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你不爱我》 第1章:序章 马苔苔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差点就觉得对方是神灵天降,那人的车子陷在了沼泽里,正在束手无策,除了一只雪白的长毛大狗绕着他打转外,显然也没有其他伙伴,在这条被当地人称为‘见车杀’的沼泽区域,也别指望三五天之内会有人经过。 所以马苔苔认为此人无疑就是天神下凡来为她解决那二百元钱的。 她兴奋地朝那‘一人一狗一车’的方向跑去。 刚刚下过薄雪,地上仿佛铺了一层羊毛毯,加上她身子小巧轻盈,对方竟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跑来,一心琢磨着如何将自己的车从沼泽里弄出来,他的那只长毛大狗长相憨实,不懂得为主人分忧,只管跑来跑去在草丛里抓虫子玩,拿它的大肥爪子扑住一只竹节虫,摁了半天没摁死,没兴趣,撇开,又去找其它好玩的,直到看见马苔苔出现在主人的身后,也不懂得负起作为一只狗的责任,愣是一声未吭,只是仰着憨厚的狗脸看着这个小姑娘,一瞬不瞬,看傻了似的! “叔叔!”马苔苔对那高大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 那人转头,没想到这茫茫旷野,竟会突然冒出一个小精灵一般的姑娘。 而马苔苔在他转头的一瞬更意外,因为对方很年轻,刚才那声“叔叔”绝对是叫错了。 不过那人没在意,他眼神明亮,说:“嗳,是你?” 马苔苔一愣:“你认识我?” 那人说并不认识,只是他下午开车经过十七湖时,看到有个小姑娘在原野上跑,他没见过跑步那么快的小姑娘,所以印象挺深。 “是旷课跑出来的?”他问,明明那么年轻,眼神竟有点和蔼,也许真把她当成小姑娘了。她今天这身校服和小白鞋已经被人误会一天了,但她哪里顾得上解释,她得尽快弄到二百元。 “我能帮您把汽车弄出来。”她干脆用了‘您’,就让他当自己是小姑娘好了,小孩子更容易让人包容。 那人笑了笑,说:“谢谢你,不用了,我再等等吧。” 显然是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把这个庞然大物给弄出来,同时他有些疲惫,弄了这半天车,身上又累又热,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手臂,叹道:“这条路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知道您不相信我,但我说了能弄出来就能弄出来,只是我得要报酬,三百块钱您看怎么样?” 那人一愣,向她看住了一时,小姑娘给他这一看,就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虽是很浅一笑,嘴角却也蹦出来两粒小酒坑,简直不要更可爱。 “成交!”他觉得这小姑娘人小鬼大,机灵得很,横竖现在弄不动车,不如陪她逗个乐。 马苔苔自然也看出他不相信自己能把车弄出来,不过没关系,只要他答应了就行。她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和弹簧圆珠笔,说:“空口无凭,立个字据吧。” 那人终于忍不住笑了,“没问题,你起草好内容,我签字就好!” 马苔苔颇为雀跃,她看了看身边,试图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起草一份简易合同,正好旁边有一株老榆树,老榆树大而歪,裸露在外的根须粗大结实,满可以用来当临时凳子,虽然上面覆着积雪,她也不管,立刻就要坐上去,不料那人说:“等一下。” 马苔苔以为对方反悔了,没想到他却是把他的大衣铺到那树根上。 “有雪,会凉着。”他说。 马苔苔愣了一下,好在她对爱情没兴趣,换成旁人,准要被这一幕戳到少女心。 她笑了笑,坐到覆着大衣的树根上,小本子垫着膝盖,一字一字地写道:甲方雇佣乙方将车从沼泽坑里弄出,成功后,甲方支付乙方劳务费用300元! 写罢,她在乙方处签了个‘小马’。然后把笔递给那个男人。 那人在甲方处签了个龙飞凤舞的繁体草书! 马苔苔拿起来看了半天,疑惑地说:“大——龙?是大龙么?”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 马苔苔自然也知道这不是真名,不过,有他的笔迹就够了! 马苔苔收好合同:“您等着,我去去就回!”说着作势就要跑。 “我猜你要去找一个适合做杠杆的东西,然后回来把车用杠杆原理翘起来。”他笑着说,除了这种办法,初中生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不过没关系,他闲来无事,又不想扫小姑娘的兴,就由她吧。 马苔苔晓得他有多么不相信她,她也不解释,跑之前发现自己鞋带松了,先蹲下去飞快地把小白鞋的鞋带系好,站起来像检查装备一样跺了跺脚,确定鞋子可脚,才百米冲刺地出发了。 她跑步极快,小时候上下学为了省下坐公交车的那几角钱就一贯用跑的,从小学跑到高中,久而久之就越来越快,有一阵子男孩子叫她‘奔跑的小白兔’。 真的很像小白兔,就如此时,她穿着雪白的校服,敏捷地掠过平地,纵上田垄。她不从平地上跑,怕踩到沼泽坑,她沿着田垄蹿,脚边遇上枯草根时来了一个体操平衡木下地的动作,双手举起,两脚立直,然后纵身跃过,一骑绝尘! 当真是动若脱兔,男人和它的大狗望着她消失在地平线,心里这么想。 不过也就一笑而过,他回头还是去发愁自己那辆陷在沼泽坑里的车了,那小姑娘再机灵,也不可能真帮他把车弄出来,这里完全没有通信信号,今晚这车也许得困在这里。 大概一刻钟之后,身后忽然传来隆隆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看见一辆拖拉机远远开过来,上面赫然坐着那个雪白的小姑娘,她身后是三四个农人。 他不禁想要哈哈大笑,原来小姑娘是用这个办法。 拖拉机很快就到了眼前,拖拉机师傅和农人纷纷跳下来,一边卸下粗麻绳一边问:“为啥从这条路上走?这里方圆附近大大小小的沼泽不计其数,已经是条死路了你不知道么?” 那人答说知道,他今天是来考察这片区域能否开发才不小心被困的。 众人闻言便打量他,拖拉机师傅说:“难不成您是投资商?” 那人顿了一下,说:“算是吧。” 拖拉机师傅摆手了,说:“这里搞不成的,地理环境特殊,砸多少钱下去都白搭,连山顶上那位都不敢张罗呢。” 马苔苔看他疑惑了一下,解释说:“您是外地投资商吧?我们这里有些话您可能听不懂,‘山顶上那位’指的是权先生,我们这里最大的企业家。”然后又补充道:“最大最大的。” 这时众人去拉车,那人也上去搭把手,汽车从沼泽里拉出来后,马苔苔拿出合约说:“龙先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咱还有合同,说话算数吧?” 这般伶牙俐齿,想不算数也不行吧?男人笑呵呵地拿了钱付给她。 小姑娘从300块钱里面拿出一张100元,走到拖拉机司机面前,将钱给了司机。那人这才发现小姑娘是两头都在做生意,不禁又笑了,最后他从钱夹取出两张纸币,上前把那100元换回还给小姑娘,然后对拖拉机师傅和几位农人道谢,目送他们开着拖拉机离去。 回头看小姑娘又跺跺脚检查了检查她的小白鞋,这个动作让他看出她又要跑了,于是说:“你要去哪里?我开车带你一程。” 小姑娘说:“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车开不过去,我用跑的。谢谢您,我走啦!” 说着就要跑,不想一脚踩进沼泽里,那人一把将她拉住,但使力太猛,她重重地撞进他怀里,好巧不巧地来了个贴胸拥抱。 她好软! 这一变故,让他发现这小姑娘也许不是个小姑娘,小姑娘不可能发育到这么……温软。 马苔苔只紧张自己的小白鞋是否弄脏,身上的校服已经是一大败笔,要是再把鞋弄脏了,那待会儿去库安基地的面试准砸! 她跳开去检查鞋子,还好鞋子没事,立刻放下心来。 “谢谢您!我要迟到啦!”然后就哒哒哒跑了。 第2章:他的浴袍 库安基地傍山而建,形似海克利尔城堡,明日是基地的剪彩仪式,里面人来人往,忙碌地做着筹备工作,马苔苔跑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她找出自己的身份证和两百块钱,正要进去报名,有人在后面喊她。 “小马小马。” 她回头,“才叔。” 才叔是中介,介绍她明日到库安基地的剪彩仪式上做兼职,今天她就是赶着来这里报名的。 才叔过来二话没说先把她手上的二百元抄走了。 “押金我已经替你垫上了!身份证也不用了,收起来吧。” 马苔苔立刻就明白了什么,道:“你又骗我了啊?我就说呢,哪有剪彩仪式还收押金的!” 才叔也不和她来虚的,说:“不事先骗到中介费,回头等着你鬼丫头赖账啊!” 马苔苔无语,不过也懒得和才叔计较了,明天的剪彩仪式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份兼职的意义,有可能是她人生的分水岭,当然,前提是要在剪彩现场见到权先生。 才叔知道她的心思,笑道:“哪,明天要是见到山顶上那位,中介费可要另外加一成哟!” 马苔苔道:“没问题,你也把你家桂宝的补课费付下。” “嘿,小鬼头,浑是精不过你!”才叔拿出一只工牌给她,“明早九点凭这工牌进基地,别迟到,哎你怎么穿桂宝的校服啊!”老头子说了这半天才看出她今天的异样。 马苔苔没好气,她上午接了做篮球拉拉队的兼职,资方要求她们穿着初中女生的校服去比赛现场,刚到赛场就收到才叔电话说给她介绍库安的剪彩仪式,要她带着两百块押金赶在五点前到库安基地报名,她听着没谱就要回绝,但听说权先生明天可能参加剪彩仪式,于是想都没想就要赶过来,不料半道上出租车坏了,为了不误掉报名,她从那条到处隐藏着沼泽坑的路上抄了近道,谁知没多久就发现手机没电了,她又没带现金,于是就有了赚那两百块的插曲。 “才叔你太坏了,害的我临时削尖了脑袋去赚了二百块。” 才叔也不问缘由,只说:“明天见着权先生就不说才叔坏了,啊哟……”才叔被忽然涌出的员工们撞得趔趄了一下,一个副总模样的人还嫌员工跑得不够快,在后面赶热羊似的催促:“金主来了,快点快点!” 马苔苔不解地道:“他们这是干嘛?” 才叔说:“南董事长联系到了投资人,赶着要迎接。” “投资人?”马苔苔看了看面前这座跟海克利尔城堡一样的建筑,自从它建成之后,当地人就啧啧称奇,甚至叫它唐顿庄园,真想不到这么大手笔的老总还需要攀附金主。 这时天空远远飘来一架直升机,众人立刻被它吸引,纷纷举目仰望。不过,二十一世纪的人了,谁还没见个直升飞机了!多新鲜啊! 可是,这直升飞机它太过夺人眼球,它通体长着糖果般耀眼的黄色皮肤,实在是过于张扬,张扬出主人由内而外的中二气息,让地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行了一个齐刷刷的注目礼。 那个副总一边看着飞机一边碎碎念:“待会儿汇报我可别打嗝,我我我,我的名字叫做不紧张……” 马苔苔不以为然,心想从这糖果一样的黄飞机来看,它的主人八成是那种“有钱单纯好骗型”,犯得上如此紧张吗。 她心里这么想着,前方忽然又出现了三辆火红色悍马! 谁这么豪气冲天,拿悍马当火车一样开!比火车还多用俩司机。 马苔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种食物,糖葫芦。 糖果一样的黄飞机,糖葫芦一样的红悍马,主人该是有多么爱显摆? 不止她被眼前的场景震到了,所有在场的女性都有种不小心穿越进了韩国言情电视剧的错觉。 悍马转眼已到面前,黄飞机也在头顶盘旋,不过,这金主他到底是坐在黄飞机里还是红悍马里啊? 这时,董事长南天城也从他的‘唐顿庄园’出来了,他西装笔挺、脚步飞快地穿过众人站在了最前面。高冷女秘书紧随其后,面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官方微笑。 千呼万唤,黄飞机和红悍马的主人终于从糖葫芦的第二个山楂中缓缓现身了! 先出来的是脚! 一双豪华……酒店套房的——纯白色拖鞋,映入众人的眼帘! 哇!真是时尚时尚最时尚! 马苔苔和其他人一样,顿时对这位穿着拖鞋来投资的金主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终于,车门处露出了白皙的脚踝、匀称的小腿、呃……接下去怎么是……雪白雪白的……一袭酒店浴衣? 马苔苔眨眨眼仔细瞧,没错,对方穿的确是一件酒店浴衣。 吃惊之余向上看,看到了一头乌黑浓密自来卷!一抹绝美精雕侧颜杀!鼻梁挺挺,一笑微微。 即便墨镜遮住了眼睛,也看得出此人好看得没天理! 就算美到如此境界,还是没能让众人从他那件雪白浴袍上挪开眼,人们大惑不解,住酒店没钱结账偷跑掉的?不应该啊,这可是泼天豪富的金主啊。 美男对众人的眼神浑然不觉,他面带桃花,对着手机哄人道:“我只爱你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好了,回头再说!”说着挂断了电话,收敛笑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 也就是这一刹那,马苔苔看到了他的正面,虽然戴着墨镜,但还是让马苔苔险些灵魂出窍。怎么是他?!她猛地往才叔身后躲了去。 而这个惊吓和躲避的动作正正好好落在了墨镜后面那双眼睛中。 这什么反应?看见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美容颜,不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还是正常人类吗?金主腹诽着,南天城走近了,对他身上的白色浴袍早就无语,料到又是在哪家酒店被女人堵了或者被他那位希·特勒二世的老爸派人给‘追·杀’了。 南天城道:“衣品越来越好了啊!” 第3章:人人爱我 金主墨镜后的目光在南天城身上停留不到一秒种,确定是这个人之后,立刻转向他身边的美女秘书,满意地看着此女双目放射小星星垂涎万尺的模样,这才是正常人类嘛!话说这秘书似乎是个高冷人设来着呢!他丝毫不客气地说道:“还行吧!这只是一般水准!”神采飞扬地自恋了一番之后,才忽然意识到南天城这是在揶揄自己,害怕南天城询问自己因何落到穿着拖鞋浴衣来赴会这般狼狈田地,立刻扶额道:“啊耶,我这脑袋,怎么这么晕?” 南天城还不知道他嘛,道:“别跟我装了,我才不打听你那点破事,你看看,我这基地是建起来了,下一步启动资金急得要卖肾,眼巴巴等着你来给我护盘呐!” “好说好说,头好晕……” 南天城想这初冬的天气,他穿一件浴衣也着实有可能受凉,便忍着不再说融资的事情,刚要让他去休息,话没出口,金主的大助理熊一体贴地说:“别急老板,您可能是晕车了!” 再旁边一个发型精致的人叫熊二,是金主的二助理,他嗔道:“熊一你说什么呢?老板自拍了一路,哪里晕车了?”这个台拆得真是漂亮! 金主咬牙切齿地按捺住要打他的冲动,继续道:“我这心脏,怎么这么疼?” 熊一又要附和,为了防止尴尬再次发生,金主连忙狠狠掐了熊一一下,止住了他的话。然而,他还没松了这口气,就听熊二紧张兮兮道:“老板,叫救护车吧!心脏的毛病可了不得!我家之前有个邻居……” 完了完了!熊二是个话痨,但凡提到我家之前有个邻居这句话就要开挂,直线达到黄鹂鸟的巅峰,可以不眠不休不停不歇说他个三天三夜! 金主低声喝止:“只要你不说话,我就还能治!” 南天城:“行了行了,你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回头再让我们副总给你汇报基地的情况!” 金主敷衍着进去了。 进门前,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对方似乎也正在看他,然而,目光相碰时,她又迅速避开了! 真是纳了闷了,怎么这么奇怪? 他们一行进去后,众人也纷纷散去,马苔苔却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直到才叔喊她一声才回神,才叔交代明天工作的事项她一句都没听进去,等才叔离开后,她抬脚就要向那位金主离开的方向走去,但客房门口管理森严,她肯定进不去,于是绕到建筑的后面巡睃观察,试图找到一个可以窥视屋子里边的地方。 刚才没人提到过金主的名字,她就有种侥幸心理,希望不是他,希望只是长得像而已。八年了,他不可能再来这里……她必须得确认一下,看看那位金主摘掉墨镜后的真容。 建筑后面有一扇极具异域风情的窗子,但里边有白色的蕾丝窗帘遮映,瞧不清里边,马苔苔上上下下再观察一番,最后从建筑的侧楼爬了上去。 第4章:天机泄露 此时的房间里,美男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摇椅晃晃悠悠,天窗透明如水的玻璃上蓝天白云也晃晃悠悠。 他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谜团。 熊一倒了一杯咖啡端过来,道:“老板,别急,喝点儿咖啡慢慢想。” 美男心不在焉地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噗一口给喷了出去:“你想烫死我啊!” 熊二见状,立马倒来一杯冰水:“老板,喝水可不能太烫,把胃黏膜都给烫坏了,我家之前有个邻居就把胃烫坏了。” 美男说着好好好,接过了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你想冻掉我的牙啊!” “啊?那我赶快给您换!这水太凉也不好呢,我家之前有个邻居……” “行了行了!你俩给我玩什么冰火两重天啊!你们说说!那个女的!就那个!怎么那么奇怪呢?从小到大见到我这张脸的人,女孩儿绝对是一见钟情,男孩儿绝对是一下掰弯,她那什么表情?见到索命鬼了吗?” “她可能是害羞了!”熊一说道。 “害羞了?”想想有道理,“人人都爱我!她只要是个人,那她必然爱我啊!对吧!”美男豁然开朗。 豁然开朗之后立刻想起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一个个不懂得轻重缓急!快给我查查,老爷子不能说到做到,真把我的钱冻结了吧?” 熊一立刻打电话,然后憨厚笑道:“老板真是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啊!真的被冻结了!” 熊二觉得这马屁不能让他一人拍啊,立刻找补道:“老板简直就是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的神仙下凡啊!” 熊二旁边健壮结实的大汉是金主的三助理,名叫熊三,因为是个结巴,一向是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他是个结巴的事暂时金主还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不急,容后再表。 熊一熊二都捧过老板了,熊三也不能掉队,努红了脸憋出一个字:“是!” 美男生无可恋道:“你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不过,这有什么可开心的呢?我没钱了啊!你们说说,老头子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啊?我之前不就花了点儿钱吗?就把我关家里让我规划未来!我有什么可规划的?外祖父留下那么多钱放着也就放着,我就应该像宋江一样,及时雨,走到哪里浇哪里!这需要规划吗?我不应该逃出来吗?啊,我知道你们开心什么了!就是因为我逃出来,原来的助理全解散了,才不得已临时找你们跟着我!你们跟着我多好啊,每天赏心悦目的!为了甩开老爷子的追兵还可以没事儿玩玩密室逃脱、无限飙车!不过,你们别忘了,我没钱了、也没地方可去了,南天城还等着我给他投资呢!你们记住了,这件事上升为绝对机密,和任何人也不许提!” 话音刚落,就听得侧窗传来嘭的一声,抬眼看去,百叶窗上一道黑影闪过! “哇!蜘蛛侠!”熊一道! “老板,别听他的,蜘蛛侠是红色的!他色盲!这个应该是蝙蝠侠……” 金主忍无可忍地吼道:“那是个人!人!人!而且是个听到了我最大的秘密的人!你们还在这儿蜘蛛侠蝙蝠侠!人都跑远了!她要是知道我没钱了!告诉了南天城,我天大地大就只能坐着直升机在天上安家落户了!还不快去追!” 三人立刻结成小队,一路狂奔冲到落地窗前,也不知道是窗户擦得太亮了,还是他们冲得太猛了,熊一径直撞窗户上了,熊二紧随其后撞熊一身上了,熊三毫无意外撞到熊二身上了,以至于熊一差点儿直接被压扁。 金主打开门,说:“那里是窗户,玻璃绝对比你们脑壳结实,靠撞是撞不开的,还有,咱们这间房是有门的好吗?” 三人立刻恍然大悟,调转方向,一溜烟从门冲了出去! 第5章:粉色泡泡 金主气闷地关上门。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当真是透心凉心飞扬,但他还是给咽下去了,他需要冷静一下! 老爷子把他的钱都给冻结了!他成了一个只剩下一架小黄和三辆小红的穷光蛋!这就够悲催的了吧!然而,还有更悲催的,这个惊天秘密竟然被人听见了! 万一是南天城派来监视他的特务怎么办? 南天城请他来可不是让他来顽的,而是等着他真金白银砸一把的! 他没钱! 南天城会不会把他赶出去? 他坐立难安地在屋里踱步,无意走到窗边,看到窗户夹缝中竟然有一只小白鞋! 南天城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竟然就给他住这么一间卫生都不合格的屋子!就这态度还想让人给他投资!想得美! 然后,他猛然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对啊!他没有钱了!等南天城知道这个消息,他连卫生不合格的屋子都没得住了! 此时应该很郁闷了吧,然而第五竟然颇为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灰姑娘的水晶鞋! 他立刻摇了摇头,将满脑袋的粉色泡泡给摇出去。 现在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是想童话故事的时候吗?就算人家是个灰姑娘,没有钱的他也不算王子了啊! 终于,千等万等,熊‘一二三’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也的的确确就是三个人回来的。 “你们追的人呢?”金主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万年不说话的熊三终于开口了。当真是惜字如金啊。 不过这个字倒是足以表达出他们任务的完成情况。 “追个人你们也追不上?”第五无奈。 熊一立刻拍马屁:“老板您这么有魅力,说不定就是个小姑娘慕名而来偷窥您的!” “是啊是啊!一定是小姑娘,刚才她从窗户这里闪过的时候我看出来了,我家之前有个邻居,就是小姑娘,长得就这么小……” 第五斥道:“行了,你判断人家是不是小姑娘,还得通过跟你家邻居比对才能得出结论!你家邻居真是完美地组成了你的常识系统,功德无量啊!不过,为什么是她从窗户闪过的时候你发现人家是个小姑娘?难不成你们追出去这么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追到?” “嗯!”熊三非常诚实地嗯了一声。 然后四人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金主气急反而平静了下来:“还好,我还有一架飞机、三辆车,咱们四个人,真被赶出去了,就一人一个,倒是住得下。这两天留意一下老南的反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猛点头。 金主刚想去睡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们还有没有钱?都拿出来,来!” 三人乖乖掏出钱包,金主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他们的卡。 随后一条条短信出现在他们手机里。 熊一看着短信上的数额惊悚道:“老板,你买了什么?那可是我留着娶媳妇的钱啊!” 熊二也惊呆了:“老板!这也是我留着娶媳妇的钱啊!我家之前有个邻居……” 金主随口调侃道:“你家有那么多邻居,你也不孤单寂寞冷,娶什么媳妇啊?俗!俗不可耐!” 熊三也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巴,只哭丧脸说出来两个字:“媳妇……” 金主嫌弃道:“瞎叫什么啊?行了行了,我就买了套衣服而已,你们也不能让我每天穿着这身浴袍出去见人吧?” 价值三个媳妇儿的衣服…… 三人敢怒不敢言! 第6章:第五六七 马苔苔仗着对地形熟悉,从库安基地跑出来,穿过小树林,东拐西拐几下就把追兵甩没影了。脱险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打给才叔,跟才叔说明天的兼职她不干了。 才叔当下就急了:“你倒是早说啊,这工牌都发放了,我上哪找人替你?” 马苔苔料到才叔要生气,但她管不了了,敷衍几句挂了电话,心情一团糟,刚才透过窗户她看清了那张脸!确实是第五佑七! 对,就叫第五佑七,复姓第五,名佑七,网络大v兼豪门继承人,迷妹管他叫第五六七,‘大众前夫’‘现男友’的名号一大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有个著名的口头禅是‘人人都爱我’。貌似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更新微博了,坊间最近产生种种流言,不过听他们刚才的一番对话下来,原因可能就是比较老套的‘富二代被老爷子关了水龙头’,除了没钱还差点被软禁,于是鼠窜逃至这座城,为了落脚还撒了谎,跟库安基地的老板南天城许下天价投资款。 不过这些八卦可不是马苔苔现在应该关心的重点,卷发电眼的美男第五佑七在她看来就像突兀飞来的灰毛鼠,阴阴地蹲在她头顶上……八年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再来到这里。 她心事重重地往家走,都忘记自己现在只穿着一只鞋,脑中天人交战,乃至于电话铃声响起时还把她吓了一跳,电话是义弟马车打来的,说项目ppt已经帮她做好了,马上发她邮箱。 马苔苔情绪灰败,道:“别发了,明天见不着权先生了,没必要搞ppt了。” 马车意外,问:“见不着?权先生明天不参加库安基地的剪裁仪式吗?” 马苔苔说不是,是她自己有事不能去了,马车更感诧异,说你碰壁那么多次,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为什么忽然不去了,能有什么事比见权先生还要紧。 马苔苔揉揉眉心,道:“还是另找机会吧,权先生这里不成,我就先去那家法律工作室去试试。” “你说那家雪洁工作室?好多优秀毕业生去应聘都被拒了,更别说你专业不对口……” 马苔苔微叹一口气,道:“总归权先生是见不到,我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哦,才叔打进电话来了,就这样,我先挂了啊。” 她说着,切到才叔的通话上,才叔说联系了一大圈都没有司仪能顶替,所以你马苔苔不能给我撂挑子,否则上周的兼职薪水也扣住不给了,就当违约金了。 马苔苔说成! 才叔没辙,于是拿权先生要挟,他知道小姑娘参加这个剪彩仪式的主要目的。 才叔说权先生那样的大人物你小姑娘肯定是见不着的,以后再想才叔我出力可就不能够,就算你有办法接触上了权先生,我也有办法给你捣乱,别忘了你的简历上有一栏可是假的,我能让他知道真的是什么样! 这话就着实踩了马苔苔的七寸,思之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明天去剪彩仪式上。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不知明天该如何避开第五佑七,直到天蒙蒙亮才自我疏通了,心想昨天他看到我时,貌似完全没有认出,也许他已经不记得了呢?再者剪彩现场人很多,自己一个不起眼的工作人员,刻意躲着点,应该没事吧。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她硬着头皮去了库安基地的剪彩仪式。 前面已经说了,库安基地的建设有点像海克利尔城堡,它占地辽阔,周边的草坪堪比大草原,远远望去,有种绵延天际的错觉,即便此时初冬时节,依旧打理的绿披入流,真不晓得是如何做到的。总之库安的老总南天城是个格外讲排场的人物。 剪彩仪式在草坪前的喷泉广场举行,一般剪彩仪式的司仪着装都是旗袍之类,但库安与众不同,司仪们穿的是白色职业裙装。马苔苔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她生得娇,衣服却隆重,给人感觉是矛盾而迷人。 她边做准备,边四下打量,远远就看见了穿着衣服的第五! 嗯……昨天见他虽不至于裸奔,但是硬说穿了衣服也着实有些勉强吧! 第7章:枫丹士临 一身正装配他的卷发电眼高鼻梁真是绝了,帅酷之外还有点纯,仿佛玻璃器皿里那种一尘不染的试管婴儿。而且这个一尘不染的家伙海拔很高,站在哪里都高人一头。 嗯……这不是马苔苔的感受,这是旁边那些美女司仪们正在讨论的话题,今天来参加剪彩仪式的人全部上交手机,同时明令禁止工作人员和嘉宾进行任何工作以外的沟通,无疑,这是因为大v第五六七和权先生。 第五六七自不必说,这种流量大咔不论到哪都肯定会引来土拨鼠尖叫声,而权先生这位神秘的超级大佬对吃瓜群众也极具杀伤力,他很少参加商业活动,即使参加也只允许进行文字报道,不配视频不配图,在信息化如此发达的当今社会能做到这一点不能不说是奇迹,但权先生从来都是创造奇迹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被里界外界统一视为枫丹士临的王。 对了,有必要告诉大家一下,马苔苔生活的这座城叫枫丹士临,与大漠毗邻,幅员辽阔,当地最大的企业便是枫丹士临集团,该集团本质上姓权,有时候人们也称之为权集团,枫丹士临城的历史简直就是权氏几代人的沉浮史。 书归正传,美女司仪们不能敞开心扉去对第五美男放星星,只好远远地盯着他窃窃私语。而马苔苔只觉得被第五看一眼都心惊肉跳,她刻意往隐蔽处走,要躲开他。 然而,第五早就看见她了,奇奇怪怪,鬼鬼祟祟,最关键的是,凭什么见他就躲啊! 太过分了! 这是对他美貌最大的不尊重! “一二三!” “到!” “前面那个女的,你们认识吗?”第五指着马苔苔说。 三人齐摇头。 “那我认识吗?”第五继续问。 “那我们哪儿知道啊?您的脑子也不能像电脑一样,鼠标咔咔一点就能把记忆给调出来。而且,她这样的小姑娘在老板的记忆库里少说也得百八十个吧,要说她是哪一个,电脑也区分不出来啊!”熊二唠叨。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呗,三个字可以说清楚的事情,非得口头写一篇作文给我!而且,必须得更正一下,我的记忆库里确实女孩子比较多,但仅限于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而已,与我情深义重的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个!不要散播不实言论,影响我深情款款的人设!” “老板什么时候有这种人设了?记忆中老板的人设似乎是段誉他父亲那种来着……”熊二小声吐槽。 “那你是段誉?我可以让你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姐妹!” “呃……”熊二吐吐舌头。 马苔苔感觉到后面四个人盯着她,她开始思考,为什么要盯她? 第一种可能性,他还记得她,那简直就糟糕透了!但是如果记得,以他的脾气,应该直接就会上来搭话,不会绕这么大弯子。 第二种可能性,他不记得她,那为什么要跟她?或许是风流惯了,把她当成猎·物来对待了。但他这种身份的人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自己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两次见到他,不由自主地把不安表现出来,被他发现了端倪? 真是不应该来这里的!这下怎么逃脱呢?各项工作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她肯定不能中途离开。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躲进女卫生间! 第8章:避之不及 马苔苔打定了主意,便调转方向,面带微笑,步伐稳重,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心中却在想着,这要是用跑的,早就到了,这么慢慢悠悠走,走到什么时候去! 终于,她躲进了卫生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果然不见那四双如影随形的眼睛了! 她松了口气,全然不知道在她躲进卫生间的几分钟里,第五效率奇高地从才叔口中打探出了她的一些信息。 “姓名:马苔苔!嗯……完全没印象!”第五坐在一边,手持一只高脚杯,看着喷泉的水起起落落,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马苔苔小猫一般从水边经过的身影。 “上大学!今天是来兼职!上大学就好好上嘛!跑出来顽什么顽!这孩子,一看就没有学霸属性,就不像我!” “老板,您似乎也没有这个属性呢!记得我还是个小员工,根本靠近不了您的时候,就已经对您逃课出去顽的事情有所耳闻了!”熊一感叹道。 这样说话真的不会被开除吗? 第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去,想办法让那女的过来找我。” “这不用想办法,我们直接告诉她您找她就行了。” 第五真想给仨一巴掌,也怪自己点儿背,成了富有的穷光蛋,精明的助理全被父亲赶跑了,临时抓来这么三个半生不熟的家伙,换做以前那些助理,不等他第五使眼色,他们就把他的心思猜个底儿掉。 他低声斥道:“我是谁?我怎么可能上赶着去让一个女的来找我。啊?” 熊一二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 “不是让你们想办法嘛,想办法,请你们把脑子从脚后跟里拿出来用一次好不好。” 见老板要发火,熊一二三连忙火箭般地跑了。 他们想不着办法,只好又去找才叔,令才叔想办法让马苔苔主动去见那位‘不想见她’的第五老板。 