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原始之我在部落当祭祀》 第1章 这是穿越了？ 变故来的一瞬间，纪朗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明明在背后的太阳突然出现在了前方，强烈的光芒刺的他眼睛生疼，想刹车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车子已经在野草丛生的地上被迫停下。 没办法保持平衡的他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明明上一秒眼前还是平坦的公路和远方带着雪顶的小山峰，下一秒就变成了草比人高的荒野，还有连绵不断的大山。 纪朗愣了几秒钟之后爬起来回头去看，一样的野草和山脉，完全找不到他来时的痕迹。 四周安静的可怕，偶尔才会传来一两下鸟叫，伴随着悠长重叠的回声，显得他砰砰砰的心跳声格外的大。 心里默念了好几句冷静的纪朗，悲催的发现完全没办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中只能做出原路返回的决定。 推着车子，在除了野草根本看不见前面是否有路的山里，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力竭的他，不得不相信，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他找不到来时的路的了，他回不去了。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自己是在梦里，因为燥热与紧张挽起袖子露出来的手腕上，被各种野草划出来的血痕隐隐作痛，还要手臂和腿上传来的酸痛感，都在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突然想起来差点被遗忘的手机，心惊胆战的掏出手机那一刻，纪朗默默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没有信号。 摘下手套解锁，然后看着屏幕左上角那四个点，以及旁边“无服务”三个大字，纪朗觉得自己这个手机，现在只能用来写遗书了，甚至大概率不会被看到。 坐在倒下的车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起初慌乱的情绪渐渐散尽，纪朗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刚被强压下去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一片片一两米高的野草，还有两边山上，几人抱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危险。 而且草这么厚，蛇虫应该不会少，想想自己居然横冲直撞的在这种遍布危险的地方走了十几分钟，他想，自己之前学的那些野外求生技能被狗吃了。 起身将倒在地上的车子扶起来，纪朗开始解他用来固定行李的工兵铲，到了野外，这可是个好东西，既能当武器又能当工具。 不过现在问题也来了，工兵铲被解下来了，他的这两个大驮包应该怎么办，这荒郊野岭的，还没摸清具体什么情况，他只有这些有限的物资，肯定不能扔了。 将车子固定好，他拿着工兵铲拨开挡着视线的杂草，往山坡上看了看，发现有一些矮小的树木，爬上去挑了一棵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就砍了起来。 工具顺手，一会儿的功夫就砍好了，将多余的树枝树杈砍掉，只留了树干用来代替工兵铲固定驮包。 重新固定好，将工兵铲放在顺手的位置，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立马拿起来，纪朗又推着车出发了。 只是这山下实在是难走，草挡着视线也看不到前方的情况，还要小心地上有没有带刺的草堆扎车胎。 纪朗边推着车艰难的往前走，用着他有限的野外生存知识思考着，野外扎营的装备，药品，食物，目前都有，但是他的水不多了，最多只能顶一天，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找到水源。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马上十二点了，最好能在天黑之前找到有水的地方搭帐篷。 只是看了眼现在还在侧后方的太阳，这个角度怎么看也不是十二点的样子。 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上午还是下午。 幸运的是，太阳是往上升的趋势，且下午两点左右，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的纪朗，终于听到了水流声。 循着声音又走了几十米，一条小河就出现在了眼前。 看上去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水，水流很急，但很是清澈干净。 纪朗在四周寻了些枯木和树叶，拿出包里的打火机和高压锅，简单搞了些粥吃了。 他心里有点小庆幸，还好买了点米和面，要不然这会儿他可能得考虑挖野菜充饥。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会儿，把火堆收拾了，纪朗决定在附近看看有没有落脚点。 找了个茂盛的草丛，将自行车和行李藏好，虽说目前这个地方看起来荒无人烟的，但是万一呢，这可是他现在的全身家当，要是被其他人或者动物顺走了就糟糕了。 拿着工兵铲背着包，纪朗开始往山上爬。 边走边看，好看有一部分草和树是他认识的类型，比方说河边的芦苇，还要山上随处可见的马齿苋和蕨菜。 最起码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不至于活生生的饿死。 找了半响，终于在半山腰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好点的扎营点。 是一块斜凹进去的平地，纪朗简单的把一些碍事的杂草清理好之后看了看，挺适合搭帐篷，位置不起眼，还能挡风避雨。 找好位置，纪朗又往山上高处走了走，先看看这里具体的地理环境。 连绵不断看不到头的山峰还有一望无际的荒野，无端的让人心慌。 纪朗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这种不真实感让他到有些恍惚。 不知道还在废弃房的杨老师和老张，联系不上他了之后会不会返程，可别傻乎乎的在原地挨冻。 毕竟，谁能想到他骑着骑着自行车就能穿越了呢。纪朗是个骑行爱好者，这是他为了庆祝大学毕业，特意制定的骑行计划。这次的计划是走318去拉萨，还和骑行协会的朋友约好了在拉萨碰头。 他是在本地上的大学，领了毕业证那天，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外婆知道他回来，锅里给他留了饭，一盘小炒肉，还有一盘青菜。 老太太去诊所给自家老头送饭去了。 纪朗边吃饭边刷视频，有个视频讲四维空间的，想法很有意思。 说的是不同的时空像是一条条不断蔓延的直线，每条线都有自己的方向，但偶尔会有两条线短暂的交汇，之后便向着各自的方向重新出发，从此再也不会相遇。 他也就是看个乐子，看完就忘了，没往心里去。 把留下的饭菜吃干净，纪朗整理了一番出行的装备。 这些东西他准备了好几个星期了，现在只需要按着杨老师发给他的注意事项再清点一下。 杨老师是他高二寒假的时候在骑行路上认识的，那时候他接触骑行时间不长，没有什么经验，查了查大概的注意事项，就单枪匹马上路了，全靠一腔热血。 在路上遇到了杨老师和他的两个同行人，一起作伴骑了一段时间，然后各自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在知道纪朗试图在海拔三千米的地方用炒菜锅煮饭之后，无奈的成为了纪朗的骑行老师。 他带的行头不算多，夏季天热，就算是晚上在野外搭帐篷也不会冷，带着必备的生活用品和救急工具就可以，保暖的装备可以先不带。 到时候进藏之前去置办一下物资，补充一下保暖防寒的装备就可以。 给家里人说了一声，纪朗就出发了。 刚开始骑行的时候，外婆一直不放心，每次出发之前都千叮咛万嘱咐的，外公甚至诊所都先关了门，一路上跟着他，就怕他出事。 这几年下来，家里人也渐渐习惯了。 一路上边骑车边看风景，行程比之前计划的慢了一些，偶尔找不到废弃房只能在野外扎帐篷的时候，他还会带着自己的工兵铲去树林里找找自己认识的蘑菇和野菜。 顺便拍一些视频，自己剪辑好发在网上，点击量还不错，他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一些收入。 走走停停的，纪朗到林芝的时候，已经八月底了。 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刚立秋没几天，温度就下降的厉害，看天气预报最近还会降雪。 意料之中的，天气预报不太准确，三天后的大雪在纪朗到林芝当天就下了。 好在纪朗赶在降雪之前进了市里，难得的住了一晚上酒店。 杨老师和同行的老张，保暖装备不齐全，原本计划到了拉萨再补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困在了路上。 骤降的气温加上3000多米的海拔，两人担心冒进会引起失温，在路边找了废弃房扎了营，拜托纪朗给他们带些保暖的衣物。 一大早，雪已经停了，早晨的太阳带着些许橘色，映在大片大片的雪地上。 明明是暖色调，却有一种莫名的冷冽感。 纪朗去买了抓绒衣，羽绒外套和棉鞋，保险起见又买了羽绒被和毛毯。 这些负重会加大他的骑行难度，但是早上他在电话里听杨老师说话带着些鼻音，想来昨晚冻的够呛。 可能需要修养两天，到时候这些东西分一分，也不会超负重。 又去买了一点米面和蔬菜，补充了盐和调味料，虽说包里备着的药还没用完，但他还是去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 都是些必备的东西，每到一个新的地方，纪朗都会补充好。 将工兵铲固定在车后，像担子一样，一边是他本来的包裹，一边是他今天刚刚置办的防寒装备，最后把吃的东西固定在车头上。 点开杨老师发来的定位看了看距离。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按平时的速度可能十二点半左右就能到他们那边。 现在路上有雪，虽说车子防滑，但是也要小心一些，估计一点可能都到不了。 好在没有结冰，不至于走不了。 纪朗给杨老师发了个出发了晚点联系的消息，看到对方回复了个“好的”，就背起他装着药品，补胎工具，绳子，工具箱等等一堆零碎物品的背包骑上车子出发了。 气温不高，但是太阳很好，纪朗的后颈和胳膊被晒得热乎乎的，驱赶走了大部分寒意，迎面来的风也算温柔，难得的有几分惬意。 然后，他就突然出现到了这个深山老林里。 如果他真的回不去了，不知道父母会不会伤心，应该不会吧，毕竟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回。 可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会很伤心吧。 坐在山坡上吹了一会儿风，纪朗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活着可能还有机会回去，一味难过和愤怒，只会越来越绝望，到时候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给自己打好气，纪朗就抓紧时间下山了。 来回跑了四趟，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将他的行李和车子扛到山腰。 搭好帐篷之后，他已经累的一动也不想动了。 但是为了防止晚上出事，他还是趁着天没黑，在周围砍了些带刺的植物围在了帐篷四周。 其实如果真的遇到大型动物或者野兽群，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完全没什么用，不过是一点心理安慰。 钻在帐篷里，味同嚼蜡的啃了两块压缩饼干。 想睡一会儿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睁睁的看着透过蓝色帐篷散落进来的光芒一点点消散，最后完全黑了下来。 原本就安静的深山变得更加安静，从远方偶尔传来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吼叫声取代了白天还算动听的鸟叫声。 纪朗的神经系统已经进入了高级戒备状态，外面传来的任何一点声音都能让他极其紧张，甚至想拿着手电钻出帐篷看一看。 但是他不敢，他怕在这完全暗下来的山里，手电筒光芒会吸引来更多的麻烦。 手里紧紧的握着工兵铲把手，好像这样能让他有更多的安全感。 时不时的躲进睡袋里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是晚上十点。 自己觉得过了很久之后，又看了一眼时间，11：06。 人在紧张和害怕的时候，时间好像都变的异常的缓慢。 这注定是难熬的一晚。 每次觉得时间过了很久的纪朗一看手机，离上一次看时间都是之过去了十几分钟。 后来他索性直接关机了，越看越闹心。 纪朗是被冻醒的，前半夜的紧张以及昨天白天一天的疲惫，让他在后半夜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兴许是海拔比较高，昼夜温差大，早晨的温度低的让在睡袋里的纪朗都觉得有些许寒冷。 从驮包里拿出羽绒服，顺手把可拆卸帽子摘下来塞进包里，这是纪朗的个人习惯，在外骑行穿这种有帽子的外套，偶尔风会吹的帽子打他的后脑勺，所以每次穿新的衣服之前，他都会把帽子摘下来。 到河边洗漱完，把大矿泉水瓶里灌满水。 看着眼前的潺潺流水，纪朗开始考虑之后的打算。 吃的东西有限，他如果要活下去就挖野菜和打猎了，这边山上他昨天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大型动物的足迹和粪便。 他下山的时候也留意了一下，山上和河边能看到小型动物活动的痕迹，可能是兔子和野鸡，倒是能挖几个陷阱尝试捕猎。 再就是，现在的他，是该尽快适应这片原始森林，努力的活下去，还是应该试着走出去呢。 纪朗是趋向于前者的，昨天的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他不会天真的觉得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 这里可能是异世，也就是说，他穿越了。 也有一种可能，他在现实中出了意外，只有意识出现在了这里，可是……这一切又这么真实。 纠结了几分钟，纪朗决定先在这里安定下来，这里有动物有河，再不济还有野草，不会真的饿死。 回到帐篷处，简单的做了个西红柿疙瘩汤，没敢吃太饱，这些食物他得省着点，能多对付一天是一天。 他今天有两件要紧的事要做，一是布置几个陷阱抓猎物，二是要找适合长期落脚的地方，最好是山洞，毕竟蓝色的帐篷在这荒郊野岭的非常显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帐篷是不能久住的。 割了些野草，将帐篷伪装好，纪朗便拿着工具上山了。 寻着像是兔子留下的脚印，简单粗暴的在这些地方挖上深一点的坑，削了几根树枝扎在坑底，坑上铺了几根干草，再往上面散了一层树叶，一个简易的陷阱就做好了。 纪朗不觉得自己有本事抓到活的，这是他能想到的成本最低，收益……未知的陷阱了。 做好陷阱之后，为了避免自己误踩，他扯了半截秋衣袖子，绑在陷阱旁边的野草上，橘色的布条，挺显眼。 这样布置了五个坑之后，太阳也升的挺高了，有了阳光，整个山坡也变得暖和起来，穿着羽绒服的纪朗开始觉得热了。 先挖五个看看情况吧，这山里小动物挺多的，没准真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下山的时候看到成群的野鸡在吃树上的不知名果子，这些野鸡也不太怕人，他走的很近了才拍拍翅膀飞远一些，然后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他。 顺手摘了几个果子尝了一下，酸的他脸都皱成一团，都是些青果子，带着些许苦涩，离成熟还元的很。 纪朗合计着回去做个弹弓，可以用来打野鸡。纪朗砍了些树枝，又捡了可以烧火做饭的枯枝。 回到帐篷，换了件衣服，随手将羽绒服搭在睡袋上，便开始研究做弹弓。 选了个大小合适，也挺结实的y形树杈，把树杈削平滑，在两边各削了一个凹槽，从包里的弹力绳上剪了一小段皮筋固定在绑紧在凹槽上，一个小弹弓就做好了。 得亏纪朗早期的骑行经验，所以这次出发他准备了很多平时想不到的工具，除了必要的补胎工具，气筒，他还有一个工具箱，里面剪子，刀子，锤子，改锥等等都有，就连钉子和螺丝都各有一小盒，甚至还有姥爷给准备的一套医用针线。 这都是之前骑行旅途给他带来的血的教训，有的时候突发情况，没有顺手的工具真的能让人愁死。 这不最大的突发情况，他穿了，还穿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他的这一包工具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中午又是煮粥，还加了些昨天买的青菜和火腿肠。 青菜放不住得赶紧吃了，剩下的几个土豆和西红柿还能多放几天，纪朗没舍得吃。 饭后睡了一会儿补充了些许体力，趁着天色还早，他又往旁边的山上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可以住人的山洞，要不就是太小，一看就是动物住的，要不就是太浅不适合居住。 纪朗萌生了自己挖洞住的念头。 想到挖洞，就不得不想起他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住过的窑洞了，冬暖夏凉。 可惜技术含量过高，他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而且根本不适合他现在这种情况。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了，晚上躺在睡袋里，听着帐篷外面偶尔传来的动静，那种熟悉的紧张感又来了。 半睡半醒的一夜又过去了。 早上纪朗特地多睡了一会儿，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感觉出来有点不对劲了。 前天晚上他不是关了机的吗？怎么昨天好像一睁眼看手机没有开机的动作。 电量也没怎么下降，他还以为是因为没怎么用，所以电量没怎么耗， 可昨晚睡前他明明记得当时手机电量只有百分之三十，当时他还嘀咕了一句，可能明天就没电了，手机就真成板砖了。 但现在，手机屏幕右上角的小电池旁边，小小的82%非常清晰。 一直觉得自己适应能力和接受能力都很强的纪朗，大脑开始混乱了。 可接下来更让他混乱的事情又出现了。 不想穿羽绒服的他，拉开驮包去找抓绒衣，按理说包里的最上方，应该是一个拆下来的羽绒服帽子。 可是原本的帽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一件戴帽子的黑色羽绒服。 他当时买了三件，小一点的黑色是他自己穿，两件大一点的深蓝色是给杨老师他俩带的。 纪朗手里拿着带着帽子的黑色羽绒服，看了一眼驮包里的深蓝色，再看着昨天他随手扔在睡袋上面没有帽子的黑色羽绒服，开始怀疑人生。 又想起昨天放进另一个驮包的食物，他忙去看了一眼，果然…… 他买的青菜还是一如既往的新鲜，昨天吃掉的一半都还在，面粉用的少看不太出来，但是大米他煮了好几次粥了，可看上去还是丝毫未减。 甚至连昨天剪过的弹力绳都完好无损，只有旁边的小弹弓能证明他确实剪过。 总之慌乱之后的，纪朗大概搞明白了，他拥有了一个金手指，有点类似游戏的刷新系统，用过的道具可以在一段时间后重新刷新出来。 就是这个刷新机制和时间，还需要他慢慢的搞清楚。 第2章 捡到人了！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纪朗也终于搞清楚了他的金手指。 所有他带过来的东西，无论用品还是食物，都可以在他的帐篷和驮包里刷新成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的样子。 但是，必须有剩余，比如他买的青菜和两个西红柿，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他吃了所有的青菜和一个西红柿。 青菜再也没刷新过，西红柿刷新成了两个，哪怕不吃掉，只拿走一个放在帐篷外面，第二天也会刷新，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有三个西红柿。 纪朗靠着这个金手指，把工兵铲改成了好几个工具。 虽然没找到好的洞穴，不过靠着他看过的那些野外求生视频，纪朗在山腰上挖了一个地下住所，不到二十平，但也够他一个人生存了。 最重要的是位置好，下面是断崖，上面被他挖了截断，搭了木台阶，旁边移植了些野草和小树苗，将台阶遮挡起来，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人住在这里，安全系数拉满。 短短的一个月，纪朗的皮肤黑了不止一个度，之前还一直被班里女同学羡慕怎么晒也晒不黑，还没什么毛孔的皮肤，现在透着一股健康的感觉。 甚至手心因为天天拿着各种工具忙来忙去，已经磨出来不小的茧子。 伸手将陷阱里的野鸡抓出来，刚掉进去不久，受了伤还没死透，就是流了些许血，怕引来其他食肉动物，纪朗用土将陷阱直接埋了。 反正重新挖一个也不费劲，而且除了前几天陷阱收获还可以，最近这些兔子野鸡都学聪明了，距离上次吃到除了火腿肠以外的肉类，已经是十天前刚住进土屋的时候了。 拎着野鸡到河边，架起来锅烧水的空隙，纪朗在河边转了转。 一是检查一下有没有危险，二是看看能不能扎条鱼，这河里鱼不多还难抓，为了前天刚捡的猫崽儿，他还特地用竹子削了个简易鱼叉。 喵崽能不能喝到鱼汤就看今天了。 可惜直到水烧开了他依旧没叉到鱼。 纪朗觉得这里的动物要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很多，比方说山上的兔子野鸡，一开始被抓了几只后来就很少有中陷阱的。 还有这河里的鱼，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游起来却飞快，很喜欢钻进各种犄角旮旯，难抓的很。 甩了甩手上的水，鱼汤没戏了，喵崽只能继续喂面糊糊了，不过可以加点鸡汤。 他处理野鸡的方式简单暴力，热水烫一下，拔光毛烧了烧皮，内脏全挖出来埋了。 放河水里冲洗干净。 用大树叶子将野鸡包起来捆好放包里背上，纪朗又去摘了一把蕨菜，顺手背了些柴火，脚步轻快的回家了。 一天能在这山上跑好几遭，现在他爬起来山路已经不用费什么功夫，简直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回到小屋把包和刀子放在屋里，又把柴火背到屋后的过道里，这是纪朗为了烧炕专门挖的，住在地底有些潮湿，所以一开始他就挖了个可以烧的火炕。 不过毕竟没有砖头，说是火炕其实就是个墙壁很厚的空心土盒子，怕睡着睡着坍塌，纪朗和了泥又把外面刷了一遍，所以每天烧不少柴火，这火炕还是不大暖和，也就能去去潮气。 好在这段时间的气温慢慢的在上升，一开始晚上盖两层被子还有点冷，这两天盖毛毯就行了。 看了一眼炕底，还有些零零散散的火星，添了两把柴，没一会儿就看有烟顺着烟囱往外冒了。 过道边上有个一人高的小洞，是纪朗挖的临时厕所。 虽说也遇到好多问题，拿着手机却不能用某度，但也磕磕绊绊的终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就是一开始睡在这个小天地时候，纪朗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坟的错觉…… 屋顶是纪朗用树干固定后刷了两层厚厚的泥，最上面还用树叶和干草做了伪装，屋里是一点光线都没有的，只有门口他挖下来阶梯的地方有点光。 所以纪朗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固定在墙上的手电筒打开，然后看了一眼炕上窝在毯子里呼呼大睡的喵崽。 比刚捡到的时候大了一圈儿了。 半个月前的某个早上，他去河边打水，远远看着河面上漂了个啥，等这东西漂近了，纪朗才看出来是个狸花猫崽，小小的一团，看着还不到手掌大，本来以为已经死了，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微弱又凄惨的“喵呜”声。 本身他就喜欢小动物，再加上这个地方荒无人烟，他也需要个陪伴，就顺手捡回来了。 检查了一下，小家伙没有外伤，肚子鼓鼓的，没少被灌水，看牙齿也就一两个月大的样子，很是瘦弱，尤其是毛毛都被打湿贴在皮肤上，显得愈发的瘦小，一双大眼睛占了大半张脸，第一眼看过去还有点可怕，又有点可怜。 费心的照顾了十几天，小家伙终于不再病殃殃的了，而且还长了不少，这让纪朗很是欣慰。 现在摸上去，像个热乎乎的小毛球。 看了一下锅里的水，够用了，不用再跑一趟。 刚吃了早饭没多久，这会儿还不饿，不过纪朗还是烧上了水，毕竟喵崽很快就会饿。 烧水用的是他的套锅，得亏了这套锅，要不然连存水的东西都得自己凿了。 刚进门的地方搭了个小灶台，平时用来烧水做饭很方便，有个小烟囱，不过做饭的时候烟还是大，得开着门，开着门就会有饭菜的气味散出去，还是有些危险的。 纪朗合计着，这小屋也就是个临时庇护所，迟早得找更靠谱的地方，现在天气热起来了还好，他担心的是冬季，会被冻死的。 中午剁了半只鸡，加了两颗土豆，这一个月，纪朗已经用金手指攒了不少土豆了，最起码现在土豆自由，饿不死了。 加了鸡汤的面糊喵崽吃的很香，舔的面糊四处飞溅，差点把自己糊成个面猫。 看它吃了不少还意犹未尽，小肚子鼓鼓囊囊的，纪朗也没敢再喂，吃得多就排的多，这小东西已经嚯嚯了不少毛毯了。 拿喵崽的专用毛巾给他擦干净，放在炕上。 收拾好之后，纪朗坐在炕上用竹子削箭，本来在炕角趴着的喵崽小心的窜过来，跳到纪朗的大腿上，转了几圈找了个称心的地方缩成一团，舒服的打起了小呼噜。 纪朗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不点儿，平时想摸一把矜持又傲娇，碰一下就要凶巴巴的哈人，但只要他干点正事，就黏黏糊糊的跑来捣乱。 索性他就放下手里的刀和竹子，抱着喵崽睡午觉了。 睡醒又去山上挖了几个陷阱，拿着弹弓在山林里逛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 好在发现了一片万寿菊，这种植物虽说气味不太好，但有驱蛇的作用。 至于纪朗为什么知道这些，还得说起他小时候的几件事情。 七岁那年的一个黄昏，天色比平时暗了几分，纪朗的奶奶在厨房和面做饭，担心下雨，喊了一声。 “小朗，去把门外墙上挂着的绳子放杂物间去，绳子淋雨多了就不好用了。” 在院子里逗小狗玩的纪朗应了一声。 带着小狗跑到门外。 挂绳子的地方对于七岁的小孩子来说偏高，所以当纪朗在昏暗的天色里看到地上那一团的时候，并没有下意识的去看原本挂绳子的地方，而是想当然的以为绳子掉在了地上。 蹲下身要去拿的瞬间，突然发现“绳子”好像动了一下。 起身后退了几步，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怕蛇的意识。 壮着胆子伸脚轻轻踢了一下盘在地上的那团“绳子”。 原本没什么动静的“绳子”，突然疯狂的扭动起来，甚至往纪朗站的方向扑了两下。 小小的他吓了一跳，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哭鼻子了。 只记得小狗疯狂的叫着，闻声而来的奶奶把他抱进了院子。 纪朗做了一晚上全是蛇的噩梦，第二天一早就被奶奶领到了门口。 指着在地上的绳子说。 “小子你看，这就是绳子掉下来了，昨晚天黑你没看清楚，被吓到了。” 小纪朗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当然过了好多年之后纪朗想到这件事，才明白第二天看到的绳子很可能是奶奶特意放在那里的。 纪朗记得这件事过去没多久，某天中午，天气闷热，一抬眼看到天上的云都是一大块一块大的，有白云，有乌云。 爷爷奶奶都去地里干活了没在家里，想到奶奶早上出门时的叮嘱，要是天色不好就把院子里晒着的果干收进屋里。 看着那些看起来很厚实的乌云，纪朗就去院子里收果干。 果干是晒在村里人自己编的凉席上的，放在农村人自己搭的木架子上。 因为纪朗奶奶的胳膊不好，抬起来的时候没什么力气，所以爷爷给搭的架子基本只有半米高，小小的纪朗收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纪朗收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刚抬起凉席，就看到了躲在凉席地下避暑的两条蛇。 一条青色的小蛇和一条棕色带花纹的大蛇。 盘踞在一起，不知道是关系好还是在打架。 遮阳的凉席被掀开，两条蛇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罪魁祸首”小纪朗。 一下子被两条蛇盯住的纪朗，愣了一秒，出了一身冷汗。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却立马跑起来了。 跑到门外，正好有两个从地里回来扛着锄头的叔叔经过。 看到没出声却哭的一脸眼泪，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的纪朗，以为是他爷爷奶奶出了问题。 揪住纪朗就问，纪朗被吓到了只知道哭。 两人只好进院子里去看。 纪朗的爷爷奶奶回来的时候，平时安静的小院里传来了闹腾的声音。 一进院子，发现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锄头和棍子，在角落里鼓捣着什么，小孙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坐在屋子门口，紧张兮兮的盯着角落。 两人凑过去一看，两条蛇已经分别盘在了棍子上，几个人在商量把它们送到哪个山里去了。 纪朗这辈子都忘不了被两条蛇盯着的感觉，那种背后发冷，像个猎物一样被审视。 这件事之后，他发了好几天的烧，甚至去挂了水还是没退烧，最后是奶奶喊了村里的神婆给他叫了一次魂。 村里人多少都有一些迷信，觉得他是被吓跑了魂。 神奇的是叫魂之后纪朗真的好起来了。 那之后纪朗的奶奶就到处搜罗可以驱蛇虫的花花草草种在院子外面。 什么万寿菊，凤仙花，也就是村里说的染指甲花，种了不少，纪朗也跟着都认识了。 所以在这里看到万寿菊，纪朗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些天在山里他也不是没见蛇，甚至见过不少，不过随着年龄的长大，还有对蛇类习性的了解，他对于这玩意的惧怕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屋里突然出现一条光溜溜凉飕飕的东西。 连根挖了几棵打算拿回去种在小屋周围，可惜他没有背篓什么的，要不然还能多背些回去。 想到背篓，纪朗合计着，明天砍几棵竹子回去自己试着编。 这事儿他是真没接触过，有点无从下手。 只记得小时候在村子里，爷爷会自己编一种被称为“笼”的容具，但不是用竹子，而是一种藤条，爷爷背回来以后会先用火烧软，然后编成笼，可以背着可以挎着，还能用扁担挑着，用起来轻巧又方便。 到家后，纪朗先去给喵崽的简易猫砂盆做了清理，说是猫砂盆，其实就是他自己削的木块订成的木盒子，里面加一些干土。 好在喵崽也不嫌弃，毕竟一开始它根本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用，都是直接尿被子上的。 在纪朗烧了三床被子两张毯子之后，喵祖宗终于学会了用猫砂盆，一人一猫的日子才和谐起来。 给喵崽喂了面糊，看了一眼时间，到天黑还早，纪朗拿了两个大矿泉水瓶子，准备去提些水回来，这矿泉水瓶子只有两升的容量，有点小，而且一直用锅盛水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整水桶或者水缸出来。 这么一想，他这最近的事儿还挺多。 挺好，忙起来就觉得日子有奔头了。 打了水回来，将万寿菊种上。 好家伙，又是睡土里又是菊的，更像坟墓了。 纪朗摸摸胳膊上被自己吓出来的鸡皮疙瘩，进屋吸了会儿猫才平静下来。 晚饭热了些中午剩的鸡肉，这野鸡虽然瘦小了些，但肉质紧实，也没什么腥味，随便煮煮都很好吃。 一早吃过饭，纪朗拿着自己改造的斧子和绳子下山砍竹子去了，他住的这山上没有竹子，在旁边的山脚下靠近河边的地方，有一片竹林。 从山腰上往下走，路过一开始穿越来落脚的地方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有点像小孩子偷偷躲起来的哭声，纪朗想着会不会又是野猫，毕竟根据他的观察，这会儿这个世界的天气应该是春季，就算不是小猫也可能是大猫的声音。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慢下来脚步，悄悄摸过去看了一眼。 躲在侧上方的树后悄喵看了一眼，纪朗愣住了。 一个靠着山壁坐着的男人，还有一个看上去两三岁的小孩。 那男人应该是受了伤，虽说是坐着的姿势，但头垂着，裸着的上半身满是血迹，一副快要晕过去还在费劲的给旁边的孩子叮嘱什么的样子。 小孩乖乖靠着男人的小腿坐着，想哭又不敢大声哭，时不时的呜咽一声。 纪朗是一动也不敢动啊，就算这男人受了伤，可那身量看起来就比他高不少，虽然瘦，但胳膊和腿上的肌肉线条都很明显，再加上他身旁那个不知道是哪种大型动物的骨头磨制的骨刀和全身上下只有下半身裹着的毛皮，一看就不好惹。 纪朗只想哭，他确实想找一找这山里有没有其他人，可不包括野人啊。 纪朗躲在树后胡思乱想，那边小孩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纪朗转头看过去，那男人好像昏过去了。 小孩哭了几声又像是想到什么，没敢继续哭，挪着瘦弱的小身躯，一只胳膊抱着男人的小腿紧紧的贴着，好像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本来下定决心回家躲起来然后找机会跑远的纪朗，突然圣母心泛滥了。 这小孩看着太可怜的，瘦的皮包骨头，全身上下就披了个兽皮，漏出来的皮肤黑黢黢的，小脸灰扑扑的，一点小孩子的活力也没有，还有那双小脚丫，连鞋子都没穿，被草刮得全是伤口。 纪朗又躲在树后观察了十几分钟，确认男人确实昏过去了，才握着斧子小心的走了过去。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的小孩突然抬头，看到纪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个小兽一样凶狠的看着他，甚至在看到纪朗还在走近的时候，伸出树枝一样细小的胳膊护住身后昏过去的男人。 纪朗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放下手里的斧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又想到什么，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一个西红柿递给小孩。 这是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拿着准备路上当水果吃的。 小孩不懂他的意思，还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表情和喵崽被捡回家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纪朗又把西红柿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孩，另一半自己两口啃了，这西红柿不酸，挺甜的，纪朗吃了一个月了自然知道。 小孩看他吃的香，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双手捧着，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看着纪朗说了一句话，纪朗只听出来这小孩应该挺长时间没喝水了，声音干涩还带着点嘶哑，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的清脆。 至于小孩说的内容，他是真的一个字也听不懂，只好一脸无辜的看着小孩。小孩看纪朗没反应，又继续盯着西红柿看，边看边吞口水。 最后终于小小的咬了一口，像是饿急了尝不出来味道，又急急的啃了两口。 让纪朗没想到的是，啃了好几下只啃掉一点点的小孩，举着剩下的西红柿，递到男人嘴边，男人昏过去了，自然没反应。 纪朗也蹲下身看了一下男人的情况，摸了摸额头，高烧。 仔细检查了一下，男人身上有两处挺严重的伤，一处在右边大腿靠近膝盖的地方，像是被利器刺了一下，是新伤，有敷过草药的痕迹，目前还没发炎。 另一处是他背上的伤，快三十厘米的伤口，看上去时间不短了，很严重的炎症，伤口周围已经灰白了，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这些腐肉必须尽快处理，要不然……这人活不长了。 纪朗想了一下姥爷专门给他准备的医药包，老头自己配的消炎生肌粉，纱布，还有羊肠线和缝合针。 他是会处理这种伤口的，跟着姥爷学过不少应急处理。 就是没有止痛药，这人得多受不少罪。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怎么把他搬回去。 纪朗把扔在地上的斧子和背包拿起来，想先把小孩抱回去。 可本来被他抱起来乖乖的小孩，看他只打算带走自己，突然开始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嚷着什么。 纪朗试图告诉他，一会儿他会回来带这人回去的，不过小孩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没办法，纪朗只好一手抱着小孩，一手费劲的扶起来男人。 好在男人好像有了点意识，顺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 纪朗只好又把斧子扔在旁边，让小孩坐在他的胳膊上，抓紧他背上的背包带子。 另一个手把男人的胳膊架起来扛在肩上，一步一挪的往山上走。 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半个小时，这还是那男人恢复了一点意识，会顺着纪朗的步伐自己迈腿，要不然估计要更久。 回到小屋因为我阶梯，纪朗先把小孩抱下去放在炕上，又半背半抱的把男人拖回了屋子。 这人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放在炕上，纪朗只好拿了防潮垫和一张被子，铺在地上，先让他侧躺着休息。 看了眼炕上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小孩和被惊醒后躲起来的喵崽，纪朗决定先给小孩热点吃的，而且地上这人的伤口也得烧热水清理一下。 昨天的鸡还有几块肉没吃完，是他专门给喵崽留的，现在正好小孩和小猫一起喂了，纪朗把灶点上火，将鸡肉热上。 又从驮包里翻出来一小包葡萄糖，挖了两勺放在碗里加了点水，扶起来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点点给他喂下去。 现在让他吃东西不太现实，这人已经意识都出现昏迷了，灌一点葡萄糖维持体力。 这身体素质是真的好，背上的伤都这样了，还能在外面生存，这换了其他人，光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都能磨死人。 地上有五六个大矿泉水瓶子，但是只有一个里有水了，他要去打一点水，想给小孩说一声他要出去，反应过来小孩根本听不懂。 把剩下的水倒在盆里，给小孩洗了洗脸和手脚，明明还是小孩子，手脚就已经很粗糙了，这里海拔高加上气候问题，小孩漏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是小麦色了，带着点高原红。 看了兽皮底下白中带黄的肤色，纪朗才确定，这俩人和他一样，是黄种人。 第3章 被嫌弃了？！ 切了一小块火腿，担心他带来的东西小孩吃了会有问题，就只切了一点点。 小孩拿着火腿像个小兽一样闻了闻，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了一眼纪朗，三下五除二的两口吞了，都没怎么嚼。 纪朗把枕头从被子上放下来，给小孩身上盖上毛毯，做了个睡觉的动作，看小孩没懂，他拿起地上的几个矿泉水瓶子，晃了晃，又指了指外面，示意他要去打水。 