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反派的白月光长嫂》 第1章 反派兄妹俩? 第1章 反派兄妹俩? 溪水潺潺,鸟语花香。 姜晚澄震惊的环顾着眼前这空幽山谷。 明明她刚刚才惨死在上京的一条肮脏而又逼仄的巷子里,怎么竟然又……活了? 虽然四肢百骸的痛感骤然消失,但被乱棍打死的惨烈阴影,依然残存在姜晚澄的灵魂深处。 她浑身瑟然发抖。 等等,这里……怎么这么眼熟? 姜晚澄想起来了。 这个山谷,竟然是她十二年前,刚刚穿越到这个古代世界的第一现场啊!! 姜晚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 一袭沾了尘土有些破损的白衣,散开的长发垂在水中。 水面倒映的年轻脸孔面若芙蓉,肤若凝脂。 姜晚澄激动的掐了自己大腿内一把,清晰的疼痛告诉她: 她这个穿越女,竟然重生了!! 她重生在了穿越的第一天,悲惨的命运和人生还可以重新选择和改变!! 姜晚澄抹掉眼泪,迅速振作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再等片刻,就会有个猎户路过这里。 因为她腿上有伤,所以此刻还半坐在溪边不能起身。 当年,就是那猎户救了她,并将她带回了家。 不过,对那个猎户,姜晚澄倒是印象深刻。 因为那人身材无比的高大魁梧,按照现代人的身高单位,他至少有一米九。 但是,因为他满脸的络腮胡,所以姜晚澄也一直没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只记得,他那双又大又亮的双眸,看起来很是凶狠。 一阵脚步响动,姜晚澄抬头就撞上了那双凶狠的眼睛。 像座山似得巨人,腰上挂了两只刚刚猎到的兔子,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身上披了半幅灰色狼皮。 就是他,那个粗鲁的糙汉子猎户! 姜晚澄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激动的笑容,猎户却只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开。 姜晚澄急了,立刻喊住猎户:“这位郎君请慢步1 她想起上一世,她因为是现代人刚刚穿越到这里,所以自命不凡、不可一世。 看见个猎户出现就即刻大喊大叫,让对方必须救她。 并且用身上唯一的一枚玉佩当作物资,对方也就没有拒绝。 现在想来,她真是太蠢了。 那枚玉佩,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原身唯一的身份信物了。 但若不是愚蠢,不是浑身的骄傲和自以为是,她后来又怎么会走到那样惨烈的下场呢? 姜晚澄自嘲的摇头一笑,这一次按下腰间的玉佩。 她惶恐不安的开口问道:“小女子落难此地,不知郎君可否搭手相助?救命之恩,小女子必结草衔环为报1 猎户顿脚,盯着她问:“怎个报?” 这猎户性子真是直接! 不过开口就有机会,总比根本不理她的好。 姜晚澄这辈子不打算再拿玉佩出来,只好道:“郎君若是救我一命,我可承诺郎君三件不违道德之事1 她现在一无所有,也只能等伤好之后,为他做三件事来偿还恩情了。 猎户似乎考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应下了。 走过来,看见姜晚澄腿部染红的布料,猎户紧紧皱了一下眉。 不过,他依旧一把就将姜晚澄从溪边捞起。 然后,甩在了肩上…… 又是这个姿势。 像扛猎物一样的粗鲁! 姜晚澄被颠的几欲呕吐。 上一世,她还真的吐了。 吐了这汉子一背,惹得他十分嫌弃,以至于后来他见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这一世,姜晚澄赶紧忍住呕吐的欲望,并死死的捂住了嘴。 终于到这猎户的家了。 三间茅草土胚小屋子。 一钻入屋内,猎户就将她丢在了炕上。 “嘶——”姜晚澄磕到了腿上的伤,痛的倒抽气了一声。 她上一世当然也被磕到了,她当时还态度很不友好的大声嚷嚷:“野人!你就不能轻点儿吗!?” 她知道那块玉佩很值钱,所以对这猎户颐指气使,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可这辈子,经过了封建教条毒打的姜晚澄早就改了性子。 并且这世又没给玉佩。 所以,姜晚澄忍着了。 反而是猎户,见她一张娇嫩小脸明明都白的像一张纸了,却还只是死死咬唇忍着不敢吭叽的模样。 猎户眼神闪了闪。 很快,他又弯腰钻出了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门。 姜晚澄乘机打量这间如记忆中一般暗沉的小屋子。 四面都是墙,除了一口箱子外,只有身下这个大土炕。 明明这里简陋如斯,她却心中生暖,好似来到了这世上最安全之处。 门口有两个小身影走了进来。 姜晚澄记得,这是猎户那年幼的弟弟和妹妹。 他们家中好似没有长辈,只有兄妹三人在这荒山上相依为命。 这弟弟大约六七岁的模样,身量又瘦又长,模样清秀。 妹妹不过四五岁,扎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丸子头,身上虽然算不得干净,但模样粉雕玉琢,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 这二个小娃娃上一辈子就被他们的哥哥指来照顾她,这辈子想必亦然。 “阿姐,你是仙女吗?” 妹妹上前来就抓住姜晚澄白净的衣袖口。 身后稍大一些的哥哥紧张的盯着妹妹这一举动:“二丫,你快过来1 姜晚澄看着自己那洁白的袖口被抓出的五根黑色小手印,浅浅一笑。 上一世,她确实在看到这一幕时,皱着眉默默的扯回了自己的衣袖。 那时她刚刚穿越过来,在现代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会,爱干净嫌弃孩子脏,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的动作一定露出了嫌弃的意味,伤害了这两个孩子的心吧? 所以后来,哪怕这小女娃数次想要进来与她亲近说话,都被她二哥给抓了出去。 每日他也只冷冰冰的给她丢些水和食物,并不想再和她多接触的意思。 这一次,姜晚澄再没有做出那些举动。 她很温柔的摸了摸女娃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玉瓷一般白净好看又如春风一般温柔的女子,女娃全然忘了两个哥哥平日的嘱咐。 仰着小脑袋就回道:“阿姐,我叫温尔雅1 姜晚澄脸上的笑容一顿。 不是二丫,是尔雅! 温尔雅! 十二年后,历朝有个人人憎恶,口诛笔伐的大妖妃,雅贵妃! 她的闺名,就叫温尔雅! 她还有个二哥,年仅十九,便已是权倾朝野,富贵盈天的大奸臣! 名唤:温尔鹤! 姜晚澄脸色僵硬的在这兄妹俩脸上看来看去,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不是吧!? 不是吧!! 难道,他们就是历朝未来赫赫有名,臭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妃和大奸臣,温氏兄妹俩!!? (本章完) 第2章 重选的机会 第2章 重选的机会 姜晚澄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温尔鹤冲上来一把捂住小妹的嘴,声音微颤满脸防备的盯着姜晚澄。 “她叫二丫!这个,你自己包扎吧1 温尔鹤丢过来一包东西就匆匆拉着妹妹出去了。 姜晚澄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随即,心中狂喜。 太好了! 如果他们二人果真就是未来那赫赫有名的二人,她岂不是更应该抓住眼前的机会!? 抱紧未来的妖妃还有大奸臣的大腿,还愁没有机会复仇吗!? 姜晚澄捏紧了拳头,原来,上天在上一世就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姜晚澄想起上一世。 她伤好后,便离开猎户家准备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 却不想在路上,遇见了个落难的王爷——张赫宣。 她不知那是个衣冠禽兽,还满心欢喜的跟着他去了上京,那个要了她命的地方。 真是一步踏错,步步错。 因不清楚封建礼教,更不懂这个会吃掉女子的王朝有多恐怖。 姜晚澄整日不懂礼节的跟在张赫宣身旁,跟着他出双入对,跟着他进入了宣王府。 在得知他家中竟已有正妻后,她转身就想离开。 却不想,被老太妃给以待客之道给留下。 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能离开过那座深深庭院。 张赫宣强要了姜晚澄的身子,不顾她的发疯、抵抗,将她囚禁。 却又表现出一副爱她如命,不能失去的疯狂模样。 每日的赏赐如流水一般到她屋中,十几个丫鬟仆妇将她死死看祝 姜晚澄不想认命。 不过就是丢了身子! 她一个现代女人还能在乎这些? 她更不能忍受的是,她一个现代女人因为抛头露面,就被骂无媒苟合,此生只配沦落到做人小妾,被按作贱籍! 她绝不能如此苟活一世。 于是,她的冷硬和拒绝终于惹恼了那个伪君子。 张赫宣彻底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他卑劣的真容。 “澄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不肯做我的妾室,我就让你成为人人可骑的贱妇、淫妇1 “你可想好了?是伺候我一人,还是被千人骑万人乘!?” 姜晚澄悲痛欲裂,彻底认清张赫宣的真面容。 她只能一时忍气吞声,想着日后再徐徐图之,总能逃出生天。 可是,她再一次天真了。 张赫宣的宠爱不过一两年,他喜新厌旧,对日渐顺从,失去了鲜活和特别的姜晚澄慢慢失去了兴致。 于是,他的正妻夫人开始肆无忌惮的各种拿捏、折磨甚至欺辱于她。 姜晚澄的日子,一日过得不如一日。 最后,寒冬腊月她的屋中也无一块可用之碳。 甚至只能盖着所有衣服和棉被挨过日子。 吃的就更别说了。 张赫宣再来看她时,发现她瘦骨嶙峋,屋中的碗里,竟然只有两个馊掉的窝窝头。 他还甚是嫌弃的道:“你心底还是恼我至此?竟连饭也不肯吃了1 正妻暗自松了口气。 姜晚澄冷笑的盯着这对禽兽夫妇。 张赫宣当晚就将她带了出去。 他将她安置在了庄子中,给她好吃好喝的供着。 姜晚澄本以为终于找到了逃跑的机会,却哪知,张赫宣不过是将她推入了更深的地狱……      他将她喂得又胖了些后,竟将一些对他有用之人引入她的房中。 原来,做了他的妾,也逃不过被千万人凌辱的下常 姜晚澄心如死灰,想过自杀。 但是张赫宣早已彻底拿捏了她。 他手中捏着在王府时唯一对姜晚澄温暖的丫鬟一家命脉,又好言哄劝,几年后愿意放她自由。 自由? 那是姜晚澄最渴望的东西埃 她每日望着窗外,流干了眼泪,也想要重新获得的东西。 她恨不得啃张赫宣的肉,喝张赫宣的血! 可是,她还是苟活了下来。 姜晚澄都记不清,自己在黑暗中,被多少男人讥笑过了。 “王爷可真舍得啊,这冰肌玉骨,芙蓉玉面,听说你是他最宠爱的小妾?” 最宠爱的小妾? 天大笑话。 最作践的玩意儿还差不多。 就在姜晚澄快要记不清,究竟过了多少年时,她终于找到了逃出去的机会。 张赫宣的妻子,病死了! 真是报应不爽!姜晚澄都恨不得欢欣狂舞几天来庆祝! 张赫宣要接她回府,听说太妃想要见她。 见她做什么? 想来不过是又要作践她罢了! 姜晚澄再不想回到那个吃人的魔窟,她在大街上跳下了马车,然后疯了一样的狂奔逃走。 可是,她怎么逃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府兵呢? 最后,她被乱棍打死在了逼仄的巷子里。 身下是一滩染了她鲜血的污水,就如同她的人生一般,污浊不堪。 倒抽一口气,姜晚澄提醒自己,她重生了。 这一世,她定要远离张赫宣那个狗男人! 当下,她要先养好腿上。 然后,彻底打消上一世想要出去闯荡的想法,不出去,自然就暂时不会遇见张赫宣那畜生了。 并且,她想要留下来! 环顾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 姜晚澄想,留在猎户家,和未来的妖妃和大奸臣培养感情……应该不难吧? 打开温尔鹤丢过来的包裹,里面是一些药和碎布,是用来处理她腿部伤口的。 但其实,她不只是外伤,应该还骨折了。 姜晚澄想起上一世,她的伤口就是被温尔鹤敷衍处理的。 等她皮外伤好了离开时,腿部一直隐隐作痛。 后来到了上京遇到刮风下雨天就痛的发麻。 头两年张赫宣还紧张她,给她请了太医治疗,但到底伤的太久,以至于没有治断根。 她往后的十余年里,也一直深受腿伤折磨。 思及此处,姜晚澄这次可不敢再疏忽大意了。 她半撑起身子,朝着外面喊道:“请问……温大郎君可在?” 既然小兄妹俩姓温,这猎户自然也就姓温了。 只不过,姜晚澄想到一个问题。 后世的温氏兄妹俩臭名昭著,权势滔天,但怎的……她竟从未听闻过,他俩有一个大哥之事? 后世的温大郎君,去哪儿了? 过了一会儿,猎户站在门外直直问道:“何事?” 姜晚澄气哼哼的想到:定是这人猎户的身份太上不得台面,性格又太沉闷粗俗,所以兄妹俩上分儿才懒得带他! (本章完) 第3章 这可是将来的妖妃 第3章 这可是将来的妖妃 姜晚澄有求于人,不得不软下声音来。 “麻烦大郎君了。我应该是骨折了,不知大郎君可否能帮我请个大夫看诊一二?” 门外寂静了片刻,就听见温尔鹤的声音不满的大声传来:“你怎的如此麻烦?我们家离镇上几十公里路程,你想让大哥替你走这一趟可知有多辛苦!?” “更何况,咱们家山高水远,要请问诊大夫上门诊金如何高昂?” 那猎户也没说话。 姜晚澄苦笑。 上一世这未来的大奸臣可是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这一世她改变了性情,柔软了下来,他反倒牙尖嘴利了? 或许,这才是未来大奸臣的真性情吧? 温尔鹤继续嘀嘀咕咕:“大哥你为何要捡个麻烦回来?家中本就拮据,加上个陌生女子更是不便……” “行了。去读书1 猎户将弟弟轰走,这才道:“我们这里确实山高水远,镇上的大夫多是不肯来这一趟的。” 姜晚澄也记得,自己当初离开猎户家,路上遇到张赫宣后,二人去镇上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 可她腿坏了,这里又是半山上,自己想要亲自去镇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一时气馁,难道这辈子也注定要落下这个病根? 不,她绝不能再让自己落到日日被病痛折磨的下场! 那就等外伤好些,自己便是爬也要爬去镇上医治!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姜晚澄挣扎着给自己先简单处理了皮外伤。 天将黑时,温尔雅小小人儿才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希汤走进来。 “阿姐,哥哥说,你吃饭。” 姜晚澄连忙坐起身并接过来。 果然如上一世一般,碗里就几颗米的稀饭。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见到这样的食物很是震惊,然后还抱怨了一场:“明明猎了兔子,怎么也舍不得给我这金主炖碗汤?” 她的声音很大,就是刻意想让门外的猎户听见的。 那时的她初来乍到,哪知这柴米油盐贵,更不懂在这山里物资匮乏,要多养她这一张嘴更是不易。 这一世,姜晚澄不再有怨言。 在王府后宅被张赫宣正妻磨搓的那些日子,她有时连这样一碗稀饭也求不来的。 几口喝了稀饭,碗里还剩了一些米。 姜晚澄看到小温尔雅正紧紧的盯着自己,竟然还舔着嘴角。 姜晚澄心里顿了一下,迟疑问道:“二丫,你吃过了吗?” 温尔雅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道:“饱!饱1 饱?那为什么还盯着自己的碗一副馋猫样? 姜晚澄试着将碗递给她:“这些米,你还想吃吗?” 温尔雅眼露震惊的望着姜晚澄,“可、可以吗?我可以吃吗?” 姜晚澄温柔的对她点点头:“当然可以。” 孩子一把抢过碗,直接用手将碗底的那些米刨进口中,一颗米粒都不剩之后竟然还砸了几下嘴,好似什么人间美味。 姜晚澄很是疑惑。 难道她两个哥哥,平日里都在饿她肚子? 温家虽然有三间房,但其中一件是杂物间、厨房和柴房并用。 另外两间一件是他们两兄弟的卧室,一件是温尔雅的房间,也就是姜晚澄现在躺着的屋子。 如此看来,两个哥哥似乎又是看中温尔雅的。 上一世温尔雅的房间被自己霸占后,温尔雅就被派去和她二哥睡一屋,那猎户去了厨房将就。 这一世,姜晚澄不会那般不懂事了。 她主动对着门外喊道:“温大郎君!占了二丫妹妹的屋子,实在抱歉。不若就让她继续和我一屋将就几日吧?” 兄弟俩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温尔雅就快乐的跑了进来。 “阿姐!哥哥们让我和你睡一屋子1      姜晚澄连忙拉着她的小手,“这本就是你的屋子呀,是姐姐占用了你的。二丫,我可以叫你雅姐儿吗?” 温尔雅频频点头,像只快乐的小鸟:“阿姐,你真的好温柔好漂亮哦,雅姐儿喜欢你1 小姑娘一头扎进姜晚澄柔软的怀中,似乎在感受世间最温暖的的港湾。 如今还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上世究竟经历了什么,长大后竟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呢? 这一晚,姜晚澄搂着温尔雅躺在冷硬的炕上,许久才睡着。 这么宁静而又安全的夜晚,她真怕重生这件事,就是一场梦埃 翌日,姜晚澄率先醒来。 温尔雅像只小猪一样,还缩在她的怀中睡得香甜。 虽然她没洗脸没洗脚就爬上了炕,有些脏兮兮的,但姜晚澄如今是一点也不嫌弃。 这可是将来的妖妃啊! 虽然现在有些埋汰了,但她鲜活的样子,多可爱埃 摸摸小温尔雅的小脸蛋,姜晚澄不知自己温柔的模样,正好落进了猎户的眼眸中。 他有些意外。 这女娘明明与这里格格不入,但她似乎一点也不曾嫌弃。 姜晚澄转头,猎户开口道:“锅中有饭,这是拐杖。” 意思明了,这辈子没有给玉佩的姜晚澄需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过,有拐杖就能下地,她更是求之不得。 猎户将拐杖放到床边后就转身离开了。 姜晚澄用拐杖下地,半响后适应了才慢慢向屋外走去。 昨天没来得及打量,今日她出来才看清。 与记忆中相差无二,这屋子周围连个篱笆也没有。 除了荒草,就是树木,只有土泥巴的院坝里要干净些。 墙角堆了不少柴火,树上还晾晒了一点鱼干。 姜晚澄正准备去厨房找食物,却看见一头包蓝布,身材婀娜的美妇人一手挎着个篮子朝这边走来。 “大郎!你在家吗?大郎?蔼—你是谁!?” 那妇人看见天仙一般的姜晚澄,发出惊慌尖叫。 姜晚澄当然记得她。 她是山脚下的寡妇,林氏林巧儿。 温家住在半山上,方圆三公里内也只有他们这一户落在此处。 最近的村子,就是山脚下的方家村了。 而这林巧儿的丈夫生前本来也是猎户,但她丈夫方大在三年前死在了一头黑熊爪下,留下他们孤儿寡母。 方大生前带过温大郎君打猎,所以他死后,温大郎君对她偶尔也照拂一二。 上一世,也是这一天,这林氏大早上的就跑来温家。 看见屋内修养的姜晚澄之后,阴阳怪气了好半天。 摔摔打打的离开后,隔天就有几个婶子跑上山来‘探望’姜晚澄。 姜晚澄那时还完全是个现代人,怎么受得了这些人明里暗里的各种嘲讽、搬弄之话? 她毫不客气的将那些婶子都骂了出去。 猎户晚上回家后也不知道听了些什么,隔着门说话也很不客气,让她伤好后就赶紧离开。 姜晚澄气的不行,好了没两天就真的走了。 (本章完) 第4章 山下的寡妇 第4章 山下的寡妇 现在想来,这林巧儿可真是使得一副好计谋啊! 猎户尚未成家,自己来历不明,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之下确实惹人闲话。 但这荒山野岭,若不是她跑来撞见,又下山七嘴八舌的胡说一通,谁又会知道呢? 那些被撺掇来看热闹的婶子在自己这里受了气,就跑去猎户跟前咬了什么舌根子。 他回来就说让她离开的话,让姜晚澄觉得受了好一番侮辱! 她忍着屈辱,皮肉伤好后一刻也不多待就真的离开了。 这事的结果,自然就如了这寡妇林巧儿的意了。 呵,可惜这辈子,她不会让这寡妇林巧儿如愿了! 这温氏兄妹的大腿,姜晚澄抱定了! 姜晚澄瞥到温尔鹤刚跨出门的身影,立刻一副受惊模样的望着寡妇林巧儿。 “啊!你……难道是温大嫂嫂?” 温尔鹤闻言立刻就盯着那寡妇林氏,一副审视模样。 这寡妇还想配他哥哥? 呸!她想得美的她! 寡妇林氏的脸‘咻’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张口结舌:“你、你胡说个什么!?” 虽然心中欢喜了一瞬,但林巧儿可不敢乱应。 那温二郎虽不过七岁,但他从小就精明诡辩,张口不饶人,林巧儿可不想惹他。 姜晚澄一脸疑惑:“可我看你挽着妇人发髻,既然不是,那你是谁?来温家有何贵干?” 这一世,姜晚澄先发制人,让林巧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先给问住了。 是,她一个寡妇整日往这山上跑,早就惹得满村闲话。 但她一心想着温大郎,他对自己平日里也略有照拂,整个方家村谁不知道温大郎与她不过早晚的事? 可凭空这温家多出一个娇滴滴,如狐狸精一般的陌生女子! 林巧儿又气又慌! 她克制住情绪,在温二郎面前尽量温婉贤惠道:“我是山下的寡妇林氏。大郎和二郎偶尔一起进山时,会托我照看二丫几日。” “这不好些时日未曾见过二丫了吗?我想着来瞧瞧她。” “前几天大郎给我送的两刀肉,我剩了些做了炸菜肉丸子,想给他们兄妹送些。” “二丫!二丫?林嫂嫂来看你了……” 林巧儿说着便向这边走来,并向屋内钻去。 姜晚澄一手扶墙,单脚翘起,扬起拐杖拦住林巧儿的去路。 “这位嫂嫂,二郎可还未曾邀你进屋呢。” 家中有主,这林巧儿不请自入,是在表现自己对温家的熟络吗? 林巧儿抬头,眼底露出对姜晚澄的不耐烦和浓浓厌恶! 这狐狸精真是多管闲事! 她到底是什么人!? 林巧儿好奇的抓狂,越加想证明自己在温家的地位。 “我对二丫就像亲妹子,不过是想看看她而已1 温尔鹤抱怀道:“方家嫂嫂,你家妞妞比二丫还大半岁,平日里二丫你去你家,你可是让妞妞叫二丫一声小姨了?” 林巧儿被气的扭脸就走,来时扭着腰,走时叉着腰,别提那背影多气急败坏了。 姜晚澄意外的看了温尔鹤一眼,这小子似乎并不喜欢这寡妇当他未来嫂嫂? 温尔鹤走过来一脸稚气的道:“我可不是帮你!你也赶紧养好伤,离开我家吧!哼1 恩,对谁都有敌意的别扭小男孩儿。 “阿姐……” 未来的大妖妃醒了。 姜晚澄连忙露脸微笑,“雅姐儿,饿了吧?我们吃早饭。” 厨房里,揭开锅盖。 果然又是一大锅稀饭。 姜晚澄用大勺子搅了搅,米比昨晚还少,不过多了几根野菜。 她看了看身旁一脸翘首以盼,踮着小脚想要望望锅里情况的雅姐儿,可怜的摸摸她脑袋。      每天就吃这些,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长大的。 “今天先将就,等阿姐腿好了,一定给你做顿好吃的1 姜晚澄说着在锅底捞了一勺子,大半的米饭都捞到了一个碗里。 这碗里半干半稀的。 一旁的温尔鹤看到这一幕心中冷笑,还给他们做好吃的呢? 骗谁呢!他要看她究竟怎么做戏! 把锅中的米大都捞给自己,以为他没瞧见吗? 他阴冷的盯着姜晚澄:这卑劣可恶的女娘! 姜晚澄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还以为是吹风了。 她还不知温尔鹤此刻心中把她想的有多坏,只是又把锅里剩的米都捞到了另一个碗里。 最后一碗,除了米汤就是几根野菜。 姜晚澄腿不方便,撑着灶台端起米汤碗几口就咕噜咕噜喝了个光。 虽然肚子还是饿的发慌,但总比一口喝得也没有的好。 姜晚澄放下碗,指了指那两碗有米的稀饭道:“你们两个快些吃吧。” “我的腿上有伤,今日依然要麻烦你们照顾我一二了。” 姜晚澄说完便杵着拐杖回了房。 留下原地一脸惊愕的温尔鹤…… 中午,温尔鹤给姜晚澄送了两个烤红薯进来。 虽然依旧板着张小脸,但姜晚澄总算吃到了点干货。 雅姐儿一整日忙进忙出,一会儿给姜晚澄摘来一束野花,一会儿扯把小草。 等姜晚澄吃红薯时,她又贴在床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落在剥了皮的红薯上,嘴角留下一丝口水。 姜晚澄笑着替她擦掉,“雅姐儿想吃?” 雅姐儿可怜巴巴的望着她:“雅姐儿可以吃吗?” 虽然她刚刚和二哥已经在厨房各自吃了两个红薯了,但看着漂亮阿姐手里那刚刚剥开还热腾腾的红薯肉,她馋的又流下了口水。 “当然可以1 姜晚澄毫不吝啬的给未来的大妖妃又分了一小半。 只是看到她明明小肚子都长得圆鼓鼓的了,却还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姜晚澄微微皱眉,这孩子即便是真的饿,但也不该如此馋才对…… 姜晚澄刚问了两句,院子外就传来喧哗人声。 “大郎可在家中?” “温大郎!我们是你山下的嫂嫂,婶婶们。大郎你若在家便出来一趟吧1 猎户温大郎自然不在家中,所以出门相迎的是正在屋中看书的温二郎温尔鹤。 他的声音传来:“各位嫂嫂、婶婶。我大哥清早外出还未归家,不知各位前来所为何事?” 一个毛头小子当不了家,这些嫂嫂婶婶也不想和他绕弯子。 所以开门见山的就问道:“二郎啊,听闻你家里来了个极其美貌的陌生女子,你哥哥莫不是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都带回家中来了吧?” “是呀二郎,自从你们五年前来到这巫山上,又在这半腰建了房屋立家,我们山脚下的方家村可是谁都未曾多管过一次闲事埃” “但若是这次你阿兄带了什么狐媚子家来,连累了我们整个方家村的名声,我们可是不会同意的。” 就在此时,杵着拐杖的姜晚澄一脸煞白的出现在门后。 “各位嫂嫂、婶婶请你们慎言!我乃清白人家的女子,二郎年幼尚在读书,请各位口下留情勿要污了稚子的耳朵1 (本章完) 第5章 远房表妹 第5章 远房表妹 姜晚澄跨出门槛,一张芙蓉花般娇嫩白皙,嫩的能掐出水儿来的极美小脸清晰的露了出来。 一身白衣,虽然有些破损脏污,但一看就是她们这辈子见也未曾见过的上好面料。 头上虽然没有任何发饰,但发髻也显然不是她们这些乡野村妇能梳出来的样式。 没有见过世面的众村妇一时都安静了下来,个个儿眼露惊艳的盯着姜晚澄打量。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林巧儿口中的……轻浮女子,狐媚子妖精啊? 姜晚澄也实在没想到,这辈子因为自己态度的一些转变,竟然让这些嫂嫂、婶婶们提前跑上门来了。 上一世,好歹了过了一夜,林巧儿才把这些人撺掇上山来。 这一世不过半日,她就坐不住了? 让这些妇人都急匆匆的跑上来,想必在背后造谣说的话,比上辈子更难听吧! 不过,她姜晚澄也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刚刚穿越而来,什么都不知所谓的单纯现代女孩儿了!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和这些村妇们周旋! 姜晚澄杵着拐杖,又向外艰难的走了几步。 “刚刚在屋中,各位所言我也听了一耳朵。不知大家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当事人态度大方端正,一副要当面对峙的架势。 好不容易急匆匆跑上山来的一行妇人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想到那些污言秽语,她们不弄清真相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知这位女娘到底是和人?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温大郎家中?” “我们也就是听了一耳朵,城中最近有一妓子赎了身,若是她跑到了我们方家村的地界,往后我们方家村的良家女子该如何做人?” “温家大郎敦厚,平日里虽沉默寡言从不惹事,但若是他将这品行不端的女子带回家中,害了我们整个方家村的名声,我们也是不依的1 “就是!看你花容月貌,装扮不俗,也并非平头百姓吧?” “温家大郎可是看中了你的容貌,想要娶你为妻?” “那可不行,我们整个方家村的名声都要毁了,我家闺女如何说亲?” “你到底是何人?赶快说呀!若你来路不明,还请尽快离开!不然……” 听到这里,姜晚澄也只反问了一句:“不然如何?” 一个看起来十分有威望的婶子恶狠冰冷的道:“非要怪我们做出浸猪笼的恶事1 方家村极其注重名声和女子贞洁,若是被一个外来妓子给污了名,他们全族都不会容忍! 婶子一说完,几个力气粗壮的大娘就上前了半步,似乎一确定了她的身份就准备扭人正法了。 姜晚澄看了眼藏在人群最后面的年轻寡妇林巧儿。 她怨毒的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惜,姜晚澄早就感受到了。 既然林巧儿要把这一盆脏水泼到了她身上,那就休要怪她了。 温二郎此时急切开口道:“你们休要张口胡诌!我哥哥并非贪图美色之人,他只是……” 姜晚澄打断他的话:“二郎!请你回屋,看好雅姐儿。” 温尔鹤心想:都是你这麻烦女子惹来的祸事,他凭什么听她的!? 可是,姜晚澄坚定的目光,脸上不见一丝慌乱的镇定,竟然真的让温二郎心也跟着沉稳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 姜晚澄这才又扭过头来,看向众人。 本以为她将要恼羞成怒,撕破脸皮。 毕竟这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面对这些话也做不到冷静自持。 但她转脸竟然只是一副眼睛发红,目光含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各位婶婶、嫂嫂。小女子不远万里前来寻亲,好不容易寻着表哥一家,因为路上受了小伤,所以还未曾和哥哥下山向各位拜访。” “不知怎的……竟就传了这些污言秽语的谣言到各位耳中?” “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有了这样的误会,我往后可还怎么嫁人呀!呜呜……” 姜晚澄说着抬袖抹泪,做戏?谁不会! 她早就想好找什么借口赖在这猎户家了! 毕竟这是古代,她一孤身女子借住在陌生男子家中,被人捉到确实落人口实,无法生存。 所以,表哥表妹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好用了好吗? 她还害怕温二郎露馅,所以赶紧将他提前支走! 给自己编个身份,温家人不在,她还不是自己说是啥就是啥了? 哼哼! 反正温二郎这个时候为了哥哥的清白,也绝不可能再跳出来指着她否定! “什么!?表妹!?” “林寡妇不是断定说她定然就是那妓子吗?” “还说见过她的画像……” 姜晚澄听完,挂着泪一脸震惊:“何处来的画像!?请断然拿来对峙1 “没想到我的清白名声,竟被人随口攀咬成了一个妓子1 “天下断然没有女子会被人如此攀诬还能苟活!表哥,表弟还没有妹妹,我没脸活了——呜呜……” 姜晚澄哭着将拐杖一丢就要去撞墙,装出一副烈女不堪受辱的模样。 其他村妇见这一幕那还得了? 真是个妓子死了也就死了,但若真是清白人家的女娘还是这温大郎的表妹,那她们逼死了人,岂不是闯下大祸!? “快拦下她1为首的大婶振臂一挥,自己率先扑上前来。 后面跟着跑过来几个大娘,立刻就把姜晚澄给扯住了。 姜晚澄做戏要做足,哭哭啼啼的喊着:“你们放开我!我不活啦……” 就在这时,一声暴怒震呵声传来:“各位婶娘嫂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全场一片死寂,因为,猎户家温大郎,他竟在这时回来了。 气氛有些尴尬,大娘们搀着姜晚澄也不敢松手。 姜晚澄也是一阵心虚。 这温大郎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 自己还没和他通气,万一他不承认自己表妹的身份,岂不是完犊子了? 姜晚澄决定先下手为强! 于是,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彻底向下坐去。 口中婉转一声,委屈呢喃喊出口:“表哥——呜呜呜……澄儿不想活了!她、她们竟然攀咬我是城中的妓子,还要抓我去浸猪笼,表哥,呜呜呜……” (本章完) 第6章 一个丧夫,一个未娶 第6章 一个丧夫,一个未娶 姜晚澄这一哭喊闹开,在场所有妇人个个儿目瞪口呆,一时都慌了神。 这温大郎虽然平日里和弟妹远居山上,但每年也有那么几次,猎到好东西会给村中分享。 真要惹了他,那不是这点儿好处也没了? 更何况,这村中谁不是要脸的平头百姓而已? 谁想被安上诬陷良家女子名声,害死人的赖名? 立刻就有年轻妇人喊道:“都是寡妇林巧儿!是她张口胡扯,才害的我们误会了女娘一场啊1 为首的陈婶儿立刻一把又将姜晚澄搀扶起来。 并好言劝道:“女娘糊涂!若真是误会,解开就好,何必寻死觅活呢?” “就是,就是!女娘,莫要想不开埃真有那诬告你的人,我们替你做主就是,你可千万不能做出这等傻事啊1 一群人拉着姜晚澄开始劝解,生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就在此时,猎户温大郎带着一外村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和温大郎其实早就回来了,而且,他们站在暗处看足了这一场戏。 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在哭戚戚的姜晚澄脸上盯了盯,他‘哈’了一声。 “你们这些妇人真是胡闹!这女娘面容娇贵,肤若凝脂。一看便是那养尊处优娇养长大的闺中女子,怎被你们攀诬成那妓子!?” “更何况,那妓子的画像我倒是真的见过,和这女娘完全不能相比,如何攀扯牵连上的!?” “真是恶毒1 一清白女子,被扯上妓子的名声。 若是无法洗清嫌疑,岂不是真的一辈子尽毁? 被一陌生男人骂的狗血淋头,一群妇人顿时都抬不起头了。 陈婶儿见他面生,犹疑着问道:“你是何人?这是我们方家村的误会,关你何事?” 有人却即刻认出惊呼:“是隔壁赵村的赵大夫1 众人倒抽一口气! 赵大夫在镇上开了个医馆,怎么今日跑到这里来了!? 很快她们又想起,刚刚姜晚澄好似杵着拐杖从屋中出来的! 所以,这大夫是温大郎去给这女娘请来家里的!? 她难道真是他远道而来寻亲的表妹!? 陈婶儿为首的众妇人顿时煞白了脸。 这大夫没人敢去招惹,毕竟谁家都有生病发疼之事。 可这次真叫别人看了笑话,传了出去,族长知道了岂会饶了她们今日这群妇人!? 陈婶儿立刻一拍腿,大喊着道:“天爷!真是天大的误会呢!林巧儿!抓住她1 人群末尾的林巧儿眼见计谋败露,正准备逃跑就被抓了个正着。 被扭到前面来,林巧儿还在诡辩:“我、我也就是一说而已,是各位婶子、嫂嫂们误会了……” 陈婶儿气的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你别以为你的那点儿心思,我们谁不知道!?你一个寡妇,敢肖想温大郎,还要问他愿不愿意呢1 被捅破了心思的林巧儿脸红如同滴血。 “我、我没有!各位婶子、嫂嫂请饶了我……我真的没有……” “平日里,就是大郎请我帮忙照看二丫,我偶尔送点食物上山,我们并无过多来往……” 这还叫并无过多来往? 一个丧夫,一个未娶! 孤男寡妇如此来往,这是要做实温大郎和她的事实了? 姜晚澄抬头望向温大郎,目光依然做出凄哀模样。 她原本只是好奇这事儿落到他头上,他要如何应对。 却不想,他冷硬的目光正好与她相撞。 呃……      姜晚澄大有一种,充当表妹竟被抓包的羞耻感。 这种时候了,他还在介意她冒充身份之事? 姜晚澄有一丝紧张,怕这猎户真的完全不给面子,捅破了她的谎言…… 猎户又缓缓错开目光。 “平日里劳烦嫂子照看二丫,我也给过相应报酬。嫂子送过的食物,我也礼尚往来送过生肉还清。确实没有过多来往。” 猎户的话,让林巧儿血红的脸,瞬间又变得煞白。 他这是彻底撇清他与林巧儿平日里的谣言了! 当下村妇们看林巧儿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夷、戏谑、厌恶和讥讽。 原来这婆娘,平日里就爱乱传风言风语的,人家温家大郎压根就没瞧上过她! 也是,现如今又来了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嫩表妹,谁还看得上这嫁过人的寡妇了? 林巧儿被猎户的这两句话,刺激的脑子嗡嗡作响。 怎会如此? 明明,明明就该是她嫁给大郎的呀! 头上的这些目光将她盯的抬不起头,一腔怨愤根本无法压抑。 林巧儿抬头,目光充满怨毒的盯着姜晚澄。 “是你……都是你——1 “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屋檐之下,难道不会发生越矩之事吗?这和男盗女娼有和区别!?” “大郎,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的良配1 “你的表妹,她路途遥远而来,指不定路上早就失了清白了!那还不如要了我呀1 “大郎!你答应过我家方大的,要照应我们母女,大郎——” 陈婶儿众人被她吓了一跳,他们慌张的看了眼赵大夫,来不赢的让人连忙捂住林巧儿的嘴。 自己气的上前又给了她狠狠两巴掌:“林巧儿!你疯了!!?” “你还要不要脸!?攀扯诬陷他人清白,现在还敢厚着脸皮的求郎君娶你!?” “你这等下贱淫荡的贱妇,我们方家村不敢要你了1 “快,把她拖下去!快去告诉她婆母,她做下的这些,无耻下贱的疯狂之事1 “我去禀告族长家的,让他们快些将这林巧儿赶回林家村啊!1 “真是疯了疯了,如此疯妇,我们竟然……” 陈婶儿慌慌张张的指挥人将林巧儿先给押走。 林巧儿却重重的咬了捂她嘴巴之人一口。 “啊!你竟敢咬我?” 那婶子气的重重掐了林巧儿一把。 林巧儿则横冲直撞,浑身蛮力的想要站起来。 她嘶声力竭的哭喊着:“不!不——大郎,你救救我……救救我……你方大哥已经去了,我再被婆家撵走,我就没有活路啦……” 她哭的很凄惨,让姜晚澄想起自己的上世。 争取自己命运和姻缘没错,但断不该用流言手段,中伤她人。 若不是自己这次灵巧应对,岂不是和上一世一样被温大郎赶走的命运? 所以,自己并不同情更不可怜林巧儿。 就是那猎户看起来,冷峻的眉眼有了些松动…… (本章完) 第7章 看诊 第7章 看诊 就在这时,屋内又冲出来一个小身影。 竟然是雅姐儿。 温尔鹤气急败坏的跟着追出来,“大哥,我拉不篆…” 谁知道雅姐儿扑到温大郎跟前,竟一把抱住哥哥的腿,然后哭着喊道。 “呜呜,大哥,我不要她当我大嫂,不要——” 雅姐儿指着林巧儿,林巧儿顿时浑身僵直,哆哆嗦嗦的问道:“二丫,二丫我是林嫂嫂呀,你为何……” 雅姐儿根本不看她。 只是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一团团乌青来:“大哥,她不给我饭吃。只给我喝稀汤吃剩饭。她还偷偷掐我,呜呜……” “大哥,她说,如果我告诉你和二哥,以后嫁到我们家,就连这口汤也没了,呜呜呜……二丫好怕,怕……” “呜呜,她还说,我不听话,以后把我嫁给瘸子癞子。” “你每次给的肉肉,她都只给她自己和虎妞吃,大哥,我不要她当嫂嫂,我不要——” “我要阿姐,阿姐——” 雅姐儿放声哭的彻底崩溃,姜晚澄都怔住了。 她没想到,未来的大妖妃,此刻还只是个孩童的雅姐儿竟然吃了这样的苦! 所以,她才会表现的那么馋! 明明两个哥哥对她疼爱有加,但她却好像怎么也吃不饱,是因为在林巧儿家里受了虐待。 那细嫩的小胳膊上,青乌的十分明显。 新的旧的伤痕,平日里两个兄长疏忽大意,也根本没有注意到! 猎户温大郎一把抱起年幼的妹妹。 又是心疼自责,又是气恼! 冷硬的脸上浮现出凶狠的表情。 但他还是先安慰了幼妹:“二丫别怕!兄长不会娶她!绝不会!此生都不会1 林巧儿眸中的光,彻底泄掉。 温大郎冷的想要杀人的眼睛瞪着林巧儿,“我本想看在故去的方大兄长的面子上,不与你追究,从此两清!没想到你竟然虐待二丫至此1 “从前方大兄长还欠我二十两银子,我给你们家三日期限,务必归还1 “不然,休怪我告到官府1 “都给我滚1 温大郎发了怒。 他平日里猎杀山珍野兽,身上充满了戾气。 虽然不过二十岁,但一脸大胡子,身材又高大魁梧,一般妇人看到他如此发怒,都是怕的瑟瑟发抖。 陈婶儿等人不敢再停留,四个人死死按住林巧儿并堵住她的嘴,再不敢让她发出一个音。 “恶毒的贱妇!我们村儿妇人的名声都被你连累完了1 “世上怎么有你这样恶毒的蠢货!虐待稚童,罪大恶极1 “呸!毒妇1 一行妇人声势浩大的来,匆匆狼狈的逃走。 她们今日都上了林巧儿的当,出了这样大的误会,事情是小不了了。 怕这件事传到外乡,整个方村儿的姑娘被取笑,名声受损。 也怕这件事让山上如今唯一的猎户温大给恨上。 如果做出个什么报复之事,谁家不是自找麻烦吗? 所以,必须给这次受了屈辱的温家一个交代啊! 各个妇人下山都赶紧回家,并告诉了家中的男人。 当晚,族长就召集了各家前去了林巧儿家中。 方大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本来他死了后,就只剩下一个寡母,寡妻和幼女。 方大家相当于断后了,除非虎妞长大后招婿上门。 但那还是往后多少年的事?      所以平日里村中各家对她们一家,还是颇为照顾。 没想到这林巧儿心如蛇蝎,竟然干出这么多蠢事! 如果她真的能和山上的猎户好了,也不免为美事! 但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不说,她还虐待人家的幼妹! 她自己也有女儿,那温家的幼妹不过五岁,何其无辜!? 更让人不忿的是,温家大郎还常常给她拿肉,让她拖欠二十两银子没还!! 她竟然还贪心不足,想要毁掉温大郎远方而来表妹的名声。 她的那点心思,谁还不知? 林巧儿被按在家中的院子里,被捆住手脚,堵住了嘴巴。 她满脸泪横,眼底却还露出不甘的神情。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真相告诉方母,方母一时气极,晕厥了过去。 第二天,林巧儿就被撵出了林家村。 虎妞被留下,从此婆孙俩凄惨的相依为命…… 林巧儿的事,姜晚澄此时还什么都不知晓。 因为,赵大夫正在给她看腿。 “这位女娘……”赵大夫迟疑了一下,姜晚澄立刻道:“小女子家中姓姜。” 赵大夫点点头:“姜女娘,你的腿确实骨折了。若不医治保养,会落下病根啊1 这位大夫是有点医术的。 他给姜晚澄开了药,又上了木板,并勒令姜晚澄必须修养一百日。 “大郎,这些药我家中就有,你可以和我跑一趟,我抓给你1 原来赵大夫平日里都在镇上坐诊,但每月也有那么三两日回乡探望老母,而温大郎知道此事便跑去他家中撞运气,没想到真的给撞上了。 他没去镇上给姜晚澄请大夫,但去大夫家中把人给请来了。 姜晚澄对他心存感激。 温大郎亲自把赵大夫送了回去,回来时已是夜半。 姜晚澄屋中还亮着灯,温二郎早已歇下。 姜晚澄听到屋外有响动,便喊了声:“可是温大郎君回来了?” 猎户身影一顿,停在床边应了声:“嗯。二丫如何?” 他关心幼妹,心中无比愧疚。 因为他平日里的疏忽大意,才让雅姐儿受了这样大的罪孽。 姜晚澄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雅姐儿,开口道:“今日受了惊,但并无大碍。大郎君,雅姐儿需要家中有位同性年长之人的照料。” 姜晚澄在暗示。 但温大郎君就又像是突然聋了似得,不再做声。 要不是看他影子还在,姜晚澄都以为他离开了。 今日事今日毕,姜晚澄也是等着他回来,想把话说开。 “温大郎君,今日冒充你表妹身份,实属无奈之举。可还记得我允诺你三件事?” 猎户依旧只是沉默。 姜晚澄只好继续自说自话:“赵大夫今日也说了,我的腿需得修养一百日。” “这第一件……我可否继续留在你家中照料雅姐儿?” “直至我康复那日?” 姜晚澄知道自己实属脸皮厚了。 但是她现在真的必须留下,养伤治腿,还要和未来的妖妃还有大奸臣培养感情啊!! (本章完) 第8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8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平日里对外,我们就作表兄妹的身份。” “在内,为报答恩情,我愿包揽一切家务琐事1 “大郎君请放心,等我皮肉伤一好,我就下地干活1 “我保证,百日后,必定还你个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妹妹1 猎户依旧没有回答。 只是身影摇晃了一下,随后就……走开了…… 走开了!! 姜晚澄感觉自己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了一阵! 她有些无语,这世上怎有如此性子沉闷又粗鲁的男人!? 可是翌日,她一睁眼,就看到床头摆着一碗黑黝黝的中药。 姜晚澄半撑着身子坐起,看到那碗药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猎户到底是什么态度? 给她请了大夫,还给她抓了药,也没有当众捅破她‘表妹’的谎言。 难道……她要留下养伤这件事,真的有谱? 姜晚澄有些激动,端起药碗一饮而荆 等杵着拐杖出门,那猎户竟然又出门了! 墙角有个瓦罐,瓦罐里应该就是自己的药了。 听到响动,温尔鹤从他屋内出来。 看到姜晚澄,他脸竟然比那瓦罐还黑。 “你到底是谁!?别拿表兄表妹那套来唬我!我知道,我们温家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戚了1 温二郎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晚澄,似乎只要她敢撒谎,他就敢置她于死地! 一个七岁的孩童,眼神能如此阴鸷! 姜晚澄着实打了一个寒颤。 但随即又想到,这人是将来的大奸臣,从小心性与普通孩童不同似乎也很正常。 可是,一滴冷汗还是从额角滑落。 姜晚澄并不想欺骗他们,只好坦然道:“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们信吗?” 这解释实在苍白无力,但姜晚澄上一世就不知道原身的身世,这辈子也编不了啊! “我醒来就在山里,抬头就看到你兄长。” “我想活命,所以才麻烦了你兄长。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也不是坏人。” 温二郎很明显,一个字也没相信。 他露出鄙夷的目光来:“你不会真的那传闻中的妓……” “二郎1一声低喝,阻止了温二郎险些出口的恶言。 姜晚澄抬头,看到猎户扛着一捆柴火回来。 他盯着自己的弟弟,颇为严肃道:“莫要捕风捉影不实言论。她不是。” 一句话,就替姜晚澄清白正身。 姜晚澄心情复杂的看着温二郎气哼哼的回了屋。 这小奸臣,对人的防备心实在太重了,她想要取得他的信任看来还任重而道远呢。 猎户走了过来,看向姜晚澄的腿。 “我花了二两银子。” 姜晚澄:所以? 她出门下地,他心疼银子了? 等等! 二两!? 这够许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姜晚澄:“那赵大夫看起来不像如此黑心之人呀……” 猎户将柴火丢到厨房,冷冷道:“上门问诊,诊金一两。后续抓药三月,共需一两。” “女娘百日后离开时,打算怎么还我这二两银子?” 姜晚澄:…… 她当然会还的,而且加倍偿还! 毕竟不可能白吃白喝住在这里……等等! 姜晚澄欣喜抬头,声音微颤:“温大郎君这是同意我昨晚的提议了?” 猎户点了点头。 “但如果……” 他盯着姜晚澄,眼神凶狠而又冰凉。 “被我发现,你若是像那方大家的,苛待我幼妹一分……” “女娘的腿,我便是再不要那二两银子,我也会亲自再给废了1      面对这高大彪悍的粗汉的狠戾警告,姜晚澄心中打了个冷颤。 这温家兄弟,还真都是亲的! 看起来都是狠人! 姜晚澄理解他的心情,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姜晚澄必不食言!将雅姐儿当做亲妹子!将二郎还有大郎君照顾的妥妥当当1 “你们喝稀的,我就绝不吃干的1 “你们穿一件,我绝不穿两件1 “我……我……”她激动的脸颊绯红,满目盛光。 神采奕奕。 猎户盯着眼前的小女子,胸口微微发痒。 他到底入了什么魔? 凭她三言两句,数次妥协。 先是将人带回家中,后又去请大夫,还惹来昨日的麻烦! 什么表兄,表妹。 她张口就来的胡言乱语! 昨日还害怕他当众揭穿她,用那样期盼哀求的目光望着他。 不过,若不是她这件事,他至今也被那林氏虐待雅姐儿之事蒙在鼓里! 罢了。 幼妹似乎很是亲近于她…… 留她百日又如何? 百日后,待她康复,她也根本不会留下的。 那时,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姜晚澄重新躺在床上休息。 这前几日,她都只能更多躺着休息。 所以,暂时还无法做到照料他们兄妹三人的诺言。 但是一想到可以留下她就无比激动而又兴奋。 除了可以更多接近这温氏将来赫赫有名的兄妹之外,她想,她这辈子终于可以避开和张赫宣那狗男人的相遇了。 上一世,她皮外伤好之后就立刻离开了巫山。 是在进城的路上遇到的张赫宣。 这一世,她不离开温家,不离开巫山,也就不会遇到张赫宣了! 姜晚澄抹掉眼角流下的泪珠。 她想,她终于可以彻底重新开始这一世了…… 几日后。 姜晚澄的皮外伤终于好了。 虽然药还要继续喝着,但她可以更多的下地偶尔走走了! 喝了好几日的稀饭和啃红薯,姜晚澄觉得自己胸都变小了。 今日她起了个大早,准备亲自做个不同的早饭。 但当米缸揭开的一瞬间,姜晚澄明白了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温家每日的稀饭那么稀,竟然是因为真的没有米了! 不止米缸没有米,堆在墙角的红薯也没有几个了。 …… 一肚子的食谱,竟没有施展之地! 姜晚澄杵着拐杖把厨房挨个搜了个遍,最后竟然只搜出了一把野菜,一些掺杂了麦麸的面粉,还有陶罐中一点子见底的动物油脂。 反正姜晚澄是不想再喝野菜稀汤饭了。 她麻利的先将野菜切碎,然后又将麦麸面粉和水搅拌,最后混入野菜,放了这家中唯一的一点调料,粗盐。 锅中热了盆底最后那点油后,姜晚澄将手中团成形的饼贴了上去。 嗞—— 好香! 虽然没有肉,但是这味道,简直能把饿了好些天的姜晚澄直接给馋哭了! “你在做什么?” (本章完) 第9章 大郎吃饼了 第9章 大郎吃饼了 姜晚澄闻声转头。 此时天色还未亮开,门口突然出现一幢又高又黑的影子,吓的姜晚澄失声大叫: “妈呀——” 她本是单翘着脚,惊慌下根本来不及抓住一旁的拐杖。 身子一晃就向旁边栽去—— 那黑影手疾眼快,猛地一窜进了屋。 在姜晚澄差点栽地的瞬间,一只大手紧急抓住了她—— 纤细的蛮腰。 盈盈一握的手感,让对方浑身一僵。 姜晚澄这才看清,竟然是早起的猎户! 她连忙借力站起身,扶住灶台。 闻到浓浓的香味,姜晚澄先赶紧给锅里的饼子翻了个身。 眼睛却不敢看猎户,心里想道:自己刚刚把他家里最后的余粮都造了个干净,他不会发怒吧? 这几天姜晚澄都在屋中养腿,和猎户没有过照面。 虽然不知十二年后,那赫赫有名的温氏兄妹身旁为何没有这糙汉子的身影,但如今自己至少要在这汉子手中讨得三月生计。 所以,万不能真的惹恼了他! 姜晚澄捡起一个烫手的饼子,转头赶紧奉上:“我烙了几个饼,大郎君请用1 猎户狐疑的盯着她,似乎并不相信她这样一位女娇娥竟然也会下厨做出什么唯美的食物。 伸手接过,趁热咬了一口。 滚烫,猪油香,麦子和野菜糅合在一起,瞬间在口腔中全部炸开! 猎户顿祝 又咬了一口。 这饼,扎扎实实的,每一口都需要用力咀嚼才能吞下去。 或许是因为其中掺杂的麦麸比较多,所以口感有些粗糙。 但是,味道真的完全出乎猎户的意料! 如此简单的材料,她竟然真的给做出了美味? 舌尖还残留着香气,最后一口却已经吞了下去。 姜晚澄看着猎户眼睛亮了一瞬,然后就认认真真,默默的把一整个饼很快就吃完了。 她满意的勾唇。 在庄子上近十年,她结合自己现代人的记忆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也学会了不少古代女娘的生存技艺。 本以为能逃出生天,没想到却用到了重生后日子…… 见猎户吃完,姜晚澄才坦白道:“大郎君,米缸中无米,灰面刚刚也被我用尽了。” “今早饱餐一顿,下顿就没得吃的了……哎1 姜晚澄圆溜溜的眼睛偷偷瞧着猎户。 她知道,山下林寡妇的婆母前两日托人还了五两银子。 虽然那日猎户说的是二十两,但姜晚澄听到带银子上山那人说,林巧儿被赶出了方家村。 如今方大家就只剩下寡母幼女了,往后日子更是艰难。 于是,猎户说:“剩下的,不急着还。” 不过,他倒也没有把五两银子再退回去。 所以姜晚澄知道他身上有银子。 有银子就能换些粮食了吧? 姜晚澄:“大郎君,恕小女子良言几句。” 猎户低头盯着她沾了几抹锅灰的脸:“你说。” 姜晚澄得到他的回应,赶紧道:“雅姐儿和二郎,都正是长身体的孩童。但若是每日都吃的不沾荤腥,营养单一,那他们身体很难康健壮实。您说呢?” 他倒是壮的像头蛮牛! 那温二郎,嘴巴厉害,身体却单薄的像秋风中的落叶。      雅姐儿更别提了,天气转凉,这两天已经开始掉鼻涕了…… 所以,那两个小的从根本上说,都是因为体质太差! 猎户似乎找到了点儿问题所在。 “所以你要吃肉?” 姜晚澄闻言,气的呼吸一窒,瞪大双眼! “什、什么叫我要……等等,确实我也想。” “但大郎君!!!我现在说的是,两个孩子想要身体强壮,想要健康长大,想要都长得高高的不生病,他们要吃的好一点,有营养一些1 “就是,要吃肉,吃菜,吃白米饭,要荤素搭配,不能每日就是稀饭、野菜和红薯1 姜晚澄真怀疑,他是怎么把弟弟妹妹带大的! 那日听闻,他们兄妹三人是五年前来到这巫山。 所以,当年雅姐儿还不到一岁,那温二郎不过两岁,而他自己应该也才十四五岁而已。 确实是难以想象如何的艰难。 但他既然能把他们养活,就证明他是有实力的。 “若只是养活,自然不难。” “但若要好好养大,是要下功夫和苦心的。” 姜晚澄想到前世听闻关于温氏兄妹的一些传言。 哥哥温尔鹤,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却是个病秧子。 妹妹温尔雅,冠绝后宫的大妖妃,其实是个病西施…… 所以,就算自己没有看到他们兄妹的结局,也是能料想,这二人将会都是被身体拖累的短命鬼!! 既然这辈子承了温家的恩情,她也要想办法改变些什么。 姜晚澄暗自下定决心后,漆黑的眸子紧盯着猎户。 猎户也盯着她。 良久后,他吐出一句:“以前我做的肉,他们不吃。” 姜晚澄怀疑,是他做的太难吃了。 雅姐儿看起来像是会挑食的孩子吗? 那孩子就是用鞋垫子蘸酱,怕是都要啃几口! 姜晚澄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看我的1 锅中共还有四张饼子,猎户是这个家中的主要劳动力,所以他有资格吃两张。 不过,光有饼子也吃不饱。 姜晚澄先把熟了的饼子都赶紧从锅中捡起,然后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 沾着锅底最后那点儿油荤,放几颗盐,又撒了最后一点野菜沫子,就算是就饼子吃的汤了。 等雅姐儿和温尔鹤都闻着香味起来后,四个人第一次,一起坐在厨房里的小方桌上吃饭。 “阿姐!馍馍,大馍馍1 雅姐儿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到食物后立刻就变得亮晶晶的。 她率先抓起自己碗中的饼,狠狠咬了一口。 然后,这孩子就被香迷糊了! 两腮立刻变得像仓鼠一样鼓鼓的,口中不停的咀嚼,不说话的埋头一个劲儿啃饼。 猎户先吃了一个了,所以这个就慢慢撕着吃,吃相还比较斯文。 温二郎却坐着不动,盯着眼前的饼,一脸嫌弃。 猎户问他:“怎的不吃?” 温二郎看向兄长:“她做的?能吃吗?” 姜晚澄笑眯眯的开口问道:“难道二郎是挑食?” 温二郎顿住,脸色微红:“你!你胡说……”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伸进温二郎碗中。 “二哥,你要是不吃,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0章 余粮用光了 第10章 余粮用光了 温二郎正想由着妹妹,猎户却按住他的手。 猎户摸摸幼妹的脑袋:“你手中还有半个,先吃完,大哥给你留着。” 说罢猎户就真的将手中还剩了半个的饼放在了碗中。 姜晚澄看着雅姐儿圆溜溜的肚皮问道:“雅姐儿是真的吃不饱吗?还只是怕饿,所以想多吃点儿?” 那日林巧儿上山来闹了那一通,虽然温尔雅勇敢的跑出来并将林巧儿干的恶事抖落了出来。 但是姜晚澄发现,温尔雅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创伤。 上一世自己还在温家时就发觉了,这丫头特别的贪吃,也特别的能吃。 明明她的肚子又大又圆,可偏偏身体又孱弱瘦校 现在想来,温尔雅应当是患了暴食症。 她怕再挨饿,她怕吃不饱。 所以,看见食物就出于本能的想要吃下去,统统都往嘴里塞。 但现在,明显她已经伤了脾胃了。 爱生病,体质差。 长大后,可不就成了病西施? 姜晚澄觉得,现在想要拯救这兄妹俩的身体,还尤时未晚。 但难的是,她必须要这兄妹三人都与她一起配合。 雅姐儿乖巧的回答道:“怕,怕饿……” 猎户和温二郎都听得眉头紧紧一皱,他们的心都像被扎一样的泛疼。 这是他们二人如珍似宝呵护在掌心里的千金,却被林巧儿那个寡妇给欺负至此! 温二郎气的一拳锤在桌上:“兄长!那毒妇……” 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眼底闪过阴毒之色。 很明显,他彻底的记恨上了林巧儿。 甚至,看向姜晚澄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在温尔鹤的心目中,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娘,同样不安好心! 猎户捏紧了拳头,心中悔恨自己当初把幼妹送去林巧儿那里的决定。 姜晚澄察觉到低气压,连忙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雅姐儿的身体养好。无论身心1 猎户看向她:“你有办法?” 姜晚澄点头:“养好脾胃,再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假以时日,会恢复正常的。” 温二郎很明显并不信她。 “兄长,将她送走!我们还养不起雅姐儿一辈子吗?不需要她的插手1 这温二郎浑身是刺,对姜晚澄充满防备。 姜晚澄只好看着猎户,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猎户大拇指摩挲着拳头,好半响才又问道:“如何做?” 姜晚澄紧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猎户虽然是个糙汉,但听得进劝,果然比温二郎这未来的大奸臣要好相处多了! “家中没有余粮、蔬菜、肉蛋菜,需要大郎君补充。若是得空,希望大郎君能去郎中处,抓两幅养脾胃的药回来。”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除了吃饭、喝药之外,还需要适当的陪伴。” “大郎君每日可带着雅姐儿去散步半个时辰。” “其余的……慢慢来。” 猎户听完,犹疑着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眼前的半块饼,姜晚澄立刻道:“大郎君若是信我,这块饼千万再不能给雅姐儿吃了。” 姜晚澄甚至猜测,温尔雅这两日或许就会病一常 因为,她注意到温尔雅已经许久没有大便过了。 猎户顿了顿,将饼收入怀中后道:“今日我要外出,天色黑尽时才能赶回来。” 所以,他们要饿一整日了? 姜晚澄有点后悔把最后一点儿余粮都用光了。 好歹,稀汤也能顶一顶肚子的。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猎户又道:“女娘不必担心会饿肚子,晌午之前,村长家的长工会送物品上来。” 姜晚澄点点头。 猎户顿了顿,突然解释:“我去镇上。” 他要去镇上!? 姜晚澄的眼眸瞬间亮了。 猎户将晾晒好的鱼干,还有存放了几日,都还奄奄一息的一些活的小猎物都收好后,又特意的来到姜晚澄的门外。 “你……或许需要我带些什么东西?” 姜晚澄正在屋中给雅姐儿擦脸,梳头。 听到猎户的问话,立刻激动的回道:“是,大郎君!如果可以,请劳烦帮我带一匹布吧1 没想到,这糙汉子猎户还是个面冷心细之人,竟然能想到问她一句! 姜晚澄身上的味道都馊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经脏到包浆…… 所以,她需要一套新衣服! 还好在庄子上她学会了怎么做衣服,所以只需要一块布,她就能自己做出衣服来! 姜晚澄知道自己要这要那的脸皮厚了些,但实在也没有办法,谁让她身无分文? 所以,就更用心的帮他顾好家中一切吧! 猎户走了。 雅姐儿梳了两个羊角辫,又擦干净了脸。 姜晚澄还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 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雅姐儿蹲在院子里玩时,温尔鹤从房中的窗户看见了妹妹。 这几日尔雅倒是干净整洁了不少。 那女娘……还算有点儿用处! 至少尔雅看起来,十分的信赖于她。 只是为何大哥也信她的胡说八道? 她一个陌生女娘岂会真心为他们兄妹三人? ‘咕噜~’ 腹中传来的咕噜声,让温尔鹤觉得,手中的书如何也看不进去了。 早上那个饼,其实看起来很香! 一早上没有进食,温尔鹤其实早就耐不住了。 当时若是兄长劝他一句,或许他也会啃一口尝尝…… 还有那碗汤,虽然清汤寡水,但上面似乎飘了点油沫子? 兄长实在不会做饭,每日除了稀饭就是烤红薯。 若是偶尔做个面食或者肉,那都是暴殄天物,难以下咽! 所以,温尔鹤几乎没有吃到过什么好吃的东西! 除了兄长偶尔去镇上,给他们带回来的油饼。 油饼…… 饼…… 腹中又一股更强烈的‘咕噜’声响彻整个房间。 早上那女娘做的饼,似乎也用油煎过? 过了一会儿,雅姐儿跑进屋中,气哼哼的和姜晚澄道:“阿姐!二哥在厨房偷吃!他还背着我,以为我没看见呢1 姜晚澄怔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果然,天下没有挑食的孩子,只有还没饿够的孩子。 姜晚澄和雅姐儿约定,他们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然,凭那温尔鹤那死要面子的性格,怕是会觉得十分难堪。 快到晌午时,屋外有人在喊:“大郎,你可否在家中?我送货来了1 (本章完) 第11章 他们家要被她分裂了吗? 第11章 他们家要被她分裂了吗? 若是大家闺秀,姜晚澄自然不会出去见外男。 但她不是。 且如今身在乡下,温大郎又外出了,所以姜晚澄便撑着下了床。 她杵着拐杖刚刚出门,温二郎也已经迎了过去:“二牛哥?是你送货来了1 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挑着两担子货物,‘嘿嘿’直笑:“二郎,你兄长呢?” 温尔鹤道:“兄长外出不在家中,不过他离家前交代过我,说今日是你送货上山的日子。” 姜晚澄让雅姐儿端了一碗水给那二牛。 二牛接过,红着脸飞快的瞥了姜晚澄一眼。 然后偷偷问温二郎:“她便是那远方来寻亲的表姐?” 温尔鹤并不想搭理他这个问题,所以木着脸没反应。 奈何二牛是个莽子,还在悄声嘀咕:“她真俊啊,不会是来嫁给你兄长的吧?我何时能喝上喜酒?” 温尔鹤愤怒的一把夺过二牛手中的碗道:“二牛哥,家中如今有女眷,你该走了1 二牛‘啧啧’道:“你生气作甚?可惜你俩年岁相差太大,没机会娶这美娇娘了。” “不过二郎,你也该为你兄长打算打算了。” “村里人都说了,他长年打猎,身上杀气重!村中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娘,谁敢嫁到你家为妇?” “更何况还有你这两个小拖油瓶子1 “俺娘说了,那林寡妇是个心毒的,没到你家是好事!现在送上门的表妹,你哥哥还不赶紧娶了做甚?” 二牛喋喋不休的说完,还一副好心肠的将货物都挑到了灶房中才离去。 全程再不敢多看姜晚澄第二眼。 姜晚澄虽然没听清这二牛说了些啥,但却见温二郎那张小脸是越来越黑了。 等二牛一走,姜晚澄问他:“二郎,村长家每月都会给你们送货物上山么?大郎君给了银子?” 温尔鹤听见姜晚澄的声音,却还在为刚在二牛说的话气恼。 他的兄长威武不凡,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娘子!? 就是些没见识的村民! 不识好货! 就凭这来历不明的女娘还想当他长嫂? 没门儿! 温尔鹤恶狠狠的瞪着姜晚澄,并重重的‘哼’了一声。 然后转身摔门进了屋。 姜晚澄莫名,她怎么又惹他了? 这小奸臣,心情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阴郁不定呀。 温尔雅在一旁道:“阿姐,大哥打猎,送猎物村长家,村长爷爷给米,给菜。” 姜晚澄没想到,原来雅姐儿心里门清,什么都知道。 她赶紧将她搂过来,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然后问她:“雅姐儿,那你兄长每次打猎,是死了的小猎物送去村长家吗?” 雅姐儿点点头:“是的。兄长说,死了的养不了,要送到村中。村长爷爷家有钱,每个月给米,给菜。” 姜晚澄猜测,这猎户每次进山打猎,死了的猎物就送到山下方家村富庶家中,到了约定的日子,就由村长出面统一送物品上山。 而活下来的猎物,猎户先养着,等囤的多了些再和别的货物统一拿去较远的镇上卖掉。 所以,这猎户应当是有些身家的。 不然也不会借给方大家二十两银子。 就是可惜,有银子也不会用,把弟妹的身子都给养废了。 姜晚澄掀开二牛堆放在地上的物品。 两袋米,一袋白灰面,一袋麦麸,还有一些青菜。      最多的便是大半筐子的红薯! 着实不算丰盛。 这村长是不是欺负老实人了? 想必猎户送下山的猎物不会少,就只值这点儿东西? 而这兄妹三人一个月竟就只靠这些东西过活! 姜晚澄摇了摇头,洗手开始准备做饭。 她单着脚,所以比较疲累,就叫了雅姐儿进来帮自己一点小忙。 摘菜叶子,洗米。 二人倒是其乐融融,但不巧,刚好被出了房间准备方便的温二郎又瞧见了。 温二郎气冲冲的跑过来,指着姜晚澄就骂:“你个毒妇!你在干什么!?竟然使唤才五岁的雅姐儿帮你干活!我们家供你吃住,竟然是个黑心肝的!你马上给我滚1 姜晚澄深吸了一口气。 这温尔鹤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整日的防备着她! 想到这小奸臣将来如何的权势滔天,姜晚澄也只能捏紧了拳头,都给忍了下去。 她吸了好几口气,才看向眼前不过七岁的孩子。 “二郎不如问一问雅姐儿,我逼迫她做任何不愿之事了吗?” 姜晚澄的语气也不是太客气,阴沉着脸,陪不出笑意来。 温尔鹤低头抓住妹妹的肩,晃了晃:“雅姐儿,这毒妇可是逼你做事了?你大胆的告诉二哥,二哥给你做主!万不能再像怕那林毒妇一样,受那些委屈1 雅姐儿脑袋都被晃晕了。 她连声喊道:“二哥,二哥,雅姐儿头好晕哦,你快放开呀。” 雅姐儿软萌可爱,在二哥放开手后,她用力的甩了甩发晕的头。 然后才道:“二哥你在说什么呀?阿姐才不是虎妞她娘呢!阿姐对我可好了!二哥讨厌1 雅姐儿转身跑到姜晚澄的身旁来,抱着姜晚澄的胳膊,一副依赖的模样。 姜晚澄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她也不知为何,从来到这温家,未来的小妖妃就对她表现出特别的亲近和温情。 这让上辈子尝尽苦头的姜晚澄内心泛起一阵阵的柔软和欢喜。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雅姐儿态度友好,是因为知道她将来是宠冠六宫,祸乱朝堂的妖妃。 那现在,则因为,她就是一个软萌的小乖乖。 姜晚澄抱住雅姐儿,狠狠的亲了两口她的小脸蛋。 温尔鹤则原地蚌住了…… 他的妹妹…… 他的幼妹!! 竟然说他讨厌!!!? 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生命中只有彼此,温尔鹤认为,他们彼此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现在幼妹,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娘给迷住了…… 连大哥也相信她的鬼话!! 他们家,要被她分裂了吗? 要被她给侵入了吗!!? 温二郎浑身僵硬,心中拔凉的回了房间。 姜晚澄才懒得理他。 就算他未来是权臣,但那也还是未来的事! 她就不信,十二年的时间,难道自己还收服不了他温二郎的心? 呵呵,姜晚澄早就打定主意了。 她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她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本章完) 第12章 油渣菜饭 第12章 油渣菜饭 姜晚澄在青菜下又发现了碗大一块肥肉。 虽然肥的见不到一丁点儿的红肉,但这也解了姜晚澄的油荤之急了。 她高兴的捏了捏雅姐儿的小脸,“雅姐儿,中午阿姐给你做油渣菜干饭1 将两袋米都倒入米缸后,姜晚澄先抓了三把淘洗干净,然后放入已经烧得温热的水中。 切一把青菜备用,姜晚澄又将肥肉切成一粒粒小块。 等米半开后,姜晚澄赶紧将米饭捞了出来。 白稠的米汤则留着等会儿做汤喝。 锅热之后,姜晚澄将所有的肥肉粒倒入锅中,然后放水。 由于实在没有别的作料增香,就只能简单的熬个猪油了。 猪油都熬出来之后,姜晚澄将还没焦透的油渣捞了出来。 雅姐儿早就踮脚扒着灶台边,望着锅里的油馋的流口水了。 姜晚澄忍着烫捡了一颗放到她嘴里。 “咔嚓咔嚓……” 酥脆的油渣子一瞬间在空中炸开,化作肉沫,油酥。 雅姐儿被香的一激灵! 眯着眼兴奋的手舞足蹈。 还转身就向外跑去,边跑边喊:“二哥!二哥!肉肉!肉肉好香,好吃!好吃!1 然后,她就被二哥给拒之门外了。 其实,温二郎早就闻到猪油香了。 那香味,简直把他肚子里养了几年的馋虫都给勾引了出来。 他恨不得跑去厨房看看,这女娘到底在做什么好吃的? 早上那个饼,确实让他吃的很饱足,也是近期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但他和那女娘才刚拌过嘴,现在又跑去向嘴,岂不是很没面子? 二丫这臭没良心的,心向着那女娘就算了,竟然还跑来炫耀! 气的温二郎咬紧了后槽牙,只能将手中的书读的更大声了! 姜晚澄现在才没时间去管那小奸臣此刻的心情如何,她忙着将猪油都装进罐子里。 姜晚澄就将先前捞起来沥干了水的米饭直接倒进没洗的锅中。 米沾了锅底的猪油,散成一粒一粒的。 姜晚澄又将青菜放了进去,放盐,搅拌一下然后灭火。 姜晚澄分了一部分猪油渣出来,切碎后放进锅中,拌匀后分成三碗。 雅姐儿早就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桌子旁。 姜晚澄又让她去洗手,并叫她二哥吃饭。 雅姐儿依依不舍的望着桌子上,又白又绿,还掺杂着脆油渣的干饭,暂时离开了厨房。 “二哥,吃饭啦!别读啦,你不饿吗?不饿的话,我就给你吃光哟!阿姐做了香喷喷的干饭,里面还有菜菜和猪油渣呢!二哥你吃不吃呀1 雅姐儿期待极了,她希望二哥说他不吃。 谁知温尔鹤‘轰’的一下打开门。 小白脸阴沉板正,理直气壮的道:“吃1 “为何不吃!?这些饭菜都是兄长挣来的!厨房也是咱们家的,吃!必须吃1 哼,他才不会为了赌气,便宜那女娘自己多吃几碗呢! 雅姐儿撒腿就跑了。 忙不迭的回道桌子边,爬上凳子。 抓起筷子就把饭往嘴里扒拉。 姜晚澄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雅姐儿,细嚼慢咽。你听话,还有米汤喝,不然阿姐待会儿就只给你分一点点哦。” 刚刚坐下的温二郎听到这句话,抬头一脸不满的盯着姜晚澄,欲言又止。 姜晚澄根本不与他对视。 这温尔鹤是真心疼爱妹妹,但他自己都是个小孩儿,他能懂积食弱脾胃带来的危害? 还好,温尔雅很是乖巧,听得进姜晚澄的话。      她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满足的望着姜晚澄,一边咀嚼一边问道:“阿姐,雅姐儿可以,天天吃,这么好吃的,饭饭吗?” 姜晚澄:“只要家中物资充沛,雅姐儿能听话,阿姐当然会天天给做好吃的。” 雅姐儿忍不住的欢呼。 “我听阿姐话,我慢慢吃。” 温二郎疑惑,真有这么好吃? 他们家二丫就是馋,容易被食物所骗! 呃…… 一口送进口中,温二郎呆住了! 口中的米饭,粒粒分明。 裹着菜叶子,清香微甜。 饭中还有脆脆的油渣碎,一口咬下去,各种丰富的口感和味道都在口中炸开,然后融合…… 一碗饭而已,为何可以如此美味!? 美味。 是的,温二郎人生前七年,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米饭! 他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这样的味道! 一句话也说不了,他只能低下头,比尔雅还要着急、慌张的扒饭。 吃着吃着,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然后开始细嚼慢咽。 并偷偷瞥向姜晚澄。 那女娘是否在心中嘲笑于他? 刚刚他那番姿态,她怕是得意极了吧? 一碗米汤放在了温二郎的手边。 “别噎着,喝吧。” 姜晚澄神色如常。 一丝嘲笑温二郎的神情也没有。 温尔鹤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桌上安静的只有吃饭的声音,姜晚澄也终于吃到了近段日子吃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看向同样吃的一脸幸福的温氏兄妹俩,姜晚澄心中暗道:就这出色的厨艺还拿捏不了你们这两个小家伙? 呵呵,没有抓不住胃的反派,只有不过关的厨艺埃 吃饱喝足。 物资稀缺,姜晚澄也不敢使劲儿造剩下的菜粮。 所以晚上就做了点红薯粥,不过比平日里做的稠了些。 吃的时候姜晚澄想,要是能做些泡菜就好了。 这样喝稀饭也不至于口中寡淡。 古代人天黑没事干,只有早些睡下。 姜晚澄刚刚和雅姐儿擦完脸,外面就打雷下雨了。 想到此刻应该正在赶路的猎户,姜晚澄喃喃道:“猎户岂不是淋雨了?” 不过,她现在腿还未康复,也只能望雨兴叹。 不多时,猎户果然冒雨回来了。 “大哥1温尔鹤急忙迎了上去。 猎户呵住他:“不许过来!回屋去1 瓢泼大雨中,他已经淋了个浑身湿透,再不想弟弟跟着受罪。 温二郎虽然急的不行,但他从来十分听兄长的话,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淋雨回来。 猎户先钻进了厨房。 姜晚澄早就听见响动了,她将头从土灶后伸出来:“大郎君回来了?” 猎户刚刚放下背篓,正欲先脱掉身上湿透的衣裳,闻声一顿。 (本章完) 第13章 端王出现 第13章 端王出现 姜晚澄撑着拐杖站起身。 然后指了指大铁锅道:“锅中热着饭,还有,我给你烧了一些热水,大郎君可以洗个热水澡,小心伤寒。” 说完姜晚澄也不顾猎户目瞪口呆的样子,缓慢的走了出去。 等回到房间,外面又是轰隆一声惊响。 雅姐儿被吓的‘隘的一声,姜晚澄连忙上炕,搂着她小声哄道:“别怕别怕,雷公公是在惩罚坏人。阿姐在呢。” 姜晚澄哼着小声的歌谣,雅姐儿缓缓进入甜美的梦乡。 姜晚澄缓缓的松了口气。 想到刚刚差点儿就撞到那糙汉子脱衣裳的画面,她又觉得有些好笑。 特别是那猎户在看到她竟然在厨房,脸上露出一副见了鬼似得样子。 姜晚澄乐的甩了甩脚,那糙汉虽然性格沉闷,但逗逗他,还挺有趣的。 隔壁厨房。 猎户僵硬的身体好半响才缓和了过来。 他顿了顿,先将厨房门给合上。 然后,才脱掉身上湿透的衣裳。 打开锅盖一看,锅中的木架上放着一大碗已经粘稠变干的红薯粥。 除了这碗粥,果然还有一大锅滚烫的热水。 猎户先用热水给自己擦洗了身子。 等换上干衣服后,他才吃端起那碗饭来。 不知想到什么,猎户愣神了半响。 这碗饭,用米用的红薯,料都非常的足。 不过,确实很好吃,很有饱足感。 几口下肚后,猎户身上总算暖和回温。 然后才将自己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都一一摆在桌子上。 突遭大雨,许多东西都被淋湿。 还好他盖了自己的外衫在上面,不至于所有遭殃。 明日清晨,那女娘看见这些东西的,不知是否满意? 雨下了一整夜。 清晨,姜晚澄刚刚醒来,就听外院落外传来一些声响。 她撑起身下床,心想:这猎户怎么起的一日比一日还早? 姜晚澄刚刚下炕,就听见猎户的说话声。 不对,是来了什么人? 姜晚澄拿过拐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清晰的说话声传来:“吾只求一暂时避雨之处,并无打搅家中亲眷之意。” “还请通融一二,此乃吾的贴身信物,可换些许银两,以作报答。” 姜晚澄听到这个声音,如遭雷击! 只是片刻,她浑身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似得,冷汗打颤,衣衫湿透。 姜晚澄腿上发软,她很想冲出去,大声喊道:不!不要让他进来——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此刻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她甚至无法相信,无法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 事情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失去了她所预料的情形! 姜晚澄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开了一条门缝,从缝隙里她确认了那张脸! 张赫宣! 上一世,毁了自己一生的狗男人! 那个人面兽心的渣男畜生! 那个做出一副衣冠楚楚,风流俊逸,温文尔雅,内里实际却是个畜生的烂人!! 姜晚澄连指甲掐进了掌心都未察觉。 她的脸上迸发出浓浓的恨意,她恨不得冲出去将那人生生撕了! 啖之肉! 饮之血! 此刻,浑身狼狈的梁朝端王张赫宣莫名浑身一个冷颤。 为何,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 明明眼前这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看起来并无恶意。 猎户也正在打量审视着眼前的男子。 他看起来虽似乎落了难,但仍旧难掩高贵之姿。 服饰华贵,矜贵端正。 听他口音,似乎来自上京。 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他家门外? 此刻天上还下着绵绵细雨。      这人应当是在雨夜里过了一夜。 此刻连连打着喷嚏,已经好几声了。 猎户并未接过端王递过来的扳指。 只冷冷道:“抱歉,家中有女眷还有稚童,不便迎客。” “公子不如走前面那条小路下山,不过三公里,便能到一方家村中。村中人好客热情,自会有人招待公子。” 猎户冰冷的态度,让端王既愤怒,又无奈。 他可是堂堂端王! 被如此打发了,让一向矜贵的王爷根本无法再开口请求留下。 这个乡野村夫! 若不是他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打草惊蛇,这猎户以为自己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端王眼底闪过狠厉之色。 猎户眯眼,将之捉了个正着。 只怕今日之事,这人会记仇于心。 可即便如此,猎户也没有打算要迎他进屋的意思。 上京的人,最好是滚的越远越好! 端王知道事情没有回转,只得转身朝那条西泥小路走去。 只不过走了几步,修长的的身躯就猛地摇晃了几下。 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 端王晕倒了。 华贵的衣衫,沾了满身的淤泥。 姜晚澄拖病未起。 雅姐儿跑进跑出。 “阿姐阿姐!屋檐下有个高个子阿叔,身上好多泥巴!他闭着眼睛睡着啦1 姜晚澄脸色灰白。 她知道,端王晕倒在了泥坑里。 猎户可以将他撵走,但却无法置之不理他的生死。 他应当也看出,那人身份高贵,若是死在自家门口,更会祸及全家。 姜晚澄恨不得此刻冲出去,拿刀将之抹了脖子! 她恨得全身颤抖发软,只能称病在屋中不出。 做饭的事,自然又只能落在猎户的头上了。 过了会儿,雅姐儿端着早饭进来。 “阿姐,你什么时候再给雅姐儿做好吃的饭饭啊?” 望着碗中又是稀汤寡水般的菜叶子稀饭,姜晚澄也瞪圆了眼睛。 雅姐儿更是一脸失望,口中没味。 看来这猎户的做饭水平……真的是很有限了!! 面对雅姐儿期盼的小眼神,姜晚澄狠心道:“雅姐儿,阿姐这两日怕是不能出门了。” “先委屈你的小肚子,等阿姐身体好了,定给你做美味可口的饭菜可好?” 雅姐儿委屈巴巴的回到厨房。 难得的,一向连稀饭都馋的想多喝几碗的她,今早竟然一碗就算了。 猎户诧异的盯着她,心想:那女娘究竟用了何法子,竟这么快见效了? 温二郎问出口:“雅姐儿,你怎么了?还要不要喝一碗?” 温尔雅恹恹的道:“大哥做的稀饭,也太没滋味了。我想吃阿姐做的食物。” 猎户:…… 原来是自己被嫌弃了。 确实,那女娘做的食物要美味许多。 温二郎也难得的没有开口呛声。 确实,昨日一天的吃食,都非常和他的胃口,他现在想来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猎户将幼弟幼妹的反应看在眼中,也不由得想:那女娘说要照料他们的日常生活作为报恩,要调理雅姐儿的脾胃,怎的才干了一日竟就倒下了? 这女娘的身子,果然也太娇弱了一些。 (本章完) 第14章 趁他病,要他命 第14章 趁他病,要他命 吃过早饭,猎户让雅姐儿和温二郎一起,将昨日采买的一些物品送到姜晚澄屋中去。 温二郎虽不情愿,但兄长发话,他从来都无比听从,也只得去一趟了。 姜晚澄看着床边一堆琳琅满目的货物,很是惊讶。 “这些……都是大郎君昨日采买回来的?” 温二郎气哼哼的瞪着她:“恩没报,竟又厚着脸皮要了这些东西!你可还真好意思开口1 姜晚澄笑盈盈的看着他:“所以我要再次多谢大郎君了。” 温二郎眼露惊诧。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真的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娘! 他真是……要被她给气炸了! “你可知这些要花我兄长多少银两!?他每次进山打猎,都是冒着生命危险而去!你倒是要的心安理得1 温二郎愤然的吼完就转身出去了。 姜晚澄叹了口气。 她当然不是用的心安理得。 只不过她现在刚刚重生,只能厚脸皮的暂时赖上这猎户一家。 这一世的自己也不会像上辈子那般无知。 恩情,她自然记在心中。 看向手边丰富的物品。 除开姜晚澄想要的一匹布之外,竟然还有两套成衣。 姜晚澄都未想到,那个看起来粗狂的糙汉子竟然如此细心! 还是他也闻到了她身上的味儿了? 姜晚澄不由有些害臊脸红。 她伸手摸了摸,想到昨日那猎户冒着大雨回来,这些布料竟然都没有湿,心中再次感叹。 看来,粗鲁的糙汉子,是自己对那猎户的刻板印象了。 温尔雅激动的指着油纸上的两刀猪肉喊道:“阿姐,阿姐!肉!肉肉1 姜晚澄笑着摸摸雅姐儿的头:“是。你兄长割肉回来了,要给雅姐儿补补身子呢1 这两刀肉至少有三斤重。 这猎户竟然真舍得。 除开肉,还有六包包好的中药,这必定就是姜晚澄交代过,是给雅姐儿养脾胃用的药了。 除开这些,还有两包酥饼。 一包打开就喷香的香酥鸭! 雅姐儿在看到香酥鸭后,口水瞬间拉成一挑丝,眼睛直直的落在那色泽油润的鸭子身上。 姜晚澄见她这副可爱的馋养,‘噗嗤’笑出声来。 “雅姐儿乖,你刚刚用过早饭,这会儿再偷嘴的话,会增加小肚肚负担的。” “阿姐答应你,中午就给你们做饭吃,快去玩儿吧1 雅姐儿依依不舍的出去了,姜晚澄将鸭子重新包起。 她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就是再次遇上那无情无义的恶毒狗男人吗? 她是重生之人,这辈子怕他做什么?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再和他有什么干系! 凭什么因着他的出现,自己就畏头畏尾,辜负了真心期待自己的人? 温家现在才是她最看重的! 至于那张赫宣……姜晚澄眯起双眼,既然敢留下,就别怪她不给好脸! 姜晚澄下炕,出门。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看到屋檐下,满身泥泞的张赫宣还昏迷不醒。 她捏紧了手中的拐杖,遥遥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庞,心中冒出无数个恶毒的念头。 毒死他! 趁他昏迷,捅死他! 趁他病,要他命! 将他丢下山坡,弃之不顾,任他去死! 可是……一经发现,温家整个都会被牵连! 姜晚澄最终只能忍下心头之恨,转身暂时离开。 她来到厨房,发现猎户竟然正在劈柴! 猎户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脖子,没入衣襟内。 而他衣衫半敞,一晃一动,汗水又飞洒了出来。      姜晚澄眼珠子都看直了!! 猎户的皮肤不算白,但也并不算黑,就是很健康的小麦肤色! 此刻,那皮肤竟然莹润的泛着淡淡光泽。 衣襟半敞开,一眼就能看见,他皮肤的紧实和壮硕发达的胸辑… 天爷,她看到了什么香艳画面!? 姜晚澄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 猝不及防撞到这样的画面,姜晚澄还没来得及转身逃离,猎户就发现了她。 猎户愣祝 然后飞快的掩住了自己的衣领。 接着就是慌张而又结巴的解释声:“那、那个……我以为你……你不是病了么?怎、怎的突然……我……我就是劈点柴……那个……女娘……我……” 姜晚澄偷瞥猎户。 发现他的耳根子和脖子,都像是煮熟的大虾似得,红的熟透了。 莫名的,她觉得心情很愉悦。 看来,这粗鲁的山里汉子,遇到这种事情,也是会害羞的嘛。 掩唇偷笑了几声。 姜晚澄道:“是我唐突了,大郎君莫怪才好。” “我是想烦请大郎君,可否帮忙烧点热水提到屋中?” 姜晚澄想擦洗身子。 她虽未明说,但猎户却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猎户飞快的点了点头,未再看姜晚澄一眼。 姜晚澄回了屋。 猎户却在原地僵直的站了好一瞬,才缓缓吐了一口气。 想到刚刚那一幕,猎户极为懊恼。 看来,日后他再不可像往常那般放肆随意了。 那女娘虽豁达随性,但他却不得不顾忌对方清誉。 姜晚澄终于浑身舒畅了。 换上干净的新成衣,姜晚澄满足的摸着衣角。 这衣服不过是最为普通的面料,甚至有些不合身。 系上腰带,她似乎就真的成了普通的农家女娘。 最后给自己梳了一条大麻花辫子,并歪斜在胸前。 姜晚澄将拆下的银簪发饰和玉佩一起包在帕子里,然后一起塞在褥子下面。 将另一套干净的成衣放起,姜晚澄决定将那匹新布,给温氏兄弟俩一人做一套衣服。 至于雅姐儿,她准备将自己旧衣服的好料子拆开给她做两套衣衫。 干净清爽的跨出门,姜晚澄发现,那张赫宣竟然还未转醒。 她心中暗想:可千万别死在温家,要死就死远些! 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来到厨房。 温大郎早就离开了,不过一批新的柴火整整齐齐的码在灶旁。 姜晚澄挽起袖子,准备做午饭了。 拿起那两刀肉,姜晚澄将之分成了八块。 一块大概四两,能做一顿丰富的肉菜了。 剩下的则全部装到一旁的篮子里。 待会儿再用一块肥肉练出油,将剩下的肉全部煮熟后,再用炼化的猪油抹在上面。 这是油封保存,放到院侧那口水井的上方存放格上,就可以多放些时日,再不用担心肉会快速变质发臭了。 这个法子,还是上一世在庄子上学来的。 (本章完) 第15章 白菜炒肉 第15章 白菜炒肉 姜晚澄熟练的将米蒸上,将肉切片。 现有的蔬菜太少,只能捡一颗白菜起来,并一片片撕下。 白菜梆子炒肉,叶子放到一旁。 葱蒜、酱油一概都没有,只有一点盐。 姜晚澄叹了口气,想着等腿再好些,就去山上看能不能挖到些什么东西回来栽种,或者买点豆子回来炒酱,酿个酱油什么的。 等香味从灶房传出来,温家的三兄妹都闻到了。 猎户正在擦拭自己的狩猎工具,闻到香味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也就是擦拭的动作变快了。 温二郎默默的吞咽着口水,眼珠子飘了眼窗外灶房的方向,心中莫名期待:不知她又会准备什么好吃的? 心神不灵之下,眼神再回到书页上时,温二郎发觉,自己竟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香! 实在是太香了! 啊啊啊啊! 这个惹人厌的女娘! 若不是她,他怎么会每日变成和小妹一样的馋虫!!? 温二郎瞪向一旁的雅姐儿。 她‘咕咚’的吞咽着口水,闻到香味让她乐的手舞足蹈。 “阿姐定是在给我做好吃的1 一边喊着,雅姐儿跑出房间,来到了灶房。 “阿姐!阿姐!我闻到了!1 姜晚澄刮了一下雅姐儿的鼻梁:“小馋猫,再等上片刻就可以吃饭了。” 米饭依旧是捞起来,这一次放上蒸笼再蒸一会儿,米粒变得又蓬松柔软,又一粒粒的各自散开。 米汤是个宝物,而且养胃,所以姜晚澄给雅姐儿先盛了一碗。 终于让雅姐儿去喊两个兄长吃饭,姜晚澄将米饭和菜还有汤都摆在桌上。 虽然炒白菜梆子有些出水,但姜晚澄控制了火候和时间,所以出的汤水并不是很多。 肉片不少,但也不算多。 可对于温家三兄妹来说,这已经是很久没有上桌子的菜了! 温大郎做菜一塌糊涂,以前做的肉,弟弟和妹妹是闻到就嫌弃不吃,自己都有些难以下咽,所以他后来就干脆不做肉了。 有机会把雅姐儿送下山,到那林巧儿家中去,自己一并也会送去两刀肉,想着可以给雅姐儿改善一下生活。 哪知,那是个毒妇将雅姐儿害了不说,雅姐儿竟一口也没有尝过肉的味道。 今天,温家的饭桌上,终于又有肉菜了!! 虽然这色泽看起来白白的不如饭馆里的,但是猎户先尝了一口。 明明是最普通的食材,但为何……她就能做出美味? 白菜梆子回甜,脆爽可口。 瘦肉和肥肉是分开的,瘦肉不柴不腥,肥肉也肥而不腻,一口下去,湿润的油脂在口中爆开而来。 猎户深深的看了姜晚澄一眼。 姜晚澄莫名其妙。 难道做失手了? 她赶紧自己尝了一口。 虽然味道不强,但是也还是好吃的。 “大郎君不喜欢这道菜?实在是我发挥有限。若有酱油、豆豉、豆瓣酱、辣椒姜蒜那些调味料,定然会更加好吃些的。” 姜晚澄乘机提了一嘴,猎户皱眉问道:“需要这些东西?” 姜晚澄:“有时间,我也可以亲手做一些的。不过我腿伤未愈,可能还需要一段时日。” 猎户点了点头。 那边温二郎和雅姐儿已经开启了干饭模式。 两个人不停的夹菜送进口中,又不停的扒拉着白花花,香甜的大米饭。 猎户也尝了一口米饭。      他垂下首,盯着这碗米,心中黯然:有多少年未曾吃到过如此好吃的米饭了? 原来不是米的问题,是他根本做不出来。 再抬首,盆中的炒菜已经所剩无几。 猎户愕然。 看向凶猛干饭的弟妹,讪然一笑。 “女娘做的饭菜,很可口。日后,可以再多做一些。” 姜晚澄盯着一脸络腮胡,看起来很粗犷的糙汉,刚刚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来他很满意她的厨艺了。 还有,他刚刚是在夸她了? 不过…… “大郎君,若我天天如此做饭,就米缸中的那些米和白灰面,还有本就不多的蔬菜,可能经由不得几日造了……” 姜晚澄将情况如实道出。 从前他们兄妹三人随便应付吃的,这些米面的量可能还能将就一个月。 但既然她要开始掌管吃食这方面的问题,食材用量这个问题,就必须提前和猎户交涉一下了。 想必,猎户心中也清楚,所以并不惊讶,反而还安慰姜晚澄道:“女娘只管用米用肉,其余的一概不用操心。” 姜晚澄听到他这样说,立刻露出释然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猎户不自在的撇开眼去。 雅姐儿拍着小手欢呼:“阿姐好看,阿姐笑起来真好看1 温二郎小声的警告她:“非礼勿视!吃饭1 于是,整个灶房很快就只剩下扒饭的声音。 菜和肉被两个小的吃的差不多了,姜晚澄便用油汤拌饭。 雅姐儿见状,也要这样吃。 吃了一口后,她呼啦哗啦的一顿疯狂扫荡,把温二郎都给看呆了。 可惜,他碗中的饭,早就吃光了…… 不然,他也好想尝一尝,那油汤拌饭的滋味。 最后,就只能全部便宜温大郎了。 刚刚用罢了饭,院中的端王就醒了。 猎户给他端去一碗清水,端王接过几口就给喝了个干净。 抹了嘴,端王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就坐在屋檐之下! 身体有一半还露在这缠绵的阴雨天之下,而他身上除了满身的泥泞之外,竟然大半都是湿的! 端王脸色阴郁的看向眼前的汉子。 这汉子满脸络腮胡,虽然身材高大魁梧,但很显然,就只是个目光短浅的乡野村夫。 神色几经转换,端王此刻并未因自己的处境而向眼前的猎户发难。 只是自己撑着爬起身,还端正温和的向眼前的猎户禀手道:“谢过兄台相救之恩。某因落难于此,形之狼藉,多有叨扰了。” “只是不知,可否容我多待两日?我家仆人定会快速寻来,彼时定有重谢1 这一次,端王露出了自己身为上位者的气度。 贵人之姿,言语更是不容眼前猎户再次拒绝之势。 猎户久未答话。 只是漆黑的双眸,并未因眼前这浑身华贵之人带有威胁之意而有半分畏怯。 猎户是千万个不想再收纳第二个陌生人在家中。 那女娘好歹还能做些活计,这金贵的公子哥儿能做什么? 等着他们去伺候? 呵。 猎户更是不稀罕任何酬谢的金银。 他自己就能养活家中几人,还多有富余。 只是,今日这人若再被自己断然拒绝收留,怕是真的会记仇于心。 他日,家中定会招来杀生之祸! (本章完) 第16章 香酥鸭 第16章 香酥鸭 猎户紧皱着眉头,几番计量后,不得不黑着脸应下。 “家中有女眷,请公子多多避讳。” 冷冷抛下这句话,猎户便先转身离去了。 端王盯着他的背影,眸色渐深。 这村夫究竟是人莽胆大还是……自己小瞧了他? 他堂堂端王,平日里一个眼神就能让数千众士瑟瑟发抖,而这个村夫……对自己竟无半点敬畏之意! 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端王被安置在温氏兄弟的房中,猎户既然应下让他留下之事,便也帮人帮到底,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衫。 床榻不大,猎户就只能暂时搬来灶房住几日了。 姜晚澄早就做好了那端王会暂时留下的准备。 虽然如此,但在猎户告诉她这件事时,她的脸色还是变得极为难看。 猎户略顿后道:“女娘若是觉得不便,可在屋中休憩几日,待那人离开后再出门。” 姜晚澄拒绝了。 “何必为了外人,委屈了自己?” 如今雅姐儿是一顿大哥的饭也吃不下了,温二郎也被开了胃口。 温大郎看在眼中,知道家中这两个小的,如今已经彻底被她收复了胃口,自己也觉得她做的饭菜甚是可口。 所以她既然不愿躲避外男,他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猎户离去后,姜晚澄盯着外面还在淅沥的阴雨天,脸色也渐渐阴郁下来。 她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轨迹,她此刻还并未离开温家,所以根本还未到遇见张赫宣之时。 是什么,让他竟然提前出现在了她面前? 本以为能避开的相遇,竟还是发生了! 无论如何。 这一世,她姜晚澄绝不会让自己再成为他端王张赫宣手中那肆意折辱、丢弃、肆虐的玩物了。 姜晚澄在屋中做了一下午的女红。 快天黑之时,她才来到厨房。 而此时,下了一整日的雨,也终于停了。 姜晚澄洗手,拿出猎户昨日从镇上买回来的香酥鸭。 蒸了十个大红薯,姜晚澄又烧了一大盆中午剩下的白菜叶子汤。 香酥鸭用猪肉在大铁锅中快速的炝炒了一下,再次变得酥脆。 备好菜,招呼吃饭。 这里是农家,是不用讲究什么外男避客的,而且就这么点儿食物,也不用刻意分食。 端王被温二郎带着来到灶房。 其实,他已经饿了整整两日了。 此时的他,早已是饥肠辘辘,浑身脱力。 别说桌上还有肉,便是只有那两只红薯,端王也是能接受的。 在屋中时,早就闻到了饭菜香,所以端王一进入灶房,眼神便落在了饭桌上。 以至于全部人落座后,他才注意到,他的下手方竟然还坐着一位农家俏女娘。 端王心中微微吃惊,没想到在这荒山上,竟然还有如此好颜色的女子! 肤白如凝脂,貌若芙蓉花。 发如绸缎,身段如拂柳。 虽未施粉黛,没有任何发饰、更别提发髻样式,身上的衣物也只是最普通的蓝缎布衣。 但依旧难掩她通身的好气质,明眸皓齿,国色天香。 就好似……她本不该落入这俗世凡尘,天生就该成为他们这些贵人身边之人…… 端王盯着姜晚澄,一时落了神。 姜晚澄捏紧了拳头,抬头愤然的对上他肆意打量的目光。 “这位公子好生放肆!我虽是农家女子,但也不该被公子如此轻贱1      她还不知道这狗男人的心思吗? 他惯会装的一副温文尔雅,谦和端正的模样,但实则内里黑透了! 虚伪、自私、狂妄、自大! 从不将她们这些卑微的女子放在眼中! 在他心中只有利益,只有一时的喜好,只有可无利用之人! 上一世,她虽得过他的一时喜爱。 但那又如何? 最后不依然成为他笼络利益的工具,无用之时又被弃之如敝履!? 甚至随意打杀。 她恨他入骨。 所以,此刻他多看自己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猎户目光森然的盯着端王,也不说话。 端王一时窘迫,他哪里受过如此羞辱!? 这女子好大的胆子! 在上京城中,乃至整个梁朝,哪位女娘敢给他如此脸色? 便是得他一眼青睐,都要自喜多日。 竟然还敢呵斥于他! 真是……胆大妄为! 狂妄无知! 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竟是个粗鲁、粗俗又无知的村姑! 端王好一番隐忍,才让自己脸色变得好看了些。 拿起筷子,正准备用饭。 只是他筷子刚伸到那道喷香的香酥鸭上面,那女娘就快速将他看重的一大块鸭肉夹走。 “雅姐儿,多吃点。” “二郎,你也吃。平日读书辛苦,这是你大哥专程给你们买来补身子的。” “大郎君,你也请用。” 她飞快的夹走一块又一块,眼看盘中的鸭肉都被她迅速的分完了,端王终于忍不住快速出击,夹到了最后一块鸭架子。 看着这块鸭架子,他额角竟然流下一滴汗。 姜晚澄拿着红薯,目光幽幽的看着端王筷子上的那块香酥鸭:“公子应当不介意吧?二郎和雅姐儿尚且年幼,公子也看见了,他们身子都比较羸弱。” “家中便是有肉,我们也多是紧着给他们吃,像公子这般虽身着布衣,但依旧难掩高贵气度的贵人,平日里定是早就吃腻了山珍海味,又怎会瞧上这小小的一块香酥鸭?” 明示暗讽。 这村姑就是刻意的! 端王这还哪里吃得下去? 虽然他早已饿的眼冒绿光,但一时间,不仅这粗俗的女娘盯着他,便是那三兄妹都盯了过来! 端王头皮一紧,顿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甘。 最终,只能咬着后槽牙将香酥鸭退回了盘中。 姜晚澄立刻夹起并送入温二郎碗中:“二郎,你吃1 温二郎并无意见。 咔嚓——咔嚓—— 这鸭子,真是又香又酥脆,连骨头都能化渣。 美味在唇齿间炸开,一整个都被香迷糊住了。 温二郎对陌生人一向防备抵触,所以并不觉得姜晚澄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猎户更是亦然,一开始就对端王唯恐不及,看到姜晚澄的刻意针对,他漆黑的双眸看着姜晚澄微微发亮。 雅姐儿不用说,从上桌开始就只顾狼吞虎咽的吃这香酥鸭。 谁也不在意端王此刻脸上险些绷不住的神情。 他平日里端正温和,装作一副风光齐月的样子。 哪里受过这些低贱之人的气? 这粗俗的一家子蠢货! (本章完) 第17章 遵从本心 第17章 遵从本心 看到端王气极的样子,姜晚澄心中冷笑。 装不住了吧?张赫宣。 上一世,她在离开猎户家后下山的路上遇见了端王。 彼时,他也是同部下走散,并且受了一些小伤,一看便是落难了的贵公子。 看到他虽然深陷狼藉,但依旧温润俊逸的样子,她便对这神秘的古代男人充满了好奇。 哪里知道,这人其实是一头人面兽心的恶狼! 虽然他并未告诉过她,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姜晚澄不难猜出,他是被什么人给刺杀了。 虽侥幸躲过一劫,但他身无分文,又逃身荒野,浑身只有拇指上的一块扳指价值不菲。 姜晚澄救了他。 给他吃了自己包裹中唯一的一个烤红薯垫了垫肚子,并带着他去了镇上。 用扳指换了银两,入住客栈,请来大夫。 最后,部下和仆人找来,他们才得以顺利回京。 这一世这些当然都不会发生。 他的部下或许依旧会找到他,但其中再也不会有她姜晚澄的身影。 这一世,就是这碟子香酥鸭,他也不配! 当然,姜晚澄自己也吃了两块香酥鸭。 一块雅姐儿分给她的,一块是猎户夹给她的大鸭腿。 “以形补形。” 猎户说完便啃红薯去了,姜晚澄喜滋滋的吃着香酥鸭腿,果真不错! 特别是看到那贱男人一脸菜色的模样,她心中才终于有了一丝丝畅快。 翌日,姜晚澄并未早早起身。 因为猎户要住在灶房里,所以昨晚他提到,他起身做早饭便是了。 睡了一晚硬板凳,猎户便又随便糊弄了一顿。 又是菜叶子稀饭,这一回,米稍微多了些。 姜晚澄和雅姐儿都要喝汤药,这药也是猎户每日早起熬好的。 一大早,药香味就飘满整个院子。 姜晚澄端着药喝下去后,发现雅姐儿还抱着药碗苦着小脸,没有动作。 姜晚澄将她拉过身来,问道:“雅姐儿可是觉得药苦?” 雅姐儿犹疑着点点头,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望着她:“阿姐,为何我也要喝这苦药?我的腿也没有受伤呀1 姜晚澄笑着安抚她:“这是给雅姐儿调理身子的药,虽苦,但苦口良药呀。” 雅姐儿:“可我究竟是哪里病了呀?阿姐,我能吃能睡,能跳能跑,那虎妞的娘说我是贱命皮子,怎么折腾都不会死的。我是么?” 姜晚澄愣了一下。 心底对那口出恶言,做出恶行的寡妇林巧儿更是气愤、憎恶! 姜晚澄一把搂紧雅姐儿:“她说的都是胡话1 “雅姐儿那日可看见了?大家都在讨伐虎妞她娘,将她带回去,好好的惩罚她了1 “她对你做的事,对你说的话,统统都不作数,是骗你这个小孩子的1 “雅姐儿可是两个兄长,如今还有我这个阿姐心中,最最可爱、重要的小女娘了。” “雅姐儿是珍宝,是明珠,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可信虎妞她娘口中胡诌之话?” “雅姐儿往后要自己分辨,他人恶言,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雅姐儿一脸懵懂。 “要如何分辨?” 姜晚澄:“遵从本心。” 雅姐儿似懂非懂。      但不知为何,她一直以来幼小而又残缺,空寂而又茫然的心灵,在这一刻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充盈的力量…… 暖暖的,让她觉得好舒服。 雅姐儿埋首在姜晚澄怀中,肆意的撒着娇。 姜晚澄哄着她,终于还是将药喝了下去。 姜晚澄对温尔雅又多了一分心疼,心想:看来上一世,这林寡妇之事还是在温尔雅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知与她后来嚣张跋扈、乖戾的行事风格是否有关呢? 这一世,自己刚刚那番话,不知又是否让她得到一丝的安抚。 姜晚澄不知,她刚刚那番话,让门外正巧路过的端王张赫宣也听了个正着。 他实在没料到,这粗俗的女娘,竟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分辨他人恶言,遵从本心。 若他幼年时也有人能对他说这番忠言,他又如何会吃后来那些苦? 端王更是疑惑:能说出这番话的女娘,又怎会是昨夜那副粗俗村姑的模样? 这女娘竟然捉弄于他! 端王眯起双眼,对这家人重新审视了起来。 雨过天晴,一大早,太阳就将泥泞的地面晒的渐渐变干。 姜晚澄杵着拐杖陪着雅姐儿来到外面的草地上。 看她摘花,追蝴蝶,很显然,雅姐儿活泼了不少。 猎户一早便出去了。 温二郎依然是在房中读书,偶尔抬头看向窗外妹妹的身影,他也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嘻嘻,阿姐,送给你1 雅姐儿又给姜晚澄摘了一捧花,姜晚澄高兴的接过,却在这捧花里发现了一根野葱! 姜晚澄顿时激动不已! “雅姐儿,你这是在何处摘来的!?” 雅姐儿不懂阿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高兴,但还是带着她去了自己刚刚去过的地方。 “阿姐,你是找这个草草么?” 一棵大树下,有一小片的野葱! 姜晚澄看到它们,眼睛都亮了!! 她早知道靠山吃山这个理,但因为腿上的伤,所以一直还没有机会走出来,今日才刚出了园子,竟然就寻到了宝贝! 这些野葱,能做的食物太多了! 野葱饼,野葱炒鸡蛋,野葱炒饭,野葱饺子!! 姜晚澄想一想都要流口水了。 “雅姐儿,快!回去拿镰刀和篮子过来,阿姐给你弄好吃的1 一听有好吃的,雅姐儿立刻就撒腿跑了回去,并很快将东西拿来。 姜晚澄丢开拐杖,跪在地上,然后用镰刀小心翼翼的挑开松软的泥土。 一把又一把的小葱被她成功的挑了出来。 姜晚澄拿着最后一把高兴道:“这个就可以种在院子边,若是长得好,我们随时都能吃到葱了1 雅姐儿跟着拍动小手,然后一大一小提着成果往回走。 端王从远处的山上下来,正好看见她们。 看到姜晚澄虽身着布衣,但依旧如空谷幽兰的仙子般出尘脱俗时,他眼中不由露出探究之意。 姜晚澄无意的抬头,将他的目光捉了个正着。 脸上原本的笑容随之一顿。 眼底露出深深的厌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并迅速转身带着雅姐儿,杵着拐杖躲开了端王的视线。 端王一脸莫名。 且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女娘好似……不喜于他? 所以,昨夜的针对,竟真是她刻意的!? (本章完) 第18章 送端王下山 第18章 送端王下山 端王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若遭雷击。 他堂堂端王,梁朝皇帝第八子,竟遭一乡野村姑给嫌弃、厌恶了!? 他自诩温文尔雅、相貌堂堂,玉质金相,掷果潘安。 整个梁朝,谁人不知端王美名? 整个上京,不论是高门贵女,还是普通闺阁女娘,谁不想一睹端王的风采相貌,得他一眼青睐? 若能有幸入他后宅成为他的妾室,更是举族欢庆之喜事! 虽如今他暂时落难,到了这乡野村夫的家中,并换上了粗布麻衣,但定也难掩清姿贵相! 这村姑竟然做出如此行径! 究竟真的是个蠢货,还是欲擒故纵做出的惹眼之事!? 若是后者,那她办到了。 若是前者,又如何会说出‘遵从本心’这番话? 片刻的愤怒冲击后,端王又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从一开始,这家人从那位猎户开始,就极其不对劲! 他明明看出自己身份不凡,却在自己主动求助的境况下拒绝了相助。 明知他是贵人身份,若是此事办的好,又岂会没有得道升天,通往富贵的机会? 再说那男童二郎,在这乡野山坡的独门家户里,竟还晓得勤恳读书。 没有进学堂,没有夫子,他是哪里来的书? 又是何人传授知识? 他听了几耳朵,这稚童读书的程度,叫他甚是震惊! 上京中,绝对没有几家的小公子可以有他这般惊学程度! 若真是无人传授,自在家中苦学,那这岂不是天才? 知晓读书识礼,将来必定也是冲着仕途之路而去,却为何又要将这难得的识得贵人的机会远远推开? 端王认定,这一家看似普通的村野人家,实则藏尽了心机! 或是想要另辟蹊径惹他看重,又或是,欲擒故纵想让那女娘得他一眼青睐…… 哼! 他倒要看看,他们还要耍些什么花样! 端王阴沉着脸回到土院中,除了温二郎郎朗读书声,那女娘似乎又钻进了灶房里。 里面传来她同那小女童的说笑声。 叽叽喳喳,清脆喜悦。 他正要迈步过去,顺便试探试探这女娘究竟藏了什么心思时,身后却突然传来朗声:“公子请止步1 端王回头,猎户疾步走来。 他目光审视着端王,好像已经一眼看穿他刚刚想要去灶房的企图。 莫名的,端王好似被人抓了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自在。 荒唐! 他端王虽风流,但又岂会沾惹上这村姑而损了自己清誉!? 所以,他立刻撇清道:“吾……并无他意。” 猎户神情漠然,好似根本不在意端王的解释。 “公子。山下方家村的村长,此刻已带着他的家丁前来接公子下山。不论公子遇到何种麻烦,都可让他相助。” 端王神情大受震惊:“你1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猎户是急着将他赶走! 所以根本等不及他的部下寻来,就将他托给了他人! 错了,错了! 自己根本想错了! 这一家子哪里是藏了什么心机? 是真真切切的,全部都是蠢货!呆子! 端王气的额头青筋凸起,平日里的风度几乎无法维持。 他拔高了声音,厉声问道:“你可知我的身份!?竟敢如此行事1 普天之下,哪里不是他们张家的王土? 这个胆大妄为,不知礼数的村夫! 竟敢做出这等违逆之事,想将他撵走! 端王数次被他们怠慢,被他们轻视,甚至被那女娘厌恶不喜的态度,彻底惹恼了! 面对端王的愤怒,猎户依旧不卑不亢,只是拱手问道:“不知公子,究竟是何身份?”      猎户漆黑的双眸透着一丝锐利,与端王毫不退让的对视着。 猜测、疑惑,审视。 端王在猎户复杂的目光中,逐渐也恢复了冷静。 他自不会在此处暴露身份。 因此冷笑:“好一个村野猎户1 随即甩手,大步而去。 村长和二牛正巧赶上山来。 村长听猎户温大郎说,他家里来了个身份贵重之人,一时落了难跑到了山上。 温大郎说他不过一介猎户,帮不上什么忙。 村长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 若是他能前去相助,日后指不定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无论真假,村长都赶紧来了这一趟。 这一上山,就碰巧遇到端王气冲冲的准备离去。 端王虽身着粗布,但浑身的气度和容貌都显示着他果真是个身份不凡的贵人。 村长一辈子见过最贵的人,也就是乡里的员外老爷了。 可就是那员外,都是比不上这端王的半根手指头的。 村长心里激动万分,立刻上前笑脸相迎:“这位公子。我乃山下方家村的村长,还请公子纡尊降贵到鄙人家中,让我招待一二。” “有何事需要,也请公子尽管开口。” 端王看着眼前的村长,心中终于舒畅了一口气。 瞧瞧,这卑微低贱、拉下姿态的模样,才是正常普通百姓遇着他这等贵人,该露出的真正姿态! 而这猎户一家,竟避他如洪水猛兽! 一家子愚昧不可及的蠢货! 活该他们永远穷困于这深山之中,最好此生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算赏你们的1 端王丢下手中扳指,算是和这家子蠢货两清了。 村长望着那扳指,很是心疼。 不过一想到,自己或许会得到更大的好处,顿时笑的脸上褶子更深了。 端王被请下山,二牛匆匆放下背上背篓,赶紧跟了上去。 姜晚澄在厨房里听了好一饷,确定那狗男人真的离开后,她才带着雅姐儿走了出来。 恰巧此时,温二郎也出门来探风。 两边听到彼此动静一对视,院子里确实没了那端王的身影。 清净的院子里,猎户竟然已经坐着开始干起手中的活计了。 一旁的竹筐里似有什么活物,动来动去。 温二郎过去就看了一眼,瞬间被吓的向后一个弹跳。 并口中惊恐喊道:“鸡!?兄长!为何咱们家中会有鸡?” 温二郎满脸惊恐之色,险些魂飞魄散,连声音都变了。 姜晚澄见状,忍不桩噗嗤’一笑。 “二郎,原来你怕鸡啊?噗,哈哈哈……你竟然怕鸡!哈哈哈……” 不怪姜晚澄,谁叫他平日里总是牙尖嘴利,和她针锋相对,还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终于知道一样他怕的东西,她还忍得住吗? (本章完) 第19章 饺子 第19章 饺子 姜晚澄笑的肚子疼,雅姐儿也在一旁‘哈哈哈’的大笑着拍掌。 温二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仿若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又羞又恼。 “你!你笑他人长短,非君子所为1 姜晚澄:“哎呀,真可惜,我当然并非君子,因为我是女子。哈哈哈……” 见她这幅得意样子,温二郎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最终落荒而逃,躲回房中,用更大的读书声来掩饰今日的落败。 姜晚澄听着朗朗读书声,心中既觉得好笑,又觉得那温二郎总算多了两分可爱。 杵着拐杖走上前,姜晚澄看到那竹笼中,果然有两只鸡,而且还是两只母鸡! 她满脸惊喜的看向猎户。 “大郎君!有了它们,每日便可以有鸡蛋给姐儿还有二郎补身子了1 鸡蛋真是个极好的东西! 猎户闻言,一双眼睛微微发着亮光,盯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女娘。 手下的动作,却更快了。 他在做鸡舍,想要在天黑前尽快完工。 姜晚澄则看向一旁的大背篓。 背篓里有几个麻袋,姜晚澄问猎户:“大郎君,这些是何物?” 猎户:“你打开瞧瞧。” 姜晚澄赶紧上前,麻袋里竟然又是一袋大米,一袋白灰面,还有一袋豌豆粉!! “这!!这么多!!?” 如果说那两只鸡是惊喜,那这一背篓的粮食则全然超出了姜晚澄的意外。 她迅速看向猎户,他又是如何得来的这么多粮食? 猎户被她看着,只好解释道:“我今日下山,又向村中买了些。” 只要手中有银钱,何愁没有粮食? 见她每日做吃食,用的米面都不少,所以猎户早就想到,往月那些量如今怕是不够的。 再者,见到弟弟和妹妹都极为喜爱她做的吃食,所以猎户并不可惜,更不会心疼这些东西。 是以,她之前开口要的东西,猎户都尽量弄来了。 姜晚澄看着这些东西,笑的一脸灿烂,小手东摸摸,西摸摸的,非常欢喜。 猎户看了一瞬后,移开视线。 雅姐儿这时跑过来,献宝似得将手中东西高高举起:“阿姐,阿姐!漂亮的宝石1 雅姐儿手中捧着的,正是端王离开前,丢下的那枚扳指。 猎户不屑一顾,立刻让雅姐儿扔了。 姜晚澄却一把抓了过来:“为什么要丢?这可能值不少银子!攒着以后给二郎买书,买笔墨纸砚,给雅姐儿买点首饰衣服不行?” 上一世,姜晚澄拿着这扳指去当铺当了五十两银子,后来才知道她被当铺伙计给坑了,这东西实则价值千两! 所以,即便此刻不卖,放着将来或许能应个急,也有用处。 猎户见她如此,只道:“若是因它惹了麻烦,女娘莫要牵连我们。” 姜晚澄听闻此话,盯着猎户一个劲儿的瞧。 这人看着粗犷,好似真的就只是个山野猎户。 但他真的只是个猎户吗? 一步登天的机会不要,离开这山野脱离阶层的机会也转手想让,甚至对明眼便能看出的贵人宁可得罪也不讨好献媚。 他是真不怕得罪王权富贵? 还是心底里对那些腌臜之物视如粪土? 但又为何,要苦心培植幼弟读书? 姜晚澄心中疑惑重重。 前世的温氏兄妹是如何成为上京权贵,走到兄妹把控朝政,翻弄整个梁朝王权的? 而他这个兄长,为何销声匿迹,从不曾听闻过他的事? 直觉告诉她,这温家兄妹三人,藏着许多的秘密。 但不管如何,端王被猎户给弄走这事,办的还会让姜晚澄非常高兴的。 所以晚上这顿,她准备包饺子庆祝。 白菜剁碎,用盐巴腌制片刻后将水份捏净。 和面,擀面,切面皮。      姜晚澄将之前剩下的油渣子和白菜拌在一起,放入热化开的猪油,少许盐巴。 等一个个白嫩嫩的饺子包好后,外面的天色也黑尽了。 雅姐儿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闻到饭香立刻跑到门口问道:“阿姐,吃饭饭?” 姜晚澄宠溺的点点她的小鼻梁:“马上开饭,去叫你二哥,阿兄都洗手准备吃饺子了1 雅姐儿眼眸一亮:“饺子?阿姐,什么是饺子?” 姜晚澄愣祝 难道,他们连饺子都不曾吃过? 等猎户和温二郎都坐定后,一盘盘白嫩嫩的饺子端上桌来。 温二郎不敢动,只看向兄长。 但鼻息间的香味,早已让他不由自主的不停吞咽着口中唾沫。 这些白嫩似元宝的东西,便是饺子? 猎户也很是意外。 饺子自然不是稀罕物,只是在这个家中从未出现过。 应当说,他除了稀饭、馒头、干饭和随便糊弄两个菜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弄过。 这几日二郎和雅姐儿吃到的食物,也是这几年,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难怪大家的胃口都如此快的被她收服。 对此,猎户是信服的。 看到弟弟妹妹都目光灼灼的样子,猎户心有惭愧。 轻轻一句:“吃吧。” 话音刚落,雅姐儿就立刻挑了一个到碗中。 温二郎也连忙挑了两个。 姜晚澄把面汤端上桌,就看到两个小的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 雅姐儿觉得烫,边吃边斯哈着道:“啊!烫!好、好吃……好好吃……好香,好香啊1 姜晚澄笑着摸摸她脑袋:“真的吗?不过再好吃,阿姐也要给你限个数,不能超过十二只。” “雅姐儿若是能控制,阿姐往后还给你做1 雅姐儿一时觉得为难,既想多吃些,又想往后还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阿姐,真的不能再多吃一个吗?” 姜晚澄很爽快:“好,十三只。” 雅姐儿顿时就满足了,立刻乐意的又继续吃了下去,并边吃边数着数。 猎户看到她能将从前贪吃不知数的妹妹管教的如此听话,很是满意。 于是,自己也开始默默加入吃饺子战斗。 吃了一口,猎户心道:虽不如记忆中那般口感丰富,但味道却是出人意料的香。 她是如何做的? 猎户咬开一个仔细瞧了瞧。 这饺子不过是白菜馅,但里面还有炸得脆脆的脆哨。 此刻一口咬下去,除了白菜的香甜之外,还有脆哨的油香气在口中爆开。 这两种结合,倒是出人意料的美味。 猎户看向面前的女娘,没想到她看起来娇娇弱弱似水一般娇养的女娘,在吃上面竟有如此天赋和研究。 姜晚澄也吃了起来。 今日这饺子调料单一,食材简单,但每吃一颗,她的心就无比的快活、满足一分。 毕竟,上一世最后那段日子,因为端王妃病逝,整个庄子都在为她守孝,吃素。 所以,姜晚澄也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好的了。 (本章完) 第20章 我替你打他们屁屁! 第20章 我替你打他们屁屁! 对于这饺子,温二郎也只埋首不停狂吃,一口一个,非常喜欢。 显然,今日是一句挑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姜晚澄包了七十个饺子。 原本想着,猎户吃二十个,温二郎吃二十个,她和雅姐儿各吃十五个。 最后哪知,自己才不过吃了十个,盘子里就一个都不剩了! 雅姐儿早就把十三个数到了碗里。 所以,剩下的四十七个,全叫他们兄弟俩吃了干净! 此刻,那一大一小打着饱嗝,皆是一脸的满足。 姜晚澄却只是个半饱。 算了,就当保持身材了。 她刚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猎户却拦着道:“我来吧1 他似乎也知道他们抢了她的分量,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姜晚澄腿脚还不是太利索,忙活一下午确实累了。 所以猎户要洗碗,她也没有抢。 看那男人麻利的干完活,姜晚澄心想:这要放在现代,也算是个好男人了吧?在古代更是少见了。 猎户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突然回头对上姜晚澄的视线:“我明日要进山几日,家中一切,就托付女娘了。” “进山?阿兄,你又要进山了?” 温二郎激动的从凳子上跳起来,他频频看向姜晚澄,神色踌躇犹豫。 猎户看着他:“如今已是深秋,我要再进山一趟,回来才好过冬。” 冬季的巫山,危险重重,所以猎户一般不轻易冬季进山狩猎。 温二郎垂着首,他自然晓得兄长的习惯,往年每到此时,兄长都要进山好几日,有时还是十天半月的。 收获,自然也是每年之中最丰盛的一次。 往年他都会自己带着雅姐儿守在家中。 只有春季或夏季时,兄长才会偶尔带他进山一两日,那时雅姐儿便送到林寡妇那毒妇家中寄养。 虽说,这女娘如今看来不错,既会做可口的饭,也别无歪心,待雅姐儿也颇有耐心柔情,但若是…… 若是兄长一走,她就原形毕露,在吃食上给他们下药,再将他们拐去卖了可如何是好? 温二郎忧心忡忡,但到底今晚才吃了姜晚澄包的饺子,所以才没有将心中的恶意揣测宣之于口。 只是用目光频频暗示兄长,让他再多加考虑此事,最好是将这女娘送下山去! 偏偏猎户像是没瞧见似得,说罢便转过头认真刷碗去了。 姜晚澄将温二郎的小动作瞧的一清二楚。 盯着他似笑非笑问道:“二郎,你一男子汉小丈夫,莫不是还怕我这女瘸子奈你如何?” 温二郎被激将的火冒三丈:“我怎么会怕你!?你说得对,你不过一女瘸子,休想趁我兄长不在家,有什么龌龊想法1 “二郎1猎户厉声呵斥,虽只半回了头,但他犀利的目光依然落在了温二郎的身上。 温二郎随即闭了嘴。 姜晚澄正惊讶这猎户竟然维护了自己时,就听猎户冷声道:“对女娘说话客气些。” 只是客气,并非说错。 温二郎又咧嘴一笑:“是,阿兄1 姜晚澄:原是她想多了……      这猎户哪里是维护她姜晚澄,怕是心底也怕他走了之后苛待他的一对弟妹吧? 泥人也有三分性,一片真心依旧换来别人猜忌,姜晚澄心底也有几分气恼。 “大郎君且放心,保管你回来时,他们的身体都是完好无损,且比如今白白胖胖!1 姜晚澄说罢便起身,杵着拐杖拉着雅姐儿回房了。 猎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她当真恼了? 温二郎还在沾沾自喜:“阿兄,你且放心,我会防着她,绝不让雅姐儿再受之前那样的罪1 “等明晚,我便让雅姐儿跟着我睡1 “白日里,我也会一直盯着她,防着她使坏的1 猎户目露不忍的看着弟弟,实在不想此刻打击他的信心。 如今的雅姐儿,怕是两个阿兄都比不上那女娘手中的一碗饭的。 姜晚澄给自己和雅姐儿擦洗完后,躺在床上,气的险些睡不着。 这个猎户! 她就知道,他不过是看起来粗犷沉闷,实则满心的心眼子,比他那弟弟还多八百个! 开口将家中托付给她,却又借着弟弟的口警告她! 她这几日的为人如何,他是一丁点儿都没瞧见吗? 她要是有一丁点儿的私心或坏心,今晚会只吃十个饺子!? 咕噜…… 肚子叫了两声,姜晚澄长长的叹了口气。 饺子吃的那么香,转过头来两兄弟就戳人心口子,真是一家子啊! “阿姐,你为何叹气?”雅姐儿一个翻身,趴在枕头上,眨巴着言问道。 姜晚澄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还是你乖。快睡吧。” 姜晚澄满腹的愁怨,哪里能和这孩子说? 雅姐儿却道:“阿姐,你别恼我阿兄和二哥好不好?我替你打他们屁屁1 姜晚澄‘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打他们屁屁?他们让吗?” 一想到那两个臭石头被雅姐儿这小丫头追着打屁股,姜晚澄就觉得好笑。 雅姐儿‘咯咯’的也跟着笑:“打!打1 有了贴心小棉袄的安慰,姜晚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 搂着雅姐儿,姜晚澄心想:好歹她的好,也不全是无人瞧见,这不已经彻底收服一个了? 也不知为何,从来到猎户家的第一天,这孩子就粘上了自己。 难道是……缺母爱? 一想到,她从个婴儿时期,身旁就只有这两个哥哥,没有女性的陪伴和正确引导,姜晚澄的心就微微泛疼。 如果一开始,她是抱着要讨好未来大人物的心思接触他们,那此刻,对怀中的雅姐儿,她确实是几分真心的。 再一想到温氏兄弟俩的态度,姜晚澄也释然多了。 她确实目的不良,因着这家中有两个未来的大反派,所以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姜晚澄来历不明,这猎户一看便又是那种不愿与任何人深交的性子,所以即便这几日她用心给他们做了几顿饭,但也确实还没到让他们信赖的地步。 这次他要出门,将一对弟弟妹妹托付给她,确实怕也是无奈之举。 所以,防着她,是人之常情。 若到了三个月后,那两兄弟还是捂不热的冷石头,那时候她就算再无法厚着脸皮待下去,至少,也因着做三个月的吃食,在他们心中刷了点好感吧? (本章完) 第21章 葱油饼 第21章 葱油饼 特别是雅姐儿。 长大了若是再遇上,她会记得往日这点情分吗? 她若是再不幸落了难,陷入了泥潭之中,她可愿意伸手施恩给她一点帮助? 姜晚澄一瞬间彻底想开了。 如今她和他们,确实还没有任何的情分。 就凭着做了几日好吃的? 那也是她现如今该还给猎户救命还有收留的恩情。 不管他们心中还如何猜忌她,她现如今都只有做好她自己的事! 用真心,或许不会换来相等的真心,但一定不会留下遗憾。 至少,她试过了。 翌日大早,天还未亮,姜晚澄便摸黑起来了。 她掌着煤油灯,来到灶房。 点火,烧水。 姜晚澄挖了一碗的白灰面,和水,揉面。 洗了一大把昨天采回来的野葱,又化了一点猪油。 姜晚澄先做了油酥,然后又开始揉面。 一个个小团子先分好放到案板上,再拿一个擀开。 还好这家里还有这种棍子可以当擀面杖,不然今日这饼子做的更加麻烦了。 将面团擀的又长又薄之后,将油酥抹上。 然后再将切碎的野葱撒在上面,最后又揉裹成团,再擀成一个圆形。 一个葱油饼,就成了。 隔壁屋中,温二郎被香味唤醒。 他抽了抽鼻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明明还是一片漆黑,哪里来的香味? 难道,那女娘这么早就起来弄吃的了!? 咕噜…… 一阵叫唤声,温尔鹤沉默了。 漆黑之中,他久久之后:“阿兄,你也醒了。” 刚刚那阵腹叫声竟然是兄长的,所以,他也被香味给诱醒了? 猎户一个翻身:“我起来瞧瞧,你继续睡。” 猎户披上衣裳,便出去了。 温二郎饿的踢脚,他如何再睡得着啊? 这香味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又都勾引了出来,一闻就知道那女娘又在用油了!! 温二郎既有些气闷,又有些期待。 气闷的是,他们家是什么家当啊,经得起这女娘这么造? 怕是阿兄兜里的银子,都等不到给他交束脩就要被吃光了! 可却又有些隐隐的期待,那女娘今日究竟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昨夜那般惹恼了她,今日这早饭,她该不会根本就没给他准备吧? 温二郎心中着急,恨不得也冲去灶房瞧瞧,但那样岂不显得他对她做的早饭很急切上心? 他是最不愿她得意的。 几番挣扎思量后,睡不着的温二郎干脆起身,点灯晨读。 猎户来到灶房门口,就看到姜晚澄正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正想开口询问,却又突然想起上次吓了她一大跳的事,便又放慢了脚步。 猎户握拳轻咳了一声。 姜晚澄虽不至于吓一跳,但正全神贯注做饼的她,还是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回头看见是猎户,姜晚澄才松了口气。 天色还未亮开,他也起来了? 看来是要准备出门了! “大郎君起了?饼马上就做好,你坐。” 姜晚澄擦了擦手,拿碗盛了一碗粥。 然后又捡了两个饼放在盘子里,并放到了桌上。 给猎户端了饭,姜晚澄赶紧又扭头回到灶旁,继续烙饼子。 猎户早就饿的叽里咕噜了。      奇怪,平日里整日的喝稀饭,吃红薯,他也不觉着多饿肚子。 怎么的这几日……好似每顿饭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似得? 明明每顿都比从前吃的又好又饱,怎么还偏不耐饿了? 眼睛落在那两张饼上。 金黄酥脆,好似还有什么绿色的菜叶子? 是野菜? 既然已经准备了,猎户便也不客气的坐下。 拿起饼咬了一口。 酥脆、鲜香、清新、油渍饱满、麦面醇香! 再吃一口。 那绿色的菜叶香,瞬间在口中炸开! 猎户惊了。 他还从未吃过这个味道,和平日里他挖的那几种野菜的味道更是完全不同! 这是何物? 猎户望向姜晚澄忙碌的背影,想着她昨日气恼离开的模样,一时竟不知怎样开口。 猎户又喝了口稀饭。 一口稀汤喝完才发现,下面大部分都是白米和红薯粒。 这样的浓稠度,是粥,更是他熬不出来的程度。 红薯粥有红薯的香甜,吃起来倒是甜滋滋的。 早餐如此丰盛,那饼,猎户更是三两口就吃完一个。 吃罢后,竟还有些不知餍足。 姜晚澄见他吃完了,便将篮子里烙好的饼,都用一大块帕子包起来。 等猎户起身,姜晚澄便将还热腾腾的饼子包裹递了过去。 “虽不知大郎君从前进山都是准备些什么干粮,但这次我准备了十张葱油饼饼,进山也能让大郎君垫垫肚子。” 猎户愕然的盯着她递过来的包裹,一时忘了动作。 姜晚澄见他这幅样子,心里笑死。 是吃惊她起这么早,竟然都是给他做的饼吧? 哼! 现代人云: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一个人的胃! 既然他不心疼粮食,那她就可劲儿造,能用的食材就能给他们整出一堆好吃的! 十天半月抓不住,两个月三个月,还抓不住他们的胃?他们的心? 呵,就等着被拿捏吧! 温氏三兄妹!! 姜晚澄心中雄赳赳气昂昂的想着,脸上却还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大郎君可是觉得这饼不好吃?或是怪我用了太多的白灰面……” 猎户即刻走了过来,并伸手接过有些沉甸甸的包裹。 “我没想到……这饼很好吃,谢过女娘。” 他紧紧抓住包裹,再想起刚刚吃过的那两张饼的好滋味,心中趟过一阵暖流。 原来,她天不亮便摸黑起身,还忍着腿上的伤在这灶房忙活,竟是为了给他准备进山的干粮。 他虽然准备了几个红薯,准备进山随便吃点,但又怎么比得上这热乎乎的,还无比好吃的饼? 姜晚澄嘴角扬起笑意,“大郎君满意就好。你放心!我还留了四张饼,二郎两张,我和雅姐儿一人一张。雅姐儿人小脾胃还在养,一张饼便够了。” 听她这番解释,猎户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还在恼他们兄弟昨夜的态度? 猎户动了动唇,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他对她,还仍存防备,这是事实。 只好一拱手,“家中一切,拜托女娘了。” 猎户说罢提着包裹就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头问了句:“这饼中的菜……是何物?” (本章完) 第22章 他猎个鸟啊! 第22章 他猎个鸟啊! 姜晚澄正在摆弄沾了灰面的衣摆,听他竟还对这感兴趣,回道:“外面林子采的野葱。大郎君可是觉得它很香?” 猎户点点头。 姜晚澄一笑:“下次我再做点野葱炒鸡蛋,或是炒肉,更好吃!还有茴香,如果能找到茴香,包饺子和包子,更是一绝的1 说起吃的,她满脸洋溢着神采,就好比外面还未升起的旭日,能照亮这暗色的灶房。 直到背着弓箭,挂着斧子上路了,猎户才看到一点点日出的景象。 他猛地顿住脚步,大梦初醒般的站在原地,一脸发懵。 他本只是想起床看她究竟在灶房倒腾何物,怎的就用了早餐,并早早的上了路? 这么早,他进山干什么!? 那些猎物都还未睡醒! 他猎个鸟啊! 送走猎户,姜晚澄将饼子贴在锅里保温,然后便去熬药。 等雅姐儿起来后,两人一起喝了药,才又洗漱。 温二郎早就翘首以盼了,等到胃都饿的抽疼,还未等到雅姐儿来喊自己用饭。 她们莫不是把他给忘了? 还是那女娘真的没给他备上早饭!? 果然,阿兄一走她就原形毕露了吗!? 她用的皆是阿兄辛苦赚来的粮食,竟然还敢不给他吃!? 温二郎越想越气,再也坐不住,更别提看书了。 ‘噌’的站起身,温二郎冲出房间,来到灶房门口。 正想兴师问罪,就看到雅姐儿刚刚爬上桌子。 姜晚澄正在盛粥,听到动静便瞧见是温二郎来了。 看他一脸怒气腾腾的样子,姜晚澄憋着笑意,冲他温柔笑道:“二郎醒了?快漱口吧,我正打算去喊你用早饭呢。” 三碗粥上桌,还有四块饼摆在盘子里。 温二郎‘咕咚’一下猛地咽了口水。 她又做了饼? 那日早上的麦麸野菜饼的香味,现在还能回想起它的味道。 她做饼,是有些厉害的! 真的准备去喊他用饭了? 看来,她是准备了他的早饭的,算她还知道好歹! 温二郎犹疑的目光瞟着姜晚澄,看她一脸真诚的模样,这才扭身去洗漱。 姜晚澄见他走远了,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雅姐儿已经乖巧的拿着饼在啃了。 虽然这饼香的让她差点连舌头都吞掉,但还是乖乖的听从了姜晚澄的话,细嚼慢咽,一小口小口的咬着。 “阿姐,你笑什么呀?” 雅姐儿扎着两个丸子头,每日都穿的很干净,脸也越来越白嫩,连指甲缝都不黑了。 姜晚澄在一旁坐下:“笑你二哥呀。你看他刚刚着急忙慌的样子,是不是饿坏了?” 雅姐儿用力的点头,“对呀,我都看到他眼角的眼屎了!脸都没洗就跑来看阿姐做了什么好吃的呢,他咋那么贪吃呢?” 刚刚冲回来的温二郎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刹! 他!? 贪吃!? 还有眼屎? 温二郎赶紧摸了下眼角,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却又气的鼓起腮帮子,这个雅姐儿,竟然排揎起自己哥哥来了! 每日跟着那女娘一块儿气他! 他如何就贪吃了? 人要吃饭喝水,天经地义! 这女娘如今住在他家,吃的也是他们的粮食,给他们做饭,更是答应哥哥的条件! 所以,他来吃饭,更是正经! 雅姐儿定是被那女娘给带坏了! 今晚,一定要让她跟着自己睡! 温二郎黑着脸走进来,姜晚澄看他脸色,心中好笑。      哈哈哈…… 虽然未来是个大奸臣,但拦不住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童呀。 什么心情都挂在脸色上。 明明大早就醒了在那里读书,谁听不见呢? 竟然相信她说的,去叫他起床的鬼话。 她当然不会去叫他起床,昨天说那些话气她,她还愿意给他吃两张饼,已是她大度不计较! 所以,如果他今日一直拿乔忍着,那就饿肚子吧! 这不,闻着香味,自己不就来了? 这个温二郎,心眼子不比哥哥少,毒舌,又爱生气,又爱记仇。 但他疼爱妹妹,敬重兄长,认真读书。 所以,姜晚澄并不讨厌他。 只是,要收服这孩子,必须下翻真心的狠功夫才行了。 今日的早餐对温氏兄妹俩来说,自然又是美味的没的说了。 吃罢早饭,姜晚澄坐在院子边的水井旁浆洗衣物。 雅姐儿提着篮子,将姜晚澄割好的草去喂鸡。 阳光和煦的洒在身上,让人变得懒洋洋的。 刚刚晾晒好衣物,羊肠小路上就传来一道响亮的嗓音:“温大郎!温大郎你可在家中?” 姜晚澄撩起衣服看向外面,是一位眼熟的婶子,正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走来。 “哎哟!好一位人比花娇的女娘哟!女娘你可还记得我呀?我是山下方家村中的陈婶儿1 姜晚澄当然记得,也立刻对上了脸。 这位,便是那日林巧儿撺掇众婶子大娘上山讨伐她来历中,最有威望魄力的陈婶子了。 姜晚澄对她印象比较深。 她点点头,做出一副女儿家的羞怯含蓄模样:“见过陈婶子。” 陈婶子受宠若惊。 她一辈子都是在村里生活的,哪里见过这样斯斯文文,温婉大气,知书达理的女娘给她见礼? 颇有些气势的陈婶儿一时竟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陈婶儿心中嘀咕:这温家到底是哪来的这样一位表妹? 这哪里是猎户家配得上的亲戚,说是高门中的贵女,也有人信吧? 瞧这温婉的气度,瞧这花容月貌,瞧这娉婷玉立,说出去都没人信,这深山里还有这样一女女娇娘藏在这里! 难怪,难怪那位贵人会心中惦记…… 片刻后,陈婶儿脸上又堆起笑意来:“大郎他表妹,你阿兄可在家中啊?我找他商量点事儿1 雅姐儿这时提着篮子跑过来,牵着姜晚澄的手道:“阿兄进山了!婶婶,你们家二牛呢?他怎么没给我们送肉肉来呀?” 原来陈婶儿就是村长家长丁二牛的娘。 “雅姐儿说笑了,这不前几日你二牛哥才给你们送了粮食和肉吗?” “你阿兄昨日才又买了鸡,买了粮的!你们几人吃得完那么多粮食吗?你还想吃肉呢?” 陈婶儿说着便看向雅姐儿,只一眼便惊住了。 (本章完) 第23章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第23章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雅姐儿?你怎么变了样了?这、这变得像镇上那些漂亮女娃似得1 雅姐儿从前可不是如今这模样。 虽然也漂亮,但是身上的衣服总是脏的,一双小手和脸,都时常挂着泥,黑乎乎的就像村里别的女娃一样。 这怎么的突然大变了模样? 衣服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说,一张小脸白白嫩嫩,一双小手胖胖乎乎! 陈婶儿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 姜晚澄将惊呼的雅姐儿护在身后,客气的看着陈婶儿道:“不知陈婶儿可有要紧之事?待表哥回来,我转告于他。” 陈婶儿眼珠一转,突然一拍大腿:“哎哟!大郎该不会到了往年秋季,最后进山的日子吧?这、这他得十天半月才能出来吧?怪我!竟忘了这茬了1 “那这事儿……我还真只有与你商议了。大郎他表妹,这可是顶天的大好事1 陈婶儿说着激动起来,上前一把便紧紧握住姜晚澄的手。 姜晚澄胳膊下还撑着拐杖,被她向前一冲,还险些跌倒。 雅姐儿废了好大的力从后面顶住姜晚澄,姜晚澄忍着痛将脚下地,一脸微白的站稳身子。 “雅姐儿!你快让开1 姜晚澄怕自己压倒了雅姐儿,语气不由有些着急。 雅姐儿抱住姜晚澄胳膊,气呼呼的瞪着陈婶儿:“婶婶!我阿姐腿上有伤,若是跌倒了,我就咬你1 陈婶儿一听,‘哎哟’了一声,“你们姊妹感情倒是好。刚刚是婶婶激动了,婶婶道个歉。” 姜晚澄心中阵阵暖流,她温柔的摸了摸雅姐儿的头。 上一世,从未有人这样护过她。 这一世,也只有雅姐儿了。 陈婶儿:“但是女娘啊,你听婶婶说,这真是大好事!还记得前两日到过你们家的那位贵人公子吗?” “他那通身的气度,便是明眼人一瞧,都知是贵人的身份呐1 “里长说,他有上京的口音!指不定就是从上京来的1 “这样的贵人,我们村给了恩情,那来日总会给点好处是不?” “这不,婶婶一听有好事,就赶紧来告诉你们了1 姜晚澄一听是张赫宣的事,立刻就垮了脸。 陈婶儿还不察觉,继续激动的说道:“这两日,他连个近身服侍的人都没有。这村子里小子们,给他当个下手还成,那伺候穿衣吃饭,还有更细致的事,却是都马虎的连连出错呀1 “那贵人的脸,今早起来都比锅底还黑了1 “里长就说,要不给他找个伺候人的丫头?这城里的人,不都有伺候人的丫头吗?” “可是呀,村里的那些,他竟然都瞧不上!说一个个手粗脸黑的,别到他跟前去1 “哎哟!我这一下就想到你了1 “你花容月貌,小脸又白,小手又嫩的!除了你,还能有谁更符合啊?” “我就到跟前去提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那贵人他竟然还记得你!听到是你,便没有拒绝了,这是同意了的意思呀!他瞧上你了,愿意你做他丫头1 “女娘,这要攀上贵人,以后你跟着去了上京,还不飞黄腾达了?” “不管做个什么,这表哥、表弟表妹们以后,还不都跟着享福?” “我听说高门大院里,丫头们的月银都有二两1 “二两啊,这咱们村子里,多少人家一年才花销二两?” “女娘,这好事,你该不该谢谢婶子啊?”      姜晚澄冷冷的听她说完,脸上的笑意早就和眼神一样,像淬了冰一样的寒冷。 “陈婶儿开什么玩笑?我一良籍好人家的女子,何必自甘堕落去做人家的丫头?还是贴身伺候,有损名声的丫头1 “我怕是疯了?” “你还要找我表哥商议这事,难道你觉着我表哥能做我这件事的主?” “更别提我相信温大郎君根本不会是那种会卖妹求财之主1 “陈婶儿请回吧!这件事,不可能1 姜晚澄不想和山下的人发生龌龊矛盾,所以即便心中早就怒气冲天,但还是尽量客气了些。 陈婶儿觉着她不过是一时没想通,还上前来继续劝道:“女娘,这怎么会是自甘堕落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在这山上跟着你表哥,没名没分的还有什么名声?” “那贵人公子还不嫌弃,就是你天大的福气了1 “难道你铁了心要嫁给你表哥为妻?那就真的可惜你这样一副好模样,好身段啦1 “女娘,跟着那贵人,这辈子荣华富贵。” “留在这山上,一辈子吃糠咽菜。” “再者,那贵人都说了,就算后面不跟着上京,凡是伺候过的人,他都会给一笔相当丰厚的报酬的1 姜晚澄再不耐烦听下去:“行了!陈婶儿,这件事绝无不可能1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1 “陈婶儿,请你回吧1 姜晚澄下了逐客令,陈婶儿也总算看出了,这女娘倒不是欲拒还迎,她竟是真的不愿? 陈婶儿不解了。 这村子里,多少姑娘都想跟着那俊俏的郎君贵人身旁? 她竟还不愿? 真是不知好歹! 这让她,无功而返,怎么和贵人交待? 给贵人落了个极差的印象,贵人以后的好处,她岂不是丁点儿得不到了? 陈婶儿急的嘴角冒泡,张口也生了气:“女娘不是我说你!你好日子不要,要苦日子。我看你是真的疯了1 “这猎户家,到底有什么好的?” “两个拖油瓶,那猎户凶狠吓人,你这是落在了泥坑里呀1 “我要拉你一把你竟然还不知好歹……” 早就在屋中听了半响的温二郎这时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手里拿着个大扫帚抬起来就往陈婶儿身上打:“快滚!滚!虎秋婆!1 “哎哟!二郎你怎么打人哟!哎哎,真是个小兔崽子!我怎么着你了啊!?你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 陈婶儿跳脚就想反扑,姜晚澄扬起手中拐杖一起招呼:“你敢过来!?滚1 她终于发了怒,陈婶儿这才讪讪的灰溜溜逃走了。 雅姐儿懵懂的看着这一切,早就被吓坏了。 她紧紧拉着姜晚澄的手,问道:“阿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撑着拐杖,重重的喘着气。 “有人居心不良,不过,被我们赶跑了!雅姐儿别怕1 她就算是豁出这条命,这辈子也绝不可能再沾惹那卑劣之人——张赫宣。 (本章完) 第24章 豌豆凉粉 第24章 豌豆凉粉 不只是她姜晚澄。 就算是别的女子,真的跟着那张赫宣伺候一段时日,却又被丢下,那名声一辈子也绝对是毁的干干净净的了! 不管是真伺候还是假伺候,在别人眼中,又怎么可能再是清白之身? 若是跟着去了上京,虽能富贵一两年,但高门深宅岂又是一乡野村姑能轻松生存的? 更别提有一席之地! 君主的恩宠更是靠不住的过眼云烟。 男子喜新厌旧,今日可将你捧在手心,明日便可将之弃如敝履。 更可怕的是,遇到张赫宣那样的畜生,会将尊严和骨血都能给你榨的一干二净! 姜晚澄更清楚,张赫宣的正妃,他的母亲老太妃,都是手段厉害的后宅女子。 内宅阴私,她上一世已经被剥掉了一层皮,掉了命。 这辈子,是绝不可能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的! 在这个吃人的古代,姜晚澄早就见识过了对女子的苛刻和残忍。 所以,她现在对山下那些谄媚的婶子们,厌恶至极! 她们明明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好事。 但她们还是以女子为梯,想要攀登一二,去获取自己妄想的利益。 “二郎,刚刚谢谢你了。” 姜晚澄温柔的看向温二郎。 最让她想不到的是,他也不过才七岁,竟然会跑出来帮她一把。 温二郎看向她,冷冷一哼:“我不过是不想我们家少了个厨娘罢了1 说完,他便转身丢开扫帚,又赶紧回了房。 姜晚澄在后面喊道:“是!今天中午给你炒个野葱鸡蛋炒饭,如何呀?” 温二郎听见这名字,就狠狠咽了口口水。 看到他头也不回的又回了房间去看书,姜晚澄心想:果然,大奸臣从小就心志坚定,刚刚那般喧吵,这么快竟又能看下书去。 姜晚澄哪知,此刻捧着书的温二郎,却是阴冷的目光落在书本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心里了。 人人都道他和妹妹是阿兄的拖油瓶,这些嘴碎之人,统统都该死! 他们与世隔绝,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他们与世无争! 这些人却偏要来搅和他们的生活,想要对他们指手画脚! 所以,他厌恶一切不轨之心的人! 姜晚澄本想做野葱鸡蛋炒饭,奈何那刚上山的两只母鸡,到了中午竟然都还未下来一枚蛋。 所以,蛋炒饭菜谱只能往后搁置了。 姜晚澄准备,今天中午做个豌豆凉粉来吃。 挖一勺豌豆粉,按照比例兑水调匀后,姜晚澄又放了一丁点盐巴。 锅中烧水,等冒泡后开始放入淀粉,并不停搅拌。 淀粉也越来越粘稠,直到变成搅不动的凉粉,姜晚澄将之盛出放入容器内。 稍等片刻,凝固后,姜晚澄舀了一碗凉水倒在面上。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看样子,这次凉粉应该没有失败! 等凉粉彻底凝固的时间,姜晚澄想着或许可以调个料。 只可惜,家里只有一点盐巴和昨日采的野葱。 要是有姜蒜、小米辣还有一点醋和油辣子,姜晚澄保证可以调出一份完美的灵魂调料! 不过,再少的套料品,姜晚澄也有信心将它变得美味一点! 切大量野葱,切一点白菜丝。 白菜丝烫水变熟后放置一旁。      姜晚澄现在看着盆中的这晚两份锅巴发愣。 其实,凉粉她也是第一次做,没有翻车已是万幸。 但这碗凉粉锅巴,她记得在现代时,好像就有这道小吃,是怎么做的来着? 炒? 姜晚澄放置一旁,决定晚上炒着试一试。 雅姐儿都跑过来几趟了,凉粉才彻底凝固。 姜晚澄将容器内的凉粉分出来一半,切成小条,然后开始分成三碗。 碗中放入烫熟的白菜叶子,一把葱花,盐巴,最后将刚刚热化开的猪油泼了上去。 条件有限,不过拌出来的凉粉,竟然比想象中还好吃一点。 姜晚澄立刻喊了一声:“开饭啦1 雅姐儿第一个冲进来,温二郎脚步虽然稳沉,但跨步子的速度也已经出卖了他的急迫心情。 嘿嘿,看来他虽然嘴硬,但其实胃口早就诚服她的手艺了吧? 哼哼,小孩儿,来日方长,还不能彻底把你拿下? 姜晚澄狡黠的偷笑着,雅姐儿和温二郎却盯着桌上的三碗凉粉,没有动弹。 “这是什么东西?” 温二郎紧紧抓住蠢蠢欲动的雅姐儿,只闻了闻,香味是有,但碗里的东西他和雅姐儿都是从未见过。 这女娘该不会给他们下毒吧? 还是给他们做了什么吃了会拉肚子的东西? 看她刚刚那副笑的得意的嘴脸,温二郎心下不安。 姜晚澄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墙角的那袋豌豆粉:“用它做的豌豆凉粉。” 温二郎还是一脸怀疑。 姜晚澄:“二郎是觉着世上除了你兄长和雅姐儿,其他都是对你们有不轨之心的人?” 这小奸臣,防人之心也太重了! 这么几日了,他竟还觉得她会在吃食上动手脚? 温二郎冷冷的盯着她:“那你刚刚笑什么?” 姜晚澄哪知道,他那双眼睛连她偷笑一下都能瞧见? 他真的只有七岁吗!? 姜晚澄无奈的坐下:“我不过笑一笑我今日做的成功罢了!你不吃我吃!我总不会连自己也毒死吧?” 姜晚澄摇了摇头,随便端了一碗到自己跟前,拌匀后就开动了。 凉粉入口爽滑,虽然没有其它调料,但是有猪油淋过的葱香味,综合了凉粉的清爽口感,一点也不油腻。 姜晚澄吃的一脸美滋滋的,雅姐儿这还哪忍得住? “阿姐,我也要吃1雅姐儿一把推开兄长的手,跑到姜晚澄跟前坐下,捧过来就开始扒拉。 “唔唔,好吃,好好吃,唔唔……” 雅姐儿边吃边赞叹,这东西清爽滑口,他们从未吃过。 不,应当说,这几日他们吃的每样东西,都没有吃过! 所以,每样东西都深得雅姐儿的胃口。 即便是姜晚澄给她每样都盛的少了些,几乎每日餐都减了一点量。 但在吃上面,雅姐儿早已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而且,每日都很期待下一顿餐饭又会是什么惊喜,每日这小肚子又是饱又是饿的,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姜晚澄和雅姐儿吃自己的,都没搭理温二郎。 温二郎这才磨磨蹭蹭的坐下,看她们都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吃的那样香,这才将自己的碗拉了过来。 扒拉一口,温二郎的眼睛都亮了。 (本章完) 第25章 自投罗网 第25章 自投罗网 温二郎如狂风般,第一个将碗中的凉粉炫完。 他刚一擦嘴,姜晚澄就笑眯眯地问他:“二郎不怕我在碗中下毒了?” 温二郎一脸的满足,瞬间僵祝 他胀红了脸,好半响才狡辩道:“若不是你骗我,我又怎会疑心你?你明明说过,今天中午吃什么野葱蛋炒饭的,却又突然变成这什么凉粉,我自然觉着你有鬼了1 越说越有理,温二郎又瞬间恢复了八成的自负。 他盯着姜晚澄,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姜晚澄哭笑不得,“你不如亲自去鸡舍瞧瞧,瞧它们自回来后,可下过一个蛋了?” “啊1姜晚澄似又想起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盯着温二郎满目的笑意,“我都忘记了,二郎怕鸡呀!自然是不敢去看的。” “你!1温二郎气的‘噌’的一声原地站起。 他怒目瞪着姜晚澄,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果然,兄长一走,她就原形毕露了! 她如此牙尖嘴利的模样,是打定主意,要和他斗法了!? 温二郎又气哼哼的走了。 雅姐儿抬头疑惑的问道:“阿姐,二哥的脸怎么比锅底还黑啊?” 姜晚澄:“因为,他是一只小斗鸡1 雅姐儿:“斗鸡是什么呀?” 姜晚澄:“干架的公鸡,战斗力强,凶神恶煞,谁也不服1 不过,姜晚澄可不想真的和那小奸臣交恶。 气气他,不过是因为他竟然怀疑自己在食物里下毒,这简直就是诬蔑她人格的事情好吗? 气过了,还是得尽快哄回来才是。 不然,真被他记了仇,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下午,姜晚澄丢了拐杖,试着慢慢行走。 走了几步,便又坐下休息。 最后,又杵着拐杖和雅姐儿去旁边小山坡上散步。 她想找一找,是否还有什么香料或是野菜可以用。 很可惜,一整个山坡能吃的野葱,也就之前采到的那么点儿。 当天晚上,姜晚澄炒了锅巴凉粉,又将中午剩下的另一半凉粉用野葱炒的又软又碎。 炒凉粉有猪油和野葱的香味,放了盐巴,十分入味。 温二郎本还想通过不吃晚饭来抗议,但耐不住肚子,几次三番的咕噜提示他:主子!主子!今晚的晚饭,似乎更香呢!! 温二郎闻着飘来的香味,尊严和温饱在剧烈的拉扯挣扎。 听着雅姐儿的笑声,他心中无比郁闷。 就在这时,姜晚澄端着碗来了。 “二郎,吃饭啦?” 姜晚澄脸上挂着温柔小意的微笑,似乎之前的所有嫌隙,她都已经毫不在意。 温二郎静静的盯着她,拿不定,她又是什么意思? 姜晚澄走进屋中,一眼都没多看屋内的陈设如何。 只是将碗放到温二郎的手边。 碗中炒锅巴凉粉和炒普通凉粉,各占一半。 油滋滋的,拌着不少的野葱,还冒着猪油香的腾腾热气儿。 姜晚澄:“趁热吃,不要饿肚子。” 她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一句废话也没有。 这是给了他梯子下,也给足了他幼小心灵所极尽维护的面子。 端起碗,温二郎依然是先浅尝一口。 竟然比中午的还好吃? 中午是凉的,这会儿吃着甚至很是烫嘴! 但就是烫的舌尖疼,他也无法控制的一直往口中扒拉。 直到一碗全部下肚,温二郎才打着饱嗝,神色微愣的的盯着眼前的空碗。 自他记事起,这段时日,竟是他在吃食上,过的最好的一段日子。      这女娘,果然有些手段! 温二郎将碗送回灶房,板着脸对雅姐儿道:“今晚你同二哥睡1 姜晚澄正在用热水给雅姐儿擦脸,闻言一脸惊讶:“为何?二郎,你们即便是亲兄妹,但也到了分榻而眠的年纪,这样……” 温二郎执拗的瞪着姜晚澄,打断她的话:“她是我妹妹1 姜晚澄闭嘴,也瞬间明白了。 这小奸臣是吃醋了。 这几日,雅姐儿和她亲密无间,同吃同睡同住,就像亲姐妹似得,甚至会在他这二哥面前维护自己了。 所以,这小奸臣无法接受了? 这小奸臣的心眼儿,真是比针还小! 既然他想要找回兄长的地位和尊严,她这一个外人,自然不好阻拦了。 只是雅姐儿听闻,却是不怎么乐意的。 哼唧了好半响,才被姜晚澄哄着送到了温二郎的房内。 等她一人躺在炕上,一个翻身,身边空荡荡时,竟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哎,果然,人不能有陪伴,不然更容易寂寞啊! 不过,不用哄孩子,姜晚澄早早便睡着了。 三更半夜时,她突然一个激灵,惊醒了。 “轰陋—” 原来,是打雷了。 屋外风啸声,姜晚澄坐起身。 她摸着黑下床,本想去倒点水喝,却突然顿祝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响动? 难道……有小偷? 姜晚澄偷摸着将门开了条小缝,目光向外瞥去。 一道闪电蓦的闪过,划亮天空—— “吱——!1 噼里啪啦声,似要将天,撕开一道口子。 姜晚澄清清楚楚的看见,有两道黑影鬼鬼祟祟的站在院中,正朝着房子的方向探来! 一瞬间,姜晚澄胸口如鼓擂,魂飞魄散! 她慌张的将门轻轻掩上,并挑下门栓。 手一顿,她却又想到,厨房里那么多粮食,还有井口储物格的几刀肉! 鸡舍里,刚刚买的两只母鸡! 最重要的是,隔壁屋中的雅姐儿和温二郎! 他们还是两个孩子……莫不是,这是两个拍花子? 若是拍花子,也一定打听过这山上住的是什么人物! 充满煞气的猎户,又是那样的体格,普通人都会怕上几分。 所以,所以,可能不是人贩子。 小偷? 强盗? 姜晚澄的脑子都乱成了一团麻,她既害怕又慌张。 若是躲在屋中,栓紧门,或许可以保全自己。 但若是雅姐儿和温二郎二人出了事,她无法向猎户交待不说,自己良心根本过不去! 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若是出事,自己却完好无损,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雅姐儿,温二郎,若是她这趟能保全他们,只希望她能顺利脱险。 也望那温二郎,往后能记她一番人情! 脑海中人神交战了须臾后,姜晚澄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 转身潇洒开门,一个黑色麻袋‘哗——’的一声,麻利的套上了她的头。 姜晚澄被人扛起就跑! 她愣了一下,内心‘靠’了一声! 原来,她就是他们的目标啊! 这他妈的,真是自投罗网了!! 他娘的!! (本章完) 第26章 闪电交加惊雷雨 第26章 闪电交加惊雷雨 姜晚澄被人套了麻袋,黑夜狂风中,她又惊又气。 被抗在肩上,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上一次被抗着走,那猎户好歹步伐稳健,这一次,体验感实在是差劲至极! “轰——” 又是一声惊雷,盗匪脚下猛地一个趔趄,姜晚澄险些被丢了出去。 “你小心些!这女娘娇贵,别磕着碰着了……” 另一人慌张的扶住同伴,着急的小声嘀咕。 “我、我紧张。她、她真的晕了?” 姜晚澄咬紧了牙,硬是一声不吭。 她自然是装晕,不然大呼小叫,怕惹怒了这两个盗匪,她还怎么设法逃跑? 更怕惊醒屋内正在酣睡的温氏兄妹俩,盗匪若是泯灭人性对两个孩子下手,则将是无法挽回的惨剧。 所以,在被麻袋套住的瞬间,她就装作受惊过度,浑身瘫软了下去。 二人还中途掀开麻袋查看了一番。 此刻姜晚澄在麻袋中睁着眼,听他们说话,但其实她早就被颠的想吐了。 忍住强烈的恶心感,姜晚澄听到扛着自己这人说道:“再娇贵又如何?等送给那贵人,还不是被人玩弄过的残花败柳了?” 另一人嗤道:“话虽如此,但陈婶儿说了,她模样身段皆是上乘,给那贵人后,怕是会平步青云跟着回京的。” “哪怕只是个通房妾室,那也是咱们够不着的贵人,自是娇贵之躯。” 姜晚澄听闻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气的浑身发颤,肝胆欲碎。 一时口中腥甜,是她嚼齿穿龈,恨不能己,口中出了血。 张赫宣,竟然又是他!! 他到底为何不肯放过她!? 从头到尾,她的重生难道根本就是一场无法逃脱的梦魇吗!? 她想要远离和他相遇的厄运,她只不过想选择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生,为何他偏要像噩梦一样的缠着她,不能脱身!? 姜晚澄恨得几乎快咬碎了牙,但还是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这两人,定是山脚下方村中的两个村民。 而且幕后,一定有白日里上山来过的陈婶儿! 他们竟然想绑了她,送给张赫宣,去讨好那他们根本还不知道底细的上京贵人! 这群封建愚昧又自私恶毒的村民,真是害苦了她! 此刻,扛着姜晚澄的二人确实如她所猜,一个方家村陈婶儿的侄子方金,一个是村长的堂孙方珲。 二人摸着黑来掠人,这事还是头一回。 说不紧张害怕,自也是不可能的。 特别还是山上这神秘的猎户家。 那猎户,就是他们两个男子看了都发憷。 身材魁梧高大,模样粗犷,眼神凶狠。 平日里根本不和村子里的人打交道,偶尔下山也是将说好的猎物给村长,谁要是碰上了,他招呼都不会打。 他们这些青年壮士,除了前两年死去的方大,几乎没人和他熟悉。 那就是个鬼魅般的独龙,谁都敬而远之。 毕竟,他浑身的煞气,太重了! 所以这回,陈婶儿也是好说歹说,说那猎户确之凿凿的不在家中,他们才敢上山来干这一票! 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那女娘竟然自己开门跑了出来,他们这还不赶紧套了人跑路? 二人心里乐开了花,一路脚下生风,半刻就跑到了下山的坡路上。 许是觉得太顺,气喘吁吁的方金越想心中越是不得劲。 “方珲,你说……那猎户要是家来,发现她表妹不见了,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方珲:“怕甚?等他家来,那贵人定是早就离开了。山高水远,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咱们干的?” “再说了,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去上京找贵人要人去?”      方金迟疑道:“但若是……这女娘没走呢?” 方珲沉默了一瞬,“她名声已毁,身子已破,那猎户还会要她?” “还会为了她,和咱们一村的人作对?” “村长说了,那贵人的身份贵不可言,咱们村这次冒头讨好的人,他都会晓得论赏1 话音刚落,闪电交加惊雷雨,豆大的点子终于从天落下。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姜晚澄的身上,很快她便察觉到了凉意。 渐渐的,雨声变大,她身上的凉也变成了冷。 一如她此刻的心,冰凉萧瑟。 在这些素未谋面的村民心中,她不过是可以拿着去讨好遥远贵人的工具罢了。 即便她根本不是这村中人,更和他们无冤无仇,没有任何瓜葛。 女子命贱,身子更贱。 在他们眼中,她即是可以利用,珍贵的宝物。 却也是若是无用,便能随手弃之的抹布。 呵…… 呵呵…… 漆黑的夜中,嘎吱而又诡异的笑声,随风飘来,吹进方珲和方金的耳中。 二人吓得脚步猛地顿住,站在原地浑身哆嗦。 “是、是什么声音?” “别、别瞎想,是风吧……快,雨越下越大,咱们再快些1 方珲推了方金一把,方金险些栽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方金生气的吼道:“你打人做什么!?” 方珲声音发颤:“我、我没有……” 方金怒道:“还撒谎?刚刚你明明锤了我一拳1 方珲快哭了:“我真的没有,阿金!我没有动你,就只推了你肩一下……” “那他娘的会是……” 方金的声音,猛地顿祝 天上透着黑色的白,透过树荫,落下残影。 像是讨命的鬼魅,在黑影的摇曳中追随着,掠过他们的耳朵,割着他们的脸颊。 “鬼、鬼……”方金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方珲一把扯住他胳膊,强作镇定:“你、你胡咧咧个啥?那是树影子!快!我们快走1 二人惊慌起来,漆黑的夜中,下山的路遇上夜雨,很快便泥泞难走。 脚下越来越滑,方金也快走不动了。 他们努力不去看路边的树影,只是求着方珲:“你扛一会儿,太沉了……” 其实,姜晚澄不过八十来斤,纤细瘦弱。 但此刻,方金腿软,心肝儿乱颤,根本无法再坚持下去。 方珲口中喊着麻烦,伸手抓着姜晚澄就准备接过来。 谁料,就在这时,原本晕死的女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抬起手腕用手中利器狠狠扎向方金的胸口! (本章完) 第27章 是她刺伤了他们? 第27章 是她刺伤了他们? 姜晚澄不想杀人。 所以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但,绝对能使他受伤重创! 果然,方金一声惨叫:“蔼—” 他痛苦放手,一把捂住伤口,姜晚澄也随之滚到了地上。 她的脖子险些被扭,但还是保持着摔倒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什、什么?你怎么了!?发生更了何事!?”方珲摸黑上前,一把拽住方金。 方金痛苦的喘气:“我、我胸口好痛……我我受伤了……那女娘,女娘想杀了我……” 方金指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姜晚澄,还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是胸口的血,噗嗤噗嗤的不停向外冒着,狠狠的吓住了他们二人。 方金痛苦嚎叫着:“我不会要死了吧!?” 方珲虽看不见,但他也摸了一手滚烫,黏腻的触感和浓浓的血腥味,让方珲瞬间愤怒上了头。 他上前,一把抓住姜晚澄的肩将她翻了过来。 可她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根本不像是清醒的样子。 雨水疯狂的打在她的脸上,那眼皮子动都未曾动一下。 方珲伸手探了探姜晚澄的鼻息,确定她还喘着热气儿,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方珲回头看向方金:“你莫不是扎到什么树枝了?这女娘并未清醒……” 方珲话还没有落下,方金已满脸惊恐的盯着他身后大喊:“小心——” 姜晚澄手起刃落,手中银簪直直扎向方珲后肩。 “蔼—”方珲惨叫着回头,一掌将姜晚澄扇在了地上。 姜晚澄抓着植物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向坡上冲去! “你、你给我站转—1方珲挣扎着起身,本想追过去,但肩上挨那一下,他竟然浑身失了力,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方珲发现自己起不来,方金也在失血中逐渐头脑发昏。 “她、她装晕,骗了我们……”方金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向前走去。 可是,漆黑的夜晚,他们根本摸不准姜晚澄逃走的方向。 “她、她跑了……” 方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痕,血水混着雨痕一起,将他面容模糊成形容可怖的厉鬼一般。 方珲咬紧牙,搀扶住同伴:“先保命。走……我们赶紧回去!告诉陈婶儿和村长,让他们抓住这个毒妇1 “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1 姜晚澄其实也怕极了。 但她下手,毫不手软,更不曾犹豫半分。 只是拿捏了分寸和时机,不至于让自己失手成为杀人犯。 在这个时代,杀人也是要偿命的,坐牢更是生不如死的受罪。 而她如此冒险,也不过是为了自救! 黑夜中,姜晚澄根本分不清方向。 雨势透过树林也不减弱,渐渐的,她的浑身早已湿透,且几次摔跤,满身泥泞。 但她一步也不敢停下,甚至连头也不敢回。 漆黑的树影,磅礴的大雨。 她甚至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在林子里转悠到了什么方向…… 终于,天色微亮之际,她找到了半山上的那座小屋。 姜晚澄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向猎户家跑去。 脚下的泥巴路,再一次打滑让她狠狠摔了一跤。 她趴在泥坑里,抬头,伸手。      迷糊之际,姜晚澄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向她狂奔而来,而她疲惫了一整夜,惊惧了一整夜,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方家村中。 天还未亮,村长家却早已是灯火通亮。 端王张赫宣此刻正端坐在村长家堂屋的正主位。 而堂下跪着已经包扎了伤口,一身狼藉,浑身脏污血痕,像两条丧家犬一般的方金和方珲。 堂下,陈婶儿、村长等人皆是一脸惊惧,浑身瑟瑟发抖。 昨夜,方珲和方金二人满身是血,像鬼一样哭嚎连天的跑回来。 村长家一片大乱,摁着人和声音,刚刚去请了大夫时,门上又找来两人。 这二人,张口就问,是否有一贵人公子落宿在此? 村长早就得了端王吩咐,若有人来找,必须立刻来见。 所以,他也不敢耽搁,立刻将二人引荐进了屋,也因此惊扰了端王,让他知晓了方珲和方金二人受伤的事。 这二人,正是端王失散的贴身随从侍卫黑一和黑二。 仆人都还留在镇上,找到了主子,黑一、黑二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知晓主子完好无损,二人也大大松口气。 三人说起这次遇刺之事,久未歇下。 正巧此时外面大夫被请来救那方金和方珲的命,听见外面吵闹,端王也只是随口一问。 谁知黑一去打听回来才知道,这事竟然和山上猎户家那女娘有关? 端王也只浅睡了两三个时辰便起来了。 他想知道,那女娘究竟又发生了何事。 “主子。”黑一上前,将热茶放置端王手旁。 端王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两个侍卫,都配着长刀就站在那贵人公子身后,此等架势,方家村中无一人见过。 此刻,他们寒颤若禁,一个个面面相觑,连杂音也不敢发出一声了。 “你说。”端王动了动手指,看向村长方老头。 方老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嘀咕:这贵人公子究竟什么来头?威压竟骇的他心虚连连。 “公、公子,这都是误会。实在不必脏了您的耳朵……” 端王冷眼瞧着他:“你若不说,我的人会有办法让你们开口。说罢,若是有谎话一句,定不轻饶1 方老头一听,双腿一软竟跪在了地上。 方金和方珲更是趴在地上埋着头,脸都不敢抬起。 方老头这才哆哆嗦嗦的开口:“公子,我们不过是,想着公子辛苦,想请那女娘下山来伺候公子两日,谁知那女娘她不肯,这才、才发生了这种荒唐的事情1 “不过公子请放心,这等不知好歹的女娘,我们是万不敢再请了。” 端王眯眼,“所以,是她刺伤了他们?” 方老头摸不准眼前这贵人公子的心,只敢惶惶点头。 端王想到姜晚澄那张脸,实在想不出,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女娘身娇体软,虽嘴硬了些,态度也实在可恶,但胆子也太大了! 竟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是不知,她是否吃到了教训? 端王心下一个畅快,竟觉得让她吃个教训也好,这女娘确实不知好歹! 陈婶儿扑上前来,突然放声哭喊道:“公子请做主啊!我侄儿也是为了公子才受的伤,那毒妇,我们为着她一个好前程,她却想要我们哥儿的命1 “如此歹毒心肠,请公子做主,将她送官治罪1 (本章完) 第28章 强抢民女之罪 第28章 强抢民女之罪 陈婶儿一声嚎完,黑一上前,抬手狠狠扇了她一个嘴巴子! “公子面前,嚎什么嚎1 陈婶儿捂着瞬间红肿,痛的牙龈出血的脸,一脸震惊。 黑二厉声呵斥:“大胆刁民!他们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说为了我们公子!?” “想让我们公子承恩,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什么嘴脸1 两个侍卫冷眼盯过堂中几人。 腰间佩刀轻晃,威压肃严,自带森森杀气,压得在场其余人等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端王抬手,二人这才又站到身后禁声不言。 “啊!碍…” 陈婶儿瘫坐在地上,已彻底被这上京来的两个侍卫吓得六神无主,很快就一有股难闻的骚臭味从她身上传来。 村长方老头羞红了脸,立刻让方金和方珲二人将她拖了下去。 “公、公子,公子请恕罪,我们也是好心,不知如何惹恼了公子,请公子莫要怪罪1 方老头心中彻底慌乱,此刻便是他看到这两个侍卫,也是怕的双手忍不住哆嗦。 侍卫如此,主子又岂是能随意好糊弄的? 端王:“我何时说过,要她来伺候我了?自作主张揣度我的心思,你们确实有罪。” 端王心中冷嗤:这群愚昧的村民!他确实对那女娘格外关注些,所以他们提了句要让她来伺候,端王心中生过要好生折辱她一番的心思! 所以,他并没有当场否决。 但想也知道,那女娘定是不愿的,这件事必然会不了了之。 但他们竟然干出这等愚蠢之事! “想将她送官治罪,那是否该先治一治你们强抢民女之罪了?” 端王赫然一掌重重拍在桌几上,方老头双腿一软,跟着一旁的方金、方珲一同跪了下去。 “公、公子,公子请恕罪啊!强抢民女这罪名,我、我等实在担不起呀……” 方老头彻彻底底的怕了。 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本想攀上这贵不可言的上京贵人,往后自己也能飞黄腾达,好歹他也是贵人落难时相助的恩人呐! 所以,他们是极尽讨好,都想得到个好处。 这才干下去绑了姜晚澄的蠢事,想着送个美人上榻,这富贵的日子就更加稳了! 即便女娘一时不愿,但等到真成了这贵人的人,还不得认命跟着去享福? 往后日子好了才知道他们的一片好意呀! 谁、谁知,这贵人根本不是这意思? 且眼下还一副要怪罪他们之意? 村长这才知道闯了大祸,一时恨不得也晕了过去。 方金和方珲二人更是吓得浑身大汗,真怕被送去见官,定个强抢民女之罪。 “公子,我们错了,请公子饶了我们吧1 “公子请恕罪1 方老头也哭嚎着:“我们真的知错了,公子且看在我们这两日,尽心伺候的份儿上,饶了我们吧1 这是携恩求饶了。 端王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些蠢人。 他示意身后的黑一,“给他们一些银两,两清。” 黑一禀手:“是,主子1 一袋大概有五十两的银子被丢在地上,端王在黑一和黑二的簇拥下走出村长家。 黑二牵来马匹,三人上马,速速离开了这让端王非常厌恶之地。 村长等人看着地上那袋银子,皆是一脸死灰。 姜晚澄当天便发起了热。 等她清醒些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回到猎户家她睡的那间屋子。 躺在地上,身旁还有一碗清水。 姜晚澄心底已很是动容。      她濒临昏厥前,看到过温二郎和雅姐儿的身影。 看到他们向她奔跑而来,想也知道,是他们将她弄回了屋内。 那温二郎年仅七岁,雅姐儿不过五岁,都还只是手脚无力的稚童。 不知他们废了多少力气,想了什么办法,才拖动了她? 姜晚澄撑起身子,先喝了口水。 此时,她的身体似乎着了火,浑身滚烫不已。 一碗凉水下腹,这才清爽不少。 姜晚澄挽起满是泥浆的头发,换下看不清原样的衣裳,然后才又倒在炕上。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雅姐儿的声音。 “阿姐!阿姐?阿姐你喝口稀饭吧……” 姜晚澄费力的睁开眼,看到雅姐儿满脸焦虑的样子。 她踮着小脚,费力的用勺子,给她一点点的喂了些稀汤。 姜晚澄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只是看到这一幕,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莫名的流下长长的泪水…… 上一世,她也曾有过自己的孩子…… 只是,它连成形都还未等到,就被落下了。 姜晚澄睡了整整三日。 她大汗淋漓了几场,衣裳湿了干,干了又湿。 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她彻底的醒了过来。 掀开被子,浑身黏腻的不适感,让她只想赶紧先洗个澡。 下炕,自己摸过拐杖来到灶房。 看到灶台、案几,甚至整个屋内都是一片凌乱时,姜晚澄却是满目的温柔。 这几日,都是温二郎做的饭吧? 和他那兄长一样,只会做些稀汤稀饭的。 不过,姜晚澄这次承了他的恩。 要不是他每日的稀汤稀饭,自己可能还真的就挺不过来了! 姜晚澄的腿伤有加重的迹象,所以她只能杵着拐杖忙活。 一会儿便将各个角落都收拾了个干净。 和面,揉面,擀面。 姜晚澄翻了翻菜篮子。 剩的野葱都放坏了,白菜还有两颗能用。 她拿了一块之前分好的肉,切了一小块,然后剁成肉馅。 炒了个白菜肉末做哨子,等雅姐儿闻着香味激动的寻来时,姜晚澄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已经做好了。 “好香啊!阿姐!阿姐你终于醒了1 雅姐儿飞奔进来,欣喜不已的扑进姜晚澄的怀中。 姜晚澄扶着身后的桌子,才堪堪站稳身子。 她连忙拉开雅姐儿:“阿姐身上臭,雅姐儿远些。” 她又摸摸雅姐儿的小脸,心疼道:“好不容易长了些肉,又清瘦了。阿姐对不住你。” 雅姐儿痴憨的撒着娇,温二郎才缓缓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桌上已经做好的食物,抬头问姜晚澄:“是谁?” 姜晚澄对上他的目光,心中狠狠一怔! 即便早已知晓,温家二郎温尔鹤将来会是一位大奸臣,自是与别的同龄之人很是不同。 但他此刻的眼神,却还是狠狠吓了姜晚澄一跳。 那深幽如鬼魅一般的目光,真的会从一个孩童的眼睛里出现吗? (本章完) 第29章 热乎乎的菌子锅 第29章 热乎乎的菌子锅 她微微咽了口口水,牵扯的笑道:“山下方家村的人。” 温二郎似乎很满意她没有糊弄自己,又问道:“他们抓你干什么?” 姜晚澄:“我也不清楚。” 她当然不能把要抓她去给那张赫宣做通房小妾的龌龊说出来,那会污了稚童的耳朵! “不过,我也没有给他们好处。我把他们扎伤了,逃了回来。” 姜晚澄将衣袖里藏着的发簪摸了出来。 那晚她虽然贸然出门着了道,但还好临出门前,她知道将之前藏好的发饰找出来藏在身上。 果不然,最后逃脱也靠了这发簪作为武器。 温二郎盯着那发簪上的血渍,很是满意。 这才坐下吃面。 手擀的面条非常筋道,量又丰足,还有白菜炒肉沫作为哨子,很是入味。 温二郎连汤汁都给吃干净了。 他擦了嘴,放下筷子淡淡说道:“等兄长回来,不会饶了他们的。” 姜晚澄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却又听得温二郎道:“不是为了你!那些人,明知你是我家远房表亲,却依然敢骑在我们头上肆意妄为的作恶1 “如此轻视,作贱我们温家,实乃可恶至极1 小少年,捏紧了拳头往桌上狠狠一锤,目露凶光。 发泄完,他便起身又回房去读书了。 姜晚澄眨了眨眼,看向雅姐儿。 雅姐儿口中还塞着满满的面条,囫囵吞下去后,也捏着小拳头愤愤道:“我要打死他们!为阿姐报仇1 姜晚澄‘噗嗤’一声,既哭笑不得,又感动万分。 平日里那温二郎嘴毒的像个炮仗,没想到这一回,他竟会想要为她出头。 谁说小奸臣就没心了? 或许他依然对她充满防备戒心,但至少,也没有那么厌恶反感了吧? 姜晚澄烧了一大锅热水。 水缸里都空了。 她关门封窗,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才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衣服,也是温二郎给她洗干净的,不然她还没得换洗的衣服。 这又让姜晚澄对他很是刮目相看了一番,本想亲自去谢谢他,但想到他别扭的样子,姜晚澄又忍俊不禁。 心底里打算,往后他便是嘴巴再毒,她也还是忍忍得了。 姜晚澄杵着拐杖,忙活了一上午才把水缸填满。 拆了床上沾了泥巴的被褥枕头,姜晚澄又将它们洗了出来。 时间不够,午饭也就随便煮了点,吃了点红薯粥。 吃饭时,温二郎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去柜子里摸出来两个蛋。 “你不是要它们吗?” 姜晚澄一脸惊喜:“下蛋了!?什么时候下得?” 温二郎将鸡蛋又小心翼翼的放下,“昨日。不过今日还未曾下下来。这两只鸡,不太正常?” 姜晚澄也摸不清它们为何下蛋的效率如此低。 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山下方家村卖他们这两只鸡的人家,定是心知肚明的。 “不如……我们自己去镇上买两只去!?” 温二郎‘咻’的抬头,紧盯着她:“自己,去镇上?” 雅姐儿也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激动的望着姜晚澄。 “阿姐,我、我能跟着一块儿去吗?” 姜晚澄惊讶的看向他们:“莫不是你们,长这么大……还从未曾去过镇上?”      温氏兄妹俩齐齐摇头。 温二郎:“兄长说,外面拍花子多,待我们再大些,会带我们去瞧瞧的。” 所以,他们长这么大,目前除了这座巫山和山下的方家村,哪儿也未曾去过。 姜晚澄很是遗憾:“可惜我们身上都没银子。不然我就带你们去瞧瞧!让我想想……” 下午,姜晚澄又将之前拉下的药喝了起来。 她虽然睡了几日,但精神气反倒好了起来,还带着雅姐儿去林子里捡了一会儿木棍子。 然后,姜晚澄就在某颗树下,看到了一窝的菌子。 姜晚澄激动的丢了拐杖,趴在那窝菌子前‘哈哈’大笑:“我怎么给忘了,秋天,就是菌子的季节啊!哈哈,哈哈哈!我们发财了1 雅姐儿懵懂的望着姜晚澄,小声嘀咕:“阿姐怕不是疯了?” 越想越怕,一个转身,雅姐儿像兔子似得往回跑,边跑边喊:“二哥!二哥!阿姐她发烧发糊涂了,她疯了,她疯了!1 等温二郎拉着雅姐儿一起回来时,姜晚澄已经站起身,一脸神采飞扬的正等着他们。 “快把篮子和镰刀拿来,今晚咱们吃菌子锅1 想起那一锅的鲜美,姜晚澄就馋的咽口水, 温二郎看了眼那窝菌子,又冷冷盯着姜晚澄道:“兄长说过,菌子有毒,随意乱吃会中毒身亡,你是何意!?” 姜晚澄叉腰,闻言仰天‘哈哈’大笑:“那是因为乱吃有毒的菌子,当然会毒死人了。但不巧,我正好就识得不少能吃的菌子1 “它们味道鲜美,比肉还香,比人参还补1 “而且这一窝,可是最最鲜美难得的鸡枞菌啊!!你们知道,你们从前到底错过了什么吗?” 守着一座山,守着鸡枞菌的窝,却不知道山上的这些稀世珍宝!! 姜晚澄真是痛心疾首,所以决定今晚必须做个菌子锅! 那一窝鸡枞菌,采了整整一篮子。 而且,颗颗又大又白又嫩。 在另一边,姜晚澄还发现了一些牛肚菌,便也一并都给采了。 直到天黑,她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等热气腾腾的菌子锅煮好,一盆端上桌后,温二郎和雅姐儿都只抓了姜晚澄蒸的大馒头,不敢下筷子去尝那锅中热腾腾的菌子锅。 姜晚澄见状,先给自己捞了一大筷子。 虽然没有蘸水,但是热爱菌子的人都知道,便只是一点猪油和盐味放锅里,菌子的鲜美也能把人的味蕾冲上天灵盖。 “呼……太好吃了,好烫!嗯……好鲜!真好吃埃” 姜晚澄很快就吃的大汗淋漓,一脸痛快。 雅姐儿疯狂的吞咽着口水,若不是温二郎拽着她,她早就跟着一块儿吃了。 “阿姐,你给我留点儿!留点儿!二哥,可以了,可以了吧?阿姐她没事儿1 温二郎是在等着姜晚澄试毒,确信看到她无事后,这才放开了雅姐儿蠢蠢欲动的胳膊。 雅姐儿立刻着急忙慌的加入了战斗。 第一口,就惊得她大呼小叫:“哇!真的好好吃啊1 鲜的她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 姜晚澄已经在喝汤,吃馒头了。 温二郎虽犹疑,但看到雅姐儿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也吃了一口。 接着,便又是双眸放光,然后放开大吃的夸张模样。 姜晚澄忍着笑,问他们兄妹俩:“如何?这鸡枞菌是不是人间美味啊?不如,我们采了去镇上卖吧?” (本章完) 第30章 蛋炒饭 第30章 蛋炒饭 姜晚澄想挣些银子了。 没有银子,什么事也办不了。 这次被掳之事,让她意识到,在这封建王朝,孤身势弱,就是任人宰割。 她没有权势,唯有握点钱在手中,才不至于那么被动! 更重要的是,她想要赚钱还猎户的给她花的银子。 所以,在看到那窝鸡枞菌之后姜晚澄脑海里便有了这个想法。 去镇上,卖新鲜的菌子! 卖不完,还可以采来晒干,然后卖干菌子! 他们也可以自己存留些,等冬季,等明年都可以拿出来,随时炖汤喝! 猎户只知道菌子大多有毒不能吃,但他不知道,也有很多的菌子是营养价值极其丰富的顶级食材! 姜晚澄热切的看向温二郎和雅姐儿,她自不会将他们当做普通孩童去糊弄,所以自己想要做什么,也就告诉他们了。 “林子里,一定有更多的菌子。” “明日大早,咱们就去采,早些采了,背着去镇上集市。” “没卖出去,我就当了我的银簪子,咱们买吃的1 “卖出去更好,赚得银子,我给你们一人分两成,如何?” 这件事,对从未出去过的温氏兄妹来说充满了诱惑,让人难以拒绝。 雅姐儿都差点蹦起来了,不断的摇着温二郎的手臂:“二哥,二哥!去嘛去嘛!咱们就去镇上嘛1 温二郎还有诸多的迟疑,他目光阴森的盯着姜晚澄:“你该不会,要将我们兄妹二人带去卖了吧?” 姜晚澄无奈叹气:“二郎,你虽早慧聪明,但骨瘦如柴,雅姐儿能吃体弱,又娇憨惯养。你们二人毫无劳动之力,谁要买你们家去还供养着?” “再者,就不能对阿姐,多一丝丝的信任么?” 温二郎傲娇的冷哼一声:“谁认你是阿姐了?除了雅姐儿这个小蠢蛋1 雅姐儿听到二哥骂她,气的张牙舞爪扑到他身上去闹腾。 温二郎既不答应,却也未曾否决姜晚澄的卖菌子提议。 第二日。 姜晚澄带着雅姐儿起床,刚刚出了屋子,就看见温二郎已经提着篮子站在院中了。 “二哥1雅姐儿欢喜的扑了过去。 这几日她和温二郎一起睡,因为她睡相的问题,温二郎早就不耐烦了。 开始的争风吃醋,也抵不过他每日变得极其差劲的睡眠。 所以昨晚雅姐儿自己要抱着小枕头回去找姜晚澄时,他立刻就将人给踢走了。 只是在她们门口多提了句:“将门栓紧,再用凳子顶着。” 他眸光微闪,说完这句话,就在姜晚澄含笑的目光中立刻遁走。 那晚,其实他听到了动静。 他本以为,姜晚澄会大呼大叫,所以他早就捂住了雅姐儿的口鼻,不让她发出声响。 却不想,那女娘闷声就被抗走。 她似乎主动开了门。 为何会主动开门? 她脑子究竟是蠢,还是……为了护住他们兄妹二人? 温二郎本就早慧多思,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风雨雷电,一夜骤雨。 等他越来越焦急之时,却又看到她跌跌撞撞,自己找了回来…… 这件事,到底在他心中微微动摇了对姜晚澄的印象。 这女娘,看起来娇弱麻烦,但其实……也并非那般差劲不堪。 既然要一同去采菌子,自然也要先吃了早饭。 且去镇上不知路途要费多少时辰,所以姜晚澄决定早上这顿整的饱足些。 姜晚澄还是先将米煮进锅中,然后开始备菜。 昨日做手擀面剩下的那二两肉拿出来,切成丁备用。      依然只有白菜叶子作配。 不一会儿,姜晚澄将熟了的米捞起沥干,米汤又重新倒进锅中。 下了一把牛肝菌和鸡枞菌,放一丁点盐巴和猪油。 等菌子熟透后,一盆鲜美的菌子汤就先上桌了。 洗锅,烧热。 将肉丁放入锅中,片刻后就扁干了油,姜晚澄立即将昨日那两枚鸡蛋打入锅中,并快速滑散。 每一粒肉丁都顺利的裹上了鸡蛋,姜晚澄便抓了一把菜叶子丢入锅中。 炒匀后,才倒入沥干了水分的熟米。 接着撒上盐巴,然后快速翻炒。 每一粒米散开,且肉饭菜都均匀后,姜晚澄将炒饭盛出。 就是可惜之前采回家的野葱还没来得及栽种就全坏了。 不然,不放这把白菜叶子,加野葱才会更香。 不过,虽然调料有限,但姜晚澄觉着这碗蛋炒饭还是颇为成功的。 雅姐儿和温二郎也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两个人各自扒了两口后,就开始狼吞虎咽了。 “阿姐,这就是那咯咯哒下得蛋宝宝吗?它怎么这么香啊?” “我可以每天都吃这样的炒饭吗?” “阿姐,我可以再吃半碗吗?” “阿姐,阿姐,你做的饭,今天的最好吃1 雅姐儿兴奋且满足的边吃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口中包满食物,就像一只可爱的河豚。 姜晚澄正要回应,就听那温二郎冷声出言道:“食不言寝不语!雅姐儿,你吃饭时话太多了!再不安静,今日就不许你去镇上1 此言出,姜晚澄都只能将差点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这温二郎,少年老成,但说的这句话却还是很有道理的。 二哥如此训斥,雅姐儿哪里还敢再废话? 立即乖乖低头认真吃饭。 只是咬到肉粒的时候,会双眸弯弯的望着姜晚澄和温二郎,一脸满足兴奋,痴憨却又无比可爱的咧嘴笑着。 再看温二郎,也是吃的一脸愉悦。 果然,无论在哪个年代,蛋炒饭都是孩子们心目中的最高地位。 一人一碗蛋炒饭,又一人喝了一碗菌子汤。 三人都非常饱足,且浑身暖洋洋的。 吃饱喝足,就该去干活了。 姜晚澄试着将拐杖丢开,锁上门,背着背篓慢慢的领着温二郎和雅姐儿,走进密林中。 果然,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片新的蘑菇。 雅姐儿兴奋的拿着小镰刀就要去收割,姜晚澄却一把拉住她:“雅姐儿!听阿姐的,红伞伞白杆杆,这种蘑菇吃完就要躺板板了1 “越是颜色鲜艳的菌子,越是有毒。” “所以,你们看到的每一种蘑菇,都不要自作主张去采,一定要问过我,阿姐识别后,同意了才可以出手,知道了吗?” 姜晚澄很少如此严肃的和他们说话,所以温二郎立刻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他拉紧雅姐儿应道:“是。” 温二郎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话的迎合她,姜晚澄的眼眸都亮了。 被紧盯的温二郎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太过乖顺,于是又立刻拉下脸故作别扭凶狠的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去镇上了?时辰已经不早了1 姜晚澄笑着道:“是!二郎!哈哈1 她的心情很愉悦,因为,她看到了二郎那别扭到通红的耳根子。 拿下这小奸臣,已是指日可待了! (本章完) 31.第31章 上镇卖菌子 第31章 上镇卖菌子 再想要昨日那般多的鸡枞菌窝,似乎已不太可能了。 不过,除了找不到的鸡枞菌,姜晚澄又发现了不少宝物。 最昂贵的,便是秋日之王,松茸了。 虽然挖的时候必须更加小心,且耗费时间,但在看到松茸的一瞬间,姜晚澄就好像看到了一堆金子,激动的扑在地上放纵的大笑了好一会儿。 这巫山的宝贝,多如牛毛。 采了这片的松茸,转头又看到了不少牛肝菌。 还有香菇、松褐菇、茸蕈。 满满半个背篓,加一篮子! 就在准备收工之际,雅姐儿竟又发现了像鸟巢一般的羊肚菌。 姜晚澄又乐的哈哈大笑,决定将这几种菌子,都各自留下一些,他们自己也尝尝! 温二郎捡菌子似乎也捡乐了,一向紧绷的小脸,也难得的挂上了笑意。 三个人带着收获满满的菌子,走上下山的小路。 虽然对姜晚澄来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这条路依然有些模糊的印象。 不过,因着她的腿还在恢复期,所以一路都走的比较缓慢。 平日里性急的温二郎也不催促,雅姐儿边走边摘着路边的野草野花,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终于到了山脚下的大宽路。 “阿姐,还要多久才能到镇子上啊?我脚脚疼。”雅姐儿拉扯着姜晚澄的衣裳,小脸上已经露出疲惫。 温二郎:“阿兄说过,要去镇上,至少要走两个时辰。” 姜晚澄当然记得,这里离镇上有多远。 两个时辰,在现代就是四个小时。 翻山越岭也不为过。 而且,她因为腿伤行动缓慢,所以可能就不止两个时辰了。 温二郎不愿扫兴,但此刻冷静下来不得不道说个残酷现实:“我们走不到的。即便是到了,也到了该往回走的时辰了。” 姜晚澄望向后方:“我有办法。” 这些,她都想到了。 上一世,她也离开猎户家,走了这条小路准备去镇上。 虽然遇到了张赫宣那狗男人,但她当时腿还不如现在,那张赫宣还受了点小伤,她也不把他弄去镇上了? 这一世,没有张赫宣,姜晚澄却是拖了一大一校 她敢带他们出门,就是因为她有法子。 果不然,走了没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铃铛响声。 “来了1姜晚澄眼眸一亮,立刻拉着雅姐儿转身,看到身后一辆驴车驶来,她立刻抬起手臂用力挥舞。 “吁——” 驾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翁,身披蓑衣,头戴蓑帽。 看到姜晚澄他们伸手拦车,这才急忙叫停了自己的毛驴。 “小女娘,你拦住老夫的车,所为何事?” 老翁抬头,露出脸上那道,从额头到下颚,穿过了嘴唇的可怖的伤疤。 如此容貌,吓得雅姐儿‘隘的一声,扭头便藏进姜晚澄的怀中。 老头儿见此,脸色不虞。 但也不好计较,毕竟除了那小女娃,另外一小少年也只是面露惊讶,而这小女娘竟神色如常,到让他有些意外。 姜晚澄拍拍雅姐儿的肩,温柔的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然后上前对老翁热情道:“老人家。我们是山上猎户家的亲眷,想要去一趟镇上。不知您可否搭我们一程?待我们卖了身上的货物,可以给您付相应的酬劳。” 老翁闻言,意外的高挑眉梢。 “你们便是山上猎户家的亲眷?那猎户还未回家?”      原来,这老头也是方家村中的人。 只不过,他并不姓方,因为他是二十年前才来此地安家的外乡人。 在村中买了房屋,落了户,但因着他容貌的缺陷,所以平日里也没有人敢和他接触,便也总是独来独往。 孤寡之人,无亲无故。 平日里连个说话之人也没有,邻居家的小孩儿,皆是个个怕他如怕鬼。 但,这也并不代表,这老头没听闻过村子里近来发生过的大事。 就是和这猎户家的远房表妹相关的,谄媚贵人之事。 说这小女娘看着是个娇贵软弱的,却没想到竟是个不好欺的狠人。 捅了村中绑她的两个男郎,也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而那贵人除了留下一些银子之外,早早的便离开了村子。 那几个献媚的狗腿子终究没得到泼天的富贵,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听闻,那陈婶儿还一夜之间得了什么怪病,失禁,瘫痪,是没用了。 而先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村长一家,也是夹起尾巴做人,关门闭户,好些日子没有出门见人了。 至于那两个受了伤的男郎家,竟然也都只是紧闭门户养伤,却没听闻上山去找什么麻烦? 这件事,村里是传的如火如荼,那几人自然都是被唾弃的对象,不过此刻见到这三人,老翁却还会很意外的。 看来,他们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敢跑去镇上。 “老人家,老人家?” 姜晚澄见老翁盯着他们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出声提醒。 她可不是随意拦车的,是因为上一世,她也拦住了这辆车。 并且她知道,这老头姓封,是一个来历不明,但有些高深的神秘之人。 上一世,这老头跟着张赫宣去了上京,后来还成了他的幕僚。 所以她有些了解,这老头平日里隔三差五就要去趟镇上,去买酒,去买肉。 而且,最近这段日子,他去的颇为频繁,所以姜晚澄才来试一试。 没想到,还真叫她给遇上了! “老人家,我们还采了不少丰富的菌子,若您喜欢,可以送您一些。” 知道他对吃的比较有兴趣,姜晚澄当然要投其所好了。 封老头闻言,双眸一亮。 再看向他们背篓里,篮子里装的东西,便知是真的了。 封老头:这小女娘温柔有礼,知道人情事故,倒是不好让人拒绝。 “上来吧1 “欸!谢谢您,老人家1 姜晚澄立刻拉着雅姐儿和温二郎爬到了后面的车板上。 “叫我老封便可!坐稳了,驾1 驴车晃悠晃悠的跑了起来,一个时辰后,总算在晌午之前赶到了青阳镇。 因着十里八乡的就这一个镇子,所以青阳镇颇为繁华。 在镇子入口分别,姜晚澄和封老头约定,三个时辰后依然在此汇合,到时候会给他付往返的车资。。 封老头点了点头,只吩咐她多留些菌子,然后便架着驴车扬长而去了。 姜晚澄拉着雅姐儿,雅姐儿拉着温二郎,三人望着眼前繁华的街道,整齐的房屋,扬手:“走,卖菌子去1 (本章完) 32.第32章 就不怕吃死了人? 第32章 就不怕吃死了人? 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雅姐儿所谓是目不暇接。 “阿姐!那是什么?” “阿姐,为何他们的房屋,可以那么高?” “阿姐,他们在吃什么?” “阿姐!河边可以乘船,我们待会儿也可以坐吗?” “阿姐……” 雅姐儿兴奋的像只小鸟,叽叽喳喳。 反观温二郎就淡定多了。 虽然他也左右不停的看,但更多的是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虽也好奇,但却并不多问。 姜晚澄拉着他们来到一条小巷子口。 “出门前,忘记一件事了。” 姜晚澄伸手在墙上抹了两下,然后就在他们兄妹俩不解的目光中上手。 将两张漂亮的过分的小脸都抹的像小叫花子似得后,姜晚澄才满意的收手。 “你这是干什么!?” 温二郎反应过来后,气愤的抬起袖子,不停的擦着脸。 姜晚澄连忙阻止并解释道:“二郎别急!你们兄妹长得粉雕玉琢的,拍花子若是瞧上你们了,阿姐一人怎敌坏人手段?” 温二郎的手,这才一顿。 他神情微僵:“你不是说,人贩子也瞧不上我们吗?” 姜晚澄:“二郎,你那般聪慧警惕,怎么的就全信了我的话了?” “你可不知,有些富人家,就喜欢漂亮的孩子,买去家中为奴为婢,不做重活粗活,但要陪小主子读书,睡觉。” “虽听着不错,但到底是奴籍且没得自由身,而且会被主人随意打杀。许多奴仆,还未长大就死在了磨搓中。” “也有那幸运长大的,遇到好的主子,倒也过得不错。但结局大多凄凉。” “女娘要是被留在家中,大概会成为通房,或赏给小厮。” “若是跟着家中姑娘陪嫁,大概率也会成为侍妾。或是嫁给管事的,小厮,年长后就是嬷嬷。” “若有幸活到老,或许可以回家荣养几年。但家中孩子自幼便与父母分离,能有几分感情?大多依然是凄惨孤寡离世的结局。” “儿郎倒是容易得多,成为书童可以识些字,但那又如何?” “长大了依然是奴仆,儿孙世世代代都只能是奴籍。” “阿姐不希望你们都落到那样的下场!所以,跟紧了?” 姜晚澄自然有恐吓他们的成分,但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 温二郎沉默了好一瞬。 雅姐儿虽然听不大懂,但也表现的十分惶恐,双手更是紧紧的抓住了阿姐和二哥的衣摆。 重新走上街。 温二郎面对别人打探的目光时,要面子的半捂着脸颇为嫌弃道:“你可以在我们脸上点痦子,或是抹胎记斑痕,为何偏要弄的满脸脏污?” 姜晚澄一愣,她怎么没想到? 随即哈哈一笑:“哎呀,下回听二郎的,就点痦子1 温二郎:…… 还有下回!? 她是想每日都往镇上跑吗? 就该在她脸上也抹个大花子,指不定拍花子也喜欢拐卖她这样样貌出众的女娘! 三人问了路才找到摆摊的集市。 因为他们来的比较迟,所以几乎没有摊位了。 而且见她似乎不是来采买,而是来售卖货物的,其余商贩更不愿与他们分享地摊的空余之地。      最后,姜晚澄才厚着脸皮,在一个角落里找了个巴掌大的地方,落下脚。 一大两小在后面蹲下,姜晚澄先将背篓放下地,然后又接过温二郎手中的篮子。 左右两旁的商贩一见她篮子里的货物,竟然全部都是菌子!? 随即,都露出嫌弃的模样来。 “女娘,你这货物,还真敢卖啊!就不怕吃死了人?” 问话的是一位大娘,她蹲在姜晚澄的左手边,卖的是一群小鸡崽子。 姜晚澄面露疑惑:“大娘,为何不敢卖?吃没毒的菌子,自然不会毒死人的。难道你们都不吃吗?” 大娘见他们是三姐弟,两个娃娃脸都没洗干净,穿的也很朴素,便认定了这家子定是穷苦人家。 而且姜晚澄声音柔软,模样标致,大娘顿时心生好感了几分。 也就愿意和她搭话说几句了,“吃呀!天道困难,识得的菌子当然是吃的!像这个,你背篓里的这几颗香菇,我们吃。还有山里的木耳,平菇,我们都吃1 “但好些……像你这些,大家是不敢随意乱吃的。” 姜晚澄没想到,原来菌子在这个朝代的普及率这么低。 她背篓里这些,可大多都是菌中珍品! 都是营养价值最高,口味也最好的菌子们! 一般难见,更难采集,他们竟然认都不识得,更别提吃了。 右手边是一卖菜的大爷,他撸着胡子语重心长道:“这小女娃,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1 “镇上首富王家,他们家前几年才因为吃菌子,上吐下泻,全家中毒。还死了两个奴仆,所以王家如今最见不得这些菌子了。” “你们大张旗鼓在这里卖,若是叫王家的人瞧见了,许是要有麻烦了1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 还有这事? 她是真不知晓。 不过,就算那王家不买,难道还不许镇上别的人家吃菌子了? 就在此时,温二郎拽了拽姜晚澄的衣裳,眼神示意前方正在巡摊的三人。 姜晚澄有些意外的看了温二郎一眼,因为他竟然识得那三人的与众不同。 他们这些普通人,一般就只是身穿布衣或白丁,更有穷困的人家,都只能穿着麻衣。 那三人,虽然穿的也是布衣,但却都是上好的缎子,且花色都是较为鲜亮的靛蓝色,一出现在这街上,立刻就吸引了所有商贩的目光。 “大爷!大爷,快看看我家的瓜果吧1 “大爷,我家的小菜,很新鲜的。” “大爷,买鸭子吗?这鸭子又大又肥呀1 “大爷,我们家今年刚产出的稻谷,您看看吧。” “大爷,我母亲自己手磨做的豆腐啦……” 吆喝叫卖声,一瞬间从街头叫到了街尾。 姜晚澄也试着加入,扯亮嗓音:“看看我家的野山菌吧!都是无毒,营养丰盛,能吃大补的菌子啦~” 她的声音,格外清脆,又柔软。 和周遭那些粗嗓子,都不大相同。 且她卖的可是菌子!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落了过来。 (本章完) 第33章 清月楼管事 第33章 清月楼管事 感受到目光的聚集,温二郎瞬间红透了脸。 他读的圣贤书,知道商贩是下作的行当。 但却也知道,兄长也时常猎了好东西就拿来镇上售卖,所以温二郎并不是瞧不起姜晚澄的行为,就是一时不太好意思罢了。 他憋红着脸,不说话,但也没有闪躲。 反而扬长脖子,和姜晚澄一起迎接所有人异样打量的目光。 那三人果然闻声就快步走了过来。 “哟,菌子!?竟然还有人敢在青阳镇上卖菌子了。女娘,你这胆子不小埃” 领头之人看着年长一些,大约在四十岁上下,而且腰间还挂了一个香囊。 而身后另外两人,应该是听令于他,神情就是应和的看热闹。 姜晚澄捡起一颗羊肚菌,热情推销:“这位管事的,不如您先看看这是何物?您可识得这东西?” 那人目光一落,瞬间发亮,声音都变得激动了几分:“哟!羊肚菌!这竟然是羊肚菌1 姜晚澄一笑:“果然还是您比较识货。” “管事的,这是羊肚菌,这是牛肝菌,还有下面的香菇、松褐菇等等,我采的都是比较难得,且无毒的菌子,为何不敢卖?” “我相信,王家虽富既仁,一定不会如此强横,还管着别家吃什么喝什么吧?” 姜晚澄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都倒抽了几口气。 随即议论声纷起:“这女娘胆子也太大了吧1 “怕是没见过王家的手段呢……一家子蛮横跋扈,横行乡里,霸王称大。” “特别是租他们家田地那些佃户,谁不是吃尽了苦头哟……” “女娘,小心祸从口出呀1 不远处,正好有王家的仆人,正好听见了这一切。 这仆人听见众人的议论声,立刻横眉竖眼连忙拔脚转身就向回跑去。 “我看见王家的陈大了1 “这女娘要遭殃了!女娘你快走吧1商贩们都好心的催促着姜晚澄赶紧离开。 姜晚澄虽然心底发虚,但到底脸上还是绷着,一副并不畏惧的模样。 怕? 如何不怕,在这时代,但凡有权有势有钱之人,想要收拾一普通平头百姓,多的是手段。 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先前并不清楚王家关于菌子中毒之事,所以卖不卖,只要带着菌子出现,怕都会被王家给惦记上。 这种人家,每日都有采买的管事,不停的晃悠。 看见她卖菌子,只要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躲不掉了。 所以,不如大大方方的卖,把话说得漂亮些,把王家吊起来。 难道他还能伸手打人? 领头之人见状,一边撸着胡子,一边微微的颔首。 这女娘的行事作风,到让他有几分欣赏。 “这几年确实因为王家曾出过的那件事,我在青阳镇已经许久没吃过这一口了。” “女娘,你这些菌子,我瞧着个个儿都是又新鲜,且上等的好货。不赖1 管事的盯着姜晚澄打量,见她虽然花容月貌,但打扮穿着都只是普通村姑,顿时心思活泛了起来。 这女娘不似别人见他就喊大爷,竟能看出他是个管事的身份,看来是有些见识的。 不知可否愿意去奔个更好的前程? 温二郎皱了皱眉,有意无意的上前半个身子,替姜晚澄挡了半张脸。 见着一男童忽然凑上前,那张小花脸竟还一副警惕防备的模样。      管事见状,愣了一下。 随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今日在这集市上,我竟然见着一对有趣之人!小女娘,你这些菌子啊,我都买了1 姜晚澄闻言,虽然很惊喜,但还是道:“这么多,我怕您自个儿吃不完。” 那管事‘哈哈’一笑:“吃不完,就晾干了,入冬后慢慢吃便是。你保管都卖给我便是,绝不会浪费的1 姜晚澄这才应了下来。 “谢过管事的1 那管事一挥手,身后两个随从立刻上前,一人拿背篓,一人提篮子。 “女娘请跟我们来,我们回去给你藤了背篓提篮。” 姜晚澄拉起雅姐儿和温二郎,从容的跟着三人离去。 剩下的周围商贩,都傻了眼。 毕竟谁也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买。 且,一囫囵大手笔就都给她买了个精光! 这爷究竟是谁啊? 竟然连王家都不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吃菌子了? 顿时整个集市,三五成群的,一片议论纷飞。 “你们可不知,那是清月楼的大管事,每年就来咱们青阳镇两三个月。” “清月楼?那不是咱们青阳镇最高档的酒楼吗?” “是呀,听闻吃顿饭,至少要花二两银子1 “二两银子!?我的老天爷,那不是俺家一年的开销了?我连三文钱的馄饨都不敢吃呢1 “这,咱们只是一个小镇子,为何有如此高消费的酒楼?除了王家还有谁去的起呀?”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不少商铺的老板,都是以一月进一次清月楼为荣的。” “虽然咱们镇上没有几个人去的起清月楼,但咱们青阳镇好歹在官道旁,一年也有不少路过的豪客、达观和贵人入住下榻的。” “那清月楼到底什么来头?” “听说,是上京的贵人开的……那贵人的酒楼,早就开遍整个大梁国土了……” 离开集市后,姜晚澄也不忘问最重要的问题。 “管事,我这么多菌子,您总要开个价吧。” 她当然怕王家来找麻烦,所以顺着这管事的坡就赶紧出来了。 她想好了,如果这人要价太低,她不如不卖,赶紧带着雅姐儿和温二郎离开返程就是。 但若是价格合理,自然两全其美。 甩了菌子,也不怕王家找麻烦,还能在镇上带这两个小的逛逛。 那管事回头看向姜晚澄,“女娘想要多少?” 姜晚澄哪里知道这菌子的行情? 她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您看着给。不过,这些菌子,都是我和弟弟妹妹,今日起了大早,去山里新鲜采集的。” 她不提辛苦二字,但言语间,尽是艰辛。 特别是她的腿脚,一走路,明眼人便看出来有些问题。 管事的脸上很明显的闪过遗憾之色。 可惜了。 如此聪慧通透,颜色又极好的女娘竟然有腿疾的问题。 不然,送去上京三爷身旁,指不定真的能有个好的前程呢? (本章完) 第34章 讨价还价 第34章 讨价还价 管事脸上的遗憾之色太过明显,姜晚澄都瞧了出来。 她很是莫名奇妙,难道这管事觉着她刚刚将腿拐的太过明显了些? 管事:“我给你五两银子,女娘可否满意?” 这个数,自然并未到达姜晚澄的心理期限。 在梁朝,一两银子可兑换一千文。 一千文,确实够一家人在吃穿用度上,用上一两个月了。 但梁朝的文墨和药材,都非常昂贵。 先说那文墨,普通的纸,一两银子倒是能买一沓。 但若是宣纸,便只能买半刀。 那笔和墨,好一点的,一套要二两银子。 再次的,也要一两二三钱。 更好一些的,普通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更别说书籍,去一趟书舍,兜里没有三四两银子,都不敢进去。 再说医疗,普通百姓生不起病,若是家中过于贫寒,遇上孩子生病发热,自己采点药能熬便熬过去。 熬不过去,孩子说没便也就没了。 乡间也有那赤脚郎中,自己若能采药烹制,倒也能造福乡里。 可这样技术好又肯留在乡里的郎中,太少了。 便是猎户之前替姜晚澄请的赵大夫,也是平日里在这镇上坐诊,偶尔回乡探亲,他也愿意给乡亲看诊,但诊金却不是家家户户都给得起的。 那日猎户请那赵大夫上门,加上抓药,共花了五两银子。 姜晚澄欠了猎户那么大的人情,自然想多赚些银子的。 姜晚澄心思活络,瞬间便回道:“不知管事您的五两银子是要这背篓里的,还是篮子里的?” 篮子里,最昂贵的松茸和羊肚菌较多,而背篓里则是什么菌子都有,但这两样较少一些。 管事闻言,瞪大了眼。 这女娘的心眼儿还真是多呀。 她竟觉着他五两给的低了? 在这青阳镇,再没有比他给的更多的人了吧!? 若是再不卖给他,王家的人来给她掀了,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着? 管事好言相劝:“女娘,我们之前可说好了,你的菌子,我都要了呀!你这些菌子,不过是自己出了个劳力,那漫山遍野都是,不需要成本的。” “怎可突然改口,只卖我一部分了?你如此这般行事,可丢了诚信了1 管事说着说着,沉下了脸。 大有一副,大不了我不要了的架势。 姜晚澄并不怕他的威胁。 只道:“管事的,您也没说,五两银子就要买了我这所有的菌子吧?” “您说的没错,确实这季节,特别是秋雨过后,满山都是菌子。” “但除了我,这青阳镇应当也没有人再比我识得这么多的菌子了吧?” 姜晚澄也是大胆推测的。 这管事的似乎不怕王家之势,所有才敢把她的菌子都收了。 但他既然敢吃,手底下的人,往年应该也敢去给他采才是。 可他先前说,在青阳镇,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这一口鲜了。 所以说明,他的人不会采菌子,更不识得那么多种类的菌子! 姜晚澄又接着说道:“管事的,这些菌子,其中有些常见,但有些,即便是在上京,应当也不常见吧?” “便说这松茸和羊肚菌,我听闻它们不仅能摆上高门显贵那些人家中的主桌上,甚至重要宴席,专门拿来宴客所用。” “它们的价值,应当是非常可贵的吧?”      “您说呢?” 管事的闻言窝了一肚子火! 他说? 他说他娘个屁啊!他说! 这些话都被这女娘一个人给说完了,说死了,他都快要被他给说服了! 这女娘,真是巧舌如簧! 不过,她说的没错。 松茸和羊肚菌,在上京都是较为稀贵的食材。 不只是因为上京那边甚少产出这两种菌子,更因为这菌子应季,极难运存,每年干货倒是不难买,但是最新鲜的,在上京那都是很是难得的! 所以,确实,谁家要是得了这样一筐子新鲜的菌子? 那是要宴客极为重要的宾客才肯拿出来的。 不过,她如何知道这些? 她去过上京? 她的见地,绝非一乡野村姑,她到底是谁? 管事的的又将姜晚澄打量了一遍,但就是如何瞧,他没有瞧出来半点端倪。 她的口音是官话,她的行为举止似乎也不算很得体,但是穿着打扮,甚至一双跟着她的幼弟幼妹,都看起来都是几位朴素,甚至有些邋遢的。 管事的吐了一口闷气:“你倒是个会做生意的料子。既然如此,你自己开价吧1 他懒得和她周旋了。 这些菌子他买回来并非想自己一个人吃下的,送去上京给三爷也不太理想,根本不等送到就全烂糊了。 所以,他决定,这几日将它们限量推出,狠赚一笔! 只要这女娘开价不太离谱,他都应下又如何? 姜晚澄思量片刻后,心中定了一个价:“十两,所有菌子。” 十两? 倒也不算漫天开口的乱喊,但比自己之前想给的,足足翻了一倍! 管事的一阵心痛。 随即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十两就十两,走吧1 姜晚澄暗自松口气。 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些菌子,若是在上京,卖出一百两都有那些权贵争着要买。 毕竟,名贵一些的菌子,在上京就是有价无市的。 她上一世在端王府中时,曾被张赫宣赐过一小碟的松茸。 这事,还得了端王妃一段时日的刻意折辱和磨搓。 但这里是远离上京几百公里之外的小镇子。 能卖出十两,很可能已经是这管事的大方了。 姜晚澄也是跟着到了清月楼的大门口,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清月楼的管事。 难怪能一次性吞下这些菌子。 她上一世,当然也听闻过清月楼。 它背后的老板,非常神秘。 不止将连锁酒楼开遍整个大梁国土,听闻,还做的是皇商的生意。 不过,这样正好。 她的菌子卖给清月楼,这样王家也不好再找麻烦了。 跟着来到清月楼的后厨,两个小厮跟着就要将所有菌子腾空。 姜晚澄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伸手阻道:“等等。管事的,可否让我再留下一些?这是我先前答应要给一位老人家的。” 管事的瞪大眼,还要自留一部分? 那是她答应的,先前不说好,现在他可不会应了! 这女娘,是认定了自己一定会买她这些菌子是吧!? 管事正想拒绝,姜晚澄又道:“明日我会再进一趟山,应当还会挖到一些菌子。您还要吗?” (本章完) 第35章 腊肉菌汤锅 第35章 腊肉菌汤锅 管事的这才急忙咽下自己刚刚想要拒绝的话。 “你有多少,无论品种,都拿来便是。只一点,不能掺杂一根有毒的菌子1 “给她篮子里,留下半斤。”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 接过一袋管事刻意给她的碎银子,姜晚澄这才带着雅姐儿和温二郎告辞。 那管事的摸着胡须看她走远了,这才让手下叫来掌柜。 “去,赶紧写上季节限定推出,腊肉菌汤锅1 那掌柜看着突然出现这么多菌子,眼睛都直了。 “可……那王家若是来找麻烦……” “怎的,我清月楼还怕他王家不成!?我们每日养着那几个护卫,是他娘的吃干饭的!?有人闹事,无论是谁,都给老子打出去1 掌柜的擦擦虚汗赶紧应道:“是……是!不过,该写多少定价?” 这位管事姓刘,他想了想,道:“就……五两银子一锅吧!锅中除了半斤菌子,含半斤腊肉,半斤猪脚或者排骨,让客人自己选择,可同时掺杂两个种类。” “再送一些别的小素菜、小吃之类的,厨子大陈家的去定。” 厨子大陈家的闻言,立马提醒:“刘管事,这菌子虽也不少,但若是一锅放半斤,怕也做不了两日呀1 刘管事:“不然我定价五两?物以稀为贵,你们放话出去,这菌子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自然有那想要尝鲜或是惦记这一口的人来吃。” 再说,那女娘指不定,真的还要送菌子来呢? 那还能多卖几日,小赚一笔! 掌柜急忙记下,不一会儿,季节限定的新品牌子就推出去了。 离开后厨,身后的小厮关切问道:“刘管事,若是没人来吃该怎么办?” 刘管事踹了那小厮一脚:“要你乌鸦嘴!那老子十两银子也不会打水漂!晒干后,这菌子送到上京,老子还能在三爷年前讨个好呢1 “行了,你们去个人跟着刚刚那女娘,去瞧瞧,她到底是什么来头1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退下。 姜晚澄刚刚踏出清月楼的身影,正巧被住在此处,且正要出门的端王瞧了个正着。 是她? 他很是意外,立刻让黑一去瞧瞧,她是来清月楼做什么。 难道是来寻他的? 想到这个可能,端王不由皱眉。 若是如此,这女娘先前的戏,又是演给谁瞧的? 而另一头,王家的老爷刚刚知晓,今日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敢在集市上卖菌子,顿时火冒三丈! “老爷,那卖菌子的女娘,还说您虽富既仁,管不着别人家里吃什么。我看那人架势,怕是真的要买了那女娘的菌子1 王家老爷怒气腾腾一把就将手边的茶具都给掀翻在地,‘砰’一声发出巨响。 “明知我王家前几年因为那些毒菌子,闹得全府人仰马翻,险些统统丧命1 “怎么,这是刻意打我王家,打我的脸呢!?竟然敢在青阳镇的地盘欺辱于我,不管是谁,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1 “去,赶紧给我查!就是把镇子都给我翻遍了,我也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敢卖菌子,又是什么人敢买菌子1 王老爷震怒,家仆下得连忙滚了出去。 家中妻妾和儿女也连忙赶来,问清缘由后,也很是气愤。 不一会儿,家仆便又匆匆跑回来回来。 “不好了老爷!老爷!买那些菌子的人,是清月楼的刘管事。” 听到清月楼这三个字,王老爷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他捏紧拳头,气的额角青筋凸起。 “又是清月楼!那姓刘的回来了!?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晓!?” 王家也有酒楼,但是在青阳镇,那清月楼确实有更高的规格。 他王家的酒楼也曾想和清月楼打擂台,但奈何自己根本打不过。 数次过招后,王家败下阵来,一去查探才知道,清月楼不止是青阳镇,整个大梁,已经有数十家的连锁。 且背后之人,是他根本无法探知的高位之人。 王老爷这才老老实实只做小酒楼的生意。 王家在青阳镇是首富,因为除了酒楼,还有各种各样的别的铺子。 倒也未曾因为清月楼而伤了根本。 只是毕竟曾经对头干过,所以王老爷一直都和那刘管事不对付,这次竟然又是他? 仆人回道:“那刘管事前几日才刚刚回来的,消息还不曾放出。” “老爷,我刚刚去打探过了,那刘管事,已经在清月楼推出了新的菜式。说……说是,什么季节限定推出,腊肉菌汤锅1 才说完这个词,那仆人自己就先‘咕咚’咽了口口水。 听着就好吃,但他不敢说。 一旁王家的妻妾儿女们听了,也都偷偷的咽着口水。 他们从前都爱吃菌子,若不是那次中毒事件,这个季节早就吃上了! 腊肉菌汤锅? 这菜他们从前好像没吃过? 不知味道到底怎样…… 王老爷气的站起身:“那姓刘的,就是存心和我作对,膈应我1 仆人又道:“老爷,他还卖五两银子呢1 王老爷更气了:“他怎么不去抢钱呢!?这个死不要脸的!气死我了!1 王夫人立刻上前安抚着丈夫的怒火,“老爷,您消消气,注意身子。我说,这一切都是那卖菌子的女娘惹的祸,若不是她,怎么会有清月楼的这事儿?” 气死她了! 按照老爷的脾气,这样好吃的菌汤锅,她们定然都吃不到嘴里。 叫她们都犯了馋,却又吃不到,这晚上还怎么睡得着? 所以王夫人赶紧给王老爷上眼药,希望他能狠狠惩罚那卖菌子的! 王老爷一听,立即赞同。 “来人,去把那女娘给我抓来,我要好好给她一顿教训1 仆人闻言,立刻带了人气势汹汹的出门去了。 姜晚澄对这一切的危机,还一无所知。 她刚刚去钱庄用五钱的碎银,换了五百文铜钱。 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雅姐儿和温二郎,去了隔壁的布庄。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出去出去1 店家瞧见温二郎和雅姐儿小脸都是脏兮兮的,立刻就挥手呵道。 姜晚澄挡住脸色阴沉下来的温二郎,一脸冷意:“这位店家,我家弟弟妹妹虽然脸脏了些,但我们可不是叫花子1 姜晚澄将五百文钱狠狠拍在柜台上! (本章完) 36.第36章 三方人马 第36章 三方人马 大梁国的桑蚕、棉布、麻布等衣饰产业较为发达,所以布庄并不算紧俏,一两银子以下就能买些布匹了。 那店家看到钱,立刻喜笑颜开。 “哎哟,客观,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抱歉抱歉。不知您要买些什么?” 前段时日,猎户才买了布匹,还给她买了两身成衣,所以姜晚澄今日并不是来买这些的。 姜晚澄大手一挥:“那块,就是那块碎布,卖给我吧?” 苍蝇腿再小,那也是肉埃 最终,姜晚澄用十文钱,买了一块店家本就准备废弃的蓝色碎花布。 一出门,姜晚澄就将那碎布展开,大概有两张桌面那么大。 在温氏兄妹俩不解的目光中,她先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将碎布从中间撕开。 “你这是在干什么?”温二郎脸上挂满了疑惑。 这女娘的行为总是奇奇怪怪,且今日她卖菌子之事,也让他长了好一番见识,且对她彻底刮目相看! 面对那管事的刻意压价,她竟然能不卑不亢,扯出一大堆关于菌子的见地,且让那管事心甘情愿接受翻倍的价格。 本来昨日她提出要卖菌子时,他还觉得不太靠谱。 那些长在山里的蘑菇能卖多少银子? 若是值钱,山下那方家村的人,还不早都跑上山采完了? 后来才知,是因为那王家,没人敢采来卖。 也因为,这镇上,这十里八村的,怕是除了她,再无人能识得这么多能吃的菌子了。 更别提还分得清哪些名贵值钱了。 今日,这女娘明明在知道那王家的事后,依然大胆的将全部菌子卖出,还卖了一个温二郎以为的高价。 她并非是个怕事之徒! 他此刻才意识到,从她卖货的能力看来,她确实对他们兄妹没有坏心,不然或许她真的能将他们给卖了…… 姜晚澄又将碎布分成好几块,用其中一块抱住剩余的四百九十文钱串子,然后放入怀中。 再用一块大些的,包住篮子里剩下的所有菌子,再放入自己身后的背篓里。 至于剩下的九两半碎银子,她也放入碎布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然后撩起裙摆,准备系在自己大腿上。 温二郎震惊的瞪大眼,迅速躲开目光,并红透了脸背过身去。 “你!你真不知羞!这里可是大街上1 姜晚澄将他拉过来:“你挡住不就好了?雅姐儿,快帮阿姐挡一下。” 这边几乎没人来往,所以姜晚澄还是做的较为隐蔽。 等她确信腿上最重要的这一坨不会掉之后,她才放下裙摆。 虽然看起来有个不小的包,但是配合她一瘸一拐的走动,很像是腿上长了个瘤子。 别人若是唯恐不及,正好合她心意了。 温二郎见她如此,颇为嫌弃。 姜晚澄叉着腰瞪他:“怎么?嫌弃我了?哼,你们跑不掉了1 雅姐儿娇憨的一把抱住她:“阿姐,我才不跑哦!我要和阿姐一直在一起1 温二郎虽然嫌弃幼妹如此缠那女娘,但这次竟然难得的没说什么。 姜晚澄心情大好,“走,阿姐带你们吃好吃的去1 雅姐儿欢呼一声,说她的小肚肚早就饿扁了。 三文一碗的馄饨,姜晚澄要了三碗。 一文钱一个的菜包子,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各来了三个。 又买了糖油饼,炸糕等小食。 三人辗转在小吃摊上,一会儿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雅姐儿看上冰糖葫芦,姜晚澄也只是先买下来,放在篮子里准备带回家再给她吃。 吃饱喝足后,三人都挺着高高的肚子,准备再回到集市上去采买母鸡。      全然没发现,他们身后早就跟了三路人。 直到王家的家丁撞上了黑一。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狗杂碎!?给爷让开1 领头的家丁,正是早上回去传消息的王麻子。 他气势汹汹,领着三个打手,狐假虎威的架势,立刻就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黑一转身,冰冷的目光轻轻的流过王麻子。 他腰间配着刀,那刀一看就是宝刀,可惜王麻子不识货。 他还想找麻烦,将眼前这个不长眼的掀开,哪知刚伸出手,就被黑一一掌给拍飞了! “蔼—”王麻子一声惨叫,被扔到了墙上,还掀翻了一些摊子。 再滚落地上,竟生生的吐了一口血。 剩下的其他家丁见这一幕,虽然都吓了一跳,但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他们,哪里会忍这一口气。 “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不想活了!?” 黑一冷冷盯着他们,就像盯着一群死人一样。 “我打的,确实是狗。” “你竟然骂我们是狗!?兄弟们,上!我们打得他满地找牙,跪地求饶!让他晓得我们的厉害——” 说罢,王家的家丁们个个儿扬起武器,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现在瞬间一片混乱。 但几乎又是一瞬间,旁观的众人们发现,一向霸道欺人的王家家丁们,这回子是碰上铁板子了! 因为,他们都被打趴在了地上,很快就在地上各自找起了自己的牙齿! “好1 有人叫了一声,跟着一群人都跟着叫好。 这王家不是好东西,为富不仁,干了不少缺德事。 顿时,旁观的百姓都认为那黑一是英雄好汉,等王家的家丁们都趴下求饶后,百姓们就围了上去,喊着:“英雄!好汉1 姜晚澄自然也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张赫宣身旁最亲近的侍卫,黑一! 上一世,自己可没少见过他替张赫宣办那事。 她吓得胸口狂跳,就在这时,温二郎还提醒她:“我好像看见清月楼管事的随从了。” 那随从为何又会出现在人堆里姜晚澄不知,但她有预感,那王家的家丁们一定是冲着她来的! “咱们快走1 姜晚澄一手拽起一个,趁着人群在那边拥挤成堆,她则迅速撤离,并快速消失在了三方人马的视野里。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姜晚澄大气都不敢喘,连忙道:“我们得赶紧回家了1 温二郎脸上却有几分不舍,他的眼神看向正街上赫然矗立着的书舍。 姜晚澄还有什么不懂的? “二郎,你想进去瞧瞧吗?” 温二郎心思再如何老成,偶尔也有孩童的一面。 姜晚澄问,他也就点了头。 但很快便又反应了过来,他知道刚刚那王家的人是在找他们。 温二郎不敢以此冒险,连忙道:“我们还是赶快回家,书舍下次再去也行1 姜晚澄拦住他:“我有办法,你信不信?” “不过,你得开口先叫我一声阿姐1 今天家中有事,就只更一章啦~ (本章完) 第37章 一眼看穿的女儿身 第37章 一眼看穿的女儿身 若是之前的温尔鹤,早已闻言大怒。 这女娘竟然威胁他,还想让他叫她一声阿姐!? 她不如做梦还来得及快些! 但经过这几日的事情,温二郎对姜晚澄的印象,早已有了不少改观。 更重要的是,书舍! 那可是兄长提过的,要带他去瞧一瞧的书舍! 他早早便看到了它,心底非常迫切的想要进去瞧上一眼,想要知晓阿兄所说的浩如烟海,是何场景? 青阳镇虽小,但它的书舍却是姜晚澄见过体量并不小的。 听闻,它曾是前朝科举一状元回乡捐赠修建的。 所以,十里八乡的学子们,即便只是为了个好兆头,便都喜欢跑到这里来,买一切所需的文房四宝和书籍。 想要进去,并不难。 身上揣些钱,是男子身份,干净整洁都可进。 但他们现在是前有王家,后有那清月酒楼,可谓是麻烦缠身,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明知不该相信,但温二郎还是憋红了脸,小声的喊了句:“阿姐……” 姜晚澄还故意侧着耳朵:“你喊什么?我怎个没有听清?” 温二郎已涨红了脖子,羞愤的扬高声音:“阿姐!行了吧!?你别得寸进尺1 姜晚澄掩唇‘噗嗤’一笑,“听见了听见了,别那么大声嘛。真是个傲娇的小孩儿。” 知道他死要面子,姜晚澄便也不再故意捉弄。 “走,咱们去改头换面1 此地不宜久留,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和雅姐儿,赶紧又转移了地点。 就近找了一家布庄,姜晚澄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成衣男装。 虽然她选的是看起来就挂了很久,有些蒙尘,且挂在角落里根本就不会有人问津的巨丑款式,但经过和店家的极致拉扯砍价后,还是花费了她半两银子。 一匹一般的棉布,大概需要八百文,可做两套成人衣裳。 不过布庄的成衣因为人工、店面等成本,会比布匹贵上几番,所以姜晚澄能用半两银子就拿下,也算是店家亏血本的甩卖了。 拿下衣服后,姜晚澄就在布庄的换衣隔间内换上了男装。 虽然在用之前的碎布将自己的上半身紧紧的缠了好几圈这件事上耽搁了些时间,但胸脯总算平坦了些。 姜晚澄又将腿上先前绑好的碎银袋子取下来,包裹在换下的女装内,然后又做了一个包裹,捆在自己胸前。 散开头发,在头顶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并挽成一颗丸子头。 用耳发遮盖住耳垂的小洞,姜晚澄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线刻意压低一些,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二弟,妹妹,我们走吧1 姜晚澄捡起篮子放入背篓中,带着温二郎和雅姐儿,在店家震惊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店家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后,又揉了揉。 “真是惊世骇俗碍…” 姜晚澄为了不露馅,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腿正常行走,虽然缓慢了些,但和之前的模样,已是判若两人。 等到了无人之地,她才忐忑的问温二郎:“如何,我可像个兄长了?” 温二郎看她的眼神一言难荆 他如何能想到,她所说的法子,竟然是她自己女扮男装!? 简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她这种行径,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了! 内心一阵纠结,还是想去书舍的念想战胜了温二郎此刻的内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穿着和走路,虽已像个男子。但你长得不像。” 姜晚澄的容貌,实在太过显眼。 肤若凝脂,面若芙蓉,神若春晖。 即便穿着男儿衣,走着男子步,但只是一眼,也能叫人一眼看穿她的女儿身。 姜晚澄如遭雷击。 连忙跑到一旁的水缸边,低头透过水面看向自己的这张脸。 说实话,她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 她知晓自己长得美,但上一世去了上京,在端王府中见过的美人,多不胜数。 她虽也有自己的特色,但上一世困顿在后宅,失去了自由,如同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了无生机。 所以,即便是美,也只是被人称作一声病西施。 这一世,她瞧着水面中,如今还健康,红润的自己。 确实是好看的……好看到,她自己都忍不住孤芳自赏了。 即便这容貌有时会给她带来困扰,但哪个女子不爱俏? 姜晚澄将自己的脸摸了又摸,想起一件糊涂事来! 在猎户家中再遇那张赫宣时,她怎么不乔装一番? 若是个丑八怪,他一定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有别的后顾之忧了! 暗暗叹了口气,姜晚澄决心以后再慎重些。 不过,现在倒是有法子了! 姜晚澄看向角落里一口废弃的锅,连忙走过去,伸手摸了一把锅灰。 然后照着水面,给自己摸了一个络腮胡子! 眨了眨眼,姜晚澄原本娇俏的小脸,瞬间就变成了个容貌丑陋的糙汉子。 她冲着水面中的自己‘噗嗤’一笑。 “现在如何了?”扭头看向温二郎,却吓得雅姐儿‘哇’的一声却哭了。 “我不要大哥,我要阿姐,我要阿姐,呜呜呜……阿姐你回来……” 姜晚澄搂着雅姐儿‘哈哈’大笑,“确实,我这样子,还真有点儿像你们大哥呀。” 就是不知,那猎户若是修了面,究竟是何模样? 不过,他的弟弟妹妹都长得如此标致,他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姜晚澄又给雅姐儿洗干净了脸。 将她的头发和服饰整理了一番,这么小的孩子本就雌雄莫辩,所以姜晚澄只是给她的鼻翼上点了一个大黑痣就算改造完成。 接着就是温二郎,姜晚澄将剩下的蓝花碎布拿出捆在他肩上,算是服饰变了个样。 同样也是先洗干净了脸,只在下巴点了一个小小的黑痣。 温二郎对自己的改造还算满意,等他迫不及待想要进入书舍时,姜晚澄给他塞了二两的碎银子。 温二郎扭头意外的看向她。 姜晚澄道:“先前说好的,你们这趟和我一起出来卖菌子,所得银两,我给你们一人分二成。” “去吧,买些你想买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往后总会充裕的。” 温二郎并未推拒,只是紧紧捏住手中的银块。 他大步阔首的走进书舍,姜晚澄在身后喊道:“二郎,记住时间,一个半时辰后,我们在门口等你出来1 温二郎头也不回的投身书海。 明日恢复2更,今天还是一更哈~ (本章完) 第38章 罪孽 第38章 罪孽 姜晚澄摸了摸怀中包裹里的碎银袋子。 卖菌子共得碎银十两。 去钱庄用五钱碎银换铜钱五百文。 买碎布花费十文。 吃食花费共四十五文,铜钱剩余四百四十五文。 买自己身上所穿男装花费碎银五钱。 给温二郎碎银二两。 如今身上还剩余碎银七两。 这七两里,还有二两是要给雅姐儿的,所以姜晚澄还剩下五两并四百四十五文钱可支配。 首先,还是要再回趟集市,把鸡给买了。 等姜晚澄带着雅姐儿再到回到集市时,之前那场混乱早已结束。 姜晚澄很快找到一卖鸡的摊贩,看那卖鸡的大娘还在暗暗抹泪,不由问道:“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姜晚澄刻意压低了嗓音,所以那大娘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就回道:“这位小郎君,你没看到吗?我好多小鸡崽子都死了!哎,那些打架的痛快了,谁来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呀1 不仅是这卖鸡的,一些卖菜、卖瓜果的,都多多少少遭受了些殃。 姜晚澄心思有些不是滋味,心中暗道:虽然觉得那王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也不是她主导他们打架的呀,所以菩萨莫要将这罪孽怪罪于她才是。 她装作凑热闹的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娘像是找到了个苦主,一番哭诉咒骂:“还不是那天煞的王家!?他们府中家丁在这里与人起了冲突,他们还以为,他们能像平日那样耀武扬威,随意欺凌没人敢应声。” “谁知这次踢到了铁板子,那人与他们打了起来1 “那王家的家丁们都被打跑了,那英雄好汉也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遭殃的百姓1 隔壁的人劝大娘:“阿杜婶儿,你虽倒霉了些,死了几只小鸡,但那边的赵大娘,人家的公鸡飞了一只,母鸡跑了两只,她找谁哭去?你听,她正骂的昏天暗地呢,你快想开些。” 姜晚澄沉默了一下,确实,那边有个正骂的惊天动地的苦主。 她本想起身去瞧瞧,这阿杜婶儿像是害怕她跑了似得,连忙拉住她:“这位小郎君,那可是要买些啥啊?大娘给你便宜些。” 姜晚澄立刻拿捏住了这大娘的心思,她表现的甚是迟疑:“那赵大娘看起来更可怜些,不如我先去瞧瞧……” 阿杜婶儿一听这话那还了得? 立刻一个飞扑抱住姜晚澄的腿,姜晚澄痛的眉心一抽。 “这位小郎君,我也可怜啊,要不我也学她似得哭上一哭,你就先瞧瞧婶子的货物吧!?” “这些鸡,你瞧上哪只就哪只,旁人作证,婶子一定给你比往日的,便宜至、至少一层1 姜晚澄立刻比出两根手指:“两成!你若是框我,我一定会去问那赵大娘的价,如何?” 阿杜婶儿内心苦啊,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最后姜晚澄用一百文买了两只下蛋的母鸡,又花了六十文,买了一只肥硕的大公鸡。 三只鸡捆上绳子,一起扔进了身后的背篓后,姜晚澄又挎着篮子,拉着雅姐儿在集市上逛了逛。 先是买了些摔伤的瓜果,又买了些能存放的蔬菜。 姜晚澄刚刚站在猪肉摊子前,那王府的家丁们,竟然又气势汹汹的来了。 这一回,又是一批新的家丁,由之前领头的那位家丁领路。 “让让,让让,都给我让开1 姜晚澄心中狂跳,立刻拉着雅姐儿来到摊贩后面,将雅姐儿刻意的压低身子,让她蹲在猪肉摊后面。 她自己也学旁人一样,一脸惶恐的和他们缩成一团,眼神都不敢乱瞟。      那些家丁目光横扫,也从她的脸上看了过去。 幸运的是,竟然真的没人将她认出来。 就听得那些家丁气愤的道:“一个女娘而已,还能上天遁地的跑了!?” “走!去正街上一家家问去!他们姐弟三人,两个小的脸脏的像叫花子,一定会有人见过!老爷说了,今日就是把这镇子翻过来,也要抓到他们1 “是1 “来人,去,分开两队。一队去找那姐弟三人,一队去找那黑衣的佩刀之人1 “敢在我们青阳镇上嚣张,太岁头上动土,今日定要叫他们知道好看1 “是1 一行人粗鲁的又掀翻一些摊子,这才‘轰轰轰’的撤离。 “天啊,说的不会是之前卖菌子的那女娘吧……” “我就知道是她惹的祸1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落到王家手里,还不是死路一条?” “赶紧跑远些吧……哎1 姜晚澄浑身冰凉,这才确信,之前这集市上的祸事,确实都是因着自己而起。 她心中念了几声‘罪孽’,连忙又花了五十文买了一大块猪板油,然后带着雅姐儿迅速离开了集市。 另一边,端王在清月楼,等到黑一回来回禀了所发生的的事。 “主子,请责罚1 黑一跪在地上,端王却并未发怒。 虽眼下他们留在青阳镇是为了调查刺客一事,且还没有任何进展,但此时他的心思完全在那女娘之事上。 “你说,她和一双弟妹在集市上卖菌子?那王家忌讳那菌子,她却偏偏全卖给了这清月楼的管事?哈哈,有意思1 黑一抬头偷偷瞥向黑二,二人皆是一脸不解。 王爷为何如此关心这乡下女娘之事? 端王突然站起身:“走!尝尝他们姐弟采的菌子去1 “不是不想让我吃吗?我偏要吃,就要吃你们亲手采的菌子1几声嘀咕碎碎念,伴随着端王有些急切的步伐,越发让两个侍卫看不懂了。 他们王爷何时喜欢吃菌子了? 等腊肉菌汤锅刚刚端上桌,窗外楼下一片喧闹声。 黑一探头出去看了眼,隧道:“王爷,是那王家找到小的踪迹了。” 端王望着锅里的菌子,随意的挥挥手:“解决干净!别再吵到我跟前。” 黑一禀手:“是。” 随后开窗,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你们要如何?来吧,有多少,上多少。” 黑一冷酷的抬起腰间佩刀,刀锋出鞘,寒光一闪。 刚刚路过的姜晚澄,见此情形,拉着雅姐儿赶紧就跑了。 危险,危险,这镇子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往后,果然还是不要带孩子再出来了吧!! (本章完) 第39章 护崽的狼 第39章 护崽的狼 姜晚澄虽然跑得远,但消息传得快呀。 等她带着雅姐儿在河边玩耍时,就听得旁人磕着花生,激动的诉说着刚刚清月楼下发生的大事。 “只见那黑衣服的大侠,纵身一跃就从那二楼跳了下来,平稳落地1 “他腰间宝刀一出鞘呀,那王家的爪牙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全部捂紧了嘴巴!这是为何?因为他们不想再满地找牙!哈哈哈……” “听说,这王家的家丁们本是想找一卖菌子的娇俏女郎,谁知却惹到了大麻烦,现在又一批家丁被打的全部躺在地上,那王老爷在家里都气的晕倒了,那仁心堂的赵大夫都被叫了去看诊1 “不知这清月楼,究竟住的什么高深之人,竟丝毫不怕这本地的地头蛇?” “你管他是谁呢,能气一气那王家老爷,也算给咱们出口恶气了1 “说的也是……这王老爷也真是的,平日里作恶多端,这清月楼的管事他都惹不起,竟然还赶去惹住在清月楼的高人,啧啧,不知道还敢不敢去哟……” 姜晚澄也暗暗摇头。 那张赫宣身旁的黑一和黑二,都是训练有素的近身侍卫,功夫身手皆是顶尖,不然也走不到端王贴身之处。 这乡下家丁们在他们眼中,和蝼蚁无甚区别。 到时辰后,姜晚澄带着雅姐儿,在书舍外等到了温二郎。 见他虽神情依依不舍,但步子并不拖拉,且手中并无采买的东西,姜晚澄心道:是没有看中的,还是看中的银子不够? 她正要开口唤他,屋内跟着跑出来四个哥儿。 “喂!穷鬼,说的就是你,你给我站住1 四个哥儿跑出来,前前后后的将温二郎围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温二郎攥紧拳头,神情冷静,眼神却无比冰冷的的看着他们。 “不干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谁叫你明明穷的衣服都打补丁,却偏要来书舍装样子!?” “穷鬼,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妄想自己也能一飞冲天,改变命运!好好做你的穷鬼吧1 为首的小儿郎身穿一袭大红绸缎锦袍,头戴珠玉发冠,一活脱脱的富贵公子哥儿。 周围的同伴都在恭维着他,和他一道对温二郎进行言语上的霸凌。 “哈哈,看他那样,他还气的瞪眼呢。” “他敢如何?咱们王小郎君,可是镇上王首富的儿子,他敢打我们?除非不想活了1 “我们打他吧1 “你去给我捡块石头过来。” 四人跃跃欲试,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高高扬起:“王小郎君!听说你父亲在家中晕倒,已是人事不省,快要活不过来啦1 “你还不赶紧回家瞧瞧去?” “若是最后一眼都瞧不上,你往后可如何参加科考之路哟,毕竟不孝之子,是不良之身……” “你!你胡说1王小郎君闻言瞬间白了脸,慌张的扭头,很快就找到了姜晚澄。 只见是一个头不高,胡子却很多的年轻男子,手中还牵了个小娃站在那处,王小郎君气扬起拳头的就要冲过去给她教训。 一直隐忍沉默的温二郎却中途横截,一把将他推在了地上。 “你!你敢推我!你们,给我打他!狠狠打1 王小郎君躺在地上,气的指着面色凶狠的温二郎,怒声狂吼。 姜晚澄冲上前来,将温二郎拉到自己身后。      “你们谁敢1她厉声一呵,用力的释放着自己豪迈不怕事的气势,但实则内心早已慌得一批。 本想离这王家远远地,哪知道惹了老的,现在又惹了小的。 以后这镇子上,是真的不能再来了! 今天回家,还要小心隐藏踪迹,不能被这些人找到才是。 还好他们三个都脸生,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他们才是…… 姜晚澄气势汹汹,犹如护崽的狼。 她的眼神确实一瞬间唬住了三个半大不小的男童,就在这时,王家的家丁真的寻了过来。 “小郎君!小郎君咱们快回家吧,家中老爷晕倒啦……” 王小郎君这才晓得,刚刚那人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吓得‘隘的一声大叫,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在家中仆人的搀扶下,腿脚发软的准备赶紧回家。 脚步却又猛地一顿,本想再回头放点狠话,可身后哪里还有姜晚澄他们的身影? 王小郎君气的‘咯咯’磨牙,别让他再逮到他们!! 这王小郎君跑回家,进门就扑跪在地上哭嚎:“爹蔼—爹,你丢下儿子,儿子可怎么办蔼—爹啊,你别死,儿子不想让你死——” 硬是气的王老爷惊从病中起,锤着床板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你个小畜生!反了天了!!就盼着老子死吗!?老子还活着,没有死!1 惊恐的王小郎君被关进了家中祠堂,罚闭关思过半月。 这头,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和雅姐儿,顺利的与封老头汇合。 见面她就将准备好的半斤菌子递给老人家,“给您,还有这是二十文车资,希望您不要嫌少。” 封老头将她是看了又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的姜晚澄都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 她抬手擦了擦下颚上的黑锅灰,一句话不说,那封老头却‘哈哈’一阵大笑。 “那镇上传的如火如荼的热闹事,就是小女娘你惹出来的吧?竟还能想出如此法子。妙!妙啊!哈哈……” 封老的赞赏,姜晚澄可不敢受。 带着温二郎和雅姐儿爬上车,她连忙道:“老人家,这件事的底细,只有您知道,您可要帮我瞒好呀1 这封老头好那一口烧酒,姜晚澄怕他在镇上喝大后说漏嘴。 封老头摸着胡须一脸高深道:“我老封头帮你瞒着点自然不是难事,但你可要如何谢我啊?” 姜晚澄一听,眨了眨眼:“您想要什么?我可什么也没有。” 她摊开手,怀中的银子是不打算再花一分的,她必须存起来。 更何况她觉得,用钱财收买这个老人家,似乎并不牢靠。 封老头瞪她一眼,这个狡猾的小女娘! 想要封他口,还不想掏底子? 果然是她能做出的事,将小镇掀的腥风血雨的,有点本事! 封老头一甩缰绳,道:“让老夫想一想!上车吧1 驴车在回乡的道路上,悠哉前行。 太阳渐渐西下,雅姐儿躺在姜晚澄的膝盖上,酣然熟睡。 姜晚澄扭头看向身侧的温二郎,从书舍离开后,他便一句话也未曾开口说过。 姜晚澄猜测,今日在书舍那王家小子口出恶言,怕是伤了这小奸臣的自尊心了! (本章完) 第40章 三声惨叫 第40章 三声惨叫 “二郎?今日可买到如意的东西了?” 姜晚澄主动开口询问。 温二郎看向她。 她一脸黑灰,脏脏污污的早就乱成一团,但那双眼眸依然如星光般闪烁明亮。 关切是真,就是不知,是否有几分取乐笑话之意? 在书舍门口,她也舍身想要护他。 他一堂堂男儿身,岂要她自作主张站出来护他? 那几人的取笑嘲弄他虽觉屈辱,但得她相护,他更觉丢脸。 攥紧了拳头,温二郎撇开头,冷声哼道:“那点碎银,能买到何物?” 他说的并非气话。 那书舍中,除开文房四宝之物,有太多珍贵典藏的宝书,虽都不是原迹,但也并非普通平民百姓之家能任意购买得起的。 还好,当初建馆的那位状元曾定下规矩:但凡是学子,便是不买也可在馆中随意阅读。 只一点,不可损毁书籍,使其破损,否则三倍赔偿。 从温二郎一踏入书舍之中,在书架找到喜爱的书籍后,便激动的捧着赏读了。 一直书不离手,眼不离书,忘乎所有。 要不是突然冒出王家小郎君为首的几人,他还险些忘了时辰。 他们嘲讽他买不起书,骂他是裹着泥巴的穷鬼,还妄图从他手中夺书破损,好让他背上赔偿之责! 那守店的掌柜跑过来好言相劝,也对温二郎一翻冷眼嘲讽后,那四人才放了手。 温二郎身上是有二两碎银的。 他自然能咬牙选本书,或是一套低廉的文房四宝,然后赌气的采买下来,也不算丢脸。 但那又如何? 所买之物并非他之喜爱,逞一时义气,长了他人威风,还花了银子,何苦来哉? 今日虽遭受了屈辱,但他日,他必定千百倍还之! 到了巫山脚下,封老头停下驴车。 姜晚澄三人还未下车,封老头便回头说道:“小女娘,你可会做饭?” 睡醒的雅姐儿,揉着眼睛就道:“爷爷,我阿姐做饭,顶顶好吃!雅姐儿最喜欢了。” 姜晚澄看了眼天色,“封老可是饿了?” 封老头频频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如此,便这般如何?你送我的这半斤菌子,不如你带回家去,我到你家吃上一口晚饭,这事儿,就算作为我替你遮掩的条件1 姜晚澄自是欢喜,连忙答应。 “这有何难?您老尽管来吃便是。” 封老头‘哈哈’一笑:“不过,可不能糟蹋食物。我的嘴巴是很挑的,若是难吃我可是要反悔的1 姜晚澄:“那您定是没有机会了。” 封老头只当她是吹嘘而已,毕竟他曾吃遍天南海北,早就把一张嘴吃叼了。 虽然这些年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但想要轻易征服他的舌头,还是很难的! 上山的路,驴车无法行驶,所以姐弟三人暂时告别封老,开始爬山。 封老头则将驴车先驶回村中,刚刚到家,拴好驴,正在喂草,隔壁的方富贵游荡了过来。 “哟!老封头回来了?今日去镇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热闹之事说来听听?” “可买到啥好东西了?” 方富贵伸长头在你驴车的甲板上望了望,可惜,那里空荡荡一片,竟然什么也没有。 这不合常理呀! 往日这封老头不是带两坛子酒,就是带两刀肉回来,今日怎的双手空空的就回来了? 方富贵想起便馋的流口水,他偶尔能蹭倒点酒或是肉,也算是打打牙祭了。 今日特意蹲守在这里,等着逮着老头子的! 毕竟,这村子里,也就自己不怎么怕他脸上那道疤,敢接触这凶神恶煞的古怪老头子了! 封老头却懒得理他,喂了草就进了屋。 方富贵还跟在后面,“你该做晚饭了吧?之前家中剩了什么好东西?要不要我帮个忙?” 封老头本想进屋的,见这厚脸皮的跟了上来,随一转身拦住他。      “我今日没有酒给你喝!快走1 他嫌弃的挥了挥手,进屋就‘砰’的关上了门,将方富贵关在了外面。 方富贵气的跳脚。 “嘿!?你个丑八怪!活该一辈子没老婆1 封老头阴沉着脸,从门缝里瞪着那方富贵。 方富贵本想再悄悄的偷看一眼,谁知竟对上封老头脸上那道疤还有一双阴鸷的眼睛! 方富贵吓了一大跳:“妈呀!鬼呀~~~” 方富贵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好像封家闹了鬼似得。 从此以后,封老头在村中的人缘,就变得更差了。 简直是大人闻风丧胆,小儿夜能止啼的存在。 封老头在门内气的重重‘哼’道:“蠢货!废物1 以为谁不知道,他又想来贪自己便宜? 往日他老封头是觉着寂寞,偶尔赏他一口吃的喝得,今日他的晚饭有着落了,还稀罕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封老头才提着一罐酒,悠哉悠哉的从小路悄然离开。 姜晚澄三人爬上山时,天色已然黑荆 她因为腿伤的问题,所以上山之路走的非常缓慢。 温二郎也不催促,只拉着雅姐儿一路慢慢的走在前面。 所以,早上的半个时辰,到了晚上,竟多走了半刻钟。 好不容易挨着家,三人都累极了,便都没有开口出声。 静默中,一切都黑黢黢的。 姜晚澄摸出钥匙正要开门。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知道回来了?” “哇啊!!1 “啊!1 “天啊,鬼啊!1 三声惨叫响彻半个巫山,一群鸟雀都给惊飞了。 黑暗中,一幢又高又壮的黑影:“……” “可、可是阿兄?” 片刻后,稍微冷静些的温二郎辨别了声音,哆哆嗦嗦的颤抖着,疑惑开口。 猎户盯着角落里缩成的那一大团,皱紧眉头:“……嗯。” 惊魂未定的三人这才皆松了一大口气。 姜晚澄连忙起身,打开厨房的门,摸过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亮光一瞬间铺开,三人也看清了猎户的脸。 虽身披霜露,且看起来浑身狼藉,但真的是他! 不是那贼人,更不是鬼,三人都放下心来。 姜晚澄却心道: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他不是说,要十天半月才能回家吗? 怎么这么快!!? 怎么偏偏就在自己领着他弟弟妹妹,偷偷跑上镇的这日。 他若是知道真相了,该不会把她撵出去吧? (本章完) 第41章 猎户之怒 第41章 猎户之怒 姜晚澄的内心一阵发虚,根本不敢看猎户。 偏偏猎户在将幼弟幼妹都看了一遍,确认他们无恙后,眼神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如冰刻刀削,瞬间叫姜晚澄毛骨悚然! 他走进屋来,在桌边桌下。 猎户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喝下后,才敲敲桌面冷声道:“都过来说说吧,今天,你们到底去哪儿了?为何现在才回家来1 温二郎和雅姐儿皆看向姜晚澄。 姜晚澄放下背篓,拿过拐杖,让自己的腿先借个力。 这该死的压迫感! 这猎户就像盯个猎物似得,让她浑身汗涔涔的! 她并未即刻走过去,而是用商量的口吻道:“大郎君,孩子们还有你都饿了吧?不如……我们等吃过晚饭再说?” 猎户断然拒绝:“不说清楚,晚饭也不必吃了!说罢,谁先开口?” 他抱着怀,目光流过二弟和幼妹。 二人小腿都微微打颤。 虽然平日里兄长对他们疼爱有加,但若是谁犯了大错,兄长也是要动用家法的! 且他发起怒来,非常凶狠,便是雅姐儿都不敢造次。 所以,雅姐儿最先抖着小嗓子招供:“阿兄,我、我们去镇子上,阿姐带我们,去卖菌子了。” 姜晚澄头皮发麻。 她哪知道这糙汉子回来的这么早? 不然就是给她十个胆子,今日也不会带着这两个小的去镇子上卖菌子啊! 现在好了,被抓了个现行! 若他今日不回来便好了,她自会和两个小的说好,等她们兄长回来时,先瞒着他,往后再徐徐图之告之这件事。 现在…… 是瞒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姜晚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也不得不埋首杵着拐杖走过去。 她脸上还顶着锅灰,也没有络腮胡的形状了,整个人像是刚刚跌入了灶坑里,脏的乱七八糟。 猎户只瞧她一眼,便知她刻意做了男装打扮。 但他没想到,这女娘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带二郎和雅姐儿去镇上!! 若是被人瞧见…… 他这五年功亏一篑…… 他费尽心思…… 想到一切,猎户怒不可遏! “大胆1 他‘砰’的一掌拍在桌面上。 瞪着姜晚澄的眼神,似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她。 姜晚澄吓得向后狠狠一退! 她感觉到了,他是真的想杀了她,对她已是厌恶至极! “女娘好大的主意1 猎户站起身,浑身的肃杀之气,“我好心收留你,你却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若我幼弟幼妹出事,我定拿你亲手开刀1 姜晚澄满脸惊恐。 雅姐儿吓得眼泪滚滚掉落,却连哭声都忘了发出。 温二郎正要开口说话,猎户却大手一挥:“既如此,我家这座小屋已容不下女娘这等人物。你走吧1 向上一世一般,他果然还是开口,要将她撵走了! 姜晚澄自嘲一笑,倔强的红了眼眶。 她慌忙抬手捂了一下眼眶,压制着颤音:“今日之事,未经大郎君的同意,是我鲁莽了。” “大郎君要赶我走,我认。” “但还请再给我一夜时间,明日一早我离开便是,请大郎君宽容。” 猎户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姜晚澄看向已经哭的快抽过去的雅姐儿:“不管如何,我先做晚饭吧。” 猎户这才半回头,语气狠绝:“明日一早,我不想再在家中看到女娘的身影1 说罢猎户便甩袖出去了。 雅姐儿这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呜呜……大兄好吓人,呜呜呜……呜呜呜……” 姜晚澄也险些撑不住,腿软了一下。 温二郎上前一步,关切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姜晚澄摇了摇头,吩咐道:“二郎,你带雅姐儿出去洗把脸,歇歇。做好饭我叫你们。” 温二郎动了动唇,让大哥撵她走,难道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所盼之事吗? 但凡外人,必有异心。 他不信任何人,包括现在,也并非全然信任这女娘。 但为何,真到了这一刻,他内心竟如此复杂…… 温二郎拉着雅姐儿出去了。 姜晚澄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了些。 罢了。 不勉强了。 她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被人如此呵斥、嫌弃,驱逐。 离开他们家,她还不能活了? 这一世,她比上一世多了许多的技能,会女红,会厨艺,还养不活自己了? 这一世,她做到了远离端王张赫宣,定也能避免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这一世,她定能活得很好! 既然要走,就站好最后一岗,全当报答他们家对自己这段时日的收留之恩吧。 姜晚澄挽起衣袖,将之前准备给封老的菌子倒出来。 都要走了,还留着肉干什么? 姜晚澄气腾腾的出去,从井中取出肉来。 案板上有两块肉,一块姜晚澄切成肉片,准备炒个菌子肉片。 一块姜晚澄剁成肉馅,准备做个菌汤丸子。 今日在集市上,她买了不少蔬菜,也去粮油店买了酱油和一点香料。 现在,统统拿出来,决定今晚吃顿丰盛的,就当给自己送行了! 姜晚澄做了米饭后,又去鸡棚里摸了摸。 让她欣喜的事,今日竟然下蛋了! 姜晚澄将今日买的三只鸡都放了进去,小声道:“你们都要乖乖下蛋啊,让雅姐儿和二郎每日都能吃上新鲜的,这样那莽夫才不会宰了你们1 拿着蛋回到厨房,打碎,搅散。 姜晚澄摸出两颗番茄,准备做道雅姐儿定会非常喜欢的番茄炒鸡蛋。 番茄这东西,在华夏的古代,可是外邦后世引进的蔬菜,但在她穿越的这个世界里却是早早便有了。 不仅如此,还有生姜、大蒜和白萝卜和红萝卜。 姜晚澄先将一颗大白萝卜切成丝,然后又放入一个红萝卜丝。 锅中焯水捞出后,萝卜丝都变软了。 挤干水分后,又将之切碎。 因为鸡蛋数量有限,所以便只放了面粉。 盐巴,一点香料,猪油,然后搅拌均匀可以成团的黏糊状。 姜晚澄快速将买回来的猪板油切成块,刚刚放入锅中开始熬油时,封老来了。 “小女娘,我提着酒来吃饭啦1 “这味儿是挺香的,女娘你到底做了啥?快让我老封头尝一尝1 糟糕! 姜晚澄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告知猎户,会有外人来家中吃饭之事! (本章完) 42.第42章 菌菇肉丸汤 第42章 菌菇肉丸汤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 经过今日猎户的重重怒火她才明白,这猎户不仅不愿让自己的幼弟幼妹抛头露面,应该还不愿与山下外人来往密切。 所以,她答应让封老头来家中吃饭,怕也是犯了他的大忌了! 不过,她并不知他要回来。 不然也不会发生后续这些事情。 此时再懊恼,一切也没用了。 姜晚澄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杵着拐杖向外走去。 还未开口,便瞧见猎户已经在院中将封老头堵了个正着。 姜晚澄出声:“大郎君,这是山下方家村中的封老。今日全托封老帮忙搭载了我们一程,才得以顺利去往镇上。” “所以,我应下说好请他吃饭,作为答谢之意。” 院中一片寂静。 还是那封老先一阵干笑,“哈……哈哈……大郎,你何时回来的?你近日不是进山打猎了吗?” “既然回来了,明日还是给我送些好货去罢1 “你不知,我想那一口野味,想的有时都睡不着觉1 猎户这才淡淡开口:“山鸡如何?” 姜晚澄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是相识的! 而且,这封老竟然还是猎户的客户之一! 不过,这封老头确实是第一次上山来,也从未见过猎户的幼弟幼妹,所以今日在山下第一次碰见,他不相识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封老是留还是走,也便由他们自己决断吧。 姜晚澄转身又赶紧回到灶台前,翻转锅中热油。 捞出油渣后,姜晚澄将就锅中热油开始炸萝卜丸子。 不一会儿,又香又酥又脆的萝卜丸子就炸了满满一盆。 明日她走后,有这萝卜丸子,雅姐儿也能有些零嘴可以解解馋,总比整日都只吃稀饭要好些。 盛出多余的猪油,放到最里面的位置。 姜晚澄开始炒菜。 不一会儿,香味就从灶房飘出,弥漫到了整个院子。 在屋中看书的温二郎捂住肚子,一阵咕噜巨响。 他懊恼的想:明日过后,这每日的饭菜,也没什么念头了! 年少无知的他甚至决定,今晚他定要吃的饱饱的,最好是吃腻了那女娘的饭菜,不再念想! 雅姐儿忍不住,憋着红红的眼睛跑进灶房,娇软着一声声的喊着:“阿姐……阿姐……” 于是,就得到了几颗还烫手的萝卜丸子。 她一边‘斯哈’的吹着,一边跑出去。 不一会儿,封老就听见了‘咔嚓咔嚓’的脆响声。 那滋滋的声音,配着香味,可馋坏了封老头。 他在院中来回踱步,又急切,又渴盼的搓着手。 忽的,他停下步,看向还在黑暗中劈柴的猎户。 封老头走过去问道:“大郎,你这表妹做饭,到底如何?我光是闻着这味儿,就觉着差不了!一会儿总不会令我失望吧?” 封老头怕自己期望过高,到时控制不住的满脸失望之意,会让那女娘难堪。 猎户一顿,好一瞬才转换过来,这表妹指的是谁。 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封老头却又抬手阻道:“算了,你还是别开口说话了1 “就你这,拿着山珍却都不知道怎么做的人,能知道什么是人间美味?怕是送到你嘴里,也只知道‘好吃’二字,丝毫不知品赏1 “啧啧,今日这小女娘卖给清月楼的菌子,听说清月楼推出了什么季节限定腊肉菌汤锅1 “竟然要买五两银子!1      “真是抢劫呢。” “若是你这表妹今晚也能做个菌汤锅,给我解解馋也好。” 猎户突的出声打断封老头幻想:“清月楼?怎么回事?” 封老头这才猛地一捂嘴巴。 “这……我……老夫答应了小女娘的,吃她这顿饭,要替她保密1 “看来你这表哥都还不知道,我还是不要多嘴了1 封老头说完就脚底抹油似得跑向了灶房。 他哪里是个老头子? 活脱脱一个老顽童才是! 猎户眯了眯眼,看来,他还要好好和二郎谈一谈了! 就在这时,姜晚澄娇娇的喊了一声:“二郎,雅姐儿,吃饭啦1 猎户僵站在院中,所以,他们闹翻,她连喊他吃饭也不能了? 姜晚澄才没有那般小心眼子。 她不过是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更何况,她也懒得打破了,反正今晚吃散伙饭。 做饭的途中,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 反正在小妖妃和小奸臣的心中已然刷了一波存在感,便是将来再遇到,也定会看到往日的情分上,拉她一把吧? 更何况,姜晚澄今生,毅然决定只当个普通的平头百姓,平凡生活,想来也是用不上这个人情的。 一想通这些,她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 好聚好散,这猎户也并无对不起自己之处,反而救过她,还在张赫宣之事上,帮过自己。 反倒是自己,确实未经过他的应允,踩到了他的底线。 热气腾腾的灶房内。 香气喷喷的饭桌上, 一大盆肉丸菌汤,一大份野菌炒肉片。 还有金黄灿灿的炸萝卜丸子。 红白相间的番茄炒鸡蛋。 五碗都冒了尖的白米饭。 还有一小碟酥脆的油渣。 这油渣,是姜晚澄想着自己明日就走了,自己是吃不到了,所以才拿出来的一小份,实际上还有一大盆放在柜子里。 只要猎户想给孩子们开个荤,用它煮汤还是炒菜,都是极其方便的。 “哇!!阿姐,咱们过年了吗?” 雅姐儿擦掉嘴角的口水,连忙爬上桌。 温二郎望着这一桌,也狠狠的吞咽着口水。 封老头拍着手毫不吝啬的称赞:“不错,不错!至少从色和香上来说,你这小女娘就已经做的八分不错了。来,给我拿个碗来,倒酒1 姜晚澄:“是。您老坐好。” 她顿了顿,给猎户也拿了个碗。 倒好酒,封老头并不急着喝,而是先将每个菜,都逐一尝了一口。 这番茄炒鸡蛋,他倒是从未见过这种做发。 酸酸甜甜的,鸡蛋嫩滑可口。 野菌肉片,真是鲜的他差点吞掉老舌头了。 这菌子肉丸汤,肉丸滑嫩弹口,菌子又脆又软,一口汤下肚,更是恨不得升天呀! 再说这萝卜丸子,果然如想象中那般,又酥又脆又香! 这些菜,并不精致。 但是,却都出乎意料的绝顶美味。 (本章完) 43.第43章 离开 第43章 离开 “好!好!好呀!1 封老头连赞了三声,他已经多少年没吃过这般可口的饭菜了? 一时间,看姜晚澄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 “不错,不错!小女娘,你果真是个技艺绝佳的好厨娘呀,我没有看错1 姜晚澄笑笑:“谢谢您老的夸赞。合您胃口便好。” 一旁的猎户:刚刚是谁在忐忑质疑别人的厨艺了…… 温二郎和雅姐儿早已进入干饭模式。 雅姐儿吃的没心没肺,就像一只小仓鼠,双腮包满了美味的食物。 一时间又是萝卜丸子,又是肉片,又是肉丸子的,吃都吃不及了。 还有那番茄炒鸡蛋,简直彻底炸开了她的味蕾。 温二郎也是样样喜欢,不过他最喜欢的,也是那道番茄炒鸡蛋。 酸甜可口,非常下饭。 姜晚澄将鸡蛋几乎都夹给了他们兄妹二人,温二郎吃着吃着,有些食不下咽了。 最终,他竟早早退场,对兄长说了句:“我回房中看书了。” 姜晚澄看着他匆匆退场的背影心中疑惑:这简直不是小奸臣的战斗力啊,今日累着了? 等她和雅姐儿都吃好后,封老头正喝酒喝到兴头上。 封老头谈天论地,说起异事诡录,还不待猎户的眼神瞥过来,姜晚澄自己便捂着她的耳朵匆匆回房了。 猎户看到她还穿着归家时的那套男装,背影也匆匆消失在门外的黑暗处,回过头来一碗酒猛地灌入口中。 “来,再来一碗1 “好小子,没想到你喝酒竟然还有几分酒量!来,我陪你干了1 “听我再给你讲个狐妖的鬼故事……” 姜晚澄给雅姐儿擦洗后,便让她脱衣上了床。 躺在床上后,雅姐儿问她:“阿姐,你真的会走吗?” 今日大兄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大兄在责怪阿姐擅自带她和二哥去了镇上,去卖菌子了,是吗? 可她不敢说话,其实,她今日很开心的。 也第一次见到那般多的人,那么热闹的街道,那么高的房子。 雅姐儿从未有过如此幸福的一天。 姜晚澄替她盖被子的手一顿。 声音柔下来,“阿姐做错了事,认罚。” 雅姐儿用力摇头,“不,阿姐。我很开心的。二哥也开心的。” 姜晚澄摸摸她的头,“可是你阿兄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是阿姐做事考虑不周了,现在想一想,确实挺冲动的1 “以后,也万莫如此了,凡事听你两位兄长的话。” 雅姐儿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委屈的要命。 她红着眼眶,眼睛一眨,眼泪便滚滚落下。 姜晚澄竖起手指:“嘘。女娘的眼泪,都是珍珠做的。可不能轻易掉下来的,不然便不珍贵了。” 雅姐儿似懂非懂的任由姜晚澄擦掉泪珠。 姜晚澄拍拍她:“睡吧。” 雅姐儿:“那阿姐你呢?” 姜晚澄:“阿姐再忙会儿,你先睡。” 说完姜晚澄便坐盘腿坐到床尾,靠在墙上拿出针线篓子。 雅姐儿迷迷糊糊的看着她在火光下微微摇晃的影子,不一会儿便酣然熟睡了过去…… 听着她打呼的声音,姜晚澄还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 她将手中完工的衣裳整齐叠好放在一旁,又拿起一块布,重新剪裁。 一整夜,她连眼睛都没舍得闭一下,快天亮时,才将温二郎的那套衣裳做好。 还剩下一堆布,本打算是给那猎户也做身衣裳的。      但是,尺寸没量不说,这时间也来不及了。 算了,放在那里吧,让他自己瞧见拿去找别人做去。 这些布料,用的也是之前他从镇上带回来的。 姜晚澄用自己当初换下来的那身衣裳,给雅姐儿改了一套漂亮的,还剩下多余的便又给她做了一双白色的鞋面。 姜晚澄放下针线篮,轻手轻脚的滑下床。 打开包裹,将昨日剩下的银子都翻了出来。 她想了想,只将还余下的一百七十文铜钱放入荷包中并贴身放着,其余剩下的整七两,都放在了桌面上。 其中五两,是猎户给她请大夫的钱。 还有二两,本就该是雅姐儿的。 姜晚澄散开头发,重新梳妆整齐后,编发,挽发,一个乡下女娘的发髻便做好了。 她在头上扎了一根蓝色碎花布,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将剩下的一套也放入包裹中,扎成一个包袱。 给雅姐儿再盖了一下被子,姜晚澄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她来到灶房。 封老头竟然就在凳子上睡着了。 姜晚澄想了想,先将包袱放下,然后过去将封老头轻轻推醒。 “封老!封老?您别着凉啦1 封老头迷迷瞪瞪的醒来,一个翻身坐起,一时眼中迷茫发懵的看着四周。 “这、这是何处呀?” 姜晚澄:“这是巫山猎户家,您昨晚在这里喝酒,喝醉啦。” 封老头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瞪了眼姜晚澄,倔强的挥着手:“不可能!绝无可能!温大郎那小子能喝过我!?我能走,我现在就回家,我没有醉……” 封老头跌跌撞撞的起身,提着自己的空酒坛子,抹黑赶路回家而去。 他不过是打了个盹儿,绝不可能会醉宿他人家中! 姜晚澄看他步履不算踉跄,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天色已经麻麻微亮。 姜晚澄赶紧转身,将米掏净放入锅中。 她将油渣切碎,又切了一把昨日在镇上买的葱。 还剩最后一点鸡枞菌了,姜晚澄洗干净撕碎,等米捞出来后,便煮进米汤中。 粘稠的菌子米汤就先出锅了。 将米搅散微微凉后,姜晚澄开始炒饭。 她做了一个油渣香葱炒饭。 只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吃饱喝足后,她处理干净灶台,将汤和炒饭都放在锅中的隔层里温热着。 关上门,姜晚澄将拐杖放在廊下,最后回头看了眼猎户家。 披着霜露,她扭头一瘸一拐的走入灰暗的天色中…… 雅姐儿醒来时,只觉着身旁空荡荡的。 她自己个儿穿好衣裳,爬下床。 眼睛却看到了床尾叠放整齐的新衣服,和做好的新鞋面。 都是洁白顺滑的暗花料子,雅姐儿伸手摸了摸,顿时爱不释手。 她眼眸发亮,一把抱起新衣裳向外跑去。 一边跑,一边口中喊着:“阿姐,阿姐!阿姐这是你给我做的新衣裳吗,阿姐?” 可是灶房里,只有大兄和二兄,没有阿姐的身影。 (本章完) 第44章 不能怨阿兄 第44章 不能怨阿兄 雅姐儿惴惴不安的问道:“阿兄,二哥,我阿姐呢?” 猎户看向雅姐儿手中捧着的衣裳,紧皱眉头。 还未开口,温二郎便先气冲冲抢道:“什么阿姐!?她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过路女娘!她走了,你不许喊了1 雅姐儿愕然,深受打击。 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要阿姐,我要阿姐,呜呜,阿姐,我不要她走……呜呜……” 温二郎对于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毫不在意。 他重重冷哼了一声。 随后仰着头去灶台前,本想烧水做饭的,但揭开锅盖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黄黄绿绿白白的炒饭。 香浓热稠的菌汤。 是她离开前就做好的…… 温二郎愣怔了片刻后,默默伸手将炒饭和汤端了出来。 放到桌上后,他看向还在嗷嗷哭的雅姐儿,“你阿姐做的油渣炒饭,你吃不吃?” 雅姐儿一咕噜爬起来,掉着眼泪跑进来:“吃。” 随后两兄妹都坐在桌边,自己盛饭吃了起来。 谁都没管猎户,温二郎甚至连碗都没给他拿。 猎户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自己走到橱柜旁。 一打开柜门,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 猎户有些错愕的一一看过。 有一碗油渣,还有一大盆已经凝固的新猪油。 一些小的瓶瓶罐罐,他看了看,大概都是调料味。 再看墙角的篮子里,还放着一些新鲜的蔬菜。 大多都是雅姐儿和温二郎未曾吃过的。 猎户沉默的拿着碗回到桌子旁,温二郎却端着盆又给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大碗,接着又给雅姐儿分了许多,最后还用筷子压了压。 盆里剩下的,也就小半碗那么多了。 猎户见这两个小崽子这般刻意,哪还有吃饭的心情? 他扔下碗,走了出去。 突然,一阵‘喔喔喔——’的公鸡打鸣声从鸡舍里传出来。 猎户快步走了过去,掀开鸡舍一看。 自己先前不过买了两只鸡,现在竟变成了五只? 其中一只还是毛色漂亮,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咯咯哒~咯咯哒~” 一只母鸡刚刚下蛋,正在疯狂鸣叫。 温二郎跑过来,伸手在鸡窝里摸了摸,竟真的摸出了两枚鸡蛋。 是姜晚澄买的母鸡,另一只早些时候就下蛋了。 温二郎脸上总算挂了一丝笑。 猎户拦住正要折身离去的温二郎问道:“这三只鸡,哪里来的?” 温二郎:“昨日买的。” 说罢也不给猎户细问的机会,温二郎又急忙跑回去吃那油滋滋,热乎乎的炒饭和菌汤了。 哎,吃了这顿,可就没有下顿了。 吃过早饭,太阳出来了。 雅姐儿坐在廊下,捧着姜晚澄给她做的新衣裳,暗自垂泪。 猎户看她这幅样子,本想过去哄哄,哪知雅姐儿瞧见他过来,竟然爬起来就又跑回了房间。 猎户顿住脚,神色已染上几分愠怒。 所以,他们将他当做恶人了? 猎户正要上前去强行叩门,雅姐儿却又突然跑了出来。 这一次,她的怀中捧着另一套衣裳,还有一堆碎银子。 “阿兄,阿姐还做了一套衣裳,还、还有这许多的碎银……” 温二郎走过来,打开那套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那袍子的长度,很明显就只能是自己的。      他震惊后,喃喃道:“是我的……” 他竟然也有? 她竟给他做了衣裳? 从他有记忆起,他和雅姐儿身上所穿的所有衣物,都是阿兄去镇上采买回来的成衣。 有时短,有时长。 他们从未穿过,他人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任何衣物。 刚刚见着雅姐儿捧着她自个儿的衣裳时,他其实也并未有任何感觉。 但这一刻,温二郎却酸了鼻尖…… 猎户拈起那袋碎银。 颠了颠,竟然有这么多? 猎户有些惊讶和意外。 显然,对他们昨日所发生的的事,他知道的太少了! 猎户盯着眼前正在神伤的二人,冷声令道:“你们两个,把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统统说给我听1 于是,从前一日挖菌子开始,到下山遇到封老头。 上镇,改变妆容,集市遇到清月楼管事。 拿钱,到钱庄再到布庄,再回集市发生了打架之事。 再一次化险为夷躲开后,温二郎去了书舍,姜晚澄则改换了妆容,带着雅姐儿开始采买。 书舍外的事情温二郎本不想说的,却被雅姐儿抖落了个干净。 姜晚澄又是如何护着他们的,又是如何将他们带回了家。 猎户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温二郎和雅姐儿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猎户冷笑:“你们这一日,倒是精彩。二郎,忘记我曾对你的嘱咐了吗!?” 温二郎像是记起什么,立刻埋头羞愧至极。 “阿兄,我知错了。” 猎户捏紧了拳头。 “我不否认,她是护住了你们,且还做了许多的好事。赚银子,买鸡,做饭,样样都挽住了你们的心,将你们照顾的无微不至。” “但一点1 “她不该带你们去青阳镇1 “二郎,我们从何而来,为何会躲在这深山里,阿兄虽如今还不能细细与你说明,但你应该知道我的一片苦心1 温二郎淡薄的肩,微微发颤。 他当然知晓! 从知事起,便是阿兄亲自为他启蒙! 他没有先生,没有同窗。 阿兄便是他的老师,便是他的兄长,更是他……父亲一般,顶梁柱的存在! 所以,从前阿兄说的话,他从未忘记。 他们身世崎岖,是为了避难才躲在这巫山上。 不与外人交往,不与他人利益。 只要能活着…… 只要他们能平安长大,才能知晓身世真相! 可是…… 可是阿兄为何要将那样一位女娘带进他们的生活中!? 却又那样仓惶狼藉的让她离去…… 温二郎心尖上有一丝淡淡的委屈,但很快,他便将它们压了下去。 他该听兄长的。 若是他昨日不去镇上,并留着雅姐儿,让她独自一人去多好? 这样,阿兄便不会发怒了。 那女娘并没有过错,她不过是想去买鸡,这样才有蛋给他和妹妹吃。 她不过是想赚些银子,这样才能买更多的蔬菜给他们做饭。 她不过是在听见他们向往外面之时,动了恻隐之心。 温二郎什么都明白。 可他不能怨阿兄。 但是,眼泪却不自觉的从眼眶夺下。 温二郎慌忙抬手擦掉,他自己都觉得愕然:他竟然为那女娘流泪了? 他……他何时对她如此不舍了? (本章完) 第45章 看上小女娘的厨艺 第45章 看上小女娘的厨艺 一旁的雅姐儿,如同昨日一样,感受到了来自大兄身上的强烈威压。 但雅姐儿毕竟年幼,还不如温二郎那般会洞察神色。 竟还鼓足了勇气,天真的问道:“阿兄,我想要阿姐回来,你能让她回来么?” 猎户冷冷道:“她不会回来了。” 雅姐儿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又哭了。 猎户权当没瞧见,径直走开,去整理自己这次打回的猎物。 到了晚上,雅姐儿发了起了高热。 甚至还有惊厥之像。 幸亏温二郎发现的早,立刻就去叫了猎户。 猎户只摸了一下,就立即用布带将雅姐儿捆到了自己背上。 刚刚起身,却不小心顺带着将褥子下的一枚玉佩撤掉落了出来。 猎户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但现在也顾不得太多,他只顺手捡起并扔在床上,然后便背着雅姐儿匆匆离去。 离前留下温二郎并嘱咐道:“二郎,你且在家中守好一切1 猎户的背影急匆匆消失在林荫小道上,温二郎内心焦灼不已,却又不得不留下,顿时也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起来。 猎户狂奔下山,来到了方家村中。 此时,还有些人家没有睡下,听到村中有犬狂吠,便有人立即掌灯起来查看情形。 “哎哟!天杀的,好壮一个影子,我看,像、像是山上那猎户1 说话的正是方富贵,他脸色都吓白了。 他家老婆子闻言出来,声音也不由得跟着哆嗦,“你、你可瞧清了?他,他不是去山中打猎了吗?怎、怎的会出现在咱们村子里?” 方富贵给了老婆子一巴掌,怒道:“当我老眼昏花吗?老子瞧的清清楚楚,这方圆五里,还有谁有他那样又高又壮的身形?绝对是他1 老婆子趴在地上啜泣道:“是便是,你打我作甚?咱们儿子方金也是受了她婶娘的撺掇蛊惑才会做下那糊涂事!再说,他也受了重伤躺在家中,好些天没能起来了。” “我不信,那猎户还能再来把他打一顿?” “那就是要了我的命了!大不了,我和他那毒妇婶娘一样,躺在床上让你伺候1 “你倒快活,昨日还想跑去喝酒,你当我不知呢?” “呜呜……最好是等我们娘俩都死了,你就痛快了,呜呜……” 方富贵听得头疼欲裂,举起拳头压低嗓音:“你能不能小声些,我的天爷!!别把那瘟神招到咱家了!!我瞧他,根本就不是朝着咱们来的,他的方向分、分明是……” 分明就是那封老头家啊! 难不成,是打猎回家后,连夜来送山货了? “砰砰砰1 猎户急切的拍打着封老头家的大门。 但不知这怪老头,他究竟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搭理敲门的人,屋内一直未有响动。 村中猎犬吠叫声,越来越响,不少人家中都亮起了火光。 “是谁啊?还叫不叫人睡了?” “就是,谁碍…” 有人大声的嚷嚷着,猎户的拍门声却越来越大。 他甚至决定,若他再不开门,他就要强行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封老头家的火光才终于亮起。 只听他缓慢叹道:“哎呀,大晚上究竟是谁呀,扰人清静,真是烦人1 “来了来了,真是的大晚上,不怕我老封头吓死你……”      打开门的一瞬间,封老头吓了一跳。 “温大郎!?你、你这大晚上的来给我送野鸡?” 昨夜喝得有些多,封老头一早摸回来,倒头在家中躺了一整天。 本说好要送山货的猎户没来,封老头还松了口气。 若叫他瞧见自己一夜宿醉的样子,岂不丢人? 没想到他竟半夜来了! 猎户喘着气道:“封老,请将你的驴车借我一用。家中幼妹突发高热昏厥,我必须赶紧送她去镇上1 封老头闻言,这才看清猎户背上背的哪是野鸡,而是一个孩子! 他连忙让开身,“快,先将孩子背进来1 猎户还犹豫了一下,封老头却跺着脚道:“若是不想让你妹子丧命,就赶紧的1 猎户再不敢犹疑有他,立刻跟着封老头进了屋。 封老头左右四下的瞧了瞧,赶紧将门关紧并落下门栓。 “把她放到榻上。”封老头指挥着,自己则去了屋内。 一阵翻找东西和他说话的声音一道传来,“你去打盆凉水进来1 猎户松开布带,将雅姐儿轻柔的放在榻上。 他摸了摸雅姐儿的额头,烫的灼手! 猎户心慌肉跳。 封老头出来看到他还在屋内,顿时急的不行:“我说的话,你快照着做!这小女娃今日在我这,丢不了命了1 说着,封老头便从手中的小瓶子里倒出一颗小药丸来,塞进了雅姐儿的口中。 服温水吞下后,猎户才连忙转身去找盆,打水。 一阵忙活后,冰凉的帕子贴在了雅姐儿的额头上。 “变热后,再替换。再用另一张帕子,给她擦擦手心,脚心,温度降下来,便没有大碍了。” 封老头说着还给雅姐儿把了一下脉。 “这女娃,脾胃较弱,近日在服药?” 猎户点了点头,把雅姐儿的情况说了一遍。 封老头撸着胡须频频点头:“用药来调理,饮食辅助,是正确的。这法子,真是那小女娘说的?她到有点天赋碍…” 封老头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猎户看看他,又看看雅姐儿,疑惑问道:“您会医术这件事……村中竟无人知晓?” 封老头瞪他一眼:“我何时说我会医术了!?” “况且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谁都够格让我伸手的?” “告诉你,就算是我讨厌之人躺在我面前口吐白沫没了呼吸,我不愿,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是医者,自然没有仁心。 猎户看着眼前这老头,脸上一道疤,让他恐怖如鬼。 且他性子古怪,在村中深入简出,除了一些关于他的恐怖谣言,平日里毫无存在感。 从前自己给他送过山货,所以知道他和自己一般,都是刻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日才知,原来这封老是隐世在这方家村的世外高人。 意识到这一点,猎户才知今晚何其幸运。 他站起身,拱手深深一个鞠躬:“谢过封老今晚对我妹妹的救命之恩1 封老头撸着胡须,伸手虚抬了猎户一把。 “我并非看你面子,我是看上了那小女娘的厨艺。” “大郎,让你那表妹再给我多做几顿好吃的吧?就算你报答今晚我对你妹妹的救命之恩了1 (本章完) 46.第46章 赔老夫厨娘 第46章 赔老夫厨娘 封老头想起昨晚吃的那一桌,就馋的肚子咕咕直叫。 那些菜,样样下酒! 样样极品的美味呀! 猎户闻言神情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封老头见他这幅样子,立即问道:“怎的?你还不愿意了?” “你可知我这一颗药丸价值千金!?不管多危急病重,都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1 “我给你妹妹一颗,她这次什么药都不必吃了,明早便又是活蹦乱跳的,你竟然还不愿?” “到底是你,还是那女娘不愿了?” 封老头越说越激动,差点从原地蹦起来。 猎户抬头看他,一脸为难:“封老您别激动。并非我不愿,也非姜女娘之意。是她离开了。” 封老头瞪大了眼。 “离、离开?这是何意?小女娘归家去了?” 猎户:“是我将她撵走的。她去了何处,我也不知。” 封老头闻言气的立即跳起来,指着猎户便破口骂道:“温大郎!瞧你干的好事!我好不容易遇着一个做饭绝顶美味,又对我脾气的厨娘,你竟将她给撵走了1 “你个糊涂鬼!那样聪慧机敏、勤劳能干,对你弟妹贴心贴肺之人,这世上再去哪里找?” “你此生都遇不到了呀1 “活该你将来娶个悍妇!等她苛待你的弟弟妹妹,你就偷偷哭去吧你1 “要不就当一辈子孤寡之人,像老夫我一样,老了连个知冷知热之人都没有1 “你、你简直气煞我也!1 “早知道你会干出这等混账之事,就将她让给老夫,等老夫认她当个干孙女,干女儿,岂不美哉?” 封老头骂的口都干了。 他气的在屋内团团转,而又坐下,喝了口茶又继续接着骂。 猎户像木桩似得坐在那里,既不开口辩解,也不与封老头争执,只有无尽的沉默…… 渐渐的,封老头也骂不动了。 最主要,骂的没劲,没甚意思。 封老头疲烦的挥挥手:“你走吧!不过,既给你妹子用了那保命丹,你便要给我酬金才是。” “即是价值千金的东西,看在以往有点交情的份儿上,便算你千银罢了。” “若是拿不出,就赔我一个比姜女娘烧饭还要好吃的厨娘1 “走走走,瞧着你就心烦1 猎户背着雅姐儿,被封老头轰出了门。 漆黑的夜晚,月朗星希 猎户静默的走在方家村通往巫山的小路上,忽闻背上传来呢喃声:“阿姐……” 猎户脚步一顿,回首喊了声:“雅姐儿?” “阿姐……你别走……别……别离开我……回来……阿姐……” 猎户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如遭雷击般,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 一阵凉风袭来,背上的女娃一个发颤。 猎户这才醒过神来似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雅姐儿别怕,阿兄带你回家。” 翌日,温尔雅幽幽转醒。 温二郎正拿着书坐在床前守着她。 见她睁眼,立刻起身朝外走去,“阿兄!雅姐儿醒了1 不一会儿,猎户端来一碗比以往浓稠些的粥。 很显然,他如今在做吃食之事上,也算极尽用心了。 可雅姐儿也只是瞧了一眼,便扭开了头去。      温二郎上前来劝她:“雅姐儿,你的冰糖葫芦还在灶房里呢,吃不吃?要吃二哥给你取来。” 雅姐儿这才回头,并眼巴巴的望着温二郎。 温二郎立即转身跑出去,回来时,手上果真拿着那串还来不及吃的冰糖葫芦。 雅姐儿接过握在手中,似又想起阿姐来,眼泪止不住的又簌簌落下来。 两个哥哥一瞧,都不由得着急起来。 “雅姐儿你快别……” 温二郎的‘哭’字还未说出口,雅姐儿已经给自己抹了眼泪。 她抽抽搭搭,无比坚强的道:“阿姐说,眼泪掉多了,便不珍贵了。我不哭1 猎户见她如此乖巧,却又因着生病而憔悴,多了几分可怜。 伸手本想摸摸她,雅姐儿去微微一晃,躲开了。 猎户用力捏紧了僵在空中的拳头,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你们心底都怨极了阿兄。” “但……雅姐儿,到底为何?你如此依赖于那女娘?” 猎户不解极了。 不过是相处了半月有余的一个女娘,怎就比他这阿兄还要重要了? 雅姐儿眼眶边挂着泪,倔强的盯着猎户,声音糯糯的说道:“阿兄,我觉得……她像娘。” 雅姐儿此话一出,两个哥哥都哑然了。 雅姐儿则再也忍不住的,脸上静静淌着泪。 “阿姐她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她还会搂着我睡觉。” “她看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里面会有我的影子。” “我觉得,她很喜欢我……” “我也很喜欢她,最喜欢她做的饭和菜1 “阿姐身上,好像就是娘亲的味道……” “阿兄,虎妞她说我没娘,是野孩子,是捡来的……难道我真的是吗?” 猎户上前,搂住雅姐儿薄弱的身子,无比痛心道:“自然不是!你是有娘的。雅姐儿你记住,你娘……是世间最温柔美丽的女子。你长得和她像极了。” 雅姐儿一脸惊讶。 因为,这是阿兄第一次说起关于娘的事。 可是再多的,他却不肯再说了。 温二郎也急切的想要知道关于娘的事,此刻猎户的沉默像是被点燃了他心底的那股火苗似得,他突然就发了怒。 “阿兄总是这般!顾及一切,将我和雅姐儿困在这山上,数年累月!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知晓1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三岁的无知孩童了1 “你既带了那女娘来照料我们,陪伴我们,我们也终于渐渐习惯她,接纳她,却又因她犯了阿兄大忌,便又被阿兄随意赶出我们的生活1 “阿兄,你可曾问过我们之意?” “我们是否愿意他人突然的闯入,又是否愿意接受,阿姐突然的离去?” 温二郎说罢,自己便先气冲冲的离去了。 雅姐儿怔怔的望着猎户。 猎户却还在回想温二郎刚刚说出口的那番话。 从来生人莫近的温二郎,何时心底已经悄然的接受了那女娘了? 猎户沉默了好一会子,才又突然起身。 他拿起雅姐儿枕边的那枚玉佩,这是昨晚从床上掉落的。 猎户握在手中问她:“你是何时从阿兄那里拿走的?” (本章完) 第47章 双生玉佩 第47章 双生玉佩 雅姐儿一脸惊讶,“阿兄你在说什么?我从未见过这个。” 猎户皱了皱眉。 难道是那女娘? 猎户回到房中,手中还握着玉佩,本想问一问温二郎,那女娘是否进过他们的房间。 却见温二郎,连书都拿倒个儿了。 猎户走到他身后,出声问道:“我记得,她刚来家中时,你恨不得立刻将她撵走。是何时的事,二郎。何时开始,你觉得她可以留下了?我不在的这几日,她究竟做了何事收服了你?” 猎户从前,总是说一不二。 他是兄长,却承担起了爹娘之责。 从小对他们,也是糙带糙养,这样谈心,竟还是第一回。 温二郎的情绪早就落了下来。 他沉默了一下后才缓缓说道:“从那晚,她被山下方家村中的人掳走,为了不惊到我和尔雅,竟自己一个人主动撞出去却还一声未吭之时。” “她说她跑了一夜。还说她刺伤了绑她之人,让我们不必再怕。” “阿兄……若是我,惊雷闪电,瓢泼大雨,又是复杂无路的山林,若是我,定早就吓晕了过去。” “可她回来了。” “虽然事后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但她一康复,便又给我和雅姐儿做了可口的饭菜。” “阿兄,我佩服她。” 温二郎将书掉过头来,似乎不打算再和猎户交谈。 猎户确实惊讶不已。 他走后,竟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想起,是有一晚,又是惊雷闪电,又是瓢泼大雨。 他在山中避雨之时,都险些出了意外。 那女娘的应急和遭遇,令他都有几分吃惊。 不过看来,山下方家村中有那些许人,是以为他们能骑在他猎户家的头上了? 猎户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连带着这两日在弟弟妹妹处受的怨气,也一并快要爆发了出来。 也许,他需要下山,去那方家村一趟了! 下山前,猎户先打开床头箱笼的锁,发现锁上并未有任何被撬过的痕迹。 猎户脸上挂着不解,掀开柜头,在最下层摸到了一个箱盒。 他打开盒子,正要将玉佩重新归放,却愕然的发现,那里面竟然躺着一枚与手中一模一样之物! 猎户脑子嗡嗡作响,他瞪大了眼,反复确认。 仔细查看后才发觉,二者不仅一模一样,还应当是出自同一块料,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毫无差别。 做工精致,莲花双凤,透雕两面。 犹如双生。 很显然,这两枚玉佩,它们生来便是一对。 姜晚澄来到青阳镇,已经十日整了。 那日,离开猎户家后,姜晚澄便一直慢慢的朝着镇子的方向走。 为了不遇上地痞流氓之类的,她在将出门时,还往自己脸上抹了点锅灰。 一路倒是顺坦,就是走了足足四个时辰! 她一路走一路歇,中间还差点靠在石头上睡着了过去。 脚上也磨破了皮起了泡,她甚至感觉到,血水粘住了袜子。 等快天黑时,她才摸进镇里,并暂时找了一家客栈。 要了一个最便宜的房,给了五十文。 姜晚澄心痛的不行,身上就只剩下一百二十文了。 又要了热水,要了一碗面,花了十文钱。 身上没钱心里慌, 余下的钱,根本住不了两日客栈,所以姜晚澄第二日便做好决定。 若是能找到个活计,便暂时留下来,然后开始攒钱。 若是找不到,就早些离开此处,去郡县谋生路去。 本也只是想去试试,毕竟她开始连青阳镇都不敢来。 惹了这里的首富土霸王,所以姜晚澄怕自己一出现就给抓走了。 哪知,根本就是她想多了。      王家悄无声息的,听传闻,近日大门紧闭,全家都没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找来找去,找到了绣庄门上。 本来路过那清月楼时,她也动过念头。 在后厨,当个厨娘也不错。 但看到那刘管事在门口焦灼的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到:“若是那女娘一出现,立刻给我带来1 姜晚澄才想起自己他还欠他的菌子…… 她立刻就跑路了。 管事的,她也想卖菌子啊! 毕竟菌子利润大,还不需要本,可、可是她如今离开巫山,也是无能为力了。 姜晚澄在绣庄上试了试自己的女红。 对方一见她的绣工,立刻就亮了眼。 “我们近日在赶一批极其贵重的面料服饰,需要手艺顶好的绣娘。你的绣工倒是让我喜出望外了,就你吧1 姜晚澄被暂时留下来,绣庄给她一百文一天。 姜晚澄明白,这算是临时工的高薪了! 她和领班的绣娘讲道:“可否给我安排个住处?我可以少要一点薪酬……” 领班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寡妇,大家叫她秋娘子。 秋娘子将姜晚澄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虽然花容出众,但行为举止还算老实,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既如此,便也只能去十人通铺房挤一挤了。不过,每日工钱只有八十文。可以包你两顿餐食。” 姜晚澄哪里还有不满的? 她连忙道谢,并表示可以立刻上工。 绣房内,大多都是比她年纪大些的绣娘,她算是最年轻的一个。 大家听到声响,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她,有人眼底闪过惊讶,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秋娘介绍完姜晚澄后,绣娘们便又各自低下头去,继续干着自己的活计。 秋娘将上好的料子拿来,并给了她一些花样子。 姜晚澄瞧了瞧,上一世,她在庄子生活了十余年,为了打发时间,绣工女红也练了十余年。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容易之事。 很快,她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新工作中…… 姜晚澄用了两日适应绣庄的节奏。 虽然这些绣娘,大多都不怎么理人。 一个个眼神木讷,满脸疲态。 姜晚澄却十分理解,因为她来这绣庄干了两日,也觉得工作量太大了。 绣活从早到晚,似乎怎么做也做不完。 所有绣娘,从天亮便起床,大家麻木的洗漱吃饭,然后就开始进入绣房。 一坐,便是一日。 待到天黑之际,才能休工,吃晚上那顿饭。 这中间,除了更衣喝水之外,几乎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姜晚澄算了算,这在现代来说,是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七点,十二小时的上班时间呀! 比现代打螺丝的工厂还没人性…… 日复一日…… 难怪,再鲜活的人,在此处也会变得麻木。 十日后,姜晚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自己摸着身子,都觉着硌得慌。 (本章完) 第48章 绣庄,绣娘 第48章 绣庄,绣娘 这一日,绣房又来了一位绣娘。 大约二十岁上下,挽着妇人发髻,穿着精细的棉衣绸缎,头戴一根雕花银簪,手腕还戴了一碧绿的翡翠镯子。 她的模样也颇为出众,是位清丽佳人。 姜晚澄有些疑惑,这一看便是家中较为殷实之人,为何也会来绣房做绣娘? 右手旁的女娘哼道:“又是她……” 姜晚澄看了过去,那女娘原本麻木的眼神瞬间微微发出一丝亮光。 姜晚澄心道:糟糕,对上八卦的信号了! 眼神根本来不及撤回,那女娘便靠了过来,叽里呱啦的开始小声说了起来。 “是程十二娘,我都见着她五回了。说她绣技了得,每逢绣庄遇到大活儿忙不过来时,那秋娘子都会邀她过来帮忙。” “可我并不以为,她那绣技如何,连我都不如,更别提你了。但你可知秋娘子给她多少一日?” 姜晚澄递了个‘多少?’的眼神,女娘立即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二百文!1 姜晚澄都倒抽了一口气。 秋娘子这是……走的人情关系吧? 还是这程十二娘对秋娘子有恩? “都在窃窃私语什么呢!?还不干活!?今日的活计都做完了吗!?” 秋娘子拍了拍手中戒尺,整个绣房瞬间又恢复了寂静。 身旁的女娘连忙坐了回去,姜晚澄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唤她静娘。 每晚回到寝房,也是难得的休闲时刻。 姜晚澄因为被塞进十人房中,原本的十人床榻不得不挤十一人了,所以大家对她都很是冷淡。 虽然也没有任何人对她做过什么过分之举,但是被孤立,被冷暴力是在所难免的。 姜晚澄每日也累到极致,这样也好,她也懒得人际交往了。 不过,这也不妨碍,其他十人在夜间闲聊时,她不得不听上那几耳朵。 比如,秋娘子是个寡妇,早年死了丈夫,自己千辛万苦,靠出色的女红绣技,也拉扯着唯一的女儿长大。 后来女儿嫁了人,秋娘子便来到绣房成了主事。 主管她们这些绣娘,和绣房所有的绣活。 再比如,静娘的夫家原本做的是小本买卖,静娘嫁入夫家后,用自个儿的嫁妆支撑夫家将买卖做大,成了镇上的小富之家。 可丈夫却在这时,嫌弃静娘多年无所出,将幼时的青梅接回家纳为小妾,并宠爱有加。 静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来到这绣庄上,已经有半年之久了。 可听闻,她的夫家也只找了个把月,便放弃了寻她之意。 镇子就这么点大,真想要找个人,还不容易? 下午,程十二娘突然拿着一花样子来到姜晚澄身侧。 “姜女娘,这个你可绣得了?” 姜晚澄看了眼,不过是一翠竹,有什么难的。 她点了点头,程十二娘便又将一块放在托盘中的布料递给她。 “那便你做吧。” 姜晚澄伸手摸了摸,心下一惊:这是蜀锦! 这么贵重的布料,要交由她来做? 姜晚澄立即推拒道:“可我还有秋娘子交给我的活计,若是我忙中出错,毁了这料子,可担不起这责……” 她话还未落下,那程十二娘就抱着她的胳膊娇声道:“好娘子,你帮帮我。这衣裳,有人急着要。” “况且,我见过你这几日做的活儿,那都是顶好的,所以决计不会出错的。” “至于你的活计,我分给其他人便是,这事我会去同秋娘子说的。” 程十二娘说罢便起身去了秋娘子身边。 不知她究竟说了什么,秋娘子遥遥的看了姜晚澄一眼。      姜晚澄瞧见,秋娘子只微微皱了一下眉,便点了头。 姜晚澄心中却很是不快。 那秋娘子同意了,她姜晚澄同意了吗? 但程十二娘就是赖定了她似得,一股脑的将绣这蜀锦的特殊针线都拿了过来。 而她其余的活儿,则全部又被拿走,霎时间,工作倒是落了个简单。 姜晚澄咬咬牙,心想:这程十二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秋娘子这般纵容她胡闹! 但姜晚澄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且她瞬间想通,于她来说,八十文一日,做什么活计不都是做? 且因着姜晚澄这十几日几乎都是静坐,所以腿倒是好了许多。 至少,走动时再没有那么疼了。 且那天脚上磨出的血泡破皮也彻底结疤脱落,长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新皮出来。 寻了这绣娘的活儿,也算是养病了。 姜晚澄沉下心来,很快便拿起手中蜀锦,并打起十二分精神,更加认真起来。 姜晚澄的蜀锦绣的倒是顺利,只是过了两日,那大量的统配活儿竟然结束了。 秋娘子当日便宣告:“大伙这几日都辛苦了,主家说了,今晚要给大伙儿加菜。” 绣娘们都高兴起来,交头换耳间,秋娘继续道:“这几日忙的这批料子,是要给上京参加选秀的秀女们穿的秀女服,想必你们都瞧出来了吧?” “是1绣娘们齐声回到。 姜晚澄倒是记得这件事,上一世有一批秀女也是从本县郡出发,而且这批秀女中,竟然还真的有一位走入了大梁后宫成了一位嫔妾。 没想到,这批秀女所穿的秀女服,竟然是青阳镇的绣庄所做的。 “这次做秀女服的机会难得,也是主家恰逢回到镇上,才拿了这活儿来锻炼咱们手艺,如今,你们的手艺主家已然认可了。” “主家还说了,除了加菜,还给大家额外赏银二两,人人有赏1 此言一出,绣娘们顿时欢呼,比刚刚加菜还高兴而又热情激动多了。 不仅如此,秋娘子还放绣娘们休息沐浴一日,可在后面三日中自行选择一日,自由支配时间,不用上工。 原本沉闷的绣房顿时热闹起来。 原本麻木而又疲累的绣娘们,也顿时都变得鲜活而又明艳。 秋娘子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 大伙散去后,秋娘子走到姜晚澄跟前来。 “你这蜀锦何时可以完工?” 姜晚澄看了看余下的答道:“明日。” 秋娘子闻言甚是惊讶。 她也是绣娘,心中自然清楚,这新来的女娘做的有多快。 秋娘子连忙又细细看了一遍姜晚澄绣的这副长竹之图,不仅栩栩如生,且细微之处竟无一丝瑕疵。 风随竹动,苍翠如松。 看来这女娘手中绣花针不仅快,还做得很好。 秋娘子很是满意的频频点头。 突然,她的目光转到姜晚澄的脸上,将她细致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姜女娘,明日完工后,你同我一路去送这长袍。” “你绣技如此出色,主家瞧了,定会恩赏于你的。” 先更一章哈,另一章我正在加足马力,噼里啪啦,奋笔疾书中~~~ (本章完) 第49章 算计 第49章 算计 姜晚澄心下惊讶。 当初她来绣庄找活计之时,秋娘子不是说,只要一临时帮忙的绣娘吗? 所以,她也做好了等手中蜀锦一做完就走的打算。 现在秋娘子之意……是要抬举她了? 抑或是,要留下她? 果然,秋娘子接着说道:“姜女娘,我瞧你干活儿踏实认真,且绣技可靠,颇为出众,你可想留下?” “留在绣庄,正式成为一名咱们的绣娘如何?” 姜晚澄:“秋娘子,我……” 秋娘子似乎怕她要拒绝,按住姜晚澄的手道:“一切事宜,待明日给主家瞧了衣裳,咱们再说。” 秋娘子并未将话彻底说开,这半遮半掩的态度,姜晚澄反而疑惑了。 不过,如今离开猎户家,她也没有别的去处。 做个正儿八经的绣娘,攒一些银子,到老了或许还能买个院子! 若是能得一亩三分地自个儿种些小菜,那就更好了。 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嫁人,什么男人,在这古代都是给自己找来伺候的大爷,姜晚澄想都不愿想。 虽然会招惹些闲言碎语,但她也有法子。 便说自己死了未婚夫婿,大不了到了年纪去慈善堂再领养两个孩儿,总能堵住那些嘴巴。 最重要的是,她能渡过安宁而又自由的一生了!! 姜晚澄想一想就有些激动起来。 为了老年的悠闲生活,当个绣娘来奋斗一下人生,也不是不理想。 一想到此,姜晚澄已经迫切的想要答应秋娘子的提议了。 当晚,吃罢夜饭后,姜晚澄又独自回到了绣房。 她想将这蜀锦上的翠竹收尾,做的更好些。 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些完成了。 直到外面响起子时三更的打更声,她才打着哈欠剪断针线。 然后又细致的将这长袍一一摸过,确保没有拉下绣花针才放心的将它撑开在架子上。 熄灯,锁门。 姜晚澄摸黑往寝房的方向走时,却突然瞧见一黑影鬼鬼祟祟从寝房院里出来。 这么晚了,是谁? 姜晚澄犹豫了一瞬间,便决定跟上去瞧瞧。 月光稀疏,更深露重。 姜晚澄看到那黑影来到围墙边,而那里竟然还有另一个黑影正在等她!! 围墙边的黑影站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听到脚步声响,立刻便转身看向来者。 “安郎1 “我的心肝儿……” 两人抱住一团,姜晚澄却是心惊肉跳,她竟然无意中撞到了私会场面!! 这女娘好大的胆子!! 这般行事,就不怕被人撞破了? 而且,她在这绣庄偷、情,若是真的被撞破,损毁的可是整个绣庄乃至绣庄里所有女娘的名声! 姜晚澄觉着晦气,正欲转身离开时,却听那男子道:“事情给爷办的如何了?” “安郎,你别着急嘛!那么慌,这么快就厌烦之前那个妙人儿了?” 安郎:“她哪有你可心,不然我怎会来见你呢?十二娘……” 一阵油腻而又淫荡的笑声,却激得姜晚澄狠狠一个激灵! 十二娘,程十二娘?      竟然是她!? 听她的声音,确实是她!! 她要给这个安郎办什么事? 姜晚澄将自己的身影往柱子后面躲了躲,藏得更隐蔽些,才又继续听了下去。 “你个死鬼!竟会说这些话来哄人家,你要是觉着奴家好,怎的就偏不把奴家迎回家中?” 安郎:“你要是给我做妾,可就没有如今的滋味了。”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是那王秀才的娘子,王秀才又是我的同窗,他却不知我们暗度陈仓这几年,我是何等的性福快活,哈哈哈……” 程十二娘冷哼:“你真以为他不知吗?还不是碍着你是王老爷的堂侄,根本不敢惹你1 “况且,这些年他读书束脩的银子,还不都是你给我的?” “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是个什么好东西1 “还不如你对我的好呢,安郎……” “小嘴真甜。快来让我亲一个……” 两人一阵腻歪,吃到惊天大瓜的姜晚澄恨不得此刻手中有捧瓜子。 这安郎竟然也是来自王家的,还是王老爷的亲堂侄! 终于,腻歪的姜晚澄快吐了的二人终于又说到了正题。 “安郎,现如今你府中都有十二房小妾,五个通房了,你到底要多少才满意?这次,又想让我给你瞧个怎样的娘子?” 程十二娘毕竟刚得到了温情蜜意,话中不由带着一股捻酸之意。 安郎搂着她,月光下轻抚程十二娘清丽的脸庞,柔声哄道:“只要是新鲜的,爷都爱。也相信十二娘的眼光,你自会给我挑那好的……” 程十二娘:“这……我这两日瞧着,到真有个新来的女娘,长得跟朵芙蓉花儿似得,貌若天仙也不为过。” “就是穿着打扮土气了些,但她肤若凝脂,眉若远黛,眼似明月可弯可圆。做妾是委屈了些,但若是给爷你……” 那安郎一阵激动,搂的程十二娘险些喘不过来气儿。 “哎哟,冤家,你轻点儿,轻一点儿!给爷您做妾,自然是她天大的福气了1 “爷,您再不轻点儿,奴家的腰都要被您给折断了1 王安郎:“我的心肝儿,你若瞧着好,给我安排便是!明儿,明儿如何?” 程十二娘一番抱怨痴缠后才又道:“明儿,秋娘子似乎真要出门一趟。你让我安排安排!到时,你还是像往常那样……” 王安郎的声音里已染上了情、欲,带着低沉的魅惑嗓音,“那药,还有吗?没有我差人给你送来……” “有的。” 姜晚澄披着风露一阵小跑,总算回到了寝房院子。 她手脚冰凉的挤进被窝中,好半响才缓过劲儿来。 外面寂静漆黑。 从窗户缝里瞧出去,唯有天地间一个个漆黑的影子,鬼罗刹般,撑在这小小的院落中。 窗户之外,皆是阎罗地狱。 过了好半响,姜晚澄才听到隔壁房屋一关一开之声。 是程十二娘回来了。 姜晚澄睁开眼,眼里迸发出强烈而又森森的冷意。 程十二娘!! 若她算计之人果真是她姜晚澄,她定会让她也尝尝,被人出卖,被人设计的痛苦滋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来啦来啦~~我陪娃出门玩去啦,明天见!! (本章完) 第50章 梳妆打扮 第50章 梳妆打扮 姜晚澄进入绣房时,绣房里早已挤满了绣娘。 “她来了……” 瞧见姜晚澄,众绣娘纷纷让路。 秋娘子也转过身来,瞧见姜晚澄并对她挥手:“快过来。我让大伙儿都来瞧瞧你的绣品和成果。姜女娘,你做得很好。” 别的绣娘也跟着夸赞:“姜女娘,你的绣技确实不凡,这竹子好逼真呀……” “就是,没想到在咱们青阳镇,还有这样手巧的女娘。” “姜女娘,我可以向你学习吗?” “姜女娘,你师出何处?我也想去精进一下技术……” 众女娘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姜晚澄一时难以应对,还是秋娘子拍拍手将场面镇下来。 “行了。大家平日里,私下也可以交流一下各自的女红绣工技巧的,今日就先到此吧。” “你们谁要休息,谁要上工,自个儿安排,登记去。” 众绣娘们可没忘记,今儿是可以放工休息一日的大事。 瞬间便又将姜晚澄抛之脑后,一个个去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有的选择今日继续上工,明日再回家去。 有的选择今日上街去逛逛,明日再继续上工。 一时四下热闹,成堆的谈论着各自的事情,姜晚澄也总算能喘口气。 秋娘子让人将衣裳取下,叠放整齐放入托盘中。 她走过来对姜晚澄道:“你跟我来罢。” 姜晚澄和秋娘子走出绣房,到了安静之地,秋娘子才道:“这蜀锦,你昨晚便赶工做好了?” 姜晚澄颔首:“是。因时辰太晚,怕您早已歇下,所以才撑在架子上,并非特意展示的。” 蜀锦面料特殊,若是再折上一夜,料子上的竹子容易弯折,再打开看时自会少了竹子笔直清雅的风骨。 姜晚澄心里还惦记那主家的赏赐,所以不想落下一丝瑕疵。 秋娘子并不怪她:“让她们都瞧瞧也好,免得一个个平日里被我纵的心高气傲,不知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了。” “你的技艺,确实出色于她们。十二娘说让你来做时,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但没想到,你倒是让我喜出望外了。” 这是秋娘子昨日夸赞了姜晚澄后,今日毫不吝啬的第二次夸赞了。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爱姜晚澄的。 她心底惜才,所以这回打算破例,将绣娘也带去主家面前露个脸。 秋娘子眼神变得温和怜惜,对身后跟着自己的小丫头道:“你去库房取那件水蓝色的衣衫过来,送给姜女娘。” 小丫头笑盈盈的看了眼姜晚澄,立刻就放下手中托盘,转身飞奔而去了。 送给她衣衫? 姜晚澄有些受宠若惊。 秋娘子却道:“去主家面前,若是失了仪态,咱们绣庄往后在主家心中还有什么颜面?” 姜晚澄明白了,她身上这村姑打扮的衣裳,上不了台面。 等小丫头取来那套新裙衫后,姜晚澄拿着回了房。 秋娘子约她辰时三刻在后角门相携出门,并嘱咐她,可以稍微梳妆打扮一番。 姜晚澄为难极了。 梳妆打扮岂不是要胭脂水粉还有各式首饰?      她那是一样也没有。 本有一根银簪,但那日离开猎户家,她只考虑了银子和做衣裳的事,竟然将玉佩和银簪都掉在了床褥下。 姜晚澄心想:罢了,就当都留给雅姐儿,也全了她们姐妹一场的缘分。 姜晚澄只给自己洗干净了脸,并换了一个简约大方的发髻。 特意前来寻她的静娘刚一进门,便瞧见她一头乌发半披,上面编了发挽了髻,身上还换了一套水蓝色的长裙! 静娘眸光一亮。 她晓得这姜女娘好看,但不知,她竟如此好看! 且今日这稍微的一打扮,整个让人眼前一亮。 明眸皓齿,清新可人,出水芙蓉。 就是头上素净的过分了些。 静娘连忙又跑出门,摘了一朵院子里,低枝上的鹅黄色木棉花。 花朵饱满,盛情正放,和那姜女娘如出一辙的美。 静娘给姜晚澄别到头上,姜晚澄正欲取下来,静娘却捉住她的手腕。 “富贵人家的女娘们戴绢花,戴绒花,咱们戴个鲜花又如何?” “再说你生的和这花儿一样美,摘了它,不是白白浪费了它?也可惜自己的天赋?” 姜晚澄心想:若是她真的一身素净去见秋娘子,少不得被她说上两句。若是戴了这芙蓉花,她觉着轻佻不稳重,摘了便是,但定不会再说她了。 姜晚澄这才放下手,看向身后的静娘:“你特意过来寻她?” 静娘一脸笑意雀跃,“我今日歇息,我瞧你也没去上工,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如何?” 一道爽朗的笑声却从门外传来:“静娘,听闻你家相公正在寻你,你去大街上晃悠,是想回家了么?” 声到人也至,正是程十二娘。 她脸上堆着笑,瞧见换了妆的姜晚澄,眼里盛满震惊和错愕。 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嫉妒…… 姜晚澄美眸半垂,装作什么也不知,只是起身和她打了招呼:“十二娘。” 程十二娘快步走来,特意挤开静娘到一旁去,然后一脸热情的握住姜晚澄的手。 “好妹子!上次多亏了你帮我,不然我今日定是丢脸丢大了。你可知秋娘子要给谁做的那蜀锦外袍?” 姜晚澄还没答话,程十二娘便自己回道:“是主家!咱们绣庄背后的主子。听闻他是为来自上京的贵人,除了秋娘子和大管事的,无人见过他的真容。” 又是上京? 还是上京的贵人? 姜晚澄心下些微的不安,但她安慰自己,或许是想多了。 上一世他救张赫宣出巫山,再将他千辛万苦带到青阳镇,替他请医治病,典当扳指。 他若真的巧合是这绣庄的主子,在这青阳镇有产业,怎的那时候不说出来,也免得还受住在客栈的苦? 她也不用周折废那么多事。 不过……姜晚澄也不敢确定,毕竟张赫宣心底到底有多阴诡,也不是一两日才知晓的。 不过一点,上一世,张赫宣虽然在和侍卫还有家仆重逢后,也给她和他自己置办了新衣裳,但其中并无绣了翠竹的蜀锦。 姜晚澄暂时按下心中的胡乱猜测,问道:“十二娘说丢脸,是何意?” (本章完) 第51章 好一个歹毒阴险的恶妇! 第51章 好一个歹毒阴险的恶妇! 被挤到一旁去的静娘冷笑道:“当然是因为,她没有绣花针,却偏要揽那绣技活儿呀。” “十二娘,你绣技究竟如何,咱们整个绣庄的绣娘都是瞧在眼里的。” “绣个手帕子还行,真要绣那蜀锦,怕是连整个衣裳都要毁了1 被静娘明着挤兑,程十二娘脸上差点连笑意也挂不祝 但不等她发火,姜晚澄就一脸疑惑道:“静娘,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十二娘绣技如此,又怎会被秋娘子请来帮忙,又怎么会将蜀锦的活儿给她呢?” “若是毁了蜀锦,秋娘子自己也甩不脱干系的。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十二娘,你说呢?” 静娘本还以为姜晚澄是在帮程十二娘说话,但瞧着程十二娘一副吃瘪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才知,这姜女娘心中本就是门清的! 静娘瞬间浑身舒畅了起来。 程十二娘暗中咬牙。 这令人生厌的静娘! 若不是她,自己已经将这姜女娘哄到自己房中去了,这下耽搁了事情,不知她可还会相信自己? 程十二娘好不容易才又挤出一丝笑来。 “自、自然是误会。静娘,之前我不过是让你帮忙做了个花样子,你可是心中对我还有怨气?” “这回的蜀锦,的确名贵。但我也不是做不出来,只不过,不会有姜女娘这般好的手艺罢了。” “秋娘子若是瞧不上我,又怎会将那般贵重的料子给我?” “我是瞧上了姜女娘的手艺,也谢她出手,才没让我丢了脸,真的并无他意……” 静娘被程十二娘的厚脸皮气的翻白眼,程十二娘不等她再说话,连忙拉着姜晚澄:“姜女娘,你到我房中去一趟,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姜晚澄给静娘使了个颜色,然后便半推半就的被程十二娘给带走了。 程十二娘不过是临时来绣庄帮忙的,竟然住了个单间。 姜晚澄被按在凳子上,程十二娘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 姜晚澄端着茶杯,并未喝下。 程十二娘又将柜子里的糕点端出来,放到姜晚澄面前。 “姜女娘,你是奇怪,为何我一临时绣娘,却能自个儿住个寝房吧?因为,秋娘子是我的嫡亲姨母。” 这……姜晚澄确实没有猜到,因为她们二人没有一丝挂相。 程十二娘抿着唇微微一笑,唇边有两个小小漩涡。 “我长得像母亲,可母亲和姨母二人并不相似,她们一个似母,一个似父。我母亲过世后,姨母对我多有照拂,知我家境时有些苦难之处,便总愿拉我一把。” “若不是家中孩儿和相公拉扯着甩不开手,我也是愿意来这绣庄成为一名正绣娘的,反倒比在家中轻松快活。” 若不是昨晚见过了她的真面目,姜晚澄差点就相信,她真的是个贤妻良母了。 且一时又说家境困难,却又端出普通人家都舍不得吃的精致点心。 她是真将自己当做不谙世事,未曾见过世面的愚蠢村姑了? 姜晚澄一直不说话,程十二娘便将点心和茶都往姜晚澄面前推了推。 “你吃呀,这可是‘寻芳斋’的点心,五十文才能买小小一碟呢。你若是不吃,便是瞧不上我1 姜晚澄拿了一块,捏在手中并未下口。 “你说有要事与我相商,究竟是何事如此着急?” 程十二娘的眼中露出一抹慌张。 “姜女娘……你可知王家老爷的堂侄,王安河?”      姜晚澄故作不知。 程十二娘一脸惶恐而又急切的拉着她的手:“他、他不知在何处瞧见了你的模样,竟然放话,非说要娶你进门1 姜晚澄闻言,装作一副惊恐慌张的模样。 心中却在冷笑:娶?在这古代,明媒正娶的妻才叫娶!而那连奴婢都不如的妾,只能说纳。 好一个糊弄人的字眼儿! 这要是别的,又不知王安河究竟是谁的女娘听到这个字,不就已经开始落入她编织的陷阱了? 好一个歹毒阴险的恶妇! 姜晚澄:“这、这可如何是好?” 程十二娘顿时像个知心姐姐般安抚着她,“虽说他也是一表人才,且家境殷实富足。但到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怎可口出狂言,敢私下便说这些混账之话呢?” “虽说,他也是被女娘你的美貌迷了心才这般糊涂,但若是再肆意到底浑说,到底会有损女娘你的清誉的。” 姜晚澄已经白了脸。 她紧紧捏住程十二娘的手,险些掐出血印子。 “十二娘,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我若是因此毁了声誉,我就不能活了……” 程十二娘好不容易挣脱,继续陪着笑脸道:“你别怕。我夫君和那王家公子相识,我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你和他说清楚,如何?” 姜晚澄煞白了脸,“这、这不好吧,男女私下相会,若是被人瞧见……” 程十二娘温柔的安抚她:“别怕,我同你一路去。” “再说了,这里是绣庄,是我亲姨母的地方,我还会骗你不成?” “只见一面,你若是不愿,便说不愿,让他死了心,别再扰你之话。” “但若是你觉着他……” 剩下的话,姜晚澄已经捂住了程十二娘的嘴,并将刚刚捏在手中的点心送到她口中。 她羞红了脸,一跺脚:“十二娘!女娘不可私下自个儿妄议亲事……” 程十二娘笑着将姜晚澄刚刚塞到她口中的点心细细吃了。 “是!若你满意,我就劝他,让他家中去提亲如何?” 姜晚澄已羞到恨不得将脸埋入桌子低下。 程十二娘以为此事已是手到擒来,这才又推着姜晚澄道:“说了半响,都口渴了。姜女娘还不肯赏脸喝一口我的茶么?我可是为你的清白之事操碎了心呀……” 姜晚澄看着程十二娘自己端着面前的茶杯先喝了,这才端起自己的。 姜晚澄心中冷笑:原来,程十二娘每次就是这样诓骗甚至害了别的女娘的。 先是灌迷魂汤,让懵懂的女娘们心底对那王安河留下家境殷实,一表人才的心里印象。 再鼓动见面的越矩之事,而她应该还在茶水中下了什么东西,所以一旦见面,任何女娘的清白,都将保不住了。 到时候,除了含泪进府做妾,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在这个封建社会,没想到,吃掉女人的,还会是女人。 程十二娘,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姜晚澄垂眸,将杯中茶一饮而荆 欢迎大家帮忙纠正错别字呀~~~ 女主不会在绣庄待很久的,在这里赚不了养老钱的,很快就要结束这里啦,马上,必须,继续回山里!!挖菌子才行呀!! (本章完) 第52章 主家是他 第52章 主家是他 实际上,在程十二娘倒了茶后又背过身去端点心之时,姜晚澄就已经交换了她们二人的茶杯。 别的女娘没有防人之心,自然会中了圈套。 但自己这一次,早就识破了程十二娘真面目的姜晚澄,将圈套还给了程十二娘。 姜晚澄吃完茶,故意说自己要去方便一下。 程十二娘便放她出去,并说一刻钟后,再来房中见面。 姜晚澄答应的好好的,一出门拐角,就伸手扣喉,生生将自己刚刚喝下肚的茶水都吐了个干净。 早就在外面等着的静娘,立刻上前来拍着她的背,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姜晚澄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然后带着静娘从隐蔽的方向,出了女寝的院子。 回程十二娘的房中? 那是再不可能的了。 姜晚澄清了清辣的生疼的嗓子,带着静娘一直往后角门的方向,直到遥遥的看见门的方向,这才放慢了脚步。 姜晚澄拉住静娘问道:“从前那程十二娘每次来过之后,绣庄可会少了女娘?” 静娘听后一惊:“你怎么会知道?确、确实如此!每次那程十二娘来过绣庄后,绣庄内都会离开一名绣娘1 姜晚澄捏紧了拳头。 程十二娘打的主意,毕竟今日还没有彻底发生,所以她也不能什么都对静娘说。 只是握住静娘的手臂道:“你若是有空,能否帮我暗中盯着她一下?不到两刻钟,她定会出门寻我,到时候你就……” 姜晚澄侧耳对静娘吩咐了一番。 静娘震惊的望着她,有些犹豫:“这……可是……” 姜晚澄:“你若不愿插手,就当不知此事就好。且一定要绕着她走,明白?” 静娘脸上露着一丝迷茫,似乎还没想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就在这时,秋娘子和她的丫头已经到了角门处。 “姜女娘1 丫鬟对姜晚澄挥了挥手,姜晚澄按住静娘的肩,“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此事你不插手,她依然会咎由自取闹出丑事来。” 姜晚澄拔脚步履匆匆的离去。 静娘却在身后小声道:“女娘放心,我会盯着她的1 姜晚澄勾起一抹笑,静候佳音。 程十二娘哪知道,姜晚澄正是因为替她做了蜀锦刺绣,才被秋娘子看重,给带了出去? 秋娘子这次,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不然也不会走角门了。 路上,姜晚澄一直看着秋娘子的背影。 她外甥女程十二娘的所作所为,她可知晓一二? 总觉得秋娘子并非会助纣为虐之人,但包庇亲外甥女……此事无人敢打包票她未曾做过。 姜晚澄抿紧了唇,她知道,一旦东窗事发,这绣庄自己也是留不下了。 “姜女娘,待会儿见了主家出来,我们去寻芳斋买糕点吧?” 秋娘子身旁只有一个小丫鬟,名叫画儿。 这丫头机警灵敏,听说秋娘子原也想亲手教她刺绣女红,但她却偏偏如何也学不会。 每日就只喜欢吃。 跑腿干事倒是快,而且嘴甜的要命,所以绣庄的绣娘们都很喜欢她。 姜晚澄看向画儿的托盘。 上下竟叠了两套外袍? 她眉梢狠狠一跳,小声道:“我买给你吃便是。不过画儿,下面那套是……?” 画儿:“是娘子绣的另一套外袍。” 秋娘子在前面听见她们的嘀咕声,回头瞥了眼姜晚澄问道:“想知道何事?”      姜晚澄疾步上前,急切问道:“秋娘子,原来您还绣了另外一套蜀锦?” 秋娘子点了点头:“自然。若是两套,我一人无法完成。” “原你绣那套,我本想让十二娘去做的,她早年的技艺是我亲手教的,自然很是不错。” “只是这几回来绣庄,却屡次偷懒……哎!见她又耍滑头的去找你,我便也想着,你的技艺我瞧着好几日了,那是绝不会出错的,便应允了。” “怎么,你有何疑问?” 姜晚澄:“不知你绣的这一套……是何图样?” 秋娘子:“是兰草。” 姜晚澄脚步一顿,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兰草…… 兰草! 上一世,仆人从外面给张赫宣取回来的衣裳,不正是一套蜀锦外袍,上面绣着象征君子之风的兰草吗!? 是他,竟然又是他! 怎么会,又是他!? 这绣庄背后的主家,竟是他端王张赫宣! 怪她自己蠢,竟然没有想到,在这小小青阳镇,蜀锦又岂是那般好得的!? 本以为避开了与他的纠葛,此生都不会再见。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竟又撞到他面前! 更没想到,他竟还在青阳镇,而躲在绣庄里的自己,竟还熬夜给他做了衣裳! 真是晦气! 只是上一世不知是谁做了另外一套翠竹蜀锦,所以当初拿到他面前,只有那套兰草的蜀锦。 记得黑一还说了句:“只能委屈主子穿那些普通绸缎了……那绣……罚了她……” 姜晚澄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一定是另外一套没做好,秋娘子受了罚! 姜晚澄白了脸,秋娘子却瞧了眼她头上那朵木棉花。 并满意的笑了笑:“你今日这样,甚好。走吧,别让主家等了我们。” 姜晚澄千万个不愿再去,正想着改找个什么借口逃脱时,端王张赫宣的忠仆德叔却迎面走了上来。 “秋娘子?走吧,咱们主子正等着呢。” “麻烦德管事了。” 姜晚澄埋下头,知道暂时逃不脱了,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跟了上去。 但很快,另一件让姜晚澄崩溃的事便来了。 这张赫宣,竟然住在清月楼!! 上一世,是她姜晚澄找的普通客栈,而直至他们一行人离开青阳镇前,都没有清月楼什么事。 这一世,他住在此处好似更合情理,但他在青阳镇都有产业了,怎么不干脆租个院子呢!? 姜晚澄内心咆哮,脸上神情更是如丧考批。 只希望那刘管事万莫瞧见她,不要,不要! “唉哟?德管事,你回来了。这几位是……” 刘管事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可是大金主家的老仆,刘管事这个老人精也表现的一脸恭维。 姜晚澄将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将脸贴在胸上。 一旁的画儿瞧见,虽莫名其妙,但也跟着学了起来。 德叔说道:“她们是绣娘。请刘管事送些点心茶水上来。” “是是是,请稍等。小二,去准备上好的碧螺春和点心来,送到天字一号,贵宾房中1 姜晚澄一行人上了楼梯,那刘管事则一直盯着她们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本章完) 第53章 绣庄出事 第53章 绣庄出事 “管事的,这是怎么了?那可是青阳绣庄的秋娘子,虽还有些风韵犹存,但您家中不是已有娇妻吗?” 刘管事一脚将身后小厮踹开:“去你的,胡说八道!老子就是瞧那身穿湖蓝色长裙的女娘,总觉着她有些眼熟……” 小厮跌滚在地上,又连忙爬起。 “这……这如何可能?那些绣娘,您怎会见过?难道是给您亲自量过尺寸做过衣裳?” 刘管事皱着眉摇了摇头:“那倒未曾。不行,我要寻个机会亲自瞧个清楚去1 其实刘管事是觉着那女娘的身姿和侧影都像极了那卖菌子的女娘。 但这又如何可能? 她不是个虽有些灵气,但穿着打扮都土到极致的村姑吗? 这又如何会突然跑到绣庄里去,成为绣娘了? 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卖那腊肉菌汤锅卖的正火爆,那女娘却没了踪影,且约好的第二日送货也没有来,刘管事就气的牙疼。 臭丫头,别让他逮着,不然非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姜晚澄好不容易摆脱身后的视线,又跟着秋娘子来到天字一号上房门外。 “主子,绣娘来了。” 德叔恭敬的弯着腰,等黑一和黑二打开门后,德叔才又领着秋娘子三人踏入房内。 这天字一号房,是整个清月楼最奢华高档的客房了。 屋内摆设,自然奢华。 虽不及王府中一二,但在这青阳镇,也能同首富王老爷家相当了。 一室一厅,屋内还有一面巨大山水的屏风。 此刻,檀香袅袅,弥散在屋内每个角落。 姜晚澄等人在屏风外静候,过了片刻才隐约看见一身姿挺拔,风姿卓越的高大身影走到主位上坐下。 隔着一道屏风,黑一将画儿手中的托盘接了过去。 只是目光频频又落在姜晚澄的身上。 秋娘子有些紧张的回头看了眼姜晚澄,发现她并无越矩之处,这才暂时按耐下心中不安。 黑一收回目光,将托盘送了进去。 里面的端王由贴身额小厮伺候着试完两套蜀锦长袍,很是满意。 手指轻抚过兰草和翠竹,端王察觉到,虽这两幅图样都完成的比较完美,但风格竟有很大的差别。 他低声问道:“今日这两套外衫,都是秋娘子你一人所做?” 秋娘子连忙回话:“回主子,妾身不敢独自居功。那套翠竹外衫,是我身旁的姜女娘所绣。今日我特意带她前来,就是怕公子想要问话。” 姜晚澄心中哀声连连,她真的求了,求秋娘子自私自利一点,别那么抬举她!! 果然,那端王闻言,目光一转,隔着屏风落在了姜晚澄身上。 “你可识得黎大家?” 姜晚澄闭了一下眼。 她当然识得。 上一世,在庄子上,黎椿筠黎大家,就是她的女红老师。 若不是得她谆谆教诲,耐心细致的教会她这门手艺,她这一世又怎会靠着门手艺吃饭? 所以,她的刺绣多有老师的风格。 姜晚澄:“不识得。” 她声音冷淡,又因早上抠了喉而变得有些沙哑低沉,所以端王并没有听出她声音是否有丝熟悉。 不过,她冷淡的态度却让秋娘子有些着急。 她上前半步道:“主子,姜女娘来自乡野,且她是我们绣庄新来的绣娘,若有言行举止冒犯之处,还望主子见谅。” 姜晚澄:她怎么就冒犯了? 不过是压制不住厌恶和恨意,没那么热情而已!! 姜晚澄心中气得不行,并未瞧见黑一刚刚贴耳在端王耳畔低喃了两句。 里面寂静了好一会子。 只隐约听见端王似在摩挲盘玩手中珠串之声。      时间久到姜晚澄的腿脚多有些发麻了,却又听见端王道:“进来说话。” 黑一和黑二上前推开屏风,姜晚澄三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端王面前。 姜晚澄立即将头死死埋下,希望端王不要瞧见自己。 但越是祈祷什么,却偏要发生什么。 端王抬手指着她,“你,上前来回话。” 秋娘子脸上浮起笑意,她将姜晚澄拉上前,并在她耳畔小声说道:“快!你的前程就在此处了1 姜晚澄被动至极,哪里晓得秋娘子还有这样的打算? 她千逃万防,最不想要的,就是和这狗男人相关的前程! 而且她此刻心底疑惑至极,他怎么偏就要指着她说话,难道已经认出她了? 被推到了前面,黑一瞧她一直死死埋头,不由冷声呵道:“大胆!抬起头来1 姜晚澄想着,今日完了。 不管前世,今生的折辱,或许就要从今日开始。 之前在猎户家中,她无法克制恨意的苛待于他,他如今恢复了自由,还不晓得要怎样报复! 当初就该直接干掉他! 埋了他! 顾虑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要害了自己? 就在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抬头之际,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人。 “不、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不好了秋娘子1 秋娘子回头,瞧见竟然是绣庄上的伙计,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 那伙计哆哆嗦嗦的,竟然一时又开不了口似得。 还是端王厉声喝道:“说1 那伙计才一桩跪在地上,趴下头红着脸毫无顾忌的道:“绣娘里,出了秽乱之事1 秋娘子倒抽了一口气,险些栽倒在地。 画儿连忙扶住她,“娘子!娘子?” 秋娘子稳了一下心神,哆哆嗦嗦指着伙计道:“你、你怎可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这如何可能!?” 那伙计:“我亲眼所见。那女娘她……她跑到我们前院,拉着张家那二郎欲要行苟且之事,众目睽睽之下竟不知廉耻的开始脱衣……” “住嘴1端王喝道,目光看向还将头死死低着的姜晚澄。 顿了一下,端王才又道:“既然闹到我了跟前,今日我便去瞧瞧,你们这些人平日到底是如何驭下管理这所绣庄的1 秋娘子脸色煞白,脚步虚软。 在姜晚澄和画儿的双双搀扶之下,才勉强站住了身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了楼。 还好那刘管事不知去了何处,这次并没有撞见。 有惊无险的出了清月楼,姜晚澄却无意间瞥见侧门的方向。 一个又高又壮的身影正站在那处,正在同站了半个身子在门内的刘管事说着话。 姜晚澄惊讶的盯着那身影,那人似有感应猛地扭头,与姜晚澄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姜晚澄却慌张的收回视线。 猎户……? 他怎么来了镇上!? 今日竟这般巧,遇上了他! 不知……雅姐儿和温二郎,两个小家伙可都还好? (本章完) 54.第54章 是她算计了我! 第54章 是她算计了我! 撞见猎户,姜晚澄属实没有想到。 毕竟当日离开巫山之后,她本也以为,自己此生大概也不会再遇着他了。 却没想,这青阳镇这般的小,小到她无论去往何处,都能遇到让她想要避开之人。 青阳镇虽不大,但黑一还是给端王牵来了马。 上马后,端王俯首看向姜晚澄的方向。 姜晚澄始终低着头,他虽未瞧见她的正脸,但他知道,这就是猎户家那可恶的村姑女娘! 虽不知她卖着菌子,又如何成为了绣娘,但如今落到他手中,他倒要瞧瞧她又要如何应对! 当日那般欺凌于他,后来又万般拒绝成为他的贴身之人,若她知晓,她如今的主子是她,不知会是怎样的神色呢? 端王微微勾唇,心底竟无比期待起来。 在这青阳镇办事的日子,属实无聊。 有了这女娘,倒还算有了几分乐趣。 “驾1 马匹朝着绣庄的方向而行,姜晚澄等人只有用脚在后面快步跟着。 行人匆匆,清月楼门前的地上角落处,不知何时一朵鹅黄色的木棉花悄然飘落。 一高大身影行至此处,脚步停驻片刻后,弯腰将之拾起,并揣入怀中。 回绣庄途中,秋娘子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她低声对姜晚澄道:“若我今日出了事……哎!我本想将你推到主子跟前,他是上京的贵人,自可以带你回上京去见见世面。” 姜晚澄:“秋娘子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志不在高门后宅,恐会让你失望了。” 秋娘子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便摇头笑道:“姜女娘误会了。主子虽然身份贵重,做他后宅之人也能享尽一生荣华富贵。” “但身为女子,若是能凭己身,也能在这艰难的世道找到自身价值,那才叫真正没白来世间一趟。” 姜晚澄惊讶不已! 这秋娘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见地!? 这一刻,自己从心底有些佩服起她来。 秋娘子继续说道:“主子名下绣庄遍布天下,便是上京也有他的绣庄产业。无论何处,不比在小小青阳镇绣庄?” “我是瞧着你绣技出色,画风独特出奇,所以不忍埋没了你的才华。” “若是主子没有瞧上你,不肯带你去更高阶的绣庄,你留在青阳绣庄我自然欢迎。” “但若是主子瞧上了你的绣技呢?埋没于此,我于心不忍。” “可惜被绣庄之事打断了……” 姜晚澄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秋娘子! 她是心高之人,一心向往刺绣女红事业。 更是内心纯粹到连姜晚澄这样明明才相识不过短短十数日之人,她以为有天赋的后辈,都想要提拔。 可自己却设计了她的嫡亲外甥女…… 这一刻,姜晚澄的内心有了一丝复杂的愧疚感。 若她知晓了,定会后悔生了想要提拔自己之心吧! 姜晚澄:“上京绣庄虽能学到更多东西,但我此生,只愿平淡度日,健康长寿便好。” 见她有如此天赋,却偏偏志不在此,秋娘子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罢了。今日绣庄出事……怕是今后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只愿此事不要牵连了无辜的绣娘们……” 秋娘子内心急切起来,脚步不由加快。 姜晚澄叹了口气,程十二娘这件事若是不捅出来,往后不知真正还要害多少无辜女娘。 而身为女管事,身为程十二娘的嫡亲姨母,又怎能独善其身? 秋娘子是好人,但她偏偏也是个糊涂的姨母。      绣庄内早就乱成了一团。 等姜晚澄他们急匆匆赶回来时,哭嚎声都传到了院外。 “主子来了——” 守在门口的小厮大喊一声,外院的钱管事忙天荒地,脚打跟头的滚到了大门前来相迎。 “主、主子!您、你怎么亲自来了1 端王寒着脸,并未说话。 是德叔上前将之一脚踹开:“出了这等混账腌臜之事,还不赶紧将门紧闭,敞着打算让所有青阳镇的人都知晓这些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是……是、是!小的这就关,这就赶紧关上!来人,关门1 一群伙计赶紧去关了门。 但门外早已有不少看热闹之人,正在交头接耳。 偏房内院,水井旁趴着一个女娘,衣不遮体,正哭天抢地。 而围观的绣娘们个个儿都远远驻足,脸色煞白,竟无一人上前替她遮掩。 左手边一整排的房檐下,站着十数个看热闹的伙计。 其中有个男子衣衫都被扯烂了,脸色又红又白,神情愤恨羞恼,正狠狠瞪着井边那女娘, 秋娘子疾步上前,“画儿,快拿衣衫来1 画儿急忙跑开,这会子回后院是来不及了,就在一旁扯来一块晾晒的粗布替女娘盖住光裸的后背和肩头。 “呜呜……”自秋娘子他们进来,女娘的哭声反而小了下来。 此刻画儿和秋娘子靠近,她才幽幽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 “姨母!呜呜呜……” 程十二娘羞愤的红透了脸,双目凄然痛绝。 秋娘子倒抽了一口气,失声尖叫:“不——” 怎、怎么会是十二娘!!? 而其他人听见程十二娘对秋娘子的称呼,都有些傻眼。 往常程十二娘来绣庄时,与秋娘子也是避嫌,称呼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虽都晓得她与秋娘子有些干系,但竟不知,她竟然是秋娘子的外甥女! “不!十二娘!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如何会是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秋娘子惊叫着,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 她失了形状,痛哭着大喊将程十二娘紧紧搂在怀中,不停的,用力的,替她遮掩。 程十二娘也哭的快晕了过去。 她抬起粗布下洁白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指着人群后的姜晚澄。 哭道:“姨母,是她!是她算计了我,呜呜……我不能活了!姨母救我!救我1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程十二娘的手,落向了今日穿着梳妆都格外落落大方,又清雅娴熟的姜晚澄。 姜晚澄不急不缓的走上前。 她抬起头来,露出白净无瑕,满是无辜的脸庞来。 这件事,她算了许多。 唯一没算到的,是在她计划中会一同前来的主家,会是端王张赫宣。 但此时,此事,已是避无可避。 姜晚澄不得不露出自己的真容来,并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这场关于程十二娘的大戏。 (本章完) 55.第55章 小的冤枉啊! 第55章 小的冤枉啊! 面对程十二娘的指责,姜晚澄也是一脸委屈和惶恐:“十二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说算计了你?你这话,究竟是何意?” 姜晚澄说完便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一方是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下贱淫秽之事的已婚妇人,一方是尚未婚嫁且楚楚可怜、纯洁无瑕的年轻女娘。 众人会相信谁? 院中所有人,一个个都向程十二娘投去鄙夷、愤恨的目光。 绣娘中甚至还有人出声低呵道:“十二娘!你既然做下这等无耻下贱之事,怎还想攀扯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娘?大家都还要不要活了!?” 程十二娘哭着喊道:“真的是她!姨母你信我,是她害了我……呜呜……” 秋娘子也疑惑的看向姜晚澄。 难道……真的是她? 她心底,自然是相信自己外甥女的,而且十二娘在她心目中,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难道,自己真的错信了这姜女娘? 秋娘子的眼神逐渐变化,由怀疑,变得森冷。 程十二娘誓要将姜晚澄拽下水,姜晚澄又怎么可能任她摆布。 一眨眼,她就掉了泪。 她惊慌而又无措的站在那里,且又坚毅不屈的捏紧了拳头,只带着哭腔为自己争辩:“我尚且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就被十二娘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况且我才和秋娘子一道去了清月楼给主家送做好的衣袍,也是刚刚才赶回来的,又如何害了你?” “不过,既然十二娘硬要如此说,便拿出证据来吧1 程十二娘只是哭喊:“我不活了,姨母我不能活了,让我去死吧,我只能以死自证清白了……” 程十二娘半起身子扑向前,似乎真要投身井中。 秋娘子紧紧拽着她,也跟着哭起来,并转头朝着端王的方向大喊:“主子!请您做主明辨,为我儿洗清冤屈!还她清白1 冤屈?清白? 看来,秋娘子已经认定,这事是姜晚澄做的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姜晚澄是绝不可能认下的。 她也扭头一个转身,朝着端王方向半跪下身:“请主子明辨,查清此事,还我清白。” 她明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却又偏偏倔的不曾低头。 端王盯着她,指尖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又开始摩挲转动手中珠串。 端王朝黑二轻扬下颚,黑二立刻过去将当事的张家二郎捉了过来。 秋娘子也搀扶着程十二娘走了过来。 路过姜晚澄时,秋娘子眼神冰冷,再无之前对她的温和之意,姜晚澄甚至察觉到了秋娘子的恨意。 “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分明是你强迫了女娘,却又诬赖到她的头上!?她一个女娘,怎可能如此放浪行事?” 德叔是管理后宅的一把能手,此事自然是他上前审理。 端王则早已坐下,从踏入这绣庄之后,便未曾说过一句话。 他目光审视着院内众人,最后依然只停留在姜晚澄的身上。 秋娘子见状,内心早已后悔,就不该带那姜女娘去主子跟前露脸,若是主子真瞧上了她,会不会于此事上有所偏颇? 张家二郎此时也是一脸冤屈,趴在地上哭着喊道:“主子!小的冤枉啊!这院子里的众伙儿都是瞧见的,有他们为我作证呀1 德叔:“既然你说冤枉,还不赶紧从头道来1      张家二郎:“小的明明正在浆洗,那女娘突然从内院冲出来。小的也不知怎的,她就扑到小的身上,一边喊我‘冤家、死鬼’一边就来脱我衣裳。” “小的不敢从呀,小的就抵死反抗,可她却越加来劲,还把她自个儿的衣裳都给脱了1 “小的惶恐极了,连忙喊救命,这才有伙计过来将她拖到井边,给她浇了盆冷水,并压着她,才没让她得逞。” “主子您瞧,小的衣裳都叫她给扯烂了1 张家二郎是又气又委屈。 这衣裳他花了几十文,穿了几年都没舍得丢,如今烂成这样,就是他娘都补不好了! 这不又得要花银子了!气死他了!! “噗嗤——”伙计里,不知谁忍不住笑了声。 黑二冷眼扫去,再一次寂静无声。 但张家二郎身上那褴褛的衣衫足以证明,他应当是没有说谎的。 秋娘子被气的浑身发抖,她很想大声呵斥那张家二郎赶紧‘闭嘴’别再说了,但主子在前,她也不敢随意造次,只能咬破了舌尖以痛觉来刺激自己。 程十二娘更是‘呜咽’哭个不停,披着块破布倒在姨母怀中,此刻她心中恨极了姜晚澄。 她被泼了冷水便清醒了过来,瞬间就明白她和姜晚澄喝错了茶。 她知晓自己从此怕是见不了人了,名声清白都要毁个干净! 但她不想死,所以此事必须让姨母替她做主,且要将姜晚澄拖下水,让她担下害了自己之责。 这样,便会有一线生机…… 钱管事上前来作证,那张家二郎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伙计们平日里都在前院干活,是一步也不敢踏进后院的。” “绣房,女寝都是禁足之地。” “这张二郎他平日里更是老实得很,连个娘子都还未娶,更别提见了女娘都不敢说话。” “这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信,会有女娘企图奸污郎君,这……” 钱管事此言一出,秋娘子再也忍不住呵道:“钱管事慎言!我家十二娘也是遭人陷害,她又不是疯子,会自个儿突然莫名其妙就跑出来找汉子,白日之下就要行苟且之事!?” “一看便知此事蹊跷,你作为管事,怎能胡口乱诌污人清白?” 钱管事平时管外院,秋娘子管的是内院。 二人分工明细,一人负责外务杂事,包括生意往来、染布等。 而秋娘子管的绣娘们就是织布、女红、刺绣等更细致的活儿。 平日里两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一山不容二虎,二人也颇有互不相让的趋势。 今日前后院生了这样的事,钱管事当然不想担责,所以一股脑儿的往秋娘子身上砸。 “我怎么胡诌了?秋娘子好大的威风,自己御下不严,出了这等事难道都是我们哥儿的错了?” “这女娘就没有那生性浪荡喜淫之人?这天下有贞洁烈妇,也有那放荡的淫妇1 “我看这女娘就是寂寞难耐,一时犯了糊涂跑出来做下这等下贱之事!还险些污了我们哥儿清白呢1 (本章完) 56.第56章 狗洞旁,抓个贼 第56章 狗洞旁,抓个贼 钱管事这番言词,叫躲在拱门处的女娘们听了,都屈辱的红了眼。 秋娘子更是一脸羞愤怒气,起身便欲与钱管事理论。 黑一出声喝道:“肃静1 德叔跟着冷冷看过他们二人,“你们在此争辩有何用!?再吵吵,都给我滚出去1 秋娘子这才咬破了唇重新跪了下去。 钱管事也冷哼着低下了头。 德叔:“既张家二郎已讲述事发过程,也有一众伙计作为人证,这位女娘可还有什么可说的?” 秋娘子轻轻拍着程十二娘,强忍心痛劝她:“十二娘,你是如何被人所害,还不说吗?” 程十二娘这才幽幽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梨花带雨,满是委屈的脸庞来。 她望着正前方端坐着的男子,心中一震。 没想到主子竟然是这样俊逸非凡的男子! 只可惜……自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让他瞧见。 顿时心如死灰,心中更加憎恨起姜晚澄来。 “主子,是、是有人给奴家下了药,奴家怎可那般糊涂,在我姨母之地做出有损她清誉之事,况且妇人家的名声清白,会要人命,奴家怎么可能不要命了……” “呜呜呜……主子,请你为奴家做主呀——” 程十二娘哭着便又趴在了地上,像个无骨之虫。 因为扯动,肩头的布料滑开,露出她白皙圆滑而又柔嫩的肩头。 现场的男子们瞧了,有些瞪直了眼,有些则一脸鄙夷的侧开目光。 秋娘子慌张的立刻又替她遮掩,她搂着程十二娘,看向一旁许久没有开过口的姜晚澄。 愤怒道:“姜女娘,到底是不是你!?若是你,你又是为何如此?” 姜晚澄看向地上的程十二娘,“是呀,我为何要陷害于她?不如让十二娘先说说,她为何要将自己的腌臜事攀扯诬赖于我身上?” 秋娘子:“你……” 她话还未说,就被端王抬手阻断。 端王身体向前倾来,一只手肘撑在腿上,俯瞰向地上几人:“我也想知道,这十二娘,可有证据证明,是姜女娘陷害于你的。” 程十二娘却结巴起来。 她犹犹豫豫的模样,让秋娘子着急起来。 “十二娘,你快说呀1 德叔见自家王爷眉间已有不耐之色,立刻呵道:“再不开口,休怪我们逼你开口了1 程十二娘这才惊慌了一下,连忙道:“是……是她在我的茶水中下了药,早晨,也只有她和我一起吃过茶1 “吃过茶后,她骗我说要去更衣,可奴家却迟迟不见她回来。过了一会儿,奴家身体燥热难安,甚至……甚至失去了一些理智……” 程十二娘说完,秋娘子仿佛真的抓住了证据似得。 她扭头再次瞪着姜晚澄,“你还不承认!?” 姜晚澄:“我承认什么?秋娘子可知,是十二娘到我房中来,亲自邀请我去她的屋中,也是她亲自给我倒的茶,请我吃点心。我是客,她是主,我给她下药?” 秋娘子一脸愕然。 程十二娘并未说清整个事实,一直模模糊糊的企图糊弄。 秋娘子此刻才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姜晚澄又说道:“秋娘子可想知道,她邀我去屋中,说了些什么?”      程十二娘这才一个激灵,有些后怕了。 “不1 她抬头瞪着姜晚澄,不敢相信她真的会将那事说出。 “仅凭你一人所言,就是真的?我、我去你屋中时,你也给我倒过茶的1 姜晚澄冷嗤,就在此时,人群后传来一声娇喝声:“她撒谎1 绣娘们分开两道,静娘从最后面走上前来。 她跪在姜晚澄身旁,说道:“主子,程十二娘她撒谎。姜女娘梳妆之时,是我在她屋中相伴。所以程十二娘进来时,有我为证,她并未喝过姜女娘的茶水。” 被戳破谎言的程十二娘身子一晃,再次栽在秋娘子怀中。 “你是何人?”德叔盯着静娘,询问道。 静娘拜了拜,“回主子,管事。妾身静娘,也是绣庄中的绣娘。” 姜晚澄:“确实如静娘所说,我与程十二娘接触之时,她就在身侧。” 端王动动手指:“你继续说。” 静娘这才又道:“程十二娘,确实邀请了姜女娘去她屋中。” “姜女娘出来之时,我也恰好没走。姜女娘急匆匆的告诉我,她要赶去与秋娘子汇合,让我转告程十二娘,自己先走一步。” “可等我去程十二娘房外时,瞧见她并未关上房门,且正在整理床铺。她急匆匆的,不知道在床榻上撒了些什么,过一会儿,又将茶杯中的茶水倒了,还都清洗了一遍。” “我本想进去告诉她姜女娘已经离开之事,却瞧见她神情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程十二娘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根本就是早就被人看穿了,还被人反将一军,闹了个身败名裂! “是你!原来是你们——”程十二娘指着静娘又只想姜晚澄,却说不出话来。 静娘在心底冷笑:她不过是在她药效发作,精神恍惚之时,故意披着男袍,将她引到外院而已。 其他的,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呀。 静娘看着程十二娘,程十二娘却是有苦难言,这时候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德叔听出蹊跷:“所以,这有问题的茶水,应当是程十二娘,原本就替姜女娘准备的?却阴差阳错,下了她自己的腹中1 端王抬手将黑一招上前来。 一番耳语,黑一迅速转身离去。 姜晚澄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下。 端王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我想知道,程十二娘相邀姜女娘去房中,原本说了何事。” 姜晚澄看向程十二娘,程十二娘彻底煞白了脸,就像一张白宣纸,了无血色。 姜晚澄转过头来,毫不羞怯道:“程十二娘说,王家公子瞧上了我,要娶我进门。所以她安排了我和王家公子见面说清此事。” 安排绣娘和外男私下相见? 这是什么离谱之事!? 不止其余众人,就是秋娘子闻言也是一脸震惊。 她迟疑的低头看向怀中的外甥女,满是疑惑:“十二娘,姜女娘说的可是真的?” 程十二娘此刻早已失了魂,哪里还说得出话? 她现在只求自己和安郎的事,不要再被捅出…… 然后偏偏就在此时,又有小厮跑进来大声喊道:“主子!管事的!小的们在内院榕树下狗洞旁,抓了个贼1 说着,那王安河就被两三个伙计一起扭送着推了进来。 程十二娘一瞧见王安河,‘隘的一声惊叫,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本章完) 57.第57章 招了 第57章 招了 端王的脸色此刻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厉声怒道:“给我打!打到他招了为止1 钱管事兴奋无比。 他暗中搓了搓手,不由得瞟了眼静娘。 还亏了是这女娘在出事之际通知他,让他找人去各个口子墙角守着,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果不然,他们抓了个钻洞的淫贼! 这王安河算个什么狗东西? 整个王家在主子面前都不是个屁! 所以钱管事立刻就招来伙计把王安河按在地上。 “给我打!狠狠打1 “还不快说!这绣庄内宅,你跑进来做什么!?” 秋娘子搂着晕了过去的程十二娘,她此刻乱极了,根本就已经不晓得,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德叔上前来,问向后面一众绣娘:“谁来给我把她叫醒了1 几个绣娘这才踌躇着上前来,从秋娘子手中接过程十二娘,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 那边,王安河被死死按在地上,接踵而至的便是落在屁股上的棍子。 他开始还哀嚎叫着:“混账东西!你们还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睛悄悄大爷我是谁?敢打我,哎哟……哎哟……敢打我,我叫你们绣庄给我关门大吉!1 端王神色越加难堪阴沉,黑二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蔼—”王安河一声惨叫,两颗门牙都飞了出去。 他口吐血沫,痛的几乎断了气。 好半响,随着迅速肿起来的脸颊,这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求、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王安河终于知道怕了,德叔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死人一般。 “你是镇上王家的人?那你可知,你家王老爷,近日来才刚刚被我们家主子训了一顿,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啊?” 王安河浑身一抖! 他当然知道,自家大伯近日来不知怕了什么,连门都不敢出。 不仅如此,他还约束全家都不要出门,让所有王氏族人,近来必须低调行事。 他、他也是,实在太无趣,太没乐子了,才慌张着出门约了这十二娘…… 哪里就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让大伯畏惧之人呀!! 他这回,真是撞到了阎王殿啊!! 王安河一时哭的眼泪鼻涕都混作一团了,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通天贵人,立刻吓得什么都招了。 “公子饶命啊!孝小的也是被这婆娘迷了眼,是她说,要给我寻个新的妾室尝尝鲜,我才来赴约的碍…” 王安河鬼哭狼嚎着,那边黑一也回来了。 他来到端王身后低声道:“主子,在她柜中翻到迷情散,还有床榻上撒了助情的药物。” 端王重重‘哼’的一声,让黑一去那程十二娘身边。 程十二娘早就被掐醒了。 但她不敢醒。 黑一过去,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啊1程十二娘惊呼着叫出声,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醒来又是哭哭啼啼的,怨恨的瞪着王安河道:“这位公子胡说什么?呜呜,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哪知王安河这会儿已经打算,彻底豁出去了! 他知道眼前根本就是不能惹的大人物,所以自己的那点阴私龌龊,都要抖落了个干净,才能保命! 王安河:“公子明鉴埃我是风流浪荡了些,所以才和同窗之妻勾搭有染,其实……我同这程十二娘在一处偷情,已两载有余了1 “这两年,她在绣庄替我物色新人,每回都、都是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逼的那些女娘就范,然、然后被我纳回府中为妾。” “公子,我、我也是被她蛊惑了,才做下这些糊涂事,请公子饶了我呀……”      众绣娘们闻言,个个面露惊骇。 这才想起,为何这程十二娘每回来绣庄后,都有绣娘离开。 有的哭哭啼啼,似乎有苦难言。 有的欢欢喜喜,似乎去奔了更好前程。 也有那愁容满面,阴阴郁郁的女娘…… 原来,这程十二娘暗中做的,是男盗女娼、夺人清白,逼良为妾之事! 再也有人忍不住,上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下作的无耻贱妇!呸1 “世上竟有你这等恶毒之人,你自甘堕落不够,为何还要来害我们?” “她这回定是又瞧上了姜女娘,姜女娘生的貌美,便是这毒妇要害人的理由?” “竟然还妄图倒打一耙,自个儿做翻手的事,还想赖在姜女娘头上1 “这事要是轮到咱们,或许就没这般好运了1 “我们究竟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 “清白于你不重要,于我们却是命碍…” 绣娘们一想到将要被程十二娘连累的清白有染,一个个都哭了起来。 最受不住真相的人,是秋娘子。 她一桩坐在地上,彻底失了神。 程十二娘还想喊冤,王安河却彻底的翻脸不认人,指着她道:“公子若是不信,可让人瞧瞧,她的腰上是否有个蝴蝶纹的胎记。” 有那愤怒的绣娘立刻上前,一把掀开程十二娘身上的破布。 腰间淡褐色的蝴蝶印记清清楚楚的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除了与她有肌肤之亲的人,还有谁会清楚的这些仔细? 一时间,所有唾弃、鄙夷、怨恨的目光都砸在了程十二娘的身上。 程十二娘更是绝望无比。 昔日情郎,因为贪生怕死,将她无情抛弃。 就像她此刻身上遮不住身子的破布,用完,便被彻底丢弃。 “呵忒1一口浓痰从面前绣娘的口中吐出,挂在程十二娘的脸上。 程十二娘‘隘的一声惨叫,捂着脸趴在地上,生不如死。 秋娘子‘呐呐’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似乎怎么也不相信,她全心信赖的亲人,会在她眼皮子地下,做出这等腌臜之事! 天晕地转,秋娘子也终于晕倒在了画儿怀中。 事情已经明了,端王眼中只有厌恶。 他指着王安河:“将他丢到王家大门前。把他害人的玩意儿,去了。” 黑一禀手:“是1 钱管事立刻上前来亲自动手将王安河捆了,王安河一听到要去了自己的命根子,吓得裤裆一热,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堵了嘴。 当天,裤裆血淋淋的王安河被丢在王家大门前,愣是过了整整一日,王家大门都是紧紧关闭,竟无一人开门接他进去。 还是王安河的母亲哭喊着叫了人来,将她亲儿拖回自家中。 可王安河已经是人事不省,从此彻底的成了废人。 我真的不是凑字……我就是……半天没写完 (本章完) 58.第58章 浸猪笼 第58章 浸猪笼 这头,端王知晓那程十二娘并非绣庄内的正式绣娘,便让人立即将她送回家去。 而钱管事监管绣庄不利,被罚月例半年。 秋娘子则因以公徇私,将程十二娘这恶妇引入绣庄,干下于绣庄和绣娘们来说的如此滔天祸事,因而被夺管事娘子一职,罚月例两年,且逐出绣庄永不录用。 等秋娘子一醒来知晓此事,她虽也为自己被罚之事而伤心不已,但此时更为程十二娘而心焦。 画儿劝她:“娘子,别管她了,她一切都是咎由自拳…” 秋娘子呵住她:“闭嘴!她是我不得不管之人,是我的纵容害了她1 秋娘子不顾病体,翻身下床,鞋袜都来不及穿就撵去了程十二娘的家中。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程十二娘已经被被夫家族中之人装进了猪笼中,即将抬去沉塘。 “十二娘——不!1 秋娘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关了程十二娘的猪笼,哭着喊着:“她做错了事,但你们也不能私自用刑,将她沉塘害命1 程十二娘明明早就哭肿了双眼,这会儿终于见到亲人,眼泪又滚滚落下。 “姨母,姨母你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 “无耻荡妇!她做出这等有伤风化之事,我们整个家族的名声都叫她害了!今天若是不用族规,我族中那些女娘,岂不是要个个用绳子吊了命,才能以似明志!?” “你给我让开1 “本是程家没有教好女儿,念在你姐姐早逝的份儿上,秋娘子,我们已经算是客气,没有去找程家和你母家的麻烦。” “秋娘子还请赶紧让开!程十二娘既然能做出那有伤风化的无耻偷奸之事,就要承担今日之果1 一众妇人上前,生生拉开了秋娘子。 秋娘子哭着大喊:“求你们,求你们饶了她一命——” 眼见猪笼被抬起,往池塘走去,程十二娘绝望的哭着喊着尖叫起来:“姨母!!姨母——姨母你答应过我娘亲的,答应她要护我一世——” “姨母救我——” 可秋娘子一人哪敌赵氏族人上百人? 她被生生拽开,甚至推攘在地。 秋娘子忍着浑身剧痛,再次爬了起来。 她抓住一人,“三郎,三郎你说话啊1 秋娘子拽着之人正是程十二娘的郎君,赵秀才。 可赵秀才也受尽了屈辱,他一把甩开秋娘子,怒道:“姨母!她乃淫荡贱妇!她就该去死!下贱胚子!有辱我家族名声,让我丢尽了颜面!我要马上休了她1 程十二娘哭的几乎断了气,她嘶喊着:“赵郎!赵郎你好狠的心呐……我委身那王安河,难道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你家中吃穿用度,你去应酬同窗好友,你交友诗集会,你的束脩……哪样不是我委身为你赚来的银子?” “赵郎,你好狠的心呐……” 程十二娘幽幽怨怨,如同已经被冤死的女鬼,凄厉的哭喊着。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姜晚澄暗暗摇头。 静娘问她:“你怕不是心软了?” 姜晚澄:“她当然应该受罚。但不该是如此死法。” 在这封建王朝,偷奸处刑,被处置的永远只有女子。 而男人,不过一句风流浪荡子,便能继续活着。 凭什么? 偷奸本就罪不至死。 只是那程十二娘,不只是偷奸的事,她还帮助王安河迷、奸无辜清白女娘,逼良为妾,实在可恶。。 如此下场,倒也不冤。      只是不该由家族审判,而是法律去制裁那同时犯法的二人。 可惜,这里是封建王朝的古代,仅凭姜晚澄一人的想法也改变不了什么,更做不了任何事。 静娘叹气:“刚刚我可听闻了,说王安河后院一月前才有一小妾因难产而亡,我去问了一下,正是我们绣庄之前被他们二人害了去做小妾的绣娘。” “若不是他们二人狼狈为奸,以绣娘清白为利,以偷情为乐,又怎会害的无辜之人丧命?” 姜晚澄没有说话。 只是和静娘一起转身往回走。 “你果真不回绣庄了?我听说,你的那副翠竹长袍,很得主子赏识。” 姜晚澄摇头,“不了。静娘,今日之事,谢谢你信我。” 若无静娘帮忙给钱管事传话,也不会那么顺利抓到王安河,更不会将程十二娘害绣娘们这件事彻底锤死。 静娘:“这算什么?不过还是你有法子,若是我遇到这等恶心之事,怕是已经遭了他们道了1 姜晚澄心道:上一世遭遇那么多腌臜事,这辈子才总算有了一两个心眼。 她看了眼天色,裹紧身上的包裹低声道:“你我就此别过吧。日后有缘,定当相见。” 姜晚澄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看着她一直走远,静娘才无比惆怅的回了绣庄。 刚一回来,钱管事便一脸急色的拦住她问道:“静娘,那姜女娘呢!?” 静娘:“她走了。” 钱管事急的一拍大腿:“她怎么走了!?她不是咱们绣庄的绣娘吗?刚刚一散伙儿,你们便没了人影,她竟然是走了!?主子还等着要见她呢1 静娘心中一跳,慌慌张张道:“这……钱管事,她并非正式绣娘,当然来去自由,我也拦不住她呀……” 钱管事喊着‘坏了坏了’,连忙进了主屋去回话。 静娘垫着脚尖,听着里面的声响。 不一会儿便‘砰’的一声巨响,似有瓷器摔碎的声音。 接着便是怒喝声模模糊糊传来:“混账!她……当……利用……抓……” 静娘不敢再多待下去,急忙向后院逃去。 那姜女娘虽不知为何要急匆匆离开绣庄,但静娘倒是支持她的做法,还希望她能跑的越远才越好! 如今绣庄风评被害,还不知往后是个怎样的前程呢。 且今日之事,那姜女娘也并非完全清白…… 至少,程十二娘阴谋翻倒害了自个儿这件事,定是她的手笔! 姜晚澄确实要跑路了。 并非因程十二娘之事,而是为了避开张赫宣那狗男人。 她甚至连这十几日的工钱都不要了,回屋换回自己衣裳,收拾了包裹便走了人。 在绣庄之事上,张赫宣虽然出面处理还算公允,但那是他自个儿的产业,本就该将这些腌臜之事处理干净。 只是姜晚澄全程都察觉到他的目光,在不停落到她的身上。 她恨得咬牙,却别无办法,只能忍着屈辱盼着事情好不容易结束。 逮着机会,她自然就溜了。 此时天色已黑,姜晚澄摸着‘咕噜’直叫的肚子先在小摊上买了三个包子。 然后跟着日落,匆匆出了镇子石门。 看向天边日落,她正在惆怅不知该去往何处时,一声驴叫,一辆驴车竟在身旁停下。 姜晚澄吓了一跳,扭头便瞧见,掀开蓑帽露出脸来的——猎户。 (本章完) 59.第59章 无处可去 第59章 无处可去 姜晚澄瞪大了眼。 猎户将她上下看了一遍后,沉声道:“上车。” 姜晚澄冷哼一声,他让她上车便上车? 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姜晚澄扭头欲要朝另一方向走去,猎户却在身后道:“镇中此刻正有一班人马,在寻出逃的绣娘。你猜猜,他们是不是在找你?” 姜晚澄转身爬上板车。 面子能值几个钱? 还是小命重要。 猎户翘唇,一甩长鞭,驱赶起驴车。 姜晚澄抱紧怀中包裹,缩着脖子躲在猎户宽大的身躯后面。 已是入冬之际,这天也是越发的冷了起来。 离青阳镇越来越远后,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一村落。 炊烟袅袅,竟又到了生火做饭之时。 姜晚澄摸出自己怀里的三个大包子,默默的啃了起来。 要知道,她早上吃了那顿早饭后,便一直因为绣庄的破事,饿到现在。 许是吃的太急了,她一口大的没咬细便往下吞,结果咔在了食道伤上! 被噎的生疼,姜晚澄慌忙中用自个拳头‘砰砰’锤着胸口。 直到一水袋递到她眼前,她来不及细想,直接拿过,仰头便‘咕噜咕噜’一阵猛灌。 待那口包子咽下去后,姜晚澄看着手中水袋,有些傻眼了。 壶口还挂着亮晶晶的液体,是她刚刚含过的口水。 姜晚澄抬头瞄了眼猎户,见他虽然没有回头,但耳根子却通红一片,连脖子根儿都像煮熟了的大虾似得! 姜晚澄默默的将水袋壶口擦了个干净,然后递了过去:“谢谢。” 猎户伸手接过,挂在腰间。 “女娘慢些吃。” 姜晚澄哪还吃得下。 将剩下的一股脑塞入包裹中,只觉胸中有股闷气,便干脆喊道:“停车1 猎户回头不解的看向她,姜晚澄作势:“大郎君若是不停车,我便直接跳下去了1 虽然她的腿这几日都能如常行走了,但今日走得多,里面竟又生疼了起来。 之前赵大夫开的药也拉在了猎户家。 姜晚澄知道,若是自己再跳下这驴车,腿伤定又会反复加重趋势。 所以,自己说完也犹豫了一下。 却不料,猎户却真叫她给唬住了! 驴车紧急停下,姜晚澄立刻便跟着下了车。 她背上包裹道:“谢大郎君帮忙搭载一程,这是车资。” 姜晚澄塞了三文钱到猎户手中,然后转身便向那村落的方向行去。 猎户在后面仅三两步便追了上来。 姜晚澄看着身后那长长的影子,脚步不由加快。 田埂又细又窄,两边种满了绿幽幽,刚刚冒头的冬小麦。 姜晚澄越走越慌,双脚拂过脚边杂草,很快便沾湿了双脚的鞋袜。 突然,她脚下一滑。 “啊1的一声,姜晚澄一屁股栽倒了路旁的麦地里。 身后那只大手明明瞬间便迅猛伸出,却只到了半空中,便又停住了。 随即握成拳,又缩了回去。 吃了一嘴的土和草,姜晚澄觉得,尴尬极了。 为了掩饰尴尬,她粉拳紧握,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猎户。 “大郎君还不归家吗?跟着我究竟还有何事?” 猎户看着她:“你,跟我回去。” 姜晚澄冷笑:“大郎君说笑了!你不是已经将我赶出你们家大门了吗?”      狗才回去! 猎户:“你无处可去。” 姜晚澄:…… 是,她是无家可归,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今生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她向往尤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一个‘去处’而困住? 姜晚澄自己爬了起来。 “那也不由大郎君操心了1 猎户的目光却落在她脸颊上。 随即,他突然伸手,手指将姜晚澄脸上贴着的一大块泥巴摘了下来。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太妥当。 手缩回去的途中,便顿住了。 姜晚澄也呆了两秒。 这个糙汉子,今日到底要闹哪样? “大郎君别再跟着我了1 姜晚澄继续往前面的村落而去,猎户在身后一动不动,盯着她的背影远去,似乎真的听了话。 但不高不低的声音却飘了过来:“前面是吴家村。他们村子最近刚刚发生过一件大事。” “有一妇人,在夜半时分,竟用斧头生生砍了她夫君、婆母还有八岁孩儿的头颅,并挂在了自家门口。” “事发后,这妇人也投井自尽而亡。” “他们村中仅这一口吃水的水井,就在女娘你的正前方。” “听闻,每日半夜,这井中都会传来咿呀哭怨之声。” “而村中之人,为了平这妇人的厉鬼怨怒之气,每到黄昏之际,家家户户都要焚香烧纸,祈祷她早日超生离去。” “女娘你瞧,那边路口,正在烧纸。” 一股凉风袭来,姜晚澄竟真的闻到了烧纸的味道! 再一细看,正前方果然有一水井,水井上方好似挂了一副引魂幡。 随着风扬幡动,在那井上飘飘扬扬,竟像是一白衣女子站在那处,正在跳姿势诡异之舞。 姜晚澄这才发现,那炊烟袅袅哪里是家家户户在烧材做饭了,根本就是每个路口,都在焚香烧纸! 整个村,明灭光亮,都在超度厉鬼亡魂! 姜晚澄吓得脸都白了。 她自己就是穿越人士,还是重生之人,所以无比相信鬼神轮回。 随即吓得‘哇’的一声,扭头便往回跑。 “快走1 姜晚澄跑到猎户跟前,跺着小脚不停催促,那副害怕的模样,仿佛眼泪都要出来了。 猎户看着她慌张的神情,眼眶里泛红的湿润,嘴角微微扬起。 这女娘,是真不经吓埃 回到大道上,姜晚澄连忙爬上后面的板车。 “走,快走1 姜晚澄催促着猎户,猎户也毫不含糊,架着驴车便再次跑了起来。 直到那吴家村越来越远,远到姜晚澄都看不见天上的烟雾,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冷静下来,姜晚澄越想越不对劲。 巫山与这吴家村隔的如此之远,吴家村的事,猎户是如何知晓的? 姜晚澄将疑惑问出口。 猎户:“吴家村就在镇子外,这几日镇上自然也是传的沸沸扬扬,女娘竟不知。” 绣庄里绣娘们整日都在勤恳工作,也鲜少与外界往来,所以不知这件凶杀案,倒也并不稀奇。 不过,姜晚澄还是极快从猎户的话中抓住几个字眼。 “这几日……?大郎君难道这几日都在镇子上?” 猎户沉默了。 (本章完) 60.第60章 回到巫山 第60章 回到巫山 沉默,有时便是答案。 姜晚澄简直不可置信。 再结合他今日非要带她回巫山的状况,姜晚澄随即大着胆子猜测起来。 “大郎君……莫不是特意来镇上寻我的?” “大郎君今日在镇上,也并非与我巧遇,而是本就寻我多日,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我,所以你莫不会……还跟着我回了绣庄,又在外面等候打听过我的消息?” “甚至在我离开绣庄后,便一直就跟着我了?” 所以才那般巧,她刚一出镇子,他便逮到了她! “大郎君为何寻我?是后悔撵我走了?” “还是我走之后,二郎和雅姐儿都吃不好睡不好,所以大郎君才觉着我的好处?” “大郎君是不会觉着自己错了的,但你真心疼爱幼弟幼妹,为了他们所以心甘情愿来寻我的?” “大郎君!大郎君?” 姜晚澄聒聒噪噪,猎户终于受不住拉停了驴车,折过身来。 他宽厚的肩,庞大的身躯,随即便将娇小的姜晚澄罩在阴影之下。 猎户目光如炬,盯着面前一脸热气,形动鲜活的女娘。 一向沉闷的他,这会儿终于开了口。 “是,我是特意来镇上寻你的。” “每日早出晚归,还借了封老的驴车,整日整日的打听你的踪迹。” “寻了多日,今日才终于寻到了你。女娘可满意答案?” 姜晚澄怔祝 她本是戏谑他的,谁知竟真叫她给猜中了! 在猎户专注的目光中,竟然有了一丝慌乱…… “那、那你到底为何……” 猎户:“如女娘所猜那般,二郎和雅姐儿,如今都离不得你了。” 猎户低了一下头,“你走之后,他们整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特别是雅姐儿,还生了一场大玻” 姜晚澄皱紧了眉,有些担忧:“雅姐儿如何病了?现在可好了?” 猎户:“女娘不如亲自回去瞧瞧。” 姜晚澄迟疑了。 猎户态度还算诚恳。 那日的事情,确实是她过错更大。 但……她本已打算,去县郡重新找个活计,然后给自己赚养老钱的。 猎户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咬了一下牙:“女娘别忘了,当初我救你之时,你曾亲口允诺我的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替我照顾幼弟幼妹百日。女娘第一件还未完成,便要跑了?” 姜晚澄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赶我走的……” 猎户放低身段和态度。 “女娘要如何才能解气?” 姜晚澄其实并不气。 只不过拉不下面子。 现在猎户都已经给她台阶了,她也不得不继续遵守自己的信诺。 为他完成三件事。 而这第一件,确实还未完成。 猎户见她态度松动,连忙又道:“这第二件事,我已需要女娘替我完成。” 姜晚澄连忙问道:“何事?” 猎户:“明日我再告诉女娘。女娘放心,自不会是为难女娘之事。” “这第一件,女娘可愿继续履行了?” 姜晚澄弱孝可怜又无助的抱紧了包裹,只能应了下来。 猎户瞧她这幅样子,眼神和语气都不由得又软了许多。 “女娘可稍作休息,到了之后,我再叫醒你。” 姜晚澄便真的转身躺了下来。 板子很硬,可她劳累了一整日,竟真的在晃悠中睡着了过去。 驴车刚一停下,姜晚澄便醒了。 天色早已黑透,今晚没有月亮,伸手都不见五指。 她坐起身,发觉身上盖着猎户的皮毛披肩。      真暖和。 姜晚澄舍不得的扯下来,转头看向四周,发觉她与猎户竟然已经到了。 “这是方家村。” 猎户瞧她醒了,跳下驴车,伸手拿过姜晚澄的包裹。 他们到了方家村? 想起之前自己被这村中两个男丁掳走之事,姜晚澄心中很是膈应。 猎户好似看穿她情绪,低声说了句:“别怕。” 姜晚澄抬头看他。 猎户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座坚实的小山,好似真能护她周全。 此刻在这村中,她心底竟真的不怕了。 猎户上前,敲响了封老的门。 一声怒吼从屋内传出:“管你是谁,都给老夫滚远点1 封老头最近脾气不太好,方家村附近的村民都不敢来惹他。 猎户却大声道:“封老,是我,温家大郎。我来还你驴车了1 片刻后,封老头怒容满面的开了门。 他将猎户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语气不太客气:“是你小子?你回来干什么,可找到我的……” 话还未说完,封老头的目光便落在了猎户的身后。 他惊喜的瞪大了眼,是他的小厨娘!? “封老。” 姜晚澄微笑着朝封老头挥了挥手,封老头拔脚就欲要往外冲去。 猎户身子一晃,却将他拦祝 “更深露重,夜色已深。封老,我们兄妹二人今日便不打搅了,您早些歇息。” 猎户拱了拱手,转身带着姜晚澄迅速离去。 “欸!?嘿!这个阴险狡诈的温大郎1 “这是用了我的驴,找着人了,转脸便想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哼,既然我的厨娘找回来了,以后老夫的美食总算有着落咯1 “哈!哈哈哈哈……” 封老多日的阴郁总算一扫而光,当夜便开了一坛烧刀子。 走出方家村,姜晚澄将猎户跟得很紧。 明明腿又开始疼了,却硬是一声没吭,更不敢落下半步。 直到一根树藤险些将她绊倒,听到声响的猎户才猛地顿住脚。 他扭头看着狼狈的女娘意识到,她走路,似乎很慢。 姜晚澄跟的气喘吁吁的。 若不是下午才听了他的凶杀案,又是深更半夜的,她才不会因为害怕而跟他跟的那么紧。 此刻,她环顾四周,看哪里的黑影都像是鬼影子。 姜晚澄的紧张,就连猎户都察觉到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放低声音:“女娘若不嫌弃,可以抓着我。” 姜晚澄一秒都未犹豫,伸手便拽紧了猎户的衣袖。 猎户低头看了眼她的小手,放慢了脚步,再次出发。 一前一后,开始爬山。 再一次回到这片山林,又是漆黑的夜晚。 虽然没了那夜的大雨,也没了绑她的恶人,但姜晚澄还是瞬间想起那夜的绝望。 她在黑暗中摸爬打滚了一整夜,整夜不知何处是头,哪里是出口,更不知何时能挨到天命。 简直,险些丧了命。 不过今晚,重新回到这条道上,她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 低头看向自己拽着猎户衣衫的手,姜晚澄知道,是因为今晚这条路上,有猎户。 有猎户带路,不多时便回到了山上的小屋。 只有灶房还留了一簇微弱的灯火。 很显然,温二郎和雅姐儿,都已经歇下了。 (本章完) 61.第61章 第二件事 第61章 第二件事 猎户先推开灶房的门。 姜晚澄跟在后面进来,她瞧见,就算她离开多日,这灶房竟然还整洁如她离开之时。 这令她十分惊讶。 要知道,当初她躺下三日,两个小的将灶房造的像叙利亚战抄… 猎户揭开锅盖,发现里面温着两根红薯,还有一碗菜汤。 很显然,都是温二郎做的,他给他大哥留了夜饭。 猎户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捡了一个小碗递给姜晚澄。 姜晚澄早就饿过了头。 但还是坐下喝了点汤,又吃了小半个红薯。 想到自己还有包子,姜晚澄又将包子拿了出来。 自己没吃完的半个留下,两个干净的都推给了猎户。 猎户心中诧异,自己当日那般凶神恶煞的将她无情撵走,她竟还愿意给他分食包子? 猎户看向她,如此近的距离,火光跳耀明灭间,姜晚澄清雅的面容,竟有几分不太真切…… 一口咬下去,包子虽然凉透了,但心中却是暖呼呼的。 两人吃过东西,猎户便叫姜晚澄先去休息。 他自个儿收拾了灶房后,又给姜晚澄端来了热水。 姜晚澄正在房中轻手轻脚的收拾,只听猎户敲了两下门:“女娘,热水在门外,早些歇下,明早还有要事需要女娘相助。” 姜晚澄想起他说的那第二件事。 于是立刻应下:“好。” 打开门,猎户也已经回了房。 姜晚澄将那满满的一盆热水端进来后,才给门落下木栓。 脱光衣服,擦洗干净后,姜晚澄换了干净的里衣,然后才钻进被窝里。 让她惊讶的是,炕上竟然已经烧了火! 难怪她一进屋子,就暖烘烘的! 当初她还以为这个炕是摆设,原来是真的会烧火! 守着一座山,倒是不怕没材烧。 而且那猎户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劈柴自然是一把好手。 姜晚澄舒了口气,伸手向前摸了摸,摸到雅姐儿的小脸。 果然,她前段日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些肉,竟又掉了下去。 顿时心疼无比,赶紧靠了过去。 雅姐儿似有所感,顺着姜晚澄的那只手也靠了过来,一骨碌就挤进了她的怀里。 姜晚澄顺势搂着她,如同搂着一个暖炉子。 雅姐儿在柔软之处蹭了又蹭,梦中喃喃呓语:“娘……” 姜晚澄心道:我可不是你娘,我是你阿姐! 闭上眼,搂着小妖妃,终于又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翌日,姜晚澄刚一醒来,就被吓了一大跳! 雅姐儿趴在枕头上,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张小脸都快要贴在姜晚澄的眼睛上了! 她‘隘了一声,雅姐儿这才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阿姐!阿姐!真的是阿姐1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我就晓得,阿兄会将你找回来的1 “阿姐,你再也别离开我了……” “阿姐,雅姐儿真不是做梦吗?” 小妖妃一会儿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会儿又激动真情流着眼泪,姜晚澄的胸衣都被她打湿了。      姜晚澄搂着她,无比温柔的说道:“阿姐回来,自然是真的!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好?” 雅姐儿仰着小脸,一脸愉悦:“有了阿姐,自然什么都好了!阿姐——” 再一次扑进姜晚澄怀中,雅姐儿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娇憨的卖着乖,撒着娇。 一阵嬉闹后,姜晚澄哄着要给她做早饭,这才肯乖乖起身穿衣。 姐妹二人梳了头,刚一开门准备去洗漱时,却撞见了正在门口徘徊的温家二郎,温尔鹤。 他早早便同兄长一道起来了。 听兄长说这女娘已经回来,温尔鹤内心也颇为欢喜,便想着赶紧过来瞧瞧。 哪知左等右等,等到太阳都要出来了,这两人竟还在房中嬉闹欢笑! 这会子温存够了,才磨磨蹭蹭的出门来! 温二郎等了许久,原本嘴角的笑意都等的消失不见,心情更是烦躁! 所以姜晚澄刚一出房门,便又见温二郎还是那副臭脸样子。 他瞪着她们,哼了一声:“何不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阿兄做好了早饭,早都放凉了1 姜晚澄却很高兴看见他。 特别是温二郎身上穿的,还是她走那晚给他做好的那件衣裳。 “二郎,我可是听说,自我走后,你和雅姐儿整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呀?” “没想到,你如此想我?” 温二郎被姜晚澄的直白,激得瞬间羞红了脸。 他瞪大眼,结结巴巴的狡辩起来:“胡、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我、我怎会想你!?我原巴不得你早些离开1 一旁的雅姐儿却喊道:“阿姐!他撒谎!他那日都为着你,和阿兄大吵一架呢1 “二哥他从来不会抵抗阿兄的,他同我一般,都想你的很呢1 大吵一架? 这属实是姜晚澄没有想过的画面! 温二郎狠狠瞪了雅姐儿一眼,落荒而逃。 姜晚澄乐的笑出声,更是一扫心中昨日的阴霾。 看来,小奸臣和小妖妃都不是那小白眼儿狼,她的养成计划又能继续实行了。 猎户从后院的地窖回来,手里拎了一只雪白的肥兔子。 见到姜晚澄,他立即扬起问道:“女娘可会做兔子?” 姜晚澄眼睛都亮了,立即迎了过去,并一把将兔子抱在怀中。 “哪里来的?这兔子,大郎君是打算咱们自己吃了?” 猎户‘嗯’了一声,“我欠封老一个很大的人情。答应了,要你亲自做一顿丰盛美食邀他来吃。” “这便是,我要女娘为我做的第二件事。” 只是做顿饭? 给封老? 姜晚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此简单!? 猎户的神情告诉她,这竟然是真的! 姜晚澄自然无不答应的道理。 吃过简单的早饭,猎户便去准备了。 因为这顿饭,要下山去封老家亲自给他做,所以他将家中现有的一些食材装入背篓,准备一起带过去。 另一边,姜晚澄也在检查橱柜中的物品。 油渣倒是吃完了,她之前在镇子上买的一些调味品竟然是一点都没少。 于是,她将调味品都带了一些。 等到收拾好了之后,猎户抱着兔子背着食材。 姜晚澄牵着雅姐儿,温二郎自己跟在一旁。 四人锁上门,便一起下山前往方家村了。 (本章完) 62.第62章 地狱罗刹 第62章 地狱罗刹 刚一进村,姜晚澄便察觉到了无比诡异的气氛。 昨夜进村之时,她还在驴车后面呼呼大睡,且当时夜色已深。 所以整个方家村寂静无声,直到她离开之际,姜晚澄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可今日一脚踏入方家村,姜晚澄便察觉到了,这村子……太奇怪了。 河边浆洗衣物的年轻女娘,见着他们便立即收起衣物,端起盆子挤作一团。 村口玩耍的孩童,立刻躲到大人身后。 而那些闲话家常的大人,更是瞬间收起笑脸闭上嘴巴,个个儿面露惊骇,且无比防备的盯着他们。 还有那胆小的,一个个远远瞧见他们,就像那白日见了鬼似得,惊叫着转身就跑。 姜晚澄:…… “为什么……我觉得他们,都在惧怕我们?” 难道是她当初出手伤了那两人,所以村子里已经传遍了关于她的恶名? 姜晚澄倒是没有猜错,村子里确实都在传她是个‘悍妇’‘毒辣’的名声。 不过,若只是因为她那点恶名,又怎至于此? 温二郎冷哼:“他们都怕极了的,是阿兄。” 猎户? 姜晚澄瞥了眼走在前面的猎户。 确实,他常年狩猎,不说那满身的煞气,且那一副满脸胡须彪形壮汉的粗糙样子,看起来就令人畏惧害怕。 但至于如此害怕吗? 好似他们见得都根本不是人,而是什么地狱罗刹。 雅姐儿突然扯了扯姜晚澄的衣袖。 姜晚澄随着视线看去,就瞧见一矮小的两间土墙屋子面前,正有一长得圆润的小女娘被一老妇人死死捂住嘴巴。 然后,就被拖着进了屋。 雅姐儿悄声道:“是虎妞和她奶。” 原来是林寡妇家。 自林寡妇被逐出村子后,姜晚澄倒是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 雅姐儿:“阿姐,那虎妞从前欺负我,现在怕我?” 姜晚澄指了指猎户的背影:“有你阿兄在,谁敢再欺负你?” 雅姐儿顿时高兴无比,再不似从前那般畏畏缩缩,走起路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 温二郎更是一脸的漠然,似乎什么也不关心。 穿过村子,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才是封老头的家。 他当初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的这栋房子是青砖青瓦房,还有一圈高高垒起的石头围墙,所以有个自己的院落。 在这村子里,除了村长家,也就他的房子最是气派了。 但平日里,他总是独来独往,很少与村中之人交往。 且因为孤僻的性格,和恐怖的容貌,所以就算十天半月不出一次门,也无人登上门来。 最近这半个月,封老头家却是热闹得很了。 猎户刚一敲门,封老头热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来了来了,让老夫瞧瞧,都是谁呀……” 这一开门,就瞧见山上猎户家,整整齐齐的四口人。 封老头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就是两个小的和这姜女娘都长得漂漂亮亮的,偏那猎户一脸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丑样子,甚是煞眼睛! “快快,都快进来吧!小厨,哦不,姜小女娘,热切的欢迎你,老头子我等你的第二顿饭菜,可等的都消瘦不少哟。”      姜晚澄被他逗笑。 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这封老头是个贪吃鬼? “封老,辛苦你了。大郎君说了,今日咱们吃肥嫩的大兔子!您想怎么吃?” 四人走进院子,封老头又连忙将门关上。 他转身跟了上来,乐呵呵道:“怎么吃都行,老夫我相信女娘的厨艺1 猎户径直走向厨房,将背篓放下,并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一点面粉,一些大米,还有一点菜叶子,两个红薯…… 封老头跟着进来看到这一幕,气的差点背过去。 “来我家还带这些磕碜的东西!?赶紧给我装回去!真是穷酸的要命1 随即又一脸温和的来到姜晚澄面前,指着案几上的一大堆食材道:“姜女娘啊,知道你今日定会来家中做饭,所以我一大早就出门备着啦。” “这都是村长家买来的,大米和面粉我原本就有,这些菜和肉,你瞧着哪样能做就做那样,全部用完是最最好的。” “我这家里,绝对比猎户家富足多了,虽比不上镇子市集那么丰盛,但绝对也是充足的。你快瞧瞧?” 被嫌弃了的猎户站在后面寒着脸。 他想起这封老头那晚曾说,要认姜晚澄作干孙女…… 他立即一把抓住封老头,赶紧往外拖:“君子远庖厨,您老不如去帮我带两个小的?他们最喜欢听鬼故事了1 封老头:“咦?真的?哎呀,我听闻最近那吴家村有一凶杀闹鬼案,嘿嘿,可算找着人来分享了1 猎户:…… 希望他那五岁的幼妹,今晚莫要梦魇才好。 等封老头一出去,姜晚澄问他:“大郎君刚刚那话之意,你并非君子了?” 猎户拎起地上的肥兔子,看向姜晚澄:“我不过一猎户罢了。” 他说完便提着兔子走了出去,显然是要亲自替姜晚澄处理这只兔子了。 姜晚澄心道:若你真只是一猎户而已,那温二郎又是何人启蒙教学? 这猎户家三兄妹的身世,着实成谜。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姜晚澄看了眼案几上菜。 这个季节有白红萝卜、土豆、白菜,且都是最新鲜的,这顿饭倒也不为难了。 她将菜都一囫囵装进篓子里,然后自己也端着走了出去。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那吴家村的妇人,到底为何要亲手杀了一家人! 院子里。 封老头正在神神秘秘讲着开头,雅姐儿和温二郎都听得一脸入迷。 猎户在另一边,倒了一桶水,拿出白晃晃的刀子,准备抹那兔脖子了。 就听那老头讲道:“月黑风高夜,她抡起手中斧头,朝着身榻之人,狠狠劈去——” “啊1雅姐儿捂着脸躲进二哥怀中。 那头猎户,摁住还在挣扎的兔子,已顺利开始放血。 姜晚澄看的一激灵,在屋檐下坐着,开始摘菜,削皮。 封老头见这两个小孩儿脸都吓白了,不由‘嘿嘿’一笑。 “霎时,满床都是滚烫的鲜血,很快便将被褥都染湿透了。可此事,并未结束。” “因为,这妇人又拿着斧头,去了她婆母的房中……” (本章完) 63.第63章 一家恶鬼 第63章 一家恶鬼 最后,当讲到这妇人不仅杀了婆母,又去杀了自己年仅八岁的儿子之时,雅姐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温二郎白着脸站起身,咬牙道:“封爷爷,您快别讲了1 然后便拉着雅姐儿去了另一边。 封老头可惜摇头,“胆子这么小,还喜欢听鬼故事?” 竟尤未察觉,其实他是被猎户给糊弄了。 姜晚澄心道:所以她也很疑惑,这两个小的前世究竟经历了什么,后来都变得那样心狠手辣! 姜晚澄凑了过去:“封老,所以,这妇人到底为何缘由要杀了丈夫婆母甚至自己孩儿的?” 封老见这姜小女娘竟然还对此事有所兴趣,立即又兴致勃勃的给她讲述起来。 “话说,这妇人自小便生在一贫困家中,家中不仅有三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 “待她十四岁那年,他的父母用二两银子,便将她嫁给了吴家村的吴瘸子。她这丈夫不仅年长她七八岁,还好喝一口烂酒。” “每每喝了这烂酒之后啊,就要挥舞拳头,将这妇人打的浑身是伤。” “这妇人自幼便在家中受尽压榨欺辱,这嫁了人啊,没曾想竟又是另一个地狱。” “待她生下一子后,她的婆母又将她的儿子,自小抱离她的身边。为的就是方便这妇人被她那瘸子儿子继续随意的欺凌,打骂,甚至还想继续诞下更多的子嗣。” “可不知是不是常年挨打所致,伤了根本,这妇人七八年,竟然再无所出。” “于是,这婆母也开始对这妇人动起手来,动辄辱骂拳打脚踢,不仅如此,甚至还教妇人的孩儿也如此行为。” “这妇人真是可怜埃她的亲儿子,不仅拿刀说要砍了她,还青天白日的将尿撒到妇人身上。” “妇人真是可怜,有时饿了三五天,都吃不到一顿饱饭,甚至有时候,亲儿子故意将一碗稀饭倒在地上,女人才能舔两口继续苟命活下去。” “听说那一日,女人又饿极了。” “本想回娘家去寻求帮助,可娘家的父母弟弟都嫌她如今瘦骨嶙峋,受人欺凌的可怜模样,将她无情的赶了回去。” “只有她家中最小的妹妹,追着上来,给女人塞了一个馒头。” “妹妹说她就要嫁人了,嫁的很远,被爹娘卖了三两银子。但好在,听说那户人家都比较老实。” “妹妹让姐姐保重,并且依依不舍的与之分别。” “妇人吃了那个馒头,只觉得终于饱了一点。” “可是第二日,那妹妹竟然亲自上门来,说要给姐姐一身,她曾穿过,但还比较完好的衣裳。” “那妹妹是实在见着姐姐可怜,还留有幼时姐妹情深的记忆,所以想着自己走之前,给姐姐留点东西。” “却不知,那吴瘸子和他母亲,这两个夜叉恶鬼见着妹妹那娇嫩的模样,竟然起了天煞的财狼之心1 “他们罕见的反常,让妇人留下妹妹吃饭,且让妇人也上了桌。” “妇人本以为,是自己多年来的辛苦,终于换来了这一家人,对自己娘家人的一点客气,哪知,这根本就是给她们姐妹铺的,地狱之路。” “如花似玉的妹子被迷晕了。等到事情发生之时,妇人也被捆在柴房中。她只能听着自己妹妹的痛苦喊叫声,还有那禽兽丈夫的猥琐笑声。” “婆母告诉她,要是能在妹妹肚子里留个种,那还是再好不过了。她们姐妹共事一夫,以后还能互相扶持。” “妇人又求她儿子,求他救他的亲姨母。” “那孩儿却吐了妇人一脸口水,让她不如早些去死,说那姨母才更合适做他的母亲。” “终于,事情结束后。妇人的妹子衣不遮体,浑身是伤,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 “她走到姐姐身前,并狠狠给了妇人一巴掌。” “妹子或许是以为这一切都是姐姐的助纣为虐才害了自己一生,并在回家的路上,就跳河自尽了。” 封老头讲到此处,看向姜晚澄。 “姜小女娘,你说,这妇人该不该杀了她的丈夫、婆母甚至孩儿?”      姜晚澄唏嘘不已,咬牙回道:“该1 一家子恶鬼,没一个该活! 顿时,心中也不觉得那妇人可怕了。 听到她的答案,封老似乎很是满意。 盯着姜晚澄的目光,还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听完故事,姜晚澄端起篓子,回到灶房。 封老头在外‘哈哈’一笑,“所以,女娘往后嫁人,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所嫁之人到底是人是鬼了。” 猎户已将兔子皮毛完整剥下。 听见封老头这句话,他微微蹙眉。 随即却又若有所思起来。 猎户将拔的光裸的兔子送到姜晚澄面前,并问她:“可否需要我帮忙剁了?” 姜晚澄盯着猎户,怎觉得自她回来后,他变得殷勤了几分? 猎户被她盯得不甚自在,便自个儿去了案几边,洗了兔子准备剁碎。 姜晚澄连忙拉住他:“等等!分成两半,一半剁碎成小块,一半我要大块的1 猎户虽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菜,但听话的照着她的意思,很快就将兔子给分好了。 姜晚澄这边也将所有菜分了类,然后便将猎户推出了门。 “大郎君的事情已做完,就等着吃饭吧1 其实,是她觉得猎户在这屋里站着,还时不时的跟着她转动视线,姜晚澄浑身都不自在极了。 “这猎户,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姜晚澄想不出缘由,干脆暂时不想了。 她找到面粉,又看到角落里的一坛打开过的酒,然后切了生姜片,先将两份兔子都腌制起来。 然后开始切菜。 白萝卜切片。 红萝卜切丝。 又将大量的生姜切丝。 只可惜,在青阳镇姜晚澄就没见过辣子。 在上京之时,她倒是尝过的。 这大梁国,辣子口味并不盛行,所以在大梁国并不多见。 姜晚澄只能遗憾暂时吃不到辣口味的了,不然能将兔子做得更加好吃。 案几上还有一大块猪肉。 姜晚澄翻了一下,有肥有瘦,品相还非常不错。 于是先切了一份瘦肉丝,准备和红萝卜炒个萝卜肉丝,吃起来会甜滋滋的,很适合雅姐儿和温二郎的口味。 然后又切了一份大块的,准备做个红烧肉。 还好自己带了一些酱油下山,如果有糖就更好了。 姜晚澄想着,在橱柜里翻了翻,结果她惊喜的发现,竟然有一罐子蜂蜜! 顿时高兴不已,这蜂蜜算是解决了这碗红烧肉的燃眉之急了! (本章完) 64.第64章 误了你我二人清白 第64章 误了你我二人清白 依然是先将白米煮的半开后再捞起。 放入蒸笼中,再架火蒸煮。 这样蒸熟的大米不仅松软,散开,而且粒粒喷香。 等米饭蒸上之后,姜晚澄便开始煮兔肉汤了。 若是有辣椒,她还可以做个兔肉火锅。 没有,便只能做个清汤的汤锅了。 所幸的是,腌制过后的兔子并没有什么骚腥味了。 重新清洗,再捞起沥干。 姜晚澄又找到柜子里,有一点红薯粉。 于是将兔肉又用红薯粉和酱油抓了一下。 接着,烧火,放入封老头家稀有的植物油。 这油闻起来,像是花生做的,非常的香。 姜晚澄将大块的兔肉倒下锅先炒了一下,炒干水汽后,放入生姜丝,并快速加入滚烫的米汤水。 浓浓的汤,一会儿就滚开了。 姜晚澄又放入白萝卜片,等萝卜片煮熟后,兔肉也熟了。 最后抓了一把白菜叶子扔进去,再放入适量的盐巴。 起锅,装盆。 姜晚澄尝了一口,因为没有吊汤底,所以味道不浓厚,但还算很鲜香。 在古代,没有太多的调味品,便只能更多的去激发食物本身的香味,这一锅兔肉汤,姜晚澄自认在古代,并不输那些酒楼大厨了。 姜晚澄接着又开始洗锅,准备第二道菜就做红烧肉。 有了蜂蜜炒糖色,不一会儿,色香味俱全,且无比软烂的红烧肉也出了锅。 这边,米饭也蒸熟了。 姜晚澄忙的热火朝天,突然听到门口有窸窣的响声。 她一回头,就看见封老头正领着雅姐儿还有温二郎,三个人的脑袋从下往上排的整整齐齐的。 姜晚澄:…… 温二郎一脸被发现后的糗意,奈何他被夹在中间,根本缩不出去。 封老头像个老顽童似得,‘嘿嘿’一笑,盯着那案几上已经做好的两道菜,馋的不行,却又不得不继续忍着。 “小女娘,你继续哈,甭管我们1 雅姐儿:“阿姐,好香啊,什么时候能做好,雅姐儿的肚子都咕咕叫啦。” 姜晚澄‘噗嗤’一声,忍不住笑道:“马上就做好三道菜了,你们先行吃着?” 封老头马上‘欸’了一声,转身就去喊猎户:“大郎!大郎?今儿太阳好,咱们就在院儿里支个桌子吧,快给我搭把手,开饭了开饭了1 姜晚澄迅速的炒了红萝卜肉丝后,才又开始准备炒姜丝兔叮 大量的生姜丝,能生出辛辣的口感。 虽然少点花椒的麻味点缀,但姜晚澄还好有点酱油可以用。 等兔丁起锅后,案几上先前炒好的菜,早都已经被端到了外面。 姜晚澄并未在意,端着姜丝兔丁出门却瞧见,桌上的四个人,竟然都还未动筷子。 她有些惊讶,走过去:“你们怎么不吃?是我今日做的不好了?” 雅姐儿连忙让到一旁,让姜晚澄坐到自己身旁。 “阿姐,我们都在等你呢!大兄说了,你那般辛苦,理应等你一块儿的1 姜晚澄看向猎户。 猎户避开她的目光,这才将手边的酒坛提起,给封老倒满了一碗酒。 封老头早就迫不及待了,搓着手闻闻这,又闻闻那。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赶紧开动吧1 温二郎也拿起筷子,虽然他表面镇定,但其实内心早就有些压制不住的激动了。 时隔多日,又能吃到她做的饭菜了。 尝了一口。 果然,鲜香美味,比记忆中的更加令人愉悦! 封老头每一道菜心满意足的都尝过后,突然指着最后端出来的姜丝兔丁激动道:“这道菜,怎的这般辣?” “斯哈——像极了我曾吃过的辣子味道1      姜晚澄惊讶他竟然也吃过辣子? 顿时想找到了知音似得。 “封老,您竟然吃过辣子?是在何处?可惜我在这边市集没有见过……” 二人热烈的说起这个话题,猎户三兄妹则开启默默干饭模式。 等到封老头发现那盘红烧肉都快吃光了时,险些都来不及了。 “喂!今日这顿饭是女娘给我做的,你们三兄妹吃那么多干什么!?” “停停停!都给我停手,这盘子肉是我的!1 姜晚澄做的的红烧肉,软烂入味,甜咸适口,入口即化。 雅姐儿和温二郎不肯相让,竟和封老头用筷子在盘子里争了起来。 猎户却是独爱那盆兔肉汤。 等到封老头也发现兔肉不多了时,气的酒都不想喝了。 恨不得不等他们吃完,就将他们都给撵出去。 院内热热闹闹,笑声都传到了外面的村落里。 而村子里的人,听见这笑声的,都带着幽怨的目光,暗暗的盯着这声音的来源…… 吃了一两个时辰,菜都早凉透了。 封老头喝得醉醺醺的,姜晚澄也是双颊坨红。 她本不想喝酒的,奈何封老头劝了两句,便喝了一碗。 谁知,就一碗,姜晚澄竟有了几分醉意。 封老头唠唠叨叨,躺在躺椅上说道:“走……走!你们都赶紧给我走吧……” 猎户将封老头架到屋内,然后又收拾了早上带来的那些东西并兔皮放入背篓中。 温二郎自觉背起篓子,满脸嫌弃的看向姜晚澄,劝猎户:“阿兄,你带着她吧。” 姜晚澄不胜酒力,只觉眼前发昏。 雅姐儿本想搀扶她,哪知她脚步有些虚浮,竟险些连着雅姐儿一起摔倒。 猎户沉默一瞬后,便亲自上前,拉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姜晚澄并未完全糊涂。 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挣扎道:“大郎君?快些放开,若是被人瞧见,会有闲言碎语,误了你我二人清白……” 猎户冷哼一声,微一用力,便将她拉的近了一些。 并带着向外走去。 “我看谁敢1 姜晚澄‘嗯?’了一声,不明白猎户说的话是何意。 直到她晃晃悠悠被猎户牵着胳膊走在村子里,明明那些人都偷偷的瞧了过来,却无一人敢上前来说三道四。 姜晚澄终于明白,这些人,是真的怕极了他们! 不,应当说,是怕极了她身旁的这位汉子! 直到出了方家村,竟然都无人跑出来,更别提敢指责他们今日这副拉扯的模样,是伤风败俗了。 走在田埂上,姜晚澄忍不住的问了猎户。 “他们究竟为何见着我们,就像见了鬼?” 猎户双眸一凛,嗤声冷笑:“自然是给了些教训,知道怕了。” 教训? 什么教训? 姜晚澄看向温二郎,温二郎也无辜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 姜晚澄又看向猎户。 可这人能答这一句都不错了,根本不想说个仔细。 姜晚澄实在好奇,便停住步子,并一把拂开猎户钳住自己的手。 岂不料,田埂细窄,又有些打滑。 微醺的姜晚澄刚一脱手便不自觉向后仰去,猎户这次反应极快,伸手向前便抓住了她的手。 “小心——” 猎户将她拉了回来。 姜晚澄却感觉到,猎户那宽厚又无比粗糙的大手,将她的手,刮得生疼。 (本章完) 65.第65章 她醉了? 第65章 她醉了? 姜晚澄的手,似白玉无瑕,软嫩无骨。 猎户心想:他若是微一用力,不知这只像豆腐一样的小手,是否真会碎掉? 猎户忍不住动了动手指,还来不及揉捏,姜晚澄便已经用力的挣脱缩了回去。 怕伤着她,所以猎户只能顺势放手。 只是心中有些可惜。 姜晚澄叉着腰,瞪着他,半响不说话。 猎户还以为自个儿刚才那龌龊的小心思被她发现,耳朵已悄然红透。 谁知,姜晚澄却指着他大声嚷道:“大郎君你!你把我拉疼了……可知?” “你就不能……轻点吗?” 温二郎的目光在他们二人间来回寻走。 雅姐儿却‘嘻嘻’一笑,“阿姐的手软软的,大兄的手,很硬很硬1 猎户捂住雅姐儿口不遮掩的小嘴。 再看那女娘。 并无半分羞怯窘迫之意。 还一副晕晕乎乎的,扶着额头甚是苦恼不爽的模样。 很显然,吹了点风,她的醉意似乎更上来了些。 姜晚澄试着自己个儿往前走去,竟又险些栽进田地里。 走在最前的温二郎一把拽住她,又气又急的地吼道:“这点子酒量,还敢浑喝?” 姜晚澄却‘呵呵’一笑,伸手一把捏住温二郎的脸:“二郎,你好瘦碍…这点子肉,不如你阿兄那般壮硕结实,魁梧有力1 “嗯,要长点肌肉才行,那样就不会任人欺负的。不被欺负,就不会黑化吧……” 温二郎的脸一瞬间又白又黑又红,挣扎着想要从姜晚澄手中解脱,却奈何她突然向前扑来,还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二郎,你长得蛮好看的嘛,让阿姐再捏捏,等你长大就没机会了哎……” 温二郎受不了了,抓住姜晚澄的胳膊将她一把推开。 然而猎户就在身后,等姜晚澄向后倒来时,顺势便倒在了猎户的怀中。 猎户的肩胸,宽厚又结实,魁梧又壮硕。 姜晚澄就像撞到了一堵墙,背上的肉,就像麻了一样。 她仰头看了眼猎户,还嘟囔了句:“你,不好看1 “二郎,你再让阿姐捏捏,别跑……” 她挣扎着欲要再次起身追去,温二郎见她像见了瘟神似得,立刻拔脚就跑。 温二郎:“阿兄,你快些制住她,她已经开始发酒疯了1 雅姐儿在后看热闹,猎户将她提到前面去,“去,跟上你二哥。” 雅姐儿似还不愿,猎户又道:“你瞧后面有没有鼹鼠?” 雅姐儿‘隘的惊叫一声,拔脚就追了上去。 “二哥,你等等我呀,等等雅雅~~~” 姜晚澄见着他们都跑了,气的跺脚:“雅姐儿,二郎,你们为何不等我?我来了……” 猎户却紧紧拽住她胳膊,姜晚澄才发现,自己迈了半天步子,怎还在原地? 猎户黑沉着脸,低头咬紧牙问她:“你,真醉了?” 姜晚澄微微仰头望着他,张着小嘴满脸迷朦的‘啊?’了一声。 见她这副模样,猎户漆黑的双眸微微紧缩,视线不由停留在她嫣红的樱桃唇瓣上。 姜晚澄仍毫不自知自己这副模样是怎样媚态,只觉猎户眼神奇怪,盯得她脸颊发烫,心神发慌。 且,她怎会醉? 不过喝了一碗而已,才没有醉呢。 “大郎君你为何不走?我们快些走吧1 姜晚澄见着小奸臣和小妖妃越走越远,心里着急起来。      她得赶紧追上去,抱上他们的小大腿! 猎户任由姜晚澄拖着,直到她再一次趔趄差点摔跤。 猎户终于看不过眼,上前弯腰,将她直接扛在了肩上。 “咦……?”姜晚澄被颠倒了视线,随即扑腾挣扎了起来。 猎户死死摁住她的腿:“女娘若再乱动,我便将你丢在田里了1 姜晚澄盯了眼距离田里高高的距离,随即放弃了挣扎。 实在是,她的头太过晕眩了,根本不想再动弹。 他们这副模样,自然早就落在了在田里做庄稼活儿的一些村民眼中。 不到天黑,关于他们二人污秽的名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方家村。 不过,如今也无人敢闹到猎户的跟前便是了。 毕竟,他前段日子到村中的所作所为,便是至今有人想起,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为之深深发惧…… 过了一会儿,猎户已快步跟上了温二郎和雅姐儿,在距离他们二十米的距离才又放缓了脚步。 姜晚澄在他肩上,被甩的越发头晕。 她忍不住揉着额头,却突然又想起一事来。 “猎户!!他们,到底为何怕你?” “你还未告诉我呢!!我实在是,实在是好奇,极了……” 猎户闻言,久久才应了句:“你就那般想要知道?” 姜晚澄趴着的头瞬间扬起:“想!1 猎户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立刻拍拍她的小腿:“老实点儿1 虽然她丁点儿不重,甚至还没有一头小山猪的重量。 但他们已经开始爬山,所以两旁伸来的树枝较多,猎户可不想这女娘哪里受点伤,明日来找他麻烦。 姜晚澄瞬间又趴了下去,但她又嘟囔了句:“可我想吐……” 猎户脚步一顿,神色一僵。 许是真怕她吐了,他低声似哄一般的道:“那我讲给你听。” 姜晚澄连忙答应,猎户捡了一些能听的,说道:“那日,我晓得你被山下的人绑架过,便找了过去。” “他们开始还不承认,但没有关系。我逮着两个小孩儿吓了一下,他们便将罪魁祸首捅了出来。” “那方金和方珲,我只不过将他们绑着双手吊在村口的树下,整整一日不给喝水吃饭,路过的人都围了过来,却无人敢救。” 猎户眯了一下眼,声音顿祝 因为,他听到了微微的鼾声。 猎户失笑,摇了摇头。 他还未说出口的是。 那日,他拿着一把长刀,所以就是那方金和方珲的家人哭喊连天,却一个都不敢过来救人。 只教训这二人,自然不够。 猎户还去了村长家,杀了两条恶狗。 恶狗的血,从院子里淌出来,流在路上。 村长一家,望着他手中的刀,明明一个个都气的瞪圆了眼,却无人敢吭声。 至于那陈婶儿,听说主意是她出的。 虽然她已然瘫在了床上,但猎户还是将她家中所有活着的牲畜,都屠了个干净。 (本章完) 66.第66章 不速之客 第66章 不速之客 陈婶儿的丈夫发疯般的躺在院子里,拍着碗边哭边骂。 骂的自然是陈婶儿这个恶毒却又拖累全家的罪妇。 而陈婶儿也只能躺在床上,‘呜呜’的哭出声,连喊都不敢喊一句。 儿子媳妇都只敢挤在她床前,站在一旁,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这罪魁祸首抽筋扒皮。 陈婶儿那心底是毛骨悚然,悔不当初。 怎么就偏生招惹了这个杀孽深重的狂徒!! 他都敢拿着刀在村中行走,肆意妄为,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怕的!? 都怪他们…… 这几年,这猎户虽甚少与村中之人来往,但到底他是个猎户啊!! 弑杀不眨眼,到底是心狠之人。 怎偏生他们就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 全家的牲畜,一个不剩。 不知到底是多少损失,很可能是全家整个冬季乃至明年开春的活路。 但他们又能如何? 