才叔急得拔了一半头发才弄清他们的意思,这时恰马苔苔从卫生间出来了,熊一二三(以下简称一二三)立刻藏到了喷泉后面,好像藏在那里不会被发现一样。 才叔向马苔苔迎上去:“小马小马,现在那边儿忙不过来,你快过去帮把手!”说着指向了喷泉。 马苔苔看过去,那边只有三个人,在喷泉后面缩成一团,还互相说着‘小点儿声,别被发现了’。忙是不存在的!找借口可以走点心吗? 还有那仨,躲起来可以躲得有点儿诚意吗? 马苔苔气得都笑了。她并不打算和这几根猪大肠玩,于是转身就走。 “苔苔啊,第五老板可是南总的贵客,你不好好招待,出了岔子,得罪了南总,待会儿就把你撵出去,别想见着权先生了!”才叔开始威逼利诱。 “郑总有吩咐,我们工作人员不准和嘉宾有工作以外的接触。” 才叔道:“那也没说不让咱们给嘉宾服务啊?去问问嘉宾有什么需要啊?添个茶倒个水儿的……” 马苔苔皱眉,她有的是制才叔的办法,但她不想出招,今天既然冒着被第五认出的危险来到这里了,就绝对不能失去这难得的可以见到权先生的机会。 第9章:首次交锋 马苔苔深呼吸,然后向喷泉那边走去。 只要把他当成普通的宾客就好,今天以后绝对不会再见了!她边走边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一二三鞍前马后地把她带到老板面前。 第五的余光看到她向他而来。 “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马苔苔微笑有礼。 “帮我倒杯酒可以吗?”第五颇为绅士地说。 马苔苔刚要伸手,就看见一只大猪蹄子先她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酒瓶,给第五倒上了酒。然后熊二骄傲一笑,表示自己真不愧是世间第一有眼力劲儿的助理! 第五在马苔苔面前还得保持微笑,但心里已经把这个蠢货凌迟了一百遍。 第五:“我不喜欢这个红酒,可以帮我换一种吗?” “好的先生。”马苔苔完全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执行指令。 她刚要去拿酒,就见刚才那货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转眼之间将周边所有酒瓶子之类的东西洗劫一空,抱了回来。 旁边众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看戏的目光,讲真,第五和他的仨保镖在一起,特像韩剧直播进行时,尤其那三位保镖,举止那么浮夸,行为那么萌蠢……搞不懂是为什么。 第五微笑咬牙切齿道:“我是收破烂儿的吗?这是什么?这么小一个钥匙扣,也亏你能在这么大的广场上把它给我挖出来,我真不应该带你来这儿,我就应该带你到撒哈拉大沙漠淘金去!”第五捏起一个酒瓶形状的钥匙扣说。 “真的吗?我还没去过沙漠呢!我家之前有个邻居……”熊二一脸天真地憧憬道。 第五忍!忍!再忍!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熊一难得地智商在线了一次,他拉过熊二说:“瞎巴结什么啊?你看不出老板想追这女的啊?你这不是殷勤,是帮倒忙!” 熊二摸着脑门琢磨:“哦,明白了,老板看上她了,但她一看就好穷的,不要娶她好不好!” 话说得一点都不避讳,第五离得稍远,没听到,但马苔苔听得真真切切。 马苔苔向来敏感,立刻就意识到这几个人又是倒酒又是插科打诨,其实就是拿她寻开心。这些每天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凭什么拿她这种为了生活而不懈努力的人寻开心? 太坏了!渣男!她在心里给第五下了定义。 全然不知情的第五还在殚精竭虑地找马苔苔的茬:“嗯,喝这个吧!帮我倒上可以吗?” “对不起先生,我是司仪,不是服务生,如果您需要酒水,我去帮帮您叫服务生。”马苔苔指着前边露天酒台前的服务生说。 “哦?你是司仪,那指导宾客如何剪彩不算屈尊吧?” 马苔苔忍,说道:“剪彩分四步,第一步,伸出手,左撇子伸左手,右撇子伸右手,实在虚弱无力,一只手拿不起剪刀的,请用两只手,两只手也拿不起剪刀的,这边建议您找个人替您上!第二步,拿起剪刀,第三步,咔嚓像剪指甲一样一下剪断,别问我指甲怎么剪。第四步,把剪刀哪儿拿的放哪儿去!脑子不够用,不记得哪儿拿的,就听旁边端盘子的人提醒!耳朵不好使,听不见,看旁边一起剪彩的人怎么做,眼睛也看不见,这边建议您找个人替您上!请别还嘴,否则全是您不想听的。” 第五纳闷了,这姑娘戾气怎么这么重!他道:“竟然分四步,实在是太复杂了!来来来,你教教我。” 说着就拿起剪刀,作势把它递给马苔苔。 马苔苔看着第五的大白爪向她伸过来,只道他轻浮,下意识一躲,手却正好与第五相撞,这样一来,第五的手肘不偏不倚戳到了马苔苔的胸·口。 含蓄地说那个地方叫胸,准确来说那个地方就是女孩子最柔软最丰·满的那个地方。 时间一下静止了! 第10章:遇强则强 一二三惊呆了,老板厉害,这速度,这是乘着火箭一般地追女孩儿啊! 马苔苔恼羞成怒,一个耳光抡圆了就要打到那张风华绝代却也欠揍的脸上,但她停下了,第五毕竟身份特殊,打他一巴掌不要紧,搞不好自己就红遍全网了。 而且现在趁着他发怔,倒是甩掉他的最佳时机,不宜再节外生枝。 想到此,她瞪了第五一眼,转身快步走去。 第五冤枉死了,他可没想耍流·氓啊,毕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自己坚信自己拥有深情款款的人设。这下恐怕要让人家误会他是个色·郎了!诶,不对不对,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怎么能跟这个词放在一起呢?他可是第五佑七啊,别人见了他,变成色·狼还差不多! 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这种不爱他反而躲着他的人!从来都是别人想来揩他的油,还从来没见过被他揩了油还不窃喜,反而要打他的人!真是奇怪了! 他想弄明白这个女孩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但现在也不能去,好像他耍流·氓纠·缠对方一样,真是憋屈! 一二三也憋屈!怎么还要打人了?怎么就走了呢?难不成,她还没看上老板?三人看着老板失落的表情,心中愤愤不平。便站成一排,气势昂扬地去找马苔苔理论! 马苔苔看马戏团表演一样看着他们。 熊一先发问:“你不是脸盲吧?” 熊二紧接着:“你不是重度近视眼吧?” 结巴熊三:“你……你你……不不不……” 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第三个字,熊一实在忍不了了,接过话头:“他想问,你不是同·性·恋吧?” “都不是!你们到底要说什么?请用一句话概括!我没有你们老板那么闲,听你们胡扯八扯!” 马苔苔看着面前这三个人,换成稍微有点智商的,你对他用计谋,他也能顺着你的套路走,这三个,完全蠢出了自己的风格,根本跟不上套路的速度。他们浮夸的行事风格让马苔苔再次觉得自己像是穿越进了韩剧里,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奇葩存在,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好是自己贫穷限制了想象呢,也许第五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的生活还真的就像电视剧一样满屏粉色泡泡呢? 熊一气鼓鼓地道:“既然都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们老板,我们老板不仅容貌天下第一,而且,我们老板多富有你知道吗?” “多富有?”马苔苔想看看这三个韩剧标配还能演到什么程度! 熊二指着不远处停车场的黄飞机和红悍马,说:“你看见那些了吗?那四个便宜货只是我们老板的座驾之一,之一你知道吗?” 原来是狐假虎威,想仗着有钱而欺人啊,这么一想,马苔苔便笑了,她从小一个人长大,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遇到和善之人,她也报之和善,遇到无理取闹之人,她也便不守什么仁义礼智信,你来邪的,我比你更邪,独创遇强则强、遇疯则疯、遇装逼则装逼等七十二路自我保护和吵架骂阵法,加上她本身年岁不大,小孩心性尚在,此时便忍不住回怼,回怼的风格是七十二路阵法中的遇傻则傻式,她道:“这就算富有了?我男朋友的座驾是你们那三个便宜货八倍,房子比这座库安基地都大十倍……” 熊二唯恐自己的衣食父母被别人给比下去,忙不迭地反驳道:“那算什么!我们老板的豪宅从卧室到卫生间有着时差呢!时差你懂不懂!” 第11章:怎么补救 马苔苔气笑了,气到忽然开悟,跟这样三个选手计较有意思吗,自己很闲吗?于是七十二路阵法也不愿一一使将出来了,道:“能成熟点吗?都一百多斤的人了!”说完转身就走! 一二三傻乎乎地站了半天,熊一才反应过来:“她说咱们不成熟!” 熊二熊三:“嗯。” 但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的事情很不美,老板肯定很生气,后果一定很严重,赶快补救才能避免老板把气撒到他们仨身上,怎么补救?恐怕还得让那女的去找老板。 三人商量:小姑娘不听话,那就找她上司去。 他们以为所有员工都像他们一样在上司面前是乖宝宝呢,哪知马苔苔和才叔是例外中的例外,他俩每次合作,都要因为待遇提成而斗智斗勇,才叔深受马苔苔的七十二路阵法所害,久而久之也独创出防哄、防骗、防卖惨等各路防范鬼丫头的阵法,翻译得直白一些,他对付马苔苔的手段就是或哄或骗或威胁,只要表演得到位,也能落个旗鼓相当。 才叔合计了一下,便有了计较。他猜测第五老板应该是看上马苔苔了,有钱人家的公子看上灰姑娘也是常有的事,没想到鬼丫头还有这样好的命。 而马苔苔此时正压下心中怒火,到处巡睃权先生,毕竟她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见到权先生并来一个完美的毛遂自荐,马车给她做的ppt她也带来了。但这么多嘉宾,哪位是权先生啊?东道主的致辞中也没有介绍到,无奈之下她去问库安的副总郑阿发,不料郑总说权先生难请得很,权集团是有人来参加了,但只是一位副总裁。 马苔苔失望极了,这一趟非但没有见到权先生,还被色·狼摸了一把。 剪彩仪式结束后,马苔苔扫兴地去更衣室把礼服换了,只等着结账走人,不料才叔叫住她,说:“干嘛把礼服脱了?没结束呢,酒店那边还有晚宴,你们得过去迎宾。对了……”他说着递给她一张房卡,“这是分给司仪人员的房间,存放背包行头就去这间房!” 才叔尽量表现得自然,深怕被鬼丫头识破什么,谁知马苔苔今天心事重重,懒得动心眼,啥都没说便去了酒店。 第五在深沉地思考,今天怎么这么点儿背,自从被老爸关了水龙头后一直都背,今天是彻底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坏了人设。这时一二三着急忙慌地跑来了,“不好了不好了。” 第五见状嫌弃,立刻就把没处撒的火撒到他们身上了:“跑什么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别总是着急忙慌的,国家·领·导人的保镖什么时候着过急?啊?就不能从容一些,贵气一些?” 一二三立刻乖巧状,慢吞吞说:“事情太紧急了,就……” “紧急就说,别咬指头,又不是小姑娘!” 第五没好气,他也意识到了,带着这仨货,他每天都有种被迫在给观众进行现场直播表演电视剧的感觉,他们四人就是一台剧,而且是傻白咸的脑残剧! 开了这三个倒也简单,但一时间上哪再找几个保镖兼助理呢?自己又没钱。 第12章:是权先生 熊一道:“一分钟前有人发微博说您在这里,现在已经上热搜了。“ 第五拿出手机,各种评论山呼海啸般涌来。 【纳尼,枫丹士临是什么地方?】 【话说为什么没发自拍呢,我五最爱自拍的呀】 【楼主骗人吧,无图无真相】 【我们是来做司仪的,一开始就感到奇怪,为什么资方要求上交手机并严令禁止拍照呢,原来是我五空降】 熊一害怕地问:“怎么办?董事长这回该知道您的行踪了。” 第五却不以为然地收起手机:“知道就知道吧。我这么红,只要没脱离地球,行踪就约等于透明,瞒得一两日就不错了!” “哦,原来您早料到了?” “所以我才往南天城这里跑啊,放心,老爷子不给谁面子,都不可能不给南天城面子!不会追到这里。” 一二三好生不解:“这么厉害!南总他什么来头啊?他不是没钱还得跟您借钱吗?” “你们以为找人借钱的人就一定没有来头吗?行了行了,别扯这个了,马苔苔后来怎样了?是不是很生气?” 熊一道:“生气?她为什么生气?哦哦,您是说您摸她那一把……” “混蛋!我什么时候摸她了!!” 熊二连忙推开熊一,道:“老板,她没生气,她急着到处找人呢?找一个叫权先生的人。” “谁是权先生?” 熊二说:“这我可是打听了,权先生就是山顶上那位!”他指着远山的山顶,那里有一大片建筑隐在云雾间,望过去似乎非常遥远,但它有点像新疆的天山,距乌鲁木齐甚远,但站在乌鲁木齐的很多地方都可以望到。 “山顶上那位又是哪位?别卖关子!” “就是权先生啊,枫丹士临集团的老总啊。“ 第五明白了:“他啊。“ 第五倒没见过这个姓权的,不过枫丹士临集团他是知道的。 说起来有点夸张,枫丹士临地界上,不论城还是村,不论河流还是山脉,不论森林还是平原,都隶属于枫丹集团,枫丹集团听上去是个企业,但又绝不是大家平常可以get到的那种企业,它配套齐全,医院、学校、电视台、发电厂、科研机构、油田矿藏……等等等等应有尽有,这些并非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城市配套,因为它们都是枫丹士临集团的下属机构,所有机构的名称前缀都是‘枫丹士临’,比如‘枫丹士临广播电视台’‘枫丹士临医学院’‘枫丹士临洗煤站’等等。 可以说枫丹士临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企业,而是一个小社会小王国。 说到这里,有些童鞋可能想到山西的神头电厂或者新·疆的建设兵团,知道的人都清楚这些地方的规模和配套,有些大企业甚至拥有派出所……(注:只是打个比方,这里不是神电也不是建设兵团,各位切勿对号入座) 权姓第一代创业者权征路来到这里时是改革开放初期,当时这里还是荒山野岭,权征路历经二十年拓荒,将这里改造成为一座纯工业城市,直到十年前第二代创业者权龙赤接手后,又将它从一个工业重污染城市变成目前山清水秀、功能多元化城市。 权龙赤就是我们故事里的权先生,这个人很神秘,作为根据听众来信进行故事整理改编的我,也不知道权先生什么样,只知道他是个生命不止奋斗不息,不奋斗好像就会死的人物。由于他的倾力投入,枫丹士临比之老权先生当年的规模更大。 权龙赤对于高科技产业尤其抱以巨大热情,他亲自抓了一个实验室,硬件相当可观,网罗的人才也让人叹为观止,如果哪一天权龙赤领导的实验室宣布找到了攻克艾滋病的新药,你不要认为是天方夜谭。这些实验室因为某些不便为外人道的原因建在了山顶上,而为了便于管理,他自己也经常住在山顶上。所以当地人一般都叫他“山顶上那位”。 第13章:亦乖亦邪 熊二说:“枫丹士临集团几乎解决了当地大多数人的就业问题,所以人们都很敬重权龙赤,将他视若衣食父母!” 第五道:“她打听他干嘛!够得着吗?” “是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时库安的副总郑阿发过来了,满脸愧疚地说:“第五老板,听讲您上热搜了,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们,怪只怪我太受欢迎了,人人都爱我,没办法。” “可不是嘛,现在全城十到五十岁的女性都在冲往这里的路上。”郑总说。 第五莞尔。 郑总又说:“南总怕出事,刚才让我打电话给枫丹士临度假村订了房间,都打好招呼了,您秘密入住,不会有人知道的。这些日子您就住那里,不会有人骚扰。我这就带您过去。” 第五戴起墨镜,一二三也咔咔复制老板的动作戴起墨镜,威武地跟着郑总出发了,妥妥的韩剧既视感。 马苔苔来到枫丹士临度假村酒店,照着才叔给她的房卡找到房间。刷卡进屋。 里面没看到人,她便想着趁着这个时间把礼服换上,不料刚脱下衣服,门就响了,她赶紧抓过上衣,挡住胸·部。 还是晚了点,门已经开了。里外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但彼此心里都飞快地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马苔苔:他怎么在这里? 第五:她怎么在这里? 马苔苔:他让才叔骗我过来的?这可是酒店房间啊,他要干什么?衣冠禽兽! 第五:这就脱上了?敢情之前是在跟我玩儿欲擒故纵啊! 马苔苔迅速穿好衣服,心中恨他轻薄,巴巴骗了她来这里,心中恨道:第五佑七,我苦心积虑想躲开你,却死活躲不过,既然你要作死,可别怨我! 有种邪邪的东西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像一种野猫的眼神,亦乖亦邪,机警难测,但转瞬即逝。 第五好死不死地没有发现她眼中的变化。 “今天,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第五玩味地看着她,“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一杯吧!” 他拿起一瓶红酒,马苔苔笑了,她一张小嘴天生粉嫩滋润,从来连口红都用不着,第五看得心旷神怡,边倒酒边问:“你笑什么?” “笑你不中用!喝这种饮料一样的东西!”她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是男人就喝这个!” 第五吃惊!她一个小姑娘,竟然随身带着一瓶二锅头! “怎么?怕了?”马苔苔激他。 “喝就喝,不过,你怎么随身带一瓶这玩意儿?” “我乐意!” 明明她满眼狡黠,第五偏偏看成是天真烂漫。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 “喝吧!”马苔苔给他倒上了一杯。 “就这么喝啊?要不……玩儿个游戏!”第五本来想着逗逗马苔苔,但是后来他发觉这或许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了。 马苔苔爽快答应:“掰腕子,敢不敢?” “你确定?”第五看了看小胳膊小腿的她,然后看了看庞大的自己,感觉这个游戏似乎有点儿不太公平啊。 “看,你怕了!”马苔苔说。 “哈,笑话,我怕你输了哭!放心,我会让着你,不会让你输得太惨的!” “多谢哦。”马苔苔一笑,小虎牙若隐若现,煞是调皮可人。 从这一天之后,第五就明白了,这个女孩儿的甜美一笑表示的是计谋得逞,只要看见她这样笑了,立刻跑就是了,跑晚了就连衣服都输没了。 第14章:二次交锋 二人手握着手,她的小手很热,但不像第五以前遇见的那些女孩儿那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她的手有点儿小粗糙,甚至有茧子,但茧子轻轻在手心摩挲而过,扰得他心里直痒痒。 他正心猿意马,马苔苔看他一眼,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就说了一句:“开始!” 然后话音没落,便一下就把第五的手按了下去。 真的是按,连掰都没用上,轻轻松松。 第五愣了一下:“嘿,我还没准备好呢!” 马苔苔嫌弃道:“怎么?耍赖?” “谁耍赖了?愿赌服输,不就是二锅头吗!”第五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这也太冲了!”但还是坚持给喝完了。 “再来!”马苔苔说。 这次第五可不敢再心猿意马了,立刻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开始!”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手又被按了下去。他感觉那只小小的手蕴藏着令他震惊的力量。 于是,开几局输几局的人只能喝酒了,几杯下肚,喝惯了红酒的第五就开始头晕了,最后,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耳边劝他喝酒,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睁开眼睛! 身边竟然有一个人! 赤·果果的胳膊、赤·果果的胸膛! 第一反应是:哦,还好,是个男人! 第二反应是:纳尼?是个男人? 好像不是很好,更糟糕了的样子。 他猛地坐起。 看清了这个男人是熊一之后,才稍微放了心。 坐起来一看,地上还横着两个人,以及好几个二锅头的空瓶子! 然而,他的心是放得早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脸红扑扑的他,被熊一搂着,睡在床上!看起来颇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他恨得牙痒痒,大喝一声:“谁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二三吓得一激灵醒来了,懵了半天,熊一说:“昨晚,您喝多了,睡觉了,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妹子还在喝酒呢,我们看她自己喝无聊,就买了点儿酒跟她一起喝,然后就喝多了,就睡着了!” 信息量有点大,第五甚至气得都顾不上问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儿了,他想了半天,神经兮兮地问了一句:“咱们俩什么都没做吧!” “嗯?”熊一懵了! “我……唉,算了,把衣服给我拿来,我要去找她算账!”第五气急败坏! 一二三转圈儿找了一轮,最后拎出来一件浴袍! “衣服呢?”第五的表情可用魂飞天外来形容,“不允许你说找不着!” 三人绝望地摇了摇头,价值三个媳妇的衣服不见了! 第五又过上了只有一件浴袍穿的美好生活。 看着身上雪白的浴袍,第五心中那个气啊,虽然他向来能把破麻袋片穿出丁·自·裤的迷人效果,但被一个小姑娘这般涮,实在窝囊至极! 他正来气,听到一二三傻笑,看过去才发现他们在刷电脑。电脑屏幕正在展示第五和熊一躺在一起睡觉的照片,幻灯片播放,一张又一张! 第五怒气不打一处来:“如此奇耻大辱,你们还笑!?”说着把照片删了个罄尽。 熊二陪着小心道:“老板,您这照片还挺好看的!没想到熊一看起来也挺顺眼的。不过,为什么只拍了你们俩?我和熊三呢?还有那个妹子呢?” 这照片的重点是在这儿吗!第五气得冒烟。 “我也想问,那个妹子呢?你们这三根废柴告诉我下。” 一二三支吾。 第五也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看透了,这仨货就是自己请来帮倒忙的!‘逃亡’这半个月来,他生气生到肚量都大了,就如现在,他很快就不想跟他们计较了,没用! “去,把她给我找来!” “是!” “必须来!不准拒绝!不接受拒绝!” “是是是!” 一二三火速领命而去。 第15章:你的样子 胡德善脚下拌蒜地向南厢房赶去,他的这所小院儿有三间上房、一间西厢房以及一个大开间的南厢房。正房分别由他和外孙马车住,东厢房是马苔苔的房间,南厢房在大门旁边,租给了一对酿酒的周姓夫妻。 而此时,趁着周氏夫妇外出送酒,胡德善轻车熟路地爬上南厢房的窗户,一脚踩凳,一手推窗,酒香瞬间扑面而来。他闭上眼睛,缩着脖子,耸着鼻子,像猪一样往里面闻,满脸欲生欲死的享受表情,嘴上却咒骂着:“这个月的房租又他妈的晚了两个小时三十三分钟还没送到老子手上,上个月他娘的晚了两个小时零八分,上上个月晚了一个小时四十七分三十五秒……这么一想,这狗娘养的得让老子少赚多少利息啊?” 他边咒骂着,边把一条腿挑进了窗户里。 然而,另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个瘦高的男孩一把将他按住。 “你怎么又干这事?赶紧下来!”男孩怒道。 不是外孙马车又是谁!胡德善窝火,这不孝的东西,迟不回早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他呸的一声道:“没大没小的东西,跟老子动手动脚,老子是你外公!放开!” “快下来,别丢人现眼!” “嘿!你说老子丢人现眼!看老子不敲断你的腿!”胡德善骑在窗户上,用一只手、一只脚死命捶打踢踹马车,另一只手还不忘护着自己打算用来偷酒的玻璃瓶子。 “再不下来我报警了!” “吓,跟老子说什么?报警?你不想让老子偷,那你给老子拿钱来啊,老子要是有钱,至于费这么大劲偷这点儿破酒喝吗?这么多年,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成个人模狗样,你要是有点儿良心,就别没完没了上那破学,赶紧去饭店给老子端盘子挣钱去!” 只听的噗通一声,胡德善被马车拦腰抱下来,酒瓶子打碎溅了一地。 胡德善不依了,暴跳如雷地向马车扑上去,奈何马车上的是警校,在学校天天练的就是擒拿格斗,他的一番扑腾打不到马车半分不说,整个人还越发被摁牢了! 马车冷冷道:“你缺钱吗,政府每个月都给你养老款、低保款,从来没见你买过一粒米,一棵菜!我们上学又如何?吃喝拉撒学杂费没花你一分钱,都是我和苔苔姐打工赚的,你蹭吃蹭喝就罢了,还天天哭穷,你真穷吗……” 马车忽然冷阴阴地笑了,这个笑让胡德善莫名心悸,只见马车的脸向他压过来,道:“你女儿当年赚的那些昧良心钱你不也存着?我劝你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祈祷着报应晚点儿来比较好吧!” 胡德善有如被针猛然扎到,手指颤抖地指着马车:“你,有你这么说亲妈的吗?啊?” 这时马苔苔从西厢房出来了,胡德善立刻噤口不言,马车也放开了手。 马苔苔耳朵不好,刚才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但一看祖孙俩的神色,再看看洞开的南房窗户,就明白了,她不替胡德善解围,认为他活该!她径直问马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这个周末学校有活动?” “活动取消了。昨天怎么样?见着权先生了吗?” 胡德善被晾在一边,只好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回屋去了,心中庆幸马苔苔是个聋子,没听到他祖孙二人的对话。 马苔苔说昨天没见着权先生,她已经决定去那家法律工作室试试了,她手上拿着一张招聘简章,上面写着‘衣雪洁法律咨询工作室’,马车看了一眼不抱什么希望,说:“你要想去试试就去吧,反正这家公司招聘了三个月,一个都没录取,不知道有多苛刻。” 见她耳朵清清爽爽,马车蓦地担心:“你又折腾助听器了?” 马苔苔高兴地转过左耳给他看:“我小小改造了一下,你看看,这下子是不是特别小特别不明显。” 马车见她耳蜗里的米白色助听器确实很具有隐蔽性,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急:“又用刀片削过了?弄坏里边的线路看你再嘚瑟!” “没事,我当心着呢!”她幼时左耳被人打坏,导致整个听力系统失聪,后来虽然有所恢复,但也达不到常人三成的听力水平,助听器陪伴了她好多年,过去年纪小不觉得碍眼,后来找课外兼职就有点不方便,亏得才叔常常给她打掩护才能找着体面点的活儿干,否则就只能送外卖和洗盘子。现在面临离校就业,就更是遭嫌弃,除非国家出台强制政策,否则没有哪家企业愿意招聘残疾人做员工,就算她长相出众,也无法让人忽视她是个聋子的事实。 这么多年来她经常碰壁,所以研究如何将助听器变小变得不显眼就成了她的一项爱好。 马车看着助听器那被刀片削得薄到透明的外膜,无奈地说了句:“瞎折腾!” 马苔苔不以为然,挥挥手说自己去应聘啦,便从大门口出去了。 第16章:天佑小七 第五兀自在房间里生气。 “我怎么着她了?她就让我现这么大的眼!?我是谁啊?人人都爱我!她怎么能这么对付我!?” 没等他伤春悲秋完,南天城就端着老大哥的架子来给他进行思想道德教育了。 “第五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那个心思,就找个姑娘好好谈恋爱吧,别整天瞎胡闹。” 第五警觉道:“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昨天晚宴都开始了,你也没出来,我叫副总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你竟然和你的助理……”南天城汗颜了一下,才说:“好在这件事只有我和副总知道,已经封锁消息了,但这次我给你兜着,下次呢?千万不能这样了啊!” 第五绝望,百口莫辩…… 南天城说:“唉,小雪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要担心。” “得了吧。”第五打断南天城:“干我姐什么事!再说你能不能别一提我姐就用这种你是我姐夫的口气,她从来没答应要嫁给你!” 南天城丢给他一句:“她迟早得答应。“ 第五无奈地闭嘴了,南天城是‘他姐控’,只要见着他们家人的面,再正式的话题都能不经意地扯到他姐身上。 南天城在沙发上坐下来,道:“说到小雪,我倒有点事想问你,她来枫丹士临了,你知道吗?“ 第五突然看住南天城:“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果然不知道,对此南天城也不奇怪,他们姐弟俩好几年都不联系了。 “四个月之前就来了,开了一家法律咨询工作室,离度假村不远。” “她还是回国了……”第五的语气里有些失落,然后说:“看样子是你在照顾她吧,谢了啊!” “别急着谢我,就算是我在照顾小雪,作为终将会成为你姐夫的人,也是不需要谢的,何况,最近不是我在照顾小雪。”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酸,第五抬起头看他一眼,南天城表面倒是平静,但眼中的酸涩还是被他洞察,他突然想到,南天城大概也是四个月前突然将获利颇丰的生意出手,来到这个地方重新开始创业,时间上和姐姐吻合,所以,毫无疑问,南天城来这里就是为了姐姐。 第五不由得对他投去同情和无奈的目光,都多少年了,南天城这把星星之火,燎原都够了,却仍然没能把姐姐那座冰山融化,现在更是危如累卵了,俗话说,自古青梅竹马敌不过从天而降,这回这个准姐夫怕是不那么准了吧。 “听你这话,照顾我姐的另有其人?” 南天城苦恼道:“是啊,小雪最近跟当地的刑警队长走得很近。” “刑警队长?” “叫辛漠北,我调查过了,他是小雪来这儿的第一天出现的,当时辛漠北正好也从洛杉矶引渡一个红·通人员回来。在机场,小雪的钱包和手机都被偷了,正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姓辛的,他借钱给她解了急。” “然后呢?” “然后……唉。”南天城郁闷地,“小雪还钱的时候,明明借了一千,转账多按了一个零,转成了一万,两个人就还来还去,慢慢熟悉了。“ “可真行,还钱这么简单的事,转账还能多按一个零,她活了这二十多年,没把自己丢了,真是多亏了你们这些护花使者的精心守护啊。”第五也是服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南天城看过来,看住第五的眼睛,仿佛怕他逃避什么,“你明白的,她是八年前突然变得这么浑浑噩噩,所以第五,你老实告诉我,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对外宣称跟你家断绝了关系!为什么不再姓第五而姓了衣。” “又来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第五道。 南天城还在那样看着他,目光中不无失落。 第五叹了口气说:“你别这样哀怨地看着我。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我真的不知道八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一问,我爸就要打断我的腿,我妈就闭口不谈,但我猜,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吧。” 第五家族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提到重男轻女,第五虽然是个男孩,也没有露出一个天之骄子该有的睥睨之态,反而有些反感。 他家的确是重男轻女,但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如果这个也分等级的话,他家绝对是爆表级的。这要从他外祖父那里说起,外祖父是个有福之人啊,玉皇大帝也就生了七仙女,他厉害,他生了九个仙女,九个仙女又都生了小仙女,只有第五筠生了一个男孩,排行第七,取名第五佑七,是天佑我家小七的意愿。 外祖父对上下三辈之中这唯一一个男丁宠爱至极,而这份爱,随着外祖父的离世,变成了富可敌国的遗产。在这份遗产尘埃落定之前,两辈女将为此不懈抗争了几十年,勾心斗角,血雨腥风,知道的是一个父亲的女儿在争遗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之间有什么杀父之仇呢。 第五对此十分厌倦,而在他家,他的父亲江舟和母亲第五筠也是一样,他们更偏爱他,忽视姐姐,所以姐姐在家里的生活十分难过。若说姐姐会因此而离家出走,他倒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事实的真相却未必如此简单。 “你家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么多年都没走,为什么偏偏八年前她来了一趟枫丹士临之后就跟你们断绝关系了?”果然南天城立刻就质疑了。 第五默然,有点不像平日的他,仿佛这一番谈话勾起沉积心中多年的感伤。 “我姐之前对我很好,但她离开之后你也知道的,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不和我有任何交集,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起初那几年,我天天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就给她发短信,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在干什么,她需要什么……仅此而已。