出门前又给躺那地上的男人盖了毯子喂了些消炎药，只是试试看，尽量让他能好受点，要不然等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更受罪。 拎着几大瓶水，顺路去拿了斧子之后，纪朗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给自己找了麻烦。 不过救都救了，好人做到底，没准以后还能靠他们走出这个地方呢。 推开屋门打开灯，炕上的小孩还乖乖的坐着，怔怔的看着他，眼神可怜兮兮的，带着些茫然无措和恐慌忐忑。 往后的很多年，纪朗总会想起来这个眼神，每一次都无比庆幸当时救下他们这个决定。 纪朗笑了笑，“我回来了。” 知道小孩听不懂，但一个人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待了一个月，再不见人他都担心自己精神出问题。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说这句话的时候。 转头看了一眼地上。 ？？ 躺在地上的人呢？ 纪朗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从身后伸过来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很粗糙的一只手，虎口贴着他的喉结，能感觉到渐渐在收紧的力道。 我命休矣！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能因为对方受了伤带着个小孩子就大意呢，明明很可疑！ 纪朗在心里大声呐喊。 炕上的小孩看到这一幕，急匆匆的爬下床，对着纪朗身后的人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甚至跳着去抓男人掐着纪朗的胳膊。 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放松，纪朗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滚动的喉咙擦过这人粗糙的虎口。 纪朗双手抓住他结实的胳膊正要拽下来的时候，这人却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靠在了纪朗的背上。 像个结实的大火炉，纪朗被压的难受，艰难的转过身。 知道这人不会伤害自己了，不害怕了却突然有些生气。 “老子费劲的把你救回来，还准备给你做手术呢，你倒好，差点一爪子把我捏死！” 愤愤的推开了他，这男人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之后又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靠着墙缓缓的滑到地上，脸色灰白，毫无血色的嘴唇上全是干裂的纹路。 明明累的好像随时要睡着，却还是强撑着把小孩叫到身边，低下声断断续续的叮嘱着。 原本就眼泪汪汪的小孩，听了这几句话，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看着动作，这人像是要赶小孩走，小孩子不愿意，他伸手拽着小孩身上宽大的兽皮衣，费力的把小孩推向了纪朗。 然后扒住背后粗糙的墙壁，艰难的站起来，一点点挪动着往屋外走去。 纪朗突然想到小时候爷爷家里养的大狗，知道自己生病活不了了，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咬断了狗绳跑到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死去。 这人现在就给他一种这样的感觉。 纪朗无语，也顾不上生气了，一把抱起小孩放在炕上。 强硬的抓住这人，把他拖拽到原来躺着的地方，强制他躺好。 刚才是小爷没反应过来，平时的时候他也不至于会被一个伤员制住了。 锅里的鸡肉也热好了，香味散出来了，原本躲在角落里的喵崽闻着味喵呜喵呜的叫了起来。 小孩这才发现炕上居然还有个小猫，疑惑的看着纪朗。 纪朗走过去，安抚的摸了摸小孩，又摸了摸小猫。 小孩也顾不上掉眼泪了，胡乱的用手呼啦了一下脸，一脸好奇和警惕的看向小猫。 喵崽也用同样的眼神回敬。 洗了手把锅里的鸡肉捞出来，撕成小块，往小猫的碗里放了几块，剩下的几块纪朗拿了个干净碗，盛了点鸡汤，放在旁边凉着。 灶里的柴火不多了，纪朗加了柴，继续烧水，顺手把他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还有两条毛巾放在水里煮着。 他没有手术专用的刀，只能拿这个凑合一下了，毕竟地上躺着的这位，背上的腐肉，必须削掉。 这里出了开水，也没什么其他好的消毒方式了。 在鸡肉里加了点面糊，把喵崽抱下炕，放在平时它吃饭的地方，小猫自觉的凑过去吃了起来。 小孩的这碗加了鸡汤的，纪朗拿了个小勺子，一起递给小孩，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又给小孩示意了一下怎么用。 小孩接过去，也没按着纪朗教的来，捧着碗舔了舔鸡汤，直接就着碗口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纪朗心里一乐，这不又是一个喵崽嘛。 不过看他用碗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用。 可惜他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话，好想沟通啊! 倒了些水，给躺着又昏死过去的男人简单的擦洗了一下，纪朗发现，这人长的和他想象中野人尖嘴猴腮的样子不同，其实还挺符合纪朗的审美的，五官很是立体，有点混血的味儿。 尤其是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眼窝，还有虽然瘦但结实的肌肉，要放在以前的世界，这身高体型还有这长相，妥妥的靠脸吃饭啊。 可惜生不逢时，还这么惨…… 炕上的小孩已经吃完了鸡肉，端着碗安静的看着。 因为太瘦显得眼睛很大，眼珠子乌溜溜的，眼神清澈又可怜兮兮的。 让人不自觉的心软。 纪朗伸手收了碗，把喵崽拎起来擦了擦它溅到身上的汤汁，收拾干净喵崽又帮小孩擦了擦手，示意他乖乖在炕上和喵崽待着。 找了个他做的支架搭了件大衣，挡住小孩的视线，他可不想让小孩看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从医药包里拿出来要用的东西和药品，锅里的水早就开了，他把瑞士军刀和毛巾捞出来，将热水和工具放在男人旁边，给男人翻成趴着的状态，往他嘴里塞了个毛巾，防止他疼起来咬到舌头。 先是用纱布简单的给伤口做了清理，然后用刀子一点点的把腐肉刮掉。 纪朗看到过很多次姥爷给病人缝合伤口，但自己上手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有好几次针扎在肉里他都能感受到这人肌肉的紧缩，搞得他更紧张了。 但是伤口一直在往外渗血，不抓紧缝合后果更严重，纪朗一边想着姥爷淡定的样子，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缝合好以后，纪朗在伤口上了些消炎生肌，据姥爷说还能止痛的药粉。 可能是药粉倒在伤口上刺激的太疼，这人抖了好几下，纪朗有些惊讶，难不成人早就醒了。 转头一看，果然，这人眼睛通红，忍了这么长时间的痛，额头上全是汗珠。 还好这人总算能明白他是在救他，一直没有出声打断，要不然纪朗都担心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结束。 擦了擦自己头上因为紧张渗出来的汗，“已经好了，马上绑一下就完事了。” 说完又想到他听不懂。 只好默默地拿起绷带给缠上。 处理好背上的伤口，又给他腿上的伤口做了清理，上了药绑上。 站起来的时候纪朗觉得腰酸背痛，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 洗了洗手，给这人喂了些葡萄糖，他已经意识清醒过来了，还挺配合，纪朗很是佩服他的毅力和身体素质，这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把血水和刮下来的腐肉端出去找了个地方埋了。 擦了血的两个毛巾剪了一点干净的放进驮包等刷新，剩下的全都扔炕底烧掉了。 纪朗收拾完这些去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小孩，小孩不知道到底睡没睡，见他挪开了架子，自己爬起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小小的叫了一声。 男人睁开眼看了一眼小孩，低声说了句话，应该是在安抚小孩。 小孩原本担心害怕的小脸突然变得开心了起来，看纪朗盯着他，眯着小眼睛对纪朗咧了咧嘴，一副想笑又不会笑的样子。 然后站了起来要下炕的样子，小手还捂着裤裆的位置，还很急的跳了跳。 哦，这是要上厕所了。 纪朗把小孩抱下来放到地上的时候又想到小孩没鞋子，索性直接抱着他去了屋后挖的临时厕所里，怕小孩不懂，还给小孩做了示范。 回屋后，纪朗看到躺着的男人看过来，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男人，问他要不要也去，男人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吃饭都是能糊弄就糊弄，能吃饱就行，纪朗做饭还可以，但一个人的饭确实难做，做多少都得吃剩饭，所以他也懒得折腾。 今天添了这一大一小，他决定做顿面条吃。 和好面放在锅里醒着。 纪朗出去在山上拔了几棵野葱，这山里植物种类非常多，可惜他认识的品种不多，不敢胡乱吃。 平时也就采点蕨菜，野葱。 其实山上最多的还是马齿苋，纪朗知道这是个药食两用的，姥爷很喜欢吃，每年春天都要吃好几顿。 吃多了纪朗就开始有点抵触了，除非是在没得吃，否则他不会主动吃这个东西的。 锅里放油把野葱爆香，切成小块的土豆下锅翻炒，加点酱油和花椒粉调味加水，水开后把切好的面片下锅煮熟，出锅前加盐调味，一锅面条就煮好了。 纪朗给自己和男人盛了两大勺，给小孩盛了一小勺，放在旁边凉着。 想着他俩应该都不会用筷子，就每个人碗里放了个小勺。 把小孩从炕上抱下来放凳子上，小孩好奇的用勺子在碗里戳了戳。 “等会儿再吃，现在还烫呢。” 纪朗自己嘀咕着，也不指望小孩能听懂了。 帮小孩用勺子翻动了几下碗里的面，这样凉的还快些。 男人那边，纪朗把面放在了他从山上搬回来的木墩上，原本是打算修一修再当凳子用的，现在临时给男人当个小桌子。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吃山珍海味都不觉得好吃，但是人多的时候，吃一碗随便做的面都觉得很香。 虽然他并没有一个人去吃过山珍海味。 这顿饭不知道他俩吃的怎么样，纪朗是真的吃的开心，他喜欢吃面，再加上终于在这里遇到了其他人，也算有作伴的了。 不过看这俩人干干净净的碗，想来吃的也不错。 下午的时候纪朗想着男人腿上有伤，走起来不方便，出去砍了个胳膊粗的树枝给男人做了个拐棍儿。 小孩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纪朗想让他下来玩，毕竟小孩子不是真的小猫，不能一直待在炕上，该活动还是要活动的。 又记起来小孩没有鞋子，想到这个他心里还有点埋怨男人，可看着男人脚上破的马上散架的草鞋…… 纪朗认命一样从驮包里拿出来一双他给杨老师带的棉鞋，杨老师脚大，给小孩做鞋的话，用一只鞋就够了，他又把另一只放进驮包等明天刷新。 说是做鞋，其实纪朗就是把鞋底拆下来，比着小孩的脚把大鞋底修成两个小鞋底，又钻了两个洞，绑了两条布条，一双简单的小人字拖就做好了。 给小孩试了试，还挺合适，有了鞋子，小孩就可以下炕转悠了。 纪朗把穿着鞋子的小孩从炕上抱下来，小孩盯着脚上的鞋子看了一会儿，试着走了两步。 然后抬头看着纪朗，眼眶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纪朗吓一跳，赶紧蹲下来。 “怎么了，鞋不舒服吗？” 不过小孩也没听懂，而是双手抓着纪朗要摸他脑袋的手，轻轻的放在额头上蹭了蹭，口里还念念有词的。 做完这个动作，也不管一脸懵逼的纪朗，小跑到侧靠着墙壁坐着的男人旁边，小声的说了句话，男人睁开眼看了看他脚上的鞋子，说了句什么，小孩开开心心的踢了踢脚丫子。 纪朗听不懂，但小孩像是得了心爱的玩具急急忙忙给家人炫耀的样子，让纪朗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 虽然不懂小孩刚才那个动作具体的意思，不过纪朗猜测，应该是感谢地意思吧。 早上打回来的几瓶水给男人清理伤口再加上做饭，已经用完了，纪朗打算再去打几瓶。 拿起来放在墙角的瓶子，正打算出去，原本还好奇的在屋里来回走动的小孩，突然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纪朗拿起瓶子示意了一下自己要去打水，小孩还是紧紧的抱着。 看来是想跟着一起出去呢。 纪朗蹲下身要抱他的时候，他突然自己小跑着出了门，现在门口的阶梯上等着。 真可爱，纪朗突然明白了小孩的意思，有了鞋子他可以自己走了，不用抱。 拿起门口放着的工兵铲，用绳子把几个瓶子把手串起来绑在铲子上，一手拿着铲子，一手牵着小孩，一大一小高高兴兴的下山去了。 到河边了纪朗要去灌水，把工兵铲插在土里，牵着小孩的手放在把手上，示意他在这里等着。 纪朗边灌水边回头看小孩，小孩双手紧紧的握着把手，一脸坚毅和警惕的四处看着，像个小小的哨兵。 这孩子真实年龄应该要比看起来大一些，别说营养不良了，估计吃都长期吃不饱，所以显得格外的瘦小。 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以后一定让小孩吃饱穿暖，纪朗暗暗的下定决心，一点也没考虑到男人伤好起来之后会不会留下。 回去的路上，纪朗去看了看离河比较近的几个陷阱。 好吧，什么都没有。 看来明天得去打猎了，正好试试他前几天做的弓箭。 两人打了水又摘了些野果，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现在山里的野果大都是青的，又酸又涩，不好吃，但比没得吃强，纪朗不是一个爱吃水果的人，可时间长了不吃，自己也受不了。 晚上蒸了几个大土豆当主食，煮了火腿粥。 偷偷观察了一下，纪朗发现这一大一小都更钟爱有肉味的粥，而且饭量都不小，分给他们的食物都吃的精光，还很明显的没有吃饱，只是他们都没出声再要。 当然就算要了他也听不懂，做熟的都吃完了，而且晚饭还是不要吃的太撑，在这种地方，大晚上出去上厕所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记得之前看过的书里说，原始社会的时候，大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有饭吃的时候，会吃的很多，这样反复，胃早就撑坏了。 纪朗在心里猜测他们会不会也这样…… 饭后扶着男人去上了厕所，又给换了一遍纱布，喂了点消炎药。 虽然有防潮垫，但晚上屋子里还是有些潮的，尤其男人还是个病号，更不能睡地上了。 还好他当时挖炕的时候挖的比较大，睡两个大人加一个小孩绰绰有余。 扶着男人趟好，纪朗看灶上搭着的水也热了，倒了一些出来用冷水掺了一下，把坐在凳子上好奇的看着的小孩放进盆里。 凑合着给小孩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纪朗才发现，小孩不仅仅是瘦弱，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疤痕，明明才这么小……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 看小孩和男人之间的相处，应该不是男人打的，而且纪朗总觉得这孩子可能也不是男人的，这孩子长的偏秀气。 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 给小孩擦身体的时候，纪朗才想起来不能一直让孩子穿他那个兽皮，天热起来了太捂了，而且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了，灰扑扑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从驮包里拿出来他的长袖t恤，把袖子剪下来一截放回包里。 宽大的t恤套在小孩身上，小小的他站在炕上，衣服下摆还能盖着脚面，而且衣领太大了得改一改。 不过这都是明天的事了，先这么穿着吧。 想到要做针线活，纪朗感觉自己头都有点大。 坐在炕上披着毯子的小孩，两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t恤，反复摸了好多次。 一脸的好奇和忐忑。 给自己洗了脸冲了一下脚，纪朗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九点，现在睡觉还早，索性拿了运动裤出来剪了两个裤腿下来，准备给小孩做个裤子。 剩下的部分放回包里，明天刷新以后可以直接给男人穿。 虽然可能他的裤子对男人来说会短一截，但是总比他现在的兽皮裤衩强的多。 结果本来只打算研究一会儿的纪朗，和针线较劲到十一点半，要不是小孩睡了一觉醒了要去上厕所憋不住了，轻轻的推了一下，他估计还得好长时间。 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纪朗觉得还挺神奇的。 他救了两个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活生生的两个人，而且意外的，相处起来还算和谐，明明双方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 这样迷迷糊糊的想了很久，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男人和小孩已经醒了，屋门开着，小孩在外面有光的台阶上坐着玩耍，早晨有点冷，灰扑扑的毛皮又被套在t恤上面。 男人应该是背疼，侧靠着墙壁坐在炕边，见纪朗醒了坐起来了，才把固定在墙上的手电打开，想来是昨天纪朗开关的时候他记住了。 简单的吃了早饭，给男人换了药，留了两张他自己烙的凑合能吃的饼给男人和小孩，纪朗背着弓箭出门了。 出去前连比带划的告诫小孩不要出去，也不知道小孩懂没懂，昨天纪朗干活的时候就只是静静地坐着，一点也不会调皮捣乱，想来也不会乱跑的。 去看了几个陷阱，都空空如也，不过好歹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知道平时野鸡很喜欢吃一种野果，这种果树旁边的山上有好几棵，纪朗记得位置，就一路摸索着就过去了。 到地方以后，先找了个高一点的位置观察，果然没多久，十来个结伴的野鸡就飞过来了，有落在地上啄食掉下来的野果的，有在果树上的，还有专门放哨的。 但纪朗忽略了个问题，他不会射箭，再加上这个弓箭是他自己做的，也不是很好用。 所以在野鸡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好几回之后，他终于误打误撞的射到了一只。 一看时间，好家伙，大半天都浪费在这里了。 不过也算是有收获了。 到河边褪了毛，挖了内脏，为了方便，他在河边的草丛里藏了锅，省的每次处理鸡毛还要自己带锅来。 纪朗提着野鸡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小孩坐在炕上和喵崽玩儿，男人坐在灶旁边的小凳子上烧水。 听见他进门的动静，男人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纪朗手里的鸡，难得的脸上有了费解的表情。 他虽然没说话，但纪朗发誓他懂这个眼神的意思。 怎么大半天只打到了一只鸡啊。 然后在做饭的这一个小时里，纪朗时不时的能看到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仿佛在告诉纪朗，你放心，以后我来打猎。 … …… ……… 他居然被野人嫌弃了，怎么有一种养的猫担心他吃不饱非要去给他抓老鼠的无力感呢…… 第4章 有危险了！ 鸡肉一大半用来炖了土豆，还有一半纪朗煮了鸡汤，小孩营养不良要补，男人身上有伤更要补，赶紧好起来能干活纪朗还能轻松些。 突然从原来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到现在多养两个人，久违的有了一种压力。 饭后纪朗从包里拿出运动裤和t恤，剪了一点点布料放回去，把衣服递给男人。 早上男人看见他穿衣服了，知道这是穿的，接过去放在了炕头。 纪朗把昨晚的小裤子拿出来，给腰上缝了两个小布带子，这样系上就不怕裤子掉了。 给小孩试了试，虽然不美观还有些大，但比光屁股好多了。 他又继续给小孩改良上衣，本来安静的坐着的小孩突然凑过来，指着自己发出来一个音节，又指着男人发了另外一个音节。 看纪朗没出声，小孩又说了两遍。 纪朗突然反应过来，小孩是不是在说他们的名字。 指着小孩，“满？” 小孩激动的点点头指着自己，“满!” 又指着男人，“青九!” 纪朗学着他的发音，“小满？青九？” 小孩不懂他前面的小什么意思，但听到了满，就轻轻抓着纪朗的指头指着自己。 这样来回几次，纪朗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然后指着自己对小满说，“纪朗。” 小满困惑着歪头看他，“朗!” “是纪朗。” “朗!” “纪朗。” “朗!” …… 旁边的青突然出声，“纪朗。” 纪朗转头，给了他一个很是满意的眼神。 过了很久纪朗才明白为什么小满这么执着于叫单字，在他们原来的部落，大家的名字都是单字，后面的数字代表着在哪个狩猎组。 后面几天小满时不时的教纪朗一些简单的词汇。 比如，吃饭，喝水，睡觉，火，水，白天，晚上等等。 纪朗和他们也开始有了一些更多的交流，教着青九用打火机，穿衣服，洗衣服，使用工具。 青九看到过一次纪朗削竹箭，之后纪朗出门打猎，他就在屋里削箭头，纪朗看出来他对弓箭很感兴趣，抽空也帮青做了一个，并且把他一开始做的小弹弓送给了小满。 小孩儿对这个新奇的玩具很是喜欢，天天拿在手里把玩，睡觉的时候都想抱着。 白天还会在小屋上面的平台上用小石子打远一点的花花草草。 纪朗苦练射箭技术，现在准头还是不太行，但也比一开始强太多了。 青九的身体也恢复的很快，伤口愈合的速度比纪朗想象中快很多，眼见他一天天好起来，跟着身体情况好转的还有他的饭量……一顿饭就能吃一只鸡加两大碗白粥。 不仅仅是青九，就连小满，短短的十几天，就比之前看上去强壮了一些。 这里人和野生动物，天生就强悍。 那么严重的伤，青九只在屋子里休息了三天就开始出门了，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身上也缠着绷带，暂时还没办法打猎，他就会带着小满采一些能吃的野菜和蘑菇回来。 有很多是纪朗不认识的。 难得的，纪朗用自己摸索着编的竹笼抓了三条鱼，两小一大。 这竹笼是他模仿着以前看过的一个在乡下生活的博主发出来的视频做的。 自己摸索着编了好几个，也就这一个能用的。 一开始在水里放了三天，里面放的鸡内脏都被吃光了，就是抓不到鱼。 所以这次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纪朗，把鱼笼拎出水面发现里面居然有鱼在扑腾。 晚上两个小鱼熬了鱼汤，大鱼红烧，主食是用青九和小满采回来的野菜加了些面粉，蒸的野菜团子。 他们采的是一种带着紫色叶子的野菜，生吃甜甜的带一点苦味，紫色的叶子脆脆的，绿色的叶杆很是绵软。 哪怕是没有发酵过的面粉蒸出来的野菜团子，也很不错，一口下去还能咬到脆生生的叶子，口感很是丰富。 青九现在不用拐杖也可以自由行走了，饭后他主动去收拾刷锅洗碗。 小满已经和喵崽非常熟了，以前很少让纪朗碰的喵崽，现在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小满的小肚子上，舒服的一直咕噜咕噜。 看来不管是哪里的猫，都是既尊老，又爱幼，逮着中间的使劲揍啊。 纪朗一直觉得工兵铲有点短，自己研究了好多次也没有做出来合适的加长把手，现在看着青九已经退休的拐杖，他又想再试试。 收拾完锅碗的青九，看着纪朗抓耳挠腮，比划来比划去的样子，渐渐地明白了他的意图，伸手把纪朗手里的铲子和拐杖拿了过来。 青的动手能力确实强，没多久，一个加长版的铲子就完成了。 不同于纪朗一直死脑筋的想把铁把手固定在木头上，青九用纪朗的工具箱把原本的木头把手凿出来一个可以嵌进去铁杆的凹槽，再用钉子在嵌合处订了一圈木头，很是结实。 纪朗试了试，一点松动感都没有。 第二天纪朗没有去打猎，而是去砍了些碗口粗的树干回来，继续改造工具。 然后他们就拥有了加长版的斧子，加长版的刀，加长版的铁锹，加强版的锄头。 两人渐渐的也有了很多默契，很多时候都不要纪朗比划，青九自己就能意会到他的意思。 改造出来的工具大都比纪朗自己想象中的要好用很多。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人类的智慧。 而且大部分时候，纪朗会觉得自己已经被现代知识的惯性思维影响，变的不太会思考出来自己的东西。 反倒是没接触这些的青九，丰富的想象力每次都让纪朗折服，甚至渐渐的都有些佩服这个人了。 不到半个月，青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小满也肉眼可见的长了些肉，这让纪朗很有成就感。 天气不太好，从前天开始就一直灰蒙蒙的，时不时淅淅沥沥下着雨。 纪朗一开始盖屋顶的时候怕进水，在屋顶的树叶下还垫了一层防潮垫，屋里墙壁上也固定了防潮垫，是他慢慢的每天刷新一张，刷了十几天。 所以只要不是连续好多天的大暴雨，这屋子防水还不错的。 就是一直下雨就只能待在屋子里，有些无聊。 这天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太阳也难得的出来了。 青九带着小满去采蘑菇，纪朗去看他的几个陷阱和鱼笼。 雨后的山里非常安静，不知道平时叽叽喳喳的鸟雀都躲去了哪里，漫山遍野的都是色调不同的绿，阳光撒在水珠上，风吹过去一闪一闪的，像是波光粼粼的绿色湖面。 纪朗现在可没心思欣赏美景，他只关心陷阱里有没有猎物，鱼笼有没有坏。 可惜好几个陷阱里都没东西，甚至还有两个被雨水冲刷的漏出来了洞口。 走到山下的陷阱旁边时，纪朗觉得有些怪异，虽说山上的野草因为风雨也都歪斜着，但这里的草丛更加凌乱，直到看到陷阱里的血迹和半个兔头，纪朗猜测，有其他的食肉动物来了。 这个猜测在纪朗看到不远处的动物粪便后得到了证实，这一坨粪便被雨水冲刷过，漏出来里面还没消化的骨头，而且还是一大坨，可以想到，制造者的个头，应该是个大型食肉动物。 纪朗没敢耽搁，匆匆忙忙的上了山，青和小满还没回来，纪朗知道他们平时采蘑菇的地方，拿着斧子就急匆匆的找过去了。 看到纪朗的时候，小满小跑着过来抱住他的小腿，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纪朗没多解释，抱起小满，一把拽起还在挖野菜的青九，指了指家的方向，就往回走。 青九也没多问，不紧不慢的跟着纪朗回去了。 到家后看着一大一小疑惑的眼神，纪朗很是纠结怎么说清楚这件事，虽说最近他们可以简单的沟通了，但是不代表这件事他能说清。 抓耳挠腮的比划了半天，纪朗还是放弃了。 索性先把小满放在屋子里，为了保险起见，纪朗还用自行车锁把门锁上了。 给了青九一把斧子，纪朗自己背着弓箭，拿着锄头，俩人一起下山了。 青九的脸色，也在看到那坨粪便以后变的凝重起来。 晚上心事重重的纪朗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种感觉很糟糕，有一种危险潜伏在身边，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可他的危险性却是致命的。 哪怕纪朗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了，大部分时候依旧做不到随时警惕周围的危险。 这荒山野岭的，有的地方野草比他人的都高，就算里面蹲一个狼群他也不发现不了。 就这样心惊胆战了好几天，两个人平时也不分开出去，害怕直接和未知的危险来个头撞头，青九要求小满这几天一直待在屋里，好在小孩很是听话，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待着，现在能和喵崽玩，有好多以前没见过的吃的，还很暖和，最起码不用饿着肚子缩在山洞里挨冻了。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气温降了下来。 几天没睡好的纪朗，好不容易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刚睡着，一声虎啸声传来。 纪朗一个激灵翻身爬了起来，刚睁开眼眼睛还不是很适应黑暗，伸手摸向旁边，小满也坐了起来，纪朗给他披上毛毯，小孩挪动着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小的手摸索着抓紧纪朗的胳膊，好像这样会有更多的安全感。 靠着里面睡的青九，也早就坐起来了。 这时，又一声虎啸。 很近，好像就在屋顶不远的地方。 纪朗甚至感受到了虎啸时的震动。 不会是闻着味道专门寻过来的吧…… 吓得他像只鹌鹑一样，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悄悄的缩在炕角。 虎啸之后安静了很久，偶尔有野草翻动的悉悉簌簌声，不知道是因为那只老虎在走动还是风吹动的。 等了不知多久，外面没再传来声音，纪朗抱着小满的手都麻的动不了了。 小孩早就撑不住睡着了，直到睡着还紧紧的抓着纪朗。 纪朗索性抱着他又躺了下来。 旁边的青九也躺了下来。 夜晚不是他们狩猎的好时机，却是这些猛兽的主场。 看样子现在外面那只老虎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具体位置，只是循着味道过来的，目前应该还算安全。 不过这里是在部落的巡逻范围内的，离暖季来临的第一场巡逻过去还不久，就有老虎出现在部落的领地范围内，看来到这里的巡逻队并没有好好的完成任务，没有按部落的要求撒下足够的驱赶粉，甚至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不知道那里来的懂很多却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经验的奇怪人类。 驱赶粉，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驱赶野兽的一中粉末。 是由多种植物发酵然后焚烧得到的，有一种很刺鼻的味道，大部分食肉动物都对这个味道很是不喜，闻到了就会绕道而行。 部落里每隔三个满月会进行一次领地内的大范围巡逻，每支巡逻队都会带大量的驱赶粉，在部落领地边缘撒上，一是用于标记领地范围，二是用来驱赶食肉动物。 暖季刚刚来临不到两个满月，离上一次巡逻也不到两个满月，这里在领地的边缘地带，但是基本闻不到驱赶粉的味道，甚至还出现了老虎。 青九想，这是他们的忽视，以为新加入部落的人也和他们一样，愿意为了部落和家人负责，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没有好好的完成任务。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他已经离开了部落，还有他被驱逐到部落领地外的家人。 他相信他们不会轻易死掉，也相信自己能在痊愈后做一个好的狩猎者，保证小满和纪朗的安全。 到时候可以慢慢的再去寻找家人。 漫长的一夜，纪朗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睡着，半睡半醒着天就亮了。 爬起来想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又觉得没什么意义，索性穿上衣服下了炕。 靠墙的青九还躺着，纪朗打算摸出去看看。 就算外面有一只大老虎，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屋里不出去。 哪怕吃的每天刷新的都够他们吃了，但是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纪朗虽然害怕，但也不是会一直躲着的性子。 悄悄下了地，轻身走到门口，拿起门户放着的斧子，正要开门，突然一只胳膊从背后伸过来箍住了他的腰。 吓了他一跳，差点喊出来。 纪朗回头，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清楚的看到了青九的大喉结。 …… 不是，哥们儿，你这是有多高，怎么一米八的我面对面看到的是你的喉结啊。 这么大的个子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声响啊。 还有……这是干嘛？ 不让他出去吗？ 纪朗试着挣脱他的胳膊，结果明明这人只用了一个胳膊，受的伤也没好全，纪朗挣了半天，腰上温热的胳膊还是纹丝不动。 倒是把他自己累到了，纪朗突然觉得好受挫，这家伙的力气怎么回事啊，他也算是个21世纪的正常力气的青年啊。 …… 看纪朗一副一定要出去的样子，青九伸手拿走了他的斧子，另一个箍住纪朗的胳膊微微用力，把人抱起来转了个向，放在了自己的身后。 打开门走在前面打头阵。 纪朗：....... 这什么怪力啊。 而且自己突然怎么有一种不好意思的脸红感啊。 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泛红的脸颊和咚咚乱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顺手摸了个其他的武器，蹑手蹑脚的跟在青九后面上到地面，看了一眼屋子周边的这块平地，这里被纪朗收拾过，好多杂草都被他拔了。 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动物的脚印，看样子老虎是没有下来的。 纪朗四处张望，看到青九没事人一样的在检查，压下心里的一丝丝微妙，但是又忍不住盯着人看了一会，有些气愤的鼓了鼓脸颊转开了头。 一旁的青九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视线转过来正好看到他微红的脸颊鼓了鼓，莫名觉得有些可爱，甚至想伸手去掐一下。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这么做，不然这人可能真的会把他赶走了。 青九仔细听了一下山上的动静，从平台上爬上去，上山去了。 在山腰上了不到五分钟，纪朗就看到一串大型喵爪印，下过雨的地面还没干透，也不算泥泞。 所以这些爪印里就算混杂了很多被踩到的杂草，也是很清晰的，纪朗拿手掌比了比，比他整个手掌摊开还大一圈。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大家伙。 纪朗心里甚至有点庆幸昨天的那场雨，要不然他们的屋子很可能会因为没有掩盖住的气味暴露出来了。 雨水的冲刷带走了一部分食物的味道，也混乱了老虎的判断。 两人顺着脚印往山下走，山下的野草比山上要茂盛，下山后大型动物走过的痕迹很明显，这些痕迹一直延伸着进了树林深处的山谷。 回屋里后，小满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和喵崽分着吃纪朗出门之前给他留在床头的火腿。 看他们推门进来，抬起头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极了月牙。 想到小孩第一次想对他笑又不太适应的样子，纪朗心疼的走过去揉了揉小孩终于长了点肉的小脸。 不行，他刚体会到养娃的乐趣，怎么能让一个大虫吓得乱了阵脚，打破他目前还算宁静的小日子呢。 得想个办法赶走这个大家伙，实在不行的话，只能下死手了。 这两天纪朗和青出门，默契的不带着小满了，怕他闷得慌，在家的时候就开着门让他在台阶和过道里玩。 好在这孩子之前在部落里也是适应了一直在山洞里待着，自己也可以玩，而且现在有了喵崽的陪伴还有纪朗给的小玩具，就算两个大人忙碌的没工夫陪他玩，他自己也玩的很开心。 毕竟对于纪朗和青九来说，出门是必须的，纪朗每天刷新的那些食物，他一个人吃是没有问题的，小孩儿的饭量也不大，问题是还有个大胃王，一个人能吃纪朗和小孩儿加起来的两倍。 这样算下来，纪朗每天刷新的那点吃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再说也不能天天吃这些，还是得出去采些野菜蘑菇，打打猎。 这些山里的植物种类丰富，原本纪朗认识的不多，自从小满和青九来了之后，纪朗觉得他们可以十天都吃不重样的野菜。 就连小小的小满，认识的野菜和蘑菇种类都很多。 不得不说，青九真的是一把打猎的好手，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其实对于他自己来说已经是好了，只是纪朗不是很放心，现在隔个一两天还是会检查一下，再重新上一些药。 青九开始打猎以后根本用不着纪朗出手，每天都有不少收获。 可能是原着居民的天赋，青九除了力气特别大，对四周环境的感知也非常敏锐，而且不论是上山下山，哪怕是在杂草绊的完全没办法走的地方，都能如履平地。 他恢复后第一天出去打猎，就走的远了一些，拿着纪朗给他做的大型弓箭，在深山的羊群里猎了一大只羊。 看见青九背回来的羊，纪朗当机立断，决定吃一顿烤羊肉。 砍了一些带肉的骨头，放在锅里煮羊汤。 其他的部分用姜，野葱，花椒，辣椒，盐，白糖腌制起来。 可惜他只有新鲜辣椒和辣椒酱，没有干辣椒面，不过摘下来的辣椒籽他都晾干留着，以后可以自己种辣椒，再自己晒干辣椒。 一开始他还担心小满和青吃不惯辣椒，每次做饭都没有放，后来有一次吃烤野兔，纪朗看到青从背篓里拿回来一把红色的小果子涂在肉上，吃的喷香。 他好奇的尝了一个，差点给他辣傻了，纪朗才发现，这有点像之前在书上看到的茱萸果。 只是这个红红的小果子虽然够辣，但没有辣椒的香，还带着些许苦涩。 虽然纪朗吃不了这个小果子，但是这也让他发现了青九是吃辣的。 于是他就快乐和青分享了他的辣椒酱，从那之后纪朗再也没看到青九摘这种小红果了。 小满看他们吃辣椒酱，每次都馋的眼巴巴的盯着，纪朗好几次都担心他的口水流出来。 明明小家伙没吃过几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嗜辣如命。 每次纪朗都顶住小满的萌脸攻击，会给他少少的放一点点。 羊汤煮好后，纪朗把锅挪到灶台旁边，让汤能继续热着。 在小灶上加了一个他用自行车辐条改造的小型烧烤网。 把腌制过的肉用削好的竹签串好，肉块切的偏大，毕竟自己吃就是要过瘾。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品种还是其他原因，这只羊基本没有什么膻味，肉质又弹又韧。 他们没有木炭，只能烧木头用明火烤，为了防止烤焦，只能一直盯着。 看着烧烤网上的肉一点点变的焦黄，肉里的油脂都被烤到了表皮上，油亮油亮的，时不时的滴到火里一滴油，引起一股不小的火苗。 第5章 真正的冲突 眼看着一串串的肉，从红色烤到灰白，再裹上了微微的黄，最后呈现出金黄色。 整个小屋子都是烤肉和调料的味道。 纪朗又刷了一层自己调制的酱料，可惜没孜然，要不然更香。 这烤羊肉不肥不腻，外皮酥脆，肉质q弹，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三个人又是吃肉又是喝汤，一顿饭吃完已经下午三点了，都吃的异常满足，尤其是小满，小肚子肉眼可见的圆鼓鼓，还想吃，纪朗担心撑坏他的胃，没再给他，最后围着纪朗转了两圈，看纪朗真的不给他之后，可怜兮兮的坐在小墩子上舔手指去了。 …… 纪朗收拾的手微顿，不至于真不至于，你这样我怎么觉得我在虐待你。 除了一开始确定有老虎那天，青九的表情凝重了一会儿，当天晚上鼓捣了半夜工兵铲和弓箭，第二天就又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 虽然沟通无能，他纪朗能看到青眼神里的坚定和自信。 没有担忧，反而更像是狩猎者，在等着某个大型猎物毫无防备的掉进自己的陷阱。 纪朗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慢慢也平稳了下来。 要说原本纪朗心里还有点老虎属于保护动物，不能随便猎杀的心理。 可当亲眼看见它两口咬伤一头体型庞大的成年野牛，并没有直接咬死，咬伤之后就静静地坐在地上看野牛挣扎着跑出几米后，又跳过去咬一口。 这样反复几次后，野牛终于力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毫无悬念的一场虐杀。 而它像是觉得没意思一样，随意的在野牛肚子上啃了几口，意兴阑珊的晃着尾巴钻进草丛里走了。 