见到猎户刀尖上还在滴血,年轻的躲在屋子里,老的却连个对视都不敢。 猎户提着刀在村中走了一遍,所有的小孩儿都吓哭了。 那些妇人更是捂着孩子,全部躲回家中。 他浑身的戾气,阴煞黑雾般,连一个男丁都不敢站出来。 猎户自然不可能家家户户都去杀,只这三处,却叫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子。 直到天黑,那方金和方珲都快没命了,他才一刀挥断吊着他们的麻绳。 二人摔在地上,抱头痛哭,喊着再也不敢,请求饶命之话。 猎户这才提着刀,回了家。 他想,自那以后,方家村中人,定人人都该老实些了。 温氏三兄妹说着话,扛着姜晚澄,一路回到山上。 却不料,家中竟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正是绣庄的钱管事,见着有人回来,立即迎上前笑容可掬问道:“不知此处可是,姜女娘的家?” 猎户只瞟了他一眼,便扛着人略过走开了。 温二郎瞪着这人,一脸防备:“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雅姐儿见着二哥如此,遂将双手叉腰,小脸扬起,一脸虎视。 钱管事干笑两声,心道:这家人真真奇怪,大人竟不理事迎客,留两个小孩儿在此处和他周旋? “欸?那是……”钱管事眼尖发现,那满脸络腮胡大汉背上抗的人,不正是姜女娘吗? 钱管事欲要跟上去,却被温二郎又给拦祝 “站住!你想干什么?” 温二郎像个狼崽子,满脸敌意。 钱管事心中微微一惊,他怎会在一孩童眼里,看到如此犀利的审视? 钱管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想着敷衍:“这位小郎君,我找你家阿姐有事,刚刚那便是姜女娘吧?” “青阳绣庄,钱管事。” 已经将人送回房中的猎户此时走出来,他双手背后,眼神如鹰一般的这不请自来之人。 温二郎见状,立即牵着雅姐儿回了屋内。 钱管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毕竟在贵人手下办事,没那点本事,也干不到管事的职务。      可不知为何,眼前这明明只是个猎户的乡野村夫,只不过看着自己而已,给他的威压感竟然比贵人身旁那两个侍卫还要强烈! 钱管事压下心底对这一家子的惊讶,上前道:“这位郎君竟认得我?我确实乃青阳绣庄的钱管事,此番前来,是遵循我家主子之命,来寻绣娘姜氏。” 猎户翻动手腕,拿起一旁挂在墙上的斧子擦拭泛着冷光的锋刃。 “所为何事?” 钱管事见他豪不惊慌或意外之相,心中猜想:这女娘归家来,定是把一切都与家中之人说了吧? 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家主子说,姜绣娘事后走的匆忙,连主家的问话也未曾答一句,不知是家中出了紧急之事还是……于前两日绣庄中发生之事上,女娘此身并非那么清白?” 猎户手中斧头向前一掷,‘噌’的一声嗡响,斧头稳稳落在劈柴的桩子上,并稳稳插祝 钱管事双腿一软,讪讪笑道:“这位郎君,姜女娘她确实不太像话。那日的事牵扯到她,本就不清不楚,怎能不告而别呢?” 猎户冷笑:“所以,你是来拿她回去问话的?你家主子,你家主子是你的主子,可不是她的1 猎户的冷怼含着怒意戾气,钱管事的笑僵在脸上。 僵持片刻后,钱管事只觉背上已汗涔涔的。 他不想再待在此处,连忙道:“反正我家主子之意,请姜女娘尽快回去问话。否、否则,主子便要派人去官府,将绣庄之事详尽调查了。” 钱管事根本不敢看这猎户此刻神情,紧接着又好心道:“这位郎君,只不过问话而已,我家主子并无恶意。” “还是让姜女娘快些回去一趟,说清楚的好。” “要不然,真去了县郡的官府,姜女娘劳烦不说,还有些说不清了……” 说完,钱管事脚底像抹了油似得,连忙转身就跑了。 猎户捏紧了拳,盯着钱管事离开的背影,神色阴郁,冰冷狠戾。 姜晚澄这一觉睡到了半夜。 等她扶着沉重的头醒来时,雅姐儿早在一旁趴着呼呼大睡了。 姜晚澄起身披上外衫,开门被冷风吹得缩紧了脖子。 她连忙出门并转身将门掩上,然后向灶房摸去。 灶房里,姜晚澄掌着灯来到锅灶面前,本想给自己弄些吃的,却没想揭开锅盖不仅看到一碗干呼呼的红薯粥,还看到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姜晚澄端起闻了下,觉得不像之前喝得腿伤的药呀? “醒酒汤。”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姜晚澄吓得手腕一抖,险些将整碗药都泼了出去。 她回头看向猎户,白着脸:“我吵着大郎君了?” 猎户反而盯着她道:“我吓着女娘了。” 姜晚澄心有余悸道:“大郎君下次莫要再冷不丁的出声了,确实吓人。” 见她似已完全恢复了清醒,猎户走了进来。 “女娘可还记得自己如何回家的?” 姜晚澄回想了片刻,随之浑身一僵。 零星碎片,虽记得不全,但她隐约好像……捏了温二郎的脸? 又好像,与猎户在田野间拉拉扯扯了? 姜晚澄又甩了甩头,记得越来越多,甚至记起他将她扛在了肩背上!! 姜晚澄连看都不敢再看猎户一眼,转身就把醒酒汤给干了! (本章完) 67.第67章 又香又软鸡蛋饼 第67章 又香又软鸡蛋饼 喝完醒酒汤,姜晚澄心里苦极了。 想起自己的失态之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上一世的酒量,也不至于如此的差啊! 昨日怎会一碗便使她做出那般多的糊涂事来!? 她许是忘了,上一世的自己也是在庄子上才练出来的酒量,这一世的她身体还未接受高度训练,自然酒量不成样子。 姜晚澄此刻是又尴尬又后悔,好似双手双脚都没了落脚之处。 直到猎户又问她:“关于女娘前些日子落脚的绣庄之处,女娘可有话对我说?” 姜晚澄不解他意。 这大半夜的,他翻身起来到底是逮她,故意看她窘迫的样子,还是特意询问此事? 紧接着猎户便将缘由说道:“今日那青阳绣庄的钱管事,寻到家中,要你回去问话。” “绣庄的主子,他到底何意,女娘可知?” 猎户说完此话,便紧盯着姜晚澄的脸。 姜晚澄不知猎户的审视,因为她的脸色已彻底大变。 她既愤怒,又无助,既茫然,又清醒。 无数情绪在她脸上翻涌变化,终究也只是看向猎户淡淡说了句:“我知晓了。” 姜晚澄并无要与猎户细说之意,语气很是冷淡。 猎户见她如此,一甩胳膊冷冷丢下一句:“既如此,女娘好自为之吧1 姜晚澄根本就没注意猎户变得冷漠的态度。 她浑身脱力的坐在凳子上,想了许久,直到公鸡打鸣声惊醒了她,她才知道,天快亮了。 姜晚澄起身出门,来到鸡舍旁。 四只母鸡都还挤成一团在睡觉,公鸡却在那里‘喔喔喔’的叫个不停。 姜晚澄伸手在里面摸了摸,除了一手鸡屎外,竟真的摸到了两个蛋。 关好鸡舍,姜晚澄拿着蛋回到灶房。 打开橱柜,里面已有半框子鸡蛋。 不管任何烦心事,人总要先吃饭,所以姜晚澄决定先做好今日的早饭再说其余的事情。 先将昨晚他们给自己留的一碗红薯粥拿出来,锅中烧水放米,再切一些新的红薯丁放进去,等快熟之际,将剩饭混入搅匀。 不一会儿,浓稠的红薯粥便重新熬了出来。 在熬粥之时,姜晚澄便拿了三个之前存放的鸡蛋出来,先打碎放入碗中搅碎,然后放入少量面粉,搅成糊状。 瞧了瞧菜篮子,没有葱,便只能切碎一点红萝卜放进鸡蛋面糊里,并放入少量盐巴。 将粥全部盛起来后,姜晚澄开始烙饼。 起锅润油,小火烧热后,将面糊舀起一勺,顺着倒入锅中,然后快速用铲子将面糊均匀铺开。 等定型后,再将薄薄的一层鸡蛋饼快速翻面。 不一会儿,三张大饼子就热腾腾的出锅了。 姜晚澄将饼切成十二分,放在灶头上还能保个温。 如今一个菜怕是不够吃的。 还好昨日在封老那里要了点红薯粉,姜晚澄便又舀了一大勺红薯粉,然后兑水搅匀。 锅中依然放油,这一次油要多一点。 接着将均匀的红薯水粉倒入锅中,并快速搅拌均匀,不一会儿炒红薯粉子就成型了。 黏黏糊糊的,又烫嘴,又好吃。 就可惜没有榨菜,要是再放点剁椒和香菜或葱花,再或者蒜苗,就更加美味了。 现如今,只能放点酱油和盐巴,也算有个味道了。 姜晚澄叫醒雅姐儿,将她从被窝里捞起来,并给她穿上厚一些的小袄子。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姜晚澄在外面时都忍不住跺脚。 她还没有一件夹棉的厚衣服,所以得想个法子再赚点钱才行,不然怕是过不了冬了。 雅姐儿闻到她身上的烟火气,忍不住蹭着小脸:“阿姐,我好想把你吃掉碍…” 姜晚澄捏捏她的小鼻子,哄道:“阿姐做了鸡蛋饼,那个更好吃1 一听到鸡蛋二字,雅姐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阿姐,鸡蛋饼是何物?是和面一起做的饼吗?” 姜晚澄说是,雅姐儿呲溜一下就滑下了床,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 姜晚澄跟了出去,撞见温二郎。 姜晚澄:“咦?二郎你起来了?大郎君呢?为何一早还不见他?我去唤他吃饭了吧1 温二郎凉凉道:“阿兄一早便出去了。” 出去!? 姜晚澄不明所以,去了何处?她怎么不知? 猎户不是半夜还起来和她说了话吗? 她怎么没有听到他出门的响动? 温二郎走向灶房,并说道:“阿兄说他进山了。” 进山! 姜晚澄想起,那猎户明明说过,他上次进山打猎是年前最后一次。 所以,这次又是为何? 姜晚澄若有所思的跟着一起回到灶房,看着那么大一篮子鸡蛋饼,姜晚澄心道:早知他不在,便不做这么多了。 两个孩子到是吃的一脸开心,尤其鸡蛋饼,又软又香。 姜晚澄却没什么胃口了。 等温二郎和雅姐儿都吃饱后,她才说道:“我也进山去一趟,你们二人自个儿在家可好?” 雅姐儿一听,立马喊着要跟着去。 姜晚澄问她:“雅姐儿可想阿姐再次离开?” 经过上次,姜晚澄是不会再随意带这两个孩子离开家中了,不仅如此,任何他们兄妹二人之事,都需得更加谨慎才行。 雅姐儿一脸为难,却又非常不舍这样好玩的机会。 温二郎盯着姜晚澄问道:“你进山……莫不是要寻我阿兄?” 姜晚澄一脸奇怪,“我为何要去寻他?是我自己,我去挖些野菜。” 其实是想要找一找生财之道。 姜晚澄知晓,那张赫宣怕是暂时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去镇上这一趟是跑不掉了。 既如此,不如先进山找些宝物,也不至于去镇上这趟,空手而归。 安抚好雅姐儿后,姜晚澄揣了两张鸡蛋饼和一壶水在身上,然后便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出发了。 雅姐儿在身后挥着小手,依依不舍的大喊:“阿姐,早些回来……” 巫山很大,大到姜晚澄走了不过半刻钟,便迷路了。 她回头望了望身后,是不见路径的密丛。 若是此刻回头,或许还能找到自己刚刚留下的踪迹。 但前方,可有一大片绿幽幽的野韭菜啊! 最终,姜晚澄咬了咬牙,迈步继续向里走去。 菌子都没了,倘若能收割这片野韭菜,也绝对能解决她当下连件厚衣服也没有的困境! 一边向里走着,姜晚澄一边心中想着:韭菜饺子,韭菜盒子,韭菜炒肉,韭菜炒蛋、韭黄、韭菜苔,还有韭菜花酱!! 姜晚澄光是想一想,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本章完) 68.第68章 眼镜蛇王 第68章 眼镜蛇王 韭菜可以移植栽种,所以姜晚澄先是用镰刀连根挑起一片后,觉得差不多够数了,才又将剩下的全部都整齐收割。 韭菜就占了半篓子,虽有所收获,但这并不能满足姜晚澄今日特意进山这趟的结果。 扒开丛林,便又继续向里走去。 没想到,竟然还捡了一些板栗。 虽然已过了板栗的成熟季,但掉在地上的捡起来,竟然也没有坏。 姜晚澄捡了一些还能吃的,又在另一边发现了一小片的荠菜。 姜晚澄眼睛都亮了。 这东西和韭菜一样,可都是宝物! 荠菜可以包饺子,烧汤,煮粥,哪一样都能香的掉舌头! 姜晚澄激动的跑过去,刚蹲下身准备收割时,眼睛却瞟到一旁树丛里竟盘了一圈黑黑的大蛇! 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心惊肉跳的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缓慢起身,想要赶快离开,却又舍不得那片荠菜。 现在猎户家又快没有什么菜吃了。 之前她去镇上采购的那批,早就吃完了。 等她回来时,家中也只剩两根萝卜,还有就是之前方家村送上来的一些红薯,然后便是一些常见的能吃的野菜。 那几样野菜又苦又瑟,哪里有荠菜和韭菜这么香? 食欲渐渐战胜恐惧,姜晚澄又大着胆子去看了看那蛇。 见它始终一动不动,便猜想,难道是死了? 可若是死了,又怎会盘成蚊香圈。 是原地冬眠了? 在此处冬眠,若是下雪不是依然会冻死? 听说蛇即便是冬眠,若是不小心被弄醒,也是懵的、憨的。 所以这时候,最好杀。 姜晚澄还没有吃过蛇肉,听说蛇肉吃起来很香,又嫩又滑的。 不过,她看看自己手上不太锋利的镰刀,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若是此蛇有毒,被弄醒即便是懵的也给她来上一口,那她不是白白重生了! 惜命的姜晚澄决定不去招惹那蛇,但这片荠菜,她也不想放弃。 所以,等她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去靠近那片荠菜时,头上的汗都紧张冒了出来。 刚刚拔了一小片,身后却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声。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却格外的清晰入耳! 姜晚澄顿时浑身僵直,并停下了手中动作。 又、又是什么? 这已是深秋初冬季,这些动物不都该冬眠了吗? 身后响声越来越近,姜晚澄甚至看到一道黑影向她欺近压来—— 她闭紧眼,扬起手中镰刀转身便向身后劈去。 “啪。” 对方瞬间擒住她的手腕,并将她扯了起来。 “你——”姜晚澄在惊恐中瞬间睁眼。 在看清身后究竟是何物之时,她差点跳出嗓子眼儿的心瞬间便又落了回去。 “大郎君!?你——?” 来者竟然是猎户! 怎会是他? “嘘1猎户犀利的目光早就看到了那圈蛇。 姜晚澄的心跳还是快的要命,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指了指她还未采完的荠菜。 猎户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能要了。      也不等姜晚澄的意见,麻利的拿起姜晚澄的背篓,然后便拽着她快速离开了此地。 到了安全之处,猎户才放开姜晚澄,并含着怒气盯着她冷冷问道:“女娘好大的胆子!可知那是含有剧毒的眼镜蛇王?” 姜晚澄心头一窒。 这……她还真不知道。 她根本不敢看清那蛇的模样,哪里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想到刚刚的危险,姜晚澄才有一丝后怕,并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贪吃而冒险! 而这个小心思,她绝对不能让猎户知晓! 猎户见她一副知错了的可怜模样,才咬紧了牙没有继续说教下去。 只是转身道:“走吧。” 姜晚澄心有余悸的跟着走了半响后,突然顿步:“等等,大郎君要带我去何处?” 猎户反问她:“女娘难道还不想回家?” 姜晚澄这才反应过来,“大郎君……难道并非巧合路过此处?” 猎户:“你瞧你刚才所在之处,像是有路吗?” 姜晚澄:…… 所以,这猎户就是特意来寻她的? 她哪知道,她早上前脚离家,猎户后脚便回去了。 在知道姜晚澄竟一人背着背篓进了巫山,猎户放下手中的东西,便立刻又折身进了山。 寻她并不难,她一路都留下了痕迹。 难的是,他一路都在猜想,这个胆大的女娘是否遇到了不测。 果不然,见她竟敢在一条刚刚入睡的眼镜蛇旁挑野菜,饶是经历过不少次危险的猎户,那一刻也心惊胆战! 猎户闷着头,背着背篓走的很快。 姜晚澄追了一下,觉得累人,便不追了。 于是不会儿,二人就拉开了长长的距离。 猎户察觉到身后无人,一回头瞧她还在那么远的地方,这才又停下步子。 “女娘莫不是以为,入了冬,这巫山便是旁人都可随意进的了?” “先不论那还未进入冬眠的野兽们,便是野鸡、野兔虽你一个女娘都能打下,但野猪可是要人命的1 野猪!? 姜晚澄想起那对锋利的獠牙,立刻拔步跑上前来。 然后伸出小手紧紧的抓着猎户的衣袖,紧张的环顾四周问道:“那、那大郎君,可否走的慢些?” 猎户本也只是想吓吓她而已,可冷硬的心肠,在低头看到她又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时,又猝不及防‘脆’了一下。 他未出口的冷言冷语,终究又自己狼狈的吞咽了下去。 猎户迅速回头,静默的由姜晚澄扯着继续向前走去。 姜晚澄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下来,她看向身旁的猎户,心中道:他果真是个极其靠谱之人!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今天脸色阴沉,心情很差? 姜晚澄哪知,猎户的情绪如此怪异甚至一大早就进山去发泄戾气,都是因为她昨晚对绣庄之事,于他隐瞒不肯告知的态度。 猎户心中藏了怒,姜晚澄还一无所知,甚至为他特意出来寻找自己而有些感动。 于是,冲动之下便开了口:“大郎君,你可否……陪我去镇子上一趟?” 姜晚澄揣着紧张,问的小心翼翼。 他怕猎户断然拒绝自己,但若是不问,岂不是一点机会也没了? 而且,她总觉得,这猎户不会拒绝自己。 猎户低头看向她,眼眸中瞬间略过万千复杂的心绪,片刻后才开口问她:“女娘去镇上,所为何事?” (本章完) 69.第69章 烤鱼 第69章 烤鱼 姜晚澄提起一口气:“昨晚大郎君说的那件事,可还记得?” “那绣庄的钱管事既已寻到家中来,我怕此事,是不能放过我了。” “大郎君还记得吧?那日在清月楼外,我瞧见你了。你也定瞧见了我。” “我跟着的那人,就是青阳绣庄身后的大当家,来自上京的贵人,也是当初落难在家中来过的那人。” 猎户察觉到,这女娘说起‘那人’时,上下颚咬紧的切齿之力。 她很厌恶那人? 随记起,当初那人来家中之时,这女娘先是称病避而不见,后来即便见了,也是态度极其敷衍恶劣。 难道……她认得那人? 猎户并未说话,姜晚澄却很是为难的继续说道:“这里面有太多龌龊……让我难以启齿与郎君说清。” “不过,郎君若是不愿去这一趟,我也没有关系的。” 姜晚澄抬头勉强的冲着猎户笑了笑。 猎户却凝住了。 难以启齿,龌龊。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她如此为难? 但,原本满心的愤懑,不知为何到了这一刻,却突然统统消散。 她愿意说,只不过,难以启齿。 若是从前的猎户,定是不愿去惹这一趟麻烦的。 但…… 脑海里闪过那对双生玉佩,猎户应了声:“我陪你去一趟便是。” 姜晚澄瞬间欣喜不已。 “谢谢大郎君了1 猎户见她如此高兴,脸上阴霾的神色渐渐散开,就好似这雾沉沉的天,随着阳光,逐渐明朗。 回程之路,有猎户带着,自然走的捷近。 很快,便到了姜晚澄早上不曾路过的溪边。 姜晚澄来到此处才想起,这不是她两世穿越过来时的出生之地吗? 只不过,她当时好像还在更下流的地方,而这里,还在上流。 猎户见天色已过了晌午,便让姜晚澄先原地歇息。 姜晚澄找了块石头坐下,打开水袋刚刚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猎户便伸手问道:“女娘可否借我喝口?” 他出来寻她匆忙,根本来不及将腰间的水袋重新灌水。 姜晚澄是现代人,这方面本就不拘小节。 更何况,猎户上次也借给了她的,所以并未多想便伸手递了出去。 可猎户一接手她才想起,诶? 她好似忘记擦那壶口,又留下口水了!!! 姜晚澄来不及提醒,那猎户已打开塞子仰头对准壶口,那水‘咕噜咕噜’的便流进了口中。 他虽是悬空饮水,且并未含住壶口,但水袋中的水淌出来时,依然将姜晚澄留在壶口的唾液一并带了出来…… 姜晚澄的视线又忍不住下移,在看到猎户上下滚动的喉结时,她仿佛又口渴了,竟生生的咽了口口水! 姜晚澄瞬间羞红了脸,更是说不出真相了。 猎户好似完全不介意,喝够了才将水袋重新递给了她。 “女娘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寻些吃的来。” 姜晚澄闷着头,直到猎户走开了,她才缓缓呼了口气。 等脸上热气儿散的差不多了,姜晚澄在心中谴责自己:想什么?上一世吃过男人的亏还没吃够吗? 呸呸呸,清醒清醒,快些清醒。      拍拍小脸,姜晚澄起身来到溪边。 她低头看了眼,发觉溪中,怎这般多的小鱼? 可惜,小鱼虽多,但炸小鱼太费油了,所以古代的普通人家根本不愿费这个事儿。 姜晚澄眼珠子转了转,若是有渔网,炸点小鱼去镇上卖,不知可否有生意? 但很快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炸小鱼虽可作零嘴,但卖不了高价,且费油不说,放久了还会影响酥脆的口感。 猎户找了个树杈回来,不一会儿便用身上的匕首将之削的又尖又锋利。 然后站在一高处的石头上,一动不动的瞄准溪中游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迅速出手—— 一杆起,就是一条不下两斤重的大白条被扎了个对穿! 姜晚澄惊呆了。 看着站在石头上高高大大的猎户,竟觉得他此刻背后有耀眼的神伟之光!! “大郎君!!你太厉害了吧!!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姜晚澄简直都要崇拜他了,如此强悍的野外生存能力,难怪可以一人在山中生存十天半月的,这是走到何处都根本不愁吃喝呀! 姜晚澄的眼里似乎盛满了星星,猎户竟有一丝羞赫的别开了头。 “很简单,做到和你瞄准目标一致的移动速度,看准它的方向即可。” 说的简单,做起来有多难,她简直没法想象。 这没得多年经历,敢有这样的准确率吗? 再看那还在扑腾的白条,姜晚澄馋极了。 于是主动接过猎户手中的树杈:“接下来交给我吧,大郎君只管生火便是了。” 猎户想起自己烤鱼的技术,立即承让。 姜晚澄借了猎户的匕首,很快便在溪边原地将鱼处理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没有调料,但是今天有韭菜呀! 姜晚澄在背篓里翻了一把韭菜出来,在溪边摘干净后,用手揪成小段,然后统统塞入鱼服中。 若是有点生姜和小米辣,或者藿香也行,那样就更加美味了。 可惜,连点盐巴也没有。 不过,今天的韭菜烤鱼,应该也会另有一番滋味的。 兴冲冲的将鱼重新架在树杈上,那头猎户的火已熊熊燃起。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气便传了出来。 姜晚澄闻着这香味,提议猎户:“不如我们再捉两条吧?今晚回家我烧给雅姐儿和二郎吃1 猎户:“他们幼时,我捉过鱼回去,可惜……” 姜晚澄立即猜到:“可惜太难吃了?” 猎户一脸窘迫,“腥味确实很重。” 所以,这也是为何明明他们山中守着一条小溪,却连鱼虾都未曾给那两个小的吃过。 姜晚澄心想:所以,根本不是两个小的挑食,也不是他们自个儿想长得那么瘦弱,而是遇到个做饭一言难尽的哥哥呀! 真是为难他们了。 姜晚澄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往后烹饪之事,就交给我。大郎君就负责打猎、赚钱,保护我们的安危便好了1 她扳着手指说着这事儿,就好似家常闲话,说的轻松自在。 猎户透过火光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我从未问过,女娘为何会独身一人流落到这巫山来的?” “你到底是谁?” “又从何处……而来1 (本章完) 70.第70章 原身到底是谁? 第70章 原身到底是谁? 她到底从何而来? 她不过是现代的一抹幽魂而已。 至于原身又到底是谁?便是上一世的姜晚澄到死都不曾知道。 所以面对猎户对她身世的质问,姜晚澄也只能茫然的摇头:“抱歉,大郎君。从我在溪边醒来时,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晚澄以为,失忆能很好的替她掩饰‘穿越’的秘密。 猎户却似乎并不相信,“女娘当日身穿绫罗绸缎,头戴银簪,自然不会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娘。但竟识得不少山间野菜,甚至复杂的各类菌子。” “女娘之意,便是得了离魂之症了?” “既你什么都不记得,又怎偏生会得做那么多的各类吃食?” 姜晚澄哪晓得,这猎户竟暗自留心了这般多的细节! 原来她早就漏了马脚。 但那又如何? 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异界幽魂。 “或许我忘记的,都不过是自己想要忘记的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呢?” “郎君不提,就连我自个儿都不清楚,原来我并非什么都不记得,至少如何做菜,如何生存,倒是都记得的。” 姜晚澄的说辞,像是牵强的敷衍。 猎户还想再问些什么,姜晚澄却盯着他道:“大郎君。就像我心中,明明也好奇你们三兄妹的身世过往,但我却从不过问。”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你说是吗?” 姜晚澄说着笑着,突然将火架上的鱼提起:“好像熟了,大郎君瞧瞧?” 猎户眯着眼,直到姜晚澄将烤鱼整个的递给他,他才垂眸并伸手接过。 姜晚澄见他似乎真的暂时揭过此事,心中才暗暗松了口气。 并非敷衍欺骗。 她能如何说? 说她经历过上一世,被关在庄子上整整十年,整日痛苦无事,不断内耗才琢磨了记忆中现代的那些让她无比怀念的食物? 在现代,明明她也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女孩儿。 若是没有重来一世,她如今也做不出什么吃食的。 烤鱼味道果真不错。 虽然味道很淡,但能吃到鱼的鲜嫩,且韭菜将腥气都给撇开了,浓浓的韭菜香味不仅提升了烤鱼的丰富味道,且让从未吃过这个菜的猎户,很是惊艳。 猎户用匕首将鱼肉剔了一半,放到洗干净的叶子上给姜晚澄食用。 而他自己,就吃剩下的。 吃着吃着姜晚澄才想起,她身上还带了早上的鸡蛋饼! 姜晚澄立刻从怀里摸出来,因为贴着里身,竟然还是温热的! 此乃意外惊喜。 姜晚澄非常乐意的分了一半给猎户,猎户接过时,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姜晚澄还安慰他:“大郎君莫要介意刚才之事,我们还似从前那般,不过问彼此的隐秘之事如何?” “待百日期限一满,再替大郎君做了第三件事,我便自会离开的。” 姜晚澄一边啃着饼,一边吃着没了刺的鱼肉,非常乐神自在。 猎户:…… 他刚刚介意的,是这女娘从怀中掏出来的饼子太过贴身,他接过时,只觉指尖都在发烫。 没想,这女娘想的却是,他们各不相干的过完这段日子,而她日后好拍拍屁股走人之事! 猎户沉着脸,三两口将东西吃完,起身道:“女娘快些收拾,准备返程。” 姜晚澄没想到这猎户突然吃得这么快? 她连忙也跟着几口吃完,然后起身将火熄灭,收拾了一下狼藉的现常 半个时辰后,猎户带着姜晚澄路过她当日出现的溪边。 姜晚澄特意的多观察了几眼,并未看到任何奇怪的痕迹。 所以,原身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山野间的?      而原身,又到底是谁? 上一世都未曾想过的问题,这一世,姜晚澄却有些想要弄个清楚了…… 回到小屋,雅姐儿第一个闻声跑出来。 “阿姐!阿姐!阿姐我在家可想你了,你在山里可找到什么宝贝了吗?” 雅姐儿期待的望着兄长背上的背篓。 猎户手里还提着两条鱼,温二郎出来时瞧见,直接捏着鼻子又走开了。 “阿兄,我们晚上不会就吃这个吧?” 温二郎很是嫌弃,想起幼时温大郎做鱼的噩梦,现在都想吐。 猎户:…… 姜晚澄在一旁搂着雅姐儿,‘噗嗤’笑出声来:“阿姐烧鱼,你们还不放心么?” 雅姐儿早就忘了幼时吃鱼的恐怖经历,只凭直觉完全相信阿姐的手艺。 “嗯嗯,雅姐儿要吃,雅姐儿非常放心。” 姜晚澄捏捏她的小脸道:“你的嘴巴这样甜,阿姐晚上再给你加个菜如何?” “对了,大郎君,家中是否还有猪肉?” 姜晚澄梦里都想那口芥菜大肉包,今天好不容易挖到芥菜,岂能不赶紧吃口鲜的? 猎户张口正欲说话时,上山的羊肠小路上突然传来一声爽朗大笑:“哈哈,看来老夫来的正是时候呀!小女娘,老夫我提着肉来了1 原来是封老头,手里还提着一刀自己晌午刚刚去隔壁村屠户家买的五花肉。 见到肉,雅姐儿第一个蹦起来,并跑上前去迎接:“封爷爷,您来啦?这肉肉是送给我们吃的吗?” 封老头对这嘴甜的小丫头也很是没有抵抗力,立刻笑的一脸温和:“是呀,送给你阿姐,又给咱们做红烧肉吃!小女娘,还不快拿去?” 姜晚澄当然是欣喜收下。 “封老,您昨日喝醉了酒,今日可还好?” 封老头不甚介意的挥挥手:“那点小酒而已。咦?大郎,二郎,你们二人怎都做出一副不欢迎老夫的模样啊?老夫又不是来吃白食的的,这不是提着肉来的吗?” 温二郎嘀咕两声:“我家可没酒。” 说罢就转身赶紧回房,继续温书去了。 温大郎并无不欢迎之意,他本就总是一副沉闷的样子。 看着拿刀肉,他说道:“我留了些野味,本也想请您老上山来吃的。” 野味? 姜晚澄的眼睛一下亮了。 难道还有兔子? 猎户将他们带到屋后的山壁处。 之前猎户进山时,姜晚澄无事也和雅姐儿来过这里。 她知晓那山壁脚下处,盖了一块沉重的大石板,石板后便是一个洞穴。 这洞穴也是猎户平日里猎到猎物时,将它们安置的地方。 有些猎物死了,便需要赶紧处理,从前就总卖给村子里需要或是能够收下的人家,多的也愿意送给他们。 猎户送野味,村子里便固定每月给他送些粮食、蔬菜上山来。 不过如今猎户与方家村已然闹翻,往后这个协定必定是作废了。 上一次,猎户已经将死了的猎物都及时拿到镇上去卖了。 但还有一批存活的,被关在洞穴中。 掀开石板,姜晚澄和封老一起探头望去,这一看,都吓了一大跳! (本章完) 71.第71章 芥菜大肉包子! 第71章 芥菜大肉包子! 姜晚澄惊呼出声:“这么多!?” 他不是已经处理了一批濒死和已经死亡的猎物吗? 上次进山那般快便出山了,姜晚澄还以为他根本就没有猎到什么东西,却没想…… 这洞穴里还有野鸡五只,野兔大的小的共九只,还有一只脚踝受了伤,但没有生命危险的獐子! 虽然都活蹦乱跳的,但猎户也谨慎的给它们都绑了腿,所以看见出口,这些小动物也逃不走。 就是这味道闻着有些臭气熏天的。 “大兄,太臭啦……”雅姐儿捏着鼻子受不住,转身就跑了。 封老头‘啧啧’羡慕道:“温大郎,你小子能干!竟然还藏了这么些猎物小兽在家里,是打算卖了还是留着自个儿吃了过冬?” 姜晚澄也抬头,双眸亮晶晶的问猎户:“大郎君,你若是要卖,可否留下野兔,野山鸡各三只给我?” 猎户低头问她:“你要留它们做什么?” 姜晚澄充满期待道:“把它们都做成腊味呀!腊味可以存放,吃到明年开春都不怕坏掉。而且吃起来很香的,你吃过吗?” 猎户并未吃过什么腊味。 封老头却是吃过的! 想起那滋味,他顿时就馋了。 “他若是不留,老夫我出钱给他买了!女娘你做,甭管做什么好吃的,给老夫我留一份便是了1 听到封老头这样说,姜晚澄连忙答应:“您老只管吃便是了1 猎户却道:“迟了。这些小兽,除了还可留下一只兔子一只山鸡外,其余都是要给清月楼的。” “什么!?”姜晚澄和封老头一起瞪着他。 猎户瞥着姜晚澄语气冰凉的说道:“女娘怕是忘了,你和清月楼还有些什么纠葛吧。” 姜晚澄顿时心虚,且想起那日在清月楼外,这猎户确实正在和清月楼的管事说话。 所以他们做了交易? 因为自己? 猎户:“那刘管事曾日日派人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听他形容我便知是在寻你。所以,我亲自去找了他。” “他答应不再寻你麻烦,不过要我与他送去一批新鲜野味。” 猎户看向洞穴内的这批小动物,这也是为何他今日大早又进山了一趟的缘由。 姜晚澄很是可惜,只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的话,做腊味便是浪费了!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件事如何能怪她? “若不是大郎君那日着急的将我撵走,我也不会失信于那清月楼管事的那批菌子……” 她小声的嘟囔着,猎户一脸震惊:“女娘是觉着都是我的错了?” 姜晚澄干笑:“呵……呵……自然都是小女子的错。” “你们聊,我要去备晚饭了1 姜晚澄迅速逃走,就是心中痛惜,没得腊野味吃了。 不过,她很快便又振作起来。 今晚,可以吃荠菜大肉包子了! 不过,做包子前,她要先将猎户提的这两条鱼处理了。 清洗处理干净后,姜晚澄给鱼身划了刀。 切了姜丝,撒盐和封老上次留下的一些烧刀子酒腌制。 然后,才开始又做包子的工作。 姜晚澄先将面团和出来,揉成一个大团后搁置在干净的桌面上,然后在面团中间戳个凹坑,再将最后一点烧刀子倒进凹坑里。      盖上干净的湿帕子,要不了多时,面团的发酵便可完成了。 洗干净手,姜晚澄开始调包子馅料。 将那一刀五花肉切三分之一下来,剁成肉馅后,加入两个鸡蛋,一把韭菜碎,适量酱油、盐巴,热化的猪油还有生姜。 最后,放入洗净切碎的芥菜,搅拌均匀。 馅料看起来是合格了,姜晚澄才又去看发酵的面团。 里面已全部都是蜂窝状,而且又软又泡。 姜晚澄赶紧开始揉面,不一会儿就将面团彻底揉好。 雅姐儿进来找她,姜晚澄便将擀好的面皮给她一个:“想不想学?” 雅姐儿兴致勃勃的,跟着姜晚澄学如何做包子。 就是一个两个的做出来,模样不止丑,包子还不能收口。 雅姐儿再看看一边阿姐做的一个个包子,又白又胖又好看的,顿觉挫败不已。 “阿姐,为何你包的那么好看,雅姐儿的却像个粑粑?” 姜晚澄耐心宽慰她,并手把手的教学:“因为阿姐也是经过反复的练习,才如此好看的呀。雅姐儿你看啊,我们要把皮提起来,再这样捏褶子……” 很快,雅姐儿就找到了包包子的乐趣。 “阿姐,这有点像玩捏泥巴!不过要捏出好看的样子,我真厉害,你看1 手中之物已初具包子模型,雅姐儿得到了姜晚澄的真心称赞。 雅姐儿找到了开心的事做,灶房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听到笑声时,正在看书的温二郎; 在路上就得了姜晚澄嘱托而开始在周边挖地的猎户; 还有无所事事到处寻走的封老; 三人不约而同的都抬起头来,朝着灶房望去,脸上都浮上笑意。 不知,今晚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娘,又会做出什么令人满足的美食呢? 热腾腾的大包子! 一个个竟和猎户的拳头一般大! 看起来又白又嫩,还冒着热腾腾的大热气儿,让人看了便垂涎欲滴。 虽然桌上一人还有一碗的米汤稀饭。 但在看到那几十个大包子时,为什么还有稀饭这东西也根本无人在意了。 因为大家的视线,此刻都热切的都落在了包子上。 “这包子捏着还挺软。”封老率先忍着烫,捡了一个起来。 温二郎也跟着拿了一个,闻了闻,“有点香。” 雅姐儿第三个拿起,却递给了猎户:“大兄,这是雅雅包的!你要尝一尝哒1 温二郎和封老看向猎户手中那个丑包子,顿时都庆幸,还好他们都下手拿的早埃 谁料,雅姐儿竟飞快的再次出手,又捡了两个后往温二郎和封老面前,一人一个的放下。 “二哥,封爷爷,你们也先吃雅雅包的吧!雅雅包的丑,你们要先吃掉1 说完,她自个儿又捡了两个好看的,往自己面前放一个,姜晚澄将要坐的位置前放一个。 三个老少小男人:…… 这本文就是主打一个细水长流,前期就是他们做饭、种菜、打猎、改造小屋这些生活小事。没有婆媳矛盾,也没有那些极品亲戚啥的,大家会不会觉得无聊呢? (本章完) 72.第72章 韭菜烧鱼 集体沉默中,只有姜晚澄还在灶台前忙活。 因为她的韭菜烧鱼还没出锅。 锅中热开猪油,撒上少量盐巴,然后将腌制过的鱼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 差不多时,加入一碗热腾腾的开水。 然后再放入姜丝,酱油。 接着姜晚澄又调了一碗豌豆淀粉水,待锅中水分差不多快干时,将均匀的粉水倒进锅中。 最后再撒上一大把韭菜。 很快,喷香的韭菜烧鱼便也上了桌了。 这鱼,虽然闻着香,但温二郎还是不太敢吃。 雅姐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还是先拿起包子,赶紧招呼姜晚澄:“阿姐,我们开吃吧!啊呜——” “哇!!好好嘁呀!唔唔唔……” 雅姐儿那一大口下去,面皮肉眼可见的松软,且包子皮看起来不仅薄,里面的馅料也非常的多,雅姐儿小手还险些拿不稳,满满的馅儿都要掉出来了。 一瞬间,包子里的香味都散发了出来。 让人忍不住的疯狂分泌着口水。 温二郎再忍不住赶紧尝了一口。 哪还管手中包子丑不丑,美不美? 反正三两口就干掉一个大包子。 唔! 香! 实在是太香了!!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肥而不腻的肉香,伴随着芥菜的鲜嫩,还有一丝韭菜的调和。 一大口下去,面皮裹着馅儿,油润的口感,极其丰富的鲜美。 包子又热又烫,在嘴里疯狂转动,却又迫切的想要赶紧吞下。 不一会儿,温二郎就连着吃了三个下肚。 终于,他感到一丝口渴,端起那碗稀汤米饭喝了两口,这才知道为什么今晚还会有稀汤米饭的存在!! 简直,太好吃了!! 温二郎停不下来,封老头亦然。 因为,他不止吃了包子,还尝了一口那韭菜烧鱼。 这鱼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谁知道,尝一口竟然能这么鲜? 而且,里面韭菜的香气非常的浓郁,让好这一口野菜的人,简直欲罢不能。 更没想到的事,这包子也可以做的如此好吃,这女娘在吃食上,果然是有些天赋的! 连着吃了七八个包子,又几乎自己一人就干了一条鱼之后,封老都挺着肚子打饱嗝了。 温二郎撑了九个,第十个拿在手里,又想放下,又舍不得放下。 猎户吃相要斯文一些,但也吃了十个。 雅姐儿今日只吃了两个大包子就吃不下了,因为她还专心的吃了几乎半条鱼。 小女娘是记忆中第一次吃鱼,可她似乎天生就会吐刺,姜晚澄紧张了半响,她硬是一丁点儿小鱼刺都未吞下去过。 此刻小人儿还有些舍不得那鱼的滋味,问姜晚澄:“阿姐,我什么时候又可以吃这么好吃的鱼儿啊?” 姜晚澄:“看来我们雅姐儿是真心喜爱吃鱼呢。这便要看大郎君了?若是每日都能捕鱼回来,阿姐便每日都给你变着花样的做鱼吃,如何?” 姜晚澄看向猎户,眼中带着促狭捉弄的笑意。 岂料猎户竟然应下:“这有何难?” 那溪流中,多的是鱼,便是每日吃,年年都吃不完。 温二郎一听,再看那碗中只剩下的两幅鱼骨头,总算有些后悔了。 今晚这鱼,真的这般好吃? 早晓得,他便也吃一筷子尝一尝了。 现在是一点鱼肉也没剩下,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大家的肚皮都撑的圆鼓鼓的,包子也只剩了半框子,大概只有二十来个了。 姜晚澄装了五个给封老:“您明早当早饭吃。” 封老心揣着包子,走之前还不忘了吩咐姜晚澄:“明日便罢了,后日,后日我要上来吃红烧肉啊1      姜晚澄:“只要您不嫌麻烦跑路,每日都欢迎。” 封老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送走封老,温二郎一脸心疼的看着框子里只剩下的十五个包子。 “你可真舍得,出手就是五个1 温二郎虽然在姜晚澄这里体会到了食物的美味,但他从前可从不囤食。 这一次,也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包子了。 姜晚澄却很高兴,“下次,我给你们包别的馅儿的,再多包些不就成了?” “明早这包子,我和雅姐儿一人吃两个便行,剩下的你们兄弟二人分了便是。” 温二郎脸上这才缓和一些。 猎户却盯着他冷冷皱眉道:“二郎!贪食如鬼,饕餮之徒,焉能成事?” 温二郎的脸色顿时一变,立刻低头说道:“阿兄,我知错了。” 猎户沉着脸起身:“你跟我出来。” 两兄弟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姜晚澄看向雅姐儿小声问道:“你大兄对你二兄,一直这般严苛?” 雅姐儿点点小脑袋:“阿兄说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二兄每日看书,往后是要走科举之路的1 走科举之路? 那为何都七岁了还未送去入学? 一直隐世在这山上,又不让温二郎入世去学为人处世之道,看天地人和之路,将来大了再…… 姜晚澄瞬间想起,这温二郎大了,不就是个大奸臣吗? 传闻他性格阴鸷怪癖,冷血无情,且异常的残暴、荒淫。 民间有闻,皇帝宠臣温侍郎,曾一夜驭女三十,却又统统杀之。 剖心挖肝,只为取乐。 姜晚澄甩甩头,所以,那个大奸臣,会是今晚这个吃包子吃到扶墙的小郎君? 简直不敢想象!! 虽不知猎户训了温二郎什么,但接下来几日,温二郎再未表现的这般贪食。 即便是遇着喜欢的食物,觉得好吃了,也只是多吃几口,再不表现出对那食物的执拗之相。 姜晚澄更是疑惑了。 猎户既如此这般的教育温二郎学会克己复礼,为何前世的他,最终会成为那样一个放浪形骸之人? 翌日。 姜晚澄天不亮便起了身。 一出门,她便冷的直打哆嗦。 猎户比她起的还早,见她这副哆嗦样子,将自己的皮毛披肩丢了过来。 “女娘可先用着。” 姜晚澄哪还舍得推拒? 皮毛上还有猎户的温度,她连忙紧紧裹在身上,这才缓了口气。 猎户眸光紧了紧,许久才垂眸继续手中活计。 巫山上今日白雾沉沉。 伸手若是伸的远了些,都看不清五指。 如此大雾,他们二人却要去镇上一趟。 姜晚澄叹了口气,连忙去灶房热包子做早饭。 今日的包子,猎户只吃了五个。 他让姜晚澄再多吃一个,剩下七个,也够温二郎和雅姐儿吃顿早饭了。 这包子实在够大,其实姜晚澄两个下肚已然饱了。 但想到昨晚猎户对温二郎的训诫模样,她便又乖乖的塞了一个。(本章完) 73.第73章 栽种 吃过早饭,猎户便先带了一批猎物下山去了。 今日要送去镇上的猎物过多,所以猎户要借用封老的驴车。 当然,他也会付相应的酬劳,而封老巴不得他来多借用几次,这样便有更多的人情借口去山上吃女娘做的美食了。 猎户下山去了,姜晚澄便将昨日挖到的韭菜都拿出来。 将这两日要吃的放到灶房篮子里,其余连根带回来的则统统拿到猎户昨天下午挖好的一片小地里。 这地就在鸡舍旁,虽然目前面积不大,但姜晚澄决定将它发展成一个小菜园子。 猎户似乎就只会打猎,对种菜这些事,一窍不通。 所以整日就给弟弟妹妹吃些野菜,要么就是山下之前方家村会送上山来的那些单一的食材。 即将入冬了,方家村应当也不会再送菜上山了。 他们今后能挖到的野菜也只会越来越少。 去镇上又远,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 所以,必须得自给自足了。 栽种完野韭菜,姜晚澄又将还剩下两窝的荠菜也连根栽在地里。 浇了水,希望它们都能活下来才好。 看到旁边还剩下两道挖好的土,姜晚澄想起自己之前去镇上卖菌子那一回,她和雅姐儿去过粮油店,买过一点菜种子。 因为离开猎户家,所以才耽搁了时间没有种植。 连忙去房间里翻出来,姜晚澄松了口气。 还好,这些菜种子还能用。 她记得,这里面有一点白菜种子,包菜种子,还有萝卜种子。 就是这巫山太冷了,不知是否还能存活发芽? 死马当作活马医,姜晚澄也顾不得太多了。 将种子撒在土壤里,轻轻盖上土,浇了水,一切就要听天由命了! 刚刚做完这一切,猎户正巧也回来了。 他看到姜晚澄刚从地里爬起来,身上还沾了些泥巴,顿了顿才问道:“女娘可要洗漱一番再行出发?” 姜晚澄却不甚介意的只将身上泥土拍净道:“不必了,咱们走吧1 说完,她便上前帮猎户,将那头笨重的獐子放进背篓里。 见张赫宣那狗男人而已,她为何要梳洗干净? 自然是越不入他的眼,才是越好。 刚到镇子口,姜晚澄就被守在这里的绣庄钱管事给瞧见了。 “哎哟!我天爷,姜女娘你可算来了!你若是再不来,我这嘴里可就要全部长满泡了。” “不是我催你,是主子下了命令,若是你今日再不来,便叫我们带着人去你家将你抓来。” “不过问两句话而已,这、这何必呢,你说是吧姜女娘?” 猎户闻言冷嗤:“你们主子好大的威风。” 姜晚澄也很是厌恶,但她又能如何? 她知道张赫宣的真实身份,所以就凭她如今还有猎户一介平头百姓,根本无力与皇权贵胄抗争。 “阿兄,既然绣庄的东家非要见我,我便去一趟好了。” 姜晚澄放好心态,让钱管事带路。 得知这端王,仍旧落榻在清月楼。 而猎户本身要去的,也是清月楼。 猎户有意的一挥长鞭,驴车立刻就快跑了起来。 钱管事一行人在后面惊慌的喊着,急急忙忙的也全部都跟着跑了起来。 清月楼的刘管事闻声出来,见到一驴车的野味时,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来来来,快来人,把这些家伙都给我搬下来1      等伙计们出来忙活时,刘管事已经瞧见了姜晚澄。 她这次也不再遮掩躲藏了。 大大方方的朝着刘管事欠了欠身道:“管事的,无论如何,上次是我失信了。还好我阿兄来替我还了您这个债,您大人大量,莫要再生气了才好。” 刘管事重重一哼,“你这女娘,真是让我好等1 “算了算了,看在你阿兄今日送来的这些山珍野味的份儿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来人,把银钱和他们结算了。” 刘管事又笑呵呵的去看他这堆活蹦乱跳的新鲜野味,并让一旁的厨子赶紧研究,可以推出什么新的菜式。 另一边小厮看了看数量,立即将一袋碎银奉到猎户面前。 猎户颠了颠,没什么问题后便揣入了怀中。 姜晚澄目测,那一袋大约有十两。 这么多东西,就只值十两? 和她当日的菌子一个价? 且不说那野兔野鸡,那么大一头獐子应该是很值钱的吧! 而猎户卖出这个低价,竟然还接受了。 反正姜晚澄不太能接受。 经过上次过招,她心底很清楚,这刘管事有多精! 姜晚澄转了一下眼珠,上前来到刘管事身旁问道:“管事的,这獐子做个冬日限定汤锅,也能卖个两三日吧?” 这镇子上能吃得起这些野味的,屈指可数。 所以清月楼算是定向在销售了。 刘管事闻言叹气:“那可不?也只能卖个两三日,赚个短命买卖。” “可惜我也知道,这些野味不太好打,特别是冬季,能猎到这么多野味也算能阿兄有本事了。不然,我就向你阿兄长期收购了。” “女娘,你是否还能挖到菌子?” 姜晚澄也叹气:“过季了,明年开春吧。管事的,这獐子能卖汤锅,这野鸡野兔你不会也打算卖汤锅吧?那可真是浪费了……” 刘管事一听,这女娘似乎有别的主意? 就在刘管事打算问个仔细之时,钱管事带着一行人气喘吁吁的终于追了上来。 “姜女娘,这边请吧……哎……” 姜晚澄向刘管事点了点头,又看了猎户一眼后,便跟着钱管事进了清月楼。 “这……”刘管事早已知道这青阳绣庄的钱管事就是天字一号房那位贵人的人。 见着姜晚澄被带走,瞬间睁大眼并用力一拍双手。 “哎呀!果然那日的女娘,就是她呀1 “这女娘堂而皇之的就从我面前过去,亏我还眼拙的还满城找她1 “这、这……呵,这位郎君,你这妹子,真是让我开了眼了。便是去上京,我也从未见过这般胆大诡狡的女娘1 大梁朝民风较为开放,整日抛头露面的女娘们如今大街上也不少。 可即便如此,女娘们向来都是循规蹈矩的,能有几个如姜晚澄这般胆大行事的? 那日竟然还从自己面前溜了过去,竟然也没露出马脚来。 这一刻,刘管事是真的服了姜晚澄了。 刘管事又是苦笑又是摇头,猎户这才缓缓将目光从楼梯上收回。 “刘管事,我要等我妹子出来再一同离开,不知可否容我在内等候?” 刘管事本就还想向姜晚澄讨教一下那野味之事,自然就答应了。 另一边,姜晚澄被钱管事带到天字一号房门外。 “主子,姜女娘来了。”(本章完) 74.第74章 秋娘子之死 钱管事禀告了一声,便擅自推开房门。 姜晚澄走了进去,依然是那股熟悉的檀香。 姜晚澄想起,上一世她刚进王府时,府中上下皆是这种味道。 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松木的浓郁。 可她不喜欢,所以后来,独独她的院内,换了荔枝的香甜。 不过这一世,无论什么香都和她无关了。 甚至此刻,她的身上因为和那些野兽同乘一车,还有一股奇怪的兽味。 “姜女娘。”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姜晚澄看见,是秋娘子身边的小丫头画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此刻屋内除了这画儿,竟然没有旁人。 这是何意? 画儿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女娘不用惊慌奇怪。是我求了贵人,求他留点时间,让我来见你的。” 姜晚澄疑惑:“见我?可是秋娘子出了什么事?” 画儿闻言,脸上顿时满是哀伤的垂头:“是的,姜女娘。你没有猜错,秋娘子她……自戕了。” “什么!?”姜晚澄满脸惊骇。 怎、怎么会这样? 画儿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泪痕,遂从怀中掏出一信件来递给姜晚澄。 “这是秋娘子留给你的。你离开绣庄后,我也不知该去何处寻你,便只能求到贵人这里了,还好……还好见到了你。” 姜晚澄脑海里闪过秋娘子的音容笑貌,还是不敢相信。 她哆嗦着手接过信封,忍不住问道:“画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儿越想越伤心,脸上泪流不止:“那日,我们秋娘子得知程十二娘要被沉塘,便不顾身子的赶了过去。” “她无力阻止,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真的看着程十二娘去死,所以……在最后关头,她承诺,愿意将自己多年积攒的所有家产全部拿出,给那赵氏整族。” “只愿,饶了那程十二娘一命。” “我们娘子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虽然平日还会接济一些贫困女子,甚至程十二娘也常问她拿钱,但还是有五百两银子和一间铺面的。” “但当她说出数额后,谁知赵氏族人还是不肯。” “他们说,区区五百两银子,也买不回赵氏整族女子被损的名声。” “我们秋娘子……秋娘子实在别无他法,走投无路,竟然说,说她愿意以命抵命1 “她要拿她的命,去换程十二娘活命。” “包括五百多两银子和那一间铺满,她也一并都给了赵氏族人……他们这才放了程十二娘。” “可怜我们秋娘子,回家……回家就决然的在屋中上吊了。” 画儿跪在地上,‘呜呜’的痛哭着。 姜晚澄如何也想不到,那日她走了之后,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程十二娘在临危关头,竟然被秋娘子给救了下来。 而秋娘子自己却……死了。 姜晚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满腔的遗憾和难过。 秋娘子是心有丘壑之人,她知道女子的立身根本是自己。 可她却也是个过于糊涂的姨娘,纵的程十二娘犯下如此大错,却还要替程十二娘去承担恶果。 姜晚澄蹲下身扶着画儿问道:“那程十二娘呢?” 画儿擦了擦泪,咬牙冷啐:“别提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秋娘子替她死了,她竟一眼都未曾来看过1      “听说她得了那赵秀才的休书,连夜离开了此地……” “我不管她将来死在何处,但她怎能枉顾秋娘子对她的一片真心?” “这世上,哪还有姨母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来?连自个儿的命都不要了1 “她真真是个毒妇1 秋娘子去了之后,赵氏的族人来确认过,也昭告了这件事至此结束,赵氏整族女娘都以秋娘子的命而正了清白。 秋娘子死的凄凉。 身后连下葬的银钱都没有,还是绣庄听闻后,连忙给了安葬费。 画儿哭的险些晕了过去。 秋娘子平日里虽然有些严肃,但心底实际上是个极好之人。 対画儿,就像亲人一般。 姜晚澄问她将来如何,画儿擦了眼泪道:“娘子赴死前,给了我奴籍和放奴书。我……我将来会给自己找些营生吧。” 画儿从地上起来,她紧紧握住姜晚澄的手:“女娘,我们娘子是欣赏喜爱你的。那日……她会那样对你,也是因着程十二娘。” “对程十二娘,我也不知到底是何缘由,我们娘子总是没有底线的宠溺,纵容,才酿成如今恶果。” “姜女娘,你莫要怪我们娘子。” 画儿说的是出事那日,对峙之时秋娘子对姜晚澄的恶劣态度。 姜晚澄摇了摇头,表示她理解并一切都过去了。 画儿这才转身伤心离去。 姜晚澄拆开手中的信: 姜女娘,展信安。 当你打开这封书信之时,想必我已身故。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是我欠阿姐的。 至于其中缘由,故人已去,就让其随着我一道去了吧。 十二娘她犯下大错,是我的疏忽之责,更是我的纵容宠溺之错。 若是有缘,劳烦你替我,向那些被她所害的女娘们,道声歉意吧。 至于那被害了命的,我也以命抵命了,只愿十二娘以后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安稳的过完余生。 姜女娘,遗憾没能替你引荐,将你推至更高之处。 你有天赋,万莫埋没。 祝你余生,一切安好。 秋娘子,绝笔 姜晚澄抖着手将信纸合上,虽然秋娘子是心甘情愿去赴死,但姜晚澄依旧痛恨这个万恶的封建王朝。 若能以法公平置办那程十二娘,秋娘子又何以能想到以命换命的蠢法子? 那赵氏族人更是可恶! 既要面子,却又收了银钱和铺面这个‘里子’,还要搭上秋娘子一条命才肯罢休!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他们逼死了秋娘子就整族高洁了吗? 全部都是杀人的刽子手! “女娘既这般伤心痛恨,可后悔当日所作所为了?” 身后传来声响,姜晚澄立刻收起自己颓然的心绪,振作了精神。 可笑,她后悔什么? “公子之意,我那日就该束手就范,等着跳进别人为我画的圈套陷阱了?” 身穿蜀锦翠竹长袍的端王,一身翩然清雅,端正俊儒的走了进来。 他走到姜晚澄的身前来,盯着她。 见她并不意外惊讶的模样,便知她其实早就认出了自己! 怎么,难道她那日事后就跑,是心中发虚,怕自己要找她秋后算账了? 端王是不打算放过她。 当日在她家中受了那般多的折辱,如今,也该一一算回来了。(本章完) 75.第75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75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端王转身走到高位坐下,德叔立刻奉上茶来,放在他的手边。 他摆出高位者的姿态,俯瞰眼前如蝼蚁般渺小的女娘。 很快,他便皱起眉来。 这女娘那日长衫罗裙,头戴芙蓉的装扮后,甚是清雅夺目,怎的今日又是这副村姑模样? 且不说肩上那粗糙滥制的兽皮,便是身上那朴素暗沉的衣裙上,还粘有脏污的泥土。 她便是这般模样来见他的!? 不知为何,端王心中瞬间腾起一股怒气,他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 霎时,端王对这女娘的猎奇之心,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开口便是冷淡直刺:“女娘万般开脱,也脱不掉,有人因你而死之责。” 姜晚澄不卑不亢的直视回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害死人的不是我,是程十二娘,是王安河,是整个赵氏家族。” “还是公子认定,自保不被奸人所害,也是错了?” 对上她坚毅灼然的目光,端王戏谑之心,微微一震。 她自是没错的。 便是他心底也认为,她当日捅出藏在绣庄底下的这桩龌龊,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整个绣庄来说,都是没错的。 端王蹙眉。 他当然仅仅只是为了折辱她,才开口刁难。 奈何这女娘,不仅身有傲骨,心中竟如明镜一般,什么都知晓。 姜晚澄:“他们的错,是他们自个儿犯下的。若是没有害人之心,我的反击,又怎能成功?” 霎时间,屋内一片静默。 姜晚澄心中有气。 这个狗男人,特意把她找出来,就是想给她扣帽子? 他想让她负罪? 休想! 片刻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的端王才又缓缓冷笑:“女娘能言善辩,说的即便有理,但你敢说,当日程十二娘误食那迷情散,后又误闯前院冲撞那些男丁,都与你毫无干系?” 姜晚澄:“那公子可有证据?” 他自是没有证据! 那蠢妇程十二娘自个儿就将证据都给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端王转着手中茶盏,“女娘也不必如此冲气,当日祸事未结你便不告而别,自是让人以为畏罪而逃。” 姜晚澄觉得好笑:“畏罪潜逃?不知我畏何之罪了?” “公子即是这绣庄的大东家,叫我来问话也算理所当然,合情合理,我也应当配合。” “但公子竟还打算派人前去抓我,不知公子究竟是何身份,可以私派家奴去抓良民百姓了?”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手中有权有势,便是上京来的贵人,也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端王厉喝:“混账!放肆1 端王一掌拍在桌上,茶盏都被掀开‘砰’的一声砸碎在地。 他狠狠瞪着姜晚澄,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清风朗月的温润模样? 这女娘竟在质疑他的身份! 好一个尖嘴利牙,狂妄大胆的女娘! 他眼里露出威慑的凶光,姜晚澄心中虽然微颤,却是并未被他吓祝 上一世,他露出过更凶残、暴虐、丑陋的真面目,她初时也曾怕过,所以妥协成为金丝雀。 可后来她被折磨的遍体鳞伤,身心俱碎,便只余恶心和憎恨了! 上一世,张赫宣能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囚禁一生。 这一世,她再不会让自己落入他的手中。      若是注定逃不掉,不如就成为他最厌恶之人! 与他为敌,也总比惹他青睐的好。 谄媚讨好,更是死也做不到! 她执拗而又倔强的瞪着他,并未有半分被吓的腿软的模样。 这反而惹得端王意外了。 这愚蠢的村姑,到有几分骨气。 他还从未见过,像她这般敢直面他怒意却还不见一丝慌乱畏惧的女娘。 就是不知这骨气,若是在他的手腕之下,到底还能保持几分? 久久的凝视后,端王再次冷笑,“女娘,口不遮掩,小心祸从口出,要被割掉舌头的。” 姜晚澄垂眸:“公子,难道我说错了吗?”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德叔这时出言喝道:“大胆女娘!既你知晓我家公子是上京来的贵人,还敢肆意挑衅,就不怕是真的冲撞了皇权,不想要你的小命了吗?” 姜晚澄微微一笑,反而盯着他们问道:“请问公子,您是吗?我也不过是听闻而已,若您是皇权贵胄,我自是没有活路了。” 端王脸色微变,将德叔一声呵斥:“退下1 德叔白着脸赶紧退了下去。 姜晚澄瞧着他们脸色,心中冷笑,她就知道,他不敢。 他根本不敢暴露他是端王的皇族身份。 这个镇上,除了他的亲近之人,怕也只有她姜晚澄心底清楚眼前这人,是当朝小皇帝的六皇叔了。 他隐藏身份在这小小的青阳镇里,屈居在这清月楼里多日还未离开,就是因为要藏匿行踪,暗中行事。 上一世,姜晚澄即便知道的不多,但也猜到过一些事。 比如,那批县郡送去上京的秀女,便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他当日在巫山遭遇的刺杀,那批刺客至今仍逍遥在外,或许还在暗中等待再一次的刺杀机会。 端王住在这清月楼,也是刻意的整日大摇大摆随进随出,实则暗中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在等待刺客的再次行动。 他誓要将这批刺客一网打尽,并揪出背后的主使者。 虽然上一世,最后那批刺客全部都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们也是因为突然失去了刺客的踪迹,才离开的清月镇。 但这一世,很显然,那批刺客至今仍在暗中虎视眈眈。 若是他端王的身份暴露,郡县乃至整个州的官员都必会前来求他接见,到时整个将青阳镇陷入混乱之中,他也将会失去对青阳镇的完全掌控。 所以,姜晚澄才敢挑衅他。 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允许计划乱套,暴露身份的。 果不然,端王忍下了这口气。 即便心中气的想将这女娘当场活刮了,也不得不控制自己温和下来。 杀她容易,但并非眼下。 就在这时,黑一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像是根本没有瞧见门口的姜晚澄,径直快步来到端王身旁,低头轻声呢喃道:“主子……发现……踪迹……” 端王神色一凛,抬手先制止了黑一未说完的话。 周末愉快呀~~~ (本章完) 76.第76章 刺客 第76章 刺客 端王看向还站在门边的姜晚澄,他语气瞬间恢复的平静而又缓和:“姜女娘,今日一切皆乃误会。” “我不过一介商人,哪能攀上什么皇权?” “你也莫要听这老家伙胡说,他不过想吓唬吓唬你。” “罢了,今日请你前来,也不过是托了那秋娘子的丫头的求情,现在此事已了,女娘请回吧。” 端王冷淡的挥手,德叔立刻上前。 “女娘,请吧。” 姜晚澄早就想走了,立刻转身便出了门。 端王见她干脆利落转身的背影,眯着双眼,满是精光。 “王爷,要不要……”黑一察觉到主子厌烦的情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端王瞪着他:“是觉得眼下麻烦还不够多吗?切忌妄动,不许打草惊蛇。” 黑一垂首:“是,属下知道了。” 门外走廊上,德叔喊住姜晚澄,并丢给她一块一两重的碎银。 “我们主子听闻女娘工钱未结便匆匆离开了绣庄,既你在绣庄劳作过,这自然也是你应得的。” 姜晚澄捏住这意外收到的薪酬,甚是惊喜。 即便是德叔此刻一脸倨傲嫌弃她的样子,她也欠了欠身,甚是得体礼貌的对他说了声:“谢过。” 德叔疑惑的盯着她。 好生奇怪的女娘! 对他一个老奴尚且知道礼仪,怎的在公子面前,却偏像生了反骨似得惹人厌恶? 迟疑片刻,德叔又不情愿的从怀中掏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来。 “还有这个,是你之前为主子所做长袍的赏赐。女娘收好,既得了赏,就该牢记我家主子的恩……” 德叔话还未说完,姜晚澄便主动伸手接了过来。 看着这锭银子,她脸上的笑容瞬间似花儿般盛开,摁都摁不祝 这张赫宣狗是狗,但实际上出手还是挺阔绰的。 她熬了几天几夜才做好的刺绣,既然有赏,为何不要? 不仅要,还要开开心心,大大方方的收下。 不顾德叔脸上震惊的神情,姜晚澄客客气气的笑着道:“是,您老说得对。谢过公子恩赏。既已无事,那小女子就此告辞?” “还望以后,山高路远,咱们再不相见啦1 姜晚澄拱了拱手,转身潇洒离去。 德叔满腹嘀咕,正欲转身离去之时,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破碎。 接着便是一个蒙面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手持长刀,见人就杀! “蔼—” 一个路过的店小二,瞬间倒霉的成了刀下亡魂。 姜晚澄被喷了一脸的血。 且她就在店小二的后方,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呆在原地,一时脑袋空白,竟忘了如何逃命! 就在那大刀冲她劈来之时,突然一股大力从身侧袭来,将她一把拽住迅速躲开—— “吱——砰——” 姜晚澄被拖进屋内,那刀转而劈在门上。 “啊!1 屋内有一郎君正搂着软娇娘,二人衣衫不整的坐在桌旁亲昵,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门吓的惊叫跳起:“你们是谁!?给我滚出去——”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把沾了血额红刀子从门间插了进来。 那软娇娘白眼一翻,身子一软便吓晕倒在了地上。 “躲开1 猎户一声低吼,将姜晚澄的魂终于唤了回来。 姜晚澄红着眼,赶紧跑到离门远些的位置,找到遮挡物后蹲下。 却又死死盯着门口,怕猎户出了什么意外。 猎户并不惊慌,他进门便用脚死死抵住了门,那刀子刺进来时,距离他也只差一寸。      他一把拽过旁边的矮柜,挡在门后,并迅速推上插销。 而门外的刺客砍了几下门,却始终无法破门而入,正欲冲撞进来时,却又听得外面大喊:“杀了那端王才是正事!走——” 姜晚澄听见那句话心中一惊:这些狂徒竟就是上一世未曾出现过的刺客! 上一世张赫宣也在这青阳镇精心布局多日,但不知为何缘由,这些刺客突然销声匿迹。 这一世为何又会突然冒出来? 两世之间,肯定出现了什么差异变故! 走廊外剧烈的脚步声,‘轰隆隆,咚咚咚’,似乎来了很多人。 接着便是刀剑撞击之声。 还有那刀子刺入人肉的顿声,惨叫声,声声传来,不绝于耳。 猎户缓缓向后退来,来到姜晚澄身边。 姜晚澄看向他,脸上尽是紧张之色。 猎户低头也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的模样之时,伸出胳膊迅速帮她擦掉脸上湿漉漉的鲜血。 “别怕。” 猎户紧绷着脸,却还低声的安抚她一句。 姜晚澄似真的就不怕了,躲在猎户宽厚壮实的身后,缓缓点了点头。 她还以为,自己的小命又要没了…… 果然,靠近那张赫宣就没有好事! 还好,还好这一世,有这猎户在。 外面的厮杀声,听得姜晚澄心惊胆战。 她迅速看向一旁正躲在桌子后的郎君,那人正瑟瑟发抖,表现的和她差不多。 不料,她还没多看一眼地上的女娘怎样了,猎户竟一把捂住了她的眼。 “非礼勿视,走了1 他无心参与这场混乱,拽着姜晚澄准备迅速撤离此处。 姜晚澄紧张的看向门外,担心道:“我们现在怎么出得去?” 猎户低声:“若他们杀红了眼,躲在这屋内也是逃不掉的。” 姜晚澄瞬间明白了猎户的意思。 他是说,如果这些人没能杀了端王,狗急跳墙,会乱闯乱杀? 这上房确实就都成了最危险之处。 这些狂徒…… 姜晚澄一时也不知,是希望这些刺客刺杀成功还是失败了。 猎户自并不打算走正门,他拽着姜晚澄来到后窗,推窗向下望了望。 姜晚澄推测,从二楼往下,至少有四米高的距离。 猎户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手搂着她的肩迅速攀上窗棂,然后向下纵身一跳。 如此高的地方,猎户跳下竟是平稳落地。 有他带力,姜晚澄自然也没有再伤着腿。 姜晚澄心中惊讶: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身手!! 本以为,这猎户也就是打猎的本事好些,却不想好像还有些武艺在身上…… 这猎户,越发神秘了起来。 落地后,外面的街上也是一片混乱。 “杀人啦——” “快跑,清月楼里在杀人!1 平民百姓尖叫着四处乱跑,猎户拉着姜晚澄顺着墙也向外走去。 岂料一个转角,肩上竟突然横来一把长剑。 (本章完) 77.第77章 把他们,杀了。 这剑,通体血红。 细细一看,竟是上面浸湿了淋漓的鲜血。 浓烈的腥臭,扑鼻而来。 姜晚澄白了脸,几欲呕吐,浑身发颤,却硬生生咬紧了牙,愣是没有惊叫出声。 猎户瞬间抬手挡开剑锋。 “小心了,刀剑无眼。” 猎户克制着眸中杀意看向眼前出剑之人,正是端王与他的近身侍卫黑二。 端王也认出了他们二人,抬手示意黑二退下。 此刻清月楼内,早已是血流满地,四处横尸。 十几个刺客从四面八方攻入客栈,谁知他们要刺杀之人,竟早已悄然离开围猎中心。 端王气定神闲,似乎早已认定,那些刺客今日都无处逃生了。 所以他并不急着离开此处,反而紧紧盯着姜晚澄,充满怀疑的问道:“是你们?你们是如何从清月楼逃出来的?” 这女娘刚刚明明都吓得浑身发抖了,却没有惊叫出声。 若她叫出了声,或许此刻早已成为黑二剑下的亡魂了。 端王眸中闪过玩味之色,算她有那几分胆色。 猎户身形向前一晃,将姜晚澄挡在身后。 他神情平静,双眸却微微垂下,“原来是公子你。听闻酒楼里在寻什么贵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藏着躲着离开,不过幸运罢了。” 端王这才又仔细的看向眼前这猎户。 这人不过一体型高大的粗野汉子罢了。 当日在他家中,虽觉他有些过于警觉,但这女娘能被人轻易掳走,端王便认定这猎户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蠢货村夫而已。 但他刚刚那番话,过于平静,且又意有所指。 他察觉了什么? 黑二轻轻扬剑,似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便马上了结了眼前这猎户。 姜晚澄一把拽住猎户的衣袖,紧张的从后侧看了出来。 她看向端王,轻声说道:“我和阿兄,只想回家。” 猎户在背后的手,嘎吱作响,死死捏成了拳。 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厉喝:“端王不在此处!追——” 黑二闻之色变,立刻低声道:“主子,我们该离开了。” 端王顿时冷冷的看向姜晚澄二人,眼中果决之意,充满杀气。 他们必定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再不能留了。 于是,一声令下:“把他们,杀了。” 好似不过捏死两只蚂蚁,毫无轻重。 说罢端王便一个转身,率先朝着巷子里面快步离去。 姜晚澄顿时手脚冰冷,只觉浑身血液开始倒流。 黑二手持血剑,面无表情缓步而来。 猎户拽住姜晚澄,步步后退。 突然,黑二长剑猛的一扬,直直向猎户刺来—— 姜晚澄倒吸一口气,不知哪来的力气,打算将猎户一把扯开! 可猎户却像是定了桩一般,只是带着她又迅速后退躲开了剑风,并在看着那剑刺来时只往腰间一摸。 “叮——” 一声脆响。 猎户抬臂,空手接刃,竟一拳打开了黑二的剑。 黑二一脸震惊。      此刻他们已经退到了正街之上。 黑二的剑,引起了本就惊慌的百姓们的围观和指指点点。 他只得垂眸暂敛浑身杀意。 并不再恋战,迅速转身,快步隐身离去。 走的干脆利落,连姜晚澄都没想到。 姜晚澄虽狠狠松了口气,却又极快的看向猎户的左手。 若是她刚刚眼睛没花的话,她好像……看到猎户的手上似乎套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此地已不宜久留。 猎户拽着姜晚澄道:“走,我们该回家了1 姜晚澄也知道,他们惹上了麻烦,必须赶紧离开这充满腥风血雨的镇子了。 二人迅速回到清月楼后院。 刺客都已离开。 整个清月楼,像是被血洗了一般,破败而又稀碎。 店小二死的死,伤的伤。 掌柜的去请郎中,还有健全的小厮,则一起将屋内的尸体,一具具的向外抬出来。 刘管事正一脸死灰的坐在大门口,看着一切都毁的干干净净,他想死的心也有了。 看到姜晚澄和猎户竟然来取驴车,刘管事还上来说了两句。 “女娘,我本还想问问你,关于那野鸡野兔之事的,可眼下看来……哎!1 “我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血霉,让我摊上这种事情啊!1 别说做生意了,酒楼要重新开张,怕是都得三五月之后的事了。 姜晚澄只得安慰他:“您别太难过,本来我还觉得你买我家阿兄这些猎物给的价太低,现在……算了吧。” “刘管事,你要想,你自个儿还活着,便比什么都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刘管事盯着她瞪大了眼:“你……你这女娘!原在心中计较这些!何况,你这又算什么安慰人的话?” “哎!!罢了罢了。是你阿兄问我,要替他留下这些所有兔子的皮毛,我才给他这个价的1 “现在看来,我这兔子也暂时杀不了了,都还给你们吧1 姜晚澄看向猎户。 他要把皮毛都留下? 干什么? 猎户闻言看向刘管事:“你要退货?” 刘管事没好气的吼道:“退什么退?等过段时日,我们清月楼重新开张之日,你再统统重新给我送来1 那也是三五月之后的事了。 这批野鸡野兔也早都该吃了,到时不就是要送一批新的过来? 猎户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银袋子。 并从里面摸出五两,还给了刘管事。 “既然如此,往后便再说往后之事。这些野兔和野鸡,我全部重新收回去,不过,这獐子管事还请留下。” 刘管事没再推脱,爽快的收回了五两银子,又将野鸡野兔都给搬回了驴车上。 实则,他们三人心中都无比清楚。 这些野鸡野兔如今留着,对清月楼来说也是亏本生意。 猎户愿意主动退五两银子,并留下獐子,对刘管事已是莫大人情。 从今往后,便是刘管事欠他们一次了。 装上猎物,姜晚澄和猎户也不再多加停留,长鞭一扬迅速离开了青阳镇。 回去的路上,姜晚澄才想起一件事来,她的棉花和布匹都还没来得及买呢! 想到此处,她一脸苦瓜色。 这个冬季,她该怎么熬过去? 肩上披的兽皮还是猎户的,总不能……直接夺人所爱吧?(本章完) 78.第78章 玉佩呢? 到了上山的分岔路口,因猎户还须得去方家村一趟,故姜晚澄便先独自下了车。 不敢耽搁,上山之路姜晚澄也是一路疾走,只不过半刻钟便已气喘吁吁,香汗连连。 甚至小腿骨又有些隐隐作痛。 她也不敢再走的太急,怕真的给小腿落下什么病根儿。 虽然那赵大夫的药开的极好,但中间姜晚澄停了半月,即便回来的这些天又继续将药喝了起来,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日。 这些日子也没少折腾,走的久了或是劳累,腿骨里的端倪便显现了出来。 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终于又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回到半山腰的家中。 “雅姐儿1 远远的,姜晚澄便看见雅姐儿蹲在鸡舍前逗鸡。 雅姐儿一听着她的声音便立刻起身狂奔儿来:“阿姐——你可回来了,我给你说,我在鸡舍里……啊!阿姐1 雅姐儿盯着姜晚澄的脸发出一声惊叫。 姜晚澄知道,自己此刻定是狼狈极了。 虽然猎户给她擦过脸上被喷洒的血渍,但难免额头、发丝还有脖子以及衣领处还沾了不少。 她怕吓着雅姐儿,连忙道:“不怕,阿姐身上不过沾了些颜料。我马上洗个脸,雅姐儿你先去将你二兄叫出来,阿姐有话与他说。” 雅姐儿半信半疑的转身向温二郎的房间跑去。 姜晚澄则赶紧来到井边,打起一点水,给自己紧忙又洗了个脸。 看到洗下来的血水,闻着冲鼻的血腥味,姜晚澄突然无法抑制的扭头便吐了。 早上吃的包子,吐了个干干净净。 “阿姐……” 雅姐儿白着脸在身后不知所措。 姜晚澄连忙擦了擦嘴,扭头道:“阿姐不过是着了凉。” 遂看向一旁正一脸怀疑盯着自己的温二郎,姜晚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二郎,你快些收拾行囊,将自己觉着紧要的东西,统统拿上。” “还有雅姐儿,你也去收拾一下自己的小包裹,将过冬衣物都暂且拿上。” 温二郎皱紧了眉,盯着她:“什么意思?我阿兄呢?” 姜晚澄叹了口气:“你阿兄马上便回来了。至于缘由,可让你阿兄回来再告诉你。就这样,赶快进屋去收拾吧,我也要开始忙活了1 姜晚澄说完也不看温二郎此刻丰富的表情,赶紧去了厨房。 张赫宣此人,外表端正君子,风光霁月,但实际上他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最是唯利是图。 世上一切,都不过是他手中玩弄之物。 包括上一世的自己。 初相识,他眼中的欣赏、肯定和喜爱,都不过是他觉得新鲜的一时欢喜而已。 一旦她生出想要逃离的心思,他便能亲手扼断他人羽翼,困之为奴。 再生厌弃,便又只配沦为他可利用的牲畜罢了…… 一旦彻底无用,终将落下一个万劫不复,丢了性命的下常 昨日她竟还企图蒙混,想让他觉得,他们只不过是无辜的路人,想要回家而已的平民百姓。 真是愚蠢! 在那人眼中,平民又如何? 一旦对他产生隐患,就算曾对他有那么一丝收留的恩情,他亦能下了杀令! 所以,就算姜晚澄和猎户逃回来,应该也逃不掉被追杀的命运了。 张赫宣就是个人渣!      姜晚澄快速的收拾将灶房里的一切打包。 将米面和猪油都丢进大铁锅里,想到自己刚刚种下的韭菜和菜种子,心痛的要命。 赶紧又拿着镰刀出去,将韭菜割了一半,然后捆成一一大捆准备带走。 接着又将鸡舍里的鸡一个个抓出来,绑住脚丢在一旁。 接着又想起鸡蛋来,赶紧去橱柜里将鸡蛋都翻出来,抓了干草铺在篮子里,一层一层,一个一个的慢慢放好。 等收拾完厨房,姜晚澄才赶紧回房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没什么行李,也就一套可换洗的衣物,还都是春秋季的薄衣薄裤。 姜晚澄将被子褥子都卷成团,不管能不能带走,至少也要收拾妥当,不能落下灰尘或叫别人偷了家去。 掀开褥子,姜晚澄才想起,自己回来之后竟然一直没有查看她留下的东西。 银簪还在此处,甚至还有她之前卖菌子剩的银子! 姜晚澄数了数,没想七两竟然都在这里,是猎户的意思? 姜晚澄想了想,先一股脑儿都收好,又将自己今日所得的六两一并都放进银袋中。 拿起银簪,还有端王当初丢下的那枚扳指,姜晚澄找了找才发现,她的玉佩呢? 可是床榻上,甚至褥子里都没有。 姜晚澄皱紧了眉,忙看向一旁还在收拾自己小衣的雅姐儿:“你可看见阿姐的玉佩了?” 她并非怀疑是小妖妃偷了的意思,只是觉得或许她瞧见过,觉得好看拿去玩儿了。 雅姐儿想了想问道:“阿姐,什么玉佩?上面有花花和小鸟的那个吗?” 姜晚澄立即走过去拉着她应道:“是。是荷花与凤凰。雅姐儿在何处瞧见,能否告诉阿姐?” 雅姐儿:“是阿兄。他在地上捡到,拿走了。” 猎户? 姜晚澄有些吃惊了。 上一世,她并没有提出三件事的约定,而是给了猎户玉佩作为报答和收留的酬谢。 那猎户也是瞧见玉佩后便将她带回了家。 这一世,那玉佩竟然又落到了他手中…… 所以,他是觉得五两银子少了,所以才会收起玉佩? 可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直觉告诉姜晚澄,猎户并非贪财之辈。 所以,即便那玉佩看着价值不菲,但也定不是他会留下的理由。 那又到底是为何? 姜晚澄决定找个时间再询问清楚,无论如何,这一世那枚玉佩她想继续留着,身上这些银子可都给了猎户便是。 这一世,她想试着找一找,原身到底是谁。 正想着,猎户回来了。 姜晚澄闻声出门,猎户正将背篓放下。 看到院子里放了不少已收拾好的物件,猎户看向姜晚澄点点头,甚是赞赏道:“女娘,你做的很好。” 其实,搬家躲祸这事,姜晚澄在于猎户分别前,便提出来了。 她当时甚是忐忑,怕猎户觉得麻烦。 还着急的将那张赫宣搬出来说道:“大郎君,那人看着便是阴私狠毒之辈,定不会轻易饶了我们!若是不躲过这场追杀,怕是睡到三更半夜咱们就便没命了1 猎户当时盯着她,只说了句:“既如此,女娘先回家去,看着办便是了。” 昨天实在太累了,从省城回来,带娃回家倒头就睡。所以今早没有更新~ 赶紧写了一章出来,大家先看,等下午我再赶一章出来更新哈~~ 如果看到错别字,麻烦大家帮我纠错一下,我会上来改的,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了!! 79.第79章 上巫山 温二郎急忙出来,正巧听见猎户夸赞姜晚澄的这句话。 他霎时白了脸,看向猎户问道:“兄长,咱们果真要搬家了?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要如此仓促离开家中?” 猎户看向温二郎,目光沉沉。 许是觉得温尔鹤的确早已醒世不再年幼,面对弟弟的疑惑,猎户这次并未像从前那般,万事都由自己武断决策。 这一回,他甚至没有避开雅姐儿,便开口先问他们:“你们可还记得,之前曾有个男子在我们家中避雨躲难了两日?” 温二郎一时疑惑,不明白这件事为何和那人扯上关系? 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记得。那人锦衣华饰,器宇不凡。” 猎户走上前来,看了看雅姐儿,又看了看温二郎。 “那人是当朝端王,被我与姜女娘撞破了身份。他在青阳镇不知密谋何事,但一定是容不下有旁人知道关于他身世的秘密,所以当即下了杀令,要除我们二人性命。” “二郎,即便我不告诉你这个秘密,但只要我归了家,你和雅姐儿怕也难逃截杀之命。” “且我定不会丢下你们二人,独自逃命去。” “你说,我们该不该暂时避祸离家?” 温二郎一时脑海空白,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并点了点头。 且脸上带着一股毅然的坚决神情:“阿兄,我们快些走吧1 猎户:“将你行囊可已收拾妥当?” 温二郎:“阿兄,收拾妥当了。” 姜晚澄听到此处,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温二郎虽然年幼,但确实他天生早慧,知道这些虽然增加了风险,但不说难道那张赫宣就会饶了他们吗? 突然,姜晚澄想到一事。 难道…… 上一世的猎户后来并未出现在奸臣妖妃兄妹身侧,难道就是因为他英年早逝了!!!? 而小妖妃和小奸臣因为丧兄,所以才艰难长大,黑化复仇!!? 可他的死因是什么? 难不成上一世,他也撞破了张赫宣的端王身份!? 想到这个可能,姜晚澄一时手脚冰凉,呼吸困难。 只可惜她上一世去了上京便被困在张赫宣的后宅,以至于关于温氏兄妹俩的一些事情,都是后来在庄子上时,听别人闲谈得知。 更多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即便重生,也根本没有任何先知的能力。 姜晚澄一时有些气馁,心中却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猎户上一世的命运真相,到底是如何了。 猎户进屋了一趟,等他再出来时,又去了一趟屋后。 他将板车拖拽出来时,姜晚澄也将床单被褥都抱了出来。 看到那板车,她眼眸一亮。 “看来大郎君和我所想一致1 猎户开始将东西一样样往板车上放,听见姜晚澄的话,便低头问她:“女娘所想如何?” 姜晚澄:“如果我们去山下任何地方,凭他端王的身份和能力,要找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我们必上巫山。” 姜晚澄抬头看向远处更高的山峰。 虽然他们住在巫山,但不过是巫山旁一个小小的副山峰。 真正的巫山,巍峨雄壮,如剑穿云破雾,高大挺拔,连绵千里,神秘崇高。 山巅之处,甚至早已积雪。 山体险峻陡峭,有无数奇珍异宝,但同时山中也有不少凶猛野兽。 所以,就算是端王的那些侍卫,不熟悉巫山的道路和山中情况,应当也是极难找到他们的。 可猎户不一样,他在这巫山已经摸寻了整整五年。 在这巫山打猎,经常一进山就是十几天才出来。      也是依靠这巫山,他才让一双弟妹过上饱腹的日子,甚至抚养他们康健长大。 所以,现在只有巫山才是最安全的。 姜晚澄正是如此想,才会一回来便收拾锅碗瓢盆,现在连被子都拿出来了。 本以为要背在背上辛苦扛着走,在看到板车时,她总算松了口气。 听见姜晚澄如是说道,猎户看着她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这女娘虽然有时有些虎,但临着大事时,倒是挺出他意料的清醒和聪慧。 当下,确实只有巫山这一条路可走。 很快,所有的行囊都放在了板车上。 虽然挤得满满当当的,但总算都挤下了。 给门落下锁,猎户毫不犹豫的转身,温氏小兄妹俩却是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温二郎牵着雅姐儿,雅姐儿望着猎户:“大兄,我们何时能再回家?” 猎户眼神坚定的告诉她:“很快。” 姜晚澄伸手接住天上飘下来的一片雪花:“大郎君,我们可能要快些离开了。” 雪天路滑,四人赶紧上了路。 但这反而是件好事。 因为,只需几个时辰,大雪便可掩去他们离开的痕迹。 这样,若有杀手,便不会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到底是去往何处了…… 很快,便到了深夜。 整个世界,早已是一片银白。 巫山猎户家,悄然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他们将眼前房屋,从前到后,从上到下,重重包围。 挑开门锁,一群人悄无声息的朝着床榻扑去,一阵猛刺狂砍,却惊然发现,竟然扑了个空! 这家中,连被褥都没了,更何况人影子? 很快,进屋的侍卫就跑出来禀告了黑二这件事。 “跑了?” 黑二震惊之余,一脸怒气的掀开众人,亲自进了屋。 打开火折子一瞧,这屋里莫说活人了,就连着活蚂蚁都没有! “一群废物1黑二转身就给了手下一脚。 所有侍卫立即统统跪下。 黑二黑着脸,散发着浓浓杀意。 这个猎户,手中不仅有金丝软手套,还能提前洞悉今夜的杀机! 他很显然,根本就不是个普通猎户! 这人,到底是谁!? 黑二气冲冲的出了屋,大雪茫茫,这一家子到底去了何处,根本无迹可寻。 咬紧牙,黑二再下命令:“来人!去方家村中,挨家挨户的给我搜,给我问1 “一旦有这家人的任何蛛丝马迹,立刻报上来1 “找不到人,所有人,统统等着恶惩1 所有侍卫:“是1 这个夜,一如整个冬季,无比的漫长。 姜晚澄坐在洞穴入口,吹着冷风不知,这雪究竟要下到何时?(本章完) 80.第80章 归还玉佩 巫山之道,果然险峻。 猎户若是独身一人,怕是早已入山深处不见踪影。 但他如今拖家带口,连家中那口铁锅都带上了,所以行走异常缓慢且艰难。 又下了大雪。 天黑之际四人才刚刚到另一个副峰的山顶。 猎户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洞穴落脚,准备过夜。 猎户说,这里暂时安全,因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此处。 所以,大家分别换了干衣服,随便弄了点吃的,踩着雪走了半日的雅姐儿和温二郎倒头便睡了过去。 姜晚澄却格外的清醒。 坐在洞口搓着手,身后虽然有猎户燃起的火堆,但她却更想看看这银色的纯白世界,所以刚刚醒来,就在这里坐着好半响了。 虽是黑夜,但有月光和白雪照亮半个夜空,不止能看的又清又远,还能清晰看到如柳絮般的雪花,仍在不停飞洒人间。 皑皑白雪,如银装素裹,给大地披上新装。 落在枝头,落在山涧。 落雪的簌簌响声,像极了世界与自然诉说的悄悄耳语。 姜晚澄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与喧闹,寒风夹着雪,吹在脸上,就像落了冰渣,刺的人又痒又凉。 突觉肩上一重,姜晚澄低头一看,竟是猎户的那副皮毛披肩。 她抬头,果然是猎户,正站在一旁眼眸深邃的盯着她。 猎户:“女娘心有烦事?” 身后燃着火堆,柴火都是猎户之前进山打猎时囤积的,所以即便迎着风雪,姜晚澄此刻也并不觉得多冷。 但有这皮毛,果然还是更暖和些。 姜晚澄轻笑着摇摇头:“只是从溪边醒来后,从未有今夜这般清醒过。可是我吵着大郎君了?” 猎户并未否认,从她翻身起来之时,他便醒了。 却不想,这女娘在此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 猎户双手背后,看向她双目所至之处—— 整个银白的雪夜世界。 猎户微微一怔。 从不想,原来雪夜的景色,能如此静谧绝美,令人窒息。 猎户一时静默无言,和姜晚澄一同看起了飞雪。 身后柴火突然‘噼里啪啦’作响,姜晚澄抬头问道:“大郎君,我上次离家时,曾留下的七两银子,其中二两是给雅姐儿的分成,五两是还你当初替我请大夫所用。” “可今日我才知道,大郎君都不曾收下,这是为何?” 猎户低头,“你瞧见了。” 姜晚澄仰头,撞上他的目光,坦诚道:“是。所以,大郎君为何捡了我的玉佩,却又未曾放回去?” “大郎君,那枚玉佩是我贴身之物,还请你……能够归还。” “至于银两,若是七两不够,我还可以将身上的尽数拿出……” 猎户皱眉打断她:“女娘是觉着我嫌你偿还的银子少了?” 姜晚澄:…… 她当然不是这般想的,她只是想要回玉佩。 猎户脸色瞬间变得很臭,冷声道:“女娘若真要和我算个清楚,你觉得到底多少银两才能够数?” 姜晚澄心中算了一下,若真要论起来,大概……不下二十两? 虽然她也在温家劳作,但请大夫,买衣物,后来吃的用的,哪样都是温家的。 她虽然也用自己的能力在偿还,但更多的,是无法细算的人情债。 姜晚澄红了脸。 “我只是不想欠着大郎君……” 猎户板着脸在身上摸了一下,一枚玉佩遂从他指尖掉下。      “女娘既说玉佩是你贴身之物,那便要收好,切莫再掉了。” 姜晚澄连忙收下,并赶紧揣入怀中。 猎户见她这幅样子,那些溜到唇边的话,却又并未问出口来。 她究竟……是不是…… 他想问个清楚,却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终究统统咽下,只化作腹中的一道无声叹息。 猎户折身,回到火堆旁躺下。 姜晚澄见他这副沉闷的样子,心情突然也变得烦闷起来。 不过是要回自己的玉佩,为何还要感到歉疚? 真是荒谬的错觉! 姜晚澄再扭头赏雪,却发现,赏雪的心情早已全无。 于是,也干脆折身回到雅姐儿身旁,搂着她沉沉睡去。 姜晚澄不知,此刻睁着眼的猎户怀中,还静静躺着另一枚玉佩,正与她怀中那枚,一模一样,双生无二。 就连猎户都早已分不清,究竟哪枚是他的,哪枚又是那女娘的。 闭上眼,脑海里回想起久远之前的一些模糊画面和话语。 “小五……小心别摔了那玉佩……” “哈哈,我知道……这是四哥娶媳妇的信物……” “你个臭小子,站住1 豁然睁眼,天色已亮。 雪依然在下。 所以,他们今日只能继续在此山洞驻扎。 但也不必担心会有刺客找来,因为这雪早已将上山之路密密麻麻的盖住,经过一日一夜,已有一人之高。 若有那非要登山者,即便能走到上山之路,稍有不慎,也会万劫不复跌入山谷之下。 无人能再上山,自然也不会有人会找到这里来。 所以,清早起来,姜晚澄便开始安心准备早饭了。 先将铁锅腾出来,架在火堆上方。 然后,从外面铲雪进来,放在锅中煮开。 洗锅,再重新煮雪。 姜晚澄正想将米打开,猎户却告诉她:“女娘,背篓中有新的米面,可以将它们放在一处。” 新的米面? 何处来的? 姜晚澄连忙打开背篓一看,里面果真有一大包的米和面粉。 她欣喜不已,原本还担忧家中所剩米面不够支撑他们躲难避祸时食用,没想到他竟然比她想得周到,竟然又准备了不少。 不仅如此,下面还有一大包软乎乎的东西。 姜晚澄拆开一看,竟然是雪白而又柔软的棉花! 她惊讶的看向猎户。 猎户看向她:“女娘既无冬衣,这几日闲来无事,或许可以给自己新做两件。” 说罢,他便撇开了头去,开始整理东西去了。 姜晚澄摸着这些白棉花,此刻心里暖极了。 原本昨日去镇上,她就打算给自己买些棉花回来做冬衣的,却不想遇到了张赫宣的麻烦事,根本分身乏术。 本来回家的路上她还在愁呢,不知这个冬日该怎么过才好。 没想到,这件事,猎户竟然知晓。 一想到自己昨晚因为玉佩,还拿银子之事要与他算清,姜晚澄就羞愧不已。 猎户对她相助的恩情,确实早已无法用金钱衡量偿还。 看来以后,她还需得做出更多美味的食物,且更用心的照看小妖妃和小奸臣,才能心安理得了。 姜晚澄叹了口气,暂时收起棉花,将米面拿出来和之前的放到一处。 81.第81章 冬衣 披肩 至于这些棉花究竟从何而来。 原来,猎户昨日去封老家归还驴车之时,便将情况大致与他说了几句。 以防的是,端王派人去方家村查探,而村中之人将他昨日去过村中封老家之事抖落。 封老毕竟一把老骨头,怎堪受得住那些人的手段? 所以,猎户开始是准备让封老和他一起离开的。 但封老听闻后,竟然也只是罢罢手道:“你走便是,不必告诉老夫你究竟去了何处。也不必担心老夫,来一百个刺客也不能奈我如何。” “快些走!等风头过去了,老夫会想办法联络你们的。” 封老不耐烦的将猎户赶走,猎户只能厚着脸皮找他又做了交易。 用从清月镇带回的野鸡野兔,还有五两银子,和封老交换了一些米面和一大刀他刚刚买的猪肉。 还有,一床封老家崭新的棉被。 猎户当场拆了被子,将里面的棉花全部掏了出来,然后包成一团塞在背篓下面。 见他这番行为,封老当场暴跳如雷,骂他暴殄天物。 却在得知,这棉花是给姜女娘带的之后,封老瞬间又变得间和蔼可亲:“一床够不够?不然你再带一床!别把女娘的手给冻坏了,不然我以后还咋吃她做的美食?” 猎户:…… 姜晚澄此刻倒是不冷。 因为在火堆旁做饭,脸上甚至在流汗。 只是如今就带了一口锅出来,所以做饭也只能尽量从简。 昨天一整日,雅姐儿和温二郎都没怎么吃好,姜晚澄便决定给他们做个蛋炒饭。 先将米煮上,半开后捞出沥水放凉。 米汤里丢下菜叶子,放点盐巴,就是一道汤了。 姜晚澄拿出三个鸡蛋,倒不是豪横,而是如今五只母鸡和一只公鸡都被带了出来,所以每日除了那两只不怎么下蛋的母鸡三两天才下一次之外,另外三只她当初在镇上买回来的,倒是日日下蛋。 所以,如今鸡蛋是根本不愁不够吃了。 猪油化开,将三个鸡蛋打入锅中,快速搅散成蛋花后,放入刚刚搁在洞口已经快速凉透的米饭。 米饭很快便和鸡蛋一起均匀的粒粒分明开来,姜晚澄又放入盐巴,酱油。 最后,撒上一大把韭菜末。 霎时间,整个洞穴内,都是浓浓的蛋炒饭香味。 雅姐儿早就捧着个小碗蹲在一旁了。 温二郎捧着书也根本看不进一个字。 姜晚澄一喊开饭,温氏兄弟俩立即都放下手中之物,连忙走了过来。 姜晚澄和雅姐儿吃的少些,温大郎和温二郎,都是一人尖尖一冒碗。 这蛋炒饭就是要趁热吃,一扒送入口中,猪油和酱油裹着米粒和鸡蛋,又香又润。 韭菜独特的香气,将这碗炒饭变得更加独特,除了本身蛋炒饭的味道,还多了一丝香料的滋味。 一口下去,便有了满足感。 三口四口下去,越来越无法停下。 直到饱腹感明明已经很足,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将碗底最后一粒米都吃个干净。 四人吃完后,都打了一个饱嗝。 但还是又都一人喝了一小碗汤。 喝完汤,四人的手脚才都变得热乎乎的。 都放下碗筷后,温二郎便出门去挖雪了。 进来将雪沙倒进锅中,雪化水热后,姜晚澄才开始洗碗。      雅姐儿抓着昨日在来时的路上摘的野草,蹲在临时的鸡圈旁喂鸡。 另一边,猎户也正在忙活。 昨日淋了雪,被褥都湿了不少,所以从昨日进洞开始湿了的东西便搁在火堆旁烘烤。 此刻,那些湿处都已经烘干,猎户将姜晚澄和雅姐儿睡的这一床被褥铺在他之前在这里过夜时曾睡过的石板上。 另一床是他与温二郎的,便只能铺在地上的杂草堆上面。 两个床榻之间,猎户也用一块旧布帘子尽力的隔开。 忙完后,猎户说要出去一趟。 姜晚澄让他放心洞中一切,且让他注意安危后,猎户便披着皮毛披肩顶着风雪,快速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内。 温二郎拿着书坐在洞口借光朗读。 姜晚澄坐在他的后方,开始用猎户带回来的棉花和湛蓝色棉布缝制自己的冬衣。 雅姐儿一会儿玩蚂蚁,一会儿玩角落的蜘蛛,倒是也不无聊。 到了晌午,姜晚澄才又开始忙活做饭。 她将剩下的韭菜都切了。 然后放盐杀水,捏干水分后,放了一小半猪肉剁馅。 放酱油、盐巴,淋一点热油。 最后和面又擀皮,做了一百多个饺子。 天寒地冻,一次性做这么多饺子,也没有冰箱,姜晚澄便在洞口铺块布,然后将饺子整整齐齐摆在上面。 不一会儿,饺子便冻硬了。 在古代没有气候污染,更没有化工污染,所以下的雪除了灰尘之外,非常的干净。 不仅可以煮水来吃,冻个饺子更不成问题。 猎户迟迟未归,温二郎和雅姐儿早就饿的受不住,三人便先煮了饺子吃了。 直到晚上,猎户才迟迟归来。 他浑身都是雪,身形庞大,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进洞之时,就突然一个黑影闯进来,像头野兽! 还吓了姜晚澄三人一大跳。 在看清是他后,温二郎和雅姐儿立刻又热情的围了过去。 “兄长,你可算回来了1 在洞口坐了大半日的温二郎关切的望着兄长,并懂事的上前帮他脱掉外衣和皮毛披肩。 “大兄,你去了哪里,外面好不好玩?” 猎户摸摸雅姐儿的头:“外面天寒地冻,雅姐儿万不能随意出去。” 姜晚澄给猎户捧了碗热水,再看到他竟然又从怀里拽了只兔子出来后,姜晚澄都吃了一惊。 “大郎君,辛苦了。快快喝点热水,先暖暖身子吧1 猎户盯着她瞧,火光将她照的火光满面的,看来今日确实没有再冻着。 姜晚澄接过猎户已经打湿的外衣和皮毛,先将雪渣拍打干净,然后凉在杆子上等着被火烘干。 猎户喝着水,看着姜晚澄道:“这兔子我等会儿会处理。加上之前的那只白兔子皮毛,这几日烘干处理后,女娘可暂时给自己也做个披肩。” 姜晚澄震惊的抬头看向他。 他抓兔子,是为了给她做披肩? 还有之前,他要清月楼的刘管事留下兔子皮毛,难道……也是为了她的披肩? 见她如此震惊而又感动的神情,猎户却弯了弯嘴角。 这女娘心底应该已经不恼,他捡了她玉佩却未归还这事了吧?(本章完) 82.第82章 斗地主 姜晚澄开口,语气突然变得磕磕巴巴:“要不然还是先紧着雅姐儿和二郎吧?” 猎户:“他们有自个儿的。” 他是猎户,皮毛又怎么会少? 三兄妹早都是一人一条。 温二郎在一旁也轻轻哼道:“兄长既然专门替你打来的兔子,你用了便是,哪里那么啰嗦?” 姜晚澄抬头看向温二郎,温二郎却避开她的目光,连忙拉着雅姐儿去了一旁。 姜晚澄知道他是好心,笑着应下:“是。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多谢大郎君一片好意了。” 只是心底叹道:好像欠他们的,也越来越多了。 猎户喝完热水,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我又捡了一些柴火,还放在外面,待会儿我再去拿。女娘,可有饭吃?” 姜晚澄:“当然有!我中午做了饺子,不过你没回来,所以冻在外面明早再吃如何?今晚我们吃点热乎的。” 猎户点了点头,意思全凭姜晚澄安排便是。 姜晚澄做的是面鱼疙瘩汤。 当初在地里埋了两窝荠菜,临走时也就都拔了。 今晚就切了半颗,然后又用油渣炒了,炒香后将提前融化的开水倒入锅中。 水开后,将提前调制的面糊,一点点用筷子刮成一条条面鱼疙瘩。 最后放点酱油、盐巴,一锅香喷喷的面鱼疙瘩唐便做好了。 刚盛出来时,还热乎乎的烫嘴。 虽然这东西看着不太精美,但它非常饱腹,而且在冬日里吃上这样一碗疙瘩汤,一晚身上都是暖和的。 第二天。 风雪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还好姜晚澄昨晚睡前便将饺子摊往洞口放了放,才不至于饺子都被埋了。 吃过饺子,姜晚澄却突然看着粮食堆发愁。 猎户在磨刀,见状问道:“怎么了?” 姜晚澄看向他:“大郎君,这雪若是一直不停,我们是否便要一直在这洞中待着?” 猎户手一顿,“是。” 姜晚澄:“可是这菜,已经只剩一个大白菜,一颗半荠菜,还有半个萝卜了。米面也最多能吃一个月,我们……接下来不如吃希汤米饭?” 这样才能节约用粮,或许能多撑些日子。 猎户拿着刀起身:“不必。女娘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大家吃的好些,身子才会康剑” 说完猎户便提着兔子出去了。 不一会儿,猎户回来,将完整剥了皮的兔子丢给姜晚澄:“今日就吃这兔子。” 猎户既然如此豪横,姜晚澄还有什么顾虑的? 想必他心有成算,总不会饿着自己两个弟弟妹妹就是了。 于是撸起袖子,开干了。 果不然,猎户每日都外出。 不是猎兔子回来,就是猎鸟,有一次还拖了一头鹿。 这头鹿,他们四人整整吃了十来天才吃完。 不过还好,这冰雪天地就是坦然的大冰箱,吃不完的肉也不怕会坏,冻在洞口便是。 这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因此积雪从未下去过。 隔两日也只有猎户会外出一趟,回来时总有些收获。 不是猎物便是柴火。      这洞内的火一直没熄过,也全靠猎户一人才能支撑如此庞大的燃烧量了。 这冰雪天虽然打猎极其不易,但最难的还是没有菜吃。 如今,他们吃菜困难,米面也是尽量省着吃了,反倒是肉一直不缺。 姜晚澄每日不是汤锅,便是石头上烤肉。 吃的雅姐儿和温二郎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圈,她自己不怎么吃肥的,反而好像还苗条了一些。 姜晚澄给自己做了两件棉衣后,发现还剩了布料和棉花,便又给雅姐儿和温二郎一人做了一件面部马甲。 兔子皮毛是猎户亲手鞣制的,用了烟熏烘烤的法子。 成功后,姜晚澄才开始动手做披肩。 因为是一灰一白两个颜色的兔子皮毛,所以她将兔皮一块块剪开,做成条纹花色。 虽然皮毛不大,但披在肩上,还是要能暖和不少。 在洞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虽然每晚睡觉时能隔开,但一睁眼,便是整日的对着脸。 日子一长,虽然越来越熟,且增加了不少亲近感,但难免会开始觉得无聊。 于是,姜晚澄借了温二郎两张纸,剪裁后用墨水亲手绘制一副扑克牌。 烤干后,姜晚澄小心翼翼的将牌洗匀,然后放在掌心一脸开心的问温家三兄妹:“要不要玩?我教你们打扑克牌吧?” 温二郎一脸狐疑的盯着她,将书放下:“怎么玩?” 姜晚澄兴致勃勃的将牌先铺开,然后一一指着给他们介绍。 认牌结束后,她兴奋道:“那,咱们就先从,如何斗地主开始吧?” 温二郎跃跃欲试,这些日子就在这一个洞内,他早就憋坏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先看向了猎户,询问了兄长之意。 猎户虽然不赞同棋牌游戏,但一想到这三个整日都在这洞内活动,还是板着脸点了点头:“每日最多玩一刻钟。” 温二郎立刻伸手:“来1 猎户是不肯来的,便只能先将雅姐儿这个小丫头糊弄上来。 姜晚澄手气好,总是地主牌。 于是,不一会儿就连翻的炸,把温二郎和雅姐儿都打的落花流水。 “嘿嘿,三带一,王炸1 “四个二,你们输了!快点,给我石头粒子1 “哈哈,我又是地主,你们两个输定了1 “空手炸弹,三个四1 “顺子,我打春天了。来来来,继续给石头粒子吧1 若是轮到温二郎地主,姜晚澄也能迅速将他打的落花流水,带着雅姐儿走向胜利,回点血。 很快,温二郎就将二十个石头粒子都输光了。 他一张小脸,比锅底还黑,输了还犟嘴道:“你从前便会这些,也不算什么本事1 猎户走了过来,盯着姜晚澄似笑非笑:“女娘这失魂症倒是蹊跷,不记得的统统不记得,该记得的,却是一样没忘。” 姜晚澄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或许是,场景触发潜能?” 她用词,有些奇奇怪怪。 猎户也不以为然,反而盘腿坐下来,瞧了瞧面前被他们当做桌子的木板。 “既如此,让我会会女娘好了。” 姜晚澄一脸得意,再怎么说,他一个从未玩儿过的古代人,再如何聪明有天赋,还能第一次就赢了她? 83.第83章 来了 但很快,姜晚澄就见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打牌这种东西,会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手气。 智慧占四分,手气便要占六分。 猎户就像是她的克星,从他一上场开始,姜晚澄手中的牌便开始越来越臭。 连不成连,对不成姐妹。 三四六七,总是差个五。 三代,永远都是最小的几个数。 好不容易拿个王,永远是小王。 有一轮,手中最大的牌竟然只是个k……其余全部都是数字,连出牌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提会有炸弹这种天方夜谭的玩意儿了。 姜晚澄越打越心凉,最后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刚刚的嚣张气焰,瞬间全部都被灭了。 温二郎却是‘哈哈’大笑,因为他的阿兄,带着他,已经将输出去的石子儿都给赢了回去…… 姜晚澄开始沉着脸,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猎户,果真是个外表糙,但内里奸的。 竟然连另一个时空,现代文明的扑克牌都能瞬间掌握精髓。 这人,完全不能小觑! 突然,猎户收了手。 他将牌往面前一放,看向一脸得意的温二郎道:“二郎,时辰到。该去看书了。” 温二郎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乖乖的放下手中的纸牌,然后起身拿起书走到一旁去。 姜晚澄看着自己还剩下的十几个子儿,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不算输得太难看。 猎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女娘,明日还来吗?” 姜晚澄心想:她一个现代人岂会认输? 今日手气不行,难道明日还能不行了? “来便来,明日就该轮到大郎君败北了1 猎户:“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会恼的。” 姜晚澄:怎么觉得他在内涵自己? 不过,第二天,猎户再一次让姜晚澄认识到了,什么叫技术! 这个人,天生就是个竞技高手吧!? 说他是古代人,从未接触过斗地主,根本就没有人信! 姜晚澄气的将牌一推,“这个没意思,我们来玩别的。王七五三二,就咱俩玩儿1 过了一会儿,她又推了牌:“不行不行,玩干瞪眼好了1 “干瞪眼你……你也能……我就不信了,变色龙来不来?” “拖拉机,我教你拖拉机好了1 温二郎和雅姐儿在一旁看热闹,都看的嘴角直抽。 雅姐儿还悄悄问温二郎:“二兄,为何我觉得,大兄在欺负阿姐碍…” 温二郎偷偷看向兄长。 欺负? 明明兄长眼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了。 从他记事起,好似就从未见过,阿兄露出过这般快乐又轻松的样子。 这个女娘…… 从她来到家中,他们三兄妹的变化,都是肉眼可见的。 他与雅姐儿变得结实康健,阿兄也总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 雅姐儿如今开朗活泼,小脸红润有肉。 而他自己,也总算不是浑身只有那一把骨的单薄样子。 这一切,无不是这女娘的功劳。 最最重要的是,最近阿兄脸上的笑,似乎比前些年加起来的还多。 这一刻,温二郎才彻彻底底的在心底承认,这个如今还是可疑的女娘,她的突然闯入,似乎真的并非坏事…… 姜晚澄输得一败涂地。 但她越挫越勇,每日都要和猎户玩上几盘。 也因着她翻出这扑克牌,日子总算没有那么难熬。 这一日。 姜晚澄发觉,她的葵水来了……      上一世,她也是到了上京才发觉,自己的葵水迟迟没来。 她一闺阁清白女子,自然不可能是有孕。 尚未被张赫宣带着去王府前,她便给自己瞧了大夫。 结果是受寒所致,月事不调。 上一世,她还调理了好几月,月事才姗姗来迟。 这一世竟然还没有调理便来了? 还好她第一次去镇上时,就给自己备着了月事带。 姜晚澄自己也摸不准是何缘由,连这件事和上一世都有了差别。 不过既然来了,总是好事。 就是外面天寒地冻,每次出去方便回来,都要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但这事儿也不敢耽搁。 她扣紧棉衣,披上自己的条纹皮毛披肩,捂着肚子跑出洞穴。 外面白茫茫一片,冰雪毫无融化的痕迹。 姜晚澄刚一出洞,就狠狠打了几个牙颤。 找到平日里方便的地方,这里的地都快秃了。 但此处隐蔽,又能眼观八方,所以姜晚澄也只在此换上月事带。 刚刚起身捂住冰凉的屁股,姜晚澄却身影一顿。 透过密林,她瞧见正前方,好像有一道人影子。 猎户今日并未外出,那会是谁? 姜晚澄不敢耽搁,连忙刨下雪来盖住地面,然后紧急回了洞内。 猎户正在盯着温二郎练字,姜晚澄脸色发白的喊住他:“大郎君,请过来一下1 见她神情肃严,猎户低头叮嘱了温二郎几句后便快步走了过来。 “可是发生了何事?”猎户瞧她神色苍白,不由关怀。 姜晚澄看向洞外:“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影……” 猎户脸色微变。 他眯了眯眼,盯着姜晚澄再三确认:“可看清了?” 姜晚澄:“是。穿着黑衣,在雪地里非常显眼1 猎户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双弟妹,猎户低声交待:“我出去一趟,此处就交给女娘了。” “不必告知他们。就说我出去猎了鹌鹑回来烤。” “待会儿做饭时,女娘尽量不要做有任何香味的食物。” 不知为何,见到猎户这般稳沉的样子,姜晚澄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她郑重的点着头:“是,我知道了。” 猎户操起刀,拔脚便出了洞。 冰天雪地,行走都难,更别提寻人了。 黑十三一路嘀嘀咕咕,口中抱怨:“偏派我来这鸟都活不下来的鬼地方!他娘的,瞧不起谁呢?” 黑二真当那猎户是山中神人了不成? 山下附近村镇遍寻不着,便将这寻人的路子,放到了这山上! 明明大雪封山,根本没有普通之人能在这山上活下来,更别提据闻那猎户还拖家带口的有一柔弱表妹和一双年幼的弟妹了。 真是自寻死路了,才会躲在这根本无法活人的深山之中! 不过,黑十三心中抱怨,却不敢真的不上来寻一寻。 王爷最近诸事不顺,若叫他知晓了,自己定寻不到好果子吃。 那批刺客像是遁了地一般,平时怎么都翻不出来,一到松懈之时,就搞个突然袭击。 对方明明伤亡惨重,却偏生好像如何也杀不死,杀不完。 黑十三一阵烦躁。 他们的兄弟,也死了不少了。 这青阳镇,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和秘密,让主子不肯速速离去,非要在此与这些悍匪周璇? 更叫他不解的是,明明应付那帮刺客已足够疲惫,王爷却偏还要分出一部分人来,寻那无关紧要的猎户一家。 那个……(对手指中)我想给咱们男主,猎户阿兄,征个名儿…… 我自个儿想的,怎么都不满意。 男主姓温,不从‘尔’字。 快发动一下你们的小脑袋瓜子,帮我想一想。 取了名的,以后就是你们亲儿子了!! 84.第84章 黑十三 望着白茫茫的大地,黑十三此刻的内心,烦躁无比。 他已走了整整一日,才终于摸到这半山腰上来。 遍寻半个山,连个人烟都没有。 手脚,甚至全身都早已冻僵。 干巴巴的干粮也难以下咽。 哆嗦着摸出水袋,黑十三本想喝两口,却发觉里面早就冻成了冰坨子。 “他娘的1 黑十三恼恨的将水袋扔在地上,干脆捧起两口雪塞入口中。 “咯咯咯咯……” 牙齿一阵打颤,黑十三用力的咬紧了,起身又重新找了个防风之地。 如此冰天雪地,又极端恶劣的天气,这四人若真的躲到了此处,还不得早就冻死饿死了? 黑十三歇了心思,打算再磨叽半日,便折身回去交差了事。 其他几个和他同样去了副峰的兄弟,想必也是如此的。 正欲起身再寻两圈便准备下山,黑十三的目光却突然一定。 就在他斜眼所望去之处,有一脚樱 脚印宽大,留陷很深。 黑十三神色凝重的走上前,伸脚探了探。 此乃人的脚印,无疑了。 且这人应该比他还高还壮,是个男子。 黑十三瞬间浑身警戒,扭头看向四周。 这里有人来过,会不会……真的是那猎户? 如果是,那岂不是真叫他碰上了? 原本冻得僵直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燥热了几分起来。 若那猎户一家真的在这山上,只要能抓到他们,他就能在主子面前长脸了! 这还愁立功好前程的机会吗? 黑十三搓了搓手,再不咸鱼摆烂,又重新振作了精神。 寻着脚印向前走去,脚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但有了方向,总能再找到新的蛛丝马迹。 如此摸寻了大概一个时辰,黑十三就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之上。 这峭壁向下,有一被雪覆盖的小径。 然后,黑十三又发现了拖拽的痕迹。 甚至,一些雪堆上,还有凝固的血痕。 而地上的脚印不仅变得多了起来,还十分的杂乱。 看起来,应当是经常在此寻走。 目前最新脚印子,是走向正前方。 黑十三亮了眸。 他果然是侦查高手,黑一派他来此,定是看中了他的才能! 抬头看向前方,有一颗参天大树歪在悬崖上。 他走过去刨开雪堆,果然看到一块带着轮子的板车! 黑十三顿住呼吸,片刻后,连心都火热了起来。 果然,就是他们! 那猎户一家,真叫他个碰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十三兴奋无比,一不小心竟笑出了声。 “什么喜事,这位兄台不如说出来同乐一番?” 一道声音蓦的从头顶,冷不丁的传来。 黑十三吓得原地跳起,立刻从腰间摸出自己的双环刀,然后警惕的倒退着看向头顶。 猎户‘嚯’的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 落在深厚的雪堆里,明明积雪都到了膝盖之处,他依然能轻松自如的向前走来。 反倒是黑十三,拔一脚都有些困难。 黑十三听黑二说过,这猎户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所以并不敢完全掉以轻心。 他扬起手中双环刀,大声道:“狂妄小民,还不赶紧束手就擒?我家主子定还能饶你一命1      猎户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侍卫,冷声嗤笑:“是吗?难道你接到的,不是前来杀我一家之令?” 黑十三一时凝住,眼底浮现浓浓杀气。 这猎户猜的确实不错,他们所有黑衣侍卫收到的,都是截杀这猎户一家之令! 黑十三手中一紧,“既然你知道,那就受死吧1 黑十三冲了上去,双刀耍的又快又稳,一套刀法出神入化。 然而,让他吃惊的,眼前这个猎户竟然能与他抗衡! 他手中不过一把普通大刀,再如何锋利也绝非什么绝世武器! 但偏偏就是就能轻易化解黑十三的攻势,且这人出手的力道和招式,让黑十三渐渐还有了些力不从心! 这如何可能!? 他即便不如黑一黑二,但也绝不可能连个村野猎户都打不过! 黑十三咬紧了牙,甚至口中已有了血腥之味,却依然死命的拼了上去! “叮叮叮——” 刀刃相撞,发出清脆之声。 而他们动身之间,雪沙飞舞,很快就漫天都是。 黑十三也终于找到了一丝空间,趁机双刀一同发力,只听一声脆响—— 猎户手中的大刀,从中间断刃,一节一寸。 猎户毁了武器,也并不慌张。 只见他矮身躲过黑十三的再一次夺命攻势,双手一抓一扬,黑十三只觉眼前被迷了眼。 还来不及睁开,猎户已赤手空拳扑了上来。 ‘砰’—— 一记重拳打在了黑十三的头上。 “嗡——”脑中鸣声作响,黑十三鼻流鲜血。 他摇摇晃晃,只觉体力不支。 毕竟一日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什么热乎的东西,所有的紧绷,也这一刻瞬间就被这猎户的一拳给瓦解了。 黑十三折身想要暂时逃离,却又被猎户追上来,一脚踹在了地上。 双刀也脱手扑到了一旁。 猎户从后一把抓起黑十三的头发,将他拖到悬崖边。 “说,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 黑十三看着下面的冰寒云雾,双唇发颤,浑身僵硬。 但他是王府侍卫,又怎会轻易投降认输?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1 猎户冷哼,用脚踹起自己断裂的刀刃,一把接住抵在黑十三的颈脖上。 “你想痛快死,还是受尽折磨再死?” 明明问话的语气,冷静平常如问人吃穿温暖。 却偏偏,让人遍体生寒。 平和的语气之下,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黑十三知道,这人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他自然不想死。 更不想痛苦而死。 即便是王府的侍卫,也想抓住一丝生机。 “我说!我们共派了五人出来,在各个峰,寻找你们的踪迹。” “你若杀了我,他们一定会发现,你们就在此处的!1 “不如放了我?我下山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出卖恩公绕我性命之恩的……” 猎户面无表情说道:“是吗?可惜,我不信。” 说完,便割开了黑十三的脖子。 鲜血像水柱一样瞬间喷射,将身下洁白的积雪,都染成了红色。 黑十三震惊的瞪大双眼,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被结束了性命。 他想象的大好前程,结果成了他断命的深渊。 猎户松开手,将眼前已死之人踹下山崖。 85.第85章 深藏不漏 一声鹰鸣,是展翅的雄鹰从猎户头顶掠过,盘旋片刻才缓缓落在猎户脚边。 猎户盯着悬崖之下,双眸含冰,一脸冷漠。 猎户在大树下站了许久。 等身上的血腥味散去,周身的杀气也渐渐隐下之后,才折身经过悬崖小径向洞穴走回去。 温二郎和雅姐儿如常,一个正在看书,一个在玩自己的泥巴。 只有姜晚澄坐在洞口,一边在做鞋子,一边不停的望着外面。 看到猎户的身影出现,她紧张的小脸才总算放松下来。 轻手轻脚放下膝盖上的箩筐,姜晚澄先迎了出去。 “大郎君,你没事吧?” 姜晚澄将猎户上下一番打量,却在发现他衣领处沾了些血迹时,再次紧张了起来。 糟糕,要是这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三个在这冰雪天里还怎么活? 她顿时什么也不顾了,上前便要查看猎户身上是否有伤。 猎户一把抓住她的手肘:“女娘,小心悬崖。” 雪地湿滑,姜晚澄再不敢乱动。 猎户低头盯着她,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放心,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 姜晚澄震惊的瞪大眼,既然他能如此完好的回来,那显然就是…… “杀、杀了?” 猎户没想到,她敢如此大胆的猜到真相。 不过,也没有想要瞒着她的意思。 猎户更想知道她若是晓得自己是个手沾人命之徒,是否会怕他? 所以,猎户轻轻的‘嗯’了一声,“杀了。” 姜晚澄狠狠松了口气。 杀了总比留着来杀他们的好。 虽然之前在镇上看到猎户出手之时她就猜到,这个猎户肯定身怀功夫,而且一定功夫不浅。 但他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杀了,那人还是王府侍卫,姜晚澄也难免有几分心惊。 这猎户,如此深藏不漏。 不过,既然他无事便好。 随之,姜晚澄的脸上也充满怒气:“那端王既然已派人追到了此处,看来是铁心不要我们活了1 “既如此,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只想着躲避祸事等着风头过去。” “大郎君,我以为,我们或许应该主动一下……” 见她脸上并未畏惧之色,且还开始与他分析起当前形势,猎户眸色渐深,盯着她一眼不眨。 姜晚澄抬头,对上猎户的目光。 却微微怔祝 他、他为何如此看着她? 好似要透过她脸上的神情,将她心底看穿。 姜晚澄莫名有些慌张,脸颊发烫。 猎户:“女娘不怕我?” 姜晚澄疑惑道:“为、为何怕你?” “因为你刚刚杀了人?” “可我知道,大郎君无论做了何事,都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那人若是不死,死的便是咱们了。” 猎户低头一笑。 不怕,便好。 姜晚澄盯着猎户,这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他星眉剑目中,异常明亮的光彩…… 一息后,猎户才又问她:“以女娘之见,我们既被困在此山中,如今该如何脱身?”      姜晚澄暂时按捺住心底刚刚奇怪的感觉,定下心来冷静道:“他欲要杀你我二人,不就是因着我们撞破了他端王的身份吗?” “虽不知他究竟是在密谋何事,但我以为……他越是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我们偏要闹得人尽皆知1 “若是整个青阳镇,乃至整个晋淮县的人若是都晓得了他端王的尊贵身份,难道他还能都杀了?” “堵住一人之嘴容易,但要堵住悠悠众口?呵,我只知,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姜晚澄并不想和那张赫宣对上。 因为她知道,那张赫宣在青阳镇也耗不了太久了。 按照她记忆中记得的一些大事,上京那边,就快传来太上皇病重的消息了。 上一世,那些刺客突然销声匿迹,张赫宣密谋之事彻底断了线索,所以相比这一世,他早就离开了青阳镇。 但这一世,那些刺客并未消失,还在张赫宣面前出现,才至于他至今仍在此地。 她本想挨到他离开青阳镇,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却不想,这人阴毒至此,即便是不顾手下人的性命,也非要取她和猎户的性命! 上一世姜晚澄恨透了张赫宣,即便是重生,她也恨不得他千刀万剐。 但现实是,她即便重生,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来历的孤女。 她要复上一辈子的仇? 谈何容易! 她无权无势无财。 所以这一世,她原本只想远离权贵,过平凡普通又自由的日子罢了。 就算是抱上未来权贵的大腿,也为的不过是将来一个心安。 但奈何,那张赫宣就像一个噩梦,不肯让她好过! 既如此,她就破坏他的计划,让他得不偿失好了。 猎户见她脸上闪过一丝狠毒,反而还笑了。 “女娘的主意,深得我心。” 姜晚澄像是被人窥到了心底的阴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却殊不知,她此刻红着脸,被白雪映衬的更加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美人如斯,叫人瞧了,心旷神怡。 猎户眸光灼灼,忽而低头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这件事,女娘和我所想一致。釜底抽薪,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明日……我想亲自下山去一趟。” 姜晚澄点点头:“大郎君只管去便是了,我会照看好二郎和雅姐儿的。” 猎户看着她:“还有女娘你自己。” 姜晚澄爽朗的笑着应道:“是。” 第二日,猎户起了个大早,喝了姜晚澄给他做的热汤,怀里揣了两个馍馍便离开了。 等温二郎和雅姐儿都醒来的时候,问兄长去了何处,姜晚澄也只答:“办大事去了。若是顺利,等冰雪融化,咱们也就能回家啦1 雅姐儿一听可以回家,高兴的手舞足蹈。 温二郎那贼小子却是一脸狐疑的盯着她,等到雅姐儿去了一旁,才问她:“你老实告诉我,我阿兄到底去了何处?” 姜晚澄可不想被这小奸臣记恨上,所以挑着能说的说道:“下山去了。” 温二郎心中一跳,语气充满不安:“难道是去办,和那白眼儿相关之事?” 温二郎口中的白眼狼,正是张赫宣。 被他们家救了一命,还收留吃了他家粮食,结果不知道感恩便罢了,竟然还派人来追杀他们! 实乃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辈! 姜晚澄并未明说,但温二郎心中早已明白。 他信心满满的握拳道:“兄长定会平安无恙,一切顺遂归来的!我们就在此处,安心等他的好消息便是了1 姜晚澄反而有一丝忧心,若是猎户此去遇到麻烦,久久不归,他们洞中的食物,不知还能撑到何时? 86.第86章 出洞寻食 事实证明,姜晚澄的忧心是对的。 猎户此去,接连七日都没有归来。 不仅没有归来,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虽知道是因山中下了大雪,路况艰难,此去也是险象环生,但他久久未归,姜晚澄难免多想。 若他真的出了事,留下这一双弟妹该如何是好? 虽然她身上有些银子,靠着手艺将他们养活也不是问题,但要供二郎读书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者,溘然失去相依为命的兄长,这两个小娃心中又能否接受? 若是因此受到打击,性情大变,她是否能招架的住? 当然,无论如何,她也是不会丢下他们的。 毕竟猎户此行下山去办的事情,她也身在其中。 况且这小奸臣和小妖妃,如今也都还只是稚童,这些时日的相处,早就生出了感情。 这一世,她又怎么会弃他们于不顾呢? 姜晚澄整日胡思乱想,米袋中的米也越来越少,面粉袋中的面粉,也所剩无几了。 但好在,冰雪在消融,天气回暖不少。 又过了三日。 猎户存下的肉,也快吃完了。 能用的柴火,也最多还能烧上两日。 米熬了最后一顿粥,面粉也只能再做两张饼。 而雅姐儿恰在此时,突然发起了高热。 姜晚澄抱着迷迷糊糊的雅姐儿,温二郎则跑前跑后。 可是,外面的雪化的快完了,好不容易才挖了两盆干净的雪渣倒进锅中。 架起火,不一会儿水便烧热了。 雅姐儿一边用冰块降温,一边喝了口烧开后又凉下来的热水。 “饿……我饿……阿姐……我想吃饺子……” 雅姐儿吐出水,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姜晚澄‘嘤嘤’哭道。 她馋,梦中做梦都是阿姐之前做的油渣白菜饺子。 还有芥菜大肉包子! 想起那滋味,雅姐儿的口水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可惜吃不到,然后越哭越伤心。 姜晚澄的心揪成一团。 她答应了猎户,会好生照应他的弟弟妹妹。 可是现在,两个都饿上了肚子,小的还生了玻 不行,她不能再干等猎户了。 再这样下去,两个孩子饿出大毛病,她怎么和猎户交待? 就算猎户真的出了事,那凭她自己本心,也是不想他们挨饿受病的。 姜晚澄将雅姐儿放下,让温二郎照应。 “我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二郎,切莫离开此处,一定要等我或者你兄长回来1 温二郎看向她似有担忧:“你也不过一个女娘,还是不要出去冒险。” 姜晚澄微微一笑:“阿姐很高兴,你会担心你兄长那般担心我了。” “不过二郎放心,太危险的事,阿姐也不会做。毕竟我很惜命。” “况且,若是我出了事,你还不得偷偷哭了?那该如何是好?” 知道被她逗了,温二郎恼羞成怒:“谁担心你了!?既然要走,还不快走?最好是早些回来1 “敢回来迟了,我就将你新做的棉衣丢下悬崖去1 凶巴巴的小奸臣,却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眼底的担心藏也藏不祝 姜晚澄笑而不语,去墙角捡起猎户用过的斧头试了试,发现不太趁手便又放下。 然后又捡起一把镰刀,又轻又锋利,还很容易收割。      姜晚澄立即别到腰上。 又选了一捆绳子,颠了颠,也系在腰间。 最后拿起篮子,还有灌满热水的水袋。 走到洞口,姜晚澄才回头看向温二郎,“若是饿了,还有一点猪油和面粉,可以做疙瘩汤。你见阿姐做过,会的,是不是?不过要小心用火,切莫受伤了。” 温二郎盯着她:“啰里吧嗦……” 姜晚澄挥手:“走了1 洞中一下清净下来。 直到床铺上的雅姐儿又是一声嘤咛,温二郎才醒过神来。 雅姐儿睁开烧红的眼,痴痴的问温尔鹤:“二哥……阿姐会不会……也不回来了……” 温二郎抿着唇低声道:“不!不会的。她和阿兄,都会回来的1 雅姐儿这才露出一丝笑来,随后又沉沉睡去。 温二郎看着妹妹憔悴的小脸,心底道:她若是敢消失不见,他一定此生都不会原谅她! 姜晚澄此刻正颤颤巍巍的行走在崖壁栈道上。 这冰雪消融的极快。 不过三天,地上几乎已经没了存雪。 当初来到这山洞之时,他们也走过这个崖壁,但当时有猎户的保驾护航,所以一切顺利。 而今天,不仅只有她自己,这路还又湿又滑。 好不容易,姜晚澄才爬上了悬崖之上,并来到当初搁置板车的大树下。 姜晚澄先坐着休息了会儿,然后才开始试着在附近寻找,看是否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可惜,这附近全是杂草。 于是,姜晚澄又不得不走远一些。 走着走着,离崖壁也越来越远,随后进入了山林之中。 被雪淹过,地上的植被基本都冻死了。 姜晚澄很失望,只能寄希望于,还有兔窝让她打一下。 找着找着,过于专心的姜晚澄没有注意竟被藤蔓绊了一跤! 篮子都飞了出去,手肘火辣辣的应当是破了皮,头也磕在了树上。 姜晚澄灰心丧志的坐起身,生气的扬起镰刀,将藤蔓一刀给割了。 本想爬起来再换个地方,她的目光却又突然一定。 等等。 刚刚绊住它的藤,好眼熟! 姜晚澄确信,自己在上一世的庄子上曾见过! 连忙扑过去蹲下检查,这藤蔓,好像是葛根藤! 是的,就是葛根藤! 姜晚澄激动了起来,如果是葛根藤,那就太好了! 他们三个,就不会被饿死了! 而且,葛根不仅能吃,还是一味中药,它有退热的奇效! 所以,雅姐儿也有法子救治了! “哈哈哈……”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姜晚澄兴奋而又放肆的大笑出了声。 不敢再耽搁,姜晚澄顺着滕蔓找到根,然后就开始用镰刀一点点的挖土。 虽然慢,但是在看到下面竟然真的是葛藤的时候,姜晚澄都差点哭了。 找了几个时辰了。 终于不能是空手而归! 想到今晚又能让两个小的吃上一顿好的,热的,她心中顿时也变得热乎乎的。 不一会儿,就成功的将第一块葛根挖了出来。 87.第87章 遇歹人 这葛根,又肥又大,胖嘟嘟的,长得非常喜人! 姜晚澄将葛根放入篮子里,然后又开始再接再厉,继续埋头苦干。 就是仅有一把镰刀,比较耗费力气和时间。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才挖了一篮子。 而姜晚澄的手心,磨得全是血泡。 痛的钻心,也就握不住镰刀了。 姜晚澄不得不暂时放弃,起身将周边环境记了下来,决定明天再来一趟! 虽然受了点伤,但是满载而归,温二郎和雅姐儿一定会开心的。 姜晚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正准备提着篮子,顺着自己打了记号的路返程时,却突然听见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有人? 姜晚澄瞬间竖起警觉之心,矮下身子,蹲在树后,并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来。 然后这才注意去听,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顺着风,东南向。 姜晚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模模糊糊,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三个人影。 “他娘的……确信是在这个山上?” “山崖下的尸骨不会作假。” “他娘的,万一那人是自个人不慎跌落的,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那……派出来进山的人,共有五个……三个没了音讯……” “可尸骨,只有这山崖下才寻到一处。” 声音越来越清晰,姜晚澄转了个身,靠坐在树后,她想:这些人该不会逛到她这里来了吧? 如果撞见,那就糟了。 她手中只有一把镰刀,况且就算手中有什么刀剑,她也是连一个都打不过的,根本别想反击。 抬头看向眼前大树,姜晚澄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这一世的自己,虽然身娇体弱,但是有现代人记忆的姜晚澄,从小活泼好动,爬树自然不在话下。 姜晚澄轻手轻脚的起身,将腰上的绳子解下,先系在篮子上,然后再将另一头拴在身上。 看了看手上的血泡,爬树怕是会磨破,若是留下血痕就遭了。 所以,她又解下头上绑发的布带,然后死死缠在两个手掌上,并用牙齿打上死结。 终于,费力的爬上树,姜晚澄来不及歇口气,就赶紧拉着绳子,将满框的葛根也拽了上去。 还好,她藏身的这棵树是个四季常绿的,即便经过几天大雪,也依旧枝繁叶茂。 姜晚澄身材纤细,很容易便将自己彻底隐入其中。 果不然,那三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此处。 姜晚澄心道:没有想着先跑,果然是对的。那样或许反而会发出响动,引起这三人注意。 但地上有她挖葛根的痕迹,这一点怕是藏不住了。 果然,这三人原本还正常走着,却在发现地上有翻土的痕迹时,立即都顿住了脚步。 “等等1 姜晚澄轻轻拨开树叶,看向下面。 树下三个男人,一个长得又瘦又矮,一个长得魁梧壮硕,还有一个中等身材。 三人都是普通的粗布麻衣,腰间却又都别了武器。 是刀,还有剑。 姜晚澄屏住呼吸,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这三人来到她挖过葛根的地方,蹲下身来检查土壤。 “刚刚挖过。至少,不会超过一日1 “是新土!这山上果然有人1 “这山险峻,平日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家。又是这大冬日,除了那猎户的家人出来觅食,绝不可能是别人了1 三人都兴奋了起来,好似已经找到了目标,只是环顾四周,却又不知究竟该走哪个方向。 姜晚澄暗自庆幸,还好雪都化了,不然地上肯定会留下脚樱 这三人竟然不急着离开,反而原地休息了起来。      姜晚澄小心翼翼的扶着篮子,僵直的身体也轻轻靠在树干上,尽量不发出一丝晃动。 轻轻缓了口气,只要她不出声,这几人就不会发现她吧。 如是想着,却不料这三人竟然和她一样,都挖了葛根出来。 用刀销了皮,就地生吃。 “来,你也吃点。” “这走了一日了,早就饿了。吃吧,吃了我们就好生找找,只要在这山上,就是个蚯蚓,也一定要将他们给翻出来1 “哈哈哈……说的不错。那猎户狡猾阴险,这次若是抓到他家人,定叫他痛不欲生1 “敢戏耍咱们!呵,还要叫他悔不当初1 三人放下狂言,姜晚澄却已是心惊胆战。 他们说的猎户,是温大郎!? 要上山来抓家人,也不可能是别的猎户了! 这些人看样子,不是那张赫宣的侍卫。 那他们又是谁? 猎户这趟下山,究竟发生了何事? 迟迟未归,是被这些人缠住了无法脱身,还是他受了伤无法回来? 姜晚澄心乱如麻,听着那些人啃着葛根,自己竟然也觉得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早上就喝了最后一点米做的粥,这会儿不仅肚子饿,还有了一点尿急。 心中期盼这些人赶紧离开,这样她就能赶回去。 无论发生何事,至少不能让温氏两小兄妹独自面对险境。 终于,挨到这三人吃完了葛根,起身准备离去。 结果,其中一人要小解,正巧来到姜晚澄所在的树下。 她浑身僵直,再次一动也不敢动。 耳边清晰的听完‘淅沥沥’的水声,好半响树下都没有动静。 然后,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身,该去找人了!我可不想在这鬼都不想待的山里,挨到晚上1 “撒个尿,该不会给自己整口渴了吧?哈哈哈,你要是想喝两口尿,我们二人也没有意见!哈哈哈哈……” “闭嘴1 撒尿的,正是那个矮瘦子。 他指着树上的一道新痕问道:“你们看,像不像是有人爬树,蹭掉的皮?” 何止一道,树干一路向上,都有蹭掉树皮的痕迹。 三人一个对视,诡异一笑。 姜晚澄在树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糟糕,她好像被发现了! 顿时,姜晚澄胸口如鼓擂般狂跳了起来,心中全是对危险的惧意。 她的手都在抖,但还是尽力的控制住自己,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树下的人,则故意大声的说:“你是说,挖葛根之人,爬到树上去了?让我上去瞧瞧1 这人说完就撸起袖子准备上树,却被旁边的壮汉拉祝 “急什么?何必如此麻烦!瞧我的1 说着,那魁梧的壮汉站远了一些,然后伸脚就是重重一踹。 姜晚澄坐在树干上,树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接着又是一脚,两脚。 她堪堪伸手抓住旁边的树枝才不至于滚下去,但晃荡的凶了,根本扶不住篮子。 里面的葛根就这样‘咚咚咚’的晃了出去,然后重重砸在了地上。 88.第88章 解决一个 “哈哈哈,瞧瞧,树上还会掉吃的了?” “快看呀,这葛根长得又大又胖,可真是个好东西。” “这天下竟然还有会结葛根的树。不行,我定要亲自去瞧瞧,到底这是棵什么树1 三人嬉笑着,接着那瘦子便像个猴子一样的开始往上爬。 姜晚澄再顾不得剩下的葛根了,快速的解开腰上的绳子,然后一丢。 一整筐的葛根尽数都砸了下去。 噼里啪啦—— “啊1 “哎哟1 树下的人反而被砸了个正着。 “他奶的,猴子!管它上面到底是人是鬼,都给我拽下来1 “没想到,今日寻人这般顺利,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嘛1 “哈哈哈……” “听说这猎户还有个娇软又貌美如花的表妹,不知道出来挖葛根的是不是她呀,嘿嘿嘿……” 树下一阵猥琐的笑声,树上的姜晚澄已经开始顺着树干继续向上爬。 上面的树枝很软,渐渐的,她越是向上,身体也越来越晃,到后面已经无法控住平衡才停了下来。 “是那小娘子1 叫猴子的矮瘦男人已经爬了上来,他一眼瞥到姜晚澄,从身形辨别是个女的,顿时惊喜狂叫。 “哈哈哈哈……太好了,猴子,快抓住她1 “看我的1猴子也顺着向上继续攀爬,姜晚澄紧张的看向四周。 旁边那棵树离得很近,若是她能荡过去…… 但如果没抓稳,掉下去,就彻底成了别人板上的鱼了! “小娘子,别跑埃快让哥哥瞧瞧,听说你生得貌美如花,让哥哥好生看看,到底是如何个貌美……嘎嘎嘎……” 猴子猥琐的发出笑声,人也越来越近。 姜晚澄掏出镰刀向下一挥:“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和你同归于尽1 姜晚澄当然不想死。 但她也绝不想再如上一世那般苟活。 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能把这三个都拖下水最好,至少这样,雅姐儿和温二郎就不会有危险了!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在心底里,她早就将小奸臣和小妖妃都当做了家人。 心底的亲近和对他们的保护欲望,也早已超过了当初想要抱他们大腿,以获得利益之心。 这一世,她竟然也有了想要呵护之人。 虽然才意识到,但姜晚澄心里却是暖暖的。 盯着眼前无耻之徒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坚毅。 “哟!还是个辣美人儿。不过,待会儿轮到哥哥手里,看你还怎么嘴硬1 猴子躲开镰刀的方向,企图再向上爬。 但是奈何树枝顶点细软,他一往上,就晃得厉害。 姜晚澄一手紧紧抱住树枝,一手挥舞着镰刀,这猴子往哪里躲,她就往哪里劈。 好一会儿,这猴子都无法近身。 下面的人听到没动静,不由嘲笑:“猴子,你不会连个小女娘都抓不住吧?” “真是废物!难怪那些娘们儿都瞧不上你1 “不行就赶紧下来,看我上去怎么收拾她1 猴子恼羞成怒的喝道:“谁不行了?告诉你们,抓到了老子今天要第一个上她1 说完猴子奋力向前,伸手一把抓住姜晚澄的脚腕。 由于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树枝竟‘咔嚓’一声巨响。 姜晚澄吓得脸都白了,却还是先弯腰,一道挥向猴子的头。      猴子躲开,姜晚澄顺势向下,一镰刀又劈在了他的胳膊上。 可是冬日衣服厚,这镰刀并不是个适合的伤人武器,她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有划破。 猴子见状,脸上露出邪恶又猥琐的笑容:“快快束手就擒吧,小娘子!今日,你跑不掉了1 “快让老子也尝尝,女人的滋味1 说罢,他单出手来摸向自己腰间的短刀,姜晚澄见状,再一次俯身向下自己的脚滑劈去—— “蔼—” 猴子一声惨叫,鲜血四溅。 镰刀尖狠狠扎进了猴子的手背上。 姜晚澄也没想到,自己的准头这么好。 看着那血,她浑身哆嗦。 毕竟几辈子,她都没伤过人。 但若是不狠,倒霉受罪的就会是她自己了! 于是,不顾对方嚎叫,姜晚澄用力的拔出镰刀,再一次向下劈去—— 那猴子见状慌忙放手,可双手都脱了树干,岂能再稳住身体? 一个倒栽,猴子‘隘的一声惨叫滚下了树。 偏偏那么巧,他腰上别的短刀抽了一半卡在了裤带上,而这一摔,刀尖向上,‘噗——’的一声,竟稳稳的刺穿了猴子的身体。 ‘噗——噗——’ 鲜血向上喷洒,猴子惊恐的躺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体里冒出来的滚烫鲜血,又撒了他自己一身。 他表情狰狞,瞪大双眼,看着刀尖,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他说不出话,因为有血不停从他口中吐出。 “咕……咕噜……救……” 话还没说完,猴子就落了气。 另外两人,都惊呆在了原地。 姜晚澄也呆住了,她、她就这样,解决了一个? 还没有杀了人的意识,因为,她知道接下来,怕是会更加麻烦了。 果然,猴子意外死亡,惹得另外二人疯狂愤怒。 “臭婆娘,老子要宰了你!1 “让我上去!我要亲手杀了她1 那不高不瘦的人,三两下就爬上了树。 他手里的剑,已经拔出。 那剑很长,若是他不想姜晚澄活,攀着树枝就能将她一剑刺死! 姜晚澄见状,不敢再犹豫,转身用力晃悠身下细软的树枝。 “咔——”又是一声脆响。 那人抱住晃悠的树干,还以为这婆娘是想将他晃下去。 于是又不得不向下滑了几步,并转身踩上分枝。 此刻,这人瞪着姜晚澄,脸上尽是凶恶狠戾,恨不得将她戳出百个窟窿,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姜晚澄也早就知道了身下的危险,她甚至不敢低头多看一眼,只是不停的抓紧树枝,用力晃悠。 终于,又是一声‘咔嚓’巨响,树枝从中断裂,霎时就向旁边倒去——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姜晚澄借力一蹬,向前一跳。 她像个青蛙一样的姿势,稳稳的抱住了对面那棵树的树枝。 这个时候,体重轻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树枝虽然晃悠柔软,但姜晚澄迅速麻利的翻身,从分枝爬到主干。 “啪啦——” 至于身后那断了的树尖,终于不堪重负完成使命,彻底断开掉了下去。 89.第89章 谁生?谁死 “臭婆娘!站转—” 持剑人气的跳脚,并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属蛤蟆的那么能跳1 姜晚澄回头冷笑:“没用的废物,你才是癞蛤蟆!你全家都是又臭又脏的癞蛤蟆!1 “啊啊啊啊!!她气死我了——” 反正对方早就恼羞成怒了,姜晚澄不怕再口舌得罪。 他们没想着让她活命了,她就必须给自己挣条命出来! 继续向上爬,爬到这棵树最高最软的地方。 持剑人气的抓狂,但奈何他没有轻功,树尖又断开,只能跳下树。 地上的壮汉在看到姜晚澄跳树跑了时,就已经来到她现在身处的这棵树下。 挽起袖子,壮汉腿下有些功夫,三两下也爬上了她所在的这颗新树。 姜晚澄又开始像刚才那样,开始疯狂而又用力的摇晃树尖。 那壮汉见状,对着下面大喊:“她要故技重施,你去那棵树逮她1 姜晚澄仿若未闻,只是继续摇树。 而那壮汉也开始跟着她一起摇,他是想把姜晚澄给摇下来,并抽出剑来,开始乱刺。 姜晚澄凶险的躲着剑,腿上却还是着了一下。 这剑锋利无比,一下就破开了她裤腿,并划破她的皮肉。 顿时,鲜血淋漓,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裤腿。 最为难受的是,伤处的痛感很快就传来,像是有条火蛇般缠在那处疯狂啃噬。 姜晚澄白了脸,浑身都在发颤,但她依然不敢停下,继续摇晃树尖。 终于,咔—— 一声脆响。 可是另一人已经上了前方那棵树。 姜晚澄突然改变方向,将树向侧方摇去。 在一个狠甩后,姜晚澄再一次成功的扑到了另一棵树上。 这次她差点就没抓稳,狠狠往下跌了两截,才落在树枝上。 她快速爬起身,根本顾不得全身的痛,又向主干爬去。 那壮汉怒了,跟着她的步伐,重重一跳。 他落在了姜晚澄的身后,虽然树枝被踩断,但他却很快速的向前并站住了脚。 这个人,很显然是三人中,武艺最强的。 姜晚澄回头看了眼,一步也不敢停。 可是腿上的血这时候已经打湿了鞋子边,湿滑的一脚踩下去,在树干上‘呲溜’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壮汉突然健步飞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腿,并将她扯了下来。 “蔼—”姜晚澄忍不住的尖叫,那壮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树干上。 甚至收起长剑,用了双手,恨不得直接扼断她的脖子。 死死的,一丝缝隙也没有留下。 姜晚澄被扼住喉咙,无法呼吸,一张白嫩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用力的拍打着这人的手,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壮汉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牙呲目裂。 “我要杀了你——” 心头之恨,恨不得立刻就扭断她的脖子 另一人又下了树,经过了稍微的冷静后,在树下大喊:“大高,别他娘的那么快杀了!留着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才算解气1 壮汉听闻此言,手中的力道,这才轻了一下。 就是这个缝隙,姜晚澄竭力的觅的一丝生机,张嘴用力的呼吸着那一缕氧气。 再看那壮汉,眼里恶毒的光,就像那吐着腥红蛇信子的毒蛇,发出幽绿的狠辣。 “你想怎么个死法?” “将你剥了皮如何?” “还是先划烂你的脸,再剁了你的双手双脚,掏出你的肠子,让你看着自己怎么血流尽而亡?” “抑或是,你想当那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      “这是个好主意。将你丢进破庙,让那些肮脏的乞丐将你睡个千万遍后,再剁掉你的双手双脚做成人彘,泡在酒缸中,一定会很爽吧……” 壮汉一寸寸的低下头颅,脸上的阴毒,在姜晚澄惊恐的目光中,无限放大。 突然,姜晚澄勉力的动了动唇。 壮汉很想知道,此刻已如同垂死挣扎的小鸟般的她,还想说些什么? 于是,手中的力道又轻了一丝,并将头低的更下了一些。 隐隐约约,她的声音干涸入耳:“谁死……还不……一……定……” 就是这个瞬间,姜晚澄如风驰电掣般的扬起手中早已偷偷摸出来的镰刀,用力插进壮汉的脖子。 “噗——” 滚烫鲜血,再次喷了姜晚澄一脸。 她茫然的眨着眼,看着那壮汉一脸不可置信的捂住他自己的脖子。 他缓缓拔出镰刀,鲜血顿如泉涌般,一股股的向外冒出。 壮汉怎么也想不到,他没还没有杀了她,她竟然会杀了他——? 他费力的伸手,想要再一次掐住姜晚澄的脖子。 “你……” 可姜晚澄早就缓过劲儿来,她向后靠去,并伸脚试图将壮汉踹开。 壮汉没了力气,几个摇晃,从树上栽了下去。 “砰1 一声巨响,壮汉掉在了最后一人的脚边。 他死死睁着眼,脖子上还潺潺流着血,两个抽搐后,彻底断了气。 “大、大高?” 那人傻了眼,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么快,他们三个大男人,接连两个都折在了一个女娘的手里? 那、那可是一个女娘啊! 一个年龄不大,身娇体软,连点儿功夫都没有的普通女娘而已! 不!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这女娘,一定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一定是的,她惊慌失措,害怕他们的模样根本都是装的! 不然,怎么、怎么就能这么快,弄死两个大男人? 而且大高,还是他们中最强,最高,最壮之人! 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她一定,有什么绝杀的招式。 树下一时安静了下来。 姜晚澄也不敢动弹。 因为,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双手火辣辣的,没了知觉。 刚刚那一下说出浑身的力气,现在手臂也软了。 腿上的伤口,更是将一只脚都全部打湿。 咬着牙,她还是先撕了裤腿,然后用力缠住伤口。 再横着手臂,将糊在脸上的血团擦了擦。 等她靠在树干上,沉沉喘气休息之时,树下那最后一人,也在踌躇徘徊。 他当然是恨毒了树上那恶婆娘。 她一连杀了他两个兄弟! 他甚至无比后悔,刚刚是自己阻止了大高对她的一击致命。 但若是,若是这女娘真是个邪门儿的,有那暗藏的绝杀一招呢? 若是自己也折在她手里,那不是全军覆没? 这人很快就劝好了自己,根本不敢再上树去招惹姜晚澄,这个此刻在他眼中已然杀疯了的‘毒妇’。 谢谢平日里给我投过月票的宝子们。 还有每天给我投推荐票的宝宝。谢谢你们了。 虽然我没有每天挂你们感谢,但我开了消息提醒,你们每一张票我都能看到提醒,然后记住你们的名字。 我平时不要求这些,因为写文开心了,看文的开心了,就什么都好。 但是有人支持,还是不一样的嘿。 每一张票,都能让我心里甜滋滋的~~爱你们哟!!! 90.第90章 是你杀的? 这人哪里晓得,此刻的姜晚澄也怕极了。 因为,她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若是树下那最后一人此刻再上树来抓她,她怕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再逃了。 那时,她手边也没有了镰刀,又该如何自救? 姜晚澄的心吊在了嗓子眼儿。 殊不知,树下那人已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直到姜晚澄迟迟没有听到动静,掀开树叶一看,树下哪里还有人? 姜晚澄都不敢相信。 这人是不是正躲在哪处,等着给她背后一刺? 可是她探头探脑,将四周都看遍了,地上也只有两具已经彻底凉透了的尸体。 姜晚澄恍恍惚惚的,犹如做梦。 她猛灌了自己半袋水,才终于彻底缓过神来。 今天这一遭,真是要人命了。 三辈子加起来,她连只鸡都没杀过。 没想到今天竟然…… 一想到刚刚经历的,姜晚澄背后就是一阵阵的凉汗,抬手忍不住摸上脖子,并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虽心底也怕极了那最后一人不知会藏在何处给她一个偷袭,但她仍然从树上滑了下来。 因为她更害怕,这人真的会找到了山洞那里去。 心中记挂还在病中的雅姐儿和温二郎,姜晚澄不得不振作精神,撑着力气向前走去。 跌跌撞撞的跑去先捡起自己的篮子和葛根,还有镰刀。 再一看身旁第一个摔死在自己刀上的猴子,姜晚澄心里也狠狠吓了一跳! 死状之凄惨,是要做噩梦的程度。 另一个,她下树的时候都是闭着眼,根本不敢直视。 姜晚澄安慰自己:我也是为了保命,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 她急急忙忙离开此处,并一路看见大石头或是能隐匿人的大草丛,都是尽力躲着绕开走。 不过一百米,又碰到一块大石头后。 姜晚澄还没来得避开,就有一黑影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 “贱妇!去死吧1 那人高高举着剑冲来,姜晚澄惊慌之下连忙向后退去,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竟摔在了地上。 一筐子的葛根再次摔得到处都是。 姜晚澄浑身早已没了力气,根本连爬都爬不起里来了。 她只能举起筐子不停的胡乱挥舞,并放声尖叫着做最后挣扎。 “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滚滚滚,滚啊!!啊啊啊啊!1 ‘咻——’的一声巨响。 是利器划破风啸的声音。 而预料之中的痛感也并没有如期落下。 姜晚澄心惊胆战的眯开眼睛,却惊恐的发现,这人正在她的身前,而手中的剑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因为,这人被一箭穿了喉。 血‘滴答滴答’的从前面露出来的箭矢流出,落进她脚边的枯草丛里。 姜晚澄如同见了鬼,不停向后挪去。 而她刚刚退后两米,那人就倒在了她的脚边。 姜晚澄再也受不住了,一个转身,使出最后爆发的力气爬起来,开始疯跑。 真他妈的倒了血霉了,一天天的,尽遇上不让人活的破事! 一个两个三个歹徒不够,还来!! 这破老天爷,到底是不是真心让她重生了? 别人重生都有金手指,能重新开张新人生。 怎么到了她这里,明明都只想当个平凡又普通的乡野村姑都不行了,还屡次陷入生命危机!? 姜晚澄都想指着天骂上两句了。 臭老天,到底还想不想让她活了!? 姜晚澄以为自己跑的够快,但身后还是传来重重脚步声。 那人对她紧追不放,而且越来越近了! 姜晚澄的步子也越来越慢了,肾上腺素就那昙花一现般,冲刺一百米,就不行了。      最后,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往前又爬了两步,靠在树干上。 要死了吗? 真可惜埃 重生后,甚至还没做过什么痛快的事情。 早知道,就在此生再见张赫宣之时,在他深陷泥泞坐在屋檐下那一次,给他一刀好了。 就算给猎户家带来麻烦,他一定也会将那畜生悄无声息的埋了吧? 不会有人发现的…… 真后悔埃 姜晚澄视死如归般的闭上眼,感觉到黑影已到了身前。 突然,她的名字响起:“姜晚澄1 对方声音熟悉又急切,姜晚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睁开眼一看,面前这人,不是猎户还是谁? 她震惊的瞪大双眼,伸手摸了摸猎户的脸。 有点温度。 再伸手拽了一下他的络腮胡。 “嘶……”猎户吸了口气。 脸上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姜晚澄这才惊愕的发现,竟然是真的? 猎户真的回来了! 是他杀了那最后一个歹徒! 随即,她神情慌张而又委屈的指了指地上两具尸体。 “就,家里没吃的了……我想出来找点吃的,可是雅姐儿又病了,就必须出来,但是遇到这些人,他们是坏人,我想跑来着,但是又想躲,没躲掉,就和他们周旋……我,我……我杀了人了1 姜晚澄语无伦次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猎户却听懂了。 他扭头看了眼地上那两具尸体,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是你杀的?” 姜晚澄一脸哭丧的举起镰刀。 “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才能活下来。 猎户再看她满脸、浑身都是血的模样。 原本比雪还白,如凝脂一般柔嫩的脖子上此时全是红的发紫的,一根根红肿的手指樱 无比刺眼,而又令人心惊。 双手缠着已经发黑的布带,血都渗了出来。 裤腿也是烂的,露出大片晃眼而又沾了血的肌肤,伤口上是胡乱缠的布条,也被血浸染到红的发黑。 身上不知道哪里是否还有别的伤口,衣服到处都是口子,棉花都露了出来。 是她新做的袄子,平日里宝贝的很。 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噩梦。 猎户一时有些慌了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更想不到,她竟是险境逃生。 她此刻,如此狼藉不堪。 他却很是庆幸。 胸口钝钝生疼,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剑,慌张的几乎不能呼吸。 猎户伸出手,情难自禁的摸了摸姜晚澄的头。 她的头发早已散开,长长的发尾坠在地上。 一如他当初在溪边捡到她是,一头秀发垂在水中的模样。 只是养了这么久,她好像变得更狼狈了。 此刻的她红着眼,眼里尽是惊慌。 看起来,就像一只刚被人欺负过,而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野猫…… 猎户低声喃喃:“没事。杀了便杀了吧。” 91.第91章 人有三急 “没事。杀了便杀了吧。” “他们该死的。” “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没事,没事了。” “抱歉,是我回来晚了……” ‘唰——’的一下。 姜晚澄惊惧委屈,惶恐不安的眼泪,统统落了下来。 她再说不出一句话,喉咙像是再次别人重重扼住,这一瞬间,才彻底放下所有紧绷的神经和心里那根想要活命的弦。 她哭着将头向前伸,靠进了猎户的怀里。 虽然闻起来有些臭烘烘的,但是…… 她现在真的顾不得任何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之类的了! 她就想痛痛快快哭一常 “呜呜呜……” “呜呜呜呜……你总算来了……呜呜,我还以为我真要死在这里了……” “呜呜呜……臭猎户!都怪你!呜呜,迟迟不归!1 姜晚澄还发泄似得伸手锤了猎户两拳头。 猎户任她发泄,心中却还在想:不知她的手疼不疼? 终于,姜晚澄哭累了。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有些不好意思的从猎户怀里抬起头。 脸上又是血,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 猎户伸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此刻有多难堪。 姜晚澄埋首:“让你取笑了……” 猎户神情肃严:“不。我并不觉着女娘何处可笑。” “走,我们回家。” 姜晚澄绞着手指,很是难为情的说道:“那个……我想先找个地方小解……” 她尿急,很久了。 再尴尬,人也有三急。 姜晚澄找了个隐蔽的树丛,并让猎户走了五十米远,确定他不会听到声音后,才终于放松了自己。 忍着手痛,提上裤子。 姜晚澄刚从草丛后走出来,猎户就立刻快步奔走了过来。 猎户转身将姜晚澄背在背上。 路过又撒了一地的葛根时,猎户便将她暂时放在地上,等全部捡起来,将篮子也吊在腰上后,才又重新背起姜晚澄。 走着走着,姜晚澄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早已回到了山洞。 火堆熊熊燃烧着火焰,柴火噼里啪啦作响。 上面吊着锅,锅内似乎在熬着什么汤,闻起来又香又馋人。 姜晚澄动了动手,发现双手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而她刚一动,趴在旁边玩的雅姐儿立刻就发现她醒了。 雅姐儿惊喜大喊:“阿姐!阿姐你终于醒了1 男女隔席的帘子一掀,温二郎眼神急切的望了过来。 见到她果然醒了,温二郎立即放下手中的书,并快步起身去倒了一碗水端过来。 姜晚澄确实渴极了,一张嘴,发现嘴唇都快粘连在一处了。 她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就像缺了水的鱼,四五口就将一碗水都给喝光了。 然后哑着嗓子又问温二郎要了一碗。 温二郎也默不作声的,立即就转身去倒来。 终于,解了渴,人也舒服了不少。      姜晚澄看向洞内,发现只有他们三人。 温二郎见状说道:“阿兄和封爷爷出去了。” 封爷爷!!? 姜晚澄惊讶道:“封老上山来了?” 声音一出口,姜晚澄自己都吓了一跳。 刚刚要水还以为是因为口渴而嗓子干哑,现在水也喝了,怎么还是如此? 沙哑如烟嗓,还撕扯着疼。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脖子上也缠了纱布,这才意识到:她的声带因为被掐喉咙而受损了。 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恢复…… 温二郎抿紧了唇:“昨日阿兄将你先送回来后,便急匆匆的又下山去将封爷爷,连夜拽上了山。” 等等! 昨日,连夜? 此刻外面天色大亮,难道她已经睡了一整日了? 姜晚澄还没问出口,温二郎便已先解答:“是的,你已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姜晚澄:…… 她就说,怎么睡得那般累。 姜晚澄连忙看向雅姐儿,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雅姐儿乖乖道:“阿姐,我已经不烧了。封爷爷说,我是因为最近吃肉肉吃得太多,又没怎么动弹,所以才会积食发热,已经没事啦1 姜晚澄这才松了口气:“那便好。” 温二郎见她自己都这般了,竟然还在关心雅姐儿。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你饿不饿?封爷爷炖了骨头汤,说等你醒了便可以吃。” 姜晚澄当然饿。 而且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坐起身来,准备自己去盛饭。 温二郎拦住她:“你坐着便是1 说完就跑去拿碗,盛汤,一阵忙活。 姜晚澄心道:这二郎越来越知道关心人了,平日里果然没有白白疼他。就是不知,他究竟何时才能大大方方叫她阿姐呢? 热腾腾的汤放在床头凉了一会儿,姜晚澄才趴在石榻床上,喝了几口。 眸中闪过惊艳之色,这封老做的汤,竟然如此美味! 这汤里是棒子大骨头,还放了些萝卜。 这些食材,该不会是猎户下山之际,还顺便带上来的吧? 正想着,猎户和封老二人就回来了。 “小女娘,你醒了?快,让老夫给你珍个脉1 封老说着便快步走了过来,在一旁的地上盘腿而坐,然后竟真的给姜晚澄看起了脉象。 姜晚澄惊讶的看向猎户,这封老还会医术? 上一世的她竟然毫不知晓! 猎户也盯了她一会儿,见她脸色没有异样,紧绷的神情才松弛了一些。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封老一边撸着胡须一边道:“老夫并非医者,但会看些脉象有和难的?” “小女娘你惊惧过度,睡了这一日,再服些安神汤,内在便没什么大碍了。” “就是你这腿……” 封老叹了口气,“先前受伤还未将养好,这回伤的虽是皮肉,但这段时日可不能再粗心大意了。女娘还是先将腿彻底养好,免得往后落下病根儿,后悔莫及1 封老说着便睨了猎户一眼。 猎户想到姜晚澄整日下地也是为了给他们兄妹三人做饭,心中顿感惭愧。 他拱手道:“是,女娘这段时间,便先好好养腿,什么也别做了。” 姜晚澄问他:“大郎君当真?” 她也想把腿养好,但毕竟雇主在此,答应照料他的弟妹还有料理家务之事,都是她当初留下的条件。 猎户看着她眼睛:“当真。” 92.第92章 就很慌 不知为何,姜晚澄总觉得他眼神有些过度灼热。 惊慌错开眼,封老‘呵呵’一笑。 “至于你脖子上的外伤,内伤,有我老夫的药都不成问题。” “还有这个手,这段时日也暂时不要碰水。” “小女娘,你到底经历了何事?可知将你手上那布条子剪开时,老夫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到你做的饭了!差点气死我了1 姜晚澄闻言‘噗嗤’一笑。 封老真是可爱埃 封老头见她还嬉皮笑脸的,伸手就在她头上锤了一下。 猎户在一旁微微蹙眉,背在身后的手极力控制了才没有冲动伸出去拦着。 封老哼道:“给我正形的!听到没有?” “这个药粉,每日涂抹。一个月后,腿上和手上的疤,就都没了1 姜晚澄暗惊,还有这样的宝贝? 那为何,他自己脸上那样长又狰狞的疤,却不肯去掉? “您……” 封老:“反正你欠我几十顿饭了,自己记着吧1 姜晚澄赶紧收下,“是!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封老头瞪她:“少说话。快吃你的饭1 说完就起身带着雅姐儿去一边:“丫头,快来看爷爷刚刚给你抓的什么好东西?” “蛇宝宝?哇,它睡着了吗?好乖呀……封爷爷,我可以养它当宠物么?” “当然不行。这蛇笨死了。把它炖汤给你阿姐补补1 蛇…… 姜晚澄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果然是上一世祸国殃民的大妖妃! 猎户踢来一木桩子坐下,端起床头的碗,舀起一勺喂到姜晚澄嘴边。 姜晚澄觉着此举太过亲昵越矩,脸上很是慌张:“大郎君,还是我自己来吧……” 猎户盯着她缠着纱布的手:“你确定自个儿能行?” 姜晚澄:…… 好像确实不太行的样子。 左手右手,都无法抓握。 还好,这洞内的几个人,此刻都没有看他们。 姜晚澄红着脸只好张嘴,吃了下去。 猎户一勺汤,一勺肉,又一勺萝卜的喂她。 这肉炖的非常软烂,萝卜一抿既化,汤也鲜美浓郁,有很香的油脂气,还有萝卜的清甜味。 姜晚澄吃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一碗给吃完了。 猎户还没开口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碗,姜晚澄自己就急忙道:“不要了1 猎户‘嗯’了一声,放下碗,拿起一旁的帕子递给姜晚澄:“女娘擦擦嘴。” 姜晚澄低头,心里慌得很。 这猎户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他们虽然有些亲密之举,但也都是无奈为之。 他身为古代男子,不是更该知道这未婚男女间要恪守男女之礼,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姜晚澄以为,他们该避嫌些才是。 但这猎户怎么……反而……越来越…… 反正心里,就很慌。 猎户也不走,还突然出声道:“昨日那三人,就是刺杀端王的刺客组织中的成员。” 信息量太大,姜晚澄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你招惹了他们?” 猎户眯眼:“是他们突然缠上我。” 紧接着猎户才缓缓道来,他这几日下山发生的事。      原来,他一直在和封老飞信传书,知道封老被端王的人烦的不堪其扰。 方家村中人,人人都恨猎户,不恨的也怕极了他。 一看有人来探查消息,还不个个都将他的‘恶行’说出来? 恨不得这些人赶紧把猎户一家都赶尽杀绝。 甚至还把一向孤僻的封老头牵扯进来,说他们关系亲密,一定是同谋。 于是,端王的人又找上了封老家的门。 可封老一个老头子,既然敢自己留在方家村,就不是怕这些人的。 他用了自己的法子,把端王的人统统都给撵了出去,甚至三五天都不敢再靠近。 紧接着,还搞了暗杀。 可惜的是,封老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姜晚澄听得张口结舌,心底诧然:这封老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厉害? 端王府的亲侍都无法近身? 猎户低声道:“封老相比医术,应该更擅长用毒。” 用毒!!? 姜晚澄浑身僵直。 因为她想起上一世的某些事,那些事桩桩件件似乎都有端王的影子,难道……是封老? 紧接着,猎户继续讲起后续。 端王的人拿封老没法,封老也烦透了。 正巧这时,猎户给他传了飞信。 猎户将如何解决端王困境的法子告诉了封老,封老当夜就乔装打扮,并连夜出了村。 一路甩开端王的人,毒晕,下药,反正甩手就能撂倒一个人,根本就无人能近他老人家的身。 等他摸到镇上时,先去镇外的破庙找到了一群乞丐。 当天中午,整个青阳镇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镇上来了一位皇权贵胄的大人物: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六叔,端王!! 一瞬间,整个镇子都沸腾了。 清月楼前段时间遭了难,正在休整中。 于是,所有人就围到了另一家客栈外面,大声喊着:端王殿下!! 普通民众哪里见过皇权贵胄的大人物? 就是此生,可能连皇城的边边都挨不着。 但如今他们小镇来了一位皇家人,这不仅挨着了,还能一瞧皇族真容,如何能不激动? 民众喊着,跪着,就想把端王喊出来瞧一瞧。 殊不知,端王此刻正气的在屋中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 甚至恨不得将整个镇子的人都杀了。 只可惜,如此行为阵仗太大,他根本盖不住消息,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当天下午,就连王家的老爷都出来了。 他早就得到了风声,说那住在清月楼的贵人,是皇家的人。 不然他这段时间也不会夹着尾巴做人。 如今才晓得,这竟然还是嫡亲的端王殿下。 王老爷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架着那王安河也来到客栈下请罪,希望端王能亲自下令责罚。 责罚个毛。 端王理都不想理这些人。 他甚至不准备出面应付这些贱民。 本想赶紧换个地方等这些消息压下去,谁料,端王在青阳镇的消息日传千里,隔天连县令都来了…… 紧接着,郡守、知府、隔壁县的县令…… 一连串的官员,都送上了拜见的帖子。 端王不堪其扰,发了好大的怒火。 他根本不会接见这些官员。 如今上京那边,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若是私见官员,不知要落下多少口舌和把柄,更会无端引起小皇帝的重重猜疑。 所以,他不得不终于暂时放弃了一切计划。 甚至无暇再顾及,处理姜晚澄和猎户这样两个小刁民,并连夜离开了青阳镇。(本章完) 93.第93章 变故 端王走的当夜,猎户就站在镇外的破庙屋顶,目送着他的离开。 那端王走的狼狈无比,垂头丧气,如掉榜的考生。 猎户也以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却不料,当夜那些刺客就找上了他。 “就是这个人,杀1 一群人围攻而上,此等情形猎户自然无法再隐藏实力。 一番缠斗后,他杀了对方几个人,就逃离了。 猎户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这群疯子为何要杀他。 可是对方却像狗一样,紧紧咬着他不放。 猎户一路躲避,去哪里都有这些人如影随形的跟踪。 于是,躲了好几日,才终于彻底甩掉他们。 却不想,这些人竟然找到了这副峰上来。 而他险些彻底来迟,让姜晚澄也遭遇了如此大难。 “女娘,此次事情,是我牵连了你。我……欠你一次1 说着猎户起身,对着姜晚澄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姜晚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郎君不必如此!昨天,最后你不是赶回来了吗?还好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就当扯平了。” 姜晚澄暗暗松气。 这些事本就扯不清了,猎户若不是送她去镇上见端王,也不会撞破端王的身份,他们二人也不会遭到追杀。 只是那些刺客为何会无端缠上他? 想到上一世,那些刺客销声匿迹,这一世不知为何又如此活跃。 这一世与上一世的变故,究竟在哪? 等……等等。 变故,不就是她自己吗!!? 姜晚澄心底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但很快她便又想到,不,变故还有一个人,封老。 上一世的封老,因为自己的拦路而结识了张赫宣。 并很快就成为张赫宣的幕僚,跟着去了上京。 这一世自己依然拦了路,但是没有了张赫宣,并且封老和猎户一家有了私交。 如今封老没有去上京,更没有结实张赫宣,这也是变故。 当天下午,猎户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这座副峰。 因为,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姜晚澄这回还真的甩开两手啥也不干,就只坐在石板上,指导雅姐儿玩抓石子的游戏。 洞内,封老搭把手,猎户和温二郎作为主力,整整收拾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所有行囊收拾整齐。 前面走了个端王,后面来了帮刺客。 家是暂时回不去了,所以只能继续上巫山。 而上巫山的路,非常崎岖,有些路段还很狭窄。 所以推车无法再用,大铁锅便只能丢下。 姜晚澄再次杵着拐杖,一路在雅姐儿的搀扶下,和猎户专注的盯视下,上了悬崖,来到那棵放了推车的大树之下。 姜晚澄抱着雅姐儿就坐在树下看风景,猎户忙里忙外,忙进忙出。 不一会儿,便将大部分能带走的行囊都带了出来,并挂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这个‘他们’,自然包括了温二郎和封老。 封老身上挂坨被子,他气的吹胡瞪眼还跳脚:“老夫上山就是给你们做苦力的!?好吃的一顿没捞着,反倒让我又是做饭,又是收拾东西、搬东西的干活1      猎户:“那您老是下山还是跟着我们继续往上?” 封老:“……哎!罢了罢了,谁叫老夫我心地善良,见不得你们这副受苦受难,大的小的,病的弱的。我就当日行一善,做好事了。” 姜晚澄掩唇轻笑,她猜,封老是不想再被一帮刺客缠住了吧? 一路向上,封老断后将痕迹掩去,以免那帮刺客再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跟着又找了过来。 大家心情都很是郁闷,以为走了个端王就可以回家了,没想到仍被继续逼着上巫山。 因为有姜晚澄这个伤患,所以一路走走停停。 偶尔喝个水,或是歇口气。 行至天黑之际,才到了巫山的主峰。 封老头气喘吁吁的指着分岔路口的左边道:“再往前大约几里路,有一竹林木屋。咱们就去那处过夜吧1 猎户看向封老:“您老来过主峰?” 封老:“偶然没事上来采采药。走吧,天色已晚,那小丫头都睡了1 雅姐儿早已倒在猎户挂满行囊的怀里,呼呼大睡。 这次猎户下山将封老请上来时,也顺便带了不少粮食。 但是走的比较急,一老一少一小三个男人想的也不周到,所以便没有准备干粮,这会子才感觉到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痛苦。 温二郎在前提着灯,后面摸着黑,不知究竟又行了多久。 山路蜿蜒崎岖,姜晚澄几次差点摔倒。 猎户见状,将温二郎喊了过来。 “你将灯给封老提着。” 温二郎虽然疑惑,但还是照着大哥的话做了。 可等猎户将雅姐儿往他怀里一放,温二郎人都傻了。 兄长,难道您忘了,我也是个孩子了吗? 猎户走过去搀住姜晚澄,低声道:“女娘还是靠着我些吧1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 姜晚澄也不敢再推拒,因为她早已疲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果然,这副古代人的身体,还是太弱了些。 温二郎走了不过几步路就咬着牙,将雅姐儿放在地上。 雅姐儿揉着眼睛一脸迷糊:“二哥,我们到家了吗?” 温二郎偷偷瞄了眼兄长的方向,随后大声道:“快了。雅姐儿你醒了?醒了也好,免得等会儿再睡不着觉。” 雅姐儿迷茫的被二哥拽着向前。 还好,竹林很快便真的到了。 封老提着灯走到了前面,有他引路,大家很快就看到了藏在竹林里的竹屋。 “我们到了1温二郎欣喜的带着雅姐儿跑了过去。 封老也连忙将身上的行囊放下,撑着腰叹道:“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哟……” 猎户将姜晚澄扶到屋檐前坐下,他走上台阶推开门。 一阵灰尘扑来。 大家咳了几声,封老道:“放心吧,这是一间无主的屋子。里面有些落尘的家具或许还能用用。” 封老一副熟客的样子,将灯挂在廊下后,径直去了看起来是书房的屋子,关上门便睡了。 这是一栋两居室的竹屋。 有书房,还有一间连着客厅的卧室。 里面确实到处都是灰尘,并不适合立马进去入住,但好歹也能挡个风寒。 猎户粗略额打扫了一下,书房已被封老占据,所以只能将姜晚澄和雅姐儿的床褥被子铺在床榻上,而他和温二郎今晚便在客厅将就。 大家都累极了,谁也没有洗脸,躺下便瞬间都睡了过去。(本章完) 94.第94章 大郎洗衣 再醒过来时,姜晚澄浑身痛的无法动弹。 那天在树林与那三个歹徒周旋,她除了明着的伤除外,其实在翻越跳树时,身上也受了不少碰撞的轻伤。 雅姐儿早便起来了,捧着一碗药来到床边:“阿姐,喝药啦。封爷爷说,他的药包治百病,你要是喝了,一定马上药到病除1 姜晚澄一个现代人,并不信有这么厉害的中药。 她伸手温柔的摸了摸雅姐儿的头,还是撑着坐起身,几口便将药给喝了。 过了一会儿却发觉,身上好似真的轻松了不少? 她讶然,封老若真是用毒比医术更厉害,那他……莫不是个什么‘毒王’? 正想着,猎户站在门边也不进来,大声问道:“女娘醒了?我烧了些热水,不知你是否想着先洗漱沐浴?” 姜晚澄立即弹坐了起来,满脸欣喜应道:“当真?谢谢大郎君了1 姜晚澄都快被自己给熏死了! 那日在树林中的遭遇,染得她身上到处都是血。 不仅是她自己的,还有歹徒的血,几次喷在她的衣裳上。 后来被猎户带回洞中,唯一和她同性别的雅姐儿尚且年幼,自然就没有人方便替她更换衣物。 等她醒来后,大家又离开了山洞,一直走到深夜才到了这个竹屋。 所以她到现在都还穿的是那套脏的已经发臭的,沾了血的一套衣服。 甚至怕吓着雅姐儿,连深色的外衫都没有脱。 猎户却能想到让她沐浴这回事,姜晚澄感动的都快哭了。 满满一桶的热水,姜晚澄洗了后,水都是血色的。 猎户也不问,径直又提了几桶放在门口。 等姜晚澄合上衣服躲进卧室后,他便又进来替他更换了一桶新的。 如此反复洗了三次,姜晚澄才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重新变得干干净净,自带幽香。 姜晚澄自己给伤口都重新上了药,缠上纱布,然后从里到外换上干净衣衫,并穿上另一件新的棉衣。 姜晚澄披着又长又湿的头发,正准备自己去收拾脏衣服时,才想起它们早都已经被雅姐儿抱出去了。 姜晚澄想起里面有自己的贴身小衣,连忙出门,眼神焦急的寻找雅姐儿的身影。 很快,雅姐儿的身影是找到了,但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有猎户和温二郎兄弟俩的身影。 温二郎提着小桶,在缓缓将里面的水倒入盆中。 而猎户,正拿着她的衣服,一件件的在那盆中揉搓!!! 姜晚澄着急忙慌的拿起门边的拐杖,一拐一拐的下了阶梯,满心焦灼的走了过去。 “大郎君!不可!我、我的衣服,还是留着让我自个儿洗吧!1 姜晚澄的眼神迅速扫描,很快就在盆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小里衣。 她脸颊瞬间像着了火一样的烧起来,恨不得亲自上前去捞起来。 猎户眼神示意雅姐儿,雅姐儿立即就一个转身抱住姜晚澄的腰:“阿姐,让阿兄给你洗嘛!除了你的,里面还有我和二哥,还有他自个儿的呢1 “他洗一件两件都是洗,还怕多你几件吗?” “再说了,大兄有使不完的力气的,你就让他洗,让他洗嘛1 “你的手受了伤,难道便一直不洗衣服吗?等到没有衣服可以换了,那该如何是好呀?” 姜晚澄:…… 她怎么不知,雅姐儿何时变得如此能言善道了? 这还是她那娇憨的小可爱小萌娃吗? 确定不是兄长教她的话? 姜晚澄:“可是……我的……” 她简直是有口难言,‘小衣’两个字根本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封老从灶房探出头来大声吆喝:“小娃们,用饭了1 雅姐儿连忙拉着她:“走,阿姐!我们先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你还不饿吗?” 怎么不饿?      距离上一顿的骨头萝卜汤,已经过去快一整天了…… 姜晚澄被雅姐儿踉踉跄跄的拉走。 温二郎也跟了上去。 猎户的手指在盆中捞起一雪白的小衣,片刻的哑然后,涩然失笑。 猎户红着耳朵心道:她的眼神那般慌张,他还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是是因着这贴身小衣? 他若是真替她洗了,她怕是会羞的三天不敢瞧他眼睛了。 既如此…… 猎户放到一旁,待会儿便只好辛苦他那五岁的幼妹了。 封老头做的饭菜,虽说不上绝顶美味,但能品鉴美食、爱好美食的人,做的味道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至少也比猎户做的好多了。 忙活了一大早,蒸了一些菜馍馍,还做了一点葛根粥。 大家香喷喷又热乎乎的吃完,封老头甚是欣慰。 “小女娘,这葛根不仅是一味药材,还是个可以入食的好东西。那你可知除了能煮粥之外,它还能做些什么美食啊?” 姜晚澄扳着手指道:“可以晾晒干后磨成粉,做羹,还能做葛根粉条。对了,还可以做凉粉,葛根还可作为配菜下锅熬汤1 封老闻言频频点头:“你是懂的。那我就给你留一半,等你伤好后来做吧1 姜晚澄笑着应下。 这竹林在巫山主峰的半山腰,因位置隐蔽,所以封老建议可在此处暂时落脚。 并问猎户接下来有何打算。 “大郎是要一直躲在这深山,躲着那些刺客,还是出山解决隐患?” 猎户:“我要出山。” 语毕,他眼眸深幽的看向正坐在廊下晒太阳晾头发的姜晚澄。 雅姐儿趴在她没受伤的腿上,撒娇说话,两个人开心作一团。 而温二郎板着脸,在新的鸡舍旁喂鸡摸蛋。 猎户原本阴沉的脸色,在一一看过他们之后,才终于有了一点暖色。 封老撸着胡须点了点头:“是该去查一查,这些刺客为何突然这般咬着你不放。不要连累了家人才好。” 猎户垂眸低头,没有说话。 若只他一人,他当然不会躲到这深山里来。 大不了就是一场厮杀,你死我活的结局。 但心中一直顾忌一双年幼的弟妹,如今还有姜女娘,所以他必须先安置妥当了他们,才能安心去做其余事情。 一想到此处,猎户转身朝着封老拱手鞠了一躬:“封老,我此番下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家中一切,就劳烦您了。” 封老罢罢手:“我孤寂二十几年,他们也算解了我的寂寞。你们一家,偏偏对老夫我的胃口,不然你以为谁都能随意近老夫的身吗?” “不过,你既要走,也要先安顿好他们,与他们都说清楚才是。” “免得一个个牵肠挂肚,你也不放心。” 猎户颔首:“是。我会在竹林入口布置下陷阱,一旦有人闯入,你们会即刻知晓,也好作安排。” “其余事宜,我都会一一安排妥当再行离开。” 封老应下:“既如此,我这几日趁着你还没走,赶紧去山里逛一逛,我也该采些新的药材了。” 封老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一定非常有趣,当天中午吃过午饭,便立即收拾了行李,离开了竹屋。(本章完) 95.第95章 月下冲凉 封老暂时离开之后,猎户才开始正式打扫竹屋。 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所以除了擦地板,还要擦拭其余家具。 姜晚澄虽然又开始养伤模式了,且这一次大家都非常严格的要求她,受伤的腿坚决不能再落地了。 也恰巧了,她两次受伤的腿,都是同一边,所以杵着拐杖也能单腿动一动。 猎户做大扫除,姜晚澄也想帮点忙,就拿着掸子东扫扫,西扫扫。 雅姐儿见状,也‘咚咚咚’的跑来跑去,拿着小帕子擦擦桌子,擦擦板凳。 温二郎在书房里收拾书籍,过了会儿他跑出来,抱着一摞书问猎户:“阿兄,这些大多都是医书典籍,我闲暇时能看吗?” 正忙着擦地的猎户:“此事你需问过封老才可。” 温二郎满脸失望的垂首进屋:“哦……” 可这不是无主的房子吗? 怎么还要问过封爷爷才行? 偏封爷爷进山采药,不知要几日才能归来。 姜晚澄正在扫书房外窗棂上的灰尘,见温二郎一脸失意,她小声道:“二郎,你便是先看着,等封老回来了你再问他也是无碍的。” 温二郎疑惑的看向她:“当真?” 姜晚澄心道:这小奸臣是当真爱书了,才会在此处犯憨。 这些若是什么重要的书籍,封老不早就带走了? 所以留在这里的,定然都是些普通的书籍。 他便是翻一翻,封老即便爱惜,也定然不会介意的。 至于温二郎心中的另一处疑惑,这屋子即便不是封老自个儿的,定然也与他有些干系。 不然他也不会知道此处,更不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温二郎得到姜晚澄的授意,顿时开心不已,收拾书房的动作都快了些。 直至天黑之际,竹屋才彻底焕然一新。 廊下的甲板上,都能躺着打滚了。 就是寒风萧瑟,一股风吹来,干枯的竹叶吹得哪里都是。 不过,守着一片竹林到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再也不会缺柴火烧了。 猎户简单做了些食物,两个孩子吃完,在地板上玩了一会儿,就各自去睡下了。 封老今日不在,所以猎户带着温二郎去了书房打地铺。 书房有个软塌,但榻上是封老的所用之物,所以温氏兄弟俩也不甚介意干脆睡在地上。 男女共处一室多日,如今大房间留给了姜晚澄和雅姐儿,姜晚澄心想:今晚总算能睡的踏实些了吧? 却不想,她反而一时还睡不着了。 姜晚澄听着外面的响动,心中突然想起一事,便想出去问问猎户。 杵着拐杖刚刚出门,只模模糊糊看见猎户似在竹屋下的附房外,稀里哗啦的有些水声,却看不清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姜晚澄想走的近些,便走下竹廊。 月朗星疏,她的脚步蓦的一顿。 随即,不可置信的瞪直了眼。 因为她突然看清,那猎户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了! 天寒地冻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猎户竟然会光裸着上身,就站在这院子里擦拭身体啊!! 她虽然作为现代人,也早就在现代时看过年轻男孩儿们会偶尔因为打球太热脱了衣服光裸上身,但这是古代啊!! 是男女大防,异性守礼,封建教条无比严苛的封建王朝。 这看一眼,岂能得了? 若是被人知晓,她都要被勒死的!      姜晚澄猛地一个转身,捂住惊慌乱跳的胸口,正欲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赶紧逃离,身后却传来猎户的声音:“女娘可是找我?” 姜晚澄浑身僵直,过了几瞬,调整好紊乱的呼吸才开口缓缓道:“我、我就是路过,呵……呵呵……” 姜晚澄干笑着只想逃离,猎户也不说话。 她走了两步,听到身后‘哗啦’的水声突然又变大了些,鬼使神差的竟又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姜晚澄竟险些腿软,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月光下,猎户正拿着水瓢往身上泼水,水流滑过他的身体,瞬间就将浑身彻底打湿! 而他的上半身,裸露在透着寒气的夜色中,朦胧带着一丝雾气,可她竟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猎户身材修长挺拔,魁梧壮硕。 健康的肌肤在月光下隐隐泛着茶色的光泽。 手臂健硕,胸膛厚实,后背精壮,腰腹精窄。 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姜晚澄甚至隐约能看见他没入小腹之下的人鱼线…… 姜晚澄心中狠狠‘呸呸呸’了几下,冰凉的手用力拍了拍早已烧红了脸,赶紧撤离了现常 回到屋中她心想:那猎户应该没有发觉她刚刚的偷窥吧? 若是被发现,呜呜呜,那她就真是丢人丢大了! 她刚刚竟然还垂涎了他的身材!! 不过,他的身材真的好好碍… 一个肌肉猛男,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直到躺在床上,姜晚澄的脑子都是嗡嗡的。 她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睡着的,只梦中一直都在反复,一遍一遍都是月光下那一幕的艳、色画面…… 猎户又练了会儿拳法和大刀,才满身热气的回到屋中。 躺进被窝后,温二郎一个翻身,卷走所有被子。 猎户也不甚介意。 他睁着眼,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脑海里闪过今晚那女娘撞到自己冲凉的画面。 猎户忍俊不禁。 她以为,她那些小动作,他真的不知吗? 这女娘…… 既想看,却又怕看。 猎户的耳尖在黑夜中再次悄悄红透,他握了握拳。 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无法揭晓的身世,猎户又慢慢淡下神色来。 寒冬的夜,总是很长。 第二日。 猎户早起将饭做在锅里后,便只身去了竹林出口。 待到他回来时,家里的三个竟然都还在等他一起用饭。 吃过饭后,温二郎恢复了日常读书的作息,雅姐儿仍负责喂鸡摸蛋。 猎户请姜晚澄前去散步小叙。 姜晚澄开始还有些扭捏,毕竟她昨晚撞到了猛男冲凉画面,并偷窥觊觎了他的身材…… 咳! 不过,看到猎户一脸如常并未有异的神情,姜晚澄才渐渐放下心来。 所以,猎户昨晚应该真的只是当她走错路过而已,绝非故意且觊觎有不耻之心的吧!!?(本章完) 96.第96章 第三件事 姜晚澄行动缓慢,与猎户走了许久,才顺着小路走到悬崖边。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几座连绵副峰一览无余。 不远处,巫山巍峨的云峰上,映着寸寸金光,原是冬日暖阳照耀了山体。 转眼间,脚下山林云消雾散,满山苍翠、枫红、姜黄,五彩缤纷的颜色,像极了一副浓郁色彩的油画。 姜晚澄忍不住深深吸气。 虽然肺腑都凉透了,但是,此处空气怡人,环境优美,比猎户在副峰半山腰上的家外的景色,还要胜上百倍。 看着如此景象,姜晚澄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这些逃难的日子,也并非那么糟糕的。 猎户站在她的身旁,同她静静看了一会儿风卷云舒后,才将自己过两日便要再次下山之事告诉了她。 姜晚澄却并不意外。 “女娘早已猜到了?”猎户看着她平静的双眸,心绪也缓慢了下来。 姜晚澄:“按照大郎君的性子,是不会允许有隐藏的危险,对你一双弟弟妹妹造成威胁的。” “虽然那些人的目标是你,但之前我的遭遇让你也意识到,他们的目标会因为你,而转到雅姐儿和二郎身上。” “你是一个极好的兄长,所以,你一定会下山去解决隐患的。” 虽然猎户平日将一双弟妹就藏在家中,几乎不让他们与外界接触,但被逼躲藏和隐世安居,是有所区别的。 姜晚澄皱着眉不得不冒犯逾越的提醒他:“大郎君,那些人是不是有很多?” 猎户迟疑着,但仍旧点了点头:“是。好似根本杀不完,也躲不荆” 姜晚澄眉间染上一缕焦虑:“仅凭你一人,你有多少胜算?” 猎户:“……一成。” 姜晚澄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脸色煞白的盯着猎户,难道,这些杀手就是上一世,猎户失踪的缘由? 可他们不是冲着端王去的吗!? 为何会转头又盯上猎户? 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原因…… 猎户见她如此,也不想再吓她。 随即轻松一笑:“女娘可是担心我了?” 姜晚澄想也不想就答道:“是1 猎户惊讶的看向她。 姜晚澄自己也:…… 她在胡说什么? 她张口结舌磕磕巴巴的红着脸又解释道:“大家相处这么久,我同雅姐儿和二郎一般,是真心将你当做兄长……” 猎户心道:果真只是兄长吗? 他苦笑一声,应道:“好。”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 重来一世,她不想再考虑任何男女之事,便是此生没有姻缘夫君,便不能平淡安稳渡过一生了吗? 女子独身立世或许异常艰难,但也并非绝无可能。 回程路上,猎户试图安抚姜晚澄:“女娘不必为我担忧,我此番下山并非想要去找人拼杀性命,我只不过想要弄清一些事情真相……” “但倘若……” 猎户双手背后,转头看着姜晚澄,神情虽然刻意轻松,但双眸却深幽的紧紧盯着她。 “倘若我没能回来,还望女娘能安顿好我的一双弟妹再行离开。此为,我要女娘为我做的第三件事。” 姜晚澄虽然惊讶,但还是缓缓点头答应了。 “望郎君,平安归来。” 姜晚澄和猎户刚刚归家,就看见雅姐儿手里提着个东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自娱自乐。      姜晚澄原本因为猎户之事还忧心忡忡,却在突然看清雅姐儿手上的东西后,猛地喊住她:“雅姐儿!快将你手中的东西给阿姐拿过来瞧瞧,是什么?” 雅姐儿跑的满头大汗,闻言一个转弯,朝着姜晚澄又蹦蹦跳跳的跑来。 “阿姐,这是大萝卜吗!?刚刚那些咯咯鸡,它们吃了好多叶子,吃的可开心了!是不是又可以下很多蛋了?我想吃蛋炒饭,阿姐你什么时候可以做给我吃啊?” 真的是萝卜! 还是带着泥巴的新鲜大萝卜! 姜晚澄激动的看向猎户,猎户也很是意外。 “告诉大兄,你在何处发现的?” 雅姐儿随即便带着他们向竹屋后走去。 屋后有条小溪流,这个竹屋所有取水都在此处。 溪流上有块石板,对面有片小密林,跨过溪流和小林子,他们来到一片早已弃荒的菜地。 地里有正是这个季节能吃的红、白萝卜,大白菜,芥菜,豌豆苗等等…… 姜晚澄看的是目瞪口呆,随即欣喜若狂。 这竹屋真是个宝藏之地啊! 她在猎户家还没开出来的菜地,这里竟然会有! 虽然是荒芜的,且杂草丛生,有些都快比人高了,但是它活过来了,且地里的蔬菜们都野蛮生长的非常旺盛! 一场大雪,这些菜竟然都还活着。 可以想象,它们能有多好吃! 这竹屋的前主人,无论是谁,此刻姜晚澄都在心中无限的感激于他从前的勤劳耕种。 虽然他暂时离开了此处,但留下了这片肥沃的土地。 这些种子在土中自我生长,生根发芽,花开花落,再次野生野长,周而复始…… 有了这片菜地,也解决了姜晚澄他们目前最大的吃食问题。 当晚,猎户便将温二郎和雅姐儿单独喊到书房中,并仔细的告诉他们,他又要出趟远门之事。 “我不在时,你们要听姜女娘还有封老的话。” 雅姐儿早就习惯了大兄不常在的日子,所以没心没肺的答应了。 温二郎却警觉出了问题,他盯着猎户不安问道:“兄长,你何时回来?” 猎户:“不知。” 温二郎欲言又止,看了看雅姐儿:“除夕前,能回来吗?” 猎户:“我尽量。” 见他答应了,温二郎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出门在外,你要注意安全,吃饱穿暖。” 在哥哥面前,早慧、阴狠、像狼崽子一样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敌意、警惕之心的温二郎才会像个孩童一般,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猎户摸摸他的头:“好。明年,我就给你找个学堂。” 温二郎眼神晦涩的低下头,虽然他根本不屑拜任何人为师,因为在他心目中,兄长就是最厉害的老师。 但是,兄长太忙了。 且,他一向都会听兄长的话。 “是。” 既要下山,猎户准备先给自己,改头换面一番。 如此,那帮刺客也不会太快认出他来。 离开前夜。 在院中借着月光,猎户一点点摸着脸颊,将浓密的胡须一一清理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97.第97章 猎户真容 翌日,清晨。 姜晚澄知道猎户今日要走,所以天不亮便起身了。 她杵着拐杖刚一出门,便看到了猎户在灶房里忙活的身影。 一抹昏黄幽暗的灯光,和腾腾热气儿一同从门口钻了出来,卯足了劲儿的散发着一早的烟火气息。 姜晚澄还闻到了浓浓的药香味。 是她的药。 这几日猎户一顿不落的端到她跟前,并让雅姐儿监督着她亲口喝下去。 封老的药果然很灵,且效果显著,伤口都基本愈合了,身上那些磕碰淤青也基本消散。 就是腿还需要修养一段时日。 姜晚澄这回很听话,是真的什么活儿也不干,撂手当起了闲人。 反倒是猎户,洗衣做饭,挖地除草,养鸡打扫,样样都做的又快又好,非常仔细。 姜晚澄在古代还从未见过像他这般的郎君。 说是二十四孝好郎君也不为过。 虽然上面没有父母,但是下面有幼弟幼妹,他诸事亲力亲为,不仅当爹还当娘。 这人做事也总是闷声不吭没有任何废话和怨言。 做事不拖拉,且做任何一件小事,都极其用心。 细心不够,但耐心很多。 只一点,他做饭的水平,实在天赋有限…… 但他不仅会教弟弟启蒙,还会打猎,还会武功啊! 虽不知究竟水平如何,但能在刺客手下逃脱,想来也定然是不差的! 如此优越的郎君,怎就还未娶个媳妇儿呢? 姜晚澄想着,已走到灶房门外。 今日的猎户,瞧着背影,似乎有些格外不同。 不同往日那般臃肿的穿着,一身黑色,腰间竟束了腰带。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晚澄总觉得,他的背影看似苗条了不少,不似从前那般雄壮了? 且他往日一条破布带全挽成髻的长发,今日竟然扎了一个高马尾。 从背后看,竟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风姿…… 姜晚澄揉了揉眼,恰巧这时,早就听到了动静的猎户扭头看了过来。 姜晚澄愣住了。 随后目瞪口呆。 她也见过络腮胡的男人,现代不乏有络腮胡系的男明星,所以她也想象过,这猎户刮了胡须,到底会是如何模样? 想来也不会是丑的。 毕竟温二郎和雅姐儿,都是模样十分好看的小人儿。 做哥哥的,岂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他的胡须真的太浓密了…… 不仅浓密,面积还很大。 姜晚澄以为,即便是刮了,那脸上也定是青色一片,即便好看,怕是和美男子挂不了勾了。 但是,眼前这‘英姿飒爽思奋扬,面如玉盘身玉树’的男子,究竟又会是谁? 猎户见她这副模样,红着耳尖,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他擦了擦手上的面粉,一脸镇定的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不认得了?” 他的嗓音一出,姜晚澄才‘隘的惊了一声,一脸被抓包后的窘迫和羞怯。 “我,就是……那个……路过……哈!早、早啊,大郎君。” 这一大早,她‘路过’,要‘过’去何处? 猎户看穿不说穿,只是眸子如星耀般明亮的看着她。 姜晚澄心道:真是怪哉!竟然真的是猎户!      这人,刮不刮胡子的样子,怎么会差别如此之大!? 那张脸,何止是美男子,简直就是男妖精吧! 刮前二十八,挂后十八岁。 刮前山野村夫打猎户,刮后鲜衣怒马少年郎。 那双浓眉大眼本就有神,英挺鼻梁本就出众,如今光洁白皙的脸庞,将构造完美的脸庞变得清晰而又冷浚 猎户的真容,着实给了姜晚澄很大的冲击。 她以为,自己一定是起的太早,或者根本就还没醒,是在做梦吧? 直到暗暗掐了自己掌心,清晰的痛感告诉她,竟然是真的! 那个糙汉子猎户,真容之下,竟然真的是个美男子!! 太、离、谱、了! 直到看见他做了一蒸笼的馒头,姜晚澄才从猎户的容貌震惊中,转移到了他的手艺上。 “你做的?” 她很吃惊。 因为她很清楚,猎户做饭究竟有多应付,有多笨拙。 猎户捡起一个热腾腾的馒头递给姜晚澄,“女娘尝尝。” 等姜晚澄接过去后,他便一直眸光发亮的盯着她,耐心且殷切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姜晚澄不忍拂他好意,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这馒头模样虽然不够圆,但又白又大。 且一口咬下去,竟然还很软。 姜晚澄暗暗心惊,嚼着竟然还颇有嚼劲,而且还有微微的回甜滋味。 她抬头看向猎户,真心说道:“大郎君的这馒头,做的很成功。” 猎户脸上浅浅笑开。 “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拍了拍身上沾着不少的面粉,姜晚澄被呛到,猎户还愣了一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忙脚乱的伸手过来,笨拙的似乎想要替她挥开眼前的粉尘,姜晚澄拧着眉摇头。 “无、无碍。大郎君,你做这么多馒头,难道是给我们留下的口粮?” 猎户点头道:“是。不知封老究竟何时归来,做这些馒头,你们至少可以吃个五六日不成问题了。” 姜晚澄:“那你,做了多久?” 猎户垂眸,顿了一下才又抬头看向她:“实话告诉女娘,我昨晚一夜未睡。” 姜晚澄可以想象,以他做饭的天赋,他昨晚在这灶房中,是如何满头大汗的钻研了一晚上的这些东西。 既感动于他的一片心意,又无奈叹息。 这个猎户,虽然心疼弟弟妹妹吃饭的事情,但自个儿就不要命了么? 不过,她也不好开口说他什么。 一是没资格。 二是毕竟因她如今双手都还未痊愈,做不了吃食,这件事猎户才特别上心。 姜晚澄捡了几个馒头放入猎户的包裹中,猎户背起时,似有察觉,便多看了她两眼。 “女娘止步。你腿脚不便,便不必相送了。” “切记,竹林出口,我留了陷阱,若有触发,屋檐下的铃铛便会警铃作响。” 姜晚澄:“是,我记住了。” 猎户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只化作一句:“女娘保重。” 等猎户的背影越走越远,她才在其背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郎君!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风吹竹林沙沙作响,女娘的声音,遥遥入耳。 猎户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便又急切加快了几分…… 98.第98章 快生下宝宝吧! 姜晚澄回到屋中才看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包东西。 她走过去坐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一包的碎银子! 她抖着手,数了一数。 大约有二百两左右。 姜晚澄觉得,自己果然一大早就起猛了。 果决的丢下银子回到床上,蒙头准备再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心烦气躁,再次坐了起来。 她骗不了自己。 再次起身回到桌边,姜晚澄呆呆的看着这些银子。 这些必定是猎户走之前,趁她不注意留下的! 是他这些年全部的家当了吧? 这猎户如今也不过才十九、二十岁,却能攒下如此富足的家当,实在令人咋舌。 他是五年前来到的巫山,雅姐儿还背在身上就开始学着打猎。 那时他也不过十四、五岁,却能迅速成为出色的打猎手。 外人瞧着他的厉害,或许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姜晚澄摸着这些银子,并没有半点发财了的欢喜。 这猎户不止攒下这么多家当,还建了房子,将一双弟弟妹妹平安养大,着实是个有大本事的。 如今却将这些银子都留给了她…… 姜晚澄心中重重‘咯噔’了一下,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这是……在托孤吗? 他就这般信任于她? 不怕她卷了银子跑路了? 姜晚澄心中微微触动,她从不知晓,这猎户如今如此信任于她的品性。 难道,此番下山,他真做了‘会死’的准备? 不知为何,姜晚澄的心竟慌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有些怅然若失的低落。 猎户,她甚至还不知他究竟叫甚名谁! 若他没了,她如何给他立下衣冠冢? 一想到此,姜晚澄的半个身子都在发麻,心尖针扎刺一般的泛疼…… 不,他一定不会死的! 为了不让温二郎和雅姐儿跟着一起担心,姜晚澄只得先将这么一大包银子都收了起来。 然后,若无其事的将他二人喊了起来:“吃早饭了,雅姐儿。是你阿兄给你们做的,热乎乎,软绵绵的大馒头呢1 猎户离开三日后,封老才回来。 他背着满满一篓子的药材,却板着个脸,看来在外遇到了些令他不愉快之事。 雅姐儿看到他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他老的腿,欢喜的喊着:“封爷爷,你总算回来啦,我好想你啊1 “你再不回来,我阿兄做的大馒头,都快被我们给二哥给吃光光啦1 刚刚提着水桶路过的温二郎:??? 他好似每顿也就比她多吃一个吧!? 姜晚澄‘噗嗤’笑出声,说道:“你呀,你阿兄正是长身体之际,每顿就比你多吃一个,你还记得清清楚楚。” “封老你饿了吧?二郎做了饭,您正好回来,咱们一起吃吧。” 这段时间,温二郎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排斥姜晚澄,到后来的接受她,到如今也会甘之如饴的照顾她,并且一句怨言也没有了。 果然,苦难使人成长,温二郎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奔波和变故,也逐渐意识到,家中那一方寸的小天地,实在不足挂齿。 且世上,也并非全部都是恶人。 所以,他这次比较坦然的就接受了封老的存在。      封老左看右看,看到他们对他的归来如此热情,原本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 甚至还撸着胡须叹道:“瞧吧!老夫还是有人喜欢的!哈哈哈……走走走,咱们吃饭去!今儿晚上,让老夫给你们露一手。” “最近都馋狠了吧……” 确实,姜晚澄自己都馋的不行了,更别提两个孩子。 温大郎没有做饭的天赋,温二郎也不过才七岁的孩子。 每日都是清汤寡水的稀汤饭,如此也是最简单的,就是顶不住饿,虽然省米。 家中虽然没什么肉食了,但是封老做素菜的手艺也是不错的。 他也知道竹屋后面有个荒废的菜地。 但在看到如今这菜地不仅被除了杂草,且被整理的不错时,他便猜到了是猎户所为。 还对姜晚澄叹道:“这猎户,确实太命苦了些……” 就连封老都觉得他实属不易,此番下山,有些凶险。 “但也绝非全无生机。我走之前给他留了一点小玩意儿,他若是带上,紧急之时或许能救他一命。” 姜晚澄闻言眸光一亮,对着封老欠了欠身:“谢过您老了。得您数次相助,如此大恩,我也不知该如何相报了。” 封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们表兄表妹的,你替你表哥相谢,也不算越矩。” 姜晚澄心虚垂眸,难道封老早就发觉了? 她不过是冒充的劳什子表妹,所以刚刚确实越矩。 姜晚澄红着脸,封老见状‘哈哈’一笑:“想要谢我,还不简单?以后小女娘多给老夫做些美味的吃食,不就成了?” 姜晚澄立即恭敬不如从命:“是。” 封老摘了点菜,当晚大刀阔斧,做了些炒的出来。 雅姐儿虽然吃的饱足,但还是有些挎着小脸,并闷闷不乐问道:“阿姐,封爷爷,我们何时能吃上肉肉啊?我想吃肉肉了。” 温二郎手一顿,给她夹了一筷子萝卜。 “阿兄不在,没人能捕猎,别想了。” 雅姐儿唉声叹气,“可是,我们不是有咕咕鸡吗?为什么不能吃掉它们碍…” 姜晚澄差点被呛到。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憨憨竟然把吃肉的主意都打到鸡身上了。 她收起失仪,无奈笑道:“杀了鸡,咱们可就没蛋了啊1 不忍雅姐儿如此失落,姜晚澄又道:“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孵些小鸡出来,如此便可以吃掉一只下蛋不勤快的母鸡了。” 雅姐儿惊喜不已,又问该怎么孵蛋。 姜晚澄想了想:“如今天气有些冷,咱们可以将他们搬到灶房来要暖和些。然后最近的母鸡下得蛋,我们都不能再捡,其他的,就需要等待了。” 还好她之前买了一只大公鸡,这些母鸡的蛋只要受过孕,孵小鸡应该不成问题的。 雅姐儿听闻兴奋不已,当晚就将鸡舍非要搬到灶房来。 虽然很臭,但几个大的都很宠她,且也都想吃肉了,所以便依着她搬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雅姐儿便总是守在鸡舍旁,嘀嘀咕咕的念着:咕咕鸡,你要快快孵出小鸡宝宝哦,这样我才能吃到你的肉肉,我真的太想吃肉啦,所以你们不能偷懒,快些生出宝宝吧…… 母鸡:??? 99.第99章 小鸡孵出来了! 封老回来后,便整日的醉心于自己的药材上面。 又是晾晒,又是炮制,还稀奇古怪的在书房里捣弄新的药丸。 封老说,他在研究一种新的毒药,所以他还带回了一些毒草、毒蛇和毒蝎子的尸体。 虽然都是死物了,但他怕误伤了温二郎,所以第一天就将温二郎赶出了书房。 温二郎无奈,只好到姜晚澄他们屋中外间打地铺。 还好,两间隔了帘子,且温二郎尚且年幼,所以也不必太过避讳。 封老屋内整日传出‘砰砰嗙嗙’的响声来,姜晚澄警告小奸臣和小妖妃,近段时间务必距离那里至少三米开外。 许是猎户临走时交代过他们,所以除了本就听话的雅姐儿,如今温二郎也乖顺了不少。 每日雅姐儿就逗鸡待崽,温二郎温书习字。 一大早温二郎就煮一大锅的稀饭,丢点蔬菜在里面,大家就能应付一整日的伙食。 虽然姜晚澄喝稀饭早就喝得口中没味,且清汤刮肠的,但这回她也想趁机将腿彻底养好,所以直到双手都拆了纱布了,她也没有急着下厨。 倒也并非整日的没事做,就每日没事翻一翻封老扔出来的医书典籍。 是的,封老扔出来的。 之前温二郎想要借读都不敢逾越的书,封老发脾气之时,竟全给丢了出来。 “气煞我也!1 “又是些蠢东西……” “嗬嗬嗬嗬,看我不给你们下一剂猛药1 封老整日在屋内疯疯癫癫,开始姜晚澄还害怕,怕他发癫狠了跑出来抓了他们三个去试药,所以整日都精神紧绷,满心防备。 后来发现,封老发疯,也都只是在屋内发疯,他炼药闭关时,竟连房门都不肯踏出一步。 每日姜晚澄就将饭碗放在门口,等他饿了自然会出门取了碗,几口喝光后便又将碗原路放回。 封老不出门,只在那书房内造作,姜晚澄便也放下心来彻底不管了。 只是依旧不让温二郎和雅姐儿靠近半步,而她自己也只坐在角落的廊下,整日的翻着医术。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寒冬腊月。 腊月初八,腊八节。 屋后的小溪水面结了冰,温二郎拿起石头凿了一个洞,才取出水来。 姜晚澄对着水面照着自己的颈脖,发觉已无半点淤伤痕迹。 除此之外,身上别的伤口,也都彻底痊愈了。 手上和腿上的疤痕,也果真半点没留。 如今便只腿内的旧伤还需继续修养一段时日,但姜晚澄已经能丢开拐杖,缓慢的行走无碍了。 所以,一些家务琐事,便也接手了过来。 虽然温二郎近段时间任劳任怨的,但毕竟也才七岁的年龄,见他一双手都生了冻疮,姜晚澄总觉得自己是在虐待儿童,很是不忍。 所以隔着门窗还问了封老,是否有能治冻疮的药物,当时封老没吭声,但当晚就从屋内扔出一黑色的大丸子出来。 “扣指甲一块,遇温水化开,敷在疮伤处即可。” 温二郎手上的冻疮每日又痛又痒,不过还好发现的快,所以姜晚澄当晚就给他抹了上去。 第二日,温二郎的手便不再痒了。 第三日,第四日,已基本恢复正常。 姜晚澄拿着那不起眼,长得像颗煤球一样的黑丸子心想:这可真是个大宝贝,若是能批量生产,岂不是能发大财了? 不过,这东西本就是封老的,所以姜晚澄也只不过想一想而已,并没有任何觊觎之心。 蹲在溪边,姜晚澄忍着冰水带来的刺骨之痛正在浆洗衣物,前院突然传来雅姐儿的惊叫声。 “蔼—!1 帮忙打水的温二郎丢开木桶,撒腿就跑。      等姜晚澄也着急忙慌的赶到前面时,才发现这兄妹俩正一起蹲在灶房的门口。 见她回来,温二郎和雅姐儿一起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 “阿姐,你看!小鸡,小鸡它孵出来了1 小奸臣和小妖妃的脸上,皆是一脸明亮。 冬日暖阳,和煦的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浅浅金光。 “叽叽叽叽……” 一人手心一只小鸡,虽然羸弱,却充满了生机。 雅姐儿守得云开见月明,守了这些鸡妈妈整整半个月,终于等到它们孵出了鸡宝宝。 所以,她激动的又笑又哭,仿佛这是她的人生大事。 温二郎脸上也浮现着浅浅笑意。 他看着手心里连站都还不怎么站的稳当的小鸡,问姜晚澄:“这些小鸡能活下去吗?” 姜晚澄:“当然能了!有鸡妈妈的庇护,温暖和陪伴,还有你们的呵护,它们一定能活下去的1 “叽叽叽叽……” 姜晚澄数了数,竟然有十二只小鸡。 这个数量,连她都很惊喜。 若是能批量成活,来年就能彻底实现鸡蛋自由了! 她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忍不住怜爱的摸了又摸雅姐儿的脑袋,还是她有耐心,整日整日的守着这些孵蛋的鸡,竟真的出了结果。 却不料雅姐儿忽然抬头,一脸较真的问她:“所以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鸡啊?” 姜晚澄愣了一下,随后‘噗嗤’笑出声来。 温二郎也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其实,他也很想吃肉了…… 姜晚澄目光向灶房内一扫:“不如,咱们今天就炖个鸡汤来喝吧?” 她眉眼弯弯,笑的一脸真诚。 温二郎和雅姐儿立即齐声应道:“好1 说吃就吃,姜晚澄挽起袖子就进去抓鸡了。 抓的当然是猎户当初买的那两只母鸡中的一只,不过姜晚澄早就瞧出来它们都是老母鸡了,所以只能做顿老母鸡汤来喝喝。 杀鸡抹脖,烧水烫毛。 等这只老母鸡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后,姜晚澄提前泡着的干菌子,也都泡开了。 这些菌子还是她当初挖的鸡枞菌,因为没有吃完,所剩也不多,所以便没有拿去清水镇卖。 之后姜晚澄被猎户赶走,这些菌子自然也就无人会做了。 还是温二郎偷偷晾晒的,等姜晚澄之后再回家中时,他才偷偷拿出来给她放在了案板上。 这次离家时,姜晚澄自然也都带上了。 今日,便做个菌汤鸡吧。 将菌子清洗干净后,姜晚澄先倒掉了第一批水,然后再泡了一会儿。 等水色再次变了之后,她捞起菌子,再将泡菌子的水放在一旁备用。 母鸡剁碎后,下锅煸炒了一下,将多余水分炒干后,扔下姜片。 让姜晚澄惊喜的是,这竹屋的菜园地里,竟然还有葱。 所以,又扔了两截葱白进锅,炒出香味后,再将泡菌子的水倒入锅中。 ‘咕噜咕噜’,不一会儿,锅中的鸡汤便煮开了。 100.第100章 蛋炒饭和鸡汤 不过,因为是老母鸡,所以不止需要掌握火候,更需要时间的慢炖久熬。 雅姐儿和温二郎翘首以盼,本还以为很快就能吃上鸡肉了。 却被告知,这一锅鸡汤,要晚上才能吃到嘴巴里。 二人都有些失望。 姜晚澄见他们小脸最近都蜡黄了,忍了忍,问道:“想不想,先吃个鸡的的宝宝呀?” 雅姐儿闻言满脸惊骇,连连摆手:“阿姐!它们那么小,身上也没有什么肉的吧?还是不要了1 温二郎也瞪着她:“你真残忍!刚出生的小鸡崽也不想放过。” 姜晚澄愕然,随即‘噗嗤’一笑。 知道他们误会了,也不恼,只去柜子里摸出两个鸡蛋来。 “哦,吃鸡蛋是残忍的呀。既如此,那今天中午的蛋炒饭,还是我自个儿吃吧1 倒不是舍不蛋,而是舍不得大米。 这一批大米所剩,又不是很多了。 下山去买,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节约着吃,每段还能吃点主食。 可若是做蛋炒饭,一顿用的米就不能少了。 可是姜晚澄也想给他们两个小的补一补,更重要的是,今天可是腊八节! 他们也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好吃的了,谁知这两个竟然误会她要吃鸡崽子? 在现代虽然有毛鸡蛋这种食物,她尊重,却也并不会选择。 所以在古代,又怎么会去吃鸡崽子呢? 知道误会了她,温二郎瞬间红了脸。 “你也不说清楚……” 雅姐儿一把抱住姜晚澄,‘咯咯’的笑:“阿姐,阿姐!我要吃,我要吃蛋炒饭!谢谢阿姐,是我错了,误会了您,别生气嘛……” 姜晚澄怜爱的摸着雅姐儿的小脸。 “还是我的雅姐儿乖,嘴巴总是这般甜,叫阿姐如何生气?” “不过,只要你不是心底认为阿姐本就天生性情残忍,对阿姐有偏见,阿姐自然不会那么小气的。” 雅姐儿撒着娇:“阿姐,我没有嘛……” 一旁的温二郎小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却执拗的不肯开口服一句软。 但那双眼睛里,明明写满了羞愧…… 姜晚澄看破不说破,只是觉得好笑,搂着雅姐儿准备再去后面摘点菜叶子。 扯了一颗大萝卜。 切丝后,准备烧个萝卜汤。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姜晚澄阿姐牌蛋炒饭和萝卜丝汤就出锅了。 雅姐儿和温二郎之前吃过加韭菜的蛋炒饭,这加葱花的还是第一回。 两人扒了第一口,眼睛就亮了。 就是这口熟悉的,却又更香的味道! 他们甚至舍不得太快的咀嚼和吞咽。 碍… 已经多久没有吃到这一口了啊? 香喷喷的,一粒粒的大米饭。 每一粒米,伴着一块金黄的鸡蛋碎。 每一筷子,上面都有浅绿色的,碎碎的葱花。 一口含在口中,既有米饭的饱足,也有鸡蛋的松软,还有香葱的香气…… 接着便是再也控制不住的速度,两个人不停的扒着饭,‘哗啦啦’的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看他们吃得开心,姜晚澄也就心满意足了。 给封老盛了一碗蛋炒饭,还有一碗萝卜汤放在门口后,姜晚澄自己才吃。 还没吃完,封老便急匆匆的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接着‘咚咚咚’的跑到主屋,站在门口一脸狂喜的盯着姜晚澄。      “小女娘,是你做的蛋炒饭?” 姜晚澄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封老本就可怖的脸上,如今除了那长长的疤,还整个一黑脸! 看着,着实吓人。 “哇啊!!呜呜呜……封爷爷像鬼一样,呜呜呜……” 雅姐儿吓得扭头扑进姜晚澄怀里就是一顿大哭。 温二郎亦是一脸骇然,盯着他半天不敢说话。 封老手里还捧着个碗,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这么看着……还真的有点像…… 姜晚澄一边安抚怀中的雅姐儿,一边关心封老:“您老没事吧?” 封老这才想起自己的仪容来。 脸上一阵窘迫,“雅姐儿莫怕,爷爷我就是给自个儿试了一下毒,才会黑脸的。不过没事,再过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了,你若是怕,爷爷就躲回房里去,不吓着你1 姜晚澄连忙拦住他:“等等!封老,您怎么给自个儿试毒?万一真出了事如何是好?” 封老面对关心,心中一股暖流。 “放心吧,姜小女娘。老夫我十六岁时,就已是百毒不侵之躯了。” “我早年试遍百毒,尝过百草,体内药性早已相生相克。” “我脸上这道疤,当初也是为了释放体内之毒而亲自划烂的。” “就连我百年后,身体也不会轻易腐烂。” “这世上,也没有任何毒药会真的毒害到我的。” 封老平常的说着,姜晚澄却难以想象,他的命运会这般崎岖。 “您……” 温二郎也默默垂下了眸,小小少年,哪里听闻过这般惊奇之事? 所以只能用继续吃饭来掩饰内心的惊骇和慌张。 姜晚澄邀请封老过来坐下。 “锅中还剩了点饭,我给您盛来。” 一听还有,封老当然不客气,连忙回房中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然后便来和姜晚澄他们一起吃饭了。 不过,他最近试药炼妖,所以自己就避开了同食一碗汤,让姜晚澄单独将萝卜汤给他盛到小碗里。 吃饱喝足后,封老满足的摸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真是不错埃往后,我又能吃到小女娘你亲手做的饭了是不是?” 封老看向姜晚澄的手,看到它们都恢复了灵活,封老很是欣慰。 姜晚澄笑着应道:“是!而且,您没闻到吗?我现在锅中正煨着老母鸡菌汤呢。今晚,咱们都好生补上一补1 封老‘哈哈’笑道,“好,好碍…” 到了晚上,炖了七八个小时的老母鸡汤终于出锅了。 姜晚澄给他们四人,一人盛了一大干货。 两个鸡腿,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 姜晚澄将鸡头和一个鸡翅给了封老,自己吃了另外一个鸡翅,其余的鸡肉各自匀下来。 这鸡有四五斤重,所以一人盛一碗,锅中还剩下一些。 当鸡汤上桌,香味立刻就将大家都吸引了过来。 褐色的菌汤上,漂浮着金黄色的油脂,还有翠绿色的葱花。 光是闻一下,雅姐儿就忍不住的流口水了。 封老也‘斯哈’了一下,搓着手赶紧坐下:“可真香埃我都许久没吃一口肉了,快快,咱们快尝尝1(本章完) 101.第101章 腊月十九 姜晚澄也很期待。 因为是老母鸡,所以她怕肉质会比较硬。 但或许是因她用柴火煨的够久,所以一口咬下去,这肉竟然出奇的软烂鲜香! 而且,因为什么多余的料也没有加入,所以这汤非常的鲜! 喝一口,姜晚澄觉得简直整个人都暖和了。 菌子煮开后,也恢复了常规的大朵,一口咬下去还在口中满满的飙汁。 雅姐儿还被烫到了,在口中转了几下才又敢继续嚼下去。 “唔唔,鸡妈妈好好吃碍…” “阿姐,我明天还能再吃一只鸡妈妈吗?” 温二郎虽然也很喜爱吃肉,但还是想劝妹妹善良。 况且,若是鸡都叫他们个吃完了,岂不是就吃不了蛋炒饭了? 肉虽然香,但是蛋也少不了。 所以,他盯着妹妹谆谆教诲道:“母鸡都没了,以后可就没有鸡蛋了。” “当初阿兄和阿姐买鸡,都是为了它们能下蛋,能给我们补身子吃的。” “你如今却要把鸡都吃了,岂不是浪费他们一片心意?” 姜晚澄闻言盯着温二郎,他刚刚是不是顺口叫了她,阿姐? 她脸上的笑,止也止不祝 温二郎却是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只紧张的捏紧了筷子。 姜晚澄看在眼中,也就没有点破,并在心中默默的原谅了温二郎上午对她的恶意揣测。 这算是,小奸臣的示好吧? 果然,他就是个别扭的小奸臣,但实际内心早就被她收服了吧? 嘿嘿。 温二郎刚说完,雅姐儿就一副看笨蛋模样的看着二哥,“那不是还有大公鸡吗?” 姜晚澄‘噗嗤’一声,‘哈哈’笑出声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温二郎急的满头大汗,都不知该怎么和幼妹解释。 封老也被童言稚语逗得‘哈哈’大笑,“你个幺妹哟。哈哈哈,太可爱了。爷爷和你说,那公鸡是打鸣的,它能辅助鸡妈妈孵出小鸡,但它可真真切切,做不到下蛋这事的哟1 “这下蛋,还真的必须要鸡妈妈才可以。就像只有妇人才能生孩子,我们男子是做不到这么伟大的事情的。” 雅姐儿非懂似懂,又问了几句颇为搞笑的话。 温二郎满脸无奈,姜晚澄和封老被逗得全程大笑。 欢声笑语中,外面竹林沙沙作响。 这天晚上,屋外又飘起了雪花。 姜晚澄搂着雅姐儿热乎乎的小身子,望着窗外心中不由想到:不知道猎户如今怎样的?这么冷的天,是否吃饱穿暖,也不知此行下山是否顺利……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对某人,早已超出正常范围的挂心。 雪下了两天后,便停了。 日子平平淡淡,廊下猎户布置的铃铛陷阱,也从未响过。 姜晚澄陪着雅姐儿在院中堆了一个雪娃娃。 雅姐儿给雪娃娃做了一个黑黑的大胡子。 姜晚澄一看便知,这是猎户。 “你想你大兄了?” 雅姐儿虽然不常挂在嘴边上,但听到姜晚澄的提及,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姐,我大兄究竟何时回来?” 距离猎户离家,竟然已大半月有余。 雅姐儿自知事以来,还从未离开过哥哥这么久的时间,所以心中难免很是挂念不安。 其实,不止是她,温二郎也总是沉默不语,翘首以盼的望着竹林小径。 姜晚澄摸着她的头回道:“快了。他就快回来了。” 趁着闲暇时间,姜晚澄将医术看了八九本,有的没看懂,便又反复的看。 封老见她对医书感兴趣,还偶尔对她提问一两句。 见姜晚澄都能顺利答上来,更是惊喜。 于是,一股脑的将书房里的医术都搬了出来。      “这些,你随便看。若是都能看完,往后我问的你也都能答上来,我便教你一些本事1 姜晚澄不敢置信,“真的?” 封老‘呵呵’一笑,“自然是真的。不过,要看你有没有天赋吃这口饭了1 姜晚澄心想,不吃这碗饭,懂些药理知识也是能受益终生的。 她哪里知道,天下有数不胜数的人想要亲拜在封老门下,能得他指点一二的医者,更是终生受益,炫耀半辈子。 正是不知,所以她唯有赤诚。 全凭自我的一片喜爱和封老的激励,她看起医书来,便看的更加认真了。 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九。 猎户依然没有音讯。 姜晚澄瞧着两个小的每日望眼欲穿的模样,心中也是苦闷。 且预感也越来越不妙了…… 就要到除夕。 姜晚澄晒了一些萝卜干。 因为早起降了霜,所以这会儿才将簸箕拿出来。 雅姐儿最近连小鸡都不想溜了。 就等它们全部缩在灶房的角落里取暖,她自己则每日蹲在竹林边上刨叶子,看起来十分的闷闷不乐。 温二郎也时常眺望窗外,唉声叹气。 大家都笼罩在猎户还未归来的阴郁之中,姜晚澄脸上还每日撑着笑意,并尽量用所限的食材,给他们做出各种各样的食物来。 可是,米面还是很快彻底的见了底。 封老见状,提出由他亲自下山一趟,去采购一些上山来。 姜晚澄本觉得危险,封老却道:“小女娘且放心!我本就时常独自一人上山来这里采药过夜。有时还住过一两月余的,不成问题。” “我知道路,且我一个老头子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更重要的是,我能下山去打听打听温大郎的消息。” 封老固执己见,姜晚澄便是不答应,他老人家也并不会听她的。 姜晚澄还想给封老一些采购的银子,封老也推拒了。 “自个儿留着吧!老夫我,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和药丸子,都特别的多!你只管顾好你们三个,等我归来便是1 当天,封老就启程走了。 他一走,竹屋变得更加冷清。 温二郎依然在外间打地铺,因为封老的屋子里乱七八糟不说,姜晚澄也怕温二郎误碰到什么东西中毒。 当夜,从未响起过的铃铛,忽然‘叮铃铃’作响。 姜晚澄瞬间睁眼。 夜半三惊,寂静无声的夜里,那铃铛声,却格外的清脆刺耳。 姜晚澄心中警铃也跟着大作,立即一个翻身坐起来,穿上衣服急忙来到外间。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寒风卷了进来。 姜晚澄却死死的盯着那檐下的铃铛。 “叮铃铃……” 再一次,那铃铛轻幽晃动,随声而起。 自然不是风。 因为,前些天的风,比今晚的更大。 但是,这铃铛也从未响起过。 而今晚,是自猎户布下这个陷阱后,它的第一次触动。 姜晚澄折身进屋,温二郎也早已惊醒,正坐在屋中的地板上望着她。 姜晚澄收拢衣服,系上带子,神色肃严:“二郎,我们要离开了。” 102.第102章 一夜厮杀 温二郎什么也不问。 翻身起来,就急忙开始穿衣服。 姜晚澄进入里间,将雅姐儿从床上拉起来,哄道:“雅姐儿,醒醒。咱们做个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不过要先穿上衣服,来,阿姐帮你。” 雅姐儿揉着眼睛,虽然一脸迷糊,但还是听话的跟着伸胳膊伸腿。 很快,两个孩子就都穿戴整齐了。 三人穿上各自的皮毛披肩,姜晚澄将银子首饰等一应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然后又去厨房现抓了一些吃的,其余一切什么都没带。 三人摸着黑赶紧来到竹屋后面。 跨过小溪,穿过树林,来到菜地。 这里,有一个窖洞。 还是猎户当初没走时,翻地发现的。 不过窖洞在园子地的另一边,所以三人又穿过了菜地,等姜晚澄将温二郎先放下去后,前面就传来了喧闹声。 “搜——” “肯定就在此处1 姜晚澄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儿。 她赶紧将雅姐儿也丢了下去。 雅姐儿没站稳,滚到了温二郎的身上。 小丫头一下就哭了。 温二郎也早就听到了竹屋那边的声音,所以猛地一下死死捂住了雅姐儿的嘴。 “不能哭,嘘……” 姜晚澄将吃的和银子都丢了下去,自己却没打算下去。 温二郎见她在吃力的搬动石头,立即惊慌的大喊:“你要干什么!?你要抛弃我们吗?快下来1 姜晚澄压低声音:“别喊!我若是也跟着下去,没人替咱们盖上盖子,很快就会被发现的1 “你们悄悄的,不要怕。银子和吃的都在你们那里,我往哪里跑?我自会去找别的地方躲起来的1 说完,她不再犹豫将盖子彻底推了上去。 虽然留了缝,但又盖了些草在上面。 确信没有留下破绽后,姜晚澄才又重新找了掩体。 就是一颗大石头后面,又盖了些杂草在身上。 她紧张到双手都在发抖,没想到,还是有人找到了这里来。 这些人……会是谁? 前面各种‘砰砰砰’的翻找巨响声。 不一会儿,有惊叫声响起:“蔼—这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真没见识,这是蛇的尸体呀1 “蛇……蛇、蛇……?”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一顿翻找后,屋子根本没有半个人。 只有灶房里还有一群活物。 “被窝是热的。” “既如此,一定就在四周。给我找!找到后,无论男女老少,格杀勿论1 “是1 姜晚澄听言,心惊肉跳,手指死死掐着掌心。 还好,雅姐儿的哭声已经彻底停了。 四周,只有风的呼啸声,在‘呼呼呼——’的急促哀鸣。 很快,这些人就发现了后面的这块菜地。 “会不会藏在这里?” 两个人走进地里,随手拔着萝卜,砍掉蔬菜,肆意的破坏着姜晚澄和猎户精心维护的菜园子。 姜晚澄听着那些声音,心痛不已,但此刻却连动弹都不敢。 “如此天色,你能看清?” “不过,管他阿猫阿狗,咱们已经找到此处来了,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呵,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山壁。” “所以,最迟天亮,躲得再好,也会无所遁形,被抓到的——” 两人放大了声音,似乎是在刻意的,说给躲在暗处他们听。      不一会儿,这二人也觉得这里是在太过空旷寂静,实在不想藏了人的样子,所以便走了。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她躲得这块石头挨着山壁,所以黑夜里这些人根本看不清。 但是像他们说的,可能天亮她就藏不住了。 她看向不远处的崖壁,动了心思。 突然,天空乍亮。 姜晚澄抬头才发现,是红色的火光。 她惊愕的扭头,小心翼翼的朝身后竹屋的方向望去。 姜晚澄瞪大眼,竹屋……被这些人放火,烧了。 因是竹子,所以易燃,火势很猛。 不多时,就熊熊燃烧着,烧亮半个天。 姜晚澄心中顿时又痛又愤怒,恨得直直掉泪,却又无可奈何。 她听着这些人肆意的大笑,好像他们就躲在那屋内,而这些人在残忍嗜血的为杀人放火而狂欢…… 姜晚澄不忍的闭上眼,心中悲凉。 猎户,难道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所以才任由这些人找到此处来! 姜晚澄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下这两个孩子。 不管他们将来是奸臣和妖妃,就凭他们如今的品性,遭遇的这些磨难,姜晚澄相信,他们应当也是被逼的! 所以,若到了必要时刻,她大不了一死…… 就在她冒出这个念头时,前面突然传来了刀剑的拼杀声。 姜晚澄瞬间竖起耳朵。 “你竟然还敢回来!找死……杀了他1 武器相撞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姜晚澄一颗心再次被吊了起来。 她想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猎户? 如果是,她贸然跑出去,可能还会反而给他带去麻烦,让那人抓住机会将她作为威胁,就是给他扯后腿添乱了。 所以,姜晚澄只能焦急继续等待下去。 不一会儿,她的四肢彻底的冻僵了。 连动一动,都要缓和许久。 听着那些厮杀声,她心中渐渐麻木,似乎连同身躯一块儿都变成了石头。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天亮了。 痛苦、冰冷而又无比难熬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天际泛起鱼白,天上再次落下雪花。 姜晚澄仰头,雪花飘入眼中。 此刻,她突然注意到,前面的声音,好像都没了。 整整烧了半夜的竹屋,火势也小了下去。 还好,没有将那片竹林也带着烧起来,不然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姜晚澄又等了许久。 确定四周已经彻底寂静,连一丝人声也没有,她才缓缓站起了身。 身体就像木偶人一般僵硬。 她先动了胳膊,然后又动了腿和脖子。 渐渐的,才终于找到一点身体的控制权。 可依然没有太多知觉,姜晚澄往前走了一步,甚至还摔在了地上。 她咬紧了牙,再次起身时,身体的血液才终于察觉了流动。 但是走路,依然是僵硬而又机械的动作。 又等了好一会儿,姜晚澄才又继续向前。 她不敢,也不想再等了。 先是扑到窖洞前,抖着手拨开杂草,姜晚澄朝下嘶哑的喊了声:“二郎,雅姐儿,你们还好吗?” 103.第103章 遍地尸骸 窖洞下面很暖和,且兄妹二人一夜都紧紧抱在一起,所以并未受冻。 看到姜晚澄还安然无恙,温二郎脸上也露出狂喜的笑容。 “阿姐!你快下来,和我们一起1 姜晚澄很开心,如今能听到他这么自然的喊出一声阿姐。 但是,“看到你们没事就好。你们先好好待在下面,保持安静,不能出声,知道吗?” “我还要再去忙一点别的事情,等事情结束,我马上就来接你们1 温二郎的‘不’字还未说出口,姜晚澄就已经再次掩上了干草。 雅姐儿见状,默默的抽泣起来。 “二兄,阿姐去了何处?为何不下来同我们一起?呜呜,我怕……” 温二郎只能轻轻拍着雅姐儿,哑声安慰:“她还有别的事……雅姐儿别怕,她会来接我们的,一定会的……” 雅姐儿抬起泪眸,“可是,上一次阿姐回来,浑身是血呀?我怎么叫她都不醒,这一次,她会不会还是……” 温二郎快速打断她:“不会了!这一回,不会的……” 温二郎说着话,自个儿的手却抖成了筛子。 他其实,也很怕。 甚至在黑暗中,也默默的流过眼泪。 惊恐、畏惧、害怕…… 这所有的词,都并非对那些歹人。 他害怕的是,这世上,会只剩下他和雅姐儿两人…… 阿姐,阿姐。 阿兄,阿兄。 定要回来。 姜晚澄穿过菜地和小树林,来到竹屋后的那条小溪。 这里,已然横着两具尸体。 鲜血躺进溪流中,染红了冰面和溪水。 姜晚澄心惊胆战的绕过他们,回到前院。 遍地都是尸海 姜晚澄惊慌的在尸体堆里寻找,一个个的翻过来查看,一个个的寻找。 最后确认,这些人都不是猎户。 她暗暗松了口气,一边庆幸,一边却又很茫然。 因为,一切,什么都毁了…… 满地的尸体,侵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滩滩的血水,成了积洼小坑。 而飘着黑灰,还燃着小火苗的竹屋,已经彻底坍塌,烧成了一地的黑色废墟。 猎户家被子,他们带来所有换洗的衣物,甚至灶房里那些没舍得吃的母鸡、鸡蛋……还有刚刚孵出来的小鸡们,都死了…… 姜晚澄茫然的走进去,翻到了所有鸡的尸体,彻底死心。 再去书房的位置,连一本医书也没有剩下。 她惋惜还有太多医书,是自己未曾看过的。 还好,她当时将所有之前的首饰和银子都拿走了。 还好,有银子,就能重新置办一切,也不算彻底什么都没了。 至少,他们还有人。 人。 猎户,昨晚回来的,究竟是不是他? 若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他的踪影? 若不是,他又去了何处? 姜晚澄注意到,竹林边有移动的血迹。 而且,还有一串血红的脚印子。 她正准备过去瞧瞧,尸体堆里突然传来一声嘤咛呻吟。 姜晚澄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到远处。 “救……救我……” 还有人没死? 姜晚澄煞白了脸。 等她浑身哆嗦,鼓足了勇气过去瞧时,那人正被同伙压在身下。 看他模样,应该就是强撑那最后一口气。 姜晚澄过去,问他:“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看见有人过来,眼里顿时迸发出求生的渴望。      “救、救我……” 姜晚澄:“我为何要救你?救了你,你又反过来杀我?你们烧了我的房子,烧死了我的鸡,我不会救你们的!” 那人闻声色变。 “你……” 姜晚澄也不想废话。 捡起地上的一把刀,闭着眼劈了过去。 直到那人一脸的血肉模糊了,她才喘着气将刀丢下。 姜晚澄瞄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吓得跌坐在地上。 那人,眼珠子都被她砍了一半掉出来。 姜晚澄是发泄了,但也不敢再待在这里。 况且,竹林里很显然是有人刚刚逃走了。 若是那人还是这些坏人中的一个,再返回来,雅姐儿和温二郎不就危险了? 若是那人身负重伤,或许她可以像刚刚那样…… 姜晚澄咬紧了牙,重新在地上捡了一把不太重的短刀,然后寻着血迹追了过去。 不知道在竹林里究竟穿了多久。 姜晚澄竟然来到了溪流的上方。 这时,天上的雪,已经下得又大又密。 姜晚澄在溪边,看到一个趴在边上的躯体。 她双手费力的握刀,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喂1 “喂——1 姜晚澄试着叫了两下,这人都没有反应。 于是,她又用刀尖戳了两下。 依然没有反应。 难道,死了? 姜晚澄走上前,大着将这人一把翻了过来。 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吓得‘隘一声惊叫。 “猎、猎户!?” 姜晚澄扑上前,一把将他脸上的发丝和脏污统统拨开。 竟然真的是猎户!? 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可他为什么,明明身负重伤,却还跑到这里来? 很快,姜晚澄便知晓答案了。 因为在往下流的河滩上,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趴着的尸体。 姜晚澄抖着手先触了触碰猎户的鼻息。 虽然微弱到难以察觉,但还好,总算是有气儿的! 她心中狠狠松了口气,只要有气儿,就是没死! 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猎户从溪水中拖出来,然后姜晚澄才又跑去看另外那个倒在溪边之人。 确信这人确实已经彻底凉透了,姜晚澄才真正放下心来。 姜晚澄翻看猎户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衣服都没有一块好的,更别说身上身上那些仍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 姜晚澄横着手臂快速擦掉额头上刚刚冒出的大汗,想着先将昏迷不醒的猎户拖回竹林里。 至少,那里不用淋雪。 但是,他实在是太重了。 她费了半天的力气,也只动了半米。 虽然浑身脱力,但是没有办法,她只得再次又咬紧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往里面拖去—— 大约半个时辰,姜晚澄才将几十步的路走完。 等猎户一进入竹林,她便赶紧先撕了自己的裙摆,将他身上最大的伤口,出血最严重的地方先包扎了一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必须得到救治才能保命。 姜晚澄四处张望,这里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要转移。 可如何转移? 很快,姜晚澄的视线落在了猎户的腰带上。 104.第104章 制针 姜晚澄没有犹豫的立刻上前解开猎户的腰带。 这个时候,也无法顾忌什么男女有别了。 腰带一松开,猎户的胸口便敞开了。 她本想别开眼,却被他浑身裂开流血的伤口又拉回了目光。 身中数刀,流血无数,那些恐怖而又狰狞的伤,让姜晚澄久久愣住,无法回神。 心中像是同样被刀刺了一般,密密麻麻的开始泛疼。 很快,姜晚澄便再次大汗淋漓。 她迅速替猎户掩上胸口,并尽力的将散乱的前襟塞在他的裤子里。 然后又解下自己的腰带,将两根腰带拴在一起后,再将中间部分套在猎户的双腋下。 姜晚澄将另一端打上死结,再套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就能用她全身的力气去拖动他了。 终于,她拖得轻松了许多。 但很快,因为太过用力,姜晚澄口中牙龈出了血,腋下也磨出了血泡。 她忍着疼痛,依然使出全身的力气,继续拖着猎户向前走去。 顺着里面的崖壁,走在竹林之中。 寒风萧瑟,竹林‘沙沙’作响,是雪落在竹叶上,又从竹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竹屋是回不去了,所以姜晚澄必须重新找个地方安置猎户。 很快,姜晚澄便找到了。 两座山峰的崖壁之间,竟然有一个不小的空间,能容身两人,还遮天蔽日,防风避雪。 姜晚澄立即停下脚步,咬着牙将猎户拖了进去。 这个地方能暂时安置猎户,也算新的庇护之处了。 她脱下自己的皮毛披肩,并盖在了猎户身上。 然后又将腰带解开,重新系在自己松垮的腰间,这才挡住了不停向体内卷来的寒风。 “你千万别死。猎户,你听见了吗?我会救你的1 姜晚澄反复呢喃了好几次,这才暂时丢下他,然后起身又往回跑。 竹屋已然烧成废墟,但姜晚澄还是冲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黑灰漫天飞舞,姜晚澄迅速的捂住口鼻,在烟雾中浑身瞬间变得漆黑。 但她也顾不得了,只能在有限的视觉内,不停的寻找因昨晚走的匆忙而遗落的各种丹药和药膏。 还好,瓷瓶在黑灰堆里找到了! 姜晚澄激动的扒了好几瓶出来,也分不清他们到底都是什么药效,但此刻全部都是救命药! 姜晚澄在滚烫中强忍疼痛全部捡了起来。 再次冲出废墟时,她的脸上全是被还未熄灭的烟雾而熏出的眼泪。 双目刺痛,吹了好一会儿凉风才能重新彻底睁开。 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姜晚澄本想再去瞧瞧温二郎和雅姐儿的。 但此刻情况未明,且这满园的尸骸,姜晚澄更怕吓到他们。 那时,她就不仅是照顾猎户了! 一想到这个情况,她只得又暂时按耐住冲动,转身咬牙往猎户的方向往回赶。 姜晚澄在路边抱了一大堆的干草。 虽然有雪落在上面,但是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将一堆堆干草抱回崖壁下面,然后全部费力的铺在猎户身下。 再掏出一大堆瓷瓶,将它们在地面一一铺开。 瓶子上的字,都烧没了。 姜晚澄打开一瓶,里面的药丸也都被高温融化,成了粘稠的膏体。 最糟糕的是,她根本分不清这些药膏都是作什么用的。 有的是内服,有的是外敷。 且都是她前段时间受伤,封老所赠。      别无他法,姜晚澄只能根据之前自己所用时闻过的味道,仔细的一一分辨。 祛疤,内化瘀血,外治淤伤,外敷止血,外敷愈合…… 许是这段时日看过不少医书,姜晚澄很快分辨出所有的膏体。 她松了口气,开始准备猎户的伤口。 但是,太棘手了。 有些伤口不仅很深,且还很长。 这放在现代,都是需要缝合和深度消毒才能避免感染的,且伤口太深不缝合,也很难愈合。 可是,所有能缝合的绣花针和线,都消失在了火海里。 再回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再像这些瓷瓶装着的药丸一样好找。 无奈之下,姜晚澄只能先将猎户身上小一些的伤口分门别类的敷上药,然后继续撕下自己的裤腿,将他的伤口紧紧缠祝 猎户的呼吸,一直很弱。 无论姜晚澄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 看着他身上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姜晚澄心底就像落入一个无底洞,丝毫没底。 难道,真的只能看命了吗? 不……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咬紧牙,姜晚澄再次折身冲回烧毁的竹屋。 火焰在密集的落雪之中,彻底熄灭。 姜晚澄翻找着之前可能放针线的地方。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地上只有无尽的灰烬…… 不。 一定还有,一定还有! 姜晚澄从卧室找到书房,再从书房找到灶房。 残垣断壁,一无所有。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目光却突然落在那些刺客的身上。 姜晚澄脑中灵光一闪,这些人,身上会不会有飞镖暗器? 她强忍着恐惧和恶心走上前,开始对这些尸体一一的摸寻。 并且将尚且完好的衣裳都扒下来。 虽然有些尸僵了,但也还未完全僵硬,所以费了些力气后,姜晚澄成功的扒了五套厚衣服下来。 就在摸到第六个人身上时,姜晚澄突然发现对方的袖口有些硬东西。 她翻开一看,竟然真的是细针暗器! 她眸中一亮,立刻也顾不上继续扒衣服了,抱起地上那一堆,拿起飞针就往回跑。 姜晚澄气喘吁吁的回到山壁下面,这些飞针当然不是绣花针,而且一定有毒,但是她有办法。 姜晚澄在竹林里捡了一大堆的柴火,去竹屋取了最后一点火苗后,火堆迅速被点燃。 姜晚澄搬来一块石头,将飞针放了几根在上面,然后放入火堆中炙烤。 趁着这个时间,她将扒来的衣服,铺了两套在猎户身下,又盖了两套在猎户身上。 再撕碎一套,然后看向崖壁洞穴深处。 那里有一些冰柱,且地上有结冰,可以推断平时肯定在滴山泉水。 但姜晚澄烧了火堆,所以此刻洞穴内温度在逐渐上升,冰柱开始渐渐融化,不一会儿就重新开始滴水了。 姜晚澄将撕碎的破布放在下面,不一会儿上下便一起湿了。 重回火堆旁,姜晚澄先用棍子将石头推了出来。 高温炙烤,让针尖变软。 她隔着厚厚的布料,捡起一根后,小心翼翼的戳向针头。 作者非专业,烧针的细节,请勿细究。捂脸…… 105.第105章 缝合 由于太过紧张且没有经验,第一根,废了。 姜晚澄赶紧又试了第二根。 又废了。 第三根…… 接连废了三根后,她紧张到呼吸都变得困难,却又不得不更加谨慎。 控制住颤抖的手,姜晚澄连喘气也不敢。 终于,在无比细致和专注之下,成功在第四根上戳了一个小眼,并且针体没有弧度变化。 姜晚澄难得的露出笑意,接着,又做了一根,这一次做了一个弯钩的样式。 等两根都做好,她便立即将它们捧到山泉下。 “嘀——”一滴冰水掉在上面。 “呲……” 细针冒着一股小烟,接着便是等待冷却。 再折回来,姜晚澄先用湿过的帕子开始给猎户清洁伤口。 虽然没有酒精和碘伏消毒,但这也是她极尽所能做到的了。 等清理完上部躯干的大部分血迹后,她再去取针。 细针已经重新变得冰冷且坚硬。 经过高温,上面不管什么毒,应该也没有了吧? 姜晚澄清洗了一下,接着便拿着针回到猎户身旁。 从衣服上褪下线来,穿过针眼。 要开始缝合伤口了。 姜晚澄跪在猎户身旁,映衬着火光,紧张到一直流汗。 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了针。 针尖刺入肉中,有钝感。 温热的皮肤下,立即开始冒血。 姜晚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是每次感觉有汗快滴下来,才用袖子慌忙擦了擦。 一针,又一针。 她有极好的缝合技术,就像做衣服一样,针线非常漂亮。 长的伤口便用直针,深的伤口便用弯针。 线扯得很紧,且每一处伤缝合完毕,姜晚澄都立即涂抹消炎止血的药膏。 肉眼可见,下面缝完,上面的伤口便已经止住了血。 见状,姜晚澄也越来越有信心,手也越来越稳。 上半身缝合伤口,共九处。 还好,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肺腑内脏,且无一处触及大动脉。 至此,姜晚澄的心也落下了大半。 手来到猎户的裤腰带处,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闭眼扯了下来。 “叮……” 有东西从他身上滚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晚澄低头看向那东西,却怔住了。 玉佩? 这……不是她的玉佩吗? 姜晚澄拾起,仔细打量。 花纹、样式甚至材质,这确实是她的玉佩。 可是……这如何可能? 他不是还给她了吗? 且她昨晚收拾时,确确实实看到了那玉佩,并和银簪、扳指那些东西统统放在一处的。 此刻,它应该正在温二郎那处。 怎么又会跑到…… 不! 姜晚澄想到一个可能,这枚玉佩或许根本就不是她的! 她会以为这是自己的,是因为这世上有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晚澄瞬间背脊都凉透了。 她呆呆的摸着手中玉佩,心中疑惑越来越深。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是信物? 还是巧合? 猎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所以才会在捡到她那枚玉佩时,将它暂时收了起来。 如果他知道玉佩的秘密……是不是根本就是认识原身的!!? 姜晚澄想到自己说失忆的拙劣谎话……顿时又羞又恼,不知他是否早已看穿了她? 又想到上一世,当她拿出那枚玉佩时,猎户毫不犹豫便救了她。 后来虽然将她撵走,但也和她自己当时的性情有关。 所以,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姜晚澄看向猎户昏迷沉睡的脸,所以,他必须活下来! 关于玉佩之事,她这一世,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 猎户腿上的伤,也有七八处,不过需要缝合的只有四处。 处理完后,姜晚澄还给猎户翻了个身。 背上和腿上,各有四五处缝合。 等一切都处理干净,缝合结束后,瓷瓶中所有的药膏也都用完了。 姜晚澄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必须弄到新的药,不然猎户可能还是难从鬼门关回来。 她替猎户盖上所有从刺客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后,想着或许还是不够,便又折身回去,把所有能扒的都扒了。 直到天黑,姜晚澄才将衣服一趟趟的从竹屋那边搬到山壁之下。 一共有十二套。 所以,猎户一共杀了十五人。 其中有三人的衣服都泡在水中,所以姜晚澄放弃了。 又给猎户盖了好几层后,姜晚澄也给自己披了两件。 抵御住寒冷后,姜晚澄才察觉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给猎户的嘴唇上沾了些水后,姜晚澄便又起身离开了。 她回到竹屋后的菜园子地里,本想拔几颗萝卜就走,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窖洞。 “二郎,雅姐儿。你们如何了?” 姜晚澄扒开杂草,朝着下面喊道。 下面传来‘呜呜’哭声,姜晚澄仔细一听,是雅姐儿的。 她也看不清下面,顿时急的大喊:“雅姐儿,雅姐儿?是你吗?你怎么了?你二兄呢?” 雅姐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阿姐,我二兄他……呜呜……他……呜呜呜……” 就是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她害怕那小奸臣真的出事,立即推开石板,趴在洞口伸手朝下:“快!让阿姐瞧瞧……” 可她话音未落,就有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她。 姜晚澄意识到这是温二郎的手时,她还没做反应,温二郎已是气喘怒道:“你若是敢推开我,我便再也不叫你阿姐1 姜晚澄心想:这怕是小奸臣做得出来的事情。 况且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被这两个小的摆了一道了! 温二郎双手死死拽着她,雅姐儿的哭声也顿住了,“阿姐,你就和我们在一处吧……我真的害怕……” 听到他们这么说,姜晚澄也是既心疼又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朝着漆黑的下面轻声问道:“你们可想好了?无论如何,也要和我在一处?” 温二郎见她态度松动,声音里顿时都带了一丝欢喜。 “是!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处1 他在漆黑的窖洞下望着上面的那一抹光亮,眸里盛满希冀。 他在这窖洞内,已经整整一天一夜。 他甚至一直圆目睁眸,连一下也不敢阖眼。 温尔鹤从未觉得,一天的光景,竟会这般漫长难熬。 抬头不见五指,低头仿若深渊。 身边虽然有个妹妹,且手边就有吃的。 但是不知外面究竟什么情况,温二郎的心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难受。 他害怕深渊,更害怕她再也不会出现。 终于,姜晚澄伸出另一只手来,“既如此,那你们出来吧。” 106.第106章 护上一二 温二郎一秒不敢犹豫,先将雅姐儿托了上来,然后是细软、食物,再是自己。 等姜晚澄将温二郎也拉上来后,她坐在地上好半响才喘过气来。 捡起地上的萝卜,姜晚澄看向温二郎:“你先捂住雅姐儿的眼睛。” 温二郎惊讶的看着她,虽然不知她究竟是何用意,但还是跟着照做了。 往回走时,姜晚澄声音低沉,神情严肃的告诉温二郎:“接下来,你会看到一些令你恐惧,还有难以接受的残忍画面。” “不过二郎,这是你的选择,所以必须面对,还有接受。” “若是害怕,可以拉着我的手。” 她伸出手来。 温二郎看着那手,动了动手指,却还是傲娇的嗤然道:“你莫要小瞧了人1 说罢便率先朝前拉着雅姐儿大步走去。 姜晚澄在后,盯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背影,叹气摇头:果然,还是年龄太小,未经世事,还需要现实的毒打呀。 瞧着吧,马上就会传来他带着无比惊恐的,后悔的嚎叫声。 “蔼—!!1 穿过树林,溪边就倒着两具横七竖八,惨不忍睹的尸体。 虽然已是夜幕,但月光明亮,且满地积雪照应。 所以,视野虽然不比白日,但两具尸体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温二郎从未见过死人,吓得连带着雅姐儿都一起滚在了地上。 雅姐儿用手扯着眼睛上的布带,着急的想要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温二郎却抖着手死死的按住了她。 “不!不能看1 温二郎抓住雅姐儿的手,并连忙拉着她爬起身来。 “二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为何我不能看?” 温二郎脸色煞白的扭头看向身后,因为疲累所以走路缓慢的姜晚澄。 “他、他们……” 姜晚澄早就已经淡定了。 瞧着这些尸体,虽然天黑了也有点慌,但扒衣服找暗器的过程,早就将她胆量给练了出来。 所以,她过来摸摸雅姐儿的脑袋,先哄着她说道:“雅姐儿乖。外面有很多丑东西,阿姐不想让你瞧见了。若是看到这些丑东西,晚上总会做噩梦的。” 雅姐儿果真乖乖放下手来不再去掀眼睛上的布带子。 “阿姐,我不看那些丑东西。二兄,你被他们的丑样子,吓到了吗?” 温二郎声音苦涩而又艰难的哑着嗓子回答:“是……” 姜晚澄准备走到前面去带路。 一只手却突然紧紧拉住她。 她低头,发现是温二郎。 此刻的温二郎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副傲娇的样子? 唯有被这冲击画面吓到浑身都瑟瑟发抖,小脸煞白无色的害怕模样。 姜晚澄心中一颤,并且犹豫。 他再如何早慧近妖,也不过七岁。 她一时心软将他们从窖洞带出来,究竟对不对? 她害怕他们待在那下面,待得心里出现毛玻 但看到这些画面,难道心里就不会留下阴影,出现问题了吗? 上一世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至少这一世……她能护着一二,是一二吧。 姜晚澄撕碎衣衫一角,主动把温二郎的眼睛也蒙住了。 她将萝卜和东西都背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一手牵住一个,“跟我走吧。” “二郎,忘记刚刚你看到的。就当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噩梦罢了。” 这一次,温二郎没有挣扎勉强,像个小木偶一样,任由姜晚澄拉拽着离开了此地……      绕过血坑,避开遍地尸体,路过废墟。 姜晚澄带着他们一路向外走,温二郎很快般察觉到了路程的不对。 “阿姐,我们去往何处?” 姜晚澄:“你兄长那里。” 温二郎立时便重新活了过来。 他一把拉下蒙在眼睛上的布带,惊喜而又激动的看向姜晚澄。 “阿姐,当真!?兄长他回来了!?” 雅姐儿也欢喜的拉下了布带,“大兄?阿姐,大兄在哪里呀?” 姜晚澄看着他们,认认真真的说道:“二郎,雅姐儿。你们阿兄他受了些伤……你们都不要着急,或许,有你们的陪伴,他会快些醒来。” 温氏兄妹二人听到此事,顿时都吓了个六神无主。 姜晚澄牵着他们回到崖壁之下,火堆已快要熄灭。 她立即又往里面添了些干的柴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后,姜晚澄扭头看向猎户所在之处。 雅姐儿和温二郎,二人都安安静静的跪在猎户面前,竟然没有哭喊。 她有些吃惊和意外,走过去问他们:“你们可都还好?” 温二郎抬头看向她。 明明满目凄然含泪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只是声音不觉的发着颤:“阿姐,你辛苦了。” 姜晚澄微微一怔,还未说话,温二郎又道:“虽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看见兄长这般情形……你一定废了许多心血来救他。” “在此,我真心谢过阿姐,并为我之前……之前对你的诸多不貌,深表歉意。” 温二郎站起身,对着姜晚澄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经过这些时日,还有一件件事情的相处,温二郎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姜晚澄她并非心怀叵测之人。 虽然她意外的出现,并打破了他们一家人宁静的日子。 但也是因为她,雅姐儿变开朗,兄长脸上有了笑意,且他自己也总能感受到她的敦厚温暖…… 她为何,总是不计前嫌的予他善意? 他虽至今不明白,但也早就接受了姜晚澄的存在和她带给他们的改变。 这回,她又救了兄长的命。 救命之恩大于天! 从今往后,她便是他嫡亲的阿姐。 看到兄长如今这般情形,将他视作天一般的温二郎心中其实早已是无比恐惧如坠深渊,且根本不敢猜想若是兄长不能够活下来…… 但他们总不能自个儿先气馁,慌作一团,还要给阿姐添乱。 所以,温二郎告诉雅姐儿。 他们不许哭。 若是哭了,或许阿兄,便真的走了…… 姜晚澄其实早已累到极致。 一直就是提着那口气,推着她继续向前而行。 从昨夜到现在,她一时也没有闭过眼。 心中紧绷的弦,到现在也不敢松上一松。 听到温二郎说她‘辛苦’,她竟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不过,看到两个孩子都如此坚强,她又有什么脸哭? 红着眼强行咽下眼泪,摸了摸他们二人的头,姜晚澄的眼神越发坚定:“阿姐不辛苦。若是你们阿兄能顺利醒来,万般值得,诸事皆幸。” 看到他们如此懂事,姜晚澄虽觉心疼,但也觉得这一次带他们来见兄长,果然是对的。 虽然可能会面对残忍的事实,但若是错过,此事反而会造成他们内心的终生遗憾。 难道,他们就不怨她,不恨她了吗? 她的好心,不一定会让他们感激,反而会招来憎恨怨怼之心。 何必如此。 见此一面,众人皆心安。 或许,也是时候该让他们试着去长大了。 107.第107章 雪天采药 “放心吧,你们阿兄,定会平安无恙的渡过此劫,早日醒来。” 姜晚澄安慰着温氏兄妹俩。 两个小娃早已是故作坚强,听到姜晚澄的话,还是都熬红了眼眶。 最后熬不住,温二郎和雅姐儿都趴在猎户身旁睡了过去。 姜晚澄坐在火堆的另一边,身下铺着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脏衣服,眼睛一闭,也迅速坠入了黑渊…… 翌日。 姜晚澄醒来时,只有雅姐儿蹲在一旁守着火堆。 她看到姜晚澄醒了,立刻便跑来扑到她怀里。 “阿姐……” 经过这几日的变故,雅姐儿也变得有些郁沉。 睡了一夜,姜晚澄虽然恢复了些精神,但浑身都是酸痛。 昨日干了太多的体力活,且后面还高度集中的给猎户缝合伤口,今日竟连抬手都有些困难。 姜晚澄本还想搂搂雅姐儿安慰她,却没什么力气。 此时,温二郎一声急呵:“雅姐儿!快从阿姐身上起来1 温二郎说着便已大步而来,并亲自将雅姐儿从姜晚澄身上给拉了起来。 “我……阿姐……” 雅姐儿泪眼巴巴的望着姜晚澄,委屈极了。 姜晚澄还未说话,温二郎便已出声训斥:“阿姐已经很是辛苦,你这几日不许再去缠她!听到了吗?” 二哥拿出威严和凶狠的态度,雅姐儿也不得不低头听话。 “是……” 姜晚澄无奈的看着他们:“二郎,不必如此。” 温二郎也抬头瞪着姜晚澄:“我说是就是!给,我清洗了萝卜,吃吧。” 姜晚澄接过来,却发现温二郎除了满身的雪霜之外,脚边还沾了一些血迹。 她立即问道:“你回去了?” 温二郎看着她,白着脸点了点头。 姜晚澄心中一窒。 没想到,还是让他瞧见了。 那画面,很恐怖吧? 温二郎却道:“那些人……该死。” 他咬紧了牙,看向仍旧昏迷不醒的兄长。 脑海里虽然不断回想起那些骇人的画面,但他心中更加清楚,若不是阿兄,或许那晚死的就不是那些人,而是他们三个了。 对敌人,何必有那无用的仁慈之心? 姜晚澄见他如此,内心既欣慰又有些遗憾的叹息。 或许……这便是命运罢。 生啃了萝卜,三个人总算填了点肚子。 温二郎让姜晚澄继续休息,他准备带着雅姐儿去竹林里再捡些柴火。 姜晚澄却起身道:“你们可以捡些柴火,不过要量力而行。我也必须要出去一趟了。” 温二郎问她要做什么? 姜晚澄说:“采些你们兄长能用的草药来。” 对此,温二郎无法阻拦。 姜晚澄用昨晚的缝合针,给自己快速做了一个布兜子。 兜子里放了一根萝卜,然后跨在身上就出发了。 临去前,她先去看了眼猎户。 虽然依旧是深度昏迷,且没有半点转醒迹象,但他呼吸平稳,比昨日出气进气都强了一些,姜晚澄才算松了口气。 目前他还没有发烧,但可能今日之内便会有后续的症状。 所以,她需要尽快采些有用的草药回来。 姜晚澄寻着竹林小径向外走,不多时就到了出口。 做了记号,姜晚澄在头上蒙了一块布,然后一脚踏进雪天里。 地面的植被,基本都被积雪给覆盖了。 巫山上的温度低,所以下的雪很大。      姜晚澄想往山下走一走,或许山下没有这么大的雪,还能采到一些能用东西。 她站在风雪地里,迷茫的站了好一会儿,才分清了方向。 心中记下后,才又继续前行。 一路走走停停,做了许多的记号。 她怕自己迷路,若是回不来,温二郎和雅姐儿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兄长那一摊子。 怕是又会以为,是她抛弃了他们。 所以,她一定要记住回去的方向。 终于找到下山的路,姜晚澄走上狭窄的栈道,一路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 偶尔脚底打滑,好几次还险些摔下山崖。 心中虽然害怕极了,但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顺着崖壁,摸着石头,继续一点点的走着。 终于,她在崖壁上的雪堆里找到了一株有用的草药! 这草药,她在医术上看到过图样和介绍。 是能治内伤,能化瘀血的药效。 姜晚澄激动的摘了下来,放进布带里,内心又充满了希望的继续向下走去。 不多时,她便又在一颗松柏树下看到一棵能止血的草药。 一路边走边找,虽不知究竟过了多时,但姜晚澄还真找到了不少的草药。 只是,还差一样,消炎的草药。 有消炎的,猎户的伤才是真的有希望得到救治。 可她实在太冷了。 双手已经痛的没了知觉,双腿也不是那么灵活了。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一头栽到悬崖下面去。 虽然下面的风雪确实小了一些,但姜晚澄失温严重,所以不得不赶紧找一地方暂停歇息。 很快,她找到一棵大树,树下有一仅能容身一人的洞穴,姜晚澄立即便窝身躲了进去。 姜晚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给自己哈气搓手,双臂交叉放在腋下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她将萝卜从布兜里掏了出来。 哆哆嗦嗦的啃着,一口咬下去,就像是在啃冰渣子,十分难以下咽。 但不吃这个,根本恢复不了体力。 所以,姜晚澄闭上眼,一口口的将冰萝卜艰难的吞进腹中。 啃了大半个后,她觉得自己连嘴巴和牙齿都察觉不到了,才放起了另外半根。 有东西在肚子里,她好像终于也恢复了一点能量。 长长的舒了口气,姜晚澄看着外满白雪茫茫的天地,内心突然有了一点摇曳迷茫…… “嘤——” 一声鸟鸣,姜晚澄抬头,看到一只鹰从飘雪的空中掠过,盘旋。 她心想,若是她有打猎的本事,把这鹰打了,或许还能炖个汤喝一喝…… 热汤,又暖身子又饱腹。 一定会很暖和吧。 想起前两天那锅老母鸡汤,姜晚澄就有些想哭。 真恨当时没有多喝两碗,现在才又饿又冷的,生无可恋。 哎…… 罢了。 臭猎户,一定要赶快醒来才好! 然后让他猎个百八十只野鸡野兔给他们吃! 姜晚澄再次振作了精神,强忍着寒冷钻出了树洞。 天色已黑,温二郎和雅姐儿仍没有等到姜晚澄的归来。 “二兄,阿姐她不会出事吧?” 雅姐儿抱着双膝坐在火堆前,趴着头,眼睛湿漉漉的望着温二郎。 108.第108章 荧荧火光 温二郎正在小心翼翼且耐心细致的给猎户擦拭手心和脖子。 因为,猎户发热了。 他学着之前阿姐给雅姐儿降温所做的步骤一一的替兄长擦拭,还用布包裹着冰,敷在阿兄的额头上。 其实,他也早就望穿秋水伸长了脖子。 甚至还偷偷往外跑了好几次,并焦急的在路口走来走去。 可是,始终没有等到姜晚澄归来的身影。 他如今也不会再怀疑姜晚澄会偷着跑,丢下他们兄妹三人了。 却又开始无比焦急,为姜晚澄出行的安危而担心不已。 现如今,家中便只有他一个男丁可用。 所以温二郎告诉自己,他必须撑起门户,做一个能顶天立地的小男郎! 担起既做兄长又是弟弟的职责,要让五岁的幼妹不再那么恐惧眼前的这些变故,也要细心照料重伤昏迷的阿兄。 照顾完兄长,温二郎又将雅姐儿抱入怀中。 “别怕。阿姐她会回来的。”温二郎语气坚定的态度,安抚了雅姐儿不少。 她呆呆的望着火堆,“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碍…” 温二郎拍着她瑟缩的小肩膀,知道她这两日早已经彻底吓坏了。 他还能做些事情分心,不那么焦灼。 可她不知心底究竟害怕成什么样子。 “走,我们一起去路口等她1 温二郎突然起身,将雅姐儿紧紧拉着。 他想,若是她也做些事情,或许便不再那样不安了。 果然,雅姐儿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来:“真的?好1 兄妹二人从火堆里抽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竹棍子,举在手中从崖壁之下走了出去。 因为有竹林的遮掩,所以即便风雪不小,也并没有多少吹到他们身上。 一路上,温二郎都紧紧拉着雅姐儿的手。 雅姐儿刚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温二郎给她背诗,不一会儿,她便也跟着读了起来。 一路走一路说着话,也不是那么冷了。 虽然前方很黑,但手中有火把,照着雪夜的路,荧荧点点,也成了别人的方向。 突然,他们听到前面传来喊声:“二郎?” 温二郎眼眸一亮,立即大声回应:“阿姐!是你吗!?” 雅姐儿紧张而又激动的双手抓紧哥哥,“二兄!!是阿姐的声音1 雅姐儿话音刚落,前面也传来了姜晚澄的声音:“是我!我看到你们了——” 姜晚澄的声音穿过风雪,飘到了他们耳中。 两个小人儿都激动的跳了起来,也不再原地等待,二人紧紧拉着彼此的小手,举着火把疯狂的向前冲去。 几次大风,都险些吹灭了火光。 但是摇摇曳曳,却又立了起来。 很快,温二郎也看到了姜晚澄。 阿姐一个人,满身都是雪,正摇摇晃晃的朝着他们跑来。 温二郎心中狠狠一怔,她看起来,就像个雪人…… 但是,她真的没有丢下他们,而且,她找到了回来的路! 外面早就已经是漆黑一片,若不是有雪光照着路,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分清方向的…… 温二郎心中满满都不是滋味,脚下的速度更是不由自主加快了许多。 姜晚澄跌跌撞撞,终于看到那抹火光越来越近。 突然,两个小人儿猛地撞到她身上。      “阿姐1 姜晚澄一时没有站稳,竟被他们扑倒在了地。 她‘哎哟’了一声,倒在地上还不忘伸手紧紧抱住他们两个。 “阿姐你没事吧?”温二郎连忙爬起身来,先将雅姐儿拉起,然后再将姜晚澄扶起。 姜晚澄连声道:“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温二郎捡起差点熄灭的火把:“我们担心你,来瞧瞧。” 姜晚澄感动的摸摸他的头:“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真的差点就迷路了,还好有你的火把,我才找到了方向。对了,你们兄长如何了?” 温二郎:“他发热了。阿姐,兄长他……” 姜晚澄听到他声音里的那一丝颤抖,立即拍拍他肩道:“不用害怕,我采到草药了!走,我们赶紧回去1 温二郎闻言欣喜不已,三人不再逗留,立刻又拔脚往回赶去。 回到崖壁下,姜晚澄放下身上的布兜子,先去看了看猎户。 果然,他面色潮红,额头滚烫,姜晚澄摸了一下,预测至少高烧四十度了。 姜晚澄又掀开衣服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 有些伤口比较红肿,但好在都没有再出血,目前也没有化脓迹象。 姜晚澄松了口气,转头就看见温二郎捧了个罐子过来。 “阿姐,我今天回去了一趟,在灶房的土堆里翻出来的,你瞧瞧能不能用?” 姜晚澄惊喜的接过来:“若是没有裂痕,当然能用了!二郎,你真是替你阿兄立了大功了1 有这罐子,就可以熬药了。 她本来还想自己回来再回去废墟里扒一扒呢,没想到温二郎竟自己先做了。 他确实聪明,且比她想象的大胆。 那竹屋面前的尸体共有九具。 且满地都是血迹,尸体也横七竖八的,个个儿模样恐怖,现场也是残忍血腥。 但他竟然敢自己来回的跑。 温二郎被夸,脸上露出笑意来:“能用便好。我都洗干净了,阿姐要怎么熬药,你给我说?” 姜晚澄赶紧打开布兜子,翻了翻后扯出几株草药来。 她递给温二郎,问道:“你不怕我采错了药?若是你兄长用了……根本没有药效,或是吃错了药反而变得严重,你可会恨我?” 温二郎紧紧抿唇:“不。我知道,阿姐已经尽力了……况且你前些天正巧一直在看那些医书,又怎么会错呢?” 小少年目光焦急的想要得到她的一丝肯定。 可是,姜晚澄没有回应他。 几本医书而已,她又怎能成医? 温二郎渐渐又垂下头去。 姜晚澄并不愿他如此失望,她也只是把某些话说在前面而已。 她确信,自己采的这些药当然没有错。 只是,这些药都太少了。 若是能再多找些同药效的合用在一起,猎户才有更大的希望活过来。 但眼下,能找到这些,已经用了她一天的时间和半条命了。 其余一切,都交给猎户自己,和时间吧。 姜晚澄也不再唬他,让温二郎先将退烧消炎药熬起来。 她自己则扒了块干净的石板,将其余的草药拿出来,清洗后摘下一部分,开始用尖锐的石头捶打。 不一会儿,草药就被她锤成了绿色的糊糊。(本章完) 109.第109章 喂药 姜晚澄扒开猎户的衣服,将这些糊糊都敷在他的各大伤口处。 雅姐儿根本不敢看,捂着眼睛跑去了另一边。 温二郎守着药走不开,所以只有姜晚澄自己一点点的替猎户敷药。 敷上药后,姜晚澄还用布条子替猎户将各个伤口缠了一下。 这可真是个体力活,姜晚澄累的是满头大汗。 后面温二郎将药都熬好了,并跑过来给姜晚澄搭了把手,才将猎户又重新躺下。 “阿姐,你……” 温二郎读的是圣贤书,所以自小便知男女有别的道理。 而如今,见她不仅毫不避嫌,还宽衣解带,无不细微的贴身照顾料阿兄……温二郎的心中既惭愧又感动。 她是真不在乎女娘的名声了? 姜晚澄看向温尔鹤:“我?怎么了?” 姜晚澄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因为疲惫而苍白无色。 温二郎低头:“你辛苦了。对了,我煮了汤,给你留着呢1 温二郎似乎这才想起,连忙起身去了里面。 姜晚澄很惊讶。 煮汤? 他哪里来的家伙? 起身一看,里面竟然真的有口小锅! 姜晚澄忍不住惊呼:“二郎,你哪里来的?这……这个小灶,是你自己搭的?” 确确实实是个小灶。 虽然就用几块石头搭的,但是看起来还是很牢固。 锅下的火并未完全熄灭,很显然是一直留着火种,将汤温在锅中的。 温二郎挠着头,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解释道:“这个锅,是我回去扒出来的。菜是后面地里找的,阿姐你快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原来,温二郎不仅找到了一口锅,还找到了几只碗。 这锅虽然已经变成不规则的形状,但到底还能煮个东西。 而这几口碗因为是陶瓷烧的,所以在火里也能得以幸存。 姜晚澄眼泛泪光,今天她差点因为雪盲症而晕眩在雪地里差点醒不来。 当时就想,若是能喝口热的该多幸福。 没想到,她回来还真的喝到了。 不枉她千辛万苦,一路跋涉,数次想要放弃却又挣扎着起身的辛苦。 温尔鹤这个小奸臣,果真了不得。 姜晚澄捧着碗赶紧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 这汤一下肚,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摆子。 好似,这一整日受的寒冷,都在这刻从身体里被驱赶了出去。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淌着山泉水的地方。 外面虽然风雪不断,但因为这崖壁之下烧着火堆,所以这处遮风地内温度也比外面高了许多,那冰冻的山泉水自然也就能顺利的流淌下来了。 他们不愁喝的水,也暂时不愁吃的了。 本以为一切都没了,却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万事都在好转,猎户,你也该好转了吧? 虽然这汤没油没盐的,但里面有煮的又软又甜的萝卜,还有一些菜叶子,所以姜晚澄吃的很满足。 放下碗,她还给温二郎说了一声:“谢谢你二郎。” 温二郎红着脸又将药端来:“阿姐,这是我该做的。我们喂兄长喝药吧?” 猎户的药,根本无法直接喂进嘴里。 一,没有勺子。 二,他躺着的姿势,一点点的喂,就一点点的流了出来。 姜晚澄见此,只好来到猎户身后,将他上半身推起,然后靠在自己身上。      “二郎,你把碗给我。” 温二郎立即将碗捧来。 但是依然不行。 猎户靠在姜晚澄的身上,他光裸的上半身就隔着姜晚澄的衣裳,姜晚澄都感觉到了他滚烫的体温。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姜晚澄心中倒是有个法子,但她顾忌的看向温二郎和雅姐儿,两双眼睛都正灼灼的望着她。 姜晚澄为难至极。 实在没有办法,她开口让他们二人先转过身去。 “无论多么好奇,你们都不能回头偷看一眼!听到了吗?答应阿姐1 温二郎疑虑重重,但见她似乎真的有法子,便也只能答应并带着雅姐儿,捂着双眼先转过身去。 姜晚澄叹了口气,将猎户再一次轻轻放下。 她看了眼温二郎和雅姐儿乖巧的背影后,先去一旁漱了口,然后再回来端起一旁的药碗,自己仰头便先喝了一口。 姜晚澄趴在猎户身旁,低头凑近他的脸。 几日而已,这人又变得胡子拉碴的了。 有胡子的他和没胡子的他,可真是判若两人埃 若是能活过来,往后都不要再留胡子了才好。 那样,至少看着养眼些。 不要死,猎户。 姜晚澄抬手将猎户的下巴往下压了压,在他嘴唇张开的一瞬间,姜晚澄立即低头将唇轻轻覆盖了上去。 温热而又苦涩的药汁终于缓缓流进了猎户的口中。 她再用力捏住他的鼻子,然后紧张的观察着他的变化。 终于,一声‘咕咚’。 药汁被吞了下去! 姜晚澄脸上露出笑来,接着便是第二口……第三口…… 等一碗药喂得差不多时,她也因为药苦而皱紧了眉。 放下药碗,姜晚澄无意抬头,竟撞到了雅姐儿那张无辜正又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盯着她看的小脸。 姜晚澄竖起手指,‘嘘——’ 雅姐儿愣愣的扭过头去,姜晚澄捂住狂跳的胸口。 小丫头不守规则,看来还要想法子,让她往后牢牢守住这个秘密才行了。 当夜,雅姐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爬起来推醒了温尔鹤。 温尔鹤揉着眼睛半起身看向她,再看向另一边熟睡的姜晚澄,小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要去嘘嘘?” 雅姐儿摇了摇头,张嘴欲言又止,看了看阿姐的方向,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温二郎实在太困,再次倒下了头。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 “呼……” 毕竟也才七岁,累了一整日,眼见兄长有退热的迹象,便再也坚持不住的打起了呼噜。 温二郎哪里知道,自己今晚竟错过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等到经年后,雅姐儿再无意提起时,他才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这晚,雅姐儿难得的失了眠。 姜晚澄却在梦魇中如困兽般绝望而又挣扎…… 高高的悬崖之上,风雪早已迷了她的眼。 为了采到那株至关重要的草药,只得用藤绳捆在腰上,然后趴着身子尽量去够向它的方向。 却不料,雪地打滑,她竟一头栽了下去。(本章完) 110.第110章 摸什么? “蔼—”一声尖叫无法控制的从姜晚澄口中溢出。 还好,因为提前绑了藤绳,才没有真的跌入深渊,丢了小命。 但是飘晃在空中,姜晚澄还是害怕极了。 她根本不敢低头看脚下一眼,只是不停的抖着手,想要用力的去够崖壁上的石头。 此刻浑身哆嗦的她,根本又冷又累,早就没了劲儿,更别提那石头离她又远又滑。 且因为她的晃动,上面雪堆不停的向下砸来,砸了她一头,然后稀碎的雪渣钻进脖子里,遇到体温融化后,又冰凉的流进胸背之中。 姜晚澄的牙齿开始无法控制的上下打颤,她知道,再不自救,她一定会先被冻死在半空中。 看向想那棵树,姜晚澄转了个方向,再一次开始用力的晃动身子。 终于,在藤绳断裂之前,她抱住了树干,并快速的爬了上去。 树枝上的雪因为晃荡,早就抖了个干净。 姜晚澄顺着树干小心翼翼的向下滑去,来到树根下,伸手终于拔到了那株能消炎的草药。 她脸上露出笑来,再抬头看向高处的崖壁栈道。 等她千辛万苦的爬上去后,立时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因为,她有些雪盲症了…… 晕眩了不多时,姜晚澄又摸着崖壁站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躺在这里太久,不然依旧会死在失温的问题上。 草药已经采的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经不早,她必须尽快往回走了。 可是接下来,她又迷失在了风雪之中…… 一夜噩梦,竟全是她白日里的亲身经历。 姜晚澄一身疲累的醒来,想到昨天,仍然心有余悸。 她迷了方向,最后竟然是一只老鹰给她带了路。 可等到了天黑,她看不到老鹰了。 只能凭着早上离去时记得的一些特征寻路,正是黑暗无际之时,便看到了温二郎的那束火光。 眼前,火光跳耀。 是温二郎早上起来又重新添的柴火。 姜晚澄起身。 温二郎刚刚烧了热水,正准备给兄长擦拭身子时,他惊喜喊道:“阿姐!阿兄他,他退热了!你的药,是有效的1 姜晚澄也立即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猎户的额头和脖子。 竟然真的不烧了。 再掀开衣服查看他的伤口,将那些绿色的糊糊拨开,姜晚澄惊喜的发现,竟然真的比昨日的状况要好。 她脸上露出笑意,温二郎和雅姐儿顿时便已经明白,这是转好的意思了。 三人都很开心,这几日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一扫而荆 温二郎:“就是不知兄长究竟何时才能醒来。” 姜晚澄:“快了。他这段时日太累,便让他多睡两日罢,无碍的。” 可转眼就要到除夕了,他究竟何时能醒来,其实姜晚澄心里也没有底。 到了中午时分,簌簌而落的大雪,突然就停了。 姜晚澄和温二郎又去竹林里捡了些柴火。 等到了中午,便又吃了些菜汤。 虽然那菜汤根本顶不住什么饿,但能喝口热汤,三人都已经很满足了。 傍晚时分,姜晚澄又给猎户换了一次药。 至于喂药,依然只能像昨日那般,用口对口的方式。 不过这一次姜晚澄不敢再大意,每次喂药便让两个小的主动用布条子围上眼睛才行,雅姐儿便再也没有撞见那样令她不解的画面。 如此,又过了几日。 猎户依然没有醒转过来,而积雪却已经融化了大半。 姜晚澄数着日子,明天,就该是除夕夜了。 虽然他们如今身处艰难之境,但该过的节日,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所以,姜晚澄准备去一趟菜地,或许还能用现有的菜,尽量给温氏兄妹俩准备一顿稍微能吃的年夜饭。      温二郎本想陪着她一块儿去,姜晚澄看了眼同样跃跃欲试想要一同前往的雅姐儿,拒绝了。 “你们二人一同守好你们兄长,他若是醒来,看到你们定会开心。” 告别二人,姜晚澄又回到了竹屋。 满地尸体因为这场大雪,全部冻成了冰坨子。 现在雪化了,天气回温,这些尸体也即将会发生腐烂。 姜晚澄仿佛已经闻到了臭味。 她知道,必须尽快处理这些尸体了。 不过,这也要等到明日过后再说。 她捂着口鼻快速向后面的菜地跑去,自己也是没有想到,如今她看到这些死人,心中竟然已无半点恐惧害怕,看到他们就像看到死鱼死虾一样,除了嫌弃再无其他感觉。 菜地里所剩的菜,并不是很多了。 姜晚澄寻找了一圈,也只找到了两颗红萝卜,一棵大白菜,还有一个大南瓜。 只是经过大雪,南瓜和白菜都已经冻伤。 但还是都被姜晚澄给薅了回去。 回到崖壁之下,温二郎和雅姐儿竟然都不在洞内。 姜晚澄又钻出去喊道:“二郎!雅姐儿?你们在哪儿?” 竹林里传来温二郎的声音:“阿姐,我们在竹林里——” 知道他们没事,姜晚澄便也不管了。 她打算今天就把这个南瓜先给处理了。 锅中接了水,放了柴,先将冻南瓜烫了烫。 摸着软了后,姜晚澄用两根棍子插进去将它又给捞了出来。 将烫过的南瓜放在石板上,姜晚澄准备先给它削个皮。 可她手中没有工具,竹屋那边倒是满地都有刀,但那上面沾了人血,所以姜晚澄和温二郎都没有想过要去捡来用。 姜晚澄突然想到,猎户的身上好像有把匕首? 之前替他缝针脱衣服裤子时,好像也看到过。 她干脆趴着身子在猎户身上摸了摸。 上半身的衣服里没有。 下半身呢? 她记得,他裤子好像有个内兜…… “你在摸什么?” “你的匕首呀……啊!1 姜晚澄吓了一大跳,甚至一个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震惊的盯着猎户。 那双因为整日昏迷沉睡而紧闭的双眼,竟不知何时睁开了! 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紧紧的盯着她,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言不发。 姜晚澄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确信不是自己眼花,她再次扑上前,伸手摸了摸猎户的额头,又扒了扒他的眼皮。 她如此亲昵之举,让猎户红着脸大惊:“女娘你……” 姜晚澄:“快!你眨眨眼1 猎户虽然不解,但还是根据她的命令照做了起来。 “胳膊呢?能不能动?” 猎户又抬了抬胳膊。 “腿?” 猎户抬了一下腿。 发现身上有些重…… 原来,不知她究竟给他盖了多少层的厚衣服。 难怪,他虽然一直在沉睡昏迷中,但偶尔能有所知觉时,却总觉得沉闷喘不过气。(本章完) 111.第111章 以身相许 “哈哈哈!太好了!大郎君,你真的醒了!你活过来了!1 姜晚澄狂喜的捧住猎户的头几个摇晃。 猎户一脸懵…… 若不是顾忌他身上有伤,姜晚澄都想抓住他两边胳膊来几下子。 不怪姜晚澄如此激动。 而是这次究竟有多难,多惊险,唯有亲身经历才明白。 上一世她虽然也救过张赫宣那个狗男人,但当时不过是伸了一把手,再将他带到镇子上跑前跑后罢了。 可这一次,条件如此艰苦,猎户的伤势那样严重,她竟然还亲自把他给救活了!! 姜晚澄甚至有点想哭。 当然是喜极而泣的。 姜晚澄也分不清,心底到底是为他活过来而开心多一些,还是救活了他的成就感而多一些。 反正无论如何,猎户终于醒来,当真是一件值得人欢欣鼓舞的一件大喜事! 确认了这个事实,姜晚澄一时竟然还有些不知该先做什么的好。 她高兴完了,就跑去接了碗山泉水,又兑了点烫南瓜的热水在碗里,然后再端着过来喂猎户喝下。 喝了热水,姜晚澄才想到:“对了!雅姐儿和二郎,他们如果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开心的1 她起身就跑了出去,猎户也趁此机会,撑着身子坐起来,打量起自己周遭一切。 关于身上盖得这一叠厚厚的棉衣,猎户只看了一眼,便知这些东西都是那些刺客的。 她如何能得到这些衣服? 猎户便只一想便明白了。 去扒死人的东西,不知她怕不怕? 再看眼前所处之地,那晚他拼死搏杀时,见那火光便知那竹屋保不住了。 所幸至极,他们当时定然提前得到了他设下的预警,所以并不在竹屋之中。 后来,他也才能无所顾忌的大开杀戒。 眼下看来,失了竹屋他们倒也还找到了居所,而他昏迷这段时日,他们都在此处。 虽能遮风避雨,但天寒地冻,风雪肆虐,此处天地又浅又逼仄,他们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再看火堆,变形的锅具,简易的灶台,还有几颗冻坏的蔬菜。 猎户眸光暗淡的打量着一切,心中早已思绪万千,不知想了多少。 不多时,温二郎和雅姐儿皆是一脸激动的跑了回来。 他们气喘吁吁,却早已是满脸泪痕。 “兄长!1 “大兄——!!呜呜呜……” 二人扑在猎户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害怕和委屈,皆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猎户抱着他们,好一阵安慰,二人却还是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姜晚澄就站在一旁,一脸欣慰又好笑的看着戏。 没想到啊,她这辈子还能看见未来的大奸臣和大妖妃哭成如今这幅样子。 小妖妃就不说了,本就年幼还是个小哭包。 但温二郎哭成如今这样,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啧啧,谁能想到呢? 上一世人人唾骂,口诛笔伐,恶事做尽的大奸臣,原来小时候也只是个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鬼而已。 突然,猎户抬头看向她,并投来求助的目光。 ‘救救我,女娘……’他张嘴,口型清清楚楚。 姜晚澄看上看下,顾左顾右,假装没瞧见。 猎户无奈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姜晚澄实在抵不住那目光,这才轻咳了一声。 她几步上前扶着温二郎和雅姐儿的肩道:“你们阿兄刚刚醒来,还是不要让他太激动了。瞧瞧,你们都快将他胸口哭湿啦,若是惹得伤口发炎,便又要严重了。”      姜晚澄当然只是吓唬他们。 实际上,猎户的伤口基本都已经愈合了。 而且,她正准备这两日替他抽线,没想到他却醒了,怕是要受些罪了。 温二郎和雅姐儿一听,都赶紧擦了眼泪。 温二郎还道:“阿姐好不容易将你救活的,阿兄确实不能再有意外状况了。” 雅姐儿跟着不停点头。 猎户闻言,一脸震惊的看向他们。 “你们说什么!?是你——”猎户又抬头看向姜晚澄,“是女娘救了我的命?” 姜晚澄还没说话,温二郎就先道:“阿兄!的确是阿姐独自一人将你带到这崖壁之下的。” “也是阿姐替你治伤,还是她大雪天独自一人跑出去替你采药,又替你锤药。” “每日换药喂药都是阿姐。阿兄,你要好好谢谢阿姐1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1 姜晚澄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温二郎还替她记了功。 而猎户听着弟弟说了这些后,内心除了剧烈的震荡之外,还有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惭愧。 他刚刚苏醒之时,还以为是封老救了他。 毕竟封老有救人性命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却不想,封老竟然根本不在此处。 是她一个弱女子,凭她一人之力,救了他的性命。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其中艰辛他便是细想一处,都觉得窒息。 且据他所知,她根本不会医术。 但她依然做到了。 猎户倒在溪边之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转醒过来。 他心中有所遗憾,却没想,还有完成遗憾的机会。 猎户深深的凝视着姜晚澄,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她。 奈何现在左边一个弟弟,右边一个妹妹。 他只好先拱手,一脸诚恳的俯首道:“谢过女娘救命之恩。” 姜晚澄笑道:“大郎君客气了。之前你也救过我,我们就当扯平了罢。” 猎户却道:“之前林中救女娘,是我所责。这次女娘救我,是涌泉之恩。女娘,是我欠你的。” 既然他说要欠她,她当然是高高兴兴的应下呀。 温二郎又说了一会子,说姜晚澄那晚是如何救了他和妹妹,怎么安置了他们,后来又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团聚。 说的惊心动魄,姜晚澄听着也觉得精彩,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恩,遇到事情的时候,自己也算是冷静沉着了,果然没有白活一世。 她沾沾自喜的在内心自夸,根本没注意,温二郎说着话时,猎户却是一直都目光灼灼盯着她。 终于,温二郎说累了。 总结一句就是:“阿兄,你到底要如何谢阿姐?” 猎户无奈的看向他,这个小鬼,经过这些事是把这女娘的身份地位放的比自己这位阿兄还高了? “你要阿兄如何谢她?” 姜晚澄早就不在一旁了,因为她抱着南瓜去了另一边,正准备中午就煮点南瓜坨坨吃。 反正猎户空腹这么久也只能吃点流食,或者特别耙软的食物。 南瓜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温二郎偷偷看了眼姜晚澄,侧头过来低声道:“阿兄,不如你以身相许吧1(本章完) 112.第112章 郎君姓名?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猎户被温二郎的惊人之语吓得连连呛咳,姜晚澄立即问道:“怎么了?” 猎户一把死死捂住温二郎的嘴,“没事,呛了点风。” 他装的风轻云淡,但明明一双耳朵都红透了,且此刻看都不敢看姜晚澄背影一眼。 猎户低头瞪着弟弟:“你在胡说什么!?” 温二郎推开他手,理直气壮的回道:“阿姐为了给你治伤,早都把你全身看光了。你不为她清白名声负责吗?” 猎户闻言,全身心再一次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把他……全身……看光…… 她一个女娘!! 猎户敞开胸衣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伤疤交横纵错,恐怖狰狞。 他又细看了一眼那些缝合的伤口,针线漂亮,且细致平稳。 一想到是女娘亲手一针一线缝的,猎户竟一时不知是该为自己肉痛还是为她的辛苦心疼一二了。 但要缝合这些伤口,她确实需要褪掉他的衣衫……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猎户内心:…… 温二郎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阿兄,一张脸从脖子到脸颊,全都红透了。 温二郎吓了一跳,心底慌成一团,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他还未出声,一只纤细白嫩的素手已伸了过来。 是姜晚澄,她也看见猎户突然红透了的脸。 冰凉的小手在猎户的额头上探了探,发现怎么有些烫? “不会又发烧了吧……” 她喃喃道,赶紧又转身去准备冰袋了。 猎户见她离开,才低声警告温二郎:“为了女娘的清白名声,将这些事烂在你的肚子里,往后且不许再提1 温二郎委屈巴巴。 姜晚澄裹着冰又回来了。 可是猎户的脸,怎么又恢复了正常? 真是奇了怪了,她狐疑的看着兄弟俩,温二郎一脸心虚模样,那猎户竟连看都不看她。 发生了什么? 中午吃的南瓜坨坨。 虽然是冻南瓜,但煮出来竟然意外的又糯又甜。 雅姐儿许久没有吃这么好吃的主食了,狠狠吃了一大碗。 猎户吃的并不多,温二郎和姜晚澄也都饱餐了一顿。 其实,这段时间大家都清瘦了不少。 特别是姜晚澄,一张小脸如今只有巴掌那么大了。 不过,这山上已经没什么好吃的,姜晚澄打算下午去附近找找,看能否找些葛根什么的。 温二郎想起什么,突然道:“阿姐,我和雅雅上午在竹林里原本是想刨点冬笋,阿姐叫我们回来看阿兄时,其实我们已经见到冬笋根了。” “不如,待会儿我再去一趟,把冬笋彻底刨出来吧?” 姜晚澄惊喜问道:“冬笋?二郎你当真刨到冬笋了?” 这里是北方,能在巫山见到竹林,姜晚澄已经很震惊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冬笋。 照理说,这样的气温,是根本挖不到冬笋的。 但是,竹林都有,冬笋好像确实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存在了。 更何况,他们如今食物紧缺,有冬笋确实是意外惊喜。 说做就做,温二郎拉着雅姐儿又回了竹林里。      姜晚澄本也想跟着去,但温二郎突然说他外衫破了口子,请姜晚澄帮他缝补一下,他自己脱了衣服后还套了件刺客的长袍,拖着尾巴就跑了,生怕姜晚澄眨眼就给他补好了似得。 姜晚澄确实对冬笋好奇的紧,所以手中的针线走的飞快。 猎户合衣靠在石壁上,眼见姜晚澄手中活计就快完成,他不得不开口问道:“女娘可否有话想要问我?” 姜晚澄手一顿。 她抬头看向猎户,心道: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 “大郎君,我们如今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于我?” 猎户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先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他以为,她会想要先知道,关于那些刺客的问题。 但一想到,他们似乎真的还从未正式告知过彼此姓名,竟觉有几分好笑。 猎户目光温润的看向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温朝晏。” 温朝晏。 原来他叫温朝晏。 姜晚澄:“为何郎君的名与二郎他们不同?没有承‘尔’之一字。” 猎户在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道:“家中隐秘之事。若是女娘有朝一日能记起失忆忘记的那些事,或许就明白了。” 姜晚澄心中一怔。 他果然认识她!! 她缓缓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 “所以,之前我在副峰树林遭遇危险时,你叫过我的名字。” “当时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梦中或是平日里无意间提过,原来是郎君本就认得我?” 姜晚澄看着猎户。 她现在猜测,这猎户认识的原主,和她自己本就是同名同姓,所以猎户才能叫出她的名字。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她拿出玉佩来,猎户会愿意将她带回家中。 而这一世,是她自己主动承诺要做三件事才被他带了回去。 后来她被他撵走后,猎户发现了玉佩……再往后,他的态度,确实要比之前好上许多。 温朝晏并没有否认。 他从怀中摸出自己另一枚玉佩来。 两块玉佩放在一处,真是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在知道姜晚澄替自己全身上过药治过伤之后,他便知道,他们二人拥有相同玉佩之事,已不再是秘密。 “这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我自小便知,它是母亲闺中时便交往的密友所赠。” “你母亲,就是那赠送玉佩之人。” “其实,我八岁那年就曾见过女娘你。” “只不过,你彼时年幼,不过三岁左右,所以应当并不记得我罢了。” 姜晚澄心中惊讶道:竟然有这么深的渊源!? 而且,他和原主竟然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了? 她当然不记得关于见过他这一回事,因为她根本不是失忆,而是穿越占了原主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原主到底去了何处,但他们竟拥有一样的玉佩,该不会从小被定过娃娃亲吧!! 姜晚澄毕竟不是原主,所以就算是娃娃亲,也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事情。 况且,她不敢问,猎户似乎也没打算说个清楚。 只是将玉佩递还给了她。 温朝晏:“母亲遗言,让我物归原主。如今给你,也算是完成她的遗愿。” 姜晚澄接了过来,他……果真要给她? 若是有娃娃亲,这是要退亲的意思? 113.第113章 原身身世 见猎户对玉佩也并无半分不舍的样子,姜晚澄心道:既要归还,那上一世他自己还揣着两块玉佩干什么? 这件事他不提,她也只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 反倒是原身的身世,姜晚澄这一世更想弄个清楚。 也不枉她占了原身的身体,上一世懵懵懂懂的做些蠢事,这一世才知倍感珍惜。 “关于我的身世……郎君可知道些什么?还请告知一二。” 温朝晏盯着她:“你当真半点也记不得了?那你如何会出现在巫山,你可还记得一些?” 姜晚澄皱着眉摇头:“我当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假装头疼的揉着脑袋,并不似作假的样子。 温朝晏轻敛眉眼,似乎也并不怀疑。 他神情肃严,像是在回忆什么,操着袖子好半响才缓缓道:“你既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幼时我见你那次,是在大晋国的怀都城中。” 大晋国!? 怀都城!? 就如同大梁的上京一般,怀都城是大晋的国都。 怎么……扯到另一国去了!? 姜晚澄经历过上一世,所以对当今天下各国之分和势力也知晓一些。 当今天下大陆,分为三国。 大梁、大晋和大蜀。 他们现如今所在的大梁,位处北方,盛产粮食和桑蚕丝绸,农业较为发达。 占据整个西部的大蜀,不仅畜牧业厉害,军事也非常强盛。 而大晋占据江南地带。 那里物资丰富,人杰地灵,气候宜人,所以不止农业发展的好,轻工业也非常厉害。 更厉害的是,那里人才辈出,近些年诗歌文集等大家更是层出不穷。 虽然这些年军事弱了些,但大晋却是这三个国家里最富庶的国家。 只是上一世,大晋后来会被大梁攻打,军事之事,简直不堪一击。 难道,原身是来自晋国? 可是晋国的女娘,又怎么会跑到这大梁来? 还流落到了深山之中…… 原身的身世和遭遇,好像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温朝晏见她满脸疑惑,接着娓娓道来:“你来自大晋怀都城的名门望族,姜家。” “姜家祖上曾立过从龙之功,所以袭爵三代。后来,虽然失了爵位,但姜家子孙后辈弃戎从笔,也算争气,世代都出过进士,不断有人入朝为官。” “据我所知,你的大伯、二伯、四叔甚至祖父,四人如今都还在朝,且有两人皆是身居高位。” “不仅如此,姜家还有不少幕僚,资助了不少寒门学子,你们还开办了族学,将这些寒门子弟收入门下,所以满朝都有姜家的门生。” “因而,你们姜家虽然祖上是个武将,但如今早已是书香门第,名声显赫,文官满门。” 姜晚澄听得一脸震惊。 没想到,原身竟然还是个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 “所以……我父亲是无用的老三?” 温朝晏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为何如此以为?” 姜晚澄:“光听大伯、二伯和四叔了,那我父亲……不就是老三吗?” “且没有听见他有功名,所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还有,我是庶出还是嫡出?” 温朝晏见她如此冷静且宠辱不惊,缓缓一笑:“你确实来自三房,且是三房的嫡出大女娘。” “不过,你父亲也并非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堪。他确实没有参加科考,那是因为他并不重名逐利,他此生追求诗歌风流,是大晋国有名的诗人。” 诗人!!?      姜晚澄再一次震惊于原身的身世。 “据我所知,你还有个五叔。原本该是你父亲在家中料理一切庶务的,但你父亲自幼便爱游历山川名景,所以常在家中待不祝庶出的老五,就成了庶务的接手之人了。” 姜晚澄怎么也没想不到,原来原身的父亲竟然还是个风流才子。 “那我母亲呢?” 温朝晏缓缓摇头:“我也只八岁那年去过怀都,见过她一次而已。不过,当时见她春风柔情,看起来是个很幸福的娘子。” 姜晚澄抓住一个信息:“所以,你不是怀都人?” 温朝晏见她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也只但笑不语。 姜晚澄觉得没甚意思。 他究竟是防着她,还是原本就要防着世上所有人? 关于温氏三兄妹的秘密,或许要回晋国才能搞清楚了! 温朝晏见她不快,叹了口气道:“女娘,知道我们兄妹的身世,对你没有好处。今日,我们便先不提罢。” “如何?如今既已知晓了你的身世,心中可想回到姜家去?” “若你想,年后开春,我寻一车队,将你送回大晋并不难。” 姜晚澄:“多谢郎君好意,不必了。” 她脸色淡淡的,似乎真的不感兴趣。 温朝晏奇怪了,“你当真不感兴趣?那可是大晋姜家。女娘归家去,无论如何也定会衣食无忧,不必像如今这般风餐露宿,饱一顿饥一顿的受苦……” 姜晚澄平静的看着他,“若真像郎君说的那般好,姜家为何没有派人来寻我?我是姜家嫡女,无论在家中究竟排行第几,也不该如此无声无息的流落异国吧?” “可是郎君也瞧见了。这么几个月,附近一个要寻我踪迹之人也没有。虽不知我失忆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显然,我如今已是姜家的弃子了。” “姜家,怕是早都以为我死在荒野了。” “没人来找,我还去讨嫌,自己认上门去?” “算了,没意思。” 姜晚澄放下手中针线,起身抖落抖落。 其实,不止如此。 光听见姜家那门第她就头疼。 在一个人面前装失忆,并不难。 但在一群人面前,还是熟悉原身的人面前装失忆,她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若是被人知道芯子换了,她怕自己被当做妖孽抓起来打杀。 算了算了,荣华富贵,声名权势她都不贪。 回去搞不好还会被当做联姻工具。 更别提原身会独自流落异国荒山这件事本就诡异,她再回去定会再次落入阴谋诡计之中。 姜晚澄很清楚,在那些高门大户,名门望族里,她一个现代人的芯子贸然自信的闯入,只会有一个尸骨无存的结果。 她根本斗不过。 上一辈子就是个怂包,这一辈子也没有突然增长什么大本事。 至于原身的父母亲,他们都不着急找亲生的女儿,她这个替身又何必着急。 就是对不住原身了,没那个本事和雄心回去替她查明丢命的真相…… 这一世,姜晚澄打定主意,就想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就算有显赫富贵的身世,她也并不心动。 姜晚澄没有注意,在她说了不想回大晋姜家后,猎户看她的双眸顿时灼灼生辉,明亮如盛满繁星。 114.第114章 此针有毒 姜晚澄找到竹林时,二郎和雅姐儿竟已挖了十几根冬笋。 看着在地上排放的整整齐齐,一个个圆咚咚的笋子,姜晚澄眼睛都亮了。 “这么多!?”她捡了一个起来,这数量着实惊到她了。 她还以为,他们能挖到三四个,已经是不得了。 而且这笋子的质量,还非常的好。 温二郎甚是得意,“阿姐,这笋子一个接一个,怎么也挖不完,咱们是不是不愁吃的了?” 姜晚澄确信,这温二郎是撞到笋子窝了。 她看了一眼,被他刨开的土壤切面竟然还有数不清的笋子根。 而他手里的工具,竟然只有一块锋利的石头片。 还真是……令人发指的好运! 这小子,干起活来倒是利索,不种田都有点可惜了。 “先不挖了,走,咱们先把这些抱回去,今晚我们吃笋子炖萝卜1 雅姐儿‘耶’了一声,高声欢呼着跳起来。 对于小女娘来说,又有新鲜的东西可以吃了,阿姐做的,总不会出错的! “你们在高兴何事呀?快说来让老夫我也高兴高兴1 一去不复返的封老,竟突然出现在了竹林小道上。 见到姜晚澄三人都还活蹦乱跳的,他一脸高兴。 “小女娘,我带了很多的肉!快来快来,今晚上咱们大吃一顿丰盛的1 封老背上还背了个大背篓,里面塞满了他这趟下山准备的物资。 若不是这场大雪,他早几天就上山来了。 实在这雪下得太深太厚,他一个老头子无法带着物资上山,还让他心焦了好几天。 看到他们都安然无恙,封老也松了口气。 “封爷爷!1 “封爷爷你终于回来了——” 温二郎和雅姐儿看到他,立刻丢了手里刚捡的笋子就冲了过去。 封老搂着他们,幸福的‘呵呵’直笑。 “好好好,我也想你们两个小家伙了。咱们快家去,给你们瞧瞧,看我都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1 封老拉着他们就准备往竹屋的方向走,温二郎却垂着脑袋道:“封爷爷,竹屋没了。” 雅姐儿:“封爷爷,我的咯咯鸡们,还有鸡宝宝们……他们都没了。呜呜呜呜……哇蔼—” 想起那一大家子鸡,雅姐儿就伤心的哇哇大哭。 毕竟那群鸡,她每日喂养的最多。 而且他们一路逃难,当初在山洞时都带着它们。 后来也只舍得吃一只母鸡而已…… 二哥说,他们都被烧成了黑炭,是吃不成了。 太可惜了,呜呜呜…… 封老闻言,脸色震变。 他看向姜晚澄,“小女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抱着一堆笋子走过来,叹道:“封老,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您走的当晚,那些刺客就找到了竹屋来。”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到落脚地再说吧。” 姜晚澄领着封老回到崖壁之下。 温二郎知道他们大人有话要说,所以一回来就带着雅姐儿去一旁玩冰去了。 没了孩童在跟前,封老看到猎户重伤,便直接先替他查看了伤势,还把了脉象。      期间,姜晚澄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都简略大致的说了一遍。 封老对其中姜晚澄所说,她竟然自己制针,给这温大郎缝合了全身的伤口之事,大感震惊。 他一把掀开温大郎的胸襟,并细细查看了那些伤口。 封老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姜晚澄惊慌的避开视线,温朝晏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好笑。 怎么,趁他昏迷之时,可以毫无顾忌的给他上药治伤,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 他一醒,又知道害羞了? 可他目光温润,却又并无半分取笑她的意思。 二郎倒是大略说过这些日子她做的事,且他自己也猜到了许多艰辛,但若不是她刚刚亲口所讲,他竟也猜不到,她做的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多更多…… 温朝晏的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瞬间给填的满满当当的。 像是棉花,又轻又软。 可是飘飘忽忽的,却又没有落到他心底的实处…… 实在叫人抓心挠肝,又痒又痛。 “快,将你的制的针给我瞧瞧1 封老看着猎户的伤口,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虽然缝合伤口的技术,早便有了,但她一个从未学过这些技术的女娘,竟然无师自通能将伤口缝合的如此漂亮! 这让封老心底不得不大为称奇! 姜晚澄将两根针捧了过来。 “这些都是粗糙做的,当时我也实在没法,就算是上面有剧毒,也只能给大郎君冒险一试了……” 封老用指尖拈起在鼻下闻了闻。 随即皱眉:“确实有毒。” 姜晚澄一脸惊吓:“经过烈火焚烧,还有么?” 封老瞧着她笑:“当然还有残留。有些毒,便是烈火烧个三天三夜,也散不掉的。” 姜晚澄脸色微白的看向猎户,那她不是又害了他? 猎户见她如此,忙出声道:“得亏女娘冒险救治,我这不是好生活过来了?” 封老摇头:“先别高兴的太早。她虽救了你一命,但你现在也中了毒。只不过,量少不重罢了,所以才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这毒可是阴险。会通过皮肉,天长日久后侵入五脏六腑,等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再想救治就难了。” 姜晚澄更加着急了,“现在可有办法解毒?” 封老撸着胡须瞪着她:“你个小女娘,在老夫面前还问这种话!?你知道老夫究竟是谁吗?” “哼!不是我吹牛,这天下如今任何奇毒,放到老夫面前那都是不堪一击的小儿戏1 姜晚澄小声嘀咕:“……我又不知道您是谁……您也没说呀……” 封老凝祝 “这……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只管相信好了,你家郎君有我在,接下来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性命之忧了1 姜晚澄瞪大眼。 什么叫……她家郎君? 她慌张的看了眼猎户,却发现猎户根本看都没看他。 没在意封老的话?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没在意便好。 她却没瞧见,猎户撇过去的头,耳尖又悄悄的红了…… “解毒之事,就麻烦封老了。” 温朝晏朝着封老拱手,他自然不想死,所以该谢得谢。 封老手里拿着另一枚弯针还在钻研,闻言大手一挥:“不麻烦!这便算我当初没有守好对你的承诺恕罪!要谢,你就先好生谢谢你家这小女娘得了。” 温朝晏这次装不住了,红着耳朵绷着脸,低声提醒:“请封老慎言,莫要误了女娘清白名声。” 115.第115章 拜师 封老一口痰卡在喉咙上。 清白!? 名声!? 他俩这日日相对就罢了,如今这温大郎还对小女娘坦诚相见了,小女娘的眼睛早就污了,还有什么清白和名声!? 他将这他们二人看来看去。 这两人明明都涨红着脸,却又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谁敢说郎无情妾无意? 哟哟。 还未挑明呢,这事。 封老笑了,有点意思。 “这事……小女娘,难道你是不想负责?” 姜晚澄急的差点跳起来:“您、您老在说什么呀?” 封老‘呵呵’直笑:“你把温大郎全身都看光了,是要负责的嘛1 姜晚澄恨不得把他老人家的嘴给捂住! 这话能挑明了说吗!!? 啊!!? 她都想土拔鼠大叫了!!! “封老!我替大郎君治伤时,是以医者的身份!医者是不分性别的1 封老头见这小女娘都快扑上来挠他了,这才连忙笑着道:“好好好,我老头子胡说八道的,呵呵呵……大郎,是吧?” 姜晚澄心道:什么‘是吧’!?问他干什么!? 他都退了玉佩了,根本就是和她一个想法。 他们的想法必定统一就是:没有想法!! 姜晚澄眼神坚定的看向猎户,想着猎户定会想法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谁料他突然抬头向她看来。 他双眸本就炯炯有神,且又大又亮,此刻偏偏还温润柔情的盯着她,姜晚澄看的是心头狠狠一击。 他……他为何如此看她? 等、等等! 他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外表粗犷,性格沉闷、眼神凶狠的糙汉子啊!! 怎么自从他刮了胡子修了容之后,这个人设越来越奇怪了。 他莫不是,也被夺舍了吧!!? 姜晚澄心中狐疑不已,温朝晏却道:“此事实乃我的责任。还请封老别再为难女娘。” 姜晚澄眨了眨眼,发现怎么和她所想不太一样。 他的责任? 他的什么责任? 你说清楚啊!! 急死个人。 姜晚澄眉头又紧又松,又松又紧,反反复复的盯着温朝晏,偏偏这猎户又避开她的目光,不肯当着封老的面说个清楚。 姜晚澄也只得暂时憋住心中想要问个清楚的冲动。 不过封老没再逮着他们玩笑,姜晚澄心中也暂时松了口气,还心想:这事是不是暂时揭过去了? 封老总算回到正题,问了姜晚澄那根弯针的用途。 “伤口太深时,用它可以一针缝合。” 不过,这是现代技术,古代应该会缝合伤口,但还未有弯针的研制。 果然,封老对此大为称赞。 “妙!妙啊!你究竟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来的?” 姜晚澄不敢将这法子揽到自己身上,只道:“封老谬赞,这么伟大的发明当然不是我想出来的。” “不过我也忘记究竟是在什么杂书上见过,只是当时见到大郎君的伤口,突然就闪过这个念头想起来,我也只是试一试,还好真的好用。” 封老也并不怀疑她编的话。 毕竟,姜晚澄从前对医术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凭她确实不可能突然想到这弯针的法子。 不过她在竹屋时似乎很是痴迷那些医书。 “我看过你给大郎缝合伤口的走线,非常漂亮1 “不过,你还能想到将之前我给你的各种药丸从火堆里扒出来,再当做药膏给他外敷……这些法子虽然莽撞,但确实也是救人的法子。” 姜晚澄得到封老的夸赞,还有些不好意思。 却不料,封老突然话锋一转竟道:“小女娘,你瞧你有些医学天赋,要不要跟着老夫我拜师学艺?” 姜晚澄吓了一跳。      “制、制毒?” 封老‘呵呵’笑道:“老夫我虽然想找个人继承衣钵,但你不适合当毒师。还是当个医者吧,我看你颇有天赋。” 怕她不相信,封老还解释了一下:“虽然我是个毒王,但就算以我的能力,教你医术也是绰绰有余的。你到底学不学!?” 有这样的好事,姜晚澄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她前些天看医书,确实对中医这块很感兴趣。 所以当即就跪下拜师了。 “徒儿见过师父。” 封老撸着胡须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没想到,我年过五十,竟然还能收个爱徒。” “好啊,小女……哦,不,徒儿,快起来1 封老将姜晚澄扶起。 二人拜师收徒,干脆利落,爽快麻利。 这速度……就是一旁的温朝晏都看呆了。 这拜师场面,是不是略微有些寒酸和潦草敷衍了些? 不过,看到他们二人都开开心心的,温朝晏选择了适当的闭嘴。 因为,在他看来,姜晚澄拜这封老为师,绝对不亏。 虽然看他感觉像是一时兴起,但只要拜了师,便是终生的师父,封老此生都跑不掉了。 姜晚澄还云里雾里的,连忙将自己姓名道出:“既然我拜了师,师父以后还是叫我名字罢。徒儿名叫姜晚澄,随您怎么叫着顺口。” 封老看她的眼神,顿时又多了几分慈爱:“既如此,我便叫你澄儿吧1 一旁的温朝晏,心中跟着呢喃了一句:澄儿…… 幼时,他倒是也这般叫过她。 而她当时是怎么叫他的? 温朝晏陷入回忆中,这边封老看姜晚澄,也是越看越满意。 他的小徒儿不仅长得水灵灵的,拿出去有面子,做饭还那么好吃,真是有里子。 确实,他从第一眼,就很喜欢姜晚澄了。 晚年收徒还收了个无比喜爱的,封老甚是欢喜。 当即就从衣服里掏掏掏,然后掏了块金子做的牌子出来。 “这是为师首次送给你的小玩意儿,收下吧。” “金子?这么贵重!?” 姜晚澄不敢接,封老瞪着她:“长辈赐不敢辞的道理,还需要为师教你吗?” 姜晚澄这才惶恐中连忙伸出双手接过。 这小牌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而且看上面还有字:鸢鸠一派。 这又是什么来头? 姜晚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拜了个不得了的人为师了。 只可惜,上一世她和封老接触的太少,所以对他的来历也并不清楚。 这一世,却有了这样的渊源…… 命运,真是神奇。 不过,拿着这么贵重的拜师礼,姜晚澄反而有些心虚了。 “若是师父有朝一日发现我其实很笨……会不会嫌弃我?” 封老:“怎么会呢?你做饭那么好吃。” 姜晚澄:…… 所以,还是更加看上了她的厨艺吗? 116.第116章 剿灭 封老‘呵呵’直乐。 收下姜晚澄为徒,当然并非他一时兴趣。 而是在知晓她竟在如此条件艰苦的环境下,竟只身救活一个重伤的男子,且不畏艰难在大雪天还采到了各种各样对症的草药。 而她也不过才看过几本医书而已。 她的坚韧和天赋,着实让他意外而又感动。 这样的人,无论性别,天生就是医者。 收了徒,封老对当初贸然离开之事,越加后悔。 “都怪我,若我不执意下山,你们也不会吃这些苦……哎1 姜晚澄:“此事怎能怪您?我们当时也已经粮绝,您也是为着我们着想。更何况,您也没想到那些人会找到竹屋来。” 封老很奇怪,“这竹屋所处的位置,非常隐蔽!这世上,除了老夫我之外,应当也只有另外二人知晓……照澄儿所说,那些刺客却都是直接杀去竹屋的。” 所以,这些刺客知道竹屋的存在和位置! 封老像是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直沉默的温朝晏突然出声:“封老可知,天云宫?” 封老表情顿时剧变,看向温朝晏:“天云宫?你怎么招惹了他们?” 姜晚澄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天云宫?” 封老眼神飘忽的盯着竹林,似想起了什么往事,喃喃道:“天云宫,天下唯一纵横三国的神秘组织。” “他们势力庞大,支线遍布大江南北。” “这个组织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传闻,得到天云宫的宝藏密书,便可得到天下。” 封老转而又看向猎户:“大郎此次遇到的这些刺客……该不会都是天云宫的人吧?” 温朝晏微微颔首:“是。他们确实来自天云宫。” “我刚下山时,通过手段试探得知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察觉后,自然对我更加猛扑还击。” “令我疑惑的是,原本我引着他们都在山脚下躲藏捕杀,可不知为何,他们突然转了目标,开始一路径直上山,直奔了竹屋。” “看样子,是得到了路线。想要抓住我的家人,给我绝杀痛击。” 还好,姜晚澄警觉,带着二郎和雅姐儿躲过了一劫。 而他也及时赶了过来。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封老神色担忧的看向温朝晏:“据我所知,天云宫的人,并不会善罢甘休……” 温朝晏神色淡淡:“是他们先招惹的我。” “不过,他们在巫山的势力,应该已经全部被我剿灭了。” “竹屋前那些尸体,就是最后一批门徒。” 他说起这些话的语气,并不狠戾。 反而风轻云淡,就如同在聊一场吃什么饭菜的小天。 但话中之意,却让听者之人统统不寒而栗。 仅凭他一人,竟然剿灭那势力庞大的天云宫,在整个巫山的势力。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封老并不怀疑猎户话中真假,只是闻言后一脸惊骇。 对温大郎,再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这人,当真只是一个猎户么!!? 不过,他自个儿都是隐姓埋名,自然也没法去对猎户一家刨根问题。 反正如今,他们相处的甚是愉快,没有矛盾,且还收了个徒儿,便自在享受当下便好了。 封老很快接受猎户其实是个‘绝顶杀手’这件事,还分析了一下,若那些刺客是天云宫的人,他们知道这山上的竹屋位置,便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既然将天云宫彻底得罪了个干净,你往后究竟作何打算?总不能躲在这山里一辈子?” “可别牵连了我的徒儿。”      哼! 想到认徒之前,自己竟然还撮合调侃这二人,封老就后悔。 现在是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温大郎一个血泥浪子,就算是徒儿的表哥又如何? 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良人。 温朝晏看了封老一眼,操着手道:“回家,打猎。” 封老:“!!1 是个有种的。 竟还想回归正常小日子。 不过,他既然已经将巫山的天云宫门徒都杀了个干净,只要断尾的彻底,不留下什么痕迹,应该暂时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毕竟,他把人家一个支线的人,都给杀光了。 就算天云宫别处的人来查,没了线索,或许还真不一定能查到他头上。 封老眯着眼将猎户上下的打量,这小子,有些能耐。 姜晚澄听了半响,总算理清了温朝晏所说的事。 可她还有一事不明白。 “这天云宫的门徒,究竟是为何,会突然转头刺杀郎君你?” 温朝晏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不愿说。 或许他也还未弄清真相,但是天云宫支线的人都被他杀光了,真相也就不再重要了。 不过有一事,姜晚澄现在倒是明白了。 便是那张赫宣会出现在青阳镇,并久久不肯离开的原因,定是为了那什么天云宫! 那些刺客是天云宫的门徒,所以他要逮天云宫的人。 刚刚师父既然说,天云宫有宝藏密书,天下豪杰自然是人人都想得到。 那张赫宣,又岂有不心动之理? 所以,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一定都是得到了关于青阳镇有天云宫相关的线索,才会找到此处来。 上一世天云宫的刺客们突然销声匿迹,必然也是因为猎户的原因。 会不会上一世……猎户也是身受了重伤?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晚澄胸口就像是被人猛地抓了一把,捏住了心脏不能呼吸。 或许,上一世猎户也是像当初她找到他时那样躺在荒野,浑身是伤,因为没有得到救治,所以惨死…… 而温二郎和雅姐儿虽然侥幸躲过一劫,但却目睹了兄长惨死,为了长大他们历经磨难,造成了扭曲的性格。 姜晚澄越想越心惊,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些画面, 脸色也越加苍白了下去,如同魔怔了一般,没了魂儿。 封老和温朝晏见状,都立刻唤住她:“澄儿?” “姜晚澄!?” 姜晚澄听到名字,醒过神来。 她惊慌的看向温朝晏,见他这一世目前还好好活着,才仿佛找回了心跳。 再抬头看向远处还是孩童,正在无忧无虑的玩着冰柱的温氏兄妹俩,心底才彻底的落了回来。 她刚刚是怎么了? 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幻境里…… 姜晚澄摇了摇头,她一定是太紧张这件事了。 封老紧正紧皱眉头在为她把脉。 “急火攻心,心绪大乱。澄儿,你在想什么,心境波动竟如此之大?” 姜晚澄有些心虚的收回手腕,“师父,您饿了吧?我先去做饭了。” 她仓惶的逃走,心中道:这一世,若是二郎和雅姐儿不再受兄长离世的刺激,定然也不会再走上凄惨黑暗的成长之路,也就不会再变成扭曲的性格,更不会变成奸臣和妖妃了吧!? 117.第117章 冬笋炖肉 天色渐黑,姜晚澄确实也该着手准备晚饭了。 封老带了物资上山,今晚的晚饭也总算可以弄得丰盛一些了。 姜晚澄打开他的背篓一看,里面除了大米和面粉,还有两刀新鲜猪肉。 不仅如此,竟然还有半扇排骨。 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不辞辛苦的背上山来,还知道带些盐巴,不然就算是肉,怕也吃不到什么味道了。 姜晚澄决定将排骨放到明晚除夕夜再吃,今晚就吃一刀肉吧! 她提起肉来,看着这肉肥瘦相间,很是满意。 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真心的笑容,既然有肉,那今晚就吃个冬笋炖肉吧! “孩子们,开荤啦1 姜晚澄大喊了一声,雅姐儿立即连蹦带跳的跑过来。 “今晚终于有肉肉吃啦!封爷爷千岁千岁千千岁!1 封老听到后‘呵呵’笑道:“鬼丫头!鬼灵精怪的……不过,丫头,你可是跟着你阿姐长辈分了,以后要叫我师伯才行了1 温二郎问为什么。 姜晚澄在一旁解答:“刚刚我拜他老人家为师了。以后你们跟着叫他师伯。” 温二郎惊愕的张大嘴巴。 他怎么半点动静也没听到。 拜师,是如此随意之事吗? 其实不止温二郎觉得惊奇,姜晚澄自己都还有些飘忽。 不过,既然认了,那就是认真的。 今晚,她决定给她刚认的师父,再露一手。 许久没有大展身手的姜晚澄拉起衣袖,准备做饭了。 将肉丢下锅,先焯水起来后,再换水煮米。 等米半生不熟后捞起,再搁置一旁放凉。 期间,姜晚澄将煮过的肉切成大块备用,再将今日摘回来的冬笋剥开,切块后放入米汤锅中放盐,焯水。 等一切都准备齐全后,又将锅重新烧热。 没有油润锅,便直接将大块的肉都丢下去。 不一会儿,锅里便扁了油出来,猪肉也成了金黄色。 放入提前烧好的热水,盐巴,等煮开后再将冬笋放入锅中。 接着,便是慢煮炖熬了。 没有多余调料,便只能期待冬笋的味道可以将肉的鲜味提起,那样也不失一顿美味。 不一会儿,锅里的肉香味又飘了出来。 雅姐儿原本还在缠着大兄讲故事,这会儿是连故事也听不进去了。 “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 雅姐儿跑过来抱住姜晚澄的腿,可怜巴巴的望着她,那模样显然已经快馋疯了。 那可是肉肉,她已经好些天没有沾过一点油荤了,这会儿正在疯狂的吞咽口中分泌的口水。 姜晚澄揉着她的小脸,耐心安抚:“快啦快啦,肉肉要炖的软烂能入味,难道雅姐儿想吃非常难吃的肉肉吗?” 雅姐儿勉强的憋着嘴,“可是到底要何时它们才会软烂呀。它们一定也等不及想要进我的嘴巴了吧。” 姜晚澄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还是温二郎将雅姐儿叫过去,才暂停了她的纠缠。 其实,温二郎肚子里的馋虫也快翻天了。 但他是大孩子,到底忍耐力要好些。 至于另外两个一老一少大男人,自然也不可能把‘想吃’很明显的表露在脸上。 只是,大家都在默默的数着,这肉到底炖了多时了…… 趁着炖肉的时间,姜晚澄想先替猎户,将伤口的针线给拆了。 封老一听却差点炸了毛:“什么!?你要给他拆线?不行不行。”      “徒儿啊,之前你替大郎治伤,那是走投无路,被逼所迫,别无他法,只有你能救他。” “但现如今你有师父了,师父还能眼睁睁的让你去替这些男子做这种没有避讳顾忌的事吗?走开走开,拆线的事让我来便是1 封老义正言辞的将姜晚澄给推开了。 姜晚澄:……好吧。 转身继续去看肉了。 温朝晏:“???” 怎么,收徒前是‘你家女娘’‘该负责任’,收徒后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看来,这女娘拜师,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不过,封老对猎户也并没有什么大的意见,所以拆线之事上,也算得上干脆利落。 温朝晏几乎没察觉到什么痛感,一身的线不一会儿就全抽了。 就像蚂蚁在啃噬一般,仅酥麻叮痛了几下。 封老起身拍拍手,冷声嫌弃道:“可以了,明日开始,你也可以起身多活动活动,干点儿活吧。” “快些穿上你的衣裳,年轻的身体再如何美好,那也还有未曾婚嫁的女娘在,整日袒露成何体统!?还是顾着些体面和清白吧1 被莫名训斥了一顿的猎户再次:“???” 他到底哪里惹着这老头儿了? 他是故意裸露的吗? 合上衣衫,猎户心道:果然,这半路拜的师父,开始半路操心那女娘的事了…… 猎户觉得,糟心至极。 众人肚子早已饿的‘咕咕’直叫,特别是闻着肉味儿还吃不着,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终于,姜晚澄大喊了一声:“准备开饭啦1 温二郎和雅姐儿,首当其冲捧着碗立刻出现在她身后。 姜晚澄转身吓了一跳,见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样子,‘噗嗤’一笑。 “别急,我再做个炒饭1 因为只有一个锅,还是个变形的锅,所以姜晚澄揭开锅盖,先将锅中已经彻底炖的软烂无比的坨坨肉和笋子都盛了出来。 一共盛了四大碗。 每一碗,都是满满的坨坨肉和冬笋。 那肉闪着晶莹油润的光泽,一看肥肉的地方,就已经软的一戳就会烂。 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 封老迫不及待了,本想偷吃一口,却被雅姐儿紧紧盯着。 “封爷爷,哦,不,封师伯,阿姐说了,要等她做好饭再一起吃,我都能忍住,您忍不住吗?” 封老羞红了老脸,“我当然能忍住,恩,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哎,徒儿啊,做什么饭啊,一人捧一碗肉吃,不痛快吗? 姜晚澄当然要做饭。 因为,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尝过白花花的大米饭了。 比起肉,她馋这一口碳水,已经快馋疯了。 毕竟,她一直都是一个碳水脑袋。 姜晚澄将冻白菜捏干水分,然后用刚刚扁猪肉的猪油快速将菜炒软,再放入早已沥干水分放凉的捞米。 很快,热腾腾,又香喷喷的白菜炒饭就出锅了。 姜晚澄将米饭死死压在最后两个碗里盛出来后,再将另外四碗笋子炖肉都倒入又重新腾出来的锅内。 下面还燃着小火,所以肉汤不一会儿又‘咕噜咕噜’的煮了起来。 再重新分了米饭,就终于开饭了。 118.第118章 明日,我们便下山 坨坨猪肉‘敦敦’的,肥的地方入口即化,软的地方也油润香软。 而那冬笋,炖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脆嫩的口感。 一咬在口中,就脆爽作响,几人都惊呆了。 然后很快,大家就都喜欢上了冬笋的口感和美味。 当然,猪肉才是今日大家最爱的。 再配上这碗油润清爽的炒饭,雅姐儿甚至不太舍得多吃几口,就怕明天再也没有这样幸福的时刻了…… 姜晚澄瞧着她这样,低声悄悄告诉她:“明日阿姐给你做大排骨吃。” 雅姐儿这才一声欢呼,将碗中囤着的一块肥肉吸入口中。 这肥肉吃起来,竟然有些甜滋滋的滋味。 一口肉,一口饭,一口冬笋。 直到吃的打嗝,大家才舍得放下筷子。 火焰熊熊燃烧,姜晚澄抱着雅姐儿睡在火堆的左边,温朝晏兄弟俩和封老三人则睡在火堆的右边。 虽然环境简陋,条件艰苦,但确实这些天来,大家睡过的,最安稳的一夜…… 翌日。 姜晚澄起来时,封老已经做好菜叶粥了。 他还还和了面,搁在一旁等着姜晚澄起来再亲手烙饼。 姜晚澄当然义不容辞,先给自己梳洗干净后,挽着袖子就开始准备烙饼了。 材料有限,做饼也做不出什么花样。 快速调了个油酥,然后放点盐,均匀抹在面皮上,再卷起来,最后团压成方形的形状。 有柴火,这饼子倒是快。 几下就出锅了。 一撕开,里面层层分明,外表酥脆,内里却是又香又软。 一口咬下去,还十分的劲道。 雅姐儿幸福的眯起了双眼。 “阿姐,好好吃啊,我真想天天吃你做的饼……” 封老:“这有何难?师伯提供面粉,你让你阿姐天天给你做便是了。” 雅姐儿东看看西瞧瞧,叹道:“哎!您老别安慰了。我知道,以咱们如今的条件,像这样吃,也吃不了几日,就又该忍饥挨饿了。” 温二郎:“我看了下师伯带上来的背篓,这回应该还能再吃半月。” 姜晚澄:“不如……我做饭时再省着点儿粮?” 半个月,确实也不算多。 但师父能背上来这些,也很不容易。 所以姜晚澄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每顿饭造的太多了。 可大家毕竟又有这么多张嘴,既然要吃,她也想尽量弄得好些,让大家都填饱肚子才行。 现在看来,她还是需要再节约些才行了。 温朝晏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必如此。明日,我们便下山。” 姜晚澄、温二郎和雅姐儿立即都发出惊呼声:“明日!!?” 今天是除夕。 明日,便是春节新年了! 所以,他打算下山回家去过春节? 温二郎第一个跳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里都带着兴奋的颤音:“阿、阿兄,你说的可是真的?可、可是那些……” 他皱着眉,虽然心中早就想家去了,但想起那些黑衣人,心底又隐隐的有些担心。 猎户看着他,神色坚定而又安稳说道:“自然是真的。山下所有隐患,为兄已经解决,暂时不会再有麻烦。” “二郎,我们能回家去了。” 雅姐儿也跟着高兴的跳了起来,并狠狠的咬了两口饼子。 这段时日的漂泊,可谓是充满了艰辛,虽然他们都成长了许多,但其实心底也早就想家了。      千好万好,果然还是家中一切才好。 姜晚澄盯着猎户问道:“大郎君,你的伤势,不如再修养两日?” 温朝晏:“我已没有大碍。只是劳烦明日女娘和我们一同再去镇上一趟,家中所用一切皆都还需重新采购才行了。” 他们当初离家是卷了所有铺盖被褥。 包括温二郎的所有文房四宝和所有书籍。 但是一切都毁灭在了竹屋的那场大火,所以温家如今可算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了。 姜晚澄见他并无勉强之意,看来明天真的能下山去了。 顿时心中也高兴不已,自然答应了,“既然郎君无碍,那便听郎君安排便是了1 一直听着的封老,却突然发出灵魂质问:“你们两个,整日一个郎君,一个女娘的如此客气。难道,你们果真并非什么劳什子表兄表妹?” 姜晚澄汗颜:师父……您老终于发现真相了!! 她正准备解释时,温朝晏却神色淡淡道:“我们确实并非真的表兄妹。不过,姜女娘与我,也确实自幼相识。” 猎户这番解释……好像也没错。 姜晚澄倒是相信,他当初所说关于她原身身世的真相都是真的。 而他从小见过原身,说相识自然也不算是错的了。 毕竟,编也编不了那么像嘛。 所以,封老向她质疑看来时,她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封老狐疑的看着他们二人。 “那你们……” 瓜田月下的,还能说个清白了!!? 他用力锤了两下胸口,顿时心中怄的发痛。 偏偏这姜晚澄如今已不只是他看重的普通厨娘而已,而是他心爱的徒儿啊!! 这徒儿还未养熟,眼看就已经快成这猎户家的内人了。 他能不怄吗!? 封老自个儿都没想到,明明昨日还在调侃撮合他们二人,今日却又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撇的干干净净! 不行,他不能让这猎户那么容易就将他的小徒儿拐跑。 就算他们自幼相识,如今又共处一屋檐之下又如何? 他得亲眼盯着,不能再让徒儿吃亏下去。 而且他一瞧就知,这二人目前根本就还未互通心意,那层窗户纸也明显还未被捅破。 所以,未来的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呢! 至少,不能让这温大郎那么快就称心如意!! 他的徒儿,是还要和他学些真本事的。 封老心中暗暗盘算着,下山之后要怎样将他的徒儿拐走…… 温朝晏盯着封老那一脸盘算的模样,他总觉得,这老头没在算计什么好事。 早饭过后,猎户和封老原本准备只他们二人一起回趟竹屋。 但姜晚澄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所以起身就要跟着同去。 温朝晏问她:“你不怕?当真要去?” 姜晚澄反问他:“有何怕的?衣服都扒过了,尸体都摸过了。” 现如今,她再看那些尸体内心也早已心淡如水,毫无起伏。 封老罢罢手:“既如此,澄儿便一道去吧!再说了,往后跟着为师,没点胆子也成不了事的。” 三人叮嘱了温二郎和雅姐儿后,便一起回了已被烧成废墟的竹屋。 满地的尸体和血水,已经发出浓浓的恶臭味。 姜晚澄也不矫揉造作,只是用帕子封住了口鼻,然后和猎户还有封老一起,三人合力分工,将所有天云宫门徒的尸体堆在一起。 然后一把火统统都给烧了。 与竹屋废墟一起,湮灭在巫山的竹林之中…… 不远处,原本该留守在崖壁之下的温二郎,不知何时拉着雅姐儿站在竹林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温尔雅:“二兄,他们就是那些坏人?” 温二郎神情冷漠的盯着那些尸体,在火焰中萎缩、变形,无声的尖叫。 温尔鹤:“是。所以他们,活该挫骨扬灰,永无葬身之地。” 119.第119章 除夕的年夜饭 除夕夜的晚饭,自然要准备的丰盛些,且做得越多越好,多到吃不完,才是年年有余。 从竹屋回来,姜晚澄就把所有的食材都给摆了出来。 明日便要下山了,所以该吃的,能吃的,今晚都准备造个干净。 米和面粉不强求,但这半扇排骨,是没必要再下山了。 还有一根白萝卜,一根红萝卜,半颗冻白菜,半个解过冻的南瓜,和昨日刚挖的几颗冬笋。 姜晚澄又去菜地里找了找,最后找到一点能用的老姜,其余是再也找不到能吃的了。 她想了想,先让猎户将半扇排骨的又一半给处理成块,然后用姜片焯水去腥。 另外一半,她先用面粉姜水搓了一遍后便放在了一旁。 等封老特意出竹林去,成功的找到几根还未干枯,大小和形状都合适的树枝回来后,姜晚澄便树枝和排骨一起清洗干净后串成了串,放在一旁备用。 其余的,所有小菜都切好备用。 起锅,将昨日剩下的一点猪油烧热,然后将剁成小块的排骨下锅,炒干水分,色泽金黄色后,姜晚澄丢下姜片,再放入滚烫的热水。 佐料有限,便只能期盼食物本身的味道能激发的不太原始,而是能在烹饪的加持下,也能变得美味了。 水开后又煮了一刻钟,姜晚澄才将红白萝卜都丢下过锅。 然后将自己早就擀好的面皮放在表面。 并将多余的水分泼在面皮上面。 这就是现代流行过的小猪盖被了! 虽然色泽少了些,但也就是个吃个新鲜。 光这么点主食,当然是不够他们几人吃的。 所以姜晚澄又做了南瓜馒头。 等排骨起锅后,她便又赶紧蒸上馒头。 没有蒸笼,便用几根树枝架在锅里,下面是滚动的水,上面搁着馒头。 怕底子被浸湿软烂,树枝便放的高了些,密一些。 这边馒头刚刚放进锅里,另一边的烤排骨也上了火架子。 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封老和温二郎了。 两个人照看一排烤排骨,自然是非常用心,不一会儿排骨上的肥肉就开始滋滋冒油,散发出浓浓的肉香气。 雅姐儿本来一直在姜晚澄身后跟前跟后,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的,突然就被那股浓郁的烤排骨香给吸引走了。 “哇……二兄,这肉肉看起来好香碍…” 温二郎给了她一个小白眼,“是闻起来,不是看起来很香1 雅姐儿:“可是它看起来,就是很香,很好吃埃” 温二郎懒得和她说。 就在这时,温大郎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手里提了一只野鸡,姜晚澄见状惊呼:“大郎君!你也太厉害了吧!刚一伤愈就能猎到野鸡给我们吃!!果然还得是你呀1 得到夸奖的温朝晏,脸上浮现出如沐春风的笑意。 只是这段时间又长出来的胡须,遮盖住了他原本俊逸的容颜,所以笑起来看着不过有些憨直罢了。 姜晚澄却还是看着他那双又大又亮的双眸,笑的移不开眼。 一旁的封老简直没眼看。 “咳!澄儿,快瞧瞧你锅里的馒头,是不是都熟了?” 姜晚澄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又转身去忙活了。 温朝晏看了眼封老,便也转身去处理野鸡了。 封老瞪着那猎户的背影冷哼:看什么看!?哼,臭小子,会打猎了不起啊? 有本事,待会儿别吃他的烤排骨!! 不行,那岂不是自己也吃不成徒儿做的烧野鸡了? 不行不行,决不能和食物作对。 封老气馁的叹气:哎!刚认的徒儿,还没养熟呢,怎么就感觉已经被猪哥拱走了呢…… 姜晚澄哪里知道,她师父老人家此刻心里的哀愁。 她在认认真真准备下一道菜。 冬笋炖野鸡。 等猎户将野鸡处理好了给她后,她的馒头也出锅了。      依然是先煮掉血水去腥,然后重新烧开山泉冰水,放入洗干净的鸡块,姜片。 水开后炖上一刻钟,再将同样焯过水的冬笋片丢进锅中。 这野鸡炖的时间需要很久。 所以,期间,几人先把早已烤的油滋滋的烤排骨都给吃了。 还一人吃了一个南瓜馒头。 馒头又香又甜,排骨又油又香。 而且,排骨没有一点腥味,一口咬下去,肉在口中爆油,却又不缺干香味。 姜晚澄都惊喜了。 这排骨,还有树枝的香气,完全盖住了食物过于本身的一些味道。 清香,不腻,饱足。 一人啃了一根排骨和馒头先垫吧了肚子后,时间开始变得过于漫长。 特别是一旁明明还有烧排骨,但是却吃不成。 明明一旁还有炖的热乎乎的冬笋鸡汤,却又偏偏火候还没到。 姜晚澄和雅姐儿干脆玩翻绳,不一会儿又教她抓子儿。 温二郎见到眼露羡慕,猎户将他提起,去竹林里打了一会儿拳。 他如今也意识到了,养孩子不仅是光吃饱穿暖,读书也仅是读书而已,还需要一副健康的体魄。 温二郎和雅姐儿身体都过于羸弱,特别是温二郎,整日读书,身体却单薄的不堪若风,更遑论风雪。 “从今往后,二郎你每日都要和我学习如何射箭、和打拳。不仅是读书,你也需要学习如何保护家人和自己了。” 温二郎虽然双腿正在疯狂打闪,但闻言后还是抿紧了唇,“是,阿兄。” 终于,夜幕降临之际,那锅野鸡汤也终于炖好了。 姜晚澄又重新热了一下小猪盖被和南瓜馒头。 “开饭啦1 热腾腾的年夜饭,在崖壁之下,温暖的火堆旁,开始了。 一个异界的孤魂。 一个二十多年来隐居世外,却无比孤独的老头子。 一个带着一双幼弟幼妹,五年来从未好生吃过一顿年夜饭的年轻猎户。 还有一双从未如此幸福过的稚童兄妹。 五人热热闹闹的吃起年夜饭,说话,聊天,开怀大笑。 鸡肉软烂脱骨。 笋子脆爽鲜香。 至于小猪盖被,排骨也是软烂,配菜一抿既化,那被子面团更是无比入味,咸香劲道。 封老和温二郎,都最喜欢这道菜。 再一口鸡汤,几人都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因为,太舒服了! 不知道吃了多久,却依然没有吃完。 五人都挺着肚子瘫倒,从未觉得如此餍足过。 封老叹道:“哎呀,可惜埃今晚这么好的日子,却没有一口酒1 姜晚澄安慰他:“等下山,我再给师父您做一顿,好好再喝过便是了。” 封老自然是连声答应。 雅姐儿已经开始打瞌睡。 温二郎也被这火烤的懒洋洋的。 突然,猎户问道:“想不想看烟火?” 姜晚澄第一个来了兴致,乖乖举手:“想1 120.第120章 除夕烟火 可是,他们如今身在巫山之中,又如何看得见人间烟火? 温二郎一点兴致也没有,觉得阿兄是诓他罢了。 雅姐儿提了一下眼皮,见二兄都躺着不动,翻了个身,继续趴在封老的背上,憨态可掬的睡了过去。 猎户起身,低头看向姜晚澄:“我带你去瞧瞧。” 姜晚澄喜滋滋的爬起来,捡起一旁的皮毛披肩披在身上,两人一前一后的便离开了。 还坐在原地的封老:??? 所以,这是对他徒儿单方面发起的邀约? 他一个老的,坐在这里,他们当根本没瞧见吗? 这两个小的没兴趣便算了,难道他这个老的脸上‘有兴趣’的神情不太明显吗? 还有这个小的是怎么回事? 要睡也不趴自家哥哥身上,趴他一个老头子背上,确定不是那温大郎提前指使的吗!!? 封老挣扎了两下,将雅姐儿已经睡过去的小身子平稳放下。 他准备跟过去,好保住徒儿的清白。 温二郎却一把扯住他的衣摆。 “师伯,您要去哪儿,我们会害怕的,外面真的好黑碍…” 七岁小儿,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平日里老气横秋,少年老成的模样,这一刻皆是荡然无存,只有一个稚童最纯真无辜的可怜小模样。 封老:…… 糟糕,他坚硬而又冷酷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呀!! 温朝晏手里举着根火把,带着姜晚澄弯弯绕绕,不多一会儿便走到了那天他们谈话的山崖边。 今晚虽然没有月光,但是姜晚澄依然忍不桩哇’了一声。 山下村庄,成群成片。 万千灯火,或近或远。 皆在此刻脚下的大地之上。 莹莹点点,就如同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闪闪发光。 而天上繁星数多,如同银河一般,拉满了整个夜空。 半空中飘荡着数不清的孔明灯,在寒风中摇曳飘荡,载着书写之人的岁岁期望,将天与地浪漫相连。 姜晚澄看着眼前如画一般的美景,都呆了。 上一世,她在这古代也生活了十二年,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美好的画面。 这一世,虽然开局比上一世选择的路,后面的所有经历都更加艰难,但好在,这一路的风景却从未叫她失望。 她的心,慢慢沉静下来,舍不得的将眼前画卷一点点刻入心中。 温朝晏就站在她的身旁。 突然,他指着远处出声:“女娘看那边。” 遥遥之处,一束烟火在半空中炸开。 紧接着,两束,三束,四束…… 数不清的烟火如璀璨的花朵,在夜空里绚丽的斗艳盛开。 姜晚澄愕然:“那里是青阳镇?” 她不知,一个镇上竟然也可以放这样漂亮的烟火! 原本她以为,猎户要带她看的,就是满空的孔明灯罢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烟花! 烟花这东西,在古代可是稀有物! 上一世,姜晚澄也只知除了上京会在盛大的各类节日放烟花之外,也有一些特别富有的县郡会在春节燃放庆祝。 但这里可仅仅只是一个小镇罢了! 一个小镇,竟然也会燃放烟火? 温朝晏冷冷的看着那束烟火,轻声问道:“女娘觉得,这青阳镇究竟如何?” 姜晚澄脑中冒出一个词:“惹眼。它太过惹眼了。可不只是像一个镇子而已。” 这里不仅有赫赫有名的连锁酒楼,清月楼。 还有一个当朝王爷的暗庄,青阳绣庄。      不仅如此,还有引得皇族现身此地,纵横三国的神秘组织天云宫。 而天云宫又怀有宝藏密书可得天下的传言…… 姜晚澄都觉得,这哪里是一个镇子,简直比一个郡县还要热闹。 温朝晏:“近几年,青阳镇现身诸多江湖人士。不过,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是真的江湖人,就说不清了。” “清月楼也是三年前才建成,虽然开张时打着此地在交错的官道旁,因为热闹繁华所以才选址在此,但也是在三年前,王家开始年年做主出资,在除夕之夜燃放烟火。” “盛况堪比两百里外的富饶之地扶駿县。” 温朝晏双臂抱怀低头看向身侧的姜晚澄。 “我和女娘说这些也并无他意,只是明日我们去镇上时,女娘要多加注意旁人,切勿轻易相信他人,也切勿和陌生人多言。” 姜晚澄点点头:“是,我知道了,大郎君。” 温朝晏弯了弯唇角,盯着她问:“知道什么?” 姜晚澄愣了一下。 她抬头,目光猝不及防撞进温朝晏漆黑深邃的双眸里。 他怎么,又这样瞧着她? 姜晚澄慌张撇开目光,看向山谷夜空中的万千孔明灯,偷偷舒气:“大郎君刚刚所言,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和陌生人接触的。我们只管买了东西,然后赶紧回家去……” 温朝晏叹气:“女娘还是不知。” 姜晚澄:“?” 她满脸不解的再次扭头看向猎户。 谁知道猎户竟突然上前一步,向她靠近。 姜晚澄被他吓得向后退去,却一脚踩在了石子上,脚下一崴,身子也瞬间不受控制的向外歪去—— “蔼—” 姜晚澄惊呼出声,因为身侧就是万丈悬崖! 温朝晏神色剧变,此刻自然也无暇再顾忌什么男女之别,顷刻间如雷闪电般迅速出手,一把揽住姜晚澄的腰,就将她紧紧搂了回来。 空气凝止。 姜晚澄已经分不清,耳边清晰可闻的急促狂乱的心跳声,究竟是从自己胸口还是这温大郎的胸口发出来的了。 她双颊滚烫,双手微颤。 在这猎户紧紧盯着她的炙热目光中,首先败下阵来,迅速低头躲开了对视。 殊不知,那猎户也偷偷舒了口气。 他真怕自己,若是再如此盯视下去,会做出一些孟浪越矩的行为。 若是那般,岂不是会惹得这女娘对他气恼生厌? 猎户瞬间清醒过来。 依依不舍的放开手中盈盈一握的腰肢,温朝晏低声道:“刚刚有所冒犯,还望女娘莫要气恼。” 他讨好的语气,让姜晚澄心中好笑。 当初是谁将她‘哐’一下甩在肩上,像扛个猎物似得? 这会儿却又说冒犯了? 而且,好像还不止扛了一次吧!! 果然,当初那粗犷的山野村夫憨笨模样,都是装的。 姜晚澄虽然被搂了一下腰,且刚刚的气氛有些过于暧昧和尴尬,但毕竟姜晚澄内里还是个现代人,所以并没有那么多的扭捏。 况且,她当初也趁他重伤之际,将他全身都给看了个遍,她就当他们之间扯平了。 姜晚澄也并不觉得刚刚那一下算什么。 等脸上余温散尽,姜晚澄才又缓步向后退开了些距离。 很快她便放下了,但还抓着刚刚那个问题想要知道,“郎君说我还是不知……究竟是何意?” 温朝晏却见她如此迅速抽离刚刚那一刻的情绪,心底不免失落。 这女娘,好似总是格外清醒。 她到底……是否……果真对他毫无男女之意? 121.第121章 岁岁皆安 温朝晏原本不过想要逗姜晚澄,让她明日去了镇上,要时刻跟紧他身侧,莫要走丢罢了。 但这话,却突然梗在喉间,无法吐出。 温朝晏藏起眼中失意,低声叹道:“别无他意,我不过……愿女娘,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皆安。” “砰砰——” 明明遥不可及,但姜晚澄的脑中却好似真的听见了一般。 烟花,炸开了。 遥远的青阳镇,烟火盛放,把夜狂欢。 在他们身后的天地之画中,一明一灭,一闪一现。 良辰美景,余生皆庆。 翌日,姜晚澄顶着一副黑眼圈起了个早。 睡不着,就干脆起来收拾行李,顺便做了点早饭。 昨晚还有剩菜,姜晚澄就做了个白菜叶子粥,准备将就所有剩菜热一热后就解决一顿。 将粥熬在锅中后,她开始轻手轻脚的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之前带上山的家当基本都烧光了。 现在大家每晚身上盖的,都是从刺客尸体身上扒下来的厚衣服。 而他们自己的衣裳,都是穿的又脏又臭,像逃难的难民装扮似得。 不过,大家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谁也不用嫌弃谁罢了。 把脸洗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姜晚澄就算收拾好了。 她还有一包重要的细软。 里面有二百两银子,是猎户当日下山之前给她的托付。 应当也是他自己多年来的一个积蓄,家当。 从竹屋出来那晚,姜晚澄便带了出来,也庆幸这些银子没有丢下。 除开猎户的银子,还有姜晚澄自己的十三两碎银。 其中有六两,是上一次去青阳镇,张赫宣那狗男人那里得来的。 另外七两,是她当初离开猎户家,留给他们的。 可是她回来时,猎户原封不动的给她放在了原处。 还有两枚玉佩。 一枚扳指。 一根银簪。 如今,又多了一块纯金的小牌子。 姜晚澄爱不释手的将小金牌看了又看,然后又从自己的银子里拿了七两出来,放在猎户的那堆银子里,她准备一会儿就物归原主。 自己的财物则分成两份,银子单独放在布袋里,随身系在腰上以便随用随龋 其余的财物则统统都裹在一起,贴身放在衣服里。 分装好,姜晚澄正要起身去看看菜粥如何了,一个转身却对上四双眼睛,她被猛地吓了一跳。 “啊!!你、你们怎么都醒了!!?” 四人早都醒了,且都看了她好一会儿。 只是都没出声,所以就发生了刚才这一幕。 姜晚澄想到自己刚刚在做的事,脸上闪过一抹窘迫。 他们应该没有瞧见她亲了那小金牌子一口吧……呜呜。 尴尬了。 姜晚澄连忙将猎户那一大袋银子塞到他怀里:“还给大郎君,还是大郎君自个儿保管吧1 说罢她便起身赶紧去锅灶旁查看了。 身后没有声响,姜晚澄偷偷侧头回去看,见到温二郎和雅姐儿,还有封老都围在猎户身边。 而温朝晏无奈的摊着一包银子,望着她。 姜晚澄心中暗笑:这一招甚好,转移注意力,自个儿应付去吧! 温二郎看着那堆银子,眼睛都热了。      “阿兄!我是不是又可以买书了?我要秦芳斋的文房四宝!还有豪山的纸1 雅姐儿也激动的抱着大兄胳膊开始撒娇:“大兄,我想要漂亮的裙裙,还有绑头发的蝴蝶,可以吗?像虎妞那样的,漂亮的小女娘装扮……” 封老也在一旁‘啧啧’叹道:“你这小子,藏得深啊!竟自个儿攒下这些银子,还不请我喝个女儿红才行?” 温朝晏只好一一答应。 “下山后,您老要是能帮我带下他们,今晚也歇在您老家中,两坛女儿红如何?” 有好酒,封老自然爽快答应:“不就带两个孩子?再加半斤牛肉才行1 温朝晏笑了:“一言为定。” 封老眼皮狠狠跳了两下,等等,他好像漏了什么? 吃过早饭,将那些刺客的衣裳都一把丢进火堆里,姜晚澄五人终于离开了此地。 走出竹林,姜晚澄又看到了天上那只正在盘旋鸣叫老鹰。 她指着道:“就是它!真奇怪,我总觉得它好像认识我们似得。” 温朝晏与封老对视一眼,二人都笑而不语。 姜晚澄瞧着他们神色,顿时才明白过来。 “它是你们的……” 信使! 难怪,之前猎户明明就在山上,却又好像完全掌握了山下动态似得。 根本就是这老鹰再给他传递消息。 温朝晏抬高手臂,只见那老鹰盘旋着缓缓降落,最后竟歇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从未见过如此庞大飞鸟的温二郎和雅姐儿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阿兄,它、它便是鹰么?” 七岁的温二郎这一刻脸上终于露出了和他年龄相符的激动,好奇心,和对眼前大鸟的喜爱。 “大兄,大鸟它好威武啊!它和你一样,威风凛凛的!我想要摸一摸,摸一摸嘛,可以吗?” 猎户降低手臂,让弟弟和妹妹都伸手摸了一下。 那老鹰虽然看起来很是不爽,但竟没有动弹一下,任由两个孩子在它身上撸来撸去。 姜晚澄也蠢蠢欲动。 那日采药,要不是这老鹰,她可能就迷失在那风雪里根本回不去了。 她还以为自己是运气好遇到的这只老鹰,原来,老鹰根本就是猎户的宠物。 所以,冥冥之中,还是他救了她吗? 温氏兄妹俩摸完后,温朝晏突然转身,将胳膊伸到姜晚澄面前。 姜晚澄眼神询问:我可以吗? 温朝晏点点下巴,姜晚澄才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 老鹰的头一转,一双眼睛盯着她。 姜晚澄甚至有一种错觉,好似……它正在记住她的样子。 三人都摸完,温朝晏将手臂猛向上一抬,老鹰重归翱翔于天。 他盯着那鹰飞远的身影说道:“以后,无论你们谁走丢,它都能带你们顺利回家。” 一路下山。 这一次,没有什么行李,也没有瘸腿的女娘,而且大家的心情都比较迫切,所以下山的路是相当顺利。 不过晌午,就到了分岔路口。 温朝晏指着左边较为宽阔的路径说道:“此去是下山回方家村的路,比较平坦且安全。就劳烦封老了。” 封老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现在就要把他们丢给老夫?等等!莫不是,你今晚还不打算归家来了?” 封老快速的瞥了眼他的徒儿,可他的糊涂徒儿却好似根本还没察觉这郎君的歹心。 这猎户要单独带她去镇子上过夜,她到底知不知道? 122.第122章 入镇 封老挤眉弄眼,姜晚澄上前关切问道:“师父,您眼睛没事吧?着了风沙吗?您快揉一揉,不行让大郎君给您吹一下?” 温朝晏正要上前,封老却一下呵住他:“站住!不需要1 “不行!澄儿,你不能单独和温大郎上镇子去!你们二人孤男寡女,尚未婚嫁,如此出双入对成何体统?” 姜晚澄疑惑:“可除了您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对外,他都是我兄长。这有何碍?” 眼见徒儿一副无辜纯真的模样,封老愁的唉声叹气。 世间男子有几个好东西? 他想说的是,女儿家一旦失了清白名声,这一辈子都将再无别的抉择余地! 这猎户,果真是个好的归宿吗? 若她不是自己徒儿,封老绝不操心这些。 但如今姜晚澄成了他的徒弟,他自然想多为她打算一二。 这猎户身世隐秘,身手不凡,岂是真的能做一辈子猎户而已? 若想平淡一世,怕是根本不可能的! 封老语重心长的还想说两句,温朝晏却拱手道:“封老。您虽是女娘刚拜的师父,但我与她和您一样,相识多年,相处也有多日,难道您还不信我的为人品性?” 封老蚌住了。 他深深盯着猎户。 这小子,是在提醒他,自己不过是澄儿刚认的师父,而他却早已和澄儿相识多年,所以澄儿会选择他吗? 封老如今确实还没有任何信心,澄儿会因为自己这个半路的师父两句话就选择自己而抛下猎户一家。 她和猎户一家……似乎又有极深的牵绊。 封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大郎和姜晚澄走上右边的小路,满脸心痛。 温二郎在一旁道:“您到底想当我们师伯还是继续当封爷爷呀。” 封老不解,“二郎这话何意?” 温二郎:“师伯的话,您就是阿姐的师父,我们自然都尊您为长辈了。” “但若是封爷爷的话,您可就管不着我阿兄和阿姐如何了,不过当个爷爷的话,反倒更加招人喜欢。” “不如,您还是做回爷爷算了1 封老:…… 所以,他现在惹人厌烦了吗? 臭小子,打的什么好主意!? 封老将温二郎看了又看,原来这小子才是满肚子的鬼心眼儿! 等等! 这还是昨晚那个怕黑的,胆小可怜的,令他内心软的一塌糊涂的小娃娃吗? 封老看着温二郎嘴角那抹笑,内心拔凉。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此刻也完全清醒的意识到:他昨晚,是遭了这三兄妹的道了! 可怜他自诩英明诡诈一世,如今老了尽然栽在这三个滑头身上! 他可怜的徒儿哟,很显然,早已落入这奸诈的温氏三兄妹的陷阱中,还不自知呀!! 姜晚澄此刻哪知道什么陷阱,她只知道她脚疼。 从早走到傍晚,虽然一路也歇歇停停,但走到这会儿,她的腿早都已经失去知觉,全凭本能在移动了。 终于,天黑之前,她看到了镇子入口! 姜晚澄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明明昨晚在山上看烟火时,也没有这般远,怎么就能走整整一日呢? 简直快要了她的小命了! 姜晚澄激动的扶住进镇的牌坊石柱,本想歇口气,温朝晏却扶住她的胳膊:“不要在此逗留,走。” 姜晚澄恍惚间,只看到几个黑影在周围晃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猎户又给抓走了…… 走入人潮中,温朝晏才低声道:“那几人鬼鬼祟祟,我们又在此刻入镇,稍有不慎便会被人盯上。” 姜晚澄立刻扭头看向身后,并未发现什么行迹诡异之人。 温朝晏:“女娘不必紧张。我们如今一身这般行头,旁人都避之不及,正常行事,暂时并不会引人注意。” 姜晚澄这才注意,旁人见了他们,确实都是捏着鼻子立刻躲得远远的。 所以……      他们俩这是都被嫌弃了吧…… 今日,正是新年正月初一。 镇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竟然还有喷火、猜灯谜、杂耍等这些表演。 很显然,如今这里除了本镇的人之外,还突然多了许多的外乡人。 虽然搞不清这些外乡人都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但确实如今这里人多繁杂,虽然热闹,但也充满了危机。 姜晚澄本还想看点热闹,但奈何实在太累,只能和猎户继续往前挤。 终于,温朝晏带着姜晚澄来到一处客栈前。 “明日我们再采购置办,今晚就在镇上歇脚,女娘意下如何?” 姜晚澄早就想躺下了,自然是立刻答应。 二人一走进客栈,店小二立刻便捂住了口鼻。 “大过年的,哪里来的流民?滚开滚开……” 温朝晏从怀里掏了块银子丢过去:“还有没有房?” 小二一摸着银子,立刻就笑了。 捂着鼻子笑呵呵的上前来:“有!当然有!还有一间大通铺两个床位,二位……” 他当然看见眼前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就是看他们装扮,摸不清他们到底身家如何。 温朝晏还未开口,姜晚澄便抢先问道:“没有普通客房吗?我们要两间。” 温朝晏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开口,只是抱怀站在姜晚澄的身后,如同一魁梧的冷酷侍卫。 店小二:“这……客官,确实没有了。但是还有两间上等房……不如您们加点钱也可以住一晚,如何?” 姜晚澄:“上等房如今多少钱一晚?” 店小二竖起两根手指,姜晚澄心中不好预感:“二两?” 店小二一笑:“客官,你们开玩笑了。今儿大年初一,咱们青阳镇年年春节客栈紧俏,您又不是不知。” “二两银子,如今是只能睡个大通铺的价位,您们若是要住上房,如今需要二十两银子。” 什么!? 姜晚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这客栈就是上一世,她和张赫宣住过的客栈。 当时一间客房,也不过一两银子而已! 就算涨价到二两,她都觉得离谱! 姜晚澄上手,一把夺过小二手中的银子。 “你还不如抢劫!我们不住了,走1 她一把拉起猎户的胳膊转身就走出客栈。 店小二在后面‘阿呸’了一声:“穷酸乞丐样,没钱还住什么客栈呀?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清月楼呀!他们倒是不涨价,但是有你们的房间吗?” 猎户猛地一个回头,阴冷杀气的目光落在店小二的身上。 店小二不由主的浑身一个哆嗦,立刻就缩紧了脖子,再不敢逼叨一句,抖着腿躲进了客栈里。 姜晚澄却脚步一顿,看向猎户,眼睛都亮了。 如今青阳镇怕是所有客栈都是涨价的风气,不住不行,住了肉痛。 但是,清月楼! “郎君,那刘管事还欠我们一个人情1 123.第123章 沐浴 时隔多日,再次来到清月楼,姜晚澄都惊呆了。 她看向猎户:“重建一间客栈,可以这么快?” 当初那场刺杀,清月楼可谓是伤亡损失皆很惨重,且半个客栈都是血。 她还以为,再如何重建也至少需要三五个月。 却没想,才不过一个多月,它就重新出现在了青阳镇。 且如今的清月楼煜煜生辉,焕然一新,竟更胜从前的辉煌之景了! 温朝晏此前下山倒是来过青阳镇,也路过过此地。 但当时这清月楼还并未完全恢复,所以重新开张,应当不过是这几日的事。 这清月楼如此迅速的重开门面,不知是在着急迎接何事? 二人来到清月楼门前,迎门的小二竟然没有看人下菜碟的立刻将他们赶走,而是试探着打量二人,问道:“不知二位客官,可有提前预定住宿或是堂食?” 温朝晏递上一块银子:“我们想要见一下刘管事,若有方便,劳烦帮忙接引。” 那小二却只看了一眼银子,便笑道:“客官客气了。我们管事正在忙,不如你们二位稍等片刻,我立刻前去告知他一声,看他是否得空。” 小二没有接银子便转身进去了。 姜晚澄和温朝晏走到一旁挂满了红灯笼的树下站着。 清月楼进进出出都是人,有显贵之人,也有普通的布衣百姓,还有手持刀剑,看起来像是江湖客之流。 这里住的人,似乎很杂。 但无一外乎,全是外乡之人。 二人对视一眼,姜晚澄小声道:“这里的小二还训练有素,不是那见钱眼开的,这清月楼不得了埃” 温朝晏抱怀冷冷看着进出清月楼的各色行人:“女娘可想好了?若是刘管事愿意卖我们人情,今晚便要扎身这复杂的清月楼中了。” 姜晚澄眨了眨眼:“有银子重要?” 温朝晏笑了,摇头,“当然没有。” 不一会儿,刘管事便在小二的带引下出来了。 他张望了一下,很快便看到了姜晚澄和温朝晏二人。 刘管事眼露惊讶,立即拔步过来。 他一声惊呼:“小女娘,小郎君!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有人往这边望来,姜晚澄便往温朝晏身后躲了躲,将脸藏在阴影之处。 温朝晏拱手道:“刘管事,我们兄妹二人家中确实遭遇了一些变故。今日也不方便再出镇回家,实在找不到落脚之地,才来劳烦管事帮忙。” 刘管事似有为难:“我确实想帮你二人,但如今客房紧俏,也只有人字房能挤出一间……” 姜晚澄小声问道:“只有一间空房了吗?” 刘管事:“不过还有下房的床位,若是你们二人不嫌弃,我倒是能……” 温朝晏立即道:“那间人字房我们要了。另外,请帮忙再开一个下房床位。” 刘管事心知欠他们二人一个人情,所以这个人字房便以三两的价格给了他们,下房床位则免费送给了猎户。 姜晚澄心知,以清月楼的档次,人字房三两银子,确实没有高价。 只是,依然肉痛…… 刘管事亲自将他们二人带到人字房跟前。 “下面有男澡堂,小郎君可以自行前往解决。小女娘可要热水?我立刻命人给你送来!还有一些小粥小菜,我都给你们安排到此房中如何?” 姜晚澄心道:果然,贵也有贵的服务和道理呀! 三两银子也算值了。 她统统欣然接受,并给了二两银子,让刘管事帮忙找两身新的换洗衣物,普通布衣便好。 刘管事立即便让身边之人去办,不一会儿就将新衣服给姜晚澄送了回来。 姜晚澄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浑身舒畅。      终于,她觉得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给自己揉了揉腿和脚,身体也重新洗得干干净净,水都快凉了,姜晚澄才舍得起来。 刘管事让仆妇给她送来的女装,除了里衣,也有外衫,还是厚实的浅绿色布料制成的冬衣。 姜晚澄心想,二两银子两套从里到外的成衣,也算值了。 换上新衣服,姜晚澄擦干了自己的头发,并轻轻拢在脑后才打开了房门。 刚一打开门,正准备喊人将水撤下,却看到猎户站在门外。 “郎君?你已沐浴完了?” 猎户转身,虽然只是一身灰色布衣,但他又清理了干干净净的胡须,再次变得干净清爽,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的,煞是令人赏心悦目。 姜晚澄注意到,他竟将湿漉漉的头发全部又扎在头顶,也不怕老了风湿头痛? 她连忙侧身让猎户进来,却不知,温朝晏也在转身之际,就将她完完整整的看入了眼中。 她一身浅绿色冬衣,一头墨色秀发只是轻轻拢在脑后,不仅温婉秀丽,这副装扮也越发衬的她人白嫩娇软。 似春日的一口嫩芽。 又似那清澈湖面的一波荡漾。 温朝晏只觉胸口胀胀的,不由自主跟着进了屋。 等清月楼仆从都进来将浴桶搬了下去,又将饭菜摆上桌,温朝晏的目光才渐渐落在姜晚澄的手中。 “郎君,不如你先擦干头发?” 姜晚澄递给他一块布巾,目光甚是担忧的盯着他头顶。 温朝晏顿了顿,鬼使神差的竟听她话拆开了发髻。 一头乌发落下,发尖竟然还有水珠…… 许是面对着女娘,猎户擦个头发竟然也频频出错。 姜晚澄见他对自己的头发毛手毛脚,动作粗鲁的不知道扯断了多少,一时也觉得心痛。 看他如此,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擦干,终于忍不住,姜晚澄亲自上前动手拿过布巾。 “郎君也是这般给二郎和雅姐儿从小擦干头发的?” 她不禁问道。 温朝晏:“……给他们,自然小心许多。” 姜晚澄都可怜他,这么长的头发,偏他手上裂口又多,所以扯来扯去,经常发丝都扯到肉里,不知多恼火。 古代人就是这点麻烦。 头发不能剪,头发一个赛一个的长,一个赛一个的多。 掉发的时候,那满屋子都是头发,看起来甚是吓人。 过了一会儿,温朝晏的头发终于干的差不多了,姜晚澄才又重新替他竖起。 “好了。” 低头,姜晚澄才看到猎户红透的耳尖。 她心道:只是擦个头发而已,这猎户还害羞做什么? 随即又想到,这头发于古代人来说,确实如肌肤一般重要,毕竟身体发肤都受之父母。 但那富贵人家的公子爷们儿,都是有专门的梳头丫鬟和仆妇,所以这事也不算是多么私密,不能他人代劳。 她随即丢开,还玩笑道:“郎君既然今晚睡的是通铺,就不该修容嘛,那满屋子的粗野汉子,见着你这么个好看的,岂不是危险?” 温朝晏:她夸他,好看? 124.第124章 给她当家 温朝晏垂眸低笑。 “澡堂里,见过我满身疤痕的人,现在应当已经传开了。女娘觉得,他们还敢以貌取人?” 姜晚澄:“……” 属实不敢了。 她也见过他那满身纵横的疤痕,可谓是狰狞恐怖,还能活着就证明他是个狠人。 虽然这酒楼里定然也有那不怕死的江湖之人,但也没人想大过年的找不痛快吧? 二人一同用过晚饭后,温朝晏突然又从怀里掏出自己那一大袋银子。 并统统推到姜晚澄面前。 姜晚澄吓了一大跳:“郎君,这是何意?” 她好不容易才将这个大包袱还给了他,他竟又要给她? 温朝晏:“我想,这些银子还是交予女娘保管,家中一应开支用度,从中拿龋” 姜晚澄眼睛都瞪圆了。 虽然她确实很喜欢银子,但他是认真的吗!? 当初托孤,把所有银子给她情有可原。 但如今他自己不仅回来,且形势暂时安全,他却还要让她保管所有财物,这是……让她当家的意思了? 距离她在温家的三月之约,其实只剩二十日了…… 他确定要让她当这个,短时的管家人? “可是……” 温朝晏似怕她推拒,先从中掏出五两银子并递给姜晚澄。 “这五两,是这间客房,还有置办衣物的银子。女娘先前垫付,请收好。” 姜晚澄:“但客房和衣物都是我自个儿……” 温朝晏盯着她:“你要和我算的如此清楚?女娘当家期间,这些自然都是应当的。” 姜晚澄:“!!1 所以,她被包吃包住了吗? 这算是……包养? 呸呸呸! 什么‘包养’粗俗之词,如此难听。 她也付出了相应的劳动力和精力,完全可以算是东家和雇佣关系! 现在他又要她当管家人了,她应该心安理得的收下才是。 姜晚澄心底瞬间开心极了,将这五两银子赶紧收起。 温朝晏却又从中掏出七两来,“还有它们。是女娘自个儿偷偷放入的吧?” 这七两,姜晚澄却不能再收下。 她推了回去,并说道:“郎君,这其中五两是当初你替我请大夫看腿的费用。另外二两,是我卖菌子时,与两个孩子说好的,给他们的分成。” “二郎的我已经给他了,这二两是雅姐儿的那份,还是你替她保管吧。” “再过一段时间,我的三月之期就该到了,到时我离开若是忘记,岂不是有负于她?” “你作为兄长,暂时替她保管私房钱,也是名正言顺。” “至于你说让我暂时替你保管这些银两,恕难从命。实在是,我根本拿不住这么多银子,我怕丢了。” “不如,就先取个二十两吧,明日采购应该也都够用了。” 姜晚澄说着自己动手,数了大概二十两后,才放入自己的银袋里。 她一脸笑意的应下‘当家’这件事,本以为猎户怎么着都该很满意,却不料抬头却见他竟是一张黑脸。 温朝晏‘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浑身凶煞之气无法抑制的释放开来,姜晚澄都骇了一跳。 她莫名就觉得,好似突然有些冷了…… 姜晚澄:“你……” 猎户却根本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姜晚澄看着桌子上孤零零躺着一大包的银袋子,一脸懵。 她刚刚……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这猎户,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这清月楼人多眼杂,姜晚澄也不敢去下面找猎户,只好赶紧将门关好,插上门闩又拖过柜子死死抵祝      然后,紧张的抱着一袋银子躺上床,并死死裹住被子。 或许实在是太累了,明明很紧张,却竟又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色早已大亮。 姜晚澄查看了一下所有财物,一样不少才松了口气。 起床洗漱后,姜晚澄照着水面在头顶编了一些小辫子,然后再扎起,绑上冬袄配套的绿色发带。 穿上毛披肩,姜晚澄才将门打开。 她将银子做成包裹紧紧捆在身上,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路人,下了楼。 或许是见她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娘只身一人,所以一路引来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直到她看到了刘管事,并快步走了过去。 “刘管事,可有看见我家兄长?” 刘管事转身,看见焕然一新的姜晚澄,眼露惊艳之色。 “小女娘,你起的可不算早埃你家阿兄早起便出去了,说若是你醒了,便给你安排一顿早食,叫你安心等他回来便是。” 姜晚澄心道:猎户那么早出去干什么?采购置办,商铺也都还未开门吧? 不过,既然他交待了刘管事,姜晚澄便也只好耐心等着,并又回了房中等着小二将早饭送来。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敲门声。 本以为是小二,刚刚摸上门把手准备开门,却听到外面一道压抑的轻嘘声。 姜晚澄的手一顿,并瞬间警觉。 她不急着开门了,还将门栓又往里里面推了推。 然后侧着耳朵贴在门上,向外听了听。 外面一片寂静,竟连寻常的走路声都没了。 物及反常必有妖。 外面,或许根本不是店小二! 而且,绝对不止一人! “咚咚1叩门声,再次响起。 姜晚澄握着手朝里面喊道:“谁呀——” “客官,我是送饭的店小二,给您送早食来了,请开门。” 姜晚澄虽然饿,但还没那么蠢。 “哦!我还是等我家兄长稍后回来,再一起用饭好了。劳烦你送到大堂,我片刻后再下去。” 她继续朝里面喊道,营造出一种,人还在房间里侧的音效。 果然,门外的人以为她在里面,所以开始低声说话。 “你没看错?果真是个极其貌美的小女娘?” “还是赶紧走吧,没听她说,她在等她兄长回来吗?还是别惹麻烦好了,免得误了大事。” “你怕个锤子!就算她有阿兄又如何?他一个人,咱们三个人,还怕对付不了他?” “可这里是清月楼,咱们惹了麻烦,以后就甭想再踏进所有清月楼一步了。” “走走走……为了贪图美色,赔上永世不能再进清月楼的损失,我可不干1 声音似乎渐渐远去,但姜晚澄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等真的店小二端着早食来时,她依然将门选择将门紧闭不开。 直到温朝晏归来。 “女娘,是我。” 姜晚澄确定是猎户的声音,这才赶紧将桌子板凳都移开,麻利的打开门后将温朝晏一把拉了进来。 并再次紧紧关上了门。 “吓死我了!郎君大早上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不等着我一起出门?你知不知……知不知1 125.第125章 对个暗号 姜晚澄红着眼,咬紧了牙,像只发怒的小兽。 这古代可不是现代。 现代法治普遍,便是边陲小镇也有完善的管辖和法制系统,没有人敢轻易犯法。 而古代,特别是青阳镇这样的小镇子,山高路远,便是管辖此处的县郡,距离这里也至少有两百公里,属于鞭长莫及。 长久月累,青阳镇自然成了三不管地带。 王家在这里是土皇帝,但即便是王家,也不敢轻易招惹这几年,镇上突然多起来,且到处犯事跑路的江湖客。 青阳镇,如今就好似处于不法之地。 不法之人,不法之事都实在多不胜数,便说温朝晏这段时日和天云宫周旋,那山里躺着的尸体不知凡几,又如何不曾有人发现? 但至今都未曾见过有官府前来。 所以,若真发生什么强抢民女之事,也根本不会有人为之主持正义。 即便大梁民风开放,但在此地,女子不敢也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 姜晚澄不敢想,自己不过下趟楼,没找到猎户这莽汉子,还差点惹了一身麻烦。 现在想来,心中很是后怕。 所以姜晚澄气哼哼的,想要迁怒猎户,却又无法理直气壮。 因为她心底清楚,终究还是她自个儿太大意了! 不过还好,这里是清月楼,反而让那些人没敢乱来。 温朝晏愣祝 他才发觉,眼前女娘不止一脸的紧张之色,眼底好似还有一圈泛红。 他即刻意识到出了事情。 “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不敢隐瞒,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温朝晏听她说完,眉间浮现重重怒意,但再看着眼前仍旧安然的女娘,他才又重重松了口气。 温朝晏神色凝重,却也不忘先表扬她:“是我不好,应该先到女娘房外告知一声。不过,今日你应对的极好。 “不过,世间有口技者,出神入化。下一次,即便是我的声音,女娘也要先十分确定了才能信任。” 姜晚澄觉得亦然,若是遇到那会口技的,确实诡异无比,极其容易掉入陷阱。 “不如,我们对个暗号?” 温朝晏:“你想要什么暗号?” 姜晚澄想了想,突然眸光一亮。 她要对个现代人才知道,这些古代人都想不到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猎户低头。 温朝晏弯腰下来,只觉耳边一阵轻软,是她温热的呼吸如羽毛般拂过耳畔,却激得脚心都发了软。 一瞬间,猎户只觉自己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差点便控制不住的抬头逃开。 却又硬生生捏紧了拳头,扣紧了脚心,才将这女娘的声音一字一句听完。 不过,她究竟说了什么? 还好,姜晚澄又重复了一遍。 “听清了吗?以后咱们要对暗号的话,就说这两句话!郎君!郎君?” 温朝晏抬起头来,盯着她,无奈一笑,自是应下。 有了猎户,姜晚澄自是不再害怕出门。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她一路低着头,尽量避开了旁人目光,告别刘管事后二人匆匆出了清月楼。 看着他们的身影,刘管事心中疑惑。      这女娘的腿,何时如此利索了? 之前不是还瘸瘸拐拐的,难道……她根本就不是小瘸子!!? 刘管事心中一喜,心思顿时又跟着活络了起来…… 姜晚澄在街边的摊位上买了块一角绣着小黄花的帕子,快速戴在脸上后,才大大方方的走上街。 从古至今,美貌从来都并非原罪,但是没有自保能力的美貌,往往会招来祸患。 姜晚澄不敢再大意,一切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初二的春节,青阳镇竟比平日里还热闹。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摆摊吆喝,人来人往。 姜晚澄和温朝晏先在一馄饨摊子上一人吃了碗馄饨后,便开始了置办采购。 先从锅具买起,除了大铁锅之外,姜晚澄还买了一口小点的铁锅,共花费五百文。 然后便是棉被和褥子。 这两样的原材便都不便宜,如今姜晚澄也来不及时间去亲自缝制冬被,所以只能先买些成品。 猎户说了,虽不能浪费银子,但也不能买那差的,一切紧着舒适好用的买。 揣着银子的姜晚澄摸了又摸,想着薄厚都要准备,而且两个房间便是四床被子两床褥子,最后折中法子,为了节约些,便只买了两床冬被和褥子。 至于春秋被,她只要了棉花和布料,准备回家后再空余时间亲手给他们缝制便是。 又选了床单花色,最后在这家店铺中,共花费五两银子。 紧接着,二人又走进隔壁布庄。 这家店中,有成衣可买。 温二郎和雅姐儿如今只怕都还是一身臭烘烘的,等着他们拿新衣服回家才能换洗呢。 猎户给幼弟幼妹,一人要了两套从里到外的冬衣,温二郎皆是靛青色,雅姐儿则是一套喜庆的红袄,一套粉紫短打冬裙,都比温二郎的贵上许多。 兄妹二人共花费四两银子。 除此之外,温朝晏还要了一匹青色锦缎,便是这锦缎竟然就要三两银子! 姜晚澄心道:这颜色,该不会是给她买的吧? 她还没有厚脸皮的问出口,猎户一个转身竟然就递给了她。 “劳烦女娘亲手再给自个儿做一套合身的。” 姜晚澄心中狠狠一震,竟然真是给她的? 这锦缎比温二郎和雅姐儿的都还要好,他真舍得……买给她? 姜晚澄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 猎户却道:“收下吧。还要烦请女娘,再帮我做一身合适的冬衣。” 说着,竟又往她怀了塞了一批黑色棉布…… 所以,刚刚算是酬谢的薪资? 其实,她也可以只要一匹棉布的。 但是,这锦缎摸着实在舒服,颜色也极其鲜嫩好看,姜晚澄推拒的话竟说不出口,便默默的收下了…… 一旁的掌柜见他们如此大手笔,笑的眼睛缝都没了,还不忘奉承道:“这位客官真是位好郎君啊,舍得给自个儿未婚女娘买这么舒适漂亮的锦缎,咱们青阳镇也没有几个郎君能做到如此贴心大方的了。” 姜晚澄:掌柜的!在瞎说什么呢!!? 她瞪大了眼,红着脸急着争辩:“这是我兄长1 闹了笑话的掌柜的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却一脸狐疑:是吗? 可这二人相处看起来可是非常娴熟自在,且行为举止都不自觉着几分亲昵之态。 看这郎君,明明满心满眼也都是这女娘,若只是阿兄,也定然不是嫡亲的吧? 126.第126章 马车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呐,都跑出来私相授受了,还闹什么清白呢。 真是伤风败俗! 掌柜心中很是鄙夷,眼神也不自觉漏了几分出来。 姜晚澄狠狠皱眉,她此刻非常不喜欢这掌柜的眼神。 上一世,她刚刚穿越来到这古代时,因为自持现代人的身份,所以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说话行事自然也就脱俗,也根本不在意旁人眼光,觉得清者自清。 可也就是那番愚蠢和自大,害的她被困于被困于端王后宅一生。 这一世,吃尽苦头的姜晚澄不得不开始在意清白名声,世俗眼光。 可即便是如寻常一般行事,依然会招来旁人的闲言碎语。 她本想忍下心中憋屈,毕竟付钱的是温朝晏,怕她的这点子矫情造作会招来他不解。 却不想,温朝晏伸手一把就拿过她怀中所有布匹。 “走。” 他一句多余废话也没有,将刚刚选好的所有款式和布料,统统都丢在了柜台上,不要了。 布庄掌柜见状,即刻脸色大变,连忙大叫着追上来:“客官!客官,这是为何呀?咱们这不是统统都选好了,为何又出尔反尔,都不要了呢?” 被拦住的姜晚澄和温朝晏,顿下脚步。 温朝晏目光森冷,寒气中透着一丝凌冽凶狠。 即便他如今修了面容,看起来俊朗斯文许多,不如从前那般戾气外露,让人一眼生惧。 但这一刻,对上他目光的掌柜还是莫名的,双腿忍不住的哆嗦发软起来。 “让开1 一声警告,掌柜不自觉的往旁边挪去。 这个年轻郎君,眼神怎的可以这般凶狠! 让他这个经商多年,年长许多的掌柜,都止不住的心生胆怯退意。 可这,这可是今年头一位大客户呀! 大过年的,他们这行生意本就冷冷清清。 又不是那年前,生意火爆,家家都要买扯新布买新衣,一过除夕,这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店内。 今儿难得来了这两个大头,他如何舍得放他们离开? 一狠心咬牙,掌柜的彻底放下面子:“客官,刚刚是小的口出狂言,有所得罪,还望客官不要和小的计较1 “不如,刚刚二位客官选中的所有货物,我统统都给客官便宜,算个九成!九成如何?” 见他们态度还没松动,掌柜的都恨不得跪下了。 “客官不要冲气!是小的有眼无珠,乱说话!我掌嘴!掌嘴1 掌柜的狠狠打着自己嘴巴,几个巴掌下去,嘴周一圈都肿了。 可见是,为了生意真的下了狠手了。 他心里自然也是真的后悔得罪了眼前这两个财神。 姜晚澄拽了拽猎户衣摆,拉着他去到一旁小声道:“兄长,不如我和这掌柜继续商量商量?” 姜晚澄虽然对着掌柜没好感,但也不想因为那点情绪,真的和银子过不去。 猎户低头看向她,眼神询问:你果真不介意了? 姜晚澄咧嘴一笑,脸上戴着手帕,但眼睛却是弯弯的。 “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不是。看我的。” 她说的商量商量,就是一番生猛砍价。 落了下风的掌柜只怕他们真的跑了,节节败退。      最后,所有货物,统统算作七成。 掌柜的心怄到滴血,都不想卖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桩生意做不成,怕是这一月都没什么生意,他不过少赚点儿,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姜晚澄又选了一些里衣的布匹,最后结账一算,竟只花费六两三百文。 却得到家中所有人这个冬日的衣物布匹。 另外,姜晚澄还自掏腰包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两匹靛蓝色的旧布,现成的做鞋的浆布底子,和一批崭新的灰色棉布。 掌柜的扶着墙将二人送出,姜晚澄正不知该怎么拿下这些货物时,一个老汉牵着着一匹马车竟‘噔噔噔’的朝着他们快速跑来。 “小郎君,这是您要租赁的马车,我给您牵来了。” 马车!!? 虽然这马儿看起来有些老了,但这可是马车!! 不仅有遮风挡雨的车棚子,更重要的是,马在古代是极其昂贵且稀有的交通工具。 普通人家,能有个板车、牛车都是了不得的事了。 一个村,可能也只有一两家才用得起牛车。 像封老那样有自个儿的驴车的,更是稀缺难得。 放眼整个青阳镇,除了一些路过的,出自名门的江湖客,怕也只有王家才养得有两匹马了!! 姜晚澄上一世在张赫宣身旁待过,初相识跟着他上京时,他也雇了马车让她坐了一路,后来端王府有自个儿的马厩,姜晚澄才知,马是达官贵人家才用得起的奢侈物。 就好比在现代,也只有真正的富豪才开得起劳斯莱斯。 猎户竟然租了马车。 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还有,他早起便出了客栈,便是去办这件事了吗? 面对姜晚澄的好奇,猎户并未急着解答,而是先接过马车,给老汉付了钱后,又让布庄掌柜将货物都盘上了马车。 姜晚澄看见,他给了大概三两碎银。 还好,猎户早上去人字房找她时,她就坚持将那包银子又还给了他。 昨晚他虽然气冲冲的走了,但早起又像没事了似得,并这次没再强行让姜晚澄保管所有银两。 等隔壁的棉花家纺行也将东西都搬上马车后,猎户才对姜晚澄说道:“若是用驴车拉一车的货物,太过惹眼,反倒容易招来祸事。这马车虽花些银子,但到底安全些。” 姜晚澄听后,觉得有些道理。 “那这三两银子,可以租用几日?” 猎户:“一日。车行明日自有人亲去方家村收回。” 姜晚澄:!!! 果然是劳斯莱斯的费用啊! 不过,既然钱都已经花了,自然也要物尽其用。 姜晚澄立即爬上马车的甲板,猎户牵着马儿,二人先去铁器铺取了买下的那两口铁锅。 然后又去粮行买米买面,姜晚澄又买了一点植物油、酱油和盐巴。 其余的,看看便罢了,都没舍得下手。 买了吃的,还有锅碗瓢盆,一切都要从头置办。 等买完这些硬货,自然也少不了再采买一些新鲜蔬菜和肉类。 这一买,竟然就到了下午。 花钱的感觉虽然很爽快,且恍惚间让姜晚澄竟像是回到了现代购物逛街的感觉。 但是! 等买的都差不多了,二十两银子也所剩不多了……(本章完) 127.第127章 遇流氓 果然,花钱的感觉都是又痛又爽的。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姜晚澄也早已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二人这才得空坐在街边的面摊上,一人点了一碗牛肉面。 温朝晏还去旁边买了一分烧鸭,放到姜晚澄跟前。 姜晚澄看着鸭子,想起他们之前养得那一窝鸡。 “兄长,不如我们再买些小鸡小鸭吧?开春后,天气也会暖和不少,很好养活的1 听到她的称呼,猎户都已经麻了…… 自从布庄出来后,这女娘就一口一个兄长。 谁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做她的什么劳什子兄长! 不过,旁人只要听到她的称谓称呼,才不会一直将打量探究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所以,温朝晏即便不痛快,也都默默的应了下来。 姜晚澄想买些家禽,她一想到那些小鸡崽子的死,雅姐儿不知道有多伤心。 温朝晏却冷冷问道:“你既要走,可曾想过走后,谁照看它们?” 姜晚澄丝毫没有察觉到猎户口气里的那抹憋屈。 她还颇为周道的说:“有雅姐儿和二郎,我自然放心。” 每日喂养,原本也几乎都是温二郎和雅姐儿做的,姜晚澄几乎没有操心过。 “再说像之前那样养些鸡,他们每日也能有蛋吃。这样不好?” 猎户却依然一口否决:“不必了。反正女娘走后,也没有人会换着花样给他们做蛋的吃法。” 说完他就快速的风卷残云,将一碗面三两口便给吃完了。 然后摸出二十枚铜钱放在桌子上,便先回了马车旁,等着姜晚澄了。 姜晚澄一脸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就又生气了? 而且那蛋也不需要换着花样做了吃,白煮蛋不能吃吗? 犟驴一样,不知道哪里又招惹了他! 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面,心中想着这猎户,明明在巫山上都还好好的,一日比一日的好相处了,怎么昨晚入了客栈后却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一阵温柔一阵易怒的…… 这古代男人的心思,也太难捉摸了! 想了一会儿,捉摸不透,她便懒得再想。 专心啃着鸭肉,心想吃完这个就把剩下的都包起来,带回去给两个孩子吃。 身边突然落下几道黑影,姜晚澄抬头一看,竟是三个头戴兜帽,身上配了武器的江湖客。 她立刻埋头,将手中的鸭肉都送进口中,然后将剩下的鸭肉往自己面前一拖。 “欸……?这位女娘,我们看你好生面熟,咱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呀?” 留着八字胡的精瘦男子用剑柄压住包鸭子的油纸,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姜晚澄看来看去。 “我看,女娘之前也去过清月楼吧?好巧,我们三人在走廊上见过女娘的风姿,女娘真是生的好一副花容月貌呀。” “不知女娘家住何处,可有婚配呀?” 随着语言的调戏,三人发出尖锐刺耳又怪异的笑声。 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当众调戏良家女子,旁边的人见了却都是立刻起身逃开,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呵斥他们的无端言行。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整个青阳镇,早就被这些江湖客给搅得一团乱麻。 见周围的人都自觉散开,这三人还甚是得意。 并迅速的交换了眼神,眼里都露出猥琐的精光。 原来,他们竟然就是早上在客栈见过姜晚澄,并跑到她房门外冒犯的三人。      看到他们身上都有武器,姜晚澄手一哆嗦,连鸭子都不想要了。 “我不认识你们1 她起身就准备离开,并急忙的抬头看向马车方向。 可明明刚刚还在的猎户,此刻却没了踪影。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 完犊子,她又要独自面对这几人了! 一人见她要逃,立刻起身用剑拦住她的去向。 “欸!女娘别急呀。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与你认识认识,咱们都是江湖人,不拘泥于男女大防的小节嘛1 你们不拘,老子拘!!! 姜晚澄都想骂人了。 她是现代人,心志自然比本土的女娘们坚毅许多,这三人若是碰到普通女子,骚扰误了她们清白,不知那些女娘要怎么活人。 她暗中捏紧了拳头,明明自己也害怕紧张极了,但是脸上却并不露怯,只是想尽量拖延时间。 “几位郎君误会了。我不过普通人家的女儿,且我家人还在等我,请不要随意开人玩笑,若是被同乡瞧见,我便不能活人了。” 说话间,姜晚澄急忙掏出面巾给自己戴上。 “家人?你的家人在何处呀?不如引荐给咱们认识认识。” “还有,女娘别急着戴上这碍事的帕子呀。遮住你那张漂亮的小脸,多煞风景1 “你别怕,若是有人说你闲话,我们三人自会为你做主的!快将面巾摘下来吧……” 三人皆嬉笑着起身,并一起围了过来。 说话间还要伸手上来替姜晚澄摘了面巾,姜晚澄疾步向后退去,准备不对劲就先跑。 她心中还想着,跑不了待会儿就把旁边的摊子都掀了,总会有人因为财产损失而站出来,等到猎户回来便安全了。 却不料,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跑,竟和另一女子撞在了一起。 “哎哟1对方一屁股栽在地上,不过很快便又爬了起来,还一把将姜晚澄拉往身后藏去。 “你们干什么!?别欺负我妹子!我家阿爹和阿娘马上就都过来了!别以为你们手持刀剑,我们老百姓就怕了你们1 女子呵斥着上前,做出一副泼辣悍妇相。 但实则,她背在身后拉着姜晚澄的手,根本抖得停都停不下来。 姜晚澄惊讶的看向她,发现这竟然还是她的老熟人,静娘! “静娘,怎么是你?这种时候你跑出来干什么?” 姜晚澄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也不过一女娘,竟会冲出来,还要保护她! 静娘回头低声道:“待会儿我缠住他们,你什么也别管,先跑1 姜晚澄咬紧牙:“我是那种人吗?要跑,也要咱们一起跑1 二人还没商量个结果出来,那边三人闻言都已经笑成一团。 “哈哈哈,又自个儿撞来一位女娇娘,看来还是个不怕死的。” “她们竟然还想跑。” “女娘,你们往哪里跑呀?” “既然你们是姐妹,不如和我们一起玩玩儿吧1 “哈哈哈……” 对面三人一边大笑,一边大摇大摆的朝着她们逼近而来。 姜晚澄只能拉着静娘跌跌撞撞向后躲去,身体撞到面摊子案几,才发现这面摊老板早就跑了,姜晚澄一个转身干脆把面摊子给掀了! 然后捡起地上的菜刀横向他们:“不要脸的畜生!你们敢上来,我就剁了你们!1(本章完) 128.第128章 兄长!接刀! 姜晚澄也不是没有杀过人。 当初在巫山副峰挖葛根时,那两人身死虽然有更大的运气成分,但她经过那件事,也就破了胆子。 后来在巫山竹屋,又经过了至暗至冷的一夜。 还拿刀砍烂了一个天云宫门徒的脑袋。 她的胆子,就跟着熊了。 她不想惹祸,但既然祸事撞上来,躲不开,大不了拼死再拉上一个垫背的! 重来一世,她不会再苟活于人间,又不是没有死过一回,死也并非那般可怖。 看到她扬起菜刀,躲得远远看热闹的群众都倒抽了一口气。 这女娘的胆子,简直大破了天了!! 她怎么敢,拿起武器对着那些流氓凶徒? 一时,躲在人群中的郎君们都觉得有几分羞愧了。 但是再一看到那三人扬出手中刀剑,却又个个儿缩回了脑袋。 什么见义勇为,哪有自个儿性命重要! 只是可惜这两个女娘了,今日必遭这些狂徒迫害呀! “哟!有点子脾气,还想拿刀抵抗呢!有本事你来呀,拿着刀往我身上砍呀1 “看她拿的菜刀,哈哈……有没有力气挥得起刀子还不一定呢1 “哈哈哈……” 三人是完全没把姜晚澄放在眼中,并继续步步向她和静娘逼近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走在最后面一人的肩上突然一重。 随后,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哦?是吗?” “她拿不起刀,你觉得我能否拿得起呢?” 身后何时有人的!? 被拍了肩的人,浑身一惊。 扭头看去,只见一身穿灰衣,容貌俊逸的年轻郎君正站在身后,并朝他微微笑着。 明明笑着,可不知为何,这人却觉得这年轻郎君的笑,充满了寒气…… “什么人!想多管闲事吗?” 身前的同伴见状立刻转身,扬起剑柄便欲撞开年轻郎君拍在同伴身上的大手。 但是一个剑柄拍过去,竟然纹丝不动? 不仅不动,只见年轻郎君手下一个用力,捏住那人的肩便是一个狠推翻转,将这人推开后再以极快的速度给出一脚狠狠踹了出去。 “啊哟1 那人立刻摔了个狗吃屎,并趴在了地上。 还引来所有围观者的哄堂大笑。 姜晚澄早就瞧见了猎户,此刻更是露出大大笑意,将手中菜刀毫不犹豫丢出去并大喊道:“兄长!接刀1 唰—— 温朝晏一把握住刀柄,寒光流过,菜刀同此刻拿住它的人一般,发出森森杀意。 三个江湖客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郎君,竟是个练家子! 他便是这女娘的兄长? 三人对视了一眼,却也并不怕他。 毕竟,这年轻郎君只有一把菜刀,而他们不仅有三个人,还都持有出色的刀剑。 “这位郎君,你若识相,不如把你妹妹卖给我们!刚刚的事,便不和你计较了1 “我们出二十两银子,也够她的嫁妆了吧?哈哈哈,你放心,等她归了咱们三个,会让她好生享福的1 温朝晏闻言,浑身戾气杀意腾腾涌现,如虎狼一般,毫不掩饰的猛烈扑向这三人。 “找死1      两字冷冷落下,便不再迟疑,直接提着菜刀干扑了上去。 温朝晏初露锋芒,身手脚法都很是诡异。 这三人虽然都立即拔出刀剑应付,但惊奇的是,他们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温朝晏出招又快又狠,几下就将其中个两人的刀剑都给砍断落了地,而他手中不过一把菜刀,却逼得他们节节败退。 又两圈几脚,二人被狠狠踹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只剩一人手中还拿了剑,发狠吼叫着劈刺过来时,猎户抵住剑锋,一刀划向前并错身避开,手中的菜刀却又直抵锋芒。 菜刀翻转,一个狠力破刃,那人手腕瞬间血脉喷涌,被割了手筋血管。 “蔼—”一声惨叫,那人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这一场以一对三,最非常迅速的战斗,并令所有围观之人都意外的吊打结局而结束了。 这位年轻的郎君,竟然赢了? 这一结局,令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三人不是拿着武器的江湖客吗? 竟然还不如手持菜刀的年轻郎君? 感情他们都是花架子呀!! 众人都有些失望,从心底十分的鄙夷这三个江湖客。 再看那年轻郎君,不少女娘都发出了惊呼声:“好酷碍…” “这是谁碍…” “好像就是咱们青阳镇之人……” “谁家的郎君碍…” 平头的女娘们,窃窃私语着。 而地上的三人自觉丢尽了脸,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根本没脸再继续带下去。 看到温朝晏又一步上前来,他们叫嚷着:“你别过来!知道我们是谁吗?” “街上有这么多江湖客,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见义勇为,因为他们都知道,得罪了我们三个会没有好下场1 藏在人群中的江湖客听到此处,立即都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温朝晏冷笑着蹲下,看着这三条丧家犬:“还不快,滚——” 三人这才屁滚尿流的搀扶着彼此,狼狈的逃走了。 温朝晏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了也未收回眼中杀气。 人群散开,姜晚澄三人也坐着马车离开了镇子。 出镇后,温朝晏将马车在河边停下。 姜晚澄和静娘下了马车,看着猎户走远,姜晚澄才拉着静娘问道:“静娘,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在绣庄时,姜晚澄和静娘相处过数日,在揪出程十二娘这件事上,静娘也出力不少。 她悉知静娘也是个充满正义感的热心女娘,但若是只为了她们那点子相识的情谊就冲出来送命,姜晚澄还是有些不信的。 除非,她自己本就不想活了。 想到这个可能,姜晚澄便打了一个哆嗦。 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静娘所谓的爹娘过来。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温朝晏和姜晚澄才决定先行出镇再说。 好歹静娘也冲了出来,所以离开时便拉着她一块儿出了镇。 静娘受到关怀,眼泪顿时像泄了闸一般滚滚而落。 她掏出手帕捂着眼睛痛哭道:“姜女娘,我确实……确实是不想活了,所以看到你遭到那些流氓的为难时,才想着反正要死,不如帮你一把……呜呜……” 静娘哭着倒在了姜晚澄身上,遂将自己这段时日遭遇之事娓娓道来…… 129.第129章 静娘 当初在绣庄时,姜晚澄便听旁人提过一些静娘的身世。 今日,才听静娘说了个仔仔细细。 静娘本是扶駿县城中人,自幼家境殷实,家中铺面生意便有十数家。 虽上有一兄长,但从小父母及兄长对她也皆是疼爱有加,从未因女娘的身份而吃过半分苦楚。 相反,她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富足,所以反倒性子有些娇养。 长大后,静娘虽不愿,但也遵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自幼便给她订好的亲事和郎君。 这夫家姓陈,不过是这青阳镇中一普通商贩之家,经营着一家几欲倒闭的破旧客栈。 也是已经过世的陈老爷与静娘父亲有过年少时互帮互助的几分情谊,所以静娘父亲才坚持履行了婚约。 静娘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夫家来,虽然陈家房屋破旧,且没有半个仆妇帮忙,事事也需要亲力亲为,吃穿用度也都大不如从前了。 但静娘到底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咬紧了牙由奢入俭,安心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头一年,倒也和夫君浓情蜜意,过着蜜里调油的恩爱日子。 初时,寡居的婆母也会对她刁难,但静娘时常用嫁妆银子贴补家用甚至还拿去经营支持客栈,婆母才渐渐与她有了好脸色。 静娘自以为把持住了夫家,站稳了脚跟,所以一心一意开始想要将日子过好。 首先,要将一直亏盈的客栈生意扭转过来,她砸了钱,甚至亲自抛头露面的做起了客栈的生意。 静娘是有点经商天赋的,不过半年客栈生意就有了很大的气色。 她甚至拿钱将客栈重新装修了一番,家中也日渐丰盈富足了起来。 可谁料,陈家有了钱,她的丈夫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他多年来心底竟藏着另外一位女娘,还说那才是他的心底挚爱。 那女娘是静娘夫君的小青梅,从小二人一起长大,两家不过隔着一堵墙。 原本陈家郎君和静娘成婚后,这小青梅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这两年静娘忙着光复陈家客栈的生意,竟给他们钻了空子。 无媒苟活,暗渡陈仓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奸。 那女子已身怀六甲了,陈家才告知静娘此事。 静娘一时无法遭受打击,原本以为恩爱的夫君,慈爱的婆母,瞬间都变了脸色。 “你若不接纳柳娘,就是善妒1 “静娘啊,你嫁来咱们陈家也有三年了,可是三年也无所出,你夫君纳个妾又怎么了?这本就是你作为大娘子该为夫君张罗的事情1 “姐姐,我不会和你相争大娘子地位的,我只想跟在陈郎身侧,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也好……” 静娘当场就被气的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边也无一人照顾。 等她寻到客厅时,也只听到婆母夫君和那青梅小妾相处的一派和睦,笑语连连。 反观她,好似才是那个破坏一切的恶人…… 静娘心灰意冷,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家门。 因为她出走时,什么东西也没有带,所以就找去了绣庄,暂时做了绣娘。 静娘本也只想在绣庄静一静,也并未走远,她等着夫君去找到她,或许哄一哄,她也愿意接受现实跟着回家。 可是这一等,就是数月……也没有等来夫君的身影。 等她闲暇时,也偷偷去客栈看过,见到客栈如今生意红火兴隆,日进白银,而她这个将客栈重新做起的功臣,却早已被陈家抛之脑后。 静娘还看见,他的夫君和青梅小妾同进同出,恩恩爱爱,并无半点她走失后的失意和伤心。 静娘彻底的灰了心,直至这个春节,陈家突然来人找上了绣庄的门。 静娘终于被找回了陈家,等来的却不是她的夫君,只是一个家中如今的长随。 如今的陈家已然换了宅子,家中添了仆妇,处处皆是富贵奢华。 而且,那柳娘也已经给陈家诞下长孙。 进门的当天,静娘就被丢了一纸休书。 陈家,竟然以她善妒,多年无所出,且失踪数月早已丢了名节清白之词,要将她彻底休弃了!      陈家在她出走这几个月,也早已改头换面,内宅中换了女主人。 她的夫君,还想将他的心上人,正式扶为正妻。 所以,终于要将她这个拦路人,处理了! 静娘伤心欲绝,浑浑噩噩,哭闹不止。 她当然不愿意。 她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陈家,她的嫁妆,她的一腔情爱,她所有的寄托。 她从未想过会离开陈家。 可是,陈家毫不留情的将她给撵出了家门。 路人指指点点。 “真是丢尽了人碍…” “竟被一妾室给逼到离家出走,真没出息1 “被鸠占鹊巢了才知后悔,早干什么了?” “听说她嫁妆也都被榨的一文不剩了,真是蠢呐……” “女子就不该为夫家倾尽心血,早些生个自己的孩儿,还有那贱货什么事?” “被休弃的女子,就该去死,还活着干什么……” “父母亲的脸都被丢尽了……” 路人的同情,鄙夷和唾弃,让静娘彻底心灰意冷。 就在她走上街,准备去投河自尽时,却恍惚间瞧见了姜晚澄。 她想着,反正自个儿也要赴死了,不如帮一帮旧日相识。 却不想,竟还能得到她的一句真心关怀。 静娘哭了个彻底,姜晚澄的肩头都湿了一半。 听完静娘的哭诉,姜晚澄也为她不值,甚至气愤。 “可你一死了之,岂不如了他们的愿了?” “你真心待陈家,待你夫君和婆母,陈家却辜负了你,错的是他们!为何你要用自个儿的命为他们的狠心和绝情买单?” “静娘,你实在糊涂了1 “再不说,你如此这般轻易的就死了,叫养育了你十几年的亲生父母知晓了,又该如何活?” 静娘抽抽涕涕,这才慢慢止住了泪。 她怔怔的望着夕阳余晖,红肿着眼道:“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如此这般叫人休弃撵出家门了,哪里还有脸告诉父母亲,叫他们再为我担心?” “我也没脸让他们知道,叫他们跟着我一起丢人1 “不过,你说得对!错的是陈家,不是我……我何苦要为他们而去死呢?” 静娘怅然,如梦一般初醒。 想起那程十二娘,连她都垂死挣扎的要活着,自己却不珍惜性命,因为顾忌他人目光竟企图一死了之! 她在闺中时,曾也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娘。 经商、刺绣、做饭,样样拿手。 若不是被订了这桩糟心的婚事,她也是那扶駿县中,数十家家境相当,甚至还有秀才举人都想要娶回家中的如意女娘子。 便是容貌,自认虽不如姜晚澄那般清丽绝色,但也是如花俏丽。 静娘想不明白,为何她一心扶持夫家,而夫君却要如此待她,狠心绝情,狼心狗肺的将她逼入绝境。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了罢。 静娘眼中露出深深恨意。 渣男贱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用嫁妆一手造下的财富,如今还翻脸不认人将她丢弃如丧家之犬。 凭什么? 不! 她要叫他们将欠她一切都吐出来,并为欺辱她这事付出代价!(本章完) 130.第130章 破庙杀人 静娘放弃了想死的念头,与姜晚澄告别后,便又回了绣庄。 姜晚澄看着她走进了镇子,才松了口气。 转身爬上马车,本以为猎户要直接回家,却见他一甩缰绳,将马车朝着一旁的破庙赶去。 姜晚澄意识到不对劲,立即问道:“大郎君,我们去破庙做什么?” 温朝晏头也不回,声音冷硬说道:“杀人。” 姜晚澄:“!!1 他说什么!? 杀人!!? 姜晚澄煞白了脸,瞬间明白过来,他要杀的人,是刚刚在镇上对她调戏放肆的那三位江湖客…… 夜幕降临。 破庙中,歇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有一些没有银钱住客栈的过路人。 姜晚澄和温朝晏将马车拴好,并用石头压下布帘,将马车中的货物都盖得严严实实后,二人一起进了破庙。 姜晚澄的脸上依然戴着面巾,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可她一进破庙,依然引来数双眼睛的盯视。 看她身形便知,这是位年轻娇俏的小女娘碍… 只可惜,还来不及多瞧两眼,女娘身侧那身形高大挺拔,身材健壮的年轻郎君便已投来警告和含了杀意的目光。 此人来者不善! 虽他身上似乎并未携带刀剑武器,但破庙中的所有人,都能察觉到这年轻郎君身上盖不住的戾气。 没人想惹麻烦,所以姜晚澄瞬间便又感觉到,那些盯视的目光都消失了。 姜晚澄松了口气,跟着温朝晏在角落坐下。 不远处,有乞丐们在煮汤熬粥。 也有几个江湖客,就地而坐正在啃着自己的干粮。 姜晚澄坐在阴影处,心中默默叹气。 她当然察觉到,自从这猎户在镇上把那三人打的落花流水之后,他便一直沉默不言,闷声不吭的。 这人现在浑身寒气杀意,就是她都不敢多言。 她还以为,打跑了他们,这事便也罢了。 却不想,这猎户根本不是放过了那三人,他是下定了心要杀了他们! 之前在镇上,人多口杂眼线多,所以他才任由了这三人离开。 现在他们出了镇子,又在镇外停留了这许久,猎户在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以那三人的品性,今日丢了大脸,怎么会想放过姜晚澄二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来! 而且,一定还做了万全的准备! 但若是他们找来帮手,猎户能应付吗? 他大伤初愈,姜晚澄心底还有些担心他的伤势,本想劝诫两句,但想一想还是闭了嘴。 因为,那三人今日必须死。 今日缠斗,这三人透露了他们是有身份背景的江湖客,若是不能斩草除根,往后不止有无尽的麻烦,留在镇中的静娘也有危险。 所以,姜晚澄虽然很害怕,但还是默认了猎户要做的事。 她再不想被逼着上巫山,过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日子。 突然,一阵阴风刮了进来。 原本热闹的破庙,突然静了下来。 一道声音空远幽长,不知从何处传来:“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乞丐们吓得浑身战栗,不过早就有了经验,一群人提着锅就跑了出去。 那些江湖客则提着武器站起来,朝着四周喊道:“是谁?滚出来1 “咻——”一枚飞镖正中其中一人的眉心。 那人瞪着眼,黏糊的血液盖住双眼,瞬间便倒地气绝身亡了。 其余的江湖客看到这一幕,哪还敢冲什么勇士? 一个个立即就都跑光了。 最后,只剩角落里的姜晚澄和温朝晏。      他转身,将一黑色布巾遮住姜晚澄的眼睛上。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杀人的样子。 “待在这里,等我。” 姜晚澄紧张的抓住猎户的手。 “郎君,注意安全。” 猎户的手一个翻转,将她素手紧紧捏在宽大粗糙的掌心中。 “放心。别怕。” 温朝晏的声音此刻极尽的低沉而又温柔,竟真的安抚了姜晚澄忐忑不安的心。 他可是屠了整个天云宫巫山分支的人,还与端王侍卫屡次过招都能安然无恙。 这些江湖客,也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有了信心,姜晚澄也不想关键时刻成为温朝晏的麻烦和扯后腿,便又摸索着向后退去。 直到摸到了一块印象中倾斜的门板,她立即便钻了进去。 姜晚澄乖乖就坐在地上,侧着耳朵向外听着,似有一群人冲进了破庙中。 “就是你?听说你一人就打了逍遥门的三位师弟?” 接着,便传来白日里那三个狂徒中一人的声音:“秦师兄,就是他!他废了师弟的手,师弟以后再也拿不了剑了1 “不知究竟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下了这样心狠手辣的毒手1 “秦师兄,这人若也是为了那事的目的……他身手又如此诡异狡诈,我们三人都打不过他,今晚不如我们一起先解决了他1 那秦师兄将温朝晏上下一番打量。 不过一身形挺拔的年轻郎君罢了,看起来平凡尔尔,真有那般本事? 果然,还是逍遥门这三人太废了! 秦师兄眼露不屑:“我风雷门今日就替逍遥门做主了1 温朝晏听了半响,只一声冷笑:“废什么话,一起上吧。” 他从腰间抽出下午那把菜刀,迅速就和这一群缠斗在了一起。 秦师兄满心以为,很快就能结束的打斗,却越打越心惊。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师出何门? 一把可笑的菜刀,竟然能挡住他的飞镖,还能应付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夹击! 他的速度太快了。 出手疾速如风,刀刀都能见血伤人。 秦师兄不敢再大意,猛起一跳,朝着温朝晏使出一招绝杀。 却不想,竟只刺到了他的胳膊,而那人一个转身硬上,用菜刀旋到了他的手腕上。 秦师兄想起逍遥门三人说过的,那人一招就将他们一人的手腕给废了。 当即为了保住手腕,迅速撤离,却不料抵不住温朝晏菜刀的力道,生生丢了手中赤羽宝剑! “糟了——” 秦师兄大叫一声,而这一切正中温朝晏的计谋,他脚尖接住赤羽剑向上一踢,剑便到了他的手中。 秦师兄焦急的扑过来,准备再将宝剑抢回来时,温朝晏却纵身一个跳跃,用轻功飞到了所有人的最后面。 其余人见状,统统立即转身准备向后发起攻势。 温朝晏却连头也不回,看着地上黑影,扬起手中长剑向身后一刺—— “噗——” 赤羽剑一剑贯穿一风雷门弟子的身躯之中。 “不——”秦师兄睚眦目裂,一声凄厉惨叫。 131.第131章 杀了他们 滴答——滴答—— 剑尖的血滴落在破庙地面的杂草之中。 随着秦师兄的惨叫声,其余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如此迅速的就杀掉了风雷门一人,这是除了温朝晏本人以外,其余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逍遥门三人这才明白,这少年郎君下午在与他们打斗时就并未使出全部本事。 此刻,逍遥门三人才终于有了后悔和退意。 都不自觉的惨白着脸向身后,重重退去。 温朝晏冷酷的一把抽出赤羽剑,风雷门弟子‘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睁着眼死不瞑目。 温朝晏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且满身腾腾杀气的看着眼前这些人。 今日,除了那逍遥门中的三个废物,还来了风雷门四人。 温朝晏刚刚已经杀掉一人。 所以,现在还共有六人。 赤羽剑染了鲜血,发出‘嗡嗡’振鸣声。 温朝晏竖起剑身,不由赞叹:“真是一把好剑。可惜,所遇主人是个废物。” 秦师兄眼见师弟惨死,又被如此羞辱,哪里还忍得住满腔早已狂躁的愤怒? 他抢过身旁师弟手中的剑,一声怒吼就冲了上去。 “受死吧!1 温朝晏难得耐着性子和他过起招来,剑身发出‘叮叮’脆响。 可惜,这秦师兄用的都是花架子,没有一招是他瞧得上眼的。 温朝晏失了耐心,眸中闪过寒光,终于失了耐心,使出杀招—— 他先一剑斩断秦师兄手中的剑,再一剑封喉撒血。 手中断剑掉落,秦师兄不可置信的捂住疯狂流血的脖子。 “咕……咕噜……” 他挣扎着向后退去,却仰倒着栽在了地上。 秦师兄怎么也想不明白,在门派中作为佼佼者弟子的自己,今日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栽在了一无名无派,来历不明的村夫手中…… “师兄!1 “师兄——” 剩下两名风雷门弟子,扑在秦师兄身上嚎啕大哭。 “杀……杀了他……” 秦师兄抖着手,费力的留下这句话后,便睁着眼断了气。 脖子上的血还在‘哗啦啦’的倾流,那模样,彻底吓坏了逍遥门三人。 “蔼—!1 他们终于彻底意识到,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阎王罗刹,拔脚就想逃跑。 可是温朝晏,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他脚下一跃,封住三人想要跳窗逃跑的路线,然后对上三人奋死抵抗的出招。 只可惜,这三个废物就连秦师兄的半点身手也不如,几下就被温朝晏捅了心窝子。 “别,别杀我,我错了——蔼—” “我们逍遥门,不会放过你的!!蔼—” 温朝晏踹开脚边的尸体,再抬头对上最后两个风雷门弟子惊惧的目光。 这些人自然和他没仇。 但是他们不该想着来为这三个人渣寻仇,所以搭上自己性命,纯属自己走上的死路。 这两人也不想死,秦师兄都那么快就被杀了,他们明白,就凭他们的身手根本打不过这人。 所以,他们立即一桩跪在地上,请求着饶命。 “这位郎君,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可以告诉你,只求你手下留情,饶我们一命吧1 “我们回去后,也不会乱说的。就说逍遥门这三人,和秦师兄他们起了争执,不会把你抖落出去,郎君饶命呀……”      温朝晏一听,竟真的不急着杀他们了。 只是持剑站在二人跟前,开口问道:“那你们说说,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的东西,都跑到青阳镇来,到底干什么来的1 “我、我们……” 二人对视一眼,却又磕磕巴巴。 眼前的赤羽剑抖了抖,鲜血滴落,二人才紧张的不敢再犹豫的说道:“为了天云宫的宝藏密书1 温朝晏眉梢一挑。 虽然心中早有猜想,但事实如此,还是叫他有些意外。 这天云宫的宝藏密书,已经是天下皆知了? “不知道郎君知不知道天云宫。传言,得到天云宫的宝藏密书,就能统一天下。我们武林中的门派,也想要统一武林,所以……” “在听闻这小镇上有天云宫的线索后,大家就常来此处探查消息。” “只是今年春节这里挤满了人,咱们也没料到。” “是大梁上京传出来的消息!说确切在这里遇到了天云宫的人,而且就有宝藏密书的线索1 “所以各大门派才派了弟子们前来查探消息。而且现在传言,半个月后,武林将会在巫山召开大会……” “郎君。我们知道的都说了,你饶了我们性命吧1 温朝晏盯着他们,眼露杀机。 然而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老鼠‘唧唧’的声音,一块倾斜的门板后更是‘咚’的一声,传来巨响。 风雷门二人在瞥见那门后竟露出一女娘的身影来,立刻对视了一眼。 他们起了妄心,以为此刻就是最佳的反击时机,只要一人缠住这男子,另一人去抓了那女娘来—— 可惜,二人还未起身,就被温朝晏反手一剑,将二人一起割了喉。 砰砰—— 两人应声倒地,抽搐了一阵,便都睁着眼断了气。 他们明明看到这人……扭开了头…… 可他,还是杀了他们。 温朝晏从未犹豫过,要饶了这二人性命,留下后患。 所以,他们即便说的再多,也注定会死。 丢下手中赤羽剑。 可惜,这剑再好,他也不能留下。 满地尸体,温朝晏连眼睛眨都未眨,就迅速解决了个干净。 等他找到门板后,一把掀开那门,却瞧见姜晚澄不知何时已经自行掀了蒙眼的布巾,手里还抓了一只老鼠。 她满脸嫌弃和惊恐。 “郎君,解决完了吗?我这里也抓了一只老鼠!不过我抓不住了!你快帮帮我1 说完她一把就将老鼠丢了出去,自己不停的拍着手,想要甩掉全身的鸡皮疙瘩。 再一抬头,看到满屋的鲜血和尸体时,还是变了脸色。 温朝晏问她:“怕不怕?” 姜晚澄白着脸,磕磕巴巴:“怕……怕……当然怕。” “但这老鼠,太恶心了1 “不过,我忍住了没有出声……应该没有给你拖后腿吧?” 温朝晏问的并不是老鼠。 但她的回答,却让他露出笑容来。 伸手拉住姜晚澄的胳膊,温朝晏:“走,回家1 一把大火,烧了破庙。 一辆马车,飞驰疾奔的渐渐消没在青阳镇外的夜幕之中……(本章完) 132.第132章 心慌意乱 姜晚澄在溪边洗了手。 等她再回到马车上时,猎户让她进车棚内去休息。 姜晚澄:“那你呢?” 因为夜色已深,所以并不适合此时再进村子去接温二郎和雅姐儿。 猎户便将马车停在上山的路口,准备让姜晚澄在马车上先将就一夜。 温朝晏掀开车帘,里面满满当当都塞满了他们置办的货物,最多也只能再挤下像姜晚澄一样身量娇小的女子。 “我在外面,女娘别怕。” 姜晚澄犹豫了一下,便听话的钻了进去。 外面风声呼啸,姜晚澄在马车内都觉得有些冷,更别提外面靠坐着的猎户了。 她想了想,准备将白日采买的被子翻出来给猎户盖上,这样或许会好上许多。 可是车内漆黑,什么也瞧不见。 她摸了半响也没摸清楚,连马车外的猎户都听见了响动。 “女娘在找何物?” 姜晚澄:“郎君能否引点光来?” 温朝晏顿了一下才回道:“等我片刻。” 片刻后,他引了一根火把过来,是烧燃的干木头。 火光立时照亮了整个马车棚内。 姜晚澄马上便顺利的找到了被子,正要扯出来时,她却看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染红了鲜血。 姜晚澄讶然的看着双手,虽然血迹已经干了,但她立即意识到,这些血都是猎户身上的! 她扭头看向他:“你受伤了?” 温朝晏向身后藏了一下没有举火把的胳膊。 “无碍,小伤。” 姜晚澄直接上前将他胳膊扯出来,这才看到,猎户的袖子上有一道很长的口子! 不仅如此,已经凝结的鲜血早将一条胳膊上的灰色布料几乎染成黑红色! 姜晚澄心惊肉跳的松了手。 “快,把伤口给我瞧瞧1 她撩起帘子,靠坐在一堆货物上,然后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 温朝晏磨磨蹭蹭的,姜晚澄见他如此动作,气的瞪着他:“郎君还不快些?” 温朝晏这才一屁股在姜晚澄指定的位置坐下。 温朝晏看着她,欲言又止。 好半响,才在她坚持的盯视下叹气开口问道:“女娘确定……要看我的伤口?” 姜晚澄抱着怀冷冷瞧着他:“郎君之前身受重伤,也是我一人替你治伤采药,难道现在还不信我了?” 况且,她也只是想要先瞧瞧,看看严重程度。 温朝晏满是无奈。 “我并非不信女娘,只是……女娘果真想好了?” “往后,便没有回头路了……” 他眸光垂下,音色低沉。 姜晚澄心中还奇怪道:什么回头路? 温朝晏却不再言语,只将手中火把暂时塞给了她,然后当着姜晚澄的面便解开了腰带,褪下左肩的衣衫。 古铜色的肌肤,瞬间冲入姜晚澄的眼帘。 只一个左肩胸膛和胳膊上,就有数道蜿蜒可怖的,大大小小的各种伤口。 新的,旧的,虽然她早都见过,但还是难免倒抽了一口气。 火光跳耀下,猎户身上的伤疤虽然狰狞吓人,但是他结实的皮肉和身材,匀称的肌肉线条,竟有几分诡异的破碎美感。 姜晚澄情不自禁的偷偷咽着口水。 随即,却又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 糟了。 她怎能被这猎户的男色勾引到……!?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心道:清醒清醒!姜晚澄,他昏迷时,你可是除了他的隐私部位,将他全身都瞧过遍了。 明明那时都没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反应和想法,怎么现在不过半个胸膛,就心慌意乱了? 姜晚澄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又不敢在这时去瞧猎户的眼睛。 伸手将火把先还给了他。 然后再仔细去瞧他今日的新伤。 这道新伤确实已经凝血,但是皮肉外翻,伤口不深却很长。 姜晚澄又检查了一些别处,前些天的旧伤倒是没有撕裂,但是这新伤是要处理下的。 “不如我们还是进村找师父吧!他那里有药……” 她说着便要顺手替猎户拉上衣衫,不想他却突然抬手,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姜晚澄惊疑抬头,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双眸撞进了温朝晏炽热的目光里。 姜晚澄心头一惊。 毕竟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再如何迟钝,现在她也察觉到了这猎户此刻的不对劲! “你……” 姜晚澄瞪大了眼,本能的想要挣开退后,却反而又被温朝晏扯住,并一把向他胸前拉去。 她被迫整个身子都撞进了他怀里。 却又听到他在头顶说:“我说过,你没有退路了。既看了,女娘便要亲自替我疗伤。” 姜晚澄心如鼓擂,慌张乱跳。 贴着温朝晏健壮的胸口,听到他比自己还快的心跳声,脑子都快烧成浆糊了。 他说的回头路,指的就是这件事? 好一瞬,姜晚澄才反应过来。 他要她亲自给他治疗,可是,她身上除了当初替他缝伤口的针,什么药也没有…… 他确定,要生生挨针吗? 好不容易,她稳住心神,并退离开猎户坚实的胸膛。 “郎君有话,好好说便是了。也不必这样激动,若是被人瞧见……” 她有些慌张的看了下四周,入眼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才反应过来,这三更半夜自不会有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 若是被人看到他们在此,不仅郎君衣衫不整,又孤男寡女的,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温朝晏却看着她道:“被人瞧见又如何?左右我会负责便是了。” 说着便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并将刚刚她拉上的衣衫再次扯下。 “女娘,动手吧。” 温朝晏语毕便轻轻阖上了眼。 姜晚澄的脑子却‘嗡嗡’的一阵乱响。 她半张着嘴,只觉得,今晚的猎户是被人给夺舍了吧!! 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胡说八道,如此孟浪胡来? 姜晚澄深吸了一口气,先摒除脑中杂念,掏出针来。 她觉得,或许猎户真的需要挨上两针,才能清醒清醒糊涂的脑袋了! 先将缝针在火上烧了烧,又将一旁给师父买的女儿红打开,并倒在碗中。 姜晚澄又问了猎户一次:“郎君确定,要我暂时亲自为你缝针?” 温朝晏眼睛都不睁,只淡淡应了一声:“恩。” 姜晚澄咬牙,将今日遮面的帕子丢进女儿红中,和缝针一起浸泡消毒后,便先将手帕捞了出来。 然后第一步,清洁创伤面。 当手帕一挨着伤口时,姜晚澄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躯抖了抖。 但是很快,他便又面无表情的平静了下来。 如此疼痛,非常人能忍受,他竟然一声不吭? 不过,接下来的缝针,没有丁点儿麻药,他又是无比清醒的状态。 他确定能忍受吗?(本章完) 133.第133章 惩罚自己 针刺入体。 裂开的皮肉,被生生的紧紧拉在一起后,才又接着第二针。 姜晚澄缝的小心翼翼,却又尽量加快了速度。 啪嗒—— 一滴汗,从温朝晏的额头划向下颚,最后掉在姜晚澄的手背上。 她抬头看了眼,才发现猎户早已是满头大汗。 不仅如此,他的脖子和胸膛上,也早已是大汗淋漓。 没有任何麻药,缝针的痛,可谓是七到八级疼痛,每一针,都几乎是要命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只有近看才能发现,他微微抖动的眉间,和紧咬的下颚线,还有捏的青筋暴起的双拳。 果然,不是不痛,他只是惯于隐藏自己的痛感和情绪罢了。 十二针,却好似过了十二个时辰一般漫长。 等猎户再睁开双眼时,整个人似乎都要虚脱了。 姜晚澄顿了顿,还是起身用自己的衣袖帮猎户擦了擦脸上的汗。 温朝晏则默默拉上胸襟和衣衫,轻声道:“谢谢女娘。” 姜晚澄见他如此,很是不明白,“郎君,明明再行几公里地就能进村,师父那里定有止痛的良药,你何苦至此?” “且若是今晚,我没有发觉郎君受伤,是否你甚至都不打算处理?” “还有,既然痛,为什么不肯喊出声来?” “郎君实在不必如此折磨、惩罚自己1 她语气气哼哼的,温朝晏靠在一旁,却轻轻笑了。 “如此这般,才可抵消了那事。” 姜晚澄:“那事?那事又是何事?我总不明白,郎君有时究竟在说些什么。” 温朝晏看着她:“今日,是我丢下女娘两次。两次都让你险些遭了难。” “这件事,原是我的错,所以受些痛是我应该。就当替女娘出气了。” 姜晚澄:“!!1 她大为震惊。 “郎君何苦有如此想法?你我虽然同行,但我并非你的笼中鸟金丝雀,不能让你随时挂在手中,带在身边。” “我不能保护自己,是我自个儿能力太差。” “招惹上那些麻烦,也原是那些流氓的错,和郎君何关?” “我也并非郎君的责任1 “再说,你不也杀了那些人,以绝后患,帮我报仇了吗?” “那些人都死了,郎君真的不必……如此折磨自己,来替我解气1 姜晚澄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傻的要命,怎么会将错都揽到自个儿身上,还为了给她解气,就生生忍下自己受伤之事,折磨上自己了。 说他傻,可他杀起人来却又毫不手软,刀刀致命伤人。 见她生了气。 温朝晏伸手在怀中摸了摸。 “别气了?” 他摊开手掌,只见掌心里竟然躺着一枚嫩黄色的珠花…… 她惊讶的抬头看向他。 温朝晏白着脸惨笑:“我不是故意走开的。不远处的摊贩上,有人在卖珠花。我想给雅姐儿买些头饰,她问我要,我答应过。” “看到这个,便也给你买了。” 姜晚澄见他这副模样,内心五味杂陈。 又痛,又酸。 他是真真,将下午她遭遇那三个流氓之事,彻底揽到了他自己身上。 上一世,张赫宣也给她送过无数银金首饰,珠宝玉器。 样样,都比猎户手中这枚珠花珍贵、漂亮。 可是,姜晚澄从不爱他,甚至因为他的桎梏而厌恶憎恨他。 所以,他送的任何东西,姜晚澄统统都不喜欢,也从不佩戴。 可是刚刚她发现,她竟然会因为猎户送的这朵珠花,而欢喜……感动。 姜晚澄有些慌了神。      她还没想个明白,却听猎户又真真切切的说道:“自从上次在副峰山林中,你受伤被我带回洞中,我便告诉自己,此生,都要护你周全。” “我想保护你不再受任何伤害,可是,我却险些没有做到。” “所以,这些过错,我惩罚了自己。” “现在,罚也罚过了,不知道女娘你,还能否再给我机会,往后让我继续护着你?” 手中的火把,已经渐渐烧到了底。 温朝晏却没有要丢开的意思。 因为,他一直都在盯着姜晚澄的脸,想要将她的神情和反应,瞧个清清楚楚,一丝不漏。 一丝火花崩了下来,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却丝毫没有反应! 姜晚澄看不过去,只怕再真的烧着了他的手,一把夺下火把并丢了下去。 “好了!好了!下次,我还会相信你的。” 她真的服了他了! 刚刚,她都觉得他要疯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而已,他人也杀了,自己也折磨了,却偏还要弄得她心慌意乱的!! 终于,温朝晏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伤口却被扯了一道,他又龇牙咧嘴的痛呼一声。 终于,他表露了真实情绪和痛感。 姜晚澄‘噗嗤’一笑,将被子扯出来丢在他身上。 “夜已深,郎君快睡吧。” 说罢她一个转身扭头,朝向另一边。 不一会儿,厚重的被子,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为着她能睡得自在些,温朝晏仍然钻出了车棚外,并扯下隔帘。 只是二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却同盖了一床冬被。 寒霜露重,漆黑的夜里,火光渐灭,马车四周的声音,也渐渐隐去…… 不久后,姜晚澄安然的呼吸声传来,温朝晏才轻轻阖上了眼。 百日期限即将到来,如今,是他再不想让她离开。 而她,却偏偏似乎又做了离开的打算…… 不过,他不会再给她退路了。 翌日。 天刚麻亮,二人便醒了。 温朝晏卸了马车。 想着时间还早,便将货物先盘到了山道上。 然后由马儿充当主力驮货,姜晚澄牵马,他康健的右手也能提个一二,二人便一道上了山。 如此,走了三趟,才将昨日所有置办的家当全部搬了上来。 然后温朝晏再牵着马儿下山,套上马车去了方家村。 姜晚澄看着眼前的屋子,屋前廊下,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不过,这个让人感觉踏实而又温暖的家,终于回来了。 她长吁了一口气,再看满地的货物,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常 推开房门。 三间屋内,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除了灰尘,还有到处都结的是蜘蛛网。 家里当初剩下的东西,也都被翻倒在地上。 能破坏的,也都被破坏了个彻彻底底。 姜晚澄忍不住骂了句:“畜生1 畜生张赫宣,当初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逼迫追杀,他们也不会走上离家的道路,更不会受这一趟颠沛流离之苦。 咬着牙,姜晚澄将他简直恨之入骨。 不过,恨了一会儿,依然要回到现实。 眼下,只能先将屋子都打扫干净再说了。 134.第134章 开锅早食 还好,姜晚澄在屋后找到了大扫帚。 她先用扫帚将三个屋内,各个角落的蜘蛛网都扫了下来。 然后,再将灰尘都扫在地上。 再将倾倒的物件都一一搬出屋外,一件件摆在院内。 搬空两个屋子后,上山的小径上就传来雅姐儿的喊声:“阿姐——”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雅姐儿飞奔过来,一头扎进姜晚澄的怀里,撒娇卖萌,想的不行。 “阿姐,我好想你哦。这两晚我都没有睡好觉,你想不想我呀?” 温二郎在一旁哼道:“明明睡得像个小猪似得,鼾声四起,吵得别人都睡不着觉,可真想呢……” 雅姐儿:“……” 坏蛋二哥,干嘛要戳穿她啊? 雅姐儿气的张牙舞爪,一跺脚冲过去。 温二郎见机不对,拔脚就跑。 于是一前一后的追赶起来。 “二兄你不许跑!二兄——” “让你抓住才是傻子1 看到他们如此活泼明朗,特别是温二郎,一向老成的他也终于有了一丝孩童的天真和开朗,姜晚澄脸上止不住的盛满笑意。 真好。 上一世的妖妃和奸臣,阴鸷恶毒,残害庶民百姓,祸乱后宫朝堂,人人畏惧,却又唾弃欲屠。 虽然还未看到他们的结局,她便被迫下了线。 但是这一世,她的出现或许已经扰乱了他们的命运。 就是不知……他们最终是否还会走至,上一世的轨迹…… 姜晚澄心中想着,已很是不忍他们走上那样的道路和结局。 不远处猎户和封老紧跟着也上了山。 “澄儿1封老大喊了一声,并快步走了过来。 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侧身过来悄声问道:“徒儿,那温大郎,可有对你做出什么越矩之事?” 姜晚澄脑中瞬间闪过昨夜的某些片段。 火光下,温朝晏衣衫半解,美色半裸。 健壮结实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漂亮的肌肉线条…… 眼睛一闭,都是自己撞入他胸口的触感。 虽然费力的遮掩了慌张,但姜晚澄还是慢慢的红了脸。 “师父!您老在说什么呀1 “那个,你们吃过早饭了吗?若是没吃,我先给大家做些吃的再忙活吧1 姜晚澄丢了手中的东西,脚底一抹油就先溜了。 看到这一幕的封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的直跺脚,口中直喃:“糊涂呀!糊涂1 一边的温朝晏听见姜晚澄说要做早饭,连忙将置办的那堆货物里的大铁锅和粮油米菜都给翻了出来。 正准备送去灶房时,封老板着脸背着手走了过来。 封老咬紧了牙瞪着他:“温大郎!你可莫要真做下什么糊涂事!女娘的清白,可是关乎一生的1 温朝晏:“您老当初在巫山上时,不还提醒您徒儿,要为看光我身子之事负责吗?” “难道我们郎君的清白,便不重要了?” 说罢,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封老一眼,然后抬起铁锅便离开了。 封老瞪圆了眼,心中怄的滴血,甚至暴风哭泣。 呜呜,真是悔不当初,就损了他当时这张破嘴啊! 徒儿,是为师当初对不住你!      可当时,他也没想着要收她为徒,自然是为了成人之美嘛。 可如今,徒儿刚到手,就飞了……飞了…… 看来,这猎户小子是势在必得了。 而徒儿那反应看来,也就快要守不住城池了!! 封老叹息,看着这小院子,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 姜晚澄最先将厨房搬空,所以这会儿再将屋内地上的灰尘都扫出去后,正好将新的锅具,餐具和食材统统都摆放进来。 收纳是一会儿的事,她现在先忙着洗锅和煮早饭。 还好,橱柜和案几虽然都被掀倒,但是灶头和柜子到底都还没有损毁,所以姜晚澄擦了擦灰,便让猎户将锅放进了灶头里。 不过,煮饭前,要先将眼前的大铁锅开锅。 开锅并不难,先在锅中将水烧热烧开,进行消毒杀菌。 杀菌后,又将锅中的脏水统统倒掉。 锅内干燥后,没有粗盐,便只能捡了快粗布帕子,在热锅中用力搓擦,将砂砾和多余的杂质都擦得干干净净。 最后,再次将锅烧热烧红。 翻出一块肥肉来,姜晚澄将猪皮割离下,然后将带了油脂的猪皮丢了进去。 猪皮上的肥肉瞬间化油,姜晚澄小心且仔细的将肉顺着锅边,一点点至每个角落都滚了个遍。 不一会儿,铁锅就变得油光满面,吃满了油。 接着,将锅冷却,洗净后再来了一遍。 这期间,猎户将院中的水井推开,往屋内的水缸里一桶桶的倒进干净的新水。 又将柴火整理了一下,然后接着又在灶洞内添柴加火。 更重要的是,他将案几也整理清洗了出来。 姜晚澄和了面,擀皮,拉扯,一会儿就做了一堆手扯面。 先将面煮起来后,才开始准备做臊子。 看了一圈,她拿了两颗塔菜。 这是在镇子集市上买的蔬菜,又多又便宜,姜晚澄想着要是暂时吃不完,还能先栽种在地里。 虽然山上较冷,但是这塔菜非常容易存活,而且冬日里打过雪霜的蔬菜,吃起来味道都比较鲜甜。 所以,用它们炒个肉沫做臊子,应当也是不错的。 不一会儿,早饭便都做好了。 姜晚澄端着臊子走出灶房,院子里,两大两小四个人,早已经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了。 其余之前她一个人搬出来的家具,也都被他们擦洗的瓦光锃亮,个个儿都像新的一样立在院子里。 这一幕,让姜晚澄很是欣慰。 在她做事的时候,看来他们也都没有闲着。 而且,一个个也没有向她邀功,觉得是在帮她做事情。 就是自然的都当做了大家都必须自觉要做的事,在这个古代的男权社会来说,真的了不得了! 见到姜晚澄端着菜出来,雅姐儿一声欢呼:“吃饭啦1 她迈着小短腿向灶房跑去,不一会儿就将洗的干干净净的新碗新筷子都抱了出来。 温二郎也跟着进来,将一大盆热腾腾的面条也端了出来。 大家早都饿坏了。 分碗分筷子,挑面分臊子。 冬日暖阳,一老两少两小,五人围坐在院中的桌子边,身边是仍然杂乱的土院子。 但是欢声笑语,却一刻都未停下过…… 135.第135章 笑那么大声 早饭过后,封老突然又说想起有件急事,立即又要下山。 温朝晏便将马车之事托付给他。 待他走后,姜晚澄和温朝晏对视一眼,撸起袖子开始正式干活了。 家具虽然都擦洗干净了,但是有些损坏严重,所以温朝晏当场就开始了修理的工作。 砰砰嗙嗙,叮叮当当。 而还能用的,姜晚澄又向屋内一一的搬进去。 温二郎跟前跟后的和她搭把手。 雅姐儿也拿着一块小帕子,东擦擦,西摸摸。 温家的家具并不算多,所以很快就将能搬的都搬完了。 至于搬不动的,就都留给了温大郎。 东西搬完了,姜晚澄开始将屋内的灰尘又擦了一遍。 特别是炕上,床边。 温朝晏当初建这个屋子时,将两个起居室都垒了炕洞,所以冬日里只要加上柴火,炕床一会儿就会变得非常暖和。 温朝晏这会儿忙着修理家具,所以姜晚澄就自己试着烧炕。 一会儿,她就被呛的猛咳起来,屋内烟雾缭绕,她忍不住狂奔出来,扶着墙揉着眼,一时眼泪连连。 “阿姐!阿姐你怎么了,呜呜呜……” 雅姐儿抱着姜晚澄的腿,担心的要命。 姜晚澄咳着猛地吸了几口气,这才缓缓说话:“我没,事……咳咳……” “女娘怎么了?” 温朝晏见状,放下手中工具急忙过来。 看了眼屋内,再看眼前的小花猫一样的女娘,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温朝晏笑声爽朗,好似见到了什么极其令他开心之事。 姜晚澄没好气的瞪着他。 “郎君还笑!屋内,都快着火了,莫不是想,咳咳……让咱们这个家,也给烧了?咳咳咳……” 温朝晏听到她说‘咱们这个家’,笑声越发肆然。 扭头,这才一身扎进屋内,去解决姜晚澄的‘燃眉之急’了。 温二郎这时端着一碗水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姜晚澄。 “阿姐莫不是熏着了嗓子?要不还是让师伯他老人家来瞧瞧。” 姜晚澄接过水喝了几口,总算缓了过来。 “没事了。谢谢二郎。” 她温柔笑意的盯着二郎,温二郎看清她此刻的模样,顿时想笑却又憋着笑,表情别提多么怪异。 姜晚澄一脸莫名,心想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盯着她想笑似得。 还是雅姐儿指着她的脸突然‘咯咯’大笑,“阿姐好像小花猫啊,嘿嘿……” 姜晚澄这才赶紧奔到灶房内,对着水缸照镜。 糟糕,她的脸果真花了! 难怪,这臭猎户刚刚看着她笑的那副样子! 姜晚澄一跺脚,打算暂时不理他了! 温朝晏很快就解决了烧火的问题。 屋内烟火没了,炕上一会儿也热了起来。 可是姜晚澄却不理温家大郎了。 她噘着嘴,继续干活。 猎户很快发现,当他怎么喊这女娘时,她竟都装作没有听见。 温朝晏:“???” 他不信,试着又喊了一声:“女娘,可否帮我倒碗水来?” “女娘?可否帮我递下那个锤子?” “女娘?我流了汗,可否帮我递个帕子?” 姜晚澄统统都是:“……” 一脸漠视又耳聋的,当面走开。 温朝晏终于接受了,这女娘恼上他了。      他摇头笑了笑,决定先忙完手中的活计,待会儿再去哄她。 于是,两个大的不说话,下面两个小的便又说上了。 “二兄你瞧,阿姐不理大兄了。” 温二郎:“他活该,刚刚笑那么大声。女娘都总是要面子的。” 雅姐儿深表赞同的点着小脑袋。 姜晚澄将屋内又给擦了一遍后,炕上干了,便将被子褥子铺了上去。 然后烧了热水,让两个孩子排队洗澡。 等他们都洗的干干净净后,穿上新衣服,两个人走出屋内,终于又都变得漂漂亮亮,像两个画中的娃娃似得。 “嘻嘻,阿姐,这是什么呀?真好看1 雅姐儿摸着头上的新发带,和毛绒绒的头饰,对着水镜面倒映的自己,摇头晃脑。 “你大兄给你买的。喜欢吗?” 雅姐儿:“喜欢,阿姐你也有吗?” 姜晚澄想起那枚黄色珠花。 她当时并未收下,但是早上起来后,却发现它已经躺在她的手中。 不知是他何时塞给她的。 现在,那珠花正和她那些玉佩躺在一处。 姜晚澄:“有。雅姐儿快看,你多好看。” 姜晚澄捏着她如今白嫩肉乎的小脸,爱不释手。 雅姐儿也欣赏着自己,情不自禁的赞叹:“我真是太好看了。阿姐,我现在比虎妞还漂亮啦1 姜晚澄回忆了一下虎妞的模样,摸着雅姐儿的小脸道:“我们雅姐儿,何止比虎妞好看。从前,现在还有将来,都比任何一个女娃娃好看。” 得到夸赞的雅姐儿,当即搂着姜晚澄的脖子狠狠亲了她两口。 “阿姐,我好喜欢你哟。你会一直留下来,在我们家里吗?” 姜晚澄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子:“当然不行啦!我不是你的亲阿姐,自然不能一直留在你们家中。” “雅姐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总会有分离那一日的。” 雅姐儿的眼中,顿时盛满了泪珠。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转身撒腿便跑了出去。 姜晚澄想着,她总要提前适应分离这件事,所以便没有追出去哄她。 收拾了一整日,到了日暮之时,才几乎都收纳规整完毕。 这个家,终于又恢复了从前七八分的样子。 姜晚澄累了一日,却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来到灶房,本想看看做个什么晚饭吃,却发现师父不知何时来了。 且正在灶房里忙活。 “师父?”姜晚澄一脸惊喜的走过去。 封老连忙将她轰开:“去去去,累着了吧?赶紧歇着去,今晚师父给你们随便弄点儿,明日你再做顿好的犒劳我便是了。” 姜晚澄自然恭敬不如从命,立即笑着应道:“是!师父!师父,有您真的太好了,您在做什么呀?” “随便整点儿腊肉汤锅,吃了都暖暖身子。现在知道师父好了?那你还不承欢膝下?” 封老瞪着她,没好气。 这个徒儿心是向着这猎户一家的,让他现在插手她的事,也根本插不进来,且他也无法理直气壮。 真是,怎么偏偏就不早些先认识他这个师父? 不过,现在他也有法子了! 嘿。 封老:“为师想好了,这段时日,为了好生教导你,我要搬上山来,和你们一起同住1 “澄儿你瞧,师父的行李都已经搬上山来了。” “澄儿你是欢迎为师的吧?” 封老说着,便笑眯眯的指着墙角的一个大包袱。 那包袱看起来,真大埃 好像,塞满了封老全部的家当。 136.第136章 一座什么山 封老的家当,当然不止一个包袱。 很快,雅姐儿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哇!!这些都是什么呀!1 姜晚澄闻声连忙跟着出了灶房,这才瞧见,院外杂草堆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山! 再仔细一瞧,这哪里是山? 分明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外面还堆了一座黑漆漆的山一样的行囊…… 其中,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雅姐儿蹲在一旁,和温二郎指道:“二兄,这里会动耶。” 温二郎拿了根棍子,在那会动之处戳了戳,里面立时传来一阵骚动,并伴随各种奇怪的叫声。 “嘎……叽……哦——嘎嘎唧唧哦哦——” 温氏兄妹俩虽然吓了一跳,但双眸却又跟着亮了起来。 “会叫,它们会叫,到底是什么呀1 “我瞧瞧1 温二郎丢了棍子,正准备上前去一探究竟时,姜晚澄连忙出声喊道:“二郎,别动1 温二郎的手,这才缩了回来。 姜晚澄一脸紧张的跑过去拉住他们。 “里面可都是师父的东西,师父他老人家是做什么的,你们莫不是忘记了?” 得到警告的温二郎,顿时想起在巫山竹屋里见过的那些毒蛇、蝎子和蜘蛛……这才悻悻然作罢。 温朝晏提着灯,闻声走了过来。 听到姜晚澄的话,他眯眼看着眼前这座小山冷静分析道:“听起来,里面那些会动之物,似乎都是些家禽。” 封老此时背着手,也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 “哼,温大郎确实是有些耳力的!既如此,便让你们都先瞧瞧,我到底给你们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吧1 封老亲自上前,将垒成山的包裹一件件丢下来。 最上面是一摞书…… 然后,便是一大包肉。 姜晚澄打开看了下,竟然都是香肠,还有腊肉!! 腊肉里不只有几刀五花肉,竟然还有里脊肉,两根猪蹄子,一些猪头肉和猪舌头、猪耳朵之类的。 姜晚澄光看着这一堆好东西,眼睛都亮了,甚至还‘嘶啦’了一下口水。 她师父竟然还私藏了这些好东西!! 封老解释道:“我今日去村中用高价买的,就知道你喜欢1 他笑呵呵的又丢了一堆东西下来,果然都是大米和面粉,还有一些豆子,和各类蔬菜。 这些都是姜晚澄喜欢的,看着丰盛满满的物资,她激动的搓着小手。 她是否又可以尽情发挥,做些她想做便能做的美食了? 接着,封老又持续的将他行囊向下丢来,除了几床厚被子,还有一些他自个儿的衣物包裹。 然后还有包裹好的刀、板子,甚至还有一口锅…… 姜晚澄看着这口锅,心道:早知道他们还费钱买那大铁锅干什么? 白花了几百文钱,还需重新开锅,养锅的费些麻烦。 可是紧接着,封老丢的东西,就越来越迷幻了,竟然还有几把椅子…… 然后,还有一张实木小桌子…… 再然后,鼎炉,一堆的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口小缸。 眼见着那座山终于越来越低,甚至快见了底,才终于翻到了会动的那一堆之物上头。 封老‘唰’的一下揭开笼罩在上面的黑布,温朝晏也配合着将灯向前提去。      笼中之物,霎时清晰可见。 只见一群颜色各异的鸡鸭鹅,紧紧的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可怜这笼子,被挤得满满当当。 而且扑鼻而来,就是一股浓浓的家禽臭味。 但是,乍得看的这么多家禽,雅姐儿一双圆圆的眸子,比那天上的星星还亮。 要知道,她刚刚痛失了一窝鸡家族,大的小的都没了,让她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再次看到这些带毛的家禽们,甚至又多了两个品种,雅姐儿自然是最喜欢的那个。 她口中情不自禁的发出叫声:“哇碍…” 姜晚澄也很惊喜意外。 师父这上山的诚意真是够足呀! 只是,这家是温大郎的,就是她这个徒儿都是寄人篱下,师父他是否能留下来,她也不能做主。 姜晚澄数了数,竟然鸡鸭鹅三类各四只,所以这笼子里,一共挤了十二只家禽。 封老见他们个个儿都很满意,顿时骄傲无比。 “怎样?若是肯让我留在你们家中住下,今日我带来的这些所有东西,都可充公归于你们温家!大郎,你不亏的1 温二郎一眼戳穿:“明明昨日师伯你家中都没有这些,这些都是新买来的吧?” 封老:…… 果然,这小儿之前的乖巧都是装的! 他实则就是一个,装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小怪物! 被戳穿的封老直接摊牌了。 “这不是更能体现老夫的诚意吗?反正我今日已经将宅子又卖还给了村长,我也无家可归了!你们瞧着办吧1 姜晚澄一听,被封老这一招弄得哭笑不得。 “师父,您还真是不给自个儿留后路埃其实再过十多日,我也……” 她的话还未完全说完,温朝晏突然直接一个上前,身子一晃挡在她身前,然后切断了她的话。 “封老想要留在我们温家,自然无不欢迎。” “毕竟这些时日,您老也帮了我们不少。救命、治并疗伤、无偿给药,就是给您养老送终,也是应当的。” “且如今您又是女娘师父,咱们关系自然更加亲近了些,您老若是想搬来同住,当然是可行的。” “只不过,如今家中起居室只有两间,只能委屈您暂时和我与二郎,三人共居一室了。” 温朝晏突然一扫刚刚冷淡看戏的模样,态度瞬间恭和亲切,诚心正意。 脸上热情且谦逊的还带了一丝笑意,连封老都察觉了古怪。 他搓了搓手臂,连忙道:“放心罢,我请了村中泥瓦匠,明日开始,他们便上山来,个把月余便能在旁边加个屋子便是了。” 封老说完心中又道:委屈几日又何妨,只要能守着他的小徒儿,防着这温大郎做出些不合规矩的事情来,免得再损了徒儿清白! 且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他如今若是一人下山再回那方家村的屋子里,从前只觉得逍遥自在,如今不止觉得它空荡荡的了,还嫌有些冷清孤寂,竟都不习惯起来。 偌大一个院子,到处都是这两个娃娃的身影,徒儿的笑声,这温大郎晃来晃去惹人碍眼的样子! 真是怪哉! 从前最爱冷清安静,如今竟觉得日子过得热闹,有孩童玩闹膝下,再挤一处热闹,也不防事。 难道,他当真也是老了? 不过,既已搬来,正好他也能趁此机会替徒儿好生瞧瞧,这温大郎的身体情况,到底是否康健正常! 嘿嘿! 137.第137章 温大郎的威慑力 姜晚澄见到师父竟然已经决定要在一旁再建个屋子,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只是奇怪:“您如今去村子里买东西,甚至卖房子,一日便都能办好了?怎会如此顺利?” 甚至还请了泥瓦匠,明日便能来。 方家村中人,不是都人人都很惧怕甚至避之不及整个温家吗? 怎会还有人敢来? 且这大过年的,这些泥瓦匠竟也上工? 谁知封老却‘哈哈’一笑,盯着温朝晏道:“老夫自然也是打着你温大郎的名头行事的。” 温朝晏闻言蹙眉:“此话怎讲?” 封老:“如今,这方家村中人,都当你温大郎是阎王爷也不收命的罗刹鬼了,谁还敢惹到你头上?” “虽然老夫那些手段,也让他们个个儿都唯恐粘上,有几分忌惮远离,但但往前这二十年,也是没有达到你这般境界的1 封老似乎还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叹气。 “前段日子,那端王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到整个方家村搜村,寻找你们一家子的踪迹线索。” “看着不仅气势汹汹的,人数又多又骇人,早把那些村民的胆子都吓破了。” “你也知道,之前你屠杀村中那几家家畜时,让方家村的人都惧上了你。他们觉着你迟早是个祸害,视你为穷凶极恶的大杀屠夫1 “逮着那次机会,他们自然也说了你温大郎不少坏话,甚至暗中诅咒你,能早日被那端王抓获擒杀。” “可谁料呀。端王突然撤离,甚至后来整个村子附近又晃荡了许多的古怪陌生人,也没能让你一家子从这巫山消失。” “不仅如此,你们还都个个儿完好无损的回来,这不让他们都既失望,却又害怕的夜不能寐了?” “只怕这温大郎又晓得了他们背地里干的这些事儿,去找他们寻仇,再杀光家中那些畜生。” 姜晚澄听见这些事,又觉惊讶又觉好笑。 她看向温朝晏,心道:就是不知他今日这副剃了胡须的年轻俊朗模样进村,这方家村中人瞧了都还认不认得出来,瞧着他还怕不怕? 温朝晏意有所觉的突然抬头,对上姜晚澄揶揄的目光。 姜晚澄瞬间又撇开视线,并未看到猎户随后眼中含笑的无奈。 温二郎在一旁听着,听完恍然大悟。 “难怪,那日我跟着师伯下山进村,那些人瞧着我和雅姐儿,都像见了鬼似得。一边啊啊的大叫着,一边慌不择路的到处跑。” 随即,温二郎一脸鄙夷。 “这些蠢货,我兄长回来难不成还要费那精力去收拾他们?” 他们只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这些人不来招惹,他们温家自然也不会无端去吓唬谁。 之前兄长屠杀那些家畜,也是为了杀鸡儆猴给那些村民看,让他们以后少上山来指手画脚。 如今看来,这效果简直是过了头了。 不过这样也罢,他最烦那些阿姑阿婶的没事就跑上山来说三道四,之前还有那些婆子想将兄长说亲给那些寡妇,就凭她们也配的上他阿兄? 温二郎想着便不着痕迹的看了姜晚澄一眼。 果然,阿姐才是如今和兄长最为相配的女娘! 就是看着他们进展缓慢,急人的慌。 不知她究竟何时才能成他嫂子? 偏偏现在又跑上来个疯老头儿,到他们温家来定然是行三阻四的。 哎!兄长的追妻之路,漫漫长呀。      温二郎摇了摇头,为温朝晏感到担忧。 温朝晏却盯着他道:“二郎,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忘记我往日的教诲了吗?” 温朝晏的严厉,让温二郎瞬间便低下了头。 虽在人前,但温二郎也即刻明白,刚刚自己的言行出格,让兄长失望了。 君子当克己复礼,兄长从来教导让他持重沉稳,不要轻易泄露情感心绪,而这段时日,他是过于放纵了些。 “是,兄长。我知错了。” 温朝晏:“你的学习用具和书籍,昨日在镇上我又重新采买了一些。明日起,该重新复习功课了。再过些时日,我为你找个学堂,准备开学。” 温尔鹤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一旁的封老都很惊诧。 实在没想到,这温大郎平日里闷不吭声的,竟然如此严苛的教导弟弟! 温二郎之前上那巫山都不曾忘了带书,这下山,竟然还要准备入学了。 温大郎竟还能出口便是教导之词,看得出来,他自己定然也是经过正规严苛教导,所以这温二郎的启蒙才是他亲手做的。 这温大郎,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封老缓缓一笑,将变得沉闷的气氛又转开:“继续说回来。你们知晓,我当初花了多少银子,从村长那里买了村中那栋小院儿吗?” 姜晚澄连忙接话:“师父,多少?” 封老神神秘秘的竖起一根手指:“一百两1 姜晚澄倒抽了一口气:“一百两?” 据她所知,这一百两都能在镇子上随便买个两进两出的院子了吧! 这方老村长当年确定不是讹了他老人家? 封老却‘嘿嘿’一笑:“不过,今日我也以一百两之价,还卖给了他!你们是没瞧见,他气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白眼儿都快翻过去了。” “明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在听见我要搬上来和你们同住时,愣是不敢吭声说个‘不’字!哈哈哈哈1 “温大郎,这就是你如今在方家村中的威慑力呀1 “这连村长都怕惹了你,不敢得罪与你相关之人,一百两都能拿出来了事,你们说那些泥瓦匠,还有敢不上山来干活计的?” “且不说,我这每日要给他们一人开一百文的工钱,如今世道他们哪里能一日便赚这么多钱的,还有谁不抢着来?” 姜晚澄点点头:“那村长拿了一百两银子二十年,若是算利,抵师父您的租金,也算够本了。” “他倒也不吃亏,只怕心里怄的要吐血了,谁家村子里的房子能卖一百两的?好不容易冤了一个大头,如今竟又被冤回来。” 姜晚澄想着都觉得好笑。 雅姐儿听不懂,但温二郎却低头悄悄勾唇,心道:真是活该! 温朝晏这个当事人:“……” 他自然并不觉得好笑,也并未因为自己如今的对方家村人的震慑力而自豪,反倒还有些顾忌、心烦和忧虑。 看向姜晚澄,温朝晏皱眉问道:“封老,这些工匠的吃食问题,是无需女娘亲自动手的吧?” 138.第138章 移动监视器 姜晚澄本来还听个乐呵,听到温朝晏的提醒,才瞬间凝祝 对了,他不说连她都没想起。 这么些工匠上山来干活,她是否要做他们的吃食? 多少人? 每日做多少饭菜? 她还从没做过大锅菜,虽然为了师父也不是不能动手,但想到如今和方家村的关系如此僵,不知做的饭菜这些人到底还敢不敢吃…… 还未看向师父,封老却已率先瞪着猎户哼道:“就你会心疼我徒儿吗?我岂是那会虐待徒儿之人?” “更何况一日三十文的工钱,还要给他们包吃食?想的美的他们1 “一日三十文,十日便是三百文。” “若是有十个工匠,这房子再快也要二十日才能建起,一个工匠便至少是六百文的工钱。” “六百文,在如今这世道,也能管一家几口四五月的开支了。” “如此丰厚的报酬,这些工匠自然没得抱怨。” “澄儿,你别管那些工匠。每日只管负责咱们自己人的吃食便行了。” “还有,这往后一段时日,家中人多,你要多在屋中待着,也就别随意出来行动了。” 最后半句叮嘱,语气温和无比。 姜晚澄再三和封老确定,确实不需要为那些工匠的吃食负责,自然高兴应下。 吃过晚饭,温大郎在洗碗,姜晚澄在另一口锅里准备烧些热水。 明明温大郎手里还有活儿,却偏偏又抢着来做姜晚澄的。 又是倒水,又是烧柴,又是拿盆,好不殷勤。 姜晚澄:“……” 默默看着猎户做完,姜晚澄端着热水准备赶紧回屋,温朝晏却又上手来要替她亲自送去。 姜晚澄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郎君不必如此1 温朝晏挡在她身前,听到她开口,缓缓一笑:“女娘终于肯理我了?” 姜晚澄红着脸,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我何时不理郎君了?郎君快些让开罢,我还要和雅姐儿洗漱呢1 温大郎偏不让。 大手死死端着水盆,见她还不放手,突然往前挪了一点手掌,手指刚刚碰到就吓得姜晚澄立刻松了手。 还好,温朝晏稳稳接住了水盆。 门外特意前来探视的封老重重咳了一声,“你们二人明日起也要顾着些男女之别了1 “虽是对外宣称表兄妹的关系,但即便是表兄妹,太过亲昵之举,也会惹来非议的1 “大郎你也不想澄儿处于清白名声的风口浪尖吧?” 封老笑眯眯且眼含警告的盯着温朝晏。 温朝晏无奈至极,只能瞧着姜晚澄又将水盆端了过去,然后火速撤离了厨房…… 明明,他马上就能哄好女娘了,偏生这封老此刻跑了出来。 温大郎焦虑的揉着眉心,真不知道当初看着他们师徒二人拜下这关系,硬是没有阻拦一句,倒是是对还是不对了…… 姜晚澄洗着脸,想到猎户刚刚被师父说过后,一脸吃瘪的样子,突然一声笑出来。 “阿姐,你笑什么啊?” 雅姐儿躺在被窝里,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自从姜晚澄说过她要离开的话之后,雅姐儿便总是满目哀怨的盯着她。 姜晚澄爬进被窝里,将她搂入怀中。 雅姐儿的小手小脚立即攀了上来,将她死死抱祝 “阿姐想到一些好笑的事。说出来,让咱们姐儿也开心开心?” 雅姐儿一脸期待:“好呀好呀1 姜晚澄想了一下,才缓缓道:“刚刚,我和你阿兄在灶房准备洗漱的热水,本来你阿兄想和我说说话,结果师父他老人家跑出来,我就觉得,师父他像一个移动监视器一样,特别可爱……” 雅姐儿好奇问道:“什么是移动监视器?”      姜晚澄:“就是可以根据目标的移动而自行跟着移动的,监视器。” 雅姐儿:“那监视器又是何物?” 姜晚澄:“恩……可能就是……未来或许某个时空……” 灯火昏黄,壁影跳耀。 雅姐儿听着姜晚澄的声音,渐渐酣睡。 姜晚澄打了一个呵欠,外的世界万耐寂静,终于又重新躺在了温家的这个炕上,她心中无比安稳自在,也终于缓缓闭上了双眼…… 翌日。 姜晚澄起了个大早。 等她到灶房时竟发现,猎户也起来了。 她吓了一跳,看到他已经洗手在做早食,连忙一个转身又准备回去。 温朝晏喊住她:“姜晚澄1 姜晚澄脚步一顿。 他竟喊了她的姓名,真是冒犯! 姜晚澄心中‘哼哼’,温朝晏已大步朝她走来,走到身后便伸出长长胳膊,直接越过她的双肩将灶房门轻轻掩上。 姜晚澄心中一紧,他这姿势,像是将她圈在了门与他的怀间,她一时吓得动都不敢动弹。 还好,猎户很快便又缩回了双臂,并未真的做出那过分越矩的举动来。 盯着她的后脑勺,温朝晏咬牙问道:“你为何见着我就跑?莫不是怕我?” 姜晚澄盯着脚尖,还未答话,温朝晏又道:“难道你也同方家村那些人一样,都觉得我是阎王不收命的鬼罗刹,所以怕了?” 姜晚澄一听这话,连忙转身气的跺脚。 “郎君真是没有良心!你的命就是我从阎王手中拉回来的,是他不收吗?明明是我的强求1 “若是怕了你,我还在这儿待着做什么?这些日子同受的血雨腥风又算什么!?” 温朝晏闻言即刻上前一步,将她逼在自己胸膛之前,唯一寸距离。 姜晚澄见他如此,瞬间吓得提起一口气,死死贴在了门上,红着脸动都不敢动。 温朝晏弯腰低头,朝她双眸盯去。 姜晚澄躲不开,只能睁着眼看清他深邃幽暗的双眸里,自己惊恐而又羞怯的倒影。 姜晚澄被自己的模样吓祝 她为何……如此……羞怯!!!? 温朝晏却粲然一笑。 “是,我知晓,女娘并非怕我。” “所以你躲着我,只是因为昨日我惹了你生气。我哄你,也只是不想让你再躲不理我罢了。” 姜晚澄噎了好半响,才憋不住扭开了头无奈道:“郎君,你!你可真是幼稚至极。” 现在猎户,哪里还有她当初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副沉闷粗野的半分样子? 果然,从前都是装的一副糙汉子! 不过现在的猎户,也才更加鲜活真实,即便他杀人时眼都不眨,姜晚澄也并不觉得他可怕。 她突然一笑,罢了! 昨日她故意生他气这件事,现在想来,其实也是她刻意小性了些。 若是从前的自己,也定也会觉得这般行为矫情做作。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似是心底清楚,无论她怎么胡闹别扭,他也不会恼怒。 偏这猎户竟也愿意伏低做小的哄着她…… 姜晚澄一时心头,竟泛起一股浓浓的欢喜和甜蜜。 139.第139章 并非君子 温朝晏见她终于肯正常与他说话,心情霎时也变得愉悦欢畅无比。 “女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姜晚澄一把推开他:“郎君还是罢了吧!你做的早食,你自个儿喜欢么?” 这一把,却无意推到了他伤患处,温朝晏立即龇牙咧嘴了一下。 姜晚澄脸色一变,顿时紧张的看着他。 “对不住,我并非故意的!快让我瞧瞧1 温朝晏捂住衣领,连忙安慰她:“无碍。封老昨晚给了药,其实已经不痛了。” 姜晚澄见他这副严防死守的样子,心道:难道他还怕自己轻薄了他吗!!? 虽然脑子里已经不受控制,又闪过他满身结实又漂亮身材的画面,但姜晚澄脸上还是一副正经样子。 “郎君放心,师父既已上山,你的身体……咳,你身体上的伤患之处,让他老人家看看自然更为妥当。” 说罢她连忙走向一旁的柜子,打开后用瓢挖了面粉。 温朝晏:…… 好像错失了什么。 现在给她瞧瞧,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天色已渐渐亮开,姜晚澄只怕师父又起来瞧见他们待在一处,所以一个劲儿的将猎户往外赶。 “之前郎君让二郎,君子远庖厨,怎到了自个儿身上,却又整日待在这灶房里不肯出去了?” 温朝晏:“我并非君子,自然不必恪守。” 姜晚澄:好家伙,对自己竟然有这般清醒的认知。 既然他非要待着,姜晚澄便干脆让他去烧火。 虽然他一心想亲手做些吃食,但奈何姜晚澄根本不想给他浪费粮食的机会。 姜晚澄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小臂,准备揉面了。 温朝晏只瞧了那洁白藕臂一眼,便连忙垂眸,耳尖却又微微瞧瞧的红了起来。 姜晚澄这时可没时间再观察他,揉面,切葱,做油酥。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葱油饼便下锅了。 温家的灶,本就有两个灶洞,所以姜晚澄当时想着尺寸买了一口大铁锅,又买了一口小锅。 小锅烙饼,大锅是温大郎早起就煮下的稀饭。 她切碎了菜叶子丢进去,又将粥搅拌着熬得浓稠了些。 等封老起来后,早饭便已经做好了。 姜晚澄将封老带上山的大铁锅吊在院子里,架了柴,盖上盖子烧热水。 等两个孩子再依次起来洗漱后,便开饭了。 封老年轻时,在大晋游历,是吃过葱油饼的。 可时光太过久远,且那饼也做的一般,所以一口再咬到姜晚澄今日做的这层层分明,油酥香满的饼子,顿时便惊叹连连。 “这……这饼,外皮酥脆劲道,内里绵软层次分明,澄儿,你这饼做的,实在是好极了1 姜晚澄心道,其实她在现代时也基本不会做吃食,不过是上一世在庄子上,实在太过寂寥难熬,才和庄子上那些妇人一起研究了许多她想念的现代食物。 毕竟有现代人的记忆,所以做起东西来本就有天赋的她,瞬间琢磨透了很多古代人都没有研究透的细节。 做的东西,自然也就比古代的许多普通人做的好吃些了。      “师父喜欢,以后我常给您做便是了。” 温二郎也连声道:“阿姐,我也喜欢。” 雅姐儿不甘落后,也急忙表达了自己的喜爱,唯有温大郎用行动默默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今日这饼温朝晏吃起来也是格外的美味。 除了有他烧锅,一直用小火严格的煨着火苗的辛苦之外,也有这饼算是他们二人一起做出来的成就加持。 吃着只觉得,此乃他人生前二十年,吃过最美味的饼子了。 吃罢早饭,工匠们就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姜晚澄见状,立即拉着雅姐儿钻进了屋子里。 听到外面不一会儿便响起的各种嘈杂声响,姜晚澄知道,应当是已经直接开工了。 按理说,这古代注重礼节,开工前应该会有个开工仪式。 但师父显然就不是那讲究的人儿,所以直接略过,只想赶快有个自己的屋子,毕竟如今三个老少幼男人同睡一个炕,还是不太自在。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姜晚澄除了做饭,这些人上工时,都不打算随便出屋子了。 所以,有了大把时间,便也将自己准备在这段时间做的活计统统拿了出来。 要缝两床被子。 还要做温朝晏要换洗的衣裳,还有她新得的那批青色绸缎也能给自己和雅姐儿各做一套春装。 不过,当下更要紧的是,必须要先做鞋子出来。 他们现如今脚上穿的,都是一路上巫山又下巫山的旧鞋子。 鞋子单薄不说,底子也早就都磨破了。 遇到雪天,也是湿了干,干了又湿。 要不是因为脚码不确定,在镇上都该直接先买些现成的回来穿着。 姜晚澄每日都觉得冻脚,有时狠狠跳了一会儿,还是痛的没有知觉。 所以,她在镇上采买时,就买了一堆的鞋底子,还有旧布料。 想了想,在做鞋前,还有一更重要的东西要先补一下,便让雅姐儿出去了一趟。 过了一会儿,雅姐儿才抱着猎户的外衣跑进来。 “阿姐,师伯说,一会儿他炸些面果子给咱们吃,让二兄到时送进来。” 面果子? 姜晚澄听着都馋了。 接过雅姐儿手里的衣裳,姜晚澄找了一下,很快找到温朝晏袖子上被剑划破的大口子。 因着衣裳是灰色,所以袖子被血染黑变硬,却又没得更换的干净衣物,所以只能将就继续穿着。 温二郎和雅姐儿昨日一眼便都瞧了出来,还在村子里就都揪着兄长问了好半响,直到猎户亲眼给他们瞧了伤势确实不重,才肯罢休。 姜晚澄又拿了一些棉花填了进去,然后很快便补好了破洞,并让雅姐儿又送了出去。 过一会儿,雅姐儿又跑进来说道:“阿姐阿姐!大兄他把师伯带上山的鸡鸭鹅宝宝们,统统都关到屋后的窖洞里啦1 “他说等这两日,便在茅房旁专门做个圈养它们的屋子后,再把它们再统统迁移出来。” 说起这些家禽,姜晚澄却突然想到:“对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驴车呢?他搬了上来,怎么却不见他的驴了?” 140.第140章 油炸果子 雅姐儿听到连忙又转身跑出去传话。 因为今早吃过早饭后,姜晚澄当场便让大家都把鞋码大小给了她,所以这会儿已经开始顺利的根据大小剪裁起鞋底子。 这些鞋底子都是在镇子上时,买的现成的。 只需要再做好鞋面,再将二者细致的缝在一处便成了。 温二郎和雅姐儿的脚还要长大,所以姜晚澄刻意做的大了一根指头,等五个底子都剪裁好了,再开始做鞋面。 她想好了,既然要做鞋,便一人都做一双塞棉花的冬鞋,再做一双春鞋。 姜晚澄和雅姐儿用的是深灰色布面,他们三个男子,便都用黑色布面。 姜晚澄戴上钉珠,不一会儿就开始了缝制。 这一回,雅姐儿过了许久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手里端着一碗水,咕噜噜的自己喝了两口才递给姜晚澄。 “阿姐1雅姐儿一头趴到炕上来,趴在姜晚澄腿上,一动不动的喘着气。 “那头驴,刚刚上山了,呼……我去瞧它,它好大的脾气,差点子便蹶着我!呼……吓死我了,跑的也要累死我了……” 姜晚澄‘噗嗤’一笑,低头摸着她的脑袋问道:“你怎么招惹它了?” 雅姐儿小嘴一撇,正要说话,外面就传来封老的怒吼声:“是谁!!是谁在我家驴腿上绑了这些倒刺的木锥子!!到底是何居心呐!1 姜晚澄满脸惊诧的低头看向雅姐儿。 雅姐儿委屈的挂着脸,双眸立刻包着一包泪坐起来:“阿姐,真的不是我!是我见着它腿上有那东西,还想替它解下来呢。不信你亲自出去瞧瞧,它腿上都出血了,我还想替它包扎来着,不能冤枉我,呜呜……” 姜晚澄立刻搂着她,安抚道:“好啦好啦,阿姐也没有说是你呀。我们雅姐儿如此软萌可爱,自然不会是你,阿姐知道。” 温尔雅声音还委屈的‘呜呜’抽着,小脸却从姜晚澄的胳膊缝隙里漏了出来。 那张小脸上哪有一滴真泪痕? 眸子里,竟盛满了暗暗的得意。 过了一会儿,她情绪似乎平静了下来,才又对姜晚澄说道:“阿姐,我都了解过了。师伯的驴,昨晚替他驮了几趟货物,所以就熟门熟路的自个儿回了方家村,在它自个儿的驴棚里吃草睡觉去了。” “不过师伯说了,今晚就拴着它,不让它乱跑。本来还说,要带你骑着驴去山下到处转悠转悠,让你认认草药,抓些毒虫呢,这下看来暂时是不行了。哎……好可惜哟。” 听到这话,姜晚澄也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温二郎又敲门进来了。 他端着一叠刚炸好的果子递给姜晚澄。 “阿姐,师伯说,今天工匠来得多,让你干脆也别出去做午饭了,他解决了便是。一会儿我给你送进来1 姜晚澄一听,想着反正师父做的饭菜也不错,而她手里的活儿一时也比较多,便没有勉强。 捡了个果子,还有些烫手,一口咬下去时,还是软的。 等再放凉些,便会脆了。 不过,软炸的果子,也很香了。 油滋滋的,且自带面粉的甜味,咬在口中回味无穷。 吃了一个后,温二郎也不急着出去,还在一旁的小凳子坐了下来。 他盯着姜晚澄手中的活儿,认出那大概应该是他的鞋子,脸上不由隐隐带着笑意和期待。 姜晚澄看他一眼,便问道:“来了多少工匠?”      温二郎:“我数了,有十六人。” 随后语气一转,含着几分讥讽:“我们家还从未这么热闹过呢。” 十六人!?这么多!? 昨晚师父还在计算每日十个工匠,没想到竟比他计算的人数还多。 人数不少,干起活儿来确实会很快,应当要不了二十日那屋子便能完工了。 再看温二郎不太愉悦的表情,姜晚澄心中笑道:从前不过一个陌生的她,突然的到来都会让这小子如临大敌,视为危险,整日处处针对于她。 也是相处了这么几个月,才让他彻底接纳了她的存在。 而如今家中突然又来了十几个陌生人,这温二郎竟也能忍下来了,这实在有些出乎姜晚澄的意料。 见他心中虽依然会防备甚至对这十六人都有成见,但到底没有发作,显然这段时日的历练还是让他沉稳了许多。 姜晚澄心中有了一丝欣慰,安慰他道:“若是觉得心烦,你也不出房门,认真看书便是了。不必和这些人接触。” 温二郎点点头,然后道:“他们已经在挖槽子了,说是就近取石头,大约明天就能将石基垫好。” 姜晚澄:“可以让你阿兄在院子里那口大铁锅中烧些开水给他们喝。” 温二郎操着手道:“这事都是师伯自个儿在忙活,他不让我们插手。” “阿兄若是出面,这些人怕连水都不敢喝了。阿姐没瞧见,早上他们一个个来的时候,瞧见阿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阿兄一个眼神扫过去,我都瞧见有人的腿儿在打闪了。” “他们明明害怕的要命,却又不敢不来做咱们家这活儿,那一个个脸上的样子,可真是精彩极了。” 姜晚澄想了想,都忍不住笑了。 不得不说,猎户莽着脸的时候,确实吓人。 虽然如今刮了胡子,模样清俊漂亮了许多,但毕竟是手上沾过血的人,浑身戾气不威而露,只要他冷着脸不说话,没几个人不怵他的。 温二郎:“所以,师伯就让我们都做自己的事去,别去旁边晃悠最好。” “那阿姐,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便暂时都不要管了罢。” “雅姐儿,你跟我出来一趟。” 温二郎和姜晚澄说完,便又凉凉的盯了妹妹一眼。 雅姐儿最近有些换牙的趋向,所以正横着大牙在啃果子。 听到哥哥突然冷漠的声音,她心中莫名一个咯噔,惊了一下。 哥哥……这么凶巴巴的,莫不是发现了何事? 雅姐儿耷拉着脑袋,在姜晚澄好奇的目光中,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走到远处无人的山坡上,温二郎背着手,一副小大人模样似得盯着眼前的妹妹,开口质问道:“那驴腿,是你弄的?” 雅姐儿顿时一个哆嗦,缩紧了脖子。 “二兄,我……” 温二郎:“不许撒谎1 雅姐儿这才垂下脑袋,丧气的呐呐道:“是我……” 141.第141章 第141 留下来,嫁给我大兄吧! 温二郎盯着她,虽为她掉落的泪珠心软,但咬了咬牙,还是继续又严厉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你以为,那个老头儿真的不知道是你做的吗?连我都能猜到,又如何逃过他的法眼1 雅姐儿这才感到一阵后怕,抬头泪眼汪汪的望着哥哥,哭道:“我,我只是不想让阿姐,跟着他下山去……呜呜……我怕阿姐走了……呜呜……” 雅姐儿毕竟才五岁。 虽近来长了不少心眼儿,且醒事了诸多,心中也终于常常有了自己的计较,但到底还不太装的住事。 温二郎一吓唬,便什么都抖落了出来。 温二郎听她说话,只觉奇怪:“走?阿姐要走去何处?我们不是这两日才一起回了家吗?” 雅姐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就是昨日……” 雅姐儿随将昨天她和姜晚澄二人的对话说了出来。 说完,她对着手指,还在抽抽搭搭。 “二兄,我不是故意去整那驴腿的……我就是,不想让阿姐离开咱们……” 横着手臂擦了泪,雅姐儿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泪眼蒙蒙的望着温二郎,满脸委屈。 “她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女娘!从小,我被你和大兄带大,没有爹,也没有娘。从她出现,在我眼中,她就好像娘一样的感觉……” “从前,每当我看到虎妞向她娘撒娇,而她娘也对她万般温柔,我都好羡慕。” “可是后来,阿姐来了。她比虎妞娘还好看,还温柔百倍!二兄你都不知,我心里有多欢喜……” “晚上阿姐她会搂着我睡觉,给我讲故事,唱歌……她身上有甜甜香香的味道,她身体都是软软的!!和你还有大兄都完全不一样1 “在我心里,其实她根本不是阿姐,她就是娘……二兄,你能让她留下来,永远都不离开咱们吗?” 雅姐儿说着,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簌簌’掉落。 温二郎心里如刀割一般不是滋味。 他何尝有过娘的疼爱? 虽然阿兄给了他们力所能及最好的一切。 可是他和雅姐儿,确实都从小缺失了母亲的疼爱和关怀。 第一次捧着阿姐给他做的衣裳,温二郎的内心也撼动无比。 原来,这天下真的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一碗饭,一张饼子,一碗汤,一件衣裳。 却能让人的内心,瞬间填满。 那衣裳,那样的柔软舒适。 那饭,那样的美味可口。 那人的音容笑貌,那样的给人温暖。 如今,她又在亲手给他们做鞋子。 这世上还从未有过任何人,对他们做过这些事。 自从经历了巫山之行后,大家再次回到家中,虽不过短短两日,但温二郎真的从未觉得这样安稳幸福过。 却没想到,阿姐竟然还想打算离开! 这对温二郎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打击。 他脸色变了数次,心中计量万千,最后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替幼妹擦了脸上泪痕。 温尔鹤狠狠道:“别哭了。她走不掉的1 雅姐儿瞬间凝住,呆呆的望着二兄。      温尔鹤冷冷道:“我有办法,你过来……” 兄妹二人一阵低语,只见雅姐儿频频点头,脸上逐渐露出笑意。 语毕,温二郎又道:“下次别再干弄伤驴腿这种蠢事了。有任何问题,先来过问我,知道了吗?” 雅姐儿望着哥哥,满眼崇拜的光芒,重重点头应道:“恩!我知道了,二兄1 到了晌午,雅姐儿小心的端着饭菜进屋给姜晚澄时,姜晚澄好似听见了女声。 雅姐儿才解释说道:“是那些工匠的家人。有些是他们的娘,有些是嫂子,还有他们自个儿的媳妇儿。阿姐,外面好生热闹,他们坐在泥坑里各吃各的饭,还在聊天说笑呢。” 姜晚澄好奇:“他们不是都怕极了你大兄么?怎么还敢聊天说笑?” 一整个上午,她都没有听见任何谈笑声,只有‘嘿呵嘿呵’的干活口号。 连她在屋内,都感觉到了外面的低气压。 这会儿竟还说笑起来了? 雅姐儿:“大兄一个时辰前便已经出门进山去了,说要去瞧瞧,是否能猎些货物回来。” 巫山两场大雪后,气温竟开始逐渐回暖了。 猎户进山去查探情况,怕也是嫌家中人口太杂,且太过吵闹的缘故。 临走前,还叮嘱了温二郎和雅姐儿,没事少露脸。 也是因着他终于走了的缘故,外面那些工匠才终于松快了些,都敢说话聊天了,不然怕是家人送饭过来,连吃饭都不敢大声。 雅姐儿望着姜晚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阿姐,那些媳妇儿都没你好看1 姜晚澄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子:“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儿吗?” 雅姐儿仰着小脑袋,插着小腰一脸骄傲:“我当然知道了,阿姐!从前虎妞她娘就想做我大兄的媳妇儿,她爹爹死了,她娘就想嫁给我大兄了。” “可是我大兄不喜爱她,要不是偶尔要托付我到她们家去,大兄定是理都不理她的1 “可大兄给她拿了银子和肉,她竟然还要虐待我!以前的我,真傻呀……” 经过成长的雅姐儿,再回想从前的自己,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她才意识到,明明就有两个不好惹的阿兄,却还受了欺凌,果然还是她自己太蠢的缘故。 雅姐儿瞧姜晚澄只笑不说话,想到二哥的嘱咐:要向阿姐不断表露咱们都喜爱她的态度。 于是拍着小胸脯又道:“阿姐,就算阿兄喜爱虎妞她娘,我和二兄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1 姜晚澄深以为然:“她心术不正,你们不同意她也属正常。而且,以你们在大郎心中的地位,确实,你们的意见,才是最为重要的。” “放宽心吧,日后你们大兄娶妻,你们只管替他拿主意便是了。” 姜晚澄嘟嘟囔囔分析了一长串,就是没有分享到主要问题上。 雅姐儿急的跳脚,“阿姐,你倒是问问我,我和二兄都喜欢谁呀1 姜晚澄瞧她都急眼了,还愣了一下:“那……那你们,喜欢谁呀……?难道你和你二兄,心中都有你们长嫂的人选了?” 雅姐儿急忙扑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就道:“阿姐!我们喜爱你呀1 “我和二兄,都无比的,超级的,喜爱于你1 “我们想让你做我们的长嫂呀!1 “阿姐,留下来,嫁给我大兄吧!1 142.第142章 第142 色令昏头 “阿姐,留下来,嫁给我大兄吧!1 姜晚澄吓得一阵狂咳,并一把捂住雅姐儿的小嘴巴。 “你你你你你……你!小丫头,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种事情,岂可乱嚷嚷?” “竟是谁教你的?” 姜晚澄瞬间就被炸红了脸,但又不敢大声,只能压低了嗓音,却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打结,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心中更是慌得不行,只觉心脏都快要担不住跳出胸腔来。 她一个现代人,竟被这古代小丫头的三言两语弄得如此狼狈,真是活得倒退了回去! 姜晚澄:“不许再胡说1 她假装虎着脸,严厉的瞪着雅姐儿。 从未见她这副模样对过自己的雅姐儿一时还真有了些怯意。 但很快,她心中又想到二兄说的:“阿兄对阿姐是有意的,便是我都瞧了出来。” “但阿姐脸皮子薄,阿兄又有太多顾忌,总是这般不挑明说事,迟早阿兄会丢了机会。” “阿兄自年少,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少年起,便含辛茹苦抚养我们二人长大,其中艰辛苦难,很难想象。” “这些年,他也从不为自个儿考虑,从来只为了咱俩。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女娘入了他眼进了他心,便是我们不为了咱俩自己,也要为了阿兄,务必留下她1 “如此,便只能靠咱俩助他们一臂之力了1 雅姐儿想着:果然,大兄能不能娶上媳妇儿,就得靠她了!她绝不能退缩,屈服于阿姐的淫威之下!! 一想及此,雅姐儿心中顿时又鼓足了勇气。 只见她费力扒开姜晚澄的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望着姜晚澄,泪眼蒙蒙的:“阿姐,难道你不喜爱大兄吗?若你当真是不喜于他,我便告诉他好了……” 姜晚澄:…… 她软萌可爱,又纯真无暇的雅姐儿,为何今日说起这些话来,竟是一套一套的!? 姜晚澄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刚刚被雅姐儿的直白弄得心惊肉跳的,但很快,姜晚澄也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小女娃质问:“到底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大兄不像这种人碍…” 雅姐儿有些生气了。 “当然不是阿兄了1 叉着小腰大声道:“阿姐!你为何不敢直面回答我的问题?” 姜晚澄再次捂住她小嘴,急道:“小祖宗,你生怕外面那些妇人听不见了?要不要你阿姐活了?” 雅姐儿瞬间又萎了下来。 并委屈巴巴的望着姜晚澄。 姜晚澄忍着笑放开手,看着雅姐儿认真道:“那你又为何不先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若先回答了我,我再回答你的。” 雅姐儿毕竟才五岁,瞬间就被阿姐给套了回去。 “可是……我……我不能说呀1 果真是有人指使她的! 姜晚澄确定了此事,霎时又气又笑起来。 雅姐儿见阿姐如此,纠结的对着手指,她想知道答案,但要答案就得先出卖二兄! 呜呜,可是二兄也再三交待了,绝不能暴露了他,不然阿姐能猜出他们二人的合谋,往后就不好行事了! 雅姐儿觉得自己的小脑袋实在不够用了,干脆一骨碌又从炕上跳下去,然后拔脚就跑了。 她得赶紧去找二兄商议商议,不然就要被阿姐逼问出答案啦! 瞧着小丫头逃离的背影,姜晚澄笑着摇头。 “那就让我猜一猜好了,温朝晏光明磊落,做事直来直往,指使小孩来做事,绝非他的行事风格。那就只有……” 姜晚澄想到了温二郎。 家中总共这么几口人,不会是猎户之外,那不就只有温二郎那小奸臣了? 师父他老人家,自从自己拜师后,就不再开她与猎户的玩笑了。      反倒时时还紧盯着他们二人,生怕他们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似得。 那这家中,不就只剩有八百个心眼子的温尔鹤了。 就是不知,他们怎么会突然撮合起她和他们兄长来了? 想到刚刚雅姐儿喊出口的那几句话,她和她二兄,都无比的,超级的,喜爱于她…… 姜晚澄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温柔。 看来,这些时日对他们的疼爱,总算没有白费嘛! 只是,虽然她开始是存了要抱未来奸臣妖妃的小大腿的想法而对他们和善、殷勤,但渐渐的,真心却是越来越多了。 如今,一起经历了巫山之行后,姜晚澄甚至不想再看到温氏兄妹俩再走上前世那样的道路。 再一想到,刚刚雅姐儿竟然还喊着要她做他们长嫂,让她嫁给他们最崇拜敬爱的兄长,姜晚澄心中既觉得高兴,却又烦闷忧愁。 她何尝不知,再过十几日,就到了她该离开温家的时日了。 那时,她究竟该去何处,便是自己都还未想好。 和温家的人,早就有了深切情感,同患难的经历和牵绊。 自然,她更想留下来。 在这古代,一个弱女子自己想去外面行走闯荡,有多艰难,她这一世比上一世更有体会。 而且她这张脸,她女娘的身份,实在是自揣祸端。 所以,心中既高兴他们想留下自己的心情,却又忧愁烦闷……因为,她本打算此生不再嫁人。 上一世,姜晚澄吃够了男人的苦头。 所以,她早从心底里打算,这一世不再婚嫁,远离男女之事。 才所以,明明那猎户数次盯着她的目光,露出的切切深意那样直白明显,她却从不敢直面的回以凝视。 但一想到他,她的心,却又止不住的乱了起来。 甚至闭眼都是那猎户明晃晃裸露的上半身…… 想着想着,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她伸手摸了摸,便是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烧红了脸了。 她最近还真是……色令昏头了! 其实,并非她不答雅姐儿的问题。 实乃是……是她自己都未想清楚。 她到底……喜不喜欢那人? 雅姐儿跑到温二郎房中,将刚刚与阿姐的对话说给了他听。 “二兄,我差点就暴露你了。可是我到底该怎么才能套出阿姐的话啊?哎!烦死我了1 温尔鹤:“……” 他的好妹妹,不必套话了,你已经被阿姐给套完了。 温二郎揉着头,恨铁不成钢的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不能去阿姐跟前晃的,再晃就彻底做实了是他指使的雅姐儿。 这事儿,只能装糊涂,什么都不回应才行了。 罢了! 此事根本急不得,还是要徐徐渐进才行。 他就不信,没有机会促成这事儿了。 143.第143章 蒜苗炒肉 “你先别去,等过两日再说。” 雅姐儿垂头丧气的应道:“哦……” 夜幕降临,工匠们陆陆续续都回了家。 姜晚澄伸了一个大懒腰。 做了一天的针线活儿,她不仅眼睛疲累,身体也乏了。 不过,好在第一天就已经做了两双鞋子,而且另外三双的鞋面也都做好了。 最迟明日下午,大家就都能穿上新的棉鞋了。 姜晚澄将已经做好的两双,分别是雅姐儿和温二郎的新鞋子拿着走了出去。 “二郎,雅姐儿,你们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温二郎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雅姐儿在屋后面逗鸡逗鸭,听到喊声才往回跑。 二人一看见姜晚澄摊在手里的两双新鞋子,眼睛霎时都亮了起来。 “哇!!阿姐!这是我的新鞋子吗?” 温二郎盯着那双大的,还是不敢相信,“是,我的?” 姜晚澄分别递给他们:“当然是你们的了,快试试吧。” 温二郎和雅姐儿也不犹豫,立即都接了过来,当即脱了旧鞋子,穿上了新的。 雅姐儿高兴的在原地转圈圈,“好暖和呀。阿姐,这鞋子真舒服,真漂亮!上面这是刺花吗?” 雅姐儿指着自己鞋头上的一朵小花,惊喜不已。 姜晚澄:“对呀。你二哥鞋面上是祥云,你是小花。喜欢吗?” 雅姐儿自是重重点头,答着喜欢。 自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穿过别人亲手给她做的鞋子。 从前的鞋子,都是大兄买回来的,不是太大了便是有些小了。 这可是第一回,有亲手为她量脚定做的! 虽然有一点松,但是阿姐说,因为她的小脚每日都在长,所以要松一点才能穿到春日,那时再换春鞋。 所以,这样才正正好! 呜呜,她好感动…… 雅姐儿又是眼泪汪汪的望着姜晚澄,一头扎进她怀里,开始撒娇说着好听的话儿去甜蜜她了。 温二郎也看向自己的鞋子,鞋头上果然有一朵祥云。 他手指轻柔的摸了摸那朵小云,再学着雅姐儿那样,在原地走了好几圈。 然后才抬头看向姜晚澄,露出一个纯真的笑来:“谢谢阿姐。” 姜晚澄:“二郎喜欢便好。” 早在一旁瞧着的封老,此刻拈酸吃醋道:“澄儿,你可真疼他们。这两个娃娃的鞋是穿烂了,可是师父也有二十年都未曾收到过别人亲手做的鞋子了呢……” 姜晚澄‘噗嗤’一笑,正要说话,温二郎却抢道:“师伯,当日下山第一件事儿,您不是就去邻里问了,你订的鞋子让他们给你做好了没吗?” 再看一眼,他老人家脚上穿的正是崭新的新鞋子呢! 封老:“……” 这个小兔崽子,专门下他台子是吧? 封老瞪着温二郎,气的胡子都翘了。 姜晚澄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不过,怕师父再如此气下去,今晚睡觉都会忍不住揍二郎屁股,才赶紧忍着笑出声安抚道:“师父,徒儿还未给您做过什么,他们有的,您自然也会有的,放心罢。” 封老得意的看了温二郎一眼,似在炫耀:看吧,你们有的,老夫也有! 温二郎心中‘呵呵’,问姜晚澄:“阿姐,既然我们都有,你和阿兄呢?” 姜晚澄:“我难不成还会亏待了自己?放心罢,咱们五人,每人都有1      温二郎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着头,然后将已经破洞烂底子的旧鞋子给丢了。 因为中午是封老随便做的吃食,所以晚上这顿,两个孩子都嚷嚷着要吃点好的。 他们最爱吃的,当然是蛋炒饭了。 恰好,封老昨晚带上山的四只母鸡,今天就下了三个蛋。 姜晚澄将米煮在锅中,快速备菜。 先三个鸡蛋统统打在碗中搅散,然后放置一旁备用。 既要吃饭,但也不能光吃饭,所以姜晚澄准备再做个汤,炒个菜。 在菜篮子里翻腾了一下,找到了一把蒜苗,姜晚澄倒是挺惊喜的。 除了蒜苗,还扒拉了一根这个冬天吃得最多的大萝卜。 蒜苗斜切成截,又切了一些姜丝,萝卜切菜。 当然,和蒜苗最配的,就是肉了。 虽然有师父带上山的腊五花,但姜晚澄和温朝晏在镇子上也买了新鲜的猪五花。 腊肉存放期很长,所以姜晚澄决定先将新鲜的猪肉都吃了再吃腊肉。 将整块的五花肉放入锅中先煮了煮,然后捞起放凉,再切成薄而均匀的片状。 这古代的猪,都是没有吃过饲料的,自然更不可能有注水猪肉,所以油脂比较丰盛,也不必下锅前再倒点清油润锅了。 烧腊的锅中,肉片一倒下去,便滋滋的开始出油。 不一会儿,肉片就被扁炒的微微翘起,色泽金黄。 且满屋满园,都是肉香。 雅姐儿被馋的又跑来灶房里打探了,看到满锅的肉片,‘咕咚’一下下的咽着口水。 温二郎也被香气诱的无心看书,干脆起身将兄长近日每天教他的拳法打了两下。 姜晚澄低头看了眼雅姐儿,说道:“快去路口瞧瞧,看你大兄回来没有。” 雅姐儿依依不舍,姜晚澄点点她的小鼻子:“一会儿再吃,小馋猫,这会儿会烫掉你的小舌头的。” 雅姐儿这才拔脚向外跑去。 肉片炒的干湿合适后,姜晚澄便将将生姜和蒜苗头一起丢了下去。 可惜没有豆瓣酱和豆豉,不然这盘回锅肉,怎么都很合格了。 不过,这次去镇上,她倒是买到了一点黄豆酱,虽然不是辣的,但姜晚澄也将就着放了点。 然后是酱油着色,添味。 等蒜苗头软了之后,便将叶子全部倒了下去。 很快,一大盘蒜苗炒五花肉,就出锅了。 香喷喷的肉菜,将封老的馋虫也引了出来。 他到灶房望了好几次,但显然,姜晚澄的晚饭还没有彻底做好,便又只能背着手焦急的走开了。 雅姐儿也在路口不停的转悠。 心里那个急啊,只怕阿姐把饭都做好了,他们都开吃了,而大兄却还不回来。 她满脑子都是那一锅五花肉! 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 偏偏,大兄怎么还不回来? 再不回来肉肉都要没啦!!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黑黑高高的身影从夜幕中走来,雅姐儿瞬间惊喜跳起来喊了一声:“大兄?是你吗?” 144.第144章 再盖一间 温朝晏见到她,疾步走来:“雅姐儿?天色这么黑,你怎会在此处?” 雅姐儿赶紧拉住大兄的手:“是阿姐让我来瞧你回来没有。大兄你快些,阿姐做了好香好香的肉啊,待会儿被二兄和师伯给吃完就糟了1 温朝晏一把拉住她,安抚道:“别急。我们不回去,你阿姐暂且是不会开饭的。” 说着并蹲下身来,仔细又问:“你说……是你阿姐让你出来瞧我回来没有的?” 雅姐儿拉不动大哥,心里虽然着急,但听了他的话,也安定了几分。 乖巧的点着小脑袋:“是啊,阿姐让我来的。” 温朝晏看向家的方向。 屋中透出的昏黄灯光,明明又远又小,却让他此刻的心里无比的暖和。 雅姐儿突然想起一事,又显摆的将小脚伸出来:“大兄你快看,阿姐给我做的鞋子。还有二哥也换上了新的棉鞋,穿着可暖和了1 温朝晏看着雅姐儿崭新而又漂亮的新鞋,心中除了高兴之外,竟然还隐隐有丝嫉妒…… 他觉得自己定是疯魔了。 连弟弟妹妹的东西都羡慕起来。 大手拉着小手往回走,雅姐儿安慰哥哥:“不过你放心啦,阿姐说了,你们都有!应该明日,你们就都能穿上啦1 温朝晏低头笑道:“当真?” 雅姐儿仰头,看到哥哥俊朗的脸上还带着笑意,顿时也跟着开心。 “大兄若是不信,待会儿自个儿问阿姐便是了。阿姐——大兄回来啦——” “我们可以,开饭饭,吃肉肉了吗——?” 温朝晏是空着手回来的。 不仅猎物一无所获,饭桌上,他还突然开口对封老提道:“封老,我想多盖一间屋子。明日,便让那些工匠再接着一旁打个屋基,所需材料的采购和工钱我照着您的付。” 封老正在喝酒,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不仅是他,温二郎和姜晚澄都很吃惊。 不过,兄长做事,温二郎从不过问,所以惊讶了一下便又低头继续凶猛干饭。 只是在兄长偶尔目光射来是,又端正一下仪态。 怪只怪,今晚的晚餐实在太过丰盛美味了。 这桌上,不仅有香喷喷的香葱蛋炒饭,还有一盘蒜苗炒五花肉。 一碟子前日姜晚澄和温朝晏从镇上带回来的牛肉。 当然,还有一盆萝卜汤。 封老这会儿喝的,正是温朝晏之前答应他的女儿红。 他还以为自己醉了,不然这猎户怎么还要再盖屋子? 温朝晏解释道:“二郎大了,也总不能再和我同住一屋。我手里有些银子,再盖一间不成问题。” 封老这才明了,点头应道:“自是没问题,这些工匠反正都想赚钱,对他们来说多盖一间多赚些钱,何不乐哉。而且,也总共要不了几两银子。” 封老乐呵呵的吃着肉,喝着酒,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温朝晏却不着痕迹的瞥了姜晚澄一眼。 姜晚澄刚给口中送了一块干香的五花肉,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怎么觉得……这猎户的眼神,怪怪的? 姜晚澄不以为意的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过了一会儿再抬头,却又撞见了他还在盯着自己的目光,且眸色深深,眼中不知藏了多少深意…… 如此明目张胆的盯视,姜晚澄都有些顶不住了。 心中‘噗通噗通’一阵乱跳,脸也烧了起来。 她慌忙喝了一口汤,又吃了块牛肉压惊。 咬着筷子,姜晚澄莫名想到雅姐儿白日喊的那些话,脸颊也越来越红。 呸呸呸! 快冷静冷静。 说好的此生不婚,莫要真昏了头了。      男色误人,真真是误人! 坐在身旁的雅姐儿看着她天真的问道:“阿姐,莫不是你也饮酒了?怎么脸脸那么红呀。” 姜晚澄:…… 一瞬间,她察觉到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姜晚澄此刻根本不敢看任何人,赶紧用手扇着风,假装很热,“那个,呵呵……怎的突然有点热……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1 姜晚澄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就是不回头她也知道,那猎户现在一定笑的很得意吧!! 温朝晏的嘴巴,确实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封老毕竟是个过来人,立即就明白了这二人刚刚又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发生了些没眼看之事。 他气的干了一碗女儿红,然后剩下一罐统统放在猎户跟前。 “来!臭小子,陪老夫喝1 温朝晏:…… 不知这封老,几碗能醉? 月黑风高。 姜晚澄披着衣衫出了门。 封老喝醉了,正在隔壁房间又笑又跳,吵得温二郎一直嚷嚷:“兄长,我要去阿姐房中打地铺去1 猎户定是不许他来,所以半响也没有开门的动静。 姜晚澄提着灯,壮着胆子跑向茅房。 刚一出来,就瞧见猎户也出了门,他抬头便瞧见了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温朝晏:…… 他动了动脚,却并未走过来,只是无奈的低声叮嘱:“天寒地冻,女娘切莫着了凉。” 说罢,他便拔脚走向了灶房。 姜晚澄捂紧了衣裳,心中疑惑,他这么晚还去灶房干什么? 不过,她双腿都冻得发麻了,所以只能赶紧先回了房,穿上厚实的衣服裤子,想了想,还是又出了门。 “郎君,你在煮什么?” 灶房里,猎户的柴火已经烧起来了。 原来,温朝晏是在给封老煮醒酒汤,不然,今晚他们三人都别想睡了。 姜晚澄想着也是,反正师父有现成的药材,准备过去亲自扒拉翻找,她好歹也看了几日医术。 却不想,温朝晏竟已精确的拿到了几样草药。 姜晚澄顿时好奇不已:“你怎么如此熟练醒酒汤的配方?” 温朝晏:“从前家父和……很喜爱饮酒,所以,我自小便会了。” 姜晚澄察觉到他话中有未说完之意。 不过,温朝晏一向不喜提及过往身世,姜晚澄自个儿都有穿越的秘密,所以也是极为尊重他的隐私,自不会不识趣的去追问。 温朝晏却突然扭头看向她:“女娘当真,不记得任何前尘往事了?” 姜晚澄懵了一下,不知他为何又突然提及她的‘失忆’。 “当然……暂时,还未想起任何事来……” 她有些心虚的低头盯着脚尖,心道:抱歉了温家大郎,她怕是此生都想不起来原主那些记忆了。 猎户又道:“如此也好。不过,女娘可已想好,百日期满后,究竟要去往何处?” “什么?” 姜晚澄怔祝 他这是……在提醒她,百日期限即临头结束,而她也该离开温家了? 145.第145章 不必强留 姜晚澄回到房中,静静躺在炕上。 直到隔壁的师父都安静了下来,姜晚澄才轻轻合上了眼。 脑中不断想到的,却仍是温朝晏今晚问她的那几句话。 “女娘可已想好,百日期满后,究竟要去往何处了?” “什么?” 姜晚澄当即便明白了过来,温朝晏是在提醒她,她该离开温家了。 猎户又道:“女娘既不记得前尘,也不打算再回大晋寻亲,若真是下定了决心只想平平淡淡渡过此生,不如在附近村中买一屋舍如何?” 姜晚澄并未答话。 不知为何,对上温朝晏清冷自持而又些许疏离的目光,姜晚澄只觉被人临头浇了一盆寒凉彻骨的冰水。 她长长叹了口气。 随即自嘲苦笑,原来他从未想过要将她留下,要她继续留在温家。 如今还未到期限,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替她想了去路了。 而她这些时日的一些悸动和胡思乱想,终究不过是自己个儿的一场庸人自扰罢了。 罢了。 这里原本就并非她的家,这些日子的共患难经历,也不过是经历罢了。 她此生本就没有打算婚嫁,这样岂不正好? 离开温家,少了那郎君的烦扰,自去过自己的日子去。 租个有树有花的房子,买一亩地,种些小菜,养点小鸡。 春日可以再去采些蘑菇,挖些春笋。 可能清月楼的刘管事还愿意收购她的菌子,攒点银子也够一年开销了。 再做些小食去镇上卖,银子越攒越多…… 到时,雇个丫鬟伺候自己,再买条凶恶的狼狗看家护院。 越想,姜晚澄的心中越是平静安稳了起来。 如此也好。 这温家虽也有她不舍之人,但她已报当初收留救治之恩,那三件事的承诺,她也统统都做到了。 没有遗憾,不必强留。 翌日。 姜晚澄一睁眼,竟已是天色大亮。 工匠们虽都已陆陆续续来了些,但她仍出了屋子。 只是一直低着头,也尽量不往那边去看。 上了茅房,洗漱完毕后,姜晚澄和雅姐儿来到灶房,是温大郎早起已经做好的早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稀饭,但有昨晚的剩菜,所以两个孩子倒是也吃的挺香。 姜晚澄也随意吃了点,发现猎户一大早竟又出去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道:不撞面倒也挺好。 没有多想,便又回了房中,开始继续做鞋。 晌午,外面又是热热闹闹,连姜晚澄都听到了那些嫂子、婶子的说笑声。 姜晚澄便从炕上下来,搬着凳子坐到门口的位置。 可没一会儿,那些说笑声便都戛然而止了。 雅姐儿进来说,是她大兄回来了。 姜晚澄心道:真没趣儿,八卦都没听完。 不过,到了傍晚,她终于将剩下三双鞋子都做好了。 姜晚澄将自个儿的先穿上,踩在脚上又软又暖和,果真舒服极了。 她马上拿着另外两双出了门,见到封老立即喊道:“师父!您的鞋子做好了,可要试试?”      封老一听,满脸高兴的应道:“好徒儿,师父马上过来1 封老洗了手后,一阵风似的卷过来,试了试,跟着连声赞道:“不错不错!果然像两个娃娃说的那样,又软又暖和1 “好徒儿,以后为师的鞋子就都交给你做啦1 姜晚澄自是拍着胸脯连忙应道:“这是徒儿该做的。师父您再走走看,不合脚我就改改。” 封老:“合脚,合脚。正正合适。” 师徒二人其乐融融,正在茅房旁搭建圈舍的猎户煞是红眼。 等了半响,也等不到女娘的召唤,他只得自己拍拍手,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盯着姜晚澄手里的另一双鞋子,温朝晏脸上扬起一抹笑,刚刚开口:“这双莫不是……” 姜晚澄也不等他说完,便直接塞到他怀里:“正是郎君的。郎君也请试试吧。” 她客客气气的说完后,便径直走向了厨房。 姜晚澄决定,虽然还有十几日,但也要站好最后的岗。 所以,白日里忙着做针线活儿,也不方便出门露脸,那便每日都在晚饭上下功夫了。 看着女娘离去的背影,温朝晏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下。 随即微微蹙眉,为何他觉得……女娘今日,格外的清冷疏离? 封老也即刻察觉到了徒儿对这温大郎的一丝态度变化。 眼神不由在灶房和猎户之间来来回来,心中却暗自喜道:如此甚好,如此才甚好呀! 就是不能太给这温大郎脸了,男未婚女未嫁的,整日眼神都恨不得黏糊在女娘身上,成何体统!? 心情愉悦的封老哼着小调,高兴的转身回了房。 姜晚澄挽起衣袖,准备今晚做个汤面。 依然切点肉,然后剁成沫。 拿出萝卜和塔菜,萝卜切丝,塔菜切碎。 下锅炒肉酱,然后加入萝卜丝和姜丝,炒出香味后放入滚水。 接着开始扯面,等水开后将面条下入锅中。 最后撒上葱花和塔菜碎,一碗香喷喷的肉沫手扯面就出锅了。 继续切了带回来的卤牛肉放在桌中,还给封老倒了一碗酒。 “师父,今晚,您只能喝一碗。” 虽然被徒儿管着,但封老却是一点不恼,还乐呵呵的应道:“你说一碗便一碗就是。” 温二郎‘嘀咕’:“您老要再喝醉了,我宁原晚上来灶房打地铺睡。” 封老的老脸一红,尴尬的‘呵呵’道:“昨晚,是老夫失态了。再有下次,你们只管把我丢在灶房就是了1 “不过,别忘了给老夫盖床被子啊1 姜晚澄掩唇轻笑,雅姐儿也跟着‘咯咯咯’的。 她不再关注,自然也不知道,温朝晏的眼神数次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却是一整晚,都不再看他一眼。 冬日里,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格外的暖身子。 再穿上这新鞋,大家手脚都是热乎的。 雅姐儿和温二郎,一起在院子里跟着打拳玩闹。 封老坐在廊下赏月。 猎户继续建他的圈舍。 姜晚澄端着热水回房中,给自己擦了身子。 出来倒水时,发现温朝晏正赤着膊在院中井边用凉水擦身。 许是没想到她又会突然出来,温朝晏的身子瞬间顿祝 随后扯过一旁衣衫,快速披上。 146.第146章 女娘为何躲我? 寒冬正月,还未开春。 他竟也不怕冷。 胳膊上还有新伤,虽然避开,但难免也会碰到。 不过,姜晚澄如今清醒了过来,她都要走的人了,不想再为这无关的郎君做无谓的操心。 姜晚澄快速垂下了双眸。 她去一旁倒了水,接着又盛了干净的热水,便将雅姐儿喊回了屋中。 温朝晏看着一大一小又进了屋,久久都未收回目光。 温二郎过来问他:“兄长,可要我替你擦背?” 温朝晏从晌午回来便一直都在弄圈舍,热的浑身是汗。 二郎要替他擦背,他也就将帕子递给了他。 再次褪下衣衫,弟弟看到他满背伤痕,眸中不由盛了泪。 不过,他自小被温朝晏教导男儿不能轻易掉泪,所以强忍着倒也没有掉落下来。 只是嗡着鼻子问道:“阿兄这些伤,可还疼么?” 温朝晏半回头看向他:“早就无碍了。” 温二郎这才点点头。 用力替哥哥擦着背,他觉得光拿着这冰冷的湿帕子,自己的手指头都有些冻得发痛。 不由问道:“我看那屋里有阿姐烧得热水,哥哥为何不用?” 温朝晏:“我不冷。” 温朝晏说不出口的是,他总觉得,那女娘今晚是不会乐意他用她烧的热水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女娘如今对他格外的陌生和冷漠。 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人似得。 温朝晏心事重重,温二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看了眼自个儿房间的方向,确认封老不在门口晃悠,然后才压低嗓音小声问道:“兄长可知,阿姐她,准备离开咱们家了?” 温朝晏看向弟弟。 温二郎还以为哥哥不知道,遂将雅姐儿给他所说的话,又向温朝晏说了一遍。 “雅姐儿她很是不舍阿姐,说心底里将她当做了娘。阿兄,你应当……也不想阿姐走的吧?” 有些话,他一个当小孩儿的不能挑明。 但是他想给哥哥造成一种紧迫感。 无论是阿姐要走,还是雅姐儿的态度,阿兄再不采取行动,就都要来不及了。 谁料,温朝晏竟冷冷盯着他,警告道:“二郎,不许做任何无谓之事,明白了吗?” 温二郎愣祝 不懂哥哥,究竟是何意思? 他难道,对阿姐没有别的想法吗? 他不想留下阿姐!!? 温二郎彻底慌了,莫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猜错了阿兄的心思? 不,绝不可能! 温朝晏系好衣带,穿上外袍。 他一句话再没多说,倒了水便回了房。 只剩温二郎一人站在院中,风中凌乱…… 第二日。 姜晚澄看着床上这批黑布料子,想了想,还是出了门找到温朝晏。 “大郎君,不知此时可否方便?前些天答应你,要给你做的衣裳,今日该量个尺寸了。” 姜晚澄看着一大早就在忙圈舍搭建的猎户,客客气气的问道。 温朝晏起身看着她,拍了拍手上尘土应道:“好。”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灶房,姜晚澄示意猎户脱下厚厚的外袍。 外面有工匠来了,封老在招呼他们。 温二郎和雅姐儿在山坡上散步,所以此刻这屋中,只会有他们二人。 姜晚澄也没有抬头看猎户一眼。 只是公事公办似得,一一细致的替他量了身长,手臂,后背,前胸。      然后是腰间。 姜晚澄手中仅拿着一根绳子。 要量腰,便免不得要靠近许多。 她埋首向前,双手拿着细绳绕过温朝晏紧实的腰身,然后仔细收紧确认刻度。 若是此时有人路过门外,看到他们二人身影,定会以为姜晚澄是靠在这郎君的怀中。 实在暧昧,有伤风化。 但实则二人自己才知,她此刻的身子距离温大郎要多远,便有多远。 一双手臂打的直直的,二人中间再挤个雅姐儿也毫无问题。 量了长度后,姜晚澄立即便收了手。 然后转身便用细碳磨的笔在一旁的石板上,记了个数字。 温朝晏见她如此举动,眉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好了。” 姜晚澄收起绳子,放下炭笔。 然后去了一旁洗手。 猎户却往她身前一站,挡了她身前的光影。 姜晚澄顿住,客气问道:“郎君可还有事?” 温朝晏盯着她:“女娘为何躲我?” 姜晚澄故作惊讶:“郎君为何会如此作想?我为何躲你?我还很忙,抱歉了郎君。” 她说着微微一个欠身,从一旁错身,拿起石板回了房间。 待她走后,温朝晏脸色顿变,捏紧了拳头。 她何止是躲着他? 简直就是将他当做洪水猛兽,财狼虎豹,唯恐避之不及了! 一夜之间,二人竟好似回到了刚刚相识的那段日子。 生疏有礼,客气疏离的彷如陌生人一般。 之前她也恼过他,可也绝不会是这两日这般,连看他都不愿多看一眼。 温朝晏哪还有不明白的? 姜晚澄这回,是真真正正的不愿理他。 这两日他甚至觉得,她已将他视为了无物…… 温朝晏根本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惹恼了她。 只知从前那笑如春风,温柔娇怯,善良坚韧却又不急不躁,处事果决而又爽利,一颦一笑,一言一句都揉进他心中的女娘,如今对他突然态度急转直下,无比冷漠,不再搭理。 温朝晏心头,一时钝钝生疼,像是别人刺了一把不太锋利的木剑。 看不见血,却搅的他生生撕裂了般。 他猛地抓了一下胸口,这滋味,真叫人生不如死般的,不痛快。 姜晚澄加班加点,用了两日,便将猎户一整身的衣服都做好了。 还剩了不少布料,便又用了一日,做了一套春衫。 三日后,她将两套黑色的衣裳都递给温二郎,让他交给猎户。 温二郎却关切的看着她问道:“阿姐,你这三日都没有怎么出过房门,每日也只晚上做饭时,才出来与我们一起吃饭说话,我瞧你甚是疲累,还是不要再做这些活儿了吧?” 姜晚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再不抓紧些,等我走了,你们到了春日没有衣裳穿,没有被子盖,如何是好呢?放心吧,阿姐知道保护眼睛。” 温二郎听她似乎去意已决,顿时脸色一僵。 他不明白:“阿姐,你……你果真要走?为何?咱们,咱们如今不是一家人吗?” 姜晚澄温柔的看着他。 知道他心性并非普通孩童,所幸选择坦白:“二郎,我不是温家人,你知道的。” “当初我承诺留下一百日,也是为了报答你兄长对我的救助恩情。” 温二郎:“只为了恩情……难道你不是真心待我和雅姐儿的吗!?” 温二郎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时不能接受,转身仓惶而又难过的跑了出去。 147.第147章 寻找二郎 姜晚澄心中一片苦涩。 面对温二郎的怒火埋怨,她更是有口难言。 若要说整个温家,她如今最不舍的,不是刚刚搬上山来的师父,也绝不可能是那猎户,只有她每日亲手带着,且在她亲手喂养之下,一日比一日茁壮而又开朗起来的温氏小兄妹俩了。 上一世,他们是臭名昭著的反派奸臣和祸国殃民的妖妃。 这一世,都还只是两个纯真未曾黑化的孩童。 日日的相处,共同经历的磨难,他们早都生出如亲姐弟一般的感情。 姜晚澄只觉鼻酸。 若她能心肠再硬些,彻底潇洒的离去,挥手说个拜拜便好了。 终是忍不祝 姜晚澄不想两个孩子心中太过伤心,放下手中的篮子,跟着追了出去。 可是温二郎早已火速的消失了踪迹。 屋子里没人,屋前屋后,都没人。 而屋旁正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的一众工匠们,听到响动齐齐扭头,竟见着个貌若天仙的女娘,一时便都愣住了神。 “她就是温家那远房表妹?” “我在村中见过一回,就是她……” “这女娘整日都在那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个守规矩的……” “那怎的还跑出来?” “你家那未婚的妹妹整日都不出门的?咱都是乡里人,自不像城里那般讲究。” “可咱们不是外男么……” “你算哪门子外男?咱们都是乡里汉子,与这一看便是天上仙女儿的女娘,云泥之别。” “别瞧了,温大郎来了1 工匠们个个儿慌张低头,再不敢多看姜晚澄一眼,还更加卖力的干起来活儿来。 姜晚澄也看见了温朝晏。 他在已经建好的圈舍旁不知摆弄什么,见她一脸急色的出了门,便立即走了过来。 姜晚澄已经整整三日没有与他说过话。 就算同桌吃饭,她也几乎不去看他。 只是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做饭盛饭也像往常一样,给他该有的分量。 其余的,包括一句多余的关心也不再有。 不再接温朝晏的任何话茬,更没有任何视线接触。 所以,这还是三日来,姜晚澄第一次正眼与这猎户对视。 “大郎君,你可瞧见二郎去了何处?” 她此刻再顾不得心中要远离这男人的想法,着急上前问道。 温朝晏心神微微一动。 她如此着急忙慌的跑出门,只是担心二郎? 温朝晏眸色深沉,并没有说话,只指向了远处山坡。 姜晚澄立即拔脚便朝着温朝晏所指方向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封老听见徒儿的声音,急匆匆从灶房内出来。 “澄儿刚刚可是出来了?” 温朝晏‘嗯’了一声,回了屋中。 片刻后。 他脚踩新鞋,身穿姜晚澄这几日才给他做好,崭新而又干净的一身黑衣,又走了出来。 然后对封老说道:“您别等我们吃饭了,我带孩子们去趟山里。” 封老:“???” “我中午可是做了肉丸子!1 温朝晏:“您若是吃不完,留着我们晚上回来再吃。”      温朝晏说完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封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温大郎消失在了视野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赶紧跑到姜晚澄房门口喊了一声:“澄儿!你可在屋中?” 屋内一片寂静,哪里有人应声? 封老这才一拍大腿狠狠道:“糟了1 他的徒儿定也是去了山中了! 他竟然,又上了这温大郎的当! 明明他问的是澄儿可是出来了,这温大郎只含糊了应声,却没说澄儿不仅出来还走了这事! 这几日,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澄儿如今是懒得理这猎户了。 虽不知这二人究竟起了什么矛盾,但封老却是乐见其成的! 现在温大郎还特意换了新新衣,前后脚的跟去了山中,二人再私下一相处,万一再重归于好…… 封老恨不得也追过去,捣捣乱才好。 可惜,家中如今还有一批匠人,根本离不得人。 “封老!可还有开水呀?” “喝喝喝!渴死你们算球1 封老骂骂咧咧的拿着勺子,愤怒的去烧水。 澄儿啊,你可要守住本心呀!! 姜晚澄打了一个喷嚏,继续扒开眼前丛林,向前找去。 “二郎!二郎——” 面前山谷幽幽,姜晚澄东张西望,却不见温二郎半点身影。 想到上一次,她挖野菜也能碰到冬眠的蛇,姜晚澄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二——”她正要再次发声大喊,身后却突然传来声响。 姜晚澄立即扭头,欣喜的看向身后。 但地上竟只是一只松鼠,伫立片刻后拔脚就钻入了草丛中。 姜晚澄失望的垂下眸,却又突然听见两道细微的说话声不远不近的传来。 “二兄……小松鼠……” “等……抓……” 是二郎和雅姐儿! 姜晚澄瞬间又抬起头来,眼里盛满亮光。 她依着声音,扒开树枝向前走去。 溪流边有一块很大的草坪浅滩,果真是温氏小兄妹俩,正在那里玩耍! 姜晚澄脸上挂了笑,正要走出去,却又听见另一道声音:“想吃烤鱼吗?” 是温朝晏。 他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很显然,那里才是通往此处的捷近,而温家三兄妹统统都知道这个基地。 再看那温朝晏,换了新衣新鞋,马尾高扎,一身黑衣,好不精神。 温二郎和雅姐儿见着兄长,立即都迎了上去。 “大兄!我要吃烤鱼!我要吃1 雅姐儿伸手便扒着温朝晏的大腿撒娇,温朝晏实在没法,只得将她一把抱起。 温二郎虽不作声,但看得出来,他已不似先前那样生气。 姜晚澄心中松了口气,心想:不如晚些等他们归家了,再找他好好谈心。 正要转身悄然离去,温朝晏的声音却又从身后传来。 “可是烤鱼这事,阿兄实在不太擅长。不如,我们请姜女娘,辛苦一下可好?” “阿姐!?” 惊呼声近在身后,姜晚澄转身发现,这三人不知何时竟已统统来到她的身后。 温二郎一把拉下树枝,见到她,立即就明白了,她是特意出来寻他的! 他脸上不由露出激动之色来,“阿姐,我……我能吃你烤的鱼吗?” 姜晚澄虽想避开温朝晏,但却不忍再拒绝眼前对她一脸期盼的温二郎了。 雅姐儿也立即从大兄身上爬下来,钻进树丛后面,一把抱住姜晚澄甜腻腻的喊道:“阿姐!阿姐,阿姐你快来吧……你就和我们一块儿在此处玩一会儿嘛1 姜晚澄半推半就的被拉了出去,不经意的却瞥见,那猎户的脸上,竟带着深深的笑意…… 148.第148章 溪边冬游 可恶! 姜晚澄此刻心中,无比懊恼。 她可以狠心拒绝这猎户,却无法狠心不顾温二郎和雅姐儿这两个娃娃。 心中重重叹了口气,罢了。 反正她也快走了。 就陪他们冬游半日,又如何? 姜晚澄坐在石头上,等着猎户去抓鱼。 想起上一次,她出来挖野菜却不慎迷了路,后来被猎户找到,二人路过这溪边时,还一起抓了鱼做烤鱼吃的场景,明明恍若昨日。 可眼下,却已经临到她要离开温家的日子了。 姜晚澄心中也有些惆怅,直到雅姐儿摘了一大捧野花野草的扑了过来。 “阿姐!送给你1 下山这几日,雅姐儿的小脸上总算又长了一些肉肉。 当初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女娃娃如今是被她养得小脸又白又软,又嫩又滑,再配上天生就明艳的五官,姜晚澄哪还有不喜欢的? 一把搂住小可爱,她低头还忍不住狠狠亲了一口。 雅姐儿红着脸,将一把冬日才开的野花塞到姜晚澄怀中。 姜晚澄笑着收下,然后将野花朵摘下来,再一一别在雅姐儿的发髻上。 雅姐儿也摘了一朵,‘笑咯咯’的插在姜晚澄的发髻里。 姐妹俩就坐在溪边,你给我打扮打扮,我给你打扮打扮,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阿兄,你瞧她俩多好,像不像一幅画儿?” 不远处,正蹲在溪边遵从哥哥命令在认真取火的温二郎看着那画面,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猎户早已脱了鞋。 挽着裤腿,站在冰凉彻骨的溪水中,手中拿着树杈,‘哗’的一声便直直插了进去。 再抬手,便是一条已然被贯穿,却还在活蹦乱跳的鱼。 温朝晏早便听到了那边的欢声笑语。 听到弟弟的话,也忍不住扭头瞧了过去。 他有几日,都未曾见到女娘这般明媚的笑脸了? 她如今恼上了他,虽不知究竟是为何缘故,但看到她终于露出笑容,温朝晏心头盘桓的郁结,也总算消散了些。 将鱼丢上岸,紧接着很快,温朝晏又捉了三条。 正要上岸,雅姐儿又蹦跶着过来。 指着水中游来游去的清水虾道:“大兄,阿姐说了,这个东西叫河虾,抓些大的,也可以烤着吃,它的营养很丰盛的!1 温朝晏抬头,看向远处的姜晚澄。 姜晚澄却撇开了头去,显然还是不愿理他。 猎户嘴角刚刚扬起的笑容一僵。 他低声道:“好,去等着吧。” 只是这虾实在难抓。 就算猎户的速度再快,但奈何它身量太小,根本无法用树枝叉住,只可能用网兜或是木桶水盆才行了。 猎户上岸,吩咐道:“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回家去一趟。” 姜晚澄张了张嘴,想让他干脆再带些佐料过来,可却又开不了口。 猎户一眼便瞧出她心思。 于是故意走到她跟前去,小声问道:“女娘可要带些什么东西?”      姜晚澄也不抬头,小声道:“盐,姜,葱。恩……瓦片,若是再带点女儿红便好了。” 见她肯搭理自己,温朝晏哪还有不答应的? 自是笑着应道:“好,等我便是。” 也不穿鞋袜,光着脚便大步离去了。 温二郎发现哥哥的的鞋袜都在岸上,还小声嘀咕:“他定是怕弄脏了,舍不得呢……” 说是小声,却又字字传入姜晚澄耳内。 姜晚澄:那人皮糙肉厚惯了,若是自个儿不小心划破了口子,也是他自个儿的事! 她才不愿关心呢! 温二郎偷偷打量观察着阿姐,发现她对哥哥光脚一事表现的无动于衷,甚至煞是冷漠,不由失望。 果然,阿姐急着要走,肯定是因着兄长的缘故! 兄长定是不知何处惹恼了阿姐了! 瞧这几日,阿姐连个正眼都不给阿兄了,对他和雅姐儿倒还是平常那般模样。 还好他那会儿机敏跑到这山里来,给阿兄和阿姐创造了机会……今日,定要让他们二人解除误会,重归于好才行! 温二郎暗暗捏拳,雅姐儿是个不靠谱的,接下来就需要看他二郎登场了! 猎户暂时离开,姜晚澄便挽起袖子去处理他丢上岸的鱼。 身上没有利刃,她捡了块又薄又轻的石头片,然后试着先将鱼鳞刮了干净。 雅姐儿又跑到一旁的树丛边,捧着手小声喊道:“小松鼠,小松鼠你在哪儿呀……” 温二郎将火烧了起来,然后又去一旁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 丢了细的在下面,粗的便压在上面。 不一会儿,便彻底丢开不用照看了。 然后又过来帮姜晚澄处理剩下的鱼。 姜晚澄看他人小,但是做事却很靠谱,不由笑道:“二郎真是个能干的小郎君。” 得到阿姐突然夸赞的温二郎莫名红了脸。 但他不敢骄傲,继续埋头奋力学着姜晚澄的动作苦干,还不忘了说道:“阿姐,我阿兄也很能干的,你没瞧见吗?” “这些鱼,他闭着眼都能叉到,是我这辈子都做不到的。” 姜晚澄:好好的,扯你阿兄身上去干什么? 略微扫兴了,二郎。 姜晚澄干笑了两声,不想接话。 温二郎却穷追不舍起来:“阿姐,我阿兄这人真是不错的。你别看他整日打猎,浑身杀气腾腾的,但他对自家人,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1 “对雅姐儿这小女娘都是温柔体贴,耐心到了极致!往后,对他自个儿的孩儿还会差吗?” “我就记得小时候,他常常手忙脚乱,粗手粗脚的带着我和雅姐儿。明明什么都不会,却又硬是什么都学会了。” “手把手的带着雅姐儿,还给她换洗尿片,哄她睡觉,整夜的顶在脖子上举高高逗她开心。有时出门打猎都是背在身上。” “阿姐,阿兄他真的是个极好的人!会保护家人,爱护疼惜家人,他还……” 温二郎还未说完,姜晚澄打断了他。 “二郎,我知道你阿兄很好,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们终究不是一家人。 当她还在温家时,他确实也做到了像保护弟弟妹妹那样,也时常照应着保护她。 可她都要走啦。 温大郎亲自问出口的,她怎么可能厚着脸皮说要留下? 姜晚澄笑了笑,摸着温二郎的头道:“别操心大人的事情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的。” 温二郎推开她的手,生气道:“你也不过才大了我八岁而已……” 就在这时,雅姐儿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蔼—!1 149.第149章 树洞中人 雅姐儿向后栽倒在地,满脸惊恐的看向树丛中,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姜晚澄闻声,立即丢了手中东西跑过去:“怎么了?” 她一把拉住雅姐儿护在怀中,将她上下一番打量,确认她本人无事,才跟着视线看向树丛里。 这一看,姜晚澄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地上,血淋淋的的躺着松鼠,半个尸体。 像是被什么野兽给撕咬了一半,而姜晚澄敢确定,不久前这里并没有这东西。 可是树丛中,她竟并未听到什么异常响动。 雅姐儿吓得眼泪直流:“呜呜,阿姐,小松鼠它……” 姜晚澄一把捂住了雅姐儿的眼睛,并轻轻拍着她的肩背安抚。 “嘘——别怕别怕。” 她拿不准这松鼠是怎么死的,只能先拉着雅姐儿,并带着后面跟过来的温二郎向后缓缓退去。 回到火堆旁,温二郎一脸惊魂未定:“我们自幼便来此处玩耍,阿兄也早将附近的猎物野兽都给打了个干净,怎会如此?” 姜晚澄当即定道:“我们回去吧。” 姜晚澄害怕有野兽提前结束了冬眠,无意的走到了这一片。 毕竟有些野兽,是没有领地意识的。 反正,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就在她准备收拾地上的鱼赶紧撤退时,温朝晏回来了。 看到他们三个都挤在一堆,而且个个脸色都不对劲,温朝晏大步走来:“怎么了?” 看到大兄,顿时就像看到了英雄一般,雅姐儿再憋不住的从姜晚澄怀里脱出去,然后扑向了温朝晏。 “呜呜,大兄!!那里面,有野兽!它吃了我的小松鼠——” 雅姐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指着树丛的方向。 温朝晏脸色一变,立即看向姜晚澄确认。 姜晚澄摇了摇头:“不确定是什么东西,反正……大郎君去看一眼吧。” 为了稳妥,温朝晏先将雅姐儿又推给了姜晚澄,然后大步走向他们指着的树丛。 在看到那松鼠尸体时,他脸上神情瞬间肃严戒备。 从腰间拔出匕首,温朝晏拨开树丛钻了进去。 温二郎的心瞬间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姜晚澄安慰他们:“你们阿兄能以一人敌十五个刺客,不管树丛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他来说也绝对没有问题的。放心吧。” 温二郎这才跟着松了口气。 雅姐儿懵懂的仰着头,姜晚澄替她擦了泪后,眼睛却一瞬不眨的盯着那树丛。 温朝晏,就算是野兽,对你这个猎户来说,应当也是小问题吧。 然而这一去,过了很久,久到姜晚澄都开始急躁,温朝晏才又走了出来。 树丛里并没有听到什么打斗声。 且温朝晏已将匕首插回了腰间刀鞘内。 显然,不是什么猛兽。 他只是非常严肃的看着姜晚澄道:“女娘,你过来一趟。” 温朝晏的表情并未放松,却又喊了姜晚澄过去。 姜晚澄一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向怀中的雅姐儿和身旁的温二郎,“那他们……” 温朝晏:“他们不会有危险的。” 说罢,便也不再多言,只在原地等着姜晚澄。 姜晚澄只好起身,并走了过去。      跟着温朝晏钻进树丛里,他在前面拨开树枝,姜晚澄紧紧跟在后面。 不多时,他们竟来到了一个树洞前。 这树洞就在树根下之下,大小容身一人绝无问题。 而此时那树洞之内,竟然真的有一人藏在里面! 姜晚澄惊讶的瞪大了眼,连忙看向猎户。 他刚刚在这树丛里待了半天,就是因为发现了此人? 温朝晏低头看着她:“不必害怕。” 听到声响,那树洞内的人慢慢转过头来。 形容枯槁,瘦骨嶙峋。 整个脸部凹陷的犹如一个骷髅头,浑身脏污褴褛,面色黑沉。 一看便知,此人已是将死之相。 洞穴旁,少不了一些小鸟小动物的尸骸,有些已然腐烂生蛆,有些一看就是近两日才丢下的。 无一例外,都是生撕蛮扯的活吞生肉。 而他嘴边还挂着新鲜血肉甚至动物毛发,显然,刚刚那松鼠的尸体,就是他丢过去的。 姜晚澄忍不住转身,真的吐了…… 但这人却在看到姜晚澄时,眼底迸发出一列强光。 他拼着全身最后的力气从洞内爬出,伸手似乎企图拉住姜晚澄的裤摆,姜晚澄反射性的向后不断退去,却听得那人口中连连惊喜喊道:“姑娘,大姑娘……是你!真的是你,大姑娘!奴、奴终于找着你了……” 姜晚澄一瞬间浑身冰凉,满脸震惊! 这人,喊她什么? 她浑身微微发起抖来,呆在原地,无法动弹。 温朝晏走上前,将这人逼得向后退了一些。 然后才蹲下身,如判官断案,满脸凶煞冷声质问:“你可看清了,她果真就是你要找的,你家姑娘?” 那人瘫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他满目盛泪,也挡不住望着姜晚澄时的激动和欢喜。 “是,她就是我家大姑娘……!是大晋国望族姜家,族中行九,但却是咱们三房的嫡长女姜大女娘!1 “大姑娘,老奴千辛万苦,不人不鬼,苟且偷生的活着,就是还想再见到姑娘,太好、太好了1 “姑娘你,姑娘你果真还活着……是老奴对不住你……呜呜呜……” 这人趴在地上痛声呜咽起来。 姜晚澄终于找回一点意识,她看着眼前这人,突然明白过来。 这人,是她穿越原身的奴仆! 明明她应该冷静应对,可不知为何,她的手跟着这人此刻的情绪一般,止不住的抖动。 温朝晏起身,看向姜晚澄问道:“看到此人,你可有一点印象?” 姜晚澄摇了摇头。 温朝晏:“我询问过,他是一个月前才找到这山上来的。当时端王和天云宫的人都在搜山,他为了活着便一直躲在这树洞里。” “饿了就抓路过的老鼠和鸟雀,渴了就去溪边喝水,下雪时就吃雪。” “或是知道自己即将命不久矣,所以听到附近传来孩童声时,便将啃了一半的松鼠丢了过去,是想引人注意。” “我本以为他不过是迷路的人,却听他问我,可否见过一貌美年轻的女娘来过此山。” 温朝晏盯着姜晚澄,“于是,我想到了你,又多问了两句。” “此人有大晋的口音,他说他家姑娘不过刚刚及笄的小女娘,来自大氏家族,若是能助他寻得姑娘,当有重赏。” 温朝晏:“这一切太过巧合。除了你,岂还会有别人?不过,让我确认他的身份东西,还是这个。” 温朝晏掏出一铁质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姜。 150.第150章 婚约 这是姜家的令牌,代表着姜家的身份。 大氏家族的人,无论奴仆还是主子,出门必带令牌。 而令牌材质,分阶层别类。 比如姜晚澄这样的身份,可以拿银制令牌。 而奴仆,一般都是木质或是铁质。 高阶一些的管家,可以是铜制。 而当家人,比如原身的父亲和几位叔伯,拿的都是金质,或玉质令牌。 但不知为何,姜晚澄沦落这巫山时,身上并无任何象征身份的令牌,只有随身玉佩和一个银簪。 拿着这令牌,姜晚澄也确定了,这人确实是姜家来寻她之人。 上一世,临到死,姜晚澄也没有逃出过张赫宣的手心。 所以,她以为这世上,真的没有人找过原身。 但看着眼前这仆人,她的心口一阵狂跳。 没有吗? 是有的。 原身是有人还记得的。 不仅是记得,还有人跋山涉水的来寻她,在这山中吃尽苦头,如蝼蚁野兽般不知明日的活着。 姜晚澄自觉占了原身的身体,多有抱歉。 所以,看到眼前家仆如此可怜凄惨,心中不免难过。 “你……你可想吃些东西?” 她久久,才问出这一句。 那人脸上,眼泪滚滚掉落。 他很是开心,看到自家姑娘还如此完好,且看来清白还在,好端端的还活在世上。 他抖着手抹了一把泪,又哭又笑道:“不必了,大姑娘……奴知,奴已是强弩之末,活不了了。” 姜晚澄摇了摇头:“不!或许可以试一试的!” 她抬头看向猎户:“师父!师父一定能救他一命1 温朝晏:“先将他移到溪边,再去请封老过来。” 说罢,温朝晏也不嫌弃眼前这人浑身脏污,一把将他扛起,然后费力的穿过密集的树丛,回到了溪边。 乍见阿姐和兄长竟从丛林中带回来一个野人,温氏小兄妹俩都吓了一大跳。 雅姐儿很是害怕的缩在温二郎的身后,温二郎则壮着胆子上前:“阿兄,阿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温朝晏将人放到溪边,然后看向温二郎:“二郎,你跑快些,去将封老请来,告诉他,救命之事!对了,让他带上之前给雅姐儿吃过的那颗大金丹药。” 温二郎见此情形,知道刻不容缓,立刻转身拔脚就往回跑。 温朝晏并未亲自回去,是因为他怕再发生任何意外,现场无人能招架的祝 姜晚澄也没有干等着,她看到猎户之前返回去时,还带了容器回来,便先用水盆端了一盆水回来,然后舀了一碗喂给这人。 她将就着这人已经破烂的衣裳,撕了一块,又打湿后给他擦了擦脸。 但是擦着擦着姜晚澄发现,这人的脸,已经生了冻疮…… 许多地方,都已经烂了。 她抖着手,强忍着不忍的情绪,微微一笑。 “你等一等,我现在认了个师父,他很厉害的!他或许能救你一命1 或是刚刚从树洞内爬出,已经废了太多的力气,此刻这人微弱喘着气,看着自家姑娘竟如此费心的照顾自己,感动的再次‘簌簌’落泪。      “我家姑娘从协…便如此心善……老奴,老奴已经很知足了……当年,要不是姑娘你,在街上救了老奴一命……老奴早就病死了……” “老奴来找您,是老奴愧对了您……没有好好保护您……” “还好,还好您还活着……” 姜晚澄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看向温朝晏,温朝晏在她身旁与她一同蹲下。 看向眼前显然只是吊着一口气的老人,温朝晏问出了口:“你家姑娘,究竟是为何会流落到这巫山来?你又为何,迟了整整两月,才来寻她?” 这人眼中露出疑惑,随后看向惊讶有些惊讶:“难道…姑娘,不知?” 姜晚澄:“我受了些伤,有些事情记不住了。” 奴仆听完,再次哭的伤心起来。 “姑娘,您……您受罪了!可是奴,奴也不是很清楚,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姑娘您,可还记得,咱们是为何来的大梁国?” 姜晚澄依旧只是摇头。 老奴仆长长的叹了口气,将眼前的姜晚澄仔细的瞧了又瞧,若不是看着自家姑娘长大,早将她的模样和神态一一都刻在了心里,他都要怀疑,眼前这女娘到底是不是他家姑娘了。 心底再次确认了身份,老奴仆才又说到:“姑娘,你是被姜家送来大梁国,与人联姻成婚的。” “什么!?” 不止是姜晚澄惊呼出了声,温朝晏也稳不住了。 “绝不可能!姜家三房的嫡长女,明明年幼时曾与……”温朝晏激动的险些脱口而出,姜晚澄看向他。 年幼时如何? 可是温朝晏顿住了。 随后脸色奇差的又死死闭了嘴。 那老奴仆看向他,很是疑惑。 “这位郎君,你、你到底是谁?你似乎知道,关于我家姑娘,年幼时的……一些辛密之事?” 温朝晏没有说话。 姜晚澄解释道:“我偶尔会记得一些往事,是我告诉这位郎君的。对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时流落这巫山,若不是这位郎君,我可能也活不到今日。” 老奴仆闻言,立即挣扎着翻身,一桩跪在地上后竟要给温朝晏磕头谢恩。 姜晚澄和温朝晏立即一把搀住他。 姜晚澄:“您、不必如此1 老奴仆连忙推开二人:“请不要折煞老奴……姑娘,就让老奴替您谢个恩吧1 老奴仆老泪纵横着赶紧磕了头,“谢过……郎君了。” 温朝晏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老奴仆再次搀起,并将他重新靠身在树下。 亲自谢了恩,老奴仆这才又喘息着道:“姑娘,关于你的婚事,老奴知道的不多……但你年幼时,确实有过另外一桩婚约。” “只是可惜……那位郎君还未等到姑娘您长大便……便已经身故了1 “那婚约,自然就不做数了……哎……” 这是整个姜家都知道的事,所以老奴仆说出来,并不奇怪。 姜晚澄看向温朝晏。 果然,原身是和温家有婚约的!! 那玉佩便是铁证! 姜晚澄紧跟着问了句:“对方,可是……姓温?” 151.第151章 忠仆 老仆眸中一亮:“姑娘!您、您果然还记得一些……” 姜晚澄盯着温朝晏,温朝晏此时却并没有看向她。 姜晚澄心中冷冷一笑。 “记得不多罢了。对了,我应当不过刚刚及笄的年龄,可为何姜家会急着将我远嫁异国?” “难道整个姜家没有别的适龄女娘了么?还是姜家舍弃了我?” 老奴仆摇了摇头。 “老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对不住,姑娘……” 他不过一奴仆,确实不知主家的那些辛密内幕。 姜晚澄见他快要喘不上气,也不再逼问。 那老奴仆却自己又说了起来。 “姑娘,老奴虽不知……三老爷为何做了让您……远嫁异国的决定,但您从小就是个有自个儿主见的,所以当初知道自己的婚事后,还和三老爷大吵大闹了一番……” “只不过,却并未能改变您的婚事,哎……” “不过出嫁那日,我瞧着三老爷站在门口送您时,还哭了一场,或许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罢。” 姜晚澄听了半响,觉得奇怪。 “只听你口中提了三老爷,那三太太呢?就是原,就是我的母亲,她在何处?” 老奴仆垂泪,“姑娘竟连此事也给忘了,三太太,她四年前,便已经病故了1 “哎……若是有太太在,姑娘你又何至于被逼落到此番下场!?” 温朝晏听到此处才又猛地抬头看向了那老奴仆。 他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似乎有话想要问,顿了顿,却又并未问出口来。 姜晚澄见状心道:看来原身这几年在姜家过得也并不怎么好。婚事显然是有内幕的。 而原身的母亲突然病故,让温朝晏如此意外,或许也没那么简单。 至于原身的父亲,送嫁女儿时还哭了那一场,就不知到底是做戏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姜晚澄让老奴仆不要再说话。 老奴仆却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温二郎拽着封老,终于又狂奔了回来。 “这边,您老快点儿。” 封老连连叫道:“哎哟,慢点儿慢点儿,你个小兔崽子,我的老腿哟……” “师父1姜晚澄立即起身,迎上去将封老搀着过来。 “您替我瞧瞧,他到底……”姜晚澄没说出口的话,封老瞬间就明白了。 “先别急,让为师先好生瞧瞧。” 封老安抚住姜晚澄,走上前替老奴仆先细细把起脉来。 过了许久,封老收手起身,操着袖子转身看向姜晚澄和温朝晏,并缓缓摇头。 温朝晏:“便是您老的救命丹药也不行了?” 封老叹道:“当然可行。但就算救活过来,也只能保他三日性命1 “且再让他如此痛不欲生,如同濒死的兽物一般苟且活着,又有何意义?” “不如让他去了痛快。” 温朝晏闻言,静静的看了那老奴仆一眼后,便退到了一旁去。      姜晚澄也只能脸色灰败接受这个现实了。 就连师父都说不行,她又如何强求? 她满心难过的蹲下身来,看向老奴仆低头:“抱歉……” 老奴仆微笑着摇头道:“大姑娘,不必如此……老奴的命,是有定数的,老奴知道。就让老奴舒服些,让我去了吧……” “且能在临死前看到大姑娘还活着,老奴已是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姜晚澄抹了脸上泪痕。 老奴仆见她如此难过,却又很心疼起来。 “姑娘,不要为老奴……如此……不值当……老奴话还没说完呢……” “您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但老奴知道的一些事,还是告诉您为好……数月前,老奴随着您的陪嫁队伍进了大梁国……” “据老奴所知,您所要嫁之人,也曾是大梁上京的一户高门显贵,只是如今那户人家落魄了,那郎君明明已二十有三,却仍只是一介白身,不过一秀才而已……” “我听他们去打探过的说,那郎君虽然相貌堂堂,但读书方面实在资质平庸,这辈子,怕也止步于此了,哎!1 “他自是配不上咱们姑娘您的1 “可是,进入大梁境内的第一日,那郎君竟然就未出现,前来迎亲之人,竟也只来了那府中的大管家。” “他们何其敷衍怠慢!?咱们好歹是正儿八经,如日中天的望族姜家嫡亲女娘子1 “咱们做奴才的个个儿怒不可遏,偏偏您当时看起来也并不在意,只是一路游山玩水,看起来倒还有些快活了。” “但就在咱们进入扶駿县当夜,大姑娘您却不见了……” “老奴当晚真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听着,只是事后闻见大姑娘您房中,有迷香的味道。” “您不见了之后,咱们这些奴仆都慌了。可是往日最得您心的楚嬷嬷这时候竟不紧着先找你,而是安排了您的贴身婢女麝月代您去替嫁了1 “真是胆大包了天,可怜姑娘您,出了事,却被人轻而易举的就给代替。” “老奴气不过,本想去找她理论,却瞧见她正在大肆发卖往日里便都对你忠心不二的人……” “姑娘。这老虔婆竟是个坏的!枉你多年来对她亲近,从不拿她当外人对待。她却将您多年来筑建的奴仆根基,毁的一干二净了……” 说到此处,老奴仆是又气又伤心。 “老奴怕自个儿也被卖了,只好连夜离开。果然第二日,便瞧见有人在街上抓逃奴……” “可是老奴想着找你,所以只好化作乞丐,一路出了城。” “老奴没有您的线索,便一家家的问,一人人的问。”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奴很快便问出,当夜果然有人瞧见过一辆马车出了城。” “即便是最微小的可能,老奴也不敢错过。” “在等到迎亲队伍再次离开后,老奴才跟着线索,一路向北,最后才找到了这巫山上来。” “可等老奴好不容易上了山,却又瞧见那许多的黑衣人,不知究竟在搜找什么……老奴怕,怕活不到见到姑娘一面,才窝囊无用的躲在了那树洞之下苟活了下来……” “姑娘……对不篆…老奴没用,老奴来迟了!呜呜呜……” 老奴仆小心翼翼的拽着姜晚澄的裙摆,匍匐在地上,哭的伤心不已。 姜晚澄心中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一个忠仆! 想到他一路的艰辛,再到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了,姜晚澄既为他而感动,也为他的遭遇而心痛不已。 她连忙将人再次扶起:“不!您对姜晚澄,是有情有义,何来无用之说?出事后,也唯有您一人如此锲而不舍的前来寻……寻我。” “我很感动。也很感激。” 好歹占了原身身体一场,姜晚澄此刻,似能感同身受一般毫不吝啬的真切表露了此刻心境。 只可惜,上一世自己错过了与这老奴仆的重逢,甚至到死都不知原身当初究竟是如何流落到巫山的。 152.第152章 一碗白粥 虽然至今也仍是一无所知。 且原身这趟出嫁,又明显是遭遇了绑架的事故。 还有太多谜题没有解开。 但总算也有了一些线索。 那楚嬷嬷安排了婢女替嫁,或许是为了自保,又或许,本就是姜晚澄被绑架案中的最终目的而已。 至于到底是哪方人员做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至今除了这老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找过姜晚澄的踪迹,很显然,替嫁的计谋是成功了的。 想到这里,姜晚澄反而松了口气。 谁爱嫁便去嫁就是了。 她虽然很想弄清楚原身的遭遇,但是一点也不想嫁到什么落魄的名门望族里,就算不是落魄,她如今也是半点不想沾惹的。 只是对眼前这为了寻她而送命老仆,为着原身也有些歉疚罢了。 “我从前是如何称呼您的?” 老奴仆:“您看得起我,总叫老奴一声忠叔……” 姜晚澄:“忠叔。你想吃点儿热乎的东西吗?我亲手给你做1 忠叔含着热泪望着她:“欸,好……那老奴,便有幸的尝一尝,姑娘您做的食物了……” 姜晚澄见他如此虚弱,很显然是不能再移动了。 他看向温朝晏:“大郎君,拜托你快去一趟,将小锅拿来,我给忠叔煮点热粥。” 温朝晏当即颔首,有封老在此,便也没有后顾之忧,立即大步的朝回走去。 姜晚澄则赶紧来到河边,捡起之前处理了一半的鱼。 不只是热粥,她还想让忠叔临死前,尽可能再吃些好的,不至于去那么可怜。 封老过来:“澄儿,师父来吧。” 她抖着手,根本刮不干净鱼鳞。 封老随身带了匕首,他接过手去,便快速的处理了起来。 姜晚澄则又忙着去准备别的。 封老见她如此,不由问道:“不如……师父还是给他喂颗药如何?” 姜晚澄摇了摇头:“不必了,师父。您说的对,不如让他去了痛快。” 她应该知道,这忠叔是何种情况。 冻疮,饥饿,寒冷,惊惧。 还有他为了活命而生食那些飞禽走兽,不知浑身里外早已沾惹了什么病毒和细菌。 即便有师父的丹药能暂时拉回性命,但确实是勉强之势。 与其让他再痛苦那么几日,何不让他干脆解脱? 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走的高兴一些罢了。 温朝晏很快将小铁锅和米都带了回来。 二人一起将锅架在火堆上,然后快速将粥煮在了锅里。 姜晚澄开始烤鱼。 她将女红儿洒出,在四条鱼身上都摸了一边后,又将葱丝和姜丝都塞入鱼肚腹中。 不一会儿,烤鱼香气便四溢出来。 姜晚澄又将瓦片架在两块石头上,这时温朝晏的活虾也兜了一盆了。 姜晚澄捡了几只特别大的,润了点油后,便放在烧热的瓦片上开始炙烤。 雅姐儿在一旁偷偷的咽着口水,温二郎警告她:“暂时不许去找阿姐要吃的,听到了没?” 雅姐儿懵懵懂懂的点着小脑袋,“二哥,他到底是何人呀?” 温二郎也听了半响了,低声道:“看样子,是前来寻找阿姐的仆人。她的家世,似乎很不简单1      “而且,阿姐竟然有婚约了。” 一想到此处,温二郎就很不痛快。 若是阿姐回了家,从此他们身份天差地别不说,阿兄他岂不是也彻底没戏了!? 雅姐儿歪着脑袋,像是想到什么,咬着指甲盖儿道:“但是这个人说,阿姐之前还有一个婚约……阿姐还问是不是姓温,阿姐的新郎,是和咱们一个姓儿吗?” 温二郎反应了好半响才彻底转换过来。 他欣喜若狂的抓住幼妹的双肩,“雅姐儿,你刚刚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好好和哥哥说来听听1 雅姐儿被吓了一大跳。 但犟不过二哥的执着,二人只好低声交头换耳起来。 另一边,姜晚澄热腾腾的白粥,也终于出锅了。 她将白粥盛到碗中不停搅拌,不一会儿温度便降了下来。 然后又将烤鱼上的肉,撕了一整条的下来,小心翼翼的剃了刺,放入盘中。 还剥了三只虾,一起端到了忠叔面前。 但忠叔已是气若游丝,姜晚澄好不容易将他唤醒:“忠叔,忠叔?粥熬好了,您尝一尝。” 忠叔费力的睁眼,又张开嘴巴。 一口温热清甜的粥,叫他潸然泪下。 这样好的米,十年前,便是他家姑娘的恩赏,他才得以吃上一口。 没想到,他临死前,竟然还能有幸再吃到一口,而且还是他家姑娘亲手做的。 这些天,生肉,活物和冰水,早叫忠叔忘了,吃口热的,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而这一口,瞬间就叫他回忆起,能吃上这一口热的,也是死而无憾了。 “还有我烤的鱼,您也吃点儿吧。” 忠叔点了点头,姜晚澄亲自将剃了刺的鱼一口口喂到他的口中。 还将三只熟虾都给吃了。 一碗白粥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许是撑得太累,忠叔很满足的合上眼:“姑娘,老奴此生,值了……” “让老奴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吧……” “好,您歇着。我把粥放着,等会儿您还可以再吃一碗。” 忠叔嘴角挂着笑,只应声说道:“好……” 姜晚澄默默的收了碗筷,又将另一条鱼剃的干干净净。 刚刚蹲在溪边将手洗干净时,温朝晏来到她身后轻声道:“忠叔去了。” 姜晚澄顿祝 好半响才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忠叔一脸安详的离世,且在最后时刻,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执着寻找的主子。 于他来说,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继续不人不鬼,满身疼痛的活着。 一行人在溪边,就地埋了忠叔。 姜晚澄还给他立了个牌子,将没有吃完的鱼和白粥,都供在坟前。 “忠叔,下一世,您不会再挨饿啦。您好好去吧。谢谢你付出命的找了姜晚澄这一程……” 可她不能告诉忠叔的是,他苦苦寻找的主子,其实早已不在人世了。 姜晚澄心负内疚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和在身后等她的温家兄妹还有师父一起,转身回了家。 153.第153章 离开的决定 回到姜家时,天色已晚,工匠们也早都回了家。 姜晚澄走进灶房,又默默的做了一顿晚饭。 烤鱼都供给了忠叔,但还剩了一盆活蹦乱跳的活虾。 姜晚澄先耐心的将虾一一都去了虾线,等油热后,将所有虾都倒进锅中。 虾炒变色,放入葱姜和酱油,还有小半碗女儿红,最后放入热水开始焖烧。 盖上盖子,姜晚澄又将另一锅中的米饭都捞了出来。 上次去集市,买了不少土豆。 这东西,和红薯一样,都是农家寻常百姓的正常主食。 也是姜晚澄来了温家后,才整日吃米吃面粉,将这两样东西反而当做了配菜。 还好,猎户底子厚,买些米面都不成问题,不然温家或许早都被她的这些法子给吃垮了。 姜晚澄先切了点腊肉,又将削皮的土豆切成小块。 腊肉先下锅煸炒,变色出油后,才放入土豆块。 这腊肉肥瘦均匀,红的白的,色泽非常漂亮。 黄黄的土豆混入其中后,腊肉条也并不见少,反而颜色更加鲜艳了。 姜晚澄放了少许的酱油和盐巴,将捞起的米饭均匀的铺在锅中。 然后顺着锅边,旋了一圈的凉水。 再用筷子快速戳上几个小眼儿,便能盖上锅盖,然后转为小火了。 另一边,红烧虾已经鲜香四溢。 打开锅盖的一瞬间,雅姐儿和温二郎都已忍不住的跑到了灶房中来。 撒上葱花,端上桌。 两个小娃看着这么一大盆虾,眼睛都直了。 雅姐儿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忐忑问道:“二兄,这些虫子能吃吗?” 温二郎:“阿姐既然能做出来……应当是能的吧。它们和鱼一样,不都是生活在水中的东西?” 雅姐儿这才接受了,今晚竟然要吃水里的大虫子这件事。 姜晚澄分好米汤,再闻着锅中的香味,分辨饭应该熟了后,才打开锅盖瞧了瞧。 确认土豆已经软烂,这锅土豆腊肉焖饭,才彻底熟了。 一铲子下去,将下面的土豆和腊肉搅拌上来。 和匀后,猪油拌着粒粒分明的大米,还有耙软的土豆和晶莹焦香的腊肉,顿时就连院子里都弥漫着无比诱人的香气。 更绝得是,还有沾着油的,焦香锅巴。 每个人都是一尖尖冒碗的焖饭,还有一盆冒着香气儿的烧虾,米汤。 虽然大家都很喜欢今夜的晚食,但由于发生了忠叔的事情,所以桌子上都异常的安静沉默。 心中却都是越吃越忍不住的欢喜起来。 实在是,太美味了! 特别是这碗冒尖的焖饭,那腊肉吃进口中又咸又香,土豆也软烂入味,裹着米粒,一不小心就会狠狠扒上好几口饭。 至于这水中的大虫子,哦,便是姜晚澄口中的河虾,也简直不令人失望。 学着姜晚澄剥了壳,里面的肉虽然不多,但吃到口中,差点鲜掉大家舌头。 这虾子的肉,原来如此紧实,弹牙又脆口。 虽然和锅巴不是同一个脆,但一吃起来,简直让人停不下来。      雅姐儿首当其冲,自然是最喜欢的那个,甚至忍不住出口问道:“唔唔,太好吃了,阿姐,今晚这个大虫子,我最喜欢了!以后我还要吃,可以吗?” 姜晚澄:“当然可以。让你大兄去捕回来,我日日都做给你吃便是。” 一旁的温二郎跟着亮了眼。 封老虽然嫌弃剥壳麻烦,但奈何这河虾中有淡淡的女儿红香气,所以也费尽的剥了起来。 听到姜晚澄说日日都要做,当即表示:“这剥壳还是太过麻烦,澄儿还是每日都给师父做些猪肉罢了。” 姜晚澄:“师父若是觉得剥壳麻烦,这虾的做法,还有好多种,比如鲜虾蒸蛋,虾仁炒菜,虾仁炒饭、炒面,鲜虾汤面。” “不过若是师父都不喜欢,我再单独另外给您做点猪肉便是。” 雅姐儿当即欢呼,又去求了猎户。 这点小事,猎户自当允下。 他静静看向姜晚澄,姜晚澄也正巧在看他。 奇怪的是,她今晚并未避开温朝晏的视线,而温朝晏的心却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姜晚澄一一看过大家,突然开口说道:“再过十五日,当初我和大郎君的百日之约便要到期了。” “介时,我会离开温家,所以,这段日子大家想吃什么,便都随便和我提吧。”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尽量做出来满足大家。” 姜晚澄说完露出一个温婉得体的微笑后,便起身离开了灶房。 “阿姐!呜呜呜……” 雅姐儿顿时觉得大虫子都不香了,丢了筷子就去追姜晚澄。 二人回到房中,雅姐儿哭着不许她走,姜晚澄见她哭的如此可怜,自己也转过身去,暗暗抹泪。 听到隔壁的哭声,温朝晏脸色黑沉。 温二郎一脸急色的看向兄长:“阿兄!你不能让阿姐走,走了,她定然再也不会回来了1 温朝晏没有说话,温二郎气的丢了筷子便也跑了出去。 他踌躇的站在两个女娘的房门外,听到她们的哭声,他的脸上一时无法控制,也默默淌下眼泪。 灶房中,封老吃惊过后,疑惑质问:“温大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有什么百日之约!?我徒儿要走?那我还在此处盖房子作甚!?” “简直,简直就是把生活当做儿戏嘛你们1 封老气的不行,奈何温朝晏此刻闷棍打不出一个屁来,就是不说话。 姜晚澄今晚公开宣布,便已是彻底下定要离开的决心了。 “雅姐儿别哭。阿姐虽然离开你们家,但我仍是你阿姐。等我快些找到落脚处,你可以和你二哥一同前去瞧我。” 雅姐儿这才抽噎着望向她:“真的吗?呜呜,可是阿姐,我不要,真的不要你走,呜呜呜……” 雅姐儿死死抱住姜晚澄,她好一番安抚,雅姐儿才又勉强答应,先去把饭吃完了,再说别的。 但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哭了一场后,雅姐儿口中再吃任何别的食物,竟都不觉得香了…… 再回房中时,姜晚澄给她擦了小脸,洗了小手和小脚。 刚刚爬上炕,二人正准备歇息时,温二郎前来敲门。 “阿姐,阿兄说他有要事与你相商,请你即刻去左边山坡的那棵大槐树下一见1 温二郎说完也不等姜晚澄拒绝的机会,撒腿便撤了。 姜晚澄虽然疑惑,这么晚了,那猎户还约她一见作甚? 但她还是重新穿上了衣裳鞋子,叮嘱了雅姐儿后,便提着灯还是出门去了。 154.第154章 说个清楚 冬季的夜,总会霜降。 一走出屋檐,便觉脸上冰凉凉的。 姜晚澄提着灯,在黑漆漆的夜里行走,不一会儿鞋袜都被路边的草丛打的湿透了。 她虽觉得冻脚,恨不得立即转头回去炕上取暖,但却又瞧见那槐树下,确实有那猎户高高大大的身影。 姜晚澄顿了顿,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她并不知,等她一走,隔壁房间的封老险些便冲了出去。 “好你个小崽子,你先将你兄长骗出去,现在又去骗了我徒儿!你给他们二人制造约会场面,这叫什么?这叫私会1 温二郎死死抱住封老大腿,哭天抢地的喊着:“师伯,您就睁只眼闭只眼吧!想当初,您还不是阿姐师父的时候,不也盼着我阿兄和阿姐能早日缔结良缘吗?怎的如今当了师父,明明咱们该更亲了,你却越来越讨人嫌呢?” “再说,我也不懂你说的什么私会之词,我只知道,阿兄再留不住阿姐,阿姐便真的跑了1 “你也不想自己盖了一半的房子,还没住呢就丢下又跑了吧?” “咱们家这样好,这样温暖幸福,你不喜欢吗?” “非得阿姐嫁给他人你才乐意吗?” “您白日在溪边也听到那老爷爷说的话了,阿姐她是有婚约的!她若是真的离开去嫁给了他人,师伯您觉得就比我阿兄好吗?” “呜呜呜,师伯,您就给他们二人一次机会,别出去捣乱了吧,呜呜呜……” 封老:…… 这孩子唱大戏的吗? 说辞一套一套的,把封老都快说服了。 封老低头看了眼温二郎,发现这小子脸上半颗眼泪也没挤出来。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沉声喝道:“你给我起来1 温二郎如拨浪鼓似得疯狂摇头,并越加用力的抱住封老大腿。 封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真当老夫拿你没法子吗?我小指头随便抖一抖,就能让你立时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停,让你小子吃点儿教训1 温二郎闻言,虽然瑟缩了一下,但手下却并未松开一寸力道。 “您才舍不得呢!便是您不疼惜我,但我是阿姐的弟弟,您爱惜您徒儿,不会因着我伤了你们二人师徒情分的1 封老:哟?他这是被温家三兄妹给妥妥的,都彻底拿捏住了? 封老磨着后槽牙,又气又恼,又无奈的只能将腿一甩:“小兔崽子,赶紧给我放开!真是服了你了,我不破坏你阿兄的好事,行了吧?” “但至少也得让老夫亲眼盯着,免得他干出什么孟浪之事,害了我徒儿!1 温二郎听不懂何为‘孟浪’,也不明白阿兄为何会害了阿姐,但却知道封老不会再跑出去捣乱,顿时心中一喜。 连忙从地上爬起,温二郎连声道:“师伯,咱们去暗处偷偷瞧一瞧吧,我也怕我阿兄搞砸了,实在叫人不放心呢!1 封老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孩子。 这真是一个七岁孩童该操心的事情吗? 这个家,没他都得散了这是。 摇摇头,封老无奈的和温二郎做贼一样的摸出房间。 二人来到圈舍旁,找了个正好对着大槐树的位置,一人伸了个脑袋出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竟突然都变得紧张起来。 “我们不会被发现吧……”温二郎话刚一出口,身后就被重重一拍。 “二兄,你们在做什……唔1      雅姐儿被死死捂住嘴巴,拖到了最前面。 温二郎的魂都险些被吓没了,他没好气的瞪着雅姐儿:“你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想吓死二哥吗?” 雅姐儿委屈又无辜的眨着眼。 封老在一旁得意的笑了两声,心道:总算有人收拾这小子。 “嘘,瞧!阿姐到了1 姜晚澄还未到时,温朝晏便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响。 转过身来,他在漆黑的夜里,看着她提着一抹萤光般的小灯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披霜戴月,宛若星辰。 温朝晏的胸腔如同着了一团火,熊熊燃烧着他的血肉,又疼又热。 终于,看到她缓步走到跟前,却又保持了数十部之遥的距离停下。 姜晚澄语气冷淡的问道:“夜色已深,不知大郎君突然找我至此,所为何事?” 温朝晏眸中闪过诧异,但随即,他瞬间意识到今晚之约的真相。 原来是二郎。 温朝晏的沉默让姜晚澄也立即明白过来,今晚并非这猎户约她来此! 她脸色又红又白,想到她如此轻易就被骗来赴约,当即羞恼转身欲要离去:“既是一场误会,那我便先回去……” 姜晚澄话还未落下,温朝晏已快步上前,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女娘,难道我们二人,已无话可说了?” 姜晚澄挣开手臂冷冷道:“郎君,我确实无话可说,不知你……” 温朝晏盯着她埋下的脑袋,叹道:“我当然有!既已来此,有些事,我想与你说个清楚。” 姜晚澄抬头,目光清冷的对上他的视线:“好啊,郎君请言。” 温朝晏声音放的极低,又轻柔:“女娘可想过,离开温家后,想暂时去何处落脚?” 姜晚澄赌气般的道:“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家?郎君就莫要为我这等不相干的人操心这种事了1 温朝晏满是无奈,“女娘何出此言?我何时说过,你是不相干的人了?女娘在温家,永远有一席之地。” 姜晚澄冷笑:“不敢妄想。郎君不是急切的赶着我走吗?现在又说有我一席之地,我既已要离开,郎君就莫要再诓人了。” 她这句话,带了隐隐的怒气。 温朝晏愕然顿住,似乎终于明白过来,这几日,这女娘究竟在气恼他什么了。 他霎时真是……哭笑不得。 温朝晏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只放的更低了些:“女娘可是,误会什么了?我哪里舍得赶你走,难道,你真不明白我的半点心意吗?” 他的话,让姜晚澄心头一惊! 他、他这话什么意思? 姜晚澄受了惊吓般,讷讷的盯着他, 温朝晏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继续说道:“我那晚问你离开之事,也是想了好几日才艰难开口。” “女娘可还记得,在镇上时你自己便已提过,将要到百日之期,打算离开?” “你可知,我辗转反侧好些日,夜不能寐,就连吃你做的食物,都不怎么香了。” “这几日,你又不理我,女娘没瞧见我都瘦了?”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里竟然还带了几分委屈。 155.第155章 与你定有婚约之人 姜晚澄咯噔祝 她在镇上确实提过百日后离开的话,一次是在清月楼的客房里,一次是小食摊子上…… 所以,他当时都突然变脸,就是因着她的那句话? 再看他挂着满脸委屈的模样,姜晚澄心中那股怨气,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这人,说话怎么突然接二连三的,如此大胆的胡言乱语起来了!? 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又瘦了如何,都与她说干什么? 姜晚澄心中嘟嘟囔囔,却不敢再与这人大咧对视。 只低头,声音小如蚊蝇般又问道:“既如此,那你为何还开口问我……” 温家唯有两个小的,再三留她。 她又何尝不想继续留下? 对这里,她早已当做了家,也把他们当做了家人。 而且,和他们在一起,如今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感和安全感,都在这几日快要内耗消完了…… 温朝晏:“我以为,你早下了决心要离开,如何强留女娘?” 姜晚澄:…… 她当初确实犹豫过,但若是他开口挽留,她也未必不会答应! 毕竟这天下,暂时没有比温家更好的落脚地了。 但偏偏这当家人不开口,她也不能主动说要留下。 谁知道他一个古代男儿,会如此尊重妇女意愿? 真不知是时代楷模该夸一夸,还是怪他不懂女娘心。 姜晚澄并没因为他三言两语的,就那么快彻底消气。 她语气依然冷冷道:“我也以为,郎君是想急着摆脱我,所以才想要将我赶走呢1 温朝晏吃惊:“女娘为何会如此以为?” 他说着便又疾步上前一二,吓得姜晚澄连连向后退去。 她伸手拦住他,示意切莫再要靠近。 躲在暗处的封老瞧了,虽然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见,但看到徒儿这副防备那猎户的样子,却很是满意。 温二郎却和雅姐儿都气的捏紧了小拳头。 “大兄,快上呀1 “大兄,去牵阿姐的手手1 封老一手捂住一个小嘴巴,阴森冷笑:“再敢出声,我保证比你们二人更大声,到时他们二人私会终止,可就怪不得我了。” 两小只这才又吓得赶紧静悄悄下来。 被姜晚澄据于千里之外,一个从前粗犷沉闷的糙汉子,如今修了容,竟也学会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来。 见他如此模样,姜晚澄也不动容半分,而是继续冷冷说道:“毕竟,我年幼时和温家郎君有过婚约,郎君当初还我玉佩,便是怕我知道真相沾惹上你了吧1 说到此处她就生气。 想来,上一世,他拿到玉佩就知道她的身世了。 所以在方家村那些婆子婶子将她闲话传的风言风语之时,他便气冲冲的回家,将她给赶走。 生怕她真的粘上了她似得! 虽然被订了婚约的是原身,但她既然占了她的身子,承受带来的种种也是应该的。 这一世,他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顺势推舟要她离开? 她还不想被什么婚约捆住呢,竟被他给抢先嫌弃了! 一生要强的华国女人,此刻自尊心爆棚到了极点。      操着手,抱着怀,姜晚澄露出一副又看他如何‘狡辩’的表情。 温朝晏果然收了委屈之态,脸上神色顿时晦暗莫名。 一个长久的沉默之中,姜晚澄甚至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虫鸣声。 她想,该是快要开春了吧? 万物复苏,才会终于又有了虫子的叫声。 再看眼前这猎户,他整张脸似乎都被笼罩在了阴暗之中,一时白,一时却又有几分恍惚。 他对关于温家之事,从来都是忌讳莫深,不肯多提一句。 罢了,她何必自讨没趣? 姜晚澄正打算中断这场不太愉快的谈话,温朝晏却突然开了口。 “与你订婚之人,并非我。若是我,我何苦如此挣扎?早早认了便是……” 他言语间,竟是苦涩痛楚。 姜晚澄满脸惊愕的看着他。 温朝晏眸色深深,像染了墨色的血一般漆黑。 姜晚澄看着他,才发现他溢出眼底的,是浓到化不开的悲痛和伤绝。 姜晚澄像是被他感染了情绪,心底不知为何,也跟着升起浓到化不开的忧愁起来…… 只是心中依然止不住的猜测:不是他会是谁,他不是温家大郎吗?总不会是还未到八岁的温二郎吧? 姜晚澄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见到猎户这副模样,却又不知该怎么问个清楚。 温朝晏既已说到此处,知道再瞒着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不如和她说个清楚。 “其实,我并非温家大郎。” “我上面还有四个哥哥,我排行第五。所以,我真正身份应该是温家五郎才对。” “兄长们叫我小五,而你幼时,也叫我一声五哥哥的。” “虽你都记不得了,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我母亲带着我与哥哥们,去庄子上与你母亲相见,我们见着你,粉雕玉琢的,都很是喜爱。” “我母亲与你母亲虽然差了几岁,但自幼因为是手帕交,所以关系也亲如亲生姐妹。” “甚至在我母亲出嫁之时,你母亲赠送了那块玉佩给我母亲。” “二人商议好,若是彼此无论谁能有一儿或是一女彼此能够相配,便和对方连接姻亲。那玉佩,确实乃定亲信物。” “经年后,待我母亲终于能和你母亲相见时,我们家几个小子,都已是半大孩童甚至少年郎了。” “那年你不过三岁,我最大的哥哥,却都已经十五了。” “所以母亲看来看去,最后只能勉强将目光落在八岁的我与九岁的四哥头上。” “那时,不过见了你一面而已,四哥便尤其喜爱你幼时模样,所以扯住我,恳请让我退出与他争抢的机会……” “所以,抓阄时,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抓了那张画了桃花的纸。” 温朝晏看着姜晚澄,“女娘,我四哥若是在世,他一定也会极其爱重于你,不会让你远嫁异国而来的。” “他定会是世上最好的郎君。他自小便是个书痴,最重君子之道,文雅谦和,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为人正直。” “也唯有那一次,他因着你,耍了一次非君子所为的小手段而已。” 温朝晏说到此处闭了眼,似在回忆里挣扎抽离,眼部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就像淋过雨后振翅欲飞的蝴蝶,凄美而又哀伤。 “所以……与女娘你定有婚约之人,是温家四郎,我的哥哥,而并非我。” 156.第156章 嫁我为妻 第156章 嫁我为妻 若是拥有原身记忆,或许姜晚澄会知道温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看温朝晏的身手、气度,还有能替温二郎开蒙的学识便知,他们温家家世也一定不会太低。 如今他带着幼弟幼妹隐居于此,似乎已彻底的与世隔绝。 忠叔说过,与她有婚约之人已经身故,她当时以为是温朝晏带着弟妹死遁逃离,所以世人都当他已经死了。 却如何也想不到,原来死的是原身真正的未婚夫郎,温四郎。 但温家其余别的人呢? 是否全部都……已不在人世了? 姜晚澄根本不敢问。 想也知道,若是全部在世,温朝晏又如何会当年一个十五岁的郎君,就带着一双幼弟幼妹躲身于此。 太多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二人心照不宣,都不再提。 姜晚澄叹了口气,只能生硬的安慰道:“郎君,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如何,你要向前看。” 温朝晏睁眼,盯着她。 要向前看…… 是了。 他早就该向前看了。 躲在这深山之中,多年来,等的也不过是个机会。 而如今,机会还没来,她却再次来到他的身边。 原本,他因着四哥的缘故,想着此生不过给她找个好的归处,便也对得起黄泉下的四哥了。 可随着时日相处,共患生死,不知何时,他自己早已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怕带给她的依然会是灾难,麻烦。 但他太痛了。 每每回忆起那些痛苦画面,都痛不欲生,几欲跟着赴死。 所以,在看到这样美好的女娘,在她将他从生死边缘拉回,他还怎么舍得放手? 便是她这几日冷着脸不理他,他都揪心难受,更何况哪日放她离开? 温朝晏无法在掩藏心底的那些情绪,他深深的看着姜晚澄:“是,我四哥与你的婚约自不作数了。而你如今既不打算再回姜家,在大梁的这桩婚约也有人替你而嫁。” “所以,女娘,你可愿意嫁给我?” “嫁我为妻,我愿此生爱护于你,敬重与你,不再叫你受半点欺凌、流离之苦1 “我会努力挣钱养家,分担家务,勤恳劳作。” “女娘,我……我……” 他实在嘴笨,一时竟不知,还能承诺些什么。 只张口结舌了半响后,才又道:“我会对你好的。” 姜晚澄早都傻了脸。 她、她竟然被这猎户给求婚了!!? 毫无预兆的,如此直接吗!!? 他们连恋爱都没谈,就被求婚了!? 啊呸!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他为何突然就说要娶她为妻了? “郎、郎君,你莫要冲动……” 温朝晏声音一顿,“我绝非冲动之言。求娶女娘之心,在巫山岩壁之下时,便已决然。” “若是此生娶不到女娘为妻,我也无打算再娶其他任何女娘。” 姜晚澄:!!! 如此郑重认真的吗? 她突然不敢再看这猎户越来越灼热的目光。 刚刚撇开头去,却又听得他说:“还有一事,女娘确实误会了。” “当初女娘说要离开的话之后,我实在又气又恼,不知该如何留你。于是才想着,不如顺水推舟,让你先离开温家,等盖好了房子,我再去你新的落脚地正式求娶女娘。” “那般,也不会给人落下口舌,觉得我们二人早已私定终生。” 姜晚澄:……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呀,大郎君。      姜晚澄人都懵了。 但二人至此,也把这段时间的误会,全部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他竟对自己抱了这样决然的心思!! 虽然她也早都通过他时不时无法隐藏的眼神,明白了一些他的心思。 可是,她没想到,他会如此挑明呀!! 他不是有诸多顾虑,总是不肯开口吗!? 谁知一开口,就给姜晚澄来了个措手不及,无法回应的暴击。 最终,她狼狈逃走。 看着她的背影,温朝晏在后面沉声喊道:“还请女娘早日考虑清楚,我等你答复。” 姜晚澄头也不敢回,匆匆忙忙,满心慌张的回到房间。 过了片刻,雅姐儿竟然出现在门口。 姜晚澄还吓了一大跳。 “雅、雅姐儿,你怎会在门外?你何时出了房间?” 不只是雅姐儿,温二郎和封老也正刚刚从门口路过。 且三人脸色看起来,似乎都不太好看的样子。 姜晚澄奇怪的看着他们,心想,他们干什么去了? 她哪知道,她往回跑时没注意到的三个人,却被温朝晏抓了个正着。 他早便知道,这三人都躲在暗处看热闹了。 所以,趁着他们都好奇的扭过头去看姜晚澄逃跑的背影时,温朝晏悄无声息的行至他们跟前。 “看够了吗?” 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险些魂儿都没了。 不过,偷看被抓包,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光彩且极其尴尬的事情。 所以,都没脸说。 虽然封老恨不得立即抓住徒儿问个清楚,但背后跟着个猎户紧盯着他,害的他不得不重重叹气,只能继续憋着回了房间。 温朝晏目不斜视主动替她们关上了门,姜晚澄这才赶紧过去插上了门闩。 躺进被窝里,姜晚澄才察觉到雅姐儿身上有些臭烘烘的。 “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浑身有股……圈舍的味道?” 雅姐儿打了一个呵欠,咕哝着:“去偷瞧阿姐和阿兄私会的场面了……呼……” 姜晚澄:…… 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不多时,怀里的小猪已憨憨大睡。 姜晚澄却辗转反侧,竟如何也睡不着。 她睁着眼,脑海中不断反复的回想起今晚与温朝晏对话的场面。 他的眼睛,他的悲痛,他的决然,他的真切。 嫁于他为妻…… 她明明可以一口回绝,告诉他,自己欲此生不再婚嫁。 但却又偏偏,不知为何,望着那双眼睛和那张脸,她竟无法狠心说出断然拒绝的话来。 姜晚澄苦恼的拉过被子盖住脸。 不仅如此,她好似……还为之心动了…… 翌日。 姜晚澄顶着一双黑眼圈起了床。 雅姐儿眨巴着眼,盯了她好半响。 然后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道:“师伯,不好啦师伯,阿姐她的眼睛中毒啦!1 姜晚澄:…… 这下好了,还没出门,谁都知道她昨夜没睡了。 (本章完) 157.第157章 不太平 姜晚澄干脆躲在房中,懒得出门。 过了会儿,温朝晏端来晨洗的热水放在她门口并道:“女娘,我今日要出门一趟,你少做些针线活儿,多多歇息。” 经过昨晚那一遭被求婚之事,姜晚澄再不似从前那般能快速坦然面对这猎户了,所以好半响才出声结结巴巴的应下。 察觉到门外之人终于离去,姜晚澄才磨磨蹭蹭的起身,到门口快速的将热水端了进去。 刚刚洗漱完毕,温二郎便端着热饭进来给她。 “阿姐,今早的早食都是阿兄早起做的,他还蒸了大馒头,炒了一个萝卜片!真是稀罕。” “也不知近来是不是受了阿姐熏陶,今儿的早食竟然都能吃了。” 姜晚澄:…… 二郎,你不是极其爱重你哥哥的吗?如今竟也吐槽起他的厨艺来了。 姜晚澄看向早食,不得不说,猎户做饭的手艺确实颇有进步。 起码,这稀饭不再米是米,汤是汤的,如今喝着也有了浓稠的汤汁。 且这馒头,是如今他做的最好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手劲儿大的缘故,揉的面比较劲道,且有了姜晚澄做的老面发酵团儿,所以很是蓬松柔软。 姜晚澄还尝了这炒的萝卜片,虽然还有点没熟透的感觉……但是竟然咸淡合适,下饭非常爽口! 有人给她做出来吃,自然没得挑的。 姜晚澄吃的很满足,一旁的温二郎瞧着她吃饭竟也不急着走,还凑过脸来问道:“阿姐,你和阿兄和好了是不是?” 激动的温二郎,小脸上写满了八卦的热情。 姜晚澄险些被饭呛到,一阵猛咳后,红着脸盯着温二郎说道:“二郎,我和你阿兄,何时不和了?” 温二郎心中‘啧啧’,不过既然她不肯说,但他也知道。 今早阿兄起来,那脸色都明媚了。 教他打拳,也没有前两日那般,黑着一张脸像个修罗似得。 要知道,他指导他动作时,语气都温和的像是变了个人!! 温二郎还以为是自己起早了,揉着眼睛都不敢相信,那人会是阿兄…… 阿兄心情变好,还不是与她有关? 呵呵,口是心非的女娘。 温二郎虽然没有探到消息,但心底也早就有了数,且一想到他们二人和好都是因着自己昨晚的那场安排,顿时骄傲无比。 最后,昂首挺胸的端着姜晚澄吃完的碗筷,便出去了。 姜晚澄见他背影,就像一只小孔雀,顿觉好笑。 不过,吃完早饭,也该继续忙活了。 姜晚澄将要做被子的布料都拿了出来,先量好尺寸,然后剪裁。 一旁还堆着一堆的棉花,当初采买的时候,本想着拿回来在院子里搭个架子,自己试着弹棉花做棉絮芯子的。 但现在家中盖房子,有了一堆的工匠整日在外面晃荡,姜晚澄并不适合出去。 所以,只能想办法拿去请别人帮忙做好,再拿回家来做被子了。 剪裁好被褥尺寸后,姜晚澄又将剩下的布料做了些袜子,内衣内裤什么之类的。      一忙活,不小心便到了晌午。 外面又传来欢声笑语,显然是那些工匠的家人们又来送饭了。 因着猎户不在家中,所以这些婶子嫂子说话都比较大声。 姜晚澄又坐到门口做活儿,隐隐约约听见这些婶子聊到:“最近镇上不怎么太平,你们没事可别去镇子上。” “我也晓得此事!我娘家哥哥昨儿个还专门跑来我家,亲口告诉我,说他才去了镇上,说镇上最近的频频发生凶案!不少外乡人,莫名其妙横死街头!叫我们平日在家也要注意陌生人,千万不能再去镇子上了1 “我也听说了,说这些都是些江湖人士,发生了江湖争斗。真吓人,他们杀人就像咱们砍南瓜似得,真是无情。” “那人命还不如南瓜呢。你们听说没?前几日镇子口的那个破庙,都被人给一把火烧光了。里面躺了几具烧焦的尸首,不过无人认领,最后也只能被认定是江湖争斗了。” “那县上,就不派人来查查?出了这么些人命都不重视?” “嗨,谁知道呢!反正大家近日都不要去镇子上了,前几日还喧哗热闹呢,这突然就所有铺面都关门闭锁的,连生意都不敢做了。” “我阿兄说,他去买个犁,好半响都撬不开铁匠铺的门,都不敢做生意。那街上,到处都是血迹,只有一些拿着刀剑的江湖人,在镇子上穿来穿去的,不知道到底搞什么名堂1 “哎……真是乌烟瘴气,还让不让咱们普通老百姓活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小姑子下个月出嫁,嫁妆都还没备齐呢!我和婆婆还说这两日便去镇上采买,这……这谁敢去了?” “就看县上,到底何时能派些衙役来查查了……” “你觉得,就那些个衙役敢来?谁敢来送死?” “如今这些当官儿做事的,哪个不是贪污受贿,酒囊饭袋?苛捐杂税越来越繁重,这开了春还不知该怎么过活呢……” “嘘……你一介妇人,妄议朝廷官员,你想死啊?” 外面悄无声息了一阵,有工匠们开始喊媳妇过去收拾,不一会儿,便都散了。 姜晚澄听的津津有味,心道:这大梁朝廷本就早已不成气候。 如今的小皇帝,上面有四个仍存活在世,对他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叔。 这些正儿八经的皇族,从不管百姓生计、治理朝廷,只整日都想着怎样争权夺位。 全朝官僚,也早已全部腐朽。 姜晚澄想到上一世,奸臣温尔鹤当道,残害无辜,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妖妃温尔雅,祸国殃民,哄得小皇帝越来越昏庸无能…… 敢说整个大梁,当时早已是他们兄妹二人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大梁在她离世时,早已是灭国之相。 各地也早有揭竿而起的义军…… 不知上一世,这对兄妹到底有何结局。 姜晚澄闭了闭眼,不去想上一世了。 这一世,只希望能平平安安渡过,温氏小兄妹俩,别再趟上一世那些浑水才好! 下午,姜晚澄开始裁剪自己那套青色的锦缎布料。 到了傍晚,那些工匠都陆续离开了温家时,温朝晏才归家来。 158.第158章 拆不散的姻缘 第158章 拆不散的姻缘 温朝晏手里提了一桶子小鱼,活蹦乱跳的。 雅姐儿喜欢的不行,连声叫着姜晚澄快出去瞧瞧。 姜晚澄也憋不住了,想着自己也不能总躲着不出去见人,一咬牙,整理了一下发髻和着装,这才缓缓踏出房门。 猎户早盯着门口了。 瞧见她出来,那眼神直直的便落在她身上,差点就把姜晚澄又给逼回了房中。 她不敢抬头,径直走了过去。 在看清桶内数量后却大吃一惊:“这么多?” 温朝晏:“嗯。别个送的。” 姜晚澄抬头:“送……?谁人会送给郎君一桶子小鱼?” 她盈盈的目光撞进温朝晏还未移开的双眸里,二人猝不及防一个对视,猎户却先红了耳尖…… 并终于顶不住的先行移开了视线。 姜晚澄:…… 见他如此,自己反倒没那么尴尬了。 咳……果然只需遵循一个原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姜晚澄心中‘嘿嘿’一笑,顿时不再束手束脚又大方起来。 温朝晏:“是山下十里外的赵家村。我今日去找了赵大夫,他们家老太太送我的这桶小鱼。” 赵大夫? 是在镇子上坐诊,还来给她瞧过腿的赵大夫吗? 姜晚澄越听越迷糊。 “我们家如今没人生病呀?再者,若是谁有个生病发热的,我师父随便也能瞧瞧的,你去找赵大夫做什么?” 温朝晏又瞧着她,声音轻柔道:“他们家有个祖屋空闲着,我已经租赁下来了。” 姜晚澄这下不说话了。 她知道,这房子是给她租的。 现在也明白了,这猎户前几日急着又要修一间屋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作为当事人的她,什么话茬也不敢接,转身便进了灶房里。 封老听见响儿,连忙跑出来,瞪着温朝晏吼道:“你个不中用的!昨晚说那些都没留住我徒儿!她竟还是要走吗!!?” 温朝晏:…… 脚边一对弟弟妹妹顿时也都不满的瞪着他。 “阿兄!你们二人不是已经和好如初了吗?怎么阿姐还是要走!?” 雅姐儿直接抱着温大郎的腿又哭又喊起来:“我不要阿姐离开,呜呜,我不要——” 温朝晏头疼不已。 他也很想对他们说清情况。 免得他们三个整日吵得他脑仁儿都要炸了。 可昨晚求娶并未得到姜晚澄的答复,所以又根本不知该如何才能说个清楚。 最终只能赶紧提起水桶逃离:“我先把鱼提进灶房去。” 猎户一走,温二郎捏着小拳盯着灶房门口阴狠说道:“既如此,就别怪我使出下下之策了1 封老一巴掌拍在温二郎脑袋上:“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不许干有损你阿姐名节之事1 温二郎:…… 委屈巴巴:“师伯,我只是想把他们其实早有婚约之事,昭告天下罢了,这算是有损阿姐名节吗?” 封老闻言,满脸吃惊:“什么?什、什么婚约!?” 温二郎这才把昨日忠叔先前说的话,给封老叙述了一遍。 然后又道:“我就说,当初阿兄看见那枚玉佩时,那么大的反应。原来根本就是他们二人的定亲信物!他早知道阿姐是他未过门儿的新娘子了1 “阿姐流落到了巫山,还能再遇见阿兄,这说明什么?” “这是老天爷也拆不散的姻缘呀!他们活该,这一生一世都捆在一起的1 “你说是不是,师伯??” 封老恍惚了。      这天下,竟然还有这般巧合之事!? 这果然是拆不散的缘分碍… 不知又想到了何事,封老脸色突然巨变。 “温家……姜家……这天下,还有别的温家吗?如此巧合……还有这姜家……不行,我得好好……” 他一时顿住口。 看向眼前两个一脸纯真望着他的小娃娃,封老‘呵呵’一笑,“是,是缘分,拆不散的缘分。” “二郎埃今晚吃饭帮师伯送到房中来,我想些事情。” 说完封老就急匆匆的回了房。 温二郎心有不安,刚刚这老头子嘀咕的那几句话他听着,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灶房内。 姜晚澄看着这些鱼,有些发愁。 “虽然小了些,但是今晚可以烧几条来吃,葱葱烧鱼的味道应该不错!可是剩下这么些……” 温朝晏:“不如养着?” 姜晚澄:“咱们又没池塘,怎么养?” 温朝晏:“还不简单?这两日工匠都在,叫他们打个大些的水缸便可。” 姜晚澄闻言眼眸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养大养肥些,肉才更有吃头1 言罢,二人一个烧锅,一个开始杀鱼并处理后续工序,开始一起做起了晚食。 姜晚澄将灶中柴火烧起来后,又开始准备葱丝姜丝等工作,并将米饭捞了起来。 温朝晏看着米缸中逐渐变少的米,说道:“近来镇上不太平,想去采买粮食也不太便捷。” “咱们先省着点儿粮食,等我过两日也在旁边开荒,咱们自己种些米和麦子,也不至于总去买来麻烦。” 姜晚澄觉得开荒这个法子不错。 她在大雪前种的菜种子和韭菜,菜种子都被冻死完了,但是韭菜竟然还顽强的活了下来。 就是叶子都焉巴巴的吃不了,姜晚澄前两日傍晚出来时,才将叶子都给割了。 等到开春,应该就能长出一茬新的了。 她还将葱子也殃了一些在那里,等后面两间房都盖好了,再用篱笆将菜园地圈起来…… 想到这里,姜晚澄一顿。 她倒是想的好好的,可真打算……下山后,再回到温家吗? 她当然明白,再回温家意味着什么。 姜晚澄暗中又仔细的打量了眼前这猎户一番。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极好的郎君。 样貌好,身材好,且有一身不凡的武艺。 这天下怕是也没有几个,像他这样个人条件如此出色的郎君了。 虽然身世成谜,以后或许有无法预知的危险随时到来,但……他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家人,这不就够了? 人活在世,有谁敢保证,一辈子不遇到些麻烦什么的。 至少,现如今在这方圆数十里内,应该也没有人敢惹他。 再说,他如今守着一座大山,有打不完的猎物。 还有一条,吃不完河鲜的溪流。 家中有屋,将来还有等待开荒的地。 如今鸡鸭鹅也都有了,以后家禽也只会越来越多。 最最重要的是,她也实在喜欢他的那一双弟妹…… 虽然上一世,温氏兄妹俩长大后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这一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有房子,有地种,家庭和睦,还有一定数额的存银!! 她重来一世,想的是平淡安乐的渡过此生。 温家如今这样的日子,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本章完) 159.第159章 终生不娶 第159章 终生不娶 已经在古代经历过一世的姜晚澄,深知这些古代男人,骨子里有多轻贱天下所有女子。 在他们眼中,她们女子都不过是他们男子的一件附庸之物。 即可随手拿来,也可随手丢弃。 即便有些意志,也不过是负隅顽抗的一些小情趣罢了。 若是满足过他们的征服欲,她们这些女子又变得无趣,再不算得了什么。 都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玩物而已。 就算是身居高位的那些女子,也只是男子们眼中,更高级的玩物罢了。 征服不了的,就在暗夜里喘息着构想,若他们是那个更高级的掌权者…… 天下男子的丑陋样貌,早叫姜晚澄看了个清清楚楚。 在他们眼里,女子除了生儿育女,做牛做马之外的伺候一整个家族之外,毫无地位价值。 唯有利用,无穷无尽的可以拿来利用……去达到他们更多的龌龊和阴私目的。 所以,姜晚澄重来一世,原本是打定主意,这一世不会婚嫁,哪怕孤独一生,去守尼姑庵都罢了,只要能远离那些腌臜。 但却没想到,这世上,竟还会有像温朝晏这样的郎君。 会尊重女性,将她看做平等之人,还会积极主动的做家务,不会强迫她的意愿。 简直,太难得了! 难得到让姜晚澄都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知道尊重性别平等的穿越者了。 不过,实在不可能。 温朝晏如此难得,不过是因为这世上,唯有这一个温朝晏罢了。 只是,便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过,会和这猎户走到如今这一步…… 姜晚澄后之后觉,自己好似正在劝服自己,才赶紧打住了念想。 猎户见她盯着自己出神了好半响,忍不住问道:“女娘……在想何事?” 姜晚澄深吸了一口气,“郎君,我有话想要问你。” 温朝晏看着她,“好。” 姜晚澄贝齿轻咬朱唇,眼眸微颤:“倘若我……此生都不愿嫁人,郎君会作何想?” 温朝晏眼里自是难掩的失落。 但也不过一瞬,他便又重新振作起来,声音轻柔情绪稳定的答道:“女娘意愿,我即便再不愿接受,也唯有尊重。大不了……女娘终生不嫁,我也终生不娶罢了。” 他,终生不娶? 姜晚澄震惊无比的看着他,这一刻温朝晏带给她的惊讶,远比昨晚突然的求娶还令她意外。 毕竟,他可是古代男子! 古代男子不都注重后代繁衍,家族香火吗? 他真的可以毫不在乎? 真的不会强迫她吗? 心底某一处,悄然被触动。 姜晚澄对上他认真执着的神情,慌张的低下了头。 “郎君,请容我……容我再考虑一段时日。” 温朝晏看着她,自然是无限的温切包容:“好。” 嫁给他,自然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不过,姜晚澄想要考虑清楚,为这个选择赌上一生,到底值不值得。 她怕再一次,万劫不复…… 葱葱烧鱼,咸香嫩滑,口感和味道都大大出乎温氏小兄妹俩的期待。 这鱼只有巴掌大,所以两个娃娃便一人啃了两条,连猎户都吃了三条。 还好,姜晚澄做的多。 给师父送去三条后,自己也吃了两条。 其余大概还剩了七八条,都暂时养在了水桶里。      翌日,温朝晏便亲自去找了工匠,让他们帮忙先打个水缸出来,他付工钱。 匠人们虽然怕他的要命,但有钱不赚是傻子,当天下午便把水缸给弄了出来。 一个水桶,差点没把这些鱼给憋死。 还好,当晚它们就得到了解放。 又过了一日,猎户背着所有棉花下了山,当天下午再回来时,便已经是弹好的棉絮芯子。 第三日,姜晚澄将早就裁好的布和棉花芯子都整整齐齐的铺在炕上,开始做棉被了。 第四日,姜晚澄的棉被还没做好,封老却突然留书一封,说他有事需要亲自去扶駿县一趟,然后就带着他的驴,不见了踪影。 看着他的留书,姜晚澄四人面面相觑。 “师伯他行踪如此诡秘,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温朝晏将书信放下,看着温二郎道:“那你师伯早就先将你毒死了。” 温二郎:…… 他不服。 “阿兄,万一他是想养肥了咱们再宰呢?” 姜晚澄:“师父他不会的。不过,他这几日看起来确实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温朝晏跟着点了点头,他的想法和姜晚澄一样。 这封老若是有心害他们,他们四个可能早都无知无觉的死在梦中了,还能活到今日? 且他如今爱惜姜晚澄这个徒弟,绝对是真心的。 只是这几日,他总窝在房中,就连午饭都不操心了。 温大郎这几日都在外出,所以午饭都是姜晚澄每日摸花了脸出去做的。 还被那些婶子们瞧见后,低声窃笑背后议论了好久。 现在他还突然跑了,这事确实怪异。 一旁的温二郎脸色突然变得古怪。 温朝晏很快捕捉到,立即问道:“二郎,你有事瞒着我?” 温二郎怕出大事,才将那晚他听见封老嘀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温朝晏闻言,脸色震惊巨变! “你怎么现在才说!?” 温二郎这才知道自己可能已经犯下大错。 他一时被吓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起来。 “阿、阿兄,怎、怎么办?” 温朝晏捏紧了拳在原地来回走了好几遍,直到姜晚澄喊住他:“郎君!郎君?温朝晏1 温朝晏这才停下脚步,姜晚澄却发现,他已是满目戾气。 糟糕,他起了杀意了! 显然,温家就是他不能揭开的痛楚、隐秘和底线。 而师父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若是他老人家猜到了这三兄妹的真实身份…温朝晏难道真的想要灭口吗? 姜晚澄想到大家共患难过,而且师父对他们也是掏心掏肺的好,所以赶紧劝道:“先别急,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我看师父所有的物品都还在,连他最宝贝的这些瓶瓶罐罐也一个都没少的。所以,他真的只是暂时离开而已。” “他一定还会回来,到时你再试探问问他,别因误会而做下后悔终生之事。” 温朝晏一言不发,只是进屋麻利的抽下挂在墙上的一把短刀,插入腰间。 然后才又出来说道:“我出去一趟。” 他今日再顾不上家中这些杂事,只吩咐姜晚澄三人在屋中关好门,不要同那些工匠接触,也不要暴露他们男丁不在家中之事。 然后,便立即形色匆匆离了家。 (本章完) 160.第160章 自有分寸 姜晚澄神色焦急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喊些什么,却又喊不出口。 雅姐儿害怕的拉了拉她的手问:“阿姐……阿兄要杀了师伯吗?” 姜晚澄当即心中一惊。 毕竟一个五岁小娃,是如何问出这句话的? 她好半响才心绪复杂回道:“不会的。” 她相信,无论任何情况,温朝晏至少也不会忘记,这些时日在巫山上时,师父对他们的大恩情。 师父救过雅姐儿,也救过她姜晚澄。 还救治过温朝晏。 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这些日子大家在一起生活,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虽然无人知道师父根本底细,但彼此都早已将对方当做了家人。 所以,持刀可能是去威胁,去打斗,但绝不会是杀人。 更何况,封老如今毕竟已经成了她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没有弄清楚事实前,倘若他弑了她的师父,那她岂不是也要恨他? 所以姜晚澄心中确定,温朝晏定自有分寸。 看到温二郎还一副惊魂未定的内疚模样,姜晚澄拍拍他肩安慰道:“没事,你大兄会解决的。” 温二郎垂头丧气的搭拉着脑袋回了房间,关上房门,竟是一整日也不愿再踏出房门半步了。 姜晚澄叹了口气。 只好带着雅姐儿回了房中。 不多时,工匠们便都来了。 虽然家中没有汉子出面,但昨日散工前封老特意和他们打了招呼,说这几日他都有事要在房中忙活,所以令他们没事不许前去打扰。 封老脸上一道狰狞疤痕本就吓人,手上又有些能整的人生死不能的手段,方家村人人都私下喊他鬼老头儿。 他说的话,大家都不敢不听。 而温大郎则是这人见着都害怕的,所以没有瞧见他,工匠们还都暗自送了口气。 工匠们来了后,见着昨日丢下的活儿,自己便都又继续跟着做了起来。 姜晚澄听见外面叮叮当当的,这工匠人数多,不过几日,房子的主体便已经快有了初形。 再立梁,盖瓦,应该出不了正月,两间房屋便能完工。 只是,今日有一事,她还必须得出去做才行了。 工匠们每日的饭食,姜晚澄是不必操心的。 但工匠们每日喝的开水,却都是师父或温朝晏亲自烧的。 今儿这两人都不在,姜晚澄就不得不现身了。 这些工匠毕竟都是汉子,姜晚澄一个女流不敢考验人性,所以即便要出门,她也须得做些伪装了。 她想起之前在镇子上,她脸上戴了面纱,反倒惹得旁人好奇,所以面纱这东西鸡肋也不打算用了。 干脆在墙上摸了点灰,然后将白净的小脸抹的又脏又黄。 接着又将束腰的带子取了。 冬袄本就臃肿,若是不系腰带,从背后看便都是圆滚滚的,也就看不出什么腰身了。 将头发利落扎起,挽成一个髻,系了一条湛蓝色的布带子,姜晚澄便出了门。 院子里架的大铁锅,本就是拿来给这些工匠们烧水喝的。 姜晚澄往里面倒了大半锅的水后盖上盖子,又架了柴火,不一会儿锅中的水就腾腾烧开了。 姜晚澄便不再管这里,去灶房里拿了镰刀后,又去草坪上找了点野草藤割些回来,然后都丢到圈舍里喂鸡鸭鹅等。 等她再回到屋中时,那些工匠们才过来盛水喝。 “今儿个怎么是这女娘出来给咱们烧水呢?” “封老忙着呗,没瞧见那房门紧闭的,一点儿声响也没。”      “快别说了……赶紧喝口烫的暖和暖和,继续干活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又没了声音,姜晚澄才松了口气。 雅姐儿百无聊奈的躺着看姜晚澄做被子,姜晚澄给她找了块布,又给她拿了根针。 “要不要学?” 雅姐儿不怎么感兴趣。 姜晚澄:“阿姐并非逼着你学不喜欢的东西,只是在这世上,女子活着艰难,咱们多些技艺傍身,他日即便失了旁的依傍,便是自己一人也能养活自己,才不会被走逼上绝路,去选择不想选择的那条路。” 雅姐儿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的任由姜晚澄教起她针法来。 只不过练了没一会儿,扎了手指头后,便又丢下帕子:“阿姐,我学不会这个的,我还可以练些别的技艺,你就再想想别的教我吧1 姜晚澄:“那……做饭?” 雅姐儿用力摇头。 “唔~!不要!阿姐,我会吃!但我怕刀子,我不敢切菜的。” 姜晚澄倒是会弹古琴。 在现代时,她幼时就被妈妈逼着学习古琴,那是到学成前,也一日未曾落下的刻苦学成。 所以她技艺不敢说多高超,但百八十首曲子教会一个孩子,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只是现在,他们也买不起一把琴呀。 而且,在古代,女子会弹琴去工作的地方,也并不光明。 姜晚澄想了想只能摇头。 “那你让阿姐再想想。” “不过,你如今也有五岁了,既不想做女红,那就学认字吧1 “女娘会认字读书,也是极好的。” 雅姐儿听说认字,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我也可以学习认字吗?像二兄那样?” 姜晚澄:“你二兄读书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改变命运。而你身为女子,很遗憾,如今是无法考取功名了。” “不过,会认字读书,长大后就会明辨事理。即便不能出远门走遍所有山川河景,但通过书卷文字,也能了解世事人情,知晓世界之大,人心之最。” 雅姐儿听后,小脸上已是一脸向往。 “阿姐,那你会认字吗?” 姜晚澄答道:“当然。你如今启蒙虽然迟了些,但没关系,你定会学的很快。” 她说着已经下炕,并从柜子里摸出一本千字文来。 他们华国内陆的年轻人,虽然如今都不怎么会写繁体字了,但是却又基本都认得。 所以上一次在镇子上,猎户去书舍给温二郎重新买书籍时,姜晚澄便想到了雅姐儿。 女娘到底还是应该会读书认字的。 当时,她便要他给雅姐儿也带一本千字文回来。 这样,她就可以先亲自慢慢教她认字。 若她感兴趣,有天赋,就可以慢慢学起来。 姜晚澄当时提出,本以为温朝晏会拒绝。 毕竟如今他们在农家里,谁家的小女娘还去学认字的? 只怕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事。 没想到,温朝晏竟然答应了。(本章完) 161.第161章 能否管管他? 当时温朝晏便问她,是否可以由她给雅姐儿启蒙。 原来,出身同样不凡的温朝晏,从不觉得女娘读书是什么坏事。 相反,自幼在他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还认为女子读书甚至习武,都是极其正常的。 他作为兄长,当初给温二郎启蒙时,是非常严厉苛刻的。 所以,他怕自幼被他娇惯长大的幺妹受不住,也是自己不忍对她严厉,这些年便一直放着没有开始这件事。 如今姜晚澄主动提出,温朝晏自然十分高兴赞同。 姜晚澄摸摸雅姐儿的脑袋,在她满目期待中,开始教她认了第一个字:天。 雅姐儿总算找到了事做。 姜晚澄则抽空去做了个午食。 关上灶房门,和面,揉面,然后用白菜和所剩不多的新鲜猪肉做了个饺子馅儿。 大概一个时辰,胖乎乎的饺子就包了一百多个。 因为她包的饺子个头比加大,所以姜晚澄就先煮了三十五个。 给长身体时期吃的比较多的温二郎盛了十五个端去房中后,又端着自己和雅姐儿的一人十个大饺子回了房中。 吃罢后,雅姐儿明明小肚子已经胀的圆溜溜的了,却还不餍足。 “阿姐,我还想吃嘛。” 她抓着姜晚澄的衣袖,止不住的撒娇。 姜晚澄怕拍她的小额头:“又想积食发烧吗?乖乖听阿姐的话,阿姐晚上给你做蒸饺吃。不听话,明儿早上的煎饺也没了。” 雅姐儿兴奋不已,“还可以有这么多做法?” 姜晚澄捡了碗筷往外走:“对呀。看会儿书若觉得累了,便自己个儿睡会儿。” 姜晚澄刚刚收拾了碗筷,便看到那些婶子嫂子们都又来了。 她想着外面大锅里的水也没了,便出去又烧了一锅。 想了想,又捡了颗白菜,撕了半颗的叶子,清洗干净后,等水一开便都丢了进去。 不一会儿,菜叶子就都煮软了。 姜晚澄丢着没管,在那些婶子们的注视下,赶紧回了房中。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这些婶子们都到院子里大铁锅面前来舀水。 还有人不敢相信,“真丢了这些菜叶子,给咱们当家的喝的?” “这都煮熟了,没瞧见呢?” “这女娘……果真是不错呢……” “让我尝一口。啧,甜滋滋的,真好喝呢1 “虽然没放盐巴,但这不比白开水好喝?快来快来,咱们都给当家们的分了吧。” “菜叶子都分点儿。” 外面热热闹闹的分着菜汤水,姜晚澄倒也没怎么在乎,继续做起了手头的活儿。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妇人们的说话声又隐隐传来。 “之前不是多水灵一个女娘么?刚刚瞧着脸色怎么怪怪的?” “我瞧着,像是故意画的花子。” “碍…?她为何如此?” “你蠢呀。前两日我那当家的回去,还给我耳边提了一嘴,说这小女娘美的像个花儿似得。听了把我给气的!!虽然他没有别的心思,但这未嫁的女娘被汉子议论,着实太不像话了。” “这些汉子谁瞧了漂亮的不起点儿花花心思?怎么就成女娘的错了?”      “这女娘可真聪明呀……花了小脸,不就没人愿意瞧了么。” “我倒是冤枉她了。她自个儿生的好看,竟成她的错了。” “今儿那温大郎好像不在家中。封老又在忙,这女娘都烧第二锅水啦。刚刚那菜水,别提他们吃的多高兴了。” “之前咱们还传她一些不好的话,我刚刚瞧她,还有这些日子都紧闭房门不出的,还真是难得…” “嘘——那些话,还不都是陈婶儿她们几个烂心的传出来的。” “那陈婶儿如今咋样了?” “还能咋样,整日躺着口鼻歪斜的,被一家人不当人的对呗。听说屋子里全是屎尿也没人清理,臭的每日只有小孙女进去给她喂饭了。” “她还不知好歹,将孙女一口口的贱人骂呢。” “真作贱!小孙女也给骂跑了,谁管她?” “看吧,挨不了多久了。” “那老村长还不是?听说他堂孙上回被温大郎吊在村口后,回去就被吓出疯症了。他侄儿不敢找温大郎的麻烦,就只有找村长一家子。” “这封老前些天强行把宅子又卖回给村长,侄儿一家又问他要钱,听说他们家连锅都揭不开了。” “活该!当初要不是他们那些馊主意,咱们会和这温大郎家闹得这么僵么。” “就是,咱们当家的说,这几日在这里干活,只要不故意去惹事,触霉头,那温大郎都是无视他们,偶尔还亲自烧水给他们喝呢。” “本就不是太坏的人嘛。前几年大家不是都处的好好的?人都被逼急了,才会还手。他当初惩罚的,还不是那几家人而已?咱们就是瞧着他觉得瘆人罢了……” 后来说着说着,又说之前还能偶尔吃点野味,如今是一口也吃不着了。 顿时都无不遗憾。 姜晚澄也听了个高高兴兴,无形之中,村民们好似对他们的印象,还转些了? 到了傍晚时。 工匠们正陆陆续续都要回家,温朝晏这时牵着头驴回来了。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搭拉着脑袋,满脸不高兴的封老…… 工匠们皆是一脸震惊:!!! 封老他老人家不是屋中忙活了一整日吗? 这会儿怎么突然又从外面回来的!!? 不过,看着那温大郎那满脸冰霜,而封老又明显一副被捉回来的委屈的模样,工匠们是个个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 都赶紧的,立刻撤了人。 姜晚澄听到声响出门,看到师父不仅被带回来,还完好无损,顿时满脸欣喜跑过去:“师父1 姜晚澄扶住封老胳膊问道:“您去哪儿了?怎么能留书一封就走了呢?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埃” 封老冷哼:“担心?我瞧你们是担心我老头子去干坏事了吧1 “哼哼,好你个温大郎,把老夫当孙子一样给抓回来,真以为我不敢毒死你吗?” “竟然还敢拿刀挟持我!1 “澄儿,你知道吗?他竟然说,若我不乖乖回来,他就当场把我驴给杀了!!他多残忍呀他,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呀!1 姜晚澄满头大汗,心道:想到会剑拔弩张,但万万没想到,驴会成为被挟持的对象。 呵呵。 姜晚澄干笑了两声,“师父,怎么会呢?郎君是真个担心你,所以才去寻你回来的。” 封老哀怨的盯着姜晚澄。 心想,这个徒儿总归是还没养熟,不然怎么总向着别人。 他一恼,怒道:“你能不能管管他!?那么凶神恶煞的样子,便是以后娶了媳妇也给他自己吓跑了1(本章完) 162.第162章 暴走的封老 封老说完怒气冲冲甩开姜晚澄的手,疾走回了房间。 姜晚澄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心中怨念:她管?她管谁呀她管! 姜晚澄一跺脚,冲着屋内喊道:“师父,您老在说什么呀1 屋内回应的是,温二郎冲着封老的抱怨声:“您老为何这么做?是不是从我这里套取了秘密,想要去查证!!?您想害死我们兄妹三个吗?” “你个小兔崽子,你在胡说什么?老夫怎么害你们了?我往日对你们还不好吗?老夫这辈子都没带过孩子,还带了你们两个小的!1 一老一小吵起来,姜晚澄赶紧拉住刚跑出来想去听热闹的雅姐儿:“别过去1 现在封老明显是因为被温朝晏半路给截了回来,所以满肚子怨气,正在发泄。 而温二郎也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也正是满腹恼骚,两人对上正是谁也不让谁,就让他们彼此都发泄个够,吵个翻天得了。 “你,你简直要气死我了,信不信我把你毒成哑巴!1 “您老没理,吵不过我,就要使些下流手段吗?” “你!你、你你你,竟然说我的毒,是下作手段!!?” …… 所以,少去触霉头就对了。 温朝晏回来便牵着驴去一旁的林子里拴着了,现在正任由它自个儿在原地啃草。 温朝晏走回来,他刚刚自然也听见了封老的口无遮拦喊的话,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姜晚澄问道:“那女娘,能否先管管我,帮我舀水洗个手?” 姜晚澄狠狠瞪他一眼:“郎君也要跟着师父一起开玩笑么?” 温朝晏无奈叹气:“那管管肚子总行了吧?女娘,我饿了一整日了。” 姜晚澄这才心有不忍。 让雅姐儿去给她大兄舀水,她则赶紧进了灶房。 挽起袖子来,姜晚澄又捞了两条鱼。 将鱼处理干净后,切成小段,然后用酒和葱姜丝腌制。 就在这时,温朝晏走了进来。 他看到没什么自己能做的,便直接去烧锅了。 姜晚澄听了一下,外面还吵得热闹翻天的,便赶紧问道:“真的气狠了?你怎么把他劝回来的?” 温朝晏:“如他老所说。” 真拔刀比驴脖子上了? 姜晚澄:“……” 所以,这驴在师父心中,还挺有地位? 姜晚澄有些哭笑不得。 温朝晏又说:“他还想使药将我迷晕,不过被我识破,给他点穴了。” 姜晚澄:“!!!那师父老人家真的会气死……难怪他对这事儿是一点儿没提啊,怕觉得丢脸吧?哈哈……” “是挺生气的。快到家了我才给他解穴,他也不敢当着你面给我迷晕,这时候跑了也没意思,所以只能骂骂咧咧的跟着回来了。” 姜晚澄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直到发现这猎户又在一直盯着她瞧,她才赶紧转过身去。 姜晚澄忍不住心中嘀咕:这人会轻功,会用剑,会耍刀,还会点穴,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想到他竟然还是个武功高手,姜晚澄心中竟又不知不觉增加了几分安全感。 二人不再说话,姜晚澄赶紧先捡了一堆饺子,一个个依次放在大蒸笼里,上热气儿开始蒸煮。 小铁锅热后,姜晚澄将不少的植物油倒在锅中,然后将鱼块一个个煎炸了起来。 再将油都盛起来,留着下一次炒菜还能再用。 锅中放入少量前几日炼化的猪油,然后再将煎炸过的鱼块丢下,放入少量生抽和一勺黄豆酱后,又放入一把葱丝,盐巴提味。 接着将半碗滚烫的热水倒入锅中。 水沸腾后,又快速等待收汁。 很快,一碗红烧鱼块就做好了。      遗憾的是,没有辣子。 若是放点辣子,或者把黄豆酱换成豆瓣酱,这菜才绝。 做了一个肉菜,姜晚澄又做了一个菜汤。 等饺子也出锅后,她捡了满满两盆,一起端上桌。 然后大喊一声:“开饭啦——” 雅姐儿第一个‘咚咚咚’的跑过来,“阿姐阿姐,是什么好吃的呀?我早都闻见香味儿了。哇,好丰盛呀——” 姜晚澄故意很大声的回道:“对呀,有红烧鱼块。蒸饺!菜汤哟——” “砰1门开了。 接着温二郎的头冒了出来。 吵了一架,这小奸臣的脸色果然也没有早上那么差了。 两只小的刚刚坐好,封老就紧接着来到了灶房。 他板着脸,因为有拿道长而狰狞的疤,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吓人。 雅姐儿都有点不敢看他,连忙捂着脸埋着头。 姜晚澄赶紧上前,过去将封老扶住:“师父,气死事小,饿死才是事大嘛!您不来,我们都不准备开饭的,你瞧,我们都在等您呢。” 封老一脸不信不信的,只是抱怀冷哼。 姜晚澄费力的拉着他过来坐下。 “咱们如今是一家人嘛,有事好好说,好好商量行不行?” “您先尝尝,这烧鱼块的味道到底如何?” “我就做了两条鱼,若是您喜欢,明日让大郎君去溪水中捉两条大的回来再这样做,怎么样?” 封老眼珠子转了转,果然目光先落在了那烧鱼块上面。 有葱润色,色泽鲜艳,看起来非常诱人。 封老也饿了一整日了,这肚子早在腹中闹翻了天,只是还拉不下脸罢了。 温朝晏亲自挑了一块鱼放到封老碗中。 还主动说了软话:“您老消气,大不了下一回,我不拿驴威胁您便是了。” 封老:“还有下一次!!?何时老夫自己出趟门,也要你们点头答应才行了!!?” 姜晚澄怕又吵起来,连忙当和事佬:“师父。下一次您要有事出远门,可以先亲口给我们说一下嘛,非得留书一封,大郎君又问了二郎几句,才会造成今日的误会。” “所以您老这趟出门,和他们温氏,根本毫无关系,对不对?” 姜晚澄故意把话挑明了。 封老脸色一僵。 果然,温朝晏是直接过去抓人的,抓人回来的理由提都没提。 封老在和那温二郎吵嘴的过程中其实就已经明白,自己到底惹到这温大郎哪里了。 他们温氏三兄妹的身世谜底,动不得。 现在,封老自知理亏,脸色一阵涨红。 “我……” 再看那温大郎,虽然装的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但轻敛眸底的那抹暗光藏着的那一缕杀气,还是叫封老暗中打了一个寒颤。 他并不小觑这猎户的身手武功。 不过他自诩,自己用毒的话,这小子也定活不了命。 但真的有必要,非要弄得如此你死我活的难看下场吗?(本章完) 163.第163章 女娘撒娇 再看一眼他如今刚认的小徒儿,还有两个正一汪清澈双眸望着自己的小娃。 若真是那般,这好日子,怕就要彻底到头了。 封老深深叹了口气,这才道:“罢了罢了!我都老了,还非要惹得你们如此厌弃怀疑吗?” “老夫确实是想出门弄清楚一些事情,这不也是为着……徒儿你将来的一些安危着想吗?” “如今看来,到是我多管闲事了1 “以后我都不管不闻不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吧?” 封老气哼哼的挑起那块鱼塞进口中。 嗯?这么好吃? 他正要畅快享受美食,温朝晏却沉声问道:“封老,晚辈是否可以信你此言?” 封老看都不看他一眼,“老夫来自大瑶山的鸢鸠一派,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去查一查!我隐居于此,就是不想再沾惹世俗半分。” “所以,到如今,你也算是拿着我的把柄了,大可放心了吧?” 温朝晏拱手道:“今日得罪,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封老心拔凉凉的,“呵,谁敢呀?这屋子里,两个小的是你家人,一个明明是我徒儿,心和胳膊却都偏了的长,全部也都是拐向你的。” “就我一个孤家的老怪物,长得丑,还不惹人喜欢,整日都被你们嫌弃,哎……” “看来我这房子,也没必要再修的意思了……呜呜……” 温朝晏三兄妹:…… 幼不幼稚,还哭上了。 姜晚澄听着又内疚又心酸,立即摇了摇封老胳膊:“师父,您别这样。徒儿以后还要给您养老呢1 “这样吧,徒儿再过几日就该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您先跟着徒儿一起去山下先小住一段时日如何?” “就当散散心,也顺便该教一教我医术了嘛?” 姜晚澄一个软娇娇的女娘撒娇,这谁遭得住? 封老这个当师父的,更是受用。 立即双眸亮晶晶又笑呵呵的应道:“那就先听徒儿你的安排吧。不过,这房子到底还继续盖不盖呢?” 封老盯着温朝晏,似笑非笑的问道。 温朝晏:呵,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温二郎和雅姐儿:阿姐是真的要走了,哎……好羡慕师伯呀!! 姜晚澄装作没听见,开始拿起筷子,准备夹饺子了。 温朝晏却不得不说:“盖!当然要继续盖了。封老还总要回来住的。” 封老懒得理她,看了姜晚澄一眼,这才突然吓了一大跳。 “澄儿,你这小脸上,怎的花成野猫子了?莫不是中了什么毒了?快让师父瞧瞧1 姜晚澄这才想起,自己上午抹的大花脸,这会儿都还在脸上呢。 她呵呵的笑着,边笑边擦:“师父,我没事。” 她将脸花的缘由说出来,封老这才放心了。 “瞧把你委屈的,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放你们三个单独在家,如此太危险了1 雅姐儿频频点头:“阿姐可忙了。又要烧水,做饭,还要缝被子,还教我认字了呢。” 大家知道雅姐儿已经开始认字,且十分有兴趣,都为她感到高兴,并夸赞了她。 既已说和,大家当即就像从前一般,都瞬间丢开成了没事人儿了。 因为,他们都实在太饿了!! 特别是美食当前,闻在鼻子里,而又久久吃不进嘴巴里,都快馋死人了! 特别是雅姐儿,口水都擦了几遍了。 一声令下开饭,大家都赶紧夹饺子,夹鱼块,话都顾不上再说了。 姜晚澄偷偷看向猎户。 那会儿她明明一个大花脸,他盯着她瞧,该不会就是想提醒她吧?? 她竟然还自恋的以为…… 想起便有些尴尬了。 温朝晏突然抬头,精准的捕捉到姜晚澄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姜晚澄缓缓低头。 咳……这个郎君,没事能否别轻易露出笑来? 实在是……太勾人了。 脑海里,那副漂亮的身子又一晃而过。 姜晚澄赶紧吃了一颗蒸饺,压压惊。 这顿晚餐,个个儿都吃的十分餍足。 姜晚澄吃了十个蒸饺,一块鱼。 雅姐儿和姜晚澄差不多数量,多了一块鱼。 温二郎干了二十个蒸饺,四块鱼。 剩下的,封老和温朝晏,一人吃了三十个蒸饺…… 还有若干鱼块。 温老还表示,明日还要吃烧鱼块,所以温朝晏明日一早的任务便已经被定下了。 碗筷自然是温大郎收拾的。 姜晚澄在一旁烧热水。 温朝晏突然问她:“女娘,你何时……也能对我撒个娇?” 说完,便红着耳朵,目光殷切期盼的望着姜晚澄。 姜晚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呀,郎君!!? 她逃也似的端着热水就离开了。 真是,一句话都不敢回答了…… 因为,她的声音,此时此刻,一定是颤抖的!! 第二日的鱼块,自然不会少了。 温朝晏捉了六七条溪水鱼,因为鱼都不是太大,除开鱼头内脏等,大约有七斤左右。 不过,拿来红烧已经完全足够了。 姜晚澄烧了整整一大盆,又蒸了一些米饭,包括姜晚澄自己都彻底吃爽了。 就是外面的工匠们惨了。 一晌午就闻到一股香的不得了的食物香气,不知道那灶房里到底做的何物,肚子里咕咕叫,却又不敢打探。 各家媳妇老娘来送饭菜时,吃什么都没味儿。 大家还奇怪,咦?莫不是今儿干活儿还不累人呢? 怎的一个个都吃的不香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主家今天做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 而他们的食物,每日送过来都是冷的,还都只是一些粗面馍馍,或成坨的糙面面条。 偶尔配点咸菜什么的,油荤都少得可怜。 有时,连送饭都不必送了,自己早上带着干粮就来,回家才能真正吃口热的。 所以,今儿闻到炸鱼又烧鱼味儿的工匠们,个个都早已馋的口水流了一地。 今儿主家,吃的一定是肉吧? 有老婶子实在不忍儿子这副馋样,壮着胆子,来到灶房门口问了句:“那个……主家,冒昧问一句,可否还剩了今儿午食的一些油荤呀?” “给我家五郎分点儿吧,我愿意给两文钱,给他买上一点儿。” “他闻着你们今儿煮饭这香味儿,实在馋的受不住了。就让他解解馋吧1 姜晚澄正准备收拾碗筷,一听顿住了。 买油汤? 等等,她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家中如今这么多工匠,她为何每日晌午不做些午食来卖!!? 2024,新的一年啦。祝各位宝宝们,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大家顺风顺水,萬事如意。万般皆安乐~(`)比心 164.第164章 卖油汤 不过,也只一个念头闪过,姜晚澄便又释然了。 毕竟这刚开始卖时,也得这些工匠们敢吃呀。 如今这些工匠们可能都已没有之前那般恐惧师父和猎户了,但所剩的日子也不算多了,现在才开始来卖的话,也并不能挣几个钱了。 更何况,也并非人人都舍得花了钱来买吃的,若做出一大锅来,却只有两三人来买,岂不是更加亏本? 不过,蚊子腿是小,但好歹也是肉。 这二文钱上镇子上也能买两个馒头,姜晚澄自然会收下。 她也可以免费给这些工匠们盛些油汤,但她更深知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越是无私给予,越会膨大人的自私欲望。 唯有这般公平买卖,双方才都会满意。 姜晚澄盛了满满半碗油汤给了这老婶子,老婶子笑呵呵的端着碗便出去了。 没想到,不过一会儿,竟又来了几个婶子和嫂子。 她们都端着碗,红着脸站在灶房门口。 “女、女娘,我们也想买点油汤……” “这位妹子,油汤还有吗?再卖点给咱们吧?刚刚那小五拌着面条吃的,别提多香了。” “就是,他眼睛都吃绿了,咱们那口子瞧见了,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实在太馋了1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殷切望着姜晚澄,眼露期盼。 姜晚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还有。就都按照刚刚那位婶娘给的两文钱卖给大家,如何?” 这可是猎户家,谁敢说不呀! 而且,那么香的油汤,只要两文钱,谁都觉得这是便宜买卖! 顿时大家都涌了进来。 你一勺,我一勺。 甚至有人的油汤里,还有一些掉落的鱼块儿。 看到自己碗里有鱼块的都暗自高兴不已,觉得捡了天大的便宜似得,捂着碗给了钱就赶紧溜了。 好不容易把这几个都应付完了,结果过了一会儿,竟然又来了几个妇人…… 姜晚澄无奈的将干净的盆地给他们看:“实在不好意思。原本我是准备留着晚上做面条汤用的,刚刚也全部都买个嫂子和婶子们了。” 妇人们脸上写满失望。 毕竟,那汤看起来,实在太香了! 就连她们闻着瞧着都垂涎三尺…… 心中直嘀咕:这猎户家的伙食开的也太好了吧,谁家舍得那样用油的? 听那二娃家的说,那汤就是蘸鞋底子都好吃! 她们刚刚还不好意思来,结果好不容易股足勇气来了却又没了。 这回去,还不得让当家汉子都骂死? 几个妇人正要离去,其中一个却突然转身不甘的问道:“女娘,不知……明日晌午,你们还有没有这么香的肉汤啊?若是有……可不可以先给咱预留一些?” 这妇人说完,其余几个也立即跟着点头,表示她们也想要。 姜晚澄考虑了一下,随即说道:“若你们想要,不如都先回去问一问,有几个人想要?我给你们留些干净的1 大生意买卖做不了了,但小生意却还是可以先做一下嘛。 仨瓜俩枣,也是枣不是。 她态度十分友好,还主动说要留一些干净的,这些妇人们一听,都很高兴。 立即便一起回去,大家商量了一下,一会儿就有人来回道。 “女娘,咱们有八个人,明日都想要油汤,可以吗?还是两文钱1 姜晚澄自是答应,八个人就是十六文钱,她觉得还有赚头。 妇人们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姜晚澄也立即收拾了碗筷,想了想,便又丢了些白菜叶子在外面的大锅里,热乎乎的菜汤一会儿就煮好了。 姜晚澄刚回了房间,就听见外面有人来盛汤了。 “呀!竟又放这许多的菜叶子了?” “这两日都是这女娘烧的水,她可真是心善。” “是呀,如今菜叶子都贵起来了,这白菜听说镇子上都要卖一文钱一斤呢!女娘真舍得呀……”      “刚刚我看到有些人的汤盆里还漏了两块肉呢1 “真的!?哎呀,我们家咋没有。” “这就是运气了,明儿咱们跑快些1 “那行,明儿咱们都早些来,今天相公他们都快馋死了。” 姜晚澄听罢拍拍手,满意的走向暖炕,拿起针线并又继续教起雅姐儿识字。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温朝晏受了姜晚澄的嘱托,一大早便带着温二郎去溪中捞鱼去了。 这次,他又捉了十二条鱼回家。 连着两日吃了烧鱼,今儿家中这几人对烧鱼块倒也没有那么热切了,所以姜晚澄就只做了两条鱼的烧鱼块。 然后又捞了三条鱼出来,杀了处理干净后,尽量细致的剔除了鱼骨细刺。 紧接着,姜晚澄请来猎户。 让他大力的用刀背将肉砸烂成肉糜后,再一遍切成细碎的鱼肉沫,并放入碗中。 姜晚澄放了一点烧酒盐巴后,便开始顺着方向用力搅拌起来。 一会儿,便上劲了。 她又放入少量清水,接着继续搅拌。 上劲,继续放入清水。 如此四五遍后,姜晚澄看颜色和稠度都不错了,才放入上次在镇子上的粮油店里买的一点土豆粉。 一点植物油,酱油和葱姜末。 均匀后,就开始做鱼丸汤了。 和鱼丸汤最配的,当然是白萝卜丝了。 汤底是姜晚澄用鱼头熬的,又浓又鲜,白的像到了牛奶似得。 就连封老都没喝过这么鲜的鱼头汤,连着喝了三大碗才开始吃菜。 鱼丸口感弹脆,对两个孩子来说,简直又是另一个从未尝试过的味道,自然又是一顿饱足的美食享用。 至于那盆烧鱼,姜晚澄早就料到他们今日不会怎么食用,所以只分了几块出来,其余的都干干净净放着等工匠们的家人来买。 今天还特意多放了水,鱼块也切得很小一坨。 最后还撒了一大把葱花。 果不然,大家给了两文钱,却看到碗中竟然都还有鱼块时,个个儿都不知所措起来。 姜晚澄并不想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只卖人情:“今儿做多了,就当这些日子大伙儿干活辛苦的慰劳吧。” 妇人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女娘,这……这,我们当家的,已经每日都赚了工钱,怎么还能白吃你们这么多呢?” “就是,别人家包吃喝,也才给十文钱一天的工钱,你们虽然不包饭,但也包了开水,这两日还有菜汤,都给了咱们三十文了,咱们……心头过意不去呀1 “女娘,从前,是咱们误会你们了。没想到实际上,你们人这么好。” “就是,俺们还听了陈婶儿之前下山说你的闲话,实在不该呀……” “你真是人美心善呀1 “往后也别把小脸儿花成花子了,俺们当家的不敢看。” “是呀女娘,有你兄长在,谁敢多瞧你呀?” 大家说着,都掩唇笑起来。 姜晚澄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嫂子、婶子们,你们果然也和陈婶儿她们不同,都是好人。” “大家快来吧,把这些分了,若是明儿还想要,我继续给你们做1 几句话,就把从前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从此和和睦睦,又都恢复了友好的邻里关系。 165.第165章 正月二十 姜晚澄这几日的举动,让这些妇人都从心底真正认识到,这姜女娘不仅厨艺了得,还人美心善。 最重要的是,她能不计前嫌,很是难得。 一旁的温二郎和雅姐儿,皆是一脸目瞪口呆。 并暗暗朝着姜晚澄竖起大拇指。 妇人们一听,这有啥不愿意的。 立即就应声说还要,并当即就把明日的钱都给了,生怕给迟了,姜晚澄明日就不做了似得。 姜晚澄收起这些铜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明日,可能就不会有烧鱼块了。我会炒点菜,那菜汤还是要么?” “要!什么都要,只要女娘你做的。你们家的油荤,可比俺们家几日的都多呢。” “就是,看着我家汉子吃,我都想尝一尝了。” “女娘你这厨艺,怎的这般厉害?何时可以传授传授给俺们?” 姜晚澄:“若有机会,自然没有问题。” 不一会儿,八人就把姜晚澄今日特意留的鱼块油汤给分了。 等回到休息地,这八人的夫君、儿子看到今日这汤里还有一些鱼块,顿时都惊喜不已。 立即便都就着家里的馒头、面条或者米饭吃起来。 这油汤还是热的,泡着自己带的粮食,还能热乎乎的,吃起来真是又香又舒服。 等到别家看见今日竟然比昨日丰盛,再想要时才知一点都不剩了,顿时后悔不已。 “都怪你,瞧你想省那两个铜板子,就来苛刻我?每日我干活这般辛苦,连两个铜板都不值得花吗?” “夫君,我……我去订明日的便是了,你别恼了。” “娘,我也想吃,我这肚子剐的慌,不如你今日去割些肉吧,晚上我家来吃一口1 “儿啊,那肉如今要十五个铜板一斤,咱家……你二兄读书,咱们家要存不少银钱才行。不如,明儿我也给你订个主家的肉汤?” 不一会儿,除了今日这八人,又有四人来订了明日晌午的肉汤。 第三天,则是十六人,都订了肉汤…… 姜晚澄每日收入,三十二个铜板。 等于省下一个工匠钱。 十天,便是三百二十文。 如此,一直到姜晚澄在温家的最后一天,每日晌午,她都能用菜和肉,熬一大锅的酱油和猪油混合的肉汤出来,卖给这些工匠就饭吃。 她也顿顿都特意分了些菜,偶尔还有一些肉末出来,分给他们。 这些妇人们瞧在眼里,都很感激,口口相传,姜晚澄甚至整个温家的声誉,不知不觉中,竟在方家村中又好了起来。 当然,没接触过的人,私底下依然还是畏惧他们不已。 但想必从前的人人憎恨害怕,已是改善不少。 转眼,上元节也过了。 那日温朝晏特意给姜晚澄和雅姐儿,一人做了一只灯笼。 雅姐儿是小兔子灯。 姜晚澄拿了一盏荷花灯。 一大一小两个女娘,在山坡上牵着手,提着灯跑来跑去,好不快活。 很快,就到了正月二十二。 姜晚澄今日,就该离开温家了。 那房子也上了梁,开始盖瓦,很快就要彻底完工了。      姜晚澄要离开温家的前一日,和妇人们说了第二日不再贩卖肉汤这事,大家一时都还有些不能接受。 “为何呀,姜女娘?好端端,怎的就不卖了?” “咱们瞧着,也就四五日的功夫,就该完工了,你也要卖好最后这几日再歇着呀1 “就是,女娘,知道你这段时日辛苦,不如俺们早些来帮忙?” 这些日子卖油汤,让姜晚澄和这些妇人也有了比较频繁的接触和来往,有时她们还拉着她,一起在院中聊天说村下那些闲话,大家相处的很是和睦。 姜晚澄确实可以再多待几日离开,但她如今急着下山,并非因着那约定的期限,而是因为温二郎终于要入学了。 她欠身道:“各位婶婶,嫂嫂们,实在抱歉。二郎就要读书了,我们在赵家村也早赁了房子,明日我便需要赶紧搬过去才行的。” 妇人们都很失望。 但为着家中子弟读书之事,这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 温朝晏给温尔鹤找的学堂,远在赵家村。 那里有个曾考上过举人的老夫子,因着腿脚受伤而不得不放弃继续科考的道路,中年失意后被赵大夫请回了赵家村,开了学堂。 方家村附近自然也有学堂。 不过夫子只是个秀才。 且经过温朝晏这些时日的打探和亲身暗访,他也是觉得赵家村的柳夫子学文和为人之道都高上不少。 所以,当即就交了学费,并亲自去镇上准备了束脩,又买了新的文房四宝回来。 约定的,两日后就要去学堂正式入学拜师了。 姜晚澄还给他做了一个新的书袋子,可以斜挎背在身上,温二郎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很是喜欢。 只是,温二郎往后读书,便要走很远的路了。 正巧,这温朝晏前些日子就已经将赵大夫家的祖屋租了下来给姜晚澄准备着了。 那屋子刚好有两室,温二郎刚开始适应学堂时,可以暂时搬到赵家村去住段时日。 温二郎一听要跟着姜晚澄走,也没有反对。 只是微微红着脸望着她问:“阿姐……可会嫌弃我?” 姜晚澄:“我为什么要嫌弃二郎?” 温二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阿姐刚来家中时,我那般对待过你……” 姜晚澄‘噗嗤’一笑,揉着他的脸道:“二郎,你真是可爱!阿姐都不记得了,你还记得呢。如今你是我弟弟,我若不喜欢你,会给你做书袋么?” 温二郎由她揉着脸,都有些迷糊了。 他一堂堂小男子汉,听到一女娘竟说他可爱,本该十分恼怒羞愤才对!! 但是,阿姐在揉他的脸碍… 而且还说喜欢他这个弟弟。 温二郎一时都有些无法自拔了。 一旁的雅姐儿瞧着,很是羡慕嫉妒,跺着小脚喊着:“阿姐!你揉我的脸吧,揉我的,我的脸脸也可舒服啦!1 同样羡慕嫉妒的,还有温大郎。 他殷切的目光盯着姜晚澄,似乎恨不得她也给他来两下。 封老简直看不下去。 这年轻人的眼神,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儿? 他甚至都骂不出口了,简直刺的他眼睛都疼了起来。 166.第166章 下山,入赵家村 封老往前一晃,直接切断温大郎的视线。 “咳咳!二郎啊,你是不是还该过问一下老夫呀?你这搬过去,老夫还得同你挤一屋子,你分的可是老夫的床榻1 温二郎:“可那屋子,是阿兄租给阿姐的吧……师伯您是不是也该先过问一下阿兄呢?” 封老“!!!?” 他要生气了!! 姜晚澄赶紧严肃道:“二郎,不许对你师伯无礼。那我是不是也该过问一遍你阿兄啊?” 温大郎也皱紧了眉,严肃道:“二郎。租房子的钱,是你阿姐自己个儿的。” 他将姜晚澄之前偷偷放在他银袋子里的钱,早又分了出来。 并且那租房子的钱并不多,一年不过五两银子,他也只给了半年的租钱。 所以,剩下的猎户又早使雅姐儿偷偷去放到了姜晚澄的床头下面。 姜晚澄发现后,拿着银子去问过温朝晏。 温朝晏却道:“那女娘在巫山之上,救我性命时,以女娘瘦弱的身躯冒雪将我拖行,雪天采药,用尽全力甚至险些自己也丢了性命救我之恩,我该用多少银钱来偿还?” “当初救女娘,不过区区五两银子,女娘如今是要彻底和我清算了?” 他们之间的账,早便扯不清了。 温朝晏实在不要那些钱,姜晚澄便也懒得再给他了。 所以,姜晚澄也不否定温朝晏说的这话,温二郎才终于向封老道了个歉。 封老傲娇了半响,才肯原谅他。 很快,便到了姜晚澄离开温家这日。 她的行囊并不多。 身上穿着新做的青色冬袄,带着洗的干干净净已晾晒干的另一套绿色冬衣,还有自己新做的里衣等贴身小衣物。 春衫也做了一套青色的,还有一双新的单鞋。 这都是姜晚澄做完被子后,每日下午赶工又做出来的。 家中如今人人都有一套新的春衫和新鞋子备着,但一套显然还是不够的,从前的衣物大家都没了,所以等镇子上太平后,还是需要再去一趟,再扯些新布才行。 除了这些衣物,姜晚澄还有一个新的桃木匣子。 这匣子是上元节那日,温朝晏亲手所制多日,并亲自赠予姜晚澄。 原来,自从巫山回来后,他便一直都在偷偷做着小木工,每日清晨或是晚上睡前,都要坐在屋中的窗前细细打磨、雕刻。 直到彻底成形,封老才看出来。 “这是个什么匣子?” 不过这猎户巴掌大校 温朝晏头也不抬回道:“赠女娘的小玩意儿罢了。” 封老听后连声:“啧啧啧啧……” 而后便一脸嫌弃的走开。 不过,这事儿他倒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向姜晚澄透露,所以当温朝晏拿出这小匣子给姜晚澄时,她很是惊讶。 “这……是一个匣子?” 匣子上,竟然还有一株桃花的浮雕图样。 这匣子没有上漆,所以就是新木色,不过被温朝晏打磨的很光滑,摸起来一点毛刺和不平整也没有,而且做工非常精致! 姜晚澄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不停的翻看着。 温朝晏:“女娘可否喜欢?” 姜晚澄:“自是喜欢。郎君,这真是送给我的?可是无功不受禄,郎君,我……” 温朝晏背着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女娘有功。雅姐儿受你启蒙,自然就是你半个徒弟,但却未送你任何束脩。作为兄长,我替她送女娘一件礼物,也是应该。” 虽然这只是个借口,但姜晚澄不知。 姜晚澄想了想,便没有扭捏直接收下了。      实在是,她真的太喜欢这个匣子了。 而且在得知,这竟然是猎户亲手做的后,她更是十分惊喜。 “那便谢过郎君了。” 姜晚澄抱着匣子跑回房间,马上就把自己那几量碎银子和这些日子赚得几百文都放到了匣子里。 还有银簪,两块玉佩,师父送的小金牌。 最后剩了个端王当初丢下的玉扳指。 姜晚澄扔在了外面,并没有放到匣子里。 她甚至决定,下一次去镇子上时,就将这玉扳指给永久当了! 这玉扳指不仅价值连城,还代表了端王的身份。 上一世她不识货,所以被当铺哄骗只当了不过五十两银子,所以姜晚澄一开始是想留着以后大用的。 但如今,光是想着这扳指的主人,她心头就膈应。 五十两就五十两吧,好歹也有五十两呢。 而且这一世她知道了这东西的价值,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再只当五十两,而且这东西还是要尽快甩出手才对,留着以后可能还是个祸害。 将玉扳指随便扔在包袱里,匣子则紧紧裹住,然后捆在身上,一行人就出发了。 雅姐儿听闻二哥和师伯都要跟着阿姐去山下住,自然是不肯再自己一人跟着阿兄留在山上的。 所以,如今这巫山的房子,反倒只剩温朝晏一人独住了。 除了姜晚澄的私人物品外,雅姐儿三人的行李也统统都带上了,将随行的驴身上都挂的满满当当的。 一行人便都只能跟着走在后面,朝着赵家村,一路说笑聊天,一边看着风景,缓缓前行…… 赵家村,距离方家村,就五公里开外的隔壁村落。 这里地势较方家村开阔许多,一路行来,拱桥,池塘,古藤老树。 路边有抽新枝的柳树,含着花苞即将待放的桃花。 枯黄的杂草丛,生出嫩绿的新芽。 庄稼地里,绿幽幽的冬麦丛,正在生机勃勃,努力的茁壮向上生长。 桥下,一群年轻的女娘和妇人,蹲在一起浆洗衣服,欢声笑语。 孩童牵着笨重的老牛,走在田埂上。 远处,炊烟袅袅,正是如同一幅幅水墨画的农家。 此情此景,真是美极,让姜晚澄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村子。 而他们一行人的出现,也立即引来旁人侧目。 最先噤声的,便是桥下溪边的这群妇人和年轻女娘们。 她们埋首侧身,等着姜晚澄他们都走了,才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是谁?” “那位年轻郎君,好像便是前些日子,来过村子里几次的那位。” “你说,赁了赵大夫他们家祖屋的那位?” “那位郎君我远远瞧过,可真是俊美埃” “呵呵……瞧把你美的,那郎君再俊也不是你家的,难不成,你还想把你妹子嫁给他呀?” “她小妹才不过十四,我家小姑已年芳十六,正是要说人家的时候,还是俺们合适1 “我,我也有个远房表妹1 “那赵二家的京墨美的像花儿似得,仗着她伯伯家,整日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这俊美的如意郎君,你们说,她这回能不能瞧上了呢?” “若是她,倒还真有可能。瞧她腰若扶柳,媚眼如勾的样子。每回只要一出门,哪个男人眼神不定她身上?” 167.第167章 世外田园 有妇人忍不住骂道:“天生就是个狐媚子1 立即便得到无数声的应和。 “所以,谁家好郎君,敢娶这样一个祸害回来?” “哈哈哈……” 妇人们夸张的嬉笑起来,年轻女娘们也个个儿都红着脸,用力的搓着衣物,不敢说话。 “你们瞧见没?还有个年轻的女娘呢。” “瞧着穿衣打扮,是个未婚的。身段好似还极好。” “瞧见了,遮着面,看不清样子。” “莫不是个丑八怪吧?” “反正他们都搬来了,不如瞧瞧去?” “走1 不一会儿,溪边便没了人。 姜晚澄他们一路遇着很多人,但大多都只是默默的打量他们,没人敢上前搭话。 毕竟,谁也不认识他们,只当他们都是外乡来的。 直到赵大夫的弟弟赵尚权,村中人都喊一声的赵二看见了温朝晏,立即便扬着手跑过来。 “温大郎君,我大哥向我交代过,说你这两日便要下山来了!快,我先带你们去俺家祖屋1 那赵二非常热情,因为温朝晏赁房子的二两半银子,赵大夫给他分了一两半。 赵大夫平日里都在镇子上常住,一月也就回来两三日。 破旧又狭窄的祖屋丢弃后,由赵大夫出资,在一旁又重新盖了个带院墙的新宅。 新宅既宽敞明亮,房间数也多,赵大夫让弟弟一家子都陪着老娘搬了进去。 赵二憨厚老实,哥哥修了新宅子后,享受的人却是他,从此一家子在乡下侍奉老娘再别无二话,自是用心用力。 更别提,赵大夫每月还要往家中送老娘的奉养费回来。 赵家村人人都说,这赵二得了个好哥哥,如今一家子便是不用再种庄稼,也日渐富裕起来了。 这祖屋租赁出去后,赵大夫又给弟弟分了大部分的租金。 虽然如今这一两半的银子对赵二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大钱了,但没人还嫌钱多的,所以赵大夫交待他要好生招待租客后,赵二也亲自将房屋前后都整的干干净净。 赵家祖屋,确实狭窄破旧。 之前还是四处漏风的稻草棚顶,墙体也多处斑驳,有些倾斜。 是温朝晏又来了几次,亲自将房子彻底修整了一翻。 赵二还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心底一直认为,这破房子要不是他们赵家祖屋,便是彻底倒了他都不觉得心疼,更别提如今还能租个二两半的银子给别人了。 所以快到祖屋时,赵二豪爽的指着一片菜地道:“这块地里的菜,你们随便吃便是了。就当是,我送给各位的进宅之礼1 姜晚澄看向温朝晏,眼神询问:这么大个礼? 那菜园子地看起来可不小,而且品类好像还有些丰盛。 全是这个季节,应季能吃的蔬菜。 哪知温朝晏却道:“看来赵二叔还不知,这块菜园地,之前赵大夫便已经连同你们祖屋一并租给我了。” 赵二:??? 这么大事的他确实不知!! 但随即,他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大兄这段时日总让我照料好这片菜园子地,还不让我们随意采摘,他只说等你们来了再吃,我还以为…嗨,既如此,那这处便是你们的了1 这一下,赵二心中那点子歉疚也就没了。 反而还觉得有些亏大了! 不过一想到,这菜园子本就是大兄家的,也就不再计较了。 很快,就到了赵家祖屋。      这房子,看起来比温家在山上的房子,其实还要破旧的多。 虽然修葺过,但也难掩它的年久陈旧。 不过,姜晚澄却很是喜欢。 因为,这房子虽小,但五脏俱全。 两间卧室,一间灶房,一间茅房。 而且,还有一个篱笆院墙! 篱笆上爬满了树藤,虽然树藤枯黄,但有一两处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不知会开出怎样的花来。 而院子门口,有一棵又高又大,还很有树龄的樱花树。 顺着潮湿的小路往前,是潺潺溪流。 溪边有一棵歪脖子的桃树,春日定会有极好的风景。 而他们房屋周边,离别的人家,都至少有几十米远的距离。 最近的,就是赵大夫家的新宅子了。 独门独户,清净悠然,如世外田园。 这简直就是,姜晚澄理想中完美的隐居之所呀! 赵二将他们一行人送到祖屋后,又交待了几句,便离去了。 姜晚澄手里捏着温朝晏给她的钥匙,很是欢喜。 她抬头看向温朝晏,温朝晏自来到新家后,眼神也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见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他便知,他选的这处小屋,女娘是喜欢的。 二人对视一眼后,温朝晏缓缓一笑,这才开始从驴身上往下卸行李。 封老里里外外看过后,也没什么意见。 就是抱怀看向山野,无奈叹道:“真不知道,老夫放着方家村里的大宅子不住,却跑来这里和你们住越来越小的房子,到底图的是个什么!哎……” 姜晚澄笑嘻嘻道:“师父图的,当然是我这个徒儿呀1 封老气笑了,瞪着她:“你已经不中留了,老夫很是后悔不已呀!哈哈哈……” 姜晚澄一跺脚:“师父!您胡说什么?还想不想徒儿给你做好吃的了?” 封老摸着肚子:“说起吃东西,快,老夫都饿了,赶紧去瞧瞧,能先做些什么来吃?” 虽然姜晚澄一路上也早就准备了一些小零嘴,但他们毕竟也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的赵家村,确实早都饿了。 姜晚澄便先去了灶房。 里里外外的卫生,赵二就已经先做过了。 而猎户上次自己独身一人去镇子上,除了给温二郎买送给夫子的束脩后,也将这处房子里所缺的东西,都补了个齐全。 当然,镇子上确实如姜晚澄所听的那样,几乎所有铺面都关了门。 但温朝晏有自己的法子,他跳墙去了所有他需要采买的店铺内,听他回来讲,他的举动吓得那些掌柜们魂不附体,还以为那些江湖客闯进来了,但到底还是买到了东西。 此刻,姜晚澄看着所有崭新的碗筷,一些她所需要的调料,心里又暖又轻快。 这温大郎,还真是个懂得操心的郎君,甚至比现代的大部分男人还要靠谱,稳妥甚至贴心。 温朝晏将封老的那口大铁锅提了进来,放到灶洞上,并替姜晚澄先生了火。 烧了热水,姜晚澄便已经翻出盆来,开始和面了。 168.第168章 鸡蛋腊肉臊子 不一会儿,姜晚澄就将面条先切了出来。 姜晚澄又亲自去了一趟菜地。 看着绿意怏然,长得又肥又嫩的菜圃地,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虽然这冬季也翻不出什么别的菜出来,大都是吃不完的白菜和萝卜,但好歹还有一丛莴笋,这是让姜晚澄非常惊喜的。 揪了一把莴笋上肥嫩的菜叶子,又扯了几颗蒜苗,姜晚澄才拿着新鲜的蔬菜又回了家。 封老和温朝晏在外面继续忙活,将所有的行李一一分别出来后,又放到各自的屋中去。 他们甚至把四只母鸡都带下了山,因为这四只母鸡很是争气,几乎每天都各自会下一颗蛋,偶尔某天吃不完,还能存下一两枚下来。 猎户早几天便下来,将新的鸡舍给盖好了,所以这会儿两个孩子的任务,就是将四只母鸡邀进鸡舍里去。 完成任务后,二人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温二郎逗得雅姐儿又喊又叫的。 他们对新环境,比大人适应的还快。 姜晚澄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直接打了五个鸡蛋,并切了半块巴掌大小的腊肉成叮 肉丁先下锅,很快便滋滋出油了。 等油气都炒出来,腊肉丁被炸的焦黄酥脆后,便将搅匀的蛋液顺滑下锅。 停顿了片刻后,才将蛋液炒散。 此时,蛋液已经包裹住肉丁,几乎每一粒肉丁上都有了成型的鸡蛋。 再将蒜苗下锅,倒入一丁点的酱油润色增味,然后臊子便出锅了。 热腾腾的面汤里,丢上一把莴笋叶子,油绿的青菜变软后被夹杂着放在手工面中,再添上油气满满,又香的扑鼻的腊肉鸡蛋臊子。 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就好了。 腊肉鸡蛋臊子,根本不需要一点盐巴,鲜香味就已经很足了。 再拌着姜晚澄调了汁垫底的面条,在这冬日里一口吃进嘴里,真是又暖和又满足。 因为灶房里很狭小,所以桌子只能摆在院子里。 还好有个能支开的竹席棚子,拉上后倒也能遮风挡雨。 四周也没有别的邻里人家挨着,就坐在院子里吃饭,倒也不会容易被人瞧见了去尴尬。 可谁料,五人正呼啦啦的坐在桌旁热闹的吃着饭呢,家门口突然来了一群探头探脑,明显是看热闹的妇人们。 就这样,五人顿时都有些吃不下了…… “你们便是新搬来的吧?” 一个胖乎乎的婶子,笑眯眯的率先开了口,“我们家就住在你们左边,往后有啥事儿,招呼一声,婶子帮忙1 姜晚澄再不能坐着,起身热情道:“各位婶婶,嫂子,还有女娘们,快请进来坐。我去给你们倒些热水,天冷进来暖和暖和?” 众人这才看清姜晚澄的相貌。 这哪里是羞于见人的无盐丑女,简直就是貌若天仙的仙女呀! 就是她们村,人人都得称赞一声貌美的赵京墨与她,也是略有逊色的! 倒不是这女娘比赵京墨更美上多少,而是这女娘落落大方,却又带着一丝高贵的气质,是他们整个赵家村的女娘们,都比之不上的。 妇人们心中都惊讶不已,恨不得真的能进院子里去再瞧个仔细。 但毕竟也看见他们正在吃饭,且院中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外男,终究还是没能厚着脸皮过来,又问了几句这才一一离去了。 “你们瞧见没,他们吃的是面条呢……” “瞧见了!好像还有鸡蛋呢1      “真的吗?我咋没瞧见?” “你瞧个啥,就知道盯着那年轻的郎君看。” “哎哟,快别取笑我了,真的?他们真的吃的面条和鸡蛋?” “那可不?我瞧着那碗里的鸡蛋,好像都还不少呢1 “天爷,他们什么家庭呀,能吃得起这些……” “那女娘可真俊碍…” “他们一家子,好像除了那老的没看清,其余都长得怪好看的。那郎君和女娘不说了,两个娃儿都长得水灵灵的……” “可不是,咱们村儿可没谁家孩子长得这样好的。” “瞧那女娘,穿的可是锦缎。那色儿可真好看……” “我好像上去摸一下,啧,可惜……” 妇人们还没走远,那嘀嘀咕咕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了大半到了姜晚澄他们耳中…… 这房子奇了,明明人都走了,却还能听到别人的说话声。 封老恰好背对着外面,本就被打扰了吃饭,此刻再一听这些闲话,板着脸‘啪’的一下就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这些妇人,真是一个个儿的长舌妇!保管不过半日,咱们家的人口和相貌甚至穿着,吃食,都要被他们传遍整个村了1 “看来,老夫还得亲自去村里逛一逛,让他们都不敢再来冒犯1 姜晚澄四人:…… 封老大勇啊! 毕竟以他的容貌,他自己儿都清楚,若是他真的出去转悠一圈的话,怕是往后就没人敢再随意上门来了。 除了雅姐儿,其余四人都更喜好清净,并不喜欢与旁人来往。 且下山之前,温朝晏还再三交代过温尔鹤与雅姐儿二人,让他们少去旁人面前露脸,更不能透露半点关于身世方面的只言片语。 虽然不放心他们,但终究温氏兄妹俩也不可能在山上呆一辈子,仍需要入世见识一番寻常的人情世故。 只是,太过密切的接触,都是没必要的。 所以,此刻也就没人反对封老的决定了。 吃完面条,姜晚澄便先去收拾灶房了。 温朝晏盯着搭桌子的棚子,思虑了半响,决定将这里改造一下。 若是大风大雨,这里根本不能吃饭。 所以,还是得立柱子。 再盖个顶,其余三面可以挂上席帘,如此才能更加稳固安全,也有了私密性。 说做就做,温朝晏自己拿着铲子就开始动工挖坑了。 等四个坑都挖好,天色也不早了。 温朝晏并不打算留宿,毕竟这赵家的祖屋不似山上温家的房子宽敞,若他们三个老少幼再住一屋,根本无法挤的下。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特意将女娘送下山,这村子里人口众多,旁人都盯着,自是不想将来让她再落入他人口舌。 所以,他洗了手,便径直去灶房找到姜晚澄准备告辞了。 169.第169章 樱田小舍 “女娘,等我明日拿着材料下山,便能做好吃饭的小亭。这两顿,你们便先将就一下。若是刮风下雨,还是端到屋中来用。” “还有,虽然有封老在,你们安危我不用担心,但今晚睡前,还是要将门窗一一关好。倘若有旁人来扰,你千万不要亲自出面,等我明日过来再说。” “其余的,若是家中还缺什么,也明日再一一告诉我,我去镇上采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晚澄笑盈盈的模样给顿住了。 温朝晏低声问她:“女娘在笑什么?” 姜晚澄掩唇轻笑:“自是笑郎君你了!从前明明人狠话不多,总是板着脸一副沉闷样子,如今也啰啰嗦嗦的。” “我又不是孩童,叫你这么不放心了?” “你快回去吧,不然天色晚下来,反倒让我们操心了。” “如今我们是四个人,你才一人,吃饭也不能光对付。家中给你剩了些肉,千万要记得弄给自己吃!有些简单的饭食怎么做,我都给你说过,郎君可还记得?” 温朝晏实在不是个厨师苗子,叉着腰挠头,一脸尴尬。 姜晚澄实在无奈,还好山上给他留了些包子,热一热到还能对付两日。 把他推出灶房,封老好心让他干脆骑驴回去,总是这样来往也才方便。 温朝晏也不推拒,天黑之前,总算离开了赵家村。 居所定了下来,虽然房子是租赁的,但点上灯火,温暖的火光总会给人家的感觉。 封老提议,要给他们目前所住小屋取个名字。 不然,别人总将这里当作赵大夫家祖屋,也是不妥。 姜晚澄想了想,先问封老:“师父可有高见?” 封老撸着胡须,沉吟片刻后道:“草木间。徒儿你可有想法?” 姜晚澄眨了眨眼,也不推拒,将自己心里第一瞬间冒出来的名字也说了出啦:“徒儿想的是,樱田小舍。让师父见笑了。” 门前有棵樱桃树,置身田园间的小屋舍。 封老哈哈一笑:“比师父的好!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那便叫作樱田小舍吧1 封老出门去,找了一块木板进来。 用钉锤在上面凿破一个小孔后,便找出笔墨,拿笔先写下了一个樱字。 然后就看向一旁,正背手站着一脸看热闹的温二郎。 “二郎,明日你便要去学堂拜师正式入学,今日就让我们先考你看看,你这字写得,到底如何?” 温二郎也不谦虚,接过笔,便方方正正的写下一个田字来。 这字虽然普普通通并未出错,但也不难看出,他还是有些功底的。 正要接着写时,封老却又拦住他。 “把笔给你阿姐瞧瞧。” 同样正在看热闹的姜晚澄惊讶的指着自己:“我……?师父,我不行,我写字定然像鬼爬似得……” 姜晚澄连连摆手,师父的字潇洒飘逸,温二郎方方正正,下面再来个鬼画桃符,那这铭牌就算是毁了。 她上一世虽也在古代待了十几年了,但根本没有机会去练这古代的软笔字。 在王府的两年不提。 在庄子上,她虽然有吃有穿,还能和那些婶子嫂子们一起做饭聊天偶尔玩闹,甚至还能拜师学做绣活,但也只是仅有的这几样自由。 庄子上,好似就他一位主子,但实如铁桶一般,每个人都将她看的死死的。 表面上那些仆妇丫鬟都待她如亲近的家人,但实则,个个儿都是被拿捏了真正的家人,而必须打从心底里将她视作保命的女囚。 姜晚澄不能看书,也不能写字。 唯一的笔,还是求了那张赫宣得来的女红描笔。 她虚度了十几年光阴,在现代时,写的硬笔字倒还算娟秀。      封老却道:“澄儿你都能给雅姐儿开蒙,这字又能丑到哪里去?再说了,为师也要知道你的功底到底如何,才好考虑是先教你写字,还是开始学习医理学识……” 封老缓缓一笑,“难道澄儿还怕字写的丑了,惹他人笑话?” 姜晚澄一咬牙。 师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再不接笔,就有些没骨气了。 再说,她写的丑又如何? 好歹也是自家牌子,这样也算具有她姜晚澄的风格了。 起笔下字。 ‘小舍’二字,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笔顿下,竟是十分漂亮的行楷字体! 姜晚澄自己都呆住了。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一脸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她根本从未摸过毛笔,又怎么会写这么好看的字? 可刚刚握住笔一瞬间的感觉,却像有什么控制了她的手腕和力道似得,两个字信手就拈来…… 她满心疑惑,另外二人也为她这一手行楷吃惊不已。 “阿姐这是深藏不漏呀。看来连阿兄也不知此事,有点意思……” 封老更是盯着姜晚澄打量:“徒儿,你这一手好字,没有十年功底,是行不来的。之前你说你失忆了,看来人虽然忘记许多事,但真正的本事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是吗? 姜晚澄摸着自己握笔的手,细思极恐。 难道,刚刚那瞬间……真是原身的意念控制了她? 字已写成。 当夜,名牌便在门口的篱笆高杆上,挂了下来。 因温二郎要读书的空间,封老也要有个自己的操作台,所以大房间就留给他们二人共用。 姜晚澄和雅姐儿睡的,就是小一点的房间。 除了床榻之外,她们房间还放了个大的箱笼,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面,台面上竟然还放了一盒养肤的膏脂!! 姜晚澄拿起来打量了一下,膏脂是全新未用的。 她顿时便明白了,这是那猎户给她准备的…… 雅姐儿好奇的问道:“阿姐,这是何物?” 姜晚澄自穿越过来后,因为条件艰苦,还没有护理过皮肤。 即便原身的自身条件好的让她自己都觉得羡慕,但也耐不住这几个月的劳作,又是冬季,所以双手也变得比从前粗糙了许多。 脸蛋儿也不似从前那般如凝脂般的嫩滑,妈生好皮了。 虽然还是白嫩,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到底还是变差了许多。 所以,温朝晏给她偷偷摆的这个玩意会儿,可真是送到了她心坎儿上了。 古往今来,没有女人不喜欢护肤品吧! 姜晚澄欢喜的打开,才对雅姐儿解释道:“这是可以让女娘,永葆青春的宝贝。来,阿姐给雅姐儿也抹点儿,让你小脸变得更嫩更滑。” 两个女娘,欢欢喜喜的一起护了肤,这才躺上新床。 这个时候,二人就有些怀念她们在巫山上的炕床了。 不过,虽然没有那么暖和,但猎户准备的充分,这褥子下面还铺了干净的稻草,所以睡起来比炕又要软和的多。 一想到这屋子里到处都是温朝晏布置打点的,姜晚澄心里说不清的踏实。 缓缓闭上眼,不多时,疲惫袭来,二人沉沉睡去。 170.第170章 邻里 第二日,温朝晏竟一早便来了。 姜晚澄才刚刚吃了早食,和雅姐儿还在地里扯老菜叶子,准备回来剁碎了拌点鸡食。 没想到,温朝晏就牵着驴已回来,而驴后面拖了个板车,车里装了几根木头柱子。 他竟一早就来办这事,不知起的有多早。 姜晚澄连忙迎上去问道:“你可吃过早饭了?” 温朝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用过了,热的是女娘给我留的包子,很好吃。女娘昨晚歇息的可还安好?” 被他直咧咧的盯着,姜晚澄有些红了脸。 “歇的自然极好。郎君,那些工匠都还未去,家中便没了人,若不盯着,收尾工作可还好做?” 温朝晏:“即是收尾,也无事可忙。今日就能彻底完工,那些人也不敢乱来混日子。” 想到他的威望,姜晚澄心道‘也是’。 温朝晏接过姜晚澄手里的篮子一并放到板车后面,将驴牵到院子里后,又将木柱子一一卸下,放到院子里。 然后回头时,就瞧见姜晚澄身穿一袭青色小冬袄,头上戴着同色发带,清水出芙蓉一般,娉婷袅袅行走同色的田园之间。 而她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女娃,这女娃是他温朝晏的血脉妹妹,二人皆是他如今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女娘。 她们有说有笑,背后是初升朝日,缓缓升起。 温朝晏心头也如那朝日一般,被照着,渐渐生暖。 突然,雅姐儿指着门口高杆上的一块牌子说道:“大兄你快瞧瞧。阿姐和二兄,还有师伯他们昨晚给咱们新家取了名字,他们还都写了字1 温朝晏起身走过去,看向那字牌。 “樱田小舍?” 姜晚澄满脸不好意思:“是我随便取得名字,没想到师父就用了这个。让大家笑话了。” 温朝晏认真问她:“何处可笑?” 姜晚澄:“郎君不觉,这名字太过朴素直白,毫无诗歌浪漫之处吗?” 温朝晏笑着摇头:“诗歌的浪漫,也源自生活真实写照。女娘的这名字,本就是最浪漫不过的了。我觉得很好。” 且这字…… 他紧紧盯着最后两个‘小舍’二字。 二郎的字是他一手教的,如今还未成型,能写的方正已是不错。 上面是封老的字,他见过。 所以,下面的‘小舍’二字,就是她所写的了? 没想到,她的字会写的如此好看。 潇洒飘逸,不似她本人外表那般娇软,到颇有她骨子里的几分为人风骨。 姜晚澄可不想听到他夸自己的字,这事儿她觉得太过玄乎,所以赶紧在温朝晏开口之前,提着篮子就跑了。 温朝晏在外面低声的笑了起来,心中只以为是她害羞罢了。 温二郎一大早便起来了,打过拳吃过饭,便由封老亲自护送去了学堂。 今天是他入学第一天,所以走的很早,学堂就在村子另一头,走过去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封老却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直到温朝晏柱子都立了两根了,封老才背着手缓缓归来。 “放心好了,我已到村中走了一圈,往后没那些闲人敢再轻易上门来嚼舌根子了1 封老犹如一只骄傲的公鸡,好似今日一早就办了一件多么成功的大事。      姜晚澄正要夸他,门外就来了三个挎着篮子的妇人。 “请问,新来的姜小女娘,可在家中?” 姜晚澄和温朝晏快速对视了一眼。 封老面如土色,僵直的扭头看向院外那三个妇人。 妇人们虽然一见封老面孔都有些害怕,但也都没有扭头就跑。 而是等姜晚澄出来后,她们才赶紧挥手示意,让姜晚澄出去一趟。 姜晚澄看了一眼师父难看的脸色,强忍着心中的好笑赶紧出了院子。 “请问你们是……” 姜晚澄很好奇,明明这个村中应该还无人知道她姓什名谁,可为何她们开口就知道她姓姜? 其中领头的妇人,正是昨日那位胖胖的婶子。 她拉着姜晚澄热情的到一旁去说道:“小女娘你别怕。我姓何,我家小妹嫁到方家村中,我妹夫正是自正月初三便到你们巫山上的房屋去做工了的方奎子。” “昨儿我妹子亲自跑到俺家来,告诉我们,她们做工的东家搬到咱们赵家村来了。” “我妹子可好一顿夸你,说你不仅人美心善,还会为人处事,又会做顶好的吃食。说在山上时,你照应过他们,还让他们赚了些钱。” “俺们就想来和你认识一下,大家以后就是邻里乡亲了。来,嫂子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刚搬来怕是东西也不充盈,这点子东西你可千万别嫌弃,快收下1 说着她们也不给姜晚澄拒绝的机会,往她手里塞了篮子便跑了。 姜晚澄:…… 本想隐姓埋名重新开地图,这下好了,还未开始怕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底细了。 等她提着三个篮子回去时,早就听了个全的封老还挽尊说道:“果然,不是老夫不吓人了,是这些妇人传消息的速度实在太快!呵,往后怕是没的情清净咯……” 可不是。 姜晚澄一一打开手中三个提篮。 有一篮子是蔬菜和红薯,有一篮子是麦麸和一点小米,还有一篮子的冻梨和土豆。 虽然都不是多么金贵的东西,但贵在朴实,且也定是她们家中都比较拿得出手的好货。 姜晚澄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不想要?”温朝晏走过来,喝了口水问她。 姜晚澄叹气:“当然不想要了。她们的目的,一,可能确实想要与咱们这刚搬来的新邻居交好,但是我并不想与旁人太密切的交往,所以觉得困扰。” “二,她们听了方家村的人说,在咱们这里赚了钱,所以想着以后可能还有机会,这是示好。” “但我们往后可不会再盖房子了,这点子人情,我更不愿欠。” “罢了,收下就收下吧,我想办法赶紧还回去就是了。” 姜晚澄说着,将这三篮子东西都藤了出来,准备下次再找机会将篮子还回去。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竟又传来声音。 “请问,有人在家吗?” 在屋内的雅姐儿听到声音就高高兴兴的跑出去应道:“在呀!我们家,除了我二哥都在。你是谁呀?” 姜晚澄刚走出去,就听见对方说道:“我是赵尚权的女儿,赵京墨。你是谁?” 声音温温柔柔的,姜晚澄一眼便看清对方模样,心中不由赞道:好漂亮又水灵的女娘! 171.第171章 孟浪之举 声如其人。 眼前女娘,模样不似这大梁北地的大部分女子长相那般大气明艳,反而是大晋江南女子那般清雅温婉的类型。 肤白,杏眼明眸,鹅蛋脸。 和姜晚澄,到有几分类似。 只不过,姜晚澄因为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灵魂,所以多了一些落落大方,且原身自带的一丝出身名门望族的气质,所以和赵京墨看着又分外不同。 雅姐儿天真回道:“我叫雅姐儿。你的名儿,真好听。” 姜晚澄知道,京墨是一味中药,有止血奇效。 这名儿再用到一女子身上,确实好听。 赵京墨盯着眼前小女娃,浅浅一笑:“你的名儿,也好听。听说你有一位阿姐?” 刚刚说完,她便抬头瞧见了从灶房内已经正不紧不慢走出来的姜晚澄。 一见她面,赵京墨心中已是惊为天人:这小女娘可真是一副绝色的好容貌啊! 便如她所看那些书籍中所描写的美人那般:翩如浮云,矫若惊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虽身着冬袄,但也难掩她娉娉袅袅的如柳身姿。 峨眉淡扫,朱唇轻点。 明明气质端庄清雅,举手投足间,却偏又端正大方。 一看便知她定然并非真正的乡野的村姑,却又偏偏出现在她所在的村落里。 还真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在赵京墨打量着姜晚澄,并为她容貌气质惊叹之时,姜晚澄也正在打量着赵京墨。 二人都对彼此充满了好奇,却也同时发现,互相并无敌意。 一瞬间,二人都对彼此心生了一丝好感。 赵京墨率先侧身见了礼:“女娘安好,我父亲便是昨日领着你们前来的那位阿伯,你可还有印象?” 姜晚澄对她举止颇为惊讶,遂点头也一侧身道:“我记得,赵二叔。” 赵京墨听她对父亲的称呼缓缓抿唇一笑:“叨扰了。今日我是得了祖母的吩咐,让我过来请你过去小叙,见一见的。不知女娘何时得空?” 她的祖母? 不就是赵大夫的母亲了? 姜晚澄想起温朝晏赁下这房子时,提回家的那桶子小鱼。 姜晚澄:“即是老夫人想见晚辈,晚辈自该去拜见一下的。不知老夫人午歇到几时几刻?” 那便是下午了。 赵京墨回道:“未时三刻。” 姜晚澄:“那便劳烦女娘告知老夫人一声,晚辈申时前去拜访她老人家,不知可否?” 赵京墨似乎很是高兴,和姜晚澄定好时间后,便小碎步的离开了。 因为有外女,所以温朝晏和封老全程都在屋内。 等到人走开了,温朝晏才又继续出来修整用餐的亭子。 姜晚澄回到灶房,看着角落一堆几位嫂子送来的东西,再想到赵家那老太太。 她挽起衣袖,就准备开动了。 姜晚澄的想法是,做些油炸的果子,然后当做人情还给这些人家,也能当做上门的礼节送给老太太尝一尝。 虽然她还能做更精致的点心,但奈何家中没有蜂蜜,也没有磨具,而且那东西对于乡下人来说都太过精致,有些华而不实了。 而据她上一世在庄子上的记忆,若是谁家有油炸果子,也是非常珍贵的。 这个时代,用油很珍贵,面粉也同样珍贵。      凡是吃的,那都是无比珍惜的。 更别提,不是谁家都能舍得同时又用油和面粉去做这样的小吃。 便是逢年过节,没有家底子的普通人家,都是不敢的。 谁家要是得了一碟子,那都是要放在柜子里,等家中来客或是有重要节庆才会拿出来喝酒食用。 姜晚澄虽然也舍不得,但奈何被人情架起来,他们初来乍到,也没有别的东西能暂时拿出手来了。 和面,揉面,成团。 为了让他们更酥软一些,姜晚澄还特意有些做了分层,有些又放了些油酥和在里面。 姜晚澄将果子先做出一个个的造型,有小蝴蝶的,有在筲箕背面滚一下就成型的小团子,还有小寿桃,小乌龟,小鱼,小麻花等等。 热油下锅,不一会儿香喷喷的味道,便从灶房内飘了出去。 雅姐儿又颠颠的跑进来,“阿姐,阿姐,我要吃1 姜晚澄宠她,立即就捡了一个小蝴蝶放到一旁,并哄道:“凉一会儿再吃吧?” 雅姐儿便扒着灶头,乖乖等着。 过了一会儿,雅姐儿就拿着小蝴蝶喜滋滋的跑出去了。 姜晚澄炸了几十个,全部捞起来后,又将锅底的又重新盛出来。 家里的这点植物油,今天是全部用完了。 还好,炸过一遍的油还能放着继续炒菜吃。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也不能光讲究是否健康了,有的吃才是王道。 姜晚澄将果子都凉在一旁,想到赵老太太的牙口不一定好,便先捡了一碟子放到一旁,然后用个更大的碗盖在上面。 这样,它就不会变的太硬太脆,会比较松软一些。 姜晚澄正要继续准别午食时,温朝晏又背着手走了进来。 因她太过认真的在切菜,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脚步本就很轻的温朝晏已来到身后。 “雅姐儿都有的小食,我可否也能吃上一口?” 他突然的出声,姜晚澄不止吓得‘隘一声大叫,手还一哆嗦,刀竟切到了手指上。 温朝晏见状,脸色陡然巨变,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刀丢开,并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来到眼前。 还好,只是切到了一点指甲,并未真正切到她的肉,也未有出血。 温朝晏松了口气,低头看向姜晚澄沉声含着歉意道:“抱歉,我并非故意吓你。” 姜晚澄自己还未看清手指情况,就被这样抓了手。 不过,她并不觉得疼。 猜想,应该也没有大事。 此刻,她反而因为手便这般被他紧紧抓住握在手中,而禁不住的红了脸。 “郎君,你……先松开……” 她挣扎了一下,温朝晏却并未像从前那般轻易便放开了她。 隔壁的封老提着嗓子问了句:“澄儿,可是发生了何事?” 温二郎好不容易不在,独占房间的封老正在忙活他的新玩意会儿,所以抽不开身来亲自瞧一瞧,便只扬声问了句。 姜晚澄见温朝晏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本就害怕师父也突然跑过来,若是被师父瞧见他这孟浪之举,还不得翻天了? 姜晚澄紧张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于是强压着发颤的嗓音连忙回道:“师父,没、没事。” 172.第172章 得寸进尺 温朝晏见她如此慌张,却还不得不应付哄住了她师父,顿时心中乐的无法抑制,咧着嘴直笑起来。 姜晚澄没好气的瞪着他:“你还笑?还不放开!?” 温朝晏就是不肯放手。 且还得寸进尺往前半步,将姜晚澄彻底逼在他与案几之间,压得姜晚澄都不得不向后微微仰腰,睁圆了眼的望着他。 反正这会儿没人会前来打扰了。 雅姐儿有蝴蝶果子吃,封老抽不开身,这灶房内就他二人。 有些话,温朝晏很想问她。 他顺着女娘的身子向前倾去,二人除了仍紧抓住的两只手外,身体并未有其余任何接触。 但姜晚澄,还是紧张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更是早已飞满了红霞。 “温朝晏!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甚至不敢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推他,只怕双手都被他给抓住,那时她才彻底被他给控住了! 姜晚澄单手撑在身后案几上,另一只手被他抓住扣在胸前。 明明自个儿身子都在发抖,却又能感觉到,他胸腔内那过分强烈震动的心跳。 他、他也在紧张? 姜晚澄看着温朝晏的脸。 除了他红透的耳朵,她不自觉的,便被他那双深深的双眸给吸引祝 那双深情眼,好似千山万水,也不及他此刻眼中之人。 温朝晏声音低沉到,唯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别怕。我只想问你,那事……你可已有答复给我?” 虽然她意露过,她此生都不想婚嫁之事。 他也表态过,大不了终生不娶。 但那又如何当得了真? 他温朝晏绝不会放弃娶她之心。 如今的正事,就是赶紧得她一句答应,然后才能将她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娶回去,做他温朝晏的妻子。 只有温朝晏心底才知,他如今才不过与她分开一日而已,他便已有些后悔了。 早知如此难熬,强留下她在巫山又如何? 旁人的眼光,没的那般紧要。 特别是经过昨晚,他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家中,脑海里却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哪里都是她的影子,何处都有一双弟妹在身旁的热闹,甚至还有封老的各种怒吼或是大笑声。 寂静的山岭,却如漆黑之夜一般同样孤独。 翻来覆去,竟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才干脆天不亮便起了身,便往她这边来了。 所以,刚刚情动,便干脆想要问个清楚。 姜晚澄被这样紧迫的逼问,却还是答不上来。 她该一口回绝的。 如今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不正是她一开始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吗? 有她理想的田园生活,有目前还不太招人厌烦的邻里,有了家人,如此一切,就是最好的结局。 故事到这里,就该结局了。 可是……望着这猎户的一双眼睛,被他紧紧逼问,她竟然无法坚决的说出那个‘不’字! “我……我还没想好1 姜晚澄用力一把推开他,转身拔脚就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院子外面,顺着小路来到溪边,蹲下身低头用凉水泼了一把滚烫的脸颊。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面前‘噗通’一声水响。 是有人往她面前扔了石子! 姜晚澄连忙捂着脸,并侧过身去。 却听见对岸喊道:“哟!小女娘你别捂着脸啊,你便是新来的那户人家的小娘子吧?我是蒋大家的四郎君1 “你让我瞧瞧,有传言说你美的像个天仙儿似得,就别藏着掖着啦1 姜晚澄被调戏,很是恼怒。 这村子里怎么也有这样的混账? 才刚出家门,还能遇到! 她正要起身离去,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蒋四郎!你哪里学来的混账溜子敢随意戏弄女娘的?小心我去你爹面前告状,打断你的腿1 那蒋四郎这才赶紧跑了。 姜晚澄感激的看向身后走来之人,正是有过三面之缘了的胖妇人,姓何的婶子。 本该喊她一声婶子的,但胖妇人说她妹子在山上时,姜晚澄喊得是嫂子。 所以,也不能乱了辈分,喊她一声嫂子便是了。 姜晚澄得了她的相助,也不客气:“谢过何嫂子了。” 对方笑呵呵的握住她的小手道:“别客气。刚刚那姓蒋的浑小子,你别理!他们家往日都在镇子上做生意的,如今镇子上不太平,这才一家子都回来躲着,不日就要滚回去的。” “咱们村虽然也有几个土泼皮,但我可听我妹子说过了,说你表兄是个非常厉害,浑身凶煞惹人害怕的人物……嘿,想来也没人敢真的招惹你的。” 姜晚澄勾了勾唇,现在这些混账不是还不知他的威名吗? 告别要去溪边挑水的何嫂子,姜晚澄赶紧回了家。 温朝晏也已回到了院子里,此刻正一脚踩在凳子上,霍霍的磨着砍刀。 姜晚澄吓了一跳:“你、你干啥?” 温朝晏摸着刀刃,觉得可能还不太锋刃。 于是又磨了几下。 直到刃面泛着冷光,这才满意的勾唇:“下午,我亲陪你去趟赵家。” 说着,眸中盛着寒光,已有森森杀意。 温朝晏,岂能容忍他人敢调戏他的女娘? 姜晚澄抱着发冷的胳膊,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好……好吧。” 虽然他看起来实在吓人,但如此,也能省些麻烦事了,所以姜晚澄赶紧就答应了。 未时三刻。 姜晚澄装了两碟子炸果子在篮子里,手里牵着雅姐儿,便和温朝晏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封老不知究竟又在研究什么,连午饭也没出来吃。 所以,三人也没有与他招呼,就锁了另外两间门,便走了。 温朝晏走在前面,一身黑衣,头发高竖,看着丰神俊朗一年轻郎君,却生硬的板着一张俏脸。 更别提,他那浑身戾气,旁人看了都会退避的肃冷气势。 那腰上还别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在地里劳作的男人和妇人们见了,都忍不住的倒抽冷气。 “这是干啥去呀……” “大白天的,身上别个刀干什么……” “就是,瞧着模样这样好一个郎君,没想到竟是个狂徒。” 173.第173章 不敢 “什么狂徒!?我可听说了,他是个猎户。” “这些猎户常年杀生,浑身煞气都重,果然,这位一看也是吓人1 “他们就是新搬来的一家子吗?” “他们到都生的好看,但看起来可不像是好相与的……” “你们在混说什么?我妹子说了,他们很好相处的,就是别轻易去惹了他们便是。” “谁惹他们了?” “那蒋家四郎,大晌午的,作死跑去溪边戏弄这女娘了。这郎君和女娘是表兄妹,他能让人欺负了他表妹去?” “啧,这郎君一看就是个有身手的。这回会不会把蒋四打的半死?” “我原来听隔壁方家村的人说,他们村有几家的牲畜,因为得罪了一个猎户,所以都被这个猎户给杀了个干干净净,满村子都是血腥气,几天都散不荆别提多吓人了1 “啊啊啊啊!不会就是这个猎户吧!!?” “这、这不会吧?我可听说了,那猎户是个满脸胡子,身形魁梧像座山似的大汉子,应该不是这个俏郎君猎户吧?” 知道真相的何嫂子心里苦埃 可她不敢说,只能在心底冷哼:各位,就是这位杀神猎户啊!! 不过,她可得了亲妹妹的警告,万不能得罪了这家子,所以话也只敢说一半。 “反正都是猎户,那都是被惹急了,会心狠手辣的对象。以后咱们,尽量与他们交好不就行了?” “那不糟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大伯!让他把蒋四赶紧藏起来1 “作孽哟,这回惹大麻烦了。” “那蒋四自回来后,整日的逗鸡摸狗,无所事事,确实偶尔还调戏咱们这些良家的小女娘们,是该好生教训一番了1 温朝晏并不着急领着姜晚澄去那赵大夫家。 而是在村子里晃悠了大半,几乎家家户户都瞧见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虽然年轻男女走在一路,有些伤了风化了,但是在看到他腰上别着的那把蹭光发亮的大砍刀时,个个儿立即都转身避的远远的去,更没谁敢出来指点说啥闲话了。 这些村民甚至开始在心中劝服自己: 不妨事,不是听闻他们是表兄妹吗? 反正都是兄妹,走在一路,也属正常。 且他们手中不是还牵了个小女娃吗? 正常的一家子人走路,更谈不上有啥伤风败俗的。 众人心中不管有啥意见,这时候也都不敢有意见了。 当晚,归家的蒋大在听闻村里发生的事情后,再一打听那温朝晏的猎户身份,还听说他随身就带着砍刀,害怕的连忙就将蒋四郎吊起来狠狠揍了一顿。 那哭喊的惨叫声,保证村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他们蒋家又离开赵家村时,都没敢让蒋四郎再出现在姜晚澄的面前。 温朝晏觉着警告的目的应当已经差不多了,才将姜晚澄送到赵家门口。 敲了门,看到开门的是一年轻女娘,他才连忙转过身去。 “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温朝晏丢下这句话便先回家去了。 显然,他并不打算跟着一块儿去赵家。 姜晚澄则被赵京墨拉了进去。 “那就是你阿兄?”赵京墨问道。 姜晚澄看向她:“是。你也听闻过他?” 赵京墨叹气:“听我大伯提过两次,说这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还算是个好汉。果然,看着就吓人。你每日和他待在一处就不害怕?”      害怕? 姜晚澄想笑。 那温朝晏虽然有杀人不眨眼的时候,且冷下来时浑身戾气确实骇人。 但他对自己的家人,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的。 她如今,当然也是丁点儿都不怕他了。 赵家的院子,比封老在方家村时的还要大些。 高耸的围墙,院子里宽敞明亮,有大树,还有石头凳子。 而且,还是个两进的院子。 外面是厅堂和赵老夫人住的地方,后面才是赵氏兄弟俩的居所。 赵京墨领着姜晚澄便直接去了赵老夫人的卧房。 赵老夫人当真是一个极其和蔼的乡下老太太。 不仅如今家中这房宅是村中最好的一个,她的吃穿用度,也是村中别的老太太们都比不上的。 还有那同样儿子在镇子上开铺子做生意的人家,却没有她这样享福。 两个儿子都很孝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家庭和睦。 这老太太也是,半点架子也没有,还连声让姜晚澄千万不要再叫她什么老夫人。 “那都是城里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的称呼,我就是一种庄稼的老嬷子,托了如今有些出息的大儿福,才有了两天好日子过1 “小女娘若是不嫌弃,跟着我们墨姐儿叫我一声阿奶便是了。” 姜晚澄顺水推舟,记得她刚刚说过她娘家姓邓,便立即喊了一声:“邓阿奶。” “欸!好,好埃往后,我便又多了一个孙女儿咯!呵呵,我就喜欢孙女,比那些臭小郎君要知心多了。” 又问了姜晚澄姓名,邓阿奶还笑道:“你啊,不止这名儿,我瞧着模样也比我们墨姐儿还胜上几分!这世上,哪还有男儿配得上你?” 赵京墨红着脸扯了扯邓阿奶衣袖:“阿奶,姜女娘该害羞了。您真是什么都说。” 邓阿奶被孙女说教也不生气,还笑眯眯的又道:“是我老婆子嘴快,没有读过书,没了分寸。女娘莫要介意。” 姜晚澄客客气气的,并未放在心上。 邓阿奶似乎越看姜晚澄,越是喜欢。 “往后啊,你就常来家中串门便是。我们墨姐儿,因着从前一些过往,如今在村中连个知心的姐妹也没有。” “她原本倒是有堂姊妹的,但是都出嫁了,她如今的婚事又老大难起来。” 赵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最后还尝了姜晚澄送来的油炸果子。 知道是她亲手才做的,很是惊讶。 心想:这女娘穿的也是锦缎,家里还舍得做这样的小吃拿来送人,看来家底子是有的。 就是不知,她和她那猎户表兄,到底是何关系? 想到大儿子家还有个与她年龄相当的孙子朗哥儿没有说亲,顿时不免更加心动起来。 但到底老太太不敢这时候轻易开口,也是怕惊吓了姜晚澄。 她决定,等晚上再把最近为了避祸而一家子都回到乡下来的大儿子和大儿媳都叫到房中来,先问上一问。 174.第174章 被卖王家 还未到约好的半个时辰,姜晚澄便被赵京墨先带去了后院自己房中暂歇。 给她倒了一杯茶后,二人相对在窗边坐下。 姜晚澄好奇问她:“你阿奶刚才说你从前的一些过往,我能否知道,你之前发生过何事?” 赵京墨缓缓叹了口气。 “告诉你又何妨,反正在这村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我十二岁那年,被卖去过镇上王家做他们家婢女的事情罢了。” 姜晚澄吃惊不已,“你?被卖去过王家?” 难怪,姜晚澄觉得她举止间,有些大户人家女儿的做派。 还知道一些礼节。 原来如此! 是因为她在王家做过婢女。 赵京墨看了眼空寂的院子。 她娘和大伯娘,还有嫂子都在自个儿房中做女红,家中男丁也都出去了,不过她还是极尽的压低了声音,倾身过来:“很不可思议,是吗?我爹我娘,当年十两银子就把我给卖了。就为了给我亲大兄娶妻。” 姜晚澄想起那赵二一脸老实的面容,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会卖女儿之人。 顿时对他心生厌恶,没了好感。 果然,有些人看着老实,实际也不是个东西。 只是,从前这赵家也如此困难过? 赵京墨:“那时候大伯一家才刚只开了个小药铺子罢了,不像如今,几家药堂都是大伯的。” “不过,我大伯也是真的疼我,我爹将我卖了之后,我大伯知道后还回来揍了他一顿1 “两年后,大伯才说通大伯娘,他们亲自又去王家,用了十两银子才将我又给赎买出来。” “所以,我如今的自由身,是大伯和大伯娘给的。” 姜晚澄问道:“你今年几岁?” 赵京墨:“十七了。你呢?” 姜晚澄:“等过了生辰,应该就十六了。” 虽然她根本不记得原身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不过,赵京墨比姜晚澄这个身子大一岁,是不争的事实了。 “那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墨姐姐好了。” 姜晚澄的灵魂可不小,所以她不想吃亏。 于是据理力争的说道:“你想和我做朋友吗?那咱们便不能做姐妹。我叫你墨儿,你叫我澄儿好了。” 赵京墨听她这么说,露齿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真是太好了,澄儿。” 她一把握住姜晚澄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明媚的光亮。 姜晚澄奇怪:“我为何要嫌弃你?” 赵京墨的脸色又随即暗沉下去。 “我从王家出来时,已有十四岁。我年龄虽小,但因着这张脸的原故,十三岁的时候,就被王家的小郎君叫到了他院中去服侍。” “所以,如今我即便归家来,这名声也不太清白了。” 王小郎君? 姜晚澄恍惚记得,她当初和温氏小兄妹俩去镇子上卖菌子时,见过一身穿红袍,头戴红冠,活脱脱就像一个贾宝玉的富贵小孩儿就是那王家的小郎君吧? 她连忙问道:“王家到底有几个小郎君?”      赵京墨:“正房太太年三十五才得了那么一个金疙瘩宝贝。其余都不是王家正房的,还能有几个?” 姜晚澄:“那他不是也才八九岁左右而已,怎么可能害你清白?” 赵京墨目光哀怨:“世人偏信他们心中所猜忌之事,又有几个愿意在乎真相究竟如何?” 姜晚澄怅然。 这赵京墨进了一趟王家,不管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反正名声是已经被害了。 不过,她自己倒是想得开。 “虽然如今比我小的堂妹都已经嫁了人,我也无人敢上门提亲。但实际上,我自己个儿却是很高兴的。” “嫁不嫁人又如何,天下男儿都一个货色,没几个好的。” “与其到婆家受罪,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不如自个儿孤寡一人守到老算了。” “虽然如今我守在家里有损了家中长辈颜面,但好歹没有连累姐妹们的名声,我也知足了。” “等有朝一日,侍奉了阿奶老去,若家中兄弟嫌弃我占了地方,多吃了一口饭,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一样能活下去的。” 姜晚澄觉得,她并不像是说气话。 没想到,一个深闺中的古代女子,也能有这样的想法,算是难得了。 告别赵京墨后,姜晚澄出门恰巧遇到了归家的赵大夫,正在和等在门口的温朝晏说话。 姜晚澄等他们说完才走过去,“赵大夫安好。” 赵大夫一眼就认出她来,他笑着点点头:“小女娘,看来你的腿如今已是彻底康复。如此甚好。” 二人向赵大夫表达了当初医治的感激后,便告辞了。 刚一转身,便听到赵大夫身后传来喊声:“阿爹——你等等我,阿爹——” 是赵大夫的幼子,赵卿朗。 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背上还背了一篓子草药。 原来,赵氏父子二人如今归乡来躲避镇子上的祸乱,每日闲着无聊,便干脆一起上山去采药了。 所以如今家中院内不止摆满了晾晒草药的架子,每个架子上也铺满了草药。 赵大夫还会自己炮制药材,这段时间药铺都未开张,很是一笔损失。 如此,也能减少些成本,赵大夫心中也没有那般焦急了。 赵大夫在医术方面颇有些天赋,当初又得遇一良师,所以他如今在这十里八乡的,也算是十分了得的名医了。 再加上他为人还醇厚良善,所以他的药铺生意也越做越大,如今名下已有三家药堂。 他自然也想要家中子息能子承父业,奈何长子志不在此,长女又已出嫁,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幼子身上。 还好,幼子倒还有些他年轻时的样子,不仅有仁者之心,且也对医术感些兴趣,所以赵大夫正将一身本事,日渐的传授给了儿子。 刚刚他远远瞧见了温朝晏,便大步的走了过来。 他想要买些野味,不知镇上何时才能太平,打算用野味去疏通一下关系,打听打听消息。 如此蹉跎下去,也不是办法。 所以才将正痴迷的蹲在路边看一株植物的儿子丢下。 这会儿,赵卿朗又追了上来。 他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远去的那对男女身上,问父亲:“阿爹,他们是谁?”(本章完) 175.第175章 腊肉汤锅和葱油花卷 赵大夫背着手走进门:“是温家的表兄妹。” 赵卿朗闻言眸光一亮:“就是父亲之前被请去巫山,替一女娘看腿的那家人?听说他们家租了咱们家祖屋?” 赵大夫并未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关心,只平常答道:“就是他们。” “听那猎户的意思,这女娘往后便要在咱们赵家村安家落户了,大家都是邻里,他们家又赁的咱们家房子,想必今日是被你阿奶请来见一见的。” 正说着,赵大夫的妻子钱大娘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见到儿子和丈夫,脸上露出笑来。 “还以为你们会像昨日一样,摸黑才着家呢。今儿怎的回来这么早了?” 赵大夫挥了挥手:“今日运气好,才到这会儿就把背篓都给采满了,自然就回来了。娘已午歇起来了?” 钱大娘子给丈夫端茶倒水,并为儿子接下篓子来。 “娘早便起了,还见了那家租客的小女娘。刚刚娘叫我进屋,说你回来,便让咱们一块儿去见她,她有话要问咱俩。” 赵大夫疑惑,“娘要说何事,你可知道?” 钱大娘子摇头,“我哪儿知道?” 替夫君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二人便一起去见了赵老太太。 这天,温朝晏带着雅姐儿,亲去学堂接温二郎回家。 姜晚澄则在家里准备晚食。 经过温朝晏一天的忙活,吃饭的亭子果然修整好了。 这比之前要遮风挡雨,又牢固的多。 为了庆祝温二郎入学第一日,姜晚澄煮了一锅热腾腾的腊肉汤。 腊肉先煸炒出油,干脆后再放入酱油和豆瓣酱,姜蒜,蒜苗炒香。 然后加入滚烫的热水,等锅中煮开后,腊肉又被煮的软而不腻,咸香入味。 最后,再丢入大量蔬菜。 冬日的晚上,吃上这样两口热呼呼的汤菜,保管全身都暖和有劲儿。 姜晚澄还蒸了满满一筲箕的葱油花卷。 花卷裹了油,还有满满的葱花,光是闻着,她自个儿都馋了。 装了六个起来,还有一包油炸果子,准备让温朝晏一会儿都带着回去。 下午温朝晏去赵家接她时,回来的路上便与她说了,今晚他回了山上后,便可能要再过几日才会下山来,所以姜晚澄便想着多给他准备一些能带着回去吃的干粮。 刚刚忙活完,温二郎便着家了。 “阿姐!我回来了1 温二郎跑进灶房里,先端着碗喝了一口姜晚澄早给他晾着的开水。 姜晚澄温柔的看着他:“二郎回来啦。今日入学,一切可还顺遂?” 温二郎仰着小脑袋骄傲道:“自然。我虽第一天入学,但先生考我的,我都能答上来,那些先入学的自然都不敢小瞧了我。” 温二郎说着,还从书袋内翻出一包包了油纸的东西。 油纸裹了好几层,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块小小的酥饼。 姜晚澄惊讶的看向他:“我们二郎果然利害!不过这是……” 温二郎递给她,红着脸道:“今日因我新入学堂,所以中午饭堂加了一道点心。我特意留着,给你和雅姐儿回来尝尝。” 雅姐儿跟在后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二兄,你跑那么快干嘛!呼,呼……这是什么?” 雅姐儿一看到吃的,原本气呼呼的双眸瞬间一亮,又变得亮晶晶的。 温二郎得意的抱着怀道:“二哥给你带回来的点心,瞧我想着你吧?”      雅姐儿连忙应答:“嗯嗯,二兄,我果然没有白白在家想你,你真是我的好二兄1 姜晚澄接了过来,掰开一看。 里面有花生、芝麻、瓜子仁儿等,明显就是个五仁儿的酥馅饼。 没想到,这样一块小点心他都要揣着回来给她们吃,姜晚澄心中很是感动。 她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就是这味道…… 雅姐儿也尝了一口,连忙便又吐了出来。 “呸呸!二兄,你想害我命么?虽然我没吃过这种点心,但这味道一吃就知道坏了!太难吃了,呸呸1 雅姐儿连忙吐着,还端着碗去一旁漱口。 温二郎脸色瞬间难堪,“不应该埃中午我瞧着他们,吃的不是挺香的么……” 温二郎也赶紧拿了一小块尝了尝,然后转头就吐了。 这味道,分明就是已经发霉了! 温二郎脸上已盛满恼怒。 “这个厨娘,拿发霉的点心糊弄我们!夫子定然不知此事!明日我便要去揭发她1 温二郎一向嫉恶如仇,对他真心的人,他自也真心对待。 而让他憎恨厌恶之人,也绝对讨不到他半点好。 这个厨娘,今日算是得罪他了! 姜晚澄见状,赶紧拉着他道:“二郎,你要弄清楚,只是你这一块不巧发霉了,还是别的同窗们,拿的都是有问题的点心?” 温二郎愤愤道:“他们有几个吃过好东西?一个个儿狼吞虎咽的,怕是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吞了1 姜晚澄才摇了摇头:“那仅凭你这剩下的半块点心,若你去夫子面前揭发,是没有用的。弄不好,还会被夫子认为,是你这个新生胡搅蛮缠,故意为难厨娘了。” 温二郎脸色阴郁:“那便如此算了?不管是只有我倒霉,还是大伙儿的原本都拿了有问题的点心,那厨娘都绝对脱不了干系1 温二郎气的夺过还包裹着油纸的点心,狠狠丢在地上后,正想一脚跺碎,却被后面进来的温大郎,一脚挡开。 “如此鲁莽,如何成事!?你给我过来1 温朝晏发了怒,温二郎瞬间就范,偃旗息鼓了下去。 兄弟俩出去后,姜晚澄才将地上的点心捡起来。 她将灰烬吹了干净,挥手让雅姐儿过来。 雅姐儿明显刚刚已经被二哥的样子吓住了。 小声问姜晚澄:“阿姐,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晓得,二兄不会故意害我命的,他能不能别生气……” 姜晚澄安慰她:“你二兄自不是恼你。他是因着自己对我们的一片真心却因他人而毁,所以生气。” “走,你拿碗筷,我端饭菜,咱们开饭了。” “万般不开心,吃了饭,自然便都好了。” 温氏兄弟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从外面回来时,温二郎的脸色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封老也终于舍得出关了。 伸了个大懒腰,原本还神色恹恹,在看到桌子上有热腾腾的汤锅时,立即便又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 大家都围了过来,关于刚刚点心的事,自然都不再提。 又热热闹闹的吃过饭,温朝晏便走了。 他将驴留在了山下,自个儿连火把都不拿,就行夜路回去。 姜晚澄拉着雅姐儿站在院门口,看到他没了人影儿,才转身进了屋。(本章完) 176.第176章 不杀 入春的夜,渐渐暖了起来。 再不似之前冬夜那般,冷的人骨头都疼。 温朝晏走了一路,到家时,身上早已是汗淋淋的。 两间新屋几乎已彻底完工。 等烧干屋中湿气后,便可添置家具了。 温朝晏心里想着,婚房已经备好,不知何时小女娘才能答应他的求娶,他也早已物色好了媒婆,只等着她一点头了。 还要再多赚些银钱才行,所有礼节都要一一按着规矩来,万不能委屈了她…… 心中万般想法,却又一想到,小女娘至今还未明确态度,不免又有几分苦闷起来。 “吱——” 刚刚推开门,温朝晏却顿住了。 ‘呼……’ 身后寒风吹过。 他却放轻了脚步,并缓缓向身后退去。 手在墙边提起斧头,在一黑影果断扑来时,温朝晏的眸中也霎时爆出厉光,抬手便挥出手中斧头。 “叮——” 火光‘滋滋’作响,剑刃在碰上斧刃时,竟生生砍下斧刃一个缺口。 此人来者不善! 几招下来,温朝晏即刻意识到,这人绝非普通刺客。 斧头不堪重用,温朝晏被眼前之人的凶猛攻势击的连连后退。 不过,他可是温朝晏,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对象。 咬紧了牙,继续用手中斧头一边应付着眼前的蒙面黑衣人,一边扭转方向,并逐步又向房屋的方向退去。 并刻意露出自己的颓败之象。 果然,对方眼中露出嘲弄之意,似在笑他不过如此。 直到上了台阶,温朝晏才突然一个转身闪电般扑进了屋内的黑暗之中。 屋外的黑衣人却反而顿住了脚步。 此刻,二人的身处之境,竟对了个调。 一个在暗,一个就在更暗之处。 屋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似乎都被隐去了。 屋外的蒙面黑衣人捏了好几次剑柄,才终于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黑漆漆的,饶是早已在黑暗中摸索了个把时辰的黑衣人,猛地再次进来,也摸不着方向。 他扬起手中长剑,向四周轻轻划动。 但即便是耳边传来划破空气之声,却依然没有温朝晏的任何动向。 黑衣人抽动着耳脉,此刻连时辰似乎也被凝滞。 ‘叮……’ 他听见了! 虽然微乎其微,但蒙面黑衣人,还是瞬间辨别了方向,手中长剑毫不客气扬起而去—— “噌——” 一个狠厉回弹,黑衣人被反将了一军,他还没回过神来,手臂就被狠狠拉了一刀! 刀! 是以。 温朝晏进屋后,终于摸出了他自个儿的刀。 虽算不上什么绝世好刀,但比这把剑,也绰绰有余了。 不再隐藏实力,温朝晏开始不予余力的还击,招招都是致命的刀法! 虽在黑暗之中,但二人能见之度却也相差无几。 所以,此刻都是凭着耳力在迅速反击对方。 但温朝晏很快发现。 他的刀法,对方竟然能够破解。 他眸中露出震惊之色,随即愤怒的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对方冷呵:“有本事,先打赢我再说1 温朝晏冷笑:“那便是,你自己不要命了。” 他纵身一跳,刀法使得出神入化,刀剑相击的火光,不时照亮原本漆黑的屋子。 而蒙面的黑衣人虽然能破解他的刀法,但也开始逐渐吃力,因为温朝晏出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且有些招式,这黑衣人根本也是一知半解,也只能堪堪躲过。 终于,他被温朝晏一脚踹出房间。 天上一道惊雷。 轰隆一声。 几个月没有下过雨的巫山,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温朝晏大步从屋内走出。 却看到地上那蒙面的黑衣人,一把拉下脸上的蒙面布巾。 这人,原来竟是那端王张赫宣的近身侍卫头领:黑一。 温朝晏虽从未与他正面相接过,但也遥遥见过这人。 一见他脸,立即便也认出他的身份。 温朝晏愤怒不已。 他早知道,那端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温朝晏快步走进雨中,提刀准备结果了黑一的性命。 黑一却一个翻身,双膝跪在地上,拱手恭恭敬敬的朝他喊道:“属下不杀,见过少主1 温朝晏猛地顿住脚步。 他眼中如翻了惊涛一般,凶猛狂涌的浮现着瞬息万变的重重情绪。 杀意。 愤怒。 憎恨。 最终,只余下满目的震惊。 “不杀——?原来,你竟还活着。” 记忆中那张稚嫩的脸,渐渐与面前此人融合。 竟真的是他。 黑一,不,是不杀。 不杀埋首忍不住的啜泣起来:“属下当年,死里逃生,流落到了大梁。后来混进端王府,成了他的近身侍卫。” “属下,属下还以为少主您也已经……” 温朝晏冷冷的盯着他:“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手中刀柄捏的‘嘎吱’作响,似乎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别管他到底是谁,都会命丧当常 不杀苦涩一笑,横着手臂抹了泪,他才又继续说道:“当年和少主一起练习武艺,属下日日得见过少主的刀法。” “所以,才在那些下属回来复刻您的刀法招式时,无比震惊,有了怀疑之心。” “所以属下刚刚和少主交锋,也是为了试探少主,想要确定您的身份。” “当初在青阳镇,我随着在那端王身侧,远远倒是瞧过您一面。可惜您当时胡须遮面,所以属下并不能立刻便确认您的相貌。” 温朝晏问他:“那你现在,可是已经确认了?” 不杀埋首趴在地上:“您的刀法,早已练的出神入化!这整个天底下,除了您,也再也没有第二个会青龙刀法的人了!且您今日的容貌……” 不杀抬头,望着他,满眼恭敬之情,“您和当初,除了长得更开些,容貌并无二致。” 不杀将他日日记在心上,温朝晏却早已模糊了他们的面容。 不过此时,也已彻底记起,这不杀,是当初他的七杀小队中,最年幼的那个少年。 如今,他应当也才不过十八而已。 温朝晏这才上前,一把将他扶起。 “走吧,跟我进来。” 不杀脸上这才露出欢喜雀跃的笑来。 少主,对他的怀疑少了一分了吧? 进屋后,温朝晏才刚转身坐下,不杀就再次一桩重重跪在地上。 他冲着温朝晏重重磕了一头。 “当年,不杀有幸得少主赏识,进入七杀小队,是不杀终生之幸,更是此生荣誉1 “只恨当年,要不是属下们得了任务外出,也不会和少主错失开来。” “还好少主还活着,属下也有幸还能再遇着您……” 温朝晏捏紧了拳头:“七杀小队,除了你,可还有别的人活着?” 177.第177章 故人重逢 不杀闻言,两行清泪已是潸然落下。 心中是极致痛苦,眼神恍惚而又凄楚的摇了摇头。 脸上神情更是无法控制的扭曲:“除了属下,大伙……全死了……” 不杀匍匐在地上,无声痛哭起来。 温朝晏虽早已知晓答案,一个七杀已是喜从天降,但此刻仍旧脸色铁青,死死捏住了拳。 脑海中不由闪过当年一些回忆。 “父亲,这是您送给我的礼物?七杀小队?” “是的,晏儿。这便是为父送给你的,十二岁的生辰礼!你可喜欢?” “谢过父亲!儿子太喜欢了!父亲果然没有偏疼哥哥们,儿子和哥哥们一样,都有自己的随兵咯1 “哈哈哈,你个臭小子,原来一直是如此想父亲的?你们都是爹的孩子,爹自然每一个都爱。好了,这个小队,便由你亲自挑选十七个儿郎吧。以后他们都是你的亲属部下!记住,晏儿。这天下,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命令他们去办任何事。” “谢过父亲!我要亲手练出一支,最强大的暗杀队伍,以后替父亲做刺探军情的大事1 “哈哈哈哈……我的好儿子1 可是后来,他受了背刺。 “你在找什么?你的七杀小队吗?” “哈哈哈,可惜,他们早就被孤以你之名,派去西山取一件宝物。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全部都遭了埋伏,全都已经万箭穿心,丧命荒郊野外了吧?” 少年温朝晏睚眦目裂,极致痛苦愤怒,发了疯似的企图扑过去,要将那身穿明黄长袍之人从那至高之位上狠狠扯下来。 “你们都该死!孤才是未来的九五至尊,凭什么能有天下之兵,却不听孤的命令!?” “都去死吧——” 温朝晏睁眼。 眸中疯狂已尽数褪下,唯有比寒冬腊月还要冻裂的冰冷。 “不杀,你恨我吗?当年,是我没有护住你们。” 温朝晏看着眼前少年,他如今已是堂堂端王身侧的近侍,其实他不来认主,不捅破他们彼此身份,才是对他前程最好的选择。 不杀却道:“少主,属下怎会恨您?当年,我们都知道真相的!去西山取得的那件宝物,根本就是一匣子的破石头1 “属下们当即便知道是中了陷阱诡计,我们意识到不妙想要回去救您时……却……却遭了埋伏。” “是属下们无能!1 “少主,属下们都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整个温家都是他一手做下的杀孽!!属下恨他!!恨不得亲手扒了他的皮,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1 不杀嘶声力竭的吼叫着。 温朝晏拽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但呼吸却还是极尽的平稳了下来。 “不杀,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来。” “先说说吧,你如今是端王近身侍卫的头领,你有大好前程和崭新人生,为何却还要来与我相认?” “你可知,我为了自己的身世隐秘,或许会杀你灭口。” 不杀一个寒颤。 他想起,当初自己还没有怀疑他身份时,派出下属们前去搜山,那山谷之下是层层被他灭杀的尸涵… 不杀低头:“少主。属下一日也不敢忘记当年大仇。这些年,属下虽然身在大梁端王身侧,但心中也是有复仇大计的1      温朝晏双眸轻轻一眯,暂时敛去眸中厉光和杀意。 “既然你有计划,不如说来听听吧。” 不杀稳了稳心神,这才又继续道:“属下无能,想的也不过是在端王身侧,尽心推他上那高位。这样,属下也能谋一将军高职,然后再去带兵攻打大晋……总有一日,定能手刃仇人1 他能走的路,能想的法子,也只能如此。 温朝晏并未当即否定他。 只是转而问道:“不杀。你幼时可曾受过我父亲母亲的恩惠?” 不杀:“当然!属下当年要不是被将军捡回军营,早已饿死街头!属下万死不敢忘,将军及夫人的大恩!要不是将军,属下也更不可能成为少主您的亲兵1 温朝晏起身,走到门口。 看着门外逐渐大势的雨,声音飘忽而又凄然轻声:“可我父亲生平大志,是护大晋百姓,百年安乐。你若是带兵攻打大晋,最先害的会是谁的性命?” 不杀:“少主,属下……” 温朝晏摇了摇头:“是大晋的百姓。是我父亲数次用命也要护住的国土安乐。” “所以,再恨,也绝不可带兵亲自攻打故国,破坏父亲用命换来的海清河晏1 不杀惭愧的低下头,多年信仰一招崩塌,他很是彷徨。 “少主。属下……知错……” 温朝晏:“再者,如今我与那端王也早已结下梁子。想必我想过安生日子,他也是不乐意看到的。先说说吧,你这回出现在青阳镇,又是为何?” 不杀不敢隐瞒,立即道来:“当初,是您设法捅破了端王身份的吧?” “他早便猜到了,所以确实对你记恨在心,这次青阳镇引来这么多江湖人士的的祸乱,也是他在背后一手操作,为的便是搅乱这摊浑水。” “这回,他又派人回来,除了继续打探这边的形势之外,也是为了确认,您在上回与天云宫的争斗中,是否还活了下来。” “若是还活着,他下了命令,要除您性命1 温朝晏冷笑着半侧回过头来:“就凭他,还有你们这些人?” 七杀连忙道:“属下当然不会如此做!所以,在上山之前,属下已经亲手杀了另外几人。当时心中虽还不确定,您到底是不是少主,但属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决不能让任何意外,可能透露少主您的身份和行踪。” 温朝晏很是意外。 他终于又转过身来,盯着眼前七杀。 七杀依然跪在地上,他仰头对主子表着绝对的忠心:“少主,属下两岁就是孤儿。是那些乞丐看着我可怜,才偶尔赏了我一口讨来的饭吃。属下幼时受尽欺凌,孤苦无依的苟活着长大。” “当年要不是得幸进入军营,属下或许早就成了偷鸡摸狗的流氓之辈1 “属下在军营,在少主手下那几年,认识七杀另外十六位哥哥还有少主您……我们每日一同练武,一同吃饭,一同睡觉,那是不杀过得最痛快,幸福也快乐的几年1 “少主,即便我如今在其他人身侧卖命,也绝对从未忘记过当年点滴!也再没有付出过,得到过那样的感情。” “少主,血海深仇不敢忘。不管您吩咐任何事,有任何计划,都不必告诉不杀。以后,就让不杀继续为您奉命吧1 不杀再一次重重磕在地上,表露着他的决然和虔诚。 寂静的巫山,今夜唯有簌簌下雨声。 故人重逢,注定今晚无眠。 178.第178章 第178 责罚 这雨,一连下了整整三日。 饭亭子都有些漏雨了,早上起来,姜晚澄四人都只能端着碗,在灶房里将就着吃了早饭。 雨天路滑。 封老背着温二郎去学堂,温二郎则在封老背上撑着桑 姜晚澄叮嘱他们一老一小的路上小心后,目送着他们离开,才又自己打着伞去了菜地里。 大梁是北地,所以种的胡豆,也比南方的晚熟许多。 这时候,地里有了嫩胡豆,摘下一筐子,中午便可以和当初在巫山上熏的的冬笋,做个炖豆子吃了。 雅姐儿百无聊奈,捧着小脸坐在门内望着阴雨绵绵的天。 “阿姐,这雨到底要下到何时呀……” 姜晚澄也不知道。 只能让她把千字文拿过来,教她继续认字来打发时光了。 封老回来时,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姜晚澄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我看您这几日好像都有些心事?” 封老叹了口气:“澄儿,不瞒你说,师父想亲去一趟扶駿县。” 姜晚澄:“那您只管去便是了,为何要叹气?” 封老瞪着她:“家中如今唯有我一个成年男丁,我若是走了,你们姐弟三人,娇的娇,小的小,弱的弱,如何能成!?” “那温大郎,也不知这几日是怎的,一直不下山来1 他狠狠咬牙道。 不过,想到那猎户即便是在这里,怕是自己也走不脱的。 上一次,他不还把自己给逮了回来? 那臭小子,好似生怕自己背刺了他似得。 他封老头岂是那种人? 虽然他对他们温氏兄妹仨的身世确实无比的感兴趣,但既然他们不愿自己去触碰,封老便也罢了,没再起那心思。 “说实话,师父这次去扶駿县,是想去弄些东西的。你也知道,师父自和你们待在一处后,已经很少再研制新药了,除了怕误伤你们之外,那些东西师父确实也已经不少。” “不过,这偶尔来了兴致,若是不做出来,师父是连觉也睡不着1 “从前师父和扶駿县的特供毒物商行,就有些来往。如今青阳镇别说找人联络了,连个蚊子都找不到。所有师父才想亲自去跑一趟1 封老搓着小手,生怕姜晚澄生气,觉得自己是想丢下他们。 姜晚澄瞧他这副憋屈样子,实在忍不桩噗嗤’一笑,“师父,您想去便去吧。” “如今我们在赵家村,也算落了脚了。上一回有您,后来又有大郎君,你们二人都到村子里转了一圈,想必这村里如今也没人敢故意找我们麻烦的。” “我们安生过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您自己只管放心出门便是,难不成,还要您守徒儿一辈子?” “真要有情况,您给我留两瓶不会伤人命的毒药好了,留着我们防身。” 封老瞬间就被姜晚澄给说服了。 他彻底放心下来,一得到徒儿应允,连忙就进屋收拾行李去了。 谁知,他老人家竟是连午饭都等不及吃了,揣了两个馍馍当干粮,当天上午,穿着蓑衣戴着蓑帽便骑着驴赶紧急匆匆的走了。 说来也奇怪,封老一走,这雨竟然就停了。 天气转晴,晌午过后,天上竟然还出了太阳。 姜晚澄刚刚将有些发霉的黄豆都放到了簸箕里,准备端出来晒一晒呢,谁知这时,隔壁的何嫂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她满脸着急的站在院外对姜晚澄大声的喊道:“姜女娘,快别忙活了!学堂那边,你们家二郎出事儿啦!你赶紧去一趟吧,再不去,他就要该被夫子给打死了!1 “什么!?”姜晚澄吓得手一哆嗦,手中的簸箕掉在了地上,满地滚得都是豆子。 姜晚澄不敢耽搁,连忙收拾了一下仪容,并将雅姐儿托付给了何嫂子照看。      自己则赶紧向学堂赶去。 话说,这老夫子姓郑,年轻时便考了个举人。 本该再进一步,奈何时运不济,身遭意外,从此成了一个瘸子。 在大梁,身有残缺之人,便再不能继续科考,争取仕途。 于是,他一蹶不振多年,直到中年病重,才被赵大夫个救了一命。 病好后,是赵大夫请他回赵家村来安居授业的,教的第一批学生,自然就有赵大夫家的子弟。 只可惜,赵大夫的大儿子习武不习文,实在读不出书来。 小儿子又继承父业,如今也跟着学医去了。 赵家的子弟没读出书来,这老夫子却也还是继续留在了赵家村,继续做了教书先生之职。 村中的学堂,虽也收了不少学生,但大多都是资质平庸之辈,那有天赋的,从前是一个也找不出来。 如今,他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天赋异禀,聪明好学,天生就是读书料子的好学生,老夫子甚至仿佛已然找到了余生的目标,只要将此子好生监管,相信要不了几年,他都能去参加乡试了! 但是奈何……奈何此子顽劣啊!! 老夫子痛心疾首,正拿着戒尺,一下下狠狠打在温尔鹤的背上。 “你这顽童,桀骜不驯,心狠手辣!小小年纪,竟然做出残害同窗的狠毒之事来1 “既有天赋,为何要将心力浪费在那些周遭的小事之上?” “你的前程不想要了吗?”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1 “我既一日为你师,便终生为你师。” “今日,我便好生教导教导你,让你知道既然犯了错,便要认罚1 “你到底错没错!?” 明明身后已经血沁,温二郎却仍死死咬紧了唇,倔强的怒喊着:“我不认!我没错1 姜晚澄踩得满脚都是泥。 等她急匆匆,气喘吁吁又香汗淋漓的赶到学堂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她大喊一声:“夫子且慢!请手下留情1 姜晚澄的出现,让学堂一阵躁动。 躲在室内的学生们,个个儿争先恐后的伸出脑袋出来看她。 在看清她的容貌后,学生们更是齐声‘哇隘了一下。 还有那孟浪大喊一声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1 温二郎狠狠一个回头,狠戾的目光瞪向身后的同窗们。 有些学生,竟然都有十三四岁,与姜晚澄的年岁也相差不多,所以目光便有了些不太清白的夹在其中。 温二郎恨不得即刻起身,挡在姜晚澄身前,蒙上这些人的眼睛。 但老夫子一把戒尺,再次将他重重向下一压。 “你给我跪下,不许起身1 然后才又回头厉声训斥行为冒失的学生们:“所有人,翻开今日所学书册第三篇,齐声背诵1 “是,夫子。” 温二郎这才死死咬紧了牙,跪在地上没有动弹。 “这位女娘,你是何人!?” 老夫人揪着眉,盯着姜晚澄,脸上神情很是不满,且还带了一丝厌恶。 “此处是圣贤学堂,你一女子怎能闯身进来,污了这片圣地!?” 179.第179章 辩护 听了这话,姜晚澄瞬间气的气血翻涌,心中更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是身为女子,进入学堂之境,竟就污了这里了!? 当即心中也认定了,这夫子根本就是个老迂腐! 不过,她再生气也只能生生忍下,毕竟这是尊师重道大于天的古代。 若是自己的冒犯,害的温二郎连学都没得上了,或者又害了他将来有了不尊师长的名声,便得不偿失了。 朗朗读书声中,姜晚澄走上前来,朝着老夫子侧身一拜。 “老夫子还请见谅,小女子正是温尔鹤小郎君的阿姐。听到邻里说,我们二郎好像在学堂里惹了夫子您生气,所以才前来一探究竟。” “不知我们二郎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夫子您如此大动干戈?” “这大冬日的,让他脱了外衫,跪在所有同窗面前责挨训罚,小孩子病一场倒也没什么要紧,若是惹得夫子您气火攻了心,我们二郎的罪过可就大了。” 姜晚澄声音温温柔柔,似已极致的恭敬,可说的话,明白人一听却都能听出不对劲来。 她这哪是来认错的态度? 根本就是给自家人撑腰,还要问他这个夫子之责的! 夫子瞬间涨红了脸,他指着姜晚澄连声道:“你、你你你1 温尔鹤也被姜晚澄的态度惊讶道,她问都还没问缘由,便要护他? 原本倔强的小脸上,此刻神情松动,眼眶泛红。 他盯着姜晚澄,声音僵硬却哽咽的喊了一声:“阿姐,我没有错……” 姜晚澄朝他点了点头。 似乎在说,二郎你别怕,阿姐来了。 有了她的态度,温二郎心中原本所有的屈辱在这瞬间,似乎都得到了安抚。 他浑身的紧绷,也松懈了几分下来。 老夫子重重的冷哼一声:“既你家已经得了消息,家中便无男丁前来吗?我知晓你们无父无母,家中只有长兄。既如此,就让他长兄前来见我吧!我不与你这小女娘说话1 姜晚澄重重皱眉,心道:这老夫子当真是歧视女性的重中典范了。 还瞧不上她这个女子身份,不屑与她说话呢? 她低头,唇边冷笑,面子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夫子请见谅。我家兄长回了山上,因为还要赚取二郎读书的费用,所以近段时日都去打猎了,暂时回不了家中。” “而我师父,也因有事外出,如今,家中确实唯有我这个阿姐能出面替他住持一二。” 姜晚澄自觉说话,还算有礼,谁知那夫子瞬间恼怒,跳脚竟道:“难怪,家中只有你这样无限包庇,行为无端的阿姐,才教的他如此顽劣狠毒不堪1 “你可知他做了何事,犯下了怎样的大错!?” “竟然殴打同窗,还在同窗食物中,故意下毒迫害他人性命1 “如今,他不仅不认错,还不肯认罚。” “就因着家中有你这样女娘,以仁心慈爱害他,即便他再有读书天赋又如何?将来若是能一朝入朝,也不过是一奸吏之臣1 姜晚澄心中狠狠一震。 几个虚浮的脚步,狠狠向后退去。 她经过一世,当然清楚的知道,上一世温二郎最后果真是个酷吏百姓的大奸臣。 就如同此刻这夫子的批言那般,他狠毒不堪! “阿姐1 见到她神情大变,温二郎着急的直起身子,姜晚澄看向他时,他眸中满满唯有关切。 不。      那是上一世的温尔鹤。 绝不是这一世的他,会有的命运! 姜晚澄抬头,直直看向那夫子,扬声道:“夫子慎言!您可知,您今日所言,千句万言都如同利剑一般,会刺入这孩子心中,终生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阴霾。” “即便您是恨他不成才争气,是恼恨于我对弟弟的仁爱,但也不该如此断言1 “您说我家弟弟殴打同窗,在食物中下毒迫害他人性命,可您也知,哪怕只是这其中一件,都能毁了我家二郎此生1 “若真是他做下的,我们自是甘愿认错认罚!但我了解我家弟弟为人性情,倘若真不是他做的,他便是死也不会受了冤屈1 “既要人认罪,就得拿出证据,叫我们心服口服1 她挺直背脊,字字掷地有声,清清楚楚,辩驳之话竟压得屋内的朗朗书声,都瞬间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的听着这番话,天下哪有女子,冒这样的大不韪,敢和教书的先生比辩驳的? 她当真是胆大埃 且夫子,又岂会有错? 郑老夫子,自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不过,眼前这女娘到还有几分胆色。 竟没有被自己所言而吓得瑟瑟发抖,反而还要同他辩驳之意。 既如此,那好。 郑老夫子正要说话,拐角处急匆匆又赶来一人。 “夫子1 来人满头大汗,正是赵家小郎君,赵卿朗。 其实,他早片刻便已经到了。 且完完整整的听了姜晚澄刚刚那番辩言,他也不知为何,竟一时步伐凝滞,才没有立刻走出来。 此时,才是不得不赶紧现身。 “学生赵卿朗,见过夫子。” 前两年赵卿朗还在这学堂念书,若不是知道自己毫无天赋,转而跟着父亲学医,现如今都应该还在学堂中。 郑老夫子冷淡的对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从偏处的灶房内跑出一学生来。 这学生长得人高马大,又白又胖,看着大约十岁左右。 不过,现下他满脸乌青,肿头乌眼的,看着很是凄惨。 姜晚澄心下见到这一幕,心下正是不妙,那小胖子已一头扑进赵卿朗怀中。 “表兄,呜呜呜……表兄你要为我做主啊!就是他,他打了我,呜呜呜……” 小胖子转手一指,胖乎乎的手正端端的指向了温尔鹤。 被表弟一个冲击的赵卿朗堪堪稳住自己清瘦的身子。 他心中叫苦连天,后悔自己怎么就领了这份儿差事? 阿娘听说表弟在学校被人给打了,连忙就让他来。 他哪里晓得,会是这女娘的弟弟打了人? 而且刚才听了女娘那番话,他胸口现在都还是热鼓鼓的,根本不想替自己这平日里就蛮横不讨喜的表弟做主! 姜晚澄也连忙看向温二郎,眼神询问:真打了? 180.第180章 真相 温二郎点了点头。 姜晚澄眼前晕眩了一下,勉力之下才又重新稳住了心神。 受害者主动跑了出来,郑老夫子阴沉着脸看向姜晚澄和温尔鹤这对姐弟:“小女娘你要证据,现在明摆着放在眼前,小女娘可服了?” “众学生们,包括我都亲眼所见,是温尔鹤殴打了秦子苏!这件事,温尔鹤你到底认还是不认!?” 温二郎:“夫子,阿姐。打秦子苏这事,学生认。但是错,还有下毒之事,学生统统都不认!学生依然坚持,学生没错1 郑老夫子气的一口老牙都险些咬碎了。 “你!竖子!!真是冥顽不灵1 “温尔鹤,这是亲自从你书袋里摸出来的药包,你还不认吗!?此事已是人赃并获1 姜晚澄看着那包药,快步走了过去。 她刚要捡起,一道女声突然呵声阻道:“且慢!既然女娘是这温小郎君的阿姐,这赃物自然就碰不得了。” 姜晚澄寻声望去,就见一身材高挑,头戴布巾,身穿蓝色花冬袄的年轻妇人正急切从屋内走出。 赵卿朗喊了一声:“姨母。” 姜晚澄并不知道眼前这身穿锦衣,温和有礼的少年郎是谁。 但她现在却弄清楚了,这小胖子,就是这年轻妇人的儿子。 而他们又一起从那灶房中出来,难道,她便是这学堂的厨娘了? 姜晚澄:“赃物?呵,到底是不是赃物,还由不得你们先下定论呢!既然我家二郎说了,不是他做的,那我便信他1 “还请夫子再给我们二郎一个机会,让他为自己辩解一次。” 那妇人狠狠瞪着姜晚澄:“你家弟弟,把我儿打成这样,事实已是明眼摆着,还要说什么?” “难道由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打人便要赔罪,下毒就要受罚,此乃天经地义!他今日所犯之事,皆是罪大恶极!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1 老夫子急切的看了那厨娘一眼。 “秦四家的,这事我不是已经定夺了吗?由我亲惩这顽童一番,也打了他二十戒尺了!现在秦子苏并无大碍,让他们家赔些药费,便罢了吧1 那厨娘还想说什么,老夫子却罢手,让她不要再言。 那厨娘还气的不行,着急的看向赵卿朗。 “朗哥儿,你母亲为何没来!?就看着我们娘俩儿在赵家当初建的学堂内,被人给欺负死了吗?” “天爷埃这普天之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凭着他读书好,就能随意的欺负殴打同学,还由着他下毒害命,这件事就不能得到公道了吗?” “我的儿,我可怜的儿碍…” 姜晚澄简直听不下去了。 特别是还听到温二郎已被打了二十戒尺,心中疼的已经快要流血。 既然遇到了不讲理的悍妇,她干脆也叉着腰,学着那市井妇人不好惹的样子,横起声音来:“到底谁欺负谁了? “就是到县老爷跟前,给人定罪,也要先听一听嫌疑人的辩白1 “二郎!打架和下毒之事的真相,你还不赶紧道来?” 她现在明白了,夫子想小惩大诫揭过此事。 他或许是想保住温尔鹤的。 但那妇人,却并不想善罢甘休。 姜晚澄也不想。      因为她此刻无比确定,温二郎绝对是没错的那一个! 这件事,定有内情。 若不能替二郎洗清冤屈,还他清白,以后在整个赵家村,在学堂内,他将再也无法抬起头来,清白做人。 院中混乱喧闹至此,身后的学堂室内,学生们也早已无人能再读书。 个个儿再次伸长了脑袋看起热闹。 温尔鹤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同窗,他指着其中一人,问道:“我为何会打秦子苏,请狗麻子出来,帮我回答。” 他知道,凭他一人之言,秦子苏的母亲还有夫子,都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他需要旁人作证。 而被点了名的狗麻子原本还不敢出来。 那学堂外面,早就跑来看热闹的一些村民。 特别是何嫂子,她见此情形大声一喊:“狗麻子,你瞧见什么了,只管说出真相,别怕!大伯母给你撑腰1 “就是,说埃到底是怎么回事1 村名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却把老夫子急的,嘴角已迅速长出一撩的水泡来。 “请各位乡里们别看热闹了,都赶紧散了吧1 但夫子哪里赶得走,生性就爱看热闹的老百姓们。 狗麻子这才走出来,却见他指着秦子苏道:“是他,他先打的温同学。” “他平日里就总是仗着他身高体大,母亲又是饭堂厨娘而欺辱同学们。” “这回,是自从温同学入学后,又因为温同学功课特别优异,受夫子重视,所以他更是变本加厉起来。” “平日里,这秦子苏就对温同学有诸多的言语挑衅,可是他根本说不过温同学,今儿又被温同学戳到了痛处,他就先动手了。” “所以,温同学才还手的。” “秦子苏长得又高又胖却反而被温同学按在地上反揍了一顿,就是这样的。” 人群哗然。 不止其他不明真相的学生们惊讶,就连在场看热闹,院里院外的所有大人们,都震惊了。 那个漂亮而又纤瘦的温家二郎,说他打人都让人不太相信。 结果,竟然还是反击!? 秦子苏被捅破了真相,原本青乌的胖脸,顿时又涨红成了紫色。 “是,是他骂我胖的像个猪,我、我才出手的,我……我被他打成了这样,呜呜……” 还跪在地上的温二郎冷冷道:“秦子苏说我师伯,是个烂脸的鬼骷髅。说我们家都是搬来的外地人,让我们赶紧滚出赵家村。说我阿姐和我阿兄,不清不白,是有伤风俗,败坏名声的狗男女。” “秦子苏,我只骂你一句‘胖得像猪’,你就受不了了?” 温尔鹤此言一出,那秦子苏都要跳起来了。 “你、你胡言乱语!我、我没有……” 可他的叫嚷,明显充满心虚,一点也不够理直气壮。 他母亲此时也是张口结舌,赵卿朗气的狠狠瞪着他:“混账东西!你到底说没说这些话?且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秦子苏这才哭着承认:“我说了,呜呜呜……他不也打了我吗……呜呜,我现在全身都疼,表哥你偏帮别人,呜呜……” 181.第181章 真相(2) 姜晚澄冷冷瞥过他们,看一眼都嫌烦。 “以他人相貌为短,愚为己乐。此生有何大才?” “不过,秦小郎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们二郎骂你,骂错了吗?” “我知道,我们家确实不过刚刚搬来,除了家中兄长时常照应,我们在赵家村毫无根基。我们只想过自个儿的平淡日子,但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1 “二郎,下毒之事,还不赶紧说个清楚?” “害人性命的罪名,咱们一介草民可背负不起1 那秦子苏的母亲,原本因为是儿子先骂人又先动手而觉得丢了大脸。 面对院外乡亲们的指指点点,她正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时一听下毒之事,仿佛又抓到了能翻身的救命稻草。 立即便嚷嚷道:“下毒!这个恶毒的小畜生,专只在我们子苏的饭中下药。整个学堂,只有我儿有了中毒的迹象,呕吐不止1 “此事你们如何狡辩?人赃并获,这药都在地上了,你们还想抵赖吗?” “之前的事情,是我儿先不对,但你们把人打成这样,就对了吗?” “夫子教导,万事以理服人,可你们以暴制暴,你、你们就是好人吗?” 姜晚澄上前一步。 秦母搂着秦子苏不自觉的向后快步退去。 姜晚澄一声冷笑。 倘若她说这些话不心虚,又为何怕她? “这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咬人呢!秦四家的,你儿先骂的人,也是他先打人,他施暴还要这温小郎君同你们讲理?” “我瞧,最不讲理的,便是你们母子吧?” “秦四家的,你忘记了,你们娘俩也是外乡人埃” “就是,也不知你平日里在家中和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才让孩子也将这些话带到学堂中来!教不好孩子,还来学堂做什么饭啊?” “别的也带坏了我家孩子。” “那温家大郎君,都好些日子没下山来了,家中也有个长辈。我之前看他们兄妹二人,走路都隔的远远的,怎么就不清白了?” “是她惦记着那小郎君吧?” “秦四家的,若不是你阿姐的关系,你觉得你能拿到这学堂厨娘的活儿吗?” “真是不知好歹1 这下毒的事情还未说清,门外看热闹的乡里们,就先主持了正义。 一时夫子和那秦四家的都有些下不来台。 秦四家的神色焦急,哆哆嗦嗦的唇瓣一张一合,似乎还欲说些什么。 温二郎却抢先大声言道:“夫子,还有各位乡里的婶婶,伯伯们。我这被定为赃物的药包里,到底是什么毒药。我阿姐知道,但她一人所言,是无人信的。” “若是能再请一位懂得医理之人来,看一看,闻一闻,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了。” 就在这时,赵卿朗站了出来。 “夫子!学生不才,这两年跟着家父学了点子医术,让学生瞧一瞧,这药包中到底是何物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 夫子白着脸,也只能颔首同意。      赵卿朗又朝着姜晚澄拜了拜,“女娘放心,虽我是秦子苏的表兄,但此事我定会主持公义,绝不偏颇。” 姜晚澄身子一侧,躲开赵卿朗的拜礼。 她冷着一张俏脸,声音毫无起伏道:“如此便好。” 秦子苏一脸紧张的望着赵卿朗,声音可怜极了:“表兄……” 那秦四家的也连忙喊道:“朗哥儿,你可要看清楚仔细了。若是再辩驳不出来,不如你去请你父亲……” 赵卿朗皱眉看向他们,“姨母!若是信不过我,不如你亲自去请我父亲来?” 秦四家的这才白着脸,“我如何能去请得动姐夫来操心这种小事……你千万分的仔细些1 秦四家的原本笃定了是温尔鹤害了秦子苏。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却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赵卿朗上前捡起地上的药包。 在众人的屏息中,他先是闻了闻,然后又用手指剥开查看了一番,接着还舔尝了一下手指。 “不可——”姜晚澄急呼出声,“那是……” 她好心想要提醒,却惹来秦四家的冷嘲:“哟!小女娘,这便沉不住气了?怕害的我家朗哥儿也呕吐腹痛吗?” 赵卿朗脸色阴沉的看向秦子苏和秦母,严肃的问道:“姨母你说,子苏是有呕吐腹痛的症状,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 秦母一脸心疼:“朗哥儿,你还想让你弟弟有别的什么症状?如此,都快让我儿丢了半条命了1 正说着,秦子苏又突然泛起恶心,一把推开母亲趴到一旁去吐了。 “阿娘,我肚子疼,好疼碍…” 秦母连忙搂着安抚:“等会儿给他们定了罪,咱们好好惩罚他们,让他们给子苏道歉赔罪。我儿受罪了……” 赵卿朗摇了摇头,叹道:“姨母,该受罚赔罪的人,是你们。因为你们确实冤枉了温家二郎了。” “这药包中的药粉,并非什么毒药。也并非是会导致人呕吐腹痛之物,因为它只是一些醒神的茶粉罢了。” 姜晚澄摇头道:“赵家郎君。不仅是茶粉,还有一点薄荷粉参在其中。我刚刚提醒你,并无他意,是不想你误食,而夜长无眠罢了。” 说着她转身朝着门外的乡民们欠了欠身,后又转身朝着夫子一拜。 “因我家二郎近来梦魇较多,早起头脑昏沉,我便亲自给他配了这些醒神之物让他喝下。今早可能是来不及了,他才放在书袋中,准备带来学堂再用罢,不知怎的,却叫夫子和这位嫂嫂定为毒药。” “就算是误食,我相信也不会出现呕吐和腹痛的症状吧。” 姜晚澄轻轻柔柔的说完,又掏出手帕按了按眼角。 而从头到尾都被冤枉的温二郎,此刻还衣衫单薄的跪在地上,身上已经挨了二十戒尺。 寒风萧瑟中,姐弟俩看起来真是见者心怜,闻者也心痛埃 听说他们姐弟几人,还都是无父无母的。 家中一个长辈,也因着脸上有伤,而鲜少出门。 多么可怜的姐弟,多么无辜的孩子,却被逼至此! 门外看热闹的邻里们,顿时心中正义起。 “夫子,请还温家小郎君清白1 “夫子,请严惩真正的霸凌者1 182.第182章 真相(3) 郑老夫子看向温二郎,眼中终于露出满满的愧疚。 “二郎,你快……” 只是他的手还未伸出去,一旁的赵卿朗也再受不住内心的谴责,上前一步赶紧将温二郎给搀扶起来。 并拿过一旁的衣衫替温二郎披上。 秦四家的眼见形势再次扭转,她不甘心的大喊起来:“不、不可能!那我家子苏,他怎么、怎么会……” 姜晚澄:“或是自个儿吃坏了肚子,便也能赖到我们头上吗?” 她冷哼着将怀中的一包油纸掏出来,打开后,里面竟是温二郎刚入学第一日带回家的那块酥饼。 姜晚澄将酥饼往前一摊:“不知,你可还认得这个呢?当日我们二郎好心,想要拿回家给我同家中幼妹尝一尝,却不料,我们吃了一口便发觉,它是坏的。” “不知究竟只是我们这一块坏了,还是大家的都坏了呢?” 此言一出,教室里学生们之间的嘀咕声四起。 “我近来也有些腹泻……” “是啊,我说怎么吃着并非想象那般好吃。” “真是坏的吗?” 老夫子上前,一把拿过那酥饼闻了闻,又尝了一口。 随后‘呸’的一声吐掉,并将手中酥饼重重扔在地上。 老夫子气极:“秦四家的,这便是你每日糊弄的吃食吗!?我每月付你两千文钱,你却给我的学生们,吃会坏肚子的食物。” “你、你……你真是恶毒至极!以后这学堂,已容不下你了1 眼见要丢了这肥差,秦四家的哪里能干? 她立即跳起脚来,又哭又喊:“冤枉,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酥饼,那酥饼咱们都吃了,怎么可能这温家的拿回家是坏的?” “夫子你明鉴,我们子苏是真的中毒,不是吃食……” 就在这时,赵卿朗已经替秦子苏细细诊断过了。 他皱着眉道:“确实是中毒。” 学堂外哗然,“怎么回事?” “可不是,不是那温家二郎的毒药吗?” “温家二郎那根本不是毒,瞧过了。” “还有别的下毒者?” “这学堂里都是娃娃些,整日不读书,怎的闹出这些荒唐事来?” 议论纷纷中,重新穿上衣裳的温二郎再一次开了口。 “我知道下毒者是谁。” 一石惊起千层浪,一语惊休在场人。 只见温二郎缓步走到秦子苏面前,他盯着他缓缓说道:“下毒者,就是秦子苏本人。我亲眼瞧见,他拿着一包东西,往我的饭碗中抖了抖。他以为我没有瞧见,其实我都瞧见了。” “因为不知道他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不过是些盐巴,或是恶搞人的石粉罢了,所以趁他不注意时,我掉换了我们二人的饭碗。” 秦四家的彻底白了脸。 赵卿朗气的浑身发抖,他上前在秦子苏惊慌捂住的胸口里摸出一包还有剩余的药粉来。 赵卿朗只闻了一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气的一把将那药粉摔在地上,指着秦子苏骂道:“你竟然还学会了偷药!?下毒害人,辱骂同窗家人,动手殴打同窗,这便是你整日所学!?” “姨母!你们太叫人失望了!1 真相,终于彻底的水落石出。 人群却是鸦雀无声。 此时,谁也说不出一声话来。 这情节翻转的,虽然精彩,但也太诡异了! 下毒者,反而自己吃了毒药。      这还只是两个孩子间的玩闹吗? 而这温家二郎,也太鸡贼了。 他好像很无辜,包括将这秦子苏打的像个猪头。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保。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毫发无伤,而那秦家的……却样样反噬中招。 秦家小儿确实活该。 但这温家二郎,虽然被冤枉了也确实可怜,可如今见他如此冷静模样,却莫名的让旁人都有些……汗毛竖立。 这真的只是一个七岁孩童吗? 他也太过沉着冷静了吧。 从头到尾,他除了倔强的不肯认错,不肯认罚之外,他的情绪好似连一丝波动也没有。 而现在,他又将自己脱罪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秦四家的还先哭起来:“呜呜,朗哥儿,你别怪你弟弟,都是姨母的错……你姨父去世后,姨母太娇惯了他,姨母总是想着他没有了父亲,所以才……” “呜呜,我的儿,你怎的这般蠢……” 究竟是嫌弃儿子蠢的没害成人反倒害了自己,还是嫌弃有这样一个蠢儿子。 不是谁先哭,谁就有礼,能博得人同情了。 不就哭么? 谁不会。 姜晚澄也垂泪起来。 那秦四家的,哭的是哀声连天,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听起来,确实是惨。 不过,姜晚澄哭的就不一样了。 她也不出声,眼泪只不停的簌簌掉落。 她人模样儿又娇娇弱弱的,身子偏了半个,好似一阵风儿都随时能倒似得。 只拿着手帕不停的按着脸上泪痕,活像一朵,真真无辜又纯白无瑕的白莲花碍… 这一期期艾艾的哭起来,才是真的我见犹怜,就连学堂外的妇人们瞧了,心都揪住了一团。 那秦四家的见她这副样子,哭着喊着就没了声,因为她已经惊呆了。 姜晚澄红着眼和鼻尖,静静淌泪,上前拉住了温二郎。 “二郎,这事既已说清,便好了。” “都怪阿姐,因为女儿身,护不住你。才让你从小便这般早思早慧,心中有事,也惯来只会藏在心里不肯表露。” “如今在学堂受了欺凌,竟也不肯回家讲一句。” “阿姐竟不知,你在学堂受了这般多的委屈……” “如今还被人泼了一身脏水,还好咱们从此清白了。” 说着她又手帕拭了眼角泪痕,朝着夫子欠了欠身:“夫子。相信您也是爱惜学生心切,所以才在还未查清真相,就只相信了眼睛所见。我们不怪您。” “况且我们二郎身为学生,被夫子责罚,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二郎毕竟年幼,且身子向来单薄羸弱,还请夫子能允假几日,让他在家中养伤歇息。” 夫子被姜晚澄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气的又恼又羞,一张老脸,是一阵红一阵白。 他只罢了罢手,便转过身去,算是允了。 姜晚澄这才又擦了泪转身,朝着学堂外看热闹的村民们欠了身道:“今日,小女子姜氏和我家二郎,在此谢过各位的关切和正义了。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说完,她便不再逗留,拉着温二郎,拿过书袋匆匆离去了。(本章完) 183.第183章 关系 众村民们心中又惭愧起来。 这秦四家的哭着说孩子没了父亲,这温家可是连母亲都没有! 这温二郎想必也不过是因着家中无长辈,才不得不变得如此性情,他们怎么能因他格外的沉着冷静,而去怀疑这样一个聪慧而又无辜的孩子呢? 他们该抵制的,是这秦四家恶毒的妇人,还有他们家这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秦四家的,滚出学堂1 “秦四家的,滚出学堂1 声声震呵,比那学童们的读书声还要朗声整齐,响彻整个乡间。 姜晚澄和温二郎已经走出很远了,却还能听到。 路上泥湿地滑,姜晚澄来时急匆匆的,已经摔了一跤了。 半个身子上,都是泥。 温二郎早就瞧见了,所以一路紧紧抓住姜晚澄,二人搀扶着彼此,走在有草的路径上,步子还算稳实。 快到家时,一直沉默的温二郎,突然出声说道:“阿姐。今日事……我是故意的。” 姜晚澄没说话。 温二郎也不敢看她,只继续说道:“我前几日故意不理那秦子苏,由着他嚣张的说那些难听的话。所以今儿我才故意骂了他一句,他便被我轻易激怒,先动了手。” “事发时,我还特意拉了狗麻子在一旁,让他瞧见了全程。” “他脸上几处伤都不是最重的,最重的都是身上那些瞧不见的。” “还有……那药粉的事。也是我这两日,故意私下里说,说她母亲做的饭菜难吃,不如我们家的,也是让他故意听见了去的。” “我也连着带了两日醒神的茶包,也是故意让他瞧见,想让他起歪心思。” “所以,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给我下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姐……你也觉得我阴毒狠辣吗?” 温二郎顿住脚步,也拉住了姜晚澄。 他泛着水光的双眸紧紧盯着姜晚澄,似乎想要寻求一丝对他的肯定。 姜晚澄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先问道:“二郎,难道你设下这些圈套,等着他钻,就是因着那块酥饼?” 温二郎似乎察觉到了姜晚澄的质疑。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双眸:“是……他还故意说了那些难听的话,我必须给他教训1 他似乎一点也不后悔。 姜晚澄叹了口气,其实,她早便都猜到了。 猜到温二郎的谋画,猜到温二郎每一步。 他可是小奸臣! 上一世能权倾朝野之辈,又如何会没有如此心机? 只是心尖,仍旧阵阵泛疼。 姜晚澄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温二郎。 “二郎,阿姐不是怪你。” “你保护自己,没错。他做的说的都过分了,给他教训,也没错。” “但你下次切莫再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了。你为此付出二十戒尺,可知阿姐有多心疼?” “又倘若,阿姐今日没有与你一同洗清嫌疑,就此你被人落下话柄和罪名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为了这些小事,害了自己一生名誉,不值当的。” 温二郎抬头,红着脸望着她,久久说了一句:“是。阿兄也是这般说的……”      他语气激动起来,“阿姐,今日之事,能不能……别告诉阿兄?” 姜晚澄:“怎么,怕他说你?既然怕,你还这么做?真是个犟脾气1 她气笑了,又狠狠一戳温二郎的额头。 想起温朝晏,姜晚澄心中嘀咕道:还不知这人这几日究竟下不下山来,她便是想说,也没处说去埃 “走吧,咱们回家。” 姜晚澄再次紧紧拉起温二郎的手。 二人想起刚刚姜晚澄在学堂内做的戏,那副柔弱不堪哭哭戚戚的样子,二人都忍不桩噗嗤’笑出声来。 回到家后,姜晚澄和温二郎都先换下糊满了泥巴的鞋子。 等姜晚澄还在屋内换干净衣裳时,就听到何嫂子的声音传来。 “姜女娘,你家妹子我给送回来了。” 姜晚澄连系上衣服带子,抓了一把之前的炸果子才开门走了出去。 “何嫂子,谢过你今日帮我通风报信,也谢过你在学堂外的相助,还要谢过你们家帮忙照看了雅姐儿。” 何嫂子将雅姐儿背到屋檐下才放下。 姜晚澄则连忙将炸果子塞到她手中。 何嫂子瞬间笑的‘呵呵’的,这炸果子上一回姜女娘就端了一碟子,送给了他们好几户人家。 这可是个好东西。 不止稀罕还十分好吃,也经久耐放。 家里的孩子和大人,都喜欢的不得了。 何嫂子看着姜晚澄红肿的眼睛,还疼惜的安慰道:“不用和嫂子客气。你家雅姐儿人小嘴甜,长得又乖巧漂亮。我家大儿媳妇喜欢她的不得了呢。” “再说了,瞧着你们姐弟俩给人欺负,都是邻居的,我能不帮着点儿吗?” “姜女娘你放心,那秦四家的,这回子她儿子做了这些事,学堂是容不下他们娘俩了。” “那夫子今日也被气的够呛,你们只管养伤,怕是这段日子,孩子们都不用去学堂了。” 姜晚澄还按了两下眼角:“我本意并非如此……” 何嫂子:“哎哟,你瞧瞧你,就是太善良了。他们娘俩把你们姐弟都逼成啥样了,你还可怜他们呢?” “不过你放心,这回子也不是因着你,谁家都有孩子在那学堂里读书,有这样的厨娘,还有这样的同窗,谁还敢把自家娃娃再送去啊?” “大伙儿如今都在抵制他们呢,就看如今那赵大夫家怎么说了。” 姜晚澄早在学堂就有些疑惑了,此刻听到赵大夫家,便立即又问道:“赵家?这秦子苏和赵大夫家,到底是何关系?” 何嫂子侧过头来小声道:“姜女娘你还不知呢?这秦四家的,和赵大夫他媳妇儿,是嫡亲的姐妹。所以,秦四死了后,秦四家的就投奔到了咱们赵家村来。” “说起她这姐姐,也是真的好。不止自个儿掏钱给妹妹盖了房子,还将她托到了郑老夫子跟前,让她做了厨娘。” “你说这厨娘的油水能少吗?偏她还不满足,在这其中手脚不干净就罢了,还在孩子们吃食上动手脚,气死人了1 “你说她好生过日子,这日子能差吗?自己作贱到了今日!真是慈母多败儿……” 何嫂子说够了八卦,这才抱着一把炸果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姜晚澄去给温二郎上了药,温二郎这才知道封老也在今日突然离了家。 “那如今家中,不又只剩下我们姐弟三人了?”(本章完) 184.第184章 二郎之护 姜晚澄将冰凉的药膏抹在温二郎红肿的背上。 她并未注意到温二郎红彤彤,还带着一丝羞怯的小脸。 只是叹了口气:“是呀。这几日,咱们就安生低调的在家歇息吧,近来还是都别出门了。” 姜晚澄的心也提了上来。 她哪里晓得,那秦四家的,是和赵大夫家有这样的关系? 得罪了她,她本是一点都不怕的,也并不后悔。 毕竟二郎当时已被逼至那般境地,唯有不予余力的反击,才能保他。 可现在知道这关系后,却又有些忧心起来。 若是这回的事情,惹恼了赵家,他们不肯再将这房子租给他们,他们姐弟三人连夜又能搬去哪里? 回巫山上去? 那这些家当,还不知道该怎么搬呢。 姜晚澄回到房间深深叹了口气,不过也做好了心里准备,若是赵家真的要来毁约,她也只能打包,先去租个牛车了。 赵家总不至于,连个宽限搬走的日子也不给吧? 可是这般打算后,姜晚澄等了好几日,也未等到赵家人来。 她还有些奇怪,赵家……难道会不与她追究?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便连温二郎身上的伤都彻底完好了。 就在此时,竟来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夫、夫子?” 温二郎刚从地里回来,篮子里还挎着一兜子的杂草。 这几日,他每日清晨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打温朝晏教他的拳法。 第二件事,才是温书背课。 第三件事吃过早饭后,还要去地里扯些杂草或是老菜叶子,然后回来喂鸡。 帮姜晚澄做些杂事后,才会又继续去读书。 温朝晏虽从小便疼他们两个小的,但也并非把他们宠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除了雅姐儿年幼之外,温二郎从小便也会做些家务。 便是姜晚澄之前有次病了的日子,他自己也能里里外外的照顾好家中一切,包括做饭洗衣。 所以,他并不觉得儿郎家做些家务杂事有什么丢人的。 可本就在门口踌躇未进的老夫子瞧见了,却瞬间大发雷霆:“温尔鹤!你这顽童,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1 “胸无大志之辈,便是是读书天才,也不过是浪费天资!哼1 郑老夫子一通骂后,转身甩袖便要大步离去。 姜晚澄听到声音后便急忙从屋内出来,见着夫子身影,立即大喊:“夫子请留步1 姜晚澄追了出去,看着温二郎一脸被骂后的惊愕不解表情,连忙上前对着夫子欠了欠身,问道:“夫子,您怎么来了?不知我们二郎,又做错了何事,惹得您这般气恼?” 郑老夫子扭头指着姜晚澄便骂:“你这无知小女娘!可知你家究竟有个怎样的读书大才?不好生叫他读书做功课,却偏要将每日比金还贵之时,浪费在这诸多琐碎小事家务中!真是生生叫你这愚昧的妇孺给养成废材1 姜晚澄还未说话,一旁的温尔鹤已经冷了脸。 他盯着夫子大声回道:“夫子!我阿姐非你学生,不必受你之辱!她……” 姜晚澄神色大变,立即出声阻道:“二郎,不可对夫子无礼1 夫子却反而冷静下来。 他盯着温尔鹤似乎已经被气笑:“好,你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今日便一道说来听听吧1      姜晚澄神色焦虑的瞧着温二郎,对他摇了摇头。 温二郎却只看了她一眼,然后神色肃严缓缓道来:“阿姐她每日辛勤照料家中,和我还有幼妹。我们姐弟三人在这陌生之地,处处小心,艰难为生。此前更有诸多困难之境,阿姐却也从未叫我放弃过读书学习。” “她虽并非多么聪慧之人,但她从未苛待于我!反而细心教导,谆谆教诲我做人之道。” “若非阿姐良善对我影响,那秦子苏,夫子以为我会那般轻易放过吗?” “夫子高看了我,学生感激不荆” “但我恐怕要令夫子失望,因我实非什么读书天才,而我如今才入学,也是受我兄长亲手启蒙,一手教导1 “我们家境特殊,但他们也从未轻视过我功课,从来也叫我只做一些让我力所能及的小事1 “难道夫子以为,读书,便只能成为书呆,连生活自理也不必学会,家中杂事也不能相帮吗?” “五谷不识,四肢不勤,就算读成又何尝不是另一废材?” “之前学堂之事夫子也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只因我阿姐身为女子,就活该担责被骂?女子又如何?没有女子,何来小家,又何成大家!?” “是人都有娘亲,是人都有姊妹,是人都有妻子女儿。若是连我们自身都不能尊重他们,爱敬他们,旁人又如何瞧得起她们?” “夫子可以辱我,罚我,如何痛骂学生都不敢有意见。因为一日是您学生,所以终生,学生都该敬您。” “但我阿姐不是!她何其无辜,如此辛苦养我,却还要受此牵连?” “夫子总是一叶障目,相信自己所见的眼前这点小事,又如何知晓,我每日不过帮家中做点鸡毛小事罢了,其余皆是我读书之时!?” 温二郎噼里啪啦一阵肺腑之言,说的姜晚澄都愣住了。 渐渐的,她听着听着,眼中已是蓄满泪水。 她就知道,小奸臣不是个没良心的。 他的心里,门门儿的清楚,比那些迂腐的,只知道读死书的小子们,强上了千百倍! 如此先进的思想,便是带到现代去,那也是极其优秀的男娃啊! 姜晚澄忍不住的扭开头去,擦了泪,赶紧上前扶住温二郎的肩。 “二郎,快向夫子道歉1 在这礼仪大于天的古代,温二郎如此冒犯他的夫子,简直就是个冒天下之大不敬,是要被口诛笔伐的痛骂之辈! 怕是从此这个夫子都不会容他了! 姜晚澄忧心为此,心底却也并不觉得温二郎实际哪句话说错了。 温二郎板着脸,却也还是听了姜晚澄的话:“学生刚刚无礼了,但学生并不觉得自己说错,可学生到底对夫子冒犯,还请夫子责罚学生1 郑老夫子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神色恍惚的转过身去,然后脚步虚浮,偏偏倒倒的欲要离去。 姜晚澄觉得,这郑老夫子心中今日一定大受了打击,他这辈子怕是都没被学生这样抵着骂过吧…… 虽然他实在迂腐过及,且脾气还有些暴躁,但姜晚澄这个时候都有些同情他了。 而且温朝晏当初选择这个夫子,想必他学问还是非常不错的。 姜晚澄连忙让温二郎将夫子送回去。 “小心些,好生给夫子赔罪。” 温二郎垂着头,追了上去,将还在恍惚的夫子搀扶着。 这郑老夫子先是将他推开,等温二郎再次上前时,却也并没有再挣扎推拒。 185.第185章 退租 姜晚澄在家中急的坐立难安。 雅姐儿问她:“阿姐,你为何转来转去的?” 姜晚澄看着雅姐儿一脸纯真的模样,叹了口气,“若是你们大兄回来知道了我们干的蠢事,一定会生气的。” 雅姐儿眨了眨眼:“可是大兄没有回来呀。” 是埃 那猎户离开,竟已有十几日了。 所以,他竟有十几日都未下来山了。 姜晚澄甚至忧心:不知他究竟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才缠住了他的脚步…… 姜晚澄又一想到,温二郎这次怕是彻底的得罪了夫子了。 不知是否还能重返学堂,若是温朝晏知道了此事,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姜晚澄揉着眉心,只觉得自己办砸了事情。 就在这时,门外竟又来了访客。 “澄儿你在家吗?” 是赵京墨的声音! 姜晚澄立即出门来,赵京墨站在院子外,瞧见她出来盈盈一笑。 姜晚澄连忙招呼:“墨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1 姜晚澄将赵京墨迎进院中。 赵京墨一进来便东看西瞧。 此时气候已渐渐入春,门口的樱桃树也开了小花。 溪边的桃树,梨树,都有了初绽的花苞。 站在田野间,已能闻到隐隐的花草香气。 赵京墨又看向整齐的院子,院墙角落里有一堆码的整整齐齐早就劈好的柴火。 左边还有一个鸡舍,里面养了四只活蹦乱跳的母鸡。 而原本到处漏风的吃饭桌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小亭子,三面还有可以垂下遮风的席帘…… 原本破旧的房屋到处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院门口处,竟然还有移植栽种的野花。 姜晚澄还问她:“你在瞧什么?” 说话间,她已给赵京墨倒了一碗薄荷茶水。 赵京墨叹道:“从前我们一家两房都挤在这狭窄的祖屋,记忆中,它非常破败陈旧,又脏又乱。” “可如今瞧着,这里却是鸟语花香,一眼望去,山村田野,春日风光尽收眼底,竟觉得,这里比如今的新宅还要好了。” 姜晚澄:“或许是因为你们新宅的围墙太高,所以你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有些遗憾罢了。” “若是叫你如今再回从前的日子,你可还愿意?” 赵京墨脸色一白,连连摇头又摆手:“不不不。我从前,都只能和我堂姊妹们一起,每日挤在狭窄的灶房里睡觉。在我拥有如今的闺房前,是一个整觉也未曾睡过。” “现在想来,真是噩梦。” 姜晚澄讶然,“灶房?那里怎么睡的?” 赵京墨指着放柴火的角落里,用手比划了一下,大约一米宽:“之前那里搭了一个小床,这么宽,可却要睡我们三姊妹。”      赵京墨说的,是赵大夫的一双女儿。 赵大夫夫妇,共生了两儿两女。 而二房人丁单薄一些,只有一子一女。 赵京墨在吃饭小亭坐下,端着碗喝了一口茶水,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这薄荷水本很清凉,你的为何竟还有丝甘甜?” 姜晚澄:“我加了一点茶叶,竟出奇的不错。你也喜欢?” 赵京墨好奇的看着她:“你真奇特,听朗哥儿说,你好似也懂些医理?” 姜晚澄从前不过就看了几本医书而已。 如今封老又走了,走之前虽然又给她丢了两本医书,但说起来,她还不过在入门之处,所以连忙摆手否认:“他定是误会了。墨儿,实话说吧,你今日来,可是要和我退租这房子的?” 姜晚澄在看到赵京墨时,便已经想到,这一日还是来了。 赵京墨闻言却‘噗嗤’一笑,“你在想什么?原来,澄儿这些日子,是怕我们赵家赶你们走了?若真的要做出这种事,我们还会等到今日才来吗?哈哈哈……” 她边说边笑,最后竟笑作了一团。 姜晚澄被她笑的羞红了脸。 于是故作生气的将赵京墨面前的碗端走:“你再不正经好好说话,我便不给你喝这茶水了1 赵京墨这才赶紧歇下,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正经道:“好澄儿,我错了,你快放下这茶水,我还要喝呢。” “澄儿你放心吧,我今日来找你,绝非是想与你退租什么房子,我是奉了阿奶之命,给你送点好吃的呢1 赵京墨说着,这才从一直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碟子酥饼来。 姜晚澄一看,这不是和那日温二郎在学堂带回来的五仁酥饼一样的吗? 赵京墨眨眨眼道:“你放心,今日这碟子酥饼,是我亲手做的。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1 雅姐儿一直都在桌边,看见有吃的,连忙爬上凳子。 赵京墨十分喜爱她,连忙给了她一块。 雅姐儿眯着眼吃了一口,赶紧往姜晚澄面前送去:“阿姐,这个好吃,好好吃。” 姜晚澄实在不解这赵家的态度。 所以一直瞧着赵京墨,等她继续说话。 赵京墨笑眯眯的道:“我可听说了,你那日在学堂可是大杀四方,威风八面,把夫子都说的一愣一愣的,邻里乡亲们,如今说起来,谁不说这姜家小女娘是个看着柔弱可怜的,但实则并不好惹之辈呀?” 姜晚澄苦笑连连:“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若当日不出面,难道由着我家二郎被欺负了去?” “不过,如此倒也得罪了你大伯娘了吧?” 赵京墨也不否认,只道:“你放心,我们家阿奶还有大伯,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又有我们家朗哥儿回家,亲自讲述了所有前因后果,便是那妇人到大伯娘跟前再如何哭诉,也是没用的。” “我悄悄告诉你好了,我大伯娘倒是说过要退了房子,让你们离开赵家村这种话,不过马上就被我大伯父给呵斥回来了。” “说他怎么可能因为小姨子的私怨而赶走你们这么好的租客,再说他已经够对得起小姨子一家了,是小姨子自己蠢坏又宠坏了孩子,而有了今日之果。” “大伯娘眼睛都哭肿了,但是我阿奶和大伯父都不肯松口,她也实在没有办法,自能作罢,用自己的贴身银子去安抚她妹妹了。” “还有更重要的,我阿爹都收了那一两半的银子了,若是如今再叫他拿出来,你觉得他可会愿意?简直是剜了他肉了。” “所以,你只管安心住着吧。” “这事儿,是不会对你们家有任何影响了。反倒是那妇人,如今是真的丢了饭堂厨娘的活儿了,真蠢1 186.第186章 春笋 姜晚澄没想到,赵家竟然除了那大娘子,都愿意护着她。 倒也不是护着她,是不愿意因为此事而退了自己这个租客。 看来,那赵卿朗回家是真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那少年倒还真是个坦荡之人,竟真的没有因为那是他嫡亲的姨母而生了偏颇之心。 姜晚澄起身,朝着赵京墨一个欠身:“如此,便谢过你们宽宥之心了。” 赵京墨掩唇轻笑。 “我阿奶还觉得委屈了你呢。你都不知,若不是此事,其实……” 赵京墨忽然又‘咻’的住了嘴,姜晚澄盯着她,赵京墨才又道:“反正就是,因着你这段时日都没怎么出门,所以我阿奶让我来劝你,别因为此事影响了咱们两家正常来往才好。” “你也不必担心那我大伯娘会怎样,她性情软弱,有我阿奶和大伯父对她的镇压,她根本来都不敢往你这边来的。” “所以,你若是不来找我串门子,我可就常来找你了?” 姜晚澄微微一笑:“你们家人多,还是你来找我吧。” 赵京墨叹道:“那我阿奶可就失望了,她还盼着你去和她说话儿聊天呢1 赵京墨又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告辞。 姜晚澄刚刚收拾了碗筷,温二郎就回来了。 雅姐儿在外面喊他,姜晚澄连忙出门去,问他:“二郎,夫子可是彻底恼了你了?不如我们去备些礼,好生给他赔罪吧1 温二郎皱着眉摇了摇头,开口道:“阿姐。夫子他好像受了不小刺激,他竟然……” 姜晚澄急得不行:“竟然如何?” 温二郎却皱着眉头慢吞吞道:“他叫我,明日要早些去学堂……” 姜晚澄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你说真的!?二郎,夫子不仅没有将你逐出学堂,还让你明日便回去继续上学了?” 温二郎满脸疑惑的点着头:“你说,夫子是不是被我气狠了,准备等我回去,再慢慢收拾我的?” 姜晚澄可顾不了那么多,她高兴的揉着温二郎的脸:“即便如此,你也只能受着了!二郎,快去温习功课,不然明日夫子考你功课时,你若答不上来便要丢脸了1 温二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容易从姜晚澄磨爪下逃脱,赶紧回了房间,拿起书本就认真看了起来。 姜晚澄心道,难道夫子今日亲自上门来,原本就是想要为那日没有弄清事故真相就责罚了温二郎之事,而内疚的想要给他台阶下的? 没料竟又被温二郎这反骨给顶嘴了一通…… 想想,都有些可怜他这个当夫子的了。 可不知为何,温二郎已如此无礼,他竟然竟然没有再责罚发怒,难道是真的疼惜二郎有些读书天赋? 不管如何,这件事发展至今温二郎还能回去上学,姜晚澄心底也总算松了口气。 这天下午,姜晚澄提着篮子,拉着雅姐儿出了门去。 二人顺着田埂一直往山脚下走,她好像看到东边山脚处有一小片竹林。 前两天又下了一场春雨,姜晚澄想去瞧瞧,看能否挖点春笋。 路上遇到村民,她也点头打了招呼。 如今和这村中人都渐渐熟络起来,可能因着猎户之前别着刀在村中走了遭的缘故,至今为此,村中人对她都还算客气友善。 “姜女娘,你带着阿妹,这是要去哪儿了?” 姜晚澄指了指山脚处:“去山脚看看,能否挖些野菜。” 她手里提了个小锄头,路人看了也不怀疑。 还好心叮嘱他们:“最近不仅镇子上,听说村子上也常有生人出没,你可要小心呀。” 姜晚澄一听此话,心中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那些江湖人怎么都跑到村子里来了?      赵家村离青阳镇虽远,但她总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妥了。 正想说干脆今日不去了,雅姐儿却突然甩开她的手,朝着前面追去:“蝴蝶,好漂亮的蝴蝶,阿姐我要那只蝴蝶——” 喊着追着,雅姐儿眨眼间便跑远了。 姜晚澄连忙在后面喊着:“雅姐儿你慢些。你等等阿姐1 等姜晚澄追到雅姐儿时,二人竟然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看了四下无人,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姜晚澄干脆还是入了竹林。 令她惊喜的是,这里真的有春笋! 而且看起来,一个个还非常的肥嫩! 大梁之地,竹林很少。 所以,大梁人也并没有吃笋子的习惯。 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吃。 毕竟一般不经过处理,这东西吃起来就是苦涩的,非常难以下咽。 可姜晚澄来自现代,现代天南地北,四通八达,北方想吃到南方的竹笋,是非常便捷的。 自然也就懂得,这个东西怎么吃了。 不多时,姜晚澄就挖了一篓子。 本想带着雅姐儿赶紧回去,却又突然看到山坡上长了些春嫩的婆婆叮 这婆婆丁又名蒲公英,它可是个好东西,这东西不仅可以晒干当药,还能喝茶,更绝的是还能凉拌了来吃! 姜晚澄双眼霎时放光,看到这宝物哪里还能挪开脚步? 刚刚挖了几根起来,却突然听到附近传来说话声。 “三爷,就在前面了。” 姜晚澄猛地一顿。 立即扑向一旁,抬手捂住还坐在地上玩花花草草的雅姐儿的嘴巴。 雅姐儿动了两下,姜晚澄低头对她连忙“嘘……”了一声,这才乖乖静了下来。 透过竹林,姜晚澄看到一行人从坡下缓缓走过。 这些人……还真是江湖客? 姜晚澄心道:可真倒霉,一出门就真叫她遇上了。 不过,还好她反应快,所以这些人应该并未发现她们姐妹俩。 姜晚澄也细细打量起这行人来。 这行人中,最醒目的便是有一顶类似于滑轿的露天轿子,由两个轿夫抬着,一晃一晃的,抬了个华衣贵饰,腰系玉带,发束玉冠,手持折扇的富贵公子。 轿子两侧还有四个随行,腰上都配了刀剑。 “三爷您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还有一身穿蓝色长袍的管事。 因他态度殷切,数次回头卑躬屈膝且一副谄媚的对着那软轿上的公子说话,所以姜晚澄反而将他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心中讶然:这人她竟然认得,是清月楼的刘管事! 怎么是他? 187.第187章 亲事 刘管事说了好几句话,才得到那软轿上的公子一句不耐烦的懒音:“嗯……” 只见他单手撑在扶手上,揉着额角,看起来好似不太舒服的样子。 姜晚澄并未到清那公子的模样,她也不感兴趣。 等这些人走远了,她才提着篮子,拉着雅姐儿赶紧回了家。 话说,赵京墨回了赵家后,立即便去了赵老太太房中。 “阿奶,我回来了。” 赵京墨进屋便瞧见,一脸病容的大伯娘正坐在床尾,在替赵老太太捶腿呢。 赵老太太年轻时便守了寡,独自一人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 如今大儿子出息了,全家都跟着一起享福,她自己对如今的日子也很是满意,毕竟有几个农妇如她这一般,腿脚都还利索着却不用务农,家里也有人伺候照顾的? 她敢说,整个赵家村,也找不出第二个她这么享清闲福气的老婆子了。 赵老太太知道这一切都是靠的大儿子,所以也自觉的不去镇子上生活,扰了大儿子一家的安乐。 想着小儿子太过平庸,便靠着小儿子,让他来赡养,这样小儿子也能靠大儿子每月给自己的赡养费,而得到一点额外的收入。 所以诸多时候,对性格软弱的大儿媳妇,赵老太太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要不过分,她都不会插言。 但这一回,这蠢妇竟然又出了馊主意。 她竟同意她那不仅蠢,还贪得无厌又坏东西的妹妹,要将她夫家的侄女嫁到他们赵家来! 赵家如今不就只有他们朗哥儿还未成亲吗? 朗哥儿将来可是要继承大儿子的那些药堂的! 赵老太太本就厌恶秦四家的,那秦家的人,她是一点也不想沾! 所以在大儿媳哄好了大儿子就来向她禀告这件事时,赵老太太瞬间发了怒。 “你们想要尽快的败光这点子家业,就去听那蠢妇的话,把秦家的女儿娶给朗哥儿!1 “当初那秦四才死了几天?不管是她自个儿的问题还是秦家本性,他们秦家的人能把她给赶出来,又岂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人家,会出什么好女儿吗!?” “夸得再好,再无辜,也不可能1 “除非我死了,你们再自己做朗哥儿的主吧!1 大儿媳本还想执拗,但老太太放话:“你不听我的,等镇子上太平了,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去!免得糟践了朗哥儿这个好孩子!1 赵大夫是个孝子,要听母亲的话。 而大娘子自然是更不想老太太跟着他们去镇子上的,所以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暂时按耐住这个想法。 老太太不想让大娘子再和她那蠢坏的妹妹过多来往,于是这几天,便磨搓起了大儿媳。 她想的是,把本就体弱的大儿媳磋磨的累了,自然就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她那妹妹。 鲜少伺候在面前的大儿媳,如今不过伺候婆婆两天,确实已经每日累的倒头就睡,根本再没别的心思。 此刻便是赵京墨进来,她脸上也只是闪过一抹尴尬,便又继续低眉顺眼的给婆婆做着按摩。 “墨儿,快过来!怎样,那姜小女娘,没有对你摆脸色吧?” 赵京墨不敢看大伯娘,快步走到床头坐下,扶着老太太。 “阿奶,澄儿果真也是个极洒脱之人。她还担忧我去找她,是想要退租了房子,将他们赶走呢1 “阿奶,澄儿是真不容易。我瞧她把咱们祖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到处都妥当细致,瞧着竟然比咱们当初住祖屋时,还要干净利索的多呢。”      许久没有出门去的赵老太太一听,顿时眸光都亮了。 “当真?真好,真好呀。她确实不容易,自个儿带着一双弟妹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村子里,本来只想安生过日子,供弟弟读个书,没想到却遇到这些糟心事。” “你让她只管放心住着,咱们不是那样的人家1 赵京墨:“阿奶你放心,我说了。” 一旁的大娘子低眉顺眼的,好似根本没听见婆婆的意有所指。 赵老太太顿了一下,问道:“你提到朗哥儿没有?” 赵京墨又看了眼大伯娘,低声道:“提了一下,不过她好似根本没有在意。” 赵老太太叹了口气:“她家中长辈又恰好出了门,我便是有那想法,也不能让媒人直接去向她本人打探不是?” 此话刚一说完,大娘子就站了起来。 “母亲,我有些头晕,可否让我下去喝口水,歇上一会儿再来伺候母亲……” 大娘子做出一副晕眩要倒的模样。 老太太也不是那真的狠毒的婆母,点了点头,便让赵京墨伺候大娘子出去了。 刚一出门,大娘子就狠狠推开了赵京墨。 她一改刚才柔弱的样子,眼神凶恶的盯着赵京墨,咬牙切齿道:“白眼儿狼!别来挨我1 赵京墨:“大伯娘我……” 可大娘子根本理都不理她,转身便匆匆离去了。 赵京墨叹了口气。 因着这回的事情,大伯娘将她也恼上了。 转身回到祖母房中,赵老太太一眼就看出赵京墨被骂了,连忙招手让她过去。 “别理她!她还能做朗哥儿的主不成?” 赵京墨:“可是阿奶,大伯娘毕竟是朗哥儿的亲生母亲。” 赵京墨和赵卿朗年岁相当,赵京墨还比赵卿朗大了两个月。 所以,赵卿朗是弟弟,赵京墨是姐姐。 赵老太太皱着眉头:“不妨和你说,我第一日见着那姜女娘,便知道她是个好的,不只是人长得好,她能料理一个无父无母的家,还能将一双弟妹,一个老人都照料的妥妥当当的,她的能干是绝对大部分女娘们都比不上的。” “一个女娘能顾家,守家,比家中有多少兄弟姐妹还更重要。所以,我当日就起了心思,想将这女娘求娶到咱们家来。” “这事儿,你也知道些吧?” 赵京墨点了点头,她娘私底下偷偷都和她说了。 阿娘还和她说了,大伯父和大伯娘当晚都剧烈反对,并不同意。 大伯父是觉得,那姜女娘来投奔的表兄,所以指不定她这个人,早就被自己表兄瞧上了,哪里轮得到那样的肥水流到外人田来。 大伯娘却是觉得,姜女娘无父无母,又在整个青阳没有根基,所以根本配不上她的心肝幺儿。 这事儿,又因为后来学堂发生的闹剧,便暂且搁下了。 188.第188章 春笋炖腊肉 想必如今,姜晚澄和那秦四家的起了这样的事情,大伯娘是更加不可能让自己儿子娶姜晚澄回来当儿媳妇了。 赵京墨今日差点说漏嘴,这会儿却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胡说出去。 “阿奶,你就先别操心朗哥儿了。左右他才不过十六,而且大伯父说得对,我瞧着那姜女娘的表兄,也不是个善茬。” 赵老太太叹气:“不操心他,难道操心你?” “你才是上辈子的讨命鬼!干脆也愁死阿奶算了,这十里八乡,明明你长得如此美色,竟然没有一个媒婆登门。天爷哟!这该如何是好……” 老二家的媳妇这时候闻声笑着登门:“阿娘,大好事!大好事呀!隔壁的王家村,有人来打听咱们墨姐儿的事儿,好像有意给她说亲了1 赵老太太连忙来了精神,问了两句。 不问还好,一听是一个丧了妻的鳏夫,立即就捡了床边鞋子朝着二媳妇丢了过去。 “那个黑心肝的蠢娘!有你这样作贱自己女儿的吗?当初要不是你卖了她,她至于因为去王家小子面前伺候了两年,而坏了名声吗?” “如今鳏夫都说到跟前来了1 “她可是咱们家,最好看最能干的的女娘了!1 “你就不能盼着她好点儿吗?” “滚——” 墨姐儿娘匍爬跟头的这才跑了。 赵京墨叹了口气。 她的爹娘确实没有怎么将她当做人,且从来目光短浅,家中唯有一个阿奶,是真正的看重于她。 可她亲事,哪有那般好说的? 她娘每日在她跟前说这些,为的也不过是想让她自己松口,但只要阿奶还活着,赵京墨就绝对不会嫁给一个鳏夫之类的。 赵家各人有各种心思。 到了下午,赵家突然来了一群人。 赵家迎接的,将是一场兵荒马乱…… 第二日。 姜晚澄天不亮便起来了。 她昨晚就将春笋给焯了道水,又泡了一整晚。 所以,刚到卯时便起身,然后将家中如今最后一刀腊肉翻了出来。 切下一半,姜晚澄将腊五花切成一坨坨的,备齐佐料后,将锅润油后,便将腊肉先下锅翻炒了一会儿。 放入葱姜蒜苗头,生抽后,加入开水开始炖煮。 大概半个时辰后,加入块状的春笋。 不一会儿,香气就将温二郎引来。 他刚刚打了拳,一身的热气。 姜晚澄让他洗漱,他却跑到灶头来瞧。 “阿姐,为何一大早边做这么丰盛的饭菜?” 姜晚澄:“我炖在锅里,等晌午我给你送去学堂。你不是说,这几日大家都是自己带饭吗?” 温二郎情不自禁‘咕咚’了一口口水,笑着道:“好。昨日我是听着他们说了,不过阿姐,既然是晌午的饭菜,为何早上便做好了?” 姜晚澄:“你先给夫子带些过去。” 想必夫子中午的饭菜早就有了着落,所以姜晚澄想着讨好一下,就从早饭下手。 “你的我中午再送过去,能吃口热的。早上这碗春笋腊肉,你先给夫子。” 说着,她捡了红薯和鸡蛋,还有之前就磨好,那会儿熬出来的豆浆递给温二郎。 “所以今儿早,你先吃这个。” 温二郎有些失望。 但他不是贪心之人。 瞧着锅中的量,想着夫子吃了一碗,自己再一碗,阿姐和雅姐儿所剩的应该也不是很多了。      所以,他早上这顿便先忍一忍吧。 吃过饭后,姜晚澄已经将一碗腊肉炖的软烂,春笋却还是鲜脆的热菜,满满盛了一碗,然后放到了篮子里。 “你小心些提着。” 温二郎背上书袋接过来,对姜晚澄道:“阿姐,我中午的饭菜,你给我多盛些饭吧,我不喜欢吃菜和肉。” 他何时不喜欢吃菜和肉了? 每次见到,那眼睛都像放了光似得,如今却说不喜欢了? 姜晚澄去看温二郎,温二郎却已经提着篮子,赶紧出了门去。 姜晚澄盯着他背影忍不住的笑,他还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的心思呢? 小奸臣,这一世竟成了小暖男了。 姜晚澄心中暖暖的,果然真心,用到对的人身上,从来不会白费。 到了晌午,姜晚澄装好饭菜,挎着篮子拉着雅姐儿便出门了。 谁知路过何嫂子家时,何嫂子那刚刚娶进门还未生养的儿媳妇瞧见雅姐儿,顿时喜欢的不得了,便将她逗了进去。 “你快自己个儿去吧。带着个娃也不方便,便将她丢在我们家,待会儿回来再接回去便是。” 姜晚澄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雅姐儿。 雅姐儿已经和那小媳妇开心的玩了起来…… 姜晚澄只好将她暂且放在何嫂子家,然后快步的走向学堂方向。 很快,就在路上遇到同样去送饭菜的妇人,大家便在一处走着。 “都是这秦四家的,你们说她好好的厨娘不当,做那些幺蛾子。现如今家中春忙都要忙不过来了,却还要给家中娃娃送饭!真是烦死了1 “可不是?从前都还好好的呢,如今这突然……” 话还未说完,就被旁人给撞了一下。 那妇人原本想要吐槽的话,统统又都咽进了肚子里。 “呵呵……姜女娘,你给你弟弟送的啥?” 姜晚澄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刚刚的话,客气的道:“一些米饭和菜。” 一位道:“喔喔。我今儿中午做的馒头,也有个菜,我家狗麻子见到又该流口水了。” “是呀,家里的饭菜总要比秦四家那毒妇做的好些,最近没再听见我家二郎说肚子疼了呢。” “可不是?我们也是,从前总没胃口,如今竟然胃口大开了。” “让我瞧瞧?我也做的糙米饭,你做的啥菜?” 一个妇人凑过头来看姜晚澄的篮子。 姜晚澄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遮住的布巾。 一股喷香的肉味扑鼻而来。 最先看姜晚澄篮子的妇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便是闻着这香味,大家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到底做的啥呀……” 这一看,霎时都在原地倒抽了一口气。 “你们家竟然吃白米饭?” “这、这是肉吧!?一顿饭,你竟然给一个娃娃弄这么多肉?” “这是他一个人吃的吗?” “这白色的事啥玩意儿?看起来好香埃” “我闻着都馋了。姜女娘,你这做的是啥埃颜色看起来也很好看,闻着简直让人受不祝你这都是拿给你家二郎一人吃的?” “你家吃的可真好埃”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来,眼神里都不止有羡慕,还有些嫉妒了起来。 189.第189章 撞见 如今世道,这肉也不是谁家都能随便吃得起的。 一个月能吃一两回,家里的日子都算是不错了。 而姜晚澄这碗中的这几坨肉,甚至就是有些人家一个月的量。 众人都不免猜起来,她家到底什么身家啊,敢这样吃? 姜晚澄拉起篮子的布巾叹了口气:“是春笋炖腊肉。也是家中最后一块肉了,之前惹了夫子生气,所以这菜是想给夫子做了尝一尝的。” 她并未说,这到底是不是温二郎自己一人饭量,但大家听着却是以为,这便是送给夫子的。 顿时,眼中的嫉妒又消散了不少。 “我今早好像还瞧着你往东山那边去了,你就是去挖这春笋的?这玩意儿能吃吗?” 姜晚澄:“确实有点苦味。如今也没有什么野菜,我也实在没法了,哎……” 她这一声叹息,让众人皆又都同情起她来。 毕竟他们一家在这赵家村毫无根基的,家门口也只有那几分大的小菜圃,那又能吃多久? 再不种些新的菜苗,怕是到了春日一热起来,都要没得吃的了。 难怪还要去挖野菜呢。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家中就那么点肉,即便是要给夫子送点吃的,也不该一顿就造这么多呀。 真是太败家了。 众妇人也都不再多想,热热闹闹的继续又一路走向学堂。 “欸,对了!昨儿那秦四家的动静好像不小啊,咋回事你们可有谁晓得?” “这哪儿有人知道啊?不止秦四家,那赵家好像也热闹的很呢,我就看着他们好像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事儿。我们家二蛋恰好昨天瞧见了!说是有一行人,下午就往赵大夫他们家去了。哎呀,我们二蛋说,那些人瞧着很是吓人,腰上还别了刀呢1 “啊!?该、该不会是最近在镇子上闹事那些跑江湖的吧?” “怎么跑到咱们村来了?” “闹得人心惶惶的……” 姜晚澄听着她们说,心道:昨日那刘管事领着那人,原来是去赵家的? 到底怎么回事,众人也不得其解。 反正赵家是捂得严严实实的,有那些别了刀剑的人,村里的人也不敢去看热闹,连打听都不敢,所以这事儿虽然神秘,但也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到学堂后,学童们已经下课。 温二郎早就迫不及待等在门口了,瞧见姜晚澄,立即一脸笑意的跑过来。 “阿姐1他拉着姜晚澄往后面的大树根下走去。 二人转了个弯,顿时便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温二郎将早上的篮子递给姜晚澄,又打开姜晚澄中午带来的这个。 扑鼻而来的香味,馋的温二郎立即就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温二郎才想起来:“阿姐,你和雅姐儿吃过了吗?对了,雅姐儿呢?” 姜晚澄笑着戳戳他额头:“这会儿想起你妹妹了?放心吧,我与她已经吃过了,我才来送饭的,不然那个小馋猫会让我出门?” “而且,她去隔壁何嫂子家玩去了。” 自从来到赵家村,雅姐儿就比从前在巫山上时好玩的多了。 从前在巫山,她每日只能自一个人玩泥巴,玩花花草草。 虽也快乐,但偶尔也实在孤单无趣。 如今下山来了,门口就有一条小溪。 虽然得了阿姐的三申五令,不能独自去往小溪,但有时候空了,姜晚澄还是会亲自带她去溪边看鱼看花。 并非姜晚澄对她过于谨慎,不肯放手。      而是虽然温氏小兄妹俩如今来到找到赵家村入了世,但温朝晏本意,仍不想他一双弟妹与外人有过多的接触。 所以开始雅姐儿除了偶尔去何家玩一玩,与村中别的孩童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往来。 直到这两日,雅姐儿每每望着在田野间跑来跑去的孩子们,眼里露出羡慕之情。 那些孩子有时候路过他们家门口时,姜晚澄才会允许雅姐儿到门口去和他们玩上一会儿。 不知道到底还能拘着她多久,反正如今姜晚澄瞧着,她眼里对外面和小伙伴们的向往之情,似乎越来越深了。 不过这事姜晚澄自己也不敢随便放纵,还是需要和温朝晏商量过后才做决定。 就是那温朝晏,如今竟半点消息也没有。 他莫不是把山下的他们都给忘了? 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事? 姜晚澄心中对他的担忧,也越来越深。 温二郎红着脸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把碗里的肉都先吃光了。 然后才吃起笋来。 “唔!果然好吃。阿姐,今早我将这碗菜给夫子时,他本来还不愿意要呢。结果看到笋子,才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了下去。” “可我瞧见了,他把碗底吃的干干净净的。” “这笋,也一点儿都不苦,和咱们之前在巫山吃的冬笋,味道有些不同。” 姜晚澄问:“哪里不同?” 温二郎:“要脆嫩些。对了,夫子他还夸奖你了。” 姜晚澄很意外,毕竟这夫子之前对她这个小女娘的意见,可是很深的。 “他怎么夸我?” 温二郎板着脸,学着夫子的样子:“这个小女娘,总算还有些长处!哼1 姜晚澄‘噗嗤’一笑,“这是夸我做的菜好吃了?” 温二郎用力点着头,又道:“我说,我阿姐的长处可不止这些呢。我的鞋子,衣服都是阿姐做的。然后夫子很惊讶的样子。” 姜晚澄笑笑,遂又好奇问道:“对了,你们夫子的家人呢?” 温二郎摇了摇头:“没瞧见,不过他们都说,夫子家离这里很远,一年也才回去三四次。” “对了阿姐,那个秦子苏,夫子让他退学了。他阿娘,夫子也不肯再让她做厨娘了,这回那赵家没说什么话,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温二郎还说,如今学堂暂时不打算要新的厨娘,夫子每日的吃食,都只能靠自己解决。 春风和煦,姐弟俩在树后说着话,吃着饭,不一会儿时间便过去了。 等姜晚澄再从学堂出来,妇人们都走光了。 告别温二郎,姜晚澄一人走在回去的道上。 走了一会儿才瞧见,前方迎面走来了一行人。 姜晚澄看了一眼,脸色霎时微变。 是昨日在竹林中碰到的那行人! 他们怎么还在赵家村!? 此时已是避之不及,这条路又窄,姜晚澄只能赶紧转身,准备往后退到另一个岔路口去。 岂料,那刘管事竟也瞧见了她。 “姜小女娘!?” 190.第190章 真是好巧 刘管事一声大吼,吓得姜晚澄差点崴脚滚到地里。 她弯腰扶了一下腿,拔脚就要跑,那刘管事却比她还快,风驰电掣间就已来到她的身后。 “果然是你!姜小女娘,你家不是在方家村附近的巫山上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赵家村?” 刘管事伸手拦住姜晚澄,她这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后面还有生人,姜晚澄只能半侧着身,对着刘管事见了个礼。 “真是好巧。刘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清月楼近来不忙了?” 姜晚澄避而不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将问题回抛给了刘管事。 刘管事心中呵呵,这个狡猾的小女娘。 还好他早就见识过她了,所以也不计较,回道:“你知道的,最近镇子上被搞得乌烟瘴气的,除了咱们这些做客栈的,其他铺面都被吓得关了门。” “所以,即便再忙,这不也有生病头疼脑热之时吗?镇子上如今连个坐堂的郎中都找不着了,咱们就只好找到郎中老家来瞧病不是。” 姜晚澄心道:原来是来找赵大夫看病的。 他们这些人不是可以让人来将赵大夫直接请回去吗? 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搅村子里也不安生。 姜晚澄皱着眉心中很是不爽,开口却还是温温柔柔的:“那你们先走吧……” 她赶紧向前又走了好几步,拐到岔路口去后,刚刚转过身去,见那刘管事竟然又追了上来。 而身后那行人,也越来越近了。 要不是前方小道上还有在做农活的汉子,姜晚澄都想直接从这里离开了。 那刘管事还有事想问姜晚澄,所以又站在了姜晚澄身旁,开口问道:“小女娘,你去年还欠我的一批菌子……今年总该去采了赶紧送来我清月楼吧?” 最近春雨不停,山上确实又是长菌子的季节。 姜晚澄叹了口气却道:“刘管事,您自己也知道,近来不太平。如今不止是青阳镇了,我们这些村子里的正常生活也有些受了影响,大家都不敢随意乱出门去的。” “刘骥,怎么回事?” 一道清雅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原来是那贵公子和几个随从,还有赵尚权一行人已经走了过来。 姜晚澄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只一直低着头,眼神都不敢乱瞟。 可那贵公子,却一眼瞧见了她。 并且没有再移开目光,而是一直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姜晚澄也有一些察觉,顿时如坐针毡。 刘管事小声回道:“三爷,这小女娘之前是小的旧识,去年曾卖了一批菌子给咱们清月楼。原本答应我的第二批货,至今都还未给呢。” 那三爷沉默半响后,才‘哦?’了一声。 看着姜晚澄问道:“为何不给?” 姜晚澄心内:咱们又没合同,又没签字画押,没给就没给,哪里那般多的为何!!? 她不说话,刘管事却在三爷视线黏在姜晚澄身上时,心里就喜不自胜的活络了起来。      他们三爷……莫不是真的瞧上这小女娘了? 那赵家昨儿也出来一貌美如花的女儿啊,可是三爷当时却是瞧都未多瞧一眼,今儿怎么的……这眼珠子都快黏在这姜小女娘的身上了!? 刘管事暗暗搓着手,他当初就起过这心思。 后来以为那女娘的腿是坏的,所以还可惜了一阵。 再后来又知道女娘的腿,不过是受了伤,其实一直都是好的! 更奇的是,刘管事自个儿都没想到,昨儿三爷突然头疼至极,甚至等不及让人去将这远近唯一技术还算可行的赵郎中请到镇子上去,所以他们便只能赶紧抬着三爷亲自过来瞧玻 没曾想,竟然会遇到这家原本该远在巫山那边的姜小女娘呀! 这,这还不是天定的缘分,是什么!? 姜晚澄不答话,刘管事也只当她是见着生人而害羞了。 所以他转头就替她答道:“这小女娘当时惹了一些麻烦,也是身不由己。可我们后来也说好,由她兄长开春后给咱们清月楼供一批野味猎物,她在开春后,也给咱们继续供那菌子。” “可小的如今左等右等,既不见猎物,又不见菌子的,刚刚瞧着小女娘便有些激动了,想着既然遇见了,便过来问一问的。” 姜晚澄闻言,心中狠狠一个咯噔。 温朝晏……没有去镇子上给清月楼送猎物? 他这次离去前,与她说过,会进山去打一批猎物,除了要给赵家留一些,还要去还清月楼之前就定下的货物! 可是刚刚刘管事却说,他根本还未曾去过?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以为,他这段时日即便没到赵家村来,也一定是在忙着处理猎物的事,但如果他连猎物都没去送,那是不是证明,他真的遇到麻烦了!? 姜晚澄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恨不得抓住刘管事再问个清楚的好。 但低头瞧着面前站了这么多人,还是忍着一句话没再吭声。 那三爷盯了姜晚澄好半响,见她似乎根本不欲说话,这才收回目光并抬脚向前走去。 等走了几步远,他才又说道:“既如此,你便与这女娘,好生说道,再重新定个时间履约便是了。” 刘管事连连回道:“是……” 三爷在赵尚权殷切的引路下,向远处走去。 瞧他们一行人,似乎就是出来领略田园风光的。 远处有朗朗读书声,近处有繁忙于农地春耕的农夫。 等着他们一行人都走远了,姜晚澄才抬头瞧了一眼那三爷的背影。 这人似乎一直都在打量她,但她保证自己这回将脸埋得死死的,他根本不可能瞧全了她的样貌。 所以,他到底在瞧什么……? 这三爷,从背影看好似还很年轻,头上戴着玉冠玉簪,两侧还有流苏垂下。 一身的绫罗绸缎,腰间还有一根价值连城的玉带。 一身富贵至极,即便没有穿金戴银,但浑身彰显的贵气,已是叫普通人睁不开眼。 姜晚澄甚至还觉得……他的声音好似有些耳熟。 这会儿瞧着背影,竟也有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他到底是谁……? 难道,自己见过他? 191.第191章 竟然是她 “小女娘!小女娘?”刘管事喊了两声,姜晚澄才听见。 她连忙回过神来,“刘管事。实在抱歉。你也知道,如今确实四处都不太平,菌子的事,可否等镇上或是附近风波都过去了,我再上山去瞧瞧?” 刘管事也知道最近情况,自然无法勉强。 “只是这菌子,本就是应季的东西,若是再拖延下去,岂不是又要到了秋天?还有你兄长的事情,之前那批货物,我可是把钱都退了你们的,你们也要信守承诺吧?” 姜晚澄心中‘呵呵’,好一个奸商,当初要不是他们把货物回收,他还不是白白亏损了那几两银子? 明明是他们清月楼欠了她与温朝晏的人情。 不过,上次自己去清月楼住宿,这刘掌柜给面子帮她忙活,也算是互相扯平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姜晚澄只说尽量去催促兄长,然后总算摆脱了刘管事并迅速回了家。 等刘管事追上三爷一行人时,三爷侧头问他:“她是谁?” 刘管事心中一喜,“三爷,小的只知道这女娘姓姜。家原本住在巫山那边的。” 原本安静的赵尚权突然开口道:“小的知道。三爷,这姜女娘和我家女儿关系尚可,而且她如今住的房屋,还是俺们家租给她的呢。” “俺知道,她名叫姜晚澄。家确实是巫山那边的,是近来不久前才搬到咱们赵家村来的。” 三爷脚步猛地一顿。 他低头看向赵尚权,原本能掌握风云之人此刻也变了脸色。 “你说……她名叫,姜晚澄?” 赵尚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位有着天人之姿如谪仙一般的爷,在听到那女娘姓名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他仍懵着脸点了点头:“是。小的确信,她名叫姜晚澄。是我女儿说的。” 三爷低头,眼眸中万千心绪流转。 许久后,他才低声一笑:“竟然是她……她竟在此处。” 刘管事和身旁随从都听见了。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三爷认识那女娘? 可那女娘的反应,怎么瞧着二人不像是相识的关系啊? 而且,三爷怎么会认识这生活在如此山野的村姑!? 这青阳镇甚至附近的村子,还是三爷第一次来吧!!? 众人皆不明白,但也根本无人敢问,只随着三爷的步子继续向前,悠然散步在这乡野里。 姜晚澄却根本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因为她自从听了刘管事的话,回来后便也一直都在担心温朝晏的状况。 雅姐儿午歇时,她便忧心忡忡坐在床边做着一些绣活儿。 不知不觉,她竟也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恍惚间,好似有人站在她的床头,在盯着她瞧。 可她费力的想要睁眼,却发现,自己根本醒不过来。 像是被鬼压了床,她飘飘荡荡,只觉得自己离开了屋子,明明看到床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却又瞧不清那人是谁,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而她又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 渐渐的,她好似飘回了巫山。 姜晚澄这个时候已经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因为她一脚踩在云上,又跌落了下去。 浑身竟然一点也不疼。 可是站起身却发现,竟然已经回到了巫山上的家。 她急匆匆的推开房门,发现温朝晏正躺在炕上,而他身下,是蔓延却早已凝固的鲜血…… “蔼—1 姜晚澄惊叫着醒来。      她喘着大气,摸向身旁。 雅姐儿早就没人了。 等等。 姜晚澄看向整个房内,没有什么陌生人,但是,她不是本来趴在床边的吗!!? 就算是睡着了,又怎么会自己爬上床的!? 姜晚澄浑身惊出汗来。 她赶紧下了床,来到门外。 看到雅姐儿正在院门口,和几个邻里的小孩儿在一起玩耍。 雅姐儿看到她起来了,连忙起身问道:“阿姐!我可以和田妞儿他们去村口玩儿吗?” 姜晚澄摇了摇头。 雅姐儿虽然很失望,但也并没有生气的胡搅蛮缠。 挥手告别了小伙伴们,她垂头丧气的回来,坐在屋檐下捧着小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姜晚澄安慰她:“等你大兄回来,我们和他好好商量。等他觉得我们雅姐儿可以出门去和小伙伴们玩耍了,咱们再去,好吗?” 雅姐儿可怜巴巴的望着她:“那阿姐,你会替我向大兄说道吗?我真的很想要那些小伙伴。他们比之前方家村的虎妞好,他们不会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1 姜晚澄心疼的搂着她:“会的,我会劝你大兄的。不过……我可能要先去找一找他了。” 雅姐儿:“什么?阿姐,找谁?” 姜晚澄白着脸没有说话。 到了傍晚,温二郎回来后。 姜晚澄将温氏小兄妹俩叫到一处,然后告诉他们:“明天一早,我准备回趟巫山去。” “路途遥远,我就不带雅姐儿了,不过总将她送到别人家,我也不太放心,所以二郎,你可否先将她带去学堂一日?你们二人在一处,我也放心些。” 温二郎自是答应。 不过他对姜晚澄要独自出门,也不太放心。 “阿姐,听说近来周遭都不太平,你一人出门,若是路上遇到歹人如何是好?” 姜晚澄:“我前段时间给师父做的衣服,他还没有穿过。明儿我会做男儿身装扮,再揣把刀在身上防身,你放心就是。” 温二郎这才同意了。 其实他心底门清,大兄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了,也没有半点音信,虽然阿姐不说,但瞧得出来,她和他一样的为大兄感到忧心。 “二郎,若是明晚到了天黑我还没赶回来,你和雅姐儿二人可敢自己在家?若是不敢,不如我将你们托去赵家,或者何嫂子家?” 温二郎自是不肯。 还对姜晚澄说道:“阿姐,我们不想做寄身别人家的可怜孤儿,我们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所以你不会舍得将我们两个小的丢下吧?” “我与雅姐儿就在家等你与兄长,你们可千万要赶紧回来。” 姜晚澄搂着他们:“好,我知道了。” 又是叮嘱他们数次,明晚若是她没赶回来,该怎么关紧门窗,怎么注意防范火烛,万一有贼上门又该如何应对。 说到最后温二郎都有些不耐烦了。 “阿姐,我都知道了。你快睡吧,明日一早早些上路,早些回到巫山,就不会有危险了1 温二郎知道自己如今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所以等着姜晚澄和雅姐儿都睡下了,才熄了自己屋内的灯。 192.第192章 三爷 第二日,姜晚澄天不亮便起来了。 她蒸了几个大馒头。 然后还炒了一盘腊肉土豆丝。 自己捡了两个馒头揣在包裹里后,剩下的全部和土豆丝一起放入锅中的蒸笼上温热着。 又将从来都是懒觉睡到自然醒的雅姐儿喊了个早起,哄着她洗漱后,三人一起吃了早饭。 “午饭今儿我送不了,你放午学后,就和雅姐儿一路回来吃罢。放在锅中才能吃口热的。” 说完姜晚澄便回屋换了男装。 她将头发里的小辫子全部拆了,然后只在头顶扎了一个丸子头,再戴上灰色的布巾。 对照盆中水面,将弯弯的细柳眉画成粗平眉后,仍觉得五官过于秀气了些。 于是,又在左边鼻翼处,点了一个黑色的大痣。 雅姐儿跑进来瞧了,都笑咯咯的指着她说丑。 姜晚澄却笑了:“丑才好呢!丑才安全。” 说完她又去灶房,拿了一把菜刀。 用布巾裹了几道后,才别到了后腰上。 天色还未亮开,姜晚澄走得早,所以温二郎还需要在家里待一会儿才去学堂。 小兄妹俩站在院门口送别姜晚澄。 挥了挥手,姜晚澄转身背着两个馒头,一个水壶,才向巫山的方向进发而去。 此时,赵家。 三爷也刚刚从赵家最好的上房内醒来,并起了身。 他的随身近侍立即端来温水与他伺候洗漱。 三爷是个金贵人,自是不愿和赵家的人都挤在一处的。 所以当日来看了病后,就给了一百两银子给赵家,让他们暂时搬去别的地方落脚,他要在此歇息养病几日。 那可是一百两!! 谁会和一百两银子过不去? 便是赵大夫,瞧着这一百两银子,也是心动不已的。 所以,除了赵老太太年迈不宜动身,让三爷特许留下之外,赵家当晚其余所有的人,都暂时搬到了隔壁的秦四家去了。 话说,秦子苏他们家这房子本就是赵家大娘子当初问了赵大夫要的钱,给死了丈夫又被婆家给赶出来的妹妹母子盖的。 但没想到,如今他们赵家不过想要借住两日,这秦四家的竟然还伸手就问他们要钱。 见状,这赵家大娘子也有了些气恼,“我前几日才给了你半两银子,你怎么还能问我要钱?” 那秦四家的理所当然扇着手:“那是因为姐姐你无能,没能在学堂这件事上护住我们,所以你给我们娘俩的亏欠罢了1 “而且就半两银子,你不是打发叫化子吗?” “今儿你们又来这么多人,你们想要住,就必须给钱1 大娘子气的胸口痛,说不出话来。 赵大夫寒着脸问秦四家的:“这房子,是不是我们赵家当初出钱给你盖的!?你如今竟然还说的出这种话!?” “我看你的胃口已经比老虎还大了,竟然还觉得半两银子都少了!?你可知那半两银子,是多少人家几个月的花销!?” 秦四家的只说:“我不管那些,当初这房子既然盖了送给我的,咱们也是去盖了手印过了明路,那就是我的了。你们想住就给钱,不想住都给我滚1 秦四家的嘴脸,实在难看。 但赵京墨的娘可不是个好惹的。 冲上前去和她掰扯对骂了一通。 可惜,原本要上手干架的,最后还是被赵家大娘子给拦了下来。 到最后,竟还是给了二两银子,才全部暂时搬进了秦四家得了两间房。 秦四家如今是鸡飞狗跳。 而赵家,反而成了清净之地。      就是每日三顿,悄悄要回来给这富贵公子做饭的赵家二娘子,也觉得还是自家安逸,既想着富贵公子赶紧走,又不想失去这饭票子。 但她也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 毕竟,这公子不止有钱,那身边人腰上还有刀呢。 三爷净了手,披上衣衫,手中已拿着书靠在床边静看。 村子里,除了鸡鸣声,还有了犬吠声已经四起。 天色已逐渐亮开,而赵家还是静悄悄的,刘管事却突然在门口求见。 “进来。” 近侍上前,开了门皱着眉头问刘管事:“早食还没做好?” 刘管事惶恐不已,“不知道三爷起的这么早,如今在乡下,这些村妇伺候的实在不周到,让三爷受罪了。” 三爷罢了罢手,头也不抬,只专注的盯着书页:“这么早,你有何事?” 刘管事:“三爷,小的刚刚瞧见,那姜女娘好像出远门去了。” 三爷正要翻动书页的手一顿,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哦……?这么早,她要去往何处?” 刘管事有些焦急的拍着手,“对呀!如今又不太平,这女娘胆子也太大了。我瞧她身上还背着个小包袱呢。” 三爷垂眸,那页书也终于翻了过去:“你逼着她去给你采菌子了?” 刘管事吓了一大跳:“三爷!小的哪儿敢啊!?小的可没这么说,只是让她兄长,早些把猎物交货……” 三爷没再说话。 刘管事心虚的看向近侍,近侍也在给他使眼色,是让他赶紧滚出去。 刘管事委屈巴巴。 他并不觉得自己猜三爷心思猜错了。 毕竟三爷昨儿看起来,对这女娘颇有些在意嘛…… 刘管事出了门去,正垂头丧气准备去灶房监督早食问题时,那近侍竟又出门来。 “刘管事。” 近侍喊住他说道:“三爷说,准备起身回青阳镇了。” 刘管事:“这么突然?可早食还没吃呢1 近侍愤愤道:“带上1 还不是你个老家伙干的好事? 大早上的,跑进来说什么不相干的女娘的事情? 三爷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头疼之疾才缓解了两日,如此仓促离去万一再复发了又该如何是好? 但他不敢质疑主子的命令,吩咐完刘管事,便又赶紧进屋去收拾三爷的行李。 一进屋,三爷便叮嘱:“别忘了画轴。” 近侍:“是,属下知道。” 姜晚澄走了半个时辰,就累得不行了。 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用手扇着风,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眉毛和鼻子,是一点也不敢碰。 路边恰巧有农夫经过,盯着她看了两眼,随即便嫌弃的撇开目光。 姜晚澄心道:被她丑到了?嘿嘿,看来伪装还是有些效果嘛。 她放心的打开水袋,喝了一些水,歇息了一会儿不再大喘气后,便又起身准备继续赶路了。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前面的小郎君,请问——” 姜晚澄回头看了眼,天杀的,怎么又是那刘管事!?(本章完) 193.第193章 小郎君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实在太过十分醒目! 所以,姜晚澄一眼便认出他们来。 那富贵公子依然坐在软轿上,眼瞧着就要追上她来了。 姜晚澄心里叫苦连天:他们不是在赵家村吗?怎么偏偏这么巧,也是今日离开? 而且她已经走的那么早了,他们怎么还能赶上她的脚程? 姜晚澄根本不想理刘管事,也怕被他认出自己来,所以扭过头来拔脚就跑了。 “欸——!!?” 刘管事看着前面那道闪电般逃离跑开的娇小身影,如石头般瞬间僵化在了原地。 “噗——哈哈哈哈哈……” 几个近侍,再也忍不住的爆笑起来。 刘管事一脸尴尬且无辜的回头看向三爷。 爷,真不是我故意吓走的…… 三爷脸上也隐隐带了笑,“还愣着做什么?走吧1 见着三爷没有生气,刘管事才赶紧拔脚追了上去。 近侍们和抬轿的轿夫,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小郎君,小郎君你等等——” 刘管事边追边喊,姜晚澄到底是个身娇体弱的女娘,虽然在现代时跑步还行,但在古代的这具身体可是缺乏锻炼的,所以才冲刺了不过五百米,就差点喘不上气来了。 胸口抽着凉气儿的疼,姜晚澄扶着树喘着大气停下。 刘管事脚不停蹄的追了上来,也跟着大喘气的扶住双腿站在姜晚澄身侧,喃喃道:“小郎君,你跑个啥呀……我、我不过想问个路……” 问路? 姜晚澄狐疑的看向刘管事。 刘管事也正巧对上她的脸。 然后一脸平静的转开目光。 “我们好似迷路了,小郎君若是能带带路,引我们走出这段山路,这是小小意思……” 说着,刘管事往姜晚澄手里塞了大约五两重的银子。 姜晚澄:!!!??? 她双眸瞬间亮晶晶的,在一张拥有粗眉大黑痣的脸上,那双眼睛异常突兀的漂亮而又耀眼。 大清早的,就有银子掉到手里,这能不要吗? 不要岂不是得罪财神爷了? 而且,这刘管事好似,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姜晚澄心里快要乐开花了,且再次因为自己高超的伪装技术而感到骄傲自喜。 她压低嗓音,故意学着男人声调说话:“大爷,对不住,刚刚我见着你们好大一群人,怕自己是挡了你们路了,才想着赶紧走开让路。没成想原来大爷是这个意思。这带路之事,自是没问题1 不过是同路而已,反正她回巫山也是这个方向。 这段路确实有些复杂,不过当初姜晚澄第一次走的时候,温朝晏与她特意的交待过一些细节,所以姜晚澄相信自己应当也不会迷路。 姜晚澄收了银子,便不准备跑了。 刘管事正准备转身去向三爷禀报,却又突然注意一事,赶紧转身又交待:“这位协…小郎君,切莫再叫我什么大爷了。我姓刘,是镇上清月楼的管事,你叫我刘管事便行了。我可不敢称上一声爷的。听到了没?” 他温声细语,好言叮嘱。 给钱的说啥就是啥,姜晚澄自是连忙答应。 刘管事转过身去,松了口气。 他们家主子是三爷,他哪敢称上一声大爷呢? 虽然此大爷非彼大爷,但在三爷跟前,他刘管事是一辈子都不敢当爷的了。 刘管事一阵小跑,又回到三爷身侧。 瞧着远处一身男装的小个子乖乖的等着了,三爷问道:“果真是那姜女娘?” 刘管事忙不迭的点头。      像是想起什么,又低头‘哈哈’的笑了两声。 侍从瞪了他一眼,他才强忍着笑意道:“三爷,不是小的冒犯,待会儿您瞧见了就知道了。” “那女娘做了一些装扮,若是不认识她的人便也罢了,但认识的人,真的……哈哈……忍不篆…啊哈哈……” 刘管事刚才正面瞧了一眼,真是差点把胸口都给自己憋断气了。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悲伤的事情。 甚至想到自己老娘去世的事,才生生压下了当场差点爆笑的情况。 憋得实在辛苦,这会儿才放肆了一些。 三爷听了,并不以为意。 直到轿子抬到了姜晚澄跟前。 三爷:…… 轿夫们连忙撇开头去,装作那眼瞎子。 侍从们则个个儿抽着嘴角,抖着眼皮,竟连刘管事之前都不如。 三爷捏紧了拳头,‘哗’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在扇子后面无声的笑了。 哎,实在辛苦。 姜晚澄察觉到他们怪样,心中不安,这些人昨儿不过见了她一个侧脸,总不会比刘管事还精,会认出她来吧? 一时寂静无声。 刘管事见这气氛凝重,连忙出声道:“你这小郎君,样貌实在丑陋不堪!还不赶紧转过身去带路?大伙儿想要嘲笑你,都不好意思了……” 姜晚澄:…… 是这样吗? 半信半疑的转过身去,果然听到几声憋不住的‘嗤嗤’笑声。 姜晚澄这才信了,原来太丑,也是会被人嘲笑的…… 果然,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看脸的社会。 不过这样才好,至少活的安全。 她赶紧在前面带路,很快就与后面拉开了一段距离。 侍从们憋不住的笑了几声,终于对刘管事竖起了一个大拇哥。 刘管事见三爷在扇子后面也忍得辛苦,连忙谄媚道:“三爷,您只管大笑几声,那女娘现在不会怀疑的。” 三爷瞪他一眼。 收了折扇,脸上哪还有半分笑意。 还冷冷瞥过身旁这几人:“好笑吗?” 瞬间,所有笑意收敛。 侍从们,连眉毛都不敢抖了,瞎眼的轿夫们,也连忙追上了前面‘小郎君’的步伐。 走了好一会儿,前面路过一条河。 三爷下令,原地休息。 姜晚澄虽然很想接着赶路,但是舍不得这五两银子,所以也只能跟着停下,并找了一块不远不近的石头坐着。 三爷起身下了轿,吩咐侍从们:“我饿了,你们去弄些吃的过来。” 四人面面相觑,爷不是已经用过早食了吗? 想来并非真的饿了吧? 四人都若有似无的瞟了不远处姜晚澄的身影一眼。 那女娘的乔扮真是无比辣眼睛,就这,三爷还有兴趣? 194.第194章 天人之姿 三爷的口味,真是奇特。 明明家中后宅,有那么多漂亮的妻妾,却一个人也不曾搭理,全部像花儿一样的供着。 不过,这还是这些年来第一回,见三爷想要招惹一个女娘。 谁让他是三爷呢,从来无人能捉摸他的心思。 四人不敢逗留,不仅将刘管事,还将两个轿夫都给抓走了。 等姜晚澄意识到异常安静才回过头来时,身后竟只有那个富贵公子站在河边的身影了! 其余人呢? 她站了起来,才遥遥看见刘管事几人走向附近农家的身影。 “他们……” “他们去寻些吃食过来,小郎君莫急。” 姜晚澄急埃 她原本想着,带路不过顺便的事情,轻松赚五两银子而已。 现在看来,他们磨磨蹭蹭,是不急着赶路的。 但她还想尽早赶回巫山呢! 这不是耽搁她时间吗? 想着她便上前,掏出那五两银子递给富贵公子。 “原来公子你们不急着赶路,那就恕我实在无法与你们再继续同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找别的农夫为你们带路吧1 虽然痛失五两银子,但姜晚澄心中也有孰轻孰重,并非钱财第一。 她将银子塞入富贵公子手中,那公子却并未接住,而是一个反手捉住她的手腕。 姜晚澄一惊。 抬头看向这位三爷。 说实在话,因为一直避讳,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清这位的相貌。 这位三爷,竟是一副天人之姿! 长得如同一个谪仙儿似得,且一身白衫长袍,头侧两根流苏垂下,实乃俊美之相! 虽然温朝晏的真貌也极其俊逸,但此人带着一股与女相无关的美态,只是浑身皆是生人勿近,且高高在上,旁人不敢染指的高贵。 而温朝晏,则是一身煞气,是个带了几分阴郁凶狠的冷酷者,还未靠近,旁人便已退避三舍。 他们二人,从外表看来,若一人是旭阳,另一个则是暗夜中的月光…… 姜晚澄迅速收回‘惊艳’的目光,低头挣脱着手腕:“公子这是何意?” 三爷其实也一直都在盯着她。 特别是姜晚澄在抬头看到他相貌的那瞬间,他连她双眸里的一丝情绪也未错过。 可惜的是。 他并未在她眼眸中,看到半丝他期待的一些东西。 她并不识得他! 呵,有意思了。 三爷并未松开对她的钳制,而是不轻不慢的说道:“小郎君既已答应指路,可就不能食言了。且好生待着吧。” 他高高在上的鄙睨着她,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让姜晚澄意识到,此人虽然带着四个侍卫,但他自己也定然不是草包! 不然,那些近侍岂敢全部走光,留他一人与自己相处? 三爷丢开姜晚澄的手腕,姜晚澄此刻已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转过身去轻轻抽了自己两耳光,让你贪财! 正前方突然迎面走来一行人,姜晚澄脚步一顿。 她盯着前方,前方那行人,明显也看到了他们。 “呵呵,瞧那儿有人。” “走,咱们过去问问。” 避无可避,那行人朝着他们迅速走来。 瞧着他们打扮,全是一身江湖客的装束,且身上都持有兵器。 姜晚澄立即转身躲到三爷身后。      三爷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小郎君不急着走了?” 姜晚澄干巴巴的笑着:“公子,我乃一介草民,这些人气势汹汹的,小的还想活命呢。” 三爷冷哼一声。 这些人已经走到跟前,他们瞧了眼浑身装扮和气度都非凡的三爷,并没有半点忌惮,反而还都喜滋滋的乐了起来。 “瞧瞧,咱们遇到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埃这宝藏没找到,先找到一个金疙瘩,也是不错的吗。” “哈哈哈……” 很显然,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爷也不恼,反而笑着看向这些人:“宝藏?你们说的,可是天云宫的宝藏?” 姜晚澄在后面瞬间捂住耳朵。 她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她一个良民该听到的! 若是听到不该听的,被这些人灭口了该怎么办!!? 但她此招,无疑是掩耳盗铃。 因为,捂得再紧,也根本挡不住这些人的说话声。 “哟!你也知道天云宫宝藏的事?看来,咱们都是同道中人呀。” “竟然都是来找宝藏的,你有什么线索?” “别想着糊弄我们。我们这么多人,而你们就两个人,跑不掉的1 说着,这群人立即散开,还将他们二人团团围在中间。 姜晚澄心中恼道:这位三爷到底是对自己的本事充满自信,还是无知呀? 这么多刀剑武器对着她,姜晚澄都差点贴着三爷了才能避开锋芒。 她苦着一张脸,却又听那三爷说道:“我没想着跑埃宝藏的线索,我确实有。不过瞧着你们已经跑到这里来了,我想劝你们,都走错道了。” 他此话一出,那些人面面相觑。 “你到底知道什么?” “就是,快说1 “不说的话,我们现在就杀了你们1 说着那些武器又向前挥了挥。 姜晚澄心中叫苦连天,这些大哥,不能见着她长得丑,就恨不得当场劈了她吧! 那剑,都要戳到她脸上啦!! 姜晚澄抱住脑袋,干脆埋首在三爷背后。 三爷也不恼她的靠近,反而越加气定神闲的应负起眼前这群人来。 “巫山有副峰七座,若是你们有心探查就会发现,这七座山峰如七星连珠。而最明亮的那座峰,会是哪座呢?” 这些人都是草莽汉子。 在这青阳镇都晃荡了一个多月了。 别说宝藏密书的线索了。 就是当初说的什么武林大会,后来也因为各种乱斗突然没了。 各大门派都死了一些人,镇子上关门闭市,如今像个鬼镇似得,到处都是乌烟瘴气。 以至于这群江湖人就越来越嚣张了,青阳镇附近的农家都被打劫了一些。 都说这青阳镇有宝藏密书的线索,但大家都是越找越糊涂,最近都有人打道回府离开了青阳镇,但仍有一些不死心的,干脆跑的越来越远,跑到这些远处的农家来,想要打探一二。 今儿,竟然叫他们几个撞上了一个富贵公子! 且这公子竟然还说了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什么七星连珠,他们在巫山转了那么久,确实都未曾想到过啊! 这群江湖人兴奋了起来,眼里是比发现这是个富贵公子可以让他们打劫还要激动。 “然后呢!?到底是哪一座,你发现没有?” 195.第195章 逃命 一群人凑过头来,等着听那最关键的。 谁知三爷竟突然一把抓住姜晚澄的手腕,然后如同一阵云烟从缝隙中一溜—— 姜晚澄还未反应过来,她就被带出了原本被刀剑所指的包围圈中! “跑!不许停下1 三爷一声大喊,带着姜晚澄向前狂奔而去。 姜晚澄震惊后,心中大喊:不是要打架的吗!!?怎么突然就开始逃命了!!? 后面那些江湖客愣了一下,看着中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瞬间暴怒。 “他娘的,他耍咱们!1 “追——” “杀了他们——” 姜晚澄回头看了眼,那些人提着刀在后面穷追不舍,誓有一副,丢了命也要把他们追上,然后就地正法的凶狠! 姜晚澄欲哭无泪:突然就被追杀了,真他娘的倒霉!! 而她本人现在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脚步都飘了起来,根本跟不上前面这位三爷的节奏,只能被拉扯着向前如疾风一般的奔跑。 “站住1 “别跑——” 这三爷脚法特殊,有点像凌波微步似得,不一会儿似乎就把后面那些人给甩的无影无踪了。 终于,他停了下来。 姜晚澄扶着树干,呛了凉风的她,一阵猛咳。 可三爷却像没事儿人似得,竟然还‘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扇风。 姜晚澄:…… 这位爷,看起来明明一滴汗也没有,你确定你很热吗? “这位公子,来、来不起了……您放过我吧,要再跑的话,您、您快自个儿跑吧。或者你赶紧去找你那些侍从,我不行了……” 姜晚澄摆着手,打算彻底分道扬镳。 那三爷却道:“可他们刚刚都瞧着你和我在一处了,小郎君真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姜晚澄身影一僵。 三爷继续道:“你也听见了吧?他们在找什么宝藏,如今镇子上也是人尽皆知,这些江湖上的人世,为了找这东西,把从前热闹繁华的镇子如今搞得像个鬼地方似得。他们这么疯狂,岂会放过半点儿机会?” 三爷潇洒的扇着扇子,盯着姜晚澄,一脸温和笑意。 姜晚澄却是浑身冰凉。 这个阴险的人,刚刚那一通关于宝藏密书的说辞,全部都是糊弄戏耍那些人的吧?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说出口来? 而他不管什么目的,现在真是害苦了自己。 姜晚澄此刻心中比黄连还苦,然而事实再次给了她迎头一棒,因为那些人竟然又都追了上来。 姜晚澄赶紧拽着三爷准备继续跑路。 可三爷此刻竟突然不急着逃跑了。 还一把抽出姜晚澄腰后别着的那把大菜刀笑道:“原来小郎君才是深藏不漏埃” 藏个屁啊! 姜晚澄跳起来,一把夺回自己的菜刀:“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1 她要疯了。 这三爷或许能保他自己性命,但她除了这把刀,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别人一刀一剑的事儿,就能让她一命呜呼! 她重生一世,可不是为了草草结束此生的! 姜晚澄拔脚就跑了,反正这些人的目标是这个三爷,她趁此机会跑进山里,这些人不一定就真的能找到她! 但她才刚跑了几十米,那三爷却又追了上来。 “小郎君别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给你一百两的银票,你陪我安全躲到我的侍从寻来。你瞧1      说着,他竟然就真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百两大数额的银票子!! 姜晚澄的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一百两啊!! 她去年秋天采蘑菇,辛辛苦苦采满满一背篓子,再不远几十里背到镇子上去,还得是珍品,还得是遇到刘管事那样识货的,才能卖个十两的好价! 因镇上祸乱,如今肉价已经翻到三十文一斤。 菜价也是越来越贵。 姜晚澄手里的存银,如今也只有十两左右! 他竟然出手就是一百两!! 这天下真是没理了,穷的吃不起肉,富的把钱当纸花。 这有钱人出手如此阔绰,竟然就只是想让她陪着躲一躲,就愿意给一百两银子! 穷人姜晚澄此刻又又又心动了…… 这该死的贪财,她是改不掉了,呜呜。 反正自己跑了也可能会被继续追杀,和这三爷一起,可能反而还能躲过一劫! 他还有一点说的对,他的侍从一定会寻来的! 姜晚澄一把抓过那银票先塞进怀里,然后又捉住三爷的手臂大喊:“先跑1 “站转—” 后面那群人越来越近,姜晚澄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她扭头看向那三爷,问道:“这位公子,你刚刚跑的不是挺快的吗?继续使出你的轻功啊!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实在不行,你先和他们打一架,我帮你助威1 谁知这三爷竟道:“让你失望了,我不会什么武功。刚刚逃跑那一招,每日也只能用上一次而已。” “什么——!!?” 姜晚澄这才发觉,自己又上了当了!! 她现在撂了挑子还来得及吗? 明显是来不及了,因为三爷一把反拽着她的手腕,对她是一脸笑靥如花…… 姜晚澄心中呜咽:这个祸害。 后面那些人,明显步伐都是有些功底的,眼见着距离已不足五十米,被追上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了。 他们到底还能不能活着躲到那些侍卫寻来? 正想着,后方一把长刀飞扑凌空击来。 若不是三爷反应及时,扯着她迅速躲开,姜晚澄就已经命绝当场了。 二人因这一遭意外,被迫停下,并滚到了草丛里。 此刻,已是被逼入绝境。 眼见那些人已经到了跟前,姜晚澄心下一狠,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子,然后推开塞子朝着眼前这些人一个扑撒。 一股浓烟。 姜晚澄迅速捂住自己口鼻,并一把也捂住那三爷的。 然后再起身跑开。 二人来到一块巨石后蹲下,姜晚澄继续捂住口鼻,并小心翼翼的看向眼前那些人。 “这是什么?” “啊!我的喉咙——” “好痛1 “啊!!有毒!1 “我的眼睛,啊!1 接连着一声声的惨叫中,那些人的口鼻眼中竟然都流出鲜血来。 196.