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之上弦月》 第一章 这一年是宣和二十年。 这一年,雪不停的下。常常大雪封门,寒风刺骨。雪把人的心下的烦闷且阴郁,都懒懒的围坐在锅炉旁,瑟缩一团,稍微挪动下身子都觉得冷风钻进了骨头缝真真叫一个冷。 云裳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又飘雪的日子进了宫。 马车停在正德门,这是紫郡城的侧门,后宫女子除了太后,皇后可以走正门,其他妃嫔不管位分多高,身份如何贵重都只能出入侧门。 云裳刚下马车,便有位太监迎上去,“小主金安,奴才是内务府的太监小顺子。特在此恭迎小主入宫。”小顺子一脸讨好,一脸殷勤。 “这么冷的天,又下着这样大雪,真是有劳公公了。”云裳声音轻柔,大方得体。 “小主真是折煞奴才了,为小主效劳是奴才之幸。”小顺子恭顺道。 云裳见小顺子长得俊美白皙,又生的一张巧嘴很是讨喜,云裳虽见过世态炎凉,却不知这后宫的险恶不及她在澜湘苑所见的十中之一。 云裳和今年选秀入宫的小主不同,那些小主不是系出名门,就是大家闺秀。唯有沈云裳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却在京城颇有名气,她就是澜湘苑最红的舞姬。 这样一个出自青楼的烟花女子进了宫,整个后宫除了太后皆是敢怒不敢言。 太后虽狠狠的斥责了皇上一番,奈何皇上终归是天子,皇上一定要沈云裳进宫谁能敢说不? 太后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抬举云裳给了她体面,请来忠心义胆的林将军,做了云裳的义父。这要是传出去,皇上纳一个舞姬为妃岂不被全天下耻笑。 太后之所以要林将军收云裳为义女,除了为皇室名誉着想,还有就是林家算是将功补过。带皇帝去那风月场所的不是别人正事林将军的大公子季康。 季康乃十公主的夫婿,当朝驸马竟然陪着岳丈逛花街柳巷。如今这京城最红的舞姬摇身一变成了紫郡城的澜贵人。 皇上的妃子。 得不得宠不可未知,皇上为了她不惜冲撞太后,训斥了皇后,并打了锦妃一耳光,险些把梅嫔打入冷宫,这皇上被这风尘女子迷的神魂颠倒,比纣王宠爱妲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是雪天的原由,整个紫郡城略显沉寂。 长街上只有几个小太监偶尔行走。雪越下越大,云裳的鞋袜裙摆都湿了。身后青青撑着伞,伞也无法遮住这大片雪花。 云裳看着青青手冻的通红,心疼至极。忙将手上的手炉给了青青。 “小姐,使不得,奴婢粗手笨脚的冷了热了无妨,小姐千金之体,不可有半点损伤。”青青不肯接过手炉。 小顺子看着这新主不由得心生敬佩,虽出身青楼却亦心底善良宽和,不娇纵亦不摆主子架子。 “再怎么千金体贵,亦是供人取乐的烟花女子,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轿撵上这位衣着华贵,样貌娇俏的女子是前几日斥责皇上是昏君,差点打入冷宫的梅嫔。 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到几日功夫就忘了自己的过失,如今还敢来挑衅皇上钟爱的女子。 “奴才给梅嫔请安,梅嫔万安。”小顺子行了大礼,亦是在教云裳规矩。 云裳亦跟着行了大礼“嫔妾贵人林氏给梅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云裳恭敬道。 梅嫔亦不叫云裳起来,任由她在厚厚的积雪上跪着。 “澜贵人为了勾引皇上还真的是下了功夫,这宫里的规矩还是学的有模有样。看来林家为了巩固在前朝的地位没少下功夫。”梅嫔口无遮拦。 “回梅嫔娘娘,义父久经沙场,为我大岐出生入死。又深得皇上福泽庇佑,赏识将自己嫡亲爱女十公主下嫁到了林府,何苦用嫔妾这区区的女流之辈。嫔妾出身卑微,不配进入紫郡城,不配得隆恩,皇上乃仁君,不忍嫔妾在那下九流的地方污了一生,救嫔妾出苦海,又有幸得太后错爱,给了嫔妾体面做了大将军的义女。皇恩浩荡嫔妾感激不尽,唯有今生用心侍奉皇上,孝敬太后,来生做牛做马来报恩典。”云裳句句肺腑之言,皇上和太后的婢女都听在耳中感动万分。 皇上甚是欣慰,这一生没有爱错人。为了云裳他即使弃了江山亦值得。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张颐和亦终于理解皇上为何不惜做个昏君亦要这澜贵人进宫。张颐和对这个敢作敢当,又不失仁义的女子敬佩动容了,后宫众多嫔妃娘娘,没有一个能与之相较的。 张颐和透过云裳的侧脸,险些惊呼出声,这侧面与锦妃惊人的相似。 “少在本宫面前卖弄你的口才,本宫听说过妓院培养你们妓女就是按宫里娘娘的标准。所以你的狐媚功夫去皇帝那耍,少在本宫面前装。”梅嫔这言语没个轻重。 张颐和心想,梅嫔这大雪天的你不在你那启祥宫待着,出来找这不痛快做什么。 也是你活该倒霉。 皇上看这雪甚大,担心云裳走在积雪里会摔倒,偏要出来亲自送云裳回宫。 张颐和更担心皇上走在积雪伤了身体,千般阻挠。 “皇上,这不合规矩,历来嫔妃入宫都不曾惊扰圣驾,奴才还头次听说皇上您亲自送小主回宫。皇上您纳澜贵人为妃已经破了祖宗先例,如今……” 张颐和啰啰嗦嗦皇上已经不耐烦了,终于打断了他:“张颐和,你如今这差事当的越发大胆了,我看用不了多久,朕还给你请安磕头了。”皇上厉色道。 张颐和忙跪下“皇上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张颐和不敢再聒噪下去,这才冒雪陪圣驾接澜主子,谁曾想看见这刺激的一幕。 张颐和替这梅主子捏把汗,他看着雪地里的皇上,知皇上会狠狠处置梅嫔,张颐和八岁就在皇上身边伺候,整整二十八年,皇上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都知道皇帝下一秒的举动和意思。也只有他敢偶尔在皇上面前聒噪几句。 云裳依旧跪在雪地里,脸色有点发白,眼睛鼻子有点红,身子不自主的瑟缩一起。 “梅嫔娘娘教训的是,嫔妾谨遵教诲。”云裳依旧谦卑。 她心里清楚,她这种出身的低贱女子,进后宫做了嫔妃,想有出头之日,想在后宫众多女人之中独占鳌头,除了忍还要学会保护自己,怎么保护自己唯有仪仗太后跟皇上。 有太后的庇佑,皇上的恩宠,这后宫即便是皇后亦要让她三分。 “娘娘嫔妾对皇上绝非只有一味的狐媚,以色侍人能得几日好。嫔妾更觉得两情相悦才是根本。”云裳不慌不忙道。 “真是不知廉耻,亏你说的出两情相悦。”梅嫔怒不可遏。 “娘娘说出嫔妾用狐媚勾引皇上,嫔妾为何不能表达嫔妾与皇上两情相悦之情之欢。”云裳这样不瘟不火,不气亦不恼。 “放肆,你是在同本宫讲话嘛?”梅嫔终于还是被激怒了。“不要以为皇上喜欢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等哪天皇上新鲜劲一过,你连个狗屎都不如。” 云裳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梅嫔被这笑容弄的一头雾水。 “嫔妾只是觉得娘娘久居深宫,出言还是这样莽撞,皇上是九五之尊,心系天下,我们是后宫妃嫔,帝王的女人,我们要做的不是争风吃醋,而是让皇上安心处理国事。至于皇上对嫔妾会不会厌倦,只有以色侍人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危机感。