《巫山云似殃池》 第一章 又见天水碧 东破国晋永年十二年的卯月初十,今日乃是当朝弱冠之年的晋帝之后的忌辰,这一日忌讳极多,有诸多规矩。举国实行斋戒三日,只得食素,不得见荤,戒带金银首饰,忌穿绿裳点花妆,忌擦拭鹅梨帐中香,违者察之必诛。 早在三天前,朝中使臣多次密信邻国多次进犯,道是我朝日益被邻国所蚕食。已是日薄西山,岌岌可危,可是晋永帝坚持不在今日上朝,处理半点国事。晋王掩面叹息,伤情踱步,身后只孤单跟着一老奴,兜兜转转还是绕到了后宫那一处台榭石桥下,远远看着东风吹绽海棠开,盈满宫宫人,步履匆匆低着头,缟衣素裳,手端着捧着素点心的宫女穿梭在雕梁画栋中,唯一不和谐的是,里面一闪而过,融入了一颗刺眼的黑点,原来是其间混杂一个蒙面黑衣人,身手矫健地穿梭期间,从宫墙中穿梭不定,从飞檐走壁的姿态便可看出其武艺超群,卓尔不凡。只是那黑衣人最后决定藏身进入晋后之宫——盈满宫之中。 “斯人已逝,还往陛下勿过于伤情,还是以保护龙体为重啊,这后宫佳丽三千,是该来这里转转多加散散心,自从盈后过世,陛下年已经一年没有宠幸后宫的妃子,已是惹起了朝中非议,后宫也是怨声载道。想来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这已经是更替了一批名门闺秀,太后为此也是操碎了心,近来南蛮国主动请缨,倒是愿把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姓楚名月柔献予陛下……” 先王早逝,晋帝八岁即位。晋永是个情种,只爱题写些诗词歌赋,天生不是做皇帝的那块料,奈何他是先皇膝下唯一的儿子。论谋划天下才略,根本不及长公主晋锦,只可惜晋锦身为女子,不得参与政事,可性格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甘心在背后辅佐皇弟,为其出谋划策,也实是有些令人叹惋。可他却爱上了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女,还破了祖宗立下的规矩,封她为后。小皇帝之所以至今能在这深宫至今安然无恙,离不开忠诚老奴黄总管,坚守先皇遗诏,的守护。否则早就不知道被那些权倾朝野的大臣算计了多少回了。 晋永已经一甩袖子,背身失魂落魄坐在那亭子下,神情显得很是寡淡:“此事由你亲自帮孤推掉,如若做的不好,唯你是问。你知道,孤心中的位置只盈盈一人。他们爱说便任由着他们说去吧。没有了盈盈,孤要这片江山做甚么?行了,孤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坐在这相思桥边悼念孤的皇后,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就下去吧……” “陛下此言差矣,更甚有失先皇遗志,实属大逆不道,万不可因任性而如此道来啊,”一旁贴身老侍兢兢业业跟在其身后,却面露难色,迟迟未见动身,思虑了一会儿,止不住道:“锦公主出宫祈福之前让我务必告诉陛下,那西北二国在方淮一战已经以五千兵马,伤我朝十万兵马损失惨重,虽此仗算是险胜,可也是元气大伤。对方来势汹汹,如今南蛮大国主动伸出援手,不管此番为何,如能顺势做个和亲,对于缓和两大国关系,我国对南蛮有恩,加上他们忙于稳定民心,暂时不能与西北二国一起攻打我国。如今和亲一事对震慑那两国大有裨益啊,如今局势是两国必须联盟啊。这朝中文件也是堆了也是有一摞了,陛下要不您就回去稍稍一看……” “孤好容易把皇姐支出宫中,怎么连你也这样?孤说了今日撒手不管国事你们都聋了吗?还是说你们是想联合起来弹劾孤?孤从小就被迫执掌了这皇印,你就告诉孤做了这帝王,要孤戒掉儿女情长,以江山社稷为重。孤好容易不近了女色,如今又为何变了相逼孤?孤日理万机管理这朝事,已经是心力交瘁,孤就是想清净这三天怎么了?”晋王站起身指着那相思河怒气冲冲地道:“想当年,孤连心爱之人都未能看护住,她就被后宫那些毒妇人推进了这条河里,我当时虽然为了求父皇赐给她名分,赶上早朝给父王觐见,就有人趁着这间隙,拿捏住她爱每年肆月在相思河看海棠,于是伸出阴手陷害于她。但是毕竟不经世事的小小宫女出身只微薄之力,哪里斗得过那些深宫妇人?只在我没如今是孤作为堂堂东破国的皇帝,连悼念心爱之人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们这么爱管这闲事,依孤来看,不如这破皇帝让你和皇姐当了得了,孤亦是,很不稀罕!” “万万不可啊陛下,老奴卑劣,只是自小看着陛下长大,大字不识,哪里懂得什么朝政大事,更不可能私自干涉政事,还望陛下不要取笑老奴开这种玩笑,老奴我上了年纪委实是消受不起啊!”黄总管欠了欠身,抹了一把泪花恳切道:“老奴真是怕了您了,老奴知道锦公主出宫祈福,老奴也是拿你没法儿的!只请求陛下莫要差遣老奴离了您半步。可当年陷害盈妃的人已经是遭到了报应,他们已经连诛了三族了。陛下您如今也长大了,是迟早要亲手掌管先皇给您留下的江山的,也要为东破国的黎民百姓多几分着想,承先皇遗愿,做一明君。以国家大事为重。老奴知道您相思之苦,想要悼念婉盈皇后都随您,都随您悼念了去,求求您,定是不能再轻易施这小孩子的心气话儿了,这隔墙有耳,这话可不可让外人听了,这话说出来可是要摘了老奴的脑袋的,丢了老奴没了性命是小,只是老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照顾陛下,唉,说来陛下若一直不加以长进,老奴也实是无颜再面对先王先后……” 事有蹊跷,这东破国小皇帝倒是个痴情种,竟内心另有其人,并不像是南皇所言要强娶月柔公主,此番话也算是对恩公无意,这样恩公她就不用委屈自己嫁予他人了。可这老头谨慎,说话时声音小得紧,这嗡嗡嗡的,她凑近了听却愣是听不清这只字片语,所以这姻到底是联是不联了? 越炀迟神色怪异地靠在窗户上,想听得清楚些,却不巧手臂却不小心将窗口撞开来,只听清脆的一声“吱呀一声”,一旁在桥廊上面巡逻的侍卫眼神一个冷冽,大喝了一声:“什么人!快来人!报告统领这里有刺客!” “你们留下来看守盈满宫,其他人跟着我抓住那穿黑衣服的刺客!”那统领向天比了一个手势,前后门的侍卫精兵忙前来护驾,顿时桥廊被围得水泄不通。越炀迟看着迅速前来的侍卫为心中大呼不妙,捂住了口鼻上的黑布,出门才撒了一把迷散迷晕了门前的侍卫,却见了身前身后还有几行侍卫,以前后夹攻的姿态,从各个方向围堵了全部出口,她特地选了一处荒旧冷宫,怎的守卫如此森严? 她见也逃不了,坐在镜前开始易容。黄铜镜前一个美人容颜俏丽,随意梳理了一个发髻,掩盖不住她的如同莲花一般娇美的面庞,眉黛轻描又细又长,只贴了桌上花黄,已然是换了一副面容,这张脸必是天赐的礼物。于是顺手取了一件青碧衣。却也顾不得北面是河水,从头顶上小轩窗翻身出去去。那侍卫打开门惊呼:“糟糕!晋后的天水碧衣不见了!” 可是不料从花草里冒头而出甚至是一旁弓箭手,见远处有异动,绿影飞过。急忙朝着北面射箭,远远听见对岸的侍卫喊“抓刺客”,顿时空中已经箭林如雨,炀迟不幸左肩被击中了一箭,不幸击中了不久未愈伤口的位置,旧伤未愈,如今伤上加伤,她神色苍白,几经昏厥,用全身力气捂着伤口,朝着后宫御花园游去,暂时逃离不了,作势隐身宫人之中,再做打算。原来这是黄总管为防不测,所以安排了最精壮护卫一直是藏身花木之间,紧紧尾随他们。表面是主仆二人散心,实则是半个皇宫的精壮护卫都跟着散步呢。 “来人,护驾,保护陛下!”黄总管看见这一幕,吓得心惊肉跳,大喝了一声,顿时晋永被带刀侍卫层层包围了起来,黄总管更是面色难看:“陛下,不如我们就在这边赏花不要过去了吧……” “你们来都来了,就都随孤沿着这一路的海棠花,穿过这相思桥走上一走,渡到对岸盈满宫去,”晋王闻声见怪不怪在包围之中,一路走一路说:“盈盈生前最爱就是一袭绿衣,在这相思桥旁观海棠,说是满树的红艳能让我一眼看见她。宫女里就属她最机灵聪慧,脑袋里倒腾的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记得天水碧的独特颜色,当年还没有。是我们乘了一叶小舟,渡船南下,她刻意把浅绿染上露水,那颜色好不鲜明,她唤作——“天水碧”;我们到郊外踏青,她看见满山茶油花,取了花籽在额头制成花饼装饰额头,是为今天的花钿——名唤“点花妆”,后来边疆进贡了鹅梨,她把沉香檀香放入鹅梨之中,晾晒之后这鹅梨沉香遇到汗变甜香,存放帐中自此她唤作——“帐中香”她身上总有曼妙无比的香气,其香味可绕梁三日之久。她最爱垂帘焚香,置身在云烟缭绕之间,就像是人间遗落仙女。后来妃嫔宫女都爱效仿于她,在这荒唐的世间,我再找不到像她一般天真浪漫的女子,可老天不垂怜,可一转眼间,她已经离了我八年了可她房里的东西,我还命人重重把守,日日清扫,每当失意,如今只要看到这些物件,孤就心情大好,就能联想起她来,想着她还陪在我身边,孤的盈盈……” 一旁的侍卫耳朵同样的话听了八遍,看着陛下又哭又笑的模样,八年如一日,谈盈妃色变,眼圈红滚滚,像是魂魄也早在八年前,早被驾鹤仙去的盈后也稍了去。这番深情无人不为之动容。只苦了这六宫嫔妃,早在他眼前失了颜色,若是陛下不是今日到这后宫,许看到的就都是清一色这番打扮的美人,大家都知道晋王独宠盈妃于一身,平时就打扮成了这副模样。可偏就今日。如果换做别日,也许还真的能托盈妃的福,陛下能对这后宫雨露均沾的,这样兴许能少些宫人的指指点点。 自从婉盈去世,晋永再没宠幸别的妃子。后宫妃子听闻圣上爽朗的笑声,移驾到了后宫来,不由地探出脑袋查看,为首的淑妃却却看见一个穿着天水碧的女子,正大摇大摆地朝着后花园走去,朝着一旁的宫女使了一个颜色。 “来人啊!有人穿绿衣!”宫里的小宫女看见越炀迟捂着胸口朝着御花园的而来,忙大叫道。话一出口,淑妃闻声抢先朝着这边走来。 淑妃她心里暗自愉悦,终于可以借此机会面圣:“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私穿盈后在世的天水碧!还不随本宫到晋王面前领罪。还敢跑!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本宫拿下!”一旁巡逻守在的侍卫几个在盈满宫巡逻的侍卫,犹豫了一会闻声连忙朝着声音走来。 这东破国什么破规矩,连绿衣服也不能穿! 越炀迟无奈负伤,闪身躲在桥底下的死角处,几次大幅度动作伤口已经被撕裂开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拔出了那只箭,血染红了绿衣绽开开了一朵血色的海棠花。除了一直观察着桥下风景的晋王,见一娴静女子茕茕孑立,深情痛苦,脸色苍白紧紧捂着胸口,一袭浇了露水的青水碧,头上贴着茶油花饼,眉妆有些凌乱漫然在额头上,乌黑发亮的头发散落肩膀上,却更显示出脸庞的雪白清透,那样像婉盈……她举起头顶正想撕开衣服用以包扎,无奈这身上的碧绿丝绢之上好,掀起衣袖正要取下头顶一只金钗要扎破衣服,可刚低头那蝴蝶坠芳菲的簪子却落入河底,“嗵”的一声落在水中, 桥上其余的人也发现了动静,也低下头,却见空无一物。 “天水碧?婉盈?!是你吗?”慌乱之中晋王早已攀越桥头,作势跳下水中:“放开孤,孤绝不会认错,是孤感化了老天,所以派你来见孤……” “……陛下,不要想不开啊”黄总管和侍卫忙拉着要跳河的晋王,晋王虽然每年会在这三日伤神,可也不至于失了神智要寻死啊! “你别过来!” 越炀迟神色苍白扯着嘴角,微微抬头,却见一面如冠玉束冠,玉树临风的男子,只觉得胸口乱撞,她从小到大,还未有过这种感觉!伤口处,竟然突然不怎么疼了,她下意识捂住右脸的伤疤,用嘴型说道。看着晋王隔着空气点头如捣蒜,却失足扎进了水里。晋王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谁知推开所有人也跟着跳下了水,朝她游了过去却因看到了她右脸一块火烧的的疤痕而吓晕,不省人事。 第二章 鹢鸟飞玉萧 越炀迟使尽了浑身解数,朦胧地睁开了双眸,迷迷糊糊之间看见头顶皎皎明月美好地一如往昔,倒是能照个明,这天上星子倒像是船板上的青铜钉硌得慌……不过她这是昏睡了多久,现在已然入夜了。难道是那东破国弓箭手的箭上有毒物?嘶……肩膀好疼她还活着……越炀迟伸手正想察看胸口的伤,却被自己身上红袖子吸引了注意,她花容失色揪着坠着鲜花的领口朝里面探了一眼,是又气又羞,紧咬的嘴唇都发了白,怎的……她竟换了身衣裳…… 她慌忙坐起身朝着船篷外看去,一旁一盏残灯,竟然看到一个独抱孤影的白衣男子,长长的影子投射到了船面上,他这是要带她去了哪里?这船头身着白衣的男子背影倒是有几分眼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正要坐起身,却察觉那男子似乎要往这边来了…… 此人善恶未卜,而且能从东破宫重重包围中,把她救出来,武功也定是不可小觑。现在有伤在身打斗胜算不大,况且在没有弄清楚真相实则也不好发作。干脆心一横,继续挺尸装死,只是芊芊玉手不由自主握成了粉拳,隐隐颤抖着。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江面上染着薄雾,身材颀长白衣男子屹立在船头,勤勤恳恳摇着船桨,桨橹打着水泛滥起的纷纷沓沓响声,画着鹢鸟的彩舟,踏着晃晃悠悠的河水,遥遥轻飏小舟在湖面划过一道弧度,“蹬”沉闷厚重的一声,船帮终是靠了岸。白衣男子站在船头,一阵晚风环绕着岸上的香阁的杨柳依依,吹他的单衣飘飘。直到确认这一带绮陌红楼边上“玉箫楼”,才满意地邪魅一笑,顺势把浆橹顺手扔在越炀迟耳侧,又转身往桥头走去。 越炀迟只感觉脑袋被船体震得一晃一晃的,只怒火中烧,这狗男人磨磨唧唧的,也不上岸,这船上就他们二人并无其他,莫不是他趁着她睡着了,偷偷摸摸地做了什么见不得光之事?上宫戊晏是觉得口渴,正准备把一旁边的竹席上翠杯半盏酒灌入喉。回头瞥了一眼仰头躺在船头睡容安详的女子,突然意兴阑珊,又腾出了一只脚动了动那躺着的红衣女子肩膀,见没有反应,于是不大情愿地将越炀迟挂在了肩膀上。 “公子,来嘛~” “公子,快来呀!嘻嘻嘻嘻……” “来呀,嘿嘿嘿嘿嘿~” “呵呵呵呵呵~” 这是要带她去了哪?越炀迟被倒挂在肩膀上,只不一会只觉得脑海响彻了银铃般的笑声,浑身被无数带着脂粉浓香的女人上下其手,头部充血,胃里还翻滚泛着恶心。她咬牙切齿,将手攥了个紧,指甲险些嵌入肉里。好不容易走进了玉萧楼内,却感觉那白衣男人又在楼心站住了脚。一个裸露香肩的花魁,画着香艳动人浓妆,站在其上,举着桃花扇,披帛倩影如风,轻歌曼舞。底下舞鸾歌凤,是饥渴如狼似虎的男人拍手叫好。正奇怪怎么不走了,谁知睁开眼却正好对上那女子抛来的媚眼,还没来得及酸的牙齿痒痒,视线里只剩下楼梯上的红毯子了。 “燕公子你来啦?” 燕公子?越炀迟正思忖着,谁知这个声音一冒出来,包间的大门一关,自己就被扔到一旁的冰冷的地面上无人问津了。 “是啊,公子你过来看奴家们,怎么还带个女人来啊,倒是从来没见过?” “就是啊,这个女人是谁啊?哟,脸上还这么大一块疤,好丑啊呵呵呵呵呵~” “别管她,我们玩儿我们的。”那个坐在温香软玉之间,左拥右抱的男人头也不回地道,脸上的表情可别提多舒坦了。 这声音,她真是好不耳熟,她猛地睁开眼睛往对面看去,她当是谁,原来那白衣男子竟然就是那南蛮宫丞相,也是安全军机的间谍头子,爱惜羽毛的花花大少——上宫戊晏!士可忍熟不可忍! 她也顾不得胸口有伤,捂着胸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只匕首抵在那个男人的脖颈上,只听那声音凌厉不带一丝温度:“狗男人我都受伤了,你带我来这?”那些女人见到匕首,尖叫连连,忙退了几里开外,争先恐后,连爬带滚下了楼梯。 “啧……粗鲁,”那穿着单衣的男人只微微转头,见一深谙养颜之道的男子,一袭乌漆黑泼墨长发,皮肤保养得奇好,像是傅了女人用的粉看不清一粒毛孔。皮肤天生的冷白色,倒也算是轮廓分明,眼睛不小总只能看见半帘,像是没睡醒一般,卧蚕突兀的紧总是亦正亦邪的红色,犀利不安分的眼珠子总爱骨碌碌胡乱转悠,搭配上贱兮兮的笑来,想怕是又是在算计人了。他用孔雀羽扇推开她的手腕,舔了舔后槽牙,薄唇轻启道:“醒了一边凉快去,要不就回家!天色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去,听到没?让开!一边儿去,我不想说第二遍,别打扰我和美人儿叙旧来!” “呵,口气不小啊,原来真是你啊,你不穿上那又艳丽又骚包的衣服,倒是人模狗样的,我倒是一点也认不出你来了!好啊,想让不打扰你,也行,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倒是老实说!我衣服是不是你换的,你有背地里对我做了……恩?但凡有一句假话,我立刻要了你的命!”越炀迟神色冷峻,小臂又推了推他的喉头,一旁的匕首在脖侧候命,手脚狠厉丝毫不留情面,仿佛下一秒就能划断了他的脑袋,其气势逼人,大有质问的味道。只是紧抿着嘴时,只是严肃俊俏的脸上浮现了突兀的红晕。她有些汗颜的是,许久没杀过人了,手法竟然有些生疏,像是别被看出什么来才好。 “越炀迟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低下头看看来,你看看我那衣服可不就是在你身上吗!亏我吹着凉风穿着内衬单衣,含辛茹苦划船带你回来,你两只眼睛是长在了鼻子上光用来喷气了是吗?还有,你知不知你该减肥了,吃那么多……我划的多费力,你知道吗!你不说一句谢谢就算了,你现在作甚的像是给我兴师问罪来了……啧说话就说话,你脸红什么,都是男子汉……不是,我的意思是,当时情况危急,我不能见死不救,放心吧,本大人对你不感兴趣!脱汝衣服只是为了给你上药,换汝衣服是怕你着凉怕你发烧,到时候在楚公主那边不好交代。本大人对天发誓,对你绝对无半点非分之想,本大人能对你做什么,是我疯了,还是饥不择食了?你自己看看你是比在座的哪个女人漂亮?而且我警告你啊,你可别想赖上我,无论如何本大人可是绝对,不会,不可能对你负责的!”那上宫戊晏一个翻身,乘其不备,躲过那把闪着光的刀子,心里惊呼:好险!只始终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的姿态,怨声载道毒舌完,故作镇定从容地剥了一枇杷送入口中,那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简直一派胡言,我说了要你负责吗?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我只会觉得性命大过一切,在杀手面前,根本没有男女之分!没有!况且我一点也在乎!这句话是我奉劝你才对,别以为你看了我的身子呢,我就会让你负责!倒是你,作为堂堂丞相,却整日出现在这风月之地,还真不怕给南蛮国威严蒙羞吗,你深夜到这里鬼混,还这般张扬放肆不知收敛,就不怕我回去禀告齐王!”越炀迟佯装好笑,背身抱着胸口,实则气极怒火中烧的怕是早就到了脑门子上。却无处发作,只心中含恨不甘地把玩匕首,一字一句数落着试图激怒眼前的男子。这厮嘴上的竟这般占上风,她是一点便宜讨不到! “嘶……聒噪,你给我听好了,你认错人了吧?我现在是燕公子不是你说的什么宰相,本公子相貌英俊潇洒,举世无双,不是什么南蛮宰相,我来,自然是是给这里的女人造福来了。切,若不是救你,本大人早早就在这里早早候着了,救了你本大人晚上还是要过来的!看你没醒来带你到这里躺会,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还有我再如何也脑袋灵光,能做个侦探头子还够用,不像是某人,作为杀手连自己都没保护好,还偏偏学别人做间谍,孤傲!我告诉你,这次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救了你一命怕你遭遇什么不测,还拼了命划船带你回来,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早这样就对了嘛,反正你那身材也没什么可看的!糟心!别拦着我找美人!”上宫戊宴时刻注意着那冷冽刀光,眼珠子一转,终于寻得良机一转身逃开了禁锢,作势小跑着要下楼去。 虽然他身上也定是有武功,却也是难以抵挡这么多人,所以他只是让安插在东破国的眼线,是雇了一个武功强于越炀迟更加老练杀手,及时出现救了她,只是承包了划船送她回家的这个苦力活。如果硬碰硬,他定是招惹不起这女人,也打不过,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是吗,上宫戊晏,你……你胆敢瞧不起我,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杀手的厉害!”越炀迟“哼”地冷,细手一揽,又复将那要下路白衣男子锁喉生拉硬拽蛮力撕扯到地上,甚至不慎将他衣服撕破了几处,却仍怒火难消,发现根本学不会他的拐弯抹角,不温不火来,性子一急干脆挑明道来:“你不是说你救了我,我要是不信呢,那敢不敢和我打一架!你打赢了我我就放了你!” “哎,这你就不懂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没说同意和你打架啊,越炀迟我警告你你别别过来啊,你这邪教的疯女人,你但敢用你那脏匕首碰我一下试试!”上宫戊宴瞪着那空中飞来飞去的匕首,稍有不慎就能让他死了一万次! “试试又如何?我警告你少废话,快接招,小心我我刀下无眼!” “你别过来!” “你跑什么?” “我让你别过来!” “跑什么?” “你非要逼我使出绝招是吗?越炀迟,你敢过来我就告诉齐王!你等我出了这门口一定告诉齐王!越炀迟你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可是要告诉齐王你谋杀宰相了!” “你有完没完,过来和我打一架!” “你别过来!” “我就是普通和你切磋一下武艺!怎么回事你?” “你别过来!” 第三章 遥星叹情长 挣扎之间一把匕首直接从上宫戊宴的下体致命处飞过,扎到远处的红柱子上。 “你怎么不躲啊?” “可以啊,你还真是邪教,你下手这么狠,你是想让我断子绝后吗?!”上宫戊宴如同劫后余生,弯着身子吓得面色惨败喘着粗气,瘫坐到地上,手指微微颤颤指着她的鼻子扬声呵斥道。 “你大呼小叫的作甚!我哪里知道你武功这么差,看来今日早上救我性命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救了我?还有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你能撒谎呢?!哼,也罢了,改日再找你算账!”越炀迟叉着腰,正要找他理论,却看见窗外一抹身影从楼里出去,这不是齐王吗?他怎么也在这风月之地?也来不及多想,收起了匕首忙从窗子里翻了出去。 已经戌时,桃花,海棠半含着傍晚的雨露,还有南蛮最盛的梨花吹得簌簌坠落,壮丽宫阙高耸入云,只是皇家宫苑关不住阳春,长安城的九条大道从东苑一路白如雪般的梨花伴随着浓碧成阴的柳树,延展到遥远的城门大开。直到看见穿着便装的青年男子在簇拥之下跨着雕鞍宝马往城头走去,一袭红衣的女子踏着月影悄然尾随其后,举了举通行令牌,比了个“嘘”的手势,此人衣着便装但是布料华贵一眼便能看出正是最喜微服私访的南蛮王——字号齐思乔。只听到他在门口问了一声:“上宫宰相人呢?”里面的人回答了一句:“回皇上,听宰相阁的童子说是到藏书阁里研究排兵步局的策略去了。” 正要继续跟上前,却只看见了前面出来的层层看守的军机阁的侍卫拦住了她,也对,她这个有名无实的间谍自然无权参与听政事。而真正的探子那狎鄙狗男人,现在怕是已经不知和那个野女人在共度春宵良夜,竟还谎称在书阁?这弥天大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怎么就无人检举于他?无奈只好转身绕到了楚公主的寝宫——瑶辰宫。 “对了,楚恩公,关于你被订婚一事,怕是事有蹊跷,我都打探过了,那东破国王晋永并不想你齐郎说的那样恶劣,他心上有人,看样子并不是他主动提的婚事,这里面事有蹊跷……我怀疑是齐王有意讲你嫁给邻国和亲,可是这说不通啊,这东破国现在如此落魄,为什么偏在这时候和亲呢?当然我也只是臆测,难道……”越炀迟才推上了门闸,却突然住了嘴,回身却看见楚月柔双眸已经氤氲了泪珠,就更加愤愤不平:“对了我方才见齐王他竟然从秦楼云雨,那风月之地出来。你说他那么爱微服私访,不知莫不是趁着这些个机会又出去沾花惹草去了。你都要嫁给别人了,他还独留你一人在这里伤心,真是罪该万死!我恨不得帮你在他身上剜几刀让他可知道叫疼!” “炀迟……快是好生住口!这里可是南蛮皇宫,可别像以前轻易动你泼辣那嘴皮子!我听那上宫宰相说了你在东破国遇刺的事,真是苦了你了。你的肩膀没事吧?我看看怎的穿着这般宽松拖沓的衣服,这款式怎么还看着像是男子这般,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口,都已经化脓了,还好包扎得及时……不过这包扎的不错,草药也是鲜的,看来传闻上宫宰相虽然深居简出,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倒是一点没错,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天南星,当归……这药膏像是金创玉露膏,药材珍贵在我药馆都十分罕见,一般只有皇室贵族才能用得起……涂上这个为的是在伤口处,不留疤痕,没想到他对你还挺上心的……” “瞧我这记性,忘了这是宫殿了!肩膀的伤是小伤而已,至于这衣服吧是那个狎东西,我肩膀受伤,衣服也湿透了他给我换的。他还以为看了我的身子我能以身相许,实则我揍了他一顿我心安理得舒坦多了。你别看他人模人样的,只是看起来有良心罢了——我指的是他救我一命的事。