纪朗也不是没见过村里养的猫玩弄老鼠，但当他的身份不是旁观者，而是可能会被虐杀的“老鼠”时，什么保护动物，什么驱赶，都是梦话。 这只能是你死我活啊。 害怕那纪朗还没走远能听到动静，纪朗和青九悄悄的从山头爬下去，得亏了青九察觉到了动静，带着他趴在山头的草丛里没敢动，才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青九紧紧的抓着手里的斧子，这个武器他很喜欢，很想试试威力如何，这大虫可以拿来当试手的。 一只大虫，以他的能力还不足为惧，只要不是成群出现的大型野物，他都有信心搞定。 只是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狩猎者，受伤的腿和后背在剧烈运动时多少会有一些影响，他需要更多的耐心和计划，才能保证自己和小满还有纪朗的安全。 纪朗看着走在旁边若有所思的青，怎么觉得这人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 不是，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那可是老虎! 森林之王!! 百兽之王!!! 纪朗拉住还在闷头思考的青，指了指老虎的方向，指了指青，疯狂摆手，你不可以自己去! 青也比划着偶尔夹杂几个纪朗能听懂的词，表示自己没问题的。 纪朗坚决不同意。 总之最后谁也没说服谁。纪朗躺在炕上毫无睡意，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小满的背。 喵崽在炕角上蹿下跳的演着独角戏，时不时的伸出爪子抽打两下纪朗露在外面的脚趾头。 换做平时纪朗早就拎起来它命运的后脖颈教育它了，但是今天的纪朗神思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对这个小坏蛋的捣乱完全无视。 喵崽自己玩开心了，又有些疑惑的蹲着看了一会这个平时会把它的毛毛揉乱的人类，很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无礼。 居然无视它。 纪朗原本打算的是挖个陷阱，放些味道比较大的内脏，吸引老虎过去。 但今天看了老虎戏弄野牛，最后只是象征性的啃了两口就走的样子，说明它不缺食物，那纪朗的这个计划就不一定能成功了。 可能味道确实能吸引过来这只老虎，但是它来的时机就不确定了，纪朗和青九都不可能随时等在陷阱旁边等补刀，虽说目前这山上目前除了这只老虎没有别的能看到的危险，但是隐藏的危险有多少就很难说了。 而且一个能够完全困住老虎的陷阱，那工作量和难度可不是用来抓野兔野鸡的小陷阱能比的。 短时间内是很难实现。 看来得想些别的办法了，纪朗又开始琢磨之前在电视剧上看到的那种可以将踩中陷阱的猎物网住的天罗地网了。 思绪渐渐混乱，刚有了点睡意，大型动物走路的震动声就传来了。 纪朗一个激灵，屏住呼吸开始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又来了。 纪朗现在可以确定，这大家伙绝对是闻着气味寻上来的，这里每天除了做饭还要烧炕，不仅有食物的味道，还有浓烈的烟味。 而且他们出去打猎，挖野菜，也会留下味道和痕迹。 一山不容二虎，在自己的领地上有莫名其妙的味道，它肯定会来探查的。 小屋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了，得赶紧想办法。 纪朗正想着，突然察觉到小孩悄悄的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像喵崽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乖乖的窝了进去。 第一次听到虎啸那次，是纪朗抱着小孩睡的。 从那以后，晚上只要听到虎啸声，小孩就会悄悄的钻进他的怀里。 真可爱，小家伙还以为他不知道呢，每次早上醒来又偷偷的爬回自己的被窝。 很奇怪，明明比起来纪朗，青九和小满应该更熟悉，而且明明青九的安全感更高，小满却更喜欢粘着纪朗。 这让纪朗有些小小的得意。 经常一副看吧，还是我更招人稀罕的样子，逗得青九心里都忍不住发笑。 外面的动静还在继续，似乎是因为能闻到味道但是又找不到异常的地方，它的动静有些急躁。 闹腾了一会儿没有结果之后又慢吞吞的离开了。 纪朗松了口气，但也没敢发出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又传来了悉悉簌簌杂草翻动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它怎么又回来了？ 不对！不是回来了，它是根本就没有走开，躲在草里埋伏起来了。 纪朗不由冒了一头冷汗，还好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这家伙也太聪明了吧！ 这里的动物聪明程度比纪朗印象中的高很多，果然不是错觉。 这次它没有闹腾，而是在山上转了两圈还是没有发现之后，趴下歇了一会儿下山了。 纪朗听着它的动静，心里嘀咕着，这次你不会又没真的走吧，还是打算去而复返？ 这样想着想着，睡意渐渐上来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有烤土豆和米粥的味道。 小满穿着改了好几次才勉强合身的衣服坐在炕边晃着小腿。 看纪朗醒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早起冷，纪朗把挂在衣架上的兽皮马甲给他套上防寒。 青九和小满一开始穿的兽皮都经过特殊的处理，洗干净后没什么味道，而且毛毛很柔软暖和。 纪朗就没扔，给他们改成了马甲。 包括他们最近猎到的兔子和羊，剥下来的皮毛刮干净残留的脂肪，被青九用一种暗红色的泥巴混合着几种纪朗没见过的植物浸泡过后，再挂在通风的地方风干，之后一点一点的把泥巴搓掉，用绳子固定住放进河里冲刷三天，处理干净的皮毛晾干，就变的柔软且没有异味。 纪朗本来想着自己有金手指和羽绒服，就算到了冬天应该也用不上这些皮毛，就想着劝青九不要浪费时间做这件事情，但是青九还是坚持处理了这些皮毛。 从小养成的习惯，动物的皮毛对青九来说不仅是野外生存遮挡重要部位的衣物，更是能在寒季里保暖防寒的重要物品，不会因为纪朗的劝阻就不去做这些事情的，毕竟积少成多，等到了寒季再去积攒皮毛就太晚了，他在部落的时候，处理过很多皮毛，到了寒季能分到自己手上的也有限，仅仅只够保暖，有的寒季冷的过分的时候，皮毛不只是用来穿在身上，睡觉的时候还得盖在身上，部落里每个寒季都要冻死的人，大部分都是小孩子，没有足够强壮的身体和充足的皮毛，等有人发现的时候，早已悄无声息的就被冻死了。 青九在屋里烧水做饭，他的学习能力很强，看过几次，自己摸索着就上手了，现在简单的煮粥和面，他都会了。 部落里煮饭的基本是老人和身体不够强壮的女人，青九在部落里上一次煮饭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跑不快，没办法外出，只能跟在阿姆身边帮忙。 想到阿姆，青九盛饭的手微顿，这几天他在四周已经探查过几次了，周围没有其他的生活气息，想来阿姆他们并没有来这个方向。 这里是部落的南边，他带着满离开部落走的是向着太阳的东边，一路绕到了这里，并没有遇到家人。 看来他们和可能是去了西边。 得找个时间去寻找一下，他的家人有很强的狩猎能力，就连阿姆，年轻的时候都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女猎手。 有了家人，他们可以一起捕猎一起生活，会更安全一些。 各怀心事的一顿早饭，纪朗在想着自己的猎虎计划，青九在想着要怎么告诉纪朗自己要去寻找家人。 纪朗不知道青九想去找家人，还觉得他也在担心老虎。 青九甚至没有把那只老虎当成问题，对他来说，那只老虎只是一个大型猎物，他自己去猎杀了还乐的不用分发给部落里的其他人。 两人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却还是能同步的一起心事重重。 小满看着面前两个各有所思却没有出生说话的大人，都觉得手里的肉粥不......依旧很香！ 这段时间是他记忆力最快乐最舒服的时光，他每天都很开心，有人陪他玩，有饭吃，有舒服的炕睡，还有好看的衣服穿，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就是偶尔会很想阿父，但是小小的他也知道，阿父再也回不来了。 饭后纪朗拿了块被烧黑的木头，找了块大一点的木板。 画了猫爪代表老虎，高一点的火柴人代表青九，矮一点的火柴人代表自己，还有一个坑代表陷阱。 他的想法是挖一个陷阱，里面埋一些削尖的大木刺，还有工兵铲上带着的长刀。 由他去挑衅老虎，远远的射箭激怒老虎，再跑向陷阱，引着老虎跳坑，而青拿着另一把弓箭守在陷阱附近，一旦纪朗快被追上，青九就可以对着老虎射箭，给他争取跑路的时间。 但是这个提议在他连画图带比划的表达清楚不到一秒后，被青九无情拒绝。 青九拒绝的原因有三个。 一是按纪朗在野草里的奔跑速度，到不了陷阱就会被追上。 二是纪朗的箭术比青九强一些，纪朗更适合蹲守。 三是不用陷阱，他自己就可以搞定这只老虎，根本不用纪朗去。 这次换纪朗无情拒绝。 想到一开始的青九，伤口溃烂，高烧不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出事。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一起去，但是由青九去找老虎的行踪，纪朗埋伏在上次看老虎咬死野牛的山包上，在老虎进了射程之内，青吹响哨子开始反击，纪朗用弓箭远程协助青。 陷阱就不挖了，一是工作量太大，很可能来不及挖完陷阱，他们就会被迫和老虎对上，二是这个陷阱不一定用得上，而且对于和老虎对上紧张中的他们来说，也可能是隐患。 包括纪朗之前想到的天罗地网，也被青九无情否决。 青九的计划简单粗暴，他去正面攻击，纪朗在山上帮他望风，提供一些辅助攻击。 等老虎受了伤，他再下山包，两人一起攻击。 以防万一，纪朗提前给了青九一个小哨子。 山谷里吹响哨子的声音很大，到时候不论是用来提醒方向还是作为发动攻击的信号都可以。 本来纪朗觉得很麻烦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和青九商定之后就觉得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两个大人都站起来开始收拾。 这时候，旁边一直看着的小满突然指了指自己和画的乱起八糟的木板。 纪朗明白，这是小孩在问他怎么办呢。 他又在木板的空白处画了一个房子，房子里画了一只小小的火柴人。 小满看着他的动作，开心的咯咯直笑，对于把他放在房子里这件事，一点意见也没有。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小孩又拿起黑乎乎的木块，在木板上的小小火柴人旁边上画了两个小尖尖。 纪朗定睛看了一会，get到了小孩的脑电波，这是喵崽。 抬头瞄了一眼在炕角捂着耳朵睡成一团的喵崽。 纪朗摸摸笑的快要打滚的小孩脑袋，轻声说到。 “好，小满和喵崽乖乖待在屋里。” 小孩也不是真的要做什么，他只是需要一点参与感。 青九学着纪朗，把绑着细绳的哨子挂在脖子上，出门打猎了，顺便去摸索老虎平日里出现的位置。 纪朗在家里改造弓箭，靠他自己的力量用木箭射伤老虎怕是有点困难的，但他懂得能力不够装备来凑。 把他从几个工兵铲上拆下来的鱼叉和多功能小刀刃固定在剪头上，在剪尾固定上羽毛。 箭身重了有三倍，纪朗试了几次，威力确实增加了不少，操作难度也飙升了好几度。 以防万一，纪朗又削了几个新的箭头，前端不再是木头，而是几只钉进去的钉子。 威力小了一些，但是箭头就没有那么重，好用很多。 担心钉子不够锋利，纪朗又找了几块石头好好打磨了一番才把这些箭收进自己做的箭囊里。 一上午时间，就在练箭和调整中度过。 当纪朗和小满吃完饭，小孩午睡都醒了之后，青九还没回来。 不对，出事了，以青九的速度，不可能打猎打一上午还不回来，他一定是被绊住了。 纪朗压住心底的慌乱。 叮嘱小孩乖乖在家里，锁好门。 拿着长刀和弓箭下山了。 没多犹豫，纪朗就往和青九商量好的山头去了，这点默契应该还是有的，纪朗相信以青九的能力，把老虎引到指定位置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埋伏在山包上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附近没有异常的痕迹，纪朗吹响了他自己哨子。 连着短促的吹三下，是询问位置的意思。 虽然他教过青，就是不知道青九能不能明白。 在他还在怀疑的时候，一声哨声从山谷里传来。 清亮的哨声在山里回荡着。 没多久，纪朗就看到青九从山谷里窜出来，跑的飞快。 … 纪朗看着他的速度，才知道平时和自己出门的青九，到底有多收敛。 虽然不太雅观，在野草间快速奔跑，偶尔还跳跃着跨过前方的草丛，像一只巨型兔子。 但纪朗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甘拜下风，这速度比他快了不止三倍。 身后不到三十米的地方，那只大老虎追着跳了出来。 看上去像是受了伤，跑起来跌跌撞撞的。 也不知道青做了什么，老虎的吼叫声充满了愤怒。 片刻，青就跑到了说定的位置并且吹响了哨子。 纪朗站起身开始瞄准，以这大家伙的速度，要射中它，得往前瞄准两到三米的位置。 这对纪朗来说是有一定难度的。 在射出五支箭以后，还是没有伤到老虎分毫。 而纪朗也看到它异常愤怒的原因，它的眼睛上方被弓箭射中了，再偏一点点，那只眼睛就废了。 不过看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跑起来很是不稳的老虎，这伤对它来说也是有很大的影响。 这就导致它愈发的愤怒，但它很难追上这个射伤它的人类。 所以当这大家伙意识到还有人在用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试图伤害它，但威力远不如那个追不上的人类后，毫不犹豫，立马调转方向，冲着纪朗的方向来了。 第6章 补过头了 被那双琥珀色的虎眼紧紧盯住的一瞬间，纪朗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手心的汗多的弓都拿不稳了。 他没有太多的机会，这家伙在草里的速度依旧不减，哪怕纪朗在山包上，纪朗三箭之内还中不了，他怕是就要血溅当场了。 本来放慢速度给纪朗创造机会的青九，立马回头冲着老虎身后跑去。 没多犹豫，纪朗就射出了这拉满弓弦的一箭。 运气不错，中了前爪，不足以致命，但也大大的放慢了老虎的速度。 这时青九也追上了速度慢下来的老虎，用尽力气在它后腿上劈了一斧子。 没完全停下来的老虎立马跌倒在草丛里。 挣扎着爬起来伏身做出攻击状盯着青，龇着牙嘴里呜呜的发出警告的声音。 纪朗拿起身边放着的长刀也冲了下去，察觉到山包上的人要下来了，大家伙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向着青九攻击，试图在青九躲避的时间里跳走逃跑。 可青九看他攻击过来，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微微蹲下，快速的在它的腹部划了一斧子。 然后用斧背猛击了几下老虎的头部。 纪朗下来的时候，它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看了一眼青九，除了呼吸有点急促，身上被划了些细小伤口外，没其他问题。 蹲下身直接结果了老虎的青九，却看到站在他旁边的纪朗垂下的左手上，全是血，还在往下滴。 皱着眉拉起他的手，从手心延伸到虎口，一条深深的裂口。 纪朗看到这么大的伤口吓了一跳，手心也开始隐隐作痛了，估计是最后一下没注意划到的。 现在的问题是这老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吃肯定是吃不完的。 不过青九也没给他考虑这件事的机会，而是示意他赶紧回家包扎伤口。 青九自己留下处理这只大老虎。给伤口散了点金疮药，用纱布包扎上，看着坐在一旁眼泪汪汪，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的小满，纪朗给手上的纱布打好结，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 也不知道青九处理完老虎要到什么时候，这时候应该还饿着肚子呢，纪朗看着中午剩下的米饭，点火炒了半锅火腿炒饭。 可惜没鸡蛋。 给小满盛了半碗让他先吃。 剩下的纪朗找了个大碗，瓷瓷实实的压了一大碗，拿锅盖盖上，放在背篓里，牵着小孩出门送饭去了。 他不觉得让小孩看到青处理老虎有什么，在这样的世界，没有人可以做温室里的花朵，就算他再喜欢和溺爱小满都不能保护小孩一辈子，他总要慢慢接触这些，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的强大，就像青九一样强大。 纪朗带着小满慢悠悠的下山，小孩在屋里憋了这么些天，早都想出来玩了。 小满的性格内向些，可能和以前的经历有关，很懂事听话，哪怕想出去也从来不提，现在终于可以出来玩了，碰碰这个摸摸那个的，难得活泼一回。 上山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开的都很好看。 小孩却像是看不见一样，只盯着那些可以吃的野菜。 嘴里还一直小声说着什么。 纪朗也没催他，由着他放飞天性。 到地方的时候，青九已经把虎皮剥下来用草绳捆起来了，看他的处理方式还是很珍惜这张虎皮的，想来这里没有布料和棉花，这虎皮既能当衣物又能做被褥，处理好之后，是个不错的防寒物件。 把背在包里的香皂拿给青九，让他去河边把手上的油污都清洗干净，他则和小满两人好奇的看着剥下来的虎皮。 青九回来就听到两人磕磕绊绊的在讨论怎么大吃一顿肉。 纪朗的语言还是只会一点点，沟通都是连比带划。 青九看到他的脸上带着笑，说话的时候为了能更好的传达意思，表情也变的有些夸张，不由觉得有些好玩。 走近了才发现纪朗的脸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不知道是被划伤了还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青九心里有些不悦，他不像看到这个人受伤，哪怕只有一点点。 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在纪朗的脸颊上蹭了一下，血印被蹭掉一些，还有一些已经凝固了，青九的大拇指来回摩擦了两下才擦干净。 还好只是蹭上去的血。 纪朗被他这个有些亲密的动作整蒙了，下意识的伸手蹭了蹭被青九摩擦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青九大拇指的触感，刚洗过的手有些湿润，粗糙又火热，让纪朗的脸也突然跟着烧了起来。 不由的在心里吐槽，这野人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来这么一下。 搞得他的心都突突突起来了。 像是转移话题一样，纪朗出声，“这老虎肉，怎么切成小块？” 想到什么一样，又转头拿出来放在背篓里的炒饭。 “先吃点东西垫垫吧，你中午就没吃，饿了一天了。” 青九的心思依旧停留在刚才指尖传来的细腻和柔软上，怎么比小孩子的脸颊都细嫩，也比小孩子的脸颊白，想不明白像是一直被供养着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会儿听到纪朗突然说话，被拉回神的他心里有些鄙夷这样的自己，居然在野外分心，真的是不要命了。 接过来纪朗手中的碗和勺子，饿狠了，三下五除二的全扒拉进嘴里。 也不怕被噎着。 看着地上的老虎想了想，青九把老虎皮放进纪朗的背篓里，怕纪朗听不懂，特意放缓了语速，“你把虎皮背着，先和小满回去，我来处理这些肉。” 纪朗在脑子里把他讲的那些名词翻译成汉语，又顺了顺，明白了大概意思。 又指了指被杂草盖住大部分但是还是露出来一部分的骨头，“留几块这个，我要喝汤。” 青九点点头，表示了解。 纪朗这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一直待在这里索性背起竹筐，牵着小满上山了。 时间还早，他们把竹筐放回去了还能出来挖些野菜。 他们三个人，这么大一只老虎，肉肯定是吃不完的。 青九挑着砍了几大块肉，又按纪朗的意思，砍了几块大骨头，找了个偏远的远离水源的地方挖坑把剩余的部分埋了。 天气不算凉快了，要是放在外面不处理，臭了以后这一大片地方都不能来了，腐烂的尸体会带了疾病，部落里有不少人接触过腐烂的尸体后就生病的，轻微一点的会让人的身体不再强壮，严重的会直接被夺走性命，甚至会在人群中传染。 所以青九处理老虎的尸体非常小心。 这边纪朗和小满到家后，把虎皮放在了屋子上面的地上摊开晾着，虽然青九没说，但是纪朗看他之前处理毛皮都是这样的。 给小孩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一大一小来回跑了一趟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两人分吃了一张饼。 这几天估计要一直吃肉，纪朗觉得再好吃的肉，吃多了也会腻味。 就带着小满去上山采野菜了。 背着太阳的山上有一片苜蓿，有新长出来的，也有一部分已经老了不能吃了。 纪朗知道这个东西能吃还是小时候爷爷奶奶养牛，家里给牛种的草料就是苜蓿，每年春季苜蓿刚长出的的嫩芽，奶奶总会带他去摘。 村子里大家都喜欢来他们地里摘苜蓿芽，纪朗总觉得这种植物越摘长得就越好。 而且苜蓿芽不管是炒菜还是凉拌，都很好吃，又鲜嫩又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纪朗其实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发现了那片苜蓿地，都很少去。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孤寂的，尤其是遇到会让他想起小时候或者以前的东西，这种孤寂感就愈发强烈，总会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失落感。 但是遇到小满和青九之后，这种感觉就很少出现了，哪怕只有三个人，语言也不共通，但这些就足够了。 这让纪朗孤寂的生活和心，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严格意义上讲，苜蓿的采法不能叫挖，是割或者掐，和韭菜一样，都是从根部来一刀，吃嫩芽。 纪朗在前面一刀一刀的将苜蓿芽从根部割倒，小满在纪朗身后小手飞快的把苜蓿芽捡进筐子里，两人配合的非常完美。 苜蓿这种野菜，吃的就是个鲜嫩，纪朗就没多挖，挖够能吃两顿的份，就带着捡的不亦乐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小满回家了。 到家烧上水没多久，青九就拎着用草绳绑着的肉和骨头回来了。 晚上几人开开心心的吃了炖肉和虎骨汤，想着小满还在长身体要多补补，纪朗连哄带骗的忽悠小孩喝了两碗。 之前听姥爷说过，虎骨酒有不小的功效，既能祛风湿还能强筋补血，想来虎骨汤的作用也差不了。 但是纪朗忘了，有的时候过犹不及。 几人突然吃了一顿这么补的，然后意料之中的，两大一小都失眠了。 尤其是小满，今天好不容易的外出再加上两碗虎骨汤，都凌晨一点了还是高兴的一直嘀嘀咕咕的。 说着纪朗有的能听懂，但大部分都不懂的话。 纪朗都怀疑他喝的不是汤而是两碗白酒。 看着红彤彤的毫无困意的小脸，纪朗坏心眼的给小孩挠痒痒，这一下简直就反了天，小孩咯咯咯咯的笑的停不下来。 青九躺下旁边一顿无语，怎么小的闹腾，大的也不老实呢。 闹腾到快四点，小满才慢慢睡去。 纪朗也开始有些困倦了，翻了个身正准备睡，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 猛地睁开眼，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就看到了隔着小满躺在边上的青九，没有来的及收回去的视线。 纪朗怎么觉得他这个眼神，和今天掉头冲向他的老虎那么像呢。 有些心慌的闭上眼，翻了身背对着青九继续睡。 被抓包的青九倒是淡定，也没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纪朗露出的脖颈看，漂亮又纤细的脖颈被碎发遮住了一半，露出来的一半，哪怕是在黑暗中，青九都觉得白的耀眼。 让他想顺着心里的燥热去咬一口，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和脸颊的触感一样的细嫩。 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青九也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现在还不行，他没有足够的食物，没有好的山洞，没有办法给这个人保障，甚至和这人的一些想法和工具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又笨又没用。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被这个人看不起，想让自己更强大。 醒来的纪朗看着手机上的11:21，再看看旁边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满，有些头疼，看来就算要给小孩补营养，也得循序渐进啊。 睡在外侧的青九已经不在炕上了，屋子里有一股米香和昨天没有散尽的肉味缠绕在一起。 算不得多好闻，毕竟这屋子只要门口留了一点换气的空间，通风不好，味道就容易散不出去。 老虎这个大危险解决了，纪朗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开始计划着搬家的事情了。 躺在炕上干瞪眼了十来分钟，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索性起来吃饭。 锅里的米粥表面已经凝了一层米皮。 他这是睡得有多死啊，青九在屋子里烧火做饭，就算有烟囱，屋里还是会有味道的，而且做饭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是烟又是响的，他居然没有醒过来。 炕上的小满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纪朗把锅盖盖好，省的粥凉了。 就算开着门，屋子里也有些昏暗，看样子天气不好。 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纪朗拿着加长的斧子出门，屋顶上晾着的虎皮不见了，想来是青九去处理了。 天色暗的厉害，云层又黑又厚，纪朗担心下雨一下好几天，屋子里天天要烧炕要做饭，柴火不太够了。 他也没走远，就在屋子边上的山腰上找了两颗枯树砍了起来。 最近自己的力气越发的大了，之前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砍树真的是费劲，只能挑着那些已经发腐的枯木去下手，现在的自己一口气砍两颗树来回背五趟都不费劲。 也不知道是身体素质越练越好了，还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当时，一口气背五趟是纪朗想象中的自己，实际上的纪朗第二棵树还没砍完，青九就来了，一口气背五趟的也是青九。 两人忙忙碌碌了半响，把纪朗挖的小柴房塞满才罢休。 小满早就起来了，自己给自己盛了粥吃了，还用昨天剩的肉喂了喵崽。 纪朗和青九回来的时候，小满蹲在地上洗锅和碗呢，不是很熟练，地上和身上都被溅了不少水，一开始蹲在小满旁边的喵崽也嫌弃的甩了甩身上的水，跳到远一点的架子上舔毛去了。 纪朗也没有打断认真的小满，反正洗完了一起收拾就好了，不能打击孩子干活的积极性。 他不觉得让这么小的孩子干活有什么不对，哪怕是在以前的现代化社会，他也不提倡娇生惯养，小孩子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家务也是一种培养。 更不要说在这样恶劣的原始环境下，早早的开始做些事情，也能让孩子学着勤劳起来。 纪朗笑着对仰着头看过来的小孩竖了个大拇指，“小满真棒，都知道主动洗碗了，洗的还这么干净。” 小满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是也能察觉出来纪朗是在夸自己，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小声的说了句，“我也是有用的。” 跟在纪朗身后的青九，瞄了一眼屋里的情况，也没插话，拎起屋里十来个空着的矿泉水瓶子去打水了。 虽然快要下雨了，但是雨水和雨后的河水都很浑浊，需要提前备点干净水。 纪朗和小满一起把锅碗洗刷干净，地面上纪朗铺了防尘垫，水渗不下去，纪朗就找了个破掉的衣服当抹布擦干了。 青九还没回来，外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落地的声音。 没几分钟，一身水汽的青九回来了，纪朗连忙找了干毛巾递给他。 青九却没接，而是借着放水瓶的姿势，低下了头，然后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纪朗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去帮他擦头发，越擦越不对劲。 在心里疯狂尖叫。 “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而且我为什么会这么自然而然的给你擦头发啊，不是，你一个原始人，你也太会了吧。” 越想越暴躁，手里的动作幅度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嘶。”被大力揉搓耳朵的青九出声。 纪朗这会儿也不懵了，心里和手里使着坏，面上却不显。 还装着关切的样子询问，“怎么了，不小心弄疼你了吗？” 青九对着这个面上一脸无辜手底下动作却愈发粗鲁的人很是无奈，抓住他的手腕，把那双隔着毛巾在他头上作乱的手拿下来一只。 接过了纪朗手里的毛巾，拽着手腕的大手却没松手。 偏近古铜色的大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抓在纪朗虽然晒黑了一些，但和这双手比起来依旧白皙的过分的手腕上。 这种鲜明的对比，让两个当事人心头都涌起一股热意。 纪朗的心跳都开始加速了，口干的吞了一下口水，有些无名的恼火，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抓着他的人，生气的挣了几下，没挣开。 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只像手铐一样越挣扎越紧的手主人。 青九也怕把人真的惹毛了，一点一点收了力气，手里的人挣脱之后，揉着泛红的手腕坐在炕边上去了，幼稚的背对着他，无声的表示抗议。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假装没看到那人听到笑声后突然挺起的后背，继续擦头上和脸上的雨水。 坐在凳子上的小满，一脸疑惑。 青和朗是吵架了吗？也没听到啊，刚还好好的。 也不是打架啊，谁打架会只抓一下手腕啊，大大的眼睛里是更大的不解。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纪朗从一开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到最后都开始有点烦躁了，想去外面。 青九倒是很喜欢纪朗拿给他的雨批，虽然穿上打猎肯定不行，行动不够便利，但是总比之前淋着雨还要去打猎好许多了。 在部落里的时候，不论是雨天，还是雨季来临之后他们还是要外出打猎的。 地面变的湿滑，很容易就陷进去或者滑倒，大部分猎物的皮毛会保护他们在野外淋雨也有足够的行动力，但是人类在天气恶劣的野外，行动和交流都变的很困难，这样就使得野外捕猎的难度和危险系数极大的增加，受伤都是常态，甚至会有人因此丧命。 可狩猎是必须的，除了寒季，食物的储存永远是个大难题，肉类很容易发腐发臭，尤其是雨天和雨季，两三天就会发霉，部落里的人都舍不得扔掉，吃了之后轻一点的肚子疼几天，严重的会生病甚至死去。 现在虽说他们三个人也不缺食物，可青九就是闲不下来，时不时的外出一趟，从来没空着手回来过，不是兔子就是野鸡，要不就是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新鲜的野果，或者一筐湿漉漉胖乎乎的菌子。 到最后都不止小满一直盼着他回来了，连纪朗都忍不住回想青九今天会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想到这个，躺在炕上用脚趾头逗弄小猫的纪朗忍不住的有些嘴馋，青九昨天带回来的菌子太新鲜了，煮了汤他难得的喝了两大碗，现在想起来，嘴里还似乎残留着那股鲜味。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一大一小两只馋猫一个翻身都爬了起来，青九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只被收拾干净的野鸡。 将另一个手里提着的一袋子野果递给纪朗。 纪朗伸手接过，又巴巴的看了一眼，青九没背背篓。 打开袋子，给自己和小满一人拿了一个果子出来，用手随便搓了搓就开始啃，确定今天青九没带菌子回来，就问到“今天怎么没采菌子？” 青九拿起案板和菜刀，回了句“没走太远，山上的菌子没有了。” 拎着几样东西到门外剁鸡肉去了，不是他诓骗纪朗，是他们住的这山靠阳面，能吃的菌子确实偏少，而且有一些菌子虽说毒素较轻，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选择去吃。 毕竟这些菌子吃过之后，当时虽然也就难受几天，抗抗就过去了，可时间久了就能感觉的到，身体素质会变的越来越不好。 生长的深山里，在山神的赐福下，从野兽嘴里夺食的人，靠的就是强壮的身体，一旦身体素质降低，体力、听觉和反应能力跟不上，很快就会被狩猎组淘汰，只能去采集组，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之后，这名狩猎者维持生命的主要食物从肉类变成了植物。 这对于一个狩猎者来说，是非常屈辱的一件事。 他们崇尚力量和暴力，以通过自己的力量保护和养活家人为荣。 强大的身体力量是山神的恩赐，但是山神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宠爱，部落里只有一部分人会被恩赐。 可当他们吃了有毒的菌子，破坏了强壮的身体，山神的恩赐会使得他们的生命不受威胁，但同时那些超于常人的能力也会一点一点被收回。 所以青九采菌子，从来只采小时候阿姆带他采的没有毒，吃了对身体毫无损害的菌子，其他的菌子再多，他都不会去碰。 虽说没吃到好吃的菌子，小满和纪朗也没多遗憾，反正等雨停了他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再采一些回来吃就好了。 而且野鸡炖土豆，浇在香喷喷的米饭上，也很香。 采集队也喜欢在雨天和雨后进山采菌子，菌子会比平时大，数量也多很多，这样他们就可以多采集一些晒干，干菌子和干野菜要比肉类好储存很多，寒季没有新鲜食物的时候，部落里都是靠这些干货煮汤熬过去的。 美美的吃了午饭，纪朗上去看了一眼，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明明不是很好闻的味道，却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四周纪朗移植回来的万寿菊原本长的好好的，现在大都被雨水打掉了花朵，就连整个花丛都歪七扭八的半躺着，纪朗过去扶了扶，开过的花朵落了一地，新长出来的花苞却都很结实的抓着枝干，看样子还能再开几茬。 小满吭哧吭哧的背着都快比他大的竹筐，一步一步的从阶梯下面爬上来。 兴冲冲的对着纪朗喊，“朗！去采菌子！” 纪朗把他从最高的一个阶梯下面捞上来，接过来小孩的背篓背上。 “走，怎么采菌子背这么大一个框，不是有小篮子吗？” 小孩牵着纪朗的手，歪着头努力从纪朗蹩脚的发音里辨解出他的意思。 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笑着给纪朗解释，“采很多，吃不完切开晒，以后吃。” 纪朗点点头，懂了，这小孩挺有意识啊，还知道提前储存食物。 当然后来纪朗知道寒季那么长，且小孩经历的两个寒季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之后，对小孩的这个行为表示了理解。 两人正在磕磕绊绊的沟通，青九也拿着铲子背着竹筐上来了。 纪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青九会意，解释了一句，“竹笋出了不少，我去挖一些回来，煮肉很香。” 下过雨的地面泥泞又湿滑，几人就走的慢了一点，还没下山，鞋子上已经全是泥巴，衣服也湿了大半。 好在太阳挺大，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就算衣服湿了也不会冷。 还没到竹林，只是远远的看着，纪朗就看到很多冒出了头的竹笋。 种类还不一样，有冒着黑色小脑袋的，大部分埋在土里的，也有细细长长长到小腿高的。 除了这些笋子，还有很多颜色和形状不同的菌子。 纪朗看到这些菌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这里简直就是云南人的天堂。 第7章 去寻找家人 遗憾的是，他没有一个认识的，只能由小满带着他去采。 小满对于做这件事，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认真，在纪朗都忍不住去看一些形状奇怪或者颜色好看的菌子时，小满的眼里只有两种菌子，一种是白色的胖胖菌，还有一种是泛着一点灰色，表面上有深色的斑点和纹路，叫做灰菌。 其实纪朗觉得这个胖胖菌，有点像之前世界的杏鲍菇，圆圆的柱形，从地里掰下来的时候有着很清脆的“嘣”的一声，还挺解压。 这个菌子他还没吃过，不知道是不是和杏鲍菇一样的脆嫩口感。 灰菌就是青九之前摘回来过，让纪朗和小满都念念不忘的鲜嫩，所以现在两人就重点盯着灰菌捡，没多久，就捡了满满的一筐。 那边青九也在手脚麻利的挖着笋，雨后的泥土松软了很多，看到长的不错的笋子，用铲子拨开两边的泥土，对着笋子根部的位置来一铲子，拎着露出来的部分就能得到一个圆乎乎的笋子，那些细细长长的更不用说了，都很脆嫩，随手一掰都能掰一筐。 两个筐子都满了，但几天没出来的纪朗，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就在林子里四处走走。 不曾想没走几步，突然一脚踩空，下意识低头，被茂密的草丛挡住的地方，被雨水冲出来一个有一米宽的坑，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到底多深。 纪朗看了一眼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抓坑边的野草。 抓住的一瞬间，是温热的大手掌，很是结实。 纪朗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小时候很爱看的古装剧，男主角掉下山崖时被女主角抓住，两人深情对望表明心意，但男主为了不让女主送命，将女主角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刚想代入一下，就被青九一只手拎着提上来了。 纪朗：“......” 两人靠的很近，纪朗虽说思绪乱七八糟的，但也确实受了点惊吓。 这会儿闻着青九身上的香皂味，混着些竹子和雨水的味道，温热的身体像是把这些味道放大的像是有了攻击性，让纪朗安心的同时又有些慌乱。 不想承认自己忍不住想靠过去的慌乱。 感受到靠在身上的人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青九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出声道，“没事了别怕。” 想借此压下自己刚才高高提起的心脏，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纪朗还是安慰自己。 原本离得十来米的小满，也被吓得怔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跑到纪朗身边，双手紧紧抱着纪朗的腿。 一边小声嚷嚷，“吓死我了，这个洞好坏，藏起来了看不到。” 