嫔妾虽出身青楼,娘娘您多虑了,怎样取悦男人嫔妾比您清楚。”云裳说的坦荡,她知道今天梅嫔是故意找茬,亦是给她个大大下马威,如果今天她妥协了,退缩了。那么日后她的日子更不好过。 “越发大胆了,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本宫这样说话,来人,给我打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梅嫔终于怒不可遏。 “来人,来人。你们都聋了是不是?”梅嫔大呼小叫。 “您与我家小姐同是嫔妃,您怎可以对她私自用刑?”青青护在云裳身前。 “你个小贱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来人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起掌嘴。”梅嫔依旧叫着。 却无人敢动,她身边的婢女芬玉道“娘娘息怒,皇上知道了又会大怒,咱们还是走吧。” “没用的东西。”梅嫔用力戳着芬玉的头。 “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啊,要本宫亲自动手不成。”梅嫔气急败坏。 “天寒地冻,梅嫔这样尊贵的人,怎能亲自动手,不如让朕替你出气如何?”皇帝声音沉稳,又极有磁性。 众人一听是皇上忙跪了下去。险些把梅嫔从轿撵上摔下来。梅嫔慌了,“皇上恕罪。” 皇上懒得理她,直接走向云裳。伸出双手将云裳扶起。 “大雪纷飞的,这样跪着小心伤了身子。”皇上关切道。 “皇上这样冷的天还巴巴赶来,臣妾微不足道,皇上伤了龙体,臣妾罪孽深重。”云裳温柔说道。 “朕怕你雪天难行,摔了,朕亲自背你回宫。” “臣妾不敢。”云裳又忙跪下。 “这是圣旨”皇上威严道。然后又和颜悦色道“乖乖听话。” 云裳羞红了脸,爬到皇上的背上。 “梅嫔,你就在这跪着吧,没朕旨意,不许起身。”说完头也不回的背着云裳去往云裳的寝宫玉浮宫。 云裳将头靠在皇上的背上,那么宽厚结实的肩膀,给了她温暖与力量。 云裳心里清楚皇上是她终身依靠,她不能保证皇上会宠她一辈子,她只求皇上不会厌弃她就好…… 皇上背着沈云裳在长街上走,这一幕都被锦妃看在眼里。锦妃就这样深情的目送皇帝离去,对沈云裳充满了羡慕。 “娘娘,咱们回吧,小心着了风寒。”锦妃身边的翠云心疼道。 “本宫进宫多年,从未见皇上这样疼爱一个女人。”锦妃似在吃醋,又似在憧憬。 翠云看着锦妃的失落和不悦却不知怎样安慰。 这后宫论容貌,锦妃是最出众的,她美丽却不妖艳,她明艳却不招摇。奈何她依旧老了,不管她再如何风姿绰约终究抵不过沈云裳的妙龄。 锦妃对着翠云似笑非笑。 “什么?皇上亲自迎接澜贵人?还将她背回宫?”皇后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的,千真万确。梅嫔本想给澜贵人个下马威,结果被皇上撞见了,罚梅嫔跪在雪地里。”皇后的陪嫁心蕊姑姑道。 皇后像被挨了一闷棍般有点疼,又有点麻木。 看来皇上对这个澜贵人是动了心。 皇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免有些伤感。红颜弹指老,自己的十公主都有了驸马,这张脸再雍容华贵亦抵不过澜贵人的一个微笑。 索性她还是皇后,太子的生母,又为皇帝诞下了两位嫡皇子,三位嫡公主。她的地位不可撼动。可是她要这皇后的虚名有何意义,皇帝如今只闻新人笑,谁还会顾及她的旧人泪。 皇上将云裳放在了柔软的床上,拉着云裳的手心疼问道“还冷吗?” 云裳娇羞的摇着头“回皇上,臣妾见到皇上那一刻则不冷了。” 皇上笑笑:“傻丫头,真真是一张巧嘴深得朕心。”皇帝宠溺的捏捏云裳的脸。 云裳看着皇帝不免出神,这笑容,这眼神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云裳不由自主的抚摸了皇上的脸。 皇上虽三十有余,虽人到中年却意气风发,君子君临四方,即使不言不语都一种逼人的威慑。 皇帝九五之尊,不同于普通男子。从发丝到脚底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这样形容皇帝的容貌一点不足为过。 皇上握着云裳的手,“你先睡会,暖暖身子,朕去批奏折,晚膳十分朕会陪你一同用膳,今夜朕便留宿玉浮宫。” “臣妾恭送皇上。”沈云裳还是不顾皇上反对,依旧下床给皇上行礼。 第二章 皇上来寿康宫请安时,太后身边的宫女慧心正在把长街上她所听到的,看到的讲给太后听。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籩秋姑姑感慨道:“太后慧眼,这澜贵人确有林家闺秀的风范。” 太后眼神深邃,“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非逼不得已,谁会将女儿送到那种地方。也是苦命的人。籩秋,这女人啊,无论什么出身,都是悲剧收场。”太后忽然感慨万千。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幸,可是太后您福泽深厚啊,儿子是当今圣上,还有那么多皇孙,承欢膝下,太后就颐养天年吧。”籩秋姑姑端来一杯参茶递给太后。 太后喝口茶,神色凝重:“籩秋,这一路你陪在哀家身边是看着哀家和皇帝如何走来的,如何踩着别人的尸身,用别人的血暖了自己的荣耀。” “太后,久居深宫您也知晓,后宫女子不为刀俎就为鱼肉没有选择,您可以不计较,皇上的性命安危您不可能不在意。太后,人有太多的情非得已。”籩秋安慰道。 “这么多年,你为了哀家终身不嫁白白错过了大好姻缘。”太后拉着籩秋的手有些愧疚。 “奴婢能时刻陪在太后身边,是奴婢最大的福气,老天对奴婢最大的眷顾。”籩秋说的是真心话。 张颐和在殿外唱道“皇上驾到。” 太后挺直了身子,籩秋姑姑也恭敬的站到了一边。 皇上进来给太后行了礼“儿子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康健万福金安。” 张颐和也跟着跪下去。 “免礼平身。” 皇上起身,对太后笑笑“母后今天气色不错。” 太后虽五十有余,却风韵犹存。皮肤依旧光滑,虽不那么紧致了还有些许的细纹亦丝毫难掩太后的雍容芳华。 “今日有新人进宫,哀家自然高兴。”太后不想再与皇上僵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母子情分。 “儿子多谢母后成全。”皇上起身向母亲抱拳。 “既然进了宫,皇帝就要平衡好这六宫的关系。皇后乃中宫,锦妃亦跟了你很多年,虽不曾有子嗣亦是当年有人用错了心思,听说你罚梅嫔在雪里跪着,罚也罚了,叫她起来吧,看在七皇子面上,你也不易给澜贵人树敌太多。原本她进宫之前已使六宫不悦。皇上既然喜欢她,怜惜她,就要保护她。”太后语重心长道。 “儿子记住了。”皇上谦卑道。“母后若无别的吩咐儿子告退了。” “去吧,朝政固然重要,皇帝也要保重龙体。”太后慈爱道。 “母后放心,儿子自会保重。”说完给太后行了礼便离去。 皇上走出寿康宫,便对身后张颐和道“传朕口谕,让梅嫔起来吧,还有禁足梅嫔一个月,非召不得出启祥宫半步,她若再敢生事,灭九族是轻的。” “奴才领旨,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张颐和心疼道。 