从前个月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是个狎徒,好狎如命,性子小吊儿郎当的,学的杂七杂八的,估计在外面得罪的人多,被人打了多了,经常自己包扎,会那么包扎人的半桶水本领来,算他个庸医吧,只是不知道齐王怎么想的,让他这种集会到“玉萧楼”当嫖客去的人当了探子。呸!这狎胚子,狗男人!要不是看在他啊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真能当着面举报他!” 楚月柔含颦只惨淡地扯了扯嘴角,推面美人臂上是铅粉渍妆痕,胸前是泪粉,黯然销魂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情正拿着木勺浇水,那一丛丛兰花晶莹露珠不停地闪动,像是已然是哭成了泪人的楚月柔:“你知道前几日我听到他同我说了这个消息,长夜漫漫我确是不得安睡,我备感衾枕生寒,我当日许诺自愿为了齐郎画地为牢,他现在要将我嫁给别人为妇。这几日,我现在好想我爹爹,我甚至想不管不顾逃回我家去。遥想才是上个月,我出了远门,在西溪看桃花。那日正是春日正浓,我就想着到恒外去踏青,当时微风吹来,落英缤纷,在这风和日丽,无限春光的时刻他言笑晏晏地朝我走来,与我谈笑风生……我们一起肩并肩看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后来有一剧毒蟒蛇,从我头顶飞下来,他一把护在了我前面,那样俊朗的人,还能在关键时刻像是大侠一般挡在我身前……” 越炀迟听了是脸蛋红红,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去,突然脑海里面浮现了一个人来,东破国的晋永确实是——陌生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是月哪怕他薄情负了你,你也只愿将真心托付他一人身上吗?其实……我实话和你说了罢,那晋永虽然才刚刚弱冠,却且是个痴情男子,爱妃去世了八年仍然深爱于她,后宫之人不加染指,还说为了那个女人,愿意用这江山来换,心无城府,在这世间我都未曾见过这样纯粹的男子,讲句实在话,我倒是觉得他才是值得托付的人。唯一不好的是,他心系那名女子,你若是坐落了他的发妻,也许也是去日苦多。不过如果是我,倒是愿意照顾这样傻痴儿……”越炀迟嘴里念念有词,见楚月柔失魂落魄的不为所动和,沉吟片刻连忙上前,夺过木勺道了句:“再浇……你董郎送你的这盆兰花可就真枯萎了……” 楚月柔还是失身落魄地迎着那瑶辰宫一旁灯花,忽然坐下身拨弄古琴,偷弹相思泪来:“按照你的意思,他难道是觉得我这皮囊长得好,为了让我嫁给东破王,故意让我做他的义妹,封我为公主,好使我身份尊贵些。嫁给邻国君主也体面些?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一日他何必赌上自己的性命?可我只是医女世家,家境再富裕,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他如果看重了我的相貌,就算强求我送给东破国,我也定是不能拒绝,何必绕了那么大一弯子?那种毒性的毒蛇,再稍微迟一刻,他都必死无疑。若不是我身上恰好有一瓶是解此蛇毒的,及时医治了他,他早就没命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他却能舍命护我,因我命悬一线。我一边帮他吸毒,一边已泪眼涟涟。就在那一刻,我便已经芳心暗许了,我这一辈子,其实想嫁的就是他西蛮王一人。他认我作为义妹,将我安排在瑶辰尘宫,却几近夜夜与我琴瑟和鸣,饮酒作诗,我为他疗伤,与他谈心。难道真的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我一往情深,一厢情愿?如今,我对他的感情只有这明月知晓了……他知春惜春,哪怕薄情负我,我也绝不后悔。唯一令我痛心的是,他难道对我就真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虽然我像是个男儿只会打打杀杀,不像是姑娘一般从小念书识字,富有才情。但无论如何,我也是一个女儿家。我从小无父无母,很小被阴煞阁阁主抓了去,我跟着他从小习武,学习最阴毒的杀人手段。唤他师傅尊他为父。后来才知道我不过是他的棋子,只是他淬的一把有利的尖刀,我是错付了真心,当我后来长大了,才发现了阴煞阁每天做的事,就是为钱财差使去滥杀无辜,这太不道义。更可怕的是,他为了更好控制我,竟然给我下蛊。如果当时不是你你把我从阴煞阁救出来,研制出了解药。我估计现在还因为蛊毒被阁主控制,在病痛折磨中死去。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姑娘,我欠姑娘一个恩情。不管姑娘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不知姑娘这婚是结还是不结呢……”越越炀迟眼睛像是进了沙一般灼痛难忍,喉头突然哽咽了一下。 这次联姻没那么简单,月柔姑娘是医药世家,自是精通药物。齐王应该是想把月柔姑娘以自己义妹的身份嫁过去,让她使魅惑晋王,以南蛮卧底身份睡在晋永枕边,乘其不备给他下毒谋杀了他。这样他趁着东破国群龙无首之际,带兵攻占东破国,想来东破与西惑淮水一战,已经是大伤元气,而西蛮作为四国最强盛的国家,也是具备这样的国力……可是那晋王,她不想让他死。 第四章 竹篁冽古琴 月波澄澈,尘缘之间,竹帘微挑,清风徐入,楚越柔双目微瞑,只出神看着窗外小径,垂颜道了句:“如果是他要我嫁给晋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那你我都改变不了什么,接过那一柄皇诏,便是我此生的命。况且他能狠心绝情做到这个份上,我又还能有什么执念呢?便是遂了他的愿,从此与他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于是指尖一拂,默言,付心于瑶琴。仍由如泣如诉的琴音,委婉连绵,覆水难收,只越发深沉……却故意按低了红弦,凝神倾听,却仍然未能听到门外的车声马嘶之音,只玉手一收,遥辰宫外遍野的竹篁余音袅袅——只听最后一声曲调,为突兀的变徵之声,高亢悲凄,如昆山玉碎凤凰叫,如芙蓉露泣香兰笑…… 当是是越炀迟已经在侧殿,换了自己合身的铁骑锦绣盔配归一白裳便服,鱼当日头璎珞流苏鞭子拴在腰上,合上飞镖青铜环的剑鞘,佩在腰上。不像是当初到东破国那般突然,毫无准备与轻敌,只带了一把近攻的短匕…… 越炀迟勾着的嘴角弯了弯,这浑身装着沉甸甸暗器武器的——真是实在舒适极了!刚越过正宫的门沿,浑却不知曲终人未散,那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楚恩公只还是坐在那里,连只她身后的明月都暗淡几分,只是此时如枯萎的桃花已经收缩的柔夷,脚上也挪动不了半分:“姑娘怎这么晚还没就寝……不过人人都知道姑娘的医术天下无双,却鲜少人知姑娘的琴声也是世间绝妙,我实是有福分!不过听我这吴下阿蒙都要开了窍,也想学门乐器来玩玩儿了,想来这精细的活我也实在做不来,我这个急性子弹错了能把那小线头都给他挑没了……”越炀迟掀起眼皮儿,偷瞄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会儿,到嘴的那句话不知怎么的还是咽进了肚子里:可姑娘如此深爱齐王,若是发现你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目的是让你下毒杀人你可愿意为他效劳? 她低下头来神色严肃地暗自思忖:楚恩公不仅容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齐王认作是的粉色炸药的天选之人情有可原,就方才冽滟一览,就能看出几分母仪天下之姿,和晋王实佳偶良配,就单从一曲夺人心来看,就委实是令人俯首称臣,抚掌称道…… 只是这如果色诱敌国君主,是齐王的意思,楚恩公便作为这个计划关键人物,怎么可能对此计划一无所知?是她猜测有失偏颇了吗,可是传说南蛮国齐王当时即位手段极其凶残,杀兄弑父的,对于月柔所作的事情实是令人生疑……再者说这期间到底是隐瞒了不为人知,讳莫高深的阴谋? “可别忙着妄自菲薄,你若是喜欢这古琴,择日有空,我教你便是。毕竟技多不压身不是,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为阴煞阁主卖命的杀手,而有更堂堂堂正正的身份——南蛮的安全军机处间谍副手,总是潜伏在外的,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楚月柔无奈,付之一笑,起身正要到门外渡步,举头望明月。 一行低着头欠身,手捧着一行小宫女捧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前来,却不见那个今夜约定了见面的人,他最近已有近三日没登这瑶辰宫来了。 她只漠然走到翠竹之外,踏上石阶,望眼欲穿直到看着报时官敲钟而过,才渡步回身含泪,自顾自地陷入遐思:近来见你一面却真的像是仰望星辰一般成了如此难事,月柔月柔,我的名字本该如月一般皎洁柔和,可你当初给我宫殿提字的时候,说寓意众星捧月。想来你只是想告诉我,你如同遥星辰一般,不我我等可攀附!原来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事情,我盼着你人过来,你却差人拿这些吃的刻意讨好我,原意是给我送行,像是打发乞儿一般对我,看我在你面前心怀希望,飞蛾扑火的像个笑话…… “唉,你在理随你怎么说罢……教琴可是别了,你上次授予我那五十二卷本草纲目小本,我还没看完呢,我只求你没事可别再抽背我才好……啧,好香好香!算那齐王还有那么几分良心,还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楚恩公,快别在门外受了寒,你倒是都是你爱吃的家乡小菜肴,只是那齐王从哪里打探到这些不知名的小菜来?桃花春韭酥盘,松鼠清蒸鲈鱼糯,荷叶芋泥金虾玉米粽,还有叫花鸡呀!瞧瞧这个猴菇乌鸡枸杞汤水那叫一个鲜美……”越炀迟抱着胸跟在那举着食盘的宫女身后是羡慕不已,啧啧感叹,手一探随手干咂了颗煸花生米,见没人回应,矫健一跳,越过斜屏到门外只又捂着肩头。忘却身上有伤,也只能哑巴吃了黄连——硬憋着了! 见一绝世美人在门外仰头望绛河,侧影剪水双眸,又上善若水,如此为为情所伤,越炀迟咬了咬唇,百无聊赖摸了摸右脸灼烧的伤疤,于是地翘起一只脚踩在石凳子旁边。至于她要是有她这副完美无暇的容貌,是做梦也能笑出声来。 只是不知为何楚恩公为何成天都是这般多愁善感的模样,许是美人的烦恼她是永远也体会不了的罢……越炀迟摇晃两只腿,良心愧疚不忍于是咬牙便决定坦白想法,与之一起商讨,自顾自地盘谋略来:“楚恩公,其实……我也就挑明了说罢,殃池斗胆猜测,如今的东破国已经将寡兵微,已有寸木难支衰败之势。我潜伏到东破国时,宫中大半士兵力量都拨到了自己身边,想来也是东破国王,早已预料会遭遇不测……我怀疑齐王此番的和亲之举。目的是利用晋王重感情的特点,让姑娘你作为卧底……以美色诱了那君王,让他放纵声色,耽于国政。而到时姑娘做了那晋王的枕边之人之后,利用自身的长处——善于攻药,到时吴侬软语下劝下晋王……饮下了一杯毒酒,是轻而易举之事。到时候当是时已经是军心涣散,趁着群龙无首,齐王便借机领兵一举将东破国便是势如破竹之事。事先声明啊,只是臆测,我可无半点证据,姑娘先别用往心里去。只是这样也是说不通啊,如果真是这样齐王为何都与你只字不提……” “是吗……美人计?这策略……他确实未与我提过……”那楚月柔咬了咬唇,起身踯躅了几步,又转目盯着沙漏已经要滴完一整盏,末时时刻就要过去了,他什么时候来?侍女亮秋急急叩门内进来,手里竹子牌递到楚月柔手中,神情慌乱凑在她耳边道:“小姐,听功禄总管说,根据邻国使臣捷报,你和晋王的婚事已经敲定下来,可具体是哪天不可得知,齐王今夜手上有紧急的政事要处理,晚上不能到瑶辰宫来与您相见了。” 楚月柔挽起袖子含恨含娇紧紧攥着竹子书签,上面露出一排隽秀字迹清晰道:“今晚人定正时,瑶辰宫殿前的竹子林,不见不散。——月柔”终究是翻起袖子望门外跑去,她万千思绪浮现心头:“炀迟,那一桌子的食物……我就不吃了,就由你替我吃了罢。多吃一些,不然是要浪费了,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就不陪你了。” 现在不管是何种原因,从被封为皇妹,而不是妃嫔的那一天,她又何曾没有自己想过为国献身的这一天,也许他对他也有那么几分情感。但是在国事家事,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其一,她也本乃凉薄医女,却也耳濡目染,渐渐变成胸襟广阔——先国家而后儿女情长。 可这数月以来,逐渐沦陷,她也曾想如有必要,不管是为国为他,她都愿意为之牺牲。可她要的是什么,她在渴望什么,也许就是那几分留恋,也不知为的什么徒然。但是现在都断然决然地把他送给别人,漠然置之,已经表示他对她满不在乎了。 她还是想要他亲口做出解释。她想他一定是有苦衷才撒了谎,只是如此薄情寡义,可她对她的爱意那么浓,她不相信,她要亲自要去问清他的感觉。她要试试,看他能不能亲口说出来那句绝情的话来? 越炀迟表面是应了一声,可是“楚恩公到底会不会给晋王下药”这句话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佳肴竟也如喉入刺。越炀迟实在闷不住,站起身。执起桌子上的青铜剑,悄然在了她的身后。 玉箫楼夜笙歌不止,上宫戊晏正仰头蹙眉,自嘲地摇了摇头,心空荡地如同万籁俱寂,垂眸落寞一杯酒,又是一杯酒灌入喉咙…… 方才站在楼心那女子,心思始终在楼上的白衣男子身上。她身上是奇香异馥,妆霓彩衣,桃腮带笑丰满窈窕的花魁突然只欠了欠身下了台,转身上了楼梯。玉容未近,芳香袭人。偶露笑容更加光彩照人。她脸颊两个酒窝时隐时现,流盼之际。光**人。她步伐之轻盈,袅娜飞兮,来者是是卖艺不卖身的舞妓出身,也是玉萧楼能歌善舞的头牌。 底下的几个风流公子哥看美人提前离席,不欢而散,又不大甘心纷纷驻足观之,你一言我一语地拍手调笑起哄道:“洛儿姑娘!公子不才,未得姑娘青睐。但求你把心给我,把肾给你,陪我一晚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洛姑娘真的太美了!不过黄公子怕是不大清醒,人要你的肾作甚?我把我老家的祖宅给你以购你的初夜!” “我把我的身家财产都给你,我愿意为你倾家荡产!” 几个意淫得正欢的公子爷竟然自娱自乐竞技了好久,目送那万种风情的背影渡上了最后一层阶梯。 “得,就听了那李公子的了,洛儿姑娘!再跳一曲吧!” “这楼上也不知是谁,能请得动镇楼之宝头牌,真是羡煞我旁人,都怪我那爹官不争气,也就是五品小官,人生啊真是太不公平了……” “得了得了说两句差不多得了。二楼茶楼独间,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咱们可惹不起。快走吧,别嚷嚷了,一会儿事儿闹大了,那老鸨差人把我们赶出去了,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爹脸上可挂不住……” 第五章 墨染班伞画 “公子,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洛儿姑娘没空,我们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服侍公子啊,论这床笫之事,我们这几个姐妹,可比洛儿姑娘有经验多了,公子若是不信,大可随便挑一个试试呀……”门口揽客的几个娼妓站一旁安安暗中观察了好久,早就盯上了人傻钱多的公子哥,于是蓄势待发,搔首弄姿,争先恐后迎上前去,口里说着露骨的话。 “就是呀,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公子不如试试奴家如何?” “啊,奴家也是,奴家也是~身上的会本领可多了,不如公子与关上门与奴家在床上好生探讨探讨……” “奴家可任由公子玩弄!公子跨下死,做鬼也风流……来都来了,别害羞呀~” “就是就是,额呵呵呵呵呵呵~” “嘻嘻嘻嘻嘻~” “啐!就凭你们也配和洛儿姑娘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儿,真是不知廉耻!我们,可都是上层的文人雅士,此番前来只是为看那洛儿姑娘,你们这些下等娼妓的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真是有辱斯文……还不麻溜点自己滚,否则别怪公子我生起气来,连女的都揍!”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被拦在门口,立马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扬了扬拳头吓唬着,手指弹了还狠狠地弹肩膀上的虚无的灰尘:“弟兄们,走了!” “呕!真是倒胃口!”另一个公子哥也夸张地捏着喉咙作呕吐状,临走之前不忘威胁:“不许告诉别人我们来过这里,不然我要你们好看,听见没!” “走了走了,和她们这些人废什么话!此从这玉萧楼有了名气,下等娼妓也敢我们身上凑了!我们身份如此高贵,就算要寻欢作乐也轮不到她们身上啊!” “是啊,哈哈哈哈!笑死人了,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贻笑大方也,贻笑大方也!” “呵,她们啊,可不都是托着洛儿姑娘的福嘛……都说紫洛儿是南蛮国历代以来最美的花魁,千年难遇的美女……不过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不虚此行啊~” 寒夜里,东破国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高接天宇之外相思河下是浩浩荡荡的绿波,倒映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就在方才,太医刚诊断,晋王近日是由于气血不足,又受了一定的惊吓导致短暂地昏厥过去,只要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盈盈!”直到晋永从再次梦中坐起身,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掀开被子作势要起身。 “陛下,您醒了?您可是要下榻?这地上凉陛下您且候着,老奴这服侍您穿上鞋……这该死的小石子也不知去哪了,也不知留在这里侍候您醒来……”黄总管一边嗔怪着道。 “不必了,以后这种小事孤自己来就好……盈盈……又到孤的梦中来了,孤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孤梦见海棠。梦见无数的海棠凋谢香消玉殒,孤在那边塞打仗。那寒夜极冷,真是凉寒彻骨。偶然听到远处有清幽凄凉的笙声吹来,回头却发现原来是盈盈跑到了战场中央,孤想去救,可是盈盈像是正在和孤闹脾气,孤上前拉住了她,可是转身之间她不慎被带火的长缨枪划破了右脸,血淋淋的,再眨眼右脸便烙下了一块瘆人的疤痕……对了,那个和我一起落水的女子呢?就是很像是盈盈的,右脸有块疤痕的那个穿绿衣的女子怎么样了?!” 那老奴顿了一顿:“回陛下,老奴和护卫一直在陛下身边,从始至终……也并未见到陛下您说的那女子,陛下会不会是劳累过度,出现了幻觉?天水碧失窃一事已经派人在调查了……至于那刺客,是盈满宫的巡逻侍卫下人没用,没看住让他给跑了,老奴回头帮您好生责问!对了陛下,老奴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要相告于陛下,联姻之事,长公主已经帮您定下了,还让老奴告诉陛下,当务之急,须以大局为重……” “还查什么!就是她偷了盈盈的天水碧!我要你们哪怕是掀了这东破国,也把这个女子找出来!皇姐的事情……就随她去吧,她要做的事情孤何时能拦得住?但是麻烦你帮孤转告和皇姐,孤可以娶了那女人,但是我绝对不会碰她的……”晋王像是想到什么,也顾不得穿鞋子,疾走到桌子旁边执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对了,你把孤锁在柜子里盈盈拿张画像拿出来!” “可是那以故的的画师班伞,给盈后生前画的画像,您一直视若珍宝珍藏在此,不准任何人随意触碰,还特地上了锁。说是见了悲伤,要尘封起来,如今却……“黄总管有些迟疑,但是也抵不过晋永急了性子,只以十二分小心翼翼地取来一副美人丹青画像来:“陛下,毕竟只是梦境一场,不足称道,况且这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这话陛下不要说的过早……您要是迎娶了南蛮那公主,那便是寓意两国交好的,完全不碰她怕是有些不妥……况且那人月柔公主虽然是南蛮王的义妹,资质丝毫不差,能配得上陛下。据人此楚姓女子有青山毓就绿水倾国倾城之貌,还精通医术,实是国色天香实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才女,丝毫不比婉盈皇后差,论性子温柔知性,知书达理论,与陛下正好可以互补,陛下感情枯竭良久,说不定陛下与楚公主碰了面,能擦出些火花来……” “呵?倾国倾城?孤看是红颜祸水才是……但如果要是女子放在孤的身边你们就安心了,尽管这么做了罢,就像往常一般塞到后宫里那般处置不就得了?实在不行每月给她发两倍的俸禄给她不行吗,你们还要孤怎样?如今孤是一步退,步步退,全盘皆输了不是?还是说阖着你们连着孤连孤的情感也要控制?”说着就心上就浮现了几分浮躁之意,手中执起的毛笔一挥动,那个女子的右脸便多了黑色的污渍:“画师呢?传画师!把宫里造诣最高的画师都给我请到正殿来!” “陛下息怒,都怪老奴嘴笨!不该没眼力见,这时候说这些话儿来惹得陛下生气,只是陛下身体刚恢复一些,生气归生气,千万别伤及了龙体啊……老奴知道您心里装不下其他女子,正是因为这样,您便能经受住这考验。况且锦公主说了如今这也是缓兵之计,陛下可以不动真的感情,只要陛下愿意配合演了这出戏,别让人看出什么貌合神离来…而等那个女子真的嫁过来,长公主和老奴会帮您看着的,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黄总管抬头,却看见盈后的右脸赫然多了道刺眼的墨水污渍,吓得声音都打着颤抖:“陛下您这是要对晋后的画像作甚……” “孤毛笔画的地方,就是孤今早看见那个女子疤痕的位置,孤是不是惯坏了你们,跟在孤身边眼睛不看风景看的是什么,就连多了一个女子在桥底下你们竟也没看见……”晋永赤脚插着腰渡了一圈,只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实在是不解气! “陛下,臣妾请求见陛下,臣妾今个儿早上见了一个女子穿绿衣,那衣服正是盈后天水碧衣,可是下人没抓住消失在御花园走廊上了,像是有高强的武功……你们让开!让本宫进去臣妾有要事请见陛下!陛下……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淑妃在正殿门等候了好一会儿,却被两把红缨枪四四拦在门外,传唤干脆大声嚷嚷起来。 “……门外好像有动静,陛下请稍安勿躁,且让老奴帮您到门口查看,”黄总管刚出到门外,就看到淑妃在门口撒泼,对着侍卫手臂又抓又咬:“何人在此喧哗?大胆淑妃!这里是皇宫正殿,岂是尔等妃嫔可以随便来的地方,竟敢在这正殿门口大声喧哗!你视东破国条律于无物,怕不是活腻歪了?是不把晋王放在眼里,该当何罪?……来人,把淑妃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晋王为人处处留情,,惯坏了这群宫里女人。威严已经久久立不住,他黄总管拦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以淑妃为首,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他为了保护晋王,也只能越来越凶了。 “黄总管饶命,本宫是真的有要事与陛下禀报!本宫是亲眼目睹了那偷天水碧衣那个小贱人!”那眸子一睨,看见来者是黄总管,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换了副口气,声音是越来越小干脆跪在地下:“黄总管,我此番这是有要事禀告,你快让陛下传唤我进去,这要是耽误了时间要是误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淑妃作为朝廷重臣——段强之女,自然不怕软弱皇帝。可一物降一物,即使她性情再如何乖戾矫纵,可对于黄总管多少心里有几分敬畏。黄总管为人老谋深算,刀枪不入,偏偏还忠心耿耿。贿赂不得,作为先王心腹资质深厚,朝廷的大臣是想打他们也打不动,狠的牙痒痒的。一直以来,像是烫手山芋一般的存在,也是朝臣一直以来的眼中钉,肉中刺。 “让她进来!”随着晋王寝殿内传来声音,一旁的侍卫只能愤愤松开了手,他们也受到了像是这样的不少晋王的善待,却也很无奈晋王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第六章 晋宫洞庭月 因为晋王早有名无实,从出生开始命运早就被人安排好了,虽然贵为皇帝,却如同那傀儡一般,不得自由。 值班的侍卫时常看见晋王宫正殿,灯火通明。原是晋王常常内心愁苦夜不能寐,最爱躺在床榻手里捧着几卷诗书,津津有味地看着,也只有那时候苦涩了一天的脸才能露出像孩童一般的笑容。 