但她一次都不回复,后来干脆连号码也换了……” 南天城看他感伤,倒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拍了拍他肩膀,出去了。 第17章:衣氏雪洁 马苔苔的面前是一座哥特式小楼,通身乳白色,地处城南枫林大道38号。如果不是她手里的那张招聘简章上明确写着这个地址,她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法律咨询工作室,门上没有工作室的招牌,所以不知道的人一定会把它视为住家别墅,这座小楼不知为何竟让她想到库安的老总南天城,本以为只有南天城那样的人才对办公建筑这么讲究。 马苔苔上去掀了门铃,一位衣饰整洁的仆妇前来应门,马苔苔来之前已经电话联系过并发了电子简历,此时仆妇简单问了几句,便沏了茶让她稍等,见她环顾四周,知她钦羡屋内的高雅,便说可以四处走走看看,主家一向不介意的。 马苔苔称谢点头,仆妇离开前合上了窗纱。枫丹士临处于塞外地北,初冬时节已经供暖,地暖充足的时候满屋春意,再有阳光照射,就会有些偏热,因之当地人都习惯在阳光入窗的上午时分将窗纱合上。 白纱让空间里的光线变得轻柔,柔光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玻璃鱼缸,各种漂亮的鱼在清澈的水中游来游去,似乎在欢迎着进入这扇门的所有人。水,代表清澈透明,正如法律,就该如此。 进入内厅,这里简约而不简单,落地窗前有一个莲池,里面几株莲花含苞欲放。莲,花之君子,爱莲之人,也该是君子品格吧。 以花架相隔,里面是工作区,几张实木书桌高贵典雅,颇有古风,几排书架,雕花精美,温润沉静。大厅的另一边放着一扇木质屏风,上面绘制的是水墨青云图,落款署名:衣雪洁。 马苔苔想:如果能每天都在这种环境里工作,那么耳濡目染都能变得高贵优雅一些吧。 但是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既然那么多比她优秀的人都没能被录取,她也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人,这是个机会,她会尽全力去尝试,成功最好,失败也正常,保持平常心才最重要。 说白了,她现在就是更加不自信了,见到这幢小楼里里外外的规格,她意识到主人过雅则过独,能入的了法眼的人不多。 越是觉得此行没戏,就越放松了下来,耳边有隐约的高山流水之音,她不知不觉就循着声音走去,看到一扇半开的门,里边一位女子盘坐瑜伽垫上,女子一身白衣,蓬松的头发被一条淡青色的丝带随意束起,纯白的皮肤,人淡如菊的脸庞……犹如一眼清泉般洁净脱俗。 高山流水伴着空谷独箫的乐音中,马苔苔看到了女子雪白的脚,尺寸娇小,指甲修得圆圆的,闪动着贝壳一般的光芒,这让她通体都透着一种洁净。 这么洁净的女子让人挪不开眼。 马苔苔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个人的洁净感竟能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内心冲击,她承认此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好的女子。 乐音停了,女子也看到了她,隔着乳白色的门,马苔苔就像一只精灵一样看着她,本人比照片更可人,她心中一动,想:小姑娘,你总算来了。 她轻轻走过来:“我是衣雪洁。” 马苔苔愣怔一下,然后回神道:“我叫马苔苔,枫丹士临大学毕业生,法学专业,热爱法律,希望通过法律维护公平正义……” 马苔苔知道,大概所有人来面试都会说这些话,大概比她说得好的人多了去了,她刚才还那么失礼,不止刚才,现在也很失礼,想到此,她停下了背课文式的自我介绍,这次肯定就是来积累经验而已了。 “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吗?”衣雪洁声音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按招聘简章上来就好。” 招聘简章上的待遇比正常公司一个成手律师还要高两倍不止,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她这样大言不惭地要这种待遇,会不会被赶出去? “我觉得你很符合这个职位,你意下如何?” 马苔苔懵了。 半晌她才说话,但说出的话竟是给自己拆台,她说:“其实……我的简历,关于健康状况的那一条是不实的。“ 她倒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反而是个有点邪性的孩子,只是自己长这么大很少遇到好运气,也很少有人信任她,眼前这位女子对她而言就不仅仅是给了她一份工作这么简单,而是信赖,这种信赖让她骤然感动,她下意识地就觉得惭愧,不能骗这么好的人。 她低下了头,“其实……我有听障。” 说完她既轻松又后悔,轻松的是卸下了骗人的包袱,后悔的是,万一对方嫌弃,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就失去了。 没想到衣雪洁连讶异都没有,说:“那没关系,现在助听器很先进的。” 直到走出那座白色小楼,她还在懵着,她就这么简单而神奇地就被录取了?她竟然被录取了…… 更让她受宠若惊的是仆妇在身后唤住了她,给她送上来一把香水百合色的遮阳伞,说衣小姐叫她带着,太阳光还蛮强的。 她一愣,莫说此时已是初冬时节,便是盛夏暑热,她都没打过遮阳伞,但仆妇不容她拒绝,已经回去了。 她不由的回头再看一眼那白色小楼,半开的窗纱后面,一双眼睛正看着她,猛然目光相撞,马苔苔竟有瞬间的心悸,而对方没有尴尬,眼波如水。 马苔苔怔了一怔,转身向前走,依然感受到衣雪洁的目光在她背上。 马苔苔这才觉得今天哪哪都怪异,她背后的这双眼睛也怪异,但又深深地吸引着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一时又想不明白。 她满脑子疑问地回到家,刚在写字台前坐下,就接到了才叔的电话:“小马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第五老板的三个保镖刚才跟我打听你家的地址呢,你的好姻缘到了,要不是叔给你介绍库安基地的兼职,这姻缘你娃娃可遇不上,苟富贵,勿相忘啊……” 第18章:收一收小狼牙就好了 她反口就给才叔一句好听的:“为老不尊,没脸没皮!舔着老脸给人干那拉皮条的勾当,羞也不羞!” 要不是才叔坑她,昨天她也不会整第五,现在好了,狗皮膏药惹上身,还得费心思打发。那三个保镖问她住址干嘛?自然是来找后账呀。 才叔给她怼惯了,一点不在意,笑说鬼丫头不要口是心非啦,这样的主儿打着灯笼也难找,处不处男女朋友是另一码事,先结识了再说,咱们需要积累人脉和资源嘛…… 也是,像才叔这样的老江湖难道还能当真以为富家子会娶小家女,无非图一时新鲜罢了,但就算贵公子没长性,也肯定讨不着这鬼丫头的便宜,搞不好被鬼丫头策反,变成一棵摇钱树。 才叔说:“你这就叫歪打正着,去库安剪彩没见着权先生,却遇上第五老板,搞不好他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大贵人,好好把握机会,用得着才叔的地方尽管吱声!” 马苔苔啐了一声挂掉电话,事已至此就算是把才叔拉过来打一顿也不解决问题,怪只怪昨天自己太冲动了,对于第五,本该忍一忍躲一躲就可能过去了,但自己就是没管住性子!这可好,明明可以擦肩而过相忘于江湖,偏偏……唉! 正进门的马车听到她叹气,问:“怎么了?” 马苔苔回神,“哦,没什么,最近有点累,对了,我被那家法律咨询工作室录取了。” “啊?” “我知道你吃惊,我也奇怪死了。” 她把面试经过复述了一遍,马车好生纳闷,但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她是碰着了好运气。 二人说话间,马车的电话响了,是他们学校的客座讲师吴证吴警官打来的,约他过去看现场。 马车挂机后就准备出发,马苔苔叫住了他,有点犹豫地问:“吴警官到你们学校任客座讲师也好几个月了,我看你和他走得挺近,他……他有没有提过我爸和你妈的那个案子?有新发现吗?” 马车觉得有点突兀,因为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过那个案子。 “提是提过,但并没有新发现。” 说这话的时候马车一直看着马苔苔,完全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然而他哪里知道,马苔苔平淡的表情下掩饰着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潮,她一直以为那个案子终将成为悬案,警察至今没有任何突破,但为什么她这么不安呢,毫无疑问,是因为第五佑七这只灰毛鼠的出现…… 马车说:“不过我听说毛栓栓马上就要刑满释放了,你注意点。” 马苔苔不以为意:“我不怕他,当年的事我一点不后悔!你不用担心。” “总归小心些为上。” “知道了,你去吧,别让于警官等久了。” 马车走后,马苔苔思索接下来如何应对第五佑七,他的保镖今天打听到她的住址,搞不好今天就会找上门。 怎么办呢?她细细思索,又重新捋了一遍昨天的事——首先是第五耍流氓袭了我的胸,然后得寸进尺设计我到酒店,如果不是我设法将他们灌醉,可能昨晚就被他非礼了。他既然买通才叔让我去酒店房间,那无外乎就是想着行非礼之事吧?我积极采取行动进行自我保护有错吗?好像也算不上错,我又没把他的丑态发到网上,仅仅是给他个教训而已。不过我似乎想法子脱身就行了,不该冲动到还非要给他一个教训,我这么一教训,他就失了面子,失了面子岂能饶脱我…… 这么一想就当真后悔,自己果然如才叔平日说的那样——修炼得差点火候,遇事容易发急,动不动露出一口小狼牙。 收一收小狼牙就好了,但后悔没用,还是想办法应对吧,昨天看第五虽然性情轻浮,但表面特别爱端着,大概是要维护所谓的贵族范儿吧,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天天追着我这样一个灰姑娘跑的,那我也不去见他,公子哥儿的憎与爱一样,都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也就把我忘了。 这样刚刚打定主意,院子里的小狗就吠起来了,她起身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已经有三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彪形大汉站到屋子里了。 除了一二三还能是谁? 熊一特意声如洪钟般大吼道:“我们老板要见你,快跟我们走!”着实是有些气势。 熊二也做出凶神恶煞状:“后果很严重!老板很生气!” 结巴熊三也不能示弱啊,大喝一声:“走!” 马苔苔一点儿没害怕,昨晚和他们喝了大半夜的酒,早摸清这仨的骨头了,她不仅不害怕,还庆幸自己猜对了,第五果然顾着高贵的架子不会亲自来找她的,这就好。 马苔苔礼貌地招呼:“三位大哥,你们果然好酒量,瞧你们这精气神!我就不行,昨晚被你们灌醉后,到现在还头晕呢?” 好一个倒打一耙,一二三相顾愕然,瞬间变成单纯没脾气且萌萌哒的三枚熊孩子。 熊一‘呃’了一声,挠头道:“我们只是劝酒,并没有灌醉你的意思来着……” 也不知这话是对马苔苔解释还是说出来让自己判断,他一边回忆一边心下嘀咕:是我们灌醉她的? 熊二熊三也在挠头,同样在想:我们灌醉她的?我们好像确实劝酒来着,我们也确实买了很多酒…… 马苔苔继续说:“要不是导师打电话催我完成课题,到现在都未必能起床呢!哎不对,你们干嘛这么凶巴巴的,我昨晚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酒品超差的!快告诉我哦!” 一二三态度立刻软了。 熊一说:“哦,原来你酒品差啊?难怪!” 熊二说:“我就说嘛,你怎么会那样对我们老板,原来是一场误会。” 马苔苔:“啊?我哪样对老板了?” 熊二于是把她如何让老板丢脸的事复述了一遍。 马苔苔听后大叹自己丢人,熊一安慰说:“没事,谁没喝醉过啊,你去跟我们老板解释解释就完了。” 马苔苔说:“您说的是,那我下个周末一定登门谢罪!”心想下周他早忘记这件事了,或者早离开枫丹士临了。 一二三闻言就有点作难了,熊一说:“下周有点晚吧,我们老板恐怕等不及。” 熊二说:“是啊,你今天要是不去,我们老板饶不了我们呀。” 马苔苔说:“今天实在走不开,我不说了吗?导师让我立刻马上把课题做出来发给他,哎对了三位大哥,我看你们气质不凡,恐怕很有学问呢,你们快来帮我分析一下这个课题。” 说着她拿起一本教材,和他们讨论起量子力学和毕达哥拉斯定理。 一二三听天书一样,脑袋都要炸了,最后三人捂着脑袋疯狂冲出了马苔苔家。 第19章:这届保镖不大行 一二三离开后,屋子里的空气顿时清静了,马苔苔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她对自己说:马苔苔你能行的,八年前你能保护的了自己,现在长大了,更能保护的了自己,不会有事的! 但是转而她又十分悲观,感觉生活就像一场实验,冥冥中有一个实验者操纵着一切,而是生是死,那种未知引发的不安、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都是实验者享受的乐趣,它不想让一切尘埃落定,它就是要时时刻刻折磨着想要结果的人,那个实验者,人称,命运。 自己到底能不能扳得过命运呢?她不知道…… 话说一二三灰溜溜回到枫丹度假村,第五等得都要睡着了,他向三人身后看去,空空荡荡:“人呢?” 三个没完成任务的人支支吾吾。 熊一:“老板,昨天的事情可能有误会。” 熊二:“是啊,老板,她是喝醉了才那样的。” 熊三配合道:“嗯嗯嗯!” “说重点!人呢?”第五喝道。 “……没来。” 第五气:“没来?你们出去浪了大半天回来就给我说没来!那她说什么了?” 熊一挠了挠脑门:“热力学函数……” 熊二说:“能量守恒定律……” 熊三说:“哥——本哈根!”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回事?从实招来!”第五头疼。 于是口齿伶俐的熊二把他们在马苔苔家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第五听完气笑了。 “你们着了她的道啦!呆子!她这是早就料到我要找她算账,想好了花圈给你们钻呢?先倒打一耙说你们灌醉了她,还讨论什么破几何热力学,你们给她当牛肉火锅涮了一气,还跑回来替她讲好话!太好了,你们太聪明了!” 最后他说:“赶紧给我滚出去找人,这次找不来你们也别回来!” 一二三想着马苔苔念经一般的声音就头疼,奈何老板的命令不可违啊!而且他们一向把老板的话当做金科玉律,老板这样一分析他们也恍然大悟,觉得兄弟仨确实好像被那姑娘给骗了。 三人打起精神,又去了。 马苔苔的西厢房本来就小,三个人塞在屋子里,像一堵墙一样,气鼓鼓地说:“要不是老板指点迷津,我们就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你把我们当猴耍,太坏了你!” 马苔苔无奈地看着他们,服软道:“好吧,劳你们转告第五老板,之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我在这儿跟他道歉。他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谁帮你转告?要说自己去说!” “唉,你们真是不懂的你们老板的心思,你们老板每天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我这种小人物,他就是一时有点生气,你们多说说好话,这事儿就过去了嘛?” 一二三别的情况下脑子不灵光,但一听不懂老板的心思,那是绝对不能够,他们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老板的人。老板日理万机?老板每天吃喝玩儿乐追女孩儿,的确是日理万机,但这日理万机里,好巧不巧就包括了把马苔苔带回去这一项。 马苔苔好声道:“你们就按我的话转告你们老板,然后,你们也别再来了!街坊邻居看着呢,影响多不好。行了,慢走不送。” “我们不给你转告,我们只负责把你带回去。”熊一说。 熊二说:“我们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反正我们作为王牌保镖和高级助理,眼里心里只有老板交给我们的任务。” 熊三坚定地嗯了一声。 马苔苔见他们认准了死理,心想不亮杀手锏看来是不行了。 她盯着他们仨,看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道:“王牌保镖?高级助理?你们仨,一个厨师、一个剃头匠、一个的哥司机,好意思说?” 三人顿时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摇头摇头再摇头:“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马苔苔笑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三人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拜托,是你们昨晚喝醉后自己说的好不好?马苔苔心里都有些同情第五老板了。但她没说实话,开始跟他们开展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套路。 她指着熊一:“你,脖子前倾,因为经常低头做事,左肩略低,右肩略高,且右臂僵硬,那是因为经常用右边进行大量而吃力的工作,手上布满烫的疤痕,左手有几道刀疤,除了在厨房工作,怎么会在手上留下那么多小小的烫痕和刀疤?经常鼻子不通,因为闻了太久的油烟,得了鼻炎吧?” 熊一目瞪口呆,连摇头也做不到了,他只能……看妖怪一样看着马苔苔。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被扒了个干干净净,在此示众!他当初在第五家族的大豪宅,的确是个厨子,而且是个给大厨打下手的小厨头。厨子这工作,又累又没什么前途,他便趁着少东家被他父亲掐断了经济,驱散了身边助理的时候,毛遂自荐来做少东家的助理兼保镖,少东家那么好面子,肯定不会要一个厨子来当助理啊,所以他隐瞒了厨子的身份,说自己以前是公司职员,这才蒙混过关。少东家身边缺人手,让他给找人,他才找来了同乡的好伙伴熊二和熊三,这个秘密他跟谁都没说过,这个小姑娘三下两下就给算出来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马苔苔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然后指着熊二,说:“你,同样,脖子前倾,经常低头做事,平时虽然穿搭不怎么样,但每天发型却弄得油光光的很时尚,说明你对这方面很在意、很擅长,或者是一种经常弄头发养成的习惯,你的手裂得很严重,应该是经常触碰洗发染发的化学物品导致的,你的右手拇指与食指内侧有茧子,应该是经常拿剪刀才会这样。” 熊二也目瞪口呆,但他比熊一强一点儿,还晓得反驳:“你瞎说!”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早就怕了,他的确是个理发师,同乡熊一来找他去给大老板做保镖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但还是感觉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了面前,值得他去冒险,他便隐瞒了理发师的身份,做了老板的保镖,但老板特挑剔,于是他们就只好撒谎说以前在少林寺练过。 见他畏缩不敢看自己,马苔苔便也不再理会他,直接转向熊三,说:“你,脸色黝黑皮肤差,紫外线照射太多所致,所以,工作一定在户外,身材不匀称,不仅脖子前倾还略微驼背,臀部宽大,肚子也凸出,因为经常坐着。在外面,坐着的工作,是出租车司机吧!” 熊三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现在更说不出话了,吓得向后躲了一步,又躲了一步。他原本的确是个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也是熊一的好伙伴,便被熊一拉入了伙。 马苔苔找补一句道:“而且你有重度口吃的毛病,所以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这个特征恐怕你们那位第五老板到现在也不知道吧。” 这下子三人全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第20章:做事很过分却也很有趣 第五在酒店正玩味着一二三被马苔苔忽悠的那些细节,外面有人敲门。 一开门,是郑总,郑总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阳,又看了一眼第五的浴袍,客气道:“第五老板,没打扰您休息吧!” 都快中午了,按理说也应该是打扰不到别人休息的,何况就算真打扰到了,那也不能说打扰了吧! 然而,第五打了个哈欠说:“有点儿!” 老郑被堵得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里住得还好吧?” 第五:“还行。” 老郑:“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再派几个精干点的过来?您的安全很重要啊。” 第五:“啊,不用,我那三个保镖笨是笨了点,但功夫是从少林寺学出来的,以一敌百还不成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老郑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第五老板,南总让我来跟您汇报一下基地的情况。” 第五拿起手机,放了一首歌,然后按了一下暂停键,举起手机说:“你好,王总啊!啊不是王总是蔡总啊!你讲你讲!”说着看了老郑一眼,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老郑余光已经看见了手机屏幕上音乐播放的页面! 虽然看到了,那也不能拆穿啊! 于是起身,客套道:“第五老板忙着,那我就先出去了,报告我给您放在这儿,您有空看一下,在这里吃的住的有什么不妥、各方面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第五摆了摆手,继续对着音乐播放器李总长,王总短的。 老郑只好出了门。心中暗叹:这公子哥儿当真像南总所说,玩儿心太重了,自从来了,就开始追女孩儿,还有男孩儿。对正事一句都不过问。这可如何是好? 他摇摇头走了。 房间里的第五随手把手机扔一边儿,站窗边看了一眼,一二三还没回来! 他翻开老郑放在这儿的报告,嗯……报告写得真好!只可惜,白写了!他没钱! 他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浴袍,无奈地摇摇头,脑海中却浮现那个小姑娘昨晚的一举一动,明明她早有预谋,但他愣是没看出来,反倒被她迷得晕三到四,她一笑,她的一颗小虎牙就探头探脑,就可爱地想往外跑,颇为顽皮。 是个怪人,做事也过分,不过,倒也有趣。他心里生气归生气,但也很期待一二三把她带来,听听她又能说出什么有趣的解释。 而他万料不到他的那三位所谓的少林弟子出身的保镖,现在惊慌失措地站在马苔苔的西厢房里,成了三个行走的表情包。 马苔苔看他们这幅怂样,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你们老板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危机,竟然饥不择食地选择了你们这三个假冒伪劣产品,不过也不难猜,大概是长辈掐断了他的经济吧!” 艾玛艾玛!连这都猜到了……一二三吓怕地想。 当然啦,你们第一天来到库安基地,她就在房顶上听到啦! 第21章:狗皮膏药 熊一和熊三慌的一批,熊二还稍微冷静一点儿,扯了扯他们的衣服,低声说:“不管她说什么,咱们不承认就是了,她又没有证据,咱们打死不认,她还能怎样?” 马苔苔猜也能猜到他在嘀咕什么,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也不是那种喜欢乱嚼舌根、断人财路的人,但是说话这种事吧,有时候还真是不由自主啊,万一,我见到你们老板,他把我灌醉了,我会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我一不小心说了,你们老板也不一定会相信我,顶多就是觉得被一个小姑娘嘲讽他找了几个这样的助理,有点儿丢人罢了。” 丢人……对老板来说,丢什么都无所谓,丢人,那是万万不能够。 三人立刻吓得脸色苍白,千万不能带她去见老板啊!千万不能自掘坟墓啊!三人彻底服软。 “妹子啊……”好吧,身份被识破,连语言也变得本色了。 “妹子,你千万不能揭发俺们……俺们也不想骗人啊,可俺们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啊,俺们也只想出人头地,想追求梦想啊。” 一二三满脸写着宝宝心里苦,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马苔苔见状真是服了他们,都被戳破身份了,竟然还保持着这种韩剧既视感的画风。本来想赶快打发他们走的,但还是没忍住多吐槽了一句:“真想不明白你们三个厨子司机剃头匠,打哪儿学来的这种浮夸的……表演气质!” 熊一幽怨地叹气,原来,他们起初不懂如何给贵公子当保镖,于是就上网去搜,以“贵公子”和“保镖助理”这种关键词搜索到的尽是些韩剧和网络小说,于是三人就恶补一气,学就了一身过硬的粉红系风格。 马苔苔特无语,一二三特沮丧,他们蔫儿了吧唧地出去了。 三个本来心情糟糕,偏偏在巷子里又被堵了道,在他们的悍马车前面有三个行人并列走着,致使悍马没法穿行。熊二本就心情糟糕,此时不耐烦地探出头去喊:“我说你们让让路嘛。” 谁料那三人中的两人齐齐抬头瞪了他一眼,竟鸟都不鸟他。 一二三顿时气傻了,仔细端详前面这三人,显然是一家三口,男人衣服崭新崭新的,仿佛刚换上没一个钟头,老婆一路走一路给老公拉拉衣服前摆后摆,女儿推着个自行车,车上驮着铺盖和脸盆,明明能让一让路大家各走各的,他们一家三口偏偏慢悠悠地我行我素。 一二三生气,跳下车。 “哎,你们有点素质嘛!” 不料那妇人立刻跳起脚来骂架:“哪来的黑狗,管你娘的素质!” 一二三气得发抖,好男不跟女斗是没错,关键是他们实在想不出下一句该怎么骂回去,只好对那男人说:“是男人就管管你老婆……”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的眼神给吓住了,阴鸷冰冷,明明是个市井小男人,却硬生生给人一种亡命徒的肃杀之气。 “怎么跟监狱出来似的!”熊二嘀咕,以此掩饰内心的胆怯。 不料对方冷阴阴来了一句:“就监狱出来的,怎么着?” 一二三莫名就被对方的气势给吓住了,对方仿佛要过来干架,还好被他女儿拦住了。 “爸,算了,本来就是咱们不对嘛?让让就得了。” 女儿劝着父母,并拉他们往边上站了站,腾开马路,一二三也没敢再则声,驾车赶快离开了。 男人阴沉地望着悍马绝尘而去,他老婆还在骂骂咧咧。 女儿说:“是咱们占了道,不怨人家。” “就占他的道!既然他车在小婊·子门口停着,那他就不是好东西!”女人啐道,“知道吗,这房子现在是马苔苔住着。” 男人问:“谁是马苔苔?” “哦,我倒忘了,你在的时候她还是姓刘的呢。” 男人一愣:“那小东西还在枫丹士临?” “不仅在,而且过的光鲜着呢,我一想起当年那些事就恨得牙痒痒……” “妈,少说些吧!爸今天刚回来。”女儿的制止没起什么作用,老婆一路走一路继续忿忿地说着什么,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第22章:不能让老板得逞 一二三再次无功而返,第五挺恼火。他就不明白了,他不就是想找她理论理论吗?就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她非得不来。这是不想和解呗?好啊,那来吧!战斗吧! 第五觉得此时战况对自己不是很有利,必须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于是问一二三:“你们跟我说说,这几次去找她,她除了和你们聊几何学热力学,还跟你们说什么了?” 熊二惟妙惟肖地学着马苔苔吼道:“你们给我滚!” 声势浩大,吓了第五一大跳。 “你疯了?” 熊二委屈道:“老板,你不是问她都说了什么吗?我这不是告诉你呢吗?” 第五:“哦,这姑娘真刚!说的全是骂你们的话?” 熊一说:“哪有,就这一句。” 第五:“那么多话都记不住,就骂你们的这一句记得清清楚楚,以后我尽量多多满足你们。” 一二三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第五微笑着看着他们的反应,然后继续问:“她还说了什么?” 一二三左一句右一句地说:“不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第五忍不下去了,刚要骂废柴,就听熊一说:“邻居看着,影响不好。” 第五听到这句,突然灵光一闪。 “影响不好?她怕影响不好,那我就给她来点儿影响好的。去,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明天怼到她家门口!” “老板,哪儿有钱啊?”一二三怂怂地说。 第五突然反应过来,他没钱了啊,这感觉还真有点儿新鲜:“对啊,没钱了。” 那上哪儿整玫瑰去啊? 熊一想逗老板开心,故意说:“要不买种子吧!种子便宜,买回来就种上,开花了就送去!” 熊二说:“那不如直接把种子种到她家门口去,老板还可以天天以视察种子为由,到她家转转。” 熊三也嗯了一声。 第五无奈:“滚!” 一二三嘿嘿笑。 第五喟叹:“真是虎落平阳、蛟龙失水!我堂堂第五佑七竟然也有被钱所困的一天!” 正犯难呢,第五忽然想起中午老郑来酒店找他的事情,当时老郑好像说有什么需要就跟他提,现在正是需要友军帮助的时候啊。 “你们去,找郑总要花儿。” 熊一问:“为什么找郑总?” 熊二问:“为什么要花儿,不要钱?” “能直接要钱吗?你们忘了老南为什么让我来的吗?我是带着钱来投资的,我为什么要管他要钱啊?他要是知道我没钱了,咱还能在这儿待了吗?要花,懂吗?” 一二三立刻领命而去,找到了郑总, 熊一说:“郑总,我们老板说需要一些花儿,酒店没有花儿,屋子里不阔气。” 郑总心想这可是怠慢了贵客啊,忙道:“这可真是我的疏忽,我一个俗人,也不会挑,这样吧,您跟老板亲自去挑吧,我们公司和枫丹士临购物广场有大单合作,我们要采购就到那儿签字,攒上一阶段集中结账。您和老板需要什么花,就直接上那儿去挑,回头签字就行!” 还真行啊?一二三竟有点失望,他们这三个鬼,现在最怕的就是老板继续追着马苔苔不放,原本想着老板没钱施展不开也就不‘作’了,谁知道还有友军助攻,不行,不能让老板得逞。 于是他们回去跟老板说钱是不成问题了,但枫丹士临广场一下子拿不出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得从外地运,时间上怎么着也得一个礼拜。 谁料他们老板别的本事没有,把妹的套路那是层出不穷。 “一个礼拜吗?那就一个礼拜后再送玫瑰,现在先送钻石。” “啊?”一二三愕然相顾。 “钻石总有吧?”第五说。 啊?毛意思? “马苔苔的活动范围不止她居住的地方,还有学校……”第五思忖着。 一二三吓怕:“老板您又想着什么鬼点子了?” 果然,老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对他们吩咐了一通,他们闻言都要跪了,老板您这是玩上了瘾啊,您这哪是报复,您这就是闲得蛋疼! 他们三个想抗命不遵,叵耐老板这回要亲自挂帅出征,四人直奔枫丹士临购物广场,先把浴衣换成阿玛尼,然后又去了珠宝专柜…… 第23章:小姑娘 打发走一二三后,马苔苔张罗着做饭,吃过饭下午还要返回学校。其实再过一周她们这届毕业生就要离校实习了,最近去不去也无所谓,但就是因为离别在即,大家对学校反倒生出留恋,旷课的人很少。 进了厨房她立刻想发火,也不知道是多少天的碗没刷,乱七八糟地躺在水槽里。平日她和马车在学校不回来,但凡周末回来就一堆锅碗瓢盆等着他们洗,刷过碗她直接解下围裙打算去买菜,根本连看一眼冰箱的必要都没有。别说会有菜或蛋,胡德善连一瓣蒜都不会给他们留的。 吃过饭来到学校已是下午三点,刚踏入校门,就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抬眼一看,大门前面代表着学校门面的雕塑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端和雕塑绑在一起,下端却在随风飘扬。 上面赫然几个大字:“马苔苔,送你戒指!” 马苔苔顶着众人的目光,尽量保持淑女的样子,想要把横幅赶紧摘下来。 奈何挂得太高,她伸长了胳膊也够不到。她只好跳起来够,刚要碰到,又被风吹走了,众人围成一圈看着她蹦蹦跳跳,边笑边指指点点。 终于她拉住了横幅,用力一拉,横幅拉下来的同时,三个盒子当头砸下来,她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她气得手都在颤抖,捡起三个盒子和横幅,转身就跑进了宿舍楼。 她此时才无比后悔,那天她只要稍微忍耐,也就不至于沾上第五这块狗皮膏药,这下好了,打发不开了。 她想了想,决定登门拜访,或者叫登门谢罪也可以,不就是低个头吗?她的七十二路阵法面面俱到,能软能硬、能屈能伸,其中不乏在特殊情况下使用的以柔克刚法。 第五料到这次她会来,正兀自在酒店想象着她前来兴师问罪的场景,忽然门开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小姑娘穿着软萌萌粉嫩的公主裙,站在当地,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第五,然后叫了声:“舅舅!” 第五一愣:“叫谁?”