这张颐和虽是太监,却也生的阳刚健硕,只不过伺候皇上久了,更像皇上的奶娘。 张颐和传了皇上的旨意后,又去敬事房把云裳澜贵人的绿头牌做了。敬事房的齐公公道:“这澜贵人好福气,还劳烦张总管您跑一趟。” “皇上爱重这澜主儿,我们做奴才的应该跑这趟。”张颐和亦不多言客气了几句便会乾坤殿伺候。 青青帮云裳铺床,紫薰整理衣物。这时进来了三个宫女,三个太监。 “奴婢,奴才给澜主儿请安,主儿万福金安。”六个人行了大礼。 云裳道:“都起来吧。” “谢小主。” 一个年纪稍长的太监不过二十五六,生的憨厚,满脸堆笑道“奴才是玉浮宫掌事太监,贱名叫李万祥。这两个是一直跟着我的,个子高些的叫小林子,那个年纪稍小的叫小盛子。” 云裳点点头。 然后只见面容清秀看上去十分稳重的女子跪拜道“奴婢意柔是玉浮宫的掌事姑姑,这两个小的一个叫意心,一个叫意珊都是皇后赐的名。” 云裳上前柔声细语对意柔道“姑姑请起,我们以后一同生活在玉浮宫,对外我们是主仆,对内我们是一家人。对了,这两位姑娘青青和紫薰是我的陪嫁。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也希望你们能如同家人。” “是”大家异口同声。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云裳依旧柔声道。 众人退去。 青青和紫薰长舒了口气。 “小姐,我们和您一向没规矩惯了,您做了小主,我和青青都不不会说话了,连呼吸都掌握不好节奏。”紫薰一句话把云裳和青青逗笑了。 “小姐别听她的,她就是什么都喜欢夸大了说,哪有那么玄乎。不过小姐,这宫里规矩好大,各位主子娘娘也都不比澜湘苑的姐妹好相与,您看那梅嫔,还没怎么着就给了您那么大的下马威。今日幸好有皇上,可是小姐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都有皇上庇护的。”青青永远都是心思细腻,看到本质里。 “我的出身就会被后宫的人所嘲讽。别说是紫郡城的娘娘们。就是普通人也一样看不起。我们不轻贱自己就好。”云裳声音有些低沉“从今天起,我们自己不要总把澜湘苑挂在嘴上,你们俩也不要和宫里的人冲突,皇上爱重我,我如今在风口浪尖上。我们更得谨言慎行,才不会被人抓了错处。” “是,一切但凭小姐吩咐。”两人齐道。 云裳拉住她们的手,“今天你俩也跟我在雪地里跪了很久,冻坏了吧。以后跟着我会受到牵连,你们还会有很多委屈,你俩放心我会拼尽全力护你们周全。” “小姐,这样说就客套了。我和紫薰一直伺候您,您当我们是姐妹,我们更视您为亲人,我们三个没爹没娘,一直相依为命。为了您我和紫薰死都不怕,是不是紫薰。”青青深情说道。 “干嘛要死,我们要好好的活着,要跟小姐享受人间的繁华,还要帮小姐照顾小皇子呢,你休想偷懒去死。”紫薰永远这样开朗乐观,又有趣。 青青敲一下紫薰脑门“你才偷懒,数你能吃,能睡。” “好你个臭丫头敢敲我,看我不掐烂你漂亮的脸蛋。”紫薰上来捏住青青脸颊,两个姑娘疯闹一团。 寝殿的门开了,进来的是意柔。看见她们说说笑笑,不由得也笑了,放下手里的姜汤道:“小主,过来喝碗姜汤暖暖身子,两位姑娘也快喝了,我听李公公说,长街上遇见了梅嫔,行了礼也不让起来,就一直这样跪在积雪里。小主没事吧?” “多谢姑姑挂怀,无碍。”云裳依旧和声细语。 “等下小主喝了姜汤,奴婢给小主热敷膝盖,这样就不会落下病来,女人娇贵的很,落了病就是一辈子,两位姑娘也得好生保养。”意柔就这样温柔又善良。 “多谢姑姑。”云裳始终客气。 “奴婢服侍小主是应当应分的,小主不嫌弃奴婢粗手笨脚就好。奴婢不会说好听的话,只知道奴婢天生命贱伺候人的,在您身边服侍一天,奴婢都要尽心尽力。” 云裳有些动容,拉着意柔的手道:“姑姑不要这般自轻自贱,论出身,你也晓得,我出身青楼,不管是卖艺还是卖身在世人眼中都一样。姑姑不嫌弃,还这样尊重我,善待我。”云裳有些自卑。 “小主刚还说不要奴婢自轻自贱,自己就妄自菲薄了,小主身份贵重,是林将军的女儿。林府的千金。”意柔微笑道。 云裳对这个聪慧又识大体懂得进退的女人刮目相看。 梅嫔被罚跪在雪地里,又被禁足,这是她入宫以来从未走过的,皇上曾经是那么宠她,连皇后都让她三分,如今那个贱人进了宫,一切都变了。 梅嫔宫里的宫女含翠给梅嫔端来一碗姜汤。 “娘娘快趁热喝了驱驱寒。” “拿开。”梅嫔一抬手打翻了姜汤,溅了含翠一身,含翠胸前被烫到了。 大叫一声。 “滚出去,都是平时我纵了你们,不过烫了一下,就跟杀猪似的。叫唤什么?”梅嫔厉色道。 芬玉忙着给梅嫔找换洗衣衫,听见梅嫔发脾气,匆忙赶来。 看见含翠低垂着头,委屈的落泪。芬玉怕含翠再惹主子不悦,便柔声道“去再给娘娘换一碗来。”芬玉轻轻拍了拍含翠的背以示安慰。 “娘娘,气大伤身。奴婢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下来,别冻坏了身子。”芬玉一边劝慰着,一边帮主子换衣服。 “有了那个贱坯子,皇上都不宠本宫了。”梅嫔撒娇道。 “娘娘何必争这一时长短,您有皇子又有两位公主,何苦和那样的下贱女人一般较量,自降身份。”芬玉一直这样不疾不徐。“皇上宠她也是一时新鲜,这皇上什么女人没见过,可是就青楼女子没见识过,等见识了,也就没兴趣了。到时候不用娘娘动手,皇后就能除去那个小贱坯子。” “放肆,小主也是你能在背后诋毁轻贱的。”籩秋姑姑怒道。 芬玉吓坏了,忙跪下“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错了。” 籩秋姑姑给梅嫔行了礼,然后严肃道:“梅主子,奴婢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来看看小主的身子。看来小主并无大碍,身体好的很。” “还请姑姑不要将此事禀报太后,本宫只是一时气恼,芬玉亦是为我不平。”梅嫔急急说道。 “我说梅主子,奴婢说句没上没下的话,您怎么还这般胡闹,皇上前几日要将你打入冷宫,今日又罚您跪在雪地里,若不是太后求情,您将被皇上活活冻死了。还这般不知深浅,您口无遮拦亦就算了,又怎能纵了你的侍婢言语犯上。”籩秋姑姑觉得梅嫔简直无可救药。 “来人,将芬玉拖出去掌嘴八十以儆效尤。”发号施令的是皇后,今儿启祥宫是真真的热闹。 梅嫔被禁足了,还有人接二连三的来探望。还都是后宫有头有脸地位不小的。 “给皇后娘娘请安。”籩秋姑姑行了礼。 “姑姑免礼。”皇后客气道。 “皇后娘娘万安。”梅嫔恭恭敬敬行礼。 “梅嫔你可知罪,后宫嫉妒乃大忌。本宫去皇上那为你求情,皇上生好大的气,最后念在我们夫妻一场才准许我来瞧瞧你,带点药过来。”皇后自觉得良苦用心白费了。这样一个蠢货,杀人诛心都不懂,只会拿鸡蛋碰石头。 皇后心彻底凉了,梅嫔给了云裳好大的下马威,皇后觉得梅嫔有了长进,不曾想还是如此。这堆扶不上墙的烂泥本宫是高抬她了。 “皇后娘娘嫔妾知错了,请娘娘息怒。”梅嫔苦苦求情。声泪俱下。 “梅嫔,皇上禁你的足,你就安分守己的在宫里反思,不得再生事端,再惹是非,否则本宫定不会轻饶你。每天操写二十遍女则,自己想想怎样做个贤良淑德的妃嫔。”皇后到底是皇后。 “嫔妾谨遵娘娘教诲。”梅嫔终于不哭不闹。 外边的雪纷纷扬扬没有停歇。 皇后坐在软轿上,用手撑着头。 芳蕊姑姑走在右侧,轻声道:“这个梅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语气了除了怨恨还有杀气。 “本宫高抬了她。”皇后无奈道。 “娘娘仁慈,才会一路将她扶上嫔位。”芳蕊嘟着嘴道。 