第196章 躲过 姜晚澄震惊的看着手中之物,这是她昨晚在师父房中随便捡的两瓶毒药而已。 师父的东西,他们都从来不碰,因为师父再三交待过,即便不是要命的,但也绝对会是比要命还痛苦的东西。 姜晚澄这次会拿师父的毒药,也是为了放在身上防身。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拿出来保命害人。 选毒药时,她也甄选过,知道这一瓶里面是不能吸入的药粉。 还有一瓶全是药丸子,听师父说过,一小粒就能让人瞬间肝肠寸断。 但师父也说过,它们已经算是最温和的毒药了…… 这会儿看着这些人的惨状,她的心中也是一阵寒意和后怕。 如果这也叫温和,那师父家中还有几十瓶的罐罐里,到底都是装的啥玩意儿!!? 还好,家中两个孩子也知道这些危险,便是温尔鹤也从不敢随意碰触。 为了防范,师父也将它们都锁在柜子里的,只是这次临走前,给了她一把钥匙。 “啊!!1 “好痛啊,救救我——” “我不想活了,救我,救我……” “不!我不想死碍…好痛……好痛——” 几人在地上打着滚儿,痛苦的对着脸和喉咙一阵抓挠,不一会儿便是血淋淋的一片模糊。 后面赶过来的还有三个人,他们赶巧慢了一步,所以没有中毒。 见到眼前惨状,他们实在不忍同伴遭受如此痛苦,挥剑便结果了他们。 姜晚澄转过身来,对上三爷审视的目光。 姜晚澄不说话,只将瓶子丢在地上,然后二人迅速离开了此地。 来到河边,姜晚澄用力的洗着手,身后的三爷却突然给了她一脚。 姜晚澄虽然会游泳,但还是‘咕咚’了一下,她迅速的钻出水面,正要张口骂人,却见那三爷也跟着跳了下来。 他拉住她,迅速向前游去。 二人来到一棵横在水面上的树干下,再漂到一块石头后面藏身在水面之下。 很快,那三人就追到了此处。 姜晚澄睁大了眼,瞪着三爷满目恼意。 他就不能张嘴好好说吗? 她可以自己入水,也不至于刚刚被迫呛了那一大口凉的! 三爷却是满目笑意,紧紧拽着她的手腕,抬起手指示意让她不要出声。 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姜晚澄只能赶紧屏住呼吸,并紧张的等待着这些人的离去。 “人呢?” “他们已经跑没人影了。” “哼!今天就是翻遍这座山,也要找到这两人1 “我要将他们大卸八块,才能以泄心头之恨1 “抽筋扒皮也不足以解这毒杀之仇1 “走1 “仔细的找,先瞧瞧是不是躲在这附近的1 三人开启搜索,并数次从姜晚澄他们藏身的水面附近路过。 姜晚澄睁着眼,口中冒着一个个的小水泡。 她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但这些人却还在附近。      中途她忍不住偷偷将头伸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后,又再次缩回水中。 在那危急时刻,还好这三人恰巧走远了一些,所以并未发现也没有听见她的响动。 不知究竟又过了多久,姜晚澄冷的浑身都已经发僵,快要没了知觉,且即将再次憋不住气时,这三人才终于踩着横在水面上的树干,离开了此地,并向前追去了。 “哗——”姜晚澄确定对方走远了,才一口气破出水面来。 她一把抹开脸上的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三爷跟在她后面钻出水面来,低头却怔怔的盯着她的脸。 姜晚澄从水面看见,自己此前做的所有伪装,此刻竟然都没有了! 粗眉大黑痣,统统在水中化开,一张脸干干净净除了水珠之外,再无任何它物! 而且她一头长发因为泡在水中也全部散开,此刻模样,便是个瞎子也能瞧出她是个怎样绝色的女娘! 姜晚澄脸色一白,捂着脸迅速游到岸边,并爬上了岸。 她慌慌张张的重新扎起头发,然后跪在地上双手胡乱的抹了一把泥巴,正要往脸上糊时,身后又一阵脚步声重重响起。 姜晚澄吓得一个转身反坐在了地上,在看清来者是终于赶来的刘管事他们后,才松了口气。 “三爷!1 “三爷你没事吧1 “爷您受罪了1 侍从和刘管事都风驰电掣般的瞬间跑到三爷身旁。 几人紧张无比,刘管事甚至还擦着泪,一行人手忙脚乱的忙着给三爷披衣裳,擦头发,生怕慢一刻钟,他就着凉了似得。 三爷推开他们,语气甚是不耐烦的说道:“不急。无境,你去。” 三爷点过侍从中一人,手指了指另外三人刚刚离去的方向。 “记住,三人。” 无境立即跪在地上领命:“是!敢伤害三爷,属下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1 说完无境就捂着腰间长剑疾速离去。 其余几人也总算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的伺候起三爷。 先是一人就地牵起布围遮挡,然后拿来干净衣衫,在布围内伺候那三爷换下湿透的衣衫。 三爷再出来时,披着长发坐在软轿上,然后由一侍从细致的擦着头发。 姜晚澄坐在远处,满脸泥巴不说,浑身还滴着水。 两相对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浑身瑟瑟发抖,还好另一个侍从已经捡来了柴火,并在原地升起了火堆。 姜晚澄默默的移动到火堆旁,她突然想起一事来,连忙从怀中掏出那银票展开一看。 还好,票子还没泡烂,且这印在银票上的墨是经过特殊药水研磨,所以遇水也没有晕染。 姜晚澄小心翼翼的展开银票,放在石头上,准备用火先烤干。 见她明明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却还这副财迷样子,三爷撇了一下嘴角。 “去。给她拿套干净的衣裳。”三爷示意刘管事,并着重交待,“拿我没有穿过的。” 刘管事立即便捧着新衣裳,来到姜晚澄身旁。 “小女……咳,小郎君,我们三爷,让你换套干净的新衣裳。放心吧,三爷未曾穿过。” 姜晚澄浑身一僵,这刘管事差点就夺口而出的,难道是‘小女娘’? 他们,难道一开始便知道她的女的了!? 刚刚明明识破了她的性别,但这三爷却并未提及,显然是不想揭破她。 姜晚澄一阵尴尬,她自以为是的伪装,原来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乐子。 再看那刘管事手中捧着的衣物,怕是她差点拿命来换的这一百两,也抵不过这一套吧。 197.第197章 逃走 姜晚澄白着脸拒绝了。 “不必了。若是划破损伤,小的无法赔偿。” 三爷已走了过来,他听着她拒绝的话,懒懒说道:“你若不要,刘管事,丢到火堆中烧了吧。” 烧了!? 姜晚澄这才赶紧拦住:“那不是浪费了么?还、还是先借我穿一穿吧1 她搂着干衣服,眼睛转了一圈,可这里四下都没有遮挡,只有草丛。 他们又全部都是男子,姜晚澄自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那布围中去换衣。 就在她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时,三爷一个眼神示意。 剩下三个侍从和两个轿夫,还有刘管事都立即转身,似乎突然都变得无比忙活起来。 “啊,我去瞧瞧那无境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半天还没回来呢1 “我也去,看他是不是需要咱们帮忙呢,真是废物,呵呵……” “刚刚咱们找得吃的掉哪儿去了?对了,杀了做烤个鸡吃吧1 “三爷,小的去散个步哈……” 一股脑儿,全部都跑了。 三爷也丢下一句:“快些换下。” 然后便走开了。 整个山林四周,瞬间寂静无声,一千米之内都没了人。 姜晚澄何尝不知,他们都是故意在给她腾地方? 她若是再扭扭捏捏,也未免太过做作了。 叹了口气,姜晚澄赶紧起身抱着衣裳去了还未拆下的布围之内。 脱下全部湿淋淋的衣衫,只是留了缠胸的裹布。 穿上崭新而又华贵的新衣裳,触及皮肤的一瞬间,好似云朵般轻盈贴身而又舒适。 姜晚澄摸了摸面料,是无比柔软的上等软烟罗。 上一世,她也只得过两回这样的布料,皆是那张赫宣所赐。 不过,好似都没有这三爷的料子好。 据她所知,上等的软烟罗,价值五百两一匹……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再一次感叹贫富的巨大差距,实在让人心中怅然。 姜晚澄换好衣服,可惜,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儿穿了大人的,到处都是拖拉着的。 姜晚澄将袖子绑起,腿部也系在小腿处,腰部用腰带系上,却依然是松松垮垮。 赶紧将自己的湿衣服都晾在火堆旁,不一会儿,众人估摸着时间,便也都回来了。 大家好似刚刚无事发生过,也都只瞧了姜晚澄一眼,便又开始去各自张罗忙活各自的。 那无境也回来了。 身上没有一滴血,看样子,他的武功比那些江湖客高出不少。 这三爷,太神秘了! 只身边这四个侍从看起来都是武功不凡的高手,而他自己虽然嘴上说没有武功,但逃跑的功法却又是一绝。 不仅临危不乱,面对危险时,也依然是气定神闲,毫不失态的模样。 刘管事在他面前,也是谨小慎微,卑躬屈膝,无比恭敬的样子。 看来,他就是那清月楼背后的主子了。 据她上一世的记忆,这清月酒楼不止开遍了整个大梁,且这背后主子,做的还是皇商的生意。 这人这么年轻,却已是这样的人物。 实在不能小觑。 烤鸡的香味,不一会儿便蹿的满山都是。 除了烤鸡之外,他们还埋了一些土豆在火堆下满。      等到烤鸡熟了后,姜晚澄竟然也得到了一根鸡腿。 她有些受宠若惊,但因为自己带的两个馒头,因为泡水而都没法吃了,所以便红着脸接了过来。 “谢谢……” 刘管事‘呵呵’的神秘一笑道:“小郎君不必谢。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1 姜晚澄觉得,这词儿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 且她心中一惊。 福气,什么福气? 这福气给你刘管事,你要不要啊? 不管什么福气,挨着这些看起来就充满危险的人,姜晚澄是点都不想沾了。 所以,等到衣服烤的差不多了,这行人又准备继续启程时,她抱起自己的衣服说道:“大家请先等一等。我去换下衣服1 说完,她也不管三爷是否答应,自己抱着衣服就跑了。 姜晚澄跑的很远,大约两千米才停了下来。 确定四周没有人,她赶紧躲在石头后面,并麻利的换下自己的衣裳。 然后将身上的软烟罗整整齐齐的叠好,并放在石头上。 接着,她头也不回从另一条小径上,迅速离开了。 等到三爷意识到不对劲,让人来查探时,就只找到了一套还带着她一丝余温的衣物。 侍从捧着回来复命时,刘管事竟然问:“三爷,是、是否要烧了?” 心里却是苦叫:小女娘,你跑个啥埃咱们又不会害了你,三爷对你的特别,你是真的丁点儿都没察觉到吗?这个糊涂的小女娘!! 三爷瞪他一眼。 “滚下去1 刘管事连忙退了下去,不敢再上来惹眼。 三爷闭上眼,似乎也气的狠了,好半响才沉了口气。 “罢了。无境,你去跟上她。确定她没有危险了,便直接回清月楼去。” 无境再次领命:“是,三爷。” 无境转身几个跳跃便没了人。 三爷抬抬手,坐在软轿上闭上眼懒声令道:“走吧。” 等到无境回到清月楼时,三爷一行人,也早就回来了。 青阳镇如今,街道上依然只有那些江湖客晃来晃去。 到处都是关门闭户的商铺,满地都是脏污,一阵寒风袭来,整个街道陡然萧瑟,活像一座鬼镇。 而清月楼几天前,便已经关门闭铺,不再接待任何客人了。 这些被赶出去的江湖人虽然很气愤,但对清月楼的背景也是忌讳莫深,所以即便恼怒,但也无人敢来招惹。 所以如今,整个清月楼空空荡荡,无比清净。 无涯正在清月楼的最上等房内,报告周遭情况。 “已经有两个村子被这些江湖客洗劫了。还、还杀了几个老百姓。” 刘管事也将最新消息说来:“镇上其余客栈,都无法供给这些江湖客的住宿和吃食问题,都接二连三的只能关门。这些江湖客霸着不走便也罢了,还、还把这些开客栈的老板,都给打了……” “看样子,这些人不找到天云宫的宝藏密书,是不会罢休了。” “好好一个镇子,被闹成如今的鬼样子。” “他们还会继续向别的村子伸手,遭殃的也是平头百姓们。” “真是倒霉,这些人都跑到几十里外的村子去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今儿还扰上咱们三爷清净了,怕是烧杀抢掠都快做出来了。” “这些里长一个个缩着脑袋,也不敢管。向上申报,至今也未得到县衙的消息。” “三爷,咱们要不要暂时撤出青阳镇?” 三爷坐在窗边,看着园中景色,静静的喝着茶饮。 听到此处,他才冷冷一笑:“要我清月楼撤出此地?他们好大的脸。” 198.第198章 画轴中女子 此刻,三爷温和的脸上,才渐渐染上寒霜冷意。 “这些人也胡闹够了,既然他们都不肯走,影响了我们清月楼做生意,那就让他们为这些日子,这些所有的血案买单好了。” “无涯,你亲自去一趟扶駿县,带着我的令牌,让那县老爷三日内给我滚过来,解决好这些乌糟。” 无涯接过令牌:“是,三爷。” 三爷又看向另一侍从无学:“县衙能用的人数毕竟有限,便是知府手下的人手,想要让这些江湖客束手就擒怕也是有些难度。” “无学,你拿我的亲笔书信快马去一趟六百里外的营地。我记得那里的驻守将军姓江,请他速速派兵过来镇压。” 无学接过书信:“是,三爷。” 等到二人都出了门,无境才回来。 “三爷,那位女娘已平安回到巫山了,那里应该便是刘管事之前说过的,她在巫山的家了。” 三爷点了点头。 他看向刘管事:“去,好好查一查,她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又是何时出现在巫山的。” 刘管事迟疑了一下,既立即道来:“三爷,此事……小的倒是知道一些了。” 三爷皱眉看向他:“你知道?” 刘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 他一桩跪在地上,埋首道:“之前,那端王来青阳镇大闹了一场,还差点把咱们清月楼给彻底毁了。小的当时和这女娘已经有过两三次交集,又得知那端王对这女娘也有些青睐之心……所以,小的便已暗中查过了。” “这女娘是突然出现在巫山上的,说是山上那家猎户的远房表妹。不过,她中间被猎户一家赶走过,想来这表妹什么的,可能并不属实。” “这女娘还去镇上的绣庄做过一段女工,她绣技出色,还为端王做过一身蜀锦长袍。小的见过,确实技艺高超。” “再后来……这端王好似得不到人,就恼羞成怒了吧,对他们展开过追杀……” “再后来,小的再见他们,他们兄妹二人浑身脏污,像两个逃命许久的乞丐似得。不知道那段时日躲在何处,不过,倒是都活了下来。” 三爷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按着节奏敲打。 他没有说话,只是让所有人等都退了出去。 等到屋内没人后,三爷才突然起身,拿起他随身携带的那幅画轴。 展开画轴后,他目光轻轻落在卷面上。 原来,这副画中,画着的是一站在桃林中的妙龄少女。 少女容貌绝丽,气质清新脱俗。 画中的她神色似嗔似娇,明明画在纸上,却好似活灵活现,真的站在眼前一样。 仿佛听见她的笑声,三爷伸手一掌遮住她的小脸。 正是心烦气躁时,门外传来无境的声音:“三爷,上京传来飞信。” 三爷:“进。” 无境捧着一张纸进来,眼神无意瞟过那神秘画轴上的女子,心中却是狠狠一震。 这……这瞧着,怎么是今日那位乔装过的女娘? 他如此确定,是因为那女娘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洗了脸。 所以他才看清了她的真实容貌。 而此刻,这画上的女子,和今日那女娘,绝对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原来,这画上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才与三爷有过相处的姜晚澄。 “瞧够了?” 三爷冷声,无境才连忙低下头去。 “三爷恕罪。这……这怎么是……” 三爷:“是姜家行九的嫡女,姜晚澄。” 无境震惊:“可……那位不是正在府中后院……” “那是假冒的。他们以为我不知吗?早在她与我定亲之初,她父亲就差人送过她的画卷给我。” 所以,三爷才会一眼就认出她那失踪的未婚妻子来。      不过奇怪的是,她竟然并不认得他。 姜家三爷差人送来画卷的下人中,便有画师,他不信画师回到大晋姜家,不会临摹他的容貌。 但她看起来,确实不止不认得他,好似还非常享受在这乡野的日子。 那可是大晋第一望族,姜家的嫡女! 虽然容貌依旧,但如今竟然沦为一个村姑了。 看到五两银子都挪不动脚步,一百两银子便可卖命。 三爷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 在数月前的那场婚礼中,其实三爷并未亲自现身拜堂。 虽然他并不想要成婚,但是在数日后回到府中,见到那假冒的妻子时,还是怒不可遏。 三爷以为是姜家戏耍了他。 但他当时并未打草惊蛇。 只是将那夫人晾在后院中,连一丝实权也不给她,就只当个花瓶子摆着。 他想瞧瞧,这姜家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既不想嫁嫡女,为何当初又要给他画卷。 若要嫁,为何又要临阵换人。 是瞧不上他如今落魄的家世,还是途中有了什么变故。 只是他一直也没有认真调查此事,将画轴带在身边,也不过是想提醒自己,在姜家遭受的换人屈辱。 没成想,一趟青阳镇之行,竟叫他遇到了被替换的新娘。 呵,有意思。 听刘管事所说,她过得并不怎么好,还叫那端王给瞧上了。 端王……追杀…… 三爷心中思忖了许久,才展开手中无境地上来的传信。 上京有了紧要的情况,需要他立即赶回。 三爷皱紧了眉头,将无止叫了进来。 “去查一查,当初管家去大晋迎亲前后,无论是姜家还是管家这边,都发生过何事。事无巨细,一一报上来给我1 无止领命:“是1 三爷看着他退下后,才又对无境说:“准备启程,回上京。青阳镇这边,让刘管事接应,务必半月内肃清这些江湖人士,恢复安宁1 姜晚澄在家中,一直等到了天黑。 她掌着灯,在路口转来转去,依然没有等到温朝晏归来的身影。 今晚是注定回不了赵家村了。 姜晚澄干脆给自己先烧了一锅热水,泡过澡后,躺在熟悉的炕上,看着漆黑的房屋,听着过于寂静的周遭,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异常难以忍受的孤独而紧紧包裹…… 平日里,那猎户便是一人,在这样清冷的家中,独自渡过漫漫长夜的吗? 姜晚澄翻来覆去,不知多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又做梦了。 梦见温朝晏站在黑暗中,像中了毒似得,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七窍内,也缓缓流出血来。 姜晚澄无论怎么喊,都无法现身,也无法喊醒他的意志。 终于,她惊醒了过来。 此刻,外面天色已经麻麻亮开。 199.第199章 猎户尸体 姜晚澄来到圈舍旁,给明显都瘦了一圈的大鹅和鸭子们都喂了些新鲜的草料。 温朝晏离开时,往里面丢了成山的草料,以至于这些鸭子和鹅才没有饿死。 但是看这些草料的枯黄程度,他离开家中,应该也有一段时日了。 旁边之前开荒的菜园地里,有他撒的新菜种,因着这段时间常常下雨,就算无人打理,也已是绿郁葱葱。 院墙外,不知他何时竟然立了一圈木头做的篱笆围栏。 围栏上竟然还牵了一些藤蔓,已经发了绿芽,还未长出真正的叶子。 如今这个家,好似越来越像样子了。 可是主人却迟迟未归,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虽然桌面上有积灰。 但墙上的猎具也都不见了。 他难道一直都在山里? 姜晚澄害怕他是打猎出了意外,所以决定,亲自去山里瞧一瞧。 家中有粮,所以她又蒸了十个大馒头。 这一次全部都带上,又装了一壶热水,然后就出门上路了。 因为怕遇到野兽,所以姜晚澄腰上依然别着那把菜刀,就算是白日,手中也举着一根火把。 昨天她在山林里乱转,花了一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又摸到正路上去,不过好歹,她不是路痴,总算顺利的回到了家。 所以,姜晚澄也还记得,之前那次逃难一路向山上去的路。 一路找,一路歇。 姜晚澄运气还算好,并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野兽。 一些兔子、野鸡和松鼠,撞见她跑的比她还快。 到了晌午时,她就坐在山崖边的大石头上,一边迎风啃着馒头,一边就着温水喝下。 火把换了几次,又要燃尽了。 姜晚澄将之丢在地上,看着火光彻底熄灭,才又重新起了程。 抬头是连绵起伏而又庞大不可窥探全貌的巫山。 低头是深不可见低的山谷深渊。 姜晚澄一时有些迷茫,竟不知该继续往哪个方向前行。 “温朝晏,你到底在哪儿碍…” 姜晚澄再次来到当初栖身过几日的副峰,有处山洞的悬崖之上。 下栈道前,她刚刚准备先坐在那棵大树下歇息片刻时,竟遥遥听到了一些说话声。 姜晚澄立即全身戒备,翻身迅速爬上身后这棵大树。 如今她爬树,好像比在现代时还要麻利些了…… 姜晚澄栖身的这棵树,就长在悬崖之上的风口处。 经年月累的寒风,让它迎难而上的生长,树干无比粗壮,枝繁叶茂的。 春日又发了绿芽,新叶和旧叶,一簇簇的让姜晚澄完美的藏身在其中。 不久后,那些声音果然靠近了过来。 “真没劲。整日在这山中晃荡,半点线索也没有寻到。” “那不然,咱们还是打道回府罢了。” “要回你回,我们已经浪费了这些时日,怎可轻易放弃!?” “呵,这里到底有没有那线索还不一定呢?指不定咱们都被声东击西的给骗了1 这是谁也不愿猜想的结果,所以被提出后,原本就寻宝多日无果的众人,心中越发信服这个可能了。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起来。 “我们门派为此丧生了三位师兄弟……” “我们还不是?死了两个……”      “哎!1 姜晚澄也想叹气。 为找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牺牲性命,到底值吗? 这一切都是那张赫宣搞的鬼,这青阳镇被他搞得乱七八糟,他是存了心自己得不到就让天下大乱的疯子。 “今日再暂且在那洞中歇息一日吧。再寻无果,咱们还是都赶紧下山,该散就散了吧,那宝藏或许真和咱们没缘。” “就算寻到了,你以为怀揣着那样的东西,就是好事吗?” 这几人或许已经逐渐看淡,寻宝的态度也有些摆烂了。 显然,他们也发现了那个山洞,而且早就占着了。 所以,温朝晏定然不在那里。 姜晚澄也庆幸自己慢了一步,不然等看到洞中无人再折返时,便会和这些江湖客撞上了。 那时,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哎!你说得对,咱们这些人就算得到了那样的宝物,也根本没有本事守住,或许还未回到门派便已沦为他人争夺的剑下亡魂了。” “刚刚你们不是瞧见了吗?那个陷阱里,躺着的尸体……” “瞧那穿着打扮,倒像是个猎户。并非咱们这些江湖上的。” “猎户?猎户又怎会掉入自己做的陷阱里?” “或许是别的猎户做的陷阱,他自然就未必知道了。” “真惨,被刺穿了身体,怕是死的有些时日了……” 等这些人彻底走远且没了声音,姜晚澄才从树上滑了下来。 她手脚发软,一时竟连脚都有些站不住了。 转身跌跌撞撞朝着这行人刚刚回来的方向寻去,姜晚澄这一刻才发觉,自己究竟有多慌。 她相信温朝晏的本事,这世间,定然没有几个人能胜过他的身手。 但她却又实在是怕……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便是那绝顶的天下第一,也怕遭了天灾和意外。 不然,为何他这么多天,也未曾下山去看过他最最重视疼惜的一双弟妹? 姜晚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等她浑身发着抖,误打误撞,真找到一个陷阱时,连忙扑了过去,趴在了洞口往下看去。 那洞穴内,布满了被削的尖锐而竖立的树刺。 就是一头熊,掉了进去,也难活命。 而此刻,那洞内确确实实躺着一具人类尸体,且那身体被数十根树刺,扎穿的透透的。 那树尖上,还被染红了血迹。 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成群的苍蝇嗡嗡叫着扑了上来。 姜晚澄转身就吐了。 还好…… 这人并非温朝晏。 虽然确实是个猎户,但他身量矮了一大截,且没有温朝晏身材壮实。 即便这猎户尸体趴着,但姜晚澄也只看了一眼,便能认出他不是他。 她心中松了口气。 因为气味又吐了好几次,正想赶紧先去一旁避开这个味道时,却又听到一阵‘簌簌’响动。 姜晚澄瞬间顿祝 等她转身一抬头向声音望去,竟真的看到一头巨大无比的棕熊,正朝着她‘咚咚’走来。 200.第200章 缠斗 姜晚澄彻底吓懵了。 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心中更是欲哭无泪,她不知道自己每次出个门,怎么都那么倒霉。 不是遇到那天云宫的,就是遇到找天云宫的。 好不容易躲过了人,却又躲不过如此庞然大物的野兽! 难道,她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 只可惜,她还没有找到温朝晏,也没有对温二郎和雅姐儿做更妥善的安排。 只希望师父能尽快赶回家中,不至于让两个孩子变成真正的孤儿。 姜晚澄的心中瞬间想了很多,但更多的,还是她不想死,不想死,也不能死! 重活一世,决不能窝囊的死在这大熊的口中! 那不然,也太惨烈了! 慌张恐惧中,姜晚澄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虽然畏惧无法控制,但情绪也渐渐的理智了许多。 棕熊,是熊类中,最庞大,攻击力也最强的熊了。 人类装死对它来说,根本没用。 因为它的警惕性非常强,而且若是它正饿着肚子,那么下场就是成为他的食物。 若是它恰好酒饱饭足,则有可能会沦为它的玩具,而它一掌就能扇死姜晚澄这样娇弱的女娘。 所以,最好的活命办法,还是要与它缠斗。 但她身上,只有一把菜刀呀!! 姜晚澄眼里包了泪。 却根本不敢流下来。 因为,怕遮挡了视线!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视线一眼不敢错开的向后慢慢退去。 还好,身旁就有一个陷阱,若是她能把它引到陷阱中,也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 姜晚澄慢步慢步的绕着陷阱向后退身,而那棕熊也缓步缓步的朝着她走来。 哼——哧—— 哼——哧—— 咚! 咚! 棕熊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像带了催命符的钟鼓一样,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近。 姜晚澄一直与它对视着,并成功的抖着小腿儿,绕到了陷阱与棕熊的对面。 她动作缓慢的从身后掏出菜刀,并褪去缠着的麻布,却不敢立刻提到身前来,只能将刀背在身后,然后继续和这棕熊对视着。 突然,棕熊脚步一顿。 它像是发觉了眼前这个狡猾人类的企图,因为,它闻到了面前这个洞坑中,传来的浓浓腐败的臭味。 棕熊发了怒。 一声怒吼:“吼——” 口气如飓风一般,将姜晚澄险些吹在地上。 在她眯眼的瞬间,那棕熊竟然突然一个跳跃,绕着陷阱的边缘朝着她狂奔而来。 姜晚澄再也控制不住的一声大叫:“蔼—!!!1 她拔脚狂奔,被迫和这大棕熊玩起了游戏,绕着这个陷阱的洞坑一前一后的追逐起来。 但是可惜,她的速度远远不及这庞然大物,不过眨眼间姜晚澄就被大棕熊给追了上来。 姜晚澄转身挥舞着菜刀,而那棕熊不过挥了一下前爪,姜晚澄手中唯一的武器就飞了出去。 而她半条手臂也瞬间麻痹,手臂上更是被它的利爪划到,瞬间就有鲜血流下,很快整条手臂都变得血淋淋的! 闻到鲜血的味道,这棕熊像是受到了刺激,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就在它张嘴过来时,却又好像突然闻到了别的味道。 它抽着鼻子。 反而不再那么急切的想要立刻撕裂眼前这人类的女子了。 大棕熊呲着牙,口中滴着口水,在姜晚澄身上闻来闻去。 姜晚澄痛苦的闭着眼,心跳早已到了嗓子眼儿。 她本打算孤注一掷,干脆跳到那陷阱里,或许贴着墙壁还能逃过一命。 但没想到,这大棕熊竟然先停了下来。      它在闻什么? 姜晚澄意识到,一定是有别的东西,比她甚至她手臂上的鲜血更吸引了它。 姜晚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最后摸出一个又白又软的大馒头来。 她试着丢开。 果然,大棕熊立即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一个,哪有她身上的味道更浓? 姜晚澄试着又丢了几个。 她原本带了十个馒头,晌午吃了一个,这一下又丢出去五个。 终于,她身上的味道比地上那些香味要弱了些,大棕熊这才转身奔向那些馒头,并东捡一个,西捡一个,然后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姜晚澄:…… 心中总算松了口气,熊类果然是杂食动物,而眼前这头,明显更喜欢吃素。 还好馒头对眼前这头大棕熊来说,比她这个人类还香。 姜晚澄赶紧爬了起来,并择了一棵树迅速的爬了上去。 她右手臂恢复了一些知觉,此刻才开始火辣辣的痛。 姜晚澄忍痛撕下裤摆,然后用力的缠住伤口,以缓解流血的速度。 而树下,五个馒头对大棕熊来说,也不过是塞个牙缝。 它很快,便又重新转身找起姜晚澄来。 找到她,很容易。 因为她身上除了有馒头的香味,还有非常新鲜的血腥味。 大棕熊很快来到姜晚澄所在的树下,他挥动着抓子用力的摇晃了两下树枝,接着竟然抬起笨重而又庞大的身躯,竟然开始向上攀爬! 这大棕熊爬起树来,竟然和人类一样灵活。 姜晚澄知道,自己躲在树上这一招,怕是不行了。 她赶紧又摸了一个馒头出来,然后丢在地上。 还好,这一招还算管用,那大棕熊立即又低下身子,先去捡了馒头。 可是,如此也并不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因为,她身上总共也只剩下三个馒头了! 那大棕熊如此速度,到最后见她拿不出馒头来,依然会将她当做食物。 姜晚澄焦急的环顾着四周,想着别的法子。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下面的陷阱处。 还是需要借助那个陷阱才行…… 想着,姜晚澄的目光落在身下这棵树上。 她选择的这棵树,树身很粗很壮。 她当时想的是,粗壮的树干,就算棕熊在下面攻击捣毁,也不是那么容易折断。 但现在,她发现这个想法完全是错误的。 树干越粗壮,对棕熊来说,也越好攀爬。 而且,这树不算高,棕熊很快就能爬上来。 一想到此,姜晚澄赶紧又摸了一个馒头出来,然后朝着远一些的地方丢了过去。 那棕熊竟然有些生气的哼哧着瞪了她一眼。 似乎在责怪她的过分和戏耍。 姜晚澄气的冷笑,你都想吃我了,我还要善待你个畜生? 但大棕熊太喜欢吃这个馒头了,所以仍旧摇晃着笨重的身子朝着那馒头的方向奔去。 它像是料定姜晚澄这个香嫩娇软的活体猎物,如何也跑不过它的熊掌心,所以根本没把她放在眼中。 姜晚澄见此机会,赶紧从树上滑了下来。 201.第201章 不是它死,就是她亡 然后紧接着,她又爬上一旁另一棵较为细软,但是却很高的树上去。 才挂了一半,那棕熊又朝着她狂奔而来。 姜晚澄赶紧再次反手丢了一个馒头出去。 这一次,比之前更远。 大棕熊:…… 好你个小女娘,耍熊是吧? 它‘吼’了一声,愤怒的伸出熊掌重重拍在树干上。 姜晚澄咬紧了牙,费力的抱住树干才不至于被晃飞出去。 终于,那大棕熊又走开了。 姜晚澄才赶紧又接着往上爬去,找到一根能承住她体重的树枝,并坐在上面。 接着,姜晚澄将最后一个馒头掏了出来。 又把腰间的第二瓶毒药丸子拿了出来。 此时,那大棕熊已经吃到第八个馒头。 并再次摇晃着笨重的身体,朝着姜晚澄的方向而来。 姜晚澄犹豫了一下,掰开馒头后,往馒头里倒了整整三颗毒药丸子。 师父说过,这个毒药,一颗就能让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而这大棕熊的身量,能抵上三个大男人,所以姜晚澄给它放了足够的量。 整个过程,她的手也都没有直接碰触过药丸子。 做完后,她赶紧收好毒药,并朝着已经回到树下的大棕熊喊道:“大笨熊,接住1 她这次不戏耍它了,而是直直朝着树下丢去。 那大棕熊见着又是香软的大馒头,立即站直了身子,直接张嘴就吞了下去。 药效发作还需要时间,所以接下来,大棕熊得不到馒头了,又开始狂躁的兴奋了起来。 它先是抱着树干一阵剧烈的摇晃,见将人摇不下来,便开始生气的再次向上攀爬。 姜晚澄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一直坐在原处,等到这大棕熊爬的越来越高后,她才转身继续向上爬去。 越到上面,树干越细,也就越软。 而这头大棕熊至少四五百斤,它不过才到了树干的中断,这树便已经开始有些弯曲了。 可它好像丝毫没有往日的警惕,反而被眼前这浑身带着血气的人类女娘,引得兴奋低吼嚎叫,一路攀登向上。 等到大棕熊终于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到了这树的中上段。 而整棵树,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弯曲。 姜晚澄则已经快要到树顶之颠了。 等她彻底到了最上面,她的重量,直接带着整棵树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彻底弯下,接着由大棕熊的重量,难以沉重的直接被生生劈开。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大棕熊血腥的眼里,也终于闪过一丝恐惧。 姜晚澄早就估算好了长度。 所以闭着眼迎着巨风继续翻动,等她顺着树枝的倾倒而彻底向地上倒去时,她也顺利的翻身,让自己挂在了树枝的上方。 有树枝的垫底和缓冲,才不至于摔成八瓣。 但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还是难免因为冲击而剧痛起来。 她转身趴在地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再看那大棕熊,也成功的挂在了树干之下,那正中陷阱的正上方。 小小一棵树,如何挂得住大棕熊呢? 姜晚澄还未走过去,便看见那大棕熊难以负荷自身重量,‘砰’的一声巨响中,它掉下了猎户的陷阱。 树尖刺破皮肉声,清清楚楚的传入姜晚澄的耳朵里。 至此,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一片死寂。      姜晚澄慢慢走了过去,本以为会看到大棕熊被刺穿身体的惨烈之象,却不想,它竟然还活着! 此刻,它像是进入了暴怒之状,竟然生生从那些穿透的树尖刺上将自己拔出,并站了起来。 姜晚澄看到它浑身都是血洞,并不停的凶猛向外流着鲜血。 那血,竟是黑红色的。 再看它口中,亦是流出黑红色的血来。 而它除了在不停的狂怒巨吼之外,四肢亦是费尽全力的,不断向墙壁上攀爬。 姜晚澄惊惧之下明白过来,它是吃了那肝肠寸断的毒药,此刻终于发作了。 “不要怪我。我不杀你,就要沦为你的猎物,不是吗?” 今天注定不是它死,就是她亡。 而她也想保命。 漫山遍野都是大棕熊的吼叫声。 它痛苦的哀嚎着,暴怒着。 自她重活一世,不论是人还是动物,这已是她第四次杀生了。 第一次,是树林中遇到那三位狂徒。 第二次,是在竹屋前,砍烂一个还有生迹的刺客脑袋。 第三次,是昨日用毒药对付了那几个江湖客,虽然最后并非她结果的性命。 第四次,便是这头大棕熊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一些恍惚。 然而就在这时,那大棕熊在暴怒之下,竟然生生从陷阱内爬了出来。 “吼……吼——!!1 它朝着姜晚澄嘶声怒吼,并再次准备拔步猛扑而来! 姜晚澄瞪大了眼,终于又清醒反应过来,并迅速步步向后快速退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掠过来,‘砰’的一声,一击重拳打在了那大棕熊的头上。 大棕熊被打的一声惨叫。 接着,那黑影伸出长臂,扼住大棕熊的巨大头颅向后用力勒去,几百斤的大棕熊竟生生被搬动,再次向后仰倒。 就这样,刚刚爬出陷阱的大棕熊再一次‘砰’的一声,掉入了陷阱之中。 而那黑影,也随之一起掉了下去。 姜晚澄惊惧之中,大喊了一声:“温朝晏——!1 她没有看错。 那道熟悉的身影,甚至她还看到了一瞬他的正脸。 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二十多日,并让她此行苦寻之人,温朝晏!! 可是好不容易刚一见他,他就掉进了竖满树尖刺的陷阱之中! 浓浓尘土烟雾扑过来,姜晚澄闻到一股难以遏制的巨大血腥味。 她扑到洞口,再次大喊了一声:“温朝晏!温朝晏!?” 他、他不会死了吧!? 姜晚澄害怕的不停挥开眼前飞扬的尘土,努力想要看清陷阱内的清醒。 那头大棕熊终于没了动静,看起来这次像是彻底死透了。 但、但是,他人呢? 等彻底看清陷阱内的清醒后,姜晚澄却再次呆祝 整个陷阱都被那大棕熊的庞大身躯给铺满了。 甚至之前那位猎户的尸首也被压在了下面,此刻应该已经彻底被压成了肉酱。 姜晚澄想到刚刚温朝晏扯着这大棕熊的躯体向后仰倒的姿势,心中一凉。 他、他不会也在这棕熊的尸体下面吧? “温、温朝晏!温朝晏!?呜呜……你还活着吗?呜呜呜……你别死了……温朝晏!!我还有许多话没和你说,你不能死……” 202.第202章 你没死? 这一刻,姜晚澄才知肝肠寸断的痛苦滋味。 上一世,她苦受肉体和心灵的折磨,屡次痛不欲生。 就连死在那巷子里时,也是因为想要逃跑,渴望自由而遭受的肉体蚀骨之痛。 可是这一回,却是完完全全,彻底的不同。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心都被掏空了。 血液都随着这一切而凉了下来。 心脏像是被人搅碎,让她痛苦窒息到恨不得也跟着去了。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一些东西。 可是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东西说出口,却好像已经错失了机会。 她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后悔的痛苦滋味…… 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掉落,姜晚澄哭到不能自己。 “女娘,不知,你想和我说些什么话?温朝晏在此,洗耳恭听。” 正在痛哭的姜晚澄,闻言浑身一僵。 她满脸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竟又神奇出现在身后的这人身上。 “你、你没死!?” 温朝晏哭笑不得:“应该,没有让你失望吧?” 姜晚澄连忙爬起来,扑过去就狠狠锤了他一拳:“你个混蛋!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早点现身!?” “害得我白白难过痛苦一场!你就是故意想要看我出丑吗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呜呜……” 温朝晏握住她的手腕,瞧着她这副哭红了眼的样子,心里也如同刀绞一般。 最终,他脑子像是发了昏,这一刻再难控制,竟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对不住,叫你担心了。” 这一抱,像是彻底失了控。 她怎能如此软香温玉? 就像搂着一朵云,好像怎么用力,都抱不紧实。 温朝晏只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你还和那棕熊缠斗了如此之久,能在它面前活下来,这如何可能?” “我莫不是太想你,魔怔了……” 他苦笑着喃喃低语,如何也不觉得这是真的。 直到姜晚澄的闷声从他怀中痛苦发出:“我快要被你给闷死了……唔!快放开!1 她又用力的锤着拳头在他胸口上,这次是求生的挣扎。 温朝晏这才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放开。 他惊喜交加的低头盯着她:“真的是你!?” 温朝晏甚至还抬手咬了一口自己的虎口处。 姜晚澄见他这副傻样子,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温家大郎君么…… 但一想到,他这么傻也是因为自己,不由红了脸。 她本想捋一捋自己已经凌乱到不行的头发,可是半响捋不好,干脆扯一把开头绳,将其散开。 虽然她身上还穿着那套男装,但此刻的姜晚澄不止是哭红了眼,脸颊和鼻尖也都是白嫩透粉,眉目娇美更是难掩。 温朝晏一时竟看呆了。 他低头盯着姜晚澄一瞬不眨,像是要将这些天都没看的,都在此刻看个够回来。 姜晚澄实在被盯得受不住,转过身去捂着脸问道:“你还是先带我去洗个脸吧1 温朝晏这才低笑着道:“好。” 就在姜晚澄再一转身时,他才终于看到了她手臂上被胡乱包扎过的伤。      温朝晏脸上笑容一顿,整颗心才彻底恢复理智,且瞬间沉入冰窖之中。 “你受伤了?” 姜晚澄将右手臂往身后藏了藏:“没事,不是什么大伤……” 温朝晏却沉黑着脸,好似生了大气:“胡闹!你怎能独身一人跑到这山上来!?你可知,除了这些难以预料,凶狠能要人命的野兽之外,还有满山乱跑的那些江湖客!?” 刚刚脱离熊口,又被吼的一脸懵的姜晚澄,哪里能受这样的气? 虽然他板着脸很吓人。 且这会儿满身煞气难掩。 但她也很愤怒啊!! “这还不是怪大郎君你吗!?一走就是二十几日!了无音讯!不知生死1 “就算我不担心你,你那一双从小便与你相依为命,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就不会想你,担心你吗?” “你若是真的进山打猎,哪怕是一个月,也该先捎个信告诉我们,也不至于我们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死在哪里了!?” “我一人千辛万苦从赵家村跑回家,路上遇到那些事儿就不说了,回到家还是没见你人!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甚至听到那些江湖客说,这里有个猎户的尸体!我还以为那是你1 “就连这个熊跑出来,我以为自己要死了,遗憾的也是没有找到你,没有安顿好雅姐儿和二郎,有些话还没与你说。” “你以为我想受伤吗?我都痛死了1 “呜呜……” 她一边哭着一边控诉,满脸都是委屈的泪水。 温朝晏也在听着她这番痛斥时,脸上亦是一阵惊愕和疑惑,还有满脸的歉疚。 他没有说话,但姜晚澄也已经感觉到,他凶狠生气的情绪,好似一瞬间都彻底没了。 姜晚澄也不再说此事,但此刻她抖着肩,站在高大魁梧的温大郎面前,满脸挂着泪又受了伤的样子,真是格外弱孝无助又可怜。 温朝晏犹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手先替她擦了泪。 他的指腹很糙,明明只是在她脸蛋上轻轻擦过,却仍是将她柔软滑嫩的脸蛋擦的更红了些。 他手一顿,紧拽着拳垂了下来。 “一切皆是我的错。” 他叹了口气,“你没事便好,倘若出事,我又如何去活?” 两句低声细语,就叫姜晚澄彻底的软了心。 她抽抽搭搭着,“你也不该吼我……” 他笑了:“是。不该吼你。别恼我,好吗?” 伸手握住姜晚澄没有受伤的左手腕处,温朝晏轻声说道:“先跟我来吧。” 这一番下来,姜晚澄心里的那点子怨愤和委屈也都没了。 且这猎户实在太会哄人了,拿她当小孩儿似得,又惯会将姿态在她面前放的极低。 这么温柔的他,她哪里受得祝 一时,便就乖乖的任他拉着,往前走去。 而此刻的温朝晏,因着被她痛斥了一番,不知为何,竟也觉得心中踏实了许多。 原本的不真实,好像也终于落了地。 但一想到,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娘,竟然走了几十里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在一头大棕熊面前活了下来。 温朝晏仍觉,多么不可思议。 可这是她姜晚澄。 好似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毕竟她还能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大晋,在最不可能的巫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像是上天赐予他们兄妹三人的救赎…… 且她今日遭遇,他虽然心疼不已,可又一想到,她今日频频如此失态痛哭,句句说的,都是对他的关心之语。 他心中竟又不由自主跟着雀跃起来。 203.第203章 别有洞天 二人一路都是默默无言。 静默之中,温朝晏偶尔回头看她一眼,见她就在身侧,脸上笑意也止不住的扬了起来。 温朝晏带着姜晚澄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道路弯弯绕绕的,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坡。 姜晚澄这样并不路痴且好记性的人,走一会儿竟然都迷了。 若不是心底确定这人就是温朝晏,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拍花子,要拐卖她所以在故意绕这么复杂的路线。 越往深山之中,越是寂静无声和荒凉。 抬头是见不到天的参天大树。 低头是高至腿弯处的丛生杂草。 姜晚澄还顺便扯了好几株自己能用上的草药。 终于,温朝晏带着姜晚澄在一石墙壁前停下脚步。 他推开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一条石道就在眼前缓缓破开。 一眼望去,里面好似别有洞天,且隐隐传来水声。 姜晚澄满脸震惊:“这是哪里!?” 温朝晏低声道:“进去再说。” 他带着姜晚澄走进石道,往前走了大约五十米,狭窄的石道前方忽然变得豁然开朗。 眼前之地一片宽阔,是悬崖、瀑布,大树和水潭。 水潭边,还有一簇簇春日盛开的大红花朵,引来一群的蜜蜂和蝴蝶。 而那大树和瀑布之间,一群彩色的小鸟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好不热闹。 这里果然是别有洞天,且美的像是秘密仙境,好不真实! 身后石道门早已缓缓合上,这里若是没有旁人知道,简直就是这巫山之上最佳的藏身之地呀。 姜晚澄甚至可惜,当初他们若是没有去竹林,而是来到此处,或许那些天云宫的刺客根本就找不到他们,他们也就不会经历那些惨烈之事了。 姜晚澄东看看,西瞧瞧,本来还想去水潭边看一眼,却被温朝晏抓着向石窟下走去。 这石窟下有一块巨大的光滑又平整的石板,这石板大约长八米,宽六米,确实是这洞天内,最适合让人容身之处了。 温朝晏在石板上铺了干草,他将姜晚澄带到此处坐下后,便又去一旁拿了柴火过来烧起。 不一会儿,石窟下便明亮且温暖了起来。 温朝晏忙来忙去的,又用自己之前留在这山上的容器去取了潭水过来,架在火堆上,准备烧些热水。 姜晚澄问他:“你这些天没有回家下山,便是在此处?” 温朝晏:“是。” 姜晚澄好奇不已:“那你吃什么?” 温朝晏指着石窟拐角,姜晚澄看不见的地方,指着地上:“你瞧。” 姜晚澄这才看见,这里竟然有一堆他打下的猎物! 且暂时都被他圈养了起来,都是兔子和野鸡。 这山上的兔子和野鸡,还真是打不完呢。 温朝晏指着水潭道:“那里水下也有鱼,还有一些能吃的果子。待会儿我给你取来。这之前,你要先处理伤势1 他不容她商量的语气,让姜晚澄紧张起来。 “其实,我已经包扎过,不用那么麻烦……啊1 她被重新抓回石窟下坐着,温朝晏伸手过来时还说了一句:“女娘,冒犯了。” 说完,便撕开了她胳膊上原本就已经破碎的衣袖。      姜晚澄抖了一下。 如此也好,虽然有些冷吧,但总比褪掉衣衫的好,那样反倒有些扭捏尴尬。 温朝晏神色未变,一张脸像是染了寒霜似得,非常冰冷且肃严。 直到,褪开她胳膊上紧紧缠住伤口的所有血红布巾,看到那狰狞张开且血淋淋的伤口,温朝晏的额头瞬间青筋暴起,且拳头还‘嘎吱’一声的重重捏了一下。 姜晚澄自己都吓了一跳。 虽然一直都很痛,但她根本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皮肉外翻到深可见骨。 虽然因为处理及时而不怎么流血了,但是看起来是非常可怖的。 她纤细白净,如脂膏一般细腻无暇的皮肤,此刻有了这瑕疵伤口,煞是刺眼难看。 姜晚澄虽是穿越女,但上一世好歹也在这古代活了十二年,所以也知道这古代女子若是身上有了瑕疵,于郎君来说,是非常不喜的。 她不必刻意讨好谁,心底也并不难过,因为师父有去疤痕的良药,当初还给她用过,这回下山又问师父要便是了。 可是突然心底间,瞧着眼前满脸阴霾的郎君,她突然很想考验考验他。 于是伸手装作很慌张的样子想要遮掩住伤口,温朝晏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他抬头不解问她:“为何要挡?” 姜晚澄垂首:“女子身有瑕疵,总是令人厌恶嫌弃的……” 温朝晏:“我身上疤痕瑕疵无数,女娘可曾厌恶嫌弃?” 姜晚澄:“郎君的意思,若是你身上没有瑕疵疤痕,便会嫌弃我这伤口疤痕了?” 温朝晏将温着的热水端过来,已经开始细致的替姜晚澄清理伤口周边和整条胳膊上的血迹。 他头也不抬冷冷道:“我身上若没有伤疤,便不是如今的温朝晏了。女娘更不会遭受这些劫难。” 答非所问! 姜晚澄正要生气,却又听得他道:“我一介莽夫,得女娘陪伴在侧,又有何资格嫌弃这些细枝末节,不必在意的小事。” “更何况,瑕不掩瑜,女娘实在不必介怀。” 显然,他的态度,是根本不在意这道疤痕。 可他看起来,却还是很生气的样子。 “那你为何板还着脸?” 姜晚澄如今一点儿都不怕他,所以有什么便问出了口。 温朝晏手一顿,好半响才又闷声回道:“伤在女娘身,痛在我的心。女娘受伤如此,一切责都在我。” 姜晚澄愣住,并红了脸。 他好像,真的对她受伤之事内疚无比,简直比她本人还要看重难过,没有一丝作伪模样。 姜晚澄心中一时温暖无比,好似这伤口,也没有那么疼啦。 想了想,姜晚澄才从腰间摸出之前替他缝合伤口用的缝针来。 她出门前便想到,万一找着他,他又受了伤该怎么办。 所以,就将它们又带在了身上。 却没想到,这一回是给自己用的。 还好,她早上出门前,也用家中的烧刀子消过毒了,且一直用浸湿酒的帕子包着,这会儿拿出来便能直接用了。 她递出针线郑重交给猎户并道:“麻烦大郎君,能够温柔一点。” 204.第204章 治伤 裂开的伤口必须缝合,不然很难长出新的皮肉完全愈合。 说着她又将一旁自己在路上扯的几把草药拿出来,“这些都是消炎止痛,帮助伤口愈合的药草。这两样煎服,这几样外敷。” 交待后,她便紧紧闭着眼,然后视死如归一般的等待着痛楚的到来。 温朝晏沉默不语的接过缝合针,且将伤口周边都清理干净后,缓缓下了针去。 针尖刺过皮肉的一瞬间,姜晚澄就咬紧了唇瓣。 她不知道,竟然会这么痛! 没有麻醉的缝合,简直就是要人命的折磨。 她无法控制的开始混身发抖,且很快就咬破了唇瓣,口中流出血来。 温朝晏看了一眼, 手中动作顿祝 他眼底写满心疼,低声哄道:“女娘不必强忍,疼就喊出声来。” 姜晚澄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的嘤咛出声。 并伴着无法控制的眼泪,滚滚掉落。 温朝晏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手中才又继续了动作。 再一次穿破皮肉时,姜晚澄再忍不住的尖叫出声:“蔼—!1 汗珠如水滴一般,很快打湿了她额前所有的发丝。 姜晚澄的表情也无法控制的狰狞扭曲起来,她止不住的想要抽开胳膊逃避,但温朝晏一只手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肩,她使出全身力气,竟然也无法挣开。 她忍不住的甚至求饶:“不、不要了……不要了……啊!1 她难以想象,上一次温朝晏在同样清醒的状态下,自己在马车内给他缝合伤口时,他竟一声没吭,是怎样的强悍! 而此刻,她好似整个人都被撕裂了。 那痛,让她仿佛回到上一世。 恍惚间,她好像躺在榻上,身下全是血,而那血液不仅浸湿了她整个身体,还染红了整个床榻。 而她好似失去了什么,不止身体痛到抽搐,也伤心的落下泪来。 又恍惚间。 她好像回到了逼仄的巷子里。 肮脏的污水,死在角落里的野猫和老鼠。 她躺在地上,由着那些棍棒无数的落在她身上,头上。 血很快就糊了她的眼,她痛到甚至已经喊不出声来,直到最后,香消玉殒…… 姜晚澄痛晕了过去。 自然也就不知,等她伤口缝合完毕,那温朝晏的头上也如她一般,早已由汗珠打湿了发丝。 温朝晏满脸疼惜的拿着帕子,沾了温水,温柔的替姜晚澄擦了因为疼痛而毫无血色的脸颊和脖子。 又捣了药,给她敷上伤口,并重新包扎后,才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盖上。 做完这些事,温朝晏重重松了口气。 在温朝晏看来,给姜晚澄缝合伤口这件事情,竟比他自己受伤由她缝合,还要艰辛痛苦几分。 他宁愿伤的是自己,也比她如此受罪折磨。 姜晚澄再醒来时,瞧着头顶洞天的天色都黑了。 她瞬间彻底清醒并坐起大喊:“糟了1 温朝晏闻声立刻跑了过来:“怎么了?可是做梦了?” 姜晚澄白着脸:“是二郎和雅姐儿!我昨日离家时,和他们说好了最多耽搁一日便回家去,可这会儿天都黑了!咱们快走吧1 姜晚澄说着便要起身,温朝晏却拦住她:“不急。明日一早,我们再下山也不迟。” 姜晚澄:“可是二郎定会担心我。我怕他不止胡思乱想,如今他们两个小的独自在家中,我实在不放心……” 温朝晏抓住姜晚澄双肩,温柔且有耐心的安抚她道:“女娘,听我说。从前我也会上山打猎,有时一两日,有时四五天,甚至十天半月也有不回家的时候。”      “雅姐儿幼时我还会带在身边,再大些,便将他们二人都放在家中,由二郎自己里外照应。” “当初将雅姐儿交给山下照看,也是因为要将二郎带到山里长些见识,所以二郎不如你所以为的那般胆小不经世事。” “我相信,不过两日,他们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明日回去再和他们解释亦可,如今是你,更需要休养1 他的态度,不容姜晚澄拒绝。 她张了张嘴,见他满脸坚决的样子,最终也只能妥协。 “好……好吧。希望二郎不要同我置气,也不要多想才好。” 温朝晏闷声道:“你倒是颇为看重他的情绪。” 姜晚澄听着怎么觉得,他这语气有些捻酸吃醋的感觉? 那可是他的弟弟! 他从来不是,最看重那双弟妹了吗? 撇嘴笑了笑,她这才垂眸,看见自己已经被处理干净妥当的胳膊。 因为刚刚起身的动作,又露了大片胳膊上的肌肤出来。 姜晚澄连忙扯着温朝晏脱下的外衫,红着脸遮掩祝 明明看伤口的时候,也不觉得如何。 现在怎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温朝晏也立即撇开了头去,并红着耳朵急忙起身。 “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他早在她昏迷睡着的时候,就将吃的都准备好了。 香喷喷的烤野鸡,还有潭底摘的果子。 不过,在吃东西前,他还是先让姜晚澄喝了她提前交代熬制的草药水。 姜晚澄十分配合的喝完后,温朝晏才将一整只鸡和几个青色的果子一起端了上来。 “这是什么?”姜晚澄左手拿起果子瞧了又瞧。 长得像青苹果,但是确实生长在水里的,真奇怪。 温朝晏:“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当初发现时,给野鸡和兔子都吃过,这么些天也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是能吃的。” 姜晚澄尝了一口。 这果子口感绵密,虽然并不脆口,但是却很甜,而且汁水很多。 竟然很好吃! 这让她有些惊喜,不一会儿就把一个果子给吃干净了。 刚刚吃完果子,温朝晏又递给她一只肥嫩的鸡腿。 姜晚澄确实早就饿很了,所以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只鸡腿又给啃了个干净。 接着又吃了两个鸡翅。 然后才摆着手实在吃不下去了。 并不是撑的吃不下,而是被腻住了。 温朝晏这才将她剩下的大半只烤鸡都给吃了。 因为缝针时,大痛了一常 虽然这会儿因为外敷药又内服了药,而好了许多,但姜晚澄仍因失血而有些虚弱。 歇了一会儿,才起身想要走一走来消食。 看着这洞天,姜晚澄再次止不住的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温朝晏:“此处,应该就是那天云宫藏宝藏密书的地方了。”(本章完) 205.第205章 五行迷阵图 姜晚澄回头满脸震惊:“什么!!??” 让堂堂端王都跑到这无名小镇上来,也是她上一世不幸的起点,这一世整个青阳镇甚至都被那些江湖客给搅得乱七八糟的……天云宫密书!? 真的有这东西? 而且,真的还在巫山上!? 还被温朝晏给找着了!!? 姜晚澄怎么都不信。 她在震惊中半响说不出话,温朝晏却缓缓道来:“其实那日,我回到巫山后,遇到了一些事……所以,我第二日就去了扶駿县一趟。你猜我在那里遇到了谁?” 他也去了扶駿县?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心想不会那般巧吧? “难道是……师父?” 温朝晏起身缓缓走到姜晚澄身边,与她一起站在水潭边,看着清可见底的潭水。 “是,我遇到了封老。他被一群人给追着,我当时瞧见他也吓了一跳。” “救下他后,他亲口与我承诺,三日后便要回家。” 温朝晏说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他竟至今还未回去。” “而且,我在去扶駿县之前,还与他飞鹰传书,但想来他当时已经上了路,所以回复我的甚是敷衍,只说晓得了。” “怪我没有细想,也太过信任于他,并在回到巫山,进山后又与他飞鹰传书了一次。” 姜晚澄心底觉得奇怪。 师父这趟出门确实也太久了! 而且明明在与温朝晏通信,竟然也没有透露半分。 “他说他需要一些炼药的东西才去的扶駿县,难道是骗我的?” 温朝晏也并不清楚封老到底是去扶駿县做什么,但绝不仅仅只是去取所需的东西而已。 封老于他们来说,虽然如今关系亲近且认了姜晚澄为徒,但他本身依旧是一个身世过往都非常神秘的人。 只是如今他的行踪太过诡秘也没有说清,反倒差点害了姜晚澄性命。 姜晚澄反倒豁然想开:“算了,他老人家来去自由,不过以后,你还是与我亲自传书为好。就不会有这些麻烦和误会了1 温朝晏低头盯着她:“女娘当真?如此以后,无论女娘你在何处,我都能知道你的行踪,且与你联络,你当真要与我结此盟约?” 温朝晏的眼神太过灼热,姜晚澄顶不住的移开目光。 她揪着衣摆。 “那又如何……说吧,你的鹰要如何才能知道我在何处,与我们传信?” 温朝晏缓缓一笑:“其实在女娘你刚刚昏迷之际,我已经将你的血,抹到了鹰的身上。往后,它自会知道你在何处的。” 将血抹到鹰的身上,它便能知道她在何处了? 原来他已经做了此事,那刚刚还多问她那一句? 姜晚澄低头抿唇一笑,接着又再次问起这个山洞的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又是怎么确定这里就是天云宫藏宝藏密书的地方?宝藏密书是真的吗?” 温朝晏却盯着她问:“你果真想知道这些吗?我都可以告诉你,但往后,你我便成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他嗓音低沉磁性,听起来像是一只男狐狸正在释放媚术,真是魅惑至极。 似乎妄图勾引她这个女娘迷迷糊糊的快去上了他的贼船,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与之靠近。 姜晚澄睁了一下眼。 她瞬间清醒过来。 却瞧着他,心底想着:她不想跑啦。 下定决心的姜晚澄重重一个点头:“是!我想知道。想知道郎君你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么,又发生了何事。郎君若是肯信我,那我洗耳恭听。” 温朝晏眯了一下眼。      她可知,她说此话的意义是什么吗? 温朝晏忍不住的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次,姜晚澄没有向后退去。 她仰头大胆的与之对视,温朝晏眸中瞬间亮开。 他脸上眼底皆是喜悦。 天上繁星如同银河,身旁萤火点点星光。 温朝晏:“往后,你可跑不掉了。” 姜晚澄还没回答,他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拿起一根燃烧正旺的柴火,举着光绕过水潭,来到瀑布边。 “你瞧。”温朝晏说着,将火把靠近流动的很缓慢的瀑布水。 透过水帘,姜晚澄看到那打湿了水的石壁上,竟然刻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案。 姜晚澄震惊不已。 “这些是什么?看起来,也不像是武功秘籍呀1 虽然有小人,但是有些是一群人,有些又只是一两个人,有些又是一个人都没有的空白之景。 抬头往上,画卷一眼望不到尽头,因为从上至下,全部都是画卷!! 不知当初这刻画之人,是如何的功力,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姜晚澄见此场景,有些呆愣祝 温朝晏:“从扶駿县归来后,我确实只打算进山打些猎物,然后便下山去。但我在扶駿县时,得了一幅五行迷阵图。” “还记得我说,我在街上救了封老之事吗?” 姜晚澄连连点头:“你说,师父正被一群人给追着,这些人是在追杀他吗?” 温朝晏摇头:“并不是。看样子,那些人应当只是想抓他罢了。” “救下封老,并与他告别之后,当晚便有一人前来找我。这人一头白发白须,但却是一张童颜。” 姜晚澄安静的听着,温朝晏则低沉的继续说道:“便是他,赠我的这副五行迷阵图。” 温朝晏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副羊皮卷,并递给了姜晚澄。 姜晚澄打开后,看着那些弯弯绕绕的图形和小人儿,惊道:“这不就是迷宫图吗?” 温朝晏有些惊喜:“你能看明白?” 姜晚澄:“需要时间研究一下。虽然有些难度,但应该可以破解。” 她不敢夸海口,但确实在现代时玩过迷宫图,而且还研究过一段时日,所以如果给她时间,应该并不是问题。 温朝晏眼中露出对她的赞赏:“这世上能破解此图之人,极在少数。女娘若是真能解开,还真是令我惊喜。” 姜晚澄汗颜,这还不是托了在现代时,那些真正的高手专家们钻研明白后的科普简学说明。 温朝晏继续说道:“我自小习过兵书阵法,研究这羊皮卷上的图形,也用了四五日才参透明白。然后,误打误撞的进入之前我带你走过那片树林后,总觉得与这五行迷阵图有些相似,便试着走了走。” “却没想,竟然真叫我走了出来。那密林,确确实实是一个巨型的五行迷阵图,一般人进入里面,是根本走不到这里的。” 206.第206章 宝藏密书的真相 姜晚澄明白了。 就算望见这座山,怕是不懂走法的人,就算是走上几天几夜,也走不到那道石壁面前。 而不止是走不到此处,恐怕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再一遇到什么猛兽,那不就是等死吗? 姜晚澄好奇:“那你从前打猎时,没有来过此处吗?” 温朝晏摇头:“我十五岁开始打猎,第一次在山上遇到那方大,他便告诉过我,这一片是死亡密林,从来没有猎户能活着走出去。” “所以,我每次就就算走到入口,也能很快抽身,并没有真正以身试险过。” 直到拿到这副羊皮卷,看了这五行迷阵图! 他觉得眼熟,便来试一试了! 没想到,还真的叫他给撞上,且走到了天云宫的秘境之处! “开启石道入口也是运气,进来后,我找了一天,才发现了这瀑布后面的秘密。” 温朝晏将光又照的近了些,让姜晚澄能将那些图形看的更加清楚。 温朝晏:“我想,它们应该就是世人,甚至整个天下豪杰都在寻找的宝藏密书了。” “不过,它并非什么藏了金银财富宝藏的地图,也不是女娘你猜的武功秘籍。” “因为,它是一卷含有奇门遁甲的兵书。” 兵书!? 还是含有奇门遁甲之术的兵书!? 姜晚澄虽然完全看不明白,但是一听这些字眼也能感觉到,这绝对是天下人都想得到的绝世瑰宝! 称之是宝藏密书,确实名副其实。 特别是天下雄才,行兵打仗之人。 三大王朝,各方兵马势力,各大江湖门派…… 若是这些天下人都知道这宝藏密书的真相,只怕整个天下都将彻底大乱…… 姜晚澄心神不安的看向温朝晏,“你一直没有下山,就是在研习这些吗?” 温朝晏说他自幼习读兵书,且还能看懂五行迷阵图,所以他才会在见到这一整面石壁的兵书后感到深厚兴趣,还痴迷的在这洞中研习了十几日也没有离开下山。 温朝晏并未察觉到姜晚澄的情绪变化,他盯着这些图画,眼中发出灼灼亮光,“女娘,它真的非常奇特,我习读的兵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特殊、诡变神奇且万分厉害的阵法兵书1 “有了它,这天下还不是说是谁,便是谁的?” 姜晚澄向后重重一退。 她满目震惊的望着眼前的温朝晏。 一身黑衣的他,此刻站在飞瀑面前,好似一条黑龙,转眼便能化形翱翔于天地之间,吞天灭地仿佛都不过他一念之间。 这一瞬,姜晚澄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个扮作猎户为生五年的男子,他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野心! 他举着火把,微风和飞流的水珠,都未能撼动他手中火燎半分! 姜晚澄心底有了一些后怕,她动了动脚,想要再次向后退去。 温朝晏却突然扭头并转身向她走来。 “害怕了?” 姜晚澄张了张嘴,话还没有出口,温朝晏又低头来到她耳边并低声告诉她:“我说过,你跑不掉了……” 姜晚澄扭头看向他。 温朝晏漆黑的双眸,仿佛能吞噬一切,令她此刻心神俱灭! 姜晚澄躺在冷硬的干草上。 或许是下午晕了一场,她这会儿辗转反侧,竟如何也没有睡意。 在另一头靠外平躺着的温朝晏出声问她:“女娘没有睡意?” 姜晚澄不想与他说话。 因为,她现在心中已彻底是一团乱麻! 本来有些事已经下定决心,做了决定。      可现在,却又踌躇着生了退意…… 原本她只想平平淡淡渡过此生,哪怕只是做个村妇,日升而出,日落而归,下地种田,放牛割草。 上一世,姜晚澄被迫沦为权势手中最卑微低贱的棋子,被残害、剥削吞噬,没有任何余力反抗。 也受够了心中生死不能的磨搓。 所以,她是彻底怕了。 这一世原也已经背离了初衷的决定,本以为,既然逃不过感情抉择,那就顺势而为。 却不想,自己和他竟然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 一时心中,哀伤难抑。 “白日,女娘以为我死在棕熊之下时,曾趴在洞口哭喊,说有话要与我说,却还没来得及说。女娘现在,可还愿意与我说来一听?” 姜晚澄闭上眼。 她睫毛微颤,捏紧了拳头。 终究是一鼓作气问了出来:“温朝晏,你从不打算做一辈子的猎户,是不是?” 黑暗中,温朝晏沉默了大约有半炷香才低声回道:“温家冤魂二十万……女娘以为,我此生还能苟且偷生只为自己吗?” 姜晚澄神魂皆震,她缓缓爬了起来,在黑暗中看向他。 他说,冤魂……二十万!? 这是他第一回,提及关于温家之事。 或许,她如果有原主的记忆,也不至于对关于温家之事,如此一片空白。 大晋的温家,到底发生过何事? 温朝晏在黑暗中笔直的躺着,好像没有灵魂一般已然死去:“就算没有此番奇遇得此兵书,我也终会回到大晋,用此生去做那件事。” 那件事? 哪件事? 他是要……复仇? 还是,得天下? 不管答案是哪个,姜晚澄已然清楚,他要走的路,注定动荡漂泊,充满荆棘。 再不平凡。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便是背地而驰的两人。 姜晚澄凄然一笑,她当然不会去强求他放弃什么。 毕竟此刻她才明白,他又究竟背负了什么! 可她呢? 是否愿意为了他,甚至他们温家另外两小兄妹,而放弃此生原本所愿? 一夜无眠。 只有火堆跳耀,如同姜晚澄这一日起伏不定,却又渐渐熄灭无力挽回的心…… 翌日。 姜晚澄因为一夜未睡,所以起来时头脑还有些昏沉。 温朝晏捞了不少水中的果子,又将所有剩下的野鸡野兔打包,然后便带着姜晚澄出了这秘境。 走在密林中,温朝晏一直紧紧拽着姜晚澄的手腕,以防她不慎掉了步子。 在这林中若是走失,必将是致命的! 还好姜晚澄当初在这山中时寻找葛根的时候,并没有误闯此处。 现在想来,也甚是后怕。 二人一路无言,且默契的都不再提那些敏感话题。 自从昨晚,姜晚澄再次表现出退意和害怕之后,温朝晏并未急着逼她表态。 但是,却也没有想要就此放手的意思。 207.第207章 再次被毁 等出了密林。 再次路过陷阱里的那头大棕熊时,温朝晏说道:“等我回来,再想法将它剥了皮,做个皮毛毯子如何?” 姜晚澄干笑着扯了扯嘴角:“这……郎君随意。” 温朝晏勾唇,知道她是心有余悸,有些害怕这大棕熊。 “若是皮毛完整,倒是还能卖个好价。可惜了,这皮身上戳的到处都是眼子,不怎么值价了。” 姜晚澄:…… 怪她了? 不过二人之间总算也因为这头熊,又变得轻松了些。 姜晚澄心道:他这是打定主意还要再回那秘境了,显然是要将那满面墙的兵书全部记下才会罢休了。 姜晚澄叹了口气,她自是管不着他的,只希望他的行踪不要被天云宫的人发现了才好。 一想到此,姜晚澄还是忍不住说了句:“郎君,无论如何,出门在外请注意安危,若是方便之时,便捎一句平安吧,莫要让二郎和雅姐儿担忧。” 温朝晏扭头问她:“女娘你呢?你可会担忧我的安危?” 如今他直白的让姜晚澄这个现代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心道:不担心你,我冒死跑这一趟,是为了刺激好玩儿的吗? 她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向前走去。 温朝晏爽朗的笑了两声,大步跟在了身后。 二人一路走下山,竟然没有碰到一个江湖客。 姜晚澄都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昨日她都遇见过,怎么今日全部都放弃巫山了不成? 直到走回了家。 姜晚澄和温朝晏一起看向圈舍里,封老之前送给他们的四只鸭子还有四只大白鹅,竟都被宰杀并割了脑袋丢在了地上。 而他们的房门也被破开,里面乱七八糟,到处都被肆意破坏。 她亲手做的被子,还有之前采买的那些细软,都被撕扯拉破,满地都是洁白的棉花。 厨房里也到处都是摔打的碗具。 姜晚澄看着满地被损毁的东西,气的已是浑身发抖。 “这些畜生1 她捧着破碎的家具,眼泪都流了出来。 温朝晏也沉黑着脸,他的愤怒并未言表,但双眸也已染了戾气杀意。 二人当初辛苦从镇上采买的家什,如今再次轻而易举被人破坏,怎能不气? 温朝晏查看过后,冷声道:“是刀剑所致。” 姜晚澄擦了眼泪,捏着拳头愤愤道:“一定是那些江湖客!我早听说了,这些人找不到宝藏密书的线索,就开始在周边村子骚扰。如今镇子里吃不到饭,他们就去农家抢掠,听说还杀了人。” 温朝晏想的却是,幸好她昨夜没有独身一人在家,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温朝晏先放下大部分的猎物在窖洞中,丢了一大把青草进去后,二人来不及收拾家中狼藉,便又立即从家出发向赵家村而去。 一路风平浪静…… 就连路过的所有村子,都个个儿寂静无声。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透着几分诡异。 二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路过昨天那个山道时,姜晚澄因为饶了路,所以有一段路没有走过,今日路过这段路时,却看到林子里挂了三具尸体。 她吓了一跳,温朝晏立即便捂住她的双眼。 “没事,别怕。”      他带着姜晚澄快步走过,姜晚澄打着牙颤道:“我、我知道他们是谁杀的……” 温朝晏神色一变,低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姜晚澄看向四周,果然,没有走一会儿便到了她昨日藏身的那条河。 姜晚澄心有余悸的白着脸说道:“温朝晏,若是我说……我也杀了几个人,此事……会引起麻烦吗?” 这里不是巫山上。 巫山上死的那些人,甚至山谷里莫名出现的尸首,都没有人管。 但这可是村道! 所有要去青阳镇的附近村民,都必将路过此地。 而最近那些江湖客四处游荡,没有找到天云宫宝藏密书的线索,他们无所事事,又心有怨气的早就弥漫扩散向了青阳镇附近的村子。 有些人甚至已经露出本性。 不只是骚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简直就是匪徒! 虽然也有真正的侠义之士出手管辖,但大家都是有武功的,谁也不服气谁,大多数的恶事,正义之人根本管不过来。 所以,倘若那些匪徒看到这些尸体了,心想他们江湖客竟然还会死在这村野乡间的,会不会一时愤怒的把矛头指向周边村民,从而借机做出更过分之举? 就好比他们山上的房子,家中没人都被毁了一遍。 果然,等姜晚澄带着温朝晏匆匆赶到昨日自己下毒的地方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死相非常狰狞而又恐怖的尸体。 姜晚澄浑身发起抖来,白着脸心中害怕极了:“咱们赶快回赵家村吧1 温朝晏一言不发,只是拉着她的手腕快速前行。 在路上,姜晚澄才把那日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在说到她被那三爷带着去河底下躲了过去时,温朝晏手中力道明显加重。 “你说,他们叫他三爷?” 姜晚澄:“是。看刘管事的样子,他应该就是清月楼身后的大东家了。” 姜晚澄此刻心中全是自责:“都怪我。要是我不贪财,早些离他们那行人远远的,或许也不会惹上那行江湖客,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温朝晏冷笑了一声,“不。若是你没有和刘管事他们一行人同行,你就是独身遇到这些江湖客了。这几人心境早已彻底浮躁不耐,你答不上他们的问题,他们又岂会放过你?” “再者,他们也总会遇到刘管事他们一行人。这些人只要招惹了这位三爷,也是会全部都被挂在树林中的。” “你又以为,这些江湖客看到这些同伴尸首,倘若真的如我们所猜,他们会进村扰民寻找凶手,又是真的去复仇的吗?” “哪怕只要有一个真心的,他们先要做的,应该是放下尸体,安葬死者,而并非先借机发挥,扰民安乐。” 姜晚澄听了温朝晏这番话,才彻底醒悟并明白过来。 他说的有道理。 无论自己昨日做了什么选择,这些江湖客只要遇上那三爷他们,都注定不会有好下常 而自己反而因为贪财,可能还侥幸躲过了一劫。 而让这些人从江湖侠客变成流民匪徒,无论是不是因为天云宫此事而被逼至此,这些没有守住本性之人,本身可能就都不是好东西!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总算豁然了许多。 但现在,二人心中都有些急切起来。 因为,一路的村子,都安静的过分诡异。 明明春耕播种的季节,田地里竟然也不见半个庄稼汉子们。 如果真如他们所猜,这些江湖客都分散着进了各村去扰民,那么赵家村…… 而他们家中,现如今只有两个孩子独自在家! 208.第208章 杀光所有 第208章 杀光所有 一想到这里,二人甚至跑了起来。 姜晚澄跑的脚都没了知觉也不敢歇一口气。 只是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停下脚步赶紧喝两口水,然后接着不停往前。 她甚至都没察觉,自己脚趾都磨破了。 等到终于气喘吁吁跑回赵家村时,整个村子果然也像别的村落那样,诡异的死寂。 河边没有浣洗衣物的女娘和妇人。 田地里也没有干活的庄稼汉。 村口没有疯跑玩耍的孩童。 路边没有闲庭散步的老人…… 姜晚澄惊慌的跑回家中,“二郎!雅姐儿!二郎——” 可是家里别说两个孩子,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但好歹没有如姜晚澄最害怕的那般,地上连半点血迹也没有。 姜晚澄也暂时松了口气。 只不过,也是满地狼藉。 衣物等细软和器具翻得到处都是。 很明显,已经有人来过并搜过家了。 但或许整个村子目标太多,所以这里并没有像巫山那样,被摧毁的太过分。 姜晚澄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响,好不容易将自己另一件,也就是温朝晏给她买的那匹布所做的青色锦缎外衣从倾倒的柜子里翻了出来。 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不仅血迹斑斑,还没了半只袖子。 所以姜晚澄一路回来穿的都是温朝晏的外衫。 温朝晏在巫山时,就已经换了衣服。 姜晚澄这会儿也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然后才匆匆走出房间并对同样从另一间屋内走出的温朝晏道:“我的桃木盒子不见了1 那是温朝晏亲手所做送给她的,被姜晚澄拿来存放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 温朝晏也道:“封老的药箱子还有二郎所有的书籍也都不见了。” 姜晚澄眉色一喜。 如果说,只是财物不见了,可能是那些匪徒所做。 但匪徒会拿书吗? 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姜晚澄激动道:“他们应该没事1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两个孩子。 姜晚澄和温朝晏又赶紧出了门。 温朝晏还取了武器防身,姜晚澄则一步也不敢错的紧紧跟着他。 可是整个村子里,不只是他们家,别的人家里也没有半个人影。 有些人家的院子里,倒是有些血迹,但是姜晚澄进去一看,也只是被宰杀的家禽。 从何嫂子家找到赵家。 家家户户都是门房大开,里面很明显都被搜过,院子里都是东西。 赵家显然是最惨的。 因为,他们是赵家村最富的一家,房子也大,还有院子。 所以,几乎院子里丢的都是被打砸破碎的东西,晾晒的药材都散落的到处都是。 反倒是像姜晚澄他们那样,比较破旧的房子,东西反而被损毁的最少。 突然,姜晚澄听到一道凄惨的尖叫声。 她与温朝晏立即就拔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正是赵家旁边不远处,秦子苏他们家的房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到了门口,姜晚澄一眼便看见,有男人正嬉笑着将秦子苏的母亲扯着头发从屋内拖了出来。 而这妇人,不只是衣衫不整,明眼一看便知她身上发生了何事。 几个男人跟在后面一起出来,脸上还带着惬意满足且淫荡的笑容,手里则提着还没有完全系上的裤子。      温朝晏身形一晃,立即就挡在了姜晚澄的身前。 门口突然出现两人,也吓了这几个男人一跳。 很快,他们脸上就释放出更大恶意的笑来。 “哟!快瞧一瞧,终于见着人了!走,把他们都给抓进来1 “哎哟!我瞧见还有个娇嫩的小女娘呢1 “我也瞧见了!小女娘长得可真是如花似玉呀,比这妇人还嫩的多了。今儿还真是好事儿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哈哈哈……” “我还从未尝过那么鲜嫩而又貌美的女娘,待会儿就让我先来吧1 “这个可以留着不杀!不过要让兄弟们先爽——呃——” 滴……答……滴滴答…… 刚刚口中还狂妄无比的说着污言秽语的男人,睁着眼,血瞬间糊了一脸。 他的头上,被生生插入了一把斧头。 斧头劈开了他半个脑袋,脑浆和血水,一股脑儿的向下涌来。 “砰1 此人倒在了地上,其余人才全部醒神过来。 被丢在地上的妇人惊惧的捂着身体放声尖叫:“蔼—蔼—!1 匪徒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看向门口的年轻男子。 这把斧头,是他丢过来的? 温朝晏岂能容忍这些人渣,口出污言辱了他的女娘。 此刻,他眼中杀气腾腾,身上煞气尽散,便是一句话没有说,也压得院内其余几人忍不住向后退去。 但一想到。 他们可是有五人! 而对方,不过一个山野村夫罢了,他们怕什么!? “他杀了咱们的人,我们还犹豫什么?上1 五人立即提剑冲了过来。 温朝晏反手往姜晚澄手里塞了一把砍柴刀,“莫要怕,不会有人过来的。” 但他还是给她留了防身的武器。 并在说完这句话后,便空手冲上了前。 眼前血注横飞,五人虽然都有些武功,是比常人要厉害一些,但在温朝晏眼前,实在不够看的很。 只见温朝晏空手夺剑,一个剑花横旋,立即四扫将其余几人手中的剑都给缴到了地上。 他再一个反手,眨眼间就白剑进,红剑出。 其余人哆嗦着立即弯腰去捡兵器,但温朝晏又怎会给他们机会。 几脚就将几人都给踹开,再飞身上前,很快又杀了一个。 几人毕竟都自诩是江湖客,此刻才意识到,他们小瞧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 这男子招式凌厉,杀伐果决,很显然是个高手! 他们这才有了悔意,觉得怎么这么倒霉,就他们遇到了这人。 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所以虽然有同伴相继死亡,却还是想要活下来。 一人捡起地上木棍,发狠了冲了上去。 而另一人则见机行事,扭头向院外的姜晚澄扑去。 姜晚澄大叫着:“别过来——” 手中疯狂的挥舞着砍柴刀,只是那人还没靠近,一把长剑就凌空飞来刺穿了他的身体。 姜晚澄害怕的向后退去,抬头就看见,温朝晏抬起胳膊生生挡住那根木条的劈砍。 虽然他很快转身,并迅速扭断那人的脖子。 但姜晚澄还是跟着紧张了一下。 并迅速的将自己躲到了更远一些的位置。 终于,温朝晏杀光了剩余所有人。 宝宝们,最近怎么连推荐票子都不给我投啦?是我写的令你们不满意么~~~(对手指中)每天就三四个人给我投票啦,感觉到了你们对我的冷淡和越加的不喜欢了呢……呜呜……不要抛弃我呀……(心碎) (本章完) 209.第209章 失节 第209章 失节 温朝晏冷冷的将手中又捡的一把刀丢在了地上,并大步朝外向姜晚澄走来。 走到跟前了,温朝晏才紧张的低头问她:“你可有事?” 此刻铁汉虽然脸上杀气冰霜仍在,但语气还算温和。 姜晚澄将砍刀给他,“没事,你呢?我刚刚瞧见你受伤了1 姜晚澄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胳膊,温朝晏也不动,只是见她小手伸过来却又突然缩了回去。 她到底又犹豫了起来。 温朝晏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她,自己没有大碍。 接过砍刀手柄时,温朝晏才发觉已经被她手心攥的湿透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血。 可是又不能放任那秦子苏的母亲不管。 温朝晏身为男子自然不能过去,所以姜晚澄不得不自己壮着胆子冲进去。 她先控制住因为见到杀人场面,而惊恐的几近失智的妇人。 安抚了她几句后,将她扶到了屋内。 过了好一会儿,秦四家的才冷静了一些下来。 “杀、杀人了。你、你们杀人了1 她惊恐的抬头看了眼姜晚澄,却又不敢多看。 这是那温二郎的阿姐。 没想到,他们的阿兄,竟然是个杀人的狂徒! 秦四家的瞬间又哭又笑,然后又捂着耳朵惊叫几声,像是疯了一样。 姜晚澄知道她遭遇凄惨,但也实在没有耐心在这里和她周旋。 她控制住这妇人的双肩,大声道:“你听着!我家大郎君确实杀了人,不怕你喊出去。但若是我们没有赶过来,死的就会是你了!这算不算是我们救了你一命!?” 秦四家的恍恍惚惚,没有答话。 姜晚澄摇了摇头。 她叹道:“你放心,你快些将自己洗漱好,你今日的遭遇,我绝对不会对外人说一个字1 秦四家的这才抬头,含着泪又望着她:“真、真的?” 姜晚澄何尝不知,女子失节,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错,在古代都是难以再活命的! 不管之前和这秦四家的有些什么过节,但同为女子,现在姜晚澄也是无比同情她的遭遇。 “是。我发誓,我和我阿兄都不会透露半分出去。” “你必须自己尽快忘掉这一切,并振作起来,才不会被旁人看出端倪来1 秦四家的横着手臂擦了泪,仓惶的点着头应是。 等她洗脸,梳头,并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衫时,姜晚澄才问她:“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家二郎还有雅姐儿,还有这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哪里了?还有,为何只独你自己一个人会在自己家中?” 那秦四家这才道:“你们跟我来吧。” 等出了屋子,在看到满院子尸体时,秦四家的害怕的双腿一软,险些又跪在了地上。 姜晚澄一把扶住她,二人快速出了院子。 看到温朝晏时,秦四家的又害怕的惊叫一声,并直接躲在了姜晚澄的身后。 对秦四家的来说,这郎君虽然长得非常俊逸,但亲眼看到他怎么杀人的这一幕对秦四家的来说,无疑是看到了阎罗王一样的。 所以,看到温朝晏的身影,她的全身都在惊惧发抖和害怕。 姜晚澄无奈,只能让温朝晏走到后面,而秦四家的则走到最前面,三人快速的上了路。 这条路,走着走着姜晚澄便发觉了,就是通往学堂的路。 三人一路都未说话,等到了学堂后,还是未见一人。 不过,这里因为地处偏远一些,所以还没有遭遇损毁搜索,到处都还是干净整洁的。 秦四家的也不说话,带着他们来到灶房。      推了推灶头墙上的一盏油灯,原本摆着橱柜的地方缓缓一动,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姜晚澄惊讶的看着这地方,这学堂竟然还有密室? 密室缓缓移开展现,紧接着,姜晚澄三人就看见了几十双充满防备警惕和怒视的眼睛…… 原来,赵家村大部分的村民,都躲在了这里! 不仅如此,他们手中此刻还都拿了武器,有些是镰刀,有些是锄头,有些是菜刀,还有斧头等。 凡是能当做兵器的农具,都拿在了手里。 很快,他们的眼神又都变成了欣喜。 “不是那些匪徒1 “是姜小女娘1 “还有她兄长……” “是他们1 “秦子苏,你阿娘回来了1 “澄儿1 赵京墨惊喜的看着姜晚澄,二人互换了一下眼神,看到彼此没事,都为对方感到高兴。 姜晚澄连忙问众人:“乡亲们,不知我们家二郎和雅姐儿可否也在此处?” 众人这才纷纷散开, 十几双明亮而又清澈,天真而又无辜的眼睛在所有大人的身后露了出来。 是学堂里所有的孩子们! 竟然都在这里! 没有上学堂的孩童都依偎在大人身侧,而上了学堂的孩子们,此刻都坐在地上,显然正在温书。 孩子们脸上的神情原本都有些紧张,但在看清是姜晚澄他们三人后,便又都露出释然的笑来。 首当其冲,最先看见姜晚澄的便是雅姐儿了。 她一声大喊:“阿姐!大兄1 雅姐儿兴奋的尖叫着冲出来,一把扑进姜晚澄怀中。 姜晚澄搂着她,赶紧上下四处的查看:“你有没有事?快让阿姐好生瞧瞧1 雅姐儿笑着转了好几圈,“阿姐,我没事。阿姐,你和大兄终于回来了,我和二兄等你们,等的好辛苦呀1 就在这时,温二郎也终于从后面走了出来。 “大兄!阿姐!你们没事吧?” 温二郎说话间已经将大兄和阿姐都看了一遍,他虽然没有看见他们有外伤,但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温二郎已是满脸担忧之色。 温朝晏看着他道:“二郎,你做的很好。” 温二郎知道,哥哥是在夸奖自己,在这种时候保护了自己和幼妹。 他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因为不知道兄长和阿姐到底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老夫子也板着脸走了出来。 老夫子见着姜晚澄和温朝晏就没有好气。 “天底下竟然有你们这样的兄长和阿姐,丢下家中幼弟幼妹,满天下到处乱跑!你们到底有没有责任心?” “可知万一出个什么好歹,你们此生都将活在痛悔之中,且永远也无法挽回1 姜晚澄自知理亏,只有埋头认骂的份儿。 温朝晏拱着手道:“谢过夫子对幼弟幼妹的照拂。皆因我失联多日,家中幼弟妹忧心,表妹这才出门去寻我回来。” 身后的村民们随即关心问道:“这十里八村的,如今都乱了!若不是我们提前得到消息都赶紧藏了起来,怕是都会出事的。” “女娘你还到处乱跑,万一遇到那些人,该如何是好?” “这、这路上没有发生何事吧?” (本章完) 210.第210章 躲开 第210章 躲开 眼见流言猜忌要起,姜晚澄这才连忙出声解释道:“谢过乡亲们的关怀。不过我运气尚好,离开那日遇见了刘管事他们,他们正巧要离开,又与我有几分相熟,所以便结伴同行的。” 众人这才抛开了那些有的没的。 毕竟前两日村子里来了那富贵公子,谁都知道。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村子里到处行走赏光,想要不注意都难。 那富贵公子是谁村民们并不清楚,但这刘管事是清月楼大管事,他们消息传来传去,也都晓得了。 那刘管事一行人,其中可有几个佩刀的,所以想来这姜女娘一路应该也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大家将三人都赶紧迎了进去。 并再次合上密室的机关。 一旁的赵卿朗看到姜晚澄原本也很高兴,但再看了一眼一旁高大威猛的温朝晏,那浑身煞气,且容貌无比出众的样子后,神情又变得落寞起来。 赵老太太扯了扯他衣袖,并摇头示意,要他莫急。 秦四家的被赵家的大娘子拉了过去。 赵大娘子紧紧拉着妹妹的手,满脸忧心的道:“叫你不要回去拿银子,你偏要跑出去!怎的还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有这脸是怎么……” 秦四家的一声惊叫,捂着脸赶紧转过了身去。 “大、大姐,我、我自是没有事的。我还在路上遇到了他们,把他们带了回来,就是摔了一下而已。不信,你、你们问那姜家女娘便是1 秦四家的说着眸中含泪,目光殷切看向姜晚澄。 她全副紧张的拽紧了手中的衣摆,甚至差点扯烂了衣裳。 她知道,她能否活命,就看姜晚澄能否真的替她守住那个能要了她命的肮脏秘密了。 姜晚澄神色未改,点了点头道:“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 秦四家的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并看向赵家其余人:“瞧吧,我没事的。” 说完她就赶紧拉着儿子去了一旁,尽量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赵家人却都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摔一跤,会让她脖子都是红肿的? 且她这幅样子,可完全不是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昂,牙尖嘴利又市侩的模样。 一定是发生了何事! 赵京墨看向姜晚澄,猜道:她一定知晓什么。 更奇怪的是,有过过节的这二人,她们之间竟然有了秘密? 真有意思。 同样怀疑的人,还有赵大夫。 他一眼便看出,他那令人厌烦的小姨子,脖子和脸上的伤,都必定是人为的。 不过此处人多,并不适合深究,所以他沉默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雅姐儿一直紧紧抱住姜晚澄,依赖着她,不肯放手。 过了一会儿,竟然还要姜晚澄搂着她。 姜晚澄正要伸手,就被温朝晏横截一把抱了过去。 “我来吧。” 他似有若无的扫了姜晚澄的胳膊一眼,眼神警告让她注意伤势。 姜晚澄也摸了一下胳膊,温二郎本就在注意他们二人,见状立即问道:“阿姐,你受伤了?” 姜晚澄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以后再说。先说说,你们怎么回事?” 温二郎带着他们挤到角落里,这才低声道来:“那日,阿姐一走,半晌午周边村子就都乱了。”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半晌午……难道真是因为他们路上杀的那些尸体而引起的混乱?      温二郎:“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两日也是听到他们说才晓得,开始是赵大夫和那赵二哥在山上采药,听到了动静,所以连忙回到村子里,通知了大伙。” “我们都还在学堂读书,村长就带着人赶了过来,说学堂里有个密室,是赵家村的祖辈们在一百年前就修好的战乱避祸之地。” “所以,当日下午就通知了全村所有人,都赶紧进密室避祸。只能带最紧要的一样行李。” “不过阿姐兄长放心,我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说着温二郎便去一旁,拿起自己的竹篮子。 因为他的行李很随意,而且是随便就丢在地上的,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 那篮子里,不仅有封老的药箱子,还有姜晚澄的桃木匣子,甚至连端王的扳指都在篮子里随便的丢着。 最上面,就是一层温二郎的书籍。 姜晚澄欣喜的揉着温二郎的脸:“二郎,你真是太棒了1 温二郎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他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把四只母鸡和咱们家存的鸡蛋都藏在灶洞里了,它们应该都还活着吧?” 姜晚澄并未注意,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的私财都还在,家里什么没了就都还能重新再买。 就在这时,赵京墨和赵卿朗姐弟二人走了过来。 “澄儿,你先喝口水吧。” 赵京墨端来一碗温水,赵卿朗则端给温朝晏。 姜晚澄说了声谢谢,跑一路,她确实渴的不行。 放下碗,赵京墨才又来到姜晚澄身旁叹道:“你们家二郎,可不了得。你是不知道,昨儿情况都那么危机了,他一个孩子却还偏要回家去一趟。” “大家都收拾了包裹,他也提了个篮子。” “我们担心他,还派了朗哥儿跟着他去的,朗哥儿在院子外面等他,见他忙里忙外的收拾了好一阵呢。” 温朝晏闻言,本想同那朗哥儿说声道谢,却见他眼神若有似无总往姜晚澄身上飘去,且脸颊泛红,一副再明显不过的思春的样子。 温朝晏瞬间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那赵卿朗眼神不善:“赵小郎君,多谢照应了。” 温朝晏语气冰冷讥诮,可不像是真心感谢的样子。 赵京墨自是不敢看他,那赵卿朗只看了一眼,便吓得脸都白了。 这人的眼神,好似要杀了他似得! 且他、他满身的血腥气,他这个后继郎中,自是也早就闻了出来。 这人浑身杀气太重,赵卿朗不由自主的小腿儿打起闪来。 “不、不用客气……” 姜晚澄偷偷扯了扯温朝晏的衣袖。 本想让他这会子莫要拉着脸,再平易近人一些,毕竟密室中有这么多人,免得吓到孩子们了。 但温朝晏却误会成,她在维护那赵家小郎君。 顿时,一张脸更黑了下去。 并错开手臂,躲开了姜晚澄的拉扯。 姜晚澄:??? 这还是猎户第一次避开她呢,再看他此刻脸色,还真是比冬日里的那场大雪还冰呢…… (本章完) 211.第211章 屠村 第211章 屠村 温朝晏将雅姐儿放在了地上,雅姐儿立即就去找小伙伴们玩耍了。 并骄傲的介绍着自己的阿姐和大兄。 娃娃们都很羡慕雅姐儿有个如此好看的阿姐,却并不羡慕她的大兄。 “你大兄好吓人……” “就是,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他好像很凶碍…” “我们不要过去了,他身上臭臭的。” 雅姐儿争辩道:“我大兄会猎兔子,打野鸡,所以身上才有一点点味道的!但是他对我和阿姐,是最最温柔的1 孩子们在一旁玩闹起来,全然不顾被讨论的大人就在身旁。 温朝晏的脸色,已经彻底没有一丝温度了…… 姜晚澄为了打破这份尴尬,看了看密室内有些不对的人数,问道:“全村的人如今都在此处吗?” 赵京墨摇头:“当然没有。还有一处藏身点,在另赵良叔他们家的窖洞里面。不过,那里的人要少些。” 姜晚澄松了口气。 “我们一路走来,所有村子都寂静无声,且一路也没有遇到任何人,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因为一旁有个温朝晏而变得有些紧张的赵卿朗才小声的道来:“大部分村子都有密室和密道。都是百年前的祖先们在战乱时,有先见之明而修建的。” 姜晚澄也甚是佩服当时活在这一片的先辈们。 这一回,还真是救了不少人。 一旁,听了他们说话好半响的村民赵麻子此刻插话进来:“可我听说,还是有些村子,都被屠了1 另一村民赵苟立即叫道:“什么!?不会吧?” 赵麻子一脸惶恐紧张的靠过来,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别叫呀,引起大家都来害怕,我家的孩子老人,你也去哄去?” 赵苟这才捂着嘴。 赵麻子见姜晚澄他们都一副好奇模样,这才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低声说了出来。 “就是青阳镇外的几个村子。听说,一开始这些匪徒,都只是去要些吃的,偶尔杀个鸡宰个羊什么的,也就是夺个财。” “但后来有些人家不干了,这年头,要个财不也是要了全家人的命吗?有些人家,一年都靠一头羊呢,却被这些畜生都给牵走杀了,还不可恨了?就有老人和妇人出来阻拦大哭,但是啧啧,就直接被这些人给——” 赵麻子横着手背划了一下自己脖子。 这里面最害怕的,竟然是赵苟和那赵卿朗,二人一张脸一个比一个白。 见着其余几人都没什么反应,特别是两个女娘,看起来一点都没被吓到的样子。 赵麻子赶紧又道:“此事后来越演越烈,有人反抗,这些匪徒就直接杀人。后来一个村子的都跑出来反抗,大哭大喊的,好像……就是王家村,结果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杀啦1 “就前段时间,这可是真事儿!这不大家如今都在各自的村子里,人心惶惶的,连串门都不敢了吗?还好咱们赵家村离得最远,这些日子倒还没有被扰上。” “不过,别的村可就惨了。见着王家村的惨状,大家都不干了,各个村找各个村的村长,还有联合去找里长和员外,还有些找大财主的,但是都没人管呀1 “以至于,最后竟然惯的这些匪徒越发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狂妄嚣张,都不止是杀几个人了,听说他们见着颜色好的妇人,青天白日就拉着行……咳1 赵麻子此话可不敢再继续往下说,特别是被这猎户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止住话头,舌头都险些打了结。 “那、那些苟且龌龊之事不说也罢。” 眼瞅着两个女娘仍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赵麻子心想,还不吓人? 狠了狠心,继续咬牙又道:“可不是我赵麻子吓唬你们,你们二人不也是一路赶回来,见着每个村子都寂静无声吗?” “昨儿啊,不知道是哪里的大侠,就在路边明目张胆的杀了好几个匪徒!听说不止是七窍流血,还有被吊起来的,死状非常凄惨1      “后来被别的匪徒瞧见了,他们就发了疯似的,只准自己为所欲为,不许我们老百姓反抗,就进村要查找凶手1 “就那附近的村民,连夜被抓住审讯,死了好些人呢……” “你们没听见声音,可能就是整个村子都没了吧……” 姜晚澄和赵京墨这才都大变了脸色。 前者是因为此事到底牵连自己,后者是终于被吓到。 温朝晏冷道:“那你觉得,便是没有那些死在路边的匪徒,其余的匪徒就不会往这边来,做下那些恶事吗?” 赵麻子道:“但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快速就……” 赵京墨摇了摇头:“不。任何事,都不会改变这些匪徒的本性的!不过早晚而已,他们已经彻底疯了。” 赵苟心惶惶的拍着胸口看向赵卿朗道:“还好朗哥儿你们父子俩反应快,我们才有了应对时间。咱们村应该能暂时逃过一劫吧?”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底啥情况了,哎。” 此时,人群中又有人叹道:“话说,咱们青阳镇本就在大梁边境,属于天高皇帝远的边陲之地。平日里没有人管就算了,如今出了这些事,还是无人管,哎……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1 有人提议:“那秦四家的出去都没事,要不咱们也出去瞧瞧去?” “我担心我家那两头猪啊,会不会被饿死。” “我也是,我家的鸡肯定下蛋了,我想去捡了过来,咱们也可以煮了吃呀1 “又到点了,咱们出去做饭吧?” 正说着,有几个负责吃食妇人就要一起出密室去。 因为灶房就在密室外面,所以这两日她们都出去弄了吃的,不过学堂都还不敢出去。 温朝晏皱着眉看向姜晚澄,姜晚澄也是脸色大变。 她对温朝晏点了点头,温朝晏立即横穿人群,站到了出口处,伸手便拦下要按机关的人。 “看来你们都还不知道,那些人,已经来过赵家村了。”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没有听到动静呀。” “就是,如果来了人,学堂应该不会放过吧?怎么没听到呢……” 人群瞬间躁乱。 温朝晏往前站了站。 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立即扑的跟前的人都闻到了。 众人脸色巨变。 温朝晏:“闻到了?不如你再摸一下。” 他说着抓起一个汉子的手,就往自己胳膊上的某处抹了一把。 这汉子再缩回手时,只见满手都是湿漉漉的血迹。 (本章完) 212.第212章 猪狗不如 第212章 猪狗不如 这汉子吓了一大跳。 “啊1 是那些匪徒的血。 打斗时,撒在了温朝晏的身上,且都还是湿的。 其他人也都跟着被吓了一跳,瞬间都往后退去,似乎温朝晏也是那匪徒似得。 姜晚澄赶紧站了出去解释道:“大家不用害怕,我阿兄他已经杀了进村的那些匪徒。不过,我们都无法确定,是否还会有别的匪徒过来,所以,大家最好是暂时别再轻易出去。” “而且……我不建议再生火炊食,若是再有人来,再被那些人看到,一定会寻着目标就被找过来的。” 她说话声音和语气皆是温温柔柔的。 就是口中说的内容,忒吓人了。 明明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娘,怎的面对死人这种事情,好像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觉得平常,一点儿都不害怕呀? 众人此刻就连看姜晚澄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只有那赵家老太太反倒一脸欣赏的瞧着她,这女娘如此胆大,果然是个能扛事的! 赵卿朗亦然,看着姜晚澄的眼神,也越来越深,越来越热了起来。 姜晚澄毫无察觉众人态度的变化,心中想的还是,之前可能就是运气好,所以他们在灶房里生火炊烟的也没有被那些匪徒注意看到。 而秦四家的,却又因为没有听到匪徒动静,才冒着胆子跑回家去取银子,结果…… 姜晚澄与温朝晏的话,没人敢不信。 毕竟,温朝晏身上的血,是真的。 但是,这郎君竟然凭自己一人之力,就杀了那些匪徒? 这让村民们都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温朝晏脸上没什么表情,虽然他长相端正俊美,还是这屋内最好看的男子,但加上他之前就留给村民们凶悍的形象,以至于……大家现在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竟然都来过了,那到底还会不会有人来呀?” “就是,咱们是不是躲过去了?” “想什么呢?没听他们说吗?怕会再来人……” “昨晚大家就都没怎么合眼,这两日更是没怎么吃东西,都喝点水,吃了点稀饭而已……” “这连做饭都不行了,可怎么好啊?” “那咱们吃啥碍…” “就是,我好饿碍…” “我也是……” “阿娘,阿爹,我饿了……” 密室里,人人叫苦连天。 姜晚澄看向雅姐儿和温二郎,二人也都是一脸的虚弱之象。 此时,村长和老夫子,还有赵大夫都走上前来。 “温大郎君,你真的杀了那些匪徒了?” “咱们村现在外面到底何情况啊?” 几人商量了一下,人这么多,还是要出去弄吃的才行。 温朝晏看向赵大夫先问道:“你们家可否有伤药?” 赵大夫:“温大郎君你受伤了?有倒是有。不过放置的地方,郎君你自己怕是找不着的。” 温朝晏:“你派个人跟我去取药。我出去给你们弄些吃的。其余人,都不许乱跑。” 温朝晏并不在乎这些村民如何,只是他的一双幼弟幼妹,如今还有姜晚澄都在这里。 所以,他不会允许这里再有一丝会被发现暴露的危险。      姜晚澄虽然用不着担心温朝晏的安危,却还是对他投去关切的目光。 温朝晏竟像是没看着似得,转身就自己开了机关,并走了出去。 赵大夫本来想亲自跟着出去一趟的,但却被赵卿朗抢了先。 “阿爹,您陪着阿奶,儿子跟着去一趟就是了。” 赵卿朗心中想的是,连那姜女娘都能如此胆大的面对这些危险,他身为男子,又怎可胆怯? 这种时候,他理应冲在前面,这样那女娘也不会太小瞧了他去吧? 他拜了拜众人,然后跟着已经大步流星离去的温朝晏,快速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 姜晚澄终于有了一丝察觉,那猎户……好似在生她气了? 可他……在气什么? 姜晚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惹了他。 密室门再次紧紧合上。 姜晚澄回到后面,雅姐儿立即上前来抱住她。 何嫂子等妇人此时才又围了过来。 “姜女娘,你说那些匪徒都来过了,我们的家中……都如何啊?” “对啊,你们有没有去瞧一瞧啊?我们家被抢劫没有?” “还有我们家,姜女娘,我们家房子在何嫂子他们侧后方呢。” “还有我们,我们家有几只鸭子,听说那些家伙连家畜都不放过……” 此时,大家都关心起家中财物来,就连赵大夫一家人,都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等着她回个话。 姜晚澄也不能欺骗她们,毕竟这是迟早都要面对的事实。 她满目忧愁的看着大家摇了摇头。 “我们大部分都去瞧过了,几乎看过的人家,都被洗劫过了……能毁坏的,他们都毁了个干净。就如你们猜的那般,活物家禽,也都被屠杀了个干净。” 姜晚澄这话,几乎密室里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惊叫着倒抽气,顿时哭声一片。 “该死的畜生们!!连我们家的猪狗都不如!呜呜呜……” “这可怎么办才好哟,天爷碍…” “我们家才买的小猪仔,这可怎么办?” “我也囤了一些鸡蛋,不过我把鸡和蛋都放在窖洞里的,希望能躲过一劫……” “我娘给我陪嫁的大黄花梨柜子,希望还是好的……” 大家又咒又骂,都恨不得此刻冲出去,和那些匪徒拼了。 但是真正敢出去的,却又没有几个。 毕竟都听说了,他们见一个杀一个,烧杀奸掠,无恶不作。 而大家家中都有老人孩子和妇人,谁又真的敢去拼了呢? 还好,大家都提前做了准备,至少都把最值钱的细软带了出来。 整个密室气氛都在姜晚澄说完外面的情况后,变得无比压抑低沉。 赵京墨过来问了姜晚澄,知道了他们家被毁的最惨。 赵老太太也红了眼睛,却哀声叹道:“只要人都还在就好,人在就好碍…” 两个儿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也默默点头。 大家一时感慨,都觉得,只要人都还活着,就不是最差的。 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糟了!咱们这里有你们兄妹来说明情况,我们自不敢再出去生火炊饭,但、但赵良他们家那边,会不会也冒险跑出来做饭啊?若是被发现了,这怎么得了?” (本章完) 213.第213章 馒头 第213章 馒头 此刻,学堂通往赵卿朗家的小道上。 温朝晏坦然自若的走在前面,赵卿朗则是全身紧张,一直左右环顾的观察着四周。 终于到了赵家,赵卿朗在看清他们家的情况后,‘隘的叫了一声。 并一脸苍白的呆傻着站在了原地。 “这、这……” 温朝晏看了眼外面,突然皱起眉头。 “麻烦赵小郎君了,快些将伤药帮我找出来。” 虽然封老的药箱也被带入了密室中,但因为他本人不在,所以便是如今懂一点药理知识的姜晚澄,也分不清什么是毒药,什么是能用的伤药。 自然,也就不敢轻易妄动封老的东西。 如此,温朝晏只能催促赵家拿出来了。 赵卿朗气的浑身哆嗦。 不说满地狼藉,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家具,他和阿爹这些时日辛苦晾晒和炮制的各种药材,也都被毁了干净! 赵卿朗眼中含了泪。 他很心痛。 但此刻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他连忙进了赵大夫的房间。 还好,阿爹藏在床头后面极其隐蔽的小柜子并没有被翻找出来。 赵卿朗连忙打开锁,将里面的瓶瓶罐罐都给包在了一块毯子里。 温朝晏拿了一瓶能治皮外伤的,放到了怀中。 赵卿朗打包好包裹,“所有的伤药都在这里了,我们赶快走吧1 出了门,温朝晏指着回学堂的路道:“你快些回去,切记,不要乱跑1 说完温朝晏就向另一个方向大步而去。 赵卿朗不懂,他这个时候还要去哪儿? 直到抬头看见前方有了炊烟,心中才一个咯噔。 是赵良叔他们家! 他们家的窖洞里还藏了不少人,现在他们一定是出来生火炊饭了! 赵卿朗回头又看了眼狼藉的院中,希望那些匪徒这个时候莫要再来了才好! 赵卿朗也不敢再乱跑,赶紧托着包裹,迅速撤离。 等他回到密室,姜晚澄才发现,温朝晏没有回来。 她连忙挤过去问道:“赵小郎君,我家兄长呢?他怎么没有一路回来?” 赵卿朗眼含歉意的看着她:“姜女娘,你兄长看见赵良叔他们那边有了炊烟,就赶紧赶过去了。” 众人此刻都担忧了起来。 “我就说吧,咱们不做饭,他们也会跑出去做饭的1 “这要是再来人,真得被发现,岂不是糟了?” “他们若是被找到,不会把咱们也供出去吧?” “不会吧?赵良他们家还有孩子在咱们这儿呢……” “可人心是说不准的,万一有人想着,他们都活不了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呢?” 大家开始无端猜测起来,一时间,一个比一个情绪消极。 逐渐的,消极情绪开始扩散传染,最后大部分都担忧的坐立难安起来。 村长才不得不出来主持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或许,情况也没有那么糟,那温大郎君,不是才杀了一批匪徒吗?我猜测,应该不会那么快迎来第二批的……” 众人心下,这才安了一些。 可是温朝晏这一去,整整两个时辰后,竟然才回来。 看到他出现在密室门口,大家都紧张的不行。 “温大郎君,外面到底情况怎样啊?” “听说赵良他们生火炊饭了,这是真的吗?没有引来新的匪徒吧?” “就是温大郎君,你快说呀。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温朝晏却是谁都没理,只是径直走了进去。 姜晚澄听到开门声就立即站了起来,挤过人群,就看到了温朝晏。 还看到他背上背了个背篓。 姜晚澄立即走过去,“兄长。”      她低声喊了一句,然后紧张的将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 没有看到衣衫上有破口,才暗暗松了口气。 温朝晏见她一脸关切自己的样子,脸色终于融化了几分。 放下背上背篓,温朝晏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揭开面上一层白布。 里面,竟然是整整一背篓的馒头! 目光粗略数过,没有两百个,也至少有一百七八个十个! 众人瞬间眼放亮光,都‘哇’的大叫了一声。 “馒头!是馒头1 “怎么是馒头?都还是热的,冒着热气儿呢1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馒头啊?” “还是白面馒头,天啦……” 众人都挤了上来,恨不得伸手赶紧去拿。 但碍于温朝晏这个杀神,却又都不敢动弹。 温朝晏将村长请上前来,然后才道:“赵良他们那边确实在生火炊食,不过被我赶过去阻止了。那样太过危险,如果有新的匪徒过来,一摸灶洞的温度便能判断,有人在那附近。” “就算没见着人,只怕也会掀了地的去找,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大家也确实需要吃东西,所以我找了他们一起,在何嫂子家中,将附近人家中能搜来的面粉都拿了出来,然后做了几百个馒头。” “村长,你分一分吧。” 这间密室里,加上孩子们,也有七八十个人了。 一人分两个馒头,还是能分出来的。 虽然根本不够吃,但好歹也能垫一垫肚子,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吃好。 大家有秩序的默默领了馒头。 听到家中的面粉都被搜了出来,心里都还是沉甸甸的。 但是吃着吃着,却又都想开了。 这还能吃到自己嘴里,总比那些匪徒拿去毁了糟蹋的好。 于是,又都化愤怒为力气,狠狠的咬了一口。 甚至还有人道:“温大郎君,我家若是还有什么能吃的,你别管客气,下次都去搜了出来,给大伙儿煮了吧。” “温大郎君,我家也是1 “还有我们家!我那米缸里还有十斤白米呢……哎,希望还没被糟蹋……” 一时大家又齐心起来,都愿意献出自家口粮。 村长见状,甚是欣慰。 他眼含期待的望着温朝晏,“温大郎君,这……” 温朝晏正抱着雅姐儿坐在自己腿上,由她就着自己的手啃馒头。 看到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此刻都落在自己身上。 温朝晏头皮一紧。 他有多久,没有迎接如此多的,期盼的目光了? 良久后,他才缓缓一点头:“好,明日我再出去给大家弄吃的回来。” 众人瞬间都笑开了颜,口中不住的对他说着感激之词。 甚至都不觉得,这杀了匪徒的郎君,有多骇人了。 一时气氛,总算又明朗了许多。 到了晚上,就都只能将就着坐在湿冷的地上,然后人靠着人将就着睡。 这时候,也不讲究男女之别,不能共处一室之类的了。 所有人都靠着自家的人,迷迷糊糊的睡着。 姜晚澄抱着雅姐儿靠在墙角,温朝晏与温二郎就在一旁。 突然,密室外面一声惊响。 “砰1 有什么重物,像是狠狠砸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 214.第214章 一墙之隔 第214章 一墙之隔 一瞬间。 密室内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 大家立即都意识到了什么。 霎时间,大人便捂住了孩子的嘴,妇人捂住女娘的嘴。 男人们则紧紧捂住老人的嘴。 人人眼中,此刻露出的都是止不住的惊恐。 外、外面有人来了。 密室内静悄悄的,连一丝大喘气声也不敢有人发出来。 外面响动声越来越大,才逐渐有了几声抽泣。 不过,很快却又被掐断,各方都死死的捂住声音,再不敢发出。 温朝晏拍了拍温二郎的肩,“你是小男子汉,照顾好阿姐和妹妹。” 温朝晏低声的言语,是密室里,唯一的说话声。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向前走去。 姜晚澄一把拉住他。 想起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才又赶紧放了手。 温朝晏低头,看向姜晚澄。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在等她主动先说。 姜晚澄紧张的望着他,只一句:“小心。” 温朝晏点了点头,走到人群最前。 他靠在密室的出口处,并从腰间抽出自己放在身上的砍刀,然后紧握手中,蓄势待发。 只要外面的人触碰到密室机关,他立即便会冲出去。 其他人也都紧张的不行,几十双眼睛,再次统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大家才无比庆幸,他们村来了这样一个人物! 他能凭一己之力杀了之前的匪徒,接下来的,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大家都心惶惶的,既紧张,又害怕。 此刻,望着温朝晏,就好似望着一个英雄一般。 外面的声响不断。 很明显,有人在翻箱倒柜。 而且听脚步声,人数还不少。 就连一墙之隔的柜子都被掀翻了! 还好,这机关本身就不在柜子上,而是柜子后面的那堵墙。 而墙面经过一百年,早就变得漆黑,所以本就是晚上,应该也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但是,大家还是害怕的不行,万一他们碰到墙上的油灯…… 这里的妇人、女娘和孩子们,该如何是好? 大家正在相望时,外面的声音,却慢慢撤离了。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远离,因为他们的说话声,还模模糊糊,不远不近的传了进来。 “这个村子,他娘的什么都没有!这些人都死哪儿去了?” “前面黄家村有人说过,他们几乎每个村都有密室、密道之类的。这赵家村,定然也有1 “他娘的,这个村儿的人藏的早,竟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密室咱们都没找到。” “不仅如此呢,刚刚你们没瞧见吗?有个院子里,是前面那批最先来这村的人,我说怎么不见他们回来,原来都是被杀光了呢……” “这个村还有这样的人才!竟能杀咱们这样的人。” “所以,之前路边凶案的凶手一定就在这里1 “搜!继续搜!今天就是把这赵家村的地掀了,咱们也必须把人给找出来1 “找不到,就把房子都给他们烧了1 “烧!烧1 “我就不信,烧了火,他们还会憋得住吗?还要躲着,那就一个个被烧死吧1      姜晚澄用力抱住雅姐儿,若是这些人真的放火,那他们躲在密室中,不是被热死,就是会被烟子熏死。 这些人,真是恶毒至极! 找不到宝藏,他们简直都疯魔了! 如今就在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身上发泄兽念! 他们百姓又何其无辜!? 姜晚澄眼中此刻盛满了怒意,而其余人也皆是如此。 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真的被放了火,不止他们个个儿性命有危,他们的家也都会彻底没了! 没了家,大家又该怎么活!? 一个个摩拳擦掌,此刻都再难压制愤怒的都站了起来,恨不得和温朝晏一起冲出去。 温朝晏回头看向大家,只说了一句:“守好密室了,这火,我不会让它烧起来的。” 说完,他便不再等待,立即按下机关并迅速闪了出去。 而他一出去,便又立即拨动油灯,迅速的将门再次掩上。 温朝晏孤勇的身影,此刻在众人眼中,变得无比的高大伟光。 大家都激动的望着他再次消失在门口。 “小心呀……” 有人轻声的说了一句。 “英雄,小心……” “要活着……” 渐渐的,无数声对温朝晏的祈祷接连小声响起。 而剩下的人里面,高大的汉子们都自觉的站了出去,站在密室的门前,手里握着武器,严阵以待。 他们都听了温朝晏的命令,此刻誓要守好密室。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打斗声。 众人的心瞬间都抓了起来。 此刻,室内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没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打斗声也突然没了。 而外面的火,也真的没有烧起来。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又等了许久,依然没有响动。 姜晚澄忍不住的拉着雅姐儿和温二郎走到了前面去,她很想出去看看,但是除了要陪着这两个小的,也怕因为自己的意外出现,反而拖了温朝晏的后后腿,或是成了匪徒威胁他的筹码。 可是,不知外面情况到底如何,简直像在等死一样的煎熬。 她捏紧了拳头,又等了大约两刻钟,才终于有人提议:“村长,我们出去看一眼吧?” “就是,村长!万一那温大郎君,恰好受伤,倒在院子里了,咱们不是错过救治他的机会了吗?” 虽然也有怕死的提反对意见,怕反而出去打草惊了蛇。 但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很有良心的,想要派两个人先出去瞧一瞧。 最终,村长同意了。 “这样,赵武和赵乾,你们两个是如今这密室里面,最身强体壮的。你们出去瞧一眼,若是温大郎君真的受了伤不能动弹了,你们要赶紧将他背回来1 “但若是有异常响动,你们就赶紧回来!而且,最多只能在学堂周围瞧一眼,再不能超过学堂范围1 二人早就按耐不住了,立即就开了机关出去。 姜晚澄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继续等待。 赵京墨特意来到姜晚澄身旁,和她一起陪伴着温氏小兄妹俩。 又等了大约半刻钟,赵乾和赵武才回来。 二人满头大汗,进来先‘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然后才道:“学堂院子里,一共有四具尸体!大伙儿放心,没有温大郎君受伤倒地的身影。” “我们又到学堂外的路口瞧了瞧,看到赵良他们那边起了一处大火,不过好像只是个草垛子。” “而且,我们听见那边有打斗声,看样子,温大郎君应该是追着人去了那边了1 (本章完) 215.第215章 同甘共苦 第215章 同甘共苦 众人听了赵乾和赵武的话,这才都松了一口大气。 脸上还都忍不住露出一些欣喜和松快来。 “温大郎君可真厉害碍…” “就是,这边四个人都被他杀了……” “他还去赵良他们那边支援了呢。” “温大郎君这回真是咱们的大英雄了1 众人都对姜晚澄三人投去善意且羡慕的眼神,他们家有这样的人物,往后谁还敢招惹他们? 而且这样的人物,未来不知有怎样的前程! 从此,他们村有这样的人,也都就此太平了吧? 大家越想越欢喜,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温朝晏的胜利。 姜晚澄顶着大家热切的目光,却是一句话也没有。 她静静的再次拉着两个孩子回到角落,三人都是一脸平静的顺着墙壁坐下。 他们才是最担心温朝晏安危的人,所以,又怎么会因为暂时的胜利,而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还在外拼搏厮杀的人,是他们自己的家人。 如此,一直守到了天亮。 温朝晏突然回来。 他满身血气的站在密室门口,第一眼寻找的,就是姜晚澄三人的身影。 看到姜晚澄的一瞬间,温朝晏好似浑身的疲惫,都松懈了下来。 而姜晚澄也在听到开门的响动后,立即就站起了身。 二人对视后,她悬着大半夜的心情,这才终于彻底落下。 密室内却是静悄悄的。 大家原本都在等着温大郎回来,可实在顶不住疲倦和困意,所以大部分人又都迷迷糊糊的靠着家人睡了过去。 直到这会儿,温朝晏满身的血腥气,甚至比之前更浓烈刺鼻,他一开门那味道便扑进整个密室后,竟让大家都懵了一下。 不止是满身的血腥气。 还有他脸上也挂了斑斑血迹。 手中还握着一把大刀,刀体通红,全部都是血。 这一幕,把所有胆小的村民都吓了个够呛! 虽然都明白他是英雄,是他浴血奋战了大半个夜晚才换来他们的平安,换回他们的房子。 但是,却还都是忍不住的,害怕呀。 胆小的女娘和娃娃,甚至‘嘤嘤’的哭了起来。 旁人一把捂住那些声音,温朝晏却还是听到了。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只是没有即刻进来,而是站在密室门口阴影处对姜晚澄道:“有一要紧事,还请表妹出来一趟。” 姜晚澄早就想出去了。 但她还是先低头看向温二郎和雅姐儿,安抚了他们两句后,便将二人暂时托付给了身边的赵京墨和何嫂子。 如今温二郎和雅姐儿可是英雄的家人,便是她不说,谁还敢欺负亏待了去? 二人连连答应,让她赶紧去,别耽搁了温大郎的事情才好,姜晚澄这才走了出去。 直到姜晚澄走出去,密室门再次合上后。 原本鸦雀无声的众人,这才都惊呼了起来。 有人哭,有人笑。 但无一都是激动的,虽然也有刚刚被吓哭的人,但心底也是欢喜的。 “他回来了1 “他保住了咱们的房子吧!?” “阿娘,咱们还有家,您别哭……” “孩儿他娘,你别怕了,那温大郎君看起来浑身无恙,他一定是赢了的。”      “太好了,太好了……” “不过,还会不会有人来呀?” 温朝晏带着姜晚澄走出学堂的灶房后,他才一把丢开了手里的大刀。 姜晚澄看到院子里的几具尸体,虽然有些害怕,但也不至于惊叫出声来。 温朝晏去一旁水缸,洗了个手和脸。 姜晚澄这才看清他胳膊处的衣衫,被划破了。 她立即跑上前,紧张的扒拉着那衣衫看了看,果然,看到他的胳膊真的被刺伤了! 姜晚澄立即担心不已:“温朝晏,你受伤了1 温朝晏这才低头看向她:“被你发现了。这下,我和女娘算是同甘共苦了?” 他咧嘴一笑,看起来还很是高兴似得。 姜晚澄瞪着他:“你还笑?快,你需要包扎一下1 她拉着他就准备去学堂内处理,温朝晏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回家去一趟吧。正好,你可以做些吃食。我相信,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来了。” 不过这消息,温朝晏可没告诉所有村民。 因为,他还想单独安静的和姜晚澄独处一会儿。 等确切了彻底的安全,那些村民再出来也不迟。 姜晚澄就这样被温朝晏带着一路回了家。 一走出学堂,姜晚澄就看见,路上到处都是血迹。 到了开阔之处,姜晚澄抬眼望向四周。 整个村子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有鸟雀的叫声。 远处有一草垛子应该燃了一整夜,这会儿还在冒着浓浓的黑烟。 姜晚澄心有余悸的问他:“你怎么在外面过了这么久?是这次来了很多匪徒吗?” 温朝晏:“来了三批。第一批共有八人,除了学堂院内被我杀死的四人,还有四个眼见打不过我,便逃向了村西那头。” “我追过去的时候,他们本企图用放火之计,令我分心。” “结果这火苗子,被我踢到了草垛上,那些人,被火光照耀也无处可躲,很快就都死在了我的刀下。” “火势扑不灭,我干脆就在附近等着。果然,后面又接连来了三十余人。” 让他意外的是,这些人里也不全是草包,有七八个绝对称的上是高手。 所以,他与他们厮杀时,很是周旋耗费了一些时间。 姜晚澄心中一紧:“全、全部……?” 温朝晏昨晚确实彻底的杀红了眼。 直至天亮时,才把最后一人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天亮后,他知道暂时不会有人来了。 因为,附近只怕能过来的,都已经看着火焰或是闻声奔了过来。 若再有人,怕也是距离赵家村更远的村里那些匪徒了。 杀完了人,温朝晏又歇了好一阵,散了身上大半的戾气,他才去的密室找她。 姜晚澄心道:那现在草垛那边,不全是尸体? 看来,还要召集胆大的村民们,在两个密室里的妇人和孩子们出来前,先把村子给打扫干净了才行。 不然,若是有胆小的撞见那样场面,只怕此生都会梦魇了…… 二人回到家中,发现门口的樱桃树,竟一夜开了花。 花朵争相在枝头绽放,一簇簇的,茂盛而又繁多。 花香四溢,春日,终于彻底来了。 (本章完) 216.第216章 吃醋 第216章 吃醋 “脱衣服吧1 姜晚澄站在床头,抱着怀冷冷命令。 温朝晏此刻哪还有昨夜那半分杀神的样子? 竟就乖乖坐在床边,听话的先褪了染血的外衫冬衣,然后是里衣,再然后,里面是原本雪白,此刻却早已被染得通红的里衣。 这味道,实在刺鼻。 但姜晚澄并没有闪躲,也没有露出半点嫌弃的样子。 她一直紧紧盯着温朝晏,脸上是连一丝该有的羞赫也没有了。 温朝晏本还有一丝期待看她脸红的反应,最后却不得不有些失意。 等他一件件全部脱掉上半身的所有衣服,再次全部露出他结实壮硕,线条漂亮诱人,几乎全部都是肌肉的上半部分身体时,姜晚澄才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真的只是胳膊处有两道伤口。 姜晚澄先去端了自己现烧的热水。 回来时,温朝晏已经摆好了伤药,还有缝针。 二人都没说话,姜晚澄先温柔细致的用湿热的帕子替温朝晏清理了伤口周边的皮肤,然后便又开始了缝针。 温朝晏对于生肉缝针这事,从前都是没有什么反应,连吭声都几乎不曾。 但这一回,姜晚澄才缝了一针,他竟然就哼了一下! 姜晚澄:? 今日怎么变性子了? 结果,第二下,他又哼唧了一次。 姜晚澄紧张的小声问道:“今日是我手太重了么?” 她当然知道这有多痛,毕竟自己也才刚刚经历了一回。 每一针,都是要命的折磨。 但从前都不叫唤的人,如今竟然叫唤了起来,这不是反常吗? 温朝晏低头无辜的看着她:“我便不能疼了?” 姜晚澄:她怎么觉得,他这是在阴阳怪气? 不过,他毕竟也不是钢铁,是人,当然能疼了。 只是,她总觉得他这两日有些奇怪的反常。 既然他如今忍不住要叫出声来了,那便叫吧。 姜晚澄再不理他,继续手下动作。 温朝晏又哼了好几次,姜晚澄只觉得,这叫声怎么越听越有些不对经起来了? 一个杀起人来冷酷无情,毫不手软之人,这般嘤咛……着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啊! 姜晚澄终于渐渐又红了脸,手指都不敢碰到温朝晏那硬邦邦的肌肤,只想快速结束这个折磨人的活儿。 直到一滴汗重重砸在了姜晚澄的手背上,她手微微一颤,手中缝针不由偏了一下。 温朝晏这次是真的重重‘嘶’了一声,姜晚澄脸也都跟‘唰’的一下,又白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的,连忙说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温朝晏见她如此紧张,白着一张因为疼痛而没有血色的脸竟笑了。 “你果真还关心我?” 姜晚澄愕然。 他这话什么意思? 再一想到他这两日的反常,姜晚澄心中‘咯噔’了一下。 所以,他是故意在捉弄她的? 就是为了试探她而已? 试探自己对他的关心? 仅此而已!? 姜晚澄只觉得,如今竟然连她也戏弄起了自己,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燃起!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道:“温朝晏你有没有良心?昨晚你在外厮杀一夜,我也提心吊胆了一夜,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也一直为你担惊受怕。你却这样说?” “我若是不关心你,我至于冒险跟你出来,为你疗伤吗?” “当初我何必跑到巫山上去找你!?”      “你刚刚那话到底是何意思,你今儿不如说个清楚!免得让人猜测难安1 她认为,这天下郎君的心思,也不比女娘的好猜! 姜晚澄发了火,连充满怒气的声音都在发抖。 温朝晏意识到,她这回是真的恼了。 脸上收起那丝勉强的笑意,才又正经严肃起来。 只是脸色,莫名好像有些失落:“那个三爷和赵家的小郎君……他们都待你有些许的特别,你可曾察觉?” 姜晚澄原本气腾腾的,瞬间又呆祝 她满脸疑惑的看向温朝晏。 正说着他,他为何又要突然扯到那两个边都挨不着的人身上? 温朝晏见她这幅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女娘,我在吃醋,你也没有察觉吗?” 姜晚澄浑身一惊,张口结舌起来:“你、你在瞎说什…什么呀…” 温朝晏垂眸:“那位三爷,他拉过你的手,你穿过他的衣。其余的,暂且不说。” “那赵小郎君,我同是身为男子,又如何看不懂他瞧你的眼神?” 这话的语气,充满了哀哀怨怨的,姜晚澄这会儿才彻底感觉到,果真是酸极了!! 所以,他这两日的那些反常举动,就是因为这个!!? 他、他竟然吃起别人的醋来了!? 得知这一真相,姜晚澄内心是哭笑不得,既有些欢喜又充满无奈。 她一把捂住自己滚烫的脸,转过身去不敢看他:“你,你定是想多了!?况且,甭管是谁,他们如何,又与我何关?” “我如今不过是一村姑,又来历不明,在这整个青阳都没有根基,便是被谁瞧上了,难道我也会瞧上他们不成?” “大郎君如此,难道别的女娘盯着你瞧,我也要阴阳怪气的学你吗?” 温朝晏:“除了你,还有哪个小女娘敢盯着我瞧了?” 姜晚澄:“当初那方家村的林寡妇……” 温朝晏重重‘咳’了一声:“女娘,前尘往事莫要再提了。你明明知道,我对那妇人从无半点男女之意。” 姜晚澄红着脸‘呸’了一声,“你还治不治伤了?干脆别管你,让你开着口子,十天半月再流脓害疮算了1 姜晚澄说着气话,真的佯装就要出去。 温朝晏赶紧一把拉住她。 “是我错了,还请女娘莫要再恼我生气,拜托继续快些替我缝针吧。这一回,我绝不吭声如何?” 姜晚澄见他眼神真诚,这才心软又饶过了他。 重新蹲下身来,拿起缝针,姜晚澄一边手中动作一边低声道:“你想叫便叫出声来便是了,谁还不许你疼了?我会更加小心些的。” 温朝晏见她再次重新投入,原本紧绷的心情,此刻终于也渐渐舒缓开来。 身上这点皮肉的痛,实在算不上什么。 好在,总算将心底憋得那点子在意统统说了出来。 如此也好,只要她不在意那冒出来的三爷和赵家的小郎君,他自也不会再多想。 那二人,一个三爷是来历神秘,且显然是个坐拥万贯家财之主,温朝晏其实并不担心。 令他忧心的,反倒是那赵小郎君。 (本章完) 217.第217章 有人活着吗? 第217章 有人活着吗? 那小郎君模样清秀,年龄与她相当。 家中还有一个能与她说得上话的姐妹。 更重要的是,赵家家世清白又简单,家境宽裕,正是她梦寐以求想要过平淡小日子的好去处。 这回,并非温朝晏对自己个儿没了自信。 实乃也是因着那日在天云宫秘境中,他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姜晚澄的主动靠近。 可后来,他表露了自己将来的野心和所要奔赴的前程,却又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再次退缩…… 温朝晏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自然明白,家仇未报,事业未成,自己此生都不适合碰触这些男女情事,但奈何偏偏就遇着她了。 叫他放手。 又如何舍得? 或是明白,只要错过了她,怕是此生都再难追回了…… 而他苦涩如噩梦般的这几年,她的出现,于温朝晏来说,又何尝不是唯一的慰藉和光芒?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 但偏偏就是她…… 是自幼时,便与他们温家有过深重缘分的姜家小女娘埃 给温朝晏包扎了伤口后,姜晚澄又回到房中,给自己换了药。 然后才去了灶房,接着忙活吃食。 昨日,她和温朝晏回赵家村时,将巫山上他们家中被那些匪徒杀死的四只鸭和四只鹅的尸体,也一并都给带下了山。 温朝晏还带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这两样是要给赵家的。 灶洞里,姜晚澄找到了温二郎藏起来的四只母鸡还有一筐子鸡蛋,这些鸡幸运的确实都还活着,就是饿的都没精打采的。 真是难为温二郎了,明明从前怕鸡这样的尖嘴动物,如今竟然也不怕了。 姜晚澄赶紧去地里扯了一把菜,然后拌着粗糠喂给它们。 温朝晏在房间里换了干净的衣服,并用热水将浑身血迹都擦洗了几遍。 等他出来时,姜晚澄已经在剁鸭宰鹅了。 她想的是,反正都死了,不如都拿来吃了。 如今大家都被困在密室里,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且这两日都被饿的狠了。 大人们还能撑住,但长久的待在暗处,孩子们和老人怕是会最先出现问题。 所以,姜晚澄决定,先将四只鹅给用盐腌制一下,还能多存放两日。 这四只鸭子,就都给剁了,然后熬一大锅鸭汤吧。 又把家里所有的面粉都拿了出来,准备再蒸几锅大馒头。 温朝晏见她一人几乎忙不过来,又不敢随意抽身,便在一旁跟着打个下手。 馒头出了两锅后,大铁锅里的鸭汤,也开始冒出香气了。 就在这时,村子里突然有了人声在大喊。 “还有人吗!?赵家村的,你们还有人活着吗——” 温朝晏立即抽了门边的斧头,将姜晚澄安置在屋内后,自己则悄声走了出去。 姜晚澄还来不及将灶洞里的柴火熄灭,便又听到了敲锣打鼓的通报大喊声—— “县老爷来了青阳镇——县老爷来了青阳镇——你们不用再躲,不用再怕匪徒——” “六百里外的营地,派了驻兵——六百里外的营地,派来了驻兵——” “所有匪徒,皆被抓获,已经束手就擒——”      “所有匪徒,皆被抓获,统统已经束手就擒——” “咚——咚——” 锣鼓彻响,骑马的传令小兵大喊着从赵家村的小道上策扬飞奔。 明明喊的是大喜讯,可是整个村子,却还是一片死寂,静悄悄的。 直到那小兵骑着马来到了这村中,唯一一家冒着炊烟的人家门外。 在院外看到一黑衣的高大郎君,小兵立即翻身下马问道:“这位郎君,这个村子的人,除了你难道都已经被那些匪徒给杀光了?” 温朝晏先将这小兵给上下打量了一份,并未回答反而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县老爷和驻兵,竟都来了?” 那小兵不知为何,不敢小瞧眼前这村夫,甚至有些莫名的畏惧于他。 小兵看出,此人气势不止冷酷,威武不凡,且浑身还充满了煞气…… 小兵甚至有些怀疑,莫不是此人也是那匪徒? 他刚要摸上后腰的兵刃,那屋内就走出一娇弱女娘来。 那女娘半捂着脸,就站在门口,小声问道:“兄长,果真是县老爷来了?那些匪徒真的都被抓了吗?咱们从此不必再怕了?” 传令小兵这才松了口气。 硬声道:“自然都是真的!我们兵营的人,马上就要到此处了,你们都快些出来吧,不必再躲了1 说完小兵就跨上了马背,调转马头迅速离去了。 又喊了几遍传令,小兵才前往了下一个村子。 姜晚澄见着人走远了,立即跟上了温朝晏。 “咱们要赶紧先通知胆大的郎君们出来,先把那些尸体抬开,不然吓着妇人和孩子们了1 温朝晏点了点头,二人一起先前往了路途较近的赵良家。 赵良他们密道,已经有人闻声在门口探头探脑了。 看到温朝晏的出现,赵良等人甚是激动。 “温大郎君,此刻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我们听到,好似有人在喊,县老爷来了?还有什么驻兵……” 温朝晏点点头:“确实是他们。大伙安全了。” 众人立即欢呼起来。 高兴的跳着就要将门大开,将所有人都放出来。 这两日,当真是把所有人都给憋坏了。 温朝晏立即喊了一声不急,遂又将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脸色微变,看起来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这、这当然不是问题。温大郎君,这回若不是你,咱们肯定都没得活了。你说得对,要先处理了这些尸首才行1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安排一些人出来吧1 赵良这边数人,温朝晏和姜晚澄又立即赶往了学堂那边。 一路上,温朝晏看起来忧心忡忡。 姜晚澄见他似有心事,不由问道:“你怎么了?大家都安全了,这不是好事?” 温朝晏道:“这县令和军营的官兵都来得太巧了,像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们,预知会有这场暴乱祸事似得。” 姜晚澄一想,确实如此。 温朝晏低头看向她,又问:“女娘以为,关于这天云宫密书,此事在青阳镇如今闹得这么大,但前段时间朝廷却一直没有半点动静,是谁的手笔?” 姜晚澄默了一瞬后,才将心中猜测说出:“是朝廷内部各方势力也想得到它吧?” (本章完) 218.第218章 抬尸 第218章 抬尸 温朝晏目露赞赏:“只怕如今是这大梁朝廷之中,也早有无数人在觊觎这东西了,那端王,不就是第一个按耐不住,跑到此处的贵人吗?” 姜晚澄疑惑:“我之前听你和师父说,这天云宫势力非常庞大。如果我们在秘境里发现的那个真的就是宝藏密书,为何……天云宫却没有半个人守在那里?” “还有,如今此事闹得这么大,天云宫肯定也早就察觉他们之前在这里的人马没了消息,也不怀疑这里的人早都被团灭了吗?” “天云宫也不派人来此接替查看,镇压这些对宝藏密书觊觎的人吗?” “实在太奇怪了。” 温朝晏眯着眼回头看向巫山的方向:“天云宫势力密布各国,据我所知,他们在三个国内各有一个副宫主。此宫主,负责这个国内所有天云宫的事宜。” “如今,只有一个可能才能解释这些蹊跷之处了。” 姜晚澄急切追问:“是什么?” 温朝晏:“便是这天云宫在大梁的宫主,其实也并不知道这宝藏密书到底是何物,又在何处。” “或许,他也在借机等此事闹大,顺势再找到这东西。” 姜晚澄惊讶:“这怎么可能?天云宫自己都不知道的宝藏密书在何处?” 温朝晏冷笑:“若他们自己早就掌握了这东西,又怎么会甘心只是个江湖门派?” 姜晚澄心道:这天下到底有什么好的? 人人都想得到它。 温朝晏:“且我前几日研习了兵法,发现它其实并不齐全。所以,在另外两国或许还有它的其余缺失的部分。” 姜晚澄脑中灵光一闪:“所以,这天云宫的分支才会密布各国?连巫山这样的小地方都有他们的人,就是因为,他们自己都在暗中寻找线索?” 温朝晏:“或许他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但依然没有得到最后的法门。这些事,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都缺一不可吗?” 而温朝晏恰恰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封羊皮卷。 而他又恰巧在巫山浸淫多年,幼时还熟读过兵书阵法之类的书籍,所以才会无意间破解了那宝藏密书在大梁的秘境。 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这样的运气和结果! 还有,这天云宫的宝藏密书,或许根本就不是他们天云宫的。 而他们,绝对是一开始最想得到它的人。 就是当初布置下这宝藏的人,实在让姜晚澄佩服。 此高人布置下这样的宝藏,却又不想让人轻易得到它,所以将这宝藏分布的如此大,如此广。 这天下,怕是根本没人能完整的得到它吧? 很快,二人就到了学堂的密室。 大家知道危险终于结束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温朝晏率先将情况说明,赵乾和赵武再次请命出来,这次那赵卿朗竟然也主动请了缨。 温朝晏瞧他一眼,“小郎君确定?” 赵卿朗握着拳头下定决心:“当然!我、我也是男儿,自然也行1 说完他就偷偷瞧了姜晚澄一眼。 虽然姜晚澄正在安抚雅姐儿,根本就没有在意他。 但赵卿朗心中想的却是:姜女娘的兄长是个杀伐果决,身手高强之人。他如此厉害,自己也绝不会让她也轻瞧了他去! 温朝晏勾唇一笑,仿佛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赵卿朗既非要去,家中人也劝不住,便都随他去长长见识了。 几个魁梧的汉子都出了密室,刚到院子里时,就看到了四具横躺的尸首。 赵乾和赵武虽然昨晚就见过了,当下也有些受不祝 毕竟都是普通的庄稼汉子,谁也没有见过横死的尸体,还一次性就是四具! 几人都跑到一旁去吐了好几次,适应后,才又敢壮着胆子上前。 走在最后面的赵卿朗,却是腿都软了。      当即就脚下一踉跄,竟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温朝晏一把扶住他,嘴角挂着一抹讥诮问他:“赵小郎君,当真能行?” 赵卿朗涨红了脸,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把推开他。 “我、我当然可以!我,我可以——呕——” 赵卿朗吐了个天晕地转,连勉强上前都做不到。 最后,看着几人抬着四具尸体离开了这里,他才又踉踉跄跄的白着脸,继续又跟了出去。 等院子里的尸体都抬走了,姜晚澄才又走了出去。 她将雅姐儿和温二郎都带回了家。 家中锅里还蒸着馒头,炖着鸭汤,所以也不能在这密室里和其他人一起等下去。 姜晚澄还招呼了一声,让大家回家后,都拿着碗去她家里盛鸭汤喝。 反正做都做了,大家不一起吃掉,他们一家四个也根本吃不了四只鸭子。 众人都连声对她道谢,还没有出密室,便都对那碗热腾腾的鸭汤,已是期待极了。 一路上虽然有些血迹,温二郎却是不怎么怕的。 雅姐儿毕竟年幼,一直怕的不行,躲在姜晚澄身后捂着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地上。 姜晚澄便和温二郎一前一后的拉着她,好不容易才走回了家。 还好回来的及时,馒头再蒸下去,锅都要烧干了。 那锅鸭汤香的不行,雅姐儿闻到就忍不住了。 姜晚澄见她这两日受了苦,便先盛了一碗汤,又给了她一个馒头先垫吧一下。 本还想让温二郎也先喝一口热的,温二郎却道:“阿姐,我还是等着和你还有兄长一块儿再吃吧!家中这么乱,我先收拾,你别管我。” 懂事的二郎,让姜晚澄像个老母亲一样,眼含了热泪。 瞧,这小奸臣如今多体贴,已是颇有他大哥的样子了。 那边,村中壮汉们忙着将尸体都抬到一处。 捡胳膊捡腿儿,还要找掉了的脑袋。 一开始看到这血腥无比的场面,个个儿都忍不住的吐了好几次。 后来,抬着抬着,竟然也就麻木了…… 虽然有些画面实在又忍不住,但吐过了,便又继续过来抬尸。 经此一事,村中人个个儿都对温朝晏更加又敬又怕了几分。 这人,实在太过恐怖了! 仅凭他一人,竟然一夜杀了三十多人…… 血都把草垛子这附近的地给浸湿了。 这些人的死状,无不凄惨! 但一想到这些匪徒原本是要来他们村子里烧杀抢掠,来毁他们赵家村的,便没一个人还会同情这些死了的匪徒,且还个个儿咬牙切齿的痛恨起来。 丢掉尸体的时候,都是用足了劲儿的扔了出去。 (本章完) 219.第219章 抓人 第219章 抓人 匪徒的尸体,堆积成山。 大家商议,本想找个坑直接给埋了,或是一把火烧了也成。 然而就在这时,衙役和官兵们来了。 “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衙役看了一圈,惊讶的张口问道。 赵良立即站出来回道:“大人,这些匪徒昨日找到我们村子里来,你们瞧,满地都是他们的刀剑。我们也是为了保护家人才不得以还击的。” 衙役很是震惊。 这可是他们一路过来,唯一一个村子里村民未死一个,匪徒却死了一座山的。 没有哀鸿遍野的哭嚎声,没有地狱一般惨烈的景象,也没有被火烧尽的村居民屋。 简直就是目前为止,最完好无损的村子了。 “你们村有点厉害埃可有什么财产损失?” “大人,我们的猪都死了呀——” “大人,我们的鸡鸭也都被这些畜生给宰了!家里那些被子衣物,还有柜子桌子什么的,都被他们给毁坏了,呜呜,大人可要为我们这些草民做主呀……” 衙役:呵,这匪徒的尸体都躺这儿了,还要怎么做主? 本想赶紧登记结束,然后赶往下一处村子,前方却突然疾跑来一小兵。 附耳对那领头的衙役说了几句话后,衙役脸色微微一变。 “当真……?可这……” 小兵小声道:“我们大人说了,唯独这个村子如此诡怪,毫无伤者,匪徒却死了一地。必须严查1 衙役拌了拌嘴,“好吧。” 赵良等人只零星的听到几个字,却已是预感到了不妙。 温朝晏自然是一字不落,全听下了。 他站在一旁,嘴角闪过冷笑,眼底也瞬间盛满了寒光冷意。 有意思了。 只见衙役一个挥手,一行五十个官兵瞬间就把在场所有的村民,包括温朝晏都给围住了。 衙役:“说吧,都是谁动手杀的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大人,请问,我们犯了什么罪了吗?” 衙役冷声说道:“这些匪徒是江湖客,他们烧杀抢掠是不对,但如今也都被抓获了,自也会受到咱们大梁王法的制裁。” “但,人命皆是平等的,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尔等也杀害了这么多的匪徒,自然也必须付出相应的律法惩治1 村民们一听,这还了得? 这是有了王法,但是没有天理了呀! 赵良等人瞬间惊慌大喊了起来:“大人,冤枉啊!这些匪徒要来烧毁我们的家,要来杀了我们的妻儿母亲,难道我们还要束手就擒,任由他们宰割了吗?” “大人,我们杀了这些匪徒有错吗?” “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呀?现在是来审我们这些受害的百姓了吗?” “大人,法不责众,我们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呀……” 赵良趁乱往前挤去,竟没有一人把温朝晏给推了出去。 衙役眼见形势混乱,立即抽刀大喊:“都给我肃静1 一语毕,所有的官兵们都跟着抽刀示威。 赵良等人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衙役:“若是不招,就把你们统统都给带回去!来人——” 就在这时,温朝晏从人群中站直了身子。 “慢着。” “人都是我杀的,要抓就抓我一个吧1 他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形高大,浑身杀气。 再看别的汉子们,虽然有些身材确实魁梧壮实,但一看都只是个庄稼汉子,恐怕连刀都不会使。 衙役等人见着温朝晏站出来,并不怀疑他是杀了这些匪徒之人。 但却还是有些震惊:“你是说,这三十余人,皆是你一人所杀?这如何可能!?”      温朝晏冷笑:“匪徒虐杀平民,伤财害命。没有官兵相护,我等被逼只能反杀,只为自卫相护家人性命,如今竟也是有罪。” “连这等荒唐事都能断定,我又为何不能凭一人,就杀了这些畜生?” 衙役瞬间怒道:“你……1 身后的赵良等人不忍见温朝晏一人大义负罪,立刻都跟着上前来。 “大人!绝不是他一人所罪,既然要抓,你就把我们一块儿都抓了吧1 “是呀大人,我们都只是为了保护家人呀大人,我们难道真的应该等死吗?” “大人……” 就在赵良他们哭喊之际,两个密室暗道其余的人,也早都闻声跑了出来。 只见两边村民,老的少的,大的幼的,全部黑压压瞬间挤成一片。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1 “大人,我们是无辜的呀……” “大人,你放过我们吧1 “大人,我们也是被逼所迫呀,大人——” 衙役也实在动容。 这可是他一路过来,瞧着所剩活人,最多的一个村子了。 若是杀了这些匪徒,而保下这么多平民百姓,又何尝不可呢? 但是…… 他也是受命不可违呀! “都退后1 “再上前来,格杀勿论1 官兵们被推攘的烦了,全部抽出刀来,转身挥舞着威胁哭喊的村民们。 一瞬间,这才把所有的哭喊声都给镇压了回去。 可是人群里,还是传来哭泣声。 “没有天理了……” “温大郎君……” 衙役上前,拿出重重的镣铐,迅速的给温朝晏戴上。 就在即将带走时,远处传来姜晚澄的大喊声。 “等等!等等——” “大兄!呜呜,大兄——” “兄长!兄长——” 所有村民们皆是一脸同情和不忍的看向正跌跌撞撞,大的小的互相搀扶牵着彼此,而狂奔过来的姜晚澄三姐弟。 等他们跑到跟前,官兵又是一把大刀瞬间将他们逼得退后。 “退下1 一声震呵和白晃晃的大刀,却并未吓到他们三人。 姜晚澄满脸的倔气和愤怒:“凭什么抓人!?我们兄长杀了那些匪徒,是为民除害,是保护了我们整个村子的英雄,你们不能抓他1 姜晚澄愤怒的大喊声,瞬间激醒了所有村民。 “就是,你们凭什么抓人!?” “我们温大郎君是为民除害,是大英雄,他是无罪的1 “快放人,放了我们大郎君!1 “大人,你们睁开眼好好瞧瞧吧,我们都活着,我们的房屋还没被烧毁,都是这大郎君的功劳啊,他是大功臣,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村民们再次拥挤上前,瞬间再次发生了躁乱。 官兵们见状,为了镇压和耀威,全部不再客气,提刀就向面前百姓划去。 “住手——” 温朝晏一声大吼,拔脚就要上前,却被身后的衙役和官兵们死死摁祝 而顷刻间,无数村民们,竟真的都被官兵们手中的大刀,给故意划伤了。 姜晚澄一把护住了温二郎和雅姐儿,赵卿朗也在瞬间伸手替她挡了一下,他伤了胳膊,却也护住了姜晚澄三人。 (本章完) 220.第220章 别哭,等我 第220章 别哭,等我 一时,惨叫声四起。 温朝晏瞬间满身怒气。 他一甩身躯,将钳住他双肩的四人用力弹开。 双手死死捏紧了拳头,在衙役等人迅速反应过来,抽刀抵住他脖子时,温朝晏冷冷的笑了。 “尔等皆是保家卫国之兵,为何要用你们手中之刀,劈向你们所要保护之人!?” “难道你们只是朝廷腐朽的走狗,忘记伱们也是有家人妻儿的人了吗!!?” 虽然无一人有性命之危,大多都只是伤了胳膊等皮外伤,但普通老百姓哪里有过这样的遭遇? 就是这样的阵仗,也是生平头次所见。 村民们一时都痛哭起来。 没想到,他们渡过了至黑的夜晚,好不容易迎接来黎明,等来的却并非要为他们做主的青天大老爷,而是口中喊着要守卫他们家国百姓,却又挥刀劈向他们的士兵。 而真正拯救他们的英雄,却要被论罪带走,不知将会面对怎样的刑法。 一时,大家心中都悲恸起来。 为温朝晏,也为自己,更为这个王朝可悲的未来…… 大梁王朝,明明才建朝一百多年埃 难道,又要腐朽沦落了吗? 村民们眼中露出的哀戚和失望,让挥刀的士兵们瞬间都清醒了过来。 士兵们讪讪的收了刀。 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愧疚之色…… 衙役也收了刀。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眼前的大义勇士,心中明白,这人刚刚绝对能逃,或许还能与他们拼死一搏。 但他并没有如此做。 许是心中顾忌这一村的普通百姓,若此,他绝对是个心怀天下的大勇之人! 衙役:“是,你骂的都对。可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是英雄,我们确实也不该如此待你。但你自己好生想个明白,上头的命令,我们都无法违令。” “要伸冤,你也到上头说去1 “若不然,今日这些维护你的百姓,只会跟着你一起遭殃1 温朝晏满脸寒霜,他一一看过眼前,所有赵家村的人。 最后,目光落在早已满脸都是泪痕的姜晚澄,还有温二郎和雅姐儿的身上。 温朝晏看着他们,开口说道:“过来。” 姜晚澄立即就要上前,却又被士兵拦祝 衙役挥手:“算了,让他们进来。就让他们说几句话吧1 他今日见到这幅画面也是心有不忍,且满村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豁出性命的去维护这样一个英雄,也让他心中大受撼动。 所以,暂且网开一面,让他们说几句临别的话,又有何妨? 士兵们这才破开一个小口子,将三人放了进去。 雅姐儿第一个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温朝晏的大腿放声大哭:“大兄,呜呜,大兄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们,呜呜,大兄——” “你们快解开这些铁链,解开!!快放开我大兄,呜呜,大兄……” 雅姐儿一边哭着,一边用力的去拽温朝晏脚上和手上的铁链。 那铁链,比她的手腕还要粗,她又如何拖得动? 可她并不明白,这拷住兄长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她只知道,兄长是她自懂事起,便是如她父亲一般高山伟岸的存在! 是阿兄背着还是婴儿的她去打猎,也是阿兄一口一口的喂她长大。 看到阿兄被如此对待,雅姐儿心里的那座山,好似塌了一般,她崩溃的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温朝晏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头,“别哭,大兄无碍。”      可是旁人看了这一幕,都忍不住心酸可怜的流了泪。 温二郎攥着小拳头,同样也是满脸泪痕的上前一步:“阿兄,我……我……” 温朝晏抬手,握住他的肩。 “二郎记住,无论何时,男儿有泪不轻弹。大兄此去,未知前程,家中只有你一男丁,从此你要立起门户,护住你阿姐还有妹妹。等我回来,听到了吗?” 温二郎横着手臂迅速擦掉眼泪,不住的点头,哽咽。 “阿兄你放心……阿兄你一定,一定要……” 温朝晏点点头。 他会回来的。 再抬头看向一旁,没有哭声,但却早已哭到双眼红肿,眼泪湿了一脸的姜晚澄。 他抬了抬手,却又放下。 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也只说了一句。 “别哭,等我。” 说完便迅速转身,同衙役和官兵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赵家村。 身后是雅姐儿嘶声的哭喊,还有一些心软的妇人们的低泣声。 “温大郎君,是被咱们赵家村给害了……” “他都是为了咱们……” “大郎君你放心吧,我们都会照顾好你家中的,从此赵家村绝对没有一人敢欺辱他们!1 哭声越来越大,都在为他们温家伤心。 可姜晚澄却擦了泪。 她望着温朝晏被带走的身影,失魂落魄的转身,一手拉着还在大哭不止的雅姐儿,一手拉着默默熬红了眼眶也不再掉泪的温尔鹤。 三人如游魂一般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姜晚澄身子一软,‘砰’的一声竟倒在了地上。 “姜女娘——” “澄儿——” “阿姐!阿姐——” 混乱中,姜晚澄听到这些迷迷糊糊的喊声。 她只觉得,她真的好累。 实在太累了…… 再醒来时,姜晚澄望着眼前灰扑扑的房顶,竟有一丝错乱感。 她究竟是在上京郊外的庄子上,还是巫山的猎户家中? 坐起身来,恍惚了一下才彻底接受眼前事实。 是了,她穿越了上一世,而眼下已是重生后的这一世了。 可明明她做出了不一样的人生选择,却为什么还是将日子过的这么凄惨!? 温家兄妹明明逃过了厄运,但为什么又走上了另一条绝路? 温朝晏明明在巫山的搏杀中活了下来,难道……却还是难逃一死!? 这一切,都好似不过梦了一常 明明命运因为蝴蝶效应而有了改变,却好像又走上了原本的轨迹…… “澄儿!?你醒了!?” 赵京墨端着水,瞧见她醒了,立即满脸欣喜的走了过来。 屋外,闻声的温二郎和雅姐儿也都跟着跑了进来。 “阿姐!呜呜,阿姐你不要吓我,我会坚强的,你不要像大兄那样再离开我,呜呜呜……” (本章完) 221.第221章 开解 第221章 开解 雅姐儿哭的一双眼睛已经肿的像两个核桃似得。 姜晚澄搂着她,心疼的拍着哄着:“阿姐不会走的,你别怕,阿姐就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所以不小心睡着了。” 温二郎在一旁捏着拳头,红着眼睛生气的大喊:“你撒谎!阿姐,赵大夫说了,你是惊惧交加,伤心过度才会晕厥!接下来几日,伱必须好生休息才能康复1 姜晚澄抬头看向温二郎,发现他满脸的戾气。 就好似,回到了刚开始认识时,那个小公鸡的战斗状态。 姜晚澄盯着他瞧,他好似也发觉了自己态度的不妥,强忍着不稳的情绪转身就跑了出去。 赵京墨坐下来叹道:“难为他了。你都不知,你晕倒后,他哭天抢地的大喊,求我们救救你……他毕竟也还年幼,心里一定怕极了。” 姜晚澄闻言,内心充满了心酸和愧疚。 她怎么能那般撑不住事,还没到家就倒下了? 真是没用。 一定把他们两个小的,都给吓住了吧? 明明才刚眼睁睁的被迫送别哥哥,转头自己却又…… 姜晚澄叹了口气。 不只是自己,温二郎和雅姐儿才是更加需要时间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赵京墨拿来两个滚烫的鸡蛋,姜晚澄给雅姐儿滚着红肿的眼睛。 然后才关切的问起村中人的情形。 “大家都受伤了,还有你们家的朗哥儿,现在都如何了?” 赵京墨:“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大家的伤势都没有大碍,我大伯已经都一一替大伙儿免费医治包扎了。朗哥儿的伤势稍微严重一些,但和你们比起来……哎1 “澄儿,此事你作何想?大郎君也为了我们所有人,才会至此。你晕倒后,村长也说了,我们要联名上书,为大郎君请命1 姜晚澄激动的一把抓住赵京墨的手:“当真!?大家,大家当真都愿意为我家兄长联名上书请命?” 赵京墨珍重的点着头:“是!这次整个赵家村所有人都深受你们温家大恩,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你兄长被冤枉受罪,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呀1 姜晚澄红了眼睛,一把抱住赵京墨,连声说着‘谢谢’。 这一次,赵家村终于让她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 原来,这世上之人,并非如她所以为的那般,都是趋利避害,冷冰冰的为己之私者。 赵京墨拍着她,轻声的安慰。 “会没事的,温大郎君,一定会回来的……” 已经哭过,痛过,接下来,就必须要振作起来了。 姜晚澄迅速整理好心情。 当晚,便请隔壁的何嫂子还有赵京墨一起,将自己早上便准备好的一大锅鸭汤、鸭肉还有馒头,都分给了村中的各家各户。 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得到一碗,但这已经是姜晚澄的心意。 熬得金黄的鸭汤,还有酥软脱骨的鸭肉,这也不是寻常就能吃上一口的。 大家也没有推拒,都和和气气的接了过来。 还都真心安慰了姜晚澄几句。 再回到家时,姜晚澄早已是满身疲惫。 家中灯光昏黄,两个小的都坐在门槛上,等她一回来,便立即都跑了过来。 “阿姐,你回来了1 “阿姐……” 姜晚澄拉着他们冰凉的小手,感觉到,他们在微微的发抖。 “你们吃了没有?我给你们都留了饭的,是还没有吃吗?怎么这么凉?” 温二郎:“我们等你一起用饭。” 三人一起走进用饭的小亭,姜晚澄看到,自己留的一碗鸭汤三个馒头,都已经放凉了。 姜晚澄:“先别吃了,我热一下。” 等她热了饭菜出来,却又看见,两个小的已经趴在桌子上,都睡了。      姜晚澄叹了口气。 还是走上前把他们喊醒:“吃点东西再睡吧?阿姐也饿了,你们陪我一起,我们都吃一点。” 两个小的这才揉着眼睛都勉强的醒了过来。 静静的吃了饭,姜晚澄便让雅姐儿今日不用洗漱,便直接上床去睡觉。 雅姐儿摇摇晃晃的爬上床,沾着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姜晚澄听见响动,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果然是最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能吃能睡,也是福气了。 温二郎本想等着姜晚澄睡下了自己再回房,姜晚澄却掌着灯,将他叫到了屋内。 等温二郎坐下后,姜晚澄掏出那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五两的整银,其余九两多的碎银和铜币。 “二郎,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 姜晚澄并未将温二郎完全当做一个孩子。 她知道温尔鹤心思重,又敏感多疑,不然自己也不会经历那么多才真正走进他心中。 上一世,他也不会成为那权势滔天,臭名昭著的奸臣了。 所以,有些事,姜晚澄想要摊开于他说一说,也不至于他像个无头苍蝇似得,自己内耗。 “阿姐!这是……?” 温二郎不懂姜晚澄的意思。 姜晚澄又将那扳指翻了出来。 “还有这个,勉强也算几十两银子吧。你兄长还有一些存银,不过当初我没有收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如今放置在何处的。” “这些,应该暂且也够了。” “我们都拿来周旋你大兄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救出他的。所以,你莫要担心忧虑,将那些憋闷的情绪都一人憋在心里,若有什么,就发泄出来。” “打拳也好。” “劈柴也罢。” “或者,故意去找谁打一架?” “再不济,就跑到河边去大喊大叫都行。” “二郎,不必憋屈着自己,虽然你是家中如今唯一的男丁,但你也是阿姐还有你兄长唯一的弟弟。” “你若再出个好歹来,阿姐和雅姐儿岂不是都要哭瞎了眼睛去了?” 姜晚澄的意思,很明白。 她在开解温二郎。 温二郎垂着脑袋,又止不住的掉下泪来。 可一想到兄长的话,他又赶紧抬手擦掉。 “好……阿姐,我都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你放心吧。兄长的事,就要你多操心了。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姜晚澄拍拍他的头:“你好好吃饭读书,就是做了一切了。好了,去睡吧。” 温二郎回到房间后,姜晚澄才给自己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卸去一身疲倦躺在榻上,想着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她依旧觉得有些恍惚。 “师父,您在哪儿……为何也还未回来……” 深深的叹了口气,睁着眼,竟又到了天明。 第二天,姜晚澄去找了村长。 她本想了解一下大家连命上书的事,却听见村长正在发怒:“这些狗官!他们想要干嘛!?屈打成招,草菅人命吗!!?” (本章完) 222.第222章 偿命吗? 第222章 偿命吗? 姜晚澄直觉,村长说的事和温朝晏有关,立即也不顾阻拦,便冲了进去。 “姜女娘,你莫急呀……” 后面跟过来的村长家媳妇,着急的拉不住她。 姜晚澄浑身发抖,看着村长问道:“是我家兄长之事吗?村长,请无妨都告诉我吧1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原来,不止村长在屋内,赵大夫、赵乾、赵武还有赵良都正在这里。 他们几人中,赵乾和赵良从昨日起就在奔波这事,二人几乎也没有合眼。 今天才带了打探的消息回来,没想到,马上就被这姜女娘给听见了。 他们都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这……女娘,还是……” “女娘,这也只是我们打探来的消息,也不一定都是真的,你还是先回去,等我们确切了消息再告诉你吧1 屋内屋外所有人都用不忍的目光看着她,姜晚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温朝晏此事,怕是非常不妙了。 她控制住强烈波动的情绪,先欠了欠身,向屋内这些人都福了一礼。 然后才又客客气气的说道:“让各位郎君还有村长伯伯费心了,我刚刚无礼了,还请多多见谅。” “家中如今也只有我一人能担此事,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和进程,还请都勿要瞒我,万事,我都能承担的住,请莫要担心。” 她毕竟只是个娇弱的小女娘,众人又何其忍心? 大家都看向村长。 村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罢了,这毕竟是温家的事,家中如今确实也只有这姜女娘一人能担此事,我们便是操心完了,她也有权知道。就告诉她吧1 赵良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姜晚澄说道:“姜女娘,事情确实比我们想象和以为的复杂。” “这些匪徒虽然大多都是坏的,但前面有几个村子,也有一些正义的江湖客和这些匪徒拼搏厮杀,用死捍卫保护了不少无辜百姓。” “这次被抓的江湖客中,有一部分就是活下来的正义侠客,他们一口咬定……说前晚,他们中也有几个正义之士前往了我们赵家村,但是都被温大郎君给格杀勿论了。” 姜晚澄脸色大变:“绝不可能!我兄长,我非常了解。他不会滥杀无辜之人。若真的是有正义的江湖客来了我们赵家村,他定会选择与他们并肩作战1 赵良他们点了点头,“是,咱们都相信。可是,那些正义的江湖客不信,上面派来料理此时的一个士兵头目他也不信,就连那县老爷也说……” 姜晚澄咬紧了牙:“说什么?” 赵良缓缓叹了口气:“他说,务必要给那些枉死的正义侠客们一个交待。” 交待? 什么交待? 让温朝晏,偿命吗? 可明明,他也护了一村平民百姓啊! 他就不需要被交待吗!? 那些江湖人士杀人,有正当理由。 他不过一猎户,所有护家卫村的杀人,就是错误的!? 赵良又叹了口气,接着又道:“还有,我们打听得知,这些匪徒原本也都是些江湖客的身份,好像还都来自什么各大门派的。” “他们来咱们这里应该原本是要找什么宝藏,但宝藏没找到,有些人就不慎走了极端路……”      “现在,青阳镇到处都在说,说这些门派……若是朝廷不安抚好,就、就会出更大的乱子……” 姜晚澄冷冷一笑:“那就拿我们平明百姓开刀安抚吗?” 先不论那些正义侠客所说的话里到底有什么误会,若是真的将温朝晏推出去给那些人交待,难道就不会寒了百姓们的心吗? 是,他们赵家村不过一个小小村庄不足为道,但如此做法也过太欺人为甚了! 不知不觉间,姜晚澄不慎掐破了手心都没察觉到痛。 还是一旁一直关注着她的村长家媳妇看到了,连忙哎哟了一声,上前就抓住她的手。 “姜女娘,伱、你这,你瞧瞧,你把自个儿手心都掐破流血了1 姜晚澄张开手指,才发现手心全是鲜血。 可她也不以为意。 只是看向赵良,再次问道:“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屈打成招……难道,他们已经用刑了吗?” 见她身形明明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却还勉强的想要继续追问。 几人都不再忍心下去。 可他们不说,她今日也誓有一副不会离开的意思。 没有法子,赵乾只好出来接着说道。 “我们打听到,他们已经连夜回了扶駿县。好像……在路上就已经……就已经用了刑了。” 姜晚澄只觉眼前一黑。 她摇晃了几下,一旁的村长家媳妇立即搀住她,喊了几声。 “姜女娘,你可别吓唬我啊,姜女娘?” 姜晚澄扶着发晕的头,再一次缓缓站直了身子。 “我没事……谢谢……” 她白着脸,对着村长他们缓缓鞠了一躬。 “就麻烦各位……帮我们一家走动费心了,我身为女子,确实身份有诸多掣肘不便。倘若能有一丝可以救出我兄长的希望……我们愿意,倾尽我们家所有家财。” “我们家,只要人。” 说罢,她缓慢的转身,然后一步步,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村长家。 众人望着她瘦弱的背影,也唯有叹息摇头。 赵大夫回到赵家时,家中已基本全部收拾妥当。 赵大娘子走出来问他:“夫君,听闻如今镇上各铺子都已陆续开门,那些江湖客也都离开了,我们是否今日也要回去?” 赵大夫点头:“你去收拾吧,今日就走。对了,朗哥儿如何了?” 赵大娘子提到受伤的儿子,就抹了抹眼角:“早上发了一趟热,已经按你吩咐喝了药,现在已经退热了。” 赵大夫点点头,看着自己这软弱的妻子叹了口气。 “你别整日哭哭啼啼的,他那不是什么大伤,虽然瞧着吓人,都是于他康健无碍。这个热发过,也就好了。” 赵大娘子点点头:“是……可是当家的,你说朗哥儿昨儿,他都那样扑身上前替那女娘挡了那一刀了,那女娘竟然连问都没有过来问一句,你说……朗哥儿他是不是痴心白付了?” (本章完) 223.第223章 黑户 第223章 黑户 赵大夫:“你在诨说什么?墨姐儿昨儿回来,不是说了吗?那姜女娘问过朗哥儿的,她不是那没良心的人1 “只是现在那温大郎君被官差带走,她家中还要照顾一双年幼的弟妹,已是殚精竭虑顾不过来,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 “这温家,这回是为咱们整个赵家村才如此的,你别做那等长舌妇,没良心的,还在这里编排人家1 “朗哥儿的心思,如今谁都瞧出来了,但是最好谁都别提1 赵大娘子被骂了一顿,既惊又疑。 “当家的,为、为何呀?” 赵大夫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叹了口气:“朗哥儿和娘的心思一样,可眼下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若这时有人提一句,不是显得咱们家趁人之危吗?咱们还是人吗?” “反倒是你,从前娘才提一句,伱就怎么都不愿意,怎的如今突然又愿意给朗哥儿说这门亲事了?” 赵大夫说着,便凉飕飕的盯着妻子脸瞧,想看个什么端倪出来。 赵大娘子红了脸,“我、我从前是不愿,可如今……如今看到朗哥儿都如此了……再说那女娘瞧着,不仅模样好,也确实能担得起事……” 赵大娘没说的是,是她那妹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拱着也说那女娘的好话了。 还说若是那温大郎君这回活不回来,往后她做了婆婆,还不是随便能拿捏那女娘娘家一家子了? 两个小的都小,上面也没人撑腰。 赵大娘子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人口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 她那身在异乡的大儿子就不说了,那是个逆子。 如今就一个朗哥儿在身旁,若他真的一心都在那女娘身上,何不干脆就依了他,就给他娶回来算了? 若是非要犟着来,往后母子可能还会因为此事离了心了,那才得不偿失。 赵大娘心中打着小算盘,赵大夫想的却是:这种好事,或许还真是朗哥儿自己一厢情愿呢! 那女娘对他兄长的态度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太清白呀。 可能是自己这个老东西想多了,毕竟那一家子孤儿,从前就一个兄长当家顶天。 听说还有个师父,但那老人家早就没了踪影,显然也是个不太靠谱的。 如今天塌了,那女娘和两个孩子的未来自然也就没了着落,所以才那般失态伤心吧。 不过,表兄表妹什么的,自古这层身份就能婚嫁。 有那相貌堂堂,身手高强的表兄,那女娘又岂能看得上别人? 而那女娘又如此貌美贤惠,那温大郎君又岂会拱手让人,让这等肥水流入别人家的田里? 所以,这事,还是押后再说吧。 或许,那温大郎君这回……还真回不来了…… 哎!! 可怜呀! 赵大夫夫妇俩,当日下午就先留下了赵卿朗在村中养伤,而他二人坐着牛车先回了青阳镇。 刚刚打开铺子,就发现,里面是一团污糟。 他们的铺子,竟被那些匪徒抢劫过了。 药材翻得到处都是,耗子在地上跑来跑去,满地都是狼藉。 赵大娘子看见这一幕,当即又哭了起来,赵大夫臭着脸将她哄走,马上找来学徒,立即便整理起来。 他有三个药堂,情况一个比一个糟糕。 这些江湖客,真是坏透了! 他瞧,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侠士?全部都是匪徒才对! 整个青阳镇的铺子,开门后,里面几乎没有一个还是完好,没有被抢劫过的。 顿时,青阳镇上空,全是哀声载道。      这种事,那县令大老爷怎么就不来做主了? 真是没天理了!! 真正被害的百姓,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大家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自己捡起破碎,继续缝补过日子吧! 赵大夫却没想到,有一人这时竟上门来找了他。 “赵大夫,看到你还活着,简直太好了!你可还记得我啊?” 赵大夫一看,立即就拱手迎了上去:“是刘管事呀!不过,实乃抱歉,我这药堂现下还不方便接诊病人……” 刘管事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今儿来,不是瞧病的。我是想问,你们村这两日如何情形啊?那姜家小女娘没有在这档口回家去吧?” 当夜,一封疾书,飞奔向上京而去…… 一连数日,温朝晏都再没有任何消息回来。 姜晚澄在家中等了又等,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将养起来的一些肉,竟又消瘦了下去。 自她送了鸭汤给各家后,第二日,村中各家也都给她送来了一些粮食。 有的是米。 有的是菜。 还有送一只被宰的死鸡的。 豆子、糙米、自家酱的菜。 但凡是能拿出来的,都给她送了些过来。 所以,如今家中吃食方面倒是都不用担忧了。 只是,她不怎么吃的下去。 温二郎也只休整了两日,夫子便亲自来将他带回去上学了。 姜晚澄每日只能浑浑噩噩的在家中缝缝补补。 看着屋外的樱桃树花开又花落,再看着河边的桃树都长出了新叶…… 姜晚澄便再也等不住了。 她想,她必须亲自去一趟扶駿县,给多少银子也要去县衙的牢房里看看温朝晏去! 她必须亲眼看到他还活着! 但头一件,便是她如今还没有路引这身份牌子。 她的原身是大晋望族出身,当初流落巫山时,浑身也没有路引。 想来,如忠叔所说,是她被掳时那东西和象征家族身份的银牌子都一并掉在了客栈,后来就被那替嫁的丫鬟和嬷嬷给收了起来,替用了。 所以,她如今仍是个没名没户的黑户。 若是随意出青阳镇,很容易就会被抓到,那也将会是一件极大的麻烦事情。 姜晚澄准备去青阳镇买办一个路引。 如今周边已经太平,各个村近来都举办了不少丧事,大家都在休养生息,慢慢恢复正常日子。 姜晚澄并不怕独身去镇上。 揣了银子,刚刚准备将雅姐儿托付到赵家去时,竟看到去了扶駿县已经十多天的赵乾和赵武竟在这时终于赶了回来。 他们走的时候,除了怀揣那张所有村民按了手印,或是少数能写出名字的请命书之外,姜晚澄还给了他们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实在是那十多两的,她知道必定不会够用,也拿不出手。 而她也再没有别的银钱,便直接将那银票给了他们。 想着他们替她跑一趟,能周转用的,就都拿去用,只要能救到温朝晏,这些全部都是身外之物。 (本章完) 224.第224章 温朝晏死讯 第224章 温朝晏死讯 当然,她的银票也确实吓到了这二人。 他们两个这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大额的票子,接住时,手都在抖。 心中甚至瞬间闪过邪恶的念头。 但一看到姜晚澄那副珍重而又信任的表情,他们顿时又羞愧的无地自容。 若不是那温大郎君,他们赵家村的人不可能如今这般全整。 现在,这可是他的救命钱! 二人顿时只觉得拿着这东西,煞是烫手。 他们连忙说:“姜女娘你放心,我们必定只会将它用在必要的刀刃上,绝不会乱花一文!剩余的,我们也都会给你还回来的1 此刻,姜晚澄刚刚拉着雅姐儿出门就看见他们,心中顿时一喜。 他们终于回来了! 姜晚澄立即拉着雅姐儿激动的跑上前:“两位郎君,你们终于回来了!伱们、你们,可曾见着我家兄长了吗?” “他现在情形究竟如何,可还安好?” “这件事,可还有回转之地?” “有没有探到究竟如何处置这事的风声?” 姜晚澄激动的本还想多问几句,可她看到,赵乾和赵武二人皆是一脸郁沉的表情,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看来,温朝晏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她捏了捏拳,正巧这时,赵京墨来了。 赵京墨近来,几乎每日都会来姜晚澄的樱田小舍小坐片刻,姜晚澄明白,她是想多陪陪自己。 赵京墨真是一个极好的女娘,从前她因为名声被王家连累,所以鲜少出门。 而如今她因着自己,却几乎每日都出门来抛头露面。 还好,赵家村如今也没有传什么闲话,甚至因为上次匪徒进村的事情,大家还团结齐心了不少。 反倒是那方家村,听何嫂子提过,死伤的非常惨重。 大家也并不团结,互相出卖,给了匪徒们非常猖獗肆虐他们的机会,要不是正义的侠士赶过去,只怕是整个村都要团灭了…… 还好,何嫂子的妹子一家,因为躲在窖洞里,身上又盖了许多的稻草,整整两日都不敢冒头出现,所以侥幸躲过了一劫。 这会儿,姜晚澄正是心神不定之际,看到赵京墨,便忙不迭将雅姐儿托付给了她。 “墨儿。实乃雅姐儿还太过年幼,有些事情不宜她听入耳中,就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了。” 赵京墨在看到赵乾赵武时就明白,这是温大郎君的消息终于回来了。 不管究竟如何,好歹也有了消息,赵京墨赶紧拉过雅姐儿,只让姜晚澄放心,然后好不容易哄着劝着才将雅姐儿给带去了赵家。 姜晚澄连忙将赵乾和赵武迎到院中。 三人来到屋外的吃饭小亭。 姜晚澄进灶房,用碗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茶水,她手忙脚乱的,频频出错,甚至还摔碎了一个茶碗。 “姜女娘,你、你就别忙活了。” “对,我们二人不需要喝水,你还是……快出来吧。我们有东西,要交予你。” 赵乾和赵武实在不忍心。 这女娘如今瞧着,也太过单薄了。 虽然冬袄还未脱下,但好似人都在衣中晃荡了,瞧着竟比他们当初离开赵家村时,又消瘦了极多。 二人一个已经成亲,一个还未娶妻。 都是大男人,瞧着一个娇弱的女娘这样憔悴了,可他们却还带来……那样的消息。 实在是,怜惜又同情的,根本无法启口啊! 不知这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家,是否真能承住这接连的致命打击? 姜晚澄在屋中站了片刻后,还是端着两碗茶水走了出来。      “二位郎君,请用茶。这些日子,连累你们二人在外为我家兄长之事连日奔波,真是辛苦你们了。” 二人连忙说着:“姜女娘不必如此客气,当初温大郎君也是为保我们整个赵家村,才会被牵连至此,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而且我俩也只是出些腿脚蛮力,实在没能做什么……” 姜晚澄也就不再客气。 她看向他们手中一直抱着的一个包裹,欲言又止。 几番挣扎后,才又主动开口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都请说吧,无论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 长痛不如短痛。 赵乾和赵武对视一眼后,他们一脸沉痛的缓缓打开这两日任何时候都未曾离身的包裹。 里面首先是一大袋银子。 赵乾拿出来,推到姜晚澄跟前。 “姜女娘,这里还剩六十七两,四贯钱。其中六十两,都是十两的整银,其余七两都是碎银。” “我们二人住宿,这些日子共用了二两银子,其余花费三十多两,全部用来打点关系所用,开支细节,我俩稍后再……” 姜晚澄伸手阻道:“不必了,我相信二位。” 她此刻并不在意那些银子,因为,她注意到了包裹中剩下的那一样东西。 一套带着血迹,有许多破损的黑色冬衣。 姜晚澄抖着手过去,赵乾连忙推到她面前。 “姜女娘,这是……是温大郎君的,遗物。” 姜晚澄迅速抬头,满脸惊骇的看着他们:“你说什么!?” 他、他说的是,遗物!!? 触手,这黑色的衣物都已经变得硬邦邦的,全是干涸的血渍侵染,才会如此! 嗡—— 姜晚澄一瞬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有脑中嗡嗡作响。 好半天,她才又听到赵乾和赵武的声音。 “温大郎君他……他已经没了1 二人沉痛的低下头去,两个大汉脸上,此刻也都淌满泪水。 姜晚澄并没有哭。 因为,她已经彻底懵了。 只嘴唇麻木的动了动,“这怎么可能呢……绝不可能……不会的……” 他可能会受到酷刑。 可能正生不如死的受罪。 可能会被押到上京去审理。 但如何,怎么可能,绝不可能的,会、会死呢……? 二人见她神情,明明没哭,可眼里却全是令人心酸的巨大的悲怆。 赵乾擦了眼睛,叹道:“都怪我们,我们二人去了那里,也是人生地不熟。四五天,才托到一个老乡那里,才打通一些关系……” “花够了银子,又等了不少时间,等我们终于,好不容易能见温大郎君一面,可还没进去,就……就听托了关系的衙役说……说这案子上京那边已经批下,要就地处决……所有案犯1 “在我们去见温大郎君的前一夜……包括那些被抓的匪徒就已经……已经全部都在狱中就被、被就地正法处死了!1 今天给大家加一更哟。请为我投一下票子,多多留言吧~~~ (本章完) 225.第225章 吐血 第225章 吐血 说到此处,二人再次忍不住的悲痛哭了起来。 姜晚澄却是‘呵呵’冷笑。 被就地正法处决? 正谁的法? 这大梁上位者的法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疯魔了似得,突然大笑起来。 赵乾和赵武似被她吓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姜晚澄摇着头,红着眼,连连说道:“太可笑了,太可笑了1 赵乾知道,他们再不宜多言下去。 慌忙起身,赵武将那衣服又往姜晚澄面前推了推:“这是我们给了五两银子,才买出来的遗物。” “听说……听说尸体已经被拖到乱葬岗了,我们去找了一下,可那处的死尸实在太多,我们没有翻到……姜女娘,请节哀顺变吧1 赵武本还想说两句,被赵乾拦祝 “别说了1 他们必须尽快去找村长,然后将这温大郎君的丧事办下来。 若是这女娘非要尸首,他们也不介意带两个人再跑一趟,到时候扶个棺木回来,也就算了对得起温大郎君这番大义了! 但具体如何做,还需要和村长商议后才能决定。 二人也不忍再看姜晚澄如此,准备告辞。 姜晚澄却拦住他们。 “二位郎君且慢。” 此刻她脸上已没了刚才的半分狂肆笑意,只有如冷水一般,无尽的麻木和冰冷。 姜晚澄从钱袋内捡出那七两四贯的零钱。 “这是二位郎君这些日子的辛苦跑路费,请不要推辞,千万收下,不然我实在难安。” 赵乾和赵武见状,本想拒绝,可瞧着姜晚澄此刻模样,怕再让她情绪过分激动,只能暂且收下。 “女娘,往后家中有任何事,我们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1 “是,往后你们三姐弟,就都是咱们村的事情。姜女娘也莫要……太过忧心了。” 二人连忙告了辞,并决定将这七两银子拿出来,一并去办这温大郎的丧事。 而至于那姜女娘身上还剩的那些银两,以后他们也会捂的死死的,绝对连家人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毕竟,她还有一双年幼的弟妹要养活,这可是一生呀……! 姜晚澄一人坐在院中。 一阵春风拂过,春日嫩绿的叶子飞拂过来,落得满院都是。 姜晚澄挽过发丝,微微叹息。 她伸手摸着那衣服,这可是她当初,一针一线,连日连夜给他做出来的冬装埃 当初摸着那样柔软,可如今,竟比石头还硬了。 那时,他们二人还因着搬家之事而闹了别扭。 后来,他忍不住的向她求娶了,才将话说开。 可一直以来,别扭、犹豫的人都是自己。 是她一直不肯向前。 也是她,一直不舍得放手,却又从不肯给他一个真正的答复。 是她,害怕前一世的那些悲剧会重蹈覆辙,所以从开始便给自己建了一个安全的壳子,想要这一世都躲在里面。 她以为,这样她就不会过得那么惨啦。 可是……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能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心无旁骛,没心没肺的过完这一世吗? 姜晚澄只觉胸口憋痛的慌,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心脏,喘不过气来。 她站起身来,本想好好深呼吸,却不想喉间猛地窜上一股腥甜。      她连忙转身,‘噗’的一口,竟狠狠吐了一口鲜血。 姜晚澄只觉得,痛快多了。 可是,接着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泪水滚滚掉落。 她不停的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完。 真是奇怪,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温朝晏死了吗? 是因为,她这会儿心痛如绞,无法自抑的悲痛情绪吗? 可是温朝晏,你会怪我吗? 都怪我这个胆小鬼,到最后也未曾告诉过你内心的答案。 都怪我去巫山将伱找了回来。 都怪她…… 都怪她!! 她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是救了他们整个温家的人。 可其实,她屁都不是! 她连上一世都过得那么窝囊。 这一世,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她连见到张赫宣那样的仇人,都不敢直接杀了他。 她又有什么能力,这一世能护住自己所有在乎的人!? 她真是个废物埃 这一刻,姜晚澄终于承认,自己内心的那些怯弱和无能。 她一阵笑,一阵哭。 把闻声赶来的何嫂子和赵京墨,还有一些别的妇人们都给吓到了。 “墨儿,你想想雅姐儿和二郎,你可千万别再出事,好吗?” “妹子,你别这样,要哭就大声哭碍…” “妹子,我们都会帮助你的,你别难过……” “妹子,那温大郎君死的,实在是,实在是冤啊!1 “妹子,呜呜呜……” 大家都忍不住的悲痛流泪起来。 姜晚澄却反而好了。 她平静的擦掉泪,收起癫狂,看向众人:“谢谢大家关怀。我没事的,我都已经想通了。真的。” 接着,她就将所有人都给客客气气的送走了。 姜晚澄洗了脸,收拾了一下形容。 然后去了一趟学堂,将温二郎给接了出来。 在回家的路上,她告诉了温二郎真相。 温二郎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一声嚎哭时,整个村的人都远远站着,竟没一个人敢上前打扰了他们。 温二郎跪在了地上,捂着脸,接连的痛声大哭着,还险些晕厥了过去。 姜晚澄却将他扶起来,平静的说道:“二郎,莫要哭坏了眼睛和身子。以后好好读书,参加科考吧,别辜负了你阿兄一直对你的期望。” “等你哪日做了高官,手中有了权,就可以惩治那些背后勾连害你阿兄性命的真凶啦。” 温二郎抬头看向姜晚澄,脸上趟着泪,眼里是如墨一般的漆黑。 姜晚澄还笑了笑。 “你兄长明明是英雄,可就因为咱们是无关轻重的平民百姓,所以那些狗官们,为了息事宁人,为了给更身在高位之处的那些官僚交待,为了偃旗息鼓,为了官官相护不担责任,为了不引起更多的江湖纷争……草草结案,杀死了你的兄长1 “二郎,我们平静闲适的小日子,该结束了。” 姜晚澄看着温尔鹤捏紧的小拳头。 她知道,他阻挡不了他的仇恨。 既然命运非要将他们拉入这些旋涡,那他们,何不顺势而为呢? (本章完) 226.第226章 买办路引 第226章 买办路引 第二日,村长便亲自上门来找了姜晚澄。 问她是否需要派人再去一趟扶駿县的乱葬岗,找回温朝晏的尸首。 村中以赵乾、赵武还有赵良等几人为首,都愿意再跑一趟。 姜晚澄不想再劳烦他人,便拒绝了。 她想带着两个孩子回趟巫山,将温朝晏的那套破烂又充满血迹的衣裳葬在屋门前,给他立个衣冠冢。 她甚至拒绝了整个赵家村都想为他送一程,并大肆哭丧的意愿。 她想,他应该会更喜欢安静一些吧。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去一趟青阳镇,除了要买一些办丧下葬的东西之外,她依然还要再买办一个路引。 赵乾自动请缨,要邀牛车送她去。 姜晚澄毕竟是个女娘,和陌生男子同行实在不妥,便拒绝了。 但那赵卿朗此时又站了出来。 “我养伤多日,现已康复,正好要回镇上去。女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和我同路吧?正好墨姐儿也要去镇上采买一些东西,你们同路,来去也有个伴。” 姜晚澄看向赵京墨,得到她的颔首,这才连声说道:“那就麻烦郎君捎我同行了。” 赵家就有牛车。 说走便走,赵京墨从家中取了两个能遮全身的帷帽,却在看到姜晚澄的装扮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姜晚澄又做了男装打扮。 实乃她如今的衣裳,都是彩色的。 一件青色,一件绿色。 既接受了温朝晏已经死去的事实,姜晚澄到底也想为他守个孝。 所以,便没得合适的衣物,只好穿了自己下山后亲自又给温朝晏做的一套还没来得及给他的黑色春装。 将他的衣服穿在身上,虽然大了不少。 但是挽起袖子,扎着裤腿,也并不是不能将就。 而且,穿着他的衣服,姜晚澄好似还有了一丝安全感,竟也没得那么痛了。 “如此也好,那我们快走吧1 赵京墨戴上帷帽,同姜晚澄一起爬上了牛车。 雅姐儿只能托付给何嫂子家中,如今因着温朝晏的事,村中人人都对他们极其和气,不管将来如何,但至少当下姜晚澄并不担心雅姐儿会被谁欺负了去。 温二郎第二日便又回学堂去上课了。 这孩子,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 不过,却比从前更加用功了。 每日读书不到子时不曾睡下,刚到卯时却又起身。 姜晚澄见他身影虽然愈加单薄起来,但却也并未过多的劝慰干涉于他。 因为她狠心的明白,温二郎必须成长起来。 到了青阳镇,姜晚澄先跟着赵家姐弟去了他们的药堂。 赵大夫也已经听闻了温朝晏的死讯,对此事也甚是遗憾悲痛,并对姜晚澄宽慰了好几句。 说再多,也不会有人真正的感同身受。 姜晚澄客气的接受后,问了赵大夫,可有买办路引的法子。 赵家人这才都惊讶的问她,为何要这个东西。 姜晚澄:“我当初来投奔兄长时,路引走在路上时便丢了。如今我想要亲自去一趟扶駿县,所以才想起这件事来。” 赵京墨皱着眉问她:“澄儿,你老实告诉我,你一个女娘,伱要去扶駿县做什么?”      姜晚澄也不瞒她:“我要亲自去带兄长回家。” 是的,她想亲自去趟扶駿县,去那乱葬岗,把温朝晏的尸体扒出来。 她必须亲眼瞧瞧,他是否真的死了。 赵家三人听了皆是沉默。 半响后,赵卿朗说道:“女娘孤身一人出门也是不妥,到时不如……” 姜晚澄客气道:“就不必郎君忧心了,我听闻镇上有车行,还有镖局之类的。到时候我乔装打扮后,给足了银子,总能安全的跟着去一趟的。” 见她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赵卿朗深受打击。 赵京墨无比动容,紧紧握住姜晚澄的手,看向赵大夫恳求,“大伯?您就帮帮澄儿吧1 赵大夫深深叹了口气,面色凝重:“这事儿就交给我了!那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趟1 说完赵大夫就暂时停了诊,并急匆匆的出去了。 原来,赵大夫去的是清月楼。 清月楼的刘管事本来早就该离开青阳镇了,如今也因为三爷的命令,而一直待在这里。 等赵大夫找上他,说明事情缘由后,刘管事立即一拍手。 “此事好办,你就交给我吧。明日,我就将这东西派人送到赵家村去1 赵大夫脸上才有了笑意,谢了刘管事好几番后,才又赶紧转身回了药堂。 清月楼的刘管事等赵大夫一走,立即回到房中。 拿起三爷前几日的回信,刘管事心中满满都是疑惑。 三爷竟然让他亲自去一趟扶駿县,去帮这姜女娘的兄长,处理了这件麻烦的事情。 让刘管事疑惑的是,三爷既如此看重喜爱这女娘,何不干脆就任那猎户死了算了? 如此,三爷才能更有机会,得到这个美人的心不是吗? 可惜的是,他猜不透三爷的想法。 只觉得,三爷当真光明磊落。 可是他到底也去的晚了…… 哎! 拿笔写下这件事后,刘管事连忙差人送出书信,然后就出门去办姜晚澄路引这件事了。 姜晚澄给了赵大夫五两银子。 她打听过,买办一个路引,只需要大概三到四贯钱,也就是三到四两银子。 所以,她给了赵大夫五两,多余的也不至于不够的时候拿不出来。 赵大夫却推拒着,竟然怎么都不肯收。 “你们家如今没了生计的来源,这些钱你就自个儿留着吧!一个小小的路引,这件事伯伯还是帮得上忙的。你就别和我们客气了1 赵大夫态度强硬,赵京墨也劝她。 “澄儿,你就别和我们客气了。你不是还要采买香火纸蜡么?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去吧1 姜晚澄叹了口气,只好等回程时,再偷偷塞到了赵京墨的包裹里。 采买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后,赵大夫特意派了一个药堂的小厮,让他驱赶牛车,再把她们二人亲自送回赵家村去。 出镇子时,竟遇到了王家的那位小郎君。 话说这回,这几个月整个青阳镇闹成这样,王家竟还能全身而退。 传闻,王家如今又养了百十来个家丁,非常的威武。 周边村子相继遭难后,王家竟还趁机买田买地,各个途径大肆敛财,根本不顾普通人的死活。 就拿今日,姜晚澄买的这些各种用于丧葬之物来说,竟比平日里贵了十倍不止! 王家赚的都是发难财,可再如何怨声载道,王家依然我行我素,百姓们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该采买的却还是都只能继续乖乖在王家采买。 (本章完) 227.第227章 典当 第227章 典当 那王家小郎君身后跟了十多个小厮护卫,护着他,就像在护着贵门的小公子似得,如珠似玉的盯着哄着。 此刻,那小郎君正耀武扬威,十分跋扈的欺负着一对乡下来的年轻小夫妇。 那丈夫虽然看着年龄有些大了,但却是个疼娘子的。 小妇人容貌娇丽,哭的一脸梨花带雨。 那丈夫面对欺凌,也紧紧护在妻子身前,妻子哭着喊着求着不要,却依然无法阻止那小郎君亲自上前狠踹的几脚。 赵京墨低着头,一直紧紧抓着姜晚澄的手。 姜晚澄收回落在那年轻小妇人脸上的目光,牛车从一旁悄悄的溜了过去,走得远了,赵京墨才重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当初王家那太太瞧着我颜色好,一直觉着我会是个狐媚子呢。还好我大伯来将我赎回了家,王家也不敢告诉这小霸王我是哪里人,不然让他瞧着,我今日怕是很难轻易脱身了。” 姜晚澄这才知道,赵京墨为了陪自己走这一趟,冒了多大的险。 “谢谢你了,墨儿。” 赵京墨回握住她手:“咱们不用客气。我就你这一个好友,我不帮你帮谁?” 天黑之前,总算赶回了赵家村。 姜晚澄将雅姐儿接回家后,便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制作素服。 一大两小,三身纯白的衣衫,姜晚澄熬了整整一夜便粗略的做好了。 姜晚澄只小歇了一会儿,便又起身了。 温二郎已经做好了早饭,看到她出来,闷声道:“阿姐,我起身时瞧伱还未睡下,你不如再多睡片刻吧。” 姜晚澄摇头叹道:“睡不着,不睡了。二郎,我们今日回巫山去。” 温二郎抬头问道:“要向夫子请假吗?” 姜晚澄点点头:“请吧。先请半个月,我带你和雅姐儿,我们一起去趟扶駿县。” 并非她要带两个孩子出远门冒险。 实在是,她清楚的知道,若她独身一人出门离开,他们二人即使表面接受,只怕心中也不知怎样的惶恐害怕。 她怎么忍心,再让他们两个小的内心如此经受被抛弃被丢下的折磨? 最重要的是,温朝晏自十五岁便一人抚养他们二人长大,于他们来说,即是兄,也是父一般的存在。 他们该和她一道,亲自去寻他回家的。 等到温二郎去学堂请了假回来,姜晚澄也将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 收拾了一些衣物,给温二郎带了几本书,然后便是家中最值钱的那些财务。 昨日姜晚澄上青阳镇时,终于将那端王的扳指给当卖了。 因为是死当,且她知道这东西价值千两,所以开口便要了二百两。 对方本还想与她还价,可姜晚澄直接道:“我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你若与我做成这番买卖,实则已经赚了五六倍,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反正我近来要托人去扶駿县,若你不诚心想要,我便将它送去扶駿县好了。那里当铺不知比这里大上几何,自然能收下这个宝贝1 说完她就要将扳指收回来。 这当铺哪敢放她这只肥羊离开? 立即就爽快的掏了二百两的银票出来。 姜晚澄出门后,和赵京墨谨慎的东拐西拐,还在脸上抹了花子,才又敢回的药堂。 所以,如今她身上有二百两银票,六锭十两的银子,还有四两碎银和一些铜钱。 姜晚澄将零碎的铜钱都放在钱袋里,然后挂在腰上。 四两碎银和那几贯铜钱都放在包裹里,以便也能随时拿龋 其余的银票和那些十两的银锭,还有那副师父给的小金牌,全部一张张,一个个单独包裹住,再缝制在贴身所穿的里衣上。 姜晚澄做了好几个内兜。      不止是放在里面,而是死死缝在里面。 她知道,身揣这么多钱财在身上,是祸不是福。 所以,只能万分谨慎小心。 但衣服里面实在已经放了太多的东西,所以玉佩和银簪都只能丢在桃木匣子里,再紧紧包裹在包袱里面。 看到她把所有家当都带上了,温二郎实在忍不住的问她:“阿姐,难道我们不回来了吗?” 姜晚澄:“二郎,人心难测,树大招风。阿姐在镇上当了那扳指,墨姐儿不会说,但难保那当铺的掌柜不会散播出来。为了妥当谨慎,咱们家中不能藏这些财物。” “再者,如今我们三个在何处,何处就是咱们的家,家当自然都只能带上才是。” 温二郎听罢,沉思片刻后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院外有人找了来。 正是刘管事派来的随从,给她送路引来了。 姜晚澄立刻接下,问了是否已经收了钱。 若是直接来她这里的,她再给一遍就是。 那随从道:“女娘放心,那药堂的赵大夫已经付过钱了。” 说罢这随从便又匆匆离去。 等到他走远,姜晚澄便立即锁了门,正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时,那赵乾和赵武竟然又来了。 “姜女娘,听闻你要回巫山,就让我们二人送你去吧!不然,咱们村里所有人,都不放心呀1 姜晚澄犹豫的看向温二郎,温二郎向她点了点头。 姜晚澄才道:“那就麻烦二位郎君了。” 她手里捧着温朝晏血衣,坐上了赵乾和赵武赶的牛车。 村中但凡在外面瞧见他们的人,都朝他们挥了挥手。 姜晚澄看着这宁静的小村子,心中实在不舍。 若是可以,她真想在此处平静安稳的活到老。 但是,生在这决疣溃痈,腐朽恶臭的乱世,想要偏于一隅的安宁,实在太难…… 到了巫山脚下,姜晚澄本想给赵乾二人付车费,却不料他们扭头就跑了。 跑之前,竟然还往她脚下丢了一个银钱袋子。 “姜女娘,我们整个赵家村,全部等你们回来1 远处的他们挥着手,然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姜晚澄从未见哪头牛,跑的这样快过…… 雅姐儿从地上捡起钱袋子,惊呼:“阿姐,这里面有好多钱钱呀……” 姜晚澄一看,除了她之前给他们的那七两四贯一文未动之外,竟然还有另外的五两银子。 姜晚澄一看便知这是谁还回来的。 她紧紧握着手中银袋子,双眼肿胀酸涩。 随后看向温二郎叹道:“二郎,赵家村真的不欠咱们的……” 她仰头望向长空,一只老鹰在头顶飞过,盘旋。 姜晚澄终究仍是没有忍住,流下泪来。 (本章完) 228.第228章 衣冠冢,假死脱身 第228章 衣冠冢,假死脱身 登上巫山后,三人望着一片狼藉的家,又开始默默的收拾起来。 等到收拾差不多时,天也快黑了。 姜晚澄拿着锄头在那棵大槐树下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将那套血衣放了进去。 三人一起捧着土将坑埋上后,又立了一块木牌子。 温二郎亲自写下:长兄温朝晏之墓。 雅姐儿烧着黄纸,边烧边哭。 姜晚澄高高挂起引魂幡,望着大槐树,怔怔出神。 温二郎突然喊她:“阿姐,是那只鹰。” 姜晚澄连忙看去,只见那鹰栖在墓碑上,安静的盯着他们。 姜晚澄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她快步走过去,并一把抓住了它。 说来也神奇。 这鹰竟然也不反抗挣扎,任由她乖乖的抓在手中。 像是真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知道她究竟是谁似得。 可是姜晚澄将它身上摸来摸去,每一根羽毛都摸遍了,也没有找到一张纸条。 “原来,你也只是来送他的吗……” 这时,大失所望的姜晚澄心中,所有的期待终于彻底崩溃。 她捂着脸,再也难以自抑的痛哭了起来。 温二郎也默默的流下泪来。 三人瞬间,都哭作了一团。 乌鸦‘呱呱’叫着栖息在了枝头,黑色的烟雾,在暗黑下来的空中袅袅升起。 姜晚澄回想起,温朝晏当初在这棵大槐树下,向她求娶的那晚。 再想起,她和雅姐儿拿着他亲手做的花灯,在这里跑来跑去,而他站在远处静静微笑看着她们的身影。 四周都是点点滴滴,都是往日他走过的影子。 越想越难过,姜晚澄忍不住破口大骂:“温朝晏你个混蛋!你明明说了……让我等伱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1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连老鹰的信,也不肯捎一个字? 哪怕只是一个字! 他明明说过,往后她无论在何处,他都会找到她的。 可如今,找不到的人,竟然是他! 难道他,真的就那样死了吗? 雅姐儿哭的几乎昏厥,“大兄,大兄——呜呜呜……” 温二郎也痛哭失声。 姜晚澄看着他们如此,心中越发悲痛,三人最后抱在一起,都大哭伤心了一常 整个巫山,似乎都在呜咽悲鸣。 而此刻,远在扶駿县的一座偏僻小院中,一个满脸长着络腮胡须的郎君,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郎君漆黑双眸炯炯有神,在暗黑的屋内,发出明亮光芒。 他缓缓起身,一头墨发落在身后吗,垂在榻上。 转身,正要下榻时,一小厮正巧推门进来。 见他醒了,满脸惊喜。 “郎君,你醒了!我去告诉先生1 小厮连手中东西都来不及放下,便折身又激动的冲了出去。 “先生——先生——郎君他醒了!!先生——” 不多时,一鹤发童颜的男子阔步走了进来。      这人虽然一头白发,但容貌年轻俊美,便是那小厮口中的先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雪厘子了。 这雪厘子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男子清隽,女子秀雅。 二人跟着雪厘子一起走到榻边。 雪厘子见他果然醒了,不由点了点头:“时辰正好。来吧,让我替你瞧瞧,体内伤势如何了。” 说罢,雪厘子便在榻边坐下,伸手替郎君细细把起脉来。 片刻后,雪厘子才收了手,脸上带着缓缓笑意。 “郎君体内已经无碍,将外伤养好,便可如常活动了。” 原来,这醒来的郎君不是别人,正是全天下都以为他已经彻底死了之人——温朝晏。 温朝晏张口,声音如破锣一般嘶哑,但他开口便是询问:“那日,我托你们替我捎的信,可有送出去?” 雪厘子看向身后的一对男女。 那男子还一脸疑惑:“信?什么信?” 女子也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此事。” 温朝晏片刻的错愕后,瞬间满脸怒气:“你们竟说不知!?可知那是比我活命还紧要之事!?” 他说完便急切的不顾刚刚转醒,但基能还未全部恢复的身体,赶紧转身下了榻,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竟就要出去。 雪厘子见状,立即起身指着那对男女:“快扶住他1 刚刚说完,那像山一样又高又壮的身体就像后倾倒而来—— 连着雪厘子上前的三人,才勉力的扶住了他。 重新将他安置后,雪厘子也发了怒:“胡闹!你可知你才刚刚转醒,还不可轻易走动,更忌怒气攻心!?郎君是想让我一片苦心功夫,功亏一篑吗!?” 温朝晏浑身无力的躺着,此刻竟是连抬手都难。 他脸上冷笑连连:“是你们托了假死之药进那牢狱之中,要我假意服药自杀,再偷天换日,说假死七日后自会醒转过来1 “若不是你们,我也早已杀出那牢狱,重获了自由之身,何必麻烦至此!?” “我答应你们假死,除了你给的信物让我可以信你之外,也因着要你们先答应替我送信一事,我全无后顾之忧了,才愿意以假死之计脱身1 “如今,你们竟然全说不知……不知!哈!哈哈!若是你们耽搁了我的事,害的我家中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祸事……你们,我一个也不会放过1 他阴狠的盯着眼前三人,毫无顾忌的露出杀意,全无他们才救了他的性命而有半分感激之情。 雪厘子黙声无言。 那年轻男女却受不了,二人脸上都浮现出浓浓怒意。 那女娘率先开口怒道:“你、你真是不知好歹!没有良心!若不是我们救了你,你就算凭自己的本事杀出了那牢狱又怎样?还不是只会沦为通缉犯!?” “通缉犯,就只能像老鼠一样苟活在不能见光的阴沟里,现在是我们让你还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你不知感激就罢了,竟然还对我们起了杀心1 温朝晏冷嗤:“光明正大?难道我如今就能光明正大的回自己家去,与他们如从前那般快活自由的一起生活了?” 那男子接着就要说话,却被雪厘子一声呵住:“风起,云念,你们都给我闭嘴1 “可是师父……” 二人很是不甘又委屈的望着雪厘子。 雪厘子根本无暇顾及两个徒弟心情如何,显然,他的态度更加看重床榻上的温朝晏。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误会? 虽然假死脱身不必承受被追捕的后果,但左右都再回不到从前,只有再次背井离乡的选择而已。 于他来说,也不过多少麻烦的事。 就算他当初突杀出牢狱,他自己后续亦能做出假死脱身的法子,但绝不会是如今这般,连信也未曾传出去,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本章完) 229.第229章 温家旧识 第229章 温家旧识 雪厘子看向温朝晏,面色凝重:“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何误会,我必定马上查清事情真相,给郎君交待。” “云念,那日送药之事是你去办的,这其中可有什么差池?速去查个清楚1 云念虽不愿,但却不能不听师父的话,只能转身赶紧出去了。 温朝晏闭上眼再不说话。 不知他的死讯是否已经传回青阳,澄儿和二郎还有雅姐儿又是否已经得到这个消息? 若是已经以为他真的死了,他们又是否能够承受的住这打击? 一想到他们孤苦无依的姐弟三人,他的死讯于他们来说,不知是怎样的昏天暗地的噩耗! 澄儿虽然坚强,但始终是个女娘,身子更是一向娇柔单保 二郎心性不定,嫉恶如仇。 雅姐儿年幼,懵懂无知。 温朝晏光是一念至此,就心痛如绞,一时执念无法平息。 急切攻心之下,他竟转头就呕出一口血来。 雪厘子瞬间脸色巨变大。 立即掏出随身银针,掀开温朝晏的衣襟,露出他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疤前胸,针针对穴扎了下去。 半响后,雪厘子已是满头大汗,温朝晏雪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才缓缓收了针。 雪厘子将风起支出去后,才叹息着道:“郎君你何苦至此!?你……哎!!痴儿啊!痴儿!!伱果然是你父亲的亲儿子,当真与他当年一模一样,如此重情重义1 “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当年你父亲若不是这般心性,你们一家也不至于……哎!1 雪厘子心情万般复杂,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一拳拳打在自己掌上,神情写满无奈。 温朝晏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雪厘子。 “您……果然认得我父亲?” 他说着,费力从怀中摸出雪厘子当初托人送进狱中的信物。 一把长枪的矛头。 矛头锋利如初,光滑透亮,泛着冷光。 矛头上,有温家独有的印记,刻印着一个小小的‘温’字。 自从温家出事,这世间就绝不会有人还会复刻这样的东西,所以,这东西只有温家的旧人才会如此珍视拥有。 所以温朝晏在狱中看到这信物后,才会姑且信了他们。 雪厘子:“我年少时,曾深受过你父亲大恩。也跟随过你父亲和母亲两三年,当年你们温家出事时,我远在大蜀国,才没能……哎1 “但后来,我辗转打听,得知温家可能还有活着的人,所以才会一直云游三国,就是为了寻找温家后人的踪迹1 “上一次,在这扶駿县瞧见你,我就怀疑你与温家后人有关,毕竟你长得和你父亲当年,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复刻出来一般1 “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高兴!可你转头竟又没了!1 “等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踪迹,你却又被抓入了牢中。”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五郎吧?你大兄和二兄当年出生时,我还在一旁为你母亲候诊过呢1 雪厘子兀自喃言,可他不知道的是,温朝晏上次来这扶駿县,与他同行之人,是那端王身旁的近侍头领人:黑一。 黑一这些年一直在为温家筹谋,所以早就知道,有个雪厘子这样的人,一直云游在三国间,就是为了寻找温家后人。 黑一也早就知道,他是温家没有异心的旧人,不然早就偷偷杀了。 不过,黑一一直不确定,温家是否真的还有人活着,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单干。 可如今找到少主了,黑一的打算自然就不再一样。 温朝晏在扶駿县有自己的一点人脉。 上一次二人来扶駿县,除了处理那点人脉之外,也是黑一告诉了温朝晏此事。 说有个温家旧人,似乎近段时日,正在此处。      温朝晏想试一试,这人到底是谁,又到底是否别有目的,所以他们才会故意在街上晃了几遍。 为的,就是钓那愿者上钩的鱼。 果然,雪厘子见到他那张脸,便非常‘巧合’的出现了。 当时,温朝晏还以为他是封老的旧识。 毕竟,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而这雪厘子见着他十分激动,竟然当场就给他掏了一副羊皮卷的五行迷阵图。 他本想以此来试探温朝晏是否能看懂。 哪晓得,温朝晏收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去巫山上,借机开启了天云宫秘境。 一切说来,似乎都是命运使然。 如今知道雪厘子身份,他果然就是那温家的旧识,且还是与父亲和母亲都非常熟识的旧人。 温朝晏知道顺势假死之举过于冒险了些,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如今迫切的想要收拢雪厘子这样的旧识人脉。 而且,猎户温大郎这个身份,经历这场冤案官司,如今是必须要舍弃了。 但就在刚刚,温朝晏在知道事情出了传信这个差池后,心中又万分痛悔不已! 还不如自己拼死杀出去,到底还能给亲自给澄儿传个信儿,不至于如此天大的误会! 温朝晏再次缄默下来, 雪厘子依然守在一旁。 等云念一脸苍白之色急匆匆进来时,温朝晏才又睁眼。 “师、师父,那日,确实有一、一片郎君里衣书写的血书被带了出来,可、可我……” “怪我。当时云起师兄在炼药,他让我帮了一个忙,徒儿转手就将东西放在了角落里,甚至……甚至没有听清那递信人说的话……” “徒儿全然都给忘了1 “师父!徒儿知错了1 云念一桩跪在地上,流泪哭了起来。 雪厘子气极:“你!你该认错之人,是为师吗!?” 云念看了眼那榻上之人,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再想到他说的那些狠话,一瞬间眼泪更是无法控制的不停‘簌簌’掉落。 这一刻,云念只觉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和侮辱。 她闭上眼,眼泪痛流。 勉强转身朝向温朝晏,挣扎了几下,也并未起身。 甚是艰难开口:“郎君……对不篆…” 温朝晏生生冷笑,此刻连看她一眼都觉厌恶。 “让她,滚1 雪厘子和云念的脸色一样苍白。 “五郎,这事不急,我让他们二人亲自走一趟,亲自将这信给你送回去便是1 “你切莫再气急攻心,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1 “这一切,尚且都还来得及1 雪厘子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并将云念和风起喊在一处,迅速派出他们二人前往青阳镇的赵家村。 “云念,风起,里面那位郎君是为师非常重视之人!你们二人犯下此错,我就暂且不与你们追究,但这一次,你们务必亲手将信,送到郎君如今家人的手中!以此赎罪挽回,听到了吗?” 红着眼眶的云念和严肃的风起对视了一眼,二人立即应下:“是!听到了,师父1 (本章完) 230.第230章 交货,车行 第230章 交货,车行 因家中被褥等物都被那些匪徒毁的根本无法再用,所以姜晚澄只能将炕又烧了起来。 睡在暖和的炕上,三人和衣而眠。 勉强歇息了一夜后,第二天,又给温朝晏的坟前烧了一炷香,一把纸钱,三人便出发了。 这一回,有了前车之鉴,也为了安全起见,姜晚澄将自己和雅姐儿都做了男儿身打扮。 姜晚澄先将自己和雅姐儿的脸都涂得黑黄黑黄的。 为了让身体看着魁梧一些,他们将冬装穿在里面,然后又套了朴素的春装,最后才穿了丧服在外面。 如此,穿着丧服的他们瞧着便不吉利,旁人一般也不会过来招惹了。 虽然衣着过于厚重了些,但比起安危,这也不过只是能将就的小事而已。 姜晚澄依然将眉画的很粗,这一次还给自己下颚处化了一些密密麻麻的胡须,看起来猥琐极了。 等她出现,温二郎都吓了一跳。 原本整日阴郁寡沉的脸,看到姜晚澄这幅样子,嘴角也狠狠抽了两下。 “阿姐,你们二人如此,是否衬得我过于眉清目秀了……” 姜晚澄将自己特意弄得黑乎乎的双手往他脸上一糊:“那你还如此干净作甚?要丑便一块儿变丑好了,如此人贩子都懒得拐卖咱们才行1 雅姐儿毕竟是个孩子。 站在一旁被逗得咯咯大笑。 姜晚澄和温二郎脸上,虽全是苦笑,但如此,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二郎,雅姐儿,你们两个要记得,在外面,只能叫我阿兄。切莫再叫我阿姐。若是引来麻烦祸端,咱们一次便很难脱身……” 说走便走。 姜晚澄也没有忘记将温朝晏之前藏在窖洞里的几只猎物装到背篓里,等他们赶到青阳镇,果然一路的行人都躲他们远远的,仿佛撞到的是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青阳镇已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喧嚣,只是到底比年前多了一丝萧条,有些毁坏的街道和房屋,都还未完全恢复。 姜晚澄先去了一趟,这些客栈中最完好无损的清月楼。 托了门口的小厮通告后,三人便在清月楼外的树下安心等着。 等刘管事闻讯急忙赶出来时,东看西瞧的,好半响才将姜晚澄认了出来。 他目瞪口呆的走过去;“是……姜女娘?” 姜晚澄只盯着他,刘管事心中却已是确定。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伱这回的乔装技术,果真要比上回的精湛许多了。” 这回不只是将原本漂亮的小脸都涂得黑黄了,连耳朵,甚至耳朵后面,脖子都没有放过。 确实是用了心的。 除了熟人之外,怕是陌生人当真分辨不出,这本是个娇美倾城的女娘了。 姜晚澄:“就知道你们上回早便认出我了。” “刘管事,这是之前我家兄长与你说定的野味。实乃抱歉,如今才有空给你送来。” 虽然温朝晏已经不在人世,但姜晚澄并不想他死了还被骂失信于人。 所以,能力所能及替他完成的事,姜晚澄自然也会做到。 还好当初温朝晏将这些野鸡野兔丢在窖洞时,也扔了成山的草在里面,不然今儿早上她想起再去查看时,或许就不只是臭气熏天了,还会看到成堆的腐烂尸体。      不过,被关多日,这些小动物都不大怎么精神了。 刘管事震惊的接过背篓瞧了一眼。 那猎户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的这女娘还能拿出这些东西来? 莫不是,她如今为了活着,也亲自去狩猎了? 一想到此,刘管事心道:啧,若是被三爷知道,不是会不会心疼呢。 便是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当真是可怜呀。 再瞧两个孩子都如此乖巧又可怜的站在一旁,刘管事心中不忍,当即就大方的掏了十两银子出来。 “女娘,来!收下吧1 姜晚澄一看这么多银子,惊吓的连忙拒绝:“不必了!刘管事,我知道,去年兄长猎了獐子,加上野鸡野兔,你统共也才给了五两银子而已,如今这点,大概也只值二两。我便只要我们所应得的便好了1 姜晚澄怎么都不肯收下多余的,捡了二两后,转身便带着雅姐儿和二郎,迅速离开了此处。 刘管事瞧着他们三个小土豆一样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连忙又回了酒楼呢。 并迅速给上京又去了一封书信。 三爷交代过,这女娘有任何动向,都必须立即向他报去。 不过……她今日来这镇上,到底所为何事? 只是为了送个猎物? 可他怎么瞧见,他们身上还背了行囊? 再一想到,昨儿这女娘才托人买办了路引,心中顿时有了猜想。 不好,这女娘莫不是要跑路了吧? 姜晚澄交了野鸡野兔后,又将银子收好,才领着一双弟妹去了车行。 “请问,今日可还有去扶駿县的车队?” 车行的人都正在上货,瞧见来了三个身穿丧服的兄弟三人,立即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捣什么乱呐!走远点儿,别给我们寻霉头1 雅姐儿被逼的向后险些跌倒,由温尔鹤一把扶住,才不至于滚在地上。 “你们——1温二郎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些货夫,正要发怒,却被姜晚澄一把按祝 她虽然也很生气,但出门在外,本就处处都是闲气。 她腆着脸又上前,往面前这两个货夫手里,一人塞了十个铜钱,然后可怜巴巴的又道:“各位大哥帮帮忙。实在是,我们兄弟三人必须去一趟扶駿县,您也瞧见了,我们兄弟三人皆是身形单薄瘦小的人,若是走路,怕是要十天半月的才能走到。” “可是如今家中有了急事,又不得不赶紧赶过去,这才真心想拜托你们,捎我们一程的1 有钱到手,这二人态度总算客气了许多。 左边的汉子将十枚铜币往怀中一塞,“急事?什么急事?你们穿着这个样子,我们都是走货的,谁敢带你们?” 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忠言。 姜晚澄连忙道:“我们可以暂时脱了外面的丧服。两位大哥,行行好!其余的,什么都好说。” 说着,她便当街脱了外面的丧服。 (本章完) 231.第231章 擦肩而过 第231章 擦肩而过 温二郎黑着脸,虽然也不情不愿,但还是跟着姜晚澄一起脱了外面的这一层。 接着,便是雅姐儿的。 姜晚澄的动作豪放,又刻意压低了嗓子,倒是没人怀疑她的性别。 雅姐儿怯生生的盯着眼前几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紧紧抱着二哥的大腿。 三人模样看起来,实在可怜。 这两个汉子一摆手:“行了行了,瞧你们可怜。不过,我们可不是白白搭载你们同行的,既然要去,就要付车资。你们一大两小,就给一百文吧!若是愿意,半刻钟后再来,准点出发1 姜晚澄装作一副很肉痛的样子,但还是咬牙答应下来:“是是是,一百文便一百文,我们一定准时过来。” 说完,她便赶紧拉着雅姐儿和二郎去采购物资了。 丧服这东西,走到哪里都不吉利,车队的人同样忌讳。 所以,到了一旁后,姜晚澄先将三人脱下的丧服都卷成一团,然后又打成一个包裹并背到背上。 “伱们阿兄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不会责怪咱们的!走,我们买些路上要吃的干粮去。” 姜晚澄买了十几个大包子和馒头,又问包子铺的老板要了水,将两个水囊里都给灌满后,还大方的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点卤下水。 是卤猪肝,卤猪大肠子之类的。 包好后,正准备去车行等着,天上突然闪过一声闷雷。 温二郎:“近日春雨连连,待会儿莫不是又要下雨?” 姜晚澄摸了摸脸上的伪装,“这可不行。走,我们再去买样东西1 说着便又去了杂货铺子。 不一会儿,三人便都戴着蓑帽从店中走了出来,然后再不敢耽搁,立即赶往了车行。 还好,赶得及时。 姜晚澄当着车行人的面,将挂在腰上的钱袋子取下来,里面正好是一百多文钱。 数了一百文后,她的钱袋子里就剩下六个铜板了。 她还可怜兮兮的摸着雅姐儿和二郎的脑袋道:“无碍。等去了扶駿县,哥哥去找个活计,赚够了钱,咱们再回来1 二人无比配合的点着头,然后在众车行人员同情的目光中,爬上了货物堆。 车子慢悠悠的出了青阳,原本阴沉沉的天,越发的黑沉了下来。 “牛大,瞧着快下雨了,咱们还得继续往前走吗?” 问话的,正是之前与姜晚澄他们接触中的一人。 而牛大,显然就是另外一人了。 “这批货物,必须在明日傍晚前送到扶駿,不然咱们就要赔钱。赶紧走吧!下下来再说1 果不然,走了不过两刻钟,豆大的雨点子便下下来了。 还好他们正行至一树林出,这树林子非常密集,所以暂时能挡住这场大雨。 “不过阵雨,一会儿便过去了。” 一行人站在树林边,望着天上乌云,似乎并不着急。 姜晚澄搂着雅姐儿,检查了一下二人身上都没有露馅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她将蓑帽又往下拉了拉。 这个送货的队伍,共有六人。 送的是三车的货物。 他们屁股下的东西,非常的硬。 姜晚澄感觉,像是什么石头。 不过,她无法确定,而且也不准备探究竟,毕竟有时候不该知道的却又知道了,对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姜晚澄从包裹里拿出包子来。 姐弟三人,一人一个。 他们几口就给吃了,却还是叫人闻到了味道。 “哟!吃的好嘛,竟然是大肉包子!让我闻闻,是菜肉馅儿的?” 姜晚澄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似乎很是不舍的问道:“各位大哥,你们吃不吃?因着我们还未吃过午食,两个弟弟饿的挨不住了,所以才这会儿吃的…若是你们想吃的话,就拿去吃吧……” 对方也不客气,竟真的伸手过来拿走了一个大包子。 另外几人见状,也立即都走过来,“我也要1 “闻着就很香,是那瘸子包子铺的吧?他们家的肉是要比别家的多一些1 “确实,这皮吃着也有嚼劲儿。啧,真香埃” 一人捡了一个后,并迅速都吃了起来。 姜晚澄的大肉包子瞬间就都被拿光了。 就剩六个馒头还躺在包裹里。 她立即卷起包袱,装作很舍不得的样子。 温二郎很是气恼,雅姐儿是敢怒不敢言。 姜晚澄却悄声安抚他们:“没事……阿姐本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们知道咱们现在既没钱又没吃的了,会对咱们更可气一些的。” 至于她刚刚那副抠抠搜搜又舍不得的样子,自然全部都是做戏。 即是雷阵雨,说来就来,说去也就停了。 车队再次出发,晃晃悠悠的滑过稀泥巴路,朝着扶駿县的方向进发而去。 不多时,他们与一急忙骑着头驴,戴着蓑帽穿着蓑衣之人擦肩而过。 姜晚澄三人正低着头在喝水,再抬头时,只见那骑着驴的背影已经走了很远。 牛大等人还在抱怨:“这什么人呐?跑的这么快,家里死人了这是……” “就是,溅的大爷我满身都是泥巴1 姜晚澄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哪里知道,那骑驴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失踪多日未归的师父,封老。 话说,等封老急匆匆赶回赵家村时,才得知了这段时日家中发生了惊天巨变。 温朝晏那小子竟然死了!? 封老根本不信,再三确认的掏了几遍耳朵,听到村长反复的说了十几遍才知这竟然是真的! “怎么会如此!?这些狗官!老夫要了他们的命!1 封老气极,恨不得立即就冲去扶駿县结果那狗县令。 再一想到,家中两个娃娃和他的徒儿,不知道他们会如何伤心。 而他这种时候,竟然不在家中,瞬间心中很是愧疚难安。 再一询问才知,徒儿和两个娃娃回了巫山去,说要给温大郎君做个衣冠冢。 封老心痛至极,立即又骑着驴,日落前,总算又赶到了巫山家中。 那棵大槐树之下,竟真的立了一座新坟。 一旁,还高高挂着被雨打湿了的引魂幡。 封老脚步踉跄,蹒跚着疾步打开屋门。 “澄儿!二郎!雅雅!师父、师伯回来了!苦了你们了,孩子们——” (本章完) 232.第232章 住宿 第232章 住宿 可是所有屋内,皆是空荡荡的。 除了被毁坏的各种家当,便只有烧了一夜的炕上还有一些余温。 封老还以为,是他们出门去,或者又回了赵家村,与他错过而已。 直到他看到,他之前住过的屋中已经垮塌的桌面上,放着一封书信。 还有他的宝贝药箱子,竟然被搬到了此处!? 封老立即打开书信,入眼,是姜晚澄口述,温二郎执笔写下的留信: 师父: 不知您今在何处,实在忧心。 若您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又不巧与我们错过,那么当您看到这封书信时,我们三人已经离家,去往扶駿县了。 想必您此刻已然知道家中变故,所以我们此去扶駿,不为其他,是为了寻找郎君尸骨。 师父,因不确定归期,也怕途中会有变故,所以特将您的宝贝都拿回了家中。 徒儿之前已经借用过两瓶您的宝贝,也亏了师父您的宝贝,才保了徒儿两次性命。 今日,徒儿再借用两瓶,放在身上以防不测。 师父,若您归家来时未曾见到我们三人,请不用为我们担心。 倘若顺利寻得郎君尸骨,必扶棺木回到巫山,为他再次安葬。 徒儿,姜晚澄。 封老心中狠狠一痛,此信并未有一字喊痛,却处处都是悲痛之意! 他情不自禁湿了眼眶。 不再停留,封老拿起书信塞入怀中,抱起自己的宝贝毒药箱子,又急忙出了门去。 是夜。 行至月上柳梢头,送货的车队,才在一荒郊野外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这车行既是青阳镇唯一的车行,平日里除了可以租赁各种车马之外,这运走货物,才是大部分的主业和来源。 不过,因为条件有限,所以青阳车行大都是一些牛、骡子和驴,再配上板车,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当然,像之前温朝晏租过的马车那样,也是有过一些老马的,但这回青阳镇遭遇了那样一场祸事后,如今连马都没了。 原本姜晚澄也想过,去扶駿县,他们更适合租个马车或是骡子车也行。 但她不会驱马,所以还要请个马夫。 虽然成本如今她也给得起,但是考虑再三,觉得那般或许反而太过惹眼,若是再招来拦路抢劫的,他们怕是连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所以,像如今这样装穷,再装作男人,跟着一群孔武有力的货夫,她以为反而比较安全。 将货物捆好,又安置妥当三个牲畜后,货夫们便进去吃饭喝酒了。 看样子,他们今晚是打算在这里打尖住宿了。 这里住一晚通铺,一人要四十文钱。 姜晚澄三人的话,便要一百二十文,才能有三个床位。 她自然更不愿意和这群男人挤在一起,所以,一开始便没这个打算。 更重要的是,姜晚澄既然明着身上只剩了六个铜板,就不可能再掏钱出来,所以只能委屈两个孩子,与她一起找个不碍眼的角落露宿一晚了。 就在三人往外走时,那牛大忽然喊住他们。 “喂,小子!过来喝口酒吧?”      “对呀,过来吧!你今日给咱们吃了肉包子,我们也请你吃酒1 姜晚澄连忙拒绝:“不、不必了,谢谢各位大哥。实乃小弟我酒量太差,若是不小心闹了笑话,我的两个弟弟便没人照顾,还是不扫你们的兴了。伱们喝好,喝好。” 姜晚澄做出一副极其卑微低下的样子,那牛大很是瞧不上她。 “没意思。如此,你要是敢喝一碗,今儿那栖了咱们牲畜的牛棚子,就由我们去向掌柜的说,叫你们兄弟三人免费住一晚如何?” “对!喝一碗,牛棚子就给你们住了,免得风餐露宿不是?” “你就不想想,万一晚上再下个雨,你们岂不是要淋成落汤鸡了?你病了不要紧,现在的娃娃病了,可就是麻烦事了呢1 温二郎暗中拉住姜晚澄,并对她摇了摇头。 姜晚澄面对如此诱惑和激将,虽然心动,但依然拒绝了。 她再三拒绝,气的牛大等人骂她不知好歹,胆小如鼠。 姜晚澄也不恼,只是一脸憨厚的陪着笑。 她知道自己酒量,所以很怕万一真的一碗就醉倒无形,不小心露出女娘的身份,那才是最危险的事。 不过,他们有一件事说的很对。 此刻乌云又遮了月,万一真的今晚又下了雨,淋到了二郎和雅姐儿,他们再不慎生了病,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打消了露宿的念头,而是找到客栈老板,并当面将自己的六枚铜钱都交了出去。 “掌柜的,求你将柴房给我们住一晚吧!这真的是我们兄弟三人身上,仅剩的所有钱了。求你们行行好心,若是你们答应,我明日可以起早,帮老板娘做点早食,而且我们兄弟三人绝对一口不吃1 兼着掌柜之职的东家根本不愿答应。 说就算是柴房,三人至少也要收四十文才行。 姜晚澄哪敢再露财,只能满面愁容又着急的扯着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子说,真的没了。 还是掌柜家的娘子看到他们实在可怜的样子,才对自家夫君说道:“当家的,今日客房除了还有两间上房外,就连大通铺都住满了1 “明儿一早,我还要一人做这么多人的吃食,还不知要累成什么样子呢。就答应吧,让他明早给我搭把手,再说六文钱好歹也是钱不是?” 掌柜的阴沉着脸,“咱们家又不是慈善堂?便宜他们做什么?没钱就滚出去1 “还有,我刚刚都听他们那边说了,只要他喝一碗酒,就让他们去睡牛棚,是他自个儿不去。好歹住个牛棚,我也能让他们再掏个二十文出来不是。” 老板娘:“这小郎君是个有责任心的,没瞧见他还带着两个弟弟呢?若是酒喝多了,确实不妥。忘记当年你自己带着两个兄弟吃过的那些苦了?当家的~1 老板娘一撒娇,掌柜的哪里还能吃得消? “行行行。不过,他既然要干活儿,就让他今晚也烧够了热水才能去睡。” “还有,柴房里有干草,其余的,我们什么都不会提供的。” 姜晚澄哪有不答应的? 连声对掌柜和老板娘都道了谢。 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哪里还会嫌弃? 不过,等三人来到柴房才发现,这里要入住一晚,还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柴房里堆满了木头,能躺下的地方,也只能容身一人。 (本章完) 233.第233章 被拆穿 第233章 被拆穿 姜晚澄知道柴房的条件好不到哪里去,但也实在没想到,会如此艰苦。 她面露苦涩,满含歉意的对温二郎和雅姐儿说道:“就是委屈你们两个了。阿姐答应你们,等明日到了扶駿,再让你们好生歇息。” 实在是,她也是第一回带着两个孩子出这样的远门,人性难测,她也怕露财会招来杀生这样的祸事,所以才只能将穷一直伪装到底。 反手先将柴房门关上。 姜晚澄抱来一大堆的干草,然后铺在地上狭窄的空余之处。 温二郎还反过来安慰她:“阿姐,我们不觉得委屈。” 只要是他们三个能在一起,这也算不得什么苦。 比起当初在巫山上,他和雅姐儿在窖洞中待了一日一夜的无边漫长,如今的奔波虽然苦一些,但于温尔鹤来说,他们没有被抛弃丢下,已然甚是安心。 见到他们果真没有丁点儿的嫌弃或是难受,姜晚澄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三个人坐在地上,连一起躺下都难。 只好彼此靠着对方坐着。 姜晚澄将剩下的馒头和白日买的卤肉拿了出来。 馒头还有六个,她拿了两个出来,三个人各分了一点。 卤肉不经放,所以就敞开了让两个孩子吃个痛快。 这肥肠还有点儿味儿,但是猪肝和猪肚,竟然比想象中的好吃的多,而且越嚼越香,姜晚澄也并未谦让少吃了几口。 三个人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小郎君,出来干活儿了。” 姜晚澄这才想起,她还要烧水,于是吩咐了温二郎几句,便赶紧擦了嘴出去了。 老板娘正站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脸上带着揶揄之色的盯着她似笑非笑:“还不赶紧将屋内味道散散?这么香,生怕别人不知伱们正在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姜晚澄:!!!??? 老板娘,你的鼻子这么灵,让人心很慌呀! 姜晚澄红着脸心虚的回头看了眼温二郎,温二郎立即惶恐的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今儿早上出门时,家里人给做的一点下水,叫带着路上给弟弟们变个嘴呢。” “姐姐,您可千万别揭穿我了,若是叫他们知道我藏着好吃的,我怕明儿一早,他们丢下我们兄弟三人就给跑了。” 老板娘扬着嘴角,也不答话,将她带去了灶房。 一进去后,老板娘便指挥着姜晚澄烧锅,倒水,再将锅中烧得发烫的热水舀到桶里。 “就放这里吧,待会儿我家那傻子表弟来提了给各房送去。” 姜晚澄连声答应,便只重复的干这并不复杂的活儿。 见她手脚还算激灵,老板娘不由问道:“你说你……你一个好好的女……那个,不待在家中,带着一双弟妹跑出来作甚?” 姜晚澄手脚一僵,但很快又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冲着老板娘傻笑:“嘿嘿,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老板娘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儿,“少来糊弄老娘,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那胸口勒的再紧,那有弧度的还会是肌肉不成?” “瞧你那瘦弱的样儿,浑身也就那儿肉多了。还有,你虽然伪装的很像样子,但哪有郎君会有耳洞的?” 姜晚澄的脸又黑又红。 她实在没想到,她把耳朵都涂黑了,还能被老板娘瞧出端倪来。 她一时憋红了脸,紧张的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以为自己这次做的天衣无缝,但没想到遇到老板娘这样阅人无数的慧眼,还是漏洞百出,一眼就被人看穿。 老板娘见姜晚澄这幅样子,也是逗弄够了,噗嗤一笑:“我既没有开始便戳穿你,你便放心待着吧1 “若我不是瞧出你身份,见你确实不易才想着帮你一二,不然你真以为老娘真是那劳什子大善人呀?” “去去,热水也烧得差不多了,赶紧歇着去吧。”      “明儿一早,最好寅时三刻就给我过来1 姜晚澄心中滋味五味杂陈,连忙应下又说了道谢后,赶紧便回了柴房。 见她离开,老板娘才摇了摇头。 人生在世,谁没点儿难处呢? 特别是她们这样的女娘,想要独身出一趟门,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还要带着弟弟妹妹。 这女娘,还算有些胆色! 姜晚澄急忙回到柴房,并反手紧紧关上了门。 心中不安,她又捡了几根粗壮的木头顶在门后。 此刻,她心中既不安,却又觉得,那老板娘应当真不会对他们姐弟三人起那什么歹心。 毕竟如她所说,她大可一开始便揭穿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岂不是更加无所遁形了? 屋内已经没了肉味,雅姐儿倒在温二郎的怀中已经酣然入睡。 温二郎却还在等她。 见她心事重重,又行色匆匆的回来,便立即关切的问:“阿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知道温尔鹤心思一向深重,若总是什么都瞒着他,他反倒要钻那角尖去了。 于是,干脆将自己女子身份已经被老板娘看穿一事,告诉了他。 “咱们今晚都警醒一些,总是没错的。” 温二郎神色肃严,重重点头。 “那阿姐你快睡吧,我守前半夜,反正你起的早。” 姜晚澄摸摸他头:“好。那你一个时辰后记得叫我。” 靠在木材上,姜晚澄闭眼脑中一片混乱。 渐渐的,竟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哗啦’巨响的雨声,惊醒了她。 姜晚澄瞬间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温二郎看起来虽然有些迷糊了,但却道:“阿姐,你才睡了半个时辰而已。” 才半个时辰吗? 姜晚澄将门打开一条缝子,瞧见外面正是倾盆大雨。 她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厚着脸皮要了要了一间柴房,虽然被老板娘识破性别,但好歹没让雅姐儿和二郎跟着自己成了落汤鸡受罪。 就在这时,院外行色匆匆又来了两个骑马的客人。 瞧着他们是一对年轻男女,应该是江湖上的人。 姜晚澄面无表情的合上门缝,温二郎已经顶不住的睡了过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姜晚澄将包裹里的衣裳拿出来,披在他们二人身上。 自己将其余包裹都死死压在身后,然后三人靠在一起,又迷迷糊糊的撑了一会儿。 寅时三刻。 姜晚澄轻手轻脚的起了身,推开柴房门发现,外面竟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细雨。 她忧愁的皱紧了眉,不知这雨何时能停? 牛大他们显然不会为这点雨而耽搁行程,可若是路途难行,连推货都难,怕是他们就不会愿意再搭载他们三人了。 (本章完) 234.第234章 豆腐大肉包 第234章 豆腐大肉包 这一夜,也算平安无恙的过去了。 姜晚澄承了老板娘的善意和好心,所以,虽然心中忧虑跟车之事,但眼下她也要先去客栈的厨房,帮老板娘做好这顿大锅早食。 至于其他的,便只能稍后再说了。 等姜晚澄关紧柴房门,再急匆匆赶到厨房时,老板娘都已经撸起袖子,在烧火了。 姜晚澄急忙过去:“对不住!我来迟了。” 她本想接替老板娘先烧火,老板娘却稳稳坐着没有起身,还问她:“你果真会做吃食?可会和面,做包子?” 姜晚澄不敢藏掖:“虽然做的不太有卖相,但是会的。” 老板娘竟指着案几道:“那你先去和面,做馅,然后做给我瞧瞧去。” 姜晚澄心中惊讶道:这种主案手当真要交给自己?她就不防着自己点儿,不怕她在吃食中使坏?再不然,若叫她做的味道坏了,岂不是砸了他们客栈招牌了? 可老板娘像是一点也不忧心这些,竟真的只是烧火,然后还打起了瞌睡…… 姜晚澄:…… 想必老板娘是料定自己跑不掉的吧,毕竟她还带着两个小的,又能跑到哪里去? 若真的做不好了,今儿怕是彻底走不掉了。 打起十二分精神,姜晚澄也不敢轻视了这大锅饭。 先去锅中瞧了瞧,原来老板娘已经熬了粥了,加的玉米碎,还有一些大米,一旁还切了一些碎菜叶子,应该是要最后下锅的。 她搅拌了两下,然后就赶紧去和面了。 这客栈看着规模不大,但应该也有八个客房,然后还有一间大通铺房。 姜晚澄算了算人数,一人吃三到五个包子的话,至少需要做一百个。 然而,有些人不止吃五个包子,所以需要做得更多一些才行。 净了手后,她想着大概的数量挖了面粉,然后便开始和面了。 加入老面后,等待醒面时间便先去做馅。 姜晚澄是喜欢做吃食的。 虽然在现代时,她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但在上一世,由于思乡太过心切,所以有了亲手做吃食这个想法后,便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颇有些天赋。 上一世在庄子上时,姜晚澄就琢磨钻研了许多吃的来。 所以这一世才会如此娴熟,各种食材都能顺手拈来。 而她喜欢下厨,除了做吃的可以一解思乡之情外,还有,每当她全身心投入做吃食时,心中便不会再想那么多的烦心事情,总会轻松快活一些。 这些天,温朝晏的死对她来说,恍恍惚惚仿佛一场噩梦。 至今,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一开始,她心似乎都被撕裂成了两半,却又不得不拼拼凑凑的拾起,继续坚持那一口气。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即便心中再如何痛楚,也总归是要接受的事实的。 更何况,家中两个小的,也需要她在前面撑着。 若她再倒下,温二郎怕是真要疯魔了。 浑噩多日,她已经许久没有如今日早上这样痛快的大干一场,也没有如此放松过片刻了。 包子这种小事对姜晚澄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她看着案几上的篮子里除了有块巴掌大的肉,还有一大把火葱,几块刀身大的豆腐,还有一把粉条。 姜晚澄看过便知,今天该做什么馅儿的包子了。 先将肉剁碎成沫,再将豆腐切成小块和粉条各自烫熟。      捞起沥水后,放入切碎的葱花,再全部放在一个大盆中。 加入酱油,葱姜沫,一些香料后,姜晚澄淋上热油。 可惜了,若是有辣子,这将会是个热乎乎又烫嘴,还会浸出红色辣油的辣豆腐包子。 将香喷喷的馅料搅拌均匀,放置一旁后,再次开始和面,揉面,搓条切块,擀皮。 姜晚澄做的顺序有秩,不一会儿,她的第一个包子便包好了。 本想先去给客栈老板娘瞧瞧,看她是否满意,谁料她刚一个转身,老板娘竟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啊1 姜晚澄自然被吓了一大跳。 老板娘笑眯眯的还道:“看来,你说的话是谦虚过头了。如此漂亮,竟还说没有卖相?我瞧着,伱就是那些卖包子铺的,也不如你的手艺。瞧着味道应该也错不了。” “既如此,那就快做吧,除了包子,再做点咸菜,炸点花生米给客官们下饭。” 姜晚澄连忙应下。 等一百二十个包子全部蒸好之后,她拌的白菜梆子咸菜也做好了。 花生米也炸了一小盆。 锅中的粥,也早就放的没那么烫,一切大告成功。 姜晚澄正要身退,老板娘去喊住她。 她包了六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姜晚澄,“去,去柴房吃去,别让我那当家的瞧见了。” 姜晚澄受宠若惊的连忙推道:“不必了,老板娘。昨日说好的……” 老板娘横眼瞪她:“我让你拿着便拿着,怎的这般多的废话?你不想吃口热乎的,那两个小的便也不想吃了?” “若想感激老娘,觉得我是什么好人,等你下次路过老娘的客栈,再多给我付些钱便是了1 “快走,仔细你的手,白白净净的,可不像个男人。” 老板娘说完便扬起一脸爽朗笑意的走了出去。 “啊哟客官,吃个早饭再走吧?今儿早上我们客栈做的早食可香了,是豆腐肉馅儿的大包子,还有炸花生米呢。” 姜晚澄收下了这份好意。 不过,现在她确实无以为报,心中想道:等下一次,一定好生感谢她。 将手再次涂的黑黄,姜晚澄抱着几个大热包子,悄无声息的回了柴房。 天色刚刚转亮,温二郎便已经醒了。 姜晚澄又喊醒雅姐儿,三个人一人两个,赶紧将热乎乎的包子吃下了肚,只觉浑身都暖和了。 吃饱后又喝了点水,等收拾妥当后,三人又戴上蓑帽,赶紧出了柴房去马棚边等着。 果不然。 虽然天上还淅沥沥的下着雨,但牛大他们决意继续出发。 也如姜晚澄所猜的那般,他们不愿意再带他们姐弟三人同行。 “这雨天路滑,我们连推货都难,还要带着你们?去去,别来添麻烦了,自个儿走着去1 说着,牛大就从怀里掏了三十文钱出来,丢在了地上。 然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本章完) 235.第235章 蛇蝎心肠 第235章 蛇蝎心肠 温二郎气愤的捏着小拳头要冲上去和他们理论,姜晚澄只能拦住他。 “二郎,算了。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她叹了口气,因为她知道和他们据理力争也没有什么用,这些人是打定主意不带他们了。 一定也有她昨晚不肯喝那一碗酒,让他们觉得丢脸瞧不上的缘故。 所以,就算冲上去理论又有什么用? 改变不了结果,或许还要生受他们的拳头。 姜晚澄弯腰低头捡起地上沾了泥浆的三十文钱。 温尔鹤看到姜晚澄如此卑微的样子,一阵鼻酸:“阿姐,难道咱们……”就这样认命受气吗? 姜晚澄知道他想说什么。 “二郎,出门在外,咱们会遇到好人,自然也就会遇到心肠不那么好的人了。咱们如今势单力薄,弱势一些,为了自保性命安危便只能忍辱负重。” “倘若将来,若是咱们能够变强,不再害怕别人的拳头,自然就能强横反击,也就不会再受任何屈辱了。” “就是这钱,退的也太少了!咱们昨儿就坐了大半日的牛车而已,竟就被他们吞了七十文!好歹也要退我至少五十文钱才够数吧!往后别想我们再与他们车行做什么生意来往了1 姜晚澄为这三十文钱气的不行。 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噗嗤’笑声。 姜晚澄看去,她认出,正是昨晚半夜才赶到这里的那对骑马的江湖男女。 他们似乎正打算离开,却看到了刚才姜晚澄捡钱还嘀嘀咕咕抱怨的那一幕。 姜晚澄忍不住蹙眉,她感觉到,这女子在嘲笑自己。 果不然,那女娘掩着唇,与身旁的男子议论:“风起你瞧他,真好笑……”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此番要去赵家村给姜晚澄他们送温朝晏之前没能送出去的那封血书的,风起和云念。 风起冷淡的瞥了姜晚澄他们一眼,对眼前这瘦弱又其貌不扬的三兄弟并没什么感觉。 “别看了,还不走?” 云念:“别急嘛,看一会儿。” 风起耐着性子提醒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云念,“昨日你非要先去取那什么雪莲,便耽搁了不少时辰。若不然,我们定然已经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今日便不要再在此处多加耽搁了吧。” 云念不为所动,还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急的是那人,又不是师父,你怕什么?他对师父,对咱们什么态度,伱哪日没有瞧见吗?” “虽然我们是耽搁了他的事情,但好歹咱们也救了他一命,他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就罢了,还对咱们动了杀念……呵,这种人,我才不会像师父那样,还对他诚心正意,一副好心肠呢。” “回去后,就说咱们路上遇到点麻烦,反正迟早会送到的,而他家人也原本都已经接受事实了,咱们去送了惊喜呢。他们都该感谢咱们1 风起摇了摇头,“若他当真再追究起来,你觉得自己还能承受他的雷霆之怒吗?” 风起早就察觉了,师父对那郎君似乎极为尊重爱护。 这几年他们二人跟着师父云游四海,师父似乎总在寻觅着什么人,虽然师父没说,但风起在心中猜测,难道师父要寻觅之人,便与那郎君有关? 不过此话,他并未与云念直说。 如今云念的性子,越发的骄纵跋扈起来了。 云念仍是不急,还‘嗤嗤’的继续笑着:“我才不怕呢!就再看看嘛。你瞧,她连那牛屎里掉的一枚也没有放过呢。” 姜晚澄并未听清这二人刚刚嘀咕了些什么,但这后半句,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生气,温二郎就先炸毛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笑的!?丑八怪!不知民间疾苦,就是你嘲笑我们的理由吗!?” 温二郎像个小牛犊似得冲上前,冲着马背上云念怒吼呵斥。 云念愣了一下。 随后恼怒:“你!竟敢如此无礼!臭小叫花子,还不滚开1 说着云念故意扯起缰绳,马儿随即‘嘶’的一声大叫,扑腾着两只前蹄就向温二郎身上踩了过来—— “小心1姜晚澄大叫着扑身上前,一把将温二郎死死护在身下。 她以为,自己今日就会被这马蹄给活活踹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个身影不知突然从哪里蹿了出来。 姜晚澄震惊的瞪大眼,只见这二人身形魁梧强壮,个头都与温朝晏相差不多,大约都有八尺往上不说,且比温朝晏之前穿的鼓鼓囊囊时还要雄壮数倍! 二人就像两个大猩猩似得,左右各一个死死拽住了缰绳,竟活生生将那马儿拽的向后仰倒。 “砰1 一声巨响。 马儿摔到了泥浆里,而原本一身洁净衣衫的云念,也跌入了泥潭之中。 “蔼—!1浑身脏污的云念大声尖叫起来们,根本无法接受她竟然活生生被人从马上掀了下来。 “云念1风起立即下马,狂奔过来将她一把搀扶起。 “你、你们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1 云念一把推开风起,愤怒的就欲要上前与这突然出现的二人对治理论。 “怎么?就准你欺负人,不允许我们出手相助了?” “刚刚若不是我们,你是不是准备用你的马儿,踩死这两个瘦弱的小兄弟呢!?” “亏你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原来竟是蛇蝎心肠!你还想干什么呀?还让我报上名来,你配吗!?” 后面早就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住宿客官,此刻一人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什么七尺男儿,也不是哪里的侠客,因为,她也只是一个女娘。 一个,姜晚澄竟然认识的女娘。 姜晚澄心中瞬间又惊又喜:怎么是她?竟是自己当初在绣庄结识的静娘! 青阳镇发生祸患时,姜晚澄心中还担心过她,不过这时瞧见她还好好的,不仅如此,这两个壮士好像还是她的人,心中顿时一松,也为静娘感到高兴。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云念瞬间涨红了脸。 “你,你骂我?我、我才不是什么坏女娘1 “刚才明明只是意外,我根本没有要害他们的意思。反倒是你们害了我的马,你们准备怎么赔偿!?” 云念不依不饶,见对方不过也是女子,自是不怕,只是丢脸更让她接受不了。 静娘讥讽一笑:“哟,还讹上我了?不是瞧不上地上掉的那些铜板吗?原来只是瞧不上小的,喜欢大的呢。来,我给你,看你捡不捡1 静娘说着就从身上取了一块大约一两的碎银子,然后当着云念的面砸进那坨牛粪里…… (本章完) 236.第236章 同行 第236章 同行 现场一片死寂。 突然,不知谁‘噗嗤’笑了一声。 接着,那些看戏的人瞬间便议论四起。 “瞧她,哈哈……” “对呀,看她到底捡不捡。” “不是还嘲笑别人吗,轮到自己了。” 跟着同行的风起也在这时发了怒:“云念!是你无礼在先!你若再不走,我便不等你了。伱自行回去和师父交待吧1 风起说完就黑着脸转身上了马。 云念这才一跺脚:“你!风起,你不许走1 可是风起策马就转身离开了此处。 云念没法,这才赶紧牵起了有些受伤的马儿,然后浑身脏污狼狈的又爬上马背,追了出去。 这二人一走,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看热闹的都散了。 姜晚澄忍着恶心,又将牛屎里的那一两银子捡了起来,并追了上去喊住静娘:“请等一下1 姜晚澄拿着银子和自己的铜板,一起去一旁冲洗了干净,然后来到静娘面前。 “给你。刚才真是多谢你的出手相助了。” 姜晚澄将那洗干净的一两银子递给静娘。 静娘虽然很是嫌弃,但还是让身旁的随从,也就是那两个壮汉接了过来。 “不必,我就是看不得那样……等等,你的手1 刚刚过了水,姜晚澄黑乎乎的手,露出了大片白嫩的肌肤。 静娘只看一眼便瞬间心生了怀疑。 这人到底是……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人,虽然他模样猥琐,但仔细看,其实五官长得非常俊俏,而且一双眸子似秋水似得,非常水盈动人。 “真奇怪……” 静娘止不住嘀咕。 姜晚澄声音似笑非笑,似在揶揄:“如今你可真是大方。当初在绣庄,每日为了几十文钱累死累活的做活儿,如今都给忘了?” 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姜晚澄也缓缓抬起了头。 蓑帽下,那张脸,静娘瞬间瞧的更加清楚了! 静娘瞬间睁大了眼。 因为,不只是越发觉得她眼熟,姜晚澄刚刚的声音也不再掩饰,完全就是本音! 静娘满脸震惊:“你!你你你你……你究竟是谁!?” 这声音听着不止耳熟,且毋庸置疑的,眼前这哪里是个瘦弱猥琐的男子,根本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娘嘛! 姜晚澄竖起手指,先‘嘘’了一声,然后再低声问道:“你要去青阳镇还是哪里?” 静娘虽不解她意,但太想弄清她的身份了,所以赶紧回道:“你想让我去哪儿便去哪儿!快说,你究竟是谁!?我听你声音,实在像是,就是……” 姜晚澄眨了眨眼。 静娘瞬间明白,她就是自己心中所猜之人! 再一看她的五官容貌,虽然伪装的十分成功,但一经她辨识后,便越加的像了! 静娘脱口而出:“姜、姜女娘!?可你、怎么会……!!?” 姜晚澄上前一把捂住静娘的嘴。 身后两个壮汉一见如此情形,立即就要上前来将她扭开。 静娘赶紧伸手拦住他们。      “不许动!你们不许过来!走,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出去再说1 静娘激动的不行,拉着姜晚澄就向客栈外大步走去。 姜晚澄对温二郎眨了眨眼,温二郎赶紧拉住雅姐儿的手,一行人匆匆的向外走去。 静娘还套了马车。 此刻,两个壮汉就牵着马车,而马车后面还有一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拖了一些货物的驴车,慢悠悠的跟在了他们后面。 天上虽然冒着细雨,地上泥地湿滑,但实际上,走在树林里,几乎淋不到什么雨。 到了没人的地方,姜晚澄才终于脱了蓑帽,对静娘叹了口气:“遇着你,实在太好了。静娘,多日不见,见你如此安好,我也为你甚是高兴。” 静娘欢喜的拉住姜晚澄的手,“果然是你!可你怎么……怎么这幅样子?” “还有,这是你两个弟弟?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听说青阳附近的村子都遭了难,难道你们是逃难去的?对了。你不是有个兄长吗?到底怎么回事,你快与我说说呀1 姜晚澄张了张口,还未说一个字呢,静娘突然又制住她:“等等,不急!咱们先上马车。走,马车里暖和,也不必踩着泥水走路。” 姜晚澄迟疑了一下:“可我们身上……” 静娘着急的跺脚:“咱俩都是老熟人了,我还会在意你身上有没有泥吗?刚刚你才捡了牛屎,又来捂我嘴巴,我是否该先剁了你的手了?” 姜晚澄直接被静娘连拉带拽的拉上了马车。 温二郎和雅姐儿自然也跟着一块儿上去了。 只不过,都将泥巴鞋子脱在外面。 “先说清楚,你到底是要回青阳还是去往它处?不管你去哪儿,我都紧着先送你一程1 姜晚澄也不与她客气:“扶駿县。之前你说过,你也是扶駿县人,就是不知你此趟是去扶駿还是青阳?” 静娘一拍手,喜笑颜开:“巧了,我也是回扶駿去的。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才收拾了我那狼心狗肺的前夫君呢,没想到回来还能遇着你,真是好运。先说说你,我要听你的事1 姜晚澄神色一黯,也不敢全说了。 只能挑了一些道:“你也知道,之前你与我还在镇子上遭遇过一次麻烦,就是那些人,年后便不断的在青阳镇以及附近骚乱。我兄长……他惹了一点麻烦,被抓到县衙去,已经没了。” “我带着他们,是去找兄长尸首的。” 姜晚澄虽然说的很简短且平淡,但静娘却瞬间感觉到了她的痛楚。 再看过两个稚童懵懂无知的小脸,想到他们伪装的如此丑陋模样,这一路过来不知怎样的辛酸呢。 静娘瞬间都快哭了。 静娘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伸手紧紧握住姜晚澄的手。 姜晚澄:“静娘,今日有你相助,我已甚是感激。不过,我兄长之事我担心万一会给你带去一些麻烦,那便不妥了。” “看在从前咱们旧识一场的份儿上,你在城外便将我们姐弟三人放下吧。我也会给你付相应车资。” 姜晚澄说的是极认真的,并非假装的客气。 静娘却狠狠生了气:“你当我什么人?我若是怕事的,当初在绣庄,我会和你一块儿把那程十二娘的真面目给揭开吗?” “你只管安心坐着好了,今儿有我静娘,保管将你们平平安安送到扶駿县!还有,别和我提什么车资,真是伤了感情1 “再说,你那三十文的泥巴钱,我也瞧不上了。” 姜晚澄无奈的望着她,“那就不给你这三十文,其他的其实我也有还有……” 静娘气恼的捏住她的小嘴巴。 “姜晚澄!你再如此,我现在就将你先给撵下去1 姜晚澄这才闭了嘴。 (本章完) 237.第237章 进城 第237章 进城 嘴巴重获自由后,姜晚澄立即便让温二郎和雅姐儿向眼前的姐姐道谢。 “谢过姐姐。” 温二郎和雅姐儿此刻都乖巧无比,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那张牙舞爪的样子? 就是像两个泥娃娃,瞧着又有些好笑。 这浑身都是泥不说,还都黑不溜秋的,可不就是泥娃娃吗? 静娘是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拿过水囊湿了帕子丢给姜晚澄,“还不都给擦干净了?我瞧着实在膈应。” 姜晚澄红着脸,先给雅姐儿和温二郎将小黑脸都给擦了,然后才转过身去收拾自己。 静娘在看清两个娃娃的真实面容后,是又惊又喜。 “天啊,原来你们长得如此好看!瞧瞧,真是活像两个天外来仙境儿来的小神仙似得。” “难怪你们阿姐要将你们装扮成刚才那副鬼样子,这要是叫拍花子的瞧见了,还不得生生上手来抢了去?快再让我再看的仔细些,瞧瞧这两张小脸儿,啧啧,我还从未见过像伱们这样好看的小娃娃呢1 静娘不止惊叹,对二郎和雅姐儿是越看越欢喜,不一会儿就将他们唤作小心肝儿了。 温二郎虽然抽着嘴角,但如今很是懂得寄人篱下也需要卖几分乖巧了,全程任由静娘将自己的小脸捏来捏去,却愣是没有发火翻脸。 话说,这边姜晚澄搭上静娘的马车,姐弟三人再次向扶駿县驶去,另一边,封老也终于驴不停蹄的路过了这荒野客栈。 “掌柜的,来一壶烧酒,还有什么吃的?” 封老脸上从额头到下巴有一道狰狞如鬼怪的长疤,吓得客栈老板一个哆嗦。 饶是在这里立足多年,早已见识过更凶恶之人,可是看到眼前这丑陋的老头儿,却还是莫名心中一怵。 “有、有的,客官。还有花生米,一些卤牛肉,哦对了,还有今儿早上才新鲜包的,大受各位客官称赞的豆腐肉包。您要几个吗?” 封老:“我急着赶路,先来四个包子吧。对了,半斤牛肉给我包起来待会儿带走1 封老说着从怀里摸出半两银子丢了过去。 掌柜的立即喜笑颜开,让傻子表哥赶紧上菜。 等封老先喝了一口烧酒提神后,包子也端上来了。 他捡起来尝了一口,瞬间蹙眉。 掌柜的瞬间神情紧绷:“怎、怎么了?可是不和客官您的口味?” 封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是让老夫不由想起我那徒儿,她的手艺也是能做出这般美味的包子的。哎……!对了,掌柜的,你这两日可有见过,一个女娘,不,或者是一个小郎君,有带着两个小娃娃路过这里的?” 掌柜的想了想,正要答话,老板娘突然不知从哪里又蹿了出来。 “冒昧的问下您老,您这可是在寻什么人?” 封老毕竟是个老江湖,瞬间就意识到,这二人果真见过澄儿他们。 顿时眸中狂喜。 日落之际,马车终于缓缓到达扶駿县城外。      姜晚澄掀开车帘,看向眼前修建的高大雄壮的城墙。 扶駿县虽离上京天高地远,但多年来一直富庶民安,虽这两月青阳发生一些惨烈祸事,但扶駿管辖的地广,所以虽然民众间早已传的如火如荼,县衙也出动了一次,但此事也已被迅速按下结案,到底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动荡。 这里依旧如常排队进出,百姓们安居乐业,和萧条凄惨的青阳相比,俨然两个世界。 姜晚澄拿出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路引牌子递了出去,不一会儿静娘的手下便又送了进来。 交了进城费,马车自然会被放行。 “姑娘,咱们是回刘家还是何处?” 静娘:“回我自己的宅子。懒得回去看他们脸色。” 在路上时,静娘便也说了她自己如今的处境。 原来,在上一次与姜晚澄告别后,静娘便回了扶駿。 她娘家在县城之中,也有十数家铺面,除了酒楼之外还经营了一些布庄之类的营生,所以静娘娘家的家境很是富庶。 可惜,她当初依着父母之命带着丰厚嫁妆下嫁给了破落的陈家,婚后不仅贴了自己全部的私财,如今还被陈家那对豺狼虎豹般的母子给欺凌的险些轻生自杀。 当初要不是姜晚澄劝了她,她或许就真的死了。 那一次她想开后,觉得自己孤身一人确实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就赶紧回了扶駿县,并先私下找到最疼自己的娘亲一顿好哭。 她娘听了女儿的遭遇后,先是和她一起哭,后来骂她:“你怎的这么蠢笨!?就算抬了那贱妇做小妾又怎样?反正生了孽种,也还是喊你做娘!那贱妇就是一辈子的姨娘1 “你再拿紧家中财政大权不松手,还不是拿住全家命门了?偏你个蠢货,这个时候赌气跑出去,叫他们赚了空隙,如今是客栈也占了,还把你给撵出了家门,连一席之位也没有给你留!我怎么就偏偏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静娘哭道:“娘……呜呜,女儿知错了!可他如今已经休了我了,我是不是就真不能活了?呜呜,娘,女儿也想干脆死了算了,免得给你们丢人,可是……可是娘,女儿真的就想在死前再看你一眼……看你和阿爹最后一眼,呜呜……” 静娘母亲一听这话,简直就是剜心之痛,哪里还受得了? 当即就带着静娘去找到他爹,然后连着他爹一起骂。 “都怪你!当初非要女儿下嫁给那陈家,为的是全了你自己的信义,可害的却是咱们女儿一生1 “若不是那破落的陈家,城中随便哪一户,不都是顶顶好,适合咱们静娘的人家?便是那家境贫寒的书生,咱们也是攀得起的1 “呜呜,如今那陈家,连门框子的修理费都是咱们静娘出的钱。可他们倒好,两个豺狼虎豹的畜生东西,竟然要逼死我们静娘,你让她怎么活?又让我怎么活?” “若她死了,我也干脆一起去了算了!好叫你再找个年轻美貌的娘子,重新再给你多生几个心肝儿!天啦,我们静娘的命,好苦蔼—” 静娘的母亲虽然强势,但很少在外面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嚷嚷着家事给夫君下脸。 如今被她这一喧闹,静娘的父亲,刘老爷哪里还能真的就逼死了被休弃回家的女儿。 他不得不当众撂下狠话:“他陈家想休妻!?没门儿1 (本章完) 238.第238章 和离 第238章 和离 当然,这亲也是再结不成,不可能再让静娘回头了。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被羞辱,若真是被休弃回家,静娘哪里还能好活? 只怕从今往后在整个扶駿,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所以,休妻绝不可能,只能接受和离。 刘老爷本想亲自去一趟青阳,马上解决此事,然而就在那时,青阳被一群江湖客给祸乱的消息,也传到了扶駿县中。 这事儿也就被耽搁了下来。 直到这次,听闻祸乱终于被平息了,静娘才赶紧回了一趟青阳。 恰巧刘老爷此时走不开,便指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手下陪着静娘去一趟。 刘老爷的意思很明白,虽然陈家当初于刘家有恩,但刘家把女儿嫁给他们,且带了丰厚的嫁妆,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辱的。 如今做出不要脸之事的是他们陈家,刘家自此与陈家义绝,若能和离自是好聚好散,若不能,便拿着嫁妆单子,让陈家都给吐回来! 静娘得到父亲的支持,很是激动,行事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且她早就听闻,如今陈家又有了变故,心中很是激动。 等赶到青阳镇后,站在陈家如今的客栈门前,静娘叉着腰足足大笑了三声。 因为,这个当初被她一手扶持起来的陈家客栈,如今不仅又变得门庭萧落起来,且经过一场祸乱,甚至变得更加破败了。 门头结了蜘蛛网,窗户框子掉了也不见修缮。 门口站着一个懒散的小二,如今亲自做了掌柜的陈家大郎站在高高的柜台里,一脸的死气沉沉。 听说,当初这客栈被那些江湖客斗殴时,打的稀烂。 还打死了人,不过这陈家大郎根本不敢出来索赔,只开了个口,就被打碎了两颗牙。 陈大郎看见静娘回来,眸中竟然还闪过亮光。 “静娘!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陈大郎激动的跑了出来,可惜还没挨着静娘的身,就被静娘带过来的两个手下给架住了。 静娘懒得理他,直接把嫁妆单子砸他脸上。 告诉这陈家大郎:要么写和离书,要么就把嫁妆都给她吐出来! 陈家大郎当即就变了脸色,一阵嚎哭后,对静娘又怒骂起来,骂她到底没有良心,陈家如今这番光景了,她竟还要落井下石。 可稍后却又放了软话,说若是她肯回来,他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但是要先将客栈再次经营起来,且还要同意抬他的小青梅做平妻。 这陈家大郎好不要脸,还说什么:静娘,你我二人好歹夫妻多年,我也不嫌弃你不能生养,往后伱就专心经营咱们客栈,家中也有你的一席之地,咱们还像从前那般,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吧…… 静娘还没听完,当场就狠狠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呸!不要脸的贱男人!你真当老娘这辈子离不开你了?我就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老娘也不要你这个烂心肝的贱货1 “你个烂裤裆的,老娘当初带着十车的嫁妆好不容易补平你们家这个穷窟窿,你们却转眼就把老娘蹬了!怎么的?现在窟窿又烂了,还想老娘来给你们做牛做马填补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1 “你那无媒苟合,和你私通的小情人儿怎的不来做这些?给你生了儿子,就在家享太太的福了吧?” “我告诉你陈大郎,要还想你们有口饭吃,你就听老娘的话,赶紧写和离书,不然谁都别想好过,等着喝西北风吧!你们,去给我砸1 静娘说完小手一挥,两个壮汉先将陈大郎扇了大几巴掌,然后将他扔到角落里动都不敢动弹后,才又冲进客栈里,又一番乱砸。 原本就摇摇晃晃的桌椅板凳,这下彻底垮了。 窗户框子也都给卸了劈了。 桌椅板凳儿凑不出一副整的。      二人还都上楼,将本就寒酸的客房统统给毁了个彻底。 陈家大郎都还是懵脸状态,两个壮汉便又下了楼。 “姑娘,实在也没啥好砸的。东西太少了。” 二人都觉得不太尽兴。 静娘小手又一挥:“既如此,那咱们就去他陈家再砸1 说着三人就要转身,那陈大郎这才反应了过来,扑上前来要抱静娘的腿。 静娘赶紧躲开,陈大郎就又被两个壮汉给揍了一顿。 最终,他躺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写,我写和离书……你饶了我罢……呜呜……” 静娘冷笑:“我一来就答应不就得了?还要说那些恶心人的话。不过现在,我不想那么放过你们,你还是得吐出我的嫁妆来。那本就是我的1 说完,静娘让手下将陈家大郎架了起来,直接拖回了陈家。 等陈母和那小青梅见到陈家大郎被打的肿头乌脸的被拖回家中,顿时又是嚎声一片。 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哭了。 因为,他们哭一声,静娘就让人打陈家大郎一巴掌。 哭两声,就两巴掌。 很快,陈家大郎就被打的满口鲜血,连话都说不了了。 陈母这下不敢哭了,但嘴巴里还骂:你个毒妇!你想杀人吗?我要去告官,你别想吃得了兜着走! 静娘:“我有你们毒吗?吞没我的嫁妆,还将我赶出门,让我孤苦无依,想要活活逼死我!有本事,你就去告官,看县老爷是先判你们有罪,还是我有罪?” “我告诉你,老毒妇!反正如今我脸皮也豁出去了,你们不止要重写和离书,还要把老娘的嫁妆还回来1 静娘是存心想要收拾陈家的。 所以,让自己两个手下下了狠手。 见到陈家大郎被打的满脸血肉不止,神志都不清了,那小青梅这才哭着喊着,说求她饶了他一命,她愿意把自己的私财都拿出来。 那小青梅能有什么私财? 还不是陈家大郎当初偷偷拿了静娘赚得钱,私下给她的? 而且,嫁妆也定是全要不回来的。 毕竟陈家如今的光景,就是把客栈和房子都卖了,也不够静娘的嫁妆。 但好歹,能收回一点是一点,静娘可不想他们再继续用自己的血汗钱过一天好日子。 让手下直接进屋将当初一些自己的家什从陈家搬出来后,又亲自写了和离书,然后拿着陈家大郎的手指死死按下血手指樱 这事,也就如此了了。 静娘收回一百多两现银,一些家具箱栊,竟连当初嫁妆的一成也没有收回。 不过,好歹拿到了和离书。 静娘一刻也不想再在青阳多待,当日便立即打道回府了。 却没想,会在半路遇到旧识。 (本章完) 239.第239章 梧桐巷子 第239章 梧桐巷子 姜晚澄算是静娘这些年在青阳,唯一交过心的好友了。 二人共同经历过绣庄之事,后来又在街上共患难一次,所以看到彼此很是亲热。 而且,经过祸乱看到彼此都还安好,也觉得惊喜。 静娘从前什么遭遇,姜晚澄都知道。 静娘便与她说个干净。 如今,她在扶駿县租了一处自己的小院子。 因为之前是被休弃回来的,虽然家中父母也觉得丢脸,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也不能真的去逼死她。 可静娘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这个哥哥小时虽然也疼静娘,但如今早娶了妻了,那嫂嫂是个极其循规蹈矩的妇人,对静娘这样被休弃回家的小姑子,自然不会苟同。 静娘也不想家中难做,便搬了出来。 “还好我爹娘心疼我,私下又给了我二百两银子。如今,我也不能真的就白吃等死,等着家中再养我一生。” “父母养我一场已是恩义,我被休弃回家,当初也没有拿根白绫给我,我得给他们争口气。所以,我打算自立门户,出来做点生意。你……不会瞧不上我吧?” 毕竟商门低下,做个女商人,更是难上加难。 从此,静娘也算是自绝后路了。 毕竟谁家好人,会愿意娶个她这样的商户再嫁女子? 静娘心道:若是姜女娘嫌弃自己的低下身份,自己也不怪她,毕竟人之常情。将来自己要走之路鱼龙混杂,不是她这样平常女儿家能接受的。 谁知姜晚澄握住她的手竟道:“为何会瞧不上你?静娘,你不知我有多羡慕伱!能够洒脱的放下过去,重拾勇气生活,且对未来还有如此清晰的规划,不依附于他人,也能将日子过的精彩1 “再说,经商又如何?地位是别人定的,可不是限制自己的条框。你若是做成大商户,有几个人会瞧不起你?” “那瞧不上你的,你也不必瞧上他们1 “你凭的,可是自己的本事1 姜晚澄越说越激动,“你要做什么?我与你入股如何?我也想做点营生,但我没有门路,只会做些吃食。对了,绣活也不错,咱们也开个布庄?” 姜晚澄心思立即活络起来。 静娘听她这一番话,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没想到,自己活了十八年,历经千帆磨难,还能遇到这样的知心好友。 她一把抱住姜晚澄,“认识你可真是太好了!姜……不,我不能再叫你女娘了,我叫你姜儿可好?” 姜晚澄自是应下,二人亲亲热热的仿佛又增进了许多感情。 就在要继续详说下去时,马车停下。 “姑娘,到梧桐巷子了。” 梧桐巷子,就是静娘如今租赁的宅子所在之处。 巷子狭小,所以马车进不去。 姜晚澄四人从马车上下来,两个手下又赶紧张罗让人将后面跟着的驴车上,静娘带回来的家具箱栊里面搬。 静娘带着姜晚澄姐弟三人直奔了家门。 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青砖白瓦,地砖院墙。 瞧着倒是安全,且房间也有四五间。      “你们便放心住我这里好了。不过,我这两个手下是我阿爹暂借给我几日的,他们今日便要回去复命了。” “但我与你说,这几日我觉着有两个这样的人在身旁相衬,实在爽快至极,再不怕受了那些闲气。所以,我也打算去物色两个凶悍的婆子回来,这样不仅能帮我守宅安全,还能替我办事。” 姜晚澄:“再请一个外院的小厮吧。婆子们守你内宅,替你贴身办事。小厮跑外务。” 静娘一听赞不绝口:“你果然有些想法。对了,你说你会做些吃食,正好我想开个食肆,还有,凭着咱俩的绣活儿技艺,咱们还能开个布庄!姜儿,咱们干脆就一起干吧?” 姜晚澄:“此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不过,这几日我可能暂不得闲。静娘你知道的,我此来扶駿县的目的。” 说到这里,姜晚澄姐弟三人脸上又是一片阴郁。 他们是来寻温朝晏的尸骨的。 其余生计还有往后的活路,姜晚澄虽然也想过,且对静娘要做之事也确实心动不已,但这一切都只能暂且押后。 静娘紧紧握住她的手,满脸心疼:“你们别急。明儿,明儿我亲自陪你们去一趟乱葬岗。” 下了一整日的雨,到睡前才终于停歇了。 月朗上空。 夜半时,姜晚澄起夜看着明月,一时没了睡意。 她倚窗而立,静静听着虫鸣蛙叫,心中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还是自温朝晏死后,她心中最静的一夜了。 回头看了眼睡得一脸安宁的雅姐儿,姜晚澄松了口气。 今儿晚上,他们可算能好好歇息了。 这两日也算折腾够了这两个小的,让他们跟着自己白白受了不少委屈。 还好遇着静娘,而且她这院子的房间数也够,所以二郎能自己睡一间,但雅姐儿胆小,非得粘着阿姐,便依然与姜晚澄睡在一处。 吹了一会儿凉风,姜晚澄才又重新关上窗户睡下。 她不知,就在她刚刚睡下不久后,一只老鹰扑腾着翅膀,停在了窗棂上。 她也不知,这老鹰就是从隔壁的院内,飞了过来的。 翌日,姜晚澄为了不给尚且年幼的雅姐儿落下一生的心里阴影,还是让雅姐儿与静娘一起留在了家中。 姜晚澄身着丧服,自己带着温尔鹤出了门,前往了扶駿县城外的乱葬岗。 而就在她与温二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之后,一个面容丑陋凶恶的老头,敲响了静娘院宅的门。 可惜巧合的是,静娘也在一刻钟前领着雅姐儿出了门去。 这老头自然是扑了一空。 晌午时,隔壁院落内,风起和云念也终于赶了回来。 他们二人神色匆匆,见到雪厘子便立即神色焦急的报来:“师父,我们去迟了1 “等我们赶去那赵家村时,村民说温郎君的家人早两日便已经回了什么巫山。于是我们二人又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巫山他们家中,谁知那巫山上也没有人。而且……我们还……还看见……” 雪厘子见他们犹犹豫豫的,急切问道:“看见什么!?” 风起低头道:“看见他们,已经给温郎君立了衣冠冢。而且,他们实在是……不知……不知究竟又去了何处。” (本章完) 240.第240章 乱葬岗 第240章 乱葬岗 ‘砰’一声脆响,屋内传来瓷器摔碎之声。 雪厘子心道不好,立即转身奔进屋内。 果然,地上是已经洒了的茶水和碎裂的茶具。 只见一头长发散开的温朝晏一张脸如白纸毫无血色,竟已经起了身。 此刻,他动作虽缓慢却井然有序并不慌乱的穿着外衣,见到雪厘子进来,他不紧不慢说道:“多谢前辈这几日的照拂,我已身无大碍,便不再打搅了。” 温朝晏说完收拢衣衫,转身去竖起长发。 雪厘子一脸忧虑上前:“五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亲自去寻他们!?” 温朝晏动作一顿:“是。而且,我心中对他们去向,已经有了猜想。” 雪厘子深深叹了口气:“五郎,伱要寻人,咱们便替你寻去。你切莫如此冒险1 “毕竟你前段时日服用了那假死之药,身体好歹也有受损,原本也是没有大碍的,但你当日醒来便大动了肝火呕血,若是不好生多休养几日,怕是于根本上将来会有大碍……” 就在这时,风起和云念也走了进来。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云念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风起却有淡淡的歉疚。 都怪他们,若是云念不去取那雪莲,他们能早些快马加鞭赶到赵家村,或许就能拦住温郎君的家人了。 是他们耽搁了事情。 可现在,风起已经答应云念不将此事的真相说出口来,便只能默不作声的羞愧埋下首去。 云念却死死盯着温朝晏的背影,她心中甚是得意的等着瞧他如何着急痛苦,好似那般,心中才会有那一丝痛快。 然而,当温朝晏竖起长发,转过身来之时,云念却是狠狠一怔。 他…… 他何时,修容理了胡须……? 原本满脸的络腮胡,彪形粗鲁又狂蟒的大汉,此刻竟然出落成了一个冷酷俊逸的美男子了!!? 原来,他、他的真容,竟是这般好看的? 云念满脸的愕然和惊艳之色,等温朝晏的眼神突然落到她脸上时,她脸颊‘腾’的一下,竟从鼻尖红到了耳根。 一时心中慌乱,好似揣不住那狂跳的心跳,等温朝晏已经走到他们二人跟前时,她才恍然听见他的声音。 似冷嘲热讽一般,冷冷打在云念的心尖上。 “晚辈不敢再所托他人。这种切肤心急的大事,还是亲力亲为,才会万般用心,方得始终。” 云念:“你……1 她瞪圆了眼睛,对上他冰冷的模样,心中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般,彻底凉透了。 云念轻咬贝齿,这一瞬间,她只觉自己好似已经被眼前男子给看个透底。 他、他难道已经猜出,自己是有意耽搁了行程,所以去才他家去的晚了? 心中竟然突然冒出一丝羞愧来…… 可不等云念解释,丢下这句话后,温朝晏也不再多言,只捂着胸口,脸色依旧苍白的大步向外走去。 雪厘子一跺脚:“哎!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跟上?” 风起:“师父,还是让徒儿一人……” 风起本想一人请命,不再为难别扭的云念,谁知话还未落,云念竟然已经转身冲了出去。 “师父,徒儿定去将他请回来1 云念追了出去,却看到那郎君站在院中的那棵依墙而立的槐树下,一头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老鹰,竟然栖息在他手臂之上。 云念吃惊的放慢了脚步。 见那郎君一脸皱眉哀思,低声呢喃:“难道,你也不知她去了何处?这信竟然没有送到……这如何可能……”      振臂放飞老鹰,“再去寻寻!务必找到他们1 老鹰一声惊鸣,再次振翅高飞离去。 温朝晏低头握拳咳了几声,这才又继续拔步向外走去。 云念见状,一脸急色的跑了过去:“站住!温郎君,你站住1 温朝晏根本理都不理身后的呼喊声,几步便走出了院子。 云念无法,只能小跑了起来。 等她气喘吁吁的跟了出去,连忙跟在身旁劝阻:“郎君,我喊你,你为何不理?好,我知道你寻人心切,我不怪你,但你好歹也要顾忌我们救你一场,你便是毫不珍惜自个儿身子的!?” “再说了,这天下这么大,便是一个扶駿县及周边都够你找的了,你这般毫无章法的就要去寻人,要到哪儿寻他们去?又要寻到何时?” “我听说了,你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他们三个人目标也很清楚,不如就交给我和风起吧,这次我们二人定会尽心用力,不会再……” 温朝晏顿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盯着眼前女子。 他眼露厌恶之色,毫无掩饰。 “所以,你是承认,这次送信之事,是你没有尽心了?” 一句话,将云念堵的死死的。 她白着脸,欲要解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朝晏,逐步远去…… 城外,乱葬岗。 姜晚澄给自己和温尔鹤都做了一副挡住口鼻的布巾。 虽才刚刚春日,但是天气早已逐步转热。 乱葬岗的气味,实在不太好受。 荒山上,到处都是荆棘枯木。 虽然戴着布巾,但远远的,还是闻到了浓烈的腐烂尸臭味。 姜晚澄才刚刚吐了一场,才走了几步,又转身狂吐了。 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连黄疸水都呕不出时,她才又继续向上爬去。 温二郎将自己的布巾取下递给姜晚澄。 “阿姐,你捂得再紧些吧。” 姜晚澄白着脸看向温二郎,“你……不觉得……呕……” 又是一声干呕。 温二郎皱着眉头,“确实臭,但我不会吐的,你戴着吧。” 姜晚澄反手推了回去,“这东西并非是拿来挡味儿的,戴着面巾可以防腐尸的细菌进入口鼻。我好些了,走吧1 姜晚澄调整了一下心绪,这才拉着温二郎的手,缓步走了进去。 虽然早做了心里准备,但在看到成山成堆的尸体后,她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这里可不是当初巫山上的十几具尸体,也不是在赵家村,被温朝晏杀死的几十人。 而是数以百计,几个尸山,几个尸坑,又几座白骨累累…… 这里,便是扶駿县外的乱葬岗了。 (本章完) 241.第241章 翻尸 第241章 翻尸 到处都是没有家人认领的死尸,如同畜生一般,被丢弃在这里任其腐烂。 有些尸体已经化水,长了蛆。 有些正在刚刚腐烂,到处都是蚊蝇。 有些肉大块大块的由老鼠野狗啃着掉落,眼眶子里的眼球咕噜噜的滚到了路边。 姜晚澄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尖叫的冲动,她别开头去,和温二郎快步走了过去。 姜晚澄抓紧了温二郎。 她感觉到,就连平日里胆大的温二郎,此刻也在发抖。 “二郎别怕,他们都是死者,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她似乎忘了,自己就是一个异世的幽魂。 还低声安抚着温二郎,“我们会找到你阿兄的。” 说着,她环顾四周,大概判断了一下。 因为这些到处都是尸坑。 也就是官府挖了的大坑,然后将所有无人认领的尸首,都丢到这些坑内。 不知这乱葬岗已经有多少年了,既有风一吹就散的骨架子,又有新鲜如昨日才刚刚逝去的新尸体。 左边三堆,一看便是都死了经年累月的了。 右边第一堆腐败度也不低了,只有最右边的两堆,瞧着应该都是近日才扔过来的。 姜晚澄让温二郎在一旁待着,准备自己一人去扒拉这些尸体。 温二郎却拒绝了,“阿姐,找阿兄,我不怕!而且,不能让你一人前去,你是个女娘,伱都不怕,我又有什么理由躲在你的背后?” 他说完,死死的咬紧了牙,便比姜晚澄还快的冲了过去。 姜晚澄沉默了一瞬,也不再反对,上前和温二郎开始翻腾了起来。 面上几具尸体还是硬的,可是翻到下面,这些尸体的尸僵已经退去,有些摸着竟然比活人的还软! 姜晚澄甚至不小心戳破了一具尸体的皮肉,大块的肉在她手心掉落下来。 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控制的转头的大叫了一声。 “蔼—!1 满手都是腐烂的皮肉,就算没有闻到这熏人的味道,姜晚澄也忍不住的转身再次吐了。 就连温二郎都呕了好几下。 可是两个人恶心完,面面相觑时,却又是满目的痛楚悲伤。 所以,温朝晏那样一个自强,如英雄一般顶天立地之人,就死在这些腐烂之中? 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也曾明眸皓齿的笑过。 他即使满身都是负伤,也从不曾放弃要护家人安危周全。 他用他的双手,如铁臂一般支起整个温家! 姜晚澄甚至闭眼都是,他当初在那天云宫的秘境内,举着火把站在瀑布前,暴露野心的模样。 温朝晏,你明明是要翱翔於天的龙,为何就这般凄惨认输的死了? 眼泪无法控制的簌簌掉落。 二人没有言语,继续翻动了起来。 可是一具、两具、三具…… 数十具,竟都不是他? 二人越往下翻,越是腐烂度高的尸首,于是不得不又换了一出翻找。 就在这时,上山的小道上传来响动。 姜晚澄立即带着温二郎退到一旁,原来又是县衙的人,运了两具无名的尸体过来。 姜晚澄赶紧上前询问:“两位官爷,请、请问,你们前些日子杀的那些,青阳镇祸乱的死尸,可在这里?”      两个衙役听到她这么问,不由皱眉:“你是什么人?滚开1 姜晚澄气的咬牙,她好不容易忍下对这些人的恨意,他们竟还如此嚣张! 真是平头百姓,就活该被随意掌握生杀大权了? 可她却又在看到二人摸到腰间佩刀时,不得不又生生忍了下来。 “官爷,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受了那些匪徒家属的托,来寻些信物的……” 衙役根本没信。 好似也已经看透了她似得,一声冷哼:“别想着发这些死难财,真要还有什么信物,还给你们留着?这山上可不干净,竟然还带着孩子来这儿,真是不怕死1 “赶紧下山吧,这里可有凶恶的野狗出没。” 二人说完不再停留,丢下两具尸体就快步离开了。 姜晚澄心中一凛,看向温二郎:“你怕不怕?” 温二郎摇了摇头,“阿姐,我更怕将兄长一人再继续丢在此处。” 姜晚澄点了点头:“那我们继续找。不过,先等一下阿姐1 姜晚澄说完,先将手在这些死人身上擦了擦,然后才又从身上摸出火折子。 这些衙役虽然可恶,但是有一点说得对。 这里看样子,真的会有野狗出没,她一人都怕,更何况带着一个温二郎。 她必须先确保他们二人的安全。 点燃一个小火堆后,姜晚澄又找来了一些粗壮点的柴木。 等这头的柴火燃着,另外一边,她又继续和温二郎翻找了起来。 可是尸体翻了一具又一具,依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到的人。 有些脸虽然都已经烂了,但就算化成灰他们也识得,这些人都不是温朝晏。 二人越找越疑惑,姜晚澄甚至说出口来:“难道……你阿兄,真的没死?” 虽然她早就强迫自己接受了事实,但是这一刻,心中不得不又怀疑起来。 只这一个念头,心中便不由雀跃,万分的激动起来,差点就无法控制的喷涌除了胸口。 “二郎,咱们……” 温二郎却比她还冷静,“阿姐,咱们再找找。” 他不想姜晚澄在巨大的期待中,再次彻底的失望。 那将会是怎样的打击,就连温二郎都不敢猜想。 姜晚澄这才又全身冷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草丛后突然一阵‘簌簌’响动。 姜晚澄立即拉住温二郎的手腕,“嘘——” 姜晚澄万分的警惕着,带着温二郎向火堆旁缓缓退去。 果然,在他们刚刚退到火堆旁时,八九条野狗就龇牙咧嘴的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这些野狗的皮毛东一块西一块的脱落着,嘴角都还有没有干涸的腐肉血迹,显然,他们早已将此处当做了他们的后厨房,俨然不许他人踏足侵犯。 像姜晚澄和温二郎这样肆意翻找尸体的人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也是他们最鲜活的新鲜食物。 野狗们伸着舌头,流淌滴落着凶猛的口水。 它们似乎恨不得,立即就将他们撕碎,并拆骨入腹。 鲜活的人类,真香碍… 野狗们凶狠的朝着姜晚澄他们二人,踏步走来。 (本章完) 242.第242章 与野狗相斗 第242章 与野狗相斗 姜晚澄立即转身捡起地上两根火把。 还好,大木头早就燃起来了。 姜晚澄大喊了一声:“二郎1 温二郎也从容不迫的赶紧跟着捡了两根。 一人手握两根火把,朝着前方哗啦—— “别过来——” 野狗们这才往后退了一些。 “咱们今日必须先暂行离开此处了。走1 姜晚澄心惊胆战的护着温二郎,不敢再冒险,二人只能向后退去。 可是身后突然又冒出来四五只,显然早就埋伏在一旁了。 姜晚澄不得不又转身向后‘哗啦’火把。 “走开,滚——滚1 火把熊熊燃烧着,这些野狗数量虽然多,但明显更害怕眼前人类手中的武器。 可是,即便如此,它们又怎会舍得,放他们离开呢? 这可是,它们许久都未尝过了的,新鲜的活物埃 城里那些吃不得,眼前这两个主动送上来的,还不能动吗? 野狗们步步紧逼。 姜晚澄和温二郎一个朝前,一个朝后。 虽然那些野狗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但他们还算能四下兼顾,用火把不停将上前的野狗逼退。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火把迟早都会燃荆 如果他们不能突围,依然会成为被围猎的食物。 “二郎,你顾着点。” 姜晚澄说完,立即从怀里摸出一瓶毒药来。 万物皆有灵,可眼前这些野狗都要吃他们了,她也不得不出手了。 就在姜晚澄准备将毒药开瓶撒过去时,天上突然一声鹰鸣。 姜晚澄抬头看去,那鹰盘旋着在低空处,似乎因为这些野狗,也迟迟无法降落。 姜晚澄心生疑惑。 是它? 是温朝晏的那只鹰? 它怎么也跟着来到扶駿了? 她心中‘突突’的狂跳起来,心跳比遇到这些野狗的紧张还要凶猛。 姜晚澄不再犹豫,开瓶瞬间将药瓶向前一个扑撒。 吸了毒药的野狗,瞬间狂躁起来。 “汪1 “汪汪——” “嘶……呃……” “吼……吼……” 毒发的野狗们又痛又狂,竟然不再顾忌的全部向前扑来。 姜晚澄挥舞着手中火把,等一头野狗扑跳着上前来时,她毫不犹豫将火把直接戳了过去—— “嘤……” 野狗惊叫着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温二郎也直接上了手。 姜晚澄大喊:“二郎,这些狗都有狂犬病,切莫让它们咬到你,一口也不行1 温二郎:“是,阿姐1      二人手持火把和这些野狗打了起来,说是打,但更多的是防卫野狗扑到身上的自卫。 不过,他们二人都还算英勇,但凡有冲上前来的野狗,都毫不犹豫的将火把一个个接着戳上去,将之一个个的戳倒在了地上。 但是很快,姜晚澄和温二郎便都觉得吃力了起来。 因为这些野狗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倒在地上的又偏偏倒倒的站了起来,即便口流鲜血,眼鼻都被糊住,却依然一副要和他们拼死的状态。 野狗一个个不怕死的发狂着继续向前扑来,虽然有火把应对,但火把实在燃的太快,而这些狗也不能一次性戳死。 不过,姜晚澄很快找到了能将它们彻底逼下的法子。 “二郎,点它们身上所剩皮毛最多的地方1 一个孩子,一个女娘。 二人其实早就没了力气,但这会儿谁也不敢停下一刻,反而更加奋起,将手中火把再次迅速往前,点燃了野狗身上的皮毛,看着它们变成火狗,再一个个相继毒发身亡。 很快,有一个彻底倒下,紧接着,便有了第二个。 姜晚澄和温二郎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这边的响动,竟又吸引来了一批新的野狗…… 看着数量更多的野狗,姜晚澄的心都凉了。 手中的火把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二。 他们抓不住太久,就必须丢弃了。 而瓶中的毒药不仅所剩不多了,且即便撒出去,也和刚刚一样,需要一点时间应对等待,才会使之毒发身亡。 姜晚澄心中甚至有些绝望。 但也只气馁了一瞬间,她便又立即奋作起来。 先是拿出毒药,再次将剩余的全部喷撒了一圈后,姜晚澄便将温二郎死死护在了身后。 她小声叮嘱:“二郎,若有机会,你就赶紧跑!别管阿姐,听到没有?” 温二郎瞬间红了眼,放声大吼:“不行!阿姐,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咱们家……咱们家不能再少人了……” 温二郎缓缓流下泪来,这一瞬间,他弱小的心灵是真的恐惧到了极点。 他的恐惧并非来自这些野狗,而是姜晚澄要为了保护他,而想要牺牲的念头。 他已经没有阿兄了。 难道还要失去阿姐吗? 姜晚澄却道:“伱别忘了,我们还有雅姐儿!她一人在家,若是咱们都出事了,她该怎么办?为了雅姐儿,你也得跑1 温二郎咬紧了牙。 “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敢丢下我,我即便活着回去了,我也带着她一块儿去死!!反正那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姜晚澄也忍不住淌下泪来。 这个傻子! 上一世都能和妹妹在万般艰辛中长大,都能变成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和妖妃祸乱整个大梁,这一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轻易死掉? 这一刻,她甚至宁愿他们二人走上上一世那样既定的黑化道路。 也总比现在就死了的好! 可她到底不能这样说。 只能咬紧了牙继续和这些野狗对峙:“好,阿姐努力,我们尽量杀出重围去1 二人再次背对着背,一边向山下的道路移动,一边继续驱散那些前仆后继向他们扑去的野狗。 然而,手中的火把如姜晚澄预料的那般,烧得越来越短了。 眼前的火狗虽然越来越多,满山都是皮肉被烧熟的臭味,但活着的野狗数量,依然不是姜晚澄和温二郎赤手空拳能够对上的。 且这些野狗一看便都是携带了无数病毒,哪怕只是被挠破一个皮,都会有极高患上狂犬病的可能。 一旦惹上狂犬病,便是药石无医,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被逼至绝境,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就在火把即将烧手时,她硬生生带着温二郎突开一个口子,然后将火把向后一丢,扔在一条野狗身上。 “跑1 今日是除夕佳节,祝各位女娘、郎君们,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皆安。除夕快乐! (本章完) 243.第243章 他诈尸了? 第243章 他诈尸了? 姜晚澄抓起温二郎开始狂奔。 身后野狗群狂叫着追上来,姜晚澄又向后丢了一根。 紧接着,温二郎手中的火把也相继丢了出去。 虽然拉开了一些距离,但是很快这些野狗又紧接着追了上来。 而他们二人,才不过刚刚跑到下山的路口。 眼见身后野狗越来越近,就要再次扑上他们张口攀咬时,突然一根树枝凌空射来,竟穿透了那条野狗的脖子。 一道‘嘤……’的绝命惨叫声,那条野狗便‘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身后那些野狗虽然又有了毒发的症状,但依然偏偏倒倒的相继狂扑上前。 可是紧接着,‘咻咻咻’的一阵疾风穿破声,又有了无数根树枝接连着不知从哪里射了出来,竟将这些野狗全部一箭封了喉。 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紧接着,一个个正在毒发的野狗,也全部倒在了地上。 还有那么几头顽强的,眼见这一幕,也终于有了恐惧之心,全部转身一瘸一拐的钻进了草丛里,撤退逃命去了。 姜晚澄和温二郎惊魂未定之下,喘着大气面面相觑。 他们看向四周。 是谁救了他们? 突然。 他们目光皆是一怔。 并死死的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那里站了一个人,这人虽然身形消瘦了不少,且一身黑衣薄衫,站在风中隐约有些摇摇晃晃的。 姜晚澄倒吸了一口气。 “二郎,我莫不是眼花了?还是他、他诈尸了?我竟瞧见你了阿兄站在那里1 温二郎也悄摸摸的拉住了姜晚澄的手:“阿、阿姐,咱们扒拉了半天,找不到阿兄的尸体,原来是、是被人挂到了那树下去了么?” 姜晚澄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可他好像睁着眼,真是死不瞑目碍…” 温二郎壮着胆子往前走去。 “不、不管如何,咱们也得带他回家埃” 姜晚澄被温尔鹤拉着前行。 二人却是越瞧越不对劲。 尸体会眨眼睛吗? 还会瞧着他们笑? 除了他是鬼之外,再无别的解释啦! 温二郎‘哇’的一声就哭了。 他突然拔步狂奔而去,并一头扎进那怀中。 “呜呜呜……兄长,呜呜呜……我们可算找着你了,呜呜呜……” 姜晚澄远远的便停住了脚步。 她心酸叹道:“果然,每一个令人害怕的鬼,都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亲人碍…” 温二郎抽噎着回头看向她:“阿姐,阿兄他没死呢。他还是热的,不信你摸。” 姜晚澄浑身僵祝 她瞬间睁圆了双目,一副目瞪口呆,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那鬼,哦不,那人。 “啥、啥……?伱说啥!!!?” 温二郎顿时比哭还难看的冲着她笑,“阿姐,阿兄他真的还有心跳,我摸到了。” 温二郎的手贴在了温朝晏的胸口上。 温朝晏紧紧盯着消瘦的似乎也只剩一把骨头了的姜晚澄,满目心疼、愧疚、欣喜、害怕…… 无数复杂的情绪,这一刻皆数涌上心头,倾露眼底。 好半响,他才艰难涩哑的终于开了口。 “女娘,我……我没死。我回来了。”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温朝晏才说完,姜晚澄就一个扭头,自己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她捏紧了拳头,气势汹汹的! 脑中已被愤怒冲昏了头。 她以为,他又是像之前那般,为着他自己的事儿,所以根本不在意他们家里面人的感受。 这一回,又彻底忘了他们! 姜晚澄心道:这一次,绝不轻易原谅他这个混蛋! 可身后并没有脚步声追来,还传来温二郎的大叫声:“阿姐!阿姐你快来呀,阿姐!!阿兄他倒下了,阿姐——” 姜晚澄脚步一顿。      本以为他们兄弟是联合了,定然欺骗了自己。 可是温二郎的声音实在太真情实感。 她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却在看到身后场景时,瞬间彻底心慌。 “温朝晏1 姜晚澄跑了回去。 温朝晏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任凭姜晚澄和温二郎二人如何呼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姜晚澄瞬间哭出声来:“对不起,我不和你生气了,你快醒来,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姜晚澄这才注意到,他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一样,毫无血色。 而且整个人轻飘飘的,很明显这段时日,他已然暴瘦了几十斤。 原本魁梧雄壮的一个人,如今竟然都摸不到什么肉了。 姜晚澄后悔不已,趴在他真正伤心的身上哭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颤着手又探了探他鼻息。 感觉到还有强劲的出气,心间这才又松快了一些。 “二郎,你帮忙,咱们赶紧进城1 姜晚澄说完拽起他的胳膊并转过身去,在温二郎费力的扶持下,终于也费力的背起了温朝晏。 他虽然瘦了不少,但是对于姜晚澄来说,温朝晏还是重的像是一座山。 当他倾压在她背上的那一刻,她这具身体,竟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才又顺了呼吸,便立即迈开了步子。 一路走,要不是有温二郎在后面扶着点,姜晚澄早就撑不住摔跤了。 可她不敢摔。 哪怕咬的嘴唇上已是鲜血淋漓,也不敢松一下手。 可只是五百米的路程,姜晚澄却生生走了一刻钟…… 姜晚澄浑身都已经汗湿透了,就在头晕目眩之际,前面恍恍惚惚跑来两人。 “温郎君……” 姜晚澄隐约听到有人寻了过来。 可她抬眼时,因为汗珠入了眼,竟看不清来者是谁。 随着背上一轻,姜晚澄如释重负:“请救救他……” 说完,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栽在了地上。 “阿姐!1 温二郎惊叫着扑上来。 姜晚澄迷迷糊糊的拉着他:“跟着你阿兄……别再把他丢了……” 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姐!阿姐!!阿姐——” 再醒来时,姜晚澄瞧着帐顶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正身处在静娘的宅子里。 姜晚澄扶着沉重的头摇摇晃晃的坐起身来。 刚要转身下榻,听到响动的静娘一脸欣喜的推门进来了。 “姜儿你醒了?我早早儿的便给你烧了些热水候着了,既然你醒了,就赶紧先沐浴洗漱吧?” “你都不知,他们背你回来时,你那一身的臭味,我都险些就受不住了。” “等你赶紧沐浴再换身干净的衣裳,我还要将你那一床的床褥被子都赶紧换了,不然你今晚可就没有睡觉的地方了。” 姜晚澄红了脸。 “对不篆…等等!这,难道我不是做梦?” 今日是除夕佳节,祝各位女娘、郎君们,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朝朝暮暮,岁岁皆安。 除夕快乐! 今日加更~! (本章完) 244.第244章 死而复生 第244章 死而复生 姜晚澄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静娘‘噗嗤’一笑,“做梦?梦见什么啊?梦见你家兄长死而复生,又活了?” 姜晚澄瞪大了眼。 “静娘,二郎呢!?” 静娘:“和雅姐儿一块儿找他们兄长去了。两个小没良心的,听见说你只是疲劳过度没有大碍,就都跑了。” “瞧瞧,还是只有我一人照看你。往后不如伱就和我,咱们二人一起过活算了。” 姜晚澄却笑了。 笑着笑着,还流下泪来。 静娘见她如此一时慌住:“欸?你哭什么呀?我、我是骗你的!那两个小的虽然确实去守着他们兄长了,但你这边,也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了。他们两个是真心关切你的。” 姜晚澄拿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泪,说道:“不,我不是难过,静娘,我是高兴。我真的、真的高兴极了。” “静娘,谢谢你。别的话我便都不说了,我先沐浴吧1 姜晚澄自己闻着这一身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味道,又快吐了。 静娘见她如此,松了口气。 “行,那你等着,我让人将沐浴桶给你抬进来。” 说完她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进来两个身强力壮,身形高大魁梧,不输男人体格的嬷嬷。 姜晚澄愣住,静娘笑嘻嘻道:“瞧瞧她们如何?今儿你们姐弟俩走后,我也带着雅姐儿去了一趟人牙子处,正好瞧见她们二人!我就赶紧买回来了1 姜晚澄等这二人出去后,不得不低声问静娘一句。 “什么底细,清楚吗?” 静娘:“问过了,听说她们从前是侍奉过贵人的,可惜贵人抄家后,她们也被获罪流放。” “不过,前几年大赦,她们得以回到家乡。没想家人都死绝了,就剩她们俩。” “她们找不到什么好活儿,虽然有力气,但都被嫌弃是女子之身,我买了她们五年的活契,她们也没有好去处,见我报酬丰富,自然就肯来了1 姜晚澄听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便不再过问。 没一会儿,热水便灌了满桶。 姜晚澄向她们道过谢,她知道大户人家有打赏下人的习惯,但她自己如今都是个平民,所以也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等人都出去后,姜晚澄缓缓褪下衣衫。 半个时辰后,姜晚澄披着长发,穿上了干净的里衣,还有一套青色的春衫。 这春衫,还是温朝晏当初给她买的那匹布,她在山上时,除了做了一套冬袄外,还用剩下的料子制成了这套衣物。 褪下厚重的冬袄,姜晚澄身姿纤细如风中拂柳,步态轻盈如空中飞燕,身娇体弱、面色雪白如榻上病西子一般。 真是我见犹怜,弱不禁风。 惹人怜惜,疼爱不知。 姜晚澄刚刚出门来,静娘便已是看的目瞪口呆。 一阵春风拂来,夹杂了碎落的花瓣。 姜晚澄迷了眼,忍不住半低了头,花瓣落在她散开的长发之间。 静娘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说话,门口传来喊声。 “阿姐1 是雅姐儿回来了。 重新抱到香喷喷的阿姐,雅姐儿可激动坏了。      “呜呜,阿姐,你终于醒了。阿姐,那边有个坏女人,咱们要去打她!把她打跑1 姜晚澄听的一脸迷惑。 静娘在一旁跟着解释道:“忘记与你说了。你说巧不巧?你家兄长这些日子,竟然就在我这院子隔壁1 “原来你们昨日便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了。” “而且,照顾他的人,你也认识。便是那日在客栈外,找你麻烦的那位,跋扈的女娘。” 谁知姜晚澄听了竟一点都不在意。 竟还道:“管她是谁。” 她现在只迫切的想要见到温朝晏,确信他还活着便好。 所以,姜晚澄抓着雅姐儿便问道:“你大兄他可已经醒了?” 雅姐儿还未回答,门口便又传来一道熟悉之声:“再等半个时辰,他一准醒来1 姜晚澄闻声眸光一亮。 转身在看到封老时,激动的大喊:“师父——1 姜晚澄转身跑了过去,哽咽了几下,还是没忍住流下泪来。 “师父,您这些日子到底去哪儿了,您一直没回来,您知不知徒儿很担心你?您知不知道家中……” 剩下的,她再说不出来,皆是苦难。 她并非责怪封老,而是早将他也当做了家人,所以才会在这一刻不仅担心他,还将所有的委屈都忍不住的说了出口。 封老双眸里也泛了泪花。 他一个如此铁石心肠的人! 当初认她这个徒儿,除了见她有点天赋之外,还被她救人的法子给惊住,此外,还有觉得,认了她总要给自己二十年来平淡如水的日子增添一些乐子。 他的日子确实也比从前过得快活充沛很多。 但他对这个徒儿,竟是一天也没有好生的教过她任何本事。 可她并不埋怨,还依然如此诚恳的喊了自己一声声的‘师父’,还如此的牵挂于自己。 封老这一刻心中充满了惭愧和歉疚。 二十多年已经死寂的心,这一刻好似彻底活了过来。 “欸!师父知道,师父都知道……师父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不会走丢了……” 封老垂下泪来,师徒二人当着彼此竟一时都哭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心绪都平静下来。 静娘早就将人都带了下去,连雅姐儿都不在身边了,姜晚澄才又关心问封老:“师父,您这些日子到底做什么去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封老脸色一黑:“还不是不慎遇到了从前门派中的一些孽畜?师父就去处理了一下。师父也没料到会耽搁这么久,哎1 “都怪我,那温大郎来信询问过我,我怕暴露了踪迹,愣是没有回过他的信。却不想你们在家竟然会遇到这些事……” “不过现在好了,你放心罢。那温大郎如今已经服用了我的大金丹,他之前服用过假死药,后来转醒又大动了一场肝火,应该是呕了血,所以才会伤了周身内部筋脉。” “不过现在服了我的药,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反倒是你。澄儿,你也呕过血,是不是!?” 姜晚澄一惊。 她惊讶的看向封老,竟不知,他连这也能看出来? 就在她不知该怎样答师父话时,大门口处传来一声沉重惊问:“封老!您说什么!?您说女娘她……也呕过血!?” (本章完) 245.第245章 当家人 第245章 当家人 姜晚澄闻声迅速扭头。 在看到那道熟悉却又纤瘦了不少的身影时,她的眼眶瞬间通红。 是他! 果真是他! 是他们都以为他真的已经死了,却又突然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人。 温朝晏! 此刻,温朝晏由温二郎搀扶着站在大门口,而他身上除了单薄的里衣之外,便只披了一件极薄的黑色外衫。 “你——”姜晚澄哽咽着才往前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因为,温朝晏已率先跨步走进了院内。 封老皱眉看着他:“你怎的会醒这么快?” 温二郎:“阿兄一醒来,便要过来瞧阿姐。还好,阿姐也醒了。” 温二郎说着,满脸笑意的在他们二人之间看来看去,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欢喜。 但紧接着,门外又匆匆追来另外几人。 正是雪厘子师徒三人。 雪厘子一脸急切的跟在后面进来,满嘴唠唠叨叨:“五郎,虽然你现在摸着脉象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毕竟还需要时间休养,还是切莫轻易移动,为着以后不落下病根儿,伱就听我一回劝吧1 后面的云念和风起皆是一脸担忧模样,云念几欲说话,但是看了看院内的其余人,终究没有开口。 温朝晏顿住脚步。 他侧脸回头看向身后的雪厘子他们:“谢前辈关怀。但我既已寻到家人,今后照看之事,便不由他人假手了。” 他话音刚落,封老又紧跟着哼道:“一个小小的假死药都能将人险些就给真的吃死了,我瞧你这神医也是浪得虚名,就莫要再用你的医道害我侄儿了!以后有老夫在,你该哪儿凉快就哪儿待着去吧1 雪厘子被怼的满脸通红,只‘你你你’了个半天,竟是一句完整的话也吐不出来。 毕竟封老给温朝晏吃下的那枚金丹,便是雪厘子闻过也觉得震撼无比。 温朝晏出城这一趟,是昏迷着被风起背回来的。 回来时,虽然还有呼吸,但内里损耗的着实严重,不仅心脉尽损,五脏六腑俱在痉挛。 普通人,早就彻底痛没命了。 所以,温朝晏也只是瞧着好,但实际亦是命悬一线。 雪厘子把过脉他脉象时也吓了一大跳。 正要掏出银针为温朝晏治疗时,门外就传来一声大喊:“不可!住手1 接着,就是这个形容如鬼魅一般的老头儿,掏出那枚大金丹来。 雪厘子不得不承认,那金丹,便是他如今也炼制不出来的绝世宝物。 它内里成分和功效,不仅能救人一命,还无比珍贵。 那东西,应该就是传闻中那一枚便价值千金的回转大金丹了吧? 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能随便拿出来救了五郎…… 所以,现在温朝晏能如此快的苏醒过来,且瞧着确实迅速的恢复了八成,雪厘子也是无话可说的。 但雪厘子受了辱,他的徒儿们可不愿了。 风起冷呵了一声:“师父,原来咱们全是白费好心了。既然郎君已经用不着咱们了,如此,咱们走吧1      云念咬紧了唇,终于也忍不住道:“你们果真是一家子,实属没有良心!若不是这郎君自己不爱重身子,不是他自个儿想不开气急攻了心呕血,不是他自个儿不顾劝阻非要出城寻人,何至于将自个儿身子连累成这般!?” “这又如何怪的了我们师父?我们师父到底救他一命,还有错了!?” 云念话音刚落,雪厘子紧急呵住她:“风起,云念,你们二人闭嘴!都给我回去1 云念一跺脚,满脸委屈:“师父1 风起也脸色阴沉,很是不愉。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姜晚澄缓缓走了出去。 她先给温朝晏和封老一人一个眼色,制止了他们二人欲要说话的念头后,才走到雪厘子跟前。 姜晚澄恭和有礼的欠了欠身,雪厘子立即伸手过来凌空将她半扶起。 “女娘不必如此。我们都是江湖人士,不必拘于这些小节。” 姜晚澄缓缓一笑道:“是。不过,晚辈还是要谢过您老对兄长的相助。若不是您,他定然又要莽撞行事了吧?” “兄长他确实有些身手,我也相信,如今这世上或许确实也没有几人能是他的对手。但是整日打打杀杀的,我们作为家人也属实担心不已。” “这一回他能从这桩生死冤案中脱身出来,定是前辈您的功劳吧?在此,晚辈真心谢过您,也为刚刚晚辈的师父他的无礼,向您道歉。” “我师父他就是这般,口直心快一个人,但实则真的没有恶意。” “还有兄长,他也是太过关切思念弟弟妹妹,所以有时才会性急一些,请你莫要介怀。” 姜晚澄把话说的漂漂亮亮的,虽然封老一张脸比锅底还黑了,但愣是没有出来再反驳她一句。 温朝晏也亦是没有开口说话。 雪厘子看过他们,心中无比惊讶,这才明白。 这个小女娘,才是这一家人最核心之人吧? 看来,这一家子如今都是她做主了。 但是,他怎么不知道,当年将军和夫人,还在五郎后面,生了这么几个小的? 难道,他们都是庶出的温家人? 所以他才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可是,将军和夫人当年那般恩爱,又怎会有庶出的子女? 还是,他们都只是温家五郎这几年,半路相认的弟弟和妹妹们而已? 雪厘子到底没有问个仔细,有姜晚澄的这一番话,他心里哪里还有半分委屈。 再看过自己这两个莽撞的徒儿,雪厘子都有些羡慕了。 这女娘拜了那丑老头儿为师? 真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呀。 得到梯子的雪厘子,自然笑眯眯的顺着下来,也不再执拗:“既然五郎已和你们团聚,那我便先不多管闲事了,五郎你切记,要好生休养。等明日,我再过来瞧你1 温朝晏点了点头,也恭和有礼的回道:“谢过前辈。” 他甚至还向风起点了一下头,毕竟是风起出城将他背了回来。 可是云念,他却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 云念失魂落魄的被拽走,连眼神也不敢与姜晚澄交汇。 院子里终于清净了。 温二郎立即过去将门给死死关上。 (本章完) 246.第246章 温朝晏,我们成婚吧? 第246章 温朝晏,我们成婚吧? 静娘这时出来。 “如今热闹了。我家房间多,你们只管安心住下好了。” “二郎弟弟,还不赶紧扶着你家兄长,去你房间歇着!?” 姜晚澄快步走向静娘,“静娘,我兄长之事……” 静娘安抚她:“伱放心好了,我什么都没听见!而且,如今你也知道我所有的过往,要是从我这里泄露一个字出去,你只管把我的事也闹得整个扶駿都知道,我难道还不怕你臭了我名声?” 姜晚澄‘噗嗤’一笑,“我可不敢,你如今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傍身,我怕她们把我打死。” 瞧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静娘也高兴。 “你说那两个嬷嬷?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必最是知道怎么在嘴巴上把门。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我再敲打敲打她们1 姜晚澄:“大恩不言谢。反正如今,是我欠你的。” 静娘笑呵呵的应下。 “那等我做生意时,你可要鼎力与我相助1 说完她便立即又进了屋去,并把两个嬷嬷喊到了跟前。 另一边,温二郎已经扶着温朝晏进了他所住的屋中躺下。 虽然房间并不算大,但好在通透明亮,比他们在山上还有赵家村的屋子都要明亮的多。 温朝晏靠坐在床头,温二郎像个小大人似得,又给他掖被子,又给他端茶倒水。 雅姐儿则乖巧的将兄长的外衫挂起,再把兄长的鞋子摆的整整齐齐的。 瞧见他们二人越发懂事了,温朝晏满目温柔和欣慰。 “二郎,你阿姐……她这些日子如何?” 温二郎手一顿。 抬头时,漆黑的双眸竟然有些湿润。 “兄长,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阿姐她虽然表现的很自然正常,但实际上,她的伤心可不比我与雅姐儿少一点呢。” “不过,刚刚师伯所说,阿姐吐血之事,我确实也不知道。可能她就是在我与雅姐儿都不知晓的情形下才……” 温尔鹤想起前几日的黑暗,便不由哽咽。 “阿兄,昨儿我和阿姐去乱葬岗找你,若不是你及时赶来,阿姐一定会牺牲她自己,也要把我护下的……” “阿兄,你以后别再如此行事吓唬我们了。也别对不起阿姐。” 温朝晏摸摸他的头,“我知道。这回,是阿兄对不住你们。去,把你阿姐叫来。我还未与她说过话呢。” 温二郎擦了擦眼角,立即起身:“恩!好1 他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正要进来的姜晚澄。 姜晚澄已经将半湿的长发拢在了脑后。 见到温二郎急匆匆的,她还笑着问:“跑什么?二郎今日也毛毛躁躁的,慢着点儿。” 说着,她抬手温柔的替温二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温二郎一个反手,拉住她赶紧进了屋。 “你们好好说会儿话吧!雅姐儿,快,咱们走1 温二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雅姐儿就跑了出去,并将门给掩上了。 封老在院子里坐着,斜着眼看着他问道:“二郎。你当你阿姐的这个师父,他死了?” 温二郎一声冷哼:“前些日子,我还真以为师伯您死了呢!不然我们受苦受难时,您跑哪儿去了?” “现在阿兄和阿姐好不容易经历万般磨难,又重逢相聚了,师伯您还要棒打鸳鸯做那恶人吗?” 封老:“……” 他理亏,呜呜。 他没法理直气壮的再说,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能做徒儿的主了,他心愧于他们,所以他只能……继续装死了。 屋内,只隔了一墙,姜晚澄自然也听到温二郎的话,也是目瞪口呆的。 随即,她涨红了脸。 什么棒打鸳鸯? 这个温二郎! 平日里待他也不薄,说话怎么口无遮拦的? 姜晚澄恨不得转身再出去一趟,可温朝晏自她进屋后,便一直瞧着她。      见她似乎又要调转方向,温朝晏捂着胸口突然‘哼’了一声。 姜晚澄立即奔了过来,脸色煞白的扶着他问:“怎么了?可是哪儿又疼了?” 见她一副着急的汗都出来的模样,温朝晏不舍得再逗她。 “服了封老的药,我已无事。倒是你,何时呕血了?” 温朝晏知道那滋味。 若不是痛到无法自抑,肝肠寸断,又怎会至此。 姜晚澄并不想说。 温朝晏便一直随着她躲避的目光转来转去。 姜晚澄实在没法,只好道:“得知你……死讯时!温朝晏,你个混蛋1 她气的不行,又顾忌到他身子,舍不得锤他。 便一拳头砸在了床边。 温朝晏一把握住她的小手。 姜晚澄惊了一下。 可是,这次她也没有挣扎抽出手去…… 温朝晏眸子一亮。 “你……果真在乎我,至此?” 姜晚澄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突然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是!温朝晏,我们成婚吧?” 温朝晏瞬间坐的笔直,紧紧捏住她的小手,姜晚澄只觉自己骨头都要被他给捏碎了。 可她也实在紧张。 刚刚那句话脱口便出,这会儿虽然有一种终于说出口来的解脱,但……但不知道,他如今又是何心态。 是否还和当初想要求娶她时那般,一如既往,仍想娶她之心? 姜晚澄紧张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等待回答的过程,漫长的像是过了一千年…… 她仿佛能明白,当初温朝晏等着她答复时,有多煎熬。 此刻,瞧着他眸中的光亮,由震惊变成狂喜,由狂喜变成不可置信,再由不可置信,变成欢喜的无以复加的傻乐…… 姜晚澄觉得,他莫不是真傻了? 温朝晏突然猛地长臂一伸,将她狠狠用力的揽入怀中。 “你果然是喜欢我的。女娘,不,澄儿……澄儿!你是喜爱我的!是吗?” 温朝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恨不得将她彻底揉进自己骨血之中,只是这般抱着,也无法餍足此刻的相思与狂喜。 姜晚澄哼了好几声,挣扎着道:“我快被你……勒死了……” 温朝晏这才舍不得而又小心翼翼的松开了她。 但又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来到唇边。 温朝晏微微颤抖的吻上她的指尖。 他火热的唇瓣,触到姜晚澄冰凉手指的那一刻,她全身都止不住抖了几下。 不过,姜晚澄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与自己,此刻同样的紧张。 不止是他的睫毛在颤动,他的眼眶好似也红了…… 今天继续加更一章哟。不过明天就只能恢复两更啦,因为鹿兮也想过年玩几天,呜呜…… 所以就提前码了一点存稿,不多,也只能限量给大家加更两天了。 等春季开学了,家里清净了,我再给大家加更好不好呀? 我们的大郎醒了,女娘反过来求婚啦。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呀? 嘻嘻~~~ (本章完) 247.第247章 表露心迹 第247章 表露心迹 如今的温朝晏,和当初姜晚澄在巫山上,才与他相识时的那副猎户模样,实则早已大相径庭。 除了他自己修了胡须,露出真容之外,他这番假死大病一场后,人也消瘦了不少。 连下颚都尖了出来。 虽然姜晚澄更喜欢他身材强壮时的模样,因为那般不只充满了男性魅力,便是那副身材也给足了人安全感。 但今日这般的他,明明十足的像个病娇似得,竟也勾的她心尖乱颤…… 姜晚澄忍不住心动,抬手抚上他脸颊,开口坦诚告知于他:“温朝晏,我很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冒险余生。你可明白?” 她说着话,鼻尖冒着汗珠,脸颊粉似飞霞。 温朝晏抬起目光来,与姜晚澄深深对视。 并用大手覆住她的小手,在脸颊上蹭了蹭, 开口时,更是温柔低沉的能滴出水来:“澄儿,伱果真不怕了?你知道的,我往后要走之路定会充满艰辛万难,在功成之前,我无法陪你再过打猎种地的平稳日子。” “若是败了,也定会万劫不复1 “你也知道的,若你今日答应,往后无论何种情况,我都绝不会放手的……” 他贪婪的就像一只梦魇,明明知道她是光明,却仍旧要将她困在自己身侧。 说他自私疯狂也好,说他恶毒残忍也罢。 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曦光就是最渴望的东西,是他最贪婪的欲望。 所以,即便未来早已确定是腥风血雨,他也想要固执阴毒的将她留在身边,与她共度余生。 面对温朝晏的不安,姜晚澄含着泪歪头一笑。 “温朝晏,人生本就艰难。” “如今,你便是我的选择,我陪你在余下人生走一趟,又有何难?” “难不成,还会比你死了……更苦更痛吗?” 姜晚澄话音刚落,便再次被温朝晏一把搂入了怀中。 这一回,他将她视若珍宝一般,抱得小心翼翼。 姜晚澄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体隔着衣衫也能传来的温度,潸然泪下。 “温朝晏,你最好此生,都莫要负我……” 姜晚澄并不认为,自己重生一世意义,就是选择另一个男人。 她从一开始,便统统皆是顺从自己本心的选择罢了。 无论是逃避走上上一世与张赫宣纠缠的道路。 还是开始选择抱住未来可能会黑化成为奸臣妖妃的温家小兄妹俩的大腿。 抑或是在巫山上,费尽全力选择救了温朝晏的性命,或许还间接避免了温氏兄妹俩命运的惨剧开端…… 再至后来种种。 有些是顺势而为,有些是违心之举。 譬如,内心因为上一世的经历,而创伤软弱从而害怕这个封建王朝,明明对他早已心动,却又数次退缩不敢伸手向他。 只是,如今又经历了他‘死’一场的大痛大悲,姜晚澄才彻底明白了过来。 有些人一旦失去,便真的不会再来。 所以,路已至此,这一回,她不想再做缩头乌龟。 既已选择,便不再回头。 既然平淡的人生和她注定无缘,那就顺从命运,去搏一搏吧。 哪怕惨痛跌倒,头破血流,至少这一回……她是心甘情愿。 且她这一世的人生,与上一世相比,早已南辕北辙,彻底无关。 反正已经死过一回。 她又有什么怕的呢? 再可怕,也没有他死掉可怕了。 二人对着额头,含情脉脉的目光,落在彼此眸中。 温朝晏轻声起誓:“澄儿,愿吾之命,爱汝此生。”      窗外渐渐日暮,余晖撒在院中,浅淡温暖。 姜晚澄破碎的心,终于又被拼凑活了过来。 今晚,她本想亲手下厨,却被静娘从灶房给赶了出去。 “你心力交瘁的这段日子,也吃了不少苦了。这几日,便也好生歇着去吧。再过段时日,等你彻底无恙了,再给你机会1 姜晚澄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带着一家继续吃白食了。 晚饭时,温朝晏便能起来用了。 他吃了封老的大金丹,恢复速度是指着时辰的变化。 只不过,仍是被姜晚澄给按在屋中,所以姜晚澄、温二郎还有雅姐儿三人是一起陪着他在屋中用的饭。 至于封老,他老人家突然又不知道闹了什么情绪,自己个儿在院中饮着酒,对着月亮吟诗作赋的。 屋子里,姜晚澄四人却是欢声笑语。 姜晚澄出去请了封老好几次,实在请不进来,便也作罢了。 吃饭时,温朝晏除了像往常那般给温二郎和雅姐儿夹菜外,还止不住的给姜晚澄也夹了冒尖一碗。 姜晚澄都不知该如何下筷了。 “二兄,你瞧阿姐,她要吃一座小山了……” 雅姐儿‘嗤嗤’的趴在温二郎的耳边,笑的止都止不祝 温二郎也跟着眼睛完成了月牙一般。 姜晚澄红着脸恼怒的瞪向温朝晏:“都怪你,他们两个都笑我了。” 于是,温朝晏将温二郎和雅姐儿的碗也迅速堆成小山。 然后,就换姜晚澄笑个不停,温二郎和雅姐儿又苦了一张小脸。 温二郎眼见确实筷子都不知该怎么下了,不由恼道:“兄长如今也太惯着阿姐了。” 温朝晏微笑:“二郎在说什么呢,哥哥没有厚此薄彼,不给你们两个也挑了这么些菜吗?快吃吧,这些日子你们都瘦了。” 温二郎眼珠子一转,和雅姐儿对视后,二人扬起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然后也疯狂的给哥哥夹菜。 不一会儿,四个人面前的饭碗,都堆成了小山…… 姜晚澄笑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温氏三兄妹对视后,也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黑暗和苦难,似乎都结束在了这一刻。 笑声飘扬到了屋外,落在了封老的耳朵里。 封老忧愁的叹了口气:他这还没捂热的徒儿,是彻底飞了吧……罢了罢了,女大,本就不中留了。 第二日。 姜晚澄还是早起来到了灶房。 一个仆妇见她进来,很是惊慌的连忙拦住她:“女娘,请快出去吧。我家娘子说了,切莫让您进来操持吃食的问题。” 姜晚澄并不争着做饭,只是道:“我只想做两碗面条,其余的都不碰。您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说着她往仆妇的手里塞了几个铜板,仆妇还是推拒,并不敢收她的钱。 姜晚澄知道,是钱太少了,可她就这个实力,于是只好继续软磨硬泡。 这声音,就把静娘给引了过来。 静娘见她在灶房里,很是生气。 “你真是不爱惜自个儿身子,我便也不管了1 姜晚澄只好告诉她自己今日非要来灶房的缘由:“是我家雅姐儿和二郎,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原来他们二人的生辰都已经过了。” “这段时日忙着我家兄长之事,他们也不敢将他们生辰日告诉我,我觉得很是委屈了他们二人,所以才会想亲手做一碗长寿面给他们吃。” (本章完) 248.第248章 长寿面 第248章 长寿面 静娘一听,这才又心软了下来。 “当真只做两碗面?” 姜晚澄再三承诺了,又在静娘的盯视之下,才终于允许她站在了案几前。 静娘反正都已起了身,也没走,干脆就站在一旁盯着她。 只是她本以为姜晚澄只是绣技出色了不得,实在没想到,原来她厨艺也如此不凡! 只是几下和面、揉面,再擀面的功夫,就让静娘目瞪口呆。 静娘实则和今日来做饭的仆妇也都会做饭,但说做饭也就仅仅是会罢了,手艺实在只能算普普通通,做出来能吃而已。 可是看姜晚澄这几下功夫,她才知,姜晚澄是真的有些能耐的。 起锅,烧油。 先将两个金黄色的蛋煎了起来。 然后调味底料。 静娘不愧是个小富婆。 灶房里的调味料和小菜,一应俱全。 姜晚澄切了一点葱末,放在碗里后,加入盐和酱油,再放一点猪油。 等锅中面条煮熟后,再放入一把小青菜。 姜晚澄做的很清淡,但是当面汤盛在碗中后,那香味瞬间扑鼻,飘得整个灶房里都是。 最后,将青菜和面条一起挑入碗中,再将金黄色的煎蛋盖在最上面。 热腾腾又香的馋人的长寿面,就做好了。 姜晚澄端着托盘离去,静娘赶紧跟在后面。 静娘忍不住问道:“那日在客栈,那包子当真是你做的?” 姜晚澄:“当然。你若想吃,过几日我做给你。” 静娘眼睛一亮,“好啊1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为何自己非要拦着她,不让她动手做饭了……明明她现在更想吃这碗看着就色鲜美味的长寿面。 姜晚澄将长寿面放在院子里,然后一拍手:“雅姐儿,二郎。出来吃长寿面啦1 长寿面? 两个小的哪里见过。 温二郎每日秉持着打拳再看书的习惯,所以闻声立即就丢了手里的课本跑了出来。 雅姐儿则是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起来,披着衣衫就下了床。 二人都急匆匆的跑出来,一看到院子里石桌上的面条,都‘哇’了一声。 “好香埃” “阿姐,这当真是给我们二人做的?” 姜晚澄笑眯眯的:“对呀。快来尝一尝吧,阿姐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温二郎立即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很是激动:“一定很美味1 特别是面上这个煎蛋,金灿灿的,看着色泽就很诱人。 温二郎率先尝了一口,瞬间眯起了眼睛。 他不再客气,立即风卷残云起来。 雅姐儿咽了好几口口水后,赶紧接着吃起来。 二人‘呼哧呼哧’的唆着面条,可把一旁的静娘给馋坏了。 “伱真会做吃的,那面条瞧着也劲道。” 姜晚澄哪里看不出来,她现在有多馋? 掩着唇笑了起来,静娘红着脸瞪她。 一副都怪你的娇嗔模样。 就在这时,温朝晏和封老闻着味道也出来了。      封老兴冲冲的:“今儿早上咱们都吃面条?咦?怎么这两个小的先吃了?还有煎蛋呢?啧啧,快,快些给我盛出来,我一闻味儿就知道是我好徒儿做的吃食!可把老夫我这段时日给想坏了1 姜晚澄一脸不好意思:“师父,抱歉了。徒儿今日只做了他们两个小的的早食,您想吃的话,明儿一早我再给您做?” 姜晚澄说着瞥向了静娘。 静娘一惊,看她做什么? 不过,之前的话都放出去了,自己爱惜她身子的形象就绝不能掉,况且明儿也没说要做她的份儿呀。 静娘自是抱着怀道:“不行!你这身子,明明昨儿还在喝药,封老亲自给你熬的,我都瞧见了。所以除了今早的例外,往后几日都不能再劳累,封老是吧?” 封老:…… 呵,呵呵。 “是……好吧。” 一撇嘴,封老焉巴巴的又回了房去了。 温朝晏虽然也略有失意,但他更是心疼姜晚澄身子,所以自是不会多问一句。 姜晚澄瞧着两个小的吃的香喷喷,也心满意足了。 “之前是阿姐不知你们生辰,更没想到你们生辰之日挨得如此之近,今儿就给你们补过,先吃这碗长寿面,等会儿早食后,咱们再上街去采买礼物,好不好?” “阿姐祝你们,生辰快乐。余生皆安,岁岁如意。” 雅姐儿和温二郎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姜晚澄深深鞠了一躬,并真挚的齐声道:“谢谢阿姐。” 从此,雅姐儿便六岁,而温二郎的实岁,便已是八岁了。 温朝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语带委屈的问她:“我生辰时,可也有这番待遇?” 姜晚澄问他:“你生辰是何时?” 温朝晏:“八月二十九。” 姜晚澄又问他:“那我呢?你从前可否知道?” 温朝晏:“自是晓得。不过,不告诉你,等你生辰时自会知道了。” 姜晚澄娇嗔的瞪他一眼,温朝晏依然只满眸星光的盯着她笑。 静娘偷偷瞧着他们,只觉这二人之间……不太像是正常兄妹的样子。 等到那温朝晏去找了封老时,静娘连忙拉着姜晚澄到一旁去。 “那是你表兄?” 姜晚澄点了点头:“算是吧。” 静娘倒吸了一口气,只道:“我明白了。” 然后便走了。 姜晚澄一脸疑惑,她明白什么了? 吃早饭时,封老看起来挺失落的。 姜晚澄看向温朝晏,眼神询问:你对师父说了什么? 温朝晏给她夹了小菜,“吃吧,待会儿我陪你们上街。” 他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其余人的目光。 静娘主仆三人自是不和他们一起吃。 所以,屋内也只有姜晚澄三姐弟,还有封老。 温朝晏说的这话,姜晚澄第一个出来反对:“不行!先不说郎君你身体还未康复,便说如今你在扶駿县是已死之身,若是被县衙中人瞧见了你,岂不是漏了馅了?万不能再冒险此事1 温二郎跟着赞同姜晚澄的话:“阿兄,你还是暂且不要出门为好。” 雅姐儿虽然似懂非懂的,但如今阿姐说啥就是啥,所以也装作凶狠的样子叉着小腰瞪着大兄:“不行不行的1 温朝晏也不急着争辩,只将手腕递给封老。 封老撸着胡须用指尖摸了摸他脉象。 便是他眼底也闪过惊异。 “你这恢复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神速。不愧是你,温大郎君1 (本章完) 249.第249章 谁要定亲? 第249章 谁要定亲? 温朝晏勾起嘴角,看向姜晚澄:“至于澄儿你说的,我如今是已死之身这件事。我只要遮了面容,不就没事了?” “躺了这些时日,我也想出去走走,再者只你们出门,我也实再不放心,便让我去吧?” 温朝晏从前多沉闷却又果决的一个人,如今在姜晚澄面前,不仅那说话行事都变了个人似得,便是要跟着上街这件事,竟也要请示了她的同意。 封老即便是姜晚澄的师父,此刻也露出了无比嫌弃的眼神来。 这个没出息的郎君,以后还不得是个妥妥的妻管严了? 姜晚澄察觉到大家都在盯着她瞧,连忙红着脸埋下头:“你、伱到底要如何,我怎么管得了你?” 封老几口囫囵喝完粥,冷着脸起身:“澄儿,你跟为师出来一趟。” 姜晚澄赶紧擦了嘴跟着起身:“哦,师父。” 二人来到屋外的大树下。 周边没了人,封老才盯着姜晚澄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才道:“澄儿,师父虽然还没有教过你什么本事,但毕竟收了你为徒,便是此生,我也是你师父。为师只问你一句话,你果真……定了?” 姜晚澄立即反应过来封老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唰’的一下又瞬间红了脸。 埋首点了点头:“是,师父……徒儿,心中已然定了。是今儿一早,他便与你说了?” 封老郁闷的耷拉着脸,“是,那浑小子神气的很,便与我提了。说你们二人,已经打算成婚之事1 “还说原本他当初将你送下山,便是准备名正言顺的好去赵家村提亲的。甚至连媒婆都找好了。” “如今,不得不变了计划了,哎……澄儿,你果真是已想好了?那温大郎如今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亡者,他该如何……” 如何光明正大的与你成婚,并相守一生? 姜晚澄认真的望着封老,听着他说话,封老却突然说不下去。 瞧见徒儿这副认真懵懂的模样,他只觉自己当真是个恶人。 姜晚澄却道:“师父,徒儿千难万险都想过了。徒儿不想再失去他。您便同意吧?” 说着她上前挽着封老胳膊摇晃着撒娇,“师父。您可是徒儿唯一的亲人,若你真的不同意,那徒儿只好又推了他好了。” 屋内用耳力遥听的温朝晏,险些打翻手中的碗。 却又听得那封老哼道:“若老夫再横打一棍子,怕不只是那温大郎要恨我入骨了,那两个小的都要将老夫给怨死1 “哼!罢了罢了。你若真的喜欢,师父难道还真的棒打鸳鸯不成?” “不过,既要成亲,便要他做出些样子来,提亲,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八抬大轿的亲迎……一样都不可或缺1 门‘砰’的一声巨响,温朝晏已站在房门口,笑盈盈道:“是!封老,我一定全部一一遵从,一样不落,全部按照规矩来办事。” 姜晚澄盯着他笑,温朝晏眸色深深的盯着她瞧,那眼神深情到封老都受不住了。 他搓着一双胳膊连连叫道:“那还不赶紧请媒婆去!?” 媒婆暂时是不能请的。 因为,温朝晏并不打算在扶駿县与姜晚澄成婚。 而且,赵家村乃至整个青阳镇,都回不去了。 因为,他现在在整个扶駿县境内,都是一个已死之身,所以万不能现出真身来,自然也就不能成婚了。 并且,他心中早已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全部离开扶駿县,前往大梁国都上京去。 “上京!!?” 大家都惊呼了起来。      姜晚澄更是一想到那个地方就发憷。 她越是想逃离,难道命运就越要将她往那个老地方推吗? 她心有余悸,脸色自然也就跟着煞白了起来。 温朝晏立即察觉到了不对,问她:“怎么了?” 姜晚澄哪里能说,她在上京已经经历过一世的事,而且还是极不光彩的一世。 姜晚澄胡扯:“我没事,就是想到……我在上京好似还有一个未婚夫吧……” 温朝晏神色一凛。 突然又冷着脸道:“那咱们还是定了亲再去吧。” 姜晚澄看他:重点是这个吗? 姜晚澄揉了揉额头,不过,她心中既然早已经定了要与他成婚,自然也不可能再反悔。 况且,她心底也明白,他们温氏几兄妹将来要做之事,要去上京,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一想明白,自然也就没那么慌张了。 那上京那么大,难不成就会遇到张赫宣那个畜生? 再者,她从前只是抱着逃避上一世惨烈命运的想法,如今既要与温朝晏成婚,将来的腥风血雨必然再逃不掉。 若是真再躲不过那张赫宣,甚至那些旧人……上一世的仇恨这一世虽然还未发生,但若再来招惹,她这一世绝不善罢甘休! 那就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好了。 姜晚澄心中想了万千,另一边的雅姐儿和温二郎却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阿兄!你刚刚说什么?定亲,什么定亲!?” 雅姐儿也跟着跳起来:“对呀对呀,大兄,谁要定亲呀?” 姜晚澄赶紧扭身出去,慌慌张张道:“我在门口等着你们。都快些出来,去上街了1 她逃也似的离开,才不过走了十步,就听到屋内温氏小兄妹俩的欢呼声。 “太好了,太好了!!阿姐终于要变成嫂嫂了!1 “兄长,你终于得到阿姐的芳心了!这一回,也算死的值了1 姜晚澄脚下一个趔趄:二郎,你这样说,你哥哥会寒心的…… 姜晚澄问静娘借了一个帷帽。 此帷帽,就是一个斗笠上罩着一层薄纱,薄纱可以从头到腰臀之下的将女子笼罩着。 在青阳镇时,一个小小的镇子,姜晚澄都会因为容貌而引发一些麻烦。 所以,如今到了扶駿,才不得不越加谨慎小心些。 她刚刚戴上帷帽,站在门口等着时,就瞧见门口忽隐忽现的晃过一个人影。 姜晚澄一眼便认出,是那鹤发童颜的神医,他那女徒弟。 也是那日在客栈外为难过他们姐弟的女子。 姜晚澄见她手中好似端着一碗什么东西,人却在门口走来走去的,似乎还未做好进来的准备,却又不打算就此离去。 姜晚澄走了出去,掀起帷幕问她:“这位女娘,你是要给我家兄长送何汤药吗?既已到处,为何又不肯进来?” (本章完) 250.第250章 对峙 第250章 对峙 云念焦虑的脚步一顿。 抬头瞥见姜晚澄时,眸中盛满惊艳之色。 姜晚澄明明未施粉黛,但她如今因为心中和温朝晏之事已然说开,所以颜色极好。 虽然瘦了些,但她弯弯的峨眉淡扫,一双杏眸又圆又亮,鼻梁翘挺娟秀,朱唇一抹粉红。 五官无一不美。 再配上她巴掌大的小脸,白嫩无暇的肤色,如凝脂膏一般腻滑的肤感。 还有出尘却不染瑕,娉婷袅袅,温婉静怡的淑雅气质。 仿若江南水中走来的画中女子。 便是云念这样浑身桀骜的女子见了她,都难免心动。 只是自己被抓了个正着,云念脸上闪过恼怒之色,“怎么是你?” 姜晚澄:“为何不能是我?” 云念隐隐露出嫌弃之来,“我只是奇怪,你一身娇体弱的女娘,为何要频频出门,也不怕丢人现眼1 姜晚澄被她气笑了,“同为女娘之身,你便能频频出门,还能纵马伤人,便不是丢人了?” “况且那街上走着那般多的女娘,以伱之意,便都是丢人现眼的人了?” “再者,我家中人都未有谁觉着我丢了人,你一介外人,还是莫要轻易置喙了1 “且同为女子之身,这位女娘,我劝你还是良善些。” 姜晚澄说着说着,便冷下脸来。 而被怒怼了的云念,瞬间也爆发了怒意。 “你果然就是那日在客栈院内,在牛屎上捡钱那人!是你1 “没想到,那日瞧着怪不起眼,竟然还是个女娘之身1 “我更没想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张嘴巴倒是毒舌厉害的很1 “你现在是在骂我恶毒了?倘若我真是恶毒之人,我会和我师兄千里迢迢去找你们姐弟吗?是你们整日乱跑,误了事情,也是你们先出言不逊,我那日才会……” 姜晚澄冷笑着打断她的话:“是。那日被你欺凌之人,的确就是我们三姐弟!我本不想揭露此事,毕竟你们师徒救了我家兄长一命,我可以当做不知甚至隐忍下来。” “但既然你还要讨说,那这件事咱们便说开好了。” “原是那日女娘你险些伤了我们,而我的好友正巧路过救下了我们,若不是如此,只怕我姐弟已经命丧你马蹄之下1 “女娘你可认此事?” 云念瞬间涨红了脸。 她哪里晓得,那看着不仅瘦骨嶙峋还猥琐的像乞丐似的三兄弟,就会是她和风起要寻之人!? 难怪这几日瞧着他们,就觉得眼熟。 眼前这个女娘不提,昨儿她的容貌绝色就让云念感受到了冲击所以一时并未立刻认出。 但那两个小的,除了肤色黑黄,也并未做别的伪装,且那男娃自那日送了那郎君回来后,就一直眼带怨恨的瞪着自己,云念心中早就有了猜想。 但她不敢承认,毕竟若是真的,那郎君岂不是也会怨上自己? 但现在一切都被捅破,云念当即想的,是她决不能承认那日所做之事,且一定要将过错都推到他们身上才行!      反、反正,绝不能让那郎君厌恶上她! 她心中思虑万千,立即就反口道:“那也是你们无礼在先!那日我只不过笑了两声,笑的也并非你们,可你们却出言不逊。我也没想到那马儿会突然惊慌,我不过是想调转马头赶紧离开,哪晓得……” 姜晚澄摇头冷笑。 她自然早就瞧出,这女子绝非善类。 不过那日他们姐弟势单力薄,所以她可以为了苟活而忍气吞声。 但如今,她既已找到家人,不管如何,也决不能任由别人颠倒黑白,再随意欺辱了他们去! “不如我们找你师兄对峙一番?” 云念神色一凛,这自然不行! 风起那人,虽然平日里会因为她是师妹的身份多有几分相护,但更多时候,他更会选择秉持正义! 所以,自己也拿不定风起到底会帮谁。 “不必了!我也是个证人,不如让她先问问我吧?” 是静娘走了出来,她一脸讥诮讽刺之色的盯着眼前的云念,显然,也早就认出了云念的身份。 云念一见是她,立即脸色大变。 “是你……” 云念步步向后退去。 “还有我呢!?那日明明是你先嘲笑了阿姐,说她在牛粪里捡钱,我气不过骂你是活该!你却故意扬起马蹄想要将我们置于死地1 说着话又走出来的,是温家二郎温尔鹤。 他早就认出云念了,所以在乱葬岗外见到她时,他就气的根本不想将阿兄交给她。 还好当时师伯还有静娘阿姐也寻了出来,所以大家都忙着将昏迷的阿姐和阿兄带回家,温二郎才没有立即与他们翻脸。 现在她还非要找阿姐的不快,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温二郎转身对身后缓缓走出来的温朝晏就告道:“兄长!就是她,那日我们姐弟三人在客栈里躲雨,原本就在柴房里睡了一晚,阿姐还早起做工,我们又被那些行车之人给违约丢下。” “下着雨,满地都是钱,阿姐只是捡着我们自个儿的钱,却被她给指着嘲笑!阿兄,我忍不住下那口气,就骂了她,她却想杀人——” “阿姐当即将我护着,要不是静娘阿姐,我们一定都死了。” 温二郎字字诛心一般,讲述的事实真相,让温朝晏不止彻底黑沉了脸,云念也被揭露的如赤身裸体一般,再无遮掩。 温朝晏盯着她,开口便是止不住的无尽冷意和嘲讽:“所以,大半日的行马路程,你们却走了整整一天一夜。且遇着我的家人,甚至还险些残害了他们性命!?好,好的很。” “雪厘子前辈的徒儿,真是有辱了他的盛名,但若不是他,我一定杀了你——1 温朝晏绝非什么善良之辈! 招惹了他,或是他家人,他绝不会轻易姑息! 这个云念,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的底线,他对她已经实在不耐烦至极! 所以,此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森森杀意,那厌恶之色,更是浓到让云念招架不祝 她狠狠向后退去,眼泪‘唰’的一下簌簌掉落下来。 再遭受不住他那样盯视,甚至深恶痛绝的目光,云念‘砰’的一声砸碎了手中的汤碗。 然后伤心欲绝的丢下一句:“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就合伙儿欺负人吧1 说完竟还哭着跑走了。 (本章完) 251.第251章 上街 第251章 上街 雅姐儿冲着她背影做了个鬼脸,静娘气笑了:“她还有理了?“ 姜晚澄无奈的看向温朝晏,“我会不会太不知好歹了?” 她开始是真没打算与那云念对峙的,毕竟温朝晏活了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这云念非要扯个对错,还再次出言侮辱自己出门是丢人,姜晚澄便是个泥人也该有三分性子,才生气了起来。 温朝晏:“不必在意。救我之人是雪厘子,我与他有些旧时渊源,与那云念无关。” 若不是雪厘子的身份,温朝晏实在不耐烦此人。 于他眼中,云念甚至无关男女,只是一个数次误了自己事情,实在令他不快之人罢了。 他安抚着姜晚澄:“倘若实在烦她,咱们早些离开此处便是。” 静娘一听,“你们要搬走?” 姜晚澄也不知温朝晏接下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不过他们搬走是迟早的事,毕竟不能这么一大家子总住在静娘的院子里。 姜晚澄:“定下再与你说。我们要上街去了,你可要同行?” 静娘瞧他们一家四口,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顿时酸溜溜的:“行了,伱们自个儿去吧。我等会儿由他们两个陪着,也去街上打探打探近日到底做个什么生意才好。总要着手去做了。” 说着还冲姜晚澄眨了眨眼,姜晚澄一笑,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上街后,温朝晏立即便先找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子。 姜晚澄亲自给他挑选了一个,白龙的面具。 挂上后,雅姐儿是最开心的那个。 “阿兄好俊,好俊呀1 姜晚澄手指撑着下巴故意调侃:“就是本人不怎么白,不然确实很浚” 温朝晏看了下四周,侧过头去小声问她:“你确定我身上也不白?” 姜晚澄羞恼的一把推开他:“白,比白鹤的腿还白呢1 脑子里又瞬间都是他浑身腱子肉的模样,就是不知如今瘦了不少,那些漂亮的线条是否还在? 她在帷幕下红透了脸。 却听得温朝晏闷哼了一声。 姜晚澄吓了一跳,脸色又迅速白了下来。 “我、我伤着你了?对不起,我、我实在太没有轻重……” 温朝晏服了封老的大金丹,如今内里确实已经大好。 但实际上,他在牢狱中时,还遭受了不少酷刑,所以身上又增添了不少新的伤势。 虽然都得到了医治,且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到底有些较深的伤还未完全康复。 姜晚澄刚刚推那一下,恰巧推到了他身上烙了铁的伤口,那里总是溃烂了又结疤,结疤后又溃烂,所以还有一些疼痛。 见她慌了神,温朝晏立即握住她的小手。 “别怕,我没事。真的。不然,晚上回去让你瞧瞧?” 见他还能调侃自己,姜晚澄还真的以为没有大碍。 松了口气,但却又道:“好,晚上你给我瞧瞧,我替你上药1 见她认了真,温朝晏反而有些疑虑了。 毕竟还在大街上,姜晚澄挣开手指,拉着雅姐儿向前走去。 扶駿不亏为一方县城,繁华自然比青阳镇不知热闹了多少。 且整个扶駿县城,比青阳镇也大了十倍不止,各式各样雅姐儿和温二郎没见过的东西,也是多到数不胜数。 看了一会儿热闹,姜晚澄便让他们挑选生辰礼物了。      雅姐儿要了一对儿漂亮的头饰,毕竟是个爱美的小女娘,喜欢的都是花花绿绿的东西。 温二郎则要了一个笔袋子。 就是拿在手里瞧着有些素净。 谁知温二郎已转手竟然又递给姜晚澄:“阿姐,我想要你在上面绣上竹子,可以吗?” 姜晚澄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这两样礼物都略有寒酸。 姜晚澄毕竟是第一次给他们过生辰,所以想了想又道:“阿姐再给你和雅姐儿一人打个络子如何?” 络子就是类似袋子的东西,是古人寻常出门时,用来装载物品的随身包包。 虽然用布做包裹也成,但络子也是古代时兴的时尚物品,若是谁背了个络子出门,那也是相当有面子的。 若是刚穿越过来的姜晚澄自然是不会做这些东西的,但是已经经历过一世的姜晚澄,上一世在庄子上时整日无聊,自然也就跟着庄子上的婢女们学了一些。 做两个小络子,不成问题。 两个小的听到还有络子作为生辰礼,高兴的都原地蹦了起来。 随后,姜晚澄几人又进了布庄。 姜晚澄用三两银子,买了几匹质地都很舒服的布匹,准备回去后先紧着给大家一人再做两套春衫。 天气逐日变暖了起来,穿的厚了,稍一动弹便全身都是汗液。 逛到了晌午,四人正要再买些方便的吃食带着打道回府时,前方突然又传来闹热的吆喝声。 雅姐儿见状,拉着温二郎就向前跑去。 姜晚澄见状,只好连忙追去:“你们慢点儿1 等到了那热闹之处,姜晚澄才看见,竟然是贩人的摊子! 她深深皱眉,虽然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王朝大部分的贩人行为都是合法的,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就摆到街上,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心里冲击还是太大了。 姜晚澄并不想在此处多待,所以回头看了眼身后跟来的温朝晏,低声便道:“咱们赶紧回去吧?” 温朝晏悄悄握住她的手腕,应道:“好。” 二人正要带着温二郎和雅姐儿挤出去,便听到雅姐儿突然指着那人贩摊子喊道:“阿姐,那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呀1 姜晚澄看了一眼,心中却狠狠惊了一下。 怎么是她? 温朝晏见她神色,立即问道:“你识得?” 这个贩人的摊子,就在一个中心的小广场上。 此刻,广场上挤满了跪地的男女老少。 不过,贩卖十岁以下的男童和女童也都是犯法行为,除非是家中父母长辈亲自卖出来,或者自卖的,不然这种官方的贩人之所若是也随意乱卖被拐带的孩童,也是犯法行为。 所以,这里最年长的,也有四十岁的婆子。 最年幼的,也有十一二岁了。 大部分,都是有些劳动力的青年男女。 而在今日这群被按在地上跪着的被卖者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娘,不止容貌有八分艳丽,身姿也是非常的窈窕惹眼。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立即引得现场不少男子对她垂涎不已。 一时间,不少人竟然都争相竞价起来。 (本章完) 252.第252章 人口买卖 第252章 人口买卖 有些老光棍想要直接娶回家中为妻,也有些有钱的大爷想要将之纳为小妾,更有心思者,想要将她买下送给他人当做一件礼物。 台下买人者,大多跃跃欲试。 而此刻,台上的被卖者们,则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不安之色,就像待宰的羔羊,对未来的命运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姜晚澄:“不。我只见过她一面而已。” 就是前几日,她在青阳镇外和墨姐儿路过时,见过的,被王家小郎君欺负到牌坊脚跟儿下的那对老夫少妻的年轻妇人。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还成了被卖的奴隶? 姜晚澄虽然好奇且对她充满了同情,但也没打算要买卖人口。 首先因为她是现代人,虽然改变不了这个社会现状,但心中实在过不去那一道坎。 且温朝晏如今的身份隐匿,他们一家都实在不适合招遥 正准备离去时,那女娘似乎已经被开价到了八两银子。 姜晚澄他们被围在了中间,还未挤出去,便听到身旁人议论声纷纷。 “八两!?疯了吧!谁家花八两娶个已婚的妇人回去?去乡下寻个差不多的,五两也够了。” “就是,张八,你可别傻了!别再跟着瞎起劲儿的加价了,这种买回去的妇人,滋味哪有未开过身子的好?” “况且她心是不是还落在从前夫家身上,也是未知呢。” 被一众好友劝着,那张八似乎还未死心。 竟然小声挣扎着回道:“可我打听过了,听说她可是大晋的望族家出来婢女。听闻那望族之家的婢女,便是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比不过的……” 姜晚澄迅速看向温朝晏。 大晋!望族!且同在扶駿县内。 她神色渐渐古怪起来,一切事情,那般巧和。 若与她无关,那大晋又有什么别的望族家婢女又会沦落到此处? 姜晚澄想起忠叔所说,当初原身在被人迷晕带走之后,身边一向得心的楚嬷嬷并不急着寻找她的踪迹,反而大肆发卖了原身所有忠心的婢女。 姜晚澄瞧着不远处台上那年轻妇人,也约莫不过才十六七岁而已! 当初在青阳镇外见着她,自己便有一种奇怪的面善感。 难道她会是原身的婢女之一!? 姜晚澄心中狂跳不止,自己还未做好决定,温朝晏便已经率先举了手。 “十两。” 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买一个年轻的妇人。 这妇人虽然貌美,但真的值当么? 这可早已超出贩人市场的价格了,更是早已超出人牙子和人婆的心理预期,二人立即就欢天喜地的挤到人群,并迅速找到了温朝晏。 见他脸上虽然戴着一副白龙面罩,但是他身旁还站着一位戴着帷幕的女娘。 这二人行踪太过隐秘,弄不清来历。 但是那又如何? 只要肯给钱,便能成交。 “这位爷,当真您要出价十两?” 温朝晏见姜晚澄并未有半分反对之意,知晓她心中也是同意了此事。 于是颔首:“十两。” 姜晚澄心中确实纠结了片刻。 但很快,就再次突破了自己心中的底线。 她虽然不想参与买卖人口之事,但她也深知,她一个女娘不可能去撼动这封建王朝的根基。 且眼前这年轻妇人的身份对她实在重要,所以此刻也只能咬牙做下这事了。 再看周遭要买她这些人,或许眼下买了她,也还是救了她一遭! 周围哗然,那张八更是气的脸都青了。      “那、那我十两零五十钱!1 他的家底都被掏空了,但是实在喜欢那女娘的紧,所以赶紧又追了上来。 除了张八,另外又有几人跟着追价。 人牙子和人婆都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实在没想到,今儿还能卖得如此好价一个女娘。 众人你来我往,温朝晏偶尔拔高一点,一直紧追不舍。 那台上的女娘,见此情形,几欲哭晕过去。 在被人婆又掐着人中醒来后,她听到已经喊到了十二两。 女娘哀哀怨怨的,知道今儿自己是跑不掉了。 于是哭着开了口。 “各位爷……求你们好心……买下奴婢时,再买下奴婢家的夫君吧……呜呜……” 话一刚落,就被人婆甩了一巴掌。 “贱妇!哪个爷买伱,还要买个碍眼的扫把星再带回去!?老实点儿,既然你们两口子都被卖了,从此天涯各自一方,就是没缘了1 “再说,你们不是都已经签了和离书了吗?也不算夫妻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好好等着去伺候,新的爷们儿去1 一听她的夫君竟然还在此,顿时要买她之人,便少了一大半。 且兴致都少了不少。 眼见生意就要黄了,人婆气的咬牙切齿,抓着那女娘的头发就准备再给她一顿教训。 姜晚澄在此时终于出了声:“住手!十二两五钱,你到底要不要?要的话赶紧成交。她便是我们的人了,你不许动手!否则,我可要你好看1 戴着帷幕的女娘虽然瞧不见模样,但听着声音,也是娇娇脆脆的。 可是说的话,却让人婆立即缩回了手,不敢再放肆。 “是是是,卖卖卖。” 人婆和人牙子对视了一眼,眼见也卖不到更好的价了,立即便将温朝晏四人邀到一旁去办手续。 姜晚澄又问了一句,若是要将那妇人的夫君一道买下,需要多少银钱。 人牙子爽快极了,“这位爷,女娘,若你们真的好心想要买下他们夫妻二人,我们也卖个好,收您们十八两银子,如何?” 姜晚澄出门并未带那么多银钱在身上。 于是约定一刻钟后,再送来银钱,他们可派人跟着他们一同前去。 人牙子也不怕他们跑了。 毕竟他们整个贩人之所,在整个天下,都布满了眼线和手脚,谁敢招惹他们? 招惹的下场,轻则都是全家覆灭…… 按了手指印,姜晚澄和温朝晏立即带着温氏小兄妹俩,还有人牙子派去跟着的人,赶紧回了家。 姜晚澄如今有二百七十多两存银,取十二两虽然肉痛,但一想到事关原身,而这也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欠原身的,所以也毫不犹豫的数了数,然后便交给了温朝晏,这一趟由他再去一趟。 温朝晏这一趟出去,竟然整整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姜晚澄他们都已经用过午食了。 见他回来,立即便将热在锅中的饭菜端了出来。 “先用饭吧?” 姜晚澄摆了碗筷给他,可眼神却是一直张望着门口。 但温朝晏身后,哪还有人? (本章完) 253.第253章 投钱 第253章 投钱 温朝晏摘下面具,露出俊逸真容。 搁在一旁的石桌上,才盯着她道:“我已暂时安顿了他们二人,晚些时候再带你去见她。” 姜晚澄暗自松了口气。 心道,倘若那年轻妇人真是原身的婢女,此处确实并不适合见面问话。 转眼,就到了晚上。 刘静娘拉着姜晚澄在院子里聊天。 “我可算能抓着你说会儿话了,咱们快聊聊,要一起做生意这事儿吧?” “你之前说要开个食肆,可是当真的?还有布庄,咱俩都是绣娘,若是能做些出彩的绣品出来,生意定然也差不了。” “我自己个儿的主意,是五花八门的,今儿出去瞧,也是样样不错。” “我家老本行是做珠宝和酒楼生意,倒是懂些门道,可如今整个扶駿,这两样都太多了,竞争也太激烈,我怕咱们两个女娘根本做不下来……” 静娘喋喋咻咻的说个不停,姜晚澄不忍的打断她。 “静娘,伱听我说。” 姜晚澄满脸歉疚,还未说出口,静娘心中就一个‘咯噔’了。 “等等!你不会是……反悔了吧?不愿与我一道做事了?” 姜晚澄握住她手,“我当然愿意!只是现在事情有了一些变故,我并不知道我家兄长还活着,所以原本是有打算与你一起经商,然后养活弟弟妹妹抚养他们长大,这自然都是诚心的。” “可现在既然兄长还活着,你也晓得,他如今不宜再在扶駿露面,所以此处……我们定然不能长待了。” 静娘一脸气馁失落。 但她并非毫不讲理之人,且还很快就理解了姜晚澄的处境。 他们一家,怕是就要离开整个扶駿了。 那大郎君照她之前所说,确实是已死之人,如此一想,他们确实不宜在此处久留。 “这自不怨你……哎1 静娘好歹帮了姜晚澄一番,姜晚澄也不会做白眼儿狼。 她伸手握住静娘的手,“虽不能和你一起干一番事业,但我可以投钱,就是你莫要嫌弃我投的钱少便好,如何?” 静娘疑惑的看向她:“你就不怕我将你钱都亏损了?又或是,都自己个儿吞了?反正你要离开,我给你报个假的数目,你也不知。” 姜晚澄掩唇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也知道,你是个对人诚心之人。静娘,我自是信你的,不过就算你亏损了又如何?我也相信你定还会赚回来的的1 就只是,千难万险的开头,只能她自己个儿扛了。 静娘却很感动,“这世上除了我阿娘,如今也唯有你是最信我的人了!我定不负你1 姜晚澄起身去屋内,取了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这是我之前典当了一件值钱的物品所得的,如今就托给你了。东家,以后请带我一并发财吧。” 静娘瞧着眼前这一百两银票,目瞪口呆。 “你、你竟然有这么多钱?你、你是如何……敢的?” 静娘心中万分佩服起姜晚澄来,她一个女娘竟然敢身揣如此大额的银票,一人带着一双弟妹从青阳走到扶駿! 难怪,她在路上会将自己和一双弟弟妹妹装扮的那么寒酸。 不仅是防着拍花子,防的还是盗贼匪徒吧! 更让静娘惊诧的是,她一个女娘竟然能拿出这样的数目交给自己,静娘还以为不过是十几二十两银子,便是那样的数目,便已经会叫她吃惊了。 可现在,姜晚澄拿出的可是整整一百两银票!! 普通人家,谁会轻易的拿出一百两银票就交给别人呀!! 这、这莫不是,他们全部身家吧? 且如今这一百两,便是于静娘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她是真想投钱与她做事的? 这一刻,静娘才真正的感觉到,姜晚澄是如何信任于她,且如何深重心意。 一时越加感动的一塌糊涂起来。 “呜呜,你如此信我,若我做的亏损了,岂不是真的有负于你,呜呜……” 静娘都整的不自信了。 姜晚澄哭笑不得的安抚她。      “没事,没事,是盈是亏,一切我都不怪你,真的……” 姜晚澄拿出这一百两时便想好了。 就算她看走了眼,哪怕静娘真的吞了这笔钱,也是自己欠静娘这一桩的。 这一次出门,若不是遇见静娘,自己带着温二郎和雅姐儿,三人不知还要吃什么苦。 静娘不止救了他们,还一路带他们进了扶駿,且如今又收留了他们这一大家子。 姜晚澄也实在不是那般厚脸皮,且不知感恩的人。 当然,她也并不认为静娘会是那种吞没他人钱财之人。 只是需要提前接受,任何投资都有风险的可能。 姜晚澄也并未真的就将所有家当都掏出来。 这边好不容易安抚了静娘,姜晚澄便又被温二郎给拦住了。 “阿姐,阿兄他还在等你呢。” 姜晚澄走进温朝晏所住的屋内。 因他身上有伤,需要静养,所以这两日温二郎便搬去与温老同住一屋了。 姜晚澄将门关上,走过去便让温朝晏赶紧先宽了衣。 温朝晏哭笑不得:“你果真要瞧?” 姜晚澄自白日说过,要亲自替他换药后便一直牢牢记在心里,此刻还从怀里摸出一瓶师父那里要来的金疮药,自然不是作假的。 温朝晏却劝她:“还是不要瞧了罢,实在也没什么可瞧的……” 姜晚澄见他如此扭捏,干脆自己伸手过来,上手便将他衣服都给剥了。 “又不是没有瞧过,郎君这时竟晓得害羞了?” 可是衣服一剥,她人却傻住了。 接着,便又迅速通红了眼眶。 “你……” 她哽咽难言,温朝晏见她如此,无奈的正要将衣服再次合上,却又被姜晚澄给拦祝 “不许穿!脱、脱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生生将眼泪都给憋了回去。 温朝晏再三问她,“澄儿,你是当真的?当真不怕?” 姜晚澄倔强不已:“当初你全身都是裂开的口子,我都替你缝了,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当初虽然感情也没有如今这样牵绊的深刻,但到底那时候已经将彼此当做了家人,所以姜晚澄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温朝晏浑身都是新伤和旧伤。 旧的伤疤,本就已经纵横交错,哪里都是。 根根狰狞恐怖,宛如一根根的蜈蚣似得,其实非常丑陋吓人。 结果旧疤还未除,新伤又增数条。 一些已经再次结疤脱落的便都不说了,温朝晏胸口竟还有一处,姜晚澄大半个巴掌那么大的疤痕。 这疤,血肉模糊成一团。 远看,似乎已经结疤愈合了。 但一近看,才发现,其实它还在生脓,甚至有不少腐肉还贴在脓疮上面,所以就算一旁有结疤的地方,也是根本无法愈合的。 (本章完) 254.第254章 换药 第254章 换药 姜晚澄倒吸了一口气。 她就是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更何况她一个现代人,也看过不少古代电视剧,了解过一些古代的狱中酷刑。 当即她便猜出,温朝晏除了鞭刑,针刺等酷刑之外,应该还遭受过烙铁之刑! 再忍不住,姜晚澄低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 “我想杀了他们1 她愤愤的咬着牙,捏紧了拳头狠道。 温朝晏却被她逗笑了。 她虽然偶尔也会张牙舞爪,但到底是个非常善良又心中柔软的女娘。 将她都逼得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心疼他了。 温朝晏抬手摸摸她脑袋,“已经过去了。澄儿,你若再哭,该心疼之人,便要换我了?” 姜晚澄这才赶紧擦了泪。 “要怎么弄?还是我去叫师父过来?” 她实在没想到,他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还是他们说的,外伤已经无碍了? 这也算无碍的话,那有碍又是什么情况。 她简直不敢想象。 温朝晏:“不必惊动封老。那就麻烦澄儿了。” 姜晚澄自然不会觉得麻烦。 她听了温朝晏说的话,取了床头放着的小刀,先用火烤,然后用酒消毒。 接着敷上神医所给的,可以麻醉伤患处知觉的药粉,等上片刻后,再将腐肉和脓液都给刮干净。 姜晚澄的手都是软的。 但她根本不敢抖一下。 全程全神贯注的趴在温朝晏的胸口,专心致志的替他一点点刮了腐肉,再除去脓液。 虽然场面算得上非常恶心,但也并不觉得,甚至连一下眉头都没有皱过。 温朝晏自己举着灯,便是他都闻到了腥臭味。 可她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温朝晏眉眼神色,竟数温柔下来。 如此女娘,怎能叫他不爱? 终于,伤口处理干净了。 再次鲜血淋淋的,反而不再可怕。 姜晚澄再赶紧敷上师父,也就是封老给的金疮药粉。 很快,流血之势便也止住了。 “有那位神医给的这麻醉药粉,还有师父的独门金疮药,你的伤势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反复了。” 这个麻醉药粉绝对是个伟大的发明。 虽然与姜晚澄认知的有些相左,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华国古代,有些认知差错也属正常。 而师父的金疮药,又比那雪厘子的伤药更胜一筹。 这一回,还是合了他们二人之力,温朝晏才能好的如此快速。 师父是自家人,便不说了,自是从前开始便万般恩重的。 那雪厘子,姜晚澄内心还是非常感激的。 毕竟不是他,或许温朝晏如今的处境,还真没有如此闲适安逸。 他们一家,或许又在逃亡了。 一想到白日他们那样对待了人家徒弟,姜晚澄还真有一点歉疚。 “等过两日,我亲手做一桌饭菜,你去邀请雪厘子前辈过来赏脸吃一顿吧?” 温朝晏:“不必说赏脸这种话。前辈他会来的。” 温朝晏盯着她忙前忙后的给她包扎的身影,嘴角勾起笑来,“就是辛苦澄儿伱了。” 姜晚澄哼道:“你知道就好。” 打了结,姜晚澄亲手替他合上衣衫,正要起身,许是半弯腰的姿势保持的太久,腿竟麻了一下。 于是,二人都没料到,她竟又一个趔趄突然向前扑来。      温朝晏动作迅速,赶紧扶住她的双臂。 但姜晚澄的头,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他的脸颊上。 “嘶……”姜晚澄疼的眼泪花儿都冒了出来。 温朝晏的脸颊也被撞的一片绯红,但他却并不觉得痛似得,还不住的揉着她的头顶,连声问道:“还疼吗?快解开头发让我瞧瞧。需要上点儿药吗?” 姜晚澄委屈的不行:“你的脸也太硬了吧!1 她气鼓鼓的在床边再次坐下来,抬头时,因为二人距离太近,竟差点脸贴脸的又贴在一起了。 她赶紧又向后退去,温朝晏却大臂一伸,揽住她的小腰向他紧紧贴去。 “跑什么?我刚刚给你瞧过了,你是否也该给我瞧瞧?” 说着他便侧过脸去,将自己被撞得发红的脸颊给她看。 姜晚澄瞪大了眼。 他脸皮可真够厚的。 那样也算给她瞧过了? 而且,他现在这般搂着她,她是动也不敢动。 挣扎推拒,怕撞到他伤口。 不推吧,又实在害羞的很…… 作为现代人灵魂,姜晚澄认为,他们二人现在也是在谈恋爱了。 如此亲昵之举,只要不被人撞见,倒也属于正常。 所以,她浑身僵直了片刻后,便又放松了下来。 看着他确实也红了一片的脸颊,姜晚澄轻咳了一声,“我又不是故意的……给你吹吹,总行了吧?” 说着,她便真的往前又凑了凑,嘟起嘴往他脸上吹了两下。 姜晚澄并无勾人的想法。 但她的举动,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男子能把持得住? 温朝晏揽着她芊芊细腰的手臂越加的用力,姜晚澄哼了一声,只觉他要将她的小腰都要掐断了似得。 本就被吹了两口气,浑身都酥麻了。 这会儿再听她这一声细碎的呻、吟,温朝晏只觉自己都快疯了! 他的耳朵,就像煮熟了似得,不只是耳根子,连脖子都红透了。 姜晚澄看到他沉下来的眸色,浑身一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她的小脸,瞬间飞满了红霞。 白里透着红,红中透着粉。 诱人模样,让温朝晏只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去。 姜晚澄想要赶紧逃离,温朝晏却突然埋下头,嘴唇轻轻飞一般在她额头擦过。 “澄儿,你别动。” 他嗓子此刻像是着了火似的,又低又哑。 姜晚澄甚至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的发颤…… 姜晚澄的心,也跳到了嗓子儿,作为重来过一世的人,她如何不懂,他此刻是怎么了? 分明就是……就是,动情了。 姜晚澄一想到,在古代男子十四五岁结婚都是常事,而温朝晏如今都二十了,却还未娶亲,一时竟也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不过,她可不敢惹单身了二十年的男人,所以听到他的话,整个人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就如此被温朝晏抱着,二人也能感觉到彼此无比火热的体温。 可除了刚刚那个若有似无的擦额之吻,也再没有别的越矩行为。 温朝晏,终究还是将体内那觉得可耻的兽欲忍了下来。 片刻后,他缓缓叹了口气。 “我究竟,何时才能将你娶进门来?” 姜晚澄红着脸小声道:“那就看你,何时提亲了。” 今日情人节,祝各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本章完) 255.第255章 乱嚼舌根 第255章 乱嚼舌根 她不似别的女子一般,说起成亲之事就扭捏无比。 反而大大方方的,自个儿就与他论了起来。 温朝晏很是喜欢如此。 他们二人的婚事,本就该由他们二人做主。 更何况,这不止是一桩由心定的姻缘,还是他们各自母亲经年前便已经定下过的亲事。 虽然如今换了人……但想必四哥,如果泉下有知,也定会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温朝晏低笑:“好。我尽快。澄儿,我本想着在扶駿定亲,但是媒人不好只找个半途的,既如此,咱们还是去了上京再完婚吧?整个流程,都要走一遍才好,媒人自也要找那最好的才行。” 姜晚澄:“其实,我并不在意那些繁缛礼节……” 她以为,写个婚书,扯个红盖头拜个堂也就罢了。 温朝晏却低头盯着她,目光灼灼信誓旦旦道:“不。别的女娘有的,你也得有。走吧,咱们该出门了。” 温朝晏温柔的捏了捏姜晚澄的小脸,拿过一旁的外衫披上。 姜晚澄心里也惦记着去见今儿买下的那对夫妻,所以立即便应了。 二人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去。 却还是被一个今晚值夜的嬷嬷给瞧见了。 那嬷嬷连忙去找了静娘回报,“娘子,他们孤男寡女,在您家中这般亲密,也不怎么避讳,这……” 静娘冷冷瞧着她,眸中闪过厉色。 “你瞧见什么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他们是表兄妹,亦是未婚夫妻,也是平日里便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的亲人,亲人之间平常来往,你自个儿心思龌龊,还到我跟前来嚼舌根了!?” “怎么,是平日里叫伱多煮了几人的饭食,觉得累了!?” “你的月例,我可没有亏待过你1 “同是女子,你也该知道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望嬷嬷心能宽些,别整日盯着那些有的没的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乱嚼舌根1 “我若再听见你乱排揎姜儿与他表兄,我定不饶你,听见了吗!?” 被静娘好一番训斥后,那嬷嬷才灰溜溜的出了门,从此再不敢多说一句。 话说,姜晚澄与温朝晏出门时,温朝晏依然是戴着那副白龙面具。 走出梧桐巷子,因还未到宵禁之时,所以外面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在行走。 温朝晏七弯八拐的,好一会儿才带着姜晚澄来到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而四周,已是寂静无声,很显然,这里住的人都没什么夜间生活,所以都早早歇下了。 往里面又走了大约十几家,才敲响一扇小门。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正是姜晚澄他们白日里一并买下的,那小妇人的夫君。 “是郎君来了1那汉子很是激动,立即就将他们迎了进去。 姜晚澄头上依然戴着帷幕,从头遮到了腰臀之下,但那汉子只瞥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并不敢多看一眼。 可见,还是个老实的。 这是一个逼仄的屋子,只有一个小堂,里面便是卧房。 姜晚澄二人被迎到堂上坐下,那小妇人端着热水走了出来,给姜晚澄他们奉上后,二人便一起在他们面前双双跪了下去。 “郎君,女娘,谢谢你们愿意买下我们夫妻二人。以后为奴为婢,当牛做马,只要不拆散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1 二人说完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头。 姜晚澄看向温朝晏,温朝晏向她微微颔首。      开口,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今日我将你们安置在此处,我也并未派人看守你们,你们为何不趁此机会离开?” 那汉子俯首回道:“郎君,小的岂是那种人?先不论逃奴有罪,你们于小的夫妇有恩,避免了我家娘子沦为他人妻妾的命运……小的,就是奉上这条命,也是难报大恩1 那小妇人也道:“妾身谢谢二位恩人。” 看来,他们不止懂得感恩,还是懂法的。 温朝晏:“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立即道:“小的名叫王楮。我家娘子,名叫听风。” 听风? 这名字倒是文雅至极。 确实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之名。 姜晚澄:“我在青阳镇见过你们二人。当日,他们在镇外牌坊下被王家小郎君欺负,是为何会突然沦落至此?” 那王楮和听风一听此话,都很惊讶。 他们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一瞬后,那王楮才将事情原委讲来。 原来,当初整个王家村遭遇那些匪徒的洗劫最为严重。 而王楮和他娘子能躲过一劫,也是因为躲在了粪坑之中。 后来,二人从粪坑里爬出来,看到满村都是尸骸,还有被侮辱致死的妇人,都吓惨了。 所以,他们也忘了自己当时的形状,惊叫连连的拉着彼此跑出了村子。 这一跑,所有幸存的人,便都瞧见了他们满身都是粪便的恶心样子。 一传十,十传百,王家村距离镇子本就很近,所以镇上的人也有所耳闻,知道王家村有一对夫妇是躲在了粪坑里,才活了下来。 为了活命,如此行为并不丢人。 但这事却让青阳镇上的王家人觉得恶心。 觉得王楮玷污了整个姓王之人。 虽然王楮和他们王家,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除了同姓王,根本不沾半点亲故。 但是,只要在镇上被王家人碰见,都会被欺辱打骂一番。 那日姜晚澄见到他们被王家小郎君逮着踹打,正是如此。 “而我和娘子会沦落至此,也是因为……娘子她、她被我母亲,亲自卖给了人牙子1 王楮说着很是心疼的握住妻子的手,脸上淌下泪来。 听风也落了泪,二人默默无言的对视一眼后,他们知道,从此要认这对主子,便要将底细都交出去。 所以,王楮擦了擦眼角,便又继续说道:“郎君,女娘。其实……我家娘子她,她也是被买到我家去的。” “原本,她是我娘当初买来给我弟弟做媳妇的。但我那弟弟在听风被带回家前,就被人逮住和一寡妇偷情。” “寡妇娘家和婆家都凶悍无比,所以,听风刚被领回家,我弟弟还未见上一面,便被迫和那寡妇成了婚。” “我娘见状,只能将听风嫁给了我。” 听风抬手,阻断了王楮的讲述。 她低声道:“夫君,还是让我来讲述吧。” (本章完) 256.第256章 婢女听风 第256章 婢女听风 “郎君,女娘。我家夫君笨拙老实,但他实则是个心底非常善良之人。” “我婆母自他小时便偏心小儿子,对夫君动辄打骂,从不真正上心。” “我听隔壁的婶子说,夫君自幼便有读书天赋,可是婆母却不肯送他读书,反而将从小就如烂泥一般的小叔当做心肝宝贝,想要读书便读,不想读书,便整日的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而夫君他,自小便干起家中重活,吃的也永远是残羹冷饭,却从不喊累喊屈。” “婆母甚至怕浪费银子,家中不肯多添一副碗筷,夫君已到二十七八了,竟也不肯给他娶妻。” “我与他,也算是阴差阳错才成了这桩姻缘。” “我们二人婚后,恩爱有加,夫君也懂得疼人,即便整日都有婆母派来做不完的苦活儿,但我也能感受到夫君的真心、呵护和温暖,便也不算什么。” “我原本以为,当初我被卖到这乡野,不知要过怎样的苦日子,却不想还能遇到一个知心人。” “原本,我也就此认命了。” “可我那小叔却又觊觎了我的容貌,整日暗地里动手动脚,污言秽语,说我本该是他的娘子,就算我跟了他,整个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我又惊又惧,实在烦扰不堪,便与夫君说了。我本以为,夫君不会信我,可他……他冲出屋去,便与小叔扭打在了一处。” “那一回,夫君为我有了男儿血性,与婆母还有小叔一家却是彻底闹翻了。婆母骂我们不止,还将我们撵出了家门。” “不过,我们二人也无甚可怕,就在荒地上盖了一间茅草屋子。日子,反而清闲松快了不少。虽然偶尔婆母和弟媳回来找麻烦,可她们却不知,我们有多快活自在。” “要不是……那些匪徒的到来,日子也定会越过越好。” “那一回……小叔被杀,弟媳也死在……非人的折磨之中,婆母虽然活了下来,但疯魔了似得,揪着我们,说是我们二人挡了她心肝的活路,还说若是我们死了,小叔就能活过来。” “婆母最后迁怒到我头上,认为我是扫把星,才将家中害至如此。于是,她转手便又将我卖回给了人牙子。” “夫君他爱我、疼我、护我,也不愿与我相离,所以痛心之下,便也卖了自己,然后将所有银两奉给了婆母,他说:就当是偿还了生养之恩,从此不孝儿子再不能奉养膝下,那些银两,婆母也能余生无忧。” “郎君,女娘,夫君他有情有义,是为了我才卖了自身成了奴。可我们二人却又险些被各分天涯,彻底夫妻义绝。我们夫妻还能如今日这般在一处,确实是深受郎君和女娘的大恩。请再受我们二人一拜1 听风一边哭着一边诉说完他们的故事,二人便又重重磕在了地上。 姜晚澄叹了口气,如此说来,他们确实是对苦命鸳鸯。 还好,自己与温朝晏出手了。 不然,着实可怜。 在这礼仪孝悌,孝大于天的世界,这王楮也确实难得了。 姜晚澄点了点头,开口便又接着道:“好,既你说我于你们有大恩,那我问你几句话,伱可能老实回答?” 听风抬头,频频瞄向姜晚澄的身影。 她像是察觉到了姜晚澄什么,可又不敢胡乱猜测,所以只能忐忑应道:“是。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姜晚澄:“听说,你是来自大晋望族家的婢女?可是真的?” 听风踌躇了一下才低声又道:“是……是的,女娘。” 姜晚澄:“是哪个家族?你之前伺候的又是何人?” 听风脸上浮现狐疑之色,像是不明白,为何眼前这女娘要问这些。 倘若这人如她心中所猜,是在……考验她吗?      听风心中早已紧张成了一团乱麻。 迟疑静默了许久,王楮的额头上都滴出汗来了,她才又低声回道:“奴婢出自大晋望族的,姜家。从前伺候的主子,是三房的嫡长女,姜家九娘。” 姜晚澄也顿了许久。 伸手将热水端进帷幕中,喝了两口后,她突然起身。 “郎君,我问完了。” 温朝晏看向堂下二人,“你们先暂行就在此处,等候差遣。” 二人正向外走,听风突然上前说了一句:“女娘,若您想知道任何事,奴婢都告诉您。” 姜晚澄顿步侧头看向她,“好。” 二位主子的身影已然远去,王楮才松了口气。 “娘子,你先进屋去歇息吧?” 听风摇了摇头,“我不累。夫君,今日那女娘,我总觉得她好像……” 王楮一脸疑惑,“像什么?” 听风不敢说出口。 所以,又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 “定是我猜错了,若真的是她……又怎会不肯与我相认呢?” 从巷子出来时,城中已宵禁,所以姜晚澄与温朝晏,只能暗中潜行。 躲过巡街的衙役,又躲过迎面的打更人。 二人躲闪着在暗处行走,有温朝晏周旋,倒也不算多麻烦,半个时辰后便顺利回到了家中。 雅姐儿已经歇下,姜晚澄轻手轻脚的正要进去,温朝晏却突然拉住她。 他压低了嗓音问她:“今日那婢女说的话,你是否觉得可信?” 姜晚澄点点头:“当然,为何不信?她应当就是我……我从前的婢女。不过,我当真不记得她了,只是第一次见她时,便觉得有些面善而已。” 温朝晏将她瞧了又瞧。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当真奇怪。明明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可却又记得如何做一手好饭,如何绣一手好的女红,有一些生活常识更是精通。难道你是选择性的,失去一部分记忆?” 姜晚澄尬笑:“或、或许吧。呵呵……”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姜家九娘呀!! 她只是一个已经经历过一世的,穿越时空占了原身身体的异世幽魂而已。 “郎君,有何事,明日再说吧,我当真的困了。且时辰已经不早,你也快些安寝吧。” 姜晚澄说完就溜进了房间,留下温朝晏一人在门外,盯着她的房门一脸深思…… (本章完) 257.第257章 上集市 第257章 上集市 两日后。 温朝晏的身体,内里几乎已经恢复如初,外伤也没有再裂开生脓,只需时日将养,便将彻底康复无恙。 而姜晚澄,有了封老亲自调理的汤药,喝了几日后,也觉得大好了不少。 所以,姜晚澄一大早起来,看见温朝晏在庭院内打拳活动,便知道,他们应当要准备离开扶駿了。 她拿着帕子走过去问道:“今儿我去买菜?” 这几日她什么事也没做,只在屋内给温二郎绣了笔袋上的翠竹,又打了大半个络子。 有雅姐儿和温朝晏亲自盯着,姜晚澄也不敢做太多的活儿,所以缝制新衣服这件事,更是还未动手。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做一桌丰盛美食,来酬谢这些日子各位对他们相助之人,也算是个心意。 温朝晏盯着眼前递来的帕子。 虽然很想让她亲自替自己擦汗,但毕竟这里还是别人的家,不得不顾忌许多,所以只能巴巴的自己接了过来。 随便擦了两下,温朝晏道:“明日,咱们便先行启程再回趟巫山。” 之前他们便商议过。 温朝晏必须再回一趟天云宫秘境,那宝藏密书还差一点,他才能全部记下。 对此,姜晚澄震撼无比。 那一整面瀑布的图腾,便是姜晚澄这个现代人,以为想要记下也是个巨大浩荡到,必须借助工具画下或拍下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他,竟然能全部熟记在自己脑中! 姜晚澄才知,自己从前到底还是是小瞧了他,他只怕在行军打仗之事上,果是个非常恐怖的,天赋异禀之材! 所以,温朝晏还需回一趟天云宫秘境,姜晚澄也正好需要回去处理两处家中的一些杂事才能计划离开。 随即,今日之事便有了计划安排。 “那我马上去趟集市。” 温朝晏:“晌午宴客吧,午后我要出去一趟。” 姜晚澄好奇:“你出去做什么?” 温朝晏一笑:“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你想去吗?” 姜晚澄有点想要出门。 但却又怕自己成了他累赘。 正想拒绝,温朝晏却好似看穿了她心思,毫不在意的便道:“那便一道出去。正好,你想一想,要如何安置王楮夫妇。” 真要带她出去? 姜晚澄心中有些雀跃,可又忍不住问道:“带我可会麻烦?” 温朝晏:“我心甚喜,为何麻烦?” 姜晚澄这才笑了。 刚吃罢早食,雪厘子便来了。 他这几日都没来打扰温朝晏,今日像是知道温朝晏身体已经彻底康复了似得,踩着日子便来了。 “五郎,我有要事要与伱商议。”雪厘子的神情很严肃,似乎确有要事。 温朝晏本来准备亲自陪姜晚澄去集市,如此便去不了了。 静娘闻声,立即出来挽着姜晚澄道:“那便由我陪着姜儿去集市吧?我们有嬷嬷相陪,郎君只管放心你家表妹此行安危。” 姜晚澄偷偷掐了静娘一把,静娘吃痛‘哎哟’一声,二人笑嘻嘻的便立即相携着出门去了。 戴着帷幕买菜多有麻烦,所以二人都只戴了面纱。 扶駿县买卖瓜果粮食的集市,在西市。 这里,自然比青阳镇的集市要热闹数倍,且物资丰富到让姜晚澄咋舌。 青阳镇虽然也繁华,但毕竟人口有限,所以即便有天南地北往来之人,但也所卖物资依然匮乏。 而这一个扶駿县,却丰富到让姜晚澄都感到惊喜。 还未走到头,便采买了所有需要的食材。      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前方突然传来喧闹声。 两个嬷嬷立即护着两个女娘往后躲去,静娘小声道:“是走狗们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行人摔摔打打的走进了菜市。 姜晚澄与静娘连忙侧过身去,并用帕子半遮了已经戴了面纱的脸。 人群拥挤不堪,前面传来惨叫声:“官爷,饶了我,饶了我吧,我明日一定补上……” “不要,不要打我爹——” “滚开!尔等贱民,明日税费再不缴上来,我就卖了你家这丫头1 紧接着,又有摊子被掀,接着又是哭叫声连连传来。 “摊位税?”姜晚澄小声问。 静娘:“不止。所有卖出去的费用,都需要交上去六成。” 姜晚澄咋舌,那这些卖菜的百姓还能赚什么钱? 难怪,她刚刚买菜买肉时明明察觉到,这里所有的价格都要比青阳镇要高上许多,可卖菜的所有小贩们,无论男女老少,却又都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因为,大部分的钱,都落到官府的袋子里。 一路催税缴银,将原本安宁热闹的集市搅得乌烟瘴气。 等这些官差一走远,姜晚澄与静娘,立即便离开了此处。 “往后你没事,还是不要亲自来这集市了,怪危险的。” 静娘自小便在扶駿县长大,早就习惯这阵仗了。 见姜晚澄如此紧张,还掩唇轻笑:“吓着你了?放心吧,他们虽然都是狗东西,但也并不扰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就是可怜那些商贩们,价抬太高,没人买。价低,又落不到两个子儿到自己身上。” “都怪这些狗官们,其实不止是卖菜的小贩,在扶駿任何开铺面做生意的,哪个每年不被他们剥几层皮去?” “特别是每一任来过的县官,咱们扶駿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他们,便把个个儿都喂得肥头大耳,库府充盈的的离开。” 姜晚澄叹了口气,心中烦闷不已。 其实,在哪个时代,不是一样的呢?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过得更苦些罢了。 有惊无险的回到梧桐巷,姜晚澄立即将刚刚的事情暂时放到脑后,开始了做饭。 今儿的灶房,终于轮到她做主了。 两个嬷嬷要帮忙,姜晚澄也没有客气,便让一个专心烧锅,一个帮忙摘菜。 首先,姜晚澄规划了一下今日的菜单。 肉沫烧豆腐。 魔芋烧酒鸭。 莴笋炖排骨。 酱大骨。 萝卜炖肥肠。 豆芽炒豆干。 油炸花生米。 清蒸鲈鱼。 红糖醪糟小汤圆。 炸西葫芦。 糖醋里脊。 素炒茄子。 整整十二个菜,包含一道甜品,确实够忙活了。 (本章完) 258.第258章 一桌美食 第258章 一桌美食 还好静娘这个院子的灶房大,不止有两个灶洞,还有两个小炉子。 姜晚澄先将所有需要焯水的东西都依次先焯过水,然后将需时最久的排骨和各种小料放进陶罐砂锅内,放在小炉子上便开始开始炖煮了。 接着,又将最难清洗的肥肠清洗干净并撕掉肥油后,再放入盐巴、姜蒜、八角和烧酒腌制。 腌制半个时辰后,另一个小炉子上烧着的水也滚煮开了,姜晚澄将腌制过的肥肠再次清洗干净后,切段放入锅中。 两片姜,一个八角,两个葱段。 肥肠,也就暂时炖煮在锅中了,等软烂后,再丢入这个季节最后能吃的萝卜就可了。 再紧接着,又将花生米先给炸了出来。 另一边,在最里面的大铁锅内,准备烧鸭子了。 魔芋这东西能在扶駿看到,姜晚澄也是挺惊喜的。 因为这东西,上一世她在上京也没有吃到。 而魔芋烧鸭绝对是顶配,只不过古代没有啤酒,所以姜晚澄干脆拿了烧酒来配。 她买了点腌制的酸菜加在这道菜里,虽然还是没有找到辣椒作配,但好歹别的作料基本齐全,所以就当做个清淡口的,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将鸭子烧在锅里后,另一边摘菜的嬷嬷也将所有的菜都摘好,并清洗出来了。 姜晚澄让她帮着将一些菜切出来,比如莴笋和萝卜都切成滚刀状的,豆干切成条状的,再切各种葱花,葱丝和姜蒜末等。 姜晚澄则又继续准备酱大骨的功夫。 酱大骨实则也非常简单,和卤肥肠一个操作。 将焯过水的酱骨放入锅中,丢入八角香叶葱姜等,冰糖,烧酒,与卤煮还有区别也是最不同之处,便是最关键的就是两勺大酱。 接着倒入滚烫的开水没过大骨的高度。 不一会儿,就咕咚咕咚的滚煮起来了。 几个需时最久的菜都入了锅,姜晚澄才在另一边刚才炸过花生米的锅内,又准备继续做炸西葫芦和炸里脊了。 酱是姜晚澄自己调的糊糊,面粉、鸡蛋、豌豆粉,按照比例加水调出粘稠度,然后能挂桨后放入滚烫的油中炸至焦黄。 最后复炸一遍,使其酥脆。 糖醋里脊比炸平菇自然还多一道工序,便是淋个糖醋和酱油混合的料汁,混合后再翻炒两遍,便成了。 香喷喷透着酒香气的鸭子也熟了。 最后撒上一把香菜和葱段,翻炒两遍烧起来后,姜晚澄将它放在灶头上盖上盖子保持温度。 接着便是肉沫豆腐、素炒茄子和豆芽几个炒菜。 灶房里热火朝天,浓郁的各种菜香肉香飘了出去,飘到院子里,又飘到了各个房间里。 雅姐儿本蹲在院子里玩前几日上街买的小玩意儿,闻到香味就忍不住了,一会儿溜进灶房被投喂一颗花生米,一会儿进灶房又被投喂一块腿子肉。 当她甩着一只鸭腿进温二郎房间里去显摆时,温二郎气的咬牙切齿并将她撵了出去。 “阿姐当真偏心!哼1 雅姐儿在门口‘咯咯’的笑,狠狠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鸭腿肉后,才慢悠悠道:“二兄,阿姐说了,另一只鸭腿给你留着呢。阿姐才不偏心呢,你这是冤枉她咯?” 温二郎迅速伸出手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并将她又拖进了屋内。 二人嘀嘀咕咕一阵后,雅姐儿跑出房间,不一会儿,便将温二郎的那只鸭腿举着又跑了回来。 “二兄,你的鸭腿来啦!阿姐说我们是大馋猫和小馋猫,二兄,要趁热快吃……唔!!?” 雅姐儿又被捂了嘴,温二郎气的扶额,又咬牙切齿:“闭上伱的嘴巴,能不能少说两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贪吃了1      雅姐儿委屈巴巴,可他们本来就贪吃嘛……嗝~! 贪吃的何止雅姐儿和温二郎。 封老要不是一把年龄了,不然也想厚着脸皮先进灶房去贪个嘴,可惜拉不下面子。 静娘也频频去灶房看了好几遍。 只是没好意思试吃。 而房间里,原本在肃严氛围中谈话的温朝晏与雪厘子自然也闻到了饭香味。 温朝晏喝水的动作逐渐变多了起来,雪厘子见状,谈的正经事也不由一顿,并问他:“五郎你可是饿了?” 毕竟这饭菜香味,便是雪厘子也有些经受不祝 弄不清楚的,还以为这里开的是饭馆呢。 那香味窜的到处都是不说,便是寻常一些的大酒楼里,那些盛宴酒席也不能传出这么浓郁的味道呀…… 当真是奇了,今儿那灶房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还好,自己刚一来,五郎就留了他吃午食。 雪厘子心想:还好这味儿虽香,但自己毕竟走南闯北的什么都吃过,倒也没得那般馋。 就是瞧着一向自持慎重的五郎,怎么反倒有些隐隐的急不可耐了? 温朝晏肃冷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笑意:“是。让前辈笑话了,许久没有吃过家中女娘那一口食物,确实让我心中惦念的紧。” 雪厘子:!!!??? 他只觉眼前的温朝晏,好似根本成了另外一人似得。 五郎他这性子……竟还贪这一口吃的? 且相处这些日子以来,这还是雪厘子第一回在他脸上瞧见了笑意吧? 雪厘子也不由有些好奇起来,五郎如今的家人,到底都是何人……于他看来,好似无比珍重? 排骨已经炖的软烂脱骨,姜晚澄才将莴笋丢了进去。 又炖煮了一刻钟,莴笋的清香从陶罐砂锅中溢了出来,莴笋也早被炖的软烂,一戳就破。 接着便是肥肠,加入萝卜后,等萝卜也软烂时,再撒上一大把葱段。 紧接着,姜晚澄将小炉子上的罐子搬了下来,开始做甜品红糖醪糟小汤圆。 忙活了一上午,等满满一桌的菜全部做完后,姜晚澄本人早已是香汗淋漓。 她打水回房间,擦了汗,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才又出来。 春日里的天气好,静娘招呼着将另一张大些的桌子从屋内摆了出来。 正要摆菜时,风起来请雪厘子回去吃饭。 雪厘子问他:“今儿你们做了什么?” 风起:“雪菜面条。” 雪厘子颇为嫌弃的罢手:“你们自个儿吃吧,我今儿中午在这边吃。” 风起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院子里摆着的大桌子,而桌子上此刻已经端了一大盆的莴笋排骨。 风起眼珠子落在上面,一动不动。 要知道,他寻常最喜欢吃排骨了。 只不过,师父口味一向清淡喜素,不怎么吃肉,所以他们一个月也才能吃一回。 (本章完) 259.第259章 口福 第259章 口福 姜晚澄正巧换了衣物从屋内出来,看见风起便留他:“这位师兄,不如留下一起用饭吧?还有那位云念女娘,虽然前几日我们有些误会,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便叫她一道来吧。” 姜晚澄不想雪厘子太难堪,她也瞧出来了,温朝晏似乎很是看中雪厘子。 往后既然还要往来,有些事情她也不必紧抓着不放,所以愿意主动缓和关系,给那女娘一个台阶。 这个相邀,倒也是真心的。 风起见她如此态度,立即高兴的应下,转头就去喊云念了。 可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回来道:“师父,云念她已经用过了,咱们不必等她1 雪厘子罢罢手,并不在意。 姜晚澄却暗自摇头一笑,怕不是用过了,是根本不愿过来吧? 毕竟,他们师兄妹二人根本还未清楚雪厘子这个师父是否要回去用饭,那云念又怎么可能会先食用? 不过,即便是看穿,她也不会戳穿。 她自认为,自己在此事当中,已经很是大度体面。 她已让步,对方却持傲不肯下来,那也是她自个儿的事。 风起却很高兴的留了下来。 殊不知,他刚一走,隔壁院落中,傲娇的云念就生气的狠狠摔了几个碗。 她还以为,师父即便被留在了隔壁,但师兄也好歹会陪着自己。 可现在,师兄却根本没毫不在意,她究竟是否真的吃过饭了。 师兄也不想一想,师父都还未家来,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先吃!? 风起这头猪! 根本就是他自个儿,早就闻到了隔壁飘来的饭香味,早就按耐不住贪念食欲,心都飞到隔壁去了! 所以人家才一招手,就像条狗似得,摇着尾巴就贴了上去! 她云念岂会如他那般,毫无骨气! 那女子……当真是好手段! 竟然想用吃食去笼络他人之心! 可惜她算错了! 她师父雪厘子,是个清雅之人,从不贪那口腹之欲。 即便师父如今一心想着那郎君,但也绝不会被她两口饭就买了心! 师父,一定还是她的师父。 至于风起那没眼力见的,她如今真是见一眼都心烦! 云念在家中气的要死,却殊不知,隔壁竟无一人在意她此刻心情如何。 因为,大伙儿今儿的情绪,已经全部都吃痛快了。 如今风起来了,一张四方桌,倒是正正坐好八人。 就是两个嬷嬷没得位置。 当然,她们自视下人身份,就是主人相邀,也是万不敢跟着去桌上的。 姜晚澄每样菜都给她们分拨了几筷子,二人倒是欢欢喜喜的,当真是过年都没能吃的这么好,所以她们帮着将外面摆好了桌,就在灶房里了吃了起来。 封老还给了她们半罐子酒。 二人抱着酒罐子都险些笑出声来了。 里面吃的高高兴兴,外面也是热热闹闹的。 今日也没有讲究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在座的虽然也有出身大家的,但如今都在市井中生活,反倒也没有那般多的讲究。 雅姐儿人小,吃一会儿便挑不到菜,就跪到了凳子上去挑。 再挑不到,就干脆爬到温朝晏的腿上去坐着。 温朝晏也宠着她,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还由她指挥着挑这挑那。 不一会儿,温二郎就看不过眼去了。      “雅姐儿,你还不赶紧下来了?你要吃什么,过来二兄给你挑1 雅姐儿还不乐意。 她许久没和大兄如此亲密了,所以很是不舍大兄的大腿。 这里要是没有外人倒也罢了,但这桌上不仅有静娘阿姐,还有雪厘子与风起师徒,温二郎决不允许雅姐儿如此没有规矩! 所以,见着她明明听见自己的话却还不为所动,温二郎顿时板下脸来:“雅姐儿,伱下回是不想上桌了?” 雅姐儿瞧出哥哥的眼神不对,立即就不敢再放肆了。 乖乖滑了下来,回到了二哥身边。 “二哥,我想喝一碗醪糟汤圆嘛……” 她可怜巴巴的拉着温二郎的衣袖撒娇。 温二郎虽然无奈,但还是给她盛了一碗。 雅姐儿当真是明明聪明伶俐,却又憨态可掬,惹得众人都对她喜爱不已,自也无人将她跑来跑去当做无礼,还觉得甚是可爱。 话说,面对这么一大桌丰盛美食,便是往常吃惯了姜晚澄做饭的封老等人,今儿见了这场面也是大吃了一惊。 “这么多菜?澄儿,当真都是你一人做的?” 封老兴奋的搓着小手:“哈哈,看来今儿师父又有口福啦1 姜晚澄端着酒杯笑着起身,“是。今日当真是献丑了,做了这些饭菜,并不敢说多么美味,但应当也不难吃还能下口。即是我下的厨,便冒昧让我先敬各位一杯吧1 “前辈,师兄,谢谢你们这段时日对兄长的照应和救命之恩。师父,辛苦你四处奔波寻我们几人踪迹。静娘,谢你一路相助之恩。还有你……兄长,你受苦了。咱们一切竟在不言中,我先干了。” 姜晚澄说完,便仰头一杯尽饮。 她的这番话虽然听着客气,但实则字字真心。 许是这一世,这具身体并不怎么沾酒,所以姜晚澄转头掩唇呛咳几声,胸口的灼烧和刺痛才缓和了一些。 温朝晏双拳紧紧一握,才没有冲动的当众拦下她去。 只是脸色郁沉的盯着她,叮嘱道:“既不能喝酒,便莫要再喝了。” 姜晚澄红着脸,羞涩应道:“是。” 她酒量确实不行,赶紧吃了两口菜压了压,晕眩感才渐渐散了下去。 雪厘子笑着摇了摇头。 “我救五郎,乃我自己之意,小女娘不必如此。” 封老见他如此不知好歹,立即哼了一声:“有些人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当真以为谁都能随便吃上我家徒儿这一手厨艺的吗?” 要知道,他自己当初就是为了图这一口吃的,才被捆在了温家,还认了这个徒儿。 今日澄儿如此大费周章且诚心正义的做这一大桌子席面,不求这狗屁神医一句夸赞,只不过是看在温大郎的面子上,所以才与这狗屁神医客气两句罢了! 他竟然还做出这副拿乔样子? 给谁瞧呢? 他们才是一家子,温大郎与他也不过旧识罢了! 真是让封老看不惯。 雪厘子被怼了一句,立即涨红了脸。 “你!我,我刚刚那话并无他意……” 面对这嘴巴毒辣的老头儿,温雅的雪厘子总是无力招架。 (本章完) 260.第260章 神医,毒王 第260章 神医,毒王 姜晚澄立即对封老摇头,示意师父嘴下留情。 封老这才又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姜晚澄赶紧解释:“前辈,我师父他舐犊情深,总是这般维护于我,望您莫要在意。” 雪厘子也有些委屈,看了眼温朝晏也不太明朗的脸色后,忍着一口气才又说了一句软话:“那我,便承了小女娘这番心意了。” 随后,雪厘子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饭菜,微微挑眉。 这哪里是‘不难吃还能下口’? 无论是火候,还是调味,或者食材的搭配,都是非常用心,且适配的。 排骨的软烂,糖醋里脊的酸甜,鲈鱼的鲜嫩…… 雪厘子平日里并不怎么食荤。 其实,并非他自个儿真的不喜,实在是,有时候当真吃不到做的特别好吃的肉类。 那些酒楼饭馆子的食材,大多他只吃一口便知那些荤食有多不新鲜。 而自己甚至两个徒儿,也都没人有那做饭的天赋。 偶尔遇到合口味的饭菜,但也不能整日都吃,所以便养成了挑嘴的习惯。 可今儿吃着这些饭菜…… 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给了他一顿惊喜的美味? 雪厘子一口接一口。 把一旁忙着啃排骨和大骨头的风起都给惊呆了…… 师父今儿是,开荤了? 见他这副迅速加入干饭模式的样子,封老忍不住又冷笑了。 “果真是,身体比嘴还诚实呐。刚刚还说我徒儿枉费功夫,不必如此,这会儿却吃的比谁都香呢。” 雪厘子夹菜的筷子一顿。 再次涨红的脸上,干笑了两声。 他端起酒杯,向姜晚澄与封老赔罪似的说道:“先前确是我不知好歹了,在此赔罪。” 说完就一口饮下,然后又放下酒杯,迅速再次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封老:…… 这狗屁神医,认错来的如此猝不及防,让他想了一肚子堵人的话,现在还都怎么说的出口呢!!? 眼见师父吃了瘪,姜晚澄和温朝晏对视一眼后,二人都忍不住悄悄笑了。 这两位前辈,一个神医,一个毒王,当真是有些水火不容的趋势。 不过,大多是封老见不惯雪厘子这种正牌又有些过于清雅谦和的做派。 倒也没有真的什么仇恨。 姜晚澄示意温朝晏自个儿夹菜,温朝晏有些哀怨的收回目光。 他自是很想让她亲自给他布菜,他也很想给她挑两筷子她爱吃的。 可今日外人众多,二人只能互相避嫌。 静娘喝了几杯酒后,也晕乎了。 悄悄趴在姜晚澄耳边竟道:“姜儿,今儿吃这一口,我才当真后悔前几日没让你进那灶房。