晋永虽然无雄才大略、非常之谋,却十分得人心。他对于身边的人关心至微,尤受到护卫敬重,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甚至有时为了护他周全,长公主那边不值班的侍卫,也会自愿来晋王殿前守夜。目的是为防止晋王遭遇不测,同时也算是给那些蠢蠢欲动,想谋害晋王的人警戒。 当然,能培养出有这有情有义,忠心耿耿的侍卫,也离不开晋永为人心地善,以和为贵的待人处事的方式。 而自从碗盈去世,晋永知道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而对宫的女人从心里也是忌惮厌烦。为了避免后宫有人因为争宠,而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晋永干脆干脆一视同仁,谁也不理会。久而久之,妃嫔们发现不用取悦君王,也能获得荣华富贵,大家无论怎么折腾,都平起平坐,也就在时间冲刷中,渐渐淡忘了。 而后宫也确实一片和谐……反而,常常能看见的景象是,六宫妃嫔情同姐妹,常常聚集御花园里述说着闺中趣事,互相调侃最多的不是谁先得到晋王的心,而是看谁能先把晋王骗到后宫来。 这按照平时,晋王殿不会允许任何妃嫔进来,可今天事发突然,又事关盈盈,才首次破例让淑妃进了门。 “陛下!臣妾是杜丹宫的淑妃,陛下可还记得妾身?前几日,臣妾与陛下一样睡不着,坐在那城墙上看赏月,不慎掉了下来,还打翻了陛下游行的灯笼呢……”一抹高挑细长的绿影出现在晋王殿内,淑妃声音从颤抖而显得有些飘浮的,内心纵然不大平静,毕竟来之前她并从没有奢望能面圣。 此地是淑妃和妃嫔的都从没机会见过的风景——晋王宫的正殿,是瑶台琼室,飞阁流丹的,金碧辉煌的黄金屋,可却不像是皇帝的住所,而是更像文人诗者的雅间。墙上摆满了富有情调的古董名画,美轮美奂;柜子上鳞次栉比堆满了诗文竹简,古色古香。晶莹剔透玉石桌子上面的奏折堆成了小山,其上摆着美人丹青画;雕龙悬窗呈现八面玲珑的圆月状,只是何处都能见姹紫嫣红的怒放的海棠。 如今晋王为了她破了戒,她这么多的努力没白费,距离当上皇后之位又近了一步,她身份高贵,凭什么和后宫那些庸俗女子平起平坐?但是既然陛下已经踏出了这第一步,她段婕淑女也将得到更多的权势,为爹爹实现愿望了! “然后你就趁着黑灯瞎火,乱作一团,孤看不见,所以趁机扑到孤的黄总管身上了,他一大把年纪,有妻有儿的,论这辈分,都可做你爷爷了。但是你可问黄总管是否同意?”晋永质问似地扬起头,一双好看勾魂的眸子清冽了几分。抬头却看见了她浑身一袭盈盈的扮相,眸子倏地放大,喉结也滚了一滚:“……孤刚才听到你在殿外说是……今天早晨,也看到了穿天水碧衣的女子,你见了她,你可也觉得那张面容长得很像婉盈皇后?” 他耳不是没用见闻,自然知道妃嫔都在效仿盈盈妆容。他害怕感伤,总是掩耳盗铃,眼不见为净,如今无意一瞥……万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他的心还是猛烈地一震,知道自己有些不受控制地,动摇了——她这从头上的发簪,到鞋子上的细节的配饰都复刻了过来……如果不是那张面孔不一致,他可能会忍不住扑过去。他可能是疯了,许是走火入魔了,谁知道呢,今日看谁都像是盈盈。 “臣妾……并非对黄总管有意而为之,只是不小心失手了……恩,臣妾的确看见了一个小贱人穿着偷穿婉盈皇后的天水碧衣,出现在御花园,只匆匆一眼,却并未看清是否真的像婉盈皇后……只是看起来武功很是高强,只眨眼之间便从宫墙之间的缝隙里消失了,”淑妃神情不大自然整理了一下衣襟,尴尬地笑了两声,却掩不住得意飞扬的眉眼:“天水碧虽然流传人间,平时深门院锁且只由专人打扫,几乎无几人见过。想来只有后宫妃嫔、宫女为了博皇上一笑,有这觊觎之心,依臣妾所见,她兴许定藏身在后宫之中,臣妾以为陛下何不移步后宫,以彻查此事……” 当年她的尸体顺着相思河流出宫外,他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管不顾连夜出宫,还是他亲手为她贴上了最后一捧土……盈盈已经逝世,也无胞姊妹。他为何还抱着那个带疤女子或许是盈盈……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真是关心则乱,思念成疾……但既然现在天水碧已经消失,淑妃所言不无道理,此时他确实是要亲自彻查此事,包括后宫……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整个后宫,到底是谁家姑娘的模样,长得这般像盈盈? 玉箫楼的茶水间,一双尖如笋的手,正熟稔地卷着珠帘。帘卷窗开时,见一双顾盼流兮的美眸,欲迎还拒地垂落,红唇邪魅一勾,即使是妖娆彩粉傅在脸上,浮在浓厚的脂粉香气仍然盖不住破瓜少女,出水芙蓉的模样……那紫洛儿只露出两颗甜甜的酒窝,又媚又纯,秀色可餐。白嫩娇颜,玉软花柔,我见尤怜。 “这窗子密不透风的,压得奴家喘不过气儿来,你终于还是来了啊,燕公子……窗子下面的公子哥啊,为了见我一眼包围了着玉萧楼。可燕公子好生奇怪,如此冷漠,真让奴家心寒……”紫洛儿听了话,嫣然一笑之间将酒壶口夺过来,扶着广袖一饮而尽:“既来了,一个劲地喝闷酒算是怎么回事?请君入瓮,你的忧愁我替我替你喝了吧!” “按照辈分,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哥哥?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懂我忧什么愁什么,又凭什么替我喝酒?”上宫戊晏把目光从浓密的潺潺细雨收回,桃花眼微微一眯,看着她的刻意迎合的模样,只深深地蹙眉,只变得无比地玄深,大手一把把酒壶夺了过来:“谩藏海盗,冶容讳淫。你呢,又可让我失望?” 他愁什么,他为何愁?这卯月十二是他的生日,却也是他母亲的忌日。她的母亲曾经也青楼花魁,父亲身在高位,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强盗。当初她母亲是因为被男人玷污,才有的他,可偏偏她的性子烈的像是酒水,为了恪守贞洁……母亲被迫强从后,在他出生就咬舌自尽,呵,他可不就是人人口中,那个孽子吗?怪他还是精明得有些卑鄙了,他脸皮厚的苟活到现在…… 他因愧疚,供养无数花楼花魁,可再没有幸遇到这样的女子。他时常奔赴青楼,购之千金,让她们保持玉洁之身,怎奈青楼女子,风流成性,寂寞难耐,贪得无厌,好财如命,背地可以只为了蝇头小利背地里,早不知与多少野男人苟合数次。现在也还剩下一个玉萧楼的——千年难遇的花魁紫洛儿,想来也只是涉世未深,也渐渐他的眼皮变成庸脂俗粉……这样油腔滑调,叫他怎么不痛心…… “公……燕哥哥别呀,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哥哥怎么还生气了呢?紫儿身为舞姬出身的花魁,按照规矩,免不了在这玉萧楼心献舞一曲……只是逢场作戏,燕哥哥又何必较这个真呢……”紫洛儿扶着袖子娇嗔着,她呵气如兰,越靠越近,气息都喷吐到了上宫戊宴的脸上,手指作势要挑开上宫戊宴的上裳,姿态销魂而勾人:“难不成燕哥哥是心疼紫儿,吃醋了?奴家一片丹心只照着公子,所以奴家不是这才早早下台陪你了吗,紫儿跳舞的时候方才看见公子在楼上一杯一杯喝着闷酒,那既是如此公子、为何不从了我?这样于燕是占哥哥就可以完全占有紫儿了……公子哥哥可以为任何一个女人宽衣解带,为甚偏偏除了我?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轻重。哥哥,让紫儿变成真正的女人吧……” 男人一天一个变,说不定他明天就改变了心意……她见过世间无数男子,却不曾见过她一样看似风流,实则保守自律的正人君子。他完全不碰她,也不馋她的身子,就真的是好事吗?他们也就完全没有了羁绊,她还能走多远?风流女子,如浮萍浪蕊,身不由己,她也如此,只想要的也只是一张饭票,安稳度余生…… “你既亲口唤我哥哥,我又怎会对你做那苟且之事,我是世间最坏的那一类男子,与那些公子哥没什么不同。我与你说,过世间男子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包括我,懂?”上宫戊宴嘲讽似地勾唇质问,眯着的眸子失去了几分光泽,犀利了几分:“还是说,你已经忘记我说的话?” 真是可笑,好像让青楼的花魁固守了贞操,就能让母亲的人生重新再来过,这个执念不知从何时已经成了癖好……看他们在风尘之中不得风尘,心里就能获得满足。 “紫儿是有苦衷的,害怕燕公子对奴家厌倦了,紫儿得公子庇佑,自当洁身自好。世间男子善变,紫儿实在不敢对自己的清白看的太重。还是说燕哥哥是有那龙阳之兴,断袖之癖吗?如果是如此……”紫洛儿委屈极地咬唇,跪了下来:“方才见是燕哥哥抱了一个红衣男子上来,想必应该是燕哥哥的挚友。如若公子实在是不想与奴家云雨,不如引介那位公子给奴家?” 怎么就偏摊上了阴阳怪气的金主,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简直就是杠中之精。 “噢……是吗?呵呵?那男子是我的挚友,可你就这么饥不择食,想要缠上一个豪贵吗?”上官戊晏冷笑着长叹了一口气,却心软了几分,忍不住试她一试:“你这么坦诚,于是反倒心生尊重了。我信你是被逼无奈,那你可以给一个相信我的机会……跟了我这个坏男人吗,让我保你余生安稳,不要再待在在这个风月之地了,我带你回家可好?” “多谢燕公子……只是紫儿不愿意。如果燕哥哥真心若是同情紫儿,晚上常来看紫儿就好。紫儿遇到公子哥哥,三生有幸。紫儿能有今日的清白,离不开公子哥哥的庇护。但是这么多人着紫儿,有吃有喝的,还有数不尽钱财,挣的钱足够紫儿下辈子的生活,也不用出卖自己的灵魂,紫儿在这里很开心……”洛紫儿大惊失色,瑟瑟发抖的玉蝴蝶似的肩膀,眼睛却已像是红肿的核桃一般。 紫洛儿想到他说的那番话,就一个激灵。官人向来薄情,她的几个姐姐被娶回去做妾,最后被正房逼的自尽;不然就是玩腻了,人老珠黄被驱逐门外,流落街头。 “也是……你不相信我也没什么错……我尊重你的意见,不会强求了你。只是在此其间我会雇人护你周全,但是你可以随时反悔,让我撤了人,再或者就是跟我走,都随你的意……我也不该对你做太多强求只是希望你别轻薄了自己……至于那个红衣男人的事情,不行,不要再提了。晚安,早点休息。”上宫戊宴只感觉倦了,有心无力头也不回离开了玉萧楼,毕竟是他自己玩坏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出去时候给一晚没揽到客人的妓子,一人赏了一袋银子。 母亲死后,他对于风尘女子也会多几分怜悯,他愿意相信他们是有苦衷的,否则让苟活如他,又情何以堪呢?而又凭什么奢望她是宁死不屈的烈女……说来越炀迟那个男人婆刚才跟踪齐王做什么?齐王不会对那个楚月柔动了恻隐之心坏了大事?该不会是……不好。因为晋王早有名无实,从出生开始命运早就被人安排好了,虽然贵为皇帝,却如同那傀儡一般,不得自由。 值班的侍卫时常看见晋王宫正殿,灯火通明。原是晋王常常内心愁苦夜不能寐,最爱躺在床榻手里捧着几卷诗书,津津有味地看着,也只有那时候苦涩了一天的脸才能露出像孩童一般的笑容。 晋永虽然无雄才大略、非常之谋,却十分得人心。他对于身边的人关心至微,尤受到护卫敬重,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甚至有时为了护他周全,长公主那边不值班的侍卫,也会自愿来晋王殿前守夜。目的是为防止晋王遭遇不测,同时也算是给那些蠢蠢欲动,想谋害晋王的人警戒。 当然,能培养出有这有情有义,忠心耿耿的侍卫,也离不开晋永为人心地善,以和为贵的待人处事的方式。 而自从碗盈去世,晋永知道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而对宫的女人从心里也是忌惮厌烦。为了避免后宫有人因为争宠,而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晋永干脆干脆一视同仁,谁也不理会。久而久之,妃嫔们发现不用取悦君王,也能获得荣华富贵,大家无论怎么折腾,都平起平坐,也就在时间冲刷中,渐渐淡忘了。 而后宫也确实一片和谐……反而,常常能看见的景象是,六宫妃嫔情同姐妹,常常聚集御花园里述说着闺中趣事,互相调侃最多的不是谁先得到晋王的心,而是看谁能先把晋王骗到后宫来。 这按照平时,晋王殿不会允许任何妃嫔进来,可今天事发突然,又事关盈盈,才首次破例让淑妃进了门。 “陛下!臣妾是杜丹宫的淑妃,陛下可还记得妾身?前几日,臣妾与陛下一样睡不着,坐在那城墙上看赏月,不慎掉了下来,还打翻了陛下游行的灯笼呢……”一抹高挑细长的绿影出现在晋王殿内,淑妃声音从颤抖而显得有些飘浮的,内心纵然不大平静,毕竟来之前她并从没有奢望能面圣。 此地是淑妃和妃嫔的都从没机会见过的风景——晋王宫的正殿,是瑶台琼室,飞阁流丹的,金碧辉煌的黄金屋,可却不像是皇帝的住所,而是更像文人诗者的雅间。墙上摆满了富有情调的古董名画,美轮美奂;柜子上鳞次栉比堆满了诗文竹简,古色古香。晶莹剔透玉石桌子上面的奏折堆成了小山,其上摆着美人丹青画;雕龙悬窗呈现八面玲珑的圆月状,只是何处都能见姹紫嫣红的怒放的海棠。 如今晋王为了她破了戒,她这么多的努力没白费,距离当上皇后之位又近了一步,她身份高贵,凭什么和后宫那些庸俗女子平起平坐?但是既然陛下已经踏出了这第一步,她段婕淑女也将得到更多的权势,为爹爹实现愿望了! “然后你就趁着黑灯瞎火,乱作一团,孤看不见,所以趁机扑到孤的黄总管身上了,他一大把年纪,有妻有儿的,论这辈分,都可做你爷爷了。但是你可问黄总管是否同意?”晋永质问似地扬起头,一双好看勾魂的眸子清冽了几分。抬头却看见了她浑身一袭盈盈的扮相,眸子倏地放大,喉结也滚了一滚:“……孤刚才听到你在殿外说是……今天早晨,也看到了穿天水碧衣的女子,你见了她,你可也觉得那张面容长得很像婉盈皇后?” 他耳不是没用见闻,自然知道妃嫔都在效仿盈盈妆容。他害怕感伤,总是掩耳盗铃,眼不见为净,如今无意一瞥……万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他的心还是猛烈地一震,知道自己有些不受控制地,动摇了——她这从头上的发簪,到鞋子上的细节的配饰都复刻了过来……如果不是那张面孔不一致,他可能会忍不住扑过去。他可能是疯了,许是走火入魔了,谁知道呢,今日看谁都像是盈盈。 “臣妾……并非对黄总管有意而为之,只是不小心失手了……恩,臣妾的确看见了一个小贱人穿着偷穿婉盈皇后的天水碧衣,出现在御花园,只匆匆一眼,却并未看清是否真的像婉盈皇后……只是看起来武功很是高强,只眨眼之间便从宫墙之间的缝隙里消失了,”淑妃神情不大自然整理了一下衣襟,尴尬地笑了两声,却掩不住得意飞扬的眉眼:“天水碧虽然流传人间,平时深门院锁且只由专人打扫,几乎无几人见过。想来只有后宫妃嫔、宫女为了博皇上一笑,有这觊觎之心,依臣妾所见,她兴许定藏身在后宫之中,臣妾以为陛下何不移步后宫,以彻查此事……” 当年她的尸体顺着相思河流出宫外,他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管不顾连夜出宫,还是他亲手为她贴上了最后一捧土……盈盈已经逝世,也无胞姊妹。他为何还抱着那个带疤女子或许是盈盈……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真是关心则乱,思念成疾……但既然现在天水碧已经消失,淑妃所言不无道理,此时他确实是要亲自彻查此事,包括后宫……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整个后宫,到底是谁家姑娘的模样,长得这般像盈盈? 玉箫楼的茶水间,一双尖如笋的手,正熟稔地卷着珠帘。帘卷窗开时,见一双顾盼流兮的美眸,欲迎还拒地垂落,红唇邪魅一勾,即使是妖娆彩粉傅在脸上,浮在浓厚的脂粉香气仍然盖不住破瓜少女,出水芙蓉的模样……那紫洛儿只露出两颗甜甜的酒窝,又媚又纯,秀色可餐。白嫩娇颜,玉软花柔,我见尤怜。 “这窗子密不透风的,压得奴家喘不过气儿来,你终于还是来了啊,燕公子……窗子下面的公子哥啊,为了见我一眼包围了着玉萧楼。可燕公子好生奇怪,如此冷漠,真让奴家心寒……”紫洛儿听了话,嫣然一笑之间将酒壶口夺过来,扶着广袖一饮而尽:“既来了,一个劲地喝闷酒算是怎么回事?请君入瓮,你的忧愁我替我替你喝了吧!” “按照辈分,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哥哥?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懂我忧什么愁什么,又凭什么替我喝酒?”上宫戊晏把目光从浓密的潺潺细雨收回,桃花眼微微一眯,看着她的刻意迎合的模样,只深深地蹙眉,只变得无比地玄深,大手一把把酒壶夺了过来:“谩藏海盗,冶容讳淫。你呢,又可让我失望?” 他愁什么,他为何愁?这卯月十二是他的生日,却也是他母亲的忌日。她的母亲曾经也青楼花魁,父亲身在高位,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强盗。当初她母亲是因为被男人玷污,才有的他,可偏偏她的性子烈的像是酒水,为了恪守贞洁……母亲被迫强从后,在他出生就咬舌自尽,呵,他可不就是人人口中,那个孽子吗?怪他还是精明得有些卑鄙了,他脸皮厚的苟活到现在…… 他因愧疚,供养无数花楼花魁,可再没有幸遇到这样的女子。他时常奔赴青楼,购之千金,让她们保持玉洁之身,怎奈青楼女子,风流成性,寂寞难耐,贪得无厌,好财如命,背地可以只为了蝇头小利背地里,早不知与多少野男人苟合数次。现在也还剩下一个玉萧楼的——千年难遇的花魁紫洛儿,想来也只是涉世未深,也渐渐他的眼皮变成庸脂俗粉……这样油腔滑调,叫他怎么不痛心…… “公……燕哥哥别呀,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哥哥怎么还生气了呢?紫儿身为舞姬出身的花魁,按照规矩,免不了在这玉萧楼心献舞一曲……只是逢场作戏,燕哥哥又何必较这个真呢……”紫洛儿扶着袖子娇嗔着,她呵气如兰,越靠越近,气息都喷吐到了上宫戊宴的脸上,手指作势要挑开上宫戊宴的上裳,姿态销魂而勾人:“难不成燕哥哥是心疼紫儿,吃醋了?奴家一片丹心只照着公子,所以奴家不是这才早早下台陪你了吗,紫儿跳舞的时候方才看见公子在楼上一杯一杯喝着闷酒,那既是如此公子、为何不从了我?这样于燕是占哥哥就可以完全占有紫儿了……公子哥哥可以为任何一个女人宽衣解带,为甚偏偏除了我?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轻重。哥哥,让紫儿变成真正的女人吧……” 男人一天一个变,说不定他明天就改变了心意……她见过世间无数男子,却不曾见过她一样看似风流,实则保守自律的正人君子。他完全不碰她,也不馋她的身子,就真的是好事吗?他们也就完全没有了羁绊,她还能走多远?风流女子,如浮萍浪蕊,身不由己,她也如此,只想要的也只是一张饭票,安稳度余生…… “你既亲口唤我哥哥,我又怎会对你做那苟且之事,我是世间最坏的那一类男子,与那些公子哥没什么不同。我与你说,过世间男子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包括我,懂?”上宫戊宴嘲讽似地勾唇质问,眯着的眸子失去了几分光泽,犀利了几分:“还是说,你已经忘记我说的话?” 真是可笑,好像让青楼的花魁固守了贞操,就能让母亲的人生重新再来过,这个执念不知从何时已经成了癖好……看他们在风尘之中不得风尘,心里就能获得满足。 “紫儿是有苦衷的,害怕燕公子对奴家厌倦了,紫儿得公子庇佑,自当洁身自好。世间男子善变,紫儿实在不敢对自己的清白看的太重。还是说燕哥哥是有那龙阳之兴,断袖之癖吗?如果是如此……”紫洛儿委屈极地咬唇,跪了下来:“方才见是燕哥哥抱了一个红衣男子上来,想必应该是燕哥哥的挚友。如若公子实在是不想与奴家云雨,不如引介那位公子给奴家?” 怎么就偏摊上了阴阳怪气的金主,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简直就是杠中之精。 “噢……是吗?呵呵?那男子是我的挚友,可你就这么饥不择食,想要缠上一个豪贵吗?”上官戊晏冷笑着长叹了一口气,却心软了几分,忍不住试她一试:“你这么坦诚,于是反倒心生尊重了。我信你是被逼无奈,那你可以给一个相信我的机会……跟了我这个坏男人吗,让我保你余生安稳,不要再待在在这个风月之地了,我带你回家可好?” “多谢燕公子……只是紫儿不愿意。如果燕哥哥真心若是同情紫儿,晚上常来看紫儿就好。紫儿遇到公子哥哥,三生有幸。紫儿能有今日的清白,离不开公子哥哥的庇护。但是这么多人着紫儿,有吃有喝的,还有数不尽钱财,挣的钱足够紫儿下辈子的生活,也不用出卖自己的灵魂,紫儿在这里很开心……”洛紫儿大惊失色,瑟瑟发抖的玉蝴蝶似的肩膀,眼睛却已像是红肿的核桃一般。 紫洛儿想到他说的那番话,就一个激灵。官人向来薄情,她的几个姐姐被娶回去做妾,最后被正房逼的自尽;不然就是玩腻了,人老珠黄被驱逐门外,流落街头。 “也是……你不相信我也没什么错……我尊重你的意见,不会强求了你。只是在此其间我会雇人护你周全,但是你可以随时反悔,让我撤了人,再或者就是跟我走,都随你的意……我也不该对你做太多强求只是希望你别轻薄了自己……至于那个红衣男人的事情,不行,不要再提了。晚安,早点休息。”上宫戊宴只感觉倦了,有心无力头也不回离开了玉萧楼,毕竟是他自己玩坏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出去时候给一晚没揽到客人的妓子,一人赏了一袋银子。 母亲死后,他对于风尘女子也会多几分怜悯,他愿意相信他们是有苦衷的,否则让苟活如他,又情何以堪呢?而又凭什么奢望她是宁死不屈的烈女……说来越炀迟那个男人婆刚才跟踪齐王做什么?齐王不会对那个楚月柔动了恻隐之心坏了大事?该不会是……不好。 第七章 轻尘阙纸伞 夜雨停歇,滴频滴台阶。玉人为心上事,难以释怀,却问门边两个侍女,回说晚膳后就独自登上轻尘亭了。娇人步履艰难,扶着裙裾穿越一片清爽、晶莹的玉树琼枝翠竹栏杆,已经是浇得湿透。远远真的看到了日思夜想那人一路上各种往事像是悠悠梦境,花飞花谢伴随着云烟浮现眼前,身子凉飕飕的,不及心凉。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如今再见是如何的离愁,将要离去的人再加上一个“秋”。 而齐王瘦长高大独自一人在暮色苍茫时依靠栏杆侧影,听到了脚步声一袭玄红黑袍回头,绣着龙哮天穹的男子,凉风飕飕,销纹束腰带翩迁,回身蹙眉忙迎上前,神情颇为震惊,作势上前抚摸她瑟缩发抖的身子,可那楚月柔却往后退了一步:“……月柔……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拿一把油纸伞,浑身都湿透了……” 越炀迟拨开眼前的竹叶,往前凑了凑,她倒是还没仔细见过齐王的模样——面如黑炭,长瓜子脸喜疑虑的吊眼,薄唇不苟言笑,实乃刻薄之相貌,——还真如传闻之中长得凶神恶煞的! 那楚月柔清透脸蛋凉如玉,热泪盈眶,咬唇坚定转过了身作势要走。在他心中,她就像是这么一文不值,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愿意和她商量,他宁可闲着在这看风景,还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寡人……”开要开口,却被指排削玉的手捂住了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问,你答。” “好……”齐王迟疑了一会,抿唇点点头。 楚月柔直直问,眼圈布了细细红痕:“你为什么骗我说在处理公文?” 齐思乔胸口起伏慌了几拍,看着她的眸子于心不忍,暗自握了握拳:“寡人……忙完了公务,出来散散心……” “骗子!”楚月柔心凉彻骨,气的不管不顾转身。 “柔儿,你听寡人给你解释……”齐思乔也急了,一双乌黑的手也顾不得,攥住了她的手臂,蹙眉着急,神情炯炯,像是有苦衷。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大了些,好像害怕她跑了似的。 越炀迟躲在一角不由为楚恩公捏一把汗,没想到楚恩公在齐王面前的竟然这么刚,敢对圣上这么说话,连她这个女汉子都对她另眼相看了……不过传闻杀兄弑父,猥琐狡诈的皇帝,在恩公面前居然像个小白兔似的,真是喜闻乐见。 “所以,你就因为下了命令,把我嫁给晋王愧疚,而躲着不见我?”楚月柔身子有些虚脱,楚月柔将肩膀上他的手拿了下来,用最后一丝力气,干脆昂着头直面着他苦笑:“好……我同意,我既这样说了,大人是不是就没这么为难了?” “……你真的愿意?”玄色广绣里的大手握紧了拳头,像是在自虐,可他的眸子还是深情款款。 “你为什么骗我?说是邻国东破国晋王要强娶我?难道在齐王眼里,月柔是那种不愿意为了家献身的人吗?我不怪你利用了我,只是生气,你对我有所隐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把我蒙在鼓,还躲着不见我,不是我不去调查,你就打算一直把我瞒下去?是还是说看着我着急找你的样子,很开心很得意……”楚月柔已经心灰意冷,甩开她的手,抱着肩膀颤抖着往回走。既然命令真是他下的,他做到这般无情无义,她也没必要这样自找没趣了:“算了,夜深了,皇兄……也早点回去睡罢。” “你听了谁说的……”那个男子连忙把解开斗篷的带子,迈着几大步披到她身上,预期焦急:“你可知这更深露重,你淋了重雨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他想和她解释,可发现却不知如何说起……他初衷确实就是为了那一出美人计不假,若不是那只毒蛇,他们也不会相处数月……直到动了感情。