皇后不再言语,她不想再对那个蠢笨的梅嫔费心劳神。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价值的人留在身边也是废料,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 庆婕妤是玉浮宫第一位尊贵的客人。庆婕妤是林将军的小女儿,闺命唤作庆璇。 云裳见到庆璇甚是高兴,忙给庆璇行礼。 庆璇淡淡一笑“起来吧,我们之间不需这些俗礼。”庆璇一直这样淡淡的,冷冷的。 三年前少川战死沙场,庆璇就更对人生绝望了。 比她更绝望的还有云裳,云裳很快就要成为少川的新娘了。奈何抬回将军府的却是少川的尸骸…… 这两个痴情女子,见了面不免又一阵感伤。只是这深宫之中,又皆是皇帝的妃嫔,除了彼此对个眼神,亦只能让这眼泪流在心里,不能挂在脸上…… 第三章 云裳把庆璇请到了暖阁,青青知二小姐喜欢吃玫瑰糕,喜欢喝碧螺春便备好了茶点退下了。室内只余下二人。 庆璇伸出手,云裳握上去。 “庆璇你在深宫还习惯吗?看你这般憔悴,人也清瘦了。”云裳很是心疼。 庆璇默默低垂着头,不语。 云裳轻叹口气。 这庆璇也是个痴人,死心眼的主。 自古以来都是宽慰别人容易,轮到自己身上就是慌。云裳和庆璇不同,庆璇性子內敛,沉静。与少川从小一起长大。从六岁起庆璇里想一辈子陪在少川身边,不离不弃,永不分开。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少川一直当庆璇是妹妹,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少川虽表明了心意,庆璇还是决定在少川去世后,做他二房,不要名分,不要身份。 林将军用鞭子狠狠抽打着庆璇,庆璇仍坚持做少川妾氏。 云裳不忍庆璇再受皮肉苦,趴在庆璇身上,将军的鞭子抽在云裳身上,将军呆楞片刻,收了手。 “将军息怒,不要再责罚庆璇了,就算将军不能苟同庆璇的行为,至少也会被她一片情深感动。将军爱一个人没有错,您疼惜庆璇,可是庆璇更爱重少川。”云裳哭了出来。 两个人回想起这段不免有些感伤。能同时爱一个人是多大的缘分。庆璇从未记恨过云裳,她羡慕云裳,她喜欢云裳,因为她是少川爱着的女人。 人间自是有情痴,爱恨不关风与月。 “云裳,我知道进宫,我没得选,你更没得选。你重情重义,你为了我才做了皇上妃子。云裳,我会拼死保你周全。”庆璇深情道。 “庆璇,虽然我们都是未嫁之身,可是我们心里都嫁过同一个人,日后你我相互扶持,我亦会拼死护你。来报答将军一家对我和对少川的关爱。”云裳望着庆璇。 庆璇笑笑。 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一对护膝。 “你个傻子,行了礼也不知道起来,就这样呆呆的跪着,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庆璇嘴上责怪,心里却难受。 这云裳表面精明强硬,内心很是柔弱。庆璇过来,蹲下身帮云裳带护膝。云裳受宠若惊,忙阻拦:“这成何体统。庆璇你快起来。”云裳忙去庆璇。 庆璇抬起头笑笑“姐姐,你忘了你刚说过,我们同嫁过一个人,我们身在深宫,心系亡者。平日里只余你我二人,您就是姐姐,妾身服侍您天经地义。” 云裳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庆璇痛哭失声,今生今世,少川被庆璇这样爱着是何其有幸,奈何少川福薄,英年早逝。 庆璇留在玉浮宫用了晚膳才离去,晚膳时,皇上赐了一道水晶肘子,太后赐了一道白水鸭,皇后赐了一道盐水虾。云裳亲自在小厨房给庆璇做了一道川湘鱼。紫薰又做了两个拿手凉菜。青青又调了一壶清酒。 庆璇与云裳碰了杯。 庆璇微笑道:“姐姐,愿我们都能平安如意,好好活着。” “快乐幸福的活着。”云裳也笑了。 梅嫔一个人吃着食不甘味的晚膳,因在禁足,吃的也是清淡。 芬玉被掌嘴,一张脸又红又肿。 即便这样还是来伺候梅嫔饮食。梅嫔心疼,愈加记恨云裳。 梅嫔心疼的看着芬玉“还疼吗?” 芬玉被这轻柔的一问,泪流不止。 跪下身,摇摇头:“有娘娘这般关爱,奴婢不疼。”嘴上不疼泪珠子已经摔了八瓣。 “起来吧,今日也是我们主仆倒霉,这口气我势必要报回来。芬玉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梅嫔还是这样气急败坏。 “娘娘,息怒。”芬玉劝慰道。 “等有朝一日,皇上对那贱坯子淡了,看我怎么收拾她。”梅嫔厉色道。语毕,看见门口的丫鬟含翠端着菜战战兢兢。不免火气冲天。 “跟个死人似的杵在那干什么?真是没用看见你就烦。”梅嫔忌惮含翠,是因含翠生的美貌,皇上亦曾夸赞过。梅嫔就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含翠在宫里怎么做都是错。 芬玉走过来,“去给娘娘上菜,不要惹娘娘不悦。” 含翠小心翼翼的过去,看到梅嫔瞪着她,不由手一抖,竟打翻了刚做好的豆豉蒸鱼。鱼汤溅了含翠身上手烫的通红。 这是梅嫔最喜欢的一道菜,梅嫔不由得气不打一处“你笨手笨脚的,真是什么也做不好。滚出去看见你就有气。”说完梅嫔拿起筷子便向含翠掷了去。 芬玉见状,推开含翠。 含翠委屈哭着跑了出去。 芬玉给梅嫔福了福“娘娘,这有何苦,不喜含翠,就把她放在殿外伺候,一个奴婢,何苦和她较真。” 梅嫔不言语。 这时,梅嫔养的猫团子,把鱼头吃了,片刻团子便抽搐,芬玉看到“娘娘您看。”芬玉捂住嘴巴。 梅嫔亦吓得脸色惨白。团子抽搐一阵便一命呜呼。梅嫔瘫软在地,她慌了。 “娘娘,娘娘”芬玉叫着。 “芬玉,有人要害我,那个含翠贱人要害我。”梅嫔激动道。 “娘娘您要冷静,不能慌。娘娘,含翠没那么大的胆子,就算是她要害你,她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看来,像含翠故意打翻的,她救了您。”芬玉还是头脑清楚。 “那么她一定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梅嫔太着急了。 “娘娘,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知道这是什么毒药,是一招致命,还是慢性的慢慢要命。”芬玉不慌不忙。“娘娘,我们不要再和澜贵人作对了,您早已做了别人的棋子,如今您被禁足,失了圣心,您的作用就是弃子了。”芬玉真的是聪慧,洞悉一切。 “芬玉,你是说皇后要害我?”梅嫔终于清醒了。 “无凭无据,我们不可枉自揣测。”芬玉道。“娘娘为了让下毒的人安心,您先装肚子疼。我好趁机给您请太医的机会,去找澜贵人。现在唯一能帮我们的只有澜贵人。” “那个贱人,我就是死也不求她,再说我今天给了她那么大的羞辱,她怎肯帮我?”梅嫔绝望了,怎么走到这绝路上了。 “娘娘现在不是置气时候,您禁足一个月就跟等死没区别,您以为皇上还会想起您嘛?害您的人就是看重这一点,定会认定您是抑郁寡欢,服毒身亡,自戕是要灭九族的娘娘。”芬玉分析道。 “她好狠的心,不仅仅想除去我,还要除掉我全家。”梅嫔狠狠的揉着裙角。“难道她忘了是谁帮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梅嫔高声道。 “娘娘,不可张扬。”芬玉及时阻拦。 含翠因没能将梅嫔毒害,怕被责罚,又不知该如何面对梅嫔,宫女自戕同样也是重罪,也会诛连到家人,无奈,她默默的哭泣,突然有了主意,她将巴豆放在食物里给启祥宫内外的侍卫服用,结果侍卫拉肚无人看守。