如今才吃一顿,你便要走了,往后我想吃你做的饭菜,不会想到半夜坐起来哭吧?” 姜晚澄被她逗笑:“咱们又不是当真一辈子不见了。再有机会,亲手做给伱吃便是了。” 静娘哼了哼:“你记得才好。” 等大家人们都吃的酒足饭饱后,才发现,雅姐儿和温二郎竟不知何时也吃的晕乎了过去。 雅姐儿不过是喝了几碗醪糟小汤圆。 温二郎手边却倒着一个小酒杯,原是他不知何时,竟也偷饮了几杯烧酒。 不过,还好他们都只是睡着,由一医一毒两个长者都把过脉之后,确认不会有什么大碍,温朝晏和姜晚澄自也不再担忧。      安顿好两个小的睡下后,姜晚澄刚出门,温朝晏便已等在门外了。 “可还想和我出去?” 他见她那会儿喝了那杯酒后,到现在一张小脸都还是坨红的。 所以便以为,她也醉了酒了。 姜晚澄并不觉得自己有事,还以为他不愿意带她去了,立即便道:“当然想了1 见她如此急切,温朝晏哪还舍得将她丢下? “快去吧,我等你。” 姜晚澄欢喜又急忙的返回房中取了帷幕。 出来时,还在手忙脚乱的往头上戴,温朝晏见状立即上前:“别动。” 他说着便伸出手来,先将她缠住的带子拉到前面来,然后又捉住另外一根,两根绕在一起温柔而又细致的亲手替她在下颚处打了结。 期间,他粗粝的手指似若无意的触碰到她腻滑的肌肤,姜晚澄只觉的虽然有些辣辣的生疼,却又痒的她忍不住缩了脖子。 直到他整理好她的帷帽并拉下纱面,她才听得他声音沙哑的又道:“走吧。” 握了握拳手,终究忍住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便去牵她的手。 二人一前一后,去和封老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迅速出了门。 而此刻,隔壁院落中。 长久没有如此暴食过了的雪厘子因为吃多了难受,所以叫云念去熬些消化的汤药来。 云念虽然嘀嘀咕咕的抱怨,但不一会儿,还是将汤药捧到了师父跟前。 “师父,就那般好吃么?瞧您,从未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过。” 雪厘子并未察觉到云念话里的酸味,还似在回味一般,餍足叹道:“你当真不知,那女娘的厨艺,果真是有些厉害的。师父已经许久没有吃过如此合口味的席面了。云念,你当真也该去尝一尝的……” 云念气恼的起身:“师父!您吃醉了。” 说罢她沉着脸欲要离去,雪厘子却又喊住她。 “云念,你去收拾一下行囊,咱们师徒三人,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此处。” 云念闻言一脸吃惊,随即急色起来:“咱们……三人?去往何处?可是师父,您不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位郎君的吗?” “难道他不与咱们一处离开?或是您,不与他在一处……” 雪厘子冷冷打断情绪激动的云念:“云念,你越矩了1 “离别总有再相逢时。我与那郎君如何行事安排,无须你的置喙!下去1 云念一腔委屈,只能低头落下泪来。 再一言不发的转身,并迅速跑开。 雪厘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随即闭上眼,心中甚是遗憾道:不知何时才能又吃上那小女娘亲手做的饭菜了。 这时,心中竟有些羡慕起那毒舌的丑老头儿来,竟有个这般好手艺的徒儿,真是人生幸事,天大的福气呀! 姜晚澄跟着温朝晏走进一家清冷萧条的镖局内。 院子里,竟连一个人也没有。 满地都是落叶和积灰,看样子,像是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 而且,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姜晚澄不过碰了一下某个摆件,那摆件竟然瞬间支离破碎垮了一地。 姜晚澄:…… (本章完) 261.第261章 镖局二当家 第261章 镖局二当家 巨大的响声吓了姜晚澄一跳,温朝晏立即将她护在怀中。 “别怕。” 姜晚澄甚是无辜:“我真的就碰了一下……” 温朝晏取下脸上的白龙面具,情绪稳定的安抚她:“没事,这里本来就是如此。” 本来就是如此!? 姜晚澄怀疑,这些木头都已经腐朽了。 真是比他们在赵家村租的那樱田小舍还要破烂。 这也能称作镖局? 莫不是什么鬼屋吧? 姜晚澄撩起帷幕抬头看向温朝晏的脸:“你来这里,该不会是想带我探险的吧?” 虽然在现代,也有这样别致的约会场地,但姜晚澄觉得他应当不会如此无聊。 温朝晏摇头一笑。 他对此处甚是似乎熟门熟路似的,放开姜晚澄来到廊下拉住一根绳子,接着一扯然后晃了晃。 “叮铃~~~~” 铃声清脆的在整个院内响了起来,可明明他只晃了一下,那铃声却一直接连响起,从近到远,再从远至近。 一直不绝于耳,响了大约有百十来声。 这是机关。 姜晚澄不由想到,当初他们在巫山的竹屋暂住时,温朝晏也布置下过这样类似的铃铛机关。 就在这时,房顶突然脆响了一声。 早已回到姜晚澄身边的温朝晏,并未像往常那般,立即浑身戒备,反而拉起她的手,转身走到一旁扫了扫凳子上的灰烬,然后悠然坐下。 房顶果然响起一道人声:“哟,今儿稀客呀。你近来倒是往我这里走的勤了,往年一年也才来一回,怎么,如今是不怕被人瞧出你是这镖局的二当家了?” 说话间,几道人影从屋顶一跃而下。 姜晚澄早已将帷幕放下,此刻静静盯着那几道身影,心中也因为他们说的话,而震惊不已。 二当家? 说的莫不是……温朝晏吧? 他竟然还有马甲!? 姜晚澄暗暗瞥向温朝晏,心道:你这身份捂得可真紧呀,竟然还有秘密。 温朝晏察觉到她在看自己,眸底闪过一抹窘迫的笑意,好似并不觉得这二当家的身份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姜晚澄哼了一声。 她端坐着没有动弹,只看向那走进堂内的几人。 三男两女,都是正值年轻模样,最年长的是一位郎君,应该也不超过三十岁,此人也走在最前。 而最年幼的,是一模样看起来乖巧,个头也比较矮小的女娘,年岁应该也比姜晚澄这具原身要大。 恰巧此时,这些人也正都盯着她在瞧。 “这是……” 众人眼里盛满了稀奇,瞬间就奔到了姜晚澄跟前,围着她走来走去的打量。 “温弟,你这究竟是从何处拐来的仙女儿?竟然还遮着面容都不给咱们瞧了?” “就是就是,瞧瞧,坐在这儿就像一幅画儿似得。二当家,你今儿莫不就是带这女娘来见咱们的吧?” “我就说是什么风又把他吹来了呢。这是要将心上人带给咱们瞧的来了1 “哈哈哈……” 众人热情的笑了起来。 姜晚澄再坐不住,立即起身,并惶惶不安的看向温朝晏。 温朝晏身影一闪,已将她护在身后。 面对众人调侃,他语气慎重无比的说道:“她胆小,还请各位饶了她。” 五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姜晚澄在温朝晏心中的地位,这才罢手各自转身坐下。 姜晚澄心中松了口气,她悄悄扯了扯他衣摆,小声道:“我没事。” 温朝晏向她颔了颔首,“不必害怕,他们都是自己人。”      姜晚澄顿了顿,便掀开了帷幕露出真容来。 她对着眼前几人欠了欠身,正正经经的开口道:“小女子姜晚澄,见过各位。” 她猜想,他们应当都是江湖人士,所以才这般不拘小节。 而这院中布置了应该也不止一个机关,这几人又神出鬼没的,显然此处也绝非普通镖局。 温朝晏亲自带她来这里,想必他心里也相当看中这几人,所以她才如此郑重的与他们见了礼。 而这几人很明显都被姜晚澄的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 个个儿都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脸惶恐。 “这……” “何须这般郑重呀……” “就是,女娘如此端庄贤淑又恭和有礼,真是折煞我们这几个粗人了1 说着话,一个年轻妇人走上前来,握住姜晚澄的手,热情的将她看了又看。 “快瞧,这水灵儿模样。长得多俊呀,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女娘呢1 “让我也瞧瞧?哟,当真是呢。”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仙女儿呢……二当家,这到底是何人呐?” 眼见他们又要闹起来,而姜晚澄一张小脸已是通红,温朝晏再次伸手握住姜晚澄的胳膊,并将她再次拉到自己身侧来。 “嫂子,别闹她了。我有事要与廷舟兄说,还请你能帮忙照应她片刻。” 温朝晏再次相护的举动,还有谁不明白的了? 那嫂子瞬间笑的更深了。 姜晚澄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又不是雅姐儿或是二郎那样的孩童,还需要什么照应? “好,不闹她。妹子,快跟嫂子来,嫂子给你介绍介绍咱们镖局1 年轻妇人脸上堆满了笑意,不由分说便拉着姜晚澄出去了,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女娘,三人出了门后,另外三个男人瞬间一起全都向温朝晏围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呢?” “你这悄无声息,就把人生大事给定了?连杯喜酒也不给哥哥喝?” “就是呀,二当家!你也太不够义气了1 温朝晏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音:“我们虽还未成亲,不过,她确实是我此生非娶不可的女娘。” 虽然走出了大堂,但屋外的姜晚澄三人也都听见了这话。 姜晚澄羞的手足无措,另外两人虽然都为此高兴不已,但都没在此时再打趣她。 不然,今儿怕是要将这女娘给羞死了吧? “快来快来,咱们到院子里去坐去。薇姐儿,你去端些茶水过来。” 薇姐儿应道:“是,阿姐。” 等她端着茶水再回来时,姜晚澄脸上的红晕总算也淡了些了。 嫂子这才介绍了她们二人。 原来,这镖局的大当家就是她的夫君,也就是姜晚澄刚刚见过的那位,年岁最大的那位大哥,顾廷舟。 而她名叫林雪燕,与林白薇是嫡亲的姐妹两个。 她们从小就是跑江湖的,当年还在江湖上混时,姐姐林雪燕就和顾廷舟相识并结了姻缘,后来就组建了这个镖局。 林白薇确实也比姜晚澄的年岁大一点,今年刚刚年满十八。 另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个看起来温雅一些像个书生模样之人,是林白薇已经定了亲的未婚夫君崔瑾之。 还有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名叫李琰。 他们都是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走南闯北的运送货物,这镖局也是他们五人的家。 不过,他们的关系都比较亲近,姜晚澄便不由好奇,温朝晏是如何结识他们的? “温朝晏,他怎么会是这里的二当家呢?” (本章完) 262.第262章 江湖人士 第262章 江湖人士 林雪燕豪放的‘哈哈’笑了两声。 “此事说来,也还是缘分呢。当年,也就是四年前,我们镖局有一件重要的货物,被一江湖上有名的盗贼给抢了。我们几个当时才组建镖局不久,自然无论如何也要将这货物给追回来,不然,不就是砸了招牌了吗?” “就是那般的巧,我们分头行动,恰好我夫君顾廷舟追着那盗贼两天两夜去了巫山,就在那儿遇见温弟了。” “当时,温弟不仅帮忙将那盗贼抓获,还救了廷舟一命。” “廷舟受了重伤,无法运送货物,温弟就又帮了他一把,不仅带着货物和廷舟与我们四人碰了头,还帮我们一起去交接了货物。” “廷舟见他虽然年纪协…当时,温弟也不过才十六吧?” 林雪燕看向林白薇。 林白薇点头应道:“是。二当家当时十六,我十三。” 林雪燕才又继续道:“是,当年才年仅十六的温弟,不仅胆色过人,还一身高强非凡的武艺,很是叫我们佩服和喜爱。于是廷舟就有了拉拢他的心思。” “可这小子,偏要在那山上当什么猎户,跟着咱们一块儿过好日子不成吗?” “给了他一个二当家的头衔,竟然也不肯来。” “但他对廷舟的救命大恩,我们都没齿难忘。这二当家的职位,倒也并非空虚假的,就让他有空来应个卯,偶尔抓个贼什么的,也把他当做自己人。” “可这小子倒好,往年一年也就来一次1 “今年倒是出奇,这都第二次来了。上一回带了一位于他年龄相当的小郎君,这回带了一位小女娘,真是有趣。” 小郎君? 上一回? 是他上一次来扶駿县,遇到雪厘子那次吗? 离开时,林雪燕往姜晚澄怀里塞了一罐子腌菜。 “我自己个儿做的,姜小女娘可别嫌弃。” 姜晚澄很是不好意思,因为她今日是空着手来的。 不过,恭敬不如从命,她也爽快的接了下来。 “怎会呢?我喜欢还来不及。如此,便谢过燕嫂子了。下一回,我也给燕嫂子带我做的小食,还请到时也莫要嫌弃才是。” “还有,还请燕嫂子叫我名字便好。” 林雪燕很是喜欢姜晚澄,她虽瞧着像个娇滴滴的千金贵女似得,但实则温婉柔弱的外表下,也很是爽快洒脱的性子。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温朝晏将来要过门的媳妇儿,那便是自己人了。 告别镖局众人,姜晚澄与温朝晏走了出去。 “我瞧你与林氏姐妹,倒是聊得来?” 姜晚澄握住双手:“她们都是江湖人士,性格都比较耿直、洒脱又爽朗,我很喜欢。” 姜晚澄这个现代人的灵魂,确实喜欢林雪燕和林白薇姐妹俩。 她们没有那么多规矩,虽然说话直接,但与她们相处不必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很是舒服。 温朝晏见四下无人,悄悄拉住她的小手。 “他们确实都是值得深交之人,别瞧他们只是开了个不靠谱的镖局,实则他们个个儿身手高强。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走南闯北押送货物,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只有一回……也就是遇见我那次。” 姜晚澄听着也觉得有些离谱,“雪燕嫂子与我说了,你救了大当家顾廷舟的性命,帮他们保住了货物。” 温朝晏没想到,她竟然都知道了。 林雪燕倒是真没把她当外人。 “那回,盗贼共有三十余人,顾廷舟追到他们时,也只剩八人了。虽我确实救了他,但凭他自己本事,拼死应该是能拿回那批货物的。”      姜晚澄好奇:“那你与他,谁更厉害?” 温朝晏低头认真想了想:“我们前几年倒是比试过,我虽险胜一筹,但确实只是险胜。” 他自幼便有天下最顶尖的师父教导武艺,又有父亲的亲手指导,师出名门,又是兄弟中最有天赋的一个,自不可能差到哪里的。 所以,顾廷舟的身手,更显高强难得。 姜晚澄咋舌,温朝晏的杀伤力她是见过的,看来那顾廷舟确实也是个厉害人物了。 温朝晏又提:“你可知,那批货是什么?” 姜晚澄自是不知。 温朝晏:“黄金,千两。” 姜晚澄震惊的顿住脚步:“什么!?黄……” 她看了下四周,用力压下声音。 “当真是……黄金千两?这什么人啊,敢把这东西交给镖局押送?” 温朝晏:“我并不知晓。我只知,若是他们拿着这钱,跑到天涯海角,便是他们五人也能荣华富贵一生了。” “但他们并没有吞没这批货物,反而一两不少的交了货。由此可见他们人品。” “而他们也认可了我的人品,所以那次之后,我每回应他们信件催促而来时,他们都会给我一袋子银两,说是作为二当家的薪酬。” 他苦笑着摇头,自知认识这群人,是他幸事。 所以每回前来,到也会做些事情。 不过他清楚,自己这镖局二当家,根本名不副实,不过是他们感念当初恩情,于他多年的还恩手段罢了。 姜晚澄感叹:“果然,江湖上讲义气之辈,还是大多数的。对了,那他们可有问你,这次青阳镇动乱之事?又是否向你打探过天云宫密书之事?” 镖局地处偏僻,所以姜晚澄二人走了好半响才又走到有人之处。 远处隐约有了人影,温朝晏才又不舍的放开她柔软的小手。 二人再次走在一前一后,温朝晏偶然停下来等等她,才又回了她话:“自是问了这回动乱。天云宫密书,他们应当不感兴趣,所以从未提及过。” “不过我的事,他们一向所知不多。” “今日,我前来找顾廷舟,是告诉他我走了牢狱一遭,并如今在整个扶駿县境内,我都是已死之身之事。” 姜晚澄不解的看向他,不明白温朝晏为何要将自己的底子透的这么清楚,他当真如此信任他们? 就不怕他们去告发了他? 温朝晏似是明白她的顾虑,开口说道:“我邀了他们,与咱们一同去往上京。” 自是万般信任,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温朝晏需要顾廷舟五人。 不过,顾廷舟并未立即给温朝晏答复。 他说他需要时间考虑,温朝晏自也不会强求。 随后,温朝晏又带姜晚澄来到了就在城内的一座寺庙:凌云寺。 (本章完) 263.第263章 凌云寺之乱 第263章 凌云寺之乱 凌云寺庙并不大,堪称袖珍,且就在繁华的主街道上。 但这里香火却是非常鼎盛,前来朝拜的善男信女几乎挤满了整个前院。 几个沙弥虽然忙的晕头转向,但似乎也早已习以为常,倒也并未出现什么差错。 温朝晏从怀中摸了五两银子出来,捐做香火钱。 沙弥连声说着‘阿弥陀佛,施主善哉’,温朝晏趁此又给了二两银子想要一间空置的禅房,只说要给身边的家妹午歇片刻所用。 七两银子虽也算不上什么巨富,但也并非什么小数目,便是县郡里的寻常人家,两三年也不一定这样的存银。 一个小沙弥将他们带到了后院。 这后院,还没有静娘在梧桐巷的那处宅院大,四四方方的,除了几棵树,就只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 四周共有六间禅房,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合院,一扇小门通往此处。 小沙弥将他们带到一间禅房外,“此院乃我们特意招待各位施主之处,二位只管歇息便是,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说罢,小沙弥合手一声‘阿弥陀佛,施主请便’后,便转身离去了。 姜晚澄心中竟觉得这小沙弥说的话,意思怪怪的。 温朝晏推开房门,带着姜晚澄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也非常简陋,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一幅石砖垒的硬床,上面竟然还铺了褥子,有一床叠放整齐但看起来又薄又硬的被子。 姜晚澄自跟着进来后,心里便不怎么舒服,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温朝晏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在屋内走了一圈,却还是道:“你在这里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温朝晏有事要办,所以不得不要个厢房暂时安顿姜晚澄。 姜晚澄听话的点点头,“你要小心。” 温朝晏伸手掀开她帷幕,看着她芙蓉花色一般的柔美小脸,捏紧了指尖才克制住上前轻薄一下的念头。 只道:“放心,我此来并非要做什么危险之事,就是去找个人,问一些事情。” “不过,此处实在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桌上的茶水别喝,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姜晚澄看向那茶壶,点头应下。 等温朝晏离去后,她立即将门合上,并插上门闩。 这间房,除了一扇门之外,并无别的出入口。 姜晚澄搬了凳子,到门对着的那堵墙壁下坐着,同时再次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她终于察觉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可是一座寺庙! 但这间厢房内,竟然没有一处是与佛法禅意有关的! 墙壁上没有任何字画,屋内也没有任何与佛相关的摆件,简陋的……简陋的就像是一间普通客栈里,最便宜的下等客房! 姜晚澄在上一世,还未进端王府前,是跟着张赫宣一路游历回的上京。 所以,他也带着她去过一些寺庙。 大到各种山川名寺,小到不过一间庙宇。 所以,姜晚澄住过不同的寺庙禅房,便是那些最贫寒简陋的寺庙,他们的禅房便是连遮风挡雨都难,但他们待客的屋内也绝不会是与佛意毫无相关的。 至少,会有一个木鱼。 或是墙壁上,一副佛经的壁挂。 再或是,两本佛经摆在桌上,方便与佛法有袁的善男信女们,翻阅诵读。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可是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 不可能会穷到置办不起这些物件吧? 正在这时,姜晚澄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几声嬉戏笑闹声。      “别……这里可是……” “怕什么?只要给了钱,这些沙弥僧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姜晚澄瞬间站了起来,她寻着声音确认了是左边那间房内传来的声音,遂好奇的将耳朵贴了上去。 “怎么会?这可是凌云寺!咱们扶駿最香火鼎盛,听说也是佛法最灵的寺庙,怎叫你说的好像……是专门供人偷情盗娼之处似得1 “你别不信,之前那沙弥说的话,你没明白?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的……这可是咱们这些浪子才知晓的秘密,来吧我的心肝儿……” 接下来,自是更不堪入耳的东西。 姜晚澄捂住耳朵赶紧溜了。 她不放心,又将凳子往门口搬了一个过去,死死抵祝 看向桌上那壶茶,心中微动:里面不会真的加了什么东西吧? 姜晚澄走过去,掀开茶壶闻了闻。 这味道……确实不像只是清水。 莫不是真的加了些什么? 可惜她如今学艺太少,所以只能闻到一点当归和香附、益母草的味道,其余的便都不知了。 突然,外面惊叫声四起。 姜晚澄心中一紧,刚走到门口,门外就传来敲响声。 姜晚澄胸口重重一跳,试着问了句:“天王盖地虎?” 门外静了一瞬,才回道:“小鸡炖蘑菇……” “澄儿,是我。” 听见是温朝晏那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而且口号也对上了,姜晚澄心中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一脸欢喜的赶紧撤了凳子,取了门闩,刚一开门,温朝晏便拽住了她的手腕:“澄儿,我们要赶紧离开此处了。” 姜晚澄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听见,外院的惊叫声好似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了。 而且小门外,人影慌乱,似乎都在奔跑。 像是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边跑还回头望向了身后。 可见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姜晚澄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便重重点了点头。 二人正要离去,四下几个厢房里,突然都慌慌张张的跑出人来。 一看,竟然都是男女同处一室,衣衫不整,有一间房竟然还同时跑出两男一女三人来…… 温朝晏瞬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捏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腌臜之地1 他愤怒至极的大骂了一声,带着姜晚澄赶紧撤离了这个院子。 前院到处都是哭闹尖叫声,还有孩童被挤到了地上,正哭喊着却不见家人。 姜晚澄上前将孩童扶起,一个妇人才匆匆赶来:“死丫头,跑哪里去了!还不赶紧走1 姜晚澄再看向另一边,有一个老婆婆已经摔得头破血流,还有两个妇人正在撕扯闹骂。 好似一场闹剧,荒诞可笑,却又没人收常 寺庙入口处也是一团拥挤,不知发生了何事,所有人都堵在哪里,好似出不去了。 很快,整个前院便都堵满了人,闹的水泄不通。 (本章完) 264.第264章 嫌疑人 第264章 嫌疑人 而此时,一个沙弥都不在现场,也不知去了何处。 温朝晏找了一角落处,将姜晚澄护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并用双臂做了一道壁垒,即便旁人都挤得变了形,姜晚澄也没被扯到什么衣角。 眼见如此挤下去也不是法子,有人等不及,搬来梯子开始爬墙。 没有梯子的便踩着彼此肩膀爬了上去。 温朝晏扶了扶脸上面具,再看姜晚澄头上帷幕戴的也甚是端正。 他先取过姜晚澄背在身上的腌菜罐子,再扣住她肩低声道:“抓紧我。” 姜晚澄立即心领神会,此刻也不在意会被谁瞧见了去,说没了清白名声了,只能伸出双手亲昵的抓住温朝晏胸前背后两处衣襟。 温朝晏确定后,便脚下一蹬,一个乘力双脚踩在墙上,眨眼间便立在了墙头。 “快看1 下面众人惊呼,只见那一黑一青两个身影,都遮了面容,不知是何人。 不过,此刻爬上墙头的人已不在少数,所以他们不过是速度快,也不算格外的引人注目。 温朝晏不再停留,带着姜晚澄顺着墙垣快速寺院后方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跳到了后街上,二人刚刚离开来到小巷子里,便看到有一行官差跑了过来,立即将后面的小门也给堵上了。 姜晚澄咋舌不已,“官差来的倒是挺快。” 温朝晏:“前门早就去了。” 门口大肆拥堵,就是不远处半条街,闻声后迅速赶来的县衙官差。 他们堵了门,将想要破门而出的几个人直接打趴在了地上。 温朝晏耳目皆灵,早就察觉了前门动向。 而他现如今,自不可能和这些官差撞见,若直接出现在主街上,很明显是自投罗网的行为。 所以,他才会带着她迅速撤退到后街。 整个凌云寺,前后都被围堵了。 那些爬上围墙的人,翻到了隔壁院落,也迅速被官差给抓了个现行。 姜晚澄与温朝晏,也不再看热闹,二人迅速隐匿在了巷子里。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街上到处都是官差,像是在抓捕什么人。 姜晚澄与温朝晏躲躲闪闪了好一阵,即便他们不是嫌疑人,此刻也并不适合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姜晚澄便罢了,不过是戴个帷幕,但温朝晏脸上却是戴了一副面具。 无论揭与不揭,都很麻烦。 回家之路变得困难重重。 姜晚澄被带着东奔西走,不停转换藏身处,早已是疲惫不堪。 又到了一暗处,她实在忍不住,扯住他衣衫低声问道:“这凌云寺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官差县衙来的这么快?和你无关吧?” 温朝晏紧握住她手,顿了顿才道:“是凌云寺的了相方丈死了。” “头颅被人高悬在佛像之上,滴了鲜血,落在塑了金身的佛像之身,恰好有一些滴落在佛像的眼眶之中,被人瞧见佛像流了血泪。” 姜晚澄一脸震惊! 便是想一下那画面,都觉得惊悚至极! 难怪所有在寺庙内的人,都疯了似得…… 温朝晏:“你放心,不是我做的。我确实要找之人就是方丈,不过我还未找到他,就被沙弥发现了他在禅房内的无头尸身。” 姜晚澄心下骇然,点了点头:“太吓人了。我、我想回家……” 温朝晏为难道:“今晚,咱们怕是回不去了。澄儿,让你跟着受累了。” 要回梧桐巷,就必须穿过主街。 而今晚主街上,全部都是巡逻的衙役。      不仅如此,这些偏僻的街道上,也有人巡逻。 温朝晏试过了,想要带着姜晚澄躲人耳目的回去,实在不太可能。 姜晚澄叹气,嘀嘀咕咕道:“倒也还好,总比你自个儿在外面,又叫我担心受怕的好。” 在一处,至少心安。 而家中如今不止有静娘,还有师父,两个孩子也不必担心。 温朝晏听见她的话,心中一暖。 情不自禁的,便又向她靠近了一些。 姜晚澄跺了跺发麻的脚,又叹了口气:“看来,我也要同二郎一般,让你教着打拳才行了。总是这般体力跟不上,不能保护自己便罢了,还总是拖了后腿。” 温朝晏低笑。 伸手到她帷幕之下,忍不住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 “好,我教你。增强一些体质,往后要护住自己也不难。” 梧桐巷回不去,温朝晏便干脆带着姜晚澄又返回了镖局。 却不想,在镖局门口捡到一个身受重伤之人。 镖局内。 七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地上,正深陷昏迷之中,且满身血迹的青年人。 此人皮肤黝黑,脸上胡子拉碴,且全是干涸的血迹,所以根本看不清面容如何。 只知是个男性,身高七尺,体魄强壮。 “这……不会是捡了个什么麻烦回来吧?” 顾廷舟上前踹了两脚。 此人毫无动弹。 李琰则伸手扒拉了一下那人衣衫:“琵琶骨被穿透了,浑身都是鞭伤,伤口有新有旧,看样子……应该是长久的经历着酷刑折磨。” 姜晚澄上前替这人摸了一下脉象。 在赵家村时,师父就教过她如何把脉了。 姜晚澄没事就在家中给雅姐儿和二郎摸脉,虽然自己不过半斤八两,但好歹能摸出这人心率如何,暂时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见到她举动,镖局几人都很吃惊。 “姜女娘还会医术呢?” “嘘……先别出声。” 半响后,姜晚澄:“虽然我还是半吊子,但也不难摸出,这人心绪大乱,除了身上伤势严重之外,脉象完全乱走。” “我是没有办法,必须要雪厘子或是我师父,可能才能救他一命了。” 温朝晏沉了脸色:“他不能死。” 其余人都看向了他,顾廷舟迟疑着问道:“难道温弟……你识得此人?” 温朝晏:“不。我只是怀疑,就是他杀的凌云寺方丈。所以,此人是谁,我也非常好奇。” 温朝晏说着执起地上血人手掌。 原来,此人不仅手掌上血迹斑斑,还不知从何处沾惹了一些金色的涂料。 姜晚澄惊呼:“是佛像?” 佛像塑了金身,所以这颜料,会不会就是去挂方丈头颅时,沾惹上的? 顿时,姜晚澄瞧着眼前这血人,也觉得嫌疑深重了。 (本章完) 265.第265章 藏人 什么佛像,又方丈的? 镖局几人听的皆是一脸迷糊。 温朝晏这才将凌云寺发生的事情道来。 林雪燕和林白薇姐妹俩听闻如此骇人之事也都倒抽了一口气。 其余几人更是脸色皆是晦暗不明。 古人信仰佛法、道法,比现代人更加痴迷。 所以即便是平日里活得肆意洒脱的镖局几人,即便平日里不烧香拜佛,但有关道佛之事,也忌讳莫深。 此刻听闻一个寺庙内发生这样的事,也觉得甚是可怕。 温朝晏想知道真相,便不会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人去死。 “你能不能暂时稳住他的心脉?” 温朝晏看向姜晚澄,抱了一丝希望。 姜晚澄不住的摇头。 “不行!虽然师父给我看过一些医书了,但我从未实践过,而且至今穴位也还未全部摸清,更何况也没有银针等工具随身。” 温朝晏也并不失望。 “那他能否活过今晚?” 姜晚澄:“我觉得……很难。” 若是就如此任由不管他,这人可能确实挨不到天亮便会彻底凉了。 他点点头,立即下了决心。 “我去将封老亲自带过来。澄儿,你今晚就在此处暂歇,我自己去一趟。可好?” 姜晚澄头皮一紧,可自知自己就是他的拖累,所以只能点头答应。 温朝晏再看向顾廷舟与林雪燕夫妇。 顾廷舟:“温弟,你只管去吧。一路小心。” 林雪燕:“温弟,你就放心把晚澄交给咱们,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温朝晏拱手:“各位,拜托了。” 说罢,他深深看了姜晚澄一眼后,便立即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这边,李琰跟着去外面晃了一圈后,回来道:“我看到街上有不少衙役,不止像是巡逻,应该在搜查嫌疑逃犯。” 姜晚澄立即看向地上此人,“门口有血迹。” 崔瑾之:“我去掩盖。大当家,你们赶紧将人藏起来1 顾廷舟点点头,又挥了挥手,示意就这么办。 崔瑾之立即拿着工具就出去了,顾廷舟一把扛起地上之人,林雪燕拉着姜晚澄,几人迅速向后面撤去。 这镖局外院看着破旧,确实处处都是机关。 挪动椅子,再挪动屏风,再挪动一个花瓶,不一会儿就到了另一个天地。 一个干干净净,看着崭新的后宅院。 而这宅院里,挪开一口水缸,下面竟然还有一个密道。 顾廷舟自己扛着人走了下去,将那人安置在了密道内。 然后再出来时,掩上水缸,再看不出一丝痕迹。 林雪燕与林白薇姐妹二人将姜晚澄带到一空置的客房内,林雪燕说道:“这房间虽长年空置,但其实一直都是我们给温弟准备着的。” “他往常每年虽都只回来一次镖局,但我们都是当真将他当做自己人,所以房间里一应俱全,他也曾睡过几次。” “今晚,你便在他的房中歇息吧?这些被褥也都是干净的,我们给你铺上。” 说着姐妹二人就将细软等物从柜子里取了出来,前后忙活着给姜晚澄把床铺了起来。 姜晚澄口中连声应好,本想上前与她们一道铺床,却又被她们给挤了出来。 “晚澄你就别同我们客气了,如今我们都得你一声阿姐,你今儿又跟着二当家奔走一天,怕是早就疲累不堪了吧?”      “只管等着就是,马上就能歇下了1 林白薇可算当上了一回阿姐,个子娇小的她,动作很是灵巧无比。 姜晚澄确实早就累的腿脚发软,见她们如此热情贴心,心中感激不已,便也不再相争。 铺好床铺后,林雪燕姐妹离去前也不忘安慰姜晚澄:“放心吧,温弟他身手了得,就是县老爷的卧房都能来去自如,没人会抓住他的。” 姜晚澄确实担心温朝晏。 特别是李琰回来说,街上有衙役在搜查嫌疑人。 他脸上戴着面具,只要被瞧见一眼,怕是都会被逮住查询。 若是他的脸被这些衙役瞧见…… 一个死人,又如何会突然重新活过来呢? 姜晚澄自不想他再引起任何动荡。 听了林雪燕的话,心中也安定了许多。 姜晚澄根本睡不着。 洗漱后,便合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虽这一天实在疲惫,但心中有事,所以一直也只是迷迷糊糊。 听见外面有了响动,她瞬时便睁了眼。 姜晚澄掀开被子,立即起身便走了出去。 林雪燕、顾廷舟还有林白薇三人正站在院中说话,显然也都是刚刚起身,身上只披了外衫。 林白薇见她也出来了,立即过来挽住她。 “可是我们吵醒你了?” 姜晚澄摇头,“是我自己睡的浅。可是发生了何事?” 这院中为什么只有他们三人? 林白薇:“是前院,有官差前来搜查了。不过你放心,瑾之和李琰都出去应付了。” 此间镖局一直有些神秘,四五个衙役连夜一路搜查过来,虽然早就疲惫不堪,但仍打着精神仔细的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只见镖局内到处破败陈旧,不由问道:“听闻你们镖局内也有五人,为何今日只有你们二人?” 崔瑾之上前回到:“回官爷,他们三个都出门运送任务去了,我们二人在此守家呢。” “可为何,不见你们卧房在何处?” 这院子,竟然只有两间附房和一个前厅。 崔瑾之无奈摊手道:“我们镖局穷,平日里都是地上,桌上,偏房,到处随便睡睡的。官爷也瞧见了,那边有一堆被子,就是我们打地铺所用。” 衙役明显觉得不对。 可却又察觉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他们四处也找过了,也愣是没有找到半点破绽。 这宅子当初顾廷舟他们买来时,就是买通了后面一个宅子才打造的机关前后院,所以不知道内情的人,确实不知后面还别有天地。 又糊弄了好一会儿,衙役们才不得不放弃此处离去。 等衙役一走,李琰赶紧跟着后面紧紧关上门。 崔瑾之则连忙看向漆黑的房梁之上,重重松了口气。 “二当家,快下来吧1 崔瑾之与李琰回来时,二人脸上都带了神秘笑意。 “瞧,还有谁回来了?” 姜晚澄忍不住往前一步,跟着在黑暗中走出来的,果然还有两人! 是温朝晏回来了。 她脸上露出笑意,温朝晏也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并先准确的瞧了她一眼。 此时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辰了,不过,封老当真被温朝晏给带了回来。(本章完) 266.第266章 红糖醪糟小汤圆 只不过,他老人家大半夜的被人从床上给挖起来,又被躲躲藏藏一番周折的给带到另一个地方,还在房梁上心惊胆战的待了好一会儿,心情可想而知了。 此刻,封老一张脸都能滴出冰来,还喘着粗气儿,满脸的没好气。 没有骂骂咧咧,已经是看在姜晚澄的面子上了。 “师父1姜晚澄立即奔了过去,挽住封老的胳膊。 封老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澄儿,你能不能管管他?师父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他如此折腾,他是不是根本不想给我这个老头子养老送终了?” 姜晚澄红着脸,“师父,他不会的。是当真有要紧的事需要您,郎君他才不得不如此,又劳烦您了。师父,您受苦啦1 封老一声冷哼:“你就向着他吧!当真是还未出嫁,就不心疼师父了,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儿,好可怜呀……” 姜晚澄:…… 静静看着封老演戏的温朝晏:…… 其余镖局众人:哟,有热闹的好像看哟? 温朝晏:“封老,抱怨够了的话,该干活了。” 封老翻了一个白眼儿,抱怀:“不够,怎么都抱怨不够的1 姜晚澄拉着他无奈道:“师父。明儿一早,我给您做早食,您想吃什么?” 封老眼眸这才一亮,“昨儿晌午那红糖醪糟小汤圆吃着很是不错。” 姜晚澄:“我再打两个整的荷包蛋给您?” 封老撸起袖子:“大郎,那患者现在何处,还不赶紧带我去瞧瞧?” 顾廷舟都觉得神奇,看着这面容丑陋的老人家应该是个不好相与的,结果那小女娘一句吃的就给搞定了? 一行人赶紧来到地道下面。 林白薇在后面挽着姜晚澄问道:“你做的吃食当真很美味?” 姜晚澄抱歉的看向她:“不过能入得了口罢了。明儿一早,早食便由我做吧?就是不知家中食材是否……” 林白薇知道她是客气,遂笑道:“好说,醪糟确实没有,明儿一早,我让瑾之早起去买回来便是,还需要什么你都和我说。” 她们也不客气,而姜晚澄甚是喜欢和这样的他们打交道,心中很是轻松不少。 有封老出手,那性命垂危,来历不明的血人,自然能保住一命。 不过,封老舍不得用自己的金丹,因为那东西价值太高,他觉得用在不明人物身上,是暴殄天物,所以只用金针和普通药丸吊住了此人性命。 虽未立即见效,但封老也保证:“三日内,必定醒来。” 随即写了一张单子,让镖局内人明日再去抓药。 “是,神医。”李琰接过药单时,恭敬的说了一句。 谁知封老跳脚就骂人:“你个浑小子,骂谁呢?你才神医,你全家都是神医!哼1 封老甩袖就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镖局众人。 姜晚澄一脸尴尬歉意:“抱歉,我师父他……他应该不喜欢被人当做神医。” 顾廷舟等人好奇无比:“为何?可他老人家明明医术如此高超,能将将死之人拉回鬼门关来,还不是神医?” 温朝晏:“他确实不是神医。虽然他医术比一些所谓的神医更加精湛绝伦。” 姜晚澄跟着解释道:“师父他,用毒可能比救人,更利害一些。” 镖局众人:!!! 反正就是几脸震惊。 二当家,这认识的都是什么奇人呢。 疲惫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姜晚澄安心的歇了下来。 至于温朝晏和封老,也只能在李琰腾出来的屋内将就挤一晚了。 天色刚亮,姜晚澄便起了身。 崔瑾之比她更早,已经去早市买了醪糟和鸡蛋回来。 林白薇跟着起来帮她,将米粉加水搓成了姜晚澄要求的小汤圆。 烧水,先加入醪糟。      然后加入所有的小汤圆。 林白薇还笑:“就这点汤圆,他们一人都能吃一大盆1 姜晚澄‘噗嗤’一笑,“那咱们多打点蛋花好了。” 十几个鸡蛋,全部搅拌成蛋花。 只是单独卧了两个荷包蛋,是给封老的。 鸡蛋价贵,姜晚澄用了这么多,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林白薇安慰她:“你只管用就是了。不过几个鸡蛋罢了,平日里二当家也没有在镖局吃什么伙食,这我们还供不起了?” 姜晚澄:“那还真是托了他的福了?” 林白薇:“可不是,今儿一早,咱们都托了二当家的福了。” 二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早便如此温馨,又引来了林雪燕。 加了红糖,所以汤水自然是红色的。 再白的汤圆,黄的蛋花。 颜色当真是好看极了。 镖局几人都从未吃过这样的甜食,第一口都有些不习惯呢。 但是这里有浓浓的酒香味,米是甜的,鸡蛋和汤也是甜的,那鸡蛋一口口的,甚是饱满,又软又嫩。 几口下去,浑身暖洋洋的,再吃下去,就喜欢了起来。 “真不错埃” “确实不错。” “我很喜欢,这也太好吃了。” 镖局几人真心的夸赞与喜爱,姜晚澄也大大方方的接了下来。 封老见到独自己碗里有两个整的荷包蛋,心情自然也甚是愉悦。 昨儿半夜被拉来此处的烦忧,也就给抛之脑后了。 “那我们今日,还出城回巫山去吗?” 自是不能了。 崔瑾之说道:“我今日早起去瞧了一眼,城内没有搜到嫌疑人,城门口已有七八个官差拦在那里,在仔细查询所有过往之人了。” 所以,温朝晏如今要再出城,是不太可能了。 只能再等一段时日,风平浪静后再说了。 话说,守城门的官差平日里并不在县衙内当值,所以当初温朝宴当初出城去乱葬岗找姜晚澄与温二郎时,没有见过他的门卒,便是见他拿了一个雪厘子趁他昏迷时早便买办好的新路引,也没有任何怀疑。 但如今有衙役守着城门,自也是不能此风口浪尖的去闯了。 温朝晏看向顾廷舟:“这几日,就要打扰廷舟兄了。” 因为凌云寺方丈之死,城内四处戒严,就连梧桐巷子也不再安全。 此间镖局,反倒成了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顾廷舟很是高兴:“你本就是咱们镖局二当家,只管安心住下就是1 温朝晏道:“可我还有一双弟妹,我若将他们接来……不知是否还有落榻之处?” 温朝晏没与顾廷舟他们客气。 一家子无论身在何处,自然都是要整整齐齐的。 当日上午,姜晚澄便与林雪燕一道悄悄出了门。 然后七弯八拐,将温二郎与雅姐儿从梧桐巷带了出来。 因为她们都是女娘之身,带了两个孩子,还又抱了几摞布匹,瞧着就像是寻常的逛街采买,倒也没有引起巡街的官差注意。 只是回程时,依然绕了好大一圈路,林雪燕确定没有人跟着她们之后,才带着姜晚澄他们进了镖局。(本章完) 267.第267章 醒来 “大兄!师伯1 雅姐儿和温二郎见到温朝晏与封老,都无比激动。 一家五口总算团聚在一处,两个娃娃担惊受怕了两日,也总算安心下来。 而镖局,这下就热闹了。 镖局众人从不知道,这二当家家中竟然还有两个如此年幼的弟弟妹妹。 特别是这两个娃娃,都长得如此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童趣可爱。 光是模样让人瞧了,都心生喜爱不已。 雅姐儿嘴巴又甜,长得像个棉花坨坨似得,小脸让人爱不释手的想捏了又捏,而她被挤在中间也不恼,还转来转去的开口喊人。 惹得镖局众人欢笑连连。 特别是成婚多年还未得一女半子的林雪燕,抱着雅姐儿不肯放手,恨不得她就是自己的闺女才好。 二郎就拘谨多了。 虽然他长得也非常好看,但他心性早慧,性格傲娇,又年岁大了些。 所以,即便知道这些人都是大兄的好友,却也放不开手脚,等别人来摸他一下脑袋时,虽然控制住没有立即躲开,但混身僵硬的姿态,还有眼里的不自在很是明显。 众人自然也就不逗他了。 但毕竟他也是温朝晏的弟弟,所以大家也并未因为他的别扭性子而轻视了他。 只是更多的去逗雅姐儿开心。 林雪燕还玩笑着问雅姐儿:“你做我闺女好不好呀?我给你当阿娘1 雅姐儿则赶紧抱住姜晚澄的腿:“我有阿姐了。” 林雪燕:“可她是你阿姐,又不是你阿娘呀。你拜给我,我做你干娘1 雅姐儿为难极了。 她望向姜晚澄,姜晚澄摸着她小脑袋安抚道:“燕姐姐与你玩笑呢。” 雅姐儿这才又笑了,立即回道:“燕姐姐,我不能拜您为干娘,不然就差了辈分了!我阿兄可不能喊你婶娘哟。” 林雪燕心中虽然还有一丝的失落,但却又被雅姐儿的童言稚语给逗笑。 “你呀,鬼机灵。我是当真喜欢你的很呀……”说着又将雅姐儿给搂在怀里,挠起她痒痒来。 二人闹作一团。 一旁林雪燕的夫君,顾廷舟将这如此温馨的画面深深瞧在眼中,好似这就是他的妻女一般,眸中写满浓浓情意。 姜晚澄看在眼中,等到四下无人了,才问了温朝晏一句:“我瞧着雪燕姐与顾大哥都甚是喜欢孩子,你可知,他们为何成婚多年却还未得自己的孩儿?” 温朝晏确实不知此事缘由,却猜到姜晚澄的想法:“你莫不是想让封老为他们夫妻二人诊断治疗?” 姜晚澄摇头:“师父并非妇科圣手,我也不敢贸然去求。此事也需要缘法,还是待我试探了雪燕姐缘由再说吧。” 这边,姜晚澄将此事挂了心。 另一边,镖局众人在见到雅姐儿和温二郎后,都理解了他为何明明怀有一身的本领,从前却要神出鬼没的蛰伏在那深山之处。 他需要安稳的日子,需要抚养稚弱的弟妹长大。 他们此间镖局过的却又一直都是那刀尖上舔血般的日子,确实不少动荡和危机。 如今,弟妹长大,温朝晏又被时局逼迫遁地假死,他似乎,终于决定出山了。 温家一家,就此暂时在镖局内安顿了下来。 外面的衙役,三天内竟又来了两次。      因为始终搜查不到案犯凶手,整个县城内都肃严戒备了起来。 衙役四处搜查,城门看管严苛,百姓们人心惶惶。 不过,衙役再三上门,也都被镖局其余人,给轻松的应付了过去。 这些草包,把镖局的地板都快给翻遍了,却还是没有触碰到机关。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镖局后面还另有一片天地。 而这天地的地道内,确实藏着,整个扶駿县都被被掀了天的犯案嫌疑人…… 第三日,地道内那人,果真醒了。 那人醒来就与正前往查探他情况的李琰打了一架。 不过,因为他身受重伤,所以李琰险些没将他又给打死。 还是听到动静的众人赶了过去,才将他二人给分了开来。 “你怎么回事!?不知他是如何才被封老给救回一命吗?你要将人给打死了,你拿什么陪!?整日混闹不知轻重1 高高大大,像个毛小子一般的李琰被顾廷舟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李琰还颇为委屈:“是他先出招的……我也是为了自保,后来才没控制篆…” 封老查看了一下,断言:“死不了。” 然后便甩手走了。 丢了那满身血迹又崩出来之人就那么躺在地上,众人:…… 李琰好似还有几分得意,一脸:你们瞧?我下手是知道轻重的! 顾廷舟一脚将他踹到旁边去。 既然死不了,那该弄清楚的问题,也不妨碍问个清楚了。 温朝晏戴着白龙面具上前,蹲在那人身前,开口直接便问:“了相方丈,是你杀的?” 那人明明气喘吁吁的靠在墙壁上,已是满脸死寂,闻言瞬间眸中又写满了警惕防备。 “是我杀的如何,不是我杀的,又如何?” “这是何处?你们又是谁!?”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些人,仿佛他们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而他如被困的狼崽子一般,随时都能与眼前所有人拼命。 直到,他的目光流转过姜晚澄时,突然浑身一震。 他的嘴唇轻颤,眸中原本所有的敌意皆变成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随后,一双眼眶变的通红,一个铁血男儿竟流下滚滚泪来:“怎、怎会是您!?” 所有人一瞬间,都看向了姜晚澄。 姜晚澄此刻心中,亦是充满了震惊。 “你认得我?” 那人挣扎着翻身,竟对着姜晚澄,跪在了地上。 然后重重一个磕头下去,“姑娘,小的名叫赤金,本是家主派来暗中保护姑娘的护卫,是小的……小的弄丢了您!姑娘,看到您还好端端活着,竟还出现在小的面前,小的……小的无颜面对,甚是惭愧1 姜晚澄瞬间明白了过来。 此人竟然也是大晋的! 还是与她原身相关之人! 就是不知他口中所说的家主,指的是整个姜家的家主,还是原身的父亲,姜三爷?(本章完) 268.第268章 一个魔窟 姜晚澄看向温朝晏,温朝晏向她缓缓点了一下头。 姜晚澄心中镇定不少。 她自然不会与眼前这人说自己‘失忆’之事。 反而道:“那当真是缘分了。前几日,你晕倒在路边,是我们捡了你回来,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我姜家的人。” “既如此,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那赤金这才说道:“数月前,小的领命暗中护送姑娘您前来大梁出嫁,有一行人在明,而小的,一直在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现身与姑娘知道小的存在。” “而那日,姑娘您半夜被人迷晕了从房中带出,小的一路跟着出了客栈,本打算暗中救下您,却不料身边竟出现了叛徒1 “姑娘,有人已经知道小的身份与存在了1 “所以,当夜就有人暗中使了绊子,拦下了小的1 “小的与对方苦战了一日,杀了数十人,却还是被生擒下来,并关在了那凌云寺中。” “就此,小的与姑娘断了联络,小的还以为姑娘您会遭了难。还好,看到您还好端端的活着,小的也就放心了。” 这赤金说的话,与当初忠叔所说,确实都对应上了。 姜晚澄这才彻底相信了他的身份。 相信他,确实是姜家当初派给她的暗卫。 而此刻,知道是事关姜晚澄的镖局几人都已然出了暗道,所以整个暗道内,只剩下姜晚澄与温朝晏,还有赤金三人。 温朝晏听他说完,提出疑问:“照你此话之意,整个姜家,即有人暗中保护你家姑娘,也有人明着,想要害她?” 赤金看向眼前这面戴白龙面具的男子。 同为习武之人,虽然这人未曾出过一招,但赤金也能从他出气的方式察觉到,这人身怀武功! 而且,武艺造诣绝不会低! 赤金看向姜晚澄,姜晚澄明白他的顾虑,既道:“这位郎君是我可以信赖之人。” 赤金这才低头又道:“小的推测,确实如此。但家主,绝对是护着姑娘之人,他虽不是姑娘亲父,但绝对不会损害整个姜家利益1 姜晚澄明白过来,这个家主,指的确实是整个姜家的家主。 是她那身居高官之位的大伯。 据闻,他如今是掌管整个姜家所有大权之人。 而她的祖父,早就颐养天年,万事不管了。 姜晚澄:“你说你杀了数十人,所以,不只是明面上有人出卖了我,在这扶駿,应当还有一个不小的势力在接应,要将我拐走?” 赤金:“小的并不明白。但那些人识破我的身份后,确实想要从我口中知道更多姜家和家主的私密之事。” 那就是事关姜家了! 姜晚澄看着眼前混身伤患的赤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你身上这些伤……不会都是在凌云寺所受吧!?” 赤金冷笑了一声:“姑娘所猜,确实属实。小的这一身所受,皆是凌云寺那位德高望重的了相方丈所赐1 姜晚澄倒抽一口气。 她看向温朝晏。 那可是一座深受民众信仰的寺庙! 那人可是寺庙中,最受敬仰,德高望重的住持! 而那寺庙,竟然不止是个淫秽之地,还是一个魔窟! 那主持,更是一个面目如此可憎恐怖的魔头! 若是赤金从她失踪起就被关了起来受刑,那么这小半年,他都在遭受酷刑! 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一刻,姜晚澄忍不住的同情可怜他。 被穿了琵琶骨,据他伤势推测,他应当还被铁链拴住了手脚,身上伤痕累累,不止是鞭伤,还被生生凌迟过活肉…… 赤金一句不提自己所受酷刑之苦,只道:“那了相,确实乃小的所杀。小的忍辱偷生,终于寻到一生机,逃脱后,便杀了他。” “但只杀他,也难解小的心头之恨,所以小的又割了他的头颅,将之悬在佛像之上,以示讽刺惩戒,让世人好好瞧瞧,那面目仁慈的佛家之人,他到底污秽了佛门多少净地1 “姑娘,小的还以为,这一回是逃不掉了,不过死前至少也拉了那人来垫背,小的也并不遗憾后悔。” “却没想到,还能被您所救。” “这一切,果真皆是缘法。” 姜晚澄心中很是唏嘘。 即是对这眼前名叫赤金的男子,亦是对那凌云寺。 赤金再次遇见自己,确实是因缘际会。 就那般巧,他会被自己与温朝晏给捡到,并被师父救活了性命。 若是上一世…… 他也如这一世这般从那凌云寺逃出来,晕倒在那路边,却没被人救起,没有遇见能救他性命之人,或许真会被衙役官差发现,再给带走…… 那便是真的生死难料了。 那了相,确实死的活该。 不过…… 另一边,温朝晏听赤金说了好半响,突然开口又问道:“那了相的真实身份,你是否已经知道了?” 赤金再次满目震惊且诧异的看向眼前这人。 “你、你到底是谁?” 温朝晏:“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对你家姑娘彻底坦白。一个凌云寺想要囚禁你,确实简单。但想要囚禁你如此之久,也并非易事,所以,凌云寺的背后另有其人。” “那了相可能确实虐待施刑于你,但你将他头颅挂于佛像之上,也绝非只是为了惩戒他,你是在……给了相背后之人,示威!或者说,故意的刺激他,挑衅他,是吗?” “若我再没猜错,了相背后,或者说,与了相勾结之人,就是这扶駿最高的县衙之位……如今的县令吴先吧?” 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猜了个准。 赤金满脸惊骇。 “你……你到底是何人!?不过,你说的,确实都是对的。” 赤金看向姜晚澄,看到她的神情才明白,原来姑娘也怀疑了自己。 他叹了口气,“并非小的故意隐瞒,而是……真相实在腌臜,不让姑娘听了去,污了耳朵,也无妨。” “姑娘,早在小的被囚禁在凌云寺这几个月,小的就清楚了,这凌云寺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佛门之地1 “每一任县令,都将它当做了揽财的营生之地1 “那了相疯狂时,除了抽打我,还会跑来哭诉。说他表面受人敬仰,但实际背地里做的全是违心之事。” “他这里连个妓院都不如,那些风流荡子,专将那寺庙厢房当做偷情之所。” “而那些香火钱,更是只有一成才能收到他的荷包里,其余全部都是上缴给那吴先。” “还说他也是被逼无奈,当初背井离乡到这寺庙中苟且偷生,不想仍是受制于人1(本章完) 269.第269章 点花惊鱼 温朝晏听他说到这里,忽然神情一凛。 “他可否有曾说过,他为何会背井离乡?他的家乡,又是何处?” 赤金虽察觉到了温朝晏的异常,却也只有摇头。 “他并未说过。不过,听他口音,应当同我与姑娘一般,都是大晋之人1 “哦,对了。他好似有一件把柄,在那狗县官吴先手中。” 温朝晏听他说完,转头便出去了。 姜晚澄又叫来师父,让他好歹给赤金再诊断了一下,给他又扎了两针后,赤金瞧着才又好了些。 李琰端了热粥进来,赤金暂时就交给他照应,姜晚澄才出去找到了温朝晏。 温朝晏正站在院中树下。 树下有一口水缸,水缸中有这两日才盛开的睡莲,三两条红色的小锦鲤,在水草藤蔓中游来游去。 温朝晏撒了几颗鱼饲,鱼儿立即争相而食。 姜晚澄站到他身侧,伸手点了点水中花瓣,鱼儿们瞬间统统都被惊走钻到了水下。 姜晚澄顿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来。 温朝晏低头看向她。 姜晚澄才道:“俗话说,打草会惊蛇,你觉得我这一下,算不算是点花惊鱼?” 温朝晏盯了她好半响,才笑着点了点头。 “是。澄儿的意思,我明白了。” 从他们身后路过的温二郎一脸迷糊。 兄长和阿姐,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福祸相依,郎君这次虽没有亲口问到那了相,但却从赤金口中知道了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先前见到了了相,或许反而会打草惊了蛇,什么也问不出来便罢了,那了相本就与县衙勾结,若是出卖了你还活着之事,你说咱们还能如今日这般悠闲的在此处喂鱼吗?” 姜晚澄冲着温朝晏调皮的眨了眨眼。 温朝晏失笑,伸手拍拍她的头,长长叹了口气:“是!澄儿你说的都对。你……不好奇,我原本找了相,是为了何事吗?” 姜晚澄:“我当然想知道了。而且赤金说了,他的口音也是大晋之人,想必,你所想问他之事,是事关你们温家吧?” 温朝晏轻轻的‘恩’了一声。 “他确实来自大晋,还是曾服役于我父亲麾下之人。我四年前在这扶駿就见过他并认出他的身份,不过,我从未正面与他相对过。” 所以,了相还并不知道温朝晏的存在。 原本,他这次是打算露面的,以自己与父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怕会吓破那了相的胆子。 可惜,胆子还没吓破,那了相的头就已经先掉了。 “澄儿,今晚……我要亲自去那县衙一趟。” 姜晚澄虽然很想跟着去,但更怕自己扯他后腿。 所以只叮嘱一句:“万事当心,切要以性命安危为主。” 温朝晏拿起腰间的面具往脸上一遮,“是,自是要听澄儿的。” 正巧又路过的林雪燕与林白薇姐妹,听到这句话,皆是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二当家,从前不修边幅,一个莽汉,闷不吭声的性子。 如今不仅会打扮起来了,这出口套路女娘的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若不是确定他当真就是本人,她们都要怀疑,他是否,是被人给夺舍了。 这有了心上人的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林氏姐妹二人搓着胳膊,赶紧离得远远的。 等姜晚澄落了单,她们才拉住她好一顿揶揄。      “到底何时让我们喝一杯喜酒?” “二当家的眼神,便是一只母蚊子飞过去,都要受不住了,你偏还忍得住?” “快说吧,你们二人到底进程如何了?” “我瞧你们整日蜜里调油的,二当家该不会还没吃到一口吧?” “那要吃到了,还能是如今这副样子?我瞧着他已经够隐忍了。” “嗤……哈哈……可不是?好似每每想要与你亲近,却又避讳着咱们,还真当我们瞧不见呢?” “不如明儿就扯了红布,给你们把事儿先办了吧。” “哈哈哈……可不能在咱们这里给二当家开荤,女娘要是三日出不了门,还不得羞死了去?” 不愧是江湖儿女。 这说起荤话来,是毫无顾忌,口无遮拦,完全不顾忌她们都是女娘的身份了。 姜晚澄一个堂堂现代人,都被她俩调侃的面红耳臊,脸都抬不起来了。 “两位姐姐,快饶了我吧1姜晚澄跺脚求饶,拉着她们连番恳求,二人这才罢了。 当夜,温朝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镖局。 趁着夜色,温朝晏独身一人,前往一个小小县衙,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一月前,他还是以犯案的身份被带到此处,当时以为至少会三堂过审。 再不济,此等祸乱大事,也要上报了朝廷和上京,也才会断案判决。 却不想,一个小小县衙只手遮天,草草结案了事。 将他定了死刑不说,还要杀立决。 当真可笑! 温朝晏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抓进牢狱百十余人,而后却是一日比一日人数少了去,最后到他服药假死那日,竟只有四十余人在狱中等候死期了。 其余的匪徒都去了何处? 他猜也知道。 不是被人保了,就是被那狗官吴先,因为害怕那些门派势力而放了。 至于传闻中上京而来的杀立决圣意,到底是真是假更是无从得知。 一个大梁,刑法司獄之政如此漏洞,简直令人作呕! 可想而知,这整个大梁王朝已经腐朽成了如何程度。 不过,如此,倒也方便他接下来的计划了。 掀开瓦片,一身黑衣的温朝晏已经寻到了县官吴先的书房,此刻,他匍伏趴在房顶上,从上往下看去。 书房内,那吴先正搂着娇美小妾,在你依我浓。 书籍掉了一地,墨汁也撒的到处都是。 那小妾的衣衫更是脱了一半,而吴先半老的身躯趴在上方,眼看画面越来越加香艳,场面就要失去控制,温朝晏从怀中摸出一颗石子来。 他本打算用石子将那吴先弹晕过去,再下去探寻一翻,却不料,书房外突然来了两人。 温朝晏便又收起石子,并侧耳向下听去。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1 吴先被打扰了好事,气恼的将小妾一把推在地上。 “等等。”吴先好似想到什么,转身坐在太师椅上,撩开衣袍,叉开双腿看向小妾。 “莺儿,该如何取悦老爷我,你知道吧?”(本章完) 270.第270章 县令密室 吴先手指点着扶手,颐指气使的盯着小妾,即是威胁也是命令。 小妾眼底闪过屈辱之色,但只挣扎片刻后,却还是不得不又爬了过去。 吴先这才命令了下属进来,两个衙役在看到屋内情形后,脸色一副如常模样。 而那小妾虽然惊得混身发颤,但吴先的下半身乃至书桌后所有的景象,都被桌子挡了大半,所以,唯有在屋顶上的温朝晏,反而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对从未经过人事的温朝晏来说,如此画面,可谓是惊魂一般的冲击! 一瞬间,他甚至有几分恶心。 迅速撇开眼去,根本不想看那污秽画面,才终于听到下面传来说话声。 “大人,属下们掘地三尺,刚刚终于在那了相的房中,搜出这些东西。” 说着,二人才将门外早抬过来的箱子抬进屋内。 一掀开箱盖,箱内竟满满都是金银财宝! 吴先翻了一下白眼,心中既为这些银钱兴奋至极,也因身体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他潦草的擦了擦衣袍,随后一把掀开娇美的小妾,起身狂喜且手忙脚乱的系上腰带后,急急忙忙走上前。 “竟、竟还有这般多的财宝!?那狗日的天煞秃驴,果真不是什么有诚信的东西1 若这只是他一成所得,自己不是应该还有九箱等量的财物? 但事实是,自己不过多了三箱罢了! 所以,自己被那秃驴给耍了! 还好,自己在他死后,令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藏了银钱之处。 果然,还是叫他们给找到了! 吴先兴奋的搓着小手,却又不忘了问向下属,“果真只这些了?” 那两个衙役对视一眼,立即跪下。 “大人,属下们不敢私吞一二。” 吴先背着手走来走去,盯视这二人半响后才道:“嗯,谅你二人也不敢。明儿再赏。去,你们都出去吧1 连着小妾一起,三人都退了出去。 吴先确定外面没了人,才急忙走到书架旁,动了动一本书籍后,又转动了一下灯架,书架缓缓错开。 后面,竟也有一间密室。 那吴先费力的自己拽着装满财宝的箱子,‘哼哧哼哧’将箱子拖进了密室内。 好半响后,才又满脸带着餍足之色,缓缓走了出来。 温朝晏又等了他大半个时辰,那吴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书房,去了后院。 温朝晏再潜行进入书房内。 屋内漆黑一片,但于他来说,不过适应片刻,便能看清一切。 温朝晏直接来到书架前,按照吴先的顺序,顺利打开了密室。 温朝晏缓缓走了进去,在看到密室内共五口装满财宝的箱子后,毫不意外。 而不止这五口箱子,还有不少的银票,白银,全部整整齐齐堆放在一旁。 而这些箱子又全数敞开,可见那吴先常常进来欣赏观看他的这些心肝们。 温朝晏顺便摸了几样,他手中揣摩着,心道:这狗官如此富的流油,而他再上级,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正想着,书房门外竟再次传来响动。 温朝晏看向一旁的壁灯,立即上前试着转了转,果然,书架缓缓合拢了上来。 温朝晏贴在书架壁后,听见书房内确实又进了人。 不止一人。      听脚步,应当是两人,而且,其中一人身怀武艺。 这么晚了,是何人还会来这县衙,若是目的也是这密室…… 温朝晏摸上腰间匕首短刀。 这短刀是这几日在镖局时,得顾廷舟所赠。 温朝晏用着甚是趁手,今晚便佩戴了出门。 看来,今晚的刀刃要见血了。 可来人,并没有如他所猜那般进来,反而是说话声无比清晰的传入他耳内。 “那人可曾找着了?” 问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而且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回公子话,还没、没有……” 卑微回话的,竟是不久前才刚刚离去的县令,吴先。 “真是奇怪了。既不是死了,却又还没将人搜出来,难道这人还会插了翅膀飞了去?吴先,看你办的好事1 一声冷呵,随后‘咚’的一声闷响。 温朝晏听声断出,吴先定是一桩跪在了地上。 此人是谁? 竟然能随意将一县令呵斥跪地,身份来头定然不校 而他们要找之人,定就是那从凌云寺逃出来的赤金了。 “若是被他逃出生天,真的给逃出了大梁,回到大晋,再将当日真相告知那姜家……吴先,你以为你能逃脱吗?人是在你扶駿丢的!第一个被问责之人,就会是你1 吴先:“公子,救命,求您救、救我……” 那人冷哼:“救你?到时,我们第一个要杀的人,也是你。” “蔼—1吴先一声惊叫。 “公子,下官,下官可是一心为主子办事奉命的呀!当初,你们说要掳了那姜家嫡女,换上自己的人,安插到那孟家,下官冒着风险办成了此事。” “虽然,虽然至今还未找到那嫡女的尸骨,但她落到那深山,岂会有活命的机会?早就应该成了白骨了。” “如今大晋的姜家还不知女儿被换,上京那边孟家,也未曾听闻有人怀疑主母身份……” “公子,下官是一心办了事的,你、你们可要保下官一命,不能就此过河拆桥呀1 那公子冷笑了一声,“那是你给主子办的第一件事,可偏偏第一件事就出了纰漏。姜家嫡女至今尸骨未知,你还好意思提及!?” “如今关于姜家的隐秘还未拷问出一二,你与那和尚二人,皆是废物!和尚死便死了,偏你又连个伤重之人还寻不到1 “你说,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娘弄丢了,一个身受重伤侍卫也弄丢了。留你这种废物在世上,到底还要何用!?不如我现在便先杀了你——1 兵刃抽出声,吓得那吴先嚎哭出了声。 他爬上前,扯住身前公子的衣摆,连声求饶:“公子,再给下官一个机会吧,下官还没有好好孝敬主子。下官愿将所有私财拿出,孝敬主子……求您,求您饶我一命,下官知错了1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温朝晏听着那身怀武功之人走了出去,而吴先还在屋内啜泣。 又过了一会儿。 还未离去的吴先竟然又转动了灯架。(本章完) 271.第271章 扎刀子 这间密室并不大,几口箱子与置放银子的货架,几乎再没剩什么空余之地。 所以温朝晏并无藏身之处。 等吴先一脸鼻涕眼泪,原本伤心的进来是打算与自己心肝宝贝们告别时,却不料,密室内等他的,竟是一道高耸黑影。 温朝晏迅速出手,先将一团在密室里捡的臭布塞进那狗县令吴先口中,再将早已出鞘的短刀搁在吴先的脖子上,并迅速转动壁灯。 “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儿。” 书架缓缓合上。 吴先还未惊叫,就被短刀给吓住了。 他一时绝望的险些晕了过去。 想他好不容易才刚刚从一把剑下活了命,却不料,竟又被一把短刀挟持! 这人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密室内? 他要干什么? 吴先心中千万个疑问,此刻却是一个也不敢问。 因为,他早已被温朝晏这突然的出现给狠吓了一跳,下体竟不受控制的淅淅沥沥,尿了裤子。 一股臭味,让温朝晏嫌恶的皱了鼻子。 他一脚将吴先踹在地上,让他自个儿一屁股又坐在他自己那滩尿上。 “我不与你废话。只问你,今晚还想活命吗?” 吴先睁着眼流泪,‘呜呜’叫着点头。 温朝晏轻轻滑动刀刃,吴先的皮肤瞬间就被划破。 他挣扎着扭动欲要起身,用眼神控诉着:你怎么不讲信用?他都点头了,为何还要动刀子!? 不知道很痛吗!?呜呜呜…… 滚烫的鲜血淋漓,瞬间就将吴先的胸襟都给打湿了。 温朝晏不过是想先给他一点下马威,这种坏东西,不见点真刀真血,是不会说实话的。 等他再用绳子将吴先手脚都给捆住后,才取了他口中塞布。 “好汉饶命呀……” 吴先流着泪,颤巍着开口便是求饶。 温朝晏将刀刃上的血迹擦在吴先自个儿身上,开口先问道:“刚才,你与一人在书房中所说的那些话,可都是属实?” 吴先混身一震,脸上本还有一丝犹豫,但见温朝晏又亮起白晃晃的刀刃,瞬间便怂了。 “是是是,好汉,确实属实。我、我确实帮着一位贵人,做了点小事……” “小事?大晋望族姜家的嫡女你都敢算计,你当那是小事?你可知,那姜家掌管半个大晋的文人士子?他们姜家的力量,不过是弹一下指尖,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你敢算计姜家嫡女,你可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吴先脸色霎时一白。 他哪知道那么多? 更何况大晋望族,与他这大梁有何干系? 进了他大梁国土,管她到底是嫡女还是庶女,凡是能用之的,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更何况,能讨得主子欢心,自己才能在这扶駿县令之位,长久的待下去。 天高皇帝远,在这扶駿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吴先强作镇定的安慰自己,只要他今晚能活下去,万事好筹谋。 大不了将这些财宝送给主子一大半,反正往后还能再赚回来。 眼前,先糊弄了这来历不明的盗贼再说。 吴先低眸,心中已过万千计谋。 虽然霎时被温朝晏所说之话给吓到,但又瞬间清醒明白过来,这人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好、好汉别吓唬我了,我好歹是一七品官员,那大晋的姜家,难、难不成还能将手伸到我们大梁来?” 温朝晏见他如此,心中冷笑。 真是愚蠢尤不自知。 当初这些人设计澄儿,但凡东窗事发,姜家向孟家甚至整个大梁问责,第一个被推出去挡剑担责之人,不就是他? 可这种蠢货,是看不见更长远之处的。      更不清楚,自己究竟早已陷入怎样的困崖之境。 这种人活着,连吃水都是浪费。 温朝晏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废话,持着短刀在他胳膊上猛地一扎。 “蔼—!1吴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扎的痛声惨叫。 “好、好汉,不知我、我说错了什么……饶、饶命碍…” 至少下次动刀之前,能不能先通告一声? 好歹让他心中先做个准备吧? 吴先痛的嗷嗷大叫,鼻涕眼泪再次横流一脸。 温朝晏一把提起他衣领问道:“说吧,你为之效力却又想要杀你性命的主子,他到底是谁?” 吴先痛苦的神情一顿,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不、不……我不能说……” 很显然,那人的身份,贵到他根本不敢宣之于口。 甚至连背后提及,都不敢。 温朝晏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这整个大梁,最贵之人除了如今还不过七八岁的小皇帝,不外乎就是那些皇天贵胄,小皇帝的皇叔们。 小皇帝还使不出那样的权谋。 所以,还能是谁? 不过,当今小皇帝活着的皇叔,还共有四位。 温朝晏想要知道,设计了澄儿此事的,究竟是谁! 他冷哼一声,提刀挑选了一下,然后在吴先惊恐的目光中,再次重重出手。 “蔼—” 这一次,是另一条胳膊。 滚烫的热血,将两条胳膊都侵染的湿透了。 他厉声惨叫,可惜,当初做这间密室时,为了隐秘和彻底避人耳目,声音隔绝的功能,是花了重功夫的。 所以,今晚就是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亲属会发现他遭了难。 甚至他整夜都不出书房,也没有人会怀疑。 “不说?刚刚是胳膊,接下来,就该轮到腿了。” 温朝晏很少这般折磨人。 他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要人性命。 但这狗官不同。 在牢狱中,自己也吃尽了他酷吏的苦头。 所以,此刻也算得上是冤仇相报了。 短刀落到左腿处,眼看再次扬刀就要落下来,吴先痛叫着大喊:“我说!我说……我说……好汉饶命呀……” 温朝晏毫不意外。 这种狗东西,惜命的很。 不然敛这般多的财,给谁用? 吴先低头,自己咬牙在胳膊上擦了脸上的狼藉,才终于磕磕绊绊抽噎道:“是……是禹王……” 温朝晏:“若你骗了我,我自会半夜去你房中取你首级,你应该明白,我是能做到的。” 那吴先缩紧了脖子,赶紧又改口:“是燕王!燕王……好汉,我错了,我、我这次说的,才是真的……” 对他刚刚糊弄的做法,温朝晏很少不满。 所以,刀刃在他手背上,又狠狠剌了一道口子。(本章完) 272.第272章 封城门 “啊!!1 动不动就来一下,吴先情绪早已彻底崩溃。 “饶了我吧……我给你银钱,给你珠宝。你看上什么,我都给你什么,只求你饶了我……” “呜呜呜……好痛碍…” 听他如此痛哭之声,不知道的,还当他到底遭了多大的冤屈。 温朝晏心中还在反复嚼着‘燕王’二字。 上一次,不杀,也就是端王身旁潜伏的黑一,与他分析过大梁朝廷如今的大概局势。 当今小皇帝是个傀儡。 真正的掌权者,是摄政王,也就是小皇帝的三皇叔燕王。 而后,是掌管边疆三十万大军的五王爷禹王。 端王行六,虽然最为低调,且在户部任职,但其野心在青阳镇便已暴露。 小皇帝还有一个皇叔,是只比他大了两岁的八王爷。 尚且年幼稚嫩的八王暂时撇开,便只能下燕王、禹王与端王三人了。 上京的孟家不过是一落魄的门第。 家中掌权者孟行知如今虽然承了祖辈的爵位,但实际在朝中也并无任何任职,就是一介闲人。 但听黑一所说,他私下在经商,且做的有声有色的。 而大晋的姜家是如何显赫门第,却要将身份尊贵的嫡女嫁与他? 且姜晚澄刚到了大梁,就被人给算计,掉换了新娘。 不管到底是燕王,还是禹王,这么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为何? 此事迷雾重重,但到底又得到了一些线索。 且离真相,似乎也越来越近了。 温朝晏在心中记下燕王与禹王二人,才又说道:“今日自是可以暂且饶你一命。不过,我还要一件东西。” 夜色深重,清朗月明。 温朝晏从县衙出来,在回镖局的途中,远远看到城门口,有一行马车缓缓驶了进来。 他停步查看了好一阵,才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第二日,县城门突然彻底紧闭。 再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所有衙役再次出动,这一次,又挨家挨户的开始了更紧密的搜索。 崔瑾之出去打探了一番回来说道:“听说,是县老爷吴先,莫名其妙在家中便不见了。” 姜晚澄立即看向温朝晏。 他昨夜回来时已是半夜,姜晚澄虽然等到他回来才熄灯睡下,但二人并未说什么话。 所以,昨晚他到底做了什么,姜晚澄还不得而知。 察觉到徒儿在看温朝晏,封老立即意会过来:“不会是你——!大郎,你昨夜出去做了什么?”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 温朝晏摸了一下鼻梁:“那吴先并未走失。只是在他的财宝密室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整个县衙内无人知道他其实还在县衙内罢了。” 所有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包括镖局内五人,都立即围了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温朝晏沉默了片刻后,才终于开口说道:“昨夜我确实夜访了县衙,而且发现了那吴先藏宝的密室。” “他有三口大宝箱,还有一摞的银票,一面墙的白银和黄金。我估算,是不下数十万两的价值。” “我进了密室,却不想与折而复返的他撞了个正面。” “如今,他还被我捆在他自个儿的密室内,是逃不出去的。” 顾廷舟不知,他这温弟昨晚竟然不声不响,自己跑出去干了这么大一件事! 当然,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那吴先,一个小小县官,竟然有价值数十万的金银财宝!? “当真是个大贪官呀……”      “可想而知,他鱼肉了多少百姓。” “太可恶了1 众人愤慨不已,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此事。 温朝晏则趁机拉着姜晚澄去了一旁。 “我还拷打出了一些关于你当初被换嫁之事的线索,可想知道?” 姜晚澄眼眸一沉:“当然1 二人又往角落走了一些,身旁都静了下来,温朝晏才将自他进入县衙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当然,撇去了自己在屋顶见到那吴先同小妾发生的龌龊污秽,还有如何拷打折磨吴先的细节。 只说了事关换嫁的一些细节和内容。 姜晚澄却是越听,眉头越是紧皱。 今日一早,她去见过赤金。 从他口中得知,原身原本要嫁去的是上京,空有袭了爵位,如今在朝中却已无任何实权的落魄侯门,孟家。 看来,原身所遭遇之事,已经不只是参与了设计她的大晋姜家和孟家了,显然是牵连到了整个大梁。 一思及此,她当真觉得麻烦至极,甚至还有些后怕。 不知原身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以至于丧了命,让自己这个异世幽魂占了身子。 既占了身子,这些事,便不可能与她无关。 姜晚澄捏紧了拳头,听着温朝晏说完,心中也好似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温朝晏见她眉头紧锁,忍不住伸出手指,替她揉了揉眉心。 “别怕,万事有我陪着你。” 姜晚澄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来。 她重重一个点头。 “好!那……你呢?可已取到自己想取的东西?” 她知道他去县衙,真正想做的是何事。 赤金说,了相有一把柄在那吴先手中。 所以,他去取的,一定是这件把柄了。 温朝晏见她如今是越来越聪慧了,也甚是欣慰。 伸手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带血书手绢。 姜晚澄还没来得及看仔细一眼,另一边顾廷舟已经喊了他们二人。 “温弟,你们快过来商议一下,咱们去打劫那狗贪官县令的大事1 姜晚澄跟着松了口气,心中为他感到高兴,并将温朝晏的手赶紧推了回去:“你快收好!我不必看。既你已取到想取的东西,便是好事。” “顾大哥叫咱们了,咱们快过去吧1 温朝晏顿了一下,这才将手中之物又收了回去。 他说:“好。等到咱们定亲后,我再慢慢与你细说这些事。” 姜晚澄心中一惊。 他……他刚刚话中之意,可是要与她说,温家之事的意思? 她当然非常想知道,他在沦落巫山前,到底经历了何事,究竟又是怎样的人。 可即便她的意愿如此强烈,也从未向别人打听过一句。 因为她知道,那些都不是真正的真相。 真正的真相,只有他这温家人,自己知道! 姜晚澄有些激动的拉住温朝晏的胳膊:“好!温朝晏,我等你说与我听1 温朝晏眸色深深的低头瞧着她,半响后才道:“不想,澄儿竟已如此心急,想要与我定亲了?”(本章完) 273.第273章 见者有份 姜晚澄红着脸‘呸’了他一声,二人这才赶紧又回到了顾廷舟他们那边。 原来,他们几人商议了一下。 觉得那狗贪官的钱财既然如此多,不如都抢了出来,劫富济贫去。 温朝晏不忍打击他们,但也不得不出来说道:“如今要做此事,怕是有些难度。” 顾廷舟:“此话怎讲?” 温朝晏一一与他们分析:“咱们几个都潜入县衙,或许不是问题。问题是搬运那些财宝,并非易事。” 说着他才在怀中又摸了摸,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竟掏出一把银票和几锭银子,还有几串珠宝来。 姜晚澄更是瞪大了眼。 发、发财了? 温朝晏转手就将这些东西一古脑儿的都放入她的手中。 姜晚澄只能赶紧双手并怀抱捧下。 她看了眼,银票的面额都是五十两、一百两的。 怀中这几张,显然已有大几千两了。 而这些珠宝串子不知能卖多少钱。 银锭更是,都是十两的整锭。 一瞬间,姜晚澄的眼里只有这些财物,呼吸都紧了几分。 见她如此,一旁的林雪燕与林白薇姐妹二人都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姜晚澄红了脸,“见者人人有份儿,咱们待会儿分了。” 林白薇惊讶:“你当真舍得?这可是二当家给你带回来的,留着他娶妻用的吧?” 林雪燕‘噗嗤’一笑。 眼见二人又要调侃起他们来,而且这回是当着众人的面,姜晚澄赶紧出声道:“这是那贪官鱼肉百姓的钱财,自然都是大家的。快快快1 姜晚澄说着,当真往她们怀里各自塞了一些。 林雪燕和林白薇也是不敢收,但此时不是闹这些的时候,只能暂时帮她拿着。 温朝晏对于姜晚澄的行为并无异议,且不论这些钱财都是意外获取的身外之物,更何况,他自己的私财确实也够他们自己所用了。 而镖局这几人,这些日子毫无芥蒂的收容他们一家,且每日好吃好喝的待着,并不拿他们当做外人。 往年也从不薄待于他,所以钱财之事上,温朝晏也乐的与他们分享。 三人安静下来,温朝晏才又接着说道:“这已是我自己随身所能带出来的部分了。却还不足那密室财物的千分之一。” “再多,就会打眼,不便携带行走。若是再丢落一二,更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若我们不能一次性搬运出来,怕是要跑几百次才能搬完。” “那吴先对自己财物看得紧,怕是少了我拿的这些,他心中都是清清楚楚的,如今他还以为我只不过是个毛贼,但凡咱们再搬弄的多些,他怕是要狗急跳墙,到时于我们也是麻烦。” “更何况,如今整个扶駿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县衙除了看的比以往更紧之外,查寻搜索的只怕会更加紧密。” “我猜测,不出三日,若是吴先再不现面,几百里外的兵营便会派人来把持整个县衙,到时我们若是已经搬运了部分财物,就很难脱身了。” 顾廷舟等人这才冷静了下来。 李琰愤慨握拳问道:“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坐享贪污的那些金山银山?就不管了?” 温朝晏:“当然要管,但要看时机。绝不会是此时1 顾廷舟突然想到什么。 “再过半月,那吴先的老母亲就该过六十大寿了!温弟,这会不会是个好时机?”      温朝晏闻言,低头思索一番后,豁然一笑:“我看可行1 当晚,温朝晏再次潜行到了县衙。 发现衙内外,果然比昨晚看守的紧密许多。 他废了一些时辰,才摸到了那吴先的书房内,再顺利进入了密室。 吴先失血过多,又惊惧饥饿之下,早已昏厥了过去。 温朝晏将他从密室内丢了出来。 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此处。 等到翌日,吴先才终于被家中仆人发现了身受重伤且已经晕厥的身影,此时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儿少了。 家中仆从连忙请来整个扶駿医术最高明的郎中,救了整整半日,才将他半条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吴先清醒后,想到自己遭遇,气的要死。 再看仆从支支吾吾的,连忙让人将他抬到到书房。 密室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却发现,整个书房门窗上竟然都用墨汁写上了大字: 贪官吴先,敢泄露抓我,夜半必死! 见此情形,那吴先瞬间气血翻涌,白眼一翻,再次晕厥了过去。 此事,不过半日,便传的整个县城人人皆知。 就连此刻,正在清月楼中饮茶的孟家家主,孟行知都知晓了。 “哦?你说,有人将那吴先刺的浑身是伤,却又没有要他性命?” “悄无声息的将他带走,又将他悄无声息的丢回了他自个儿书房内?在县衙内来去自如,这是何人?”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孟行知深深皱眉,想了半响,并未想个明白。 无境拱手道:“三爷,是否要去查一查这人?” 孟行知:“连县衙都无一人瞧见过此人身影,你如何查?对了,民众反应如何?” 无境道:“百姓们自然都是暗中称好。这吴先平日里政务就不太作为,只知大肆敛财,鱼肉百姓,县内百姓们早就怨声载道了。” 孟行知冷哼:“那凌云寺也是他的敛财之所。这几年,他敛的财应该也够边疆的将士们吃个十年了。狗东西1 无境与无学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不敢说话。 孟行知阴沉着脸,“此事也不是我一介商贾该操心的。可有找到那人踪影?” 无境:“三爷所说,可是杀了那明了和尚的凶手?” 很显然,无境和无学并不明白,他们家主子为何非要一来扶駿,便紧锣密鼓的要找此人线索。 孟行知:“我怀疑,此人与当初换嫁之事有关。” 无境和无学自是毫不明白。 孟行知却明白。 他丢了手中一直弄香的工具,愤愤道:“这吴先把我当做了傻子。该死1 无境与无学察觉到,主子这回真的动怒了。 二人埋首,无学战战兢兢道:“属下们……还没有那人的踪迹线索。可是三爷,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1 孟行知:“哦……?” 无境:“是燕王身旁的近侍王桂,今日上午,属下瞧见他去了县衙。”(本章完) 274.第274章 计划行动 孟行知冷笑,似乎并不意外。 “果然。”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无止的声音:“三爷,属下回来了。” 孟行知让他进来。 无止进来后立即报了自己这趟的任务结果,“三爷,数日前,那姜女娘确实来了这扶駿县内,据闻,她去了一趟乱葬岗。还险些就被那些野狗咬死了。” 孟行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着袅袅生烟的雾燎握杯之手蓦的一紧。 无止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不过,这几日……她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对孩童。” “属下打探了许久,才终于打探清楚,她好似去了一家名叫‘一间镖局’之处……” 孟行知:“镖局?既如此,可确定她此时就在这镖局内了?” 无止:“这几日,并未有人见过里面有女娘出来,所以属下……不太确定。” 孟行知:“去探一探,这镖局什么来头,与她什么干系。” 无止领命:“是1 孟行知又看向无境与无学:“掘地三尺,也要将杀明了那人找出来!去吧。” 三人依次退下,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孟行知看向手边画卷,画卷上的姜晚澄,栩栩如生,如芙蓉春暖一般,撩人春意心脾。 孟行知低声喃语:“不管你在何处,我定将你寻回……” 又过了一日。 县令吴先发起通缉令,要抓一身高大约八尺(各个朝代换算不同),脸戴白龙面具之人。 此言一出,民间顿时大笑不止。 毕竟,连那好汉的长相究竟如何都不清楚,还要抓人? 这狗县令,当真不怕那人,半夜去要他性命了? 温朝晏当然不会傻到这时去自投罗网。 当初他在那吴先书房中留下取他性命之话,不过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毕竟,留着他的性命,还暂时有用。 而那吴先被取了钱财,怕是气的呕血,所以才不顾警告也要抓他。 偏偏却又没有更多抓取那‘贼人’的线索,只能由此通缉发泄。 当然,他也真的怕丢了性命。 所以,这几日就连睡觉的,都有数十人屋里屋外的值守,就等着那‘贼’人上门来取他性命时,再一举抓获。 但是可惜了。 直到半月后,吴先母亲六十大寿,也未见那‘贼人’再出现过。 当然,关于明了方丈的凶杀案,也依然毫无进展。 找不到嫌疑犯,也无法向民众交待,更没有夜闯他密室,还令他身受重伤的贼人半点线索。 而城门也不能一直紧闭,在他被找回后第二日,便不得不重新开了城门,任所有百姓出入。 只是门卒查看的更严了…… 如今,但凡一个超过七尺半的男子出入,都会被盘问个把时辰。 抓获温朝晏竟成了重中之重,而明了之案的凶手反而被撇到了后面。 就是如此,却依然没有半点那‘劫匪’的消息。 吴先由此,竟生生气瘦了几十斤…… 可母亲大寿的请帖一月前便已发出。 所以,不能不咬着牙继续操办。 这一日,整个县衙锣鼓喧天,不仅请来了戏班,还有杂耍。      吴先干脆大肆宴客。 想要将这段时日的倒楣,借由今日一扫而光。 他还不知,他这些时日费尽心机想要抓取的两人,今日已悄无声息的混进了县衙之内。 当然,今日所有要入县衙之人,也都少不了先被审查盘问一番。 但温朝晏这些时日,整日无所事事,在镖局内吃了睡,睡了起来又打拳耍刀,在姜晚澄精心的照料下,前些日子消瘦下去的身形,竟又健壮了许多回来。 所以,今日的他,脸上连面具也不需带,只留了半月的胡须,身穿粗布麻衣,再画个黑脸,便又是一副当初还在巫山上时,那副彪形莽汉的糙汉子形象。 而与他相反装扮的,则是赤金。 经过半月修养,赤金身体也好了大半。 前几日听到关于今日的计划,他铁了心请命而来。 赤金从凌云寺逃出来时,是一脸胡须,浑身血迹的脏污邋遢之相。 今日修整了面容,梳了发,竟也是一位英俊少年郎。 二人跟着杂耍队,顺利进了后院。 在家丁前来查看他们时,二人都表现出一副木讷且老实的样子,虽然家丁多看了他们几眼,倒也没有多想。 毕竟,谁也想不到,两个逃犯竟然都敢混到这县衙的后院来了。 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已死’之人! 除了跟着杂耍队的温朝晏与赤金外,顾廷舟与李琰也乔装打扮一番后,跟着运送瓜果蔬菜和潲水的队伍,进了后厨。 这边四人都顺利进了县衙。 另一边,还留守在县衙内的姜晚澄几人,也并未闲着。 他们将早两日便已经收拾好的行囊,全部搬上了马车。 “阿姐,咱们真的不再回来了吗?” 林白薇依依不舍的望着镖局,红了眼眶。 这里不止是镖局,还是他们五人的家。 这几年,无论刮风下雨,怎样的艰难,都挺了过来。 可如今,说走就要走了。 “你姐夫说了,这回做的事,怕是不好躲过去。所以,咱们不能再待在扶駿了。” “这院子锁着,咱们不卖,过几年风平浪静了,想回来再回来便是。” 林雪燕叹了口气,拉着林白薇向外走去。 崔瑾之断后,一一看过院落后,将门上了锁。 从侧门出去,雅姐儿与温二郎,还有三位女娘都钻入了马车内。 崔瑾之跳上马车甲板,他赶的是载人的马车,封老赶得则是载满了行囊的驴车。 一驴一马,一前一后,从小道饶了出来,向城门口驶去。 他们都不知,他们前脚才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潜入了镖局之内。 来者,正是孟行知的护卫无止。 原来,无止已经暗中探访过镖局数次。 只不过,每次都没有摸索到镖局真正的入口,还与李琰他们交过两次手。 但因为他每次点到即止,跑得又快,所以温朝晏他们也并没有追着杀他,只是查到他是从清月楼出来的人后,便又将镖局的壁垒加强了几分。 今日,无止竟顺利的摸到了后院。 落了地才发觉,怎么没有人出来了?(本章完) 275.第275章 出城 这镖局当真是深不可测,且之前个个儿现身与他对过手之人,都是武艺高强。 无止不敢掉以轻心,猫着脚步向前探去。 之前不得法子,只觉前院破烂不堪,不像是人会住的样子。 探了两回他才发觉,这镖局内真正的天地,应该是在这后面。 果然,这里才是真正的‘一间镖局’! 只是……怎么间间房屋空置,好像,已经人去楼空了? “糟糕1 无止发觉这一事实,立即折身飞了出去,赶紧回了清月楼。 “三爷,姜女娘和镖局内其余人,统统都不见了1 正在穿衣的孟行知闻言一顿。 他高高蹙眉,“不见了,是何意?” 无止羞愧的低下头:“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已经人去楼空,搬走了!三爷,是属下失职,没有察觉1 孟行知虽然气恼,但并未怪他。 片刻后,他甚至冷静下来。 “如此巧合?今日是那县令母亲大寿之日,一个镖局,却全部消失……呵,有点意思。” “走,咱们也去县衙,凑凑热闹去1 看到三爷并不着急姜女娘失去踪迹之事,无止还颇为疑惑。 无境在后面宽慰他:“等过了今日,再寻便是。一个镖局的人不会少,行踪还不好打探吗?” 无止这才松了口气。 “是我冒失了。咱们都跟着去县衙吗?” 无境道:“爷是这个意思。走吧。” 四无都跟在了后面,拿着从别处得来的请帖,也顺利进入了县衙之内。 姜晚澄他们并未立即出城。 而是先绕到梧桐巷子。 静娘早就得了消息,在巷子口等着了。 马车一停下,姜晚澄便掀开帘子喊道:“静娘?” 静娘看到她,满脸欢喜。 立即拔步过来,并爬上马车。 一番熟络的互相问候后,姜晚澄才说道:“这几日,让你帮忙联络的杂耍团,还有送瓜果蔬菜的农家,真是麻烦你了。可有人注意到什么?” 静娘重重握住姜晚澄的手:“这算什么?你别与我客气。” “我们刘家在扶駿,好歹也有点底子。你便放心吧,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那些人收了钱,且今日表演结束就有人接应送他们赶紧离开,不会露馅的。” 姜晚澄看向林雪燕与林白薇,二人点了点头后,姜晚澄才从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静娘这件事办的真的很好。 静娘知道她要走,这一趟出来,是与姜晚澄送别的。 到城门口,她便会下车了。 摸了摸雅姐儿的小脑袋,静娘才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还有两件事。” “第一件,之前住在隔壁的雪厘子神医,带着他的两位徒儿,前些日子便已经离开了。你上回回来接雅姐儿他们走的匆忙,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是雪厘子神医留给你家兄长的。” 静娘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书信来递给了姜晚澄。 “还有一事。前几日你送书信出来,让我去铁匠巷找一对名叫王楮与听风的夫妇,我也找了,并让他们这两日便已经去城外等着你们了。” 姜晚澄对静娘感激不已,忍不住抱紧了她。 “静娘,一切感激深重,尽在不言中。咱们来日方长,有缘再见。祝你万事如意,一切顺遂。” 静娘也紧紧回抱着姜晚澄。      “姜儿,再会了。” 今日县衙用人紧,所以只有门卒守在城门口。 见着姜晚澄他们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少,但人口并不可疑,除了一个崔瑾之被盘查了片刻后,很快便将他们放行了。 收回路引,姜晚澄将头伸出马车窗外,依依不舍的挥手,与静娘告了别。 出城后,马车便一路疾驰跑了起来。 路上倒也停歇过,但给马儿驴儿吃了草,喂了水后,便又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 因为那驴走的慢些,所以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到了姜晚澄曾来过的那家客栈,并停了下来,落了宿。 “老板娘,还有没有客房?” 姜晚澄撩开帷幕微笑着看向曾经相助过她的老板娘面前,这一回,大方的摸出了一锭五两的整银。 另一边,扶駿县,县衙内。 今日本是县老爷他老母亲的六十大寿,整个县衙也热闹非凡,喧闹了一整日了。 先是杂耍,后是戏班子。 前来参加演戏的宾客们既看过了瘾,也吃过了瘾。 到了这会儿,烛火通明的前院,还坐满了喝酒笑闹吃席的人。 吴先也喝得是酩酊大醉。 他正在讨好主子的近侍,也是他口中不得不喊一声‘公子’,心里却骂了数万声的人。 王桂享受着被这一县之主恭和捧着的态度,毕竟,吴先把主位都给他让出来了,而今日所有前来之人看到吴先的态度,哪个不是对他卑躬屈膝? 平日里在燕王身边当差,王桂虽然也受尊重,可从未像今日这般,所有人都真正的恭和捧高着自己。 甚至无人敢再在背后骂他一声‘狗腿子’了。 吴先甚至将自己姿色最好的小妾都献给了王桂。 “公子,她伺候人的本事,当真是最好的了。您要是喜欢,随便拿去用便是了。” 那小妾惊惧的望着吴先,还小声喊了一句:“老爷……” 吴先瞪着她:“贱人!让你去伺候公子,是你的福气,你还不知足?快给公子捶腿!不然,公子若是不要你,你再回来,小心我打死你1 小妾这才不敢再看吴先一眼,连忙给王桂锤起腿来。 王桂虽然嫌弃这是吴先用过的人,但好歹,这姿色却是不错。 当个暖脚的,倒也不是不行。 这边二人正在淫乐,突然后院有人大喊了一声:“走水啦——” 不一会儿,就有人跑来禀告吴先:“老、老爷,走水了。” 吴先看了眼天色,火光还不大。 灭火应当不是问题。 于是漫不经心问道:“怎么回事?是何处着火了?” “老、老爷,小的们也不知怎么回事,是您、您的书房着火了……” 吴先闻言神色惊惧,瞬间站起了身。 “什么!!?” 然后,根本顾不上与王桂禀告一声,拔脚颤颤巍巍的就向后面奔去。 在看到,果然独独他的书房着火了,吴先气血往头上一涌,险些晕了过去。 “快……快救火……” 吴先声音里带满了颤音,也不顾身后闻声跟着过来的重宾客们,捂着脸就痛声大哭了起来:“我的……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蔼—”(本章完) 276.第276章 洗劫一空 第276章 洗劫一空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混在人群中看戏了一整日,却并未看到什么真正有意思的孟行知突然亮了眸。 “去。”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无境。 无境立刻意会过来,转身便去查探了。 一炷香后,无境回来,靠在孟行知耳旁道:“爷,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迹象。” 孟行知:“看来是已经离开了。你与无学,赶紧去城门口转转。” 无境领命:“是。” 两刻钟后,火势才终于被控制下来。 吴先不顾残余的火星和呛人的浓烟,冲进已经被烧成废墟的书房。 书籍字画什么的,当然早都没了。 吴先也并不在意,因为他最在意的,是他的密室! 已被烧成了碳架子的书架后面,一间小小的房间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衙役和家丁们,这才赶紧驱散宾客们离开。 可有热闹看,哪里还有人想走? “这个时候,放火的人,可能还在呢,你们当真要把人都赶走吗?” “吴大人,看来是有人刻意专烧了你的书房呀。” “就是,吴大人。伱这书房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银子啊,看你如此急色,应该不少吧?” “吴大人,要我们帮忙吗?” 有人笑了起来,吴先混沌的脑子,这才蓦的清醒过来。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带出去,统统严加看管起来!今日,不抓到纵火的凶手,谁也别想跑1 众人都大叫起来,“吴大人,你可不能冤枉无辜好人呐,我今儿才给您献了五十两银子。” “是呀吴大人,草民也是无辜的,草民才给您送了五十匹上好的绸缎呀。” “吴大人,我姨丈可是江源太守,你不能动我1 “尔等放开1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闹起来。 但吴先已经发疯了,若是他的财宝都毁了,他要拉着所有人陪葬! 就连王桂上前,吴先都没有搭理。 他跌跌撞撞的,不顾滚烫的四周,一把掀开了倒下的家具。 几口大箱子,也都还在。 可是,货架上的银票和银锭子,不知道是被熔了,还是已经被烧毁如何,什么痕迹都没有。 而箱子表面的财宝们虽然发黑,但是,好歹都还在。 吴先险些翻过去的眼睛,这才又勉强转了回来。 脸上还未露出笑意来,王桂突然上前:“等等,不对。” 王桂用剑挑开表面的珠宝,在往下拨弄了几下。 下面哪里是什么财宝? 竟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大石头! “呵,真是好大的飞贼,把你这密室内的所有财宝,都给洗劫一空了啊1 “还来了个偷梁换柱,真是好功夫1 王桂冷笑着看向吴先,想要知道,这一切是否皆是他的计谋。 毕竟,他半月前明明亲口说了,要将所有家财献给主子。 不然,自己也不会留他活命到今日。 但这吴先有多爱财,王桂心底门清。 所以,若是这吴先因为舍不得家财而谋划了演给自己瞧的这一切,为的就是偷龙转凤向自己卖穷,他定不饶他性命! 谁知,吴先这时根本就不在意王桂如何怀疑自己,因为,他在知道自己所有的金银财宝,尽数家产统统都被掉包后,捂着胸口,活生生被气的喷了一口鲜血—— “噗——” 吴先再难坚持,一头倒在了地上。 抽搐了两下后,竟然中风了。 县衙内,被关押在大厅的众人,人心惶惶。      孟行知倒还自在,一直悠然的在护卫的服侍下安静待着。 直到无境一个时辰后回来,依然只是摇头:“宵禁关闭城门前,也未有任何可疑人员出现过。” 孟行知这下彻底来了兴趣。 “哦……?有点本事。” “究竟会是何人……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转移了那么多财物……有意思。” 突然,他想到什么。 “去问一下,戏班子的那些人,是何时离去的。” 等无镜再回来时,告知孟行知那戏班子下午酉时两刻便已出了城。 孟行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无止见状倒抽了一口气:“三爷意思,莫不是戏班子那些人……?” 孟行知摇头:“只凭那些三教九流,是不可能做的如此天衣无缝,毫无动静的。一定还有人!且,此事定然已经周密计划了许久。” 孟行知想到,今日不止是戏班,还有杂耍班子这些闲杂人等。 整个县衙人多口杂,家丁仆人连宾客都照看不过来,又如何能警惕书房去了生人? 当真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这吴先,不止贪财,果真还是个极蠢的。 听闻半个月前,他在家中离奇失踪,却又只隔了一日,便又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了家中。 但他究竟是被何人所掳,又是如何受伤的,至今对外仍旧是个迷。 他即想抓住害他之人,却又不肯丢了脸说出细节,还以为对方当真怕了他的虚张声势,不敢再来了? 孟行知怀疑,今日孟行知财宝尽数被盗,便与半月前吴先受伤之事有关。 只是吴先蠢钝,没有事先料想过会有这些危机,所以连个埋伏也没有预设过。 无学问到:“爷,可要提醒这吴大人?此事……” 一个朝廷命官,被盗了家中尽数财宝,毕竟非同小事。 孟行知蹙眉:“我是那般多事之人吗?看个戏而已,何必扰了这种好事。” 这狗东西,便是就此死了,也是活该。 孟行知也是今日亲眼见了,才知区区一个七品小县官,一个贪得无厌的贪官好色贪糜,奢华无度是如何景象。 区区一个县令母亲的寿宴,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五十年老窖,用的是镀金镀银,玉石器具。 席面更是铺张奢靡。 小小县衙院内,花景树植名贵稀有,更是处处奢靡浮华堪比王府庄园。 家中主子所穿绫罗绸缎,五色十光皆还不提,便是仆人穿着,也都是锦缎。 戏班杂耍,说书唱曲。 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比上京那些贵族人家,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贪官污吏,朝廷不查,百姓不告,或许还真能在这边境小县潇洒称霸、富贵一世。 不过,今日这一遭,不提这贪官自己无法承受,便是那燕王想要这小县官的金银财宝库,这回怕也是要打个空算盘了。 这对孟行知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 只是…… 究竟是何处怪哉? 孟行知闭上眼,脑中迅速联想这诸多繁杂细碎之事。 突然,他双眸一睁,想到一件事。 “等等!镖局。” 他心中狠狠一跳。 那镖局并非普通镖局,他早便听无止说过,里面机关重重,便是无止也屡闯不得。 偏偏今日。 就在今日,那镖局突然人去楼空,那女娘及镖局内其余所有人等,统统销声匿迹,离开了。 为何如此巧合? 还是当真,只是巧合? (本章完) 277.第277章 分头行动 夜半,扶駿县城外,五十里地旷野里。 顾廷舟、温朝晏还有李琰、赤金四人分别打发了戏班子、杂耍队和运松瓜果蔬菜、潲水的农夫后,终于聚了头。 他们一人骑了一匹早便在城外备好的马,马身上挂满了沉重的包着银金珠宝的细软。 “温弟1 “大当家,二当家1 “顾兄,李琰,赤金。” “……” 四人聚头后,瞧着彼此模样,且都守约的到了此处,刹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日虽然各种惊险,但好歹一切顺利,且成功的搬空了那贪官吴先的金银财宝库房。 所以,今日行动,算是大告成功。 回首今日。 原来,他们四人分别混进县衙后,便找了机会碰头,再跟着温朝晏去了吴先的书房门外。 先是由李琰支走看守书房的家丁,然后温朝晏与赤金趁机进入书房密室。 再点了两个家丁穴位,使其靠在书房外的柱子上,任过往的其余仆从们路过瞧了,也未曾怀疑过蹊跷。 再从书房后窗向外一次次的搬运那些金银财物,足足搬了一个时辰,才将吴先的密室搬空。 最后,搬了事先准备好的石头丢进去。 这半个月来,温朝宴四人分别数次夜探过县衙,所以对于这县衙内的各个定点及位置,早都摸透了。 便是这些石头,便是从第一日就开始每日搬了过来,藏在后窗外隐蔽的位置处,这些时日竟也未曾被人发现过。 毕竟,就连吴先自己都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狂徒,敢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去。 便是先前温朝宴偷摸进了他密室,后来也未曾再出现过,那吴先便放松了警惕,以为对方是不敢再来。 吴先根本想不到,对方并非不来,而是要来个大的,将他彻底搬空! 搬出来的财宝们再被细分的转移到戏班、杂耍班的各种挑子、行囊里,甚至恶臭的潲水桶内。 马不停蹄完成这些任务后,温朝晏四人再分别跟着这些队伍出了城。 出城前,温朝宴还特地去了一趟慈善堂,往里面扔了一大包银子后,才赶往了城门口。 今日进出城的人数实在太多,门卒看顾不过来,便也松范了许多。 更何况这些杂耍戏班队早上进城便都细细查看过了,所以并未注意队伍里多了那么一两个人。 便是察觉到了,也只说是先前便来了城里接应的,今日要一同离开。 至于书房点的那把火,自然也并非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人。 而是早就被收买了的一个伙夫。 这伙夫前些日子才与这吴先的亲属发生过一些龌龊,所以收了一大笔钱便倒戈了。 伙夫被李琰教着如何行事,自然是万分妥当,不会有什么破绽。 因此,四人早就顺利出了城,立即有人牵来接应的马匹。 拿了各自负责的包裹,用丰厚的钱财打发了各自跟着的队伍,四人先奔向东南西北各自不同的四个方向二十里地,然后再转向往东,策马奔向事先约好之地。 前后时间各不相同,位置距离也不相等,所以四人先后到达的时间,也各不相同。 本就向东的顾廷舟是第一个到了林子里的。 然后是向北的赤金与向南的温朝晏。 二人比顾廷舟晚了大约两个时辰。 最后才是火急火燎,整整晚到了三个时辰的李琰。 “那农夫爷俩竟然还敢觊觎小爷我的东西,被我给揍了一顿1      李琰气得不轻。 给了一包银子还不知足,简直找死。 不过,为了不引人耳目,他并未大动干戈。 但想来那农夫也不敢出去说什么。 毕竟他们也算是共犯,虽然整个过程这些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东窗事发后,此事也是瞒不住的。 这些人但凡有一人去告密,他们四人彼时都会成为通缉重犯。 但此事,应该不会发生。 先不论,他们此事做的天衣无缝,计划周密,那些戏班杂耍之人自己也该清楚,但凡设计了他财宝之人,再落到那吴狗官手里,还会有命活吗? 即便自首告发,也脱不了身。 所以,此事没有万一,是不会被揭破的。 即已聚首,四人爽朗笑过后,便一起继续赶往了下一个目的地——巫山。 又是半夜的微风细雨。 清晨亦是雨蒙蒙的,姜晚澄一推开窗,就被扑了一脸凉气。 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姜晚澄缓缓披上外衫。 昨晚,他们七人,开了三间上房。 姜晚澄带着雅姐儿睡了一间,林氏姐妹俩用了一间,剩下的师父带着温二郎与崔瑾之三人共挤了一间。 睡的倒也还好。 只是心中不由为奔波在外的温朝宴担忧几分。 不知他们可否已经连夜赶到巫山了? 还是找了一遮风避雨处,歇息了一夜。 姜晚澄伸手触了触窗外雨丝,听到隔壁响动,知道是林氏姐妹也醒了。 转身替还在熟睡中的雅姐儿掖了掖被子,姜晚澄梳好头发转身出了门去。 “雪燕姐,白薇姐,你们可是都已起身了?我能进来吗?” 林白薇立即过来开了门,连衣裳都未穿好。 姜晚澄被拉了进去,“快来,他们四个,都已经到巫山脚下了。我正想过去与你说呢,你便来了。” 姜晚澄咋舌:“这么快?你们得到信了?” 林白薇递来纸条:“早上起来,收到的飞鸽传书。昨儿是你收到的飞鹰传书,今儿轮到我们了。” 原来,昨日计划一成功,温朝晏出城便与姜晚澄传了飞信。 这回那鹰兄终于没有再出差错,成功的飞到了她跟前。 看到那鹰,还将林雪燕她们吓了一跳。 毕竟,这世上能有人把鹰当做信使之人,实在不多。 知道他们都顺利出了城,姜晚澄几人便也都安了心。 昨日,他们分头行动,温朝晏他们四人去盗财宝,姜晚澄他们离开出城。 双方人马,并不计划碰头,还约定了五日后,再在巫山聚合。 所以,他们这边赶路落宿,温朝晏他们几人连夜继续策行。 只用飞鹰互知彼此平安便好。 林雪薇穿好了衣衫,过来倒了一杯茶,觉得太凉便又搁下。 “他们只骑马,是要快的许多。” 天色还朦胧没有亮开,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又散了。(本章完) 278.第278章 客栈盘查 早食竟然又是豆腐大包子。 这一回,姜晚澄是不必遮掩的客官。 有崔瑾之,还有林氏姐妹相伴,他们姐弟三人自然不必再装什么小可怜。 昨儿晚上,就狠狠的点了几个好菜,也算作是照应这客栈老板娘的生意了。 老板娘的大包子对比她的,味道虽然略有不同,但也是别有一番美味的。 姜晚澄吃了两个,便已经撑得再塞不下了。 老板娘竟然来过来问她:“可是觉得不如你的?你竟只吃了两个。” 因为姜晚澄露出了真容,所以昨儿一开始老板娘还未认出她来。 还是看到那鬼脸的老头,还有两个小娃,老板娘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如天仙一般的女娘是谁。 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月,她就有了如此变化。 不止是她露出花容月貌的真容,还有身旁跟着的这一干人。 老板娘毕竟是在荒野开客栈的,有一副火眼金睛,当即就瞧出,这几人都并非善茬。 看来,是这女娘找着她要寻的亲人了。 如此也好。 姜晚澄红着脸道:“当真美味,只是这包子实在太大,我也只吃得下两个而已。” 一旁林白薇跟着附和:“老板娘,你这大包子真是大啊,如此不亏本了?” 老板娘笑道:“本想做个味道与她争个高低的,却没想一不小心将它做的大了,今儿就便宜你们了!” 老板娘是个梗直爽快的,说完这话立即惹来其余众人一众附和陈赞。 用罢早饭,姜晚澄几人就准备告辞了。 结账时,姜晚澄特意还多给了几十文,当做上一回欠老板娘柴房的房费和饭食钱。 老板娘也没客气,爽快的便接下了。 将他们送到马厩,崔瑾之正在往马车上搬运东西,突然客栈来了二人。 这二人骑着大马,其中一人还身穿衙役服制,姜晚澄几人立即半转过身去。 姜晚澄脸上带着帷幕,林雪燕与林白薇本就是跑江湖的,容貌虽然都比较清丽,但有自保能力,所以反倒大大方方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要赶路去哪里?” 那衙役瞧见他们又是马车又是驴车的,立即便上来盘问。 姜晚澄拉着雅姐儿与二郎,三个女娘都站着没有动弹,因为有崔瑾之。 崔瑾之走上前,小声回道:“官爷,我们几个是去投亲的,所以这才拖家带口呢。” 说着,崔瑾之往那官差的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 那衙役虽然心有不舍,但这回却生生给推开了。 “别给我来这些!你们是何关系?从哪里出来的?又是去哪里的?给我说清楚!” 崔瑾之赶紧又回道:“回官爷,草民们是从扶浚县出来的,昨儿晚上才到的此处落宿。草民姓崔,她们都是我的表姐妹和表弟。我们几人是去江源投奔另一位姨母的。” “扶浚?你们带着这么多行囊,可知县城内昨日刚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桩惊天的盗窃案,我看你们就挺可疑的1 厉呵声刚落,姜晚澄几人就瑟缩的抱作一团,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那衙役冷哼一声,肃穆的盯着他们一一打量。 崔瑾之更是大惊失色,立即开口喊道:“官爷,当真是冤枉呀。小的、小的如此文弱,姐妹们更是不堪其重,我们、我们怎么可能犯下那种事?更何况,我们根本都未听闻过此事呀,我们昨儿一早便出了城,怎、怎么会与此事相干呢?”      那衙役回头瞪向一旁的客栈老板娘。 “他们几个是何时到的此处?敢有一句隐瞒,爷我定不轻饶1 老板娘白了脸回道:“官爷,他们确实是夜幕之际到的小店。” 若是马车,从扶浚到此处,确实需要整个白日。 衙役又问他们看了路引子。 发现这六人,竟然就有四个姓氏! 他们能是表姐妹? 而且,温氏这个名字…… 恰好曾去赵家村扫匪过的衙役甚至觉得眼前这两个小娃瞧着,恍若有些眼熟。 他正要上前再打量打量,崔瑾之身影一晃,突然挡到他跟前主动说道:“官爷,草民们确实都是表亲。只是我们出自四家,所以有四个姓氏。” “也不知是不是小的克亲,一开始是小的家中父母长辈,后来到了林家克死了我大姨母,然后又去了姜家克死了三姨母,最后竟又克死了在扶浚县中的温家的四姨母。” “这不……小的们,又不得不去我们最小的小姨母家中奔一奔,这回我是不敢再住在小姨母家了,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将姐妹们送过去,至少能有个家与长辈……” 衙役闻言,瞬间跳远。 甚是一脸嫌弃的盯着眼前的崔瑾之。 突然,客栈内传来一声惊叫。 那衙役立即转身奔了进去。 崔瑾之这才变了脸色,一脸肃严道:“快些上马车去。” 姜晚澄他们根本不敢耽搁,先将两个小娃推上马车,姜晚澄想到师父还没出来,所以站在马车下焦急的张望着里面。 刚刚那衙役还有一个同行人。 那人身穿黑衣锦缎,一瞧身份与腰间长剑皆是不凡。 且那人下马后便进了客栈,任由这衙役自己在此处审查他们。 不知那声惊叫,是否与那人,或是师父有关? 客栈内喧闹声了起来,姜晚澄突然听到老板娘的惊叫哭喊声:“当家的——” 客栈内的所有宾客们瞬间都一股脑儿的,且一脸惊慌的跑了出来。 其中,就有寒着一张脸的师父。 封老过来,一把拽住姜晚澄的胳膊向马车上推去:“走1 一行人牵着马车,邀了驴车,赶紧离开了此处。 姜晚澄却是心惶惶的。 那老板娘曾对她有善意恩情,倘若真是她出了事,她怎能明明听见了,却置若罔闻? 马车奔走了数里后,姜晚澄喊停了下来。 她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封老的驴车旁,开口急切问道:“师父,刚刚客栈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封老虽不知姜晚澄为何如此好奇,非要此时知道,但仍旧回道:“有一黑衣人,只因那掌柜的得罪了他两句,他抽剑便杀了人。我瞧着那官差进来,他们应当是一伙的。” 姜晚澄一个哆嗦。 他们当然是一伙的! 因为他们二人,就是同行而来的! 客栈老板也太倒霉了,当真就那样被杀了? 那老板娘呢? 是否会有性命危险?(本章完) 279.第279章 返回 封老见她如此,立即明白她有心事。 “澄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还不与师父说个清楚吗?” 姜晚澄:“师父,那位客栈老板娘曾对徒儿有过恩情。所以,徒儿想要回去瞧一瞧……若能救她,也算偿还了她曾对徒儿施以的援手。” “若是救不了她,好歹徒儿也能帮她善后一二。若是就此走了,徒儿实在心有难安。” “但若是带着所有人回去,确实不妥。” “所以,徒儿想要自己回去一趟。” “师父您放心,徒儿身上还有您制的毒药,徒儿带着防身。还有,徒儿也不会轻易现身露面,一定躲着等那些人都走了,徒儿再出去瞧瞧。” 姜晚澄摸了摸随身携带的腰包,已经下了决心非要自己回去一趟。 封老见此,知道不能阻她,毕竟这丫头虽然平日里温柔和气,但其实骨子里和自己一般都是头倔驴。 想了想,封老道:“如此,为师和你走一趟罢了1 姜晚澄闻言,脸色一变:“不可!师父您虽是制毒药王,但实则一点功夫也没有。万一遭遇了什么,徒儿可就害了您了……” 封老冷笑:“这世上想害成师父之人,还未出生呢!就这般决定了,你莫要再反对,不然你也别去了1 徒弟是个有良善之心的人,封老也甚感欣慰。 姜晚澄犟不过封老,只好答应了由他陪同自己。 她取了碍事的帷幕,正要转身去告知林雪燕姐妹二人一声,却不想刚一转身,那林氏姐妹还有崔瑾之都已经闻声下了马车。 崔瑾之抱怀,脸上带着隐隐笑意。 姜晚澄心中正觉不好,那林雪燕与林白薇姐妹二人便已经冲了过来。 “好哇,你个小女娘。这么些时日相处,日日相对,我们姐妹二人对你像亲姊妹似的,结果你还将我们当做外人了?” “哼!你难道不知,我和我阿姐二人都身怀武艺吗?” “你有心事还不告知我们?真想回去一趟,我们岂有不陪你去的?还来连累封老老人家。” “澄儿,你没把我们当作自己人1 林氏姐妹二人生了气,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姜晚澄很是头大,却又不得不求饶:“二位姐姐,实在是回去不仅危险,且那也是我自个儿欠老板娘的私人恩情,我怎能连累你们?” “更何况,我将二郎与雅姐儿托付给你们,实则更加安心……你们便别恼我了。” 崔瑾之在后面说道:“姜女娘,你只管放心。崔某这点武艺,照看两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你便叫她们两个陪你去吧,刚刚我都听见她们在磨后槽牙了。” 姜晚澄吓了一大跳,她们竟因此事气的如此之狠? 林雪燕懒得再与她废话似的,拉着她便大步走:“还不快些?若我们此时赶紧赶回去,或许还能救人一命呢1 有这二人,封老自然也就不跟着去了。 马车和驴车都原地停了下来。 虽然,实则他们应该避着那官差一些,且要赶紧离开此处,但姜晚澄此事也实在无法装作置之不理。 若是陌生人,当然可以置身事外。 但毕竟那是曾对姜晚澄有过恩情之人,她若连这种时候也只顾着自己逃命,当真才是连人也不配做了。 话说,林氏姐妹一人一边夹着姜晚澄就在路上疾驰了起来,这速度不比马车慢,不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客栈外面。 之前在镖局的这段时日,这林氏姐妹二人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每日也只是做做饭,唠唠嗑,偶尔还与姜晚澄一起做做女红手工。 今儿她们露出身手来她才知,她们竟然还会轻功? 原本客朋满座,热闹非凡的客栈,此刻已是冷冷清清的。 马厩内,一匹乘骑也没有了。 而院内,更是不见一个踪影。      姜晚澄被林白薇和林雪燕一人一边的拉着,三人悄无声息的向房屋靠去。 在侧面一个窗边停下,林雪燕用沾湿的手指,戳开了一个眼子,随后向里瞧去。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脸色瞬间巨变。 姜晚澄本也想要上前瞧瞧,却被林雪燕一把拦祝 她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可她们,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谁?” 屋内一声冷呵,随后一人持剑,破窗进来。 姜晚澄被一把推开,林氏姐妹迎身上前。 林雪燕腰上就别了一把软剑。 只见她‘唰’的一声抽出便与那人打了起来。 林白薇则赶紧扶起姜晚澄,将她带到角落后,再看向林雪燕那边。 “这人身手奇绝,出手狠辣。阿姐一人不是对手1 林白薇看向姜晚澄:“澄儿,你一人随机应变,千万躲好了1 姜晚澄重重点头:“你们别管我,我自己能够保命1 说着她就将身子贴在墙角,将身上的毒药摸了出来,并紧紧攥在手中。 林雪燕用的是一把藏在腰上的,又软又长的软剑。 而妹妹林白薇用的,则是一副黑色的大长鞭。 只听‘啪’的一声,那长鞭便准确无误的挥到了那人身上。 一瞬间,那人衣衫就破了一道大口子,连皮肉都受了伤! 姜晚澄看的目瞪口呆! 她们简直太帅了! 连她这个看戏的,都不由热血澎湃了起来。 她们当真是她活了三世,见过最酷的女子! 原来,在这古代,女娘也可拥有如此身手,行侠仗义、护卫亲眷,真的并非现代那些杜撰的小说里才能有的情形。 姜晚澄的心跟着激动不已,看着她们姐妹二人与那黑衣人打的热火朝天,都恨不得给她们加个油。 “王大人,小心1 衙役闻声也跑到破开的窗边,见状大喊了一声。 原来,此人正是燕王的近身侍卫,王桂。 吴先中风后,虽然又拉回了一命,但如今不仅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大小便失禁,整个人也糊涂了。 口中只知喊着‘银子,我的银子’。 王桂见他如此,顿时连杀他的兴致也没了。 杀一个小官容易,不过一条贱命而已,杀便杀了。 当今天下,也无人敢问责他主子燕王的人。 但如今杀了他又能如何?(本章完) 280.第280章 速战速决 王桂本想直接离开,赶紧回去复命,却又不甘心那么一座金银财宝的大山真叫那些胆大包天的飞贼给偷了去。 明明已是唾手可得。 明明,自己也能为殿下分担重担一二。 那些财宝,虽然也算不上什么滔天巨富,对殿下要成之事也还差之千里,但如今对燕王殿下来说,便是这些,也是极其重要的! 王桂咽不下这口怒气。 便想着亲自走一趟军营,去借些兵营部队过来,好生亲自调查一下此事。 他不信,就算翻遍整个扶駿,难道还抓不到一群江洋飞贼!? 所以,昨夜看到吴先那般情形,毫无睡意的他干脆起身,抓了个衙役同行服侍,便出行了。 却不料,才刚出扶駿,在此荒野客栈竟然就能遇到两个身怀高绝武艺的女娘。 “大胆女匪!尔等到底是何人?还不赶紧束手就擒!不若,我将你们碎尸万段1 王桂口中呵斥着,心中实则有些没底。 若他只对上一人还好,但这两个女子的身手竟然都很棘手。 她们到底是何来头? 如此身手,是否与财宝被盗窃有关? 王桂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更是想要将她们一举拿下,然后拷问一番。 “你还想对我们碎尸万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有本事,先打赢我们姐妹二人再说!不然,死的就是你1 林雪燕长剑‘唰’过王桂胳膊,剌出一道长长血痕。 王桂恼怒爆呵一声,引着林氏姐妹二人厮打去了一旁更宽阔之处。 那边三人打开,这一边,那衙役也看到了姜晚澄。 这次没有帷幕遮挡,他一眼便看清她的容貌。 “是你——!?” 衙役不过一眼,便认出她来。 “你是赵家村,那位温大郎家的女娘1 衙役对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毕竟这整个扶駿县,也没有几个如她这般貌美的女子,他自然不会忘记。 更重要的是,那温大浪案情特殊,可是个杀了几十匪徒之人! 只可惜,那样一个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还不是死了? 衙役脸上讥诮冷笑,“你们是一伙儿的?” 说着,他看了眼远处与王桂打在一起的两位女子,虽然满心疑惑,但他还认清了另一事实:“所以,先前那人所说的表姐妹什么的,果真是糊弄我的1 “那两个小娃,是温大浪的弟妹吧?” “快说,你们到底干什么去的!?” 衙役瞬间满脸又凶狠,他从窗内跳了出来,步步向姜晚澄逼近而来。 姜晚澄一言不发,等他走近后,突然一抬胳膊挡住自己口鼻,然后手中小瓷瓶向前一撒。 那瓷瓶中的药粉瞬间飞洒,扑向了衙役的口鼻。 衙役还愣了一下,看到她动作,才赶紧挥洒眼前飞雾并也跟着用胳膊挡住口鼻。 姜晚澄心中冷笑,来不及了。 她转身趴在墙上,那衙役只觉自己被她给耍了。 上前就准备将她先给抓了,然后拿去威胁那两个女子,她们总会束手就擒! 可是,才刚向前迈了一步,衙役便又顿住了脚。 他低头,看着自己口中和鼻中不停涌出鲜血来。 “啪哒啪嗒啪嗒……”      鲜血像水柱一样,瞬间流了一地。 衙役眼露惊恐,他伸手不停擦拭口鼻,可不知为何,竟然越擦越多! “我这是……怎么……咯、咯咯……” 上涌的鲜血封住了他的喉咙。 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清,就‘砰’的一声,倒地生亡了。 那边,原本正准备抽身过来的林白薇见此情状,惊的手一抖,竟然受了点伤。 林雪燕大喊了她一声:“想死吗?速战速决1 二人合力,费力的终将王桂拿下。 其实,并非那王桂武功太弱,作为燕王侍从,他的武功自是中上乘。 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遇到同样中上乘的林氏姐妹俩。 从小就跑江湖的林氏姐妹,幼时跟过武林上的绝世高手,她们二人曾经还有过响当当的武林称号:软器双绝! 这些年也算是退隐江湖了,名声也渐渐消失。 但合力打败一个同等武力的朝廷侍从,还是根本不在话下。 她们虽然也有一些受伤,但王桂却是更惨。 “你们!快将我放开!你们可知我是谁?大胆!还不放了我!?” 林雪燕换了一把匕首,抵在王桂的脖子上。 “管你是谁!老实点儿1 姐妹二人先给王桂点了穴,使其混身麻痹暂时不能动弹,然后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再丢到了地上。 姜晚澄跳的离那衙役尸首处,三丈远。 如此使毒,其实非常危险。 稍有不慎,若遇逆风,可能遇害的便是自己。 所以,上一次与师父重逢后,封老知道她用了几次毒药,便给她拿了一个避毒的香囊。 这香囊不仅能避世间大多的活体毒物,比如毒蛇、蜘蛛、蝎子等毒物,还能隔绝封老自制的大部分毒药不能近身。 若还是不慎吸入或是服下,还可服用封老给她的万能解毒丸。 刚刚姜晚澄做足了措施,所以便只用力的拍打过身上的衣衫,还去洗了手,才跑回到了林氏姐妹身旁。 “你们受伤了!?”姜晚澄率先看到林雪燕与林白薇的身上有了血口子,心中又惊又痛。 她还是连累了她们! 见她如此,林白薇却笑道:“我们不碍事的。反倒是你,澄儿!瞧你这心不慌,气儿不喘的小模样,难道……这并非是你第一回毒死人了?” 林雪燕扯了块布,先随意的替自己缠住伤口。 她也笑着调侃道:“澄儿,平日里瞧你温柔可人的像个兔子似的,没想到杀人也有一手呀。” 姜晚澄上前帮忙,口中叹道:“二位姐姐别笑我了,我也是被逼到如今这副熟练的样子的。等后面我再说与你们听,你们先包扎一下,等下回去就上药。” 林雪燕与林白薇二人都享受着她温柔的照应,口中自是应好。 三人相视一笑,经这一遭,又更深的认识了彼此。 屋内哐当一响。 姜晚澄这才想起,客栈老板娘! 她拔脚提裙跑了进去,在看到屋内情形后,一时也惊的顿住了脚步。 姜晚澄明白,林雪燕开始为何不让她从那洞眼往这客栈里瞧了。(本章完) 281.第281章 老板娘的复仇 屋内情形,实在是惨。 客栈老板,也就是掌柜的,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气绝身亡了。 姜晚澄探过掌柜的鼻息摸过颈脖后,不得不替他合上圆睁惊惧的双目。 再起身快步走向老板娘。 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这客栈的生意能这般好,也多有她性格爽朗,大气不拘小节的原故。 而此刻,她发髻松乱,被剥了衣衫,虽然身上还有一些破碎遮体,但实则也根本遮不住什么。 这对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与凌迟又有什么区别。 而她雪嫩的肌肤上,是一条条被长剑抽打的血印和肿痕。 下体淅淅沥沥的还在流血…… 看情形,也并非被人给侵犯了,因为一旁有一根带血的短棍子。 她被破布封了嘴。 刚刚的响声,就是她用力将自己摔在地上发出来的。 姜晚澄又气又恨,先脱了自己的外衫给老板娘穿上,再替她取了口中的塞布。 林白薇则替她解开背后被紧紧捆住的双手。 “当家的……” 客栈老板娘嘶哑着嗓音,哭喊的爬向客栈老板。 姜晚澄和林白薇将她扶了过去,老板娘趴在丈夫胸口嚎啕大哭。 “当家的,你别丢下我呀……别丢下我!!当家的!!呜呜……当家的……” 仿佛她自己所遭受的,也不过失去夫君之痛的千万分之一罢了。 哭到险些晕厥过去,姜晚澄不得不劝她:“老板娘,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不能想不开……” 说到此处,她也跟着红了眼眶。 姜晚澄记起得知温朝宴死讯那一日,她又何尝不是昏天暗地,痛不欲生? 所以,老板娘此番遭遇,她不仅能感同身受,还知她比自己当时,更痛,更惨数倍。 “老板娘,那衙役已经被我毒死了。另外一人,也被我两个姐姐合力给抓住了。” “你若想要报仇报怨,都由着你去,皆有法子。就是千万别与自己过不去。” 姜晚澄怕老板娘自个儿想不开,过不去这一关。 老板娘听闻此话,原本死寂盛满悲痛的双目,瞬间又燃起了一丝星火。 “他们……这两个畜生!此刻身在何处?” 老板娘穿上晃荡的外衫,偏偏倒倒的便要出去。 这时候,姜晚澄与林白薇也不敢拦着她,只能左右两边的扶着她。 可见她一路走都是血迹,姜晚澄想了想,还是先拉住了她急切的步子。 老板娘目光犀利,霎时向她瞪来。 仿佛此时,她若敢阻自己,便也是她的仇敌! 姜晚澄:“老板娘,无论如何,你也要先由我给你扎一针,止个血吧1 说着,姜晚澄撩起衣袖,从袖口取下一枚银针。 这半个月在镖局,她每日除了赶工做衣服,就是与师父学习辩穴下针。 如今,她早便知道,妇人的止血该如何下针了。 伸手摸了摸,确定寸位,姜晚澄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 老板娘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只是冷冷道:“我不过已是烂命一条,又有何救我的必要?”      姜晚澄:“谁说的?无人生来便是高贵,也无人生来便是低贱1 “生命本就是平等的,是这个世界的阶级分了高贵,但其实人人都该有活着的权力1 “我们无力改变,可自己的命,好歹能由自己掌握1 “不能因为遭遇的不顺龌龊而否定自己活着的资格1 “老板娘,你连这世上最痛之事都经历了,难道还怕活下去吗?” 姜晚澄说着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 老板娘恍恍惚惚,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林白薇却是目光熠熠的盯着她:“不知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上一世,逃不得、死不能、活的难的短短十余年。 便是她那般污糟的人生,不也是想要继续苟且的活着吗? 只是终究不甘的死在了抗争的路上。 姜晚澄摇了摇头,见老板娘流血之势已经渐渐止住,这才替她拔了针。 老板娘跌跌撞撞的走出去,首先便看到被林雪燕点了穴位扔在墙角不能动弹的王桂。 老板娘提起院子里的斧头,便向之走去。 “麻烦,帮我将他松绑,并将他双手伸到前方的石头上来。” 林白薇与林雪燕听闻,立即便照着做了。 王桂睁大了眼,随着老板娘拖着斧子离他越来越近,而他双手当真被固定在前面的石头上时,心中的恐惧之色再难掩藏:“你们要干什么?蠢妇贱货们!你们可知小爷我是谁!?我告诫你们,最好赶紧将我放开,蔼—” 一声惨叫,老板娘竟生生剁了那王桂一只手来。 也并未立即就剁的断开了。 一斧头下去,还连经带骨的。 鲜血瞬间喷涌,‘噗’了老板娘一身。 但她面无表情,也不急着下一步,只是将有些钝了的斧头刀刃在石头上磨了磨。 “碍…” 即便被点了穴为,王桂也痛到浑身抽搐。 看到她还在磨斧头,心中又惊又怒:“尔等蠢妇!可知我……知我乃是当今摄政王,也就是咱们燕王的近侍!?你们今日敢虐杀我,他日燕王殿下一定会杀光你们,将你们碎尸万段为我复仇1 燕王近侍? 难道他便是温朝宴之前说过的那人? 那他知道关于自己这具原身的事情了? 温朝宴说过,是燕王策划的姜家嫡女替嫁之事。 其中原委究竟为何,他们还未弄清,今日或许还能问上一问。 老板娘听他此话,不惧反笑。 “燕王?燕王!哈哈哈哈……所以,你们燕王,甚至你这个燕王的走狗,就能随意虐杀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了吗?” “你的燕王,让你一言不合就杀我的夫君吗!?” “你的燕王,让你拷问不出我们根本不知的消息,便凌虐侮辱于我这样的平民妇孺吗!?” “你的燕王,让你将这民间百姓当作蝼蚁,想杀便杀了!想毁便毁了!?” “呸你的狗燕王!今日就是他本人在此,我也要与他拼了1 老板娘提起斧头,将那还未断开的筋肉缓慢切开。(本章完) 282.第282章 恶毒手段 饶是林白薇与林雪燕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血腥场面的人,见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瘆人了。 那王桂则是亲眼看着自己断了手,又被人继续割断了皮肉,不说切肤之痛,便是那样生生的折磨,简直比骂他主子这一场,还叫他痛苦不堪。 “你干脆给我一剑……将我也杀了吧……替你那不长眼的夫君报了这一仇……” 王桂大汗淋漓,不止是痛的,还有对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恐惧。 老板娘又如何肯给他个痛快呢? 她残酷的笑着,扬起斧头,将王桂另一只手也给砍了。 王桂几乎咬碎了牙,痛喊着痛晕厥了过去。 老板娘本还想剁下他的头来,却被姜晚澄暂给拦祝 “老板娘,此人还有一些事情,我想问上一问,可否能先给我留一刻钟?” 老板娘转身便先离开了此处。 不想,她竟然又向角落衙役的尸首走去。 衙役身重剧毒,死相是非常可怖的。 口中呛出的黑血,染了他一脸不说,五官也因为疼痛和窒息而扭曲成了一团。 就像寺庙中,被染了红脸,张嘴獠牙的神鬼模样。 可老板娘不仅丝毫不怕,这衙役就算是死了,也还不叫她解气。 只见她用一根棍子挑开衙役衣衫,褪下他的长裤,然后向他狠狠捅去—— 林白薇都转开了头,恶心的去一旁呕了两下。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姜晚澄知她心中忿怒怨恨,所以并不劝老板娘不去报那对她犯下过同样施虐手段之仇,只是低头专心提针,先将这王桂给一针,扎醒过来。 王桂幽幽转醒。 看着眼前貌若天仙一般的年轻女子,凄苦一笑:“我莫不是已经死了?竟见到了仙娥……” 姜晚澄冷道:“好好睁大你的狗眼吧!瞧仔细了,我可是你要找之人?” 王桂这才看清眼前情形。 这哪里是天界,根本就还是那如地狱一般让他痛不欲生的野村客栈! 林雪燕跟着冷笑:“想什么呢?就你这样的万恶之人,莫不是以为自己死了还能上天去?你,下十八层地狱,怕是都不够让你轮着受的1 王桂浑身寒颤。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觉自己能够动弹了。 他双手虽然断了,但是双脚还是完好的。 王桂心中激动,起身就向前一扑,准备用轻功先逃离此处再说。 可他轻轻一跃,竟一个跟头栽倒了地上! 低头一看才发觉,他是武功得了自由,但双脚竟又被她们给捆上了。 一时羞恼愤怒,再次口不择言:“你们这些毒妇!!就该让千万个男人将你们轮流着骑了来受!我要撕了你们——” 老板娘提着带血的木棍走回来。 “哦?你也想尝尝这棍子的滋味吗?” 王桂看了眼衙役的尸体,‘隘的一声,又栽倒在了地上。 “你、你竟连尸体也不放过……” 此刻,王桂看那浑身血污,连头发丝都在滴血的妇人,就像看到了恶鬼似的,害怕的浑身哆嗦。 眼睁睁的,她们四人见着王桂胯间淌出一滩尿渍来。 一瞬间,四人对他更是嫌弃不已。 姜晚澄更是捂住口鼻,因为那味道,太刺鼻了。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还是拦住了走到跟前的老板娘。      “一刻钟,还未到。” 说完,姜晚澄蹲下身来,看向魂魄都已经快掉了的王桂。 “你若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但若是你不肯,你知道的,我可以让你每一次晕过去,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清醒过来。” 她亮起手中长长的银针,王桂脸色煞白,张嘴似乎就要做下什么,却被林雪燕立即发掘,伸手便卸了他的下颚。 “你敢咬舌自尽!我们便让你死不了,却也活不了!折磨个三天三夜,如何?” 王桂脸上也淌下泪来。 她们哪里是什么仙娥女娘,根本就是活的夜叉恶鬼! 这些手段,比司狱酷刑还叫人痛不欲生! 现在,他只是万般后悔,自以为这天下已经无人敢对他们燕王府的人动手,所以早将口中毒药撤下。 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求死不能! 王桂彻底绝望了,只求能死个痛快。 “我……说……” 林雪燕这才将他下巴重新装上。 姜晚澄也不与他废话,开口道:“大晋的姜家,你主子燕王设计策划的替嫁阴谋。缘由是为何?此事除了你的主子,姜家人可有谁参与其中?” 王桂目露震惊的看着眼前女娘。 “是、是你!?姜家那位嫡女!!?你怎么会在此处!!?” 王桂并未见过姜晚澄的画像,但他早听闻过,那姜家嫡女风华绝伦,是个人间绝色的美人! 原来,竟然就是她! 她果真没死!? 吴先那个废物! 当初不仅弄丢了这姜家嫡女,如今又弄丢了金银财宝。 真该将他一剑杀了! 如今这女娘还好端端的活着,要让她到上京去,岂不是会坏了殿下大事!? 王桂挣扎着欲要起身,可惜,他几番挣扎,都没能起来。 半躺在地上,他彻底认清事实。 他是活不到明日了…… 眼下,只求能痛快一些,从这几个毒妇手中死去。 “殿下的大事,我们做侍卫的,只是受命去办,又怎能知道缘由?” “不过,你当真是命大!当初计划,是捆了你,送去大梁与大蜀边疆,扔到妓馆,凭你这容貌,当个名妓也是成的。” “但吴先那个蠢货,竟叫你给逃了1 姜晚澄捏紧了拳,浑身发颤。 “是谁!?姜家的究竟谁要害我?” 她气恼至极,为的是原身,也是一个古代女子的命运。 王桂:“是谁,我如何能知?我只知,我们找到姜家后,姜家有人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与我们殿下合力,里外接应配合。” “不然,你们姜家防的像水桶,孟家也严谨的很,还真不好下手。 “呵。堂堂望族姜家,可知你家那几个仆人,卖你当真是比卖块猪肉还要痛快1 真是好恶毒的手段! 不仅让原身身边的亲近之人将她替换,还要将她送到离大晋最远的大蜀边疆! 不仅要将她送到那千里之外,还要让她身败名裂! 或许直接将她杀了,还不至于受这些大罪。 但背后害她原身之人,似乎只是杀她性命尤不足够,还要将她拽入地狱中折磨一生……(本章完) 283.第283章 形如鬼魅 一瞬间,姜晚澄只觉自己的背脊,也爬上一股森森冷意。 不会是燕王。 因为燕王可能只是想要一个高阶的棋子,安插去孟家。 至于他对孟家有何可图,姜晚澄并不清楚。 其余的理由,她也想不到了。 不然一堂堂权倾朝野的燕王伸手到这件事中,实在令人想不通。 而且,燕王一定更属意将她杀了,才能更加以绝后患。 所以,想害她原身至此的……只能姜家! 但又并非是姜家的家主,也就是她的大伯。 不然,他何苦再派个暗卫赤金过来护她? 而且换掉货真价实的姜家嫡女,对姜家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那会是谁? 指使得了她身边的亲近之人,策反了从小看她长大的嬷嬷,与她情同姐妹的婢女背刺…… 是三房! 姜晚澄原身本就是三房的人。 难不成,真是原身姜晚澄的亲生父亲,姜家三爷!? 可是……为何? 那可是有血脉亲缘的父亲,是何仇怨,会憎恨毒害亲生女儿至此? 面对亲生骨血,他当真能下得了手? 对那位风流不羁的三爷,姜晚澄存了疑。 可惜,她知道的太少了。 关于姜家,关于姜晚澄原身,姜晚澄无法推论出真正的原因。 王桂说完仰起脖子:“快杀了我吧。快1 姜晚澄还未说话,就被老板娘给推去了一边。 “一刻钟,到了。接下来,可不是她说了算了。”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如厉鬼似的,狂笑着提着棍子上前。 林雪燕与林白薇赶紧拉着姜晚澄,三人齐刷刷撇开了头去,根本看不下去眼前这一幕。 耳边再次传来王桂那凄厉而又痛不欲生的惨叫与求死声…… 林白薇小声道:“她好似疯了……” 林雪燕叹气:“被逼至此,不怪她。” 姜晚澄实则还有话想要再问一问那王桂。 但看眼前情形,怕是自己也问不出个什么了。 姜晚澄看向林师姐妹二人,小声询问道:“可能有法子,让他赶紧死了?” 当然,这法子还不能让老板娘给发觉了。 她即答应了让这人死个痛快,便赶紧结束这一切吧。 而且姜晚澄害怕,再任由老板娘如此下去,她怕是会真的疯了。 到时,一个疯女人守着一个客栈,更加不是什么好事。 林雪燕点了点头,“此事交给我吧。” 王桂再一次痛晕了过去。 老板娘尤不解气,满脸血迹的扭头看向姜晚澄,怒吼道:“快!将他给我扎醒!快将他给我重新扎醒过来1 就在她扭头瞬间,林雪燕不动神色的将手中一块不小的石头,飞射弹向王桂的太阳穴位。 姜晚澄被老板娘扯到王桂跟前,果然,先是被砍断双手,过多的失血加上非人的折磨凌虐,王桂本就已经气弱。 所以,林雪燕刚刚那一击,确实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此刻再摸他呼吸脉搏,已经没了。 姜晚澄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真是没用1 老板娘忿怒不已,又去一旁捡起那王桂掉落的长剑,然后对着他还没里凉的尸体就是一阵猛刺。      鲜血‘噗噗’的向外喷射着,王桂也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戳出数十个窟窿。 姜晚澄三人早便离得远远的了。 看着老板娘浑身血淋淋的,彻底成了一个血人,也无人上前去拉她。 直到她自己发泄够了,才一屁股坐在血泊里。 接着,她一阵狂笑,而后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姜晚澄见她如此,正想上前去,却被林雪燕给紧紧拽祝 “由着她吧,彻底发泄完了,若是能自个儿跨过去,自会好的。” 林雪燕说着,老板娘便又起了身。 接着,她一晃一晃的走向客栈内,到了门口才半回头看向她们:“能否,帮我烧些热水送来?” 老板娘的情绪,终于沉落了回来。 她好似恢复了正常,洗去了一身血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还给姜晚澄也拿了一件崭新的外衫,“刚刚,多谢你们了。你们是专程回来帮我的吧?今日要不是你们,我定是已经死了,又谈何为夫君与自己复仇……” 姜晚澄:“不必客气。我也是报你之前助我的恩情。” 林白薇好奇问道:“老板娘,他们到底为何会杀……会害你们夫妻二人?” 老板娘目光怔怔看向前方:“我哪知道。我进来时,夫君已经被一剑刺死,倒在血泊中了。” “他们又绑了我,倒是问了两句,问我知不知道什么……什么盗匪的线索。我说不知,他们便想方设法的凌虐于我……” “想必,夫君也是答不上话,惹了那畜生,他便一剑将他给杀了发泄。” 姜晚澄白了脸。 盗匪!? 是了! 她该想到的。 这王桂与衙役出了城,清晨到的此处,应该是夜半就出扶駿县了。 而昨日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们夜半便急匆匆的出了城? 除了县衙内,那县令后院密室被盗的财宝,姜晚澄她们也想不到别的。 没想到,客栈夫妇的悲剧,竟与他们有关! 林雪燕暗暗向姜晚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此事。 姜晚澄虽然心有愧疚,但也知道轻重,便垂了眸。 老板娘收拾了金银细软,拿了两件衣物。 并问姜晚澄她们能否捎她一段路程同行。 她们自是答应。 本还担心她一人在此,该如何继续活下去,没想到老板娘自己都打算离开了。 老板娘先亲自在院内挖了个坑,将老板给葬了。 立了一块墓碑后,她利落的咬破手指头,并在墓碑上写下亡夫姓名,落款爱妻:谢氏。 林氏姐妹和姜晚澄一起,将院外两具尸身,并那王桂的长剑一起丢进了客栈屋内。 老板娘一把大火,亲自将她经营了数年的客栈,给烧了。 看着灼灼火光,老板娘流下泪来:“我本是一名妓子,是我夫君掏钱替我赎了身。他从不嫌弃我的过去,就连我这些年未曾替他生下一个孩儿,他也不曾抱怨一句。” “你们别瞧他平日里有些抠抠搜搜的,但其实,他存的所有银钱,都给我买了布料,金饰,从不曾亏待于我。” “他家中也没有亲长,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在这山间开个客栈,本以为能平安顺遂的一起活到老,却不想……他终究是先我一步走了。”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老板娘却并不后悔将它一把火给烧毁。 因为,他都不在了。 她一人根本无法再在此处,守着他们曾经有过点点滴滴之处活下去…… 还不如一把大火,一了百了。(本章完) 284.第284章 回巫山 姜晚澄三人将老板娘带到了树林里,并与封老他们顺利汇合。 “阿姐。” 去了这么久,刚刚又听崔瑾之说客栈方向起火了,雅姐儿早就担心的不行。 姜晚澄一回来,便立即就抱住她不肯撒手。 温二郎也打量了姜晚澄一番,发现她虽然换了衣裳,但身上并无伤处,心底才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林氏姐妹受了点伤。 崔瑾之立即拿来伤药。 他带着林白薇去了林子里,要亲自给未过门的妻子,包扎擦药。 姜晚澄则在马车里给林雪燕处理伤口。 等林雪燕穿好了衣衫后,温二郎才又爬上马车。 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老板娘要跟着走,崔瑾之与封老也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也不问,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仿佛姜晚澄她们三人刚刚不过是回去办了件小事,于继续起程并无什么干系。 老板娘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虽然她才洗过澡,但身上仍旧有些淡淡的血腥气味。 温二郎倒是没什么反应,雅姐儿却一直瑟缩在姜晚澄怀中。 老板娘感觉到她的嫌弃,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一脸木然的靠在马车上,双目也没有一丝光彩。 姜晚澄与林氏姐妹见她如此,也只能摇头叹气。 她们知道,外人的劝解并不能替她化解心中痛楚,唯有她自个儿走出来,将来才能有真正的活路。 几个时辰后,终于回到青阳镇。 马车在镇子边停下,老板娘从马车上下来。 她看向姜晚澄她们,眼眸中聚拢一丝光点:“我叫谢飘儿,我比你们年岁都大,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叫我飘儿姐吧。” 她怕自己曾是妓子,而如今是寡妇的身份,会惹来她们嫌恶。 却不料,姜晚澄三人齐齐的喊了她一声:“飘儿姐。” 谢飘儿是个敢爱敢恨之人,她们又同为女子身份,岂会同那些臭男人一样,将身份与过去,看的比性命和如今更高? 谢飘儿眼中好似盛了泪。 “各位,有缘再见了。” 说罢,她抱着行囊,扭头走进了青阳镇内。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姜晚澄几人才又重新回到马车上。 马车并未进镇,而是由封老领路,继续往前走去。 此时已是日暮。 窗外夕阳,草长莺飞。 春日盛景,美不胜收。 可三个女娘,却无一人有心情欣赏这些。 还是林雪燕最先开口,“我说,大家其实不必如此。自古以来,天灾人祸,妻离子散,无妄之灾……确实多不胜数。” “他们确实被我们牵连,但真正该恨的人,是那贪官吴先,更是今日先施暴杀人的那二人。” “吴先他鱼肉百姓,大肆敛财,我们偷盗那些财宝也并非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想要还给黎民百姓。所以,我们并未做错1 “再者,那燕王近侍,他若不暴戾狠毒先杀人,那衙役不助纣为虐,便不会有这场悲剧。” “就是可怜谢飘儿夫妇确实被此事牵连了……哎,不过还好咱们回去,好歹帮她报仇雪恨了。” 但此事与他们相关,便是他们想要告诉那谢飘儿,如今也是万万不行的。 毕竟,若是谢飘儿也恨上她们,去将温朝晏他们告发了,害的便是所有人的性命。 无人敢赌此事。 所以,在谢飘儿这件事上,三人都默契的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挽留她继续留下。 有了林雪燕的开导,姜晚澄与林白薇心中也渐渐好受了一些。      林白薇:“快别想了,这世间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对谁也没有亏欠的。若有机会,咱们再弥补她吧1 姜晚澄虽然心中仍有愧疚难消,但此时也别无法子,只能暂时揭了过去。 就在此时,雅姐儿掀开帘子,捧着小脸望着外面,一脸兴奋:“阿姐!你们快瞧,大雁1 大雁回了北。 春末,已悄然而至。 远处炊烟袅袅,牧笛声声。 村野人家,已经开始生火做起了晚食。 而姜晚澄他们,也快到巫山了。 他们回的,自然是山上的温家。 毕竟若是回赵家村,那屋子小不说,姜晚澄带着这些人回去,在村中也实在太过惹眼。 所以,商量后,还是决定先回山上温家。 至于赵家村,她明日再带着师父和温二郎回去一趟,也需要处理不少事务。 马车上不了山,便只能在山下卸了车厢和拖板。 然后将车上的货物装到驴马身上驮着,各自身上也挂了一些,人多力量大,一趟倒也全部拿完了。 走着走着,天便黑了。 等上了山,影影绰绰便瞧见了屋子的黑影。 此刻,屋内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一抹微弱烛火从屋内透了出来。 雅姐儿和温二郎都很激动。 “阿姐,是阿兄回来了吗?” 姜晚澄:“当然不是。你们阿兄,如今忙着呢1 他们四人上了山。 自然要躲好几日,才敢露面。 至于温朝晏,定然还要悄悄去一趟宝藏秘境,去记他那没记完的奇法兵书,此刻又怎会在家中。 所以,如今家中所在之人,定然就是听风与那王楮了。 早两日,姜晚澄就托温朝晏给静娘送了书信。 请她帮忙去铁匠巷一趟,找到听风与王楮夫妇二人,要他们立即起身先回青阳镇来。 若是暂无去处,就去巫山副峰的猎户家中。 王楮家中那点事,姜晚澄听他们夫妇二人说过,那婆母随意买卖听风,王楮对母亲失望至极,便自卖为奴,此生愿以奴身追随爱妻。 而听风从前是自己这副原身的贴身婢女,从她被卖之事上也能判断出,她定然并非与那些被刺原主之人一伙的。 所以,也暂时可信。 姜晚澄既然让他们来了此处,心中也有了决断和安排。 他们一行七人,人数不少,行囊也多,浩浩荡荡的上山动静可不校 而屋内的听风与王楮,听到声响便连忙从屋内奔了出来。 王楮手里还提了把菜刀。 听风也小心翼翼提了一根棍子跟在后面。 雅姐儿见状,立即转头抱住阿姐的大腿。 温二郎眼神厉害些,即便是黑夜,也一眼便认出听风他们来:“是他们?” 那日在人牙所,温二郎与雅姐儿也在,所以温二郎还记得是阿兄与阿姐买了他们二人! 难怪,那之后竟又不见他们。 原是他们已经到巫山来了?(本章完) 285.第285章 莫大的惊喜 温二郎惊呼了一声。 显然是认识的。 刚刚蓄势以待,以为温家房屋被占,需要他们出手的林雪燕三人这才又暗暗收起各自武器,并放松了一半警惕下来。 姜晚澄往前走去,“是我!听风,王楮,你们可还记得我的声音?” 姜晚澄头上并未戴帷幕,但快到家前,她猜到他们夫妇二人十有八九应该也是在此处,所以脸上又戴了一张面纱。 此刻,她的声音一出,第一个听出来的,便是听风。 她丢了手中棍子,满脸激动的跑了出来:“是女娘回来了!女娘声音,奴婢认得。阿楮,还不赶紧放下手中家伙?” 王楮‘哐当’一声就将手中菜刀丢了,随后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看向后面一行人,连忙让开身子,必恭必敬的道:“原来是女娘回来了。小的夫妇二人,已在此处,恭候您和公子多时了。” 王楮看了一眼,人群里虽然也有一年轻郎君,但绝不是他与娘子的恩公,便立即又低下头去。 “各位快里面请,小的夫妇二人一直怕你们突然回来,所以锅中一直烧着热水,就是以备不时之需1 “小的马上去打出来,各位车马劳顿辛苦,先洗把脸歇息一下吧1 “还有,小的马上就去给各位先做点饭食吃,家中什么都备着,马上就好1 王楮颇为勤劳,搓着粗糙的大手满脸笑意的转身便进厨房去了。 听风则赶紧多点了好几盏灯。 将原本漆黑的前院,瞬间照的亮亮堂堂的。 还上前趁姜晚澄不注意时将她身上的行囊接了下来。 她本还想去接林氏姐妹身上的,却被她们给拒绝了。 “不碍事,我们自己拿着。” 说着,她们看向眼前这山居小屋打量。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来这二当家家中呢。 一直都晓得他是巫山的。 但大当家的说,这小子虽然年轻,且有一身的好本事,但他行踪隐秘,好似是故意隐居世外的,且不太愿意与人过多接触,所以叫他们都莫要前来这巫山打搅他平静生活。 不然将他给吓跑,镖局如今哪还有什么二当家的? 不过,她们即便没来过,也早听闻了,听说他平日里也是靠打猎为生。 一个猎户,她们本以为,房屋也不过两间破木头房子。 所以,每年也都愿意多给他分点银子。 且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这几日吃点苦的准备。 可这一瞧…… 虽不比她们在扶駿县城里的镖局宅院,但这也……比想象中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吧? 崔瑾之早就绕了一圈了。 “不得了,在这山野里,竟然能有四间屋子。我们二当家,当真是个富庶的猎户呀。” 林雪燕跟着笑道:“果然是有一身好本事之人,在哪儿都能将日子过得好了去。” “不过,也理应如此,我还怕他这几年就算有咱们给的银子,也不知道将日子过得好些,只知存着娶媳妇呢。” 说话间,又眼神揶揄的盯了姜晚澄一眼。 姜晚澄被突然盯上,双颊一红。 “你、你看我作甚!?” 她根本就不知,那猎户到底有多少家当,而且,这与她也无关。 如今,她自个儿的存银也不少了。      现在,她身上的匣子里现银加银票也有一百多两呢。 便是自己个儿用一辈子也够了! 所以,姜晚澄如今也有自个儿的底气了。 但她怕林雪燕与林白薇再胡说,上前赶紧捂住她们的嘴:“两位姐姐,这里可不是调侃我的好地方,你俩嘴上留情。” 二人‘噗嗤’的笑着,自然分得清场合,不会当着众人面再下她脸。 封老上前来去,并推开一间新屋子。 “这间房可是当初我自个儿出钱修的。今儿晚上,我便自己睡一间了,谁也别同我挤啊1 这些日子,封老跟着姜晚澄他们东奔西走,东躲西藏的,连个安稳觉都没怎么睡过。 心中甚是委屈。 可一进屋子,封老又迅速跑出来。 “罢了,二郎,今晚师伯还是同你挤一挤吧1 众人不解封老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姜晚澄却‘扑哧’一笑道:“师父都忘了,这屋子修好后还未住过人,如今两间空屋子,连张床都还未买齐呢。” 不过,姜晚澄也迅速想到,不止是那两间屋子没床,其余两间房内的被褥家具当初都被那些江湖匪徒给毁了个干净。 当初给温朝晏建衣冠冢的时候他们三姐弟也回来住过一晚。 但因为匆忙,所以都是将就着和衣而眠的。 如今,他们一行人还要在此处住好几日,可不能再将就了。 至少那些被褥,需要赶紧缝制,不然今晚都无法好生歇息。 所幸,现在时辰还早,倒还来得及先赶制缝补出两床来。 姜晚澄想到此处,赶紧推开另外两间居室。 当初她带着二郎和雅姐儿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本以为开门后还是那样,可房门一开,却让她有些意外。 家具大多还是那副被毁坏的样子,但断掉的腿被垫了石头不再歪扭,破掉的箱笼也被修缮的能继续存放东西。 就连床榻上的被褥,所有破掉的棉絮也被全部塞缝了回去,一床床被褥看起来除了有不少的补丁外,全部都被完整的缝合了。 不止如此,这里里外外的卫生打扫,也都做了。 姜晚澄吃惊的看向身旁的听风,“听风,这些都是你们做的?” 听风微微红着脸道:“没有女娘肯允,奴婢便进了房中,擅作主张做了这些,还请女娘莫要怪罪。” 听风说着还福下身去。 姜晚澄赶紧一把将她搀扶起来,“不。你做得很好,听风!谢谢你了1 这对姜晚澄来说,真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这听风如此善解人意,让她先回家来其实姜晚澄根本没想太多,也没有吩咐她做任何事。 但她却做的很好。 听风听着姜晚澄口中说了谢谢,立即惶恐的又软了双腿下去。 “女娘,请切莫如此折煞奴婢了……” 她思想里深刻的阶级观念,姜晚澄并不会去刻意扭转改变。 毕竟上一世,她也在古代经历、被毒打了那些年,知道独立特行、高喊人权平等,在这样的封建王朝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所有人,都将视你为怪物。(本章完) 286.第286章 主仆相认 到底,听风提前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而且,家中被褥因为上一回有自己和温朝晏的大采购,所以倒是足够的。 王楮做好了饭菜,来叫姜晚澄他们去厨房用饭。 一行人用热水先洗了手和脸,便迫不及待赶紧都进厨房坐下。 桌上摆放的是三个菜。 一碟花生米,一大盆青菜烧猪肉片,还有一份菜汤。 当然,旁边还堆了尖尖一筲箕的大白馒头。 听风看到这些饭菜,脸色却是一白。 她立即扯住王楮去一旁,小声而又气恼的问道:“怎么是这些?咱俩随便糊弄可以,但女娘她怎可吃的如此随意?” “我前两日不是才教过你如果做两道精致可口,女娘又会喜欢的小菜吗?家中也备了好几样的食材,你不知道拿来做了?” 王楮摸着后脑勺,一脸憨意小声回道:“娘子你莫要生气。之前备的份量确实还有,但我们都未料到,会一下回来这么多人,若是都做了倒是够吃,但不是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我怕女娘他们等的久,会饿狠了吗?” “不如今晚就先对付两口,明儿咱们再做给女娘他们吃吧?” 听风也知道夫君说的有理。 毕竟他们回来时还都以为,这屋子只住了女娘和郎君,他们从前住在王家村,对这山上的猎户也并不了解,连这家中还有温二郎和雅姐儿都不知。 便更加想不到,姜晚澄除了带温二郎和雅姐儿回来,还带了几个朋友。 这边夫妇二人的说话声,姜晚澄都听见了一些,更别论有武功在身的林雪燕几人了。 他们并不在意,拿起桌上的馒头就着那盆加了肉的菜便吃了起来。 雅姐儿和温二郎也早都饿了。 跟着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 毕竟,他们曾经吃了温大浪做的饭菜那么些年,如今这世上对他们来说,简直什么都是美味。 只是阿姐做的,特别好吃罢了。 其余的,也没有几样不能下口的。 温大郎倒是把他们两个带的不挑嘴,很是容易养活。 姜晚澄轻轻咳了咳,出声道:“听风,你们可都已经用过晚食了?若是还未用过,便一起过来吃吧?” 听风立即摆手:“女娘,奴婢二人已经用过饭了。” 姜晚澄:“那好,我们便不客气了。” 拿起筷子,她好似才想到脸上还有一样东西。 伸手揭下面纱,烛光下,她不再遮掩的露出那张肌肤白嫩如玉瓷一般无暇,容貌如芙蓉一般粉艳夺目的绝色真容。 听风就在一旁睁圆了双目,眼睁睁的瞧着。 随即,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流出。 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掉落。 姜晚澄好似没有瞧见。 其余人却都愕然的看着这一幕,一时连饭菜都未继续入口了。 姜晚澄吃了几口,还道:“这个馒头蒸的很好,菜的味道也很不错。王楮,幸苦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给我们弄出这么多丰盛的饭菜出来。” 她并未挑破他们夫妇二人刚刚的争执,只是夸了王楮。 意思很明显,她能吃这些饭菜。 实则,这些都比她上一世在庄子上,甚至在王府里故意被克扣饭食时,吃的已是好了数倍。 而且这一世,她稀饭米汤也是什么都吃过,并不是听风以为的,还是什么只吃精致小菜的姜家嫡女。 最重要的是,里子其实早都换了人了。 听风渐渐哭出声音来,王楮在一旁惊得手足无措。      姜晚澄实在无奈。 也确实再吃不下去,便干脆起身看向听风。 “不如,我们出去说话?” 听风忙不迭的点着头,由王楮扶着她僵硬发颤的身子,跟在姜晚澄身后走了出去。 林白薇看向姐姐,“什么情况?” 林雪燕摸着下巴一脸深思,“你们两个小娃娃,可知是发生了何事?那女娘怎的突然就盯着你们阿姐哭的梨花带雨的?” 封老也赶紧看向了雅姐儿与温二郎。 好似他们两个小的,真的知道什么似的。 毕竟,温二郎刚刚回来时,也是一副认识他们的模样。 温二郎根本就是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阿姐和阿兄当初买了他们二人,我确实见过一面。过后的,我便也一概不知了。” 屋外,大槐树下。 春日里,这槐树发了芽,又生了绿枝。 而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却立着一座衣冠冢。 姜晚澄站在坟前,想着那一日他们姐弟三人哭的昏天暗地的模样,如今也觉得有几分心酸与好笑。 这衣冠冢如今是还不能拆的。 即便温朝晏如今事实没死,但也必须给世人留下他果真已经死了的样子。 所以商量过后,温朝晏自个儿便说,那便留着吧。 所以,不止留着,她明儿清早还要起来给他烧纸,既要做戏,也要做个全套才是。 身后传来响动。 姜晚澄回头便瞧见,听风竟一桩跪在了地上。 “姑娘……呜呜呜……果真是您,姑娘!听风……听风可找着您了,呜呜……姑娘,看见您还好端端活着,奴婢当真是死也无憾了1 听风哭着便趴在了地上。 而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她的夫君王楮,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女娘……怎会就是……就是娘子口中的姑娘? 娘子不是说,她家姑娘风华绝代,端庄静雅,淑仪大方,是世家最好的典范嫡女。 但、但怎会沦落到这山野里了? 不止王楮想不明白,听风也同样不明白。 姑娘,她究竟经历了何事,怎么会沦落至此? 她抬起泪眼蒙胧的双目盯着姜晚澄打量。 姜晚澄则将她扶了起来。 “不如,你先起来说话?” 听风顺从着站起身来,这一看的仔细,更是不得了了。 她发现姑娘不仅瘦了,也因为保养问题,皮肤不像从前那般,被她们几大丫鬟整日呵护保养的如凝脂一般嫩滑、吹弹可破。 而是有了一点风霜的痕迹。 听风急得红了眼。 再一摸姑娘的手,手心竟然也变的如砂纸一般粗糙了不少。 “姑娘,您到底受了多少苦……”(本章完) 287.第287章 主仆相认(2) 听风泪眼婆娑,哭泣不止,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姜晚澄见她如此,反倒有些手忙脚乱。 “其实我也不苦,真的。反倒是你,你受苦了。哎……快别哭了……” 听风哪还绷得住,再次大喊了一声:“姑娘1 然后抱着姜晚澄,直接把她脖子都哭湿了…… 姜晚澄实在无奈,只能由着她如此,直到哭够了,听风才不好意思的抽着鼻子,放开了姜晚澄。 “姑娘,对不祝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听风不好意思极了,她看到自己的眼泪鼻涕,都把姑娘的衣裳给弄脏了。 姜晚澄并不介意,还问她:“可能好好说话了?” 听风埋首点头,绞着手指,咬着唇,一副羞愤的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模样。 姜晚澄‘扑哧’一笑。 “好了,真的无碍。反正风尘仆仆的赶了一日的路,今儿晚上擦个澡,再换一身干净的便是了。便罚你……明儿都帮我洗干净了吧?” 听风闻言,连忙苦笑着答应:“是!姑娘1 二人都轻松了不少。 姜晚澄这才问她:“听风,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好生回答。” 听风睁着湿渌渌的眼睛望着姜晚澄,“是,姑娘问什么,奴婢便答什么。” 姜晚澄首先问的,便是第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当初在扶駿县,我失踪后,后续又发生了何事,你可还记得?” 听风:“姑娘失踪后,孟家那边前来迎亲的领事管家当即便发现了真相。他发了好大一场火,但是很快,也不知楚嬷嬷和他说了什么,他竟就不管此事了。” “接着,忠叔也不见了。” “奴婢和拂雪本想出门去打听打听消息,但还未走出去,竟被楚嬷嬷带人被绑了起来。” “接着,奴婢、拂雪还有倚花,连同其余若干的小丫鬟,嬷嬷小厮等,几十余人,我们原本都是姑娘您的陪嫁,竟全部……都被楚嬷嬷连夜就给发卖了。” “奴婢记得,除了楚嬷嬷和麝月,所有人都在。而我们还在囚人的牢笼里,却又瞧见孟家迎亲的队伍,大摇大摆的将姜家的婚嫁队迎着离开了扶駿……” 听风说完,又一桩跪在了地上。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告诉奴婢吗?当时有人哭诉,说是您亲自要将奴婢们发卖的,奴婢怎么也不信1 姜晚澄看向她,“若是我发卖的你们,如今我还会在这乡野里出现吗?” 听风脸上瞬间露出狂喜。 “是!奴婢一直相信不是姑娘!姑娘您当时一定也是身不由己,并不知情!那一切都不是姑娘您的做戏,是孟家,还有楚嬷嬷和麝月对不对?” 姜晚澄并未否认,还点了点头。 “如果没弄错,应该就是他们了。” 连听风都能想到的真相,想必其余奴仆们也能想到。 几十余口人,难道就没有一人有机会,将此消息传回姜家去? 但若是传回去,也被姜家的有心人,给死死摁住了消息呢? 如今赤金也被救出来了。 姜家那边,至少当家的大伯知道事情真相,已是早晚的事。 姜家背后想要害她那人,真相解破后,不知是否还能藏好狐狸尾巴呢? 还有,上京的孟家呢? 孟家是否发现了,被替换的新娘? 姜晚澄心底自是不希望他们发现的。      既已替换,她是不会愿意再被送回孟家去。 而且,她自己也与温朝晏定了终身,定了心。 此生若要嫁人,也绝对只会嫁给温朝晏。 姜晚澄想了想,与听风继续说道:“楚嬷嬷和麝月被人给收买了,为的是将原……将我换下来,将麝月当作姜家嫡女嫁去孟家。” “你平日里可曾发现过,麝月与楚嬷嬷的异样?” 听风好似想到什么,立即便回道:“难怪,麝月平日私下里便喜欢模仿姑娘您的言行举止。我们笑她,她竟说,是觉得姑娘您举止端庄优雅,觉得您好看才跟着学的。” “没想到,原来她早就别有用心了!这个麝月,果真没有心1 姜晚澄觉得听风这话有点别的意思,“为何说她没有心?” 听风愤怒的捏紧了拳头,“当初若不是姑娘您将她从老夫人的权杖下救下来,她不早就被打死了,还能有今日吗?” “结果她竟然与楚嬷嬷一道,合起伙来害您……让您如今流落山野,变成这副样子……” 听风说着,竟又流下泪来。 姜晚澄见她如此,也不再询问别的。 毕竟,她根本就不是原主,说的多,出错自然也就多了。 回到家中,姜晚澄又吃了些东西,这顿晚饭才结束了。 一行人依次又都洗漱了一遍。 三个女娘加上雅姐儿这个小女娘,又共烧了三大锅的水,基本都擦了个热水澡,才停歇了下来。 听风本想伺候姜晚澄洗澡甚至睡觉,却被她给拒绝了。 并让她赶紧去歇着,不用管她。 听风磨蹭了好半响,见姜晚澄实在不肯开门,这才失落离去。 等姜晚澄感到口渴,再来到灶房时,才发觉,他们夫妇二人竟然还在灶房里。 原来,听风与王楮来到巫山这两日竟也只住在灶房,二人将四条板凳合在一起,披了厚衣裳当作被子,挨在一起,便那么将就着睡的。 姜晚澄见了,实在不忍。 “我以为你们自个儿知道寻一间空屋子。最边上那间,不也能用吗?” 听风却道:“姑娘,您就别管奴婢二人了。奴婢如今已经很是快活了,没有与阿楮分离,还能重新回到姑娘身边,听风便是今晚立刻死了,也值了1 “更何况,那些新屋子,奴婢二人,是万万不能去占的。” 姜晚澄瞪着她,一脸严肃:“不许再将‘死’这种话随意提在嘴边1 听风笑盈盈的,“是,姑娘1 谁知,那王楮竟也跟道:“姑娘,如今家中人数不少,就让各位贵人都睡的舒服些吧。” “小的二人,真的不要紧。当初粪坑都跳了,这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灶房里其实暖和着呢1 “说实话,小的夫妻二人住在灶房里,反倒安心。” 见他们实在如此固执,姜晚澄便也不劝了,由得他们去。 只是给他们取来一床褥子,让他们垫在凳子上,至少睡得舒服暖和些。 这回,听风没再执拗拒绝,高高兴兴的接了下来。(本章完) 288.第288章 终于回家 另一边,崔瑾之吃了晚饭便又下了山去。 他将那驴车卸下的板车,从山脚下又给扛上山来。 崔瑾之脚程快,上下山才用半个时辰。 歇了一口气,便又下去了一趟。 将剩下那个板车也扛上来后,两个板车拿到空屋子里前后一拼,竟就成了一张小床。 崔瑾之将两个板车间的腿捆了捆,不然怕半夜一个翻身,两板车从中间劈开,反倒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白薇将那板床铺了一层干草,又铺了一床褥子,还给拿了一床被子,崔瑾之自个儿睡一间屋子,还挺自在。 至于姜晚澄、雅姐儿、林雪燕和林白薇四个大大小小的女娘。 那炕大的能直接睡下她们四个,且再也没有多余的褥子,便没有再去折腾,干脆就四个人一起睡下了。 分了被子,姜晚澄搂着雅姐儿,林白薇睡在最中间。 说着话儿,不一会儿便有人打起了呼噜。 姜晚澄也迷糊了一下,可是闭眼的瞬间,突然不知梦魇还是如何,竟好似回到了早上客栈前的那场大火里。 姜晚澄瞬间吓了个清醒。 看着漆黑却又很熟悉的房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好似回到了现实。 接着,便如何也睡不着了。 姜晚澄将手臂轻轻从雅姐儿脖子下抽了出来,平躺着干脆整理起原身的事情来。 姜家如今对她来说,仍是一团迷。 所以,只能从已知的一些信息中分析出,原身姜晚澄出自大晋怀都的世家望族,姜家。 姜家嫡脉如今共有五房。 大伯、二伯、四叔甚至祖父,都在朝为官。 可既然祖父也在朝,为何姜家的掌权人会是大伯? 不对。 这件事是温朝晏与姜晚澄说的。 而温朝晏自己离开大晋,已经至少六年了。 所以,姜家有什么变化,或许他也是不知的。 古代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他不知如今的姜家局势,也是正常。 暂且不想此处,往下,还有自己那不爱功名利禄,不受家族束缚,爱飘泊游历山川明景的大诗人父亲,老三。 再往下,还有一个掌管家中庶务的五叔。 这是姜家,如今的中流砥柱,掌控所有生杀大权、财力势力甚至权力的上一辈。 下一辈,姜晚澄是一个不知。 只知,姜家嫡女庶女很是不少,毕竟她在家中已经排行第九了。 可却偏偏派了她这个三房的嫡长女,失了母亲的孤女前来异国,与一破落的贵族联营。 姜家与孟家,到底达成了什么联合? 再便是,姜晚澄本人。 从已知消息中得知,她身旁之人,有四个大丫鬟。 听风、倚花、拂雪、麝月。 风花雪月,原主倒是个文雅之人。 已知,麝月是原主当初从家中老夫人的权杖下救出来的。 可如今,也是麝月背叛的原主。 这麝月当初还在姜家时,便私底下学习原主的仪态与说话方式,想必,她早就被他人收买……或者说,她早就是他人故意放到原主身边的一颗,别有用心的棋子。 还有那楚嬷嬷,也是被刺原主,且在替嫁这件事中,起到非常主导关系之人。 除开还有已经身死的忠仆,忠叔。      大伯派来保护原主的暗卫,赤金。 可是就算是暗卫,当初也被算计在内,显然姜家要害姜晚澄之人,至少也是权高位重之人。 这一世,姜晚澄重生后为了避开上一世的结局,开始便死皮赖脸的留在了猎户家中,并成功躲开了那端王。 后来才会遇到上一世未曾遇到过的忠叔、赤金与听风这些原主的旧人。 姜晚澄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没能揭开原身的身世,也没能替原身复仇。 这一世,她本想苟活一世,偏居一隅,安稳一生。 奈何,不料会与温朝晏,温二郎还有雅姐儿捆绑至深。 他们三兄妹注定此生不会过安稳日子,而自己好歹也占了原身的身子,如今也决定不再隐匿山村,终究是要走出去,所以若能替原身复仇,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想了半宿,已知的消息还是太少,所以并未推断出什么新信息。 第二日。 姜晚澄起的较晚。 等她醒来时,外面已是热闹不易,笑声连连。 炕床上,竟已只剩她自个儿一人了。 屋内盆中,还放着冒着热气儿的干净热水,应该是听风进来给她备下的,为的是她随时醒了,都能用上。 姜晚澄上一世也被人伺候过。 只是这一世毕竟一切重新开始,且自她重生后一切都是自力更生,所以如今又突然面对听风的周到照顾,心底反倒有些别扭起来了。 连忙起身梳洗穿戴后,推开门一瞧,门外青山薄雾,绿草如茵。 鸟语花香。 姜晚澄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并伸了一个大懒腰。 终于回家了。 虽然这屋宅不大,且还都是泥巴房子,但只有住在这里,心里竟然才是最踏实的。 而如今,再回来时。 当初温朝晏立的篱笆,上面不知何时,竟已经爬满了藤曼,开了一些粉的、紫的喇叭花朵儿。 还有外面温朝晏开荒过的园子地里,姜晚澄第一次撒的菜种,后来大雪几乎全部冻死。 春节期间,姜晚澄便又撒了一些,并没有再管过了。 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绿了一片。 就是可惜没有细心的照料,所以长得太过密集,反而不太肥大,颗颗都很细校 姜晚澄由雅姐儿拉着,东看西瞧,屋前屋后的转悠,怎么也看不够。 “快瞧她们……” 林雪燕拉着林白薇,二人站在屋檐下‘嗤嗤’的笑着,东倒西歪。 笑着笑着,林雪燕叹了口气,口中满是羡慕:“这家弄得真不错。山野生活,一定很有趣。” 林白薇:“那可不?有一亩薄地,几间小屋。种菜,打猎,养些小鸡小鸭。” “每日便是弄弄这些园子,花草,就够打发时间的了。” “我现在完全明白二当家当初为何不肯去扶駿了,有这种隐居的神仙日子,要我,我也不肯去。” 崔瑾之路过,“薇薇,你若喜欢,等将来咱们老了,便也寻一处山景或是小村,过这种神仙如何?” 林白薇红着脸看向他:“等咱们老了再说1(本章完) 289.第289章 回赵家村 林雪燕调侃他们,“到时候含饴弄孙,儿孙满堂的,当真舍得抛下一切走开?” 林白薇:“那就带着儿孙们一起不就好了?” 林雪燕‘扑哧’一笑,“万一你们孩子当真是个有出息的,做了官儿,又或是在哪里做了个什么生意,可不由你们说了算了。” 林白薇不觉得一个未嫁女儿谈论这些有什么害臊的,还理所当然的‘嘿嘿’一笑:“阿姐,反正有你与姐夫呢,你们会帮我照看的吧?” 林雪燕对凑上来的妹妹,一把推开:“美得你的!当初可说好了,你的孩儿过继一个给我,其他的我可不会管1 林白薇:“阿姐!阿姐,你不要这般见外嘛,一个过继给你,其余的你都要一视同仁才行,就都当做自己的孩儿嘛1 两姐妹打闹起来。 如此口无遮拦,大咧随性的样子,崔瑾之早就习惯了。 一旁的听风和王楮,却是听的目瞪口呆。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豪放的女娘?还一次便是两个。 吃过早食,姜晚澄带着温二郎,还有师父作陪,三人一起回了趟赵家村。 其余人,包括雅姐儿,则全部都留在巫山,由他们自个儿适应新环境。 他们牵了驴马下山,姜晚澄骑驴,封老则带着二郎骑马。 姜晚澄爬上驴背时,本还有些紧张。 她虽然已经穿越过一世,但因为上一世未曾有机会学过骑术,所以这还是第一回上驴背。 她还以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先适应适应。 可一上驴背,自己便不由自主的就夹了一下双腿。 驴儿跑起来时,她更是自然的微微弯下腰,俯下身,双手抓住缰绳,竟慢慢的跟着节奏,骑了起来。 不说姜晚澄自个儿惊到了,后面的温二郎也吃了一惊。 “阿姐竟然会骑驴?” 封老撸着胡须‘哈哈’一笑,“果然是我的徒儿,不是那等怕事儿的无能女娘!澄儿,等等为师1 说吧,封老扯着缰绳‘驾’的一声,带着温二郎便追了上去。 姜晚澄拉紧了缰绳,驱着驴儿很快又停了下来。 等封老赶上来,她自己仍是一脸震惊。 “师父,我、我好像会骑驴?” 封老觉得她此话奇怪:“怎么,难道你不会?” 姜晚澄摸着后脑勺:“真是奇怪,我本应该不会才对……” 可身体像是有自然条件反应似的,会做出相应的动作。 封老:“你不是失忆过吗?或许你从前便是会的,所以潜意识做出相应的反应,也不足奇怪。” 难道当真是原身的缘故? 原身是名门闺秀,会骑术并不奇怪。 可原身早已不存在。 姜晚澄相信如今的自己,是真正独立的个体,并没有别的灵魂还在她的体内。 她不由想起另一事来。 这一世,她才发现,自己竟还会写一手好看的行楷。 便是师父也说,没有至少十年的功底,是写不出那样的力道和字迹的。 可上一世,她在庄子上,根本就没有学过写字…… 姜晚澄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原身的行为和习惯,即便是她已经彻底消失,却还能刻在身体的记忆中? 正式上了路,骑得也是慢腾腾的。 但即便如此,平日里的路程,今日用时不过一半,便到了赵家村。      “是姜女娘和封老回来了1 村口有人瞧见了姜晚澄三人的身影,惊喜大呼。 姜晚澄还来不及与对方打招呼,对方激动的转身边跑边喊着就跑了…… “是姜女娘!姜女娘回来了——” “姜女娘?当真是她?她在哪儿呢?” “果真是姜女娘,还有二郎和封老1 村子口,正在干活儿的村民瞧见他们,便都热络的围了过来。 “这是马吧?” “他们家本就有一头驴,如今竟然都有马了?” “哟,当真了不得哟。这回去镇上连马都带回来了,怎么发财了?” 有人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此事,封老大喝一声:“老夫有钱,买匹马算什么?” 封老凶悍大家还是知道的。 无人敢对他发出异议,对此事感兴趣的人,便只能讪讪地笑了。 其他人,更关心姜晚澄此去扶駿的目的。 “姜女娘,你此去扶駿,可找着大郎的尸身了?” “是呀,找着了吗?” 姜晚澄张了张口,还未回话,又被人紧接着打断。 “姜女娘,你此行一去便是一个多月,咱们大伙儿都担心你极了,还派人去打探过你的消息呢。” “就是姜女娘!可是回来的人却说,没有你的消息,把赵二家的墨姐儿急得还哭了几场呢1 “可不是,姜女娘。你此去终于回来了,看到你没事,大伙儿也就放心了。” 众人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这话。 姜晚澄早就驴背上爬了下来,虽然没有插嘴的余地,但无论到底是看热闹还是真心,她心中都是一片暖意。 “谢谢,谢谢各位了。” 为了不让人瞧出端倪,姜晚澄和温二郎今日也都穿的一身素净。 众人只当他们都还在服丧,也没有怀疑什么。 于是,从村口一路被簇拥着走回家,姜晚澄将能回答的,也都给回答了。 “我们才去扶駿没两日,便同师父团聚在一处了。有师父在,自然没有什么危险,一路都还顺遂。” “我们也去过乱葬过了,遗憾的是,并未找到兄长的尸身,应当是……已经被那些野狗给吃了吧。” 说到此处,她还适当的挤了两滴泪出来。 “真是让大伙儿费心了,没想到大家竟然还去寻过我们。是师父担忧我们无法走出兄长离世的痛苦,所以带着我们在附近游玩散心,走了走。” “如今,我们这趟回来,也是打算搬离此处,去别的地方重新安家,免得整日走不出失去兄长的阴影痛楚……” 村民们听到此话,都大吃了一惊。 “你们要走?” “姜女娘,你们就在此处住下去便是了,为何非要离开呀?” “就是,咱们相处的多好,你们留下来,大伙儿都会照应你们的。” “是呀姜女娘,咱们赵家村的人,都是有良心的!就是惦念着大郎君的恩情,也会善待你们的。” “这天下去哪儿都是一样,不如就留在熟悉的地方,姜女娘你当真糊涂呀1(本章完) 290.第290章 墨儿婚事 姜晚澄何曾不知,这赵家村算得上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若能此生都隐居在此处,确实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田有河。 有鸟,有鱼。 有学堂。 更重要的是,这村子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和善,且懂得感恩的。 便是偶尔有那么一个人与谁有些矛盾,但绝对都是能够调和的小事。 大家吵过闹过,便也都算了。 而温大郎对这赵家村,确实有实实在在的恩情。 便是这一桩,她若是能在此处终老,定能安稳度过这一世。 此处,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地! 可是……她终究选择了温朝晏他们。 这真是人生遗憾。 面对众人关怀,姜晚澄只能一一谢过,并说已经做了考虑。 封老一直板着脸,觉得这些村民实在太过聒噪,恨不得用点儿药,将他们都赶紧吓走。 见他脸色,众人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赵京墨急匆匆赶来。 看见姜晚澄身影,扶着门框便大喊了一声:“澄儿!果真是你,是你回来了1 她双眸含着泪,好似一眨,便会掉落下来。 其余的村民见状,家中有娘子的,便都扯着走了。 像何嫂子她们这些落单的妇人,也都识趣的离开,将接下来的院子和时光,都交给这对交好的姐妹二人。 等院中都没了人,姜晚澄先看向温二郎。 “二郎,你拿着礼,同你师伯去趟学堂吧。” 当初与郑老夫子请的不过半月的假,却没想这一趟出去,月余才回来。 郑老夫子怕是又担心,又气极了。 不过,这回便是再气,也只能与之永远告别了。 这一别,或许此生都不会见了…… 好歹也受教数日,所以姜晚澄在回来前,还是备了礼。 姜晚澄还有些想笑,今儿那郑老夫子便是气的跳脚,也只能无奈的放走温尔鹤这天才学子。 若他要怒要骂,今日便让师父老人家去应付。 师父的嘴,可没有几人能吵的过呢,那郑老夫子也一定会败下阵来。 姜晚澄竟觉得有几分遗憾,不能跟着去瞧瞧。 送走温二郎和封老,姜晚澄才赶紧拉着赵京墨进了屋。 “墨儿,听说你还哭了几场,当真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快瞧,我好端端的呢1 姜晚澄先替赵京墨擦了擦眼角,然后还原地转了两圈。 赵京墨再绷不住,口中大喊了一声:“没良心的1 抱着姜晚澄,便伤心的哭了起来。 姜晚澄:怎么有一种,辜负了小情人的错觉? 赵京墨一边哭着一边还道:“我便是整日做梦,都梦见你遭了不测!这女子出门,多有艰难,我便是没有亲身经历,也听闻过!你还带着两个小娃……欸?雅姐儿呢?你、你不会将她给卖了吧!?” 姜晚澄一脸惊呆。 “墨儿,我岂是那种人?” 赵京墨自个儿拿着帕子捂着眼睛,努着嘴道:“想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姜晚澄一脸无奈:“她自有人照顾,你就别操心她了。倒是你,快别哭了,瞧你眼睛就快肿的比核桃还大了!小心会不好看了哦?” 姜晚澄先拿拂尘扫了扫榻上的灰,然后拉着赵京墨过去坐下。 赵京墨扭着帕子,跨着脸道:“好看又有何用?连自个儿婚姻都做不得主。” 姜晚澄察觉到她不止情绪不对,好似话中还有话。 连忙又追问了两句。 谁知,赵京墨这一回不哭出声了,竟一个劲儿的默默掉起泪来。      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的不停往下掉。 “澄儿,我要成婚了。” 姜晚澄离家不过一个月,赵家竟然就给赵京墨定了一门亲。 对方的家世,其实还不错。 是扶駿县一家药材商的次子。 这药材商,与赵大夫平日里便有生意往来,所以赵大夫在知道他家次子想要说亲时,便主动提及家中有一贤淑稳重,又貌美的亲侄女。 并让赵卿朗找了一个借口,将赵京墨接到了镇上去,在药堂内晃了一圈后,那装做病患的药材商果真瞧上了赵京墨,当即便属意了愿让她嫁作自家儿媳。 药材商家境富庶,听说那次子也是一表人才,还深得父亲衣钵,很是一块经商的人才。 所以,实在算得上一门好亲。 赵京墨的父母一听,如此好的亲事,哪有不同意的? 不过几日,药材商就托了媒人上门来说亲。 还给了非常厚重的聘礼。 赵家人都高兴不已,特别是赵京墨的奶奶,赵老太太。 高兴的几日都合不拢嘴,说她最心肝的孙女,总算要嫁人了。 奈何,唯有赵京墨自个儿不高兴。 “婚期就定在十月。可是澄儿,我根本不想嫁人……” 赵京墨水润的双眸内,好似写满了哀怨、愁绪。 姜晚澄只感觉她,说的确实是真心的。 她好似,真的不愿嫁人。 可她一个外人,确实也干涉不了赵京墨的婚事。 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于天的古代,从由不得一个女娘自己做主。 姜晚澄只能默默握住赵京墨的手。 突然,她从怀中摸出一根漂亮的簪子,然后插在赵京墨的发髻上。 “这是我在扶駿时,去街上特意为你挑选的,瞧瞧你可喜欢?” 赵京墨取下发簪一瞧,竟是一只蝴蝶发簪。 做工精致,色彩鲜艳。 当真是好看极了。 只去过青阳镇的赵京墨确实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发簪,当即便喜欢上了。 “谢谢你澄儿。” 赵京墨紧紧握住这根簪子,贴在胸口。 姜晚澄瞧着她好似开心了一些,便又抱住她,然后低声道:“墨儿,你我姐妹一场,无论将来你是否婚嫁,我都很遗憾,我不能送你出嫁了。” “墨儿,我要离开青阳了。” 赵京墨免不了,又痛哭了一常 最后离开姜晚澄家时,那双眼睛还真肿成了核桃一样。 这回回来,姜晚澄不仅是为了收拾一下细软行囊,还要办一件事情。 她想将赵家的这个祖屋,买下来。 这房子虽然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但姜晚澄还是愿意出二十两银子。 其中十五两是买这房屋所有的价值,不提已经是高价,另外五两,当是自己当初买办路引时赵家垫付的银子。 当初姜晚澄还给了赵家,却又被赵家并在别的银两里,让赵武他们二人留给了自己。 如今姜晚澄也趁此机会,以这种方式再还给了赵家。 赵二一听,哪有不同意的。 二十两银子,都能修四间新房子了,她却偏要买这两间破破烂烂的,谁不同意谁是傻子。 所以,他连赵大夫都没通知,只回家和老母亲商量了一下,当即就找来村长与姜晚澄签了文书。(本章完) 291.第291章 做主 姜晚澄收起文书,只要去镇上找专办此事之处,再落个印,这宅子便真正变成自己得了。 便是姜晚澄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如今会出手如此阔绰的就买下两间屋子,好歹也花了二十两,心中仿佛做了一件大事。 不过,好歹落定了一事,心中也跟着安定不少。 家中原本还有四只鸡。 当初匪徒进村,温二郎冒着害怕尖嘴动物的恐惧,将母鸡和一筐子鸡蛋都藏在了灶洞中,这四只鸡便都活了下来。 姜晚澄出去这一趟,便将鸡放到了何嫂子家中去养了这段时日。 今儿回来,姜晚澄只要了两只鸡回来,并十几枚当初走时剩下的鸡蛋数目,剩下的鸡和这些日子下的鸡蛋,都送给了何嫂子。 家中也还有米面粮油。 这些东西都放不得,天气再热下去,便要生虫子了。 姜晚澄便将吃的都拿出来并挂在了驴背上,其余的锅具和瓷器碗筷,都没带走。 至于被子褥子,倒是拿了几床,只留了一间床的在这屋子里。 来帮忙的何嫂子见了还奇怪,问她:“妹子,你们既然都要搬走了,为何还要留些物什在此处?莫不是还打算何时回来?” “听说你还向赵二家买了这房子,也对,如今天下越来越不太平,哪里都不好过活了。” “无论去往何处,都该给自己留个后路才是。若是这样,嫂子第一个等着你回来呢1 胖乎乎的何嫂子自姜晚澄搬来第一日,便总是照应她,姜晚澄知道她不止是因为方家村的妹子说的那些话,实则自己本身便是个非常热心良善之人。 姜晚澄只犹疑了一瞬,便郑重的握住何嫂子的手道:“嫂子。其实,我这屋子买来,并不是留给我自己个儿的。” “我有个友人,她遇了难处,可能别无去处了。所以,我想将这屋子留给她,若她愿意来咱们赵家村落居,你平日里能否帮我照应着她些?” 何嫂子一脸震惊。 她这房子买来,竟是给她友人住的? 这、这这这,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此去扶駿一趟,这小女娘莫不是被温大浪身故之事,给刺激傻了? 不然,这世上哪会有人舍得花十几两银子,给友人买个房子住的? 还是……这小女娘如今果真发达了? 或许是那温大浪身前给她留了些遗产银子呢? 不然也不会眼睛都不眨,就给自己分了两只鸡,还有那些鸡蛋…… 何嫂子想着那两只鸡和一筐鸡蛋。 这妹子对自己也不薄,心底如此善良,自己怎能辜负她呢? 何嫂子笑眯眯的应下来:“放心吧,你的事儿,就是嫂子的事儿,嫂子以后帮你照应着点儿就是了。” 姜晚澄脸上露出笑来:“如此,小妹便先在此谢过嫂子了。” 何嫂子顿时笑的东倒西歪的,笑够了才不舍得又拉着姜晚澄叹道:“瞧瞧你,如今出落的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言行举止也不比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差……” 姜晚澄笑道:“难道您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 何嫂子:“没见过还没听过呀?反正你在嫂子心中,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儿也不为过。”      “妹子,真是可惜了……哎!嫂子本还以为,能见着你与温大郎君成婚呢……如今,你该如何是好呀?” 姜晚澄顿惊:难道,从前这村子里的人,便都已认定她会与温朝晏成婚了? 她还来不及做出假装悲伤的样子,何嫂子又道:“不过还好你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到底他将来,还能替你做个主1 姜晚澄莞尔一笑。 古人便是这般,家中有亲长,便没得女子能自己做主的事情。 闲聊中,何嫂子忽然将话扯到另一边去了:“对了,你可还记得秦子苏他娘,秦四家的?” 姜晚澄:“当然记得。怎么了?” 明明家中再无别人,何嫂子仍凑过头来,用更低更近的声音小声与姜晚澄说道:“她招了个上门的夫婿!不过,人比从前更泼辣了,有时简直无法与她相处1 姜晚澄还挺吃惊的。 在这时代,这秦四家的本就是异乡人,到赵家村也是投奔她娘家姐姐来的,如今虽然有姐姐帮忙在此处安家甚至还有自己的房宅,但寡妇招婿上门,如此行径在大梁说来,属实算是……大胆出格! 但也并非没有前例。 当朝律法也并没有禁止寡妇再通婚的条列,所以就算世俗有指责的,那秦四家的前婆家不管,娘家无爹娘,确实能自己做主再婚大事。 姜晚澄想到她遭遇的事情,竟还有些佩服起她来。 没有因为那事而一蹶不振。 反而改变了当下的生活困境,有了夫婿,自然也很难再有别的闲言碎语了。 何嫂子说够了十里八村的新鲜事儿才一脸不舍的离去。 温二郎与封老也恰在此时回来。 封老一副昂首挺胸,得胜归来的样子。 温二郎神情则好似还有些阴郁,满脸闷闷不乐。 姜晚澄见状心中确定,他们刚刚定然经历了一番唇枪舌战,看样子,师父他老人家果真还赢了。 姜晚澄上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怎么了,二郎?瞧你好似不太开心的样子。是舍不得你夫子吗?” 温二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后,他抬头看向姜晚澄道:“阿姐,夫子他虽然为人刻板迂腐,顽固不化,但他学识很好,且非常爱重学生,也看重于我!我都知道。” “所以,我与师伯刚刚到学堂时,夫子就骂了我一顿,说我不遵时守约,说我恃傲而骄,我便也都认他骂了……就是师伯他老人家,非得和夫子大道理论一番。” “原本师伯又怎么说的过夫子的学问呢?” “是师伯说,我们又不是来上学堂向你请罪的,今日就是来辞学,以后再也不来了。这学生如今被你骂跑了,以后想再见,便再也见不着了,让夫子赶紧和我好好说话……” 温二郎说着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姜晚澄忍住笑,“然后呢?”(本章完) 292.第292章 要她性命 温二郎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夫子就愣住了。他哆哆唆嗦的好半响,才又问,我们这些亲长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如此折腾我上学之事……” “师伯又说,古代的大学问家,他母亲都三迁为子求学,我们这普通人,为了择一良师好学堂,折腾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夫子当即被气的脸都黑了……” 姜晚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又觉得好笑,又有几分同情那郑老夫子了。 果然是师父,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想必夫子这回真是气的不轻。 姜晚澄曾被那郑老夫子大骂过,但这会儿竟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了。 毕竟,他爱重温二郎的心,确确实实都是真的。 不过,师父的回话确实也没有毛玻 那郑老夫子虽然确实有几分学问,但实在过于迂腐,他并不太适合为人师表,姜晚澄曾经甚至还有些怀疑他是否反而会带坏温二郎品行。 这一世,温二郎并未走上奸臣发育的道路,所以,即便不是如今的趋势选择逼着要搬家,她也打算若有机会与温朝晏商议一下,给温二郎换个地方上学。 封老见到姜晚澄态度,顿时骄傲的不行。 “那老东西,出口没一句好听的,我听着就烦!他要是开始肯好好说话,我也不至于此。” 姜晚澄心道:师父,您这辈子没有成为大儒学家真是浪费了。在现代,那也高低得是个辩论高手。 温二郎也并不是责怪封老,只是那郑老夫子毕竟是他此生第一个正式拜过的老师,所以心中也是有些伤感的。 “我走时,瞧见夫子背过身去好似抹眼泪了。” 姜晚澄听到这一句,心中也很是难过。 看着温二郎垮着小脸,她放下声音,轻声问他:“可有好好与夫子告别了?给他磕头了吗?” 温二郎点了点头,“拜别了。” 姜晚澄闻言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二郎,人生便是如此。来来去去,走走停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何处不相逢呢?你自个儿心中得想明白了。” 温二郎七岁以前的人生,就是那座巫山,兄长和妹妹。 可自从姜晚澄出现在他生命中后,他开始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见识越来越多的事。 从吃食,到见地。 从无情,到有情。 从对一切身边周遭的一切充满警惕防备,到浑身也渐渐有了人情味儿…… 温二郎对如今的自己,确实有了几分迷茫。 但却并无半分不满…… 是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 总会再见的。 离开赵家村时,赵乾与赵武二人前来送别。 “封老,女娘,二郎。” “村长还有赵良哥他们派我们兄弟而来,为你们送行。这是大伙儿给大郎君捐的香火纸钱,拜托你们回去后,在大郎君坟前,替大伙儿一并都烧给他吧。” 赵武递上一个篮子。 里面是满满一篮框的香烛纸钱,姜晚澄本还觉不好意思,想要拒绝,封老却一把给收了过来。 封老笑眯眯竟道:“好,我们回去后,立即就都统统给温大郎烧了过去1 姜晚澄:…… 师父,您老真的不必太认真了。 姜晚澄:“这可如何使得?实在不必如此……” 赵乾上前打断她的客气疏离,“使得使得!姜女娘,当初若不是大郎君舍命相护,咱们村可能如今就剩些孤儿老少了。”      “是呀,女娘。隔壁一些村落的情况,大伙儿如今都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了。大郎君他确实是我们村子的恩人,咱们永远都记得他1 “往后清明,大家都要给他烧制烧香的祭拜,你们就放心吧。” 说着,二人竟然还一起红了眼眶。 看得出来,温朝晏如今确实是他们二人心目中的英雄了…… 姜晚澄:…… 就很难讲,有些人明明还活着,却已经要被活人给祭拜了。 也不知她到底能不能承得主这些香火。 赵乾:“往后你们要是想回来,随时便回来吧!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1 这一日,姜晚澄感受到大家的热情,确实有些感动。 师父既然接下,姜晚澄也感念这二人当初不少相助,便上前对他们盈盈一个欠身说道:“谢过两位大哥,也谢过大家对我家兄长的挂念之情。如此,便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告别赵乾赵武二人,姜晚澄三人牵着挂满行囊的驴和马,往回走去。 来时骑马骑驴,回去走路。 不过,如今都走习惯了,所以一边走一边欣赏春日景象,倒也不觉得无聊。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山道上。 路过河道时,姜晚澄想起,当初在此处被那清月楼的三爷给坑到河中,当时差点没将她给冻死在河里! 不过事后,还好她跑得快,不然再牵扯下去,不知道还会被那三爷给坑成什么样。 正想着,路边草丛里突然跳出一个粗莽的彪形大汉来。 “站住1 那大汉身形魁梧壮实,堪比姜晚澄初见温朝晏的体型差不多。 不过,温朝晏当时更多是身上塞得厚,而眼下这个,穿着薄了许多的春装,应该是实实在在的,浑身的壮肉。 光是身形,就很是吓人了。 他手中还持一把大砍刀,脸上蒙着面,让人看不清面容。 “哟?这十里八村,还有敢来打劫老夫的?” 封老气笑了,一时竟不急着掏出毒药来速战速决,反而好奇的盯着眼前大汉问道:“小子,你从哪儿来呀?干什么的?” 那壮汉见他们三人脸上,竟一个都未露出半点惊恐之色来,立即挥着手中砍刀威胁道:“老子是来要你们命的!特别是你,把她给老子推出来——” 那壮汉指着姜晚澄道。 姜晚澄也指着自己,惊疑不已:“我……?” 这壮汉,是冲着人来的? 姜晚澄与封老极快的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即刻意识到,这人确实是有目的而来。 而目标,就是她! 为何他们如此确定? 首先,他们手中有马有驴,这两样财物可不得了。 这十里八村莫说是马了,就是驴都很少见! 这一般村子里有个牛车,都了不得了,有驴车那就是十里八村的大富人家了。 所以这马,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稀罕物。 当然,出过村子,或是去过镇上,再或者去过县城的人见过这些东西,就另当别论了。 而不止如此,姜晚澄他们此刻不仅仅是带了马和驴,他们还带了许多的货物! 这些货物挂满了驴马之身,而此人竟然都不在意。 他不打劫。 他要他们的性命! 或者说,他只要姜晚澄的性命。(本章完) 293.第293章 割她舌头? 姜晚澄自己都不知,如今在这青阳镇,有谁要她性命? 她一个良家女子,招惹谁了,竟引来如此仇恨,对方要她性命的地步?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姜晚澄自己还未做出什么反应,身旁的温二郎却一个半步挡在了姜晚澄跟前,做出一副相护的样子。 “二郎1 姜晚澄立即拉住温二郎的肩膀,“赶紧退下1 温二郎:“阿姐,你不许上前。咱们跑吧1 温二郎用肩推着姜晚澄向后退去。 一旁的封老虽然对温二郎的弱小与不自量力给无语到,到却也有一丝感动。 “你个小子,对你阿姐如今倒是真心的。” 封老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黑乎乎的大球球来,捏在手中。 对面那莽汉见他们竟然不肯就范,不仅如此,好似除了那小娃,这女娘和老头子竟然还都一副半点不怕自己的样子,顿时脸上闪过恼怒。 “都不许废话!还不赶紧把人交上来,信不信老子马上砍死你们!?” 莽汉说着往前逼近而来。 姜晚澄赶紧一把拉住温二郎,并往师父身后躲去。 师父老人家身上多的是宝物,随便一样就能撂倒这莽汉。 但封老依然不急着出手。 只是和姜晚澄他们一起向后退去。 “你先说你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若我们把这女娘推出去,你会放过我们这一老一小吗?” 温二郎瞬时看向封老,一脸不可置信:“师伯——!?” 当然,姜晚澄相信师父绝不会这么做,他定然只是探这莽汉口风。 所以,姜晚澄一把捂住温二郎的嘴巴,“嘘,二郎你先别插话。” 温二郎委屈极了。 阿姐,我可都是为了你。 不过,若是师伯当真敢这么做,他一定咬死他也不松口! 温二郎顿时眼神忿恨,比看对面莽汉还要凶狠的瞪着封老。 封老顿时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比那冬日里的风雪还要寒上几分,怎么回事……? 那莽汉:“当然!我又不是杀人狂徒,我要你们性命做什么?我只要她——” 说着,莽汉眼神恶狠狠的再次落在姜晚澄身上,好似她做了什么滔天罪恶的狠毒之事,才惹来如此麻烦。 封老:“那你要她做什么?我这徒儿确实貌美不凡,但好汉,劫色可不是这么劫的!你要女娘心甘情愿,就得先劫持了我们,再用我们去威胁她呀。这样,她才会跟着你走的。” 谁料那莽汉一听此话,竟然跳起脚来。 “呸!谁要劫色了!?就她这副二两肉也没有多余的样子,老子才瞧不上呢1 “老子今儿来,是要割了她舌头的1 割她舌头? 姜晚澄心中冷冷一笑: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她有意两不相干,对方却反而不识好歹,非要与她纠缠。 既如此,也别怪她狠心拆穿了。 “是秦四家的,不,如今应该说,是你娘子派你来的吧1 姜晚澄此话一出,那莽汉顿时一怔。 好似因为姜晚澄猜了个正着,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不过,他还来不及否决,就被另一道声音给直直切断:“姜女娘!饭可以乱吃,话却绝不可乱说呀1 这声音还含着一丝恼怒、冰冷的警告,好似姜晚澄这句话,是多么天大的错误。      姜晚澄几人迅速看向路端另一头,正是坐着驴车,此刻正掀开车帘看来的赵大夫家大娘子,也是秦四家的亲姐姐。 原来,是赵大夫夫妇,还有赵卿朗一家三口,正巧回来路过了此处。 赵卿朗看见姜晚澄,瞬时眼眸一亮:“姜女娘!?真的是你!?你从扶駿回来了?你可知……” 可知他和赵乾他们,一起起扶駿打探过她的消息? 只可惜,去了好几日,都未曾寻到她的半点踪迹。 他心中急得要死,不知她是否遭遇了不好的事,可赵乾他们寻不到却又急着要回。 他只得跟着回来。 今日终于见到完好的她,赵卿朗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赵卿朗话还未说完,又被身后的母亲一声呵斥给冷冷打断:“朗哥儿1 赵卿朗只得将话半截咽下腹中。 他温情脉脉的看着姜晚澄,并从驴车上跳了下来。 姜晚澄却只是冷淡的向他点了点头。 脸色却并不怎么好。 她与赵家一直是和睦的关系,她也一直感念赵家对她的诸多相助,且今儿上午还与赵家签了买房的文书。 可今日发生的事,就算她的心再大,也不可能不计较! 但她一计较,往后他们两家的关系,怕也是再回不到从前了。 心中不免也有一丝惆怅。 而此刻,在赵家人身后,还跟着另一行人。 这行人眼见的共有八人,四个抬着一顶豪华的软轿,不知轿中坐着是男是女。 而轿子左右两侧,还跟着四个随从。 这四人都身着黑衣,手持兵器,姜晚澄觉得他们身形甚至穿着,瞧着都有眼熟。 不过,他们都蒙着面,所以姜晚澄也不好随意胡乱猜测。 她只看了几眼,便迅速收回视线。 就在这时,那手持砍刀的莽汉眼见有了旁人,再看清来人身份后,更是脸色一边,突然一个转身就向草丛跳去。 封老见状大喊:“哪里跑?站住1 封老说着便向之扔出手中早就备着的大黑丸子。 “砰1的一声,一阵黑烟迷雾,迅速将那莽汉给罩祝 姜晚澄不想所有人都被牵连撂倒,只得大喊一声:“捂住口鼻1 说罢她自己拉住温二郎转过身去,并迅速前者驴马走的跑的远了一些。 其余人听到她的喊声,虽有些茫然,但见他们都捂住了口鼻的样子,也只得立即跟着照做。 等烟雾散去,封老跳进草丛,将那莽汉给扯了出来。 其余人则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只有那软轿身旁的四个侍卫,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其中一人还迅速到轿子旁小声禀告了几句。 “这是怎么回事?爹,我头好晕埃” “当家的,我头也晕……” 赵大夫自个儿都晕的站不住了,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别人。 赵卿朗忍着晕眩,竟还上前关怀了姜晚澄句:“姜女娘,你没事吧?” 身上有避毒香囊的姜晚澄摇了摇头,“多谢关怀,我没事。” 赵家大娘子见儿子这副殷勤样子,气的不行:“朗哥儿!你还不回来!?你还不明白吗?刚刚是他们下的毒,真是好狠的手段1(本章完) 294.第294章 好笑,荒唐 姜晚澄他们并未否认。 赵大夫闻了闻空气中的余味,捂着发晕的头问道:“姜女娘,封老,这当真是毒?何、何至于此呀1 封老冷呵一声,“这劫匪都想跑了,我下个毒拦住他,怎么了?” “少在这里假仁假义的,老夫真要下死手,你们都别想活。” 封老此话一出,旁人噤若寒蝉。 赵大夫动都不敢动,他早就听闻过这鬼老头的名声,早就有方家村的人传出来,惹鬼也别惹他,不然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惨死的! 赵家一家子脸色都是惨白,后面那行人也都脸色怪异起来。 眼见他们要上前来因为解药之事烦扰自己,封老才又道:“放心好了,今儿你们运气都好,死不了人。过两个时辰,喝一杯热姜茶,自然恢复正常。” “不过,这畜生没有解药,可不会那么轻易醒来的了。” 毕竟封老是对着莽汉丢的毒,那烟雾更是浓浓裹着他。 虽然这不过是将人弄晕的药,算是封老最温和的随身保命手段了,确实更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毒药。 但,到底封老出手,不叫人脱层皮是轻易活不了的。 赵大夫:“是是是,您的行径确实没错。可此人到底是谁,咱们谁也不知,刚刚姜女娘也不该还未确定事实,便给人乱定恶罪,此事确实不妥了。” 赵大夫看向姜晚澄。 他还是向姜晚澄点了点头,心道:回来了就好。不管是否找着了那温大郎的尸首,到底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清清白白活下去的。 就是这姜女娘出门一趟,又一直了无音讯的,怕是名声也有些损毁了。 偏偏朗哥儿仍还一直心心念念的惦念着她…… 一点名声上的损毁倒也无妨,他也并不看重,毕竟那温大郎对整个赵家村有恩,就算他们表兄妹从前有些私情,他们赵家也可以忽视不计较。 只要朗哥儿真心喜欢她。 只他家这拙荆,明明前段时日都有了转变的心思,今儿却偏又亲自遇到这一遭。 刚刚那姜女娘的话,怕是要惹恼朗哥儿他娘了。 他这娘子性子一向软弱,偏偏就对她那亲妹子有无底线的纵容! 赵大夫想着,如今小姨子虽然确实更加泼辣了,但也绝不可能会做出指使害人的蠢事来。 所以,刚刚姜女娘那话定不属实。 如此,还惹得朗哥儿他娘更不喜爱于她,将来于她与朗哥儿之亲事上,怕是又要横生枝节不快了。 就算说成了,她们将来婆媳也定有了嫌隙。 此事怕是更不好说了。 而且,这封老一出手就将人给弄中毒昏迷,还连累害的他们这些旁人也沾惹了毒气不适,简直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如今瞧来确实有些麻烦。 赵大夫心思转动。 他虽觉得姜女娘确实不错,但却更想替朗哥儿说个与他将来前途有益的外家来。 姜晚澄哪知赵大夫此刻的心思? 她感念着赵大夫之前对她的诸多照应,还向他欠了欠身见礼。      然后才缓缓回道:“赵大夫,晚辈并非打胡乱说,而是有理有据推测出来的结果关系。” “若是推错了,晚辈会向受了无妄猜测,背了冤屈的娘子请罪道歉。但若是晚辈推的对了,此事晚辈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赵大夫急得牙疼:“此话怎讲?” 封老懒得与他废话,上前一把就将莽汉脸上的面罩给扯了下来。 其实,姜晚澄他们都并不认识这莽汉究竟是谁。 赵卿朗却惊呼了一声:“果真是姨父!?” 赵大夫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加煞白了。 他如何也没想到,此人当真是那小姨子刚刚招婿上门的妹夫! 这、这这这,这怎么会呢? 赵家大娘子更是摇摇欲坠,口中喃言:“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见他们个个儿如此,封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腰杆子一硬,更加理直气壮起来:“哼!到底是我徒儿乱说话,给人定错罪了,还是你们家的人乱做事?” “不知到底我们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拦路要杀人,还要割我徒儿舌头了!?” “我们家大郎,不是才刚刚救了你们一村人的性命吗?你们口中说着感恩,背后却是这样报答他遗留在世家人的!?” 赵卿朗第一个惊慌的解释,“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姜女娘,我们会给你一个交待的1 赵家大娘子也跌跌撞撞从驴车上下来,并一把将身前的赵卿朗推开,然后开口几乎是尖叫的冲着姜晚澄喊道:“定是你们有私仇对不对?不然,明明他戴着面罩,你们却能攀扯到我妹妹身上?” “她之前还说你的好话,要我将你相看给朗哥儿,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定是你们自个儿与我妹妹这新上门的夫婿早前便私仇龌龊,不然怎么可能断定他的身份!?你们别想将这些无妄之灾落到我家阿妹身上1 赵卿朗脸色一白,抓住母亲压着嗓子低声急急喊道:“阿娘1 姜晚澄满心不适的皱了眉。 将她相看给赵卿朗? 他们赵家莫不是以为,能被他们瞧上,是她姜晚澄什么天大的殊荣了? 真是好笑。 虽然这赵卿朗确实是个不错的正直青年,但姜晚澄从来都只将他当作了友好的墨姐儿弟弟罢了,对他可从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 至于其他的,更是荒唐。 封老直接冷笑出声来:“赵老儿,你家这妇人,当真是胡搅蛮缠,脱罪泼脏水的一把好手呀。怎么,我们被人给打劫害命,还能说成我们的错了?” “我们连这地上的畜生到底是谁,根本都不认识,就被她说成是私仇了?当真是可笑1 “说实话,若不是你家这朗哥儿喊了一声道破他的身份,我们当真还不能确定,确实是你家的人要害我徒儿性命呢1 赵大夫当即被臊的一脸通红。 “封老,姜女娘,这其中定然有误会。我定会查清此事……” 赵大娘子还想上前辩驳,被赵大夫回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 “你给我闭嘴!无知妇人,当真要你妹子将全家都给害死,让全村都骂我无情无义,忘恩寡情,你才满意吗!?”(本章完) 295.第295章 回村审判 赵大夫的这一巴掌和怒斥声,吓得赵大娘子瞬时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阿爹1赵卿朗看到父亲动手,也急了。 “无论如何,您也不该……” 赵大夫瞪着他:“你也给我闭嘴1 这幼子就同他母亲一般,有个心软的坏毛玻 赵大娘子‘呜咽’出声。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成亲二十几载,她这夫君一向对她都是极度宽容温和的,无论她要掏多少私银去填补她那苦命的妹妹,他也从不曾多言一句! 就算偶尔有些不快,但也绝不会与她红脸! 今日他却当着这些外人的面,下她脸,作践她! 顿时,赵大娘子都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还是赵卿朗死死拽住她,温柔小声的劝了两句,赵大娘子才暂时按耐住了满心的委屈。 赵大娘子狠狠剜了江晚澄几眼。 都是这女娘惹的祸! 若不是她,今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此生,都别想嫁到她赵家来! 姜晚澄感受到那赵大娘子的眼神,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都恨上她了? 她并不在意。 因为,她本也不会再在赵家村呆下去,就算撕破脸,也无所谓了。 就是希望墨儿与她的友情,不要受这些事情的影响而生了嫌隙。 就在这僵持之刻,赵家后面那队人中的侍卫走了一人上来。 “赵大夫,我家主子说,既然扯不清,不如去赵家村找当事人对质个清楚。免得谁遭受了冤屈也不妥。” “当然,无论如何,意图劫杀良民是大罪,此事无论是何结果,此人都必须抓起送去县衙处置。” 那侍卫指着地上的莽汉说道。 赵大娘子闻言,面色一惊。 她捧着胸口,小声低啜:“我那苦命的妹妹,怎么偏偏又遇到这样的事……” 若是家中出了这等犯人,赵大夫也觉得脸上无光。 他连忙问道:“可不是才听闻,县令大人最近突发恶疾了吗?这……这何必如此麻烦?” 那侍卫冷冷道:“如今县令虽然突发重疾办不了案,但那县衙中还有县丞等官员可以处事,此事总能了结给这位女娘及家人一个交待的。” “不过,就是需要女娘还有及其家人,都去县衙中走一趟才行了。” 去扶駿县衙? 姜晚澄自是不会去的。 不过,当下却不能这么说。 她侧身欠了一礼道:“既如此,咱们就一道再回赵家村去,找人对峙清楚好了。” 赵大娘子笃定自己妹妹不会做下那等恶事,所以信誓旦旦的转身又上了驴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由侍卫将那莽汉帮忙也扔到了赵家的驴车上。 姜晚澄三人也不得不再次折身,跟着又回了赵家村。 半道上,侍卫来到软轿前,小声道:“三爷,找着这女娘了,果真如您所料,她回了赵家村。可瞧她模样,好似才搬了行囊等物从赵家村出来,这莫不是又要走了吧?” 原来,跟着赵大夫一家来到这乡野的贵人,正是三爷孟行知与他的四位贴身侍卫。 此刻,孟行知也正感叹,还好他赶得及时,不然怕是又要与这女娘错过了。 还恰巧遇到了一桩与她相关的案子。 如此也好,他要瞧瞧,她会如何处理此事,再推断,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以至于,明明还活着,却好似并无半点要去上京,戳破婢女嬷嬷等人给她设下的替嫁陷井的意思! 难道……她当初也并不想嫁给自己? 孟行知:“我如何知道?她身旁可有镖局之人?” 无止:“回三爷,并未见到。只有一个老头儿,还有那猎户的弟弟,温二郎。” 孟行知有些惊讶:“没有旁人了?刚刚出手的,是那个老头儿?” 无止:“是。他的药,有点意思。” 孟行知当然知道。 这天下能使出这些东西的人,少之又少。 却被这老头拿来随意的就用了,这老头身份也存疑。 不过,孟行知此时并不急着知道。 他好半响才又叮嘱吩咐道:“待会儿若有情况,助她。” 无境:“是。” 姜晚澄三人又折身回了赵家村,所有村民都觉惊讶。 再等众人在村长家聚集后,那莽汉就被封老给丢在了地上。 接着,他大声说出今日他们在山上遭遇的事。 “此人亲口说了,是要我们师徒三人的性命,更要割了我家澄儿的舌头1 “不知到底是什么冤仇,明明我们三人都要离开赵家村了,却要被人惦记性命,埋伏在半道上,也要杀了我们!啊!?” 封老的几声质问,问的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大家都面面相觑,很是不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不是秦四家的,刚刚招上门的夫婿吕光吗?” “就是,他怎么做出这种事?” “是不是秦四家的指使的呀……” “是了,她们从前好像是因为孩子有些矛盾,但是也不至于吧?”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此时,天色也渐渐沉暮下来。 赵大娘子急得嘴角生泡,本想出身辩驳几句,却被赵大夫给死死按祝 “你今日再敢冒头替你那作死的妹妹出头,休怪我……” 赵大娘子急得眼睛都红了,死死瞪着丈夫。 赵大夫却还是咬牙狠心道:“休怪我不顾年多年夫妻之情,休弃了你1 赵大娘子这才一副,狠狠被吓到的样子。 赵大夫心有顾虑。 他觉得,那姜女娘说的太笃定了。 她像是有什么把柄,知道他那小姨子为何会这么做! 在看清这莽汉面容时,赵大夫便有了这样的直觉! 所以,他才会不顾面子,在外人面前给了朗哥儿他娘一巴掌。 再糊涂乱护下去,当真就要牵连全家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终于传来一声惊叫:“夫君!天啊,夫君、夫君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天爷,我好不容易再找着一个夫婿,从此有了依靠,难道你又要害的我成个寡妇吗?究竟是谁,天杀的害你成了这副样子?” 那吕光此刻的模样,确实有些骇人。 不仅人事不省,嘴唇和脸色都是绛紫色的,一副深中剧毒的样子。 村长这时站出来呵斥着问道:“潘二娘!你这夫婿刚刚在山道上企图劫杀姜女娘、封老还有二郎三人,还扬言就是冲着姜女娘去的,要割了她的舌头,你可知此事!?”(本章完) 296.第296章 谁哭谁有理? 原来,秦四家的名叫潘二娘。 赵大娘子此刻神色焦急的望着妹妹,在潘二娘半软的坐在地上,口中喊着冤枉时,赵大娘子重重的松了口气。 她自是信她这苦命的妹妹的。 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了,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定是那姜女娘自己与这吕光有仇怨,她定是胡乱攀扯到妹妹身上去的! 潘二娘一边抹着泪,一边幽幽的暗中瞥向姐姐,心道:这个蠢货怎么还不上前来帮自己? 潘二娘:“我当真是冤枉的,我可什么也不知晓呀!我哪知道我家夫君为何要做这种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现在人都晕了,自个儿也说不出真相来,还不是叫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潘二娘平日里泼辣的很,今儿却装起柔弱无辜来。 顿时围观的旁人都怀疑起她来。 “做戏呢吧?” “瞧她脸上一滴泪也没有,平日里是什么样子,谁不知道呀?” “这会儿倒装起样子来了……” 旁人的嘀嘀咕咕,闹得潘二娘有了几分羞恼。 “怎么?我平日里孤儿寡母的,就活该被人给欺辱吗?我凶悍些,还不是为了护住自个儿与我家孩儿?” “如今这天杀的冤屈落到我身上,我连喊声冤都不行了吗?” “呜呜呜,我好歹也是个人,也是有心的。我莫不是疯了,有病了?为何要做这种事?” 这一刻,潘二娘倒真的哭了起来。 她这副样子,赵大娘子见了简直心如刀绞。 从小她们姐妹就落到后娘手上,受了不少的罪,吃了不少的苦。 长大后,是她那少有良心的爹亲自给她说了一门好亲,才让自己如今过上了这般好的日子。 可自她出嫁后,妹妹却被那后娘磨搓的更狠了,常常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赤着脚就跑来找自己。 所以,赵大娘子总是暗中补贴她这个妹妹,便是她成婚后也鲜少有停下来。 后来妹妹守了寡,赵大娘子更觉得妹妹命苦。 更是说动夫君给她盖了房屋,彻底迁居到他们赵家村,还曾给她找了一个稳靠的,在学堂当厨娘的活计。 可惜,自从这姜女娘来到这村子后,妹妹的日子反而难过了起来。 这会儿,看到潘二娘被所有人刁难,独她一人坐在地上被千夫所指,赵大娘子心痛到哪里还忍得下去? 她一把推开赵大夫牵钳制住自己的手,冲上前搂住了潘二娘。 “二娘,姐姐会替你做主的1 赵大夫见到这一幕,气的脸都绿了。 “你给我回来——” 可毕竟在外,也不能发作,只能捏紧了拳头忍了下来。 只眼眸中的忿怒,却是再也克制不住的倾泻了出来。 偏偏赵大娘子还无所察觉,搂着自己妹妹心肝儿似的喊着。 “凭什么偏听他们之言?当真是无人对阵,便由他们说了个黑白吗?” “反正如今人也被他们弄晕死了过去,要死不活的,便是他们如今说我家二娘是杀人凶手,那就真的是了?” “乡亲们,请不要因为偏见之私,更不要因为被恩义裹挟而只偏信他们1 “好歹,也要听我家二娘辩驳两句吧?” “她莫不是疯了傻了?为何非要好好的日子不过,要让自己夫君去做这种事情!?” “她便没想过,但凡此事失败,她会是如何下场吗?”      “最惹人怀疑之处,便是这姜女娘明明从未见过我这新妹夫,而吕光还是蒙着面,他们却能一口咬定他的身份,更咬定此事有我家二娘的干系1 赵大娘子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平日里,村中人也多有受赵大夫恩情的,更有因为赵大娘子性情和软,而对她颇为亲近。 所以,听她这番言辞,不少人心中都出现了松动。 虽然温大郎君对村中有恩情,但毕竟他们与赵大娘子才是多年邻里,相互了解的也更多些。 所以,此事到底是谁更有理,又是谁说的才是真相? 自来了此处后,孟行知的软轿便停在了村长家墙外的拐角处。 他虽未下轿,却一直都在静静听着外面的争吵动静。 偏半响都未听到那女娘的声音,不由蹙起眉来。 “三爷,是否要属下前去瞧瞧?” 孟行知‘嗯’了一声。 等无境刚刚推开人群钻了进去时,就见被围在中间的姜晚澄三人,脸上都并无任何着急之色。 听那潘氏姐妹都哭完了,姜晚澄才冷笑了一声:“这世上,也并非谁哭,谁弱了,便是有理的了。师父。” 姜晚澄看向封老,并点了点头。 封老板着脸走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别急,他还没死透呢。等他醒了,老夫再好好问上他一问!” “有老夫在,他不敢撒谎!总会弄清楚真相的。” 潘二娘脸色微不可见的白了一下。 眼底更是难以掩饰的闪过一抹慌乱。 她不信,便是她姐夫都未开口,这老头子当、当真能让这吕光立即便醒来了? 无境见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即折身回去禀告了孟行知。 孟行知听完,知道并非是那姜女娘被打的无还手之力,而是心有成算,当即微微勾唇一笑。 “下轿。” 他要亲自瞧瞧,她如何为自己讨回公道。 在众人的围观下,眼见吕光的脸色在吃下一枚药丸后,竟然从紫色缓缓转为了正常,再突然就睁开了双目。 “二、二娘?” 那吕光见到潘二娘还怔愣了一下。 他还在云里雾里,头脑晕眩,意识仍旧有些不清。 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竟还咧嘴一笑:“二娘,你叫我想的好苦呀……就算事儿没办成,你也让我痛快一回吧……” 说着,他竟伸手上前去搂那潘二娘的脖子。 周遭顿时有人‘呸’了一声。 “好不要脸1 “真是不知羞,什么东西1 潘二娘心中顿时又惊又骇,又羞又恼。 她脸色煞白,浑身更是抖成筛子。 她哪知道,眼见他都活不了命的样子了,竟然这么快便又活过来了!? 原本听到吕光被抓了回来,她就险些怕的直接去了,再见他刚刚那副死样子,心里才大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大不了又当寡妇,大不了这回狠狠哭闹一场,最终这场荒诞惊恐,总会无碍的。 可眼下,他、他他他,他竟又活了!? 更重要的是,他、他们二人还从未对过,若是事败,他该如何将她摘个干净呀!(本章完) 297.第297章 休怪我 潘二娘好不容易藏住内心的惊恐,对吕光用力的挤了挤眼,可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赵乾和赵武二人一人扣住一肩,将他压住跪起了身。 “吕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劫杀姜女娘三人!快说,是谁指使你的!?为何你要大放厥辞的说,要割了姜女娘的舌头!?你又是如何认识她的!?” 上前问话的,是赵良。 他是村长的大侄子,有一些拳脚功夫,上一次在抵抗匪徒之事上,便表现颇为出色,更是村中颇有威望的壮年之首。 所以,他的呵斥声,立即便唬住了吕光。 那吕光是外村人,虽然四肢发达,但头脑却有些简单。 总的来说,便不是个太灵光的,不然也不会老大不小了,明明劳动能力很强,家中却还愿意他去给个寡妇当上门夫婿。 吕光总算清醒了过来。 看清眼前阵仗,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结结巴巴的,频频回头向身后的潘二娘望去,满头汗珠颗颗往下滚,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我……” 封老走上前站到他跟前:“说不出话了?既如此,老夫便再给你喂一颗别的药丸,让你这辈子当真一句话再也说不了如何?” 吕光见到他,顿时像见了阎罗似的。 随即发了狂似的挣扎着欲要起身。 他毕竟浑身的腱子肉,又牛高马大的,便是赵武和赵乾二人押着他,都有些压制不祝 周围的村民们见状,立即都惊恐向后退去,姜晚澄亦是拉着二郎向后退了好几步。 无境得了孟行知的指示,也几步悄然跨到姜晚澄身侧,准备若有情况便出手护上一二。 赵良见状,立即上前给了那吕光两拳,狠狠揍在他肚子上。 吕光这才又老实的被押着跪下。 赵武二人赶紧给他捆上绳索,吕光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封老见他能被制住,自然也就不再出手浪费自己的药丸了,只冷冷的瞧着那吕光冷笑了一声。 吕光见他似鬼的脸上露出笑来,顿时吓得六神都没了主。 也不等封老再开口问话,那潘二娘生怕吕光说错什么话,眼珠子一转,突然哭喊着坐在地上又嚷了起来:“天爷呀,没有天理啦!我们两个外乡人,就被你们整个赵家村的欺负啦——” “欺负我是孤儿寡母的,又欺负我这外村的夫婿,是想屈打成招吗?” “我们没有干过的事,为何非要按到我们头上!不就是因为整个赵家村欠他温大郎君的吗?所以就欺负我这口舌蠢笨的夫郎,想要他生生认下这无端的罪责哟——” 潘二娘又开始撒泼打滚了。 乡亲们,很是没眼看,眼底全是嫌恶。 “潘二娘,你说话要讲理呀,我们赵家村的人何时欺负过你了?” “就是,整日争强好胜的不是你吗?” “和邻里总是争个高低,争个多少的人,也是你吧。” “你那夫婿都拿着砍刀去杀人了,审问他自是合理的,他做贼心虚还想跑,抓他有错吗?” “怎么还说起我们赵家村来了?你们两口子都是外村人,但谁也没有将你们撵出去,就是吵架的时候,都未拿此事戳过你吧?” “你反倒自己还喊起委屈来了?知道自个儿是外村的,平日里也没见你老实过1 “赵大娘子,你是个和善人,但你妹子可不是个善茬呀1 众人再次统统指着潘二娘,忿忿不平。      只有赵大娘子,仍是满脸心疼的上前去拉扯自己妹妹。 “乡亲们,你们都误会了。二娘她不过是嘴巴厉害些,实际她和我一般,我们都是心软,且不容易的女娘呀1 “二娘,你别这样,咱们只要有理,就不会被强按着头认罪的1 “定是那吕光自己瞒着你做的事情,是不是?” 赵大娘子说完就要起身去呵责逼问吕光。 眼见越来越乱,村长不由的大喝一声:“够了1 村长阴沉着脸,看着几位当事者。 最后,目光落在姜晚澄和封老身上时,才缓和了一些。 “这……姜女娘,你瞧这……如此混闹下去也没有结果,不知此事,你可有证据?” 姜晚澄摇头:“没有。” 潘二娘听到她说没证据,低下头去才暗暗又松了口气。 村长:“那你为何能在这吕光明明蒙着面时,就能断定是他,还有是这潘二娘想要害你们的?” “你是今日上午才回的村吧?” “应当还未见过这吕光,所以,你究竟是如何确定他的身份的?” 姜晚澄还未回话,潘二娘就抬头喊道:“村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呀!这其中,定有什么阴谋……” 村长对她很是不耐,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1 瞬时,整个院落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村民们都屏住了呼吸看向了姜晚澄。 暮色也彻底落下,有人打了火把。 接着,一根两根三根,最后十几根火把,将暗下的天色又照的通亮。 火光在姜晚澄脸上一跳一耀,她却不紧不慢的,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我不会狗急跳墙,更不会惊慌乱叫,所以,到底有阴谋的人,是谁?” 姜晚澄的目光落在那潘二娘的身上,潘二娘却迅速躲开。 自她来到此处后,那潘二娘竟一眼都没敢正面看过姜晚澄。 姜晚澄心中冷笑。 面上亦冷冷的,“不是你哭你柔弱了便是有理,更不是你有人护着,便能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1 “潘二娘,我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我都要离开赵家村了,你偏要做下这种事,就休怪我了。” 潘二娘神色慌张的低下头去,“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有证据,你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胡乱猜测……” 姜晚澄:“胡乱猜测?究竟是不是我的胡乱猜测,就让在场所有的大伙儿都来评理好了。” “今日,我与师父,还有二郎三人,原本是从赵家村回巫山家中的路上,可半道遇到这个劫匪。” “他开口便是不劫货更不劫财,只要我们性命,更是扬言要割了我的舌头1 “真是奇怪了,为何会有人想要我的舌头,想要我们的性命?” “莫不是,怕我们说出什么,世上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吧?”(本章完) 298.第298章 毒妇的骂名 那潘二娘听到此处,混身禁不住的哆嗦起来。 便是赵大娘子用力的摁着她,都摁不住她浑身无法控制的抖动。 明眼人一瞧便都瞧出了她的惊恐和心虚,这回竟是藏也藏不住了! 姜晚澄懒得看她,继续说道:“我为何会猜测出此人身份,甚至牵扯到潘二娘身上,自然也不是真的无凭无据。” “今日何嫂子才告诉我,说秦子苏他娘招了个新上门的夫婿。此人我未曾见过,甚至连他是高是矮都不曾知道。” “所以,理应他也应该不知道我们才对。但拦住我们去路的劫匪,他不仅知道,还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但是,我明明昨晚才回的巫山,整个青阳,又有多少人知道我会出现在那山道上呢?” “那便只有赵家村的人知道了。” “我在赵家村收拾行囊物件,花了好几个时辰。我虽在家中,也一直未见过生人。但生人,或许已经暗中见过我,甚至被人指着认识了呢?” “所以才会在山道上一眼认出我们来。” “而整个赵家村,虽然确实还有我不相熟之人,但绝大多都是脸熟的乡亲,所以如今还有我完全不认识的生人,应该也只有潘二娘这新上门的夫婿了1 “若是普通的劫匪,劫财劫物,我都不会如此怀疑。偏偏此人目的不同,那便是私怨。” “我来青阳,甚至赵家村,结了私怨的人屈指可数1 “你潘二娘,绝对算是其中一个。” “不过,我以为,当初那件事后,我们之间什么仇怨都已烟消云散,我姜晚澄也绝不会拿你的秘密说出去一个字1 “但显然,如今你瞧着我兄长已不在人世,已是不放心我还独活在着世上,所以才想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我吧?” “你以为,我们不过一个老头,一个孩子,一个女娘,便是你那身强体壮的夫婿一个人便能对付得了的。” “你甚至以为,若是要不了我们性命,便是割了我的舌头,从此你也高枕无忧了。” “可你不知道我的师父会随身带着能让人就范昏厥的毒药,更不知道我们会撞上赵大夫一家,更预料不到我竟然还能活着回来指认你1 “还有,就算你割了我的舌头又如何?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除了可以说出口的秘密,还有能写出来的秘密吗?” “潘二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事,会无人知道吗?” 姜晚澄判官一样的目光和质问直直向潘二娘射去,她吓得‘隘的一声痛叫,并狠狠跌坐在地上。 院墙内鸦雀无声。 赵家村的所有人第一回真正见识到,一个女娘,竟还能为自己身上所承之事,如此能言善辩的去分析! 她不急不躁,沉稳破风的将此事一一细碎的剖开了说给大家听,让众人信服,更让真正的凶手也无法再出言狡辩。 她当真是厉害! 遇到劫匪不仅不怕,还能凭着劫匪几句话就断出他的身份和动机,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女子! “可……可她说的那句,当初那件事,到底是何事啊?” “对啊,瞧潘二娘这样子,当真是魂都要吓没了,所以姜女娘说的对一定都是真的1 “就是,我也信服姜女娘所说之话。可是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潘二娘为何要想着法儿的解决姜女娘,还认为她是隐患?” “好像温大郎君又有干系,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潘二娘惊恐的一个翻身跪在地上。 然后用力的朝着姜晚澄的方向磕着头。 一边磕头竟还一边大喊。      “姜女娘,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不过是鬼迷了心窍,才想着温大郎君既然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一只蚂蚁,我随便找个身强力壮的人也能将你害了……” “呜呜呜,我坏,我恶毒!我都认!我只求你别将那件事说出来!姜女娘,你是菩萨,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错了,我真的都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潘二娘疯魔了似的,一边说着一边磕着头,然后又狠狠闪着自己的脸。 那下了死劲儿的力道,不一会儿就破了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赵大娘子懵了一下,才赶紧扑上前拉住她:“二娘!二娘你何苦至此啊!!?” 潘二娘一把推开她。 “你别碍着我!我要给姜女娘赔罪!是我不知好歹想要害她!是我恶毒!我就是个毒妇!1 对比起被那些匪徒污了身子清白,却还苟活于世的‘荡/妇’,这‘毒妇’的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娘!娘——” 秦子苏冲破人群来,抱住潘二娘哭的撕心裂肺。 潘二娘也‘嗷嗷’的哭着,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痛哭,自那事发生后,她心中一直压抑着惊惧忧伤。 她怕世人知道了,逼她去死。 她怕儿子知道了,拿异样眼光瞧她。 她更怕不知何时,那姜女娘便将那日所见统统说出口去,让她被所有人指着骂‘淫/妇’,而世俗终将会逼得她自己也无颜再活于世…… 唯有一死,才能以证贞洁烈妇的名声。 可她…… 不想死呀。 “二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阿姐吧……” 潘二娘哭的一脸模糊。 她像死了心一样,满脸死寂绝望:“阿姐,你帮不了我了。你真蠢埃我故意压榨你这么些年,你当真从未发觉过吗?” “我就是故意从你身上讹钱的。这些年,其实我也没有你想得那般苦,有你的接济,我的日子真的很好过了……” “阿姐,倘若我死了,你能帮我再带大子苏吗?” “就当我此生都欠你的1 那吕光也突然叫唤了起来:“都是我做的,我认!我认了,与我家娘子无关,与她无关呀……” 潘二娘默默摇着头,只是脸上不停淌着泪。 而这一刻,姜晚澄好似反而成了逼迫这一家的恶人。 她觉得,实在没意思。 温二郎扯了扯她的手,对她暗暗点头:“阿姐,你何不都说出来?将她心中最怕的秘密宣于众人皆知,才是对她的惩治1 姜晚澄摇了摇头。 她同样身为女子,知道这时代,清白贞洁对于女子来说,比生死还大。 虽然潘二娘行径实在可恶,自己无论如何也绝不原谅,但她见她如此疯魔,也实在再说不出口。 姜晚澄:“便让众人都猜去吧。”(本章完) 299.第299章 无妄之恨 她不会替她再澄清遮掩什么,但也不会跟着再继续戳刀子。 那潘二娘很明显已经有了心魔,而村民们虽然根本不知道那秘密究竟是什么,但猜测的流言也足够彻底淹没潘二娘了。 或许,这比直接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承受。 若她能挺过来,或许还有活路。 若她挺不心魔,终究依然只是死路一条。 说完,她又暗中扯了扯封老袖子,三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人群。 天色很黑,姜晚澄悄悄走的时候,只有站在人群最后,搀扶着赵老太太的赵京墨发现了。 赵京墨对她点点头,姜晚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墨儿并未因为此事与她嫌隙。 她笑着与赵京墨挥了挥手,三人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看着他们三人牵着驴马悄然无声的离开,赵京墨心中仍在惊叹:澄儿她可当真了不起! 能在这男子当道的世上,她一个女娘能自己站出身来,落落大方的将她自己身上的琐碎污名,一一摘除,以证自己清白之道! 那一刻,她身上好似聚了万丈光芒,将赵京墨心间都照的暖烘烘的。 原来,她们女子也可如此铿锵有力,用最柔软却也最坚定的力道,将自身所遭受的冤屈,如此简单的便诉说揭露出来…… 此刻,赵京墨并未因为此事牵扯到了赵家而对姜晚澄心有了嫌隙,反而好像……更加喜爱她几分了! “墨儿,你怎么了?” 赵老太太察觉到赵京墨的情绪异常,问道。 赵京墨垂头小声回道:“阿奶。澄儿他们已经走了。” 赵老太太的视线跟着转了一圈,也是这时才发现。 她重重叹了口气。 “怕是她不会再回来了。可惜埃我之前还想让她做我孙媳妇呢,如今瞧来,当真是我们朗哥儿配不上她的。” 赵京墨也默认的点了点头。 赵老太见她也这副态度,顿时又有些气恼。 “你当真也是这般想的?朗哥儿虽然性子软弱,但好歹……好歹心底也是善良的呀!你作为阿姐,竟也觉得他不配?” 赵京墨顿时一脸哭笑不得:“阿奶。朗哥儿什么都好。确实是个善良又正直的男儿,但他还不如澄儿呢。这世道,他护不住澄儿的。” 赵老太太也是看过今日这场审判才看明白的。 那女娘,确实非同一般,有不同寻常一般女娘的心性,也有不凡的胆识! 在这世道,她那般的容貌,朗哥儿……确实护不住她。 赵京墨:“而且,大伯母虽然瞧着性子和软,但实则……” 实则会是个很难相处的婆母。 还不如自己那阿娘呢。 自家阿娘虽然贪财了些,但性格爽利,有什么说什么,心里藏不住话。 而且是个又蠢又怕事的,其实非常好拿捏。 但大伯母,瞧着耳根子软,实则心中固执己见,却又偏信偏纵自己妹妹,实在祸害。 便是澄儿不看别的,怕是看到大伯母那样的未来婆婆,也根本不会考虑朗哥儿的。 更别提,澄儿瞧这样子,应当是不会再回赵家村来了。 所以,就算温大郎君已不在人世,这朗哥儿也根本再无机会。 赵老太太又喃喃道:“这小女娘,她虽出手又快又恨的揭露了真相,但到底还给那潘二娘留了一丝生机,也不算狠毒。” 正说着,赵卿朗挤了过来。      他神色带着焦急,“阿姐,姜女娘,她不见了1 赵京墨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你才发现?人家早走了1 赵卿朗顿时满头大汗,一副着急的要冲出去寻找的模样。 “可我、我还未……” 赵京墨呵住他:“你什么你!?朗哥儿,你也太没出息了!难道你如今还瞧不明白吗?发生了今日之事,别说你还妄想那件事了,便是你此生都要把那心思死死摁下去,再不许提1 赵卿朗重重向后退去,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赵老太一把拉住他,毕竟心疼孙子,不由呵住赵京墨。 “墨儿,别说了。” 赵京墨满是无奈:“阿奶,还叫他沉浸在不该有的幻想妄念中吗?大伯母如今怕是恨透澄儿了,他再表露出半点心思,怕是大伯母会更恨澄儿的。澄儿不该承受这些无妄之恨1 赵卿朗闻言:“不会的!今日之事确实是姨母错了,阿娘她解除误会后,还怎会恨姜女娘呢?” 赵京墨冷笑一声:“你对自己阿娘都不了解了吗?朗哥儿,你不如先瞧瞧自己,到底有多无用1 “澄儿被你姨母和阿娘针对时,你可曾站出去为她说过一句?” “别再一厢情愿了。澄儿她看不上你的1 狠狠丢下这话,赵京墨就不再言语了。 赵老太太拦不住她,却又见不得孙儿如同遭受了灭顶之灾一般僵在原地,满脸万念俱灰,又失魂落魄的样子。 赵老太太也动了怒,狠狠一跺脚冲着赵卿朗喊道:“还不赶紧把你那胡涂又丢尽人的娘,给我带回去!?” 姜晚澄三人摸黑走出了赵家村,才引燃一根火把。 温二郎虽然对姜晚澄最终也没有揭露秦子苏他娘作死也想隐藏的秘密而有一些意见,但到底结束了这场糟心的官司。 “阿姐,咱们都走了,他们可还会送他们去官府?” 姜晚澄:“怕是不会了。” 毕竟原告都走了,而村中怕是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揭过此事。 只是,官府不去,村中这回应该也会小以惩戒这潘二娘。 至于怎么惩戒,姜晚澄猜不出。 封老冷哼:“也就是澄儿你心善,若叫师父处置,不要他们的命,也要烂了他们的舌头、眼睛、耳朵!一对黑心夫妇,竟敢妄想害咱们,也不瞧瞧老夫是谁?” 姜晚澄‘扑哧’一笑,“是!师父您最厉害了1 三人步履匆匆,说不累,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都没有放慢脚步。 毕竟时辰已经不早了,再慢腾腾的,回去怕是要三更半夜了。 三个都不会武功的人,此刻并未察觉,在他们身后两里之远的距离,还跟着一顶软轿及其侍从、轿夫。 此人,正是清月楼的大东家,上京孟家的侯爷,孟行知。 “三爷,可要追上去?” 无境看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低声问道。 孟行知:“不必。就这么跟着吧。不要惊扰了她。”(本章完) 300.第300章 吃鸡啦! 无境应下,却看向身旁的无止。 二人对视了一眼,眸底都闪过不解。 如今他们谁都知道,前方那女娘才是他们侯府真正的女主人,是三爷真正应该过门的妻子。 可为何三爷明明找着她了,却还不与之相认? 如今还将那冒牌的赝品放在侯府中,任她猖狂,耀武扬威? 又到了山道上。 前方有隐隐火光,姜晚澄他们还未靠近,便听那边传来喊声:“阿姐——阿姐是你们吗——” “二兄——” “师伯——” 姜晚澄惊喜不已。 “是雅姐儿?” 她拔脚与温二郎一起朝着前方跑去,等着火光靠近才看清,何止是雅姐儿,竟然还有崔瑾之与林雪燕和林白薇三人! “你们怎么来了?” 姜晚澄走过去,雅姐儿赶紧从林雪燕身上滑下来,并一头扑进姜晚澄怀中。 “阿姐。我们在家,见你们迟迟没有归来,所以很是担心。我就领着哥哥姐姐们,过来接你们呀。你们没事吧?” 雅姐儿像个小大人似的,拉着姜晚澄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借着火把的光,甚至还将她头发撩起瞧了瞧。 姜晚澄忍着笑,握住雅姐儿的小手:“我们能有什么事?就是被耽搁了。走吧,咱们一起回家。” 林雪燕过来捏了捏雅姐儿的小脸,“你哟。有你阿姐就不要旁人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1 雅姐儿:“嘻嘻。雪燕阿姐你别生气嘛。我阿姐将来可是会成为我的长嫂的!但你不一样呀,你一辈子都是我的雪燕阿姐1 姜晚澄闹了个大红脸:“雅姐儿,不要开阿姐玩笑。” 林白薇掩唇笑道:“这难道不是大实话吗?哎呀,你干嘛挠我1 “哈哈哈,阿姐快追上去,追上去——” 三大一小,四个女娘聚在一起,又是热热闹闹的,又笑又打的闹作一团。 而一旁老青少三个男子见到这一幕,虽然都颇为无语,但心情也都跟着莫名好了起来。 两个火把照着路,前路自然明亮。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而跟在后方看见这一幕的孟行知急忙叫停了步子。 无止上前来问道:“三爷?那些人……需要属下去探探,是否就是那些镖局的人吗?” 孟行知隔着帘子好半响才回道:“先勿要打草惊蛇。再等等。” 无止按耐住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是。” 过了好一会儿,算出他们定然已行至更远后,孟行知才又道:“回青阳。” 于是,因为隔的太远,而孟行知他们这边并未打起什么火光,所以崔瑾之三人也未曾发觉,他们已经被人给发现了…… 回去时,听风还给姜晚澄他们备了晚饭。 一白日都没吃东西的三人,确实饿极了。 本来想的就是回来再吃东西,所以今日早上出门时并未带什么干粮,却根本没料到中途又折回了赵家村。 这一耽搁,确实早就饥肠辘辘,肚子都咕噜叫了好几回了。 吃饱喝足后,连东西都未整理,便就都歇下了。 第二日。 姜晚澄将两只母鸡提出来,让王楮帮忙都给杀了。 其余人听闻都很吃惊:“都杀了!?” 什么家庭,一次杀两只鸡? 姜晚澄:“反正都要走了,为何不都杀了?难道还留一只,等着它在此处将来再被别人捉回去吃?” 其余人闻之,才觉得甚有道理。 “反正大伙儿一日也都能吃完,杀吧杀吧1 雅姐儿和温二郎都还有些不舍。      毕竟,这鸡也陪了他们好长一段时日,都生出感情来了。 姜晚澄:“你们是想吃窑鸡?叫花鸡?还是烧鸡、炖鸡、凉拌鸡?或许还有……炸鸡?” 这鸡的做法实在是太多了,每一种都可以很好吃。 姜晚澄这鸡都馋的流口水。 更别提,温二郎与雅姐儿了,他们连这些菜名都没听说过。 雅姐儿吸溜了一下口水,举着小手问道:“阿姐,我们可以多吃几样吗?” 实在是挑不过来了,每一样听着感觉都很美味。 姜晚澄再看想温二郎。 温二郎:“我也正有此意。” 姜晚澄扑哧笑出声来。 “好。那咱们就做一只叫花鸡,半只炖鸡,和半只烧鸡好了?” 其实她更想吃炸鸡! 不过这鸡是母鸡,可能肉质有些老了,所以炸鸡做出来并不会好吃,便放弃了这道菜。 杀鸡很快,甚至将鸡血都留了下来,可以做道鸡血汤。 掏干净两只鸡的内脏,姜晚澄也处理了个干净,准备拿这些下水炒个鸡杂起来。 就是可惜没有泡椒也没有泡姜,只能做个酱油和大酱炒的,不知味道会如何。 首先做的,便是这叫花鸡。 这山上没有荷叶,但取个无毒且巨大的叶子还是不难的。 先将一整只鸡抹了烧酒、酱油和盐巴,姜末蒜末等腌制半个时辰后,再用洗干净的叶子将其紧紧包裹祝 最后在叶子外面糊上厚厚的泥浆,再将这裹满泥浆的鸡放到土坑里。 接着,在土坑下方早就挖好的洞里开始烧柴火。 这个任务,就交给王楮了。 姜晚澄弄完这边,另一只鸡也有人给她剁好了小块。 她先将所有鸡块清洗干净后丢到锅中焯水。 焯水后,再重新干净烧开的水中加入生姜片,葱段,放入半只鸡的鸡块。 如今家中本没什么菜吃,但姜晚澄昨日去赵家村时,在村中问何嫂子买了一些。 何嫂子虽不要钱,姜晚澄也还是意思的给她塞了几十文。 这几日,到底也够吃了。 如今已是春末初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姜晚澄在镖局的那半个月,早做好了他们五个人的春衫,这两日穿着恨是合适。 不止是衣衫的更迭,这吃的菜,也总算长出了新的种类。 姜晚澄带回了早冬瓜、黄瓜、青豌豆和一些丝瓜、茄子。 (架空,勿究古代是否有这些菜种。) 今日中午炖鸡,用冬瓜最是合适。 烧鸡,便用青豌豆好了。 有姜晚澄出手,这饭怎么做,自然都不会难吃。 而且,不一会儿就满山坡的喷香,所有人闻着都快受不了了。 所有人对今日的吃鸡宴都期待的不行。 只有听风,满脸的心疼。 “姑娘,您从前虽然也爱钻研吃的,但自幼便十指不沾阳春水,便是要下厨房,也自有奴婢们动手,您只管动动嘴指挥一二,便是成了。” “如今您做起这些东西来,如此麻利熟练,奴婢的心……真是如针扎一般的疼。不知您到底受了多少罪……”(本章完) 301.第301章 最好吃的饭菜 听风说着还抹了抹泪。 姜晚澄险些忘了,身边还跟这个原主的人了。 她立刻解释道:“能自立更生也很不错,这没什么的。我如今对做饭这种事,到很是喜欢,或许我本就有些天赋呢?” 听风频频点头:“是。姑娘您从前就爱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您自个儿都说是有些天赋的。奴婢们都跟着姑娘,吃了不少希奇好吃的食物呢1 是吗? 原主也喜爱下厨做饭? 只是亲自下手的时间较少? 姜晚澄心中的疑惑再次逐渐加深……原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顿两鸡五吃的菜,自然是做的无比成功的。 首先便是叫花鸡。 敲开已经闷得又干又硬的泥浆外壳,里面的鸡瞬间扑了香味出来。 那香味,很难形容,反正就是奇香,香的让人只是闻到,便馋的口水直流。 再撕开外面的叶子,油水直接流了一桌。 油滋滋的鸡油将鸡裹得金灿灿的。 一撕开,那肉看起来即软烂又滋润,即鲜嫩又入味。 一口咬下去,确实油滋滋的,且非常有味道。 而冬瓜炖鸡汤,汤味鲜美清爽,鸡肉也带着一股冬瓜的味道。 豌豆烧鸡,更不用说了。 烧鸡本就是最有味道的一道菜,鸡肉又咸又香又油,而青豌豆更是耙到软烂,一抿即化。 最后还有一道青菜鸡血汤。 一道油滋滋的酱炒鸡杂。 这顿饭,大伙儿都吃的满足极了。 封老还叫上崔瑾之和王楮陪自己喝了几碗。 本来王楮和听风还不肯上桌吃饭,是姜晚澄拿出主子的谱,命令他们必须听令,二人才坐了一个边角。 最后喝了些酒,才放开了手脚敢夹菜吃。 王楮险些惊掉舌头:“这、这真是我此生,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 王楮倒不是故意夸张说这些恭维话。 实在是,他确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自幼在家中被母亲偏心苛待,长大后也从未出去吃过馆子,所以就连油荤都很少沾过大的。 像今日这般,有这么多肉,还不吝啬油荤的饭菜,他当真是生平第一次吃。 小时候吃过鸡,也是得病死了的鸡,才敢拿来吃了。 而他能吃的,也是家中其余人不要的鸡屁股,或是弟弟啃过的鸡腿骨头,让他再拿着吸两口。 那骨头上,哪还有一丝肉能给他留着? 所以,今日才算是他此生正正经经,第一回真正的吃上一口鸡肉。 王楮被这鸡的鲜嫩多汁给惊到,咬了几十下都舍不得吞进肚子里。 原来,肉的滋味是这般…… 便是那烧鸡的油汤,他也能干三碗冒尖的干饭。 再说这白花花的大米饭,普通人家可没有这样吃的。 一般都是糙米,杂米,甚至杂粮。 而就算是糙米,也没有直接蒸这么多直接来吃的。 所以,这也是王楮人生第一次,能端着一碗白米饭下菜,下肉吃。 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就算是过年,也不能这般吃的吧? 偏偏姑娘竟还与他说,今日想吃多少便有多少呢…… 王楮一时,感动的眼冒泪花。 听风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小声问他:“阿楮,我家姑娘好不好?咱们以后,可要好生报答姑娘,替她办事。”      王楮:“是,以后我王楮任姑娘差遣,绝无二心1 夫妻二人自此更加定了心,心中将姜晚澄彻底奉到绝高的位置。 吃饱喝足后,姜晚澄将听风与王楮喊到一旁。 “我要你们,明日一早便先启程,前往上京。” 听风闻言,满脸惊喜:“上京?姑娘您可是要去收拾麝月和楚嬷嬷她们的?” 姜晚澄摇头,“不。听风,我并不打算揭露自己的身份。若你还想跟着我,我想先与你说个明白。” “当初我被绑之事,如今仍是处处谜团。所以,在我还未弄清真相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暴露姜家之女身份的。” “你去了上京,也要避免被人发现,认出你的身份。” 当然,若有机会弄清事情真相替原身报仇的话,姜晚澄也会赴汤蹈火。 只是眼下,她派听风夫妇二人们去上京的任务,并非为此。 听风听后,只好应道:“是,奴婢一切都听姑娘的。” “只是姑娘,可还能追回拂雪、倚花她们?她们同我一般,对姑娘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1 其实,姜晚澄并不想身边有太多原身的人。 但是,听风也说了,这几个婢女对原身忠心无二。 所以,就当是为了原身,自己也不会辜负她们…… “好,我尽力。” 听风彻底放下心来。 当晚,他们夫妇收拾了行囊,还带了一些馒头作为干粮,天亮后便揣着姜晚澄给他们夫妻二人的任务,率先踏上了去往上京的路。 又过了一日。 五日聚首的日子,就在明日了。 姜晚澄想去青阳镇一趟,采买一些路上所需的物品,还有一事也需要亲自去办。 林氏姐妹和崔瑾之听罢,打算与她同行。 温二郎便留在家中自己读书,封老难得清闲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所以雅姐儿便跟着他们一同下了山。 崔瑾之当初将马车拖板抬上山时,是卸了马车棚子的。 今日便只好扛着个驴车的托板,然后牵着驴,坐驴车去镇上了。 一行人到镇上时,便先去采买东西。 悠闲自在的走在街上,东逛西走,东西买了不少,热闹也看了很多。 “这青阳镇,还当真不小呢。” “可不是?前几年我们还来过,当时也没有这般繁华吧?” 姜晚澄:“年前更热闹些,后来遭了劫匪,不少铺子都关门了。” 大家都有些惋惜。 走了一会儿便都饿了,干脆去吃馆子。 崔瑾之请四位女娘吃饭,自然不能小摊子便应付了,于是要选一家酒楼。 镇上最繁华的酒楼,自然是清月楼。 可是姜晚澄与它太熟了,所以她并不想进去,怕惹人注意。 于是,几人便又选了另一家对门的酒馆。 偏偏,他们几人的身影,早便被人发现了。 “三爷,是女娘他们?” “他们……去了对门酒楼。” 这女娘,好歹也该看在彼此有些交往的份儿上,来他们清月楼吃饭才对。 怎得还跑到对面去了?(本章完) 302.第302章 旧相识 无止心道:如此,也太不顾情面了! 虽然对面的酒楼,他们清月楼也根本不瞧在眼中。 孟行知‘哼’了一声,好似并不在意姜晚澄的事情。 只是问道:“那件事,找的怎样了?” 无境:“爷,那山上……确实有人。而且属下确定,不止一人1 孟行知持着茶杯的手这才一顿,“……哦?是什么人,查清了吗?” 无境:“他们反跟踪的手段很高,属下……属下不敢冒然硬碰。” 孟行知冷笑了一声,“天云宫的宝藏秘书,这天下人都想得到。可就连天云宫守在各地的分支小队都不清楚,到底这宝藏秘书藏在何处,又是什么东西……” “这边,可有旁的人来接替看守?” 无境:“当初那端王看上此处的线索,以至于后来一场杀乱,这边的人死的太干净的……过了这么久,不仅找不到那些人的尸首,此处也无新的人来接替……” 孟行知闭了一下眼。 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指尖不停的一下下敲在扶手椅背上。 “宝藏秘书继续找。至于山上你们发现的人,明日你们四个一同前去,会一会。” 无境领命:“是1 酒馆饭菜的味道,实在一般。 所以,姜晚澄五人都只随便吃了点,便都搁下了筷子。 小二见状过来问道:“几位客官,可是小店的饭菜不合你们口味?本店有新品,是豆腐猪肉大肉包子,别嫌弃是路边的差点,味道实在不错,不如送几个给各位客官尝尝?” 这家酒楼的服务意识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姜晚澄听到豆腐肉包,自然来了兴趣。 端上来后,她尝了一口,便觉得口味有些熟悉。 随即有些激动的看向林雪燕问道:“雪燕姐,你可觉得这包子,是否像当初在飘儿姐客栈里尝过的味道?” 林雪燕与林白薇都同时点了点头。 “确实像。” 姜晚澄立即站起身来。 其实,她今日来青阳镇除了采买物资,还有一事,便是要找谢飘儿的。 在离开前,至少还要见上一面。 原本,自他们到了镇上后,就在采买东西时各处打听她的下落,但始终没有确切的线索。 不知做这包子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姜晚澄先问清,这做包子的确实是个厨娘。 而且姓谢! 众人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姜晚澄随即掏了一把铜钱塞到店小二手中,“能否带我去后厨,见一见这做包子的人?” 店小二却好似有些为难,“这……其实……” 崔瑾之问道:“我们与她是旧相识,见一面不难吧?” 店小二这才叹了口气道:“其实,是有人正在找这谢厨娘的麻烦,我们、我们也是没法子。各位,既然你们是老熟人了,不然你们去帮帮她吧?” 麻烦? 姜晚澄几人随即变了脸色,立即由店小二指路,来到一处包厢门外。 刚刚走近,就听到厢房内传出嬉笑声。 “瞧她。当初那般瞧不上咱们,如今还不是跪在咱们面前了?” “哈哈哈,捡呀!继续捡!今儿敢不将这些洒在地上的花生米统统捡干净,我让你在镇子上,哪一家都待不下去1 “别说是做厨娘了,就是做妓子,都没人敢要1 “哈哈哈哈……”      姜晚澄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却被林雪燕一把拉祝 “别冲动。” 林雪燕看向店小二,先问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店小二:“是王家外院的打手们。他们不知怎得认识这谢厨娘,前两日发现她在本店当厨娘后,便开始每日都来找麻烦了。” “不过,也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但……但如此下去,一个女娘到底……” 这店小二不像掌柜似的,因为怕招惹王家所以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是他虽然同情谢飘儿,却也爱莫能助。 “你们!当初在客栈,你们哪回前来吃饭住宿,我不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们想要在我这里得到好处,我到底是个良家妇人,怎可任你们轻贱戏耍?” “是。如今我落了难,但各位也不必如此作贱人,去满足你们内心的无耻虚荣1 “啪——” “贱人!你还以为,如今的你,有什么胆量敢和我们叫板?信不信,老子们现在就上了你——”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 林雪燕、林白薇还有崔瑾之三人就冲了进去。 姜晚澄捂住雅姐儿的眼睛,躲在门外只敢看个热闹。 店小二害怕的缩着脖子,满头大汗。 不消片刻,就有人直接被扔了出来。 然后各种惨叫连天。 不一会儿,那些臭男人就屁滚尿流的都跑了。 不过,跑之前还撂下狠话:“老子们,和你们没完!你们等着1 店小二怕的要命。 “这可如何是好!?掌柜的要是知道,是我撺掇的,我也别想干了1 姜晚澄从怀里掏了一脸碎银子,“谢谢小二哥了。你不如也去躲一躲。” 店小二见到这碎银子,眼睛都亮了。 顿时,什么也不怕了,撂了帕子就跑了。 而林氏姐妹和崔瑾之,带着谢飘儿出来,几人连招呼都没和掌柜打,只丢了饭钱在地上,就迅速消失在了酒楼内。 等掌柜的闻声赶来,看到被毁的房间,顿时‘哎哟’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天爷,天杀的——这可如何是好呀——” 话说,姜晚澄几人带着谢飘儿跑出客栈后,来到湖边才停下脚步。 谢飘儿喘着气,看向眼前的姜晚澄他们,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来:“又是你们……你们竟又救了我一次!我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 姜晚澄连忙拉住她的手,询问道:“飘儿姐!这不算什么,你可有被那些人欺负了去?” 谢飘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摇了摇头叹道:“这些人虽然狂妄,但还没到那一步。不过,你们不来,我也确实不打算干了。只是……天下之大,我当真不知该去往何处。” 谢飘儿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其实,她并不缺银子。 她火烧客栈前,将这些年和夫君所攒的积蓄都带了出来。 烧了客栈,是因为她知道,凭自己一个女子,是守不住客栈的。 而且在那荒郊野外,只怕还会因为自己独身一人的女子身份而招来更可怕的祸端…… 所以,她才会想,带着银子也要隐匿藏身在市井中,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可没想到,在这小镇上,便是躲到这繁华尘世中,做个厨娘也没跑脱被人盯上的厄运。(本章完) 303.第303章 钻狗洞 姜晚澄见她如此,直接开门见山。 “飘儿姐,我在乡间,有一处屋宅。可惜我们要搬家出趟远门了,所以房子空闲了下来。” “若你不嫌弃,不如去那乡间住一段时日如何?若是喜欢,一直住下去也是行的。” “那村中人,大多都是良善且好相处的,而且屋旁有一颗樱桃树,刚刚结满了果子,我还没吃到呢。” “屋前有河,门前有花。” “旁边还有一片园子地。” “飘儿姐,你若还没想好去处,便去那里暂居吧。” 谢飘儿被姜晚澄的描述吸引心动,但却又并不想继续打搅姜晚澄。 犹犹豫豫间,远处传来喧闹声,几人定睛一看,正是王家那些外院的打手! 他们如此快就回了王家,并带来更多的打手家丁,拿着武器,要寻姜晚澄几人。 “这王家在镇上只手遮天,这次怕是跑不掉了!你们别管我了,快走1 谢飘儿一把推开姜晚澄。 姜晚澄却死死拉住她道:“不行!飘儿姐,我们既然要救你,就一定要救到底1 她说完看向林雪燕和林白薇二人,林氏姐妹与她一般想法。 崔瑾之自然要听未婚娘子与大姨子的,没得别的意见。 且既要救人,自然要救到底,没得惹下祸端却跑了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几人心底都清楚,这是他们欠谢飘儿的。 “别怕,这些货色,来五十个我们也不成问题。” “刚刚晚澄带着雅姐儿躲在门外,所以她们二人必定不在这些人的搜寻目标中,便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也是无碍的。” “飘儿姐,你跟着我们走,我们会护着你。” “晚澄,半个时辰后,镇子门口见1 说罢,林氏姐妹还有崔瑾之就带着谢飘儿先走了。 走之前,谢飘儿还匆忙的交待了姜晚澄一件事。 “妹子,若你行事方便,可否回先前的酒楼中,帮飘儿姐取一下行囊细软?就在我的床头,一块能松动的砖墙后面1 等他们迅速不见了人影,姜晚澄也赶紧从怀中摸出面纱来戴在脸上,然后拉着雅姐儿,躲躲闪闪的避开了那行人。 果然,她们姐妹二人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那些打手也并未注意她们。 既如此,姜晚澄行事就方便多了。 当初那场江湖客们在镇上闹出的祸事,几乎所有在镇上的居民都受到了牵连。 唯有王家。 不仅全身而退,还在祸事后趁机搜刮敛财,狠狠赚了一笔。 如今,王家又招揽了更多的打手家丁,整个镇上,除了清月楼已是无人敢招惹一二。 所以,这些打手平日里在镇子上,也是横行霸道,嚣张肆意的惯了。 即便如此,也无人敢抱怨,便任由这些爪牙渐渐越来越猖狂了。 今日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几人,不仅扰了他们的好事,竟然还敢打了他们,这些人哪里受得了? “尔等狂徒,赶紧给老子滚出来1 “搜1 “今日就是将整个镇子掀了,也不许他们跑了1 “敢打我们,就是打整个王家的脸面!真是不要命了1 “你们,看见那些人没有?” “没、没有,没有……”      哪个百姓愿意说? 便是真的瞧见了,此刻也是装瞎子。 平日里不敢惹这些爪牙,当真是受尽了苦楚。 今儿好不容易有人敢惹了,大家心里实际上都出了一口恶气,暗中叫好呢,所以都只看个热闹,被抓到问两句,全当不知。 姜晚澄也没料到事情会这般,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转身拉着雅姐儿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回到酒楼附近。 那掌柜的已经被揍了一顿,正坐在大堂里哎呦连天的叫唤。 并声声咒骂谢飘儿这个祸端。 谢飘儿要取自己的家当细软,应该是当初从客栈离开时,她的积蓄存银。 不过眼下看来,从正门进去取,是不可行的了。 但是姜晚澄也没有能翻墙的功夫,只能看向一旁的狗洞。 她咬紧了牙,四下无人,正准备带着雅姐儿先钻过去再说时,一道声音兀然从身后响起。 “这位女娘,你莫不是打算,钻此狗洞吧?” 姜晚澄抓着雅姐儿,转身便贴在墙上。 何处来的好事者? 她抬头,双眸充满愤怒的向对方瞪去。 竟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位清月楼的三爷!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想到当初她骗了他们才逃回的巫山,这人不会是此时来和她计较此事的吧? 而且眼下,因为他这一嗓子,原本周围并无人注意自己和雅姐儿的,现在却都投来了猎奇的目光。 好似眼神都在问:这两个女娘,当真要钻狗洞? 姜晚澄面纱下的脸都红透了。 不过,她倒是想起,自己此刻脸上戴着面纱,这位三爷应该并未认出自己。 所以,她转身又拉着雅姐儿快步离开,只想赶紧先躲开此人。 却不料,这三爷却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手中还拿着折扇,一摇一晃的扇着风。 姜晚澄:这人有病?? 这天还没有热到需要扇风的地步吧? 不过,那时冬天,他就是这副装模做样的样子,姜晚澄一时竟也不觉得奇怪了。 她以为不过是同路,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这人就是特意跟着她的。 她去往何处,这人也跟着去何处。 她转弯,这人也转弯。 她停下来,这人也跟着停下来。 等她回头看向他时,这人竟还对她露齿一笑! 虽然,确实,他长得模样清俊不凡,气质矜贵,且整个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一副翩然君子的模样。 但姜晚澄心中,并无半点涟漪。 雅姐儿被扯着走了一路,早就受不住了。 眨着红红的眼睛,小声喊道:“阿姐……我脚疼……我们到底要去往何处呀?” 姜晚澄只得停下来。 她满心歉疚,弯腰安抚雅姐儿:“雅姐儿乖,快了,我们去帮飘儿姐姐取样东西。走1 她不想与这三爷打哑谜,干脆一个转身迎面又朝他走了过去。 孟行知反倒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竟一时在原地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脸上便又挂着笑意,只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姜晚澄朝他走去。(本章完) 304.第304章 莫要恩将仇报 人一走近,姜晚澄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位爷,你为何要跟着我们姐妹二人?不知可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小女子可不认为,我们这等平民百姓的身上,可有爷您所可图的东西。” 姜晚澄虽说着客气的话,但语气却不是怎么客气的。 且眼眸中满满都是警惕防备之意。 孟行知有些怅然失落。 她该不会以为,她戴着一张面纱而已,他便认不出她了吧? “这位女娘,当日山中不告而别,莫不是以为,我都不记得了?” 姜晚澄脸色瞬间煞白。 原来,她早就被认出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躁乱。 原是崔瑾之正巧带着王家那群爪牙在集市中乱窜。 而林氏姐妹和谢飘儿并不与他在一起。 不知是他们走丢了,还是故意让崔瑾之引开这些人的? 姜晚澄知道自己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连忙趁乱拉着雅姐儿就跑向最乱的地方。 姜晚澄连头也不敢回,凭着自己娇小的身子,抱着雅姐儿灵巧的躲过撞击,再次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那酒楼,姜晚澄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了,先将雅姐儿摁进狗洞里,自己也紧随其后,连忙钻了进去。 这内院虽无旁人守着,但却有一条恶狗! 还好,姜晚澄刚才路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又准备了一下。 她从腰间取下布兜,里面是几个热腾腾的大包子。 再捡起一根棍子,连忙拉着雅姐儿藏到自己身后,然后小心翼翼的与那恶狗对峙兜转。 “呃……” 恶狗呲牙咧嘴的瞪着她们,口中流着长长拉丝的唾液。 眼见它就要狂吠出声并扑过来,姜晚澄连忙丢了一个肉包子过去。 当初在乱葬岗,她与二郎面对几十条野狗,也活了下来。 所以,今日只面对这一条恶狗,倒也不是那么怕了。 而且,之前在山上也有用馒头引开大棕熊的经验,所以这个包子丢的距离恰到好处,让着恶犬即便牵着绳子也能够到,又离她们经过之路远远的。 丢了两三个包子后,姜晚澄带着雅姐儿成功的脱离恶犬的视野范围。 来到后厨,才发现此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想必,酒楼出事,现在都已经被叫到前面去了。 也没人会想到,大家守着大门,却有人会从狗洞钻了进来。 姜晚澄摸寻了半响,才终于确定了此酒楼员工的宿舍在何处,又分辨了一下才确定了女宿是哪间。 刚刚推门准备进去,前头突然传来说话声。 “这大黑在吃啥呢?嘴边怎么有肉呢……” 姜晚澄惊慌中,一把先抱起雅姐儿,正准备躲一下,却被另一只大手更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来人自她身后,迅速推门、掩门,动作连贯而又敏捷。 把姜晚澄怀里的雅姐儿惊的目瞪口呆,一脸惊恐的瞧着阿姐身后之人,却连惊声尖叫都给忘了。 眼见她要张嘴出声,那人才又迅速捂住这小女娃的嘴。 并眨了眨眼,小声温柔的提醒:“我可是救了你们,莫要恩将仇报哟,小女娘。” 雅姐儿乖乖的闭上了小嘴巴,并好奇不已的打量着眼前这人。 他长得如此好看,还与阿姐好像是旧相识。 这件事,大兄可知道? 今日回家,定要告诉二兄才行! 小丫头眼睛骨碌一转,挂在姜晚澄身上就是不下来。      姜晚澄也是惊魂未定,捂着狂跳的心脏连忙避开眼前之人。 这清月楼的三爷,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门外有人路过,应该是得了掌柜的吩咐,来后院取什么东西。 孟行知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姜晚澄忿怒的瞪圆了眼睛,她并不需要他的提醒,也知道此刻不宜发出动静。 终于,等着外面声音走远,姜晚澄才冷笑出声:“三爷莫不是,还跟着我们姐妹二人,钻了狗洞进来的?” 孟行知:“女娘忘了,我是会些轻功的。” 所以,他是越墙进来。 姜晚澄感觉受到了嘲讽,很是丢脸。 不过,眼下先办要紧事,她暂时懒得与他扯皮。 这女宿是个大通铺,看被子,应该共有五人睡在此处。 谢飘儿说床头,所以,她应该是两头的位置。 一边是靠墙,一边是靠窗。 姜晚澄将两头都查找了一下,最后确定应该是靠墙的位置。 因为,这里的被子要新色一些,且叠的很是整齐,床头叠放的衣物也很少。 姜晚澄在墙上摸了摸,最后在最角落的地方,果真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 她顺利找到一个匣子,匣子里是满满一匣的银票和银子,还有一些珠宝首饰。 谢飘儿的积蓄,果真不少。 她也当真是信任自己,让她来取这么紧要的东西,就不怕自己都给她私吞了? 姜晚澄赶紧连着谢飘儿的衣物细软等打包成一个包裹,然后紧紧捆在身上。 再抱起雅姐儿,准备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之前去了前面大堂的所有人,竟突然都回来了。 大家各司其职,又开始忙碌的干起了活儿,也没人立刻回这寝房来。 但一直躲在此处也并非办法,而且与林雪燕他们约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姜晚澄一咬牙,偷偷开了条门缝。 “砰1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无情的又掩上了门。 姜晚澄还未回头,便听身后之人慢悠悠的问道:“女娘是想出去,自投罗网的吗?” 姜晚澄:“可我若是还不赶紧离开,不也是等着被人发现吗?” 孟行知微微一笑:“女娘,你可以请我帮忙的。很便宜,收你这个数1 他张开一只手掌,姜晚澄愕然的张大了嘴。 “五两银子!?这位三爷,你何不去抢呢?” 孟行知:…… 他孟三这辈子还从未亲自做过什么五两银子的生意,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她敢说出这个数了。 不过,他为的从来都并非什么细碎的银子。 他不过想逗逗她,再多与她相处些时刻罢了。 孟行知低头盯着她,眼神不自觉倾泻着尽数的温柔。 “那你说多少?便是多少。” 姜晚澄犹豫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不能再多了。而且,一定要将我们姐妹俩成功且平安的带出去。三爷可能办到?”(本章完) 305.第305章 多谢,孟三爷! 姜晚澄以为,他会拒绝。 毕竟,上一回自己给他带路,这爷可是随手就能掏出一百两银票的人。 所以,他应当根本瞧不上这区区三两银子的吧? 大不了,她再给他加码一两! 反正他这回跟着自己,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总不能真见她被人逮住吧? 到时候一起丢脸的,可还有他这清月楼的三爷。 谁知,他竟当真一口应下。 “好。” 孟行知应下后,当即便一把先将雅姐儿抱到了自己怀里去,另一只手拉住姜晚澄的手腕,也不等她有反对的机会,便开了门。 三人悄悄溜出门,刚走了几步远就被人给发觉了。 “喂!你们何人?干什么的?怎么跑到我们这后院来了?” 姜晚澄与孟行知都未回头,只有雅姐儿悄悄的从肩上伸出了头,看了一眼。 雅姐儿:“好多人在看咱们呀。” 孟行知立即脚下一动:“走1 姜晚澄‘隘了一声,只觉脚下跟着生了风,她整个人被扯着就向前奔去了。 脚下几个踉蹡,好几次险些摔倒。 但偏偏每一次都没有摔下去,就又被扯着往了前,就好似一只偏偏倒倒的,要坠地却又未坠下去的风筝! “是贼!抓贼,抓贼啦——站转—” 后院的杂役们立即都大喊大叫了起来,且都赶紧拿起手边的工具当作武器,向姜晚澄他们追了上来。 孟行知带着江晚澄和雅姐儿犹如一道疾风,迅速穿过众人并来到墙边。 他脚下却又突然停祝 因为,那条大恶犬已经被松了绳子,狂叫着向他们呲牙咧嘴,满是凶狠的跃跃欲试。 闻声而来的掌柜见此情形,满脸愤怒的指着他们大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1 于是,除了那些杂役,前厅的好几个小二也拿起棍子围了上来。 姜晚澄强忍着晕眩,紧张问道:“你该不会,又将轻功用完了吧?” 上一次,他就是如此,只跑了一段路便跑不了了。 害的姜晚澄掏出毒药毒死一大片。 后来路边那些尸体,才引得那些匪徒暴走。 孟行知笑出声来,“你呀,当真是……” 姜晚澄:当真是什么? 孟行知那话并未说出口来。 他心道:当真是个小笨蛋。 此间,那些杂役小二已到身侧,手中拿着武器越来越近。 眼见一挥手就能直接劈到脸上了,这三爷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姜晚澄这时却又不得不继续信他,只能更向他靠拢了一些。 孟行知低头,瞧着身侧的女娘,嘴角不由勾起。 耳边却听那些人吵道:“大胆毛贼,瞧着我们酒楼今日遭了殃,竟然还敢来趁机捞油水,瞧不起谁呢!?” “拿的什么东西?还不赶紧放下1 “尔等最好赶紧束手就擒,不然,抓住你们送去官府1 “今日敢偷到我们酒楼来了,让你们先见识见识厉害1 一人壮着胆子挥着手中棍子扑了上来,另一边恶犬也狂叫着跳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姜晚澄忍不住闭眼埋首,却听耳边很是不耐烦的低喃了一据:“吵死了。” 接着,她身子跟着一轻,肩部被人提着就跳上了高墙。 耳边刮过一阵风,她的心脏跟着紧张的狂跳了好几下,才又跟着落了地。 身后是从洞口钻出来的恶犬,而孟行知带着她继续向前跑去。 清月楼内突然跑出来一大群人,拦住行人,拦住跟着翻墙过来的杂役。 混乱中,恶犬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等酒楼里其余人拿着武器再出来时,街上除了一条死狗和受了伤的杂役,哪还有什么贼人? 而孟行知,早便带着姜晚澄跑的更远了。 等确定了身后确实再没人追来,姜晚澄才撑着墙,用力的喘着气。 雅姐儿赶紧从孟行知身上下来,拉着姜晚澄贴心的关怀。 “阿姐,你没事吧?喝口水吧?” 雅姐儿从姜晚澄腰上取下水囊,费力的取了塞子后又递到她手边。 姜晚澄喝了两口后,终于好受了些。 她握住雅姐儿的手,安慰了她一下,便立即从身上的荷包里,摸出三块碎银子,塞到孟行知手中。 “这回,就多谢三爷了。若无其他事,就在此别过吧1 姜晚澄算着时辰,他们应该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所以摆摆手,拉着雅姐儿就想赶紧离开。 奇怪的是,这回那三爷竟然没有再跟上来。 只是看着手中的碎银子发了一下怔,然后抬目瞧着她的背影突然出声道:“我姓孟。我叫,孟行知。” 姜晚澄转身,朝着孟行知拱手拜了拜,“多谢,孟三爷。” 说完,她不再犹豫,拉着雅姐儿迅速消失在青阳镇的街头…… 孟行知满脸惊讶。 他说,他叫孟行知。 可她为何,毫无反应!? 她并不认识他!? 这如何可能!? 就算忘记了画像,也应该记得他的名字! 这全天下,难道还有画像和名字,都如此重合的人吗? 孟行知对自己的相貌与姓名,还是非常自信,这天下绝无再与自己相似之人。 但她好似根本全然不知道! 看她样子,又并不像是做戏。 难道……她……失忆了!? 姜晚澄跑出老远才察觉,孟,孟三爷? 为何这个名讳,如此熟悉? 等等! 姜晚澄猛地僵住脚步,站在了原地。 她满脸惊愕。 且霎时浑身的血,都从头凉了下来。 她的脑海中,猛地钻入许多回忆的片段。 漆黑的房间。 散落的棋子。 吹风的院落。 染血的墙头。 他说,他叫孟三。 难怪…… 难怪,从第一回见过这人,她便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若是不看他的脸,她早该想起来的! 此刻,二人身影重合,竟完全没有一丝差异! 所以,他、他是上一世…… 她被张赫宣囚在庄子上时,与旁的人都不太同的,客人。 他从未欺凌过她。 甚至,自他出现后,张赫宣也再未带过别的人,进过她的房间。 那时,她便猜过,此人一定大有来头,不然一个端王的妾室,他都能护着。 可他从未露过真容。 第一回来见她时,他的脸上便戴了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 后来,每回来,便都是那副样子。(本章完) 306.第306章 孟三前世今生 孟三常常会去庄子上瞧她。 他会与她聊天。 教她下棋。 还会可惜的说,“当真是什么都忘了……” 姜晚澄那时虽然疑惑,但从未猜到过他究竟是谁!! 毕竟,此人并不贪她美色,却又对她异常的好,让她上一世即是受宠若惊,又很是莫名其妙的不安。 她也猜过,这份好或是和原主有关。 但却从未问出口过。 后来,姜晚澄会趁着被端王接出庄子回城时逃走,也是得了他的接应承诺和计划。 可惜,他不知是否被什么事情耽搁缠住,所以直到她被活活打死,都未曾出现。 姜晚澄的心脏‘砰砰’狂跳。 一时,她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仍在上一世,还是真的重生了。 直到雅姐儿晃着她喊了几声:“阿姐,阿姐!?” 姜晚澄这才醒过神来。 看到雅姐儿,她才彻底确信,自己是在重活一世。 她情不自禁蹲下身去,并紧紧搂住雅姐儿。 姜晚澄不懂,为何这一世,她还会遇到这孟三爷。 但无论如何,上一世,他对自己就并无恶意。 这一世,应该也不会是那什么恶人。 而且,这一世她不得不考虑起,他的身份来。 清月楼的孟三爷。 瞧刘管事对他的恭敬态度,他的身份应当和清月楼背后的东家相关。 或许……他本人就是那清月楼的大东家,也不一定? 传闻中,做着皇商生意的神秘人。 是了,虽然商人地位低下,但若是皇商,便是端王,面对倾国财富怕也是想要拉拢的。 所以,若是他提出想要保她,再不被任何他人戏弄,或许张赫宣还真能答应。 毕竟上一世,最后那两年,自己与张赫宣,也已有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了。 早几年,她为了能逃出生天,用了无数法子,却始终逃脱不了张赫宣的手掌心,早都折腾够了。 那时已像个木偶一般的苦活着,张赫宣自然也就索然无味。 所以,若是有人提出再用她交换什么利益,张赫宣应该是会欣然答应的。 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姜晚澄只是不太明白,若是孟三爷上一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友好,当真是因为原身的原故……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与大晋而来的姜家嫡女相关!? 等等! 孟! 大梁的孟家,与原身,与姜家三房嫡女相关的孟家! 忠叔虽然不知,但是赤金和听风都提过,原身要嫁去上京的,是落魄的侯门孟家! 所以,孟三爷,孟行知,难道会是……是原身的未婚夫!? “难道……当真是他!!?” 姜晚澄只觉自己,连手脚也凉透了。 拉着她的雅姐儿察觉到异常,小声问她:“阿姐,你怎么了?怎么手冰冰的,好冷呀。” 姜晚澄捏紧了拳,却好似,连攥拳的力道也没了。 她有些恍惚的苦笑,“阿姐好像……好像早就被人给看穿了。真蠢埃雅姐儿,阿姐真蠢。” 姜晚澄笑着笑着,流出苦涩的泪来。 所以,上一世,她被张赫宣禁锢在庄子上,像娼妓一般被他献给旁人玩弄,而原身的未婚夫,却知晓这一切! 真是可耻……      天大的可耻! 那孟行知,到底是何心态!? 是苦于没有法子救她出火海,所以才戴着一副面具,不让她瞧了真容。 还是故意想看她这个失了身又失了名节的姜家嫡女,是如何被人作贱的!? 若是原身被替嫁的真相,也有孟家参与,那这孟三实在也是可恶至极,不可原谅! 姜晚澄本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但眼下看来,他果真与他人皆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姐,你别哭。阿姐……雅雅心疼,你别哭……阿姐,是谁欺负你了?雅雅去打他!1 雅姐儿手忙脚乱的替姜晚澄擦着泪,又挥着小拳头,满脸都是对她的担忧。 姜晚澄心中才又软又暖了下来。 她握住雅姐儿的小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亲。 “雅姐儿,阿姐真幸运,此生能遇见你们兄妹三人。” 上一世走错了路,以至于步步走错。 这一世,她不会再走错了。 等姜晚澄带着雅姐儿赶到镇子外时,并未立即瞧见林雪燕他们几人。 想着他们应该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就站在这里等,所以姜晚澄又往破庙废墟的位置走了走。 “阿姐你瞧。” 雅姐儿指着一块石墨后面喊道,那里有一根甩来甩去的尾巴。 等姜晚澄带着雅姐儿赶紧过去时,果然瞧见了他们的驴车,还有林白薇何崔瑾之。 “是你们1 姜晚澄松了口气,“你们把驴车和东西都找回来了?雪燕姐和飘儿姐呢?” 林白薇瞧见她们姐妹二人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我们分头行动了。她们稍后就会跟上来,我们赶紧先走吧1 崔瑾之跳上驴车,等姜晚澄三人也爬上了上去后,立即甩鞭策腾,迅速的离开了此地。 大约走了十几里,驴车才又停了下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林雪燕与谢飘儿追了上来。 看着彼此都安然无恙,大家都才笑出声来。 姜晚澄赶紧将身上的包裹,完璧归赵。 谢飘儿见她果真拿到了自己的金银细软,顿时感动不已。 “真有你的,想必很难才拿到的吧?” 姜晚澄什么艰辛都未说,只道:“不难。你快瞧瞧,可有少了的?不过,我取得时候看过一眼,你别介意。” 姜晚澄的坦诚,让谢飘儿很是意外。 她笑了笑,当着她面当真打开了匣子。 见里面东西一样不少,便点了点头:“确实什么都在。姜女娘,说再多的谢意,都已是浪费口舌。既然我确实已无去路,便只好打搅你了。” 姜晚澄哪有不愿意的? 而且今日一早去镇上,办的头一件事,便是给买房的文书盖章落樱 所以,如今赵家那祖屋,谢飘儿便是住一辈子,也是行的。 办了此事,姜晚澄心中也落下一块大石。 一行人赶紧回了巫山。 到山脚下,驴车上不去。 崔瑾之和林白薇便先将东西都搬了上去,然后姜晚澄和林雪微,还有雅姐儿便又一起直接送谢飘儿去了赵家村。(本章完) 307.第307章 樱桃熟了 到赵家村外第一眼,谢飘儿便喜欢上了此地。 再到那两间小屋外,谢飘儿立即就从驴车上爬了下来。 “这地方,确实很不错。” 虽然房屋破旧了些,但就在河边,且离旁的邻里都有些距离,恰到好处的清静且独立。 山清水秀,世外桃源。 果真如姜晚澄所描述的那般,是个隐身居住的好地方。 此时,闻讯赶来的何嫂子和赵京墨,也被姜晚澄引荐给了谢飘儿认识。 “飘儿姐,她们是我在这村中的好友,往后你若有什么事,可以找她们二人帮忙。” 说着,姜晚澄也将今日特意在镇上买的桃酥吃食给了何嫂子。 至于赵京墨,则是一把自己瞧着也觉得精致的木梳。 何嫂子笑的乐和和的,连声道:“是了是了,妹子,以后你不管有什么事,都可来找嫂子,有人找你麻烦,你也来找嫂子,嫂子给你做主1 以谢飘儿多年的江湖经验,瞧出这何嫂子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 而赵京墨虽然瞧着有些郁郁寡欢,但实则应该也不是那等会瞧不起人的女娘。 安顿好了谢飘儿,临走时,雅姐儿指着树上的樱桃喊道:“阿姐,樱桃熟了,我想吃,我想吃1 果真。 红灿灿的繁果一串串的挂在树枝上,藏在绿叶中,仔细一看,当真是硕果累累,丰收了。 林雪燕身手好,三两下便爬上树去。 何嫂子抱着雅姐儿,谢飘儿拿着箩筐在下面接着。 不一会儿,便摘了满满一箩筐的樱桃下来。 瞧着果子,晶莹剔透的。 一个个又大又红,尝一口,虽然带点果酸,却又多汁泛甜。 那特别红的,红到发黑的果子,尝一口是最甜的。 于是,大家就都挑那样的吃。 一篓子樱桃,连洗也未洗,便渐渐消了大半。 吃够了,林雪燕才说再摘一些,带回去给妹妹尝一尝。 这树,算是赵家的。 毕竟当初买房屋时,可没说这些树也一并卖了。 姜晚澄看向赵京墨,赵京墨:“你们只管摘便是了,如今我们赵家哪还有人,有脸来找你这点儿麻烦?” 姜晚澄轻咳一声,“该是怎样,还是怎样。我们姐妹情,不也未受影响?” 赵京墨听她这般说,赶紧挽住姜晚澄,泛红了眼眶。 二人走到一旁去,赵京墨才问她:“澄儿,你当真这样想的?我们二人,还能关系如初?” 姜晚澄反问她:“那你可有因为那事,而对我心存芥蒂?” 赵京墨连忙回道:“当然不会了!澄儿,我的闺中好友,可只有你一个。” 二人对视一笑,将这些天彼此心中对此事的一点阴霾,都彻底一扫而光。 过后,赵京墨才说道:“你都不知道,我们家如今是要翻了天了。” 姜晚澄不回来这一趟,甚至都不知,赵大夫竟险些休了赵大娘子。      “那晚一回去,都是大半夜了,我大伯父还是发了好大的火。他痛斥这些年惯坏了大伯母,以至于如今好赖都不管,只顾他那祸害人精的妹妹,把整个赵家都闹得鸡犬不灵。” “大伯母哭的晕厥了过去,朗哥儿也跪地求情,才没有真的写下休书。” “不过,大伯父这回回镇子上,没再带着大伯母了。” “还说要她从此都好好在村中呆着,要她孝顺阿奶,阿奶也生气大伯母的糊涂,所以这几日,都在家中给大伯母立规矩。” 孝顺公婆,早晚伺候,随叫随到。 虽然不像城里那些大户一般,还需要给婆婆早晚请安站规距,但到底不像从前那样在镇子上,自由自在,只需要过好他们一个小家的日子便成了。 如今赵大娘子,彻底失了自由。 老了还要来伺候婆母,多年的养尊处优和闲散,如今的日子对她来说可谓是苦不堪言。 但她好似还不知错,竟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要去救她妹妹。 还求了朗哥儿,叫掏出自己存的私房银子,去接济潘二娘。 是赵京墨发觉了,及时阻止了朗哥儿。 此事非同小可,赵京墨便又告诉了赵老太太,赵老太太便又将赵大娘子给痛斥了一番。 说她猪油蒙了心,真要将这个家彻底败了才甘心。 朗哥儿手里的银子,竟然也惦记上了,是不是将来整个赵家都要拿去填她妹妹的家才甘心? 赵老太太恨不得将赵大夫再叫回来,真将这蠢妇给休了! 赵老太太骂大儿媳妇,说她这些年私底下的补贴,还修房子什么的,他们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管,到底怎么也该够了。 如今那潘二娘连杀人的勾当都敢做了,一个毒妇,将来到底还有什么不敢再犯的? 至于朗哥儿,如今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说她这个母亲从不为儿子考虑。 大儿子出去闯荡,至今没有音信不管。 小儿子留在身边,好歹也该操心香火的事了。 可她自己手里没有存下银子不说,如今还惦记上儿子的了,将来是不是还要惦记上儿媳妇的? 这样败家的媳妇,当真让赵老太太失望透了顶。 朗哥儿到底将来还要成婚,不管是和谁成婚,朗哥儿自己手里也应该有些自己的贴己,将来才能过好他们自己的小家。 但这些,赵大娘子统统没有想到。 她只知,她那毒了心的妹妹过的如何苦,如何惨。 赵大娘子对她妹妹确实重情重义,但是不顾赵家的脸面,和赵家自己的日子,这么多年赵家也都受够了。 那潘二娘一家如今已经被赵家村所有人抵制,将他们全家第二日便赶出了村去。 赵京墨说,他们娘俩好像是跟着吕光回了吕家村去了。 不过,回吕家村的日子可不好过。 吕家一家共有十几口人,总共才两间房。 听完这些,姜晚澄内心毫无波澜。 赵家村没有将人送官,是她意料之中。 毕竟她这个当事人都走了,而且如今扶駿不太平,就算送过去,根本就没人管。 还不如把这一家祸害都撵走,村子里也要太平些。 而赵大夫家,如今将赵大娘子拘在乡下,也算是表了态,他们不会管潘二娘的事情了。 所以,潘二娘会被撵走,姜晚澄一点也不意外。(本章完) 308.第308章 今日就成婚吧? 赵京墨无比怅然,因为她告密一事,大伯母如今也恨毒了她,骂她是个白眼儿狼。 姜晚澄宽慰了赵京墨一番。 却也没有具体法子帮她解决眼前烦忧。 樱桃摘了不少。 姜晚澄他们只带走了一框子,其余的都分给何嫂子和赵京墨,还有谢飘儿了。 至此,谢飘儿留在了赵家村,姜晚澄几人心中对她的歉疚感,才终于消散。 赶回巫山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折腾了一整日,姜晚澄早就疲惫不堪。 回到家中,林白薇已经在灶房里做饭,她便直接回了房中,洗了一个脸便倒在了炕上歇息。 迷迷糊糊间,姜晚澄好似睡了过去。 梦里,她好似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眼前明明是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孟三爷,突然却又变成拿着折扇,在她面前露着一脸微笑的孟行知…… “姜女娘,真可惜,你把什么都忘了……” “姜女娘莫不是忘了,我是会点轻功的?” “姜女娘,那日你别怕,我会接应你,你只管按照此路线,别回头……” 大汗淋漓中,她好似一叶扁舟,沉浮在海面上,迎接着狂风暴雨,起起伏伏,分不清方向,醒不过来。 突然,迷离间,她好似听见有人在喊她。 “澄儿!澄儿?澄儿,你醒醒……” 姜晚澄蓦的睁开双眸。 她看见了温朝晏。 姜晚澄掐了一把掌心才确定,自己确实醒过来了。 温朝晏正低头在看她,双眸漆黑,眼眸中倒映着姜晚澄些许狼狈,满头大汗而又有几分憔悴破碎的样子。 “澄儿,你做噩梦了?” 温朝晏问她。 姜晚澄突然伸手,一把搂住温朝晏的颈脖并坐了起来。 她扎进他怀中,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温朝晏,我们成婚吧。好吗?不如,今日便成婚吧。” 自从下了决心要与他成婚后,她从未有一日,嫁他之心如此迫切。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今日猜出了孟行知的身份,她内心竟然有了几分惶恐。 那人为何会频频出现在这小小青阳镇? 他是否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可他为何没有挑破? 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他是否会某一日,突然叫她履行婚约? 姜晚澄太害怕了。 她根本不想做姜家的嫡女,更不想做什么侯门的女主人。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她这一世想嫁之人,惟有温朝晏。 哪怕他此生都只是个猎户! 姜晚澄心情迫切,可温朝晏根本不明白她这突然是怎么了。 “澄儿,虽然我很高兴,但……我们还是去了上京再成婚,好吗?” 他温柔且耐心,低声而又柔情的哄着她。 在这山野里,他不想委屈了她。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一样都不能少。 让她嫁给如今的自己,原本就已经够委屈了。 若是连这些都没有,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姜晚澄:“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原本……原本来这大梁,便是成婚联姻的?而我联姻的人家,就在上京!若是我们去了那里,被人认出,然后找上门,该怎么办?” 温朝晏松开怀抱。 低头看着她情绪激动的小脸,伸手先将姜晚澄脸上的发丝拂开,然后才又开口回道:“我会将你藏起来!等我们成了婚,你便是我的人了。我保证,全天下没有人能再将你抢走1 他要去上京,是势在必行,原本人生里便有的计划。      所以,又怎么会改变。 姜晚澄冷静了一下,只好又点头答应。 “好。那你要赶紧看个好日子,咱们赶紧把事情定下来,好吗?” 温朝晏根本不明白她今日的心情起伏。 只当她是做了噩梦,所以还觉得她如此紧张而又患得患失的样子,颇为可爱。 他忍不住点点她的鼻子,再抬起她的下颚。 “这天下,怕是只有你这女娘,才恨不得想赶紧嫁给我了。” 他一个猎户而已,何其三生有幸,能得她青睐? 姜晚澄是怕夜长梦多。 虽然被他如此说,却是一点羞涩也没有。 因为,她明明瞧见,他也很是乐在其中,那眼里的愉悦都快溢出来了。 屋中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好几日未曾见面,温朝晏实在想她的不行。 所以,明明还未到明日相约的日子,便急急忙忙先回来见她了。 此刻,姜晚澄因为才睡醒,所以脸颊肤色白里透着粉。 如此模样,娇俏诱人,是个男儿见了,都难以自持。 更别提,她汗湿的碎发,惶惶不安的神情。 如此脆弱而又娇柔的样子,将温朝晏的心,撩拨的‘砰砰’狂跳。 温朝晏情不自禁的缓缓低头,还未吻上那一点朱唇,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响声。 “二当家,晚澄可否醒了?奔波劳累一日,还是叫她起来,先吃些东西再睡吧?” 姜晚澄慌乱低头,扎进温朝晏怀里,连大气也不敢喘。 刚刚,他想干什么,她心里自是猜到了。 其实她也……并不打算闪躲的…… 现在被林白薇打断,她才害羞的不行。 温朝晏抱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自然很是失望,只能侧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鬓,一解相思之苦。 “好。我们即刻出来。” 温朝晏冷静的声音先回了林白薇,然后才又低声在姜晚澄耳边道:“澄儿,我们出去吃饭了?” 姜晚澄闷闷的点着头。 温朝晏正要起身。 她却一把握住他的大手。 他的手掌又粗又宽又大。 明明,他的指节也是很好看的。 又长,又漂亮。 可惜,指腹和掌心,都是厚厚的茧子。 而且,还有大小各异,数不清的伤疤。 不知吃了多少苦。 姜晚澄拉住温朝晏的手,温朝晏还以为她只是觉得好玩,便由着她折弄,并不急着起身。 却不料,她突然直起身,并仰头向他靠了过来。 温朝晏还未有什么感觉,只觉唇上被什么极轻极软,似云朵一般轻飘飘的,却又有温度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又迅速抽离而去。 “温朝晏,你要快点来娶我。” 说完,她就溜下了床,并像兔子一样,迅速开门跑了出去。 而屋内炕床边,男人僵着身子坐在原处,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好似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他重重咽了一口津液后,才痴痴对着空荡的房间,低声喃言似的应道:“好。” 不过,她真是要将他的魂都给捉走了。 这叫他今晚,还如何能睡?(本章完) 309.第309章 启程事宜 吃罢晚饭,大家正式商议明日起程事宜。 温朝晏既然回来,另外的顾廷舟、李琰和赤金三人自然也都跟着下了山。 这几日,温朝晏在天云宫秘境,顾廷舟三人则在崖壁洞穴中等他。 今日下山,他们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四匹马,和无数的金银财宝。 热闹过后,便是正事。 温二郎带着雅姐儿回了房中,温朝晏他们便直接在园中说话。 当下第一件事,便是这些财宝该如何处置。 林雪燕提议:“这些都是那吴狗官搜刮民脂民膏,骗人敛财,受贿贪污所得。既然都是老百姓的,便都还给他们好了1 林白薇立即跟着附和:“是。我们不要一分一毫,全部都送还给百姓们吧?” 顾廷舟却问:“如何送?丢到他们家中?还是直接叫他们来领取?你知道这些钱财珠宝都是出自何处吗?” “若有那特别的信物,再被有心人拿着去告了官,不正是自投罗网,告诉那些正等着抓我们的人,我们在何处了?” 李琰:“我赞同大嫂说的,送还给老百姓们。不过,大当家说的也有道理,直接送还,确实也很不妥且不现实。” 崔瑾之也道:“送给困苦人家真金白银,或许能解他们一时困忧,但此法确实不可取,首先如何送是一大难题,其次,实在繁多复杂。” “就算是救济百姓,也应该做直接明了简单一些的事。而且,不能过度引人注意。” 林白薇哼道:“这不是你们该想清楚的问题,怎么反问起我们来了?” 实在是,大家都从未做过这种事,劫富济贫说来简单,实际实施起来很有难度。 所以一时,都还有些困顿,没有拨开眼前迷雾的感觉。 顾廷舟看向温朝晏和封老,“封老前辈,还有温弟,你们二人认为如何?” 封老抱怀淡淡道:“我老了,不管事,你们商量便是。” 温朝晏先看向姜晚澄。 姜晚澄指了指自己,她也需要表达想法? 当然,其实她内心,有很多想法。 众人都跟着温朝晏聚来视线,姜晚澄便也大大方方的开口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此想法是对的,而且我们必须,极快甩掉这些财宝,才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温朝晏眼眸一亮,继续问她:“澄儿,怎么说?” 姜晚澄:“那我就先妄言了。据我所知,每到春夏季,不止大蜀和大晋,大梁亦然会有水灾,石流、洪灾等自然灾祸。而且,每每灾祸后,各地瘟疫频发。” “若我们……扮作富商,或者就护送财宝的镖局队伍,然后一路去往上京,在路途中,哪里有灾祸,再以镖局或是富商的名义,捐赠如何?” “也不一次性全部捐赠,不然太过引人瞩目。就分批次的,将这些财宝分散捐赠。” “这样,既可以帮到更多的人,数额也不会太大,就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了。” 她话音刚落,林白薇和林雪燕首先跟着鼓掌喝彩。 “晚澄,你说的太好了!雪燕姐第一个赞同1 “是,我也是。晚澄,今儿你白薇姐才佩服你!原来你的目光竟比我们都要长远,这么做确实很妥当!看来,我们女娘里面,就数你聪慧了1 姜晚澄羞愧难当:其实她属实蠢笨。 不过是占了重生的优势,吸取够了教训,所以这一世能沉下心境,知道的更多一些罢了。      据她上一世记忆,马上半个月后,千江两岸,就会因为连日的暴雨而发生特大的洪涝灾害。 随之而来的,还有泥石流。 洪水冲垮堤坝,淹没了无数村庄田地。 泥石流将一些镇子,直接整个都掩埋了。 百姓流离失所,瘟疫频发…… 朝中派了官员去抗洪赈灾,可惜王朝早已腐朽,所以根本没有拿出多少银子,而又被一层层继续贪污剥削下去…… 据闻,根本没剩几个银子不说,连数万石的粮食都只剩一千石而已。 那场灾患,死了十几万民众。 当时,已在端王府后院的姜晚澄听说后,也很是心惊惋惜。 这一世,或许他们也能出一些微弱的绵薄之力,去拯救一些无辜凄苦的性命了。 顾廷舟他们也对她露出赞赏的目光来,且毫不吝啬的与林氏姐妹一般拍手鼓掌称好。 封老更是露出与有荣焉且骄傲的神情来,满脸似乎都写着:瞧,这可是我的徒儿。 温朝晏更是不加掩饰,含情脉脉且满目赞赏的盯着她,开口道:“澄儿此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而且,说的很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哪里有苦难,咱们便送到哪里,直到这批财宝送完为止。” “为了掩藏身份不暴露,一次捐赠的金额数量确实不宜太多。我们可以一路前往上京的途中,就将这些财宝尽数散去,如此,应该也是做得到的。” “不过,我们需要亲自确认这些捐献出去的财宝,是真正落到那些会为百姓做事的官员手中,再落到百姓手中才可。” “不然,再被剥削,就根本不是救民侠义,而是又富了那些贪官污吏。” 此法得到所有人一致赞同。 顾廷舟:“那吴先密室财宝尽数被盗,官府不可能没有动作。咱们此行下山,必然会遇到各式关卡搜寻。” “富商的话,咱们没有正经行商名头,容易露馅。我建议,就继续做我们‘一间镖局’的老本行,做个镖,找个名头由咱们一路护送如何?” 温朝晏点头:“我同意。” 其余人都跟着附和:“同意。” 接下来,便定了路线。 一直到子时,大家才说定所有事宜。 姜晚澄喊住赤金。 二人等所有人散去后,她才问他:“你可是要回大晋去?” 赤金摇头道:“姑娘,属下的任务,是平安顺利将您送嫁到上京。虽然属下被捉且被囚禁半年,但您也失落这山野同样的时日,倒也不算耽搁。等属下再将您护送到上京去,向孟家阐明事实原委……” 姜晚澄赶紧打住他:“停1 她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一脸严肃道:“若你是想将我送到上京后,再将我送去孟家,那你还是赶紧趁早离开吧1 赤金一脸惊讶和不解:“姑娘你……不打算归于正位了?”(本章完) 310.第310章 捅刀 姜晚澄:“木已成舟,既然替嫁已经完成,我是不会再嫁去孟家的!赤金,其余的我也不与你解释了,我们要去上京,不是为了我的婚事。你还是赶紧回去大晋复命去吧1 姜晚澄说完便拔脚离去。 赤金紧紧蹙眉的盯着她,直到姜晚澄追上温朝晏,看着他们二人同行的背影,赤金抿紧了唇,眸中瞬间难掩杀意。 家主曾说过:但凡所有阻碍姜家嫡女嫁进孟家的人或事,一律……杀无赦! 姜晚澄只觉背脊一阵发凉。 她回头向身后看去,看到赤金仍在原地的漆黑里。 温朝晏:“这几日,小心此人一些。” 姜晚澄:“你也感觉到了?赤金刚刚说,他准备送我去上京,让我继续履行与孟家的婚约。” 温朝晏狠狠皱眉。 既如此,此人不能留了。 温朝晏去替姜晚澄打热水。 姜晚澄想起一事,进房中将静娘托给自己的东西,转交给了温朝晏。 “这是雪老离开时,让静娘帮忙转交给你的书信。你快看看。” 温朝晏接过来,毫不避讳,当着姜晚澄的面便拆开了。 信中所说的很简单,不过是他走了,大概何时回来向他复命等事。 烧了信,二人又言语了几句,才各自回房睡下。 翌日,刚到卯时,除了雅姐儿醒不来,其余大家便都起身了。 打过招呼后,就各种收拾行囊,整装待发。 天色刚亮,一切已都收拾妥当,并吃了早食。 姜晚澄和温朝晏将家中一切一一看过后,再多不舍,也只能锁上房门,然后决然转身离去。 姜晚澄带着温二郎,温朝晏抱着还在迷糊的雅姐儿,四人走在人群最后,与这山间的小屋越来越远…… 一只老鹰在空中鸣叫盘旋,最后缓缓落在温朝晏的另一边肩头。 雅姐儿彻底醒来,揉着眼睛笑个不停。 温朝晏告诉姜晚澄:“前几日我在山上,它给我捉来了一只小老鹰。” 姜晚澄感到很惊喜:“它的孩子?” 温朝晏却是一脸郁闷之色:“应该是的,不过从它盯我的样子,我好似看到了一丝鄙夷……” 姜晚澄‘扑哧’一笑,是了,这老鹰都有孩儿了,可温朝晏已经二十,在古代来说算是大龄晚婚晚育的男青年了。 这老鹰虽然比较通人性,但是一只飞禽都取笑他,属实好笑。 见她如此没心没肺竟然还笑,温朝晏也只能心中暗暗叹气。 她年岁还小,便是成亲后,他们生孩儿也需要再等两年。 那时,他怕是要被这雕兄取笑的,更狠了。 “你们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什么,还不走快点?再不快些,天色就该亮开了1 封老回头喊了一句,姜晚澄与温朝晏才加快了步子。 如今,他们共有五匹马,一头驴。 有顾廷舟他们在,拖板倒是很快就装好了,且不一会儿就重新装好了一副带棚的马车,一副敞篷驴车。 顾廷舟:“行李太繁多了,待会儿路过镇上,我和李琰进去,再买两套车架子回来。” 李琰问:“可还有别的需要采买?” 林雪燕:“干粮,昨儿我们就已经做足了,吃个五六日都不用愁。十几个水袋也都也灌满了,卤肉和糕点,昨日也在镇上买了。” “睡觉的,也一应俱全都带着。至于其他的,你们瞧着办吧1 李琰摊手:“瞧,家中有女娘,万事俱备。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买的了。”      他们有封老随行,就是伤药之类的一律都不用考虑。 大家都很高兴,觉得这会是一趟很顺利的行程。 有车马,到镇子上自然快。 不过,因为他们一行人人数有些多,太过醒目,所以车马都在较远的山坳里便停着了。 顾廷舟和李琰是生脸,便去了镇上。 姜晚澄带着雅姐儿在一旁摘花捉蝴蝶,温朝晏则将赤金约去了一旁。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竟然打了起来。 刀剑相击,发出‘叮叮’脆响声。 姜晚澄几人连忙找了过去,只见他们在树林间上蹿下跳,各出绝招。 “这是怎么了?瞧样子,都是一副要杀了对方的样子?” 看了两眼,崔瑾之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林雪燕也张望着那边,不敢冒然行动,所以只能问向姜晚澄:“可要我们出手?” 姜晚澄虽然也有一些紧张,但还是相信温朝晏的。 “不用,他应该能行。” 话音刚落,赤金就被一击击中,然后从树干上狠狠摔下掉在了地上。 还未等他爬起,温朝晏便又纵身一跳,紧随其后下了树落在其身旁,然后挥刀指向了赤金。 “是你找死。” 赤金捂着胸口,心底虽然认输,口中却是不服:“我刚刚大伤还未痊愈,再来1 说着他便要挣扎着再起身,却被温朝晏一脚又狠狠踹在地上。 他眼都不眨,刀刃抵在了赤金的脖子上。 只需稍稍用力,刀刃便可划破赤金的颈脖,使其命绝。 “你刚刚想杀我,这会儿又在装什么糊涂?” 其余人也都缄默不言。 毕竟,是个旁人都看出了杀气,所以,即便这些日子赤金和他们已经算是混熟,但是比起温朝晏来说,赤金的生死又算什么。 面对众人都投来的质问目光,赤金脸上一阵滚烫。 他心底知道,是这姓温的,还有这镖局其余人救了自己一命。 若不是他们,自己必然早被那些衙役抓走,定是已经身死。 只是,与家主对他的恩情,还有忠诚相比,这救命之恩根本无法撼动。 咬紧了牙,赤金猛地抬头,眸中是狠狠森冷指责:“是你影响了姑娘的正途!她的使命,是来大梁联姻,以助姜家之利,及其大事1 “可她如今却因为瞧上了你,你这一个区区的猎户,镖局的江湖混子,竟叫她违背了姜家的祖训1 “出嫁时,她可对列祖列宗的起过誓的1 “明明被叛徒奸人所算计,她却仍叫那些人逍遥猖狂,不肯归其正位!履其之责1 “她本该是高门的侯夫人,却甘心与你亡命天涯。” “她本是姜家嫡女,却甘愿做一介草民村姑1 “你,确实该死1 “只要你死了,她一定会去孟家完成——” 赤金的话还未喊完,一把匕首已重重刺入他的腹中。(本章完) 311.第311章 他,该死之人! 第赤金的激烈被猛的打断,只能狠狠睁大双眼,并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捅了他一刀之人。 “二郎——!?” 所有人震惊大喊。 温朝晏更是一把将他扯开。 “你干什么!?” 温朝晏暴怒之下,一把将他手中带血的匕首打开。 姜晚澄混身发凉,僵硬的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二郎——?” 姜晚澄好似看到了十二年后,那个嗜血残酷的大奸臣。 这一幕,与上一世经年后,别人口中所述的形象,无比差异的重合在了一起。 她害怕的要命。 明明感觉这一世,他不会再走上奸臣之道,不会再成为人人口中的反派奸佞。 可刚刚,他竟然对这赤金捅了一刀子! 他才八岁而已! 姜晚澄拉着他,看见他手上全是血,心疼的要命。 随即掏出帕子,便用力的替他擦拭。 “为什么?二郎,你为什么要……” 姜晚澄开口,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温尔鹤抬眸盯着她,眼中是可怕的冷静。 对此,他似乎没有一丝畏惧和后悔。 早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特别是上一次的乱葬岗野狗之事,他的心境早就飞跃成长了。 所以,不过出一刀子杀以人而已,温尔鹤真的并不觉得有什么。 面对阿兄的暴怒,阿姐的害怕,他只是轻声道:“阿姐,他想带你走。这世上,但凡想要拆散我们一家的任何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他,该死1 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一个人‘该死’,便是姜晚澄也骇住了。 温朝晏咬紧了牙,忍住胸腔里激烈的情绪,低声怒道:“那也不该是你一个孩童可以动手1 “他该死,自有阿兄我解决1 他气的自然并非是温二郎要杀了这赤金,而是他如今不过八岁,竟然就敢亲手持刀杀人! 这等心性,便是八岁时的温朝晏也不敢有的! 他一时都有些懵住了,竟不知这狠绝,究竟是对是错? 温二郎捅了这一匕首,温朝晏今日,反而绝不能让这赤金死了。 他不得不抬头看向封老。 “前辈,拜托,瞧瞧是否还能救活?” 原本,温朝晏今日没准备再让这赤金活着,可眼下,他不能让年仅八岁的温二郎就背负了人命。 他的弟弟,不能成为杀人犯。 这条路,只要开始,对人命便会少了敬畏之心。 从此往后,这条本就注定会充满血腥之路,他若再稍微行差踏错,就定会成为嗜血残暴之徒! 温朝晏亲自去取了一袋水囊来,替温尔鹤清洗干净了手。 封老上前查看赤金伤势后,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子捅偏了,且伤口不算深,死不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林雪燕三人识相的走开,并把一脸惊恐的雅姐儿给带到了一旁去。 姜晚澄上前帮封老,给这赤金缝针、包扎,一阵忙活。 等到二人都满头大汗,才算忙活完。      封老低喃:“真是个狠小子,将来还不知会干出怎样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大事。哎……这世上的人,最好都可别惹着他了。” 姜晚澄心道:可不是?上一世的大奸臣可并非浪得虚名的…… 她起身刚转过来,便对上了温二郎正朝她头来的目光。 在姜晚澄与封老在给赤金治伤时,温二郎自然就被温朝晏给提到一边去教育了。 此刻,温二郎眼神里写着委屈和可怜,好似已经知道错了。 但姜晚澄还是别开了眼神,并不去看他。 过了一会儿,温二郎被教育完了,便委屈巴巴的朝着姜晚澄走了过来。 他伸手拉了拉姜晚澄的衣袖,小声喊道:“阿姐……你、你也觉得刚刚的我,十分可怖吗?兄长说,我吓到你了……” 姜晚澄:确实吓到了! 但是…… 她红了眼眶。 “二郎,阿姐知道,你是不希望有人破坏咱们,不希望阿姐被任何人带走。对吗?” 温二郎点点头。 姜晚澄:“可是,阿姐也不希望你为此手染人命鲜血!难道你不相信阿姐和你兄长吗?” “这世上,想要我们死,想要我们分开的人有很多很多,难道每一个都需要去亲手杀掉吗?” “就算要杀之人,也有我们在你前面!我与你阿兄能够解决,你不需要出手!不然,你兄长整日不要命的冲在前面是为了什么?” “他要护着你们,护着你和雅姐儿,希望你们能平安、快乐一世。刀尖上舔血的人是他!屡次受伤,险难活命的人,也是他1 “他是希望咱们三个都能干干净净的,过好日子!而不是一家子都深陷泥潭,变成和他一样的命,走充满荆棘刀剑的路子1 “让你提笔读书,舞文弄墨,而不是提枪耍刀1 “若是有一日,我们真的很需要你,那时,你再站出来保护我们,可好?” 温二郎这才彻底埋下头去,并轻轻点头。 “好,阿姐,我听你和兄长的。往后,我不会如此冲动了。” 显然,他仍不是后悔动手杀了人。 只是到底应该也听进耳朵了一些。 姜晚澄伸手落在他头上,“阿姐绝不会与你们分开的,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 温二郎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来。 “阿姐,我自是信你的1 只是,听到那赤金说她为了他们放弃那么多,温二郎的心才彻底乱了…… 他怕,怕阿姐当真被人给带走,等她被关进那些高门大户里,他们可能就此生都无法相见了! 顾廷舟与李琰回来了。 看到赤金脸色煞白的躺着,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还以为是来了刺客。 等林雪燕拉着他们二人去一旁简单说了情形后,二人脸上同样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来。 他们都看向那温二郎。 温二郎脸皮厚,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就任他们打量了。 顾廷舟小声道:“这小子!长大了可还了得?” 温朝晏走过去,朝他们拱手:“让顾兄还有各位……见笑了。” 顾廷舟拍拍他肩:“我们不必见外。只是温弟,你这弟弟需要好生约束管教了,不然将来……可能是个比你还狠的人物1 其余关于那赤金指责他以及关于姜晚澄的那些话,大家都是一句没提。 温朝晏并未答言此话,而是看向他们身后两匹马都套上的马车,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回来,那我们即刻启程吧。”(本章完) 312.第312章 兄妹痛哭 顾廷舟与李琰这趟入镇,除了给两匹马套上车架,还带了几口箱子回来。 起程前,大家先将所有行李再重新整顿了一遍。 首先,便是将先前塞在唯一一辆马车里面的所有财宝包裹拿了出来。 这几口箱子,比吴先密室里的那三口箱子,都还要大些。 既然要押镖,总要有此行走镖的行头。 所以昨儿晚上,大家便都商议好了,此行以护人上京的名头走镖,而被护对象,就是姜晚澄和封老,还有两个娃娃。 对外,他们一家子祖孙。 虽然又将辈分给拉错了,但封老的年纪毕竟在那里摆着,对外说是爷孙才能可信。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重新包装姜晚澄四人,不过需要去往下一处县郡才能采买衣服首饰等。 毕竟这小小青阳,他们几人都不算生脸了,买了箱子套了马车,再采买衣服等,便太过显眼了。 若是有官差查询,很容易便会露包。 大家将所有的银子和珠宝都丢在几口大箱子里。 然后依次往里面铺上泥土。 一层一层的,铺满珠宝再铺上泥土。 如此,四口大箱子,很快就被填满了。 最上面一层,再盖上一层麻布,麻布上方再放上一些衣服和细软。 如今,共有三辆马车,一架驴车,两匹独马。 几人先将赤金丢上其中一辆马车后,再堆放了几床被褥进去,由封老在内看顾。 姜晚澄带着雅姐儿和温二郎,上了中间那辆马车,除此之外,还放了一口箱子,和一些他们三人的细软。 此马车,由温朝晏亲自驾车。 另外一辆马车,放了两口箱子及其余所有剩下的细软、干粮等吃食,由林雪燕和林白薇驾车。 最后一口箱子,便丢在了敞天的驴车上,除此之外,还有两口锅,所有从巫山家中带走的,没有吃完的粮食蔬菜等等,且由崔瑾之驾车。 顾廷舟和李琰,则单独骑马。 很快,东西彻底收拾妥当,再次重新上了路。 车马很快,不过两个时辰,就出了青阳地界。 姜晚澄掀起车帘,遥遥看向巫山方向,竟不知此生……是否还会回到此处。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回到车厢内,看到雅姐儿仍贴在角落里,姜晚澄即是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 自从温二郎捅了赤金那一刀子,雅姐儿就像丢了魂似的,直到这会儿都未说过一句话。 这孩子,显然被自己那二兄给吓到了。 而温二郎看到妹妹这样,很显然也终于有了一丝后悔。 后悔的自然是不该当着妹妹的面去行凶…… 温二郎神情纠结,却不知该怎样安抚妹妹。 而姜晚澄,本想让他们自己调节,可几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愣是没开口哄,另一个就一直贴在角落里,看起来可怜的像颗小白菜似的…… 姜晚澄看向温二郎,向他眼神示意:说话呀? 温二郎终于也憋不住,开口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个字:“雅……” 雅姐儿竟是一个哆嗦,‘隘的一声叫了出来,并飞扑向了姜晚澄。 姜晚澄一把搂住她,赶紧哄道:“别怕别怕,阿姐在呢。那是你二兄,雅姐儿,你快瞧瞧。平日里最疼你的二兄,当真是他。” 雅姐儿眼角忍不住的流出泪来。 听到姜晚澄的哄劝,这才强忍着恐惧又看向了温二郎。 温二郎也红了眼眶。 雅姐儿可是他一点点带大的! 雅姐儿还是婴孩时,温朝晏确实又当爹又当娘的,但是从温二郎四岁,雅姐儿两岁开始,就做的不比温朝晏少了。      喂饭,换尿布,帮忙换衣服,牵着手带她玩乐散步,捉虫追蝴蝶。 温二郎说是半个爹,也不为过。 虽然他也不过比雅姐儿大了两岁而已…… 可是二人心智对比,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早慧的可怕。 一个却又单纯天真的让人只觉世间美好。 所以,今日这一举动虽然却是骇人,但雅姐儿的反应,还是让温二郎的心,破碎了。 他一副险些哭出来的模样。 便是今日兄长怒斥他,他也未有这样的心情。 温二郎红着笔尖,压着嗓子开口问她:“二兄虽然平日凶你,但可有打过你一回?” 雅姐儿露出怯怯的目光,缓缓摇头。 温二郎又问:“二兄还是不是二兄?” 雅姐儿又点点头。 温二郎:“那你为何怕我?我虽然……那般做,确实可怖了些,但是那人要将阿姐带走,你觉得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雅姐儿纠结了好半响,才又掉着泪点点头。 “二兄,下一回……下一回,你先蒙住我的眼睛好不好?” 温二郎红着的眼眶,掉下一滴泪来。 “好。” 兄妹二人,这才抱头痛哭在一起,惹得姜晚澄和掉了泪。 外面听到哭声的温朝晏也并未问一句,因为他早将他们的对话,都给听了个完全。 自小便是这般,两个小的有了矛盾,便由他们自个儿去解决。 反正吵了架,也从未超过半日,总能和好如初。 今日这般大事,雅姐儿一副魂儿都快给吓没了的样子,心中还不知怎样看待她二兄了,还能如此迅速的和好,显然是得了姜晚澄的推波助澜。 温朝晏微微勾唇,果然,得了个好媳妇,更加使得这家和万事兴了。 顾廷舟驱马在一旁,明明听到马车里哭的是‘哇哇’的,可这作为兄长之人,竟然还在前面笑? 他开口问道:“你弟弟妹妹哭,你就这么开心?” 温朝晏闻言,竟还‘哈哈哈’的又大笑了几声。 顾廷舟:…… 算了,这个哥哥太无良,当他没问。 顾廷舟赶紧加快马儿速度,追上前面自家娘子的马车,然后将温朝晏的恶行控诉给了林雪燕。 林雪燕本就喜爱雅姐儿,听了后心疼的,恨不得立马跳下来瞧瞧。 等到了溪边,所有人都停下歇息时,林雪燕赶紧到后面来看情况。 却见雅姐儿已经在很开心的,和温二郎又在玩耍翻花绳了…… 林雪燕:…… 白操心了,果然是小孩儿。 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和雅姐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温朝晏早在下面等着她了,见她出来,立即伸出手臂,欲让她扶着再下来。 林雪燕在一旁看见他们竟还如此避嫌,很是看不过眼。 于是,在姜晚澄正要跳下来之际,顺手便推了她一把。(本章完) 313.第313章 没底 姜晚澄惊呼出声,顺势便倒在了温朝晏的怀中。 温朝晏也迅速出手,一把揽住了她的小腰接着落了地。 林雪燕笑出声来:“如此,才对嘛!温弟你也不怕这娇嫩的女娘崴了脚,扶什么扶?下回记得抱下来才是妥当的1 雅姐儿和温二郎在后面跟着,瞧见这一幕,也都忍不住的捂嘴偷笑。 林雪燕赶紧将他们抱下马车,然后跑开。 留下温朝晏和姜晚澄,同样僵硬的二人在原处,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盈盈一握的腰肢,即柔又香软的身子,扑了温朝晏一个满怀。 他低头瞧着她,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二人对视在一处,他眼眸中的柔情蜜意好似都要溢出来了。 姜晚澄听见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立即红了脸。 温朝晏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二人鼻尖才刚刚相触,她便轻轻推着他:“温朝晏,你快放开,大家都看见了……” 那边的林雪燕等人,确实都还在偷看,且一个个捂着嘴笑的像个老鼠似的。 温朝晏很是不舍的搓捏着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找回理智并抬起头来。 而后慢慢将她扶稳,然后放开。 他低声竟道:“刚刚嫂子说的有理。任你跳下来,若是崴了脚,怕是不妥。下回,便真让我抱着下来?” 姜晚澄瞪他:“想得美的你!我才不会崴了脚——” 此话刚说,她往前走去,就‘哎哟’了一声。 脚尖竟然真的崴在了一块石头上!! 还好,并没有真的崴了脚。 因为温朝晏又迅速的伸手拉住了她。 姜晚澄觉得刚刚一定是乌鸦嘴了,所以赶紧‘呸呸’了两声。 自己呸完不行,还让温朝晏也必须跟着‘呸’。 温朝晏:…… 虽然被强迫,但女娘的话,可不能不听。 所以,虽然温朝晏木着一张脸,也还是跟着‘呸’了两下。 姜晚澄赶紧交待他:“温朝晏,咱俩以后,在成婚之前,可不能再如此……如此这般,做出越矩之事了。” 温朝晏瞬间垮着一张脸看向她,当真? 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内心一股绝望袭来。 昨儿才刚尝到了一点甜头,他甚至连滋味都还未尝到,她便要收回去了? 姜晚澄见他情绪都写在脸上,只觉好笑。 不过,这件事可不是玩笑的。 姜晚澄上一辈子吃够了流言的苦。 若不是被封建教条所迫,她又怎会一进端王府就被强制留下? 就是那些人,认定她与端王来往过于亲密,所以早就失了女子的名节,作为妾室原本都是不配的。 即便,上一世,她从未对那张赫宣动过心。 初始的遇见,虽然也以为是穿越的天定良缘,可后来内心实在毫无波澜,所以她只将他当作了亲密的好友。 一起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可这些现代的落落大方,在古代却成了大忌。 男女之间,惟有一种男女关系。 其余的,都不过是‘欲擒故纵’。 张赫宣以为她的所有反抗和激烈,都不过是她的手段,所以从未真正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愿在他后院。 往后的一切噩梦,都是因为她开始未曾远离那张赫宣,也是她不懂,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真正道理。 所以,这一世,即便她与温朝晏已经定了心,但也不想再给任何人甚至自己,再留下‘轻腐的形象。      适者生存,既然已经来到古代,她便要适应懂得这里的规距,才能继续活下去。 到底还未成亲,连真正的订婚都还未完成,若真叫他一日比一日的尝到甜头,像现代人那般自由无束的恋爱,而她明明还梳着未婚的发髻,岂不是再惹来非议和指指点点? 姜晚澄这一世,只想清清白白的。 至少在人前,她需要他们二人,依旧保持着男女之间的礼数。 所以,温朝晏再可怜的目光,她也当没看见。 虽然昨儿晚上偷亲了他,但其实她出门去便有些后悔了。 她真怕他再得寸进尺做出些什么来。 如今,赶紧及时止步吧。 一切,等成亲后,再水到渠成便好了。 见她逃走的背影,温朝晏的心却是沉甸甸的。 昨日从山上回到家中,二郎和雅姐儿便一起找到了他。 雅姐儿将在镇上,她们遇到一容貌俊朗,气度不凡的郎君说了出来。 那郎君不仅与她是旧识,好似还对她有些不同。 可此事,自昨日到今日,她都却未曾提过一句。 那人是谁? 为何雅姐儿说她,在街上与那人告别后,便情绪大变甚至落了泪? 是那人……惹得她伤心了一场? 温朝晏昨日听后,心中便是一团乱麻,好似被人揪作一团。 他当然生气。 不仅生气,还有一些男人的自尊心在愤怒且憋屈的作祟。 可到底,他没有开口问过她。 不知为何,他就是信她。 即便有别的郎君出现,他竟然也信,她不会做出背离自己之事。 就连温朝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自己此生最厌恶痛恨被刺! 明明自己不该再随意相信天下任何人! 可对她……偏偏好像格外的不同一些。 即便自己一想到她为了别的男人而落泪的画面,就犹如剜心之痛,又气又烦。 知道她累极,还在屋中小憩,本来犹豫许久,不顾规矩的进去也只是想瞧她一眼,毕竟多日未见,心中惦念的很。 可却在进她房间后,见她好似深陷噩梦之中。 好不容易醒了,她却又说出那些话。 再含着泪抱着他,一副破碎脆弱样子,他哪里还有气? 不仅生生忍下此事,更是提都未提一句。 可今日,她却又十分避起嫌来。 温朝晏心中不由有些发慌,她若当真觉得他无趣,或总是不够陪伴,所以见着了别的郎君的好处,该如何是好? 温朝晏当真觉得,自己如今除了这副皮囊还看得过去,毫无优势。 而天下有好皮囊的郎君,实在又多不胜数。 比如昨儿她们在镇子上遇见的那个,她不是还为那人哭了? 所以,被姜晚澄这一推开,譬如温朝晏这般杀伐果决之人,心中也当真没了底…… 二人一前一后,脸色各异的走了出来。 其余人见状,都未在意,只当他们刚刚被林雪燕捉弄了一场,都还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林白薇他们早就摆了一张木板在地上,然后拿出昨儿买的卤肉和馒头,大家席地而坐准备就此解决一顿。(本章完) 314.第314章 月下擦澡 姜晚澄挨着林雪燕和林白薇,三人吃完后,才一起结伴去较远的地方,准备方便一下。 到了树丛里,林白薇才问姜晚澄:“晚澄,那赤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当真……是什么世家望族的嫡女?还有,来大梁其实是嫁人的?可你怎么又和二当家……” 姜晚澄就知道她们迟早要问的。 所以,也早就做好了与她们坦诚的准备。 “二位姐姐,其实……我失忆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数月前,我被大郎君救回家,我们共在一处屋檐之下数月,早已将彼此当做家人。” “至于别人所说关于我的身世和责任,其实我也不知真假。” 她能说的,其实也就这么多。 林白薇二人听后,还是觉得很震惊。 毕竟失忆这种事,已经够匪夷所思了。 “若你真是望族千金,那咱们也可算是认识世家嫡女了?当真如此的话,以后你若想起什么,可不能抛弃我们呀1 “就是,你可不能忘恩负义,要做一辈子的姐妹,听到没有?” 二人如此,姜晚澄哭笑不得。 她只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恢复记忆’。 口中却仍是答道:“好,无论如何,咱们都是一辈子姐妹1 三人对视一笑,并未因为此事而有了什么不同。 吃饱喝足后,重新上了路。 一路向北,此行要先到江源,然后再西行前往上京。 到江源,最快的路径是走官道。 可如今,扶駿出了县衙后院私财被盗的大事,整个官道和所有关卡,到处都是官兵…… 到了日落时分,姜晚澄他们就已经遇到两批官兵了。 不过,每次李琰侦察回来,他们都立即绕开。 不走官道,车马难行,自然非常周折且耗费时间。 不过,到底能躲一些,是一些。 只是这头一日晚上,他们就没能遇到客栈,便只能露宿野外了…… 还好,顾廷舟他们经常走镖,所以对扶駿方圆几百里的路都比较熟悉,即便没有客栈,也能找到能栖身过夜的地方。 一间破木屋,头顶都能见天的程度。 不过还好,木屋上方有一参天大树,能遮天蔽日。 虽然只有一间屋子,但女娘们过夜是没问题了。 至于他们男子,马车上就能将就,还可以守夜。 于是,栓了马,大家就开始忙活起来。 林白薇和林雪燕去收拾木屋,不一会儿就抱来干草,将里面铺的平整柔软。 再垫上一层褥子,抱来随行的被子,今晚便能将就睡一晚了。 这一边,姜晚澄也在温朝晏和李琰的陪同下很快就找到一处水源,是一道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他们尝了一口,很是甘甜。 其余人便捡柴,烧火。 火堆很快就架了起来。 并且,还快速用石头码了一个土灶,今晚能吃口热乎的饭菜了。 做饭的人,姜晚澄当然是首眩 白日里,大家赶马车的赶马车,干活的干活,此刻,也终于到了她出力的时候,所以很是用心。 顾廷舟夫妇还跑去林子里猎了一只野鸡,几只鹌鹑。      很快就都一起将之拔了毛。 鹌鹑由姜晚澄腌制了一下,然后烤在火堆上面。 这野鸡出乎意料的嫩,所以她用现有的蔬菜,做了一顿红烧野鸡。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味道传来,将大家馋的都不行了。 因为只有一个灶,所以还来不及做饭,便用馒头下起了鸡肉。 这野鸡的肉虽然有点少,但实在也是香极了,便是只用馒头沾一口汤汁,也够一口塞下一个馒头,更别提还有配菜和香嫩多汁的鸡肉可以吃。 原本计划带了五天量的馒头,看着看着少了下去,竟只一日,就少了一半…… 实在是姜晚澄做的这个肉菜太下饭了,女娘们食量还好,温朝晏他们几个大男人,简直把锅底的最后一滴汤汁都用馒头给蹭干净了…… 所以大家今晚都吃撑了肚子。 以至于烤的酥脆焦黄的两只烤鹌鹑都没吃,便又放了起来。 吃过饭,女娘们结伴去水源处洗漱。 三个女娘见水源处地势很隐蔽,而头顶又透着月光,就都想擦个澡,便让他们男子在三里地外看守。 三人带着雅姐儿,都在月光下,脱得只剩一个肚兜和里裤。 水虽然冰凉凉的,但若不直接冲洗,还挺舒服。 原本还擦得好好的,可林白薇突然捉弄起姜晚澄来,掬了一捧水泼在姜晚澄的肩上。 姜晚澄惊的‘隘一声,娇声喘了一下。 “白薇姐,别……” 她是真心求饶。 可这婉转如莺咛般的娇嫩嗓音,再配着她眼下半裸的身子,便是同为女娘之身的林氏姐妹都有些受不住了。 林雪燕:“娘呢,这一声我骨头都酥了!我的乖乖,晚澄妹子,你可真是天生绝色的尤物啊1 林白薇也看向皎白月光下,被照的一身雪白肤色,而又如凝脂一般细腻柔滑肤质的姜晚澄。 不止是皮肤,她的身子,才真是不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 当真是哪里该鼓便鼓,哪里该翘便翘。 一双腿又直又细,一副小腰,便是林白薇的手再大些,都能双手直接掐完。 这身子,完美的别提有多销魂了。 林白薇同为女娘,当真是羡慕极了。 并且不止是羡慕,她觉得自己鼻子热烘烘的,再不用凉水浇浇,都快流鼻血了。 赶紧洗了一把脸,林白薇忍不住的伸手去掐了姜晚澄一把。 “快瞧瞧,等将来成了婚,还不知这身子要被二当家怎么折腾呢1 姜晚澄的脸‘哄’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险些连澡都不想擦了,转身就想去捡衣服。 林雪燕见她这副窘迫样子,当即便意识到,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所以,狠狠剜了林白薇一眼:“你到底还未嫁人,说这些话来,到底羞不羞?不如明儿就让你与瑾之赶紧拜了堂,入洞房算了?” 林白薇一跺脚:“阿姐1 林雪燕:“你还知道羞了?咱们是江湖儿女,说话做事不拘小节了些,但晚澄她自小接受的闺阁礼教同咱们,定然不一样。” “以后,咱们都别同她开那些玩笑了。” 林雪燕观察到姜晚澄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这才上前去握住她手:“晚澄,你别生气,我们给你赔罪。往后我们嘴巴都不胡说了。你别因此恼了我们可好?”(本章完) 315.第315章 打闹 姜晚澄点点头,紧着的胸口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两位姐姐,你们,别嫌弃我放不开才好……” 她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实在是,她上一世的经历叫她对男女之事,实在有些惶恐。 所以,说得多了,反倒叫她不太自在。 而她上一世,就是因为这身子,才被张赫宣拿去利用,就犹如他的家妓一般,任人糟塌……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姜晚澄弯腰去给雅姐儿擦澡。 雅姐儿不明白姐姐们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突然间,好像就有点不愉快了。 而她虽然早就因为姜晚澄,而见过女娘长大后的身子是什么样的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三个长大后女娘的身子。 雅姐儿好奇极了。 东看看,西看看。 见阿姐好似有些不开心,便捧起一捧凉水来,‘哗——’的向林白薇泼去。 然后还笑嘻嘻的道:“薇薇姐,你的胸胸,好小哟1 林白薇瞬间瞪大了眼。 林雪燕‘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林白薇气的跺脚:“好你个雅姐儿,在为你阿姐报仇雪恨是不是?” 雅姐儿叉着小腰,吐舌‘噜噜’:“是呀是呀,你有本事来抓我呀1 林白薇当真伸手就去抓她,雅姐儿惊叫一声,扑向林雪燕。 林雪燕本就宠爱雅姐儿的不行,赶紧将她藏在身后。 林白薇抓不到她,气的掬水就泼。 最后,开始无差别攻击起来。 “让你们笑我,让你们都笑我——气死我啦1 “雅姐儿的胸胸,才是最平的!你瞧你,一点也没有!哈哈哈……” 雅姐儿:“你撒谎!我阿姐说了,等我长大,就会和你们一样啦!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再长啦,你才是最小的。是不是,燕燕姐?” 林雪燕宠她无度,“是,你说的都对。我们雅姐儿长大后,一定比你薇薇姐出色,再差总不会比她差了。” “阿姐1 “蔼—雪燕姐,薇薇姐恼羞成怒,她又泼我呢……” “好哇,看燕燕姐给你报仇! 不一会儿,她们三个就互相泼了起来,就连姜晚澄都再次受到了波及。 而她又被林白薇拉了进去,四个人不知怎么,就泼水打到了一起。 说是擦澡,最后都变成湿淋淋的,等于直接沐浴了。 而她们欢乐的笑声,便是三里外的四个郎君都隐隐听到了。 李琰:“啧,她们三个倒是都玩的开心,乐不思蜀了,让我们在这里喂蚊子1 ‘啪’的一巴掌,又拍死了一只。 温朝晏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甘之如饴的等着。 崔瑾之和顾廷舟二人也是亦然。 崔瑾之:“你不懂,等你哪天遇到心爱之人,只要她能开心,便是叫你喂上一晚的蚊子,你也不会有意见的。” 李琰不信。 “这世上,能让小爷我如此甘愿付出之人,怕是还未出世呢?” “罢了,要守你们三个继续守吧,最好是在这里把这些臭蚊子都喂饱了,不然今晚再去咬你们的心上人,还不得把你们个个儿心疼死了?哈哈哈……” 李琰摆摆手,就先回去了。 等姜晚澄几个出来时,个个儿头发都是湿淋淋的。 顾廷舟先将林雪燕拽着就教训了一顿。 “你怎么回事?要是不慎又伤了寒,又得咳上一阵子了,就不长教训?” 林雪燕吐吐舌头,赶紧就被顾廷舟给带走了。      崔瑾之也将林白薇拽去了一旁,心疼的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衫,口中喃喃唠叨:“赶紧回去烤烤火,晾干了才睡,知道吗?” 姜晚澄和雅姐儿落在最后面。 温朝晏一把先将雅姐儿抱起,随后便与姜晚澄并肩而行。 看到她头发也湿透了,而湿透了的发丝,又将肩背的衣衫给浸湿。 温朝晏不由皱眉,低声问道:“可带了多余可以换洗的衣衫?” 姜晚澄点点头,“带了。”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来,她忍不住抱住手臂并突然打了个喷嚏。 温朝晏一顿,随后便又将雅姐儿放在了地上。 他脱下自己的外衫,替姜晚澄披上。 一旁的雅姐儿见状,小声幽幽道:“大兄,我一点也不冷,真的……” 温朝晏:……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所以,他这外衫一脱,身上当真便只有一件里衣了。 到底还有别的女娘在,这赤着胳膊回去自然不像话。 所以,温朝晏准备哄一哄雅姐儿。 姜晚澄却快速揭下身上的外衫,递了过去:“雅姐儿身子更弱,将她先裹住吧。咱们走快些,回去有火堆,再喝点姜汤,会没事的。” 说完,她便先向前跑去。 温朝晏没辙,只好先将雅姐儿裹住,然后追了上去。 温朝晏力气大,单手就能抱着雅姐儿。 所以,另一只手臂自然也就垂着。 二人走的近,几次两只手都无意相触。 姜晚澄还未躲开,温朝晏竟比她还快,如触了电一般,迅速移走。 姜晚澄:??? 她心中怀疑,他是故意的。 所以,便刻意的向他伸手握去。 只是冰凉的小手还未握住他的手指,温朝晏便抬了手臂。 他改为双手抱着雅姐儿,并低声说道:“咱们再走快些,莫要着凉伤了风寒。” 说完似已不耐,并率先加快了脚步。 姜晚澄此刻确信:他就是故意的!! 他当真如此听话? 这么快就能做到,克己复礼了? 她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好似一向守规矩的人,本就是他。 而几次越矩之人,好似都是自己。 姜晚澄明明该感到高兴欣慰的,可不知为何,心底竟还有一丝失落…… 她这才惊觉: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矫情做作的!她何时竟也这样了? 等二人赶回木屋火堆旁,姜晚澄立即坐下,同林雪燕她们一起先坐下烤火暖身子。 身后的郎君们,则一个比一个还忙。 先是拿衣裳,再拿帕子给她们,让她们自个儿先擦着头发。 然后又去打水煮姜汤。 一阵忙活后,女娘们身子都暖了起来,并各自开怀的又说起了话。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郎君们也去洗了澡回来,大家才依次睡下。 火光熄灭,天色已微微亮开。 旭日初升。 暖黄的阳光穿过树叶,细碎而又温暖的落在了姜晚澄的脸上。 被晨日唤醒的姜晚澄睁开双眼,缓缓起了身。 新的一日,新的启程,又开始了……(本章完) 316.第316章 黎江 四月十三,黎江岸上。 烟火人家。 几位外乡来的郎君,拿着银钱进村后,再出来时,身后跟着一行的农夫。 这些农夫挑着担子。 里面有肉有菜,有鸡有鸭,有米有面。 只要有银子,自然什么都能买到,便是现杀一头猪都不成问题。 所以,顾廷舟他们这趟下船,买够了好几日的物资,算是收获颇丰。 只是如今,大伙一行人,人数实在不少,所以每日吃食都是一巨大的消耗。 好在,边走边采买,一路也不成问题。 “阿姐!大哥哥们回来啦!阿姐你要出去瞧瞧嘛?” 雅姐儿冲进屋内,跑到榻边拉着姜晚澄的手。 姜晚澄掩唇又咳了好几声。 “好啊,他们买了什么?” 那日月下冲凉后,她当真感染了风寒。 便是有师父在,第二日就采了草药给她服下,这一趟病来,也有好几日了。 封老说,这也是个病程。 早些日子,特别是过年前那段时日,姜晚澄受了大雪的寒冻,却一直未有发出来过,所以这次才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久久好不了。 好在,封老毕竟妙手,所以姜晚澄并未受什么大罪。 就是身子虚,爱发热,咳的其实并不算多利害。 且明显的一日比一日好得多了。 而且,她整日都在坐马车,也没有什么劳累。 先前,他们在陆地上,东躲西藏的走了五日,才总算出了扶駿地界。 只是官道越来越难行了。 路过的各个镇子,竟也都有官兵把守。 李琰去探过,凡是拖家带口有箱笼的,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姜晚澄他们带的都是大木箱,很显然,更加逃脱不了被查的命运。 所以,他们一路连一个镇子都未进过。 只是,毕竟准备的干粮有限,所带的蔬菜米面也并不是太多,所以只能去农家采买。 好在,这年头日子虽然难,但出钱还是能买到东西。 如此走了几日,东躲西藏实在耽搁行程,于是大家商议后,决定临时改为水路。 在黎江岸边,一码头处,顾廷舟出面,果断用重金租下一艘看起来陈旧不太起眼,体量却并不小的客船。 将所有箱子丢进客舱后,又采买了一些岸边码头能买到的东西,便迅速启程了。 船上共有六间房。 其中有三间房又大又宽敞,剩下三间房却又小又逼仄。 姜晚澄感染了风寒,不便再带着雅姐儿共睡一间。 于是,林雪燕非常高兴的揽下了此事,并将自己夫君顾廷舟赶去与崔瑾之,还有李琰三人住了一间大房间。 除此之外,林白薇也去凑了热闹,和林雪燕还有雅姐儿三人,共住了一件大房间。 姜晚澄睡了一间小房间。 温朝晏带着温二郎睡了一间大房间。 封老更愿意独身一人,所以也睡了个小房间。 然后便是赤金。 他醒来后,便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如今虽然伤势好转不少,但也被丢在一小房间里,等着发落。      今日算来,他们已在黎江上行了四日了。 走水路虽然要绕更远的路程,但确实如姜晚澄他们所想,属实安静了好几日,至少没有再遇到任何拦路搜查的官兵。 虽然一日前也遇到一次水匪,但人还没摸上船,就被李琰率先发现。 然后几人合力,就将水匪们都给打跑了。 如此,便也算是风平浪静了好几日。 只是船上物资必然再次耗尽,便只能靠岸再在农家采买一些了。 雅姐儿扳着手指头和姜晚澄细数,她看见了挑子里有那些东西。 就在这时,林雪燕推门进来。 看到雅姐儿也在,不由笑道:“果真还是女娘贴心,知道你整日在房中无聊,她每日都来陪你说话,瞧你这妹妹,是没有白疼的。” 姜晚澄何尝不懂? 她的小尔雅,就是世上最贴心的小棉袄了。 明明自己怕这风寒惹给了她,所以三番四次的令她不许进来,她偏不听。 每日没事就往她房中跑。 还好,师父说,她这风寒不惹人,所以姜晚澄便也由着她了。 房间小,雅姐儿就趴在地上或是榻边,拿着棍子或是绳子都能玩半日。 实在好带的很。 林雪燕是端了汤进来给姜晚澄喝的。 “你快尝尝,这可是温弟一大早起来,亲手给你熬的红豆汤,放凉了才托我给你端来尝尝。还让我问问你,他这伙食上的功夫,可有进步?” 姜晚澄接过来尝了一口。 冰凉可口,清爽微甜,应该还放了一点糖霜。 豆子软烂,入口即化,且大部分都已经化了沙。 确实,他如今能做出这红豆汤,已叫她乍舌了。 更别提,味道实在不错。 这天气越来越热,喝一口这汤,实在解暑。 如今的猎户竟连这汤都会煮了,看来在船上这几日,他当真无聊,竟如此专心的钻研起了厨艺。 林雪燕见她脸上毫无反应,不由问道:“晚澄,你别嫌雪燕姐多嘴好事,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呢,怎么好像这几日,越发生疏了?” 姜晚澄:“怎么会呢?雪燕姐,你误会了。你刚刚还说,这汤是他为我做的呢,怎会生疏呢?” 林雪燕瞪她一眼:“我可是过来人。你俩之前整日还柔情蜜意的,可自从你伤寒后,却偏偏生疏了下来。” “每日温弟对你倒还是依旧体贴,可自你上船后,你整日都在房中不出去,他可曾进来瞧过你一次?” 姜晚澄不由咬唇。 确实,一次也没有。 在陆地上时,每日上下马车,他倒仍旧周到体贴的照顾着她,甚至端药端水,都不假手他人。 照顾姜晚澄不仅毫无怨言,也当真细致无二。 但自从大家上船后,姜晚澄便再未见过他的人影。 虽然每日吃的玩的,都让人递了进来。 可他自个儿,确实亲口一句话也没再与她说过。 林雪燕见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 “闹别扭了?” 姜晚澄摇了摇头:“并未。就是……就是……” 林雪燕不由着急:“就是什么呀?你不说出来,姐姐怎么帮你?” 姜晚澄尴尬一笑:“真的没什么,雪燕姐。我与他,虽然口头有了婚约,但毕竟还未真正订亲。所以,我们二人,理应要如此避着些才是,他不来我房中看我,是为守礼罢了。”(本章完) 317.第317章 臭猎户 林雪燕闻她此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我以为……如今我们大家,都是家人了。没想到,原来始终都还是外人。哎……真是让人心寒。” 林雪燕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姜晚澄不解,她怎会突然如此作想? 急忙起身,连衣衫都来不及披上,姜晚澄便拉住了林雪燕。 “雪燕姐,我当真没有……” 她想要解释,可张口结舌间,却根本不知该如何说。 说她不过想要成婚前,一点清白的名声? 所以才狠心推开与温朝晏的亲近? 姜晚澄觉得,林雪燕定会耻笑她的这个想法。 果然,林雪燕见她说不出口,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林雪燕仍是先将雅姐儿支了出去。 然后才对姜晚澄剖了心一般,畅言道:“我知道,我们是江湖儿女,与你这世家嫡女的做派不同。我们不拘小节,相爱之人,自然每日恨不得亲亲我我,都粘在一处。” “就像白薇与瑾之那般。他们的婚期因为命格的因素,所以订的晚,但他们二人可并未因为那一纸婚书还未成,而就将心爱之人推开。” “当然,该守的底线,我们也知道守着,总不会越过雷池,做出真正的错事,其余的不都是顺其自然,该如何便如何吗?” “再说了,男女之间,若是都要守着这些礼数,这天下就没有有情人了1 “你以为,那些城里说了亲的男女,当真洞房花烛夜前,便都不见面了?” “在婚前,赶庙会,各种庆节,但凡能见的日子,都恨不得见上一面黏在一起,他们当真都不拉手,不拥抱了?” “是,教条严苛。你们世家女子,可能家规更严,确实需要恪守礼数,才不会被人捏住错处,轻贱了去。” “但是晚澄妹妹,如今你可是身在江湖上。江湖儿女,洒脱不羁1 “如今你们身边是我们这些朋友家人,若是在我们面前,你们还如此做派,将心爱之人如此狠心推开,当真……我觉得你们二人的感情,也难以维持下去了。” “再深的感情,也是需要维持的。” “这世上,绝无不需经营,便无缘无故,能永世如一的爱情。” “难道,你整日瞧着白薇和瑾之他们二人自然相处,便觉得他们已经不清白了吗?当真是失了礼数了?” 姜晚澄立即矢口否认:“当然没有1 林白薇与崔瑾之多年感情,江湖上相遇,江湖上相爱,即便还未正式成婚,但与姜晚澄和温朝晏,绝对是不同的处境! 林雪燕:“那你觉得,我们可会轻瞧了你们去?” 姜晚澄赶紧抱住林雪燕的胳膊,又重重咳了两声后,才撒着娇解释道:“雪燕姐,我当真不是这般想的。” “你听我好歹辩解一句可好?” “我吃过流言的苦,所以才想着,在人前,好歹和大郎君能保持一些距离,恪守一下礼数,不便太过亲密。” “可他却误会了……” 这个温朝晏!臭猎户! 自己心里还委屈呢,他倒是怄上劲儿了似的。 当真好几日都能不来看她一眼。 便是不做出亲昵之事,难道寻常的亲自关心问候都没了吗? 明明她只说过,暂时不要再做越矩之事,可不越矩的难道便都不做了? 从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二人不做那些亲昵之举,不还是好好的了? 她又从未说过,他们人后连个正常的小恋爱都不能谈了…… 在古代,当真是太难了! 姜晚澄也知道,是自己有些做作了。 即想要清白名声,却又想要与他亲近。 明明是自己不叫他靠近,可等他真的不来,她却又觉得憋屈。      这些男子,果然不分现代古代,都是不解风情的! 该听话时,偏不听话。 偶尔可以不太听话时,偏偏又太过听话。 当真不懂女娘的那点心思! 姜晚澄还未说完,林雪燕就明白了。 她伸手狠狠戳在姜晚澄额头上:“你呀——!人生苦短,为何非要用这点枷锁困住自己?自己如何开心,不就好了?” “开心就过。不开心,就都去死1 林雪燕的这句话,姜晚澄大受震动。 不过,她能如此洒脱,当然是有底气的。 而自己,上一世就是太弱了,吃够了苦头,所以这一世才会在某些事情上畏手畏脚。 林雪燕笑着摇摇头,帮姜晚澄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她的病容实在憔悴,不过,林雪燕却并未让她点施脂粉,只让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然后就将姜晚澄带出了房。 “就这副样子出去,也别去他跟前晃!看他到底还是不是个儿郎,到底还忍不忍得住,当真就不来你跟前了1 支完招,林雪燕便将姜晚澄推上了甲板。 刹时,原本热闹的甲板上,突然就变得鸦雀无声。 姜晚澄看到眼前场景,也愣住了。 心中更是哭笑不得,无奈叹道:雪燕姐当真是,来给她破胆子的吧? 若只是顾廷舟他们便也罢了,那些挑担子送货上船的农夫们,竟然还都在此。 甲板上,还摆满了筐子。 而筐子里,确实满满当当都是顾廷舟他们下船去采买上来的物资。 应有尽有。 看样子,蔬菜都是应季的,有些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还有一框子猪肉。 如今大家所用的,都是那吴先贪官的钱财。 大家自然出手阔绰毫不吝啬,很是舍得吃。 虽然用的只是九牛一毛,但买东西时根本不和这些农家讲价,给的价高,买的又多,当真把这些农家们给高兴坏了。 只恨不得,把地里所有的菜都给拔干净送过来。 所以,不仅送货上船,这会儿还在帮忙整理,便全部都还未离去。 原本吵吵闹闹的,突然这甲板上就闯来一个美娇娘。 这美娇娘就像是天仙下凡似的,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当真把从未见过如此美貌女娘的农夫们都给看呆了。 有几个还未娶媳妇的农夫,瞬间便红了脸。 还有几个媳妇是跟着上来的,立即嘀嘀咕咕:“这是谁呀……” “莫不会,真是什么仙子吧?” “天啊,我还真的从未见过这么水灵灵的女娘……” “就是瞧着不太康健的样子。” “张二,你还瞧?小心他们把你眼珠子给挖了……” 姜晚澄立即转过身去,抬起胳膊半掩了脸准备赶紧跑回去。 却被躲在后面的林雪燕又给瞪回来。 “你跑什么?去那边看你的风景,不要受影响1(本章完) 318.第318章 疏离 姜晚澄情不自禁咬住唇瓣,‘支支吾吾’。 那么多人都盯着她,实在混身不自在。 “姐姐,饶了我……” 迎面一股风袭来,她便又咳了起来。 就在这时,船舱里急急传来一道低嗓:“嫂子,就别为难她了。” 说话间,那人已快步走出阴影处,正是姜晚澄好几日未曾见过的温朝晏。 姜晚澄见他模样,很是吓了一跳。 虽然当初猎户的样子都够粗糙了,但自从巫山逃难行那次后,温朝晏就逐渐的露出了真容。 后来又暴瘦了一常 平日里他又总是一身黑衣,浑身冷酷煞气。 所以,除了有些神秘的清冷之外,他如今早已是英姿飒爽,风神俊朗的美男子。 但今日的他,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满脸胡渣不说,形容憔悴,简直……简直就是回到了猎户之时,再次判若两人! 不过,姜晚澄身着白衣,脸色苍白,唇瓣又被自己咬出血,一副在风中飘飘摇摇的脆弱样子,活脱脱就是一朵快要被风随时吹散的小白花。 两相对比,到底还是姜晚澄瞧着,更惹人心怜。 姜晚澄不知他这副样子是怎么了。 连忙看向林雪燕。 林雪燕哪里还有人影? 早都溜了。 甲板上,那些农家人,也在顾廷舟的及时驱赶下,都下了船去。 很快,整个甲板外面,竟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姜晚澄左看右看,不可置信,怎么这么快就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温朝晏走上前来,解开自己的外衫替她披上。 “放心,没人会瞧见。” 姜晚澄却皱着鼻子,“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怎么觉得,他在故意酸她? “你莫不是也病了?” 温朝晏:“没有。” 姜晚澄抽了抽鼻子,又特意闻了两下:“那你怎么浑身药味儿?” 而且还很浓! 就像是泡在了药罐子里似的。 温朝晏满目无奈的看着她,“澄儿以为呢?” 姜晚澄心中跳了一下。 莫不是……她这些天,一日三顿喝的中药,都是他一人熬的? 是了,也只有亲自熬药的人,身上才会有这么浓的药味儿。 姜晚澄微微红了脸,“谢过郎君了……” 温朝晏:“不必客气。” 姜晚澄:…… 他们二人当真要如此疏离? 真是比从前还未确定关系前,还要客气。 姜晚澄心中瞬间涌上一股委屈。 温朝晏好似并未发觉,还微微侧身让她进去。 “回房歇息吧,外面风大。” 姜晚澄低着头,红了眼眶,硬是熬着没让泪珠掉下来。 她仓惶的点点头,快步向里走去。 边走,又咳了两声。 一直在暗中偷偷瞧着他们的林雪燕几人,急得跺脚。 “这温弟,到底怎么回事?” 林白薇:“急死人了,要不我去帮他们一把,把他们两个锁进房里算了?” “别!晚澄的性子,咱们如今都知道了,若是咱们这么做,她怕是会真的真的恼了咱们的。倒时弄巧成拙,反倒不妙。” “那怎么办?看着他们当真两个如此生疏,像两个陌路人似的下去?” 林雪燕:“再瞧瞧。” 本该在房中读书的温二郎此刻也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听到这些话,他心中也不由有些急切。      阿兄和阿姐,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他们突然不愿成婚了,阿姐岂不是就成不了他的长嫂了? 一想到此,温二郎很是着急上火。 他在后面团团转,却发现,师伯怎么不在这里? 溜了一圈才看到,师伯竟还在房中钻研捣鼓他那些宝贝。 这几日,封老很是快活。 因为,他终于可以自个儿睡个房间了。 虽然房间很小,但毫不限制他的发挥。 所以,除了去给姜晚澄把脉,封老这几日也是几乎门都不出,只在自己房中待着。 温二郎瞧了一会儿,哼声嘀咕:“师伯您心可真大!阿姐和兄长,都快劳燕分飞了,您从前就总是阻挠他们,如今对此情况很是满意吧?” 封老:??? 这从天而降的怪责,可真是祸及无辜呀! 封老气笑:“二郎,就你那个哥哥,便是把自个儿命丢了,都不会放了你阿姐的。你放心好了!少跟着镖局那几个在那里,整日无所事事才瞎操心1 温二郎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可是他的兄长! 同他一般,凡是认定的事情,此生都不会改变! 所以,阿姐必然会成为他的嫂子的! 温二郎又开心起来,顿时连热闹都懒得看了,赶紧回了房中去看书。 阿姐说了,要他提笔读书,要他考取功名,要他扬名立万! 另一边厢,温朝晏带着姜晚澄已回到房门口。 姜晚澄扯下衣衫还给他,“那我进去了。” 见他默默接过衣服,当真一句话也没说,姜晚澄转过头去,那泪还是没忍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啪1的一声,打在了地板上,竟溅起了一朵小小水花。 她只盼他未瞧见,立即转身便要关门。 一只大手却死死抓住门框,并趁姜晚澄错愕之际,他整个人竟跟着钻进了房中。 “你想开着门说话,还是关着门?” 姜晚澄不明所以。 忍不住抬头向他望去。 她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唇也不知何时被她自个儿咬破,又红又白。 瞧着当真惹人心疼的要命。 温朝晏动了动手,终究只是捏紧了拳头,眸色一深,神情也跟着冷了下来。 “还是,你想要我出去与你说话?” 姜晚澄张了张嘴。 顿时,心头委屈全部涌了上来。 “随便你好了!我也没有想要与你说话1 她忽地就恼了,伸手要将他推出去。 温朝晏便任她推着,只问了一句:“当真?” 姜晚澄气的不行,什么当真不当真? 她说的话,哪句不当真了!? 她怒目圆睁,可她知道,亲近之人的口不择言,有时比利刃还直接伤人。 所以,即便他神情如此冷漠凶悍,即便自己现在心里委屈的要命,她却也没有把那句‘是的’说出口来。 只是眼泪再控制不住的,一个劲儿的往下落来。 见她哭的如此凶。 温朝晏哪还憋得住? 他终于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抬手想碰她,却又不敢碰。 便只能耐着性子,哑着嗓子问她:“到底怎么了?是我惹的你吗?”(本章完) 319.第319章 你现在,可真丑 姜晚澄气的抽噎,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一样,扑上去就给了他胸口‘砰砰’两拳。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走吧!我当真不想与你说话了1 此刻,她是真的想要静静! 可温朝晏却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又不当真了。 不仅不出去,竟还反脚就将身后的门给踢上。 接着便抬手握住她的双拳。 并上前一步,将她转身扣押在门上,动弹不得。 虽然……二人身体之间,仍保持了一定距离。 姜晚澄顿时连眼泪都惊的怔住了。 只听温朝晏说道:“澄儿,属实抱歉,我不得不冒犯了。” “你让我做的,其实我根本做不到。这些天,我在你房门外来回徘徊,我想进来看看你,可又怕你顾忌我们共处一室,所以我连问你一声都不敢,只怕听到你的声音便会忍不篆…” “澄儿,别这么对我,好吗?” “我保证不会做出什么越矩之事。其余的,咱们好好说?” “别哭了?” 温朝晏本想用手,但顿了顿,只用衣袖替她擦了擦脸上湿渌渌的泪痕。 姜晚澄见他这么笨拙的样子,原本心中的气恼和委屈,就此渐渐淡去…… “你不越矩,那你现在还抓住我的手干什么?还离我这么近?不如将门开着说话,不就行了?” 她其实是逗他的。 因为她相信他说的每个字。 毕竟这憔悴且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太扎眼。 看来,这几天他也是不顾别人的眼睛了,自己一副摆烂样子…… 好像她瞬间又回到了当初在巫山,他还只是个打猎的猎户而已。 温朝晏却当了真。 皱着眉头思虑了一瞬后,才摇了摇头:“他们都在外面瞧着,现在不能开门。” 姜晚澄:??? 不正是因为大家都在偷看,所以才更该开着门说话,证明他们二人此刻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关上门,反倒惹人想入非非! 不过,她也不急了。 雪燕姐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 如今她身在江湖,确实更该随心随性。 虽然清白名声也很重要,但只要守着底线,正常的和古代人谈个恋爱,也是无伤大雅的吧? 这个人是温朝晏…… 他也决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在外人面前,也定会维护她的清白。 瞧瞧这几日,只因她说的那句限令,就将他们二人都逼成什么样子? 现在想起来,又觉得有些好笑。 姜晚澄毕竟是个现代人。 知道自己这回极左了一些,当即便愿意修正。 于是,再次主动伸手,踮起脚尖便揽住眼前郎君脖子,自己抱了上去。 “是我错了,温朝晏。其实,那日我想说的是,咱们要克己守礼,但也要……也要不离不弃呀。” 她主动投怀送抱,又是温香软玉的,温朝晏是个气血男儿,哪还招架的住? 当即便情不自禁的搂紧了她,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姜晚澄觉得疼,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温朝晏,你轻点儿。” 他这才又放缓了手臂的力道。 “澄儿,我是做梦吗?” 姜晚澄摇摇头,“没有。是真的。” 说着她放开双手,身子向后仰了一些,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噗嗤’一笑。 “你现在,可真丑。” 温朝晏好似也想起自己是如何样子,一张刚刚被融化的冰山脸,瞬间又被染红,并多了几分窘迫。 “我……我去刮了胡须再来……” 说着他就要放手。 姜晚澄想要阻止他,开口却是一阵猛咳。 “不……咳咳咳……不必……” 温朝晏立即伸手顺着她的背脊,眉头紧皱:“慢慢来。这两日可好些了?雅姐儿只说你还咳着,数了数回来报给我,却未说你咳得这么急。” 是他支的雅姐儿来陪她? 还数她咳嗽的数了? 姜晚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已经好多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吧?反正这副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还挺怀念的,哈哈……” 温朝晏见她终于重拾笑脸,沉郁了好几日的情绪,也跟着渐渐释缓开来。 好似,拨开云雾见月明,这窗外的的天,终于也跟着晴朗了几分。 他也忍不住的勾起唇角,突然心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于是低头将下巴朝她脸上蹭了蹭。 “好啊,不如你再感受感受?” 姜晚澄细嫩的肌肤,瞬间就被蹭红了一大片。 她连声惊呼叫疼,并不停向后躲去,温朝晏却偏搂着她的腰背,不舍得放开。 “温朝晏!你太坏了,你快放开……哈哈……不行,好痒……好疼呀……” 两人闹着笑着,门外偷听的众人,这才个个儿顶着笑脸撤下。 林雪燕:“这下好了,这两人终于和好如初,咱们也该放心了?” 林白薇“瞧他们如此,我总觉得咱们都是白操心了,就二当家这手段,哪个女娘还不束手就擒?” 顾廷舟也是因为无聊,跟着看了一场戏。 他闻言不由‘哈哈’笑道:“那我觉着,你们当真是高看温弟了。我瞧他这几日可不像是装的,那脸上的冰碴子都要掉在地上了,活脱脱就是一副得了相思病的样子嘛。” 林雪燕:“可不是?得相思病的可不止一个。这晚澄妹子病了多日还未见好,我瞧着也是一日比一日憔悴消瘦,当真叫人心疼。” “好在,他们二人都是有情的,只要见上这一面,便都不是那能再克制住心的人。如此也好,咱们也能跟着大吃大喝,想笑就笑了。” 李琰打着呵欠:“哎,男女之事就是麻烦。这二当家整日跨着个脸,害的咱们每日连说个笑话,都觉得没甚么笑头。” “走了走了,今儿中午做顿好的,咱们开酒坛子,庆祝一顿1 大伙儿热热闹闹的声音,便是屋内的温二郎都听见了。 一听便知,兄长与阿姐,定是和好如初了。 嘴角不由扬起,跟着便拿着书起身,在屋内边走边诵读起来:“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本章完) 320.第320章 子嗣艰难 林氏姐妹杀鸡宰肉,做了好一顿丰盛的午食。 就连姜晚澄闻着味道,都忍不住的出了房间,到甲板上来用饭。 虽然有风,但她多穿了一件外衫,倒也无碍。 只是原本还担心林氏姐妹又会打趣自己,可她们这回却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只拉着她说起别的笑话来。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饭,才又重新启航,驶离了岸口。 岸边的农家,热情的朝着他们挥手。 “下次再来呀——” 顾廷舟和李琰都会航船,所以二人吃罢饭就忙去了。 当初租船时,这艘客船是码头上最大的船只,一眼便被温朝晏他们给相中了。 当然,寻常码头是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船只的。 因为此船是一扶駿县极其富贵的大户人家,又离此口岸较近,才停靠在这码头的。 早年这户人家还有航运来往的生意,也是给家中亲属准备的通勤游玩工具,只是最近几年用的少了,所以便停放在码头,说是若有人愿意租赁,便可以租出去。 还派了家中一长随小厮常年守在此处。 一年,也确实只能租出去这么两回。 就是可惜,租金实在太贵,五百两银子,只能用船十日。 相当于,日租金五十两银子。 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也够了。 所以,这回这船又能租出来,对方也表示了诚意,不仅配了两个船夫,还有那位小厮跟船。 只是这趟出行,顾廷舟他们本就是为了隐匿行踪,又怎会愿意生人跟着上船。 所以,拒绝了船员和小厮,只让他们十日后,在约定的码头交船便妥了。 原本对方还担心他们将船驾着跑了。 可顾廷舟他们亮出镖局令牌,还将押镖文书给他们瞧过,对方这才信了。 又拿了一笔订金,然后就分了道。 船只慢慢悠悠的顺风航行在宽阔的江面上。 青山,绿水。 飞鸟,白云。 微微的风吹着江边的水草绿枝,吹着甲板上正在惬意赏景之人。 姜晚澄这些天从未出来过,这会儿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雅姐儿欢欢喜喜的拉着她,到处介绍。 “阿姐,这船上还有马厩呢!咱们的马儿,都在马厩里,就是每天拉屎臭死啦1 “还有这里,可以坐在这里垂钓。大哥哥们闲来无事就在这里钓鱼,不过他们做的鱼汤不太好吃。” “阿姐,我想吃你做的烧鱼块啦,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做饭吃呀?” 雅姐儿纯真无比的撒着娇,姜晚澄捏捏她的小脸:“阿姐已经好多了,明日便给你做,好不好?” 雅姐儿高兴的蹦起来:“太好啦,太好啦!我终于又可以吃阿姐做的饭菜啦1 林雪燕听到后,心中忍不住吃味,说话自然也是酸溜溜的:“你是当真只喜欢你阿姐呀?燕燕姐做的饭菜虽然不如你阿姐的味道,但是雅姐儿,你如此也未免太伤人心了罢!呜呜……” 林雪燕装做很伤心的样子。 雅姐儿心中顿时涌上愧疚,跑过去抱住她:“燕燕姐,我当然也喜欢你呀。你是除了阿姐外,对我最最好的女娘啦!我怎会不喜欢你呢?”      林雪燕:“当真?你真的喜欢我?” 得到肯定答复后,林雪燕高兴的抱着雅姐儿原地打转。 雅姐儿都被她给转晕了,林雪燕才放了她。 落地后,或是害怕再被蹂躏,雅姐儿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赶紧就跑了。 姜晚澄和林雪燕二人见她像个喝醉的小松鼠似的,偏偏倒倒拖着步子逃跑,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二人站在一处,四周也没有旁人。 姜晚澄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她:“雪燕姐,冒昧问一句,为何你与顾大哥,不要一个自己的孩儿?若是不想回答,不必勉强。” 姜晚澄赤诚的目光,林雪燕并未觉得冒犯。 只是脸上笑意渐渐落下,神情间很是落寞:“几年前,我腹部受过重伤,所以……子嗣上,很是艰难。你顾大哥他重情重义,原本我想为他纳个妾室,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说到此处,林雪燕的神情又变的无比温柔起来。 显然,对于此事,她心中虽然很是愧疚,但她也因为顾廷舟的表态,感觉到了作为妻子被忠贞守候的幸福。 “不过,如今我们二人也早已想开。说好等有机会,去善堂领回两个孩儿便好。” “哎,只是可惜,我真的很喜欢雅姐儿,若不是差着辈分,我当真想收她为义女呢1 林雪燕心中,对此很是怨念。 那日在月下清泉洗澡时,姜晚澄见到了她腹部上的那道疤。 她当即便猜到了一些。 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 林雪燕时真的很喜欢孩子,从她每次看着雅姐儿的眼神,便能感觉得到。 对于此事,她也深感遗憾。 “不过……艰难,便还是有希望的?曾经替你们看诊的郎中,可有说定过此事?” 林雪燕摇头:“并没有。只是我们二人成婚至今,也有四五年了……” 姜晚澄一听,眸光一亮。 “雪燕姐,若你不介意……让我替你把个脉吧?” 林雪燕只当她想摸脉玩儿,也并未多想,当真大方的将手腕伸了过去。 姜晚澄摸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放开,林雪燕的手腕都抬酸了。 而姜晚澄收回手,竟什么也不说,只是一脸凝重的立即去了封老房中。 等姜晚澄将自己替林雪燕把到的脉象,一一细致的与封老说后,封老听罢只回了一句:“并非死境。确实还有希望。” 姜晚澄瞬时激动不已:“师父,真的?那您,您能帮帮雪燕姐他们夫妇吗?” 封老摇头,“此事不难。澄儿,你何不自己替他们完成这桩夙愿呢?” 姜晚澄:“我?不,师父我还不行的!我……” 虽然近来封老无事时便教她不少,但姜晚澄知道,自己仍不过只学了一些皮毛而已。 封老:“扎针,推穴,食疗,药治。老夫我将这些都教你学会,对你来说,自然就不是难事了。” 姜晚澄心中好似燃起了一股热血。 “我、我真的可行吗?” 封老撸着胡须笑道:“你可是我封镜的关门弟子。虽然没教你师父最拿手的看家本事,但这等小儿科于师父来说,难道还能教你出了岔子?”(本章完) 321.第321章 两副面孔 封镜? 原来师父的大名叫封镜,他竟有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 看着师父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姜晚澄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些信心。 “是,师父!徒儿一定会认真听从师父的教导1 封老在自己包裹里随意的翻了翻,然后便丢了两本书籍出来:“你先将这两本书看了。还有,每日来找我两次,我教你推穴。” 定了此事,姜晚澄自然会全力以赴。 不过,在自己还未学成前,她并不打算告诉林雪燕,只等自己真的学到本事,有信心能替她医治调理了,便到时再说吧! 这晚,姜晚澄披着衣衫坐在灯下,一直看书到半夜也舍不得合眼。 温朝晏原本只是想巡夜到处瞧瞧,看到她屋中还亮着灯,便敲了房门。 “澄儿,还未睡吗?” 姜晚澄可不想被他说教,立即便扯了衣衫,然后瞧瞧躺下,装做已经睡了。 没有听到回应,温朝晏便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 见她手边放着书,却躺下合着眼,无奈失笑。 当真以为他刚刚没有听见她脱衣又拉被子的细碎响动吗? 不过,温朝晏并未揭破她的小心思,只是指尖微微用力弹向烛火,火光瞬间熄灭。 而后便又合上了门,并轻步离去。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一出,怎么跟小时候父母来查寝似的?弄得她,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正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姜晚澄被一阵喧闹吵醒。 睁眼看向窗外,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但外面却好像有隐隐的火光。 姜晚澄正在疑惑,门便被一阵急促敲响。 “晚澄!晚澄?” 是林白薇的声音。 姜晚澄立即坐起身来并披上外衫:“是。我醒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可是水匪又来了?” 前几日倒是遇到过一次水匪。 不过顾廷舟他们经验老道,所以还未等那些水匪摸上船,便就都给杀死了,并丢在江河中,怕是至今还飘着。 姜晚澄下了床,光脚过来开了门。 门外林白薇一脸焦急之色:“不是水匪,是官兵。李琰他们探到,这批官兵人数不少。你赶紧穿好衣裳,收拾一些重要的物件带着,咱们必须要在一处待着。” 姜晚澄胸口狠狠跳了两下。 她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立即应道:“好。” 林白薇迅速离去,姜晚澄则快速来到窗边,将缝子开的更大一些向外瞧去。 那岸边的闹声,也终于清晰入耳: “官府寻例搜查——江上船只,速速靠岸——” “官府寻猎搜查——江上船只,速速靠岸——” “铛——” 一声脆响,锣鼓喧天。 姜晚澄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那些官兵手持火把,瞧人数,不下一百。 姜晚澄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收拾了起来。 她最重要的,不过一些自己存下的财物。 只是当初一个桃木匣子便能全部装完,如今却不能了。 她先将衣裳穿戴整齐,散开的头发迅速编成一个大辫子搁在胸前,然后打开包裹布,将师父前后给她的所有医术典籍也全部放了进去,才出了门。      温朝晏他们几个郎君都已经在甲板上了。 姜晚澄匆忙中看了他一眼,恰在这时,温朝晏好似意心有灵犀一般,也回头看向了她。 二人匆匆对视一眼后,彼此点了点头,姜晚澄才向另一头正等着她的林氏姐妹跑去。 雅姐儿看到她来,立即便抱住她:“阿姐1 “别怕,阿姐来了。” 姜晚澄摸着雅姐儿的脑袋,看向也正望向自己的温二郎,看到彼此心中都安定了不少。 一行人赶紧下了楼梯。 下面是货舱,茅房,还有厨房的所在地。 四口大箱子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空余之地。 若是官兵有心搜查,很容易就会露馅。 三个女娘对视了一眼,林雪燕安抚大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有法子,别急。” 显然此时,心中再紧张害怕,他们也不能自乱了阵脚。 姜晚澄重重颔首,并看向被扔在角落里的赤金。 显然,是温朝晏他们率先将他丢下来的。 其实,姜晚澄早该见他一面,好生与他详谈一番了。 只是这些天,因为自己生病的缘故,所以还没有机会。 此时也并非说话的时候,姜晚澄从身上掏出匕首,上前便将赤金先给松了绑。 这匕首,是当初还在镖局时,温朝晏不知从何处得来,给了她与温二郎一人一把,说是防身之用。 林雪燕还来不及拉住她,姜晚澄自己便解释道:“那些官兵若本就是冲着县衙那批财宝来的,他难道就跑得掉吗?” 这赤金,可也是参与了盗宝之事的。 更重要的是,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怕遇到官兵,因为官府本就还在搜找他这个从凌云寺逃跑的人。 所以,此时给赤金松绑,他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反而可以相助他们。 赤金自己取了口中塞布,微微勾唇:“姑娘果然聪慧。如今你们个个儿都能捅我一刀子,我还能如何?” 说着此话,赤金看向角落里的温二郎。 温二郎并不惧他,还冷冷的与他对视着,眼神好似在说:我捅你便捅了,你要如何? 赤金:…… 这小子,必定天生就是个坏种!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将来必成大事,绝非那平庸泛泛之辈! 就是不知他将来究竟会是好,还是歹了。 莫名的,他心中竟还对这八岁孩童泛起一丝畏惧,真是可耻。 姜晚澄身形一晃,挡在了赤金盯向温二郎的视线:“若不是二郎那一下,你现在必然已经死了,你若心有怨恨冲我来便是,不要为难与他。” 姜晚澄死死盯着赤金,怕他当真去报复温二郎。 赤金一脸震惊的指了指自己,又指向那瞬间化作小可怜虫似的,脸上露出畏惧之色的温二郎。 小子,两副面孔可还行!? 赤金气的要死,但眼下也无可奈何,只能一个冷笑:“属下可不敢1 “咚1一声巨响,将所有人拉回当下场景。 此时,确实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大家脸色凝重,瞬间都靠在一起。 地下船舱如今只有林氏姐妹、姜晚澄三姐弟和一个伤势还未彻底痊愈的赤金。 这种时候,赤金也知道需要先向外御敌,所以捡起旁边的棍子,便站到了最前。(本章完) 322.第322章 靠岸搜查 甲板上,船只已缓缓靠了岸。 温朝晏四人还有封老,都立即换上一副寻常百姓见了官兵那般,惶恐小心、老实本份,且一副讨好的唯唯诺诺样子。 “各、各位军爷,不知这大半夜,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搜寻,咱们小老百姓,真是什么罪也不敢犯的呀。” 顺着踏板走上船来一行官兵,见到他们先是好生打量了一番。 看到这几人虽然都很高大,且容貌不凡,但到底身上一股子市井小民样子,才开口呵斥道:“寻例搜查,废什么话!?你们干什么的!?此行是要去往何处的!?” 看这船只体量,可不像是寻常人家的能拥有的。 官兵们并没有立即放下戒备之心,并开始在甲板上来回搜索。 也不知在找什么,将箩筐、木桶等都掀倒在了地上。 顾廷舟假装满头大汗的样子,慌忙的擦着额头。 “军爷,草民们此行要去往之处是江源。这是船只通行证,还有这,是草民们的押镖文书。” 顾廷舟将所有的文书都递了上去。 领头的官兵是个管事的,展开仔细的看了看,眼神才落在封老脸上。 等注意到封老脸上有一道长疤时,还问了句:“你这脸上的旧伤是怎么回事?” 封老虽然年迈,但也是他们中间的老顽童,平常就很是不羁,遇到这些官兵根本不想装出敬畏的样子,便木着脸回道:“年轻时打架落下的。” “打架?打什么架,会将脸上落下这么可怖的疤痕?” 封老已很是不耐,“打架就打架,还要老夫给你们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吗?拿着刀互相砍,照脸砍,我把对方脑袋砍烂了,对方给我一道疤,不行吗?” “大胆老儿!喧哗什么!?” 官兵们瞬间统统抽刀,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封老嘴角衔着冷笑,凭他一己之力,轻松将这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一招毙命,也是弹指间的事情。 可温朝晏他们不想事情闹大,所以立即挡在封老面前。 “军爷。我家这长辈,因为年轻时受了毁面的罪,所以性情有些乖张,还望官爷恕罪。” “这大半夜的,军爷们如此辛劳,这是草民们请各位军爷喝口茶的钱,军爷请笑纳。” 说话间,即一副害怕的要命的样子,又往领头的官兵手中,塞下一锭十两的整银。 这领头官兵颠了颠手中银锭的分量,虽然有些嫌弃,但到底有总比没有的好,随即便塞进了怀里。 “你们这文书,便是说,你们是镖局,此行是在走镖了?” 顾廷舟再次站出来应道:“是的,军爷。” “扶駿县……你们是从扶駿县出来的?那你们可知,那县衙老爷,近来府中财宝尽数被盗,此事可是和你们有关?”      几人瞬间面面相觑,面露惶恐。 “这、这,各位军爷,此事草民们可就真的不知呀!草民们二十天以前就出了扶駿了。那县衙被盗了?此事草民们可是从未听说过呀?这是怎么回事?” 问话的官兵继续问话,而其余十几人,搜完了甲板,便又进到房间去搜查。 里面各种家具‘砰砰’被掀倒的响声传来,顾廷舟他们都露出一副心痛样子。 领头的官兵一个冷笑,随即又抽出手中长刀来一下横在顾廷舟的脖子上:“撒谎!你问我怎么回事,我们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呢!?若你们当真二十天以前就出了扶駿县城,又怎会才行至此处!?去往江源,最快的路线是走陆地,而不是绕路行此黎江1 “你们说,你们是在走镖,但从我们上船后,连个船夫和舵手也未瞧见!说,你们到底做什么的!?” 顾廷舟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连忙解释:“军爷,草民真是镖师呀!可草民年幼时,在海上生存过,所以草民才会驶船!草民身旁这位弟弟,他便是舵手,咱们二人就能驾船,这、这事不行么……” “还有军爷,草民们确实二十天一前就出了扶駿县城了,您要死不信,可以派人回去探查呀。” 反正一间镖局那段时间,整日都没有人进出,且关门闭锁的。 所以,就算真是有人探查镖局四邻,也根本问不出什么。 “至于为何走的这么缓慢……军爷,草民们这趟走镖,其实是要护送一富庶人家的女娘们和小公子,前往江源去,所以去接人,再罗里吧嗦的各项小事耽搁,才会走的这么慢。” “军爷知道的,这些女娘就是事多。看到稀奇的,未见过市面的,都要多瞧两眼,又吃不得苦,每日日上三竿才走,太阳还未下山便又要歇着,当真是累人。” “还有,她们又觉得车马劳顿,所以自己出了钱,愿意租个这船走水路,说一路好赏风景,若是等去江源进了宅子,便又整日无法出门……这、这草民们,才会是如此情形呀。” “还请各位军爷请明鉴。” 就在这时,搜完里面的士兵出来告道:“报!头儿,下面有人1 顾廷舟立即解释道:“军爷,是这趟走镖,草民们要护送的女娘和孩子,听到响动都害怕,草民让他们躲到下面去了。” 不知那领头官兵究竟信没信顾廷舟所言,只是在听到下属来报后,立即道:“那就都瞧瞧去!走1 他拔步便威风的冲了进去。 等人都一窝蜂的涌进去后,顾廷舟几人才迅速交换了视线。 温朝晏默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其余等人也都微微颔首。 岸上虽然还有百十来人,但倘若今晚东窗事发,必将是一场恶战。 所以,他们必须诱敌深入,再先下手为强! 随后,顾廷舟又一声惊呼,连忙追了上去:“各位军爷,恳请各位军爷能开恩,小心些,莫要将那些女娘还有小公子给吓坏了。其余一切,草民们都好商量呀——” 顾廷舟,好一副老实巴交,又怕事的镖师样子。 而船舱下的姜晚澄等人,在听到楼板上各种巨响之后,便知道那些官兵迟早都会搜查到这下面来。 她本想将雅姐儿藏起来,林雪燕拦住她:“听这动静,他们翻箱倒柜,恨不得将地板都给掀了。你将她藏到哪儿去?”(本章完) 323.第323章 四口大木箱 第323章 四口大木箱 环顾四周,这些柜子角落,任何一个地方怕是都不会被放过。 与其将孩子藏起来担惊受怕,不如坦坦荡荡等他们下来搜,若是有那坏心的,一刀插进缝隙里搅和,才是悲剧。 姜晚澄一想,确实如此。 于是赶紧将雅姐儿和二郎一起护在自己臂弯下,并拿过面纱戴在脸上。 而林雪燕和林白薇,还有赤金三人则站在身前。 大家严阵以待,最担心的,自然还是那四口大木箱子。 就在这时,底舱门板被‘砰’的一声大力掀开。 紧接着,一行身穿铠甲的官兵就走了下来。 这些官兵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果真是一群女娘、孩童,还有一青年郎君。 在看到赤金手中还拿着一根棍子时,官兵立即喝道:“大胆庶民,还不放下手中兵器!?” 赤金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气,垂眸后,才将棍子丢到一旁。 就在这时,顾廷舟再次卑躬弯腰的挤上前来,小心翼翼的请罪道:“军爷,军爷!这位是草民此行走镖,所要护送的女娘和小公子家的奴仆,所以才护主心切做了越矩之事。各位军爷,请勿见罪呀1 说话间,顾廷舟又往这官兵的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官兵再次塞入怀中,这才揭过了此事。 “这下面,也给我搜1 一声喝令,士兵们赶紧拿着大刀各种翻找起来。 而那领头官兵一眼便看到了那四口大木箱子。 他走上前,看到上面还挂着几把大锁,于是问道:“这里面都是什么?” 顾廷舟:“回官爷,是女娘家的行囊和带去江源的货物。” “货物?什么货物?打开瞧瞧1 顾廷舟不说话了,而是看向姜晚澄。 姜晚澄胸口‘砰砰’狂跳。 虽然那些话,早便在心中默念过,但也没想到,会如此突然的就要面临。 但她并没有慌乱。 虽然故意泄露了许多紧张出来,但仍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然后欠了一礼才缓缓道:“是的军爷,此四口大箱内乃我们家族,特产的一些菌子。因为要埋在泥土里,还要潮湿的环境,所以一直便都是密封的。” 那领头官兵的眼睛自然的落在姜晚澄的身上。 见她虽然戴着一副面纱,但仍难掩清丽的眉眼,露在外面的肤色洁白无暇,且娉婷窈窕的身姿也引得人遐想联翩…… “你是哪家的女娘?整个扶駿还有种菌子的大户人家?” 这官兵走上前来,绕着步将姜晚澄来回打量。 姜晚澄:“回军爷,其实小女子乃江源人士。不过我家祖籍是扶駿边陲一个小村子的,而此行我受父母之命回祖籍,便是为了这种菌之事。” 这领头官兵见她做派和气质,确实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端庄贤淑。 当即,也并未怀疑什么。 只是再次要求他们开箱。 姜晚澄将钥匙丢给赤金。 “赤金,打开箱子,给军爷们瞧瞧好放心。” 这些话术和对接,都是早都应对好了的。 特别是这开箱之事,姜晚澄刚刚才与赤金吩咐了个仔细,所以赤金拿到钥匙也不慌,只是慢腾腾的走到特定的一口箱子前,将箱子开了锁。 至于那些菌子,姜晚澄也毫不担心。 那日采土时,她就特意在最上面一层,都盖了厚厚一层,带着有蘑菇土壤的泥土。      若是当真有菌子发出来,那自然是万幸。 若是没有菌子,便说土壤湿润还不够,需要时日。 反正这些大老粗也不懂,而她又恰好懂得一些。 开箱后,面上盖了厚厚的几层布。 那领头官兵掀开布盖后,发现下面果然是泥土。 他皱着眉伸手抓了一把起来,泥土确实潮湿,还有不少的草根在其中。 不过,菌子…… 这女娘的话,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若只是一批菌子,值得租下这船来货运,再如此金贵的看守还锁着? 领头官兵皱着眉头在其中翻找,竟真叫他刨了一个蘑菇出来。 领头官兵瞬间睁大眼,正要伸手捡起来时,却被姜晚澄紧急止住:“军爷请慢!军爷,虽然我们种植的菌子都是拿来食用的,但偶尔也会因为土壤和种子问题,长出一些有毒的菌子。” “军爷刚刚刨出的这一个,便是那毒性十分厉害毒菌子!若是军爷摸了又不小心接触了口鼻,是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领头官兵立即收回大手。 好似还觉得十分晦气,还用力的拍了拍手。 这时,其余士兵已搜完这底仓内所有的角落和箱柜。 剩下的,就唯有这四口大木箱了。 气氛瞬间好似有些凝结。 若今夜到此为此,一切将相安无事。 可惜,这领头的官兵好似还不信服,偏要让他们把另外几口箱子统统开箱检查。 “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给我倒出来——” 话音还未落,一把匕首已悄无声息从身后横上这领头儿的脖子。 “若你见好就收,今晚你们还能活着回去交差。可惜,他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顾廷舟说完,这匕首也并未立即割下去,而是在出匕首瞬间,一只手就迅速点上了这官兵的颈脖之处。 让他张口喊不出话来,而因为脖子上的匕首,却也不敢动弹。 就在其余士兵注意到这边情形异常时,一切已为时已晚。 一道道血花飞溅,趁着这些所有官兵都还未反应之事,温朝晏几人迅速出手。 就连赤金都立即夺了一把士兵手中的军刀,抽出回头就向身后砍去。 或是这些日子受了太大的委屈,赤金砍人砍的十分卖力,简直大开杀戒一般,很快就彻底杀红了眼。 温朝晏杀了两人后,纵深一跃立即来到姜晚澄跟前。 “躲起来1 他大喊一声,便将姜晚澄推到雅姐儿和温二郎跟前。 姜晚澄不敢在此处拖拉,虽然双腿软倒打颤,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可还是咬紧了牙根,转头拉起雅姐儿和温二郎就朝灶房跑去。 她刚刚‘砰’的一声关上门,门板就被狠狠一撞,接着便是踹脚声。 “哪里跑!?受死吧——” 是林雪白薇提刀杀了过来。 只听门外一声惨叫,接着有血从门缝里漫了进来。 雅姐儿难以控制的一声惊叫:“蔼—” (本章完) 324.第324章 一片厮杀 姜晚澄立即伸出双手死死捂住雅姐儿的耳朵。 抖着颤音,仍在安抚她:“别害怕,嘘——别怕——” 温二郎看了一眼,则自己捂住耳朵,虽然捂的很敷衍,但姜晚澄看到他的动作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姐弟三人靠在一起,姜晚澄突然想起师父。 对了! 师父也不会武功,在外面不会有危险吧? 可这会儿她也不敢冒然开门,只能心中焦急,希望温朝晏能顾着点儿师父他老人家。 门外一片厮杀。 惨叫声四起。 不过,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底仓,所以岸边待守的官兵,甚至浑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又是夜半,他们甚至未看见,血水从船舱底漏出,已漫延进了黎江水中,染红了一片。 底舱内。 这些士兵遇到温朝晏他们几人,也算活该命绝于此。 就算身上穿了盔甲,但那些廉价的盔甲不堪一击,击杀自然毫无难度。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底仓里已是血流满地,头颅滚得到处都是,尸横满舱。 唯有那领头官兵还被留着一条小命,此刻就被丢在一旁,甚至未对他点穴捆绑,但他见到这血案发生,早已害怕的尿了裤裆,浑身更是抖得像个筛子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温朝晏将几颗掉了的脑袋踢到一个空巷子里,准备空了再抛尸江中。 其余的尸体,更是暂时都堆到一处,并扯了一块破布过来遮上。 他有一双年幼的弟弟妹妹,还有一个胆子虽然大,但看见这些仍会白了脸的未婚娘子。 所以,处理这些格外的快速。 只是这满地的血迹,只能等这件事结束后再大清洗了。 便是温朝晏,此刻都厌烦的皱了眉。 顾廷舟早给了那领头官兵两脚。 “刚刚挺威风呀?老子给了你活路,是你自个儿不要命的。把老子的银子,还回来1 那领头官兵挨了两脚,险些没喘过气来。 毕竟顾廷舟的身手力道,并非一般的江湖高手。 也不等领头官兵自己掏出来,顾廷舟自己上手,从他怀里把自己两锭银子摸了出来。 “有时我们几个走一趟镖,十天半月才总共赚这么些,你个黑心的狗东西,一次性就要给老子吞完,脸挺长啊你1 顾廷舟哪还有之前卑躬屈膝的半分卑微、谨慎且老实的样子? 此刻的他,才恢复了自己作为镖局大当家的豪气模样。 那领头官兵终于意识到,他这回走到了死路,只能立即求饶:“各位好汉,饶了我吧,我知道、知道错了!是我不该贪财,更不该擅自继续搜下去,是我,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各位竟是绿林好汉……” 顾廷舟:“闭嘴!老子不想听你废话。温弟,你来1 收回银子,顾廷舟立即起身撤到了后面,将这些弯弯绕绕的交给了温朝晏。 温朝晏看向封老。 “前辈,请。”      封老在开打的一瞬间就迅速躲到了茅房里。 这会儿还捏着鼻子,很是难受。 眼见终于轮到自己,他是一点没客气,走到那领头官兵跟前,从身上掏了掏,然后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就被塞进了领头官兵的口中。 随即,便迫他吞下。 那领头官兵吃了未知的东西,一脸惶恐。 “你、你们到底给、给我吃了什么?” 封老诡异一笑:“半个时辰后,若你得不到解药,便会令你肝肠寸断,痛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才会命绝的宝贝。” 那领头官兵被他如此鬼魅一般的模样,吓得惊恐大叫。 他根本不敢怀疑,顿时翻身跪在地上,恳求道:“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 温朝晏:“要解药,我们可以给你。但就看你如何配合了。” 那领头官兵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即回道:“各位好汉,你们想知道何事,想让我做什么,小的都做都说1 毫无士兵的骨气和精神,让温朝晏等人虽然觉得顺利轻松不少,但他也实在让人瞧不起。 大梁军队中有这样的将士,还谈何保家卫国? 真是一场可耻的悲剧! 简直惹人笑话! 不过,从他贪财之事上他们便已经瞧出此人秉性不正,所以此刻也并不意外他能立即倒戈。 温朝晏:“你是哪里来的兵?除了你们这处,整个江岸,何处还有搜查?” 那领头官兵不敢含糊,立即答来:“我、我们是从西山大营而来的。我们将军共派了五只小队在江岸严查所有过往船只。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五只小队,在查管道上的所有车马……” 领头官兵甚至不敢再肆意猜想,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那些盗匪! 当真是大意了! 本以为他们个个当真是那老实本分的镖师,却不想这些人突然翻脸就杀人! 领头官兵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是不知,到底悔的是未将岸边所有将士都带上船,还是悔的不该下那最后一道,倾倒所有木箱之令…… 温朝晏:“你们如此大动干戈,所为究竟何事?” 领头官兵:“我、我等接到将军之令,誓要搜查找到扶駿县那位县老爷府中被盗的尽数财宝……” 温朝晏当然不信只此,紧跟着冰冷厉声质问:“还有呢?” 那领头官兵这才又小声接道:“还、还有,若是一切相干盗徒,全、全部当场,格杀勿论1 领头官兵说完,观察着温朝晏等人的神情。 可他们表现得太过平静,让领头官兵实在无法分辨出,这些人到底是否与那盗失得财宝相关…… 紧接着,温朝晏冷眼又瞥来:“那你可知,你们将军在朝中听何人命令?” 领头官兵虽然犹豫了顿住,但又看向眼前数位罗刹恶鬼,为了保命和以示自己诚意,仍立即回道:“我、我只知我们将军曾是燕王殿下,便也是当今的摄政王大人麾下的一名干将……” 燕王。 果真是他。 虽然温朝晏心中早已有数,但没想到,这燕王会为了这批财宝,能肆意调动一个军营! 当初黑一与他细说过朝中一些局势,却也未曾提过,这燕王手中竟然也握有兵权。(本章完) 325.第325章 心满意足 黑一不会骗他。 而他没有说起此事,惟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黑一也并不知晓。 本以为,这禹王手中握有边疆的三十万大军已是占据兵权优势,可没想到,这权倾朝野的燕王手中,竟然也不乏兵力! 看来,这燕王如今在朝中仍是隐藏了实力。 只是这一回,吴先府中财宝被盗,让他怒火滔天,无法再坐视不理,所以调动了手中兵力,想要追回这批财宝。 当初澄儿被设计之事,也是此燕王在背后主谋。 甚至自己被抓入狱那一次,朝廷明明还未细致审理就被立即下令所有罪犯就地杀立决,背后定然也是这位燕王下的决断。 温朝晏冷冷一笑,当真有意思了。 既然是他燕王想要的东西。 那这些金银财宝,就更不可能落一子到他手中了。 温朝晏看向顾廷舟,顾廷舟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几人不再耽搁,立即便开始迅速脱衣。 那领头官兵满目惊骇的看着他们。 只见他们迅速的换上那些带血的铠甲,只囫囵随意的擦了擦身上的血迹,然后换了发髻,直接就变成了军营小兵的模样。 就连封老都换了一套盔甲。 领头官兵被扯了起来。 顾廷舟他们将人带到一旁去继续威胁,温朝晏来到灶房门边,敲了敲门才对姜晚澄叮嘱道:“澄儿,你们就在此处安心等着,我们出去一趟。” 姜晚澄:“好。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没事的!倒是你们,大家万事请小心。” 姜晚澄紧紧拉着雅姐儿和温二郎的手。 他们三个在这种时候都没什么大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扯后腿罢了。 等外面一众人都离开后,整个底舱霎时安静的可怕。 姜晚澄知道,此刻外面定是尸堆成山,血流满地。 就算自己早已见过大场面了,也和温二郎还一起闯过乱葬岗,但还是不能贸然出去。 因为,还有个雅姐儿。 她不想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太过恐怖的梦魇,所以在感觉到这过于死寂的氛围让小丫头又有些害怕后,姜晚澄立即蹲下身将她搂入怀中。 “别怕,你大兄他们定会平安归来的。困不困?就在阿姐怀中再睡会儿吧?” 姜晚澄找了一个木墩子,坐在上面将雅姐儿横在怀里。 雅姐儿趴在阿姐柔软又温暖的怀抱中,不一会儿,竟真的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温二郎眼见这一幕,虽然有些嫌弃妹妹的心大,但眼底又有些羡慕。 果真,年幼两岁也是年幼,还是个女娘,才能在阿姐怀中享受如此的温柔。 阿姐的怀抱,定会很舒服吧? 他同雅姐儿一般,从记事起,便从未感受过拥有母亲到底是什么滋味…… 兄长也从不提。 只说母亲,是全天才最聪慧美丽,又最温柔的女子。 是否就如阿姐这般? 就在温二郎心中猜想万千时,姜晚澄突然抬头看向他,并小声问道:“要不要过来靠一会儿?” 温二郎哪有不愿意的? 立即迈开步子便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也不讲究别的,直接便席地坐下,然后将头靠在姜晚澄的胳膊上。 姜晚澄却抬起胳膊,将腿分开了些向他移去,低声温柔道:“这样会舒服些,你也靠着睡一会儿吧?” 温二郎也不梗着脖子,当真将头低下靠在姜晚澄的膝盖上。 明明这房间里也渗了那腥臭的鲜血进来,可不知为何,他竟如同雅姐儿那般,心大无比的也渐渐睁不开了…… 阿姐的膝盖,果真是好舒服埃 为何阿姐连膝盖都如此柔软? 阿姐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极了…… 难怪,大兄总是不由自主就想靠近阿姐。 温二郎此刻,也跟着心满意足了。 两个小的都传出酣睡声,姜晚澄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一些。 就是不知……他们外面如何了? 一切计划,是否都在顺利进行? 姜晚澄看向自己刚刚搁在一旁的匕首,若是事败,他定然无论如何也会回来向她通传一声,所以她到没什么好紧张的。 此刻,黎江岸上。 那唯一还存活的领头官兵带着装作士兵的温朝晏几人回到队伍中,立即围来几人。 “如何?这船上可有什么可疑之处?你们一行人怎的去了这么久?对了,怎么就回来你们几个?” 开口之人显然和这上船的领头官兵一般,至少是个夫长。 他瞄着温朝晏几人,虽然是黑夜,但也能瞧见一些火光照在脸上。 这夫长微微蹙眉,他怎么觉得这几人有些脸生? 他们这次拨来此处的队中,何时有这样一个形如鬼魅的老头儿? 还有两个小个子,好似也过于眉清目秀了些。 就在这夫长心中疑惑,还在暗光下打量温朝晏他们时,那领头官兵身子一晃挡在他面前。 这领头官兵姓秦,平时同级的大伙都叫他秦大。 这秦大哪敢等人继续怀疑下去,而是快速‘嘘’了一声,小声道:“别嚷嚷,这艘船上都快被我们掀翻了,确实没有可疑之处。但我们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所以我留了剩下的人都在后面整理,待会儿就都抬出来了1 一听有所收获,顿时围过来的几人眼眸都亮了。 “当真?要不我再派些人手过去?” 那夫长当即就将温朝晏他们几人脸生之事给抛到了脑后,心中只有意外缴获。 秦大摆手:“哪需要呢?刚刚这船上的人还抵死不从呢,被咱们给好揍了一顿才老实!而且,我们还搬了不少好酒下来,赶紧的,都给兄弟们分了咱们喝了痛快1 说着,还在通道上站着的顾廷舟就丢了一坛酒下来。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酒坛子相递被传了下来。 原来,这艘船的甲板上有个大木箱,箱子里全是温朝晏他们当初在码头上租船时,就买好的酒。 为的就是这以防万一,既能当作武器火烧,又能当作下药杀人的工具。 其他人忙累了好几日了,从几百里外狂奔至此,又连日来没日没夜的守着,早都疲累的不行。 突然有酒喝,谁不高兴? 虽然有人也怀疑了一下,但这秦大表现的毫无破绽,而且一闻到酒香,谁还能再多想下去? 不一会儿,这酒坛子就传过了几乎每个人的手中。(本章完) 326.第326章 名不虚传 大家立即分碗,倒酒,畅饮,大笑。 有人还点了篝火,唱跳起来。 很快,百夫长也拿到了酒坛子,并知道了这个消息。 “狗东西!有这好酒和好事,竟敢不先来通告老子!?” 百夫长气的从营帐中钻了出来。 可走着走着,他发觉了不对劲。 “这秦大莫不是疯魔了?不然怎么可能先不来通告老子?走,什么情况看看去1 等百夫长怀揣着满心疑惑走到篝火旁时,看到秦大也在和旁人一起大喝。 不仅是大喝,还在边唱边跳,好一副开心的样子。 还有那几个士兵,也坐在地上,又喝又笑的。 百夫长心中的疑虑,这才消了大半。 “秦大!给老子滚过来1 百夫长大喝了一声,秦大立即就酒醒了一大半。 “是、是!头儿,属下来了1 百夫长伸脚狠狠一踹就将他给踹到了地上。 “你他娘的,有好酒不通知老子?听说,你的人还在船上整理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都不让旁人去沾惹?” 秦大哆哆唆嗦的,心中欲哭无泪,脸上也是一脸抽搐的望向对自己有些恩情的百夫长。 顾廷舟在秦大身后冷笑了一声。 秦大浑身一个寒颤,连忙低头道:“是、是……属下本来正想给您送一坛最好的去……” 百夫长冷笑着迈步,“不必了!看来,你根本没把老子放在眼里。现在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做出这副忘恩负义的狗样子1 “不如,老子亲自去瞧瞧,到底是什么宝物好了,难道你还打算拦着老子了!?” 说着百夫长就迈步向岸边漆黑的大船。 只是他还未走拢,身旁一个小兵突然喉咙发出一声怪叫。 就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头怪物,‘嗬嗬嗬’的,让人喘不过气,却又吐不出来。 百夫长立即扭头看去,只见那小兵死死捂住自己的喉咙,火光下,他一张脸涨的通红,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暴露凸起。 不仅如此,或许是因为窒息的痛苦,除了怪叫,这小兵还用力的伸出舌头,瞬间那舌头就掉到了下巴的位置,长长的吊着,活脱脱就像一个吊死鬼! 紧接着,那眼眶里也缓缓流下血泪…… 随着“砰1一声巨响,小兵倒在了地上。 死时眼睛还圆圆的凸睁着,有人上前去探了探,吓得‘隘一声大叫倒地。 “死、死了……他死了1 死相恐怖诡异,真是比鬼还要可怕! 有人惊叫出声。 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是一脸惊惧。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觉了不对劲。 因为,他们的喉咙也开始有了异常。 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使他们难以呼吸。 “嗬嗬嗬……嗬嗬嗬……” 一道道怪叫声,变成了一片的怪叫声。 有人惊惧的不想也那般死去,甚至伸手捅到了自己喉咙眼儿,把整个舌头都要拔出来了,血淋淋的撕了喉管下来,也无济于事。 一个个倒下,变成一片片倒下。      百夫长口中喃喃着:“不……不……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大,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为何你没事?为何你就没有事——” 不,不止是秦大。 还有温朝晏几人。 此刻,他们的脸上也全然都是敬畏和后怕。 没想到,封老的毒药,竟已恐怖到如此地步! 难怪,姜晚澄曾说,她师父的用毒比救人还要厉害! 难怪,封老堪称一声毒王! 这毒王,果真是名不虚传呀! 只不过将一点药粉撒在这些酒坛之上,甚至不需要放入酒中,但凡接触到这些酒坛的人,没有解药提前服下,便一个也跑不掉。 所以,他们几人,包括秦大都已经在船上就服用过了解药,此刻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此处。 再看封老,一副莫不关己,这些人的身死都和他毫无关系的样子,不难想到,他本就是个冷心绝情之人。 杀人于无形,甚至无声无色,就是如此吧! 除开他们之外,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顷刻间接连倒下。 所有人的死状,都和第一个人那般,非常的恐怖凄惨。 秦大看到这一幕,也吓傻了。 他抬头惊惧的看向温朝晏几人。 哆哆嗦嗦的抬手指向他们,“你、你们……你们该给解药了吧?各位好汉,你们该给我解药了吧!!?” 秦大一幢跪在地上,然后快步向他们移去,脸上淌满了泪痕。 各种后悔、歉疚都是一闪而过。 但是,为了活着,他也没有办法呀!! 不然,他现在就会如同这些人一样的死状! 而且,他现在已经隐隐感觉到腹痛了。 他们说的半个时辰,现在显然已经到了时辰。 他不想痛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啊! “各位好汉,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做了。让我说的,我也都说了。现在就剩一个百夫长,你们要杀要刮他,和我也无关了。我只想活着,我还要回家,我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和残疾的哥哥……” 他痛诉着他的不易,想要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罪责。 可是没人会给他这个机会。 看到这一幕的百夫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中出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叛徒! 百夫长愤怒的走上前,直接用刀抹了秦大的脖子。 秦大还来不及腹痛加剧,就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脖子上有无法控制喷出的血泉。 “砰——” 秦大也倒了地,不过抽搐两下,便彻底气绝了。 杀了叛徒,百夫长才正式面敌。 百夫长是个又高又壮的汉子。 他以一对七,似乎也毫不畏惧。 “砰砰1两脚重重踩在地上,然后褪下肩上一半衣衫,跨步一个马扎,便做好了以死相斗的准备。 李琰缓缓抽出刀来,正要上前速战速决时,温朝晏却低声道:“留个活口。” 百夫长:“莫要嚣张!狂小子们,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呀——” 百夫长挥拳冲出—— 天上一道惊雷‘轰炉作响,接着一道闪电劈亮整个天空。 就快下雨了。(本章完) 327.第327章 师祖 这边李琰和百夫长二人打斗的非常激烈,另一边温朝晏几人也没有闲着。 他们先将所有尸体搬在一起,然后又将所有酒坛里剩下的酒,全部洒在这些尸体上。 紧接着,还返回了船舱一趟,将船舱里那些尸体也给搬了出来扔在一堆。 最后扔下一个火匣子,在暴雨来临的前夕,将所有的尸骸全部毁灭。 百夫长痛苦的嚎叫着,却已被李琰给生擒。 “放开我!放开——有本事,你们将我也给杀了1 温朝晏:“抱歉,我们并非杀人狂魔。而是你们不死,今夜死的就将会是我们。” 他此言一出,那百夫长瞬间愣祝 随即,他震惊的瞪大双眼:“是、是你们……是你们!!?” 他立即猜出,眼前这些人就是他们此次任务需要抓获的目标——那群盗了扶駿县县令私库财宝的盗匪! 温朝晏也不否认,只眯了一下眉眼,便承认道:“是,确实是我们。把他带走1 百夫长被押上船,他回头看向岸上熊熊烈火。 火焰照亮半个天空,百夫长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杀了自己才能更加以绝后患,可这些人为何还要留着自己半条性命,究竟还有什么用意? 熊熊大火伴随着诡异的气味,烧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渐渐势弱了下来。 底舱也早已被清洗干净。 赤金又重新被捆住了双手,至少有个小房间待着。 而那位百夫长,只能被丢在底舱的空地上。 天快亮时,豆点大的暴雨,劈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姜晚澄推开窗户,看向被砸出无数小坑的江面。 昨晚,温朝晏他们回来后,便又重新起了航。 现在船只行驶的还算平稳,只是江面雾气朦朦,所以只能慢行。 姜晚澄重重叹了口气。 她知道,就是这场雨,将会一直持续的下下去,就彷佛是天漏了,下了整整半个多月。 这雨时大时小,虽然偶有停歇,但不超过半日,便又会下起来。 而从今日开始,不过三五日后,这黎江两岸就将发生洪涝灾害。 特别是江源一些山脚下的村子和镇子,根本难逃洪涝和泥石流的灾害。 姜晚澄知道,她再如何杞人忧天,也做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事实。 并非她冷血,更不是她不试着去努力救谁,而是她此时若是突然站出去大声吆喝,喊着撤离,别人只怕会以为她是疯子,是诅咒灾难的魔鬼。 没有任何依据就想要做下逆天改命之事,不止是妄想的难如登天,稍有不慎还会付出自己的小命。 姜晚澄咳了两声,合拢衣衫。 她如今惟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在灾难中,试着去救比上一世更多能活下来的无辜百姓…… 黎江岸边。 一行身穿青衣,披着蓑衣,头戴斗笠,无论男女皆半发束冠的人,寻着冲天的气味寻到焚尸山时,火堆早就因为这场暴雨而彻底熄灭了。 地上还有焦黑的尸海 有些化成了灰,但有些,还能拨出残肢。 “这么多!?是什么人,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这行人沉默的寻找这尸骸中的疑点。 突然有人察觉:“你们没觉得……这里面的味道,有些奇怪吗?” “像是某种毒药……” “对!我也闻出来了!好像是咱们门派中,特有的冷香散的味道!这天下,除了我们鸢鸠一派,再不会有旁人持有这种奇特味道的毒药。” “师父曾说过,但凡只碰一点粉末,也能在一炷香后使人毙命1 “死时形状即像溺水之人,又像吊死鬼,舌头会伸到下颚之下,还会眼流鲜血……” “不、不会吧!?不会真是冷香散吧?可这怎么可能呢?咱们鸢鸠一派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 正说话间,有人拨出了一块酒坛瓷片。 “师姐,你快瞧!这上面是不是有?” 被叫做师姐的女子只看了一眼便道:“不必看了,凡是中了冷香散而死之人,就算是尸体化成灰,也会有冷香散特有的气味。咱们鸢鸠一派素来不会插手江湖之事,朝廷之事也是甚少参与,除非逼不得已……” “但是据我所知,近来咱们派中,除了我们这些人,再无旁人出谷……所以这件事,我只怀疑一人。” 说这话,这师姐看向身旁的众师弟师妹们。 大家也瞬间意识到,她说的是谁。 众人惊骇:“不、不会真的是,师祖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才有人又小声喃道:“师祖他老人家,二十年前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世间再难寻他的踪迹。甚至有传言他老人家,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的一场江湖大战中。” “他老人家虽然被传为毒王,且有一身的毒药,随便一个弹指就能杀人……但他毕竟不会武功,所以若有人要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直到三个月前,熊鳍师伯偶然在扶駿县中,瞥见了一位神似他老人家的身影。” “熊鳍师伯当场就差点疯了。追了传闻中好像是师祖的老人家,整整十几日,最后还是将人给跟丢了。” “熊鳍师伯回到门派后,坚信师祖还未身死,所以派了咱们一批又一批的弟子出谷,连日不停寻找师祖的踪迹……” “有传言,师祖他老人家,素来就心狠手辣!杀人从不眨眼,而且一杀就是一大片。若是去了战场,简直就是一件大杀器1 “所以,从前就不止是江湖上对他争夺不休,朝廷上也有官员想要将他纳入麾下。” “这回……这回若真是师祖,岂不是他老人家,卷入了朝廷的纷争中了??” 大家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毕竟他们鸢鸠一派为了明哲保身,从不肯踏足江湖甚至朝堂。 不然他们门派早就被世人给分崩离析了。 可如今,师祖他老人家…… 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姐稳住阵脚,低声道:“到底是不是师祖做的,还未曾可知。既然有了这点线索,咱们还要谨遵师门之令继续找下去才是!走1 一行人匆匆来,匆匆走。 顶着头顶的倾盆暴雨,竟也不觉难行。 很快,他们便消失在了黎江的岸边……(本章完) 328.第328章 相谈 等姜晚澄从师父房中学完推穴出来后,便看见温朝晏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她笑着走上前:“郎君找我有事?” 温朝晏一脸正经:“便不能是想见你了?” 姜晚澄:…… 他什么时候说起这些肉麻话来也能一套一套的了? 当初那个总是红耳朵的莽汉子,如今竟也是脸皮也原来越厚了。 姜晚澄:“那我可忙着了,我要去找雪燕姐和白薇姐练习一下今日刚学的推穴手法1 姜晚澄还学到了止咳的推穴手法,只可惜她给自己实施起来,有些难度。 所以,想要赶紧去找雪燕姐,让她们给她推一推,或许能好的更快些。 想到这里她才发觉,好似昨夜过后,自己咳嗽的症状又好了些了。 温朝晏却拽着她手腕,将她拉近自己身旁低声道:“先不急。赤金之事,咱们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 说着,温朝晏便带着姜晚澄来到赤金房中。 赤金正半躺在床榻上,头靠着窗柩,姿态悠闲的晃着脚。 百无聊奈中,嘴上还衔了一根稻草。 见着他们二人进来,神情间一点也不惊讶,好似早就料到他们会来。 “姑娘请恕罪,属下如今情况不便,也不能给姑娘倒杯茶水,姑娘就请自便了。” 姜晚澄见他这副样子,问道:“昨晚发泄痛快了?” 赤金心道:她怎么知道? 他不由看向温朝晏,温朝晏挑挑眉,他岂是会与女娘描述这些血腥暴力之事的人? 姜晚澄这才解释道:“昨晚你看到二郎都磨后槽牙了,想必心中早就窝了一股火,好不容易有些撞上来找死的人,你能不杀个痛快?” 温朝晏冷冷瞥向赤金,“你心中怨恨,可与我继续再决高下。” 赤金连忙摇头:“别别别!上回打过了,我打不过你。只是你们兄弟二人,当真都是狠人,简直比专业的杀手还要冷血。好歹也是相处数日的人,你们想要杀人便捅刀子,当真不讲一分往日情面。” 温朝晏:娘子都要被你拐跑了,还要什么情面? 感受到温朝晏逐渐冰冷的眼神,赤金才赶紧又道:“姑娘和郎君大驾,总不会是来卸磨杀驴的吧?” 姜晚澄:“暂时还未到那一步。其实,我们想与你好好谈一谈。赤金,有一件事,我想,我不得不告知于你。” 赤金:? 姜晚澄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就算那日在青阳镇外,温朝晏真的将他一剑给杀了,她也不会挑一下眉。 因为这赤金确实不顾她的意愿,想要强她所难。 若是她当真被他给带去孟家成婚,姜晚澄还不如他死了算了。 后来二郎横插一道,他反而不得不继续活下来。 不如今日,就叫他死了心。 再看他如何抉择了。 姜晚澄定了定心神,而后才道:“其实,当初在我被贼人掳走后,我不止是流落到了巫山,还有一事……是我不记得任何从前过往了。” 赤金一时好似还未反应过来。 只是表情懵懵的,根本没懂姜晚澄话中之意。 姜晚澄不得不解释道:“你口中的姜家之责,或许从前我确实有。为了这份责任,我也确实不远万里来到异国,可却遭身边亲近之人算计,实在有几分可悲。” “但如今的我,没有。明白了吗?什么姜家,孟家。若不是忠叔的出现,不是你和听风,我根本一无所知。姜家的女儿,早就死在了那场阴谋陷井中,如今的我对于前程往事,一概不知1 她的话半真半假。 原身确实死了。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抹异世幽魂,恰巧附身在了身死的原身身上。 当然,这个真正的真相,这世上只能她自己知道,就连温朝晏也不能吐露半句。 这件事,姜晚澄无比清醒。 赤金满脸愕然,总算明白。 “姑娘之意……您、您失忆了?” 这确实是个最好的说辞。 姜晚澄点点头。 赤金的脸这才一阵红一阵白。 难怪,他会觉得再遇时,如今的姑娘之举实在与从前有些违和。 明明一个世家嫡女,自幼养尊处优,为何会突然抛弃所有的家族荣耀、权责,竟要选择一个猎户,宁愿做一个村姑,也不愿去上京享嫁入侯门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一切皆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甚至不知,富贵的滋味是什么了吧? 赤金心中,颇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就在这时,温朝晏冷冷道:“话已至此。这次你与我们共同面敌,你好歹算守了规矩,我愿意再给你一条活路。说吧,想要自己滚回大晋去,还是我现在就将你丢入江中?” 赤金可不想再被捆着。 之前被困在那凌云寺的密室里,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数月,如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了,他岂会不想活着? “等等!我可以不再强求姑娘你嫁去孟家,但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上京1 温朝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1 他冷冷盯视着赤金,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姜晚澄也不蠢,跟着微微蹙眉:“若到了上京你再动手将我掳去孟家,那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赤金:…… 这二人确实将他心思看穿了。 他重重咳了一声,随即坐直了身子:“姑娘你若信我,不如……先派我去做事?暂时将我支开。你们二人便都可放心了。” “而我,也可以写信回去问问家主,姑娘之事总不好一直瞒着姜家,得让姜家替你做主!姑娘若铁了心不肯嫁,我也告诉家主便是。” 姜晚澄在屋中走来走去。 姜家出了叛徒,而她在此事上确实也不能一味逃避。 迟早,这件事都是要捅落出来的。 既如此,赤金之话也确实是个法子。 让姜家的家主知道,如今嫁去孟家的已经另有其人,而她本人不愿再嫁。 至于其他的,若姜家对她还另有安排,但她人在异国,完全可以不听。 而等她到了上京就和温朝晏完婚,到时候姜家就无法再对她干涉一二了。 姜家知道家中出了叛徒,若是那严律清规的人家定会严查此事! 若能查到背后和那燕王勾连之人,也算替原主报了仇了…… 但若是他们要遮掩过去,甚至不愿查询真相,姜晚澄更没必要再为这样的人家做什么。 她看向温朝晏,随即重重点了一下头。(本章完) 329.第329章 舍弃 温朝晏虽然不太赞同,但却选择尊重姜晚澄的抉择。 毕竟这赤金算是她的人。 他走上前替赤金割了捆手的绳子,赤金立即来到姜晚澄身前单膝跪下:“谢姑娘。” 姜晚澄:“你刚刚说要替我办事。如今我确有一事,需要你去替我做。” 那县令吴先如今已经中风在床,也因为财宝被盗之事而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甚至再大张旗鼓的通缉赤金,所以赤金如今就算再返回扶駿,只要做好遮掩,应当也不再危险。 赤金:“姑娘尽管吩咐。” 姜晚澄:“听风说,除了麝月与楚嬷嬷是一伙的还安然无恙之外,我还有两个贴身婢女,她们一个名叫倚花,一个叫拂雪。除开她们,应该还有一些二等婢女小厮,凡是当初被楚嬷嬷处置发卖了出去的,我想让你替我去寻一寻。不管能寻几人回来。” 这些都是被牵联之人。 若是有了新的人生,自然也是好事。 但倘若有被推到火坑,日子正生不如死的,或许这一寻也是救命。 赤金想要取得姜晚澄的信任,自然肯去办。 当即船只就靠了岸。 还给了他一匹马。 还在雨幕中,赤金穿上蓑衣,要往回走,也能避开这场洪涝灾害。 姜晚澄甚至自掏腰包给了他一百两银票和一些随身能用的铜板。 等将赤金送走,姜晚澄心底还松了口气。 总算暂时没人逼她了。 她的神情落在温朝晏眼中,温朝晏摇头低笑。 只是姜晚澄还未问他笑什么,林雪燕就好奇的问了姜晚澄。 “你当真不想回那什么姜家了?听赤金之意,你原本要嫁去什么上京的孟家,可也是高门显贵的侯门世家呀!别的女娘挤破头都想要的富贵日子,你却是避之不及,真奇怪。” 姜晚澄:…… 她这一世当然想要离这些权贵越远越好。 就算是侯门又如何? 上一世不也是瞧着自己的未婚妻进了火坑,还跑到跟前去观瞻,只怕心底不知道怎样的奚落嘲笑,骂她淫贱活该吧? 那孟三爷上一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虽然最后两年护住她没再被人糟蹋,但却也从未坦明过他自己的身份。 姜晚澄现在想来,当真膈应。 她上一世竟还蠢得将人当作救世主,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姜晚澄自己笑笑,冲她眨了眨眼:“那又如何?如果给雪燕姐你一个高门显贵的身世,让你现在就离开顾大哥,你可愿意?” 林雪燕‘噗嗤’一笑,“那可不行。若有朝一日真要鱼跃龙门,我可要拉着你们顾大哥一块儿去享受荣华富贵1 “啧啧,温弟,你往后可要好好对晚澄。瞧她为了你,舍弃了什么?” 温朝晏立即拱手:“是。嫂子说的有理。” 姜晚澄掩唇轻笑。 她承认,她确实有一点恋爱脑了。不然,根本就不会跟着他们去上京,而是会选择自己独身一人,继续隐居在赵家村。 不过,她未将此话说出来。 因为,她不选择回姜家,或是再嫁去孟家,其实皆不是为了温朝晏。 而是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 她不愿再跳进高门大户,世家侯门,过那些战战兢兢算计的日子。 更不愿自己这一世的人生,再被那些桎梏捆绑。 去上京,自然也是自己的抉择。      时局动荡,她自己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娘,在赵家村也不一定能安然的活下去。 还是那句话,美貌不是罪,但空有美貌却无自保能力,便只能受罪。 上一世,就是佐证。 经过几次生离死别,她也不想再失去温朝晏。 从来由的,都是自己的心罢了。 温朝晏却懂。 他深深的盯视着她,正是因为明白姜晚澄的心思,所以就算赤金说那些话,他是当真一句也未入过心。 更不曾开口问过姜晚澄,是否要回姜家,是否要去孟家这样的抉择。 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明白她想要过的人生,到底是什么。 她想要简单而又平凡的小日子。 若是能隐居不出世,怕是更得她的心意。 温朝晏也明白,倘若不是为了他们三兄妹,姜晚澄并不愿离开赵家村。 如此都是巨大的牺牲,委屈她了,他又如何会去以为,她会是那般贪慕荣华富贵,贪恋权势之人? 问了才是离心。 这夜,因为这雨越来越大,甚至甲板上都因为降雨量过大而无法及时排出,而开始往船舱里面流淌了。 情急之下,温朝晏与顾廷舟二人赶紧又凿了几个排水孔,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赶紧将漫延进船舱的水往外赶,这才连夜解决了忧患。 不过,雨势太大,江面彻底无法看清,船只也难行。 他们干脆靠岸停泊了下来。 因为这雨势,这一日倒也没有再遇到别的官兵出来搜查。 林白薇忘记关窗,床铺湿了大半。 雅姐儿正要找到借口,想要回到姜晚澄身边去。 姜晚澄也好了许多,就没再拒着她。 于是雅姐儿开开心心的又回到阿姐怀中,林雪燕却因此而心中酸涩。 姜晚澄:“雪燕姐,反正你们床铺进了水,今晚不如过来和我们挤一挤吧?” 林雪燕立即就将妹妹抛下,也开开心心的奔赴了姜晚澄的怀抱。 若不是实在睡不下,林白薇也想跟着来。 最后只能在自己房中,睡个地铺了。 当晚,姜晚澄哄了雅姐儿睡着后,开口说要给林雪燕推穴。 “雪燕姐,我刚学的手法,就让我试试吧?旁的人,我也不好求了谁。师父说,要常常练习手法,总会熟练精通的。” 林雪燕哪有不愿意的? 褪了衣衫便让她上手了。 当夜,林雪燕睡得无比香甜,第二日起来自己还奇怪,只道:“难怪雅姐儿愿意挨着你睡,莫不是你身上有什么助眠的香气?” 姜晚澄‘噗嗤’一笑:“那雪燕姐当真是误会了。昨晚我给你推穴,确实有助眠的功效,今日是否有一身轻松的感觉?” 林雪燕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确实很舒服。 连忙扭动了胳膊和肩背,林雪燕眸光一亮:“当真是!澄儿,真是谢谢你了,我好些年没有睡得像昨晚那般踏实舒服了1 姜晚澄:“那以后,雪燕姐可愿意让我一直练手?”(本章完) 330.第330章 酸极了 姜晚澄的小算盘,林雪燕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不过是想趁着练手的机会,徐徐渐进的先给林雪燕治疗起来。 现在还未向她直接说清楚,不过是怕林雪燕怀揣了希望,到最后却发现又是一场空。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明明身在绝境中,却被人给与了希望,但最后却又被人亲手捏碎,还让人心碎的了。 等有了十足的把握,到时再告诉她,才是一桩好事。 林雪燕拍着姜晚澄的小手,一副笑眯眯却还语重心长,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咱们姊妹俩还说那些?以后姐让你一直练,日日练都行!哈哈哈哈……” 这边二人达成了愉快的互助关系,那边的林白薇羡慕的不行。 不仅是羡慕,她心中还颇有些吃味。 阿姐什么时候和那晚澄那般好了? 连她都被排在了外头。 还有这姜晚澄,莫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不然能助眠的推穴这种好事,为何也未想着她一次? 林白薇当真是有些郁闷了。 这日,大家在江上待得实在无聊。 林白薇和崔瑾之便在下午时,上岸走了走。 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就满身泥泞的跑了回来。 大家问他们怎么回事,崔瑾之道:“这雨太大了!连下了几日,农田都被淹了。” 林白薇:“可不是?不止是农田,我看到有些人家的房子都岌岌可危了。孩子没菜可吃,老人没屋可睡,村子里好些人家,全家人都在门口,神情麻木,眼神哀怨的盯着这天,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是农耕时代。 百姓靠天吃饭。 若是天好,收成才能好。 若是天不好,有时连苛捐杂税都缴不出来。 更别说活命了。 在这古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林雪燕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雨,究竟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看来,真如晚澄所说,这场洪涝灾害怕是跑不掉了。” 众人沉默。 虽然他们是冲着这场灾难来的,但大家其实心底更希望这场灾难不过是他们的猜想。 但一如往年,不,甚至今年比往前几十年,还要严重数倍! 这雨,一连下了整整三日,才终于停歇了片刻。 可姜晚澄知道,这短暂的晴朗,不过三个时辰而已,这天便将会再次迎来下一场雨势…… 不过,趁着天晴,他们终于又可以启航继续前行了。 大家心中都明白,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江源,不然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做。 几个郎君忙里忙外,一起航船,想要快速往前行进。 姜晚澄也没有闲着。 连着阴雨几日,她打算趁着天晴这会儿,赶紧做顿好的让大家鼓个劲儿。 船上还有鸡鸭,也还有他们这两日闲来无聊钓上来的江团鱼。 姜晚澄准备中午这顿,就做个炖鸡来吃。 加点蔬菜,调个料汁可以沾了吃肉,还可以喝汤。 再红烧一条大鱼的鱼块,比较能下饭。 至于那鱼,等晚上雨再下起来,她再做个鱼片锅子,到时候多切点蔬菜,还可以烫点菜吃。 这几日因着下雨,温度又跟着降了下来。 还好离家时,姜晚澄让大家都带上了厚衣服,所以才不至于都遭了这场倒春寒。 当天,大家两顿都吃的比较好,心情也都跟着好了些。      林白薇赶忙拉着姜晚澄道:“你的伤害都彻底好了吧?要不往后还是由你掌勺好了,你看大家都吃的多高兴?原本都阴郁沉沉的,现在脸上都有笑影儿了。” 林白薇不得不承认,她做饭是不太有天赋的。 平常做的吃食不过是糊弄几下,能填饱肚子罢了,说不上好吃。 眼见着,大家前些日子吃了那好的,如今又吃上自己做的这些粗糙食物,不过几日就都跟着又消瘦了下去。 当然,瘦的最快的就是她自己。 姜晚澄没什么不愿意的。 能未大家出一点力,她也很高兴,于是顺势又揽过厨房大事。 “好呀。” 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林白薇当即就跟着又道:“我给你打杂帮忙1 二人说定此事,眼见姜晚澄性子如此软和,林白薇终究没忍住又问道:“为何你只给阿姐推穴,却不肯给我爷推一推?” 这话说的可是酸溜溜的,就是姜晚澄都察觉到了她的吃味。 姜晚澄被她的直白惊到,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怎么如此可爱?不妨告诉你好了……” 姜晚澄附耳过去一阵嘀咕。 然后起身又说:“不过此事我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现在才没有告诉雪燕姐真相,我希望你也能同我一样,向她暂时保密。” 姜晚澄竖着手指,冲林白薇眨了眨眼。 林白薇惊讶过后,就是狂喜。 随即心中还有些羞愧。 “是我小人之心了!晚澄,若你当真能帮阿姐,我就是这辈子给你当奴婢也愿意1 林白薇一把紧紧抱住姜晚澄,激动的恨不得啃她两口似的。 姜晚澄笑着与她玩笑,“好呀,就要你做我的暖床婢吧1 “好哇,你也会开这种玩笑了!那得问问你家那二当家,他同不同意!哈哈哈……” 两个人开心得挠来挠去,正巧路过的林雪燕都很惊讶:“她们二人何时这般要好亲密了?” 想着,林雪燕就满脸好奇的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偏偏二人却又一副神神秘秘,偏什么都不对她说的样子。 林雪燕心中顿感吃味,酸极了。 果然,三个人的友谊,开始也总是拥挤的…… 三个女娘一场戏,镇日都完全忽略了被扔在角落的百夫长。 百夫长这几日晕船晕的厉害,虽然不至于亏待了他的吃食,但他一个壮士,活脱脱的都瘦了好几斤了。 更是什么逃跑的事情,也做不出来。 到了第十二日。 冒着大雨,船只也终于缓缓进了港。 租赁方的管事早四天前就已经到江源了。 看到温朝晏他们虽然迟了两日,他却是一句得罪的抱怨也不敢有。 甚至还满脸泪痕的连声道:“各位真是青天的大好人呀!我还以为各位被困在了江上,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到呢1 “还好各位郎君还有女娘们,也算及时赶了过来,我便私自做主,不收各位延时的费用了1(本章完) 331.第331章 难民 其实这管事心中早就怕死了。 只怕这些人他们航着船,当真就跑了。 不管是向前跑还是向后倒回去,这管事的都怕。 所以他来了这江源几日,就在码头上伸长脖子,等了几日。 越等心越凉。 如今洪涝灾害严重,他也怕这些郎君驾船技术不佳,所以在江上出了什么事。 按照常理,这船在江上正常行驶,不过七八日其实就能到了。 可他们却足足走了十二日! 可见,这雨天的江上有多难行。 不过还好,到了就行,到了就能放下这颗心,他也能赶紧上船上去暂时躲一躲了。 姜晚澄他们早便收拾妥当,都迫不及待的等着下船了。 两边顺利交接,姜晚澄他们牵着车马下了码头。 到了岸上,四个女娘刚刚钻进马车,而那边温朝晏他们也将箱子都装了车,正要离开这嘈杂混乱之处时,那管船的管事却又突然追了下来,并喊住他们:“各位郎君!各位郎君等一等——” 管事的穿过人群,喘着气来到他们跟前。 似是想要与这些出手阔绰的大客官交个好,所以很是友善的想要对他们提个醒。 “各位郎君,我看你们带着这么多行李,还有女眷,要赶紧找个靠谱之处落脚才是埃还有,最好近来这段时日,都暂时不要出江源郡了。” “你们听小的说,如今黎江两岸,还有江源这一带所有的村镇都遭了灾祸了。听说,好些村子都被淹没了,没有几个活人走出来的,实在是惨1 “现周围凡是能动用的朝廷之力,都被派去抗洪去了,但有什么用?江源几十年没有这样大的灾害了,整个郡县也是难堪重负1 “别瞧这会儿雨停了下来,可不知又什么时候就又会下下来呢1 “还有,你们别看江源郡现在没事,那是因为江源郡城的地势特殊,所以此处不会积水洪涝,每到暴雨,流淌的雨水都能迅速流到四周的江河中1 “所以整个郡中现如今还暂时没有洪涝之相,可附近已经有无数的灾民,在向此处迁移了。天灾是灾,人祸也将会是祸。” “你们别看今日还太平,但我估计这郡中也太平不了几日了。” “不过好歹,也总比现在冒然离开此处,去外面乱晃再遭受洪涝受罪的好。” “就像小的吧,来时明明还好好的,可如今却回不去了1 晃晃头,管事的这才离去。 温朝晏与顾廷舟他们对视了一眼,大家都没说话,只快速的先离开了码头。 进城时,自然要上交路引和护镖文书。 原本他们还以为会遭受一番严查,所以准备了一袋碎银子,甚至做了更坏的准备。 却没想到,守城门的士卒摸到银袋子时,很轻松的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甚至连那几口明晃晃的大木箱也未曾查看一眼。 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一行人看起来不仅干净整洁,还有车马,一看便觉得应该是富庶人家,而并非那逃难来此的难民。 相反,另一边排着长长的队伍,身上糊满泥浆的普通百姓,则是一个也没有被放进城来。 姜晚澄掀开车帘向后看去。 这些难民,男男女女,老少皆有。 有些独身一人,有些拖家带口。 但无一列外的,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被饿的‘哇哇’大叫。 老人皆是一脸灰白麻木,大多杵着拐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而那些肩上扛着唯一仅剩家当的年轻人,更全部都是一脸死寂茫然。      不知有多少,是家中唯一逃命活下来的…… 目测城门口的难民,至少已有两百余人。 而大部分难民都散乱的坐在空地上。 也有那不甘心的,一直站在城门口,有秩序的排队想要进去讨口吃的喝的。 可城门,并未对他们打开。 他们也不吵不闹,安分的保持着安静,这让姜晚澄他们到挺意外的。 “阿姐,他们好可怜埃” 雅姐儿扒着车窗,和姜晚澄一起看着外面,看到那些难民的可怜模样,她满心皆是同情。 姜晚澄摸摸她脑袋:“咱们会帮助他们的。” 林雪燕:“听说,这江源郡的太守和刺史大人,都称得上是个好官。平日里就对百姓们平易近人,太守大人断案时也从不含糊,对县郡也有建设,都是拿清正廉明的官员。” “所以,可能这些难民才相信官府会为他们解决困境,才暂时没闹起来吧。” 姜晚澄摇了摇头。 心中冷笑:这太守可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上一世,她在端王府的后院也了解过这件事。 虽然这太守如今装的一副好官样子,但她知道不过三年后,这太守就会被查出,他在这场天灾中,贪污吞没了三成的赈灾物资! 大概白银六万两,粮食也有六千石。 而他这些年贪污的,自然不仅仅只是这些。 平日里的苛捐杂税,也并未全数都交到朝中,自己私下不知道吞没了多少,年年报收成不好,其实年年都中饱私囊。 最后,自然是获重罪下狱,被砍头抄家的下场! 不过,姜晚澄不能与大家说这些,她只道:“无论如何,人心不可测,还是要让他们都去考察过,才能出手。” 在船上时,大家就考虑过了各种会遇到的情况,也都做足了准备。 所以一进城,便先暂时找了一处落脚点,一个荒弃偏僻的凉亭。 然后由顾廷舟和崔瑾之二人去找在这城中的老熟人。 顾廷舟闯荡江湖的早,后来建立镖局后依然要走南闯北,所以他结识的人自然到处都是,也个个儿都熟。 姜晚澄他们则安心待着。 温朝晏出去了一趟。 李琰则留下保护女娘孩子,还有看守那沉默的被丢在角落的百夫长。 不到一刻钟,温朝晏便回来了。 手里提了个大篮子。 一打开,里面全是包子馒头,还有一些卤肉。 也将身上所带的水囊都灌满了水。 “大家先将就吃点儿。” 将就此处有个凉亭,如此简便的吃食确实更方便。 而且大家才刚看到了城门口那么多的难民,再看到他们自己还能有口热乎的吃食,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将吃食都摆石桌上,都默默的吃了起来。 唯有温朝晏,拿着一个大肉包子走到百夫长面前,蹲下来交给他。 “吃吧。”(本章完) 332.第332章 鬼宅 本以为这百夫长上船后会闹事,至少会折腾几下。 可没想到,这看着粗犷的家伙,着实晕船的利害。 所以自上船后,每日连吃也吃不下,更没清醒几日。 今日好不容易下船了,这会儿才清明许多。 看着眼前的大肉包子,百夫长虽然连连咽着口水,但对于这些杀人凶手,他更是恨得咬牙:“老子要吃,也是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你还留着老子干什么?有本事连我一块儿杀了吧,不然老子总有一日会替兄弟们报仇雪恨1 温朝晏听他这些狂言,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拔出腿上的短刀,冷着脸在胳膊上擦拭了几遍,而后冷冷道:“要杀你,自然是一刀抹脖子的事,最是简单。可我留着你,自有留你的道理。现如今,还不到你死的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送你去见你心心念念牵挂的兄弟们。别急,现在先给我活着吧1 说完,他就将包子塞进百夫长口中。 百夫长‘唔唔’叫了两下,本想硬气的把包子给吐了,可包子的肉馅已经漏在了口中…… 香!实在是太香了! 呜呜…… 他娘的,要报仇,就要忍辱负重的活下去,他吃! 等百夫长埋头含泪吃了大肉包后,口中又接着被塞了个大馒头。 最后竟然还给他喝了半袋子水…… 这般伺候,连他都挑不出错处。 就在百夫长觉得温朝晏是想毒死他时,顾廷舟与崔瑾之回来了。 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见着大家,先拱手拜了拜:“见过各位郎君、女娘。我是老刘,各位便同顾郎君一般如此唤我便可。” 顾廷舟连忙解释道:“老刘是百货铺子的东家,亦是我的好友,我们有十年交情了,可以信之。” 于是大家都纷纷拱手回礼,双方很快认识彼此。 老刘见他们都这么爽快,脸上堆了笑。 “各位郎君、女娘,请跟我来吧1 顾廷舟托老刘给他们找处宅子。 不要求豪华,只要宽敞,清净就好。 老刘在江源几十载,对这里自然再熟悉不过,连哪条街上有几棵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找他自然是没错的。 进入城中的繁华街道后,温二郎和雅姐儿已经东张西望到处看花了眼。 他们是初入繁花世界的小新人,以为曾去过的扶駿县城已经够繁华,够大了,却没想到这江源郡竟比扶駿还要大上数倍,繁华热闹更是扶駿不能与之相比的程度! 只是,这城中花团锦簇,充满烟火气的人间热闹,而城外却是天灾苦难……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恍若两个世界。 这城中人,依然过着自己热闹的好日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光彩的笑意。 仿佛没有一人,丝毫在意此刻城外正在挨饿的同胞难民…… 众人顿时都没心情看这些热闹了,放下车帘,不一会儿就由老刘带路到了偏僻安静的巷口。      再进入巷子,往里面走了大概五六家后,门口有一颗大榕树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老刘从马车甲板上跳下来,掏出身上钥匙将门打开。 只是门上都结了蜘蛛网,院子里更是到处都是枯枝落叶。 不过,虽然这里看着荒废了,但确实比较宽敞,而且房间数量也不少,听着四周也很是安静。 等大家都走进来后,老刘才说道:“这院子,就是我自己家里的。大家随便住着就是了,不用和我客气1 顾廷舟一听,这怎么行? 赶紧往老刘身上塞了一袋银子,“你别与我们客气才是!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了,还有许多需要叨扰你的地方,咱们交情是交情,生意也是生意。你若不拿着,回家怎么和嫂子交代?” 银子也不多,大概有二十两。 在江源租这么大一处宅子,一月确实需要花费这么多银两,顾廷舟是知道行情的,所以也不愿老友吃亏。 老刘见他这么说,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又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其实……顾老弟,我便与你实话实说吧!从前我们老刘家啊,其实就住在这里,至今,我仍觉得它是我住过最舒适的地方,因为这宅子当真是哪哪儿都好1 “安静,宽敞,又明亮。而且当年我可真是费了心思装扮了这里,就是可惜……可惜隔壁是个鬼宅呀!不然,我们刘家,甚至这巷子的大部分人家,都不会搬离这茶园巷。” 鬼宅? 雅姐儿立即一把紧紧抱住姜晚澄的大腿,姜晚澄察觉到她的害怕和紧张,连忙温柔的安抚她,拍拍她脑袋:“没事的,别怕,这世上没鬼的。” 温二郎也道:“是呀,雅姐儿。世上根本没有鬼,你怕什么?” 可是从未听过鬼故事的温二郎,明明在这一刻,神情也变得有那几分紧张。 其余人,皆是一脸好奇。 李琰第一个忍不住追问道:“怎么回事?快说说1 什么鬼,能将一个巷子的人家都给逼走? 老刘娓娓道来:“三年前,有一对孤寡的母子住在隔壁,没人知道他们叫甚名谁,从何而来。只知这母亲是个极其严厉之人,每日都能听到她逼着儿子读书的吵闹声。” “可就在某天,隔壁突然变得悄无声息。平日里的吵闹声,接连节日都没有听见了,而且还传来阵阵恶臭。” “等大家都撞开门一看,才发现院子里到处都是血!发出臭味的,是一只野猫的尸体。” “可是这对母子不见了呀1 “于是大家找来找去,竟还真在他们家中找到了两具尸骸!这对母子,竟被人给虐杀还投尸在了吃水的井中!至今,都未抓到凶犯1 “后来头七过了,那宅子就闹了鬼了,常有小鬼和妇人的哭声传来。” “有人不信邪,还跑去抓鬼,但最后都是一副中邪的样子跑出来。” “我们几家也找过道士去作法,但就连道士都说,这对母子的怨气深重,邪祟难压,只让我们都赶紧搬走,不然长久以往都会被影响侵蚀。” “如今三年过去了。虽然我很少再来此处,但听闻此处依然时有闹鬼的声响。” “所以,若你们只是短住几日,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倘若是长篆…我还是再给你们换个地方吧1(本章完) 333.第333章 采买 “不过,就是要你们再多等两日了,因为你们来的太急,我确实也不能立刻就找到你们想要的住所。” 说着老刘又将银子都塞回顾廷舟手中,然后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顾廷舟看向身后众人。 大家对隔壁竟然有个鬼屋,表现都很是兴奋。 林雪燕跃跃欲试得拉着林白薇,小声道:“走,探探去?” 林白薇看向姜晚澄:“你去不去?” 姜晚澄还挺想去得。 刚想点头,雅姐儿却紧紧抱住她:“阿姐不行!阿姐不能去!阿姐要陪着我1 温二郎将雅姐儿扯开:“你少管阿姐的事。阿姐,带上我吧?” 小子即激动又紧张,还有几分兴奋。 封老:“哟?这世上还有比老夫更恐怖的东西?我也想瞧瞧了。” 崔瑾之、温朝晏还有李琰三人都笑着摇了摇头。 顾廷舟又回过头来看向老刘。 一副无奈模样:“老刘你也瞧见了。我们不怕闹鬼,这地方其实还正和我们心意了。所以,你还是收下吧1 闹鬼正好。 闹鬼的话,才更不会有人,敢随意靠近他们的宅子。 老刘看见他们反应,也是惊呆了。 特别是那三个女娘还有男娃,简直都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他们当真不怕? 老刘觉得,他们不仅不怕,简直就还都兴奋的不得了吧。 实在推不掉,老刘便只从银袋子中拿了一半出来。 剩下的又全部还给了顾廷舟。 “你也别同我客气了,不是还要采买什么东西吗?咱们得赶紧出门去!这时辰也不早了1 顾廷舟看向温朝晏,“走吧,温弟。” 说着二人就同老刘又一起出了门。 剩下的人,则紧锣密鼓的开始收拾。 李琰和崔瑾先将四口大木箱子抬到堂屋放下,然后便开始开始洒扫屋内屋外,院子屋顶。 封老安置几匹驴马,归置一些小行李。 雅姐儿和温二郎也跟着进进出出,搬书扶椅子,忙忙碌碌得做着力所能及的小事。 接着便将房屋又分了分。 这院子两进两出,还分东西厢房,便是一人一间房也够住了。 几位未婚的郎君,譬如温朝晏、李琰和崔瑾之,就都被分在了外院。、 温二郎自然是跟着他阿兄走的。 顾廷舟与林雪燕夫妇二人住在内院的西厢房东间,隔壁便空出来当做仓库。 西厢房住姜晚澄与雅姐儿。 林白薇住隔壁。 主屋自然就留给辈分最高的封老了。 至于那百夫长,还不知怎样安置,就等温朝晏他们回来再商议了。 分好房间后,三个女娘分工铺床,打扫各个房间的细致处。 看着他们如此井然有序的忙碌,被丢在院子里,还被捆住手脚又无人问津百夫长,不由有些愤怒。 这些盗徒,便是一条狗,也要先给找个窝吧? 他们倒好,将人丢在地上就不闻不问了! 分房时,更是半点儿没想起他来。 当真是死也死不了,活还活得窝囊至极! 百夫长正气上头,天上又开始落了雨下来。 百夫长知道没人管他,自个儿默默的蹭到了大树下还能避个雨。      看着半开的大门,他心道:此时这些盗徒正在忙碌,根本无人顾暇他的存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呀! 可是一抬屁股,他却又顿祝 他当然可以直接跑去太守府大闹一场,说那盗了扶駿县令私库财宝的众匪徒,皆在此处。 可是,然后呢? 此事,他们所有被派出执行这次任务的兵头们,都得了将军之令的,就算缴获追回了这批财宝,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再送回那扶駿去。 将军想要做什么,其实百夫长清清楚楚。 而将军背后真正想要这批财宝的人是谁,百夫长更是隐约能够猜到。 所以,若是这批财宝落到了这江源太守手中…… 若这太守是个清廉的官儿,自然会将这些财宝送回扶駿去,在将军那里,自己就是办砸了事情,怕是回去也脑袋不保了。 但若这也是个贪官,就是彻底的羊入虎口了,自己依然会被杀了灭口。 百夫长看着粗犷,但其实不止有勇,还时有些脑子的,不然也做不了百夫长了。 就算他不去太守府闹,赶去与自己人汇合通报,但也得先出这江源郡城。 只如今要出江源,怕也是困难重重了。 外面洪涝灾害严重,无论水路还是陆路,定然皆是寸步难行。 想着,百夫长又缩回了屁股。 心道,罢了! 就先看看这些盗徒,盗了那么多财宝,到底要做个甚么惊天大事! 百夫长刚刚坐定屁股,就感觉到一抹冰凉的视线。 抬头寻去,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早就被人给盯住了…… 此刻,李琰嘴角衔着一抹冷笑。 好似刚刚只要这百夫长敢往外迈出一步,他手中正在擦拭的长枪,就会毫不犹豫的向他扔去…… 百夫长一个哆嗦,连忙低头。 到了傍晚时,虽然雨依然下个不停,但姜晚澄还与林白薇,还有崔瑾之三人出去了一趟,自然是赶着去集市采买一些能做饭的东西回来。 米面、油盐酱醋茶、菜肉,甚至锅具碗筷等等,一一采买了回来。 有马车,倒不算难行。 就是原本还热闹非凡的街道,这雨又落下来后,也变得清静了许多。 等做好几份菜,再蒸了一锅大米饭出来时,温朝晏与顾廷舟也正好赶了回来。 大家都累极了。 原本说要去捉鬼,今日也都没什么精力了。 只交接了一下今日他们二人出去的成果外,大家便都洗洗睡了。 至于那百夫长,被丢在了空置的仓房,还给了他一床被子,也算他们人道了。 这一晚,到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有雨‘唰唰唰’一直下个不停。 翌日。 天刚刚亮,就有人来了。 打开大门,接着一筐筐的粮食、布匹等各种物资,纷纷向里面搬来。 一整个上午,院子里都是来来去去,接连不停往里面搬东西的伙计。 姜晚澄几个女娘躲在房中,等外面清净了才出来。 虽然房间几乎已经被堆满,但姜晚澄看着这数量,其实还是太少了。 不过昨儿他们出去一趟,采买这几日大家要吃的粮食时就知道,如今粮价菜价都不仅贵的离谱,而且数量也不多了。 所以眼下,能先存一点,是一点了。(本章完) 334.第334章 抓鬼 吃过午食,大家便按照计划开始各忙各的去了。 虽仍在下雨,但这江源郡城中,果真如那船管事说的一般,因为地势又高,街道多有倾斜的原故,还有排水工程可能确实做的不错,所以城中并未有太高的积水。 只要雨势稍微停歇,就算是地面上存了水,也会极快消失。 只是,那城外涌来的难民却是越来越多了。 而城门,依然没有要大开的形势。 今日,温朝晏是单独出去的,甚至接下来几日,他亦会行踪不定,神出鬼没。 除了姜晚澄有些担心他的安危,其余大家也都没有多问他的事。 顾廷舟和老刘每日将整个郡城跑完。 崔瑾之和李琰也各司其职,采买各式各样的建材、物资。 姜晚澄也没闲着,在林雪燕的陪同下跑遍了各大医馆。 而林白薇则在家中做好后勤。 大家忙忙碌碌,甚至很快就将隔壁鬼屋的事情都给忘了。 直到入住第三日,夜半时分突然听到了传闻中的鬼啼声…… 姜晚澄瞬间醒了过来。 听着那哭声,当真是幽幽怨的妇人抽泣中,夹杂着小儿的啼哭。 姜晚澄看向身侧熟睡中的雅姐儿。 轻轻拉起被子,从两边提起掩住她的耳朵。 然后轻手轻脚下了床,刚刚穿上衣衫,门就被叩响。 是隔壁的林白薇,被这哭声吵醒,实在睡不着了。 姜晚澄一开门,她向里张望了一下,知道雅姐儿没醒便生生压下口中激动。 二人关上门后,林白薇赶紧拉着姜晚澄去了西厢房。 林雪燕与顾廷舟也正醒了,除了他们,大家也都相继从屋内走了出来。 大家神情都很激动,既然都睡不着,一拍即合下,决定今晚就去隔壁探一探。 在仓库房内听到他们兴奋议论声的百夫长此刻心中却在同情隔壁那对鬼母子,真可怜,还不知要被这群畜生给怎么折腾呢。 怕是今夜过后,会连鬼都不想变了。 百夫长一个冷笑,支起耳朵继续听了下去。 一团漆黑中,连雨声也遮不住的哭泣声,从破烂的园中传出。 恰好今晚,温朝晏也在。 所以,三个女娘各自有人带着翻墙,而温二郎则由李琰负责了。 封老困得不行,起不来,便在家中等他们明日告知结果。 而这边,要去抓鬼了,菜鸟姜晚澄是既紧张又害怕,还又兴奋的一直紧紧抓住温朝晏胸口的衣衫,并毫无知觉自己将他胸口的肉都给掐到了。 温朝晏吃痛了好一会儿,实在憋不住,落地后,才紧紧一把将她小手挪开并握在手中无奈叹道:“澄儿,虽然你掐的并不疼,但此处还有旧伤,不如下回好了再由你随便?” 姜晚澄的脸‘腾腾’变红,还好他声音低,大家这会儿的精神都在这闹鬼的院子,所以才未注意他们。 她轻轻踮脚,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好啦,对不祝” 实在是这个季节穿的衣衫单薄,不小心才会抓到肉的。 而她,确实太紧张了! 虽然自己也是一个异世幽魂,但这并不妨碍她也怕这古代的鬼。 特别在现代时,还看了那么多的鬼电影…… 胸口‘砰砰’狂跳,听着这哭声越来越清晰,姜晚澄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一旁的温二郎,更是紧张的额头冒汗。 他环顾着四周,此刻看着雨中摇曳的树枝黑影,只觉得哪里都是鬼影。 “咔——” 一声脆响。 温二郎和姜晚澄都‘隘的低呼了一声,转身恨不得挂在身旁之人身上。 他们二人的样子,当即惹得林氏姐妹俩‘哈哈’大笑。 “是你们顾大哥踩到了枯树枝,你们怕什么?” “就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瞧你们姐弟俩,怕的浑身都在发抖。” 姜晚澄却指着她们身后墙角处,哆哆嗦嗦道:“那、那儿……真的有个影子……” “哪里?” 李琰第一个兴奋的亮了眸,将温二郎一推,推到姜晚澄身边,拔脚就跳了过去。 林雪燕和林白薇自然不甘落后。 她们姐妹俩自幼闯荡江湖,见遍了世间善恶,魑魅魍魉,所以就算真的有鬼,难道还会比人恐怖吗? 这点小把戏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调剂生活的小儿科罢了! 三人都向那黑影冲了过去。 反吓得黑影猝不及防还在原地愣了一秒。 但很快,那黑影就反应了过来,只见它身子轻盈,轻轻一飘就上了墙头。 一道闪电应景划亮天空。 姜晚澄跟着望去,恍惚看见那黑影身着白衣,披着长发,怀中好似还抱了一个小孩儿。 她更用力的抱住温朝晏的胳膊:“你、你不许丢下我们。” 说着还将温二郎也赶紧拉进温朝晏的怀里。 好似他就是一只大鸟,敞开翅膀就能护住他们二人。 温朝晏低头看着怀中两个脑袋,虽无奈却又笑道:“放心吧,我就守着你们。” 偏这二人,又怕又想看,还从温朝晏的胳膊缝隙里,不断向那边张望去。 只见那白衣女鬼身姿轻盈,怀里提着一个男娃,还能在墙头上飘来飘去。 而林氏姐妹和李琰追上墙头,又追下墙头,速度毫不示弱,却又无法一把抓住那女鬼。 林白薇气的大喊:“站住!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鬼1 顾廷舟在一旁,看着那边娘子和姨妹,还有兄弟三人对那女鬼的追逐,笑的前仰后合,甚至拍手称好。 姜晚澄看着看着发觉了不对劲。 “她要么是真鬼,要么……就是假的。” 温朝晏:“这世上本就无鬼,它自然是假的。” 姜晚澄蹙眉:“不是,我的意思是,它的身体是假的!从她体态看来,它应该是个人偶。” 不是人扮的鬼,而是人在背后,装神弄的鬼。 话音刚落,那边李琰和林氏姐妹已经分头行动,从三面围剿终于将女鬼给围在了中间。 然而这一次,女鬼抽身再来不及,被生扑倒地,当即就被摔的支离破碎。 一个球形物‘咕噜噜’的滚到院子中间,仔细一看,正是那怀中孩童的头颅。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还不得将魂都给吓散了? 偏偏,今日这女鬼遇到的,没有一个是普通人……(本章完) 335.第335章 弑母 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大着胆子走过去。 温二郎用脚踹了一下,发现这颗脑袋,竟然真是假的! 就只是一颗圆乎乎的木头,上面画了惟妙惟肖的人脸。 乍一看,确实吓人。 姜晚澄也跟着松了口气。 林雪燕扒开地上女鬼身上那层白衣,捡起地上的木肢,气愤的扔在地上:“就这点儿伎俩?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我倒要瞧瞧背后到底是何人1 崔瑾之走上前,顺着散落的木肢拉起一根长长的丝线:“不如顺藤摸瓜?” 雨势渐渐停歇,但仍冒着毛毛细雨。 大家穿着蓑衣,顺着那根丝线向屋内摸去。 屋内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那幽怨的哭声,再次隐约传来。 “我好疼碍…” “呜呜……阿娘……我的脑袋不见了……” “儿碍…阿娘也疼……阿娘的身体……被人砍成了七八瓣儿了……” “这些该死的人类……阿娘,我要把他们脑袋都砍下来,当我的凳子1 可惜,这些吓人的话,除了姜晚澄和温二郎听了觉着有些渗人,其余人更是连听都未听进耳朵去。 而且这声音听着,好似根本不在屋内。 只觉是在那空旷深幽之处,细一想,不正是院中那口枯井吗? 但他们就是不信这个邪。 温朝晏刚刚打开火匣子,姜晚澄就看到一抹黑影从眼前跑了过去—— “在那儿1 李琰和林氏姐妹,顿时像狼一样的朝着前方生扑了过去。 一阵哐当巨响,黑暗中响起一道惨叫声。 “蔼—放开,放开我!1 幽怨的哭声和童音,也跟着戛然而止了。 而被他们抓住之人,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瞧着,不过十三四岁。 等屋内灯火通明后,众人才看清,这小子头发潦草,衣衫褴褛,混身脏污。 看着像个乞丐,但众人明白,这院子就是他一直在装神弄鬼。 温朝晏与顾廷舟在屋内巡视了一圈,很快找到他控制女鬼木偶的机关。 等将证物都扔到少年跟前,少年却沉默了下来。 只一双漆黑的双眸,如死灰一般垂着。 林雪燕抱着怀,俯瞰着地上少年冷笑问道:“你平日里,就是用这些装神弄鬼的?厉害呀,一装就是三年。还挺会找地方的。知道这宅子死了一对母子,装的惟妙惟肖,三年来竟然无人揭穿?” 少年闷不吭声。 林白薇好奇极了:“可他怎么做到的呀?这鬼闹得不是女鬼和孩子吗?他一个少年?当真是他?” 林白薇持有怀疑。 姜晚澄:“这世上有善口技者,能模仿世间万物一切,人、鸟、牲畜,但凡他听过的声音,都能模仿。” 林白薇吃惊不已:“我倒是听闻过这世间有这样的奇者,可他?他这么点儿大会这种技能?”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出声。 “有何不能的?” 出口的,竟是一个听着便充满风情,好似已经历了万千的女娘之声。 众人乍舌。 比真的见鬼了还觉得吓人。      因为少年这口技,确实说的惟妙惟肖,好似在他们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少年,反而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妇人。 “你可真厉害1 “有这样厉害的绝技,干点什么不好?为何非要来装鬼?” 林氏姐妹真心的夸赞,却也可惜这少年在此装神弄鬼,浪费才华。 姜晚澄也喃喃道:“当真是个天才。” 几个郎君亦然,目光中都含了欣赏之意的打量着他。 少年看到他们的反应,并未有预想中的轻蔑和嘲弄,他反而微微怔祝 这些人……当真觉得,他这是厉害的绝技? 不觉得,他一个儿郎,却扮作女声,是什么可耻之事吗? 林白薇:“可那道士怎么回事?” 少年见他们竟会欣赏自己,倒也开了口道:“那道士本就是坑蒙拐骗的假货,我不过给他一点银两,他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姜晚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该不会就是,原本住在此处的,那个儿郎吧?” 姜晚澄此话一出,所有人浑身都情不自禁冒出了鸡皮疙瘩。 而少年,竟也再次沉默下来。 可他这次的沉默,却比开口说的口技,还叫人震惊! 沉默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默认了事实和真相吗? 他竟然就是那对母子中,传闻早就死了的那个儿子!!? “可、可为何……” 少年不说话。 姜晚澄推论起来,“是你杀的你母亲?然后将尸体做出被虐杀的样子,丢在水井中。再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具孩童的尸体,只要年岁与你相当,你完全可以弄花他的脸,扮作你,是这样吗?”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姜晚澄的猜想。 她在想,这少年为何偏偏选择此处,还一躲就是三年的原因。 若只是恰巧选择了这个刚刚发生血案的地方,当作容身之处,一切是否太过缜密仓促了? 老刘说过,闹鬼是在头七后发生的,而且还有被他买通的道士。 很明显,根本不是一个孤儿临时的起意,而是早就有的预谋! 除非这里,本就是他处心积虑特意制造的鬼宅。 他不愿任何生人靠近他的家。 所以三年来,他一直维持着此处是鬼宅的假象,便无人敢前来打扰他,甚至发现真相了! 而他确实有些天分。 无论是做的女鬼母子木偶机关,亦或是他自己的口技。 可弑母杀人,三年前他应当也不过十岁罢了! 若真是他自己做的,那这一切,简直太恐怖了! 真正的,比真鬼,还要吓人。 少年低头耸着肩,好似在哭,却又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母亲……?她配吗!?” 他脸上的神情扭曲而又邪恶,此刻真正像个小恶鬼一般,终于开口说出罪恶真相。 “她原不过我家一个低等仆妇,在我家中危难之际,受了我父母的临终嘱托,原本该好好的侍奉我,养我长大。” “可她拿了银钱,做了什么?每日动辄对我打骂、侮辱!口口声声说,要让我知道民间疾苦,知道刻苦读书,却自己买了肉躲在灶房里大吃大喝。” “在外面带了野男人回家,却将我锁在门外吹风淋雨1 “拿了我母亲的钱,买这宅子,过上了潇洒自由的好日子,每日又故意吵嚷着让邻里听见,似再催我上进读书,说要考取功名,可实际上,却让我给她捏肩揉腿。” “做我母亲,她配吗?”(本章完) 336.第336章 刺史 “我天生善口技,她却说这是低贱可耻之艺。说我活该一辈子做个下等人!若再不听她摆弄,就将我卖去清馆!她配当一个养母吗?” “还说就是我的贱命克死了我的父母亲。害的我家,家破人亡。” “我的母亲,是端庄贤淑的女娘。而她,不过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的小人罢了。” “所以,我确实设计杀了她。不过不是我亲自动手。” “是我利用口技,并使计离间了她与她那奸夫,让他们二人因为钱财而发生了打斗。” “我不过是将门关的死死的,让外面的人都听不见,让她也跑不出来罢了。” “等那奸夫杀了人再逃跑,我便找去找个乞儿的尸首,实在容易。” “事实真相,就是如此。若你们抓我去见官,我也认了1 听完真相,各个大人却都是面面相觑。 就连温二郎,都沉默的一直盯着眼前少年,一脸同情。 这世上没有同龄人能让他瞧得上的。 虽然这少年比自己大了几岁,但他经历同样坎坷,身世也凄惨,而自保的手段很是让温二郎欣赏。 若人被逼到了绝境,就是该反杀那些本就该死之人! 不然,死的或许就是自己或在意的亲近之人! 温二郎拉住温朝晏的手轻轻晃了晃:“阿兄?” 眼神中的恳求之意,一目了然。 温二郎性子别扭,很少求温朝晏一件事情。 此刻,姜晚澄也抬头看向温朝晏。 若这少年说的都是真的,那仆妇不忠不义,且实在恶毒,确实可恶。 而这孩子虽然心狠,但也是自保的手段罢了。 况且,他也算是有勇有谋,若是能走上正途,将来定会大有作为。 温朝晏垂眸,心中虽然早有决断,但面对他们二人同时求情,亦是被弄得哭笑不得。 “难道我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罢了。今晚我们不过是来抓个鬼,如今鬼没抓着,大家也该回去睡觉了。” 其余人也都立即跟着假装打起呵欠。 然后伸着懒腰向外走去。 “哎!这雨虽然一直下个不停,但是听着下雨声睡觉,应该很快就能睡着吧。” “太困太困了。这鬼抓的真没意思!说实话,我听得都要睡着了。” “走吧走吧,赶紧都回吧。” 大家好像此处什么都没发生过,迅速的撤离了此地。 而少年,愣怔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惟有温二郎悄悄回头,与他深深的对视了一眼…… 少年还有些不信,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如何恶毒奸坏,却仍放过他了? 少年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扶着结了蜘蛛网的门框,看着那些人轻轻松松跃过院墙,来去如风…… 这场闹鬼,当真像没发生过似的。 第二日,谁都没再提及。 大家依然各忙各的。 而这一日,城外的难民果然又增加了数千人。 这雨,依然没有要停的趋势。 姜晚澄每日都很紧张的盯着这天,她知道,这雨会下足足一整个月。 而如今,洪涝就已经淹没了不少村子,死了不少人了。 接下来,大约还有四五天,有些地方还会发生泥石流…… 一旦发生泥石流,将会比洪涝的杀伤力还要巨大! 山体一垮,就是彻底一个村子,一个镇! 全部掩埋。      原本,她不想干涉天命,觉得自己能力所能及多救一些灾民,便已是功德。 但那日在城外见过那些神情麻木,失去了家园的难民后,姜晚澄却是日日梦魇,难受的竟连觉也睡不着。 她既然知道这场灾祸。 也知道会死数十万的人。 还知道大概会发生灾祸的地方和时间。 为何不再力所能及的多做一些呢? 或许,不会有什么蝴蝶效应…… 或许,她重生的意义,就是为此呢!? 再三思虑后,下定了决心,姜晚澄便在私底下,找到温朝晏,并告诉了她或许会发生泥石流的可能。 见她说出这种话,温朝晏初时还无比震惊。 “你怎知……?” 姜晚澄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所以从善应对:“我就是看着这场雨,突然间好像恍惚记起,好似从前在何处听过,连日暴雨或许会引发山体滑坡的灾害。希望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猜想吧。” 温朝晏的神情却很凝重。 “我这几日,已暗中探查过了这江源太守和刺史二位大人。这太守瞧着是个清廉的官,但城外难民已逼至城墙脚下,他却依然紧闭城门无动于衷。这几日,更是连任何人都不许进城了。” 温朝晏这几日的任务,就是暗中探查这江源最大的两位官,究竟官品如何。 他已去过这两位大官的府郏 那太守府的家丁府兵,从头到尾都未察觉过他的来去,所以温朝晏只暗中观察过太守一日。 但一日,也足够他看出某些东西了。 姜晚澄也知道那太守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开城门? 不就是要他拿钱出来赈灾养难民了,他怎么会愿意。 所以他在等朝廷的圣旨和赈灾的银两物资。 不过这狗东西,就算是这些救命的物资,也被他吞没了三成。 其余的,当然是一路吞下来的,落到他手里时,本就只剩四成了。 至于那刺史,手握江源兵权,虽然做不了太守的主,但他可以震慑住那太守呀。 “那刺史如何?” 温朝晏:“是个正派武将。且没有什么坏心眼儿。” 探那刺史府时,温朝晏特意暴露了一点声响,就立即引来刺史的警觉。 最后就是双方交了一场手。 因为是在刺史的起居室,所以当时并起太大动静,以一对一,温朝晏自然不可能会输。 他不是刺客,自不是去要那刺史的性命的。 温朝晏透露了自己想要救灾的意思,也探刺史府也不过是想看刺史大人是否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官。 刺史哪有不愿意的? 对温朝晏自然客气了不少。 所以一来二去,凭温朝晏的手段和说话,也如温朝晏所愿,二人熟络了起来。 姜晚澄闻言心底庆幸,看来天下乌鸦也并非全部都是黑的。 “那就先与他暗中对接如何?你隐晦提醒他,会山体滑坡的可能,他定会愿意立功的1 朝廷赈灾的官员和物资,至少还要七八日。 那时,难民已经难堪重负,死了不少了。 温朝晏听她说完,眸色深深且满是赞赏的盯着她,“澄儿所言,也正如我心中所想。没想到,在这些事情上,澄儿竟能如此敏锐。”(本章完) 337.第337章 赈灾 敏锐二字,姜晚澄并不敢当。 她不过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提前知道了一些特定会发生的事情。 而这一世,不忍再死伤那么多可怜无辜性命罢了。 二人说定此事后,温朝晏当即便又出了门去。 经过周旋,江源刺史第二日便派了士兵前往各大可能会发生山体石流的村庄和镇子,引导转移。 可转移到何处? 依然是个难题。 这雨,整日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没个停歇。 城中的热闹,一日不如一日。 关门的饭馆和客栈,也越来越多,小吃摊贩更是早就难以支撑。 城里的人,出不去,得不到城外的瓜果蔬菜,新鲜物资,各家中便是有存粮,又能吃多久? 而城外的人,却又进不来,那些难民连一口吃的都没有,甚至已经有了饿死者。 渐渐的,原本安分的难民见他们始终被拒于城外,且至今官府都没有要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的意思,一个个心也彻底凉了下来。 百姓心中对那太守的期待和信任,也终于开始逐渐垮塌。 直到这一日。 江源刺史郑大人挥鞭策马,亲自出了城门。 所有的难民们一拥而上,跪在地上喊着救命。 “大人,救救我们吧1 “大人,救救我的孩儿,他要饿死了,大人!1 “大人,我们只求一碗喝的,喝的就行呀大人……” “大人,我家母亲高热病重,救救她吧……” “大人……” “大人!1 哀鸿遍野的哭求声中,原本心如死灰一般的百姓,眼眸中再次燃起了点点星火。 可就是这一点点星火,却叫刺史大人心酸的流了泪。 他想起,自己早上还嫌家中厨娘做的饼有点太硬了。 而城外这些为了活命,奔着对他们这些父母官的信任而来郡中想要求一庇护,想要一条生路的百姓们,竟连一碗水,都在渴求。 更别提一口吃的了。 郑大人心中多有惭愧,很是痛心。 再一想到,他们已在城外守了多日,淋着这雨,挨饿受冻,就是如此他们也没有闹事,而是绝望的等待一线生机…… 滔滔江水中,泛着滚红的泥浆。 但仍有那实在受不住饿的,盛了过来,滤掉一层便饮下。 喝下这些泥浆水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是饿死,就是被腹痛折磨而死。 原本热闹的码头,如今除了一些停泊的船只,再无半个人影。 城外的人山人海,全是难民……      门卒说,只有三四千人。 可这眼下,何止是三四千人? 明明是六七千,明明是整个江源郡的数十万人呐!! 刺史大人吞了泪,他扬手高声大喝,“乡亲们!我们绝不会不管你们的生死的!今日我出城门来见你们,就是为了你们的生路而来的!你们放心,我马上就给你们吃的,喝的,还有收容住所1 “乡亲们,要相信,大家终有一日,会等来晴日,重返家乡1 难民的百姓们各个难以置信的望着彼此。 难道,他们真的等来了会爱民的青天大老爷了吗? 而此刻,太守府的杨太守在得知这一事情后,气的摔碎手中一盏青花瓷的茶杯。 “这个郑宽,是存心与本大人过不去的是吧?我苦守城门多日,没有放那些难民近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城内的这数千百姓?” “一旦城门大开,放了那些难民进来,他们吃喝皆是问题。再有那些不老实本份的,杀人放火的坏事都会发生,城中之乱,到时谁来担责!?” 下属官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不敢随便发言。 杨太守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重重叹了口气,这才又道:“我自然并非不管,也不是不想救这些难民百姓。而是,咱们要等朝廷的旨意,要等赈灾物资呀!这两年,咱们为了建设江源,整个太守府库空虚,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我才迟迟没有动手,想着再坚持坚持……” 其余官员们这才跟着一一颔首。 “是呀大人。我们都早早就上了书,朝廷的旨意一定这两日就会来的。” “就是,这郑大人也是太心急了。自己跑出去赢了那些难民的心又如何?这财政,从何处得来呢?” 谁不知道,那郑大人家中拮据的,三五日才吃一顿肉。 他便是自掏银两,城外那些难民也只够他应付一日的! 原本以杨太守为首的官员们,都还在等着郑刺史出丑,却不料那刺史突然大手一挥,不知从何处掏出来的银子,竟开始在江源城外大肆建筑起了难民营地。 仅仅一日,各种木材,油布便被运到了城门外,当天就开始热火朝天的顺着沿江两岸开始搭建。 没日没夜的劳作下,很快就竖起了一顶顶能遮风避雨的棚子。 不仅如此。 郑刺史还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大批粮食,当日就在城外支起了几口大锅,开始熬粥放饭了。 城内得知此事的许多富贵人家,有那颇有良心的善人,见此情形也纷纷坐不住了。 派了家中仆妇家丁出来,顶着雨也开始煮饭施粥,甚至还有发放馒头的。 城外的难民终于能吃上一口热的了,不仅如此,第一天下午郑大人还派人给他们发放了衣物。 虽然是粗布麻衣,但难民已经很是感激,有些人还舍不得穿上这些崭新的衣物呢。 城外终于冒起了一串串的烟火,有了些许热闹的人声。 城内的杨太守,却再次坐不住了。 “这郑宽,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银子!?还有,他那里一下就能买到那么多粮食、木材甚至防水的油布都有!?他这是有备而来呀!?” 杨太守被抢了风头,气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若这次论功,那郑宽抢到了他头上,再被上调……岂不是由着那个大老粗,以后骑到他头上去了吗? 得令去调查回来的人只说:“好像是一个巨富的商贾,暗中给郑刺史捐了一大笔银子、粮食,甚至城外所有的难民营建设,都是对方提供的物资……” “混账1杨太守气的差点吐血。 “到底是何处来的刁民,即要捐银子,也该先来找我这个堂堂的江源太守才对,为何要去找那姓郑的?他一个武夫,懂什么!?”(本章完) 338.第338章 射箭 下面的人闻言也只敢心里怨怼:还好没交给你才是。不然,如今怕是连难民营地都建不出来的。 装的一副清廉样子,实际上就是个貔貅,吞进去的金子从未见吐出来过。 就连路过的牛,都会被拔掉一千根毛才会罢休。 他今儿可去瞧过了,门外那些熬粥的锅里,可是米多汤少,甚至还有一点小菜油荤可以打个牙祭了。 这郑刺史,确确实实像个当官的样子,是个有良心的。 这回灾祸,有那富人的捐银,定会少死些人了。 “走!陪我去找那姓郑的1 杨太守再坐不住,威威风风的穿上官府,赶紧就带人出了门去。 等他被郑宽再阴阳嘲讽了一番后,气的一张脸是又红又绿的。 于是,他又让人打了伞,赶紧赶去了城外。 在看到城外,果然建了一整片的难民营地后,杨太守心里想的都是:天爷,这得要多少银子呀?真是白白浪费了! 见到不少城中的大户人家也都建了粥棚,竟然还有不少药堂再义诊,广施药汤,杨太守彻底惊愕。 这、这些人,既然都做出如此善举,岂不是将他这堂堂江源太守给彻底架起来了? 毕竟,迄今为止,他还做过任何举动呀! 本想先按兵不动,反正再多死些难民也不打紧了,只要赈灾的来了再好好表现…… 可现在,城里城外都齐力一心了,杨太守这才彻底察觉到了不妙。 他甚至还看到,自己不少下属官员的家中,也设了善义摊子。 杨太守心中大喊不妙,就在他脸色不善的准备赶紧打道回府时,有那大胆的难民,突然朝他身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呸1 “见死不救的狗官1 “平日里装模做样,实则阴险恶毒!呸1 “从前算我们白白看错你了1 “再演戏吧你1 “滚1 一只裹满泥浆鞋子被用力砸了过来,将杨太守干净的官袍,染上了一片的污泥。 紧接着,无数的鞋子和口痰,向他飞扑而来。 杨太守只想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匆匆落荒而逃…… 杨太守回家后,在家中气急败坏的又跳又他骂,可无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到给郑刺史捐献银子和赈灾物资的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被推上了火架炙烤,却又迟迟等不到朝廷的旨意和赈灾物资。 于是,再顶不住压力,只能也掏出一些腰包来,加入了城外赈灾的摊子…… 只是可惜,他就是熬了一大锅的红薯稀饭,也没人希罕了。 姜晚澄他们一行人,在郑刺史的掩护下,在老刘家的宅子里,反倒过起了悠闲的日子来。 每日也就做做饭,打打拳,绣绣花。 温二郎自在镖局起,只要几位哥哥一闲,便都来陪练他。 所以,这几日除了读书之外,他又开始练拳、耍剑,甚至还练起了射艺。 雅姐儿原本也兴致勃勃的,看见二哥学了这么多,便也想学一两样。 可后来实在吃不了扎马步的苦,练了半个时辰就放弃了。 这丫头喜欢和姜晚澄一样,钻研吃的。 还喜欢画画。 姜晚澄给了她一只炭笔,她就能将所有的空余地和墙壁,都画上她喜欢的图画。 一开始就是胡乱涂鸦。      后来温朝晏亲自指导了她几日,在船上时,就渐渐的有模有样的了。 姜晚澄这才知道,原来温朝晏竟还会画画。 自然,姜晚澄每日也没有闲着。 除了做饭和做点绣活儿之外,她也被林氏姐妹拉去院中穿着蓑衣也开始强身健体了。 打点花拳绣腿,是根本不够看的,她实在没有天赋。 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娘,根本没有打拳的天赋。 后来,温朝晏亲自拿来长弓问她,是否想要一试。 姜晚澄拉了拉弓,虽然力气不够,但是准头竟然还不错。 第一次,就中了靶子。 虽离靶心还有些远,但姜晚澄握着弓箭的那一刻,心底竟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着实把一旁的温二郎都给惊到了。 “阿姐射箭,是有些天赋的。” 温朝晏也笑笑的看着她:“果然,夫唱妇随了?” 姜晚澄‘呸’了他一口,红着脸,便专心练拉弓射箭了。 仓库和院子里,早就又腾空了。 这一次,他们给郑刺史捐了五万两的财宝。 包括所有前期采购的赈灾物资等。 现在,城外赈灾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路,在郑刺史的安排下,那些会发生泥石流的地方的村民,也搬走了大半。 只有少数不信邪,不愿意离开家乡的人,还固守在家。 可是姜晚澄数了数日子,心中一叹:就是今日了。 果不然,温朝晏半夜从刺史府上回来时就说,泥石流引发的山体滑坡,果然发生了。 那些不肯搬走的百姓,自然都成了山下之魂。 不过,好歹又救了数万的民众,大家心中虽然仍有遗憾,但也确实都尽了力了。 听说,在知道确实发生了山体滑坡,有那泥石流将整个村子和镇子都给埋了后,百姓们跪在地上,哭喊着称郑刺史,为青天大老爷。 高呼声,响彻天地,万民齐呼。 那数万被迁走的百姓,自然有刺史出人出力去落实难民营地的事情,姜晚澄他们也不必再操心了。 眼下,他们又收拾了行囊,准备继续前往京都的方向。 姜晚澄算着日子,这雨也该停一停了,乘着这两日的空荡,他们可以继续乘船而行。 再过十天,上京外二百里的一个村镇,将会爆发一场瘟疫…… 而这场瘟疫,就是由这次洪涝灾害中的一些难民,给带过去的。 这边反倒没有特别的瘟疫流行,可那边的村镇,却是连着数十桩,全军覆没。 流民要投奔亲属,是拦不住的。 姜晚澄只是希望,他们带着药材能及时赶过去,若在瘟疫爆发之初就找出问题,再用隔离、焚烧、消毒等先进一些的方式,或许真能阻止大批的死亡。 只是还未来得及走,朝廷的赈灾官员和物资,竟在这时到了。 比姜晚澄预想中的晚了好几日,却又恰好与他们出行有了冲突。 所以,他们又只能暂时按耐住踪迹,等风平浪静一些后,才在郑刺史的安排下连夜出了江源郡。 这一次,是郑刺史亲自安排的船只。(本章完) 339.第339章 心照不宣 “这天虽然仍在下个不停,但到底雨势小了不少。只是你们一路西行,仍要注意洪水安全才行呀。几位侠士大义,救了诸多黎明百姓,我郑某在此谢过1 郑宽拱手向他们深深一拜。 姜晚澄几人,也向他深深一拜。 然后登船,趁着月色速速离开了江源码头。 回去的路上,贴身近卫问郑刺史:“大人,当真就放他们如此走了?” 郑宽:“那你还想如何?” “小的听问,那扶駿县令丢失了私库中的财宝,还托了东骑营地的江大人帮他追寻这批盗匪贼人。我瞧这几人,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商贾,而且小的已经打听过了,他们也是从扶駿出来的,说是什么镖局……” “大人,他们瞧着便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虽然拖家带口的,但是一下就能拿出那么多财宝给大人您。实在太可疑了吧?” “大人?您说他们会不会就是……” 郑宽停下脚步,眯着双眸盯着自己的近卫。 “哦?既然你已经怀疑了,那你说该怎么做?” 这近卫道:“该把他们都抓起来呀!小的以为,大人该和江大人交好,这江大人背后可是……” 郑宽不耐烦的深深蹙眉。 等走到无人之处时,他掏出袖中短剑,直接便摸了近侍的脖子。 看着近侍倒在地上渐渐凉了的尸体,郑宽一声冷笑:“你以为本大人不知道吗?那温少侠,一开始便露出了这个意思,就看本大人敢不敢接了1 “一个小小县令,敢贪污这么多财宝,简直该死!这些少侠,做的是大义之举!用还到黎明百姓身上,更是那吴先老儿他上辈子修来的功德,才有这个福气1 “我与他们心照不宣,需要你在这里提醒本大人?” “看你这副小人狗腿的样子,不知被谁收买了,竟还敢来扇本大人的耳朵?真是该死!来人,把他拖下去1 郑宽这边处置了人。 可他丝毫不知,他今晚送走一行人的悄然行动,仍旧被有心人给瞧在了眼中。 太守府。 端王张赫宣听下属黑三来报后,很是惊讶。 “哦?” 张赫宣从床榻上坐起。 守夜的婢女连忙点了灯,撩起床帐。 并替他披上衣衫。 原来,此次朝廷派来的赈灾大史,正是张赫宣。 而他如此晚到的原因,自然是他为了争取此行,而与摄政王燕王在朝中拉锯了好几日。 燕王才痛失了一批财宝。 盗贼还没抓到,所以更加紧急的需要这批赈灾物资从他的心腹手中过一道。 但张赫宣,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如他所愿? 所以,张赫宣直接求到了小侄子和皇嫂的跟前,用尽了心机才换来这次机会。 有他亲手把持赈灾物资,虽然他也吞没了一二层,但到底还剩了八层都被他亲自带来了这江源。 原本以为会看到山河破损,人间惨剧的江源郡。 他也准备大干一常 没想到,这江源郡竟然早就井然有序的展开了自救…… 而最先出头的官员,竟然那江源刺史,郑宽。 这郑宽从何处得来的银子? 端王正准备好好查一查,又有那杨太守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现在他便派了人,日夜的紧盯那郑刺史。 果然,今夜有了反常动向。 张赫宣被扰醒清梦,并未气恼。 反而轻慢的看向黑三,问道:“你说真的?那郑宽,大半夜的去了江边,给一行人送行?此时什么时辰了?” 黑三:“回王爷,丑时三刻了。” “而且,那郑大人的近侍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被郑大人亲手给处决了。”      张赫宣笑了笑。 “去找些证据,把那郑刺史抓来见我。还有,派人立即跟着郑宽送走的那行人,去查查什么来头。” 黑三:“是1 江源郡的灾祸虽然得到了救治,但冲垮的田坝,淹没的村子,掩埋的镇子。 还有死伤数千的民众百姓。 后续的问题,依然困难重重。 张赫宣正准备大干一场,却在两日后又听黑三来报。 “王爷,那些人……被咱们的人,跟丢了1 张赫宣闻言,手中的笔在宣纸上重重一顿。 随即狠狠皱眉:“什么……?竟能甩掉我端王府的人?” “去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从何处来,长什么模样!一一的,我都要知道1 端王发了怒。 上一回,叫他如此碰了硬钉子而引得他无比忿怒的人,还是那青阳镇的一个猎户和蠢村姑! 后来,黑一回去寻过,说未再见过这兄妹二人的踪影。 他料定,必然是死在了那场祸乱中。 巫山有天云宫宝藏秘书的消息,自然是他派人放出去的。 既然他得不到,那就天下大乱好了。 天下乱了,那猎户和村姑,自然活不了。 这一回,这些人亦然,别想逃脱他的手掌心! 姜晚澄哪里知道,这一世因为她没有入那端王府,没有因为小产而留住张赫宣的脚步,所以张赫宣成为了赈灾的大史。 张赫宣隐藏了身份,所以开始几日就连郑宽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亦不知,这一世,因为她抉择的改变,历史的轨迹,早就翻天覆地彻底有了变化…… 行船两日,姜晚澄他们早就发觉了有人跟踪。 所以,两日后他们就弃船上了岸,并迅速的甩开了那些跟踪之人。 他们也不过是以为,是江源郡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确确实实没有想过会与张赫宣相关。 又走了五日。 依然还未走出暴雨的边界。 整个地面,早都被这雨给彻底下成烂泥了。 这一日,姜晚澄一行人车马难行,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泥坑之中。 还好,前方就有一间破庙,所以郎君们让女娘们从马车上下来,先去庙中躲一躲。 而他们所有的男丁,都留下来推车驱马。 看他们齐声大喝的样子,姜晚澄四人也在破庙的屋檐之下,暗暗为他们加油鼓劲。 突然,一个羸弱的身子‘噗通’一声,栽进了泥坑之中,再爬起来时彻底成了一个泥人。 大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笑的最欢快之人,就是那名叫武大的百夫长了。 而摔成泥人的人,则是隔壁鬼宅中的那位少年——戚七郎。 原来,这戚七郎自姜晚澄他们那晚抓鬼之后,就不再装神弄鬼了。 且第二日还趴在墙头,偷偷看向姜晚澄他们院中。 被雅姐儿和温二郎发现后,他们叫他过院中去,一起玩耍。 这少年开始还吓了一大跳,根本不敢和他们接触。 可是,隔壁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本章完) 340.第340章 一口吃的 戚七郎自跟着那毒妇后,就再没有吃过一顿好的。 十岁那年设计杀了那妇人,三年来却又几乎都躲在那破旧的鬼宅子里。 吃老鼠蟑螂,喝囤积的雨水雪水,偶尔夜半溜出去,捡一些市集上的烂菜叶子,或是潲水桶里已经恶臭的剩菜剩饭。 有时,好几天都吃不上一口。 有时,好不容易捡来的食物,放到臭了却依然继续在吃。 如此,他竟也艰难的活了下来。 只是这几日,他却过的比以往更艰难了…… 若是闻不到饭菜的香味,人生苦涩点,倒也习惯成了自然。 可是他闻到了饭菜香,而且还是从未闻过的那种香味! 身体里挤压了好些年对食物的馋念欲望,勾的戚七郎没日没夜的辗转反侧,连觉也睡不着了。 他真想吃一口碍… 哪怕就是一口。 热呼的,新鲜的,可口的饭菜。 一闭眼,都是想象中的美食,口水都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所以,昨晚被抓破后,他今日干脆趴在墙头看。 他就想看一眼,隔壁究竟在吃什么好吃的? 为何他们家,每日都能传来那么多的香味? 这不看原本还不太打紧,一看,竟看到一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就像面团子捏出来的小人儿似的。 真是又漂亮,又可爱。 这女娃娃看到他竟也不害怕,还朝他用力的挥了挥手。 “你便是我二兄说的,隔壁住的哥哥?” 戚七郎差点摔下墙头。 温二郎请他过去玩耍,戚七郎却紧张的退缩了…… 可是当隔壁的饭菜香又传来时,他再次趴在了墙头。 李琰见到他,跳上墙头就将他给提留了下来。 还问他:“有饭,你吃不吃?” 戚七郎紧张的指了指自己:“我、我可以吗?你们,不、不嫌弃我?” 姜晚澄端着一盘烧的油滋滋,红润又耙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无比下饭的红烧肉路过。 见着他,温温柔柔的笑道:“为何要嫌弃你?你不也是人吗?去洗个手,过来一起用饭吧。” 于是,戚七郎就被温二郎带着去洗了个手,还洗了个脸。 看清他模样,大家还被吓了一大跳。 “长得还挺俊的。” “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个小美男呀。” “是呀,这模样挺好看的嘛。就是这几年当真受了苦了,瞧你年岁都十三了吧?却不比二郎高多少。” 戚七郎看了眼温二郎,又看向自己。 有些自卑的埋下头去。 林雪燕:“以后吃上饭,再满满跟上就是了。记住,明儿若还想来吃饭,要先给自己洗干净,听见了吗?” 戚七郎涨红着脸,拽着衣角点点头。 等一个装着热腾腾,冒着尖的饭碗放到他手中时,他一脸的出神。 这么白净的大米,他、他当真能吃吗? 本想直接用手,可随即又想到,他们好像不会喜欢他如此吧? 于是,又默默接过雅姐儿递给他的筷子。 “我、我可以要一点,一点油汤吗?” 他羞耻的开了口,声音比蚊蝇还校 温二郎:“当然可以。来1 他端起盘子就将油汤向他碗中的米饭倾斜倒去。 戚七郎还吓了一跳,不停的将盘子向上抬,只怕盘子里的肉和菜掉入了碗中。 虽然,他看到那些菜和肉,正在疯狂的吞咽口水。      但是,能有这油汤,他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戚七郎端着碗准备去角落里蹲着吃时,温二郎一把拽住他。 “你作甚!?” 戚七郎犹犹豫豫,踌躇说出口来:“我、我这就可以……” “一起吃吧?” 戚七郎再次埋首:“我、我脏……” 温二郎:“这有什么?明儿你洗干净不就妥了?快过来,我给你夹点菜1 说着,就是几块肉,几块鸭子,还有一堆的菜冒在戚七郎原本就像一座小山的碗中。 戚七郎盯着这碗都惊呆了。 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下口。 其余的大人,也就看着他们,都不出言。 温二郎的处理方式,自然也得到了他们的赞同和默许。 所以,大家就正常自然的吃着饭,说着笑。 不一会儿,原本紧张的微微发抖的戚七郎,这才又松弛了一些下来。 他轻轻的扒着饭。 吃了一口,就掉下泪来。 温二郎问他哭什么。 戚七郎说:“是我阿娘的味道……我想我阿娘和阿父……我想他们……” 戚七郎边哭边吃,到最后,只用力的扒动筷子,恨不得将口中不停的塞满。 终于,他吃了整整两碗后,已经扶着肚子打嗝了,姜晚澄他们才不允许他再吃了。 姜晚澄:“明儿再吃吧。” 戚七郎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我明儿,当真还能再来吗?” 姜晚澄:“当然。只要我们还在此处一日,你每日都可以来吃饭。” 温二郎跟着道:“你放心吧,我阿姐说的话绝对算数。你来便是1 戚七郎横着手臂抹了泪,脸上露出笑来。 “谢谢,谢谢你们。” 于是,自那日后,家中便又多了一张嘴。 还是个干饭很凶猛的小郎君。 而且,第二日,戚七郎就果真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连头发丝都没有一粒灰尘。 只是他不怎么会扎发,便只能任其披在肩头上,然后长长的再垂直腿弯处。 还是崔瑾之教他怎么梳发,可雅姐儿似乎很喜欢捉弄他,总是拽着他头发说道:“大哥哥,你这头发真好看!像个女孩子一样呢1 戚七郎便会闹个大红脸。 “是、是。我阿娘从前也这般说过。” 然后雅姐儿,就会被温二郎给无情的提走…… 只是走的那日,他们都没想到,戚七郎会跟着跑出来。 “你、你们,带上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会做!做牛做马都行!我、我也可以卖身为奴,伺候你们!哥哥姐姐们,你们、你们带我一起离开吧?” 戚七郎一副好似他们若将他丢下,他便会破碎流泪的样子。 姜晚澄他们并未犹豫,当即就答应了。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温二郎了。 他缺少同龄人作为玩伴,这几日相处,他很是喜欢这戚七郎,甚至还拉着他一起看书,练拳,二人早就玩在了一处。 如今,二人已经算是好伙伴了。 所以,当戚七郎栽到泥坑里,听到那武大对戚七郎无情的嘲笑时,温二郎一脸微笑的对武大说道:“瞧您,如今身在敌营,还过的挺开心的了?” 武大瞬间尬祝 …… 这嘴巴像摸了砒霜一样恶毒的臭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本章完) 341.第341章 错了便是错了 武大这些日子,确实自由了不少。 他甚至有了无数次逃跑的机会,但他偏偏就没逃…… 就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懦弱给羞耻到了。 但他很快说服自己。 他留下,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时机向这群人复仇! 他留下,是因为他现在没有拿到那些财宝赃物,不能回去向将军交待! 他留下,还能吃到那些人间美味…… 咳! 其实他留下,是因为他发现,他如今唯有留下,才能活命。 不然去往何处,都只有一条死路! 逃兵? 知情者? 与盗徒勾连? 任何一桩罪名都能强加在他身上。 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当然,温朝晏他们虽然开始将他当作俘虏,但是后来确实故意的松动了不少,甚至给过他数次逃跑的机会。 渐渐的直到如今,竟连手脚都不捆了,完全就任他自由活动。 便是如此,这武大也没有趁机离开,甚至暂时连被刺的行为也没有发现。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为某日,温朝晏和顾廷舟,亲自将他带去了城外。 武大见到了那些难民。 比进城那日,更多,更凄惨数倍的难民。 然后,还见到了在建的安置营地,数口搭起煮粥的铁锅,医馆义诊的摊位…… 这些人,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温朝晏告诉武大:“托了那些财宝的福,这些难民如今才有了容身之所。不若只怕再过两日,这城外就是尸横遍野了。” 武大一脸震惊的扭头看向他:“是你们?” 其实,他早该猜到的! 这些人从进城第一人开始,就在做准备了! 他们决心要救这些灾民! 他们盗取那些财宝,不是为自己所用,吞入自己囊中的?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无私的侠士吗? 武大确确实实被震撼到了。 似乎不想就此被收服,武大内心犹在挣扎,“但无论如何,你们盗取就是不对……有违了秩序律法……” 错了便是错了! 温朝晏:“那吴先获得这些财宝的途径,便是正途了?” 武大瞬间张口结舌。 一个小小县令,除非他家中有人经商,或是本就有滔天巨富的身家,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四口大箱的财宝! 而他也听闻过,那贪官,也不过是从一介草根书生爬上去的罢了! 武大回不上话来。 温朝晏:“还是你觉得,这万千的性命,也比不上还那贪官的一个‘正义’?” 不。 当然是眼下的万千百姓性命,更重要! 他当初应征入伍,为的就是保家卫国,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守护他们大梁的黎明百姓。 可渐渐的,他所做的,好像与这一切已经毫无干系…… 这一刻,武大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在整个难民营地走了一圈。 在得知这些难民口中称赞的竟然是一位刺史大人,而不是他们这些背后的无名之士时,武大心中才彻底服了。 他们甚至连博取好声名的机会都不要。 可寂寂无名,却是真正的英雄。 温二郎的嘲讽,并未让武大觉得羞辱,只是有些气恼罢了。 他咬紧了后槽牙,脸上露出一抹阴笑来:“小子,知道何为忍辱负重吗?你今晚睡觉最好小心些,莫要等老子悄悄抓了你,再让你的这些阿兄们乖乖将那些财宝,都拿来当作你的赎金!哈哈哈哈哈……” 武大叉腰狂笑,温二郎却只翻了一个白眼儿。 “你当我阿兄们都是废物么?” 武大浑身一僵,再次尬祝      他娘的,这些郎君,也只有那姓崔的武艺弱了点。 但就是那最弱的,他怕是单挑也根本打不过…… 被完全鄙视了。 武大叹了口气,继续默默推车,李琰见他如败了公鸡,噗嗤一笑:“你这蠢货莽夫,竟连个孩子也斗不过。” 武大:…… 要不,他今晚就夜袭,把他们都杀了吧? 不过瞄了一眼这镖局二当家,他又瞬间丧气。 他只怕,自己还未出手,就被这人给先灭了。 至今,武大仍不清楚,他当初为何偏要留自己一命。 破庙内。 大家换下又湿又脏的衣物,用破庙后面的一口井,清洗干净后,全部挂在庙堂大厅四周。 中间烧了一个火堆,女娘们烘烤头发取暖,郎君们架灶放锅。 庙外的雨,又大势了起来。 下的哗啦啦作响。 林荫里,甚至能看见泥浆在地上滚滚流淌。 “这天当真是漏了!老夫活了五十四载,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今年……怕是这百姓们,又没有什么好收成了。” 封老摇摇头,转身走了回来。 姜晚澄:“应该也下不了几日了。师父,过来喝口热汤吧?” 锅里熬了姜汤,还放了一些驱寒的草药。 这段时日,虽然接连淋雨受寒,但因为有封老,大家倒也没有像姜晚澄之前那般,再有人伤寒。 大家喝了汤,见这雨势实在太大,根本很难再继续前行,便打算今晚干脆就在庙中歇下。 连日赶路,大伙儿确实也都累极。 吃过晚食,便都安静歇下。 破庙内,武大震天的鼾声,让姜晚澄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 她刚刚坐起,就见温朝晏也随着她起身,坐了起来。 姜晚澄还以为,他要过来与她说话。 却不料,温朝晏对她悄悄竖起手指,示意她保持噤声。 姜晚澄意识到什么,也立即戒备起来。 她轻轻晃醒身旁的林氏姐妹,在她们睁眼瞬间,立即也跟着竖起手指。 紧接着,大家一一都醒了过来,连武大都被李琰用臭袜子死死捂住了嘴。 林子外,哗啦啦的雨声中,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响,密集靠近。 李琰和崔瑾之出去快速探了回来,低声说道:“是一群官兵。雨势太大,看不清人数。” 顾廷舟看向温朝晏:“是掩行还是立即离开?” 温朝晏重重眯了一下眼:“走是来不及了。我们就是普通镖局而已,怕什么?” 说话间,他却看向了武大。 眼神中的冰冷,犹如那万毒之王的毒蛇,森森盯着武大,叫他瞬间不寒而栗。 武大胸口‘砰砰’狂跳。 官兵!? 莫、莫不是,他们军营的人? 倘若还是相熟的,他该怎么做? 将这伙人直接供出去,还是如何? 这群人能速杀上船的二十余士兵,亦能挥手间,就毫不眨眼的毒死一百余人。 他们既是世间最善。 却也是世间最狠! 倘若来的这批士兵,人数仍只是百十余人,武大并不以为这些士兵可以取胜。(本章完) 342.第342章 为何不敢? 可若是有军营兄弟认出他来,并问他为何在此,为何只独他一人在此,而且还与这些人吃住在一起,他该如何作答? 武大知道,他们还有两口大木箱的财宝。 至于他们接下来究竟还要做何事,他其实并不知晓,惟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财宝他们一定会仍打算用在那些穷苦的百姓身上。 武大重重咽了口口水,在温朝晏他们盯视的目光中,伸手在火堆里摸了两把,然后又快速往脸上重重抹去。 胡乱几下,就将自己给抹成了一个大花脸。 “我并非怕死,也并非不恨你们当初杀我兄弟之仇!而是如今,我不过以为,你们所做大事更有益于天下的黎明百姓!更与我心中信念相合罢了1 莽汉别扭的为自己解释。 李琰拍拍他的肩:“好了兄弟,我理解你。若有朝一日,你有能耐想再与我们决斗生死,去为你那些兄弟复仇,我随时等你。” 武大拉着眼心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很是清楚明白,怕是这辈子武学造诣上也是没那个能耐的…… 温朝晏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姜晚澄身上:“伺机而动。” 这漏天暴雨,确实躲无可躲之处。 但不妨碍温朝晏他们立即做下应对的准备。 率先便将女娘们的歇息之地,往角落里迁去,并用还未干透的衣衫全部围成一道厚厚的墙。 几口大木箱,就大咧咧的扔在角落里。 他们其余郎君,则依旧躺在火堆旁的干草堆上。 很快,这群官兵就轰隆隆的踏着泥浆步子冲到了破庙廊下。 “果真有人1 领头的哨兵刚一走进来,便又立即向后冲去:“报——!报,千夫长!庙中有人1 行在队伍稍前方的,正是领着这行官兵的千夫长,此刻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蓑衣,身戴佩刀,浑身杀气腾腾。 这千夫长看了眼庙口草棚里,竟然还栓着四匹马,一头驴,几副车架。 如今,整个江源境内都是洪涝灾害,什么人竟然冒着这样的大雨,还冒着生死之险出门栖身在这破庙中过夜? “去,问清楚什么情况。” 片刻后,哨兵回来答道:“报!千夫长!庙中人回答说,他们是从扶駿县下一个名叫青阳镇而来,前往上京的一个正在走镖的镖局。因为急着赶路,所以才会夜歇于此1 扶駿县? 千夫长瞬间蹙眉,“他们可有什么可疑之处?走镖的?走的什么镖?” 哨兵:“属下问过了,他们是护送一家老小去上京。属下暂时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千夫长这才下马,大步踏进庙中。 温朝晏几人自然早已装作被惊醒的样子。 那千夫长将他们几人盯了又盯,最后目光落在武大身上回来的巡视。 武大装作一副老实的样子,心中却哀声道:还真是他们军营的人!且偏偏就是这狗屁千夫长!那最虚伪的周副将的狗腿子! 此人一向与他不对付,又是个穷凶极恶,嫉恶如仇的混账。 不知他是否会认出自己来? 千夫长盯了武大好几眼,这才转开视线,又落向那衣衫重重围住的角落。 “那是何意——?” 千夫长指着角落,语气极其不善的问道。 顾廷舟再次站出来,一副老老实实且卑微低贱的样子,语气惶恐回道:“回军爷,里面就是几个女娘。也是属下们此次需要护送的贵人。” “哦……?让她们都出来瞧瞧。”      这千夫长转身,就在属下立即搬来的破箱上坐下。 而屋外淋着雨的士兵,此刻也哗啦啦的全部涌了进来。 温朝晏瞄了一眼,心中粗略估算过人数:不下二百人。 他垂眸低头,陇着手站在最后。 顾廷舟一副讨好样子,“军爷,您行行好。她们就是一些普通的女娘,若是出了差池,草民们也无法交待呀……” 说这话,顾廷舟往那千夫长怀中塞了一大袋碎银子。 武大心中哧道:这家伙又贪财又好色,今晚双方怕是不好善了了。 果然,千夫长颠了颠手中银子,往怀里一塞后,却仍道:“爷我即是军爷,会让她们出什么好歹!?我们今晚也要在此避雨,要么让她们出来见见爷,要么……你们就统统都给爷滚出去,给我们这些军爷腾地方1 顾廷舟用力咬了一下后槽牙。 温朝晏亦是低垂的眸中,难掩寒光杀意。 可偏偏这千夫长,仍未意识到什么危险警觉,只以为自己杀气腾腾的气势,已经彻底唬住了眼前这几个贱民。 见他们竟杵着不懂,千夫长神情渐渐动怒,正要抽出腰间佩刀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就在这时,那衣帘一掀,是林雪燕走了出来。 “各位军爷,有话好说。” 林雪燕满面笑意款款行来。 “见过军爷,给军爷请安。” 她风韵犹存,身姿窈窕的模样,瞬间吸住了千夫长的目光。 虽然这女娘瞧着已是个妇人,且看起来年岁已有二十五六,不再年轻,但顶不住她一颦一笑间,仍是风情万种的勾人模样。 千夫长的手,这才缓缓又从佩刀上挪开。 “这帷幕之中,不只有你这女娘吧?还是要爷我亲自去掀了,让她们出来?” 说着话,千夫长伸手便将林雪燕扯入了自己怀中,并在他腿上坐下。 都说是几位女娘了。 却只走了一位出来。 虽这女娘确实姿色不错,但千夫长觉得,自己被人如此轻视,让他心中很是不爽。 伸手刚在林雪燕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抚摸了一把时,千夫长猛地浑身顿主。 “军爷,贪心不足,是会丢命的哟。” 她侧头来到千夫长耳畔,柔媚低笑,当真是能将人骨头都笑酥软化掉。 但此刻,千夫长可没有这个感受……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腰腹间,有个硬硬的兵器,正死死抵着他。 “你敢——” 他低声咬牙,心中愤怒,眼中杀气瞬间爆满,射向林雪燕。 林雪燕却仍是漫不经心,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哦……?为何不敢?看来,军爷您心底很是瞧不起我们女子呢,你以为我们便只能仍由尔等,羞辱践踏吗……那你看,我敢吗?” 说话间,林雪燕手中的短刀,已经狠狠向前一推!(本章完) 343.第343章 老子剁了你! 第343章 老子剁了你! “噗——” 滚烫的鲜血瞬间染了她一手。 千夫长‘呀——’的一声怒吼,一把将她重重推开! “你……你这贱妇1 林雪燕装作受伤的样子,‘隘声娇呼着,柔弱的倒在地上。 身后那些士兵仍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以为他们千夫长在与这少妇打情骂俏。 士兵们发出阵阵笑声。 更有甚者,已经暗暗开始搓起手来。 心中竟想着:不知今晚这好事,是否还能轮到自己,让他们也爽上一爽? 直到千夫长捂着腹部站起身来,血‘哗啦啦’流了一地,才有人惊讶的看向那女娘的手。 血……是血! 千夫长跌跌撞撞吃痛向前走了两步,只是他连刀都还未拔出,就被另一把长刀横空劈开。 顾廷舟大喝一声,哼哧着愤怒的就扑了过来。 “敢碰老子的娘子,老子剁了你1 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霸气样子,哪还有之前的唯诺卑贱? 全然就是两副面孔! 顾廷舟扑过来,喊话间,直接砍向那千夫长的手腕。 只听千夫长“蔼—”的惨叫了一声! 一只血手飞向半空,紧接着,又一刀直直刺向了千夫长的心窝。 千夫长满脸震惊的瞪大了眼。 他不敢相信。 今日,自己竟如此轻易的交代在了此处。 这些人……到底是……何人!? “有刺客——”千夫长身后众士兵,终于统统反应了过来。 众人霸刀拔剑,统统立即抽出随身兵器,立即扑向了眼前温朝晏几人。 温朝晏他们也早就从这千夫长开口要姜晚澄她们几位女娘出来见他时,就起了杀心。 这些士兵,若是老实的在此歇息,他们愿意散点银子彼此相安无事。 可他触碰到了他们这些郎君的底线。 连自家女娘都护不住,还谈何有脸活在这世上? 所以,在林雪燕走出来的瞬间,他们就已经暗中握住了藏在自己身上的武器。 这些士兵们密密麻麻的扑了过来。 二百余人,瞬间就能将一人轻松砍成肉酱。 这里本是不太宽敞的破庙。 这些士兵扑来就能将他们团团围住,若真是平民,或许眨眼间已经全部身死刀下。 但温朝晏他们个个儿都是武功高手,在这些士兵扑来前,就已经分散跳开,分散兵力后,也能迅速突出重围。 应对下来虽然有点吃力,但今夜也并非没有胜算! 大家浑身瞬间都染红了鲜血,杀人如砍南瓜一般,麻木的像是没了知觉。 士兵们一个个扑上前,又一个个被直击命中,接连倒下! 跌倒在地的林雪燕也早已迅速爬起。 见着温朝晏他们几个男子杀人彻底杀红了眼,便有人立即转头盯上她这个女娘。 此刻,林雪燕一个女娘,自然就成了这些士兵眼中,最容易杀死的对象。 “贱人!我杀了你,为我们千夫长报仇1 有士兵大喝着扑了过来,林雪燕冷笑着往那腰间一摸,一把长长的软剑瞬间在她手中,如同游走的鱼儿一般,自由又畅快的飞向眼前这些士兵。 “有本事,就来拿老娘的命1 唰唰—— 林雪燕出手瞬间,几颗头又滚滚落了地! 那千夫长已被士兵给抢着抬了下去。 人群最后面,他坐在破庙口,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帷幕:“那后……有女娘……是他们……软肋……” 说完此话,立即就有几个亲近之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拔刀就向拿帷幕边靠了过去。 而千夫长原本已经浑浊的双眸,突然又清醒明亮的穿过人群,看向了武大。 此人,自他进庙后便觉得很是眼熟! 他是谁? 他是……谁! 是否在何处见过此人? 这些人为何敢与他这官兵厮杀!? 是不是此人授意搅和!?      千夫长如鹰一般,双眸一直紧紧盯着对方,一招一式。 武大被逼无奈,躲了无数次,仍是身中了两刀。 再一次有刀向他劈来时,他要咬紧了牙根,堪堪躲过。 “我说过,别逼我——” 他不想与昔日兄弟为敌,可也不能与他们坦诚相认。 对方狠狠吐了他一口,“匪贼,拿命来1 大刀再一次向他袭来时,为了保命,武大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一个反手抓拿的招式。 “是他1 这一幕恰恰落进千夫长眼中。 他将此人与武大的样子,彻底在心中重合。 去黎江边搜寻的小队,有一只下落不明,彻底失了踪迹! 可有人在黎江岸边,发现了一座百人焚尸堆! 至今,他们无法认领,那焚尸堆,是否就是那些失踪的士兵! 可现在! 他竟在此刻看见了那武大!! 千夫长气绝前大喊了一声:“武大——你个叛徒!!1 然后就翻了白眼,彻底落了气。 武大——!? 所有士兵瞬间‘唰’的一下停了下来,并在人群中,立即找到了武大的身影。 武大脸色苍白,步步后退。 即便是脸上重重的黑灰,此刻也挡不住他满目的惊慌。 完了完了,这一下,他是彻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武大知道,他此生,怕是都不能再回到军营中,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轰陋— 一声惊雷响,惊醒了所有人。 那些士兵个个儿红着眼,愤怒的瞪着武大。 “是你?” “你竟然领着这些匪徒,拿刀杀向自己兄弟!?” “那些人,是否都是你亲手烧死的?” “那些人,可都是你的兄弟呀!1 “武大。你该死1 “武大!你不配为人!1 武大被众人指着鼻子痛骂,骂他是畜生,骂他活该被千刀万剐。 武大又身中了几刀,他倒在了血泊中,双眼模糊冲了血。 就在看着昔日军中兄弟,拿着刀再次向他砍来时,他好似浑身都僵住,根本躲不开。 可他不想死。 他并非怕死,他只是……不想死呀! 就在这时,一把剑狠狠刺穿士兵胸膛。 武大被洒了一身的血浆。 他还未反应过来,持剑之人又一脚踹开了士兵的躯体。 另一边,李琰等人又与这些士兵们杀了起来。 李琰甚至还抽空大喊了几句:“嘿!莽夫!要不要老子替你解释?” 崔瑾之:“就是,你是我们抓的人质,其实你人还不错,我们可以替你辩解两句1 破庙再次因为千夫长的死,而彻底乱作一团。 刚刚从帷幕那边杀了人回来的温朝晏一把将地上的武大拽起。 他提着武大将他推到墙角。 “武大,知道我当初为何会留你一命吗?” (本章完) 344.第344章 都带走 武大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温朝晏动了动唇,反手又杀了一人,拔剑时,慢慢看向武大说道:“我不过觉得,你不该死罢了。” “武大,若是杀了他们,这世上就再无人知道,今晚你是谁。” 温朝晏并非逼迫武大此刻做出抉择。 若他抵不过内心挣扎,想要干脆死在这些士兵手中,温朝晏自然会觉得有些可惜,但亦会尊重他的抉择,不再插手相助。 但他若是想为自己性命再搏上一搏,温朝晏反而敬他,敢直面绝境,杀出重围的今后自会另有一片新的天地。 说完,温朝晏快速穿过人群,一边杀一边找到林雪燕。 “嫂子?” 温朝晏看向林雪燕,刚刚他看到几人向帷幕摸去,意识到不好便立即赶过去杀了那几人。 可是掀开帷幕一看,并没有澄儿他们的身影。 而且,在准备迎接这些官兵时,他们就将温二郎和封老这一老一少,也放到了帷幕的另一边后面去了。 这些官兵从外面进来,也是看不到他们的。 可现在,不仅是澄儿、雅姐儿还有林白薇三个女娘不见了,就连封老和温二郎都不见了。 林雪燕见他如此,瞬间明白他心中疑虑。 便大喊了一声:“你放心,他们自有安全去处1 此时此景显然都不是解释此事的好时机,但得到林雪燕这一句话,温朝晏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众人厮杀在一处,突然听到角落传来剧烈的暴怒嘶吼声:“老子凭啥不能活着——老子偏要活!还要堂堂正正的活着,老子就是武大,老子就是没死,又如何了!1 上面杀的一片血红。 而此时,破庙地下的密道内,消失不见的姜晚澄几人,正在此处。 原来,就在姜晚澄她们挪到角落时,刚刚躺下就发现草堆处下面有些异响,在那些官兵们冲进来的瞬间,她们也成功的找到了一个地道入口。 这个时候,要叫大家都进入躲避是不能了。 但姜晚澄和雅姐儿,还有温二郎和师父,他们四个都毫无武功,很容易就会成为把柄,所以她们当即就将温二郎和封老也悄悄叫了进来,并一起进了密道。 林白薇得了林雪燕的吩咐,要她也跟着下去,以免地道内发生什么未可知晓的危险。 所以,只有林雪燕一人留在上面应对。 此刻,听着上面已经能厮杀了这么久,林白薇早就按耐不住了。 “晚澄,咱们进来这么久了,下面也没有什么情况。要不,我上去支援他们吧?” 姜晚澄摸着黑握住林白薇的手,自然是一口答应:“好。你快去吧1 封老哼了一声:“老夫早就说了你不必跟着下来,你那阿姐非不信我们有自保能力。照老夫说,就应该像上次一样,先与这些人虚与委蛇的应付着,再由老夫一招将他们统统毒死不就好了?” “懒得浪费这么多精力1 林白薇干巴巴的笑着。 他们不知对方是何身份,是何态度,若不必大动干戈,谁也不想大半夜的还在上面辛苦劳力呀。 “我先去了,你们保护好自己!那地道深处,切记不要冒然闯过去1 林白薇说完就拿着软鞭,小心翼翼的掀开地道盖子,然后爬了出去。 “薇薇,千万要注意安危,保护自己1 姜晚澄不免紧张的跟着最后交代了一声。 地道口再次紧紧合上。 外面刺耳的各种惨叫声,清晰了一瞬,又变成了闷鼓般的响声。 地道内本是一片漆黑,一旁的墙壁上有一盏几乎干涸的油灯。 封老摸出火匣子,折腾了好半响,仍将它点亮了。      只是无比微弱的光,姜晚澄连怀里的雅姐儿小脸都看不清。 温二郎静静的在一旁坐着,一脸沉闷不吭。 姜晚澄摸了摸雅姐儿的小脸,发现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害怕了。 这些天的经历,对于温氏小兄妹俩来说,简直是风驰电掣般的飞速成长…… 或许,从前是温朝晏将他们实在保护的太好,而这西行一路,本就是温家子弟,真正该面对的腥风血雨。 本该聚精会神的等待,可姜晚澄不知为何,脑袋越来越觉得昏沉。 她还以为是地道太封闭的缘故,或许是缺氧了。 但突然一股寒风从地道深处袭来。 她意识到,这地道深处,是有出口的。 “不妙!澄儿,捂住口鼻1 封老意识到出问题时,已经有些迟了。 温二郎和雅姐儿年幼,都已经晕了过去。 封老虽然称的上世间毒王,且百毒不侵,但偏偏对这种不是毒,且无色无味的迷药没有抵抗。 所以等封老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脑袋也已经变得昏沉,意识开始模糊了! 是谁? 难道是特意针对他而来的? 这世上,自己只对这无色无味的迷药而无法抵抗,偏偏今晚他们遭了这样的道! 总不会这般巧合? 姜晚澄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去勾地道出口的板子,可她刚站起身,便又浑身无力的栽坐了下来。 “师父……” 她只呢喃了一声,便也昏了过去…… 封老跟着陷入彻底黑暗之中。 等他们四个都毫无知觉后,才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密道暗处走了过来。 这几人脸上戴着面罩,在确认姜晚澄他们都确实昏厥后,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黑暗中,几人借着微弱的光亮,却又犯了愁:“这三个怎么办?” “都带走吧1 “都带走!?疯了吗?他们可不是咱们的目标1 “带走,才能互相掣肘,不然他若是醒了,你招架得住?” “这……那都带走吧1 “快点。趁这会儿上面杀的正无暇分身,若是他们反应过来,追上咱们可就迟了1 彼此一个点头,然后扛起地上的姜晚澄四人后,迅速离开…… 等温朝晏他们彻底解决上面的情况后,再打开暗道的地板时,漆黑深邃的地道内竟是一片空荡。 温朝晏也难免受了不少伤。 但此时,他根本无暇处理,而是任由身上的血痕流淌,跳下地道迅速找起人来。 “澄儿?” “前辈?” “雅姐儿?二郎?” 他还以为,他们是走向了地道深处。 所以,让上面的李琰迅速丢下来一根火把,自己举着火把迅速朝着里面探去。(本章完) 345.第345章 鸢鸠一派 林氏姐妹在暗道出口一脸疑惑。 “不见了?” “我、我走时,确实交待了他们,让他们不要进去的……” 林白薇紧张的也跟着下去,然后还未走两步,温朝晏便又迅速的折返了回来。 “他们被人劫持了。” 他阴沉的脸上,再次布满了杀气。 只是这一回,比在上面时带着的一些随意,还要深沉可怕几分。 林氏姐妹震惊,“劫持!?可外面那些士兵,不都被咱们……” 温朝晏先将火把丢给跟着下来的顾廷舟,只见他迅速撕烂自己的衣衫,然后缠住几个快速的出血口。 处理过程中,温朝晏才说道:“这地道不深,往前走十米,就有一个出口。出口长满杂草,通向庙外。” “我刚刚去瞧了,那里杂草刚被踩踏过,入口处的泥泞一片混乱,看样子不下十余人。有人进来,有人在出口接应。” “且,不一定就是那些官兵。” 说完,他用嘴将最后一个结死死打上,然后转身就再次朝着暗道里走去。 “我同你一道1 李琰迅速跟了上去。 顾廷舟他们原本也欲跟着,但奈何上面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 “温弟,我们就在原地等你们1 温朝晏与李琰查看了脚印后确信了方向,连夜继续顶着暴雨,朝着林子深处奔去。 林氏姐妹神色焦急。 “会是谁?” “希望他们不会有事1 大家虽然心中着急担心,但这个时候在此也使不上力。 正要先出地道再说,林雪燕不小心踢到一样东西。 她弯腰捡起,众人见状面面相觑。 林雪燕手中拿着的,是封老随身的一个小瓷瓶。 这里面不知会是怎样的毒,而大家又都见过封老毒药的厉害,所以此时也不敢贸然就打开查看。 “这会不会是封老故意丢下的?” “会是封老特意留下的什么线索吗?” 顾廷舟接过小瓷瓶,拿着手中查看,也看不出个什么花样。 只是他很疑惑:“刚刚温弟心中定是万分焦急,竟连这也没有发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封老故意留下的。” “不然以他的毒药,若是有人贸然接近,他们是能自保的。可这回却悄无声息的就被带走,这是为何?” “出现了封老无法用出毒药的情况?” “还是对方,是封老认识的人,所以封老没有下手?” 直到天边朝霞露出,姜晚澄才渐渐转醒过来。 头顶有床帐,是室内。 窗外无雨声,看来这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水,终于停了。 而窗外有喧哗声,这里是热闹之地。 某个镇子? “师父……雅姐儿……二郎……” 姜晚澄只觉浑身都像是被脱了力一般,竟连手臂也抬不起来。 “你醒了?” 一个身穿青衣,半发束冠的女子,一脸冷漠的俯瞰着她。      姜晚澄微微拧眉,半拖着无力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我、我妹妹、弟弟、还有师父……他们呢?” 对方见她如此,嘴角露出一丝鄙夷:“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你不必操心。” 姜晚澄:“你……!你……想……怎样?” “必要时,当然是砍了你四肢,还有你的脑袋当球踢最好!嘿嘿,就是不知你的大腿肉吃起来嫩不嫩呀。嘶……” 对方好似嘶啦了一下口水,显得说起此事来,好像就非常馋嘴似的。 姜晚澄却只是一脸冷意的盯着对方,这让开玩笑的女子,瞬间又觉得没了意思。 “你竟然不怕?也是。你们这伙人,杀人如麻,个个儿像嗜血狂魔似的,或许早就吃过人肉了吧?我同你开的这些玩笑,你又如何真的会怕呢?呵1 无论对方再如何冷嘲热讽,姜晚澄也不再开口。 很快,对方彻底意兴阑珊。 “真没意思!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怎么不问了?” “六师妹!你太急躁了1 随着门吱呀一响,一个出尘绝世,容貌清丽的女子站在门口,半撇着头向屋内看来。 姜晚澄若是芙蓉之貌,此人就是冬日里的那株傲立于枝头盛雪中的梅花。 姜晚澄静静与对方直视着,直到那女子身后突然又急匆匆走来几位男子。 他们纷纷喊道:“大师姐1 “师姐,师祖他老人家发怒了1 “师姐,你快去瞧瞧吧1 “师姐……” 女子这才匆匆离去,而紧随其身后的四位男子,有两人都向屋内的瞥了一眼,在看到姜晚澄的容颜时,脸上都闪过惊艳之色。 而原本屋内正在看守姜晚澄的女子,也紧跟着出去了。 姜晚澄静静躺在床上,脑中迅速整理目前所知信息。 这些人将她掳到此处,除了她之外,不知雅姐儿、二郎和师父,是不是都在这里? 他们口中的师祖,是谁? 这些人看衣着头饰,无论男女,都是一模一样的统一着装。 显然,他们是一个门派或者组织的! 所以,不是朝廷相关。 可她并没有招惹过江湖上的人,而且看那女子态度,对自己虽然口出恐吓之言,但实际上还给她一个客房躺着,说明并非真的充满敌意。 应该并非冲着她来的。 等等! 她没有招惹江湖上的人,但是……师父呢!? 师父曾给过她一个小金牌,金牌上刻着:鸢鸠一派。 姜晚澄猜想过,那定是与师父从前相关的出处,但因为师父已经退隐江湖居住在方家村二十年,所以定不想提及过去,姜晚澄也就从未真正细问过。 难道……真的与师父有关? 昨晚他们遭了无色无味的迷药,这世间除了与师父相关的门派,姜晚澄也猜不到别处了。 师父上次出门一趟,迟迟未归的原因,他老人也提过,说是遇到了门派中的人。 心中已有七八分确定,姜晚澄也慢慢放下心来。 若真与师父相关,那此事便交给师父好了,他们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他们突然不见,定会让温朝晏心急如焚。 姜晚澄即担心他昨晚是否受伤,又希望他能赶快寻来! 不知又躺了多久,姜晚澄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些力气。 她慢慢从衣袖中摸出一根针来,刚给自己扎了两针,门就再一次被人‘吱呀’一声从外推开。(本章完) 346.第346章 罪为叛逆 是姜晚澄睁眼就见过的那女子。 此刻正一脸臭色,见到姜晚澄,竟狠狠刮了她一眼。 姜晚澄满脸莫名奇妙。 她好生躺在此处,没有招惹她吧? 那女子走了过来,将姜晚澄又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几遍。 竟还越看越摇头啧叹,且张口便是鄙夷:“就你!?虽然姿色确实不错,但瞧着年岁还没有我大!师祖他老人家,到底什么眼光!?” “气死我了1 “哼。这么小的年纪,就爬上那么高的位置,竟然还敢与师父同一辈份,你究竟何德何能?” “不行!干脆我将你毒死算了!这样就算师祖他老人家发现了,应当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女弟子,就与我们所有门派小辈翻脸吧?” “他老人家,定会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饶了我的1 “用这个好了,这个能将尸体都化成水。待会儿我亲自收拾了这里,师祖他老人家或许还发现不了呢1 “这可是师父研制出来的毒药,师祖他老人家根本没见过。” “嘿嘿,到时我就说你逃跑了!我真是天才1 说着,这女子当真从怀里摸了一个粉色的小瓷瓶出来。 姜晚澄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她真要杀人灭口? 还要将她化作尸水? 实在太恶毒了! 这可不能忍! 就在女子取开瓶口,弯腰就要给姜晚澄口中喂来时,姜晚澄突然一个翻身,迅速躲开。 在女子错愕的目光中,姜晚澄抬手便向她头上穴为稳稳扎去。 那女子瞬间果然不能动弹。 但她手中的粉色瓷瓶却仍流出几滴粉色的液体来,只见那液体流在床榻上,所有触及之处,都瞬间冒起白烟消融。 很快,这床上的被褥就被烧开一个又大又圆的洞,甚至床板都破开了一个口子! 所幸也就几滴,不然这整个屋子不都要被消融了? 简直比硫酸还狠! 姜晚澄抬头狠狠看向对方:“你够狠1 她抬脚小心下了床,对方却连眼珠子都不能动弹。 姜晚澄扎穴的功夫,如今可不只是可以用来救人,至少还能在近身处,可以自保了。 就连师父都夸赞,她确实有些天赋。 这女子竟然还瞧不起她? 笑话! 她虽然这副身体年岁小,但实际心里年龄,可不止十五! 姜晚澄穿上鞋子后,再看向那女子手中的粉色小瓶子冷哼:“若是我将这毒反用给你,你猜你的那些同门师兄弟,是否能分辨你是死了还活着?” 姜晚澄看见女子额角处,流下一滴大大的汗珠。 她勾唇一笑,吓吓她罢了。 她才不会如她一般,明知彼此都与鸢鸠一派相关,却还要痛下杀手! 而且还是用那么狠毒的毒药! 姜晚澄将女子丢在房中,自己则悄悄摸了出去。 她必须尽快找到师父、雅姐儿还有二郎。 可刚在走廊上走了两间房的距离,身后就有声音再次传来:“喂!站住!你——” 姜晚澄回头看向对方,认出对方果真鸢鸠一派的,立即拔脚就跑。 身后‘咚咚咚’传来追击声。      姜晚澄转弯本想下楼,却听见右手边房内传来熟悉的哭喊声:“放开我!你们放开——!!蔼—” 是雅姐儿!? 姜晚澄满脸惊喜,转身推门便闯了进去。 “雅姐儿1 她看见两个鸢鸠一派的女子,正将雅姐儿按在凳子上,虽然不知在做何事,但姜晚澄已经见识过一个狠毒的鸢鸠一派弟子了,看到雅姐儿又哭又喊,当即险些魂飞魄散。 “你们干什么——!?” 姜晚澄冲过去,一把便将雅姐儿夺了过来,并死死抱在怀中。 身后追她的男弟子,恰巧这时也追了上来。 男弟子气喘吁吁道:“你……你跑什么……我们师祖,要见你……” 屋内两个女弟子也面面相觑,“我们……并无恶意……” “对啊,就是想给她扎个发髻而已。” “真的……” 这两个女弟子手中,确实只拿着头花丝带一类的。 姜晚澄立即看向雅姐儿,问道:“她们可有伤害你?” 雅姐儿还在抽噎,见到姜晚澄,搂住她脖子放声大哭:“阿姐!呜呜呜……我醒来,你们都不见了,我才不要她们……我不要……” 姜晚澄拍着她,这才哄着:“好,不要不要。阿姐来了,别怕。” 怀中的小豆子渐渐停祝 姜晚澄这才看向还在望着她们的几人。 “还有我弟弟呢?我必须见到他,然后再一起去见你们的师祖1 三人脸上却皆出现一副为难样子。 那男弟子犹犹豫豫,半响不说话。 姜晚澄见状,心中一个咯噔,立即喝道:“你们把他怎么了!?他若是出了半点意外,我此生与你们不死不休1 她容貌虽盛,且看着就是个娇软且年岁不大的小女娘。 但此刻发起怒来,竟还真有几分叫人畏惧的气势。 那男弟子一咬牙这才说道:“别误会!我们当真没有将他如何,是他……是他自己醒来,跑了。我们的人已经出去寻了,定会安然无恙将他带回来的1 自己醒来? 姜晚澄想到,温二郎已经跟着强身健体了好几个月,如今每日都有几位阿兄为他强化训练,或许八岁的他,如今体质还真比她还强上不少。 他自己能醒来并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姜晚澄想到了什么,只好先按耐住内心,只道:“好!那你赶紧带我们去见你师祖吧1 等她抱着雅姐儿,跟着那男女弟子三人再路过之前管她的房间时,三人也终于发现了房间内的六师姐。 “六师姐!六师姐你怎么了?她怎么会这样?你把她怎么了?” 三人闯了进去,开口便是对姜晚澄的兴师问罪。 姜晚澄冷笑了一声:“我能将她如何?不过是她想要用手中毒药将我化成尸水,而我将她定在原地罢了。我没有反手将她也化成尸水,难道我还不够良善吗?” 姜晚澄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屋内几人张口结舌,屋外的姜晚澄抱着雅姐儿静静站着。 然而就在此时,走廊尽头,终于传来封老稳沉有力,好似能穿透万物的声音:“徒儿,你果真还是太善良了!以为师的看法,就要将这以下犯上,敢不敬你这师叔罪名的孽畜,以她想要害你之法,还施彼身1 “便是她身死,也要将她逐出师门,罪为叛逆1(本章完) 347.第347章 离魂散 随着封老的说话声,他的人影也终于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雅姐儿欣喜喊道:“师伯——!1 跟在封老身后的一众鸢鸠一派弟子,包括那清冷高傲的大师姐闻声也都:!!!!! 什么!? 师伯——? 这个小女娃的辈份,竟都比他们还高!!? 那他们岂不是,也得尊称她一声——师叔了!!!? 凭什么!!? 啊啊啊啊啊!!! 众人内心咆哮,面色灰败,都无比后悔昨晚竟将这小娃也给抓了回来,不然不就不用面对这样的耻辱了? 也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封老刚刚说的,对六师妹的处置。 立即拱手惶恐道:“师祖,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六师姐明明是去请孝小师叔来见您的,怎、怎么会做出,小师叔口中所说之事呢?师祖请明鉴1 封老侧头看向身旁说话之人。 他还未开口,就被另一女子阻道:“闭嘴!此事师祖自有定夺,要你在此多嘴?” 这女子,就是被众鸢鸠一派所有弟子称作一声‘大师姐’的楚羽宁。 见她气派,还当真有大师姐的样子。 不过,封老却冷呵一声:“你们少在老夫跟前演这些戏码。我徒儿是什么人,老夫自然比谁都清楚。她绝不会冤枉这世间任何无辜之人!她说那孽畜做了忤逆之事,必定就是真的做了忤逆之事1 “而你们自己也该清楚,你们口中的六师姐六师妹,到底是个什么品行货色1 封老说完,就面色阴沉的大步朝着姜晚澄与雅姐儿走去。 姜晚澄:“师父。您没事吧?” 封老:“他们还能将我如何?敢动老夫一根毫毛,当真都是活腻了1 等他上下将姜晚澄和雅姐儿二人打量了一遍,确定了她们确实无恙后,才又转身进了房间。 看到屋内情形,但凡长了眼睛的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毕竟那女子还手持药瓶,身体微微弯曲的俯身,一副正要给人喂药的姿势。 便是旁人编造,也编造不出来的样子。 封老伸手拔了姜晚澄给她入穴定位的银针,那女子瞬间就恢复了自由。 只见手中粉色瓷瓶再次一晃,又撒了两滴药水出来。 所到之处,再次浓烟股股,一股刺鼻的气味伴随着消融,所有人面色大骇。 这下,是彻底坐实她要干的蠢事了! “小六!你!你竟然偷拿了师父的雪消!?” 楚羽宁满脸愤怒急色的走了进来,只见她迅速戴上一只蚕丝银羽所制的手套,再掏出一张帕子,小心翼翼的夺过小六手中的粉色瓷瓶,并迅速封上口子。 可外面那张帕子仍然迅速因为瓷瓶口的一些药水而快速被腐蚀烂掉。 楚羽宁并不慌张。 她手上所戴的手套好像能抵制这药水腐蚀,所以她仍井然有序的继续将就破烂的帕子将瓷瓶再次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收起自己囊袋中。 小六哆哆嗦嗦的,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而自己又被抓了个现行。 立即双目一红,张口就辩驳道:“我、我就是与她开个玩笑……” 楚羽宁抬手就狠狠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还不赶紧给小师叔认错!?她既是师祖认的徒儿,那就是我鸢鸠一派之人,辈分自在咱们之上,咱们必须敬着!你与她开玩笑,就是以下犯上!赶紧跪下1 楚羽宁厉声呵斥,好似在与小六讲着道理,但实际上这些话,都是说给姜晚澄听的。 那小六当真一桩朝着门外的姜晚澄跪了下去。 满脸泪痕委屈。 “师叔,对不祝呜呜……我不敢与你玩笑,我知错了……”      姜晚澄觉得好没意思。 她当初拜师,不过是因为喜爱封老,而他老人家身边也无半个亲近之人,他们两家走动的亲近,所以他老人家即有那个心思,自己便也爽快的应了下来。 师父对他们,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所以姜晚澄是打定主意要给师父养老的。 虽然说,师父上一世被张赫宣收为幕僚,但这一世师父成了她的长辈,她以为不会再有旁的事。 可如今又钻出一个鸢鸠一派…… 而且这门派瞧着就麻烦。 姜晚澄冷冷笑着摇头,“师父,您先在此歇息,徒儿想下去寻一寻二郎踪迹。” 封老却将她喊停,并道:“等等1 封老显然,也嫌弃这些徒孙做派的很。 所以,他是打算要与姜晚澄一同离开的。 “澄儿,你先等等为师。你既不忍心,师父便替你做主1 说完,他便亲自上前,往那小六口中塞了一个药丸。 “师、师祖……?您、您给小六喂了什么?” 楚羽宁同别的弟子一样,此刻脸色都白成了一张纸。 师父可说过,这世间有上百种毒药,都是师祖亲自研制的。 而且,其中有五成,便是师父这么多年,也未曾研制出相应的解药! 更别提这阔别二十年,师祖不知还研制了些什么未知的东西!! 小六捂住喉咙,亦是满脸惊恐。 “师祖,您老人家饶了我吧!呜呜……我都给小师叔道了歉了,小师叔,您饶了我吧……呜呜呜……小师叔,我真的知错了……” 小六说着就要向姜晚澄的方向爬去。 封老:“你若再动,十步之内,必定身亡1 小六瞬间如遭雷击,再不敢动弹。 脸上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写满了悔意,流满了泪痕。 封老冷哧,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一看过他们。 “就凭尔等,想让我回鸢鸠一派,绑了我,还绑了我的人,属实罪该万死!你们不了解我,难道你们那蠢师父还不了解我吗?” “想让我去见他!?叫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1 “除非,他肯跪着爬来见老夫,老夫还肯给他一个面子1 “告诉你们,尔等再敢耍小动作小聪明,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情面。我会让你们死无全尸,连回谷中复命的机会也没有1 封老说完甩袖就要大步离开。 楚羽宁等,还有几位高位的弟子立即追了上去。 “师祖!师祖!您不能走!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饶了小六一命吧!您的命令,徒孙们定会带给师父的1 封老顿住脚步,半回头看向身后:“别在老夫跟前再班门弄斧。你们这些雕虫小技,对老夫和老夫的小徒儿,都是无用的。反倒是你们——” 封老鬼魅的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来:“刚刚老夫已经给你们下了离魂散。若是不在十日内赶回魑凉谷,用那谷中才特有的绿色鸢尾服下,十日后你们都将暴毙离魂1(本章完) 348.第348章 雨过天晴 “至于那小六。我也愿意再给她一个生机。只要不动弹走足十步,她就不会死。而你们师父,自有这十步断肠丸的解药1 封老说完,携着姜晚澄速速离开了此处。 留下一屋子的鸢鸠一派弟子们,面面相觑,一脸苦涩。 “大师姐,难道,我们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师祖就此离去?” 楚羽宁死死咬住了唇瓣。 “那还能如何!?你没听师祖说吗?十日,我们只有十日。所以,必须马上起程赶回魑凉谷才能活命。” “不过,好歹知道师祖的行踪了。等我们服了解药,再来寻他应当也不难。” 楚羽宁没说的是,他在师祖身上已经下了一枚香丸。 师祖本人或许都未察觉。 这香丸是出门前,师父特意交给她的。 让她若有机会见到师祖,一定要给师祖服下。 所以,师祖一醒来,她就在师祖的茶水中混下了那枚香丸,并看着师祖吞了下去。 那香丸混入水中无色无味,但是吞入腹中,就会一日比一日,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香气。 这香气,寻常人其实也闻不到。 但若是通医者,便会察觉。 等这次回去,师父一定会亲自出来寻找师祖的踪迹吧? 师父他,可是寻了师祖整整二十余年呀!! 在楚羽宁还未出生时,更别提被带到门派中学艺了,那时师父就在苦苦寻觅师祖的踪迹了。 所以,上一回在扶駿县,二师伯无意中看到师祖的踪影时,回去告诉师父后,师父险些都发疯了。 若不是手中的事情实在走不开,怕是师父早便亲自出谷来寻师祖了。 足以可见,在师父心目中,师祖的地位有多重要。 楚羽宁只是搞不明白。 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竟会让师祖能狠心丢下魑凉谷的一切,丢下师父和师伯们,远走江湖二十余年…… 师祖他,当真已经对师父师伯他们,绝情绝义了吗? 而且师祖还将自己容貌搞成那副样子! 若不是师伯回去亲自画了画像,楚羽宁他们简直不敢认。 没想到,师父苦寻二十年的师祖,竟是这样一副鬼魅一般的糟老头子模样。 前些天,在江源郡见到师祖踪迹后,他们便一直在找机会想要下手。 若不是昨晚偷了空隙,怕是如今也没有机会和师祖相处这么片刻。 如果不是小六犯蠢冲动,或许还不会闹得这么僵! 不过他们好歹,也不算空手而归。 楚羽宁等人不敢再耽搁,立即抬起地上的小六就匆匆离开了客栈。 姜晚澄三人出了客栈后,并未走远。 而是在街上来回的走。 走了好几趟后,姜晚澄的脚边总是莫名滚来一些小石头。 她勾唇笑了笑,三人迅速走到一个巷子口,等了一会儿她才放声道:“快出来吧!他们都已经被你师伯吓跑了1 果然,温二郎悄摸摸的从一旁的遮掩处跑了出来。 “阿姐!师伯1 温二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他们三人都安然无恙,紧绷的小脸好似也终于轻松了一些。 雅姐儿还好奇问道:“二兄!你怎会在这里?” 姜晚澄:“你二兄虽然机智的逃跑了,但是我们还在客栈里呢,所以他一定不会立即离开,而是会在附近等待,并还想伺机救我们吧?” 被姜晚澄彻底摸准了心思的温二郎红着脸摸着后脑勺。      “阿姐说的,确实如此。阿姐,你们怎么这么顺利就出来了?” 姜晚澄看向一旁的封老。 自从离开客栈后,封老的脸色就是阴沉阴沉的,看起来好像因为这些鸢鸠一派的弟子们,心中还气的不轻。 姜晚澄:“师父,您还好吗?您说的什么,离魂散,还有十步断肠丸是真的?” 封老:“自然,老夫出手岂会弄虚作假?” 只不过,那离魂散什么十日期限确实夸张了些,封老那药,其实半月也死不了。 只不过,十步断肠丸倒是真的。 封老自然更是爱护自己这个小徒儿的,被人欺负了,他是当真起了杀心。 见到师父这副嘴硬其实心软的样子,姜晚澄心道:看来,鸢鸠一派和那些徒孙,在师父心中,并非像他所表现得那般真的无足轻重。 四人聚头后,自然是要想法赶紧与温朝晏他们汇合。 出镇后,姜晚澄才对温二郎说道:“下一次若是再有这种情形,千万不要以身涉险去救阿姐。去找你阿兄,找救兵,找更多一些的人再一起回来,知道吗?” 温二郎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阿姐。” 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 出了镇子后,姜晚澄吹响口哨,试图引来鹰兄。 可是等了一会儿,他们也未见鹰兄的踪迹。 于是,只能分辨方向,朝着昨日的大概方向寻去。 姜晚澄往脸上抹了些稀泥,雅姐儿和温二郎也将小脸涂的脏兮兮的,封老本就是一副生人不敢招惹的样子,所以四人急匆匆赶路的模样在路人看来,就像是逃荒的难民一般…… 实在狼藉,路人都不想多看两眼的程度。 雨过天晴。 接连下了整整一个月余的雨水,终于停歇了下来。 天上出了太阳,炙烤的人皮肉都疼。 地上的水蒸气,以极快的速度被烈阳蒸发,于是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无比粘腻又潮湿的气体。 姜晚澄走了没一会儿,就浑身湿淋淋的了。 前些天下雨,大家便又穿了厚一些的春薄袄,今儿走在路上简直就成了负担。 “阿姐,我可以脱掉外面这件小衣服么……” 雅姐儿都快熟透了,可怜巴巴的问道。 姜晚澄赶紧带着她来到河边,将她外面的小袄子脱了后,又将她背上的汗液擦了擦。 几人都洗了脸,脱了外衫,露出脏污外衣里面藏着的白净的里衣。 一时,还当真凉快了不少。 四下没有旁人,便干脆就原地先坐着歇起凉来。 姜晚澄还拿出刚刚在镇上买的大肉包子,四人正香喷喷的吃着时,就来了一群流民。 肉包子藏是来不及了。 姜晚澄赶紧将手中剩下的半个,全部塞入口中。 温二郎见状,学的有模有样。 就是雅姐儿,手中还剩了一个半,见到涌过来的流民竟还一时愣住,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流民见着他们,瞬间双眼放光,拔脚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包子,他们有包子1 “好香埃俺快饿死了……”(本章完) 349.第349章 流民 这群流民不仅衣著破烂,而且瘦骨嶙峋,脚底的布鞋子都穿了底露出脚趾了,裤脚和衣袖,更是早已烂的不成样子。 看起来像是乞丐,但手中并未拿着破碗,而且身上还背着小包袱,不知是从多远的地方逃来的。 他们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儿。 就是那小孩儿被捆在母亲背上,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好像已经快要不行了。 女娘们躲在郎君后面,而郎君们手拿尖锐的石块当作武器,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其实眼底闪闪躲躲,根本毫无底气。 “包子!大肉包子,赶紧的!把你们手里的包子,都拿过来1 封老蹙眉,正要动手说话,姜晚澄轻轻拉住他。 “师父,让我来。他们可能是受了灾害的难民。” 她赶紧全部吞下口中包子,虽然噎得胸口疼,但好歹自己肚子也算垫了个底。 所谓,救人先救己,她有多余得,还是乐于助人的。 姜晚澄将身上剩下的三个包子,包着油纸丢了过去。 这些人赶紧抢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手上的赃物稀泥巴,一人揪了一口就囫囵塞入口中。 可惜,咂巴了两口,就没了。 “还有没有多的?” “那小女娘手里还有呢。” 雅姐儿吓得赶紧把手中半个包子吃了。 还剩了一个,想了想,仍丢了出去。 “我没有了。” 雅姐儿摊着小手,鼓着腮帮,委屈巴巴的说道。 流民们紧跟着又捡起,并迅速分食,这次一人能分指甲大一块的面皮,还有半个指甲的肉馅。 剩下的,便都拿去哄背上的娃娃了。 他们似乎仍不满意姜晚澄四人竟只有这点儿吃的。 简直连塞牙缝都不够。 吃了那一口,简直比不吃还难受! 可看到姜晚澄他们身上的衣物,这群人顿时好似又有了注意。 “他们衣服还不错,拿去那镇上,或许还能卖点钱吧?” “就是,咱们拿了钱,还能给二娃看病呢1 他们嘀嘀咕咕了两句,便又哆嗦着用手中石块指向姜晚澄他们。 “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赶紧的1 “还有你们身上的衣服,都脱了1 姜晚澄无语:“都脱给你们,我们穿什么?” 雅姐儿:“对呀,我们总不能光溜溜吧1 童言无忌,此言一出,流民都禁不住红了脸。 “那、那也与俺们无关!俺们只要钱财,不要命!但若是你们不肯配合,就别怪俺们——啊!1 一声惨叫,竟是温二郎随手捡起手边的一根棍子丢了过去,就将打前头的男子给一棒槌打倒在了地上。 “二娃他爹——” “三哥!1 流民们瞬间都涌了上去,看顾倒在地上的男子。 姜晚澄迅速看向温二郎,并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你可以呀,二郎1 雅姐儿欢喜的拍着小手,“二兄,你好厉害呀。” 温二郎自己亦是一脸震惊。 他看着自己双手,不知何时,自己难道竟变成大力士了? “我……就是觉得,他们实在太过分了些。我们都给了他们包子,他们竟还想打劫我们。阿姐,我并非想刻意将他击倒……” 温二郎受了姜晚澄影响,如今的他对世人的戾气,已逐渐没有那么深重刻板。      所以,看到自己一棍子就把这本就可怜的流民打的人事不省了,温二郎还有些内疚。 姜晚澄安慰他:“他们虽然可怜,但刚刚的行为,也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没事,他的晕倒,应该与你无关。” 说着姜晚澄便想到了什么,她从怀中摸了摸,没有摸到面纱,便撕了裙摆,迅速制作了一个简易的面罩。 封老也察觉了异常。 他走上前,正要伸手去探那男子气息和脉象时,却被这群流民一把推开。 “走开1 “就是你们这群凶手!是你们害了二娃他爹1 “你们是凶手!凶手1 他们愤怒的瞪着姜晚澄他们,就像真的盯着杀人凶手一般,眼中充满了仇恨。 封老:“你们!一群不知好歹的刁民!刚刚要不是我徒儿心善,要给你们一些吃食,你们以为,你们能轻易靠近我们这两米之内吗?” 封老眯着眼,眼中情绪亦是愤慨激昂。 姜晚澄拉住封老,而后才慢悠悠看向这些流民说道:“我知道你们因为这场洪涝灾害,可能已经失去了不少亲人,甚至失去了房屋田地,如今流离失所,被迫离开家乡,心中早已是千疮百孔,愤慨厌世。” “所以,我理解你们刚刚的行为,毕竟你们还能想着要给那可怜的孩子留半个包子,想要买药为他治玻但,这也不是你们得寸进尺,践踏我们善心的借口。” 这几位流民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明明没有一句厉色,却不知为何,反倒叫他们羞愧难当。 姜晚澄见他们如此神色,知道他们并非那些真的蛮横不讲理的刁民,这才又道:“若你们不想他当真也死在这异乡路上,最好是让我们师徒二人,赶紧为他诊断一二。或许,还能救他一命1 说完这些,姜晚澄便戴上手中面罩并走上前去。 “二郎,拉着雅姐儿走远一些。” 温二郎听话的立即拉着雅姐儿跑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才停下。 姜晚澄蹲下身去,这些流民才半信半疑的没有阻止。 “你们是医者?” “你们当真能救二娃他爹?” 封老张口就要辩驳:“老夫才不是什么医……” “师父1姜晚澄摸到这男子脉象,立即高高蹙眉并大声喊道。 “您快过来看看,他正在发着高热,皮肉发红,没有盗汗,但有惊厥之相。” 封老这才没有再多言,而是迅速来到姜晚澄身旁。 姜晚澄将刚刚顺手又多做的面罩底给封老。 “师父,您老戴着,以防外一。” 封老:“老夫我百毒不侵……” 姜晚澄沉声道:“可能是瘟疫。” 封老立即接过并戴上。 他是防毒,但防不了玻 听到‘瘟疫’二字,这些流民的脸色当即就都变了。 “怎么会是瘟疫?” “就是,怎么会呢?” “那咱们不会也遭了吧?” “瘟疫不是会传染吗?” “哎呀!这可糟了!咱们之前路过的那个村子,我看到好几个人在咳嗽,二娃可能就是在那里遭的1 “就是就是。这二娃爹和二娃离得近,被传染也是有可能的1 越说越人心惶惶,最终对于病痛死亡的恐惧,还是战胜了乡里乡亲的互爱。(本章完) 350.第350章 瘟疫之症 这些流民都立即离得远远的,惟有一妇人背着那孩童,还一脸惊惧惶恐的站在跟前,等着姜晚澄二人的诊断。 “大夫,我、我家相公他,他不会……” 姜晚澄抬头看向她背上的孩子。 “可以将他也放下来,让我们瞧瞧吗?” 妇人立即解了背着孩子的捆带,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姜晚澄查看了一下,发现这孩子的病情,竟然比他父亲还要严重。 突然,孩子咳了几声,姜晚澄立即撇开头去。 可是除此之外,孩子一直昏昏沉沉,好像已经没有了意识。 姜晚澄知道,他们是根本没钱看病,不然可能也不会拖得这么久。 眼见姜晚澄面色凝重,这妇人才彻底慌了。 “大夫,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儿和相公吧!呜呜呜……我家大儿,我公公婆婆,还有我一个女儿,他们都已经全部……全部淹死在了这场大雨天灾中……” “神医,我不能再失去他们了,不然我也活不了了!1 “神医,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救救他们吧1 妇人哭着跪下来,‘咚咚咚’朝着姜晚澄和封老用力的磕着头,很快额头就破了一道口子。 姜晚澄赶紧上前扶住她,并将她搀扶起来:“我们会尽力的。现在,我需要你先镇定下来,而且帮忙做事,可以吗?” “听我的!你的相公和孩子,才有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1 妇人不敢恍惚,立即忙不迭的点着头。 姜晚澄抬头看向远处那些还在观望,但也并未立即抛下同乡就离去的流民,她动了一个念头,当即便抬脚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所有流民都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多日都未吃过一顿饱饭了,且饿的浑身也没有什么力气。 但他们好歹人多力量大,所以不一会儿就按照姜晚澄的要求,开始干起了活儿来。 爬树,折断枝桠,收集枯草树藤,找到尽可能找得到的干柴。 封老见这些流民竟如此听她的话,还很好奇:“你同他们说了什么?” 姜晚澄病发低声道:“我同他们说,你们现在可能都已经感染了瘟疫了,只不过暂时还未出来。若是想要活命的,就都听我的话,还能预防抑制一二。他们自然都乖乖听话了1 姜晚澄:“当然,还有可能他们本身就有同乡情义,舍不得离开的原因吧。” 姜晚澄当然并非故意威胁他们,除开她说的话确实有可能之外,他们也实在需要帮手。 封老紧紧皱眉:“澄儿,你确信这是瘟疫之症了?” 封老仍觉得,她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姜晚澄当然知道! 上一世,这场洪涝灾祸引起的瘟疫,就是在一个名叫潭言村的地方开始起源,并猛烈向外扩散。 整个潭言村,几乎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后来,瘟疫从潭言村开始向外延伸扩散,周边的村镇,甚至在一个名叫广蔗的县城内,彻底爆发。 那场瘟疫,共死了四万七千余人。 朝廷还派了十数位太医前来救灾,可经过这些太医反复的研制诊断,仍找不彻底的遏制救治方法。 最后,广蔗县被朝廷派来的军营团团围住,想要将之困成一座死城。 就连城内的朝廷命官,穷人富人,无论当时是否已经染病,城中所有百姓,统统无一列外,全部都被困在其中。 但凡有想要逃出来的,一律射杀,生死不论。 能活着走出来的,自然活了下来。 而活不下来的,全部死在病痛的折磨之中。      包括那些下属的村子,朝廷亦是用了同样的法子。 围困、堵截。 将瘟疫区用士兵和火圈隔离,让上天来选择,究竟谁生谁死,全凭命运。 没有人救他们。 但最终,能活下来的百姓,不过是千分之一罢了。 所以,这一世既然要救灾,姜晚澄也想在此试一试。 封锁固然没错。 这也是唯一能遏制瘟疫继续向整个大梁国土扩散最有效的方法。 虽然极端了些。 但,若是能研制出这次瘟疫的对症药方呢? 若是,还能找到预防的药方,是否就不必再死那么多无辜性命了? 瘟疫,顾名思义,其实就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物质,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玻 一般也是自然灾害后,由于环境卫生而不好引起的传染疾玻 作为现代人,姜晚澄自然接受过一些相关的知识。 知道自古以来,人类遭遇过无数瘟疫,而有些瘟疫是非常严重的,甚至给后世也留下了无比深远的影响和后遗:列如鼠疫、天花、流感、霍乱、疟疾等等。 若是不慎遭了这些瘟疫,致死率都是非常高的! 姜晚澄刚刚也问过这妇人了,他们前两日才路过的镇子,确确实实,就叫潭言镇! 所以,她更加万分确定,这父子俩现在的状态,就是此次瘟疫的病症。 “师父,您看……” 姜晚澄不能说上一世,更不能说现代知识,只能用古代的理论与封老分析起来。 好不容易,封老信服了一些。 那些流民也在此时,将姜晚澄所需要的东西,都采集了过来。 封老:“好吧!那为师,就助你,将这病好生瞧一瞧1 姜晚澄顿时高兴不已。 若有师父用心,这瘟疫或许还真能找到法子了! 他们此西行去往上京,原本就要路过广蔗县。 姜晚澄算过日子,若他们不出这个意外,原本明后两日便能到了。 她以为,他们会比瘟疫更先到达广蔗县,到时若真有了病例,也能提前防治一下。 当然,她本意也并非是要带着大家主动去被困城内送死。 等到了广蔗县,他们也不必进城,特别是而二郎和雅姐儿,必须妥善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且做好防护才能留下。 救人先救己,保护好了自己及家人,才能有更多能力的去救旁人。 姜晚澄的初衷甚至想着,并非定要自己和师父,他们甚至可以不作为医者出面。 或许这次瘟疫爆发,若有更多钱财,再招来天下更多的旁的医者能人,是否能比上一世,更顺利研究出救治此瘟疫的方子? 这才是吴先那批剩余财宝,最后的正确用途! 但今日既然已经遇上了,她也不想错过病患的研究。 有了封老的看诊,姜晚澄立即招呼流民用他们采集的材料,先将原地圈了起来。 然后用枯草铺在地上,用树藤和树枝,赶紧搭出一个简易的棚子。 棚子成后,便将那二娃父子移了进去。(本章完) 351.第351章 消毒 姜晚澄还在稍远处烧了一个火堆。 她先将松柏枝丢了进去,然后将自己混身烘烤了一下。 既要接触瘟疫,最先应该做好防护的,便是医者自己。 这个面罩,实际还是太过简陋了。 但古代造不出n九五,也做不出防护服。 姜晚澄便只能从外在形势来消毒。 她又去林子里逛了一圈,采了一些草药后,便全部都丢进了火堆中。 以熏蒸的方式来消毒,希望也是可行的。 并且,还叫其余人和雅姐儿他们也来熏了一下。 姜晚澄留下一些草药的样式,又找了两个流民,让他们去林子里继续寻找一模一样的回来,越多越好。 这个消毒的火堆,需要一直烧着熏着。 然后,姜晚澄找到那妇人,并给了她一笔钱。 “你带着可信的人,去采买一些大米、锅具、药罐和蔬菜回来。还有,我要两匹布。买最差最便宜的就行。” 这雨停后,这天只会越来越热。 他们四个总不好,真的每日只穿着里衣晃来晃去。 实在不成体统。 女人双手哆嗦着接过,“恩、恩人,这可、可如何是好?民、民妇不敢拿如此贵重的……” 姜晚澄:“不敢拿,你小儿和夫君,今晚就会先饿死!还不赶紧去?” 妇人这才红着眼眶,转身去找了她口中喊着的‘大伯’,二人立即就往附近的镇子跑去。 其他人见状,都小声议论起来。 “竟然还给钱……真的假的?” “他们可真善良碍…” “到底真善还是假善,谁知道呢1 “呸,要不是有颗善心,在这里和咱们过家家啊?瘟疫可是会传染,会死人的!他们都在亲身照应二娃父子俩了,这是玩笑的?” 说到此处,大家看向姜晚澄师徒俩的眼神,才终于有了敬畏的模样。 就在这时,又有人发出疑问:“那二娃他娘买回来的东西,咱们也能吃上一口吗?” “就是碍…” “我真的好饿……” 姜晚澄什么都听到了。 或许是不忍他们如此饥饿,便给大家吃下一颗定心丸:“你们放心。等他们采买回来的食材,所做的食物,大家都能分一口吃的!你们可以先安排人选来做这件事。” “不过,我们身上所有剩下的钱,也只剩那么些了,所以,到底能买多少粮食,我如今也不是很确定,但不管多少,大伙儿都匀着吃,总不会饿死人的1 姜晚澄身上当然不止那二两碎银。 除了那二两,其实她身上还剩有一两。 更多的,便都落在破庙里了。 但人心不可测,所以她多少留了一手。 说完,她便继续上前与封老商议起病情。 根据病情,封老先不断试药。 只是他身上所携带的药,绝大多数都是毒药。 救命的大金丹都未随身。 “除了这些可以去镇上药房采购,其余的,在附近应该可以采到。” 封老撕了衣摆,用刚刚烧了的碳在衣服上先写下一个药方子。 然后又写了几味草药,要姜晚澄亲自去采。 “澄儿,能否做到?” 姜晚澄看了看这些药名,随即很有信心的点头:“是,师父,便交给我吧。” 封老便继续给二娃父子施针。 他暂时吊住了他们的性命,但还是要从药医。      姜晚澄左等又等,终于等到二娃他娘回来,见到他们一脸喜色的背着不少东西,便立即又上前问道:“可有剩余的银两?” 二娃娘立即从身上摸了一堆铜板出来:“有!还有,恩人1 姜晚澄并未接过,而是又将写着药方的布给她:“你要继续跑一趟,将这布上的药方抓回来。” 妇人低头看着这布,虽然有些迷迷瞪瞪的,但脸上也闪过了惊喜。 她立即丢下手中东西,又赶紧转身往回跑。 “弟妹,我陪你去1 大伯终究是不放心,丢下手中锅具等,追了上去。 有了食材和锅具,其余人也都赶紧动了起来。 有些忙着做饭,有些忙着搭灶,还有忙着继续用树藤、树枝继续搭棚子的。 姜晚澄则默背着另外几株需要采集的新鲜草药,又再次进了树林。 夜幕渐落。 二娃父子喝了汤药后,体温逐渐降了下来。 只是,人还依旧没有清醒意识,且在不断的咳嗽加剧中。 姜晚澄让流民帮忙在比较远的位置给温二郎和雅姐儿搭了个棚子,兄妹俩也很是听话,虽然一直望着这这边,但姜晚澄严肃的让他们不许过来,便当真一直没有过来。 期间,姜晚澄每次熏了身体后,才将稀粥和预防的汤药给他们亲自送了过去。 除了温二郎和雅姐儿,其余所有人,包括姜晚澄和封老,还有其余流民,都跟着服用了预防的汤药。 这晚,倒没有别的人跟着病发,就连同二娃父子最亲近的妇人,都暂时没有出现症状。 大家喝了些菜稀饭后,又有了些力气。 所以,在夜幕前,紧跟着又搭了四五个棚子出来。 除了雅姐儿和温二郎,姜晚澄和封老也一人有一个单独的棚子。 姜晚澄借着火堆的余光,又做了好几个面罩。 本还想拆了布匹再连夜赶几件薄衫出来。 可想到不知那药,明日吃了是否见效,而他们是否还需要抓新的药,姜晚澄便又将布匹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罢了。 是她开始想的太简单了些。 这布匹,明日还是让那妇人再去退了吧。 至于衣服,她则连夜将所有冬小袄里面的棉花都掏了出来。 如此倒也还能将就再穿几日。 便等与温朝晏他们联系上,并聚头后,再换上自己早已备下的干干净净的新夏衫好了。 这一晚,姜晚澄睡得并不踏实。 既要去看顾温二郎和雅姐儿,还要观察二娃父子。 心中还不时想着,不知温朝晏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是否出来,寻他们来了? 夜半时,二娃父子果然又高热了起来。 姜晚澄探了探,发现他们温度,已经高的烫手。 于是,连忙又给他们一人服了一碗汤药下去。 封老查看后,便将药方又做了调整。 “澄儿,明日你再去采了这几样药回来试试……” 流民们见他们如此认真负责,也自觉的担当起了守夜、巡逻的职责。 还特意的照看着雅姐儿和温二郎那边,只怕贼人将这两个漂亮的小娃娃偷了去。 而他们捡柴,采烧火堆的草药,做饭等小事,统统都做的井井有条,一样也不用姜晚澄操心。 对此,姜晚澄自然很是满意。 有这样配合的后勤,他们做起事情来,也就更能用心用力了。 天一大亮,姜晚澄便又起身去采药了。(本章完) 352.第352章 狐狸精 林子里。 姜晚澄找不到最后一株药草。 于是,便在林子里多转悠了好一会儿。 见着四下空旷无人,她便摘了面罩,想着能畅快一些的呼吸新鲜点儿的空气。 可还不到半刻钟,她却突然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簌簌响声,还来不及躲起来,面前就蹿出三条黑影来,瞬间拦住了她的去路。 “哟!哪里来的小女娘啊?啧啧,可真是生的一副花容月貌的标致小模样,瞧瞧这身段儿,爷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儿呢1 “还当真是美啊,比隔壁张村的春花还要美上几分呢。” “呸!那就是个泼妇,我才瞧不上呢!快瞧这个,看她那皮肤,白里透着粉,粉的好似能掐出一把水儿来似的。” 原来,三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他们搓着手从树丛里跳了出来。 看样子,他们原本就是来这山里打野的,但野还未打着,却见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这下子,谁还有心情再去打猎物? 一时都色心泛起,盯着姜晚澄,一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的猥琐样子。 姜晚澄自是满脸嫌恶。 不过,如今再见到这种泼皮无赖,她倒也没有从前那么怕了。 先稳住阵脚向后步步退去,并淡定的拂起面纱遮住脸。 对方叫嚷着:“哎哟!小女娘,遮住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多可惜啊?” “就是呀,生的这样貌美,不就是要给咱们这些哥哥看的嘛。” “快别羞涩了,给咱们看看吧1 “嘿嘿,别往后退呀,哥哥们没有别的意思,你家在何处,不如然我们送你回家吧?” “不回家也行,让哥哥们和你先一起捉会儿迷藏吧——” 说着,三人就一起扑了上来。 姜晚澄更快的向后退去,并不急不忙的伸出芊芊玉手,拇指与无名指指尖往前方轻轻一弹。 只见一些黄色粉末瞬间在空中飞舞飘荡,但也不过一瞬,便又全部消散不见。 而原本还一副色迷迷,想要扑上来的三人,身影突然皆是猛地顿祝 姜晚澄看着他们三个脸上的神情都变得迟疑了几分。 不仅如此,行动也跟着缓慢了许多。 姜晚澄觉得好笑。 这是师父在船上才研究出来的‘慢慢粉’。 师父昨儿晚上才给了她一瓶新的。 原本就是担心她独自前来采药会遇到什么飞禽猛兽,到时只需要指甲缝里这么一些,再凶猛的野兽,也能瞬间变成动作迟缓的猫咪。 没想到,飞禽走兽还未遇到,就先遇到三个人面兽心的无赖泼皮! 而这慢慢粉,好似还有一些副作用。 具体有什么作用,据被师父暗中实验过的李琰所说,若是不慎吸了这玩意儿,好像会产生一些令中毒见了会十分恐惧的幻觉…… 姜晚澄不知,此刻,这三个流氓因为无法控制的缓慢动作,而内心本就已经恐慌惊惧的不知所措了。 而落在他们眼中,姜晚澄原本美貌又窈窕婀娜的样子,突然也变得歪歪扭扭了起来。 只见一个妙龄的美貌女娘,活生生的竟变成了一个混身长着白毛,脸上有着一副尖嘴,头上还冒出两个耳朵,歪歪扭扭连站也站不直的怪物! 不,哪里是怪物? 分明就是狐狸精才是! “鬼……鬼……怪……碍…” “救……命……” “饶了……我……们……吧……狐……狸……仙……” “碍…碍…啊!!1      三人圆鼓鼓的睁着眼,眼底的神情逐渐变得惊恐万分,紧接着泪珠子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这滚泪的速度,倒还是挺快的。 三人害怕的跟着又尿了裤子。 姜晚澄立即嫌恶的捂了鼻子。 当然,她才不会这么轻绕了他们。 若不是她早有防范的手段,才免遭了他们欺辱,可普通女子的话,不就真着了他们得欺凌了? 姜晚澄气不过,捡起地上一根粗长的木头棍子,劈头盖脸的就往他们身上招呼去—— “叫你们欺负落单的女娘1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这三个臭流氓1 “叫你们以后,再敢随便欺负我们女子1 一顿招呼后,三人皆被打的肿头青脸,倒在地上是连一点招架遮挡的能力都没有。 他们‘哎哟噢喂’的惨叫声音,就像是被放慢了十倍的喜剧片似的,姜晚澄又觉得有几分搞笑。 “不……敢……了……狐……仙……大……人……” “饶……了……我们……吧……” “我们……错了……” “碍…碍…” 这几人自然也只能任由姜晚澄对他们的惩罚暴打,脸上皆是一副痛苦抽搐,又想求饶的样子。 姜晚澄实在打累了,这才将手中棍子丢开,叉着腰喘着气,瞪着三个流氓又口头教训了一顿,这才赶紧背着背篓准备离开。 却不料,刚一回头却重重撞上一堵肉墙!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 身后有人! 何时来的? 来者是谁? 他们还有同谋? 为何她竟未听到半点声响!? 这三个畜生,是早就瞧见了,却等着她落入对方手中的吧? 她一时气恼,刚刚抬手准备再来一点慢慢粉时,对方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并及时出声:“澄儿,是我1 姜晚澄手指一捏,这才堪堪止住指尖的药粉没有弹出去。 这个声音…… 她满脸惊喜的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竟是一脸憔悴,眼下一片青乌,瞧着浑身也甚是狼狈的温朝晏! “怎、怎么是你?温朝晏,怎么是你呢?你怎么会在此处?你是何时找到我的!?” “温朝晏,竟然是你!1 姜晚澄吓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她还以为自己才刚收拾了一头,却又那么倒霉,遇到另外的歹人了。 却没想,竟会是他从天而降! 姜晚澄激动不已,笑着跳着,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并伸手紧紧搂住了温朝晏脖子。 温朝晏则赶紧俯下身去,任她可以抱的轻松舒服一些。 而他们身后,那三个倒地的流氓眼底,都彻底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他们自然早就瞧见远处走来这么一个令人见了就双腿发软的黑影。 在他们眼中,这人就像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恶狼似的。 他们既害怕,却又有些激动。 本以为这恶狼是冲着这狐狸精来的。 却不料,这恶狼确实是冲着这狐狸精来的,却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般!! 这二人,竟然是对老相好的!!(本章完) 353.第353章 寻到 遇到一对妖怪男女,那他们,今天岂不是会彻底殒命至此了? 三人心中即绝望又恐惧,一瞬间四肢百骇都充满了对未知‘妖物’的惊惧颤栗。 他们缓慢的翻身,心中想着要赶紧逃离此处。 却被温朝晏踢起路边石子,重重一弹,将三人保持着半翻身,却又还未翻身过去的姿势,就那般被点穴封僵在了原地。 温朝晏心中冷哼。 他未即刻就杀了他们,也不过是觉得澄儿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了他们,而他不想再徒增祸端罢了。 这三个人渣。 那就被封穴待在此处,仍由蜘蛛蚂蚁,昆虫野兽来窥探他们好了。 至于他们会是死是活,就任由他们自个儿命运了。 至于被封住的穴位,十二个时辰后,自行就会解开。 然后,温朝晏脸上才扬起一抹笑意,回答了姜晚澄的问题:“澄儿,我找了你们整整两日两夜。那夜大雨,带走你们的人到了林中后,便掩去了行踪。” “我与李琰寻不到你们,只能将几个方向都跑遍了,我们四处找,四处问。还是昨儿才得到一些线索,知道有一行江湖人士从这边匆匆离开的。” “刚刚我找到山下的林子溪流边,已经见到二郎和雅姐儿了。” “知道你在山上采药,所以我才来寻你。” “澄儿,见到你们安然无恙就好。” 温朝晏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又有些控制不住力道的将她紧紧贴着自己。 如此重逢,姜晚澄自然高兴。 可她鼻息间,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迅速抬起手来,指尖竟然已经摸到了红色粘腻的血迹! 一瞬间,姜晚澄又白了脸。 “你受伤了!?快让我瞧瞧1 说着她便要先推开他,温朝晏却道:“我的伤没有大碍。不急,我们先离开此处。” 温朝晏一把拽住姜晚澄的手腕,将她转到自己背后迅速背起,然后二人迅速离开了此处。 到了一山泉处,姜晚澄急忙喊停了他的步子。 “快停下1 她刚刚已经确定,他身上确实有伤,而且他应该只粗糙的随便包扎了一下,所以现在伤口又渗了血出来! 她又被他背着,所以她根本不敢压下身去,只怕害他伤口变得更加严重。 姜晚澄不想再等了,喊停了后,便立即让温朝晏褪下衣衫,她要马上查看。 温朝晏自然都听她。 乖乖的脱下衣服后,姜晚澄见他身躯上红的白的,跟着红了眼眶。 她一言不发的上前,在一旁石头上坐下,先查看了一下数目。 胸前有一道,胳膊上有一道,背后有两道。 还好,伤口确实都不深。 但耽搁了两日,又未好生处理,所以此刻都有些红肿发炎了! 姜晚澄垂眸,迅速从身上摸出几个瓶瓶罐罐和缝合的针线来。 自从跟着他走上江湖后,她身上的医疗物资,如今也是越来越丰富全面了。 不过,治疗前,也要先擦洗干净他身上的血渍,清洗一下伤口周边的皮肤。 姜晚澄掏出帕子,刚刚湿了水,才抬手还未挨着温朝晏的身子,他便率先握住她手腕。 “怎么了?” 她一声不吭,他反倒有些心慌。 且见她眼眶通红的模样,好似下一瞬便会哭出来似的。      而她明明还未掉泪,温朝晏这个铁汉的心却先被揪成了一团。 “澄儿?” 他每每低声下气,姜晚澄便总会绷不祝 这回也是忍住不想说话,撇开头去,却又被他捏住下巴给转了回来。 “别不理我。” “到底怎么了?可是我的伤势又吓着你了?我真的没事,从前你还未来之前,我便也是这般过来的。我自个儿敷些药,便总会好的。” 姜晚澄愕然。 从前? 是了。 他混身全是伤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所以,他从前每回当真便是那般糊弄的处理,将就的活着了? 一想到此处,姜晚澄的泪再包不祝 她掉了泪,温朝晏第一个心疼。 “好,我不说了。你别哭……” 他的大手一只手掌便能握住她半张脸。 此刻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不停的替她擦泪,却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心慌。 “澄儿……” 他无奈的叹息。 姜晚澄才终于开了口:“温朝晏,你是傻子吗?受了伤,就该先好好医治包扎!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就凭师父他一人,就能杀掉千军万马!我们便是被人掳走,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为何还偏要与我作对?” 温朝晏小声:“老天!我哪敢与你作对?我只怕你生气,我哄你还来不及,如何与你作对了?” 姜晚澄大声:“你明明知道我会心疼的!你再这样,我、我就要重新考虑咱们的婚事了1 她说话的样子,可不像是玩笑。 温朝晏的脸色,瞬间掉下来。 他板着脸一脸严肃:“澄儿,咱们的婚事,可不能戏说1 姜晚澄水盈盈的双眸望着他,竟没有一丝退让:“温朝晏,我可是说认真的!我不想老了,却是孤寡一人!我若要嫁人,我的夫君必须能活到与我白头偕老的那一日!1 温朝晏满脸怔然。 姜晚澄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迅速转过身去,一张脸悄然的红到了耳根。 温朝晏脸上的笑却又慢慢扬起。 他伸过头来,再次变得温柔:“好。澄儿,往后我再不作践自己身子,一定好好处理每次伤势,争取与你一起……活到老,可好?” 姜晚澄‘呸’了一声,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盯着他眼睛:“胡说什么!就不能不受伤吗?” 温朝晏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好!不受伤,不受伤!澄儿,我当真是……当真是爱极你了。” 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再次将她紧紧抱着温存一会儿,却又想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脏兮兮的,这才忍住了冲动。 姜晚澄正经的要替他处理伤口,温朝晏却说,他想干脆要先洗个澡。 浑身全是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的臭味,姜晚澄便是不嫌弃,但也确实觉得熏臭的慌。 而且他胸背上也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洗一洗,也更方便处理伤口。 反正有师父的灵药,也不怕再度感染。(本章完) 354.第354章 冒犯此处 第354章 冒犯此处 姜晚澄背过身去并背着背篓走远。 温朝晏窸窸窣窣的脱了衣服,‘噗通’一声跳进了泉水中。 ‘哗啦’的水声响起,姜晚澄脑海中冒出一副美男沐浴的画面,情不自禁竟重重咽了一口口水。 她拍着小脸,赶紧又走远了一些。 正好,竟意外在一石头缝后面找到最后缺少的那株药草。 “呀!原来你在此处。既然被我发现了,就快来吧1 她高高兴兴的采了药,又去自己进山时,看到的一处农家里,用十文钱买了一套虽然有些破旧,但却洗的很干净的男子衣衫。 等温朝晏从泉水中出来时,便只穿了长裤,然后用已经破烂的旧衣擦了擦身上的水渍,便又重新坐到了姜晚澄跟前。 虽然还未修面,但整个人清洗一遍后,到底清爽了不少。 姜晚澄心无旁骛的摊开缝针。 有两处伤口,都必须需要针线缝制才会愈合。 身上没有带酒,便将针线都侵泡在消毒的草药汁中。 姜晚澄还带了麻沸散,她将水袋中灌了水,又放了一些麻沸散进去,然后摇晃均匀后便递给温朝晏。 “你先喝下,起了药效我再下针。” 温朝晏看着这水囊,微微蹙眉:“其实,不必浪费……” 姜晚澄盯着他,只一个字:“喝。” 温朝晏乖乖接过,几口‘咕噜’下肚。 姜晚澄微微笑着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非常好。” 惹得温朝晏哭笑不得,无奈叹气。 明明她对旁人都娇软温柔的要命,如今对他却偏偏越来越强硬了。 不过,他知晓她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为了他好,便总是配合着,只要她开心便好。 过了一会儿,药效上来,姜晚澄再下针时,温朝晏的皮肉上便只有如蚂蚁啃噬那般,微微的刺痛感。 姜晚澄下针很快,又稳,不消片刻就完成了缝制。 她如今给他缝合伤口,也是越来越娴熟了。 抹了药膏在上面,姜晚澄将温朝晏旧衣衫还能用到的布料撕成了条。 先裹住伤口,再从肩背绕过,最后严严实实的打了一个结。 这一回,这伤口包扎的非常紧实,不再特别夸张的动作,都是不会再散开的。 姜晚澄忙完胸背的伤口,又开始忙碌温朝晏胳膊上的伤。 她冰凉的手指,总是无意识触碰到温朝晏又硬又紧实的皮肉,而每一次碰到,她都像是触了火一般,迅速移开。 而他的目光,从她在他胸前一前一后的替他包扎裹布开始,便再无法控制的一直紧紧落在她的身上。 姜晚澄自是早便察觉到了。 她的背,绷得笔直。 心中如鼓擂一般,狂跳个不停。 双颊似喝了酒,酡红难消。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四周回荡着,连风都寂静了。 不知不觉间,姜晚澄额头上竟密密麻麻的冒出了许多的汗珠。 等她好不容易晚澄最后的包扎时,刚刚松了口气,温朝晏便低下头来,抵着她的额头问道:“澄儿,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情难自已的恳求。 他怕自己的唐突吓到她,所以到底没有先斩后奏。      上一回,二人在船上闹出那一出,温朝晏可难受了好几日。 如今虽然二人已亲密至此,但却始终没有越矩行为。 便是每一次搂抱,也是她先主动,而他才敢伸手。 姜晚澄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顿时密密麻麻的泛起疼来。 他明明是个杀伐果决之人,可如今是足够尊重她,才会如此在男女之事上,缩手缩脚。 现代姐妹说,心疼男人会倒霉…… 但,他可是温朝晏啊! 姜晚澄笑了,“当然可以,傻子。” 然后便主动投入了温朝晏的怀中,并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的伤口。 温朝晏顿时心满意足,搂着怀中娇娇女娘,先是捏捏她的手指,然后又用自己粗糙的手指尖碰碰她柔嫩的脸颊。 “别碰!痒。” 姜晚澄推开他的手,温朝晏却对她的脸,好似爱不释手。 被推开,却又抬手摸上来。 推开,再次摸上来。 姜晚澄瞬间恼了,坐直了瞪他:“你要干嘛?” 温朝晏低头盯着她眼睛,一双眼眸漆黑深幽。 “你还不明白吗?我想……” 说着,他缓缓低下头来,目光只盯着她朱唇那点嫣红。 温朝晏‘咕咚’一声,姜晚澄看见他喉间凸起上下,一个剧烈弧度的滑动。 他声音沉沉的告诉她,“澄儿,我想冒犯此处……很久了。” 说罢,见她虽滚红着脸,好似也并没有想要逃开的意思,他才笑着低头亲吻了上去。 只轻轻碰了碰,他便顿住了。 原来,是这般的触感。 似云朵一般,又轻又柔,又软又暖。 当真是,他此生迄今为止,尝过的,触感最特别的东西。 真是让人……口干舌燥,只想要一探究竟埃 当然,他仍怕吓着她,而后也只重重压了一下,便叹息着抬头移开了。 “我现在很后悔,为何不在巫山时,便将你娶了?” 原本羞涩的氛围,姜晚澄‘噗嗤’一笑,“我可是主动要你娶了我的哟,是大郎君你自个儿不愿的。” 她傲娇的仰着小脸,微风轻轻拂过,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吹起,拂过她含了水的眸子,她微微眯眼,明媚的将一山的春光都好似敛去。 温朝晏捧着她柔嫩的脸蛋揉了揉,咬紧了牙齿:“小混蛋,你明明知道我是何心意!我是不愿吗?嗯?” 姜晚澄一把推开他,起身跑开:“我才不管!反正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娶的。” 温朝晏气急,站起身拿起衣衫追了上去:“你个小女娘,给我站住!让我好好告诉你,我到底想不想娶你1 天晓得,他做梦都在娶她! 她竟还以此来戳他心窝子,当真是可恶的很! 二人玩笑打闹,一路下了山。 姜晚澄与李琰打过招呼后,便又迅速投入流民瘟疫之事中。 见他竟然换了衣衫,而且这衣衫上到处都是补丁,自然引来李琰的挤眉弄眼和玩笑。 “你们二人究竟去了何处,做了什么好事呀?为何二当家你上一趟山回来,竟还能换个破衣服。啧啧啧,有不可告人之处哟1 (本章完) 355.第355章 药方 温朝晏面无表情的牵来李琰的马。 “顾兄他们定还在等着咱们,这几日鹰兄可能出了状况,也无法招来通信,便劳烦你赶紧回去一趟,告知他们我们这边情形了。” 眼见姜晚澄他们这边一两日内定然无法走开,温朝晏也只有暂时留下来。 至于顾廷舟他们,也不必过来寻他们,只需要暂时找个稳妥的地方,安顿休整也好。 送走不情不愿的李琰,温朝晏便在雅姐儿与温二郎的棚子里歇息养伤。 他的出现,自然也给姜晚澄吃了一颗定心丸。 做起事情来,也就更加的后顾无忧了。 又过了两日,那二娃父子俩的情况,竟当真有了好转。 姜晚澄欣喜若狂。 “师父!咱们试了四个方子,看来还是这最后一个更有效果!此次若是瘟疫不幸爆发,这些百姓们就有救了1 不怪姜晚澄这么激动。 是她也没想到,上一世那么多御医也没能找到的方子,竟真的让师父他老人家找到了救治的方法。 原本,她也只是想试一试罢了。 可转念又想到,这世上若是师父这样能研制出救命大金丹的人都研制不出一个瘟疫的方子,那还能有谁? 或许雪厘子可以。 但上一世雪厘子并未为了此事出世,想必这一世也不会了。 让姜晚澄好奇的是,上一世的师父被那张赫宣招到麾下,为何也没有为此事替张赫宣出风头? 那张赫宣的野心,昭然若揭。 若是此事能替他出了风头,那岂不是大赚名声的好时机? 其实,以师父的脾性,姜晚澄越是了解,这一世也越是不解,上一世师父为何会跟着张赫宣。 他那么随性自由,这一世也是因为自己和温朝晏三兄妹,才愿意走出那宁静的隐居生活。 上一世,他是为了什么? 不过,想不明白,姜晚澄便也不想了。 她比较心疼的是,师父这几日几乎不眠不休,除了趁机教导她之外,还在不停的斟酌改着方子。 如今,终于有了比较显著的起效。 让他老人家实在辛苦不堪。 “师父,您赶紧歇息吧。接下来的针灸,让徒儿来下针。” 他们这几日喝着预防的药,都并未被惹上病症。 如此,便又多了一个有效的预防方子。 姜晚澄想到此处,就激动的根本无法压制心中的欢喜。 封老见她如此,也甚感欣慰:“你有一颗仁心。澄儿你可知,若不是为了你,师父根本不会管这些尘世?这些人是死是活,师父其实根本不关心。但你关心,所以师父愿意为你出力。” 封老这些话,让姜晚澄即愧疚,又感动。 “师父,谢谢您。” 她真诚的跪在地上,朝着封老重重磕了一个头。 “我为天下黎明百姓谢谢您。” 只有她知道,若真的有了有效的方子,再配上他们将要捐出的那些财宝,那几万因为瘟疫而死的百姓,就全部都能活下来了! 封老将她搀起,又指着方子说起来:“其实,此处的玄参若能换成知母,这处的前胡能换成桔梗,而此处的五味子和薄荷、芦根再各加份量,定会有更好疗效……” “不过,有好几样药材,那镇子的药铺都未有售。” “所以,这方子虽有效,却并非极限。” “若当真有瘟疫爆发,到时那些财宝,确实还能做下不少事……” 师徒二人又商讨了一刻的方子,封老这才去歇下。 姜晚澄则与妇人一起,将二娃父子俩更悉心的照料着,并让他们又喝了两顿的汤药。      又过了一日,二娃父子,又大好了不少。 给他们留下两副药后,姜晚澄四人便启程离开了。 他们要赶紧前往破庙,与顾廷舟他们汇合,不然多一日带着那些财宝,都是危险。 得到救助的流民一行人跪在地上,目送着他们远去,挥着手,久久不舍起身。 “这次,咱们当真是遇到贵人了。” “是呀,当家的。若不是那位女娘和她师父,咱们一家子,可就真要再黄泉下相见了1 “咱们开始还抢劫他们,真是不应该呀。” “是呀,若不是他们每日的汤药,咱们可能都会被惹上那瘟疫,或许就都没救了!” “看来这老天,也并非对咱们就彻底赶尽杀绝了。那咱们……还去不去广蔗县?” “不去了吧!恩人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好好珍惜活下来的机会。” “是呀,这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是能从瘟疫活下来的?咱们也算命大了1 “大难不死,咱们必有后福1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在破碎中,终于重拾了生的希望。 他们准备重回家乡,无论如何也要在破损的家园中,重新活下来。 却不料,他们刚刚的对话,都落进了一行正巧路过的车马人耳中。 见到有官兵和贵人车马,这些流民也吓到了,立即就退到一旁的草丛中跪下俯身,要等着他们赶紧过去才敢再起来。 却不料,变故也在此时。 这行车马中,有一顶奢华至极,体量庞大的马车。 马车内只是伸了一只手出来,一旁的近侍便立即下令,“停1 一长串的车马官兵,全部都瞬间统统紧急停了下来。 原来,轿中人,正是路经此地的端王张赫宣。 他此刻本应该在江源郡坐镇,亲手布政赈灾的一切事物。 却不想,江源郡有了金主,还有了主持事务的郑宽。 而赈灾相关的一切都在端王到达江源之前,就已经井井有条的走上了正路。 且因为郑宽的各项及时措施,那些山中村镇的大部分百姓,都得以存活了下来。 郑宽背后有人,还有滔天巨富的钱财。 此人究竟是谁? 竟会舍得拿出令张赫宣也愕然的财富,全力支撑郑宽足以揽下整个灾祸的救治等后续一切事务! 至今,张赫宣的暗卫竟也未查到这笔钱财的来源。 而江源郡中,如今郑宽的声誉威望,正是如今如日中天,达到了比他这个堂堂端王还要热烈的高度。 这让真正的赈灾大使张赫宣气的恨不得寻个机会拿下郑宽问罪! 但如今却正是他需要赚取一个好名声之时,所以眼下刚为百姓做了事赚足名声的郑宽,还暂时动不得! 于是,丢下一些物资后,他便打算启程回上京复命了。 他知道,若是就此毫无建树的回了朝堂,定会招到燕王等人的无端耻笑! 所以那郑宽,若是不能收拢麾下为己所用,也必须尽快除之! 却不想,回程路上,竟会在一个路边,听到关于‘瘟疫’之说。 天灾之后,必有大疫。 此话,从不作假。 “将人带过来,仔细问话。”(本章完) 356.第356章 主子有请 温朝晏随行的有一匹马。 所以,回程与顾廷舟他们汇合的路上,雅姐儿和姜晚澄便可以骑在马背上,温二郎作为男丁,则被温朝晏带着走路。 姜晚澄看他们三人走路,还有一丝惭愧。 她是觉得温二郎毕竟还年幼,师父年龄也大了,所以骑了一会儿便要换着让他们也轻松一下。 谁知,封老却道:“你瞧不起为师是不是?师父我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但我老当益壮!若是累了,我知道去路边歇着!你赶紧自个儿坐着吧1 温二郎也拍着小胸脯道:“阿姐,我早就练出来了,如今我体质定然比你还强!你就别管我了1 二人都不肯与她交换,姜晚澄只好继续骑着。 此时,雅姐儿一直喊着要她再骑快一点,“阿姐,跑马跑马!我想要跑马——” 温朝晏呵住她:“雅姐儿!不要闹腾1 姜晚澄觉得,自己应该是会骑马的。 上一次,她骑驴跑了一趟,还挺顺利。 只是同写字一样,她至今心中还疑惑重重,到底是自己继承了原身本就会的一些技能,还是自己本身就会? 姜晚澄若是自己再试一试马术,还是有胆量的。 不过,带着雅姐儿,她反而担心若是出了意外,连累了雅姐儿便不好了。 所以,停下马,姜晚澄翻身下来竟马绳递给温朝晏。 “就一个妹妹,还不宠着?你就带她跑一跑吧。” 雅姐儿期待的望着阿兄,“大兄,求求你啦1 这几日在河边,可把雅姐儿给憋坏了。 又不能去阿姐跟前凑热闹,还不能下河去摸鱼,更不能乱跑。 每日只能扔扔小石子,最多还能再去一旁摘点小花小草,好不容易盼着能离开了,雅姐儿现在的心恨不得同这马儿一般冲出去。 温朝晏见她神情如此可怜,只好翻身上马。 只是心中到底不放心姜晚澄三人,他低头看向他们叮嘱道:“最多一炷香,我就带她回来。若是遇到危险,切记先要保住性命,待我回来1 姜晚澄笑盈盈的一个欠身:“是,唠唠叨叨的大郎君1 温朝晏被她如此敷衍的态度气笑:“最好没事1 说罢扬起手中缰绳‘驾’了一声,随即扬长而去。 温二郎满脸嫌弃的挥着眼前尘烟:“阿兄如今确实越来越唠叨了。这青天白日的,咱们走的又是官道,难不成还能遇到劫匪?” 姜晚澄虽然玩笑,却还是摸出面纱遮脸。 “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师父,您可想歇息一会儿?昨儿大郎君去猎了兔子,我偷偷藏了两只兔腿1 姜晚澄眨了眨眼,从腰包里摸出用洗净的叶子包裹住的烤兔腿。 这两日温朝晏虽说是在养伤,但去猎点野鸡野兔,对他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老本行,轻轻松松。 而那些流民跟着他们,自然也都改善了一下伙食。 不过姜晚澄到底自私了些,将野鸡野兔的腿肉都分给了自己人,那些流民能有口稀饭喝其实已是感恩戴德,如今还能有一口肉,便是骨头架子其实都很满足了,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 所以,这两条兔腿,算是姜晚澄明着收起来的。 今儿早上离开前,她还又重新烤了烤,将皮肉烤的更加酥脆了。      封老见到兔腿‘哈哈’一笑,“美哉!昨儿大郎还特意去镇上给我打了一壶酒,今日正好就着这腿肉吃1 “来,他们兄妹既然骑马去了,咱们三个正好,把这兔腿给分了吧,让雅姐儿那小丫头待会儿回来,后悔的哭鼻子去!哈哈1 封老兴致来了,和姜晚澄还有温二郎去到一旁的草地上,席地坐下就摆开酒囊和兔腿,准备先饱餐一顿。 只是三人都才吃了两口,官道后方就轰隆隆的来了一行人。 听着阵仗就知道人数不少。 姜晚澄立即带着二郎转过身去。 封老探头看了一眼,“有官兵。” 说罢,他也立即拉下头上斗笠,遮住大半张脸。 很快,这些快速前进的官兵就走近了。 行队中,除了步兵,还有骑兵,封老目测这列车马的人数,不下五百。 而队伍中最醒目的,还是一架四周挂着纱帐卷帘,八角挂铃,赤金描边,体量通黑的奢华马车。 三人本以为这行官兵也只是路过,并会立即离开此处。 毕竟,他们三人也只是老少幼的路人,实在不值得多看一眼。 可偏偏,他们自己都未想到,这行车马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喜大喊:“是他们!就是他们1 车马行军,几百号人再次紧急停下。 姜晚澄抬头看见,竟然正是流民中的一个男子,站在这行军马之中,指着路边的他们三人激动大喊:“大人,就是他们救治了二娃父子的瘟疫之症,还给我们服用了几日的预防汤药,大伙儿就是被他们所救1 “几位恩人,还好你们没有走远。这边可是咱们大梁朝廷派来赈灾使大人!他听闻了你们的事迹,所以才急急寻来,想要几位恩人为朝廷和百姓们谋福做事1 “恩人,你们这么热心善意,应、应当,不会拒绝吧?所以我、我才跟着前来,没想到真的还能寻到你们1 这人说的一脸涨红,好似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姜晚澄却是从头凉到了脚。 真他娘的倒楣! 赈灾使,不就是张赫宣那畜生吗? 在江源时,她就已经知晓了是他,她本以为暂时避开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是倒霉的叫她遇上! 这流民更是自以为是的蠢货!真是把她害惨了! 这一刻,姜晚澄甚至有点后悔救了他们。 来不及解释,姜晚澄只能在对方侍卫走来之际,先低声快速告诉封老:“师父,我们要赶紧逃离此处1 封老挑了一下眉,看到姜晚澄神色,只能暗暗先点了点头。 温二郎也瞬间挺直了背脊,眸底写满坚毅,却又忍不住频频望向远方,不知阿兄能否及时赶回来? 封老双手操在衣袖中:“别急。” 走来之人,正是张赫宣的近身侍卫黑二。 他走到路边,先上下将姜晚澄三人打量了一遍,也并未立即就认出带着面纱的姜晚澄身份。 至于温二郎,他们虽然当初去巫山绞杀过这一家子,却也从未见过温二郎的样子,所以看到他们三人端坐在草丛中,黑二也并未将他们身份联想到会是旧日他们想要灭杀却未曾得手过的人。 黑二一脸冷漠的低眼瞧着他们:“尔等,我家主子有请,走吧1(本章完) 357.第357章 黑二之死 封老在姜晚澄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了身。 他装做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摇头叹道:“这位小哥,你如此,可并非诚心请人的态度呀。” 黑二瞬间满脸不耐,仍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还张口便是厉声呵斥:“尔等贱民!你们可知我家主子是谁!?有他相邀,已是尔等天大的殊荣!尔等莫不是还想要我家主子,亲自来请你们不成!?” 姜晚澄狠狠皱眉。 张赫宣身旁的近卫,黑一黑二,黑三黑四,她上一世都不幸接触过。 她甚至知道,这张赫宣有支暗卫小队,所有人都是按照黑字排序。 而前四位,便是其中身手最好,也最得他信赖得近身侍卫。 黑一稳沉,少言寡语,但是身手最强。 黑二心狠手辣,最是恶毒嚣张。 黑三心机深重。 黑四是个笑面虎。 上一世她吃过他们不少的亏,甚至挨过黑二的鞭打。 姜晚澄掐着手心。 刚刚重生时,她只想抛去前程往事,重活一世。 以为既然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躲着避着,便会相安无事,再不会与这些人有任何纠葛。 可命运兜兜转转,她始终要与这些人反复遇见。 既然如此…… 姜晚澄眸底闪过一抹狠色。 上一世与这一世加起来的新仇旧恨,让姜晚澄险些无法控制情绪,当场就露出恨意来。 她只能低头,一把紧紧拉住温二郎的手。 封老又笑呵呵的:“这位小哥,莫要生气。你家主子是何人物,老夫并不清楚,不过你这里,倒是有一样老夫很想要的东西……” 说着,封老便朝着黑二伸手而去。 他莫名其妙的动作,惹得黑二瞬间警觉。 不过瞧他手中并无武器,黑二也只是咬牙抬手用剑柄将他一把挥开,并厉声呵斥:“干什么!?少给我耍花招,我……” 黑二厉色的脸上,猛地顿祝 在他不可置信而又充满差异的目光中,他张口溢出黑血。 封老满意的点着头微笑着,并逐步向后退去。 姜晚澄和温二郎更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看到黑二有了反应后,立即一同向后退去。 等退了几米远,那黑二好似才反应过来。 他愤怒的抽出手中长剑,挥舞着就要扑上前来,可他还未走两步,口中的血就以极其夸张的呕吐方式,不停从口中吐出。 ‘哗啦啦’的吐了一滩后,黑二惊恐的看着地上那些东西,竟然还有一团团的……血肉! 不知是他的什么内脏…… 黑二浑身瞬间发凉,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他愤怒而又疯狂的张口,可他张口才发现,自己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三人,转身迅速的逃离他的视线…… 黑二连抬起手臂都变得困难,更别提发出什么追击命令。 至于身后一众人等,虽然察觉到了情况异样,但也都未多想。      毕竟,那可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冷酷嗜血的黑二大人! 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就将人给放走了? 所以,既然他未开口,定是事出有因。 众人还等着黑二折身回来亲自禀告端王,却不料黑二好不容易费尽全身力气转身过来时,胸前下颚,浑身都已淌满黑血。 他喉间‘咕噜’作响,张口瞬间,再次呕出一口带了血肉的黑液—— 紧接着,便‘砰’的一声终于倒在了地上! “黑二大人1 “黑二大人——!?”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此次同行的黑三与黑六七也都立即奔了过来。 张赫宣更是闻声后就一把掀开幕帘。 他看向不远处倒地的黑二身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黑三很快回来报道:“王爷,黑二……他,他已中毒身亡。” 张赫宣满目震惊,不可置信:“什么!?中毒?身亡!?” 黑三:“是。属下不清楚是什么毒,但黑二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且满身黑血。刚刚属下已经查探过,无力回天,他已经去了。” 张赫宣瞬间浑身怒气杀意,他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定是那三人!还不赶紧,都滚去给我搜——!记住,我要活的!我要他们,生死不能1 黑三领命:“是,王爷1 然后亲自带着二百余人,立即朝着姜晚澄他们消失的方向追捕而去。 黑六带着余下三百人,原地待命。 张赫宣命他将那流民带上前来。 “杀了他1 张赫宣连多看一眼这流民,似乎都觉得脏了眼睛。 心中也并未有半分怜悯大梁国子民的慈悲之心。 反正他已经拿到了一副药,就算没有药方,也能让人寻着这药写出药方来! 他原本肯抬举这些贱民,是他们自己找死! “饶、饶了草民吧,饶了草民吧!草民和这一切无关呀!蔼—” 一声惨叫,流民的头颅滚进了草丛中。 另一边,姜晚澄三人埋头狂奔,知道要不了多久,身后定会有官兵追来。 所以,他们连一步也不敢停。 可姜晚澄和温二郎毕竟一个是女娘,一个是孩童,所以不多久就被身子骨健朗的封老给远远甩在了身后。 察觉到身后的他们越来越远,封老才又折返,一把抓住姜晚澄带着疾跑。 “好徒儿,你先告诉师父,你与这赈灾使究竟是何仇何怨?若不是急着逃走,师父刚刚也不必使出那么极端的法子脱身1 其实,先屈身假意,然后再寻个好时机逃走,便不会这般狼狈了! 姜晚澄不敢隐瞒,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师父,这赈灾大使其实就是大梁的端王!之前我与大郎君在巫山救了他一命,可此人因为我与大郎君撞破了他的隐秘,所以下令追杀我与大郎君1 “也是因为他,我们才会冒着大雪上巫山,在山上躲了那么久1 “后来,也是他放出巫山有天云宫宝藏密书的消息,引来的那么多江湖之人,闹得青阳镇天翻地覆1 若不是那些江湖客,温朝晏后来也不会被抓去扶駿,还闹出假死一事。 他们才不得不被逼前离开赵家村,另寻他路! 这张赫宣,无论前世今生,当真都是姜晚澄心中最恨之人!(本章完) 358.第358章 浑浑噩噩 “此人当真该死1封老狠狠啐了一口,也瞬间明白了姜晚澄的意思。 若是被那端王发现了她与大郎君,哪怕是那端王看见二郎,也定会认出他们的身份来。 倒时,就是被捉住的瓮中之鳖,别说逃了,又将会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果真只有开始才有逃走的机会。 温二郎着急问道:“阿姐,那阿兄若是回来,与他们撞见了该如何是好?” 封老:“你阿兄不是蠢蛋!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跑1 封老说着,也不忘了向身后布下药粉。 这些药粉可以引来无数的毒虫毒蛇,也够身后追击他们的人一阵忙活了。 可是,一座小山头而已,五百余人若是全部出动包抄,找到他们也不过是时辰问题。 很快,就到了夜幕之际。 姜晚澄三人又摸到了山脚下。 河水湍急,三人牵着手小心翼翼的准备淌过河去。 身后的山道上,点点火把星光,是那些追击而来的官兵。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山道上隐隐传来呵斥喊声:“在那里1 “站转—” “再不站住,杀无赦——” 咻—— 一只流箭飞扑而来,射入了河水之中。 姜晚澄看着那箭,脚下是冰凉彻骨的河水,脑海中突然模糊闪过一些画面。 “站转—” “站住1 “别逼我们,杀了你——” “臭娘们儿——” “砰——” 一声水响,温二郎紧紧拉住姜晚澄。 “阿姐!?” 姜晚澄醒过神来,低头对上温二郎担忧的目光:“阿姐,你怎么了?” 封老冷声提醒:“澄儿,咱们要抓紧脚步了,他们追上来了。” 姜晚澄连忙拍了拍脸,不敢再耽搁,只是一把抓起水中的箭矢,加快了脚下过河的速度。 终于,他们在那些官兵下山之前,顺利的淌过了河,并再次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些官兵自然又搜了整整一夜。 不料,这边树林中的毒蛇猛兽,竟然比白日里的那个林子里的还要多上数倍。 原本二百余人出来追击,最后竟只剩了二三十人回去狼狈复命。 端王自然又发了好大一阵火,还将这二十余人处了军棍的惩罚。 最后,又令黑三再带一百人前去继续追击搜寻,这一次,他甚至不要姜晚澄三人生死不能了,他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话说,姜晚澄三人又翻过了一座山头后,竟来到了一座小村。 村子并不适合他们藏身,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踪迹,所以他们只能继续摸着黑趁天亮之前继续往下一个山头躲藏。 终于,他们在半山腰暂时找到一间破烂的茅草屋,看到处结了蜘蛛网的样子,应该是无主的。 姜晚澄推门而入,连灰烬也不想打扫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险些连魂都没了。 温二郎也一屁股倒在她身旁,挥了挥手,就靠在她肩上昏睡了过去。 姜晚澄还喊了他两声,确定他只是累的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封老也累连话都不想说,他们三人从逃跑开始就一直双脚不停,其实早就走的双脚麻木,神情恍惚了。 完全就是一口气提着,才坚持到现在。 三人都累到了极限,封老与姜晚澄也只是对视了一眼,也跟着都闭眼睡了过去…… 这一睡,浑浑噩噩。 迷迷糊糊间,姜晚澄好似见到了不少模糊的画面。 她还未分清,究竟是原主的记忆,还是自己的臆想…… 突然,便又醒了。 其实,也并未睡多久,不过两三个时辰。 但歇息这片刻,好歹也缓过劲儿来了。 窗外竟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姜晚澄猜想,这雨应该是下不了多长时间的,毕竟上一世她也没有听说,这场洪涝灾害后,还紧跟着又来了一常 只是,看着细雨,她到底清醒了不少。 屋内只有温二郎还在呼呼的睡着。 封老早都没人了。 姜晚澄脱了鞋子,发现十根脚指,竟然全都磨破了皮,血水将袜子和皮肉粘在一起,她想要脱掉袜子才察觉到钻心的疼…… 昨日竟然走到,连脚趾破了的疼觉都没了。 外面传来声响,姜晚澄连忙再次穿上袜子。 封老推门而入,看到她袜子上的血迹,叹了口气:“与师父,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你自个儿身上有药,快些抹了出来吧!我刚刚摘了些野果,咱们可以垫垫肚子1 封老转身又出去了,姜晚澄红着脸,赶紧将药拿出来,将伤口处理后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姜晚澄找了水,先洗了手后,才发现师父不止摘了野果子,竟然还采了一些野菜。 不过,这里没有灶具,而且生火也实在危险,若是引来追踪可就麻烦了。 所以,可惜这野菜便是采了也不能食用。 姜晚澄想到,昨儿的兔腿还没吃完,在逃跑前她也偷偷的收了起来,所以又将兔腿拿了出来。 姜晚澄将还未臭掉的兔腿撕成条,摆在干净的叶子上。 又找了一些干净的水源,还好这茅草屋外有个已经破烂的灶房,还能找到两个容器,便盛了一些水来饮用。 姜晚澄去喊温二郎起来用饭,可是推门进去,却未见到他的人影。 “什么时候醒了?” 姜晚澄并未多想,走到窗边正打算喊两声,却看到窗下有一双巨大的脚樱 屋外还在下着毛毛细雨,地面早就湿透了。 而屋内的窗下和地上,也有一些湿漉漉的印子。 虽然并不明显,但仍叫姜晚澄瞬间警觉起来。 难道……还是叫那些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不,不可能! 首先,她与师父一路都在消除他们路过的痕迹,山下那座村子四周,共有四座山,便是这些人很快追到村子里,也一定会询问村中人。 没有他们的踪迹,才会继续搜山。 而搜山就会分散人力。 但再少的人力,他们也不可能毫无察觉,那些人也不会单独只掳了二郎去! 但眼下,姜晚澄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提着已经悬到嗓子眼儿的心,轻手轻脚的翻过窗户,跟着脚印快速来到屋后。 恰在这时,她正看见温二郎被一彪形大汉,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死死捂住嘴巴,一把砍刀横在他的脖子上,眼见就要杀人见血,姜晚澄放声尖叫:“住手!不要——”(本章完) 359.第359章 羊角风 “唔——唔唔——” 温二郎冲着姜晚澄拼命摇头,一双眼睛变得充血通红。 姜晚澄满脸煞白,又急又怕,混身颤栗。 “不……请不要伤害他,他不过一个孩童而已。若你要杀人,可以换我!我是他阿姐,请换我吧1 姜晚澄试着向他们靠近而去。 而前屋闻声而来的封老看见这一幕,上前一把拉住姜晚澄。 他低声提醒:“此人神态不对。” 果然,看见突然又冒出二人来,这持着武器又有人质在手的壮汉,眼底竟露出一些畏惧之色来。 他带着温二郎频频向后退去。 偏偏他身后就是一个斜坡,斜坡下是一个高高的陡坡,姜晚澄吓得立即喊住他:“请不要后退了!这位郎君,不知我们何仇何怨,你为何要抓一个孩童动手?” 这莽汉喘着粗气,张口怒声道:“你们,占了我的家!该死1 他的家? 原来这茅草房,竟然是他的栖息地! 虽然姜晚澄并未在此处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但此刻并不是和人理论的好时机,她赶紧便道:“若有冒犯,我们与你道歉,而且立即离开此处便是!请、请你放开我弟弟,好吗?” 说着,她还从衣服里摸出最后一块银子并小心翼翼的放在前面一块石头上:“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当作赔偿给你1 看到钱,那莽汉反而更加激动起来,手中砍刀在空中一顿乱舞:“拿走你的臭钱!老子不要!我就要他,为此偿命——唔1 只是他的砍刀还未落下,自己反而遭了正待时机的温二郎胸口一击。 温二郎红着眼眶,在莽汉惊讶的神情中,竟将那匕首又狠狠向前推了两寸,直到只余刀柄剩在外面。 紧接着,温二郎松开手中匕首,并迅速向后退去。 他双手染红了血,但姜晚澄看到他反应灵敏的迅速退开,心跳也几乎快要停止了。 那可是上一世后来的大奸臣! 是了,他怎会如此轻易就死掉! 前不久,他还捅了赤金一刀,虽然得了姜晚澄和温朝晏的教训,但他可是温尔鹤!! 姜晚澄这一刻知道,他心中的戾气和狠绝,其实从未减少。 不过这一刻,自己竟然为此而感到庆幸。 至少,他知道如何能险境脱身,如此也好! 姜晚澄立即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温二郎。 “二郎,你没事吧!?” 姜晚澄紧张的查看他的脖子,和身上其余地方,发现他除了颈脖处有一些破皮之外,其余并无大碍。 温二郎还安抚她:“阿姐我无事,你别担心。” 姜晚澄不敢松懈,带着温二郎立即回到封老身旁。 封老则找到一根棍子,准备前去将那莽汉彻底解决。 可他们还未彻底靠近,那莽汉就躺在地上一阵猛烈抽搐。 温二郎的那一匕首,确实很深。 但究竟是否致命,姜晚澄与封老都还未确定。 不过这莽汉倒在地上抽搐时,口中吐出的却并非血水,而是白色沫子! 且他双眼不停翻白,瞧样子更像是癫痫,也就是古人称的羊角风发作。 姜晚澄看向封老,封老犹豫了一下,手中棍子并未朝着此人头上打去,而是快速找到一根稍细一些的棍子并快速塞到了此人口中。 紧接着,封老又给莽汉把了脉象,片刻后,他扒开莽汉胸前衣襟,指着两处穴告知姜晚澄:“过来,下针。” 姜晚澄知道,这是遇到难得的病症了,师父要给她因材施教。      姜晚澄不敢耽搁,立即从袖中摸出银针袋子,摊开后,在封老的注视下准确下了针去。 姜晚澄施针一向很准,所以封老才认为她很有天赋。 加上她有仁心,所以天生便该是个医者。 而且,她的力道也比一般女娘都要大些,虽然每一次施针实际都很耗费精力,但她从不马虎,所以每一次都能快速且做的十分完美。 这一次,亦是如此。 莽汉渐渐停止抽搐的身体,姜晚澄也出了满头的大汗。 封老:“记住是哪几个穴位了吗?遇到这种危急情况,可以以此针法,暂缓病者的抽搐之症。好了,现在到底是任他死活不管,还是救他一命,就看你了。” 姜晚澄看向此人胸口的匕首。 此人的伤患处,还在向外溢血,若是他们就此离去,他定活不过今夜。 因为越来越密的细雨,姜晚澄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她起身盯着地上之人,并未思考太久便得出答案:“师父,是我们鸠占鹊巢,就当是我们欠了他的1 不过,能否以她目前的医术救活他,姜晚澄自己也不敢保证。 封老知道了她的意思,并未反对,反而还帮忙将这莽汉拖到了屋中去。 然后便甩开双手,什么也不再管了。 姜晚澄自己先下针止血,然后拔刀缝针,下药。 这针,缝了里外三层,等她万事后,早已彻底虚脱。 温二郎给她端来水,还嘀嘀咕咕道:“阿姐,以我看此人就是个疯子!他说这破茅草房子是他的,便当真就是他的了?我看他就是犯病了1 姜晚澄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道:“二郎,我与你阿兄,都不想你小小年纪手上就沾了人命,你可明白?” 温二郎这才不说话了。 不过,好歹将这人的伤势处理完毕,究竟他能否活下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收拾完这里,姜晚澄三人也不敢再耽搁下去。 当即便不再逗留并迅速离开了茅草屋。 只是他们才刚刚离开不久,蜿蜒的山道上就隐隐出现了一行官兵。 姜晚澄三人顺着山坡一路往下。 他们想要在再次天黑之际,找到下一个容身之处。 姜晚澄还试着召唤了一下鹰兄。 可惜,这鹰兄就如温朝晏所说,不知遭遇了何事,已经许久都未出现了。 若是没有老鹰作为通讯媒介,他们将会和温朝晏还有雅姐儿彻底失去联系!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躲开这批官兵,然后再想办法赶去破庙与大家汇合。 希望温朝晏找不到他们,也能想到此处去。 稳定了心神,三人便沉默的赶起路来。 却不料,突然一只箭矢凌空飞来—— 姜晚澄瞬间神色巨变,急声大喊:“师父1(本章完) 360.第360章 立下头功 箭矢划破封老的胳膊,‘噌~’的一声重重插进侧方的树干中。 而封老的胳膊,瞬间就被鲜血染红,明显已经受了箭矢擦伤! 封老捂住胳膊,低声喝道:“躲1 姜晚澄立即带着温二郎还有封老,一起躲到了一块巨型的石头后方。 温二郎一张小脸微白:“师伯,阿姐,定是那些人追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方山道上,果真传来一声厉喝:“尔等贱民!我们已经瞧见你们了!若是不想死,赶紧出来束手就擒!若不然,休怪我们将你们射杀至此1 姜晚澄心中阵阵冷笑。 还想以此话诱骗他们出去,真当他们傻了? 怕是上一批士兵,回去的没有几个吧? 师父身上引毒虫猛兽的药粉都用尽了,绝对能杀到他们一大片。 而若是他们自己不在茅草房耽搁了这么许久,这些人是根本追不上他们的! 现在,被他们寻到,她料定他们的人手也绝不会超过三十。 不然,他们三人早就被彻底包抄围剿了,这些人也不至于用话术来诱骗他们。 “师父1 姜晚澄担忧的看向封老,低声道:“我研究过他们的箭矢,没有毒。不过,若是伤口深,需要先包扎一下1 说着,姜晚澄便撕下自己的裙摆,然后查看封老胳膊上的伤势。 看到伤口并不深,暂时只需要上了药粉包扎就可后,姜晚澄心底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边,她快速的给封老包扎伤口,另一边的官兵在黑七的带领下,正在悄然靠近他们。 月色已悄悄爬上山头。 姜晚澄他们看着地上的黑影窜动,分清这些官兵所来的方向后,先在石头上留下一些毒粉,然后才悄然的跟着月光的方向转移地方。 林子里,漆黑一片。 要顺利的分清他们所在之处,还是需要听力。 而这行官兵人中,听觉最好的,自然只有一个黑七。 他迅速朝着姜晚澄他们重新转移的地方摸去,而身后其余士兵则摸到刚刚他们藏身的石头方向。 很快,就有士兵摸到了石头上的毒药。 粘腻的手感,让士兵察觉到了异样。 这天虽然下着毛毛细雨,但这实在不该是雨水的触感。 只是还未反应过来,士兵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很快,就口鼻流血,中毒身亡了。 “啊!!1 身旁几个士兵狠狠吓了一大跳。 便是如此悄无声息的走着,也能中毒? 他们其实心底,早就怕了。 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同袍的尸首,几乎个个儿都是被毒死、咬死,好似漫山遍野的毒虫猛兽都跑了出来围攻他们。 许是同袍们的死相实在太过惨烈,大家都心有余悸,心中畏惧起来。 这几人,实在太过邪乎了! 士兵们的脚步慢了下来,不敢再随意触碰任何物体,连身旁的一颗树杆,也不敢伸手碰到。 “黑七大人,为何还不报信?” 有士兵悄声嘀咕。 明明分道搜山时,黑三大人吩咐过了,无论哪支小队,一旦发现这三人踪迹,就要立即放飞信号烟火! 如此,才有绝对的能力抓获这三人! 谁知,当真就是他们这支小队能倒楣的遇到,可黑七大人却默不作声的准备擅自行动,直接抓捕。 这些士兵心中都感到深深的不安,却又不敢违逆黑七。 此时,一人好似早就看透了黑七,冷笑道:“黑二大人已经身死,如今这些黑大人,谁不想最先立下头功?”      到时,黑七或许就能成为新的黑二,成为王爷身边新的贴身护卫,那将会是何等荣光? 黑七冒险一试,倒是值得。 就是倘若拉上了他们这些士兵作为垫背,谁也不愿。 士兵们心中有了愤然,黑七全然没有发觉。 他缓缓从腰间抽出双刀,逐渐向姜晚澄他们的方向逼近而去。 黑夜中,他好似看到了一股浓烟。 立即就有了防备意识,并迅速捂住口鼻转过身去。 而另外两个士兵却没有他这么快的反应。 闯进浓烟后,很快就传来厉声惨叫。 接着,等浓烟散去,再看这两个士兵,早已倒地气绝身亡,且满脸的血肉模糊。 竟连五官,都融化没了。 打着火光看到这一幕,余下所有的士兵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杀人于无形,便是人间至毒。 今日,他们好似终于见识到了。 黑七恨的咬牙切齿,当即下令:“放火1 “是1 虽然外面下着雨,但林子里的雨,却并不怎么明显。 所以,火势很快就能顺着干草一路烧了过去。 姜晚澄三人再无法继续躲在黑暗中,很快他们就暴露了形迹。 “他们在那里!追1 封老大喊了一声:“跑1 三人朝着前方狂奔而去,但身后的火势比他们的脚程更快,很快就逼着他们跑到了山崖边。 黑七冷笑着追了上去,眼底尽是势在必得,即将擒获住姜晚澄三人的疯狂。 到了悬崖边。 月光和火光,透亮的照明了半个夜空。 身后是避无可避的熊熊火焰,身前是不知深浅的深渊。 似乎无论前后,都是死路一条。 “尔等三人,还不肯束手就擒吗?若是肯乖乖任我抓获,我保证今晚留你们一条小命1 黑七背着手,神情耀武扬威,嚣张猖狂的走上前来。 他要的,当然并非当场射杀这三人的小命。 既然想要立功,自然就要做到极致! 主子的心思,他自是晓得。 主子平日里就最是厌恶这些不知好歹的贱民! 惹怒了他们王爷,若能以最极致的方式折磨他们,又怎肯给他们一个痛快? 虽然王爷平日里看起来端正温雅,平易近人,但实则折磨起人的手段,可是千百万种,且种种钝刀磨肉,让你死不得生不能。 百般凌辱,朝攀暮折。 那才是世间,最残酷、折磨心智的酷法。 所以,若是能生擒了这三人送到王爷跟前去,让王爷亲自处决他们,如此王爷才能以解心头大恨吧! 到时,他黑七可就彻底长脸了! 无论是黑一还是黑三,还有所有排在他前面的黑字,谁也不敢再瞧不起他! 黑七眼底的欲望和贪婪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姜晚澄忍不住的嘲笑他:“就凭你?别妄想了。你一辈子,也做不到那人的贴身侍卫的。因为,你今晚必死1(本章完) 361.第361章 黑七之死 黑七听到她的嘲讽,瞬间气到五官扭曲变了形。 “你、说、什、么——?找死——”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脸上神情在火光之下,像魑魅般阴森可怖:“不,很快你们就会死的,但不必是现在。” 姜晚澄冷冷一笑:“我等三人的贱命,就不劳黑七大人你费心了1 说完,她便向眼前的火堆重重砸去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众士兵眼前再次冒出一股浓浓白烟。 隔着浓烟,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姜晚澄三人竟然决绝的转身一起纵身跳下身后悬崖—— 黑七目眦欲裂的瞪着前方痛声嘶吼:“不——!!抓住他们!抓住他们1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是尸骨无存,他拿什么去见王爷!? 黑七彻底被气疯了,但他冲不进浓烟之中,除了怕毒之外,还有那火势已经大到他们也根本进不去半步。 然而,身后这些士兵此刻也都不听他的,站着一动不动。 这时,谁会愚蠢的跑进火堆里去? 更何况,他们也知道,那浓烟必定有毒,而且谁都知道这三人用毒的利害,但凡中毒者,哪个不是死的面目全非,惨绝人寰? 谁还肯去送死? 反正这些人悬崖也跳了,肯定活不了了。 何必再浪费他们的性命? 黑七气的转头抓过弓箭,飞箭朝着悬崖下又射了好几箭。 最后仍不解气,转身愤恨的亲手杀了两个士兵:“都是你们废物不管用!咳——咳咳——” 许是他情绪太过激动,一时不察,竟不慎吸了一些浓烟入肺。 等他自己察觉时,手心已经重重咳了两口血水出来。 就在黑七心中重重‘咯噔’,情绪紧张的知道大事不妙时,突然身旁伸出一只手来,竟将他重重推进浓烟和火堆之中。 “去死吧1 “我等的命,就不是命吗?” “想杀就杀!想剐就剐!我等也是活生生的血肉,不是尔等掌权者的棋子盾牌1 “将我们的命视如草芥,真正该死的人,是你1 “她说得对,你今晚必死1 “去死——” “死……” 黑七眼前重重一黑,彻底倒入烈焰火光,和毒气浓烟之中…… 只是痛苦命绝之前,他才猛然惊醒:为何,那女子会知道,他是黑七!!? 她是谁? 难道,她还知道王爷的身份!? 不,她定然不止是知道王爷的身份,她一定还知道……王爷身旁的诸多隐秘之事。 不然,她不会断然一眼就认出,他是黑七!! 黑七心急如焚的想要通知王爷,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在痛苦悔恨之中,彻底湮灭。 而此刻,崖壁之下。 姜晚澄三人正紧紧贴着崖壁下的一足宽栈道,一步步小心的顺着悬崖,向左前侧面摸去。 头顶传来黑七的惨叫声,姜晚澄就知道,他今晚必死无疑。 上一世姜晚澄便接触过这个黑七,知道他一向急功近利,所以就算自己刚刚怎么刺激他,他一定都不会在这时候动手杀了他们。 他一定会想要将活着的他们交给张赫宣。 这是黑七一贯的作风。 而那些眼神中带着畏惧又木讷的士兵,果然也没有叫她失望,当真对一向自大,又阴私恶毒的黑七动了手。      如此好的时机,再不除他,也是没有机会了。 而他们三人能安然无恙的躲到着悬崖下,也实在是运气。 原来,就在他们被逼到悬崖边时,确实以为今晚可能需要酣战一场了。 但他们手无寸铁,又身无功夫,必定是打不过这些拿着兵器的士兵和黑七的。 唯一能出手的,只能用毒去攻。 不过,到时必然会是两败俱伤。 还好,这黑七急功近利,所以反而没有即刻就射杀他们,不然还是一件麻烦事。 这也反倒给了姜晚澄他们逃脱的机会。 所以在悬崖边,借着月光和火光,在看到脚下还有能踩脚的栈道时,姜晚澄心底立即就有了逃生的法子。 还好,他们三人都有过行走栈道的经验,而且崖边还有树藤,简直就是为他们的逃生创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假意跳崖后,想着火势那么大,那些士兵也不会即刻就过来查看,如此,三人反倒安心下来,缓缓行走。 “二郎,千万小心。” “还有师父,您胳膊上有伤,慢一点。” 有头顶火光,要看清脚下并不难。 而且并不多久,三人就摸到了一个窟穴,便立即都爬了进去。 这窟穴容身三人并不成问题,姜晚澄赶紧找到一个位置坐下,重重喘了口气。 她将身上挂着的水袋取下来,先递给了封老。 封老接过来咕噜噜喝了几口,心中清爽后才道::“今日咱们都实在累极,我看,便在此暂歇吧1 温二郎和姜晚澄都没有意见,二人靠在一起,想着这两日的经历,心有余悸。 “阿姐,兄长不知……会急成何种样子。” 姜晚澄抿紧了唇,“他定会用尽全力来寻咱们。不过,我倒希望,他不要来……” 若他冒进,张赫宣的暗卫,定会认出他来。 到时,于他又将会是重重危险。 姜晚澄可不想再看到他险些丧命,半死不活的样子! “好了,先别想了。睡吧。” 翌日,清晨的鸟叫声,唤醒了又是一夜梦魇的姜晚澄。 她一睁眼,还是满头大汗,却意外的看见了正蹲在穴口的鹰兄。 姜晚澄惊喜的伸手过去,鹰兄立即朝着她走了过来,并顺着她的胳膊走了上去。 姜晚澄这才看见,它的爪子,好像受伤了! “所以,这是你这段时间消失的原因吗?” 这伤处结了疤,可不知撞到了何处,又被掉了还未脱掉的珈,再次血淋淋的。 姜晚澄立即拿出伤药来,给鹰兄将药抖在上面,并用布条给它包扎了一下。 鹰兄仍由她摆弄着,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她。 就在这时,封老和温二郎也醒了。 二人见到这鹰兄,都很吃惊。 “它怎么来了?” “我还以为它死了呢,原来是受伤了。” “师伯您糊说!我以为,它之前定是在照顾它的孩儿,所以抽不了身的1 封老吹胡子瞪眼指着:“我糊说?二郎你睁眼儿瞎呢?瞧它这身上少了不少毛羽,腿上又受伤的样子,必定是不知与谁打了一架,所以负伤多日才未出现1 姜晚澄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鹰兄,发现果然如师父所说,它身上的羽毛不止少了,也有一些受伤之处。(本章完) 362.第362章 甬道 温二郎显然也才注意到这些细节,立时瞠目结舌,第一回反驳不了封老的话。 封老一脸得意。 哼,小兔崽子,还是见识少了吧? 姜晚澄伸手戳了戳鹰兄:“所以,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鹰兄瞬间挺起胸膛,一副‘我怎会输’的桀骜模样。 姜晚澄‘噗嗤’一笑,紧张了两日,今日见到它,心情总算松快了一些。 “阿姐你看,这定是阿兄的传信1 温二郎从老鹰翅下抽出一卷信纸。 展开,果然是温朝晏的字迹。 他焦急万分的询问他们身在何处,是否危急,而他果然如姜晚澄所料,也已经跟着这些追捕他们的官兵,到了山下村中附近。 “阿兄他来了1 温二郎欣喜不已,瞬间双眼放光。 姜晚澄从腰包里翻出自己之前就收藏好的炭笔,再次撕下裙摆的一块布,思虑了片刻才回道:“吾三皆安,已顺利脱险。广蔗之危,重中之重。端王手持药方,并非完善。特附完整药方,郎君可托信任之人,广施天下良医者1 写罢这边,姜晚澄又在下方写上与封老研究后,得出的真正完善的药方。 若是能得到这方子上所有的药材,这个瘟疫之症才算真正有救。 所以,就算那张赫宣得到他们给二娃父子的药包,研究出那个方子,但比之这个,差之甚远! 将两封信都卷在鹰兄身上后,姜晚澄拍拍鹰兄翅膀:“辛苦你了,去吧。” 鹰兄拍打着翅膀,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三人的视野里。 温二郎疑惑的看向姜晚澄:“阿姐,为何不叫兄长来寻咱们?有阿兄在,定能将那些人都杀个片甲不留1 温二郎忿恨的低着头,眼中闪过浓浓杀意。 他们屡次被逼到险境,而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那端王! 当初在巫山,就不该救此人! 姜晚澄看向封老,又看向温二郎。 她扶着温二郎的肩膀小声解释道:“你阿兄欲成之事,仍有千万之里。如今,正是他万事开头之初,若能寻得一二有助他的机会,都该去求。此次机会难得,咱们,不该成为他的拖累。” 温二郎好似听懂了,只是神情有些怅然。 封老也捋着胡须不断点头。 “澄儿,你有如此眼界,属实大郎之幸。倒也罢了,有师父陪着,难道咱们还真不能脱险了?” 姜晚澄连忙解释道:“师父,二郎,我让大郎君去做他该做之事,并非我对咱们眼下处境盲目自信,也并非我自负自大,以为自己万事能成。只不过是此事,应该当真是不成问题的。” 姜晚澄说着,便随手推开身后一块石头,而随着石头推动,身后的墙洞也跟着缓缓移动,最后竟裂开一条缝子!? 其实,姜晚澄昨晚就发现这块石头的异常,她不小心碰到,感觉到身后有异动,当即就猜到这窟穴后面,必定另有洞天。 只是当时他们三人因为奔逃,都累到实在无法再折腾奔波。 所以,她当时掩着此事并未说出来。 今日,又都恢复了一些精力,身后洞穴也能探一探了。 反正他们在这悬崖之处,不是跟着昨日的蔓藤重新爬上去,就是要想办法下悬崖。 爬上去,必定还会重新撞上追捕他们之人。      黑七死在此处,无论那些士兵回去怎么说,这害他性命之罪也必定会落在姜晚澄他们头上! 届时,那张赫宣会将他们恨之入骨,只怕心中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都不能解气。 所以,爬上悬崖实乃最下策。 至于下悬崖,更是难上加难。 昨晚姜晚澄就打量过了,若继续往前,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跌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而这洞穴内,究竟有什么,谁也说不清。 或许有危险,但不管是什么猛兽也好,毒蛇也罢,在师父面前都是小儿科。 若什么都没有,他们也能在其中躲上几日,等那张赫宣实在等不住了,自然就会撤走。 毕竟他堂堂端王,在听到广蔗县的瘟疫之情后,也绝不可能再在此地与他们三个无足轻重之人,长久的耗费精力,浪费光阴下去。 洞穴后,一片漆黑。 姜晚澄将石门重新合上,若是有人跟着下了栈道,才不会轻易发现此处。 如此,他们才能安心继续向前探去。 封老擦亮火匣子,三人摸着墙壁一路往前。 温二郎被夹在中间,他有些紧张的东张西望,突然,他发现墙壁上有油灯,立即便指着大喊:“师伯1 这油灯,竟然还未彻底风干。 微弱的光亮,将隧道照一寸小方地内,照的半分明亮。 封老举高油灯照了照四周,发现这就是一个甬道而已,四周都是土墙石壁。 不过,这里确实有人来过的痕迹,不然墙壁上也不会发现油灯。 于是,三人又放下大半的心,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这条甬道好似没有尽头似的。 油灯,更是点了一盏又一盏,如今回头向身后看去,整个甬道都是亮光。 若能回头,倒也没有那么黑了。 只是,这甬道既然能点燃这么多灯,而他们仍不觉得闷气,显然必定是有空气的,所以姜晚澄并不担心前面有出口。 于是,三人仍选择继续向前。 期间,三人的肚子交换作响,一直咕噜噜的,整个甬道都是他们饿肚子的声音。 三人也没人觉得尴尬,毕竟他们,确确实实这几日都未正经吃上一口热的,实在都是饿极了。 大约,共走了半个时辰,前方才终于有了一些光亮。 温二郎大叫了一声:“阿姐,我听到水声了1 温二郎率先一步向前冲去,姜晚澄喊住他:“二郎,注意安全1 温二郎又渴又饿,平日里的稳沉这一刻都顾不上了,冲着光亮的方向头也不回。 可等封老与姜晚澄都追了上去又发现,温二郎竟就站在光亮的入口处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写满骇然,好似被眼前什么东西给吓住了! 而听到身后阿姐与师伯脚步靠近,温二郎的手背在身后,急切不断的向他们摆动摇晃。 似在警告:不要过来!(本章完) 363.第363章 墓穴之危 见此情形,姜晚澄又怎会放温二郎一人独自在前? 越是如自,她更是必须过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 随着视角一转,眼前彻底豁然开朗,她终于也看见温二郎目之所及! 原来,这光亮开阔的中心处,竟放着一樽巨大的棺木! 棺木四周,环绕着五米宽的水域河沟。 棺木上,还有数十条铁链,牵联着八面的石壁。 正对着棺木的方位,还有一堵被高高竖起的石板,石板上亦是牵连着数条铁链。 姜晚澄抬头向棺木上方望去,这个洞穴能如此明亮的原因,就是上方悬着的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看起来,那石板像是一道可以放下的石桥,若能找对法子放下那石板桥,就能顺利通往这棺木中心的小方陆地了。 再找到适宜的法子,或许就能取到那夜明珠了。 姜晚澄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处竟是一个墓穴! 她心中也不由升起森森的凉意。 不过,一个墓穴罢了,又怎会让温二郎满脸骇然恐惧? 很快,她就明白了温二郎究竟在害怕什么…… 两条浑身通黑湿亮的眼镜蛇王,竟在棺木之后,像是察觉到有人来了,伸出了两颗又高又巨大的两颗扁形头颅! 看起来,它们就像是这棺木的守护者! 姜晚澄情不自禁的重重咽了口口水。 浑身的汗毛倒立,鸡皮疙瘩更是一粒粒全部竖立起身。 虽然不清楚身后那甬道究竟是建造墓穴之人留下的后门,还是本就是通往这墓穴唯一的途径,但她明白的是,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了! 她带着温二郎向后缓缓退去,封老却一把扶住她的肩并重重扣祝 “别怕。” 封老低声道:“它们不敢过来。” 封老脸上扬起兴奋而又诡异的笑容。 姜晚澄看见那两条眼镜蛇明明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而身形一动,却当真没有彻底出来攻击他们。 随即心中也升起疑惑。 “难道是……这防毒香囊?” 姜晚澄抬起腰间挂着的香囊,不可置信。 师父亲自给她的防毒香囊,难道还能防这眼镜蛇王? 而且,师父在船上闲来无事,不止给她做了一个,还给二郎、雅姐儿和温朝晏一人都做了一个。 所以,二郎刚刚冒冒失失的跑来,也没有遭受到攻击! 封老双眸神采奕奕的盯着那两条眼镜蛇王,并背着手缓步的朝着它们走去。 “别怕。这香囊虽然确实可以防御世间万千毒物,包括老夫自己研制的绝大部分毒药。但是,它们最怕的,还是老夫1 “老夫身上的血,才是世间最毒之物,令它们都望而却步,心生畏惧。它们一定是闻到了老夫身上万毒的气味,所以才不敢过来。” 封老年少时就被造成了世间最毒的毒人,而他至今还能与常人无异的活着, 随着封老朝着眼镜蛇王的走近,他口中啧啧喃道:“极品,当真是极品呀!老夫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极品的眼镜蛇王1 “看样子,它们至少都活了二十余年了!若是能得到它们,老夫又能研制出多少世间至尊的毒药来!?” 封老搓着手,一副看见世间珍宝,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的馋样子。 温二郎紧紧拉着姜晚澄,手心都生满了汗。      他自幼住在巫山,所以阿兄从他懂事起便告知过他,什么毒虫猛兽千万不能沾惹,若是瞧见了必须立即离开保命! 但眼下,师伯不仅不怕,还非要过去。 温二郎饶是胆子再大,这一刻双腿都打颤了。 “阿、阿姐,我想出去。” 姜晚澄何尝不是与他一样,只想赶紧离开? “师父,师父?” 可是封老双耳已经不闻窗外事。 他一副,势必今日要抓住这两个珍宝的疯狂样子,让姜晚澄莫名担忧。 这眼镜蛇王,当真不会伤害师父吗? 姜晚澄先将温二郎拉回甬道,吩咐他:“二郎,你就在这里等阿姐。师父他一人在那边,我实在不放心,你别怕,阿姐会回来的1 温二郎也并不放心姜晚澄,本还想说什么,但姜晚澄也不给他机会,放开手便又冲了回去。 她急匆匆的跟上封老的步伐,这墓穴内,除了中心地有一方陆地是放棺木之外,四周是一条五米宽的河流,这河流并非死河,还有几个拳头大的暗口,左边向里流进,右边向外流出。 封老走了几步,就无法前进了。 因为前方,只有崖壁,再没有能继续靠近前进的陆地。 封老盯上了那道被悬起的石桥。 姜晚澄却在低头看到河底的情形后,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紧紧拉住封老:“师父,您看1 这暗河的河底,铺满了森森白骨! 看起来,不知有多少想要闯此墓穴之人,沦为了这一对眼镜蛇王的腹中之物! 姜晚澄不敢再冒险,死死拉着封老劝道:“师父,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徒儿实在怕的慌!这对眼镜蛇王当真是不怕您吗?万一它们是演戏,骗您过去的呢?” “若它们当真察觉到您确实是至毒之体,但做出如自之状也是故意在给您抛饵想要引您过去的呢?徒儿看它们,实在不能掉以轻心1 封老感觉到姜晚澄浑身的颤栗,他这辈子可没有心疼过谁,唯独对晚年收的这个小徒儿一向心软,疼惜。 见她实在害怕又担心自己,这才叹了口气:“罢了,我先将你和二郎送出去,再想法回来对付它们……” 话音还未落下,身后甬道就传来温二郎的惊呼:“阿姐——师伯——” 二人拔脚就向外冲去。 果然,甬道里不知何时又出现一道黑影。 这黑影一把就将温二郎提在腋下,手中拿着一把染红了血迹的斧头,看见姜晚澄和封老过来,这黑影疯了似地,提起斧子就重重向墙壁砸去。 他砸的那处地方,一看就是机关之处,随即整个甬道地动山摇,姜晚澄瞬间连站都站不稳脚,只能一把抓住封老。 二人相互搀扶着,还想过去救温二郎。 温二郎看见他们,眼露惊恐的盯着他们身后大喊着:“阿姐,小心身后——” 姜晚澄回头,看见身后两条又高又长的硕大黑影,竟是那对眼镜蛇王跟了出来! 她心下一惊,拉着封老疯狂向前跑去:“师父,快跑——” 那对眼镜蛇王,果然是故意演戏,引他们过去的!(本章完) 364.第364章 守墓人 可他们两条腿,如何能跑过两条巨蛇? 姜晚澄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混身更是瞬间涌出瀑汗。 不管如何,也要卯足了劲儿的一直往前冲去! 眼见身后的眼睛蛇王就要扑上来了,封老情急之下,向后丢去一对药丸。 就是前几日姜晚澄才用过的慢慢粉。 随即,一阵黄色粉末漫过,等那一对眼镜蛇王穿过时,果然浑身一僵,往前梭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只见它们长着扁扁的嘴巴,露出一口尖牙,猩红细长的舌头向前射来,就像是被刻意放慢了速度的电影,一帧帧的恶心画面清晰可见。 姜晚澄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尖叫的冲动,腿软的迅速躲开了蛇王的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又‘哗啦啦’的一阵巨响,是头顶的石头,正在往下掉落! 姜晚澄和封老又往前跑了几步,却还是不慎被石头击打到了几处身体。 姜晚澄很是吃痛,封老将她一把推开,却又折身回去。 “它们不能死1 封老痛惜那两条眼镜蛇王,竟要回去救他们。 姜晚澄被封老推到地上,立即爬起焦急大喊:“师父,不要——” 封老却义无反顾的冲了回去,只见他一只臂膀挽住一条眼镜蛇王,向后扑倒。 而石头瞬间‘哗啦啦’竟数落下,姜晚澄从缝隙里虽然看见封老利落的滚开了,但是这碎石墙,却硬生生的将他们隔在了两边,再也无法想见。 “师父!师父!!?师父——” 姜晚澄崩溃的大喊着,眼泪顷刻落下。 她伸手想要扒开眼前的石头,但奈何她一个女娘,连一块石头都搬不开。 姜晚澄脑海里瞬间想了很多。 从与师父的相遇,从一起经历的欢乐和离别,痛苦和伤心,她心中早将封老当作了父亲一般的亲人。 师父这一遭进去,若是被那两条成了精一般的眼镜蛇王给吃了……该怎么办!? 师父虽然满身是毒,那眼镜蛇王吃了师父也不一定能活,但她不想师父为此死掉啊! 姜晚澄崩溃的喊着:“师父,师父您能听见吗?师父——” 可另一边的封老,早就晕厥了过去,所以迟迟都未回应姜晚澄…… 身后,温二郎亦是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老头儿竟然……竟然会折身回去救两条眼镜蛇! 他、他当真是个疯子啊! 不知不觉,温二郎也红了眼眶,莫名其妙的掉了眼泪。 他突然想起,都怪身旁这莽汉子,不然师伯也不会如此! 他愤怒的扬起怀中匕首,就在欲要狠狠刺过去时,那莽汉却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莽汉口中喘着粗气:“小子,还想再刺我一刀吗?” 莽汉说着便轻易的取了温二郎手中的匕首,并用力丢在了地上。 姜晚澄和温二郎,同样震惊的抬头,这才隐约看见,那莽汉好像就是在茅草屋,被二郎刺伤过的那个疯子! 姜晚澄来不及为封老伤心,立即起身,并从腰包取出一枚毒药并死死捏在掌心里。 她欲要趁此人不备,将温二郎救下来。 “你最好赶紧放开他!若不……” 她张口厉声喝斥,尽量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并将自己身上那把匕首也拿了出来,做出一副对峙的样子。 这莽汉盯着她,似乎看出她的伎俩,倒也没有害怕。 只是,他竟听话的将温二郎靠着墙放下。      “阿姐1 温二郎赶紧跑到姜晚澄身旁,二人靠着墙,准备先离开此处。 那莽汉盯着他们,竟道:“刚刚是我救了你们。若不然,你们早就沦为那两条蛇王的腹中之物了1 姜晚澄浑身一顿,所以,他刚刚的行为,是在救他们? 这人这会儿看起来,怎么又一副正常的样子,所以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姜晚澄:“你到底是谁?” 莽汉:“我是这座墓穴的守墓人。你们可以叫我史奕。” 姜晚澄:“你既是这里的守墓人,又为何会救我们?” 史奕:“你是特意来寻这墓穴,想要得到那传闻中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吗?” 姜晚澄:“当然不是!我们是误闯此地,对那夜明珠,也毫无想法!我只想带着我的亲人,离开此处1 史奕:“我自也是猜出,你们并非故意闯入这里,不然,我可不会做出毁坏墓穴之事。好了,想出去就跟我来吧1 相比昨日的癫狂之状,这人好像真的恢复了清明正常。 眼见他转身就要走,姜晚澄却没有要跟着他出去的意思。 “要怎样,才能救我师父?” 史奕回头吃惊的看向她:“你还想进去救人?你师父,怕是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只剩一副骷髅架子了,你当真还想去救他?那就是主动去送死,我可不会陪你们再回头去1 姜晚澄咬紧了牙:“我师父他绝不会死的!死的,只会是那两条蛇王。不过,若是师父被关在里面没有出来的法子,怕也只会是死路一条。你是不是还有进去的法子?请你告诉我1 那莽汉犹豫了一瞬。 他自然根本不相信,她的师父还能活着。 但他并没有立即拒绝姜晚澄的要求。 而是思忖片刻后,有想要与她交换条件之意:“我可以给你指条路。不过,我若保你活着再出来,你要替我治玻” 治病? 姜晚澄瞬间明白过来。 他是说他身上的癫痫之病! 姜晚澄已经掌握了如何给他扎穴之术,目前还差师父指出方子,所以若是能救出师父,他的病就算不能根治,但也绝对能控制! 姜晚澄一口应下来:“好1 她绝不相信,师父会死在里面,所以立即答应了这史奕的条件。 史奕脸上闪过一抹松快,他转身道:“跟我来吧。” 姜晚澄和温二郎立即跟上史奕的脚步,他们依然走在甬道里,不过没走几百米,史奕就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抬头确认了一下四周,然后抬手取下眼前的壁灯。 而挂壁灯的铁环,就是一道机关。 只见他扭动了几下,眼前竟缓缓开了一道土墙门。 刚才姜晚澄他们路过这壁灯时,只是与前面的壁灯一样,机械的用火匣子点燃,并没有发现这里竟然还有机关之处! 这墓穴里葬的,究竟是何人物? 不止有两条眼镜蛇王守棺,竟然还有一个守墓人。 而墓中,又有这么多的机关。 当真是神秘极了!(本章完) 365.第365章 昏睡三日 姜晚澄也不敢过多探究,拉着温二郎跟着史奕过了石门,又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竟然到了另一个又矮又小的密室。 这间密室里,放了许多的绫罗锦缎,各种颜色,各种质地的都有,放满了整个密室四面墙的壁架! 姜晚澄看的瞠目结舌。 她明白了,此处是陪葬室。 而他们最先见到的,是主人的墓穴,陪葬室若是还往里走的话,说明这墓室的真正入口,并不是崖壁上的窟穴处。 显然他们三人,确实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不过,还来不及多看几眼,这史奕又继续开启了下一个机关。 他们又跟着来到了另一个大些的陪葬室,这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器皿,瓷器,青铜等物。 看成色样式,这墓穴不会超过三十年。 紧接着,他们还路过了血腥残忍的活人殉葬室,珠光宝气让人目不暇接的金银财宝室,最后还有一个大型的地宫。 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有些缩小型的,建好的皇室园林。 奢华极致,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巧夺天工,美不胜收。 人间一切,此处应有尽有。 而这里,就有一条河流。 史奕跳进河流之中,示意姜晚澄跟上来。 姜晚澄在现代就会游泳,自然不怕水。 但是温二郎还不会,所以她不得不交待温二郎就在这里等着自己,她很快就会回来。 史奕见他们姐弟如此紧张,回头说道:“放心好了,他若不乱动乱跑,乖乖坐在岸上等着,就不会有任何生命之危。” 姜晚澄看向温二郎:“可听见了?不要乱跑,不要乱动这里的任何东西1 这史奕一进来就点了壁灯,所以四周虽然看着有些骇人,而且隔了一个陪葬室还堆了数十具陪葬人的尸骸,但这里好歹并不是一片漆黑。 将他留在此处,也是别无他法。 温二郎趴在岸边:“阿姐,你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回来——” 姜晚澄回头看向他,重重点头:“你等着阿姐1 随着一个深潜,姜晚澄一头扎入了水中。 暗流之中,姜晚澄又不小心摸到了几具尸海 她心中又惊又怕,甚至还骂了几句娘,但再多的惊惧,也不得不按捺下来,然后继续跟着前面那道影子向前游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在水中憋闷太久的缘故,姜晚澄恍惚之中,好像看到前方的史奕,竟变成了多条影子。 她耳中一阵嗡嗡作响,接着便清晰的听到一句呵斥声:“站转—1 “抓住她——” 这明明暗的快要看不清方向的地宫暗河中,为何会突然出现一抹光亮? 穿过水波,射在姜晚澄的眼睛上。 “砰1 一声巨响,好似有谁跟着又跳入了水中。 她仿佛瞬间就已体会到那人,跳入水中时感觉到的,周遭侵蚀而来的冰凉彻骨,和毅然决然! 她睁眼,又看到了岸上有人依次跟着跳了下来。 而她不停的向前游去,不停的游—— 直到,前面出现了一道瀑布悬口。 身后那些人都惊惧的拉着藤曼跟着爬上了岸,而她却跟着悬口,一同沉溺,紧接着顺着崖口跌落深渊…… 姜晚澄好似呛了水。 她浑浑噩噩的挣扎了两下,头不慎重重磕在不知何处,接着便是一阵晕眩,一瞬间好似什么都记不清,一瞬间又好似什么都想了起来。      耳边模糊响起,有人喊她:“女娘……女娘?女娘——” 一道又高又壮的身影向她游来。 她睁了睁眼,温朝晏,可是你吗? 姜晚澄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先泡了一个很舒服的温泉,然后经过了欢声笑语的热闹,再是烟火散尽后的凄凉和孤冷…… 紧接着,便是乱七八糟,糊涂不清的浑沌。 她好似深陷了泥潭沼泽,想要爬起来,却莫名其妙的越陷越深。 她好似做了很多蠢事,可桩桩件件,都痛到她在梦中却也抽搐难熬。 终于,她好似解脱了。 可是睁眼却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破旧的茅草房中。 姜晚澄眨了眨眼,意识归拢了好半响才确信,自己的的确确是醒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起来,像是那史奕之前被他们误闯过的茅草房。 姜晚澄扶着沉重的头颅坐起身来,口中喃喃:“师父……” 门口‘吱呀’一声,是温二郎正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 见到姜晚澄,温二郎脸上瞬间挂满惊喜:“阿姐1 温二郎放下药碗,红着眼睛就跑了过来。 姜晚澄还未做好准备,温二郎已一头扑进她怀中。 “阿姐!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已整整昏睡了三日1 三日!? 姜晚澄看着怀中的温二郎,脑海里闪过他将来成为一代残暴奸臣的模样,而如今却还有一丝孩童的稚嫩和天真,顿觉几分恍惚。 她本还有一丝不自在,但随即又被他所说的天数吓到。 “二、二郎,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我,昏睡了整整三日?” 姜晚澄一时好像有些糊涂了,看着眼前温二郎的脸,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 在摸到他脸蛋的柔软和温暖时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重重咽了口口水,听见温二郎说道:“阿姐,那日你跟着史奕大哥下暗河后,不久就被他又驮了回来。他说你不小心撞到了头,晕了过去,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故意糊弄我,是他将你弄伤的,所以我还与他闹了一顿。” “所以,他就把我也给……咳,打晕了。他将我们二人一起丢到了这茅草房里,然后自己就回头去找师伯去了。不过,今日他还未回来。” “阿姐,师伯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师父…… 姜晚澄想到,师父还在墓穴中! 他为了那两条眼镜蛇王,彻底痴迷到性命都不顾了。 姜晚澄苦恼自己晕厥了过去,所以也不知道这史奕是怎么出的墓穴。 再走崖壁窟穴处进去,虽然能找到地宫的位置,但难免太过冒险…… 罢了,就先在此处等着那史奕,看他回来究竟怎么说吧。 温二郎将汤药端过来,“这是那史奕大哥采的草药,说喝了于你身体恢复有益。这几日,我喂了你好几顿,不过你都没什么反应。” 姜晚澄闻了闻,确实是活血散瘀的。 那史奕以为她头上磕出了血块,所以才晕了? 她摇了摇头,将药推开:“不必了,阿姐已经好了。”(本章完) 366.第366章 封老之危 第366章 封老之危 话虽如此,姜晚澄仍掏出袖口的银针,然后给自己扎了几个穴位,不一会儿就又清明了许多。 等她再起身时,屋内已没有温二郎的身影。 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走出门,看见温二郎正在灶台边忙活。 见她出来,温二郎竟还道:“阿姐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将野菜粥煮好了1 姜晚澄走过去,看见锅中果然有米,不由吃惊:“哪里来的米?” 温二郎:“是史奕大哥拿出来的。就在茅草房内,他藏了一个小地窖,里面有他私藏的不少好东西1 那史奕是守墓人,确实不可能整日只喝露水,藏了米面也属实合理。 是他们之前将这里当作了无人的荒屋,实在冒犯了。 只是他平日里也太不修边幅了些,将整个屋子打理的像个鬼屋似的,这些锅具碗筷都包浆了,实在也不怪姜晚澄他们误会。 “他每日都回来?也没有与你说师父的情况?” 温二郎摇头:“那当真是个闷葫芦,比从前阿兄的嘴还难锯开1 姜晚澄想到从前的温朝晏,实在不敢苟同温二郎的话,“你阿兄其实也变了许多。” 温二郎还有些不解她的话。 阿兄?他如今当然变了很多,都是因着阿姐的存在,他们三兄妹如今都变了。 当然,都是往好处变就是了! 姜晚澄笑了笑:“对了,这几日你在这茅草房,没有遇到再来追捕咱们的人?” 温二郎想到此处也觉得有些奇怪。 “真的没有。” 姜晚澄疑惑的皱着眉。 黑七身死,他们行踪暴露,按道理张赫宣是不可能那么快就放弃搜寻这座山,放弃追捕他们三人的。 是广蔗的瘟疫彻底爆发了? 所以他再顾不上三百人的损失,顾不上黑二和黑七之死,也要赶过去主持大局,拿着那半成的药方子想要去赢得天下称颂的好名声? 姜晚澄仍觉蹊跷。 因为即便如此,那张赫宣也一定依然会留下人手,继续搜寻他们的踪迹,而不是彻底放弃! 那人,阴私狭隘,最是多疑记仇。 当初在青阳镇,他即便被温朝晏逼着离开,不也依然伸手将整个青阳搅的天翻地覆? 所以,没有人再追来此处,姜晚澄猜想一定不是那张赫宣的缘故。 温二郎煮的稀饭,比温朝晏做的还好吃些。 只是姐弟俩一人吃了一碗下腹后,仍觉不太满足。 “自从有了阿姐,我如今的胃口也是越发刁钻了。哎……都许久没吃两口好的了,究竟何时又能吃上肉啊?” 温二郎撑着脑袋,无比惆怅。 自从他们被从破庙掳走后,温二郎就与他所有的书籍失散了…… 所以,这些日子是一本书也没有再看过。 没看书虽然能打拳,但每日也打发不了太过漫长的时间。 所以,就难免无聊起来。 而这几日跟着东躲西藏,他确实许久没有正儿八经吃上一顿好的了,前几日还挨饿了两日,这两日又每天都稀汤米饭,喝的胃里直冒酸水。 姜晚澄才刚刚从昏沉中醒来,虽然身体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但她和温二郎一样,也是肚子和心里都空落落的。      “等阿姐恢复一日,明儿就想法给你弄些好吃的。” 温二郎的眼眸这才又跟着亮了许多。 就算这破房子里什么也没有,但他也相信,眼前有座山的阿姐就真的定能弄出好吃的吃食来。 温二郎心底,已经不由暗暗期待起来。 姜晚澄摸摸他的头,两个人一起坐在屋前,看着漫天的云朵一起出神发愣。 天黑之前,那史奕总算回来了。 他背上扛着一个黑影,姜晚澄定睛一看,不正是师父吗? 封老一副深陷昏迷之中,人事不省的样子,姜晚澄见状心跳都跟着跳漏一拍。 她立即起身迎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醒了,史奕仿佛还吓了一大跳。 他满脸惊异,将姜晚澄上下打量了一圈,确信她果真是醒了,且看起来已安然无恙,他才落下夸张神情。 史奕嘴巴动了动,仍先将封老放到屋内后,才解释道:“前两日我进去瞧他,他还活蹦乱跳。今日,两条蛇王都被放血取了胆,他便是这副样子。不过,还未断气。”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史奕也不清楚! 唯一能判断的是,师父果真对那两条眼镜蛇王动手了! 姜晚澄紧张的伸手探了探封老的鼻息,然后又摸了他的脉象。 封老的脉象很乱。 不止乱,他体内五行乱走,丹田紊乱,而且……身体一阵凉一阵热。 姜晚澄试着喊了几声:“师父!师父?师父您能听见吗?师父……?” 封老毫无反应,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姜晚澄想到什么,立即伸手在封老身上翻找了一遍。 可是除了往常那些瓶瓶罐罐之外,并没有见到蛇胆。 如果史奕说的是真的,那师父定然取了那两条蛇王的蛇胆的,可却没有……难道,被、被师父自己吞食了? 师父该不会,还喝了蛇血吧!!? 所以他老人家的身体,现在才会呈现这副看似中毒,却又因为他体质特殊,所以身体正在天人抗战的样子。 姜晚澄担心再这样下去,封老会暴毙而亡。 她连忙摊开银针,试着给封老走了几下。 但也不敢乱走,所以,只是暂时让封老看起来平息了一些。 是等师父自行转醒,还是救他? 姜晚澄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温二郎见她如此,不由出声安危:“阿姐,师伯他自个儿定是清楚他的身体,应当不会乱来的。” 姜晚澄不由发恼:“他如此还不是乱来吗!?” 温二郎沉默了下去。 姜晚澄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些。 这才又道:“二郎,抱歉。阿姐不是针对你,而是……你师伯他,明明一把年纪了,却还总是如此肆意妄为。” “虽然他可能从前便是这副样子,但如今有了咱们,咱们虽不是桎梏他改变他的理由,但好歹……好歹如今他也该考虑考虑咱们若是没了他,该如何伤心吧?” “我还想给他养老送终呢……” 可眼见封老这副生死不知的样子,姜晚澄心中竟完全没底,不知师父究竟是否还会醒来…… (本章完) 367.第367章 蔓草之毒 翌日,封老的气息依旧紊乱。 姜晚澄却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虽然封老的情况依旧不好,但目前很明显,也没有更糟糕下去。 只是偶尔有逆走之相时,她便赶紧拿出银针替封老封穴走经,然后便又会顺转过来。 如此,姜晚澄便也不能走远了。 一大早,在她确信封老暂时无恙后,便带着温二郎先出门采了一些野菜。 等回来时,那史奕已经在屋前磨着自己那血红色的斧子了。 姜晚澄看着那斧子,走了过去。 “史奕,不知你可否弄些肉食回来?今日中午我想做顿丰盛一些的午食。” 史奕将斧刃磨的透光发亮。 听她所言,眼神透着不信:“你……?一个娇弱女娘?你做饭?” 他以为,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女娘。 毕竟,姜晚澄怎么瞧,都并非农家或是普通百姓家出来的姑娘。 她那一双素手如今虽然已经粗糙了不少,但在史奕眼中,那已经是极致的柔嫩白净了。 至少一瞧,便不是个会干活的。 姜晚澄见他如此瞧不起人,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我若是做不出来,剁了这双手给你如何?” 她眉眼藏着厉色,并非作假姿态。 史奕这才摸了摸鼻子,甩着斧头大步走出去:“我要你那双手有何用?留着给我扎针还差不多!那便等着吧1 等史奕一走,姜晚澄便给温二郎使了个眼色。 温二郎点点头,立即悄悄的跟了上去…… 可等他一个时辰后再回来,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阿姐,我跟丢了。” 原来,姜晚澄早便与温二郎说好了,等她特意支这史奕离开,让温二郎去跟一跟,看他究竟去了何处。 没想到,温二郎却将人跟丢了。 姜晚澄却并不奇怪,并与他解释道:“阿姐知道。” 温二郎满脸吃惊:“阿姐知道?难道阿姐是知道……我会将人跟丢?” 姜晚澄:“鹰兄这几日可有出现过?” 温二郎想了想,确实没有,于是摇头。 姜晚澄:“你听。这山间虽然有鸟叫声,但你可见到了鸟的影子?我本想捉几只麻雀来吃,但昨儿下午就试过了,一只都未出现。” “无论是鹰兄还是麻雀,抑或是张赫宣的人马……这茅草屋,是旁人,就连鸟类也进不来,你也出不去的禁地1 温二郎一脸惊讶,随即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阿姐是说……阵法?布置成迷宫,这样旁人就进不去阵法内。阿姐事说,那个史奕,在这周边,设了阵法?” “所以才没人找到这里,就连鹰兄也来不了了?” 姜晚澄点点头:“若我没猜错的话。” 温二郎却又疑惑:“可那天早上咱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他可不像是个会阵法之人呀1 姜晚澄:“他可以不会,但当初让他守在此处之人,一定会。所以,他只要准确掌握自己如何进出,不就行了?” “至于那天早上,你也见到他如今清醒正常的样子了,所以那天早上一定正是他因为某些原因,而正胡涂疯狂之时。所以,他的出入口才会误开,而他自己恰逢那时也不在屋中……” “啪啪啪啪啪……” 巴掌声,接连不断的从远处直到近处。 温二郎吓了一大跳。 姜晚澄却很冷静的看着对方从暗处走出,并一步步走近过来。 这史奕知道她在试探他,而他也也任由她的试探,并躲在暗处听她分析。      很明显,他是个会功夫的人,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一定知道温二郎在跟踪他。 不过,他们如今彼此并无敌意,所以他就默许了他们的试探,这也算是一种他试图交好的诚意了? 温二郎却红着脸,好似还有一丝正在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事人撞破的尴尬。 “女娘,你很聪明。” 史奕眯着眼看着姜晚澄,眼底写满了欣赏。 “你样样都猜的准确,我确实除了羊角风症,还中了一种这山上的蔓草毒素。这毒,除了偶尔会让我变得暴躁易怒,有时还会癫狂糊涂。你若是能治我羊角风症,可还能帮我治一治这蔓草毒?” 蔓草毒? 姜晚澄伸手,那史奕瞬间意会过来她要替自己把穴,于是立即伸出手来。 姜晚澄把了好半响,才放开。 “是长久的吃过?” 若不是细致的把,确实很难察觉。 不过管他眼白、皮肤和舌苔,确实有些中毒迹象。 史奕:“吃了大概有五年。” 五年!? 姜晚澄很想认识一下,到底是什么蔓草毒了。 “吃过午食,你带我去看一看是什么蔓草吧?” 史奕点点头,这才板着脸将一条鱼扔到姜晚澄面前。 “别的没有,将就吃罢1 这大梁朝内陆的人,并不爱吃鱼。 首先他们觉得吃鱼挑刺麻烦,其次,一般人做不出鱼的鲜美味,所以就算有人守着一条河,也鲜少有人顿顿都吃鱼的。 姜晚澄却很喜欢吃鱼。 实在是现代做鱼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 今日有野菜,这史奕家中也有些米面,姜晚澄得到他的允许后,便想稍微做顿好的。 已经许久没有洗手做过饭菜了,姜晚澄做的很是认真。 先将野菜分类。 守着一座山,就是守着一山的宝。 若有一个山头,便是一年到头也饿不死人。 姜晚澄今日有幸采到一把小野葱,准备给温二郎做个野葱炒饭。 还有一把艾草,可惜没有糯米,不然可以做个鱼肉馅的青团。 不过,可以做艾草粗粮饼,这样晚上那顿也解决了。 还有一把水芹菜。 虽然这史奕的破烂小屋中什么调味料也没有,但姜晚澄还是翻到了一点罐底可怜的盐巴,还有半罐子酒,至少还能做个鱼。 忙活一上午,总算将吃食都弄了出来。 就在屋外的平地上,铺了个板子,三人就地坐下。 看着眼前腾腾冒着热气儿的食物,有又白又绿的米饭,有酒烧鱼,还有一个绿油油的炒菜。 史奕很疑惑,这都是怎么做出来的? 面对如此‘丰盛’而又有人间烟火气的菜肴,姜晚澄本人却还是一脸嫌弃。 “你家什么都没有,实在发挥有限。这点能用的油,还是我从鱼身上扒下来的,还好这鱼够肥。不过鱼可能都没想到,它这辈子还能被人扒了脂肪练油,啧啧。” 温二郎尝了一口,唔……确实味道很一般 但是,也能够理解,如此环境,阿姐确实发挥不了。 不过,这野葱的味道倒是很浓郁,便是没有蛋花,就如此炒饭吃也太香了把!(本章完) 368.第368章 一起离开 温二郎狠狠扒了两口,然后塞在口中像只仓鼠一样慢慢的咀嚼着享受。 史奕见他如此,有些紧张的也试着吃了一口。 随后,他瞳孔狠狠一震! 这……这味道…… 莫名的,史奕竟掉下泪来。 姜晚澄和温二郎见他如此,面面相觑。 史奕慌张的埋首擦了擦脸,随后红着一张黑脸,结结巴巴的道:“定是烟熏着了,吃、吃吧……” 说着,他自己就大口吃了起来。 温二郎和姜晚澄只好继续装做什么未发生过,低头默默的吃着。 史奕心道:真是丢脸!不过,他如此失态,只是因为,好像连自己也记不清,究竟多少年……没有吃过,像这般真正饭菜的味道了…… 这女娘,还果真是个会做饭菜的,是他小瞧了人。 饭后,史奕带着姜晚澄去看那蔓草。 姜晚澄摘了下来,查看后又闻了闻。 她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不过,这能吃吗? 史奕在一旁解释说道:“十年前,我与一人打赌输了,所以替换了那人来这山中守墓。守的,便是你们前几日误闯的那个墓室。”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不懂什么奇门遁术,所以这山中阵法都是那人布置,离开前,他告知我如何开启阵法,如何离开,和关闭,旁人是一概进不来也出不去的。” “他还告知了我,哪些野菜可以吃,哪些藤曼不能吃。这一株,便是他亲自指给我,说能吃的蔓草。” “我没想到,原来这草竟是个慢性毒药,我吃了两三年就发觉了,不过为了不饿肚子,所以又用了两年时间才将此草排出。” “从前我若十天不吃它,便会发作糊涂,吃了它,便能恢复如常,就好似会上瘾一般,几日不吃更会心中惦记。” “不过,我知道那不是好东西,所以用了强硬的法子戒断,如今已有五年未吃,仍旧大概仍会两个月便发作一次,醒了虽能记清发作的事情,但我厌恶失控的自己……女娘,你可有法子替我彻底戒断这症状?” 这人,还当真是命大! 明知自己中毒的情况,还敢继续乱吃试药。 也在不清楚究竟情况之下,随便就戒断毒草,也不知他活到今日,究竟是他太幸运了,还是这毒根本就是废物。 而且,他身上还有羊角风,像上次他们遇到的那般,若是两个一起发作,是很容易就死人的。 他还能独自活到今日,真是个奇极。 不过,因为一个赌约就守在这山上十年,他倒也确实是条汉子! 反倒是与他打赌那人,真不是个东西! 姜晚澄也不妨告诉他,“这究竟是什么毒蔓草,我并不清楚。不过,我想我师父一定知道。若是等他醒来,你这身上中的毒,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你的羊角风症,说实话,此生都是无法根治的。只能控制,还有每到发作,我能替你缓解,保你性命。” “不过……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一件事,我们不会在此久留,最晚明日,我就打算离开此处了1 温朝晏那边,眼下还不知究竟是何情况,姜晚澄确实忧心不已。 而他们在这山中消失了几日,张赫宣那边若是守了这几日也再不见他们踪迹,指不定也应该撤人了…… 所以,姜晚澄打算赶紧离开。 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史奕竟打算与他们一同离开。      “你去何处,我就去何处!反正,女娘要替我治病解毒,这是我替你寻回你师父的交换条件1 姜晚澄见他如此干脆,还很惊讶:“你不守墓了?” 史奕淡淡说道:“当初我输了赌约,本就只是十年守墓。如今,十年期限早已过,那人迟迟未来,就连这蔓草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故意想要我吃下再离不开此山,还是无意为之……不过,我该做的,早已做到,如今离开问心无愧。” 姜晚澄见他决心如此,自然再没有别的意见。 更何况,其实她心底更是乐意此人能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此人身怀武功,而他们老弱病幼,走在路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很好打劫的样子。 所以,若是有此人压阵同行,旁人便是看他体型样貌,也不敢轻易再来招惹。 虽然他因为中毒,而有些情绪隐患,但他也说了,如今是两月发作一次,所以近段时日他应该不会再犯。 于是,第二日。 姜晚澄亲自去挖了一颗那蔓草,然后用土壤包裹着一起带走。 史奕背着仍旧昏迷不醒,时冷时热的封老,四人就此出发了。 从山崖处,有能直接下山的小路。 那晚他们慌不择路,倒是并未发现。 四周杂草慌树都被烧了个干净,但许是那晚一直细雨的缘故,幸好这座山并未彻底烧起。 出了史奕茅草屋周围阵法,眼前一片豁然。 路边虽然焦黑,但姜晚澄见到了鸟兽,也顺利的招来了一直在周边徘徊找她的信使鹰兄。 “鹰兄1 姜晚澄伸出胳膊,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那盘旋在半空中的鹰立即嗅到了她的味道,扑腾着翅膀降落在她臂膀上。 姜晚澄摸摸它脑袋:“辛苦你了。” 取出羽翼下的信纸,姜晚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来。 太好了。 温朝晏当真信了她的话,以为他们三人已经脱险,亦知道大事要紧,带着雅姐儿已经前往破庙,与顾廷舟他们顺利汇合,并在去往广蔗附近的路上。 不过,他仍不放心他们人身安全,所以已经让崔瑾之与林白薇二人前来寻找他们。 姜晚澄盘腿坐下,直接将在信纸翻了个背面放在膝盖上,然有用炭笔落字:诸事皆安,勿忧。郎君千万小心瘟疫之症,不可小觑。预防汤药大家每日服下,可避此灾病,勿大意涉险。 至于崔瑾之和林白薇,他们若要来寻他们,自然也有法子想见,所以姜晚澄送走鹰兄后,便又继续上了路。 只是史奕频频看向她,目光含着一些探究与复杂之色。 姜晚澄还未将不悦挂在脸上,温二郎就率先出声警告。 “阿姐是我未过门的嫂嫂,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史奕大哥,勿要再用如此眼神盯着冒犯1(本章完) 369.第369章 直去上京 姜晚澄:…… 二郎,果然还得是你。 从小就有奸臣的气势,讲话从不看人面子,也是懂得如何让人蚌住的。 不过,虽然温二郎说的话让史奕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姜晚澄却没有反驳他的意思。 这史奕总是盯着她瞧,确实让她觉得有几分困扰。 有些话,还是开始便说明白的好。 史奕尴尬的无地自容,红着脸好半响才气出声嚷道:“你个小子,混说什么!?我的年龄,都能当你们阿爹了,我怎会如此畜生?” “我不过是瞧你阿姐冰雪聪明,又有些许特别,所以才多瞧了她几眼罢了,我对她绝无男女之意1 史奕说的斩钉截铁,混身正义道德散发的样子。 姜晚澄这才大大方方的道:“那便是误会了。刚刚二郎的无礼,在此由我这个阿姐代为道歉。史大哥,我们既要一路同行,往后不如以兄妹相称如何?我姓姜,史大哥可以叫我一声姜妹子。” 史奕眼底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失落。 他还能如何? 自是只能答应下来。 只是一路上,再不吭声,沉闷的一路到了山脚下都未敢再看姜晚澄一眼。 山脚下有条溪流,溪流边有个木筏。 看样子,这木筏就是史奕之前出行留在此处的。 他从善如流的将木筏拖到溪边,然后将封老小心翼翼的放下。 接着等姜晚澄和温二郎都跟着上了木筏后,才板着脸说:“这条溪流可以一路向上,驶向黎江。黎江便可走水路,一路前往上京了。” 从黎江,确实可以一路直去上京。 但如此,就要绕开广蔗了。 姜晚澄沉吟许久。 实际上,她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温朝晏手握可以治疗瘟疫之症的完整方子,只要他用对法子,找对了人,那张赫宣便占不到半分的名声便宜。 而他,也绝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的。 更重要的是,那批财宝也能捐赠出去,挽救数万百姓性命,此事便是没有她如今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娘,他们也定能顺势完成。 所以,她可以不必再去广蔗与他们汇合,或许去了他们三人,反而会增添许多麻烦困扰。 不如就让温朝晏彻底心无旁骛的去做这件事,只有一个雅姐儿,有雪燕姐,也定能照料无恙。 师父这番样子,不知何时会有好转,抑或是突然情况直转急下,她怕自己如今这个半吊子,根本无法应对。 所以,带着师父去广蔗再趟瘟疫的浑水,于师父如今的情况,实在毫无益处。 所以,她想不如救带着温二郎和师父,先直接前往上京吧! 上京那边,她可以先去落脚。 更重要的是,她想碰碰运气,看能否遇上鸢鸠一派的人。 上一回,师父将鸢鸠一派的徒孙们赶走,算算日子,他们应该也回了魑凉谷吧? 若是他们回去向师门报告了师父的行踪,确定了师父确实活跃在这一片,指不定鸢鸠一派会有更厉害的人物出来寻找师父。 若是师父再如此情况醒转不过来,遇到鸢鸠一派的人,或许他们能有法子救师父的! 心中打定这个注意后,姜晚澄便同意了史奕的路线规划。 木筏顺利上了路。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溪面没有任何风浪,不过两日,他们就顺利到了黎江。 不过,这木筏是再用不上了。 姜晚澄身上只有一两碎银子,是租不起船的。      还好,封老身上还有一包碎银袋子。 姜晚澄本想暂借,却不想那史奕随手一摸,就是一串珠宝丢给了船家,竟直接买下了一艘小船。 姜晚澄瞧着那串珠宝心道:该不会是陪葬品中摸出来的吧? 看到史奕身上还背了一个包裹,姜晚澄甚至合理怀疑,他是否从墓室陪葬品中,取了一包裹的财宝…… 不过,别人的事,他不说,她便也不问。 毕竟人家都付了买船的钱,她一个搭船的,需要适宜做个哑巴。 船行两日后,姜晚澄才又收到温朝晏的回信。 此时,小船行驶在江面上,甲板上的瓦罐里煮着新鲜的鱼片粥,由史奕专门盯着文火慢熬。 温二郎盘腿坐在船尾,自个儿在那里研究茶道。 姜晚澄摸着鹰兄的脑袋,展开信纸。 温朝晏的回信很简洁,只有一个‘好’字。 姜晚澄盯着这字,迟迟没有反应。 温二郎端着热茶过来问她:“阿姐,兄长……可是出了何事?” 姜晚澄看向温二郎,并不瞒他,并将信纸递了过去。 “你瞧瞧?” 温二郎盯着那个好字,疑惑皱眉:“阿兄他……没有别的话了?” 瞧。 就连温二郎都知道,温朝晏的回信过于简洁异常了。 所以,他定是遇上些麻烦了。 因为怕暴露了什么,才如此简洁明了的只有一个字。 不过,鹰兄还能传信出来,而她也知道他‘好’,便也没有特别忧心。 “你阿兄他们定能应付的。倒是你崔大哥和白薇姐,我们都出来这好几日了,也没有得到他们的飞鸽传信,不知是否遇到什么事情……” 虽说他们二人结伴同行不会有什么事,但到底他们是出来寻姜晚澄他们的,姜晚澄也希望能尽快与他们联络上。 想了想,她仍给温朝晏回了信。 “知道郎君一切安好,吾亦心安。仍未与崔林二人相逢。若得机会,郎君可将他们召回。吾三人,已前往上京。” 再三确认,即便是被人截获,这封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姜晚澄才将信纸藏在鹰兄身上。 姜晚澄摸摸鹰兄的脑袋,给鹰喂了一大块生鱼肉。 “吃罢,吃饱了歇一会儿再走。” 鹰兄好似盯了她一眼,然后果真就在原地,也不顾有旁人的盯视,认真吃了起来。 等它翱翔上天时,姜晚澄也不知它究竟能否听懂,仍朝它喊着:“注意安全。若是被人抓到,保命要紧。去吧——” 一声鹰鸣,终去无影。 又过了两日。 船上的米,吃的一粒不剩。 虽然这几日,每日都吃鱼片粥,还有一些山上带下来的野菜,但实际上连着吃几日,他们三人都吃的有些反胃了。 又整日都在船上赶路,这小船不比当初与温朝晏他们一同在黎江上的那艘大船,姜晚澄睁眼闭眼都在摇晃。 于是,见着米袋里没了米,便让史奕在前面找个能靠岸的码头的镇子,停一停。(本章完) 370.第370章 水上集市 史奕也正有此意。 他上山守墓十年,十年都未入过红尘,早就迫不及待想到花花世界瞧一瞧。 他早已经忘了,人多热闹的景象,是如何光景了。 所以姜晚澄一提,他当即就加快了船速,不到一个时辰,还真赶到了一个有码头的镇子。 码头边,就是一个水上集市。 姜晚澄并不放心将封老一人放在船上,所以史奕便又将封老背在背上,四人给看管船只的渔夫交了一点钱,便一起上了岸。 这集市当真是热闹。 鸡鸭鱼,新鲜的时令蔬菜,样样都有。 姜晚澄身上还有一块一两左右的碎银子,看着史奕眨眼便走远,她就先去肉铺摊子买了一块品色很好的五花肉。 将银子打碎后,得到一袋子的铜币。 姜晚澄将肉递给温二郎提着,她则紧紧揣着这一包的铜币,又去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甚至米面,酱油盐巴等。 实在拿不动了,二人便准备先回船上去。 突然,一行地痞流氓挡在她们姐弟二人面前。 “哟,小娘子,这是要去何处呀?看你们这采购的满满当当的样子,不如拿几个钱出来,给哥几个花花?” “还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呢。” “不给钱也行,你陪哥几个喝一壶酒,我们就放了你。” “嘿嘿嘿嘿……” 这几个流氓,早就暗地里瞧上姜晚澄和温二郎了。 见他们姐弟二人形单影只,势单力薄的,又买了这不少好东西,早就蠢蠢欲动了。 而集市上的人看见这姐弟二人被为难,只当做瞧热闹一般,没有一个人敢凑上来。 因为这几个地痞流氓,平日里便是这般作为,见着好欺负的总要去剐一层油才肯放过,若是旁人敢搭手,倒霉的便是他们这些做生意的。 大家都是小摊小贩,这年头活着就不易,谁还敢去多管闲事? 所以,即便姜晚澄刚刚才照顾了他们生意,此刻这些摊主也只能投去同情的目光。 见着阿姐被调戏,温二郎哪还忍得住? 他捏着小拳头,愤怒就要上前去教训这些臭不要脸的,却被姜晚澄给拦祝 “别急。” 她低头冲温二郎眨了眨眼,然后抬头又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害怕样子。 “各位大哥,我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不如,你们行行好,等我们姐弟二人将这些东西送回船上去,我再给你们取来,我们留在船上的银子可好?至于喝酒,小女子确实不胜酒力,就请各位大哥放过我们吧……” 她娇娇弱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立时引得这几个流氓都原地倒抽了几口气。 她本就生的柔美,气质容貌,皆与这乡间的普通女娘,大不相同。 她就像是跌落尘世的仙女,虽穿的朴素破烂,但仍与这江边水上集市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便只是如往常那般平凡一笑,也能毫无疑问瞬间迷倒这些从未见过如此仙女美色的山野村夫。 他们哪还能起半点疑心? 个个儿神魂颠倒的迷晕在姜晚澄的刻意‘胆怯羞涩’中。 等跟着到了船只边,姜晚澄将东西一一放在船舱里,再出来时便摸着袖口朝岸上神情激动的几人走去。 温二郎在后面跟着,一张脸黑的像搓了锅灰似的。 但突然间,眼前情形急剧一变。 只见姜晚澄不过抬手间,眼前几个流氓就一个倒地,一个扑进水中,一个瞬时动也不能动弹。      姜晚澄还回头向惊呆了的温二郎呵道:“二郎!还愣着干什么?检验你多日习武成果的机会到了1 温二郎日日扎马,打拳,练枪耍刀。 一开始是为了强身健体。 后来在顾廷舟他们个个儿都要倾囊相授之下,便成了个文武双修了…… 近段时日,他没了书看,每日便将更多的时间拿来研习往日所学。 没有枪与刀剑,便拿个树枝比划。 如今小小年纪,胳膊与腹部,已经小有成就,有了结结实实的肌肉了。 听到阿姐召唤,温二郎眸光一亮,瞬间就提起岸边一根船桨冲了过去。 姜晚澄十指皆插满银针,抬手挥臂,就迅速出招对付了三人。 不过,她的速度再快,剩下几人也立即反应了过来。 “他娘的!我们中招了1 “抓住她1 几个男人一起朝她冲了过来。 姜晚澄先将眼前这个被自己银针定了穴,一桩不动的流氓推了出去。 阻挡了一下这几人冲来的速度,温二郎也赶了过来。 姜晚澄则迅速退后,将位置让给了温二郎去发挥。 别看温二郎年纪虽小,但一招一式都是跟着几个武林高手兄长学出来的。 虽然力道还不足,但是打的却是又狠又准,且出招很快,迅速就将眼前几个成年的流氓打的‘哇哇’乱叫。 他们怎么也不相信,不过一孩童,他们竟然都打不过? 温二郎气势汹汹,恨不得将一腔戾气统统散发出来,出手毫不留情。 姜晚澄在后面掩唇轻笑。 越看温二郎,便越有一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感觉呢。 被她一针扎到江里的人正偷摸摸的想要爬上来,姜晚澄余光瞥见,也捡起地上的棍子,冲着他就是一顿狠劈。 再有人从一旁偷袭时,她也能从容迅速顿身,然后迅速扎下一针! 对方立刻腿软,倒在地上。 但前面的温二郎又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毕竟年岁还不够,学武的时间也就这几个月,若只是一两个混混,或许他彻底拿下不在话下。 但这些流氓人数又多,且很快就找到重新应对他们的法子,所以温二郎也渐渐疲软了下来。 姜晚澄将他护在怀中,“别怕,史奕也该回来了。” 这边动静这么大,那史奕怕是个聋子,也该听见了。 而且,她今日敢这么杠这些流氓,除了想试炼温二郎之外,也想试一试那史奕,到底身手如何。 正说话间,这些流氓又冲了上来。 “臭娘们儿,臭小子!等我们将你们二人,都锁起来做那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就知道我们——啊!!1 一声惨叫,是一只臭鞋子飞扑了过来,并狠狠抽了那流氓的臭嘴一巴掌。 姜晚澄瞪大了眼。 看着那流氓就如此顺势被抽在了地上,等再狼狈的爬起来时,脸颊已经红肿的像个猪头一样。 姜晚澄‘噗嗤’笑出声来,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紧张。 温二郎抬头不经意的多看了她几眼,随后便看见,一道庞大的影子从远处狂奔而来。(本章完) 371.第371章 红烧五花肉 果然是史奕。 他忿怒的喘着大气,‘咚咚咚’的踏着重重的步子而来,赤手空拳,不过一瞬就把这些流氓,统统打趴在了地上。 流氓们知道遇上硬茬了,不敢再惹事,个个儿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就跑了。 至于还有两个动不了的,姜晚澄上前去拔回自己的银针,他们才赶紧逃走。 等史奕喘着气将他们姐弟二人看过,确定他们无恙后,才愤怒的看向水上集市这些面露惊骇的路人。 “无耻1 他重重丢下这二字,也不顾这些商贩又红又白的脸,转身背着封老上了船。 姜晚澄摇了摇头。 这些商贩怕惹事端,她也能理解,但如此纵容这些地痞流氓惹事,就不怕将这集市的名声彻底弄臭,从此便是所有路过的船只都不再光顾此处,他们还能有生意吗? 明明他们都是本地人,就算不想惹麻烦,但也该自己立个规距,团结起来反抗这些不良的打劫招惹现象。 而并非他们做了生意,又让这些流氓来吃无辜顾客第二回。 明明,他们还可以在姜晚澄采买他们货物时,提醒一二句,便是如此姜晚澄也不会心中唾弃他们至此。 当真,确实是无耻了。 三人乘船远去,水上集市的众商贩还不以为然。 “这回六娃子他们碰上硬茬了。” “可不是吗?这三人真是的,还骂我们作甚?我们又不能拿六娃子他们如何?大家乡里乡亲的,他们拍拍屁股走人,得罪了人,倒霉的还不是咱们?” “就是。我看那女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她那狐媚劲儿!把六娃子他们迷得五迷三道的。就是着了她的道了1 “能与一船的男子同行,她能是什么好东西?哼,娼妇罢了1 世间最恶毒的嘴,就是那些明明心虚,却要拼命掩饰自己无辜的嘴。 渡黎江的日子,再度平淡无奇了下来。 姜晚澄整日细心的照料着封老,可封老仍旧还是这副样子。 只不过,一开始是一阵冷一阵热的样子,如今是一日冷一日热了。 若不是探到他还有鼻息,又脉象一日比一日平缓一些,姜晚澄还以为是出了大事。 只是,他仍旧未有转醒迹象。 因为采买了食材,所以在江上也总算能吃的好一些了。 采买回来的第一顿,姜晚澄就做了红烧五花肉。 没有冰糖,但好歹还买到了姜蒜和酱油、盐巴,所以等小瓦罐炖煮出来时,一揭开盖子,那诱人的色泽和香气,立马就让温二郎当钞咕咚’吞咽了一声。 “阿姐,好香啊1 温二郎已经很久没有吃上这一口了。 之前阿姐也炖过猪肉,但是如此单纯的五花肉,还是姜晚澄第一次做。 姜晚澄将米盛出,一人一个冒尖碗。 然后将肉和汤汁,一人分别挖了一大勺,就那么盖在米饭上。 浓郁的汤汁立即沁到米饭下面,温二郎迫不及待的扒了一口。 这咸香的味道,汤汁满满的满足感! 每一颗米粒上,都裹满了丰厚的汁水,温二郎甚至来不及多嚼两口就吞下去了。 他差点哭出来,“阿姐,太好吃了1 温二郎说完又赶紧尝了一口五花肉。 这肉炖的也太软烂了,他刚刚放入口中,就抿了一下,好似就化了一般。 肥肉又甜又软,瘦肉莹润不柴,咬了两下就又忍不住的吞了下去。 “阿姐……”      温二郎望着姜晚澄,眼神仿佛变成了一只小狗一样,充满了湿漉漉的期待。 “阿姐,我以后,还能吃到这五花肉吗……” 姜晚澄见他这副馋样子,笑着又给他夹了两块。 “当然可以!去了上京,那里物资更丰富,阿姐给你们做更多好吃的1 温二郎欢呼出声,不敢再耽搁,连忙继续扒饭。 他要赶紧多吃两碗,待会儿把那瓦罐底下的汤汁都给舔干净! 此刻的温二郎,哪还有之前打架斗狠,充满戾气,仿佛一只狼犬似的半分样子?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凶猛干饭的孩童罢了。 如此模样,把史奕都给看呆了。 真有这么好吃? 这几日他虽然见识过这女娘的厨艺了,但仍绝温二郎夸张了些。 果真是个孩子,没有见过什么美食世面。 史奕淡定的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 随后……却又……石化了…… 果然,没有见过市面的,还是他自己。 呜呜,太好吃了!!! 史奕加入了凶猛扒饭的画面,姜晚澄吓了一大跳。 她细嚼慢咽的吃着,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五花肉,便是她自己都觉得满足极了。 只是她一碗还没吃完,那边温二郎和史奕已经把剩下的米饭都给分了,还将瓦罐里的几块肉和汤汁都刮了个干净…… 当然,他们如此做之前,也问过姜晚澄,是否还要。 姜晚澄其实已经有些撑了,哪还吃得下? 只是看他们如此捧场,她很是哭笑不得。 等她还未吃完,那边温二郎和史奕都放下了碗筷,并齐齐打了一个饱嗝。 温二郎撑趴下了。 毕竟,他今日和史奕这个成年的男子吃的一般多,实在不少。 反倒是史奕,还有些不太满足的样子。 他盯着姜晚澄碗底的那点饭,满是可惜的说道:“妹子,明日你能不能,再多做些?要买肉,我上岸去买便是!你再多做些,我喜欢吃1 姜晚澄还没点头答应,他就从包裹里掏了一串的珠宝出来,然后统统放到姜晚澄跟前。 “这些,都给你!就当买菜钱与饭资,这些都由我包了1 姜晚澄看着这些珠宝,险些晃瞎了眼。 她连忙推了回去:“不必了!史大哥,你想吃,我明日多做些便是,这些你还是赶紧收好。我身上还有花销的钱,这船是你买的,我和二郎还有师父,已经是托了你的福……” “不必说了!你是不是怕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墓室里摸出来的?” 史奕大手一抬,打断姜晚澄的扭捏。 姜晚澄没有说话,史奕才哼了一声:“少瞧不起人了,我史奕不是那监守自盗之人!这些珠宝,本就是我的。是我当初上山时,便带在身侧准备用来开销度日所用,只是这些年,就在那破山上哪里也未去过,所以才一串珠子都没用完,甚是无趣。” “你到底要不要?” 姜晚澄伸手:“要……要吧。” 她怕她再说不要,这史奕会把珠宝直接砸她脸上。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算是了解了此人,豪情万丈,耿直爽快,但又粗鲁十足…… 值得肯定之处,他绝对是个信守承诺的侠客。 与此人一路同行,姜晚澄甚是安心。(本章完) 372.第372章 般若叶 七日后。 落日余辉中,黎江之上。 过往船只进进出出,或急或缓。 江上是画卷,码头是喧闹。 船只缓缓靠了岸,姜晚澄如今没有帷幕,便只能戴一方面巾遮脸,拉着温二郎下了船。 还有五日路程,便可到上京了。 但船上再一次菜尽粮绝。 实在是这史奕的饭量,一日比一大。 如今,连温二郎都不敢与之攀比,比如二郎吃两碗米饭,这史奕却要吃四碗…… 可见,从前的饭量,这人确实挨饿了。 姜晚澄更是只能吃一碗,每日都还不太消化。 不论第三日他们就将肉都吃光了,昨日更是一颗蔬菜也没有。 所以,今日必须靠岸再次采买食材。 正好,姜晚澄他们今日会路过一名叫沧县,离上京城最近,却也甚是繁华的一座县城。 俗话说,天子脚下,遍地黄金。 这沧县因为临近上京,而又靠着黎江,此处山清水秀,所以大梁朝开国后,太祖皇帝便依江在此修建了一座度假行宫。 此行宫,庞大无比,比上京的皇宫还要大上两三倍。 便是一年这皇室来不了一次,听说里面亦是奢华无度,玉石铺地,黄金为床。 不过,到底是否为真,这就不得而知了。 上了码头后,温二郎便一直紧紧跟着姜晚澄。 如今见识的多了,温二郎自然明白,他家阿姐因为容貌盛人,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多瞧两年,更别提那心术不正的。 温二郎自诩如今是个小小男子汉了,自要护着阿姐名誉清白,更要替兄长保护阿姐不受欺负。 所以,姜晚澄去往何处,他皆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不一会儿,他身上就挂满了姜晚澄采买的东西。 史奕带着封老就在船上等着。 姜晚澄也不必进城去,如今她路引也丢了,也根本进不了城。 所以能转的地方,也就码头这点集市。 不过,这集市也比之前路过的水上集市大了数倍,且热闹非凡不比城内的集市冷清。 就是这码头虽大,但人员也鱼龙混杂。 姜晚澄捂着钱袋子,刚一个转身,仍发现自己被偷了。 还好,她早有预备,将零碎的铜钱转移的藏在身上多处小袋子内,那钱袋子里更多的,就是石子。 许是小偷一伙人发觉了她的戏耍,竟涌着人群,狠狠向他们撞来。 姜晚澄险些就被撞到了地上,温二郎在后面急忙拉住她:“阿姐——” 姜晚澄踉跄站住,更紧的拉着温二郎:“没事。走吧,我们再去买一屉包子,便回船上去。” 温二郎却比她紧张,“阿姐,那边有人跟着咱们。” 姜晚澄知道。 她早察觉了。 不是小偷那伙人,是自她上岸后,便一直跟着他们东走西逛的人。 姜晚澄不知对方底细,所以才一直闲逛试探。 不过,不管到底是敌是友,姜晚澄也不打算再多停留了。 对方总会比她更着急,先露马脚的。 买了包子,二人急匆匆带着东西往回赶。 还未靠近,就听见码头边传来喧闹声。 “怎么回事?” “明着抢人了1 “就是就是,我可瞧见了,是一群人扑上来,不过谁也没瞧清究竟怎么抢的1      “啧啧太惨了,那么大个人眨眼就躺那儿了。” “瞧着应该没气儿了吧……?” “就瞬间的事儿,太狠了1 等姜晚澄与温二郎挤了进去才发现,出事的竟然就是他们的船只! 史奕一脸青乌的躺在甲板上,姜晚澄丢了手里东西赶紧过去查看,发现他已是深重剧毒。 不过,还好,这毒并非立即断他性命的,还尚有一丝气息。 姜晚澄赶紧从腰间拿出一枚药丸来,塞入他的口中。 然后才查看史奕的唇眼,想要分辨他中的究竟是哪一种毒。 姜晚澄发现,史奕的脖子上有一条绿色的藤蔓。 她微微蹙眉,师父虽然平日里教她更多的是医者之术,但关于这世间万毒,其实也常常提在嘴边。 师父说过,有一种生长在悬崖边石缝里的毒草,名叫般若叶。 若是将其参杂在任何混制的毒药中,服下此毒,身上都会浮现出绿色的藤蔓。 姜晚澄不得不怀疑,这就是般若叶毒。 还好师父当时提过,要解此毒其实非常容易。 就是放血。 姜晚澄抬起史奕的双手,将他十根手指都迅速依次扎破放血。 紧接着,将他脚上的鞋子也扒了,继续放了十根脚趾头的血。 然后,看着他原本青乌的脸色,逐渐又恢复了几分红润。 不过,他中的,应该并非只有般若叶毒。 其余的毒性,仍残留在他体内。 这史奕也当真倒霉,体内的蔓草毒还未解,又遭一次。 真不知他这回,究竟能否挺过来。 但眼下,他暂时算是稳住性命了。 温二郎急匆匆从船舱内出来:“阿姐,师伯他不见了1 姜晚澄早猜到了。 史奕躺在甲板上,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她也猜出了事情的七八分。 温二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姜晚澄问道:“阿姐……难道,是那天那些,掳走咱们,与师伯相关之人?” 便是温二郎都能猜到,姜晚澄又如何想不到? 这鸢鸠一派的人行事,也太目无章法了!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也不管周围围了几层看热闹的百姓,张口愤怒的大声质问:“既然来了,何不打声招呼!?本可以和气商议,却偏要下毒抢人,如此,便是鸢鸠一派的作风吗!?” 呼—— 一阵疾风刮过。 姜晚澄受不住力道,狠狠向后退了两步。 温二郎在后紧紧扶住她,二人都退到船篷处,才堪堪停住了脚。 “大胆!凭你,也敢将我们鸢鸠一派提在嘴边!?” 一道天外来音似的低吼,震得姜晚澄耳膜生疼。 她心中一惊! 此人,会是谁? 等她再睁眼时,船尾已经站了一人,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见状不对早已四散跑了。 所以,那人身旁又紧连跟着落下数道身影。 姜晚澄甚至看到几张熟脸,包括那位大师姐毅然在列。 而为首之人,风度仪态,皆如谪仙一般,仙气飘飘,盛气凌人。 宽大的衣袖,在江风的狂舞之中,‘呼呼’作响。 一头飘扬的秀发,夹着些许白色的发丝,却丝毫不影响他那绝世漂亮,惊艳世人的容颜…… 姜晚澄盯着这人。 这人也低头盯着她。 “你便是师父收的小徒儿了?呵,我是不会认你作为小师妹的1(本章完) 373.第373章 小师妹 姜晚澄从他语气中听出,咬牙切齿之意。 很显然,他对于师父收徒之事,很是耿耿于怀。 姜晚澄冷冷一笑:“你放心,师父也从未提过,在这世上我需要喊谁为师兄。” “你1 那人恼怒至极的瞪着她,似乎恨不得将她那张小嘴给撕了。 姜晚澄仍大胆的直视了回去,见这人虽然恼怒生气,但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未见半分扭曲,反倒更是煜煜生辉,鲜活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此人,年岁应该也不小了。 姜晚澄大胆猜测,就算师父当年离开鸢鸠一派时,此人不过十六七岁,那如今他也应该有三十六七了。 若不是早生华发,此人那张脸,瞧着也不过二十多岁。 但即便如此,他脸上当真是一丝岁月的痕迹,好似也未留下。 姜晚澄也未曾想过,她会在一个男子身上,用上‘惊艳’二字! 如此漂亮好看的人,竟是师父的徒弟? 师父却从未提过。 这一刻,说实话,姜晚澄心底实在时好奇极了! 好奇师父当年究竟为何出走鸢鸠一派,丢下这么漂亮好看的徒儿,而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见这小女娘竟敢如此大胆直视的一直打量着自己,那人不由冷哧:“呵。师父如今的眼光,是越发的不行了,竟瞧上你这样一个废物,做他的关门弟子1 “连个入门级的小毒都解不了,你活着还有什么用?简直是丢尽师父的脸,我瞧你不如就此跳入这黎江,将自个儿淹死算了1 姜晚澄:“你利害,怎么没有一直陪在师父左右呢?” 杀人诛心。 对方脸色瞬间煞白。 就连后方的楚羽宁等人听见这句话,心中都重重‘咯噔’了一下。 这女娘,是单纯找死吗? 她可知,眼前之人只要一挥衣袖,她就能瞬间尸骨无存!? 他们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心中更是料定,这女娘今日怕是活不了了。 姜晚澄却毫不在意。 “师父教我的,本就并非毒术医经。我何须会要解毒?” “我与师父情同父女,你一声不吭就要将人带走,还将救了师父一命的友人毒的半生不死!我绝不相信,师父会教出如此品性的徒弟1 当然……姜晚澄说最后这半句话是有些心虚的。 封老性情,她最是了解。 他一向随心所遇,亦正亦邪。 所以,他能教出这种招呼都不打,就下毒还抢人的徒弟,完全是有可能的…… 咳! 姜晚澄面上一副铿锵正义,狠狠的瞪着对方,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中,她也气势未减半分。 “好。”对方好似被气笑,可眼中却连一丝余温也无。 “情同父女……哈……你们是情同父女,那我便杀了你,看看师父若是醒来看见你的尸首,可会为你这个女儿伤心半分!?” 那人好似真的动了怒,抬手一挥衣袖,一些粉尘就向姜晚澄毫无预兆的扑来。 姜晚澄转身挡住温二郎,二人捂住口鼻,呛咳了半响,才缓过劲儿来。 这人不止是下毒高手,只怕还是个内力高手。 不过,天下之毒,都出自魑凉谷的鸢鸠一派。 而鸢鸠一派所有的毒,都不过是师父面前的雕虫小技。      姜晚澄与温二郎都身挂封老亲自定制的防毒香囊,所以即便这毒来势汹汹,二人在迅速吞下避毒丸后,倒也没有那么紧张。 就在这毒粉扑来之时,姜晚澄还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师弟!住手1 等她再睁眼望去,便见一身材矮小圆润,留着满脸白色络腮胡,头戴方巾之人正大步朝着他们这边疾步而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脸色灰黑,神情冰冷。 而那人背后背着的,俨然就是仍在昏迷中的师父! 鸢鸠一派的小弟子们统统让开了路,纷纷喊着:“大师伯。” “师父……” “二师伯……” 姜晚澄看着他们心道:难道师父的徒弟,不止那一人? 正想着,这二人已是满脸惊忧的来到姜晚澄和温二郎的跟前。 “你……你竟然没事?” 先说话的,正是那位矮胖的白胡子长者。 那高个子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即蹙眉:“是蚀骨散。师弟,你下手太狠了1 随着这一声不咸不淡的责怪,高个子看向那人。 那人却不以为意似的,只冷哼了一声:“她自找的。” 高个子摇头叹道:“你如此任性妄为,就不怕师父醒来知道了,再不理你?” 那人小声嘀咕:“反正师父也不理我二十年了……哼,这废物到底有什么好?将师父照顾成这副样子1 白胡子却很淡定:“确实是蚀骨散!中毒者,会在一个时辰内,全身骨头腐蚀化水,人形肿胀如球,最后活活痛死。不过你们二人瞧着……怎么好像没有反应?” 说着,白胡子还抓着姜晚澄的手腕把脉。 这一把,彻底惊祝 “当真没有中毒迹象。” 白胡子不信,又把了一下温二郎的手腕。 仍旧没有中毒迹象。 这便奇怪了。 难道他们提前服下过解药? 姜晚澄收回手腕,神情冷漠:“我们姐弟二人没有中毒,当真是叫各位失望了。” 不怪她此刻脸上半分客气也没有,若不是师父早便给她的香囊和解毒丸,她早就死了。 不过,若不是有这底气,她也不敢与这鸢鸠一派的人对峙。 就是这史奕,也太倒霉了。 之前的毒还未彻底清除,这躺着又遭一次。 姜晚澄怕他挨不了太久,只能赶紧上前,又给他服下一枚解毒丸。 这药虽然并非对症,但好歹也能抵上片刻。 白胡子一顿,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姜晚澄来。 “你便是,小师妹吧?” 小师妹? 姜晚澄看向白胡子,这老头儿至少也有五十了,喊她小师妹? 明明刚刚那鸢鸠一派的人口中说着不会认她,这会儿这白胡子又来唱红脸了? 她默不作声的站起来,白胡子却很是热情的盯着她,一脸笑意:“看来,师父当真是看重你。不然,也不会亲自给你做的这防毒香囊吧?”(本章完) 374.第374章 天下第一毒门 姜晚澄与温二郎没有中毒,这白胡子即刻就猜出,他们身上必定有防毒的必杀器。 果然,他们腰间挂着的香囊,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让他想了起来。 这世间,也只有师父会配这香囊了,里面的百宝毒丸药草,可是世间难得。 因为,其中一枚药丸,必须要封老自己的血,才能炼制而成。 二十年前,师父也给他们师兄弟三人赠过这价值万金的香囊。 只可惜,二十年来,早就不能用了。 不过,白胡子闻着味儿仍旧瞬间便断出,这是师父亲自做的避毒香囊。 姜晚澄手摸着香囊,并未否认:“是。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为我们所制。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用来防护他门下徒儿对我们的毒害。” 说着,她看向那高瘦长者背上的封老。 若不是她实在无法医治师父,对师父的情况彻底束手无策,又怎么会主动故意在这些码头港口晃来晃去,为的就是引这些鸢鸠一派的人而来? 她不是不知道,师父有多不情愿见到这些人。 虽然不知师父心底究竟是何意愿,但师父二十年未曾显身在鸢鸠一派面前,很明显是有根本放不下的事。 只是现在事关他老人家性命,姜晚澄才不得不违逆师父之意。 姜晚澄觉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射来,她寻去,正是那漂亮脸蛋却蛇蝎心肠之人。 她狠狠回瞪。 她不管这人从前和师父之间的师徒情谊有多深厚,但她绝对相信,若她真在此人手中出了事,师父也定不会饶他性命! 她的底气,让她眼神无比坚毅,反倒使得对方瞳孔微微一颤,竟有了一丝退怯之意…… 白胡子笑呵呵的往前一晃,隔断二人视线并温和出声:“误会,误会,这一切当真都只是误会1 “小师妹呀,既然师父收了你为徒,那咱们便是同门的师兄妹了。我是你大师兄,我叫恶实,这是你二师兄虎杖。那边那个刚刚与你胡闹的,是你那性子怪癖的三师兄决明。” “他刚刚所作所为,只是想试探试探你,还望小师妹切莫生气。” 姜晚澄自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给哄劝好。 这人想要打圆场,维护的自然是他们鸢鸠一派,而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根本毫不重要。 若不是身上挂着师父做的香囊,只怕他们觉得她死了便也死了,如同路边无意踩死的一只蚂蚁一般,无人在意。 只是这香囊,到底证明了自己在师父心中,必然是有些地位的。 他们不敢面对师父醒来后,若她出了事,还是在鸢鸠一派手中出事的后果,所以才如此两面态度。 那决明是当真瞧不上她,甚至说,敌视她的存在。 但眼前这二位,到底顾着大局一些。 姜晚澄也没有要与这些人虚假寒暄之意。 大家不过是面子上能过去,便过去了。 毕竟,师父才是最要紧的。 姜晚澄脸上一丝笑也没有,只向面前二人微微点了点头。 见姜晚澄没有再追究之意,恶实这才又追问道:“小师妹,不知师父他老人家,究竟是何故原由,才至此番模样的?有多少时日了?” 姜晚澄:“师父他应该是吞食了两幅眼镜蛇王的蛇胆,还喝了蛇血,所以才五行乱走,气脉混乱。已有半月。” “我学艺不精,未能将他唤醒治愈,就麻烦两位……师兄,好好照顾师父了。”      说着,她眼眶微红。 她并不想将师父交给他们,可这天底下,她再也找不到别的人来救师父了。 恶实与虎杖对视了一眼,二人似乎也感觉到,姜晚澄对封老是真实情意,便郑重的对她一起点了点头。 那决明听闻此话,一甩衣袖:“就不劳你这废物操心了,我们必定会将师父照料的,比你好上数百倍1 姜晚澄拱手,郑重其事的深深鞠了一躬:“如此,甚好。” 事情也没必要彻底说开。 这鸢鸠一派的人打算就此带着封老离开,姜晚澄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他们也没有要带她走的想法。 只是那恶实到底不是恶人,还知道给地上的史奕留下两枚真正的解毒丸。 待鸢鸠一派的人彻底离开后,姜晚澄也撑着船,重新回到了黎江之上。 悠悠晃晃的行船中,史奕扶着头坐起来,一脸茫然。 “我这是……怎么了?” 他后知后觉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一把掀开船舱内的幕帘。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甲板上的姜晚澄和温二郎,正盘腿坐着研究做点什么吃食。 史奕惊异的瞪大双眼:“那、那个老头儿呢?你师父1 姜晚澄手中动作一顿,随后淡淡道:“他家人来,将他接走了。史大哥,你可知……你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两遭?” 史奕:“碍…?” 鬼门关,走了两遭? 他分明是看见,有个生了一张妖孽似的脸的生人冲上船来,招呼也不打就掀开幕帘去看那鬼老头儿。 当时那人还气呼呼的摔了帘子,发了怒似的说什么:何苦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史奕反应也很快,立即就要将那人给打下去。 只是他刚一挥拳,还未及跟前,眼前就好似一阵天晕地转,接着便倒了下去…… 史奕寒着脸,所以,他是一拳未出,就被人给彻底暗算了吗? 温二郎安慰他:“这世间,杀人自卫手法,千百万种。能人异士更是多不胜数。输给鸢鸠一派的高手,你不冤。” 却不料,那史奕竟知道鸢鸠一派。 “是他们!?” 姜晚澄好奇心瞬间被吸引过来,“你知道鸢鸠一派?” 史奕抱着怀冷哼:“当然知道。在魑凉谷,称为天下第一毒门。” “不过,世间无人知道魑凉谷究竟在何处,就算有知道的,听说也不知入口在何方向,所以从无外人进入过魑凉谷。” “这鸢鸠一派平日里就高深莫测的很,几乎从不沾惹过问江湖上的事,但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们,他们一夜就能覆灭别人满门。” “他们用毒之厉害,听闻弹指就可以使人化水,化烟,尸骨无存。这样恐怖的存在,若不是他们自己低调称绝不出世,怕是世人也不能容他们在世间随意行走的。” 姜晚澄暗暗点头。 若是送去战场,简直就是大杀器。 以一人便敌千军万马,都并非戏说。(本章完) 375.第375章 毒疯子 第375章 毒疯子 “那你可听说过鸢鸠一派谁的名号吗?” 史奕:“我倒是听闻过,这鸢鸠一派的创始掌门,人称一声毒疯子,年少时便是个绝世天才。但这天才,却做出无数惊世骇俗,逆天下之大不韪之恶事1 “听闻他十五岁就杀师灭祖,亲自手刃了一手抚养他长大的恩师,并一把火烧了师门。后来,自己又在魑凉谷,收了一群孤儿创立了鸢鸠一派。” “江湖传闻,他是个逆天而行的狂勃之徒,残酷嗜血,最是嫉恶如仇。所以少时行走江湖事,也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是后来,突然就神隐了。” “反正我十年前上山前,听闻的,都是关于他数多年前的传说了。” 说起鸢鸠一派,史奕似乎也有些后怕:“只听闻过鸢鸠一派用毒之厉害,没想到我今日竟与他们对上了。” “可他们怎会突然出谷?” “这江湖上,莫不是又要出什么大事吧……” 姜晚澄:大事应该暂时不会发生。毕竟这些人集体出谷,为的其实就是把离家出走二十年的,传闻中残酷嗜血的开派掌门人给寻回去罢了…… 虽然还未确定,但姜晚澄就是有直觉,史奕口中所说的‘毒疯子’就是师父他老人家! 师父本名叫封镜。 封,便是疯。 只是一想到,若师父就是那残酷嗜血的毒疯子,那师父的出身也太坎坷离奇了吧! 年轻时,明明是那般肆意潇洒…… 老了,却在一个小小的山村中隐居,不问世事。 姜晚澄莫名有些心酸。 他十五岁就手刃了自己的师父,不知是否与他从小就是万毒体质相关。 若真是他当初师门对他做下了什么孽事,姜晚澄只觉那师门活该。 原来,江湖上早就有鸢鸠一派与师父的传说了。 他们的小船晃悠悠的行远,逐渐消失在夜色的漆黑之中。 姜晚澄殊不知,还有另一行人,仍在岸上盯着他们的远行。 “三爷,姜姑娘他们已经走远了。” 原来,是回京的孟行知,在另一艘巨大的轮船上,早就瞥见了她的身影。 已有两日了。 不过,姜晚澄并未注意她行在江上,也有人将她认了出来。 江上来往的船只那么多,她除了做饭,几乎整日都在船舱里。 所以,是真的不知自己行踪已经泄露。 今日上码头,她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其实就是孟行知派来,暗中护着她的无境。 码头上鱼龙混杂,为的,自然是适宜伸手的保护一下她。 却不想,她如今自己长了本事,丢了钱袋都是小事,还敢一人面对一整个江湖门派的人。 孟行知:“查清了吗?那些都是什么人?” 双方虽然没有打起来,但因为隔得远,孟行知也只瞧出他们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并不知双方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是若真的那边要出手,他这边势必会派出人手去替她解围。 孟行知却不知道,对方杀人无形,若姜晚澄真有性命之危,等他的人赶到,她怕是早都已经凉透了。 “这些人,未在江湖上出现过,属下……一时还未查出。不过,他们将姜姑娘身边的那位老人给带走了1 如此大翻动静,只是为了带走一个老人? 孟行知从未在意过姜晚澄身边这些人。 此刻一听,甚是诧异。 难道……她陷入了什么江湖风波中?      从前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娃,怎么如今也不见那女童的身影了。 至于那船夫,并不像是她的兄长。 毕竟,她的兄长已经死在了牢狱中,人死不可能复生,且他们瞧着也并不亲近的样子。 对她如今身边之人,孟行知总算泛起了一丝兴趣。 “去查一查,那老头是什么人,还有那个船夫。” 无尽领命退下,无境问道:“三爷,咱们可要继续走水路?” 孟行知:“走。” 无境明白了。 要悄悄不远不近的跟着,不能惹起姜姑娘的注意。 无境只是不明白,明明三爷在看到姜姑娘时,眼底神采都要溢出眼眶了,为何却还不上前与之相认。 那可是三爷……整日带着的卷轴中的女子啊! 姜家真正的嫡女,九姑娘。 他们三爷,真正应该迎娶进门的侯府大娘子! 却阴差阳错的…… 那日镇上离别后,这姜姑娘忽然便又消失的彻彻底底。 那巫山家中亦是人去楼空,那人就突然凭空没了,怎么也找不到半分踪迹。 而他们在巫山发现的异动,却也是一个人影也未抓着。 三爷当时是怀疑,姜姑娘与此事是相关的吧? 所以,连日来,三爷的脸色都阴沉的像前阵子的下雨天,脾气更是一反往常的温和,暴躁不耐了不少。 直到两日前。 黎江之上,一艘小船中,一个女娘的身影豁然出现在三爷视线中。 那女娘身姿窈窕,容貌娇美,气质出挑,便是两岸山间江上之景,也难掩其半分姿色。 再一瞧,不正是失踪了多日的姜姑娘吗? 如此缘分,当真不是上天注定吗? 无境明明感觉到了,三爷的欢喜、犹豫和挣扎。 可三爷却按耐住了所有情绪,只是查清她身边确实没有混杂的人后,那心情才彻底拨云见日,晴朗了起来。 这两日,三爷便也总是无事就盯着那小船。 他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吧? 便是上前娴熟的打个招呼,无境以为,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更何况,这二人本就是未婚的夫妻。 只是三爷至今还未处置侯府中的那个赝品,这正儿八经未来侯府夫人,却漂泊在外吃苦受罪。 无境都不明白,三爷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不过,他一个做侍卫的,是不能随意猜测主子心思用意的,所以即便心中为他们着急几分,也只能表现得一脸冷淡。 送走封老,姜晚澄心里还空落落的。 每日在船上除了做点吃食,就是闲暇做点女工。 如今她和温二郎身上的衣衫都是破破烂烂的,脏就不必说了,还到处都是补丁,且褴褛不成样子。 所以,就像努力的再缝补一下,不至于到了上京一下船,就被人当作叫花子。 几日后,小船在史奕每日辛苦的撑驶中,总算到达了上京城外的二码头。 (本章完) 376.第376章 三个响头 第376章 三个响头 为何是二码头。 二码头便是他们这些小民小贩能停靠的码头。 除了一些商家的大航船,大多都是姜晚澄他们这样的小船。 一码头,则是官家码头。 只有达官贵人家的船只,才能停靠。 相比一码头的繁华和修建工整,二码头就潦草凌乱的多了。 虽然比之沧县,仍要热闹繁华甚至庞大的多,但整体工建与环境,还不如沧县的宽敞干净。 当然,二码头也更加的鱼龙混杂,这里三教九流的人皆有,渔夫、剑客、杂耍团、道士、普通老百姓,商贩,书生…… 不时,就有争吵打斗声传来。 这边摊子掀了,那边又继续吆喝贩卖。 一条鱼‘砰’的一声砸在姜晚澄脚边。 温二郎紧紧的拉着姜晚澄躲开:“阿姐,别怕1 姜晚澄当然不怕。 她低头看向温二郎,知道他是第一回见到这么混乱又吓人的场面,虽然在路上也停靠过两个码头,但比之这里的混乱,之前完全就是小场面。 姜晚澄轻抚了一下温二郎背脊,并未戳穿他,反而笑道:“好,有二郎在,阿姐当然不怕1 “我们不惹事,快些走过去就行吧。” 她指了指前方,要穿过这个码头,去到进城的干道上,人就会少了。 温二郎缓缓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史奕在后面五两银子就卖了那艘小船。 当初买船时,他扔了一串价值至少五百两的珠子,今儿却又以五两贱卖,当真是亏了老本了。 不过他毫不在意,能回点儿买菜钱也罢,总比丢在此处什么都没有的好。 史奕颠了两下银子,塞进怀里就追上了姜晚澄和温二郎。 姜晚澄虽然穿的破烂,但仍不敢掉以轻心,脸上蒙了一层面巾,走路也是微微低首,看着脚下。 突然,一个身上只穿了个褂子的壮汉被人一脚踢飞,横在了他们面前。 姜晚澄拉着温二郎赶紧躲开,就看见另一边又扑来几人,将这汉子摁在地上一顿狂打。 等打的对方几乎奄奄一息了,才有身着官差服饰之人,拿着刀走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还不赶紧散开吗?” “都赶紧的,散了散了!看什么热闹1 “你们,这月的税钱还未缴清呢,还在此处看?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摊子给收了1 “官爷,行行好吧,小的昨儿才缴了二两银子呀……” “那能够吗?说好的,每月上浮一两,爱干干,不爱干,赶紧滚蛋!这里多的是人抢着想要做生意的,缺个你这样的贱骨头吗!?” 说着,一鞭狠狠抽在了对方身上。 周围人见了,也只能赶紧躲开,只怕这鞭子,也落到自己身上来。 温二郎全程都是一脸震惊。 他自幼启蒙,读的便是圣贤之书,懂得是世间苦难,和齐国之家的大礼。 士志于道,明道济世。 君爱于民,民才爱国。 虽早知道人世险恶,甚至兄长亲历过朝廷腐败,为官昏庸,狱政草率残酷的冤屈之事,但真正亲眼看到如此惨烈又冲击的画面,仍觉心中震动,难受至极! 这还是皇城脚下。 他本以为会与他们边陲的小县大不相同。 竟也如此丑陋,脏污,残酷!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而那挨了打的老头,连反抗都不敢,只能垂着泪由家中女儿搀扶着,赶紧又回了摊位上,继续苦大仇深的吆喝。 而地上挨了打的汉子,默默的自己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沫子后,忍着浑身的疼痛又要去上工干活。 “李四桂1      一声急切大喊,有个人影冲了过来,一把掺住那受伤的人,看见他浑身青乌的样子,那人急的冒了火。 “那些人,可是又欺负伱了!?就因为你踏实能干,一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他们就下如此重手!?不行,我要去向你们工头——” 李四桂死死拉住身侧人的臂膀:“不必了!你以为,工头他不知吗?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出大乱子,他不会管的。” “你不要命了吗!?” 同伴似乎还想与之理论,这时,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王楮?你为何会在这里?” 姜晚澄还以为是认错了人。 但仔细一看,这热心的想要助人的人,不正是婢女听风的丈夫,王楮吗? 离开巫山前,姜晚澄就提前派了他们夫妇二人前来了这上京。 看样子,王楮已经在这里有了熟识之人了。 听到她的声音,王楮瞬间回头。 虽然姜晚澄脸上戴着面巾,但是一旁的温二郎却是一眼就能确定认出的呀! 王楮激动不已,红着眼眶当场就给姜晚澄跪下了。 “姑、姑娘!?姑娘,二公子,当、当真是你们吗!?” “姑娘!小的可算等到您了!您终于来了1 “姑娘,小的日日都在这码头上守着,候着,就怕错过了姑娘。小的今日总算接到了姑娘!小的给您磕头1 王楮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就狠狠给姜晚澄磕了三个响头。 姜晚澄仍被吓了一大跳。 这古人阶级分明,她虽然能够理解他们刻在骨子里改变不了的东西,但作为现代人,她也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不如,我们先离开此处再说话吧1 王楮迅速点头,只看了眼已经远去的李四桂,然后就爬起身来带着姜晚澄他们迅速离开了这混杂的码头。 当然,在这码头上,他们的事也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 除了跟着后方下了船的无境。 他们侯府的船,要停去一码头。 所以,将要抵达上京的半日前,无境就已经乘了小船,默默跟在了姜晚澄他们大后方。 要装作普通的行船,太容易了。 江上全是行船,只要不过分引人注目,旁人都是不会多瞧你几眼的。 无境换了装束,又离姜晚澄他们远远的,所以等他登岸后,就看见有人冲着姜晚澄正在磕头。 等他们远去后,无境揣着疑惑又继续跟了上去。 三爷说了,要弄清姜姑娘此行上京,是所为何事。 三爷怀疑,姜姑娘失了记忆,所以根本不记得崔姜两家的婚事,甚至可能连自己是谁都给忘记了。 不然,此前一个望族嫡女不可能隐匿在一乡间,对换嫁之事毫无动静。 但她此行又突然来了上京。 难道……她记起什么来了? 若是直接去了侯府孟家,要揭穿换嫁之事……不知三爷会如何应对? 一想到此,无境既期待又激动起来。 脚步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一直在前走着的姜晚澄突然顿下脚步。 她半回头看向身后,微微蹙眉。 为何她总觉得……好似有人在跟着他们? 明明身后人群混杂,并未有熟悉的影子。 但她总是心中不安。 姜晚澄看向身后的史奕,“史大哥,你上前来一下。” (本章完) 377.第377章 跟丢 一码头。 孟行知带着侍卫刚刚下船,早已候着的管家立即迎上前来。 “侯爷,您可回来了。舟车劳顿,可是累着了吧?” 身后一众仆人,皆跟着簌簌跪下请安。 “奴才们见过侯爷,恭迎侯爷回京。” 孟行知微微蹙眉,看向管家:“我夙来不喜好如此排场,常叔,下次别惹这些笑话了。” 如今上京谁人不知,他们孟府是最落魄的侯府。 他这一辈,门庭凋落,家中里外皆只他一人支撑,而他又未入朝谋得一官半职,只怕渐渐就会彻底被这上京各大世家遗忘,下一辈连袭爵之位都难请命。 所以,如此阵仗,只让孟行知厌恶。 他不喜旁人投来打探的目光,再声声议论,关于他们孟家之事。 管家低头,得了训斥的他,脸上笑意也并未落下:“是,侯爷。奴才知错。” 当真知错吗? 只怕下一回,他仍会如此。 管家的心思,后面三无侍卫其实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自他们主子与大晋的姜家联姻后,管家便以为这侯府能支楞起来了。 自顾热络的行走在高门大族之中,但哪回不仍是热脸贴冷屁股? 就算偶有几张帖子飞进侯府,那些小门小户的,主子就算去了,是抬举了别人,却也下了自己矜贵的身份。 这侯府凋零又并非一两日,是年年岁岁的门庭凋落。 主子本就一人难撑,如今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侯府。 一个姜家的嫡女,确实身份高贵,但那毕竟也是大晋的姜家! 在这大梁的上京,难道还能比本土其它的贵女们高上几分不成? 更何况,府中那位,根本就是拿不出台面的赝品! 管家还以为主子不知么? 不仅知道那赝品的身份,还知道这管家在此事中,脱不了身! 三无心中都看不上管家这副样子,但奈何这管家在主子幼时最艰难困苦之际,不离不弃的照顾过主子。 所以,主子才未迟迟对他下手。 这不,前头才呵斥了常管家,孟行知后面又语气温和的与他道:“辛苦常叔了。我不在这段时日,府中一切可还安好?” 管家谦卑的跟在身后,“回侯爷。其余一切安好,各院的姨娘们,都很安分。只是老夫人前几日身体有些抱恙,近来都是夫人亲自侍疾。” “老夫人身体有所好转,夫人却又叫了郎中看诊……侯爷,您回府后,可要去瞧瞧夫人?” 常管家口中的夫人,就是替嫁了姜晚澄的婢女麝月。 孟行知再一次面露不悦:“我不是将她禁足在她院中,为何还能去母亲面前侍疾?” 常管家解释道:“是老夫人。您走后,她整日实在无趣的很,便叫了夫人去陪她抄经,念佛,说要中元节时,献给凌云寺,为故去的老……老侯爷他、他们……祈福。” 管家说到后面时,声音都低沉了下去。 孟行知脸色阴沉了下来,不欲再说什么话。 此事,恰好走到了马车旁,他正要上去,却见无境急匆匆跑了回来。 “三爷1 无境脸色异常,凑到孟行知跟前小声道:“爷,属下……跟丢了。” 孟行知看向他,虽只字未吐,但眸中厉色疑问,已足够叫无境惭愧畏惧。 他低头连忙道:“好像是……是姑娘发现了什么。有人前来接头,姑娘跟着走出码头,路边有个糖水铺子,属下明明瞧见姑娘进去……” “属下猜想,姑娘定是如厕去了。所以,只远远瞧着。但紧接着其余人也跟着进了铺子里面。” “等……等属下反应过来不对劲时,赶过去那糖水铺子后面,已无半个踪影……” 无境声音低了下去。 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是他实不应该。 毕竟,他早该有警觉的。      只是他以为……以为那姜姑娘,不过一弱质女流,所以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更没想,人家早有警觉,所以当着他的面就逃了! 孟行知狠狠瞪了无境一眼。 他对手下人,一向和善,鲜少如此厉色。 就连一旁什么都未听清的常叔都暗暗吃惊。 心道:什么事情,让侯爷如此动怒? 无境俯首单膝跪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侯爷责罚1 孟行知登上马车,狠狠甩下车帘。 似乎气的不轻,他的声音好半响后才又从马车内传来:“跑?到了这上京,我看她还能往哪里跑。” “去城守处,问守门卒,定能寻出蛛丝马迹1 “无境,我给你三日时间,找出她的行踪!不然,你也别回来见我了1 无境立即大声领命:“是1 三无皆同情的看向无境,跟着马车前行而去。 这一边,姜晚澄坐着牛车,晃晃悠悠走在乡间的泥巴路上。 她脸上抹了花子,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男装,嘴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望着天边的落日,浑身皆是松懈惬意。 那股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总算消失了。 她不过披了史奕的外衫,其实并未走远。 她本人,就躲在糖水铺子后面不远处,一个馄饨铺子里,塞了几文钱给店家,装做了忙碌的厨娘。 至于二郎,被史奕和王楮带着混进了人群中。 果不然,姜晚澄发现了跟来的无境。 原来,是孟行知。 在沧县时,他便也在那码头附近吧? 不过,这么些时日,他竟也未曾现身,他想做什么? 孟行知一定知道她姜家嫡女的身份,所以,从在青阳相遇时,他便是抱着别有目的的接近。 不过,不管他究竟什么目的,这一世,姜晚澄都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阿姐,我们要去何处?” 温二郎看着上京城外的田野,沉醉在平原一望无际的景色之中,心中澎湃震撼。 这天地,竟然还有如此平坦之地。 他从小长在山上,山上有溪流,山下有田野。 但是,围围绕绕的,依旧全部都是山。 他从未来过平原,自然也没有见过平原之景。 远处亦有山,但那山,实在太远太远了。 远到他不过一抬手,就能捏住的大校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庄稼。 这边麦穗已经焦黄成熟。 那边田中的稻子,也已经翠绿种下。 波光粼粼的河中,倒映着落日余晖的晚霞,偶有小鱼泛起一波波荡漾的水光波纹…… 炊烟袅袅,已经有村野人家,开始做晚食了。 姜晚澄突然觉得饿了。 心中想着,不知听风会在家中做什么好吃的。 见到温二郎这副见了平原美景,终于心间开阔,神清气爽的样子,她笑笑回道:“当然是回家呀。”(本章完) 378.第378章 碧水居 刚刚在码头上,这小子好似受了不小的打击。 脸色一直阴沉沉的。 看来,他这小奸臣,幼时还是有一些装着良知和天下的善心呢? 温二郎眨巴着眼,疑惑不已:“回家?阿姐,我们明明才刚来这上京,还未落脚,怎会有……” 温二郎眼神猛地顿住,落在王楮身上。 是他们? 阿姐有个从前的婢女,名叫听风。 在他们离开巫山前,这二人就先行来了这上京。 他们是阿姐派来的,难道便是提前来落实,他们来上京后的落脚处的? 姜晚澄坐起身,手肘撑在车架上,她看向王楮问道:“王楮,是那碧水居吗?” 王楮与史奕一同在前面赶着牛车,听到姜晚澄的问话,王楮回道:“是的,姑娘。我们听了您的话,路上不敢耽搁行程,半个月就紧赶到了这上京。” “没想到,还真如姑娘您所说,有个孙姓的四品大官,因为贪墨刚刚被处以了抄家。家中有良田和庄子无数,朝廷统统抄没后,便又拿了一部份出来售卖。” “小的们没敢看别的,就买了姑娘您说的碧水居。” “姑娘,您怎么知道这姓孙的贪官儿,家中会出事,又怎么知道这碧水居就在这京郊,还会被朝廷拿出来售卖啊?” 姜晚澄当然知道。 上一世,她此时已经被困张赫宣的王府后宅出不了门。 那张赫宣每日都来哄她。 给她好吃好玩儿的,还给她讲上京的这些热闹事儿。 其中,便有这姓孙家中被抄一事。 不过,他说的很隐晦,但是姜晚澄能感觉到他其实很兴奋。 现在她猜想,那姓孙的,应该是燕王阵营的人。 不过,因为朝廷争斗,他不幸成了弃子。 而他家产虽然入了国库,但因为赈灾洪涝和瘟疫天灾,国库依然空虚不足,所以不得不拿出这些贪官被抄没的家财再充盈一部分。 朝廷公然售卖庄子土地,也并非稀奇事。 那些好的庄子和田地,一拿出来,便有这些上京的大家世族,争着去抢。 上一世,那张赫宣也买了两座庄子。 还拿了其中一座庄子送给了姜晚澄。 他说,那是碧水居。 不过,姜晚澄从未去过那里,因为那庄子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但是却一直落在张赫宣自己手中,由他监管,掌着营收。 姜晚澄听说,那庄子里有个小池塘。 池塘里种有荷花,秋季有新鲜的粉藕。 还有十几亩地。 地里种的有果树。 屋前还有一颗很大的柿子树,树枝垂到园中,结的柿子吃着很甜。 她吃过那柿子,果真很甜。 庄子和房屋虽然都不大,但袖珍精致,应有尽有。 而且,地理位置实在不错,被其余的庄子包围着,但又互不相犯。 姜晚澄心之向往,一直想去瞧瞧。      可惜,她后来被张赫宣送到别的庄子上去了,也一直未曾亲眼见过碧水居。 在庄子上日子好过些的时候,她也想过逃跑。 可张赫宣将她抓回去时,一双腿打的险些残废,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地。 姜晚澄觉得,她对碧水居或许就是心底的一股执念。 对自己上一世所未能拥有的,未曾得到过的自由的向往。 这碧水居能被买到,姜晚澄并不觉得惊奇。 因为这碧水居在这姓孙的所有庄子中,应该是最不起眼,也是最小的一座庄子。 朝廷既然要放出一部分庄子出来售卖,一开始那些最好的良田,最大的庄子,自然才是最吸引人的。 听风和王楮又是外地来的毫无根基之人,就算出手,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这些上京世族,只当他们是外都刚来京都想要置办财产的,看的还是碧水居这种不起眼的小庄子,只要下手快,出的银子够多,买下一个小庄子,应该还是容易的。 至于这买庄子的钱从何而来? 姜晚澄还在扶駿时,温朝晏第一次闯贪官吴先的密室,拿了一堆财宝银子和银票回来。 粗略算,也有七八千两了。 姜晚澄给大家分了一些,因为都很客气,所以落到她手里,还有三千辆左右的银子和财宝。 这一次,听风上京,她把这三千两和财宝,都给了听风。 用了这贪官的钱买庄子,姜晚澄是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就当是那贪官当初冤杀温朝晏的赔偿金了吧。 现在想来,她当时胆子也挺大,若听风和王楮是那心术不正之人,卷着这些钱到天涯海角,也够他们潇洒一辈子了。 不过,还好她没有看错人。 “我在上京有些熟人,他们给我递过消息。” 姜晚澄简略的解释了一句,便再不打算提了。 王楮自然不会怀疑,史奕自打知道姜晚澄和那鸢鸠一派的有些纠葛后,就将她也当作了神秘不可莫测的人,所以再稀奇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他也只惊奇一下,便也不多问半句。 只有温二郎,疑惑的盯着姜晚澄。 阿姐在这上京有熟识的人? 这如何可能? 阿姐流落到巫山上,不是说她举目无亲,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如今却突然说有熟人。 而且眼光前瞻,还能派人来,一口气就买下了他们来上京的落脚处! 难道……阿姐恢复记忆了? 姜晚澄感觉到温二郎试探的目光,她笑了笑,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夜幕落下之际,车子缓缓驶进了庄子里,最后在碧水居前停下。 姜晚澄还未爬下牛车,那王楮就激动得跑进了院子里:“娘子!娘子!是姑娘,我接到姑娘了——娘子——” 姜晚澄本想让他小声些,但那本该稳沉的王楮,或许是太过兴奋,还未听到招呼就一路飞奔进院中,竟隐隐没了声音。 姜晚澄心道:这庄子不是并不算大吗?怎么还能门口听不见里面的喊声? 姜晚澄带着温二郎站在碧水居前,抬头看向门头上肆意潇洒的三个字,心中想着:这一世,这庄子总算真正成了她的。 心中一时复杂感慨,就见里面跑出一个身影,手中还提着灯,不正是听风还能是谁? 听风见到姜晚澄脸上不仅有脏污的黑灰,衣衫还破旧褴褛,顿时就红了眼眶,接着眼泪跟着簌簌掉落。 “姑娘!您、您受了大罪了1(本章完) 379.第379章 家徒四壁 听风难压心中酸楚扑上前来,一头扎进姜晚澄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周边有人户听到响动,已经出门在伸头探望。 听风本想说什么,姜晚澄低声道:“先进院中再说话吧。” 听风这才擦了擦泪,并将姜晚澄扶着进了院子。 王楮等温二郎和史奕都进了门来,便赶紧关了大门。 姜晚澄被听风扶着穿过两道门,才进了后面主院堂中。 听风将屋内所有的灯都点亮后,姜晚澄才看清屋内摆设。 这屋内……倒是干净。 这干净,当然不止是指这屋内被听风打扫的几乎一粒灰尘也无,还有这屋中摆件,实在少得可怜。 一两个东倒西歪的柜子。 还有自己正坐着的这幅椅子,竟是惟一能坐的。 这屋内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装饰,家具几乎……算无。 只能用‘空荡’‘寒酸’‘家徒四壁’之词来形容了。 这家抄的,可真干净。 听风捧上热茶来,见姜晚澄在打量这寒酸的厅堂,便立即解释道:“姑娘,当初这孙家被抄家时,庄子上的东西都是被抄的干干净净的。就这屋内的几样摆件,奴婢看过,都不值钱,所以可能才被留下一起,留给了您这下个主子。” 姜晚澄倒是明白。 “家具一应,咱们慢慢添置就是。其余的,稍后再说。听风,可有吃的?我们都饿了。” 温二郎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许久。 听到阿姐终于提到要吃饭,这才眼眸一亮。 史奕也摸着肚子,心道:不知这女娘做的吃食,是否能与这姜妹子相比? 听风连忙应道:“有的,姑娘。不过奴婢怕备太多的东西,您又迟迟未来,所以家中只有一些菜与面粉,连一块肉都没有。要不,奴婢让王楮赶紧去庄子,找找那些佃农家中买只鸡来……” 姜晚澄抬手阻道:“不必了。时辰不早了,今晚咱们就先随便吃点儿吧。厨房里有什么,不如我亲自做吧?” 姜晚澄怕听风要折腾花样,所以是真的打算自己去做的。 想着今晚随便对付两口,先垫垫肚子再说。 姜晚澄说着就挽起袖子朝外走去。 听风赶紧追上去:“姑娘!姑娘您别动,让奴婢来!奴婢给您做去!您舟车劳顿了这些日子,就先歇歇吧1 听风只怕姜晚澄真的去了灶房,赶紧就丢下她跑了。 王楮也跟着一块儿下去,这么大个宅子,瞬间就剩下了人生地不熟的姜晚澄三人…… 这院子,可真静。 虽然一片漆黑中,微弱的烛光根本看不清这院内景致究竟,但隐约能分辨出何处是墙,何处种了一棵树,何处有一盆景。 蝉鸣蛙叫。 这上京的夏夜,也没有那么热。 就在院子里廊下坐着,微风习习,姜晚澄觉得无比轻松。 不过小半个时辰,听风就做好了几碗打卤面。 “姑娘,小公子。今日只能委屈你们随意吃点,明儿奴婢再给你们弄些好酒好菜,为你们接风洗尘。” 姜晚澄欣然同意:“可行。不过我瞧着,今儿晚上这顿,也很是不错了。” 她竟然做了三个卤出来,一个是豆角,一个是韭菜鸡蛋,还有一个酱烧豆腐。      姜晚澄刚坐下,听风就盛了一筷子面放到她跟前,并小心伺候:“姑娘,奴婢先给您盖哪个卤?” 姜晚澄接过她手中筷子,“我自己来,你们二人也坐下,一同吃吧1 这是命令,听风和王楮只能小心谨慎的一人只坐一个小边。 姜晚澄见他们如此不自在,也不强求。 只是埋头,不管其它,认真的吃了起来。 这面条做的,属实不错。 很有劲道,且三个卤做的,都是有盐有味的。 温二郎和史奕都吃的香喷喷的,不吱声的一个劲儿埋头干饭。 姜晚澄吃了三个小碗,肚子已经撑的圆溜溜了。 听风见她放下筷子,赶紧起身端来帕子和分别漱口,净手的水。 看样子,是早就备在一旁的了。 姜晚澄:…… 她抬首看向认真伺候她的听风,“如今,咱们这个情况……就一切从简,我自己来吧。” 姜晚澄微微一笑,起身端过盆子,自己去了一边。 听风却心疼的要命,她们从小如珠似玉一般被众人捧着呵护长大的姑娘,如今却事事亲为…… 还去过巫山的听风,见到过姑娘流落在外时生活过的环境,心中一酸。 听风走过去,小声道:“姑娘,那您先消消食,奴婢让王楮去给您烧水,今儿晚上,就让奴婢好生伺候您沐个浴吧?” 洗澡这回事,姜晚澄自是欢喜不已。 她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到了这碧水居,定要好生洗个澡! 这些日子,从打离开江源后,她便没有好生擦洗身子过了,更别提沐浴这种奢侈之事。 姜晚澄早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味儿了。 实在是这古代生存条件实在艰难,连口吃的,有时候都难,更别提把自己洗干净了。 特别是在船上这半个多月,每次想要方便,都是很难得一件事。 姜晚澄甚至心中还苦中作乐的想过,不知她如今这副臭烘烘的样子,若是叫温朝晏见着了是否还愿抱着她? 姜晚澄泡了整整两桶水。 听风将她头发丝儿都洗的香喷喷的,更别提全身皮肤,连指甲盖儿大小的地方都未曾放过。 姜晚澄皮肤被搓的粉嫩嫩的,穿上听风早就为她备好的干净的新衣衫,二人慢悠悠的这才走出浴室。 听风说:“姑娘,这后边儿就是后院居室,东边的厢房是主屋,奴婢做主,早早就收拾了出来,姑娘直接过去歇息便是。” 姜晚澄问她:“哪里适合小公子住的?” 听风:“小公子要不住外院吧?奴婢瞧他,年岁也不小了。” 姜晚澄想了想,点头:“可以。让他住外院的主屋,选个光照好的房间。至于那史奕,你也安排一下,别委屈了他。” 听风恭恭敬敬应下:“是。奴婢将各个厢房都收拾了出来的,还以为那些贵人们会跟着一起来上京呢。姑娘,公子呢?” 听风没见着温朝晏,便问了句。 跟着姑娘来的,怎么成了一个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姜晚澄没有解释,只是道:“他们仍在前往上京途中,暂时不必管他们。听风,你跟我来。”(本章完) 380.第380章 人血馒头 推开房门,姜晚澄走进屋内。 这便是主居东厢房,屋内亦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床榻,一张铺在窗前的矮几。 不过,瞧得出来,听风对这间屋子是用了心的。 床前挂了幔帐,矮几上放了一个白瓷花瓶,瓶中插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 地板也是擦得十分光亮,好似打了蜡一般,干净的都能随便席地而坐,或是谁要在地上打个地铺都是可行的。 只是,这屋子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反而更显空荡荡的。 想起巫山时的小屋,姜晚澄竟还有几分怀念。 听风点了几盏灯,屋内刹时亮堂堂的。 姜晚澄走到榻边坐下,听风正想过来伺候她宽衣时,王楮来了。 他隔着门板问:“姑娘,庄子里那些佃户听到是您来了,想要见见您。” 姜晚澄还未发话,听风就先恼了:“现在几时了,让姑娘去见他们?” 姜晚澄拉住她:“不急,你出去好好与他说。让他安抚住那些佃户,说我明儿再见。” 听风知道自己刚刚越矩了,虽姑娘一向不计较这些,但她仍红着脸向姜晚澄欠了欠身,“是,奴婢知道了,姑娘。” 听风急匆匆出去,姜晚澄听见她小声的又是叹气又是急色的与王楮说话。 “姑娘累了……连日赶路……他们急什么……我知道……你做好自己的……先去二院……” 等王楮离开,听风才又进来,并掩上了门。 “姑娘,我让王楮安排小公子先去歇息,然后再去见那些人。” 姜晚澄已经自己脱了外衫,并倚在榻上。 她半坐撑着手臂看向听风,“不急,让他一件件去做。听风你过来帮我绞绞头发,咱们说说话儿。” 这会儿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反正也睡不下。 所以,姜晚澄就想先了解一下这碧水居的情况。 不过,今晚就见那些佃户,是不可能的。 首先她初来乍到,根本还不了解这庄子究竟什么情形,如此贸然就去见那些人,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 且不论,这时辰确实已经不早,她连着在江上被小船摇晃数日,的的确确是没有精力再接着应付这些事。 刚刚靠在榻上,这浑身又酸又软,这会儿便是闭眼靠在这里,觉得这天地都是摇晃的。 这脚踏实地了,看来也需要再适应两日。 听风本想跪在地上替她擦头发,却被姜晚澄一把拦住:“忘记规矩了?” 姜晚澄微微瞪她一眼,听风这才吐了吐舌。 “可姑娘,这屋里连个蒲团也没……” 姜晚澄拍拍身后:“你上来。” 听风犹豫了一下,仍听话的脱鞋爬了上去。 她动作很轻柔,姜晚澄自己擦着前面,甚是粗鲁。 听风见她动作,‘噗嗤’一笑,“姑娘还是如从前那般。觉得累了时,便没什么耐心。您便坐着,让奴婢自个儿来吧。从前奴婢几人精心养护出来的这么漂亮一头发丝,可别让姑娘您给毁了。” 姜晚澄便真的放下帕子,懒得动了。 心中道:这古代做女子,就是麻烦,洗个头发是最难的事。      她侧头看向听风,“那些佃户怎么回事儿,你说说。” 听风却先道,“姑娘,我家那口……他、他从未在大户人家做过事,所以不太懂规矩,很多事毛毛躁躁又有些莽撞的,奴婢先给您请个罪。” 姜晚澄握住听风的手。 “我并未有责怪你们之意。你们夫妇二人,于我如今是患难之情,而且碧水居这件事,你们办的不错。所以,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轻瞧了你们?” “听风,慢慢来。他不懂得,慢慢教,或许是太紧张了,所以他才如此毛躁。我从前瞧他,不是挺稳沉的吗?” 听风红着眼不住的点头:“是,姑娘您说的是。他呀,就是太紧张了,害怕自个儿做不好,所以反而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奴婢好好教他,定给姑娘您教个得力的管事出来1 姜晚澄笑道:“行,我等着。” 听风悄悄抹了泪,这才说道:“姑娘,奴婢先与您说说这庄子现如今的情况吧。” “奴婢已经与王楮整理登记清楚了,这庄子不大,只有田地共五十亩。” “其中良田有三十八亩,一般的田地十二亩。共有佃户,十三户。雇农,五户。” “还有,从前那孙家向佃户们收的租子,除了每年庄稼所有的收成六成之外,每亩地还有额外的二百钱……” 姜晚澄听的眉心直跳。 这孙家,被抄的实在不冤。 真是啃人的骨头,还嫌油少了。 如此黑心,在这庄子上的农民,怕是只能堪堪活着罢了。 之前在青阳,可能因为地处偏僻,那边大多是当地落居百姓自己开垦的田地,世世代代都在那里,每年便只需要向朝廷送去一部分收成罢了。 便是有那卖了田地,又被达官贵人买了去,再租了出来的,也没有听说谁家会有这样高的租子。 这孙家,简直就是吃人血馒头。 若是碰到哪年收成不好,百姓手里不仅落不到几颗粮食,还要想方设法的凑钱去缴租子,这钱和粮食,一年都给孙家赚了。 “这些佃户还有雇农,都如何?” 姜晚澄虽不会像孙家人那般去剥削他们,但也怕遇到愤世嫉俗,开始就对她报了仇怨之人的人。 听风:“奴婢来的这些日子,也与他们都接触过。这些人,虽有几个刁钻的,但大多还是老实的。” “奴婢看,他们更怕姑娘您这位东家来了,会像孙家那样让他们继续剥削他们,或是来个更厉害的,就更没活路了。所以奴婢瞧着他们,应该是好收服的。” 姜晚澄点点头。 这庄子不大,人少,处理起来确实不会太难。 “行,那明儿再说,你下去歇着吧。辛苦你了,听风。” 听风腿一软,险些跪下了:“姑娘,您别折煞奴婢了。若不是您,奴婢如今还……还不知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呢1 听风忍不住又抱了抱姜晚澄。 “姑娘,说句实话,之前奴婢虽然得以与您重逢,还被您派了来做这件大事儿。但奴婢心里总是悬着一口气,好像……好像这事儿总虚无缥缈似的,总觉得不踏实。” “奴婢还觉得姑娘您,好似变了似的。但是今儿,奴婢在碧水居外瞧见你,这心里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好似姑娘您,您终于彻底回来了1 姜晚澄拍拍她的肩,“是,我回来了。放心吧,一切都会变好的。” 姜晚澄微微一笑,彻底给听风踏实了下去。(本章完) 381.第381章 一身素净 姜晚澄一人霸着一张床,终于彻底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 第二日醒来,窗外天色竟已是大亮。 初夏的上京,早晚都还不是太热。 姜晚澄穿上薄衫,一看这款式和针线手法,她就知道,是听风自己亲手给她做的衣服。 她竟买了素色的凌布,还是姜晚澄最喜爱的青色。 清清凉凉的穿在身上,实在是舒服极了。 姜晚澄披着头发推开窗,总算看清这后院的景致。 廊前有两棵桂花树,靠墙一边还种了一排翠竹,院中还有一副石头桌椅。 这院子很大,但同着屋内一样,亦是空荡荡的。 姜晚澄正苦恼做个什么发髻,今儿见那些佃户即稳重,却也不会被轻视了去时,听风便来了。 “姑娘,您醒了?奴婢来瞧了好几遍了,没想到您又自个儿起来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听风忙着又去端水,这房子太大,来一趟去一趟的,不像从前在巫山或是别处那么简单,姜晚澄就由着她去了。 洗漱完,姜晚澄就让听风给她梳个头。 “姑娘想要什么发髻?从前都是拂雪给您梳头,奴婢笨手笨脚的,怕给您做不好。” 姜晚澄:“随便吧。就把这上面挽一下,这边再……” 总算捣腾完,身边却连一个首饰也没有。 听风又酸了鼻子:“姑娘如今竟连一支素簪也没有!受了这般的委屈,那麝月和楚嬷嬷当真是该死1 “姑娘,您当初所有的金银首饰,所有姜家给您的嫁妆,这些年您自个儿攒的家财,如今都落到了她们手中!奴婢一想起来,当真恨不得亲自杀了她们1 姜晚澄笑她:“杀她们?你?那还是罢了吧,我怕你被她们给反杀了,那我可就心疼了。” 听风见姑娘不仅不生气,竟还打趣自己。 虽然红了脸,但也嘀咕:“姑娘您总不会就这般饶过她们吧……” 姜晚澄:“怎么可能?一想起我就牙痒还肉痛呢。不过,事情要一步步做。该我的,她们会全部吐出来的。欠我的,也会一一还给我才行呢。” 她说的轻轻柔柔的,但听风却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她想起姑娘从小便是这般,平日里极好说话,但若是谁真的将她给惹急了,得罪了,也是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姑娘对背叛自己的人,从来都是毫不手软的。 听风竟有些期待起来,不知道姑娘会憋什么大招! “姑娘,奴婢还有一支银簪,是王楮当初在成亲时偷偷送给奴婢的!要不,您委屈一下,先戴戴吧?” 姜晚澄:“不必,该是如何便如何吧,谢谢你听风。” 姜晚澄对着水盆照了照自己,虽过分素雅,但难得简约大气,便满意的与轻风出去了。 吃过早食,姜晚澄便让王楮去张罗,让那些佃户都来见她之事。 人还未来,姜晚澄也稍微做了一下准备。 吃饭的四条板凳板凳都摆到院子里,方便待会儿来人了可以坐坐,不过多的也没有了。 她还让史奕去后面,帮忙把那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前厅廊下。 听风去熬绿豆汤,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在院子里随意的转了转。 话说,这碧水居竟比姜晚澄所想的,要大的多的多。 里里外外,竟有四进四出。      虽然家具、盆栽等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但也不难看出,它一些原有的景致,还是做的比较讲究精致的。 二进门处,还有一面假山,假山下是个小鱼池,鱼池里有几条鱼儿竟还活着。 另外,前面的议事厅,会客厅,书房……一切应有尽有。 外院里院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间屋子。 这庄子不过五十亩地,确实算小,但这宅子可就不算是小了。 看来孙家别的庄子和宅院,不知还有多奢华。 姜晚澄摇了摇头,转身就碰到了史奕。 史奕一直盯着她打量,看的姜晚澄以为自己头上落了什么叶子。 温二郎眸中又渐渐升起不满,忍不住提醒:“史大哥,我阿兄若在此处,定将你眼珠子扣出来,还要丢进那鱼池里去喂鱼1 史奕不信:“他能打过我去?” 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臂膀。 温二郎微微一笑,笑的云淡风轻,胸有成足:“你若有机会见到他,定会叫你输的心服口服的。” 姜晚澄跟着点头,温朝晏的身手,怕是天下也没有几个对手。 想着,心中不由惦念起他来,不知他们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鹰兄近来也没有再传消息回来,就连崔瑾之与林白薇,至今也没有什么消息。 就好像……她与他们,彻底断了联络似的。 史奕觉得这姐弟二人是在吹牛。 他的身手虽说不敢自诩天下前十,但绝对也算是个中强手了。 他们觉得那人比他厉害,也定是没有真正见识过自己的身手,才如此偏颇的! 不过,史奕此时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只是翻了个白眼道:“二郎小子,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史奕不是那等没皮没脸之人。” “我只不过是瞧你阿姐一身素净,实在寒酸的要命。却还要去见一群人,怕她难免被人轻视了去1 “喂,妹子。我不是给了你一兜子珠宝吗?都赶紧挂上戴上,总要装一装才像样子1 姜晚澄看着身上的衣衫,再摸摸发髻。 虽然没有任何珠翠点饰,但她真不觉得,今日会有人轻瞧了她去。 正巧这时,王楮找了过来,“姑娘,佃户们都在外头等着了。” 姜晚澄注意到王楮脚步,发现他走路的步伐都比昨日稳沉了一点。 看来,听风的枕边教育,还是有些用处的。 前院。 佃户们稀稀拉拉的站着,或坐在地上,或倚在门口墙边,竟无一人敢在板凳上坐着。 姜晚澄瞧他们,他们也在偷偷打量着姜晚澄。 一个个有些麻木恍惚的眼神中,见到姜晚澄时,亦是难免露出些微微的吃惊。 因为,他们左等右等,竟不想等来的庄主,竟然是个瞧着如此娇滴滴的小女娘? 瞧着她年岁也还不大,并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模样长得如同那画儿上的仙子似的,气质却稳沉的像个如经经世事一般的大人。 到底是真的练达老成,还是故作样子,吓唬他们罢了?(本章完) 382.第382章 庄主 佃户们暗中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这女娘虽然混身都没有什么能彰显富贵和气势的金银配饰,但就这身衣裳,还是有些别样的。 先不说料子,反正村子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分得出好赖,只知瞧着绝对是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都买不起的料子。 就说这款式,好像是从前那黑心的孙大人家中的女眷们,才穿的出来的样子。 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才做得出来的衣物。 而且,这女娘便只坐在那处,就给人一种端庄沉稳,不可轻易玩笑亵渎的高贵之感。 所以,虽然姜晚澄穿的素净,一时倒也没有人敢真的轻瞧了她去。 毕竟,这庄子都买得起,还差几样首饰吗? 便都只当她,不过是喜爱素净,懒得妆扮罢了。 哪晓得,他们这庄头东家,如今身侧是一件正儿八经的首饰也没有,所以才彻底摆烂…… 不过,姜晚澄如此倒是平易近人了几分,让大家没有那么紧张了。 姜晚澄端坐在廊下的椅中,背脊挺的笔直,神情温和中却又带着一丝肃严。 她大概将这些人都看了一遍。 只来了大约十二三人。 而且,大多还都是男人。 昨日听风说过,这庄子的佃户共有十三户,雇农五户。 若是这般,这是一户来一人都不够数吧? 有人没来。 姜晚澄看向王楮,王楮走了过来低声道:“姑娘,还有五家人没来,小的待会儿再与您细说。” 他心里有数就好。 姜晚澄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再等下去,并让听风将绿豆汤都端出来。 听风脸上扬着笑,态度和蔼亲切:“我们姑娘请大家喝的,清凉解暑,大家尝尝吧1 “谢谢庄主……” “谢谢……” 虽只是一口不值钱的绿豆汤而已,但姜晚澄一上来就给大家赏东西的态度,也让众人觉得,她应该是个亲切的庄头吧? 对未来的景象,都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姜晚澄也喝了绿豆汤。 听风在里面放了一点糖浆,所以喝起来有股甜滋滋的味道。 等天彻底热起来,将这汤熬的彻底化了沙,再放在瓦罐中吊在篮子里,将篮子浸在井中冰一冰,那简直就是清凉解暑的神汤。 姜晚澄刚刚已经去瞧过,这碧水居的灶房可不小,而且里面不止宽敞,灶房里的灶具还一应俱全。 往后再做些个什么吃食,很是便利。 她的心情很好,脸上也隐隐带了一些明亮的笑意:“大家可以叫我一声姜姑娘。初来这庄上,大家还不相熟,但往后我要住在此长住,以后与大家相处,还请多多照应一些。” 姜晚澄指了指身旁的温二郎:“这是我的表弟,大家往后见了,叫他一声二郎便可。” 众人哗然。 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她要在此处长住?” “不派管事的来做庄头管理,这是要自个儿管理的意思了?” “一个女娘当家,真的假的?” “听意思,就是她自个儿要做庄头儿了1      “不会吧……家里没旁的人吗……” 众人暗暗瞥向姜晚澄身旁几人。 一个婢女,一个管事,一个孩童,还有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 这婢女说她名儿叫听风,行事作风,比孙家当初的婢女,可都要厉害的多了。 而且,比孙家那些眼高于顶的婢女,还要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自从他们来到这庄子上后,接触数次后,大家对听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再便是那管事的,名叫王楮。 虽说是那婢女的夫君,但实在说,这人年岁瞧着都有二十七八了,实在配不上那年轻漂亮,又能干的听风,众人还在心中惋惜呢。 只是这王楮老实巴交,又沉稳踏实,瞧着人品还不错。 听到原来他们要在庄子真正住下,众人这才又打量起那瞧着又高又壮的莽汉子来。 这人瞧着……可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满脸凶气,浑身肌肉。 那一双不大的眼睛狠狠一瞪,就能把他们这些普通人吓得魂儿都掉几分! 这人怕是,能以一敌十吧? 难怪,如此尊贵的女娘出门,身旁也没有多跟几人,竟然就还带了个弟弟就敢来这庄子上。 定是身旁有个能以一敌十的高手,不然也不会有这份底气! 姜晚澄看着这些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瞄了眼身旁的史奕,心道:首先不管他功夫究竟如何,就是这块头站在这里,也确实像个定海神针。 而且也替她省了去找护卫的功夫,这人倒是真的还有些用处。 听风:“大家安静!听我们姑娘说话。” 院子里,瞬时又安静的落叶可闻。 姜晚澄面对一双双疑惑的目光,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只是静默了片刻后,声音低沉着道:“我想,我的身份是谁,从何而来,往后究竟如何于大家来说,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我对这个庄子究竟做和安排。” 众人脸色一变,没想到,果然还是来了! 这新的庄主,要的租子究竟是会累累上加,使大家更苦不堪言,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新变动? 众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神情惶恐,此刻竟是坐立难安,都忍不住的露在脸上了。 姜晚澄挥了一下手,温二郎立即将早上起来便由阿姐口述而他亲自誊写备好的一张纸摊开竖起,如公示一般展示给所有人看。 姜晚澄:“我不管从前这庄子的主子是谁,与你们又有怎样的契约,所有一切欠债、结契,统统于我,从今日起,都不相干。” 此言一出,自然有人欢喜。 至少有四家佃户,还有一家雇农,还差了这孙家的租子和欠债,他们听到新庄主的这话,眼里顿时藏都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紧接着,姜晚澄继续说道:“所以,一切规则,从今日起,由我重新定制。” 在大家惶恐和惴惴不安的情绪中,姜晚澄说了她新的收租规则。 每个季度的农收,依然是四六之分。只不过从前孙家收的租子是六成收成,而她反过来,只要四成。 相比有些庄子的规定,其实只看收成,已经比较人性化了。 若是天道不好,那便只收不好的六成。 而朝廷才不管你究竟此年的天道好不好,反正是额定的田地与额定的收成数量。 其余也还有租金,从前孙家每年每亩地,要收二百钱,姜晚澄制定每年每亩地,只要一百钱。 她当然知道,其实就她要的这些,对这些佃户来说,依然并不轻松。(本章完) 383.第383章 契约 有些人家,一年也攒不到一两银子。 五亩地,就要交五百钱的租子,而姜晚澄穿越来的这个世界,一两银子只能换一千个铜板。 但是,相比从前孙家所收,几乎是减半的压力了。 而她不更加大肆的减租下去,除了自己也要向朝廷缴纳一部分之外,还有便是,她也要吃喝。 买这五十亩田地,除了有个庄子可以让他们容身落脚之外,姜晚澄也并非是来世间做善事的。 她也想有一点营收。 再就是,姜晚澄如今,太懂得人心了。 若是她当真惠民的像个大善人,除了她自己养不起这些田地之外,这些佃户,心底也会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主。 世间本就是这般。 恶人,会让人畏惧。 而善良的人,会让人觉得懦弱好欺。 “那一两年后,或许咱们也可以当佃户,将田地都租下来了1 这些佃户能在孙家如此严苛的租收下存活,在自己相对来说已经很轻松的租收情况中,想必应该对她心存感激了。 甚至有人做好了,不再租地,远走他乡的准备。 “就是,根本不像老蒋他们说的那样嘛1 在善恶中间,若保持了平衡,便会人人都尊重于你。 不少人跟着跪了下来,对着姜晚澄这个年岁虽小,但却能决断他们生死生存的小女娘,不断的磕着头。 “就是,太好了。” 她可以善良,但也并不想做个连自身都不顾的愚蠢大善人。 “太好了,比从前少了两成,还少了一百文钱呐1 从前孙家只给他们二成的收成当做雇佣费,而姜晚澄给他们四成收成,这让他们喜不自胜,欢喜的差点原地跳起。 “姜姑娘也太好了吧?” 至于那些雇农,就更简单了。 “他们真是误会姜姑娘了……” “姜姑娘,您可真是个大善人,我们谢谢您了1 “呸!别说他了,让他们后悔去吧1 “这姓蒋的,能按什么好心?” “姜姑娘,谢谢您——” 更何况,他们一开始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他们不敢奢望太多,比从前在孙家收下艰难苟活中能松口气下来,已是感恩戴德。 其余的佃户们,也是喜出望外,不敢相信事情会远超出他们的料想。 还有人哭出了声,“苍天啊,总算来了个心善的庄主,给了俺们一条活路呀1 下面热烈纷纷,姜晚澄还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些人不会太满意。 所以,她昨晚睡前想这些时,还做好了被人讨价,而她要如何不让步的镇压的准备。 没想到,这对这些人来说,如此已是天大的恩惠。 她甚至怀疑,难道是自己将人心想得太坏了? 不过,她仍捕捉到了议论声中的一些字眼。 老蒋。 他们说的那样。      误会。 这和其余几户,还未来的人相关吧? 姜晚澄对温二郎点了点头,温二郎立即扬声道:“有识字的人吗?识字上来给大家读一读这契约书上的内容,免得往后闹出误会,说咱们哄骗了大伙儿。” “若是都没有意见的,识字的可以签名字,不识字的,就按个手指印儿。这三年内,此契约书上制定的租收内容,都不可违反。” 大家热热闹闹的都立即涌上前来,生怕迟了这庄主会反悔似的。 刚进来时,一个个脸色有多垮,此刻脸上的笑意就有多洋溢。 王楮和温二郎招呼着人去一旁签字按手印儿,听风上前来小声道:“姑娘,他们都很满意,果然是咱们姑娘,在这些庶务上,从不失手。” 姜晚澄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她一直端坐在椅中,等这些人都散了离开后,温二郎将那张盖满了手指印的契约书,端到她跟前。 “阿姐,给1 温二郎从前哪见过这些? 所以,今日做的这些事,对他来说新奇的不行。 姜晚澄让听风将契书收起来,然后对温二郎说:“让你再轻松两日。过几日,我就亲自去城里给你买书籍和文房四宝回来。” 温二郎近段时日,心都耍的有些野了。 但他自己明白,必须马上收心才可,不然就真成废物了。 他立即答应:“是。” 一双眼睛却盯着姜晚澄瞧。 姜晚澄摸了摸脸。 “到底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没洗干净?” 不然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瞧她。 温二郎憋了半响,才低声道:“总觉得阿姐如今有些陌生了……好像,变了一些似的。” 姜晚澄手指一顿,笑着问他:“是吗?那到底是变好,还是变差了?” 温二郎偏了偏头:“说不上好坏。从前阿姐有些毛毛躁躁的,如今……沉稳了些。” 姜晚澄瞪他:“我瞧你真是闲着了。去逛逛园子吧,我和他们说会儿话。” 温二郎知道接下来不该他听了,自觉离开。 然后,前院就只剩了姜晚澄和史奕。 王楮送走了所有人,进来关上门,立即来到姜晚澄身前半蹲下身道:“姑娘是想知道,今儿有那些人未来吧?” 姜晚澄点点头:“快说,是不是有个姓蒋的?” 王楮眸子一亮:“姑娘果然注意到了。昨儿听风与您说了吧,这些佃户大部分还都是那老实本分的,但也有几个比较刁钻之人。这其中为首的,就是那姓蒋的,此人年岁四十有二,所以庄中人都叫他老蒋。” 原来,这姓蒋的,还是庄中佃户里的大户。 他一家,就租了这庄子十亩地! 这庄子,总共才五十亩地,他包了十亩什么概念? 等于,他占了这庄子田地的五分之一! 而庄子上还有十几户人,其他人还能分多少? 有些人家,祖孙还有四代,大大小小十几口,能吃到口中的粮,确实没有几颗了! 而这姓蒋的从前应该是替孙家在庄子中办事的,王楮去打听过,说这姓蒋的和当初的庄头关系很要好,这孙家倒塌后,他捞的油水自然也就少了。 这姓蒋的,在姜晚澄来庄子前,还散布了不少谣言出去。 说不管是谁来接管这庄子,必然会比这姓孙的更黑心,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能买这小庄子的有钱人,谁会真正管庄子里人户的死活? 都是只管自己能赚的越多越好的主。 所以他私底下已经家家户户都去叮嘱吆喝过,说要到时候大家必须同心同力,一同反抗,必须争取最大利益。 什么利益? 还不是自己想领头了,然后让这整个庄子上的人去做鬼,到时候新的庄主或许就会找他这个领头的去谈一谈,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姓蒋的打的算盘,就是村子里这些佃户都能听见,更何况姜晚澄。(本章完) 384.第384章 规矩 第384章 规矩 所以,今日还是来了十几户人,不管大家开始是来试探姜晚澄这个新庄主的,还是都本就不想跟着惹事的老实人家。 反正姜晚澄最新定的契约,都让这些佃户很满意,那姓蒋的算盘算是要彻底落空了! “其余还有四家,和这姓蒋的都好,所以才是一丘之貉,等着姑娘您先去给他们下话呢。” “呸1 听风捧着个盒子出来,狠狠道:“就凭他那老东西,还想让我们姑娘去给他下话?他算什么东西!?” “我们姑娘如此金尊玉贵之人,和他那腌臜贱皮子谈条件?怎么着,少了他租地,我们姑娘还少了一座金山不成?” “爱租不租,不租趁早全家都滚出庄子去1 听风气的脸都红了,骂的话丁点儿不客气,王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心道:果然还是得在姑娘身边,他这小娘子的底气才足。 当初还在他王家时,听风同他一道受了他母亲太多磋磨,整个人都被折磨的毫无神采,好似已经没了生气儿。 史奕就算是个木头,此刻也意会过来了。 而且这毒瘤刁民,她也根本不打算再继续留在庄子上膈应自己。 就看谁先沉得住气了。 但她却又顾及史奕在此,所以眼神频频看向史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从一开始,她嫁给自己,就是委屈了她。 但自从重逢了姑娘,她好似一日比一日还要鲜活了起来,如今才是她当初在姜家时,真正肆意的样子吧? 真是……太好了。 “得,这里现在也没有我的事儿了,姜妹子,我去外面逛逛你这庄子去。” 姜晚澄叮嘱他,“史大哥,别走远了。待会儿我还有事想要相商。” 只不过,他大了听风十岁不止,如今听风越是找回自我,他也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 他伸了个懒腰。 姜晚澄摇头一笑,金尊玉贵谈不上,她如今也就是一普通的女娘罢了,不过凭着运气抓了个庄子在手里。 听风好似有话要说。 不过,她可不会任由这些人拿捏! “不必管他们,先将他们晾一晾1 王楮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其余人都未注意到。 与他相商? 自从来到这个庄子后,史奕才明白,这姜女娘还当真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有本事来头。 刚刚又见证了她如何料理这些庄中庶务,心中更觉自己这种男子在她跟前,也不过是个废物。      原本待在这里他还觉得有些不自在,现在听到有他的事了,史奕心中很是高兴。 史奕摆了摆手,大步出了院门。 “那就待会儿再说1 等前院彻底只剩姜晚澄、听风和王楮三人了,听风才看了王楮一眼。 夫妻二人走至姜晚澄跟前:“姑娘,奴婢和王楮,要先给您磕个头1 说着,听风就拉着王楮,一起认认真真的跪下来,然后冲着姜晚澄重重磕了三下。 姜晚澄伸手:“你……” 听风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姑娘,奴婢知道您的规矩。从前在姜家时,您就和别的姑娘们都不同。” “奴婢七岁那年便跟着您,见了您,奴婢惶恐的按照嬷嬷说的,要给主子磕头,就怕您不要奴婢。他们都说,三房的大姑娘,脾气是最好的,奴婢能去您跟前,那是天大的福分1 “所以,奴婢当时就跪了下去,可彼时不过五岁的您却说,往后想要留下,那就得听您的,不能管外人怎么说。” “在您院子里,您就不爱让人磕头。咱们这些奴婢,有话站着说,坐着说都行,就不让咱们随时随地的磕头。” “您就算惹了闲话,外头都说您没规矩,整日和咱们这些婢女混在一处丢了身份,失了体统,上一世怕也是个贱皮子……可是姑娘,我们几个都明白,您只是将咱们都当作了人,活生生的,而不只是个像牲口一样,却又比牲口会些规矩的人罢了。” “姑娘您是最最心善的,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愿意和奴婢们分享。” “不过,在外面,咱们也要都能依着规矩去办事,因为您说,奴婢们不能在您的庇护下活一辈子。所以,外面的规则要明白,只是在您手底下,能松快一些,是一些。” “奴婢还记得,您八岁那年,有个婢女名叫春儿,她性子有些心高气傲,说是被您的这些规矩给惯坏了性子也不未过,那次犯了一个很大的搓,可您也不恼,只是将人撵出去。” “很快春儿就轮到二房三姑娘的手底下,犯了错,被打的只剩了半条命,还被撵出了府去。最后,还是姑娘您给了钱,替她请了大夫,为此还得罪了二房的三姑娘。” “不过,后面无论春儿再怎么求您,您也是再不肯要她了。当时姜家还有人议论您,说您平时瞧着那般好性儿的人,这回怎么这般铁石心肠。” “那时您那般小,却有了那么大的主意,奴婢们就知道,您不是不懂,您其实什么都明白,而且想要奴婢们也都明白,只有您的芷画园才能护着奴婢们。” “所以,奴婢们的自由和舒适,只能在芷画园……但是该懂得规矩,也必须得懂,如此才能保护奴婢们。” “从那以后,奴婢们也都不敢懒散了。该学的规矩也都学着走,甚至在姑娘您的要求下,我们几个大丫头,还都要学会认字,算数。那些小丫头,愿意学的,姑娘您也愿意教。” “从前的日子多快活。便是寻常的有钱人家的绝大数女娘,都没得机会有这样的待遇。可以像男子们一样,去接触世人不敢不愿让我们这样低贱之身的奴才们去接触学习的东西。” “奴婢真觉得,便是一辈子跟着姑娘,那也是痛快值得的1 听风静静趟着泪,却又倔强的横着手臂自己狠狠擦掉。 “所以,奴婢怎么都想不明白,楚嬷嬷和麝月,为何会背叛了您。还将往日的情分都给丢掉,将姑娘您弄得险些丢了性命,而我们几个像牲口一样,被她们随意卖掉……” 说起来,听风即委屈又愤怒,还深觉受到天大的侮辱一把,狠狠咬牙。 她心里一想到此事,当真是恨极了! 385.第385章 买庄子 姜晚澄伸手疼惜的摸摸她的头,“都过去了,听风。此事,我心里都明白。” 王楮也在一旁露出心疼的样子,他真没想到,原来姑娘和娘子受了这么大的苦难。 而她们还有今日,当真是难得! 听风含泪一笑:“是,都过去了。咱们姑娘福大命大,洪福齐天,而奴婢也是天大的福气,才能和姑娘重逢。” 姜晚澄:洪福齐天…… 她可不敢做神龙教主。 摇头一笑,“这些事,咱们都暂时不说了。反正我们不会放过她们的!嗯?” “往后,咱们就一起努努力,揪出背后真凶可好?” 听风笑起来:“好。姑娘真会哄人。” 姜晚澄:“我可没哄你。是你自个儿心里想开了。此事虽痛苦难以理解,但你不是好歹也有个收获吗?” 姜晚澄眨眨眼,看向一旁王楮。 姜晚澄心道:此人虽然大了听风十一岁,但好在是个心疼人的,会为了听风舍命,而且人品不错,样貌也好,就是本事还差些,又是一穷二白,不过这些后天的条件,都可以递增,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他们二人同甘共苦的这情份。 姜晚澄:“所以,这与你非要给我磕头有什么干系?” 听风说着将身前一直托着的胡桃木色盒子递给姜晚澄。 只是,当时实在也没有别的人手了。 听风一边翻着一遍道:“姑娘。奴婢从前跟着您,这些事儿虽然都不是奴婢亲自办的,但好歹也耳濡目染听了不少,所以这些步骤都没出错吧?您瞧瞧,都对不对?” 所以,算是孤注一掷吧,将那些财宝金银都给了他们夫妇二人。 有这些,便是谁也否认不了,这是姜晚澄的财产了。 原来,这盒子里装的是买下这庄子及庄子属下五十亩地的文件契书。 姜晚澄心底及欣慰感动,又有一丝难受。 她低头对上听风期盼得到夸赞的目光,含笑点头:“是,都是对的。听风,你真的做得很好,比我以为所想的,还要好很多。” 听风和王楮红一起着脸低下头去。 这一路,不知道他们揣着那些钱,有多难。 姜晚澄抬手摸了摸听风的脸,听风哭着趴在她的膝盖上。 厚厚一摞,都写了姜晚澄的名字,还有官府盖的官樱 不仅将事情都办好了,还办得如此漂亮令她满意。 说着,听风上前主动掀开盒子让姜晚澄瞧。 听风:“姑娘,您别打趣奴婢了。奴婢和您说正事儿。这个——” 姜晚澄看着看着红了眼眶。 听风一笑,说的情真意切:“自是谢谢姑娘,如此相信奴婢夫妇二人。希望奴婢夫妇,办的事情,没有叫姑娘失望1 原本,她当初派听风和王楮来上京办这件事,虽然含了期待,但实际也没敢想,他们会将此事办得如此完美! 毕竟,姜晚澄当时并不了解这听风,到底办事的能力如何。 “姑娘,奴婢做的不够,还不够。让姑娘总受委屈……” 再如此哭下去,这一天的功夫都要被耽搁了。 王楮上前提醒她:“娘子,快别哭了。再哭下去,姑娘也该被你惹得掉泪。” 听风自个儿也知道,于是又赶紧擦擦泪,让姜晚澄继续往下翻一翻。      姜晚澄看到契书下面,竟然还有一些银票和银子。 她有些惊讶:“没有用完?” 听风一笑:“姑娘,您给的那么多,怎么用得完?奴婢和您细说一下1 原来,这听风和王楮当初揣着三千两的银票和现银,还有一些珠宝下山后,自此看谁都像是劫匪、小偷。 二人心中实在害怕又忐忑,于是便想了个法子。 他们将这些银子和珠宝,分别藏在两个罐子里,然后死死封了口。 这罐子里面上是面粉,但实际下面都是财宝和银锭,对外就说这是骨灰坛子。 世人都忌讳这个,更何况还是骨灰。 所谓,被挫骨扬灰,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才有的下场与惩罚。 古人信奉“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所以一听是骨灰坛,看他们的眼光便都充满了异样。 二人便对外说,是家中宅子起了火,所以亲长才被烧成了灰,他们要带着骨灰去老家祖坟,才能让亲长入土为安。 旁的人,自也不好再问什么。 一开始王楮还有些说不出口,毕竟他老娘虽然疯癫了,且与他们彻底断绝了关系往来,但到底做了二十八年孝子,所以这种对亲长似乎带了点诅咒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但他并不迂腐,知道情况使然,所以也由着听风去了,并不管她。 后面,便是王楮自己也能自然的说出口了,并将两个罐子都捆在自己胸前背着。 至于银票,他们就缝在裤腰带里面,卷成一个个的小卷,裹在布里面,再由听风细致的缝合好几层。 这腰带每天戴在他们身上取都不敢取下来,瞧着不起眼,倒也是安全。 二人又穿的破破烂烂,就像两个逃荒的人,随时就蹲在地上啃着馒头就着凉水,就更没有人打他们注意了。 终于到了上京,二人来不及歇口气,就赶紧去典当了财宝。 这些财宝还真值钱! 当然,去典当前,二人也收拾了一下,让掌柜瞧着他们虽然好似有些落魄,但也不至于像是曾经毫无家底之人。 这样的人,上京每日的都有,所以也丝毫没有引起掌柜的注意。 他们分别跑了八九家当铺,一样一样的去典当。 其中一个手镯就值八百两,一个簪子值二百,还有一块玉石,竟值两千两! 当时,他们二人就惊呆了。 当然,这些法子都是出发前,姜晚澄就教了听风的,所以他们做起来除了有些紧张之外,并也不慌乱。 姜晚澄当初在他们离开时就叮嘱过,途中经过任何县郡,都不能将这些财宝露出来。 必须去了上京,才可以将这财宝典当。 除了考虑在遍地都是黄金的上京可以将价当的更高之外,那吴先丢了财宝这事,根本不敢闹到这上京来。 虽然,这上京还有个燕王。 但燕王哪里会关心,这吴先丢的财宝里,到底有些什么宝贝? 他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那贼会那么大胆,将某些财宝拿到他眼皮子底下来典当。 不然若是知道了,只怕梦里都要被气醒。(本章完) 386.第386章 户籍文书 所以,听风二人并不知道,姜晚澄不让他们在上京以外的地方典当,是怕他们一旦拿出这些东西,就会落露出马脚来。 到时候,还未到上京,就身先士卒了。 还好,听风与王楮都很听话,二人不敢有半点违逆姜晚澄意思的心思,一直照着她的话说,很轻松就完成了财产的统筹。 当然,二人也很吃惊,这些珠宝首饰什么的,竟比他们携带的银子价值还要多。 所以,当时他们手里就有了八千两的现银。 二人还怕露了财,当即便又连忙转身将所有银子都存到钱庄里,东躲西藏的,整日连睡觉都不敢塌实。 王楮这个曾连一两银子都很难拿出来的老实人,一辈子都没想过,他有朝一日竟会见到那么多钱,所以熬了好几日,觉得整个人都是晕乎的。 二人一直不踏实。 好不容易打听清楚,等到买庄子的这一日,二人便又换了一身更好一些的衣物,然后赶去了户部下的衙门。 这朝廷拿了一部分庄子出来卖,多少人都还是挺有兴致的。 连田地都比青阳那些地方贵上几十倍。 一边交钱一边按手印儿。 连典当都能当这么多,可想而知其真正的价值。 而且他们夫妇一路吃住,到上京里里外外的打点所需,如此用度,已经很节省了。 姜晚澄只是有些没想到,买下这个小庄子竟会花六千多两! 这也是在上京的郊外了。 有些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那孙贪官家最小的庄子,就已经被卖了…… 不过,在大家都还在观望之际,听风二人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他们办事很麻利,找到人就说要买哪哪个庄子,然后商定价格,二人掏钱也不含糊,当即就让衙门的人跟着他们去钱庄。 姜晚澄想过那些财宝应该能值一些钱,但没想到会当这么多银子。 这对现在身上总共都只剩一两银子的姜晚澄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惊喜:“剩的很多了。听风,你当得起这个管家。” 等有人再有意向询问时,才发现这最不起眼的庄子,竟然已经卖了出去。 更何况,这上京办事,本就处处都需要费钱。 听风有点紧张的吞了一下口水,“还剩七百一十三两。” 他们大件的家具并未敢做主置办一件,只是买了寝具所需的那些细软,怕的是他们这些人突然全部都来了,那时便来不及了吧? 姜晚澄翻了翻,有银票,有整锭的银子,还有一些碎银。 “奴婢又自作主张,拿了一百两,给这碧水居各个屋中置办了一些睡觉所需用的寝具。其余还有二十两,奴婢二人……” 此处也不得不再骂一声:吴先狗贪官! 听风:“奴婢与王楮,都不敢露面。揣着这匣子,连夜出了城,找了个城外的农家,住了好几日。等确定没人盯着咱们,我们才拿着契书文件和钥匙,来到了这庄子上。” “姑娘,买这庄子和这五十亩地,共花了六千八百两银子。所以,原本还该剩一千二百两。但奴婢与王楮当初走动了一些关系,花了二百两。” 姜晚澄身上所穿的衣物布料,二郎今日也换了新的衣裳,哪样不都是要钱的? 昨晚睡觉的褥子被子,还有听听风所说,别的房间所需寝具也都置办整齐了。 姜晚澄打住她,“不必详细说这些,我信你。现在还剩多少?” 而且,应该还与这是朝廷卖出来的资产相关,不然正常的行情价,应该在四千两左右,就能拿下这个庄子及这五十亩地的。 到底还是朝廷的心,更黑一些。 若不是城内实在并不适合落脚,拿着这些银子,在城内怎么着也能买个大宅子,这辈子也吃喝不愁了。      再往下翻,姜晚澄从银子堆下面翻出了一个牌子。 听风看到这个,神情有些兴奋起来。 “姑娘交待的事儿,奴婢可都是办好了的1 姜晚澄拿出这牌子,正是路引牌子,也就是现代人的身份证! 在古代,没有这路引牌子,去哪里都很困难。 首先,所有的郡县,甚至这上京,但凡有看门士卒,拿不出这路引牌子,不仅进不了城,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再者,要过官府明路办事,还需要一样户籍文书。 也就是现代人的户口本。 姜晚澄哪有什么户籍文书? 就连路引,当初在青阳买办的那个,都落在破庙里了。 还想买庄子,怕是只能买个木桩子了。 她现在就是个黑户。 不过,在古代,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当初吩咐听风与王楮上京,姜晚澄一一给他们交待过几乎所有细碎的事项。 首先,她也想到过路引和户籍文书,就怕官府办手续时,一定要看这些。 当时听风与王楮都是奴籍,二人虽然拿着替主子办事的文书,但到底行事多不方便。 且买卖手续时,一定需要姜晚澄的良籍身份文书才能签售下来这庄子。 奴隶,是没有资格置办这么大的财产的。 当时她身上也只有一个路引,怕给了他们,自己行走不便。 所以,她让听风二人到上京后,一定要去黑市,花钱给她将这些东西都办一套下来。 听风和王楮还真在买庄子前,找到一些能办此事的门路。 虽然花了一百银子,有些被黑吃了,但好歹也总算是办到了。 姜晚澄这才注意到,上面这些契书里,还有一张是自己的户籍。 落户,竟然还在上京。 姜晚澄都觉得有些好笑。 但这件事,听风与王楮确实办得太好了! 不难想象,这二人在中间经历了些什么。 听风:“姑娘不知道,我们二人真是吓死了。那黑市的人盯着咱俩,就像狼崽子盯着猎物似的!还好,我俩装的很寒酸,身上当时总共也就带了一百两银子,都叫这些人给宰了1 “但好在,事情办下来了。姑娘,这世上还当真是,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情。” 是呀。 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情。 姜晚澄看着自己新的路引牌子和户籍文书,自然很满意。 她取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塞给听风:“真是难为你们了。这算是你们二人这一路以来的辛苦费。现在我家产还不多,等以后多了,再多多打赏你们。”(本章完) 387.第387章 月例 听风并未推拒,因为她知道,姑娘既要打赏,若不要才是不知好歹。 她开心的将银子递给王楮看,王楮还有些不好惶恐。 “姑娘,小的夫妇二人当初是您买下来的,小的们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万死不辞。您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不如您……” 姜晚澄叹了口气,看向听风:“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听风掩唇轻笑:“是。你呀,姑娘给的就拿着。咱们勤勤恳恳做好姑娘的事儿,不该贪得咱们不要,该咱们的,姑娘给了,咱们也不少拿。” 姜晚澄点点头:“听风觉悟很好。王楮你要学着点儿。” “以后不可以贪,但也不可做什么烂好人,不然怎么给听风好日子过?” “还有一事,你们二人听着,以后月钱,我可能不能像在姜家那般,能给你们太多。听风,做个内院的管事娘子,月例就给一两。王楮,你如今算是外院管事了,虽然还有诸多不足,但好在勤恳好学,塌实可靠,我也给你一两银子。如何?” 王楮乍舌,每个月,他们夫妇二人不就有二两银子了? 如、如此多的月例,还叫不多? 当初还在王家村时,他一年也才能赚这么多,还一个子儿都落不到自己身上。 他们夫妇,一年便可赚这么多!? 王楮不敢相信。 听风只好拉着王楮下去。 难怪,人人都道:宁做高门奴才,不做平民之子! “相公!万不可再提此话!我们二人卖的是死契,何为死契你可知道?你莫要去姑娘跟前提起此事,让姑娘为难!更不论,有没有这卖身契又如何?反正我此生,都是不会再离开姑娘的1 要知道,她从前也有几十两存银。 听风这时候无暇顾及王楮的心情,而是犹豫了一下,道:“姑娘,您就给奴婢五百钱吧。三百钱也行,王楮也是。您分明说不给太多,却还是给奴婢从前那样的,奴婢……” 在姑娘身边,还做的都是轻松的活儿,不过跑跑腿,用用心,一个月竟然就有二两! 但那次灾祸,都被麝月和楚嬷嬷这对黑心人给吞没了。 她有些疲累了,站起身伸了伸腰,“好了,此事说定,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等我休息一会儿,再与你们细说。你先去忙吧。” 那、那一年,不得有二十四两银子了? 回到房间,听风拿着这是十两银子愣愣出神。 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如今的日子,确实已经是登了天一般的好过,便不想再扫兴说下去了。 听风一听此话,立即就起身变了脸色,并狠狠瞪着王楮。 王楮想到了一事,心中一热:“姑娘她心真好。娘子,我们现在手里有十两银子了……要不要赎回卖身契?” 这一边,姜晚澄将盒子抱回房间。 听风摇摇头,将银子收起来。 “姑娘她……如今这般不容易,却还不想亏待咱们。哎……” 姜晚澄打住她:“你如今可是我的管事娘子了,如此,已经不算多了。听风,再往下,我会嫌自己给的太少的。” 王楮端着茶水过来问她:“你怎么了,娘子?” 王楮愕然,没想到她有如此大的反应。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想着,是该添置一些大件了。 不然,这财宝箱子都没地儿藏。 姜晚澄先将东西塞到床榻下面,然后去找了温二郎。 听风在收拾这碧水居时,找到过几刀品色一般的宣纸,还有几样也一般的笔墨。 姜晚澄找到温二郎,姐弟俩将需要采买的一些东西,分成大的小的,都列到纸单上。 一晃眼,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吃过午食,史奕竟然还未回来。      姜晚澄本想让王楮出去寻一寻,怕是史奕走迷路了。 王楮还未出门,外面就传来急切的呼喊声:“王楮大哥!王楮大哥你可在里面!?王楮大哥!你快出来吧,出事儿啦——” 听这嗓音,像是个年轻儿郎。 姜晚澄与温二郎都跟着走了出去,一跨出门,外面原本乱成一团,霎时都安静了下去。 “是她……” “她便是新来的庄主吧?” “当家的回来说了,要叫她姜姑娘……” “她长得可真美。” “可不是嘛?瞧那养的水灵灵的小脸儿,可不是咱们这些庄稼汉子家里的闺女能比的。” “快别说了,小心她听见。” “怕什么?小声点儿便是了。瞧着穿着打扮这般素净,不知究竟什么来头。” “管她什么来头,如今她肯让咱们活下去,那便是大好人了。” 姜晚澄:…… 乡亲们,真的要当着别人的脸,如此‘小声’的议论吗? 她几乎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不过,迟早是要见面的。 这是在自己庄子上,而且她打算长久在此住下去,自然也就没必要还将脸藏着盖着的。 在自己庄子上,她只想自由些。 姜晚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看向王楮:“发生什么事了?” 王楮已经问完话回来,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姜晚澄,然后低声道:“姑娘,他们说……说那位史郎君,喝了酒,还将人给打了……” 姜晚澄:??? 她额角一阵猛跳,让人带了路。 听风要守家,姜晚澄就跟着王楮,还有庄中一众看热闹的人,浩浩荡荡的向事发地走去。 途中,路过一个池塘。 池塘里长满了绿油油的荷叶,荷叶从中已经立起一根根漂亮的花苞,偶有一两朵已经微微含苞半开。 一阵微风袭来,有一只蜻蜓轻颤着翅膀轻轻落在花苞上。 池中荷叶,连片的被吹起裙摆,随风儿舞。 姜晚澄心尖微微一颤。 这一幕,好似已经在她梦中,重复幻想过千百遍了。 但没有一刻,是如此刻这般真实清晰。 可惜,这会儿不是赏景的时候。 池塘边有个茅草亭子,看得出来,应当是从前孙家在那里搭的观赏亭,还有一副完整的石头桌子凳子没被抄走。 路过凉亭,弯弯绕绕向前走去。 前面有几户人家,其中一家还是石头砌的院墙和房屋,瞧着比旁边那些小土屋,要坚实的许多。 姜晚澄问王楮:“那是蒋家?” 王楮惊讶于姜晚澄的观察里,低声回道:“是的,姑娘。” “来了——来了!是姜姑娘来了1(本章完) 388.第388章 道不同 第388章 道不同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那边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全部都望了过来。 大家挤着热闹想看清楚,这新来的庄主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看到是姜晚澄这般看着明明还有些太过于年轻且又貌美的小女娘时,不少人仍是暗暗吃惊。 其实,庄中早就传遍了。 说这新来的庄主虽是个不动声色,但却处事麻利爽快的未嫁小女娘时,还未见过的都心想:能买庄子的人,会有多年轻? 等见到这一刻,却又无一不乍舌震惊:竟是如此稚嫩年少! 甚至有人露出质疑的神色来,“她行不行碍…” “管她行不行,反正对咱们没坏处1 “没听说吗?她要的租子相比从前孙家,都几乎减半了……” “还能再减些吧?” “如此年轻的女娘,她能懂什么?” 姜晚澄路过这些七嘴八舌时,脚步突然一顿。 她扭头看向面前二人,都是与王楮差不多年纪的汉子。 她目光突然一寒,张口问道:“你们是哪家的?” 二人虽然并不怕这种小女娘,但奈何姜晚澄身份摆在此处,顿时也是浑身一怔。 他们没想到,她竟会开口就问了出来。 难、难道是听到他们刚刚的议论声了? 二人交换了眼神,一时竟有些慌乱。 张口,竟结结巴巴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回,回、回姜、姜……姑娘……” “姜姑娘,他们是向家老二,和杨家老大1 有人抢着大声替二人喊了出来。 向杨二人当场脸色一白。 姜晚澄环顾了一眼四周,看到人群后面有人影晃动。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抬脚离开,却叫后面的向二郎与杨三郎都禁不住的汗湿了前胸后背。 二人这才有些后怕:“不、不会专门针对咱们两家吧?” “这可糟了!若是让我爹晓得了,非得打死我不可1 “让我嘴贱!让我嘴贱!这日子还没好过一天呢,就把新来的庄主给得罪了!咱、咱们可怎么办啊?” 二人一脸欲哭无泪的望着彼此,顿时心中都有些绝望。 身后突然一晃,来了个人。 正是蒋家的大郎。 他附耳过来一阵低声,“你们怕什么?我可打听过了,咱们这小女庄主,只带了个年幼的弟弟过来,你们瞧,就身边那个男娃娃!还有个莽汉子,这不刚惹了事儿?” 向杨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自觉的想要离这蒋大郎远些。 家中爹娘都交代过,如今他们大多数人家都在新庄主的契书上按了手指印儿,便千万不能再与蒋家有什么牵扯干系,不然到时若是惹得新庄主生了气,再像从前孙家那般,大家可就彻底没有好日子过了。 毕竟,今年这收成,眼见着也不会怎么好。 他们想要躲开蒋家大郎,蒋家大郎脸色一扭曲,竟有些气恼:“你们怕不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们?” 向二郎:“蒋大郎,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不要扎堆儿了。” 蒋大郎嘲讽他:“我们蒋家为的可是庄子上所有人的利益,你们这些叛徒,我们还未声讨你们,你们却还避起嫌来了!?你们以为,刚刚那小女娘问你们都是谁家的,还会放过你们吗?等着吧你们1 他恶狠狠的瞪着二人,言语表情都是威胁。 向杨二人吓得像筛子一样,浑身抖落个不停。 姜晚澄已经要跨进院子了,临了却微微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王楮。”姜晚澄等王楮凑过来,低声道:“盯着一些蒋家。” 王楮点点头,看向四下,强按住内心的几分紧张。 他看向姜晚澄,不明白,那史郎君都惹事了,怎么姑娘好像从头到尾都很冷静?      明明姑娘年岁都快小他一半了,他却如此毛躁,比之起来,王楮也觉得有几分脸臊。 史奕惹事的地方,就在蒋家隔壁。 这院子也并不小,篱笆圈了好大个坝子。 条件虽然比蒋家差些,但是瞧着家中这屋宅,也比庄中其余人家的房屋多了两间。 此刻,这院子里挤满了人。 姜晚澄穿过人群,走到最前,终于看清眼前情形。 这院中摆了一张四方的小桌子,桌子上还有两碟下酒菜,不过现在也撒的到处都是。 地上还有一些碎盘子碎碗的。 看样子,事发前有人正在此处喝酒言欢,但是中途翻脸了。 此刻,地上还躺了三个壮年汉子,都捂着肚子正连声‘哎哟’的叫唤。 看起来,好像挨得不轻。 姜晚澄看向史奕。 史奕摸着后脑勺,竟有一副出门惹了祸,被家长过来收拾烂摊子的羞耻感…… 很显然,他就是打人的始作俑者了。 姜晚澄挑眉询问:“怎么回事?” 史奕还未答话,一旁一个妇人突然一声哭嚎,就歪着身子倒在了姜晚澄跟前。 温二郎和王楮护着姜晚澄向后赶紧退了两步,才没让那妇人摸到姜晚澄的裙角。 “大胆!你想干什么!?”王楮一声怒喝,那妇人才缩了一下脖子,赶紧坐了起来。 但她也并未起身,而是一边锤着地,一边哭着喊着竟道:“天杀的,有没有人可以为俺们做主呀——俺们家好心请这位郎君吃饭喝酒,他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打人,还将俺的三个儿子都打的倒在地上,究竟还有没有天理呐——” “这新来的主子,就可以肆意妄为的践踏俺们这些穷苦人的性命吗?俺们冤呀——” 史奕脸色一变。 他狠狠瞪着地上妇人。 “你放他娘的什么狗屁!?老子为什么打他们,你他娘的自个儿不清楚吗?” “姜妹子,是他们三个明明还未见过你的人,竟然就想从我这里打听你的事,还言语多不尊重,我才——” 史奕终于急了。 他可不想让姜晚澄以为,他是个只会惹事的。 所以,想解释两句。 可地上那三个人,才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个个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俺们想要了解一下新来的庄主,难道还有错吗?” “就是呀,俺们可没有不尊重姑娘的意思呀,你少打了人,却还要给俺们泼脏水1 “明明是你说,让俺们给你点好处,俺们想知道啥就是啥的。” “俺们给的少了,你才翻脸。” “俺们冤呀,哎哟——好痛蔼—” “俺们请你喝酒,你却打人,今儿无论如何也要给俺们一个说法,哎哟——不然俺们就报官1 “对!报官——” 姜晚澄:…… 就静静看着地上几个人演戏。 原本还急着想要解释两句的史奕,竟突然松了口气,也不着急了。 他冷冷的盯着地上几人,就像看着跳梁小丑一般,嘴角还带着一抹讥笑。 (本章完) 389.第389章 给我狠狠打! 地上三兄弟暗暗对视一眼,心中都暗道不好:怎么还不上套?这女娘甚至没有半分慌张,更没有他们想象中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她、她瞧着不过还是个女娃,难道根本还没明白她已经丢了多大的脸? 明明,明明他们都将此人诋毁成这般了,她也不恼? 他们哪里知道,这史奕视钱财如粪土,自己的珠宝金银都是随便扔。 因为听风就没有计划过这史奕换洗的衣物,所以今日他还穿的自己那一身,早就又馊又破旧的烂衣裳。 所以,这些人还以为他很穷,会是个看得上仨瓜两枣的蠢货莽夫? 真是好笑。 就连温二郎眼角都抽了几下,看着地上几个蠢货,就像看着一堆臭虫烂瓜,满脸的嫌弃。 姜晚澄心中亦是冷笑不止。 但她一言不发,就继续看着这些人。 她的反应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她究竟是何态度。 几人见状,不得不咬牙想要再添一把火:“哎哟,姑娘啊,他可说了,您是他的囊中之物,让俺们都跟着他,就能吃香喝辣——” “史奕,把他们,给狠狠我打1 姜晚澄突然发了怒,指着地上三人大喝。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史奕就一声咆哮,发了狂似的几步上前,一把就将地上三人中的一人揪了起来,然后狠狠就是一拳。 其余二人都还愣了一下,直到自己兄弟传来一声惨叫:“啊!!!我的牙——” 口齿血肉模糊中,有两颗牙竟从口中飞了出来。 另外二人终于回过神来,一个咕噜爬起来,就冲向史奕。 “敢打俺兄弟,俺们和你拼了——” 二人冲着跳上史奕的背。 史奕就像一个巨人,这三人不过三个猴子,死死攀着史奕,史奕不过转身一个狠甩,就将三人狠狠给甩开了。 史奕转身,又提起另一人,这一次照着肚子狠狠一拳。 “他娘的,老子让你嘴臭!让你胡说八大!刚刚不是已经被打趴了吗?还能站起来,给老子唱戏!给老子挖坑!给老子编造不实之言1 “他娘的,老子今儿就让你们知道老子的利害1 史奕铁了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反正在姜妹子面前,他如今是把脸彻底丢完了! 此刻逮着三人干脆一顿发泄。 打完老大,又去踹老二,再狠揍老三。 三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要说刚刚三人躺在地上还是演戏,这会儿却是连喊也喊不出声了。 这回是真疼碍… 围观的众人瞬间四散,退避三舍远。 个个儿脸露震惊惶恐,并频频望向姜晚澄。 这、这女娘,也太凶残了吧! 说打就打,突然暴怒! 而这梁家三兄弟,也真是活该! 看样子,刚刚躺在地上就是演的,说的那些话,估计也没有一句是真的! 不然,会将庄主惹成这样? 一个未婚的女娘被编造这样的谣言,那有损的可是清白! 不打死他们,还当真是庄主仁慈了。 果然,与蒋家一丘之貉的,都不是好东西! 当然,大家都不怀疑姜晚澄真的与这史奕有什么牵扯,还是因为这二人实在太不相配了! 但看外形而已,姜姑娘若是天上的云,这莽汉子就是那地上的老牛。 姜姑娘除非眼睛瞎了。 而且,庄中人从前也都是见识过孙家排场的,所以心中都将姜晚澄和史奕认定为主仆关系。 虽然,他们并不是。 众人都暗暗在心底叫好,并自认往后不要轻易惹了庄主和这莽汉子。      原本坐在地上得,这梁家三兄弟的老娘,终于一声惊叫,“蔼—!!!打、打人啦——乡亲们帮帮忙,帮帮忙拉开这个悍匪狂徒呀——” “救命,救命——” “我的儿,我的儿!1 可惜,乡亲们一个比一个躲得还远。 就连蒋家和其余三家,平日里早就与梁家暗中勾连好的,此刻也都隐了身,躲在人群后满脸惶恐,或是观察情形不敢出来。 一直坐在廊下,唯唯诺诺怕事不肯出头躲在暗中的梁家老头儿,此刻也被吓得终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他冲上前想要推开史奕,奈何史奕铜墙铁壁,普通人就是来二十个,他也能以一己之力轻松抵挡。 所以,转身就将那老梁头儿也给推到了地上。 “哎哟——” 老梁头儿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那妇人又想顾着丈夫,又想要救儿子,哭天抢地的拍着腿满脸愤恨绝望。 屋中又奔出一堆年轻妇人和孩子,个个儿惨叫着,哭喊着扑上前来。 史奕可以打男人,但是妇人和孩童,他还真没揍过。 一时被困住手脚,他很是烦躁。 “都给我滚开!不然,老子一个都不放过1 他说的狠话,当然只是威胁。 但是却将那梁家三兄弟都给吓惨了! 他们又见到爹娘都受了牵连,家中一片狼藉惨败,妻儿哭天抢地……而他们三人合力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莽夫的对手! 终于,他们认清了现实,正要抱头认输,姜晚澄却抬手阻止了史奕。 “可以了。” 史奕重重松了口气。 他赶紧将身上挂了一串的妇人孩子都给拈开,然后喘着气一脸惶恐紧张的麻利回到姜晚澄身侧。 孩子和妇人什么的,果然是天下最麻烦的存在了!! 姜晚澄看过梁家众人,开口说道:“你们若是不想要我这个庄主,可以退了我的这些田地便是,何必搞出这么些名堂来?” “这天下间,任何一种关系皆是能聚就聚,不能聚也好聚好散便是,如此伤了情分,你们是觉得,你们能将我撵走,还是我将你们撵走?” 梁家人,个个儿脸上都退了血色。 也不等他们再开口说什么,姜晚澄无语的摇了摇头,然后不再看梁家院中任何人一眼,转身带着史奕和温二郎,还有王楮边便迅速离开了此地。 庄中其余村民,此刻都不敢再议论她一句了。 不仅如此,个个儿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畏惧…… 他们终于正视起来,眼前这个瞧着貌美柔和的小女娘,可是能掌握,他们这些人生存命运的小庄主! “梁家人,真是糊涂!何必呢?” 姜晚澄一行人离开后,人群散荆 梁家大郎满脸青乌。 他甚是茫然的望着四周的空荡和狼藉,“爹,难、难道俺、俺们要被这新、新庄主,给撵走了?” 此言一出,院中梁家其余人,都哭了起来。 除了梁老爹。 他重重叹了口气。 亦是满脸悔恨:“早知道,俺们就不该——” “不该什么?梁老爹,她不敢对你们做什么1 蒋大郎和老蒋,阴沉着脸,二人一起走进梁家的院子。(本章完) 390.第390章 待宰的小羊羔 姜晚澄回到碧水居,气的狠狠喝了两大碗凉水,心头那股火气,才终于散了一些。 “这些混账!他们敢欺负我1 姜晚澄狠狠捏着小拳头,眼里发了狠。 温二郎看向她,心道:阿姐如今可真是变了,从前即便利害得时候,也还总有些怯懦,娇柔,如今无论办事说话,都更沉稳了不少。 那些怯懦好似一夜之间,都不见了。 特别今日处理的这些事,让温二郎还有些陌生感。 就好似……那根本不是阿姐! 温二郎竟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他明白,阿姐不过是飞速的立了起来罢了,只是他还未适应,阿姐突然变得这么快。 听风温柔的抚着姜晚澄的背,看向王楮:“到底发生何事了?瞧把咱们姑娘气的1 王楮三两句将事情精简的说了一遍。 听风听完也很是气恼,“这些混帐,今儿他们五家没来,我就知道他们在憋那些没好的招!这不,史郎君才刚去庄子里逛逛,就着了他们的道了1 说到此处,史奕那张大黑脸也禁不住一红。 “都怪我,不知他们底细!路过他们家院外时,他们做出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怎么说都非要拉我进去喝酒,我还想着,这民风真是淳朴好客,也就真的跟着去了。喝着喝着,我才发觉了不对劲儿……” 姜晚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她摇摇头,“史大哥,此事不怪你。他们绞尽脑汁想给我使绊子,这都是迟早得事儿。我本还以为,他们会稳几日再搞这些名堂,没想到不过一日就憋不住了。” “如此也好,早点闹开,我也好早些肃清了这些混账东西1 姜晚澄阴沉着脸去一旁屋檐下得台阶上坐着。 听风跟着过去,其余三个大小郎君自然也都跟着。 歇了一下,姜晚澄抬头看向史奕和王楮,“你们两个,这会儿就进城去,赶紧去办件事儿。” 史奕与王楮凑过头来,姜晚澄一阵低语,二人脸上却挂满担忧。 王楮:“可是姑娘,今儿闹得这么僵,俺俩要是现在就离开庄子,若是有人来使坏,你们三个不就成了待宰的小羊羔子了?” 听风:“俺们将门锁上就是1 史奕:“那怎么行?青天白日的锁门,反而会引起那些有心要给你使坏之人的怀疑。你这不是告诉别人:咱家现在很警备,男丁都出去了,你们快来呀?” 史奕还变了个声,学的有模有样的,姜晚澄和听风都被他给逗乐了。 温二郎在一旁听个热闹,勾了勾唇,他突然出声道:“不如……开着门,热热闹闹的,让他们反而都不敢来,如何?” 王楮急着问:“怎么个热闹法儿?如今这家中就这几口人1 姜晚澄有了个好主意:“我本就想再雇两个婆子来帮忙料理这碧水居,这样听风,等会儿咱们俩一起准备几道菜,在院子里摆两桌,请每家每户都来一位妇人,请她们吃饭喝酒。” “顺便我问一问她们的意愿,如有肯来的,我再考察一下人品酒性,不就热闹了?如此两全其美1 听风两掌一和:“姑娘,再过两日就该麦收了。到时村中家家户户都要忙,咱们若要用人,可要快些定下来才是1 麦收? 姜晚澄来时注意过,麦地里都黄澄澄的,那些麦子瞧着,确实都要熟透了。      上京不受江源一代的洪涝影响,天道倒是好。 但也禁不住这夏日突然说来就来的雨,所以确实等不住几日了。 到时,这村子里,但凡家中有劳动力的,应该都要下地去忙。 所以自己若要用人,的的确确需要马上就定下来。 姜晚澄看向史奕:“那你们二人待会儿悄悄从后面翻墙走,别被旁人给发觉了。我还需要你们二人做幌子1 史奕颔首:“放心好了,青天白日的他们也不敢真的做什么,我们二人会早些回来。” 况且,姜妹子的手段,史奕其实根本不太担心他们三人的安危。 那些敢来使坏的,怕都是嫌弃自个儿命都太长了的。 史奕带着王楮悄悄离开后,听风马上就招呼了隔壁的一个婶子。 过了一会儿,听风又回来了。 “姑娘,招呼人的事儿,我让顾婶子帮着去做了。听说是姑娘要请喝酒吃菜,顾婶子可激动了。不过听到说每家只请一个妇人,顾婶子瞧着还有些失望呢1 听风掩着唇轻笑。 这种被请吃菜喝酒的机会,本就不多,怕是每家来的,都只会是家中掌权地位比较高的妇人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们若是知道姜晚澄想雇佣人,有这心思的,也可以举荐家中人来。 姜晚澄:“那件事招呼过了吗?” 听风:“奴婢说了,让顾婶子避开那五家去招呼。这庄子上,共有十八户人,减五户便来十三人,加上咱们三个正正好凑两桌呢。” 不是姜晚澄小气。 舍不得那两口酒和菜。 而是,她就是要故意这么做,让他们五家都知道,她知道他们五家联合了,他们想要与她作对,她心里门儿清。 既然要做的难看,那就都难看好了。 姜晚澄不怕与他们破罐子破摔,表面功夫也都不必做。 如今她是这个庄子的主人,她必须立威,才能在这个庄子上真正立足下来! 听风:“姑娘,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姜晚澄将身上的那两碎银子递给听风:“准备一些好的。鸡鸭鱼猪肉,若是能弄来都弄来吧。” 听风接着银子:“这么丰盛?那这些婶子今儿怕是都要吃爽了。奴婢再去打些酒回来。二公子可愿意同我一起去?” 温二郎挺想出门去再逛逛的,“去哪儿?” 听风笑着道:“咱们坐牛车,去隔壁村。咱们庄子上没有屠户,买不到猪肉。” 姜晚澄:“去隔壁村?这个时辰,怕也是没剩下什么了。干脆你就去村子里逛逛,看谁家有什么买些什么好了。明日,我再同你一起去趟集市。” 姜晚澄不想让他们走远。 听风自是应好,带着温二郎就赶紧出门了。(本章完) 391.第391章 柴火烧鸡 姜晚澄将前院的落叶重新扫了扫,然后便又去厨房里瞧了瞧。 佐料都是一应俱全,还有不少新鲜的菜。 这个季节,山上的野菜应该也不少。 可惜这庄子附近没有山,如今也就没有机会再去山上采野了。 不过,应季的蔬菜,也比较丰盛了。 像是丝瓜、黄瓜、茄子,冬瓜,青南瓜,豆角等等,还有许多的叶子蔬菜,都长了出来。 姜晚澄心中已经有了好几个菜式,就看听风一会儿买些什么回来了。 “请问……姜姑娘可在?” 不一会儿,就有人在门口,小声中带着紧张和忐忑的喊着。 姜晚澄走了出去。 她看到三个结伴而来的妇人,正扒着门,皆是一脸局促而又紧张的样子。 姜晚澄脸上扬起一抹笑来,“各位婶子,都快进来吧1 不一会儿,十三个婶子,一家没少的就都来了。 最后来的那一个,还是和听风与温二郎一起跨进门来的。 他们手里提着两条鱼,两只鸡,还有两坛子酒。 看到院子里都站满了人,听风高兴的满脸堆着笑。 “原来大伙儿都来了呀。我还纳闷儿怎么路上没遇着一个呢。” 其他人连忙都迎了上去,帮着接过手来,还跟着笑道:“听风,姑娘请的吃菜喝酒,我们哪敢不来呀。” “就是,俺们就是三天不吃饭,今儿这顿也必须得吃。” “俺们胃口都大,听风女娘和姑娘,别嫌弃俺们吃得太多就好1 听风笑的一脸爽利,“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姑娘今儿请的客,大家只管吃饱喝足,甭客气1 大家都笑呵呵的。 等听风请帮忙接手的人将两只鸡和两条鱼都送去厨房时,大家眼睛都直了。 这、这两只鸡,两条鱼,都送去厨房? 不、不可能今儿,都拿出来宰了杀了,给她们吃的吧? 等听风拜托会杀鸡杀鱼的出来帮个忙时,大家还很忐忑。 等杀了一只鸡后,听风又指着另一只:“这只也给杀了呀。难不成,我们还要留着它下蛋吗?” 大家伙儿很吃惊,“听风女娘,真、真的都给杀了?这两只,俺们今儿都给吃了?” 听风笑的扶不住腰,“难不成,我们姑娘今儿请你们吃菜,就真的只吃菜啊!?这肉菜,那也是菜!快杀吧1 大家兴奋而又激动的互相望了一眼,今天可以吃肉,吃这么多肉了! 这谁还客气? 十三个妇人婆子,争着抢着,继续杀鸡,剖鱼,拔毛剐鳞,处理内脏,不一会儿就将两只鸡和两条鱼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姜晚澄刚刚就发觉了,她在前院待着,这些妇人婆子都是混身的不自在,所以就去了后院。 等听到好似是听风回来了,姜晚澄才又走了出来。 谁知,一看到她出现,原本还热热闹闹的,瞬时便又统统都安静了下来。 顿时一个个儿手脚都好似没处放了似的,脸上挂着干干的笑意。 “姜姑娘。” “姜姑娘您来了。” “姜姑娘好,呵呵呵……” 姜晚澄:她很吓人吗!?在青阳的时候,她明明同周围邻居,还有村子里那些妇人的关系,都搞得很不错的呀。 怎么如今这到了上京,这些妇人瞧着她,就像见了鬼似的,个个儿眼底的畏惧都要溢出眼眶了! 姜晚澄嘴角抽了抽,同大家打了招呼,便进了厨房。 原本还都在帮听风摘菜做饭的两个妇人,顿时也都停了下来。      “姜、姜姑娘。” 结结巴巴的,立即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 姜晚澄:…… 姜晚澄哪里知道,大家如此畏惧她,全是因为午后他们在梁家的事,早都传遍了整个庄子。 所有看过热闹的,没看过热闹的人如今都知道了。 知道这新庄主手底下有个极其凶悍的汉子,出手能将人牙都给打掉的那种,今儿把梁家三兄弟都给打了。 打的那叫一个惨。 整个庄子都能听到惨叫声。 而且,姜晚澄疾声厉色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入当时所有看过热闹的人心中,对她自然也就多了一些畏惧。 更何况,她可是庄主!! 如今谁敢得罪她? 姜晚澄微微一笑,尽量摆出亲和的样子:“各位婶子嫂嫂辛苦了。今儿不用你们帮忙,我是请各位来吃菜喝酒的,大家不如都去院中歇着,我让听风给你们煮些水来,先解解渴吧。” 姜晚澄说完,那两个妇人哪里还敢待? 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便都出去了。 虽然,她们待着也是没事,觉得帮个忙还要自在些。 等人都出去了,姜晚澄便挽起衣袖。 听风见状,有些紧张的问她:“姑娘可是想亲自下厨?这不妥,还是让奴婢自个儿做……” 姜晚澄:“你自个儿忙的完?这么多人,等吃到嘴里,怕是要到戌时了。快去煮些水,给她们端出去喝几口。家中如今也没有瓜果什么的可以招待的,我必须快些做出来了才行。” “对了,你再去隔壁谁家借一副桌椅板凳回来,开两席。” 见姑娘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切菜了,听风虽然有些羞愧,但也不得不听话的一一照着去做。 姜晚澄想做一道柴火烧鸡。 配菜就黄瓜和豆角。 她翻到地上有新出的土豆,也拿了七八个土豆出来。 第一道菜,就先将鸡都烧进锅里。 不过,因为要大火,所以姜晚澄不得不又叫个妇人进来,能帮忙烧锅。 等香味从厨房传出去时,院子里正在喝水的妇人们,个个儿都在疯狂的咽着口水。 “这也太香了吧!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肉味儿1 “姑娘到底在做啥啊?我真想进去瞧瞧去1 “真羡慕老杨家的,刚刚要烧锅的人,她一下就窜进去了,平时怎就不见她这么灵活的?” “嗨,在里面闻着味儿,怕是会更难受吧?” “那可不,咱们咽两口口水,她得咽四口1 大家都快馋疯了。 只觉得,好像都已经饿了三辈子似的,肚子里的馋虫,都在疯狂的造着反。 这个折磨,一直持续了快整整一个时辰。 终于,在酉时一刻,两个桌上,都跟着‘哗啦啦’的,摆满了菜肴。 大家一看,好家伙! 每个桌子上,都有满满两盆的烧鸡。 这鸡瞧着,可真是色香味俱全呀! 光是看那些配菜和汤汁,好像都能吃五大碗饭,更别提,里面还有一大坨大坨的肉了!(本章完) 392.第392章 吃酒 当然,不只是烧鸡肉。 还有一盆烧鱼块儿呢,瞧着也很是入味儿。 其余,还有两碟子像是玉米馍馍。 难怪那会子又叫了人进去,是帮忙捣玉米浆了吧? 这东西,大家在家里时倒是也经常做,不过因为都舍不得面粉,所以看起来都没有这做的又大又扎实的。 还有黄澄澄的鸡蛋,与丝瓜炒了一道菜,瞧着就鲜香。 其余的,便是几个素菜了。 大伙儿都疯狂的吞着口水,在听风热情的招呼下,都不客气的跟着坐了下来。 就是抢晚了,被轮到跟姜晚澄坐一桌的几个妇人,显得有些局促紧张。 姜晚澄已经解了襻膊,还洗了一把脸,恢复了清清爽爽的样子。 她看到紧张的几人,脸上露出笑来:“各位婶子,嫂嫂,平日里在家中什么样子,今儿便也自在些,不必拘束。” 可谁敢真放开了手脚啊? 姜晚澄也不勉强她们。 倒了一杯清酒,然后拉着温二郎站起身来,“各位婶婶、嫂子们,虽然我买了这座庄子,但因着我女子身份,所以可能多有会被人瞧不起的时候。” “咱们无论老少,都是女娘,今儿我也不招呼别人,就叫了各位婶婶、嫂子们,大家过来见个面,认个熟脸。往后,都互相照应着,邻里之间和和睦睦的,可好?” 大家说不受宠若惊,是不可能的。 在这些妇人眼中,姜晚澄可是个金尊玉贵的贵人儿! 而且,她手底下还有那样一个凶悍的莽汉子,大家实际上心底还有些怕她。 但她这会儿,不仅请大家吃菜喝酒,还摆出如此亲和的态度,这让妇人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实际话,今儿有人上门来邀,说是新庄主要在各家请一个妇人去碧水居吃饭喝酒聚聚时,大家伙儿都还不怎么信呢。 有些胆小的婆子,就派了家里的媳妇过来。 有些婆子胆子大,就自个儿来了。 本以为,若真的有菜,不过也就两三个菜摆着,意思意思就行了,毕竟前头孙家可从来没有这样招待过大家。 即便是谁家有啥事儿,那招待的从来都是家中的家主,那些汉子们! 哪有人,还请她们这些妇人、女娘的? 所以,说要来碧水居吃饭,还只要女娘身份的,每家每户都很吃惊。 不过,来还是要来的,毕竟今儿才见了这新庄主手底下的人是怎么打人的,谁不敢来? 迫于淫威,也得来。 现在坐在这儿,大家都还有些恍惚呢。 这姜姑娘竟还举着酒杯,要敬大家伙儿,谁不迷糊? 她长得可真是好看,水灵的像那池塘中的荷花儿似的,当真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就好像邻家那貌美的侄女似的。 大家看着她,顿时突然间,好像也没有那么怕了。 而且,心中还渐渐多了一丝亲近感…… 原来,她们这些女娘在世上,也会有被人看重的时候。 瞧吧,这个新庄主,还不单独请她们来吃菜喝酒了? “姜姑娘客气了,俺们都是女子身份,您说得对,往后咱们都要互相照应着。” “对呀姜姑娘,俺们都听你的,往后俺们家,都不会惹事的。”      “就是就是,俺们今儿都好大的面子呀,被姑娘您请来喝酒,俺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俺真的高兴死了。” “我也是,有种终于被当做人看的滋味了,真是奇怪呀……” “哎呀,张家的,难道你家汉子从前不把你当人看吗?” “哈哈哈……” 大家笑起来。 推拒间,都喝了第一杯酒。 听风热情的招呼着众妇人:“今儿大家可都有口福了!这些,可都是我们姑娘亲手做的!每一道菜,都是姑娘掌勺! “哎呀,姜姑娘这样身份的人儿,还会自个儿做饭呢?” “就是呐,我可听说,这些贵人家的姑娘们,会做饭也都只是指挥两下,竟当真还有自己掌勺的?” “真稀奇,我可要好好尝一尝。” 姜晚澄招呼大家吃菜:“献丑了,没有给位婶婶、嫂子做的好吃,大家随意吃点。” 她真是客气了。 有人尝了一筷子后,便再也停不下来。 见到这一幕的,还有谁不明白? 哪里是献丑,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几乎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肴。 一个个儿开始还拘谨,但一放开,就都显出了原型。 谁家里不是至少四五口人的? 多的人家里,十几口人,四世同堂都有。 所以,平常十天半月沾一点油荤,那都是菜里找肉沫子,偶尔就算多做一点,那都是让给家中老人、孩子还有男人们。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妇人,有机会大口完完整整的吃过一坨肉。 所以,当鲜嫩多汁,又鲜香美味的大肉块送进口中时,有人还瞧瞧的哭了起来。 也不觉得丢人,大家此刻感同身受,都觉得前几十年,好像都白活了似的。 今儿,才是真正有了点儿做人吃饭的快乐。 原来,口腹之欲,也能如此满足! 其实,不只是肉好吃,这烧的软烂黏糊的土豆,也是惊为天人。 原来,土豆还能这么做呢? 从前,大家更多就是蒸熟、煮熟拿来当饭吃的,没想到这和肉烧在一起,还能如此入味! 这豆角子就更不用说了。 软烂的一口就能抿化。 “这炸鱼块也好吃,你们快尝尝1 “姜姑娘可真会做啊!怎么想出来的,这是?” “天爷,快瞧这个炒丝瓜,这一盘要多少鸡蛋!?真不愧是庄主,真是豪气!啧啧1 “那可不?俺家小孙儿铁蛋儿昨儿晚上过生辰,俺都只敢给他煮一个鸡蛋,把其它几个孙儿都给馋的流口水。要是让他们瞧见这一桌子,那怕是都要抢疯了1 妇人心中惦记着家中儿孙,似还有些可惜,为何今儿姑娘不允许家中一人再带个小孩儿来,让他们也尝尝这人间的美食。 “是呀,俺们在这儿吃香喝辣的,俺家那些人今儿晚上还不知道吃啥呢。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还能吃啥?吃糠咽菜呗!大刘家的,我瞧你就是命贱!不如赶紧提溜儿的滚回去陪你家那口子,喝两口稀汤,心里才自在是不?” “凭啥?姑娘请俺来吃的,俺不走1(本章完) 393.第393章 酒过三巡 “那你说恁些个扫兴干甚?” “不是俺们说你,大刘家的!你家那口子出去吃酒,可惦记过你?” “呸!惦记个屁。甭说我了,牙缝里的肉都舍不得剔下来给孙子们吃的。” “你恶不恶心?你愿意吃他牙缝里剔出来的肉渣渣啊?” “俺就是个形容,哪能真的吃呢?我是说……哎呀,不说不说了!老姐妹们说得对,俺们今儿不惦记那些没良心的1 “就是,今儿是让你来吃了享受的,你说这些个扫兴干甚?” “都不说不说啦。平日里俺们都在家中当牛做马,今儿也做回人1 “吃吃吃1 “你也吃。” “真好吃呀。” “就是,这不比去城里打馆子爽?” “哎呀,那些酒楼的菜式,我也听说过了,都贵的要命不说,估计也就那样吧。反正今儿吃的,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了1 “快别光说了,来来来,咱们喝酒1 “就是,今儿有好菜,还不喝个痛快!?” “喝喝喝1 这些菜虽然在姜晚澄心中,并不是特别完美。 因为,没有辣酱、没有辣椒、更没有火锅底料。 