他觉得反正没叫他,这里除了他也就只剩下一二三了,他向一二三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一二三猛摇头。 小姑娘哒哒哒地跑近。 “舅舅!”说着拉住他的衣角。 靠,揩油! 第五下意识想拿开她的手,后来想想自己多心了,这只是个孩子。于是问:“你是谁家孩子?是不是也在这里住着?跟大人走丢了?” 小姑娘想了想,摇头,然后叫:“舅舅!”并且张开双臂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五懵!难道真是在叫他? 这是哪个姐姐干的好事? 转念一想,他哪个姐姐也没这么个孩子!就算有,也不会往他这儿送,她们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孩儿,你看我这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你叫个舅舅,都把我叫老了!叫哥哥!” “舅舅!”小姑娘还是眼巴巴看着他叫舅舅! 搞事情!?第五无奈:“行行行,你开心就好,那你家在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第24章:你是我什么人 小姑娘看着第五,不说话。 第五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和家长走丢了,一时受到惊吓,说不清家在哪里了。 枫丹士临度假村是独栋别墅式的酒店,每一栋别墅和别墅之间虽然隔着绿化带,但抬头从窗户望出去,也能把大部分房间看清楚,周遭不像有人在找寻孩子的样子。于是第五对一二三说:“你们带她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给送回去。” 一二三过来对小姑娘笑吟吟地说:“小姑娘,走,哥哥带你找妈妈。” 小姑娘摇头。 “哥哥带你去吃糖!” 小姑娘摇头。 “哪有这么老的哥哥!”第五见他们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有点生气,他转脸温和地对小姑娘说:“跟这三个叔叔出去,让他们带你找你爸爸妈妈,去。” 小姑娘摇头。 干嘛总摇头,你倒是说句话啊,第五没辙。这个地方盛产怪女孩吗?马苔苔是一个,这又跑来一个小号的。 他对一二三:“你们想想办法呀!” 那三个糙汉,哪里晓得怎么对付小娃娃,三人手足无措,上来细声细语地哄道:“小娃娃,叔叔带你去吃肉!走啊!”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第五,不理会一二三。 一二三也不气馁,轮番上阵。 “带你去吃火锅!” “带你去吃……” 第五听不下去了:“吃吃吃!吃什么吃?小孩子,得吃素!她不出去,你们仨抱她出去不行吗!” 小姑娘闻言开始自救,不能被丢出去,也不能吃素,于是,她选择了……抱大腿! 只见她撒开脚丫,张开双臂,在四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扑上去抱住了第五的大腿:“舅舅!” 第五无语,“好吧好吧,她不出去,就先在这儿待着吧,你们快给前台打电话问问,看谁丢了孩子,最好连她舅舅也打听打听是哪个!” 一二三拿起电话打给前台,前台说他们核实一下再答复。 这时候小姑娘还在牢牢地抱着第五的腿。 第五弯下腰笑眯眯地推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妄图占我便宜哦!” 远来即是客,他让一二三把他的饮料和零食都搬出来任凭小姑娘选择。 谁知小姑娘瞥了零食一眼,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抱着他的大腿。 这时门铃响了,没等熊一去打开门,第五就意识到是马苔苔来了,连忙检查自己有没有被小孩子搞得仪容不整,好说歹说地哄小姑娘从他身上下来。 能屈能伸的马苔苔陪着笑脸进来的,进门就诚恳道歉,说那天晚上喝多了,做事就没了谱,希望第五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的大戒指已经让她很丢脸了,大概也可以消气了,以后就不要再找她的后账了。 第五也笑笑,他正要演出一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气度,忽然那个小孩扑上去抱住马苔苔。 “妈妈!”小声音脆生生的。 众人愣住了。 马苔苔尴尬地看向第五:“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也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不是你家孩子吗?”马苔苔已经被第五整出了惯性思维,以为第五又要借这个孩子来整她。 第五先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笑了,笑得很好看:“在我这儿就是我家孩子啊?那你现在也在我这儿,你是我什么人啊?” 第25章:能更巧点吗 一二三深怕得罪马苔苔,于是打断老板撩骚的话头,说:“我们不认识这小孩!她刚才突然开门进来,抱住老板就喊舅舅,问她家在哪儿,她也不说话,给她好吃的,她也不吃!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前台去查了,看是不是其他客人家的。” 马苔苔这才放心了,把小姑娘从身上哄下来放在沙发上,五个人耐心地盘问起小姑娘来,爸爸妈妈在哪?家住哪里?但什么都问不出来,小女孩儿除了摇头什么话都不说,有时候问着问着竟还会有短暂的发怔出神。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了,应该知道父母名字啊。”第五忽然说。 其实他们现在都看出来了,这小姑娘不太对劲儿,好像智力或者精神方面有问题。 马苔苔说:“你们四个人都在这屋里,但她只管你叫舅舅,是不是因为你和她舅舅有什么相似之处啊?比如年龄、衣服,或者身高……你多高啊?” “187。” 187就187吧,干嘛一副花孔雀的表情!马苔苔忍着心里的嫌弃,说:“无助的时候,见到陌生人,喊的不是爸爸,而是舅舅,要么是因为你确实像她舅舅,要么就是她和舅舅经常生活在一起。” 正说着,客房经理打来电话了,说核实了一大圈,没有发现有谁丢了小孩,并说他们已经给派出所打电话了。 派出所就在附近,警察很快就来了,但小姑娘抱着第五的大腿死活不跟警察走,别人一拉她,她就拼命地哭,眼中有种强烈的不安。 折腾半天,警察没辙了,说:“目前为止,没人来报案,或许晚些会有,要不然孩子还你们带着,留个联系方式,等家长报案了,让他们过来领。” 警察走后,天已经黑了,马苔苔也要走了,第五好端端的一个撩妹机会给这小姑娘毁了,但也没办法呀,他堂堂第五佑七,说一笑泯恩仇就一笑泯恩仇,岂能出尔反尔胡搅蛮缠,于是潇洒再见,不过马苔苔刚转身,他就忽然想起一个大问题。 “你走了孩子怎么办?” “你带着呀!”马苔苔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带着没事儿,但万一今晚家长不来领怎么办?她又不肯和别人睡。” “和你一床呀!” “靠!她是女的!” 你妹!马苔苔没让这俩字出口,改口道。 “她五岁都不到!” “那也是女的!” 我就无语了!小狼牙又要跑出来了:“我不管,反正人是你捡的!” 第五急得要给她作作作揖:“我不是不想照顾她,但也得力所能及不是?白天怎么都好说,大不了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但晚上,我是真没办法!” 马苔苔这时也看出来了,第五好像不是在‘作’,他是真的很介意和小姑娘一张床。 马苔苔无奈,想想这孩子的家长要是真的今晚不来,那一个小女孩儿在四个男人家里睡,好像也着实不方便! 最后马苔苔带着小姑娘回去了,第五要开车送她,她拒绝了。 马苔苔带着小姑娘回家后,手机一直调着最大音,夜里睡觉也没敢摘掉助听器,但直到翌日早上醒来也没有接到警察的电话,马苔苔还得去学校,只好把小姑娘再送到度假村。 她拿了自己的帽子围脖给小姑娘戴好,怕早高峰的公交挤到小姑娘,于是去才叔家借自行车。刚到才叔院门口,才叔家的孩子就小火车一样结成一串跑出来了,一个个背着小书包,热情洋溢地和马苔苔打招呼。才叔孩子多,最大的和马苔苔同岁,最小的才五岁,也正因为孩子多负担重,才叔才格外财迷,马苔苔平日里和才叔为了中介费的那些斗法也就是个形式,问心她也不能真占才叔的便宜,毕竟相比而言,她负担没才叔重。 等祖国的小花朵们背着书包跑完,她才进院。 “才叔、才婶,自行车借我骑一下呗!”马苔苔隔着窗户说。 才婶答应着:“骑去!” 才叔正端着铁锅出来倒洗锅水,说:“放着宝马悍马不坐,大冷天骑自行车!” “钱掉地下啦才叔!”马苔苔一面说着一面把小姑娘放进后座的筐里。 才叔连忙转了个圈看地上,连钢镚都没看见一个。 马苔苔已经骑着车笑着出去了。 第26章:不会取名字了 马苔苔原本打算不给第五打电话,直接把孩子送过去,但想到公子哥生活腐烂,也许大中午才起床,那她到了之后岂不又要耽搁半天,所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给第五打了一个电话。 第五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起床了,他是被冷醒的,明明身上的鸭绒被厚的跟什么似的,身上却乍寒乍冷,嗓子也痛,喊一二三给他倒杯水也不见人影,他只好披上浴袍爬了起来,刚落地,就感到脚下虚浮、眼冒金星,他一下子坐到了床上。 揉了揉额头,又叫一二三,还是没反应。只好自己头重脚轻地飘出去倒了杯水喝。 水是热的啊,他却还冷得直哆嗦!毫无疑问是发高烧了,他托着墙好一通咳嗽。 这时门开了,一二三回来了,见第五背对他们而立,以为昨晚溜出去上网吧被老板发现了,瞬间感觉这背影颇有杀气。 第五觉得门口有冷风灌进来,回头一看,一二三正贴墙慢悠悠、轻飘飘往卧室蹭呢! “你们干嘛去了?这么一大早,也不见人影!” 一二三被抓了个现行,贴墙立正,一个说:“去跑步!” 一个说:“去买早点!” 没串好口供,平时这个时间,老板还在睡觉,谁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熊一尴尬地解释:“跑步去买早点!” 第五看他们两手空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 一阵头晕袭来,没力气与他们计较:“去给我买点儿感冒药!” 一二三如蒙大赦,一个推一个,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第五叹了口气,摸着去盥洗室洗把脸,盥洗室非常大,连着后阳台,外面窗沿上蹲坐着一只小猫,全身脏兮兮的,冲他奶声奶气地叫,喵喵、喵喵…… 第五说:“去别处找吃的吧,哥今天管不了你啦。” 这只小流浪猫已经来了三天了,饿的皮包骨头,胆子特别小,头一天连阳台都不敢上来,只蹲在下面的花池里叫唤,第五让一二三拿吃的喂,但它眼巴巴看着盒饭不敢靠前,后阳台因为有灌木丛挡着,人又走不过去,他们只好把盒饭放在外面的窗台上,然后用树枝把盒饭一截一截地推过去。 第五强打精神洗了脸刷了牙,小猫的叫声一直在耳边,而且越叫越可怜见。 他实在不忍心了,说:“好了好了,我喂你就是了。” 小猫在窗外:“喵喵喵……” 第五去冰箱找了一些面包,出门绕到房子的侧面,向后阳台望去。但小猫已经不在上面了,声音从灌木丛里传出来。 “干嘛又藏了啊!”他徇声往灌木丛瞧去,只见灌木丛间有个洞,洞里一双小灯笼一样亮晶晶的圆眼睛正照着他。 没办法,它就是不敢出来,他只好回去从桌上拿了吃小龙虾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外面冷风呛的嗓子眼难受,找了一只口罩戴上,然后才出院捡了一根树枝,照平时的办法沿着窗沿把那面包一截一截地捅过去。 “你干嘛呢?”忽然身后传来声音,正是带着小孩的马苔苔。 第27章:他舅是谁 第五抬头看她,同时打了个喷嚏,说:“你来了!” 马苔苔知道他戴手套纯是穷讲究,十指不沾阳春水,喂个猫也怕弄脏手,但他戴口罩是干嘛? “你戴口罩干嘛?” “拜你所赐,我光荣感冒了!阿嚏!” “你感冒干我什么事!”马苔苔说着不再理他,抱着小姑娘进了屋子。 第五在后面说:“要不是你,我能连续好几天穿着浴衣?” 马苔苔心想也是,大冬天的穿着浴袍到处跑,不感冒才怪!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她说:“孩子交给你了,已经过了一夜了,她家人今天应该能找来了。” “要不你还把她带走吧!我怕传染给她!”第五说。 “戴好你的口罩,她没你那么娇气!我要迟到了,走啦!”说着扬长而去。 小姑娘过来牵第五的手,他只好摘下一次性手套,牵住她伸过来的小手,低头一看,帽子和围巾把她的小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一双大眼睛,仔细一看,发现这帽子和围巾有点儿眼熟,再抬头一看,马苔苔马尾巴飘飘,美丽冻人,初冬的早晨怪冷的,骑自行车去学校还不给冻着!他立刻将小孩儿头上的帽子和围巾摘下来,喊马苔苔:“你戴上你的帽子和围巾再走!我这就领她进屋了!她不需要!” 马苔苔想想也是,便回来接过帽子和围巾戴上。说了句:“谢谢,你们快进去吧!一个病号,一个小孩儿,应该重点保护!” 她边走边围围巾,虽然狠心离去了,但总还是有点不放心,第五这种大少爷本来就是粗枝大叶,再赶上病了,能照顾得了这孩子吗?把孩子磕着碰着可不是闹的。 她一上午坐在教室里担心,课间给派出所打了一次电话询问是否有孩子家长的消息,听说孩子家长还没露面,终究不放心,于是请了假又往度假村去了。 小姑娘没磕着也没碰着,第五、小姑娘、还有一二三、总计四大一小,在客厅看动画片。第五戴着口罩,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打瞌睡,一二三昨晚在网吧通宵了,也在打瞌睡,身子软塌塌的,玉体横陈状! 马苔苔前脚进门,警察后脚就来了,身后还有一男一女,女的白领模样,男的也挺精干。 小孩儿看到这两人,立刻就把身子缩到第五身后了。 第五的口罩遮住了脸,但来人还是看着他眼熟,好在他们着急孩子的事,也就没看出他就是鼎鼎有名的第五佑七。 第五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让一二三倒了茶。他们也顾不得喝茶,千恩万谢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这是我们老板的外甥,我们是老板的生活助理和司机,老板出国了,临走时不放心孩子,让我们协助保姆照顾好她,这孩子智力方面有点问题,还叠加自闭症,经常像这样不声不响就溜走了,曾经有好几次一晚上都找不到,第二天才在周边找到,我们以为这次也是这样,怕引得虚惊一场,昨天就没有及时报警,多亏了你们照顾她了。” 第五想着终于可以送走这个难伺候的主儿了,不过看着她藏在自己身后的小身子,心里又隐隐有些不舍。他答道:“不必客气,她自己不知怎么就跑到我这儿串门子来了,说来也是缘分!” 第28章:你是猜神 “她父母呢?”马苔苔问。 “父母……不在了。”白领助理露出‘说来话长’的表情,随后直接将关于父母的话题省略了。 “我们就不叨扰了,待老板回来,定会亲自向二位道谢。”白领再次感谢,然后向第五身后的小姑娘唤:“珠珠,来,咱们回家。” 第五和马苔苔这时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 “珠珠,回家哈,别躲啦。”第五想把珠珠从身后捞出来,但珠珠抓得死死的,就是不出来。 第五有点意外了,没想到这孩子看见熟人也躲,这可不妙! 他下意识地看向马苔苔,马苔苔和他对视一眼,上来哄珠珠,那位秘书和司机也上来哄,但怎么哄怎么说都不奏效,小姑娘就是一个态度——不走!不吭气!急了还大哭,和昨天警察来带她走的状态一模一样。 马苔苔心想,看来这两人平日和珠珠也不是很亲近,不然小孩子不会这样排斥。 僵持了好半天,众人都没耐心了。 那个司机说:“就料到会是这样,唉。” “以前也这样吗?”警察问。 白领说可不是么。原来,以前珠珠走失都是老板自己找到并把她带回家的,别人的账这小孩从来不买。 马苔苔看出白领助理和司机对珠珠隐忍着的不耐烦,白领助理确实有些话没法对外人说,珠珠这小孩平时不声不响,看着好像比较省心,其实很难搞,成天跟闷头驴子一样犟,她在哪个频道谁也摸不透,执拗起来谁也别想劝得动,有时候连老板拿她都没辙。 白领助理心里叫苦,但没别的办法,只好打电话给老板,把情况汇报了一下。 老板听到孩子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说:“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珠珠,舅舅打电话来了,快来接电话!”助理好声对珠珠说。 珠珠偏过脸不听。 助理无奈,那边的老板也听到了,想了一时,在电话里问了几句话,许是他问的话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回答,助理跟众人点了点头,示意出去接一下电话。 助理出去后,第五还在琢磨着待会儿该怎样把珠珠弄走,而马苔苔却像开了天眼一般预知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孩子肯定还得留在她和第五这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个老板是在向助理询问她和第五的情况,看他们可靠不可靠,能不能托付。 果然,助理进来后满脸不好意思,说:“我们老板想跟您二位通个电话。” 第五戴着口罩声音不清亮,对马苔苔说:“你接吧。” 助理把手上的电话开了免提,以便让第五也能听到。 然后把电话给马苔苔。 “你好,怎么称呼?”那边问。 “我叫马小马,您叫我小马就行。”她这一出口,屋子里有四个‘二哈’怔了一下,但也不好当面戳破。 而马苔苔意外的是,电话那头似乎也顿了一下。 过了一秒那边才说:“马小姐,多谢你和那位先生帮我照看孩子,我回去一定当面道谢。只是,我今天刚到美国,现在立刻返程回去也要后天才能到达。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马小姐能否应允?抱歉的很。” “您不用说了,就让孩子再待两天吧。”马苔苔爽快地说。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尤其第五,马苔苔你听听对方怎么说再自作主张好不好! 马苔苔明白第五在腹诽。听什么听,非要人家低下身子来求吗? 作为家长,孩子的事情比天大,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把孩子交给陌生人。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有病的孩子,做这种孩子的家长有多难可想而知。 第五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好淡淡一笑:你厉害,你是猜神! 他俩这场神交够可以! 屋子里的警察和白领皆大欢喜,这个叫马小马的小姑娘看着没多大,原来一点就通。 电话那边的老板对马苔苔卓越的猜心术一点也不意外,仿佛她的聪明在他意料之中。 第29章:蚂蚁撼大树 警察和那一男一女走了。 珠珠立刻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神奇地看着她半晌,心想这孩子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怪多了! “那个,马苔苔……还是马小马,”第五看向马苔苔,“接下来咱们还以昨天的分工哈。” 他又说:“做好事不留真名,我向你致敬。” “别把我想那么高尚!我说我叫马小马就叫马小马!”马苔苔说,“咱俩不用分工了,这两天我干脆请个假,孩子我这就带走,只要临时没有兼职的活儿,就不会给你送来。等她舅舅接回去的时候我知会你一声。” “吃过饭再走吧,在家烧菜就成,我这几个保镖打得了擂台下得了厨房。” “谢了,我还有别的事,珠珠,走,坐姐姐的宝马兜风去。”早上来时她跟珠珠说那辆自行车是她的临时宝马,珠珠没有坐过自行车,挺兴奋,挺拉风,现在一听就跟着她走了。 马苔苔打小喜欢小孩子,十来岁的时候,有邻居去逛商场带不了小孩,她就接去自己家里带半天,将米饭煮得稀烂,拌上炖好的蛋黄,糊糊地往小孩嘴里送。小孩子都是别人家的饭好吃,竟也十分黏她,于是,经常的,就有邻居把孩子带过来让她帮忙带个一天半日。天性这样喜孩子,更莫说珠珠这样一个和自己一样无父无母又有毛病的娃。 两人待了一日两夜,就亲昵无比。马苔苔本来没想到最近能接着活儿,安安生生地把孩子带好就得了,偏偏第二天才叔打电话说有个兼职,待遇很好不容错过,她近来已是入不敷出,自然不能错过良机,于是打算把珠珠送去第五那里。 天气预报说今天挺冷,马苔苔于是想着把自己小时候的帽子找出来给珠珠戴,昨天没有找是以为珠珠昨天就能被家人带走,同时也因为那个放帽子的木箱子她不想触碰,十二岁以前的东西她恨不得一把火烧光,但又想留着它们作为对自己的一种提醒。 她找出钥匙打开那只放在角落里的木箱,没有翻找,准确地把手探到最下面拿出一只小红帽,然后迅速锁上了木箱。她不想多看里边的东西,怕受刺激。 但她还是败掉了,给珠珠把小红帽戴好,再去拿起自己的白色毛线帽时,心中狠狠地痛了一下,她的帽子比小红帽竟大不了多少,这个发现让她毫无逻辑地觉得自己竟然还是这么渺小,当年那个人说她是蚂蚁撼大树,现在她可怕地发现自己还是蚂蚁,而大树倒下后,大树的儿子变得更大,成了参天大树!甚至成了这座城的王!受着所有人的爱戴和敬仰!而自己原本以为拼命读书,上完大学就起码能变成一棵小树,然而……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手背上几乎掐出了血印子,但很有效,她止住了胡思乱想,不允许灭自己士气,也不再自怨自艾,她不是蚂蚁,刚才的思绪不符合逻辑,是错误的!她这样告诉自己,想强行纠正自己的思维,并且强行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要撼大树,但生活不能无时不刻地被仇恨塞满,她要从容地过好自己的一生,并且从容地扳倒大树。 第30章:琐碎而有趣 她习惯了常常想起那些事,因此也习惯于以极快的速度压制这份负面情绪,出门时她已经没事了,她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 到了度假村,一二三照例是跑得鬼影子都不见,第五病若娇花,感冒比前一日重的多,西施妲己貂蝉赵飞燕组团穿越到面前他也没精神撩骚,更别提叫他带娃了! 没辙,马苔苔只好带着娃去兼职,临走时她见第五裹着睡毯缩在沙发上,忍不住问了声:“买了药了吧?” 第五也没力气答话,好半天才睁开眼向她看过来,马苔苔不禁走了神。 她发觉这家伙相当耐看,嘴唇饱满,眼睛特别大,深深扣进去有海洋色,都病成狗了,还漂亮得惊心动魄。 “被我迷住了?”第五忽然说。 “没,我脸盲,宋小宝和你分不清谁谁!” “口是心非的样子挺可爱!”第五笑的灿若一朵病桃花。 嘴这么欠,看来病得还是不够重!但他说的没错,她是口是心非了,面前这张脸真特么惊艳! 说实在的,要不是害怕引火上身,她真想调·戏他一下,难怪他总是怕人揩油,我见犹怜啊! 她怀揣一肚子坏水儿地带着珠珠走了。 “珠珠,刚刚那个哥哥漂亮不?”珠珠从第一夜之后就不再叫第五舅舅也不再叫她妈妈了,这孩子的毛病可能是阵发性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珠珠用力点头。 马苔苔咯咯咯笑起来,去往兼职的一路都在乐个没完,感觉自己像男人一样在心里耍了一遍流·氓,但那又跟色·情无关,纯粹就是乍见尤物时的下意识反应。几乎就是一种条件反射效应,但尽管如此,那种反应也只能用色心大发来形容。 哈哈哈,我原来也是小色·狼呢! 哎,没钱的姑娘,也没什么娱乐,就这么穷开心! 她就是懂得从生活中的每一点每一滴来捕捉乐子,才不至于沉浸在过去灰暗的伤痕中不能自拔。 她把单车骑得飞快,少女的朝气深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他们看见这个兀自开心的小姑娘在冬阳的光影中疾驰,心里压着什么沉重的过去他们一点都看不出,只觉得这小姑娘的笑容那么无邪,身躯那么轻盈,仿佛一种长着翅膀的不知名的小飞鸟,不由让人喟叹青春的美好! 这只美好的小飞鸟在一辆轿车的液晶显示屏幕中出现时,已是第二天的午后三点,屏幕上播放着最近三日马苔苔的行程,一个男人看着屏幕里的马苔苔,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坐在前面副驾座上的秘书模样的人正在向他汇报道:“董事长,金助理前天回来跟我汇报后,我自作主张就派人跟着这位小姑娘了,也没有来得及跟您请示!但这小姑娘也只是个孩子,让她照顾珠珠小姐我怕有闪失,派咱们的人跟着,万一出点事也好及时照应。” “不够妥当,没经过对方同意就跟踪还录了相。”被称为董事长的人这么说,但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目光也还在屏幕上。 “您说的是,安保人员习惯了平时的工作流程!不懂得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回头让他们检讨一下!” 董事长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看着摄像机里的人,这个叫马小马的小姑娘,真是一刻不闲着啊,而且她明明带着个毛孩子拖油瓶,却仿佛带着个小闺蜜,视频显示昨天她在一家花店兼职,她干大的活儿,给珠珠分配小的活儿,让珠珠整理拇指大小的花瓣,一瓣一瓣陈列好放到盒子里,干得好表扬,干的不好还批评,两个人有时候还互相赌气,之后又忘得一干二净。傍晚回家时一路拉家常,虽然小闺蜜一句话都不会说,但不影响她向小闺蜜讨教生活常识,只不过问出来的话到最后都她自己答了,几点钟去菜场可买到鲜带鱼,哪一家早点铺子不放地沟油,她称自己的自行车叫宝马,自家的小院叫独栋别墅……所有平常的事物在她嘴里都有另外一种称谓,琐碎而有趣。 “小姑娘的资料给我一下!”董事长忽然说。 第31章:是你? 秘书说资料没有带来,但比较简单,他可以口述一下。 前天珠珠给第五和马苔苔留下后,为了保险起见,秘书调查了第五和马苔苔的身份,第五的身份让他们十分踏实,但马苔苔就有点让人不放心,穷人嘛,往往容易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于是秘书就把她往深查了查,资料也不多,概括如下: 原名马苔花,八年前改名叫马小马,身边人不习惯叫这个新名字,基本都叫她马苔苔,九岁时随父亲来到枫丹士临定居,八年前其父死于著名的12·7爆炸案,该案奇幻诡谲,公安部的刑侦专家介入都毫无所获,至今仍是悬案。小姑娘是个神童,14岁上大学,现年18岁,是枫丹大学法学系应届毕业生,十岁时意外失聪,后来有所恢复,但听力不足常人十分之三。 介绍到这里,车子已经到了马苔苔家附近的巷口,一个老头子趿拉着棉鞋匆匆忙忙地从马苔苔家的大门口出来,手上拿着用毛毯裹着的一嘟噜东西。有个婆子在前面冲他招手:“老胡老胡,快着点,就差你了!” “来了来了。”老头子一面提鞋一面小跑,一张麻将牌从他手上的毛毯里掉出来,他骂骂咧咧地捡起来走了。 秘书看到这个老头子,对老板说:“这个人叫胡德善,是小马姑娘的表姑的父亲,她表姑也死于12·7爆炸案,留下一子叫马车,目前小姑娘就和马车以及胡德善生活。” 说着话,车子已经在马苔苔家的大门口停下了,老板说:“就是这里吗?” “是” “你们不用进去了。”老板道。 “是!” 下车前老板说:“刘秘书,我看小姑娘很符合那个条件,你安排一下。” 刘秘书一愣:“……“ 刘秘书不习惯对老板的吩咐进行劝退,但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忤逆了一次,他说:“小姑娘是很聪明,招进公司做事可以,但如果是那一层的话……老板,她是个聋子!” 但老板说:“我看无妨!” 司机已经给老板打开了车门,老板下车了。 刘秘书无比震惊地愣在那里。 老板还没走进院子里,就听见马苔苔在打电话。 “马车,你工具箱里没有小号螺丝刀,是不是放别处了,哎找着了。” 电话许是开着免提,电话那边说:“你能修得了么?等我回去吧。” 马苔苔说:“我试试吧。”说着挂了电话,“珠珠,把小螺丝都收一下,这堆小零件也不用了,哎别放那个格子里,放回原地!改锥你不要动,仔细扎着!” 老板进来了,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像是蹲着一只大白兔和一只小火狐。 马苔苔戴着白色毛线帽穿着白色羽绒衣,珠珠戴着小红帽穿着红色公主裙。一个雪白一个火红,正围着地上躺着的一辆自行车瞎忙活,雪白的大姑娘把火红的小姑娘指挥的脚不沾地,一会儿取这一会儿放那,娇生惯养的珠珠头上都快冒热气了。 马苔苔忙着研究如何换闸线,没有发觉大门口有人进来,听到珠珠一声“舅舅”才猛地回头。 珠珠已经扑上去给那人抱了起来。 马苔苔一见那人,当下眼睛一亮:“嗳,是你?” 第32章:精致么很精致 “啊,是我。”那人笑着,眼中仁风习习。 马苔苔一怔,诧异对方看到她怎么就一点不意外? “真巧啊。”她迎过去。 “添麻烦了。” “哪里,不过以后还是多留点心,我观察她是真挺有本事的,见缝就钻,有空就溜!”马苔苔说着冲珠珠的脸蛋拧了一把,“一般人还真看不住她!” “是啊,幸好遇到你这样不一般的人。”他笑道,“能把她制得这么服帖。” 马苔苔一听人家夸自己,就有点小孩子心性,笑道:“她的逃跑技能真是出神入化呀,起初我还吐槽您对孩子不走心,心想不就是个小孩子么,哪有那么多大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孩子的道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小孩子,比泥鳅还滑溜,要不是我比她更滑溜,可给她跑脱好几次啦!” 她一点不夸张,她这两天终于发现了,珠珠对逃跑有种难以控制的‘瘾’,如果她想逃,总有办法得逞,前天在花店兼职时还给她溜走两次,只不过最后都给她逮回来了。 马苔苔对珠珠笑道:“小怪再精,斗不过大妖,服不服?“ 她的声音清脆似银铃,那张有着黄豆粒般小酒窝的迷人的小嘴粉粉润润,让面前这个从大风大浪里走过的男人有种被袭心的感觉,他含笑望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用‘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再恰当不过。 他把珠珠从怀里放下,这时马苔苔才留意到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盒子很简约,上面的图案是一双小白鞋。 “不知如何感谢,回来的也有些仓促,在机场买的,不成敬意!” 马苔苔一愣,不好说不收,因为换成是她欠了人情也会过意不去想意思一下的,好在这位龙先生没有俗到掏出一沓钱致谢,那样才倒胃口呢。 可是,莫名买双鞋,就不怕尺寸不对么? 而对方仿佛有读心术,说:“那天在沼泽地,我目测你大概穿36码。”她当时把那双鞋子金贵成那样,想不让人注意到也难啊。 马苔苔这才明白过来了,他在美国和她通那个电话时,她报的名字是马小马,大概他当时就想到她是谁了。难怪刚才他进来见到她时,没有一丁点意外。 “您太多心了!”她看了看那小白鞋盒子说。 对方笑笑,把盒子放在旁边的花池上,然后说:“我帮你把自行车修好再走。” “不用了,我回头自己来。” 他已经把外套脱掉了,看看四下没地方可放,马苔苔就接了过去,抱在怀里。 他挽起袖子,研究了研究闸线和刹车板,然后在工具箱里挑了挑,拿出螺丝刀和扳手,又拿了根新闸线,穿进手刹又从车轮处穿出,他手指修长,出奇地好看,就算修个自行车也像在摆弄什么艺术品。马苔苔看着,觉得这人真优雅!真精致! 她正想着,对方已经锁牢闸钉拧好螺丝大功告成了,前后不过五分钟。 第33章:神鹰出没 马苔苔过去试了试车闸,挺趁手! “进屋洗洗手吧!”她说。 又对珠珠说:“你先进去,别又想着溜!” 珠珠乖乖进去,并且很有眼力劲儿地帮她把小白鞋端上了。 她舅和马苔苔见状相视一笑。 进屋后,马苔苔找了根衣架把大衣挂好,“龙先生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厨房兑点温水。” 她说着拿了脸盆出去了,对方却被她这个‘龙先生’的称谓愣了一下,转而想到那天在沼泽地给她打欠条签字的事,他笑了笑,然后打量这间西厢房。马苔苔是个极其爱洁的女孩,甚至有点洁癖,所以此时他看到的小屋第一印象就是干净得过分。 一张小床,床单绷直而雪白;木地板陈旧,但被主人擦得十分仔细,此时夕晒照进来,木头的纹理都看的清清楚楚。 “舅舅。”珠珠见他不理会自己,张开双臂求抱抱。 “舅舅手上有灰!”他说。 马苔苔端着水盆进来了,他洗过手也该走了,马苔苔把大衣摘下来递给他,然后对珠珠说:“跟姐姐再见。” “跟阿姨再见。”他舅说。 不许叫姐姐,不然辈分就乱了,他不想做马苔苔的叔。 马苔苔倒参不透对方的心理,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三天换了三个称谓! 他们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院子。 “有人在吗?”大门口传来询问的声音,说话的人接着走了进来,不是第五又是谁,昨天还被感冒缠得下不了炕,现在竟然丝毫残花败柳的样子都没有,帅得跟玻璃人儿似的! “对了龙先生。“马苔苔介绍道,“这是第五。”她不细说,龙先生肯定已经听助理汇报过第五了。 果然,珠珠舅伸出手和第五握了握,衷心致谢,略作寒暄,临走对珠珠说:“跟哥哥再见!” 珠珠摆摆手再见。 这个人眼中闪耀着神鹰一般的光芒,第一眼就看出第五将来可能是个情敌。 而咱家第五就不一样,人家走后,他问马苔苔:这位龙先生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做工程的,承接修路项目的那种。”马苔苔说。 第五闻言笑了,向马苔苔看过来,“他这么跟你说的?” “我猜的,怎么了?” “你猜的离谱了呀,小姑娘!”第五说,“你看他像小生意人吗?” “……,不是么?”马苔苔也不知道,她看不出生意人的大与小。 第五想想也是,她见过几个大人物啊,自然和阅大佬无数的他不一样。 