含翠偷偷跑了出去,她想发生了意外这样死了不会牵连家人。 庆璇用完晚膳得知皇上会过来,便识趣的离开了。云裳送庆璇刚出玉浮宫就被匆匆跑来的含翠撞倒在雪地里。 含翠得知冲撞了主子,不免又惧怕又心急。忙跪下“奴婢不是故意冲撞小主的,请二位小主宽恕奴婢。”含翠跪倒在雪地里身子瑟瑟发抖。 庆璇入宫时间比云裳早些认得含翠:“你不在宫里好好照顾你家梅嫔,出来横冲直撞冒冒失失的干嘛?”庆璇虽有指责,语气却平和。 “庆婕妤恕罪,奴婢,奴婢。”含翠吞吞吐吐。 “看来她有不得已的苦衷,随她吧。”云裳不想难为一个宫女,更何况之前和梅嫔弄的如此不堪。这后宫向来无风三尺浪,不想为难梅嫔宫里的人,让爱搬弄是非的人更加深了彼此误解,嫌隙更胜。 “婕妤慢走。”云裳给庆璇行了礼。 庆璇笑笑:“回吧,外边冷风刺骨。”说完拉着宫女巧曼的手准备离开。 含翠突然想到求二位帮忙,无论如何,两位小主一个得宠,一个是皇上喜爱的。她终于找到了救星。 含翠抱着庆璇的腿“庆婕妤,求您无论如何要救奴婢。求您。”含翠瞬间哭出来。 庆璇与云裳互相对视一眼,便有了主意。宫女也是人,也不该见死不救。 “我们就回玉浮宫吧。”云裳道。 “奴婢谢过二位主。” 青青很是机灵,关宫门前左右看看有没有人,确定无人才关好宫门,并派小胜子去回皇上说澜贵人雪地里感染了风寒,不易面圣睡下了。 皇上今日见了太后,亦觉得太后的话有几分道理,亦觉得这云裳也是个聪明的主,不想一入宫就被六宫视为仇敌,便称病不见朕,她懂得自保,懂得和睦六宫是个通情理的,皇上更是喜爱。 敬事房知今儿宫里来了澜贵人便没有让皇上翻牌子,皇上想想那日盛怒之下打了锦妃不免有点过意不去。 “张颐和。”皇上叫道。 “奴才在,皇上您吩咐。”张颐和恭敬回道。 “朕今晚留宿麟福宫。” “奴才遵旨。” 芬玉请来了经常为梅嫔请平安脉的胡太医。胡太医闻了闻鱼汤道:“此药长期服用,会让人上瘾,时日久了会抽搐痉挛。得需长期服用,不然会咬舌自尽。”胡太医看了看芬玉,“这是谁要对梅嫔下毒手。” “奴婢也不知。”芬玉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下断言。 胡太医亦不再追问,知梅嫔无恙方才心安告辞。芬玉将他送出殿外道“胡太医,请您不要告诉皇上,亦不要对旁人说今晚之事。” 胡太医点点头。 芬玉放心,转入寝殿。 “娘娘,防不胜防。我们亦不知哪道菜会被下毒,这些饭食都是御膳房亲自送来的,这是皇上的旨意。”芬玉担忧道。 “芬玉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皇上下的毒。”梅嫔有些疯魔了。 “娘娘,皇上想毒害您还会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娘娘,现在唯一能帮您的只有澜贵人了。她若开口帮您求情,解了禁足,或者可以不用御膳房来给你做膳食,娘娘您有机会活命,有机会报仇。”芬玉道。 “芬玉,一定帮本宫求得澜贵人谅解,本宫为她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梅嫔真的走投无路。 “娘娘安心吧,您就一味的装病吧。奴婢这就去玉浮宫。” 芬玉伺候好梅嫔安置,便悄无声息的去往玉浮宫。怕被人监视,她先去了御膳房换了个小太监服侍去往了玉浮宫。 “娘娘,”是芳蕊。 “说吧,怎么了?”皇后懒懒的不想抬眼。 “娘娘,梅嫔用完膳后突然腹痛。胡太医去了启祥宫。”芳蕊回来一五一十禀报。 “就这啊。”皇后不屑。 “是啊就这些。”芳蕊道。 “本宫知道了,她腹痛也查不出什么,那东西无色无味,就算胡太医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也查不出所以然,不必惊慌,再者说,有谁看见我们下毒了,饭菜是从御膳房传出去的。”皇后轻松说道。“芳蕊你只需密切留意启祥宫的动静就行。” “是,奴婢遵命。”芳蕊忠心说道。 芳蕊下去后,心蕊给皇后捶背,欲言又止。皇后翻了一下“有话就说吧,这么多年了,和本宫还掖着藏着。” “娘娘!”心蕊跪在皇后身前。“奴婢的话可能会引起娘娘不悦,可是奴婢还是要说。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梅嫔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您就算看不起她,她再无利用价值,您也不能就这样把她的命轻易践踏。” “放肆,你这是再教训本宫。”皇后将茶杯掷向心蕊的头,心蕊没躲闪,热茶溅了心蕊一头,还好不是很烫。心蕊头发脸上还有残留的茶叶,身上也湿了。 “娘娘息怒,奴婢怎有资格教训您,奴婢从小跟在您身边伺候。奴婢一心为您,不希望有一天东窗事发了,娘娘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心蕊句句肺腑之言。“娘娘,您已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了。您还有什么要和这些嫔妃争。您的儿子贵为太子,您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不可一错再错。” “本宫如何走到今天,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是陪本宫一路走来。这些贱人不给他们颜色看看,他们都以为本宫好欺负,都敢凌驾于本宫之上。这个太子,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有数,所以本宫必然让他更名正言顺懂不懂。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你看不得我的所作所为,你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谁都好。” 心蕊不再言语,只淡淡回了个是,便退下走出殿外。 第四章 刚刚安顿好含翠,紫薰便回禀云裳,说启祥宫的芬玉姑娘求见小主。 云裳看了眼庆璇,庆璇笑道:“今儿姐姐这是真热闹,启祥宫都争先恐后的赶来,姐姐你猜一会梅嫔会不会过来。” 云裳也被庆璇的调侃逗笑了。 “请进来吧。”云裳柔和道。 “奴婢启祥宫宫女芬玉给庆婕妤和澜贵人请安,二位小主金安。”芬玉行了礼。 “可是你家娘娘有何吩咐?”云裳依旧柔和问道。 “梅嫔娘娘没有吩咐,是奴婢恳求澜贵人,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求皇上饶恕娘娘,不然我家主子会惨死宫中,无人知,无人晓。”芬玉噗通跪下,说的凄惨可怜。 “皇上不过一时气急,不是真心要责罚你家娘娘。”庆璇安慰道。 “庆主儿,奴婢也不瞒你们了,今日梅嫔娘娘的饭食让人下了毒。还好让含翠打翻了,娘娘养的猫误食了鱼头,当场抽搐而亡。”芬玉声情并茂的讲着。 刚刚含翠说有人要害梅嫔,芬玉亦这样说。庆璇和云裳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芬玉,回去转告你家娘娘,承蒙她气度,不与我计较肯信我,那我愿意帮她。我们不能枉自揣测这下毒之人,却可以让这下毒的人,不再下毒。”云裳鬼魅笑道。 “转告你家娘娘,禁足是一定要禁的,不然加害她的人用了别的法子害她,我们防不胜防,第二,依旧表现出与我不睦,才能让害她的人放松了戒备,这样我们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亦能打压那些恶人。”云裳真的是思虑周全。 “奴婢遵命。” “你回去转告梅嫔娘娘,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御膳房的饭菜放心吃。”云裳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皇上来到锦妃的麟福宫,锦妃刚要行礼皇上拉住她的手“不必多礼,近来可好?” “多谢皇上牵挂,臣妾很好。”锦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锦妃,那朕心里也不好受,事后也很后悔。你入宫多年,对朕尽心尽力,那日你也是……”皇上道。 “皇上都过去了,您是天子,您想如何必有道理,臣妾那日失礼又失言了,皇上不责怪臣妾,是皇上恩典宽和。”锦妃说的是情真,皇上将锦妃拥入怀中,有卿如此夫复何求。 “锦妃朕有一事想拜托与你。”皇上还是第一次这样谦卑。 “皇上请讲,臣妾自当效犬马。”锦妃蹲下身福了福。 “澜贵人进宫惹来六宫非议,她虽出身青楼,却清白纯良,朕喜欢她宠爱她必然会遭来嫉妒和责难,你要护她,助她。就当为了朕。”皇上对云裳不是一般的宠爱,已经掏心掏肺了。 皇上把心都给了澜贵人,锦妃知道皇上是真的爱一个人了。澜贵人有澜贵人的好,无背景,无家世。虽被林将军认为义女,将军战功赫赫在皇上和太后心里颇有地位,两个女儿一个封了嫔一个封了婕妤。再多个义女无非是给澜贵人脸面,给皇帝个台阶。 “皇上如此信任臣妾,臣妾自当为皇上分忧。”锦妃义不容辞应下了。 锦妃没有选择,她唯一的选择就是顺从,二十年前她失了孩子,余生恐怕很难再怀有龙裔。后宫没了子嗣就等于没有了依靠,哪怕膝下有一公主亦是好的。 没有子嗣可依靠,亦没有母家所仰仗,哥哥二十年前失踪了,父亲是太医院的原判,两年前病逝了。后宫里又没有能真心相与的姐妹,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皇上。 皇上虽不爱他,皇上却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她不指望皇上的真心,用心。哪怕皇上对她有一点点怜惜,足矣。 这是云裳第一次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她只是梳了个普通发髻。戴了一只绿珊瑚簪子,穿了件藏蓝袄卦,又大方又简洁。她已经在后宫光芒万丈了,不易太过耀眼了。 意柔看着云裳,心里不由叹道:这小主真的太懂分寸,太懂收住锋芒。意柔暗生敬佩,这小主一点不逊于宫里的娘娘,甚至比有的主子有教养。 “意柔今儿你陪我去给皇后请安,我第一次去玉凤仪宫,若有错处你也好提醒我。”云裳拉着意柔的手。 云裳徒步和意柔走向凤仪宫,一路无话,快到凤仪宫的宫门外,意柔道:“小主不必惊慌,皇后娘娘宽和,仁爱,不会难为小主,至于其他小主,您也有心里准备,不管说了什么,让你心里不爽快亦不必放心上,说的多了便自觉无趣也就不说了。” 云裳笑笑。 “小主聪慧,自会应对。”意柔道。 “我是庆幸多亏有你。”云裳拍拍意柔的手。 意柔看到了锦妃坐着轿撵过来,小声对云裳道:“锦妃娘娘到了,小主行礼。” 锦妃! 云裳听到锦妃整个人都呆楞住了,甚至有些激动。 锦妃真的和爹爹说的一样,天生丽质,鹅蛋圆脸,长眉入鬓。不经意看自己确实和锦妃有几分相似。 意柔看着惊呆的云裳,不禁扯了扯她衣角,云裳回过神跪下身行了大礼:“嫔妾玉浮宫贵人林氏请锦妃娘娘安,愿娘娘平安顺遂,万福金安。” 锦妃下了轿撵,伸手拉起云裳。 “澜贵人不必多礼。” 云裳的手触碰到锦妃不由得心生温暖,险些就溢出眼泪。这条进宫路她走了好久,终于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手怎这样凉,都没戴个手围出来嘛?”锦妃关切道。然后看着身边的意柔虽是关心,实在责问。 “是奴婢疏忽。”意柔忙跪下请罪。 “娘娘,不要怪意柔,是嫔妾觉得手心出汗,才没戴着,不想出来手又凉了,又怕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就没来回取。”云裳替意柔解围。 “不要认为你家小主好说话就可以无视,疏忽对你们主子照顾。”锦妃厉色道。 “是,奴婢知错。” 锦妃白了意柔一眼,看到云裳不由得一惊,这澜贵人怎生的和自己还有皇后娘娘这样像?她是谁?如此熟悉? 后宫小主陆续赶到,她亦不便多问云裳,只好先进宫给皇后请安,来日方长,待慢慢细问。 各宫主子娘娘都已坐稳,云裳在意柔的搀扶下盈盈走向殿内给皇后娘娘请安行礼。 “臣妾玉浮宫贵人林氏,请皇后娘娘安,愿娘娘凤体康健,福泽万年,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虽对这个出身淫贱的妃子无好感,却见她懂规矩,嘴又甜不免也给她几分薄面,毕竟她是皇后,她若不表现大度些,被皇上知道了恐怕有失圣心得不偿失。 “澜贵人免礼平身。”皇后柔声道。“澜贵人你现在是皇上的嫔妃,在不同于宫外的寻常女子,一定要尽心侍奉皇上,为皇上延绵子嗣,和睦宫闱安分自持。”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云裳恭敬道。 云裳抬起头一瞬间,皇后有些惊讶,这云裳五官像极了自己和锦妃。皇后不免惊慌,不可能当年那个女婴早就被处死了。 皇后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芳蕊看到云裳,也不免有些惊恐。她慌张的看着皇后,皇后对她轻轻摇摇头,芳蕊淡定下,毕竟这么多年跟着皇后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慌的,她对云裳福了 “澜贵人坐在左侧的是锦妃娘娘。”芳蕊自然的说道。 “嫔妾请锦妃娘娘安。”云裳恭敬请安。 坐在锦妃对面的是如妃娘娘,如妃下手的是高丽嫔,高丽嫔对面的是嘉丽嫔。高丽嫔下手的是林将军的长女,庆瑜。封号禧嫔。接了下来各位主子娘娘都一一带着云裳见过。云裳很是乖觉不管是位分高的,还是比她位分低的小主,都很恭敬道:“林氏给各位姐姐请安。” 各宫主子看着她有人和气,有人嫉恨。有人甚至不愿多看她。 “澜贵人新晋入宫,今后我们就是自家姐妹,我们要相互扶持,不要学梅嫔用错了心思被禁了足,失了圣心。”皇后看出了禧嫔对云裳的不屑,便故意说“你们林家荣耀,女儿都进宫为皇上延绵子嗣开枝散叶,真真好福气。” “皇后娘娘,我们林家为朝廷,为皇上久经沙场,鞠躬尽瘁是为人臣本分,不过,我们林家可是清白的家风。不知父亲怎么想的,什么人都敢进林府,也不怕玷污了列祖列宗。”庆瑜直言不讳。言语里处处充满了对云裳的嘲讽了与轻蔑。 “姐姐,我们都为林家女儿,我们林家世代忠良,林家女儿自然是清白。”庆璇不满庆瑜如此对云裳。 “妹妹,你可别瞎攀扯,人家澜贵人可是现在皇上的心尖子,你我还是避嫌的好。”庆瑜酸溜溜的。 皇后隔岸观火,就要看她们相爱相杀,不然这后宫将要姓林了。 “禧嫔,别忘了皇后娘娘刚教导我们不要学梅嫔,你就这般说话尖酸,难不成也想尝尝禁足滋味。”锦妃呵斥道。 这锦妃突然帮着云裳,皇后很是意外。 “嫔妾不敢。”庆瑜突然不再那么猖狂。