所以,烧的这柴火鸡,在她口中始终差了点味道。 但到底,这酱香口的,在这些都没吃过这么油荤大菜的嘴里,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很快,大家就都痛痛快快的喝了起来,将家中那些人统统都抛掷脑后,只管自己今日吃喝个痛快。 酒过三巡,大伙儿都喝的有些高了。 姜晚澄酒量不行,喝的也比较少。 也没人敢劝她喝酒。 但她双颊,依旧酡红烧的利害。 温二郎早就回了他自个儿房中了,所以这会儿院子里全是女娘,老的少的,统统都是女子之身。 没了郎君在这里,大家喝上头了,也渐渐放开了手脚。 有两个妇人在院子里又唱又跳的。 还有一个坐在地上哭着嚎起来:“我家那个没良心的蔼—” 姜晚澄虽然有点晕乎,但脑子还很清醒,也就一一听个热闹,不一会儿就听了七八家有趣的私事儿了。 不过,大多都是吐槽自家的。 比如,有个婶子吐槽她家夫君从不洗脚,有一回从田里回来,刚坐在门槛上脱了鞋子歇着,竟把才几个月大的孙儿都直接给熏吐了。 又好比,另一个嫂嫂说,她家夫君很听婆母的话,连哪次家里吃肉,她这个当媳妇的只能吃几个肉沫子都要听,若是多夹了一筷子肉菜,回到房间都要被扇两个耳刮子。 大家听到此处,都为这小妇人感到可怜。 “你那婆母平日里瞧着也没这般刁钻,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 “那她自个儿吃几口?” “要我说,杨大郎家的,还是那杨大郎太窝囊了!自个儿没本事赚钱回来,多买点肉,却将气撒到你这做娘子的身上!真不是东西1      那媳妇竟还道:“不是的婶婶,他也不容易……” 众人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那小嫂子见大家都不理她了,自个儿扭捏了一阵,红着脸来到姜晚澄跟前。 “姑娘,我、我有话想与您说……” 姜晚澄只觉得她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古代妇人,所以也没有与她计较她这性子如何。 还很和善的回应了她,“有什么话,你说便是。” 那妇人歪着身子跪下来,一副结结巴巴的说道:“听说今儿白日里,我家那、那口子,也就是杨大郎……他、他得罪了您……没想到,您还愿意叫上我们家来吃这酒……我、我真的感到羞愧不已……” 杨家? 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姜晚澄正疑惑时,另一个妇人也蹿了过来,跟着也跪在她面前竟也道:“姑娘,还有我家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向二郎!他也不是故意得罪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二人吧……我这个当娘的,在这儿向您赔罪1 说着,这婶子就要给姜晚澄磕头。 姜晚澄上前一把搀住她:“不必如此1 姜晚澄想起来了。 午后在去那梁家的途中,确实有两个站在路边说她闲话,声音还比较大的汉子。 她问过他们是哪家的。 当时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震慑,她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 没想到,却将人给吓成这副样子。 她让二人先赶紧起身,然后说道:“此事,其实我都已经忘了,你们不必害怕。”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狂喜,口中更是止不住的感谢姜晚澄的宽容大度。 其他人,也都听了一耳朵。 心中也都暗赞,这当真是个和善宽容的庄主埃 若是从前的孙家,还不得把他们两家人嘴巴都给抽烂了? “姜姑娘这么善良,真不知道梁家还有蒋家他们,都在想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得去搅和?把这么好的姑娘搅和走了,再来个孙家那样的,他们日子就比现在好了?” “那可不一定,来个孙家那样的,他们就好过了,咱们可就难过了。” “还好咱们都没听他们的!都是坏东西1 “反正咱们得护着姜姑娘一点儿,切莫让她寒了心了。” “就是,往后咱们都帮着姑娘一点儿。今儿请咱们吃这么好得菜,喝这么好的酒,俺就是一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快活1 “谁还不是呢?” 姜晚澄听在耳朵里,知道时机也到了。 她在听风的搀扶下,歪歪倒倒的站起身来,似有些微醉的看向众妇人。 “我知,我们女子在这世道上,就是活得要艰难一些。特别是被那些瞧不起咱们女子身份的人为难时,更是再多的艰难苦涩,也只能自个儿往肚子里咽。” “今儿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吧?这庄子上有五家人,他们不认我这个新来的庄主。所以,我也就小心眼儿的,并未请他们家的人来吃这顿酒。” “其实,我这心里头还有些歉疚,觉得我也实在是没有做庄主的风度,我到底应该主动拉下脸去找他们祥和的谈一谈,或许咱们邻里之间也不必闹得那么……”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变得吵吵闹闹的。 不知谁在外嚷了一句:“是官差来啦——”(本章完) 394.第394章 空前团结 官差? 听风连忙看向姜晚澄,神情间有些紧张:“姑娘?” 姜晚澄倒是很镇定:“急什么?定是那梁家搞的鬼。别怕,王楮他们也该回来了。” 听风这才镇定了一些下来,然后前去打开了院门。 此时,暮色已经落下,外面本是黑鸦鸦一片,却有连片的火把由远至近。 院中妇人们,统统变了脸。 “怎么是官差?” “官差来咱们庄子干啥?难、难道又是来抄家的?” 姜晚澄失笑:“我这家有什么好抄的?” 空荡荡的,不过几张床,几副被子。 立马有人给她让了路,口中却毫不客气道:“那你赶紧走吧!瞧你这副没出息,又忘恩负义的样儿!今儿姑娘的酒和肉,当真都是喂了猪狗了?” 门外跑来一群小娃娃,还有一些大人,都急切的想要将这院子里的妇人都给领回家。 有个妇人神情松动:“要不,我就家去瞧瞧……” 那妇人烧红了脸,一咬牙,也不说走了。 “孩儿他娘,你快出来1 “喂了狗,那狗还知道叫两声,还知道替主人护院呢1 “阿奶,俺们还没吃饭,饿1 “就是!那都不是人!俺们不走1 院中的妇人们都不急着离开,或许是借了酒劲儿,一个个大胆的站在姜晚澄身后还想外面望呢。 “阿奶1 “刚刚还说得好听呢,说不能让姑娘寒了心,转头就要跑!今儿走了的,都是孬孙1 虽然没有破口骂人,但句句都好似在骂人。 可惜,这庄子上其他人可就怕极了。 有小娃跑过来喊:“阿奶!阿奶——阿爷叫你回家去呢1 “刚刚姑娘说的那些话儿,你是当真没听呀?咱们都是女子,这种时候俺们不护着姑娘,不替姑娘撑着一些,俺们还是人吗?” “俺也不走1 “阿娘,阿爹也让我来叫你赶紧回去了。家里还有猪崽子等着你家去喂食1 她走上前去,看着模模糊糊的人影,果然是朝着碧水居而来的。 还对门口仍在一声声叫着‘奶’的吵嚷声中发了怒:“叫什么叫?你奶我没死!没瞧见我正忙吗?家里那口锅是被我背身上了还是咋回事儿?俺一走,你们连饭都没得吃的了?你娘是死了还是怎么了?滚回去1 这院子里的桌椅,还有一副是借来的呢。 “阿娘……” “今儿大家都忙!我们不回!俺们就要瞧瞧,这官差到底是来干甚的1 “姑娘,俺们都不会跑的,你别怕。” “就是姑娘,俺们都会护着你,不管发生何事,也不叫官差碰到你一根毫毛1 说着,这些妇人们争先恐后的上前,当真将姜晚澄护到了人群中间。 姜晚澄哭笑不得。 看来,今晚这顿饭和酒,还当真买了她们心了。 心中一股熨帖温暖,交心,也总能得到一点儿真心的。 姜晚澄喊来听风,一阵耳语嘀咕:“就这么办,去吧。” 听风眼眸一亮,“奴婢真是糊涂了。这天下还不都是一样的?姑娘你等着,奴婢马上回来1 听风赶紧向后院跑去。      听到响动的温二郎这时也跑了出来,他钻过这些妇人的墙壁来到姜晚澄跟前,“阿姐,怎么回事?” 姜晚澄也没瞒着他,低头对他耳语了几句,温二郎瞬间满脸愠怒之色。 “这些蠢货1 院外,家家户户看热闹的人,此刻脸上都难免挂了急色。 毕竟,那碧水居里,都还有各自家中的或阿娘,或媳妇儿呢! 一个个汉子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往,而里面的妇人们就是不出去,一个个都往外面望。 望的还都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那越走越近的火光。 “快出来,孩儿他娘,快出来1 “老太婆,你出不出来!?回家看我怎么打死你1 “你、你要气死我了1 眼见外面的人都气得跳脚,姜晚澄也不好继续做出,一副好像自己挟持了她们似的行径。 于是,在官差们靠近碧水居前,她低声对院中所有的妇人们说道:“我姜晚澄,在此谢过各位婶婶、嫂嫂们今日的好心好意了。咱们下一回,再吃饭喝酒。今儿就先到此为止,你们快出去吧,别叫家人们担心。” 可妇人们都还不愿意走。 姜晚澄知道,也有她们个个儿都喝了酒,有些上头的缘故。 她无奈一笑:“那你们就都在门外去瞧着,可好?” 如此围在一个院子里,也不是一回事。 这些妇人们在姜晚澄的劝说下,才一一走了出去。 刚一出院子,就个个儿都被自家人抢了过去,拉拽着就要回家。 妇人们跳着脚,都还不愿走。 “别管俺,俺要看着姑娘,看今儿个到底谁敢欺负她1 “就是,俺也不走!俺也要瞧瞧,这些官差来是干嘛的,若是找姑娘麻烦的,俺可不愿意1 一个两个都这样也就罢了,平日里怕公婆丈夫都要命的杨家大媳妇此刻竟也像个犟驴似的不肯走。 “你信不信,俺给你一锭子!?” “有本事你打呀!姜姑娘不追究你的不敬,还是俺去说的情呢!现在你要打我!?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啊!?”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1 杨大郎扬起拳头,却被一旁妇人,一掌就给重重推开。 “你要干什么!?” “就是。你想干啥——” 妇人们,空前的团结在一处,一起瞪向这些怕事的汉子家人们。 村中其余人都震惊无比的瞪大了眼,心中只道:这庄主姑娘,今儿莫不是给这些娘们儿都喝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一个个儿,鬼迷了心窍似的,都疯了不成!? 姜晚澄也没想到,不过一顿酒,这些妇人就会如此向着自己。 其实,她要的并非是这些人当真舍下什么来护她,只不过想要拉拢她们,在关键时刻与自己一个阵营罢了。 看到眼前情景,她心中也是颇为感动了。 眨眼间,那些官差就走到了跟前。 跟在官差后面的,还有三个躺着被抬着回来的人,不正是午后被史奕在梁家打的鼻青脸肿,一个个儿负伤不轻的梁家三兄弟吗? 再跟在更后面的,还有几个生脸,姜晚澄都不认识。 在她目光看过去时,这些人眼神中原本的不怀好意,瞬间又闪闪躲躲。 姜晚澄心中一哼,真当她猜不到吗? 不过就是以蒋家为首的那些人。(本章完) 395.第395章 当场行贿 原来,这些人挨了打,却又整个下午都没动静,是去了上京城中,敲登闻鼓去了。 姜晚澄眯了眯眼,她让史奕打人的时候,就已经预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虽然还有一丝紧张,但心中却也是早有对策。 “谁是这庄子的新主子!?有人报案,说你们以势压人,以强凌弱,将这庄子上的佃户打成这副样子!?” 官兵气势汹汹的说着,并指了指后面躺着的梁家三兄弟。 这三兄弟又‘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听起来甚是痛苦的样子。 姜晚澄连忙走出去,盈盈一个欠身:“各位官爷,小女子便是这庄子的新主子。” 见到竟是个小女娘,这几位官爷都还有些吃惊。 不过,人不可貌相,他们见的事儿那可实在太多了,所以也并未觉得姜晚澄外表柔弱,便真是个简单的。 当即,一位官爷大声伊贺:“你可知罪!?真是大胆!光天化日,竟敢唆使家仆,殴打无辜百姓!既如此,便跟我们走一趟,去衙门明儿审个案吧!?” 这是要关押她一晚的意思了? “是呀,他们就是该打!谁叫个个儿嘴贱,心思恶毒,等着给俺们姑娘下套呐1 就在这时,早就围了过来的听风被恰巧挤了进去,并一头栽进为首官差的怀中。 终于,官差不堪忍受的一声震怒,“都给我闭嘴!不然统统都带去衙门,让你们炒个够1 听风将手中一代银钱匆匆塞进那官差怀中,然后赶紧又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你、你胡扯!俺们怎么就不是了?俺们……” 温二郎立即奔出来一把牢牢拽着姜晚澄,并用忿恨的目光看向梁家以及身后那些人。 “你们不能带走我阿姐1 然后情绪依旧稳沉淡定,好似并未被这些官差吓到似的,开口低声道:“各位官爷,请先听小女子辩解两句,可好?他们并非是我庄中佃户,在场的各位相亲邻里都可为证,官爷请明辨,这其中实在另有内情。” 特别是以在场这些妇人们为首的,她们争先恐后的上前想要说几句,然后你一言我一句的,将现场喧闹的像个菜市场似的。 不过,他的叫嚷声立即便又淹没在其余围观村民们的喧闹声中。 “她是真把俺们当人看呐,俺们怎么会骗你们呢,官爷?姑娘她会让人去打她们,也是被逼急了。” 她对温二郎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她能应对。 “哎呀,各位官爷,奴婢冒犯了……” 梁家的听她这么说,顿时都恼了,大喊大嚷了起来。 “俺们姑娘就是太善良单纯了……” 姜晚澄拉住温二郎,将他藏到自己身后。 官差们被吵得眼睛都睁不开。 “对呀,俺们姑娘可好了,可善良了。她一来庄子上,就给俺们都减了一半的租子,俺们家家户户都能喘口气了……” 面前围了一堆的妇人,七嘴八舌的,就好像有三千只鸭子在同时鸣叫…… “我可以为姑娘做主,是他们不任在先的,各位官爷1 混乱中,那官差立即心领神会的盯了她们主仆一眼,快速的将银子塞入怀中。 因为是黑夜,所以除了姜晚澄和听风,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听风与这官差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等现场寂静了片刻后,后面原本还踌躇满志的蒋大郎心中还在想:为了请这几位官爷连夜过来拿人办案,他可是花了整整十两银子! 当然,这银子是他们五家一起凑的。      不然,他们蒋家也不可能做冤大头。 其中,这梁家掏的最多,掏了四两银子,算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蒋大郎看着面前的女娘,心中一阵阵冷笑。 就凭你们,若是敢当场行贿,也是要瞧瞧什么场合吧? 这么多人,那也都是证人。 他根本就没想到,姜晚澄她们已经行贿了…… 从姜家那样的家族出来的婢女,做这种事情可谓是行云流水,手到擒来,而且要多隐蔽有多隐蔽,要多自然亦会有多自然。 而且,那一包银子,官差掂量了一下,少说二十两。 这大半夜的跑到城外来办案,这些官差本就不耐烦的很。 若不是看在十两银子的面子上,谁耐得烦管这些琐事? 谁家庄子的主人,就是把佃户打残了,那也是鲜少有来报案,给他们添麻烦事的。 不过,想必这报案的一行人是没想到,这瞧着娇娇弱弱的女娘,也是懂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知道给他们这些下头的人,行些规矩的。 官差的态度,一下子就和缓了不少。 耐着性子开口问姜晚澄:“你说,他们根本不是你的佃户,这是怎么回事儿?” 等官差一行离开后,蒋大等一行人,僵化在原地,几乎不能动弹。 他的耳边甚至还在回荡着那官差对姜晚澄语气和善的叮嘱。 “这些刁民,实在不听劝的,撵了就是,何苦将女娘你逼到如此地步?罢了罢了,若是真做不了主,那他们没辙的,告诉官爷我一声,我们过来帮你收拾1 姜晚澄笑着将人送走,心道:请你们?怕是几次下来,我就该破产了。 等官差们都走完了,姜晚澄又将看热闹的各户各家都给散了回去。 再看门外目瞪口呆的梁家为首的几户人,姜晚澄摇了摇头,让听风关了门。 “等、等等——” 有人好似终于后悔了,狂奔着想要追上前来解释什么,但是面前‘砰’的一声巨响。 他们吃了一个闭门羹。 门外,梁家的两老一声长嚎:“完了!完了——姓蒋的!是你们说的,说这小女娘成不了事,俺们只要请来了官爷,她就下不了台!再将她请去牢狱关一关,她就老实了!往后要给俺们家一条生路的呀,是你说的呀——” “你们还俺们家银子1 “那是俺家多年的积蓄和家底儿呀!天爷呀——” “还有我们的!姓蒋的,俺们就不该听你们的,你把钱还给俺们——” “吵什么吵!?事情绝、绝不可能突然变成这样……怎么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呐?不可能,绝不可能1 蒋大满脸苍白的看向一旁的老爹,老蒋。 老蒋阴沉着脸,狠狠看向碧水居紧闭的大门。 “这小娘们儿,有些门道1(本章完) 396.第396章 另一个阿姐 “最可恨的,是这些与咱们相邻了几十年的邻里们,竟然全都向着她1 一旁另一人说道:“今日这娘们儿请了村中每家每户一个妇人去吃饭喝酒,惟独没有喊俺们五家1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要孤立俺们呀?” “何止,这是挑明了要和俺们过不去的!俺们都没有回头路了1 老蒋恶狠狠的朝着碧水居吐了一口浓痰,“呸!刚刚我瞧了,今日中午那莽汉子,还有那王楮,都未从院子里出来。怕是今晚,他们根本就不在家中1 老蒋眯了眯眼,冷冷一笑。 他想到了一个恶毒的法子。 他要彻底搞臭这娘们儿的名声,让她再也无法在这庄子里,容身下去! 不,要她再也无颜,在这世上活下去才对,呵呵呵! “阿姐,这些人可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蒋家为首的这些人绝对想不到,姜晚澄不过是凭着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这京府的衙门有多腐败,所以才敢如此行事的。 万一这帮官差胃口被喂大了,二十两银子就根本摆不平今晚的此事。 二十两,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而且,她让听风准备了两袋银子,以防万一。 特别是这些妇人,个个儿都在为她佐证,今日上午这庄中所有人人户,除了这五家,全部都重新按了契书的手印儿。 因而,他们才会恼羞成怒,中午主动惹事。 让姜晚澄欣慰的是,她不过昨晚才来的庄子,而今晚的场面,这些庄中人几乎就都向着自己了。 姜晚澄心里是痛快了,但这么快就与这些人彻底撕破脸,实在也并非她真实所愿, 外面实在吵嚷,姜晚澄和听风不敢疏忽,搬着所有的桌子板凳过来,死死抵住了门。 所以,这五家如今,确实算不得她的佃户。 所以,若是他们脸色不对,那听风就会继续‘不着痕迹’的再塞一袋。 姜晚澄知道,自己今晚不过是小胜罢了。 她当时气机之下才会命人出手,但也及时住了手,并未将人打出个真的好歹来。 温二郎仔细听了几耳朵,虽然什么都听不真切,但这心底始终隐隐有些不安。 那几户人,当场那脸色甭提多难看了,简直比吃了屎还要恶心。 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她给的那包二十两的银子。 其余几人对视着,都不自觉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不然,事情不会这么快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让那些官差应付了过去。 姜晚澄被污了清白,大家的耳朵可都是清清楚楚听见了的。 这史奕和王楮,不知是否被什么事给绊主了脚,竟到这时了还未回来。 还好,这蒋家为首的五家人,看来也没有拿出太多的底钱,不然破费最多的,还是得她姜晚澄。 姜晚澄:“必定的。” 今晚,怕是不能睡了。 听风和温二郎都怔住:“碍…?” 听风有些慌乱,“姑娘,那可怎么办?史郎君和王楮,他们二人都还未回来呐1 姜晚澄看了看天色,估计了一下时辰。      到这个时候还未归家,怕是今晚出不了城了。 温二郎紧张的拉住姜晚澄:“阿姐别怕。我们在一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1 姜晚澄欣慰的拍拍温二郎的肩,瞧瞧,经历这么多,二郎总算立起来了,遇到事情比听风还要镇定。 听风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脸上涌现一抹羞愧之色。 她强行让自己也镇定下来,只是声音仍控制不住的有些微微发颤:“姑娘,你们去休息吧!我来守门!奴婢一定会牢牢守住房门,不会叫外面那些贼人进来……” 姜晚澄不得不打断她的英勇:“要做坏事的人,会从大门进吗?傻听风,他们可是会翻墙的。” 听风明明已经白了脸,却仍绷着一口气,不敢垮下来:“那、那那,奴婢去您房门口守着1 姜晚澄:“别傻了。咱们就三个人,随便来个坏人就能捏死你。这样吧,二郎你去抱着被子,今晚去阿姐房中打地铺。听风,你也去我房中,我们睡在一处。你们别紧张,我去走走。” 姜晚澄说完,顺着墙根儿好似散起步来,悠闲慢步,一副丝毫不紧张的样子。 听风满脸困惑,“姑娘当真不害怕?真是可惜了,此处没有弓箭,不然凭姑娘的身手,确实可以抵挡一二。” 温二郎很吃惊。 “阿姐射艺很厉害?” 听风脸上带着骄傲。 “那当然了!二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姑娘自幼便学习骑射,同那些男儿都能一教高下1 “而且不止骑射,姑娘还能写的一手漂亮的好字,便是姜家老太爷当初都夸过的1 “姑娘的算术也很厉害。她还教会了我们这些丫鬟,怎样用更简便的方式,学习怎么计数。这天下怕也只有姑娘愿意教我们这些奴婢了1 温二郎只觉得,听风所说的,好像根本就是另一个阿姐。 他全然不认识的,另一个陌生的女娘。 心中竟觉有些失落。 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 对上听风这副得意的样子,他也弯唇一笑。 “阿姐如今还习得了师伯真传,是个会行医救人,但也会以毒防身杀贼的医者!你可晓得?” 在听风变得震惊无比的神情中,温二郎总算找到了一丝优越感。 好似这一刻,他仍是拥有阿姐的! 阿姐,果然还是他的阿姐! 哼! 温二郎扬着下巴,像个胜利的小公鸡似的,逐步离开。 姜晚澄回到房中时,已经洗手,并擦了澡。 穿上干净的寝衣,姜晚澄靠在床榻上,反正今晚也没准备睡了,便准备做会儿针线活。 听风见她拿起针线,很是震惊:“姑娘,您、您如今会……” 姜晚澄手一顿。 因为重来过一世,她如今的绣技,确实不错。 听风激动不已,“您从前从不耐烦做女红了,说是对女娘身份的桎梏,如今竟、竟也会拿针了?” 姜晚澄嘴角抽了抽:…… 温二郎似很疑惑:“听风姐在说什么?阿姐可是女红高手,给我和雅姐儿,还有阿兄都做过数套衣物了1 姜晚澄:二郎别说了……(本章完) 397.第397章 夜半叩门 说起雅姐儿和温朝晏,姜晚澄不由也想起他们,不知如今广蔗那边究竟如何了? 上一世,广蔗的瘟疫闹了足足有两个多月,后来都传到上京来了。 那时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关门闭户。 姜晚澄在端王府的后院,也察觉到了紧张的形势。 这一世,她选择暂居上京郊外的庄子,但白日里并未听说过任何关于瘟疫的只言片语。 但温朝晏那边,自上一次江上飞信后,就再没有半点消息传过来。 看来,得让王楮去打听打听了。 姜晚澄再没心思作什么女红,放下手中的针,看向地上虽然与他们同处一室,但却趟睡得远远的温二郎:“二郎,今晚警省些。若有什么动静,要立即过来,知道吗?” 温二郎瞬间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盯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问姜晚澄:“阿姐,那些人当真会来吗?” 温二郎原本还有些紧张,看到她们这副神情,不知为何,心竟慢慢落了下来。 当初在无山主峰的竹屋,那些黑衣人夜袭,他们三姐弟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师伯的手段,在逃开那端王追捕的路上,温二郎就已经见识过了。 温二郎听着这些噪音,竟真的渐渐有了睡意。 也不需要亲自拦,毕竟阿姐可是师伯的弟子。 明明,他内心告诉自己,今夜最好是莫睡,他年岁虽小了些,但好歹是家中今晚唯一的男子,如何也要替阿姐分担一些…… 温二郎听到姜晚澄这般说,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如今好像过于稳沉了些。 由此推断,这些人可能正欲行坏事,但应该没有做成,就被阿姐给拦住了。 初夏的夜,蝉鸣蛙叫,好不热闹。 姜晚澄好像在思考,“也没有你师伯上次用的那么多。不过,吸引一些毒蛇、毒蝎子和蜘蛛什么的过来,咬一咬那些想要做坏事的人,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阿姐最终保下了他们,还救了阿兄,但那样的阿姐好像才更真实一些。 那些鬼哭狼嚎和惨叫声听着似乎很近,但温二郎能断出,应该也隔了好几堵墙。 如今阿姐,好像总是运筹帷幄一般,对这些危机都不再有半丝慌乱,沉稳冷静得让他都觉得有几分可怕…… 他惊坐起来,扭头看向姜晚澄,竟发现她亦是坐了起来,正在有条不紊的穿着外衣和鞋袜。 可眼皮竟然渐渐不受控制,重重的耷拉了下来。 “阿姐,你……做了机关?” 听风在一旁跟着忙碌,见着温二郎醒了,她竟还笑道:“瞧瞧,把我们二公子都给吵醒了。” 再醒来时,温二郎听见外面一声声惨叫,划破漆黑的夜空,惊悚诡异。 晚饭后,姜晚澄就围着院墙走了一圈。 一点药粉,就可将方圆几里之内的毒蛇猛兽多给吸引过来,阿姐今晚用的应该也是这个法子吧? 姜晚澄:“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时机了。若是他们不来,自然是好事,若是来了,也不必怕。先睡吧。” 她想要将药撒在外墙脚跟下,所以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每隔五米,就撒一点。 当然,她做了两手准备。 今晚这些人若是想要夜袭她碧水居,那么就活该被咬。 但若是这些人心眼儿还没有坏到这种地步,她明早再亲自去撒下避毒散就是了,也能在庄中其余无辜百姓们早起之前,就驱散那些毒虫毒蛇。 可惜的是,这些人以为她碧水居内都是妇孺幼童好欺,已经等不及了。 听风已经在刚刚听姜晚澄解释了几句,这会儿听到什么毒蛇毒蝎子,又怕的有些腿软。 可又不得不强撑着道:“姑娘,咱们当真要出去瞧瞧?照奴婢说,又是在咱们碧水居外面,就算这些人死了也是活该1 她狠狠咬牙,想到这些人今晚的企图就觉得可恶至极! 姜晚澄已经穿定起身,“会有人来拍门的,你听着吧。”      她如今是这个庄子的庄主,避无可避。 若不在这庄子上,也有管事的去处理这种事,更何况就在她碧水居外。 果不然,话音刚落,前院就传来了隐隐的拍门声。 温二郎从地上爬起来,靸着鞋子就往外走:“我去开门1 姜晚澄喊不住他,便由着他去了。 “听风,走。” 经过二院时,能听见外面鼎沸的喧闹声,惊叫声。 “天啊,好多蛇啊1 “咱们离远些。” “大家快让让,快让开1 “你们瞧,还有蝎子,和巴掌大的蜘蛛1 “把他们拖出来1 “拿扫帚打1 “打1 “上火把1 “快,撒些雄黄1 “这端阳都过了一段时日了,前些日子下过雨,可能将雄黄粉都给冲没了1 “但、但这也太奇怪了,为何就这碧水居附近这么多蛇虫?” 听风紧张的看向姜晚澄:“姑娘,若他们拿话问咱们,如何回答?” 姜晚澄:“回答什么?有理的,可是咱们!听风,稳祝” 温二郎正在哼哧哼哧的搬开顶门的东西,姜晚澄和听风上手也忙活了几下,再将门重新打开时,门外露出一张满脸急色,肤色黝黑,却亦有些年轻的脸庞。 是个年轻的小郎君。 小郎君看到开门的是个半大的孩童,还有两个年轻女娘时,脸上竟有些怔祝 “这……你们……” 他结结巴巴的红了脸,好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还是温二郎冷冷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我们听到外面有叫声?还有,你是谁?敲门作什么!?” 几个连问,把对方一下从紧张中扯出。 这小郎君迅速猜出他们的身份,低头急急解释道:“见过姜姑娘,还有二公子。孝小的是杨虎,是杨大郎的弟弟。” “刚刚庄中人都听到了惊叫声,现在家家户户基本都来了一两人查看是怎么回事。就在碧水居的墙根下,小的们发现了一堆毒蛇毒虫,所以,小的想赶紧过来提醒一下王楮大哥1 “他、他怎么没有出来……?” 原来是杨家的二郎,杨虎。 姜晚澄记得他嫂嫂,也记得他那嘴碎的哥哥。 这个弟弟倒是个机灵的。 白日里他应该是出去了,不在庄子上,所以这会儿瞧着眼生。 他也没有问姜晚澄和温二郎的身份,但应该从家人口中听过描述,所以一见面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此刻杨虎往院子里瞄了一眼,看到确实没人再出来后,便不再东张西望了,只默默低下头去。(本章完) 398.第398章 中毒不浅 姜晚澄并不回杨虎的问话,只是跨步向外走去。 杨虎却拦着他们:“姜、姜姑娘,外面可怖的很,您、您此刻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姜晚澄:“我是庄主,理应出面。谢谢你的好意。” 知道他这大晚上的敲门,不只是来提醒他们的,应该还有要他们出来主持公义的意思。 但是开门后,却又只见他们这些女娘孩童的,是起了恻隐之心了? 姜晚澄向杨虎点了点头,侧开身,向光亮走去。 碧水居旁边有条小路,小路两旁种满了粗壮的树干,从这条小路侧面是可以通向后面的田地的。 十几根火把,几乎照亮了半个天。 而这些拿火把的,几乎都是家家户户听到叫声而出来查看情形的成年汉子们。 有些人拿着火把还在驱赶墙角的毒蛇毒虫,有些拿着火把站的远远的。 地上躺着四个身影,看起来像是已经不省人事了。 她眯了一下眼,是觉得他们今晚必将事成,所以除了有负伤成员的梁家,这是各家都派出一人了? 仅凭这一点,庄中各人对她的印象,其实都已经非常良好了。 姜晚澄瞥了一眼,竟然有那蒋家大郎。 看到姜晚澄三人过来,大家都纷纷让开。 看来,她不仅不怕事儿,连这些但凡普通女娘们见了都会怕的魂魄都飞掉几分的毒蛇毒虫们,也好像根本不在眼中。 前一夜,各家各户都有女眷才刚来姜晚澄院子里吃过菜喝过酒,先不论有些人一辈子才第一回吃到那么多好吃的肉菜,就说姜晚澄亲和却又惹人怜的样子,这些妇人回了家还都不得与家中老爷们儿叨上两句? 而且,这女娘胆子也忒大了! 大家都很疑惑。 说的自然都是,这姜姑娘是个女娘,做个庄主多不容易,各家各户往后都要照应着她再多一些。 “姜姑娘1 白日里,她对梁家、蒋家等,从前称得上村中最蛮横的几家人态度又如此强硬,就连官差都被她轻易打发走了! 见她虽是个女娘,但确实好像有些手段,大家对她的敬服,自然又多了几分。 姜晚澄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我怎么听到了有人惨叫的声音?还有,刚刚杨虎郎君说,墙角根下有一堆的毒蛇毒虫,到底怎么回事?蔼—?” 大家伙儿纷纷与姜晚澄打着招呼,她毕竟是个女娘,半夜将她劳烦起来,各个脸上的神情都还有些不自在似的。 有人说道:“姜姑娘,俺们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儿。听到惨叫声,俺们就都从家里跑出来想瞧瞧,却不想看到他们四个已经倒在地上了。” “是姜姑娘来了。” 一声倒抽气,姜晚澄装做刚刚才看到地上躺了四个人的身影,一脸震惊恐惧,“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姑娘1 她那般心善,一来就将从前孙家的租子前例,所有旧账统统推翻作罢。 “刚刚俺们将他们拖出来,他们身上还有蛇虫蜘蛛这些玩意儿呢。” “这大半夜的真实奇怪了,怎么这么多毒蛇毒虫的,偏偏还都在这碧水居?” 话音刚落,突然又有人发现,刚刚怎么都赶不走的毒蛇毒虫们,突然全部都扭头朝着小路尽头疯狂窜动逃走。      “咦?快瞧1 “怎么都跑了?” “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1 “好神奇碍…” “今晚真是奇了怪了!这、这些毒蛇像是被什么引来,又像是背什么吓走似的……” 姜晚澄:“听说广蔗大疫,有这些奇异之事,也不算什么了。只是,他们四个为何大半夜会出现在我碧水居墙外?” 姜晚澄话头一转,将事情带到最根本之处。 今晚若不是这四人惨叫声层叠四起,大家也不会出来发现这么奇异的景象。 可是一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四个人出现在别人家墙角根下,还能是什么好事? 大家都是男子,还有谁不明白的? 杨虎上前还狠狠踹了那蒋大一脚,低声骂道:“一群腌臜坏心思的狗东西!畜生!呸1 杨虎被人拽住,姜晚澄定睛一看,此人她也见过。 是那日王楮在码头上喊住的搬运工,叫什么来着? 姜晚澄记起来了,他叫李四桂。 李四桂拉着杨虎低声道:“别惹事。我瞧他们还未断气,若叫你碰巧踢死了,你敢担责?” 杨虎怒道:“老子怕他们?自个儿想干什么,自个儿心里清楚!如今天道惩罚,叫这些个畜生一个个不得好死,都是报应!和老子无关1 李四桂摇摇头,他看向姜晚澄,并走上前来。 李四桂拱手对姜晚澄道:“姜姑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庄子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查看,唯独还有五家无一人出来。这地上躺着四人,正是除了梁家之外,其余四家各自一个。” “现在他们人事不省,看样子都中毒不浅。事情要做何决断,还请姑娘吩咐一声便是。” 姜晚澄看向大伙儿,其余人也都纷纷开口:“姜姑娘开口吩咐一声便是。” “是的姜姑娘,您要小的们做何事,小的们都出个力1 “就是。您如今颁了新得租子契约,大伙儿都感激您呢1 “俺们愿意帮助姑娘!全听姑娘吩咐1 姜晚澄先是欠了欠身,然后才大大方方的道:“我家今晚确实只有我们三人在家,王楮与史大哥因为有事,外出耽搁。或许是因为白日里的一些纠纷,才让他们以为我们院中可以乘虚而入吧……哎。幸好上天相助,也幸得各位今晚见证。” “那我在此,便不客气了,先谢谢各位了。” 听到这碧水居内竟然只有他们三个,很显然,这四人今晚就是冲着碧水居来的! 在场的汉子们,个个人脸上都是义愤填膺,对地上躺着的四人,心中也就更加鄙夷了。 姜晚澄先派了五人,去那五家拍门,一定要将这五户人家的门都给敲开,并告知他们实情,就说人都在碧水居墙角根下发现的,个个儿身中剧毒怕是命不久矣了。 若是这些人不理,就将人抬回去,至于移动过程中若是不幸丧命,大伙儿到时互相证明便是,也不怕后头有官差来查案。 另外,作为庄主,姜晚澄也愿意尽责,派杨虎亲自跑一趟,去请这方圆最近处的大夫过来,若是还能救他们一命,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本章完) 399.第399章 擒住他! 大家都在心中赞叹姜晚澄心善,蒋家他们的行为都已经这样龌龊了,她竟还肯救他们。 不过,若是救不活,姜姑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众人说动就动,立即就采取了分头行事。 姜晚澄就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坐着,虽然有些困,但也不得不继续耐心等着那五家人过来。 最先来的是蒋家。 在看到蒋大郎躺在地上,一脸青乌紫色的出气多进气儿少后,顿时便开始了鬼哭狼嗥,整个村儿都是他们家的哭喊声,惊得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 有小儿被半夜吵醒,啼哭不止,有那疼孩子的人家忍不住喊:“哭哭哭,哭你娘的丧啊!谁家死人了这么大半夜的哭!?” 蒋家:“大郎蔼—你不能死啊大郎——” 然后全村都钻出来看热闹了。 紧接着,又有两家人跑出来认领,看到眼前情形,都哭喊了起来。 有人站在旁边给姜晚澄解释说:“他是他娘带来庄子上的,估计这会,这后爹不许他娘来吧。平日里就是个憨货,如今又被指来当剑使,当真是死了都没人收尸的1 姜晚澄则暗暗抽出袖中匕首,然而还不等那蒋家冲到跟前来,就被另一帮人给死死拦了下来。 一边拦住了以蒋家为首的暴怒人群,一遍死死护住姜晚澄三人。 只有一人还无人来认领。 “自从你来了这庄子,你就是刻意针对俺们五家!若是俺家大郎死了,我要拉你陪命——” 就在这时,蒋家突然发了颠似的,扭头就冲着姜晚澄招呼过来。 “想干什么!?想当这女娘的走狗吗?要看她能不能瞧上你1 他们举着火把,本就四散的站在姜晚澄附近,或许是早有预见,一见到蒋家异动,他们立刻就统统围了上来。 “你让不让!?” “哟!?李四桂,见着娇滴滴的美娇娘就走不动道了?还想英雄救美呢你!?赶紧让开,不然老子和你吃不了兜着走1 “我家二郎呀——” 任凭这几家人如何吵闹,这些持着火把的郎君们就是不让。 整个村子顿时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你招来的毒蛇毒虫——” 是李四桂为首的汉子们。 蒋老爹满脸鼻涕泪痕的哭着喊着,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温二郎捏着小拳头迅速上前做出相护,听风亦是转身一把紧紧抱住姜晚澄。 “就是你!都是你个毒妇!一定是你!不然好端端的,我们大郎怎么会突然遭蛇咬?那般巧的,就在你碧水居外,那么多的毒蛇毒虫,偏要咬他们四个!?” “你们让开1 “人命关天呐!我的儿——我的大郎——” 不止不让,还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反将蒋家等人推开。 “我们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呢1 “姓蒋的,莫要欺人太甚!!别以为你们做的龌龊事,没人知道!?这大半夜的,你们几家的年轻郎君都跑到碧水居外面干什么!?”      “是呀,那么巧合,刚好就除了动弹不了的梁家三兄弟,你们一家出了一个壮年郎君!?” “是知道姜姑娘家中,今日没有男丁的吧!?你们就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干什么坏事!?” “说!说呀——” 这一下,轮到蒋家等人词穷理亏了。 一顿结结巴巴后,那蒋老爹还强词夺理:“想、想干什么?没想干什么!我们大郎,不过是和他们几个约好了,要走这条小路,早些去码头上做工罢了1 “李四桂,你不是平日里就爱去码头上搬货做工的吗?你最知道的,早些出门去码头排队,就能轮上干活儿,同时干苦力的,你今日为何要对他们用如此恶意揣测!?他们家中今日有几口人,我们如何知道的!?” 李四桂:“你!你们家情况如何,我们整个村子还能不知道吗?你们家富得流油了,还去码头做工?谁信呢?” 后面跟着一声声符合:“对呀,谁信呐1 老蒋脸色一阴,手在袖中摸摸索索,不知在掏什么东西。 眼见他正要再横起来时,姜晚澄突然站起身来。 她走上前,也并不走到最前面,就在李四桂身旁站住脚步,看向蒋家还有其余梁家一众人,她开口慢悠悠道:“就当你们几家是商量好,不过是路过此地出门去做工的。既如此,我这墙根下碰巧出现毒蛇毒虫,也是寻常事,有何稀奇的?” “不过是他们今日碰巧不幸遇上罢了,你又如何能将他们的性命之危,推到我头上?” 姜晚澄微寒的目光中,带着上位者的凛然俯视,虽然她个子娇小,但在一帮郎君的映衬下,竟真有几分威严! 老蒋愣了一下,就在这当口,姜晚澄立即指着老蒋大喝:“李四桂,擒住他1 李四桂反应迅速,蹿出去一把抓住老蒋的手臂,将之一拧一压,再一踢! 然后跟着旁边又去了两个汉子,纷纷迅速扑在老蒋身上。 老蒋被擒住,袖口里一把短剑也随之掉落了出来。 姜晚澄上前一把踢开那短剑,温二郎立即跟着过来,捡起那剑。 “那是什么?” “天呐,他想干啥?” “这老蒋,胆子也太大了!真不是个东西1 “他还想对姜姑娘行凶吗?” 众人议论纷纷众,温二郎将短剑抽开一看,递给姜晚澄:“阿姐,你瞧。” 剑身黑漆漆的,姜晚澄一闻就知道,有毒。 这个老蒋,阴毒至此,也别怪她心狠了。 姜晚澄嫌恶的紧紧皱眉:“堵住他的嘴1 “小娼妇!放开我,唔——” 李四桂找了块臭布塞住老蒋的嘴巴。 一旁的蒋家其余人都给吓住了,等反应过来再想上前来救人时,就被李四桂他们给驱开。 “老蒋欲图对姜姑娘行凶,这可是整个庄子里今晚在这儿的人,都瞧见了的1 蒋家人还哭天抢地的:“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呀!他就是气不过,他、他他、他当真不是有心的!姜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吧1 姜晚澄冷笑:“我饶他?他会饶了我吗?今晚若不是凑巧这些毒蛇把他们几人咬了,怕是这会儿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活该就是我被你们拿捏的死死的了吧!?”(本章完) 400.第400章 不仁不义 包含蒋家在内的其余几家人皆是面面相觑,一脸凄苦。 不过,蒋家除了老蒋和蒋大郎,其余人也都只知道他们父子确实不服这新来的庄主,实则并不清楚老蒋他们父子究竟密谋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蒋大郎今晚出门的事。 只当真像老蒋说的那般,不过出门有事。 但、但他们家,确实不需要去码头做工呀! 此事透着蹊跷,蒋家人都很心虚。 更令他们自己都想不到的是,老蒋竟真的藏着凶器在身上,他、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看着老蒋被制服,急得蒋家其余人既想上前将他救出来,可瞧着几乎全村的人都站在那新来的庄主面前,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这庄子,是真的已经变天了,换了新的主子了!! 而老蒋他们竟还无知的以为,若将这新庄主撵走,他们仍能成为这庄子的土霸主! 当真是无知愚昧…… 姜晚澄:“李四桂,麻烦你将这老蒋看押起来。天亮后,再劳烦请你找人帮我进城跑一趟,报官吧。” 一听要报官,其余几家人全都彻底慌乱起来。 姜晚澄进了二院。 “你、你们,你们无耻!不仁不义1 老蒋赤红着眼睛,口中‘呜呜’的叫着,奈何家中那些拎不清的蠢货们这会儿忙着和另外梁家吵架,根本就没注意到老蒋已经气的双眼通红了。 “就是,俺们不怕1 村中好歹有十几户人。 “姜姑娘,俺们什么也不知道呀1 姜晚澄也不怕他们闹事。 李四桂亲自将老蒋逮到旁边的牛圈里关起来,然后去碧水居门前,隔着在台阶下说道:“姜姑娘放心,今晚有俺们替你守着门,别的人都不敢来闹事1 李四桂:“姜姑娘客气了。” 她对李四桂道:“谢谢你们了。来日,我再好好犒劳各位。” “呸!就是你们家的老蒋,就是个老恶棍!不是他威胁俺们,俺们能跟姜姑娘对着干!?俺们还是怕姜姑娘走了后,俺们受你们蒋家得对付!现在姜姑娘有能力对付你们家,俺们才不怕了1 其余三家,一个没人管,两个已经倒戈,想要夹缝中求生活下来,这五家算是彻底分崩离析了。 梁家躲在院子里,一个都不敢出来。 “你们还好意思提‘仁义’二字!?” 蒋家人看着老蒋被绑起来,着急的又冲又撞,这会儿又听到另外两家想要撇清关系,气的都跟着跳脚大喊:“你们想干什么?出事了,就都是老蒋干的了是吧?你们几个孬孙1 说话间,杨虎已经拽着迷迷糊糊,半夜被人从家里床上拽起来的赤脚郎中,跌跌撞撞、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如今蒋家的老蒋和蒋大郎,一个被抓一个倒下生死不知。 “是老蒋,一切都是老蒋做下的,俺们胡涂,都是听了他的话才与姜姑娘作对的1 姜晚澄亦是带着听风和温二郎赶紧回了碧水居。 “是呀姜姑娘,俺们几家都是无辜的。老蒋干的事,和俺们都无关呀1 眼见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了,其他人立即都躲得远远的。 就在假山鱼池的台边坐着,逗逗鱼,赏赏月。 过了一会儿,听风进来说:“姑娘,那郎中见了他们就摇头,只让准备后事了。” 姜晚澄轻轻的‘嗯’了一声,像是早就意料到了这结局似的。      温二郎心道:他瞧过了,那些毒蛇蜘蛛可都是出了名的有剧毒,咬上一口还能活命,这天下怕也只有师伯才能救了吧? 也许鸢鸠一派那些人都能救,但可惜,他们山高路远都不在此。 而阿姐看来,或许她也能试一试,但好似……她是根本不打算出手的吧? 这些人当真活该! 想打他们主意? 也不瞧瞧他们是谁! 今晚若不是阿姐提前有了防范布置,那些个狂徒就算入了碧水居,也都是中毒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吧? 虽然温二郎并未见过姜晚澄亲自毒杀人,但他见过师伯用毒杀人。 所以,他料定阿姐如今也定会那些手段。 今晚,阿姐引来那些毒蛇毒虫不就是佐证? 如今阿姐也总算收了那些不必要的仁慈心了,这一路逃亡而来,温二郎好似见证了姜晚澄完全的蜕变,可恍惚又觉得,阿姐她原本就应该是这副样子…… 心中即有点怅然若失,但经过今晚,却又有些激动起来…… 阿姐她如今,是有些手段了! 姜晚澄:“有后爹那一家如何?” 听风:“李四桂他们将他给抬回去丢在门口了,也是等着咽气罢了。姑娘,他们五家会不会又闹起来?” 姜晚澄:“闹?我就怕他们不闹了。听风,走吧。咱们该进去睡一觉了,天亮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1 姜晚澄本以为,要收拾这些人怎么也得个把月。 却没想,不过几天就能收尾了,虽然紧迫了些,但结果应该也不会令人失望。 姜晚澄伸了一个大懒腰,打着呵欠回了房间。 温二郎卷着被子回自己房间去了,因为姜晚澄说,今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了。 村中这些人,有杨虎和李四桂他们主动来碧水居门前守卫,另一边还有人看守被关在牛圈的蒋老头儿。 蒋家那些人慌得不行,原本都还哭闹着不肯了事,要李四桂他们必须把人放出来,另一边却又要求着郎中必须救蒋大郎一命。 蒋大郎的妻子儿女都哭作一团,姜晚澄就是在后院,也能听到他们的哭喊声。 她静静的躺着,辗转反侧,竟然没了睡意。 于是起身,又去将门窗都关了。 等那些哭声都小了下去,她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着,一睁眼竟已是大天明了。 听风进来,瞧见她醒了,立即快步过来对她说道:“姑娘,王楮和史郎君他们终于回来了。对了,他们遇到了正好进城去报案的杨虎,一行人就一起去了衙门,将官差都带回来了。” 姜晚澄愣了一下,好半响才缓缓坐起身。 “你让他们先解决了蒋家的事,然后到二院见我。” 听风:“是。姑娘,给您端早食进来吗?今儿早上我做了小菜饼,还有一点小米粥。那饼软乎乎的,二公子吃了四张呢。” 姜晚澄:“好,来点吧。谢谢了,听风。” 她不急不忙的先收拾了自己,然后又吃了听风给她送来的早食。 外面早就热闹翻了天了,但今日姜晚澄并不打算再露面了。(本章完) 401.第401章 护卫 案情走个过程罢了,倒是很快。 有一整个庄子的人作证,蒋老头当场就被押着回了衙门。 而蒋大郎等四人,还未到天明就彻底咽了气,官差查看后,又去请了仵作过来。 晌午后,史奕和王楮就一起来见姜晚澄了。 王楮:“姑娘,仵作瞧过了,确定了这四人,都是死于毒蛇毒虫的啃咬后,剧毒的发作。” “昨晚有十几个人见到他们被咬,虽都是在碧水居外,但那些毒蛇毒虫的出现瞧着就是巧合,这几人半夜三更出现在碧水居墙根下也鬼鬼祟祟的,动机不明,所以此事,姑娘不必出面的。” 姜晚澄:“若是衙门想要深究,又或是蒋老头吐露了些什么出来,其余几家这两日应该也会被带去上京衙门问话。饶是不行,或许我也会进城一趟。你们盯着一些。” 王楮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听风,而又迅速低头:“是,姑娘。姑娘,昨日是我们耽搁了行程,出城门的世间晚了,遇到宵禁,才不得不暂时在城中暂住一夜,没想到你们在家中竟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事!姑娘,小的……小的对不篆…” 王楮内疚的心中堵着一口气,眼眶都红了。 原本遇到杨虎后,听说了昨晚发生了一系列事,王楮这心里就又担心又紧张的几乎丢了半条命,这会儿事情虽然落定下来,但仍后怕的不行。 反倒是一旁的史奕重重拍了他肩一下,还劝他道:“大男人叽叽歪歪个甚?没瞧见他们屁事没事?” 于是,就干脆花一百两,买几个护卫好了。 “对了,昨日要你们进城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若是不买下这些人的死契,他们轻易便会生了贰心。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来了这些年,并非她被古代同化,而是生在这样的大环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将卖身契都递给听风,让她帮忙收好,然后就让那五个护卫都进来见见她,认个脸。 姜晚澄对上他打量的目光轻轻咳了一下,打算将此事暂时翻篇过去。 “还死了几个想要对他们做坏事的人呢,那蒋老东西也被抓了。你当真以为你家姑娘是吃素的了?我早就知道姜妹子不是个好惹的,没想到这般不简单……啧1 到时,他们究竟是护卫,还是来害命的杀手了呢? 所以,此事姜晚澄不敢疏忽大意。 原本她还在来上京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没有护卫,就先让史奕辛苦一下,等自己手里有点积蓄了,再去买护卫。 姜晚澄让史奕和王楮去上京挑几个护卫来庄子上。 一个庄子,没有护卫,是根本护不住的。 史奕深深的盯了姜晚澄一眼,好像已经瞧透,这一切并非真的与她毫不相干。 史奕还道:“身手都还差点儿,但经我再培练一番,也能担任。至少对付庄子上那些个刁民,要镇压什么,都是没问题的。” 史奕掏出卖身契递给姜晚澄,“都是死契。” 史奕瞧着是个行家,这些人自然都是不会错的。 来了才发现,买了庄子后手里还能有点余钱。 姜晚澄翻了翻,心中道:这古代最不值钱的,果然就是人了。 史奕:“有我出马,还会办不定此事?放心好了,姜妹子!昨儿要不是因为此事耽搁了时辰,俺们也不会错过宵禁出城。我选了五个人,这会儿都在外头了,你可想要见见?” 姜晚澄明白这个道理。 姜晚澄满意的点点头:“那就交给史大哥了。对了,王楮。这庄子上有两个人,你可都熟悉?” 姜晚澄问的是李四桂和杨虎。 这二人办事,她很是瞧得上眼,所以有心想要收下他们为自己办事。 王楮却有些犹豫,“姑娘,您真是好眼光,他们二人的的确确都是做事儿的好手。杨虎机灵,李四桂踏实稳妥,而且二人心眼儿都不坏,就是小的都很喜欢与他们结交来往。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愿意卖身为奴……”      姜晚澄:“我不需要他们卖身,聘请他们如何?” 史奕:“聘请?” 姜晚澄:“就是签一份契约,让他们按年或是按月的替我办事儿。我给他们开薪酬。” 王楮立即明白过来,“姑娘是说,像城里酒楼里那些伙计?” 姜晚澄:“像也不像。因为在我这里,若是签了契约,便不能随意反悔,比如,他们若是中途不想替我做事了,可契约签署的时间又还未到期,那便要向我支付一笔高昂的违约金。” “反之,我若是中途解聘了他们,我也需要付一笔赔偿金。这钱的数目,可以商议共同订下。” 王楮听的很激动,他觉得这法子倒是不错。 即不用卖身为奴,却也可以做件正经的事情。 王楮:“那姑娘,小的斗胆再问两句,不知您能给他们……开多少薪酬呢?” 姜晚澄问王楮:“你知道李四桂在码头做工,一日能赚多少?” 王楮:“他体力好,搬得又多手脚又勤快,好像一日能赚二十文钱。” 姜晚澄:“那你让我先想想。不如,你先去问问他们二人意愿如何?就说,我总不会亏待了他们便是了。” 王楮喜上眉梢,“是,姑娘。” 他转身出去了,姜晚澄却忧愁的长长叹了口气。 听风问她:“姑娘,怎么了?” 姜晚澄:“我舍不得丢下这两个可用之人,但手里银钱又紧张。” 李四桂一日去码头做搬货工,可以赚二十文。 那里是上京的二码头,每日都有货运,像他那样身手利索又能干的人,绝不可能会没有活儿的时候。 不过,像他这样能赚二十文的人,应该少之又少。 他抢的活儿多,所以会有看不顺眼他的人,聚众殴打他。 就算他一个月勤恳,肯做二十八天好了。 那他一个月也至少能有五百六十文钱的收入。 这在寻常百姓家,一个月能有五百多文钱,也算是比较高的收入了。 所以,姜晚澄若是想要留他,就必须得高于这个数目才行。 其实,一个月就算给他一两银子,应该也是值当得。 那杨虎,瞧着虽然体力可能不如李四桂,但腿脚快,人也机灵,薪酬自然也不可能与李四桂相差了去。 特别是才买了五个护卫花了一百两银子,姜晚澄手里可用的银子就只有六百一十三两了。 当下最紧急的,都不是给这碧水居内添置家具什么的,而是要赶紧先给温二郎买书,买文房四宝,还要给他请个教书先生。 而且她从现在开始,又要多养几口人了。 这个庄子的田地虽然有收入,但都不是能立即就收入囊中的,而且她收的租子,实在不算多,所以必须立即考虑别的生钱之道才是。 姜晚澄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向听风:“明日,我们去上京。”(本章完) 402.第402章 入京 上京城内。 姜晚澄拿着路引牌子顺利进了城,温二郎紧随其后。 他还有些局促紧张,因为他手中拿着的,也是新的路引牌子。 这还是昨日,王楮与史奕进城时,顺道给他办的。 毕竟当初也没想到,姜晚澄和温二郎会同时弄丢路引牌,所以昨儿才加紧去做了这件事。 上京城的繁华,比之大梁国其余任何的郡县,都要繁华数十倍。 这里,毕竟是大梁国都。 遍地都是黄金,满城皆是繁华。 三五层高的楼,处处皆是。 城中河流,城建,街道,处处都是热闹,人潮,还有干干净净。 是那条巷子。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自己。 袖中的双手,已死死捏成了拳头。 大家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自然的也都并不知道,其实她此刻混身都已经全部没了力气。 姜晚澄摇了摇头,她恍惚想起上一世,在这条巷子里,她在痛苦中低鸣哀嚎,但她并没有求饶。 浑身泥浆血污,像条无人在意的死狗一样。 ‘哗——’有人泼了一盆洗菜水出来,巷子里立即积起一滩水洼。 “姑娘,您没事吧?” 姜晚澄戴着长长的帷帽,听风面纱遮面。 就算被活活打死,也只是被人提着一只脚拖着离开,然后丢在了无人认领的乱葬岗…… 那时,是唯一一次放弃了想要活着的念头吧? 大家先是随便的闲逛了几处,路过一条巷子时,姜晚澄突然停住了脚步。 姜晚澄脸色煞白,缓了许久,才底喃了一句:“走吧。” 透过面纱,她盯着那深幽的巷口,一动不动。 上一世,她被乱棍打死的那条巷子。 听风怕她被溅到水,连忙将她拉着退后了几步。 到处都是吆喝声,笑闹声。 果然就丢了性命。 店铺子,更是种类繁多,让温二郎彻底大开了眼界。 王楮和史奕跟在身后,温二郎走在身侧。 原来,比她记忆中的,还要逼仄狭窄。 “张赫宣。” 温二郎:“阿姐你说什么?” 姜晚澄低头,隔着纱帘看向温二郎:“没什么。想好了,想要什么书了吗?阿姐带你去书肆。” 温二郎心中早有了书单,昨日知道进城要去给他买书籍笔墨便开始期待不已,这会儿脸上也挂了笑意:“想好了。” 于是,就先去了书肆。 上京的书肆,没有二十家,也有十八家。 而且,这绝大多数的书肆,女娘之身也能进入。 不过,衣着要得体,还要戴着姜晚澄这样的帷帽才可行。 于是,除了王楮和一个护卫跟着温二郎进来,姜晚澄今日也进了书肆。      护卫跟着温二郎,王楮跟着姜晚澄。 温二郎自己挑选自己的,姜晚澄也去杂书堆挑了几本。 这古代的话本子可就有意思了,写的比现代一些书籍还要大胆。 姜晚澄翻了翻,将上一世也没看过的,挑了好几本。 又选了两本地理异志类的书。 最后停留在幼学面前,姜晚澄想到雅姐儿。 分别这么久,小丫头的启蒙也早就停摆了,下回重逢见了,还得重新给她立起来才是。 于是,又正儿八经的拿了《三字经》、《小学集解》、《龙文鞭影》、《幼学琼林》等。 温二郎选了十几本书,还有几只不错的毛笔,一个砚台。 付钱的时候,姜晚澄倒是干脆利落。 就是心口自己狠狠滴了几滴血。 出书肆时,一个莽撞的身影重重撞了他们一下。 温二郎险些被撞倒,还是身后的护卫扶了他一把:“二公子1 对方也豪横,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还狠狠瞪了他们几人一眼:“哪里来的土包子!?滚开1 姜晚澄上前一步,“你想干什么?” 护卫和王楮都围了上来,等在外面的听风和王楮听到响动,也拔动脚步。 那小厮结结巴巴的,眼底好似终于有了一丝畏惧,却仍强装一副凶悍的样子:“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好好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我可是春月楼的小厮,我是来给我们春月楼的头牌,秋月姑娘取书的。你们敢耽搁了我的事儿,就是耽搁了秋月姑娘1 “你们要知道我们秋月姑娘在整个上京城,有多少恩客吗!?那些公子哥儿,都要罩着她三分,你们算什么狗东西!?” 史奕听不下去,过来一把提起那小厮后脖子就给丢的远远的。 “少他娘的给老子碍眼!滚1 那小厮爬起来就跑了,“你、你们给我等着1 史奕捏着拳头重重一挥:“老子等你1 姜晚澄摇了摇头,“有这样的蠢货在跟前服侍,看来那秋月姑娘也红火不了多久。” 史奕瞥了她一眼:“姜妹子可知那秋月姑娘是什么人物?竟在这里点评。” 听风替姜晚澄答道:“不就是春楼的姑娘?有什么好稀奇的?” 王楮跟着红了脸,扯了一下听风衣袖:“娘子,你、你小声点儿。” 听风:“为何要小声?是那小厮自己个儿先喊出来的,你瞧,这些人看的热闹,谁不知道?” 周围早就围了不少人了。 姜晚澄扯住听风手腕,几人迅速离开了此地。 到了没人地儿,史奕才又问她们:“听起来,你们和春楼的姑娘们,很熟似的?” 姜晚澄眼神闪烁了几下,“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上京,怎么会呢?史大哥,不知你可否有空,帮我带二郎去四处逛逛这上京城?我和听风还有一些别的事,想去办一下。” 史奕是个直脑筋,并未多想,自然就答应了。 他带着温二郎离开后,姜晚澄身边还有个听风、王楮和一个护卫。 姜晚澄看着温二郎的背影消失后,立即扯住听风道:“走,咱们去趟春月楼,瞧瞧去1 听风激动的险些跳起来:“姑娘,当真?那、那咱们这身装束也不行呀1 姜晚澄:“这有何难?这上京城,百十家布庄,成衣铺子。走1 说走就走,街边就有一家。 两个女娘朝着布庄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去,惊的身后的护卫和王楮皆是一副石化到惊掉下巴的夸张样子。(本章完) 403.第403章 上青楼 这次跟着进城来的护卫名叫白一,是姜晚澄为了方便记住他们而赐的名。 白一看着她们背影,喃喃道:“真彪悍埃咱们姑娘逛青楼这等事儿都能做出来,我到底跟了个什么主子?” 王楮既无奈,却又不得不赶紧跟上去:“反正,往后你就知道了。多做事儿,少说话,姑娘赏罚分明,自不会亏待了你的。” 在王楮心目中,姜晚澄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主子,罚自然是还未见她罚过谁,但他也得趁机敲打敲打这新来的。 免不得往后以为姑娘好欺负,做事懒散不用心。 白一赶紧道:“是。王管事,劳烦以后还请多提点提点我,我初来乍到,姑娘的性情我们一点都不懂,这往后……” 王楮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反正主子的事儿,少打听,自个儿做好自己的事儿,相处久了你自然就懂了。” 白一见他态度,再不敢问下去。 买了两套男装成衣后,四人摇摇晃晃的去了春月楼。 春月楼内。 她见过的人,如过江的鱼,自然一眼就认出姜晚澄的女子之身来。 刚刚进春月楼,也是用折扇遮了面,才混进来的。 姜晚澄也不奇怪。 是的,姜晚澄要制冰。 到底是个经验老道的老鸨,很快就又面不改色的迎了上来。 所以,在大晋贩冰,是合法的。 从春月楼出来时,姜晚澄心情还不错。 然后先小份量的以冰沙的方式,卖给妓院,酒馆这些地方。 过了一会儿,老鸨就笑呵呵的领着几位姑娘来了。 姜晚澄:“为何不行?不过是提供一些冰沙,做些甜品罢了。不会有大碍的。” 整个房内,自然就只剩下听风、老鸨和姜晚澄。 老鸨唱着进了门,可等她一见姜晚澄,再细细一打量,当即便愣住了。 她的面容,实在太柔和了,很难遮住女儿姿态。 “不知是哪里来的公子,今儿光顾我们春月楼,真是让我们这春月楼呀,蓬荜生辉了呢。就让奴家们——” 听风却是忧心忡忡。 马上酷暑彻底来临,这绝对是个赚快钱的好法子! 大晋气候湿热,而且严冬时也几乎从不下雪,要存冰很难。 姜晚澄起身,朝着老鸨拱了拱手,“这位妈妈,其实,我今日来,是带着诚意,想要与你商量一桩生意的。” 姜晚澄让王楮去给了银子,然后几人被带到一间包厢。 “姑娘,虽然从前咱们在大晋时,也做过这生意,但……这可是大梁!咱们如此行事,真的可行吗?” “哎……哟……!原来,女娘还有这等癖好呢?” 她也不和这老鸨啰嗦,只让王楮和白一先出去,老鸨见状,也让姑娘们都出去了。 而且但凡夏日能做这个生意,就是暴利。 但这大梁,其实以往历年,都是不允许明间私自贩冰的。 其实,历代几乎每个皇朝都掌握着制冰技术,可民间知晓的人,就太少了。 就算有人会制冰,也不敢轻易做出来赚钱牟利。 姜晚澄敢在大梁这么做,也是因为上一世的这一年,有人已经开始这样以冰牟利了。 不过,卖的都是普通的达官贵人家,和各大酒楼也包括妓院的供冰而已。 这些普通人家和妓院酒楼等,炎夏酷暑之日根本没机会像皇家那般,几乎是有冰的份额可以分配的。      就只能以机械的方式降温,驱热。 但是上一世,姜晚澄记得,民间的普通人,只要有钱的,都可以大肆用冰。 而且,朝廷并未管束。 据她所知,那背后的贩冰之人,就是皇家的。 她那时候还在张赫宣心尖儿上,因为冰块的份额有限,所以她也只得到过一小盆的冰,连一日都未撑到,就全部化了。 就算如此,张赫宣依然严令禁止府中去采买冰块,只让全府的人主子都跟着受罪。 而且,整个夏日他的脸色几乎都阴沉的能滴出冰来。 姜晚澄如今推断,那买冰背后真正的主子,怕是他极其厌恶之人。 是谁? 燕王吗? 那燕王是本朝的摄政王,权力只手遮天。 如今朝堂上,只有一个燕王与端王形同水火,好像也不难猜了。 燕王丢了吴先那批财宝,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所以,这一世一定会更加急迫的去贩冰赚钱。 姜晚澄心道:这一世,等民间的冰块盛行后,她就将冰凉的各种甜品做起来,到时候也能分一杯羹了。 当然,不能只限于妓院,等妓院的冰凉甜品若是火了,外面的酒楼,河边的摊饮,再专门开个甜品铺子,都能拓展一下。 那时,朝廷连自个儿都卖冰了,还管得住民间这些小门小道的小生意吗? 姜晚澄推开折扇,潇洒的扇着风,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不过,那老鸨虽然愿意给她一个共利的机会,但也给了她限制期内拿出成品的时间。 十天后,就是交货的日期。 回去,得加紧时间制冰了。 而物理制冰,就需要硝石,还要一个足够大的地窖! 姜晚澄心中正在想事,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伙人冲了过来。 王楮和听风还有白一三人赶紧护着姜晚澄去了一旁。 四人定睛一看,不正是刚刚在书肆遇到的那个小厮吗? 这小厮领着一伙人,一看就都是打手的样子,气冲冲的朝着书肆的方向大步而去…… 他也没注意,其实他要找之人,刚刚正从这春月楼内出来。 姜晚澄四人:…… 白一和王楮本就不怎么显眼,而姜晚澄和听风又换了男装,他认不出他们确实也不奇怪。 四人都强行忍住心中想要大笑的冲动,快步又离开了此处。 男装方便行事的多,姜晚澄便没有再换回衣衫。 只是帷帽仍戴在头上,并非她过于谨慎,而是这上京城中有太多,她暂时不想撞见的人。 可他们的身影,却还是叫人无意给瞧见了。 “听风?” 一处金银楼内,一个年轻妇人急切的从二楼的窗内探出头来。 但可惜,对方一个转弯,这妇人并未瞧清,那身影就已经走远了。 一旁的楚嬷嬷上前来,皱着眉与妇人道:“什么听风!?夫人,你是又瞧花眼了吧?” 原来,这二人正是当初背叛了姜晚澄的楚嬷嬷与婢女麝月。(本章完) 404.第404章 侯门主母 麝月形容很是消瘦憔悴,神情还有些恍惚,“是、是吗?好像是的,那是位郎君,怎么会是听风呢?” 麝月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来。 楚嬷嬷紧紧掐住她的手腕,用力之大,只见那皮肉处瞬间就变了色。 麝月忍不住吃痛的露出恐惧的神情来,但或是想到自己如今身份不应如此,又生生的强忍了下去。 等将身旁人都遣的远了些,嬷嬷才狠狠瞪着她,低声严厉告道:“若不是我千般讨好老夫人,而你又恰好投机取巧的,因为写的一手像姑娘的好字能抄些佛经,所以近日来才讨了老夫人的几分怜惜,你以为,我们还能走出那侯府大门吗!?” “今日好不容易才得了老夫人的命,可以亲自出来选几件你心属的首饰。你可千万别给我做漏出马脚的蠢事来!不然,我饶不了你!听见了吗?” 麝月垂眸,颤颤巍巍的闪过畏惧之色。 “是……是。饶了我吧,嬷嬷。我不敢了……” 楚嬷嬷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贱皮子1 过了一会儿,二人休整好了仪容,楚嬷嬷才搀扶着麝月起身,向今日领着她们二人出来的管事嬷嬷走来,并往她手中塞了五两银子。 “也是,你算哪门子主母!?新婚夜掀了盖头,侯爷连看也不多看你一眼,转身就走了。你早就是整个侯府的笑话了1 “都是你这个不中用的!给了你这么好个前程,自己却愣是一点儿都把握不住!成亲都已快一年,那侯爷,竟连你一根毫毛也未曾碰过!真是没用1 “等等,莫不是……他早便知道,你其实是个赝品了?” “当初你在姑娘房中服侍,有许多事我这个嬷嬷都不清楚,但你是绝对知道的!我可是再三问过你的,你说姑娘与侯爷并未交换过画像……到底是你不知道,还是真的没有!?” 麝月吃痛不已,红着眼,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委屈模样:“楚嬷嬷,您也知道……侯爷他连一脚,都未踏足过我院中,我,我也实在没法……” 楚嬷嬷也不觉得这般有何不妥,狠狠灌了几杯茶下去后,心头那股郁气好似才散了些。 常嬷嬷把银子往怀里一塞,脸上的菊花都笑烂了,哪有什么不愿意的? 等到了满香楼,楚嬷嬷扶着麝月去了厢房,常嬷嬷等则留在外面大堂里,点了好几个贵菜和好酒,不一会儿就好吃好喝的畅快吃了起来。 楚嬷嬷沉着脸回道麝月身边,却像个主子似的,大模似样的坐着,还叫麝月倒了茶来伺候她。 楚嬷嬷眯着眼将麝月打量。 楚嬷嬷拔高了声音,厉声质问着麝月。 麝月混身一抖,脸色一白,“不、不!绝不可能!我从未见姑娘说过此事1 常嬷嬷看了一眼外面重重哼道:“一群贪得无厌的蠢东西1 楚嬷嬷骂她:“你就不能想法子,将他勾到你院中去吗?连那些低贱的姨娘都不如!那些姨娘的院子,侯爷一个月还要踏足三两次呢,你这个当家的主母,至今都还是个未破壳的雏儿!真是丢尽了脸1 楚嬷嬷笑呵呵的说道:“夫人今儿也是逛累了,待会儿想要去满香楼里吃几个大晋的菜式,也请大伙儿喝几杯,常嬷嬷赏个脸?” 没说过,但不一定没有发生过! 楚嬷嬷抬头看向麝月,不知想到什么,她抬手狠狠掐了麝月一把。 也不知道点些便宜的菜,拿些便宜的酒,就是故意吃拿她的! 楚嬷嬷心头忐忑不安,拿不准此事。 麝月垂头,抹了两下眼角的泪滴:“是……是我没用。毕竟,我没有姑娘那般国色天香的姿容,更没有姑娘的气度……” 楚嬷嬷冷着脸嘲笑她这番话:“就凭你,还想与姑娘相比!?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呸!贱货1      狠狠一口,楚嬷嬷将口水吐到了麝月的头帘上。 或许终于觉得解气几分了,她才没有继续磋磨下去。 麝月低着头,眼底却闪过一抹恨意。 等楚嬷嬷再叫她抬头时,她眼底的恨意又已荡然无存,只余惊恐后的可怜与无辜。 楚嬷嬷心中冷哼:装样子给谁看呢?贱人! “收起你这副恶心的样子。一会儿,燕王殿下要派人来见咱们,拿出你有决心的样子,不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1 即上了这艘船,便决无退路了。 此时,隔壁。 听到这句话时,无学眸中升起浓浓愤怒之色。 “身为我们侯府中人,她们竟然……” 孟行知抬手‘嘘’了一声,“不必如此。” 他神色无常,似乎早已料定此事,所以听到任何话都面不改色。 过了一会儿,常嬷嬷敲门进来。 无止关上门,常嬷嬷请了安后,低头恭敬说道:“侯爷,楚嬷嬷刚刚和夫人出了包房,她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可否要奴婢去继续盯着?” 孟行知:“嬷嬷辛苦了。你只管继续吃喝便是,什么贵的,就吃喝什么,别与她客气就是。其余的,一概装作不知。” 常嬷嬷脸上挂着笑:“是,侯爷。” 常嬷嬷刚下去,无涯又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然后低声与孟行知告道:“爷,她们从后角门出去,又去了隔壁的金银铺子。进去后,便未在出来。” 孟行知:“去继续盯着。能听到什么就听,听不到也罢了。安全为主。” 燕王那边,他不能小觑,所以对无涯并无特意强求要得到此行什么结果。 等无涯又去了好半天,无学盯着窗户缝外,突然说道:“爷,好像是无镜回来了。” 无镜跟丢了姜晚澄的行踪。 孟行知给了他三日期限,今日,恰好就是第三日了。 若是再无那女娘的消息,无镜怕是要受好一番责罚了。 他们三爷平日里也比较爱惜他们,所以若不是极大的错误,是不会下狠手的。 这一回,无镜偏偏弄丢的是姜姑娘的行踪,那可是他们侯府未来真正的主母啊! 不一会儿,无镜果然敲门进来。 无止与无学还以为他是来请罪的,却不料无镜跪在地上竟激动道:“爷,找着了1(本章完) 405.第405章 传遍 姜晚澄四人在河边顺利找到正在喝茶听评书的史奕和温二郎。 二人正听的是津津有味。 姜晚澄坐在后面,王楮进去找了好一会儿,才将二人从人潮中扯了出来。 评书正在讲:“话说,这江源洪涝天灾,广蔗瘟疫之害,本是灭顶天罚,人间惨剧,原本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百姓,又有多少百姓会民不聊生,流离失所……这民间天下,却不知突然从何处降来天神相助1 “传闻,有七八绿林好汉,遍撒金银,建营地,遮风雨,广施粮,恩施药……” “他们挽救了无数黎民百姓的性命,却又转眼消失在广阔的天地之间,不留姓名,不求功名1 温二郎满头大汗,姜晚澄用手中的扇子给他扇着风,问他:“喜欢听这个?” 温二郎脸上带着隐隐兴奋之色:“阿姐,你可听见了?他们在讲阿兄还有……” 姜晚澄竖起手指,温二郎这才压抑着激动将后头的话都给吞了下去。 等他们离开了这里,去了一处偏僻安静的地方,坐在河边,又叫了几碗馄饨后,温二郎环顾了四周才又低声欢喜道:“阿姐,阿兄他们是否就要来上京了?” 姜晚澄就怕他又掏一堆珠宝出来,连忙阻道:“史大哥,此事不急,不急。放心,我一定尽早安排马匹,就不劳你破费了。” 史奕一脸狐疑的盯着他们打量,心中明明充满了疑惑,但也并不问出口。 所以,温朝晏他们应该,不日确实要来上京了。 而且,广蔗那边的瘟疫,好像也终于得到了控制。 此事,也确实如姜晚澄所愿的那般,天下无人知道端王张赫宣也去了广蔗,如今整个民间都在传说,那些个无名之辈的功绩功德。 姜晚澄笑着点点头:“放心,我会画幅画像,让人在城门口每日蹲着守着,若有消息,咱们立即就能见到他们。” 没想到,他们做的事,还是叫有心人给传颂了出来,如今竟已传到了上京这边。 办完事,几人便早早出了城。 史奕好似还不信,看向她疑问道:“当真?” 重要的是,张赫宣接连两次失去收拢天下民心的机会! 而且,他此番赈灾毫无建树,虽然洪涝天灾和瘟疫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这一切都与他这个朝廷真正派去的大使全然无关。 姜晚澄刚刚也听了几耳朵。 让姜晚澄松了口气的是,听着这些民间传颂,温朝晏他们并未暴露身份行踪,就是不知在广蔗时,他们和张赫宣会是怎样激烈的过招。 上一世,就连上京都有了瘟疫病症,这一世好似至今都未发现,而且庄子上听都未听人提及过关于瘟疫之事。 温二郎按耐不住的激动,馄饨都吃了两碗。 他们究竟是谁,并不重要。 若是进城,要给一笔不菲的费用不说,牵个牛车进城,也确实不太好看。 原来,这上京城内,倒是早就传遍了。 不过,只要一切平安便好。 这不是正巧给了燕王,趁机嘲讽张赫宣的机会吗? 或许还能让张赫宣失去一些什么…… 史奕抱着怀只能跟着走在一旁,满脸不快的说道:“姜妹子,不是我说你。你好歹如今也是个女庄主了,就不能给自个儿添置个轿子,马匹,马车什么的?若你实在不舍得出钱,我给你买1 牛车就停在城外,专门停放车马之处。 姜晚澄干笑道:“当真,自然当真的。” 赚钱之道,真是迫在眉睫了。 接下来,姜晚澄彻底陷入了忙碌之中。 首先就是制冰。      制冰需要地窖,所以就要在碧水居内,做个地窖出来。 正逢麦收之际,庄子上家家户户都在忙,姜晚澄便只能和护卫们一起动手了。 不过,她皮娇肉嫩的,用锄头不过两日,那双手就长满了血泡。 听风便再如何,都不肯让她再摸到锄头了。 于是,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了姜晚澄。 她还跟着隔壁的婶子,一起去赶了集市。 等各家麦收忙了四五日后,姜晚澄便让王楮去村中请了一些人过来干活儿,一天十八文钱,每家都有人争先恐后的想来。 而且,姜晚澄还包饭包茶,不过三日,就将一个地窖彻底给做好了。 有了地窖,姜晚澄就要准备做冰了。 做冰并不难,不过是硝石和一些工具,还有配比。 难的是,刨冰的工具。 这古代可没有碎冰机。 不过,这也难不倒姜晚澄。 没有碎冰机,就做个刨花机,木工做活儿的推子便可行。 若刨不下来,还能做石头窝子,总能锤出冰渣来。 姜晚澄让王楮去找附近找最好的木工过来。 就用庄子上,她自个儿的树,顺便给她打将家具都给打了。 什么柜子,桌子,凳子,梳妆台,茶几等等。 也懒得再去城里大张旗鼓的买来添置,就用最纯天然的木工活儿,钉钉卯卯的做了还没有现代的这些甲醛。 但有些家具,该上色也得上色。 姜晚澄闲了,还大部分亲自上手。 绘画,雕刻,这些做起来倒是手到擒来。 家具整日晾晒在各个院中,碧水居内也热热闹闹的每日进进出出不知多少人。 渐渐的,庄子上的其余农户也就不再关注碧水居做个地窖到底干什么用的了。 只是蒋家的事情,竟很快就出了结果。 老蒋虽然意图对姜晚澄不轨,但到底一切都没有事实证据,事情也未真的发生,所以官府衙门打了他二十板,又罚了十两银子后,他就被放回了家。 老蒋毕竟也不年轻,被打了二十棍,连身都不能起。 被抬回家后,又沉陷在失去长子的悲痛之中,便整日躺在床上拍着床板辱骂姜晚澄这个新来的庄主,什么脏话都骂了出口。 蒋家人一开始还不管,因为他们也全部都实实在在的恨上了姜晚澄,不过却被路过的人都给听见了。 于是,这风声自然也传到了碧水居内。 姜晚澄还没什么反应,温二郎就气的不行。 他亲自带着三个护卫闯进蒋家,也不打老蒋,就将蒋家家里的家当什么的全都给掀了,还把老蒋的二儿子给狠狠揍了一顿。(本章完) 406.第406章 杀人诛心 温二郎还扔下狠话:“老东西,你再敢骂我阿姐一句,我就来掀你家,打你子孙一次1 “你若不怕,我就见天儿的换着人打!你的小孙子小孙女,也别想逃过!反正小爷我也只是个孩子,我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别以为我不敢,我不会将人打死,但我会把人打残!别惹我1 “狠毒的老货,也不瞧瞧,到底是谁先惹得谁?给你们脸了,自己不要的1 “自己种的恶果,就该自己吞下!这些孽,都是你自个儿造下的1 “你儿子不是我阿姐害的,你自个儿更不是我阿姐害的,都是你自个儿犯下的这些罪孽1 “你们蒋家,是自食恶果,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报应不爽1 温二郎的恶言,就连不放心跟着来的史奕听了,都莫名打了一个狠狠的寒颤。 这小子,杀人诛心呀…… 蒋家人打又打不过三个护卫。 骂也骂不赢温二郎这八岁的小儿一人。 温二郎一走,整个蒋家都陷入了痛哭哀嚎声中。 “完了!我们蒋家,彻底完了——” 但是老蒋却被捂了嘴巴,再不敢让他的骂喊声,跑出来一句。 只怕那小祖宗再听见了,又来他们家中霍霍一次。 老蒋气的翻着白眼儿,双目充血,但如今蒋大郎死了,他自个儿也躺在床上,蒋家虽然全家都恨姜晚澄,但对老蒋也不是没有怨念的。 这一切灾祸,何尝不是他自个儿的贪念引来的? 话说,温二郎去蒋家大闹了一场,气儿是狠狠出了,回家的时候却是垂着脑袋一副心虚样子。 他本以为,阿姐如何也会训戒他一顿。 毕竟,在阿姐眼中,他好似永远都只是个长不大孩子,即便他心智早就非同一般同龄人那般有着天真,反而阴鸷偏执到有时令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可怕…… “回来了?” 姜晚澄蹲在院子里,身上系着围裙,肩上挂着襻膊,手中拿着刷子正在一一细致的用天然酿造出来的颜料刷着柜子上的图案。 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温二郎,便又继续忙活了。 温二郎见她情绪竟这么平淡,还以为她是不知。 谁料姜晚澄接下来却又问道:“可出了气了?” 温二郎:“阿姐知道?” 姜晚澄‘噗嗤’一笑,起身走到温二郎跟前来,用手中沾到的颜料点了一下温二郎的脸颊:“这碧水居如今里里外外,阿姐什么不知?听说,你把老蒋家老二也打了?” 温二郎红着脸低下头,“是……” 阿姐会不会觉得他残暴? 毕竟那蒋家才刚死了老大。 可是,那老货嘴巴也实在太不干净了!把阿姐的名声都快吵没了。 他实在听不下去。 不过,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温二郎是丁点儿都不后悔。 就像当初捅了那尤金那一匕首,虽然事后阿姐和阿兄都很震怒,而他也道了歉,但实际上……温二郎从未后悔过。 他唯一后悔之处在于,那次让阿姐和阿兄极早的见到了他内心阴暗的一面,不知他们可会觉得他有些可怕? 那次,阿姐可是动了不小的怒火。      阿姐并不喜欢他如此暴戾,这一回他又触及了阿姐底线…… 姜晚澄:“打了也就罢了,给他们点儿教训也好。不过,下次要去之前,先告诉阿姐一声,知道吗?” 温二郎愣祝 他狐疑而又震惊的看向姜晚澄,心道:阿姐她当真不生气,不怪他?还如此轻易的就揭过去了? 可、可是,为何? 虽然,温二郎心底松了一大口气,甚至还有些兴奋雀跃,好似自己终于得到了认可。 但,阿姐如今性情,未免也变得太多了吧? 但到底,对于今日的温二郎来说,也是好事。 阿姐对他好似更纵容了一些,现在回想,她做事说话,大部分都不会再避着他,他但凡想知道的,她也会与他细说。 那些人间百态,美丑龌龊,所有的一切,都自然的摊在了温二郎的眼前。 包括今日,他去收拾蒋家,好像也是阿姐默许了的。 不然,他如何能使唤的动那三个护卫? 那三个护卫,如今可都是只听阿姐的。 温二郎终于明白,近日阿姐好像……终于不再将他彻底当作一个孩童了? 他有些兴奋激动,看向姜晚澄的眸光,也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温二郎拱手回道:“是,阿姐1 等温二郎离去后,姜晚澄才抬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并陷入了一时的沉思中。 直到她脚面上被滴了颜料,才陡然清醒过来。 姜晚澄‘哎呀’了一声,听风正巧路过,连忙过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姜晚澄拿帕子擦了擦鞋面,发现如何也擦不干净了。 便干脆在上面点了几下,斜面得污渍立即就变成了一朵漂亮的小花。 听风一脸笑意赞道:“姑娘的画技,果然还如从前那般精妙。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姑娘总是几笔勾勒,就能简单成画。” 姜晚澄摇了摇头,她并未接听风的话,而是说道:“等忙完了这一茬,得让杨虎去城里打听打听,去替二郎请个教书的先生回来。” 温朝晏不在跟前,姜晚澄做不了温二郎太多的主,所以姜晚澄暂时也并不打算让温二郎再去什么学堂和别人挤在一处。 就请位教书先生来庄子上长住好了。 有了学业,这家伙也不必每日都在想这些凡尘俗事,而且有了先生约束,到底会老实些。 蒋家之祸,让另外四家,人人自危。 大家都害怕的要命,整日足不出户,除了麦收,每日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刚刚收完回家的麦子,竟被姜晚澄派人去收缴了一大半去。 包括蒋家在内,全部都懵了。 他们哭着喊着,问凭什么。 毕竟庄中其余人家,都只交了四成的粮,而他们被收缴的,竟是连六七成都不止了!! 眼见活命的口粮都要没了,而且交的也比别人家多,他们怎会愿意? 几家人又拿出了精神头儿,一副要和碧水居彻底拼个鱼死网破的样子! 然而,姜晚澄等的就是这一天。(本章完) 407.第407章 没了地,可怎么活? 此时,姜晚澄已经让李四桂和杨虎到碧水居来当差了。 她暂时给他们二人开的都是五百文钱一个月的月钱。 虽然这收入,对李四桂来说,并没有在码头上每日做工得的多,但到底就在庄子上,离家近,而且轻松的多了。 姜晚澄还包一日三餐食。 更重要的是,姜晚澄给他一月四日的沐休日。 这等福利,简直闻所未闻。 竟不用每日上工的? 遇到农忙时,也可以格外放假回家帮衬着干活。 这么美的事,李四桂还有什么不肯的? 他要不肯,李家全家都得按着他脑袋点头。 那杨虎就更不用说了。 五百文钱对普通家庭来说,实在难得。 又得庄主赏识,全家都觉得有几分光荣。 所以,这五家闹事,李家和杨家听到了风声都立即全家出动的赶了过来,想帮着碧水居镇压一下。 毕竟,若是这新庄主被逼走了,他们两家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也就飞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跑来时,却瞧见这几家人,竟然连第一道护卫的刀剑人墙都未闯过去。 那些刀剑,可真晃眼埃 若是不小心撞上去,还不得把脖子都给割了? 谁还能多个脑袋不成? 难怪一个个儿只敢干嚎,不敢来真的。 “想干什么!?这庄子上,当初人人都是重新签了契书的。你们五家,偏偏独立特行,想与我们碧水居对着干!即瞧不上我们姑娘,所以只能按照从前孙家的规矩和你们签订了1 “这个季度的粮,我们收错了吗?” 听风已经很有管家娘子的气度了,抖开新的契书,让这五家看了个清清楚楚。 上面白纸黑字的清清楚楚写着,与从前孙家几乎天壤之别的租收条款。 而且,十几个手指印,刺得这五家人眼睛针扎一般的疼。 他们现在才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俺们签,俺们愿意签,俺们马上按手指印儿,听风女娘,你快将契约书给俺们呀1 “我、我们也签……” “就、就是,俺们也签,听风女娘,您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1 听风冷笑着将契纸重新整整齐齐的叠起,然后塞入怀中。 “你们想签就签,不想签就不签了?到底你们是庄子的主人,还是我们姑娘才是这庄子的新主子!?” 之前是恩,那现在就是威了。 在五家人惶恐的目光中,听风面无表情说下姜晚澄对他们的决断:“给你们三日时间。要么卷铺盖离开庄子,要么留下,老老实实的交出从前所有的地,补上租金,等着姑娘重新划配土地。” “还有,蒋家,永不再结契1 此言一出,其他人家还好,毕竟还有蒋家人对比,但蒋家人却都快疯了。 “你们是要逼死我们家吗?贱货!你们就是故意想要逼死我们全家的——” “信不信,俺们全家吊死在这碧水居门前!?” “天爷啊,这可让人怎么活呀——!!俺们活不了了,庄主要逼死人啦——”      听风叉着腰忿怒的指着蒋家老太婆,怒道:“去!赏她一巴掌,让她嘴巴放干净些1 白三立即上前,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蒋家老婆子一个跟头摔在地上,鼻子里的血都流了出来。 蒋家其余人都被吓傻了,面对再指过来的刀剑,动都不敢动。 听风见他们这副样子,冷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蒋家想害人,想与我们对着干,怎么,我们还得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啊!?不好意思,我们姑娘不过一弱女子,不是什么宰相1 “还在这里喊要死要活,喊什么喊!?这些地,都是我们用真金白银买下来的!是送给你们的吗!?我们姑娘想收回就收回,就是一亩地都不肯再给你们,又如何?” 蒋家人坐在地上,绝望的流着泪。 “可俺们,没了地,可怎么活呀……” 其余四家可没闲心在此刻同情蒋家。 他们忙不迭的同意了听风刚刚颁布的对他们的新令,争抢着要画押签字。 只不过,这重新画给他们的地,到底全部都少了一半了。 比如,梁家从前还有四亩地,如今只得了二亩。 二亩呀,往后堪堪只能养活家中这几张嘴,遇到收成不好,连饭都吃不进嘴巴里。 可是,再苦的黄连,如今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毕竟,谁让他们自己当初不识好歹,不肯一开始就做个好佃户? 非得对着干! 这下,把地都给干没了。 但好歹,他们还有二亩地。 这蒋家可就真的惨了。 往后连二亩地都没有,该怎么活? 房子又在庄子上,总不能真的弃了他们那么好的房子,背井离乡再去别的地方寻生存吧? 蒋家丧子又失地,一下子全家的精气神儿都没了。 姜晚澄知道他们惨。 但若是她不恨下手段整治他们,那么此刻惨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她对蒋家没有丝毫同情,觉得他们一家子都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姜晚澄一下收回十几亩地,实在高兴。 不过,她也怕自己逼急了蒋家,毕竟狗急了跳墙,若他们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自己也会得不偿失。 所以,收了六成粮和蒋家手中的十亩地后,她便丢开蒋家不再管他们,只是偶尔让人也盯着些。 收回了十几亩地,姜晚澄除了想留下两亩供他们碧水居也能重些应季的蔬菜可以吃之外,其余的便想再放出去。 据她所知,有些佃户,全家六口人,手中也只有一亩地。 一亩地,除了交税,手里还能有几颗粮? 实在可怜。 有些人家就在门口开荒几分地想要种点平日要吃的菜,但据姜晚澄所知,从前这种行径若是被孙家发现,也是会被重罚的。 如今她明着说过,若是不碍行走之路,不越界限,但凡能开荒新的地出来,大家都尽管开出便是,但姜晚澄也说明白了,要在规定的面积之内,若是超出官府认定,所有一切,需要开荒者自行负责。 因为,在上京这种地方,即便是城外的郊野,官府每年也会每年大费周章的派人去各大小庄子上登记一次土地面积,确认庄主不会私自拥地。 当然,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皇权贵族手中的那些个庄子,都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本章完) 408.第408章 分地的三个条件 真正被执行严管的,也就是如姜晚澄这般,没有背景却只有这点身家的小人物。 像当初在青阳那种地方,自是没人管你家到底开了多少荒,拥有多少地。 因为天高皇帝远,青阳是连县老爷都不肯踏足的小地方。 但在上京的郊外,私自拥有土地,是会被抓去做劳役充军的。 所以,即便开荒,也只敢开门前几分的小地,种点菜什么的,再有官府来登记时,姜晚澄这个庄主若是有人情味肯塞点银子给登记官,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但倘若有做的过份的,银子也不好使。 所以,姜晚澄才会即允许鼓励他们开荒,却也警告他们捏着那把尺子,适度开荒。 大家都欣喜若狂,感慨这辈子总算遇到了个好庄主。 只有一亩两亩地的佃户,庄子上有好几户。 所以,庄主又要放地的消息一经放出,整个庄子都热闹沸腾了。 大家天不亮就跑到碧水居门前来等着,手里还都提着各自家中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儿当作送礼,有些是一只鸡,有些是一捆菜,还有拿几捆柴火的。 等清晨碧水居的大门一开,就都一拥而上的挤在门口,吵闹着请求给自家再分点儿新地。 听着家门口像菜市场似的,听风只怕这些人将姑娘给吵醒了。 这几日,姑娘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听风心疼的要命,不得不再次叉腰拿出管家娘子的气势来。 “大家安静!安静!我知道大家都想要分到新的田地,但你们能不能先安静下来?谁再吵再闹,就都回去1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 听风心道,还好除了那五家,剩下的这十几户都还算老实。 可是这地有限,人人都想要,也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究竟如何分地,姜晚澄这个庄主,其实早便已经想好了。 她还详细的列了一张单子,单子上共有三个条件。 只有满足以下条件的佃户或是雇农,才可拥有新的分地。 条件一:目前家中只有两亩及以下的佃农或是雇农,才可申请新的田地。 条件二:满足条件一,且家中人口数,超过三人者,才可申请。 条件三:以上两条均不满足,但家中人口超过十人,但田地却不足五亩的佃户,亦可申请。 三个条件用大字写了出来,白纸黑字的贴在碧水居门前的墙上,并由听风一一念给大家听。 此令一出,自是有人欢喜,亦有人忧愁。 不少人大失所望,因为他们就刚好夹在当中,家中即没有十口人,所租赁的田地,也不止两亩。 如此,刷掉了大半的人,剩下的人就乖乖且有秩序的排着队,来分地了。 这一次,还有两户雇农也意愿成为佃户,听风早就得了姜晚澄的吩咐,先给这两户人一人分了两亩地。 其余的,都按照份额分别分了下去。 如此,从蒋家及另外四家手中挤出来的田地,便又如此被分了出去。 很快,就到了姜晚澄与春月楼老鸨约好的地十日。 姜晚澄一大早就进了城。 她开了一间客房,在客房内完成了甜品最后的制作。 因为冰若是在庄子上就打成碎渣,很容易还未进城,就已经彻底融化成水了。 所以,她用棉被和木箱制作了一个保温箱,然后将一整块的冰带进了城。 客房内,史奕将冰块推成花,再用锤子锤成沙。      冰沙就铺在碗中最下面,姜晚澄依次往上面盖上用冰糖熬制的红豆沙,用木薯粉和紫薯、南瓜、红心地瓜还有糖水做出来的芋圆,牛奶。 一碗红豆芋圆甜品就做好了。 紧接着,姜晚澄用芋圆和蒸煮的又耙又软的芋头又做了一碗。 不仅如此,这个季节山上有新鲜的莓果,门口有软甜的桃。 姜晚澄便又做了一碗水果主题的甜品。 若是能从大晋或是大蜀进口芒果,从番邦进口西瓜、哈密瓜和葡萄便好了。 还有,要能再从大蜀国搞来辣椒,她或许还能做个餐饮的生意。 姜晚澄心里有一堆的算盘。 这里可是上京。 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脚踏实地的把眼前这个小生意做好。 这可是,她这一世踏入上京的第一步。 成败与否,不仅影响士气,还很影响她的荷包。 因为,姜晚澄建造冰窖,为了这些甜品,已经投入太多了。 春月楼。 老鸨将眼前这三份儿颜色又好看,分量又都极足的甜品反复瞧了又瞧。 她啧啧叹道:“这哪是吃的啊,简直就是一副画儿嘛,这谁舍得?” 实在是姜晚澄将这些甜品的颜色,搭配的实在太好。 饶是老鸨这样算见过世面的人了,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吃食。 看着就很好看了,吃起来还能差了? 姜晚澄很客气的邀她:“若是再舍不得,就该化了。您不如先尝尝吧?一定不止是瞧着好看。” 老鸨抬头细细的看着姜晚澄,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你到有意思。这天下间的女娘都恨我怕我,你却跑来与我打交道。真不怕我将你给拐了?毕竟,你可比我这春楼的头牌姑娘可还要美上几分呢。” 老鸨掩着唇轻笑。 姜晚澄并未有什么情绪反应。 但她身后的听风却紧紧蹙眉,脸上写满恼怒:“这位妈妈!你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我家姑娘冒着有辱清白的风险,诚心前来与你做生意的,你便是开这种玩笑话的?” 老鸨:“这位女娘,你怎知我就是玩笑?” 姜晚澄:“既然妈妈没有诚心,那便就此作罢好了。” 姜晚澄作势要收拾摊子,老鸨脸色这才一变,并连忙拦住她。 “哎哟,哎哟!姑娘,姑娘!奴家确实是开玩笑的,是奴家没了分寸。奴家在这里先道个歉。” “这甜品既然做都做了,何必再拿走呢?姑娘别急,待奴家先将这些个甜品奉去给我的东家尝一尝,奴家才好做决断是不?” 老鸨也不瞒着,她背后是有真正的东家的。 姜晚澄既然来了,也没有想真的就被她得罪两句就走人。 所以,老鸨将甜品端下去后,她便安心在房中等着,史奕和另一个护卫白一都在门外,姜晚澄并不怕有什么陷阱危险。 这边,老鸨小心翼翼的领着人端着这三份精美的甜品,快速的通过走廊,避开人群,下楼后经过一个峡道,再七弯八饶的才终于到了后面最清冷安静的一个院子。 见着人影,老鸨快步走了上前去:“三爷,您要的东西来了。”(本章完) 409.第409章 白送的生意 孟行知看着眼前三碗漂亮的吃食,一时竟有些舍不得下手。 还是老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三爷,再不吃,就该化了。那女娘说了,下面全是垫的冰沙。若是化成水,便没那么清凉,也没那般爽口好吃了。” 孟行知这才拿起木勺,由无镜分出来后,尝了一口。 又甜,又香,入口即化。 这是如何做的? 颜色各异的丸子,吃在口中即弹牙又有嚼劲。 并且能吃出一些食物本源的味道。 这芋头吃着很是特别,没想到,芋头竟也能做成甜品。 不过,孟行知最喜欢的,还是这道桃肉甜品。 “倒是特别。” 而且,他在上京从未吃过这么特别的甜饮,配着冰沙倒是特别。 不过,这冰沙又是如何能做的这么细致的? 还有,她是从何处得来的冰? 派去的眼线说,她好像连夜做了一间地窖。 难道……她会自个儿做冰? 这个猜测让孟行知混身一惊。 不然,孟行知猜不到她弄到冰的来源。 若真是如此,她就真的太令他刮目相看了! 是大晋带来的制冰技术? 这些甜品,也是大晋人都爱吃的? 可他游历过各国,怎么去往大晋时,却未曾吃过? 还有,他试探过,她不是失忆了吗? 所以,这些甜品若是与大晋相关,那她岂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孟行知再次摇头。 若她恢复了记忆,又怎么明明已经上了京,却未去侯府门前半步过。 而且她会制冰这件事,若是掩藏的不好,极可能会给她带去性命之危! 好在,近来上京城内,那燕王也耐不住缺钱的搞起了贩冰之事,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城中绝大数富庶官宦人家,都用起了冰。 如此,混在这趟浑水中摸摸鱼,倒也暂时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和怀疑。 而且,燕王若是知道了,其身不正,也只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这个风向,所以才敢进城做这个生意的? 不,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一定只是碰巧罢了。 这女娘,真是胆大妄为,都跑到青楼来做生意了。 若不是无镜来说,他是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她的胆子,如何就能这么大? 这一瞬间,孟行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这个女娘。 就好像眼前这三碗甜品,真是给了他好大的惊喜和意外。 他每个碗中都盛出吃了好几勺,才舍得放下。 孟行知将这三碗甜品赏给了老鸨和无镜,二人分着吃了,都觉得很惊喜。 “爷,要答应与她做这笔生意吗?” 老鸨跃跃欲试,心道:女娘们一定都会很喜欢这些甜品的,那些恩客们也绝不会舍不得这份儿甜品钱的。想一想,她们春月楼又要多笔收入,真是令人欢喜. 孟行知:“做,为何不做?”      “我是生意人,尝到了这甜品的特别之处,自然要做。而且不仅要做,还要做好。” “如此……” 孟行知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说道:“你去与她说,原料一切由她提供,可以派人到春月楼后厨配案,也可教会我们春月楼的人。人工一概我们不负责,其余净利,我们春月楼提成……只要二成。” 老鸨很意外,二成? 那、那她们春月楼还能赚几个钱?这不等于白白给那姑娘提供地方,让她赚钱的吗? 三爷从前可不是这副样子。 难道不该买了这些配方,或是专门找人研究出配方,她们春月楼今后才能独揽这份生意吗? 那女娘真要参与也行,提供些材料罢了,卖还是她们春月楼销售的出去才行,她看这净利要四六分成才够赚的有意思吧! 当然,是那女娘四,她们春月楼为六。 不过,老鸨可不敢说出口。 她眼底有些哀怨和疑惑,也被无镜给狠狠瞪了回去。 老鸨心中一慌,虽然不敢随意猜测三爷的心思,但又不是那傻的。 他们春月楼虽然是三爷的生意,但三爷从前一年到头也来不到两次。 但那日这女娘来过后,三爷竟亲自大驾光临了春月楼,还一一细致的过问了一遍,那女娘来这春月楼是干什么的。 知道是来与她做生意的,三爷好似还大吃了一惊。 不过,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她一个女娘,总不可能是真来逛青楼的吧? 呵呵。 三爷可不是个容易情绪外露之人。 由此可见,那女娘的胆色,不仅是自己觉得惊奇,就是三爷走遍大江南北的这等贵人,也未曾见过吧! 看来,那女娘是三爷心中特别在意之人……难不成,是心尖儿上的? 老鸨正准备退下去,孟行知又叫住她。 “等等。定价如何,由她定。” “还有,若她对我们只要两成的净利是有什么疑虑,便告诉她,这是春月楼的诚意,若是卖的好了,还可以去你东家其余的酒家并卖。不过,她不能再与旁的酒家有合作,可明白?” 老鸨明白了,三爷这是要将上京的生意场地,都给那女娘提供便利,让她赚钱是吧?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老鸨退了下去,无镜问道:“爷,可要属下去盯着姑娘?” 孟行知看他一眼:“还觉得上次丢人,丢的不够吗?” 无镜羞愧的低下头。 “请爷责罚1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自己隐匿行踪已经够谨慎了,却还是叫姜姑娘给察觉了出来。 但是,明明不该呀! 姜女娘绝不会武功,难道……是她身旁那个壮汉? 孟行知看着地上的无镜,慢慢开口:“那就罚你,去敦夏关。明日,就启程。” 老鸨心中揣着一些惶恐忐忑上了楼,心中还正在想,自己该以什么态度来对这女娘呢,毕竟她如今察觉到,三爷可太重视这女娘了。 若是将来她与三爷缔结了良缘,而自己又得罪了她,再被秋后算账什么的,自己岂不是倒了大霉? 不如就从如今,交个好吧? 正想着,却突然听得二楼出来喧闹哭喊声。 老鸨眉间狠狠一跳,立即疾步走了上去。 有龟奴正急得火烧眉毛,见着她来了,好似见到了天王救星一般。 “花儿姐,你快瞧瞧去吧!那青阳买来的丫头,又在闹事儿了!刚刚还叫那天椒房的客人,也就是与您来谈生意那小公子的仆从横插了进来,将人给打了!1(本章完) 410.第410章 吃错药了 老鸨花儿姐愣了一下,好似没太听明白。 “你说什么?” 天椒房的客人!? 那不就是那女娘!? 老鸨瞬间胸口狂跳,呼吸一窒,连问话都与脚步一并缓慢了下来。 “你说将谁给打了?” 龟奴急得跳,但也不得不再解释一遍:“是他们,那位小公子的人,将咱们春月楼的人给打了!花儿姐,你可不知,那人可真是凶猛呐,一人打五人,若不是那小公子出来止住他,他要将咱们春月楼的人都给打光了1 花儿姐竟松了一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 龟奴:??? 那便好? 花儿姐说好!!? 龟奴傻了眼,花儿姐却又好似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自如似的,大步朝着吵闹之处走了过去。 只见那走廊里,到处都是看热闹的恩客与衣衫不整的女娘们。 地上全是破碎的瓷器,茶具还有撒倒的盆景。 恩客们是看好戏的,女娘们跟着指指点点。 姜晚澄捂着脸站在门口,史奕却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怕什么?今日所有折损,我陪便是1 姜晚澄:“不是陪不陪的问题!你就不能先进屋中,与我好生说一下吗?非要动手?” 史奕哼道:“事急从权。姜妹子,你可不像是怕惹事之人呐1 听史奕话里的语气,好像在指责她是个性情很凉薄之人似的。 姜晚澄哭笑不得:“史大哥,这里是青楼!!青楼!!你知道何处是青楼吗!?这里的女子却是可怜,但不是咱们可以伸手管闲事的地方1 姜晚澄正觉得有理与史奕讲不清的时候,终于看到老鸨黑着脸款款而来。 姜晚澄先拱手开口请罪:“妈妈,是我们的人先动的手,还请恕罪。” 花儿姐脸一横,好像根本不愿给她面子:“这是干什么?小公子,不知我们春月楼的人,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你们?竟让你们如此大动干戈的与我们动起手来?” 姜晚澄一脸尴尬。 她哪晓得,这史奕性情如此随意,今日更是冲动的让她觉得吃惊。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姜晚澄也没有要推责的意思。 只是她张口正要继续解释,那花儿姐却甩下脸道:“小公子还嫌别人瞧热闹瞧得不够吗?还不进屋,咱们聊聊这后续的赔偿之责?” 姜晚澄自是忙不迭答应。 花儿姐转头将所有怒气撒在别的看热闹的女娘们身上:“看看看,小贱人们,还不赶紧将各位官人带回房中!?这些热闹,有什么好瞧的?” 接着又换了笑脸:“各位客官,今儿各个房中,赏一碗乳酪给大伙儿尝尝,就当做受惊的赔偿了,可别嫌弃呐。” 等安抚了外面,花儿姐才进入房中。 姜晚澄见到她,刚准备继续道歉时,花儿姐却又扬起笑脸,一副热情洋溢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迎上前来。      与刚刚在外面时,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样子! “姑娘,刚刚定是事出有因吧?奴家毕竟是掌管青楼的妈妈,可得拿出刚刚那副不好惹的样子,才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了去,以后人人都想惹事,岂不是不好收场了?妈妈我呀,可不是故意要与你真的计较什么,你千万别多心呐1 姜晚澄:??? 这妈妈出去一趟,吃错药了? 打了人的,可是他们这些外来人。 被打的,是她的手下。 此刻她这幅态度,反倒叫姜晚澄摸不着头脑,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应对了。 老鸨见她愣住,还热情的上前摸着姜晚澄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姑娘,还不与奴家解释两句吗?” 姜晚澄总觉得,这老鸨这般,反倒惹人生疑。 不过,事情确实他们更加理亏。 姜晚澄看了眼一旁还一脸不服气的史奕,开口带着诚意的与花儿姐说道:“妈妈,今日事,我们确实多有失礼。我是诚心来与您做生意的,谁知竟出了这样的意外。” “实乃是我这位大哥,他平日里便是一位忠肝义胆的侠士,所以见到你们在勉强一位姑娘接客时,便忍不住出手相助了。” 姜晚澄的语气在‘勉强’二字上加重了咬字,也表明自己今日并非特意来找事,而是这春月楼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儿,所以不怪她的人半途拔刀相助。 花儿姐却是一脸吃惊:“勉强接客?这、这怎么会呢?我们春月楼可从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绝无可能1 花儿姐一脸斩钉截铁的样子:“在这上京城,我花儿姐敢说,我们春月楼绝对是最有良心的一家青楼。我们东家从不强迫更不会强买良家妇人,但凡是来到我们春月楼,都是自愿卖身为妓。” “不想接客的女娘,亦可卖艺。若是攒够了钱想要从良,我们也愿意放人。姑娘你说,这天下还有我们这样的青楼吗?” 姜晚澄确实听闻过春月楼的名号。 不过,上一世在端王府后院,她也只是听那些婢女谈起上京这些青楼时,语气间的鄙夷唾弃,但凡是青楼,她们都觉得时天下间最腌臜脏污之地,也并未听谁说过它竟与别的青楼相比,确实算是最有良心的了。 姜晚澄心道:这东家还算是个好人。 不过,“那妈妈或许该严查一下了,不然为何,我也听见了那位女娘寻死觅活的,喊着救命的声音?她嚷叫着,说你们强迫了人。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姜晚澄在房中也听见了喊叫,只不过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没想到这一次史奕倒先出了手。 姜晚澄话音刚落,花儿姐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竟与姜晚澄摆道起来:“这女娘,模样倒是可人儿的,虽不是什么绝顶美貌之姿,但到底也有人喜爱她这类型的女娘。所以,当初她自卖为妓,我们也没有多加考教,便留了她。” “谁知,如今到她该接客的日子了,她却突然不愿卖身。” “那行,不卖身就卖艺也行,到底我们春月楼也非那慈善堂,买了个姑娘回来总不能还闲养着吧?所以,我就让她卖艺。” “哎哟!谁知,这女娘竟然什么都不会!吹拉弹唱,样样不行,只说自己会绣点女红,可以给咱们春月楼的姑娘们做衣裳1 “姑娘,您说,我春月楼的女娘们要什么衣裳没有,要你一个本来该做妓子的跑去做绣娘?” “哎呀,想起此事儿,我就怄的的心肝儿疼。”(本章完) 411.第411章 青阳来的 “我这春月楼开着门儿,可是要做生意赚钱的。所以我才想给她些教训,把她关在房间里好好饿几天,让她选择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要卖身卖身,要卖艺还能现学呢。” “但这女娘还真是个冤家灾星呀,她竟然求我放了她!姑娘你说,当初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她,如今她又拿不出赎身钱,我还能放了她吗?” 姜晚澄看向史奕。 听完了整件事头尾的史奕,这才脸上挂了丝赫然和窘色。 “咳。那你们也不能将人饿着,当真饿出个好歹,岂不是要出人命?而且,如今你张着嘴想怎么说自然就怎么说,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是真的?” 花儿姐拍腿喊冤:“这位郎君,若真将她饿死了,我不是才真正儿的亏了那五十两吗?你还不信奴家,不信你出去随便拉个女娘问问此事,我花儿姐可有撒谎半句?” “若我在此事上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下辈子还沦身在这妓院里,永世出不了头1 这算是很恶毒的誓言了。 姜晚澄相信花儿姐说的话。 她瞪了眼史奕,示意他就此罢休。 史奕虽不情不愿的,但还是拉着脸拱手道:“这是你们春月楼的事,我确实擅自插了手,抱歉。你的人受伤,你这春月楼所有折损,我会奉上赔偿1 花儿姐松了口气,好似累极了,“算了算了。我瞧了,他们也没有受多大的伤,抹点药都能好,那些损坏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就让姑娘,免费送我们二十碗甜品不收利润如何?” 姜晚澄眸光一亮,“妈妈这是何意?” 花儿姐合着手笑道:“自然是,成了。女娘,我们结个契书吧。” 从房间出来时,姜晚澄划开扇子遮住脸。 这生意虽然成了,但她心中却留了丝疑惑。 这老鸨对她,未免也太过客气了些。 像是在忌惮她什么…… 而且,史奕出手搅乱了春月楼这事,她竟然也只是轻轻揭过。 当真只是看重她这些甜品的前景? 而且,这春月楼竟愿意给她八成的净利。 这是姜晚澄自己也始料未及的结果。 她自然该欢喜。 虽不知这背后的东家究竟是谁,为何肯与她让步如此大的利润,但姜晚澄能察觉到,此人绝对是想与她交个好。 如此,倒也是个好事。 今后她想做些营生,或许还能靠上此人。 姜晚澄决定,不管此人究竟是谁,自己当下也只能装做糊涂,先继续将甜品之事做下去。 走在廊里,姜晚澄无意瞥向角落的房间。 刚刚那女娘就是从这房间里跑出来的,姜晚澄心道:虽然身陷青楼确实惹人同情可怜,但即是自卖为奴,如今却又反悔想要自由,确实让花儿姐也难做。不如自修起身,将那些个技艺学些到手,卖了艺也能攒个钱,好给自己赎个自由身。 所以姜晚澄只看了一眼,并无意再管此事。 下楼时,两个丫头在角落里提了一句:“这青阳来的……真是蠢……” 姜晚澄脚步一顿,青阳? 她脸上闪过狐疑之色,青阳来,正好还会女红,是个绣娘。 她忍了忍,顿了又顿。 终是抬头问了那两个小丫头:“请问,两位小姐姐,可曾知道这房中关着的女娘,她叫什么名字?” 两个小丫头并未认出姜晚澄的女子身份,还见她模样俊美似仙,羞得瞬间红了脸。 就是可惜,这么干净入谪仙般的公子,竟然也来逛青楼。 这世间,当真没有洁身自好些的郎君了? 两个小丫头结结巴巴了好半响,其中一个才道:“妈妈给她取名书意,可她曾说过……说自个儿叫什么……画儿?”      画儿!!? 姜晚澄如遭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此画儿,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画儿? 当初姜晚澄在青阳绣庄时,秋娘子身边有个婢女,总是明媚笑脸,天真纯洁如春日的迎春花一般的少女,也是名叫画儿。 姜晚澄曾受过秋娘子提携之恩。 秋娘子死后,画儿还给自己转交了一封秋娘子临终绝笔的书信。 她记得,画儿说她要离开青阳,却另奔前程。 若是她,怎会自愿卖身进青楼为妓? 若真的此画儿就是彼画儿,姜晚澄就不得不管了。 她转身又上了楼,迎面向花儿姐走去。 “花儿姐,请问,我可以见一见这位……书意女娘吗?” 花儿姐怔住,但对这个要求,她并没有拒绝了。 从门缝里,姜晚澄见到了这个女娘。 虽然消瘦了不少,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真的就是画儿! 是秋娘子身边的婢女,画儿! 姜晚澄脸上的神情,让花儿姐立即猜出:“姑娘认识里面的女娘?” 姜晚澄并未回答花儿姐的问题,而是转头问道:“若我想替她赎身,花儿姐要我多少银子可以放人?” 回到碧水居后,姜晚澄让听风将自己的钱宝盒子从床下拿出来。 近段时间,用钱是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了。 如今手中,现银竟只有三百多两。 一个庄子的开支和活泛,必须留有余地。 所以,这三百多两,姜晚澄不能动。 她又看向手边的几串珠宝首饰。 这些都是史奕当初丢给她的那几样,姜晚澄摸了摸,知道这些珠宝都价值不菲。 没办法,只能用这个了。 她抓起一样红珊瑚的珠串,递给听风:“让王楮进城,去将它当了。记住,要活当。” 若是将来有了钱,姜晚澄还是想将这些东西赎回来,再还给史奕。 听风不敢耽搁,抓了珠串就出去找王楮。 这段时间,王楮忙里忙外的成熟了不少。 杨虎跟着他转,已经能担些事儿了。 这几日,姜晚澄将杨虎也派进了城,要他去城里四处打听,找关系,看能否给温二郎请个厉害的教书先生回来。 他们没有门路,所以杨虎开始还像个无头苍蝇似的。 昨天,还拿了两张教书先生的单子回来,不过姜晚澄一看就都弃了。 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学识不行。 她想给温二郎请极厉害优秀的先生,如今钱财都不是她所限制的问题。 既然杨虎找不到,姜晚澄打算进城托个关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而她至今能认识的人……还真就只有春月楼的老鸨了。 春月楼背后的东家……不知能否托到他跟前去?(本章完) 412.第412章 画儿被赎 画儿被领到碧水居门前时,人还是恍恍惚惚的。 她还未明白过来,为何不过一夜,她就被人给赎了,还被带到了这庄子上? 这都是真的? 还是她连日来被花儿姐给饿出了病,所以是自个儿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她早已掐了自己好几把,痛感真真实实的告诉她,她是真被人给赎了。 她还以为,她一生都将蹉跎在那青楼中。 不过就是一个饿死,或被打死的下常 却不想,日子竟还有出头的这一日。 进门时,她脚下一软,被听风紧着忙搀了一把。 “你可还好?” 听风低头,声音里含着关切的问了画儿一声。 画儿神情紧绷,很是紧张的甩了甩头:“不。姐姐,敢问,你们究竟为何愿意赎我这样一个人?若是买我回来做姨娘什么的,就请饶了我吧!我可以做牛做马,这一生都为奴,但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姨娘……” 画儿声音弱了下去。 她知道,她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走的时候,春月楼几个相识的丫头还劝她,“我们可见过那小公子,长得可真是如谪仙一般俊美,这天下间便没有这样的仙人。也不知他究竟看上你什么了?” “就是,瞧你土里土气的,如今又干巴得像捆柴火似的,如此还能给人去做姨娘呢?”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了,你可得好好接住,伺候好了小公子,这日子不比在咱们春楼里好?” “青楼里千人睡,万人笑的。好歹这一辈子,也只伺候一人了,更何况还是那样的公子……” 画儿很惶恐。 她当然知道,给人做姨娘也比做青楼妓子的好。 虽然同样的失了自由和本心,但好歹人要活得干净些。 但她有一事如何也想不明白。 为何就是她? 她容貌寻常,身段如今更是连肉都没有几两,会是什么公子,会愿意瞧上她? 还是传闻中,如仙人一般有着绝世容貌姿色的俊俏郎君。 听说,赎她花了八十两银子。 八十两,买丫头都能买十几个了。 若是买良人家姿色容貌都绝好,甚至还有读过书的女娘做姨娘,也能买三四个了。 画儿从来都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以为,若是能瞧上自己的公子,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或是隐疾吧? 也绝不可能真的纳她作什么姨娘。 不然,为何独独瞧上她? 还将她带到了这郊外的什么庄子上来。 许是她这样,有几分犟骨头的人,或许才让他产生了一点儿想要折磨的心思…… 画儿想了很多。 她不敢将这庄子想的多美好。 她甚至以为,她会身死在此,或许也没人知道…… 听风‘噗嗤’一笑,掩着唇低喃:“姨娘?” 可她没有解释,只是带着画儿往里面走:“进去见着我们主子,你就明白了。走吧?” 明白,明白什么? 画儿脸色苍白,在路过二院时,她看到了史奕。 “恩公?”画儿低呼出声,脚步顿在原地。 史奕正半褪了衣衫,裸着半个肩膀在耍大刀。      见到有生人女娘进来,他还吓了一大跳。 毕竟寻常这碧水居二院内也只有听风和姜晚澄两个女娘会来走动一下,而他知道听风出门去了,姜晚澄也知道他在耍刀,一般不会过来。 所以,才敢没了顾忌一些。 见着画儿,史奕立即转过身去拉上衣衫。 “冒犯,冒犯了1史奕背着身拱手,窘迫的道。 画儿也急忙转开目光,她看向听风,轻声问道:“难道,替我赎身之人……便是恩公?” 不知为何,心中竟松了一大口气。 恩公是个侠义之士,他应该不会磋磨自己的吧? 听风:“他?你认出他了?” 听风那日也在春月楼,不过她当时跟在姜晚澄身侧,所以画儿并未注意到她。 不过,画儿对史奕竟然还有印象,还叫他恩公,这让听风脸上瞬间挂满好奇促狭之色。 这二人…… 她将画儿与史奕二人之间瞧来瞧去,心道:这史郎君年龄也不小了,而且总是一脸胡须邋里邋遢的样子,平时性情也豪放粗犷,若是能配这么个小娇娘,还真是委屈人家了呢。 听风掩唇轻笑,史奕却开口问道:“听风女娘,不知这位女娘……是何人?” 听风打趣他:“昨日史郎君出手相助的,今儿就不记得了?” 史奕当时只顾着行侠仗义了,实际上自己救的女娘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根本没有看清。 听到听风这么说,史奕也是大吃一惊。 “姜妹子动作这么快?” 昨日他就知道,原本姜妹子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但后来好像突然察觉到,那沦落到春月楼的女娘,是她自个儿认识的,所以她昨儿还去当了一条自己给她的珠串。 怎么今儿竟将人给接回来了。 “这妹子,真是个办事儿的1 史奕拍着手,称赞着姜晚澄,并‘哈哈’大笑了几声。 画儿脸上,忍不住的挂着几分失落。 听风见她如此,憋得实在难受。 领着画儿继续往里走,她实在忍不住的开口问画儿:“那史大哥长得那般模样,你就宁愿是他?” 画儿知道听风什么意思,脸上闪过一些被看穿后的窘迫羞赫之色:“姐姐玩笑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儿,画儿也知道许多话可不能乱说。 听风见她竟然还有些防备,便哄她:“我绝不告诉任何人,你与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当真宁愿救你出青楼之人,就是刚刚那汉子?我们主子容貌仪态,可是世间少有的绝美之色哟……” 画儿一副难言模样的看向听风,许是想到,反正往后生死也难料,便豁出去的开了口答道:“姐姐,人的品性好坏,从不在皮相。” 所以,美丑又如何? 并不能以美丑断定人的好坏。 画儿倒是看得透澈,但听风觉得她也太过片面极端了。 “但世间漂亮的人,也并非全就都是坏人呀。” 画儿并不怎么认同,听风也只是摇了摇头,并不与她争论。 很快就到了后院正堂。 听风推开门,只让画儿独身一人进去:“进去吧,主子已等你多时了。”(本章完) 413.第413章 竟然是你? 画儿怀着紧张和害怕,抬脚踏入屋内。 她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连人都遣走了,如此迫不及待,就想置她于死地了吗? 画儿甚至不敢看这人究竟是何模样。 反正她也不在乎。 是生是死,都不过一眨眼之事……只希望,能给她痛快一些。 脚步声逐渐靠近,画儿混身都抖了起来。 就是可惜……她至今,也未能亲眼确定一下,那人是否得了报应…… 想到此处,画儿不禁流下泪来。 “你怎么哭了?” 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画儿听着不对。 怎么……好像是个女娘的声音? 她这才颤着挂了水珠的睫毛微微睁开眼,看向眼前之人。 弯弯的细柳眉,白净无暇的鹅蛋脸。 一张芙蓉面,脸比花还娇。 一袭鹅黄色的轻纱夏衫,一头虽然素净只扎了同色发带的发髻,但温婉却又端庄。 高挑而又纤细的身姿,竟是一位……窈窕淑女!? 画儿吃惊的看向四下,这屋中除了她,好似也再无旁的人了。 可、可替自己赎身之人,不是一位小公子吗!? 等、等! 刚刚二院的恩公,好似提了一句……什么妹子……而那位听风姐姐,口中也只有主子,可从未有什么小公子! 小公子是春月楼那些丫头说的! 所以,小公子,难道、其实,是个小女娘!!!? 画儿还未从震惊中醒转过来,这女娘盯着她竟又喊了一声:“画儿,许久未见。难道,你已不认得我了?” 画儿像见了鬼一样,双眸圆圆睁着。 她死死盯着姜晚澄,惊愕的半张着嘴,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姜晚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怎么了……” 谁料画儿竟‘哇蔼—’的一声爆哭出声来:“是你,竟然是你!你是姜女娘!!呜呜……怎么会是你……太好了,呜呜呜……是你,是姜女娘——!1 画儿一头扑进姜晚澄怀中,好似要将这些时日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嗷嗷的,怎么都止不祝 姜晚澄还得哄她。 当然就顾不上胸前湿了一片的衣襟了。 等到画儿自己想到竟将女娘的衣服都给哭脏了时,才一边抽噎着,一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两步。 “对、对不篆…我,不,是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姜女娘,奴婢会为您洗干净1 画儿用手绢手忙脚乱的替姜晚澄擦着,可是已经湿了的衣襟,又怎么擦的干。 而且,擦着擦着,画儿才察觉到自己好像更冒犯了。 那柔软的胸脯触感,让她一张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似的,一时结巴的竟连话都连舌头都打不直了。 “我……我……哎呀1 画儿着急的跺着脚,姜晚澄见她如此,无奈的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别管了。我稍后换下来便是,快别忙活了。见着是我,可是吃惊?” 画儿这才窘迫着脸点了点头:“都快吓死奴婢了。奴婢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此生还能在这上京遇着姜女娘您!不过,还好是女娘您。” “不,往后我该叫你一声姑娘了。” 画儿是个懂规矩的。      虽然曾在秋娘子身边时,秋娘子对她多有纵容和放松,但作为婢女该懂的,她也是学过的。 这会儿,画儿跪在地上,作势就要给姜晚澄磕头。 姜晚澄拉住她:“在我身边,我可不喜欢人动不动就下跪。” 画儿却道:“是姑娘赎了我,那往后姑娘就是我的主儿。我该给您磕头的,姑娘就成全我吧。” 说着,画儿还将姜晚澄的手给推开,真是结结实实的磕响三声。 这是古人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姜晚澄便也不与她争了。 反正,自己好歹也出了八十两银子,也受的起这三下。 只是有件事,她要先问个清楚。 “画儿,你可想留在在我身边待着?若是不愿,我可以不要你分毫,还你自由。” 就当是还了秋娘子当初的遗憾。 画儿听她这么说,竟还有些惶恐。 “姑娘这是……不想要奴婢?” 姜晚澄:“不是我不想,我现在问的是你的意愿。” “我自己的意愿?” 画儿想了想,突然凄苦一笑,“这世上,出了秋娘子,也只有姑娘你会问这种话了。我想,你一定会是个好的主子。姑娘,您便收了我吧?” “如今我孤苦一人在世,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外面的世界,哪有女子能容身的?” “原本我想着,只要能出青楼,就是只能活半日,也是痛快的。” “如今还能到姑娘这种主子身边伺候容身,于我已是最好的归宿了。但若是姑娘不愿要我,我也可以走的远远的,自不会留下惹人嫌……” 画儿低头擦着泪。 姜晚澄可不想再把人给逗哭,心想,那便成了罪人了! 她只好赶紧道:“我可记得,当初你在秋娘子身旁时,整日都是银铃般的笑声,好不活泼惹人喜爱。怎么,如今到我身边,便只会哭了?” 画儿听见她这么说,知道自己是被留下了。 脸上这才露出笑意来。 “姑娘1画儿激动的抱住姜晚澄的腿,姜晚澄见她情绪实在激动,便不好再问她什么。 过了一会儿,姜晚澄才让听风带画儿下去歇息。 “今日先给她煮些好吃的,垫垫肚子。让她再好好歇着睡两日,等有精神气儿了,再到我跟前来,我有话问她。” 听风:“是。姑娘,那做饭的陈嫂子,您可还满意?” 这两日碧水居内事情实在太多,姜晚澄和听风都有些抽不出手来做饭,所以就干脆在庄子上聘了两个婶子来家里帮忙。 做饭的是陈婶子。 碧水居内食材多,足够这陈婶子发挥的。 虽然比不上姜晚澄的手艺,但也比本就没有多少厨艺天赋的听风做的可口许多。 所以,就将陈婶子留了下来。 还有一个婶子,是向二郎的阿娘,每日就做做粗活儿,打扫打扫院子,撒洗什么的。 这两个婶子寻常就都是干农活儿的,而且还要顾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整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如今来了碧水居都有钱拿,自然都十分卖力。 她们能留在碧水居,让其余的婶子都给羡慕嫉妒坏了,二人自然也都高兴的要命。 如今她们也是拿工钱的人了,每晚回到家中,几乎全家的人都来伺候她们,在家中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走在路上都神清气爽,趾高气昂的。 只是,姜晚澄用着人,心中仍有顾虑。(本章完) 414.第414章 收购 虽然杨虎和李四桂二人都只是外聘的雇佣,但除了这两个先河,她不想再破例。 古代一个家中若要繁荣兴盛,能做事的人自然会很多。 既然来了上京,便不能再如从前在青阳村野那般,只想做个咸鱼躺平。 从前卖菌子打猎,就是指着去过平淡小日子的小钱。 如今,姜晚澄想开始积攒家产,而且是很多很多的家产。 终有一日,这些钱财会有大用处! 而这些做事的人,自然都要心腹,且有用才行。 虽然做饭打扫的都是小事,但有时越不起眼的小人物,反而往往会坏事情。 更何况,都是在内院可以行走窜动的,在何处动个手脚,都是能致命的。 所以,还是都要有卖身契的人,留在身边,握在手中,才更放心。 “先用着吧。探探口风,看是否有愿意卖身活契的,不愿意咱们再去一趟城中人牙处。” 听风明白姜晚澄的意思了,“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晚澄忙着甜品的事,所以每日脚不沾地的,竟就将画儿给忘了。 她要亲自盯着做芋圆,蒸芋头,熬红豆。 这些东西要卖去城里,而且是吃到口中的,是丁点儿差池也不能出。 这边做好了,每日就由黑二和李四桂亲自送货去城里的春月楼。 姜晚澄的人手还是不够。 所以前两日,她都是亲自跟着跑了两趟,一起去往春月楼,在春月楼的后厨选了一位瞧着细心的厨娘。 然后将如何搭配的几个方案,一一说给了厨娘。 厨娘学的倒是用心。 不过,最重要的芋圆是如何做的,她并不知道配方,所以就只是搭配而已,姜晚澄并不怕她学到会如何。 即便学,也只是学个皮毛而已。 而且,寻常人也得不到冰沙这样的东西,这甜品在春月楼售卖,在整个上京都是不可被复制的。 但到底,还是要自己的人,才更放心。 教会那个厨娘如何配甜品后,姜晚澄每日就只管做原材料的事。 过了三四日后,她才想起,画儿呢? 原来,在听风的带领下,画儿只歇息了一日,就忙着做起了事情。 姜晚澄在院子里转了转,才在副院的灶房边找到她们。 “你们在做什么?” 画儿和听风见着她,连忙欠身行礼:“姑娘。” 姜晚澄手中拿着扇子扇着微风,看到二人身后一筐筐的芋头和红薯,明白过来:“你们在计数?” 这些东西,都是姜晚澄让李四桂去方圆附近收购回来的。 不过,收回来的也只能是去年的了。 也只有些人家的窖洞里还堆了一些,不过许多都已经发霉了。 所以,买回来都是低价,倒是没花多少钱。 但是,需要挑选能用的出来,所有坏了的也都只能丢掉去喂牛喂马。 今年姜晚澄准备到季后,自己在窖洞里多囤一些,最好是囤够来年也能用的数量。 对了,如今了方便出行,姜晚澄还是斥重金买了一匹马,还有一架车厢。 她要出门时,就可以套马车了。 听风有些发愁:“姑娘,这红薯和芋头倒是够数,但是木薯和紫薯太难得了。” 姜晚澄:“少便少些,也不必强求。而且,稀有才珍贵。反正南瓜快出来了,就多收些南瓜吧。” 只要能做芋圆就行,颜色口味都只能尽量了。 不过,无论做哪种口味,都必须要木薯才可以。 “只有木薯,无论如何也要让李四桂他们去收更多的回来。”      听风:“是。” 材料虽然难寻,但让姜晚澄没有失望的是,这些甜品一经春月楼售出,果然都卖的极好。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真就是这些不可被复制的芋圆。 如今,天气越发热的要命。 虽然春月楼也有降温的机关扇着风,但到底空气中都是粘腻的湿热,每日叫人都恨不得泡在冰水中才能解暑。 此时,经春楼这些女娘们吹吹耳边风,哪个恩客还不愿意来一碗有冰的甜品尝尝? 二十几文钱一碗,虽然并不便宜,但对于逛的起青楼的这些恩客们,这又算什么? 而且,这一口冰凉的甜品吞下去,简直叫人从头顶凉到了脚趾间。 恩客们哪里吃过这些? 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接着便又要多喝几碗。 不过,早得了姜晚澄吩咐的女娘们可不敢劝,第一,怕这些恩客们吃多了腹泻,到时候若有人找麻烦,整个春月楼都要倒霉。 第二,姜晚澄做了限购。 整个春月楼,每日只限售五十碗。 倒并非是她故意这么拿乔,有钱谁不想多赚? 而是她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除了自己这里一时芋圆有些供应不够之外,姜晚澄还想将这芋圆甜品的名头,彻底打响整个上京。 所以,开始做了些策略。 比如,有些恩客想要买了带回家中去给家人尝一尝。 可惜,春月楼暂时不外售。 如此,不过几日,这春月楼的冰饮甜品在整个上京,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不好恩客冲着这甜品的名头,早早的都去了春月楼,想要排个号。 还抢走了不少别的青楼的生意和人气。 那边,花儿姐得了东家的话,也催了姜晚澄几次,让她扩大销量,或是尽快与他们东家手下别的酒楼尽快合作才是。 姜晚澄却不急。 因为,她还在大肆的收购原料。 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不过,若是原料都不齐,哪有底气去扩张什么生意? 眼下冰是不愁了。 但除了做芋圆,还需要水果和红豆,最重要的是,还需要人工。 如今的灶房,来做家中这几些人的饭菜倒是够用了。 但是要做甜品原材料的加工,姜晚澄他们便吃不上饭,所以,姜晚澄想在碧水居外面,再专门盖个加工厨房出来。 这件事,姜晚澄一一都吩咐了下去,让史奕帮着去做了。 今日,姜晚澄才好不容易抽了点空出来,想着来找一找画儿。 画儿跟着听风学了几日规矩,已经有些像样子了。 姜晚澄并不想禁锢她,但见她如此好像反而轻松自在些,也就由着她去了。 “画儿,我有些话想要问你,你跟我来。” 回到后院,画儿有模有样的给姜晚澄参茶倒水。 然后双手交叠的站在跟前,乖巧的像个模子。 姜晚澄觉得有些遗憾,到底见不到当初在绣庄上,那个活泼灵动的天真少女了。 姜晚澄指了指一旁的蒲团,让画儿坐下说话。 画儿听听风姐姐说过,她们姑娘最喜欢听得懂话的人,让做什么一定要做,让不许做的事,也一定不能随意妄为。 画儿坐下后,姜晚澄才开口问她:“你当初,究竟为何要自卖身子,进春月楼中为妓?”(本章完) 415.第415章 画儿 第415章 画儿 画儿低头踌躇了片刻后,才小声回道:“为了给娘子报仇。” 姜晚澄闻言瞬间挺直了背脊:“你说的……是秋娘子?” 可秋娘子是为了就程十二娘,自捐了全部身家后,又自愿自戕的! 要找谁报仇? 逼死她的赵家? 还是与程十二娘有了首尾,而害了不少女娘清白的王安河? 亦或是……那狼心狗肺的,连为了救她而甘愿替死,而她却连姨母临终一面也未曾去见过的程十二娘!? 画儿点点头,抬起头来时,双眸中已含满泪水。 “是,我是为了给秋娘子复仇,才甘愿走上那样的绝路。” 她望着姜晚澄,将自从自己当初离开青阳后的所有经历,一一道来…… 原来,当初画儿带着自己多年的积蓄和放奴书后,就回了自己的家。 她幼年时,家中揭不开锅,弟弟饿的将阿娘的血都啃了出来,而阿娘口中也只能吐着青口水,险些饿死了过去。 实在没有法子,阿爹便将她以五两银子,就卖给了人牙子。 她运气倒是好,一眼就被秋娘子给相中,然后带回了家。 可惜,秋娘子的心头肉,也是她唯一的女儿郑婉娘并不喜欢画儿,而是喜欢另一个丫头,后来出嫁时,郑婉娘也是带着那个丫头做了陪嫁。 秋娘子就一直将画儿带在身边,自己调教。 这些年,秋娘子对画儿一直都很好,说当作女儿一般去带,也是不为过的。 回到家中后,画儿才发现,在她走后,原来阿爹和阿娘又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弟弟。 画儿不明白,为何家中都那么穷了,爹娘还要生那么多的孩子? 而她回家后,身边弟弟妹妹还有阿爹阿娘虽然都高兴的接纳了她,但到底……他们隔着许多的生疏。 后来,阿娘生病,画儿拿了三两银子给阿爹。 阿爹盯了她许久。 自那后,便总是隔三岔五问画儿要银子。 这些年,画儿确实有些体己银子。 都是秋娘子给她的月例,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积攒的。 秋娘子死后,她本让画儿一把黄土将她埋了就行,但画儿伤心不已,念着她们的主仆之情,仍自己掏了银子,给秋娘子买了口不错的棺材,请了工匠将秋娘子好生安葬了。 所以,画儿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了,不过十二三两,就已经被阿爹要去了七八两。 画儿到底留了个心眼,说自己也没有了。 阿爹却突然说,要给她许配一户人。 画儿在秋娘子身边,养尊处优多年,重活儿都没干过几样,所以也是细皮嫩肉,比村中所有的姑娘都要水灵。 结果,阿爹要将她配给员外家的傻儿子。 听说,有二十两的彩礼钱。 她可真值钱埃 画儿想。 幼时值五两,被秋娘子呵护着养大了,却要值二十两了。 当夜,画儿翻墙背着包袱离开了家,头也没回。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家了。 画儿怕村里的人出来寻她,所以把自己扮作小乞丐,找了几个人结伴,一路沿途乞讨上了京。 她到上京,不过一个目的。 就是找秋娘子的女儿郑婉娘。      她知道,秋娘子的遗憾是死前未能再见一眼女儿,所以画儿想替秋娘子看一看。 进京前,画儿还去码头捯饬了一下自己,然后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进了城。 她照着地址,东家西家的问,本就躲在暗中,想要瞧一眼就好,却不料,竟会在上京看到程十二娘。 程十二娘,就在郑婉娘的身侧,二人如同亲密无间的嫡亲好姐妹互相挽着手,有说有笑。 那一刻,画儿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她想冲出去告诉郑婉娘,就是程十二娘害死了你阿娘,你怎么能与她交好? 虽然程十二娘以命相替救下程十二娘是心甘情愿,但画儿是真真实实的恨透了程十二娘。 这程十二娘就是个白眼狼,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秋娘子都为她死了,她也未曾去瞧过一眼,更别提烧一炷香,道一声别了。 画儿伤伤心心得痛哭了一常 她想去找郑婉娘,却揭穿程十二娘的真面目,却被程十二娘先给发现了。 程十二娘在上京,又混了一个绣娘的名头,而且还又嫁了一户好人家。 她如今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生活,又怎么会允许画儿这个旧人去破坏她的好日子? 所以,程十二娘找人把画儿先狠狠打了一顿,然后丢出了上京。 画儿拖着满身的伤,找到了一户农家藏身,但也为此染了风寒,病了几个月才好,身上的银子,也就彻底用光了。 她没什么聪明的脑子,就想找程十二娘报复回来。 秋娘子死的那么冤屈,可连这孽畜一炷香都没有得到,她这样的狼心狗肺,不该得到重获新生的好日子! 但复仇,就要钱。 画儿找到黑市,问了要杀人的价格,竟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可以买一个妇人的人头。 画儿虽然觉得值,可她毫无身文…… 这时,有人告诉她,可以卖身去青楼,这样是来钱最快的法子。 而她样貌还有几分可人,就去春月楼试了试,没想到……竟真的卖了五十两! 画儿拿着银子,用最后自由的半日去黑市找了杀手。 可是,她在春月楼却不想接客了…… 画儿宁愿以死抵债。 她知道,自己有些不人道,不守诚意,但她已完成心愿,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没有遗憾。 画儿说完她的事,姜晚澄问她:“你说自己没有遗憾了,难道你确认,程十二娘已经被那杀手给杀了?” 画儿:“那杀手给我递了信,说他已完成任务,难道……此事还能有假?” 姜晚澄摇了摇头:“是给你亲眼看过程十二娘的人头了吗?或者你听说过京城中,哪里出了杀人命案,你去亲眼确定了?” 画儿神情一滞:“可……我……” 她哪里干过这种事? 以为杀手,都是会信守承诺的! 姜晚澄见她答不上话来,又问她:“你说你,正是没有赚钱的门路时,恰巧有人告诉了你,可以卖身进青楼的法子。这个人,是谁?” 画儿:“是……是我当初寄身在农家的阿嫂……” 姜晚澄:“她有没有可能,被程十二娘给收买了?” 画儿惊呼:“什么……?” (本章完) 416.第416章 她们凭自己,也能立于天地 第416章 她们凭自己,也能立于天地 姜晚澄与画儿继续分析:“这个妇人当初收留了你,和你也算相处过数月的。但她却在你走投无路时,告诉你,可以卖身进青楼赚钱。” “这人,当真是心存善意的吗?在这种时候,如此诱导你,明明身为女子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却不劝导你想清楚,放下仇恨,偏要你走上绝路?” “若你进了青楼,不是遇上我,便是一辈子也很难出来了。” “就算程十二娘还活着,你一辈子被关在青楼里,难道还能知道?” “反正,她这辈子也不会出现在青楼,你们亦不可能会再撞面相见,不是吗?” 一入青楼深似海,且生死难料。 不止是程十二娘,那郑婉娘的面,画儿也是此生难见了。 “画儿,你应当是被人给设计了。” 画儿神情呆滞,一张脸毫无血色的煞白。 她,不明白。 她以为自己满腔热血,撒头颅一般的奉献牺牲了自己一辈子做的事,竟然……全是别人的计划? 那程十二娘,当真如此厉害,可以设计自己? 姜晚澄:“她能在上京重新立足,还能哄得那郑婉娘信她,一定是有些手段的。” “当初,她将你丢出城,一定是派人跟着了你,并且知道你去了何处容身。” “或许,在你进春月楼之前,你的一切动静,一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画儿不相信,“她会如此可怕?” 姜晚澄盯着画儿:“不是她可怕,是你太单纯。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去查一查,验证一番便是。” 画儿:“查?如、如何查?” 姜晚澄:“就从那农家查起吧。” 今日下午,姜晚澄还算有些空闲时间。 所以,当即就要带画儿出门去。 温二郎在房中看了好几日书了,姜晚澄想着,虽然这些事很龌龊,但到底也能开开眼界叫他认识一下人心,而且就当让温二郎散心也好,于是将他也给带着出门了。 随行的,还有史奕和杨虎。 杨虎驾车,而史奕,姜晚澄要让他,帮着演一场戏。 画儿说了那农家的方位后,马车就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庄子。 一路上,画儿的魂儿就像是被人抽空了似的,一脸的恍惚空白。 姜晚澄也只是摇了摇头,便带着温二郎掀开帘子,一路指着给他看。 “那边的田里种的是什么,知道吗?” 温二郎:“水稻?” 姜晚澄:“对的,还有那些地里的玉米。最近厨房里都在煮玉米,我看你挺喜欢吃的。” 温二郎:“上京的玉米吃着很糯甜。阿姐,你看这边的这条河,还挺宽的。” “有钓鱼翁。你想不想吃鱼?回来买两条。” “想吃阿姐做的。” 听风插了一句:“姑娘,咱们荷塘里就有鱼。” 姜晚澄:“没有河里的好动好吃。” 温二郎想起他们在巫山吃的鱼,阿姐做的烧鱼块,清蒸鱼,炸鱼,真是样样都绝。 因为是溪流里的鱼吧? 所以吃着肉还有些回甜味。      离开巫山后,竟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的味道了。 两姐弟闲聊着,突然聊到了先生这件事上。 “阿姐,先生还未定好么?要不,我还是去庄子附近的学堂吧?” 姜晚澄摸摸他脑袋:“不急。阿姐想要给你请个最优秀的先生!至少这一回,可不能再像郑老夫子那般迂腐了。” 温二郎想起郑老夫子,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他虽然迂腐,但其实爱学生的心,还是很深重的。” 姜晚澄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可他瞧不起天下女子。” “二郎你记住,虽然这天下,是你们男子掌权,也不允许我们女子有所建树封功,但这天下若真的少了我们女子,人类的文明就当真还能延续吗?” “阿姐说的不是香火血脉的延续,而是脉脉相传的文明。” 文明? 温二郎似懂非懂,姜晚澄知道自己说的太抽象了,便又开起玩笑:“哎,阿姐就是现在想起曾经被郑老夫子瞧不起女儿身的样子,现在还有些胸闷呢。” 温二郎‘噗嗤’笑出声来。 这天下间的女子,有墨儿姐姐那样的闺秀,但也有雪燕姐和白薇姐那样的豪气侠士,更有静娘阿姐那样豁达爽朗的下堂妇,也有飘儿姐那样绝境中缝生却仍未放弃生活的遗孀…… 还有阿姐这般,在任何的坎坷崎岖,艰难险境之中,总是一身坚毅从不放弃,果决心志,身心皆不屈,却仍会怀着一颗慈爱之心,但也能断然做下一切决断的奇女子…… 谁说天下女子皆是无用之辈? 若没有她们,他们这些男子又算什么? 这些女子,她们互帮互助,从不因为嫉妒彼此,而做下任何伤害之事。 温二郎欣赏她们的品性。 虽然也有那恶毒蠢笨之妇,比如虐待过雅姐儿的林寡妇,令人生厌的云念,奸淫贪婪的秦子苏她娘,等等。 可自从认识阿姐后,温二郎慢慢见识了更多的女子,如今他并不以为,女子就如老夫子说的那般,都只是依附男子才能生长的浮萍藤曼。 她们凭着自己,也能立于天地之间。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那农家外的小道密林中。 姜晚澄三女娘带着温二郎下了马车,然后躲在一旁的草堆后。 史奕大步开阔的领着杨虎去了那农家,敲响门后,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小娃快步出来开了门。 画儿低声告诉姜晚澄:“就是她,我叫她红娘嫂嫂。” 姜晚澄没有说话,看向那边,那妇人盯着门前出现的两个陌生男子,一脸防备问道:“你、你们……是何人?” 史奕一身魁梧雄壮,若是拉着个脸,天生就是个让人害怕畏惧的凶相。 此刻,他横着脸,一把推开眼前妇人,大步走进院落中。 “你可是叫红娘?” 妇人紧紧搂着孩子,一脸惊惧:“你、你想干什么?” 史奕:“我有个妹子,她名叫画儿,你可还记得?” 红娘虽然强作镇定,但她的腿,可是抖得比筛子还要厉害。 她一把推开怀中孩儿,“去。将你阿爹喊回来1 史奕也不拦着,仍由那男娃跑了。 杨虎就靠在门上,嘴里嚼着一根草,二人看起来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凶悍无比。 那红娘紧张的额头渗出颗颗汗珠来,若是心中无鬼事,又何必如此模样? (本章完) 417.第417章 被骗 第417章 被骗 烈日当空,不消片刻,那红娘浑身就已汗的湿透了。 院子里还晒着颗颗脱下的麦粒。 布谷鸟和蝉鸣,吵得人心烦气躁。 史奕大咧咧的在院中坐下,看向那红娘,突然一改刚才凶悍的样子,开口语气竟软和下来:“这位娘子你别怕,我们过来,不过是想要问两句话罢了。” “我那妹子画儿,曾托过书信回家,说在你这家中暂住养病,我们兄弟二人,实际上此行路过,是想要来重重谢过你们的。” 说着,史奕从腰间取下一包碎银,丢给了红娘。 红娘颠了一下重量,即欣喜若狂,又有些惶恐:“原、原来是画儿妹子?她竟托过书信回家,奴、奴家竟不知晓。哎呀,郎君真是客气了。我们不知道,原来画儿女娘家中是有兄长的?竟从未听她提及过呢?她明明说过,她是孤女……” 史奕:“她因不满父亲给她说的亲事,就自个儿跑了。既不想我们寻到,又如何会说出自己真正身世呢?真是个蠢笨的丫头,竟说自己是孤女,看我找到她,不好好收拾她一番1 红娘还好言劝道:“既如此,也是好事。画儿妹子,还当真是糊涂呢。当初俺们收留她,也看她实在是可怜极了……” 说着,红娘就默默收下了那银两。 史奕又问:“哎,可惜!自从那一封书信后,她就未再送过别的信回家。这位娘子,不知画儿离开你家后,你可还知晓她的行踪?” 史奕话里话外的透露着,他是来寻妹妹的。 红娘回道:“实乃抱歉,二位郎君。当日画儿妹子病愈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俺家,俺、俺们也不知道,她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不远处的画儿听到这句话,脸上血色彻底退荆 史奕叹气:“那就实在可惜。如此,我们兄弟二人就不再打搅了。” 等史奕和杨虎离开后,那红娘的孩儿才扯着他爹回来。 “在哪儿?找事儿的人呢?他们在哪儿?” 红娘她男人,人称张二麻子。 这张二麻子提着一根扁担冲了回来,可是看到家中根本没有外人,还以为是孩儿故意骗了他。 正要将孩子给揍一顿时,却被红娘给急急拉祝 “当家的,你快看这是啥?” 在看到竟是一大包的银子时,张二麻子的眼睛都直了。 这夫妻二人许是怕被左邻右舍给瞧见了,赶紧抱着银子和孩子进了门,关上门了才说话。 他们还不知道,在他们关门后,姜晚澄一行人已经悄悄绕到了他们屋后,如此,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拉的全部都落入了姜晚澄他们耳中。 “哈哈哈,都是银子,果真都是银子1 张二麻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夫妻二人数了数,竟然有十三两重! 红娘还叹道:“没想到,这画儿家中兄长出手竟如此阔绰,原来她是有些家底的。” 张二麻子:“那……那个绣娘,岂不是骗了咱们?” 红娘:“呸!她会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可是她找到咱们家,那个时候咱们家才刚收留了画儿,画儿还在病中,她说画儿身上有银子,咱们可以尽骗了去。” “可她呢?既想让咱们办事儿,却又舍不得出钱。俺们还算有良心的了,没有磋磨画儿,让她好歹也真的养好了身子。” “就是可惜,她卖身的五十两银子,咱们一两没得到。” “不过,今儿咱们好歹也将损失赚回来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呢1 张二麻子:“我咋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呢?你当真将那两兄弟打发走了?”      红娘:“你放心好了,他们真的走了。我瞧着,走的远远的呢。” 张二麻子:“你说……他们是来找那画儿的,若是叫他们知道俺们将画儿骗进青楼,那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红娘好似也被吓到了,又过了半响才道:“左右,都是那个绣娘叫俺们这样做的,俺们也是受了她的骗,以为那画儿是个背主的逃奴,进青楼是她活该的下抄…俺们哪知道,她是良家子?家中还有兄长?” 话音刚落,房门‘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张二麻子和红娘吓的惊声尖叫,连忙将银子和孩儿一把搂入怀中。 “何人!?哪里来的狂徒!?” 张二麻子起身怒骂,可瞧着进门的壮汉时,手也禁不住的狠狠抖了几下。 二人定睛一看,红娘立马认出:“是、是画儿的两位阿兄1 “还有我1 画儿阴沉着脸从后面走了出来,红娘和张二麻子像见了鬼似的的盯着她。 片刻后,屋内传出声声惨叫,是那张二麻子,他就算手里拿了扁担,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史奕一个拳头? 红娘在外面一边磕头一边认错:“是我贪财,是我贪得无厌,是我鬼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画儿妹子,你就饶了俺们吧1 “如今你也逃出来了,俺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就放过俺们吧,好歹俺们当初也收留了你,你就是看在当初俺们对你也照顾尽了心的情分儿上,你也行行好呀……” 红娘扯着孩儿一起对画儿用力的磕着头,不消片刻,他们额头上就渗出血迹。 画儿盯着他们娘俩,慢慢红了眼眶。 “姑娘……” 画儿虽然未明说,但姜晚澄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自是尊重画儿的抉择。 姜晚澄看向杨虎,“让史郎君可以停下了。” 杨虎:“是。” 杨虎一溜烟儿的跑到门前敲了门,屋内很快停下。 片刻后,史奕提着满身是上的张二麻子到了院子里,并将张二麻子丢在地上。 这张二麻子这一顿打挨得,实在是不冤。 画儿当初身上还有几两银子,有一半拿去看了病,另一半全叫他们给骗完了。 实际上,他们若是不骗她,画儿也会给他们一些报酬,并且画儿心中对他们一直心存感激,将他们当作了亲人一般的,有着几分亲近。 可如今,她再一次被‘亲人’背叛。 画儿心中,如同被人凌迟一般的痛苦撕裂。 “你们和她,将我耍的团团转!还想让我放过你们?” 画儿‘哈哈’笑着,满脸泪痕。 “真是好碍…好啊1 (本章完) 418.第418章 等 第418章 等 画儿上前,将红娘身上,刚刚史奕给的那包银子夺了回来。 红娘连争都不敢争,一家三口紧紧挨在一起,此刻才知道,他们惹错了人。 画儿将银子还给史奕,然后横着手臂用力擦了脸上的泪珠。 她硬着声音,好似不再有一丝软弱,半瞥了头看向地上三人:“无论如何,你们对我,确实有过相救的情分。但你们骗我,骗我钱,骗我进青楼,如今,也一并抵消了1 “从今往后,你们若是再出现在我眼前,见一次,我就让人揍你们一次,听见了吗?” 三人忙不迭的答应,哪敢再惹这个神仙? 她能从青楼里出来,还能带人来家中揭穿他们,红娘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好惹得。 此刻,是连看都不敢多看姜晚澄他们几人一眼。 “还有那程十二娘。若是你与她通风报信,我会知道的。到时候,对张二麻子,可就不再只是揍一顿那么简单了。” 画儿的目光落在那孩童身上,红娘和张二麻子浑身一个瑟缩,二人连忙保证,绝不会与程十二娘再有往来。 一行人,这才离去。 画儿不再似来时那般失魂落魄,经此一遭,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坚毅。 “姑娘,奴婢一定要揭穿程十二娘!请你助我1 画儿下了决心,这一次,她有了靠山,但必须拿出自己的决心和头脑,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愚蠢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是真正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若真是死了,真是至死也不知真相的蠢货! 画儿此刻恨极了程十二娘,但更恨自己。 姜晚澄盯着她,盯了很久,才开口问道:“那你可会听我的话?” 画儿:“奴婢听!姑娘说什么,奴婢都听1 当初在绣庄时,画儿就觉得姜晚澄有些与众不同。 果然,她凭一己之力,揭穿了程十二娘。 虽然结果是惨烈的,甚至害死了秋娘子。 但秋娘子给画儿说过,此事,从不能怪姜女娘。 姜女娘不止是维护了正义,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 若她当时不这么做,将会有更多的女娘,被程十二娘所害。 秋娘子也知道,程十二娘做的那些事,便是真的被沉堂了,也是死不足惜的。 只是,她是程十二娘的姨母,所以才不得不违心帮着程十二娘…… 但实际,她的良心,受着鞭策煎熬。 秋娘子死了,画儿见过姜晚澄一次。 那时,她还只是个穿着朴素的貌美村姑罢了。 可如今,摇身一变,她突然成为了一个庄子的主儿。 手下,还有一众能干之人。 画儿觉得,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这一路,或许是经历了比自己更多的崎岖坎坷,所以姜女娘,才会变了很多很多。 仿佛如今有更多的事,她都能运筹帷幄的去做到。 或许,若是让如今的姜女娘再回当初,事情就不会闹成那个样子…… 甚至,程十二娘都不可能回逃到这上京来。 画儿知道,如今只有姜晚澄能帮自己了。      以后,她就是自己一生的主子。 姜晚澄见她决心如此,说道:“那我要你,先静下心来,将此事暂时按捺住,按兵不动,你可能做到?” 画儿不懂姜晚澄的意思。 姜晚澄只有一个字:“我要你‘等’。” 画儿:“等?” 或许是想到,自己才刚刚应了要听话的誓言,画儿犹疑了一下,话头一转又道:“是。奴婢等着便是。” 又过了两日,姜晚澄见她似乎真的沉下气来了,这才当着她的面喊来白三。 “我要你去一个名叫青阳镇的地方,去找几个人来。” 白三问:“敢问姑娘,是什么人?” 姜晚澄写了一个名单:“这上面有名字。还有,若是有人不肯来,就去扶骏,找一个名叫刘静娘的女娘,将这封书信亲手转交给她,明白?” 白三一一记下,当晚就离开了上京。 画儿对姜晚澄磕了一个头,姜晚澄才对她解释道:“要揭穿她,空口无凭的没有证据,她说你是诬蔑抵赖你就是,谁信你?” “要锤得锤,将知道她真正底细的人叫到上京来,让她无从抵赖1 “只是画儿,这么做,可就违背了秋娘子当初救程十二娘的一片心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画儿:“秋娘子已经死了,她不会知道我做什么的。若要怪我,等我以后死了,去地府再向她请罪1 姜晚澄自此不再过问画儿关于此事的决心。 夏日炎炎,冰甜饮卖的越来越好。 花儿姐再一次向姜晚澄要求,提供更多的冰甜饮,因为吃不到,已经有不少春月楼的恩客在闹事了。 姜晚澄又亲自进城了一趟,希望借助春月楼的能力,收购更多的原材料。 反正春月楼一定会暗中派人盯着她,想必着花儿姐已经知道她是碧水居的主子,更知道她手底下的人在收些什么东西。 花儿姐听她终于开口,这才拍手称好。 “这还不简单?东西我可以帮你收,但本钱你可都得给我。这苍蝇腿儿虽小,但多了也是肉呢1 姜晚澄还以为,她会趁机多要至少一成的净利,结果只字不提? 姜晚澄知道,凭借她如今自己的能力,便是有想法,许多事情也根本做不成。 所以,她是诚心想与这春月楼背后的东家交个好。 于是,自己主动又让了一成利。 花儿姐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这女娘自个儿要给的,不是她要的,三爷总不能怪她吧? 事情和美的解决了,第二天,驴车一辆接一辆的驶进了庄子。 里面载满了姜晚澄所需的所有东西。 姜晚澄虽然早就明白,这春月楼背后东家的势力能耐绝对不低,但真的看到如此高的效率时,心中仍是叹道:这人与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怎能如此之大? 她的人,日日跑,每日翻山越岭也找不到再多两日的所需。 而别人或许不过一句话,就能替姜晚澄找来源源不断的物资原料…… 不过,这总共给出去的三成利罢了,总的来说,她还是捡了很大的便宜的。 既然有了足够的原材料,接下来就是大干特干了。 (本章完) 419.第419章 春月楼东家 庄子上虽然刚刚麦收,又到了栽种的季节。 可姜晚澄一发布了要招日工,而且都只要女娘时,家家户户的女娘、妇人还是都踊跃着跑来报名。 甚至还有除了蒋家外的另外四家的妇人身影。 姜晚澄让杨虎去筛选人,这家伙鬼机伶,硬是将那几家人都给刷掉了。 然后,其余几乎各家都选了一个,有些人家女娘来的多,还选了两个。 一共,选了二十位女娘出来。 碧水居外面这几日已经紧急修砌了一个大仓库房,还有一间大灶房。 招来的女工,每日就都在外面的仓库门口开始做工。 削皮,磨浆,蒸煮。 一座座小山似的红薯、南瓜等,怎么削也削不完的皮,切不完的块儿,蒸不完的芋头。 但是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的。 炎炎夏日,姜晚澄在绿豆汤里加了冰,大伙儿喝上一口,都觉得像是神仙的日子。 干起活儿来,都格外的有劲儿。 每日,一桶桶的芋圆,一车车的冰块,一锅锅的芋头,豆沙,水果块从清晨到晌午,才能彻底运到春月楼。 然后再由春月楼分装售卖。 每日,这新奇又美味的冰甜饮都是销售一空。 几百碗的卖,很明显不已经不再满足春月楼了。 毕竟,她们春月楼的主业可不是卖甜品的。 所以,花儿姐给姜晚澄传了信,要她明日进城,商议在她们东家名下酒楼继续售卖这些甜饮的具体事宜。 此事,当然是件大喜事。 这几百碗的冰饮而已,本就不是姜晚澄的最终目的。 仔细算来,每日她除去本钱、运输和分成,落到手里的也不过几两银子的利润罢了。 一个月,也才一百多两而已。 与她所期盼得,远远不足。 而且,一个夏季,怕也只能赚个回本而已。 所以,姜晚澄确实想要趁机扩大售卖这些冰饮的规模。 如今,冰甜饮能入得了春月楼东家的眼,若真能去他手中那些酒楼接着售卖,姜晚澄才真的有些赚头。 姜晚澄很快回信,信中提到,若肯赏脸,她想要亲自见一面春月楼的大东家。 姜晚澄想要见这东家的真正目的,仍是为了温二郎,要求先生之事。 杨虎能力眼界有限,找到的先生,虽然也有那一些优异的秀才举人,但始终都不是姜晚澄真正想要的大家。 所以,她才想认识,更有门路,在上京有些来头之人。 这个东家,或许能替她完成所愿。 花儿姐回信很快,并给了她一个地址,就是明日所约见之地——清月楼。 “什么?” 姜晚澄反复看着回信上的几个字,很是震惊。 清月楼。 青阳镇也有一家清月楼,此清月楼虽然彼清月楼,但他们本就同源一家! 姜晚澄在青阳时就已经确定,清月楼背后真正的东家,就是孟行知! 这个孟行知! 堂堂侯府之主,做起了商贾之事,竟还做的有声有色,遍布整个大梁。      姜家嫡女千里迢迢联姻而来,虽被阴谋诡计而算计,但何尝没有他的不重视和疏忽而害的责任? 不,或许这阴谋诡计里,本就有他的一份儿! 不然上一世,他明知自己身陷张赫宣的股掌之间,却仍能只是袖手旁观,坐看她悲惨命运的戏码,甚至最后明明与她相约救她远走的行动,却又失约未来,害的她在绝望中痛苦离世…… 她以为孟三有苦衷,所以直到识别他真实身份前,从未怪过他上一世的失约。 但是在知道他就是孟行知之后,姜晚澄只有被戏耍后的满腔愤怒! 他若不是孟行知,姜晚澄这一世也不会如此恨他! 所以,这个春月楼的东家,到底是不是孟行知? 翌日。 姜晚澄如约而至。 身上穿的,依然是一身方便行事的男装。 姜晚澄掀帘下车,抬头看向清月楼的牌匾,心中思绪复杂万千。 这春月楼的东家如此巧合,将见面之地约在此处,到底是巧合,还是一种暗示? 倘若是孟行知,他又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在二码头时,姜晚澄瞥见过无镜的身影,难道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暗中盯上自己了? “姑娘,咱们该进去了。”听风小声提醒,并扶着姜晚澄下了马车。 杨虎牵着马车去了一旁,史奕跟在一旁,他好似看出姜晚澄脸上有些犹疑的情绪,开口道:“妹子,你若是害怕,史大哥替你进去会会此人如何?” 姜晚澄:“不必了史大哥,该面对的,始终逃不掉的。咱们进去吧1 姜晚澄三人进了清月楼大堂,说了约见的厢房名后,店小二立即叫来掌柜,并由掌柜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弯弯绕绕的穿过花园,走过长廊,才在一水榭旁的亭台处停下。 这亭台四周挂满了竹帘,但都只卷了一半,遮掩了内里的大半光景。 不过仍能隐约瞥见,里面分别一站一坐着二人。 姜晚澄一路走来,心中想道:这上京清月楼的规模,竟比青阳镇的清月楼大且奢华十数倍不止!不愧是上京,一个酒楼修的像个王府似的。 姜晚澄还未站定,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知道她来了,掀开帘子邀道:“女娘请,其余人请止步。” 此侍从,并非孟行知身侧的那几个熟练。 听风都被留在了外面。 她不太放心的望着姜晚澄,“姑娘,小心。” 姜晚澄倒没什么怕的,吩咐他们二人:“若是无聊,去一旁逛逛。” 听风:“奴婢就在外头等着,若有何事,姑娘喊一声1 史奕本已经跨出去一只的脚,听到听风的话后,又默默的缩了回来…… 姜晚澄笑着摇了摇头,“这春月楼的东家既赏脸肯与我见面,自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你们放心。” 说罢,她跨步走进亭内。 刚刚那句话,姜晚澄说的音量并不小,她即是说给听风他们二人听的,亦是说给这亭内之人听的。 此刻,身后的卷帘又放了下来,且那侍从也从亭内出去,此时凉亭内便只剩下姜晚澄与这春月楼的东家二人了。 姜晚澄打量起亭内情形,发现竟然还有一桌酒席。 一旁凉了酒,还有几碗出自她的甜品。 几个小碗和酒壶就一直冰在一个大冰堆里,倒是没有什么融化的痕迹。 而整个凉亭内,也因为有这个大冰堆,倒是比外面凉快了不少。 姜晚澄缓缓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之人。(本章完) 420.第420章 祁公子 这春月楼的东家,看身形确认是个男子无疑了,只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让人根本无法得以瞧见他的真实面容。 既如此,姜晚澄也只做了男子之礼,拱手与身前之人道:“想必,这位便是春月楼的大东家了吧?在下姓姜,单名一个酒字。冒昧请了花儿姐相托前来相见,若有冒犯,还请大东家见谅。” 姜晚澄给自己化名姜酒,是取自她在姜家排行行九之意。 亭外荷香,几只蜻蜓低低飞过,成群结伴的停留在翠绿的荷叶之上。 檀烟袅袅,远处有悠扬琴声传来。 不知静谧了多久,姜晚澄半垂着首也能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轻轻落在她的身上,毫不避讳的对她进行着打量,审视。 姜晚澄觉得维持这个姿势,身子都有些僵了了。 便轻轻抬头,对上面具后的那双漆黑的双眸。 她坦荡荡的目光,让对方微微神动。 顿了顿,这人材起身抬手:“姜公子,请坐。” 姜晚澄在对面坐下。 春月楼大东家亲自拿起酒壶,给姜晚澄斟了一杯酒:“冰过的,姜公子尝一尝?” 姜晚澄抬手:“还请东家见谅,姜某酒量不堪,平日里并不饮酒。若是东家不介意,在下愿以茶代酒,陪陪大东家。” 对方也不勉强,便只给自己满上。 持起酒杯,这春月楼东家才介绍了自己,“姜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祁兄。” 他不说姓,只说了一个名。 姜晚澄并不愿与之太亲近,只道:“祁公子,在下不敢高攀。” 祁公子也不说话,只是半侧过身去,掀起面具一角,一饮杯中凉酒。 再转过头来,依然是那副面具严严实实,不见真容的样子。 姜晚澄一直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似乎对他如此遮掩真容之事丁点儿也不感到好奇。 至于自己其实是个女子身份这件事,想必此人也是知道的,花儿姐不可能瞒他! 但既然他未捅破,她也不会那般不识趣,自己主动跑去说她是个女的又如何。 既得不到另眼相待,必还会遭到轻视。 “姜公子不必客气。某也不过一介商人罢了,这次看重姜公子的手艺和独特的想法,姜公子即亲自求见,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而且,某其实很是欣赏姜公子。你的这些冰饮,确实独特,某活了二十三年,也从未见过这么稀奇的吃食甜饮。敢问,你的这些想法,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从现代世界而来的! 不过,姜晚澄可不能这么说。 只道:“自己瞎琢磨罢了,承蒙祁公子瞧得上,也不过凑巧,让一些客人喜欢罢了。” 祁公子:“正值夏日,若是能大肆推出,想必上京城内的这些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必定都会万分喜爱。某也自然有信心,让之大卖。姜公子只管放心,便将此事交由我罢。” 姜晚澄当然想赚钱,立即拱手道:“那就拜托祁公子了。” 而且姜晚澄也想好了,既然要做这笔生意,光是从村子里运这些原料,不止是运输的问题,天气炎热,数量和规模都太过庞大,怕都是不可行的了。 每日除了冰还可以从庄子上运出来之外,其余的一切,包括芋圆、红豆、绿豆、芋头等,都要在城内重新找个院子作为作坊。 也不必太大,隐蔽和安全便好。 这几日,她也在家中训练听风,将配方完完整整的交给了她。 等这边一确定,听风就会进城,负责城内作坊的一切事宜。      别的人,姜晚澄也信不过,所以只能抽手让听风出来了。 酒过三巡后,姜晚澄开口提到先生一事。 “祁公子,在下实在无能,所以想借用一下祁公子在上京城的人脉,能帮在下寻一教书先生。” “实乃在下家中有一幼弟,平日里就素爱读书,在下也不敢耽搁了他,所以在下是诚心想请个好的先生,能带一带他。” “不拘多少银子的月钱,只要先生学问好,人品好,能教好他做人的道理,在下就已经是万分感念了。” “若祁公子能帮在下这个忙,在下必当重谢1 姜晚澄态度万分诚恳,祁公子自然感觉到了。 他并未立即答应下来,而是盯着姜晚澄,好似带了笑意的问道:“姜公子打算如何谢我?” 姜晚澄怔了一下,没想到他最先问的,竟然是如何谢他。 她正要开口答话允诺,那祁公子却又道:“某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姜公子千万莫道,要给我那些钱财之物。” 姜晚澄默然。 虽然她如今一穷二白,连钱财之物都没有,但他既然连这些都不要,她确实也没有什么能给的了。 却不料,祁公子见她答不上话来,却又笑着道:“便当姜公子欠某一次如何?” 姜晚澄:等他真能替她找到称心的先生再说罢。 从清月楼出来,姜晚澄登上马车。 杨虎问是否要回庄子,姜晚澄:“你这两日不是在看宅子吗?带我去瞧瞧。” 这宅子,就是姜晚澄要在城内设的作坊。 当然,暂时买是无法买下来了,只能租赁个短期,等过了夏季再说。 在去往杨虎已经甄选过的房屋路上,姜晚澄一直闭着眼在冥思。 听风喊了她好几声,她才醒过神来。 “嗯?” 听风有些担忧的望着姜晚澄,“姑娘,你在想什么?奴婢喊了您好几声,您都未听见。” 想什么? 姜晚澄不自觉的冷冷一笑。 不过是遇见了一个,自以为将真实身份遮掩的天衣无缝,但实则她一眼就已确定对方身份的故人罢了。 那个祁公子,根本就是孟行知。 若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她今日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实际上,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是上一世他每次去庄子上见她时,都会遮掩面容之物。 姜晚澄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姜晚澄仍然选择不动声色的与他虚与委蛇,假装一切什么都不知的继续与他周旋。 毕竟,这世上谁会与钱真的过不去? 既然他要装,那他们便彼此都装下去好了。 而她,又实在太急切的需要利用他,替二郎寻个好的先生了。 所以,只要他一直戴着那副面具,他便可以一直都是祁公子。(本章完) 421.第421章 端王回京 “没什么。你刚刚喊我有何事?” 听风:“姑娘你瞧,外面说是什么端王回京了。” 端王? 张赫宣! 姜晚澄掀开车帘,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逼到了一条巷子里停着。 街上人山人海,全是围观的百姓。 这张赫宣终于回京了,可是温朝晏他们,怎么还没有半点消息? 姜晚澄皱着眉,与听风下了马车,也来到拥挤的人群边。 “欸,你们可听说了?这次端王去赈灾可是丢了大脸了1 “怎么说?” “听闻,他这赈灾,还未走到那江源呢,江源的刺史郑大人就已经和江湖侠士合作,将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妥妥当当了1 “这有什么丢人的?那不是给他省事儿了吗?这过去,也能安民心不是?好歹也是个王爷。” “你是不知呀,听闻,这端王带着几十万两的银钱和赈灾粮,竟然都毫无用处!这江源一带所有受了灾的百姓口中声声谢着的可都是郑大人,百姓私底下还骂他去迟了,如是真等他去了救灾,都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那还不是上京这边,迟迟未断出,到底由谁担任赈灾大使?” “啧。要我说,还是这郑大人未免也太不懂事儿了,一人都把功绩给做完了,虽然是个好官,但这不是故意与端王作对吗?” “我瞧这郑大人倒是个真为百姓做事儿的,如今朝廷上,还有几个这样的好官儿呀?咱们不该骂他。” “我可没骂他。我要说的是,这端王此次出师不利,不止是没捞到赈灾的功绩,就连广蔗那边的瘟疫,也没讨到什么好处1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说是那边瘟疫肆虐,原本不知要死多少人呢,这端王拿着药方就去了,倒是有效,还救了不少人。怎么……这事儿他做的还不行吗?” “就是,以我看,这可是积了大公德的大好事,比什么功绩可重要多了1 “切,那你们可都是没有听全。那淮河边的评书都有讲,说这端王的药方子虽然有用,但十人也只能救三人罢了1 “原本,能活三人,或许也是天意,也是命了。自古瘟疫,哪场不是灭顶之灾?不死整个县的人,都不能称之为瘟疫了。” “然而,这天下豪杰无数,刚刚江源才有了侠士,这广蔗竟又冒出来几位天降的枭雄1 “传闻,他们也拿着一张药方,就是这药方,十人竟然能救八人1 “不止如此,他们还广集了整个广蔗的所有郎中,赤脚行走在乡里,给所有染了瘟疫之人施药。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是什么?” “他们手里,还有预防瘟疫的药方子1 “啊!!?这天下,还、还有预防瘟疫的药方子?” 所有人震惊不已。 “那可不,不然这瘟疫,你们真以为能这么快止住?不早都窜的整个大梁都是了?” “是,或许咱们上京也跑不脱的。这才是大功绩,大功德呀。” “果然,这端王的药方子,一下就不够瞧了呀。” “是呀。听说这端王原本还打算抓了这些枭雄,以震他的威望呢,不过好像没有得逞。” “那广蔗的百姓,还不护着这些枭雄?” “护呀。听闻,还有百姓以命相护呢!不过,到底那些枭雄也是遭了殃的。听说,还是有人受了伤呢……” “啧啧啧,这端王平日里瞧着风光霁月,没想到实际心胸如此狭窄。” “他如今在民间,反正是半点名声好处也未讨到。” “那他还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回来?是不怕这些消息传到上京,被咱们百姓议论嘲笑吗?” “到底,他可是咱们当今圣上的亲皇叔,端王!在这上京,你能耐他如何?”      “就是,小声点。若是被端王府的人听见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的1 “嘘——!来了!来了1 街尾,早已进了城的张赫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护卫中间。 而他身侧,与之同行骑着马的竟还有一另妙龄女子。 此女子脸上只戴了一层透明白纱,一身蓝色薄纱长裙,露在外面的双眸,清清冷冷的。 姜晚澄盯着那女子,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 正打算扭头离开时,一阵微风拂过,那女子的面纱竟被微微掀起一角。 人群中不少人抽气惊叹其绝美容颜,和清冷出尘的气质。 姜晚澄的目光也落在那女子身上,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惊讶:是她?鸢鸠一派的大师姐!师父与她说过,那女子名叫楚羽宁! 她应该是那大弟子恶实的徒儿。 姜晚澄看得出,此女子在鸢鸠一派的众弟子中,有比较高的威望和地位。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还是和张赫宣一起回的上京!? 上一次,师父被鸢鸠一派的人带走时,这楚羽宁也在现常 她没有跟着回魑凉谷吗? 师父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半点消息没有传来。 温朝晏那边亦是如此,就好似与她彻底断了联络似的。 姜晚澄没有心情再在此处待下去,转身带着听风上了马车,然后从巷子里穿了出去。 到了安静一些的街道,姜晚澄一颗紧紧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了一半下来。 先去看了宅了,姜晚澄很快便敲定了价格和租赁的时间。 出城的路上,姜晚澄一直安安静静的闭眼坐着。 她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下去了。 师父,她到并不怎么担心。 毕竟师父自己本人再如何纠结,但看得出来,他那三个徒儿对他,倒是真心的。 所以,虽然这个楚羽宁的出现令她很震惊,但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姜晚澄很快想到一事。 上一世,师父成为了张赫宣的幕僚。 奇怪的是,以师父的能力,上一世的张赫宣并未很快得势,大杀四方。 相反,师父在他所有的幕僚中,能力平平,姜晚澄也只是偶尔听得他的名号罢了。 若师父上一世真的拿出本事帮他,想必以师父的手段能力,张赫宣早就登上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位置。 所以,现在想来,上一世的封老,必然是隐藏了其真正的本事了的。 但偏偏,就那么巧。 不愿出世的师父,上一世也出了世,还沾惹了朝堂之争。 而且,他来自魑凉谷。 这一世,又一个魑凉谷鸢鸠一派的人,出现在张赫宣的身旁。 这一切,当真都只是巧合而已吗? 姜晚澄从未想过,师父上一世出现在张赫宣的身旁,到底是因为机缘巧合的被张赫宣收伏麾下,还是……另有目的?(本章完) 422.第422章 重逢 不过眼下,最令她担忧的,还是温朝晏他们几人。 张赫宣都回京了,他们几人,到底说脚程应该会更快些才是,怎会到现在还未有半点消息传来? 鹰兄没有再出现,就连林雪燕他们的飞鸽也没有来过。 姜晚澄便是想要传递消息,亦是犹如大海捞针,丝毫没有法子。 姜晚澄扶了扶嘴角,只觉得自己快要上火了。 还是人手太少,连个暗探都未培训出来。 在这上京,她算是白手起家,一切都要重头慢慢来过。 但如今,实在再慢不得了。 姜晚澄正想着,是否该派个人亲自跑一趟广蔗去打探打探,“吁——”的一声,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住! 姜晚澄身子往前一晃,虽被听风牢牢搀扶住,二人仍然一起磕在了马车上。 姜晚澄额头红了一片,听风顾不上自己,看着自家姑娘,一时眼眶都红了。 “杨虎!你怎么驾车的?姑娘受了伤,我要拿你是问1 杨虎慌张的道着歉,恨不得亲自进来瞧瞧。 姜晚澄替听风也揉了揉额头,她并不生气,而是稳着声音隔着马车问道:“发生了何事?” 杨虎:“姑、姑娘,咱们马车,刚刚被人给拦住了。史郎君他、他已经和人,扭打在一处,看样子,难分胜负!姑、姑娘,您、您坐好,小的先赶紧带您离开1 姜晚澄一把掀开车帘:“胡说什么!?今儿出门,哪有什么姑娘?” 杨虎这才赶紧又改了口,“是,公子!您、您瞧——” 杨虎一指,只见巷口上,史奕当真与人已经拳脚打在一处。 姜晚澄定睛仔细一看,竟是二打一! 而史奕的身手,若是单打,显然这二人都不是对手,可这二人联合,却又叫史奕一时根本无法占领上风。 或许与他们正身处小巷子,根本无法完全舒展开拳脚相关,三人打的很是拥挤。 姜晚澄眨了眨眼,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并往前走去。 杨虎急得满头大汗,不敢去拉姜晚澄,只能跑到她身前又遮又拦的,“公子,咱们回去吧!他们拳脚无眼,若是伤到了您,可就迟了!公、公子……公子1 姜晚澄一把推开碍事的杨虎,她来不及解释,只是自己三步并两步,满脸急色欣喜的冲着那边更快的跑去。 “住手!别打了!史大哥,住手——1 “是白薇姐!崔二哥1 崔瑾之是镖局里郎君中,年龄排行第二之人,所以姜晚澄就叫他一声崔二哥。 听到她的喊声,双方眼底都闪过错愕之色,史奕赶紧收了拳,而多日不见的林白薇和崔瑾之则是满脸狂喜。 林白薇扔了手里的长鞭,转头跳着就向姜晚澄扑来。 “晚澄1 “白薇姐——1 二人朝着彼此狂奔而来,就像两道疾风似的,随后紧紧抱在一起! “白薇姐!是你,竟然是你们1 姜晚澄忍不住情绪激动的红了眼眶,林白薇捧着她的脸,先哭了出来。      “刚刚在街上,我和你崔二哥就说好像是瞧见你了,但是又不敢确定,谁知道你做了男装打扮?还好有听风丫头在一旁,我们才敢确认了几分,本想穿过来找你,你又一晃不见了踪影1 “还好,我们满大街的找,终于找着了这个像是你的马车1 “没成想,竟然真的是你1 “晚澄,你们到底跑哪儿去了?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急死了1 林白薇又哭又笑,二人都激动不已。 但此处,显然并不是说话叙旧的好地方。 姜晚澄看了下四周,紧紧拉着林白薇的手:“你们来上京多久了?在何处落脚?我住在城外,你们同我一处吧1 林白薇:“来了好几日了,住在客栈里。行,你先容你崔二哥回去收拾一下,咱们同你一起出城去1 崔瑾之过来同姜晚澄笑着打了招呼,然后就暂时回了他们落脚的客栈去,姜晚澄和他约好,半个时辰后在西城门见。 史奕见他们关系如此亲密,虽然满肚子疑惑,但到底也跟着见了些世面了,跳上马车和杨虎一起,护送三个女娘慢悠悠的往城门口赶去。 马车上,听风也高高兴兴见过林白薇。 林白薇惊奇的盯着她,“些许日子不见,听风怎么水灵了不少?” 听风害羞的摸着自个儿的脸,“跟着姑娘身边安心,每日吃的又好,睡的也塌实,所以才恢复了从前几分吧?林二姑娘,怎么只有你和崔郎君,其余人呢?” 听风并未见过顾廷舟和李琰,但她见过崔瑾之和林氏姐妹。 林白薇看向姜晚澄,在她不安的目光中,察觉到她虽然表面瞧着几分稳沉,但实际些许的紧张和不安。 林白薇不忍心她如此,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的身边没有放置我们的信鸽,所以,我们才找不着你。但我确实大约五日前还与阿姐才通过信。他们几人,包括二当家,全部都安然无恙,一切平安。而且,他们已经在前往上京来的途中了。” 姜晚澄拉着林白薇的手不由一紧:“真的?” 林白薇点着头,拍着姜晚澄的手背安抚着她:“至于你们没有通信,二当家那边也很担心。每日催着我们二人,尽快找到你们。” “你们断了联络,好像是你们的那只鹰兄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如此。” 并不是他不想联络她,而是鹰兄又出了意外。 它怎么了? 姜晚澄竟有些担心它。 而且,原来林白薇和崔瑾之一直都在找他们! 或许是阴差阳错,所以他们一直都在不断的错过。 还好,今日终于在上京城内意外重逢了! 姜晚澄如释重负一般露出笑来。 “快说说,你们这一路都去了何处?怎么五日前才到的上京?” 提起此事,林白薇重重叹了口气。 这才将他们一路的艰辛道来…… 原来,当初他们二人受温朝晏所托前来与寻姜晚澄师徒三人,所以在破庙就与温朝晏他们分了道。 温朝晏他们一行人继续前往广蔗县,林白薇和崔瑾之二人则到了姜晚澄师徒三人失踪附近的村庄寻找。 林白薇的信鸽不能直接找到姜晚澄,所以找了好几日,同林雪燕他们在一处的温朝晏才来飞鸽书信说,姜晚澄三人已经顺着河流,前往了上京。(本章完) 423.第423章 师父他醒了? 林白薇和崔瑾之想了一番,还是觉得姜晚澄他们师徒三人独自上路实在危险,而温朝晏他们那边虽然人手不足了,但好歹他们三人加上一个武大,应付广蔗那边的问题,应该也不大。 所以,林白薇二人也跟着踏上了前往上京的水路。 但是一路紧追慢赶的,也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竟然一直都没有追上。 “有一日,我们将船靠岸,想要暂时歇息半日。原本也只是想要找个农家,吃顿农家饭,却不想在这村中,遇到了一行人。” 林白薇说着,意味深长的盯了姜晚澄一眼。 “晚澄,我们看见封老了。” 姜晚澄心中一个格登,“你们!遇见的是鸢鸠一派!你们没事吧!?” 林白薇脸色有些惨白后怕的摇了摇头:“若是有事,你现在岂不是和女鬼说话?不过,看样子,你是知道封老如何了?” 姜晚澄眼神愣愣的,“是。师父命悬一线,事发紧急,是我亲自将他交给鸢鸠一派的。白薇姐,难道……你和他们冲突了?” 林白薇松了口气,“当然。我们可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历,只见封老昏迷不醒的躺在水榻上,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贼人1 “你们从破庙失踪后,我们就担心不已。虽然二当家回来说,你们已经解决了事情,可哪想我和瑾之再见到封老会是那般情形?” “所以,我们就和他们对打了起来,原本还想将封老给夺回来呢!哎,技不如人,我们还差点被他们给毒死了1 姜晚澄愕然。 照理说,他们若是真的遭了鸢鸠一派的毒手,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难道…… “师父他醒了吗?” 林白薇眨了眨眼,盯着姜晚澄好似有些意外,“你怎么好似比从前聪明些了?” 姜晚澄干笑着摇了摇头,“经历这么多,我岂能还如从前那般单纯?白薇姐,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林白薇被姜晚澄摇晃着,她才又道:“这些人,原本我们也没在意。毕竟桥归桥路归路的,我们也只是上岸想歇个脚踏实地罢了。” “却不想,他们说翻脸就翻脸,村中收留他们停歇喝茶的那户人也不知怎么得罪他们了,孩子大人,都被一招毒死,实在狠毒1 “村里的人都听见了他们家的惨叫声,但谁也不敢这种时候出去。只听见那户人家还被放了火,还有活着的,在火中惨叫,实在惨绝人寰没有人道1 “我和你崔二哥,我们从小就都是混江湖的,我们并不怕事,就怕遇到丧心病狂的狂徒,若是把一村子的人都给杀了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1 “所以,我们才说出去瞧瞧。这一瞧,就瞧见了你师父。” “封老看样子,昏迷不醒。我和你崔二哥就着急了,害怕你和二郎都被他们害了,这才冲了出去,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可这世上,我们不怕什么武林高手,就怕遇见这种防不胜防的用毒高手。我和你崔二哥差点饮恨西北,怕是就算是死在了那小村子里,你们也永远找不着我们,险些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常”      “恰巧这时,封老醒了过来。” “有三个长者,看样子也是这行人中最具威望的三人,他们见着封老转醒的模样,都立即露出一副激动万分,眼泪横流的模样,一个个扑着上前,口中喊着师父。” 说话间,林白薇又盯着姜晚澄脸上神情打量,见她似乎并无半分意外,显然是完全知道这些人身份的,便也不再纠结。 林白薇:“不过封老却并未像这三人一般激动,他只看了眼四周情形,好似就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激动的打断林白薇问道:“当真?白薇姐,你当真看见师父他醒了?他形容如何?精神可还好?” “师父一定会怪我自作主张,但……但我实在没用,救不了他,才不得不将他交给鸢鸠一派的人。” 林白薇叹了口气,“封老他瞧着,精神确实不太好。而且神情间充满冷意,看样子还起不了身,便只是躺在榻上。不过,若不是封老及时醒了,并下令那些人赶紧给我和瑾之解毒,我们就真的彻底完了。” 姜晚澄怔怔流下泪来。 师父离开鸢鸠一派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隐匿在青阳镇的一个乡野间,不问世事。 若不是放心不下姜晚澄,要跟着她到上京,所以才重新出了世,师父也不用与他不愿重新沾惹的前世纠葛。 不过,就算师父以后不认她了,姜晚澄也不后悔这么做。 与所有一切相比,师父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林白薇安慰了姜晚澄几句后,才又继续道来:“不过,我们二人到底元气大伤,所以在那村中又休养了一段时日。这不,前几日才紧赶慢赶的赶到了这上京,我们猜测若是你一路顺利应该也到了。你和二郎,一切都可还安好?” 林白薇瞧着姜晚澄如今在上京也坐了马车,身边还又跟了个高手,原本心中高高悬起的担忧,也跟着放下了不少。 很显然,她比他们想象中的过的好上不少。 林白薇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心中也有些讶异惊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姜晚澄也将他们自分开后一路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并介绍了刚刚与他们二人过招的人就是史奕。 不过,到上京后的事姜晚澄还未提,因为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口。 崔瑾之脚程快,已经拿着包裹在城门口等着了。 一行人顺利出了城。 马车走了一刻钟后,林白薇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的田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住在何处?离上京城这么远?” 姜晚澄:“白薇姐可还记得,我当初让听风和王楮提前来了上京?” 林白薇看向听风:“当然记得。你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他们夫妻二人提前来上京做什么。” 姜晚澄笑了笑,“还记得我分的那笔钱么?我让他们二人拿着,来上京买了一处庄子。庄子不是很大,但是住下咱们,堪堪足矣。所以,若是你们愿意,往后在上京,那便是咱们的落脚点了。”(本章完) 424.第424章 最好的人选 林白薇惊愕的张大了嘴,满目震惊。 “什、什、什么!!?庄子!!?你在上京城外,买了一处庄子!!?” 忍不住的震惊尖叫声,将马车外路边,树上歇着的鸟雀都惊飞一片。 听风好似也觉得林二姑娘如此模样很有趣,低头掩唇忍不住笑着又继续补道:“林二姑娘,您还不知,我们姑娘不止是买了庄子,如今还在上京城内做起了生意呢。” 林白薇扶着姜晚澄使劲儿晃了晃:“醒醒,快醒醒!你到底是谁?快从我妹子身体里出来吧1 姜晚澄险些被晃晕了过去。 听风连忙扶住她,忍不住提醒林白薇:“林二姑娘,求求您啦,手下留情,我家姑娘她身娇体弱的,可遭不住您这如此折磨呀……” 林白薇这才放了手。 虽然这一刻,因为听风的相护,她总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细微的变了。 但到底,她也是个大咧咧的江湖女儿,并未特别敏感。 只是努嘴道:“是,你家姑娘一向最是娇弱易推倒!但我实在没想到,你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真是令我惊奇。” “不过,从前还真是我小瞧你了!这下好了,我都要跟着你享福啦!哈哈哈1 林白薇叉着腰,很快就从这件事的震惊中变成了狂喜和得意。 姜晚澄却道:“白薇姐,享福的事,咱们先往后挪挪。我正愁人手短缺,如今你和崔二哥来了正好,咱们要一起干事呢1 林白薇脖子一凉,这才发现,姜晚澄盯着自己的目光,好似异常明亮灼热了些…… 不过,林白薇可不是个怕吃苦的。 若是一来就有事儿干,她还挺期待的。 马车缓缓驶进了庄子,最后停落在碧水居门外。 林白薇他们哪里住过这么大的宅子? 一时都被碧水居这个四进的宅院给吸引了,和崔瑾之拉着手里里外外的逛。 温尔鹤听到有异常响动,从屋内出来一看,瞧见是他们二人,一时都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白薇姐!崔二哥1 “二郎1 “你小子!快让二哥瞧瞧,你这段时日如何了?好小子,长结实了些,也长高了1 “让白薇姐看看!嗯,果真又长大了些,还越来越俊了呢1 三人热情而又激动的寒暄着,院内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姜晚澄将杨虎、李四桂、几个帮忙的嫂子,四个护卫,还有画儿都叫了出来。 然后将林白薇和崔瑾之介绍给大家,“往后,他们亦是这里的主子,你们要像尊敬我一般,敬重他们二人,明白了吗?” “是,姑娘。” 众人纷纷都退下去后,林白薇挽着姜晚澄小声道:“没想到,你还真有庄主的气派呢!快,我的庄主,让我瞧瞧咱们的新家1 姜晚澄红着脸:“你就别打趣我了,白薇姐。走吧,我带你们逛逛去,再给你们讲一下,听风与你们提过的,我正在做的一件小生意。” 把院子逛完了,姜晚澄的生意发迹也讲的差不多了。 “所以,我今日进城,就是去谈与那春月楼东家后续再合作的事宜的,没想到竟然与你们重逢了,这才是天大的好事1      林白薇和崔瑾之对视了一眼,二人都再次被姜晚澄所做的事情震惊。 “你这胆子,可真是大的包天呀!你一个女娘,敢去青楼找生意做,你还真是……真是……” 林白薇一时都找不出词来形容,崔瑾之在一旁补道:“胆色惊人。” 林白薇打了一个响指:“是,胆色惊人。敢去妓院做生意,说你是闯了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呀1 “晚澄,如今我这做姐姐的,还真是佩服你!不过,嘿嘿,连我们都这般吃惊了,不知道二当家的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会是如何反应呢?” 崔瑾之:“会惊掉下巴吧。” 林白薇:“是呀是呀。他以为的娇娇女娘,实际上能自己撑起一片天,如此了不得,会不会有危机感呢?” 姜晚澄心道:莫要失望才好。毕竟,她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在巫山上给他们三兄妹做饭的温柔女娘了。 不知温朝晏,到底会不会喜欢如今这样的自己? 姜晚澄不提此事,让林白薇选要住的地方。 “外院是白一他们住的,史大哥和二郎都住在二院,崔二哥也要住在那里。咱们女眷,都住在后面。” “白薇姐随便选择住在何处,不如与我同住一屋吧?” 林白薇:“我才懒得与你同挤一榻。如今有这么大个宅子,我自个儿就不能分一间房吗?我就住三院吧,那里有个鱼池,我喜欢喂鱼。” 林白薇在三院住了下来,由画儿暂时里里外外的照应她。 当晚,碧水居热热闹闹的,自然要举行欢迎的宴席。 姜晚澄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 史奕和崔瑾之喝了两壶酒后,又过了两招。 崔瑾之武功一般,但是不交手,如何成朋友? 大家很快就处成了一片。 第二日,姜晚澄将林白薇带去了碧水居外的仓库作坊。 她原本是打算将听风夫妇派去城内负责冰饮这些原料事宜的,但听风如今是碧水居的管事娘子,王楮是外院的管事,他们二人走了,这碧水居好不容易理顺的诸多事宜,又要从头安排。 画儿从前在秋娘子身边做的事都比较简单,所以虽然学了几日,但也有些焦头烂额跟不上的样子。 而且,到底麝月与楚嬷嬷还在上京城内,若是不慎让他们撞见了听风,便会将听风置于险境之中。 姜晚澄如今也还未做好,与她们算账的准备和机会。 如今好了,林白薇和崔瑾之二人才是去城内最好的人选! 当姜晚澄告诉林白薇要她帮忙做的事,而且将秘方都要一一详细教给她时,林白薇虽然受宠若惊,但还是很快应了下来。 “此事不难。不过,你当真如此信我们?” 姜晚澄看着林白薇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白薇姐,咱们可是过了命的患难之交!我若连你们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倘若连他们都背刺了自己,那便是真的丢了这甜饮的配方,也是自己活该,姜晚澄并不后悔。 听到姜晚澄这般说,问出口的林白薇反而有些羞愧。 “此事,你就交给我们吧!白薇姐向你保证,绝不会出任何差错。”(本章完) 425.第425章 先生人选 林白薇和崔瑾之只在庄子上住了两日,便又紧急的搬回了上京城中。 跟随他们一道去的,还有李四桂和白四。 其余不足的人手,要等去了城里再雇。 庄子上这些妇人虽然都恨不得跟着去城里,但到底吃住都是一个问题,而且庄子上的事情也丢不开,众人虽然失意,但到底这段时日跟着做工,也赚了不少钱,个个儿还是满足的。 林白薇学的很快。 姜晚澄跟着她去上京城盯了两日,确认她一切果然都做的毫无差错后,便彻底放下心来。 甜冰饮的事,彻底走上正轨。 一经推出,果然火爆。 上京城中,刮起了甜冰饮的飓风,人人都甚是喜爱。 燕王自然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件事。 民间还有旁人私自用冰,这件事他虽然惊诧恼怒,但却根本无法细查。 因为,他自己也在私下售冰! 而且,做的还是更大的生意。 从前除了皇宫贵族,普通的达官贵人家中想要用冰,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夏,燕王自己开了一条口子。 所有在朝为官者,只要肯舍得,家中都可买冰消暑。 他日赚斗金,已经被刚刚回了上京的端王给盯着了。 其余各方势力,更是早已虎视眈眈,若是他要查,只要被撕咬上,必将重伤。 所以,燕王不止不能开严查此事的口子,还要替对方遮掩! 虽然这些冰甜饮的小生意自己根本瞧不上眼,但到底!到底是有人借着他的势才敢做起这生意,他如何不恼!? “秋后,我再与之算账1 姜晚澄的冰甜饮生意在夹缝中找到了生机,除了燕王不得不替她遮掩之外,孟行知也出了很大的力。 不过,满京城八九家的酒楼都在售卖这东西,偏偏除了最大的清月楼。 姜晚澄心知肚明,这是孟行知怕她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特意拿出清月楼,做给她瞧得。 她自然也懒得戳穿,坐在家中等着赚钱便是了。 直到这一日,孟行知化名祁公子的书信又送到姜晚澄手中。 原来,是他替温二郎找的先生之事,终于有了眉目了。 书信中说道,他共找了三位先生作为备选,要姜晚澄自己斟酌考虑,若是瞧好了哪一位,他安排时间让她带着温二郎进城去,给先生瞧一瞧。 书信厚厚一叠,其中就有这三位先生的详细介绍。 第一位,是一位退下来的老翰林学士。 这位学士在翰林院时,一直勤恳勉励只做份内之事,又不善与人交际,所以朝中知晓他的人并不多。 而他生活清廉,为官时也只靠微薄俸禄勉强养活家中数人,并未积攒置办家财,所以到老时,子孙无所出息,到了如今子孙辈已有十几口人,全家依然全部都挤在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内。 此人学识不低,且人品无忧,只是已过花甲之龄。 第二位,是一位年仅四十的落榜举子。这位举子虽然落第数次,但其实学识不浅,只是运气不佳,考上举人后家中遭遇变故,亲人接连去世,守孝三年又三年,再三年。 九年过后,再考会试,遭逢落第,彻底士气大伤。 只是读书多年,家中所有亲眷供养其专心读书,不得不继续迎难而上,不过回回应试,却又回回未中。      此人虽屡试不中,但学识厚重,不过时运不佳罢了。 如今家中亲眷再逢病灾,此举子彻底放弃读书之道,想要养家糊口为人师者,不失为一选择。 第三位,是前朝太子,也就是当今小皇帝的亲生父王,已逝太子的太傅。 此太傅,学富五车,人品杰出,二者皆是当今天下之魁首,只是十余年前被太子巫蛊之事牵连,全家被流放北地,三年前才因小皇帝登基大赦天下又为之翻案,而全家返回了上京。 只不过,族中所去一百余人,只有十三人回。 家族凋零,人丁稀落。 如今,老太傅已年过七十,在上京一小院中孤苦养老,过的很是清贫寂寥。 不过孟行知上门拜访试探时,此老太傅竟有意离开上京城,无所谓去往何处,只希望有个清净的养老之处。 此三人,姜晚澄仔细的看了又看,最终也做不了决定。 于是,她亲自叫来温二郎,并将这三人的情形都与他说了说。 姜晚澄:“二郎,你最中意哪个成为你的老师?” 温二郎问她:“不如,阿姐你先说?” 姜晚澄不知道温二郎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将自己心底的意思先道来:“我最中意的,是老太傅。不过,他年事已高,而且旧事牵扯,我怕咱们一介白身会惹来麻烦。阿姐只想你安稳读书。” 温二郎:“那老翰林学士呢?” 姜晚澄:“他倒是合适的人眩” 温二郎:“看来阿姐不考虑第二位举人先生了?” 姜晚澄摇了摇头:“他虽然年轻一些,但既然家中又有亲人遭逢病灾,只怕不能专心教学,并不符合阿姐期望。” 温二郎内心作了一番思考后,抬头决定:“阿姐,我想要老太傅。” 姜晚澄盯着温二郎看,温二郎言语间充满了坚定:“既然要选先生,就选天下最好的。老太傅孤苦寂寥,我也定不会让他失望。” 姜晚澄见温二郎决心,只问他:“你当真决心好了?” 为过太子师者,若是再为平民师,再被有心者发现,免不了惹来一身腥臊。 温二郎冲着姜晚澄一笑:“阿姐,你也说了,咱们一介白身罢了,不会有人放在眼中的。” 姜晚澄点点头,被他说服:“那便依你之见。阿姐不怕麻烦,只要二郎你心意坚定便好。” 这边姐弟二人做了决定,第二日姜晚澄又做了男装打扮,带着温二郎进了城。 二人一起去采买了束脩作为初见礼,然后才去约定好的酒楼,先见了祁公子。 祁公子脸上仍戴着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温二郎见了也只是面色寻常并未露出半分惊诧好奇的样子。 孟行知对他如此年纪却又如此沉得住气的脾性,到有几分赞赏。 孟行知的人去查过。 这山上猎户兄妹三人,也是异乡而来,且身世来历不明。 姜晚澄在巫山时,对外自称是猎户家的远房表妹,但他知道,堂堂大晋姜家的嫡女,如何可能与一大梁猎户家攀扯什么亲戚? 定是他们家救过她的性命,而她身为女子所要安身的借口罢了。 对待救命恩人,将之带在身边,愿意倾力栽培他读书成人,她倒是个有良心的。 难得的是,这男童瞧着还当真不是个普通泛泛之辈。(本章完) 426.第426章 贵重 不过,孟行知并不在意。 因为那猎户如今已经身亡,而看样子,那小女童也生死不知,如今她身旁不过留了一男童罢了,她要用心,他自是愿意倾力相助。 三人各怀心事前往老太傅家。 只是刚刚走到巷口,就有人匆匆忙忙从那小院中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惊慌喊道:“老大人长逝……是老大人长逝了!1 姜晚澄和温二郎皆是脸色一变。 看着报信之人匆忙离开,显然是去通知亲眷的。 他们三人则快速来到院门口,看见破旧陈设的院中只有一个老仆抹着泪在哭泣,家中虽然早就准备了白事等物,但他一个老头,显然也做不了什么。 孟行知低声吩咐让姜晚澄他们就等在外面,他则亲自快步进去问了几句。 “原来是祁公子。老奴记得公子,前两日还来拜访过老大人。我们老大人很高兴还有人记得他,只是可惜,他虽心中仍有壮志,可身子到底是年华垂暮犹离索,已是古稀之年,还能做个什么呢?” “前些年去北地,到底伤了身子,家中与他嫡系相关的亲眷都不在了,那些旁支活着回来,也都渐渐离的远了。老大人他,实在孤寂可怜呀……” 老奴仆抹着泪花,为主子感到可怜。 孟行知掏了一锭银子放到老奴仆手中。 “替老大人好好操办丧事吧。” 老奴仆看着这恩惠,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孟行知:“就是看在当今陛下的份儿上,定也会有不少人前来吊唁,这几日辛苦操劳,为老大人办得体面热闹些。” 老奴仆抹着泪点点头,“公子说的是。” 不过他也想起一事,“老大人虽然走的匆忙,但他好像知道祁公子还会上门来,昨儿就已经备好了两样东西,说是要给谁的见面礼,是要给祁公子的吧?” 老奴仆进屋去,将东西包裹着布带了出来并送给了孟行知。 等孟行知出去后,姜晚澄也给了温二郎五两银子让他送进去。 “虽无缘做师徒,但到底也是缘分一场,如今路过家门算是送了送,我们心中也敬重他老人家,去吧。” 温二郎进去送银子,孟行知低头看着姜晚澄,“你倒是心善。” 姜晚澄没有看他:“祁公子谬赞了,你也是个好人。” 好人? 孟行知心中自嘲一笑。 这天下,她倒是第一个敢如此说他此话的人。 等温二郎再出来,三人离开了深巷。 到了外面,孟行知将手中之物递给温二郎。 “这应该是老太傅生前做了准备,要给你的见面礼的。” 温二郎和姜晚澄都很惊诧。 因为那老奴仆和孟行知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二人并未听见。 所以看到老奴仆给孟行知拿了东西,也没想到竟然会是留给温二郎的。 温二郎当着他们二人的面拆开包裹,是一本字帖,和一本老太傅亲自撰写的经书。 温二郎看向姜晚澄:“阿……阿兄,如此贵重。” 姜晚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才送了五两银子。      不过,既已送了进去,也没有再补送的道理,姜晚澄叹了口气:“这是无价之宝。二郎,等老太傅出殡之日,咱们给他烧个路祭吧。” 温二郎点头,神情间很是落莫。 看来,没有拜老太傅为师,他也很是失望,甚至未老太傅突然去世而感到有些伤心。 不过,事已至此,姜晚澄不得不考虑后路了。 她看向孟行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祁公子,不知那位老翰林学士,是否已经……” 孟行知:“我并未修书告知廖大人,你们已经另作了其他选择。不过,明日再去拜访如何?今日我还有一要事,所以不能引荐陪同。” 姜晚澄连忙拱手:“那明日,就麻烦祁公子了。既然祁公子有事,那就明日,我和二郎再宴请祁公子吃酒。” 孟行知盯着她,似笑非笑:“吃酒便不必了,毕竟姜公子又不饮酒,一人实在无趣。姜公子只要记得,还欠我一个情,便可。” 姜晚澄干笑了两声:“是,姜某欠祁公子一个人情。” 孟行知远去后,姜晚澄带着温二郎便去了冰甜饮作坊。 林白薇忙的热火朝天的,姜晚澄还帮了一会儿忙。 天快黑了,林白薇才想起,“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姜晚澄:“明日一早还要办事,今日我们就不回去了。” 林白薇瞧了瞧这不大的院子,“那你今晚和我挤挤?让二郎同瑾之睡一屋,你们姐弟二人都委屈委屈。” 姜晚澄想起他们曾经四五人还睡一屋的时候,不由笑道:“咱们从前又不是没挤过。白薇姐,你和崔二哥洗个手,咱们一起出去吃馆子。” 林白薇哪有不应的,连忙丢了手里的活儿,都交给了李四桂后,四人一起去了外面。 樊悦酒楼。 四人寻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姜晚澄点了好些个好酒好菜,来犒劳林白薇和崔瑾之这段时日的辛劳。 已是酉时,街上还有不少行人。 上京城的宵禁,是卯时一刻,但此刻仍是热闹繁华,犹如白日。 还真是应了那句: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四人正吃的热闹,街上远处突然传来熙攘声,姜晚澄和温二郎都不由探头出去瞧了瞧,只见远处如疾风一般,有几道黑影从城外纵马入了城。 有人大喊:“让让!快让让1 “快闪,是锦衣卫来了1 “是北镇抚司——” “让开——1 轰隆陋— 铁蹄打马声,从远到近,甚至还未看清,这几道黑影就从眼底下刮过并迅速疾驰行远…… 姜晚澄望着那几道黑影,心道:自己穿越的这个时空,是个架空的时代。朝代不能与自己所在位面的历史重合照应,所以此处的锦衣卫所并不能与大明的相对比。 上一世,自己在这大梁也听闻过,这大梁的锦衣卫所,是唯一能和摄政王相对抗的机构,直属皇帝,也只听皇帝之令。 只是大梁的小皇帝如今才八岁而已,事事听从摄政王和皇太后之意,所以当朝锦衣卫的发展逐渐有了些脱离皇权之意……(本章完) 427.第427章 若能嫁给他 燕王能掌管整个朝堂和大梁,惟独掌管不了锦衣卫所。 所以,他有些欲要除之而后快之意,奈何锦衣卫所早已贯穿整个朝堂经脉,想要一朝一夕的就做到,实在是难。 锦衣卫没有靠山,只能暗中扶持皇帝成长。 只是上一世,这小皇帝终究是在双边权力争夺之下,被成功养废。 所以,锦衣卫在后世,看似已渐渐退出了权力中心。 姜晚澄上一世死前所知,小皇帝昏庸无能只知沉迷于女色之中,温尔雅便是那祸国殃民的小妖妃。 彼时,燕王早已跌落摄政王之位,被幽禁囚牢。 朝堂也并非张赫宣把控,而是禹王与新起权贵亦是大奸臣的温尔鹤分庭抗礼。 这位禹王手握兵权,多年来驻守大梁边关,燕王和端王两个鹬蚌相争,最后得利回京站上朝堂的人,却是他。 不过,姜晚澄也听闻过,那大奸臣温尔鹤与锦衣卫所来往的甚是密切。 现世如今,正是燕王与端王,还有锦衣卫所的三方势力相较。 而上一世后来的大奸臣温尔鹤,这一世如今还坐在自己身旁啃鸡腿。 姜晚澄低头看向温二郎,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不管上一世究竟如何,至少这一世,雅姐儿不会再被送进宫去成为妖妃,二郎有良师教导也不会再成为奸臣,他们兄妹二人定不会再走上上一世与世人作对,被骂千古之道。 “阿姐笑什么?” 温二郎察觉到姜晚澄盯着自己笑的目光,还以为是自己脸上何处出现了花子。 姜晚澄摸摸他的头:“阿姐只是在想,不知二郎将来读书若是中了科举,会成为怎样的官?” 林白薇喝了口酒,又大口吃着牛肉,笑道:“我看这小子,将来进北镇抚司做个锦衣卫也不错。何必走科举之路?” 崔瑾之跟着附和:“二郎心性,倒是适合。” 姜晚澄连忙打断他们,“你们不要引他如此作想。二郎,是必须要读书的1 姜晚澄语气坚毅到令林白薇二人都有些吃惊。 他们不再说话,温二郎好似也明白姜晚澄的决心,明白阿姐如今和阿兄是一样的坚定,他倒是无所谓的。 只是道:“你们想让我成为怎样的官?反正我要世人,再无人敢欺辱我们半分!若不然……” 余下的话,也不必说了。 这小子如今给人捅刀子,打人恐吓都是不眨眼的,长大怎么可能做个仁官? 姜晚澄扶额,行吧,这性格里的戾气和狠绝,和上一世一样一样的,是改不了的。 只希望,他莫要再走上奸臣之道,她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翌日。 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又先去见了孟行知。 三人一道前往了老翰林学士,廖大人的家中。 姜晚澄准备的束脩礼很是周到齐全,由门房的小子接过后,温尔鹤就被单独带去了书房之中。 姜晚澄手持折扇,在院中石凳上坐着,无聊之际打量起廖家屋舍。 这小院,不过两进,却住了整个廖家祖孙四代,十几口人。 古人成婚早,廖大人虽已是花甲之年,但到底在姜晚澄眼中,也不过六十。 虽然古人的六十,已经显得有些年迈。 但在现代,六十岁,有些人的儿女都还未成婚。 在古代,却因为代代早婚早育,都已经成了高祖。 姜晚澄看着院子里的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老老少少。 这个家,确实太拥挤了。 许是因为出生书香门第,虽然后辈再未有为官子孙,但家风和家教仍旧很是知书达理,礼节周全。 姜晚澄看他们虽然人多,但做事依然井井有条,并未有半分吵闹繁杂。 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娘还带着幼妹给姜晚澄和孟行知奉了茶。 “两位公子,请用茶。”      姜晚澄客气的回了句:“谢谢。” 小女娘红着脸拉着幼妹赶紧退下。 虽然旁的人都回了屋中避着,但姜晚澄仍觉得有不少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打量。 她甚至还听到有两个小声音在暗处嘀咕议论:“曾祖父真的要去给别人当先生么……” “从前别人请都不去,这回怎么愿意了?” “还不是家中,已经住不下了?二伯母又生了弟弟。而且,如今家中用度开销越来越大,咱们连肉都快要吃不起了。” “大爷爷他们,不是要搬出去么?” “可是曾祖父说了,他只要还活在世上一天,这个家就不能分家。” “哦。阿姐,那位公子好俊埃若是你能嫁给他就好了。” “嘘!胡说什么?小心你娘揪你的嘴巴1 “哦。” 姜晚澄被童言闹了个大红脸。 她们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要嫁给她? 她虽然做了男装打扮,但此事,还真是做不到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孟行知将她瞧在眼中,低声问道:“看来,姜公子还有些许得意?” 姜晚澄才不会承认,“祁公子是何意?姜某不明白。” 孟行知嗤笑一声,低喃:“狡诈的小狐狸。” 姜晚澄假装听不懂。 就在这时,温二郎被一老者带着出了书房。 这老者满脸红光,走路精神抖擞,又快又稳。 看样子,身子很是健朗。 姜晚澄已经猜到他的身份,还未上前向之请安,这老者已经快步来到他们跟前。 他只看了姜晚澄一眼,便确定了她的身份,“姜小公子?我们何时启程前往你家庄子?” 姜晚澄愕然,这么急? 这是……要收二郎之意了? 她看向老者身后的温二郎,温二郎冲她眨了眨眼。 姜晚澄立即意会过来,连忙拱手道:“先生何时方便,我们何时就能启程。承蒙先生看重,刚刚是在下失礼了。” 此老者,便是廖老了。 他原本也并非是个急性子。 只是温二郎的聪慧和灵捷,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先生会不喜欢。 他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收徒,就会遇到这样有慧根的学生。 这也是他这个为师者的幸运,所以廖老才会如此兴奋和迫不及待。 他年轻时,性子不懂扭转变通,所以得罪了很多人。 又不屑与旁人同流合污,为官者却又生偏财,所以至今家中也未能积攒下什么家财。 如今老了,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内才有些后悔,后悔未给后人留下宽裕些的家境。 廖老当然也想过要收几个学生,但是家境贫寒,连养家都凑合,又如何资助学生? 更何况,家中这些子孙都没有一个能读出书来,谁还信服他? 廖老确实丧气,也怀疑过自己,是否真有为人师者的能力。 但后来他确定了,他的子孙,的的确确都是平庸之辈,无一男儿读书之能可以出彩,有些还不如那些孙女辈呢。 如今有人能瞧上自己,还是个如此聪慧出色的徒儿,廖老搓着小手心道:岂能放过? 他还怕温二郎这个学生跑了呢。(本章完) 428.第428章 凶杀案 廖老心中决意准备大干一场,更是决心既然收下这个小娃学生,必要用上自己毕生所学才可! 只是,他开口就要准备走了,不止是姜晚澄惊呆了,廖家其余人也都惊呆了。 “祖父,怎么这么着急?不如再过两日吧?” “是呀,父亲。您这么着急干什么?儿子们还没做好准备……” “祖父,您再缓缓吧?也好歹让别人家中做好准备。” 廖老有些不耐烦。 “你们都给我闭嘴!老夫决定了,今儿个就走!原本生下你们这些个平庸的子孙,已是我的不幸。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些个盼头,难道你们还要阻止我吗?谁知道我究竟还能多活几年?” 现在,在廖老心中,就是那束脩的银子都不重要了。 让他白教都愿意。 所以,一天也不想多等。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敢劝了。 特别是当着外人,还是如此年轻之辈的面,当众被骂愚蠢平庸,廖老的儿子孙子们脸上都有些抹不开。 廖老年轻时性情还比较温和,如今老了,许是他们这些子孙不争气,他好似还越发的暴躁易怒,不耐烦了似的。 儿子们不敢劝,只能望向姜晚澄‘兄弟俩’,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劝一劝。 毕竟,这说要走就走,根本什么都还来不及准备。 姜晚澄意会过廖家众人的目光。 她上前又拱手,态度谦和说道:“老大人,不如我们明日再来接您吧?” 廖老连连摆手,大笑了几声,“不必等明日了。二郎孺子,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之材,老夫甚是爱惜。最迟明日,我就想与他正式拜师教学。” “如此,给我两个时辰,让我收拾一下。两个时辰后,西城门口相见,如何?” 廖老风风火火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姜晚澄没有再拒绝,毕竟那般就太不识趣且失礼了。 出了廖家,孟行知盯着温二郎,透过面具,目光似笑非笑。 “如何?温小郎君,可还满意这位先生?” 温二郎在书房内已经与廖老有过交流。 虽然不幸错过了老太傅这位先生,但廖老的学识深如汪海,亦叫温二郎万分崇拜信服。 “是,承蒙廖老先生的喜爱,小子自愧难当。对老先生,小子自然不敢挑剔,亦是满意。” “谢谢祁公子的引荐,辛苦您此番尽心劳累了。” 从昨日到今日,温二郎虽然不太喜欢这人,但好歹他也能瞧出,此人此事还真是出了力,而且瞧得出来,这些先生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 学问自是没有问题,而且也没有瞧不上他们这些白身平民的低贱身份。 孟行知收下温二郎的这份道谢,只是他虽然瞧着淡然,目光中仍是有些难藏的艳羡:“我也没想到,廖老会如此看重喜爱于你。他从未收过学生,过了花甲之龄,却能收到你这样一个充满慧根的小子,想必他也是高兴的。” “即你们彼此都很满意,也不枉我一番废心了。某在此祝温小郎君,前途似锦,期盼未来有朝一日能听得你金榜题名的喜讯。” 温二郎谦逊的拱手低头,再次道谢。 姜晚澄在一旁瞧着,察觉到孟行知身上难掩的几分失落之意。 听说,他十一岁那年便已下场,虽只考过童试,却已获得了秀才之身,但后续经年,再未下场过。 眼下瞧他,好似对科举之路还有些的遗憾。 难道,他也身怀士子仕途抱负? 明明是个侯爷,又为何偏要投身商海?      即他已经为商,亦注定此生都无法再走科举之途。 而他明明拥有万贯家财,倘若真的想要做官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又为何没有这么做? 这个孟行知,满身皆是迷。 察觉到姜晚澄打量的目光,孟行知抬头目光直直的向她投来。 孟行知盯着她的眼睛,却对温二郎说:“总之,别辜负你兄长,对你的一番心意。” 与孟行知分手后,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在街上闲逛着,以打发时间。 许是忍了太久,温二郎在她挑选街边小玩意儿时,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她:“阿姐,这个祁公子……他的言行怎么怪怪的?好像和你很熟悉似的,偏偏脸上又戴着一副面具。阿姐可是认得他的真实身份?” 不得不说,温二郎越来越警觉了。 连这个都能察觉到。 姜晚澄低头看着他,“阿姐只是与他有些生意来往罢了,你不必多想。” 是吗? 温二郎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这个祁公子看阿姐的目光,实在太多了。 阿兄已经太久未出现了,阿姐可会对旁人动心? 温二郎目光沉沉的低下头,姜晚澄不知他在想什么,正想再说两句,一旁突然有人将他们二人狠狠推攘了一把。 “让开1 姜晚澄护着温二郎,仍免不了踉蹡着被撞到了一旁。 温二郎脸上瞬间充满恼怒,可不等他发怒,姜晚澄已一把紧紧捂住他的嘴,并稳住步子向一旁退去。 “嘘,别说话。” 姜晚澄认出推攘他们的人,是官差。 而且看身上衣着打扮,还都是来历不浅的官差。 所以,她并不想惹上麻烦。 姜晚澄低声说着,已带着温二郎顺利躲到了小商摊后面。 昨日进京原本是为了带温二郎拜老太傅为师,所以姜晚澄便只带了杨虎和温二郎进京。 谁知,却遭遇了老太傅长逝的变故。 为了今日赶早,所以姜晚澄并未带温二郎回庄子,而是让杨虎昨日自己回去了,只让他今日午时前到城门口等着便是。 所以此刻,他们姐弟二人只有自己,万事更不可出头。 温二郎咬着牙艰难吞下这口气,一旁小商贩还劝他们,“二位公子别恼。这些官差怕是这几日都要来此清场的,你们不巧刚好挡着道了。” 温二郎多嘴问了句:“清场?为何清场?” 小商贩看着他们打量了一下,确认他们穿的并不寒酸,这才说道:“二位公子是从城外来的吧?上京城,昨儿个都传遍了,说是这十八巷子里,有对夫妇离奇死在家中,头颅和四肢都不见了!只有躯干泡在院子里的水缸中,水缸里的水呀,都被染成血浆色了。” 十八巷子里的凶杀案? 他们昨日确实没有听说过。 但是这个案子,她上一世……却听说过的!(本章完) 429.第429章 新上任的总旗,温大人 原来,此处就是十八巷子! 姜晚澄混身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不过,时间久远,而且她上一世此时正身在端王府后院,所以听的都是支离破碎的一些情节,具体的,她早已记不清楚了。 只知道这个案子后来由锦衣卫的北镇抚司接了手,严刑拷打了很多人,但最终也未对天下有个交代。 刚刚他们过来,确实没有注意巷子里有官差看守巡逻,这会儿又来了一批官差,周围便又围来了一些人。 温二郎好似对此有些兴趣,主动上前又问小贩:“这位大哥,这对夫妻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小贩:“不清楚呀。就是平日里瞧着很老实巴交的一对夫妇,真不知道是惹了什么祸了,死的这么惨1 不对。 姜晚澄察觉到了此事的异常。 若当真只是寻常普通的夫妻,又怎会惊动北镇抚司插手此事!? 锦衣卫只听皇帝之令,北镇抚司只查皇帝钦定之案。 所以,这个案子,若是北镇抚司来接了手,就是小皇帝钦点让他们要查的! 能引起小皇帝的重视,又怎么会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夫妇? “哎,此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偏偏死在这个巷口,这不是影响我们普通百姓做生意嘛?” 小商贩抱怨着,不得不将小商摊往一旁挤去。 天下人,都只看个新鲜的热闹。 若事关了己身的利益,热闹就成了困扰。 这小贩就是卖些便宜珠花首饰的,姜晚澄随意挑了两样,给了钱后原本打算离去,却听得远处又传来‘轰隆炉的铁蹄声。 “是锦衣卫来了1 “北镇抚司的人1 这么快!? 姜晚澄才刚刚想到,没想到他们就来了! 对这北镇抚司的人,她心底有一丝好奇。 昨晚只是远远瞥过,今日却能看个清楚,即便有点紧张害怕,姜晚澄现在却不想走了。 脚步顿住,姜晚澄拉着温二郎躲在人群后,朝着远处望去。 此刻四周人人面露惧色,人群瞬间都没了刚才探讨的热闹,死寂静谧一片中,所有人都往着那群纵马而来的黑影。 一匹匹高大铁马由远及近,最终停下。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皆是身穿一袭以黑色为主,红色点缀的纱绸官服,即便北镇抚司的衣服颜色较深,也不难看出这些衣袍上的花纹繁复。 外衣领章,系带麻花。 精神抖擞,官威赫赫。 他们,就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北镇抚司锦衣卫了? 姜晚澄的目光忽然紧紧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此人目光如炬,充满神采。面容冷峻,浑身凛冽杀意腾腾。 温二郎更是惊诧的瞪大了双眼,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许是他们二人目光太过灼热,那人下马前,视线轻轻从他们身上流过。 只是,毫无停留。 如蜻蜓点水一般淡淡拂过,眼底情绪无丝毫波澜起伏。 不过是陌生人之间,无意识的一瞥罢了。      温二郎轻拉住姜晚澄的手,发现阿姐的手心,早已汗湿透了。 只见那人身手利落跳下马,跟着身前一个又高又精瘦的大汉走向十八巷子。 “千户大人1 “千户大人1 巷口守着的官差,向那领头的锦衣卫拱手问候。 千户大人侧身指了指身后跟着新面孔,“新上任的总旗,温大人。” “见过温大人。” 上京城内,十八巷子里的那桩惨案引来了北镇抚司的调查,整个上京传的如火如荼。 姜晚澄和温二郎回了一趟作坊。 连林白薇与崔瑾之都有所耳闻。 姜晚澄将所见所闻的简单与他们说了几句,然后便告辞了彼此,带着温二郎赶往了城门口。 明明还未到两个时辰,廖老大人却早已等在了城门口。 姜晚澄和温二郎连忙赶了过去,“廖老大人,是在下来迟,让您久等了。” 廖老先生罢了罢手,先是眼神和善的看过正对他拱手鞠躬的温二郎,而后才道:“无碍,是老夫先早到的,你们没有失信。姜小公子,不知,我可否方便带个小孙女同行?” 说着话,廖老先生将一女童从身后牵了出来。 姜晚澄定睛一看,这不是给自己上茶时,那个年龄小的女娃娃吗? 瞧着不过五六岁,同雅姐儿一般大小,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又闪又亮。 小脸不似雅姐儿那般都有尖尖的小下巴了,圆圆的就像个福娃娃似的,整个人充满了一团福气的感觉。 瞧着也是十分的惹人喜爱。 姜晚澄想到她对她阿姐说的童言童语,就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让她有些好奇的是,这廖老大人既要出门去庄子上住,若想带个孙辈在身旁跟着,为何会不带孙子,而是带个孙女? 在他心中,难道这女娃比男娃更讨他欢心喜爱? 姜晚澄在廖家观察过,这小女娃的大堂哥都生了娃娃了,而这小女娃的父亲,又是廖老大人最小的儿子。 所以,她应该是廖老大人最小的孙辈了,再往下就是小重孙了。 合适能带在身边的男童,好像也的确没有。 如此这般小年龄的女娃,也不可能指望她能伺候祖父什么的,所以他老人家带着这小娃娃,是去庄子上跟着生活和玩耍散心的吧? 不过多个小人儿,姜晚澄当然不会拒绝,不然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她拱手道:“这有何不方便的?廖老大人尽管放心,小女娘去了庄子上,就如同自家一般,自在玩乐便是。廖老大人,请。” 杨虎早就看见了姜晚澄和温二郎,此刻终于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拿过廖老大人收拾好的箱笼和包裹,一一搬上马车。 姜晚澄做了男儿身打扮,马车就留给了廖老大人和两个娃娃去坐,自己坐在马车甲板上和杨虎一起驾车。 “这两日,庄子上可有何事发生?” 杨虎:“姑……公子,昨儿晚上,庄子上来了几位客人,听风女娘见着他们又哭又笑的。不过,小的不知他们身份,所以也不敢多问。就是今日小的要出来时,听风姑娘让小的接了姑娘,尽量快快回去。”(本章完) 430.第430章 是她的雅姐儿回来了? 客人? 听风又哭又笑? 还让她快快回去? 姜晚澄心中一阵狂跳。 会是谁? 虽然很想快马加鞭赶紧回去瞧瞧,但到底马车上还有老人和孩子,所以姜晚澄还是稳住了激动的心情,吩咐杨虎别急,稳着驾车。 杨虎心道:果然是能当庄主的姑娘,这种时候了,还沉的住气。 “是,姑娘,小的稳着驾。” 姜晚澄虽然按耐住了内心的激动,却禁不住内心的猜想。 听风情绪激动,所以定是自己与听风都共同相识的人。 是姜家丢失的那些婢女仆从? 还是……雪燕姐他们? 若是那些婢女仆从,那就是赤金了。 赤金虽然当初在分别之际,暂时和她达成了和解,但姜晚澄知道,那人始终是姜家的人。 而且,他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找到庄子上去? 只怕就算找到了拂雪和倚花,他也要在上京城内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着找她一番,才可能探到她消息。 那就是……雪燕姐他们了!? 雪燕姐和白薇姐一直都有飞鸽联络,所以知道庄子也不奇怪。 只是自己出城前去见过林白薇,她竟然忍着没有告诉自己! 所以,姜晚澄还有一丝不确定,便问杨虎,“客人里,可是有一个女娃娃?和马车里的女娃娃瞧着差不多大小的年纪?” 杨虎:“公子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的?姑……公子知道是谁?” 姜晚澄当然知道! 此刻她已万分确凿:是她的雅姐儿回来了! 姜晚澄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庄子上。 只是,再如何激动,她也必须先得体的安顿好廖老大人材行。 马车进入庄子,很快就在碧水居门前停下。 姜晚澄跳下马车,王楮听到响动,立即从门内出来。 见到姜晚澄,他神色激动的正要上前说话,姜晚澄却抬手止住了他。 “王楮,这是廖老先生。我离开前,吩咐让你们准备好的上房,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昨日离开前,姜晚澄还以为迎回来的会是老太傅,所以房间确实早便留好了。 二院有个石面屏风,屏风后有个单独的院落。这院子不大,不过两间房,但有一件主屋可做寝室,一间副房可做书房。 书房和主屋推窗出去,外面都是一片竹林。 风吹时竹林沙沙作响,又能在夏日遮个阴凉。 安静又独立,确实很适合作为先生落居之处。 王楮这才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老者,他不敢乱说话,连忙拱手:“见过廖老先生,小的姓王,是这碧水居的管事。廖老先生的上房早已准备妥当,请跟小的来。” 廖老先生抬头看向碧水居的门牌,点了点头:“好。那老夫就先去歇息片刻,姜小公子准备妥当后,咱们就先拜师吧。” 姜晚澄知道廖老先生着急,不过今日,她可能分不出精力来办此事了。 于是做出一副为难样子,“先生,今日在下与二郎在城中,闲来无事就去占卜问了一卦,卦象道明,今日并非拜师吉日,也没有吉时。实乃遗憾至极。” “但是明日,却是一个好日头,且吉时良多。不如就让在下再多多准备一日,也便廖老先生您先熟悉熟悉庄子,明日咱们再举办拜师仪式如何?”      古人最是信奉卜卦吉凶之事,姜晚澄既然已经如此说了,廖老先生哪里还能勉强? 虽然他有些失望,但也还是答应了。 王楮将廖老先生祖孙二人带去了二院的上房,杨虎跟在后头拿着箱笼行囊,姜晚澄姐弟二人自然落在了最后面。 温二郎小声问她:“阿姐何时瞒着我去卜卦了?” 姜晚澄:“没有的事,我骗你先生的。” 温二郎:??? 阿姐如今扯谎,是越来越一本正经了。 温二郎还在疑惑,却见姜晚澄脸上已有隐隐藏不住的激动和愉悦之绪。 温二郎还未问出口,画儿早已闻声赶来。 她脸上也带着喜悦之意,见到姜晚澄和温二郎连忙欠了欠身,“姑娘,二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姜晚澄:“好画儿,他们人呢?” 见姜晚澄如此神情,画儿心道:还真如听风姐说的那般,姑娘自己就能猜个准儿。 画儿笑道:“听风姐带着他们去荷塘了。听说有脆藕可以捞,这会儿怕是已经下荷塘去了。不过听风姐交代了,若是姑娘回来,让我赶紧去通晓他们。奴婢现在就去1 姜晚澄高兴的笑出声来:“好,你快去。” 等画儿急急忙忙跑着离开,姜晚澄才对温二郎说道:“二郎!是雅姐儿和雪燕姐他们回来了!二郎,你想不想雅姐儿?” 温二郎这才明白,阿姐刚刚为何会对廖老先生扯谎! 他怔怔的,是因为雅姐儿? “阿、阿姐,当真!?” 自雅姐儿出世后,温二郎从未与她分离如此之久过! 心里不知有多想念! 日日做梦,都是她在梦中喊着哥哥! 现在听到她回来,温二郎哪有不高兴的? 他难抑激动,根本等不及画儿去将人喊回来了,扭头跟着就追了出去。 “画儿姐,你等等我1 这一刻,稳沉狠辣的小奸臣,终于又露出了属于孩童的一面天真。 姜晚澄却不得不等着,因为她还是一身男装呢。 她想让自己变成雅姐儿最熟悉的那个阿姐,所以赶紧回了房中,换下男装,散开头发梳成辫子。 只是时间,不知为何如此漫长。 是二郎与雅姐儿久别重逢,所以才忘记她这个阿姐了吗? 姜晚澄在房中焦急的走来走去,又去大开的门口望着。 就在忍不住,准备亲自出去瞧瞧时,二院外终于隐隐传来娇嫩而又熟悉呼喊声:“阿姐——阿姐——” 姜晚澄跨步走出房门,来到廊下。 廊下风铃‘叮铃~’作响,姜晚澄继续往下走去,来到院中。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粉色的身影,像只小蝴蝶似的飞奔了进来。 “阿姐——1 雅姐儿看见她,欣喜的一声尖叫,朝着她狂奔而来。 姜晚澄也往前跑去,姐妹俩摸到彼此的瞬间,雅姐儿已一头扑进了姜晚澄怀中。 “阿姐!阿姐,阿姐,阿姐呜呜呜……阿姐……”(本章完) 431.第431章 阿姐,我也想死你了 雅姐儿又难受又高兴,又委屈又伤心的嚎啕大哭了起来,片刻间泪水就将姜晚澄的胸口打湿了个透。 姜晚澄也掉下泪来,她用力抱着雅姐儿,低头对她亲了又亲,亲不够小脑袋,又捧着她的小脸亲。 “快让阿姐瞧瞧,我们雅姐儿都瘦了。你没有好好吃饭吗?这段时日,可有生病,或是哪里磕着碰着没有?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听话?阿姐,阿姐想死你了1 姜晚澄也没想到,他们一别竟是如此之久,而自己对雅姐儿的牵挂竟是如此之深。 毕竟这娃娃,可是从又瘦又黄,又小又可怜的时候,就被她亲自喂养,亲身带着,一点一点的带到如今这副又白又嫩,可可爱爱,健健康康的样子。 这是她亲手养的花儿阿。 心里不知有多疼,有多喜欢她。 雅姐儿也抽抽嗒嗒的哭个不停,感受到阿姐的亲吻,喜爱和拥抱后,心里即欢喜又委屈。 “呜呜,阿姐,我也想死你了。” “阿姐对不起。我再也不要阿兄带我骑马了,我再也不想离开你,呜呜……阿姐……” 姜晚澄笑着替她擦泪,“说什么胡话?该骑马,还是得骑。世事捉弄我们失散罢了,不过,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如此画面,实在煽情。 “哎呀,你们姐妹俩哭到点到为止也就罢了。惹得大伙儿都哭了,心里才痛快吗?” 林雪燕站在一旁不住的摸着眼泪。 听风也赶紧擦了擦眼睛,上前来,“姑娘。刚刚二公子和二姑娘都已经哭了一场了,大伙儿的眼睛都还疼呢。这样下去,二姑娘的眼睛,明儿都该肿的睁不开了。” 画儿也过来跟着搀扶人,“是呀姑娘,重逢是喜事儿,咱们别哭了。弄得大家心里都难受。” 姜晚澄擦擦泪,“好,都不哭。对了,二郎呢?” 听到他竟然也哭了一场,姜晚澄心里还有点好奇,这家伙今日是如何破防的。 画儿:“二公子回房间去了,我瞧他,好像怪不好意思了。” 姜晚澄‘噗嗤’一笑,“实际上,他脸皮挺薄的。算了,别管他了。雪燕姐,雅姐儿,走,咱们回房去说话。” 三人回了房,画儿和听风赶紧去准备了茶点。 自从有听风后,小厨房里随时都准备了姜晚澄从前喜欢吃的点心,茶叶虽然都不及从前在姜家喝的那么好,但好歹烹茶的技艺不错。 这些点心都是听风自己亲手做的,所以端上来时,光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就好看的迷了雅姐儿的眼睛。 雅姐儿连忙洗了手,拿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吃着。 林雪燕却道:“好你个听风,是等你家姑娘回来了,才肯舍得将这些好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用呢?” 听风一脸惶恐:“娘子,您真的错怪奴婢了。恰巧昨儿个都吃完了,姑娘去了城里又未回来,奴婢想着昨日便是做了也不新鲜,便偷了个懒儿。” “哪知昨儿晚上,娘子您和二姑娘会突然回来,不然奴婢定会样样备好,不叫娘子您失望。” 画儿在一旁跟着解释:“姑娘,二姑娘,还有林大娘子。这些都是听风姐,卯时初便起来亲手做的。她是真的高兴,并没有只偏心姑娘的意思。” 姜晚澄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林雪燕。 她将听风搀起:“她同你玩笑呢,你看她脸上如何笑的?”      听风这才看见林雪燕脸上充满了促狭的笑意。 林雪燕:“瞧我把你们给吓得?我向你赔罪啦。” 林雪燕是个江湖人,豪气的朝听风拱了拱手。 听风连忙避开,口中说着:“娘子折煞奴婢了。” 林雪燕:“好听风,我当真只是逗逗你。可别真的恼了我了。今儿中午,我们还能有肉吃吧?” 听风‘噗嗤’一声又笑出来:“娘子想吃什么都行。对了,姑娘。刚刚奴婢让白二帮着捞了些嫩藕,奴婢带着画儿下去,今儿中午做个凉拌藕丁吧?” “还有,今儿中午是否要喝些酒?” 姜晚澄早都饿的不行了。 “给雪薇姐准备一些冰的果酒。” “三院上房住着的是廖老先生,她带了个小孙女一起来的庄子。我们都是女眷,中午饭就单独送到廖老先生房中去。” “还有那小女娃,你去安排一下,别让她害怕。” 听风一一记下,带着画儿退了下去,将房间单独留给姜晚澄三人。 林雪燕这才亲亲热热的抱了一下姜晚澄,“快让我瞧瞧。最近瘦了。我都听听风讲了,你来庄子后,这庄子上发生的一些事。晚澄妹妹果真比我以为的还要利害,还真是个能顶半边天的女娘,厉害1 林雪燕给姜晚澄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 姜晚澄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挽着林雪燕撒娇:“不过都是些蠢事情罢了,若是有你们在,我也不必那般累了。这下好了,雪燕姐和白薇姐都来帮我,咱们定能顺风顺水,在这上京好生扎根下来1 林雪燕宠溺的点点她的头。 雅姐儿嘴角还挂着糕点,也跑过来抱着姜晚澄的腿撒娇,“阿姐,你抱我。” 姜晚澄这才放开林雪燕,然后坐着将雅姐儿搂过来放在膝盖上,“阿姐抱。你吃慢点儿,小馋猫!你给阿姐说说,这些日子可有听你雪燕阿姐的话?” 林雪燕笑着摇了摇头。 这姐妹俩撒娇的样子,还真是如出一辙,而她拿她们,最是没有办法! 雅姐儿被搂着,开心的不行。 小脑袋就靠在阿姐怀里,就像孩子找到了娘亲似的,满脸眷恋舒服。 “阿姐,我当然听雪燕阿姐的话了,不信你问雪燕阿姐呀1 林雪燕捧着茶,深深叹气:“虽然听话,但刚开始那些日子,没有你阿姐在身边,是谁整日都在哭鼻子呀?” 雅姐儿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反驳不了。 雅姐儿那些日子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若不是有温朝晏在一旁带着她,这丫头怕是还以为自己是被‘娘’给丢了呢,整日一副小可怜样子。 实在叫人心疼的要命。 姜晚澄将雅姐儿搂得更紧了些,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阿姐不是与你阿兄通信了吗?咱们分头行动,阿姐先来上京落脚,等你们来了,你瞧,不是就有房子住了?”(本章完) 432.第432章 天定的缘分 “在这庄子上,雅姐儿可以尽情的撒欢,顽耍,想如何疯闹就如何疯闹,好不好?” 姜晚澄想让雅姐儿知道,自己不是丢下她,而是无论在何处,都是牵挂着她。 雅姐儿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这才乖乖的点着小脑袋:“阿姐,我知道了。” “阿姐,这里好漂亮阿,真的是咱们的家吗?我可以住在哪里呀?昨儿晚上,我是与雪燕姐一起睡的,今晚我可以和阿姐睡吗?” 姜晚澄摸着她的小辫子:“当然可以呀。阿姐就住这间屋子,雅姐儿同阿姐一起住吧?” 雅姐儿高兴的欢呼,除了这个房间比当初他们在巫山的房间要大上四五个之外,还有便是,她又能同心心念念的阿姐一起睡了。 阿姐身上又香又软,雅姐儿一想起那滋味,就幸福的眯眼。 一旁林雪燕还有些吃味,“哎!养不熟呀!果然还是最疼你阿姐。” 雅姐儿这才去哄林雪燕,“雪燕姐,我还是疼你的。不过你都和顾大哥哥成婚了,若是顾大哥哥回来,你们就不能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啦。” “到时,顾大哥哥脸上又要堆满不开心,虽然他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不在意,但其实我知道,他很是嫌弃我抢了你呢。” 林雪燕顾不得羞,笑得肚子疼。 “你呀,可真是个机灵鬼儿1 三个人闹了一会儿,才说起正事。 林雪燕神神秘秘的盯着姜晚澄,似笑非笑的问她:“我回来这么久,你就不问一句,你家大郎君?” 那该是这世上,她最牵肠挂肚之人了吧? 姜晚澄想到在上京城中见到的那一面,微微一笑:“雪燕姐,其实,我已经见过他了。” 林雪燕很吃惊。 这怎么可能? 姜晚澄这才将上午在城中的事情与林雪燕讲了一遍。 林雪燕暗暗咋舌:“这是什么缘分?这一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应当是昨晚才进的城,今儿就叫你给遇见了?” “果真,你们还真是天定的缘分,我不得不服。” 林雪燕笑着摇了摇头。 姜晚澄却是心中一惊。 昨晚进的城? 是他们在酒楼中,看到的那行黑影? 那不是说明,其实他们昨晚就已经……擦肩而过了吗? 心中一团气儿,微微的热了起来。 有太多的疑惑,林雪燕暂时也说不清。 只道:“等他自己寻到机会来找你,再与你详说。” “对了,你顾大哥和李琰如今也进城去当差了,都跟着去的锦衣卫。” 姜晚澄早上倒没有见到他们。 林雪燕又‘啧啧’赞道:“这个温弟,他好似天生就该吃这碗官家的饭。自从遇到那位千户,他如今已是混的是如鱼得水了。” 最后说到戚七郎和武大。 武大就是被俘的那位百夫长,如今大家都已经彻底不管他了,但他也没了要走的意思。 毕竟破庙事后,这武大是彻底没了回头路,只能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 原本他还想跟着去锦衣卫,但毕竟是军属系统待过的人,此举尚且有些冒险,温朝晏也只让他暂时待命。 所以,武大现在跟着林雪燕来了庄子,还在外院等着安排。      另外就是戚七郎,那个十四岁的少年郎。 他们住在江源时,隔壁院子闹了鬼,然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位被家中旧仆虐待不成人样的少年。 “在广蔗,他还染了瘟疫大病了一常我们还都以为他要不行了,毕竟这小子身子太弱,这些年没少吃苦头,能活到今日也实在不易。” “谁晓得,还真叫他给挺了过来?我看,还是你与封老研制的那个药方子,实在有用。这天下能活这么多人,真是你们的功德。” 姜晚澄又多问了些瘟疫的事情。 知道雅姐儿整日帮着忙进忙出的照顾人,心里很是欣慰。 “你这么厉害呀?你那都照顾了谁,与阿姐说说?” 雅姐儿就扳着手指头数了数,都是跟着林雪燕去照顾的一些妇孺儿童。 “对了,还有七郎哥哥!七郎哥哥生病,也是我照顾的1 雅姐儿拍着平平的小胸脯,一副骄傲到不行的样子。 姜晚澄赞赏的捏捏她的小鼻子,而后看向林雪燕问道:“他现在可是彻底好了?” 林雪燕颔首:“没有病症了。现在那小子,每日跟着雅姐儿打转,盯她像盯眼珠子似的。看样子,是记上恩情了。” “对了,你这后院,我没让他跟过来。所以这会儿,他应该在二郎屋里,你可要见见他们?” 姜晚澄起身:“那便都见见吧。一会儿好一起吃个午饭。” 见过武大和戚七郎后,姜晚澄又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情。 林雪燕住在三院,选的房间是三院的西厢房,吃过饭就去歇息了。 姜晚澄问听风,廖老先生吃饭情况如何。 听风:“廖老先生把一小碟藕丁都吃光了,看样子他很喜欢这新鲜的嫩藕呢。对了,还有烧的小黄鱼,也吃了两条。看样子,咱们碧水居的饭菜,还是挺合他老人家的胃口呢。” 姜晚澄:“可见过那小丫头了?” 听风微微一笑:“见过了,刚刚还跟我去了灶房,说想帮忙呢。和二姑娘差不多大小,竟还抢着做事儿,真令人心疼。姑娘,我安排她三院睡吧?” 姜晚澄想了想,“带到四院来吧。她年龄小,三院只有一个雪燕姐,二院又全是男叮带到四院来,还可以和雅姐儿做个伴。” 听到有别的女娃娃,雅姐儿一双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姜晚澄问她,是不是现在就想见见。 雅姐儿不住的点头。 姜晚澄便拉着雅姐儿去了二院,直接找那小女娃。 小女娃开始还很拘谨,但是在看到换了女装的姜晚澄后,她不停的瞄来瞄去,像是发现了什么。 姜晚澄忍着笑,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娃有模有样的欠了欠小身子,回道:“我叫廖稚宝。” 廖稚宝? 如此可爱的名字,倒是符合她圆团团的样子。 而且,稚宝之意,是家中最小的宝贝吗? 看来,她在家中,定然很是受宠了。 雅姐儿大方的站出去,同稚宝拉了拉手,“我叫温尔雅,你叫我雅宝吧1 姜晚澄‘噗嗤’笑出声来,心口被这童真给击中,柔软的一塌糊涂。(本章完) 433.第433章 闺中小密友 第二日,姜晚澄一大早就去见了廖老先生。 廖老先生见到个娇美的小女娘登门,本还有些避讳。 但姜晚澄直接摊牌说明,自己便是昨日姜小公子的身份,因为女子身份行事不便,所以才会隐瞒了性别,特来向廖老先生请罪。 廖老先生虽然有些吃惊和生气,但也没有太过责怪,毕竟他不想失去温二郎这个令他可遇不可求的小学生。 姜晚澄又趁机拿出自己亲手做的瘦肉粥,还有香葱拌豆腐,清炒小菜鸡蛋,亲手摊的鲜肉饼。 如此丰盛的早食,一吃到口中,廖老先生彻底就被她的手艺给收伏了。 “这些,当真都是你亲手做的?” 姜晚澄:“小女献丑了,还望廖老能够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了! 先不说这两样小菜,鲜的掉牙。 这个肉饼,油润又香口,一口咬下去,满口的肉馅汁水饱满,皮也劲道喷香,竟是他这六十年来吃过最好的肉饼了! 倒并非家中婆子媳妇做的不好,只是她们都太舍不得用料了。 当然,这也与家中实在拮据有关,廖老也从未指摘过家人。 再说这鲜肉饼,这肉馅中定然还加了什么特殊香料,所以吃起来比寻常的肉饼,更香些。 这瘦肉粥倒是简单,但熬的粘稠粘牙,咸淡合适,也是需要功夫的,而且清早起来配上这些小食,吃一口就叫人停不下来。 没想到,这小女娘不仅对弟弟读书的事情如此用心,这做饭的厨艺,也有一手。 廖老先生顿时对姜晚澄,也有了几分好感。 昨儿晚上他睡得又舒舒坦坦的,这碧水居清静雅致,还给了他一个单独的小院。 廖老先生也就不再计较姜晚澄瞒他女身的事了。 拜师礼很顺当就完成了。 廖老先生送了温尔鹤一副瞧着就很漂亮的砚台作为见面礼,据说,这是廖老先生年轻时友人相赠,自己却一直都舍不得用的。 可惜家中子孙没有读书的天赋,也就没有一个配得上这副砚台。 如今送给他心仪的学生,廖老先生并不觉得心疼。 “你只要好好读书,肯刻苦用功,夫子也就满足了。” 温二郎昨日已经送过束脩,今日又在姜晚澄的准备下,给廖老先生送上一个厚厚的红封。 姜晚澄在里面塞了十张,十两面额的银票。 廖老先生欲把毕生所学都教给温尔鹤,当日下午就开始了教学。 温二郎本就吃得苦,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拉下了不少功课,所以毫无怨言的甘心被关在房中,开始朗朗读书,写字,认文章。 每日清晨起来,二院就是他的读书声。 每日晚上,还要抽一个时辰练剑,打拳。 他的勤奋和认真,很快就让廖老先生获得了满意,心中自然越加无旁骛的认真教学。 这一边,雅姐儿是个自来熟,天生还是个小甜心。 所以,不到半日,她就拉着稚宝,二人情投意合的成了闺中小密友。 稚宝来到庄子上,原本还拒着手脚放不开,但在雅姐儿的攻势和带领下,小脸上也很快露出童真的笑容来。 两个除了不敢去二院闹,整日三院四院就成了她们疯玩的游乐之地。 玩了三四日后,雅姐儿竟然还跑来与姜晚澄说,“阿姐,我要和稚宝一起睡。” 姜晚澄并不意外。      雅姐儿自幼在巫山上长大,身边除了两个哥哥,也就后来的自己。 她对自己,除了因为自己的真心而产生的依恋之情之外,也有对类似母亲情节的依托。 去了赵家村后,雅姐儿倒是有了几个玩伴,但是好景不长,她们还来不及建立更深厚的友谊,便又分别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新玩伴,二人不仅年龄相当,还情趣相投,整日的形影不离。 所以,如今,便是连睡觉都分不开了。 姜晚澄虽然还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与雅姐儿分房是迟早的事。 如今这个契机,倒是正好。 而且,姜晚澄真心为她们二人感到开心。 两个小娃还小,或许还不明白,女子这一生,若能有个真心的闺中蜜友能伴随一同成长,是怎样的幸福。 “好,阿姐待会儿就将你的东西都搬到你们的小房间。阿姐再替你们好好的布置一下,比如在地上铺个软软的毯子如何?” 雅姐儿自然是高声欢呼,稚宝也在一旁抿嘴直乐。 开心的日子,转瞬即逝。 几日后,姜晚澄把庄子上一些细碎之事处理结束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碧水居了。 林白薇今日去了城里。 武大每日跟着史奕去帮姜晚澄办事,这会儿也不在庄子上。 以蒋家为首的五家人,如今看见他们碧水居的人都是夹着尾巴绕开,连到跟前凑一凑都不敢,更别提别的什么幺蛾子。 至于蒋家的男丁,如今家中壮年的,都去城里做工。 老蒋仍瘫痪在床,不过听说由于家人迁怒,如今他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蒋家的妇孺幼童,就在自家院落里开了两块荒地,种了些能吃的小菜。 对于此事,姜晚澄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并未彻底的将他们逼上绝路。 趁着落日余晖之际,天上刮着微微凉风,姜晚澄带着稚宝和雅姐儿,身后跟着白二和画儿,一行人出了门,准备去庄子的田野里转转,散个步。 两个女娃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看见路边的花儿就去摘,看见蝴蝶就去追。 白二亦步亦趋的跟着,只怕她们哪里磕着碰着了。 画儿在姜晚澄身后说道:“先生说,那七郎也是个读书的料子,还高兴自己又收了个门生呢。” 姜晚澄:“他从前启过蒙,继续拾起来也不算难。就是辛苦先生了。” 画儿笑道:“我看老先生挺高兴的嘛。开始每日还要问一问稚宝小娘子的情况呢,这几日连问都不问了。倒是挺放心咱们。” 姜晚澄:“咱们家二公子在他跟前,难道还怕咱们会苛待了稚宝?” 不过,姜晚澄看向前方的稚宝和雅姐儿,心道:这几日这两个小的也疯闹够了,也该拾起她们的女学了。 姜晚澄之前进程逛书局时,给雅姐儿买了好几本启蒙的书本。 不止是读书,一些生活技能也该学一些。 不然,每日只知道疯闹,逐渐连正形都没了。 书中的精神世界,她们也该明白的。 正想着,雅姐儿突然指着前方大大喊道:“阿姐,那里有大马1(本章完) 434.第434章 锦衣卫 姜晚澄抬头望去,果真看见远处的大道上,正有几匹高大的马儿在路上快速驰骋,朝着前方急速奔去。 这可是她的庄子! 是何处来的人,敢如此大胆,在她的庄子上纵马? 姜晚澄看向白二,两个女娃已经跑回来,一个抱着姜晚澄,一个抱着画儿。 白二:“姑娘,属下去瞧瞧。” 白二往前跑了几步,又不敢离得太远了,于是登上一个草垛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很快,他变了脸色。 白二曾在上京城待过,所以眼力见还是不错的。 他迅速回来告诉姜晚澄,“姑娘,好、好像是锦衣卫的人1 姜晚澄也变了脸色,锦衣卫?这些人来她庄子上干什么? 是路过,还是办事? 姜晚澄不放心,也想看个清楚,所以带着人都躲到草垛子后面。 她心中期望这些锦衣卫只是路过此处,并能迅速离开。 可惜,事情并非如期望那般。 姜晚澄偷偷瞧去,看见那些纵马的锦衣卫竟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翻身下马,然后牵着马儿去了溪流边。 有些马儿在喝水,有些人在洗脸上和手上的……血水! 姜晚澄转过身来,按住惊慌狂跳的胸口。 锦衣卫下也分南北镇抚司,姜晚澄并不清楚他们的服装是否有什么不同,因为她上一世实在没有了解过。 上一次在上京城见到的北镇抚司的那些锦衣卫,是以黑为主色,红色为搭配的服饰。身上有龙蟒还有各种花纹的图案。 此刻,她远远瞧去溪流边那几个锦衣卫,衣服却是以红为主色,以黑为辅。 截然相反的两套服饰颜色,显然来自不同门类。 可是,锦衣卫门下,共有十六所。 姜晚澄看向白二,只能猜测:“他们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 白二点头,望着姜晚澄的目光带着钦慕,“姑娘说得没错。这些锦衣卫,是南镇抚司的。可他们来咱们庄子干什么?” 她猜对了! 但姜晚澄哪里知道,这些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那些锦衣卫洗了手洗了脸,又开始席地而坐吃起了东西。 还有人去附近的人家敲门,不知道是要水要是要粮,但不管要什么,这些锦衣卫个个杀气腾腾,显然会把人吓的不轻! 眼瞧着这些人,好像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了。 而附近田地里,还有佃农在忙活庄稼的事情,希望不要牵联无辜的好。 正想着,白二低喊了一声:“姑娘,不好了!您瞧1 姜晚澄才晃了一下神,此刻定睛看去,看见那道上,蒋家的二子不知何时出现。 而他伸手指着碧水居的方向,可能是在给这些锦衣卫指路。 “狗东西1 姜晚澄狠狠骂了一句,知道麻烦要上头了,转身带着雅姐儿和稚宝,白二和画儿,五人蹲着身子,用庄稼遮掩着身子,躲躲闪闪的赶紧往碧水居赶回去。 回到家,姜晚澄看了眼碧水居内如今所在人员。 白三去了青阳。 白四去了城内作坊。 恰好今日她要紧事,把史奕和武大,杨虎和李四贵他们都派了出去! 雪薇姐也去城内找白薇姐,所以今日庄子上只有白一、白二和白五三个护卫! 说是护卫,他们看见护院当然没有问题,但和杀戮满身的锦衣卫相比,只怕若真的有事,根本抵挡不了。 听风和王楮闻声赶来,姜晚澄赶紧吩咐王楮:“你去告诉廖先生,让他暂停授课,带着二郎在书房待着,千万不能出来1 王楮转身就去了二院,不消片刻,读书声就落了下来。 姜晚澄又看向听风:“你把两个孩子带去后院,在她们房间藏好。” 听风紧张的拉着姜晚澄:“姑娘,奴婢要和您在一处!画儿,你去。看好两个姑娘。” 画儿没有拒绝的余地,赶紧拉着雅姐儿和稚宝也走了。      姜晚澄又看向白二他们三人,眼神没有丝毫慌乱,唯有透着冷意的坚定。 “你们怕吗?” 白二三人声音有力的回道:“姑娘,我们不怕1 姜晚澄回手,听风立即意会,去将一旁架子的弓箭递了上来。 姜晚澄自来到碧水居后,日日都在练习拉弓射箭。 此刻,她手握长工,目光如炬,坚毅不畏的模样,也感染了白二他们。 三人的神情,瞬间又坚硬了许多。 姜晚澄:“无论如何,我与你们同在。” 白二三人气势瞬间高涨:“誓死守卫碧水居1 姜晚澄回了一趟后院。 碧水居的庄主是个女娘,这件事定是瞒不住的。 所以,就算此刻换成男装,也少不了麻烦事。 姜晚澄看向一旁的胭脂,心头有了想法。 “听风,快!帮我上妆。” 庄子上的人,今日都不敢出来看热闹。 毕竟,那可是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所以,锦衣卫找到碧水居时,周围一片安静死寂。 唯有躲在暗处偷看的蒋家二郎心中冷笑:贱人,害的我们家支离破碎,跌入泥潭地狱,好不凄惨!锦衣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见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娘,还能放过? 蒋家二郎躲着等着看好戏,看那些锦衣卫敲响碧水居的大门。 “谁呀?来了来了1 王楮跑上前开门,看到这些锦衣卫,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各位大人,不知……不知这是……?” 一张铁令牌直直怼上王楮的脸。 “我们是锦衣卫,办案路过此处,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说话之人,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加上他身上散不去的血煞气,便是普通人看了都会面露惧色。 谁还敢说不方便? 但是,此刻天色尚未落尽,若是这些锦衣卫在宵禁之前赶回上京城,完全是可行的! 但他们却选择在这一个小庄子上借宿! 当然若不是那蒋二指路,他们或许也不会找到碧水居来。 “各位大人,里面请。” 王楮当然选择顺着来,将六位锦衣卫请进院内。 听风脸上摸了一层黑,又加上天色暗了下来,所以她大胆着胆子出来给这些锦衣卫连忙搬凳子,倒上热茶。 这些锦衣卫果真都只看了她一眼,便嫌弃的不再多看。 这六人大咧咧的坐下,喝了茶后又问,可否有吃的。 听风哪敢说没有? 连忙说去准备。 “奴婢给各位大人炖个肘子,还劳烦各位大人请耐心等等。个把时辰,就能炖好了1 “快去快去1那刀疤脸不耐烦的大手一挥,却又突然顿住:“等等!听闻,这一片所拥庄子的庄主,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女娘?而且,她平日里也就住在这宅子里。” “怎的,我们已经来了这么片刻了,却还不见她出来,见见我们?” “是我们锦衣卫的官职太小,让这女娘瞧不上了吗?”(本章完) 435.第435章 身体有恙 若是平日里,或许还能扯个谎,说正好不巧,庄主今儿去了城里。 但姜晚澄傍晚时,才带了两个小女娃去了田野里散步,庄子里有不少眼睛瞧见。 这谎再扯出去,恐怕反而会成祸事。 所以,她早就与王楮和听风交待过,若是遇到如此情况,又如何回答。 但这几位锦衣卫,实在是太骇人了。 虽然他们洗掉了脸上和手上的血渍,但是衣袍上还未洗掉的血气实在臭的熏人。 听风压制了好几遍,才没有做出恶心欲吐的样子。 此刻,这几人的视线都盯了过来,个个儿眸子带了冰渣似的,好似回答的话若有一句不对,这些冰渣就会化成暗器,夺她性命。 听风混身禁不住一抖。 她惶恐低头,唯唯诺诺的答来:“各、各位大人,请见罪。我们庄子,确实是个女主子。几位大人光临寒舍,刚刚奴婢去报,主子也说了,本应当亲自出来恭迎见过各位大人才是礼节。” “但不巧的是,我们姑娘这两日身体有恙,恐自己的模样,反倒会碍了各位大人的眼,令尔厌烦。” “我们姑娘让奴婢帮忙请罪,让奴婢帮着招待各位大人吃好喝好,歇息好才是。若有不周,还要怪罪奴婢。” 可惜,听风的说辞,这些人并不相信。 “看来,是我们打搅了庄主修养清净。既如此,不如我等亲自去看看庄主,或许她病就好了呢?” “哈哈哈。说的有理!我等阳气足,这女娘自个儿守着一座庄子,怕是狠毒无人性的事儿做的多了,所以才会病体缠身。只要我们一去,那些小鬼自然就都跑了,再不敢沾她身呢。” “哈哈哈哈……” “走走走,既然来了这庄子打搅,怎能不见庄主?这岂不是我等的无礼了?” “即这女娘不敢出来见人,我们就去见她1 这些人口无遮拦,说的话肮脏难听,难以入耳。 听风咬的后槽牙都险些碎了! 可她又不得不继续僵着一张笑不起来的脸,做出一副阻拦的样子。 王楮跟在一旁,二人惶恐慌张,惹得这些锦衣卫鼻子冷哼。 “滚开1 王楮被一脚踹开,摔在地上脸色惨白,半响喘不过气来。 听风倒抽了一口冷气,瞧见王楮那番模样,心疼的险些掉下泪来。 她一时两难至极,既想去瞧瞧丈夫,却又不敢放这些人轻易进去。 “各位大人,我们姑娘模样,真的会吓到你们的。她,她实乃并非一般病症……” 锦衣卫:“少以这些无稽笑话,搪塞我等!什么奸猾的妇人,我们没有见过?今日我们非要瞧瞧,究竟是什么货色,敢如此糊弄我等1 另一人冷笑着怒吼道:“你们这庄子,不是有护卫吗?派了你们两个废物出来,是瞧不起我等吗?” “不止是护卫吧?刚还听人说了,这庄子上还有身手高强的武林高手呢。何不都叫出来,让我等过个招,瞧个厉害?” “我可是还听说了,这庄子上每日进进出出无数马车货物,不知是藏了什么鬼把戏呢!今日即叫我们撞上,我们自是要弄个清楚的1 听风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定是那该死的畜生蒋二,因为那些仇怨而怀恨之心,胡言乱语了一通,才叫这些锦衣卫上了心,专门奔着他们庄子来的呢! 他怎么就不感恩,已经闹得如此难堪,姑娘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将他们赶出庄子去呢? 真是还不如做的更绝一些! 听风气的浑身发颤,姑娘说了,这些锦衣卫早已是欲壑难填,怕是光用银子,是糊弄不过去的了。      而且,若真叫他们查到地窖里的冰山,姑娘所做的买卖,就要彻底完了! 如今上京没有燕王的命令不查,是燕王的事。 但若被刚好与燕王相对立的锦衣卫撞破,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些锦衣卫要往里面冲,没人拦得祝 还好二院里,温二郎正和廖老先生待在一处,而且由白一守着。 三院的房间里,是画儿带着雅姐儿和稚宝,由白二守着。 姜晚澄就在后院,由白五守着。 她早已听到前面的吵闹响动。 知道这些鬣狗一样的家伙,就要进来了。 她扭头看向白五:“去。” 白五:“是,姑娘1 白五出了门,扶着腰间的剑,在门外守着。 姜晚澄摸了摸手边的长弓和箭矢,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她更怕的,是自己守不住这些想要守护的人。 自己如今,并不像上一世那般,到这上京时,面对这些惊涛骇浪,还是个初初穿越,什么也不懂的轻狂女子。 虽然,她很快就被打击的接受了现实,且唯唯诺诺,窝囊的过了十二载。 但她上一世,一直都怕死,做任何的挣扎和苟且,也都只是想要活着。 如今,生死虽然任然紧要,但再也不是拿捏她人生的筹码了。 姜晚澄起身,戴上面纱,走出门去。 正巧这些锦衣卫闯进了后院,姜晚澄连忙迎上去,缓缓一个欠身:“各位大人,小女身体有恙,有失远迎,多有抱歉,还请饶耍” 她上来就请罪,反倒叫这些怒气腾腾的锦衣卫,一时有些没有料到。 “你便是这庄子的主人?” 这些锦衣卫面面相觑。 听说她是个年轻的小女娘,但他们也都实在没料到,她会如此年少。 当真只是个,无父无母,没有靠山,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而已吗? 这庄子,处处透着怪异。 毕竟,这天下哪有一个女娘住在庄子上,还能管着庄子的? 而且,听闻这女娘手段狠辣,将那佃户的兄长都给活活害死了。 这些锦衣卫也并非蠢货,虽然是听那路人所说,所以才会想着来这庄子探一探究竟的,但眼下他们心中却又突然升起另一想法。 这女子,当真只是个普通寻常的女子吗? 虽然屈尊见礼,但她神色可是没有半点异样,平静的就像不过是见了普通人那般,寻寻常常。 他们锦衣卫,不敢托大,也并非人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但这天下也绝对没有女子见到他们,还敢如此大胆的把? 瞧她此刻反应,实乃并非一般人呐。 姜晚澄:“是。小女便是这庄子的主人,姜氏。” “各位大人,欢迎屈尊光临寒舍,今晚能在我碧水居下榻歇息,实乃小女荣光。若有招待不周,尽管提出,小女定竭尽所能,满足各位大人。” 此时,那刀疤脸走上前来,冷笑着盯着她半低的头颅令道:“你,抬起头来,让本大人先瞧瞧1(本章完) 436.第436章 极热病 第436章 极热病 他倒要瞧瞧,这小女娘究竟生了何病,敢如此糊弄他们! 若是敢装神弄鬼,他定不绕她! 他们南镇抚司的炼狱手段,比起北镇抚司,绝对的有过之而不及! 姜晚澄缓缓抬头,只见她没有遮住的面容部分,譬如额头,脖子,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那刀疤脸立即吓了一跳,刚刚上前了几步,又迅速向后跳去。 “你你你你……” 他还没有结巴完,姜晚澄又当着他们的面,缓缓揭下面纱。 饶是世间再如何清丽角色的面容,在这些密集的红点斑痕之下,也会变得丑陋难看起来。 不,不止是难看,简直就是丑陋的令人作呕的程度。 刀疤脸还呕了几下,完全没有自知,他自己不仅浑身腥臭,那张脸更是恐怖骇人。 锦衣卫几人盯着眼前这张脸,显然,仍未完全信任。 “这是怎么回事?” 姜晚澄招手。 画儿立即端来一盆清水。 “各位大人,小女子这两日患上了一种极热玻这病,总叫小女子大汗淋漓不止,而且无端端的,今日早起后,脸上也开始密密麻麻的起了这些红点……” 说这话,画儿已经递上,拧干的水帕子。 “姑娘,快擦擦吧,免得汗液所到之处,叮痒难耐。” 姜晚澄憋着满头大汗的样子,接过帕子赶紧往脸上到处擦了擦,只见帕子所到之处,那些红斑红点并无变化,显然并非是画上去的假东西。 锦衣卫几人脸色微变,却又听姜晚澄继续说道:“小女子未去前院见过各位大人,实在是小女子也不清楚,这极热病到底是否传染,所以方才才不敢去前院招呼大人们……” “传染!?” 一听闻这两个字,其余人立即都变了脸色,甚至有一甚者还拔动了腰间长剑。 姜晚澄连忙道:“大人别怕。小女不去前院,各位大人也不过来近身,应当是没事的。我这婢女也只远远的伺候我,并未与我太过亲近,至今也还未有异样。” “但我这病,实在来的蹊跷,所以小女谨慎些,也总是好的。不然耽搁了各位大人的康健,小女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着,姜晚澄又缓缓戴上面纱,并重重欠身下去。 不管到底真假,谁又敢去试这个险? 锦衣卫接触世间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他们立即撤出了院子,再不敢多停留。 姜晚澄这才看向听风,“去吧,把肘子给他们炖上。” 听风:“姑娘放心吧,周大娘她们早就炖上了。” 灶房里几个厨娘也还未归家,姜晚澄:“你去将她们替下来,让她们都家去吧。” 今晚的碧水居,如此不太平,没必要牵连无关的旁人。 而且,灶房里没人,听风也能借此躲到厨房去。 那些锦衣卫便是闹事,王楮一个男子也能借机躲着点儿。 等听风和王楮也都离开,白五也被姜晚澄派去了前院守着。 回到房间,姜晚澄才从袖中缓缓摸出一瓶早就备好的毒药来。 而她手心,早就已经彻底汗湿。 看着手中药瓶,只需要几滴,这些人今晚就可以全部无声无息的死掉。 而她也有法子,让这些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尸骨无存。 但是,现在还没必要如此。 若不是被逼走上绝路,她也不想用如此极端的法子。 那蒋二郎不是好东西,所以,他一定在暗中瞧着好戏,想要看她如何倒霉。      若是这些锦衣卫无声无息的没了,将二郎一定是第一个去告密之人! 姜晚澄现在手中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恰巧大家都不在,所以,她只能期盼,今晚能平安渡过。 如若不然,她不介意大开杀戒…… 握紧手中药瓶,她又看向手边桌子上的弓箭,大不了同归于尽也绝对要保住雅姐儿和二郎他们的性命…… 夜色彻底降落之际,窗外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热气被地皮卷起,腾腾扑向室内。 听风过来说,肘子已经给那几人端上了。 “姑娘,他们一直在前院闲逛,应该听了那蒋二说,咱们庄子每日都有货物运出……若是被他们发现地窖入口,发现了那些冰……咱们该怎么办?” 姜晚澄:“入口没那么容易发现。” 姜晚澄摘着手中藤曼的叶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房间可都安排好了?” 听风:“是。都在前院,白四他们的房间,腾出来给了这些人今晚祝” 姜晚澄:“不过……这些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或许会把注意打到你们身上。” 严刑拷打? 威逼利诱? 皆有可能。 听风脸色一变,“奴婢,奴婢和他们拼了性命,也不会出卖姑娘的1 正说着,前院突然传来一声惊声惨叫。 姜晚澄脸色一变,立即丢下手中藤曼快步走了出去。 大雨‘哗啦啦’作响,前院再无声音传来。 但姜晚澄确定,她刚刚确实听见了惊叫声!并非错觉。 心中止不住的惊跳,她确信,那是白五的声音! 姜晚澄回头又快步进了屋中,犹豫了一下,她捡起一旁的毒药塞入袖中,又拿起弓箭背在背上。 “走1 姜晚澄出门,听风连忙在门廊边拿起雨伞,撑开后跟随着自家姑娘,二人快速走进漆黑的雨幕之中。 风雨飘摇,今晚的碧水居,处处漆黑,廊下都未点灯。 但毕竟是自己的家,便是摸着黑,姜晚澄和听风也能快速来到二院门后。 温二郎和廖老先生见到她的身影,都立即小声喊着,让她赶紧过去。 姜晚澄停步看向他们,她向里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进去。 然后,姜晚澄还朝着廖老先生弯腰拱了拱手。 本是请先生过来清闲教书,今晚却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危险。 若是牵连了他老人家,她心中才是愧疚万分。 但也盼他,能在危机之时,护一护她的弟弟。 姜晚澄转身和听风隐入门外,温二郎急得喉间‘呼哧’作响,恨不得在此刻能够冲出去,帮一帮他的阿姐! 可是,廖老紧紧拉着他。 “二郎,勿要冲动!我瞧你阿姐尚能应付,我如今算是瞧出来了,她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郎。你若此刻出去,反倒惹她分心,还要顾你。” “不若如此。我们赶紧去后面,找稚宝和你妹妹,照顾好小的,顾好自己,才让她免了后顾之忧1 (本章完) 437.第437章 暂时动不得 廖老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他身上之责,犹如泰山。 他还有妹妹,有夫子,有整个碧水居的后所! 他要做的,并非同阿姐冲锋冒险,而是安顿好身后一切。 阿姐身上有毒,阿姐如今还会拉弓射箭…… 阿姐定不会有事的! 温二郎只能忍着心中的惊忧,带着老师先冒雨去了三院。 找到雅姐儿的房间后,画儿听到是他们,赶紧开了门。 温二郎看到白二在这里,立即令道:“你和白一,赶紧去前院支援!我们几人在此,自会护住自己,不必要有你们!快去1 白一和白二对视了一眼,二人得的是姜晚澄护卫他们的命令,所以不敢轻易动弹。 温二郎见此,只能咬紧牙拉着画儿等人赶紧各个躲进衣柜或是床下。 “你们可以走了吗!?再不走,我就自己去找我阿姐1 “她若出了事,整个庄子倒时都完了,你们也绝不可能活命1 白一低首:“二公子,属下等并非贪生怕死。是属下得了姑娘的令,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们才是一等一……” 温二郎:“阿姐在我们心中,也是一等一的重要!还不明白吗?” 白一和白二咬紧了牙,这才低声道:“是!就算事后姑娘责罚,属下等也认了1 白一和白二转身死死锁上这扇门后,才飞速转身奔向了外院。 他们早就听到了白五的惨叫! 他们五个,是一同从卫所人牙处被挑选来的碧水居。 从前就是熟识,如今朝夕相处又同命,所以早就视彼此未亲生兄弟! 若是有一人出事,不论是谁,他们都会痛心不已! 白五,你千万不要折损在这些锦衣卫手中了! 姜晚澄和听风听着响动,躲在了一个暗角处。 雨声遮掩了黑夜里的许多响动,但也让姜晚澄听不清,这些锦衣卫所在房间,此刻究竟发生了何事。 因为突袭暴雨,所以晚饭做好后,听风和王楮便将饭菜和酒水摆到了房间里。 王楮只怕这些锦衣卫心怀不轨,所以摆了菜就让听风赶紧走了。 此时,整个院落里都没有王楮的身影,听风只怕王楮也遭了这些锦衣卫的铁手。 她着急的眼泪汪汪,混身发颤,但也并未慌得彻底失了神给姜晚澄添乱。 姜晚澄紧紧拉住听风的手,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哐当——’一声,吹开那扇门。 姜晚澄和听风趁机往屋内望去,只见有个人竟被倒挂在房中梁下! 随着风雨吹进房中,那身子竟还晃晃悠悠,显然人已经失去了清醒神智! 但究竟是谁,她们还未看清,便有一锦衣卫提着酒坛子上前去将门又给关上了! “姑、姑娘……” 听风腿软的不行。 不管是白五还是王楮,都只证明一件事,这些锦衣卫来者不善,今晚绝不会放过他们碧水居! 不管他们目的究竟为何,很显然,他们碧水居已是这几人眼中砧板上的鱼肉无疑了! “咱、咱们怎么办?” 姜晚澄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此刻亦是心慌的不行。 她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更明白,此刻若是自己慌了神,他们碧水居就彻底完了!      这些人或许是想拷打出什么东西。 王楮是个葫芦,怕是嘴被锯了,也定然不会说出什么来。 但白五……姜晚澄并不敢完全相信人的忠诚。 不过,若是他为了活命而不得已泄露了什么,姜晚澄也并不怪他。 只是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走1 姜晚澄欲要更靠近一些,听风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也跟了上去。 到了房外,二人蹲着身子,才隐约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他娘的,这二人都不吐口,不如杀了他们1 “杀?即要杀,就要杀了整个庄子才能灭口,不然等到了明日,这两具尸体摆着,到时那小女娘捅到上京衙门去,你想惹这一身臊?” “呸!大不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都给杀了,再一把火,一干二净1 “你他娘得蠢呐?这雨这么大,你放火想要灭的干净,这天也不允1 “那你们说咋办?就是不能杀呗?他娘的,老子被气的肝疼!不如,老子去捉了那小女娘,她是个女子,老子的手段她总得怕吧?” “那极热病你是当真不怕?” “怕个屁。我又不睡她,就用棍子,总能让她交代点儿什么。” “嘿嘿嘿嘿……老吴,我发现你这人,真狠。是今儿杀了人,还不过瘾,才想把平日里对那些牢狱里的妇人所做的手段,用到那小女娘身上发泄的吧?啧啧啧,瞧她细皮嫩肉的,可能都挨不住你一下吧?” “那可不?指不定还是个雏儿呢。老子最爱这种了,又鲜又嫩,可比那些经了人事儿的妇人,可要精彩有趣儿的多了。” “你他娘的真变态。” “那女娘,暂时动不得。” ‘呼哧’一阵不满的重重呼吸:“为啥?” “今日你们没瞧见,她根本不怕我们吗?” “确实不怎么怕。” “那又如何?或许是她无知,根本不知道我们南镇抚司的厉害。” “就算不知锦衣卫,也该闻到我们身上的血腥气吧?这世上,我还未见几个女人,不怕咱们的。要么,是她背后之人,咱们锦衣卫也要忌惮两分!要么,就是她伪装的功底,实在深到连我们也能瞒过。” “难道是她……有所依仗?” “蠢货。老吴,有时你就是不长脑子。今日路边那人即说了,这庄子有诡巧,每日都有货物运去上京,但却又不见这庄子有其余收盈庄稼,所以运去上京城的究竟是何物?又要运往上京的何处?” “那人说,明明前段日子,每日都有成山成堆的货物运到庄子,翌日再运出去。但近段时日,却只有出,没有进。这庄子里,到底在做什么勾当?” “若只是寻常生意,一个小女娘罢了,绝不可能会有如此能耐!所以,她背后,绝对还另有其人!这是人谁?” “你真当老子闲,是无事才来管这庄子的闲事吗?” “那、那咱们是来干啥的?” “老大是以为……最近上京城中兴起的珍珠之案,和这庄子有关?”(本章完) 438.第438章 射箭 那人一阵沉默,老吴却‘啪’的一声拍响了巴掌。 “原来如此!咱们摸查此事,始终没有头绪,难道今日还真叫咱们撞上了?” 又是一瞬的沉默后,那人才又接着说道:“最近北镇抚司盯我们盯得的比燕王还紧!所以,杀人灭口之事,万不可龋到时惹得麻烦,没人替你善后,你真以为千户大人还能护你几时?应付不了,只能推你出去1 那老吴这才‘阿’的一声惨叫。 “那咱们如何下手?总要撕个口子,才能叫这小女娘有个怕处,不然她可不会老实交待1 “不能动那小女娘,还不能动其余人了?这两人不开口,就把那婢女抓来!老吴的手段有时还有些用处,就把那婢女折磨一番,总能吐些东西……” 听风白了脸,口中咬紧了牙,瞬间满口就是血腥气。 许是屋内还未完全昏迷的王楮也听到了这些话,‘呜呜’的叫着呜咽低鸣。 不过,这些锦衣卫并不知道这管事和婢女是夫妇,不然早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或许还真能撬开王楮的牙齿。 此时,王楮的呜咽声,惹得那几人不快,又对他狠踹了几脚,王楮的声音才又渐渐低了下去。 听风痛的眼泪直流。 姜晚澄气愤的手脚发抖! 什么鬼珍珠之案,便是她上一世也未曾听闻过! 如今落到她庄子上来,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原本她并不想沾惹这些祸事,以为应付这些鹰犬,只要伺候了他们吃喝,此事或许真能挨过去。 但没想到,这些锦衣卫白吃干饭没事干,吃了她的饭,喝了她的酒,竟然还想杀她的人! 虽然因为无端猜测,也因为她的态度而有所忌惮,但他们可没想过要放过他们碧水居! 动她的人,与动她又有什么区别? 落到这些人手中,就是生不如死! 姜晚澄知道,她再不能坐以待毙。 大不了,她今晚杀了这些锦衣卫,再出去杀了蒋家所有的人! 她安抚的捏了捏听风的手掌,再不犹豫的将药从怀中摸出。 然后取出竹筒和火折子。 片刻后,窗户上悄然破了一个洞。 一股小小的白烟,从角落里穿入屋内。 只是,这几人毕竟都是训练有素,有经历颇多的锦衣卫,他们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 “有人1 “谁?” “捂住口鼻1 “开窗1 “砰1 一柄黑黑的武器破窗飞出! 一声巨响,房门大开。 姜晚澄带着听风早已迅速隐匿进黑暗的角落处,并迅速拉弓搭箭。 而屋内的锦衣卫统统飞扑出门,个个气势汹汹提着武器,瞄向整个院落的漆黑之处。 “什么阴私小人!?胆敢在我们锦衣卫面前,班门弄斧耍这些鬼迷手段,却不敢出来直面迎战吗?” “有本事,出来与我们较量个痛快1 六个锦衣卫背靠着背,环成一个阵势。 他们瞄着黑暗,并未轻举妄动,就怕这宅子里,还藏着什么武林高手! 毕竟,从他们来后,就未见过那路人提过的武林之人! 这宅子,当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不过,但凡有一方有所异动,他们都会如同虎狼扑死。 不过,姜晚澄并不会轻举妄动。 她在等。 这些人虽然及早发现并逃出房间,让药量大大减少减了一些折扣,死不了人,但他们多少也吸入了一点,不会轻易好过的。 师父的药,从来没有虚发。 需要等待的,不过是时间。 整个碧水居,唯有‘哗啦啦’的雨声。 漆黑之处,姜晚澄虎视眈眈,可她始终只是较着一股劲儿罢了。      但就是这股劲儿,让这些锦衣卫察觉到了危机。 好像漆黑的雨幕之中,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轰——” 天上打了雷。 闪电若隐若现。 姜晚澄看向那夜空,心道:连你也在逼我吗? 就在这一空挡,有人瞥见了角落里伸出来的箭矢。 “在那!我看见了——” 一柄斧刀分扑射来。 “叮——” 一声剑响。 是白一和白二跳了出来,替姜晚澄挡了这一下。 随机,二人飞奔进了雨幕中,和六个锦衣卫迅速打在一起。 但他们不过都只是有些拳脚功夫的护卫罢了,功夫和手段甚至经验与这些锦衣卫相比较,实在有这天壤之别。 而且,不止是实力,还有人数的悬殊。 白一很快就被重伤倒了地。 白二惨叫一声,也被卸了一条胳膊。 锦衣卫抓住他的后劲,冷笑着嗤道:“就这?若是你肯说出,你们这庄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我尚且可以饶你一命。如不然,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1 白二仰着头,暴雨糊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但他仍是狠狠冲着眼前之人‘呸’了一声,“我们清清白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亏你们还是朝廷命官,却在此处戕害无辜百姓!要杀就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废话什么?杀了他们1 那刀疤脸就是老吴,提着刀向白一走去。 抓住白二之人,脸上亦是发了狠。 就在他们挥刀决定结果了白一白二之际,一支箭矢从黑夜之处飞扑而来。 “咻——” 箭矢又狠又准的射进了老吴胸口。 老吴瞪大眼,手中还举着的刀没有落下,自己就先捂着胸口倒了地。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口中瞬间吐着含了泡沫的鲜血。 另一只箭矢再次飞来时,其他锦衣卫终于有了警觉。 他们迅速挡开飞箭,并分了二人向黑暗中扑去。 “老吴!老吴!?老吴——” 姜晚澄带着听风迅速转移,可是身后‘呼哧’声越来越近。 她们冲进雨里,转到了二院。 又从二院转到一院。 中途,姜晚澄又趁机发了两箭。 不过,都被身后之人给用刀挡了开去。 但好在,她也拖延了一段距离,并再次拉开。 “站住1 只是可惜,这院子不大,天上闪电越来越亮,她们身影终究还是渐渐落出,被人彻底盯上。 就在身后之人丢来长刀时,姜晚澄和听风一个拐弯,那刀狠狠插进门中,刀锋‘嗡嗡’作响低鸣。 她们行踪,终究是彻底暴露了。(本章完) 439.第439章 其罪,当杀! 前院其他锦衣卫立即全都飞奔了过来,暂时也不管地上还吊着一口气的白一白二了,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二人已经等同死物。 而且,他们刚刚确凿看清,放箭之人竟然是两个女娘! 现在,也无论吹烟之人是谁了。 这庄子上之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明知他们是锦衣卫,却还敢放箭! 老吴此时还生死不知! 他们堂堂锦衣卫,竟然栽在一个女娘手上! 既如此,那么今晚,谁也别他娘的活命了! 他们要杀尽整个庄子,所有活口! 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庄子的秘密,翻出来! 余下五个锦衣卫都发了狂怒,眼见着就要在黑暗中抓到姜晚澄与听风二人,头顶瓦片突然‘哐当’作响。 密密麻麻,‘劈里啪啦’,轰轰隆拢 “等等!停——1 下面五人,瞬间都停了下来。 就连喘着气的姜晚澄和听风都茫然的望向头顶。 “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史郎君他们回来了?” 姜晚澄摇头:“没有那么快。” 她派史奕和武大去了码头,因为要打听的事,所以一定是明日才能回来。 杨虎跟着李四桂去了城里,姜晚澄要他们找合适的铺面,今日也一定不会那么快有消息。 雪燕姐是特意去找白薇姐的,而且还带着戚七郎,说好了今日会住在城里。 所以,不会是他们回来! 而且听这脚步声,少说也有十人! 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庄子,一个小小的碧水居,今晚竟惹得这么多人来访! 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惹来这些麻烦。 原本姜晚澄是想带着听风穿过暴雨,前往灶房。 地窖入口,就在灶房外的水缸下面! 不过,启动地窖时,动静不会小,所以她才没有安排大家都躲到地窖里。 除了怕里面会将人冻出毛病之外,姜晚澄确实也担忧会打草惊蛇。 但就在刚刚,她的想法突然生变。 她射杀了一人,而这些锦衣卫因为吸的毒药量过轻,所以毒性迟迟还未发作! 再拖延时间下去,她和听风也迟早会落入他们手中。 若是他们血性大发,一通乱杀之下,还会发现二郎和雅姐儿他们。 姜晚澄万不敢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 所以,她是打算将这些鹰犬都引到地窖里去,若是能从外关上地窖门,便是这些锦衣卫使出混身解数,也是出不来的! 等待毒发时,加上冰寒冷窖,他们自然不可能再有命活! 但现在,屋顶突然出现了另一拨人,这些人彻底打乱了姜晚澄的计划。 现在就是她与听风都不敢贸然再出去,只怕会中了屋顶这些人无差别的屠杀。 “去房间。” 姜晚澄不敢再暴露,只能带着听风随手推开手边的门,并放慢手中所有动作和力道,缓缓关上房门。 “是史郎君的房间。” 听风小声道,并趁机顺手捡了一把重重的锤子拿在手边。 只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勉强提起这锤子,却还是不肯丢开,心想着必要时刻,自己就是拼死也要护住姑娘。 姜晚澄并未注意听风在做什么。 此刻,她贴在门边听着外面动静,并在门框上戳了一个小洞。 从小洞往外望去,只见外面仍是一片漆黑,唯有风雨飘遥 但此刻的宁静,却叫人紧张的窒息。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好似炸开了一道门,就在姜晚澄与听风所在房间的隔壁。 接着,无数漆黑的箭矢如暴雨一般,从空中飞扑而下—— “趴下1姜晚澄回头搂着听风扑倒在地。 身后箭矢透破房门窗户,擦过姜晚澄的裙摆裤腿,统统折断在地。 可想而知,刚刚倘若是她晚了一步,此刻那些箭矢就会刺穿她的身体了! 顾不得衣衫,姜晚澄一把扯了过来,并拉起听风赶紧躲到了床帏后面,免得再被下一波箭雨伤及。 “快,你躲到床下去。” 听风:“可是姑娘,你、你呢?” 姜晚澄:“我自有办法。快点,听风!带着你,我反倒多了一份牵挂,明白吗?” 听风想到王楮还生死不知,现在姑娘又要她先躲起来,一时心中慌得没了主,眼泪‘簌簌’往下掉。 但姑娘说的对。 自己是姑娘的累赘,没了自己,可能姑娘更能放开手脚一些。 听风连忙钻到床下,姜晚澄则钻到墙壁与床帐之间。 她身形单薄纤细,堪堪躲进去,并不是问题。 只听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厮杀了起来。 姜晚澄紧张的闭上眼,只希望这场混乱能赶紧结束…… 趁此机会,她脑海中也在迅速整理所有信息:后面这些人,到底是冲着谁而来的? 锦衣卫,还是他们碧水居? 他们碧水居如今不过做了一个冰冷饮的生意,难道是动了谁的蛋糕了?所以有人查到了她,恰好也是今晚前来想要灭口? 不过,既然她做这个生意,有孟行知罩着,所以这个可能性极小! 那就是冲着这几个锦衣卫了? 这些锦衣卫又以为她碧水居与什么珍珠之案相关,难不成,来的这批人也是为了此事? 姜晚澄一个头两个大,小腿也是火辣辣的。 刚刚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她意识到,刚刚的箭雨还是伤到了她。 不过,应该也只是划破了皮,因为她能感觉到裤腿湿漉漉的,但是筋骨没有问题。 外面惨叫声四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姜晚澄喘着气,打算离开这间屋子了。 她挂心二郎和雅姐儿。 无论这双方谁输谁赢,必然都不是善茬。 这种时候,她只想和两个孩子在一处,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 想到此处,她没有再犹豫。 只是快速冷静下来,拉过一旁的床单撕开一条口子,然后粗糙的先将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两圈。 再拿起地上自己掉落的长弓,又捡了几只完好的箭支,姜晚澄缓缓将门开了一条缝子。 庭院里,黑影交叠,不过战势好像已经渐渐趋于明显。 毕竟是以五敌十,这后一波的人眼瞧着已经占了上风。 姜晚澄刚刚溜出来,就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了一声:“是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南镇抚司——” 惊慌的叫喊,却迅速被湮灭。 连惨叫声也未有机会发出,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对方是鬼罗刹的杀手一般,滴着血的刀尖指着剩下的两个活口。 “敢冒充南镇抚司,谁给你们的胆子!?我等是锦衣卫下北镇抚司——!前来侦破珍珠之案,抓潜逃的贼犯1 “贼子胆大妄为,杀了我锦衣卫司下同门,现在又敢身披锦衣卫服冒充我锦衣卫之身,侵扰良民百姓!实属难饶,其罪——当杀1(本章完) 440.第440章 空无一人 第440章 空无一人 北镇抚司!? 姜晚澄明知不该看这个热闹,但还是顿住了脚步,并在暗角处藏了身,向雨中那些如鬼魅一样的身影望去。 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皆被击倒,负伤在地。 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声惨叫后,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仍在做最后挣扎:“你、你们疯了!我们是南镇抚司货真价实的锦衣卫,你们不可能不认识我们!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想杀了我们。”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见着好几张生面孔,又是惊惧恐慌:“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敢虐杀同门,你们也吃不了好果子1 “你们最好赶紧及时止步认罪,不然等我们千户大人发现了你们今晚所做之事,定然饶了不了尔等几人,要叫尔等给我们陪葬——呕1 说着话,那锦衣卫竟狠狠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他在嘴上抹了一把,看着手中鲜血,满脸惊骇。 身旁同伴在此时也跟着一起吐起黑血来,‘哇哇’几声,顷刻间地上就已是一滩醒目的黑色液体。 虽然迅速被雨水冲散,与其余血水混成一滩,但这一幕,站着的其余北镇抚司锦衣卫们见了,也是一脸惊异。 唯有正前方手持长刀之人,毫不犹豫手起刀落,瞬间解决了眼前二人。 姜晚澄捂着胸口转过身来。 她不再逗留,迅速离开了此处。 身后遥遥传来说话声:“是不是要清理一下?” “这宅子里还有活人吧?” 姜晚澄冒雨一直狂奔,头也不回的从一院跑到二院,没有见到温尔鹤和廖老先生,便又迅速去了三院。 “画儿?” 姜晚澄敲响房门。 她很快看到被上锁的房门,于是又喊了两声。 “你们都在里面吗?” 温尔鹤的声音很快就从里面传来:“阿姐!我们都在一处。你可还好?” 姜晚澄:“应该没事了。你们再等等,阿姐很快就放你们出来。” 温尔鹤好似松了口气,“好,阿姐。不过阿姐,你若是忙,就先别管我们!我们几人在此,并没有什么大碍。” 姜晚澄握着那把铁锁,想了想,只好道:“好。你们若是累了,就先将就着歇息片刻,阿姐会尽快回来。二郎,照顾好你夫子1 温尔鹤:“阿姐放心。” 姜晚澄再次回到前院。 如她所料,前院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地上没有尸体残骸,就连白一和白二都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地上坑洼处的血水,还有破损的门窗等,姜晚澄甚至都要怀疑,今晚发生的一切,是否都是一场幻觉罢了。 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姜晚澄很快清醒过来。 拖着腿上的皮肉痛,姜晚澄先将听风喊了出来。 “姑娘,奴婢刚刚在房中一直听着,那些人应该都走了!而且,他们还把院子里的尸骸都清扫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什么胳膊腿的落下。” 听风紧张的搀扶着姜晚澄瞄向整个院子,确实没看到令她害怕的东西,心底才重重松了口气。 然后二人一起去了白五兄弟的寝房。 房梁上悬挂的白五已经被放在了地上,一旁还躺着白一和白二,王楮共四人。 看样子,是北镇抚司那帮人走的时候,顺手做的好事。 听风一声惊叫扑了过去,趴在王楮怀中放声大哭:“阿楮!阿楮——” 姜晚澄沉着冷静一一探过鼻息和脉搏,着实重重松了口气。 “太好了,都还活着。不过,他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必须马上医治。听风,你听着。你先冷静,我现在需要你做两件事1      听风呜咽着赶紧擦了眼泪,颔首听着。 姜晚澄:“第一,你去白一和白二身上摸一摸,应该可以摸到一串钥匙。然后去三院,将二郎放出来,我需要他的帮忙1 “画儿就让她留在三院,陪着雅姐儿和稚宝。等她们睡下,再来前院帮我。” “第二件事,你去我房中,我床头有个小匣子,里面是我的银针,你速速去取来,我要急用1 听风不敢耽搁,连忙爬起身,先是小心将王楮平躺放好,然后赶忙去白一和白二身上搜了一遍。 果然,她搜到了钥匙。 等听风将温二郎放到前院来时,廖老先生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廖老从前就是个勤恳老实的文官,姜晚澄怕吓到他老人家,听到声响就赶紧起身半掩了房门。 “先生,夜色已深,就不劳烦您老在此帮忙了,请回去歇息吧。” 姜晚澄拒绝廖老入内的态度,廖老即便再想搭把手,此刻也没得那么厚的脸皮非要留下。 他点了点头,只留下一句:“若是忙的太晚,二郎,明日多歇息半日也是无碍的。” 温二郎连忙拱手送先生离开,“是。学生谢过夫子1 廖老消失在门角处,姐弟二人才一起进了门。 看到白一他们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温二郎脸色一变。 “阿姐……我,我听到了打斗声,但没想到会如此……” 姜晚澄:“我瞧见你阿兄了。” 温尔鹤震惊的瞪圆了双目。 姜晚澄想到在漆黑的雨幕中看到的那个身影,也是一阵鼻酸:“说来话长。若不是他们北镇抚司来得及时,我怕是还要一番周折才能脱身……” 或许也不一定能脱身,但无论如何,她也会使出全力,去护他们兄妹周全。 “先不说了。二郎,你和我一起将他们抬到炕上去1 白五兄弟睡的是大通铺,这会儿他们都躺在地上,姜晚澄摸到白一和白二都有些失温,所以此刻也顾不了男女大防了! 必须尽快将他们二人,换上干净的衣物,并盖上被子才可! 只是,她将搬动四个大汉这件事,想的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温二郎不过八岁,再如何大的力气,和姜晚澄这个女娘配合下来,才搬了一个王楮,二人就累的都白了脸。 还好,听风回来的及时。 三个人才合力将另外三人搬到了炕上。 姜晚澄才动了手,就被温二郎拉祝 “阿姐1 他低喊着,满脸阴郁之色,“阿姐就让我来吧,我可以做到1 听风也赶紧上前来拉住姜晚澄另一只手:“姑娘,奴婢已是妇人之身,此事便让奴婢和二公子一起做吧。” 姜晚澄虽想与他们理论一番,在医者眼中,病患是没有性别的。 但是二人眼下如此执拗,而她此刻争论这些不过是浪费时间,也毫无意义,便放开了手,摊开银针先去瞧白五与王楮二人。 其实,姜晚澄此刻才是浑身彻底湿透的那个人。 她的头发丝都还在滴水。 床榻上,她坐着的地方,床单被褥都早已被她浑身的湿水,浸湿了个透。 不过,她现在丝毫不在意。 而是认真的对着白五和王楮,迅速的先下了银针,只为保命。 (本章完) 441.第441章 深夜到访 姜晚澄下针又快又准。 听风和温二郎迅速的替白一和白二换了干的衣衫后,二人材瞧见她的动作。 因为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和体力,不多时,姜晚澄的额头上已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听风赶紧上前,替姜晚澄擦了擦额头,看见她头发凌乱不堪还滴着水,便又赶紧心疼的统统解开姜晚澄的发丝,只在她脑后轻轻束成一把。 温二郎在一旁掌着灯,凑近了,想让阿姐看的更清楚一些。 此刻,听风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虽然姑娘这几日都在替林大娘子推穴按摩,好像偶尔也在替史郎君施针,但这回还是她正儿八经看见姑娘在做这件事情…… 姑娘,如今好像真的会医术了! 姑娘她,可真是了不起! 听风眼里渐渐盛了激动的泪珠,就在险些掉下来时,紧闭的大门突然又被人‘砰砰’声的砸响。 姜晚澄迅速扭头看向黑暗中,大门的方向。 温二郎跳下床,捡起门边的一把刀紧紧握在手中。 听风也紧张的赶紧捂了捂眼睛,下床穿上鞋来到温二郎背后。 “这、这么晚了,会是谁?” 温二郎恶狠狠的盯着门道:“不管是谁,今晚别想再侵犯我碧水居半步1 少年提着刀,刀身还有血,眼中的漆黑如泼墨之色,又深又浓。 听风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 姜晚澄却淡淡道:“去瞧瞧,或许会是意想不到的人。” 听风和温二郎结伴去了门口。 这么大半夜的,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心中实在不踏实。 所以,根本不敢贸然开门。 隔了好半响,那敲门声仍然又快又急,好像没有打算放弃离开的意思。 听风这才压着嗓子问道:“谁、谁呀?这大半夜的,还、还要不要人歇息了?半夜登门,所、所为何事?” 门外声音很快传来:“我乃北镇抚司锦衣卫,请开门。” 听风浑身一惊,吓的全身都无法控制的哆嗦起来。 北、北北镇抚司……锦衣卫!!? 这些人不是都已经走了吗!? 为何会去而复返!? 听风已是六神无主,只能迅速扭头看向温尔鹤,不知不觉间,好似已经认定了才八岁的二公子能拿定注意似的。 温尔鹤不知在想什么,那模样看起来,确实没有听风那么害怕。 只是脸上蒙了一层寒霜,听风瞧了也是浑身瞬间起了一层薄汗。 她还以为自己是眼睛花了。 不然,为何会在二公子身上,察觉到阴森的……杀气? 听风揉了揉眼睛,便听见姜晚澄的声音从后传来。 “二郎,开门吧。” 温二郎只犹疑了一瞬,便立即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人。 一位是浑身漆黑披着蓑衣,泛着血腥杀气,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的锦衣卫。 另一位,是个提着木箱,满脸不情愿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见到开门,开口便问:“伤患者在何处?快带我去1      温二郎沉默盯着他们,并未让开,只是手中握着刀柄动了动。 那中年男子吓了一大跳,“这……” 他扭头望向身旁的锦衣卫,那锦衣卫缓缓抬头看向门内温二郎,“还不让开?耽搁了救治丢了命,我们北镇抚司可不会。” 见到他的脸,温二郎的眸底快速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他竟未听出是他的声音? 温二郎快速沉下神情,手中丢了刀并对听风说道:“听风姐,请带这位郎中,去瞧瞧。” 听风连忙应声,带着那中年男子赶去了白五兄弟的房间。 姜晚澄已经收了针,并穿鞋下了榻。 后面,就将屋内四人都交给了北镇抚司带来的者为郎中看诊,她则留下听风帮忙,自己快速出了房间。 门廊下,温二郎仍站在原地。 等那锦衣卫转身将大门关上后,他才低低的喊了一声:“李三哥1 李琰转过身来,冲着温二郎咧嘴一笑:“你小子!数月不见,竟然变得如此稳沉了!二郎,未来可期呀1 “李三哥?真的是你1 姜晚澄走上前来,脸上露出浅浅笑意。 李琰抬起手指‘嘘’了一声,目光瞟向郎中所在屋内方向。 姜晚澄颔首,三人自觉拉开了一些距离。 姜晚澄欠了欠身,李琰也拱了拱手。 他们做出疏离陌生之相,在那郎中无意回头望来时,便只以为他们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问话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转头,探过几人脉象,郎中心底暗暗吃惊。 明明瞧着这几人面色,都是将死之相,怎么此刻摸了脉象,却又有起死回生之脉? 郎中心中怀疑,这几人是已经事先,被人救治过了吗? 这边,姜晚澄三人用压得极低的嗓音说着话。 李琰先问:“看来,女娘已经猜到是我了?” 姜晚澄:“不难猜。” 在北镇抚司单方面屠杀南镇抚司那几个锦衣卫时,姜晚澄就瞧见了李琰的身影。 所以,若是他们去而复返,一定会有李琰! 而且,在他们敲响门时,姜晚澄就有预感会是他们。 只是,在他们截杀南镇抚司那几位锦衣卫时,是上了屋顶后从天而降的野蛮行为,这一回又如此守礼,姜晚澄想来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只是没想到,李琰会带着郎中来,而且……只有他一人。 姜晚澄心底略微又有些失望。 从在上京城遇见北镇抚司那一次,姜晚澄就明白,他们在与她割裂避嫌。 虽也能猜到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但是完完全全装作陌生人,她心中也仍避免不了略微伤感。 李琰,“这位郎中,是锦衣卫的老熟人了。正巧他今日出城回了家,所以我去把他捉了过来,让他给瞧瞧。可有帮上什么?” 姜晚澄:“你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若是只她一人的半吊子医术,怕是要折腾到天明。 其余的,李琰也不方便说。 只是道:“我奉了命过来,要你们庄子对今晚的事,三缄其口。若是有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来问话,就说你们什么都不知,只知这些人吃过饭后突然狂性大发,就在此时,我们北镇抚司的人来了。明白吗?”(本章完) 442.第442章 有人越窗 就是要她将一切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姜晚澄明白。 毕竟有那郎中在,他们也不能站在一处说的太多,李琰故意横着脸走进白五兄弟房中。 问那郎中:“这几人,可都还有救?” 郎中擦着汗,点点头:“回大人,命是续上了。不过,有一位内伤严重,需要一些时日可能才会醒来。还有一位胳膊折了,等我给他接上,这条胳膊三个月只要不事劳力,恢复也是指日可待的。其余二位,都有一些外伤,等包扎上药后,也都不过是几副药的事。” 不过,郎中并未提,他怀疑已经有人替这些人做过什么治疗了,不然这几人的命也是没那么容易捡回来的。 李琰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他只怕因为他们来得迟了,所以害的庄子损失了性命。 不过,他脸上还是装做大意不在乎的样子,“回去领赏!这次,是我们北镇抚司办案殃及了这庄子的普通护卫和管事,所以,一切费用都由我们北镇抚司负责。老吴,你好好替他们看诊,自不会亏了你。” 郎中连忙应下。 外面风雨不减,李琰决定留下等那吴郎中。 听风扶着姜晚澄先将温二郎送回二院,正巧画儿哄睡了两个女娃出来。 听风连忙喊道:“画儿1 画儿过来,见到姜晚澄这副湿淋淋的样子,心中一惊。 “姑娘!您,您怎么这副样子?” 姜晚澄确实觉得有些冷。 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这一晚,她一直高度集中着精力,撑着精神,在雨中穿梭跑来跑去,此刻竟有些要崩溃倾倒的架势。 姜晚澄摇了摇头,声音也变得虚弱无力:“画儿,请帮我烧些热水来,我想在房中泡个热水澡,谢谢。” 画儿红着眼连忙应道:“姑娘,奴婢应当如此。听风姐,你先照顾好姑娘,我马上就去灶房1 听风点点头,搀扶着姜晚澄回了后院。 姜晚澄回到房间后,立即脱干净身上所有的衣物,一件不剩后便钻入了被窝里。 听风连忙替她散开所有头发,快速的帮她擦着发丝。 还颤着声小声的问着,“姑娘,奴婢刚刚瞧着,您腿上的伤……” 那布巾,都被血给浸湿透了色。 可姑娘此刻好像还顾不上那伤,因为这会儿姑娘浑身抖得厉害,连被子都压不祝 听风心疼的要命,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趴过身子,趴在被子上将姜晚澄紧紧搂着。 姜晚澄还强撑着安慰她,“没有大碍。你快别在这里替我忙活了,你也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擦擦头发。王楮那里,你还得去守着,万一那郎中有需要你的地方。快去1 听风红了眼眶,不舍得离开:“姑娘,可是你……” 姜晚澄:“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知道?今晚庄子上的人手,恰好不足。所以,你不必在我这里无用的守着我。我自个儿也能顾好我自个儿,听风,我没有你想的那般柔弱。当初与你失散,我不也好端端的活下来了?” “再说,画儿也快来了,你快去吧。” 听风这才听了话,狠心起身离去。 姜晚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还未热起来。 但她知道,自己快了。 手脚凉的发痛,怎么也捂不热,这是高热的前兆。 头也跟着剧痛起来,一个摇晃,就好似有个钻子在冲着脑门儿往里钻。      她叹了口气,还真是病来如山倒。 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病过了,今晚也是撞上了这场大雨,不然并不至于如此。 画儿费力的将热水一桶桶的提来,并灌进浴桶里后,整个人已经彻底累瘫。 姜晚澄虽然抱歉让她一人做着这么重的活儿,但此时也顾不上说什么话了,只能赶紧用毯子捂着身子,然后费力的起身拖着疲惫无力的身体进了侧边围起来的浴室。 一坐进浴桶里,姜晚澄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画儿,你下去吧。” 姜晚澄瞧着画儿也没什么力气了,轻声与她说道。 画儿并不知道姜晚澄身体情况,只当她的语气是累极了,但还是爬起来道:“姑娘,让奴婢伺候你沐浴吧。” 姜晚澄摇头,“我想多泡一会儿,你不必管我。今日你也累着了,下去吧。” 画儿便不再想那么多,当真拖着无力的步子出了房间。 她瞧着这雨,好似终于小了些了。 漆黑的夜空,就像张长着的黑色深渊巨口,轻易就能吞噬掉整个碧水居…… 画儿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赶紧拿起伞快速离开了后院。 画儿离去后,整个后院,更加的漆黑寂静。 唯有主屋亮着微弱的灯光。 摇摇晃晃,似屋中的主人一般,虚软无力。 姜晚澄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窗棂的响动给惊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地上有一道长长的黑影拉下—— 有人,正在越窗! 姜晚澄浑身一惊,水声‘哗啦’作响。 她知道自己暴露了,立即便从浴桶里翻了出去,捡起一旁的毯子迅速裹住自己。 然后东张西望了一番,操起浴室里唯一的武器——凳子,沉声大喊:“谁!?” “哪里来的贼人!?不知这是何处吗?只要我大喊一声,我家护卫即刻就会出现,取你性命!识相的,赶紧滚1 她撑着刚回来的一点力气,装作凶悍厉害的样子,低声怒喊。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害怕。 弓箭都不在身侧。 浑身唯有一张毯子遮身,更没有什么毒药傍身。 若是情况危急,她只能拼一把,冲到药箱前,只要能拿到毒药,就能保命! 可对方,却是一动不动。 姜晚澄看着那黑影,若不是确定自己所有门窗都是合上的,她此刻都要怀疑,那黑影是否不过是窗外的一道树影而已? 但是,不可能! 她刚刚并未眼花,她是确确实实看到那影子翻动着进来的。 虽然他的动静很小,但她却还是被惊醒了。 姜晚澄紧张的汗如雨下,敌不动,她却是必须要动了! 若是淫贼,她如此眼下这副衣衫不整的赤坦模样,今晚怕是难逃一劫! 所以,她必须赶紧出浴室,并穿上衣衫才可。(本章完) 443.第443章 大胆狂徒! 腿上的灼痛此刻也清晰传来,姜晚澄看着地上自己狼狈的影子,咬紧了牙,一点点的移动着自己,打算先向外撤去。 但她一时忘记了,身上的毯子是长尾拖地的。 刚刚她裹得匆忙,并未将身后的长摆甩开,现在向后一退便踩在了长摆上,而她走的快,便不注意的两脚相互都踩在了一起,再继续向后退去,就将自己扯了一个仰倒—— “啊1 姜晚澄一声惊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晕眩着向前移去,而她整个身体都无法控制的向后狠狠摔去!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和彻底摔倒,并未到来。 姜晚澄心惊肉跳,满目骇然的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紧张的混身发颤。 此人宽大的手掌,此刻正一只搂着她的腰,一只扶着她的背,姜晚澄甚至感觉到他手掌的粗粝,磨得她本就疼痛的皮肤,火辣辣的钻心。 因为她此刻,正在发着高热。 姜晚澄自己都能察觉到,她此时浑身烫的像滚过开水一般,所以轻轻一碰,浑身都是疼的。 姜晚澄狠狠打了一个摆子,此人满身血腥的臭味,浓烈扑鼻。 她忍着呕吐的欲望,单手搂着前胸快速起身,另一只手费力的提起手中的凳子就向眼前之人狠狠抡去—— 不过,她此刻的挣扎和反抗,不过是困兽犹斗。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殊死一搏! 如预料那般,她的凳子还未抡起,手腕便已被眼前此人一把紧紧拽祝 “大胆狂徒!放开1 姜晚澄红白着脸费力吼着,脑海中在这瞬间,已闪过数道如何玉石俱焚同死的法子! 只是一个都还未成型,眼前之人已经快速拉下脸上的黑色面罩。 “澄儿,是我1 急切的低喊声,聚焦了姜晚澄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 姜晚澄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脸,终于停止了挣扎。 是……是温朝晏!? 是他,竟然是他!? 怎么,怎么会是他呢? 只这一瞬间,她浑身所有强撑的力气都泄尽了。 手中的凳子‘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手脚皆是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怎么是你呢?” 她眼眶里盛满了委屈的泪珠,只是还未掉下来,就被温朝晏一把横抱起来搂在怀中。 “澄儿,是我。是我罪该万死,如今才来看你。” “你给我时间,让我慢慢与你解释好吗?现在你正在发热,我们先去休息,好不好?” 温朝晏的声音又低又温柔,恨不得将她融化了。 姜晚澄的心,就像飘摇的一只小船,这一刻才好似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任由温朝晏将她抱起,并快步走向床榻。 等温朝晏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后,姜晚澄搂着胸口的毯子,转身趴在床边却‘哇’的一声吐了。 温朝晏揪紧了眉,正要再靠上前来,却被姜晚澄抬手阻道:“别……你,太臭了……呕——” 说着,又‘哇’的吐了一口清水出来。 温朝晏瞬间僵在原地…… 明明,他来之前,还特意换了一件外衫,难道还是臭吗?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 许是整日过着腥风血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如今已经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那些血腥味…… 温朝晏甚是内疚。      他往后退了两步,蹲下与姜晚澄耐心说道:“有没有药?我去给你煎了过来服下?” 姜晚澄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趴在床边喃喃:“那边梳妆台,旁边的斗柜……左下第三个抽屉……有两味草药,你各取三钱……替我煎了服下……可以退热……” 她难受的再多说不出一个字。 温朝晏温柔低声的安抚着她:“你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姜晚澄很想睁开眼,想再瞧瞧他的脸。 她怕他,不过是一场幻觉,若再睁眼,便又不见了。 可是,她此时连眼皮都掀不开了,竟就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姜晚澄已经被温朝晏半抱在怀中,而他就坐在床榻边,正温柔的哄着她吃药。 “澄儿乖,再喝一口。” 姜晚澄微微蹙眉,只觉得这药,怎么比想象中的还要苦? 她摇了摇头,却又仍张着嘴一口口吞下。 由此,她还获得温朝晏的夸赞,“澄儿真厉害。咱们再喝两口好吗?” 姜晚澄瘪嘴:“你骗人……你把我当小孩儿吗?” 她抬眼看向温朝晏的脸,阔别数月,明明好像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这一刻竟又清晰的回到脑海中。 他依旧是那副样子,英俊不凡的一张脸。 瞧着眉宇神情,好似比从前更加的深沉老练了。 不过,盯着她的眼神,倒是仍如从前那般专注深邃。 所谓深情眼,此刻眸中只有她。 姜晚澄望着那深处,只觉得自己好似飘摇晃荡的,就快要就此沉溺了…… “你本来就还是个小女娘。来,最后一口。” 在温朝晏耐心的哄劝下,姜晚澄乖乖的将一碗药彻底喝完。 也许是药性太大,她还来不及再与他多说两句,就有迷迷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意识还在浅薄之际时,脑海中想的却是,他怎么闻起来,没有那般臭了? 姜晚澄出了一身的汗。 她觉得好热,迷迷糊糊中,便将被子踢了个干净。 但就算是身上什么也没盖,她仍觉得好热,热的自己脖子胸膛全是汗。 姜晚澄难受的在床上哼唧又扭动。 她还不知,此刻自己身无寸缕的模样,在房中另一正守着她的人眼中,是如何风景…… 散乱的发丝。 白的晃眼的肤色…… 温朝晏在原地怔怔的站了好一瞬,僵硬的转开了脖子。 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这光景,简直比被人捅了一刀子,还叫他难受。 温朝晏擦了擦鼻息下的红色液体,强忍着身体的燥热冲动,伸手又拿过毯子轻轻替她盖上。 见她还要再踢了开去,他立即伸手摁住她乱动的双脚。 “澄儿乖,别乱动。我给你擦擦汗可好?但不能再踢被子了,可好?” 可她回应的,只有难受的嘤咛声。 这对温朝晏来说,简直是就是凌迟的酷刑。(本章完) 444.第444章 桃木匣子 温朝晏红着脸,咬紧了牙,快速起身又去取了温水来。 过程自然是万般折磨。 但他一直撇开眼,只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脖子和脸颊。 其余脖子以下的方寸,是一丁点儿也不敢游走。 接着,温朝晏又取来扇子,小心而又温柔的就坐在床榻边,替她扇着微风。 见她气息和体温都渐渐平息下来,才又替她处理了腿上的伤势。 天色微亮之际,温朝晏见姜晚澄睡得一脸平静香甜,忍不住俯首在她额头上亲了又亲。 “我见到你了。在上京城,在今晚前院的角落里。我都见到过你,知道吗?” “你把二郎照顾的很好,谢谢你,澄儿。” “我很想你。” “等我。” 姜晚澄只觉得自己好像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些话,但具体是些什么,她是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等她扶着额头醒来时,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姜晚澄只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把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连件小肚兜都没有穿!? 随即,她一张脸一寸寸的,从额头红到耳朵,又红到了脖子,最后全身都泛满了红色。 昨晚,是温朝晏来过了吗? 她急切的看向整个房间。 门窗紧闭,屋内并无他的身影。 就将姜晚澄失意的以为,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昨夜发了一场高烧,做的一场不太清晰的梦罢了。 直到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搁在床头的一个木匣子。 姜晚澄心中一惊。 匣子是桃木做的,是姜晚澄在上一个上元节时,温朝晏亲手所做,送给她的上元节礼。 姜晚澄心中一喜,真的是他!? 她拿起匣子打开,里面有自己的簪子、玉佩、小金牌还有两百多两她之前一直攒着的银两银票等。 这就是她的小金库啊! 姜晚澄激动了起来。 当初在破庙被鸢鸠一派的人掳走后,她便与这木匣子失散,如今失而复得,一定是昨晚温朝晏带给她的! 真是一块碎银也未少! 姜晚澄抱着怀中匣子,脸上露出笑意,红了眼眶。 知道是他真的来过,她也搂紧了身上的薄毯。 虽然有些害羞,但也并非有什么不可接受的羞耻感,只是脸颊发烫,心率快到有些停不下来而已。 用手扇了扇脸,姜晚澄这才想到,当初在上京城重逢,他们彼此装做陌生,甚至昨晚他明明从天而降救了陷入危机中的碧水居,可他们亦是连一个相汇的目光也不敢接触。 所以,天已经亮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待在此处? 当真是,避嫌避的,比陌生人还要疏远的程度。 不过,他还知道寻着机会来,也不算罪无可耍 这瞬间,姜晚澄心底的酸涩委屈,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她看向自己腿上包扎过的痕迹,又看向榻边放着的蒲扇。 知道昨晚耳边那些温柔的低语都不是梦,心中一阵甜蜜,身上也跟着好像大好了不少。 “姑娘,醒了吗?奴婢给您送早食过来。” 画儿敲响房门。 姜晚澄这才赶紧起身。 穿上干净整齐的衣衫后,姜晚澄才让画儿进来。      画儿将清食小菜放在小桌上,一边摆菜一边奇怪说道:“今早奴婢起来,在灶房外的药罐里见到了新鲜的药渣,可听风姐明明说,早起她才准备去煎药的。那那副药渣,会是哪儿来的呢……” 姜晚澄想到昨晚喝的那副退烧药,此刻药碗还在床边的凳子上摆着呢。 姜晚澄默了一瞬后,说道:“是我昨儿晚上给自己熬的。你别管了,倒掉就是。” 画儿惊讶:“姑娘你给自己熬的?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会给自己熬药?姑娘,你怎么不喊奴婢来做呢?自己怎么……” 画儿唠唠叨叨的扑上来,姜晚澄好一阵安抚才将她给打发走。 吃罢饭,姜晚澄感觉到自己仍有些气虚。 还咳了几声。 然后,她给自己确诊,当真是惹了风寒了。 许久没有如此病过,一时腿脚还有些发软。 只是,前院的事情,她仍要去瞧瞧。 姜晚澄强撑着精神,又给自己挑了几样药。 为了给史奕治病,她如今屋中的药,还真不少。 包了药,姜晚澄提着先去瞧了瞧雅姐儿和稚宝。 两个小女娃浑然不知昨晚发生过什么,甚至还觉得大家都挤在一个屋子里,有些紧张刺激又好玩。 所以,今日该怎样正常玩耍,仍怎样玩耍。 姜晚澄便不管她们,才又去了灶房。 听风正在熬药。 守着四个‘咕咚咕咚’的药罐子,转来转去忙个不停。 见着姜晚澄过来,听风立即起身道:“姑娘,刚刚周婶她们过来,奴婢擅自做主,将她们打发走了。虽说昨晚下了雨,但前院仍有打斗的痕迹,地上也还有些血痕。所以,奴婢怕她们瞧见了,会引起不必的麻烦。姑娘,奴婢做的可对?” 姜晚澄点了点头,夸赞她:“你做的很好。我还来不及吩咐你,你就知道该怎样做,听风,真的很好。” 听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姜晚澄知道,她定是熬了通夜,现在累极了。 姜晚澄心疼的摸摸她的脸,“他们几人如何了?” 她知道,现在就算是喊听风下去歇息,她怕也是不肯的。 听风脸上露出一抹轻松:“姑娘,刚刚阿楮醒了一会儿了。白一他们三个,都还未醒过,不过,性命都已无忧,姑娘放心。” 昨晚那吴郎中看完病,又是针灸,又是放血,又是包扎的几番折腾。 到快天明的时候才收拾好。 离开时说,他会派人将药方和抓好的药都送来。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就有人上门送药来了。 听风赶紧将药都熬上,想要赶紧给他们四个服下。 画儿忙完后,来替了听风的手。 姜晚澄本打算自己给自己熬药的,又被画儿给逮住了。 “姑娘!您再如此,奴婢当真要生气了!1 姜晚澄并非什么都不能做,却还是被画儿给赶走。 不想惹画儿生气,于是,她又去了前院。 有几间房的门窗都有破损,地上水洼处,还有一些没被雨水冲走的血水。 姜晚澄瞧了都心惊,心道:难怪听风会将周婶她们劝走,如此狼藉的前院叫人给看见了,谁还不胡乱猜测?(本章完) 445.第445章 休整 再说,昨晚碧水居的动静,怕是四周离得近的,也并非无人察觉。 只怕如李琰昨晚所说,锦衣卫还会有人上门来问话,所以,院中一切更不能外人所见了。 听风就在白五兄弟房中照顾伤重的四人。 温二郎起来后,还来帮了忙。 姜晚澄将拖得动的门窗都自己搬了搬,在听到她的咳嗽声后,温二郎跑出来呵住她:“阿姐!你都病了,还在这里忙活什么?今日会有人回来接手这些事,你现在马上回后院去歇息1 姜晚澄:“我没有大碍。冰窖的事,也不宜迟。” 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信用。 原本,李四桂负责每日的运冰事宜,但昨日李四桂被姜晚澄派去了城里看铺子,没个两日也落不下事,回不来。 而且,运冰这件事,原本以为白一或者白二都能去做。 谁能想到会出昨晚那样的意外? 所以,姜晚澄今日只能打算自己先去取冰,然后进城去送一趟。 只是她手脚有些发软,所以到了地窖后,便是裹紧了外衣,也冷的混身发抖。 温尔鹤也跟着下了地窖。 既然他阻止不了阿姐,便只能在阿姐做事时,搭把手了。 温尔鹤咬紧了牙,同姜晚澄先取了冰,然后将冰装起来,二人再一起费力的将装了冰的箱子搬出地窖。 才刚忙活了一转,外院就传来喊声:“晚澄1 姜晚澄眼眸一亮,她看向温二郎笑道:“二郎,太好了!是雪燕姐回来了1 的确是林雪燕回来了。 不只是她回来,她还带着戚七郎和林白薇一道回来的。 见到姜晚澄,林氏姐妹都很是愧疚。 前院那般阵仗,白五兄弟房中躺了四个,她们都不敢想,昨晚这碧水居经历了什么。 还好,肉眼瞧着姜晚澄和温二郎他们都没有大碍。 只是,林白薇还来不及松口气,温二郎就道:“白薇姐,我阿姐昨晚淋了半宿的雨,浑身都湿透了。早起我问了画儿姐,画儿姐说阿姐昨晚半夜还给自己熬了药,这会儿的药又熬上了。” “我也听见了阿姐咳嗽,可她偏偏还要忙冰饮的事情。她是我阿姐,我劝不了她,你们快帮我劝劝吧1 看把温二郎给急得,都告起状来了。 不过,他的话,却让林氏姐妹,特别是林白薇更加的愧疚了起来。 她立即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并催促姜晚澄赶紧回房中去歇息。 还拍了雅姐儿和稚宝两个小丫头,去她床跟前守着。 等姜晚澄躺在床上时,林白薇还不小心发现了她腿上包扎的伤口。 “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白薇白着脸,抬起她的腿质问。 姜晚澄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惹得林白薇发了火,“你还不想与我说吗?你不说,我就一个个去问,去问二郎和听风他们好了1 姜晚澄这才赶紧拉住她,连声解释,“白薇姐,别!我说1 姜晚澄犹疑的看向床边的雅姐儿和稚宝,眼神示意她们都出去后,才将事情大概全部说了一遍。 林白薇越听越心惊。 “所以,我这只是皮外伤,而且已经处理了。真的没有大碍,你放心咳……咳咳咳……” 姜晚澄控制不住的捂着唇,一阵巨咳。 林白薇脸色就没有恢复过,她盯着姜晚澄,“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大碍?对不起……是我不该进城,我不该那么放心,明明这世道如此混乱,就连上京城外都能发生这些事,是我对不住你……” 姜晚澄就怕林白薇多想。 她着急的想要安慰林白薇几句,林白薇却道:“若不是李琰天不亮亲自来找我们,说庄子出了事,我们还不会这么快就赶回来。我真该死1      姜晚澄见她如此,反而有些羞愧,“白薇姐,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如此……” 林白薇:“不是你说,这庄子就是我们大家的家吗?连家都护不住,我当真是丢尽脸了!也没脸见温弟1 姜晚澄:…… 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林白薇自我调节了一下,情绪似乎好了一些,才又扶着姜晚澄的肩,珍重的对她说道:“晚澄你放心,你只管好好歇息,庄子上这几日的事情你就都别管了1 “冰饮那边,有你雪薇姐接手。她已经取了冰,应该正在赶回去的路上。她和瑾之把冰饮的事,都管的妥妥当当的,你也不必操心。” “前院后院,我也都管着就是,有大事再来找你定夺。你休息,我去忙1 林白薇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晌午时,史奕和武大也回来了。 二人进门后,看到前院一片狼藉,皆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随即,林白薇就找他们说了昨晚碧水居发生的事。 二人听后,瞬间狂怒! 史奕气的一拳锤在墙上,还破口大骂:“狗日的锦衣卫!若是昨晚老子在,非要亲手宰了他们1 史奕浑身杀气,就连武大都怕他几分。 还到后院,隔着门窗问了问姜晚澄。 知道她确实没有大碍,才又回到前院去忙活。 只这一回过后,史奕再也没有通夜离开过庄子。 不过一个下午,前院几乎就休整的差不多了。 破损的门窗修修补补; 地上的血水被冲洗的干干净净; 屋顶东倒西歪的瓦片也都被扶了正。 箭矢、瓦砾、血痕、稻草等,也都被抹除的毫无痕迹。 到了晚上,李四桂和杨虎也都回来了。 他们不知道庄子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白一他们四人都受了伤,瞧着还挺严重。 可怎么受的伤,听风只说是李琰吩咐过的那套说辞。 二人听后,心中骇然,内心也都是一阵后怕。 入夜后。 姜晚澄喝了一天的药,其实精神已经大好多了。 就是这咳嗽,怕是一两天还好不了,需要时日将养一下,才能恢复了。 林白薇不允许她下床。 除了去更衣如厕,恨不得吃饭都让姜晚澄在床榻上解决。 姜晚澄只能乖乖听话。 因为如今只要她一说‘没有大碍’,林白薇就做出一副愧疚难当,眼红欲哭的模样…… 姜晚澄这还如何受得了? 简直不敢惹。 于是,只能乖乖躺在床榻上,捧着一本书从天亮看到天黑。 烛火都捧到跟前了,她还看的入迷,忘了时辰。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仔细别伤了眼睛。” 姜晚澄闻声,一脸惊喜的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本章完) 446.第446章 你瞧我,变了吗? 第446章 你瞧我,变了吗? “你来啦1 姜晚澄立即丢开手里的书,一双眼睛明亮如星,并张手伸向眼前突然出现之人。 温朝晏也不磨蹭,上前来一步,转身坐在床榻上,弯腰低头,任由姜晚澄搂上他的脖子。 而他也用一双铁臂,紧紧搂住姜晚澄纤细妙曼的腰肢,并用力贴向自己怀中。 二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彼此真实的存在。 阔别数月,好似这一刻才真真正正的重逢相聚了。 抱了一下,姜晚澄放开手并推开温朝晏,转而双手捧着他的脸。 “昨晚都还没来得及看看你,让我瞧瞧,是否变样了?” 她的小手冰凉凉的。 如今庄子上自己就制冰,所以他们几人用起冰来,并不吝啬。 姜晚澄屋子里,就放了一个大缸,缸里放了一大坨冰。 所以,房间里自然就降了温,不似外面那般酷暑炎热。 温朝晏捉住她的手指,大手磨了磨她的指尖,低声反问她:“那你瞧我,变了吗?” 姜晚澄眨巴着眼,一副无辜样子:“模样到是没变,就是不知道这心……有没有变呢?” 另一只小手顺着脸划到他胸口戳了戳。 温朝晏只觉得,她这小猫抓似的的力道,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挠的他,心里难受极了。 忍不住贴上额头,声音低的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那你要不要打开瞧瞧?” 二人双眸粘在一处,连一瞬也没有离开。 不知不觉,温朝晏将她两只小手都抓在了掌心里。 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姜晚澄也并没有躲开,还主动的抬头迎上。 重重的呼吸声,如浪潮一般将她淹没。 姜晚澄挣扎着保留了一分清醒,可他开头的凶猛冲动,忽而就变成了缠绵温柔。 渐渐的,她的意识和感官,也都跟着一起沉沦了下去。 好像,只能以此方式来倾诉着思念、喜欢和爱意…… 就在事情逐渐有些不受控制,温朝晏的唇都来到她的耳垂处时,姜晚澄突然无法抑制的咳嗽起来。 温朝晏立即抬起头来,低头看她,并温柔的抚着她的背。 “要不要喝点热水?” 昨晚她的那场高热,还有腿上的伤口,让他牵肠挂肚了一整日。 所以,他费尽心思,将事情又拖了一日,并未及时进城复命。 就是为了能寻个机会脱身,再来瞧瞧她。 果然,如他心中最坏的猜想那般,她当真是病了。 喝了几口热水后,姜晚澄到底也舒缓了一些。 她盯着他红红的嘴唇,心道:若是刚刚当真继续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她好像也是愿意的。 不过,这古今的男人有一点根子倒是都神奇的统一。 那便是,爱劝女友喝热水。 ‘噗嗤’一声,她笑了出来。 温朝晏还在替她揉着手上的穴位,这是姜晚澄刚刚亲自教他,可以帮助缓解咳嗽的推拿穴位。 他做的倒是认真。 听到她笑,温朝晏才抬起头来问她:“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姜晚澄扑到他怀里撒娇:“因为见着你了嘛。快说说,你怎么就成锦衣卫了?”      在上京城无意间与他重逢那次,姜晚澄都险些被他给震惊到九霄云外去了。 上一世,整个上京城也未流传出,这温大奸臣和妖妃的身后,还有个锦衣卫身份的大哥呀! 不过,虽然她与温二郎即惊讶又欢喜他终于来了上京这件事,但他们到底稳住了阵脚,见他目不斜视的略过他们,他们也没有不识趣的非要上赶着去与他相认。 他们姐弟自认为,那天扮作路人身份,还是扮得挺像样的。 夜色还长,温朝晏也不瞒她,搂着怀中的美人儿,极尽耐心而又温柔的拍着她的胳膊,将前段时间怎么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为锦衣卫,还成了个总旗事情,缓缓道来…… 如今,大梁朝锦衣卫门下这位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名叫张常钦。 此人行事阴诡狠辣,从不按常理行走出牌。 但他屡破奇案,又不怕燕王势力,早已是小皇帝和摄政太后跟前的心腹红人。 不过,因为小皇帝尚且年幼,所以如今的张常钦多是给太后办事。 这一回,这张常钦不知又领了何事,竟出现在了广蔗县。 偏偏广蔗遭了瘟疫,而这张常钦平日里铁打的身子,这一回竟也一头倒下了。 若不是温朝晏他们几人出现,张常钦或许还真栽在了广蔗这个小地方。 其实,一开始温朝晏他们几人,以仁义侠士带着药方救黎明百姓的事迹,在传遍整个广蔗时,张常钦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这些江湖宵小若都能救天下黎明百姓,朝廷不就真成笑话了? 所以,他只觉得,不过是有不轨之心的势力,在故意捣乱罢了。 开始时,他根本不用温朝晏他们的方子,而是选择了端王张赫宣广施的这张药方。 可偏巧的是,那方子并不完美,所以仍有较高的死亡数目。 而张千户身旁的人也跟着接连倒下…… 此时,温朝晏他们几人,并不知道这张千户的身份,只是再次伸手搭救了他们一把。 却没想,大家竟然全都跟着好了起来! 那药方还当真是如此神了! 不只是能救人,还能防病,简直就是整个天下的福祉! 张千户又一路暗访了温朝晏他们,发现这几人还当真是不计后果和付出的救了所有百姓们! 他原本只是想弄清温朝晏背后究竟有什么势力。 没想,他们还真有几分真本事! 这几人,才是真正的身怀有大公大德。 而且,他们不止是出钱,还出力,是真心想要救治这些普通的黎明百姓。 便是张常钦这个常年浸淫在腥风血雨,黑暗淫权中的人,竟也有几分动容。 所以,他好几次,故意的露了一些马脚的去接触温朝晏他们。 偏偏就好几次都遇到,张赫宣对他们几人一路的追赶打压和阴谋陷害。 张常钦连燕王都不怕,还能怕那端王? 自然忍不住出了手。 一来二去,几人竟还成了朋友。 张常钦欣赏他们有一颗赤诚心,还欣赏他们几人都有一身的好武艺,好谋略! 所以,就动了要把他们收入麾下的念头。 但是,要弄几个人进锦衣卫,也并非什么开个口就能办成的小事。 还好,温朝晏他们三人有出息,张常钦要办的事,他们几人十天内就帮他办成了。 还办得十分漂亮! 张常钦,自然有了藉口,将他们身份引荐回了上京。 也不需要锦衣卫总司之令。 直接太后的手一挥,点了几笔,他们的身份就落定了。 而温朝晏的胆识、身手和智慧,最让张常钦欣赏喜欢,所以在进上京城之前,张常钦便已经给他落了个总旗之职。 (本章完) 447.第447章 我真想你 虽然温朝晏说的风轻云淡,许多事情也是一掠而过。 但是姜晚澄仍能想象到,他未说出口的那些,不知是多少艰辛万难。 要取得那张常钦的如此信赖,还给了他一个总旗之职,怕不只是生死患难过了吧? 姜晚澄心中有些后怕,她伸手一把拉开他的衣领,只是入目之间而已,就有许多她未曾见过的新鲜疤痕。 她心中一惊,正想再往下扒拉两下瞧瞧,却被温朝晏紧紧捉住小手,再不让她继续了。 他脸上带着揶揄笑意:“澄儿已经急不可耐了?再等等,咱们成亲后,我让你瞧个够可好?” 姜晚澄:…… 要不要脸。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1 她狠狠瞪着他,但不揭过,又能怎样? 温朝晏也只能无奈的笑。 “我这不是,还好端端的在你眼前吗?别担心,都过去了,没事的。” 姜晚澄红着眼眶,抬手给了他一拳头。 “怎么不担心!?我可不想还未过门就成了个寡妇1 温朝晏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 “是我不好。我们不提此事了。把你腿上的伤给我瞧瞧。” 其实,林白薇在下午时,已经给她换过药了。 但姜晚澄还是乖乖的伸出腿去,让温朝晏拆开又看了看。 温朝晏蹲在床边,手握住她的小腿。 指尖皮肤细腻柔滑,而他的手掌又大又粗。 因为常年握刀拿剑,拎斧拉弓,所以温朝晏的手掌,比寻常二十岁男子的手掌,更要粗粝数倍! 便是如此握住她的腿而已,姜晚澄都觉得她的皮肉被他剌的生疼。 不一会儿,如凝脂般又嫩又白的皮肤上,就有了些红痕。 温朝晏根本不敢用力。 他一只手轻轻一圈,就能握住她的小腿,他心道:她怎么这般瘦?好似他微微一个用力,便能折断她的腿骨。 所以,动作上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伤口,心里也没有心思什么心猿意马。 “比昨日瞧着好些了。” 查看后,温朝晏意识到她才换过药,便又仔细的替她重新包扎上。 姜晚澄又咳了两声后,问他:“你去瞧过二郎没有?” 温朝晏:“待会儿去,不急。” 这个时辰温二郎或许还在温书,所以温朝晏并未先去见他。 温朝晏又想到一事。 “对了。南镇抚司那几人,中的什么毒?” 姜晚澄一惊:“仵作验尸了?” 她早猜到这几人即便事死了,尸体上定会有所体现。 温朝晏也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是她做的。 为了保命,她下狠手,自是应当。 不过,他必须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毒,才能想法遮掩此事。 姜晚澄:“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成份,你知道的,师父从不教我这些毒药配方。我只是闻过,这次的毒药,应该有河豚的毒素。” 河豚? 温朝晏知道事情该如何引导了。 这些上京京府衙门的仵作也根本察验不出,这南镇抚司的几人,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所以,他只要稍微做点手脚,南镇抚司那帮人就再怀疑不到她此出来。 “好,我知道了。还有这个。” 温朝晏从怀里摸了一个东西出来,塞到姜晚澄手中。 姜晚澄摊开手掌一看,竟是一把钥匙? 这是何意? 她抬头看向温朝晏,他才开口解释:“我在城东,赁了一处房屋。只有一个小院,三间房。不过,就在淮河边。屋前有棵柳树,还有一排种的花草。你何时去瞧瞧?” 姜晚澄忍不住的笑,这是要将他的家,交给她了? 她爽快的收下钥匙,“好,我会去瞧瞧的。” 温朝晏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开心的也笑起来,“澄儿,你闻一闻,这一回,我身上还有没有令你难受的味儿了?” 今日出来寻她前,他特意从里到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洗了两遍澡。 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换过干净的。 但不知为何,心里仍有一份忐忑。 他只怕再熏着她,像昨日那般,她若是再嫌弃呕吐,他不怕尴尬,但怕被她拒于千里之外。 姜晚澄立即发动嗅觉,凑上前用力的闻了闻。 左闻又闻,都闻不出昨日那般令她无法忍受的味道,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属于他的体香味。 姜晚澄说不清的心安,情难自已的伸手投怀送抱,脑袋揉在他的怀中还温柔的蹭来蹭去。 “今日的你,真好闻。” 这世上哪个男人受的住,她这般又美又娇的人儿,如此娇柔蜜意的撒娇? 温朝晏只觉得,自己的心,当真都要被她给掏出来了。 再抵不住,将她用力的抱紧。 “澄儿,我真想你。日日想,夜夜想。” 她不知道,他这一回又遭了一次,命悬一线。 若不是迷迷糊糊之际一直想着他们姐弟三人,怕是很难这儿快就挺过劲儿来。 姜晚澄也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自己的思念,“我也是,温朝晏。我很想你。” 二人对着彼此,相视一笑。 数月的隔阂,好似从未存在过。 情到浓时,温朝晏低头,本还想再亲亲她的小嘴,却被姜晚澄给捂祝 “你明知我咳嗽,若是惹给温大人,我可难辞其咎。” 温朝晏拿下她的小手,一声低喃:“来不及了。” 反正都已经吻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吗? 笑着,他再次垂眸低头,亲了上去。 这一次,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对温朝晏的折磨,可是匪浅。 二人又拥抱了片刻后,温朝晏才起身准备离去。 翻窗时,姜晚澄憋着笑喊住他:“大郎君还是走门好了。我这后院,这会儿是不会有人来的1 林白薇怕雅姐儿和稚宝吵着姜晚澄养病,所以如今都将她们带去三院住了。 所以,这两日一到晚上,姜晚澄这后院就寂静的只有虫鸣蛙叫声。 温朝晏翻窗的动作一僵,这才转脚向门口走去。 关门前,二人依依不舍的望着彼此。 就在门要合上之际,姜晚澄才突然想到一事:“下一次,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 温朝晏合门的动作一僵,强忍住再次回来的冲动,他颔首只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才转身不舍离去。 温朝晏见了温二郎后,才紧忙赶回他们北镇抚司今晚的落脚地。(本章完) 448.第448章 无关之人 子时两刻,温朝晏刚刚潜身摸黑回了房,李琰就跑来敲门。 温朝晏本不想理他,李琰却偏要死命敲个不停。 好似他今日若是不肯开门,他就拼着耐力也要敲到天明去。 温朝晏扶着额头,到底他替自己遮掩了两日,还是去给李琰开了门。 “三更半夜,你有何事?” 温朝晏抱怀,一脸寒霜的问李琰。 李琰脸皮厚,身子一闪,就挤进房门。 温朝晏摇了摇头,无奈的将门合上。 转身时,李琰已经自顾自的翘腿坐在桌旁,还从身后拿出一坛酒,一包花生米来。 温朝晏:…… 他今晚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温朝晏揉着额角道:“我想早些歇息。” 昨晚他几乎一眼未闭,今晚又摸到此时,确实有些困倦了。 李琰仿若未觉有人赶他,神情激动的不行:“哟,我今晚可是觉都睡不着,就是特意等你回来呢!你还想睡?来来,咱俩喝两碗!聊两句1 温朝晏:“聊什么?明日不行吗?” 李琰干脆上前将他拉着坐下:“快说说,你家女娘今夜见着你,是不是很激动很开心?你两有没有拉上小手?啧啧啧,瞧你,今儿还特意洗了两道澡,还换了一身新衣裳,她有没有发现今日的你特别的干净!?” 李琰一脸八婆的嘴脸,温朝晏动了动嘴角,终是说了一句:“你该说门亲事了。不如,明日我回去找张千户,让他给你寻个媒婆如何?” 不过,想到女娘,温朝晏的神情倒是柔和了不少。 只是,他与她之间的事,他是一个字也舍不得与旁的任何人多说。 李琰见他如此小心眼儿,撇了撇嘴。 “真没意思。你这人如此闷葫芦,真不知道那女娘喜欢你什么?莫不是,她眼瞎了?” 温朝晏看向李琰,“我长得不行吗?” 李琰:…… 见过自恋的,从未见过如此自恋的。 姜女娘,岂会是那看脸之人? 不过,这也很难说呀。 毕竟这世上能配上那女娘姿容的郎君,还真没几个。 原本想听些迤逦情事的李琰,一个字也没听着。 自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于是‘嘿嘿’一笑,张口提了壶不开的:“那你可告诉你那女娘,关于云念之事了?” 温朝晏神情一顿。 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快,“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无关之人。还不值得提到她跟前。” 他们相聚的时间如此之短,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许多事情,也没有机会提到。 李琰立即捉到他脸上的那抹异常,兴致再次跟着拔高:“她都嚷着要嫁给你了,还是无关之人?” 温朝晏凉凉的盯了李琰一眼。 温朝晏确实还未向姜晚澄提过,他们在广蔗遇到了雪厘子的徒儿,云念。 云念本该跟着雪厘子回了大晋,但不知为何,她也会在广蔗。 而且,还以医女身份,整日投身在那场瘟疫困境中,救死扶伤。 她有了些许变化,好像终于对世人多了一丝怜悯之心。 但那又如何? 温朝晏对她,就如同对芸芸众生一般,是平视的,并无丝毫特殊之处。 他心里装着的,除了复仇之事,就只有姜晚澄和一双弟妹。 再容不下任何旁的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只是,在广蔗时,他们既要救人,就需要团结广纳医者,所以既然云念要来,他们也并未独独拒她于千里之外。 只是每日,例行公事的说几句关于疫情之事罢了。      直到,他那次性命之危。 是云念使出浑身医术替他医治,直到好转。 张常钦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说那云念当真尽心尽力的救了他。 不过,林雪燕他们也知道温朝晏的心里容不下旁人,所以亲近的照顾之事,都是林雪燕和李琰做的。 云念不过是除了每日来看诊几次,其余也没有过与他独处之时。 温朝晏自个儿察觉的不妥。 所以,最后一次云念给他看了诊后,他便主动提及,让她往后不用再来。 云念红着眼眶问他,“少主当真要如此避着我?少主可知,我……我是念安县主?端和郡主,是我的母亲。” 云念竟然还有如此身份,是温朝晏万万未曾想过的! 端和郡主,是大晋长公主的独女。 云念身份也算尊贵,竟会跟着雪厘子云游江湖? 他一时怔愣祝 那云念却趁机扑进他怀中,抽泣着道:“少主当真瞧不出我的心意?自从在扶骏见过少主,云念的心便再容不下旁人。” “少主,云念知道你的身份。” “你是温家的人。” “少主,我母亲与你母亲,年少就是旧识,若是少主、少主肯怜悯云念,娶我为妻,我定会到母亲跟前游说,让少主在大晋多份势力1 温朝晏当时是如何回应她的? 便是他自个儿记不得了,李琰他们也是记得的。 当时他们几个原本都在房间外面,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尖叫。 等他们闯入屋内时,就见那云念正被温朝晏一只手给死死掐住了脖子。 他神情冷酷犹如罗刹一般,不讲丝毫旧情。 而那云念,若不是他们插手救下来,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人还真是……对毫不在意的人,甚是无情。 云念捂着脖子,那眼泪簌簌的掉,就像在控诉负心汉一般的望着他泪道:“少主当真如此无情!?我不过要你娶我罢了,竟好似在要你性命!?我到底救了你这回,你竟还想杀我!?” 温朝晏冷冷盯着她,眼神犹如盯着一个死人般,“若不是看在你这回救我一命的份儿上,你以为,他们有机会从我手中救下你吗?” 这天下,没人能拿温家说事。 拿温家威胁他,他便是拼死,也会毁灭。 温家之骨,傲霜斗雪,铮铮铁骨,从不为权势威武所屈。 若是他当真以自身,而去苟那虚妄权势,又怎配姓温? 将来百年去了地下,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更何况。 他的人生,原本已经够苦了。 心中唯一还能留给自己的地方,只有一个澄儿。 旁的人,却还想连这方净土,也想与他争抢,将她夺走!? 温朝晏真是恨不得掐死云念。 但到底,此事做不得。 除了雪厘子的缘故之外,云念到底救了他一命。 只是,此事之后,他身边再留不得云念。 云念走后,顾廷舟问他:“你如此得罪了这位贵女,就不怕她回去大晋后,因爱生恨与你报复?” 温朝晏的身份,顾廷舟已经猜到了几分。 但是,也只知道他是身怀家世之仇的大晋人,具体的底细,还并未完全清楚。 温朝晏:“我就怕她,不肯告知世人……我还活着。”(本章完) 449.第449章 求见 躲躲藏藏苟活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让世人知道,他们温家还有血脉活在这世上了。 他并不怕大晋的杀手来灭口。 就怕他们,不来。 温朝晏的心中自有一番计策,但此时说到云念之事,让他心中很不痛快。 被温朝晏这么盯了一眼,李琰立即摆手道:“我可没有说出去过。不过,白薇姐可是知道的,若是她不小心说漏嘴……你就不怕姜女娘多想?” 温朝晏目光一闪。 怕吗? 他自然担心她会多想。 所以此事……当真要与她讲吗? 不知为何,他突然困意全无,很想现在就回她身边,与她说个明白。 免得日后旁人说漏嘴,再引起一些没必要的误会。 见他神情,李琰好似猜透了他心思似的,一脸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此时此刻就想去与她说吧?” “二当家,不是我说,你不想睡了,那女娘难道也不想睡了?” 温朝晏:“所以,你不想睡,我也不想睡了?” 最后,李琰被无情的赶出房门,竟连一口酒也未喝到。 他气的咬牙跺脚,“好歹,你把我的酒和花生米,也还给我呀1 不过,到底怕吵到旁人引起怀疑,也只能忍气先离开了。 第二日。 温二郎一大早就跑到后院来找姜晚澄。 “阿姐!阿兄他昨晚来见我了1 温二郎激动的诉说着温朝晏见他时,说了什么话,二人又抱了几次,就像一个久别重逢了离家父亲的孩子,激动的好几次都语无伦次了。 姜晚澄瞧着他这幅开心的样子,却是一阵心酸。 在他心目中,温朝晏既是他的兄,也是他的父吧? 很难想象,当年还未满十三岁的温朝晏,是如何带着一双幼弟幼妹,从大晋逃到大梁,又是如何在深山将他们二人,辛苦抚养长大的。 想到此处,姜晚澄都湿了眼眶。 是对他们三兄妹,每一人的心疼。 “这下可以心安了?” 姜晚澄看着温二郎问道。 他知道,自从失散以来,温二郎虽然一句也不问,但实际上,他对他阿兄的担忧不比自己少一分。 或许,还要更多的多。 毕竟,在他这小小童年的时光里,在他们相守隐居在巫山上时,生命中只有温朝晏和雅姐儿。 曾几何时,他们彼此的生命中,唯有彼此。 温尔鹤朗声应道:“是1 看着阿姐毫不意外的样子,想必阿兄也来瞧过阿姐了。 温二郎便也不再多问。 高高兴兴的叫来雅姐儿,姐弟三人一起在姜晚澄屋中吃过早饭,这日后,温二郎便更认真的读起书来。 又过了两日。 姜晚澄腿上的伤,都开始结疤了。 林白薇却还不允她下床。 姜晚澄正与她理论时,武大来报:“姑娘,庄外有个什么祁公子求见,说要见姜小公子1 孟行知? 这庄子上每日进进出出的运东西,想必他要查到她如今的居所,并不难。 不过,他来做什么? 姜晚澄看向林白薇,还未开口,就被林白薇给瞪了一眼:“管他什么公子,你都不许见!老老实实给我躺着!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由我去应付1 姜晚澄失笑,这一次倒是答应的爽快:“好。” 她本来也不想见孟行知,所以让白薇姐出去打发了也好。 碧水居外。      孟行知脸上仍戴着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路过的村民和孩童见了他,都立即避让三舍,躲得远远的。 “阿娘你瞧,那位公子脸上的面具好吓人呀。” “嘘!不许胡说,快走1 “这谁呀……” “碧水居近来不太平,咱们还是绕着走吧。” “姑娘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庄子上那么多高手。” 旁人的议论声,自然也飘到了孟行知耳中。 不过,他好似并不受影响,只是静静的站在树下候着。 林白薇风风火火的从庄内出来。 瞧见大榕树下站着的两道身影后,立即猜到,这便是那祁公子了? 晚澄说过,这位祁公子身份神秘,是春月楼的大东家,也是这次她做冰饮生意的最大支持者。 此人是个巨商,但不以真面目示人。 姜晚澄并未告诉林白薇,祁公子的真实身份。 所以,林白薇自然不知,这巨商还是个侯门当家的贵人。 走过去,林白薇婉拒了祁公子求见的意思。 “我家……小弟,近日身体抱恙,所以实在抱歉,不能接见祁公子。不知祁公子前来我们寒舍,可是有什么要事?” 孟行知神情一顿,看向林白薇,似乎很惊讶:“姜公子病了?不知病情是否严重?我在城中善和堂有相熟的大夫,这大夫家中世代为宫中御医。若是信得过在下,可要我帮忙请个郎中过来瞧瞧?” 林白薇:“谢祁公子好意。也不必如此麻烦,已经请郎中瞧过了。” 虽然是姜晚澄自己给自己捻的药,但林白薇并不会擅自为姜晚澄作主。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凉,需要时间将养罢了。祁公子不必担忧。不过,既已来了,不如去我们庄中坐坐?” 连人也见不着,孟行知当然不会在此再耽搁时间。 只让身后跟着的无涯,将手中提着的见面礼递了上去。 “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林白薇可不敢替姜晚澄收任何东西,自然是推拒。 直到孟行知解释道:“不过一点城西麦香铺子的点心,买给小姜公子尝尝。” 然后便说今日过来,原本是想商议一下生意的事情,既然姜小公子不方便,那就该日再来拜访。 说着,便告辞了。 坐上马车后,孟行知一直闭眼靠在车内,看样子,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脸上亦是做了伪装的无涯心疼的频频瞥向身后马车,心中默默叹气。 这几日主子身上琐事繁多,特别是盐县那边出了一件大事故,主子此刻本该在前往盐县的路上,却出现在这小庄子上。 为的,还不就是这姜姑娘? 主子昨日听闻了这庄子好似出了什么事,立即便让他们几个去调查。 知道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有几人死在了这庄子上,主子险些连夜赶来。 没曾想,竟连面也没有见着一面。 也不知道主子为的,究竟是什么。 这姜姑娘,也当真是狠心。 如今主子对姜姑娘这般上心,即为她冒险做冰饮的生意,也替她大肆搜购那些原材,哪样不是每日过问两三遍的? 明明那么小一桩生意,却日日上心。 府中的那些个姨娘,如今和主母一般,都成了摆设。 偏这姜姑娘,对此一切,都还一无所知…… 不过,这姜姑娘原本才应该是,正在侯府中享受荣华富贵侯门夫人,也实在是命运捉弄人,才让他们夫妻二人如今分东西,不能相认。 只盼有朝一日,一切都能顺应归为,那时,主子便会高兴了吧?(本章完) 450.第450章 你没有妹妹吗? 三日后,锦衣卫果真上门来了一趟。 例行公事的问询一遍后,姜晚澄也按照温朝晏所交代的那般如数回答。 他们是无辜的百姓,又没背景亦无权势,就连锦衣卫都不会怀疑,南镇抚司那几人之死,真的会与这没有来历的小女娘相关。 而且,这北镇抚司的人还揽了大部分的责。 只一口咬定,他们杀死的是匪徒。 而南镇抚司这几人也倒霉,中了毒,死状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生前面容。 即便是那一身锦衣卫服饰,此时也证明不了他们的身份,北镇抚司的人就是咬定,真正的南镇抚司几位同僚已经身亡。 而如今躺在锦衣卫的这几位,都是身披盗服装作锦衣卫的匪徒罢了。 不然,南镇抚司的人未免也太过无能了。 不仅中了大晋那边才有的河豚毒药,死的还如此窝囊。 南镇抚司的人还能说什么? 他们要查的案子,一直毫无进展没有头绪,如今若是咬死要和北镇抚司磕到底,再被他们揭了无能的老底,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双方手中都握着彼此不少把柄,这一回还真的只能吃下哑巴亏了。 反正,碧水居这边也只应付了一次,便恢复了安宁。 只是,人手始终不够用的问题,再一次暴露。 史奕便又进了一趟城,亲自又挑选了十个护卫带回来。 而且,日日都交给了武大操练。 半月后。 姜晚澄的咳嗽症状终于彻底好转。 春月楼的花儿姐来信说,月底要结账了,不知她是否方便进城一趟,不然派了账房先生,亲自跑一趟她的庄子也行。 姜晚澄想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钥匙,便约了明日亲自进城。 回了信,让听风拿着出去交给画儿姐派来的人时,雅姐儿捧着一堆点心跑进来。 “阿姐,这是什么,我可以吃吗?” 姜晚澄一看,这不是孟行知前段时间登门时,送的点心? 城西麦香铺子的点心,姜晚澄可是听闻过的。 这家点心铺子的点心不仅好吃,而且很难买到这么齐全的。 她当时随手就让雪薇姐丢到一旁,不过后来应该是忘了,竟然没有分下去给大家吃了。 如今天道热,姜晚澄瞧这点心,都有些生霉了。 她心下惭愧道:“不能吃了,真是可惜。” 雅姐儿却并不失望。 毕竟如今庄上有个很会做点心的听风阿姐,所以,虽然这些点心瞧着好像没吃过,但到底并不怎么遗憾。 雅姐儿只是‘哦’了一声,就兴致勃勃的提议道:“那我们是否可以,将这些点心去喂鱼呀?” 对上雅姐儿充满期待的目光,姜晚澄竟无法狠心拒绝。 那日庄子遭遇了黑暗的一夜后,虽然对这两个女娃好似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其余人,何尝不是一直笼罩在心上的一层阴影? 自从自己病了,雪薇姐也是整日的忙里忙外,替她打理庄子上的一切事务。 听风则是连轴转的数日不歇照应四位病患。 如今王楮他们四个都醒了,也都身体好转了不少,可听风却是日渐憔悴了下去。 姜晚澄瞧着甚是心疼。 罢了,她也有短时间没有出门了。 不如,就带着大家一同出去走走。 姜晚澄一笑:“好呀,那你等阿姐更个衣,可好?”      雅姐儿顿时欢呼雀跃,哪有不愿意的? 姜晚澄眼珠一转:“咱们骑马去。” 若遇到什么事情,还能跑的快些。 雅姐儿更是高兴的,立即捧着发霉的点心就跑出找稚宝。 “稚宝稚宝,阿姐说带我们跑马!我们可以骑马,喂鱼啦!1 姜晚澄笑着摇摇头,赶紧起身给自己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 出门前,姜晚澄先去看了看白一和王楮四人。 四人捡回一条性命,又每日都被悉心照料,都甚是感激姜晚澄这个主子。 毕竟,这天下多的是,奴才废了,主子不管不问的事情。 主子没将他们都丢了,而是又请大夫又是照料的,不仅伤财还劳力,大家都感受了主子的仁德,心中对她的忠诚自然更甚从前。 姜晚澄安抚了他们几句,就带着听风一道出门了。 跟着出门的,自然还有林雪薇、雅姐儿和稚宝、戚七郎、温二郎。 然后便是史奕和杨虎。 李四桂在外办事,武大和其余人守家。 廖老先生更不爱和他们这些妇孺孩童出门,但也赞同温二郎和戚七郎一道出门去散散心,免得整日只知读书,读成书呆子。 戚七郎如今跟着温二郎一道念书,因为他耽搁了数年,所以,开始跟着二郎的课程时,还有些吃力。 但这小子资质不错,廖老先生也肯多用几分心。 所以,温尔鹤如今读书,也算是有了个伴,自己也没得那般孤寂无聊。 只是一出门,戚七郎就又时时紧跟着雅姐儿,像盯眼珠子似的,一眼不错的跟在两个小女娃身后。 转眼,就把温二郎这个小伙伴给忘在了脑后。 温尔鹤:…… 他这个当亲哥哥的对自己妹妹,都没得这般紧张和尽心,他一个外人竟做出这副样子!? 所以,温尔鹤对戚七郎的此番行为,很是唾弃! “你没有妹妹吗?” 戚七郎一脸老实摇头,“没有。我只记得,我母亲给我生了六个哥哥。” 那……是挺可怜的。 再看他那张比女子都还要漂亮阴柔的脸蛋,温二郎竟怎么也骂不出口,让他离自己妹妹远些了。 罢了罢了。 就当雅姐儿又多了一个哥哥疼爱她,何乐而不为? 庄子上的路,大多是细窄的田埂路。 并不适合马车。 不过,姜晚澄既然答应了要骑马,也不忍让孩子们失望。 所以,就牵了三匹马出来。 庄子上自己当初养了一匹马,林雪薇和武大一人骑了一匹回来。 所以,如今的马厩,甚是热闹。 每日喂马的事,都交给了武大,对这三匹马,他自然是最熟悉的。 将马儿从马厩牵出来,武大给姜晚澄挑了一匹性情最温顺的,这马儿通体雪白,瞧着就比另外两匹干净。 姜晚澄麻利的上了马,还叫几人都很吃惊。 史奕:“瞧你这上马的姿势,到很是标准。莫不是,你真的会跑马?”(本章完) 451.第451章 嬉笑打闹 姜晚澄笑道:“史大哥小瞧我了?我当然会跑马了,是不是听风?” 听风好些日子没有出门来采风了,随着王楮身体日渐好转,她也恢复了奕奕神彩。 “那当然了!我们姑娘不止会跑马,还会打马球,投壶,射箭。你们男子会的这些玩意儿,我们姑娘那样不会?” “虽然在大晋,这些对女娘来说都是出格行径,但对我们姑娘来说,若是连这点痛快也没有,那日子还活得有什么滋味?” 姜晚澄只想让她说骑马,却没想这丫头将她底都给抖落完了。 面对大家揶揄又惊奇的目光,姜晚澄扶额遮面,轻咳一声,将雅姐儿快速拉上马坐在身前:“该走了!快走1 杨虎上前来给她马,她还拒绝:“不必了。驾——1 姜晚澄冲了出去,林白薇喊她慢点儿,自己也将稚宝拉上马,快速的跟了上去。 后面史奕,一拖二。 带着温二郎和戚七郎,也如闪电般追了上去。 就是苦了听风和杨虎,二人只能在后面赶紧跟上。 感受到了跑马的急速,迎面吹来的夏风虽然也带着热气,但雅姐儿仍欢快的放开了惊声尖叫。 “哇哦——好舒服,好痛快呀!阿姐,还要加速,我还要加速——” 面对如此要求,姜晚澄当然是拒绝。 “咱们要以安全为主。听话1 这路并不是很宽,若是有机会到了能跑马的宽阔草原,那时再跑个痛快便是。 她点点雅姐儿的小鼻子,并将速度缓缓慢了下来。 雅姐儿虽觉不过瘾,但她一向最听姜晚澄的话了,便也没有非要胡搅蛮缠。 姜晚澄回头看向身后,等林白薇上前来,便将雅姐儿抱起来暂时移交给了她。 随后,才又折身回去,将听风拉上了马,坐在身后。 等再次跑远,被丢下的杨虎只能苦着一张脸。 所以,终于他一个人受伤被丢下的世界,达成了吗? 那史郎君瞧着,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回来搭他的人呢。 罢了罢了,还是自个儿跑快些吧! “等等,姑娘郎君,你们等等小的——” 河流边。 巨大的树荫之下,雅姐儿和稚宝一边追蝴蝶,一遍摘着小花。 姜晚澄她们也在树下随意的找了块地方坐着,还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大懒腰。 “这风可真舒服。姑娘,奴婢还带了果子和点心,还有画儿提前泡好的茶水冰过的,出门前都灌在水袋里的,姑娘这会儿想喝吗?” 姜晚澄瞬间来了兴致。 “要。” 就是亏了画儿,今儿出门没有带她。 除了她自己想要留在庄子上歇歇外,她想着白一他们几人,有个女娘留在家中,好歹也有个照应。 这半月,画儿算是彻底接手了听风的那些琐事,且一步步也是越做越好,并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如今,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 林白薇喝着茶,吃着点心,不由惊叹:“难为你,这么仓促的出门,还能带这些东西。你家姑娘有你,还真是福气。” 听风不好意思,“从前姑娘就总带着我们出门,做这些自然也就习惯了。” 说着,听风将点心包在帕子里,给前面的小姑娘和小公子们送去。 林白薇虽然从未问过,但她隐约能察觉到,姜晚澄的身世并不简单。 此时,也只是略微打趣的问她:“看来,我们晚澄妹妹,从前过的还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呐。如今却在这个小地方吃苦,连伺候的人都没有两个。要不要阿姐再给你买几个丫头回来呀?” 姜晚澄笑着扑向她。 “不如,我先伺候白薇姐吧。” “好哇,你打趣我。” “谁叫白薇姐先打趣我的?” “你个小坏蛋,真是学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蔼—不要!哈哈,不要啊,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很快将雅姐儿和稚宝都引了过来。 “阿姐,我来帮你1 “雅宝,我要帮你。” “好哇,你们三个欺负我一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三个1 四个女娘,大的小的都扑成一团,就躺在草地上嬉笑打闹。 闹得累了,都是一头大汗。 听风去绞了帕子过来给姜晚澄擦脸。 姜晚澄给自己擦了,又去洗了帕子后,再给雅姐儿擦。 林白薇就照应着稚宝。 快快乐乐的用点心喂了鱼,杨虎又用网子网了两条大的。 “姑娘,咱们晚上吃鱼?” 姜晚澄做鱼的厨艺,一直都很有一手。 大家近段时日都辛苦,姜晚澄也愿意犒劳一下大伙,立即答应:“那今日晚上,咱们就吃鱼肉锅子如何?杨虎,你再捞几条上来1 庄子上如今人多,两条鱼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杨虎笑得呲牙咧嘴,捞鱼捞的很是卖力。 过了一会儿,杨虎的嫂嫂和阿娘正巧路过,见着姜晚澄他们在这里,立即挎着个篮子走了过来向她请安。 “姑娘,这是俺们去那边果园摘得新鲜李子,您要不要尝尝?” 李子? 姜晚澄今年还未吃过李子呢。 不过,最令她意外的是,这庄子上还有人种果园吗? 杨虎解释:“姑娘,不是俺们庄子的果园。是隔壁庄子的,他们有很多果树,俺们庄子离得近,有人就会去果园那边买果子回来吃。” 姜晚澄问道:“难道咱们的桃子,就是在那里买的?” 杨虎摇头:“他们桃儿熟的晚。小的和李四桂,是去几十里外的陶家村买的。” 如今冰饮里有道甜品,是桃子味道的。 所以每日桃子所需量,也很巨大。 摸着手中李子,姜晚澄心道:这能不能做一道甜品呢? 她怕酸,便只咬了一小口。 却没想,这李子虽然酸感更多,但也实在是甜! 而且,是脆甜爽口。 姜晚澄两小口就吃完一颗。 杨虎的嫂嫂和阿娘本打算给姜晚澄他们多送些,但被姜晚澄给婉拒了。 她想,来都来了,干脆她带孩子们去果园里摘果子。 听杨虎阿娘说,给了钱,便能自个儿进去摘。 摘最新鲜,最喜欢的果子,想摘哪颗摘哪颗。 最后摘多少,便买多少。 这个生意倒是和现代果园的采摘相似。 而杨虎的娘嫂子她们从那边回来,倒不是特意去买果子的,而是今日被雇佣了去摘果子,回来时便拿几个工钱换了些果子,想着回家给家中娃娃们吃的。 已经雇佣人摘果子了,看来那边的果园确实很大。 说走就走。 几人又上了马,悠哉游哉的准备过去瞧瞧。(本章完) 452.第452章 还真是巧了 这次走的慢,杨虎自然能跟上。 几条鱼都挂在史奕的马背上,杨虎在一旁简单说起隔壁的庄子。 “那庄子,可当真是大呀!姑娘不知,光是大小,就可以抵咱们庄子,四五个呢1 “小的听闻,那边的贵人,好像是那皇城里的某个皇亲贵人。以前有一次,小的去那边凑热闹,还有幸见过那排场,当真是比赶庙会见着的人还多,就像戏文里说的那般,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穷奢极靡……” “那夫人下个马车,都有十几个仆从服侍。更不论后面照顾小婴孩儿的奶娘婢子,有甚过之1 再多的形容,杨虎也说不出来了。 但从他手舞足蹈的夸张言论中,姜晚澄已经能够想象。 不过……皇亲贵人的庄子,会是谁? 只是姜晚澄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庄子的主人,会是张赫宣。 她站在果园中,身后跟着雅姐儿。 就听密丛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咱们王爷这次来庄子小住,虽说是为了散心,但这整日的连门也不出,如此下去,当真让人担忧。” “那还能如何?管事的他们都去请了戏班和杂耍了,可主子脸上还是不见笑意。” “哎。谁叫主子这次出门,如此水逆不顺。按我说,就该把那些好事者都给处置了。害的咱们王爷在朝堂上,被燕王殿下那般对待……” “明明做了好事,却还被嘲讽怪罪,谁受得了呢?” 不过几个丫鬟,来果园摘桃子、李子、梅子,却敢妄议主子的事。 一个管事嬷嬷过来,低声呵斥了她们。 她们也连忙请罪求饶,“奴婢们知错了,嬷嬷恕罪。” “嬷嬷,我们也是担忧王爷,才会说两句的,并无旁的意思。” “是呀嬷嬷,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嬷嬷又骂了两句。 “王爷还轮的着你们关心?你们算什么东西!?贱皮子!别以为你们打的那些主意,没人瞧得出来1 “呸!下贱玩意儿1 姜晚澄一直出神的听着,直到身旁雅姐儿扯了扯她裙摆, “阿姐,阿姐?我想要那一颗果子,阿姐你摘给我好不好?” 姜晚澄收起心中复杂的思绪,抱起雅姐儿,去够枝桠上最大的那颗红杏。 然而就在这时,那嬷嬷看见了林雪燕带着稚宝和戚七郎。 突然看见了外人,嬷嬷一声惊呼后,立即便是厉声呵斥:“你们是谁!?这是怎么回事!?老刘家!你不是说,那些雇佣的妇人,早都已经离开了吗!?怎么这里还会有生人?” 老刘惶恐的声音传来,“嬷嬷,他们是来摘果儿的客官,你、你们也没说,不让旁的人再进来呀……” “你!你真是大胆!还想不想在这庄子上待了!?赶紧让他们离开这里1 “你们!你们刚刚听见什么没有!?” “一群贱民!晦气1 林雪燕怒声传来:“你说什么!?臭老婆子,那你又知不知道,老娘是谁?说话嘴上不把个门,管你是谁家的仆妇,信不信我都能抽死你?” ‘啪’的一声,一听就是软剑抽了出来。 嬷嬷婢女的恐惧惊呼声,响成一片。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果子也摘不成了。 林雪燕的口气,让那嬷嬷也有了几分忌惮,怕真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所以愣是只能混身发抖也要一口气, 林雪燕气呼呼的带着稚宝和戚七郎走出林子,姜晚澄反过来扯着笑脸安抚她。 “消消气,回去我给你做水果冰糕吃。” 林雪燕哼的一声:“若是在江湖上,今天我非抽肿她嘴巴不可1      姜晚澄:“是是是,我的大侠女。这不是皇城外,皇亲满地之处吗?咱们只想安生过日子,忍忍。委屈你了,白薇姐。” 林雪燕被姜晚澄如此顺着一哄,气焰也消了不少。 “你要给我做什么水果冰糕,那是什么玩意儿?” 姜晚澄笑着:“走,咱们家去1 大家进林子到底也摘了一些果儿,虽然不是丰收,但人多力量大,合在一起也不算少。 付钱时,那果林的东家也挺会做人,觉得此事也委屈了姜晚澄他们,便只收了八成的钱。 回去路上,雅姐儿又想跑马。 姜晚澄瞧着前面一截路,路况宽阔,便应了下来。 “驾——” “阿姐,阿姐好厉害,阿姐好棒呀——哈哈……哈哈……” 雅姐儿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引得四下天地里干活的农民,都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直到路径变小,姜晚澄才慢下马儿。 雅姐儿乖乖坐在身前,伸手不停触摸头上垂下的叶儿。 姜晚澄停下来等着林白薇他们,却突然听见树林深处又隐隐传来说话声。 今日这般巧了? 走到哪里,竟都能听个墙根儿。 姜晚澄自嘲的笑笑,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却又觉得那声音隐约有些耳熟。 于是,对雅姐儿‘嘘’了一声,小人儿立即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 “王爷,你瞧。这便是曼陀罗花了。传闻,它生长在黄泉路的两岸,所以又叫彼岸花。人人都觉得它是死亡之花,但奴家以为……它是轮回的希望。” “轮回的,希望?” 姜晚澄拉下树枝,瞧见前方溪流边,隐约站着二人。 男子风流,女子仙姿。 此时,女子手中握着一株血红色的无叶花茎,男子双手背后,微微弯腰俯首。 二人亲密无间的靠在一起,举手投足间尽是亲昵,遥遥瞧着,还真是天作地和的一对仙姿碧人。 姜晚澄瞧了个仔细,不正是张赫宣,与那楚羽宁吗? 她眯了眯眼,心道:还真是巧了。这不是天赐良机? 她伸手摸到,腿边袋子里挂着的弓箭。 此刻,张赫宣身旁只有一个楚羽宁。 虽弄不清,这鸢鸠一派的人,为何总会靠近他,但前世仇恨,此刻浓浓涌上姜晚澄的心头。 如果说,她开始踏进那个庄子时,还未察觉什么。 可走进那片果林后,看着一些熟悉的河道,小路,许多痛苦回忆,统统如浪潮般涌回脑海。 姜晚澄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上一世,她在巫山失了忆,遇到张赫宣这狗男人。 因为荼毒了太多的古早穿越爱情故事,所以自以为,那是天定的良缘。 虽然,她在还未爱上张赫宣时,便已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但一切都早已来不及了。 天真被洗礼。 地狱如烈火。(本章完) 453.第453章 忍辱偷生,臭如死鱼 上一世她单纯到愚蠢的地步,或者说,早就在被禁锢的岁月中,有些疯魔了。 对自由的渴望,对被禁锢的痛苦,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玉石俱焚,以死赶快结束那痛苦而又肮脏的半生。 姜晚澄还记得,她初到庄子上时,便已想过自杀,却屡不得逞。 不是被张赫宣命人捆在床上,不吃不喝,却又在最后要断气之际又被救回。 便是大吵大闹,被他掐着脖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后来,便是他肆意的凌虐…… 姜晚澄也想过要杀了他。 甚至数次下手。 可是每一次,都能被张赫宣给发觉。 若她咬他,他便卸了她的下颚泄愤。 若她下毒,他便将毒也喂给她,让她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后,才给她慢慢解毒。 当然,她上一世下毒的手段都不高明,让人根本死不了。 而他身边却有个封老……自然世间什么毒,都根本毒不到他。 他的身边有无数侍卫,她若是藏了刀子或是锋利瓷器,每每还未得逞,便已是更加痛不欲生的报复。 姜晚澄每一次折弄张赫宣的下场,都是当夜他会带个上京,他想要拉拢的官员,进她房中。 而姜晚澄容貌绝丽,皮肤如凝脂嫩滑如绸,世间哪个男人不爱? 她连反抗之力也不能。 因为,每一次,她都会被灌那所谓的‘十香软筋散’。 就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被张赫宣彻底拉下地狱。 姜晚澄从未逃出过那座禁锢她的庄子。 跑的最远的一次,是一片竹林处。 她被追上来的家丁仆从直接打断了腿! 平日里,她极尽的笼络这些人心,但到了那一刻她才明白,那庄子上的人,从来无人怜悯她。 他们下了狠手,个个儿露出青面獠牙的真面目。 “呸!贱妇!还想逃,想逃到哪里去?” “你跑了,倒楣的就是我们!所以,还是你去死吧1 “反正你都这么脏了,继续脏下去又怎样?为了我们,你就受着吧1 “真恶心!呸1 “打死她——1 姜晚澄被打的吐了血,头上身上,到处都是平日里对她透着友善之人亲手泼下的粪水。 那一次,她险些真的死了。 后来,‘养了’足足三个月,才能下床。 从那以后,她整个人彻底枯萎了下去…… 若不是孟行知的出现,她那一次,不一定能活下来。 可后来发生的事仍然证明,她当初还不如当时,便死了。 今日她明白,原来上一世,她被困的庄子,正是此处! 而她心心念念的碧水居,竟就在不远的隔壁…… 真是可笑。 张赫宣拿着鱼钩,放了鱼饵,给她描绘了最美好的世外。 而她为了去瞧一瞧,哪怕只是一眼! 忍辱偷生,臭如死鱼。 后来彻底烂了,却连死也不能。 直到她彻底无用,成了棋子,才终于得以能死脱身。 拉弓,搭箭。 姜晚澄瞄准远处的那抹身影,指尖微微发颤。      低头,对上雅姐儿懵懂无辜的目光,姜晚澄突然湿了眼眶。 就在这时,姜晚澄又听见楚羽宁说道:“今日奴家带王爷出门来散心,还避开了黑一他们,王爷可会觉得害怕?” 张赫宣:“害怕什么?” 楚羽宁好似笑了一下,“怕奴家……会毒杀您呀。毕竟,如今他们都知道奴家是个擅毒的医女,若是奴家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王爷今日跟着奴婢出来,不就有性命之危了?” 张赫宣伸手抬起楚羽宁的下颚,低声问她:“你舍得吗?” 其实这句,姜晚澄并未听清。 但她看见楚羽宁一把推开了张赫宣。 好似在嗔怪他,如此亲近,举止不妥。 “反正我……我誓不为妾!宁做寒门妇,不做高门妾。王爷……可懂奴家的心思?” 楚羽宁抬头幽幽的望着张赫宣,好似未曾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此刻都在她的双眸之中。 张赫宣心疼的捧着她的脸,抬手轻轻替她拭过泪珠。 “可是宁儿,本王,是不会休妻的。王妃她端庄秀丽,贤淑有德,为我生儿育女,打理王府上下里外,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我若丢弃她,让她怎么活?本王还是人吗?” “可是……” 张赫宣‘嘘’了一声,“可是本王的心,在何处,你还不明白吗?” 楚羽宁的神情微微颤动,好似被他这句话,给触到了心窝。 姜晚澄瞧着他们如此一幕,嘴角止不住的冷笑。 张赫宣,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的真心,能值几个钱? 连狗屎都不如! 贱男人一个! 这一世,自己逃开了与他的纠缠,没想到这楚羽宁如今又撞了上来。 不…… 或许,上一世在自己不知的情况下,也有这个楚羽宁呢? 虽然姜晚澄从未听过她的名字。 但是……鸢鸠一派,到底想做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控制下自己险些冲动的情绪。 虽然楚羽宁刚刚说,他们是避开了黑一他们偷跑出来。 但是,此事绝无可能! 自从巫山遭遇偷袭重伤过后,这张赫宣就怕了。 所以,从那以后,就连他睡觉就寝,身边都是暗卫。 这也是为何,自己上一世,无论如何也得手不了杀他的原因。 而楚羽宁以为他们避开了所有人,一定是张赫宣的示意,让那些暗卫没有现身罢了! 若是自己此刻出手,那些暗卫就一定会现身,然后追踪过来。 此时,并非杀他最好的时机。 姜晚澄慢慢收了弓箭,调转马头,并迅速离开了此地。 翌日,姜晚澄一大早便进了上京城。 路过一家货行时,听见有人声喧闹。 姜晚澄还未掀开帘子瞧热闹,赶车的杨虎就说道:“姑娘,是蒋家二郎1 姜晚澄从马车窗户缝里瞧见,蒋二郎此刻像个丧家犬一样被人推倒在路上,还有一群人在对他拳打脚踢。 人群骂骂咧咧,“手脚不干净,活该。” “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谁家敢要呀。” “每日贼眉鼠眼的,瞧着就不是好东西1 “打1 姜晚澄并未停留,而是让马车继续往前,离开了此处。(本章完) 454.第454章 上套 这次出门,只有史奕和杨虎,还有一个画儿跟着。 画儿早就听过蒋家的事迹了,上一回庄子遭锦衣卫之劫,大家都知就有这蒋二郎在其中搅和! 不然,锦衣卫也找不到碧水居门上来! 事后,姜晚澄又一直病着。 大家都每日忙的脚不沾地,也就暂时没有管蒋家。 前两日,姜晚澄想起这个祸害。 蒋家定是恨毒了她,觉得若是没有自己,他们家也不会突然遭逢变故,沦落至此。 这一家子,每日妇孺孩童皆不出门,就在门口守着那几块菜园地吃。 男丁,譬如蒋二郎和蒋三郎,每日都发了狠的出门赚钱。 见着碧水居的人,他们都是绕的远远的。 可每个碧水居的人转过身来,都能感受到身后阴毒的目光。 这回锦衣卫之祸,是个警戒。 姜晚澄让史奕他们去蒋家瞧一瞧,准备找个机会,把这一窝祸患解决了。 不然迟早,整个庄子都会因为他们而遭殃。 不过,史奕去蒋家,到并未发现什么。 而且那些妇孺孩童见着他们,就都像见了鬼似的,钻进屋子里不敢出来。 而那次锦衣卫之祸过后,大家也再未见过蒋二和蒋三。 看来,都是进城做工来了。 “姑娘,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吗?” 画儿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心道这蒋家蛇鼠一窝,实在都不是个好东西。 下一回,他们还不知要做什么呢。 姜晚澄:“你瞧我,可是那么好心肠的人吗?” 画儿思及过往,低声笑了几声,便不再问了。 从春月楼出来,画儿捧着个匣子走在后面,史奕走在一旁。 三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姑娘,没想到,一个月,咱们就赚了这么多!这下子,庄子上的开支就用愁了1 画儿说着,还悄咪咪的打开匣子缝隙,又往里面瞧了一眼。 随后一脸心满意足的又赶紧合上,好似捧了什么千金万银,抱着手中之物,即小心,又紧张的样子。 姜晚澄笑她:“没出息。” 三人走进小巷里,等着杨虎将马车牵过来。 突然,迎面一群小乞丐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追逐打闹中,竟将画儿又从巷子里给挤了出去。 “哎呀!你们干什么?让开让开!蔼—!我的匣子!1 惊呼大叫声中,画儿被死死围住,小乞丐们在她身上不停的抓来挠去,并将手中的碗高高举起凑到她面前:“女娘,行行好,给我们赏点儿钱吧!女娘行行好,我们想要吃的……” “滚开!滚开!我的匣子——” 手中的匣子被一个看不清的影子用力抢走,并迅速就跑没了身影。 画儿声嘶力竭,焦急的大喊着,一副丢了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架式。 而姜晚澄和史奕好似也根本过不去,因为巷子口都被小乞丐们都围堵的水泄不通! 当然,他们也并不急着追出去,只是故作焦急的望了望,然后等小乞丐们散开了,画儿才喘着气回到姜晚澄身边。 “姑娘,上套了1 画儿欣喜的扬着眉。 原来,他们不久前遇见蒋二郎时,姜晚澄心中就已经涌上了一计。 虽然她当时让杨虎速度离开了货行门口,但杨虎故意朝着蒋二郎身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蒋二郎本就正在受辱,于是从人群中也看见了他们。 熟悉的马车,熟悉的同村之人。      蒋二郎认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被他们碧水居所害! 若不是阿兄死了,阿爹也不会跟着被家人磋磨致死! 阿爹和阿兄不死,他们蒋家何至于此? 他们从前,可是整个庄子上的独一户! 阿爹和阿兄都在替孙大人家办事,他们还拥有那么多的田地! 村子上,哪户人家敢得罪他们? 家家户户都是以他们蒋家为首! 他们蒋家,可以说是,除了碧水居的人,在庄子上就是横着走的带头人。 可如今,一无所有…… 他不得不做着低贱的杂役,却因为一些小错,不停的被东家挑刺,甚至赶走。 连多日劳累所得的工钱,也得不到全部。 这一刻,蒋二郎心中对碧水居,对姜晚澄这个新庄主的仇恨愤怒再也无法掩饰,当即爬起身来后,就一直遥遥的跟了上去。 “姑娘,跟上来了。” 杨虎低声对马车里的姜晚澄报道。 姜晚澄:“不用管他,直接去春月楼。” 杨虎疑惑不解,“可姑娘,等他知道俺们去了春月楼,知道姑娘您去了风月场地,这回去……姑娘的名声……” 杨虎如今是真正把姜晚澄当作主子了,所以说话做事,也比较上心。 姜晚澄勾了勾唇。 “无碍。今日过后,他回不去了。” 杨虎虽然不明白姑娘到底要怎么做,但听到姑娘这么说,心中顿时竟激动不已。 这个蒋二郎,从小就是个草包! 没有他哥哥,他果然屁都不是! 竟然还趁着他们不在,想要借刀杀人,害他们碧水居! 今日,就是他的回报! “驾——1 马车‘哒哒哒’的顺利到了春月楼。 男装的姜晚澄在画儿和史奕的陪同下,一起进了春月楼内。 跟着躲在暗处,看见了这一幕的蒋二郎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随即,他内心便涌上无法压抑的狂喜和激动。 这贱妇竟然去逛青楼!? 她竟然去了青楼!!? 哈哈哈哈哈……! 如果整个庄子的人都知晓了,她还有什么活路!? 一人一口唾沫,都该淹死她! 这个淫荡无耻,没有羞耻的贱妇! 青天白日,竟然敢出入窑子! 哈哈,哈哈哈! 蒋二本想立即就赶回庄子去,去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 却不想,没有跟着进去的杨虎,好像遇着了熟人。 “哟?张大,你也来逛春月楼呀?” “欸?杨虎?你在这里作什么?难道你也……嘿嘿。” 杨虎一挥手却道:“你瞧我这样子,像不像呐?哪有逛窑子的人,还在这门口守马守车的?不瞒你说,我是陪我家主子来的,我就是个奴才命1 寒暄了两句后,杨虎神神秘秘的对那长大低声道:“我们主子今儿过来,可不是逛什么青楼的。她呀,是和春月楼做了生意,所以是来收这个的1 杨虎比了一个银子的收拾。 张大对他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那你主子今儿,还不得重重有赏了?” 等张大一离开,杨虎立即翘着二郎腿,半躺在马车甲板上,悠哉游哉的晃着二郎腿。 蒋二郎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杨虎的方向,‘呸’一声,重重吐了一口浓痰。 “蠢货1 随即,眼底露出贪婪之色……(本章完) 455.第455章 一个女娘去青楼 这一边,张大从后面绕回了春月楼,找到花儿姐和姜晚澄所在之处。 并禀明,刚刚的鱼饵已经下了水,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姜晚澄抱着一匣子染了色的石头,递给画儿。 “拿好了?” 画儿笑吟吟的抱紧,“是,姑娘!奴婢一定抱的紧紧的1 花儿姐甩着帕子爽声大笑:“真有你的。可要奴家出面,帮着打点一二?奴家在上京城,也是识得一些人物的。” 姜晚澄拱了拱手,半似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多谢花儿姐好意。眼下,我还能应付。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想要花儿姐相帮一些事,到时我可真会求上门来。” 花儿姐客客气气,面子上自然是万般答应。 出春月楼前,杨虎悄摸摸找到姜晚澄他们,说看到蒋二郎去找了一群小乞丐。 姜晚澄便让杨虎先去埋伏,然后就发生了先前那一幕。 画儿激动的搓着小手,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姑娘,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姜晚澄看向史奕:“麻烦史大哥去帮杨虎抓人。我和画儿,去报官。” 史奕:“你不怕那匣银子被官府识破,是假的?” 姜晚澄冷冷一笑,“就怕他们识别不了是假的。” 很快,早就暗中埋伏好了的杨虎,驾着马车将蒋二郎围堵在另一条巷子里。 跟着史奕就跑出来大喊:“抓住他,他是小偷——!!他抢了咱们的银子!1 蒋二郎如无头苍蝇一般被堵在巷子里,前面是一堵死墙,后面是驾着马车的杨虎。 眼见走投无路,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绝望。 转过身来,蒋二郎仍死死抱住怀中的匣子,只是满脸惊恐之色。 “别、别过来……” 当街盗窃,还被失主围堵抓获。 京府衙门的捕快才走出衙门的大门,就被史奕和杨虎将罪犯给送到了面前。 案子很快就开了审。 姜晚澄有理有据的述说了被盗的过程,画儿作为当事人,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谁知,史奕和杨虎还未上场,那蒋二郎就突然颠状无形的发了狂。 “你、你们是故意给我下套的!?你们想害我!?你们就是故意的!!大人,别相信她!她就是个心思阴毒,极其狠辣的妇人!她根本不是郎君,而是个妇人——” 蒋二郎当堂戳穿姜晚澄的女子身份。 姜晚澄也不慌,反问他:“我可是在春月楼门口被盗的银子。你说我是女儿身,请问女儿身,是可以逛春楼的吗?你把大人当做什么了?连这点也瞧不出来,大人可是青天老爷,岂会如此昏庸!?” “我不过是长得眉清目秀了一些,你这狂徒,竟敢如此诬赖于我!实在是奇耻大辱1 说到最后,姜晚澄已是满脸怒容。 就在这时,春月楼的人来了。      来的正是守门的小厮,只说听闻他们的恩客被人盗了银子,所以前来作证。 这是花儿姐送给姜晚澄的人情,姜晚澄只有默默接下。 心道下一回,一定要寻个机会还了才行。 这县老爷被姜晚澄如此一激,原本还打算让人去给姜晚澄验身的,不过春月楼的人都来了,他心道:如此有力的证据,还要什么验身? 这小郎君瞧着,虽然年岁确实小了些,而且眉目俊秀,生得一副女儿像,但这世间又不是没有这样的男子。 不然,她一个女娘去青楼作什么?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吗? 所以,青楼都逛了,此事自然绝无可能! “大胆狂徒!竟然如此捉弄于我,真当我是昏庸无能的县老爷吗?本官明察秋毫,自有一双眼睛决断!来人,先打他个十大板子!让他再出口胡言1 蒋二郎没想到,事实都没人相信。 只能目瞪口呆的被拖了下去,紧接着便是‘嗷嗷’的痛苦嚎叫声。 “饶命!饶了草民吧——蔼—草民再也不敢了——啊!1 再被拖回堂中时,蒋二郎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这十板子,打得他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淋淋。 就在这时,查验过银子的捕快上前,对县令耳语了一番。 县令听闻后,气的重重一拍惊堂木。 “大胆刁民,这匣银子,竟然是假的!你们堂下二人,究竟是谁在捉弄本官!?” 蒋二郎满脸震惊的垂死挣扎抬起头来,他不住的摇头,“不、不!不是草民,草民真的什么也不知晓。大老爷,草民真的只是抢了那匣银子,但是草民没有在其中做鬼呀1 姜晚澄也跟着一幢跪在了地上。 “还请青天大老爷作主!其实,草民那匣银子,就是春月楼的花儿姐给草民的月结银两呀。在下和春月楼有些生意来往,那些银子,在下是捧着从春月楼出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抢!草民又不知道会被抢劫,哪里可能提前做什么手脚呢?”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春月楼找花儿姐问问话,看草民是否所言不实1 经过证词,这县老爷随即认定,这匣银子就是在蒋二郎奔逃的过程中被他换了一匣子假的! 县老爷还被自己厉害的推断给惊到,觉得自己果然是断案如神。 蒋二郎不明白,自己不过因为一时贪念所起,而抢了一匣以自,怎么就成假的了? 为何,就成假的了? 若它是假的,那真的又在何处!? 县老爷也想知道。 所以,立即就让人,再上刑具,势必当堂就要审出这匣银子的去处。 蒋二嚎的痛哭流涕,心中害怕的要命,就怕自己这回也活不了了。 于是口无遮拦就是大喊:“毒妇!毒妇——!!就是你给我设的牢笼,就是你——大人!!那些锦衣卫,就是死在她的院子里的!!她知道是我给那些锦衣卫指的路——她对我怀恨在心,她要整死草民呀,大人——”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还有‘死’,这县老爷当场吓的险些失了态。 此、此事,又怎么事关锦衣卫了!? 而且,谁死了?锦衣卫死了?死在谁院子里? 县老爷连多听一个字都不敢,更别提再多问两句了! 那些锦衣卫,可个个儿都是活阎罗,他一个小县令,他可招惹不起! 当即,他便紧急休了堂。 然后让衙役,将姜晚澄几人,和蒋二都分别暂时关押了起来。(本章完) 456.第456章 自寻死路 这边,县老爷立即派人赶紧去了一趟锦衣卫衙门。 此事,他必须赶紧上禀。 万不敢因为这一点小案子,而马失了前蹄! 而被暂时收押进牢狱的姜晚澄四人,除了姜晚澄自己,其余三人都有些担忧眼下情况。 画儿:“姑……公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杨虎也是满脸焦虑,“这个死蒋二,现在将锦衣卫之事牵扯进来,咱们怕是今日出不去了1 史奕:“倘若我们今夜未回,林大娘子明日就会进城来,她一打听就会知道出了何事,也会知道我们在何处。有她帮着周旋,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杨虎瞪大了眼,“可林大娘子在上京城,也没有什么人脉呀!那可是锦衣卫!杀人,都不过是他们点一下头的事1 “传闻,这些锦衣卫的手段,个个儿残忍血腥,审案时更是残暴无道。我听闻,只要落入他们手中的,就没有完整一条命出来之人……” 画儿混身一个哆嗦,害怕的抱紧了姜晚澄的胳膊。 姜晚澄拍拍她:“放心。锦衣卫如今需要的,已经不是什么真相了。” 因为南镇抚司的人心里清楚明白,此事是北镇抚司揽下,就算他们心底怀疑,但因为北镇抚司横插了一脚,也不得不生生咽下这口委屈。 除非,南镇抚司想和北镇抚司彻底翻脸。 但是,这种情况应该不大可能。 如今北镇抚司势大,南镇抚司的千户不过是个关系上位的草包,空有残暴手段,但真正遇到事情,只会退缩逃避。 上一世,就是姜晚澄这个被禁锢的后宅之人,都知道南镇抚司被北镇抚司日渐压在身下,不能翻身。 北镇抚司越来越势大,后来甚至超过整个锦衣卫衙门在朝中的地位。 但若是…… 蒋二自己主动跳出来,让南镇抚司知道了是他这个跳梁蚂蚱在其中搅和了事情,这蒋二,还能活吗? 姜晚澄摇了摇头。 是自寻死路了。 原本,自己也只是想借由盗银案,将他彻底打入牢狱不能翻身。 蒋家其余人,她也会借此案子,将这一家彻底赶出庄子。 可如今,蒋二因为自己的愚蠢,自爆了这件事。 这一家子,怕是都性命难保了。 蒋二被丢在隔壁。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满身伤势,连起身都不能了,却还想着咬他们几口。 “贱人!老子今日就是下地狱……也要拉你一起!!你以为,你惹了锦衣卫,还能善了吗?我可以作证,那些锦衣卫就是死之你手……我就是咬,也要将你咬死……” “你害了我全家,如今还要害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毒妇——” 史奕满脸阴霾,一拳锤在木栏上,冷冷笑着威胁他:“那你以为,这锦衣卫还会饶过你吗?真是蠢货!自己不想活命了,连家中亲眷也不顾。他们都会跟着你一起陪葬1 蒋二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被仇恨蒙蔽的他,被史奕一通提醒,好似才终于渐渐清醒了几分过来。 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惊惧之色。 随后,就是痛苦的嚎叫。 并后悔的抓挠大喊:“不!不是,我什么也没有做——不是我——我没有——” 姜晚澄四人,不过两个时辰后,就被衙役放出了牢狱。      “是北镇抚司的大人亲口替你们说了话,说那件案子,尔等也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你们可真厉害,竟然还能有北镇抚司的人亲口替你们说话,尔等究竟是何人呢?” “关于那匣银子,我们大人说了,等有了下落,会通知尔等的。” 衙役丢下这几句话,就转身离去了。 姜晚澄听见,他们的声音虽然越来越远,但仍在讨论着相关之事。 “那蒋二,要被押送去锦衣卫了。” “真的假的?可我听闻,那案子不是已经了了吗?这人要再进去,还能有活路?” “嗨!谁知道呢?按我说,也是他自个儿害的自个儿,活命的机会不要,偏要自寻死路1 “那南镇抚司也需要一个发泄口吧……” 直到听不见了,姜晚澄四人才面面相觑,并不敢在此多停留,立即离开了牢狱后门。 从后门出来,转过一个弯,才能回到正街。 杨虎去驱赶马车,姜晚澄和画儿还有史奕,在侧边等着。 因为此刻衙门正前方,还有一拨未走的人马。 瞧那服饰装扮,正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 所以姜晚澄才想着避一避。 遥遥听着谈话,他们似乎这会儿就要衙门将人交出来。 但有时,越是想要避开,越是躲避不及。 杨虎不知被什么给绊住了脚步,半响都未过来。 而南镇抚司这行锦衣卫,已经拖着丢了半条命的蒋二,将他双手捆住绳索,然后绳索牵在马上,就开始了跑马。 蒋二跌跌撞撞的跟了几步,很快就摔在了地上。 接着满大街,都是他凄厉的惨叫声…… 姜晚澄和画儿转过了身去,只有史奕,死死盯着这些人,直到他们走远。 却不料,还有一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悠哉的跟在最后面。 而且,还注意到了他们三人。 “你们……莫不就是,那另外几人?” 衙门将今日的盗银案,原原本本的上告了锦衣卫。 所以,这些南镇抚司的人,自然知道,还有另外几人也牵涉此次事件中。 那个庄子虽然撇得干干净净,但他们,当真是干净的吗? 他们南镇抚司的人死在庄子里,身有中毒迹象,面目不清。 就算北镇抚司的人咬定了,那几人根本就不是同门,不过是盗匪,但实际如何,大家心底门清! 这位锦衣卫在马背上俯瞰着姜晚澄三人,并让姜晚澄和画儿抬起头来,让他瞧瞧。 画儿哪里经过这种阵仗?此刻浑身都在发抖。 姜晚澄紧紧拉住她,试图能给她一些安抚。 就在她缓缓抬起头来的瞬间,身后又是一阵跑马声,伴随着厉声大喝:“怎么?你们南镇抚司的人,已经狂妄到如此地步,是要当街凌虐百姓了吗?” 骑马上前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顾廷舟。(本章完) 457.第457章 温大人,瞧上那女娘了 他从前是镖局大当家,混身自有一股江湖侠气。 如今成了锦衣卫,更是威武不凡,龙骧虎步。 顾廷舟瞄了姜晚澄他们一眼,就像上次温朝晏见着她那般,视若无睹的又移开了目光。 而他刚才所提,自然就让南镇抚司的人以为,他不过是看到了他们南镇抚司的人凌虐了蒋二那一幕罢了。 等他到了跟前,那南镇抚司的锦衣卫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冰水来。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走后门进入我们锦衣卫的走狗,胆敢来管我们南镇抚司的事——” 说着,刀柄出鞘,那人抓着长刀就挥向顾廷舟。 顾廷舟自然不虚,三两招式就挡了下来,还一脚狠狠踹在了对方的马匹屁股上。 那马瞬间向前冲去,等那锦衣卫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控住马匹,再转身过来愤怒的准备再找顾廷舟麻烦时,却看到顾廷舟身后,又有几位北镇抚司的人正朝着这边,快马而来。 南镇抚司的锦衣卫,这才面露一丝怯意,转身迅速离去。 顾廷舟冷冷一笑,“废物。” 转过头去,就看见张常钦、温朝晏,李琰还有另外二人一起骑马上前来。 顾廷舟:“张大人,温大人。南镇抚司刚刚已经将人带走了。” 张常钦冷哼着摇头:“这人怕是活不了了。南镇抚司的人就像鬣狗一样,一旦咬到猎物,绝不松口。” 温朝晏打量了顾廷舟两眼,当即断出:“南镇抚司的人找你麻烦了?” 顾廷舟:“一个宵小的叫嚣罢了,不足为惧。” 李琰突然笑吟吟的开了口:“是你们?” 他盯着姜晚澄三人,一脸热情。 张常钦半回头问:“怎么,李琰你认识他们?” 李琰:“回大人,他们,就是那晚被我们惊扰的庄子上的人。属下后来不是回去过吗?所以有些印象。” 姜晚澄这才带着史奕和画儿拱手,欠身。 “见过各位大人。民……民女,姜氏,正是碧水居的主人。” 史奕和画儿不说话,半退到身后,显然不过是跟随姜晚澄的人罢了。 听到她说‘民女’二字,饶是见过世间千百种怪事的北镇抚司其余人,此刻都是有些吃惊。 毕竟,这京府衙门今日发生的事,他们也都略有耳闻。 说是个清秀郎君与春月楼做了生意,捧着银子才出了春月楼,就被人给抢了。 后来捅出,那盗银之人,竟与半月前,几位锦衣卫之死有些关联。 他们北镇抚司的人,当然立即就站了出来,笑话南镇抚司还妄想证明,那些匪徒是玷污锦衣卫名声的同门。 北镇抚司的人自然也知道,那清秀小郎君,就是那庄子上的人。 越是如此,他们越要护住那庄子上的人,如此不才证明,他们北镇抚司当初没有杀错人吗? 却没想,这几人恰巧还在这京府衙门口。 更没想到,这清秀小郎君,会是女儿身! 那她还出入春月楼做生意!? 众人看她的目光,自然变得神色各异。 有探究,有怀疑,自然也有惊艳的。      特别是温朝晏,当着所有人,深深的盯着她,好似要将她脸上盯个窟窿出来。 姜晚澄感受到了他不同于旁人的目光,心中嘀咕:他未免也太名目张胆了些,如此赤裸裸的盯着她瞧,就不怕旁人心生疑窦? 不过此时,她却并不敢抬头多看温朝晏一眼。 哪怕刚刚远远瞧过他,知道他此时穿着这身锦衣卫服,是一副飒爽英姿,玉树临风,目如朗星的绝伦模样。 “女娘这是打京府衙门的脸呢?还真是大胆1张常钦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姜晚澄胆子一抖,不敢敷衍。 “回大人。小女为了养家糊口,才不得不抛头露面,做下这等违天下之大不韪之事。还请见罪。” 姜晚澄拱着手,在外仍做男儿身的礼节。 张常钦盯着她,总觉得有一丝怪异,拢在心头。 等离了几百米远的路后,张常钦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不怕我。” 顾廷舟看了温朝晏一眼,装傻笑问:“大人说什么?” 张常钦勒住缰绳,回头看向身后,已经爬上马车的女子身影。 虽然做了男装,但此时看去,才发觉,这女子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也怪那草包县令,连一个女儿身都分辨不出。 张常钦眯着眼,冷冷道:“这女子,不简单。敢女扮男装出入青楼,与春月楼做买卖。还敢胆大包天的出入县衙,状告害她之人。知道我是北镇抚司的大人,也没有一丝惊恐害怕的神情。你们说,她究竟是何人,敢如此有底气?” 温朝晏:“大人。属下以为,这女娘,或许并非是有什么底气。不过是咱们北镇抚司庇护了她,所以她对咱们多了一丝坦诚信任罢了。” 张常钦觉得好笑,“信任?哈哈哈……这天下间,会有信任我们北镇抚司之人?” 温朝晏沉默了一瞬,“那晚,若不是我们几人出现,只怕整个庄子都会被屠。在这女娘眼中,或许我们当真与世人以为的不同。” 温朝晏的态度让张常钦有些讶然。 “你今日,也会为旁人说话?” 实在是温朝晏平日里的性子,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性子高冷孤僻,沉默寡言,身手又偏偏凌厉狠辣果断。 也唯独对与他一同进锦衣卫的两个同僚,还有自己要亲近一些。 今日他言行颇为有些反常,自然就引起了张常钦的注意。 张常钦说着还一笑,“真是稀奇了。” 另一人道:“大人,刚刚温大人,可是盯着那女娘看了好半响呢。我瞧那样子,莫不是温大人,瞧上那女娘了?” “是呀温大人。反正你尚未娶妻,不如去打听打听,这女娘是否有婚约在身,若是没有,让咱们千户带了媒人,去替你跑一趟呀1 “哈哈哈……” 除了温朝晏,几人都笑了起来。 顾廷舟和李琰则是促狭的笑。 二人心知肚明,这温总旗哪里是才看上这女娘,是早都看上了! 而且,这女娘还真有婚约,还就是他本人呢! 二人憋得肚子疼,温朝晏却板着脸道:“良家女子,莫要玩笑。”(本章完) 458.第458章 京中小院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 莫不是,他竟是认真的? 张常钦更是目带探究的看向他,“不如,派人去打听打听这女娘底细如何?” 李琰立即自荐:“大人,此事就交给属下吧!温大人是属下的兄弟,属下定会尽心办好此事。” 却不想,温朝晏竟斩钉截铁的回绝:“不必了。大人,属下孤家寡人,朝不保夕,不必打搅那女娘清净。”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其余人等,哪还有不明白的? 很明显,是真的上了心了。 也不难理解。 上一回在庄子上,这温大人,怕是已经见过那女娘了吧? 漆黑的雨夜,受到惊吓和威胁的女娘,定是楚楚可怜极了。 温大人这样的人,许是多瞧了两眼。 刚刚,又命运般的重逢。 那女娘行事,有如此特别。 这温大人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除了李琰和顾廷舟,其余几人脑海中,都瞬间脑补了这二人的一段情缘。 心底,还都觉得温朝晏是个情义深重之人。 张常钦更是一笑:“哈哈哈!有意思。” 既然有了这心思,他北镇抚司的人,何须退缩? 若是真能给他成个家,这小子往后,便不会有想要离开北镇抚司的心思了。 张常钦暗暗看向李琰,并给了他一个眼神的示意。 李琰立即会意的颔首,装做定会隐瞒行事的样子。 姜晚澄四人经过这番折腾,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于是,离开京府衙门后,赶紧就先找了个饭馆,并点了好几样菜。 只是吃着,都没什么味儿。 “这鱼也太腥了1 “还是上次姑娘做的鱼肉锅子好吃埃嘶——我想这都流口水了。” 杨虎这个从前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如今跟着碧水居吃的好了,对城里的饭馆子竟也跟着挑剔起来。 只是虽然没什么味儿,但到底还要填饱肚子。 说着,杨虎提到城西那边的铺子。 “姑娘,之前您让小的和李四桂去瞧的铺子,有下落了!刚刚小的在京府衙门马厩去取马车,耽搁了片刻,就是因为遇着了线人。” “那线人给我说,有三家铺子下月初都要售出。” 姜晚澄眸光一亮。 “这三家铺子,可有底价?” 杨虎:“有。小的都一一问过,有一间铺子,正对西市口,平日也是客流最多最大的铺子。售出八百两。” “另外两间,一间靠东,与第一间隔了两间铺子,售出六百。” “还有一间,人流较少,寻常做的生意都比较冷清。不过售出,只要三百。” “还有,东市也有铺子……” 杨虎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姜晚澄听的认真,等吃完这顿饭,竟已过了一个时辰。 既然已经进了城,姜晚澄干脆就去瞧一瞧这些铺子。 等从东市再到西市,逛完后,几人都已疲累不堪,且天色也不早了。 姜晚澄:“我去织花巷找雪薇姐。庄子上有孩子们,不如杨虎你和史大哥,趁宵禁还未到,今晚便先回家去吧?” 经过上次锦衣卫之事后,庄子里里外外,如今更加加强了防护。 但防不住盗贼土匪,所以姜晚澄也万不敢掉以轻心。 “等明日申时,你们再来接我们便是。” 杨虎自然是听令行事,反正又不用走路。 史奕却高高扬眉,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城中并不太平,你当真不要我留下?”      姜晚澄:“史大哥不用担心。崔二哥和白薇姐的身手,护着我们足够了。你回去,别忘记喝药。” 当初带到上京的那株藤曼,姜晚澄如今在试着解毒。 不过,也只能试着,并不能有太多把握。 但喝药之事,史奕自己也很上心。 如此,他也只能答应。 等把姜晚澄和画儿送到织花巷的作坊后,杨虎和史奕就赶紧赶出了城。 姜晚澄和林白薇亲亲热热的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叙旧。 到了戌时三刻,画儿总算安顿睡下。 姜晚澄换上罗衫衣裙,与林白薇出了门。 顺着淮河,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一处小屋门外。 姜晚澄瞧着,这门口还真有一棵柳树,一排开的正艳的花草。 天黑看不清更远的四周,但提着灯能看见,旁边还有几家这样的小院。 神奇之处就在于,这里可是大梁国都,上京城。 无论何处地段,都应该繁华热闹,且租金不菲的。 但温朝晏竟找到这样一处闹市中的偏隅之地。 花开门前,河流桥过。 如此依河小院,太不像上京的风格了。 若不是明确知道自己确实是在上京城,姜晚澄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大晋。 林白薇眨眨眼笑道:“据我所知,这院子,三十两的月租,可不算便宜。二当家他呀,可是用了心的。” 月租三十? 确实不便宜! 他当锦衣卫,一个月才多少银子? 林白薇:“姐夫说他一个月有五两银子,二当家如今的职位要高些,应该要高一些吧?我猜,大概有八两银子。” 无论如何,这院子对他来说,都是负资支出了。 买下来的话,不知要多少? 姜晚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越来越强烈。 今儿去春月楼收钱,她也没想到,数额大到令她也有些吃惊。 上个月,分成后,她共盈利一千二百三十四两。 一个小小的冰饮生意,不过是投在几家店中,便有如此令人惊喜意外的盈利数额。 这个时代,果然不缺商机,只要有大胆和创新。 “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林白薇看着姜晚澄进了院子,又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开了门后,便先暂时回去了。 姜晚澄点亮屋内的灯。 屋内一切,瞬间清晰入眼。 果然是单身汉子所住居所。 硬的好像只有木板的床,有些死板的薄被子,凳子上扔了两件脏衣服。 姜晚澄拿起来瞧了瞧,衣服上还有了破洞。 然后又瞧见,一张桌子上只有一个破口的碗,碗里还有半口水。 姜晚澄举着灯,从主屋走出来。 果然如他所说,只有三间房。 不过,并未算半露天的灶房和茅房。 三间居所,看样子,是给她和雅姐儿,还有二郎都给算上的了? 姜晚澄抿嘴笑了笑,她先将壁灯点亮,又将院子里的灯笼挂上。 看向灶房,然后挽起袖子,准备去做两碗面条。(本章完) 459.第459章 五郎哥哥 灶房里的菜,非常有限。 篮子里只有几颗焉巴的菜叶子。 还好,还有几颗新鲜的鸡蛋。 