加上后来得知晋永心系已故王妃——婉盈,为此一年没碰过女人,更甚的是对楚月柔动了恻隐之心,已经早早摈弃了此计划。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他将计就计,干脆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为了保留她在身边,找来宰相上宫戊宴,出谋划策,商讨了新计划——但此方法也有一定的风险,用月柔作引子,在保证月柔安全的情况下,在大婚路上找杀手故意出点事端,让她吃点安神药睡过去,然后把事情嫁祸给东破国,说是保护公主不周,对南蛮不敬。 以此为籍口攻打东破国,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不能明面攻打东破国——上次因为与东破国持续数月的持久战,弄得民不聊生,最后还以战败告终,损兵折将,割城让池……是他引起战争没错,但是那东破国长公主晋锦得理不饶人,还当着南蛮百姓的面,过来笼络了人心,逼迫签了耻辱的和平条约。要怪只怪那女人,头脑实在灵光,胸有深谋大略,暗中没少为那窝囊的晋王出谋划策,否则东破国早就是隶属南蛮了……晋锦虽为女流之辈,但也实在不可小觑,必须尽快除了去,要不是缺点野心,迟早让她做了四国的东道主,现世的武则天…… 南蛮表面上帮着东破国出兵对抗那二国,又联姻以示友好,实际上只是耗损西北二国的精锐势力,让他们暂时无法转向攻打他们,而现在东破被打得血气打伤,无力反抗敌弱我强,故克之。南蛮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起兵攻占了东破国。否则等到西惑、北旱二国吞并了东破国,再把矛头转向南蛮国到时候就弄巧成拙了…… 这便是宰相上宫戊宴献上计谋。这国家非常之策略,之所以迟迟没告诉她,是疑虑害怕妇人之仁,出了甚么纰漏,私心也想试试她的心意。可无论再怎么说,这也是利用……这么说了她会作何感想……她可会原谅他? “这和皇兄你有关系吗?”楚月柔回过身,嘴一出口变成娇嗔语气,正气头上,于是睁开了说了瞎话,眼泪却簌簌地落下:“我就要做晋王妃,我是死是活和你有关系吗,皇兄这样合适吗?”她心里暗想:你对我难道就是兄妹之情吗? 她远在遥星闺阁之中,常常化作一道风,消失进他的怀抱里,哪料到他的胸膛从未对她敞开过? “别哭了……“齐思乔看到她那眼眶像是烧开的热水,蹭蹭往外冒,堂堂九五至尊,也乱了方寸,大手粗糙地把她擦着泪:“你要是不瞒可以打寡人骂寡人,但是不要任性拿着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她向来坚强,外柔内刚,他还从来没见他掉下一滴眼泪,怎能不痛心? 生性多疑的齐思乔也不爱碰后宫的女人,却唯独深夜爱到皇妹的瑶辰宫坐上一坐。在深宫女子女子大多心机深沉,善妒好斗,他处理朝事已经很累,下了早朝却还要处理他们为了争宠惹出了一些事情,也都是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可楚月柔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人总是能打破他固有的执念,暖美好总是让人忍不住靠近。虽然是论出身小户人家的医女,可天真简单,心地善良,知书达理,为他排忧解难,替他疗伤,温虽然误打误撞做了皇妹,但是她在他的心中的位置早已无人取代,红袖添香是她,红颜知己也是她啊,可是斯人确不知…… 楚月柔一听,多愁善感的神经一抽,真的执起粉色拳来一下又砸向他的胸口来:“我就是那种任性的女人,你要是不喜欢,你去找别的女人,犯不着管我……” “我喜欢!”齐思乔蹙眉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玉人把她揉在怀里,只忍无可忍决定话说出来:“寡人便长话短说了,寡人对月柔早就超过了那兄妹之情,如今怎么可能把你献给那东破国王,如今只是缓兵之计,但是那只是表面联姻,到时候寡人会破坏大婚,再把你接回来。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便将你纳为寡人之妃子……” 他确实不喜欢任性的小女人,但如果是月柔,他会试着接受她所有的样子。她是不知就连刚才闹脾气涕泗横流的模样,也如此可爱多娇…… “……其实,柔儿也钦慕齐王已久……我还以为忍心把我送给别人……”楚月柔只感觉心砰砰跳到了耳朵上,脸红问:“只要你说了,我便愿意信你。只是……那个婚礼是何时?” “……婚期,下个礼拜三。”那齐思乔闪过了一丝愧疚,又像是不舍:“早知道柔儿与寡人早两厢情愿,寡人也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了,以后寡人定与你坦诚相待……” “那当作是赔罪了,待我出嫁之前,陪我到郊外,放一次纸鸢,我也就原谅你了。”楚月柔说着拉了拉身上的黑袍。 齐王本来近日国事严峻繁忙,不打算松懈出城,可看了佳人满心期待的模样,应允了。楚月柔见势猛地朝着他脸上亲了一口,神情娇羞地离开了。 第八章 西施凤凰竹 越炀迟蹲在原地,看着头顶竹叶不时滴下的雨水,冥思起来:所以现在是楚恩公跟齐王和好了,但齐王因爱生悔,半路截婚吗……那小皇帝晋永就不会被下了药,应该也就没事了吧?正准备起身撤离,却听了几根薄竹枝里,传来窸窸簌簌的声音,回身一看原来一只竹叶青像是闻了血腥味,朝着她爬来,只挑了挑眉,直从束腰上卸下鱼当日头璎珞流苏鞭,实打实往下边一抽,实打实落在在竹叶青的肢体上,那蛇飞扬起来在空中痉挛了一阵,“咻”的一声风声甩到了另一丛竹枝里,既然思路理清,只收了鞭子,作势起身离去,却听到男子一声尖叫:“啊——有蛇!有蛇!” 怎的,这里还有个人?糟了,刚刚那毒蛇不会是错手打到了那人身上吧?!越炀迟不敢多想,只翻了个跟斗,抽出青铜环剑柄,顿时一支飞镖飞出,只听到“咻”的一声,那竹叶青总算踏踏实实地被落在西施河里。 竹子里浮动了一个白衣身影,只见那人拨开细竹枝也跟上了前来问,神情懵懂地问:“蛇呢?” “哟!狗男人又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不找你是寂寞难耐,所以自己送上门找虐来了了,呵,既然来了,就别想跑了……”越炀迟“噔”地收起那青铜环剑柄,转身拿着手上的烛光一照,猛地一记回旋腿,轻蔑一笑,将上宫戊宴结结实实“咚”在身后的凤凰竹前:“还敢跟踪我?说……那日我的救命恩人是谁,现在在哪?!” 能在东破国层层围攻之下,不着痕迹逃离开出来,想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武功高强,且身手比她还要强大、老练的杀手,她这段时间,她并没有放弃,而是一直在调查在阴煞阁的那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的下落,也不知这个人不知会不会是她的师哥,师姐……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可如果是他们,救了她也不可能不留个信……又或许别阁的杀手?当初她毒蛊发作,倒在路上,被楚月柔救了,等她清醒过来,想拿着解药回去阴煞阁救人,却发现阁楼空空如也,想来是她被救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而杀手们也早已也不知所踪。不知他们是不是还在被阁主残害,又或为了那样的阁主卖命效力……她得尽快找到他们,让他们把解药服下,而今搬进这南蛮皇宫已是数月……还沾了楚恩公的福分,差遣了部分下人去调查此事,可是至今仍然杳无音讯。 至于这个南蛮宰相,不过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这狎胚子的狗男人,居然还有脸敢装她的救命恩人,真是笑话?!不过这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他主动送上门,就别怪她不手软了! “你省省吧,我、跟踪你?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倒是你,我好不容易引蛇出洞,你……你你你、竟然敢把它扔进河里!那可是我的晚餐,你懂吗?!……”上宫戊宴不可置信、扬眉滔滔不绝说着,直到眼看烛火猛地一歪,一只长腿朝自己的脸上飞过来,吓地脸色忽地惨白,双眼紧闭,暗想:糟了!这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惹怒了那邪教女魔头,他不会在今晚就英年早逝了?直到面前传来怒气汹汹的声音…… “什么?我好心为了救你,浪费了我一支青铜飞镖我都没说什么、你到恶人先告状,反倒还先怪上我了,还反咬我一口,得了了便宜还想卖乖?我奉劝你,做人可别太得寸进尺了!”越炀迟又成功地被惹怒了,挥了挥鞭子柳叶儿眉一横,小脸歪道了一边去:“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上攻戊晏看着烛火又是一晃,小心脏又是猛地一炸,表面仍处变不惊:“怎么说话呢?今天大口抹了屎,满嘴喷粪啊?啧,我呢也懒得和你浪费口舌了。既然是你把蛇弄到河里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废话了赶紧的把下水去把它给我捡回来吧!愣着干嘛?还不快下去,到时候等那蛇钻到泥里,我看你怎么捡?!” “你……好啊,让我下到河里捡蛇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门儿没有、你想都别想、我不干!你当那竹叶青是泥鳅呢、你怎么不下水去捉?我可警告你啊,别给我在这蹬鼻子上脸的!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晚餐没了?切,活该!我看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狗男人,狎胚子,被毒蛇咬死得了!”越炀迟坚持那诡计多端的上宫戊宴给她唱双簧,想诈她,义正词怒不可遏,却岔岔收了腿只得逞一笑:“噢对了,你刚刚不是说那蛇是你晚餐吗,那现在没了,要吃啊?自己下去捡去吧……” “自己捡就自己捡……”上宫戊宴也不恼,见躲过了一劫,见好就收气定神闲,往小道里走,眼看要消失在凤凰竹里。 “等等……”越炀抱着胸正想离开,越炀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那上宫戊宴却再也不停了,反而疾跑起来,手肘一绕鱼当日头鞭缠绕到了一丛竹子上,拦住了他的去路,却见那上宫戊晏换了方向逃,青铜环长剑手柄一开,一枚飞镖侧过他的眼皮,落到了一侧的竹枝上,见上宫戊宴吓地心惊肉跳,不敢动了。 越炀迟勾唇,运了轻功,靴子上一跺出现在了他面前,,手中青铜环剑一旋一折瞬间变成短匕首,上宫戊宴又重新禁锢在竹子和匕首间:“你刚刚是说什么,晚餐?你堂堂南蛮国宰相大晚上来这竹林子里摸蛇吃?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噢~~我知道了,你是过来偷听楚公和齐王的,然后被我发现了,故意说的吧?!还有那天救我的杀手是谁?老实交代,本姑娘便饶你一条狗命!说!!” “嘶……不是,你这带疤丑女有完没完了?……我冷,我得回去添件衣服就……不陪你玩儿了”上宫戊晏说着,勾了勾唇吹灭了她手里的蜡烛,转身想跑。 谁知越炀迟晃了晃脖颈筋骨,一只膝盖顶在了他的腹部,只从璎珞流苏底拴着的荷包掏出两个打火石来,眨眼间又恢复了光明后,一只手轻挑他的下巴,而刀子也脱了壳蹭亮反光:“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了你的当?恩?” “别这样啊,至于一见到我就动不动地拔刀相向吗……有事好商量呀是吧?……错了错了,我错了真错了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先把刀子拿开……行行行,放这放这!你开心就好,别冲动,别冲动……我招我招,我都招了……我都说我招了还不行吗?啧!”腹部的力道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上宫戊宴连忙服软,只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现在还被那女人当了烛台。只手捧着蜡烛,可也跑不了,只被她吃的死死的,开始幽怨地碎碎念:“那天救你的人确实不是我,是我雇的杀手救了你,至于是哪位仁兄我就不知道了……真是的,多大点事啊……我只负责花钱消灾,怎么……你不会这么老土,被人救了一命,春心荡漾了,要以身相许?别的女子荷包装香料,你倒好打火石……束腰带是鞭子,发簪是毒镖,就你这大刀不是汉子能拿得起?浑身背着的暗器不重吗,难怪想嫁嫁不出去……嗯嗯?!不……不是……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越炀迟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继续”,把竹子上的鞭子一把抽了回来拴在腰上,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又宝贝地收起那险些砍断了竹子的飞镖,插在发髻里。只是始终神态自若,不为所动。 “……至于偷听嘛,“谁知上宫戊宴深不可测的桃眼一眯,只蔫蔫一笑又故意凑近了几分,近的气息都吐在了她的脸上,果然看见越炀迟苦着脸捂着嘴,挺直了腰杆子,以身高压制道:“我南蛮堂堂宰相,安全军机的间谍头子、什么内部消息不知道,犯得着偷听?!反倒是你你深更半夜借着西施竹林,狐凭鼠伏,鬼鬼祟祟的蹲在这里,我看真正偷听齐王和楚公主说话的人是你吧!还给本大人上演了一出贼喊抓贼,唱戏呢?唉,你说这我要是告诉了齐王说你也不知你是偷看、偷听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消息,会怎样?最不济的就是让你掉个脑袋……你死了不要紧,你的楚恩公就没人保护了,她当年为了冒险救你,还研制出了你身上毒蛊的解药,你说那阴煞阁主会不会因此暗中找她报仇泄恨呢?而齐王他会信我堂堂南蛮宰相,还是信你一个来路不明的杀手?唉本大人又也没说要揭穿你,是你这是何必把自己不轨动机抖露出来呢……咳咳!” 还好他事先调查了这女人的背景,不然今晚就生死未卜了,阴煞阁的人,果然出手狠辣! “你……你怎么知道?!你请的杀手可是阴杀阁的人?不对,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越炀迟看了眼上宫戊宴施施然的模样,呼出的气息不断从鼻尖贯入了她的肺部,还战术咳嗽了两声,她觉得有被他酒过数巡的嘴冒犯道,于是军心涣散暴躁狠狠地朝他跺了一脚,才忙用小臂护住口鼻,连连后退:“狗男人!你这是喝了几斤狗酒?!这么臭?!别酒过数巡喝坏了脑子搁着意淫了,你有证据吗?!卧槽……真臭!……啧别过来了,我承认!我承认!我就是偷听了怎么了?那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不过我可告诉你,现在咱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逃不掉……况且楚恩公会帮我在齐王面前求情的。至于你嘛……半夜找蛇吃?玩儿呢?我拜托你下次吹牛前能不能打个像样点的草稿?你要是个男人,敢不敢敞亮一点像是一个爷儿们一样承认你也偷听了!?” 第九章 雨炉残羹灶 “哎……打住,本大人和你可不一样,我只是来吃夜宵的!怎么,被本大人当场抓包逮了个现行,还想拉着本大人下水?!要不是我在抓蛇吃,又怎会发现了此事?” 上宫戊宴施施然邪魅一笑,弯腰又钻进了另外一丛竹子里,原来竹子里还藏着的另外一个探子,她只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只从羊肠小道跑了出去。 “你……岂有此理!竟敢如此卑鄙无耻!我今天不杀了你就不不姓越!”越炀迟跟上前,就傻了眼,真的看见一团明晃晃的火光,只坐在一把竹枝上,悠哉悠哉地拿着小扇扇着火把。 在还看见小灶上清一色的烤竹笋,开始腹诽:没了那条蛇,这菜……倒是真的素,底下那把又稀又湿的草也不知是怎么点着的,这下雨天的,也不怕吃了拉肚子!他都淋成这落水狗样,还不如把自己吃了得了…… 想来那厮已经雨中薰炉的又一段时间了,只顿了顿抚了抚长鞭:“噢~~好啊,你在皇宫纵火?被本姑娘抓了个正着的,你又该当何罪?” 那上宫戊宴只斜睨了他一眼,悠然自得地坐下了…… 对付上宫戊晏这种人也只能威逼,淑女在她面前都能被逼成泼妇,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暴躁的急性子。 “别激动,有你的份……”上宫戊宴勾了勾唇角,正要把烤笋递过去,却看到了巡逻士兵往这边走来,连忙舀了几勺河水浇灭了火把,险些闪了腰:“有人来了,不想我告诉齐王,还不快蹲下把蜡烛快吹了……” 他早就料想她偷听谈话,在她离开之后,就朝着楼下候命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就是让他一路监视她,避免她做了什么出格举动。不过他蹲在这里也大半天了,也并没有明确透露出这次行动有可能伤到楚公主一事……至于刚才所说自然只是忽悠她的,这些石头草木什锦的,不过是他刚才蹲在这里,临时摆的盘而已。 虽然这样卑劣的借口骗越炀迟那脑子绰绰有余,但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二人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确实都逃不了干系,而且还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谁稀罕吃你烤这乌漆嘛黑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下毒?”越炀迟也无奈,可肩膀有伤逃跑也不方便,权衡利弊也只能这么做了:“但是你要是敢告诉齐王,我现在就杀了你!” 上宫戊宴回身斜睨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只回身继续观察巡逻侍卫。 “……”谁知越炀迟刚蹲下,被酒气味薰的捏起了鼻子,只翻了一脚把旁边的人踹到了一旁你泥地里,瞪着他威胁道:“让开!” 士兵巡逻结束,上宫戊宴拍了拍屁股,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湿泥,凑上前刻意挑事到:“真是蛮不讲理的邪教女魔头,怎么?今天我生辰,蛇被你扔了,现在烤个笋吃是碍着你了?” 那越炀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刚又点了蜡烛,却看到狼狈的模样不大仗义地笑出了声,只咋了咂嘴:“唉,算了,划船带我回来的份上本姑娘今天呢冰释前嫌,带你去饱餐一顿,那是齐王送给楚恩公的,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这不好吧,拿人吃人嘴软……”上宫戊宴摆了摆袖子,故作为难,蹙眉犹豫了片刻:“要不……你先吃一串竹笋,就当是我付的银子了……” 这竹笋里是掺了些睡药,本来想把趁她昏之后,再和齐王把楚公主送进送往东破国的轿子里的,这联姻信的日期,已经被他改成这个礼拜三,传送到东破国了,对方势弱,就说这时期非南蛮国嫁娶的良辰吉日,不满意现在改了送过去,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只要在信送过去前,让楚月柔动身前往东破国时机便正合适。本来打算事成,和齐王商议后事的,也刻意避免那是为了防止齐王别被一颗棋子,误了大局。他此举,一是解他的燃眉之急,二来可打那精于算计晋锦来一记下马威,打得她一个错手不及,三则精壮士兵早已呼号,一鼓作气为佳。 齐王疑心重,遇事容易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好在这么多年下来对他还是相对信任。综上,此举下来齐王不但不会怪罪他,还会给他一笔不菲的赏银,这也是他所想要的。 没想到手下居然禀报齐王在轻尘亭,那越姓副手还在偷听齐王的说话……可是如今计划倒是赶不上变化了,越炀迟偷听到了消息,越炀迟这霸道女魔头也没吃这下了药的笋,看来也只能明日动身赶路了…… “我呢,是看在你今天是寿星的份上呢,也不和你计较了……咱们的私人恩怨先暂时抛到脑后,就各退一步,但是我可告诉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年只有这一次机会,是本姑娘见了你不揍你的……咳咳,我的意思是这饭算我请的的好吧!”越炀迟叉了叉腰撇过脸,突然想起自己从小也是这么过的生辰,只叹了一口气,只扬了扬唇,一把揽住了上宫戊宴的脖颈:“在你眼里,本姑娘就是气量这么小的人吗?走吧!唉呀走吧走吧,吃饭大过天,菜都凉了……” “……啧!不去,松手来,松手!……个子不高,体重倒是不小……”上宫戊宴脖子被拉扯的疼的翻了个白眼,他想拒绝,既然是齐王送给楚公主的饭菜也是被他下了药的,自是不能去。可看到底下女人发狠的得要杀人的表情时,这邪教魔女这么“盛情”,他也是不敢不赏脸吃这顿饭,求生欲一下就起来了:“哎呀,我是说女侠在我的心里的份量真是越来越重了,至于这饭、吃啊,必须吃啊,免费的午夜餐不吃,除非是脑子坏了!” 夜已深,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迎来次日。瑶辰宫已经凉灯吹熄,一片昏暗。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穿过。越炀迟点着半寸烛火,只熟练穿梭在要瑶辰宫里,总有种带着奸夫私会的感觉,只往缝隙里一瞧了一眼楚月柔已经卧塌,却看见正厅的桌子上空无一物。 越炀迟轻手轻脚的绕到了侧殿,匕首一伸,变成了长剑,只一勾衣服便到了手上,只把上面碍事的鲜花随手剁了几刀,自言自语道:“花里胡哨的!” 她就说他怎么阴气那么重,像个娘们似的,就是成天在身上佩戴些花花草草!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也许是不想让楚恩公撞见了误会吧,毕竟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她可不想被人误会和这狗男人扯上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一股汗味也不知道洗洗……你……我衣服上佩戴着的兰草呢?!”上宫戊宴嫌弃地夺过去闻了闻,佯装大惊失色一声诈道“饭没了?太好了!不是……巧了,本大人正好想到我还有事情那就下次吧,本大人肚子也不舒服,就不陪你吃饭了,你也不用过于自责,这都是刚好的……天命,对天命懂吧?你懂我意思吧?那就这样,我们有空择日再聚……” “切,不就是几朵破花吗,大不了我赔给你就是了……你给我少废话,过几天的!我越炀迟说到做到,说了今天不会碰你,就不会在背后耍什么阴招!你等会儿啊……”越炀迟说完,越炀迟翻了墙,本来想到就近的瑶辰宫里吃,可天不垂怜又下起了雨,便又拉着上宫戊晏躲到后厨屋檐底下。她料想知道楚恩公说是这么说,不会浪费粮食,只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找到了!在厨房!” 自然是不能择日,要不是他生辰过得那么磕碜她也不会心生怜悯了,更何况今天可是一个还他人情,与他两清大好机会。谁知下次她也不会散发同情心了,他嘴这么欠,没准下次见面,她又想杀了他呢! 但可能是因为他划船带她回来,还给她上了药,虽然被看了身子……但是毕竟也不能真的挖了他的眼珠子不是?这么远的路途,他自己摇那艘小舟,越了一条大江的不弃之举,也是相当仁义了。 这也是教她动手的时候总会有些心软三分,否则他也不能这么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不过还好,今天的后厨都是自己人,撬了锁明天换了一把就完事了。 上宫戊宴脸如屎色地跟了进去。 “说什么呢!你可别小看了这些菜肴,这可是齐王专门请了楚公主故乡的人做的,当然也是我的家乡,你呢,有口福了,这些在宫里平常可是欲求不得的……虽然请你吃这这残羹剩饭也不大好,可没人吃过,你放心吧……总是比你吃那没味儿的蛇要好些的,明年再请你吃顿好的把……咳咳,”越炀迟听着这明年之约似乎觉得有些不对,谁要明年陪他过生辰?于是忙补充了一句后,见越炀迟热好了最爱的口水鸡后,准备把剩下的菜倒进去一个锅里热了,就掰扯起一只鸡腿:“要不是和你打斗这么久,至少还有些温吧……” 第十章 柑酒刺桐花 “别吃!”上宫戊晏忙把她到嘴的口水鸡夺了过来:“你这大锅里炖的一坨是??要本大人陪你吃这剩饭是吧,也行……锅里你的;这只鸡呢我的……哎,慢着,在你热菜之前,你先去把桌子上那一壶酒给本大人温了,本大人无酒不欢,吃饭必须要喝酒,这你没意见吧?温好了去给本大人烤衣服,至于衣服上的香草,本大人就大发慈悲不用你赔了……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上宫戊晏说完把越炀迟到嘴的鸡腿夺了过来,扬了扬眉,背靠在柴堆上风吹着他飘飘的单衣,只让越炀迟觉得晃眼而欠揍。 “我……我忍!”越炀迟腹诽着。只看着那只鸡渐行渐远,口水险些要着嘴角流下来了,奈何女汉一言,驷马难追!于是只咽了咽口水,转身乖乖去温酒:“……这锅菜啊虽是不大好看,但是好吃啊!我这不是想赶在明天之前,把这些个菜肴都让你品尝一遍吗?真是不识好人心,嘁!温酒就温酒,有什么了不起的……” 上宫戊晏不想她是认真的,只一顿,至于话拉满,不是平白无故,而是事出有因——自然是不想她一会她晕死了这里,还让他给她背回去,只躲在柴堆后:“你可别过来啊,本大人先换身衣服,冷死了……” “好笑!你以为我是你啊,好像你把衣服脱了就有料了似的,稀罕?赶紧给我换了,把衣服拿来、给我烤……”越炀迟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着,把那壶柑橘新酒“咚”放到小灶上。 “这么清的柑橘酒如何解忧消愁,我只爱烈酒,没有烧酒吗?”上宫戊宴把白色单衣扔在一旁干草堆上,又靠在柴堆上,知道她不喜酒味,顺势道:“这是小女子爱喝的果酒,不醉人,不如你尝尝?”上宫戊宴心里动了坏主意:她作为男子汉怎能不豪迈喝酒——这么厌恶酒水,莫不是一杯就醉,既然这样,那下次可他可真的要好好请她喝一杯! “只有这个,你爱喝不喝!”越炀迟没接他的梗,只等陶瓷水泡子发出嘟嘟的声音取下。倒了一小盏,才手忙脚乱地烫的捏了捏耳垂——哼,不愧是狗男人!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像个下人一样使唤,看她过了今日如何手撕了他! 越炀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哎,你是怎么大半夜突然吃烤蛇,如果你生辰有这习惯,为何不差侍仆在集市里买他几条野蛇?还是要讲究自己抓?” 不过他生辰又是烤笋又是抓蛇,未免太委屈自己了。这勾起了她的回忆,直到去年遇到楚恩公之前,她都不没过过生辰,也是去年逃出了阴煞阁,她才了解——原来南蛮百姓过生辰都会吃一碗长寿面……好像是对他伸出了手,也能抚慰自己缺憾的童年。 “我家住在深山野林子里里,我娘所以每次在我生辰的时候,就爱到野外给我抓蛇吃……”上宫戊晏勾了勾唇顺着她的话茬瞎贫着,心里竟然有一股奇异的暖流流过……可能是今夜急雨铮铮,檐声不断,又或者看到她不嫌隙他酒迹斑斑的衣服擦汗的侧颜有些心虚,只觉得有些口渴,需要冷静,忙仰头喝了一大口温水。就她这个脑子,就这防备心,真是活该被人算计。 只微辣的酒刚到喉头,上宫戊晏才反应过来,他竟然错手喝了那加了料的酒!只感觉眼前一黑,眼黑逐渐缩小,只不可置信,“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要不这样,我给你煮碗长寿面吧……一杯就醉的人逞什么能……你别给我装死啊,我可没打算抬你!”越炀迟正转身准备要热菜看着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以为被诈了,饥肠辘辘放下一旁囫囵饭菜,又把一旁碟子福得流油的鸡腿送进了口中:“再不起来,你的口水鸡我可吃了!不理我……真吃了啊?” 谁知才得意嚼了两下,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越炀迟也察觉到不对劲想往门外走,可晃晃悠悠走了几步,也不省人事地倒在了身后茅草堆上。 夜,是瓢泼大雨,后厨的门锁被撬开,屋里燃着红蜡,两人闭眼听雨,两个红衣白裳的身影,互相依靠着对方靠在在暖暖的火炉边,画面却意外地很是温馨。 次日连夜的大雨,终于换来片刻的阳光普照——安详,温暖,宁静,美好。后厨还残余一丝柑橘酒香,灶子底下的干草已经早早燃尽,变成一捧冷冷的草木灰,一个脸灰扑扑的白裳女子仰躺在茅草堆上面。 “越姑娘……” “越姑娘……” “越姑娘,快醒醒……” “恩?我怎么睡着了……”越炀迟迷蒙地睁开眼,揉了揉疼痛的脑袋,记忆还残留在要把喝醉的上宫戊晏抬回去那里,却发现阳光已经打在自己的脸上,忙用手遮住阳光,下意识地撇了一眼旁边到问:“……那上宫戊晏呢?” 那几个厨子觉得好笑,不想越护卫平时踏实本分,一本正经的模样,竟然私底下是个馋嘴子,偷吃被它抓了个正着,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势调侃:“哎哟喂,瞧瞧姑娘脸上,像是一个花猫似的!瞧着这一地狼藉,姑娘溜进后厨怎么吃着,还躺在地上睡着了呢?这地上多凉啊。我们都知道姑娘是身手不凡,只是要想进来,直接和楚公主说一声我们这些下人的自然会给你开门了,这一大早过来,还发现这锁给撬了,可把我们吓的不轻,还以为后厨进了贼呢……” “还不是那狗……”越炀迟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抹了一把臊红的脸,弹跳起来,差点把她和狗男人过夜的事情抖露出来了,赔着笑脸:“是!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半夜睡不着肚子真是太饿了呀,我就撬了锁对、对,你们没说错,是这样的!但是这深更半夜,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睡觉不是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给你添乱了,我刚才是想问……楚公主!对,楚公主现在在哪呢?我好去保护她……至于那个锁……我回头赔就是了!” “噢,楚公主一大早就和齐王去东郊放风筝了,楚公主知道你在这里睡着了,特地让人打扰你,他们早膳不在宫里用,我们啊也是托了姑娘的福,不用做早膳可以回屋睡个回笼觉……”那厨子见越炀迟倒也实诚,打趣完了人,说着就自顾自把把里面什锦菜捞出来:“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他们也许就要回来了……我看你也一觉睡到了中午,这才把你叫起来,我们也好备食了……” 什么?楚恩公也看见了,现在还是因为碍着别人的地了,只是这被当场抓包也太糗了吧,关键还睡得这么沉、模样还这么狼狈……她一世英名的杀手生涯都断送在今天了!还被迫给那狗男人顶包! ……这个没良心的,醉成那样起的怎的比狗还早!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风流浪荡去了!逃的倒是还挺快啊,也不知道带上她!害她这么丢脸,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呢?对了昨天他明明喝大的是他啊……肚子好饿,不过她怎么可能在这里睡着了呢,昨天不是在吃鸡腿吗? “啊……好,那多谢大娘了,那你们做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越炀迟作势窘迫要跑路,却被前面躺着的占了尘土的鸡腿磕绊到了后脚跟,只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暗自思忖:“这鸡腿怎么在这地上……怎么头这么晕的、和吃了药似的……药?什么药效这么猛,一吃就让人睡着了……糟了、菜里难道有蒙汉药!” 不过这饭菜原本是赏给楚恩公吃的,到底会是谁动手下了这蒙汗药——也无毒,目的只是让楚恩公昏睡过去。想来楚恩公作为待嫁邻国的公主与妃嫔并未结仇,且也并无贵重的物品可以盗窃排除了下人动这个手,除此之外她待字闺中,瑶辰宫重兵把守也不可能有外人能出入,除了宫人就只有齐王…… 齐王为什么给楚恩公下药?在他们和好之前……难道他是害怕楚恩公不从,所以他想把她服了药直接送去……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果然她就说齐王那狗东西看着贼眉鼠眼的,没想到还真是猥琐狡诈,不是甚么的好人! 于是又折返回去,亲眼看着下人把饭菜倒进了废池,又趁着没人注意那只鸡腿拾起仔细地包了起来,放进荷包里。亏得楚恩公对他是一片痴情,他倒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不管如何楚恩公都该知道这个真相,至于之后他愿不愿意嫁给晋永,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越炀迟连忙驾马追上前去,车尘漠漠。刺桐花开鹧鸪叫,大好春光在门外。从繁华街市,到达东郊,策马迎风,一路是妇人断断续续的砧声延展田野乡村,即使一路桑树、榆树美不胜收,可她却无心观望,而是快马加鞭,只想着挟鸡腿当面指控那齐王! 第十一章 竹马绕青梅 东郊。青梅时节,芳草萋萋,柳树成阴,一个骑在马背上的行役的女子“吁”了一声,躲在了茂盛的柳梢后,燕子双飞,惹得再纷纷扬扬的柳絮伴随梨花吹落,她只轻轻拂去又落了一身,只闷闷不乐瞪着前方,思绪凝聚在眉间,似乎是挡住了鹧鸪的观景地点,于是那鸟叫嚣的响亮,更叫越炀迟是气结——两人互相嬉戏调笑放着风筝,倒真像是楚恩公最爱闺阁书里——山伯英台,像是蝴蝶双宿双飞了去,只转眼又拿着葫芦瓢舀了一晚溪水互相喂食,好不亲睨。 真是不知那齐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问她为何气,也许是看着多愁善感的楚恩公难得破颜微笑的模样,倒是叫她犹豫真是不知道告诉她这个真相是应当不应当了,真替楚恩公一片痴心感到不值,爱上了的齐王竟是个伪君子,让她说是哪都比不上晋永。 越炀迟只托着下巴,看着远处隐隐有烟霭,池水波光粼粼,碧水澄澈,突然想到——还没吃饭呢。手一捞将头顶的榆钱沾了沾一旁流淌的小溪,化悲愤为食欲,吞咽进肚子里,只紧紧盯着两人的食盒,等待机会——她方才还瞧见了那食盒,越炀迟握了握荷包里面的鸡腿,只要他再敢打开,她就敢把这个给他送过去,非逼着他吃下了不可! 而女子身后杂树里躲了一辆红衣青年的香车——原来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那宿醉宰相,上宫戊晏早也等候在这里良久了,旁边还坐着一个昨晚后厨里救了他的人,也是那报信的探子正是他那得意下属,执行力超强冷面探子——虞风。 他比起越炀迟有名无实,隶属宰相。他是隶属南蛮国单职的密探,是有听机密的权利的,只不过心甘情愿归于上宫戊晏门下。 可那车子只远远停在了一丛杂树后,只瞥了一眼趴在草丛里的孩子,那孩子了然地匍匐下身子。这是他宰相府邸的童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引开越炀迟。既在她面前布了局,现在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 “哎哟咬着了!好痒!蚊子、蚂蚁,这么多虫子,哇!这蚊子太多,怕蚊虫叮咬但也总比被他们发现的好!”那那韶年小男孩刚回应了上宫戊晏,就嘀嘀咕咕的抓了抓被虫子叮的屁屁,:“也不知那带疤的魔女什么侍候出现,生活太幸苦,真的太羡慕眼前这两个大人了,他们在这里四处溜达,放风筝,我还要在这里把风,这风筝也太好玩了。我得忍住蚊虫的叮咬,防止被这帮大人、还有那越姓魔女,发现我的行踪,我一定能胜任做好大人的童子……” “喂,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嘀嘀咕咕的做什么呢?你是不是在偷看我义父和未来的义母呢!”一个穿着穿着边疆衣服的一般大小的小女孩拉着小猪,蹲下身子瞪着深潭大眼问。 来者是边疆流亡的公主——果力嫣,生性聪慧灵巧,且具有很高同情心,爱好和平。待人接物,不分你我。不仅善于与人交际,还善于与动物交际,近来南蛮失去民心有很大的原因是在僵持了三年后,强行出兵收了闹独立的边疆——木番区,导致许多木番族人流亡。 而齐王上周出使木番,也将果力嫣被齐王义女,而木番的郡主夫妻二人见挑起战争失败就双双自尽了。可是小公主三观很正,知道刻意掀起战争,是父母贪得无厌有错在先,于是他欣然接受了齐王来到中原,但是她始终不愿意住在宫中。 所以齐王特地把她交给一个与母亲交好的慈悲寺庙主看护,还派了许多武林高手看护她,所以宫里没有几人认识她,还不时微服私访去看她,可寺庙毕竟距离皇宫太遥远所以他在江南的那距离寺庙最近的玉箫楼后院修了一条密道。也是借着这次放风筝的机会,带着果力嫣和楚月柔相认,如齐思乔所想,他们一见如故,也算如了他的愿。 可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命运,那韶年男孩是个孤儿,战争后跟着流亡的人们了三年穿过一片沙漠,被还掉下过山崖,最后被老乞丐收养,最后老乞丐也去世了,他流落中原街头,被上宫戊晏救下,给了他一份童子的工作。 他忘记了他的家园,忘记了父母,也多了一个新的名字——尚小六,他是上宫戊晏的第六个童子,而他也记得在木番有个在他饿死的时候送了他一杯羊奶,还不嫌弃他贫穷从小和他一起玩儿,一起长大的小公主叫果力嫣。 “果果,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呀!”尚小六起身激动地叫道,竟热泪盈眶,哭出了一把鼻涕:“我还记得玩斗草游戏,你给我送的羊奶……太好喝了!呜呜……你说那两个大人是你的亲人?” “对不起,我和太多小乞丐一起玩过,有些忘了,要不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果力嫣坐在他旁边有些抱歉地说。 “那个小女孩是谁啊?”上宫戊晏蹙眉不解地看着草丛里面突然窜出来的蒙古服装的女孩,喝了一口烧酒压惊。虞风也不解地摇摇头,只双手交叉,希望那个新来的童子别因此乱了计划。 “我忘了,不过我在帮一个大人做任务,是他收留了我!否则,我早就死了!”尚小六的屁股突然被一个穿着衣服的猪头拱了一下,吓得瑟缩在了小女孩的身后,怂且嘴硬:“啊呀!这怎么有个猪啊,怎么发出这个叫声是不是发怒了,吓死我了!呀,我看到她来了!是那个带疤魔女,我师傅说了,见了她要用小石头砸她,这女魔头刚才骑马从我面前跑过去,太远了,我没办法用石头砸她!就让那马再多走几圈,反正那马有体力,遛他们,给他们遛弯了等她累了就下来了,东郊这个地方就是大,全江南最大的街巷、哎哟,过来了,吓我一大跳!” “为什么?你师傅大人是好人吗?她是坏人吗?你为什么要用石头砸她,你要是这么粗暴我可不想理你了!还有这是我的宠物,它有名字叫叫小七,”果力嫣说完故意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抱着着自己的猪作势要离开:“你自己玩儿吧,我先走了再见!” “啊?他叫小七,我叫小六……我怎么和一只猪是一个字辈的……”尚小六碎碎念着,可碍着果力嫣这话,石头怎么也不敢砸向越炀迟,只往上宫戊晏的方向看过去,之见他比了一个剪刀手的姿势,于是忙点头试图劝解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师傅养了我,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况且你看那女人脸上有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以貌取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再也不想理会你了!”果力嫣甩着长辫子作势往反方向去,可是小猪似乎是闻到了肉糜香气,非得往越炀迟那边去,不得已也跟上前:“哎……小七你要去哪啊?” 想起这青梅,总能是想到竹马。可是眼前的人也不过青梅竹马。她回头观望却发现还真是有一对小孩,心情总是缓和了不少。 尚小六想哄她,但是毕竟以师傅为重,见行踪也已经暴露,只好搓着小手道:“阿姨为何在这里吃着拌凉菜的榆钱?那边有有桑葚还有青梅,不然阿姨我带你去摘吧!” “阿姨我就爱生吃吃这生榆钱,你管的着吗?”越炀迟斜睨了他一眼,仰头又伸了一把榆钱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还大喇喇曲了一只腿,那叫嚣的姿态真是劝退。 这小屁孩竟然叫他阿姨,还有没有辈分礼数了,真是岂有此理!本来就郁闷了,居然还叫她阿姨,她有这么老吗?他本来不想和小孩置气,可这小屁孩真的撞到了她的炮口上。 “姐姐,我也爱这榆钱!我们可真是有缘人呢!”果力嫣抱着笑盈盈道:“姐姐,能带我去吃青梅吗?” “好,来,上马!姐姐带你,摘果吃!”越炀迟被这个人美声甜,深潭大眼的异域小妹妹戳到了心窝子。看着前面腻歪了半天,将果力嫣抱上了马,还没有动食盒的人,飒然答应了下来。两人驱马前,还不约而同朝着身后的男孩扮了一个鬼脸。 …… 哀悼婉盈的第二日,今日他将要彻查后宫找到那名女子。已经是黄昏时分,太阳已经不十分炙热了,反而增加了几分清爽。落照斜辉,寂寞苍凉夕阳无限晋永坐在水纹簟上,倚着画栏温了诗书,抬头看见右脸染了墨水的一无邪少女,又想起了和婉盈共度的欢乐日子,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经秋又经秋,如今她们天人相隔,往事如梦,不堪回忆,愁绪无穷。画屏上,是一对壁人划船渡江南下的画面。 那是怎样香如荷花的人,让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如神态天真而活泼,令他舒心,似乎承担了一整个晚照的希望。 “陛下,那六宫的嫔妃都带着自己个儿的宫女们划着船过来了……”黄总管欠了欠身,了然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他刻意安排的,他知道晋永不能是忘了盈后,辄是为了寻找一个替代品,无论是不是那天那个女人,于是特地安排了这个见面的场景。 他们属实是一对青梅竹马,婉盈比他大几岁,心智成熟一些。可生性叛逆,她不甘心困在皇宫,总是向往自由,日日见了这相思河,划船溜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一日,她终于忍不住了,还砍了宫里的几根竹子做竹排,想溜出宫里。然后被晋永的奶妈撞见了,拉下去让内务府按照规矩要将婉盈活活打死,婉盈被打得奄奄一息,可亦然不愿冒险的想法。晋永伤心大哭,于是就去求先后,先后杨晚滟也是宫女出身,同情她的遭遇,不仅让人放了她,还动用金库买船,只为了儿子开心。于是真的买来了供整个后宫用的船只。整个后宫托着小皇帝的福,整个一边游船一边赏月一边吃着美食,别提多尽兴了。 晋永的父亲晋良也是一个痴情种,独宠先后——杨晚滟于一身,这才导致只有两个子嗣,只是那一夜,晋良则下令只要是当日寻得的良缘,都准奏了。整个后宫怨念也减轻了不少,妃子都找到了自己的终身,或者是将士,或是侍卫。也是因为这样先后夸赞晋永治国有道,没想到这一耳边风一吹,晋永之后,再无太子。 那一日,婉盈就趁着人多眼杂划着那船只,渡船南下带着晋永流出宫外一路游到自己的家乡,还好被他发现了,两个小孩划船何其危险,派人紧紧尾随,才知道原来那一日她们村里的火把节,两人就是在那一日私定了终身。 晋永果然吃惊地疾步往门口渡去,确实看见壮观的游女,正朝着正殿游来,场面都还原了当年的景象,往事随风吹上心头,他突发奇想——会不会有人像是当年的婉盈,要带着她出宫去。 下人忽然来信,整整三日,命人翻了一整条相思河,并未找到那只簪子,而是听人来报说是在鹊桥底下到了一枚蝴蝶翠簪,那是婉盈的簪子,便足够证明他和淑妃那天所见为实,晋永则动身开始到殿门寻找那个女子。 第十二章 凤凰变山鸡 越炀迟倒是不曾想,这西域小丫头年纪虽小,力气却挺大,可驭马一流,还能一手抱猪一手骑马,教她省了不少力气。 只是险些拽着这缰绳要驶出了这东郊,于是连忙指着眼前一株野树,还好这颗梅树枝头结出了小小的青果,果力嫣才松了手这里停下,越炀迟则轻松一跃爬到树上始终盯梢对面的动静。齐思乔二人玩累了风筝,在杂草丛生旷野东郊渡了一会步,就坐下了。他真的搞不懂那而立之年的又老又丑的男人有什么好,凭什么就把楚恩公迷得神魂颠倒的! “姐姐,你武功真是太好了,你可以教我吗”可罕果力嫣在底下朝着发呆的越炀迟挥了挥手:“你姓什么呀?” “改日吧……我姓越!你可叫我越姐姐,姐姐忙着捉奸人……嘘!”楚月柔和却看那齐王真的打开那精美的食盒,越炀迟只觉得怒发冲冠,不假思索一跃而下,把一大捧青梅扔到了果力嫣手里,只觉得怒发冲冠,上前去。 “炀迟,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楚月柔有些喜出望外,正要起身迎她,却往后看了看一个小女孩驭马缓缓走来:“你……怎么和嫣儿起过来的……你们认识?那真是太巧了……” “刚好撞见,你别打岔……这件事呢可千万不要拦我!”越炀迟很铁不成刚小声说,神情格外坚定,只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根鸡腿,抖了抖腮帮子冷笑一声,质问道:“我说齐王,你应该没忘记昨天你深更半夜送到瑶辰宫的“佳肴”吧,我现在把它带来了,你敢不敢现在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这鸡腿给吃了!” “炀迟……你这是作甚?”楚月柔也被搅得一头雾水,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却促狭地向旁人解释着,:“皇兄,实在是抱歉。她是我的贴身护卫,自小在乡野地方长大,虽然举止粗蛮,但是本性不坏。有不知礼数的地方,还望你莫要和她计较。炀迟,还不快跪下给齐王道歉……” 楚月柔还是护短的,这个炀迟,还是这样野性蛮横,目中无人,虽然齐王是她的情郎不假,可毕竟是一国的颜面啊。何况这里不是皇宫,出门在外叫他面子如何过得去,岂能如同儿戏一般不庄重,被外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噢……寡人认得你,你就是新来的间谍副手吧?”齐思乔见受了威胁,也不骄躁只沉了口气,拉住佳人的袖子,沉稳道:“寡人自然是能吃,只是不知这其中,有甚么特殊的含义?” “齐王英明,正是在下!只是齐王有所不知,楚公主救过我一命,下属与她早已情同姐妹,甘愿作她一辈子的贴身侍卫护她一生周全。如今她心属于陛下,属下斗胆想替代楚公主考验一下陛下,对楚公主情有多深?” 楚月柔只觉得越炀迟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今日她怪怪的,想来应该是有她说不出口的理由——嘴上说着却没再出言制止,另外也她因为内心敏感,她却也十分好奇,他会为他做到甚么程度,就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一个鸡腿就能度情深……”齐王也不恼,挑眉勾唇:“但闻其详。” “据我所知,楚公主却时常因为节俭,对于隔夜饭菜,常常不愿浪费,惜食而食之,齐王乃是金贵之躯,九五至尊,若是能为她吃了这昨夜剩下的饭菜,我作为下属才能打从心里祝愿你们,放心把楚公主交给您。反正你要是坐得端,行得正,你怕甚么,对吧,齐王?”越炀迟使劲抿了抿嘴,才忍住没骂出伪君子,心里想的是今天他非得当着她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眼睁睁逼他吃下,说完还作了一个揖:“间谍副手也在此也提前诚心祝愿齐王,早日抱的美人归。” “很好,既然月柔的贴身侍妹都这么说了,寡人自是愿意为了月柔做任何事情……”齐王看了娇羞的美人一眼,接过鸡腿毫不犹豫大块朵颐:“……嗯,鸡腿味道不错很好吃……” 越炀迟看的眼睛都看傻了,他怎么没事?!难道是鸡腿被掉包了?听君一席话,心里也不大是滋味儿,他这样卖惨倒是也挺成功的,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也只能欠了欠身,看着他们手挽着手看夕阳之下的草长莺飞了:“既然齐王通过考验,属下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祝愿齐王、楚公主长长久久……” “寡人从小常常被后宫女子使坏关进小黑屋子里,一关就是几个星期,常常偷吃着剩下的饭菜……可早就已经搜了……味道可不比这个鸡腿啊……”齐思乔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回忆,拉着楚月柔到栏杆边看着天光:“不过难得月柔有这样难得的美德,让寡人很是欣慰,没有看错人啊……” 楚月柔朝她回眸一笑,像是无声的感激。 越炀迟皱眉摇摇头,苦情的紧:楚恩公,炀迟好像好心办了坏事,说了不对的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那个下了药的鸡腿被人掉包了,千万别和奸人在一起啊,她该怎么劝她啊?! 上宫戊晏勾了勾唇,只喝了一口酒,给鸡腿上了解药是他的预谋,只想试试她,还是空有傻情意的女人呢……只可惜有勇无谋,这一次不动手,就当是还她陪他过生辰的人情,但是下一次,他可不会再让步了…… “他只捂着那小六的眼睛抱上了马车,打了一个哈欠只留下了一句:“走吧,此路不通,打道回府,从长计议。” 晚霞映红了天空,照明了晋永宫殿前的路。远处的河岸,近处的细沙都清晰可见。池塘里小荷未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妃嫔在黄总管的安排之下,连日从民间上品成衣坊买了除了绿色的七彩的衣裳送到到了后宫。 五彩的画船在相思河里面穿行,幽静的风吹起了细小的波纹,河面泛起阵阵涟漪。