青九听到小满这句话，也觉得这是个潜藏的危险，但是山里就是这样，哪怕在没有野物威胁的地方，藏在深处的坑洞，突然出现的裂缝，还有雨后的泥石流，随便哪一样，都能轻松夺走人类的性命。 把纪朗和挂在纪朗腿上的小满推远了几步，青九捡了个结实的土块扔了进去，好一会儿才听到有落进水里的回声传来。 这坑不止深，里面还有积水，掉下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拿着铲子去收拾这个坑口旁边的草丛，从根部将这些野草铲断，拔下来扔进坑里，周围几米范围的野草都被收拾了。 这样就可以一眼看到坑的位置，防止再有人掉下去，虽说这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 缓过来的纪朗蹲下身摸了摸小满长了点肉的小脸，还是有些瘦肉的脸上大大的眼睛，愤愤的盯着那个大坑。 这事一出，纪朗也没有四处看看的心情了，小满也催着要回去。 青九虽然没开口讲话，但是动作迅速的背起了装着竹笋的竹筐。 一手拎着铲子，一手拎着装满了菌子的背篓。 纪朗：“我是吓了一跳，不是傻了也不是废了。” 吐槽完就去拿青九手里的背篓，青九不想给他，但是又不敢惹他生气。 盯着纪朗看了一会儿，看的纪朗马上要发火了，这才确定纪朗确实没事，把手里的背篓递给他。 几人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河边，把菌子和笋清洗干净之后才回了家。 纪朗把晚上要吃的菌子分了出来，剩下的找了个防潮垫，放在屋顶晾晒上。 他得学着这里的生活方式，居安思危，毕竟没有经历过这里的寒季，就连强壮的青九和乐观的小满，提起来寒季都面色凝重，尤其是小满，想起来寒季的时候，脸上透露着害怕。 青九去抓野物了，晚上吃什么炖肉，喝什么蘑菇汤就看他能带回来什么。 纪朗看天色还早，索性烧了水开始给今天挖回来的笋子焯水。 他还记得第一次吃这里的竹笋的时候，他也没想起来需要焯水，青九他们更没有这样的习惯，一锅竹笋炖野鸡吃的时候，不仅竹笋涩的他舌头发麻，就连鸡肉里都被煮进去了那种苦涩味。 他一口都吃不下去，青九却吃的习以为常，就连小满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涩口的感觉，甚至还能吃出来竹笋的清香，因为从小部落里一直是这样的吃的，晒干的竹笋时是寒季里最多的食物之一，不过晒干之后的竹笋就没有新鲜的这么涩口了。 从此纪朗要求，吃竹笋之前不管是炒还是炖，都要先焯水，从此青九和小满也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用水煮过一次的笋再放进锅里煮就再也不涩口了，只剩下了清脆爽口的好吃。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纪朗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五个月了。 这里的气候有些奇怪，按理说纪朗刚来的时候是春季，现在怎么着都该夏天了。 实际上呢，这几个月温度确实上升了一些，但只是几度，目前完全不觉得炎热，好像和几个月前没有什么区别。 纪朗就有些好奇的问了青九这个“本地人”。 这三个月纪朗的主要任务不是干活了，而是学习他们的语言，白天小满教，晚上和青九练习对话。 从一开始的连比带划鸡同鸭讲，到现在一些基本的日常沟通已经没有问题了。 纪朗问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的气候和他纪朗想的完全不同。 一整个气候轮回分为暖季，风季，雨季，和寒季。 月份计算是一样的，称为满月。 暖季最长，一般是12-14个满月，暖季结束前的两个月气温才会上升变的炎热。 风季是2-3个月，这几个月会无休止的刮大风，适合风干肉类，储存食物。 雨季最短，不会超过一个月，但是雨季要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储存好的食物会发霉，而且很难打到猎物。 雨季来临之后气温会慢慢降低，雨停后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雪。 第一场雪之后就是寒季。 寒季是最难熬的，且时间不固定。 青九长这么大经历了十次寒季，最短的一次6个满月，最长的一次足足十二个满月，那一个寒季部落里降生的小孩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当时的青九也差点没有扛过来。 食物的短缺加上长时间的寒冷，会慢慢磨灭人求生的本能。 坐在炕上和喵崽玩耍的小满，听到青九提起寒季，不由得打哆嗦。 长大了不少的喵崽感觉到了小满的不安，歪着脑袋蹭蹭小孩的手心。 看着这段时间长了不少肉，甚至还长了个头的小家伙一脸对寒季的畏惧，纪朗觉得搬家的这件事必须开始打算了。 虽说按青九说的算了一下，现在是暖季的第六个月，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寒季刚过去一个月，离下一个寒季还早。 原本这里就是个临时居所，如果没有遇到青九和小满，他可能早早就去找更适合生存的地方了。 这里离水源太近了，虽说也方便了他们，但是潜伏的危险也很多。 没多纠结，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青九。 “我打算换个更适合生存的地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青九愣了一下，“去哪里？” “具体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想这几天走远一点看看。总能找到更好的地方。” 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是真到了青九说的寒季，这怎么烧都不暖和的炕，还有寒季里由于饥饿变得更加凶残的野物，都是潜在的危险。 青九低头想着什么，纪朗也没打扰他。 转头却看见抱着喵崽的小满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走过去摸了摸小孩的头，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小孩紧张兮兮的开口，“朗，你要走嘛？你也不要我们了吗？” 纪朗疑惑，“我肯定要带着你们啊!” 而且这个“也”是什么意思啊？ 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青九，纪朗突然反应过来。 “你们是不能离开这里嘛？” 青九也走过来安抚的摸了摸小满，“不是的，但确实有一些情况。没关系，我来解决。”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突然拉起纪朗的右手双手握住，单膝跪下，额头抵在纪朗的手背上。 这个仪式和一开始刚来的小满一样。 纪朗赶紧拉他。 “你这是干嘛？” 青九站起来，并没有说话，眼神里有很多东西，纪朗看不懂，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他的坚定。 “我知道一个地方，我们可以搬去那里，但是，不是只有我和小满，还有我的家人……” 青九和小满都来自于离这里只有三天路程的部落，是青九从小生长的地方，也是他认知里最大的部落。 因为他们会一种其他部落都学不会的技术，烧陶砾，可以把这种东西烧制成锅，碗，武器，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坚固耐用，在周边的部落里很是受欢迎，所以慢慢的被称为陶砾部落。 其他部落的人会拿各种各样的东西来交换陶砾制品，有的是用盐巴，有的用毛皮和肉干，或者好储存的食物。 有一些部落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交换陶砾制品，会拿年轻的女性来换，因为寒季的存在，小孩的存活率很低，所以年轻，生于能力强的女性在部落里很受欢迎。 而被换来的女性，有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也可以在生下孩子后再找其他人成为伴侣。 还有一些小部落会从很远的地方来投奔陶砾部落，这样日积月累，部落人数多起来的同时，关系也变得复杂。 小满的阿父是首领的儿子，叫鹰九。 青九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还被分在一个狩猎队里。 小满的阿姆叫亚，是其他部落换过来的，在生下小满后，离开了鹰九，又选择了部落里一个叫黑十六的青年一起生活。 而黑十六在来陶砾部落以前，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性格有些桀骜，对于年龄已经有些大的部落首领不是很服从。 寒季刚过去的时候，部落里安排8-10人的小组去部落的领地范围内进行巡逻和驱赶，把一些大型或者成群结队的食物动物赶出部落的采集范围内，因为一般进行采集的都是老弱妇孺，这样可以降低他们采集的危险性。 而青九和鹰九所在的小队这次的出行很是倒霉，先是有两个队员在狩猎时摔伤了腿，后又在打算回程时被一群在寒季饿疯了的野狼袭击，几人拼死才杀退了狼群，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回到了部落。 不幸的是，鹰九的伤势过重，回去昏昏沉沉的发了几天高烧就在某一天夜里悄悄的在山洞里死去了，留下了刚经历过两个寒季的小满，还有身体不好，脾气暴戾，不依靠儿子根本无法生存的阿姆。 鹰九的阿姆和阿父在一起没多久便分开了，鹰九的阿姆身体本就虚弱，生下鹰九之后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到后来只能待在山洞里看着小满，完全没有了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吃的食物和用的毛皮全靠鹰九一人在外面狩猎分到的。 虽说鹰九的阿姆和首领分开了，但是鹰九是首领的几个孩子里最强壮的，首领一直想把位置传给他，也最看重他，所以鹰九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很大。 黑十六趁着首领因为鹰九的死伤心难过时，领着以前部落的一伙人推翻了首领，杀死首领后自己取而代之，并且以青九伤势过重为由把他从狩猎组除名，实际上黑十六的心底已经认定青九也离死不远了。 当然，即便青九的伤好了他也不怕，他们崇尚武力，大部分首领之所以能成为首领，靠的就是自己的拳头和号召力。 如果醒来的青九有这样的能力，黑十六也认了，哪怕失去性命。 青九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对周遭的事情一无所知，在他回到部落的第二天，他的哥哥果七便带着家里身体比较强壮的几人，去了离他们部落几天路程的药石部落里换退烧药了。 所有人都在劝他们放弃这件事的，青九不一定能坚持到他们回来，他的伤口太大，又出了很多血，慢慢的就会伤口开始发臭，肉体一点点的被坏掉的血肉侵蚀，直到慢慢死去。 但是果七和阿姆都很坚持，他们不能放弃自己的家人。 只是没想到果七离开部落没多久，黑十六突然杀了首领，而且这个人非常独断，崇尚武力到了极致，对于没办法再给部落里创造价值的老人和需要大人来养着的孩子很不屑。 甚至开始对部落里的老人进行驱赶。 青九的阿姆砾就在被驱赶的行列里，哪怕砾曾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女猎手，现在还是部落里手艺最好的烧陶人。 实际上砾的年纪并不算大，她的烧陶手艺还有勤快的性格，让她即便在失去了伴侣之后，也依旧能够富足的养育她和伴侣的几个孩子。 但是黑十六这些人可不管这个，毫不留情的驱赶着他们觉得没用的人，蛮横的赶走住在山洞里的原住民，然后理所应当的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砾不想自己和孩子们幸幸苦苦积攒了这么些年的毛皮，粮食，工具还有武器被这些人霸占。 在一天晚上，收拾好行李，带着家里还剩下的女人和小孩离开了部落。 砾本想带青九一起走，又担心长途跋涉会让青九的伤口更严重，而且在野外他们也没办法去保护青九，反倒是青九身上伤口的血腥味，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所以只能留下他。 几天后换药回来的果七等人发现山洞里只剩下昏迷着的青九，还有被砾拜托着照顾青九到果七回来的丰。 丰年纪还不到进狩猎队，只是一个半大小子，身强体壮，虽说现在还派不上用场，但再长一段时间，肯定是一个很好的狩猎者，所以黑十六留下了他。 而且他是砾的三女儿飒十的伴侣的弟弟，与他们一家子都很熟悉，彼此都很信任，是值得托付的人。 果七等人了解了情况，都很担心阿姆和家人，便拜托丰继续照顾好青九，一小队人打算又出去寻人。 出发之前，正好看到原本一直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的小满被黑十六一伙子人发现，被拎着从洞口扔了出来，有一个人还笑嘻嘻的说不要摔死了，当成两脚羊养着，边说还边砸吧着嘴感叹，小孩子的肉最嫩，可惜这只有点太瘦了。 因着鹰九和青九的关系，果七对鹰九也很熟悉，自然也见过他的孩子小满，这时候看到小满被这样对待，当即就冲上去和黑十六他们打了起来。 黑十六一伙人多，但是也在果七他们身上占不到便宜，尤其是飒十，别看是个姑娘，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格斗技巧，但是力气大的出奇，每一招都下了死手。 打到后面黑十六等人也怕了，叫了停，把小满给了果七让他们处置，原本要走的果七他们却犹豫了，如果他们这样走了，按着黑十六这群人的性子，不可能善罢甘休，没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这些人就冲进山洞里杀了青九和小满。 果七犹豫了一会儿便决定带着青九和小满一起走，几人出了部落之后也冷静下来了，带着一个重伤的，和一个小的，确实不好走，更不要说找人了，索性在附近找了个安全隐蔽的山洞，留下丰来照顾两人，等果七他们寻到了其他家人安置好了，便回来接他们几个。 好在这山洞离部落不远，一般不会有大型的野兽在部落附近出没，相对来说危险低了很多，只要隐藏好行踪不被部落里其他人发现告诉黑十六就好。 丰这个孩子也是机灵，能一边从部落里跑出来照顾青九和小满，给他们带水和吃食不被人发现，一边还能在部落里和黑十六等人周旋。 青九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天，换回来的退烧的草药管用了，他的伤口也没有再一步恶化，加上本身强大的体魄，竟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某天醒来察觉出来不对劲，丰两天没来了，虽然自己说了他可以自己找吃的和水，但是丰时不时的还是会来看一下，会帮着青九敷药。 青九叮嘱好小满不要出声，乖乖在山洞待着，用石头和木头堵了山洞口，只留了通气口，自己摸到部落里去看什么情况了。 进了部落没在丰原来的山洞里找到他，当然也没人顾得上询问他怎么好了还回来了，因为部落里完全乱起来了，黑十六杀了首领的方式不光彩，大家本来就不服他，更不要说他这些天领着人在部落里即抢又赶的，部落里的冲突不断，原本就有矛盾的，不服新的首领的，被欺压到不得不站起来反抗的，分成了好几波势力。 这也方便了青九，他摸到首领原来的山洞时，听到里面男男女女的笑声，讨论着他们一伙人像是狩猎一般去抓一个“叛徒”，没成想却被对方跑了，听着那些描述，青九的脸上难看了几分，这所谓的“叛徒”应该指的是丰，也不知道丰具体的情况怎样。 冲突就是这时候突然爆发的，几波势力拿着骨刀和陶砾烧的武器拼杀了起来。 也不知道黑十六这人是自大还是自信，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用着首领的身份对这些冲突进行镇压。 杀红眼的人群看到他们这些罪魁祸首，自然也不会放过，手里的武器毫不犹豫的劈了下去。 黑十六这人到底还是有点能力的，手底下有几十号人很听他的话，看情况不对劲，他让手底下的人护着他往山洞撤离。 青九早早就握紧骨刀在路上等着他了，这人和他并没有什么正面的冲突，但是前首领的死，鹰九的孩子差点被杀，他的家人被驱赶，还有不止所踪的丰，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黑十六脱不了干系。 青九的伤还没好全，加上对方的实力也不弱，还有几个亲信拼死护着。 这场生死搏斗他赢得不算容易。 当黑十六的骨刀刺伤青九的腿时，青九的骨刀也刺穿了黑十六的心脏。 毕竟他是陶砾部落最强的狩猎者之一，哪怕受了伤。 杀了黑十六以后，没有管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十六的伴侣亚，也就是小满的阿姆，还有到处都在吵闹的部落，青九离开了部落，去山洞里等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丰回来。 伤药也用完了，他只好抱着小满开始去寻找丰和家人。 可原本他背上的伤就没好，再加上这么一折腾，又飞快的发了炎，而他又不知道家人具体去了哪里，拖着受伤的身体找了几天之后，就再次支撑不下去倒下了。听完这些的纪朗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觉得青杀人不对，毕竟不能以现代的三观来要求原始社会。 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少了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很多人都是靠本能活着。 纪朗还是庆幸，还好他最先遇到的人是青九和小满，他们虽说有些生活习性上比较原始，但是已经有了基本的家庭观和羞耻心，不会轻易残害同类，也不会把同类当作食物，而且比纪朗想象中的更信任血缘和伙伴。 两人沉默了一会，纪朗有些急的开口。 “那你现在是打算先去找家里人吗？他们会不会出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早点去找。还有丰......” “没事的，我哥哥果七，和妹妹飒十，还有她的伴侣西十都是很强的狩猎者，他们一定会找到阿姆他们，在部落外面活下去也不会很难。至于丰，我离开前在部落外面寻过。”青九摇了摇头，当时的自己受了伤，自己身体就出了问题，找人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些血迹，不算多，但是也不确定是不是丰的，部落里那段时间太乱了。 纪朗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听你说起来丰这孩子应该挺聪明的，没准去找了果七他们。你怎么不早点去找啊？”纪朗又问了一遍。 青九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说，一开始是自己受着伤，加上又没办法沟通，后来......这人确实让他放心不下，这人在野外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察觉不出来周围潜伏了多少危险，他一想到自己走了之后这人带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满，很可能要独自面对危险，万一出了事，他回来之后怎么办？ 况且他也不是完全没找，他的脚力快，平时出去狩猎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有时候出去一整天就是去了稍远的地方寻找有没有果七他们留下的讯息，他们之间有特殊的标记方式，他找不到熟悉标记就自己留下新的标记，这样如果果七他们打猎的时候看到，就会知道他在附近了。 这次下定决心要去找家人，一是因为他和纪朗一样，也觉得这里不是一个适合长期生存的地方，想带着家人一起走，二是因为附近山里隐藏的大大小小的危险，被他驱赶的驱赶，消灭的消灭，这样他离开一段时间也能安心。 青九开口，“一直在附近找但是没什么发现，还得往更远的地方找。” 纪朗点点头，“那你有什么大致的方向吗？” 青九道，“我先回部落附近，果七应该会留下标记，循着标记就能找到他们。” “咦？那你受伤的时候没找到标记吗？”纪朗问道。 “那时候果七他们走的急，应该没来得及留下标记，如果后面他们回没有找到我，一定会留下标记的。”青九回答。 顿了顿，又开口，“找到了他们，我想带着他们一起走，可以吗？” 纪朗看着眼前这个平时沉默果断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转变，一开始什么都自顾自的男人，变的很听他的话。 纪朗知道，青九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只是性格沉默，但实际上聪明又敏锐，察觉的出来纪朗的与众不同。 莫名其妙变的完整的衣服，隔一天就多出来几个的土豆，还有好像用不完的工具，更不要说这些东西本身，不论是材质还是用的方式，即便是陶砾部落这样的大部落，也是闻所未闻的。 见纪朗没讲话，青九接着说到，“我去把他们安顿好就回来。” 纪朗怔了一下，心里有一种微妙的触动感，青九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同意，他就安顿好家人和他一起离开，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坚定的选择过。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去和家人一起吗？”纪朗问他。 “想，但我更想和你一起生活，而且我已经向山神起誓了，这辈子都会追随你。”青九的眼神变的坚定了起来。 原来刚才那个仪式是这个意思。 纪朗没忍住的笑了笑，“好吧，你什么时候出发？早点把他们带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想了想又说，“只有靠标记找吗？过去这么久了标记还不一定在的。” 青九也难得的笑了笑，这个答案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晃了晃脖子上的哨子，“我和果七还有特殊的口哨声当暗号，现在有了它，声音可以传的更远。” 其实青九大概能推测到家人的位置，当时离开的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毫无意识的乱走，只是不确定他们一定在那个方向，也就没有顶下具体回来的时间。 青九离开后的第一个晚上，纪朗抱着熟睡的小满，失眠了。 以前没救小满和青九回来的时候，他什么都靠着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青九现在走了，就像是带走了他的定心丸，让他回想起了一开始刚穿过来住帐篷里时的恐惧感。 自嘲的笑了笑，纪朗想着青九坚定的选择了他。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哪怕是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得知父母各自有了更小的孩子后，也渐渐地把对他的疼爱分成了好几份。 纪朗十岁以前，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爷爷奶奶住在山里，他从小就在山里跑着玩，到十岁之后性子野的两个老人根本管不住。 所以爷爷奶奶给父母打了电话，但他们以在国外工作忙回不来为由拒绝了爷爷提出的将纪朗带在身边的提议。 后来是姥姥姥爷打电话来，说他们好赖在城市里，教育条件好，让纪朗到他们身边去。 野惯了的纪朗自然不愿意，连哭带吵的闹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被爷爷送上了去城里的大巴车。 到了城里上学的纪朗，没有意外的被同学欺负了，给他起“乡巴佬”的外号，扯他的本子，时不时的还来嘲笑他。 纪朗也不是能忍耐的性子，每次都冲上去和人打成一团，最严重的一次，打掉了同桌原本就松动的两颗牙。 明明不是他挑的事，甚至他的身上还被打出了好几块青紫。 可当他看着天天怼的病人抬不起头的姥爷，低着头向对方赔礼道歉时，那一刻他突然开始懂事了。 往后就是按部就班的上学，时不时的无视来找事的同学。 直到他高一那年暑假，好多年没回爷爷奶奶家的纪朗，到家后却发现家门紧闭，问了邻居才知道，爸爸回来接爷爷奶奶去国外看身体了。 在邻居乱七八糟的询问声中他才知道，和爸爸回来的不是妈妈，而是另一个外国女人，还有一个三岁的妹妹。 原来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 两家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后来他只能去姑姑家借宿。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骑着从邻居家借来的自行车，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些冷静和坦然，仿佛能让他放下所有的烦恼。 好像是被所有人抛弃的他，突然找到了可以让他依托的东西。 自此骑行变成了他最喜欢的一件事。 他把所有的假期都放在这件事上。 第8章 还有些不习惯 然后…… 然后他就穿越了。 遇到了青九和小满。 让他原本漂浮在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心找到了可以安定的地方。 他也不是毫无所知，自己心思的转变，还有青九眼里炙热的欢喜。 只是他分不清，自己对于青九，是真的喜欢吗？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带给他安全感的人是青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去依靠和信赖这个人，这是喜欢吗？还是单纯的雏鸟情结呢？ 他没办法像青九那样，不避讳自己眼里的喜欢，直接又热烈的去注视着自己喜欢的人。 更多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闪躲的。 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的时候，他在青九面前是有些来自未来的傲慢感的，他觉得自己有现成的工具，受过高等级的教育，有着比这人多了几千年的知识储备，再不济自己还有金手指，不至于落魄到满身的伤痕，慢慢的等着死去。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纪朗的第一感受就是，在青九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的野外生存技巧就变的有些不够看的了，说不值一提那倒也不至于，毕竟自己的技巧也能让自己在原始森林里生存下来。 但当纪朗到处挖陷阱还只是偶尔才能找到野兔野鸡的时候，青九只靠自己的速度就能追到野兔，预卜先知般的知道兔子会往什么方向跑，甚至能靠着小兔子钓鱼执法般的抓一窝兔子。 比起来纪朗的傲慢，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谦和，纪朗提出来的新奇的建议和看法，会沉下心去思考和接受，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原住民就强硬的去否定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对于纪朗拿出来的工具，有着好奇和敬畏，愿意主动去学习和开发用处，学习能力强到纪朗都有些惊讶。 纪朗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青九，是吸引着他的，但是也不能否认，他们之间是有一些认知上的偏差的。 最重要的是，由于家庭的影响，纪朗对于他们部落里那种伴侣换来换去的传统很是害怕，他希望的是，两个人可以携手走过一生。 当然并不是说，出了什么事都要容忍着不分开，而是在一起之前，两个人都认定彼此，都能把对方当作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伴侣去看待。 他能感受的到，青九现在对自己的喜欢与好奇，但是后面如果青九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自己的一切对于他不再有吸引力，他还会这样喜欢自己吗？到时候如果对方要求分开去找新的伴侣，自己能承受的住这些吗？ 一边唾弃自己磨磨唧唧又一边胡思乱想的一晚上，睡醒也不知道几点了。 纪朗伸手胡乱摸了摸了枕头旁边，想找一下手机看看时间，来回呼啦了好几下才想起来昨晚把手机放在门口的凳子上了。 索性喊了一声，“青九，开下灯。” 没反应。 难道是声音太小了？那大声点。 “青九！开灯！” 还是没反应。 迷迷糊糊看着堆在旁边的被子，青九要是起了被子肯定是叠了的。 奇怪了，这人今天怎么睡这么死。 纪朗揉了揉眼，自己爬起来摸到墙上的手电打开。 等眼睛适应过来，看着旁边卷成卷的被子，反应了过来。 青九没在，被子是他昨晚身边没人，实在睡不着卷着假装人还在的。 ...... 人的习惯真可怕。 转过头，小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纪朗，这会儿看纪朗看过来了，才说道，“朗，青没在家。” 纪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躺了下来。 “我忘了哈哈哈。”有点子尴尬。 顺手把小孩捞进自己怀里，“青九和你爸......嗯......阿父是好兄弟，那你应该喊他叔叔的啊。怎么一直喊名字？” 小满挠挠头，“叔叔是什么？阿父和阿奶都喊青，我也跟着喊的呀。”没有人告诉过他对于和阿父同一个辈分的人要喊叔叔。 在离开部落之前，他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个永远黑咕隆咚的山洞。 纪朗愣了一下，他们现在还没有辈分的概念吗？ 不应当啊，阿父和阿奶不就是辈分嘛？ 想了想还是说，“叔叔的意思就是青九和你阿父一样，会照顾你，别人也知道你是青九家的小孩。” 纪朗感觉自己在说废话，不知道小孩能不能懂。 小满倒是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那我想当朗家里的小孩可以吗？” 纪朗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捏了捏长了肉还泛着高原红的小脸蛋，“当然可以啦，你可以喊我叔叔，也可以喊青九叔叔。” ““那我就是两家的小孩了，要是朗和青是一家就好了。”小满苦恼的说。 纪朗脸有点烧，一家......也不是不行。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赶紧打住，“咳，两家也好啊，这样就有更多的人保护你了。” 小满一拍手，开心了，“对啊！嘿嘿，那我是不是就不用饿肚子了？” 心疼的拍了拍被他放在肚子上的小孩，“以后都不用饿肚子了，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了。” 小孩高兴的想打滚，又想继续待在纪朗怀里，小脚丫子开心的晃了两下。 他以前好想赶紧长大，不想当小孩子，想自己去打猎，这样阿父带回来的食物不够的时候，就不用看着阿父饿肚子了，也不会在阿父出去打猎的时候被阿奶边骂边抢走吃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当小孩子也很好，不过还是想赶紧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朗了。 想成为强大又可靠的狩猎者，和青一样。一大一小这一折腾，也不困了，就起来吃早饭。 煮了几个昨天摸回来的野鸡蛋，煮了肉末粥。 这野鸡蛋比鸡蛋小了两圈，壳泛着青色，吃起来和纪朗小时候吃过的土鸡蛋差不多，蛋黄的颜色偏深，带着一点点咸味，没有鸡蛋的腥味，配上榨菜和肉粥，很是开胃。 原本塞在包里差点被遗忘的两包榨菜，被他翻出来也有一个月了，要不是担心过期，纪朗恨不得每天刷两包，赶紧实现榨菜自由。 青九走的时候就带了十几包，也不知道够不够吃，纪朗对榨菜没什么感觉，之所以买也是骑行路上懒得做饭或者条件不允许的时候拿来对付一下，倒是青九第一次吃到这个的时候，对于这种咸咸脆脆的东西很感兴趣。 尤其是听到纪朗说榨菜还有酸菜可以自己做，还能放很久的时候，更是表示要是纪朗会做的话，他想学，不用纪朗动手，告诉他怎么做就可以。 纪朗要说自己会吧，还是有点子心虚的，小时候跟在奶奶身边，酸菜和腊肉什么的，每年奶奶都会做，他看了好多次了，对于怎么做很是清楚，只是毕竟没亲手做过，真自己动手的时候肯定会出问题。 想到这个，纪朗也顾不得惦记青九在路上的吃食问题了，山上别的野菜还需要找一找，但是蕨菜是到处都是的，小时候有年春季他见过奶奶腌制蕨菜，正好可以摘些回来试试，而且腌蕨菜也是纪朗见过最简单的了，用的料也只有蕨菜和大量的盐。 现在的问题是纪朗没有瓦罐，用什么腌制才是问题，铁锅肯定不行，会被腐蚀的，塑料的矿泉水瓶长期被酸性物质腐蚀也会产生有害的物质。 可以先用塑料瓶试试能不能做成功，少做一点。等青九找到了家人回来了，可以和他们学习一下怎么烧陶砾制品，到时候烧些咸菜罐出来。 也顾不得考虑青九在路上的生活怎么样了，纪朗收拾好锅碗瓢盆，背着背篓和小孩就出门摘蕨菜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之前早起出门，纪朗还会给小孩把他的皮毛马甲给披上，现在完全不用，穿个薄长袖就可以了。 太阳刚刚出来，山上的草木被映的自带背光柔光效果，山上很安静，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平时也很沉默的人，但纪朗牵着小满，心里涌起来一阵又一阵的寂寞，就连平时絮絮叨叨的小满，今天也少言少语的。 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能这样，那人才走了一晚上，纪朗觉得现在的自己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人呢。 长舒一口气，“小满，咱俩来比赛吧？” 小满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纪朗，“比赛？比什么呀！”明明还什么都不知道，语气里已经带着兴奋了。 纪朗笑着指了指边上的蕨菜，“比咱们谁等会儿谁摘的蕨菜多，怎么样？” 小满嘟嘟嘴，“可是我是小孩子哎，肯定没有朗摘的快！”有些不满，但也不没说不比。 纪朗假装苦恼的继续说，“那我摘这个还要弯腰也很费劲啊，你一抬手就能摘到，比我容易呢。” 小孩点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好吧，那赢了有奖品吗？” 小满依稀记得，自己之前看过一次部落里的两个人比赛打猎，奖品是和一个比阿姆还要漂亮的女孩子一起生孩子。 可是他不想要女孩子，自己还是小孩子呢，肯定生不了小孩子。 纪朗没想到这小子还能想到奖品，想了想说，“奖品？奖品就是算你厉害。” 小满撇撇嘴，这算什么嘛，不过还是想比赛的，有些勉强的答应了一句，“好吧。” 纪朗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直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说，“逗你玩的，你要是赢了给你吃糖好不好？” “嗯嗯！好好好！” 小孩瞬间眼睛都亮起来了，甜甜的东西对于小朋友来说，有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纪朗的包里有一小袋水果糖，他用金手指又刷了不少，但是很少给小孩吃，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社会，保护牙齿和刷牙这些原住民都是没有概念的，小孩一嘴的小乳牙，不知是因为小时候不自觉的舔歪了还是牙没长牢固就开始啃肉，有些歪歪扭扭的，而且因为长期不刷牙，看上去也不是很坚固。 青九那些大人还知道吃过饭之后用水和盐巴清理口腔，但小孩子，尤其是像小满这样，阿父经常在外狩猎，卫生情况根本没人管。 这几个月纪朗每天早晚都要盯着青九和小满，用自己拿备用牙刷刷新出来的牙刷，一秒都不能少的刷牙三分钟。 所以糖自然也不会多给小孩子吃，这就导致了吃过一次水果糖的小满，对这个酸酸甜甜，还有一种香香的果子味道的小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听到奖励是自己想吃的糖，小孩立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纪朗好笑的说到，“那我喊321，咱们就一起开始，二十分钟之后结束。” 小满并不懂分钟是什么意思，不过反正有朗在呢，他说什么时候停自己就停。 拿出来电量又变回百分之八十二的手机，定了个二十分钟后的闹钟。 “三！” “二！” “一！” “开始！” 别看年纪小，小满手里的动作却不慢，细胳膊细腿的，倒是灵巧，力气也不小，掰起来蕨菜动作干净利落。 一开始还存了让让小孩子心思的纪朗，这会儿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小孩了，胜负欲也被激出来了。 两人一个盯着高一点地方的，一个盯着低的地方，也没什么冲突，雁过拔毛，二十分钟还没到都各自掰了小半篓了。 手机闹铃响的时候，还很投入的纪朗和小满都被吓了一跳，两人手里动作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都笑出了声。 纪朗看着小孩背篓里明显比自己少一些的蕨菜，糟糕，想着收手让让小孩的，太投入了忘记了。 倒是小孩看到纪朗放在地上明显比自己的背篓里高出一截的蕨菜，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事，本来他就是小孩子嘛，虽然吃不到糖有点遗憾。 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纪朗，“我输了，不吃糖了。” 本来良心就在备受谴责的纪朗，“......”你要是不用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真的信了你不想吃了。 当然最后纪朗还是以即便输了比赛，但是小满帮助他摘了很多蕨菜的名义，奖励了他两颗草莓味的糖。 小满也很懂事的只吃了一块，剩下一块要给纪朗，纪朗表示自己还有很多，让他留着过几天吃。 然后这颗草莓糖，就被小孩当宝贝一样收进了纪朗给他的小袋子里。 他有了一个自己的百宝袋，里面装着纪朗给的小零食，他们在山上摘回来的野果晒得果干，还有他的小弹弓，漂亮的羽毛和石头，明明没几样东西，但是纪朗和青九忙的时候，小孩也能自己坐着玩大半天。 让小孩待在家里和喵崽玩，纪朗自己去河边清洗刚背回来的蕨菜。 比起来之前一个人外出的诚惶诚恐，总是担心从哪里突然蹦出来个野兽什么的，现在的他相对来说沉着冷静了很多。 有了在野外生存的经验和直觉，最重要的是，青九走之前在附近的山里摸索了好多次，驱散了很多潜伏在暗处的危险，一般来说，大型的野生动物，都会有自己的领地意识，很少会有大型动物闯进别的领地。 这里出现过一只大老虎，可能还残留着老虎标记的气味，相对来说安全一点。 不过纪朗也不敢大意，手里动作迅速的收拾着蕨菜，时不时的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一点点的把蕨菜的老茎和花叶部分摘除，绒毛刷干净，好在他们摘的不多，处理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完事了。 甩了甩蕨菜上的水，把处理好的蕨菜装在背篓里，回家。 腌制之前需要静置控干水份，照旧是放在屋顶的防潮垫上。 留了些新鲜的拿回小屋，烧热水焯了一遍，过凉水之后切段，混着辣椒和野葱，一盘清炒蕨菜就好了。 野葱的香味浓烈，混在蕨菜脆嫩的口感里，带着些许辣意，很是下饭。 可惜没机会炼一点猪油，只能用他自己带的豆油炒了，要不然更香。 昨天没吃完的半盆炖鸡肉也被纪朗热好，家里的饭桶不在，纪朗就没敢多做，午饭就两个菜配着米饭也吃了个满足。 第二天一早，惦记着腌蕨菜的纪朗又自然醒了，醒了之后拍了拍旁边的被子示意对方开灯。 反应过来之后默默的爬起来自己开了灯，然后瞪着旁边卷成卷的被子发呆。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明天不能还干这事吧，怎么总是忘了这人没在，习惯真是可怕。 