所以,姜晚澄便做了一个青菜炒蛋臊卤子,然后又揉面擀面的,做了一盆面条,并用凉过的开水泡着。 将面条和卤都端着进了主屋后,她又去院子里将那几件洗过的衣服收了进来。 然后东翻西找,最后还真找到了一点针线。 姜晚澄先将脏衣服都给缝补了。 虽然那味道闻起来实在有些熏人,但她更不忍他给自己缝的这些歪七扭八还要穿出门去。 等补好后,便赶紧丢到一旁。 紧接着,姜晚澄又剪开干净衣服上那些缝的歪歪扭扭的蚯蚓,然后从头到尾的给他重新缝制了一遍。 其实,她自到了庄子上后,已经零零碎碎的给他们三兄妹,一人做了两身衣服了。 从里到外,从袜子到鞋。 每日没事的时候就做点女红,打几个络子,看点书,在古代闺中女子能打发时间做的事,实在有限。 所以,东西自然就修进的越来越好了。 听风有一回看到姜晚澄做的那些衣服,都惊呆了。 “姑娘,您何时会做这些了?” 从前在姜家,姑娘确实也会打些络子,因为它比较有意思,而且又能挂在衣服上做装饰,还能出门的时候装点东西。 但姑娘的女红一直可都是惨不忍睹的! 如今,不仅能做出衣服,竟然还能做的这么好? “这比当初麝月的活儿还……” 听风急速收回话头,还险些就咬到自己舌头。 “姑娘,奴婢并非有意提到……她的。” 姜晚澄并不在意。 只是略过不提,并解释道:“我流落青阳时,曾去绣庄做过一段时间的女工。” 听风自然就以为,姜晚澄是在那里受到了启发,并踏踏实实的学过。 她哪里晓得,姜晚澄是在上一辈子实实在在的吃过绣技的苦头,为了自强自立,为了能逃出张赫宣的掌心而学习的技艺。 虽然上一世她并未用上这个技艺,但这一世,她对此却充满了信心。 她要找到她上一世的女红师父,黎椿筠黎大家,让她能避过那命中那一劫难,或许还能助她事业上更高一层楼。 李四桂最近仍在码头那一片晃荡,应该也快有消息了。 烛火跳耀。 许是有段时间没有在如此暗沉的环境里做女红了,姜晚澄还未做完手里的活儿,竟觉眼睛有些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手里的衣服突然一空。 姜晚澄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温朝晏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还站在了她的身后。 姜晚澄有些惊喜,又有些后怕。 “你何时回来的?天啦,若是我走错院子,岂不是已经羊入虎口了?” 温朝晏伸手捧着她的脸,无奈叹道:“若是走错,你的钥匙岂能打开我的院子?” 姜晚澄:呃……说的有理。 她开心的伸手抱住他,“温大人,你总算回家了。再不回来,我做的面都要坨了1 温朝晏还未进家门就看见了屋内如萤火一般昏黄暗沉的微光。 他当时脚步一顿,就猜到是她来了! 她今儿进了城,他上午见着她就在想,她会不会来小院。 但却并不敢期盼太多。 毕竟她身边跟着那么多人,他也怕她事多,会赶回庄子去并不会来。 但心底,始终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甚至明明早已到了散职时辰,却迟迟磨蹭不敢回来。 直到看到那抹萤火。 温朝晏的心,一下自就热了。 好似飘荡数月的心,终于回到了巫山。 他快步,却又不敢太重的进了屋。 看到她正在全神贯注的给他缝补着衣裳,竟然连他进来都不知。 这个小糊涂虫,若是坏人,她岂不是已经落网了? 他即心疼,又欢喜。 甚至在她身边站了好一瞬,都舍不得打搅她停下。 直到她揉眼睛,他才伸手给她夺了。 此刻,温香软玉在怀,温朝晏彻彻底底找到了一丝塌实。 “你在等我回来,一起用饭吗?家里都没菜,下回我多备些?” 姜晚澄:“不必了。你又不常做饭,买多也是浪费。下次等我再来寻你,我自己带着好了。” 姜晚澄仰着头,眼眸唇角,都盛满笑意。 温朝晏点点她的鼻尖,二人一起坐下吃饭。 虽然只是一个打卤面,但是温朝晏吃的特别香。 自失散后,这是他吃的最香的一次。 姜晚澄吃了小半碗就已经饱了,剩下还有几碗,都被温朝晏一个人扫荡的干干净净。 那些大鱼大肉,在温朝晏心里,都远比不上家里的这一口面条。 有时,哪怕只是她烙的一个菜饼,都能让他午夜梦回时,想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更别提她做的旁的饭菜了。 温朝晏吃的很香,姜晚澄看的也很满足。 只是他吃起饭来,倒是粗鲁的很,没有半分从前世家子弟的矜贵模样。 姜晚澄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五郎哥哥,你慢点儿吃。若是还没吃饱,我就去再给你做,好吗?” 温朝晏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他抬头看向她,声音微颤:“你喊我……什么?” 姜晚澄歪着头,随着微微一笑,一滴泪从脸颊滑落。 “五郎哥哥。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记起温家。 记起姜家。 记起温朝晏的母亲,那个爽朗利落,干脆明快,漂亮的姨母。 记起温朝晏的父亲,那个铮铮铁骨而又温柔坚定的将军。 记起温家的那些哥哥,包括她曾经的未婚夫婿,那个温柔体贴又好看的温家四郎。 当然,也记得自己的母亲,那个古灵精怪,却又对她充满母爱包容的女子。 还有姜家的那些人。 甚至,自己当初被麝月和楚嬷嬷背叛时的那个夜晚,又怎么被人绑架,流落到巫山,桩桩件件,一件都没少,全部都记得。 记起这一切的瞬间,姜晚澄才明白。 原来,她心底一直念的原主,竟是她自己本人。 而她,也并非什么真正的穿越人士。 因为她记得母亲当年十月怀胎,整个孕育自己的过程。 也记得自己幸福的幼年,变故的童年,落寞的青少年时光。 她猜测,或许自己就是所谓的胎穿吧?(本章完) 460.第460章 温家之事 也就是说,她的灵魂确确实实就是姜晚澄本人,只不过,她还记得前世在现代的一切记忆,也记得自己的生命再一次被孕育出来的整个过程。 只不过,她遭遇巫山之劫后,失去了一部份记忆。 失忆是真的,只不过忘记的,全是自己是姜晚澄原主的一切。 温朝晏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面,他才放下筷子推开碗。 温朝晏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姜晚澄:“我与你失散后,和师父还有二郎,误入了一处墓穴。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入水时,不慎撞了脑袋,可能是与当初在巫山时场景相似,所以醒来后……就大约都记得了。” 那一次,她整整昏睡了三日。 这三日,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仿佛,过了三辈子那么长。 她也梦到过一闪而过的现代。 但更多的,是自己胎穿后,在母亲的腹中和幼年时光,面对一切的惶恐和不安。 她学习了很多很多。 在这些惶恐中,她慢慢懂得,如何做一个古代闺阁中的女娘。 只是偶尔,仍有许多出格。 但也会越来越沉稳可靠。 是时光给了她成长的机会,不至于像第一世失忆后,那么多的莽撞和无知。 她成了一个合格的贵女。 至少表面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虽然女红惨不忍睹,但她会马球,会骑射,会打络子,还会一些厨艺和不少的鬼点子。 她也有自己的闺中密友。 还会打理母亲留下来的产业。 会看账本,会自己做一些生意。 只是,仍然抗拒不了家族给安排的联姻命运。 更没想到,自己会一失足,被身边人背刺,最终险些丧命,失忆流落。 醒来后,姜晚澄恍惚了很久。 甚至过了好几日,才彻底接受所有的记忆和事实。 温朝晏问她:“受伤了?” 姜晚澄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 温朝晏抬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珠。 “那为何还要流泪?记起一切,是好事。” 姜晚澄憋着嘴,委屈的摇了摇头。 “不太开心。” 温朝晏:“是……关于我们温家?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姜晚澄想起一切,就忍不住的吧嗒吧嗒又开始流泪。 “什么都记得。五郎哥哥,我那时……十岁了。” 温朝晏脸色泛白。 眼神空洞而又木然的望着黑暗某处,开口时,声音语气中更是充满苦涩艰难。 一字一句,都好似呕心沥血一般痛楚难言。 “当年,父亲和母亲先是被分别召回望都。你知道的,母亲她也是个女将军,在军中的威望虽然不如父亲,但她好强又确实有一身本事,所以就自己组建了一支女儿军,当年也是赫赫威名,君功累累。” “但是母亲被迫召回望都不久后,这支女儿军,就被解散了。”      “母亲知道后,气的吐了血,躺在床上休养了整整三月才好。” “那时,她或许就有所察觉了。” “只是父亲性情耿直。一直不肯相信,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会对他扣上谋逆的罪名。” “抄家那日,我因为偷偷去了潭山寺,所以反而躲过一劫。” “等我赶回家时,已经被押出王府的母亲远远望见了我。她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躲起来。我虽然恨不得冲上去与他们同生共死,但我当时……被宦官陈霜给拦住了。” “我苟活了下来。” “在菜市亲眼看到四个哥哥,还有父亲、母亲,包括我们整个温家其余一百三十二口人,全部一批批跪在刑场,依次一个个被砍首示众后,我踏上了逃亡之路……” “别说了1 姜晚澄一声大喝。 她扑身上前,浑身发着抖的将温朝晏死死抱祝 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哗哗’流下,流到温朝晏的脖子里,打湿了自己的下颚,也打湿了他的衣襟。 温朝晏下职后,就已经换了常服。 但此刻姜晚澄抱着她,仍觉得身上咯的好疼好疼。 “别说了,温朝晏,别说了……” 温朝晏见她如此,反而笑笑。 好似风淡云清,但姜晚澄却摸到他的手,和她一样的发着颤抖。 温朝晏低沉的嗓音里,‘咕炉了一声。 好似沉睡的野兽,在喃喃的发着痛楚绝望的呜咽悲鸣。 可他若是不说给她听,还能与谁说呢? 这世上,已经无人能听他说出这些心底掩埋了整整六年的记忆了。 “澄儿,你不知道。那天不止是菜市口,整条街上,都是淌的我们温家的鲜血。” “我一脚踩在面,鞋面都湿透了。” “我想,我阿爹和阿娘,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会以这样憋屈的死法,死在整个大晋百姓的面前吧?” “我父亲和母亲,他们忠君爱国,爱民有德。” “他们夫妻二人,皆是骁勇善战,君功累累,护整个大晋二十余年的安稳。百姓安乐,海清河晏,都是他们在边关厮杀镇守的大功。” “父亲他被封先皇封为镇国大将军,他身居一品高位,但他从不享受安乐。他日日所愿,依然是国泰平安。” “母亲虽然不及父亲,但整个大晋,她却是唯一被先皇亲封的女将军!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我知道,直到他们临终,也从未后悔过。大晋是他们愿意洒热血抛头颅,誓死也要保卫的国土。” “但他们……他们这样的人,不该如此死去呀1 “甚至我的阿兄们!1 “他们都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衣钵,一个个立志要继续守卫家国,要为我们大晋奉献此生1 “他们错在何处了?却要一个个含冤死去?” “就因为他忌惮我父亲和母亲手中的军权,百姓心中的威望,防着我们家是外戚,所以就该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朝晏仰着头,笑得泪水夺眶而出,流进头发,耳朵,和衣襟里。 姜晚澄也只能死死抱着他,陪着他,然后一同默默流泪。 其实,温家所有人斩首那日,她也去了。(本章完) 461.第461章 如何能不哭? 她知道,他所说的一切,一字也未夸张。 那日不止地上是血,每个去看过的人,身上都带着温家血液的味道。 现场没有一人喊着他们该死。 更没有人像看别的死刑犯那般,是来凑个热闹,或是趁机扔砸鸡蛋烂叶的发泄仇恨不满。 那一日,刑场四周,人人手中,都持着一株花。 有些是路边采来的野花。 有些是专门去买来的,漂亮的花朵。 人人都在哭。 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无力回天,却又不停的回头盼望,能得到上天的一丝怜悯。 大晋的百姓都知道,温家是守家卫国的功臣世家。 温家往上数三代,哪一辈不是险些灭家断族? 个个儿郎,都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所以,哪怕温家罪名召天,也无人相信,他们会真的谋逆,会背叛他们几代人用鲜血守卫的家国。 虽然那些鲜血流满地的时候,味道和场景都不断的令人作呕,可又有谁,会忍不住为他们感到心痛绝望? 现场的哭声越来越大。 就如同那些鲜血一般,越流越多。 姜晚澄是偷偷从姜家跑出来的。 她钻了狗洞,穿着小厮的衣服,一路狂奔钻入了刑常 她想送一送姨娘,想送一送将军伯父,想送一送……温家的哥哥们。 姜家自温家出事后,她就被锁在了房中。 她知道,姜家就此要与温家,割席了。 姜家从来就是如此伪善。 他们任凭她日日如何求他们,甚至有一次想法跑出来,跑到老太爷跟前,跪着求他,求大伯,求他们帮帮温家,去替温家解释他们绝无谋逆之心。 可得到的,只有父亲的一个巴掌。 父亲骂她蠢货,是否要害的整个姜家跟着一起倾覆才肯甘心? 她? 她害姜家倾覆? 哈,哈哈哈。 他们也太瞧得起她了。 因为让温家倾覆的,从来都不是别人,就是大晋的狗皇帝,还有他们这些即受了温家恩惠,却又冷漠负义的旁观者。 姜家不肯出手,姜晚澄便自己送了银子,托了关系,让人送去牢狱,只为了能让温家人,在牢狱中能过的好一些。 可是,次次银子,都被原封不动得送了回来。 大晋皇帝,是狠了心想要温家,整个灭族的。 她彼时不过十岁,自己的羽翼尚未完全丰满,因此还被父亲发现了她的举动,等他怒气冲冲找来,他们父女俩自然发生了自她出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也是那次,让他们父女俩的感情,至此产生了无法逾越的伤痕和鸿沟。 不过,姜晚澄并不在乎父亲如何。 早在八岁那年母亲离世后,而他不过刚守过周年便娶了续弦时,这份表面还维持着体面的亲情,实际早已稀碎了。 斩首那日,姜晚澄被挤在人群的缝隙里,她看着温家个个掉落的头颅,哭的无声无息,心里却被撕成了无数片。 最后,四郎哥哥被带上来时,她终于哭出了声音。 四郎看见她,神情恍惚了许久。 他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一腔报国的热血还未实现,却先被现实给打落了地狱。      温家共有五个儿郎。 个个儿性情不同,却都如烈火一般,从小就被教育的正值善良又坚毅不拔。 但被带上刑场的那一刻,他们眼底同样露着迷茫和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甚至不知,他们究竟犯了何错,以至于被砍头的下场? 姜晚澄如何能不哭? 除了温四郎与她有婚约之外,其余的哥哥们,自幼便都将她当作了亲生妹子一般宠爱呵护,她如何能不哭? 甚至姨娘在人群中看见了她,却也只是轻轻摇头,示意她闭上眼睛不要去看,她如何不哭? 四郎哥哥对她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梗着脖子想再多看她一眼,却睁着眼头颅归落在了地上时,她如何能不哭? 人头一个接一个,在刑场下甚至垒成了一座小山,她如何能不哭? 她比旁边任何人都要哭的利害,哭的撕心裂肺。 很快,天上下了雨。 那一天的雨,是姜晚澄此生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 瓢泼之势,让几乎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雨水将地上的血水高涨起来,很快,就淹没了刑场下的地面。 侩子手砍脑袋都砍的麻木了,却仍在不停的挥舞着砍刀。 姜晚澄听着尖叫声,惨叫声,求饶声,哭喊声……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的姜家。 只知道那日后,她缠绵病榻数月,整整半年未再出芷画园半步。 那一年,她替温家守孝,穿素衣,吃素食。 一年后,她去了潭山寺,替温家人悄悄立了一个长生牌。 直到她离开大晋,前来大梁和亲前,长生牌也一直供奉在佛堂之上。 姜晚澄给了数十年的香火钱,若是潭山寺那些僧人是有良心的,温家的长生牌便一直都不会断了香火。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在来到大梁后,遭遇变故。 而她睁眼的瞬间,见到了五郎哥哥。 只可惜,她彼时,忘记了温朝晏是谁,而时隔五年,温朝晏也不认得当年那个小女娃了。 还好,这一世,他们没有再错过彼此。 只是上一世……他难道真的早逝了吗? 姜晚澄想到巫山主峰上,他那次险些死了的情形。 若上一世,他也遭遇过那次劫难,不仅是她不在,就连师父也没有与他们结识,他是不是就真的死在了那场大雪里? 独留下逃过一劫的雅姐儿和温二郎,眼睁睁的看着兄长死去…… 很难不明白,他们兄妹二人为何会黑化,变成后世那副妖孽兄妹。 不过,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雅姐儿还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二郎也走上了读书的正轨。 这一世的如今,温朝晏甚至已经顺利进了大梁上京的锦衣卫,也算是摸到了一点权力中心的边缘了吧? “他们没有错。温家更没错。” “温朝晏,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生死相随1 姜晚澄死死抱住温朝晏,像发誓一般,即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看过温家刑场的事后,她都整整做了一年的噩梦,更何况他? 也许,梦到温家那些人对他来说并非噩梦,而是对亲人无尽的思念。 但日复一日的噩梦一定也是最残酷的提醒。 提醒他温家的血海深仇,死不瞑目。 更何况,隐姓埋名,躲过追杀,死里逃生,抚养一双幼弟幼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艰难?(本章完) 462.第462章 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 不知过了多久,温朝晏才缓缓放开了姜晚澄。 他拉着她的一双小手,并不舍得放开。 仿佛在汲取她身上,那一丁点儿的温暖。 “我很自私。明明我不该贪图男女之情,但我自私的将你留在身边……澄儿,你当真不恨我?” 姜晚澄抬手摸着他的脸,含着眼泪,情真意切:“是我不好。我该早点记起一切来的,这样,也就不会让你如此不安了。温朝晏,姜晚澄的心底同你一般,很想很想温家,所有人。” 她的指尖替他擦了脸上的湿润,在温朝晏哀戚又灰暗的目光中,好似终于渐渐找到一丝光亮。 姜晚澄终于感到了一丝开心,温朝晏却问她:“如今你记起一切……要不要去孟家,坦明一切?” 姜晚澄神色一变。 “你怎么……” 她睁大了眼。 是。 如今他在锦衣卫,要查到她的事,是易如反掌。 毕竟她是大晋望族出生。 一个异国望族的嫡女,嫁到大梁上京的一个落魄侯府,绝对是大梁上京,人人都能知晓的大事。 他成了北镇抚司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 姜晚澄心底又气又恼! 气他竟然不懂自己! 恼他,如今他们二人感情至深,他竟然还问这种问题! 温朝晏禁不住的冷笑:“那你要我去孟家坦明一切作什么?嫁给孟行知吗?” 姜晚澄狠狠瞪着他,本想一把将他推开,却又狠不下这个心肠。 可她的语气,却已经变了。 温朝晏转开目光,从来霸道蛮横的男人,在今晚却动摇了。 姜晚澄气的不行,拉起他的手,张口就狠狠咬在他的户口上。 温朝晏连哼都未哼一声,直到姜晚澄嘴里蔓延出血腥味,她才含着泪将他一把推开。 “温朝晏,我若是贪图荣华富贵,我若是因为姜家想要做个牺牲自己的贵女,我何苦等你回到上京来?” “我早在回京时,早在认出孟行知,便与他相认,还会在今晚洗手给你做这碗面条,给你缝补衣物吗!?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人!?” 她气的掉了眼泪,抬手不停的给自己擦着。 温朝晏这才知道错了。 好像被她痛骂了一场,才彻底清醒过来。 心底的那些不安与惶恐,在这一瞬消散,随之而来的,则是满心的愧疚与痛心。 “对、对不起……我……我就是一时混帐了,怕你因为恢复记忆会离开,才问这种话。是我不好,你别哭。澄儿,你打我吧,怎样都行。都是我的不是,你别恼……” 姜晚澄气的当真抬手‘砰砰’给了他几拳头。 虽然疼的还是自己的手,但她可没省那力道,恨不得真能将他几拳头打晕才能解气。 边哭边打,到头来还是温朝晏心疼。 他握住她的手,往她已经泛红的手背上吹了吹。 “若是疼,不如再咬我几口如何?” 姜晚澄一把推开他,根本不想再理他。 “我要回去了1 这次见面,一点也不愉快! 她不想再与他说话。 温朝晏可不允许她这个时候跑了。 他知道,若是她这会儿负气跑了,这心底还不知道要怄多久呢。 他也定会吃不下睡不着。      就像之前在巫山时,在漓江上的行船上,他早就吃够这些赌气的亏了。 倘若双方都赌气,谁也讨不了好。 自漓江上那次误会过后,温朝晏早就暗暗告诉自己,往后所有的误会,他都要立即解开。 所有的委屈,都要立即替她纾解。 所有的闷气,也要立即叫她发泄出来。 他一把死死抱住她,将她锁在自己怀里不能动弹。 “别走!澄儿,别丢下我。五哥哥当真知道错了,我混帐,我是个蠢的憨的。” “这辈子,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1 一想到自己竟然让她去孟家,他也恨自己说出这种话。 可他如今一无所有,而她不仅拥有了庄子,还在上京做起了生意。 端端两三个月的时光,她便已经过的风生水起了。 没有他,或是,若有个更出色更适合她的郎君,她会不会更加大放异彩? 姜晚澄的出色和独立,让温朝晏胡涂的有了一丝自卑和怯懦。 如今,他又能给她什么? 就连成亲之事,都一拖再拖。 姜晚澄慢慢冷静下来,似乎也明白了温朝晏心底的那抹小情绪。 她不再动弹,直到自己腰背都被他给勒疼了,这才扭了扭。 “你先放开。” 温朝晏并不想松手,可又不得不松手。 姜晚澄抬头,果然在望着温朝晏的眼睛时,发现了他眼底的那丝逃避。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抬起手来,捧着他的脸:“温朝晏,我可只说一遍,你要听清了。往后你若再不信于我,再问我这种没有良心的话,我可不会再如此轻易饶你!明白?” 男人乖乖点头。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副杀伐果决的样子?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听话的大灰狼,甩着尾巴,一动也不敢动,眼里心里全是眼前之人。 姜晚澄:“我虽是姜家之女,但在姜家人眼中,我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自被迫联姻到大梁那日,我对姜家已经尽了养我之责。但替嫁之事,不止是大梁的燕王插手其中,姜家也有人,真的想要我死!你明白吗?” “上天之所以让我流落巫山,遇到你,就是我们命运的重逢。你救过我,而我也救过你。我们彼此救赎着彼此,不止是生命,还有灵魂1 “我也该为我自己活一回了!而我的选择,就是你,是二郎还有雅姐儿1 “五哥哥,你明白了吗?” 温朝晏破碎多年的心,缝缝补补,这一刻,好似终于愈合了一些裂痕。 他露出一副,即哭却又笑的样子。 最终,嘴角缓缓勾起,眼眸里是倾尽一切温柔的低沉:“是,我明白了。” 他抬起双手,覆盖着她的双手,并用力的握在掌心中。 二人对视一笑,刚刚的阴霾与不快,顷刻间尽数消散。 窗外明月透亮,照着整个小院,将小院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开垦过的半亩菜园地都照的清清楚楚。 与林白薇约定的一个时辰,还有半刻钟就要到了。 姜晚澄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来。 “给。” 正是他当初归还给她的那枚双生玉佩,也是母亲的遗物,更是他因为有心捉弄四哥而故意拿走的,他们订亲的信物。(本章完) 463.第463章 真正的姜晚澄 温朝晏看向姜晚澄,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姜晚澄红着脸:“拿着吧!我们,一人一个1 她早便想送给他了,奈何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次进城,她是特意带在身上的。 就当是他们定情的信物,也是温家与她续写的婚约。 温朝晏含情脉脉的看着身边人,收下玉佩,“好。我拿着。” 说罢,便小心的塞进怀中。 月光醉人,二人望着彼此,两颗头越靠越近,直到地上的影子也暧昧贴在一起,难分难舍。 院中唯落呼吸声,似这夏夜的晚风,又热又粘。 一吻落下,二人贴着彼此额头,才发现,原来他们彼此谁也不好过,这混身都是湿淋淋的汗,让二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不过,时辰已经不多了。 温朝晏这才说到温二郎的事。 “你给他找了先生?是那孟行知帮的忙?” 姜晚澄笑笑,“你如今是北镇抚司的人了,果真是想要知道什么,便能知道什么了?” 温朝晏捏捏她的小鼻子,“我可不是有意查你。是你刚刚说,你认出了孟行知的身份。” “我如今确实仗着北镇抚司一个小小总旗的职位,能查到一些东西,但也并非无所不能。” “我因为你的婚约之事,所以比较在意孟家,就查了一查。这一查,查到了一些孟家的辛密。比如,他们侯府当年被前朝皇后牵连巫蛊之事,全家男丁都被判往北地流放。只不过,他被特赦留下,支应整个孟家门庭。而他们家所有被流放的男丁,无一例外,都死在了途中。” “孟行知至此放弃了科考之路,做起了商贾之事。” “我还查到,你做生意的春月楼,就是他的。” “甚至我们在青阳镇去过的清月楼,背后大东家,也是他。” “他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落魄侯府的支撑者,但整个上京鲜少有人知道,他早已是富甲天下,做的生意,遍布三国。” “此人,不简单。” 温朝晏说着注意到姜晚澄的神色并不意外,便明白,她早就知道孟行知的底细了。 这一刻,他才更明白,她对自己的情义深重。 即便是如今拥有如此巨富身家的侯府,她竟然也不屑一顾。 心中感慨万千,温朝晏忍不住将姜晚澄往自己怀中更用力的搂了搂。 姜晚澄也喜欢贴着他。 虽然热,但二人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便由着热了去。 她说道:“你以为,这样的孟家,姜家是为何会愿意,将我这个至少也是三房的嫡女,远嫁过来的?” “姜家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好处,而这个好处,远比我这个三房的嫡长女有价值的多,所以才会有这桩联姻。” “不过,姜家有人想要我死,而这大梁的燕王,也不想孟行知或者说,他背后的主子好过,所以来了一桩偷梁换柱的替嫁阴谋。” “我不想沦为他们博弈的棋子,所以,势必要自己走一条路出来。你明白吗,五哥哥?” 如果说,上一世失忆后的姜晚澄是个麻瓜废物。 那么重生后,却仍然失忆的姜晚澄,也只是个想要逃避现实,过上桃园生活,进化了不过一半的普普通通的小女娘罢了。 而如今,三面重合,才是真正的姜晚澄。 她观到了自己整个人生的局势,明白了接下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下去,才能摆脱命运真正的束缚。 姜晚澄冲温朝晏眨了眨眼,温朝晏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爱到。 自然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      “我明白了。我们二人齐心,既要杀出一条自己的路,还要过好自己的日子1 姜晚澄与他击了一掌,又被温朝晏趁机扣住五指,如此腻腻歪歪,姜晚澄实际喜欢的很。 二人又拉扯了一会儿,这才又继续说到温二郎的事。 “廖老先生学识渊博,若不是我有幸能得到引荐,二郎又自己争气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睐,还不一定能请到他呢。” 她一副傲娇样子的扬起下巴,温朝晏忍不住伸手用手指挑了一下。 “当真是辛苦你了。不过……” 温朝晏目光闪了闪,有些话,虽然不必说的太明白,但他仍想知道,她恢复记忆后,到底知道多少。 “既然你已经记起一起,那你,可知二郎和雅姐儿,实际他们……” 姜晚澄看着他:“我知道。他们是你姑姑的遗孤。” 虽然当年他姑姑找了替身,替两个孩儿赴了死,隐瞒了整个大晋关于此事的真相。 但姜晚澄恢复记忆后,还是立即就猜到了雅姐儿和二郎的身世。 不过,那又如何? 他们如今,只是她的弟弟和妹妹而已。 温朝晏眸光缓缓沉了下去。 他微微颔首,“是。他们确实并非我亲生弟弟与妹妹。当年,陈霜掩护我出了城,将我带到二郎和雅姐儿藏身之处,我才知道,原来姑姑也早做了一步打算。” “只不过,可能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当真走到这一步……” “陈霜为了掩护我们兄妹三人,也死在了半道上。” “二郎与雅姐儿,他们二人,也是我温家血脉。我也不算太过孤寂。” “所以,如今世上还知道他们真正身世之人,唯有你与我了。” 姜晚澄:“那你信我吗?” 温朝晏摸摸她脑袋,“信。就像信我自己那般,我信你。” 姜晚澄缓缓一笑,“好。虽然他们本就是我心中最亲的弟弟妹妹,但我发誓,就算是以我的性命,竭尽我的全力,我也会守护好他们的。” 温朝晏心疼的摸摸她的脸。 “别让自己太累了。这是我的职责,如今却让你担着,知道我有多内疚,多惭愧吗?” 姜晚澄咧嘴一笑,“可如今,他们成了我的家人。实际,我很高兴。真的,温朝晏1 自母亲去世后,姜晚澄便渐渐失去了亲情,整个姜家,无人再爱她。 如今,她又拥有了亲人。 有师父,有二郎和雅姐儿,还有白薇姐他们。 所以,她如何能不珍惜呢? 这个秘密,他们将会一直藏在心底,直到或许有需要的那日,才会说出来。 二人这一晚,聊了许多许多。 彼此坦诚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两颗原本就在一处的心,自然比从前更拉近了距离。 如今,不止是感情上的契合,就连灵魂,都在越来越靠近了彼此。 可聊着聊着,姜晚澄察觉了不对劲。 “怎么明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好一会儿了,雪薇姐却还未来?”(本章完) 464.第464章 有人跟上来 林白薇绝不会是失约之人。 而且,眼看着又一刻钟过去了,就算是有事临时绊住了脚步,此时也该到了才对。 姜晚澄只怕她路上出了事。 她抬头看向温朝晏,“已经到宵禁时辰了。” 温朝晏确认问她:“你们确实约好,一个时辰后见吗?” 姜晚澄重重点头,“是1 所以,林白薇迟到了。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上京的宵禁时辰是戌时三刻。 除了各大节庆活动会列外免除宵禁外,其余日子,一律严规。 倘若有到了宵禁时辰却还在外头游荡的百姓,就会被抓起来施以严惩。 虽然那区区宵禁巡逻的官兵难不倒林白薇,但她绝不会刻意叫姜晚澄为她忧心。 温朝晏回屋,取了一把短刀。 姜晚澄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我同你一路1 温朝晏顿了顿,看着她满含期待之色的眼神,知道此时就算将她一人放在家中,她也是坐立难安,而自己也并不能完全安心将她一人丢在此处。 于是干脆的点点头:“好,走1 姜晚澄被温朝晏拉着手,一直行走在漆黑的巷子和各个街道的暗处。 遇到巡逻的官兵,便立刻隐身藏起来。 姜晚澄不由想到,他们当初在扶骏县,从那凌云寺逃出时,他也是如此带着自己在街上穿行。 好似一晃眼,又回到几个月前。 从小院到作坊巷子的路,温朝晏好似已经去了几回,一路倒是熟得很。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到了作坊,崔瑾之来开了门,才知道林白薇也并不在家中。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 但很快,崔瑾之又冷静下来。 “别急,薇薇的身手我知道。就算是遇到一列巡逻官兵,也难不倒她,更何况这街上并未乱起来。也许,她和你们岔了路,已经去了小院呢?” 崔瑾之毕竟是林白薇的未婚夫婿,知道林白薇的性子。 或许麻烦是遇到了一点儿,但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三人又一起赶紧往回赶去。 等赶回小院,院子屋里都是黑漆漆一片。 姜晚澄拿不准林白薇来了没有,但崔瑾之和温朝晏却都警觉了起来。 他们二人察觉到,这院子里,确实有人! 轻轻推开紧闭的院门,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温朝晏看向崔瑾之,崔瑾之点点头,随后试探着喊了一声:“薇薇!?是你吗?” 原本寂静的屋子里,突然破出一道黑影。 温朝晏立即将姜晚澄护到身手,手中握着刀柄已经出鞘。 还好,这道黑影,正是藏起来的林白薇。 “瑾之1 林白薇扑进崔瑾之怀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尤金那厮追来了1 姜晚澄从温朝晏背后伸出头来,“尤金?” 当初尤金投诚,但姜晚澄可没完全信他。      所以,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和一匹马,让他去替自己寻人。 这一走,就是三个月! 如今,他果真也来上京了? 姜晚澄上京后,并未给他留下任何可以寻她的线索,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蛛丝马迹。 她也并给存心躲着他。 只是,不敢完全信他罢了。 屋内实在闷热的呆不住,四人干脆都在院子里坐着。 姜晚澄拿着扇子给林雪薇扇着小风,一旁的温朝晏则给她扇着,一时到都凉快了下来。 林白薇喝了几碗水,早就缓过劲儿来了。 此时才赶紧道来:“我在来接你的路上,碰到了尤金的埋伏。他定是在我回去时,就注意到了我,所以一直跟着我到了作坊。” “我再从作坊出来时,他就跳了出来,我与他缠斗了好一会儿,这才甩开了他。不过,我不确信,他这会儿有没有在这周围。” 大家看向黑漆漆的四周,温朝晏起身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 并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小院附近,暂时没有危险气息。” 林白燕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姜晚澄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防着他,你们之间也有分歧,不然当初二郎也不会捅他一刀子,你又将他给打发走了。所以他今日问我你的行踪,我才咬死没有开口。” “不过晚澄,若你不想见他,想躲着的话,最好明日能乔装一番再回庄子。我估计这厮找不着你已经快疯了。” 今晚赤金红眉绿眼的样子,确实吓到林雪薇了。 姜晚澄却摇了摇头。 “辛苦你了,白薇姐。不过,如此也并非长久之计。他即便这两日没有寻到我,但定然已经摸到作坊,只要顺着作坊,找到庄子上也不过两三日的事情。” “而且,他也定会撞见成为锦衣卫的温朝晏他们三人,若是他不管不顾把事情闹出来,更是得不偿失。” 温朝晏:“那你准备如何?若你想杀了他的话,我去。” 姜晚澄:“杀他有用吗?姜家如今一定已经知道所有真相,所以,他既然要来寻我,就让他来吧。而且,我也想知道,他替我寻的人,到底寻到没有。” 姜晚澄看向林白燕,“辛苦白薇姐,走吧,我同你们回作坊。” 虽然温朝晏的院子更宽阔些,但到底男未婚女未嫁的,姜晚澄并不好留在此处过夜。 温朝晏将他们三人送到院子外面,崔瑾之便让他止了步。 人越多,越容易引起巡逻士兵的注意。 三人周转一番,并未花多少功夫就回了作坊,而且也没有再遇到赤金。 休息一夜后,姜晚澄竟睡了个懒觉。 等她起来吃过饭,便带着画儿在林白薇的陪同下,又去城里采买了一些东西。 她倒也没有特意作什么装扮,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穿的依旧是昨天那身男装罢了。 等到了约定的时辰,林白薇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城,并于史奕接了头。 林白薇告别时,凑在姜晚澄耳边提醒:“有人跟上来了。” 姜晚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挥了挥手,与林白薇再见后,四人一马车,踏上了回庄子的路。 烈阳当空,马车内也闷得不行。 不一会儿,姜晚澄就香汗淋漓了。 她掀开车帘子,让风能进来一些。 又喝了一些,水囊里灌的绿豆冰水。 许是那会儿才见面,杨虎和史奕还不知道咋说,这会儿才告诉姜晚澄一件大事。(本章完) 465.第465章 惨案 杨虎:“姑娘,昨儿个晚上,咱们庄子上发生了一桩大事……” 姜晚澄擦着汗一顿,“怎么了?是咱们碧水居吗?” 史奕:“不是。是蒋家。” “昨儿晚上,蒋家其余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死了。” 姜晚澄混身骇然,“所有人!?悄无声息,都死了!!?” 史奕让杨虎说,杨虎这才抖着嗓子道来:“就是都、都死了。一个没活1 “昨儿晚上,小的下职从碧水居出来,回家的途中,先是听见了几声狗叫,这些狗叫的,确实比平日里激烈一些,所以小的打着火把就到处瞧了瞧。” “小的好像看到了一两道黑影一闪而过,不过,小的即怕是眼花,又有点不放心,所以就赶紧又回了碧水居。” “小的把此事告诉了史郎君,史郎君带着人在门口巡逻了一下。不过,大家都未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就分了两路,一路人又回了碧水居内守着,一路人,以小的为首,去几条路上再巡了巡。” “也都未有任何异常。” “包括蒋家,小的远远瞧过几眼,都还是一副正常样子,屋内有说话声,亮着光。” “所以,小的们就都放下了心,觉得当真只是我紧张过了头。” “谁知……谁知今日早上起来,有村民路过蒋家门口,看见院子里的鸡狗死了一地,还以为蒋家人自个儿发了疯,但是大热天的,这些家禽死了一地,实在恶臭难忍,于是又路过了几人后,就有人叫了蒋家人,让他们出来将这些家禽都给处理了。” “蒋家一直无人回应。” “太阳都当空了,蒋家还未出现一人,大家这才察觉了异常,便有人来了碧水居请示。” “武大郎君和史郎君带着小的,李四桂、还有白六白七,我们六人,还有一些村民赶往蒋家。” “等撞开蒋家大门,恶臭扑鼻,实在难忍至极。武大郎君说,蒋家里有极重的血腥味,不止是畜生……还有人的。” “果不然,推开其余房门,蒋家所有人……都死了一地。” “除了昨儿被锦衣卫带走的蒋二,一个没剩。” 杨虎没说的是,就连蒋二一岁不到的幼子,也没逃过被杀。 杨虎说完赶紧‘咕噜噜’的喝了几口水,明明是大热天,他却觉得浑身汗毛倒立,手脚都是冰凉的。 姜晚澄听完,亦是出了一身凉汗。 她确实动过要收拾蒋家的心,但也不过是将这一家子大小都赶走罢了。 却有人,悄无声息,一夜之间,就将整个蒋家,都灭了门。 那蒋二进了南镇抚司,也定是凶多吉少。 这一家子,不就彻底都没了吗? 画儿吓的浑身哆嗦,明明害怕的要命,却还问道:“昨、昨儿晚上,当真没有一人,听见过蒋家家里,发出过什么异常的声音吗?这、这不可能吧?就算人被控制,那些鸡狗,难道也不、不出声吗?” 杨虎:“画儿姐,确确实实,无一人听见过蒋家发出任何异常声音。就连蒋家的鸡狗,都像是被提前迷晕了似的。” 姜晚澄:“报案了吗?” 史奕:“发生这桩事后,武大和白六,立即就骑马进了城,他们先我们进城个把时辰,我们进城时,他们再往回赶,这会儿应该已经和官兵进庄子了。” 不过,姜晚澄想到京府衙门那县令,就无奈的揉了揉额间。 这县令胆小怕事,昨儿碰上自己的事,也是姜晚澄敷衍几下就能糊弄过去。 他定然并非心中不清楚明白,而是太过清楚明白了。 在这上京,他不过一小小芝麻官,虽然官阶比普通县市的县令大的多,可此处,可是上京! 满地都是不能惹的达官贵人,所以,清醒做官,确实不如糊涂做官保命。 而且真正的大案,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县令来管。      所以,此事定然也多会被敷衍过去。 姜晚澄心底也猜到蒋家灭门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但那又如何? 南镇抚司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更不会让此事成为旁人把柄。 所以这桩案子,定会落到南镇抚司自个儿手中,最后不了了之。 姜晚澄:“官府要查案,一律配合便是。但凡询问所知,如实答话,不知处,一律不答,不要胡乱与官兵猜测攀聊,惹祸上身。” “杨虎,回去后,你吩咐庄子上,包括那些佃户雇农,都要如此。” 杨虎好似找到了一颗定心处,“是,姑娘。” 蒋家确确实实惨。 他们虽然不老实,又一家子坏心眼,但也罪不至灭门的程度。 她也不过一普通庄子的普通庄主罢了,没有通天的本领,去插手管南镇抚司的事。 但她会尽可能的,去护着其余人的性命安危。 快到庄子了,赤金还未现身。 史奕问,是否要主动去会会跟着那人。 姜晚澄:“不必,由着他去。” 这尤金昨晚才被林雪薇给躲开,所以一定也存了犹虑,怕姜晚澄故意现身,或是设的陷阱。 毕竟是姜家培训出来的暗卫杀手,又岂能轻易信人? 等他确信了她的落脚地,自然就会迫不及待的来见她了。 回到庄子时,整个蒋家确实已经围满了密密麻麻的衙役。 姜晚澄刚回后院换了衣裳出来,听风就来说,官府要见她这个庄主。 姜晚澄自然要接见。 不过,她昨晚确实不在庄子上,所以能回答的东西,也实在有限。 衙役很快就放过了她,然后又一家家的上门去问。 最终,也根本问不出个什么来。 果然,过了两日后,南镇抚司就接手了这桩案子。 听风进来告道:“姑娘,南镇抚司的人要见您,可是要装病?” 姜晚澄:“知我者,听风也!快,给我弄些热水来,越烫越好1 上一次在京府衙门外,姜晚澄与南镇抚司几人打过照面,虽然蒋二一定会在牢狱中将她女子身份说出,但南镇抚司没有动她,说明他们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这些人阴毒难缠,姜晚澄不想与他们过多交会。 “史大哥性子莽直,你让他悠着些。” 这件事就让史奕和林雪燕去应对了。 果不然,南镇抚司的人并不全信姜晚澄这个庄主真的病了,还让随行的妇人进来,亲自探了探虚实。 还好,姜晚澄浑身滚烫,做足了准备。 南镇抚司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事情就是他们做的,怎么可能真的破案? 所以,顾及着北镇抚司,到底放过了碧水居。(本章完) 466.第466章 杀夫杀子 第466章 杀夫杀子 蒋家的惨案,让整个庄子上的村民,人人都惶恐不安了许久。 家家户户,每晚天色还未黑尽,就都各自回了家,关门闭锁。 碧水居的护卫,如今也不算多。 虽然又招买了几人,但到底白一白二和白五都还躺着。 白三还未回来。 白四在城里小作坊。 所以,每日就只能分出两人,由武大带着在庄子上巡逻。 杨虎也主动出面,家家户户由各派一人,每日轮着值守,跟着加入巡逻。 如此,也让庄子上家家户户都安心了不少。 蒋家之案发生的十天后,尤金才出现。 他驾着一辆马车,停在碧水居外。 白六来禀告此事时,姜晚澄正在议事厅,听李四桂带回来的消息。 李四桂在一码头,守了整整一个月,今日终于给姜晚澄带回来了一些消息。 “姑娘给小的画像,小的日日看,早就记在了心头。所以黎大家一出现,小的立马就认出她来。” “小的跟着黎大家进了城,看见她进了一个小院,小的立马就回来向姑娘回禀此事。姑娘,小的接下来要做什么?” 姜晚澄松了口气。 她只知道黎椿筠是这年夏天回的上京,但到底是哪月哪里,完全不知。 而整个上京,姓黎的人家,少说也有三十四户,所以,也不能从这方面摸查。 便只能让李四桂去守着了。 还好,苦守多日,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姜晚澄:“你即日起,去城里作坊住下。不过,不要管作坊的事,你就一个任务,守着那小院。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给我立即报来,明白吗?” 李四桂虽然不明白姜晚澄为什么要如此紧盯着一个妇人。 但主子的话,他也不需要明白,只需听令便是。 李四桂还未退下,因为姜晚澄又问了他好一会儿货轮的事。 “西域来的货,先走陆路,再走的水路,是半月一次。东洋来的货轮,先走的海路,再走运河,一月一次。” 姜晚澄:“我想要的货,可有眉目?” 李四桂:“小的问过,不过他们说,需要等下次过来,再给小的答复。小的给了地址,若有消息,会有人将消息递到咱们庄子上来。” 姜晚澄给了李四桂一两赏钱。 这个朝代,西域甚至西洋南洋的新式货物要进内陆,还未兴盛。 大多都只是金银器和丝绸等,姜晚澄想要的水果、辣椒这些东西,完全没有。 不过,只要有银子,这些好带的东西,应当也不成问题。 “辛苦了,这件事也帮我盯紧一点儿。下去吧。” 李四桂将银子塞入怀中,与白六点了一下头,便错身退了下去。 白六站在一旁,也不敢轻易打搅姜晚澄。 而姜晚澄还沉浸在黎椿筠的事情中,上一世,她听人说起过,黎椿筠是受了前太后亲授文书的宫廷绣艺大师。 她自幼便展现了女红上的天赋,十二岁那年,就已经进了宫廷尚衣局,成了年龄最小的宫廷绣师。 十四岁那年,被打压了两年的黎椿筠因为意外撞上太后仪驾,反倒成了她翻身的契机。 她的绣艺无与伦比的出众,自然很快就被太后彻底看重。 十六岁,就已成了尚衣局的典衣。      十八岁,成了尚衣局的尚宫,从此正式掌管整个尚衣局。 她是太后的心腹,也是整个大梁,所有女红师傅可望而不可及的巅峰和仰望。 黎椿筠风光那几年,为人行事也并不张扬。 她一心痴迷钻研自己的绣技,只做最漂亮的衣服,对于那些宫廷之斗,从来毫不关心,更不参与。 这也让她在太后身故后,有幸没有遭到清算而丢了命,只是被新的东宫之主,如今的太皇太后趁机撸了职,并逐出了宫去。 黎椿筠也并不灰心丧气。 出宫回家,嫁了青梅竹马的表兄。 只是十年前,她因为家中亲人病重急需大笔银钱,而不得不答应了岭北那边天下第一绣庄的雇请,而丢下家中夫君孩子去做了那边的首席绣师。 今年,契约已满,她带着满心期盼和思念回了家。 可是数月后,黎椿筠便因杀夫杀子未遂,入了牢狱。 姜晚澄上一世在庄子上认识黎椿筠时,她是被张赫宣亲自从牢狱中带出来的。 从那以后,她就生活在庄子上,成了端王乃至整个端王府的私用绣娘。 曾经的天下第一宫廷绣师,就此彻底埋没。 睁开眼,姜晚澄缓缓叹了口气。 所以,她这一世才想赶紧找到黎椿筠。 如果能在她事发之前,将她拉出牢笼,或许这一世她的机遇,还能往前走。 “姑娘?这……门外的那位郎君,还在等着见您。您若是不想见,属下这就去撵他离开。” 白六忍不住又提醒了姜晚澄一遍。 姜晚澄这才想起,白六刚刚好像说,一个自报名讳为赤金的郎君,登门求见? 他倒是忍得住,暗中调查了她整整十日。 怕是确信了她不会再跑到别处,才敢来的吧。 姜晚澄冷笑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说着,她研磨提笔,快速写下一封书信。 然后又叫来杨虎,叫他去给李四桂,让他明日跟着送冰的一起进城时,转交给林白薇。 姜晚澄想要查一查,黎椿筠的夫君在她离家这十年,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会让那样的情绪稳定的女子也性情大变,不惜一切的挥刀砍向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虽然未遂,但她定是被推至万念俱灰的程度,才会做出如此出格,有违伦理之事。 尤金跟着白六,大摇大摆的走进碧水居大门。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六人。 姜晚澄定金一看,竟都是眼熟的,过去侍奉在她身边的仆从! 这其中,竟然就有她的贴身婢女拂雪和倚花! 姜晚澄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满目震惊的看着她们。 “是你们……” 拂雪和倚花二人拉着彼此的手,看着姜晚澄自然万分激动。 只是她们哽咽着还未出声,就在这时,听风闻讯也从后面跑了出来。 看到她们,听风再忍不住的喊出口。 “拂雪!倚花1 然后冲了过来,三人立即抱作一团,顿时整个院子内,皆是哭声一片。 467.第467章 他是来杀我的 看见这一幕,姜晚澄眼角也闪着泪花。 她看向尤金,再看向他身后其余人。 这其中,有两个二等婢女,一个叫青梅,一个叫浅竹。 还有一个管事嬷嬷赵嬷嬷和小厮二锤。 对上她的目光,大家都立即跪了下来,哭着喊她:“姑娘1 拂雪和倚花也连忙过来,跪下望着姜晚澄,流泪了满面的喊她。 “姑娘1 只是这一声‘姑娘’,好似便用尽了她们全身力气。 姜晚澄过去,将他们一一都给搀扶了起来。 这才发现,每个人都沧桑憔悴,瘦骨伶仃的,一看便知,这一年来,定是都吃尽了苦头。 姜晚澄用手帕捂了捂眼睛,红着眼笑道:“回来便好。听风,你先带他们下去吃点东西喝点茶,歇息歇息。我半个时辰后,再见大伙儿。” 听风和画儿都上前来,将拂雪她们带着往后面走去。 虽然大家才见到姑娘还都依依不舍,只觉得没有瞧够似的,但姜晚澄不得不先见赤金。 自进了碧水居后,赤金就很沉默。 这会儿前院的人都退了下去,赤金才单膝跪下喊了一声,“属下,见过姑娘。” 姜晚澄:“赤金,阔别数月,你可还好?你替我寻回他们几人,可是大功一件,想要我如何赏你?” 赤金也不提之前被林白薇戏耍躲避之事,只当没发生过似的。 只是沉吟片刻后,他开口说道:“姑娘,属下不敢。只一件事,属下已先斩后奏,要禀告姑娘一声。大公子,他不日就要来前来上京,专门处理姑娘被替嫁一事。我已书信告知,大公子你如今落脚之地。” “到时,还请姑娘能够心平气和与公子见一面,不要躲避。” 赤金埋着首,说完这件事后,竟不敢抬头看一眼姜晚澄此刻是何神色。 真是奇怪。 她不过是个女娇娘,如今身边那姓温的也不在,不能随时护着她了,可他不知为何,心底竟还是有些怵她。 好几息后,姜晚澄竟痛快答应。 “好呀,没有问题。” 赤金震惊抬头看向她。 毕竟姜晚澄之前有多激烈的拒绝处理此事,他如今还历历在目! 甚至因为他要带她离开,还被温二郎那狠毒的小子,给狠狠捅了一刀子! 原本一面祥和的大家,也因此而与他分裂。 他被锁在船上,也被她借口给打发走了。 他当时也不过是顺着她的借口暂时离开,为的便是能出去尽快联系姜家而后谋。 如今,她竟然轻易就答应了? 到底是真,还是她暂时的敷衍? 对上赤金的目光,姜晚澄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她摇了摇头,“哦,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赤金眸中惊愕更甚,姜晚澄盯着他这副样子,似笑非笑:“赤金,你觉得……大兄他此番来上京见我,会如何解决这件事?” 赤金:“属下……不知。” 姜晚澄淡淡叹了口气:“你知道。因为我觉得,他是来杀我的。” 打发了赤金,姜晚澄回了后院。 等了好一会儿,听风便带着拂雪六人来见她了。      姜晚澄就在院子里见了他们。 “姑娘,呜呜……” “姑娘,奴婢以为此生,再也见不着您了。如今还能回到姑娘身边,奴婢死而无憾了……” “姑娘,奴婢也是,奴婢还能见您一面,此生也知足了。奴婢以后,哪儿也不去,就要一直在您身边1 “姑娘,您别再抛下奴婢们了……” “还有奴才!姑娘奴才也是1 “奴娘,老奴也是1 大家都眼泪花花的,将姜晚澄也给惹的掉了泪。 她转过身去,听风连忙上前用帕子帮她将眼睛捂着。 “大家也少哭些吧。姑娘前些日子才大病了一场,好了也没几日,别又叫你们惹得明早起来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 听到姜晚澄才大病了一场,大伙儿眼里都不自觉的露出担忧和关心。 毕竟还有二锤这个外男在,姜晚澄将泪水都擦了,才转过头来。 “好了。我见到大家也很高兴,大家见到我也高兴。不过,我们如此哭下去,确实都没法好好说话了。” “我先问大家一句,你们可怨我恨我?” 以拂雪为首的,都立即叩下首去。 “姑娘,奴婢(奴才)不敢。” 那就不是没有过怨恨了? 姜晚澄如今手中确实缺人,但她要留下的,也是对自己心中没有疑虑仇恨,只有忠心和赤诚之人。 她敢保证,在替嫁之事发生前,这些人都是绝对的忠心。 只是那场祸事后,又有了麝月那样的叛徒作为列子,姜晚澄的心中,也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对待用人,只能更加谨慎万分。 她盯着座下几人,看向听风。 听风眼里,也尽是犹虑。 不过,她看明白了姜晚澄的示意,轻轻点了点头,上前赶紧将大家都给搀扶了起来。 听风抹着泪,看着一人一人的道:“我同大伙儿一样,也不是没有怨过姑娘。但在心底,可不敢说。但今儿可不是我一人了,所以,大伙儿和我一样,可千万别再钻那死胡同1 “姑娘可不是卖咱们的人。那晚,姑娘也被人迷晕掳走,流落在了乡野,最受罪的是,姑娘还受伤失忆,把什么都给忘了。” “姑娘吃得苦,可不比咱们任何一人少。” “不过,姑娘不说,咱们也不难想象,从小都像宝物似的被咱们捧在手心的姑娘,如今做饭和绣活,样样不知有多拿手1 说着,听风又止不住的鼻酸眼红。 拂雪和倚花,更是怔怔的掉着泪。 “你们还不知,我也是幸运,被姑娘从人牙局给买回来的。当时姑娘根本还未记起我,不过就是瞧我和我家那口可怜,施舍了一点怜心。其余的,往后我再慢慢同大伙儿说,反正当初一切恶事,都是那麝月和楚嬷嬷在背后搞的鬼1 “姑娘也是被害之人。大伙儿便是怨,也不要怨姑娘太久了……” 听风转过身去,用帕子用力的捂了好几下眼睛,才又转过身来。 姜晚澄起身,对大家缓缓欠了欠身,做了一个有违礼制的欠身礼。(本章完) 468.第468章 婢女拂雪 她这举动,惊的所有人,大惊失色。 “姑娘,万万不可1 “姑娘,千万不能呀1 “姑娘,这、这,奴婢们受不起——” 大家又跪了下去,对着姜晚澄‘砰砰’磕头。 姜晚澄露出苦笑,“行了。忘记我院里的规矩了?再如此下去,今儿也不能说话了。听风就是夸张了些,我哪里可怜了?遇见了一家好心人收留了我,如今这家人的孩子成了我的弟弟妹妹,都在这庄子上。晚些,我与你们介绍。” “不过,这一礼,是我欠你们的。不管别人如何阴谋算计,我作为主子,没有护住你们,确实都是我的千错万错。请大伙儿原谅。” 说着,她又欠身一礼下去。 拂雪和倚花,再忍不住,上前抱住姜晚澄的腿,嚎啕大哭。 青梅和浅竹紧随其后,也跟着抱了过来。 “姑娘,姑娘,您别再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虽然怨过,但是奴婢们早就想明白了!当初误以为是姑娘卖的咱们,奴婢们也不敢恨,主子买卖奴婢们,都是天经地义的。” “更何况后来,奴婢们都经历那么多,原本都认命了,姑娘还让赤金郎君来将咱们寻回来……” “就是我的娘老子他们……他们都与奴婢失散了,呜呜呜……” 说话的是浅竹,姜晚澄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原来,浅竹当初是一家都作为陪嫁来的大梁,可被麝月和楚嬷嬷发卖时,却被人牙子给拆散了,一家子一个个的卖掉。 如今天涯海角,哪里去寻? 赤金能找到她,也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青梅说,“奴婢也是。奴婢的阿姐,是个粗使,她平时比较蠢笨,如今也……” 其他人都没说话,可个个也都露出苦涩的样子。 姜晚澄心中重重一沉。 不过,她却不能坐视不理。 人家惨事,不过时一家子天南海北的,生离死别。 不过,她最先看向的,还是二锤。 “我记得,你在大晋还有个阿姐。你可想回大晋去,与你阿姐团聚?” 二锤摇头,“姑娘,奴才不回去。奴才阿姐嫁了人,过着自个儿的小日子,奴才不想打搅她。奴才当初选择跟着姑娘出来,就是想要奔个自个儿的前程。” 这个二锤的人事倒是简单。 再把赤金手中他的卖身契要过来,多考量几次,应该不成问题。 姜晚澄点点头,“好。那你先下去吧,我会让一个叫杨虎的人带你先熟悉熟悉咱们庄子,你歇一日,再上职。” 二锤:“是,谢姑娘。” 二锤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后院不妥,连忙起身在画儿的引带下出了内院。 然后是赵嬷嬷。 赵嬷嬷年轻时就丧了夫,后来又丧了子。 人人都觉得她不详,在姜家,姜晚澄并不嫌弃她,便将她留在了芷画园做事。 这次挑选陪房时,她是跟着她阿姐一家一起来的大梁。 如今,阿姐一家一个都没找回来,却只找到她这个无牵无挂的。 赵嬷嬷心中苦涩难言,人生也变得了无生趣,好似都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了。      姜晚澄:“人,我会想法继续去寻,绝不会放弃我陪嫁单上的任何一人,除非他们自个儿不愿回来。” “赵嬷嬷尽管放心留下来便是,先歇息几日,暂时不必做事。” “倘若什么也不想做了,我也可以给你找个养老的地方,让你安枕无忧颐养天年。再若是,这两样都不愿意,我也可以派人将你送回大晋,可好?” 姜晚澄的态度,极大的安抚了赵嬷嬷不安的心。 她主动将卖身契一事,与姜晚澄说了出来:“姑娘,老奴的卖身契还在赤金郎君手中,姑娘还是握在自个儿手中吧。老奴不想回姜家了,更不想为姜家利用。” 姜晚澄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赵嬷嬷辛苦,画儿,带赵嬷嬷下去休息吧。” 画儿刚刚回来,又立即忙不迭带赵嬷嬷退了下去。 如此,整个后院,就只剩几个贴身婢女了。 姜晚澄起身,“你们跟我进来吧。” 进了里屋,四个婢女整整齐齐的跪在堂下,个个埋首不言。 姜晚澄:“都起来吧,不必一直跪着。” 拂雪作为姜晚澄贴身婢女中,年岁最大的一位,也是平日里最沉稳塌实的人。 她为首,朝着姜晚澄重重磕了一头:“姑娘。让奴婢把话说了,可好?” 其余人也都不吭声,姜晚澄见状,也不强求她们先起身了。 “好,你说。” 拂雪这才抬起头来,平静的擦了脸上的泪痕。 “姑娘,奴婢的卖身契,也在赤金郎君手中。不止是奴婢和赵嬷嬷,我们六人的卖身契,都还握在赤金郎君手中。虽不知他是何打算,但……奴婢,也不愿为他或是姜家傀儡。” 姜晚澄:“傀儡?此话怎么说?” 拂雪没打算瞒着姜晚澄,“其实,赤金郎君刚寻到奴婢时,就与奴婢说过,奴婢等人被卖,一切皆是麝月与楚嬷嬷所为,与姑娘毫不相干。但多少,有些人当时心底就已经对姑娘存了恨。” “但奴婢和听风还有倚花,我们三人都知道的。姑娘当晚失踪,又是奴婢当值。奴婢同姑娘一样,被迷晕了神智,醒来时,就已经被带上了人牙的马车。” “姑娘,奴婢也怨过,但从未怀疑过姑娘。奴婢怨的是背后做下此事之人1 “知道是麝月后,奴婢一心想要回来找她算账复仇!所以……所以开始赤金郎君说,等事成后,要将奴婢带回姜家时,奴婢并未拒绝……” 说着,拂雪垂下了头去。 为了能回来,拂雪答应赤金什么,并没有错。 而且,她现在完全坦诚了此事,姜晚澄心里也有数了。 倚花和青梅,还有浅竹三人,竟然都是如此情形。 “姑娘,奴婢三人的卖身契,也都在赤金郎君手中,他说了,要将奴婢等人带回姜家。” “奴婢们想要一直跟随姑娘。请姑娘留下奴婢们吧1 “奴婢们也不愿为赤金郎君所用,往后若是被逼做什么背叛姑娘之事,奴婢们只有以死谢罪了1 这四个婢女,只有一个浅竹,娘老子都是姜家的老仆。 姜晚澄问她,“你也不愿回去?” 浅竹用力摇头,“姑娘!奴婢跟着您,就是自在快乐。回去后,家中姐妹兄弟七八个,我爹娘少我一个也不会肉疼什么,那些好事儿也从来想不到奴婢。奴婢不愿回去,奴婢就要跟着姑娘1(本章完) 469.第469章 大海捞针 姜晚澄心中微微一动。 她一一看过四双眼睛,眼里含泪:“好。若是你们信我,我定会将你们都留在我的身边,一个不少。” 拂雪欣喜的拉着大家上前,一起围着姜晚澄,跪在她膝边,大家说这这些日子的遭遇。 哭着,笑着。 辛酸的,痛苦的,但也偶尔有些欢愉。 听到听风说已经成了亲,大家都为她高兴,还要吃酒吃糖。 听风羞红了脸,“阿楮这几日也基本好了。等他去买酒回来,请你们吃便是了。” 倚花:“那你啥时候再要个小娃娃呀?” “哈哈哈,就是。听风姐,我们都好期待你的小娃娃呀1 听风推了几人一把,娇嗔着道:“胡说什么?我要有了娃娃,就有你们到姑娘身边伺候了是不是?想的美的你们1 浅竹掩唇:“被听风姐发现了。” 拂雪:“好了好了,姑娘尚在闺中,少说这些污了姑娘耳朵。” “是。” 拂雪还是那副,最能稳住局面的大婢女的样子。 姜晚澄让听风去吩咐厨房,今晚上弄些好酒好菜,大家都吃个高兴热闹。 然后,也不急着让拂雪她们做事,就一起说了个把时辰的话,便让她们都下去歇息了。 过了一会儿,听风回来。 “姑娘,您可信她们?” 听风如今也算长了心眼儿了,虽然心底都为同伴们能回来感到高兴,但到底经历了这么多,心底也多了一丝防备。 姜晚澄摆弄着今日刚给她摘回来的荷花莲蓬。 “等我试探试探赤金便知了。” 她们想留下的心,绝对都是真的。 这赤金或许是个合格的暗卫,但他绝不会是个合格的内宅之人。 所以,他才会以最低级的手段,妄图拉拢利用这几个婢女来挟持她。 她们是跟着自己芷画园长大的婢女,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什么好玩的东西没玩过,什么好听的故事没听过? 更别提,还常常换着人的与她出门去见识。 就算身于内宅,但眼界也比一般的婢女们高远的多。 正是因为吃的太好了,又被卖到外面的世界晃了一圈,才更加明白,留在她身边的快乐。 姜晚澄并不怀疑拂雪她们几人。 听风叹了口气,“还好大伙儿运气都不差,都被卖到了普通人家做婢女,也还能被寻回来。那些没寻到的不知……” 不知究竟是否凶多吉少。 听风没有说出口。 姜晚澄心中又何尝想不到? 心情亦是沉甸甸的。 “都会寻到的。” 姜晚澄去找了林雪燕。 “雪燕姐,你瞧我给您带了什么?” 是城西麦香铺子的点心。 林雪燕正在陪雅姐儿和稚宝,见到姜晚澄来了,雅姐儿最先扑过来。      “阿姐,我可想你了。你昨儿进了城,可是见大兄去了?雪燕姐说,大兄在城里,你何时也带我去见她呀1 雅姐儿想哥哥了,虽然整日和稚宝玩的不亦乐乎,但偶尔也会想起哥哥,不是个没良心的。 姜晚澄点点她的小鼻子,答应她。 “好,阿姐下次带你去。去吧,和稚宝下去吃点心。” 然后,姜晚澄给林雪燕使了眼色,二人走到一旁。 林雪燕见她有事找自己,笑着挑眉问她:“听说你又找回了几个婢女,如何?可都还好?” 姜晚澄叹了口气,这才露出一副丧气的样子。 “不瞒雪燕姐,其实我丢失了三十多个仆人,这才找回来几个?其余的,简直是大海捞针1 林雪燕愕然的张大了嘴。 姜晚澄扳着手指和她细数,“陪房的有几家子,洒扫,厨娘,小厮,护卫,我自个儿的账房,管事,等等。这个赤金办事不利,这都几个月了?就给我找了这么几个,最关键的是,他还背着我做了小动作,简直气死我了1 姜晚澄叉着腰,娇声娇气的说着这话,把林雪燕给逗乐了。 “我猜过你从前是个贵女,但我实在没想到……你的身世,或许比我猜想的还要惊人。晚澄,你到底是什么人?算了,我也不是太想知道1 林雪燕既好奇,却又怕姜晚澄为难,所以自个儿问出口,又赶紧掐了话头。 姜晚澄知道她在尊重自己的界限。 但她们如今,已经是亲姐妹一般的关系和亲密了,还有何秘密是不能说的? 上前挽着林雪燕,二人往前慢慢散步走去。 “我也不想瞒着姐姐,其实,我是大晋姜家三房的女儿。去年此时,我从大晋前往大梁,实为联姻,不过途中……” 姜晚澄将自己的遭遇,大致的说了一遍。 林雪燕饶是江湖上混过的人,听了也震惊不已。 “实……实在是难为你了!一个闺阁贵女,竟然吃了这么些苦。难怪我总觉得你今日行为办事,与咱们分别之前,有了些许不同,原是恢复记忆了。” 林雪燕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如今有了庄子,所以才变了呢。” 姜晚澄跌交嗔怪一声,“雪燕阿姐,我岂是那种人!?咱们好歹也生死与共几回了,你要信我。你和白薇姐,就是我的姐姐1 林雪燕心疼的摸摸她趴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好,阿姐的错。你是贵女,阿姐与你互称一声姐妹,倒是我们这些粗人高攀了。” 姜晚澄:“阿姐可不许这么说!我虽然出身姜家,但我可没打算再回去做什么姜家贵女!如今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不过世间一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女娘罢了1 “对了,我这次进城收钱,我还给白薇姐分了五十两银子呢。我还给雪燕姐你也准备了分红呢。” 林雪燕吃惊不已,“我还有呢?” 姜晚澄:“当然啦。不过不太多,你不许嫌弃哟。等我做大做强了,将来成了女巨商,咱们再一起发财1 林雪燕当然不在乎银子多少。 不过听在耳朵里就高兴。 “好,阿姐等你发财。” 两个人梦做的开心够了,姜晚澄才说起,想要拜托林雪燕的事。 “雪燕姐,你们是江湖上的人,曾经又开过镖局,天南地北的走过镖。所以,人脉一定比较广。之前我让尤金去找拂雪她们,也不过是抱着一试的态度,没曾想,竟真的能找回来。” “所以,其余人尤金没找到的,我想要拜托你帮我寻一寻,找一找。愿意回来的,我都愿意重新把他们买回来便是。不愿意的,若有好日子了,也由着他们去。” “这尤金,不是大梁人,更不是干这件事儿的人。现在拂雪她们的卖身契又在他手上,我还得想法子再弄回来,所以找人这事儿,我不想再用他。” 林雪燕听完后,并未考虑太久,就答应了下来。(本章完) 470.第470章 吃席,醉酒 “你给我一份名单,明儿我出去一趟,可能要几日才回来。不过此事儿,你交我便可放心了。” 林雪燕并不是要亲自去找。 不过也要亲自去找个稳妥的人,去替她办这件事。 见到林雪燕答应,姜晚澄心底也松了口气。 说完此事,二人才又说到尤金手中的卖身契。 姜晚澄:“我有个注意,还要雪燕姐帮我才行……” 林雪燕侧耳过来,二人一阵低语,林雪燕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来。 “好你个晚澄,果然是大家氏族出来的姑娘,有些心眼儿,真不是个简单的!不过,这事儿有意思,我愿意奉陪1 姜晚澄就当她是夸赞自己了。 入夜。 因为拂雪几人被寻回来,姜晚澄让听风准备了几桌子酒席。 桌子就在前院摆开,白一和白二、白五,还有王楮四人,大伤初愈,也不能饮酒,所以就坐在最外边那一桌,也当守了门。 杨虎和李四桂也被拉上了桌子,平日里在院子里干点杂活的婶子们,今日也被请来喝酒,他们都是一村的,就都坐一桌。 其余人,史奕和武大,白六七八九十,大家拉着赤金一桌。 几位婢女,赵嬷嬷一桌。 林雪燕和姜晚澄请了廖老先生,戚七郎和二郎作陪,自然还有雅姐儿和稚宝,坐了最后一桌。 姜晚澄作为庄主,最先持起酒杯,先向廖老赔罪:“先生。今日男女同席,尊卑未分,是小女安排的不够妥当,没有那般讲究礼仪,还请先生恕罪勿怪。” 廖老笑着点点头:“无碍。幼时,我也是在乡野长大,家中亲长孩童,来了客人,也从未分男女老少之席。” “我倒还时有怀念呐,从前没得那般礼教束缚,反倒自在快活的多!罢了,如今在乡下,又是自家院中,不必讲究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自在便好。” 其实,姜晚澄并非莽撞行事,而是先让二郎去问过,廖老是否愿意如此出席今晚的席,他同意了,才做了如此安排的。 但倘若他觉得不自在,不愿意与他们同席,她其实也不会勉强,也会准备席面送到他院中便是。 本以为他身为曾经朝中官员,到底会有些官员的傲气,会不愿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甚至奴仆共吃席面。 没想到,廖老竟是个如此平易近人的前辈。 显然,经过上次锦衣卫夜袭之事,廖老如今和他们也也多了一丝共经患难之情。 他老偶尔还会去庄子上到处散步,赏鱼看花,观农人文。 也会带着二郎他们几个小娃,去野外认识自然,让白六带着他们下河摸鱼捉蟹,还会让二郎试着写诗作赋,不是教个书呆子而已。 对此,姜晚澄非常欣赏甚至感激他的教书方式和理念。 廖老,是有些超前的。 姜晚澄不知,她如今在廖老心中,也是非同寻常的小女娘了。 那晚抵御锦衣卫之事后,廖老就察觉了她的担当和能勇之势。 这天下,能有几个女子,如她这一般,敢领着三个护卫一个管家一个婢女,就去御敌的? 对抗的,还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没有逃跑,便已是担当。 还誓死守住了家园,更是勇气与智慧并存才能做到。 这天下间便是男儿,也没有多少能如她这般做到的。 更难得的是,如今还能将这些奴仆看做平等之人,而非附庸之物,邀请他们喝酒吃席,虽然有些崩坏礼教,但若只是在自家院中,也不伤大雅。 有个这样的阿姐,想必二郎往后的品性言行,必然也差不了。 廖老自然愿意放下那几分架子,入乡随俗,更加和善待人。 酒过三巡。      好些人都喝的有些多了。 赤金被史奕灌了半坛子酒,倒在桌子上,已经人事不剩 姜晚澄看向武大,武大立即假模式样的起身,说道:“哎呀。这赤郎君真是不堪酒量,这么几碗就喝多了。我还是将他扶回房中去歇息,各位,你们吃好喝好埃” 武大架起赤金跌跌撞撞进了房间。 将他扔在床上,赤金挣扎着睁开一只眼,“你们……给我下毒……无、无耻……” 武大吓了一跳。 “都喝这么多了还能醒?” 随即拿起一旁的一块葫芦摆件,就‘砰’的一声敲在赤金头上。 赤金白眼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武大这才拍拍手:“谁叫你惹上的,是这个女娘。就不说她自个儿,就端看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吧,嫌自个儿命长了?” “更何况,这天下呀,最难养的,就是小女子了。偏要惹她,啧1 丢开水瓢,武大又欢欢喜喜的出门去喝酒。 夜半。 赤金是被冻醒的。 这炎炎夏日,他为何会浑身寒冷,如坠冰窖般,冷的全身骨头都在疼? 赤金闭着眼都在打哆嗦。 随着大脑越来越清醒,他也越来越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何他会睁不开眼皮? 而他身边,确实一片冰凉。 触手所到之处,全部是刀片一样的尖利寒冰! 他身在何处? 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若是梦,为何一切又会如此真切? “喂1 “有人吗?” “出来1 “这是何处1 “姑娘?姑娘1 “武大!!?” “姜晚澄!姜晚澄你出来——” 他发现,虽然他有力气大喊,但是手脚被捆住,还没有恢复内力挣开。 试着运行了一下所剩的内力,赤金又发现,他的穴位,被封住了! 虽然也可以试着冲破,但是很有可能会反而逆行倒施,彻底经脉大乱! 那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性命。 要么,就得花费时间慢慢来,若有个一天一夜,倒也能做到。 但他现在猜到,自己一定身处某个极寒之处,甚至也猜到,此处,一定就是这庄子上那个神秘的冰窖! 所以,或许还未等到他冲开穴位,恢复内力,他就已经先被冻死了! 身为大晋人,赤金根本受不住这么严寒的冰窖。 他咬牙切齿的冲着四周黑暗低吼着:“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想以此来磨砺击垮我的意志,那你猜错了1 “我可是赤金1 “当初在凌云寺被凌虐数月,也未曾服输认命过的,大晋姜家家主身旁的近身暗卫1(本章完) 471.第471章 可怕的女娘 可是吼完,却又是一个禁不住的狠狠哆唆。 好、好歹当初凌云寺那些死和尚,没有用过冰冻这一招。 不、不然,他当真撑不到逃出去的那一日! 四周一片寂静,显然身边乃至整个冰窖内都没有旁人。 不过,赤金也并不慌张。 既然姜晚澄要如此困住他,一定不止是想让他死而已。 所以,她定会主动现身。 不过,这一次赤金还当真是想错了。 没有等到姜晚澄,他自个儿就先有些挨不住了。 他先是冷到浑身战栗的发热,又热的浑身出不了一滴汗。 打着摆子,脑子也成了浆糊似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赤金躺在冰冷的黑暗处心道:自己这回,怕是真的要完了。 迷迷糊糊的再次晕厥过去时,也未等到有人来救他。 在漆黑的,无人搭理,更加无能为力的绝境中,仿佛置身地狱一般,让他心底渐渐滋生出了漫长的恐惧…… 这个女娘,当真是太可怕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赤金已经回到了炎热的夏日,清静的卧房,还有温暖的床上。 他睁开眼,猛地挣扎着坐起,一把匕首却‘哗’的一声,比到了他的眼跟前。 “别动。” 刀刃泛着寒光,赤金发现,他已经能睁眼视物了。 赤金没有动弹。 手握匕首之人,是那一间镖局的镖头娘子,林雪薇。 赤金心中估算,若是自己与她动手,能有几分胜算? 这一件镖局几人,顾廷舟的武功在他之上,李琰与他旗鼓相当,崔瑾之是最弱的一个。 这林氏姐妹,他还并未交过手,所以不好判断。 就在李琰心中盘算时,姜晚澄从另一边伸过头来,脸上竟还挂着笑意问他:“眼瞎的滋味如何?不如与我们说说吧?” 赤金阴沉着脸,手掌朝下。 姜晚澄仿佛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有与他废话,直接了明的便告诉他:“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各大穴位被我封住,别说是运行内力武功了,就是下床走路都难。如今的你,连我的二郎都打不过,你信与不信?” 她微微笑着说出这些话,仿佛不过是在说下雨天一起吃个鱼肉锅子那般轻松寻常。 赤金愕然的盯着她。 虽然从前就知道姜家三房的大姑娘与众不同,但他从未想过,恢复记忆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知属下,到底如何得罪了姑娘!!?属下不辞辛苦为姑娘寻来丢失的奴仆,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姑娘竟然如此待人,也不怕寒了旁人的心吗?” “这一招卸磨杀驴做的,当真是绝呀!哈哈哈哈……” 姜晚澄持着团扇,一边轻摇一边在屋中散步:“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赤金,你若只是告诉姜家替嫁之事,再把大兄请来收拾残局,我都理解,毕竟这是你身为姜家暗卫的职责。” “但你做了一件错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赤金阴沉着脸,满腹都是怒气:“属下不知1 姜晚澄顿住脚步,团扇如她目光一般向他凌厉指去:“少给我装糊涂!你想拿捏我的身边人,再做背刺我之事吗!?你知道我此生最痛恨什么吗?那就是背叛1 麝月和楚嬷嬷,害她痛苦过了十余载,还彻彻底底的死过一回! 虽然如果没有这些磨难经历,她也不会重逢温氏三兄妹,更不会有重生后的今日,但是背叛就是背叛,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赤金的脸色,这才一寸寸白了下去。 姜晚澄走过来,伸手一巴掌狠狠甩在赤金脸上。 “忘恩负义的东西!好歹在扶骏,我也救过你一命,你便是如此报答我的?二郎是捅了你一刀子,但你想带我离开重蹈火坑,我们仍不计前嫌又救活了你,你便是如此对待我的?”      “畜生也该有的良心,你对我,却唯有算计1 “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失忆后愚蠢柔弱,你以为好糊弄拿捏的小女娘了1 姜晚澄与林雪薇出了房间,房门落了锁。 “到了亥时,再将他丢到冰窖中去。两个时辰进去瞧一眼,没死的话,便一直关着。明日卯时,再带出来。” 白六和白七:“是,姑娘。” 赤金惨白着脸试着下床,却一跤摔在了地上。 他终于发现,这狠心的女人说的竟都是真的! 如今的他,怕是连温二郎那狼小子都打不过! 竟中了她的这般算计。 他本还以为,他们到底还有一丝主仆情谊,原来,不止是他会算计,她也会算计了。 哈,哈哈哈哈! 赤金心中,说不清的凄苦。 如此两天后,赤金再一次被人从冰窖中抬出,已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了。 白六和白七抬着他出来,都满脸可惜。 “这郎君何必呢?有啥事不能好好与姑娘说,非得犟!姑娘那么心善的一个人,竟然也被逼到这种境地。” 赤金:??? 到底谁逼谁了?啊!!? 她善良? 还她善良呢!!? 从前可能有几分。 如今,哈哈哈哈哈……当真是可笑! 日落时分,白六到姜晚澄跟前回话:“姑娘,那赤金郎君说,他愿意将姑娘想要东西归还,不过要姑娘答应他一件事。” 姜晚澄‘劈里啪啦’打着算盘,头也没抬,依然无情道:“不可能。等他缓口气了,再抬下去。” 白六:“是。” 出了门,白六心道:原是拿了姑娘东西,竟还想威胁姑娘,真是活该。 只过了不过半个时辰,白六竟又回来,犹犹豫豫的与姜晚澄禀告:“姑娘,赤金郎君又说,随便姑娘如何,只要给他……一个痛快。” 白六偷偷瞧向姑娘的脸色,发现姑娘情绪始终如一的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毫无波澜。 “知道了,让他等着。” 白六松了口气,连忙退了下去。 这每日将人抬来抬去的活儿,总该要结束了。 姜晚澄将手里的账本结算了一遍,核对无误。 是她给自己写的账本,自来到上京后,花销的每一笔都记录在册,也该知道自己银子的去向和进项,到底如何。 如今手里能用的银子,共有一千七百四十二两。 姜晚澄想买铺子,手里的钱,还是太少。 如果能把她的陪嫁都拿回来,这些自然都不算什么事了。 “杨虎?” 姜晚澄朝窗外喊了一声。 “小的在。” 姜晚澄:“去驿站,帮我送封信。送往大晋的信。” 恢复记忆后,一直处理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如今一切理顺,也彻底落脚在此,是该考虑处理从前的旧事了。(本章完) 472.第472章 吵架 姜晚澄给赤金施针解穴,片刻后,他就恢复了行动自如。 赤金心中惊骇:这三房嫡女施针之术如此利害,不过挥手间,就能让自己这个练家子,变成废人一个! 而且,她折磨人的心智,还当真是有一手,他虽羞愧,但也不得不服! 此事,他觉得有必要赶紧修书给家主知道。 再想到她那鬼魅般的师父,还有身旁那俊逸冷酷,身手不凡的郎君,如今却都不见了身影,不知是何缘由? 赤金已经吃过姜晚澄几回亏了,再不敢胡乱猜测。 他老老实实将几张卖身契都拿了出来,双手递了上去。 “想必姑娘如今厌烦我至极,那属下,就不在姑娘跟前碍眼了。属下会离开庄子,等大公子来了上京,再一并出现,到时再惹姑娘厌烦。” 说罢,赤金就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准备离开。 但他实在低估了这两日身体上的重创,出门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吃了一脸土的赤金:!!! 完了,丢了个大脸!! 本想走的潇洒些,结果摔个狗吃屎。 他埋着头,甚至不想再抬起来。 就听耳边姜晚澄从善的吩咐白六和白五:“把他抬进去。” 白五白六:“是1 二人心中此刻都是嘀嘀咕咕:哎,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这赤金郎君,也太不中用了,这个时候逞什么能啊?真是够麻烦的。 赤金进了屋,听见外面姜晚澄又继续吩咐:“浅竹,待会儿我给你捡些药,熬了给他服下。” 赤金心中一暖。 她还是不会不管他的是不是? 到底,她心中对他,始终存了一丝善意…… 姜晚澄:“听着,赤金。我只给你这半日歇息的时间,明日一早,我不想再在我这碧水居内看见你。” “听清了吗?废物1 赤金一颗自作多情的心,此刻变得如碎了的冰一般——稀碎。 赤金离开后,拂雪几人的心也算彻底落了下来。 自此,都在庄子上安心的待着了。 就连赵嬷嬷都在赤金走后第二日来找姜晚澄说,她还想跟着姑娘身边,再做几年。 姜晚澄内院正缺一个年长的嬷嬷,立即就对她委以了重任。 赵嬷嬷受宠若惊:“可是姑娘,奴、奴婢从前,从未做过管事嬷嬷呀……” 姜晚澄:“这么小个庄子而已,嬷嬷难道还不能拿下吗?我放心你,嬷嬷只管放手去做。” “特别是厨房那一块,做饭和洒扫的,都是在庄子雇的人,虽然都没惹什么祸事出来,但到底不是自己人,若是有心人想要使坏,她们那里极容易出问题,嬷嬷多盯着些。” “二院住的是二公子,他的饮食问题你多注意一些……” 吩咐了一大堆后,赵嬷嬷在惶恐中,反而静心下来。 姑娘都吩咐的这么仔细了,若她再不知如何做事,从前在姜家,在姑娘院子里还真是白待了。 一张老脸,也没有地方搁了。 赵嬷嬷安排了差事,二锤也被吩咐在了二院办事。 他每日就负责温二郎、戚七郎和廖老先生他们的饮食起居,都伺候一下子。      只是,大家平日里都不是被伺候的人,所以一开始二锤过去照顾他们,都还一副拘谨不愿意的模样。 后来二锤也就找对方式,每日就勤快的端个洗脸水,准备个洗脚水,将饭菜端来送去,再给处理恭桶等。 几日后,大家也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和忙来忙去的身影。 画儿和浅竹彻底负责三院。 林雪燕在庄子上时,浅竹就贴身照顾林雪燕,不在时,就和画儿一起忙雅姐儿和稚宝。 雅姐儿和稚宝二人住在一个屋子,每日好的像连体宝宝一样,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听风仍是整个碧水居的管事娘子,只是不再贴身照顾姜晚澄。 姜晚澄每日有拂雪贴身照顾,回到姜晚澄身边,她各种事情很快都上了手。 倚花的绣活儿,从前便做的很好,如今回来,仍做庄子上的绣娘。 青梅跟着听风,每日忙进忙出,后来熟悉了,就负责整个后院的花草树木。 大家都很快各司其职,仿佛进入了从前在姜晚澄身边时的状态。 姜晚澄本也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心继续去做别的事了时,这一日醒来,却听外面吵吵闹闹的。 她推窗一看,竟是画儿和青梅正在吵架。 这一大早,连小鸟都还在树上叽叽喳喳呢,这二人竟也跟着吵得面红耳赤,还都叉着小腰,一副谁也不愿绕谁的样子。 姜晚澄仔细听了一下。 画儿:“你说谁呢?我是新来的又怎么了?我的活儿,可一点儿都没有比你们几人少干,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怎么了?想要排挤人,也不瞧瞧你惹的人是谁!你画儿姐虽然从乡下来的,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1 青梅:“谁欺负你了?你讲讲道理!我不过说你给二姑娘梳的头不好看,像个土包子似的,我要教你几样,你这就急眼了?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少把脏水往我们几人身上泼!我们可从未仗着从前在姑娘身边的事情,而特意怎么着你了1 画儿:“这还不够怎么着我了?那你还想怎么样?我怎么梳头关你屁事!你少来管我!有本事,你让姑娘安排你去二姑娘身边呀。一个管花管草的,还来管姑奶奶我的头发怎么梳了?” “你冲谁喊姑奶奶呢!?还瞧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心呢!只不过,只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吧1 眼见这二人吵得停不下来,姜晚澄眉头一阵狂跳,来不及多想,赶紧披上衣衫就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们都给我——” 谁知画儿和青梅一扭头,看见她后,都像是见了鬼似的,脸色齐齐一变,拔脚就都向外跑去。 姜晚澄:…… 她有那般可怕吗? 心里到底不放心这二人,姜晚澄也气势汹汹的准备出去给她们二人一个教训,毕竟在内院这么大吵大闹,实在太不像话了! 若是叫雅姐儿和稚宝听见了,怕是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只将衣衫穿好,头发还拢在脑后便踏步出了内院。 一个拐弯,刚刚走到三院时,‘砰’的一声巨响。 头顶一片彩带纸花,漫天飞洒而来。 “祝姑娘——” “祝阿姐——” “生辰快乐!!1(本章完) 473.第473章 生辰快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扬着喜气和笑意的脸庞。 除了廖老先生,这整个碧水居但凡在的人,几乎都全来了。 包括在厨房里帮佣的几位婶子和嫂子。 画儿和青梅彼此脸上,哪还有刚刚吵架的不和样子? 这会儿还拉着小手,对着姜晚澄呲着大白牙,笑得一副花枝乱颤的样子。 好似在说,姑娘你被捉弄到了吧? 姜晚澄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人,竟是故意将她引来至此,要给她生辰惊喜的。 错愕的震惊后,她脸上也浮现出真心的笑意。 摇了摇头,姜晚澄无奈的看向拂雪她们几人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你们还不晓得吗?我的生辰,早便过了。” 姜晚澄的生辰,是在五月初四,端阳节。 恰好,那日她与温朝晏他们已经失散,身旁虽然有师父和二郎,还有一个史奕,但大家正在逃亡途中,又是泛江漓江的途中。 虽然那时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但是连日疲惫,师父也身陷昏迷未醒,她便懒得与身旁人说,那一日有何特别的。 所以,过了便过了,姜晚澄并未放在心上过。 没曾想,拂雪她们,竟然都还记得。 拂雪上前来,对着姜晚澄跪了下去,“姑娘。奴婢几个,当然知道姑娘的生辰已经过了。听风她自来到这庄子上后,打点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还有姑娘的饮食起居,整日忙碌,也确实没有精力想到这些,所以是奴婢擅作主张的。” “这是姑娘及笄后过的第一个生辰,奴婢等虽然错过了,但奴婢们都一直记在心上的。姑娘生辰那日,奴婢都在心底为姑娘祈祷祝福呢。” “只是今日,奴婢们仍想认认真真给姑娘补办一个生日席,好好给姑娘祝贺,我们姑娘年满十六,所以……” 拂雪看向左右两边,是早已跟着跪下的听风等人。 六人齐声贺道:“祝姑娘,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身体康健,事事如意,千秋万载1 说完,六人都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头。 被人如此记在心上,姜晚澄感动的早已红了眼眶。 刚将几人亲自拉起来,另一边史奕也上前来别扭的说了两句。 “姜妹子,生辰快乐!当初在江上,不知道是你生辰,不然你史大哥我高低给你整条大鱼上来1 姜晚澄哭笑不得,故意逗他:“今儿也来得及。” 史奕:“妹子当真的?那我这会儿就去给你钓鱼,你等着1 说完,这个急性子还当真立即就扭头跑了。 姜晚澄:…… 等杨虎、戚七郎、二锤还有赵嬷嬷,白十兄弟所有在庄子上的人,王楮等,都一一上前来与姜晚澄说了祝福的话后,姜晚澄才看向人群最后面的温二郎和雅姐儿,还有稚宝。 稚宝虽然人小,但小小年纪也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对着姜晚澄欠了欠身,然后开口也是几句甜甜糯糯的祝福语。 姜晚澄的一颗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等稚宝被听风他们拉着到一旁,雅姐儿和二郎终于走上前来。 “阿姐,我都不知那日是你生辰。实在对不起……” 温二郎今日的声音又低又小,始终没有抬起头来,雅姐儿看看二哥,也跟着埋下头去。 “阿姐,对不起……” 姜晚澄一颗心都被揪起来了,疼了好几下。 “怎么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对啊姐来说,你们二人平安顺遂,就是阿姐的生辰愿望了。阿姐一点也不在意,真的1 雅姐儿上前,一把搂住姜晚澄的脖子。      “阿姐,今晚我要陪你睡1 姜晚澄捏捏她的小鼻子,“好。好久没有抱着我的雅姐儿睡了,今晚就陪陪阿姐吧1 雅姐儿笑嘻嘻的,立刻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只有温二郎还一副并未开朗的样子。 姜晚澄摸摸他的头,低头小声与他说:“没关系,真的。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自己手工给阿姐做个东西吧?何时做好,送给阿姐便是了。” 温二郎眼眸这才一亮。 “当真?” 姜晚澄笑着点头:“自然当真,难道阿姐还不想要了?” 说完姜晚澄也搂住温二郎的肩。 许是顾及到这里有许多的旁人,温二郎红着脸扭捏着躲开了。 姜晚澄还在笑,雅姐儿却道:“阿姐,我和二哥生辰时,你都给我们煮了长寿面。今日,我和二哥也给你做了长寿面,阿姐你吃吗?” 姜晚澄大敢惊喜和意外。 “真的?” 听风笑着点头:“是真的,姑娘。小姑娘和二公子,早早便起来了。他们学着扯了面,还自个儿炒了蛋,奴婢马上就给您端来。” 姜晚澄这才觉得,确实有些饿了。 她连忙道:“那我可要赶紧尝一尝。” 那可是雅姐儿和二郎做的,再难吃,她今日也要开心的吃了。 姜晚澄在心底安慰好自己,却没想,味道竟然还不错? 她这才想起,从前在巫山,温朝晏不在家时,温二郎就是常常会给雅姐儿做饭。 而且,他做的饭,也比温朝晏还要像人吃的! 如今再有听风她们指点,做的面条味道,必然也不会差。 她很高兴,几口就将一碗面给吃完了。 没想到,只是长寿面,这个生辰竟然还未做完。 大伙儿,还给她安排了观看的节目! 有戚七郎和温二郎合伙表演的皮影戏。 还有拂雪的唱歌。 倚花的舞蹈。 听风的吹箫…… 还有厨房,给准备的热热闹闹的席面。 下午,杨虎他们还去请了一个戏班子过来,热热闹闹的敲打了起来。 就是天太热,唱了半场,姜晚澄就叫停了。 “晚上凉快。去外面搭个台子,让庄子上的人都来看吧。” “听风,去熬些绿豆汤,放凉后再放些冰沙,晚上给大家用竹筒装着,都送给他们喝吧。” 庄主姑娘要给庄子上所有人都听戏,还有冰的绿豆汤喝。 这事儿,谁不喜欢? 这一消息,立即就哄动了所有人。 早早吃过饭,家家户户就都跑了出来。 抬着板凳,抱着孩子,打着灯笼,吵吵闹闹的就都来排队了。(本章完) 474.第474章 愿意嫁个什么人? 台子就搭在庄子口的,点了几十盏灯,才将戏台照亮。 虽然这夏夜,仍是热的不行,但比起白日烈日当空的对着人炙烤的晒,如此偶尔一阵凉风,已是惬意不少。 庄子上,还从未如此热闹过。 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吵架声,敞亮的笑声,都在敲锣打鼓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雷鸣般的掌声跟着响彻整个庄子里里外外。 姜晚澄在碧水居内都听见了。 只不过,外面的热闹,仿佛与她格格不入一般。 她静静坐在窗边,拂雪替她温柔的梳着头发,不解问她:“姑娘,您从前不是挺爱看戏的么?今日怎么不愿听了?是和咱们大晋的戏比起来,姑娘觉得不喜欢吗?” 姜晚澄摇了摇头。 “不是。就是觉得闷闷的,不愿去凑热闹罢了。拂雪,你也不必陪着我,自个儿跟着听风他们一起去听戏去,去吧。” 连雅姐儿和稚宝都跟着出去了,只有拂雪在家里陪着姜晚澄,门口还有白一白二守着门,其余的人都去凑了热闹。 姜晚澄自己扇着团扇,这古代虽然不如现代生活有趣,但好在再热的天,也不及现代的酷暑。 而且,就算是乡下,这蚊子也没有现代那么毒。 再点上一只香,就更没什么蚊子烦恼了。 拂雪给姜晚澄梳了头,又替她捏了捏肩。 听到主子让她出去听戏,她连忙摇头:“奴婢也不愿意去。那些戏,都没有姑娘以前讲的故事好听。而且,奴婢和姑娘分别这么久,奴婢就是愿意陪着姑娘1 姜晚澄反手拍拍拂雪的手。 从前在姜家,拂雪就是最贴她心的那一个。 而且,因为她行事稳妥,体贴又周到,所以姜晚澄也最器重她。 知道她在被发卖出去后,虽然并没有吃什么苦头,只是跟着一个清贫的人家,却差点成了姨娘,姜晚澄还是心中一紧。 她知道拂雪的志向,宁肯一生不嫁,也绝不会为人妾室。 在自己的影响下,房中几个婢女,都还算有些远志,怕的就是会被这世俗条框给强迫。 好比上一世,失忆后的自己。 所以,在知道拂雪意志坚定,并不愿松口,虽然吃了些苦头,但好歹等到了赤金时,姜晚澄也为她感到高兴。 “好拂雪。你的年纪比我大几岁,可想过,愿意嫁个什么人?” 姜晚澄拥有一个现代人的灵魂,虽然也深受许多古代环境的影响,但于她自己来说,绝不会允许身边贴心的婢女,成为丈夫的通房,更不会允许她们成为姨娘。 从前与温四郎,后来的孟行知定亲时,姜晚澄便都想过,若是得遇不到良人,终有一日他们变了心,便是他们自己的妾室和通房,她也并不会吃味,大不了渐行渐远,她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反正古代女子一生,都是如此。 只是身边人若是成了丈夫贴心人,她认为也是一种背叛,所以不能接受。 在她房中长大的婢女们,也都知道她的这番心思。 也就都从未想过,要做未来姑爷的通房什么的。 今儿姜晚澄又问起来,拂雪也是红着脸说:“奴婢还没想好,就想一直陪着姑娘。若是将来姑娘想打法奴婢了,就请姑娘将奴婢随意嫁给一个你认为妥帖的小厮吧,这样奴婢还能给姑娘做事儿。” 姜晚澄戳戳她的脑袋,无奈叹气:“你呀。就不能有些自个儿的喜好吗?喜欢高的,壮的?瘦的白的?俊的还是有学识的?” “总要有个自个儿的喜好吧?” “也别总想着,你就只能配个小厮罢了这种想法。我的好拂雪,你配得上一个好的良人。” “若是遇到个两情相悦的,你与我说,我自会给你作主,放你归良。” 她也不会拒着她们几个一辈子。      听风和王楮亦是如此。 等到时机合适了,她会放他们夫妇二人成为良籍。 拂雪感动的落了泪。 这世上,绝没有如此行事的主子了! 奴才也是财物,更是一辈子替主子做事儿的,最忠心的狗。 可她的姑娘,却偏偏与世人不同,将她们一个个,当作了人。 如此姑娘,她怎么忍心辜负? 拂雪跪下来抱着姜晚澄,又说着一些不愿嫁什么的话。 姜晚澄无奈的拍拍她额头,突然察觉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似停了下来。 就连人声,都突然没了。 “怎么回事?走,我们去瞧瞧。” 姜晚澄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立即起身准备出去。 拂雪拉住她,看看她身上穿着薄薄的寝衣,还有披散的头发,拂雪态度强硬道:“姑娘,奴婢去吧,您在此等着奴婢。” 说着,拂雪立即就出了门去。 只是还未走出院子,青梅和浅竹还有倚花三人就一起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边跑,三人脸色还都很慌张。 姜晚澄看到她们,立即开口问道:“倚花,外面是怎么回事?” 四人一起过来,倚花:“姑娘,听风说,那些人是锦衣卫!奴婢们也没有见过,但是这些人突然就来了,庄子上的百姓们见到这些人,都立即回了家。戏台子也不敢唱了……而且,这些锦衣卫瞧着,是来咱们庄子上的!听风姐给我们使了眼色,我们三个就赶紧回来请示姑娘。” 锦衣卫? 这些人又来干什么? 而且,又是大晚上的! 姜晚澄心中烦不胜烦。 而且,还是这么好的日子,简直扫兴! 但是,她又不得不去应付。 “来了几个?” 倚花:“奴婢看了看,应该有六人。” 六人? 人数到时不少。 不过,今日除了有已经伤愈的白一白二,白五之外,还有白六七八九十,护卫都有这么几个,还有身手不凡的史奕大哥和武大。 不对! 早上过后,史奕就出去钓鱼,到现在还未回来! 他不会因为空军了,所以还要钓一整夜吧? 偏偏雪燕姐又去替自己办寻人的事情了,所以也不在庄子上。 姜晚澄眉梢紧跳,偏偏每次都是这种情况! 她看向画儿:“好画儿,你去河边找一找,把史郎君赶紧找回来1 画儿欠了欠身,提着灯笼就要走。 姜晚澄让她走后门,最好是去前面,把杨虎一起喊上。 等画儿走了,姜晚澄先穿上外衫,又拿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长长的垂尾,就垂在脑后。 姜晚澄先到三院,却还未等到雅姐儿和稚宝回来,心中正是不安,却见听风又满脸喜气的跨了进来。 见到姜晚澄果然在三院,听风立即快步过来,压抑着嘴边的兴奋和笑意,她靠在姜晚澄耳畔悄声说道:“姑娘,奴婢瞧见大公子了1(本章完) 475.第475章 就要阿姐 “姑娘,是大公子回来了1 “原来,大公子成了锦衣卫。” “雅姑娘带着稚宝躲在门角偷偷的看她大哥,不肯回来。二公子也在那里。” 听风兴奋的忍不住跳脚。 姜晚澄按住她,眼神示意:淡定。 竟是温朝晏他们,北镇抚司的人? 姜晚澄不确定的问道:“这行人穿的黑袍?” 听风连连点头。 心道:姑娘果然知道公子如今的下落! 姜晚澄一直高悬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不过,她随即又充满疑惑,他这么晚了还来庄子上干什么? 他如今不避嫌了? 姜晚澄黑着张脸,“他们可有说什么?你与王楮,可有露馅?” 武大她到是不担心,但王楮和听风提前并未被提示过,所以姜晚澄有些担心他们夫妻二人会露出马脚什么的, 听风:“他们说,今晚要在咱们庄子借个宿,并不会打搅咱们。奴婢与阿楮刚开始都吓傻了。不过二公子很警觉,他拉着我们摇了摇头,也使了眼色。奴婢和阿楮就不敢乱说话。” 听风意识到,是不能与大公子相认的。 想到此处,她立即主动问道:“奴婢去将雅姑娘和廖姑娘带回来吧?” 姜晚澄点点头:“去吧。对了,这些人若是想要吃什么喝什么,都拿给他们便是。安排一下客房,就都安排在一院,不要区别对待。” 听风笑盈盈的:“是,姑娘。” 姜晚澄瞪她:“不许笑1 听风垮下脸:“哦……” 听风下去了,还将浅竹也给带走。 留下拂雪和倚花,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姑娘和听风刚刚说了什么谜语。 但是,她们做奴婢的,一贯都懂得规矩,不该问的也从不多问。 拂雪:“姑娘,可还要去前院?” 姜晚澄转身:“不必去了。走,回房睡觉去1 既然是温朝晏,那也闹不出事来,姜晚澄连应付都懒得去了。 反正她一介女流,扯个身子不适,让王楮这个管家出面,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一会儿,雅姐儿被听风送过来。 姜晚澄闻了闻她,从里到外都臭了。 于是,赶紧又带她去洗了个澡,将她毛茸茸的头发擦干再睡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拂雪早就被姜晚澄给撵下去了,姐妹俩自个儿躺着,屋子里又有大冰降温,一点也不闷热。 雅姐儿就将小脚踩在床柱上,晃着又白又嫩的小胖腿,说起了见到大兄的事情。 “阿姐,大兄一定是来见你的!阿姐阿姐,你看到大兄没有?他穿着黑色的袍子,真好看!真威风1 姜晚澄笑着亲亲她软嫩的小脸,“我们雅姐儿,现在都知道谁瞧着好看了?”      雅姐儿:“那当然啦。大兄好看,阿姐好看,二兄也好看。还有,七郎哥哥也好看!稚宝好看,拂雪姐姐和听风姐姐都好看!新来的浅竹姐姐好看,青梅姐姐好看,但是她们都没有阿姐好看1 “武大不好看!史大哥哥不好看!但是李三哥哥好看!崔二哥哥好看!顾大哥哥他太凶了,我不说!还有杨武他长得太黑了,不好看!白二好看……” 小丫头搬着手指一个个的数着:“对了,还有雪燕阿姐和白薇阿姐也都好看。” 姜晚澄捏着她的小胖脸,忍不住逗她,“小不点,看来还是白日里书读的少了,明儿我给你和稚宝,一人加练五篇字如何?” 姜晚澄每日像个女夫子,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来,教两个女娃读书写字。 这句话可吓坏雅姐儿了。 连忙脱口而出:“阿姐阿姐,别嘛!是雪燕阿姐说,若不是我大兄好看,那云念女娘,也不会追大兄追的那么紧。我怕我们家这些好看的阿兄阿姐都被人给缠住了,所以才会多注意一些,雅雅以后都不敢啦1 姜晚澄拍着雅姐儿的手一顿,“云念?” 怎会突然提到她? 而且,雪燕姐怎么会认识云念? 在扶骏时,她们可未曾碰过面,姜晚澄也从未提及过云念师徒三人。 雅姐儿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姜晚澄微微一笑,“所以,我的雅姐儿和阿姐之间,也有不能说的秘密了吗?” 雅姐儿在她的盯视下,很快就投了降。 “阿姐,那你要和雅雅拉勾勾,不能给雪燕姐说,是雅雅不小心把秘密说出去的呀。薛燕姐姐当初给雅雅说了十遍,让雅雅不能暴露这个秘密,不然阿姐会和大兄生气的。” 姜晚澄挫着指尖,继续微笑,“好,阿姐一定不会说,是雅雅说的。” 拉上雅姐儿的小指,姜晚澄心道:好你个雪燕姐,连这种事情也瞒着我,看来还是你的温弟与你更亲!看你回来,怎么收拾你。 姜晚澄心里气的不行,面子上却不能让雅姐儿察觉到情绪,不然小丫头一个害怕,不愿说了。 从雅姐儿的描述中,姜晚澄迅速分析出,原来是这云念也去了广蔗,并以医女的身份行医就诊。 这件事,到时没什么说的,说明她到底还有一颗救治世人的良善之心。 与温朝晏他们也是缘分使然,才会遇到一处。 后来,甚至救了温朝晏一命,此事,温朝晏甚至应该感激她才对。 但是后来,这云念哭着离开了他们。 雅姐儿:“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就听雪燕阿姐说,她仗着身份,想要嫁给阿兄……” “阿姐,我不要旁人成为我的嫂子……我就要你,就要阿姐……” 说着说着,雅姐儿拽着姜晚澄胸口的衣衿,竟打起了小呼噜。 小朋友没心没肺,并不知今晚说了多大的事情,只觉得在阿姐怀中,能甜蜜蜜得睡着过去,不一会儿连梦中都是甜的,还笑出了声…… 姜晚澄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起身,坐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怔怔的发着呆。 今晚的月亮,不过指甲盖那般,又小又弯。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廊下的灯笼,随着微风,一摇一摆。 屋子里有了落声。 姜晚澄并未回头,不多时,肩上一重,身后所来之人已给她轻轻披上了一件外衫。(本章完) 476.第476章 从来并非唯一选择 “即便是夏日,也要当心着凉。” 随着亲昵的说话声,铺天盖地熟悉而又厚重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温朝晏从后拥来,弯腰低头的将姜晚澄紧紧搂在怀中。 他轻轻一声喟叹,好似多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心满意足。 姜晚澄一动不动,就在温朝晏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时,她却又突然开了口,问道:“云念,她究竟是何身份?” 温朝晏默了一瞬。 并未问她为何会知道,只如实回答:“她是端和郡主之女。” 姜晚澄有些吃惊:“云念是长公主的外孙女?” 大晋长公主,也有四十多岁了。 因为是大晋皇帝惟一的嫡亲妹妹,自幼便多受宠爱,性格向来跋扈蛮横,数次插手朝中政务,在大晋有这非常高的地位。 温朝晏点了点头。 姜晚澄:“那她是个县主了?” 温朝晏察觉到她的在意,却又不解:“那又如何?澄儿,你怎么了?” 县主的地位说高也并非太高,说低,却也比一般的贵女要高上一些。 若是比高贵,和盘踞大晋几百余年的氏族大家姜家女儿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只不过,自己是个不受宠的三房边缘嫡女,如今又自愿失了姜家女儿身份,所以若是真要对比起来,自己这漂泊江湖的孤女,如今是远远不及那县主身份的。 姜晚澄低头沉吟了许久,缓缓抬手推开了温朝晏抱住自己的臂膀。 温朝晏神情错愕,姜晚澄起身抬头看向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竟道:“温朝晏。那云念心属于你,又救了你的性命,她即有如此身份……为了将来着想,不如,你就娶了她吧?” 温朝晏一脸震惊的紧盯眼前之人,脑中一片‘嗡’响,像是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说话,恍惚间好似听清了每一字,却又未听明白。 “你说什么?” 他是个杀伐果决之人,若不是心不够狠,也根本无法带着一双弟妹活到今日。 但这一刻,他好像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孩童。 回到了六年前,面对家族湮灭破碎,亲人头颅被砍,自己孤独漂泊于世的那一刻,他茫然无措,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见他神情如此,姜晚澄心尖如针扎一般的疼。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神情含着悲伤,劝他:“端和郡主,嫁的是郑王幺子。郑王手中,有东营的十万兵权。你要复仇,要带着温家遗孤杀回大晋,联姻是最快也是最好的选择!倘若郑王府世子……” 温朝晏一把挥开她的胳膊,低声喝道:“够了1 他双眸已经盛满了怒气。 盯着面前心爱之人,心如同被撕裂一般,沉沉的喘着气,舍不得对她发火,却又不得不压抑着心中剧烈的起伏动荡,开口问她:“那你呢!?难道你就不心属于我吗?你未曾救过我的性命吗?我的将来,除了复仇,难道就不能……有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欢愉的吗?那……我呢?” 面对他的连声质问,姜晚澄张口结舌,却答不上话来。 温朝晏兀自一个冷笑。 随后,脸色煞白的向后步步退去。 “果然,女娘对我,从来并非唯一选择。” 他垂眸瞬间,躲去的失落和伤心,也并未完全殓去。 姜晚澄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欲要离开,就在这时,雅姐儿揉着眼睛醒来。 看见温朝晏,她高兴的立即坐起,喊了一声:“大兄!大兄是你1 雅姐儿一个‘咕噜’从床上滑了下来,然后‘咚咚咚’的光着脚就朝温朝晏扑来。 温朝晏自是张手将她抱起。 雅姐儿高兴的将脸贴在兄长怀中,小脑袋搓来搓去。      “阿兄,今日我们给阿姐补过了生辰,我和二兄,还给阿姐煮了长寿面呢。你呢?你呢?” 雅姐儿摊着公道的小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兄长扑闪扑闪。 温朝晏并未回头看向身后的姜晚澄。 只是揉了揉雅姐儿的脑袋问她:“所以,戏班子是唱戏给你阿姐听的?” 雅姐儿:“对呀。不过阿姐好像并不喜欢听戏,她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是吧阿姐?” 姜晚澄也没有回话。 她紧盯着温朝晏的背影,不知他是否还会回头。 可惜,温朝晏只是敷衍了雅姐儿两句,便将她放在了地上。 “快去睡吧。” 等雅姐儿依依不舍的回到床边后,他也大步的离开了此处。 姜晚澄白着脸,脚步轻飘飘的回到床边,撑着床榻缓缓坐下。 见她脸色不好,雅姐儿懵懂问她:“阿姐,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晚澄好不容易扯出一丝笑脸,安抚她道:“没事……许是太热了,快睡吧。” 雅姐儿‘哦’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捧着姜晚澄的脖子亲了亲她才又躺下。 “阿姐,你也快睡哟。阿兄早就准备了你的生辰礼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给你,我刚刚是故意逗他,想让他快些拿出来的……” 小丫头‘咕哝哝’的说着又缓缓进入了梦乡。 姜晚澄抬手抹掉一滴泪,叹道:“我知道。” 这一边,温朝晏其无声息的回到房内,李琰一个转身看见他已经躺在身侧,还吓了一大跳。 “吼!!你吓死我了!!真是个活阎王1 李琰翻身坐起,半天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温朝晏的情绪,显然非常不好。 即便是漆黑的房间里,李琰也察觉到了他身上重重的怒火和沉郁。 李琰试探着问了句,“怎、怎么了?莫不是女娘,把门儿给锁上了?” 温朝晏没理他。 李琰又问:“敲门不开?” 温朝晏:…… 李琰:“让你滚了?” 温朝晏:“你烦不烦?” 李琰:“……哦。” 准备乖乖躺下时,温朝晏却在沉默中问了他一句:“喝酒吗?” 院子里。 李琰东打一巴掌蚊子,西扇一巴掌飞蛾。 二人对坐,桌上摆着两碟小菜,各自面前放着一个碗,脚边已经滚了三个酒坛子。 王楮在一旁小声问:“公……二位大人,还、还要吗?” 李琰赶紧挥挥手,“你下去吧,别管了1 王楮担忧的盯了温朝晏一眼,这才退下。(本章完) 477.第477章 醉酒 温朝晏入了定一般,坐在对面,菜也不吃一口,一个劲儿的就只喝闷酒。 李琰无聊的扣扣脖子,又挠挠背。 看着对面那人,他扇着手中折扇无奈叹道:“真是服了你了。出门前换的干干净净的衣裳,来的路上又去河里洗了一遍澡,睡前还又擦了一遍,结果呢?自个儿在这里喝闷酒!真是没用1 温朝晏抬眸睨了他一眼。 “你要觉得无趣,自个儿回去睡去。” 李琰:“我都被咬了十八个蚊子包了,你现在才说?呸呸呸!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郎君呀1 温朝晏:…… 李琰又问他:“你不是有个防毒香囊吗?难道那香囊不防这些蚊子?” 温朝晏:“……没戴。” 李琰差点跳起来:“没戴!?这种季节你都不戴在身上,你想干什么?想要把香囊供起来,让我被这些蚊子吸死啊?你好歹毒的心肠1 温朝晏:…… 那香囊是她亲手绣的,他确实舍不得,所以放在了城中小院的枕头边。 但他现在觉得,李琰实在太吵了。 他就应该戴上那香囊,把这李琰也给毒晕才好! 果不然,隔壁屋内的几人也都给接连被他给吵醒。 那四人打开房门一看,他们二人竟然在院子里喝酒,还已经喝了几坛子了,这他们还哪儿受得了? 一个个相连跳出来,赶紧坐下。 “好哇,你们喝酒竟然不喊我们四人?” “还是不是兄弟了?” “还有下酒菜,可以啊你们!温头儿,来的时候,你叫咱们几个都老实规矩点儿,别给这庄子上的人添乱,怎么着,允许你自个儿点灯,不允许俺们几个放火呀?” “呵呵呵呵,我就说吧,温头儿是瞧上这庄子上的女娘了,不然怎么偏要拐到这庄子上来借宿?” “瞧温头儿这脸色,莫不是因为,这庄主今晚没出来,没有见到人,在这儿心情郁闷吧?哈哈哈……哎哟1 李琰踹了旁边那人一脚,丢了颗花生米给他。 “不会说话就闭嘴!女娘家有清白名声,你不过一句玩笑,便可轻易毁了旁人。小心一会儿,这庄子上的护卫将你撵出去,让你自个儿滚牛棚睡去1 那锦衣卫鼻子一声冷哼,好似还不服气:“他们敢?” 李琰:“哟?那你还想如何?学南镇抚司那帮人?现在南镇抚司早就将这庄子视作咱们要保的地方了,你若敢做出什么举动,不是给南镇抚司的人找机会杀害无辜吗?我可是听说,这庄子上才出了一桩灭门惨案1 那人这才没有说话。 另一人此时低骂了一句:“狗日的南镇抚司,真不是东西1 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喝了起来,温朝晏却突然站起身来。 “明日还要早起,散了。” 说完挺步率先走回房内。 李琰赶紧跟着起身,回房,关门。 留下其余四人面面相觑。 “可我们才……” “这……还喝不喝?” “喝个屁呀!走走走,回房去。” “我说你呀,说话好歹嘴巴把个门儿,刚刚你提及这庄子上的……时,我瞧温头儿的拳头都捏紧了。” 那人混身一个哆嗦。 想这温总旗刚来北镇抚司时,一上任就成了总旗,自己是最不服的那个。 可后来……他被打服了。      心中对温朝晏,自然不敢随意造次。 四人正准备回房,门房处却突然一阵巨响。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手中提着一串大鱼,身后跟着两个身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打鱼一整日,才刚刚被画儿和杨虎找回来的史奕。 史奕一扫眼就看到了院中的四名陌生人,当即就猜到,他们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了。 再看地上散乱的酒坛子,史奕眸中戾气顷刻间毫无掩饰的向几人投去。 一时,剑拔弩张,气势迫人,双方都不善的盯着彼此。 “各、各位大人,这、这是庄子上的史郎君,刚、刚刚打鱼回来……” 杨虎紧张的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暴汗,一边在史奕身后,紧忙出声介绍了一句。 锦衣卫四人又何尝察不知到此人的不善与敌意? 不过,想到温头儿的叮嘱,他们并未发作什么情绪,只是冷冷朝着史奕笑了一声:“不要打搅了我们睡觉就好1 说罢,四人便摔门回了房。 史奕盯着他们这边良久后,目光突然一转,看向另一扇漆黑中的门窗。 好似有一双别的眼睛,在盯着这巨口深渊的黑液。 史奕离去后,温朝晏轻轻合上门窗,李琰见他还如此清醒,不由竖起大拇指。 “二当家,你的酒量,当真是我见过的,天下第一1 温朝晏淡淡看他一眼,“睡觉。” 不,他醉酒了。 所有的沉稳冷静,都不过是强装罢了。 此刻他头痛欲裂,好似炸了一般,被生生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的他,不断想起温家,想起刑场的那场如洪水般的血雨。 一半的他,是在巫山那场大雪,那些青山烟雨朦胧中,想要守住一生的那点欢愉。 突然,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如疯魔了一般,笑着蜷起四肢,双拳抵额,满目狰狞,却又湿了枕头。 李琰被他吓的不敢睡觉。 这时,朦朦胧胧听见隔壁有呢喃的说话声传来。 “温头儿莫不是疯了?” “喝多了吧。” “啧啧,刚刚那郎君,该不会是这庄主女娘的相好吧?” “这谁知道?寡男寡女的,这庄子上,除了那些护卫也没有别的郎君了,搞不好早就日久生情了呢……” “瞧他看咱们,那副敌视的样子。我们又不是南镇抚司那些悍匪,还会对他们作什么不成?那晚若不是咱们救了这庄子,哪还有他今日能进这门的机会。” “可惜温头儿一片痴心,怕是要错付了。” 温朝晏只觉头痛欲裂,心中烦躁不堪,起身踹门便出了门去。 李琰在后低声喊道:“二……哎呀,温头儿!你去哪儿啊!?” 等李琰跟出来,只见温朝晏轻轻一跃就上了房顶,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视野里…… 第二日,姜晚澄听听风过来说,那些锦衣卫卯时一刻便都悄然离开了。 “姑娘,王楮说……说公子昨儿晚上,喝了不少酒……”(本章完) 478.第478章 牵挂 姜晚澄:“醉了?” 听风摇头,“没听见呕吐声,也没有要醒酒汤,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 姜晚澄捏紧了手中梳子。 听风:“而且,昨晚史郎君回来了。他……” 姜晚澄揉了揉眉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因为云念之事,忘记和王楮交待,让史奕回来时,不必管这些北镇抚司的人。 听风犹疑了一下才道:“公子许是饮酒太多,所以从房顶飞了出去……” 说到这里,听风的脸色白白的,看到姜晚澄没有异色才又继续往下说,“史郎君一直没睡,听见了响动,就跑出来,结果看到李三公子也跟着公子出去了。” “他们在外面……动手了。” 姜晚澄抬头,“谁瞧见的?” 听风:“白一和白二,还有武大都瞧见了。” 碧水居外的响动可不小,所有在前院住的人,没人敢装睡。 就算是为了整个庄子的安危,白一他们也要出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他们说,之前来过庄子那位大人,就是李三公子,他一直站在旁边并未动手,所以,就是公子和史郎君过的招。” 姜晚澄:“史奕受伤了?” 听风很吃惊,似乎不懂为何姑娘这么确信,公子的功夫就一定比史郎君的还好? 听风:“是。武大郎君的功夫要好些,他看的也是眼花缭乱,回来只说……说,还是公子武功高上不少。史郎君今儿躺在床上,这会儿还没起来呢,也不愿意让人进门去瞧瞧。” 姜晚澄叹气:“我知道了。” 听风退下后,姜晚澄摊开手掌才发现,掌心险些被戳破,已留下一排又红又紫的梳齿樱 她将梳子重重扣在梳妆台上,无声无息的又叹了口气…… 姜晚澄本打算,过两日再去上京,找温朝晏好好谈一谈的。 却不想,这北镇抚司的六人当晚,竟然又来了庄子…… 而且,不知白日发生了何事,有两人负了重伤,一人轻伤。 听风来告的时候,姜晚澄吓了一跳。 她白着脸,神情紧张:“受伤的是谁?” 听风:“公子……有些轻伤。” 姜晚澄立即起身就要去前院瞧瞧,可走了几步,又顿住退了回来。 “他们共有六人,受伤了三人,所以还有另外三人。上一回,李琰请了他们自个儿相熟的郎中来庄子替王楮他们看诊,所以今日也定会去请那郎中。” “这事,我不必出面。听风,你去吩咐厨房一声,烧热水,熬药什么的,都紧着这些人来。再派杨虎还有白一白二都去跟前伺候着。” 还有武大,一定会暗中跟着张罗此事。 姜晚澄想到自己女子身份,还是按耐住了内心的担忧,并未即刻就冲动去了前院。 听风知道她急,自己抽不了身,便让拂雪过来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还让画儿过一会儿就过来通报一声前院的情形。 果然如姜晚澄所料,李琰将那晚的老郎中请到了庄子上。 而庄子上的人,在赵嬷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帮着忙。 为了方便病患歇息,前院的房间就被占完了。 温朝晏这个轻伤患者,就被听风安排到了二院内。 虽然赵嬷嬷稍有微词,但听风和武大都不觉得这事有何问题,武大还保证,这人由他亲自守着,赵嬷嬷碍于这些人锦衣卫的身份,这才放开了手没有继续管。      只是派人将二院与三院之间,看管的如铁桶一般,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了。 很快,外援的情形就稳定了下来。 重伤二人都喝上了药,只有温朝晏不愿郎中来看,此刻正自己退了衣衫,自己抹药准备包扎。 李琰幸灾乐祸的靠在窗边笑他:“若是叫顾老大知道你今儿这么冲动,故意找那些杀手下了狠手的折磨,却又不肯给痛快,就是为了多打斗发泄一会儿,他定会笑你。” 温朝晏:“不会说话就出去。” 李琰唉声叹气,“真无情呐。我不陪你说话,你瞧这庄子上可还有人理你?” 这句话中的影射,让温朝晏顷刻间又黑了脸。 突然,李琰眸子一亮,盯着窗外:“欸?二郎!哎呀,你把哥哥的脸打的好疼。” 温二郎:…… 李琰自然识趣把空间腾给了温氏兄弟俩,自个儿找了个地方躲清闲去了。 温二郎看到温朝晏受了伤,闪进房间,要替哥哥处理。 温朝晏却拉上外衫,不给他瞧。 “没什么大碍。你最近如何?” 温二郎见阿兄如此态度,虽然有些担心,但也并未勉强。 只是乖巧回答兄长的话,“阿姐给我找的先生很好,每日都有所学。” 温朝晏捏住温二郎壮实了不少的肩,点了点头,“她对你,比我更用心。” 温二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阿姐对你,也很牵挂。你不在时,阿姐都给你做了一箱子衣裳了。” 温朝晏手一顿,“真的?” 温二郎:“反正我已经数次瞧见了阿姐做针线的筐子里,出现了好几次男子的衣物。除了我自个儿穿在身上的,还有我未曾见过的黑色白色,会是谁的?” 自然是他的! 温朝晏心中涌上一股雀跃欢喜。 可是,他又想到昨晚与他交过手那人。 那人虽是手下败将,但是他身形同他当初做猎户时,伪装的那般强壮,也同自己一般高大。 那人也是满脸的络腮胡须…… 二郎上回就提过这人,说起他们的相遇,一路上京的相伴。 而且,此人在墓室中,救过澄儿。 温朝晏眸中那微弱的光芒,又瞬间暗沉了下去。 兄弟俩说了会儿话,天色也暗了下来。 武大将饭菜送到房间里来后,温二郎怕引起旁人怀疑和注意,便起身先离开了。 可怜刚刚回到房内,就被史奕堵了个正着。 用过饭后,温朝晏觉得身上血腥味过重,便问武大要了一些热水,若是方便,再给他拿套干净的衣物。 很快,这个消息就递到了后院。 温朝晏用水先擦干净了上半个身子后,才又继续处理肩上的伤势。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以为是武大,头也未抬便应:“进。” 门‘吱呀’一声响,一道纤细娇柔的身子灵巧的闪入了门内。 脚步声异常轻巧,还有一股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 温朝晏迅速抬头,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朝思暮想。(本章完) 479.第479章 不许哭! 二人四目相对,寂静无声的看着彼此。 温朝晏裸着伤疤满布,形容狰狞古铜色的上半身,虽然模样令人害怕,但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紧实显眼的胸腹肌,让姜晚澄即舍不得错开眼,却又羞赫的不敢多看。 而且他肩胛处,有一道伤口,此刻他正在给自己包扎,因为不太方便,所以口中还衔着纱布的另一头。 此画面,实在性感的太有冲击力了,姜晚澄不自觉的轻轻吞咽了一下,红着脸别开了头。 温朝晏顿了顿,还是拉上了身后的衣衫,只是衣带凌乱,此刻并不方便整理。 再看姜晚澄,她也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夏衫。 白色的轻纱面料,随着她一行一动,浮光游动。 衣衫是紧身的样式,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子,钩勒的清清楚楚。 温朝晏并未多看,同样迅速错开眼去。 姜晚澄先将手中带过来的干净衣物都放在一旁,然后走了过去,伸手将他衣衫轻轻拉开。 “我来吧。” 她熟练的先将药膏抹在伤口上,然后缓慢推开抹匀。 他的这道伤,确实不需要缝合,而且血也早就止住了,所以只需要包扎好,要不了几日就能愈合。 姜晚澄冰冰凉凉的手指,在温朝晏的肩上揉来揉去,揉开后,她便将绷带又里里外外的替他缠上。 因为要绕过胸口才能捆在肩上,所以她不得不靠近过去,好几次因为布巾未完全扯开,还将半个身子都贴了过去。 看着胸前忙碌的头颅,温朝晏原本冰冷的神情,渐渐也温柔了下来。 感受到头顶一直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姜晚澄心里紧张的要命。 好不容易,包扎处就要扎紧了,温朝晏却突然又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女娘昨日不是已经不要我了吗?为何今日又要跑到我跟前来?刚刚还做出这些举动,难道是又舍不得了?”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姜晚澄对上他充满冷意和疏离的目光,慢慢红了眼眶。 “我……我没有不要你……” 温朝晏冷‘呵’一声,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 二人身子,紧紧贴在了一处。 明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姜晚澄却觉得很冷,比当初在巫山峰顶,在那场大雪中抱着他身子,还要冷。 “那你是何意?既要我娶别人,却又还到我跟前来,表现出这副心疼我,可怜我的样子!?女娘,你到底,是何意?” 他原本的质问,好似又变成了凄声的哀怨。 姜晚澄抬头,看到他眼眸底晶莹的破碎。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昨日做了什么。 她的一颗心,好似也跟着碎了…… 眼泪滚下,她捧着他的脸,主动抬头凑了上去。 先是轻轻的碰了碰,接着她又主动的吮了吮。 然后,便是更深一点的试探…… 她紧张害怕极了。 怕自己昨日说了那些话后,他今日会拒绝她。 刚刚他又做出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她此刻内心的慌张无措,他根本不知…… 温朝晏一开始,确实装的一副无动于衷又圣贤的样子。 面对姜晚澄的主动,他也只是淡淡垂眸。 垂眸的看着她颤着眼眸,眼角还挂着晶莹,那副紧张无措,笨拙而又害羞慌张的模样。 但他,又并未拒绝。 任由她闯了进来,自个儿在那里勾着,试着。 直到,她渐渐好似,有些心灰意冷了。      她失落的向后退去,身子也离开了他,嘴角刚刚离开,却又被人一把给扣了回来。 两唇相触,身子也被揉进他的怀中。 姜晚澄听见他说,“这么快就放弃了?如此没耐心,让我怎么心软?” 她湿漉漉的眸子,撞进他的眸底。 她看见了他的无奈和温柔,这一刻,她心底好似绽放了烟花一般,终于有了欢愉和激动。 温朝晏报复似的低下头来,狠狠噙住她。 她的嘴角都被啃破了。 姜晚澄嘤咛了一声,可怜的眸中又含了泪。 温朝晏握住她的小腰,欺身将她压在身下。 抬手,粗鲁的替她擦了泪痕。 他蛮横的说:“不许哭!这是惩罚,听见了吗?” 姜晚澄只能乖乖点头。 他低下头来,暴风雨一般的亲吻,将她很快就给吻的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双手轻轻推拒挣扎。 这时,温朝晏才又缓缓温柔了下来。 好似根本亲不够似的,他怎么也不肯起身。 而姜晚澄,也在他温柔的缠绵中,渐渐彻底瘫软…… 突然,姜晚澄觉得身前一凉。 她知道,是自己的衣带,被他给拉开了。 可她并没有挣扎推拒,而是在感觉到他滚烫的身子贴下来时,也迎合着抱了上去。 温朝晏却猛地顿祝 他好似反而清醒了。 怀中的人儿,又娇又柔,又软。 刚刚摸到衣摆中的大手,虽舍不得触及所至的嫩滑,却仍迅速抽了出来。 他错开头,埋首在她颈间,深深的叹了口气。 “澄儿,你到底要如何?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样?” 姜晚澄抬手紧紧抱住他,表述衷肠:“五哥哥,我错了。我不过是吃醋罢了,所以才说了那些疯话。” “你是不可被交换的,一个云念,一个县主又如何?” “要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应该排个先来后到。是我先救过你的性命,所以你早就许给我了1 “他们郑家的那些兵力,虽然有助于你,但你也能亲手拿到自己需要的一切,而不是靠着男色,靠着妻族势力,那样就不是温家的子弟了1 “我们二人即选择了彼此,我实在不该如此背弃于你。你别气我了,好不好?” 温朝晏:“好。” 他握住她的手,立即便答应了。 姜晚澄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狠狠又亲了几口。 温朝晏见她如此,心中实在不再忍心罚她。 便只是伸手将她小脸捏了捏。 “你呀!澄儿,原本……我想等到你师父,就是封老他回来后,再商讨咱们的婚事。不过,我现在,实在有些等不及了1 姜晚澄:“什么?” 温朝晏低头看着她的一双眼睛,缓缓说道:“我们也该成婚了。”(本章完) 480.第480章 媒人 三日后。 碧水居来了个媒人。 还是上京城内,最炙手可热,人人都晓得,天下就没有她说不成亲事的喜儿媒婆。 她穿着盛装,满脸洋溢着喜气,叩响了碧水居的大门。 等门一打开,她便挥着手绢拍着手,脸上堆满了笑意的大喊:“哎哟,大喜,大喜呀!门房兄弟,奴家是来见庄主姑娘的,有个大喜事,要给庄主姑娘商议商议呀1 不一会儿,整个庄子便都传遍了。 田里干活的,在村子里先逛的,有事没事都聚成一小堆小堆的在那儿闲聊。 “咱们庄主要议亲啦1 “你别混说!咱们庄主姑娘身旁也没个亲长,难不成,还能给自个儿议亲不成?” “为何不能?庄主姑娘虽然年纪轻轻,但可是个做大事的女娘。难道家长没有亲长,就不能成婚了?” “这倒也是。不过……这庄主姑娘,到底是没有族人亲长,还是自个儿不想有的呀?” 这就没人知道了。 因为整个庄子,无人知道姜晚澄的来历。 但瞧她带着一双弟妹,也不像是从家族里逃出来的,而且还有些身家,若真的家中还有亲长,定不可能放着一家幼小自己在外飘泊生活呀! “有些事,咱们不该知道的,也别瞎猜了。反正咱们遇上了个好庄主,还不该感恩戴德吗?” 蒋家出事后,其余几家当初和蒋家狼狈为奸的,也都彻底老实了。 蒋家被灭门,朝廷自然也是不了了之就结了案。 这件事虽然惨烈,但村子里也没有多少人再议论了,只当已经随风过去。 只是蒋家附近几十米处,大家开始都不敢随意路过。 是姜晚澄下令,先将蒋家收拾了出来。 蒋家的尸首都被南镇抚司给带走,至今也没有送回来,多半是被丢在乱葬岗了。 姜晚澄还派人去寻过,也什么都没找到。 翻遍蒋家的家里,倒还有些银子。 姜晚澄作主,用这些银子,给蒋家的人在坟林,给他们做了一个衣冠冢。 还做了一场法事。 剩了一些钱,就全部捐给了城外的善堂。 蒋家荒废了出来,她又叫人给收拾清洗了出来,每日让武大带着白一他们挨个儿的去那里操练。 村里若是有愿意跟着学些把式的青壮年汉子愿意跟着去学的,也都可以加入。 就这样,原本感觉充满了阴煞的蒋家凶宅,很快就被这些阳气给占满驱散。 大家至此也就不再害怕从蒋家路过,而蒋家的旧宅,至此也变成了整个村的训练抄… 继续说回庄主姑娘的亲事。 “我可是听见那喜儿媒婆喊着,有大喜事,要找姑娘商议!这还有假?” “啧!可这大喜事,也不一定就是亲事呀1 “哟,这喜儿媒婆,难道还能跑来与姑娘说生意不成?媒婆媒婆,这天下间媒婆不就都是说媒的,才叫媒婆吗?” “咱们庄主姑娘的人才那可是个顶个儿的好,这喜儿媒婆不知是来替谁说亲的?” “这谁哪知道?不过一般人,姑娘也一定不会嫁罢了。” “可别是个穷书生什么的。我可听了不少白眼儿狼的故事。姑娘自个儿有些身家,又是个能干的,就怕目光短浅,瞧上那些别有目的穷书生。”      “这,咱们庄上也有穷书生,姑娘若真要瞧得上,还不如瞧上咱们庄子上的呢。” “呸,作什么春秋大梦呢,滚滚滚。” 很快,这事儿就有了答案。 原本碧水居内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可庄内还有几个做工的婶子。 她们虽然不敢胡乱打听,但是这事儿交换了庚帖后,也就没什么可瞒的了。 自然就有婢女,高兴之余说漏了嘴。 “是一位锦衣卫的总旗大人1 “什么!?天杀的,还不如穷书生呢!1 大伙儿都觉得,庄主姑娘下半生的性命都堪忧了。 这可真是,一朵鲜花儿,眼瞧着跌入了荆棘丛中呀! 交换庚帖后,便是定亲了。 此事自姜晚澄第一回便点头后,倒是进程的很快。 不过十天,喜媒婆就浩浩荡荡的带着几十台的聘礼,又来了庄子。 前院都堆满了,二院又堆成了山。 听风晕头转向,林雪燕主持着大局。 赵嬷嬷吩咐着里里外外,其余各人,都是各司其职。 还有一对大雁,又肥又漂亮,被大红色的绸布捆着打成结,被放在聘礼小山的最上头,看着当真是喜庆又惹人爱。 喜儿媒婆还介绍说:“这可是我们温郎君,亲自去猎来的大雁呢,大人对庄主姑娘的用心,是当真放在心坎坎上的1 这话传到姜晚澄耳朵里,她‘噗嗤’一声便笑道:“可不就是他老本行了?” 猎户会打猎,还真是手到擒来。 等喜儿媒婆离开后,姜晚澄才亲自去瞧了瞧这些聘礼。 还当真是把她给惊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 她一个个掀开查看,本以为都不过是充面子的场面东西,可是看到礼抬红布下那些布匹和金银器都是真的后,姜晚澄当即吓的瞋目结舌,目瞪口呆。 即便是一个礼抬架子上不过一样东西,但林林总总的数目加起来,也是非常骇人的! 他何处来的这些东西? 其中有一抬上,还有一套大红色的女子衣物。 姜晚澄还未闹明白,林雪燕就抽空过来指着说道:“这个我认得。是我们还在广蔗时,他自个儿在百忙中去的当地一绣庄,亲自找人定做来的,说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我刚刚数了数,聘礼共有二十四抬,这一抬除外。所以,它应该是不算在其中的。你赶紧拿起来瞧瞧。” 姜晚澄心中一动。 给她的生辰礼? 那为何之前一直未给她? 她拿起来一看,刚一抖落,竟有一封信从里面掉落了出来。 林雪燕帮着捡起,而姜晚澄也已看清,温朝晏送给她的,竟然是一套漂亮的骑马装! 布料轻薄舒适,款式也时尚好看。 仔细的瞧,上面还有手绣工艺。 这套骑马行装,是花了功夫和价钱的。 她摸了摸,心道:穿上它骑马,一定会即舒服又便捷。 这个生辰礼,当真是有心了。(本章完) 481.第481章 母亲之谊 心中欢喜的拿着新衣服和温朝晏的书信,姜晚澄先回了房。 等到拂雪也下去后,她才给自己试了试。 奇怪的是,这衣服,竟然无比合身。 多一寸会大,少一寸也会校 真奇怪,他不过抱过她几回罢了,竟然能如此精准估摸到她的尺寸。 姜晚澄莫名红了脸。 而且,这身骑马装,也果真如她所想那般,穿着舒服又便捷,骑马时比常服要方便的多。 再打开信件,见信舒展入目便是他一手苍劲有力且十分好看的字。 卿卿澄儿,见信如吾。 不知澄儿可还记得,澄儿幼时,我曾答应过要赠澄儿的一套骑马行装? 倘若巫山之上,不曾重逢,相识,相恋,这个诺言,只能淹没在尘埃往事的遗憾之中。 上天怜我,让我得遇澄儿,虽初逢不相识,但相知相守中,往事点滴涌上心头。 虽前尘,你与四兄有媒妁之言,但后世,你与我有情定之媒。 此礼,作为澄儿十六生辰之礼。 愿年年岁岁,我都能陪伴澄儿左右,与你相守余生。 澄儿,生辰快乐。 原来,他并非不记得,而是一直都放在心上的。 姜晚澄心中顿时暖暖的。 她年少时学会骑马,便是在温家。 温家人常年都在边关。 但是隔几年,温夫人也会带着一两个孩子回望都探亲。 而她每回回来,就必定会与姜晚澄的母亲带着孩子们一起相聚。 姜晚澄的母亲林湘湘出生书香门第,祖父是个翰林学士,父亲任职户部侍郎,而她自幼学的是女学,遵的是女德,自然便长成了一个有些文彩和美貌,性子贤淑,温柔又体贴,与望都城中其余贵女没什么区别的名门闺秀罢了。 因着林家的家世门风,还有父亲祖父都在朝为官,所以才被姜家这个大家氏族看重,能嫁给嫡三子。 只是,世人都以为,她会是个贤良的妻子,能管住浪荡潇洒的夫君。 却不想,她先将自己给生生内耗而亡…… 而林湘湘生前,唯一的闺中好友,只有邻家的姐姐陆清珞。 也就是温朝晏的母亲,大晋朝唯一的女将军。 陆家与林家,相邻而居。 陆家世代都是武将,而林家三代都是文官。 所以,两家关系并不算好。 陆清珞自幼就爱舞刀弄枪,而两个女儿的宅院不过隔了一堵墙,所以林湘湘从小便听着林家姐姐喝来喝去的声音。 偶尔她读书唱歌,隔壁却是爽朗大笑。 她绣花煮茶,隔壁又是舞剑扎马。 她们性格和成长,南辕北辙,也从未想过会有交集,虽然常常彼此也会想,隔壁究竟住着怎样的女娘? 直到陆清珞十岁那年,翻过墙来林湘湘的院中,捡她飞过来的纸鸢。 至此,相差了四岁的两个女孩儿,竟成了朋友。 她们明明完全不同,却奇妙的气场相合。 林湘湘喜欢听陆清珞说她在外面见识的天南地北。      陆清珞喜欢林湘湘给她绣的帕子,打的络子。 而且,在林湘湘身边,总能让她舒舒服服而又安稳的睡觉,从来无人打扰。 她们甚至后悔,为何蹉跎从前那么多年的岁月,未能早些相识? 只可惜,她们相处的时日还没太长,陆清珞十二岁那年就被陆父送到了一个江湖门派中,去学艺行走江湖去了。 再回来时,陆清珞已是十六岁。 她与温家说了亲,而她的夫君,正是她在外学艺时,与她朝夕相处的师兄。 陆清珞成婚后就跟着温将军去了边疆,开始了守卫国土,远离望都的自由日子。 而林湘湘,一直等到了十八岁那年,才嫁给了姜家三爷。 但她们自那年陆清珞出门拜师学艺后,便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络,直到陆清珞去了边疆,也未曾断过。 陆清珞婚后,很快就三年抱俩,五年抱仨,七年就生了五个! 不仅生的个个都是小子,还并未耽搁自己的事情,成了一个立了军功的女将军。 而林湘湘婚后第四年,才生下姜晚澄这一个女儿。 她们本就相差了几岁,孩子之间的年龄,自然也就拉的更远了。 好在,温家几个哥哥都非常宠爱姜晚澄这个异姓的小妹妹。 温四郎还抢在了温五郎的前头,成了姜晚澄的未婚夫婿。 但是,姜晚澄的骑马,却是温朝晏这个五哥哥,亲自一把手教会的。 温四郎并不爱骑射,他生来就与温家别的儿郎不同。 他喜欢读书,喜欢写字。 所以,当温家几个哥哥在一次回京,而姜晚澄跟着母亲登门来拜访时,她看见几个哥哥在马场跑马,自己也蠢蠢欲动,萌生了想要学会骑马的心思。 最后,教温家小妹妹骑马的事情,不知为何,就落在了温朝晏的头上。 那时,温朝晏也不过才十二岁罢了,姜晚澄也只有七岁。 但是温朝晏的骑术,却已经非常的厉害了。 就是他的三哥哥,都不如他。 所以,他开始教这个娇气的未来小嫂嫂时,原本还不怎么乐意,整日都板着一张脸,教学的也颇为严厉,让温四郎都私下找他好几次。 直到看到姜晚澄虽然疼的双手勒出血泡,腿间也被磨得听闻血肉模糊,却仍未放弃时,他的心才软了下来。 最后,骑马自然是学会了。 而且,她在马背上英姿爽朗的音容笑貌,也一直深深的刻在温朝晏的脑海里…… 作为鼓励,温朝晏亲口承诺,下回送她一套骑马行装。 他们这段关系像师徒,温四郎自然不会吃味,还说,会监督五郎不会将此事忘了。 可是后来,再一次相见时,温家已是兵荒马乱。 姜晚澄并未收到那套骑马装,还亲眼看到温四郎,被砍下的头颅,跌入了脚边的血浆里。 摸着这大红的骑马装,姜晚澄含泪轻声低喃:“四郎哥哥,我们都会活得很好的……会为温家所有的血债,讨回公道1 一转眼,两个月已悄然流逝。 而成亲所需要的一切步骤,也在紧锣密鼓,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温朝晏当真是一样没拉,全部按照规矩,请媒人将一切做的妥妥当当。 而婚期,也被迅速的定在了九月十七这一日。(本章完) 482.第482章 石沉大海 还有半个月,就要成亲了。 姜晚澄自那日他说要成婚后,就开始给自己绣制婚服。 但是时间,实在来不及。 所以,后面就将一些活儿,分给了倚花她们。 虽然除了听风,大家心底都很奇怪,为何姑娘不去孟家讨回公道,不去做回侯府的夫人,但既然是姑娘的选择,她们也都不会多问什么。 反而,为姑娘感到开心。 毕竟,当初在姜家时,姑娘可从未想过,要亲自绣自己的婚服,都是府中绣娘给敷衍做的。 而这一回,除了婚服,姑娘还做了许多,似乎之前就攒着的,给姑爷的新衣裳。 从里到外,从袜子到鞋子,一样都未少。 再一想到,庄子上人人都喊的二少爷还有雅姑娘,不都是姓温么? 而他们的姑爷,也姓温。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所以,此事不止是几个婢女心里逐渐明白,史奕也早就明白了。 早在相识之处,这温二郎就喊过,他的阿兄比他的身手,更加利害。 史奕在那天半夜见识到后,就已经猜到了那锦衣卫的身份。 虽然他每日脸色黑沉,板着一张脸,但也还是尽职尽责的帮着忙活。 如今碧水居内,除了他,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只有姜晚澄,除了对临近的婚期到来有些紧张之外,心中还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还是石沉大海了?”姜晚澄看向杨虎问道。 杨虎摇了摇头。 “姑娘,您说的魑凉谷,到底是何地呀?要不,小的亲自跑一趟去?” 姜晚澄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找不到的。下去吧。” 等杨虎离开后,姜晚澄在书桌前坐下。 她提笔,又屡次放下。 最后任由墨汁滴了整整一张纸,却仍未下笔。 她给师父,已经去过十几封信了。 可是每一封,都未得到回信。 天下间,真的无人知道魑凉谷吗? “师父,澄儿要成亲了,你究竟何时回来?” 手中拿着鸢鸠一派的小金牌子,姜晚澄也只能失落的接受现实。 师父怕是看不到她与温朝晏成亲了。 回后院路上,史奕看到姜晚澄神情不对,便多问了一句,“怎么了?妹子不日就要成婚,难道不高兴吗?” 姜晚澄想到史奕曾经提过魑凉谷。 便忍不住问道:“史大哥,你……有没有可能,能找到魑凉谷?” 史奕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莫不是你——” “没事。”她摇了摇头,又兀自路过走开。 史奕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深思之中…… 姜晚澄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后,觉得应该去城里一趟。 她必须要见楚雨宁一面! 楚雨宁出自鸢鸠一派,她定然知道,要如何给魑凉谷带信! 只是她如今在那张赫宣身旁,若她贸然出现,不知这楚雨宁是否会愿意帮她! 不过,到底如何,也应该试一试才能知晓! 姜晚澄将小金牌放在身上,换了衣裳后,便带着史奕和拂雪赶紧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已是九月。 随着天气渐渐转凉,冰饮高涨的销量自然也渐渐退了下来。 姜晚澄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庄子上的冰窖,如今的存冰也逐渐的少了。 她去了一趟春月楼后,买了些吃的,就回了作坊。 林白薇近来也清闲了下来,看到姜晚澄来了,虽然高兴,但也惊讶的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了。 “我阿姐说她每日忙的晕头转向,你不在闺中待嫁,竟然还乱跑?她晓不晓得?” 姜晚澄吐了吐舌,“我可是向她请示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同意我进城来的。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真的有件紧要的事情,需要进城来办。” 林白薇很惊奇。 “什么事情需要你亲自跑一趟?可有我能做的?” 姜晚澄想了想,便将封老,还有楚雨宁的关系说了出来。 林白薇有些头疼,“所以,你是为了封老,进城来,想要找端王身旁的女子,帮你联系?” 姜晚澄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林白薇并不赞同。 “既然你说那是你们鸢鸠一派的弟子,可鸢鸠一派不是从不沾惹朝堂之事吗?她代表的,是她自个儿,还是鸢鸠一派?” “你会不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行踪?此举,实在太危险了1 “澄儿,快要临近婚期,你还是莫要冒险了。封老便是事后知道你们已经成婚之事,也不会怪罪你的。” 姜晚澄原本坚定的心,这一刻听了林白薇的分析,也犹豫了起来。 在一旁与崔瑾之说话的史奕,听到此处站了出来。 “姜妹子,你若是信我,这件事,不如交给史大哥去办,如何?” 姜晚澄:“你?” 她倒不是怀疑史奕的本事,而是再厉害的功夫,到了鸢鸠一派的跟前,也是没有办法的。 鸢鸠一派的人,杀人于无形,若要人三更死,此人绝对活不到天明。 她太知道鸢鸠一派的杀人手段了。 所以,并不愿意史奕白白去送死。 “不。史大哥,白薇姐说的有道理,师父就算以后知道我已经完成婚事,他也不会生气的。反倒是我当初将他送回鸢鸠一派的人手中,他可能会恼我许久。” “哎,算了。此事不必再说,反正已经进了城,明日我去瞧瞧铺子的事。” 姜晚澄把西市外,一个最不起眼的铺子给盘了下来。 那里虽然清冷,但是好在便宜,姜晚澄只花了三百两银子。 然后,又在东市外的大街上,用七百辆盘了一个比较热闹的铺子。 这两个铺子虽然花了一千两,但姜晚澄这几个月,也确实靠着冰饮赚了一些,所以手中还剩了可以装修开张的钱。 这两个铺子,她打算将将城西那个铺子开做布庄。 城东那个铺子,开做吃食的铺子。 这两个月,已经快要装修完了,下个月就能开张。 随着林白薇这边作坊的工作快要彻底落下,姜晚澄打算让她继续帮自己盯着新铺子的事情。 林白薇听完,直呼要命。 “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姜晚澄拉着她哄,“白薇姐,你就再帮帮我嘛。等我进城后,我就接手过来,再请两个得力的掌柜,你就可以清闲一下了。你与崔二哥年底也要成婚,到时我给你送一个大大的礼,好不好?”(本章完) 483.第483章 外室 林白薇抱着胳膊问她:“什么大礼,先说说?” 姜晚澄:“绝不低于五百两的价值,如何?” 这口开的如此大,林白薇哪还有拒绝的理由? 这才笑着‘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好吧,看在你带我一起赚钱的份儿上。对了,阿姐的身子,你调理的如何了?” 如今林雪燕也知道了,姜晚澄一直在给她推拿灸穴,如今还喝上了药,都是为了给她调理身子,或许将来还能有孕的机会。 林雪燕虽然开始还有些抵触,但明白姜晚澄的用心后,也就跟着配合了。 姜晚澄冲林白薇眨了眨眼:“等跟着我们进城后,就可以试一试了。” 林白薇不可置信而又激动的一把抱住姜晚澄。 “当真?你说的,当真可行了?我、我阿姐有机会,有自个儿的……” 姜晚澄竖起手指:“嘘!我也不敢万分肯定,不过可以试一试,若是过几个月仍是不行,我再调整药方。雪燕姐还年轻,无论如何也总归是来得及的……” 林白薇听话只捡了重点听。 反正就是可行了。 阿姐有希望,有自己的孩儿了! 林白薇高兴的抱起姜晚澄在园地转起了圈圈:“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大礼!什么五百两的东西,我都不要了,我就要这个,就要这个!哈哈哈,你太棒了澄儿!若我有了外甥或是外甥女,你就是他们的干妈1 姜晚澄也跟着高兴。 一路以来,雪燕姐他们一行人帮了他们这么多,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报答罢了。 而且,事情还未成,她仍需继续努力呀! 第二日。 姜晚澄仍然去端王府门口的不远处晃了一圈。 她不过是想打听打听,楚雨宁是否还在这里。 拂雪最会此道了,半个多时辰就从端王府的后门角处回来。 姜晚澄在不远处的茶楼里喝着茶,等拂雪回来后,便立即告道:“姑娘,奴婢运气好,正好碰上了一个出府办事的小婢女。奴婢用了半两银子和一些果子,假装是别的府中,来送信件的人。所以,这婢女就没有防备的同奴婢,当真还闲聊了几句。” “奴婢试探得知,这端王府近几个月,确实添了一位姓楚的姨娘。这姨娘容貌绝丽,就是性子清冷。而且,说她有些本事在身上,刚进府时,府中出了好几桩意外的人命,闹得人心惶惶1 “而且因为性格原因,每日连和主母请安都不肯去,而府中竟然无人敢指责她,全因端王无底线的宠爱偏私。” “这楚姨娘如今的风头,说是端王妃都要让几头。” 是吗? 姜晚澄冷笑了几声。 楚雨宁若真是遇到真爱,而甘于屈居在端王府后宅的话,只怕鸢鸠一派早就出手料理她了。 姜晚澄更相信,她是别有目的的靠近张赫宣的。 而且,张赫宣的性格,她也太了解了。 此人对楚雨宁虽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心,但一定,目前是猎奇和利用之心更多! 那个男人,根本没有情。 而端王府内,除了有个老太妃,还有那端王妃,都不是好惹的。 府中会如此安定的允许楚雨宁做下命案,在她们头上踩雷的话,一定是受了谁人的意。 还能是谁? 张赫宣罢了! 这楚王府一团遭乱,姜晚澄确实不想现在沾惹。 罢了,就等成亲后,再来试探楚雨宁吧。 她前脚刚刚离开茶楼,后脚就有一人瞧见了她的身影。 怎么会是她? 姜晚澄看过铺子后,就打算回庄子了。 李四桂许是知道她今日在城里,就在这时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      “姑娘,您让小的守的向家那小院,这两日有了不小的动静1 姜晚澄盯着李四桂,“跟我过来。” 姜晚澄回到马车上,关上门窗,而李四桂就坐在甲板一角,拂雪和史奕都站在不远处守着。 四周也没旁人,李四桂才低声道来。 “昨儿个,向家里面就传来了打斗声。不多时,就有大夫进进出出的。小的还没打听出个什么,今日就瞧见,黎家的老爷和太太一起登门了。他们身边跟了一个小丫头,小的逮着那小丫头出门买东西时,给了颗糖才套了两句话。说是,是黎大家受了伤……” 姜晚澄心中一个格登,“当真?” 李四桂:“应该不假。小的又摸到昨儿的大夫,去问了几句,听描述,应该就是了。” 姜晚澄不再耽搁,立即下令:“去向家1 之前,姜晚澄让杨虎给林白薇送了一封信。 但实际上,这信是转交给温朝晏的。 她不方便直接联系温朝晏,所以让林白薇转了一道手。 温朝晏如今在锦衣卫,要查一些事情,自然很方便。 所以,姜晚澄很快就得到了回信。 温朝晏弄清楚了黎大家当年离开上京后,向家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年向老太爷和黎椿筠的母亲向氏,都同时生了玻 黎椿筠手里的银子,早就用光了。 夫君家中,也没有什么存银。 她也实在没有了法子。 那段时日,岭南的天下第一绣庄正好来寻她出师,高额的聘金,自然让她无法拒绝。 黎椿筠为了家中亲人背井离乡,不得已丢下恩爱的夫君,和尚且年幼的儿子。 可她离去后,不过一年,她的夫君向承煾,便在外面用她辛苦赚了寄回家来的月钱,而养了一个外室。 三年后,外室给向承煾生了一女。 又一年,生了一子。 而黎椿筠的儿子,因为向承煾屡次将他带到外室跟前教养,所以自幼就离开了母亲的他,因为外室对他刻意宠溺娇惯般的捧杀,也早在心中,将那外室当作了生身母亲般的对待。 他彻底被自己的父亲和那外室给养废了。 甚至在向承煾堂而皇之的将外室接到家中,成了管家的姨娘时,他不仅毫无意见,还十分高兴。 而亲生母亲寄来信件,也被他统统就丢掷一旁,从不多看一眼。 黎椿筠回来后,看到这一切,岂能承受? 用她离家十年赚来的钱财,养的别人一家和睦融融。 偏偏还,外室挑衅,夫君偏心,儿子善恶亲疏不分。 黎椿筠回来后终于发现,她的家,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然而最令她崩溃的是,她的亲人,她的亲生父母亲,也早都知道向家的事情。 可是他们竟无一人曾去书信向她说明此况。 是都怕她丢下天下第一绣庄的的饭碗,而他们从此便都得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钱利益了。 不仅如此,在她回来后,他们竟还相继劝她,要她大度体贴,接受一切。 毕竟她不在向家的十年,是这外室替她跟前尽孝老人,在家伺候夫君。 黎椿筠,怎能不疯?(本章完) 484.第484章 探望 黎椿筠每日在家中,如癫狂了一般,一触便是混身怒火。 她怎能咽下那口气? 她的儿子不肯叫她母亲,却偷偷叫那外室为娘。 她的夫君,在她离家回来后,再无一日踏入过她的房内。 她的婆目指摘她,多年离家,不管不顾。 她辛劳多年所赚的钱财,统统都握在那外室姨娘的手中! 她的父母亲,要她打掉牙齿吞下肚…… 毕竟如今,她已人老珠黄,若是丢下拥有的一切,这世间就再无容她之地! 黎椿筠,恨不得杀掉他们,所有人。 所以,昨日才会在儿子,恶狠狠的叫她‘死婆子’‘滚出我们家’时,发了狂似的揪住儿子一顿扇脸。 但是,她不过孤身一人,势单力保 所有闻声赶来的向家人,包括那姨娘,都将她拉开。 而她的儿子,化身恶狼,扑向了她——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 黎椿筠受了不轻的伤,躺在床上死死的盯着床帐,如同死了一般。 姜晚澄登门拜访,自然是被向家拒之门外。 但她早就有备而来。 “我家恩师,托我向师伯转交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比较稀有珍贵,所以绝不能假以他人之手,务必亲手转交。不然,若是师伯拒之,我便只有还回去了。” 姜晚澄捧着一个长长的条形盒子,这盒子里其实不过是她买的一些细软之物,可是在旁人看来,却不知里面是怎样之前的东西。 向家人眼睛都亮了。 自从黎椿筠从天下第一绣庄退身回家后,家里便少了最大的进项。 向承煾这几年也做过几样生意,但回回都是小赚后,便又赔的血本无归。 好几次,都险些倾家荡产后,他便老实了下来,只每月乖乖等着黎椿筠寄回来的银子,一家人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可黎椿筠回京后,她便没用了。 每日像个火炮筒似的,一点就燃,更别提让她继续出去赚钱了。 向承煾如今觉得她,简直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泼妇! 没想到,还能有人亲自送财宝上门? 既然是稀有珍贵的东西,而且还是这么大个盒子,一定能值不少的钱吧? 向承煾听闻此事后,立即前来将姜晚澄几人迎进院内。 不过,一想到黎椿筠如今的状况,向承煾脸上还假惺惺的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不是我们不让你见人,而是你们今日来的实在不巧。我家娘子,昨日不慎摔了一跤,所以如今这脸上身上,都是清淤,确实不能见人。” 姜晚澄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反道:“那我来的,岂不是正好?师伯既然受了伤,我自然应该再送些礼节才是。拂雪?” 拂雪上前来,听了姜晚澄的吩咐,转身便赶紧去了街上。 向家人一看,这婢女的模样和规矩都如此大家做派,通身像个贵门的姑娘似的。      连婢女都如此了,这气貌不凡的公子,岂不是出身很高? 这上京城贵人满地,不知他们究竟是哪家的? 一旁站着的姨娘眼珠子一转,脸上瞬间堆满笑意,上前忐忑着开口问了句:“不知这位公子出自何处?为何从未听闻姐姐说过,她原来竟有过什么师妹或是师弟什么的?” 姜晚澄眼神冷漠的看向眼前头戴珠翠,身穿绸缎的夫人,微微蹙眉:“你是何人?我只听闻师伯夫家是家中独子,你瞧着也并非姑姐做派,反倒像个姨娘。可姨娘,为何能身穿正红,头戴珠翠?” 向承煾脸色微变,一把将那妇人扯了下去。 也不管那妇人此刻脸上的神色有多尴尬,还低声喝斥道:“滚下去,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姨娘气的脸色又红又白,却仍只得来姜晚澄更加鄙夷的目光:“你们家好没规矩!姨娘也可以叫太太为姐姐了?既然师伯身体又恙,这姨娘不说侍疾,竟还能满院子到处乱跑!像个主子似的,还能凑到客人跟前!真是笑话1 这句话,自然惹得向承煾父子心底都动了怒。 她是个客人,若只是刺两句,他们也觉得没什么。 但如此当着全家的面指责他们,那也太多管闲事了! 他们盯着姜晚澄,还有姜晚澄手中的那个盒子,眼中的冷意,像那狼子的野心一般,昭然若揭。 史奕跨步上前,挡住了姜晚澄大半个身子,他捏着拳头,身形高大魁梧,目光睥睨怒视,这才让向家人清醒收敛了许多。 向家人似乎不想再让姜晚澄进去看黎椿筠了。 但是拂雪抱了一堆的礼,摇摇晃晃的上门来。 向家人这还哪有什么顾虑? 骂两句便骂两句吧,反正也少不了两块肉! 大家热热闹闹的将礼物都收了下去,这边自然没人管姜晚澄他们了。 向家人指了个方向,姜晚澄便自己寻了过去。 拂雪在身后说:“姑娘,奴婢买的首饰都是路边摊子上的,一百文钱,买了十样。还有一些布匹,都是陈年旧布。那些糕点,都是昨儿个没卖出去,甩卖的陈货,一些补品都是捡着便宜或是假货买的……” 反正买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总共就花了二两银子。 姜晚澄赞道:“好拂雪,回去有赏。” 掀开门帘,姜晚澄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黎椿筠。 这便是她,上一世的师父了。 教她刺绣,教她人生之道,也是在庄子上给了她诸多温暖之人。 上一世,姜晚澄原本计划,在回端王府的途中,与孟行知里应外合的逃离魔窟。 黎椿筠早就暗中察觉。 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给了姜晚澄一些银子偷偷缝在衣服里。 虽然姜晚澄最后并未得偿所愿,但黎椿筠对她的恩情,她一直铭记在心。 这一世,黎椿筠仍在泥潭深渊里挣扎,但这一切,尚且都还来得及! 姜晚澄一定会将她拉出来,让她不再走上上一世那般的绝路。 黎椿筠躺在漆黑发霉,还有一股臭味的狭小房间里。 便是拂雪,都扫了扫眼前的气味,轻掩着鼻息,回头问姜晚澄:“姑娘,戴个面纱吧?” 姜晚澄:“不必了。进去吧。” 上一世,她被张赫宣折磨的时候,可住过比这环境还差数倍的地方。(本章完) 485.第485章 一封血书 踏步走进屋内,姜晚澄来到床榻边,轻声喊道:“黎师傅,黎师傅?” 黎椿筠目光呆滞,神情浑噩的扭头向姜晚澄看来。 姜晚澄见她如此,心中疼惜不已。 她弯腰上前,握住黎椿筠的手:“我是来带你离开此处的,你可愿意?” 黎椿筠死寂的眸子里,这才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亮来。 “我……还能……离开吗?” 上一世,她或许也是经历了此次这般,被儿子夫家所有人痛殴后,又被丢弃在这漆黑的小屋内,生不能生,死又未死。 内心不知有多绝望,有多忿怒怨恨。 最后,才会走上弑夫杀子的绝望之路。 虽然事情都未做成,但却害了她自己。 而她最后虽然被端王救出,但却也被困在了庄子上一辈子,从此彻底掩去黎椿筠该有的辉芒,和永生牢狱,又有什么区别? “我阿娘说……这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哈,哈哈……哈哈哈……” 黎椿筠仰着头,笑得眼泪横流,满目疯狂。 她眼角,额头,甚至脸颊上,到处都是伤口。 形容如此狰狞恐怖,姜晚澄却丁点儿都不怕。 这一世,她看到了黎椿筠的绝望,只觉庆幸,因为这一切尚且都还来得及! 姜晚澄难掩哽咽,低声劝她:“当然不是!命运从来握在自个儿手中。若是世道不公,那就挣脱出去,自个儿挣个新的前程出来!旁人所有的话,都是屁话!不要消耗自己的人生在没必要的人与事之上,反倒害了自己。” 也不知她是否能听得进去,因为黎椿筠怔了很久很久。 久到外面,已经传来了向家人的说话声。 黎椿筠这才扭头再一次看向姜晚澄:“你……你是谁?” 姜晚澄心中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终于看到黎椿筠眼底的一抹聚光。 “师伯。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我是你一个师妹,她名叫关玖儿,我是她的关门弟子。是她叮嘱我来探望您的,可我不知您竟身陷这样的险境中。若您愿意,只要点头,我绝对救您出去,请您信我1 黎椿筠眸底的光亮越来越多,“关、关玖儿?” 黎椿筠当然记得! 而姜晚澄知道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上一世黎椿筠亲口提过的。 只是她这个师妹嫁的很远,她们自分别后,便再也没有过联络。 所以姜晚澄才敢胡诌。 黎椿筠像是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些欢愉时光,又静静淌了泪:“我当然记得她……是她……是你……真好。既如此,那你便帮帮我吧!?我想离开这里1 得到她自己的同意,姜晚澄当然没什么说的。 她紧紧握住黎椿筠的手,“好!请师伯,相信我。” 二人眼神交汇,看到了彼此的决心,顿时黎椿筠浑身,好似又多了一丝坚毅和精神气。 从向家出来后,史奕问:“搞那么麻烦作甚?刚才我就该直接抢了人出来便是1 姜晚澄无奈看向他:“史大哥,若是向家报官,我们只能乖乖将人还回去。到时黎大家或许会遭向家更疯狂的报复,受罪的是谁?所以,暂时按兵不动才是对的。” 拂雪:“可是姑娘,向家那些人都打了人了,而且动手最凶的还是黎大家的……的儿子,难道他们还有礼法吗?告到哪里去,这畜生都该受刑1      拂雪气的不轻,也为黎大家心痛不已。 姜晚澄:“先不急。该有的报应,他们都逃不掉的。史大哥,我等会儿去巷子里等着,你回庄子上,叫几个人过来。我下午会再去向家一趟1 史奕:“你去干什么?” 姜晚澄操着手,眯眼道:“要状纸1 必须搅向家一个天翻地覆,然后狠狠脱掉他们几层皮,不然黎椿筠根本无法脱身。 事情进展的,倒是很顺利。 姜晚澄又用了一些便宜的营养品迷糊了向家的视线,然后去到房间,将自己偷偷准备的纸笔带给黎椿筠。 但黎椿筠根本不用砚墨,而是咬破手指,字字泣血,声声如泪的用手指亲手写下一纸状书,状告夫君宠妾灭妻,状告亲子忤逆殴打亲母,状告整个向家吃人不吐骨头,吞她血肉! 许是知道姜晚澄还会来探病,所以向家人今日给黎椿筠送了些吃的。 黎椿筠找到了一丝生的希望,自然也会紧紧抓祝 她恢复了一些力气,此刻靠在床头头脑清醒的低声与姜晚澄说道:“向家还有个小婢女叫桃儿,这桃儿平日里烧火做饭洗衣服,却连一口饭都吃不饱。向家人虐待她,是我回来时,看不过去,常常施以援手。你们可以找她,让她替我作证。我离开向家,可以带着她离开。” “还有我母家的翠儿。她昨日跟着我的母亲过来,也见到过我的情况。翠儿娘家的弟弟,患有心疾,若是能帮她一把,她也定会会为我作证。” 姜晚澄收好血书藏入怀中,“好,我知道了。” 离开前,姜晚澄最后问了黎椿筠一次。 “师伯,您可知……大梁对于詈祖父母父母者,是如何刑罚?” 姜晚澄只知道在大晋,会是处以绞刑! 而天下,无不爱子女的父母,所以她并不确认,黎椿筠是否真的想这样做。 黎椿筠眸中死寂无光,语气淡淡道:“鞭一百。他便是死了,也与我,再无干系。” 那儿子,不过十五六岁,虽然长得高大,但身形瘦弱。 别说一百鞭,怕是五十鞭就能要了他的命了。 看来黎椿筠是彻底死了心了。 许是她心中早已将这样的儿子,自她当年离家后,便已经死了吧。 姜晚澄默默颔首,转身离开。 当日下午,从向家出来后,姜晚澄便先去了一趟黎椿筠的母家。 然后,又让拂雪偷偷找到向家的桃儿。 翌日,姜晚澄带着状纸,然后去了京府衙门。 而这天下间,会状告儿子辱骂殴打自己的母亲,却是少之又少。 所以,这一封血书,当即便在整个上京,刮起了一阵舆论飓风。 向家人在面对官差上门捉拿向家长子时,自然是兵荒马乱。 而白六和白七,还有白八三人与桃儿里应外合,将黎椿筠偷偷给从屋内运出,再背在背上翻墙偷了出来。(本章完) 486.第486章 究竟谁是恶妇? 等向家人怒不可遏的冲进黎椿筠的小屋想要质问这一切时,黎椿筠已经被安全送往了京府衙门。 有状纸,还有证人,更重要的是,这个亲告儿子殴母、夫君宠妾灭妻的原告妇人,即便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也亲自上了衙门! 还敲了登闻鼓鸣冤。 人证,伤证俱在。 此等证据确凿还充满了冤屈,礼法世俗皆不容,天人公愤之事,也容不得向家争辩什么。 所以,当日便直接将向承煾及其长子,统统拿下。 虽然此等滑稽之事天下少闻,但大梁,却有律法。 而向家想反过来告黎椿筠没有妇德,犯了七出如何,也是不能够的。 毕竟向家不仅拿不出证据,还因为黎椿筠有些名声,所以不少人都知晓,她当初是为了家中亲长治病而不得已的背井离乡。 向承煾先养外室,后来扶外室姨娘上位,欺凌主母。 此等平民却敢如此宠妾灭妻,简直犯了律法大罪。 于是,向承煾被判罚银五十,监牢一载。 至于向家长子,黎椿筠惟一的独子,被判鞭刑一百。 若能交齐一百两罚银,可免五十。 向家长子满心还以为他的‘娘’会拿钱出来替他赎鞭,可他等来的,确是那妇人的漠不关心。 “你也不要怪我,我的银子,是要留给我的儿子的……” 向家长子这才识到妇人的毒心,等后悔莫及的扑向黎椿筠哭着喊娘时,黎椿筠也只是轻轻将裙摆从他手中拽出。 “生你,养你,却未曾教你,是我之责。我愿意替你承鞭二十。其余八十鞭,你能否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从此,你我母子二人,恩断义绝,断绝母子关系,从此再无瓜葛1 说罢,黎椿筠跪在衙门正堂,决然的等着行刑。 这还让那县令纠结了片刻,令主薄赶紧去翻了刑律书,确认确实未曾严明不允此法,这才罢了罢手。 “既要全她最后一片母亲之心,便由她去了吧1 说罢还讨好似的望了姜晚澄一眼。 姜晚澄:…… 这狗县令脑子虽然不怎么好,又懒,但是办案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而且,记性竟然如此好,还记得自己是被北镇抚司力保之人。 姜晚澄撇开眼,虽然不忍看,但这既是黎椿筠的抉择,她并未阻止她。 也许,正是这一鞭又一鞭的抽打,才能将她心中所有的伤痛,统统驱散剥离。 从此,她才是真正能放下过去一切的,重活一回,崭新的黎椿筠了。 原本,黎椿筠的父母在知道这一切时,并不愿意替她作证,甚至拒绝出堂,认为这是丢脸的事情。 可是听到外孙要被鞭刑一百时,一双老人这才磕磕绊绊的搀扶着彼此赶来。 等赶来时,最先见到的,竟是黎椿筠受刑的这二十鞭。      黎椿筠盯着自己的一双父母,却听到他们口中仍在喋喋不休的对她辱骂。 “这世上,就没有你这般狠心的母亲!!你怎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你这是要他的命呐!1 “官爷,官爷饶了我们外孙吧。要打,就将他娘干脆给打死!!他娘反正是个无用的妇人,这可是向家的根儿啊!1 “官爷,剩下的八十鞭,求您也一并打了吧……” “你个毒妇!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却偏要叫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向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害人精呐!1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黎椿筠,你作下此等恶事,你会有恶报的1 “简直天理不容呀——” 原本还有人对黎椿筠的做法指指点点,但是在黎家两老双双的辱骂之下,所有看热闹的路人,都渐渐变了眼色。 “你们到底是谁的父母亲?” 黎家双老竟还理直气壮的回道:“我们就是这恶妇的父母亲!我们竟然生出这等不孝不仁的恶毒之妇,简直惭愧呀1 众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有个老妇人许是忍不住了,‘呸’的一声,吐在黎母脸上:“究竟谁是恶妇?我看你才是!你们口口声声喊着,天下怎么有她那样狠心的母亲,那你自己又是个什么好玩意儿!?自己的亲生骨肉还在受刑,却叫官爷将她打死,她的命,便不是命吗?” “是呀。你们孙儿都将她母亲打成那样了,你们做父母的难道不知道吗?就不能替她支持个公道?但凡有人能撑她一把,她今日也不会做出这番举动吧。” “我算是明白,为何黎大家要如此做了!夫家要逼死她,娘家也要逼她死,真是苦啊1 “生个忤逆儿子就罢了,没想到父母亲也是这样,偏帮外人,不肯信自己的骨肉,这什么世理?” “这向家,真是龌龊。黎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黎大家真惨,生在这样的家中,又嫁到那样的家里。” “啧啧,黎大家的母亲,就是向家的女儿,你们还不明白么?” “可黎大家当年远走天下第一绣庄,不就是因为母亲还有外公病了没钱,而向家和黎家其余人都没得赚钱的能力,她不得已才远走他乡的吗?” “是呀,到头来没有一个人感谢她,觉得她辛苦委屈,还将她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听说向家还想告她不侍奉公婆夫君的罪呐,真是不要脸呐1 “太可怜了。要是我,被儿子打,又被一个外室和夫君逼到这种境地,娘家也不给撑腰,怕是根本活不下去了……” “是呀,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像黎大家这样坚强的?” 大家都对黎椿筠同情起来,黎家一双老人,这才被指指点点的受不了,灰溜溜的离去。 向家其余人自然是不依不饶的,一会儿辱骂黎椿筠,一会儿又哭,一会儿又求的。 姜晚澄只想黎椿筠的耳根子清净些,便看了白六他们一眼。 白六等人立即就将向家其余人都给拖了下去。 黎椿筠受了二十鞭,加之之前就有伤在身,所以被抬出来时,已经等于是去了半条命了。 姜晚澄当场给她压了几针,这才暂时吊住了她的性命。(本章完) 487.第487章 和离 接着,里面传来向家长子的惨叫声。 “娘蔼—娘——救救儿子,娘——” 那儿子企图唤回黎椿筠的一丝心软。 可围观的人都在骂他:“闭嘴吧你!刚刚你娘受刑,你怎么不知喊娘替母受罪?现在知道你娘了?还让你娘替你受了二十鞭,你个逆子1 “畜生!连生你,养你的母亲都能打,简直不配为人1 “没有你娘,哪有你从前安逸温饱的日子的?竟然认一个外室为母,蠢呐1 向家长子一声声惨叫传来,围观的百姓还有忍不住向他扔砸臭鸡蛋烂菜叶子的。 黎椿筠也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不愿再管这些闲事。 而那外室,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刑罚,但是因为掏罚银掏的不情不愿的,所以向家老父老母对她已经很是不满。 后来,那儿子吊着一口气被用完鞭刑抬回家中,虽然请来了郎中,但那妇人又舍不得使钱,险些将人给拖死。 还是向母实在心疼,才叫桃儿去请了郎中。 虽然将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但将养身子又是一笔钱。 这外室便再也忍不住的一边抽泣,一边发起了牢骚。 “一家人到底还要过日子呢!郎君才花了五十两,还要一年才能从牢狱里出来。我手中也没有多少钱了,还要顾着这一家老小的嘴巴,大家都还要不要吃饭了?” “照我说,既然是太太造的孽,就该太太负责任,太太不想要了,就该抬到黎家去。那老太太和老太爷,总不能见着外孙真的病死了吧?都是他们女儿做的孽,他们也该做些什么的……” 向家也没有办法,这才偷偷将人给抬去黎家门口,然后丢下就跑。 黎椿筠还有个弟弟。 见到外甥重伤被抬回,哪肯开门? “他是向家的种,我可不管!这等忤逆子,连他母亲都敢打,我养了他有什么好处?将来岂不是不合他心意了,连我也给两拳,也是有可能的。” 黎家二老虽然心痛,但也是爱莫能助。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早就让邻里都对他们指指点点,觉得确实是他们的错,连来往都不肯了。 黎家二老还委屈呢。 于是,重伤中的向家子,又被抬回了向家。 这么两番折腾,这儿子险些一口气再次咽了下去。 还是姜晚澄让人将他抬去了医馆,又出钱给他又看了玻 姜晚澄并非大发善心。 虽然黎椿筠嘴上说着不管,恩断义绝,但人若真的因此死在她手中,她怕是此生都难以走出伤心阴郁了。 黎椿筠要与向承煾和离,所以,托人将和离书送去了牢狱,要向承煾签字画押。 谁知,那向承煾竟还在牢狱中发疯癫狂。 口中喊着什么,“我不同意!凭什么要和离!?我不就是纳个小妾吗?她不过是个妾室而已,你为何要这么小心眼儿,连个妾室也容不下,竟还诬告夫君,将我弄到牢狱中1 “现在连儿子的性命也不肯放过,简直是个疯子!!毒妇!贱人!!你让我不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想要和离,门儿都没有!1 姜晚澄也不与他废话,用了点银子,自然有人会让他老实点儿。 向承煾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挨了打,受了苦,连一口热饭都吃不到,自然就老老实实的按了手指印儿。 关于向家的东西,黎椿筠一样也不要,只想带走一个桃儿。 桃儿背着行囊,离开向家前,还险些被向家二老和那外室给打了。 白六一把护住她,将向家人推开,冷声威胁:“做什么?还想进京府衙门是吗?” 向家如今再经不起任何风雨官司了,不情不愿的拿出身契,只能望着桃儿跟着离开。 而那外室,在某日突然卷着所有的钱财,带着一双儿女也悄悄离开了向家。 向家二老得知后,双双气的吐血。 在向承煾入牢狱后不过两个月,便相继跟着离世了……      整个向家,便只剩下向家长子,大伤还未痊愈,家中又到处挂了白。 他茫然无措的望着空荡荡的,家徒四壁的家,不知明日,又是何日。 不过,这一切已是后话。 黎椿筠拿到和离书后,便跟着姜晚澄回了碧水居。 碧水居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到了姜晚澄成亲那一日,她便已能自如的下床,观看迎亲礼了。 不过,在姜晚澄成亲的前一晚,碧水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九月十六这一晚,月光狡黠,形似圆盘。 整个后院静悄悄的。 拂雪她们早都下去歇息了,只有姜晚澄,躺着睡不着,便又起来撑着头想再体会体会今晚单身的月色。 若是在现代便好了,还能开个单身party。 在这古代,雪燕姐和白薇姐都怕她明日挂个黑眼圈,早早便让她来安寝了。 可她怎么睡得着? 明日,她便要嫁作人妇了。 幼时,她自个儿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将来嫁给他温五郎。 明明,自己也是相中四郎哥哥的。 那个温柔体贴,儒雅清俊,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白月光。 而不是温朝晏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头戴抹额,身配长刀,骋马扬笑。 曾经的温五郎,还真是张扬至极的灿阳。 若是她没有失忆,而是在巫山直接遇见了当时作为猎户的温朝晏,也是一定不敢认的。 毕竟,从前和如今,相差的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若不是她开机重启,若不是她与猎户产生了羁绊之情,若不是他们共经了风雨,这些点点滴滴,也一定走不到今日。 姜晚澄想着这些甜蜜,嘴角缓缓挂了笑。 明日就能见着他了。 上一回她进京,还是为了黎大家之事。 虽然事情办得挺漂亮,但动静却闹得很大。 整个上京,到了如今,人人都还在议论此事。 有骂黎椿筠心狠的,但也有赞同她如此行事的。 天下间但凡所有狠不下心的女子,到头来,都是自己身死魂灭,活得萧洒的仍是那些恶人。 上衙门当晚,姜晚澄还没有出城,温朝晏还偷偷找到了作坊去。 他怪她胆子大,不过却也并未过分责怪,只是怕她引火烧了身。 “不管有什么难事,都可来寻我。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北镇抚司的人都知晓了,他们亦会照拂你一二的。” 姜晚澄还与他撒娇:“我知道啦,总旗大人1 那日过后,他便再也没来寻过她,为的是那份婚嫁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吉利,也是为了将极致的思念压制到成婚这一日,便再也不必受那相思之苦。 所以,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姜晚澄心中还一惊。 明日就要见了,他怎么会突然冒险前来? 可是一扭头,眼前却是一黑。 她瞬间浑身一惊,立即意识到:不是温朝晏! 那会是谁?(本章完) 488.第488章 真心 来人灭了灯,但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姜晚澄仍认出了他的身份。 “深夜冒昧前来拜访,还请女娘恕罪。” 一道长长的黑影,冲着姜晚澄拱手,遥遥一拜。 是孟行知,亦是祁公子。 姜晚澄看着漆黑夜里的他,隐约看到,他脸上戴着的那副青面獠牙面具。 他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只让她觉得可笑。 既然如此,姜晚澄也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神情惶恐的贴在身后的窗台边,一副紧张样子:“你、你是谁?大胆狂徒!深更半夜,竟然擅闯女娘闺阁后院,实在放肆!赶紧滚出去1 她的低声娇喝,让对方忍不住上前几步,向她走来。 手指隔着面具高高竖起,“嘘——!女娘莫要害怕,在下并无恶意。” “女娘这庄子防守巡卫的确实不错,不过,在下还不是轻易进来了?所以,拦不住我的,女娘便是喊了人来,亦是伤及无辜。” “女娘不如安生听我说几句话,说完我便立即离开。” 姜晚澄:“你、你想说什么?” 她盯着那面具,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脸,但是她并不敢掉以轻心。 孟行知他有一点倒是说的很对。 如今她这庄子,一般贼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无声无息的闯入她的后院。 所以,孟行知一定带了他身边的四大暗卫。 她并不想她的人有什么伤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确实不会喊人来。 只是毒药在那边梳妆台,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她必须冲过去才能取到。 姜晚澄低垂了眉眼,心中算计着若是孟行知轻举妄动,她该怎么脱身,或是必要情况该如何给他用点儿毒药。 姜晚澄想着怎么防备,却不知,孟行知只是盯着眼前的她,心中便已是一阵阵的尖锐抽痛。 江湖上的事急,所以,这两个多月,他一直都在外面处理那些琐事。 直到三日前,他才知得知,她竟要成婚了! 那人是谁? 一个小小锦衣卫罢了! 她如何瞧得上眼!? 即是那人,又为何不能是自己!? 孟行知差点疯了。 心中不知窝了怎样大的火,日夜兼程,马都跑死了三匹。 困得实在睁不开眼了,也只是合眼睡了一两个时辰,便又紧忙上了路。 他只想立刻见到她。 并且阻止这场婚礼! 可是等他连歇一口气都未能就赶到了这碧水居外时,他却反而怯步了。 他是以何身份去见她? 孟行知,还是祁公子? 她既失忆忘了前尘往事,又知道你孟行知究竟是谁? 即便他说明情况,自己才是她真正的未婚夫婿,可又该如何取信于她? 说来可笑。 若真的在这里,那侯府中,假的又为何鸠占鹊巢,迟迟未曾处置? 她从未得过公平,他又有什么资格,要她等自己? 孟行知闭上眼,脑海里是禹王的叮嘱声:“事情既已发展至此,就暂时不必急着拨乱反正了。盯着她们,岂不是更能知道我三哥,他究竟想做什么了?” “就是要暂时委屈你了,祁佑。” 孟行知,字祁佑,他一直便是禹王的人。 从他当年不得不靠自己支应侯府开始,他就暗地里投靠了禹王。 他成了禹王的金库,而禹王允他的,不过是侯府将来的前程和从前的荣耀。 他只能选择一条船。      而且,为了这条船,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真心。 至于祁公子的身份来见她,就更加谈不上了。 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生意合伙人,而他们彼此都还掐着身份,从未坦诚过。 孟行知在碧水居外不知站了究竟多久,才缓缓取出马背一侧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让她瞧见,自己是谁。 所以,悄无声息进屋后,第一件事便是灭了她屋内的灯。 这宅子里,处处都挂着红色。 连廊下的灯笼上,都是大红色的喜字。 真是刺眼…… 明明,她才该是自己的新娘! 明明,她当初就该嫁给自己! 孟行知紧紧捏住了身后的拳头,心中充满了不甘之情。 张口,却又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 “女娘……对你未来夫君之情,可是真心?” 姜晚澄没有什么犹豫,便回答:“自然是真心。不然我为何要嫁?” 孟行知忍不住往后重重退了几步。 “好……好!好一个真心1 姜晚澄心道:有病?在这里病娇什么呢?当初他明明应该早就发现新娘是假的了,也没见他大张旗鼓的出来寻她,所以,一定有更重要的利益,让他选择了隐瞒此事。 既如此,他如今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自从知道他就是孟行知后,就把姜晚澄给恶心坏了。 这一世倒也罢了,上一世,他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身陷怎样的境地,却能一直袖手旁观,只是与旁人不同,没来沾惹她罢了。 不过,他许是嫌弃她身子脏,所以才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也许,上一世她自己揣着一颗期盼逃离的心,他虽明面答应要帮她一把,但暗地里还不知怎样的嘲笑她的无知愚蠢呢。 “这位郎君,你好生奇怪。夜半三更闯入我家,却来问我这些问题。你到底是何人?难道我们,认识吗?” 姜晚澄盯着她,好似要将他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甚至还上前走了两步。 “你……” 她指着他脸上的面具,好像有了些怀疑。 可孟行知却反而怕了。 一个转身,竟仓惶逃走。 背影跌跌撞撞,像是不堪内心重负似的,狼狈极了。 姜晚澄冷笑了两声,心道:果真,你孟行知仍是只知会逃,她到底高瞧了他。 不过,如此也好,她也不必费力想着怎样脱身了。 这后院只住她一人,看来还是太危险了。 不过,好在她明日后,就不是一人住了,有温朝晏在,旁人自然再近不了身。 想到这里,她内心一片安定,竟有了睡意。 温朝晏,我等你来娶我了。 孟行知恍恍惚惚上了马,却又险些一头跌下来。 无涯和无学二人齐齐变了脸色,扑上前来一把搀住了他,大声惊呼:“主子1 孟行知脸色惨白的罢了罢手:“无事,走吧……回府。” 无涯与无学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心中却都在想:主子日夜不休的赶回来,不是来带姜姑娘离开,夺婚的吗? (本章完) 489.第489章 孟行知,前世的梦 “爷,这便是从纪大人宝库中偷回来的画像。” 无镜奉上一副画轴,孟行知缓缓打开。 幽暗的走廊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凑上前来。 从上至下,画轴中的女子,容貌逐一清晰。 所谓芙蓉姿,杨柳身,凝脂肤。 当真是一副绝色美人图! 无镜只瞥了一眼,便已定定望祝 上一回,户部的纪大人在春月楼向同僚炫耀这副画轴时,恰巧主子也在现场,所以,主子也定是瞧过了这幅画轴中女子的画像,确实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主子会让他们去将这画轴偷出来,无镜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孟行知却失神的盯着这幅画,良久后幽幽叹了口气:“何至于……竟沦落至此。” 语气中,含着淡淡的惋惜伤痛。 又过了月余,他终于来到这座庄子外。 这是燕王邸下。 而他,却是禹王的人。 所以,他戴上了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化作了商贾孟三爷,出现在了墙头上。 孟行知知道,她是失忆了。 不然,堂堂大晋姜家的嫡女,何至于会成为一个低贱肮脏的家妓? 上京城,谁人不知,端王手中有个美艳绝色的家妓。 只是孟行知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他失踪乐十余年的未婚妻。 堂堂姜家嫡女不做,竟沦落至此。 孟行知实在好奇极了,所以忍不住前来试探,想要知道,她究竟有多蠢。 不过,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孟行知便有些后悔了。 姜晚澄瘦的早已只剩一把骨头,双目空洞无神,活像一具行尸走肉,早已没了灵魂。 而京中流传的那些风流佳话和画像,竟无一不是失了真,个个儿都不过是为罪恶添加的色采与伪装罢了。 其实,他一眼便知,她活不久了。 不过是对生的执念,还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孟行知心中如钝刀子生割一般的疼。 他对她,也是有过期待的。 定亲后,便收到过她娇俏少女时的画像。 那时的她,含苞待放,如初绽的花蕊,即饱满鲜活,又芬香美丽。 只可惜,燕王与姜家设计的一场阴谋,让她从此失了踪,世间再也没有她的踪迹。 姜家的人,早就被他清理的干干净净。 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受着这样的苦。 果然,经过试探,孟行知得知,她并不记得阴谋前的任何前尘往事了。 所以,她也并不知道,孟行知是谁。 不知为何,他心中五味杂陈,即庆幸如此,却又为她感到惋惜心痛。 看她一日日强撑着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孟行知实在不忍。 他以孟三爷的身份出了一大笔银钱,与端王达成了共识。 让她不再见任何外男,让她余下的日子,能清净离开。 而他,来见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在她这里,他好像逐渐能找到内心早已缺失的那一分安定,能自在人心的守住自己,最后那一点本心。 孟行知可惜的想:若是能早些遇见她,便好了。 姜晚澄渴望自由,希望能走出张赫宣为她编织的这副囚笼。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执念,她即便早已是病躯残体,但她自己却并未察觉。 孟行知想,何不成全她如此? 那就带她离开吧。      他略施一点小计,这个机会便到来了。 老太妃以姜晚澄身裹满身罪孽之名,想要她回去家庙,青灯古佛的陪伴恕罪,所以召了她回府。 只需要在途中动手,孟行知就能将她送去远远的地方,逃离这个肮脏之地,让她最后过上一段舒心的日子。 若是能找到江湖中传闻的神医雪厘子,或许还能让她多活个两三年。 孟行知信心满满,暗中安排了许多人手。 却不想,被禹王察觉了一切。 那日,禹王将他调离上京,而他虽然心急不得已离开,却也是吩咐了无镜他们,按照计划行事的。 可禹王的手,早已伸到了他身边的每个缝隙。 无镜被控制,而他其余的心腹,竟也早已不再只是他的心腹。 禹王不愿姜晚澄这个意外,破坏他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 只差一步,他就能彻底一举铲除几个眼中钉,所以,孟行知不能在此时任性妄为,去为一个女人分心做事。 等孟行知赶回来时,姜晚澄的尸首,早已被丢在了乱葬岗,被野狗蚕食不全。 孟行知险些疯了。 他举剑愤怒的杀了身边好几人,又扑到那些尸堆中,好不容易才拼凑出一些她的零碎。 只可惜,她的骨头,都不能拼成一副完整的了。 孟行知一边哭,一边抖着手,摸着那些残缺不全的尸海 他吐了一口血,昏厥了过去。 他不知道,她死前,该有多恨他。 而他这时才知。 原来,他爱她。 在当年,第一次打开姜家三爷托人送来,她少女天真的画像时,便早已深深爱上了。 孟行知‘嚯’的一声,从黑暗中睁了眼。 从碧水居回来后,他竟做了一个,无比荒诞,却又真实到令他浑身发抖的梦…… 孟行知抬起手来,看向自己没有腐肉血泥的双手。 这场梦,好似就是……前世一般。 难道……会不会…… 想到梦境中发生在姜晚澄身上的一切,他内心一阵抽搐后怕,转头趴在床边竟是一阵干呕。 不…… 他绝不会让这一切,放生在她身上! 九月十七,宜嫁娶。 鞭炮‘噼里啪啦’,从庄头响到了庄尾。 庄子里所有的孩童,大人,甚至老人,都到了碧水居跟前来凑热闹,为他们的庄主姑娘献上一份祝福。 大家伸着头往里面瞧,听风和王楮提着篮子,将喜糖往外面撒。 “姑娘请大伙儿吃糖!大家都有——” 孩子们在欢声笑语中抢着糖,拍着掌。 有人问了句:“听风女娘,姑娘成亲后,是不是就不住庄子上了?” 听风笑应:“那是自然了。我们姑娘要跟着姑爷,去城里住了。” 庄主姑娘成婚是好事,但她竟然要离开庄子,去城里住了。 这让大家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碧水居内喧闹高兴一片,庄子外面却肃静了好一阵。 直到听风又说,“大伙儿舍不得姑娘,姑娘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庄子,舍不得大家呢!大伙儿好好干活儿,姑娘每个季度,每个月,都会来庄子小住巡视,到时候探望大家,也还能一起热闹呢1 这一下,村民们才又高兴热闹了起来。 “姑娘只要不是再也不回来了,那便好1 “是呀!听风女娘,大伙儿都祝姑娘,百年好合,新婚快乐1(本章完) 490.第490章 迎亲 外面的喊叫声,姜晚澄在后院都听见了。 “外面怎么这么大声,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晚澄问门口站着的倚花。 倚花进来回道:“姑娘,是庄子上的村民,在喊着吉祥话儿,祝姑娘成婚大吉呢1 姜晚澄也笑了:“多给大家散点儿糖。” “对了,时辰快到了,雪燕姐和白薇姐呢?快帮我将她们寻进来吧1 姜晚澄摸着耳洞,将耳坠戴上。 因为她闺房中一直都未准备铜镜之类的,所以现在上妆究竟是什么模样,自己都不知道。 心情也难免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拂雪替姜晚澄梳好头发,然后让画儿赶紧先去将村子里早就找好的全福嬷嬷带过来。 “该给姑娘梳头,绞面了。快些快些,时辰快来不及了,姑爷一会儿就该到了1 正说着此话,外面的鞭炮声又‘劈里啪啦’的大响起来,听着响儿的数和时间,姜晚澄愣祝 “他们到了1 怎么与说好的时辰,提前这么多? 才说完,杨虎的声音就在四门外喊道:“姑爷,是姑爷的迎亲队来了1 姜晚澄的闺房内,自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怎么就来了?” “天啦,姑娘的婚服还未穿好呢1 “这是姑娘头面,还有头面未戴呢1 “蔼—”又是一声惨叫,原来是浅竹与青梅撞在了一起,二人手里都端着东西,此刻也是撒了一地。 拂雪连忙去扶人又捡东西,姜晚澄见个个儿都慌张的样子,自己正要站起来主持大局,林雪燕就大步走了进来。 “你别动1 她遥遥伸手止住姜晚澄的动作,然后看了一眼屋内,立即喝道:“都慌什么?该做什么,自己一一跟着做就是了。他们到了又怎样?还是得按照吉时才能进来接你们姑娘呢1 “既然先到,就让他们等着就是了!再说,咱们拦门儿的队伍,也不是吃素的!继续干活1 还得是林雪燕,三两句就稳住了局面。 拂雪又继续回来替姜晚澄上妆,而全福嬷嬷在这时也被画儿搀扶了进来。 “嬷嬷,麻烦您了。” 林雪燕接过手,将嬷嬷亲自带到姜晚澄跟前。 “能帮到庄主姑娘,是老妪的福气。” 这老嬷嬷被称作全福嬷嬷,不仅是因为她已有八十岁的长寿,如今家中还是五世同堂。 她此生共育两子两女,子女还都极其孝顺,家中和睦团结,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繁荣之家,也是人人称羡。 不过,她也因为高龄,所以,一般人请她梳头做全福嬷嬷,她也是不愿出面的。 如今也是因着姜晚澄,她是庄子上人人都喜爱,挑不出毛病的庄主,所以她老人家才愿意出山来。 而姜晚澄家中没有亲长,所以,全福嬷嬷还要担当梳头和绞面的工作。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梳梳落下,梳梳皆是吉祥荣华。 屋内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看完这个场面,一时都无比感动,红着眼的看向她们姑娘。      老嬷嬷又象征性的给姜晚澄绞了一下面,剩下的便交给了林雪燕他们。 她的年龄不小了,也撑不住太久。 画儿又将老人家给搀扶了下去,姜晚澄包了一个二两银子的红封,送给了老人家。 拂雪仔细的将头面给姜晚澄戴上。 这头面上,还是温朝晏送来的聘礼中,挑选的一样。 除了大红色基调,上面还镶嵌了八十一颗如龙眼一般大的珍珠! 姜晚澄看到这副头面时就知道,这是他送给她,成婚时用的。 只是她很震惊,他究竟从哪里来的这些财宝? 当初吴先那里盗来的财宝里,可没有一样与这些重合的。 所以姜晚澄心里如今对温朝晏的财务之事,可是充满了好奇。 就等今晚见面时再详细的问一问了。 就是这头面一戴,姜晚澄顿时觉得头上一重,整个头都向后仰去,只觉得自己脖子都要断了! 倚花几人忍着笑,还派了一人前来替她暂时扶祝 绞面后,整个脸颊虽然又麻又痛,但是一张脸就像上满了腮红似的,虽然映着桃面红,但又有几分可笑。 姜晚澄实在没眼看,拂雪还要给她用白面敷脸,自然被姜晚澄立即阻止了。 “就一层,淡淡的便好了。” 拂雪本还向林雪燕投去求助的目光,岂料林雪燕竟也站姜晚澄:“就听你们姑娘自个儿的主意。这个家,不就是她自个儿作主吗?也没有那些长辈唠唠叨叨的,你跟着做便是了。” 拂雪只犹疑了一下,只能跟着改了原本应该很厚重的新娘妆。 不消片刻,楚楚动人,明艳绝丽的新娘彻底出落了出来,顷刻间便将屋内所有人都给惊艳住了。 “姑娘,你真美。” “晚澄,你真好看1 “咱们姑娘就像仙女似的。” 大家凑上前来,你一句,我一句言辞真切的惊叹着。 “就是不知姑爷到底什么样貌。” 青梅她们几个没有见过温朝晏,所以都怕未来姑爷配不上自家姑娘的容貌。 听风这时也早来到后院,见状掩唇笑着小声道:“你们待会儿见着不就知道了?” 先卖个关子,让她们几个心里好奇难受一会儿好了。 就在这时,雅姐儿拉着稚宝也跑了进来。 “阿姐!阿姐!阿兄他进来啦,阿兄他来啦——” 崔瑾之和史奕他们作为拦亲的女方家属,竟然没有抵挡住温朝晏的迎亲队,这么快就被攻破了防线。 林白薇气喘吁吁的跟着跑进来。 “不行,不行了!他们太强了!我们几个实在挡不住了!除了锦衣卫来了一大堆人,还有姐夫和李琰这家伙,简直就是史上最强前锋小队,我们几个都快被挤扁了。” “这个新郎官,都没费什么功夫就闯了进来1 虽然林白薇已经揣了一怀的红封,但这么快被攻破防线,还是有些惭愧的。 姜晚澄一把拉住林雪燕的手,林雪燕这才发现,她的手心早已湿透,才知姜晚澄有多紧张。 林雪燕变了脸色:“赶紧的。婚服外衫,还有盖头,盖头呢?先把盖头盖上1 时辰也快到了,温朝晏怕是猴急的一瞬也不会多等。 这一下,就连林雪燕都有些慌乱了起来。 刚刚盖上盖头,外面就传来了喊声:“姑爷,姑爷进后院来了——”(本章完) 491.第491章 迎亲(2) 姜晚澄端坐着身子,双手交叉着放在膝上。 耳边是各种各样,又急又乱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而她也只能看到盖头下方,看到方寸内的一些脚步走来走去。 她的一颗心,‘砰砰砰’的狂乱而又慌张的一直紧跳着。 雅姐儿乖乖来到身旁,拉着她小声说着:“阿姐,阿兄让我来陪你。” 姜晚澄拉着雅姐儿的小手,屋内在这时,整个儿的静悄悄了下来。 屋外喝声高涨,有人喊道:“新娘子,俺们总旗大人进来了1 “接新娘子咯——” “哈哈哈哈……” 这些锦衣卫兄弟自个儿都没想到,他们锦衣卫新上任的总旗大人,会这么快就娶到心仪的女娘。 而一些知道他们‘奇妙缘分’的锦衣卫,早就口口相传,如今整个北镇抚司的人都知道了,温大人在执行任务时,对一个庄子上的小女娘,一见钟情了。 而他们这些风雨里舔血的人,还能如此顺利就娶到心仪之人,对他们北镇抚司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凡是今日能来的同僚,便都跟着来了。 只是这小女娘家中人丁单薄,竟连个亲长也没有,听说也就没有兄长能背着出门。 惟有一个幼弟,还不到九岁,自然担不起背阿姐出门的重责。 所以,温大人也不讲规矩,直接便闯入新娘闺房。 他要亲自去接,他的心上人,不让世人嘲笑。 大家都紧张的盯着他进来,浅竹几个见着新郎面容的一瞬间,也都欣喜若狂。 太好了,姑爷如此俊美,和他们姑娘简直是天作之合嘛。 大家低头嗤嗤的笑,姜晚澄好似连呼吸都没了。 直到脚步声随着自己盖头下的一双大脚出现,她知道,是他来了。 这双红色婚鞋,还有他今日所穿的婚服,甚至里衣,都是她早便亲手为他所做,而他们确定了婚期后,便让雪燕姐捎去城里的。 温朝晏一把抱起姜晚澄,看了雅姐儿一眼后,便转身大步的朝外走去。 林雪燕在一旁捂住雅姐儿的小嘴,将她拉着退到一旁。 林雪燕小声吩咐她,“雅姐儿乖,今日咱们不喊阿兄。” 雅姐儿早就被交代过了,刚刚那会儿就是太激动,一时给忘了。 她揽住林雪燕的脖子‘嘻嘻’一笑,“我知道啦雪燕阿姐。快点快点,阿兄一会儿要走了,咱们要来不及啦1 新郎和新娘都走了,她们这些陪嫁的一切人和物,自然都要赶紧跟上。 林雪燕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家伙,到底是小姑子和小姨子,真是说不清了。 走出房间来到院子,耳边是一片嘈杂之声,温朝晏趁机低声对姜晚澄说了两句话。 “别紧张,是我。” “澄儿,我终于要娶到你了。这一天我等了那么久,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娘子了。” 姜晚澄红着脸,一句也答不上来,只是伸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也不必拜别亲长,所以很顺利的就上了花轿。 自己准备的嫁妆和当初他送的聘礼,姜晚澄是统统都要带到城里去。 原本还担心温朝晏当初赁的小院子如今根本放不下他们二人的家当了,不过,一个月前他见她时却说,他重新租了一个大些的院子,所以让她放心将所有人和东西,都带过去便是。 宅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随着听风和王楮将门锁上的那一瞬间,刚刚还喧闹无比的碧水居,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不过,等婚礼结束后,李四桂和他的妻儿一家四口,便会搬进宅子,成为这里的管事。 杨虎则要跟着姜晚澄进城去做事儿。      许是看到了在她身边跟着做事儿的前程,杨虎和李四桂私下商议后,都愿意将自己二十年的活契卖给姜晚澄为奴。 如此,彼此双方自然更加放心。 一路的吹吹打打,鞭炮鸣响,不过一个时辰,迎亲的车马就进了城门。 “哦,有人成亲咯1 “新娘子,那是新娘子的轿子!快看,有八个人抬花轿呢1 “八抬大轿,这谁呀?” “好像是锦衣卫!你们没瞧见嘛?打头的新郎倌儿身边跟着的,都是锦衣卫呢1 “是北镇抚司的大人要成亲了1 “这新郎可真好看呀。” “长得这么俊美,真的是个锦衣卫?” “这时谁呀?” “好像是才上任几个月的总旗大人。” “娶的是何人?” “不清楚,好像是个庄子上来的。” “你们快瞧,好多嫁妆呀1 随着嫁妆担子进城,竟然足足三十六台! 不说红妆十里,这普通人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财物吧? 虽然这里可是上京,但这样的阵仗,还是让百姓们都忍不住驻足观望,并热烈的议论起来。 拂雪和听风跟着娇子。 她们和浅竹、倚花还有青梅,五个婢女脸上都戴了面纱。 自然是以防万一,被楚嬷嬷或是麝月瞧见了,虽然报仇势在必行,但目前还未到姑娘说的时机,一切自然要谨慎为重。 只是走了这么久,听风不由担心的低声问姜晚澄:“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奴婢给您带了果子,不如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 姜晚澄手里还捏着一包牛肉干,是温朝晏将她送到花轿上时,亲手塞给她的。 其实,她已经默默的啃了两条了。 所以,这会儿吃什么果子,自然没有必要。 拒绝了听风的果子后,姜晚澄正打算再吃一条牛肉干时,轿子却突然一顿,竟悬空停了下来。 确认没有落地,姜晚澄不由问道:“听风,拂雪,可是到了?” 拂雪有些紧张的回道:“还没到……姑、姑娘,是有人,当街拦轿了。” 拦轿? 是谁? 除了温朝晏,其余北镇抚司的人穿的应该是锦衣卫的长袍,不然也听不到路人讨论他们。 既然知道这些是锦衣卫,却仍有人拦轿。 会是谁,如此大胆? 很快,林雪燕就过来告诉她了,“说是南平侯府的孟侯爷。温弟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他会解决的。” 姜晚澄闻言一把掀开盖头。 孟行知? 他竟来拦轿,他想做什么? 姜晚澄拿起手边的团扇遮住面,轻轻掀开轿帘一角向外望去。 遥遥的,她便看见温朝晏坐在前方最高的那头马上。 今日,他自然最是醒眼夺目,一身红衣,气宇轩昂。 而街对面拦了里外三层人,姜晚澄看的并不清楚,但若真是孟行知,他会不会突然发疯,把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了?(本章完) 492.第492章 要见她 姜晚澄不敢赌,便喊住一旁的林雪燕。 “雪燕姐,这人是冲着我来的。温朝晏他还不知……” 林雪燕看见她竟然将轿帘掀了个缝隙,还兀自把盖头给掀了。 立即一把捂住帘子,并将她推了回去。 “他知道1 姜晚澄:“什么?” 林雪燕叹了口气,“他如今身在锦衣卫,又知道你的身份,还能不知道,这孟侯爷是谁吗?” 听林雪燕这口气,姜晚澄满心震惊。 “你怎么也……?” 林雪燕凑过来压低声音,“长话短说好了。温弟格外注意这孟侯爷,所以你顾大哥便也注意到了此事。他们现在在查的一桩案子,与此人也有些干系,所以温弟就透露了两句,说这孟侯爷虽只是个落魄侯爷,但身份并不简单,而且,此人是你流落巫山前的未婚夫婿。可是真的?” 姜晚澄与温朝晏从未聊过孟行知的事。 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不过,联姻之事,上京必定人人皆知,所以此事只需要留心一下,他要知道也是必然的。 而且,雪燕姐一定也早就猜到了。 姜晚澄莫名松了口气。 “是。” 温朝晏从未问过她,一定是觉得没必要。 他们二人走到成婚这一日,并不容易,互相心底如今也很是信任,并不会轻易就被挑拨离间。 不过,已经快到吉时了。 姜晚澄也并不想自己大婚这日见血,或是被耽搁了吉时,到底不怎么吉利。 今日这婚礼,绝不能叫他孟行知给搅和了。 “雪燕姐,若是此人不依不饶,你能否,帮我带一句话?” 林雪燕赶回前方,便听得那孟侯爷正咬死说了一句:“我要见她。” 温朝晏目视着前方,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拦亲队伍,冷冷一笑。 “孟侯爷在说什么糊话?你要见谁?若是想见在下,这不是已经见着了吗?不过孟侯可真是深藏不漏呀,你们侯府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原来竟有如此多的家丁护卫。” 温朝晏冷峻的目光一一流过眼前这些人,他们手中佩刀握剑,提斧抡锤的。 兵器并不统一。 队伍也并不规整,很显然,是都未受过军事正规训练的散人。 所以,这些跟着来镇场子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家丁府兵。 可是,温朝晏却又能察觉出,这些热闹绝对个个儿身怀武艺,并非寻常普通的江湖客,瞧着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那他们是从何而来? 孟行知又是如何召集的这些江湖杀手? 不止是他注意到了此事,顾廷舟,还有一旁其余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孟行知,太不对劲了。 他们都缓缓按住了腰间佩刀。 温朝晏却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毁掉今日这个良辰吉日。 不过,孟行知也并不像是,能轻易就被打发之人。 堂堂南平侯,平日里也是儒雅俊逸,高贵清冷的一个人,今日竟然形容憔悴的像是失了魂似的。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却又如同染了血一般的煞红。 此刻,面对温朝晏的试探,他像是疯了似的大喊:“你偷了什么,自己心底清楚!别逼我大开杀戒1 说着,他率先缓缓抽出手中的长剑,好似刻不容缓,一瞬也不想多等了。      连锦衣卫也不放在眼中,他是势必要抢婚了? 温朝晏眸色渐深,眼底也浮上浓浓杀意。 偷。 这个字,让温朝晏瞬间怒上心头! 澄儿是人,并非什么物件,怎能用这一个‘偷’字!? 而且,澄儿本就与他们温家,先有的婚约! 虽然四哥身亡,但她是与温家有的婚约,又并非只能四哥一人! 温家人,还并未死绝呢! 所以,澄儿与他孟行知的联姻,本就应该作废! 更何况,如今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也绝不能再容下旁人。 既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他的手刚刚按住马背上的佩刀,身后的顾廷舟他们也都跟着缓缓抽出兵器,紧张的形势一触即发,林雪燕见状,不得不赶紧在此时站了出来。 “孟侯爷1 她厉声大喝,在顾廷舟担忧紧盯的目光中,站了出去。 一时间,路边看热闹的,身后迎亲送亲队,还有孟行知身后几十号人,都盯着这胆大的女娘。 她是谁? 难道,她便是孟侯爷要见之人? 路人都是云里雾里的,身后所有与温朝晏和姜晚澄相关之人,也都莫名其妙,即紧张却也好奇不已。 身上投来上百道的探究目光,林雪燕脸上也不见一丝赫然。 只是紧盯着前方,形容似乎魔怔了一般的男子,大声喊道:“你想见的人,你确定她想见到你吗?” “今日是什么良辰吉时,想必孟侯爷心中,实际很清楚吧1 “莫要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他人的好事1 “更何况既已错过,何必强求?孟侯爷就那么确定,你将人带走,就能一切归原了吗?” “还是请你今日放过她吧1 “她亲口说的,这是你,欠她的1 孟行知像是被人活活撕开,脸上的神情震荡,心神巨裂,整个人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窖之中,混身打着颤,连呼吸也不能了。 身后的无学和无涯见状,立即上前一把搀住了他。 “爷1 “爷?” “爷1 二人齐声喊着,才勉强将孟行知的神智喊了几分清醒回来。 可是接着,他便捂着胸口,转身狠狠一口鲜血,喷了无学一身。 “爷!1 二人都吓傻了。 孟行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行知癫狂的大笑着拨开人群,向前跑去。 无学和无涯不甘心的回头遥遥望了一眼迎亲队中的那顶花轿,眼见他们三爷如此了,便也只能放弃,并向孟行知离开的方向追去。 其余人,自然很快散开。 顾廷舟看向林雪燕,偷偷的微微一笑。 林雪燕暗暗瞪了她一眼,立即转头回到姜晚澄身边,将刚刚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包括孟行知的癫狂行为。 姜晚澄像是毫无所动一般,只是隔着花轿说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雪燕姐。” 顾廷舟回头看了眼娘子,这才抬手:“走1 就像是无事发生过一般,迎亲队继续朝着新郎家进发。 只是大家都加快了脚步,毕竟刚刚被耽搁了不少时间,吉时就快赶不及了。(本章完) 493.第493章 拜天地 很快,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总旗温大人,在接亲回家的路上,竟遭遇南平侯的拦亲之事,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还有人看到了南平侯癫狂大笑着跑开的样子。 此事,人人津津乐道,口口相传,不消半日就已传遍了整个上京,所有高门显贵的耳中。 “南平侯这是疯了?他为何要这么做?” “可不是?都说他莫不是疯了,竟还带了几十个府兵去拦亲,这下,不是正给燕王找了个借口,可以好生查他一查吗?” “真是胡涂极了!那燕王这几年一直盯他盯得紧,虽不知是为何,但落到燕王手里,还能落个什么好?” “南平侯府自当年,几乎全族都被流放后,便只剩下南平侯这一个独苗。这些年,他也不容易,如今上京还有几个瞧得上南平侯府的?哎……这一下,全上京便又出名了。” “他为何拦亲?难不成,是想抢这新娘子?新娘什么来头?” “那可不清楚。只说要见个人,但到底要见谁,也没有彻底闹开。” “听说还吐血了。” “南平侯还能好吗……” “这温总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原本寻常到,根本不会引起任何贵门望族注意的一桩婚事,经过这一遭,不过半日,就有人打听起了这对新人的底细。 只是问来问去,也到底没有问到个什么名堂。 只有一人,格外的注意到了此事。 那就是端王,张赫宣。 事发时,他恰好就在一旁的酒楼,自然将一切都尽收到了眼底。 原本也只是看个热闹,毕竟南平侯平日里虽然瞧着老实,但到底他与燕王都知道,这人底细根本不简单。 至少与春月楼,还有清月楼,都脱不了干系。 燕王想要拉拢此人,只这孟行知平日里装的一副老实落魄的样子,让燕王根本无从下手。 今日事后,那燕王怕是用不了什么手段,就能拿捏住此人了。 真是蠢极了!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赫宣甚至有些气愤,但随即又想到,不知此时若是自己也跟着出手,是否能拉拢他来? 直到,他在迎亲队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小身影。 怎会是他们!? 端王瞬间坐直了身子,眸中寒光犀利阴沉。 他盯着人群中的两个孩童,正是温尔鹤与温尔雅兄妹二人。 即便他们如今都已经穿上华服,也长大了不少,但张赫宣绝不会忘记,自己在巫山上所受到的那些屈辱! 烟雨,农家,猎户,村姑,还有两个孩童! 虽然他们短暂的收留过他一晚,但这一家子对他的排斥和不友善,甚至屈辱的对待,让张赫宣心中一直阴郁不散。 即便后来打算放过此事,甚至他对那女娘高看过一眼,觉得她确实貌美且性子有趣。 但这一切,都在青阳镇那场关于天云宫的刺杀中,戛然而止。 猎户兄妹发现了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再留活口。 但这一家子竟然逃上了巫山,就如同鱼儿入了海,难觅行踪。 他派去的几波人,都无一个活口回来! 那时,张赫宣才意识到,这猎户一家,身份并不寻常简单! 既如此,那就更不能活了! 只是他到底小瞧了这猎户。 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堂堂端王蛰伏在一个小镇中,有所图谋。 他不得不紧急撤离,但这猎户一家也别想好过! 天云宫的人,也必定会杀死他们一家。 张赫宣用了借刀杀人之法,整个青阳大乱,甚至发生了屠村血案。 他本也以为,这一家子势必不可能再活,而他派去的线人也传回消息说,那猎户因为祸乱之事,被抓入了牢狱。 张赫宣,更不可能放过他了。 既然猎户已经死在牢狱内,这兄妹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还是说,这花轿内的新娘,果然是她?      大概半月余前,他曾在王府门外瞥见过那女娘的身影。 只不过,当时他还以为不过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而已。 现在看来,这兄妹三人果然到了上京。 那这马背上的新郎,又是谁?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总旗,温大人。 他姓温。 如此巧合? 虽然与印象中那个猎户的形象并不重合,但此事,他必须查一查了。 “黑一。” 张赫宣低头将黑一叫到身前来,一阵耳语,黑一听罢后面色凝重。 “属下必定查清此事1 黑一退下后,张赫宣好似想到了什么,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又将黑三叫到跟前。 “去,跟着黑一。” 黑三眸光暗沉下来,“是,王爷1 屋内的人都出去后,对面的楚雨宁才轻启朱唇开口问道:“这下面,莫不是有王爷识得的人?” 张赫宣脸上挂着不屑,“两个小鬼罢了。” 楚雨宁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只是她的眼神也轻轻落在了那两个小身影上。 好巧,他们竟然也在此处。 难不成,今日成亲的,会是她那小师叔吧? 二人各怀心事,低头继续看向街上那场戏。 吹吹打打,婚仪队终于到了一座府邸跟前。 姜晚澄只觉几个摇晃,好似上了阶梯。 又摇摇晃晃,应该是穿过了门。 等轿子落稳时,一只小手穿进轿帘内来。 “阿姐,我来啦1 雅姐儿作为今日的出轿小娘,可谓是盛装打扮。 就像个花花的小蝴蝶似的,好看的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对她投去喜爱的目光。 雅姐儿牵着姜晚澄的衣袖,将她拉出了花轿。 跨马鞍,过火盆。 姜晚澄很快就被喜儿媒婆和拂雪带着,来到了温朝晏等着的跟前。 大红绣球绸带被塞到她手中,一路又是各种繁缛的仪式礼结。 直到终于进入大堂之内。 这时,其实她已经累得快要撑不起脑袋了。 不过,姜晚澄心下仍然好奇,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宅子? 只是看地上,都与之前的小院有着天差地别。 今日听着这些婚礼仪式,也知道他必定下了不知怎样得血本。 当初在巫山时,他不肯将就成婚,如今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姜晚澄心中自然是万分的感动与甜蜜,所以,即便再累,此刻也咬紧了牙关忍着。 此时,耳畔传来司仪的喊声:“一拜天地——”(本章完) 494.第494章 入洞房 姜晚澄在拂雪的搀扶下转身,与牵着红绸绣球的温朝晏一并,朝着外面的天地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耳畔是温朝晏在锦衣卫那些同僚的低喃声:“怎么都是牌位?” “新郎新娘都没有亲长,你们说怪不怪?” “那还真是缘分了。” “这缘分给你,你要不要?可怜呐……” “夫妻对拜——” “礼成——” 深深相拜,从此夫妻齐心,夫妇一体,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 一番周折后,姜晚澄终于顺利的被送入了洞房。 坐在喜床上,眼前突然豁然亮开。 姜晚澄用团扇遮了一下脸,这才缓缓抬头,看向她的新郎。 眉如剑,眸如星。 今日的温朝晏,在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映衬下,更加的风流倜傥,俊美不凡。 姜晚澄双颊潮红,就像是醉了酒似的,在温朝晏含情脉脉紧盯的目光中,缓缓低下了头。 她实在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与他对视下去了。 所以,率先败下阵来。 所有围观的人,都嗤嗤的笑着。 “看他们……” “这弟妹还真美。温大人的眼光,果然是高呀……” “要不是温大人自个儿也容貌出众,你以为这桩婚事这么快就能成?咱们什么人,你不清楚?所以,自个儿什么样貌自个儿清楚,别做梦了1 “欸,李琰。你长得也不比温大人差多少,也可以傍个有钱的女娘呀。” “就是,快瞧瞧,今儿是否有合心意的?等会儿让千户大人给你作主呀。哈哈哈……” 李琰:“找打呀你们!?闭嘴1 叽叽喳喳的一群男人,比女娘还吵。 意识到旁人都看了过来,一群脸皮厚的,这才又暂时安静了下来。 喜儿媒婆在一旁扯着嗓子又喊:“请新人,喝下交杯美酒。从此夫妇,和和美美,长长久久1 在大家喜气盈盈的注视中,温朝晏终于舍得暂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并在姜晚澄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拴上衣袍,剪下二人的发丝揪成一股。 “从此结发夫妻,永结同心。” 紧接着,才是交杯美酒。 姜晚澄被呛得轻咳了几声,温朝晏连忙身后替她抚着后背。 “温大人心疼啦1 “哎哟,真是迫不及待,赶紧入洞房吧1 “哈哈哈……走走走,咱们大伙儿还是不要在此碍眼,都赶紧出去,让温大人先入了洞房再说1 又是锦衣卫那群人在起哄。 姜晚澄羞的暗暗瞪了温朝晏一眼。 眼神示意:快将他们都给撵出去! 温朝晏自拜堂开始,这脸上的笑便再未下来过,此刻眸子里更是藏都藏不住的欢喜。 “我可真想听他们的。” 他侧过头来说了一句,然后赶紧起身,当真把人往外哄。 “都出去,喝酒去1      娘子的话,自然要听。 所以,姜晚澄不愿意了,他便立即起身撵人。 不过,这群不好打发的同僚,听见他当真撵人了,竟又不愿意走了。 一个个死皮赖脸还想留下来再看会儿新娘子。 温朝晏才舍不得。 说今日喝的都是二十年的老窖,这才将一群馋鬼都给引了出去。 顾廷舟和李琰自然都要帮着去招待宾客,而温朝晏也不能久留新房。 被迫解开二人相交的衣袍后,即便房间里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女娘等着,温朝晏也凑过头来,低声在姜晚澄耳畔交待:“不许睡着了。可以先卸了头面,等我回来。” 姜晚澄绯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开:“我知道了,快去吧1 温朝晏实在舍不得。 他的女娘,今日真是美的摄人魂魄,将他的魂儿都快勾没了。 这让他如何还能有心思出去喝酒? 但外面那群狼,今晚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若不是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温朝晏真想先搂着她一亲芳泽,一解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不过,最终还是在李琰的催促声中,温朝晏不得不先行离去。 等他一走,还留在房间里的其余人,全都一古脑儿的涌了上来。 “恭喜恭喜呀1 “晚澄,这是我们姐妹二人送给你的新婚贺礼,希望你能喜欢1 最先挤到前头来的,自然是林氏姐妹。 她们往姜晚澄的怀里塞了一个长长的匣子,姜晚澄打开一看,竟是一只漂亮的金簪! 林白薇凑过来挤眉弄眼悄悄说:“不是纯金的,所以不必太过受宠若惊哟1 姜晚澄‘噗嗤’一笑,高高兴兴的收下。 “谢谢雪燕姐,白薇姐。” 不过,就算只是镀金,这根簪子的手艺价值,也绝对不下一百两。 大家都是普通家底子,对于她们二人来说,这已经是极高的心意和出手了。 姜晚澄心中很是感动,但也只能暂时把这份感动和心意,先藏在心底。 紧接着,二郎拉着雅姐儿跟着走上前来。 二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姜晚澄,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气儿。 不过,温尔鹤盯着从前的阿姐,如今的长嫂,小脸比姜晚澄的还要红。 “阿姐,不,长嫂。这是我与雅雅,一起送给你与阿兄的新婚礼。” 说着,便从身后取出一个框子。 姜晚澄打开一看,里面叠的,竟然全是纸鹤。 姜晚澄目测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数量,该不会,有一千只吧? 在这个时空大陆,人们也信奉,折上一千只纸鹤,可以给祝福之人带来幸福与健康。 这一刻,两个小鬼的虔诚与真心,姜晚澄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 其实,就算他们二人什么也没有准备,姜晚澄也并不会有半分失望。 只是有了这样诚心的礼物,反倒让她觉得惊喜与感动。 她吃惊的看向他们二人,问道:“你们何时做的?阿姐怎么不知道?” 画儿上前来说道:“雅姑娘每天都在偷偷的做这些纸鹤呢。有时候,连睡觉吃饭都忘记了,又不敢让姑娘您发现,还怕稚宝去告密,所以做的可是辛苦了。” 姜晚澄感动的摸摸雅姐儿的小手和小脸。 “幸苦你了,我的雅姐儿。快来,让阿姐抱抱1 雅姐儿红着脸,激动而又幸福的扑进姜晚澄怀中。 “阿姐,二兄说,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是真的吗?”(本章完) 495.第495章 重逢相见 姜晚澄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子,“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呀,小鬼。” 雅姐儿觉得今日的阿姐就像仙女似的,所以赖在她怀里还不想离开。 画儿好不容易将她哄走,暂时交给了楚嬷嬷去照顾。 温二郎见满屋子都是女娘,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且舍不得与阿姐分开,但到底也有些不自在,便也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因庄中忙着婚事,所以廖老早几日便已进城回了趟家。 只是稚宝被留在了庄子上。 今日自然也是跟着进了城,这会儿和雅姐儿在一块儿玩,等温二郎出来后,三个人去找了戚七郎。 “恭喜姑娘新婚,祝姑娘与姑爷,夫妇恩爱,白头到老1 几个婢女也跪地齐声恭贺。 姜晚澄让她们赶紧都起来,大家脸上含着笑,也都一一跟着起了身。 突然,人群散开。 听风:“姑娘,您瞧,是谁来了?” 虽然她们都并不相识,但并不妨碍她们判别出,来客绝对是她们姑娘的惊喜。 果不然,在看到门口出现的两个熟悉身影时,姜晚澄无比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墨儿!?静娘!?怎么是你们!?” 随着赵京墨和刘静娘二人款款走进屋内的身影,三人眼里都瞬间含了泪。 自然是久别重逢后的惊喜。 二人齐步跑过来,一人一边,一把抱住姜晚澄。 “澄儿,还能赶上你与温大郎君的婚礼,真是好极了。就是可惜我来匆忙,还什么都没准备呢,你可别嫌弃我,让我后面为你补上1 赵京墨第一个抬起头来,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 赵京墨可是个美人儿。 她的容貌,并不逊色姜晚澄半分。 只是她们二人美的并不相同。 姜晚澄若是水芙蓉,赵京墨便是木芙蓉。 二人一个浓墨色采,一个清冷孤芳。 虽然今日的姜晚澄容貌更盛,但这女娘含着泪却也楚楚可怜,容色绝丽的样子,也让大家心底不由惊艳。 接着便是刘静娘。 虽然她样貌不如姜晚澄与赵京墨这般令人惊艳的美,但也是舒服清雅的长相。 她也笑着抬起头来,而且还将自己身上捆着的一个包裹塞到了姜晚澄怀里。 “给你,晚些再慢慢看,就当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了。” 姜晚澄看着二人,还未从这场惊喜中消化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二人怎会一起出现的?我,我这不是做梦吧?” 重生后,赵京墨与刘静娘都是姜晚澄真心交到的好友。 对这两份真挚的感情,姜晚澄心底也无比珍惜。 原本还以为,这辈子不知何时还能重逢相见。 却不想,竟然会在婚礼上,见到她们二人! 姜晚澄激动的眼泪都湿了眼眶,一旁的拂雪只怕她哭花了妆容,连忙劝道:“姑娘,重逢是喜事儿,可别让二位女娘跟着一块儿再掉泪了。” 刘静娘见状,可不敢再惹姜晚澄流泪。      便立即解释道:“你派人给我带信,还要那程十二娘当初事发的证人。我不正好,就是最好的人证了?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不过,出发前,我一些事情还未处理好,所以才来的这么慢,路上恰好碰到了墨姐儿。我们二人一见如故,一路上互帮互助了好几次,结果一问底细才知道,原来她也是青阳镇的人。” “后来再一聊,才偶然发现,我们竟然同时都认得你!这不巧了?还真是缘分呢1 “不过,墨姐儿上京来,并不是来寻你的,她还不知道你在上京呢。我拉着她原本昨日就到了,是准备去庄子上见你的。但白三他回去与这几位小女娘合计了一下,打算让我们二人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我们就又到了城里来等着。” “怎样,有没有惊喜到呢?” 姜晚澄高兴的再次抱住她们。 “当然,真是天大的惊喜!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1 不过,到底是姜晚澄的大喜之日,并不适合三人叙旧。 所以,也没有说到几句话,就又暂时分别了。 “别的话,咱们明日再说1 刘静娘拉着赵京墨,依依不舍的与姜晚澄先告了别。 赵京墨一直没说几句话,脸上也维持着淡然的微笑,只是她一转过身去,眸底就是藏不住的忧伤哀愁。 刘静娘拽了拽她的手。 “别急。那大郎君如今是锦衣卫的大人,你的事,他定会为你作主的!这不比你去京府衙门,做无头苍蝇的好?” “等明日再说吧1 “今儿先让他们安生过个洞房花烛夜,咱们万事再急,也不能坏了此事。” “明儿你再告诉澄儿,她定会帮你的1 赵京墨含着泪点头,“是,我晓得。” 二人一个转弯,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人。 大家热闹够了,便都退了下去,将剩下的时间交给了姜晚澄自个儿好好休息。 便只留下拂雪和青梅二人在新房内伺候。 姜晚澄卸了头面,脖子仍是僵的酸疼。 等缓了一会儿,她才摸着肚子赶紧先问:“可有吃的?我早都饿的不行了,快帮我拿些过来吧。” 拂雪笑着道:“刚刚就有人过来问过了,是否要给姑娘上吃的。说是姑爷早就吩咐好的,给姑娘做了最爱吃的那些,热在小厨房里的,姑娘要,随时都能端上来,不必等姑爷。那奴婢这就去要?” 还是温朝晏想的周到! 姜晚澄当然要了。 拂雪下去吩咐时,姜晚澄也趁机打量起了她的新房。 这房间,可不比她在碧水居的寝房校 而且,样样装饰摆件,应有尽有。 虽然都不是什么古董或时下最奢华的那些物件,但却都是新色实用的,而且处处还挂着幔帐装饰,倒是非常浪漫。 听拂雪刚才的意思,这院子里还有小厨房。 还有人伺候,准备了饭菜。 而她根据轿子进院,再从院子里去大厅拜堂,拜堂结束后到后院来入洞房,这些距离和脚程,姜晚澄早便察觉到,这宅子必然比碧水居的还要大的多。 温朝晏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这宅子? 重重疑惑,也只能待会儿再问他了。 此刻,姜晚澄看着满满一桌的菜肴,实在忍不住先拿起筷子。(本章完) 496.第496章 沐浴 浓郁的鸡汤。 鲜美的虾球。 爽口的鱼片。 还有烤的外脆里嫩的鸽子。 炖的软烂的肘子。 清甜茶味的糕点。 桂花香气的甜品。 姜晚澄一样吃一些,不消一会儿就吃饱了。 她还将这些菜,都给拂雪和青梅分了一些,二人不愿上桌,就在旁边的小矮几上,与姜晚澄一起吃的津津有味。 青梅:“姑娘,这些饭菜可真好吃。姑爷找的厨子,手艺真不错1 姜晚澄擦了擦嘴,放下筷子。 这些菜确实好吃,而且摆盘精致,口味清雅,明显就是他们大晋的菜式。 “看来,还真得好好拷问他一下了。” 瞒着她这么多事情,弄得她现在心痒难耐,恨不得出去将他亲自捉回来才好。 吃饱喝足后,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温朝晏却还没能回来的样子,姜晚澄歇息了一会儿,便干脆先去沐浴了。 “姑娘,真的不等姑爷回来吗?你把妆发都给拆了,姑爷回来可就看不着了。” 拂雪想让她们姑娘最美的样子度过这个新婚夜,所以难免担心的将疑虑问出口。 姜晚澄自个儿将头发全都散开,脱下身上最后一缕衣衫后,便踩着凳子泡进浴桶内。 “出了一天的汗,混身黏黏叽叽的,脸上的妆也都花了些了,闻着浑身又是汗味又是香膏味儿,你确定要我这样同他入洞房?还不如自己先洗个干净,等他回来,看到个清清爽爽的娘子,岂不更加舒服开心?” 拂雪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若不是听风去了前院忙活招待宾客,今晚让听风伺候更合适。 毕竟,她比拂雪她们更知道姜晚澄和温朝晏的底细一些。 拂雪很尽心的给姜晚澄搓着身子,把她身上的皮肤都给搓的粉粉的,就是姜晚澄很吃痛,一直让她轻点,再轻点。 可拂雪今晚铁了心肠似的,把姜晚澄洗的从未如此干净不说,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香气。 因为洗了头发,所以姜晚澄不得不趴在软榻上,等拂雪才给她擦的半干时,她竟已经打起了小鼾声。 青梅刚刚端着姑娘特意吩咐过的,冰了一下的桂花酒进来,拂雪便对她竖起手指。 “轻点儿,姑娘睡着了。” 青梅轻手轻脚放下东西,一脸心疼的走过来:“姑娘今儿当真是累极了,待会儿还要被姑爷折腾,我真是心疼。” 拂雪瞪了她一眼。 “胡说什么?主子的事儿,是你能随便置喙的?当心被人听见1 拂雪瞟了眼窗外,青梅这才紧紧捂住嘴巴。 这里可不是碧水居,全是她们姑娘自个儿的人。 姑爷如今瞧着像是个心疼人的,但到底脾性如何,她们还未摸清楚。 这宅子大,仆人虽然瞧着伶仃奚落的,但到底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的听见了去姑爷跟前打了眼儿,到时候有损的还不是她们姑娘与姑爷二人的感情? 所以,即便这里以后是姑娘的家了,她们也必须要更加的谨言慎才可。 “我知道错了,拂雪姐。” 青梅吐着舌,刚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声响。 “我没醉……娘、娘子……我要我的娘子……”      “李琰你架着些!到了,快到了1 拂雪脸色微变,“是姑爷回来了。” 看样子,还是被人搀着回来的。 她反应迅速,立即将屏风拉了过来,先将姜晚澄妖娆的睡姿挡住,然后才与青梅连忙过去,一人一边从内开了门,低头迎了上去。 “我来吧。你们架不住他的1 李琰挥了挥手,将她们二人拒开。 然后同另一人又加了一把力气,这才将已经烂醉如泥,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和意识了的温朝晏扶到屋内的圆桌旁坐下。 温朝晏趴在桌上,瞬间就打起了鼾声。 另一人还想将他架起来,最好是丢到床上,但被李琰拉祝 “别管他了,咱们继续出去喝酒去!走1 “可是温头儿他……” 另一人眼神担忧的看向两个小丫鬟,她们这身板子,今晚能将他丢到床上去? 李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管他呢,自个儿的事。走走走,再不走,好酒都要被他们几个喝完了1 作为好兄弟,他还能不清楚温朝晏今晚喝的,到底是真酒还是白水? 或许真酒偶尔也有一碗,但总量绝对不会超过一坛子! 这家伙,当初喝三坛子都面不改色的人,今晚怎么可能会真醉。 这手脚,还是自己与大当家一块儿替他掩护的。 所以,他最是清楚,这人今晚到底还能不能洞房之事了。 这会儿,作为单身郎君十九年的李琰,内心还真有一丝的嫉妒与羡慕呢! 脑海中也不由一闪而过,午时,在新房门外拐角,撞见的那位女娘。 拂雪与青梅一个忙着去端水,一个忙着去倒茶,二人有条不紊的忙着,才转身,却见原本瘫软在桌边的姑爷,竟自个儿端坐了起来。 他眸色清醒,神情冰冷,很明显,根本就没醉酒。 但一想到他刚刚的做派,二人心中一惊,连忙蹲身跪下,“奴婢见过……大人。” 这个家,姑爷才是男主子,所以,她们作为姑娘的陪嫁,也应该跟着改口才是了。 温朝晏低头看向她们二人,语气冷硬却道:“叫我姑爷便是。出去吧,房内不需要人伺候。” 拂雪与青梅面面相觑了一眼。 二人神情忐忑,但也不敢违逆姑爷的意思。 “是……不过姑爷,可要奴婢等在门外?待会儿若是叫水……” 温朝晏:“不必了,出去1 他实在不习惯有旁的女娘在这屋内,所以语气难免重了一些。 拂雪和青梅心里委屈极了。 但她们更怕姑娘今晚会受罪。 连叫水都不用,这姑爷,到底什么意思? 究竟是要洞房,还是不洞房? 这家里虽然没有亲长,不需要验什么喜帕,但她们姑娘从小就是个爱干净的,若是行了房事却不洗,姑娘以后沾了什么妇人病,那可就糟了! 但她们再着急上火,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含着委屈红着眼退了出去。 二人关上门后,对视一眼,心中皆是重重叹气。 这姑爷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结果竟然是个莽夫!(本章完) 497.第497章 美人入画 拂雪与青梅二人跟着去了院内的婢女寝房,却根本不敢歇下,两个都贴着们支着耳朵,希望能听见一些新房的动静。 温朝晏哪晓得,自己把两个婢女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他只知道,自己把碍眼的人都给撵了出去。 等钻到屏风后一瞧,他软娇香嫩的女娘,竟然自己趴在榻上已经睡了。 温朝晏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终于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娘,这个洞房花烛夜又等了这么久,,岂能放过她。 于是走上前,俯身低头,轻轻的将她喊醒。 “澄儿,醒醒。澄儿?” 他就在姜晚澄的耳边轻喃,姜晚澄本是趴着的,一头长长的秀发,将她的脸都遮了大半。 温朝晏轻轻将她发丝撩开,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见她睫毛轻颤已经快要醒来,他又低声温柔的说道:“不能再睡了,小猪。我先去沐浴,你等我,嗯?” 姜晚澄已经清醒了大半。 睁开美眸瞧见是他,转过身来,开心的伸手便揽住他的脖子。 “五哥哥,你回来啦。” 她歪着头微微一笑。 这一刻,美人好似入了画。 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在身后如瀑一般的散开,一袭又轻又薄的寝衣,轻轻钩勒在身,妙曼的身形若隐若现。 温朝晏狠狠吞咽了一下。 他的俊脸潮红,自然不是喝醉的,而是此刻脑海里,全是不正经的遐想。 前几日,北镇抚司有几个同僚,想要引他去春月楼见识见识。 说他就要成亲了,若是还不知人事,新嫁的娘子,便要吃些苦头了。 而他婚前若是再不潇洒一回,以后有了娘子管束,想出来再体验别的滋味,就更是难了。 温朝晏自然是断然拒绝! 他不怕被人嘲笑不像个郎君,他只想为了他心中的圣洁,守身如玉。 他的澄儿,如此美好,这世上,只拥有她一个,他便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若不是遇着澄儿,他这一生,其实根本没打算成家。 澄儿已是他人生的意外之喜。 他为何要去做令她失望,或是半点不愉的伤心之事? 忠贞,亦是他对她,最好的底线守则。 此刻,怀中温香软玉,温朝晏浑身的虫子,好似都被勾活了。 但她实在太香,太白,温朝晏浑身汗臭,反而舍不得再下口玷污她一口似的。 只能强撑着起身,“我去了,乖。” 摸摸她的头,温朝晏赶紧去了隔壁浴房。 虽然将拂雪她们二人给撵走,但这院子里,还有两个伺候的嬷嬷。 这两个嬷嬷都是温朝晏自己挑选的人,姜晚澄之前吃的那顿饭,便是她们准备的。 这会儿,浴房里的热水,也早都换了干净的。 温朝晏快速的将自己洗了干净后,也换上了干净的大红寝衣。 等他再从浴房直接穿回新房,姜晚澄已经彻底清醒,并将她让青梅准备的冰镇桂花酒拿了出来。 “我们,再喝一杯?” 温朝晏走过来,弯腰就着她的手,便饮下这杯酒。 可双眸,却是一眼也未错开过的一直紧紧盯着她,眼中的火,好似要将她吞噬殆荆      姜晚澄红着脸嗔怪一声,“人家说的交杯酒啦1 温朝晏低声笑着将她拉入怀中。 “你想让我喝多少都行。但是澄儿,别让我等了。” 他怎么不知道,她是在紧张,所以才故意用酒来拖延时间,还想壮胆的吧? 温朝晏握住她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亲。 姜晚澄手中的酒杯无力的跌在了地上。 然后,任由他将自己横着一把轻轻抱起,好似抱着一朵轻飘飘的云朵似的,大步朝着他们大红的喜床走去。 姜晚澄被被轻轻放在藏满了‘枣生贵子’的床上。 怕她一会儿被膈疼了,温朝晏便一个个的先找了出来,然后堆在床头一角。 姜晚澄觉得好玩儿,笑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在床上铺这么多吃的了。” 温朝晏:“为何?” 姜晚澄趴在床上,晃着嫩白的脚丫子:“因为这样,就算是新婚的夫妇半夜肚子饿了,还能中途休息,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肚子呢。” 温朝晏握住她的小脚,然后倾身向她压了过来:“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中途休息的机会吗?” 二人四目相对,几乎脸贴着脸。 姜晚澄绯红着一张脸,只觉得出气儿都是热的。 一颗心跳的乱七八糟的。 一只手,还被他慢慢的抓握住,然后十指相扣。 温朝晏缓缓低下头来,姜晚澄却突然有些慌张了。 她撇开了头去,温朝晏那一吻,便只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察觉到她突然情绪异常,温朝晏耐着性子又亲了一下唇之所及的地方,然后才问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呀着你了吗?” 他撑起一些身子,姜晚澄缓缓转过头来,眼神迷茫的看着眼前之人。 “温朝晏……如果……如果我说……我好像做过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我没有与你发生这一切……也没有与你相爱……可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人……比如,堕入了红尘之中……” “梦里,没有你……却有很多其他人……我……我的身子也不干净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再配不上你?” 她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前世的事情。 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当真能忘记梦里所发生的一切么? 有些事,是那样真实。 直到这一刻想起来,仍是锥心刺骨的痛。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姜晚澄眸中的痛楚,就如同她此时此刻被撕裂的心一样,找不到漂泊的尽头。 她摇摇欲坠,好似下一刻,就要溺亡破碎。 温朝晏见她如此,不知为何,胸口重重一沉。 “澄儿,那不过是梦……” 但他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很痛苦,这一刻的情绪已经完全沉溺在曾经的那个梦中,好似受到了很多的伤害。 他心疼的不行。 只恨自己不能钻入她的梦里,不能替她挣脱束缚荆棘和困顿。 不能替她承受那些痛苦。 姜晚澄揪着他的衣领问道:“如、如果,都是真的呢?”(本章完) 498.第498章 幸福 都是真的? 那梦,如此真实吗? 让她竟然如此问。 温朝晏轻轻拨开她的发丝,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蛋儿,努力的安抚着她起伏的情绪。 却也是真心回道:“那又如何?你不过是被人所骗,也无法自救罢了。” “于我来说,你还是你。这世上,我最想要的你。” “若你痛苦,我就把那些人都杀光。带你回巫山隐居,让你重新活过来便是。” 姜晚澄望着他,好似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这一刻,干涸的河流,也终于遇到了雨霖。 她凄然一笑,“为何我上一世,有眼无珠,看不到你的好……” 温朝晏没听明白,“什么?” 姜晚澄抬手捧着他的脸,“我说,我爱你。温朝晏,我爱你1 她抬头,这一次主动吻上他。 温朝晏含胡间,回了她一句,“澄儿,我也爱你。” 烛光摇曳,幔帐落下。 身影交叠,春光旖旎…… 过了许久,拂雪与青梅都不敢确认,姑娘与姑爷到底睡下没有。 青梅:“拂雪姐,咱们要不要靠近一些,偷偷听一下?” 拂雪咬紧了下唇。 姑爷瞧着好像是个冷性子。 姑娘自小虽然就不矫情,但毕竟也是娇养出来的,拂雪想想就心疼。 “走,咱们再过去一些。” 拂雪实在不放心,拉着青梅瞧瞧出了门。 才刚刚到廊下边角,拂雪就隐约听见了主屋内有细碎的声音传出。 “熄、熄了灯吧……” “别。澄儿乖,我想瞧你,瞧得仔细些……” 伴随着这些话语,二人各有喘息。 许多话听的并不真切。 就是姑娘一会儿哭,一会儿没哭。 好像沉了船,又遭了风雨,偏偏又有一只手一直拽着她,浮浮沉沉…… 姑爷还逼她说了许多话,真是羞人。 二人捂着滚烫的脸,再不敢听下去,赶紧悄悄撤回了房去。 回到房内,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狼狈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拂雪:“这下好了。姑娘和姑爷如此恩爱,也不亏咱们姑娘今日拒了那南宁侯的抢婚1 青梅也很高兴,捧着双手期待:“姑爷和姑娘,一定能琴瑟和鸣的。拂雪姐,咱们睡吧?我看那两个嬷嬷一直守在小厨房那边,她们会去换水的。” 拂雪:“还是等等吧。我怕姑娘会叫咱们。” 姑爷一瞧就是嫌她们二人,不愿她们靠近。 不过,她们要伺候的可是姑娘。 而且,姑娘是初经人事,若是今晚姑爷闹得狠了,姑娘明日还不知道怎样受罪的。 拂雪又是一阵心疼…… 心疼的可不止拂雪一人。 温朝晏也是第一回,所以,难免失控了些。 姜晚澄躺着动都不想动,等温朝晏将她从浴室抱回来时,手里的药已经给她抹上了。 “对不起澄儿,我下回再小心些。” 本来今晚都不想睡了的,可现在就算是他再想,也不会再动她一下了。 温朝晏心疼内疚的要命,小心翼翼的将自个儿的小娘子搂在怀里,不停的将她额头亲了又亲。 姜晚澄反过来安慰他,“无碍的。” 原本,她紧张的都快要死了。 上一世,这些事情都没给她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甚至像是噩梦,让她想起就想吐。 可是这一世,她遇见的是温朝晏。 她早就为他动过情了…… 在他们二人确定了定亲关系后,又数次的亲密接触中,姜晚澄早已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 有时候,她甚至还会有些期待。 心想,不知与他在一起,会是怎样的感觉? 上次在碧水居,他受伤住在二院那次,她便已经想将自己献出去了。 反而是他坚守了道德的底线。 好在今晚,他开始就用了很大的努力,让她其实,也没有多疼。 他真的很温柔。 努力的克制了力道,也克制了许多的情绪。 姜晚澄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忍的有多辛苦。 原本并非一个温柔的人,却对她,总是那般小心翼翼。 有时候,他小意的让她都觉得心疼。 不过,他到底是个武人,又年青力盛,即便那般克制,也确实挺让她受不住的。 只是,她怎么忍心苛责他呢? 他本就没有错。 这不过是个过程。 等他们日后契合了,她便没有那般容易受伤了。 姜晚澄此刻趴在温朝晏的怀里,内心充满了安定…… “温朝晏,我好幸福。真的。” 摸着他的脸,内心的甜蜜,将她一寸寸的淹没。 她真不愿那么快就到明日,只想今晚再长一些,最好是永生永世。 温朝晏盖着她的小手,“我也是。睡吧。” 二人抱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不知何时,竟一起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 姜晚澄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醒来时,看到大亮的天色,才知道自己早就睡过头了。 可是床边没人,屋内也没有拂雪她们。 她连现在是几时都不知道了! 只能透过窗纱看见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经不早了。 姜晚澄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一个懒腰。 好在,这个家如今就是自己与温朝晏最大,她也不需要给谁请安,更不用见什么家人,所以就算睡懒觉,整个家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是,不知家中还有没有宾客,若是有,她早上久未出去,倒是挺不好意思的。 姜晚澄赶紧下床穿上鞋子,拿过一旁的衣衫披上。 许是听到了响动,早就候在门外了的拂雪立即敲门:“姑娘,是您醒了吗?” 姜晚澄打了一个呵欠,让她进来。 拂雪见到姜晚澄精神还不错,而且还能自己下床站着,心底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便满脸喜气的让青梅赶紧去端热水进来。 洗过脸,淑了口,拂雪过来先给姜晚澄梳头。 青梅则下去准备将早食送过来。 如今的梳妆台上,有了铜镜,所以,姜晚澄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影儿了。 姜晚澄看了自己一会儿,才问:“对了,现在几时了?” 拂雪:“姑娘,刚刚巳时。” 姜晚澄:“什么?巳时了?我睡到了巳时?” 那就是现代的上午十点钟! 她竟睡到了十点,还真是太阳都晒屁股了。(本章完) 499.第499章 不许想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想到昨晚的折腾,又想到还好没人管她,姜晚澄心底又松了口气。 “……对了,你们姑爷呢?” 拂雪:“姑爷卯时便起来了。在院子里打了一会儿拳,便去前院找二公子了。卯时三刻又回来看了看姑娘,然后便吩咐我们,不许来打扰您的。说让您想睡到几时就几时,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许来找您。” 姜晚澄赫然。 “咱们府上的客人呢?特别是昨儿来见我的两位女娘,她们可有被妥善安置?” 拂雪:“奴婢去叫听风来给姑娘您说吧?她晓得前面的这些事儿。” 姜晚澄:“那你快给我梳完头,把她叫来吧。” 正说着,听风就和青梅一起进来了。 “姑娘,奴婢知道您回操心这些,自个儿来了。” 拂雪将姜晚澄的发丝都挽了起来。 如今,她已经是个小妇了。 所以,自然要梳妇人的头。 头饰匣子里,也有了几样首饰。 毕竟是新婚,所以姜晚澄选了一根透红色的玉质发簪。 整个头上,虽然就只这一根发簪,却利落端雅,也并不寒酸。 又戴上一对同色的玉质耳坠,再一身水红色的长裙。 “姑娘,真好看1 这布匹还是温朝晏送的聘礼里面的选出来的,是倚花拿了一块去,给姜晚澄做的衣裳。 裙子的款式,是大晋的风格。 大晋的服饰风格,多开放一些,不似大梁总是捂得严严实实。 所以,姜晚澄不止是胸前露了一片白,身姿的婀娜和凸俏,也被今日这衣衫包裹的,玲珑有致。 便是拂雪她们三个,都看红了脸。 姑娘如今成了婚,好像变得更好看了呢。 退却了脸上的一些青涩,多了一丝小妇的风情…… 早食就是一些清粥小菜,还有一些面点。 姜晚澄才吃了几口,还没问听风话呢,温朝晏便闻讯回来了。 “你醒了?” 他大步进来后,立即就挥了挥手,让听风她们三个出去。 听风给拂雪她们使了眼色,三人出去时,将门都给带上了。 走远了一些,拂雪才敢问听风,“姑爷怎么回事儿?早上起来也不让我们伺候,只让嬷嬷打了水就自个儿穿衣洗漱。避咱们好像避洪水猛兽似的。” 说他是个大老粗吧,偏偏容貌又那般俊美,且气质也难掩高贵。 拂雪她们也算是见过市面的。 虽然姑爷生活上瞧着很随意粗糙,但举手投足的许多动作,仍不难看出,他的出身绝非平民百姓。 但他就是不喜欢她们伺候。 听风劝她,“这还不好吗?乐的你也轻松不少。姑爷他除了咱们姑娘,旁的女娘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多了人在他跟前打扰了他和姑娘独处,许是他就觉得心烦吧。咱们少在他跟前碍眼,不就妥了?只要他们二人好,咱们又如何,自是都可行的。” 拂雪叹气,“罢了,如你说的,我也轻松些。咱们就在这儿候着吧?姑娘还没问你话呢。” 三人在廊下闲聊,屋内姜晚澄与温朝晏也在闲聊。 姜晚澄问他:“你吃饭没有?” 温朝晏:“吃过了。现在还疼不疼?” 姜晚澄知道他在问什么,红着脸撇开目光,“不疼了。” 他的药倒是灵,确实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 温朝晏的目光顿时又变得热了几分,盯着她今日的装扮,瞧的移不开眼。 “澄儿,我想……”      温朝晏还未靠过去,姜晚澄就伸手挡住他的嘴。 “不许想1 她娇媚的狠狠瞪着他,“我还有事儿问你,正好你回来。” 温朝晏对她的拒绝虽然有些失望,但毕竟他们夫妇二人材新婚一日,往后来日方长。 她年龄也小,折腾身子这种事情,多了于她只有损无益,这种事也不必急着时时都做。 就让她再多歇歇好了。 温朝晏握住她的小手亲了亲,“什么事,你问便是?” 姜晚澄:“昨儿就想问你了。你这宅子怎么回事?还有那些聘礼,你哪里来的钱准备?” 温朝晏:“我自己的钱。” 姜晚澄:“自己的?你从前虽然有些存银,但是就算这宅子是租的,一个月的月钱也不够吧?” 姜晚澄倒不是想质问他,就是好奇罢了。 二人如今对彼此也没有什么秘密,温朝晏更是恨不得将心都掏给她,哪会有什么事情还想瞒着她? 原也就是等她嫁过来了才能有机会说起这些事,姜晚澄一问,便立即道来:“我上次立了一件大功,太后亲见,赏赐了一些黄金。我没要,我想要一个宅子成婚,太后就给赏了。” 姜晚澄:“……” 厉害了,如今都混到太后跟前了。 更出息的是,他竟与太后就行赏之事,竟还能讨价还价? 太后没将他一刀砍了? 显然是有些看重他的。 姜晚澄一时竟也不知道,该不该为他感到高兴。 虽然走至今日,他也有能力和算计双重加持的因素,但其中艰辛,步履维艰,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晚澄握住他的手,“下回不要如此冒险。” 他的身份,若是拿着黄金去买宅子,反而招摇的很,或许还会落入那些文官的口诛笔伐。 但他论功行赏,便只要宅子。 这可是太后赏赐的,而他也是拿来准备娶妻安家,旁人也就无法再说什么了。 只是,若惹得太后不高兴呢? 温朝晏见她如此挂忧,便将她拉起,并坐到自己腿上来抱着。 “放心吧,我做的事,解了太后心头大患。她怎会随意放弃我这个能为她做事之人?所以,不只是宅子,还有一百两黄金。如今也还剩余一些,我正好等着你回来,就都交给你保管了。” 所以,那些聘礼,是用一百两黄金置办的。 难怪了。 温朝晏往姜晚澄手里塞了一把钥匙,是他在他们这个小院里设的库房。 以后,这个家,就要给姜晚澄当了。 姜晚澄低头看着他,想起他们曾经在巫山,一无所有。 特别是逃难那回,她还独自出门去挖葛根。 后来带着雅姐儿和二郎,去挖野菜,挖冬笋。 甚至巫山竹屋,所有的家当都被烧毁的一干二净。 回到山下时,家中一切都是她与温朝晏去青阳镇重新置办的。 那个时候如何能想到,他们会走到今日? 更想不到,他们会有一个隆重的婚礼。 他们会成家,在上京有了自己的宅子,存银,甚至一些财宝了。 姜晚澄抱着温朝晏,眼眶湿润,“温朝晏,你真的做到了。” 他曾说过,要给她的一切,真做到了。(本章完) 500.第500章 喊夫君 温朝晏勒紧了她的小腰,“喊什么?要喊夫君,你忘了?嗯?” 姜晚澄红着脸察觉到他的一些变化,她立即坐直身子想跑,却又被他摁祝 并有意向她贴紧。 他双眸又深又沉的锁住她,似乎她若不喊,他便当场将她给办了。 姜晚澄被他看的混身发软,这才赶紧又喊了一声,“夫君……” 温朝晏满意的勾起唇角,扣着她的后脑勺向自己推来。 重重一啄后,他才叹息着将她放开:“娘子的早食还未吃完呢,再不吃,就该凉了。” 姜晚澄哪敢再惹他? 赶紧回到自己的凳子上,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 再磨蹭下去,她怕是就该直接吃午饭了! 温朝晏托着腮,在一旁就这么盯着她。 盯得姜晚澄浑身都不自在,于是问他,“你今日不上值了?” 温朝晏:“千户大人给了我三日婚假。若无万般要紧之事,这几日我便只陪你。” 姜晚澄咬着勺子一顿,三日? 难怪他看起来这么闲。 那她就给他找点事儿做好了,免不得他就整日盯着她。 “二郎和雅姐儿安顿好了吗?你去看过他们了?后院一堆事情,我又新来乍到,你这里之前有多少仆人,可有数目?” 温朝晏正经起来:“二郎住二院的书竹院,雅姐儿住三院的沁画院。之前接手这处宅子,它就是个荒废的闹鬼的院子,我进来把鬼‘捉’了,就只买了五六个老嬷子,还有几个看门护院的,其余任何人手皆无,就等着你入住,让你接手安排一切便是。” 信息量太大,姜晚澄消化了一下。 首先是,“闹鬼的宅子?” 温朝晏勾唇,“不然你当真以为太后她做善事,给了我这座比碧水居大五倍不止的大宅子?” 姜晚澄还未出去瞧过这宅子,所以对这宅子的轮廓猜想,也只是大约比碧水居大,但却没想到,会大五倍不止! 温朝晏刚拿到这处宅子时,同僚几乎都笑他,这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原来这宅子闹鬼,而且已经闹了七八年了。 甚至锦衣卫都出动来调查过此事,只不过总是无疾而终。 后来,便没人从朝廷买这宅子,就一直空闲了下来。 即便是赏赐出去,也很快就有一家子又搬走,并空落了出来的情况。 四年前,这宅子发生过一场天火,太后就将宅子又收了回去,一直未再出手。 直到这次,温朝晏主动想要一处宅子作为赏赐,太后便丢给了他。 “我调查过卷宗,这宅子从前是一齐姓中书令的府宅。八年前,这府中发生过一场屠杀惨案,府中六十七口人,全都死在发狂的中书令手中。后来,这中书令也自杀身亡,至此一府人无一活口。” “后来闹鬼,锦衣卫也没调查出什么东西,只知道这里面确实有些灵异之事发生。”      大白天的,姜晚澄竟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别吓我……” 温朝晏见她吓白了脸,不由一笑。 “怕什么?管他什么鬼,反正都被我捉了就是。” 见她已经吃好,温朝晏便拿起一旁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然后牵着她的手,二人去了窗边的边几坐下。 温朝晏先给姜晚澄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又紧跟着缓缓道来:“两个月前,我得到这处宅子后,就邀请了顾大哥和李琰,同我一起住在此处。果然,这天下就没有能藏住手脚的‘鬼’。” 他们是特意来抓鬼的,自然万分留意,稍有风吹草动,三人就扑了出去。 那‘鬼’都险些被他们三个给吓死。 姜晚澄松了口气,“抓到了?” 温朝晏捏捏她的脸,“抓住了。都是装神弄鬼的人罢了。” 姜晚澄:“什么人,可以一装装八年?难道又是一个戚七郎?” 温朝晏摇头,喝了一口清茶后才又继续说道:“不。是齐家外出办事的旧仆,正好去了外地,惨案发生后几日才回来。他是个忠仆,一直觉得主家当年的惨案有内情,所以不肯离开旧宅。就带着妻儿,住在这宅子里,晚上装鬼,白日也出去做工赚些散钱,一家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着实可怜。” 姜晚澄有些疑惑,上京还有这样的事,她前世怎么没有听闻过? 还是说,因为上一世没有温朝晏得到这宅子,所以这闹鬼的内情根本没被世人发现。 这鬼宅,就一直都在,只是上京热闹的事情太多,所以才无人说到她的跟前? 姜晚澄心中唏嘘,“那他一家子藏在这宅子里,锦衣卫当初依令调查,当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温朝晏:“这宅子有隐秘的密室,锦衣卫不知道,再加上他们一家人闹鬼,做了机关,想要敷衍过去自然不难。更何况我怀疑,当初所谓的调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人想要这里的真相,被人真的找到。” 姜晚澄脸色微变,“你是说……太后?” 温朝晏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不一定是太后。八年前,先皇还未驾崩。不过,总归与朝廷辛密脱不了干系。” 姜晚澄脸色骇然,“那为何,太后如今会将这宅子赏给你?她究竟是想让你查这宅子闹鬼的真相,还是不想?” 温朝晏:“或许,她真的和世人以为的一样,认为这宅子,真的闹鬼呢?” 所以,赏给他,是即给了恩惠,又丢了个烫手山芋。 对太后来说,是没有损失的。 若是事后温朝晏一家子被‘闹鬼’吓走,那也是他们自个儿的事,推诿不到太后头上。 这皇家的人,从来都会算计,以为人人都是手中蝼蚁,棋子。 姜晚澄:“你说,四年前这里还遭了一次天火。真的是天火吗?” 温朝晏:“是忠仆一家做的。当时太后频频将宅子赏赐给人,虽然这些人最终都被吓走,但也是烦不胜烦。这忠仆一家便做下了此事。” 姜晚澄心中疑惑,“他们既想调查齐家真相,可有自己真的查出什么东西?还有,被你捉了鬼,他们现在又身在何处?你要将此事大白天下吗?” 温朝晏正要继续和她聊,外面传来听风的敲门声,“姑娘,是刘娘子和赵女娘来了。”(本章完) 501.第501章 灭门 姜晚澄这才想起,她因为起的晚,还未去见过她们二人呢! 本想着吃过早饭就先去见她们,却又因为温朝晏回来与她说话,所以耽搁到现在。 没想到,她们先找过来了。 想到二人千里迢迢赶来,好不容易与她相见,她却将她们冷落,心中顿时一阵愧疚。 姜晚澄先将关于这宅子的好奇心都给按纳下来,然后看向温朝晏:“我与她们叙旧,你去前院看二郎读书吧?” 温朝晏还能如何? 本想这三日都和娘子腻歪在一处的,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虽然要被她给撵出去而心中有点吃味失意,但只要他的澄儿开心,温朝晏倒也并非不能接受。 “好,待会儿我带雅姐儿和二郎过来一起用饭。” 新婚第一日,一家人自然要一起用饭。 而且,他们四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团聚过了。 姜晚澄眼睛热热的,心中也很期待此事。 “好。” 温朝晏离开时,还与错身而过的赵京墨与刘静娘点了点头。 二人避开身子,微微欠身。 等他走远了,她们才拉着手一起进来。 姜晚澄迎上前去拉住她们,“抱歉抱歉。我才吃过饭,手里一堆的事情,本想晚点再去看你们,却不想你们先来了。也不知道,昨晚她们有没有妥善安顿你们?睡得可好?” 刘静娘掩着唇轻笑。 “知道你今日身不由己,睡个懒觉起得晚,也是应该的。” 姜晚澄红了脸,锤了静娘一拳:“不许与我玩笑1 静娘‘嗤嗤’的忍着,“是,我哪儿敢呀。如今这么大个宅子,你夫君又是锦衣卫大人,我可要保住我的小命。” 说着静娘还拍着自己的胸口,“昨日那么多锦衣卫,可吓死我了1 还好男女是分席坐的,她们在厅内,那些男宾虽然喝得多,但也没有闹事。 可瞧着那么多晃眼的刀,从未见过如此世面的静娘,还是吓了一跳,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赵京墨倒比她淡定多了。 “我们住的很好。听风还给我们安顿在了一个小院子里,里面样样俱全,也很清静。” “知道你忙,但我们想来瞧瞧你。有没有能帮忙的?” 姜晚澄:“人手倒是多,但你们也知道,我是昨儿才来的这宅子,所以一样事情也没理顺。不过,也不多要紧,慢慢做便是了。” 三人到圆桌旁坐下,青梅和听风已经将桌上收拾了干净。 过一会儿,青梅又端着茶点过来,一一摆开。 “二位女娘请慢用。” 姜晚澄知道她们不习惯旁边有人,于是就让拂雪她们三个先出去玩儿,不必在跟前候着。 等三个婢女都出去了,刘静娘才一声‘乖乖’。 “你这些婢女一个比一个还貌美又有规矩,你是如何做到的?不说,我觉得你如今好像也变了不少,怎么说呢……不止是穿着和容貌上的变化,你的气质,好像都整个儿变了。” 如今的姜晚澄,虽然仍有温婉,但通身的做派和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股高门贵女才有样子,就好似,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刘静娘只觉得,她们似乎有了一些疏离的陌生感…… 姜晚澄伸手掐她一把。      瞬间就将她给掐回了现实。 “说什么呢?难道我还不是我了?曾经就是个绣娘村姑,如今不过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罢了!难道你还想将我撇开,不与我好了不成?” 刘静娘‘嘻嘻’一笑,这才揽着姜晚澄的胳膊又笑道:“好嘛,我也要向你学起来,做个气派的大娘子!对了,我昨日送你的贺礼,你可看过了?” 刘静娘神神秘秘的冲着姜晚澄眨眼。 姜晚澄这才想起,她好像放到了嫁妆箱那一堆里面去了。 “我若是这会儿看,你可不许生气。” 刘静娘叉着腰,“好哇,你就只顾和你夫君恩恩爱爱,连我的贺礼都还来不及看是吧?今日若不是我自个儿找上门来,你是不是都要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姜晚澄:“那也不至于,反正处理嫁妆的时候,也会想起来的。” 刘静娘:…… 想到刚刚进到这院子里看见的,还摆了整整一院子的大木箱,静娘此刻心中已是一片麻木…… 罢了,如今的姜晚澄,早已不是从前与她一样,连一百两银子都看得比命还重的姜晚澄了…… 自己那点毛毛雨,或许还真算不上什么了。 于是情绪上头,干脆破罐子破摔,一甩手,“那你自己往后慢慢看吧。是赵女娘,她有话要与你说。她的事,可比我重要多了。” 姜晚澄这才注意到,赵京墨的情绪,好似一直都不高涨。 虽然她本就是个性情温婉安静的女娘,但从前与自己在一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好像连笑,都很勉强。 姜晚澄再仔细一打量更发现,赵京墨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仅如此,她也比从前更加消瘦了。 而且…… “按照日子来说,你不是应该已经成婚了吗?怎么还梳着女娘的发髻?还有,你怎会独自一人上京来?墨儿,可是发生何事了?” 姜晚澄紧皱着眉,这才察觉,赵京墨确实很不对劲。 被如此一问,赵京墨好似再绷不住,眼眶里的泪珠,如断了线一般的不断夺眶而出。 “澄儿,我也不想来打搅你,更不愿在今日与你提及这些,但我……但我实在也没有法子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1 “你能不能,帮我寻个门路,或是告诉大郎君也好,让他帮我……帮我赵家一门,洗清冤屈,平我血海深仇!?” 姜晚澄懵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 却又有些不明白似的,“你说什么?你们家怎么了?” 赵京墨身子一软,滑坐在了地上。 她手中帕子捂着脸,哭的喘不过气来。 “是我……是我赵家……如今除了我和小侄儿小侄女三人,我阿奶,爹娘,他们全都,都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赵京墨哭着哭着,彻底趴在了地上,好似全身的精神和力气都已在来京时的途中,已经被抽干了。 姜晚澄脑海里迅速闪过那些脸。 墨儿的奶奶,赵大夫,大娘子,墨儿的爹娘,还有赵卿朗,还有墨儿的阿兄阿嫂他们…… 他们赵家一家子,所有人的音容笑貌,过往点滴。 赵京墨是说……他们全都死了!?(本章完) 502.第502章 灭门(2) 姜晚澄喃喃:“这……怎么会……这样……?墨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晚澄想到在赵家村里的那些日子,赵家帮了她很多。 特别是赵大夫,还有对她很和善的老太太,还有朗哥儿。 他们,怎么会都死了呢? 再看到赵京墨哭成这样,她心中也是酸楚,眼泪不受控制的也跟着流了下来。 刘静娘在一旁默默抹泪,和姜晚澄一起将赵京墨搀扶起来。 赵京墨混身瘫软,只能去一旁的软榻上躺着。 她流泪不止,话也说不成句。 等气息稳了些了,才又捂着红肿的眼睛,缓缓道来:“先是我大伯,因为王家老太太病重,请了我大伯去王府中瞧玻明明老太太越来越好了,不知怎的,突然又急转直下,人事不省,如何都叫不醒了。” “王家老太太就这么去了,大伯自然被迁怒。王家整日都让人去药堂闹事,说大伯是庸医害人性命,即便是镇上许多百姓都相信大伯的医术,但因为王家闹事,也不敢再去药堂了。” “大伯气不过,就去王家理论,谁知……谁知大伯,竟被王府的家丁,活活给打死在了王府大门前1 “不止如此,我们才刚刚为大伯殓尸,还没来得及去扶骏县衙告状,县衙的人却先来,说是大伯的药堂卖出了假药,吃死了人,所以要抓大伯回去审讯。” “大伯死了,他们就抓了朗哥儿。” “阿奶知道这些事后,经不住打击,一头晕厥了过去。” “我那大伯娘也未经过这些事,等她在我爹娘还有阿兄他们的陪同下赶到县衙时,朗哥儿……朗哥儿竟已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没了……” “大伯娘也被抬回家躺着,可她丧夫又丧子,实在撑不住,很快就跟着去了。” “可事情还没完。县衙认定了大伯的药堂售卖假药,所以不仅封了药堂,还将药堂里所有的财物都给抄没了。” “那些官差还寻到赵家村,要将我爹娘也给带走,说此事牵连全家,既然大伯和朗哥儿都没了人,就要我爹拿出一百两银子做罚银。” “先不说我阿爹能否拿出一百两,就是有,我阿爹爱钱如命,哪会甘心任由这些黑吏将他吃了黑去?” “我爹就顽抗了几下,竟被他们抹了脖子。” “我阿兄哪能见我阿爹如此,也疯了似地冲上去,本想抵抗救出阿爹,却不想自个儿也……” “我娘为了护着我们,不敢呼天抢地。偷偷将我与一双侄儿侄女藏到飘儿姐家中,自己担心阿奶便又回到了家中去……” “我实在放心不下,穿了男装,抹黑了脸。可等我站在后墙根,偷偷往院子里瞧,却瞧见我阿娘……与我阿嫂……她们二人……也撞墙而亡了1 “我阿奶在屋内嚎了几声,便再没了声响。” “澄儿,我们赵家当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吗?我大伯医行青阳,不说华佗再世,但也救病无数。我阿爹阿娘,我阿奶他们,更是一辈子从未害过任何人。为何我们赵家,会遭到这样的灭顶之灾!?”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1 “我们贫贱百姓的命,但真就只是刍狗而已,不值一提吗?” “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静娘一把捂住赵京墨的嘴。 “我的天爷!墨儿,你心里有再多的怨恨,这里可是上京!虽然咱们都是自己人,但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害了澄儿和大郎君了,你便是有再多的冤屈,咱也不能……不能在这里骂这些话……” 赵京墨哭的双眼肿如核桃。      一张帕子都已经湿透了。 刘静娘只知道她家遭了人命,却不知道真正的内情。 此刻听见竟是这样的惨烈,也是感同身受,心痛不已。 可即便如此,她到底比赵京墨多了一些理智,所以听到她口出一些狂言,便立即捂了赵京墨的嘴。 姜晚澄双眸也熬的通红。 她怎么也不敢想,赵家竟然遭遇如此荒谬的惨剧! 此刻,她捂了捂眼睛,也寻回一丝清醒:“无碍,这是我家中,她们便是听见什么,也都不敢胡说。” 紧接着,她转头又问赵京墨:“墨儿我问你,你上京,是准备告到京府衙门的吗?可准备了状纸?可带了他们戕害逼迫你们赵家的什么证据?” 赵京墨已经哭的脑子发懵,心中悲痛难以言述。 这世上,她如今能信之人也没有几个。 姜晚澄,绝对是其中之一。 又过了一会儿,赵京墨情绪稳定了些,才又答道:“我托村长还有赵良大哥他们帮着,写了状纸。将我阿奶,爹娘,大伯大伯娘,还有朗哥儿他们的丧失办理后,又将侄儿他们托付给飘儿姐,我便乔装上了京。” “路上若不是遇见静娘和白三大哥,我或许也不会如此顺利的上京来,还能知道澄儿你也在此。” “不过,瞧见大郎君还活着,我也为你们感到高兴。最重要的是,我能赶上你们二人的婚事,澄儿……是我,是我打搅你了。” 赵京墨眼底有着歉疚。 不过却也很庆幸。 若不是托了姜晚澄的福,她一个独身女娘,上京之路是困难重重! 就是那么巧,能遇见静娘他们。 更重要的是,大郎君他不仅活着,还成了锦衣卫! 这给身在黑暗深渊中的赵京墨,无疑点亮了一抹前行的光亮。 她知道,他们夫妇二人,绝对不会不管此事的! 姜晚澄确实不会不管。 先不论她与赵京墨的情谊,赵家于她们一家,当初也有恩情。 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份恩情,她也不会做那冷漠袖手旁观之人! “墨儿,此事你不必与我客气。你们赵家遭逢此难冤屈血案,实乃天人共愤!大郎君他,也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不过,这件事,我要先与你说明一二。” 赵京墨有些紧张的点点头。 她不知道澄儿要说什么,是大郎君会为此事为难?还是,她要劝自己,不要与权势官吏相争? 姜晚澄却说:“这京府衙门的县令瞧着是个糊涂之辈,但实际此人,趋利避害,是个绝对的人精。你要告到京府衙门,或许还未拿出状纸,就先被他用二十大棍打的丢了半条命。” “他必定知道,此事的背后,是绝不简单的涉及权贵官吏之益,所以定会官官相护,甚至向扶骏县令传递消息。” “所以墨儿,你不能去京府衙门。”(本章完) 503.第503章 长嫂 赵京墨白着脸,彻底没了主张。 姜晚澄安抚她,稍安勿躁。 “你们先回院中等我消息。我会将此事告诉大郎君,到时,他或许还会问你情况,你再如实与他相报便是。” “墨儿,你千万别急。既然此事已经至此,咱们要做的,就是让那些恶人,血债血偿!为你们赵家每一条被害的性命,付出该有的报应1 “京府衙门不能去,咱们就去刑部告。刑部不行,咱们就去敲登闻鼓!若都不行,大郎君也会想法子的。” 赵京墨的心,这才稍落了一些下来。 “是,澄儿,我都听你的。” 姜晚澄又上前抱紧她,赵京墨也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些勇气,足以支持面对接下来漫长无尽的日子。 赵京墨上京前,将年幼的侄儿与侄女托付给了柳飘儿照应。 柳飘儿在赵家村落居后,深居简出,又为丈夫戴孝,所以大家平日里也都比较照应她。 特别是赵京墨,因为姜晚澄的嘱托,所以经常去找柳飘儿说话解闷。 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处的交心,成了好友。 如今赵家出事,柳飘儿想到自己曾今的遭遇,也恨透了这些残暴的官僚黑吏。 所以,当初赵京墨上京来想要为赵家伸冤,她也是万般支持。 若不是赵京墨还有一双年幼的侄儿女要她照应,或许她也跟着来了。 姜晚澄将赵京墨和刘静娘送回了她们如今住的院子,她甚至无暇游览欣赏新宅的园景,就又步履匆匆的就往回赶。 正巧,在院门口撞见了带雅姐儿过来的温朝晏兄妹二人。 温朝晏看见她,脸上带着春风和煦的浅浅笑意:“二郎还未过来,雅姐儿急着先见你了。” 雅姐儿看见姜晚澄,眸子亮晶晶的就扑了过来,“阿姐——” 姜晚澄立即半蹲身子抱住她。 想起曾经在赵家村的经历,如今又身处的这座宅子曾经齐家满门惨案的诡异,姜晚澄莫名遍体生寒。 温朝晏:“怎么了?” 他自然察觉到了她神情微变的异样。 姜晚澄面色凝重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阿晏,我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与你说。” 画儿,拂雪还有青梅三人陪着雅姐儿在走廊里捉迷藏。 外面是欢声笑语,秋高气爽,微风和煦。 屋内却是压抑低沉,氛围一片凝重。 姜晚澄与温朝晏在屋内,二人偶尔看一眼花园里,就这么将赵家的事说了一次。 温朝晏皱紧了眉,双拳紧握,眸色阴沉。 “赵家之事,实在诡巧。澄儿,我要见那赵女娘一面。” 正说着,温二郎却来了。 “兄长!嫂嫂1 二郎冲着姜晚澄和温朝晏弯腰拱手。 姜晚澄将自己从凝重的氛围中抽出身来,盯着温二郎笑了笑,“你这么喊我,我还真不习惯了。” 温二郎挠着后脑勺,“其实,我也不习惯。” 姜晚澄:“要不你还是叫我阿姐罢了?咱们各管各的叫呗。” 此话却被一向什么都顺着姜晚澄的温朝晏给一口否决。 “不行!你我二人如今即成真的夫妇,哪有再阿兄阿姐乱叫的道理?” 看来他很在意名分之事,姜晚澄和温二郎对视了一眼,只好作罢。 姜晚澄从阿姐变成了嫂嫂,身份的转变也就是称谓上的转变罢了。      吃饭的时候,温朝晏还着重纠正了一下雅姐儿。 “以后不能叫阿姐了。要叫长嫂,或是嫂嫂,听见了吗?” 雅姐儿委屈巴巴的撅着小嘴。 “可是,阿姐明明就是阿姐碍…” 温朝晏认真的盯着幼妹说:“阿姐是可以嫁去旁人家的。嫂嫂却永远都是咱们一家子,永不分离之人。你想让她做阿姐还是嫂嫂?” 雅姐儿立即爽口喊道:“嫂嫂1 姜晚澄:…… 果然,大郎还是懂的怎么拿捏两个小的。 新嫂嫂姜晚澄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两份礼送给雅姐儿和温二郎。 二郎是一块玉坠子。 雅姐儿则是一根银项圈。 姜晚澄:“这是阿姐成为长嫂,送给你们的礼物。收下吧1 二人都很欢喜。 二郎说要将玉坠子做成吊坠,戴在脖子上。 雅姐儿马上就把项圈戴给他看了,“二兄你瞧,好不好看?” 温二郎:…… 一家四口,已经数月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了。 虽然都吃的很高兴很热闹,但是难免想到了封老。 “要是师伯在就好了。” 雅姐儿撑着小脑袋,率先说出口。 温二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老头儿会回来的。” 姜晚澄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父到底如何了,也不给我来一个信,他定是恼了我,彻底不想理我了。” 对于封老没有参加婚礼之事,她还是很遗憾的。 温朝晏安慰了他们几句。 饭后,温二郎和雅姐儿回各自的院子去歇息,姜晚澄先让白一他们几个来院子里,将满院的箱子收到库房里。 然后让听风和拂雪一起去库房登记造册。 二人自小跟着姜晚澄一起长大,姜晚澄教了她们识字和认账的本领,这点活儿对她们来说,自然都不在话下。 占了整个院子的箱子一搬空,院子里立即就干净清爽了不少。 其余细碎的活儿,姜晚澄暂时仍无暇管理,只能让王楮与听风去安排。 这边,赵京墨被请到了二院的书房。 静娘自觉避开,将赵京墨送来后,就回去了。 温朝晏神色凛然,等赵京墨坐下后,姜晚澄给他们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后,就在赵京墨身旁坐下。 温朝晏先拱手,“赵女娘。之前在赵家村,多谢你对澄儿,还有我一双弟妹的照拂。如今你们赵家出事,我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澄儿已经将大概的都与我说了一遍,不过还有些事,我要问一问你,才能更加清楚,如何去为你赵家伸冤平仇。希望你能尽量回想更多的东西,答出我的一些疑惑。” 赵京墨红着眼站起来,深深一个欠身。 “是。小女子,先多谢大郎君的重义了1 姜晚澄赶紧拉住赵京墨,“墨儿,不必说这些。阿晏,你快问吧。” 温朝晏也不再客气,开口便问:“你大伯父是被王家打死。可如此巧合,你大伯前脚刚去,后脚药堂就查出卖假药,吃死人的骇人大事。此事,是否也与王家脱不了干系?你可有怀疑?”(本章完) 504.第504章 禹王相关 赵京墨苦涩着脸,摇头又点头。 “不瞒大郎君,我确实也怀疑过王家。但我……我并无任何根据。” 温朝晏:“按你说,王家老太太死有蹊跷?” 赵京墨:“也说不清。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但这些话也是大伯身旁跟着的学徒所说,我自己并未亲眼见过。” “他说,王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大病,还说大伯亲口说过,老太太再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的,可就在当日大伯父回去后,老太太突然病况又急转直下,由生相,变成了死相。” “等大伯再去王家看诊时,就已经人事不省,如何都唤不醒了。” 温朝晏眯了眯眼:“这个学徒,你可还能找到?” 赵京墨:“能!事发后,我怕他也被牵联,就让他赶紧回乡藏起来了。” 赵京墨还是有些脑子的。 没有因为事情的突发和糟糕,而彻底失了理智。 温朝晏点了点头,又问:“假药之事,你心里可有什么怀疑?那段时间,你大伯药堂与药材商,可有什么龌龊过节发生过?” 赵京墨迟疑了好一瞬,才答上来:“不瞒大郎君,与我大伯父有着生意来往的药材商……正是小女子的未婚夫婿的父亲。” 姜晚澄眼皮重重一跳,她握紧了赵京墨的手问:“墨儿。我记得你说过,说这家是与你大伯父有过药材生意往来的药材商。你的未婚夫婿,是家中次子。你们定亲后,难道将药堂所有的药材生意,都给了他们?” 赵京墨点了点头,“是。大伯父想着,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将药堂的药材生意,全部都托付给了他们。” “澄儿你许是忘了,原本婚期是定在十月的,可如今我们赵家几乎满门……” 赵京墨说着又用帕子摁着眼眶,哽咽好几番后,才又继续道:“事情发生后,他们范家也只派了家中仆人来吊唁送了一些银子。澄儿你说,我还能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吗?” 赵家发生的,可是几乎灭门的惨事! 可范家却只派了一个仆人过来。 连最该过来探望赵京墨一眼的未婚夫婿,从头到尾都未露过一面,更别提范家的其他人了。 赵家发生此事后,这桩婚事,怕是范家根本就不愿意了。 只是,在这个关口去退亲,说出去实在难听,所以范家暂时也绝不会同意。 果然,赵京墨紧接着又说道:“我原本是想干脆退了这门婚事,可是族中不同意。” “我托人去要庚帖,范家许是碍于面子,也不肯退。” “但是我要守孝,所以这门婚事,只能延期拖下去了。” 赵家村所有赵姓,本就是同族。 赵京墨全家的亲长没了后,赵京墨自己也做不了亲事的主,得由族中长辈说了算。 好在,赵家村的人都比较团结和善,所以即便是日后需要有人为赵京墨撑腰了,想必村长他们也不会强行将她嫁出去。 对于此事,赵京墨也并不是很担心,只是不知道范家究竟何时会与她撕破脸。 姜晚澄突然想到一个念头,“墨儿,会不会是这个范家,与你大伯父有了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他们……会不会在这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赵京墨神情只迷糊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姜晚澄话中之意。      她满目惊骇,浑身轻颤。 “你、你是说,药材许是真的吃死了人,但,动手脚的……是范家?” 温朝晏:“不排除这个可能。你大伯父的药堂可还在?” 赵京墨垂泪,“我阿爹阿娘被逼死后,那些官差见出了人命便走了。可我过了几天去了镇上,发现药堂已经被贴了封条。那药堂的铺面是我大伯父他们自己的,目前我也不知,县衙会准备如何处置这间铺面。” 温朝晏:“此事发生在青阳,但青阳山高路远,若要在上京查这个案子,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此案仍必须回到青阳去查。” 赵京墨茫然无措,“在上京……也不行?” 温朝晏这时才说出一个内情来,“这王家后背的靠山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 姜晚澄看向赵京墨,赵京墨这个自幼便在青阳长大,幼时还被卖去王家做过小婢女的人也是摇头。 “我只知道,他们王家在上京,确实是有贵人做靠山的。” “我记得,在我还在王家,在小公子院子里当值时,上京来过一位二十多岁的公子爷。说是路过青阳,所以特意来游玩歇息几日。” “这位公子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一个侍卫,但整个王家,仍是全家都跑到门口去恭敬相迎,而且,全部人都将他奉做上宾,就连老太太都是恭恭敬敬的1 “王家举全家之力,兴师动众的用最好的院子,最好的饭菜美酒,最好的绫罗绸缎来伺候这位公子。当时,我也被暂时借调到这位公子的院子里做了个烹茶的侍女。” “可这位贵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也是姓王。” 姜晚澄努力回想了一下整个上京姓王的氏族。 可是太多了。 王是个大姓,而上京的望族贵门,又遍地都是,实在难以猜测。 姜晚澄:“他们王家在青阳一家独大,简直就是土皇帝。而且,当初青阳遭遇那些江湖匪徒洗劫祸乱,唯独他们独善其身,实在蹊跷。还有……我总觉得,就连县老爷,也对他们王家有所忌惮。” “他们王家的靠山究竟是谁……阿晏你是不是知道?” 温朝晏如今在北镇抚司当值,所以想要知道这些内情,倒不难。 “当朝禹王的生母,便是姓王。” 姜晚澄惊诧的瞪大了眼,“禹王?” 他的意思是,青阳的王家,与禹王有关!? 姜晚澄想过上京别的王姓贵族,可就是没往这最高处猜! 小皇帝的五叔,先皇的五子,也是如今大梁王朝手握三十万大军兵权之人! 此消息对姜晚澄的震惊,可不亚于上一世,姜晚澄才知道当今太后竟是先皇亲侄女时的程度。 毕竟,那时候她身在内宅,又是自己认为的刚穿越的人士,所以对古代如此有违伦理的近亲联姻程度而感到无比震惊。 “可是……若是他们王家,与一位皇子相关,怎么会如此低调?” 按照王家的尿性,不应该闹得满大梁人人皆知吗?(本章完) 505.第505章 出生 温朝晏:“因为禹王的生母,出生并不光采。” 姜晚澄知道,这又是一桩辛密。 所以,立即正襟危坐,听温朝晏字字道来。 原来,王家刚刚过世的老太太邓氏,年轻时,是一位出了名的非常彪悍且厉害的女娘。 所以,年过二十,还没能说成亲事。 不过,她家境富庶,所以好不容易与王家谈成婚事后,便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小有财富的王家之子。 有了邓氏的嫁妆,王家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大,很快,就成了富甲一方的人家。 曾经王家的财富,甚至在整个扶骏县都占了一席之位。 王家老爷年轻时还顾及妻子的性格和娘家,可等他自个儿的家产比妻家的还要富上数倍后,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他开始纳妾,收无数通房。 连邓氏身旁的丫鬟,都被他给睡了个遍。 当时王家内宅斗得十分厉害。 那么多的通房和妾室,除了两三个庶子庶女,竟然没有更多的子嗣留了下来。 王老爷自然气不过。 本来还想以善妒之名休了邓氏,可邓氏的彪悍并不只是有名而已。 她半夜提着刀在王老爷枕边说:“王家的家产,王家的未来,只能是我孩儿的!若是你敢休了我,我就拉你同归于尽!我王邓氏,说到做到1 这一举当真把王老爷吓的险些当场就去了。 过后,听说还病了三五个月。 从那以后,自然再也不敢招惹妻子。 只是,他也不敢与妻子同床共枕了,更别提男人在床事上的排解,和感情上的寄托。 于是,他在外面养了一个貌美如花,又温柔会善解人意的外室。 而这个外室,三年就给王老爷生了一儿一女。 这个女儿,就是禹王的生母。 王老爷过世后,整个王家自然都被王老太太和其子女握在手中。 王老爷虽然也给外室偷着留了不少财富,但邓氏早就知道丈夫所为,等老头子一死,立即就将这些财富都给收了回去。 外室许是怕自己娘仨都死在邓氏手中,所以带着一双儿女远走了他乡。 后来,这个女儿王仙儿机缘巧合下入了宫,又成功爬上龙床成了妃嫔。 原本,她可以母凭子归,直接封妃。 但是,她出生实在太不堪了。 一个外室之女,怎能成为皇子的生母? 而且,禹王如此一来,就算是个皇子,怕也是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 王仙儿在贵人的指点下,立即招来邓氏入宫。 王家知道了王仙儿如今的造化,哪还敢造次? 便是邓氏,如此彪悍的妇人,如今也怕了。 毕竟就算王仙儿不能封妃,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就能将整个王家覆灭。 更何况,得罪皇子太不划算了。 邓氏为了讨好王仙儿,愿意奉上一半的家财,只说是当年她父亲留下的,如今她愿意全部归还。      不仅如此,邓氏还主动将王仙儿兄妹记入族谱,王仙儿还成了邓氏的嫡女。 外室的身份虽然被抹,但王家当年对王仙儿母子三人的事,王仙儿可忘不了。 所以,即便王家做了这么多,但她也严令禁止,不许王家在外宣称是皇子母族的身份。 更不许王家借着皇子外戚,而张扬声势。 王家战战兢兢,为了自保,只得回到青阳镇,做个无名的富商。 王仙儿的生母和兄长,则留在上京,也一直低调行事,从不给王仙儿增添麻烦。 但是,到底这天下间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少名门贵族都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禹王至今,也只娶了三个妃子,还都并非什么高门望族的贵女。 赵京墨听完,白着脸彻底慌了神:“原来,他们王家竟是皇亲国戚。大郎君,这……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回青阳去查案的话,扶骏的县令,岂不是根本不会配合了?” 温朝晏却道:“我会寻个机会,将你的状纸递到陛下面前。陛下年龄虽小,但他也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应该会愿意给我机会。而且,如今小皇帝善恶之念仍未彻底形成,所以,也愿意平天下这样的冤屈。” “更何况,是事关他皇叔的母族。若当真与王家有关,想必太后也是乐意看到某些结果的。” 赵家的事,竟然牵扯了皇族。 赵京墨心中惊慌难安。 她怕牵连了姜晚澄他们。 可姜晚澄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们不怕的。” 温朝晏:“只是到时,我可能还有旁的任务在身,所以无法离开上京亲自去查。但我会寻个可靠之人陪你回青阳,好好的将这案子查一查,必会竭尽全力还你们赵家一个清白,平你血海深仇,如何?” 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赵京墨已经是万分感激了,还能如何? 她差点跪下来,姜晚澄见状,赶紧拉住她。 “墨儿,你再这般,就与我生分了1 赵京墨只好起身,红着眼看着姜晚澄夫妇二人:“若能平我赵家血仇冤屈,我愿给你们做牛做马来报答恩情1 姜晚澄瞪着她,“我要你做我的牛马干什么!?我要你继续做好的好友,一辈子的好友!好好的,别再说旁的那些无用之话了。” 赵京墨又笑着擦了擦泪。 “澄儿,有你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 “对了,还有一事。大郎君,我还有一位堂兄,也就是大伯父的长子。他两年前因伤退伍后,只回家了一次,就到上京来了。这两年,他很少回来书信,我们也只知道,他在上京的刑部当值。” “可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住哪里,我们一无所知。” “这次家中出事,我连个地址也没有,也无法给他来信报丧。若是可以,你能否帮我找一找他?” 姜晚澄确实听说过,赵京墨的堂兄,也就是赵卿朗的亲大哥也在上京。 但此人竟如此神秘? 两年未曾归家,而家中也不知道他在上京的联系处。 温朝晏应下此事,赵京墨又感激了几句,便与二人暂时告辞了。 静娘在院子外面的小路旁等着赵京墨。 赵京墨家中发生这样大的事,每日情绪非常低落,所以刘静娘有空便一直陪着她。 看到赵京墨出来,静娘连忙上前关切的问,“怎样?事情可还顺利?大郎君可能帮你?”(本章完) 506.第506章 高贵公子 赵京墨点头:“是。澄儿和大郎君,处处为我着想,为我分析此事,也为我想了法子。只是……” 静娘:“只是什么?” 赵京墨神情苦涩低头:“只是,此事牵联极深,怕是很难了。” 她如何也没想到,王家会与皇亲相关! 这有多难,她闭眼都能想到! 大郎君虽然说的容易,但她不是傻子,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赵京墨扭紧了手指。 她十二岁入的王家,作为一个貌美的婢女,被王家才八岁的金疙瘩要了过去,作为贴身婢女。 十三岁时,王家来了一位天皇贵胄的公子。 那时,她虽然年幼,但容貌已经让太太生了防备之心。 便是将她放到那公子身旁作为烹茶婢女,也是每日让太太叫到跟前,耳提面命的教训辱骂,让她别做那些狐媚的勾当,更别妄想什么非分之想,倒是丢了整个王家的脸,他们全家都别想活命。 赵京墨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娘,所以,即便那公子当真很看重她,她也从不敢越矩一分。 只是…… 她如今会写字,会下棋,却都是那人教的。 她至今一闭眼,也还能想起那人冷峻的眉眼,苍劲有力而又无比修长的指尖…… “墨儿?你的本名,叫墨儿?” “墨儿,抬起头来,让爷瞧瞧。” “墨儿,你还当真是个妙人。虽然年岁小了些,但是若再养一养,定是个娇艳绝色,惊艳满园的美人。” “墨儿,当真是可惜了,爷我竟是在此遇见的你。” “墨儿,你可愿意跟我回京?我让你做我府上的婢女,也比在这小小的青阳镇更有前程如何?” “墨儿,或许……你愿意跟着爷?” 那段时日,便是太太也不敢对赵京墨太过分的打骂。 但是,赵京墨毕竟才十三。 她尚未情窦初开,只知道,有一个无比高贵的公子,对她有些许不同。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闲暇无聊的日子,一点逗弄猫狗般的打法罢了。 其实,哪有什么特别? 不然,也不会某日就突然抽身离去,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未曾留下过,更别提什么最后一面了。 不过,他离开后,王家的人也并没有怎么磋磨过她。 现在想来,许是有王仙儿这个前车之鉴,所以王家如今并不会轻易得罪她们这些女娘。 不过,现在赵京墨满心想的都是:倘若,他们赵家满门的血海深仇,当真与王家脱不了干系,那她该如何复仇? 赵家的事,让姜晚澄的心情难免也有些抑郁。 午饭本来也没有吃多少,到了晚饭时,她仍不怎么吃的下去。 温朝晏给她盛了一碗汤并放到她跟前:“我明日就回卫所,争取能见到皇上。如何?” 姜晚澄眸光一亮,抬头看他:“当真?” 温朝晏哭笑不得:“当真。不过,我若回去上值了,每日都会忙的顾不上你们,再像今日这般陪着你们三个用饭,怕也是难了。可好?” 温二郎不解:“阿兄不是休了三日成婚假吗?” 姜晚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温朝晏便道:“有桩案子很急,阿兄需要赶紧回去处理。” 温二郎像是发觉了什么,竟问:“可是与墨儿阿姐有关?” 姜晚澄惊讶的看向他。 “二郎,你知道什么?” 温二郎耸肩,“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墨儿阿姐整日眼眶都是红红的,情绪又低沉抑郁。可是她家中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与温朝晏对视了一眼。      也许是这一年来,温二郎经历的,也确实不少了,而他所成长的样子,也并未让温朝晏失望。 所以温朝晏如今也下定决心,让温尔鹤适当的面临世事的残酷。 只是顾及雅姐儿还在这里,所以温朝晏只是暂时摸摸二郎的头道:“待会儿,你来我书房。” 饭后,姜晚澄带着雅姐儿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她也顺道将整个院子都给逛了逛。 这宅子,若不是鬼宅,还真轮不到他们头上。 假山,湖泊,花园,甚至一个个的小院子都独有特色。 等姜晚澄和雅姐儿逛完,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人的脚都走痛了。 雅姐儿赶紧让画儿带她回去休息,姜晚澄也回了自己的苍翠院。 她想到,这么大个院子,只有十个护卫。 婢女如今也只有六个,嬷嬷倒有几个,但是人手完全不够。 就说他们主子虽然少吧,但是要料理院子,要打扫,要守住这么个家,这么几个人,是完全不够数的。 而且,如今这宅子里住着的客人也并不少。 所以,姜晚澄还要尽快添置人手。 如今搬到城里了,林雪燕和林白薇,还有崔瑾之三人也都搬了过来。 顾廷舟和李琰有自己的落脚地。 整个锦衣卫都还不知道,林雪燕与顾廷舟的夫妇身份。 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所以他们二人迟早要公布身份。 回到房间后,姜晚澄翻着自己的财宝箱。 如今,随着天气转凉,冰饮生意也彻底断了。 但是,姜晚澄的两个铺子也都快开张营业了,到时候,究竟是盈还是亏,现在也无法预测。 她手里可用的银子并不多,如今自己存下的,也不过两千多两。 而她一直想给雪燕姐和白薇姐,买两个相邻的宅子,作为之前就想送给她们的,一直以来对自己相帮之礼。 所以,这银子还是不够。 温朝晏好像还剩了一点黄金,但是多少,姜晚澄还未去查看。 拂雪与倚花这时走了进来。 拂雪手中捧着册子,倚花则捧着一个包裹。 “姑娘,这里有样东西。奴婢二人瞧了一眼,便不敢再往下瞧了,也还未做登记,不如姑娘还是自己先瞧瞧吧?” 姜晚澄一看,这不是静娘送给自己的贺礼吗? 姜晚澄刚刚拆开,温朝晏便回来了。 拂雪赶紧将册子放在一旁后,就和倚花还有青梅,三人都非常有眼色的赶紧退了下去。 姜晚澄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们是真怕你了。你脸上偶尔就不能带点儿笑意?” 温朝晏非常吝啬的哼道:“不行。我的笑,只能给娘子你瞧。” 说着,他又将姜晚澄拽到自己怀里坐下,“在看什么?” 原本的三日婚假,如今突然就没了,这让温朝晏到底有点遗憾。 所以,这会儿抱着自己的娘子,才更不愿松手。 姜晚澄将包裹彻底打开,“我也想知道静娘到底给我送了什么。”(本章完) 507.第507章 给的太多 然而,等包裹彻底铺开一看,姜晚澄和温朝晏二人都瞬间双双傻了眼。 “这……” 温朝晏伸手翻了翻,发现不止是一叠银票,下面还有一些契书什么的。 姜晚澄揉了揉眼睛,看向温朝晏确认:“是真的?” 温朝晏点点她的小鼻子笑出声来:“是真的。你这好友有意思,给你送这么多票子当贺礼,还当真是财大气粗膀子厚。” 姜晚澄“哇……”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数了数,发现不止是十两二十的面额,还有不少五十,一百的! 仔细一数,少说也有五六千两的数额了! 而且,不止是银票,还有三张记了她名字的契书,都是铺面。 “这……静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不去问个清楚,我今晚可睡不着觉了1 姜晚澄说着还当真起身,卷起包裹就要走。 温朝晏舍不得的拽着她,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明日再问不行吗?澄儿,你瞧外面,天都黑了。咱们也该就寝了。” 姜晚澄却只是敷衍的伸手抱了一下他,“阿晏你先自己沐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埃” 说完就要跑。 温朝晏哪能允许? 不仅不肯松手,还一把又将她给拽了回来,并死死扣在怀里。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他掐着她嫩白的下颚,低头凑了上去。 好一会儿,才肯喘着气放开她。 姜晚澄眼神迷离,衣衫凌乱。 她腿已经有些软了,只能双手攀着他,借着力道才能继续勉励站着。 “你……”她无力的娇嗔着,“是故意的……” 温朝晏笑着用手指擦掉她唇瓣旁的湿润,温柔低喃:“怎么会呢?娘子误会我了。快去吧,记得早些回来。你夫君还在等你呢……” 姜晚澄红着耳朵赶紧跑了。 再不跑,怕是今晚就不能找静娘了。 她只是不明白,当初那个沉闷凶狠的猎户,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却好似与记忆中温家五郎哥哥的模样,越来越靠近了……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姜晚澄嘴角不由扬起幸福的笑意来。 赵京墨和刘静娘二人住在同一个小院里。 雅姐儿住在沁画院,而赵京墨和刘静娘暂住的院子就在雅姐儿的隔壁沁风院。 姜晚澄带着拂雪来敲门,一个小丫头探头出来将门打开。 看到拂雪,那小丫头满脸欢喜:“拂雪姐姐?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拂雪:“这是我们大娘子,来找你们家娘子的。” 小丫头这才惶恐的向姜晚澄请安。 “奴婢织儿,见过大娘子。大娘子快请进,我们娘子说了,若是大娘子来了,要赶紧恭候请进来。” 姜晚澄猜想,这是静娘带在身边的婢女,随向她友善的点了点头。      “你好。” 织儿受宠若惊。 心道:这大娘子,还真是个活菩萨呀。 姜晚澄还没进屋,赵京墨和静娘就同时都从各自屋内出来了。 赵京墨身上披着外衫,显然是刚刚爬起来。 她这些日子殚精竭虑,又一直赶路几乎没有吃好睡好,所以整个人憔悴瘦弱的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跑。 今日见着姜晚澄,心中确实落定了一些,所以便早早睡下了。 只是脑子里乱烘烘的,人还没有睡实,便又听见了姜晚澄的声音,这才爬起来的。 姜晚澄先过去拉住她,“起来干什么?你进去睡你的,我过来找静娘说会儿话。” 赵京墨披着头发,脸色苍白,“我陪陪你。” 姜晚澄:“你养好身子再说,不然怎么回去查案?赵家的事,还得你自个儿撑着,你若是倒了,想想你哥哥留下的一双稚子,以后该多可怜?” 说起这些,赵京墨就受不了。 姜晚澄便不再说了。 她将赵京墨送回房间,还让拂雪回苍翠院一趟,将自己的银针取过来。 等姜晚澄给赵京墨扎了两针后,赵京墨眼前一黑,再撑不住就立即睡了过去。 刘静娘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 “你如今这手技术,也太厉害了吧?不过她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你都不知,我真怕她哪日突然就倒了,再也起不来……哎!之前只知道她家出了事,却不知是这样的惨事。澄儿,她是真的可怜。” 姜晚澄沉默了一会儿:“嗯……我待会儿回去写个方子,让她喝几天,调理一下。你也别操心她了,跟我来吧1 二人回到静娘的房中,拂雪和织儿都出去了,并将门紧紧合上。 姜晚澄这才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摊开后问刘静娘:“说罢,这是怎么回事?你打劫了?” 刘静娘‘噗嗤’笑出声来,“打劫?你还真是瞧得起我,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像是能打劫的起谁呀?” 姜晚澄吃惊的掩着唇:“该不会是你做的生意……?” 姜晚澄还记得,自己当初离开扶骏时,给静娘投了一百两银子作为本钱。 静娘当时虽然信心满满,但是这才不过半年而已,她当真能凭一己之力,就能给自己分这么多? 其实,姜晚澄当时根本就没想过这一百两银子能回来。 静娘对他们在扶骏的帮助不少,所以,姜晚澄更多的是将这一百两当作了人情。 所以,在看到这么多回报时,简直不可置信。 “可你给我的,是不是也太多……” 静娘挥挥手,“这算什么呀?当初你对我慷慨倾囊相助,我便在心底将生意划分好了。我刘静娘在扶骏赚的每一两银子,都给你分三成。这都半年了,我也才给你几千两而已,这算多吗?” 姜晚澄:……很多了,姐妹!! 静娘一脸傲娇的背着手,扬着小脸在姜晚澄面前走来走去。 “这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将一变成二,又将二,变成四罢了!我从小就有做生意的天赋,就连我阿爹都可惜我不是个郎君,不能继承他的家业。不过如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如今在扶骏已经有七家铺面,还不算给你分的这三家。怎样,我厉害吧?” 静娘叉着小腰的样子,可真把她给厉害坏了。(本章完) 508.第508章 一直在等娘子 姜晚澄对她还真是佩服的不行。 她从前在大晋也做生意。 但是因为长期深居内宅,出行不便,所以即便是后来拿着母亲的嫁妆和铺子那些,也很难经营的很好。 首先,自己身边的人,并没有一个像静娘这样,对做生意异常有天赋的。 其次,她自己虽然凭借现代人的记忆,要多一点生意的点子,但到底运用的也并不是很好,所以每年的盈利数额虽然确实不少,但也是因为基数庞大的原故。 姜晚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 “静娘,你想不想,留在上京做生意?” 静娘眼眸一亮:“当然想了。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此番进京,除了给你送钱之外,就是想来投奔你,打算在上京重新开个局1 姜晚澄一笑,“巧了。我正好准备了两个铺面,近期就打算开张营业了。你要不要合伙入股?” 静娘爽朗的‘哈哈’一笑,“那我这是不是,正瞌睡,就来了个枕头?” 二人重重一击掌,彻底成了生意的伙伴。 不过,即便是再好的情谊,为了以后不伤害破坏了这份儿难得,所以她们还必须立下一些誓约。 譬如,扶骏的生意还是静娘自己全权负责作主,姜晚澄只用像从前那样,等着数票子分红利便是了。 上京的生意,如今就从这两个铺子做起走。 不过,姜晚澄前期全部投入了大量钱财,所以静娘自个儿只愿分两成掌柜的红。 姜晚澄还是按照她自己最初的设想,一个铺子做布庄,一个铺子做食肆。 所有点子都是她自个儿的,这铺子想做成怎样便怎样,静娘只管帮着经营。 等上了路,铺子顺了,二人再一起共同投钱,在上京开展别的营生新的铺面,那时再将新的营生五五分成便是。 静娘需要温朝晏这样一个锦衣卫大人做靠山。 而姜晚澄需要静娘这样一个天生会做生意的头脑和手段之人,且深得她信任的伙伴,双方当即一拍即合,对于合伙都没有意见。 两人当即就写了一张契书,还按了手指樱 等姜晚澄背着包裹,高高兴兴的回到苍翠院时,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 “糟了!这会儿几时了?” 姜晚澄惊觉自己把温朝晏自己晾在新房里,彻底将他给忘了。 拂雪也战战兢兢的回道:“姑娘,亥时一刻了……” 姜晚澄捂着额头,“完了,完了!快,我先去浴房,你也赶紧回去吧。” 拂雪想到姑爷平时板着的一张脸,还有些担忧的望着她:“姑娘,不要奴婢伺候吗?” 姜晚澄:“不必了。” 她挥了挥手,从耳房侧门溜进浴房。 苍翠院如今除了拂雪和青梅,还有两个负责洒扫和烧水的嬷嬷。 姜晚澄刚刚回来,她们就立即往浴房里倒了热水。 姜晚澄蹑手蹑脚的从浴房摸进寝房,看到床帐已经放下,而床上的身影好像真的已经睡下了,便先将装了票子的包裹放在小桌子上,然后又取了自己的寝衣。 等她刚刚泡到浴桶里,才舒了一口气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摸上她的小脸。 “蔼—1 姜晚澄吓的惊声尖叫。 温朝晏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嘘——!别怕,是我。” 听见声音,姜晚澄才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自己眼下情况,还是立即害羞的捂住身子。 “你、你怎么来啦?可是我、我吵醒你了?”      温朝晏从后面探过头来,大手掐住她的下颚,气的笑出声来:“吵醒?我可还没睡,一直在等娘子回来呢。” 姜晚澄一脸心虚不敢看他,“我同静娘聊的实在太过起劲,一时就忘了你还在等我嘛……” “啊对了,阿晏!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两个铺子快要开张营业了。还有,你可还记得,我当初给静娘拿了一百两银子?她当初拿去当作本钱做生意,那个包裹里的银票和铺子契书,就是她给我的分成1 “当初不过一百两,如今竟然生了这么多,她简直就是个生意天才1 “所以,我留了她在上京……啊1 姜晚澄说的兴起,完全没有发现身后之人已经麻利的将自己脱了个干净,然后‘砰’的一声便跟着跳进浴桶里。 姜晚澄又被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转身就想躲。 身后之人欺上来,一把搂住她。 “哪里跑,嗯?” 姜晚澄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求饶,“别在这儿,求你。” 温朝晏低头亲着她。 “为何不能在这里?这里如何不好了?你告诉我?” 姜晚澄磕磕绊绊的,红着脸羞极了。 她哪里说得出口? 而且,他烫的像是着了火似的,怕是,这场浴室之欢……她是跑不掉了。 半个时辰后。 姜晚澄浑身疲软的被抱着回了寝房。 将她放在床上后,温朝晏先是给她又摸了药,然后才温柔的坐在床头给她擦着被打湿的头发。 “今晚会不会好些?” 他低着头温柔的问。 姜晚澄半睁眼,因为实在累极了,所以无奈的看向他,“能不能别问……” 温朝晏笑了,“可不问,我怎么知道自己做的如何?到底让娘子你满不满意?” 姜晚澄一张俏脸又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似的。 她怎么说? 说他年轻,果然体力好? 说他虽然是个新手,但本着探索精神和胆大,所以总是让她心惊肉跳? 说他实在太有天赋!? 见她不回答,温朝晏又低下头来,眼见就又要亲上来,姜晚澄赶紧喊道:“满意,满意,满意!夫君今晚,真是让人满意极了1 温朝晏这才勾着唇放过了她。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她可是当真折腾不起了! 抬头瞥向他裸着的上半身,姜晚澄心道:这人一身肌肉还真不是白练的,力气真是大的吓人! 不过,他明明昨晚还有些生涩,今儿怎么变得这么猛了? 好多法子,她想起来就觉得臊人。 温朝晏:“是顾大哥给我送了一本春、宫书。里面当真是有趣又新鲜极了。澄儿你想不想与我一起探究探究?” 姜晚澄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巴。 她刚刚,莫不是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 见他表情,还真是如此! 姜晚澄顿时懊悔的又羞又恼,恨不得掐自己两把! 温朝晏笑着又转过头来,将她压在身下。 “看来,娘子对为夫的身子,是当真很满意。既然如此,不如再探究探究……” 随着他的低喃再一次吞没在姜晚澄的唇齿间,窗外的月色,也蒙上一层淡淡的暧昧。 夜还长,而他们的婚后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本章完) 509.第509章 人手 翌日,温朝晏仍旧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便回去上值了。 姜晚澄也开始料理起了后宅之事。 她先将自己的财宝箱子都给整理了一下。 珠宝都放到库房里,银钱都放到自己床下的暗格里,首饰就放在梳妆台上。 这些东西都上了锁,钥匙姜晚澄自己保管。 拂雪仍旧料理主院的琐事,主要负责姜晚澄。 画儿依旧像从前一样,跟着雅姐儿和稚宝。 廖老先生回来,温二郎又恢复了上课日常,二锤继续跟着此后他起居之事。 不过,姜晚澄准备再给他买个小书童,做些二锤不方便的亲近和细碎之事。 林雪燕回京后,整日都往外跑,而且她言明不要小丫头伺候,所以浅竹就去又回到了苍翠院。 青梅适应了两日,也开始料理起苍翠院的花草等。 听风和王楮二人,正式做整个府邸的管事娘子和大管家。 二人在碧水居锻炼了那么久,如今做起事情来,也都井井有条,有条不紊,丝毫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厨房那一片的事,姜晚澄交给了赵嬷嬷。 如今家中还有几个嬷嬷,姜晚澄也各司其职的将她们安顿下来。 两日后,姜晚澄才将整个府中的琐事理顺。 不过目前,这么大个院子,人手还是太紧缺了。 于是,姜晚澄让杨虎和赵嬷嬷一起去一趟人牙所,去多挑选些好的人手回来。 厨房的,洒扫的,外院的,内院的,还有总院的花草主管和院丁等。 若是没人,这么又大又漂亮的园子,很快就会荒败下来的。 等到了天黑,赵嬷嬷和杨虎才将人给领回来。 不过,姜晚澄瞧着人数,是不够的。 而且,她们二人瞧着还有些生气。 姜晚澄问道:“这是怎么了?瞧把你们给气的。” 杨虎:“大娘子,人牙所那些人一听咱们是哪里的,都避之不及,还不肯将好的人挑给咱们呢!真是气死人了1 姜晚澄确实惊讶:“为何?” 赵嬷嬷叹道:“回大娘子,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咱们府上闹鬼。还说……” 赵嬷嬷犹犹豫豫的,好似怕吓到姜晚澄。 姜晚澄却笑着挑破,“说闹了七八年了?此事我知道。不过,你们这几日可遇到什么灵异的事了?” 二人自然是摇头。 身后跟着的拂雪几人也是面面相觑,闹鬼? 她们怎么都没听过? 实在是温朝晏提前买进府的几个嬷嬷,都是受了严格教导的,而且她们率先进府一个月,每日的任务就是将府里的角角落落都给打扫干净,一尘不染。 所以,就算从前有闹鬼的传闻,她们虽开始也害怕过,但住进来这一个月,都并未遇上过什么怪事,所以自然也就不怕了,更不敢乱说。 这事儿在内院里,也就没有传开。 如今赵嬷嬷和杨虎在外面受了区别对待,二人才把这个消息带回来。      姜晚澄:“这不就行了?这宅子若不是闹鬼,如今也轮不到咱们祝不过,我们可捡了便宜了,在我们住进来前,主君已经请道观来超度做法事,所以不会再有任何闹鬼之事的,大家放心住着便是了。” 姜晚澄不会将齐家的事说出来,免得一个个更加害怕了。 而且,这宅子闹鬼的真相,温朝晏也说了,暂时不会告白天下。 那忠仆一家,如今被他安顿在之前的他自个儿住过的那个小院子里,这一家人也没有乱跑,因为他们还期盼着温朝晏能帮他们,找出当年的真相。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如今也不过是互相安生罢了。 话说,这宅子如今挂的是‘温府’的牌匾,人牙所的消息这般灵通,竟晓得这温府便是从前的齐府了? 不过,虽然人牙所也害怕这宅子闹鬼,但经不住赵嬷嬷和杨虎揣着大笔的银钱。 再加上软磨硬泡的功夫,倒是也寻回一些有用之人。 “有一家子姓卫的,这老头会弄些花花草草的,他媳妇会做饭,女儿能管事,女婿跟着照顾花草种树,还有个小孙女,如今也才六岁。” 不过,这一家子虽然都是有用的人,但也很少有人家愿意一买就买这一家子的。 要么只愿意买个丫头,要么有愿意买那老头的,只这一家子死也要在一处,而且还给人牙所的管事揣了好处,所以才一等就等了几个月,还未被拆开。 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人牙所也要将他们活活拆散了。 如今有人一买就愿意买一家子的,人牙所哪有不愿意的? 当家拍板,五十两银子,就把这一家子的死契,都卖给了温府。 其余的,还有两个小丫头,几个小厮,三个嬷嬷,便没有更多的人了。 但估摸着人手,仍是不够的。 赵嬷嬷:“大娘子,要不,明儿个我们再去一趟?” 姜晚澄摇头,“罢了。既然闹鬼的事,那边也忌惮。你们去了,他们也不会情愿拿多少好的出来出手。那就再等等好了。等闹鬼之事在京中再传不开了,那人牙所的倒是或许还会主动上门来的。” “就是辛苦大伙儿了。每日多做些,我给大家涨工钱。” 至此,大家也就没什么意见。 到了晚上,温朝晏回来,姜晚澄正在给雅姐儿指着认字。 拂雪见到主君回来,犹豫是否上前去帮着换衣,却又被温朝晏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罢了,她还是赶紧撤吧。 姜晚澄忍着笑,起身过来。 “来吧,我来。” 她拿过掸子,先将温朝晏外袍的灰尘扫了扫,然后才替他脱下。 “要不,让杨虎跟着你吧?他挺机伶的。每日跟着你去上值,然后跟着你回来。回家也让他伺候你?” 他既然不习惯婢女的接近,那就该带个小厮。 温朝晏却蹙眉道:“那个杨虎,是活契?” 活契的奴仆跟着,他不放心。 不过,身边确实应该跟人,他有时连个传话回来的人也没有。 温朝晏:“就武大吧。他整日也没什么事,让他跟着我。不过,进后院来就罢了,你选个嬷嬷来伺候就行。” 姜晚澄心道:他不要年轻的近身,只要嬷嬷,可是为了让她安心?(本章完) 510.第510章 托付 一想到此,姜晚澄抿唇笑了笑。 不过也许,也是他确实不习惯。 姜晚澄自然尊重他的意思,准备明日挑个可靠的嬷嬷。 温朝晏今日回来,还未用过饭。 所以,姜晚澄又去让人传膳进来。 “以后要回来用饭,就提前递个信儿回来。我们三个等你1 温朝晏点点头应了下来,抱着雅姐儿坐在腿上,接替姜晚澄教幼妹认字的工作。 等雅姐儿觉得乏了,画儿便进来将她带了回去。 姜晚澄陪温朝晏用饭。 温朝晏提到赵家的事。 “如我所料,陛下已经允了。而且,午后太后也召见了我,给了我一块令牌,让我好好查此事。” 姜晚澄紧张起来。 给温朝晏盛了一碗汤,并递给他:“那你要亲自回去?” 温朝晏摇头:“还记得,我有一次你去庄子上,回来时负了伤吗?” 姜晚澄当然记得! 那一次,因为云念之事,他们二人还闹了一常 温朝晏也不瞒她:“其实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调查一桩珍珠案。” “上一回去碧水居,正是因为此案与人交了手。这案子如今已有不少线索和眉目了,我是主理此案之人,千户和太后都对我给与了厚望,这也是我的机会。所以澄儿,我不能在此时离开。” 姜晚澄明白。 他要做的事,不止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是有朝一日能借他自己的手,查清温家当年的冤情,能带着二郎和雅姐儿重回大晋。 所以,他的的确确不能错过任何重要的机会。 姜晚澄:“那墨儿那边……” 温朝晏将汤一口喝下:“我将此时全部托付给了李琰。” 姜晚澄眸色一亮:“李琰?他愿意?” 温朝晏:“为何不愿?这也是他在陛下跟前出头露脸的机会。而且,若是他去,确实比我更合适。” “他在扶骏生活多年,又自幼混迹江湖,手段比我多,心思也灵活。重要的是,他的脸,比我更适合出现在青阳。” 温朝晏在青阳和扶骏,毕竟已经假死过了,若是他贸然回去,必然会引起诸多怀疑和麻烦。 而且,李琰的身手也只是比温朝晏和顾廷舟差一些。 所以,一般的习武之人,根本也不是他的对手! 姜晚澄露出笑意来:“太好了。这件事,我明日就去告诉墨儿。” 见到她脸上一扫愁容终于露出笑来,温朝晏也为之高兴。 “放心,李琰如今也历练成长了不少。还有太后的令牌在手,除非禹王亲自现身,否则没有任何人会是他的阻碍。” 姜晚澄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感激温朝晏的用心,这天晚上,她异常的主动而又热情。 以至于事情结束后,温朝晏还回味无穷,意犹未荆 刚洗完回来躺着,姜晚澄本以为可以睡了。      谁知温朝晏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 察觉到他的意图,姜晚澄慌张的不行:“你!你怎么又……?” 她瞪大了眼,男人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握住她的小手扣在枕边,十指交握,低头便吻了上去。 “澄儿,今晚是你先开始的……所以,这次轮到我了。” 姜晚澄:…… 所以,她主动不了一点点是吗? 反抗是反抗不了的,不如顺着享受了。 温朝晏年青力盛,精力每日耗都耗不完,前二十一年又从未沾过荤腥。 如今一开窍,自是根本停不下来。 其实,他每日到底都还控制了些,不然闹得夜夜到天明,也是有可能的。 他心疼姜晚澄身娇体弱,心疼她初经人事,心疼她白日操持家中庶务也很劳累。 所以,才舍不得将她反复折腾的太累。 不过,之前在扶骏时,他还训练他们三个每日练一练,丢了这么久,二郎倒是日日都在坚持,如今她与雅姐儿也该捡起来了。 不为旁的,就为体质都再强些,有朝一日若是再遇麻烦,跑路时能再快些便好。 一直折腾到子时,温朝晏才放过了她。 以至于第二天,姜晚澄又起晚了…… 当家主母,每天早上睡到辰时、巳时,真是把脸都丢光了。 但这整个家,主君开了口,又没人敢喊姜晚澄起来。 上头更没人管着,姜晚澄每晚累极,也就放宽了心的睡…… 可是早一次看着艳阳高照,姜晚澄心想:明日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了!一定要早睡早起,不然下面的人,要怎么议论他们两个家主? 翻身起来,拂雪立即与倚花带着一个小丫头进来伺候。 吃过饭,姜晚澄便赶紧去见了赵京墨。 赵京墨在知道她的状纸,还有他们赵家的事,已经禀告到了当今皇帝的面前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和大郎君,澄儿,谢谢你们……不然我自个儿,还不知道要走多少路,才能做到……” 或许,还走到这一步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姜晚澄给赵京墨擦着泪,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也得告诉你。阿晏他无法抽身,不仅是走不开,你也知道,他假死之身所以也不能回去。不过,他托了一个与我们有生死之交的兄弟,此人名叫李琰。” “他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也是锦衣卫的身份。有他陪你回去调查此案,也是稳妥的。你可担心什么?” 赵京墨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既有大人得了皇令帮我赵家调查此案,我有什么可犹虑的?自然是万般信任大人才是。” 姜晚澄却看出她的心思:“你可是担心男女之别,会让你行事不便?” 赵京墨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眼神坚定:“都这种时候了,男女身份又如何?只要能替我赵家雪冤,我便是事后自梳头发,一辈子不再嫁人,自是不会污了赵家一族的名声。” 眼见赵京墨态度如此,姜晚澄也就放心了。 “你不必害怕。李琰是个君子,端正大方,又洁身自好,他能与阿晏私交成过命兄弟,自是可以相信他的品行。所以,他定会护着你,不会叫你踏上那一步的。” 赵京墨眸中透出一丝好奇,此人竟得澄儿如此高的评判,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本章完) 511.第511章 告别 到了晚上,今日已经跟着温朝晏出去的武大回来说,让府上准备两桌酒席,说是要宴客。 姜晚澄立即想到,莫不是李琰要来? 果然,温朝晏下值后就将李琰给带了回来。 不止是李琰,还有顾廷舟、崔瑾之,就连林雪燕和林白薇今日也一起回来了。 大家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如今人多,所以要开两个席面才能坐开。 酒过三巡后,赵京墨有些不胜酒力,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姜晚澄因为要照顾雅姐儿,还有兴致很高还在喝个不停的静娘,所以只能让倚花帮着扶一把,将人给送回去。 倚花才将赵京墨带出去,刚刚走进花园,迎面便走来一个黑影。 正是刚刚出来醒酒如厕的李琰。 李琰见到赵京墨,立即拱手,彬彬有礼的与她见礼:“赵女娘。” 虽然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却是正经的第一次招呼。 赵京墨也立即看见了她。 席间,澄儿给她指过,说他便是李琰李大人。 她这才想起,她竟见过此人! 上一回,自己和静娘从澄儿的新房内出来,不小心撞上的郎君……就是他! 当时,他的目光便紧紧烙在了她身上似的。 赵京墨自是惊慌避开。 自幼时起,她便因为这张脸,而不时受到那些打量的目光。 这个郎君的眼神虽然也直接,但却并不令人心生厌恶,而且,他好似确实也只是欣赏于她的容貌而已,并无旁的恶意。 赵京墨当时的避让,也让他意识立即便到了失礼。 所以,他当即便拱手道了歉。 赵京墨以为,与这位郎君不过是一次意外的照面,却没想……他竟然就是要陪同自己回青阳去查她赵家血冤之人! “李大人1 赵京墨侧着身子欠了欠礼。 也好,此人确实好像如澄儿所说那般,是个磊落的君子。 月光下,她闭月羞花,容貌盛人,亦让李琰心中乱跳。 二人都知道即将同行之事,但也都是心照不宣,并未提及。 又过了两日,李琰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准备出发了。 他骑马来温府接人。 姜晚澄早一日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已经给赵京墨收拾好了包袱。 除了给她塞了五十两零碎的银票和一些碎银之外,自然还有不少干粮。 知道李琰已经来了,姜晚澄和静娘一起将赵京墨送到门外。 赵京墨头戴长长的帷帽,三人依依惜别。 静娘:“路上注意安全。给你的银票,别舍不得花。该住住,该吃吃,你两个姐妹儿现在都有钱,知道吗?” 虽然她们二人从前各自是姜晚澄的闺友,甚至并不相识,但这不影响现在她们三人的友谊。 许是担心赵京墨途中的安危,静娘还转过身去擦了擦泪。 姜晚澄就淡定多了。 毕竟陪着赵京墨走一趟的人是李琰。 这人,在姜晚澄心中还是颇为靠谱的。 “墨儿。到了给我来书信,知道吗?你兄长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同姓名的人太多,所以阿晏要一个个去排查。” “等找到你兄长,阿晏会把你留的书信,转交给他的,放心吧。”      赵京墨深深一个欠身:“谢谢静娘。谢谢澄儿,还有大郎君!你们夫妇二人对我的恩义,我此生难忘。澄儿,若有机会,我必定会报答你们的1 姜晚澄拉住她笑道:“等你赵家雪冤那日,我等着。” 说着,她转头又看向李琰:“她就拜托你了。” 李琰点点头:“嫂子尽管放心。我定会办妥此事,也会保护好赵女娘的。” 姜晚澄:“来人,牵马1 杨虎赶紧将姜晚澄备好的马匹牵上来。 赵京墨并不会骑马,所以前两日姜晚澄还加急训练了她一下。 如今可以稳坐不掉了。 等李琰牵着她的马走,路上再训练两日,应当也不成问题。 “嫂子,我们就此告别了。” 李琰在马下朝姜晚澄拱了拱手,然后翻身上马,左手牵着赵京墨马儿的缰绳,二人就此离去。 赵京墨不断回头挥手,直到消失在了视野里,姜晚澄和静娘才转身进府。 赵京墨走后,不过五天,姜晚澄的两个铺子就热热闹闹的开业了。 因为她装修和摆设都比较新颖,所以确实开始就吸引了不少客人。 她布庄卖的成衣和布匹,都是大晋风格,在上京来说自然比较新潮,不过几天就引起了上京的一股新潮流。 而食肆,卖的也不同于上京别的酒楼的菜式,也成功引起了火爆。 姜晚澄还得到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她一直想要的辣椒,终于有外贸的船只给她带回来了! 虽然只是给了她带了一把而已,但她咬了一口后,立即就和对方确认,这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并约定,下次给她带定量的回来。 不过,总是依赖进口外贸的话,也并非长久之计。 所以,姜晚澄揣着这把辣椒回去,准备找个空院子,然后开辟几亩菜地出来,试着自己种点出来。 这个时空的大蜀国也有花椒这种东西,若是顺利,到了冬季,上京就可以做麻辣味的锅子吃了。 许是养尊处优了一段时间,开荒第一日,姜晚澄就累的腰酸背痛。 等温朝晏摸黑才回来时,姜晚澄便已经先睡下了。 问了伺候的嬷嬷才知道,原来她今日竟去锄地了。 温朝晏先将自己给收拾了,吃过饭又洗过澡,这才去床边撩起幔帐问她。 “睡着了?” 姜晚澄哪睡得着? 许是太累,反而有些精神头。 只是躺着一动不想动。 “没有。你可吃了?” 温朝晏:“刚刚去隔壁你的小书房吃的。” 温朝晏的书房在前院,不过在苍翠院,温朝晏也特意给她专门设了一个小书房出来。 里面全是姜晚澄自个儿的书,她做生意所有的帐本书册,还有平日里处理这些事务,都在里面。 若是要见外男,还可以去外院温朝晏的书房处理。 姜晚澄要做生意,而且野心不小,不过获得了温朝晏大力的支持,她心中也甚是感动。 毕竟这个世界的男人,可没有几个愿意自己的娘子,是如此能干的。 温朝晏却从不在意,反而为她能找到喜欢做的事情,而感到欣慰和高兴。(本章完) 512.第512章 主君如此优秀 温朝晏脱了外衣,上了床。 伸手握住姜晚澄的腿,替她揉捏起来:“怎么了?听说你今日去锄了地,怎么不让他们做?” 府中的园景如今经过老卫头和他儿子的精心照料,越发的生机勃勃,几乎全都重新焕发了起来。 姜晚澄每日都要带着雅姐儿和二郎在花园里散步,心情也都很好。 所以,老卫头他们做惯的事,温朝晏以为,就该交给他们做才是。 姜晚澄却道:“我新得了件宝贝。能不能成活,我都不确定。所以,我想自己亲自照料,那就得从锄地开始。而且我哪知道,明明从前在巫山,在赵家村,我这身子也没这般娇气呀1 果然,人一旦养尊处优起来,再想回到从前,竟也是不易的。 温朝晏摸摸她的头,“腰疼吗?翻过去,我给你揉揉。” 姜晚澄:“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那会儿拂雪已经帮她揉过了。 但许是温朝晏的力道和手更有力些,姜晚澄舒服的眯上了眼,很快就哼哼上了。 等她缓缓进入梦乡后,温朝晏用手弹灭烛火。 这一晚,他没有别的非分之想,只是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心疼不已。 第二日,姜晚澄起来后,混身更是酸疼。 简直比洞房花烛夜那晚过后,还要酸爽。 等她好不容易起来后,磨磨蹭蹭洗漱完,吃过饭,再去菜园时发现,她的地,都被锄完了? 这、这怎么可能? 姜晚澄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不只是她原本规划的那点地方,整个院子都被翻了土。 即使还有一些细致的活儿没做,但是这……这已经令她大吃了一惊。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但姜晚澄还是问了句:“是谁做的?” 平日里伺候温朝晏起居的李嬷嬷过来说道:“大娘子,是主君寅时三刻便起来锄的地。” 这当然让整个温府的下人都大吃了一惊。 昨儿个,娇滴滴的大娘子拿着锄头有模有样的干活儿时,大家就已经够震惊了。 没想到,如今在朝中任职,一身杀伐果决的主君竟然也会锄地! 而且,不止是会锄地而已,这一身的蛮力,这一手的熟练,不过个把时辰,就把整个院子都给锄完了!! 主君如此优秀,旁人都知道吗!!? 姜晚澄就知道是他。 顿时有些鼻酸。 起那么早,她都没有察觉。 其实不止是今儿个早上,他每日清晨起身的手脚都很轻,姜晚澄从来都没有被惊醒过。 看着眼前这片地,姜晚澄心中既感动,又惊喜。 于是,将活儿更细碎的做了一些后,姜晚澄便将辣椒里面的子给扣了出来。然后撒了一些。 虽然这个季节并非种辣椒的季节,因为上京的秋冬,太冷了。 但是她可以用些法子,比如搭草棚,盖草被,再烧火盆来保温。 等姜晚澄将心用在这些辣椒上几日后,静娘那边帮着料理两个铺子,也彻底上了手。 某日她回来时,还跑来姜晚澄跟前夸她:“你这两个铺子,还真是开对了!在上京,就没有别的铺子,比你的那些衣服还好看的,每日来客络绎不绝,裁缝绣女,都快累疯了。哈哈哈。” “还有你的食肆,虽然都是大晋菜式,但是也融合了大梁的口味,这些吃新鲜的客官们,每日也是赞不绝口。” “嗯,我觉得十分有必要,需要赶紧加快脚步,开分店的准备了1 静娘这才发觉,姜晚澄也是有些开铺子的天分的。 所以决定,以后就由她出点子,而自己来经营,掌握好了。      她们二人,一个里,一个外,一定能很快就在上京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姜晚澄由她去做。 两个铺子开张不过半月,她每日收到的账册,已经令她很吃惊了。 再这么下去,确实十分可观。 而她那间布庄,目前还是倚花做的主裁缝。 黎椿筠仍在庄子上待着修养身心。 姜晚澄准备开个绣庄,给黎椿筠去彻底发挥。 所以,她给静娘说了,有开个大绣庄的想法,而且手里还有个非常厉害的女红大家时,静娘比姜晚澄还激动。 “我明日就去选址!这绣庄既然要做,就不能小了,咱们一定要做大的1 姜晚澄按住她:“稳妥些,别被人给骗了。我让杨虎陪你每日出去逛,在这上京,他比你懂得道多些。还有,出门叫上史大哥,他身手好,便是那体格往人前一站,也没人敢骗你。” 谁知,静娘的脸突然莫名其妙就红了。 “那、那明日再说罢1 说完她就跑了。 姜晚澄察觉到一丝古怪。 静娘这样子,很反常呀……她好端端的,为何会脸红? 难道,是因为自己提到了史奕大哥? 可最近静娘每次出门去铺子上,都是杨虎护送的。 史奕大哥,和她有过接触吗? 姜晚澄摸着下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又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静娘从前所嫁非人,虽说如今一心搞事业,但倘若真的再遇上良缘,若能重新开始结成一桩好的姻缘,自然也是好的。 就是史奕大哥的身子…… 他的毒,这几个月倒是几乎没有再犯过了。 可是身上的癫痫,却是需要终身喝药控制的。 静娘她若是知道了,可仍会愿意? 还有,史大哥又是什么想法? 不过,这一切有可能也不过是姜晚澄自己一厢情愿的胡乱猜想罢了,或许静娘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呢?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试探一下静娘了。 这晚,温朝晏回来时,给姜晚澄带了个消息。 “确定赵女娘堂兄的身份了。不过,他根本不在所谓的刑部。” 姜晚澄手里正在做荷包,听到这句话还有些吃惊。 “什么?那他在何处任职?” 温朝晏:“你想不到的。不如,猜一猜?” 姜晚澄心中一个咯噔,“不、不可能是,是太监吧?” 温朝晏笑着敲了一下她脑袋:“不准乱猜!给你提个醒儿,如今朝中权势最盛之人,是谁?” 姜晚澄白着脸,“燕……王?”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就是太后和小皇帝,都要看他三分脸色之人。 不是他。还能有谁? 温朝晏并未否认。 而是静静的看着姜晚澄,道:“此人,绝不简单。”(本章完) 513.第513章 帖子 温朝晏说的不简单,指的自然是赵京墨的堂兄,赵川柏。 姜晚澄心道:能给燕王办事,此人确实简单不了。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他不在刑部,那你究竟是如何找到他的?” 温朝晏:“不止是刑部,我将整个朝廷的公职名册都查遍了,虽然名叫赵川柏的人也确实有好几个,但经过我几日排查,恰好年龄、高矮都无一符合。” “所以,我猜测,他是否换了姓名。” “于是又按照赵卿朗的模样,画了一幅画像,让手底下的人都看了两日,然后留心摸查,最后竟在燕王身旁的侍卫中,发现了一个极其相似之人1 姜晚澄明白了:“此人是燕王近侍,所以并未登记在朝廷官员的名册中!那你确认了吗?” 温朝晏:“他化名木白。你觉得,不是他,还能是谁?” 木白,即柏! “这人……做了燕王的人,所以几年都没有回过家乡。所去家书也很少,甚至因为留了假的身份,所以至今仍不知家中遭了难。” 姜晚澄叹了口气。 又问温朝晏:“那阿晏,你会将墨儿的书信给他吗?” 温朝晏:“为何不给?不管他赵家的事,他是否要管,但到底父母弟弟都死了,他该知道的。” 姜晚澄看着温朝晏,总觉得他心里,另有谋算。 罢了,这赵川柏既然已经趟了京中这趟浑水,亦是他自己的选择。 要不要为全家雪冤,确实是他自个儿的抉择。 又过了两日,温朝晏回来说,已经将书信悄悄的放到了赵川柏的身上。 而且,赵川柏还不知道是谁给他塞的。 暗中观察赵川柏的人回来说,这人开始看了书信,还以为是谁的恶意捉弄罢了。 可是逐渐的,他似乎认出了堂妹的笔迹,毕竟从前的家书,好几回也都是赵京墨写的,这字迹他应该算是很熟悉了。 再三确认书信内容后,赵川柏踉踉跄跄的回了燕王身旁。 但他仍旧装的像个没事人一般,虽然恍惚了好几次,让燕王对他还发了一通火,但到底没有行为出格。 只是这天晚上,温朝晏回来给姜晚澄说:“他出城了。” 姜晚澄:“谁?赵川柏吗?” 温朝晏颔首,“能得到燕王首肯出城,这赵川柏一定是给燕王托了底的。这事若是能将禹王拉进来,燕王肯定乐见其成。” 燕王若是能逮到禹王的错处,岂能放过? 所以,赵川柏回青阳,是势必可行的。 温朝晏给李琰送了飞鸽传书,将赵川柏的身份和已经离京之事,告诉了李琰。 至于李琰要不要告诉赵京墨,就是李琰自己决定了。 姜晚澄到底为赵京墨感到心疼。 全家遇害便罢了,好不容易有个兄长还活在世上,身份却又如此复杂。 不过,再担心,赵京墨也必须要自己面对这一切。 姜晚澄只盼她此行,能保住自己性命平安。 这晚,温朝晏夜半又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身上已经染了霜。 上京的十月,已经冷的不像样子了。 姜晚澄早让倚花在绣庄那边,准备了府中每个人的秋衣和冬衣,各两套。 而她自己闲暇时,就给雅姐儿和二郎一人做了两套贴身的里衣,温朝晏自然也有。 他们如今也是主子,衣服每个季节都有四套新的,姜晚澄做不了,就让倚花量了尺寸,然后去布庄和几个绣娘一起做。 温朝晏等手脚暖和了才躺进被窝。 姜晚澄被他翻醒,感觉到凉气,不由迷迷糊糊的问:“你出去了?” 他是锦衣卫,早出晚归是常态,经常还离家四五天才回来也是寻常。      不过,新婚这一个月来,许是千户大人体谅,温朝晏几乎日日都回了家的。 温朝晏搂着她,一边拍哄着,也不忘了回话:“嗯。去见了一个人。” 姜晚澄脑子清醒了一些,“谁呀?” 温朝晏没说名字。 倒并非不信任于她,而是有时,她知道的少些,反而是安全。 “我从前的一个部下。” 姜晚澄彻底醒了。 “你的……部下?” 温朝晏点点她的小鼻子,“是。我温家还在时,父亲给我的部下。当初他死里逃生,活了下来,如今也在这上京。” 姜晚澄不由担心,“那他……” 温朝晏:“放心吧,我们二人来往的很隐秘。只是这回我们二人成亲,引起了端王的注意,端王派他来查我们二人,却又在背后派了旁人监视他,显然是有些怀疑他了。” “不过,无碍。他已经解决了此事。” 姜晚澄一颗心几乎吊起来,“你是说……他是端王的人?” 温朝晏低头盯着姜晚澄,“澄儿,有时……你不必如此聪明。” 姜晚澄翻了个白眼,“你都说的如此明白了,我又不是傻子1 不过,二人没有再继续谈论下去。 温朝晏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只是姜晚澄自己在那里胡乱猜想,是端王身旁的谁? 他的近侍,都是由黑字辈排序。 黑一,黑二,黑三…… 上一回,黑二死在了自己和师父的手中。 这端王当时并未认出到她的身份,若是知道,只怕要将她给恨死了! 不过,不管到底是谁,上一回没有错杀就好。 第二日,姜晚澄姜晚澄竟然接了个帖子。 真希奇。 她打开一看,帖子上写着麒麟巷张府。 三日后,老太太六十大寿,邀她过府共贺。 姜晚澄很快猜到,这个张府,一定就是温朝晏口中提过的,他们北镇抚司的千户张常钦家了。 果不然,晚上温朝晏回来,姜晚澄将帖子递给他一看,他就说确实此事。 不过,他也是今日才知晓的此事。 温朝晏白日在司所也接到了张常钦的叮嘱,让他那日定要携一家大小都去张家,凑个热闹。 “那我们,都去?” 温朝晏把棋盘拿出来,让姜晚澄陪他玩玩。 姜晚澄幼时觉得时间无聊,所以对棋艺也多有琢磨,为的就是在这古代能够打法时间。 她小时候倒是和温四郎一起下过棋,和温朝晏这还是第一回。 二人各自下了十几个子了,温朝晏才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指挥佥事最近空了一位出来。上回从广蔗回来,张常钦就一直没有得过奖赏,所以我猜,这回我们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曹大人,许会往上再登一级。” “而张常钦,定会任职镇抚使一职1(本章完) 514.第514章 寿宴 温朝晏如今的总旗,听着像回事,不过也只是个正七品而已。 但他没有出路,能被张常钦提拔塞进北镇抚司,已经是了不得了。 而镇抚司是从四品,又是温朝晏的顶头上司,所以这场寿宴,他们确实必须都去一趟了。 温朝晏叹了口气,“澄儿,恐怕会委屈你了。” 姜晚澄笑了笑,“委屈什么?放心好了,你官职低微,我又不是上京那些贵女圈的。我去了,根本没人认得我,我再缩在角落只管自己和雅姐儿的吃喝就是,旁人估计都懒得答理我。” 温朝晏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她不过是在安慰他,想给他一个安心罢了。 她身为大晋姜家嫡女,,年少丧母,无人疼爱,自幼浸淫在内宅天地中,见过的龌龊只怕比他多的多。 而他幼时同母亲回望都,又怎会没有见过这些场合,内宅的那些勾心斗角,阴私狭诡? 越是高门望族之人,越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看人下菜。 他们在上京,藉籍无名,不过是一对普通微末的小家罢了。 但有时越不起眼,反而越是旁人以为,可以任意欺辱的对象。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受了委屈? “放心,此事我定会安排妥当的。” 温朝晏再下一子,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输了。 他不由失笑,也并不觉得丢脸,反而还拱手:“娘子一手好棋,果真如四哥曾说的那般厉害,为夫认输了。” 提起温四郎,二人也从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是种怀念。 姜晚澄脸上扬着笑,也谦逊的拱了拱手,“夫君承让了。再来?” 温朝晏将棋子一丢:“来1 很快,就到了三日后,张家老夫人过寿的日子。 温朝晏早起仍先去了一趟锦衣卫,回来后便在府邸门口接上了姜晚澄三姐弟。 姜晚澄给他捧了件外袍,“快换上。” 今日是去吃席,又不是去公办的,若是穿这一身飞鱼服,反倒惹眼。 温朝晏也很听话,脱了披风和外衣,换上一袭黑色长袍。 长袍上绣了银丝暗纹,又是夹棉的,所以既好看又保暖。 再看雅姐儿。 今日穿着一身粉粉嫩嫩的小薄夹棉袄裙,头上戴着两朵珠花彩带,脚上的绣鞋都是绸面的。 如今的雅姐儿,哪还有当初乡下小丫头的半分样子? 精致的就像个画中娃娃似的,任谁瞧了,都会喜欢的要命。 温二郎亦然。 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了出类拔萃的聪慧,而且他容貌极盛,不过八岁,就已经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 哥哥嫂嫂更是双双好看的但凡出现,便总能叫旁人都黯然失色,毫无光彩。 这样夺人视线的一家四口,当一出现在麒麟巷的张家大门口时,旁人自然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这是谁?” “不知呀。莫不是哪家新贵?从前倒是从未见过。” “瞧着,模样到都是极好的。那个小女娘,好像很似乖巧。” “我觉得那小公子,也很好看呢……” “瞧什么?人家还是个孩子。不如看那郎君。” “那郎君都有娘子相陪了,瞧了也是白瞧。” 有人嗤笑,“有娘子又如何?就算模样再好,如今倒是新鲜,等时月一长,还不是两看生厌?” “所以,你想去给人家做妾?”      “去你的!也不瞧他是谁……” 姜晚澄:…… 这些人都当旁人是聋子吗? 她抬头无奈的看了温朝晏一眼,哼哼道:“你瞧吧,你出门一趟,都有人惦记给你做妾了1 说着,她还生气的轻轻推攘了他一下。 温朝晏笑着,悄悄握住她的手。 并与她玩笑:“我不过一小小锦衣卫下所总旗罢了,除了你,没人瞧得上的。” 姜晚澄:“那可没准儿。” 说着,她牵上雅姐儿的手,上前递了帖子,并送上贺礼登记了名册。 姜晚澄接到帖子的时间太短,根本就不能准备什么。 所以,她不过加急亲手缝制了一块抹额。 材质都是用布庄最好的布料做的,缝制了代表长寿的仙鹤图案在上。 虽然瞧着简单,但也是用了些心思的。 另外,温朝晏还亲手绘制了一副仙鹤图。 温朝晏从前就会作画。 若说他下棋不如温四郎,琴艺也一般,但是一手字和画幼时也是未曾落下的。 二人奉上礼物后,跟着进了张府。 今日出门,姜晚澄本着低调老实,且不想让旁人觉得她小小七品总旗的娘子出门太有排场,所以连听风都没带。 有了帖子,进去自然顺利。 这张府,其实并没有温府大,更说不上气派。 不过一四进的小院子罢了,实际与姜晚澄在庄子上的碧水居差不多的大校 若只是寻常一家住,倒是很宽敞。 只是用来宴客,而且还请了不少宾客的话,仍是有些拥挤的。 在二门处,姜晚澄就与温朝晏分了手。 温尔鹤已经八岁,古人七岁男女不同席,所以他自然就被温朝晏给领走了。 后院是外男不能随意进入的,所以姜晚澄自己带着雅姐儿,跟着婢女的指路,到了后院的亭台处。 “娘子,请这里坐。” 婢女也知道她不过寻常小官家的人,所以只将姜晚澄带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姜晚澄并不介意,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会是如此情况了。 刚刚拉着雅姐儿坐下,便有人给她捧了茶过来,还有一小碟得点心,倒不至于特别冷落。 只是,雅姐儿尝了一小块点心后,就丢开不吃了。 坐在姜晚澄她们姐妹二人一旁的一个女娘见状,不解雅姐儿:“你为何不吃了?张府的厨娘,可是出了名的。制作点心,从来就有一套自个儿的手艺,寻常外人都是吃不着的。” 这女娘自己端着一个碟子吃的津津有味,显然很喜欢。 所以,在看到雅姐儿如此浪费不懂品鉴时,难免感到有些心痛。 雅姐儿仰头,虽然有些拘谨,但也并不害怕。 只是谨遵了阿姐离家前的吩咐,不能大声喧哗,要懂礼节。 所以,先是有模有样的欠了欠小身子,然后才靠在姜晚澄腿边小声回道:“可我并不觉得它好吃呀。”(本章完) 515.第515章 出头 那女娘面露惊愕之色。 随即露出可惜的表情,似乎在说,这小女娘竟不懂如此人间美味,真是浪费这碟美食了。 姜晚澄摸摸雅姐儿的脑袋,随即将雅姐儿吃过的那一块捡了出来,然后剩下一碟都端给这女娘。 “这位女娘,若不嫌弃,不如你帮着一起吃了吧?” 那女娘眼眸又一亮,忐忑不安的问:“当、当真?你们真的不吃?这位娘子,你也不吃?” 姜晚澄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好这一口。你吃吧。” 姜晚澄本就貌美,再一副温柔笑意的模样,让这女娘都有些恍惚了。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 不过,她倒是开开心心的接了过去,对甜品似乎真的毫无抵抗之力。 雅姐儿悄声与姜晚澄道:“长嫂,你明明要吃听风做的那些糕点的。听风做的才好吃,这个真的一般般嘛……” 若是从前在巫山的雅姐儿,还未尝过什么人间美味,一定会觉得今日张府这碟子点心绝对是人间绝味,哪舍得给人? 可人便是这样,一旦吃过最好吃的,其余凡品,皆是尔尔。 她如今被娇养着,吃的用的,不说样样顶级奢华,但也是姜晚澄能给她拿出来最好的了。 自然一般的,也不容易将她哄骗。 那女娘耳尖,好像听到什么‘好吃’、‘一般’,正想再问两句时,人群突然喧热起来。 原来,是一个三品官老爷家的家眷来了。 一个太太,带了一个嫡女,和两个庶女。 这三人带着六个婢女,一出现就立即得到众星捧月般的热情。 张府今日的宴请,确实也请不到什么真正的高门贵女,像这三品家的家眷,肯来都已经是极其给面子的了。 所以,自然是上宾的接待。 旁人都去跟前热络的寒暄,姜晚澄带着雅姐儿坐在角落里动都没动。 她是不想去热脸贴人冷屁股,反正也没有人认识她是谁。 不过身旁这小女娘竟然也坐着没动,倒让姜晚澄有些意外。 许是都瞧出彼此不愿去折腾的心思,二人对视一眼后,忍不桩噗嗤’一声,偷偷笑了。 “这位姐姐,你是哪家的?我爹爹也只是个千户,我姓曹,今年十四。你呢?” 姜晚澄:“我夫君姓温。不过,你可以叫我姜姐姐。” 曹女娘笑眯眯的:“姜姐姐好!姜姐姐,因为我平日里有些贪嘴,所以旁的女娘都不爱同我来往,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倒不嫌弃我。” 姜晚澄意外,“为何要嫌弃你?再说,我觉得你很可爱。” 虽然这小女娘确实长得有一点点肉感,但女孩子的美,本就应该是千姿百态,多种多样的。 为何都要拘于一种形态? 姜晚澄的话让曹女娘羞怯的露出笑意,一旁又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瞧她,胖子和破落户玩在一起了。” “可不是?还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新面孔呢,就巴巴儿的立即贴上去,生怕别人不带她玩儿呢。” “一个是杀猪匠出身,另一个连个姓名也没有,她们呀,正合适。” 听见旁人议论,曹女娘立即尴尬的红着脸低下头去。 原来,曹家祖辈曾是杀猪匠,这便也成了曹女娘被人常拿来取笑之处。 姜晚澄扭头盯着她们,笑了:“是呀,嘴碎的和嘴毒的,也是天生一对呢。”      那二人没想到,她坐那儿闷不吭声的,竟然还敢顶撞她们? “你!你哪处来的?” “有本事,将你家夫君官职说出来1 姜晚澄扬起下颚,哪还有之前半分温柔笑意的样子。 她清清冷冷的看向这二人,眸中露着鄙夷之色。 好似她们根本不配知道。 她也只是风轻云淡的回道:“英雄不论出处,豪杰不论出身。若都要往上数,谁的祖辈又不是裹着泥腿走过来的?杀猪匠又如何?便是庄稼汉子,也是辛苦劳作,种了粮食出来给尔等吃的,不该是受你们鄙夷嘲弄的贱民1 二人听到这话,神情还满脸不忿。 直到一道苍老慈祥的声音插了进来,“说得好!这位小娘子,不知你是……?” 姜晚澄这才惊觉,旁人的视线,不知何时都瞧了过来。 四周一片寂静,她刚刚的话,好似每个人都听见了…… 姜晚澄:…… 有些后悔如此冲动为人出头了。 果不然,张老太太让她去跟前。 看着姜晚澄一副好模样,还有雅姐儿可爱的像瓷娃娃一般的小脸,老太太笑眯眯的点点头。 姜晚澄拉着雅姐儿恭敬请安:“祝老夫人,福寿安康,寿比南山,万事如意。晚辈夫君姓温,老夫人可以叫晚辈一声姜娘子。” 一旁的妇人反而惊呼一声。 “原来是你?你就是姜娘子?哎呀!母亲!这便是温总旗他那新娶的媳妇,还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如花似玉,娇美绝色呀1 妇人上前来握住姜晚澄的手,很是热情高兴。 “真是怠慢了。一定是我家丫鬟不懂事,怎将你安排去了那角落里?害的我半天没有瞧见。我还正在想,怎么你还没来呢。” “温总旗这两日可都追着我家主君说,拜托我这个嫂夫人,帮着照顾照顾你,说你初入这些场所,怕有所不适,还怕旁人欺负了你。我家主君被念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便又回家来同我说了几遍。” “可我刚刚瞧,你倒是应付的挺好?” 姜晚澄红着脸欠了欠身。 “让大娘子笑话了。” 她猜,这就是张常钦他的夫人了,听温朝晏说过,姓邓。 没想到的是,温朝晏说的会安排妥当,竟然是缠着主家说要给她特殊照应。 天寿,她宁愿做个不被瞧见的小透明。 那一边,刚刚被姜晚澄反击的两个女娘,因为没人答理,此刻尴尬的无地自容。 姜晚澄被邓大娘子一直拉着。 敷衍旁人几句,邓大娘子就将她拉去了一旁坐着。 她还说:“你那日婚宴,我也同我家主君去了。瞧着真是热闹。对了,你们府中,没出什么事吧?” 姜晚澄瞧得出来,邓大娘子并不是看笑话的问她此话。 而是真心关问。 姜晚澄此刻甚至察觉到了张常钦对温朝晏的几分器重,不然,在场还有三品官员的家眷在,她却独对自己如此热情。(本章完) 516.第516章 狐狸精 “谢谢大娘子关心,家中一切安好。” 邓大娘子拍拍她的手,侧过头去轻声道:“如此便好。今日也别怕。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不用怕得罪了谁,有我呢。” 姜晚澄掩唇低笑:“是。” 想是张常钦就要升官,而张常钦任职的又是锦衣卫这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机构,所以邓大娘子也比较有底气。 不过,没一会儿,姜晚澄是个七品小总旗的娘子就人人得知了。 除了惊艳于她的美貌外,大家更好奇的是,她究竟是何出生? 成婚时,竟然能有三十六台嫁妆! 女娘们感兴趣的,不外乎都是这些。 不过,邓大娘子一直拉着姜晚澄,也没人赶上前去打听。 不一会儿,又窃窃私语议论到温府。 说起这府宅,从前闹鬼的事。 议论声之大,连姜晚澄本人都听见了。 邓大娘子见她如此坐的住,眼底还露出一丝赞赏。 不亏是主君看重心腹家的娘子,虽然年纪瞧着小,但是个能沉住气的。 而且,之前说的那番话,也不是寻常女娘能说出来的。 有些意思。 就在这时,管家来说,要传膳开席了。 于是,大家立即都起身,跟着主家一起前往前院。 席桌都摆在二院的,那里场地宽,屋内屋外都能坐,还能连到前院去,可以摆开二十桌没有问题。 不过,因为男女分席的问题,所以女席都坐在后面,还在中间隔了一道放下的卷帘。 姜晚澄不敢再同这邓大娘子坐一席。 邓大娘子要伺候老太太,还要陪同官位较大的太太们,所以若是姜晚澄再贴着她,不免也太不懂事了。 所以太太们同坐一桌,年轻的女娘们也同坐一桌。 姜晚澄是个年轻的小妇人,虽然带着雅姐儿一个小女娃,但刚刚有邓大娘子的亲近和撑腰,这些女娘也不敢嫌弃她家世低微,纷纷都热情的坐了过来。 还有那慢了一步不能与她同桌的,也只能撅着嘴撕着帕子去了一旁另坐。 曹女娘第一个挤过来。 还同姜晚澄眨了眨眼,坐下时才表达了自己刚刚的感激和钦慕之心。 “姜姐姐,你真利害!你刚刚说的话真好,谢谢你肯帮我。” 姜晚澄拍拍她,“没事。我说的都是实话罢了,而且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夫君从前也不过是个山野村夫罢了。” 曹女娘吃惊的捂着嘴:“真的?” 姜晚澄:“当然,我为何要骗你?” 曹女娘:“也是。” 毕竟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女娘会愿意将这样的家世说出来。 曹女娘心中深觉感动,觉得姜晚澄已经将她当作了自己人。 不过,她却心中疑惑,像姜姐姐这样貌美而又温柔,善解人意,还有才华的女子,为何会肯嫁给一个山野村夫呢? 这山野村夫有什么好的? 以她之见,姜姐姐这样的美人,若不是当今陛下尚且年幼,便是做个妃子也是够格的。 真是可惜了…… 一场席罢,张家请的戏班子,终于敲锣打鼓开始唱戏了。 女宾都坐右边,男宾都坐左边,虽然都在露天的花园里,但中间仍放了一扇屏风,以男女之别。 姜晚澄坐在稍后的位置,才将雅姐儿搂着放在膝上,温二郎就寻过来了。      “阿姐。” 如今在家中,温二郎和雅姐儿都改口过来,对姜晚澄喊的是长嫂。 但是今日出门,温朝晏和姜晚澄又特意对他们交代了一遍,说了往后出门在外,仍要称呼姜晚澄为阿姐。 两个小的自然高兴,毕竟还是叫阿姐最为顺口,而且心中也比较习惯。 所以,今日就当姜晚澄还是他们的阿姐,自出门口二人口中就叫个不停。 姜晚澄看到二郎过来,有些惊讶,“怎么了?可是那边无聊了?” 温二郎却道:“不是。是杨虎过来说,家中出了事,希望阿姐能赶紧回去一趟。” “阿兄也已经与张大人请过此事,让阿姐直接过去与邓大娘子说一声便可离开了。阿兄在前院等着呢。” 什么事这么急? 今日跟着他们出来赶马的是二锤,杨虎这几日都在跟着静娘跑绣庄的事。 所以,怎么会是他来? 姜晚澄不敢耽搁,立即起身带着雅姐儿去了邓大娘子身旁。 一阵耳语,邓大娘子立即起身,并将姜晚澄姐弟三人送到安静一些的地方。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晚宴可还过来?” 姜晚澄满是歉意。 “我也不知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还得回去瞧瞧呢。大娘子就不要等我们一家了,今儿真是扫了您的兴了,实在抱歉。替我向老太太告罪。” 老太太听戏听的非常入迷,所以姜晚澄并未亲自向她辞行。 “等哪日,我们一家必定亲自上门来谢罪。” 邓大娘子还宽慰姜晚澄,“没事没事。平日里若是在家无聊,也尽可带着弟弟妹妹来我家串门子,不要瞧不上俺们就好。我可真是喜欢极了你家这妹妹,还有这是你阿弟吧?你们一家啊,还真是个个儿的都好看的像画人儿似的。多来我们家,我们就喜欢瞧见好看的。” 邓大娘子如此直白的夸赞,把姜晚澄说的脸都红了。 告别后,姜晚澄刚与已经等在前院的温朝晏汇合,又被后面追上来的曹娘子喊祝 “姜姐姐1 原来,是姜晚澄走的太急,竟忘了和曹小女娘招呼。 等又说了两句后,曹女娘才依依不舍的放过了刚认识的这位美人姐姐。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这一刻曹女娘心中也才明白过来。 这哪是什么山野村夫啊? 难怪貌美的姜姐姐能瞧得上,简直就是山上的男狐狸精吧! 有个这样俊美的夫君,果然什么宫廷后妃,也是可以不做的。 想着,曹女娘还紧握住双手,一脸倾慕的望着他们一家四口离去的方向。 出了张府,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二锤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 这会儿张家正热闹,除了姜晚澄他们提前离开,并未有旁的人同他们拥挤。 管家将他们恭恭敬敬的送出门,正要上马车时,前方还有刚刚才来的。 姜晚澄并未在意,由温朝晏扶着,弯腰钻入马车内。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好似在喊什么‘夫人’。 在这个时代,只有王公大臣、勋爵之家或是贵门望族的家族中拥有诰命的妇人,才可被称为‘夫人’。 姜晚澄心中还道:原来,张府今日还请了一位‘夫人’过来,怎么还来迟了? 她坐定后,还轻轻掀开了帘缝向外瞧去。 果然,是她? 若自己再迟一步,岂不还撞上了? 姜晚澄勾了勾唇,放了手。 等温朝晏最后一个钻进来后,二锤一声‘驾’,缓缓离开了张府。(本章完) 517.第517章 归来 张府门外。 麝月望着远去的马车,回过头来。 她怎么有种错觉……刚刚那辆马车内,有人盯着自己? 莫名的,她心底竟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楚嬷嬷搀着她,小声叮嘱:“拿出你侯爵夫人的款儿来,若是给侯爷丢了脸,往后你便再也没有机会出来走动了!可听明白了?” 麝月口中答着是,心中却是疑惑重重。 她哪知道,今日侯爷为何会突然大发慈悲,将她给放了出来? 好似才想起偏院还关着她这位侯夫人,今日竟肯让她出来应酬。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家老太太过寿罢了,竟也值得她这侯门夫人大驾光临! 不得不说,孟府还当真是落魄了。 与旁的侯府相比,在上京真是一点颜面也无。 跟着进了张府,好半响也未见这家的主子出来相迎。 麝月变了脸色,若不是楚嬷嬷扶着,连站立都险些撑不住了。 等一个嬷嬷出来引路时,她还听见一旁的婢女瞧声嘀咕。 “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贵人了?不是说她整日都被关在偏院么,那孟侯爷都如此轻贱于她了,她也好意思出来走动?” “哪像个侯夫人,真是连妾室都不如。” 嬷嬷轻声呵斥:“胡说什么!?闭嘴1 虽然呵斥,但也未见什么责罚,只扭头冲麝月礼貌客气的解释:“抱歉,南平侯夫人。我们太太这会儿实在抽不开身,不知道您还肯大驾过来。太太让我定要将您招待伺候好了,若有不周,还请见谅。” 麝月阴沉着脸,想着自己如今处境,整个孟府的处境,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一头,走出麒麟巷子,马车内也没了旁人,温朝晏才提了一句:“若是我没有认错,刚刚是南平侯府的马车。” 姜晚澄看向他,没想到,他还留心了这些。 看来,平时还挺关心南平侯府的? 姜晚澄勾了勾唇,一脸淡定:“我知道。” 不过,不急着见面。 虽然,她也等不及了。 但今日是老太太的寿宴,还是不要搅了别人家的喜事了。 温朝晏见她心有城府,便不再提及此事了。 姜晚澄想起他们出府的理由,赶紧问道:“对了,家中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着急?就这么走了,张大人可会怪罪你?” 温朝晏不紧不慢的竟缓缓说道:“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事。是我怕你们三个困觉无聊,便干脆找了个借口,带你家去罢了。” 姜晚澄:??? 温二郎都是一头雾水,“可是阿兄,那杨虎不是真的来了一趟吗?” 雅姐儿已经靠在姜晚澄身上打瞌睡了。 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她的大兄。 “好吧,那就都回家午歇吧。反正这些宴席,确实无聊。” 和一群不熟的人坐着,简直是如坐针毡,姜晚澄浑身难受。 说着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不过,午歇这件事,姜晚澄是歇不了了。 因为府上确实有了事,杨虎也并不是白跑一趟。 只是并非需要太过急切的处理罢了。 原来,是林雪燕两个月前帮着姜晚澄找的人,如今终于再次有了下落。      而且,林雪燕办事稳靠,托付帮忙的人,也是尽心尽力的办成了此事。 就连姜晚澄都没想到,这一回被找回来的,不是几个,而是几十个! 当初,姜晚澄给了林雪燕一份详细的名单。 而且,人都是从扶骏卖出去的,林雪燕在扶骏多年,找起来再如何也能有些消息。 果不然,等姜晚澄冲回家一看,前院乌泱泱的站了几十个人。 她神色颤动的看着他们,脚步像是灌了铅似的,难以挪动。 等这些个旧仆回头,瞧见他们人人心中日思夜想,误会过,心底埋怨过,甚至还有恨过的主子,如今虽然已经冰释前嫌,知道了当初在这异国突遭意外被卖之事,根本和姑娘无关,而姑娘也是受害者时,大家都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一个个‘噗通’跪倒在地,掩面哭泣。 “姑娘!呜呜呜……呜呜呜……” “姑娘,我们好想您,呜呜呜……” “姑娘,您还肯将我们找回来,而我等却一直误解您,心底埋怨您,如今、如今真相终于大白!果然苍天不负呀1 “瞧着姑娘您也完好,老奴们就放心了1 “姑娘,以后奴才再也不想离开您了1 “姑娘,还有奴婢。奴婢也不想离开姑娘了……” 大家都跪着上前,倾诉衷肠。 有那委屈的,自然也有表忠心的。 反正七嘴八舌,都哭作一团。 雅姐儿揉着眼睛醒过来,温二郎也是一脸懵的抬头看向身旁的阿兄。 “大兄,阿姐她从前,到底什么来头啊?” 温朝晏:“阿兄还未曾告诉过你。你阿姐与我,其实……自幼相识。我们的母亲,曾是闺中好友手帕故交。” 温尔鹤震惊一年:“啊!!!?” 温朝晏好似找到一丝恶趣味,笑得一脸得意。 姜晚澄红着眼,将他们一个个扶起。 这些人,她全部都认识。 毕竟当初离开大晋时,名册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虽然瞧着仍旧少了些,但这已经是能找回来的八成了。 听风和拂雪上前来,都抹着红红的眼睛。 听风说道:“姑娘,奴婢问过了。有三个婢女嫁了人,她们都不愿离开现在的家,听了姑娘吩咐,并未强求。还有两人……因为广蔗那场瘟疫已经……没了。也有因为反抗家主暴戾而丧了命的。还有王大他们一家子,被拆散了卖走,有两个找不回来,能找回来的,都找回来了。” 姜晚澄充满歉疚的看着眼前这些泪眼。 “是我没有护住你们,让你们受罪了1 说着,她弯腰欠身,实实在在的给这些名为奴仆,但实则大多都是自幼便一直都陪着自己的旧人。 下面的人都受宠若惊,一个个扑上前来再次跪下。 “姑娘——” “姑娘切莫如此,奴才们,受不起呀1 “奴娘,万般皆是命。您还能记着,千辛万苦的将奴才等救回来,我等,我等已经是万幸,是遇着姑娘这般有良心的主子,才能等到的这一日1 “是呀。奴才们不过是一件物件儿,丢了便丢了。这世上除了姑娘,还会有谁如此劳心劳力的愿意找回来呢?” “姑娘,奴婢们都是心甘情愿回来的,只是希望姑娘能给奴婢们这遭冤屈,讨回公道。” “姑娘,奴才等,就讨一个公道1(本章完) 518.第518章 两处宅子 若是姜晚澄将他们发卖,虽然心中委屈,但到底是主子做的事,他们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然而,这一切都是那楚嬷嬷和麝月在背后阴谋设计,大家所想,自然不再一样。 同为奴才,她们凭什么? 真是好恶毒的心肠! 将所有人的真心都踩在了脚下! 怨恨、委屈、不甘心,让大家心中多窝着一股火。 姜晚澄看着眼前一双双眼睛,郑重承诺:“我会给大伙一个交待的,就快了。” 姜晚澄本以为,能找回一半来,都是幸运了,没想一下子竟能回来这么多。 温府一下子多了几十口人,虽然如今也短缺不了吃喝用度,而且正好府中人手一直紧缺,但一下子都回来,难免开始也有些乱糟糟的。 不过,这都是旧人,从前一个个在姜家也都是训练有素出来的,很快就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即便有一些变动,也发生了争吵,但在姜晚澄的指挥调节下,也都能迅速认识到自个儿身上的错处,并井然有序如从前那般恢复了秩序。 如此,这些旧仆都一一安顿了下来。 不过两日,所有人就都适应了在温府的日子。 虽然大家对姑娘竟没有嫁到本应该嫁去的侯府,而姑爷只是一个锦衣卫的大人也会感到疑惑好奇,但到底都是浸淫在姜家多年的旧人,也知道如今姑娘经历重重,时过境迁,有些许变化也是自然。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姑爷,无论是气势还是威慑,容貌还是前程,那也都是人中龙凤的存在。 大伙儿便也没有一个私下抱怨的。 而他们要令姑娘安心,便都要做到的便是多听,多看,多做,少问。 不过,听闻苍翠院,若是姑爷一回来,就不能有任何婢女嬷嬷在旁伺候。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天下间,竟有不习惯被伺候的主子? 林雪燕给姜晚澄办了这么大的事,姜晚澄自然要给她回一个重重的礼。 几日后,姜晚澄带着林雪燕和林白薇姐妹二人,来到绿水巷。 并给她们一人一把钥匙。 林白薇拿着钥匙一脸惶恐:“这才清闲了几日?你莫不是,又要给我丢个什么作坊让我操心劳累吧?” 林雪燕也犹犹豫豫的说道:“晚澄,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只是我和你白燕姐近来跑遍了整个上京,我们二人也打算找点我们二人擅长的事儿做。” “你之前也给我们二人分了不少红,如今我们姐妹打算自己在上京开个只收女娘的武馆……” 姜晚澄笑着将她们推着往前。 “都先瞧瞧吧!不管你们开镖局也好,武馆也罢,都由着你们自己的想法1 二人这才发现,她们手中的钥匙,好像是不同的? 等到了目的地,原来是相邻的两扇门,门前还立着石柱石狮,三五步的台阶。 瞧着像是,两户相邻的宅子? 这整个绿水巷,都是清雅的住家。 二人惊诧中,在姜晚澄的示意下,都用钥匙打开各自手中钥匙的那扇门。 推门而入,里面果真是鸟语花香,宽敞明亮,干净漂亮的住宅。      虽然都只是二进的院子而已,但是前院宽敞,后院还有亭台楼阁小湖泊,清幽雅致,宜居适家。 “这不会,是你之前说过,要送给我们二人的大礼吧?” 林白薇看完后,惶恐的将钥匙一把塞进姜晚澄手里,说什么也不肯要。 姜晚澄笑着又给她塞回去:“恭喜白薇姐,你猜对了。这真是我送给你和雪燕姐,你们一人一套宅子。” 林雪燕也很快反应过来,“什、什么大礼?送给我们的?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瞒着我什么?” 林白薇这才解释道:“阿姐!是之前我答应晚澄说要帮她再顾着她新铺子的事,所以她说要送我一件大礼。我没想竟是……而且,如今新铺子有了静娘的打理,也根本用不着我这个半吊子呀。” “晚澄,我就是同你玩笑的。你这宅子,我们可都了解过,要一千多两才能买下一套。你赚来的这些钱,可都花在我们姐妹二人身上了!我们是万不能收的!你这不是让我…让我怎能……” 林白薇有些慌乱了,红着眼,真心的又推脱了回来。 林白薇认真看着姜晚澄,问道:“晚澄,这是真的?你真要给我们送宅子?” 姜晚澄也认真的瞧回去,“雪燕阿姐,你瞧我,像是玩笑吗?挑选宅子,买定宅子,着人来打扫收拾,我可忙活了很久了。” “雪燕姐,白薇姐。自我们相遇后,你们就帮了我和大郎君良多,甚至为了我们一家,背井离乡,改头换面,连镖局都丢了。” “所以,我们夫妇二人对你们,一直感激不尽,却也未曾好好谢过你们。” “之前是白薇姐帮我操持的作坊,后来是雪燕姐整日守在庄子上,护着我们安危,又找了靠谱的人帮我找回了那些旧仆。我如今,也只能用这种庸俗的方式来报答你们二人了。” “如今我好起来了,也不能总拒着你们帮我做事。所以,有了这宅子,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而且,还有个自己的家了,多好?” “这两个宅子相邻的,可不好找了。如此多好?你们若是愿意,还可以在中间开个门,来回的也不用分家。” “雪燕姐如今身子调的差不多了,顾大哥你们夫妇二人,总要团聚。” “白薇姐也是婚期将近,就当我送给你与崔二哥的贺礼。” “你们就不要同我客气了,收下吧1 “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我再使唤你们帮我做事,我可就心安理得啦1 原本姜晚澄是想给她们一人送一套三进的宅子的。 可上京毕竟是大梁国都,三进的宅子,姜晚澄实在买不起。 也不是真的买不起,就是银子都要花在这两栋宅子上了,她的绣庄暂时又要彻底无望了。 不过想着她们姐妹二人如今家中人丁单薄,就算是今后住三代人,这两进的院子也是够的了。 姜晚澄的一片赤诚心意,她们姐妹二人若再推诿来去,反倒显得虚伪。 林雪燕咬着唇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接过钥匙。 “既然是晚澄的心意,那我们姐妹二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也不再说那些虚伪的话了,反正晚澄的事,一直都是咱们姐妹二人自个儿的事。咱们虽然不是亲姐妹,但从今往后,就是亲姐妹1 林白薇:“对!以后,那就是我和阿姐的亲妹妹1 姜晚澄伸手,诚心诚意:“两位阿姐。” 三人抱在一起,大笑起来。(本章完) 519.第519章 出行 林氏姐妹收下宅子,当日姜晚澄便将两张房契都给了她们。 林氏姐妹如今在上京也有自己的家了,很快她们就一起搬了出去。 近来,她们除了筹备女子武馆的事之外,林白薇的婚期也近了。 刘静娘为了方便与姜晚澄商讨生意的事,每日还要交账,所以就懒得自己寻住处了,彻底在温府住了下来。 反正温府如今宅子很大,多她一个也不多。 姜晚澄却捉襟见肘了起来。 虽然刘静娘之前给她送了很大一笔钱财。 但是连着买了两处宅子后,温府如今养着几十口人,开销用度也不小,而且她还要省着开布庄的钱,所以最近难免对自己节俭了一些。 刘静娘晚上过来寻她,看到她晚食连道荤菜也没有,很是震惊。 “你都够清瘦了,难不成你家大郎君,还不觉得?” 姜晚澄:…… 她连忙让拂雪将饭菜撤下,擦拭了嘴角后只道:“和他哪有什么关碍?是我自个儿想要晚上少吃些,肠胃也少些负担嘛。” 静娘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姜晚澄是个对吃非常热衷的女娘! 即便她胃口很小,但绝不会在吃食上苛待她自己! 除非…… “听闻你近日有笔大花销,莫不是,你在节俭开支吧?” 静娘也知道,她如今一日的开销,都是不少的数目。 所以,即便全府上下都节俭些,也无可厚非。 可自己今晚不是还吃到乳鸽汤了吗? 难不成,这人只对自个儿节俭了? 那又能节俭几个铜板子? 静娘看着姜晚澄不太自在的脸色,险些气笑了。 “你那两个铺子的账册,你每日也瞧过,如今整个上京与之同行的,生意最火爆,最热闹的就是这两个铺子了,不敢说日进斗金,但每日赚个七八十两,也是有的。” “养你这一大府人,还养不起了?” 姜晚澄:“开绣庄不要钱吗?上京的宅子多贵,你如今是不晓得。咱们要做的是绣庄,绣庄至少得买个大宅子吧?以后还要培训绣娘,还要购置纺织机,绣架,还要安顿大多不能回家的绣娘们的住处……” 姜晚澄扳着手指头一样样算着,静娘赶紧摁住她。 “得了得了。这天上的窟窿再大,不是还有我吗?我瞧你呀,是心急肝火过旺,需要出门散散心了。” “我听闻京郊有座香山寺,那里香火鼎盛,所求所愿,皆很灵验。而且,他附近还有一座有名的水潭瀑布,咱们不如瞧瞧去?” 姜晚澄也知道,自己当下,应该是患上焦虑症了。 她确实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因为绣庄之事一开始便也是她们二人共同商议的点子,所以静娘会与她出一样多的银子。 只是医者不自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疏解这份心情。 所以,只考虑了一下,姜晚澄便接受了静娘的提议。 “好。不如就明日吧?” 这两日,温朝晏又出京去了。 反正他也不在家里,姜晚澄打算带着大家都去香山寺转一转。 那里是百年古刹,寺庙口,还有一颗千年大榕树。 无论是人文建筑,还是自然风景,确实都值得观赏。 姜晚澄上一世便跟着张赫宣曾去过,后来被困顿后宅,她偶尔也会有些遗憾,竟再也未曾有机会,再去过一回了。 自来到上京后,姜晚澄也没有带雅姐儿和二郎出去游玩过。      所以,第二日既要出门去散心逛庙宇,自然要带上他们两个小的 姜晚澄早起便亲自去向廖老先生告假,谁料这老大人听闻后,也对逛香山寺有些兴趣。 于是,除了廖老先生之外,戚七郎和稚宝也加上了出行名单。 女娘、孩童还有老者,这一行人,少说也要两架马车。 除了二锤和杨虎一起驾车,还有白一、白二、白三白四白五白六,一共六个护卫跟着出行。 一路还有拂雪、浅竹、青梅三个婢女随行。 武大今日也在家中,所以他和史奕也都跟着上了路。 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早起出了门,对逛香山寺充满了期待和兴致。 只是今日早起时,姜晚澄便察觉到了陡然降低的气温,此刻钻在马车内,也是冻得手脚冰冷。 还好,出门时给几个娃娃都穿的比较厚实。 就是希望今日出行能一切顺遂,不要突然说下雪便下雪就好了。 “阿姐,你瞧。” 雅姐儿按耐不住兴奋的掀开车帘,不停指着外面的新鲜与热闹。 等路过姜晚澄的食肆铺子时,马车暂时停了下来。 因为临时决定出行的比较匆忙,所以府中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今日早起后王楮亲自跑了一趟,到食肆吩咐交待,让先赶一批方便带着的素食出来。 不一会儿,杨虎就低调的从‘雅鹤食肆’提着几个食盒出来,引得一大早就来排队的路人,都充满羡慕嫉妒的望着这边。 只是如此行径,自然也引来一些人的不满。 “他们凭什么有特权?” “就是。我们昨儿就拿了号,今日大早怕被挤掉便来排队,他们凭什么就可以随进随出?” “雅鹤食肆!出来给个解释1 这时,管着排号者的小厮出来陪着笑脸解释:“各位抱歉,这是我们的东家。而且,就算是东家,也是天不亮就过来吩咐了要的外带。” “东家?听说这食肆和最近大火的布庄,都是同一个东家,你们知不知道?” “我也听闻过。这东家是谁呀?” “这么大阵仗,不晓得一早是要去哪儿?” 人群中议论纷纷,几乎人人都向马车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大早便起来,并亲自来排队的麝月和楚嬷嬷。 最近他们侯爷不知发了什么疯。 那日她们去了张府后,不仅受到了冷待还受了一肚子气,回家后侯爷也仍是没个好脸。 而且,最近日日都要她这侯门夫人一大早就亲自出门来这食肆,今日买什么糕,明日买什么排骨,后日买什么鸭。 日日都有一道想吃的菜。 这侯府中,多的是奴才婢女,可他偏偏就要她这夫人来! 侯爷明摆着是要磋磨她,让她在世人眼中丢尽脸! 麝月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每日在这寒风中,同这些贱民挤在一起! 她也想拿出特权,可不止是侯爷不愿给她,她自己也丢不起这个脸。 还好,这上京也几乎没有几个认识她的人。 偏在这时,麝月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姜姐姐1(本章完) 520.第520章 真正的她回来了? “姜姐姐,怎么是你?” 麝月扭头望去。 她替了姜家嫡女姜晚澄的身份,虽然她的本名叫麝月,但是在这大梁,她就该是姜氏之女。 所以,听到这个姓氏时,她立即便寻着声音望了过去。 不过,她自来到这大梁上京后,根本没有交集认识什么人,不是叫她的,也理所当然。 她也不愿有人看到她堂堂一侯门夫人,竟混迹在这些贱民中,亲自排队就为一口吃的。 此时,麝月看到一张圆圆脸的女娘,脸上正堆满了笑意,站在街边同马车上的人在说什么话。 他们说,那马车上的主子,就是这食肆的主子。 麝月也认得那张圆脸。 那日在张家,她见过。 好像是什么镇抚使之女。 她有意结交,可对方却只给了她一双白眼。 麝月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既然这身份低贱的丫头不愿意理她,她也没得那热脸贴人冷屁股的癖好。 那一日,麝月回想着往日姑娘的端庄,也尽力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仪态,一直端坐在宾客席中,保持风度。 直到离散时,她仍听到有人在背后笑她。 笑她这个异国的贵女,笑她多么可笑。 那日回到侯府后,她还遭到了侯爷的奚落和嘲讽。 于是,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她发了疯似的咆哮着砸了一地的东西,把平日里肃严的楚嬷嬷都给吓到了。 事后,孟府的管家嬷嬷过来训斥了她。 说她作为当家主母,竟然如此癫狂没有风度,成何体统? 那晚,她被罚在院中跪了整整一夜。 主母? 哈哈哈哈…… 她还算哪门子主母? 整个侯府,令所有人都不耻,瞧不上,低位最低贱,连那些姨娘都比不上的主母吗? 麝月捏紧了拳头。 那日所有的屈辱,这一刻好像又涌上了心头。 让她羞愤发狂! 突然,她像着了魔似的拔脚朝着马车那边走去。 然而曹女娘还一无所觉,只是在这街上看到了姜晚澄,她即觉得震惊又很惊喜。 “姜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你真的是这食肆的东家?” 姜晚澄看到曹女娘,也有些意外。 她竖起手指,对曹女娘‘嘘’道:“希望这能成为咱们的秘密,不要告诉旁人。” “我们要出城去逛逛。你是来雅鹤食肆买吃的?” 曹女娘握紧了双手,似乎很兴奋。 “是呀。姜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保守秘密!难怪,那日你家的妹妹对张府的点心一些不顾,原来是因为整日都能吃到这些更好的了1 “不过姜姐姐,你家这个食肆的所有点心和美食我都尝过,确实真的太好吃了!不仅样式精美,价格还实惠,我阿爹和我阿娘也都很喜欢呢1 曹女娘正兴奋的表达着自己的感受,突然姜晚澄已有所觉得抬头看向人群中的一双眼睛。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还走出了队伍。      姜晚澄并未回避。 她直直的盯着那人,甚至彻底撩开车帘,将自己整张脸露了出来。 “白一。” 姜晚澄喊了一声,白一立即过来。 姜晚澄低声:“那边有人过来,恐对曹女娘不利。你盯着点儿。” 白一抬头望了一眼,立即低头:“是,大娘子。” 如今府中几乎人人都改了口过来,将姜晚澄唤作大娘子,将温朝晏唤作主君。 而雅姐儿和温二郎,仍然一个是二公子,一个是雅姑娘。 此刻,听到有异动,二郎和雅姐儿也都将头伸了出去,想看个热闹。 姜晚澄无奈得搂着雅姐儿,让她坐稳些。 曹女娘竟也丁点儿不怕,连头也没回,还反过来安慰姜晚澄:“姜姐姐你别怕,她不能耐我如何。” 毕竟也是四品官员家的姑娘,还是锦衣卫的镇抚使,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宝贝眼珠子独自就跑出门。 人群那边吵吵嚷嚷,不止是白一过去了,那人还未靠拢,曹女娘家的仆人和护卫就挡了过去。 楚嬷嬷也护着麝月,叫嚷着:“没了天理了!我家娘子不过是往这边走而已,怎么就是冲着你家女娘去的了?” 曹女娘的婢女可一点儿也不势弱。 叉着腰回道:“是那马车里的贵人娘子瞧见的!就是你家娘子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怀好意。怎么,真当我们眼睛瞎,没瞧出来你们是谁呀?要不要我嚷得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们南平侯是怎么丢人的!?” 此话一出,麝月立即死死捂住一张脸,也终于清醒过来,自己刚刚竟又魔怔了。 麝月心中后悔的要死。 而楚嬷嬷则是恶狠狠的向马车瞪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曹嬷嬷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等人都散了,楚嬷嬷才如同丢了魂一般。 不仅一张脸毫无血色的煞白,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被麝月拉扯着去了一旁仍无反应。 “嬷嬷,嬷嬷你怎么了?嬷嬷?” 楚嬷嬷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摔在了麝月脸上。 麝月一脸懵然的捂着脸,杵在原地。 她捏紧了拳头,再也无法忍受的张口大喊:“你疯了!?我好歹也是南平侯夫人,你竟然——” 楚嬷嬷恶狠狠的盯着她,像只恶鬼一般:“你算什么狗屁侯夫人!?就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底没数吗?怎么,披着人皮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啊?” “你刚刚是没有瞧见吗?她回来了。是她,真正的她回来了1 “原来她不仅没有死,她还到上京来了!!1 麝月即羞愤,又害怕。 更是被楚嬷嬷此刻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嬷嬷,你、你在说什么……” 楚嬷嬷伸手用力抓住麝月的双肩,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双手都扣进她的皮肉里。 “我在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蠢货!我说,是她回来了。是她啊!是姜家真正的嫡女,是咱们当初猪油蒙了心而去谋害之人,姜晚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麝月吓的双腿一软,靠在身后的墙上,一张脸如同楚嬷嬷刚才那般,迅速退了颜色。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嬷嬷,这是绝不可能之事!您是不是眼花了?”(本章完) 521.第521章 东窗事发 楚嬷嬷嘲讽一笑:“眼花?我绝不可能认错!那马车里的人,绝对是她!!不只是她,我还看到了拂雪、浅竹和青梅她们三个!!难道我也是眼花了吗?” “可她们,明明就被我们给卖了呀?” “明明那晚,姑娘也被人给带回了大晋,就算活着,也该在青楼妓馆,怎么会在这上京呢?” “怎么会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嬷嬷笑着向前跑去,形状癫狂,言语令人遍体生寒。 麝月混身惊颤。 青楼妓馆? 嬷嬷原本的打算,是将姑娘弄去青楼妓馆? 不是说好,只是将姑娘囚禁到一处无人能找到的地方,让她安度余生的吗? 是楚嬷嬷……骗她? 无论如何,姑娘也绝不能回来! 不然,若是东窗事发,自己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麝月迅速冷静下来,并没有像楚嬷嬷那般惊惧的快疯了。 若真是姑娘寻到上京来了…… 燕王! 燕王殿下,一定能够应对此事! 麝月看向四周,确定并无旁人看到她们刚刚的样子,这才急匆匆跟着楚嬷嬷的方向离开。 姜晚澄一行人到香山寺时,已经过了午时。 因为没有提前招呼过,而香山寺最近这段时日来的香客也并不多,所以斋堂也并没有准备多余的斋饭素食。 还好姜晚澄她们准备的妥当。 就在斋堂拿出来,大家分一分的一并吃了。 饭后,姜晚澄突然有些犯困,于是要了一间厢房想要午歇一会儿。 所以,便只能是静娘和史奕他们,带着三个娃娃,一个少年自己去逛。 至于廖老,也单独去故地重游了。 她还真是困了,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拂雪和浅竹一起在门口说话,姜晚澄隐隐约约听见什么‘下雪’。 下雪了? 姜晚澄瞬间来了精神。 等她穿好衣服,整理了仪容,推门一看,外面的地上,已经浅浅盖了一层白色。 而空中雪花飞飞扬扬,如细碎的鹅毛一般,向地上飞来。 “姑娘,您醒了?我去给您端些热汤来。” 浅竹高高兴兴的往斋堂跑去。 姜晚澄想说别讨麻烦,但大家看到雪,似乎都很开心。 拂雪去取来披风,替姜晚澄系上带子。 “姑娘,雪真好看1 是埃 她们大晋,是没有雪的。 所以,看到这样的景色,怎能不稀奇迷醉呢? 虽然,她已经看了十几年的雪景了。 可是今日,仍为这样的香山寺而痴迷。 就是可惜,她还没来的逛庙宇,拜拜菩萨,就下雪了。 姜晚澄情不自禁的走出房门,来到廊下。 伸手不一会,就接了满满一手的雪花。 她张口吹散,雪花又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然后迅速堆积,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姜晚澄叹了口气:“走吧,让大家准备准备,我们要赶紧回去了。” 雪再大下去,路上也会湿地腻滑难行。 所以,不如赶紧先行离开,不然被困在这香山寺,怕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说走就走,虽然雅姐儿他们玩的不亦乐乎,还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的,根本还未尽兴。      但姜晚澄一声令下,便是不舍,大家也只能听令了。 不过,还是都先将准备好的热汤给喝了。 喝完汤,身旁的婢女就都各自忙去,拂雪也去寻廖老,姜晚澄便自己待着。 正要前行去前院时,她突然一个扭头看向左边。 她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她。 可真奇怪。 等她转过头去时,那种感觉,竟然又消失了。 上马车后,白二上前来报:“大娘子。属下询问过这寺里的和尚,说今日除了咱们,没有旁的人去过厢房那边。” 姜晚澄:“那可不一定。” 她冷笑了一下。 她虽然只捐了十两银子,但借用斋堂和厢房,煮汤的食材,都是让拂雪她们给过钱的。 所以,若是有旁的香客给的较多的香火钱,还不是让这些和尚说什么,便怎样说了? 姜晚澄都懒得戳破这虚伪。 “走吧。” 虽然地面确实已经湿滑了,但好在今日史奕和武大都跟了过来。 二人接过手亲自驾马车,虽然一路有些惊险,但是好在也终于在彻底难行之前,平平安安的回了城。 虽然连瀑布都没能去成,但好在也出了一趟门,还在寺庙里玩了半日,几个娃娃包括戚七郎今日也都并不遗憾。 安顿了几个小的,天色也不早了。 姜晚澄刚准备回苍翠院歇着,听风来说,白一求见。 原来上午在雅鹤食肆,姜晚澄确定楚嬷嬷确实瞧见了自己后,便让白一去跟着她们。 这会儿算着时辰,白一确实也该回来了。 “大娘子,您让属下盯着的那二人,她们先是在巷子里吵了一架,然后便一前一后的先回了南平侯府。不多时,南平侯府的侧门又溜出一个婢女装扮的人,属下不敢大意,就跟了上去。” “这一瞧,还真是那南平侯夫人。” “姑娘要不要,猜她去了何处?” 姜晚澄:“该不是……燕王府吧?” 白一还有些吃惊,大娘子竟然连这也能猜到? “不过,她进去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又出来了。瞧着,脸色并不好。属下又跟着她回了南平侯府,没想……” 姜晚澄:“?” 白一:“她大门还未踏入,就有人在等着她了。这南平侯夫人见状好似也察觉到了不对,正要转身跑时,被门口等着的几人几步便追了上去,然后押着回了侯府。” “大娘子,可要属下去南平侯府探探?” 姜晚澄摇了摇头。 “不必了,下去吧。” 白一悻悻然,只好听令。 其实,并非姜晚澄不信他,也并非不好奇南平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只不过她有些了解那孟行知身旁的几个侍卫。 孟行知的侍卫虽然不如张赫宣身旁的人数多,但是身手和胆识,都绝对是一等一的。 所以,白一这种普通的护卫,去探南平侯府,就是找死罢了。 算了。 麝月究竟是什么下场,也是她咎由自龋 真是白跟着她几年了。 去找燕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本章完) 522.第522章 管事们 她以为那是能护着她的人,但她也不用脑子想一想,替嫁之事若是事败,倒时燕王会被牵扯进来,对燕王来说不是更加后患无穷? 所以,若是此事刚有被揭破的苗头,燕王便将她这赝品先给灭口,到时天下也没人能说此事与他燕王有关,岂不是更能有利于他? 不过,燕王还会将麝月放出燕王府,也是够让姜晚澄意外的了。 除非……燕王,他在图谋什么。 那他,究竟在图谋什么呢? 上一世,姜晚澄因为失忆,忘记了自己本就是姜晚澄本主,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大陆真真实实的活过十几年,对自己被设计谋害之事也全然无知。 自然,她就更不清楚,这南平侯府背后到底有什么值得燕王算计的。 现在,她好像隐约有些猜到了。 孟行知为了振兴家族,弃了科考之路从了商。 姜晚澄还听闻,他们南平侯府的爵位到他下一代子孙,便不再世袭。 所以,他一定会急着找新的出路。 会是什么呢? 那就是,将脚下的路,走出一条新的,可以让他整个孟家起死回生的路。 最好的选择,就是去投靠一位,最有前程的天下未来之主! 如今小皇帝式微,几位皇叔虎视眈眈。 所以,整个天下,应该没有人是看好小皇帝能永久坐在这皇位上的。 孟行知应该亦是如此。 那他会投靠谁? 反正不会是燕王,不然燕王也不会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把手都伸到大晋,将孟行知的新娘都给替换了。 而且,他还想要吴先贪官手中那些财宝。 孟行知也确实有些能耐。 听说,他不止酒楼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还有涉及皇商生意。 而且,还有春月楼这样的妓院。 或许,还有赌场? 凡是来钱又多又快的,他必定都有参与涉猎,不然,也不会被燕王给盯上。 燕王盯上他,简直就是盯上一块肥肉。 天下间,直到南平侯爷暗地里行商贾之事的人必然不多。 他对外,要么是孟三的身份,要么是祁公子。 这两个化名,姜晚澄到都是遭遇过。 或许,这两个身份都是他对外的身份,为的便是混淆整个上京权势贵族对他的注意。 燕王的野心,天下皆知。 然而,想要夺位,就需要大量的钱财作为支撑。 到底是多少? 这也没人说得清。 上百万也不为过。 然而燕王又是个极度缺钱的! 因为他的母妃,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泥瓦匠家中。 而且,仙逝的很早,所以这样的外戚,很难支撑他的所需。 偏偏燕王又是个情种。 十七岁就娶了妻,妻族势力也较为普通,就是出生普通的三品文官之家,背后仍旧没有氏族作为支撑。 若要钱,还可以娶更多的侧妃,以联姻的方式来达成自己所需目的。 以燕王如今的权势,只怕整个大梁前仆后继愿意将族中之女嫁给他的豪门望族,怕是多不胜数。      但偏偏,他府中一个侧妃侍妾也无。 如此便只能用旁的方式娶获取钱财了…… 所以,他盯上了自己。 只怕自己当初随身带的嫁妆,也没有几样还在麝月她们手中了。 还好,她当初也没有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又过了几日,听风欢欢喜喜的来找姜晚澄说:“大娘子,庄子上李四桂来信儿了。大晋,来了人1 姜晚澄闻言,迅速起身。 她眸光明亮:“来了哪些?” 听风比姜晚澄还激动:“李四桂说,有个姓贾的,还有姓陈的,姓张的,姓涂的。大娘子,一定都是管事们1 姜晚澄频频点头,也很高兴。 在碧水居落定后,她就接连写了好几封书信送回了大晋。 本以为路途遥远,再怎么着还要一两个月才会有消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姜晚澄立即去衣架上取了厚衣穿上。 “当初离开大晋时,我就怕路上遇到不测,所以只带了三分之一的嫁妆。其余的钱财,大部分的铺子地契我都留在了大晋,交给了贾叔代为管理。没想到,当初做的,果真都是对的。” 听风上前来,服侍着姜晚澄又系上披风带子。 “可姑娘,当初丢的,好歹也是几万两的现银,还有姑娘那么多的首饰金银玉器,难道就都便宜给麝月她们了?” 姜晚澄:“若只是她们拿着,我当然会有办法让她们吐出来。但倘若不是呢?” 倘若她们都拿去孝敬了燕王,姜晚澄如今哪里能取得回来? 便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了。 不过,究竟自己那批财产去向如何,仍待查证。 姜晚澄带了听风和拂雪,还有史奕、武大一行人回了一趟碧水居。 在碧水居待了一晚,第二日才回来。 回来时,拂雪和听风手中都各自捧了一个匣子,跟着姜晚澄回了苍翠院。 “姑娘,贾管事说他往后一年来一次见您,如此您便可安心了1 想到昨日,主仆相见,大家心情都很激动。 原本姜晚澄一年没有消息,贾管事他们这些老人都还挺担心的,如今他们虽然仍不知道姜晚澄发生了什么意外,但看到她安然无恙一切都好,他们还都挺安心的。 并且,他们还给姜晚澄又带了几万两的银票过来。 因为两国银票不流通,所以这些银票还都是用真金白银,在大梁来兑换好,再给姜晚澄的。 “这些银票,只是一部份营收而已。其余的,贾管事他们仍在大晋替姑娘打理着。等哪日咱们若是回去,姑娘岂不是已经能富的流油了?” 姜晚澄昨日看过一些账本,账面上确实也都没有出什么错。 而且,这几个管事都是母亲当初给她留下的,也一直看着她长大,母亲过世后,便一直是他们帮她打理母亲留下的产业,后来她离开大晋时,也将自己的产业交给了他们。 她对他们,倒是不怀疑的。 上一世自己彻底失去踪迹,不知道贾叔他们是否来大梁找过她?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姜晚澄将银票都递给拂雪,让她替自己收好。 手中有了这些钱,姜晚澄心底又彻底松了口气。 接下来在上京开绣庄的事,便也没有那么愁了。(本章完) 523.第523章 珍珠案 当晚,温朝晏夜半回了府。 他的身手,便是门房都未察觉动静。 是姜晚澄听到浴房里悉悉簌簌的响动,还以为进了老鼠。 于是赤脚提着鞋,就悄步的摸了过去。 只是刚掀开帘子,还未冲进去,就撞上了温朝晏厚实的胸膛。 “啊1 老鼠竟然成了一个人? 姜晚澄惊魂未定的还未站稳,就被人给一把搂紧了。 再一看,这不是走了好几日的温朝晏吗? 原本惊惧的双眸瞬间写满惊喜,抬手揽住他脖子,扑进怀中:“阿晏,怎么是你?你几时回来的?饿不饿?吃过饭没有?” 温朝晏低头埋首,狠狠吸着怀中温香软玉的气息。 他一一回答她的话:“刚回来,怕你嫌我臭,刚刚沐了裕还没吃呢。可是我吵醒你了?” 姜晚澄‘呵呵呵呵’的笑起来,“说实话,我还以为家中进了老鼠,正准备去逮呢1 温朝晏这才注意到,她是光着脚的。 无奈叹气:“外面的雪虽然化了,屋内也有地龙,但好歹也要顾着些身子。你若是病了,我会心疼,知道吗?” 说完,温朝晏将她一把横抱起来,二人回了房内。 将人放在榻上后,屋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是伺候的嬷嬷,送饭来了。 温朝晏要的很简单,只想吃碗热呼呼的面。 姜晚澄就撑着脑袋,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并兴致勃勃的把这些天的事都说给了温朝晏听。 “你们去了香山寺?” 姜晚澄:“对。只不过还未尽兴就下雪了。真遗憾,只能开春再去凑热闹了。” 温朝晏脸色却突然凝重下来:“澄儿,暂时不要随意出城了。” 姜晚澄自然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好奇问道:“怎么了?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温朝晏顿了顿,先将碗中的面一口吃完,擦了嘴后才道:“香山寺的方丈,昨日死了。” 姜晚澄:“啊!!!?” 那日去香山寺,她还见过那方丈。 明明之前还活生生站在跟前的人,突然就死了……姜晚澄心中的震惊,自是难以言述。 上一世,她恍惚好像也听过什么和尚死了的事情,但是当时并未留心,所以也只是听了一耳朵。 原来,就是香山寺的方丈!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 “怎么死的?” 温朝晏看她一眼,“你想知道?” 姜晚澄:“我……不能知道吗?若是不能,便不要说了。” 温朝晏:“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怕吓着你。可还记得,我们在上京重逢那一回,是在何处吗?” 姜晚澄当然记得! “十八巷子,那桩惨案1 她突然意识到,“上京,最近发生过很多惨案吗?” 温朝晏‘嗯’了一声。 “是发生了不少命案,而且这些案子,都被归为珍珠案。城里城外,都有发生。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所以一些案子都做了掩饰,普通百姓并不知道。” 姜晚澄突然有些害怕了。      温朝晏问她还想不想知道。 姜晚澄咬着牙却又点头。 她实在好奇,这些惨案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温朝晏见她如此决心,伸手捏捏她的脸。 “你先去床上,我去净口,回来再与你讲。” 这一刻,姜晚澄竟有一种要听故事的期待感…… 于是,她赶紧乖乖下榻,然后去了床上躺着。 等温朝晏再回来,见她躺的笔直,顿觉得有些好笑。 躺进被窝里搂着怀中人后,他才又慢慢讲起这桩,已经牵连了数月之久的案子。 “其实,那十八巷子里发生的那桩惨案,已经不是珍珠案的第一桩了。第一桩珍珠案,发生在朱雀巷里的一户人家中。死的人,是小皇帝已经荣养归家的奶娘与其丈夫。” “二人皆被割了头颅,丈夫四肢不见,只剩躯干。奶娘虽然四肢还在,但胸前被割。” 姜晚澄一个哆嗦。 “胸前被割,是因为,她哺乳过小皇帝?” “还有,是所有受害者都与十八巷子一样,四肢都不见了吗?还有头颅,头颅都去了哪里?” 温朝晏见她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也就继续往下讲去,“也并非如此。有的人只是被卸了胳膊,有些被卸了腿,还有一些胳膊和腿都还完整。” 姜晚澄:“那你们是如何确定,都与珍珠案有关的?是因为,所有受害者都被割了头吗?那你们找到这些头了吗?” 温朝晏:“是,因为所有受害者都被割了头。而且无一例外,所有受害者丢失的头颅,最后都是在受害者自己家中找到的。” 姜晚澄又吓了一跳。 自己家中!!? 温朝晏搓着她的胳膊,见她接受力还好,便接着讲:“有些是在锅灶中找到,有些在房梁上。还有些是在粪池中,还有圈舍中也有的。” 温朝晏说的这些案列,就是一桩桩的血案次数! 一想到这里,即便此刻身在被窝里,姜晚澄也是背脊发凉。 “那、那为什么,又叫珍珠案呢?” 温朝晏:“因为所有找到的受害者头颅,口中都被倒满了珍珠。” 姜晚澄瞬间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珍珠!!?” 因为受害者被割掉的头颅口中,都倒满了珍珠,所以这些血案都被归为珍珠案! 姜晚澄想起,这大梁沿海的渔民税收问题。 当下这个世界,无论是种田还是出海打鱼,家中但凡有多少壮丁,都是需要按人头交税的。 之前温朝晏在巫山时,也是交了打猎的税钱。 而打猎所交的税钱,比种田的可要高的多。 也亏得他能干,所以每月还有不少剩余。 而沿海渔民,交税的方式比较特别。 那就是,可以交一定份额的珍珠,以替代家中不足的银钱。 不过听说,若是用珍珠交税,是需要按斤上交的。 家中人口越多,所需要的珍珠斤数也就越多了。 温朝晏见她若有所思,伸手抬起她的下颚问道:“在想什么?” 姜晚澄盯着温朝晏的眼睛:“你们有怀疑对象了吗?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报复,还是刻意制造的混乱,又或是……遮掩什么?”(本章完) 524.第524章 再卖力一次 温朝晏见她今晚是睡不着了。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我最后与你透个底好了。此案,目前我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与证据,很快就会将那凶手揪出来。至于凶手是谁,你不妨往上京的这些贵胄猜一猜?” 姜晚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名字:“燕王?” 他是最心狠手辣之人,也是最缺钱的王爷。 而且,整个上京如此猖獗的犯案,连香山寺的主持,皇帝的奶娘都能杀,除了他还能有谁? 不过,姜晚澄还未想明白这些案子受害者的关连。 为什么,就是他们? 对于娘子的猜测,温朝晏并未否认,但也没有点头。 只是告诉姜晚澄:“等案子彻底了了,我再告诉你所有真相。” 姜晚澄没想到,他竟然还给自己卖关子! 听案听一半,还真是难受的人骨头缝里都痒痒的。 不过,听到他有把握破案,姜晚澄还是挺为他高兴的。 看来,他时常出门去的奔波,也不是毫无收获嘛! 姜晚澄伸手揽着温朝晏的脖子,歪着头笑了笑,“好,我等着你破案,告诉我真相那日1 温朝晏低声柔情:“好了,故事讲完了。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了?我刚刚讲的卖力,是不是该轮到澄儿你了?” 对于他的企图,姜晚澄红着脸反驳:“就讲个案子而已,你怎么就卖力了?” 温朝晏低头一笑。 张口吻住她。 唇齿间说着话。 “既然刚刚没让娘子你满意,那接下来,我就再卖力一次好了?” 姜晚澄:“我何时说过不……唔……满意了……” 然而,接下来的所有呢喃,都被吞没在了唇齿间。 一室温情,随着窗外再次纷飞落下的雪花,缠缠绵绵。 第二日,温朝晏起床后,拂雪几个婢女才发现主君回来了。 大家都很慌张,姜晚澄便又让她们先出去了,自己去给温朝晏找了要穿的衣裳。 穿戴整齐后,温大人便又精神奕奕的上职去了。 姜晚澄一个上午没什么事做,就让拂雪去把雅姐儿带过来。 这小丫头的字,写的是一塌糊涂。 所以,姜晚澄每日但凡有空,都会让她过来,然后握着她的手,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稚宝倒是让她意外的很。 小小年纪,文学天赋却是不俗。 而且,姜晚澄教的算数,也是一点即通。 姜晚澄有些明白廖老大人,为什么独独愿意将这个小孙女带在身边,而不是那些小子了。 稚宝的读书天赋,比许多小子都还要高得多。 若是用心培养,将来必定是个精彩决绝的才女。 只可惜,这个朝代没有允许女子科考为官,不然她必定也会有不俗前程的。 所以,姜晚澄每次教雅姐儿的事后,稚宝也会跟着一起来。 今日,拂雪将雅姐儿和稚宝带过来时,姜晚澄还奇怪:“画儿呢?外面雪都下厚了,过来路上湿滑,她怎么没有跟着?莫不是病了?” 姜晚澄本也只是随意一问,却不想看到拂雪脸上的神情,还真是佐证了她的猜测。 因为姜晚澄知道,画儿绝不是偷懒之人,平日里看着雅姐儿和稚宝,就像盯着眼珠子似的,非常仔细认真。      所以,下雪天出门却没跟着这种事,除非是她身体有恙,起不来了。 姜晚澄立即问道:“严不严重?去请郎中过来给她瞧了吗?” 拂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好似有什么难言之处。 雅姐儿此时说道:“嫂嫂,画儿姐姐她昨日就在房中歇息,还不许我与稚宝去看她。今日和昨日,都是浅竹姐姐照顾我们的呢1 浅竹站在一旁,也低下头去。 姜晚澄看向拂雪,“还不告诉我?到底瞒着我什么?” 拂雪知道姜晚澄时生气了,赶紧和浅竹一起跪在地上:“大娘子,画儿不是病了。而是她、她受伤了……” 姜晚澄:“受伤?怎么回事?摔跤还是被人打了?” 浅竹:“大娘子,画儿是被人给打了!昨日,雅姑娘想吃糖葫芦,本想可以让门房出去买的,但是画儿好像自己也有事想要出去,等她回来时,就已经带着一身的伤了。” “她不让我们告诉您的……说若是我们不依她,她就……就离开……” 大家都知道,画儿并没有卖身契。 如今整个温府的奴仆只有画儿,其实还是个自由身。 姜晚澄每月也给她发一样的月钱,而她对两个小姑娘,也很用心,虽然开始有人心有埋怨,但是画儿自己也从不解释,渐渐的相处下来,大家也都逐渐对彼此打开了心扉。 “离开?她还真是自己长本事了1 姜晚澄又气又担心,立即起身:“走吧。看看她去1 雅姐儿和稚宝的字是写不成了。 姜晚澄气势汹汹的杀到沁画院,推开画儿的房门时,画儿惊了一跳。 在看清是姜晚澄来了,她立即拉起被子将自己死死遮住,但是已经迟了。 姜晚澄看到她一张脸都是青乌的,身上更不知道有多少伤处! 姜晚澄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上前一把掀开画儿的被子:“谁干的!?你还不肯与我说吗?” 画儿惊叫着抓起手边一切能抓的东西想要遮住自己,白着脸慌张而又无措。 “大娘子不要——不要看奴婢,不要——” 姜晚澄见她手背脚上都是伤,心疼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为什么不与我说?是怕我不给你作主?” 画儿只死死抱住自己,将自己缩成一团,尽力的让自己身上的衣物遮住多一些的皮肉。 姜晚澄在床边坐下,她温柔的伸手,却又怕将她碰疼了。 擦了擦泪,姜晚澄先反省了自己。 “对不祝我本就答应过你的,可近来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一直将此事耽搁了下来。” “画儿,你可是,又碰上那程十二娘了?” 画儿被触到了痛点,瞬间泪崩。 “不,大娘子帮我是情分,并非本分。奴婢知道……” 姜晚澄羞愧不已:“我当初并非说说哄骗你而已!是一直还没有契机,所以我还没有出手。” “其实证人我都让静娘和白三带到上京来了!而且,将他们就安置在碧水居的蒋家废墟,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有不乐意的,也都有人看着。” “画儿,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哄骗你。你还不肯告诉我吗?” “可是你又撞见了程十二娘,是她让人对你动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