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地哼着小曲地慢慢悠悠荡着小舟从后宫出来,额头描着宫黄,各式发髻各色铜、木素搔头,肌如白雪,妆透碧纱,似是看到了晋永世无双的斯文俊颜,只两腮粉红,低头垂眸,游船所过之处,女儿脂粉香飘四溢。 她们听说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帝要选妃子,化作娇羞、顽皮的笑声惊醒了惊动河面熟睡的鸳鸯,可毕竟呆在这后宫八年第一次到游行“禁地”,只迎着浩渺的烟波,愿乘兴而来,游玩尽兴,最终穿过一面彩云屏风,站在晋永的面前。 但是也又例外,以淑妃为首的不甘平庸的妃嫔,是朝廷的重臣之女,身份尊贵,因为有人撑腰恃宠而骄,不愿意屈就自己与大家苟合,非要另辟蹊径。 淑妃早早在陆上等候,只相思河边,有备而来连夜找民间高裁不惜重金模仿东破国古书传说的美女——雀喜的造型,梳着敦煌双刀高飞惊鸮双髻,赶制了孔雀南飞五兽翠兰开屏裙,戴青铜璎珞环,站在水边自爱自怜,自我欣赏。 可她为了在人群中一眼跳脱,衣服从沉韵靛蓝玄色调被她魔改变成了彩虹色,显得有些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晋永神色不大愉悦,兴是不喜浮夸,蹙了蹙眉,则直接越过了她,不断传来的议论纷纷的嘲笑声舆论压力,也她产生东施效颦的疑虑,凤凰变成了山鸡,她也惊慌收了屏。 晋永则直接越过了淑妃可从嫔妃到宫女……晴窗春水也只剩最后一道绮丽霞光,晋永哀声叹气,失望地穿过了最后一排小宫女身上,终于是放了话:“好了,都幸苦了,回去吧……” 不仅仅找不到相似的面容,连婉盈身上半分味道都寻不到,反而能品到的都是些爱慕虚荣、华而不实,阿谀奉承,思想浅薄,安于现状,因循守旧,逢场作戏,唯唯诺诺…… 世人妄恻婉盈肤白貌美,体态丰腴,擅长养生,盛世美颜……可真正的婉盈相貌平凡,又黑又瘦……那有一双永远笃定灵动,倔强叛逆黑眸,一直闪烁在他的心里。身为小小宫女却不卑不亢还仗义执言,心有信仰为人定胜天,七窍玲珑又胆识过人…… 实则在他心里已经是绝世天仙。 但是他和她们也都是世俗的可怜人,禁锢在世俗所框架的舒适圈里,谁又有绝对的对错呢? 只是难道婉盈之后,真的再无婉盈? “陛下……您就算是不辞幸苦,找到了那个女子,可她也毕竟是坏了规矩,就算找到也是要杀之的,陛下万不可心口不一,次乃难以使天下信服啊……”那黄总管也蹙眉,也没见这么大的宫里还真没有人有这么大一块疤,只焦急渡步地附在他的耳边,分散注意道:“况且那天陛下昨日伤神弥乱,会不会是看走了眼,其实那女子其实长得其实并不是很像盈皇后?这些个妃嫔自大今个早晨,就坐在镜前捯饬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您要不再多看两眼……” “现在提处置的事情干什么,人不是还没有找到吗?”晋永胡乱搪塞道:“孤是来找人,又不是来选妃的。这后宫既然已查找了一番还甚么可看的?” 第十三章 冰女寺祈福 黄总管,那天我们答应那个杀手不把看见那天落水女人的事情说出去,都装作没看见。可陛下好像发现了那个带疤女子的事情,如今还要举国彻查此人,我们好像瞒不住了,该怎么办,如果如实说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晋永贴身侍卫长,以手掩口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黄总管也忧心忡忡:“我也没想到那女子长得和盈后神貌竟如此相似,所以教陛下对这个事情这么介意,不肯善罢甘休……现在当务之急赶紧找一个右脸有疤痕的人顶包,只要不是落水的那个女子就好,我想对方也只是想隐瞒进来刺杀晋王的事情,以后更要警惕些。但是如果真的意外发现了那女贼,一定装作没看见,要把她放了。以防万一,你先趁现在去把班画师的原画!此事千万不要让陛下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明白!况且说是没见过那女人,也是逼不得已,毕竟那杀手令千金性命相威胁,让我等不得再告诉其他人,陛下心善,相信定会体会你的苦衷的。”那侍卫首领抱剑以示忠心,说完就离开了。 坐在相思亭的晋永,见黄总管小解释回来,有些担心地回头着:“……想来黄总管现在如厕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要不孤帮你找个太医帮你补补身子,多吃些肾部的补品……” “……”心事重重黄总管,像魂不附体般,现在更是一愣:“……陛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老奴年迈,这肾部……难免有时气血亏空,多谢陛下体恤……” “嗯。现在既不见经传。宫里嫔妃也都翻了个遍,那想来定是在民间了,宫里那最好的画师——班伞的弟子,叫是班岳的,可把画画好了?”晋永看着昨夜一地惨绿愁红,又叹了一口气。 后宫人人心甘情愿困在牢笼,与他在一起是无不因利图益,毫无自由可言。 他想要的是像婉盈一个敢于在着不太平的荒唐世间,可以为了一番真性情可以逆反这个世道的,与他一起出生入死、漂流游荡的女子,一个女英雄! 而他也知道他再也找不到,既然如此,为何不能退而求其次,固执寻找一张一样的脸? “回陛下,已经将班岳画师的画……班岳画师在盈后画像的右脸上添了疤痕,……”黄总管心神不宁,蔫蔫回道。原画被掉,现在再调了一批宫里最次的画师去临摹,想来找到那女人也没那么简单了,可又想到了什么又忧心忡忡追上前:“陛下,既然已经祈了福,要不要下令传长公主回来,那佛寺地势偏远一路上瘴气那么重,她身子骨又弱,万一出了甚么意外,实在是得不偿失……” “让他再临摹几张,在东破集市、必经的要地张贴出去并传令征寻此女子,找到者重重有赏!”晋永说完转身回了殿:“至于皇姐,她能出什么事情?我看她管我的时候精神得,若不是她实在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至于叫她到一个人到寺庙里冷静吗?” 罗衣著破前香在,现在哪怕是找到一个和盈盈很像的人都会何其欢喜,也罢,走火入魔了,就坠入地狱罢……规矩是人定的,谁又是圣人呢?他只想利用自己的能力守护想守护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黄总管听到这话儿,只悲痛欲绝,纵横老泪,要怪只怪锦公主演的太好,明明是个病秧子,却无几人知。只可怜锦公主却害怕被那些朝臣知道,所以便连自己的亲弟弟也瞒了。 原是因为常年操劳国事,饮食不规律,只常年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疼起来是把止痛药当饭吃。患了晚期胃疾,宫中最厉害的御医都没办法治愈她,已经是时日无多,最多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生命期限。 而她心思缜密,害怕人多嘴杂,还得把自己伪装起来,用强硬的语气把周围侍卫都差遣了去,侍卫在晋锦宫受了惊吓,都不愿意呆在那里。贴身侍女小芊说晋公主每次假装熄灯睡觉,其实都是咬牙疼的在床上翻滚,其实夜不能寐,其实眼泪苦痛都嚼碎了自己一个人往肚子里咽,谁也不愿意告诉,谁也不想麻烦,有时连作为贴身侍女的她也要支走,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宫里危言耸听,意味锦公主强大的不需要男人保护,这一传十十传百,宫里连算计她的人都没了胆子,想来也是哭笑不得。 …… 傍晚,晋锦抄完了佛经,又虔诚闭上眼,双手合十对着寺庙堂前佛像虔诚地跪拜了三次起身上了一后一株香火。 ——一愿我东破国国泰民安,百姓安乐;二愿皇弟心智早日成熟,早日继承父皇遗志,以江山社稷为重,担起治国重任;三愿皇弟彻底忘了……那个叫婉盈的女子,重新立后,早日繁衍我东破国子嗣后代。 “晋王还在找那个女子?他还是和父王那般爱美人,不爱江山。”晋锦冷笑了一声,只掀起帽子上的白纱,虽然面无表情,站在远处肤白如雪的冰美人,嘴唇也苍白,想来胃痛又发作了。只可惜是心较比干多一窍,却病如西子胜三分。痛苦皱眉的模样破坏了美感,只病怏怏地扶着胸口看着一炷香燃尽。 感情有什么好?情是这世间最致命的毒药,他的父母被朝臣逼宫,死在了战场上……两人得偿所愿了,可她呢?他们因爱得了她,又永远地离开她,她心中有恨,是的,她恨她的父母!……她恨世间一切情爱,她要用冰冷报复这个世界情欲,她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永远不会让任何人走进她的心里! 只要被感情所奴役,她就是赢家……只可怜弟弟躲不过他们肮脏血脉的沿袭,被迫步了他们的后尘,做了那痴情傻儿,这让她更是恨!她要再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好弟弟。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定不会让弟弟受到伤害,任何人都不可以。她要做那个操控自己和别人命运的人,将所有逆反她的力量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回公主……是的,晋王为了找到那个盈皇后神似的女子,今日破例面见后宫妃嫔,听说那女子右脸还有块疤,但是整个宫里寻不到就作罢了……”小芊欠了欠身把热好的暖胃小米粥放在桌面上,这是她最爱喝的粥,又贴心打开了窗子:“公主,这边烟雾大,你祈好了福就到这边看公文吧,桌子已经给您备好了,那小芊先出去了。” 她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值得,虽说是父死从弟,天经地义,可是晋永从来不知道操心国家大事,把这些都扔给病入膏肓的锦公主,时日无多却还要隐瞒那个没出息的晋王,连夜过目公文。现在还在国家危机时刻,把晋公主差遣到这瘴气丛生的寺庙,美名其曰祈福。 她想上去搀扶她,可是心里有余怕。那是一个童年可怕的回忆——只因扶了她一把,就被打了一个耳光,真是刻苦铭心。那一夜她委屈地捂着脸跑了出去,却在房间发现了热水毛巾,她敷好脸往熄灯的晋锦宫里看去,见一个人对着月亮痛苦蜷缩着身子,独抱孤影,颤抖着肩膀无生呜咽的自责哭泣,一遍又一遍对着空气和她道歉,那时候她已经彻底原谅她了。 可她自小和公主一起长大,明白她因为自小失去双亲,不习惯被关爱,所以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性格矛盾的,可本性并不坏。 晋永继位那天,也是她一个人默默在背后扛起了拯救东破国的重任的那日,没人能想象这是多么坚强的女子。那一日,先王先后双双去世晋永依靠在锦公主旁边哭得撕心裂肺,可锦公主却一滴眼泪也没流下,只是等晋永哭得睡着了,再转身把自己幽闭在房间里,没人知道她那天经历了什么,只是从那一天起她的心,连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也被彻底地冰封了起来,在一个无人能靠近的天寒地冻的地方。 从此她也成了远近闻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冰山公主。她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所以才能原谅喜怒无常,甘愿为她隐瞒她的柔弱,可仍然没办法去走近她。但是不论她在外人面前多强势逼人,在她面前永远那个单纯可爱的模样。 门外军机大臣求见,晋永只松开胸口上的手,将帷帽上的白纱放下,广袖一挥转身,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神情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神色一阴冷老练的模样不怒自威,与方才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只靠近半步,声音低沉就连问话都是质询的味道,无声让人有窒息压迫之感:“何事非得现在面见本公主?” “禀公主,臣黄总管之命,臣手上有要紧事不得不连夜快马加鞭赶,赶到寺庙禀报公主,并亲手将这封密信交给公主,还请公主体谅。”左翼军机大臣突身子不由自主颤抖着,行了对待皇帝的跪拜礼,将未拆封的信件双手呈上。 第十四章 晋烬斗之束 晋锦亲启了西蛮密信其上写的是:“南蛮友国之晋王亲启:实在抱歉,因为我东破国大使一时疏职迟迟未来上报,我国才得知今日乃邻国忌日,实在不适宜嫁娶,即便结婚冲喜也应当过了这三日。我国临时决定将联姻定再在卯月十五日,仅此望知。——西蛮国来信·卯月十三寄。” 那长公主像是想到什么,又找到了另外一封密信放在在了一起:“南蛮友国之晋永王亲启:由于礼拜三实乃非我东破国的嫁娶良辰吉日,所以我国决定联姻时间定在在卯月十二日,仅此望知。——西蛮国来信·卯月十日寄。” “不就是邻国更改了联姻时间吗,冀大人至于特地过来和我汇报吗?”晋锦语气镇静而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玉手一抬,随手将信件扔在了地上。这信她一看被拆过了,想来他此趟有备而来。 至于邻国,宰相上宫戊晏作风一向严谨,现在左一个不适宜嫁娶,右一个不适宜嫁娶,此举反而露出了马脚——其实一再改变婚期是假,事实是怕是其实是早就在暗中密谋怕是不想联姻了吧? 小芊抬头隐隐看见晋锦面纱那诡异弧度的笑容,被吓得身子也不由猛地一震,颤抖着身子只仓促地欠了欠身,就逃也似地退出去——因为她知道此时的公主变成“另一个人”了,至于黑化征兆就是藏在面纱之下,露出那陌生的怒极反笑的悲凄的笑容,而晋公主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至于公主何时变身却不可得知…… 小芊只觉得她反倒同情那奸臣起来——因为他好日子将要到头了,她的脑海突然响起公主说的话:“小芊,怎么办,我身体里的那个女人又出来了,凶残暴力,而且还特别聪明,还精通国家策略,她说……她是来帮我父母报仇的!她最恨的人就是这朝中的大臣,她最爱做的事情是……玩人丧德。我也不想让她出来的,可她总是突然出现……好像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她也叫晋烬,不过不是锦绣的锦,是灰烬的烬,目的就是把所有人烧成灰烬!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怕那些心怀不轨的大臣,会说我被鬼怪附体,而把我捆在木桩上活活烧死的……快走,不然她会伤害你的……快走……” “看来民间流传的果然没错,历朝辅佐君王的女子总是被成为红颜祸国,都是因为狐妖附体……如今看来,公主也被妖物操控,所以才身不由己……”那小丫鬟小芊想着捂住了要哭出声的嘴,摔门而出,颗颗红豆般的泪珠逼眶而出,:“晋永不仅对国家大事不管不顾,就连对自己的皇姐也毫不关心,而晋公主又是讳疾忌医……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又能出多少微薄之力……她谎称父亲去世原由,出了一趟远门,为了下乡到民间请了最高深的驱魔道士,到卯月十二给公主驱妖,一来宫中被江婉盈的悼日分散了注意力,眼线也少,二来可以借着祈福的由头,也不容易让人生疑,冒着欺君之罪,好不容易把高人伪造成下人请到到晋锦宫里,只一心想着把公主身上的妖怪驱逐出去。 可是晋王不知怎么的却突然下令,要把锦公主发派到巫山上的寺庙上,为江婉盈那个死了八年的贱婢祈福。她去殿前苦苦跪在殿前哀求晋王收回成令,可他死活不同意,白白浪费了为公主净身来之不易的机会。而是时巫山以路途崎岖,瘴气横生闻名,公主身患恶疾,妖怪缠身,晋王让公主,他又曾替公主想过,万一这一路上出了意外怎么办? 她与江婉盈同为宫女,曾经与她共侍过先后,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江婉盈身为小小宫女,她却对自己卑贱的身份毫不自知,为人一点也不老实本分,成天想着出人头地,不是异想天开,就是到处惹是生非,于是得罪了上头大人物被人推下水中,本就是死有余辜,人死了不还要拉着安妃给他陪葬,现在还让金枝玉叶的公主为她祈福,江婉盈她凭什么?!而晋王真是自私,根本没有为公主着想过,他根本就是嫉妒晋公主比自己聪明,还能治国!可是她又可曾想过若是没有公主,整个东破国早就亡了,他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龙椅之上吗?! 这么多年公主一直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默默在背后辅佐他,是因为公主自知生来是女流之谨守女则,从来没有想过谋朝篡位,可是晋王好狠的心,非要将自己的公主除去,才能善罢甘休!他根本就是早就是公主身上患有疾病,早就谋划好了想借着巫山之行好害死自己的亲姐姐!” “这西蛮国,真是蛮横之国,两国联姻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与我们商量还擅自将这联姻期限一改再改,简直是太荒唐了这分明就是在蔑视我国啊!那东破国肯定是见我国与西惑北旱二国于淮水一战,损兵折将,略显弱势,所以刻意以此低劣的手段戏弄我大国。怕不是认定了我东破国一定能与他们联盟了,如此大国,竟然出尔反尔,真是岂有此理!竟敢不把我们东破国放在眼里,公主定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淑妃的父亲——冀大臣却疑惑飕飕斜瞟了一眼晋锦。趁着晋锦公主置气之时,装模作样气地衣袖帮腔。 “放肆!本公主做什么决策轮得到你来干涉了?你是觉得本公主是你的傀儡,还是觉得你权力大到能逼宫,可以对本公主指手画脚,指使本公主了做这做那了?!”晋烬怒不可遏,她连着竹简、奏折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 “公……公主殿下息怒,您就是给老臣一百个胆子,老臣也不敢谋反啊,凡是都要讲求证据,还请公主殿下不要空口无凭的,诬赖老臣啊,老臣对天发誓自诩对东破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殿下明察,不要辜负了老臣的一片赤诚丹心!”那冀之束不想那晋锦点破了此事,猛然大惊,却也不敢逃,只看着一地狼藉,心有余悸连滚带爬往后稍了稍,晋永明明是个窝囊废,可这晋锦竟是一个暴君!只往后稍了稍,深深皱眉思虑。 这公主虽垂帘听政可深居简出,没几人见国她真容,今日他借口送信再见她,上次他明明从侍卫那里打听,公主患了严重的胃病,已经时日无多的消息。为了验证此消息他还故意把大使支走,也看着她疼痛不堪,柔柔弱弱地锤着胸口,如今看来她不仅精神的很,还气势逼人,害他还以为她真的得了什么病呢! 今日一件晋锦确实真不愧重立东破国顶天立地的女强人,是他小看了这个女人的力量!不过……说起来他见过这晋锦小时候,不过是一个胸无大志,头脑简单丫头,也不见有什么治国的异禀天赋。所以他都是算计如何越过黄总管手里,如何把晋永下毒害死。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反倒是晋锦一介女流之辈,成了阻碍他坐上王座最大的祸害、绊脚石一—而且他还放任这晋永的姐姐——长公主晋锦平安地长大了! “这是臣弟列运下西洋航海,从爪哇国寄回来的这一小包血燕窝,传说是小金丝燕呕出之血而成,此乃滋补之极品,可美容养颜,还可健脾胃。臣实在是无福消受这名贵补品,只刚受到这宝贝,就夜策马登上巫山,为的就是亲手把它赠予殿下。殿下可先试用一包,如果觉得效果好,臣可定时是给公主送来,……”冀之束战栗着连忙从广袖下的一包什锦来,变着调子,谄媚帮腔::“这巫山的风是真的阴,夜寒风凉,殿下可要保重凤体啊。老臣刚才上来的时候,地势险峻,险些都上不来了……一这会儿天色已经完,怕是不能安全下山了,也只能恳求殿下能收留臣一晚。让臣的和这里露宿军营的将军护卫稍微挤挤,等待着明日随着游行队伍再动身回宫……也不知这个晋王如何狠心绝情将殿下扔在这荒郊野山岭,这不顾姐弟之情实在太明显,连臣都看不下去了……现在国家危急存亡之际,晋王竟然不阅朝经,实在无大国之志,空留殿下治国之才却无处施展,殿下何不效仿那武则天,取而代之呢?” 既然她如此强大,又杀不死,偏偏那个不管事的晋永也不肯临幸她的女儿,为何不想办法试一试留下来游说她,顺带巴结她一下,没准他们所见略同,他还能借晋锦之手,先除去那晋王和那碍事的黄总管呢。 前朝代的逼宫居然被一个丫头摆平,还占了便宜,那晋永还死活不愿意临行她的女儿!一个女人,垂帘听政就罢了,还对他的人颐指气使,他们一大把年纪还被一个丫头呼来喝去。他必血洗前耻,让他们姐弟二人重温父母被逼宫的滋味!既然黄总管那老骨头啃不动,想来也只能这个贱女人这里入手。 晋烬酣畅而病态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冀大臣果然是本公主的心腹啊,本公主早就看我那窝囊弟弟不顺眼,心里积怨已久。却遇到了冀大臣如此伯乐。好啊,既然冀大臣既然是一番好意,东西呢,本公主级就收下了。毕竟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东西呢,正好,既然天色已晚,冀大人一个人下山也不安全,自然应当留下。我这里的将军侍卫可都热烈欢迎冀大人啊!既然话都挑明了,我也就不藏着了,不如冀大臣今夜子时就留下来与本公主商讨一下继位的细节可好……” 第十五章 宁错杀一千 就凭冀之束他一个乱臣贼子,也想和她晋烬斗,她还没死呢,但是他却马上就要去了…… 且不说他就该下地狱给她父王母后赔罪,就凭着他冀之束这个奸臣之首,东破国根深蒂固的老毒瘤,她也要把他除了去。他一早与二国私通,又在暗中引导西北二国攻打她东破国,不断从宫里金库暗度陈仓,变换赃物,收的赃款招兵买马,目的就是想带兵逼宫,谋朝篡位。可惜了啊,花钱买的兵力自然远远不够他用的。 而东破国的兵符,一半在他的死对头黄总管身上,一半在她的人大将军——莫备夫身上,如果不是冀之束因为没能让西北二国在淮水灭了东破,反而使他们元气大伤,西北二国首领怒气横生,要将他杀了灭口,冀之束也不会走投无路来找她,不惜以身试险,过来挑拨离间。 老东西,想得到是挺美,竟然还妄想她能与之联盟,并借她之手杀人,清除最后一道祸患——黄总管。毕竟都一把年纪了,里应外合的多幸苦,为何不让她送了他一程,直接遂了他的愿? “备夫啊,派人到南蛮国去调查一下,邻国最近兵营操练情况……”晋烬绯色的眉眼是白纱盖不住的邪意,又冷笑了一下只对那紧张万分的大将军吩咐着:“还有,晚上睡觉前,记得把刀子给我磨得锋利一些,省的一会儿我动手太费劲……” 至于邻国……在她晋烬的眼皮之下,欲盖弥彰的行为,简直是约等于找死。她都绝对不可能沦为被动一方,宁错杀一前,不可放过一个,这才是她——晋烬的为人作风。而邻国想要趁人之危,引起两国大战的时候,有问过她晋烬同意了吗? 既已如此,她也没功夫去猜测玩邻国玩的是哪一出了,反正横竖他们都得死……这次,她就要掀起腥风血雨,要看见血流成河。而且定还要棋出先手,掌握全局,这一次,她不仅要让南蛮国像是前怀康之战一般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她要让那齐思乔赔了老婆,又折兵! 说起上次的事情她就来气,都怪晋锦那愚蠢女人、说什么为了不忍看到百姓战争的颠簸流离之苦,她占用了她的身体,还不会闭眼睛吗?! 如今她的灵魂既然她已经出来了,就没有想过轻易回去……至于那个愚蠢女人晋锦——上一次怀康之战,明知自己胸无谋略,还非要从中作梗,还自作主张跳出来,和他们签署了什么和平条约。不然现在南蛮国此时早就被纷飞战火,夷为平地了,还犯得着她再次出手?简直是妇人之仁,不可理喻;榆木脑袋,可笑至极!要屠了西蛮国满门,手刃朝臣为父母复仇!至于那些被情欲牵绊的百姓,都该死……跟着战火的炮弹烧为灰烬吧! 不是要玩吗?让她陪他们好好玩儿,彻底玩玩! 距离子时不到半炷香,乌云凝结,密林之外雾霭迷离,遮蔽高空,天气又阴又暗隐隐能听到莫备夫在军帐旁边的磨刀的声音。 “莫将军这么晚了还不睡?你说你也是太老实,说一不二,公主叫你磨刀,你就老实巴交地在这里磨刀,可是你也不至于夜深还在这里磨刀呀,”,夜晚冀之束跟着士兵在沿着神女溪,上游水域洗了澡,也懒得用柳条漱口了,只又在帐篷里换了一身新衣服往岸上走,只不甘心刚才教唆了半天,那莫将军无动于衷:“唉呀,我说莫将军正是年轻气盛,你怎么就说不通呢?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晋公主现在已经和我都统一了战线,你还在坚持什么,晋永无治国之道,迟早祸害了我东破国,我们的目的都是把晋永推下宝座,让锦公主母仪天下,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老夫年纪一大把了,还从没见过这兵符长什么样子,为了增加我们彼此的信任,你就让我摸上一摸吗,只摸一摸,我们就不计前嫌,结成了你这这忘年之交。年青人,多一个朋友总是比多一个敌人也强……” 那将军刀子磨得满头大汗,只头也不抬“……冀大臣可洗干净了?” “我……洗干净了!老夫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脾气这么倔强的人!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活该你做一辈子的下人!!”冀之束语气一顿,愤愤地甩了袖子,不可突然地在佛堂里突然游冤魂一般的白色鬼影,猛地一愣,愤愤然甩了袖子,离开看时间想来子时已经到了。