屋顶的蕨菜早起的时候因为雾气还有些潮湿，前些天下了雨，这几日每天早起的时候雾气都很浓。 纪朗在山腰上，看着弥漫在山里的雾，十几米外的草木都看不到，这样下山还是有点危险的，看来这会儿不适合去打水，屋里的两瓶水应该也够做早饭用了。 回屋里一看，小满也醒了，坐在炕上揉眼睛呢。 纪朗做饭，小孩就自己乖乖的拿着洗脸盆蹲在过道里刷牙洗脸。 屋顶传来噔噔噔的动静时，纪朗还在翻炒着锅里的土豆丝。 一开始纪朗以为是小满跑上去了，还疑惑今天着小孩怎么敢自己上去，探出头正要喊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还蹲在过道里呆呆的向上看着的小满。 以及眼神的余光里那只黑色的大型犬。 卧槽，这么大只野狗！ 纪朗连忙伸手去拿门后的斧子，还没来得及，上面的野狗已经跳了下来冲着小孩扑过去了。 根本顾不上思考，纪朗也扑了过去试图将小孩护在身下，只是他的速度和狗完全没得比，甚至因为脚底的杂物，直接狼狈的摔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小孩被大狗扑到在了身下，脸盆被打飞，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纪朗要急死了，手里甚至没拿到武器，跳起来就要去抓大狗的脑袋，手还没够到，就听见了小孩咯咯的笑声。 “猎风！别舔我的脸了，我刚洗干净！哈哈哈好痒......” ？猎风？ 纪朗懵了，这什么情况，这狗子是认识小满嘛？想到了一种可能，纪朗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屋顶，没有人，也没有其他声音。 再下来时小孩已经起来站起来了，靠着大黑狗，一下一下的摸着它的脖子，关系很好的样子。 纪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吓死我，原来你们认识，我以为是野狗要咬你。” 小满安抚的揉了揉因为纪朗显得有些躁动和警惕的大狗，小跑到纪朗面前，牵着纪朗另一只垂下的手。 “这是猎风！是阿父和青养的猎犬，他很乖的，你来摸摸！”说着就牵着纪朗走到狗子身边，“猎风你乖乖的哦，这是朗。” 猎风是个有眼力见的聪明猎犬，当然明白小满是在给它介绍这个陌生人，主动示好的走到这人腿边低下头蹭了蹭。 纪朗伸手摸了摸，软软热热的毛皮，虽说刚从山里跑来，毛皮有些湿了，但意外的手感很好。 这狗子有点像纪朗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细犬，四肢很长，不同于纪朗以前看到过的短毛，猎风的是个长毛细犬，使得它看上去不是那么瘦，甚至有些健硕。 小满叽叽咕咕的给纪朗讲着关于猎风的事情。 原来猎风是上一个暖季的时候鹰九和青九出去狩猎的时候捡到的，当时猎风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家伙，狗窝被其他野物袭击，狗妈妈拼死也没有保护住自己的几只孩子，只有小小的猎风受了伤但是不致命，躲进了狗窝的最深处，没有被野物吃掉。 青九发现它的时候，小家伙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听到有动静也顾不得危险了，嘤嘤嘤着冲过来对着青九穿着草鞋的脚啃了一口。 可惜牙都没长齐，自认为用尽了全力的一口下去，连个印子都没咬出来，还啃了一嘴沾在草鞋上的泥。 部落里也有不少人养猎犬，在外狩猎的时候能帮不少忙，尤其是寒季的时候，有时候大家发现了猎物却被厚厚的雪地阻碍行动的时候，猎犬却能来去自如的帮着抓猎物，连狩猎队都找不到食物的时候，猎犬自己都会外出寻找猎物，自己填饱肚子，甚至有些猎犬还会带食物回来，所以狗这种动物在部落里很受欢迎，除了个别的人，大部分人对它们都很友好，把它们当成自己的伙伴和队友，再饿也不会起了吃狗肉的心思。 就这样，青九就把这个一见面就啃了自己一口的小家伙带回了部落，正好他们的狩猎小队还没有猎犬，暖季不缺食物，可以好好的把它养大。 狩猎队经常外出，猎风就会被托付给在山洞里的人，小满太小了需要一直待在山洞里，这样的情况下，一人一狗就玩到了一起，有时候鹰九的阿姆偷偷打小满，猎风还会去护着，革命友谊也就慢慢的建立起来了。 怪不得猎风一看到小满这么激动，合着是“发小”啊。 不过这家伙怎么找上门的？难道是青九在路上找到了它，让它先回来的嘛？ 正在动脑子的纪朗吸了吸鼻子，怎么一股糊味。 猛地一拍手，“啊！我的土豆丝！”早饭从蛋饼卷土豆丝，变成了蛋饼卷糊了的土豆丝和榨菜。 纪朗给猎风热了一点昨晚的面条，混了些肉汤，也不知道它吃不吃。 猎风嗅了嗅，舔了一舌头，味道有点奇怪但是还能接受。 就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在山里闻着青九的味道，还有一丢丢小满的味道，它一点都没耽搁，连夜循着味道跑过来的。 现在正饿了。 猎风呼呼的吃起来了，纪朗就坐下和小满吃早饭。 暴风吸入般的吃完一盆子面条，猎风到门口过道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纪朗看了一眼连面汤都舔干净的盆，很是欣慰，昨晚和面的时候没注意，用的平时的用量，结果剩了一大半，本来还挺发愁这些剩饭要吃多久，他是真的不爱吃剩饭。 这下好了，走了一个饭桶，又来了一个新的。 “呼嗬......呼.....”没几秒就传来的呼噜声。 纪朗，\"......\" 小满，\"......\"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悄悄的笑了。 秒睡，看来真是把猎风累到了。 晾干的蕨菜被纪朗切成几厘米长的小段，撒了盐搅拌一下静置一段时间，这样就可以先把水分杀出来。 因为用的是塑料瓶腌，没办法消毒，纪朗往塑料瓶里倒了些白酒，盖好盖子上下摇了半天，保证每个角落都被白酒光顾过之后，才把瓶子里的酒倒了出来。 最后再把沥干水分的蕨菜段装进瓶子里，为了保险起见，封口的时候纪朗又在瓶子里加了一点白酒。 屋子里常年不见光，随便放哪里都可以，担心靠近炕和灶台两边的温度高，纪朗直接把瓶子放到柴房去了。 从柴房回来的时候发现，呼噜声打的飞起睡得很惬意的猎风醒了。 正站起身抖着身上沾上的泥土和枝叶呢。 纪朗蹲下身，帮它摘了摘藏进毛发里的枝叶，猎风就很乖的坐下，一点也不排斥。 好像是能察觉到纪朗身上散发的善意。 纪朗摘了几下，猎风身上沾上的泥土已经凝结成了一缕一缕的小土条，牢牢的扒在猎风的长毛上，就停手了，这摘不下来。 拍了拍它的头，“走，等会儿咱们直接去河里洗洗。” 原本坐在炕上玩的小满听到这句话，立马抓着炕边的架子溜下来，太好了可以出去玩了。 纪朗擦了擦手，看到已经自己在穿鞋子的小满，笑了一下。 再懂事还是小孩子呢，爱跑爱跳的年纪，平时不会主动提外出，但是一听到大人说要出去就立马开心的不行，这样一直把他拘在小屋子里真不是个事，到了新的地方，一定要建个院子出来让他玩。 一手提着几个矿泉水瓶子，一手牵着小满，小满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竹筐，里面装着毛巾和香皂。 猎风在前面跑的飞快。 快中午了，太阳晒得有些热了，正好都去洗个澡，可惜喵崽一早就出去玩了，不然也抓来洗澡。 已经半大的喵崽最近很是忙碌，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经常是出去就是一整天，风尘仆仆的回来，有的时候一爪子的泥就想往炕上跳，被纪朗抓住揍过好几巴掌。 现在学乖了，到家先蹲地上给自己舔毛，舔干净了再上炕，纪朗每次看它毫不犹豫的舔掉身上沾的泥都很好奇，这家伙不觉得土味奇怪嘛。 纪朗不会游泳，也不敢带着小孩去水深的地方，两人都站在浅滩上，水位只没过了小孩的膝盖，猎风倒是自顾自的游到河中间去了，还一扑一扑的，偶尔像个鸭子一样钻进水里。 找了个平坦的大石头坐上去，感受着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腿，一下一下的，很是自在惬意，要不是这石头坐久了膈的屁股疼，纪朗感觉自己能在这里坐一天。 山里今天没风，温度也不低，太阳烤的纪朗光着的背都微微发热。 旁边的小满弯下腰，捞一把水然后往小肚子上蹭一下，其实手里的水早就漏完了，有点好笑。 纪朗拍了拍旁边空着的石头，“小满来这，我给你洗后背。” 小满踏着水噔噔的跑过来坐下，纪朗捞着水一点点的打湿他的头发，河水还是凉，纪朗不敢直接给小孩把头放进河水里，万一感冒了就糟糕了。 第9章 回来了！ 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小满的头发很细软，但是还算浓密，泛着微微的黄，有些自然卷，之前没有被好好修理过，像是被人简单粗暴的用不算锋利的刀子割过，长短不一的，这几个月长了不少，长一点的已经到耳朵下面了，平时为了不挡眼，纪朗会给他头顶扎个小啾啾。 现在散开了能直观的看到真的长了不少的头发，纪朗决定回去就给小孩理发，他自己的头发现在也是一团糟，以前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修一下的短寸，已经长到被自己在脑后拿布条绑住了。 也不是没想过让青九帮着剪剪头发，只是纪朗看到过他拿着骨刀三下五除二的就给自己割了个狗啃发型，实在是没有勇气让他也这么给自己“理发。” 但是任由头发一直长也不是个事，等青九回来了还是教教他怎么用剪子修头发吧，到时候凑合一下，实在不行也只能和青九一样，顶着狗啃发型了。 真别说，青九那发型，看久了还真有一种野性的美感，这几天没看到心里总是觉得缺了一块。 纪朗叹了口气，怎么又想到这个人了，还自己给自己洗脑，居然还想一起顶着狗啃发型。 一边心里唾弃着自己一边给小满洗澡，小孩身上的皮肤最近长开了一些，没之前那么黑了，也光滑了，这让纪朗很有成就感，小孩被他养的很好呢。 正胡思乱想着，猎风突然扑腾着过来，溅起的水花能直接给纪朗洗个头。 纪朗：“......”别逼我吃狗肉。 猎风一点山雨欲来的知觉都没有，继续往纪朗和小满旁边扑腾，藏在水下的狗嘴里还呜呜咽咽的。 纪朗以为它被什么咬了，忙站起来往猎风旁边走了两步，却被已经离开深水区能站起来的猎风扑到，背后的石块膈的他两眼发黑，伸手推着猎风，还没开口训斥，就被狗嘴里衔着的鱼尾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声音响的都有回声了。 ...... 旁边站起来的小满呆住了。 知道自己闯了祸的猎风也呆住了。 整个山谷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河水流动的声音。 纪朗，“很好，中午就吃狗肉火锅，用鱼汤煮！” 被纪朗凶狠的眼神吓到，猎风夹着尾巴衔着鱼跑到岸边去了，真可怕，感觉多待一秒这人就要揍它了。 小满忙跑过来扶起纪朗，看了一眼纪朗光裸着的背和小腿，有几块被磕青了，还好没有流血。 纪朗还没说话，小家伙就噔噔的跑到猎风旁边，小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大狗子的耳朵，甚至可以说是抚摸。 “猎风你坏，打你！朗很脆弱的，你要注意一点！”说完还邀功般的转头看着纪朗，一副我帮你教育过它了，你不要怪它的样子。 纪朗，...... 脆弱？ 说的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我真是谢谢你们兄弟俩。 当然，中午的狗肉火锅没吃成，鱼汤炖的奶白奶白的，很是鲜美，加上煮好的野菜和自制的土豆粉，再来一点榨菜，一碗口感丰富，味道鲜美的鱼汤土豆粉就做好了。 这土豆粉也是纪朗之前看视频的时候学的，土豆切成小块，蒸熟之后压碎，再加面粉和成面团，擀成面饼切细条，用手一根根的搓圆下锅煮熟。 煮好的土豆粉微微透明，既有韧性又q弹，吃起来很是筋道爽口。 两人坐在屋里吃的开心，猎风蹲在门外，看着脚底一大盆的煮青菜，水煮，甚至没加一滴鱼汤。 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生而为狗，我很抱歉，狗命真苦，呜呜呜呜。 午饭后纪朗出来看一眼，饭盆里的青菜被供的乱七八糟的，但是分量是一点也没减少。 猎风也不在门口，估计自己出去找吃的去了。 纪朗把端在手里的鱼汤和饼放回了锅里，准备午睡。 小满蹲在炕角，从架子上找到了装着药的包，取出来了里面的红花油。 他记得之前不小心崴了脚，朗给他抹了这个味道奇怪的药，抹上之后热热的，很快就好了。 朗背上有几块已经青紫了，可以抹点这个药。 纪朗躺上之后，旁边的小满蹭过来，“朗，我给你涂药吧。”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红花油。 没想到这孩子还记得红花油在哪里，背上的伤纪朗自己看了，就是磕的重了淤青了，不疼，但是小孩都来给他上药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趴好，感受到小小的手软软的在自己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抹着药，困意慢慢就涌了上来。 小满认真的给三块淤青都揉了一遍药，听到纪朗均匀的呼吸声，歪着脑袋看了看，发现他早就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把红花油放回包里，也乖乖躺下闭眼睡觉。 鼻尖都是浓烈的红花油味，手心也因为药油的作用微微发热，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今天真的好开心啊，猎风来了，还出去玩了，吃了好吃的土豆粉和鱼汤，小朋友很满足。 睡着了嘴角都带着笑意。 门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猎风回来了。 纪朗拿出来手机看了一眼，快三点了，不想起，青九走了之后总觉得好无聊，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门外的声音有点闹腾，纪朗坐起来喊了一声。 \"猎风？你干嘛呢？\" 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传来。 糟糕糟糕，喵崽回来和猎风对上了。 这不高低得来个世纪大战。 纪朗赶紧下炕穿鞋，拉开门发现，它俩都没在门口了。 跑上去一看，喵崽弓着背，虎视眈眈的盯着一旁的猎风，浑身上下充满了攻击性，一副领地被侵占的样子。 猫爪子甩得飞快。 猎风的鼻尖上被抓了道血痕，眼神委屈，明明那么大块头却一直被追的后退着，直到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 纪朗，\"......\"行吧，太看得起你了，还以为怎么着也势均力敌呢，没想到没几回合你就这个鬼样子了。 眼看喵崽还要扑上去抽嘴巴子，纪朗赶紧安抚的摸了摸它背上竖起来的毛毛。 “好了好了，没事，这是小满的小伙伴，不是野狗。”其实心里暗爽，好喵崽，不愧是我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喵崽，立马就给我报了仇。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又萌又凶，真能干！ 但是做家长的，对亲生的和半道收养的面上不能太偏心。 安抚好喵崽，又去拍了拍了猎风的脑袋。 甚至为了安慰猎风受伤的鼻子，还分了半盆鱼汤给它。 这让原本安静下来已经在舔毛的喵崽又生气了，蹲在凳子上喵呜喵呜的骂了半天。 纪朗：我就当听不见吧。 炕上已经醒了的小满，“哈哈哈，喵崽生气了，真好玩。” 小家伙你长点心吧，你是没看见它刚才扇的狗毛乱飞的样子，纪朗真怕喵崽过去再给他梆梆两拳。 喵·小霸王·无敌铁拳·崽的形象，现在已经深刻的留在了纪朗的脑海里。 猎风要是能说话，知道了纪朗此刻的心情，大概也要铿锵有力的跟上一句，俺也一样！ 有了这一猫一狗的闹腾，日子过的快了起来。 青九回来的时候，纪朗正带着小满在山谷里摘杏子。 是这山里最常见的一种果子，有点像脆一点的杏子，但是核很小，比成熟的杏子酸一点，纪朗索性直接管这种果子叫杏子。 纪朗站在树上，挑着那些已经发黄的摘，树下的小满提着小篮子捡纪朗丢下来的杏子，旁边的猎风不知道在地里刨什么，尘土飞扬的，喵崽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这种集体活动它是从来不参与的。 突然半个脑袋还在土里的猎风直起身，对着山下大声汪了一下。 纪朗被这突然的一大声吓了一跳，在树上喊道，“怎么了猎风？砸到你了？” 猎风却是已经起身了，往前跑了两步又觉得不能丢下这两个人，就开始焦躁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短促的汪一声。 察觉出来不对劲的纪朗赶紧从树上跳下来，把小满拉到自己身边，拿起来放在一旁的斧子防身。 屏住呼吸听了一会，没什么动静。 猎风是越来越急了，两只爪子飞快的挠着地面，尾巴甩得快的像是要起飞了。 嗯？ 尾巴摇成这样，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啊。 想到了什么，纪朗的脑海里有根弦突然绷直了发出了“嗡”的一声。 震得他有些恍惚和不知所措，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测一般。 “嘟——嘟——”山下传来了哨子的声音，是他们之前约定过的频率。 小满听到声音，高兴的抓起纪朗的手，“是青回来了！青回来了！” 也顾不得其他了，纪朗抱起来小满，“走，猎风！” 猎风根本不用他喊，看他抱起来小满的时候就已经窜出去了，跑的飞快。 ...... 纪朗无语。 好在猎风还没有被重逢冲昏了头脑，往前跑一段就停下来等一下。 还算这段时间没白喂，要是不要一直汪汪汪的催就更好了，我只有两条腿，跑不了那么快，纪朗的心跳的愈发的快了，只能试图用吐槽去转移一下注意力。 十几天了，他想到要见到那个人了，脸上和心里都泛起来一股热意，隐隐还有些激动，还有股莫名的羞涩......有点唾弃自己用到这个词，但是不能否认，此时此刻，这个词是贴切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脚下的速度却是一点没放慢。 直到他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青九，喊了一声才看到青九身后的一群人！ 旁边的猎风早就冲过去，青九听到狗叫的时候就觉得像是猎风的声音。 这会儿看到冲过来的猎风，也很高兴，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找到这里的。 只是他现在确实没有心思陪猎风玩，随手抓了两下大狗子嘴边的毛毛两下，就将它推给身后的丰。 自己加快速度往山上下来的纪朗身边去了。 猎风：？ 纪朗看到冲到自己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上去来一个大大的熊抱。 只是被眼前的青九柔和的，带着微微的笑意与思念的眼神盯着，纪朗感觉自己也陷进去了，贪婪的看着对方。 如果眼神能够实质化，那他们现在怕是被千丝万缕的线缠绕在一起，打了死结，怎么也分不开。 有那么一个瞬间，纪朗心里已经在呐喊，去他妈的雏鸟情节，去他妈的终身伴侣，去他妈的！....老子要立刻马上的和这个人在一起，最好是能直接啃上一口。 青九看着这张让他在外十几天一直牵挂着的脸庞，还有这人眼里的热烈和依恋，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只是身后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安置，这个地方也不是个好地方，他不能立马向对方表明心意。 粗糙的手掌缓缓的触碰着对方温热的脸颊，纪朗像是回应他一般，轻轻的蹭了蹭。 还在纪朗怀里的小满：怎么气氛有点奇怪，让我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青！我和朗都好想你啊！”边说还边往青九身上扑。 青九还在摩擦着纪朗脸颊的手微顿，抽回手掐了一把小孩的脸颊。 小满捂着被掐疼的脸，立马缩回纪朗怀里告状，“呜呜，朗，青掐的我好疼。” 青九看过去，被纪朗瞪了一眼，无辜道，“我没用力。” 纪朗，“你摸我脸之前刚摸了狗嘴！”还是一只不久前还在土里拱来拱去的狗嘴！！ 青九：“......”赶紧把手往兽皮衣服上蹭了蹭。 “你现在蹭有什么用？是嫌弃我还是嫌弃小满？！”纪朗气极。 又忍不住用眼神剜了青九一眼。 这么一闹腾，原本还有点暧昧的重逢完全变了味。 暧昧的粉色泡泡全变成了圆鼓鼓的气球，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喷青九一脸辣椒油。 “我错了。”青九立马举起双手投降，这还是纪朗教给他的，那时候他还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用到这样没有骨气的动作。 身后一群已经跟上来人的，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这还是那个从小到大面无表情，沉迷寡言的青九吗？ 纪朗看着这一群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把怀里的小满放下，看着人群里年纪最大和青九有着几分像的女人，猜想这应该是砾了。 “欢迎你们。”纪朗开口，微微笑着。 砾立马走上前，手窝成拳头的样子，放在心口的位置，“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谢谢你愿意接纳我们，愿山神的赐福永远陪伴着你。” 跟在砾身后的人没有开口，却都不约而同的做了这个动作，甚至包括一个还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子和抱着他的女人。 看的纪朗心惊，单手抱孩子，甚至怀里的孩子还在动来动去的，也不怕掉下来啊，虽然看上去抱的很稳当。 这个很是正式的动作，还有略显“官方”的话语，让纪朗有些不知所措。 求救般的看了一眼青九。 青九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是部落里流传下来的传统，代表着感谢和臣服。 做完这些的砾，指着站在地上靠在纪朗腿上的小满问道，“是满吗？鹰九家的满？” 小满往砾旁边走了走，“是我，砾阿奶。” 砾一脸慈爱的看着小满，又看着纪朗说，“你把他养的很好，壮了很多。” 青九抱起小满，“走，先回去在说，不要在这里待在了。” 纪朗，“你先带他们回去，我摘的果子还在山上没拿。” 青九抓住他的手，紧紧扣住，“晚点我们一起去，先回去。” 纪朗象征性的挣了几下，没挣开。 心里又是一股动荡的热流，也紧紧的扣住了青九的手。 两人走的很近，有意无意的，身体总会碰撞在一起。 心照不宣的撩拨。 被丰按住动不了所以没办法去蹭青九的猎风：呜呜呜主人把我忘了是吧？ 快到家的时候，纪朗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这个屋子太小了，装不下这么多人啊。 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一大家子离得不算太近，还在小声说这话，纪朗就悄悄和青九咬耳朵，“这么多人，屋子太小住不下哎。” 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青九的耳垂边，再一点点蔓延到脖颈上，像是带了钩子般，勾的青九喉咙发紧，根本没听清这人在说什么。 纪朗看旁边的人抿着嘴，还在直直的往前走。 ？ 什么情况，出去一趟耳朵出问题了？ 停下拽了拽青九的手，青九停下转过头，本来忍住没吞下的喉咙间的干涩，在看到纪朗微张的唇瓣后还是没忍住。 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青九才开口问，\"怎么了？\" 纪朗这才注意到他泛红的耳垂和脖子，想到自己刚才凑那么近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掩饰般的移开了视线，回头示意，“我是问屋里那么小，你家里人住不下怎么办？” 青九抓住他的手紧了紧，牵着纪朗继续走，“住帐篷就行。” 他走之前和纪朗讨论过要是搬到别的地方，路上他们是住帐篷还是住山洞，最后商定还是尽量找山洞住，实在找不到好的地方了再住帐篷，但为了以防万一，纪朗还是刷了几顶出来。 屋顶的平台也够大，搭几顶帐篷的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纪朗想了一下，也住不了多久，估计休整几天就要出发了。 青九没带着这一大家子进屋子里，而是直接在平台上安置，找了两个防潮垫先放着让他们坐着歇息。 他们对这个软软的东西很感兴趣，一个个好奇的打量着，还讨论着这是什么制成的。 纪朗则带着青九回屋子里搬帐篷，顺便烧上水，给这群风尘仆仆的人煮些热汤喝。 看着本来抱着小满的青九，这会儿抱着一大捆支架往外走，开口问他，“小满呢？” 青九抬了抬下巴示意阶梯上面，纪朗走了两步看过去，小满拿着他的宝贝“百宝袋”，掏出自己的小弹弓，给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炫耀呢，猎风也一脸好奇的围着他们转悠。 纪朗笑了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小伙伴，有人一起玩，终于有点小朋友的样子了。 青九将要用到的东西都搬了出去，教了果七他们怎么搭帐篷。 纪朗自己蹲在灶台面前填柴火，青九拎着一大块用大树叶包着的东西进来。 “这什么？”纪朗问道。 青九一边拆一边回答，“早上在路上抓的鹿。” 纪朗探头看过去，好大一块，“这我们的小锅也煮不下啊。” “我切一部分下来煮汤，剩下的拿上面去烤了吃。”青九说着，伸手去够纪朗放在灶台旁边的刀。 手臂贴着纪朗的肩膀过去，纪朗耳边的细发一下下的扫过他的手臂，有些略微的痒意。 青九喉咙发紧，心里的痒意更浓。 纪朗看他胳膊从自己肩膀上伸过去一会儿了还是没拿到菜刀，以为他够不着，就去帮他拿，手刚抬起来就被一只大手覆住。 先是轻轻的抓住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了几次，后面又不满足的用力捏住。 纪朗总觉得他捏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他整个人，有一种从头到脚的麻苏感将他包裹住，脚像是踩在云端上，飘飘忽忽的。 “朗！我可以把糖分给他们吃吗？”突然从门口蹦跶进来的小满打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纪朗像是清醒过来一般，打了个激灵，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该死该死，差点被美色诱惑。 门外的小满总觉得这次青回来之后，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在山下的时候是这样，刚才也是。 尤其是青，为什么用一种很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啊。 小满困惑。 纪朗起身，有些尴尬的搓了搓头发，露出来红的有些艳丽的耳朵，看青九还盯着他一动不动的，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赶紧上去烤肉吧，我都饿了。” 青九“嗯”了一声，这才拎起还没切的肉和菜刀，去外面剁肉了。 长舒一口气，饿倒是还不饿，主要是和这人一待在一起，就有种干柴遇到烈火，一点就要着了的危机感。 从驮包里翻出来一大包糖，抓了一把给小满，“去给小伙伴门分吧。”想了想又抓了一些，“大人也分。” 小满开心的点头，“嗯嗯！” 纪朗戳戳他点的像个啄木鸟的小脑袋，“不准多吃知道不？” 小满低头把糖往裤兜里装，“知道了，要保护牙齿。” “去吧。”纪朗说道，又想到了什么一样，“等等，外面的大家你都认识吗？” 小孩想了想，苦恼的说，“不是全都认识的。不过.....不过丰全都认识的！我可以问他。” 丰？咦？是之前照顾青九和小满的孩子啊。 还好他没事。 纪朗想了想，“那小满你帮我多给丰两颗糖，让他来帮我个忙好不好？” “好哦。”答应的飞快，爬楼梯的小腿也倒腾的飞快。 没一会儿，小满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下来了。 两人乖乖的站在屋子门口，小满对着屋里在把切好的肉下锅的纪朗喊道，“朗，我带丰来啦。”纪朗扇了扇屋里从灶台里冒出来的烟，对他们招手，“进来坐吧。” 小满和丰进来，乖乖的坐在树墩做的凳子上。 丰对这个屋子很感兴趣，看上去不大的屋子拜访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物品，看起来乱乱的，却都好新奇，尤其是墙上亮亮的东西。 但是也没敢直接打量，而是看似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灶台，实际上用余光偷偷看。 纪朗见他这个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看上去是个机灵孩子，眼睛又圆又大，很深的双眼皮，瞳孔颜色是浅棕色的，偏西方化的长相，已经过肩了的长发被胡乱的扎在脑后。 要是白一点，妥妥的西方油画里的小少年，不过偏棕色的肤色又给他添了点野性，立马变成了另一个风格的小帅哥。 尤其是身上穿的应该是豹子的毛皮，配上他的瞳色，还有自来卷的长发，像个刚化形的小豹子精。 正要开口问他，看到了门外露出来的一小截穿着草鞋的小脚丫。 探头过去一瞅，是刚回来的时候小满一起分享百宝袋的小孩，八九岁的小孩子后面还跟着一个晃晃悠悠光着脚丫的小豆丁，扶着墙站着。 都是一脸好奇。 第10章 这叫接吻 然后整个场景就变成了三个小孩排排坐着，目不斜视，其中一个怀里坐着个不老实的小不点，一直好奇的看来看去，瞅到屋里什么好玩的没见过的还呀呀的嚷嚷着。 这场景让纪朗觉得自己像个托儿所老师。 纪朗其实不是很擅长和小孩子相处，本来他喊丰来，只是想让他给自己介绍介绍这群人。 结果现在这样，让他有些为难。 拿了些自己晒的果干放在几个孩子面前，示意他们吃，“这是我自己晒的，味道不好，就是个零嘴。” 丰忙摆手，“我们不饿。” 他们没有零嘴的概念，只觉得饿了才该吃东西，况且刚还吃了那种甜甜的小豆子，一看就很珍贵。 小满已经习惯吃零食了，小大人一样的，把果干分成几份分给他们。 这才进入正题，纪朗问丰，“我听青九说了你后来和黑十六那些人起了冲突还受伤了，怎么跑掉的？” 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就是看青九喝水不方便，想拿个陶罐给他装水用，走到部落外面就和黑十六的狩猎队碰上了，他们猜到青九在附近，就逼问我......” 看他不配合，狩猎队里就有人拿起骨刀要杀了他。 察觉出来那人的杀意，丰假装改变主意，说愿意带他们去。 黑十六就派了一伙人跟着丰去找青九，剩下的人回了部落。 丰从几岁的时候就在部落外面跑了，对附近的地形熟悉的很，反倒黑十六的那些人，到部落里时间不久，部落外有的地方还没来的及去探索。 也是那群人实在自负，想着十多岁的小屁孩还能有胆子反抗他们，跟着走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陷在沼泽里出不来了。 丰趁乱跑了，但是没敢直接回山洞，躲在山里暗暗观察，那群人在沼泽里折了三个，气疯了，一直在附近找了他四五天，后来还是部落里其他人找来，好像是部落里出了事。 要不然丰感觉自己可能会被饿死，躲避处的草根都被他翻出来吃了。 只是千辛万苦回到山洞才发现，青九和小满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离开了。 他也不敢到处跑了，一直待在山洞里，饿了就外出找些野菜或者抓点小动物什么的。 十几天之后果七和丰的哥哥西十才找回来。 看到短短二十来天瘦的快脱相的丰吓了一跳。 问清楚之后，几人又偷偷回部落里查看，部落里彻底乱了，黑十六死了，好几股势力头子都想成为新的首领，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已经有很多人受伤甚至死亡。 打听清楚青九曾经回来过，还杀了黑十六离开了。 果七他们也没耽搁，一起回到了家人们新的落脚地。 几个月来，一直在到处寻找着青九。 只是这一大家子看上去人很多，实际上的战斗力只有果七和西十飒十这三个人。 果七也不敢离开家人去很远的地方寻找弟弟。 纪朗听完这些，心里有些感慨，果然就算是时代不同，人对于权力的欲望都改变不了。 哪怕是在这种条件苛刻，活下去都不容易的恶劣环境里，都不忘内斗。 锅里的肉汤已经隐隐有香味散出来了，纪朗赶紧让丰给自己讲一下这一大队伍人的名字和特征。 要不等下分汤的时候连名字都不知道。 除了最好认的砾，队伍里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之前采集队的兰，身形娇小，不是很健壮，是屋子里被抱在怀里的小豆丁的阿姆，也是果七的伴侣，具体什么样子她一直站在后面，纪朗也没看清。 另一个女人是青九的妹妹飒十，个子很高，五官英气立体，短短的头发，像是自己拿着不是很锋利的刀割的，长短不一有些凌乱，是部落里少有的女性狩猎者。 这个妹子纪朗有印象，虽然站在人群里没吭声，但表情凌厉，很引人注目，围着一件兽皮衣，露出来的胳膊和腿，都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比纪朗都多，看上去非常可靠。 她的伴侣西十，是丰的哥哥，一个相对瘦弱的男人，当然，只是在这群里人里相对瘦弱，实际上还是要比纪朗强壮的。 西十具有部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感知能力，对所有的气味和声音，还有温度和湿度都非常敏感，在部落里可以预测天气变化，外出寻找猎物时可以当向导，是部落里很多狩猎队都想要争夺的存在。 果七纪朗也是一眼就看出来是哪个了，比起青九修长的身形，果七更为高大健硕，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粗犷，浓眉大眼的，应该是随了他父亲的长相。 青九就随着砾的长相多点，五官轮廓更加精致一些。 纪朗想到果七和兰站在一起，有点几年前在网上看到的最萌身高差那个意思。 这夫妻俩，哦，这里的人叫伴侣，这伴侣俩的孩子就是小豆丁川，一个降生在寒季的小崽子，由于在寒季生产，保暖条件又差，导致兰的身体现在也不好。 好在果七提前准备了很多柴火和毛皮，让兰的身体没有太大的损伤，好好的将养着，慢慢也会好起来的。 小小的川身体状况随了阿爹，在难熬的寒季里也依旧健康的活了下来。 抱着川的是砾最小的孩子，也就是青九的亲弟弟，梧。 梧的长相也是随了砾，还没长开，脸上没有青九的那种攻击性，看上去有几分稚嫩可爱，纪朗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小时候的青九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再想想现在的青九，有种奇怪的反差萌。 梧还小的时候，阿父就因病痛死了，是阿姆和哥哥姐姐们一直将他带大的，所以对哥哥姐姐的感情很深，青九找到他们的时候梧真的很开心，哥哥没有和阿父一样在外面悄悄的死掉，不仅伤好了还活了下来，所以梧心底对于救了二哥的纪朗，很是感激。 丰这孩子的表达能力真的强，每个人的特点和性子都给纪朗讲了一遍。 纪朗也没想着一下子把一群人摸透，就是大致了解一下，心里有点数。 毕竟这些人要和他一起开始生活了，如果是在过去的环境里，他还可以慢慢的通过相处互相了解，但是现在这样的生存条件，有时候甚至要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谁，他多少要摸清每个人的脾性。 好在这群人里没有黑十六那样，不把人当人的存在，要不然纪朗真的没办法和这样的人长时间待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被暗搓搓的捅一刀。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纪朗抬头，是兰。 兰本就有些窘迫，看到坐在梧怀里嘴里还吧唧吧唧的嗦着什么的川，更不好意思了。 小声的开口，“那个......小孩子乱跑，我就去帮了一下忙，他就下来了，我这就带他上去。”语无伦次的。 纪朗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小孩子在屋里还安全点。” 看兰有点尴尬的站在门外，又说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兰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饭快好了，纪朗索性让她带着几个孩子先上去吧。 屋顶上烤肉的香味传来的时候，锅里的汤也已经炖的很香了。 不等纪朗喊，青九就自觉地下来把汤和碗一起端了上去。 纪朗也从屋里拿了十几个大土豆上去，埋在了烤肉的火堆下面。 加了干菌子的鹿肉汤又香又鲜，肉质细嫩、瘦肉多、熬的软烂脱骨，菌子干吸满了汤汁，有菌子的鲜又有肉的香，混在一起一口下去都能爆汁，加了些许纪朗自己带来的调料，这种味道让以前只吃过加了盐的煮肉的大家忍不住赞叹。 尤其是丰，像个小马屁精，坐在纪朗和小满旁边，边吃边嚷嚷，“这个肉好香好软啊，一点也不费牙。” 那是自然啊，这里的人吃肉，只要是煮熟的就行，很少在意口感，饿的狠了的时候，甚至还会生吃。 而且本身在山里，海拔偏高，水都不一定是烧开的，更不要说把肉煮的很烂了。 纪朗这肉是用高压锅煮的，压了四十分钟，所以才能这么软烂。 跟着纪朗小半年，烤肉技术也直线上升了很多的青九，一路回来没少给大家展示自己的“厨艺”，今天的烤鹿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也没引起大家的讨论。 倒是纪朗埋的土豆烧的焦味散出，引起了果七他们的注意。 这种软糯绵密，带着焦香，就连牙齿不好的砾都吃的很容易，而且吃了一大个就有了饱腹感。 西十有些激动，“这种食物是在附近挖的吗？”他在部落里负责外出时帮大家寻找食物，自己本身对于好吃的食物也很喜欢，这样的食物之前是没有见过的。 纪朗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讲。 倒是坐在一旁的青九开口，“不是，这是纪朗自己带来的。” 想来青九之前也给他们讲过纪朗的神奇之处。 闻言西十有点丧气，“好吧，要是这附近能挖出来，我们寒季又可以多一种食物了，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种食物很好储存而且储存时间应该挺长的。” 纪朗还是有些惊讶的，怪不得这人刚吃了一口土豆就呆呆的坐着不动了，还问他要了一个生土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推测出来的，但是确实很准确。 纪朗思索了一下开口，“其实这个东西叫土豆，我们可以自己种植，很好养活，产量也很高的。” 西十和青九都探究的看过来，西十问，“种植？产量高？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他们还没有种植的概念，纪朗就解释道，“种植就是我们自己清理一块土地出来，用种子把植物种上，自己照顾好直到这些种子长大成熟，这样我们就不用漫山遍野的去找去挖，直接在我们自己的地里挖就可以，而且每年都能种，种多少也由我们说了算。产量高就是我们用少量的土豆可以种出来远远高于种子数量的土豆。” 这对于西十包括在场的其他人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他们还停留在所有食物来源都来自于野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可以自己种植。 自己种植......那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在外忙忙碌碌寻找很久还是没有收获，意味着他们有了一点最基本的保障。 此刻除了纪朗，所有人都在想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 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纪朗继续说道，“种植不仅仅是可以种植土豆，我们可以种植所有能找到种子，生长周期快的食物。” 这时已经被土豆折服的丰开口，“朗，你有土豆的种子吗？”他喜欢这个食物，想自己种。 纪朗举起手边刚刚西十研究过的生土豆，“土豆在气温升高的环境里，本身就会发芽，发芽之后就可以种了。不过......种植这件事是很累人的，而且收成不一定会好。” 