他说:“这个人不仅是个大生意人,而且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大,搞不好还有可能是个红的。” “红的?什么意思?” “哦,”第五知道这种话马苔苔听不懂,这就是圈子的局限,在第五他们的那个圈子里,对人对事有他们那个圈子里特殊的称谓,刚才他所说的‘红的’,意思就是红·二代或红·三代。 他给马苔苔略略解答了一下,马苔苔觉得无聊,管人家是大的还是红的,第五你丫的什么时候滚蛋。 第五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哪里知道被主家嫌弃成这样,他还在给马苔苔免费充电,给未来情敌免费安利,他说:“就算你看不出他身上的那种范儿,那你就没发现最近身边忽然空降了许多锦衣卫吗?” 马苔苔这下有点听进去了,“你是说有人跟踪我?“她想想,好像这两天确实有点奇怪。 第五说:“也不算跟踪你吧,确切来说他们就是跟着珠珠。” 他昨天感冒动不了,不放心马苔苔一个人带孩子,就打发一二三前来打探,一二三来了之后发现巷子里有几辆黑车很不对劲,就回去跟第五汇报了。 第34章:开挂倒计时 “你也知道的。”第五道,“我那三个保镖以前在中南·海干过,盯稍跟踪这种事情,逃不过他们仨的眼睛!” 马苔苔立刻对跟踪这个话题没了兴趣,“他们仨跟你说以前在中·南海干过?” 第五随口‘嗯’了一声,说:“这个龙先生吧,你看不出他的身份也正常,越是乡镇企业家越是爱显摆,而且爱着急,好像稍微慢上一步就得错过一百亿,散个步也像是要去冲锋陷阵!大人物就不一样,虽然心里分分钟都在想着大杀四方,面上却老摆出一副小富即安……” 作者有心提醒一下咱五、咱小七,求求你就别再给人家造势了,改天你不知道得有多后悔呢!还大杀四方呢!你知不知道人家追起女人来也是大杀四方的架势!哎!我也是操碎了老心! 好在马苔苔听不耐烦了! 如何赶走这货?她想。 “阿耶!”忽然她叫了一声。 第五被打断了话头,“怎么了?” “糟了!”马苔苔说着匆匆转身向屋里跑去,一边进屋抓起书包,一边说:“我要误火车啦!” 第五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人就已经背着书包颠颠颠地跑出来了,一边跑出来一边说:“我去省里实习一个月,今天出发,明天报道,五点一刻的车!” 说着朝大门跑了,院子里陡地安静下来。 “这就走啦!”第五看看空荡荡的院子,再看看傻缺一样杵在人家院子里的自己,冲马苔苔喊:不是……你还有客人呢。” 算毛客人!马苔苔哒哒哒跑没影了。 客人懵逼!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她她,她去省里实习一个月啊?怎么去那么长时间啊?第五心想,一个月后他也早离开枫丹士临了吧,那他俩就自此再见再也不见了? 怎么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啊? 要不……我追她去省城? 凭什么! 我在泡她吗? 没有啊!我是谁?我怎么可能主动泡别人!别人来泡我还差不多! 好吧,我好像有点想!让!她!泡!我!而且给了她好几次机会! 可是她怎么就这么跑了呢,一个月,这么长时间,不就等于拉几把倒了! 哎,鬼丫头,当真跟泥鳅一样!白认识一场,连头发丝都没逮着一根就这么一拍两散了。 怎么叫人那么不甘心呢! 他很生气,掉头打算走,忽然想起什么来,从口袋拿出一个戒指盒。 这戒指是那天挂在马苔苔学校的那枚戒指,前天马苔苔还给了他。不过已经送出的东西怎么能再收回呢?他今天过来的本意一是借着来看小姑娘的由头来看看大姑娘,顺便把这戒指给留下,谁知道马苔苔就给跑掉了! 叹气,然后看了看西厢房,门没锁,于是走了进去。 屋里的写字台上放着一个小白鞋的盒子,他把戒指放在上面。然后打量了打量这间小屋,不禁笑了:“小样,收拾的还挺像回事!” 话说赶火车的马苔苔要是真去赶火车了那就不是鬼马精灵的马苔苔了,这个你懂得!她出巷口后,打算去菜场买个西蓝花,今晚马车从学校回来,他爱吃西蓝花,想着买了西蓝花回去,第五也该走了! 刚走到菜场门口,她的手机响了,是学校就业办公室老师打来的,老师上来就问她和之前那家实习单位有无签署实习合同,她说还没有,报到时才签。 老师说:“那就好那就好,刚才集团总部打来电话,特批你入职总部。” “啊?” 集团? 总部? 枫丹大学和枫丹医院、枫丹发电厂、枫丹电视台等等所有以‘枫丹’开头的机构一样,都是枫丹集团的子机构,换句话说枫丹集团就是她们学校的爸爸。学校的师生们惯用总部来称呼权集团。 权集团特招她入职? 她是个聋子,她确定自己是听错了。 第35章:没感觉不来电 马苔苔把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上听,发现馅饼是真的,她真的没听错。 老师在电话里嘱咐了几句,让她明天到就业办填一下表,下周离校后就直接去总部报到。 挂机后,马苔苔一副被馅饼砸晕状。 而权氏集团的首席秘书刘鸿志已经从下午在马家大门口时的震惊状态回归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职业素养上。没什么可震惊的!他们老板只是想娶个老婆! 没错,就是——想娶个老婆。 老板之所以想要娶老婆,一因为他是个男人,二因为他已28岁,三因为他的外甥女。 他的外甥女珠珠两岁半的时候失去了父母,当时受了惊吓,然后就不会说话开始自闭并反常,反常现象之一就是爱逃跑,有机会要跑,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跑,且有非凡的逃跑技能,即使被人贩子逮着,也得给她溜掉。平日跑出去在外面乏了累了的时候,遇到面善一点的女人会叫妈妈,遇到体面一点的男人会叫舅舅,但相处一阵子就不会再叫了。 这个爱逃跑的毛病很让人头疼,但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她还有反常现象之二之三之四……如果不积极治疗,长大后思维可能越来越发散! 多年来,老板带着她国内国外四处求治,均不见效,但三年前有位国际医学专家给了一个治疗方案,据说这个治疗方案曾经缓解了两位疑似病例的病情。 这个方案就是让珠珠和智力分值较高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必刻意去教导她什么,只要像家人一样长久相处在一个家庭当中即可,让珠珠无意识地模仿对方的言行举止和逻辑思维能力。这样虽然不能完全改变珠珠的病状,但至少长大后她能有一定的思想自理能力! 于是这三年来,刘秘书就奉命考察神童,以员工招聘的名义招神童入职,然后刘秘书像一个窥阴癖患者一样时不时窥视,观察对方是不是一个合适的药引子。一旦发现某位潜力上佳,就领去见老板,老板认可后,这位神童就成为珠珠的干姨姨或干叔叔。 这些拥有高智商脑袋的神童,全世界都找不出多少,让这样的稀缺物种做小孩子的家教(其实就是变相保姆吧)那太不人道,爱才如命的老板当然干不出这种事,他让他们正常在公司工作,只不过吃住在权家,和珠珠同一屋檐下,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对珠珠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但他失算了,神童也是肉身凡胎,也要结婚成家,哪能像医学专家要求的那样长久和你做一家人,眼看着神童一个个或娶或聘各回各家,老板真是念去去泪眼相望无奈何! 后来老板决定要娶个老婆,娶个有神童史的老婆,这样就长长久久都是一家人。 于是刘秘书又奉命找年龄在22到28岁的、有神童史的女孩,也找到过几个,模样性格都不错,但老板频摇头,不喜欢!不来电!没感觉……各种不! 漂亮的不,丑的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都不不不。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但就算有感觉,您也不能瞄上人家一个18的呀! 人家太小了,人家都未必开了男男女女那一窍啊! 第36章:大干快上 抛开老牛吃嫩草这种嫌疑不说,老板您也很吃亏啊,这18的小姑娘她是个聋子啊! 所以综上所述,下午在马家门口时,刘秘书就被震到了。 但他不敢多嘴,更做不到死谏,老板虽然比起他这位已经有个即将高考的女儿的老秘书来年轻太多,但威仪不是盖的,不然也不可能把偌大集团治理的固若金汤!他是王,王不论年轻还是年长。气场都爆棚。 王叫他去办,他就得迅速办,不需要等时机、不需要等明天,立刻办!马上办。 他们枫丹集团的企业文化就是‘大干!快上!立刻!马上!’ 他们不认将来!只认当下!工作必须当下做!票子必须当下赚!别跟我说什么慢慢来! 但不允许慢慢来并非让你手忙脚乱慌不择路,面上还必须符合老板要求的从容与淡定。 说准确点,枫丹集团的企业文化就是——从容地大干快上!从容地攻城掠地!!从容地吃干抹尽!!! 于是,下午三点半老板在马家门口下达命令,一小时后,马苔苔就接到了第一轮炮火攻击,但因为刘秘书很从容,所以再聪明的马小马也没看出这不是馅饼而是炮弹!她捧着馅饼激动不已,打死也想不到真相其实是爸爸看上我! 山顶上,办公楼内,权爸爸正在给珠珠洗手,藕节一样的小胳膊上用圆珠笔画着一块小表,上面写着欧米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小马给画的,他不禁笑了,这时刘秘书敲门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司机权小军。 “老板,安排好了!”刘秘书说,“下周马小马就到公司报到。” “报到后呢?”老板问。 “报到后……”老刘有点懵,对啊,报到后呢? 保姆带着珠珠出去了,老板用毛巾擦着手,问:“刘秘书,你和集团的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刘秘书一愣,不知道老板怎么忽然问这个,“明年三月,不知不觉我在集团已经十个年头……” “到期拿着你那点股权退休吧!”老板道,“你的能力眼见得追不上你的岁数了。” 刘秘书苦笑,他知道老板不是真恼,只是敲打他,嫌他没把事情办妥帖。 但老板您也要讲讲理,我作为资深秘书里里外外哪一件事情给你打理的不够好,任何工作干起来我都是一把好手,叫我去炸地球我也义不容辞,但您别让我这四十五岁的半大老头子帮你找对象啊!咱生活工作分分开好不好。老头子我真的不擅长这个呐。 哎,敢怒不敢言,敲打就敲打吧,不合老板的心意合该被敲打,但还是有必要阐述一下自己的观点。 “老板,我的思路是两种,一种是我做媒,直接去找马家说您要娶……” 被打断!“说第二种!”老板道。 “……”刘秘书扶了扶眼镜,“第二种就是目前这种,先让小姑娘进来公司,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该怎么接触就怎么接触。” “怎么接触?我作为老板!从来不去集团大厦办公而只在山上基地办公的老板!忽然跑下山,坐在自己八年没进过的集团办公室!时不时把一个刚入职的小姑娘叫过来……这么不靠谱吗!” “……”刘秘书想想,确实不靠谱。 老板很不满:“你有没有做计划书,有没有进行项目前期勘查?”大概觉得说的太过正式了或者自己也听着别扭了,改了一下,“有没有做前期筹备!你这分明就是一拍脑门乱作为!” 刘老秘书抛开到底是我一拍脑门乱作为还是老板你一拍脑门乱作为不想,问道:“这个……也需要做计划书和……那什么吗?” “不做计划书不按计划进行,能尽快实现验收吗?” 屋子里静了一秒。 “……您说的有道理,我回头反思一下。” “算了,我来规划吧!”老板看他一眼,见他不动,说,“你记录一下!” 简直了,不怕老板发飙!就怕老板发情!刘秘书连忙掏出记事本和钢笔。 第37章:恋爱部署 坐在大班椅上的老板开始口授‘一二三四五’五大要务,刘秘书进行速记,司机权小军列席旁听。 “一、我不是权龙赤。” 啊?刘秘书和司机权小军同时一愣。 “您不是区、吁、咹……,那您是谁?”刘秘书问。 “就说我是集团的副总吧,姓权,但不是权龙赤。” 集团创建时,权征路安排了许多亲戚到公司,所以集团里姓权的人不少,比如现在屋子里的权小军。 刘秘书不解,在写下‘我不是我’四个字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 “我的身份太特殊,怕小姑娘有压力,不能接受。” “身份显赫是加分项啊,您的身份是有点特殊,小姑娘开始有点压力也正常,但也不至于因为压力大就轻易错过您这么好的条件啊。不是……”刘秘书实在觉得这方案一上来就有点不靠谱了。 “老板啊,我觉得吧,您没有谈过恋爱您不知道,这找对象和做生意它不一样,我年轻的时候……” “别说话,打断我思路了!”老板说,脸上是一副你以为我没有谈过恋爱就不懂得谈恋爱是什么样子吗的样子。 好吧,刘秘书噤口了。 “如果因为条件而接受,那就更不好。”老板说。 刘秘书恍然大悟,老板不愿意对方是看上他的身份而不是看上他的人。 “有道理,”刘秘书点头,“那您到时跟她随便说个新名字。” “我不说,你说。” “我说?” “她入职时首先见到的是你不是我,你要事先跟她介绍我。” “哦,好。”刘秘书明白了,“我先和她说您不是您,以后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去告诉她我一时老糊涂说错了,您不是副总,您是您!” “你觉得她那么聪明,在相处的过程中不会自己发现我是我吗?” “啊,也是!”老刘点头,“不过,到时候她发现咱们故意骗了她,那恐怕……” “不是‘咱们’,我没有骗人,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是我。”老板说。 好吧,明白了,彻底明白啦!那就是我一个人在骗她,我做骗子,您做好人。 这位高中生的父亲,在家严防死守,怕自家18岁的女儿早恋,在外连哄带骗,哄别人家18岁的女儿赶紧嫁人! 老脸无光啊!唉! 他无奈地摘下眼镜擦了擦,良心这么坏,会不会影响女儿明年的高考分数。 “不过,她叫您的时候您总不能不答应吧?”他问老板。 老板说:“难道她会连名带姓地叫我!” 哦,对,她顶多称呼这位‘副总’为权总。 老板真是一点都不骗人啊。 列席旁听的权小军忽然说:“老板,今早没有擦车,我下去擦擦车!” 你是去擦车吗?你确定你不是憋不住笑才找借口想跑?老刘腹诽。 好在老板说:“开完会再下去擦!” 于是‘三人会议’继续进行,老板的私事一般只有刘秘书和司机权小军介入,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涉及到老板的私事,所以这件事上,权小军也必须参会。 好吧,他说是开会就是开会吧,作者也被这奇葩的恋爱热身会议给搞晕了,娶个老婆有这么难吗。 第38章:恋爱空间 铛铛铛,会议继续。 老板部署第二条: “二、马小马入职后参与十七湖沼泽区改造项目,鉴于该项目正处于前期筹备阶段,除地质大学请来的勘探队以外,本公司参与员工不必太多,具体人员有五位,其中三位女员工,两位男员工。女员工包括:马小马,某甲和某乙,这某甲和某乙你们从公司去挑选,挑选条件有两个,1必须是负责地质勘察的员工,2她们不认识我!” “这好办,山下的办公人员认识您的很少,不过为什么必须是负责地质勘察的员工?” “十七湖项目改造工程必须懂勘查啊?不懂勘察怎么工作!” “还工作啊?”刘秘书讶异。 老板给了他一个‘难道撂开工作只搞对象吗’的眼神。 “嗯嗯。我知道,不过到时候重心要向哪边倾斜呢?”刘秘书发扬老板一贯要求的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的工作作风,“是以谈恋爱为主,搞工作为辅呢,还是反之?” 老板觉得秘书的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有点生气。 但工作重心对于他们以往来说确实需要事先明确,一时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态度来怼刘秘书,只好给了一句:“五五开吧。” 刘秘书记录下来,然后道:“三个女员工有了,那另外两位男员工呢?“ “权小军、刘鸿志。” “那您呢?您不参与吗?”刘鸿志本尊问。 “我是员工吗?” 呃,刘秘书刘鸿志露出‘瞧我这糊涂’的表情,“知道了老板,那我就不写了。” “你想写就写上。”老板瞪他一眼,然后言归正传,开始部署第三项。 “三、枫林大道的别墅临时划拨为“十七湖”项目的女员工宿舍。” “那怎么行?她们把您的别墅住了,那您住哪?”刘秘书很不解。 “我住哪!我当然也住那里!”老板给了他一眼,开了半天会了怎么还不在一个频道上。 刘秘书也是活该受这一眼,谈恋爱没有男主角可还行?可老板你也不能怪我呀,你这一通部署,老头子我都分裂了快,我一会儿觉得这是‘就如何帮老板娶到老婆’这项议题而举行的三人小团体会议,一会儿又觉得这是就十七湖项目开发的前期筹备会议,我我我……真是太难了。 别分裂了,赶紧好好记录吧,但是不对呀,他看到自己记录的‘都住枫林’四个字,猛地抬头。 “老板,你们四个都住那里吗?“都字给他咬出来强调再强调的音。 同居啊?还是四个! 老板看出他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刘秘书你是不是忘了枫林别墅左中右三间院子,再来一拨人也不用和我挤进一间房吧。” “哦哦,看我这个糊涂啊,那让她们住东院还是西院啊?” “都成吧,你看着办!四、关于时间周期的初步设定……” “我打断您一下啊,老板,”刘秘书说。 “怎么了?” 刘秘书看着记录,做推敲状:“既然第三条中已经提到老板您和马小马都住在枫林别墅,那这就意味着咱们设置这一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创造恋爱空间,那么……” “恋爱空间!”老板忽然说话,以至于刘秘书被打断了话头,他抬头向老板看过来,老板的脸色怎么这么…… 难道我又错了? “难道不是恋爱空间?“他赶紧问。 是是是!是就非得说出来吗! 一会儿说什么‘恋爱为主工作为辅’,一会儿又说什么‘恋爱空间’,你是在讽刺我还是在讽刺我! “刘秘书刘主任,你可以不必非得把恋爱这两个字挂在嘴边!” 第39章:福兮祸兮 原来你也知道羞耻啊!刘秘书想。 不过我用‘恋爱’这个词纯属无意识的精准表达,你自己多想那是你的事。 刘秘书皮厚地无视掉老板那不满的眼神,继续回到对记录本的推敲状:“勘探人员的话,男同志更得力吧?为什么要这两位女员工。” “不得给小马找个伴吗?让她一个人和我住在枫林别墅,不觉得瓜田李下吗?” “不是还有我和小军吗?” 老板望了他半晌。“刘秘书。” “啊。” “尽快给我考察一个秘书人选,我想换掉某些不作为、不动脑、吃干饭的老秘书!” “……”刘秘书扶了扶眼镜,“我回头反思一下。” “用不用我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给小马找个伴?” “不用了老板,我知道了,有两个女同事和她一起住在枫林别墅,这样既不瓜田李下,又显得咱们确实是为了工作而不是另有企图……在工作中相知相识相爱、水到渠成地修成正果。” “天天反思,反思了十几年,没有反思出一点像样的东西!像今天这种方案还需要我来部署吗?作为一个秘书,你本该……算了,三,关于时间周期……” “这是第四。”刘秘书小心纠正! 老板顿了顿,第四、第五挨个部署了下去。 这次老板怎么说怎么好,刘秘书不再建言献策,只管认认真真地记录。 权小军不用继续忍笑,感到松了一口气,下会后需要检查检查有无憋出内伤。他是特种兵出身的退伍军人,一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整个人像一块黑铁般结实,现在他身材板正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有神,比起北京天安门每天清晨的国旗班战士的英姿来,他是有过之无不及。这样的人都能被屋子里的老板和老秘书逗笑,也是没谁了。 老板部署完毕。说:“情况就是这样,你们俩下去把今天的会议内容好好消化一下,尽快执行起来。去吧。” 此时窗外已是暮霭沉沉,风光不甚美好,但是沉浸在恋爱幻想中的人感到人间处处是美景。 沉浸在被馅饼砸中、运气爆棚的人也感到人间处处是美景,马苔苔买了菜回家后,第五走了,她看到鞋盒上的戒指吓了一跳,第五呀第五,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就放在这么敞亮的地方,幸好德善爷爷打牌没回来,不然肯定给他顺走了,回头我拿什么还你! 想到还戒指,就有点头疼,好不容易甩脱了,再去找他没的又被缠上!但不还的话我拿他一个钻石戒指算什么事?后来想了想,决定等哪天确定第五已经离开枫丹士临后再还,到时交给库安的郑总让他代为转交罢。 她把戒指放到书包里收好,然后打算去做饭,这时马车回来了。 马车很兴奋,进门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总部就特招你进去啊?”马苔苔接到被总部特招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了马车,马车许是太高兴,还想再问问明白。 “说是国家残联对企业有要求,每个企业每年必须招收一定额度的残障人员,他们今年没有完成指标,然后我的简历看上去又不算纯残,所以就特招我进去。” “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马车感叹。“福兮祸兮啊。” “福兮……”马苔苔忽然有些失神,“这算得上福吗?” 两个人同时想到什么,气氛忽然就沉了下来。 马苔苔喃喃道:“那个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吧,他弄残了我的耳朵,我却因为耳朵才能靠近他那个所谓的商业帝国……马车,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会成功!” 马车看着她一时,点头。 “你一定成功!” 第40章:谁院 一夜无话,第二天马苔苔一早去学校办了手续,然后打算去雪洁工作室知会一声,说实话她十分过意不去,衣小姐拒绝了成百上千人而选择了她,她却放了衣小姐的鸽子……但没办法,权集团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使命。 她在学校门口搭乘115路公交车,从后门上车后忽然看到前门处立着一个天鹅颈女子,她一眼认出对方竟是衣雪洁,衣小姐的侧脸温柔如水,优雅的站姿让她仿佛像个芭蕾舞舞者。 高贵的气质与这公交车格格不入,但她自己仿佛浑然不自知。此时她不知在想什么,正眼望窗外安静地出神。 马苔苔没想到她那么优雅且有钱的人竟然也坐公交!难道是为了环保?有点费解。 她有心过去打招呼,但中间隔着好多人,挤到中间时,又想到自己过去该说什么呢?总不能在公交车上和衣小姐说自己要琵琶别抱了,想到这,她不由的停下了,打算想好了说辞再过去。 这时恰公车靠站停下,上来一位孕妇,肚子看上去月份不大,但因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看上去就特别累的慌,她正好站在衣雪洁的前面。见无人让座,衣雪洁便俯下身子,请旁边一位年轻人让座。年轻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既没起身,也没理她,而且也不看那位孕妇。 衣雪洁见状,又说了一句:“请您为这位怀孕的大姐让个座。” 声音小小的,非常温和。 那年轻人看向窗外,一动不动。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任谁也是不会再坚持了,但衣雪洁却没有走开,一直用小小的温和的声音请他让座,平均半分钟一次,这让马苔苔有些意外,车上的其他人也侧目,倒不是想看看那男的会不会让出座位,而是都觉得这女子太奇怪,就连乘务人员都忍不住想笑,简直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就算乘务人员,也大不了只能友情提示人们让座,哪能这样死心眼呢。 可今天真的就是出现了这么一个死心眼,而这个死心眼的女子又温和的过分,她一遍又一遍地对那男青年说请您给这位怀孕的大姐让让座。终于在说到第十几遍的时候,男青年终于熬不住站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衣雪洁一眼,没好气地走开了。 衣雪洁微笑着说:“谢谢。” 那位孕妇不好意思地道谢,然后坐到座位上去。 有人低笑着说了声‘傻缺’,不是说那个男的,而是在说衣雪洁。 马苔苔也觉得衣小姐有点怪,但她明白自己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自己俗。衣小姐不仅和这公交车格格不入,她和这个世界恐怕也格格不入,因为她太纯净了,马苔苔第一次见她时就是这种感觉,当真没有见过比她更纯净的女子。 她深深地感到错过这样一个老板非常遗憾,在她愣神的当口,衣雪洁看到了她:“小马?” 她回神,走过去寒暄,后来两人在工作室附近的站台下车。一边走一边把她被权集团破格录用的事情讲了一下。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衣雪洁没有丝毫不悦,而且还说她的工作室刚刚成立,工作量也很少,如果马苔苔愿意,或者说肯帮忙的话,可以在周六日来她这里兼职,帮她简单整理一些案件的电子档案,给她点时间,容她慢慢招聘新人。 如此当然是好,但马苔苔总觉得这并不是一种请求,而是一种照顾。 这次在雪洁工作室的感觉和上次一样,临走时内心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光用运气好来解释似乎说不通,但究竟是什么她没有精力去探究,因为第二天就要入职权集团,好多准备工作要做。忙忙碌碌一整天,第二天一早就打车去往位于郊外枫林大道的谁院。 谁院是通知上指定的报到地点,当地人多叫它枫林别墅,背山面水而建,占地面积很大,说是院子也行,但其实有点像庄园,据说库安基地的南天城就是因为艳羡这个地方才搞了那个海克利尔式城堡的。 这里西去就是开往山顶基地的盘山公路,东往就是通向市区的101国道,只是从国道上下来后,还有很长一段林荫大道要走,初冬时节,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落光了叶子,但每一根枝条都向天空伸展着,有一种虬劲的倔强,力量感十足。 出租车在林道尽头停下,谁院的大门是英伦风的黑铁镂花双扇门,她摁了门禁之后,里边大概有探头可以观测到来人,过一秒门自动打开了,进去后又是一段穿花绕柳的走,十分钟之后才到达主院,院中游廊回绕、亭榭连绵,近处有园丁女人坐于干了的蔷薇架下捣花籽、远处竹林边亦有三五人影梭梭劳作,站在阔大的院子里,用眼睛看不到边角,只看到漫长林荫与稀薄晨雾,仿佛误入一座庞大的旧时庄园,大到需要骑马穿越。 有人从里边看到她迎了出来。 “嘿!小马,这么早就来了?很有时间观念嘛。” 马苔苔一愣,这人认识我?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说:“你的简历就是我批的,我是刘主任,是你的直接领导。你前三个月的实习期主要参与十七湖的改造项目,具体情况昨晚我让人事部门发了邮件到你邮箱,你都了解过了吧。” “嗯!”刚入职的毕业生都容易怯场,她也不例外,尽量乖巧状,把平时跟才叔合作时的那种野猫野兔子状藏得严严实实,她甚至还准备了一篇简短的表忠心草稿。 刘鸿志把宿舍的分配情况以及小组成员分别介绍了一下,最后就该介绍那位姓权的‘副总’了,马苔苔来之前,他已经给‘副总’诌了一个名字,但真正要说出口时还是觉得老节不保。 到了他这个年纪,如果让他去窃国他觉得高大上,但如果窃个破钩就很不齿,为了维护集团利益撒个弥天大谎眼都不会眨一下,但为了帮老板娶到老婆玩这种匿名勾搭的把戏就很羞于出口。 尤其面前这小姑娘长得雪白雪白的,看着比他那上高三的闺女还更娇一点,就算他是黄世仁的狗腿子也有点良心发现。然而这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马苔苔忽然看向他身后,并且愣了一下。 他见状回头,只见老板的长毛大犬傻呵呵地出现在身后,傻呵呵地仰着脸看着小马。 “龙先生也在这里吗?”马苔苔问。 第41章:入职训导 “龙先生?谁是龙先生?” “哦,这只狗的主人我认识。” 刘鸿志一愣,“你见过它?” “嗯,半个月前在十七湖附近见过。” 他指的是狗,马苔苔指的是人。 但这不影响他俩的对话,刘鸿志没想到老板在马家之前与这小姑娘还有过谋面,而且当时就是匿名行动。这个发现让老刘茅塞顿开,龙先生……老板的乳名叫小龙,虽然除了他母亲留下来的那个老保姆之外,其他人很少敢这么叫,但这毕竟是真名啊。 于是老刘给‘副总’取了一个跟权小军相近的名字——权小龙。你让我撒谎,我就给你降到你孙子那一辈。权小军跟权龙赤年龄相仿,但是辈分小,属孙子辈的,这一辈的名字统统都是‘小’字辈。 老刘说:“认识的话那就更便于工作了,咱们这个项目由公司的副总权小龙带队,哦,就是这狗的主人。” 马苔苔一愣,蓦地想起第五那句话:这个人不仅是个大生意人,而且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大,搞不好还有可能是个红的。 他会是副总?马苔苔疑窦顿生。 立刻试探:“哦,他的气场好大,看着一点都不像副总,我以为他是山顶上的权先生呢。” 刘秘书一愣,既然说好是匿名行动,就不能有露馅儿的风险存在,于是道:“咱们这个集团讲究多,在用人上不仅注重工作能力,对外在形象也很重视,你比如那边那个擦车的。”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擦车的权小军,他隐去权小军的保镖身份不说,道:“他只不过是个司机,但你看出他的那股子气势来了没有。” 马苔苔望去,果然很有气势,他那是擦车呢还是毁尸灭迹呢?她有点替车皮担心。 老刘说权小军是雪豹队员出身,什么克格勃、阿尔法都是他的手下败将,退伍前受到过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左手给主席握过之后,他好久不愿洗,要不是需要擦车,他至今也是不肯洗的。 马苔苔频频点头,她很相信!权小军这样自带低气压气质的人才是真正有可能在中南·海干过的! “一个司机尚且如此,更别说上面的领导层,你就比如大叔我,不也很有气场吗?” 马苔苔看看大叔,很热情,像个老太太。 “嗯,您很man。” 究竟还是小孩子好哄,刘鸿志放下心来,说:小龙和小军平辈,大家说白了都是给山顶上那位打工的,你回头跟他共事不要太拘着,就当普普通通的同事,甚至可以是朋友,该谈工作就谈工作,该开玩笑就开玩笑,矛·主席教导我们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们不能读死书死读书……” 好像串词了,这是平时教导女儿的话。 有点尬。 好在面前的小姑娘精明着呢。 “我觉得您讲的很深刻。”她说,“我一定认真领会,积极贯彻。” “嗯,总之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今天就算是正式入职了,好好干,大叔会辅佐你……们的。” 听音像是入职训导到此结束的意思,常规来讲,到了这个环节就该是员工表忠心的时候。 小姑娘郑重道:“主任请放心,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在您和权总的正确领导下、在集团高层的热切关怀下,努力工作,团结同事,不忘初心、不辱使命! “好孩子!去吧,先去把行李放到宿舍,然后去找副总,记住,跟副总不要太拘束!” “嗯!”马苔苔点头。她要努力工作,好好表现,争取尽快被提拔到山顶上,到权龙赤身边。 你确定他们让你来是为了工作的?积极个什么劲啊。 第42章:没有第五的日子里 刘秘书带着马苔苔去院子东边认宿舍,简约的一座独栋别墅,另外两个女员工此时还没到,刘鸿志建议她占那件最大的主卧,但马苔苔初来乍到,不想给同事留下滑头的印象,她很规矩地选了最小的那间。 把行李放下出来后,刘鸿志指着东首的一条鹅卵石小径说:“沿那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后门,从后门出去沿河走大概十分钟,有谁院自建的高尔夫练习场,权总在那里练球,你过去找他吧。” “权总锻炼的时候去打扰,会不会不大好?要不我先等等。” “没事没事,他最喜欢边锻炼边聊天,你先去和他联络联络感情,将来工作起来有默契。” “谢谢主任指点!”马苔苔鞠了个躬,朝着小径走去,那只长毛大狗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谁院后门是一扇爬满枯黄鸢罗的黑色镂空铁门,打开出去,果然旁边就是波光粼粼的一条小河,枫丹士临地处塞外漠北,山泉河流并不多见,此时沿河而行,有种如入画中的错觉。谁院只是权集团的一个行宫别院,就已这般规模,更莫说真正的核心产业状况。看样子果然如当年那个人所说,她是妄想蚂蚁撼大树呢,但谁知道呢?蚂蚁只要铆足了劲儿,也不是没有蛀空大树的可能,更何况她还是一只无比狡猾的蚂蚁…… 她想着想着不禁攥住了拳头,抬眼时发现已经走到了高尔夫练习场,权总那高大的身影背对她,正在挥杆出球,她收拾起思绪,快步走了上去。 “权先生。”她小百灵一样的声音十分清脆。 权龙赤回头。 “小马。” 尽管他需要压制一下激动,但还是喜悦的有点太明显了,他拿着球杆大步走过来。 “你来了。”一副张口就要嘘寒问暖的表情,但又被一只十万八千瓦的大灯泡照的张不开嘴,他对马苔苔身后的人说:“小军你有事吗?” “没有!” 马苔苔吓一跳,猛回头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权小军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权小军刚才见她往后河去,就立刻跟进了。他是权龙赤最信赖的保镖。忠诚、耿直、专业素养过硬,任何人靠近老板,他都会第一时间进行严密监控,同事、亲戚、他妈!他爸……他妈他爸就算了,总之不论是谁、不论亲疏,但凡有人靠近老板,他就高度警惕、寸步不离,务必做到安全、有效、可防、可控!一旦发现危险苗头,直接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他也明白马苔苔似乎不必监控,但他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老板没有专门指示过,那他就必须严格执行自己的任务,这是职责所在,雷打不动的纪律! 