谁知刚进了门口,就看见锦公主在给一只小白鼠喂老鼠药,正疑惑,就听到那晋锦转过身皮笑肉不笑掀起那帏帽,面色惨白宛如尸体,把冀直属猛地吓了一大跳,只大喊出声:“来人!冀大臣给本公主进贡的燕窝有毒,这活生生的小白鼠一吃就死了……冀之束下毒谋害本公主,来人啊,还不快把冀大臣给我捆起来!” “慢着!公主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分明是公主自己给那小白鼠喂毒的鼠药啊!不信你问莫将军,他看见了……啊!?你们放开我……啊、好啊,好啊,你这毒妇人,没安好心!你,你们,你和你的这些将士们,原来是在一起联合起来想算计我,怪我我冀某瞎了眼,早该料想到与你们不是一道人,今日是不欢而散……”那冀之术被那莫备夫倒扣在地上,顿时理清了局势,也不急着想挣脱从疏松的牙齿缝中,挤出阴冷的笑容:“呵呵,我奉劝你们两个年青人,姜还是老的辣……你们以为我就没有带人过来吗?我冀某好心过来给殿下送燕窝,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是这宵小之人……既然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来人啊!!联合晋公主与莫将军苟合私通,要陷害我冀某上来把他们的兵符给我没收了!人我拿下关进东破国地牢!” “怎么,冀大人连自己的兵马都差遣不动了?本公主不派人巡逻不知道,冀大人真是这一次为了暗杀本公主,花费不少心血啊……呵呵~真是阔气、大手笔啊,在这巫山摆了这么大的阵仗,真是把本公主吓了一大跳。想来为了夺得我的性命,费了不少心思把,还带了西北二国六分之一的兵马……唉,只是可惜了你带人再多,埋伏得再深,不懂得巫山的地势地型的易守难攻,也是徒劳……本公主带的人如你所见、只有区区几个人,但是本公主每年为婉盈皇后祈福呢……来了没有八次,也有五次了……等的就是这一天,你可知本公主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等的真是辛苦啊……”晋锦皮笑肉不小,令人毛骨悚然:“呵,只是没想到你还挺能忍啊,忍到了午时也没让人动手,都要让本公主失去耐心了……来人啊,把他给我捆了压倒这断头台来!呵,既然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我也不妨和你说了你的人呢……都被我活捉之后碎尸万段,丢下山下喂狼了;现在、你也不例外……” “我诚心过来与殿下联盟,殿下不答应就不答应,为什么要用臣千里迢迢送给你的燕窝算计我……臣一心都为了公主着想,没有劳也有苦劳,公主能不能看在燕窝的份上放了老臣一命?”那冀之束魂飞魄散,苦苦挣扎未果,脸上每块横肉都在激动地颤抖。 这想不到这贱人心狠手辣,手段还竟然如此残残暴!杀人剁尸,扔下悬崖,丝毫不给生还的机会。 可是晋烬丝毫不备被他苦肉戏动容半分,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不要啊!不要杀我!老臣错了、老臣知错了!老臣还有妻子女儿需要我照顾,实在是不想死啊!公主殿下饶命啊,求求你放了老臣,老臣除了这条命什么都能给你,你要的钱财,金银珠宝都给你,只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那冀之束见势屁滚尿流地求饶,可浑身被绳索紧紧捆住,由两士兵按道悬崖边一块光滑锃亮,泛着红光的凉石上,只觉得鼻腔充斥满了血腥味儿,身后的血泊还是热滚滚的,对着巫山喊破了喉咙,浑听到瘆人恐怖的回音:“来人啊,救命啊,只求您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一命吧!老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只要你饶了我一命,我来生做牛做马地也会报答锦公主你,求求公主殿下大发慈悲,行行好吧,手下留情吧,别杀我,别杀我……” “闭嘴!你叫错人了,我叫晋烬不叫晋锦!我不是那个懦弱的锦公主,我是烬公主,灰烬的烬,每次那个晋锦胃一疼,我就会出现,是我默默在身后帮她承受了所有的苦难,可我为了东破国立下的汗马功劳却都归功于那个愚蠢的女人,而没有人承认我的存在……”晋锦突然收容收敛色,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 第十六章 菩提送香香 “公主,是你回来了吗?”小芊瑟瑟发抖躲在树干后,看见她寡淡虚弱的神情,也顾不踩踏在血流成河的悬崖峭壁之上,狠狠地摔破膝盖只血色翻染罗裙,一瘸一拐地追上前去,像是恳求询问。 “你说的是晋锦吧?”晋烬耳尖转过身,阴险一笑:“她不是总是一幅面瘫脸吗?本公主模仿的可还像?” 所有将士见了这一幕,毛发耸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冀之束见没了人束缚,乘其不备,在无数错愕的目光滑下了山崖。 莫备夫刚教士兵把洒在悬崖上的一袋野猪血收好,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大惊失色:“……我们在这地上洒了这猪血,只是想把冀之束口里逼问东破国和西北二国是否苟合一事,可却失手让那冀之束坠了崖……是给我们送密信路上出的事,那冀之束那老东西此举原意想与我们同归于尽,殿下,我们回去怎么和那帮大臣交代?” “慌什么,如实交代便可……本公主本来就想让他死,如今他一把老身子骨摔下了这万悬崖,谅他也活不了,正合本公主的意,还顺带杀“鸡”给“猴”看了,一举两得。至于那些受伤的西北二国的士兵用铁链拴好,等过了明天带到东破国,人证物证俱全,那些个奸臣背地暗自勾结外党的,本就内心有鬼,自然也不敢为冀之束出头狡辩,只是,这个害群之马一死,他们乱成了一锅粥,到时候除了臣服本公主也无路可走……”晋传冷嗤了一声,甩袖绝尘而去:“传令下去,冀之束谋杀本公主未遂、自尽跳崖。” “是……”所有将士俯首称臣——虽然锦公主有时脾性古怪,性情乖张暴戾,但是治国有道,运筹帷幄,令他们五体投地,当之无愧当朝之武则天,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情! 小芊不愿相信地摇着头,虚弱地跌坐在血泊里,看来狐妖已经彻底控制了公主的身体…… 一个穿着蒙古服驭着枣红色的马的女孩,一手抱着熟睡的猪匹歪歪拐拐地穿过林荫小道,身后还睡着青年女子,眼看就要到达前面的菩提寺,路上交织着打鼾声和树叶沙沙声。 “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啊……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木番的小郡主……不过、我说嫣小郡主,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你认识我吗,就敢让我带你回去?”越炀迟掀了掀眼皮,看着头顶若隐若现的月亮,勾着脚躺在马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嘀咕道:“别人看了我的模样,可都吓晕了去,你就不怕我吗……” 说是“护送”小郡主回家,不如说是小郡主这个驾马小天才带着她兜风,她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再玩儿泥巴呢。不过也意外发现与这个小郡主,倒也挺情投意合的。 “可能是我胆子大吧,况且本郡主呢,从小直觉就很准,能一眼分辨别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果力嫣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银铃般的声音像是黄鹂鸟一般清脆,突然神秘兮兮凑到她耳边:“我和你说个秘密——其实我知道你说的奸人是义父吧?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义父呢……他总是派很多盯着我,好像很提防我,况且我也不喜欢住在皇宫那样规矩很多的金丝笼里。我骗齐王说是在宫中住不习惯,就搬来这里……这里的人虽然有些闷,每天不是吃斋念佛,但是我却能自由自在的!” 而她的心里也暗自欣喜:果然是尚小六错了,越姐姐不像是外表看上去那样可怕果然是个好人。 “是吗……”越炀迟像是想到什么翻了个身,心情有些复杂脱口而出:“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我确实不喜欢那老男人,总觉得他不大光明……想来也是可怜你义母明明年纪和我一样大,却莫名其妙被喊了娘……你亲生爹娘因齐王而死,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你父母要报仇吗……” 越炀迟说完下后悔万分地自己掌了掌嘴,她这笨脑袋,怎么就学不会说话拐弯呢!丝毫没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个聪慧小孩,虽然像是个小大人,可毕竟还是她也不应该当面提及这样敏感的问题。 但如果她是她,如果知道父母去世被仇人收养只会决定非常耻辱。哪怕卧薪尝胆也会给父母报仇,即使他们再十恶不赦……虽然可笑的是,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她也会有这个忧虑,担心其实她心怀恨意,其实只是在逢场作戏,万一给齐王下药报仇迁怒了楚恩公,又或者说是楚恩公若是因为这个去了,可真是冤过了窦娥了。 “我爹娘是服鹤顶红自杀的,齐义父只是收留了我,可这不关齐义父的事情……如果硬要说的应该是那个罪恶的大国师……我常常躲在蒙古包外,偷听到他常常劝我我父母闹独立掀起战争,我父母也算是被他洗脑了怎么也不听我的话,还非要饮下那杯毒酒,说是‘以死相逼’他们就这样死了。不要我了……”果力嫣抹了把眼泪,楚楚可怜回过头:“所以越姐姐武功那么厉害,你可愿意教我,等我变得勇敢了,我就去质问大国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里马走着走着,很快她也就看见不远处菩提寺三个字。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不仅会教你武功,还会罩着你,越姐姐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毕竟你越姐姐我,行走江湖,罩人无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没想到这玉萧楼还真的能通向这菩提寺啊……”越炀迟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睡意未消,又打了个哈欠,起身将果力嫣抱下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神色严肃交代道:“哎别急着走,你越姐姐我……为你义母是操碎了心,你可给我当盏省油的灯啊……你的亏遇到的人是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坏人你可怎么办?!……唉……你去哪儿?回来来!我还没说完呢,你等会儿,你先别急着走,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等等……急什么?你先在走之前给我背一遍!” “哎呀!越姐姐我知道了,我还急着去找老方丈爷爷,雪姑姑玩儿呢,他们睡得很早的!好吧,那我背给你听嘛……”那果力嫣被迫受了玩心,嘟了嘟嘴:“凡事多个心眼,不剃头不出家,不随便和人走,受了欺负就找你!我知道越姐姐担心我,但是你也太小看本郡主了!本郡主的朋友海纳百川,就算遭遇不测,也会有人出来帮我,你看像越姐姐你就是啊!我受到伤害的,越姐姐放心吧,还有——记得教我武功!”果力嫣说着俏皮眨了眨,跳下了马车说完就去找了老尼姑。 “你……嘿!我还真说不过你,不过自来熟认亲本事我是得跟你学一学,四海为友巧谋生啊……说起来,我怎么就没什么朋友……等等,回来!快把你的小七带走……”越炀迟嫌弃地看了眼马上的哼哼唧唧的猪,不放心,孤疑地伸长了脖子往这座院子里探勘:倒真的是清一色的尼姑,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小七?你听谁说的,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它叫香香,小七这个名字是我为了气尚小六临时编的名字……这是我来中原的路上捡到的野猪,我带着它就可以避免哪天饿了肚子,况且养肥了比较好吃……”果力嫣果力嫣没好意思说他脾气差,尴尬地笑了笑,又无比宝贝地抱着熟睡的猪,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地图交到越炀迟手上:“对了,我看不懂这个地图,你明天还得过来一趟,带我过去……因为,我要把这个还给嘟嘟——他那天来寺庙祈福,把这个南烟雨琉璃玉佩塞到我手上就走了,我听说这可是中原最贵的玉佩。无功不受贿赂,我决定把这个还给他……” “噢……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养猪是为了吃啊……”越炀迟有被她腹黑,吓得认真地语塞了一下,不喜离别,潇洒地调转马头背身,高高摇了摇手:“行了,早点休息!” 没想到这玉萧楼真的有密道到这菩提寺,不过她寻思着也就少了不到十里路啊,不过确实是玉萧楼最近的寺庙……那齐王也是没安好心,把果力嫣放在哪里不好,放在一群寺庙在那里呆着,开口不是阿弥陀佛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报仇呢! 果力嫣却跟着那个提着灯笼的老尼姑,三步一回头望着那马走,直到望不着了才依依不舍回了寺庙:“走吧,雪姑姑。” 她虽然小,却能明白谁对他好,而在这遍尝人情冷暖的中原,越姐姐是第一个不嫌弃她是“乱臣之女”之女,愿意真心待她的人。 而越炀迟在马背上八卦一笑:“啊……尚小六要有情敌了啊……” 第十七章 嫦娥现杜府 江南多雨,容易引起人的愁闷,稀稀落落的水村渔市,点缀再弯弯曲曲的绿水岸边,小桥流水人家,炊烟袅袅而上……越炀迟特地在市面给果力嫣买了一身南蛮中原衣服,避免像是昨日远行时引人注目,增加未知路途的危险。 红日高照,茂盛春草,茫茫无天涯。三柱香后千里马走到长白山旁的寺庙,菩提树、木兰等的杂树横空,遮住了纵横在眼前的小路,接了果力嫣,马匹从菩提寺一直向西行走,远远听到打狗棍随着风声喧嚣之声,还能闻到涮羊肉之气弥漫到院外,原来又见另外一座风格迥然不同的黄调寺庙——少林寺。 他们的庙服不是灰蒙蒙的、而是明黄的。少林寺和尚与菩提寺修行和尚有很大的区别,他们虽然也剃了光头,但是却不需要遵循出家人的规矩,乃是为了习武而生的习武子弟,江湖人称十八罗汉,是为了习武而生的一大江湖门派。 就连此树走尽了长白山眼前那条小路口,还有和尚下来咄咄逼人问斋钱——一副此山是我在开,此路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架势。 越炀迟不熟悉此带路段,迫于他们作为地头蛇的淫威,无奈把自己早饭钱交到那个圆钵钵里。 刚进了山内,就能清晰看见地图上那条通往神秘杜宅的路,一路上星罗棋布了不少武林高手——那些光头和尚打着草席,或者抱着打狗棍、扎马步……总之神色诡异朝马匹这里看来,即使佯装成不经意的样子,无奈他们实在演技不湛,教她一眼就看了穿,想来此趟这实在也深不可测,根本不敢想万一她今天没跟过来,到这嫣小郡主会遇到甚么事! 但从气息看他们都训练有素,不是等闲之辈;而人多势众,她胸口有伤,根本没有几分胜算的把握。 越炀迟拍了拍胸脯的昏睡散,回敬了他们一个不好惹的眼神……却紧张得不敢大出一口气,想着万一真出了甚么不测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也祈祷想着可千万别是中了那嘟嘟为引子的什么圈套! 好在那群和尚没有要对他们动手的意思,两人很快平安到达了嫦娥湖。杜宅就在湖对面,于是抱着果力嫣上了停靠在江边的木兰船,两岸青山两峰青翠葱茏,夹水而立而小船在两山而出。水边的小洲生出了嫩嫩的荻芽,岸上杨柳吐絮漫天飞花;是山明水秀,韶景如画。 “你确定这……是杜嘟嘟家,这确实是好山好水好风景的,你不是说杜嘟嘟不是说他的父亲是京城首富之子吗,不过这住的地势也太偏僻了吧?你该不会被这登徒子骗了吧……不我可跟你说啊,我晚上还得护送你义母赶到东破国,我们的动作得快点。”越炀迟把船拴在木兰树环顾了四周,迷惑地挠挠头,翻身下了马——还真是一点铜臭味都没有,难道这户人家也隐居也做了和尚? 拿着脖子上面挂着的大块玉石信誓旦旦:“不会的,以前我爹到中原来过,我虽然之前不认识那个嘟嘟……但是他送了我这个,我相信他是个好人,这是杜伯伯送过我这江南烟雨琉璃玉佩,极为稀有民间流传下来的只不到五块,他怎么可能可以轻易偷盗?所以我相信嘟嘟不会骗了我的!” “嫣小郡主,你怎么看谁都像是好人,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越炀迟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也是哭笑不得:“你啊,对待陌生人就不能像是对待尚小六一样腹黑一点吗?就见了一面你就觉得他是好人了……” 越炀迟脸突然没来由地害臊起来,她有甚么资格说她呢——她不也是见了晋永,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吗? 好容易行船穿过了对岸果力嫣没理会她的唠叨,抬头见一牌匾上立着杜府二字,只下了船就就看见了藏匿在树丛之后,那牌匾写着杜府的青砖瓦房,这房子旧而不破墙壁也爬满了苍苔,丝毫不像是住人的样子,只是小扣柴扉久不开,玉石回头对着拴船的越炀迟道:“越姐姐,没人在家呢!” 而旁边见一须鬓皓然的老叟坐湖边垂钓,打水的声音很大,正欲上前询问,那老叟竟然主动开了口,只是神情看起来很为难:“你们是来找这户人家的主人的吧,他们早就搬走了,长白山有猛兽出没,还挺危险的,你们也快点走吧。至于你们乘坐了上好的木兰树坐的船,看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这样我就厚道点,算你们十两银子吧。我是老爷家里的看门的家仆,老爷一大早旧搬走了,至于他们的行踪……自然是不能轻易透露的,但是……我看着你们既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也就放得宽容一点了,你们身上玉石或等价钱财与我交换,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杜祥盯着果力嫣脖颈上的美玉暗自思忖:家里那败家小子竟然真的把这么值钱的传家宝玉佩送给了外人,好在对放看起来小的纯大的蠢…… 稍微有点脑子的只要把拿玉佩拿到手,早就踹着宝贝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怎么还会像是他们一样还想着跑回来,既然如此……他们是自己得了宝贝还不知收敛,主动送上门,他得赶紧把他那块宝贝的烟雨琉璃玉佩想办法再弄回来。 “甚么?我看你一把年纪了,倒是一点不知害臊!可不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明摆着讹钱吗!你还真是不觉得狮子大开口了是吧?还有你,你是哪门子的家仆,不好好待在在家里看门,还有闲情坐在家门口钓鱼,你可敢报上名来?!我看你就是个野渔夫——还想假扮家仆想过来捞一笔……”越炀迟听到了这句话气得肺都要炸开了:“你们这个少林寺后山,实在是太黑了!本姑娘进来一趟赔了饭钱,现在居然乘一艘破船你要收十两银子,打探消息还想要玉石,乘一次船,你开这个价格、十两白银——一个黄金?!你怎么不知道去街上抢劫呢!?” “哎……姑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你看看这特殊的环境,老爷做生意的人,自然是四海为家,这里嫦娥湖依着长白山,为了能吃到新鲜的山珍美味,聘请的家仆是会垂钓之人何错之有,还有打猎之人呢!至于老夫可是正经的生意……仆人……”哪老叟看着她不好惹的气势,差心里慌的一批差点露了馅,只连忙解释道:“姑娘莫要生气,你再看这方圆十里,可就我一艘船这物以稀为贵不是?你仔细看看地图,你那艘船可不长这个模样呀,你再好好琢磨一下地图,看看是不是老夫讹了你!” 为了那块江南烟雨琉璃玉佩消失他可是难过了三天三夜,想来敲诈一笔精神损失费用,这是理所应当的。 自从上次赠了木番的郡主夫妻二人,以为能得到什么好处,谁知道那边疆区一夜之间就夷为平地。现在他手上也仅剩下一块了,还被那败家小子送了外人。 为了那块玉还聘请了这帮和尚看着,防止他们反悔了就跑了…… 至于那些和尚真就是太憨了,叫他收饭钱,就收了几文,直接拉低市场价格,真是没出息! 只是运气不好,也碰到了一个不好惹的主儿,只是这死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脾气又差——真是像极了他家那个土匪出身的老婆娘,让他没来由的怪害怕的。 “越姐姐……那艘船那边,我们好像坐错了……”果力嫣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连忙缓解气氛,却好奇地不懂就问:“问道老爷爷是这样的,嘟嘟是我的朋友,此番过来是过来还玉石的……无功不受禄,这块玉石我不能收,而且他告诉我地图上面这个船是能免费坐的……唉……老爷爷,你的鱼杆子怎么没有钩子啊,你是在效仿姜太公钓鱼吗等待一个伯乐吗?你真是一个睿智的智者!” “刚才那些站着的江湖上聘请的武林高手看见没,都是打虎武松!”那个老头见天降夸赞心里美的很,忍不住炫耀。 “嫣儿少和这种人客气!”越炀迟环抱着将鱼当日头剑上,上前一步一脸抱着胸部敌视:“这糟老头子,坏得很!那艘船都漏底了,怎么坐人……况且,谁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破坏了那船,又放一艘好船只,可是却不明码标价,以便于秋后算账!你怎么能做人,实在是太恶心了!我们拾金不昧,你们却光天化日的哄抬物价!你狮子大开口也没有你这样的,真是小人的势!你去告诉你老爷我们是来还这江南烟雨琉璃玉佩的,如果他想要回这东西,自己登门上来拿!若是不稀罕,那也我们恕不奉陪了!至于乘船我可告诉你,我顶多给你十文钱,多的没有!别逼本姑娘对你动粗!” “凡是讲究证据,老夫是摸着良心发誓,没有破坏你们的船只,”那老头丝毫也不示弱,只是脚步不受控制地后退:“你们刚才看到的外面的那些和尚可都是杜家的人啊!你这泼皮,一介姑娘家用了人的东西不付钱,害不害臊?还要动手?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要叫人了!” 第十八章 七木兰连珠 船自然自然是他破坏的,除非他老年痴呆了才会和她们说来。 “越姐姐……没事的,义父每个月给我很多银子,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出来,我把这些都给他吧……那个……老爷爷你看我只有这些银子了,不知道够不够,你看看……”果力嫣夹杂中间祈欲言又止,拿出一个锦囊来对那老叟说完,只扯了扯越炀迟的衣角小声说道:“越姐姐,我们走吧……” “还是小的懂事,等等,你玉佩还没还……你给的这钱可不够十两……”那杜详仔细端详打量二人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只猪值钱,也难怪出门也要把猪要带着,只掂了掂手指:“看在这个小姑娘的面子上,你们来回的两趟我就算一次了好吧,但是你现在只有八两白银,少了二两。这样,你把这只猪当给我,我们就钱货两清了呢,至于这如果是要还脖颈的玉佩,那你们早说啊,老夫则做个顺水人情,免费帮你们转交好了。”。 “不行,这个我要亲手交到嘟嘟的手上……”果力嫣正一本正经地说着,说着听到卖猪的消息就变了脸,发起了小脾气,哇哇大哭的脸都憋红了:“越姐姐,我不要把香香给他!” 那老叟气得吹胡子:还以为这个小孩子懂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可脑子不灵光就算了还都是麻烦精! “你伤心啥?不是说养了吃的吗?”越炀迟也惊了咳嗽了了一声,警惕地忘了四周以手掩口小声问道。她小小年纪演技也太好了吧,她都险些信了! “要吃也是我自己吃……”果力嫣擦了擦了脸蛋的泪水,理直气也壮。 不过也是确实,自家养得白菜怎么着也要自己拱……不,自己吃! “嫣儿,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放心,越姐姐帮你出了这口恶气,我非揍他揍到老实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恶意哄抬价格、我看他是爱财还是惜命!”只作势撸起袖子,朝着一旁的木兰花一顿乱劈示威,冲道了前面:“我看你这老头屁股夹算盘、没完没了是吧?做了这么大的退步你居然还敢这样!还是你就觉得自己站在这就是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嫣儿身上银子可全都给你了,你这老东西收了这黑心钱还感嫌少!嫣儿心地善良,我可没有她这么好说话!