低下头来。 “锦妃,她们好歹是姐妹,姐妹之间逗逗嘴,吵吵闹闹亦是有的。”皇后不以为然。 “很好,皇后就是这样教导后宫嫔妃的,难怪会有那么多不知好歹,尖酸刻薄之人。”是皇上从外边走来。 今日是云裳第一次和他后宫的妃子见面,皇上下了朝担心会有妃嫔刁难云裳,心里放不下特过来看看。果然刚进殿外便听到禧嫔的话,以及皇后的偏袒。 众妃起身,齐齐给皇上行礼下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妃齐声喊到。 “都起来吧。”皇上道。 皇后不敢起身,庆瑜亦不敢起身。 “皇后,你可知错?”皇上问道,言语里有责问。 “臣妾无能,臣妾治理后宫不当,身为皇后言语有失。”皇后诚惶诚恐。 “朕知皇后多年来治理后宫亦是辛劳,亦没有得理之人从旁协助,皇后是该好好歇歇了。即日起,六宫之事就由锦妃协理,庆婕妤。即日起,封庆婕妤为庆嫔从中帮衬。”皇上郑重说道。 锦妃和庆璇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张颐和在旁说道:“这皇上御口传来的恩典,二位娘娘还有些意外,二位娘娘快谢恩。” 锦妃和庆璇回过神“臣妾谢皇上恩典。”给皇上行了礼。 皇后突然被屑了权利,有些心慌,不知所措。许是梅嫔饭菜里有毒的事东窗事发了。不会,无凭无据的怎会怀疑到本宫身上。皇后明白了,就是为了这个烟花女子,皇上才给自己脸色看,才会抬举了庆嫔这个小蹄子,锦妃,庆嫔都是帮那个贱人才给了脸,澜贵人,我们走着瞧。 皇后心里狠毒了云裳,转脸在皇上面前便又是贤良淑德的样子。 皇后放下心中所有怨恨,温柔道:“臣妾多谢皇上体恤,臣妾近来确感力不从心,有两位妹妹协理,后宫必会一片祥和,不让皇上分忧。” “如此甚好。” 皇上没有理会庆瑜,便起身欲离去。然后走到云裳身边,拉着云裳的手“澜贵人,朕刚下朝,还未得空用早膳,你宫里可有佳肴。” “臣妾恭请皇上到玉浮宫用膳。”云裳感激的看着皇上。 皇上拉着云裳的手走出凤仪宫。众妃齐声恭送皇上。 皇上走后,芳蕊扶起皇后,庆瑜的贴身宫女芝兰也扶起庆瑜。 皇后坐在凤位后,心里滴血,面色却和悦:“众位妹妹也都累了,各自回宫吧。” “是”众妃嫔齐声道。 皇后突然叫住了锦妃“锦妃,你留下,哀家有话交代。” 锦妃顺从,想必这皇后是对后宫之事有交代吧,便留下。 皇后见众人出了凤仪宫,便对锦妃道:“锦妃,你觉不觉得这澜贵人有些面熟?” “皇后娘娘指的是什么?”锦妃一直对皇后没什么好感,一切都出于她是皇后而已,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皇后试探道。 “娘娘是指哥哥嘛?人有相似也是有的,哥哥失踪这么久,皇后娘娘想念也是有的,皇后娘娘重情义,若不是愧对哥哥总还记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锦妃起身。“娘娘若无吩咐,那臣妾回宫了。” 第五章 玉浮宫早就备下了皇上喜欢的水晶蒸饺,蟹黄包,牛肉饼,鸡丝面。御膳房又送来两碟风腌小菜,紫薰又切了腊肠腊肉。青青做了紫米粥,和鸡蛋羹。皇上进的很香,还说有佳人陪伴自然是吃什么都胃口大开。 云裳羞涩道:“皇上也不怕让人笑话。” “朕说的是真心话,谁愿意笑话,就任由他们笑话吧。”皇上宠溺的看着云裳。“今儿朕哪也不去,就在此陪着朕的澜贵人。” “臣妾喜不自胜。”云裳高兴说道。 在皇上眼里云裳真的很特别,她不像皇后总束缚皇上,拿着嫡皇子,嫡公主来捆绑他。也不像锦妃那样依附他,绝对顺从他,更不像如妃一味的献媚,也不像禧嫔撒娇,争宠。庆嫔不争宠,不谄媚,亦不束缚他,不过庆嫔一直不瘟不火。 云裳不同,云裳知进退,懂得分寸。又知情知趣,心性纯良。 皇上和云裳谈笑间,青青走过来向云裳点点头。 云裳心领神会。 云裳笑着问:“皇上可用完膳了?” “用好了。” “那臣妾为您弹琵琶可好?”云裳欢快道。 “澜贵人总是能让朕心情愉悦”皇上拍拍云裳的手。 突然云裳捂住肚子,紧紧抓着皇上龙袍。 “皇上,皇上……臣妾……”云裳晕了过去。 “云裳,云裳。”皇上有些惊慌了,皇上急切的对着宫女太监们叫道:“快去请太医。” 紫薰去请的,来的是胡太医。 “微臣胡广西给皇上请安。” “快去看看澜贵人。”皇上急切的说道。 半晌胡太医从云裳寝殿出来,给皇上又规规矩矩的行礼。 “贵人可好?”皇上很是担心云裳的安危。 从云裳昏迷,皇上的脸色都变了,一颗心如鲠在喉。连大臣又要事求见皇上都不理。 张颐和无奈只好回禀几位大人先回去吧,澜贵人没苏醒,皇上没有任何心思理朝政。 张颐和默默的陪着皇上,期盼澜贵人吉人天相。他不单单为了澜贵人更为皇帝龙体担忧。 “回皇上,贵人恐怕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中毒。微臣斗胆问一句,昨晚贵人的饮食是从御膳房送来的嘛?”胡太医道。 “昨晚我家小主的晚膳是和庆嫔同食得,有……有”青青吞吞吐吐。 皇上严肃道:“你尽管说。” “有三道菜是太后,皇上,皇后的赏赐,有两道菜是我和紫薰做的,还有三道菜是御膳房送过来的。”青青说道。 然后战战兢兢说道:“庆嫔和我家小主一样的膳食,庆嫔好好的。” “回皇上,庆嫔宫里的宫女也在太医院请走了沈太医。”胡太医说道。 “张颐和你去到庆嫔的臻秀宫去瞧瞧庆嫔到底是哪里不舒服?”皇上心里不是不牵挂庆嫔的,在他心里云裳不醒来,他的魂魄也是颓废的。 “是”张颐和应了声便走向臻秀宫。 “皇上澜小主中的毒是慢性的,虽不会伤及性命却会秧及脑步,时间久了会长久昏睡,如同活死人。”胡太医慢条斯理到。 “到底是谁对朕的澜贵人下如此毒手。”皇上痛苦万分。 “禀皇上。”胡太医拱拱手。“我想下毒之人不只针对澜贵人,昨日微臣给梅嫔请脉,梅嫔症候与澜贵人无样。微臣想,下毒之人许是冲着梅嫔去的,秧及了澜贵人。” “放肆,在朕的后宫居然有如此阴毒之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朕一定要清肃后宫。”皇上动了气。 张颐和来探望庆璇时,庆璇还在昏迷中,沈太医回了张颐和:“劳烦公公回禀皇上。庆嫔中了慢性毒,时间久了会如同活死人。” “那庆嫔就拜托给沈太医了。”张颐和离去。 皇上听完张颐和的回禀真的气急败坏。皇上重重的拍着桌子:“给朕查。” “是”张颐和忙跪下身。 张颐和派人搜了御膳房太监宫女以及御厨的寝室,终于在一个叫小春子的柜子里搜出来一包东西。 胡太医,沈太医一并验过与庆嫔,澜贵人所中的毒无样。 “皇上那个投毒的人在殿外,已被制服。”张颐和回道。 “带上来。”皇上厉色道。 小春子五花大绑的跪在皇上面前。 “好你个大胆奴才,居然敢毒害朕的嫔妃。你说是受谁的指使?”皇上责问道。 “皇上,奴才贱命一条,怎敢毒害万岁爷的妃子。奴才亦是迫不得已,一家老小的生死都牢牢的握在梅嫔手里。”小春子说的委屈又可怜。 “梅嫔?”皇上不解。 “是的,梅嫔,梅嫔因不满皇上宠爱澜贵人,指使奴才在澜贵人的膳食里下了毒,为了撇开自己,梅嫔娘娘还命奴才在她的饮食里下了少量的毒,为何她只是腹痛,她的猫却过了。”小春子说的有理有据“梅嫔这法子一箭双雕即害了澜贵人,又可以得皇上的怜惜,解了禁足。” “好个毒妇,居然恶毒如此。张颐和,摆驾启祥宫。叫上皇后和锦妃。” “遵旨。”张颐和回道。 皇上来到启祥宫梅嫔正百无聊赖的对着镜子哀怨感伤。曾几何时,她是多么风光,皇上夸她美貌,十日有八日皇上翻她牌子要她侍寝,不过短短几年光景,皇上为了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就这样厌弃她,无视她,还将她禁足。