西十了然的点点头，“这我们明白，每一轮的天气都不一样，一些野外能找到的食物，再过一轮就很难找到了，有时候过了好几轮才会再出现。至于累人，我们都不怕，打猎采集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们愿意分一些时间在种植上。我们可以先种一些土豆，平时收集到的种子也都留着，慢慢去种植。” 纪朗还挺佩服他的，接受能力这么快还能想到这么多，不愧是感官敏锐的人。 察觉到纪朗看着西十的目光有些热切，本来坐在纪朗旁边西十对面的青九，默默的挪到西十旁边，并且出声把西十赶去照顾梧和砾。 纪朗，“......” 一伙子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这会儿吃饱喝足了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总共搭了三顶帐篷，砾带着两个小孩，梧还有丰睡一顶，果七和兰带着自己的小孩睡一顶，飒十和西十睡一顶。 除了坐在外面放风的果七，其他人都进帐篷里睡去了。 飒十和西十的帐篷里已经传出来隐隐的呼噜声了，另外两顶帐篷里还有小孩兴奋的咿咿呀呀和惊呼声。 小小的川对于这个颜色鲜艳，摸上去又软又滑的东西很感兴趣，伸着自己的小短手一下又一下的去够旁边的篷布。 兰忙抱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这帐篷一看就很珍贵，万一抓坏了怎么办？别看小孩子个头小，这力气随了阿父，可是一点都不小的。 旁边帐篷里的梧和丰也兴奋的有些睡不着，梧倒是还好，这孩子性子比较老成稳重，就算心里兴奋也不会表现的很明显，旁边的丰明明比梧大一些，却像川一样，好奇的默默这里碰碰那里。 青九坐在屋外的阶梯上，轻轻安抚着趴在旁边的猎风。 猎风不计前嫌，兴奋的吐着舌头用脑袋蹭青九的大手。 纪朗哄着小满睡下，青九脸上虽没有疲色，但是十几天的长途跋涉，身体肯定很累。 “你去炕上睡一会啊，坐外面干什么？”纪朗轻声催他去睡。 青九摇摇头，“我不困。”发现纪朗没打算睡觉就继续问他，“你去干嘛？” 纪朗说道，“早上摘的果子还有斧子在山上，我去拿回来。” 青九起身跟上，“我和你一起去。”眼神热烈，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又像是只想一直看着眼前的这人。 纪朗，我可不信你只是单纯的想和我去拿东西。 猎风跟在屁股后面颠颠的要一起去，被青九赶回小屋外面守着了。 大狗子有些郁闷，趴在门口，一只爪子捂着鼻子，眼神往上看着，可怜又委屈。 青九不为所动。两人肩并肩的走着，时不时触碰在一起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紧握在一起了。 纪朗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在烧起来了，鼻息里全是青九身上的味道，明明两个人挨得够近了，还是忍不住想贴的更近。 刚才吃饭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纪朗又生出来一些很难以言说的羞涩，理智上想要逃离，实际上却越靠越近。 感到身边的人越走越慢，青九轻笑一声，报复性的低下头凑到纪朗耳边，“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热带着湿意与缠绵的气息萦绕在纪朗的耳边，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战栗。 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两人靠的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要纠缠在一起。 交织在一起的视线，暧昧又火热，至于刚才青九说的什么，纪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被热情又直接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睛盯着，纪朗觉得自己刚刚掩饰住的羞涩又涌了上来，还带着些许恼意。 伸手去推眼前这让人生气的人，根本推不动，小山一样，恼火的拍了两下这人的肩膀，腰却被结实的胳膊箍的更紧了。 温热的胸膛贴在一起，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纪朗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般的抬头，双手捂住青九耳边的脸颊，将这人的脑袋往下拖了拖，抿紧的唇贴了上去，不满足的吸允了几下，趁青九还在愣神，又轻轻的啃咬了一番，最后甚至伸出舌头逗弄般的舔了下。 似乎这样呆呆有趣的青九让纪朗心情大好，似笑非笑的轻声问，“知道这叫什么吗？” 青九难得的反应慢半拍的伸手摸了一下还残留着热意，因为纪朗的吸允现在有些紧绷的嘴唇，后知后觉的开口，“叫什么？” “这叫......接吻。”说完也不顾还在回味的某人，从他箍紧的臂膀里钻出来，快步往山上去了。 忍不住想呐喊，脸涨的通红。 啊！啊啊！！他在干什么啊！！！ 如果时间能回到两分钟之前，他一定给那个冲动的自己浇一脑袋凉水冷静一下。 又羞耻又尴尬！还这叫接吻，天呐，好想死。 还在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纪朗，突然脚下一空，被拦腰抱着起来转了个身。 ？？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青九的背上了。 青九呼吸急促，脚步难得的有些凌乱和急切。 这人撩完就跑，他现在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发不出来的邪火。 烧的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焦灼。 恨不得把这人按着揉搓一顿。 想到这，作弄般的捏了捏他托在手里肉肉的屁股。 纪朗被他捏的又气又恼，生气的在他肩膀上啃了一口咬住。 “嘶-”听到背着他的人疼的直抽气，纪朗才撒完气般的松开了牙齿，留下两串清晰整齐的牙印，还隐隐渗出一点血。 有点心疼的摸了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人走了他的心好像也被带走了，整天魂不守舍的，做什么都会想到这人。 可是他回来了，他既高兴又委屈，像个被这人捏在手里的河豚，一言不合就气鼓鼓的想发火。 被他摸的浑身燥热的青九，脚下跑动的速度更快了，出声叮嘱道，“趴好，头趴在我肩膀上别直起来。” 纪朗这才发觉不对劲，“你怎么下山了？你带我去哪里？” 青九安抚的颠了颠他，“带你去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因为他的速度太快，纪朗觉得自己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头埋在青九的肩膀上，热度透过衣服的布料传过来印在纪朗的脸上。 这一刻，青九要带他去哪里，去做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就想这样趴在青九背上，听着自己和这人的心跳像是交响乐一样交叉着咚咚作响。 好像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很久，纪朗终于被青九放了下来。 脚落地的瞬间，他还没来得及的看周遭的环境，就被一把拽住躺倒在青九的怀里。 耳朵贴在胸口，听到的心跳声要比贴在后背上响很多。 鼻尖是青九身上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花香，纪朗这才看到，这是一大片开的很漂亮的花，紫色的黄色的，混成一大片，很是梦幻。 纪朗压下心口想要翻出来的甜蜜，装作好笑的说，“又不是女孩子，还喜欢这种.....” 还没说完的话被青九一个翻身堵到了嗓子里，现在变成他躺在花里，青九附在他身上，一只手撑在纪朗耳旁，一只手轻轻的抚着纪朗脸上的碎发。 像是撒娇一样轻声开口，“我还要。” 纪朗被他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的欲望激的发颤，“要......要什么？” “要接吻。”话音还没落，纪朗的唇就被轻轻咬住。 一开始是没有章法的轻咬和舔弄，慢慢变成有些急躁的啃咬。 纪朗微张着嘴，灵巧的舌勾着青九在他的口腔里探索。 这人强大的学习能力完美的体现在了方方面面，没一会儿主动权就完全倒向了青九那边。 纪朗被他像是解恨般的吻了很久，久到纪朗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开始发麻，还带着微微的刺痛，应该是破皮了。 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推开依依不舍的青九，捂着嘴巴坐起来，“不亲了不亲了，嘴巴要疼死了。” 青九有些不满足，但还是顺着纪朗的意思起身，拉开他的手看了下被蹂躏的红艳艳的嘴唇，手指轻轻给他擦拭粘在嘴边的唾液。 眼神认真又热切，纪朗觉得自己又要陷进去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没有脑子，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像是被青九提在手中的提线木偶，由着对方随意摆弄，还忍不住心里欢喜。 青九捧着纪朗的脸，在额头上又轻轻吻了一下，“纪朗，这些天我好想你。” 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部落里像他这般大的人，基本上都找了伴侣，有了小崽子，有的甚至已经换了好几个伴侣，有好几个崽子。 可他不想这样，像是被安排好一样，到了特定的年龄找个差不多能看顺眼的人，成为伴侣，在对方生下孩子后养活孩子和伴侣，或者双方腻了之后分道扬镳甚至因为一些事情决裂。 他想要的，是能让他从心底牵挂的人，不是因为那人可以和他做亲密的事，可以给他生崽子，所以去牵挂对方，而是他心里有对方，从心底自发的去牵挂。 他这样的想法，在这样一个人人追求饱暖和顺从自然欲望的时代里，显得异类又可笑。 只是青九不愿意妥协，哪怕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好在家人虽然理解不了他却也愿意支持他。 幸运的是，这个人出现了，像是山神对他的恩赐一般，出现在了他最难的时候拯救了他。 一开始他只是好奇，这人怎么这么白嫩好看，怎么有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工具和想法，怎么在大山里这么不小心呢，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后来渐渐发现，这人很可能是意外来到了这里，他原本的世界和这里千差万别，这时候他竟然自私的想，要是纪朗回不去就好了。 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他变的欲望浓烈，脑海里演示过千千万万种和这人更加亲密的样子。 只是一想到自己现在，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没有，连个安定下来的山洞都没有，他只能忍住心底的爱意等着。 可是出去了十几天，把他的耐心一点点的耗没了，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牵肠挂肚，什么叫归心似箭。 纪朗坏心思的用手指描绘着青九胸肌的轮廓，嘴硬道，“想我干吗？我可是一点都不想你。” 青九轻笑一声，“喜欢你，爱你，想成为你的终身伴侣，所以想你。就算你‘一点都不想我’。” 明明在山下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现在还傲娇着说不想他，青九心里了然，面上却不敢点破，怕真的把这人惹恼了。 纪朗听到他这么直接的告白，倒显得他刚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略小家子气。 他也不端着了，但仍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侧着脑袋趴在青九怀里，耳朵紧紧的贴在青九胸口，听着他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的心跳声。 “我刚骗了你，我也想你，和你一样，所以想你。” 青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摆弄着怀里人的头发，“嗯，我知道。” 纪朗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委屈的开口，“你知道个屁，我这些天.......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经常感觉你还没走，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顺手将在自己肩上作怪的手拿下来，这祖宗是不是忘了肩膀上还有他刚咬的牙印子呢，这再锤下去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疼啊。 青九捞起这只比自己白了不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这是你说的，可别反悔。”纪朗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回来索性随着他摆弄去了。 “不会反悔的，一辈子都不会。” 想到什么一般，纪朗突然直起身，力道有些猛，还好青九反应快，没有让他的下巴被这圆圆的小脑袋来了个突然袭击。 “你刚说终身伴侣？是一辈子只和我在一起吗？”纪朗还是有些在意他们这里的伴侣概念，不想说分开就分开。 青九认真的看着他，“对，一辈子只有你，除非......除非你要离开。”他心里也是害怕的，纪朗会因为意外来到他们这个世界，会不会又意外的离开呢。 不过纪朗并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在说自己会变心呢，愤愤的道，“谁先离开谁是狗！” “噗.......”青九笑出声，怎么跟个小孩子在置气一样，心里也释然，真到了那一天，他也愿意和对方走。 “笑什么？”纪朗不满的道，想到了什么，有点难以启齿，但又觉得不能不说的开口，“那咱俩不能生崽子了，我觉得你们好像很看重小孩子。” 部落里大部分家庭是很看重小孩子，珍惜小孩子的到来，会尽心尽力的将孩子养大，毕竟这里没有养老，没有保险，年纪大了之后只能依靠自己的孩子。 我将你养大，你给我养老，与其说是一种传统，更像是掺杂着血缘，爱意，以及更多东西的交易。 青九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我不喜欢小孩。”这句话是真的，尤其是今天几次打断他们好事的小满，现在想起来还想给这倒霉孩子弹个脑瓜蹦。 又继续说，“我会存很多很多毛皮和工具，等我们老了没办法打猎了，拿这些东西和别人交换食物，一定让你吃饱穿暖。” 两人又不由自主的抱在一起啃起来了。 当然这是野外，哪怕这里是青九来确认过好几次的安全地带，他也不会在这里太过火，两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了半响，手却规矩的连裤腰带都没碰。 倒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害怕在这荒郊野岭的都失控。 纪朗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对对方说，可到了这个时候，他更想两人抱在一起，闻着周遭传来隐隐的花香，置身在这一大片花海里，静静的待着，胜过千言万语， 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两人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睡醒了，果七和飒十兄妹俩外出打猎去了，砾和兰带着丰外出找野菜。 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行为习惯，不论走到哪里，寻找食物永远是最重要的。 西十坐在帐篷旁边鼓捣着青九给他的工具，对这种坚固光滑的材质很感兴趣，一边研究一边在脑海里搜寻自己之前外出是否遇到过类似的。 几个小孩围着猎风在玩，纪朗走过去一看，笑出了声，不知道他们几个从哪里找来的小石头和树叶，用这些小东西围着猎风放了一圈，圈里的猎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破坏了这“神秘的阵型”。 猎风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从一个狩猎队的先锋变成了一头孤独的独行侠，现在又变成了小孩子们的玩伴。 不过看它也玩的很开心的份上，就不计较这些了。 狗狗天性喜欢热闹，在外面的几个月很难和野生野长的动物们相处在一起，它们有一种天生的戒备感，每次猎风还没有凑上去对方就匆匆的跑了。 也不想想它猎风真的想抓猎物，怎么可能弄出来动静，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吧。 “小满。”纪朗喊了一声，小孩看过来之后招了招手。 小满动作利落的站起来跑到他身边，“怎么啦，朗。” 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他，“给你，去把杏子分给大家吃吧。” 小满接过小篮子，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欢快的跑开了，边跑边喊，“我知道了。” “别摔着了。” “嗯嗯！” 哪怕这几个月里，家里的食物，零食都是紧着小满先来，这孩子依旧还是乐于分享的性子，并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就该是他的。 小孩子一个分了两个，大人一人四个，就连拿着杏子回来一路上没少偷吃的纪朗和青九，也各自收到了四个杏子。 当然，猎风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小人份，它心里是希望能被当作大人拿大人份的，可惜许愿并没有成功，只能安慰自己，小人份的也不错，总比没有强。 还没有回来的，都被小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他们的帐篷外。 做完这些，原本开心的小满更加兴奋了，小脸通红，他也可以给朗帮忙了！ 拎着剩下的小半篮子杏子，找到正在检查帐篷有没有被订好的纪朗，“朗！这是剩下的，我拿回来啦。” 边说还边费劲的将篮子举起来递给纪朗。 纪朗没接，蹲下身夸赞小孩，“你做的很好，现在这些剩下的杏子就是给你的奖励，你可以自己决定把它们收起来还是分给小伙伴们一起吃。” 小孩更开心了，“那我留着明天分给大家吃。”说罢便跑回屋子里放篮子去了。 纪朗继续查看帐篷的情况，顺便数数砾他们带的东西有多少。 知道这样挺不礼貌，但是他得提前规划自己要带的行李了，知道了他们本身带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才能有取舍。 砾他们的带的都是些皮毛和陶制品，皮毛用一种结实的植物蔓藤捆成两摞，一个人就能拿的动，陶制品是碗和煮肉的罐子，碗平时放在罐子里，用藤曼圈主罐子口边凹进去的部分，可以直接用手提着。 他们这一群人看上去人多，实际上能拿重物的就青九，果七，西十和飒十这四个人，顶多再算上纪朗和半大的丰。 纪朗的行李可不少，他没敢浪费自己的金手指，虽然不是每天都刷，但是很多东西都刷了不少，让本来还算宽敞的小屋现在塞得满满当当的。 到时候实在没办法带那么多，就只能挑着每样都至少带一件，等安定下来以后慢慢再积攒。 晚上躺在炕上，纪朗对着摸过来抱住他的青九一顿无语，但也没挣开，被抱住一会儿没动静，纪朗想着可能就是单纯的想抱着，不是想干坏事。 小心的看了看睡在最里头的小满，小孩今天兴奋过头了，他还没上炕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这会儿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正好他想和青九商量一下行李的事，轻声说道“你说，我们这些东西怎么带走啊？” ...... 怎么没有动静？ 纪朗费劲的把脑袋从这人怀里钻出来，想凑紧看看青九的表情。 “呼嘶...呼嘶...”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这人直接睡着了。 想来这些天真累着了，下午还带着他去胡闹了一番，也没补觉。 第11章 开始迁徙 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这人高挺的鼻梁，纪朗也闭住眼睛睡觉。 不自觉的想到了猎风刚找来那天的样子，噗，差点笑出声。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都是秒睡怪。纪朗醒来的时候青九还没醒，旁边的小满已经起床了，把自己的被子都叠好放在炕角了。 昨天一天没见的喵崽趴在上面翻着肚皮睡大觉。 陌生人的到来，让喵崽没有安全感，昨天回来察觉到陌生人的气味，还不止一个，它都没有现身，而是找了个地方悄悄蹲着。 直到凌晨大家都睡下了才悄喵的溜回屋子里。 睡在门口的猎风知道是喵崽，也没敢闹出来动静。 纪朗从屋子里上来正好看到从睡袋里钻出来的丰，对着睡袋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纪朗把就过去给他示范怎么把睡袋收起来卷成小小的一捆，丰一脸好奇。 “朗哥，这个东西好神奇呀，小小的薄薄的，但睡在里面一点都不冷！而且花花绿绿的很好看！”回来的路上，青已经给他们讲了许多纪朗的事情。 纪朗笑着将卷好的睡袋递给他，“学会怎么收起来了吗？” 丰点头，“学会了，谢谢朗哥。”欢欢喜喜的将睡袋放在帐篷的角落里，等着晚上再用。 丰这孩子性格外向，还有点自来熟，一来就和纪朗聊了大半天，现在朗哥朗哥叫的很是亲热。 纪朗也乐的多一个小跟屁虫。 原本想让大家再歇几天出发，不过他们都表示没问题，这种外出他们每天都在经历，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行李，根本不需要花时间去适应。 青九把行李分配了一下，砾他们自己带的东西很少，只有兽皮和骨刀，还有几件陶制品。这些东西被青九捆成一卷，由果七背着，陶罐和碗装在纪朗编的竹筐里，由丰和梧换着背。 大头儿是纪朗的东西，几顶帐篷加十来个睡袋，纪朗想放在自行车上推着，青九没有同意，而是决定自己背着。 生活用品还有被子毯子衣服驮包这些，挂在自行车上，大家换着推。 防潮垫纪朗没有都拿，只带了路上要用的几张。 本来刷出来的食物，纪朗也打算不带了，只带够刷新的就行了，但出于对食物本身的敬畏，砾和兰不顾纪朗的反对，各自用背篓背上了。 原本纪朗还有些纠结，是不是不该让女人和小孩拿这么多东西，可自己费劲巴拉挪都挪不动的陶罐，梧这个小孩子单手拎起来都轻轻松松，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兰，能一手拎着两个竹筐，还能单手抱着川，纪朗才明白，这群人的力气和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他太小看他们了。 纪朗只好默默的推着车感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负重，走起来不是问题，只要山路不是一个坎一个坎那种，索性他就在车头固定了一个大背篓，往里面垫了毛皮，让两个比较小的孩子可以轮流坐在里面休息。 小满还好，可以自己走累了再换大人背或者抱，川就不成了，长途跋涉肯定需要一直抱着，即便兰的力气也不小，但她自己身体就不好，一直长时间一个动作抱着川，也很辛苦的。 真到了走的时候，纪朗遇到了一个大问题，他想带着喵崽走。 都说狗认人，猫认窝，纪朗是体会到了，喵崽不愿意和他走。 现在的喵崽已经是个半大的猫了，很是厉害，经常带着自己猎到的老鼠兔子小野鸡回来，头几次非要在炕上吃，被纪朗打了好几次屁股，后来长了记性，在外面吃完才回来。 往背包里装了好几次，喵崽都闹腾着跳了出去，最后一次甚至直接跑出去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纪朗有些伤心，这个在他最寂寞最难熬的时候拯救了他的喵崽，注定带不走了。 想着一群人都在等他，也就没耽搁，往喵崽的饭盆里放了几根火腿，门微微掩着留了一条缝，这样最起码喵崽冷的时候还有地方待着。 青九让纪朗背着弓箭，他把其他的武器分给大家。 由他打头，走在队伍前面十来米的地方，猎风跟在他身边。 西紧挨着人群走在前面，然后是推着车的纪朗，车上的背篓里坐着小满，梧背着背篓手里拿着长刀挨着纪朗走，时不时的向四周看看，是个小小的战士呢。 纪朗后面是砾和兰，两人各自背着些食物，砾手里握着一支长叉子当拐杖，兰抱着川和她一起走。 丰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隔着两人和梧还有小满斗嘴，每次梧和小满两个人都说不过他，气的半天不说话，过不了多久，又被丰逗的和他嚷嚷起来。 偶尔看纪朗的车子推不动的时候，梧和丰还会帮着他一起推车子。 这种深山里，花草树木都是野蛮生长，没有人打理，雨水充沛的区域，草厚的像是铺了几层地毯，车轮和链条很容易被卡住，哪怕青九和西十带着大家尽量往野草没有那么浓密的地方走，也依旧避免不了这个问题，只能稍微放慢一点速度。 果七和飒十在队伍最后面，守护着前面的所有人。 一个像是狼群般的队伍。 路上察觉到有猎物，飒十和西十因为没有负重，会主动出列去打回来吃，现在是暖季而且是在深山里，猎物不少，有他们的打猎能力，一群人饿不着。 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没有找到合适的山洞，大家找了个相对平坦有水源的地方扎营。 野外其实待在有水源的地方是很危险的，毕竟不知道会有什么野兽也恰巧过来喝水。 只是他们人多，离水源近一点方便许多，而且有下午打到的野山羊，不用外出狩猎了，人都在，安全系数高一点。 照旧是烤肉，就着纪朗煮的粥和榨菜吃。 走了一下午的纪朗也不由的多吃了一些，虽然边吃边遗憾，要是这羊肉用来煮火锅就好了，真的很鲜嫩。 吃饱喝足，大家进帐篷休息。 前半夜由飒十和西十守夜，扎营之后大家做饭，让他们俩去帐篷里睡了一段时间，后半夜是青九和纪朗来守夜。 晚上纪朗躺在帐篷里，想到喵崽，心里空空的。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有没有回屋里，到寒季了它打不到猎物怎么办，会不会挨冻，会不会挨饿。 青九贴着他睡着，知道他心里牵挂喵崽，安慰般的蹭了蹭。 伸手摸到纪朗的脚上，这人很少一下子走这么多路，还是山路，小腿和脚掌都有些肿胀，青九一下一下的揉搓着，帮他缓解，要不然明天走起来还是会难受。 纪朗也着实是累了，感受到摩挲在脚掌的大手，带着厚茧，刮得本就胀疼的脚又热又痒，但又很舒服。 迷迷糊糊就这样睡着了。 心里有事，睡得也不是很踏实，手机震动的时候，察觉到搂在腰间的手轻轻挪开了，纪朗揉着眼坐了起来，原本打算偷偷出去的青九，看纪朗醒了在穿外套，也没再拦着他，先一步出了帐篷。 穿好衣服的纪朗，发了一会儿呆，帮旁边的小满掖了掖被子，山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凉。 天色还是很暗，帐篷里哪怕开了手电，也只能看到手电照到的一点亮。 纪朗总觉得小腿凉凉的，这才发现帐篷的拉链留了个小口，可能是青九出去的时候没拉严实。 伸手去摸了一下小满脚边的被子有没有盖好，这孩子看他和青九没睡在睡袋里，也不想睡，要盖被子。 一把摸到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被吓醒的喵崽，气恼的转过去看了纪朗一眼，扯着嗓子长长的喵呜了一声表达怒意。 …！！！ 虽然被骂了但是心里很高兴，喵崽居然跟着来了! 白天没看到它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纪朗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出来的时候，飒十和西十已经进帐篷睡去了，青九坐着用枯树枝一下一下的戳着火堆。 在青九对面坐下来，纪朗有些开心的说，“喵崽跟来了，你知道吗？”太开心了都不困了。 察觉到自己声音有点大，说完赶紧捂了捂嘴。 青九点点头，轻声回答，“你刚睡着，我听到有声响，拉开帐篷看到它在挠帐篷，就放他进来，不过他待了一会儿就要出去，我就在帐篷上给他留了个小口。” 纪朗了然，青九总是这样，看上去高高大大的大块头，心思却很细致。 把火堆拨弄的旺了一些，青九拿起放在旁边的毛皮铺在膝盖上摊开，冲着纪朗招手，“过来。” 纪朗起身走了两步，被青九一把抓住拖进怀里，下一秒就被暖和的毛皮裹住。 “你干嘛？”纪朗有些无语的从他怀里撑起来坐在他结实的腿上。 青九看着他因为困倦多出来的几层的眼皮，这人每次没睡好都会这样，其实很可爱，不过青九还是不喜欢他这样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 “趴我怀里再睡一会儿。”青九又把他按回怀里。 “不睡了，不困，要守夜的。”要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打哈欠青九还真信了。 知道他这是铁了心不睡了，青九索性抱着他调整姿势，让人能看到天空。 黑沉沉的夜色使得天上的星星更加的闪亮，周围静谧着，连虫鸣声都没有了，偶尔只有火堆里传来一声树枝被烧裂的声音。 小时候在农村里，纪朗也看到过许多次漂亮的夜空。 但都不及今晚，这一刻纪朗再一次清楚的认知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他熟悉的北斗七星，没有猎户座那三颗很亮的星星。 完全陌生的星空，他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夜晚出来，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去观察。 好在，他不在是孤单一个人，他在一个人的身上，找到了归属感。 纪朗窝在青九的怀里，两人偶尔低语，大部分的时候都只是安静待着，牵着的手却从未松开。 天微微泛起黄色的光芒，仿佛太阳已经躲在山下，就等着时间到了立马跳出来。 果七从帐篷里出来，青九和纪朗看过去，他抬了抬手打了个招呼。 正好纪朗也坐的有点累，索性起身，有果七在，他和青九可以去打些水回来，顺便洗漱一下。 两人没耽搁，快步走到小溪边给矿泉水瓶灌水，青九整个人突然很是戒备。 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小溪上游的位置，手已经摸到背上背着的长刀上了。 纪朗灌好水正要转头喊他过来洗脸，却发现青九的样子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溪上游的位置站在两个人，背着光，纪朗眼睛微微有些刺疼，看不真切。 “青九，你背叛了部落？”上面传来有些沙哑的质问声，打破了这僵持的安静。 纪朗微微一愣，没想到居然是青九认识的人。 原本站在远处石块上的两人跳了下来，纪朗这才看清楚，是一个高大但是有些年迈的男人，带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瘦瘦小小的，比纪朗还矮一些。 青年受了伤，左边的胳膊被毛皮包裹着，渗出的血已经浸透了毛皮。 男人似乎也生着病，嘴唇是不正常的青紫，脸色苍白，跳下来的动作似乎让他很不适，强忍着一口血没有吐出来。 青九没有接他一开始的话茬，而是有些悲痛的开口，“林叔，你得了和阿父同样的病。” 怪不得部落里乱起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林和他的孩子叶。 原来早就外出寻药了。 林是青九阿父的队友，阿父只有一身蛮力，但是林的狩猎以及格斗技巧，让他在部落里地位很高，青九和果七小时候都是在他手底下训练，算得上他们的师父。 最重要的是，林的追踪能力强的惊人，只要是被他锁定的猎物，很少能逃脱。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纪朗和青九能在这里遇到他的原因，也许是个某个地方察觉出来了有人走过的痕迹，一路循着找过来的。 而纪朗他们走的方向，和陶砾部落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再加上纪朗这个有些奇怪的陌生人，林这才得出结论，青九很可能背叛了部落。 可惜的是，林的孩子在阿姆的胎中时受了伤，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没有办法继承和学习林的一身好本领。 林虽然遗憾，但是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更加卖力的为部落里训练新的狩猎队。 林和叶走近了一些，却没有放下握在手里的骨刀，“回答我，你背叛了部落？”青九身边那个打扮奇怪的人，看上去很会蛊惑人心，不知道是哪个部落派出来拉拢人的。 青九上前一点，把纪朗挡在身后，他了解林叔这个人，虽然很有本事，但是为人认死理，不变通，自己认定的事根本不听别人怎么说。 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林叔，老首领被杀死了，部落里全乱了。我不是背叛，而是新的首领将我们一家赶出了部落。” 林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老首领......新的首领是谁？”他的教导一直是让大家听从首领的指令，他不相信自己带出来的人会去杀老首领。 青九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回道，“是黑十六。”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知道他那些人不安分！”只是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原本还因为换到了救命药而心生欢喜的林，这时候却是如坠冰窖。 隐隐有些兔死狐悲的难过，黑十六杀了老首领，那他这个部落里大部分人都信服的师父，怕是也逃不掉被杀的命运。 没曾想过，自己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换回来了救命的药，可要是回了部落，却依旧活不下去。 青九觉得几个人站在这里聊天也不是个事，这会儿大家都醒了，看他们这么久没有回去肯定会着急。 “林叔，先回我们扎营的地方吧。”青九说完便拎起地上的水瓶牵着纪朗往回走，后面的叶扶着林跟上。 原本对于青九的话将信将疑，在看到砾还有果七之后已经深信不疑了，他和砾认识几十年，清楚的知道对方对于部落的感情，不是逼不得已，砾是绝对不会离家部落的。 只是现在对他来说，何去何从又是个大问题。 他生了病，容易提不起气，还总是咳嗽，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外出打猎，甚至连当一个训练员都做不到了，叶胳膊上的伤就是被他的咳嗽声吸引来的野物抓伤的。 虽然没有大碍，但他不觉得自己和叶每次都有这般的好运气。 而且叶身体瘦弱，并没有得到山神的恩赐，在部落里连采集队都不欢迎他。 自己没生病之前，就算年纪大了，早些年积攒的毛皮等物件，可以换到不少的食物，实在不成还有点打猎的技巧在身上，不至于饿死。 可现在那些东西都被用来换药了，自己的身体也垮了，他和叶如果回部落里，很难能活下去。 砾这一大家子，年轻的狩猎者并不多，他们的压力也很大，自己实在没办法张嘴让人一下收留他们两个。 砾当然看的出来这个老队友欲言又止的心思，他们年轻的时候，部落里人还没有这么多，只分狩猎组和采集组，没有小队，那时候外出，林教了她和伴侣很多东西，也帮助过他们很多次。 后来林的伴侣难产，生下叶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没多久就去了。 林没有再找伴侣，而是自己将小小的叶拉扯大，渐渐的部落里人多了起来，他也不外出狩猎了，变成了部落里唯一的训练员。砾只能先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打算私底下再去和孩子们还有纪朗商量。“我们煮了肉汤，先吃点吧。” 因为叶受了伤，昨晚父子俩就没有外出打猎，只是找了些野菜烧了吃了，现在确实饥肠辘辘的，就没拒绝。 砾一边拿着空碗给他们盛汤一边闲聊，“你去药石部落里换到了药吗？” 林点点头，“换到了，运气很好，他们部落里也有人也得了这种病，我拿毛皮和他换了一些药，吃了之后轻松了很多。”但是药石部落的祭祀也说了，这种病没办法根除，吃药也只是减缓他们身上的病症带来的疼痛，慢慢的就会拖垮身体。 要想彻底好起来，还是要去寻找神草。 可是神草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找到，当初砾的伴侣带着青九离开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回到部落没多久就不行了。 想到这，林心里坚定的做出了决定。 希望砾和几个孩子不要怪他，他也不想把那点不值一提的恩情当作交换的筹码，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和他一起受罪，他不成了，叶虽然瘦弱但是再活个几十年是不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林也不再犹豫了，直接开口，“砾，我有一事相求。” 砾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没想到林这么快就说，她还没的及和孩子们商量。 “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对我们家有恩，又算得上青和果的师父，你的请求按理说我们不能拒绝，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商量一下。”砾本来想说问一下纪朗的意思，但是当着林的面说这样话，像是在说朗不会同意一样，砾觉得不太好。 好在因为要吃饭了，大家都围在一起，既然林已经开口了，那他们就在这里商量。 林忙点头，“我明白，不过你们放心，叶这个孩子体弱了些，煮肉烤肉却都很拿手，吃的也不多，人很勤快，还很年轻，能做很多年活的。” 纪朗在旁边听到了有些困惑，这怎么跟着卖小孩一样。 只是这人一副托孤的样子。 叶这时候却察觉出来不对了，小声的喊了一声，“阿父！”不由得心慌，阿父的意思.....那阿父怎么办？ 林拍了拍他的手，“听话，阿父老了，又病了，本来也走到头了。” 这个意思，竟然是只打算让叶留下，自己不跟着砾他们一行。 砾的嘴微张，端着碗的手也有些许颤抖，想说话最终却没出声。 青九和坐在对面的果七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微微点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林叔，你和叶都跟着我们走吧。” 转头看了一眼纪朗，说道，“我和果七会打更多的猎物回来。” 纪朗，“给我说这个干嘛？你们决定啊。” 青九拍了拍他有点懵的小脑袋，“没事，你有决定权。” 纪朗无意识的摸了摸被拍了的地方，这人真狡猾，都说了让人家跟着了还说什么他有决定权，他有个屁的决定权，他总不能真的让这一老一弱在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吧。 反正他也只是个提供装备的，出力的活还是要靠青九他们。 林摆摆手，“让叶跟着就行，老头子没什么用了，就不拖累你们了。” 叶有些急的站起来，“阿父，你不走我也不走，反正部落里也回不去了，我们就在外面，能活一天是一天。” 林生气道，“你这叫什么话，你还年轻，能活下去！” 叶难得的有了小脾气，“那我活下来了每天想到的就是被我抛弃在野外的阿父，我怎么安心的活着？” 纪朗听到这句话还是挺认同的，这两人被他们遇上了，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以后每次想起来都会后悔的。 