这样一个人杵在身后,叫马苔苔把准备好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权龙赤只好不尴不尬地寒暄,马苔苔忍受着后背的鸡皮疙瘩,强颜微笑道:“您也知道我入职啊?” “是啊,昨天听刘主任介绍新员工,没想到这么巧!”哎,怎么那么火大呢,“小军你没事的话去接一下戴主席。”语气平和。 “是!”权小军说着转身离去,走了二百米忽然想起:戴主席是谁?去哪接?算了,去问刘主任吧,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回到院子里。 刘秘书这根老油条什么参不透,冲他牛眼一瞪:“你还真去接啊,那你去接吧,戴主席在他娘的肚子里!” 说着背操手恨恨地走了:“死电灯泡!” 第43章:实力为王 “不是……”权小军一愣,转而追上刘秘书,“敢情老板在撒谎啊!军令如山倒,他怎么可以发号假命令,这要是在战场上这得死多少人啊!” “哎!哎!哎,这不是战场,傻小子!” 权小军更为不满,他最恨旁人把原则性当成死心眼,把正直当成缺心眼,是你们被大染缸浸黑了好不好。 刘主任知道他耿直,怕他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拖后腿。 “小军啊,这个项目咱们得速战速决,我女儿再过七个月就高考了,我不能耗在这里太久,所以该活络的地方一定要活络,不要总把你过去在军·队上的那些单纯的认知拿来跟地方上比,再说了,成就旁人姻缘这是好事啊你说对不对。” “对是对,可是老板一下子变得没有原则了,谎话张口就来,这样很不好……”见刘主任嫌弃地看着他,算了,擦车去。 见他去擦车,刘主任就放心了,但是转而又担心马小马,这丫头别到了老板那儿也一通表忠心吧,那黄世仁得有多尴尬啊。 他担心的没错,权小军走后,马苔苔对‘副总’一顿抛头颅、洒热血的宣誓,生生把权龙赤已经到嘴边的嘘寒问暖给逼的无影无踪。 无言以对又不好打断,等她宣誓完毕,他说:“不用这么紧张,工作上的事情有别人做,你适当配合一下就行了。” “权总,您给我介绍一下十七湖的情况吧。”马苔苔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 我不想聊工作!权龙赤脑中天雷滚滚。 “好的!”他说,“坐下来聊吧。” 两人在旁边的休息区落座。 “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来的,正好路过十七湖,我发现那里已经设了路障,咱们的项目已经启动了吗?” “是啊,从咱俩第一次在那里见面后就启动了,那次我一点没看出你已经成年,我以为你是中学生。” 马苔苔笑了:“我也一点没想到您会是枫丹集团的人啊,您也不说。”她佯作责怪的样子不要更可爱。 她对珠珠这个舅很有好感,他是她见过的最优雅的男人了,而且又是那么的有爱心,不仅对珠珠有爱心,对她也特别温柔,总是用长者般温和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眼神让她十分受用,所以她见到他一点不拘束。 她说:“这个项目计划在多长周期内完成?” “三个月!” 初步了解一个月,深度交往一个月,婚前热身一个月,总计三个月。 啊? “那怎么可能?麻家梁高速公路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修,到现在还没修完呢?更别说咱们这么庞大的工程。” “十年!”他回到问话人的频道上。 “嗯嗯。”她一边记录,一边头也顾不上抬地问:“预计投入多大成本?” “小马,吃过早饭了吗?” “嗯,来的时候就吃了。我觉得这么大项目,如果光用集团力量去投资的话,恐怕会有极大的资本风险,是不是尽可能地争取一下政府部门的支持。” “你说的对,我觉得你很聪明,听说你十四岁就上大学了,神童的世界很奇异吧,说说看,有什么心得体会。”兴趣盎然状。 “就是学什么会什么,干什么成什么,工作上头绝对以实力说话,所以今后您千万不用因为珠珠的事对我特殊照顾,我会用实力证明自己,其实我昨晚已经深度研究了十七湖区域的地形地貌,还做了一个书面草案,啊,对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找文档,她知道让上级看一个实习生写的报告比登天都难,他们都是嘴上鼓励年轻人好好干,心里都认为年轻人狗屁都不会,据说实习生交上去的报告一般都会让他们随手丢进纸篓里。 她一定要趁此机会想尽办法让权总把她的草案给看掉。 “您一定要看看,我连夜起草的。”她打开文档。 “……”权龙赤无语问苍天,“长不长呀。” 第44章:无邪 不好意思,他就是那种看见实习生的报告会头疼,第一时间就会把实习生报告丢进纸篓里的老板。而且现在他真的不想聊工作。 “不长,还不到十万字。”小马见他貌似肯看,雀跃地捧着手机坐过来,软乎乎的小身子和他挨挨着,莹白的手指划拉着屏幕。 “您看,有些部分是引用网上的内容……”她的声音和一举一动全都是那么无邪。 但是。 越无邪,越诱·人。 权龙赤心跳都慢了半拍,听不到她在讲解些什么,只觉得被她挨着的右臂仿佛坠入云堆,那么绵软而沉醉。 而她讲解的投入,连头都顾不上抬一下。 “第三条下面我配了图,我觉得这样更形象一些,您看一下。” 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进去,但也只好低下头去做出拜读状,俩人盯着一只手机,难免就凑的很近,小姑娘柔软的头发偶尔触碰到他的脸颊,少女的芳香就像罂粟一样袭击了这位匿名犯。 他忽然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拿这个小姑娘该怎么办! 长毛大狗在他们脚下卧了一会,又朝他们望了一阵,后来许是嫌他们无聊,起身回谁院了。 老刘见狗都回来过两趟了,老板怎么还不回来,集团每天早上九点钟有高层电视电话会议,老板从来都会提前十分钟出现在屏幕前,而现在都已经八点四十分了,老板连影子都不见。 时间到了八点五十分的时候,他终于等不了了,跑去后河找人。远远就看见老板和小姑娘紧紧挨坐在一起,那耳鬓厮磨的模样把老刘吓了一跳,同时他陡地火起。 这才刚开始,你就占人家便宜!简直禽兽不如! 确实也有点巧,以刘鸿志的角度望过去,那俩人的状态十分暧昧。再加上他的高度近视眼,立刻就给老板脑补出一只咸猪手。 作为一个18岁女儿的父亲,他气得胸脯都在起伏,仿佛看见自己女儿在被别人占便宜。你抱着正常的婚娶愿望追女孩,老刘没意见,但你八字没一撇就先搞一些龌龊营生,老刘就看不下!恨不得找一块石头扔过去把他俩给砸开。 但他没那个胆儿,于是他返身回去叫权小军,他知道权小军那种刚正不阿的后生,遇到这种情况更是会疾恶如仇。 “小军过来。”刘鸿志一进后门就冲院子里的权小军喊,“过来过来。” 权小军过来。 “你去喊老板开早会!” 换成别人会问您不是刚才去喊了!但权小军就不会问,他一切以命令为准。 好在权小军没有目睹老板和小姑娘暧·昧,他到了高尔夫练习场时,马苔苔已经收起了手机,坐回对面的椅子,打算和上级就刚才的草案深入交换一下意见。 权小军跑着军姿过来。 权龙赤问:“又干什么?” “九点了,刘主任说早会要迟到了。” 权龙赤吃了一惊,他十年都没有迟到过一次早会。 “小马,草案暂时就聊到这里吧。” “好的。”小马点头。 三人向谁院大步走去,小马见缝插针地问:“权总,草案的第五条设想可能有点冒进,您觉得呢?” 她问第五条,其实是想让权总把对草案的整体感觉说一下,从这里走回谁院再到进屋,怎么着也得十分钟,这个时间足够给出她一个完整的审读反馈了。 第五条……,抱歉他真的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包括第一条的第一个字。 “我觉得你的草案很有建设性,回头你打印一下,我想再看一遍。”权龙赤说。 第45章:假想敌 马苔苔大喜过望,一进院子就让权小军带着去打印了。 刘秘书和老板进了书房,开始电视电话会议。 老板心不在焉,会议一开始就让关掉了视频,只进行电话汇报。 各个分支机构的负责人每人五分钟的汇报时间,平时老板会在中间插话,提出问题或针对问题提出整改要求,但今天却反应迟钝。 刘秘书也不意外,他已把老板打入猥亵男行列,猥亵男刚干完坏事,心神一时间收不回也是正常的。他瞟眼看了一下猥亵男,对方明显有些走神,怕是还沉浸在对小姑娘的yy中。 半个小时的电话会议结束后,老板说:“刘秘书,你对小马做的调查是不是不够全面,她有男朋友吗?” 你都上手了,才问这话! “没有,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刘秘书说。 老板闻言陷入了沉思,过半晌忽然问:“刘秘书,我是不是长得像大叔?” 刘秘书愣住了一下,然后说:“分人,叫我看不像?” “小马看呢?” “有点。” 老板立刻失落,说:“难怪!” “您此话何意?” “早上在练习场,她一屁股就坐到了我胳膊旁,一点瓜田李下的意识都没有,完全拿我当长辈看,跟珠珠见了我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恨不得跟珠珠一样管我叫舅或叔!” 刘秘书闻言一愣,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老板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就能忽然轻佻起来。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刘秘书立刻又看好老板了,坐下来帮老板出谋划策。 “这个不算问题,小孩子调教大了更贴心,在调教的过程中,您还可以享受一下养成的乐趣。” 被打断,“我没有这个乐趣!” 老板瞪了他一眼,又说:“这个问题很严重,你要马上重视起来!” “这个……”刘秘书为难,“怎么重视,重视起来又怎么治理?” “我认为这个情况不是年龄导致的,可能她心里有人!”老板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 “但据我调查她确实没有男朋友,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有些东西查是查不到的,恋爱分明恋和暗恋,暗恋和单相思你知道吗?” “知道,就像您这样!” 老板看住他半晌,“非得说出来吗!” 老油条赶紧自作主张地把话题翻篇儿:“老板啊,那您看她会不会是跟那个叫第五的有点情况呢?” “你和我想到一处了!”老板说。 受到老板的肯定,刘主任就继续分析了下去。 “那次珠珠小姐是先跑到了第五那里,第五又把她交给小马带着,那么这个第五和小马认识是肯定的,但据我调查他们俩又没有恋爱关系,那或者就是小马在暗恋第五。” 老板沉吟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那个第五……长得还行,是不是小马被迷惑了。” 人家帮过你,不要这样敌视人家,而且,人家那长相,仅仅是‘还行’吗? “那您看怎么办?明恋还好说,暗恋这东西……”老刘真挺头疼的。 老板也感到挺棘手! 他活该受罪,莫名其妙给自己臆造出一个假想敌来折磨自己。说好的王者风范呢?作者设计的是一个‘王’,一个身处权力巅峰高处不胜寒的孤傲寡人,一个傲视群雄俯视众生的真龙天子,你要清高,你要俯视!你要以家国天下为关切,绝不可沉迷女色状似小男生,更不可以擅自去想‘人人都想绿死朕’。 貌似人物已失控。 他沉思半晌,说:“你去第五那里走一趟。” 不出意外的话,权王这是要找绿! 第46章:你以为你是谁 “去他那里?”刘秘书不解。 “对。公子哥都贪玩,给他找个娱乐项目,让他离开枫丹士临。” “……这个,莫名其妙去找他,会不会奇怪。” “怎么叫莫名其妙,你去找他理由很充分啊,代表我向他致谢。我在马家是口头谢过他,但礼数上来讲,还是应该送个花篮之类的不是吗!” “有点不巧,我昨天已经让金助理带着花篮去过了……“刘秘书之所以是头牌秘书,是因为总能把事情想在老板前头。 “那你就想别的办法,只要他能离开枫丹士临,莫名其妙也无妨!” “……容我想想,不过,就算现在把他支走了,改天他又来怎么办?” “所以你要想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让他去瑞士滑雪,夏威夷冲浪,尼泊尔登山,再不成去马尔代夫潜水、撒哈拉大沙漠参加汽车拉力赛……总之力求把他绊住三个月,三个月后就算他又来了,小马也已经嫁人了不是吗。” 刘秘书立刻就听懂了,看来这个项目的周期是三个月,那完全不耽误他回去监督女儿高考冲刺。 “好极!”刘秘书来了精神,“不过……他毕竟是个贵公子,上面您说的这些玩法虽然高端,但他未必就稀罕吧。” “仅仅是让他去玩的话自然不稀罕,可以说咱们临时组织了一个业余赛事,请他去捧场,至于是汽车拉力赛还是其他什么赛你去想吧,定下来之后请圈子里的票友参加,另外请一些专业领域的明星点缀,规格尽量按好莱坞走红毯的标准去安排,玩票这种事情,多数公子哥都有瘾,没有不参加的道理。” “您说的是,但这样咱们花不少钱啊。”刘秘书小心谏言,老板虽然富可敌国,但为了避免上行下效,他从来不会乱花钱。 “预算上不去,效果怎么能显著!”老板厚着脸皮来了一个狡辩,“去办吧!……干嘛看着我。” ”老板您变了……“ ”那你就适应下。“ 刘秘书无语:“我这就去度假村找第五。” “打电话吧,就在这里打!” “没有留号码,这个公子哥谱挺大的,从一开始就是留的小马电话……那我跟小马问问。”刘主任说着拨通马苔苔电话。 话说马苔苔正在整理打印出来的草案,接到刘主任询问第五的电话,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刘主任找第五有什么事,但不管什么事都不能让刘主任跟第五有接触,她骗第五说自己去了省城,绝不能露馅儿! 怎么办?她反应快,及时想到了一个挺不上台面的办法,于是随口就报了一个号码,然后匆匆挂机,再匆匆拨通第五电话! “就知道你得打电话给我!”第五说。 “第五,珠珠舅是个gay,把我弟弟缠得要死,我弟没办法躲到省城来了,他们万一跟你打听我的行踪,我是说万一啊,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在省城,当然,他们如果打电话给你,倒也未必是为了打探我的行踪,也许就是要找你,找你你明白吧?”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第五在中间插了好几个吃惊的语气词,显然被珠珠舅是个gay,并且纠缠她弟弟的消息给惊到了。 这时刘主任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连忙对第五说:“我领导过来监工了,挂了!” 切换到刘主任通话上,刘主任说:“小马你给的号不对,打过去是个老太太。” 她重新报了一个号,挂机后十分过意不去,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黑了一把无辜的权先生。 无辜的权先生和刘主任哪里知道这一出。 书房里,刘秘书已经拨通第五电话介绍了他们举办的撒哈拉沙漠汽车拉力赛。 刘秘书说:“不知您几时方便,我……” “不见!” 啊?刘秘书一愣。 “那拉力赛……“ “不去!” 接着挂机了。 刘秘书懵逼,看向老板。 第47章:塞外、大漠、原野 老板很没面子,半晌没出声。 刘秘书也不敢则声。 “算了,按原计划进行吧。”老板终于说话了。 刘秘书连忙附和:“对对,他不走也没事,毕竟小马人在咱们手上。” 老板很烦,挥挥手叫他出去。 刘秘书赶紧就走,老板头一次因为女人碰钉子,他可不想待在跟前找不自在。 出到院子里,迎面看见马苔苔抱着一摞文件过来了。 “哎小马,这是干嘛?” “这是我写的草案,早上给权总过目后,他很认可,说让我打印出来再看一遍。” 刘秘书一把将草案抄走。 “你这孩子横是不懂事!我写的草案他还没看,你就来抢头功!” 老油条谎话张口就来啊。 马苔苔懵圈,果然职场好可怕,上岗头一天就犯了如此大忌!抢头功?我怎么敢!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也写了草案!那这个草案我不给他看了!” 刘秘书成功替老板挡回一劫。 “实习期间,要多注重感情沟通,不要一上来就谈工作嘛,毕竟业务不熟,容易误导上级知道吧。” “嗯,我记住了。”马苔苔心里很难过,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坏。 这时另外两个女同事来了,这二位都是公司的正式工,一位叫刘奕,另一位叫高步文。 刘秘书给她们和马苔苔互相介绍了一下,安排刘奕和高步文负责地质勘探工作,至于马苔苔,鉴于她还在实习阶段,工作内容相对模糊,眼睛活络一些,逮啥干啥吧,主要以学习为主。 “尤其要向领导学习!”刘秘书最后强调。 马苔苔听话地点头,这应该的,领导肯定代表着集团的最高水平。 刘主任对刘奕和高步文说:“你们去认一认宿舍吧,上午先歇着,午饭后大家出发去十七湖勘查。小马你不用歇吧?你要多学习啊,见缝插针地充电!千万不能自我放松啊!” “嗯我不歇!” 于是她就再度被安排到权总那里联络感情。 她一边往权总的别墅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圆珠笔和记事本,这个动作让刘秘书大为警觉,连忙把她叫住,“小马回来。” 她返回来。 刘秘书问:“你拿本子和笔干嘛?” “我向权先生请教一下十七湖项目的大概情况,怕当下领会不深刻,想记下来回头仔细琢磨……” 被打断,“你这孩子!”刘主任佯恼,“怎么总想着抢头功啊!” 这也是抢头功啊! 废话,除了和老板谈恋爱,其他所有事情都是抢头功! “别人都不去跟权先生请教,就你一个人是积极分子吗?”刘主任责怪。 “要杜绝个人主义嘛!要维护集体团结嘛!”刘主任说。 马苔苔惭愧地把纸和笔塞回口袋,她觉得刘主任的话既有道理又没道理,反正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天上午和权先生在一起就不如先前放松,而权先生是个工作狂,并没有意识到异常,他除了夜里睡觉和早上晨练的时间段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工作。而且事事亲力亲为,事事身先士卒,就比如这天的十七湖项目勘查,本来勘探队下午才进驻,但他上午就开车去现场蹲点儿了。 十七湖区域改造工程横跨两省十二区,由北干线、南干线和总干线组成,枫丹地界处于北干线区段,浩瀚无垠的原野一眼望不到边,其中布满大大小小的沼泽坑。汽车没办法通行,权龙赤将车停在土路上,他和马苔苔拿着丈量工具徒步向原野深处勘查。 开启了工作模式的权先生简直就是一架永动机,他们十点半到达项目区域,直到午后勘探队和刘秘书到来时,他和马苔苔已经徒步勘查了数十公里,远远望过去,勘探队的人马像豌豆粒一样散落在尽头,以至于双方只能靠对讲机喊话。 马苔苔十分敬佩权先生,他极其有耐力而且头脑颖悟绝人,不论是勘探领域的专业知识还是路桥建设的理论要旨他似乎都门儿清,但能看得出他也是临时恶补来的,也许干货不多,但用来怼施工队和勘探队时却一针见血,他对施工细节十分较真,一整天都在怼人,甚至下到浅沼泽坑亲自监工。 这么卖力的副总让马苔苔心里隐隐有点起疑,她禁不住瞅机会又试探了一下刘秘书,说:“权总这么敬业,比山上那位权先生也忙吧?” 刘主任说:“打工仔当然要比老板忙,老板动动嘴皮子,小蜜蜂们就要跑断腿。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逻辑似乎没毛病,于是马苔苔不再多想了,刘主任也不能让她多想,把她指挥的团团转,一刻都不许离开权先生身边,而权先生又是个工作起来特别不惜力的,什么累的苦的都不含糊,连带她这个小尾巴也就成了除他之外最辛苦的一个。 她昨晚为了研究十七湖项目几乎熬了个通宵,一早赶到谁院报到后就连轴转了起来,中午和权先生在原野上吃了自热米饭,据说前段时间出来考察十七湖时他每天都吃这个。 马苔苔小时候没人管,落了胃病,吃这种东西就会胃疼,但她也没敢说,到傍晚脚上起泡了,也没敢说,总之上班第一天是妥妥的开工大吉。 最要命的是权先生上工早,收工晚,勘探队和刘秘书他们傍晚都回去了,他还留在十七湖附近检查善后。饶是马苔苔工作积极,这时候也有些受不住了,权先生在道坑中检修的时候,她望着原野发呆。 落日余晖中的原野显示出它气宇非凡的广袤与旷达,马苔苔不由得被这种大自然的晚景吸引住了,以至于露出孩童般诧异的目光。 不知什么时候,她肩上多了一件外套,权先生出现在她身后,他没有说话,安静地和她一起注视着晚霞映照下的原野,它的广袤与宽阔让置身其中的人忽然变得内心开阔,马苔苔仿佛一下子感受不到身上的疲惫了。 “权总,我早上真是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马苔苔回神了,但没有转回头,“今天这一天忙下来,我才明白了,十七湖项目原来远不止修路这么简单。” 没错,十七湖区域改造工程横跨两省十二区,简单看是一项造路工程,实际意义在于它是一项跨流域引水工程,工程从黄河流域取水,经两省十二区到达枫丹地区。设计引水量每年1.2亿立方米,可以彻底解决制约枫丹士临多年来的水资源紧缺问题。 这项工程不仅需要修路,还要开凿隧洞、打造埋涵、埋管、渡槽、水库等各种水工建筑。可以说是一项典型的高难度、高科技的引水项目。 而马苔苔昨晚那个草案跟这个工程匹配起来简直就像一副蜡笔画那般幼稚,但权先生早上却没有任何批评,如此包容,让她有些感动。 第48章:这片土地 “工程这么大,会不会掏空枫丹集团?”她下午听说项目百分之八十的资金由枫丹集团自筹,这几乎不是几百亿几千亿那么简单,而回收本金可能需要几十年,对于以逐利为根本的商人来说,这未免太不审慎。 “权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她指的当然是山顶上那位。 身边的人没说话,他望着广袤的原野,很久才道:“大概是因为这片土地吧……” “……,我不懂。”她这句话难免有些煞风景,但她真心不懂权先生的这份情怀。她对这片土地谈不上热爱,如果不是要完成那份使命,她早已离开这块伤心地。 “你还小,将来你会懂得。”权先生说。 马苔苔心中一动,此时他俩站在这里,看着落日余晖映照下壮观的原野,像极了杰拉尔德在晚霞中对斯嘉丽说‘你还年轻,将来你会懂得爱这块土地’一样。 但她不是斯嘉丽,她只是一个耳聋的小姑娘,再往前追溯,她还只是一朵米粒大的小苔花。七岁之前她连名字都没有,所有人都叫她小猫、小毛、小兔、小鬼……一年级时老师给她取了官名,叫马苔花。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老师寄寓了美好的愿望,大家认为非常符合她。 但她很讨厌,你们凭什么说我是苔花,她不喜欢别人把贫穷当成她的标签,我不要做苔花,虽然她实实在在就是一朵小小苔花,不然她也不会像一只小流浪狗一样被那个人弄坏耳朵。 马苔花这个名字只存在于后来的户口本上,而平时她一概写作马苔苔,显得十分执拗。 再后来,她干脆连‘苔’字都不要,彻底改成了马小马…… 天边的云霞如烈焰般燃烧着,原野上的马小马被过往的记忆吞没了,权先生说了很多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直到胃里隐隐作痛,她才回神,听到权先生说:“我生在漠北、长在漠北、创业在漠北,这辈子注定要焊死在这块土地上,上一代人为了解决水资源问题,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伤害了许多人,以至于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是在说权征路吗?” 权龙赤一怔,原本的意境瞬间被破坏了,他不明白小姑娘说到这个名字时的语气为何这么冷冽。 而马苔苔一向反应快,自知失态,连忙道:“权老先生很受当地人尊敬的。” 面前的人也姓权,虽然他不是那个人的儿子,但也许是侄子或者别的亲戚,她看出对方刚才转瞬即逝的诧异。 权龙赤被她这句话冲散了刚刚冒出的疑惑,正要说什么,被小姑娘打断了:“权先生,咱们几点回家呀?” “啊,不早了,这就回吧。” 马苔苔打断他的话是因为不想听到他为权征路洗地,同时也因为胃疼开始了。 中午和权先生坐在原野上吃那盒生熟可疑的米饭时她就料到自己的胃病要犯。撑了一下午才犯,已经很给面子了。她想尽快回去吃点热乎的,不然这样扛下去准会造反,她的胃娇气得很。 权先生整整累了一天,作为堂堂的常务副总裁今晚总得吃顿好的吧,她也沾光养养胃吧。 回到谁院她才发现自己简直是佩服死权先生了,又是盒饭! 第49章:铺垫 1 因为勘探队的负责人来找他,打算就下午的工作进行查漏补缺。 这也是傍晚他们收工时,权先生提出的要求,让他们回去尽快整理今天的工作内容,约好晚上八点再开一个碰头会。 马苔苔和权先生回到谁院已经七点半,见勘探队负责人带着技术人员已经到位,权先生进盥洗室简单洗了把脸就又一头扎进了工作中,勘探队的人从傍晚收工回去就忙着汇总意见,晚饭还没有吃。 而碰头会需要一边看图纸一边进行现场规划,所以围桌边吃边聊是不可能的,于是就一人一只盒饭发下去,这样吃起来不影响开会。 权先生对马苔苔说:“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想吃什么跟厨房说一下。” 马苔苔如蒙大赦地放下饭盒,正要起身,却被刘秘书那隐晦而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她连忙说:“权总我不累,我想多学习学习,不急着休息。” 权先生什么反应她没留意,总归刘秘书投来了孺子可教的满意神情。 她扒拉了几口盒饭,发现刘秘书还在不时地朝她端详。又怎么了?我又抢头功了? 终于,刘秘书走过来用打扰不到开会人的声音说:“小马你出来一下。” 她跟着刘秘书出到外面客厅,刘秘书又对她端详起来。 “主任,我脸上是不是蹭着灰了?” “没有没有,哎小马,你除了耳聋之外,没有别的毛病吧?” 刘主任用尽量不伤害小姑娘自尊心的口气询问。 要不是这种口气还好,用这种口气就大大地可疑。 “没,我没有别的毛病!” “哦……” 刘主任还是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这孩子只工作了一天就精神委顿成这样,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不扛造啊!刚才见她食不下咽有点病歪歪的样子,别是身体底子太薄吧?这样的姑娘,怕是不好生养啊。老板家大业大,生孩子可是重中之重,娶个聋子已经是够任性了,若要再是个病秧子,那我老刘也不能答应,到时候以死相谏也要劝退这门婚事。 “可不兴撒谎啊,集团对员工的身体素质可是很看重的,身体素质差的话可胜任不了咱们高强度的工作!要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要尽早汇报,谎报瞒报是要被开除的!” 那实报诚报会怎样?不用问,那肯定是比开除要委婉,也许是劝退。 马苔苔打起精神:“主任放心,我身体很棒,通宵三夜都不犯困!三天水米不打牙都不会饿!” “啊,那就好。进去开会吧。” 会议直直开到夜里十一点,其他人要走时,权先生让她也回去休息,但她毫无悬念地在院子里碰见了正跟女儿视频的刘主任。 不用赘言,马苔苔又被劝返了,她告诉权先生自己不累不困不瞌睡,只想学习学习再学习。于是她陪着权先生又消化了一遍新方案,她的胃今天着实给力,从傍晚开始隐隐作痛,一直到零点还是处于可以忍受的痛感状态,完全不影响她坚强地工作和学习。 第50章:铺垫 2 这晚从权总房间出来已经是零点后,刘秘书也真是敬业,竟还在院子里遛弯,兼顾事业的同时又不误和女儿视频监督学习。见马苔苔出来,他关了视频迎上来。 “小马啊,夜里睡觉不要拿掉助听器,手机也不要关机,二十四小时全程待命是咱们集团对每一个重要员工的基本要求。” 我算重要员工吗? “好的主任!”管它呢,主任说什么就听什么吧,现在她的胃终于撑不住开始造反了,她想赶快回宿舍冲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喝。 刘秘书又唠叨了几句才放了她。 回到宿舍后,胃一阵比一阵痛,好在她包里常备着胃药,服药后又折腾了大半夜才缓解,直到四点多才迷迷糊糊入睡,但刚睡着没多久,就有人用棍子在打自己房间的窗户,门也有人在擂。 “小马小马!”是刘主任的声音,在窗外。 “小马小马!”是权小军的声音,在门外。 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赶紧起床,一边答应着,一边胡乱穿好衣服跑出去。 刘主任、权小军、朱淼、高步文已经站在客厅,刘鸿志面对睡眼惺忪的女同志发出指示,命令她们五点五十分准时到院子里集合。 刘鸿志要把老板三个月娶到老婆的时间周期规划的严丝合缝——老板每天早上六点到八点五十晨练,九点到九点半开电视电话会议,晚上零点三十分上床。其中电视电话会议不适合马苔苔参加,因为会议规格是高层会议,容易暴露权龙赤的身份;晚上上床也不适合马苔苔现在就参加。但除此二项之外,老板的其他时间段的生活和工作她都必须参加,尤其晨练那两个小时,差不多就是权龙赤唯一可以真正用来谈恋爱的时间。 所以,他昨晚嘱咐马苔苔睡觉也不要拿掉助听器,就怕早上叫门不醒,而女孩子的房间他又不能冒然闯入。 女孩子爱臭美,打扮化妆会浪费时间,所以他五点就来捅马苔苔的窗玻璃了。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连朱淼和高步文也叫醒,但谁知道马苔苔竟睡的那么死,想不惊醒别人也难,于是刘鸿志将错就错,宣布公司新规定,那就是全员锻炼身体,增强体质,以便更好地适应公司高强度的工作。 朱淼和高步文一听起这么早竟是要让她们锻炼身体,立刻反抗。 “我们这么年轻这么健康,只需要睡眠,不需要晨练!” “我老?”权小军自带话题终结者气质。 一时安静…… “好了,先去洗脸,然后出发。“刘鸿志下令。 马苔苔自从前晚通宵做草案到现在,整整两天两夜没睡到一个小时,加上连续三顿饭都是堪比服毒,现在身上虚弱无比,如此透支体力,恐怕胃痛再来反攻,于是打算大着胆子跟刘秘书请假。 孰料话还没出口就被刘秘书抢了先机。 “小马干嘛盯着我,对这项新规有意见吗?有意见可以去和权总说说,毕竟权总欠着你的人情,现在他也算是你的后台,又是这个小团队的最高领导人,只要他发话,我们每一项纪律都是可以为你开绿灯的嘛。” “啊不,我一切服从组织安排。”马苔苔赶紧说。 给老油条这么一激,她就是舍命陪君子也得陪啊。 第51章:铺垫 3 看着她像兔子一样冲进盥洗室,刘秘书心中颇为得意,就算你是神童又怎样,老头子我难道还斗不过你一个小娃娃。 马苔苔也纳闷了,为什么自己面对刘秘书就不能像面对才叔那样所向披靡?甚至连斗智斗勇都不敢想,天天温驯得跟小绵羊似的。看来平等的合作关系和上下级关系着实不一样啊,一旦有了阶级存在,聪明智慧就要大打折扣,至少在这谁院里,她的七十二路阵法完全施展不开。 五点五十,她和朱淼、高步文准时在院子里集合。 刘秘书分配道:“小朱去枫林大道!小高去漠北公园!小马去后面的小河边!” 三个女孩齐齐一愣,这要求怎么这么无厘头。 “为什么要分散跑步?枫林大道跑不开我们几个人啊?”朱淼道。 “在一起交头接耳,影响锻炼纪律!” “这又不是上课!说说话也不耽误锻炼啊!” “锻炼的时候说话容易岔气,对身体不好!快去吧!” 三个女孩简直无语,各自分散离去。 马苔苔按照刘秘书分配的路线前往后河,毫无意外地偶遇了正在那里练习高尔夫的权先生,从而开始了和前一天雷同的剧情。 概括起来,她上岗一天一夜了,这二十四小时之内,她睡了一个小时,吃了半只盒饭、徒步行走十公里,和老板以各种形式进行感情联络若干次。 她以为这只是偶然忙碌的一天,但接下来的日子证明她只有更忙没有最忙,最忙的一天永远只存在于明天和后天、将来和未来。她吃的睡的一天比一天少,奔波劳累一天比一天多,整个人仿佛被按了快进键,连接一个私人电话的时间都没有,马车给她发了很多信息,她一个都顾不上回复,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她就有些撑不住了,因为胃药快要用完了,她只好争分夺秒地给马车打了一个电话,让马车给她送一瓶胃药过来。 马车问她情况怎么样?那里的人好不好相与?还说姐你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能报仇雪耻。 报仇雪耻是什么鬼? 啊,想起来了! 她太累了,累到已经忘记了初心,忘了自己所为何来。好吧,敌人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这一天她还有精力吐槽一下敌人,但再过一天就累到连吐槽也做不到了,她再次打电话给马车,让他来时顺便带一瓶速效救心丸,以防自己发生猝死的危险。 她最近不止身体受累,精神更是高度紧张,因为权先生在这短短的五天内,已经开掉一大批人。 十七湖的项目刚刚启动,也许是有一个万事开头难的魔咒在作祟,进展十分不畅,权先生由起初的怼人到了一言不合就开除! 现在除了她和刘秘书、权小军之外,其他人都换了一茬,勘探队已经是第三拨,施工队被炒了四波,就连朱淼和高步文也变成了周容和李奇奇。 没错,朱淼和高步文也被炒了,这两个人被炒时连刘秘书都吃了一惊,老板你严苛我是知道的,但这俩原本是找来协助你娶老婆的,差不多就行了嘛,勘探工作做的不好多给一次机会就好了嘛! 但处于工作模式的老板显然忘了这一点,能力有问题,开开开,半点情面不会留! 第52章:铺垫4 权先生的铁腕治军和杀伐决断让马苔苔心惊肉跳。他每次开人她都吓得发抖,她已经记不起珠珠舅望着自己时的那种温和的眼神,虽然他和她对话时依然是温和的,但马苔苔看在眼里也不对味了。她只能把这种温和解读为人格分裂! 这些天她日日担惊受怕,人说无欲则刚,但她做不到,她太在乎进入枫丹集团的这个机会了,她绝对不能被炒鱿鱼,也不能被当成一颗闲子养在这里,那样她永远没有机会进到集团核心层! 而现在权先生开了那么多人,唯独把她留下了,自然不是因为她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他曾欠她一个人情,不好开了她,那就把她当成一颗闲子,好叫她有份薪水拿。 可这份好意让马苔苔特别难过,这样下去自己必然复仇无望,想到复仇无望她就想起蚂蚁撼大树,心里难受极了,她感到自己要坍塌了,士气变得一蹶不振! 她拨通马车电话想要寻求几句鼓励或安慰,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让他今天傍晚把药送过来。 她昨天打电话就被刘秘书发现了,今天再看到她柔声细语通电话的样子(其实是身心疲惫没了力气),刘秘书就疑窦大起,向她走过去。 “小马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子啊?”