也罢,花无百日红,有多风光就有多凄凉。 “娘娘,皇上来了。”芬玉急急道。 梅嫔心中大喜,匆忙站起身。因心情激动有些摇晃,一个站不稳险些闪了腰。 “娘娘,您小心点,我们去接驾吧。” 芬玉扶着梅嫔正欲迎圣驾,皇上已经踏进了寝殿,后面还跟着胡太医和沈太医。还有被五花大绑的小春子,还未等梅嫔缓过神来,皇后和锦妃亦先后到来,“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皇后行礼道。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锦妃亦行了礼。 “都免礼吧。”皇上淡淡道。 皇上心里又心系澜贵人和庆嫔,又很是恼梅嫔。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锦妃娘娘请安。”梅嫔恭敬道。 “梅嫔,你可知罪。”皇上不让她起来,直接质问道。 梅嫔一脸无辜,她不知自己又惹什么是非了。 “皇上请明示。”梅嫔谦卑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小春子把你刚刚在玉浮宫和朕说的,跟你主子再说一次。”皇上气呼呼道。 “奴才遵旨,梅嫔娘娘恕罪,您交代奴才的,奴才没办好,奴才全都交代了。”小春子说道。 “混账东西,本宫交代你什么了,你可知污蔑本宫是何等罪名。”梅嫔突然觉得中了计,她在想自己给了云裳那么大的羞辱,她怎可能好心帮她,不曾想还如此害她。她真的是太大意。她正欲想跟皇上解释,却看见皇后娘娘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皇后在捣鬼。 “梅嫔你不要再强辩了。你就招认了吧。”皇上对梅嫔充满了厌恶。 “皇上臣妾没有。”梅嫔没有哭闹,说的理直气壮。 “没有?亏你说得出,你为了争宠,你自己服毒,还记恨朕宠爱澜贵人,要小春子毒害她,甚至还牵连了庆嫔。你还敢说没有。”皇上怒不可遏。 “皇上,臣妾承认,臣妾的确有记恨过您宠爱澜贵人,臣妾因此为难她,让她跪在雪地里,不过臣妾没有狠毒到要置她于死地。臣妾更不会蠢到自己服毒来与她陪葬。”梅嫔一口气说完,说的情真意切。“皇上,如果说在这之前臣妾还对您有一丝眷恋和爱慕,在您疑臣妾,信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小太监的诬陷,臣妾对您的情义,荡然全无。”梅嫔彻底心灰意冷了。 皇上见梅嫔真的伤心了,不免有些愧疚,或许真的冤枉了梅嫔,皇上的迟疑与不忍,皇后看在眼里。 “皇上,臣妾相信梅嫔妹妹不会蠢到自己害自己,不过,既然这小太监口口声声说是受梅嫔指使,为了还妹妹清白,皇上不如大搜启祥宫。倘若梅嫔真有害澜贵人的心,这样阴毒的女人留在后宫也是祸害,倘若梅嫔冤枉的,也给妹妹一个清白。”皇后一副救世菩萨的样子。 “皇上。”锦妃福了福。“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一旦搜宫,梅嫔做了确该受罚,倘若冤枉了,又如何还她清白,皇子和公主怎么在宫里抬起头。”锦妃一向为人宽和公道。 皇上觉得锦妃说的很有道理,一边是皇后,一边是锦妃,都自有道理。正为难的时候,梅嫔宫里的掌事太监季鲁噗通跪下。 “皇上奴才有罪。”季鲁哭丧个脸。“娘娘,您还是招了吧。免得搜宫与您脸上无光,亦与皇子公主脸上无光。” “死奴才,本宫没做过,你怎可以也污蔑本宫。”梅嫔彻底崩溃了,连季鲁都被收买了,梅嫔真的百口莫辩。果真如澜贵人所说,防不胜防,现在她想起了云裳的善良与仁义。悔不当初,做了皇后的傀儡,对付云裳,还把云裳安置在玉浮宫,玉浮宫的前主子慧妃,因怀疑皇后对腹中孩儿下毒手,又苦于没有实证,落个诬陷皇后的罪证,皇上盛怒将其幽禁玉浮宫。慧妃悲愤,郁郁而终。 想起这些梅嫔觉得自己就是帮凶。她也是当时太信赖仰仗皇后,手也不干净了,心也不干净。今日下场皆是报应,她死不足惜。只愿皇上能怜惜她的儿女,给予好的照顾,不要因为她厌弃她的孩子。 “皇上,就算您将臣妾送进大理寺,臣妾亦对自己没做过的不予招认。善恶终有报,臣妾死不足惜。愿皇上给别臣妾儿女交于锦妃娘娘抚育。”梅嫔无限的绝望。 “既然你已经招认,那朕就把你交给皇后锦妃处置,你服侍朕多年,你的七皇子和公主亦是朕的儿女,朕允你交给锦妃抚养,有你这样的母亲,孩子亦是无脸。”皇上冷冷道。 “多谢皇上。”梅嫔生无可恋。 “皇后,锦妃梅嫔就交给你们了。朕还要去看看澜贵人,她还未醒来,朕还是不放心。”皇上正欲起身离开。 “皇上,您冤了我们娘娘。”闯进来直言的是含翠。 梅嫔和芬玉都深感惊诧。 含翠几日不见,梅嫔以为她下毒,亦懒得理会。 “奴婢给皇上,皇后,锦妃请安。皇上,您不要听季鲁胡说。下毒想害娘娘的是他,是季鲁要奴婢亲眼看着娘娘全都吃完。”含翠道。 梅嫔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候,居然是含翠帮了她解了困顿,翻了身。 “皇上,别听这个贱婢满嘴胡话,她是伺候梅嫔的,她当然向着自己主子。”季鲁道。 “季公公还知道伺候过主子,要向着自己主子说话,那季公公怎么能吃里扒外,诬陷自己主子?”锦妃问道。然后她又对含翠问道:“你说季公公害你家娘娘你可有证据?” “回锦妃娘娘,奴婢有证据,在季鲁的口袋里就有一包药。”含翠道。 锦妃给他宫里的掌事太监亿德使了眼色,亿德一把抓住季鲁的手腕翻出一包东西,交给皇上,张颐和拿给皇上过目,皇上又命胡太医,沈太医查验,二位御医用鼻子闻了闻,却是和澜贵人,庆嫔所中的毒无样。 皇上问季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季鲁不停磕头:“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你冤枉?”含翠继续道“你在娘娘梳妆盒里放毒药的时候,你在自己的衣橱里放毒药的时候怎不冤枉。” 锦妃说:“皇上,刚刚皇后娘娘说要搜启祥宫,看来很有必要搜搜了。季公公,这下您不能再说是你家梅嫔娘娘指使的吧。”锦妃望向小春子:“小春子,那你给本宫讲讲你是如何受梅嫔指使的啊?” “锦妃恕罪,这都是季鲁公公让奴才去冤枉梅嫔娘娘的,奴才与梅嫔都没说上话,都是季公公让奴才这么做的。” 皇上拍案而起:“来人给我把启祥宫搜个干净,若有遗漏,朕要了你们脑袋。” 皇上走向梅嫔,拉起梅嫔的手:“朕冤了你,朕解你禁足。还你清白。” 梅嫔起身轻轻抽回手。 “臣妾谢过皇上,禁足不禁足都一样,臣妾只想内心平静求个安稳。”梅嫔真的哀莫大于心死。 “御膳房太监小春子,诬陷嫔妃,仗杀。”锦妃突然不在那么文弱。 御前侍卫,在含翠说的地方收到了两包毒药。 季鲁不再言声,梅嫔感激的看着锦妃。然后转回头问季鲁:“季鲁,你跟随本宫多年,到底为何要如此害本宫?” “奴才看不惯你整天嚣张跋扈。”季鲁理直气壮。 “哪来的正义感,论坏的淋漓尽致,季鲁本宫不及你十中之一。今日看在你我多年主仆一场,你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本宫可以跟皇上求情饶你一命。”梅嫔又回来了,她终于不再自暴自弃。 季鲁迟疑片刻,吞下早已准备好的毒药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