而且别看林病怏怏的，叶很是瘦弱，但两人在这种环境里能去换了药还活着回来，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后来收拾好出发的时候，纪朗真的不得不服，怎么一病一伤，走起来飞快，一群人反倒像是在迁就他一样，故意放慢了速度。 叶胳膊上的伤还在渗血，血腥的味道在野外是很危险的，纪朗就帮着他处理了一下，上了点伤药，好在伤口只是微微泛红，没有发炎腐烂，上了药包扎好就可以了。 叶被疼的眼眶微微发红，“谢谢，谢谢你们。”纪朗知道叶的意思不仅是谢为他上药。 “没事，记得明天找我给你换药，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把纱布拆开，尽量不要碰水。”纪朗叮嘱他。 叶点头应下。 一行人没敢耽搁，商量好了就收拾好又开始上路了。 原本早晚还算凉爽的天气，这天又闷又热，纪朗推着车没走几步，就觉得已经被汗浸湿的裤子贴在腿上，很是难受。 走在旁边的几人，身上甚至还披着兽皮，虽说露着胳膊和腿，但是那么厚的兽皮，肯定既捂又热。 只是他们早就习惯了不论严寒都要外出觅食，对于这样的天气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意识是什么时候开始模糊的纪朗也不清楚，自行车轮子可能被野草卡住了，更加难推动，但他没有力气去查看，强压着心口想要呕吐的欲望，拖着沉重的像是挂了几个沙袋的腿一步步的挪着。 心里还不忘给自己打气，坚持一下，中午就可以休息了，旁边的梧和丰都没事，他不能这么脆弱。 西十停下来感受空气中不太寻常的湿度，伸手拨开身旁的的树叶，几只昆虫扇动着大大的翅膀落在树干上，没有飞起来，很明显翅膀已经湿了。 “不对，青九，不往前走了，上山，找高处的山洞！一定要在高处！”西十对着还在前面探路的青九喊道。 青九回头，一眼看过去的便是脸色苍白，眼神迷离，一副随时要倒地的纪朗。 听到喊声下意识停下的纪朗，下一秒便察觉到有人冲到了他的身边，他的意识也渐渐抽离，昏死前被一双粗壮熟悉的臂膀揽住。 “纪朗！”青九急切的喊道，可怀里的人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嘴巴紧紧的抿着，干裂的已经开始爆皮了，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哪怕人已经晕倒了，还在不停的滚下。 除了还在队伍最后守着的果七，其他人都围了上了，砾到底是年岁大，经历的事情多，看了一眼边说道，“小朗这是中热毒了，快，给他先灌些盐水。” 青九打开水瓶的手都是微颤的，好在常用的调味料就在自行车上的驮包里，很容易就翻到了。 捏着纪朗的下巴给他灌了几次盐水，缓了缓，人还是没醒，但脸色没先前那般差了。 青九这才想到西十刚才的话，转过头去问西十，“要下雨了吗？” 西十已经在迅速的收拾脚边的行李了，是青九刚刚丢下的，闻言立马点点头，“大暴雨。你抱着纪朗，先上山找山洞，东西我和飒十来拿。” 青九点头，抱起纪朗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山上走，其他人立马跟上。 小满原本站在纪朗身边，看到倒下的纪朗害怕极了，小小的他又跟不上青九的速度。 没一会便看不到青九的背影了，既害怕又担心，想哭，但要忍住。 丰见状便牵起他一起走，身后是猎风紧紧的跟着。 下暴雨低处的山洞容易被倒灌，若是赶上泥石流，后果会更严重。 大家根本不敢耽搁，一路上跟着青九留下的记号往山上走。 西十虽说见过纪朗推车，但是推动的速度太慢了，索性直接将自行车举起来扛在肩上。 兰背着背篓抱着孩子上山走不快，果七就和飒十换了换，他去背剩下的行李，然后抱着川上山，飒十来垫后。 纪朗是被吵醒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水声，还是那种很急的水，像是开了闸一般，哐哐哐的往下流灌去。 让原本就尿急的他都有几分憋不住了。 睁开眼，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刚想起身，便被一只大手轻轻拂过脸颊，“醒了？还难受吗？”是坐在旁边的青九。 纪朗想摇头，但是还是觉得有些许眩晕感，扶着青九的胳膊坐起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躺在纪朗结实的腿上，小满和猎风挨着他躺着，就连白天从来看不到踪影的喵崽，都乖乖的蜷在防潮垫上。 看他醒了，小满立马爬起来，紧紧的环住纪朗的胳膊，小眼神很是担忧，掺着几分害怕。 纪朗笑了笑开口想讲话，脸色突然一变，憋不住了，膀胱要炸了。 拍了拍青九的胳膊，“扶我起来一下。” 青九看他捂着肚子的样子，也能猜到这人想干嘛，扶着他起身往外走去，外面的雨很大，青九给两人套上雨批子，但也没走远，在山洞附近找了个草丛让纪朗解决了生理问题。 回来的时候纪朗才仔细观察了这个山洞，还挺深，而且有一个小拐弯，他醒来的位置是看不到外面的。 刚被憋得难受，出去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却察觉出不对劲了。 砾和叶都沉默的坐在煮着粥的火堆面前。 剩下几个人也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飒十和西十，还有果七都没在山洞里。 “其他人呢？”纪朗转头问青九。 “飒十和西十在最后面，还没上来，果七去找了。”青九有些自责，他当时被纪朗苍白的小脸吓到了，一路上走的很快，找到了山洞先是给纪朗擦洗收拾，听到外面的雨声才发现其他人还没上来。 好在没多久，除了垫后的飒十和西十，其他人都上来了。 只是一伙人在山洞里烧了火堆，衣服都快烤干了，还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他们可能出事了。 青九拿着铲子和绳子，打算外出去找，被果七拦下，“你要照顾纪朗，我去。放心我有数，寻不到踪迹我很快就回来。” 外面的雨势愈发的大了，山洞里除了柴火烧着的声音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平时闹腾的丰和猎风，这会儿也像是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陶罐里的粥早就煮好了，却没人提吃饭，青九给纪朗盛的粥放在地上都快凉了，依旧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 纪朗掏出来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十一点刚过。 他睡了快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还是在这种下着大暴雨的山里，已经有好几处地方开始有大股的水汇聚成小河湍急流下，混着泥土和树枝。 纪朗想都不敢想他们这时候要是还在山下会是怎样的境地。 原本窝在里面的猎风忽然激动的起身冲了出来，对着洞口汪汪乱叫。 坐在洞里的几个人，立马起身往外面看去，只见西十扛着纪朗的两个大驮包，飒十背着另外一包行李，手里还抓了几只花里胡哨看不出死活的野鸡。 果七走在最后面，背上背着纪朗已经断成两截的自行车。 雨天路滑，三人走的比较慢，还没到山洞大伙儿便都看到了明显不能再用了的自行车，都一脸闯了祸的样子盯着纪朗。 纪朗没看见这些人的表情，还盯着外面看，确认了几人都没受伤才放下了心。 知道西十和飒十是因为帮他拿东西才走在最后，他简直坐立难安，那些东西其实随便找个地方扔下就行，反正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刷新，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拿。 可看着眼前这三人狼狈的样子，纪朗原本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忍住。 西十身上的兽皮都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个大口子，白花花的背漏在外面，头发全被打湿贴在脸上。 飒十穿的兽皮衣服上有很多用来装饰的毛毛，现在全都被淋的乱七八糟，一缕一缕的胡乱贴在兽皮衣上，原本白的发亮的毛毛，被雨水打湿还沾了泥，都发黄了很不好看。 果七没他们两人那么狼狈，就算披着雨批子，这会儿身上也没用一处干地方了。 将东西全都放下，几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青九又往里面加了些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旁边靠着的行李也被他挪开了，上山的时候着急忙慌的，还是叶想到要是下了雨，柴火会湿，上山的路上提醒几个人每人抱了一大捆柴回来。 纪朗递过去两张干毛巾，随口问道，“你们在后面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没及时回来。” 飒十大大咧咧的在火堆前擦着身上的雨水，“嗨，这事怪我，我们后面上来的时候看到有野鸡窝被惊了，想着去打两只野鸡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再上山的时候雨就下大了，我走在后面滑了一下，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把前面的西十抓倒了，我俩都没事，爬起来发现车子滑下去一截，卡在石头和大树的夹缝里了。” 被淋湿的车子和石头，还有他们的手都变得很滑，石头是那种很大的石块，一大部分还卡在地下，根本挪不动，车子也拔不出来。 雨越下越大，两人却和卡在夹缝里的自行车较上了劲，也不敢太用力，担心把这精细玩意弄坏了。 果七找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淋着雨蹲在地上讨论怎么把那大石块挖出来呢，果七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就去帮忙，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场面一阵尴尬之后就变成三个人对着断成两截的自行车面面相觑。 西十，“果七，这个车子就由你背回去向纪朗解释怎么回事吧。” 果七，......“我去就我去，这玩意怎么这么不结实，一拽就折了。” 飒十，“对对对，太不结实了！” .....三人就这样背着成了两截的自行车和行李磨磨唧唧的回了山洞，主要是果七，走一会儿就要停一下，一会儿说雨天地太滑了，一会儿说前面的水流太急了我们等等再走。 一点也不像那个为了猎物雨季都能在山里跑来跑去的果七。 纪朗忍不住扶额，怪不得平时五大三粗的果七，看他的眼神闪躲还透漏着几分窘迫。 “对不住啊纪朗，把你这个什么车弄坏了，你放心，你的行李之后我来给你背，我有的是力气。”果七砰砰的拍着自己的胸肌，展示自己确实力气大。 纪朗，......我该怎么和你解释，明天我们还会有一辆新的自行车呢。 青九把手里的毛皮扔给他哥，“不用，就算要背还有我呢，赶紧去把湿了的毛皮换了，你要是病倒了我们可不想背你。” 感受到被嫌弃的果七伸手接住毛皮，去洞里换，他还是走吧，这两人一副看他笑话的样子。 唉，变的好快，明明刚刚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急切和关心，几句话的功夫，都变了，人果然是善变的生物，猛男惆怅，力气大是我的错吗。 第12章 到地方了 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从上午下到下午，又从下午下到晚上，还是没有停下的趋势。 纪朗知道自己是中暑了，中午吃完饭就从包里找了藿香正气水喝了。 难喝，但是管用。 可能是山洞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没有门窗隔音，纪朗觉得原本很是催眠的雨声真的好吵闹，在这样的声响中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到晚上的时候居然感觉舒服了很多，空气中的燥热已经被微微的凉意取代，纪朗心头的堵闷和脑袋的晕眩感也都消失不见了。下午纪朗睡下之后，西十和飒十居然还淋着大雨又出去了一趟，找了些可以吃的果子和野菜回来。 这让“体弱”的纪朗很是羡慕，因着担心纪朗，青九下午没出去，也陪着纪朗睡了一觉，晚上不困了正好守夜。 青九不让纪朗陪着，他今天突然中热毒，很可能就是昨天白天累到了，晚上又守了夜，再加上上午突然升高的气温，一下子就发作了。 说什么也不让纪朗起来，让他继续睡。 纪朗根本不听他的，睡了一天了，真的是一点也不困，不顾青九的臭脸，把防潮垫挪到了火堆旁边。 哪怕天热，他们在野外扎营也要烧火堆，不一定是为了取暖，更多的作用是用来震慑野物。 青九坐在火堆另一边，有点生气这人不听话又有点没办法的看着纪朗。 纪朗对着看过来的青九笑眯眯的扬了扬下巴，还拍着旁边空着的防潮垫示意青九过来，一副我就不睡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过来坐这里啊，坐地上屁股不凉吗？” 某人立马认命的坐了过去。 青九靠墙坐下，原本盘腿坐在垫子上的纪朗，立马躺倒，头枕着青九结实有力的大腿上，“我躺在这里睡，你就不要生气了吧？”别别扭扭的，像个做错了却不知道怎么道歉的小孩子。 “我没有生气。”一下一下轻轻的拨弄着大腿上毛茸茸的小脑袋，青九开口道。 纪朗来回翻动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听到山洞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才又开头道，“哼，你不生气我还生气呢，早上的时候你明明都决定好了带上林叔和叶了，还来问我，你让人家怎么想，好像我不同意一样。我能不同意吗？” 好嘛，开始秋后算账了。 青九心里偷笑，却不敢显出来，而是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对方，试图安抚这只炸毛的大喵崽。 “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让你参与进来。”不想你像个旁观者一样，一直以陌生的身份待在这个群体里，好像永远也融入不进来。 并不是要求纪朗一定要融入自己的一大家子里来，而是想让他在这里可以拥有除他之外的归属感，他曾经想过不去寻找家人，就这样一直和纪朗在一起。 可是他总有不在的时候，纪朗也会有想和其他人讲话聊天的时候。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他不想让纪朗的世界里只有他，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展现给纪朗。 让纪朗可以和他的家人朋友相处，可以在这个大群体里做一些决定性的决策，最好可以真真正正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只是他好像太着急了，选错了方式，让纪朗不舒服了。 纪朗也不是真的生气，他也不是不明白，就像小时候在家里奶奶明明已经决定了中午吃什么，却还是会问一下爷爷。 这是属于家人之间的参与感和认同感。 只是太快了，他还没有适应呢。 “是我太着急了，我的错，以后我们慢慢来好嘛？”青九轻声问他。 “嗯。”青九的声音低沉的像是带着蛊惑，手还一下下的帮他揉捏着肩膀，纪朗觉得自己像个被顺毛顺的很舒服的猫咪，明明不觉得困，却忍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被抱了起来，闻到鼻尖是熟悉的味道，纪朗就没睁眼，外面的雨声已经听不见了，时不时的传来虫鸣声，看来是雨停了。 雨后的山里连空气都带着泥土的味道，毫不客气的直冲着鼻腔就开始袭击。 纪朗被这股味道弄醒后还在发懵，盖在身上的毛皮软乎乎的，和喵崽的手感很像。 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他们之前打的那只老虎的皮吗。 山洞里面还暗暗的，昨晚他睡着后被青九抱进来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惊叹声，纪朗爬起来去看到底什么情况。 “天哪，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怎么修好的，要是骨折了也可以修成这样就好了。”丰忍不住惊叹，他和西十的阿父因为早些年狩猎骨折后没长好一直瘸腿，直到去世都是一个瘸子，部落里这样的人很多。 果七蹲下身，反复摸了好几遍，“这是昨天的那个什么车吗？怎么一点泥都没有了。”昨天他背回来的时候，可是蹭了一身泥的。 “会不会是小朗昨晚自己擦干净的啊。”砾忍不住问道。 “不可能，我还记得这里被我不小心捏的凹进去了，现在这里可是一点事都没。”飒十指着车头的位置说。 纪朗，救救救！很急！他忘记把自行车收进里面了，这玩意就摆在山洞中央大刺刺的刷新了。 他该怎么和这一群人解释他的金手指啊。 青九带着从外面尿了尿的小满回来，看到的便是纪朗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好了，别围着了，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纪朗独有的来自山神恩赐的力量。”青九开口向众人道。 小小的满也站出来证明一般，“没错！朗还有许多山神恩赐的东西，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惹得纪朗忍不住发笑。 小家伙还知道维护他呢。 这里的人对于山神的存在深信不疑，之前只是听青九说纪朗的神奇之处，今天看到了才发觉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真的太神奇了！！！ 纪朗原本对于山神这些不是很信，但是青九，飒十，果七远远超于常人的力量，还有西十敏锐到异常的感官和直觉，让纪朗这个原本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很是动摇。 而且他能穿越这件事本身，也是很不唯物主义。 心里默念，如果金手指真的是您的恩赐，那真的非常感谢，如果不是，那也谢谢您，只能借用您的名头了，对不住对不住。 大家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有刚刚加入队伍的林和叶还是一脸狐疑，但是他们也明白，有些事不该是自己可以去探究的，时间长了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陶罐里的肉粥已经煮好了，几人坐下开始吃饭。 纪朗没想到自己刷出来的榨菜还挺受欢迎，这才几天，已经没多少了。 只能干巴巴的喝粥，没有下饭菜。 “啊......我把我的咸菜忘了！”纪朗突然想起来自己腌好放在柴房里的那一塑料瓶蕨菜。 青九道，“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纪朗拿着筷子的手随意的摆了摆，“不重要不重要，就是一罐咸菜，我自己试着腌的，忘了看成没成功。” 原来坐在一边哄着川喝粥的兰，皱起眉头想了想，手伸进背篓里翻了一会儿，拎出来一个矿泉水瓶子，“纪朗，你说的是这个吗？” 纪朗转头。 ？？？ ！！！ “是的！” 没想到兰居然带上了。 纪朗接过来打开闻了一下，不是奇奇怪怪的味道，颜色看起来也是正常的紫色和绿色，没有发黄发黑。 “太谢谢你了，兰，你居然还帮我拿了这个。”纪朗是真的很感谢她，这瓶子腌蕨菜他不一定要吃，但是这证明他的腌制方式没错。 等以后找好落脚的地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多腌一些了。 兰有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当时走之前，纪朗好些东西都不打算带，她和砾觉得那些东西看起来都很好，这样扔掉太可惜了，索性屋子的每个角落包括过道和柴房都检查了一遍，这瓶东西她当时看着像是野菜，又觉得不像，闻起来有点酸酸咸咸的，但也没坏，她就放在背篓里背着了。 打算找机会问问纪朗，没想到纪朗自己突然想起来了。 纪朗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出来尝了尝，咸中带酸，清脆爽口，有一点点微微的苦味，很开胃。 给每人分了一点，纪朗说道，“大家尝个味道就行，这个瓶子里面有不好的东西，腌出来的菜不能多吃，要不然会伤身体，等以后了我们用陶罐腌。” 一伙人尝了尝，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 丰就不太喜欢这种带着苦味的食物，他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和肉，开口问道，“朗哥，为什么要把野菜变成这个样子呀？我们直接去外面摘不行吗？” 纪朗闻言，停下了手里还在往外倒蕨菜的动作，回答他，“因为做成这样，这些菜就可以保存很久，到寒季了也能吃。主要是寒季一直吃干菜，再好吃也会腻，有了咸菜我们可以多点口味。” 丰经历的寒季还少，再加上西十提供给他的肉和其他食物很充足，对于这个没有很深刻的概念。 但是经历过很多漫长到看不到头的寒季的砾和林就不一样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这是一个好东西。” 砾索性开口，“小朗，那你可以教我们怎样腌制这个嘛？” 纪朗笑笑，“放心，肯定会教你们的，到时候我们各种野菜都腌上一些。而且这个很简单，处理好用盐腌就行。” 砾想了想大概也能明白，部落里寒季之前也会用盐腌制咸肉，这样腌制过的肉能够存放很久都不坏，甚至越来越香。 只是部落里每次换来的盐都只是够用，不够充裕，所以也没人会想到可以用大量的盐去腌制野菜，况且就算知道了，他们也舍不得。 但是纪朗就不会这样，他好像有用不尽的盐，而且是又白又细的精盐，和部落里大块大块还泛黄的盐完全不同。 这哪里只是山神的恩赐，这都像是山神的偏爱。 不过这话砾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心里偷偷的想，想完又觉得自己在非议山神，默默的在心里道歉。 雨后的山里水汽很重，等到太阳出来好一会儿大家才继续收拾东西出发。 青九走在最前面，明明周围都是山，他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纪朗还挺佩服他这种能力的，纪朗自己是个方向感特别不好的人，骑行外出的时候，手机没办法导航的地方，他从来不去，哪怕有指南针。 可是这里没有指南针，更没有宽敞的大路，青九只是少年时期跟着阿父外出寻药的时候走过一次，他现在居然还能记得怎么走。 当年青九的阿父生病，部落里会看病的老人还没去世，找了些草药给青九的阿父，告诉他这些药只能缓解症状，却不能根治，要完全好起来就要去寻找一种神草。 很可惜青九和阿父在外面找了很久，却没有看到过神草的踪迹。 最后阿父病的太重，呼吸都很困难，生生被憋死了。 所以他看到林叔生病的样子，和阿父一模一样，他就难以自控的难受，神草有多难找，他比谁都清楚。 接下来的十多天，都没再下雨，而且那场大雨之后，天气也变的凉爽了几分，一开始青九还走走停停的，担心纪朗又倒下，后来观察了几天，确定纪朗真的没事之后，就开始正常的速度往前走了。 纪朗头几天确实是有点吃不消，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身体素质不错，常年骑行，比寝室那几个天天窝寝室打游戏的小趴菜强多了，结果真的和这些原住民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还不如小少年丰。 人家丰都能走一天扎营之后还帮着去挖野菜，路上甚至还会一直帮纪朗推着车子，纪朗头几天一停下来简直就觉得浑身都要散架。 青九心疼他，每天都会烧热水让纪朗敷一敷腿和脚，晚上会给他揉脚，甚至还想背着他走，被纪朗无情拒绝。 看不起谁呢？连小满都不用人背！ 好在几天之后，纪朗渐渐的适应了这样的强度，慢慢的和丰也差不多了，扎营之后还能出去打个水找点果子什么的。 这天傍晚，青九和纪朗带着几个孩子去打水，顺便洗了个澡，就算天气不算热，这一天天的长途跋涉，身上出的汗就多，虽说到了这个世界，纪朗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冲澡了，但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肯定是能洗澡就抓紧机会洗了。 几人刚上岸还没穿好衣服，三声短促的口哨声从营地里传过来。 青九脸色一变，这个哨声，是他们有危险！ “纪朗，赶紧收拾回去，出事了。”青九对着听到哨声一脸困惑的纪朗说道。 纪朗两三下套好衣服，帮着旁边的几个小的收拾。 “等下你们都走在我身后，不要出声。”青九叮嘱着，握紧手里的长刀。 好在他是个小心的，外出都会随身带着武器。 几人摸回来的时候，只见叶和西十手里都拿着武器，将砾和兰，还有林护在身后。 飒十和果七已经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打起来了。 那些人装扮比起纪朗第一看到的青九，更加原始，穿着草裙，黢黑的皮肤上涂满了黄黄绿绿的颜色，头上顶着树叶做成的帽子。 这五人的体型看上去比果七和飒十小了两圈，但是动作敏捷，配合度很高。 还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干扰果七和飒十的动作。 看到青九回来了，原本担心他们去河边会不会也遇到事情的果七放了心，手里的斧子甩的更加快了。 青九走到西十旁边，西十开口，“这群人不像是要和我们拼命，更像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 这说明情况还不是很糟糕，不是遇到了食人族，食人族天生残暴好斗，可不会用这样“委婉”迂回的方式。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被大力出奇迹的果七打破了，好在他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要是真的杀了人那他们就很难离开这里了，这几个人很可能是附近部落里的人。 所以他使了八成力道的一斧子没有往人身上劈，而且劈到了旁边的一颗一人抱的大树上。 大树晃了几下，掉了一地叶子，然后直直的倒下了。 真是无妄之灾。不仅那五个人呆住了，纪朗也呆住了，还有那些人部落里支援过来的一伙人也呆住了。 这......这要是劈到人身上，怕不是当场就投胎了。 场面一度安静又尴尬。 还是对面一个刚来的像是酋长的人站了出来，脸上画的花里胡哨的看不出样子，身材在这一群人里算是魁梧的，年纪应该不大，脑袋上和别人的树叶帽子不一样，是一个插了几根漂亮羽毛的帽子，这也是纪朗判断他是酋长的原因。 这人站出来对着刚还在和果七打架的几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然后才装模做样的开口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我大树部落的领地？” 讲话的语调和青九他们相似，但是有几分不一样，纪朗还在脑内费劲的翻译。 青九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我们只是路过，并无意与你们起冲突。” 这酋长是个蹬鼻子上脸的，看青九态度不错，还以为他们人多，对面怕了。 就更端起来了，慢慢说道，“哼，说的好听，我看你们就是打我们部落的主意，要不然怎么会和我们的人打起来。” 飒十是个急性子，本来听他说话慢腾腾就很难受，结果这人还倒打一耙，顿时气急，“你这个瞎眼的老野鸡！明明是你们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打架，还抢我们打回来的猎物！” 老野鸡...... 纪朗：“噗。”对不起真的很形象，实在憋不住笑。 酋长：......“什么你们的猎物？你们打的是我们领地上的猎物，本来就是我们的！你们这群小偷！” 飒十骂道，“怪不得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原来是一群不要脸的！” 酋长，“你懂个屁！这是我们部落里荣耀的象征！你们闯进我们的部落里，打了我们的猎物，打了我们的人，还出言不逊的骂我们！这事没完！必须给我们赔偿！” 飒十摩拳擦掌，赔偿是吧，让我来用我的拳头给你赔偿。 西十赶紧走上前牵起飒十的手安抚，示意她先不要冲动。 他们一伙人老弱病残多一点，起了冲突确实容易两败俱伤。 西十指了指被放在地上的野山羊，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上烤架了，“那这山羊你们带回去吧，就当是我们的赔礼，我们休息一晚上，明早就离开这里了。” 对面的酋长气的跳脚，“好你个黑心肝的，拿着我们领地上打的猎物赔偿，你想的美！不行！” 纪朗自己不算是情绪稳定的人，但是看着对面像是得了躁郁症的酋长，他又觉得自己已经很沉稳了，毕竟没有讲个话连蹦带跳，张牙舞爪，还要扯着嗓子喊的。 西十：... 别蹦跶了，骂你老野鸡是一点都没冤枉你。 心里疯狂吐槽但是面上还是带着假笑，“那按你的意思怎么赔合适？” 对面一副你终于上道了的样子摸了摸嘴角的假胡须，“把你们的年轻女人都留下，还有你们这种锋利的武器和食物，还有毛皮都留下，然后连夜滚出我们的领地。” 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飒十却已经跳起来了，怒道，“去你奶奶个腿的，长的还没老娘蹲下来高，还敢打老娘的注意！”瞄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兰，又补了一句，“哦，还有我嫂子兰的主意也敢打，找死！” 酋长，...... 倒也不至于还没有你蹲下来高吧。 一旁一直默不吭神的果七，拎起斧子哐的一声砸在面前的石块上。 石块和尘土乱飞过后，大家都看到了碎了一地的石头和地面上的大坑。 ...... 拍了拍被吓了一跳的心脏，酋长有点怂了，小声的抱怨道，“不是还在商量嘛？别着急啊。” 果七冷笑一声，“哼，你打注意的年轻女人，一个是我的伴侣，一个是我亲妹妹。” 酋长：糟糕糟糕，踢到硬石头了。 不由的往后退两步。 别看他们这人数不少，却只是附近的一个小部落，部落里的人天生的矮小，再加上耐力和力量都不行，其实很少能打到猎物。 只能找一些可以吃的植物，这导致他们的人越来越抓不到猎物，人数也越来越少，部落里很多人体质不好，已经不适合打猎了。 这里的十几个人已经是部落里所有的青壮年了。 女人和孩子更少，所以才敢硬着头皮和这些人要女人。 这些酋长可不会告诉这些突然闯进他们领地的陌生人，一个个生的又高又壮的，看上去肯定吃了很多肉！ 很不好惹的样子。 万一这些人骗他呢，万一是来抢食物和人口的呢，他可是听说过，食人族连同族都不放过的！ 想到部落里几十口人，酋长清了下嗓子掩饰内心的胆怯，再次出声，“那你们也不能只赔一头羊吧？还是在我们部落里抓到的。” 果七拿起地上的斧子看了看，叹了口气，“可惜了，刃都卷边了，以后放血的时候都不能给个痛快了，可能得多来几下。” 纪朗听的都牙酸，更不要说对面心里直打颤的酋长了。 连忙开口，“行行行，那就这只山羊赔偿给我们，说好了啊，明天早上就赶紧离开我们部落。”酋长心里苦。 果七摆弄着手里的斧子，拎起地上的山羊，几下剁成两半，递过去一扇，“只能给你们半只，剩下的我们要吃。” 酋长这时候不仅心里苦了，还很后悔，早知道一开始那人提出赔给他们一只羊的时候同意就好了。 不用他示意，旁边的人已经自觉地去把那半扇羊接过来。 好吧，不能再讨价还价了，虽然他也有点不太敢，但是那剁下来的羊头还有剥好的羊皮，他也想要。 一伙人拿着分到的羊肉，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酋长虽然不想走，但是也没办法了，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谈判，他可不敢。 纪朗还挺佩服他们这群人的粗线条的，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又吵了一架，分到东西后就立马冰释前嫌了。 原本还以为要大打出手，纪朗心里很是担心。 剩下的人和纪朗心情也差不多。 相顾无言了一会儿，突然都笑了，老野鸡，哈哈哈哈真的像个炸毛护着崽子的老野鸡，自以为凶的很，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只是毛厚。 当然，酋长也没有真的心那么大，表面上看是走了，暗地里还是派了几个人守着纪朗他们的。 西十和青九都察觉到了，不过也没管他们，只是晚上守夜的时候多注意了点那几处地方。 相安无事的一晚上，为了避免麻烦，早起大家吃了饭也没耽搁，继续出发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大树部落的酋长又带着人来，青九他们剥下来没法带走的羊皮毛，还有几张兔子皮和一些野鸡毛，都被他们当成宝贝一样捡了回去。 一边捡还一边念叨，“真是不识货，这毛多好，都能做两件小孩穿的毛皮衣服了，唉，部落里已经两个轮回没新生儿了，也不知道那谁谁家的伴侣啥时候能怀上。” 甚至没有放过果七砍倒的那棵树，可惜他们没有那么锋利和坚固的武器，不能把树的断口砍的那么整齐，只能用部落里不多的几把骨刀，一点点把树干搓成一段段的，跟着狗啃了一样。 酋长倒是不介意这些，那人把树砍到，省了他们不少力气呢，这树可不小，晾干了能烧挺长一段时间了。 历时两个多月，一伙人在青九的带领下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地方是青九几年前和阿父外出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山顶有个很大的活水湖，有几处山上全是面果树。 这面果树的果实可是个好东西，在寒季是很重要的食物，果壳还可以用来烧火取暖。 可以吃的东西很也多，尤其是竹笋和菌子。 当时青九的阿父回了部落甚至向首领提出了整个部落搬到这里来，被首领无情拒绝。 没多久青九的阿父就去世了，青九也没有再和首领提起这件事情。 只是心里暗自决定，有机会的时候还要再来看看。 现在，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自己的家人，还有爱人。 纪朗带着飒十和西十在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扎帐篷，果七和青九带着猎风已经去巡山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们得保证这里没有原住的大型食物动物，要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第13章 开始种田！ 好好睡了一觉，觉得自己满血复活活力满满的纪朗，飞快的被他挖的第一棵野草打了脸。 这里的土地常年没人打理，在地表的土已经凝结在一起了，又干又硬，更不要说纪朗费了半天力气挖开土，发现这一根野草的根比他手指头都粗，而且还有几十个分支，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这就大大的减慢了他们开荒地的速度，哪怕力气很大的青九和果七，都被这一株接着一株的野草搞的头大，更不要说没什么耐心的飒十，不信邪的使尽了力气直接去拔野草，结果全拔断了，断了的草根在地里更难弄出来。 好在大家都很心齐的一起开荒，除了一路长途跋涉之下，身体愈发不好的林叔，还要强撑着来帮他们开荒。 纪朗赶忙拒绝，“林叔你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好好养着身体。” 林叔叹了口气，“是老头子没用，一路拖你们的后腿，到了地方也帮不上忙。” “不是不是，唉......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这样吧，林叔你帮我们看着小孩子们吧。”赶紧招手把带着小满和川在草丛里吭哧吭哧拔草的梧喊过来。 梧带着两个小不点过来，纪朗叮嘱到，“你们就在林爷爷旁边待着，不能跑远知道不？” 几个小脑袋都点的飞快。 纪朗挨个儿拍了拍，“听话，晚上给你们吃草莓糖。” 话音刚落，纪朗立马再次收获几只小啄木鸟。 安排好之后，纪朗继续去和野草做斗争，一路上他一边自己观察一边和青九询问，林叔的这种病，不传染，纪朗自己推测，应该是长期让身体超负荷的运作，长年累月的肺部就出了问题。 好好的养着也不一定就活不下去。 这也给了纪朗一点警醒，他需要多提醒这群趁着自己年轻一个劲用着蛮力的人，可不能一个个年纪大了都生病，太受罪了。 纪朗记得姥爷有几个病人就是肺部有问题，常年需要用吸氧机吸氧，拔了吸氧机用不了多久不仅脸色还有手指脚趾都会发紫发黑，看上去很是吓人。 想事情想的有些投入，手底下动作却没停，在手里的小锄头离脚趾还有几厘米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抓住胳膊停下了。 纪朗抬头看着抓住自己的青九，“怎么了？” 敲了敲他的小脑袋，青九开口，“干着活怎么还走神，脚趾头不要了？” 纪朗低头看到锄头的位置，“啊.....没注意。” 把他手里的小锄头拿过去挖草根，青九伸手把纪朗脸上沾的泥蹭掉，“想什么呢？” “想林叔的病呢，我总觉得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拼了，把肺累的损伤了。”看到青九困惑的眼神，纪朗赶紧解释，“肺就是我们肚子里用来通气和换气，用来呼吸的器官，你想我们平时吃饭睡觉的时候，呼吸的频率是正常的频率，但是你们外出打猎，不论是上山下山快步走还是追逐猎物时，呼吸的频率都很快，这样常年的外出打猎，肺的负荷就很重，你看你手里的锄头，是你和小满刚到小屋的时候做的，现在才多久，已经有些损坏了，我们体内的器官也是一样的，用的多了自然会出现问题。” 其实有些名词青九是听不懂的，但这不妨碍他的理解。 部落里的狩猎者确实年纪大了之后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病痛。 纪朗知道他想明白了，继续开口说，“所以我想的是，我们自己种植食物，以后有机会了慢慢的还可以自己养殖动物，这样虽然可能一开始会累一些，但是有了基本的保障，你们也不用那么拼命。我可......我可不想看你年纪大了病痛缠身活受罪，我到时候可不管你。” 青九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呢，明明害怕他生病还要说不管他。 轻轻将人搂在怀里吻了吻毛茸茸的头顶，“你放心，以前是在部落里没办法，一个狩猎队成员不仅要养活自己的家人，还要给部落上供大部分的猎物，现在我们几个外出狩猎都没什么压力，不会让自己太累的，等以后搞了你说的那个养殖，我就乖乖在家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旁边的飒十一脸玩味的笑着看过来，纪朗气恼的推开青九，谁要你陪啊！ 飒十和西十两人现在分工合作，飒十在前面把茂密的野菜拔断露出来，西十跟在后面一个一个的清理草根。 别说，这方式对于性急的飒十而言真是个好办法，不用她一动不动的蹲在一个地方好久，而且她力气大，很快就能拔一大片。 慢慢的不仅西十跟在她后面挖了，基本上所有人都在挖她拔过的野草根。 效率高了不少。 不到一亩的地，七八个人开荒开了三天才算完事。 想到还要再把土地翻松软，纪朗无比的想念村里的耕地机。 不过好在第一遍挖草根树根的时候，已经算是翻过一次地了，第二次就不会太麻烦。 纪朗和兰还有砾没有去翻地，纪朗在教她们怎么切土豆芽。 “砾婶，兰嫂子，你们看，这颗土豆上面有三处发了芽，咱们就把它切成三块，每一块上面带一个芽种，切好之后把切面沾上草木灰，这样可以防止种下去之后被虫子啃咬。” 两人都了然，上手非常快，一开始还是纪朗切的最快，慢慢的根本赶不上她俩的速度。 看她们速度快，用不了多久这一筐多的土豆就能切完，纪朗索性不跟着切了，而是开始给切好的土豆块切面沾草木灰。 得沾厚一点，挖了三天荒地，纪朗感觉自己已经见证了这个世界虫子的多样性，土里那么些虫子，野草还能长那么高，纪朗也不得不佩服这强大的生命力。 相比纪朗对虫子能避开就避开的态度，尤其是有一种浑身全白，成年人指甲盖大小，软软囔囔的虫子，纪朗就怕这种软了吧唧的虫子，几个小子却很喜欢，把这些虫子穿成串，在做饭的时候烤熟，吃的喷香。 喜欢分享的小满大方的分了纪朗两串，纪朗不敢吃递给了旁边的青九，青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部落里的小孩子，小时候没有狩猎的能力，家里大人也不是天天都能拿回来食物，基本上都在部落里或者部落外围的土地里挖过这种虫子烤了吃。 