刘秘书端着领导的架子问。 “没有。” “我们这里是不允许早恋的,早恋是要被开除的!”刘秘书说。 “我……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那也不行……哎?听你这口气,你是有的了?是不是那个叫第五佑七的呀?” “没有,不是……” “一看就没有说实话!好呀,接下来你成为重点监控对象!一旦发现早恋行为,严肃处理!权小军!” “在。”擦车的权小军走过来。 “注意一下马小马,这孩子可能有早恋苗头!” 马苔苔实在忍不下去了,张口就要抗议,但理智又叫她迅速收住了冲动,毕竟刚来还不到一周,该忍还是要忍! 但是傍晚马车来送药,别被他们误会吧。 于是她解释:“我没有早恋,我刚才是打给我弟的。” 哼,谁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爱捣鬼,让男朋友冒充弟弟或哥哥,就像权龙赤冒充权龙赤一样! 刘秘书斩钉截铁道:“上班时间,不许和任何工作以外的男同志联系!这是纪律!” 马苔苔气呆了,看着刘秘书扬长而去的背影,她鼻子就酸了。 她很坚强,但不是那种坚强到一滴眼泪都不掉的女孩,她不会压制泪水,害怕把自己憋出抑郁症。她甚至经常给自己专门安排一次发泄仪式,那就是在情绪憋到一定程度时,跑到没人的地方放开大哭一场,把情绪彻底宣泄一通,那样就会感觉内在的压力被排出去一大半。 发泄完之后,一抹泪、一掉头,该干嘛干嘛。 她今天就必须大哭一场了,实在是从身体到心灵都到了奔溃临界点了,她才上岗五天,来时的斗志满满已经变成对兵败如山倒的大失所望,太憋屈了。 巧合的是新舍友周容和李奇奇正好不在宿舍,于是她进屋往床沿上一坐,就哭了起来。 哭到后来气都喘不上来了,整个人向小孩子一样边哭边哽,肩膀还给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刘鸿志来捅窗玻璃时,她立刻收泪、止声、洗脸,然后哒哒哒地跑去权先生那里进行第十万八千零一次感情联络。 对,刘鸿志至今仍把她的工作称为和上级的感情联络,毕竟上岗才第五天嘛。 傍晚马车有事,没有给她送来胃药和心药,但今天绝对是很需要预防猝死的一天,因为她刚跑进权先生房间,就听见权先生在对技术总工发脾气,发完脾气他拿起座机打电话给刘秘书,让刘秘书通知众人开会,时间是傍晚六点半,也就是一小时之后,地点是位于谁院西院的临时会议室。 这场会议无疑又是一场批判大会!不知道又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总工出去后他把桌上的图纸丢进了纸篓里。 “小马你去帮我打印一下117号草案。”权先生还有一个特点也很可怕,那就是无论他在发脾气还是在看材料,只要小马进来了,他连眼睛都不用抬一下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仿佛头发丝上都长着眼睛。 小马连忙答应着去打印了,站在打印机前接到了舍友周容的微信,叫她把上午的勘探数据汇总一下,周容和李奇奇被调去十七湖工地了,刚才接到开会通知正在往回赶,害怕赶回后来不及汇总,于是让她来搞定。 周容、李奇奇以及之前被炒的前辈都是很好的人,也许是看小马年纪小,对她相当照顾,小马很感念,但凡她们需要帮助,小马绝对是有求必应。 而且汇总数据这种事也算不上帮忙,因为两天前大家发现小马有非凡的心算能力,往往别人在敲计算机的时候她早就得出计算结果了,刘秘书说要么她是神童吗?于是就特批她为数据协理员,要求她在主要工作之外尽可能地协助周容进行数据汇总任务。 不过今天权先生这边事情特别多,直到进入会议室的前十分钟,马苔苔才抽出时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宿舍,拿到周容的勘探材料也顾不上看,去自己房间把书包里的东西清理了一下,然后把材料塞进书包就往会议室赶,趁着还有几分钟时间,她迅速汇总了一遍,等周容赶回来后,她刚好汇总完毕递过去,同时会议也正点开始了。 会议全程低气压加零呼吸,权先生把新勘探队和施工队的负责人挨个儿批了一通,最后让周容汇报上午的勘探数据。 周容以前一直在分公司,从来没有见过权先生这种气场的领导,这些天她和马苔苔一样,也是给吓得够呛,每次开会都紧张的要死,生怕工作失误给这位老总批一顿,她这时照着材料念的很不顺畅,刚念完第一份数据,就被权先生打断了。 “数据有问题,7号井的日产不可能是45立方。”权先生说。 周容一顿,迅速向马苔苔扫了一眼。 马苔苔紧张了起来,难道算错了?有可能,刚才真的是太着急了。 “这种基本性的错误我不想看到第二次!”权先生道。 “对不起,先生。” “汇报第二个吧。”权先生道。 周容松了一口气,但马苔苔更加紧张了,因为她计算第二个时参考了上一个的日产量,如果上一个算错了,那么下一个数据极有可能也不对。 果然,周容刚报出数据就被打断了。 “数据不对!怎么回事!” 周容彻底慌了:“对不起,权总,我尽快重新计算一次。”她发现权先生正望住她,不由感到有种不祥。 “我忘了你贵姓?”权先生道。 “我姓周,您可以叫我小周,权总!” “小周,你被炒了!” 第53章:铺垫5 “不是……这个数据是谁汇总的啊?”刘秘书站起来了。 他老人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开开开,就知道开,五天换了八个人,真是要跑断老刘的腿!说好的女员工只是你老婆的陪衬好不好? 你不体恤老刘,老刘就把球踢回去给你!看你怎么办! 于是他就问出刚才这句话——数据是谁汇总的?他当然知道数据是马小马汇总的! 马小马面红耳赤,其实就算刘主任不叫板,她也坐不住了,错误是她犯的,却连累别人丢工作,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但她真是怕的要命,过去她是牙尖嘴俐没错,但一个18岁的小姑娘能见过几个正经人物?像权先生这样的气场,她便是有七千二百个阵法也得被镇得住住的。 她心跳如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对不起权先生,数据是我算的,刚才时间有点紧,我就……” 被打断! “时间不能成为理由!问题出在你们的工作态度上!你们的工作态度极其不端正!”权先生重重敲着桌面,眼见的就要开始发威。 娘希匹!刘秘书气笑了!老板你先抬起头看看那是谁再怼好不好。 老板到底是老板,及时地在发威的前一秒反应了过来,但等他抬头的时候还是有点晚了。 马小马的眼泪珠子跟黄豆粒儿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她低着头不敢出声,用两只手默默地抹眼泪,泪珠儿太多了,两只小白手几乎不够用。 场面瞬间安静,刘秘书看出老板慌了,但当着十多位与会人员的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秘书不帮忙!就不帮忙!假装看着别处! 然后听到老板宣布散会。 “小马,没怪你的,你怎么哭了。”老板没等人们走出会场就去安慰小马,声音很是不安,简直不像他。 这让勘探队和施工队的负责人颇有微词,不带这样的,早知道哭管用,我们挨骂时也哭! 小马也替自己着急,为什么哭呀!好丢人呀,可她管不住眼泪,眼泪是没跟她打招呼自己冒出来的,几乎就是条件反射效应,权先生刚才一拍桌子,她就吓哭了。 好没出息呀! 她窘得不行,转过身也想要随着散会的人走,权龙赤拉住了她的手臂,“小马……” 刘秘书冲颇有围观欲的与会人员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走走。 所有人都被刘秘书轰走,最后连刘秘书也消失在外面的夜色中。 权龙赤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帕给小马擦眼泪,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不哭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害怕,是不是我把你吓哭了?唉,我最近是有点着急。” “权先生,不是周容算错,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了,我谁都不会怪的,不哭哈。” 他拿过她的小手,一只一只地把上面的泪水擦干净。 小马见自己的小手拿在权先生的大手里,那双大手莫名地温柔,心里别地跳了一下! 她猛地抽回手,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低下头:“对不起权先生,我……我影响大家开会了……” 第54章:好吧好吧 权龙赤也是一怔,小马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脸红,能让她脸红,也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只把他当做长辈了,权龙赤觉得这个反应很好。 “小马,刚才我态度不好,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本来就是我的错,您多批评!” “哪里,要不是你这一哭,我还意识不到自己有多糟糕,我太着急了,把大家逼得有点狠,我应该检讨检讨自己。对了,你以后称呼我不要用您字。” 小马一滞,不知道怎么应这句话,真希望有人能闯进来打断现在的对话。 这时恰好手机响了,她连忙抓到救星一样接通,是马车打来的,说今晚有事不能给她送药了。 怎么偏偏说的是这个,她立刻就要挂机,怕马车说的太多给权先生听到。 但是晚了一步,权龙赤已经把手机拿了过去,听到马车说:“你走时带的药不少,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你病了?哪里不舒服?”权龙赤问小马。 小马有些局促:“权总,我有点慢性胃炎,但很轻微,绝对不会影响到工作,我绝对不是谎报瞒报。” “……?谎报瞒报是怎么回事?” 小马轻咬下唇:“……刘主任说集团对员工的身体素质很看重,身体有问题要及时汇报,谎报瞒报的话……” 权龙赤半晌无语,最后说:“那你最近一直忍着,五天就把带来的药全都吃完了?” 他心里无比自责,小姑娘这些天跟着他风里来雪里去,又是奔波又是熬夜,饱饭热饭都吃不着,更别说按时吃饭。这对于有慢性胃病的人简直是一种作践,可她从来都不说,天天哒哒哒地紧跟他的步伐。 “刘主任以后再跟你说什么不用理他,他要跟你为难你就告诉我。走吧,你跟我进城一趟。”他说着拿起电话打给刘秘书,说他要出门,稍后的电视电话会议取消。 挂机后出到院子里,权小军和刘秘书已经等在车子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雪的,地上已经积了有半寸厚。权先生接过权小军递过来的大衣穿上,然后打开车门让小马坐上去,他开车驶出谁院后。权小军也驾车随了上去。 车子进入市区后,在一家药店停下,马苔苔才忽然明白,原来权先生进城就是为了给她买药,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种不安,她不习惯男人对她太好,仿佛背后有陷阱似的。 返程的路上经过雪洁工作室,马苔苔想到刘主任不许周末休息,既然正好路过,不如进去跟衣小姐说一声,比打电话请假更礼貌些。于是就请权先生临时停一下车,也没说自己周六日答应了给别人兼职,只说进去带个话,马上出来。 然而衣小姐偏巧没在工作室,她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雪刚停,夜空显得格外清亮,权先生站在车前打电话,她走过去时,正好听到他对电话里的刘秘书说:“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周末,放两天假吧。” 马苔苔心想真巧,那她不用跟衣小姐请假了,待会儿让权先生直接送她回家吧,就不去谁院了。 然而今天也许注定就是一个一惊一乍的日子吧,前面路灯下停住一辆高头大马的豪车,有人从车里下来,小马扫眼一看,立刻魂飞天外,下意识地把自己藏在了权先生的胸口前。 “权先生别动,第五六七在前面,我和他有点过节,不能给他看到我。” 权龙赤先是一顿,转而忽然搂住了她。 她身子一僵,有种强烈的、自投罗网的错觉。 “嗯。”权龙赤说。 第55章:二更合一 然而权龙赤声音刚落,马苔苔的胳膊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扯出去两米开外,整个人跌进另一个人的怀里,不是第五又是谁。 但她还没站稳,胳膊又被另一股很大的力道扯回到权龙赤怀里,不是权小军权小军又是谁。 “男女通吃啊!”傲娇小王子用手机指住权龙赤! 权龙赤居高临下地看他三秒,然后问权小军:“男女通吃是什么意思?” 权小军还没出声,后面轰轰烈烈赶来的仨就大叫。 熊三:“我靠!” 熊二:“我草!” 熊一:“我日!既上男的又上女的!” 权小军权小军权小军,用手机指住他们三个:“阁下请放尊重点!” 第五无语,一样都是保镖,语言差距神特么大! 权龙赤摸了摸怀里的小姑娘,岁月静好地问:“没吓到你吧?” 我去! 第五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他是典型的直男,gay的世界他不懂但也不反对不评判,但男女通吃就简直了……,尤其还是吃完弟弟吃姐姐,而且还是这种强行下手的! “鬼丫头过来!给他搂在怀里你不起鸡皮疙瘩吗?” 鬼丫头被那人搂在怀里就罢了,她竟还用火柴盒大的小手牢牢抓着人家的衣袖!吓傻了吧! 可不是吓傻了,小马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小鸟依人的姿势。她连忙张开小翅膀从权先生怀里飞出来。可是权先生,您……,唉,好像也怨不得谁,是她自己要求权先生把她挡起来的,但是他用的方式是不是有点那啥啊? 方才第五横空出世,场面顿时鸡飞狗跳!但这吓不到小马,她是被两个怀抱吓傻的,数秒之内被两个男人搂在怀里,别提有多凶险了! 所以她现在得缓一缓,神童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让智商值保持在二百五以上的,智商值也会受气候、环境、人文等条件影响。 她消化剧情的几秒钟,第五已经过来拉起她的手,说:“走,我送你回家,再有变态分子骚扰就报警!” 一只修长的手把他的手拔开,于是小姑娘的手易主。 一般来说第五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把手拿开的,只是那人他碰到了本王子的手,那人他是个gay,男女通吃的货!于是小王子在对方触到他的第一秒就飞快撤回手,避免了被揩油。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白手落入人家的手。 并且人家说:“第五先生误会了,我不是男女通吃,我只想娶太太,对男人没兴趣,尤其长相太好看的男人,除我之外多数都是中看不中用。” 第五气傻了,他要骂回去,但他从小不会骂人,贫嘴饶舌有他,正经场合就没他。 他绞尽脑汁想要想出几句好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和眼下的情形不匹配,于是对小马道:“小姑娘你快骂回去啊,他吃了你弟又吃你,你还不骂他个狗血喷头!” 他就不信鬼丫头那么诡计多端还能被这种渣男套路住。 “还有,你丢开他的手好不好!”本王子没法上去帮忙,上去就要被揩油。 马苔苔抽回自己的小手,藏进口袋里,如果自己的小身子能藏进口袋里,她也会藏起来,省得被他们搂来楼去。 “小马,第五先生好像有些误会,你和他解释一下。”权龙赤早就听出来了,第五口口声声说他‘男女通吃’、‘吃了弟弟吃姐姐’,这事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始作俑者八成就是小马。 小马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平复,然后道:“第五你怎么来了?” 这句台词力度极弱,但总得有个不咸不淡的开场白吧。 “我怎么来了?敢情你没看我半小时前发你的短信啊。” 没看,他这些天发了不少短信,但小马不看、不回、不理睬。 可她要是看了就不会有刚才这一幕发生,也不会有以后种种事情发生了,她且后悔呢。 原来,第五终于打算撤出枫丹士临了,他和小马分开的这七天无聊至极,天天被南天城拉着考察基地,南天城的项目不错,创业热情也很高,这让第五感觉挺过意不去,于是就想着帮他去国外找找资金,找着就再见,找不着就再也不见。 临走时他带领一二三到院子里去捕猫,那只小流浪猫跟他蹭了十多天饭,他一走恐怕要面临饥寒交迫的命运,于是第五本着一日管饭终生管饭的原则,计划把小猫送到他温柔善良的姐姐那里,希望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曲线管饭,让姐姐来照顾这只小猫。 当然,这也许只是个幌子,更真实的目的是他临走之前真的很想见见姐姐,姐姐宣布和家人断绝关系已经八年,害怕被姐姐扫地出门,他就打算借猫献佛,姐姐心软,看小猫可怜总该给个面子。 没想到在姐姐门口看见一幕香·艳大戏正在上演,男的背影高大、贵气逼人;女的小鸟依人、我见犹怜。 至刚至柔、至阴至阳的完美结合,实在是再般配不过,他都恨不得给这对cp鼓掌。 谁知下一秒竟认出那女的是马苔苔,而男的是那个gay!gay!gay! 哪有个不热血上头的!英雄救美的一幕立刻上演,但救得磕磕巴巴,一点显示不出英雄本色不说,还给人家讽刺自己中看不中用。 马苔苔看了眼短信立刻心下叫悔不已,只要今天不进城,第五明天就消失于茫茫人海中了。偏生今天进了城还跑到这里来,怎么就这么背呢! “啊,原来你要走啦,路上要小心哈!”她真诚道。 “我还走什么走啊!我走了你怎么办!” 小马一吓,你走和我有什么关系!随即反应过来了,他是见她被男女通吃了,不能见死不救。 “你误会了,权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五愣住了,小姑娘你到底是哪边的? “权先生现在是我的老板!” 第五气笑了。 “咱俩没见面才一周,他就成你老板啦?他是你什么老板?你们公司搞什么业务的?拍雪夜av吗?不是这种业务的话,你们是不是抱得也太紧了?” 马苔苔羞愧难当,正要插话,被第五打断了。 “还有!”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也变得气愤起来,“时间一周前,地点你家院子里,人物你和我!当时你说什么来着?” 权龙赤以及所有人闻言都立刻马上看向马小马,一种好奇害死猫的集体惊悚感! 好在第五及时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你说你去赶火车,去省城实习,期限一个月!”第五气得冒烟,“你又骗了我!” 大家对这个悬案的好奇心发生断崖式下降。 权龙赤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男女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小姑娘撒撒小谎很可爱,这种聪明智慧随他。 “还有!!”小王子石破天惊又一声。 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 第56章:二更合一 “你说他是gay,纠缠你弟弟……”第五看见鬼丫头眼现狡黠,连忙喝道:“我不允许你说没说过!” “我……我没说过!” “你还让我不要透漏你在省城!” “没说过!”小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没说过!” “你!” “喵!” 熊三怀里的猫在叫。 “你凭什么骗我!现在还又气我!” “喵!”熊一和熊二上去试图捂住小猫的嘴叫它别捣乱。 面对第五的质问,小马干脆给他来了个美人垂首不吭气,反正我不吭气你也难为不着我,反正也没有别的法子。 于是现场就除了第五在叫、猫在叫,就没谁在叫了。 一个中学老教师模样的人骑着二八自行车从旁边经过,看见这一群大个子男人围着一个小姑娘,不禁就有些要停下又不知该不该停下的意思,于是他一边放慢骑车的速度,一边扭头看着他们,并很快分辨出主角和配角。 主角女,天真无邪冰雪聪明,主角男一,西装革履超凡脱俗,仿佛出席g20峰会的国际政要,主角男二,卷发电眼美轮美奂,仿佛古希腊神话里穿越而来的特洛伊小王子。 好一群出类拔萃的人物啊!看着看着就吧唧一声摔倒了,好在地上雪挺厚,没摔坏。只是破坏了那群人对峙的意境,他们早就给他看烦了,见他摔倒也没兴趣看,又回过头来解决眼下的问题。 权龙赤吩咐权小军:“你上车去吧。” “是!”转身离去。 又吩咐一二三:“你们带着猫也上车去。” “嗯!”一二三也转身离去。 “站住。”第五喝道。 一二三一愣,方才想起,我们凭什么听姓权的!于是赶紧又回来。 熊二知道这一下子肯定又惹老板嫌弃了,于是自作聪明地想把老板注意力转移,他道:“马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解释解释哈,这个事情很严重哈,我们老板很生气哈!” 他们三个还有把柄在小马手上,语气还不能太硬。 “没什么事情,真的就是一场误会。”小马说,“你们明天还要远行,早点回去休息吧,第五,我回头发短信给你哈。” “我不走了!”第五气呼呼道。 不远处那位老教师从地上爬起来,推着自行车踩着雪嘎吱嘎吱地返回来,在他们身边站定,也不吭声,就看着他们,一边揉着老腰一边挨个儿端详他们,也许是没搞清情况还不便发话。 但他这个观众一下子把画面和意境破坏得很彻底也很尴尬。 权龙赤打开车门,说:“有什么误会以后再说吧,时候不早了,都回吧。” 小马被那老教师盯得抬不起头,也不管了,二话不说就钻进车里。 这意味着第五被无视了个一干二净! “不是……你又溜啊!我还在这儿呢!” 权龙赤的汽车扬长而去。 “哎——我去!小骗子!算你狠!” 这时手机响了,一条短信跳出来,见是小骗子发来的,他恨恨点开。 「第五你怎么回事啊,没看出我有苦难言吗?干嘛死咬着我不放!」 第五气笑了,又来忽悠了,于是他也飞快敲字过去。 「哈,我看出来了,我这不是放你走了吗?」 「我这个事情凶险着呢,一言难尽,你千万别要掺和了,我自己想法子搞定!」 「哈,怎么个凶险法啊,说来听听呗!」 「不能说,性命攸关,你千万不要卷进来添乱,明天赶快回家去」 「哈,这么神秘啊!那行,这个惊天大阴谋说不得,那就说说他现在还是不是你老板了?」 「是!」 「那好吧,他要是你老板,我就是你男朋友,马苔苔还是马小马来着,我现在正式宣布,我是你未来的男朋友!为了解救你,从现在开始,我要追你!用我光芒四射的魅力,吓退那个姓龙的还是姓权的!」 发完收起手机,命令一二三:“追上那辆车!” 前车上的马苔苔懵圈了,今天整个过程她都智商不在线,这种神志模糊的状态跟八年前那次怎么那么像,难道……她忽然有种不好的第六感,她甚至感觉到命运已经开始倒计时,离引爆的那一天不远了。 “小马,第五和你有什么过节?”权龙赤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马怔了一下回神,她一时想不出如何答复,但至少这个话题让她抛开了刚刚那个不祥的第六感,只要事情没来,她就要顽抗到底。而且,她眼下更需要解决的是两个男人的问题。 她这个人敏感起来简直要命,从傍晚在会议室被权先生握着手的刹那就敏感了,再叠加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认为她必须正视某种事实了,她需要把某种萌芽掐灭,但怎么起头呢? “他在追你吗?”权龙赤又问。 “没有,不是,我不喜欢男人追我。”小马说的特别干脆。 权龙赤顿了一下,听出她这句话不止是个答句,似乎还是一个警告句。 “为什么?”他竟停下了车,未免有点太郑重了。 小马却也不意外,她思之再三,然后出口:“我是个聋子,又是个孤女,过去还是个……过去就不说了,光聋子这一点就够了,这个样子的我,有谁会真心追吗?难道不是想着玩弄我,占完便宜就完了?” 权龙赤很吃惊:“你怎么能这么想。” “跟我怎么想没关系,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我从来不把追看做是追,我认为那就是一种不怀好意!” 她这种劝退相当直接,就差露出小狼牙了,效果也是相当显著,权先生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表情无助到和他的霸道总裁人设相差十万八千里,乃至于小马看了都十分不落忍,感觉对不起人家巴巴跑出来替她买的那些药。 但她其实拿不准权先生这个人,生怕他待会儿说出令她脸红的话来,好在窗户上及时响起了叩击声。 回头看时,毫无悬念是第五。 她没有征求权先生的同意便放下车窗。 “你干嘛?”她冷冷问,第五要‘作’,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制止的办法,那就让他作吧,先把权先生的邪念作出局,让她安安生生地待在枫丹集团报个仇。 第五笑得很好看。 第57章:三更合一 “不干嘛,我就是来跟我女朋友的老板打个招呼,工作就是工作,可不许有别的念头,除了我之外,任何男人追你都是不怀好意!” 又是不怀好意! 权龙赤和小马居然对视了一眼。 “还有!” 第五对他俩对视这一眼很不满,“现在是晚上九点,应该不是上班时间吧?那么请把我的女朋友还给我,我要送她回家。” “看小马的意见吧。”没想到权龙赤竟这么说。 连小马也愣了一下。 “小马,明天是周末,我已经通知刘秘书给大家放假,你也辛苦好几天了,今天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看了看第五,又道:“想必你和第五先生也有一些事情要解决,趁着周末这两天处理一下。” 他语气温和,说的话体贴又大度,这让第五有种看似赢了实则输惨了的的感觉,姓权的太阴险了。 说阴险可能有点过,但论城府的话,权龙赤肯定要比第五深太多。 前面小马对权龙赤的那番劝退很直白,甚至有点决绝。权龙赤不可谓不吃惊,同时也相当难受,他没有贸然辩白,是认为造成小马这种极端心理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自卑。 身体有残疾的人内心一定是有包袱的,她质疑精英阶层对她的爱也合乎情理,就算她没有残疾,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能嫁入豪门的情况也少之又少,更何况他的爱情来得这样突然,怎能叫人不生疑? 这样一想,权龙赤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他需要梳理一下再做计较。 他是一个干大事的人,任何事情一旦想清楚了就能做到收放自如,于是他便做出如上表态。给自己时间去理顺这份感情,也给小马时间去劝退第五。 他这个姿态相当得体且大度,小马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承认这一刻内心很诡异地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愫。 说实话这几天和权先生在一起,她每天都觉得他很酷,虽然他对工作的严苛、对员工的冷峭让她害怕,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杀伐决断的男人你只会又怕又仰视,却绝不会感到厌恶和乏味! 她是个智力超群的小姑娘,此生并没有真正钦佩过什么能人高士,但权先生是个例外,短短五天之内,她竟数度产生过高山仰止的感觉,那种铁腕治军的魄力,那种大马金刀的作风……无一不是强者的风范,甚至是王者的风范。 这时候想这些很突兀,她意识到失态时连忙收住心神下车了。她选择了让第五送她回家,因为确实需要尽快和第五进行交涉,最好今晚就能把第五给打发掉。 她和第五上车时,权龙赤又叫住了她,随即拿着她落在车上的毛线帽过来,细心温柔地给她戴好。 “戴坏了!”第五很煞风景地叫了一声,随即把帽子扯下来,又亲自给马苔苔戴一回。 其实根本没戴坏,你懂得。 马苔苔一把扯下,不戴了!打开车门进去了! 第五怪权龙赤:“干嘛送个破帽子来,这回生气了吧。” 说完上车去了。 这回轮到权龙赤目送他的车扬长而去。 熊一开车,第五和马苔苔坐于后面,他俩现在面对面。 “hi,女朋友!”第五漂亮的叫人想灭口。 小马也美的不可思议:“hi,男朋友!” 呃……情况不妙。 “网上说你从来没有主动追过女孩子,作为第一个被你追的女孩子,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激动嘛?” “我不是也很被动嘛这个事情。”第五笑着,“我也是很被动地决定主动追你的嘛。” “但是你不用辛苦追啦,我宣布我已经被你追到啦,明天你带我去见你父母,后天你带我去领结婚证好不好?我怕夜长梦多哦,你长得这么好看!” “好呀,那咱们现在就跟爸妈视频一个呗!” “第五你是不是犯贱!”小马承认自己没辙了。 “不犯贱能被你耍的团团转吗!第一天来就被无视,第二天被耍流氓,第三天被搞基,第四天被……第四天被什么来着?”他问开车的熊一。 “没被什么了哈,老板。”熊一谁也不敢得罪。 第五也不管了:“总之我告诉你,我对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你是我的第一次!” 口气之重大,仿佛失贞了一样。 马苔苔半天没有说上话来,仿佛豆腐掉进灰堆里,打,打不去!吹,吹不去!怎么就这么难缠的一个鬼!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不是第五难缠,而是命运要作弄人,纵是机关算尽,躲也躲不掉。 第五哪里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命运的怪圈,他开始苦心经营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追女孩大业。 翌日是周六,第五一早就给一二三分配任务,熊一去钓鱼,熊三去买菜,熊二去马家请马苔苔。 这些日他发现熊一的厨艺真不是盖的,简直是宫廷御厨的级别,一个黄瓜菜也能给他调出炸天的美味,尤其是他做的松子鱼,天上难有!所以这三个保镖呆一些就呆一些吧,有他们的功夫和厨艺就够了。 他要让马苔苔来尝尝熊一的手艺,顺道谈个恋爱。 他可怜死了,顶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连门也出不去,大白天出去既要戴墨镜又要戴口罩,谈个恋爱不露脸怎么能在心爱的女孩面前显示自己的魅力?倒不如就在家谈了罢。 熊二和熊三各自领了任务出去了,熊一也拿起鱼竿要出门,第五忽然叫住他。 “不对……你站住。”第五说,“以后不要吃后院的鱼了!” 枫丹度假村后院有条冰河,放养了各种鱼专供客人垂钓的,前几日熊一时不时去那里钓了鱼来做着吃,但今天第五忽然很嫌弃,他想到了昨天那个权先生,这个枫丹度假村就是权先生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权先生是不是那个权先生,但只要是姓权就让他不爽,连带也不想吃姓权的鱼。 可是熊一说这别墅也是姓权的,难不成咱们连别墅也不住了吗? “搬家搬家!”第五说。 熊一懵圈,“可是我听说……这城里的五星酒店都姓权!” 这话让第五没了脾气,挥挥手说:“去钓吧去钓吧!” 可是,今天大概就不是一个黄道吉日,先是熊二回来了,说没请到马小姐,他去的时候正巧那个姓权的给马小姐送药来了,俩人那叫个你侬我侬情投意合…… 熊二夸大其词地渲染一番,本来根本没有权龙赤的事,仅仅是权小军把昨天买的药给小马送来,二人交接不过二分钟就完了,谁叫熊二他有把柄在小马手上啊,他不想叫老板追着马苔苔,那就只能在中间捣乱了。 他和熊一熊三早上领了任务就互相发短信筹划好了,总结起来是两个目标一个对策。目标是不能让姓马的揭发!不能让老板得逞!对策是捣乱!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结局将是鱼也钓不来!人也请不来!菜叶子也买不来! 但他们也有点低估老板了,老板一听姓权的给马苔苔送药,还你侬我侬情投意合,顿时气呼呼地干了一杯水,愤怒、憋屈又炸毛地说。 “送药算什么,我要送玫瑰!很多很多的玫瑰!” 熊二一吓。 “上次让你们订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呢?” “没订!不是说他们没现成儿的,得从外地运嘛!” “我加价!加十倍!电话多少,拿来!” 于是,熊二在老板的监督下,给枫丹购物广场打电话,预定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打完电话后,熊二就觉得保镖的日子是做不长了,这时熊一一惊一乍地跑进来,喊熊二到门口看一个人,那个人正经过他们的别墅门口,一张侧脸冷漠而阴沉。 熊一问熊二:“这个人面熟不?” 熊二过去做理发师跟客户打交道多,练就了超群的人脸记忆功能,虽然只看到对方一个侧脸,竟也立刻认出了对方。 “这不是上次在马小姐家门口遇到的那个人吗?” “是吧,那个从监狱里出来的!” 第五听到他们说到马小姐,就问:“你们在那儿嘀咕什么?马小姐怎么了?” 熊一说:“没什么,就是刚才在后院看见一个人,是个坏人!” 第五立刻没了兴趣,这三个傻白咸,看见电视上劈腿的男人、和媳妇吵架的婆婆、抢人家老公的小三……总之但凡是和主角不对付的人都能定义为坏人,可想而知他们口中的坏人的含金量有多低。 他躺到沙发上,继续去琢磨自己的把妹大业了。 熊一对熊二说:“那个监狱犯好像要搞事情!” 熊二没兴趣,他只想琢磨着如何把老板的事情搞稀巴烂。 熊一见他兴致缺缺的样子,把他拉到沙发上,“那人真的要搞事情,你知道吗?刚才他在后院装的好声好气的,跟保安打听一个小女孩,还说八年前的12月7号那天下午三点半……” 第五像被雷击了一下,猛然坐起来。 “你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我在说那个男人……” “八年前的12月7号那天下午三点半,后面呢?”第五神色严峻,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第58章:从未忘却 熊一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忽然这种表情,说:“后面就是问保安有没有在那天的那个点儿见着过一个小女孩,别的就没啥了……” 第五起身就要出去找刚才那个人,但忽然想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于是对熊一和熊二道:“你们马上去追那个人,我要见他!