我本来是想看在嫣儿的面子上,饶了你这把老头一条狗命不死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非得动手不可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识相的还不拿着你手里的钱给姑奶奶滚?!那和尚是你的人是吧,他们现在都在对岸,我先赶在他们之前,把你揍到鼻子出血、满地找牙、一解吾之气!” “住手!嘶……我的树……”杜祥气得之只觉得脖子发了虚汗,气呼呼拿着手帕擦拭着,摘下了斗笠用力地扇着虚风,微微颤颤竖起一根手指:“你这以为你脸上有块疤,我就怕了你你……女土匪!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还豁豁到了自己的身上呢?只是想忽悠他们诈点小钱差给那帮和尚,现在却这会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说着,香香像是听到了自己悲惨命运,于是发出尖叫声音非要窜下来,鼻孔喷了两声气疑似发起了猪猪小脾气,倔强地往渔夫那边走哼哼唧唧地往他兜里蹭,竟拱那老头的衣服,叼出一只糍粑,老头顾着捡掉下来的木兰树枝,顾不上和他发作。 “……”越炀迟有些无语,带上香香真是到哪里都不愁吃了。 “……越姐姐,上次杜伯伯来拜访我们可汗家族时候,从兜里掉下的、就是这样子糍粑,这个爷爷…怎么长得有点像杜伯伯呀?就是……脸晒得有点黑……”果力嫣凑上前蹲下看了眼粽子,又仔细端详老头摘了斗笠的模样大声说道。 “嫣儿妹妹,你怎么来了?”一个穿着衣着华贵褙子小胖子,在几个和尚的护送之下正准备乘坐着那漏水的船,满嘴是油渍,兴高采烈地朝湖对岸又是招手又是大喊。 得,果然是他六亲不认的傻儿子。 “你们几个带着他从陆地那边走来,船都坏了没点数吗!”一脸屎色的杜祥护儿心切,忍不住大叫。 他今年古稀之年,与娇妻老来得子,当初土匪婆娘不知道身有喜脉,犯了酒瘾非要喝下三碗不过杠,猜生出来这个脸盲的傻痴儿。 今年已经是志学之年了,找了市里最好的教书先生教他也是白费,可是却只有韶年孩童的心智。 他家那个傻儿子还是倒是“贴心”,觉得家里银子无处安放,所以趁着游走,四处发放!把家里的财富四处发放用以“造福百姓”,这便宜人也就算了,有一个特别癖好——把家里的地址的地图像是巷子发传单似的…… 每天有人上门攀关系,所以这次趁着清明节上这长白前山给祖宗扫墓时候,看到后山正好有个隐士的房子,风景宜人周围都是武林高手、于是想搬到了寺庙深山再住上几日,避避风头,把那些麻烦都扔给那泼辣婆娘。 还以为就此能清净一点,谁知还是有人找上门的人来,这次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干的好事,只是此次事关重大,还赔了他的镇宅之宝——江南烟雨琉璃玉佩。 几人见始作俑者出现,暂时停止了争吵,目送那为首的小胖子在和尚的层层护送之下,高贵现身。 “你这臭小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把我们家里住址告诉了别人吗,就不怕别人来我们家偷盗财务,明天父子二人我就要露宿街头了?”那老叟迟疑睨了她们一眼,戴上了一个玉镯子,将宝贝儿子嘟嘟拉在一边指桑骂槐:“你看你吃的一嘴油,也不知道个和尚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帮你们的主子擦嘴吗?” 和尚挠了挠头,她们不是负责保护这家人安全而已,怎么还得帮忙擦嘴了,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老爹啊!俺们家里住址那么多,谁记得住啊!你别拉着俺啊,俺想去找那嫣儿妹妹,和那只猪猪玩儿了昂,他那只猪仔好可爱噢……你干什么的拉着俺啊,还有什么事儿啊?”那嘟嘟看见他手上的玉镯才叫了爹,闹腾着就迫不及待地回头想往二人那边跑去一个智学之年小胖子用手背擦了擦嘴部的辣油,缓缓走来:“嫣儿妹妹你来了?!呀,你还把小香猪带来了,太好了,我可以和他玩儿了,嗯……不好意思呀!俺不知道你们,刚刚光顾着在少林寺吃饭饭了呢,你们呐,要不要跟我去吃香的喝辣哒!少林寺里面的兔肉真香啊!” “啊?是兔肉啊,不是羊肉吗?”越炀迟听了肚子是咕咕叫了,舔了舔嘴唇,反应过来才咳嗽两声,转身对着果力嫣道:“你可看清楚了?可是那江南首富不是叫杜祥吗,人称是个孤寡老人啊,额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子嗣后代啊,哪里来的孩子?会不会只是长得像而已啊?” “啊漂亮姐姐,你声音好好听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嘟嘟说着就蹦蹦跳跳地上搭讪。 一旁愣着的果力嫣也对他朝着他偷来敬佩的眼光。 “你你你……这个小骗子少在我面前耍什么诡计噢,我是不会邻牙利齿!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漂亮的?”这傻胖子吃什么长大的啊?倒是挺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越炀迟被突如其来的夸赞,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地摸了摸疤痕,故意将右脸移到他的面前,让他看得清晰一些:“唉唉唉,你这胖子站住!别过来!别以为你夸我两句,就能吃本女侠豆腐,占我便宜啊,你多大了啊,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 越炀迟一只手摁在那小胖一拥上去的肉脸上,腹诽:这么大了啊,还以为她的朋友应该也像是小六这么大的,看来实则不然,啥岁数都有…… “俺不叫胖子,俺小名叫嘟嘟,大名叫杜一条,因为俺娘生我的前一晚梦见了一条很大的龙,所以俺叫杜一条……漂亮美丽的侠女姐姐,你功夫好厉害啊!俺刚刚看见你把这木兰树都砍飞了,那些和尚可都砍不动!你太厉害了!你是俺见过最漂亮的女侠!俺像和你做朋友,俺请你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都行,俺爹都能办到!”杜一条指着杜祥被晾在一边好一会的杜祥说道。 没想到他和果力嫣都是嘴甜那一卦的,而且就是个夸夸精!她这辈子还没被谁夸赞好看呢,作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顿时就没那么仇视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什么都跟人说啊?!”杜祥本来灵魂出窍,看着对面两人偷来的眼光那脸都青了,咳嗽两声又把他拉拢回去。 这里的木兰是那婆娘非得从家里移栽过来的,这个土匪婆娘在外和人搓麻将就算了,还要提防他,最近不知干什么吃的,迷信了起来,亦是听了哪个神婆神神叨叨的话,那个说是什么七棵木兰连珠种,可以防止男人出轨。 每次他出门,都得自己另外花钱千里迢迢叫人移栽这几棵木兰来,他还偷砍了做了一艘船,现在木兰树被破坏的事情,竟然被这个不会算数的嘴巴和大漏勺似的臭小子看到了,这可不就是糟糕透顶了嘛! 第十九章 老牛吃嫩草 那两个丫头,绝非善类。如今摆出了这架势可不就是分明是想赖上他家那傻儿子,他儿万一被缠上了甩不掉可不就麻烦了? “俺不管!若她们不好,那爹也不好。娘告诉俺说爹地也不是个好东西!他都和俺说了,你小时候抱着俺玩儿,玩哭了就还给我娘了!”杜一条作势去抱香香玩儿,人却又被揪了回来,突然话锋一转:“爹你为什么把俺的小船弄破了昂?” “少爷你这乱七八糟的说的是什么呢,牛头不对马嘴的……”杜祥朝着对面的人尬笑了两声,只一个激灵忙上前两部捂住了他的嘴来,无力地反驳:“臭小子,那可是“作恶多端”的娘干的好事啊,别赖在俺头上!呸!怎么染上了这婆娘的口音来了?你小点声!别妨碍你爹我,做生意呢!你去告诉她们我是你家看门儿的仆人,千万别说我是你爹啊……还有——木兰树被破坏一事不要告诉你娘!” 那杜祥只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这婆娘总在儿子面前说他坏话! 民间传说,他一把年纪无妻无子,却老不正经包养了很多二奶,而这也是他为了保护妻儿的一个手段罢了,而那些女人都是他养的扬州瘦马。 婆娘虽然奔三了,半老徐娘,却年轻貌美,皮肤水嫩去婴儿,混入其中从来没人看出端倪;至于傻儿子则藏在阁楼无几人识,非要出门不可的时候,还会给他换上下人的装束来,防止让心怀不轨之人盯上宝贝儿子。 至于这次是要拜祖宗,路途遥远本来想是一个人来的,婆娘迷信,非让人把傻儿子连着几棵木兰树都打包送来见祖宗就算了,又不知道听途说了什么,还让他在山里找个宅子住上一周,说是可以辟邪用的。 他这可是他唯一的血脉,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是有些痴傻,心智不健就算了,不能辨别人脸。 若不是他随身带着手上的传家宝玛瑙飞云镯,他能认出这是他爹,害怕他走在半道上,一个不小心就跟了别人走。 不过还好这座寺庙的人是熟人,大半都隶属他的镖师。 杜一条是捧腹大笑道:“俺都听隔壁家王婶子说了,爹在外总是不肯承认你是我爹,其实不是嫌弃俺傻,是因为怕人说你‘老牛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爹你怕糗……是被我说中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简直一派胡言,你怎么一天到晚和你娘尽听那神叨的王婶子胡说八道,她除了会花钱还会干什么?这无关关紧要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杜祥叉了把老腰,神情不耐烦地朝着越炀迟看了一眼:“你娘是什么梨花吗,是大王花,又彪又臭……我说儿啊,算爹求你啊这次,你小点声,帮爹保密,爹带你吃好吃的……你想吃啥都行,好不好?你先去让她们把玉给你,快去吧!” “吃的?好耶好耶,太好了!那好,这次俺就先原谅你了奥,下次爹可不能说俺娘坏话哦,要好好对娘亲噢!”自然是吃饭大过天,那嘟嘟突然附在杜祥耳边:“但是老爹啊,让俺帮你保密也行,不过这一次俺条件是一会俺要和她们做朋友,还要请她们到寺庙里面一起吃好吃的,还要和她们一起玩儿!” “行行行……请两个野丫头吃顿饭还能吃穷了我不成?不过你这臭小子,为了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出卖了你老爹我,真没出息!”杜祥嘀嘀咕咕了两句。只闷闷不乐腹诽:他生的这逆子真是和婆娘一条心,这怎么说的像是他欺负了婆娘似的,谁欺负谁啊?他又何时说了那婆娘坏话了?真是比窦娥还冤。 “那我也不知道了,也许是我认错了人了吧……”果力嫣耸了耸肩,回头却看见香香已经把糍粑给吃了个干净,只拉越炀迟的衣角,心里压力增大,瞪大了葡萄似的大眼睛:“……越姐姐,香香可把那个老爷爷的糍粑全吃光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不难看出来老爷爷爱钱,一个糍粑还不知道要用多少中原银子作交换呢! “没事儿……他收了黑心钱,我们拿他一个糍粑怎么了,他要是敢计较,就别怪你越姐姐我的拳头可不长眼!”越炀迟正看着对面二人窃窃私语的,不以为然抱着胸,冥思苦想了一会:“……这个玉可不能要,得亏来了,你赶紧去把玉还给那个嘟嘟吧!” 这个杜一条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却和一个满脸是煤灰的老头腻腻歪歪的,他家住在这坟山……莫不是靠着盗墓致富的? 也是,这老头灰头土脸的,人品也不怎么样,还斤斤计较的,也不可能是江南首富假扮的呢,再加上刚才外面的那群和尚也奇奇怪怪的……倒是像极了骗子 ……对,如果这块玉石是仿冒品的话,亦或者可以是幌子……至于船,这一定是个骗局,而这里,说不定啊就是个诈钱的非法组织!她得带着嫣儿赶紧跑路!! 果力嫣听完点点头,主动上前把脖颈上挂着的玉亲手交到了嘟嘟手上。越姐姐虽然性情乖张,却有用,跟着她可真有安全感。 “俺爹说……为了感谢你们哒,想请你们吃大餐噢~别客气啦,跟着俺吃香的喝辣的去呀!”杜一条接过了玉石,把它递交给杜祥,蹦蹦跳跳到果力嫣旁边。 杜祥得偿所愿,擦拭宝玉笑得像是个孩子,转身回屋拿着宝箱锁了起来——虽然在越炀迟眼里怎么都奸诈无比。 只是她不知,杜一条口中所谓的“像他娘”,越炀迟定然是不知,嘟嘟觉得像只是服饰看,只简单因为二人都爱白配红裳罢了…… 果力嫣友好地捏了捏她的胖脸,他们站在一起从表面上看就是小可爱大可爱,过分和谐。 只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带疤女子进了画面打破和谐,她只硬生生将果力嫣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使得画风暗淡了不少。 吃香的喝辣的,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对了,这里有通往玉萧楼的密道,他们为什么给人留下地图? 难道早料想到有人会过来还玉,然后他们就趁着请吃饭的将他们迷晕贩卖青楼,让这些无辜少女堕入风尘?好啊,一条龙啊,真是岂有此理! 至于这个嘟嘟,傻里傻气的,却看不出个好坏来,趁着那狡猾老头不在给他接风,决定将从他口里撬出点什么来:“嘟嘟是吧,姐姐问你话,你必须诚实回答我……” “好的呢!”嘟嘟抱着肚子抹去了一把哈喇子,十分诚恳回应道。 “你多大了?” “私塾先生说俺今年八岁了!” “说实话!” “俺八岁了……俺不是个傻子噢……” “这是你家吗?” “昂?” “这是你家吗?” “这是俺家nia……” “那个老人是你的谁?” “他不是俺爹勒……他是俺家看门的仆人噢……” “这块玉是你的吗?” “啊?不是……不是的呢,这是俺爹的……俺偷偷偷的,你不要告诉俺爹噢。” “你你为什么给嫣儿还给她又送地图?” “我爹平时不让俺能出门,送地图是因为俺想她来找我玩儿。”那个杜一条看了一眼果力嫣,两百斤的胖子笑得十分纯真:“我们快去少林寺吧,今天的午饭可丰盛了呢,刚刚我看见大师兄兄在嫦娥湖已经打捞了打了好几条河豚,二师兄还抓了一只大黑熊呢嘿嘿,准备当作午饭的,三师弟早上抓的野兔子还没吃完,长白山里有可多好吃的野味呢嘻嘻嘻……” “噢……”越炀迟算是心领神会了,只漫不经心环顾四周打探一下逃跑路线,拖延着时间:“那、你说我好看,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好看了?” 现在事情水落石出了,这满嘴胡言的孩子,看起来倒真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只是被人拿来利用了…… 不过,看起来他地位却挺高的,却挺爱吃也许收买收买他能帮着他逃出去。 不过千里迢迢的,追到这阴森森的坟山来——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算了,这里出口必经那几个和尚,不过这几个都打不过了,进了少林寺以后,岂不是凉凉了? 总之还是要先出去…… “那事不宜迟,唉本女侠也饿坏了,那我们去吃饭吧……”越炀迟无奈表面答应下来,何不假装顺从,到时候再寻求逃跑的机会。 长夜漫漫,凄冷的月光升起来了,只是云雾微微盖住,显得有些许朦胧,月光余辉地洒在瑶辰宫殿宫门前,消散在今晚的夜色之中。 枝头梨花因为昨夜的雨纷纷散落再南蛮皇宫大门前面,冰凉的地面承接滨纷落英,声声清晰,可以听到它们落地的声音,闻到他们夜晚散发出的香气。 楚月柔手燃烧红笺以祈福,等待最后一缕余香燃尽,袅袅地从屏风背后飘出弥漫在瑶辰宫殿,只见一美人在侍女服侍之下化上白面黛眉,点绛唇,遥望娴静,眉眼弯弯抬头再看今夜的南蛮,月光如昼,画面优美。 世人都说他多疑善变,可是只有她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她也选择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边,就像是曾经萍水相逢他却能舍命护她一样。 第二十章 美人衣上云 月亮朴素像一块古老的银子,是不吭不响,静待黎明。 “……越、越姐姐,菩提寺已经到了,你……你……你喝醉了,不如今晚你就和我在菩提寺住……住一晚吧!”果力嫣使劲地扯着缰绳,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只苦着脸:“越姐姐……我……我实在是拉不动了……” 越姐姐也真是的,嘴上说着不想留在少林寺吃饭,可是当嘟嘟叫人把饭送上来之后,就没再能走得动路了……也许是她心里其实是很想留下来吃饭的吧,谁知道呢?她的内心其实是很想留下来吃饭,而且她那副样子就像是没吃过饭似的,这不一高兴,吃的欢了,把她系在腰间的皮囊扯过来里面的马奶酒当成水,一饮而尽…… 这可是她来中原的时候,特地把这个从木番,目的是为了带来提神用的,特别是水土不服的时候,闻一闻,感觉头也没有那么晕了。 越姐姐,才喝了一杯酒就倒下了!糟蹋了她这佳酿好酒不说,如今这么一副醉地走不直路的模样,倒像是被人灌了好几桶似的,她的脸也红成了猴子屁股的颜色,就差没过敏起疹子了,不过如今这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真是叫她难扶!虽然这越姐姐人看着是瘦,可是实则却重得和彪型大汉似的…… “哎呀!慌什么,嫣儿……扶我一把,你越姐姐我……还能喝!”越炀迟仰躺在马背后边,脸泛红光,她用力拍了拍果力嫣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儿!你安啦!你越姐姐虽然喝醉了,但是还是能带你回家的!” “越姐姐,你还是你好好地去躺着去吧……对了,越姐姐,你可千万记得一会儿别吐在我的身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菩提寺里应该还有醒酒药,你等着我哦,我这就去给你拿……”果力嫣急中生智,纵身一跃跳下了马。 至于她是提起件事时,还是心有余悸:“我去找雪姑姑,马上就回来……” 这么珍贵的酒酿佳肴,喝了就喝了吧,怎么还烂醉成这个模样呢?如今这倒是真不由让她想起前阵子不久发生的事——菩提寺门前喝倒的那个醉汉,和那些那些黄不溜秋的呕吐物来,这还是她连着雪姑姑两个人收拾的呢,可别提那玩应有多恶心了。 “嫣儿,你太小看你越姐姐我了,就凭这么一段小绳儿,你以为就能拴住你越姐姐我吗……哈哈哈哈哈、调皮,驾!”越炀迟微微扬唇,只轻轻一抬手间,把那结实的绳子被手里的匕首一分为二,而他那只不安分的脚落在了马屁股上,那马跟着疾驰而出。 果力嫣拉着李雪站在寺庙门口,双双看傻了眼,神情还呆滞地望了一眼越炀迟在密道里面最后一抹身影,可是越炀迟驾着马,从密道里面飞奔而出,只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我命由我不由天……”越炀迟疯疯癫癫地跨着马,摇摇晃晃地驭马姿势,一路上属实收货了不少的骂骂咧咧的声音。我……我只睡个好觉……马儿,你先跑着!我……我、我就先睡下了……” 玉箫楼下玉箫声咽,只是美人衣上云,洛紫儿穿着双蝶比翼飞的绣罗裙,裸露着诱人双肩。佳人倚画栏,云遮半溪花影,本来是闲花淡淡春,可是美人却神色难看,所以连朱粉也没有擦拭均匀,也许是她早就没有了这个打扮的心思。 为什么大人又来了房间,只是见了面只是生疏问好,难道她的身子就那么没有诱惑力吗? “上次抓的那个女子……可放走了?”说话的是一个举止邪魅之中透着优雅的男子,在小酌了一口淡酒后,慢悠悠地开口。 “大人说的可是上次我在东破国抓的那个黄总管的女儿,黄婴若吗?属下还没有放。只是……”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神色看起来十分焦急的冷面男,二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门外有动静,你出去看看。”上宫戊晏吩咐道,顾自地斟了一杯酒走在了前头。 虞风被说得一头雾水,不禁疑惑地跟在后面。 这是京城夜晚最繁华的街市大道,是江南九条大道的必经之路,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有些动静不是很正常的吗? 洛紫儿正准备要走,却听到屋里传来“女子”的字眼,于是又顿住了脚步,而她、该怎样将这张饭票牢牢捆在自己的手中? 虞风半信半疑地跟出去,结果她果然看到一个疯癫女人,骑着一匹疯了的马正在大街上疯跑,于是连忙上前,及时勒住了马匹——细看发现居然是越副探…… “好狗儿……不挡道儿,让开!”越炀迟见自己的马儿被虞风拦下,很是不满,正要发作。 “楚恩公,每次我都看见你为那齐王掉眼泪,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不过想来也是,纵使一个恶人再如何十恶不赦,负了这个世界为了你,这样的深情,想来也是难抗……你果然只有齐王在身边,才不会流眼泪……”越炀迟只感觉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只闭着眼睛呓语:“不过我真想替你嫁过去啊,但是……我长得这副模样,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资格。况且、我怎么配得上他呀,毕竟有时,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 上宫戊晏双眸戏谑地微微眯起,她这次过来,看来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故意快步走到了她的前面:“你是在说你自己是吗?我不一眼没看见你,你闯祸闯出圈了啊,你看看这路过的百姓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 而虞风走近一看却也发现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马背上面喝得烂醉如泥的女子,不是别人,实则是南蛮那个有名无实的间谍小副手——越炀迟! 大人耳朵真是太灵敏了,不过,他是怎么能在人群之中一眼把越副探认出来的? 而上宫戊晏则是才出了小楼门口就看见,越炀迟正四仰八叉稳躺在马背上,反倒是一旁的百姓抱头鼠窜,四处疾走。 听这洪亮的嗓门,扣小手指都可知,呵,还真不愧是她,带疤女魔头!除了她还能有谁?只不过她又是偷听到了那些个边边角角的小道消息,所以屁颠跑过来作为搅屎棍,试图搅乱他的计划? “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呢?怎么了、你是不是诚心跟我过意不去?以我骑个马你也要说我啊?是街上不能骑马啊?越炀迟扶了扶额头,只感觉胃部翻江倒胃的,除了晕就是晕,语气也不受控制地暴躁起来:“看不见吗?骑马呢!晦气,起开!” “怎么、能耐了?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被送到衙门去了,你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呢。”上宫戊晏摇了摇羽扇:“哼!” “哼送给谁的,你再说一遍?” “怎么?撞了人,想耍无赖?”上宫戊晏戏谑道:“你……真醉了?” 突然一个手下步履匆匆地赶来,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大宰相,大事不妙了。听我们的人说,楚公主被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截走了!” “我看你是碰……”越炀迟低头一看,发现还真是如此但是嘴上仍然不服气:“对不起,撞翻了人的东西是我的错,但是那你这个废物点心早干嘛去了?讲究忒多哪来这么多屁话?有话不会直说,有屁不会快放啊?” 如果不是女魔头说了,他定是不知她还怀揣如此内心世界,既然如此,那他又何不成人之美、助她一臂之力呢? 不过,如果早知道迷晕她这么简单的话,他都不用浪费解药了呢,呵呵。 “你嘴漏吗你?我还治不了你了还?你信不信我把你揍成锅巴啊?”越炀迟醉晕晕翻身下马:“我话已经说完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家穷得揭不开锅了?滚蛋!” “……想找骂?没门!”上宫戊晏故意地瞥了她一眼,越过她的前面:“醉得看不清路了?长点眼里见吧,皇宫就这么一条道,我刚回来往哪儿走啊、这像话吗?不过如果你想将功补过的话也可以……” “啊,一边去,我不吃这一套。我问你,楚公主呢,我要去找她!”越炀迟翻身下马,脚步歪歪扭扭地朝着上宫戊晏走来。 “你我两个男子汉打听一个姑娘的事做什么?”眼看着越炀迟的脚就要踩上来,上宫戊晏忙巧妙绕开了她的走位。“绣花这是,怎么没把你的嘴砸豁开呢?我再问你一遍,楚公主人呢?” “你说你想嫁给晋永是真的啊?你说了我去成全你如何?这可是你可遇不可求的事。” “当然是真的啊,不过这关你什么事啊?还真是个奇葩……” “嗤……”那就别怪他没有征寻她的意见了。 “你敢笑我?给我憋着,我现在我数三声……一……两……二……三……” “我……我连喘气都不能了?你是不是玩不起?” “我警告你小兔崽子王八蛋,这件事情不要四处传播!” “不让呼吸啊?哎……我还真就……” “我说……你要是真敢,把这个事情说出去,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