快点!发什么愣!快点呀!” 熊一和熊二赶紧跑出去找,可是那人早就不知所踪,熊一和熊二跑到度假村外面的马路上,分头追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逮到。 他俩灰溜溜地返回来汇报,第五大呼可惜,然后拖鞋都没换,就往后院去了。 后院的冰湖在这初冬时节还没有完全上冻,波光粼粼的水面给太阳照得有些晃眼,湖边的治安亭子里坐着一个保安,看见第五匆匆走来,保安很有职业素养地起身问好。 “上午好,先生。” “刚刚有人跟你打听一个小女孩对不对?你认识他吗?他住哪?叫什么?”第五一口气问下去。 “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他。” 第五很失望:“那他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打听那个小女孩?” “他没说为什么,只问八年前有没有在这里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 被打断,“十来岁?”第五诧异,“是十来岁还是七八岁?” “十来岁。” 第五疑惑,沉吟一秒,道:“八年前12月7号下午?” “是,八年前12月7号下午三点左右。” 保安说着又补充了几句:“我告诉他八年前度假村刚开业,那时候后院的绿化带和冰湖没有正式进行系统管理,也没有保安在这里守岗,客人应该不会让小孩来这里,挺危险的,这冰河看着平常,实际足有三人深。” 第五几乎没有听后面这些,他心里被另外一种疑惑占据着,记忆在这个时候忽然变得模糊而混乱,他不由掐了掐额头,企图让自己回归到清醒。 保安不解地看着他,礼貌地问:“先生,您没事吧?” 第五回神,淡然道:“没事。” 他望了望面前的冰河,八年前的那一幕有如信号受到干扰的电视片段、夹杂着混乱的雪花点浮现在脑海中,明明从未忘却,此时却混沌不清。 他跟保安又盘问了几句,一无所获,最终满腹心思地回去了。 接下去一整天他都心事重重,甚至把追马苔苔的事情也忘记了,傍晚的时候他问一二三:“把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看成七八岁,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熊一说:“七八岁和十岁也就差着两三岁,所以看错的可能性也蛮大的。” 但熊二觉得不合理,因为七八岁是刚入学一年级的小娃娃,而十岁基本就是三四年级的学生了,就算发育再差,也不会差那么多。 他们也不知道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忽然变的又深沉又多虑的样子,但这种状态下的老板不再有心情发骚了,这让一二三松口气。 同样松口气的是马苔苔,原以为今天会被第五骚扰的她,清清静静地在雪洁工作室整理了一天的案宗,期间她看过好几次手机,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第五完全没有动静。她感到奇怪,同时又觉得第五昨晚也许就是心血来潮那么一说,实际上并不当真,这种公子哥朝秦暮楚惯了,哪有个正经。 这样一想她还真有点庆幸,傍晚下班后马车骑车过来接她,但前一天的雪积在路上还很厚,她怕摔倒,不肯让马车载着,反正路程不远,俩人干脆边聊天边推着自行车步行往家去。 一路都在聊她这周的工作情况,快到家的时候,马车忽然欲言又止地问她最近没有接到什么莫名其妙的电话吧? 她说没有。 马车想了想,说:“毛栓栓出狱半个月了,最近一直在二完小附近转悠。” 马苔苔一愣,心里不由得发紧。 第59章:二更合一 半个月前她听说毛栓栓要出狱时一点不惧,但今天却陡地害怕。八年前那件事疏漏不多,唯一会起疑心的人是毛栓栓,若是没有证人,他的疑心就不足为惧,可是谁叫世事弄人呢,时隔八年,毛栓栓出狱了,唯一的证人第五也出现了…… 马车在说:“他挨家挨户地跟二完小附近的老住户打听八年前那天下午有没有看到你离开过学校,简直是疯了!” 小马的手心不由的攥紧,她脑子里已经乱了,完全想不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或者避免危机,这种无助和无力让她淡定不起来了,但当着马车的面她还是得苦苦地忍着。马车是这个世上最知心的亲人,平日里她对马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这件事是个例外。 这件事是她一个人的战斗,任何人都不会帮她的,包括马车,尤其马车。 她强打精神,装作不在意,但也没接话。 这时正好到了自家大门口,院子里传来胡德善的絮叨声和一个女人的哭声,这让她和马车一愣,俩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女人抓着胡德善的胳膊苦苦哀求着:“大叔,救救我家海生吧。”是租住在南厢房的小周媳妇。 “嫂子,海生哥怎么了?”马苔苔和马车上前询问。 周嫂子见他俩回来,哭得更是凄楚。 原来,小周夫妇今天送酒时翻了车,小周受伤很重,医院说要交两万块保证金才能收治,夫妇俩积蓄不够,又是外来户,无处筹借,小周媳妇只好回来求胡德善借两千块给他们救救急。 马苔苔听了原委之后,心想周嫂子可算是找错人了,胡德善是有一些存款,但这位老爷子抠门儿的厉害,是一个只进不出的人,就连家里的柴米油盐都是马苔苔和马车买办,他是断不肯掏一分钱的,常言道人老三不贵:贪财、怕死、不瞌睡,这三样胡德善占了个全,若是指望能跟他借到钱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果然,胡德善非但不说借钱给小周媳妇,还暗自失悔没有提前跟这两口子预支这个月的房租,这下子房租可要泡汤啦。 他说:“大妹子你这就糊涂了,我一点子收入没有,还要养着两个上学的冤家,哪里有钱借给你啊!” 马苔苔一听这话就倒胃口,但这时候也不是和老爷子理论的时候,她拿出自己手机查自己的账户看有多少钱,同时问马车:“炸鸡店欠你的那笔薪水到账了吗?能凑多少?转给我,我回头还你!” 马车偶尔在快餐店打工贴补家用,但挣得少,估计没攒着几个。 他俩查阅手机账户的时候,旁边的周嫂子还在抓着救命稻草般地一边给胡德善鞠躬,一边哭着哀求:“大叔,求求您了,救救小周吧!” 由于哭得太凶,以至于她说什么都有点儿听不清。只听得求求,救救…… 胡德善无动于衷,甚是烦得慌。 马苔苔和马车的钱加起来够一千八百元,他们悉数转到小周媳妇的微信上。 “嫂子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周大哥还在医院等您去救呢,他只能依靠你了,你不能自己先垮了啊。我们这儿有点钱……” 胡德善听出她要借钱给小周媳妇,立刻不干了。 “呀呀个龟孙子,有钱给外人用都不给老子喝酒,亏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个没良心的!” 胡德善说着便上来抢她的手机,马苔苔赶紧缩手避过那只老年斑大手,看着手机说:“啊呦只有八十块了,我记得明明还有三百多嘛!抱歉啊嫂子,帮不到您了。” 胡德善闻言也就消停了,但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事实上马苔苔早就转账成功了,周嫂子也已察觉自己手机上的微信提示,马苔苔示意周嫂子快走,周嫂子也深知胡德善为人,只好退着向大门去,一边退一边千恩万谢。 胡德善低声斥骂马苔苔:“狼心狗肺的东西!借钱给别人,哼哼!也不知道什么叫孝顺!读了十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马苔苔不理会要进屋,他喝住,“站住,我告诉你,明天你必须给我上社区服务社填表,必须把那低保款申请下来,八年前你拒绝了政府的低保款,现在这么大总该后悔了吧!公家的钱不要白不要!你是孤儿,这钱他们理当给你!” 马苔苔回敬:“我有手有脚,不愿做那吃白食的寄生虫,谁爱要谁要!我不拖累政府!”说着转身而去。 胡德善恼火,口沫横飞地骂起来:“少在老子这儿装正派!不拿低保是为了不拖累政府吗,我看你是心虚吧,每年12月7号做一件好事,为什么呀你……” 说到此他忽然噤口,表情也有些闪烁,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失口了。 走到门口的马苔苔顿住了,旁边的马车也慌了一下。 马苔苔猛地回头,一双精目瞪住胡德善:“你撬我箱子了?”她的日记本在那只木箱子里锁着,毫无疑问,她住在谁院的这周,胡德善撬了她那只箱子。 胡德善臊不搭地叨叨了句什么,腆着老脸朝自己屋里遁了。 马车恨铁不成钢地朝他的背影吼了一声:“还要不要脸了!” 人早就钻进屋里去了。 马车无奈,十分过意不去地看向姐姐,安慰她别往心里去。 胡德善从屋里透过窗户看那俩孩子,同时琢磨着自己的钱,他自言自语道:“一病穷三代,姓周的既然进了医院,估计得被榨干,就算病好了也没钱还房租了!” 又想:“真等姓周的病好了,还不起钱,半夜偷偷溜进来把酒坛子运走跑路了,到时我老头子可就亏大了!不行,我必须得住到南厢房看着他们那些酒和他家的东西!” 这么一琢磨,立刻就找了扳手改锥要去撬门。 马苔苔已经进屋了,马车见外公操着家伙出来直奔南厢房,便问:“这是干什么?” 胡德善也不答话,但见他去撬门锁,马车立刻猜透了他的意图,欲上前阻拦,然而迈出几步忽然收脚了,眼睛深深地看着外公一时,最后转身回去了。 胡德善见他今天竟然没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倒有些嘀咕,因为这不是他的性格! 第60章:山雨欲来 马小马回屋检查了一遍柜子和箱子,里边的东西保持着原样,日记本还在,只是抽屉里放着的一卷毛票不见了。 胡德善以前从来不会到她屋里撬锁翻柜子,知道她没什么油水。这次难道是见她找了工作,就以为有了积蓄? 不会,胡德善太明白她的精明了,有钱也不会放在家里。 那这是为什么呢? 她心神不宁,坐在箱子前闭眼让自己冷静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拨通小周媳妇电话。 “嫂子,最近有没有生人来家找过德善爷爷?” 小周媳妇在赶路,喘得很厉害,说:“我和你大哥白天多数时候在外面送酒,没注意到,不过昨天傍晚回来时,看见有个人从德善大叔房里出来。” 小马一凌,道:“那人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没太留意,不过当时正巧才婶来打酒,说那人是个劳改犯,刚从里边出来的。” 小马的手心顿时沁出一层冷汗,直到挂机后头皮还在发麻。 平静了八年的心湖彻底被打乱,她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阻止事态朝着更危险的境地发展,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第五消失。 虽然以第五的身份来讲,即使他留在枫丹士临,也未必会和毛栓栓那样的人产生交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间有那么多事情坏在巧合上,她不敢大意。 可是怎么才能赶走第五呢?把他曝光,在网上透漏他身处枫丹士临的消息,引起粉丝追逐跟踪?这样他就待不下去了。 似乎是个好办法,可是,枫丹度假村是有高配应急安保机制的,一旦启动特级贵宾隐私保护措施,粉丝很难出入其中,到时第五如果还是不离开,那也拿他无奈何? 她思来想去,数十种方案在心里成型又放弃,最后她发现靠自己的力量和小聪明根本没有办法让第五离开,但是有一个人好像能做到。 枫丹度假村隶属于枫丹集团,作为常务副总裁,权先生对枫丹旗下的多数产业都有相当的话语权,如果他指使度假村的负责人遣散某些客人,似乎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比如找借口说酒店管道系统出现问题要进行维修,再不成说安保措施出现隐患建议更换酒店?只要借口得当,总有办法能让第五退房离开。 而枫丹地面上,除了枫丹度假村外,其他酒店都没有能力达到第五对安保方面的要求,这也是南天城之所以把他安置在这里的原因。 可是,这是什么幼稚的臆想啊! 太天真太无知了!大概这就是疾病乱投医吧,不然怎么能任凭脑子如此不受控制地异想天开! 无端端地赶客人走,这是何等的丧失商业道德,权先生那样严肃周正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可是,自我否定不过三秒后,她的脑子又沿着这条思路想了下去。 如果权先生也有脑子发热的时候呢?如果他就肯这么做呢? 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她已经管不住自己了,她已经在构思如何去鼓动权先生,如何利用权先生对第五的情敌心理去实现她的意图。 她知道这样很不地道,很无耻。 但性命攸关,她还是想试一把。 第61章:以后再取名吧 这一夜同样失眠的还有第五。 如果说第五迟迟不肯离开枫丹士临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话,那恐怕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孩,那是他内心深处一个隐秘的存在,想去探究,但又顾虑重重。他甚至怀疑自己最初来这里也并非因为南天城,而是因为那份潜藏内心八年的疑惑。 自从住进这座度假村后,第五每天都会到后湖边上站一会,甚至还去附近的那所小学巡睃过几次。他以为实地接触有可能再现当年的场景,让自己的思维能勾勒出一个清晰的画面,从而解开自己长达八年的谜团。可是毫无结果,解惑做不到,反而让他感到更加神秘了,当时那个小孩急于离开是要在上课前赶回教室,这一点猜测必然无误,但她那么慌张那么恐惧,又绝不可能是为了旷课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么会是什么? 第五实在想不透。但有一点他却很确定——那个小孩不想让他找到!这是极其强烈的第六感反馈给他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他多年来始终踟蹰不定,找或不找一直在他心中天人交战,但是今天那个劳改犯的出现,让他有种强烈的不安,难道小孩的处境不太平? 他不由的感到担忧,觉得天亮后有必要让一二三去调查调查那个劳改犯。 翌日,一二三一大早就被赶出家门,也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对那个劳改犯感兴趣,三人早饭都没吃就出发了。 考虑到第一次见那人是在马家的巷子里,于是一二三就直奔马家,打算跟马苔苔打听一下附近的住户里有没有刚刚刑满释放的人员。 然而到了马家时,西厢房上着锁,马苔苔不在家。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端着一盆水从厨房出来。 “你们找谁?”男孩子面无表情地问。 “马小姐不在家吗?” “不在。”说着就径直端着水盆要往上房去。 一二三叫他这冷漠的态度搞得好生着恼,正待喊住教育几句,听到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谁呀,进屋说呗!” 一二三抬头望去,隔着窗玻璃看见一个老头子,正冲他们招手让他们进去。 他们三人来自农村,对同样是草根的群体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此时一看胡德善就仿佛遇上了同道中人,于是,不等马车相让,三人就自己打起帘子进去了。 马车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了一秒,方才进去。 胡德善和一二三可谓是自来熟遇上了自来熟,一进门就大叔长后生短地聊了起来。 “这附近是有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哎,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怎么打听起他来了?”胡德善问。 “边洗边说吧。”马车忽然冷冷打断,他把那盆水往脸盆架子上一放,掉转身去取洗发水和干毛巾。 一二三懒得跟他这半生不熟的孩子计较,只管跟胡德善聊着。 熊二说:“别提了大叔,我们也不知道为啥打听他,我们老板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哎您这是要理发呀?” 胡德善的上身罩着一片塑料布,领口转圈儿缠着毛巾,一看就是准备理发的样子。 “嗨,什么理发不理发的,就是让大孙子给剃个光瓢!”胡德善说着把头插进脸盆里洗着。 第62章:见钩就上 “别呀!”熊二说,“发型对一个人的气质影响很大的,可不能轻视。” “哎哟大侄子,都要入土的人了,还讲什么气质哇!” “您年轻着呢,现在九十多岁还穿红戴绿呢,来来来,我给您捯饬。”熊二说着就脱下黑西装,挽起雪白的衬衣袖子。 “哎你——”马车想说你闲的吧。 一二三哪能看出马车的嫌弃,还当他是不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他原来就是干这个的!”熊一说。 马车无语,他从小话少,除了和姐姐比较亲近外,几乎不爱与人打交道,遇上一二三这样欢脱的人物,简直嫌弃的要死。 他沉着脸往后站了站,不再理会他们,一边拿出手机发微信告诉姐姐有这么三个人来找她,一边留意着胡德善和他们的对话。 在雪洁工作室整理案宗的小马没有及时看到弟弟的微信,因为她正在接刘秘书的电话。 刘秘书说:“小马啊,昨天怎么没有来上班啊?” “权先生说这个周末给大家放假……” “大家是大家,你是你,实习期间就要多学习多锻炼嘛,现在就出发,赶快来上班!要懂得利用假期赶超前辈嘛!” 小马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假期背着大家去工作……我怕被人说是抢头功!” “学坏了!你这孩子!”刘秘书知道她这是举着红旗反红旗,佯作生气地道:“中午之前到岗,不许迟到!”然后就挂电话了! 小马不满又无奈,抬头向对面的衣雪洁看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公司有事叫你回去?”衣雪洁问。 小马点头,说:“中午就得赶回去……” “没事,你去吧,这些案宗昨天不是都整理过了吗?暂时也没别的活儿。” 小马抱歉地起身:“那我下周再来。” “下周见!” 从雪洁工作室出来匆匆去赶车,在车上看到马车的微信时顿时头大,不用想也知道找她的人是一二三,第五这颗定时炸弹一日不拆,她就一日不得安宁,身心顷刻间又被乌云笼罩。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到达郊区站台时已近中午,她沿着通往谁院的那条林道徒步行走,远远就看到有一辆车从谁院的黑铁镂花大门驶出来,正是权先生的车。 她看到后就有些嘀咕,权先生这是要出门去啊? 车子驶近后,在她旁边停下了。 她恭谨地站住,后车窗放了下来,权先生坐在后座。 “小马,你怎么来了,这个周末给大家放假了啊。”权先生问。 “刘秘书打电话让我来的……” 权龙赤明白了,说:“上车吧。”同时为她打开车门。 他昨天通知放假后,谁院现在除了园丁和安保人员没别人,她进去根本没有工作可干,甚至连个同事都找不着。 “权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她一边上车一边问。 “珠珠参加复健集训一个月了,我去看看她。昨晚没有休息好吧?胃药按顿吃着吗?”权龙赤看到小马的精神不是很好。 “嗯,吃着。” “不行就继续休息几天,刘秘书那里我会跟他说,以后不管工作日还是周末,只要你有事或者累了病了就告诉我。” 小马虽然不习惯男人对她好,但想到要赶第五走就有点鬼迷心窍,她说:“啊,其实刘主任不打电话,我也是要来的,在家很不安宁,那个第五……” “他纠缠你?”权龙赤是见钩就上。 第63章:避人耳目 第五并不知道自己在纠缠小马,别人纠缠他还差不多。 早上把一二三打发出去之后,他戴起墨镜和口罩又去了附近那所小学。 隔着学校的铁栅栏他看到小学生们在操场上做课间操,一年级和三年级学生的体格差距确实不小,但也有个别三年级的学生发育滞后,所以八年前他错把那个小孩认成七八岁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不用做这番对比,他也基本确定了昨天那个劳改犯要找的人和他要找的人是同一个,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巧合让他有点难以置信。 他看了看手机,一二三没有打来电话,看来还没有打听到那个人。 他收起手机,往后退开几步,以更宽阔的视野打量这座学校,是一座老牌小学,建校时间应该比较久远,但处处都凸显着它是当地升学率最差校没有之一的气质。 生源多数都是附近小商小贩或者近郊农民的子女,这从学生们的鞋子可以看出。 但学校因为地处偏僻,土地不怎么金贵,占地面积非常大,前面教学楼,后面教职工的家属楼,西边操场和学校正门都是铁栅栏做围护,往后就成了灰砖砌的高墙。 第五沿着砖墙一边打量一边走去,他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但他还真就找到了。在学校的后墙处,有一条河,河里没有水,从岸边到河床,一片干涸的灰白色。 河床的尽头是一段废弃的旧城墙,城墙低下有几孔圆洞形的排水通道。没有河水,那些排水通道形同虚设,但如果有小学生想故意绕道的话,倒是可以利用它们浪费不少时间。 但哪有人眼看着迟到了,却故意绕道浪费时间呢? 这一点排除后,它就只剩可以避人耳目这个作用了,因为这个地方很偏很背,杳无人烟,是个天然的黑三角地带。 虽然它也勉强可以算作是一条河,干涸的河也是河吧,但这条所谓的河在很久以前大概是用来排污的,而城墙废弃之后,它就失去了这个功能,彻底成了城市死角,荒僻萧条,没有道路,唯一可以容人通过的是城墙下面那几孔排水洞,不过除了小孩子身量之外,大人是无法钻进去的。 八年前那个小孩就是从这些排水通道钻出或钻进,然后跑到城墙那边的枫丹度假村,从度假村东墙翻进,再从西墙翻出……这个画面在第五脑海中一经出现,他立刻断定当年小孩犯了事,并且不是偷盗之类的小事,因为她当时浑身空无一物。 当然她也可以是偷了东西暂时藏匿在某处,但直觉让他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因为记忆中小孩的脸过度惊恐。 就是很大的事,大到性命攸关,她为了避人耳目,选择了从这条稀少有人出现的河床绕路返回学校…… 这番推论让他心里有点压得慌,他抬头看了看天,天气不怎么好,天空有些灰扑扑的,正对面是学校的锅炉房,高耸的烟囱此时浓烟滚滚。 眼睛的余光忽然感到异样,一转头,看到后墙拐弯处站着一个人,许是刚转弯走进来,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一时间愣住了。 第五也愣了一下,这个地方八年前有多么荒凉他无法想象,但现在肯定是有过之无不及,有种让人第一眼就想到它是除了适宜作为销赃场地或者进行秘密不法勾当的场地之外,绝不会有人光顾的地方。当然像他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既然罕见地有人来了,那很有可能是有某种隐秘活动要进行,第五不想管闲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离开了,但是那人的位置恰恰是入口,他不愿意走上去和对方来个擦肩而过,想着再等等,看看情况再动身。 第64章:条件反射 那人也没有往他这边来,而是站在原地拿出烟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机点了烟,然后面向河床想着什么。 第五的手机响了。 是一二三打来的,说那个劳改犯打听到了,就住在马家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叫毛栓栓。 “想办法让他来见我,我有话问他。”第五说。 熊二说:“今天见不着,得明天。” “为什么?” “马小姐的爷爷早上遇见过这个毛栓栓,听说他们一家三口去临县探亲,明天上午才回来。” “你们去马家打听的?那马苔苔认识他吗?” 此话一出口,第五的余光感觉到十米开外的那个人忽然向他看过来。 这个反应很突兀,让第五不由得有点分神,他猛地也向对方看过去。 俩人对视一眼,随后双双回转头。 第五今天穿得休闲且低调,拉夫劳伦夹克里边是黑色的加厚卫衣,卫衣帽子扣在脑袋上,再有墨镜和口罩的加持,丝毫真容都不外露。 以这种打扮来看,可以猜他是个贵公子,也可以猜他是个黑涩会。不过对方显然选择了后一种,在与他对视那一眼后,就丢掉烟头,迅速拐弯离开了。 他不走还好。 这一走,第五更加纳闷。刚才他和一二三通话时那人本来完全不关注,但是当他提到马苔苔三个字的时候,那人忽然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向他看过来。 为什么? 他猜不透,但下意识地就朝那人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腿长脚快,几下拐出学校后墙,而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这让第五更加奇怪了,面前的道路遥远狭长,就算他这么年轻矫健,也不可能在两分钟内就走完这么长的一条路,更莫说那个人一看就是年龄在五十上下的中老年人。 毫无疑问对方是跑走的,警惕心为什么这么高? 奇也怪哉! 第五满心疑窦,感觉自己一时半刻是不能离开枫丹士临了,有股神秘的力量蛊惑着他,需要他去探究。 马家,胡德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活了六十多年没有光鲜过,眼看着活到头了,才好好剃了这么一次……哦这不叫剃头了吧,理发对吧?” 他摸了摸发顶:“还别说,是精神了不少。” “为什么跟那三个人撒谎?”马车忽然出声,他双手抄在裤袋里,站在胡德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胡德善。 胡德善也从镜子里看住他,说:“什么。” 马车知道他是装糊涂,但还是道:“你说早上遇见过毛栓栓,说他和老婆女儿去临县探亲明天才能返回。” “不撒谎成吗?不成吧。” “你都不知道这三个人找他什么事!”马车避开胡德善的眼睛,往后面柜子上一靠,仿佛忽然觉得说这句话很多余。 “就怕知道了就晚了。”胡德善从镜子前离开了,口中轻飘飘地道,“总归毛栓栓今晚就要死,多一件事少一件事的,都不打紧了。” 马车的表情微微一动,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胡德善拿起扫炕的刷子掸了掸身上,然后拿起棉衣往身上穿,“跟我去看看寿衣吧,上个月就订了,也该做好了。” 沉默了好几秒,马车才说:“不了,待会儿还有事。” “不去吗?”胡德善有点怅然,”咱爷俩一起上街的机会也就今儿了。” “……”马车默了许久,然后仿佛对胡德善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不下去了,拿起桌子上的棉帽子递给胡德善。 “戴上帽子吧,刚洗过头仔细凉着!”马车说。 胡德善顿住一秒,有点受宠若惊,自打有这个孙子许多年来,这是头一回关心他。 他像小孩子一样乖巧地‘嗯‘了一声,任凭马车把帽子给他戴好。 第65章:诚信为本 小马琢磨着如何鼓动权先生帮她赶走第五,但碍于自己的设想太幼稚,实在难以启齿。 然而权先生貌似比她更关心第五的去留,在一阵短暂沉思后,权先生说:“第五这个人不坏,但没有长性,用情不专,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不适合结婚。” 这么不加掩饰地踩情敌未免太露骨,简直可以说是到了缺乏情商的地步。 如果小马不了解他,也许会觉得这人狭隘。但她和权先生上周差不多算是朝夕相处过,他偏执起来经常都是生活工作无界限,工作上的执拗往往就带到了生活中,以至于小马已经习惯成自然,这时听到权先生贬低第五也就没什么不妥,更何况她还有她的小心事在蠢蠢欲动。 的确,权龙赤做生意久了,总是理性过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会口是心非地去做无谓的客套,也绝不允许在错误的项目上浪费一分钟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 趁着现在清闲,他抓紧时间给自己喜欢的女人来了一个精神洗脑。 他说:“第五的优点在于长得好看,缺点在于花心,我这个概括还算客观而准确吧。” “嗯。”小马点头。 “但是花心在感情的世界里就意味着不适合可持续发展,容易发生始乱终弃的惨剧,如果把第五比作一个项目来评估的话,他就是个短局,是终将要发生的一笔坏账!” “嗯。”小马胡乱附和,从来没有人给她上过感情课,更没想到还会有人用生意经来解读感情课题的这种情况。 权龙赤说:“面对坏账这种可预知的风险,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一票否决!将其掐灭在萌芽状态!” “嗯……”小马说,“嗯。” “当然,具体到实操阶段,还是要灵活应对,态度上生硬一些,空间上疏远一些,最多两周,你不见他,他的念想也就断了!” 总算说到具体操作层面上来了,小马连忙接口:“嗯,我和您想的一样,可是……我躲不开。” 她不胜烦恼,咬了咬下唇,道:“连一天都打发不开,他总能找着我,像他这样的公子哥魔怔起来是真的很难缠!” 权先生沉吟:“那不行的话,就让他离开枫丹士临呢?” 小马一振,差点说咱俩真是臭味相投啊。 好在她还算有分寸,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怎样能让他离开呢?” 权龙赤也在想这个问题,之前他让刘秘书用潜水、登山、汽车拉力赛等试探过,都没有诱敌出动。除了上述友好的方式,目前能想到的就只剩下非法手段了,那似乎太下作了,胜之不武。 然而偏偏身边的小姑娘就像一朵解语花,说:“恐怕要想让他离开,只有枫丹度假村的总经理才能办到。” 权龙赤闻言看向她,不明其意。 小马不漏痕迹地说出第五的软肋、以及她认为赶走第五的最好的办法。 她说话条分缕析,权龙赤又是智慧过人,听到三分之二时就顿悟了。 然而当小马看到他露出一种貌似‘诚信为本’的笑容时,心下顿时一沉,感觉糟糕,事情要黄。 果然,权先生儒雅地笑了笑,道:“孩子话!生意人怎么能赶客人走呢?” 第66章:好吧好吧 小马的一颗心如坠冰窟,仿佛眼睁睁看到救命稻草在手边生生断裂。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权先生说,“小马啊,做人如此,做生意更要诚实守信。” 小马惭愧地低下了头,权先生开始委婉地对她进行批评教育,或者说给她上另一堂课——关于商业精神和职业道德的课程。 她内心已经陷入对不可控危机的巨大恐惧中,手脚冰凉,勉力支撑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咱们集团之所以能够做大做强,靠的就是‘以德兴商、践诺立行’这八个大字,一个企业如果不恪守商业道德是走不远的。古人言——见利忘义,则,天诛地灭就是这个道理。” 对不起,权先生,这些我都懂,但性命攸关,我只是想破例一次,而且我现在不想听您给我上课!小马觉得自己的心声快要挤破胸膛喷涌而出了。 然而权先生的碎碎念仿佛才开始,他道:“说到商道,我以为啊,在诚信经营的基础上,重点还是要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如果我们抛开文化竞争力、品牌竞争力、决策竞争力、创新竞争力等关键竞争力不搞,专门去搞一些……” 小马真的听不下去了,她差点就哭了,在一个正在经受生死煎熬的人面前谈生意经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叵耐权先生谈兴正浓:“叫我说,枫丹度假村的安保建设就未免浮夸过甚,现在是和谐社会,哪有那么多的黑恶势力需要防范,上百号安保人员放在那里,人浮于事不说,还搞的社会上颇有微词,说我们在搞小社会小王国……” 几乎濒临奔溃的小马忽然一顿,怎么权先生的话锋好像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国家现在倡导企业要走群众路线要接地气,叫我看,这方面我们做得很不好,尤其枫丹度假村的安保机制,我们又不是钓鱼台国宾馆,有必要那么铺张吗?应该立刻整改!权小军!” “在!” “你稍后打电话给枫丹度假村的吴经理,让他尽快精简安保人员,从明天开始,分阶段撤离!” 马苔苔一惊,权小军也是一惊!撤离安保,这不就是变相地赶第五走吗? 第五的软肋就是不论走到哪,都需要有严密的安保措施来保障他的隐私不外泄,一旦权先生把安保人员撤了,他的行踪分分钟就会曝光,跑得稍慢些就会被热情的粉丝们淹没。 权先生最后补充道:“限令三天撤完!” 权小军又是一惊,不小心来了个急刹车! 后座的人包括权小军自己,都被汽车惯性甩着往前冲了一下。 “怎么开车的!”老板声音不高,但很有威严! 他料到权小军会大惊小怪,但没想到会吃惊到急刹车的地步,我明明表现得足够公私分明! 权小军愣怔着,老板您兜了大半天圈子,长篇大论讲了那么多商业道德,原来是为了给您见不得人的决策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昨天您还跟刘秘书说枫丹度假村的安保机制是它作为方圆三省行业龙头的核心竞争力呢! 今天它就浮夸了? 但权小军哪敢把这些话诉诸口外,急刹车已经够失态了,再当着老板未来老婆的面拆老板的台,他别想着干了。无奈他放开脚刹继续行驶。 后座上的俩人都挺尴尬,权龙赤表面尽量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 “可能是有猫猫狗狗从路上经过。”他给权小军的急刹车找了个理由。 小马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在权小军心目中就像个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