当着纪朗的面毫不避讳的把两串烤虫子吃了。 然后......连续两天纪朗都不让他亲。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青九叹气，明明都刷了好多次牙了，纪朗还是在他每次凑过去之后手脚并用的把他推开。 是他大意了，当时只是觉得纪朗吃不惯，就没想那么多，一点都没浪费的吃了。 现在好了，不给亲了。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青九合计着，今晚怎么着都要亲到，太想和纪朗接吻的滋味了。 遗憾的是，晚上他还是没能得逞，但是比起前两天亲一下额头都要炸毛的纪朗，今晚最起码给亲脸了。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这几天因为开荒和翻地，都没有外出狩猎，吃的都是纪朗刷新的食物。 一大早，青九和果七还有西十，三人收拾了些工具和武器，要出去打一些猎物回来。 飒十留下照看剩下的人。 猎风这次没跟着外出，正在纪朗他们开出来的地上撒欢。 跑来跑去的，身后尘土飞扬，原本黑色的毛都要变成白的了。 纪朗，......从今天开始，晚上能让你挤进帐篷里我就不姓纪了，装可怜也没用的。 最近天愈发的热了，纪朗和青九带着小满睡一个帐篷里又挤又热，猎风还每天非要挤进来窝在小满的脚边，被半夜回来的喵崽打过好几次还是一如既往的要挤进来。 每次都会被纪朗和青九嫌弃，小满倒是很喜欢他这个活泼的小伙伴。 之前每次要赶猎风出去，它都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向上一看，纪朗就心软。 不过从今天开始不会了！ 猎风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撒欢，把晚上进帐篷睡觉的权利撒没了，一无所知的继续在土里滚来滚去，像个泥猴子。 留下的一伙人也没闲着，纪朗带着他们开始种土豆了。 由飒十和叶在前面挖坑，他跟在后面放切好的土豆芽，发的好的芽一个坑里放一个，不太好的一个坑就放两个，兰和砾跟在后面，按着纪朗的要求把坑填上土。 本来纪朗还担心前面的俩人坑挖的乱七八糟的，结果发现飒十虽然挖的不是很整齐但最起码在一条线上，而跟在飒十后面的叶，好像有点强迫症，每次都把飒十歪了一点的坑挖正。 纪朗跟在后面，一边点种一边心里发笑。 这样整齐的之后打理起来更容易些，收获的时候也能省不少力气。 等土豆种子都埋好了，纪朗把这几天烧过的灰一点点的撒在地里，他们刚到这里没几天，“人造肥”这会儿还没多少，只能用草木灰来代替了。 虽然开荒费了不少力气，也花了不少时间，但是种土豆就容易很多了，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切好的几筐土豆芽就种完了。 辣椒纪朗没让其他人帮忙，他记得小时候在乡下，奶奶每年种辣椒之前都会秧苗，先把辣椒放在小花盆里养到手掌大小，再移栽到地里。 中午青九他们没回来，这也很正常，到了新的地方，他们摸不清附近猎物的数量和行动轨迹，肯定会在外面多花一些时间熟悉环境。 睡了个午觉，觉得自己又行了的纪朗决定自己先在地里给辣椒秧苗，早点弄完早点了事，省的心里一直惦记着。 把泡了一上午的辣椒种子倒出来，拿卫生纸吸干上面的水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是纪朗小时候看奶奶都是这样做的，种出来的辣椒个头不仅大味道也足，产量还高。 一把辣椒籽很快都被纪朗点在了土里，辣椒苗长出来前，是要用地膜护着的，可这里没有地膜，他只能拿着这些天刷出来的透明塑料袋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铺好，四周压上土，能不能发芽结果就看造化了。 纪朗种完辣椒没多久，青九他们回来了，提了两只野兔和两只野鸡，西十背了一大包野果，手里提着的筐子里装满了竹笋和菌子。 后面回来的果七抱了一只山羊，不是很大只，还活着，只有后腿受了伤，被果七用绳子绑着四肢。 这只羊没被杀，纪朗甚至还给它的腿上了些金疮药，用绳子捆着脖子拴在营地旁边的树上。 纪朗决定养着它，还要多养几只，这样寒季青他们就不用冒险出去狩猎，还能有新鲜的肉吃了。 反正这里野草很多，饿不死它们。 被拴着的山羊就不这么想了，一直咩咩的叫着，很是烦人。 然后就被刚刚进入梦乡却被咩醒的丰从屁股上扇了两巴掌。 “别喊了，再喊就把你吃了。”丰表情凶狠的吓唬它。 安静了不到三秒的山羊。 叫的更惨了…… 谁也没想到，最终制服这只咩咩的居然是喵崽。 下午睡醒，原本打算天色暗下来就外出狩猎的喵崽，难得的对这个烦人的家伙很感兴趣。 山羊咩一声，喵崽往它脸上呼一巴掌，这样循环了好多次，可能是山羊累了，也可能是被打疼了，反正它乖乖的闭上嘴卧在树下了，喵崽满意的走了。 一旁在切菜的纪朗和砾，都笑疯了。 种完地根本没有休息的空挡，就开始挖窑洞了，也得开始采集一些食物回来了。 这山里的资源很是丰富，每天的收获吃掉一部分，剩下的他们就洗干净切成小块，放在有太阳的地方晒干，肉类可以等风季的时候再准备，但野菜不行，到了风季能吃的就不多了。 纪朗没睡，今天他来守夜。 挖了一天土的青九要陪着，被纪朗一顿打收拾了一顿，乖乖回帐篷里睡觉了。 盯着一闪一闪的火堆，纪朗开始想着要在这里安定下来还需要什么。 基本的容器，最起码得水缸和水桶，总不能用一次水就去爬一次山打一次，很是麻烦。 还有他们也需要更多的碗碟，罐子。 再就是被褥，他每天刷新一套，需要多刷新一个帐篷来放被褥。 除了这些还有衣服，最起码每个人得做两身衣裳换洗，寒季穿的羽绒服也得早做准备。 最重要的是鞋子，纪朗看他们都是穿的草鞋，据说冬天也只是往脚上绑一层毛皮，然后外面穿草鞋，别人的他没注意，但小满和青九脚上甚至都有好几个冻伤后留下的裂口，想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路纪朗也观察了，兰和叶都很擅长编制物件，手都很巧，以后做衣服和鞋子的任务可以交给他们。 这些人用的工具和生活方式还很原始，但不代表他们愚笨，相反，他们很聪明，不仅学起来东西很快还善于自己摸索和开拓更多。 纪朗相信，只要把衣服和鞋子给他们，告诉他们改造的方法，再加上合适的工具，他们就一定能做出来他想要的样子。 刚种下去的土豆和辣椒都需要浇水，纪朗喊着青九兄弟俩和他一起去砍了几棵一人抱的大树。 纪朗是知道箍木桶这件事的，之前刷视频简单看过，自己没有动手操作过。 想了一下整个操作流程，好吧，放弃，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不是他能摸索会的。 要是有树脂或可以用来当胶水的东西就好了。 纪朗记得之前看砾拿出来的陶罐里，有一个出现了裂缝，用不知道什么东西补过，装水都不会漏。 他找过来的时候，砾正在烧水焯笋子，自从纪朗告诉他们焯过的笋子就不会发涩发苦之后，大家又爱上了这个以前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食物。 这几天挖回来不少，砾想着也是吃不了，焯过水切了晒干，留着寒季吃。 看到纪朗过来，砾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身，“怎么了小朗？” 纪朗找了一下那个被补过的陶罐，指着被某种半透明物质补上的裂缝，“砾婶子，这个地方你是拿什么补的？” 砾凑过来，“这个啊，是用胶树汁补的，补的不错吧，一点都不漏。”砾有些得意，这个陶罐是她烧制的第一个陶制品，没用多久就裂了，她当时还很丧气，是她的伴侣外出找了胶树汁回来给补上的，一晃都十几年了，伴侣虽然已经去了，这个陶罐却还在，甚至一点都不会漏。 纪朗认同的点点头，伸手去摸了一下补过的地方，平滑又牢固，确实补的很好。 “那这个胶树汁是从树上弄得嘛？”纪朗问砾。 砾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不是一种树，是一种草，长在水边，杆里是空心的，有的杆子里会长一些胶树汁，有的不会。” 纪朗推测这胶树汁应该是一种植物的分泌物，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 “山上的湖边有的，还有山上流下来的小溪边上也有，你要的话让青九去割些回来，我教你怎么收集胶树汁。”砾继续说。 “那行，我这就去找青九。”说着纪朗就往挖窑洞的青九那边去了。 主要现在他们用的矿泉水瓶子打水，每次打回来的都不一定够用，拿陶罐去回来的时候又要很注意，就怕一不小心磕了碰了，让他们本就寥寥无几的罐子数量更加少。 没走两步，正好遇到了打水回来的丰和西十，两人手里各自提着五六个大矿泉水瓶。 这也就是一大伙子人半天的用水量。 而且矿泉收瓶子的提手都是细细的，装满了水之后沉甸甸的，纪朗看着都勒手，丰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放下水。 “朗!山上的湖里有好多鱼!明天我去给咱们抓鱼吃。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抓鱼可厉害了，一会儿就能抓十来条。” 看着眼前还没长开的娃娃脸，一脸的满足与兴奋，纪朗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坐着和川玩耍的小满突然跑过来。 “丰，我能和你一起去嘛？我也想抓鱼给朗吃!” 丰故意逗他，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到，“可是你还这么小，抓不到鱼哎，万一掉进水里怎么办？” 小满不高兴的撅了噘嘴。 “可是朗也抓不到鱼呀，为什么他可以去？” 纪朗“……” 大可不必往我心上插一刀。 看着几人想笑又强行忍着的样子，还有仰着头一脸天真的小满。 纪朗默默开口，“我这次肯定抓到鱼。”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是没有抓到，又想补刀的小满，被丰眼疾手快的抱走了，边走边从身后的兽皮袋子里掏出两枝荷花苞，“给你和川带了好玩的!” 看着这两支大大的花苞，纪朗想着，没准寒季之前还能挖藕吃，荷花快开了，肯定有莲蓬。 丰回头想说什么，正好看到纪朗盯着花苞一动不动，把小满放在帐篷旁，有些无措的挠挠头，“我以为只有女人和小孩喜欢这些东西，朗你想要的话，我现在去给你摘。” …… 不是，你是怎么看到我也想要的啊! 他不是他没有! 他只是单纯的嘴馋想吃莲蓬和莲藕！ 都怪这个没有零食的世界。 他带的那几种零食，吃多了真的会腻，别说他自己，现在连小满看到这些零食都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 回来吃饭的青九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青九！”纪朗喊他。 “怎么了，别这么跑，地不平容易摔倒。”赶紧扶住这个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人。青九有时候觉得这样的纪朗很可爱，有时候又觉得太让人放心不下。 “下午我们去砍那个草吧，就是有胶树汁的那个，我有用！你知道是什么草吧？”一时激动，忘了问砾那种草叫什么名字了。 青九了然，“我知道，是空心草。”这人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要用到胶树汁，他还挺期待这次纪朗要做什么出来。 空心草......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 饭后，一群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林叔坐在树下教丰和梧在野外追踪猎物的技巧，顺便看着两个小孩子和猎风玩。 纪朗和青九一直让林叔歇着，这对于一个闲不下来的人来说，简直是一场折磨，他甚至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原本是打算去帮着一起挖土的，可被纪朗强烈反对。 纪朗说他的肺本来就有问题，跟着挖土要是吸入太多灰尘可能会雪上加霜，雪上加霜他能理解，也不知道这个肺是个啥。 最后没办法，纪朗给他安排让他教丰和梧一些技巧和本领，也算是有事做了。 倒是纪朗被他一提醒，着急忙慌的从包里翻出来一包一次性口罩，发给了挖窑洞的几人，让他们戴着。 青九在前面走着，背着镰刀和绳子，牵着对周围很是好奇的纪朗。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到湖边，湖里的荷花还不到全开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开的也不是很舒展，剩下的都是花苞。 像一群停留在荷叶上的粉色大雨滴。 有种不真实的可爱。 旁边的青九来回舒展着肩膀和腿，顺便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 纪朗奇怪的问他，“你要下水啊？空心草长在湖里嘛？”不会是荷花杆吧，纪朗在心里偷偷怀疑。 “不是，乖乖等着。”把脱下来的衣服扔过来，正正好好，盖住了纪朗的脑袋。 “你干嘛呀，你这衣服两天没换了，都臭了！”一边念叨着一边把衣服从脑袋上撕下来，嘴里说着臭烘烘的，却没舍得把衣服仍在地上，抱在怀里乖乖等着。 周围好安静，只有远处湖水汇成的小溪留下山的声音和青九“哗啦哗啦”在水里游动的声音。 纪朗没想到青九居然还会游泳，在小屋的时候，去过那么多次河边，也没见青九去过水深的地方。 他也不想想，那时候河里的水有多急，一般人哪里敢随便下水。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再看青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茂盛的荷叶下面，不见踪影了。 纪朗喊了两声，“青九，青九！” 惊得旁边树林里的鸟全飞出来了。 纪朗，......可别在我脑袋上拉屎。 “哗啦”一声，青九突然从水下钻出来。 纪朗刚被鸟群飞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心脏又突突突的跳了起来，正要开口骂人，却被眼前的画面噎住了。 古铜色的皮肤上挂满了水珠，顺着腹部和胸前的肌肉轮廓往下滚动，往上看去，浓密的头发被一股脑捋到了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睫毛上甚至也挂着几滴水珠，要掉不掉的，无端的让纪朗觉得这人的五官更加深邃。 怀里抱着几朵开了的荷花和花苞，娇嫩的粉色衬得某人的肤色愈发的黑，却有一种让纪朗口干舌燥的心动感。 更不要说这人现在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湿了的衣物紧紧的贴在身上，轮廓清晰。 纪朗瞄了一眼就觉得腿都软了。 明明......明明一开始捡到这人给他擦洗身体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这异于常人的东西。 湿热的臂膀把他拖进怀里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手里被塞进几支荷花，花杆上的小刺扎的纪朗的手有点微微的刺痛感。 被美色迷惑的纪朗才有了知觉，心脏还在咚咚的乱跳着。 抱着荷花盯住青九，“这是干嘛？” 青九被他看的也有些情动，原本只是单纯的想给这人送花的小心思早就没了，只想抱着这人。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荷花一支支的散落在脚边，纪朗怀里原本抱着的衣服也掉到了地上。 半响之后，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一起下水泡了个凉水澡。 再上岸才发现，青九摘的荷花被两人情动时踩了个稀碎，有的花瓣都被踩进泥土里去了。 当然，青九的衣服也没好到哪里去。 “都怪你，好好的花都被踩烂了。”纪朗有些惋惜，想挑着好的捡起来。 “别捡了，我再去摘几朵。”青九顺手捡起地上的衣服，抖干净点放在草丛上，转身又跳进水里去了。 又腻腻歪歪了半响，从湖边回来的路上，纪朗觉得自己嘴巴都是木的。 怀里开的不是很舒展的几朵荷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纪朗抱着荷花，手里还不停的剥着莲子，这时候的莲子脆脆甜甜的，带着独有的香味。 自己吃一个，喂给背着一大捆空心草的青九一个。 还没回到帐篷，手里的几个莲蓬就吃完了。 ...... 太好吃了没控制住，不小心把带给几个孩子的也吃掉了。 下次再给他们吧。 第14章 这人属狗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大伙儿都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烤肉吃。 自从林叔带着叶加入这个队伍之后，他们的伙食味道上好了不止一个度。 叶在做饭这方面，真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对各种味道非常敏锐。 就连纪朗拿出来的这个世界还没有的调味料，叶自己闻过尝过之后，都知道该怎么用，什么时间放，放多少，才会让一道菜更好吃，说的头头是道。 而且经叶的手烤出来的肉，更加入味还鲜嫩多汁，就连炖的汤，都比其他人炖出来的滋味更好。 纪朗真的佩服他。 白天去了旁边的山上看了更远的方向他才发现，怪不得山顶有水呢，这里对他们来说是山顶，可远方全是些看不到顶的高峰。 好吧，他们这里顶多算个小土丘。 天色黑下来了，但是睡觉还早，纪朗坐在火堆旁边锯木头。 要做水桶，得多锯一些木板出来，还得刷新一些细一点的铁丝用来箍紧木板，这对他来说难度挺高的，所以需要大量的胶树汁来填充一下木板间的缝隙防止漏水。 青九坐在旁边，发现有不少的蚊虫围着心无旁骛据木板的纪朗，又往火堆里扔了两株白蒿。 白蒿燃烧会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可以驱蚊防虫。 下午背回来的空心草，有点像竹子，一节一节的，青九拿了空瓶子，掰开一节，把里面的胶树汁倒进瓶子里。 纪朗也乐得他给帮忙，这样还省了他去找砾婶儿学了。 这样两人睡下之前，纪朗已经据够了做一个木桶的木板，青九也收集到了整整两瓶胶树汁。 帐篷里，小满早就睡着了，猎风趴在帐篷外面，睡得直打呼噜。 前几天被纪朗拒绝再进帐篷睡觉的时候，猎风还闹腾了一会，甚至大着胆子在帐篷上咬了两个小窟窿。 然后一点也不意外的，被青九拿着草鞋打了一顿屁股。 这才乖乖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每天委委屈屈的睡在帐篷外面。 小满虽然常常被它看的心软，但是也知道纪朗不让猎风进帐篷睡的原因。 纪朗的原话，“小满你想想，猎风天天在土里和草里钻来钻去的，身上不止有泥土，还可能有虫子，那睡在帐篷里，还靠着你睡，有虫子从它身上掉下来，第一个咬的就是你。” 小满觉得很有道理！ 每天都紧紧的盯着猎风，不让它踏进帐篷一步。 青九躺下后，看着不知道睡着没有的纪朗，背对着他，白白的脖颈在黑色衣服的对比下，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白净与神秘，鬼使神差的，青九凑过去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可凑过去的瞬间，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伸手打开了放在枕边的手电。 刚要睡着的纪朗觉得眼前一亮，想睁开眼却被光刺的迷上眼，刚要问怎么了。 却感受到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手，吓得他立马清醒。 这人别是忍不住了要在帐篷里弄他吧，小孩还在呢！况且帐篷可不隔音。 “怎么弄的？”熟悉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纪朗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青九，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几道血痕。 “哦，你说这个啊，没事，刚被磨的，就破了点皮。”锯木头的时候没注意，而且刚上手也不是很熟练，不小心划到手几下。 自制的简易木锯虽说锯树的时候不怎么好使，可碰到手上一下就是一个口子。 青九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就坐在这人身边，都没注意到。 其实天色很暗，青九自己也忙着干活，再加上纪朗也没出声，甚至有时候自己也没注意到受了伤。 青九是有些生气的，生自己气，是他太没用了，还要让纪朗操心这么多事。 纪朗多少能猜到他为什么不高兴，轻轻拍了拍青九的脸颊，“不要多想，我们都在让生活变的越累越好，我也是男人，不想成为你养在山洞里的花朵，和你一样，你舍不得我受伤，我也舍不得你为了一口吃的一口喝的不顾安危的在外面奔波，等我做好了水桶，我们可以一下担好多水回来，这样能省不少的力气和时间的。” 青九把头埋进纪朗的肩膀里，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又说道，“那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不要弄得一身的伤。” “嗯嗯，知道了，赶紧睡吧。”拉好被子，在青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 把这一切全部看到眼里的小满：真奇怪，朗睡觉居然还要青抱着，小小的他如今都不用被抱着睡觉了。 惦记着箍木桶的纪朗，天刚亮就起来了。 外面有细细簌簌的干活声，应该是叶或者砾婶儿在做饭。 手上的伤睡了被攥着睡了一夜，这会儿撑开手掌的时候，有种粘合住的地方被撑开的刺痛。 一个不注意的懒腰，伸的纪朗龇牙咧嘴的。 艹艹艹... 害怕吵到旁边还在熟睡的小满，纪朗把已经到嘴边的声音硬生生忍住了。 帐篷外已经弥漫着肉汤的香味，纪朗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真的是太勤劳了，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包括小小的梧和半大的丰，两人每天不是在跟着林叔学习，就是跟在砾和叶屁股后面一起去采集。 比纪朗还忙碌，每次纪朗想偷懒躺半天的时候，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根本做不到安心躺着睡大觉。 青九坐在帐篷旁边的木墩上用石块打磨刀刃，看到纪朗出来，放下手里的刀和磨刀石，示意纪朗过来。 “干嘛？”纪朗凑过去叶蹲在了木墩上。 两人的腿碰在了一起，纪朗刚从被窝里出来，腿还带了点温热，青九却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了，腿上已经有些凉意了。 还挺舒服，纪朗又蹭了蹭他的腿。 青九按住他作乱的长腿，拉住纪朗的手，小心的给纪朗上好药，又用纱布包了几圈。 这人还还挺能翻腾，这金疮药他自己都忘了放在帐篷的哪个角落了。 就是包扎的有点丑。 砾和兰昨天的收获不错，采了整整两筐蘑菇，还有一种纪朗不认得的野菜，叫做宽菜，长长的一根，扁扁的，叶片又宽又厚，可以生吃，吃起来水分很大，又脆又甜，纪朗很喜欢。 肉汤里的土豆煮的绵软入味，就着酸酸甜甜的凉拌宽菜，开胃的很，这一顿早餐下去，一整天都好胃口。 连平时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只会吃个半饱的林叔，这顿饭都多夹了两筷头菜。 “叶，你做饭真的太厉害了，明明是同样的食物，在你手里就会变的更好吃。”纪朗边吃边夸，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叶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不是的，是纪朗你带来的调味料太好用了，什么味道都有还精细，尤其是那个醋，明明和坏了的食物一样发酸，但是却不是臭的，拌菜的时候加一些真的很香，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喜欢做饭的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吃到以前没吃过的食物，尤其是好吃的食物，都忍不住想研究一下做法。 “我记得醋是用粮食或者葡萄之类的水果发酵出来的，不过这里没有粮食，也没有葡萄。”虽然不知道怎么发酵，但是如果有了这些东西还能研究一下，没有的话只能以后找机会试试酸一点野果可不可以发酵出来醋了。 丰捧着手里的碗一边吸溜着喝汤一边一脸向往，“感觉朗哥以前的部落里好多好东西，好想去啊，朗哥你给我们讲讲呗。” 纪朗心想，去是去不了了，讲讲还是可以的。 “我来的那里已经不再有部落了，而是分为国家，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领土面积，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大部分人是不愁吃喝的，也不用外出狩猎，是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酬劳，再用酬劳去换取一切想要的东西，大家都能吃饱穿暖。出行的话，不仅有车还有飞机，人就坐在车里，车子开的速度很快，飞机更快，而且是在天上飞的，可能我们走了这么些天，才从以前的地方到这里，坐飞机连一个小时都用不到。”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小时的概念纪朗还是给他们科普了的，甚至每人现在手腕上都挂着一个运动手表。 几个小的此起彼伏的“哇”出声。 纪朗看着这几个小萝卜头，继续说，“小孩子都要去一个地方，叫做学校，会学写字，算数，会认识很多小伙伴。以后咱们安定下来了，我也教你们写字和算数，这样咱们就会多一些交流方式，计数也会方便很多。” 其实几个小的还不是很明白纪朗的话里讲到的写字和算数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们激动的心情。 “那我可以学着做工具嘛？”丰问完又觉得这样说不好，毕竟手艺这种一般只传给有血缘的人，部落里的烧陶手艺，还有药石部落的制药，都是不传给外人的。 赶紧又接了一句，“我就是看朗哥你做出来的东西很有意思，也不是非要......” “好啊。”不等他讲完，纪朗已经答应了。 “真的吗？”丰一下子蹦了起来，碗里剩下不多的汤差点洒了出来。 “真的真的，先好好吃饭。”就算丰不提这个事，纪朗也会慢慢的把自己会的东西教给他们的。 就当是对这个世界接纳了他，还让他有了爱人和家庭的回礼。 他不会吝啬自己脑子里的这些知识，愿意用这些东西，让他们的生活过的越来越好。 这几天都在挖土，他们囤的肉不多了，就连原本打算养着的那只羊，都已经吃进肚子里了。 倒也不是缺食物缺到这种地步，主要是那家伙太烦人了，大半夜的趁着喵崽不在，一直咩咩咩。 吵的大家伙儿根本睡不着，索性就没让它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挖窑的事停了半天，外出打猎的打猎，打水的打水。 纪朗继续开始他的箍木桶大业。 他的工具箱里有各种各样的钉子，这几天又刷新了一些。 箍住桶身的是他从自行车上拆下来的辐条，一条条编在一起的，好在不是很硬，手脚并用加上钳子，勉勉强强能箍出来一个圆柱形。 再把早就准备好的木板钉在圆柱的一段当作桶底，有缝隙的地方挤上一些胶树汁。 就等着胶树汁晾干了之后试一试漏不漏水了。 一旁跟着看的丰倒是比纪朗还急，“什么时候能好啊，什么时候能用啊？朗哥。” 纪朗拿着手里剩下的辐条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不，急什么，还得放个一两天呢，等胶树汁干。” 丰捂着自己的脑门，困惑，“什么是热豆腐啊？” ......好吧，这里没有热豆腐，也没有这句俗语。“就是一种很烫的食物，你越急就越不能吃，会被烫嘴。” “那我吃不了，飒十也吃不了。”这孩子这种事上还要拉个作伴的。 虽然纪朗想到飒十的性子也很是同意，“怎么还飒十飒十的，那可是你嫂子。” 怕纪朗再敲他的脑门，丰一边答应着一边跑开了，“知道了，我和嫂子都吃不了热豆腐。” 砾认识的菌子和可以吃的植物种类比其他人都多，每次采集都会去。 回来的时候砾和叶不仅每个人背了满满一竹筐的菌子，手里提着的袋子里也塞得都要溢出来了，全是野菜。 就连梧背着的小背篓里，也装满了果子。 梧这孩子性子很沉默，甚至可以说是存在感很低，大部分时候，都是跟在阿姆身边帮忙或者帮着兰看着川，偶尔才会和小满或者丰在一起玩，懂事的让纪朗都心疼。 纪朗帮着他把肩上的背篓取下来，“小梧真能干。” 要不说还是小孩子呢，就算性子沉默，偶尔被夸一下，高兴的走起路来都能感觉出来，像个雀跃的小兔子。 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来一小把红色的果子，递过来，“朗哥，给你吃。” 纪朗接过来，和树莓有点像，吃起来甜中带酸。 小孩的裤子是他的长裤剪的，裤兜不大，估计把捡到的所有红果子都给他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剩下的你拿去吃吧。”吃了几个，纪朗把剩下的放回梧的手里。 “那我去分给他们吃。”双手捧着果子，梧就往小满和川玩的地方去了。 几个大人留下中午要吃的一些菜和菌子，其他的需要洗干净晾上等着下午切开晒，尤其是菌子还需要用盐水泡一下。 砾说用盐水泡过再晒干的菌子能放更长的时间。 这样他们的水就不够了，纪朗觉得多做自己大木桶这件事真的是迫在眉睫。 现在已经刷了几十个矿泉水瓶子里，打回来的水还是只够每天用的。 纪朗开始考虑除了做木桶打更多的水回来，能不能再挖点沟渠引水流呢。 脑子里思考着，手里洗菌子的动作却没慢下来。 青九和叶两人打水回来了，因为提太多的矿泉水瓶确实勒手，两人就想了个办法，找了根又长又结实的木棍，把矿泉水瓶一个一个挂在上面，抬着下来了。 纪朗看他俩抬着一排矿泉水瓶的样子，还挺好玩。 外出狩猎的几人今天收获也不错，除了几只每次都会带回来的野兔和野鸡，还有一只体型很大的鹿。 头上的鹿角都快有一米长了。 被果七扛在肩上，西十在后面扶着。 等他俩把这头鹿放到地上之后，纪朗觉得自己刚才想的还太保守了，这都比牛大了。 已经没气了，喉咙和肚子上都有血迹和很大的伤口，被果七他们拿可以遮住血腥味的草塞着，防止太浓重的血气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头像是鹿的动物，四肢和身体比起来显得细长，身体上的肌肉却很发达，颈部和肩部都有不少的肌肉，头上的角由两边向后舒展着，有许多尖锐弯曲的分支，看上去很有杀伤力。 青九也略微有些惊讶，“大角鹿？你们怎么找到的。” 这种鹿虽说是食草动物，但是都是成群居住，外出也不会落单，对于想要靠近的人和其他动物都很警惕，但凡招惹了它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围上来一圈的鹿顶的满身窟窿。 所以哪怕是以前部落里十来个人的狩猎小队，也不敢轻易打这个物种的主意。 即便它们看起来就很好吃，而且打到一头能吃很久。 果七坐下来，接过兰递过来装满水的水碗猛灌了两口才出声，“运气好，有只小鹿掉山崖下面了，应该是这头大角鹿的孩子，其他鹿都走了，它一直围着山崖叫唤。” 山下的小鹿掉在石头缝里了，还没死，一直虚弱的叫着，大角鹿就更加不想走了。 原本果七他们只是路过，毕竟就算只有一只，这家伙的角也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现在不愁吃喝，而且这个季节的肉类不好储存，犯不着为了这只鹿去冒险。 而且万一真的起了冲突，那群已经离开的大角鹿听到动静回来怎么办。 可这头大角鹿哪里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察觉到有人要靠近山崖，自己受伤的孩子还在崖底，它怎么能轻易退缩。 先是出声对着几人方向呦呦叫了两声，看这几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角鹿就蹬着蹄子冲上去了。 这对于果七他们来说，可就是个不太美妙的误会了。 毕竟原本打算撤离的他们，突然听到两声响彻山谷的鹿鸣声，肯定会停下来看一下什么情况的。 结果这只大角鹿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冲过来了。 几人慌乱之中先躲开，还是跟在后面一点的飒十率先出击，对着大角鹿的肚子射了一箭。 受伤之后的大角鹿攻击性再强也没用了，本身动作就不快的它，行动更加缓慢，很快就被青九一斧头割了喉。 就算果七说的轻松，纪朗依旧能感受到那般惊险，再一次认识到，这对于普通人类而言，是怎样恶劣的一个生存环境。 砾拍了拍刚因为担心有些心跳加速的心口，“那那只小鹿呢，没抓回来吗？”从小到大挨过很多次饿的她，对于所有能抓到手的猎物都不会放过，掉在山下受了伤的小鹿，就算他们不吃，也活不了了。 “不成，那山崖太陡了，我们带的绳子不够长，没敢下去。”果七说道。 “那还是不要去了，太危险了。”砾继续说，虽然很可惜，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安全。 这大角鹿的肉肥肉很少，都是纹理很明显的红色肌肉，腿上的肉不多，蹄筋却是不少。 四条腿的蹄筋都被用来煲了汤，炖了肉还烤了肉，吃了个尽兴。 不过鹿肉吃多了容易上火，纪朗就泡了一大罐子的去火茶，下午的时候喝。 是他自带的，骑行路上喝水少，很容易上火，纪朗的外婆专门给他备的。 这头鹿不小，出的肉也多，内脏都被处理干净压在高压锅里卤上了。 鹿肉怎么处理却是个大问题，天气越来越热，就算是用盐腌制的肉，也不一定能保存住。 “砾婶儿，你们以前吃不完的肉都是怎么处理的呀？”纪朗倒是有些好奇了。 “很少有吃不完的，一般都是用盐腌制。”砾回他，部落里除了风季，大家伙都很少会打太多的肉回来，吃不了没办法储存，还容易发臭长虫子，臭了的肉吃到肚子里很容易生病，不吃又很可惜。 不过......砾突然想到了一种办法，“要不要试试烤成肉干，这样是不是就能多放一段时间了？”陶砾部落是没有烤肉干的习惯的，但是其他部落的人来换陶制品，有些部落会给肉干，而且因为肉干易储存，滋味也不错，很受欢迎。加了盐的肉干被烤的一点水分都没有，有嚼劲还有肉的味道，外出的时候带着饿了随时都能吃。 砾作为部落里最好的烧陶人，也收到过一些肉干，甚至自己尝试用分到的肉烤过，只是火候没有掌握好，失败了，外面已经烧的黑到不能吃了，里面的肉还是没熟，最后都坏掉了。 浪费了不少的肉，从那之后砾也没什么机会再尝试了，她自己也不敢再去尝试了，浪费食物，对他们而言，是很严重的事情。 纪朗一拍手，“肉干！对，烤肉干！”自己的笨脑子怎么就忘了这个。 这事儿他还真会，大学室友汤莫家里是做养殖的，有个固定客户就是专门买养殖场的牛羊，自己开厂子做肉干的，这个客户和汤莫关系不错，大三的时候系里要求大家去厂子里做实践，汤莫就找了这个客户，然后带着寝室里其他人一起去场子里参观学习，当时还自己上手烤了牛肉。 但是问题是这里没烤箱啊。 纪朗想到了砾他们部落里烧陶的土窑，不知道能不能做一个小型的。 将自己的想法给砾说了一下，砾立马就同意了，也不午睡了，喊着青九和果七就走。 “你俩再去山上打些水回来，飒十！你和西十去山下背几筐黑土回来。”一边安排一边自己往挖窑的地方去，要背些黄土回来。 他们陶砾部落能烧出来好的陶制品，就是因为老一辈中有人摸索出了，要在烧陶的泥土里加一些黑土，陶制品就不会容易碎裂。 而且在做烧陶窑的时候，要在窑里刷一层黑土，这层黑土比黄土耐烧，而且更牢固，还能防止温度散出去。 那边砾在风风火火的垒陶窑，其实看上去很简单，就是把捡回来的石头垒成肩膀高的空心圆锥，再用和好的泥厚厚的刷上几层，最下面留一个足球大小的洞放柴火，最顶上的部分不要封口，是用来悬挂牛肉的。 纪朗这边也没闲着，他和兰负责把鹿肉切成两三厘米宽的长条，叶负责调味腌制。 切下来的大骨头上还带着零星的肉，猎风抱着骨头在旁边啃的很忘我。 忙忙碌碌的一天，晚上睡觉之前，这个小型陶窑就成了，纪朗觉得一直叫小陶窑怪怪的，就起了名字叫土烤箱。 砾往里面多加了些柴火，让它连夜烧着，这样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直接烤鹿肉。 那些鹿肉，最多还能放一天，这会儿已经有些散发出来不太好闻的味道，哪怕用调料和盐腌过。 担心这些肉吸引来太多的蚂蚁虫子或者其他食物动物，纪朗和叶把肉都装在陶罐里，陶罐没有盖子，是纪朗拿着防潮垫上揭下来的塑料布封住的灌口。 好在晚上的气温降下来了，要不然纪朗都怕明天一早一掀开陶罐被臭死。 平时晚上都是小满先进帐篷里睡，纪朗和青九还会坐在外面做一会儿事。 土烤箱里的柴火烧的不多了，纪朗又去加了些，小满今天居然还跟着他，也不出声，就跟在纪朗屁股后面，偶尔帮着纪朗捡几根树枝递过去。 “小满今天怎么还不去睡觉。”纪朗很是奇怪。 小孩揉了揉已经有些睁不开的眼，“我不困。”然后一个大大的哈欠。 ...... 这叫不困？ 牵住小孩的小手，虽说迁徙的一路很是辛苦，小孩也一直跟在跑，但是每天都能吃饱睡好，竟也长了些肉，小手现在肉肉的，也没以前那么粗糙了，捏在手里软软的。 把原本蹲在身边的小孩抱起来放在腿上，“还说不困呢，哈欠都不断，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纪朗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一副你最好老实说，要不然我还继续挠你的样子。 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开口说，“我......我也想给朗帮忙，朗你好久都没有夸我了。”嘟了嘟嘴，怎么自己还不长大，力气还小，搬东西都搬不动，也不能去采菌子了，现在他们人多，朗每天都很忙，忙着做出来各种东西。 可他想和朗一起玩，但是每次去找朗的时候让都在忙，自己想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帮。 今天听到朗夸了梧，他一边替梧高兴，一边自己也想被夸，所以晚上也不打算早睡了，要跟在纪朗屁股后面帮忙。 纪朗把这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小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小满也很棒，很懂事，所以才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好和林爷爷学习，以后长大了有一身好本领。” “唔...嗯嗯...”早就困得不行了的小孩，被拍了几下就要睡过去了，睡着之前终于听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夸奖。 小心的把小满放进帐篷里盖好被子，纪朗顺势躺好准备睡觉。 青九把挤破脑袋都想挤进帐篷的猎风赶走，也进了帐篷躺下了。 纪朗正要翻身钻进这人怀里，就被青九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像只小狗一样，一下一下的蹭着纪朗的后脖颈。 蹭了一会儿又不满足的凑的更近，轻轻的舔了几下就开始又啃又咬了，手也不老实的探进纪朗的衣服里。 纪朗一开始被他舔的有些瑟缩，没几下就开始身体发热发软了。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清楚的看着还躺在他面前的小满。 后胳膊肘用力往后顶了一下。 “嘶——”青九被他这一下顶的有些疼，“乖点，别乱动。” 纪朗一个白眼要翻的上天，“大半夜的你干嘛？小满还在旁边呢。” 青九委屈，“以前也不是没这样过啊，我也想要你夸我，还要抱抱。” “你神经病啊，今天不行！”纪朗都被他气笑了，“你多大了还和一个小孩子争宠.....啊—”特么的这人属狗的吧，这一下咬的有点狠了，疼的纪朗只想骂娘。 感受到怀里的人小小的抖动了一下，青九赶紧改咬为舔，“弄疼你了？对不起，没控制住力气。” “那你还不赶紧松开！”纪朗气的都恨不得给这人还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大手剁掉。 “再抱一会儿。”青九就是耍赖不松手。 要不是怕吵醒小满，纪朗真的非得让这人长点教训。 不安分的大手没敢继续往下摸，怕这人真的急眼。 对着纪朗最近刚刚出来的两小块腹肌不满足的摸了一会儿，怀里的人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了，舒服的直哼哼。 不一会儿就传出来小小的鼾声。 青九拉起被子给两人盖上，好吧，今天没有讨到夸夸，还被骂了，不过依旧还是好心情。 第15章 土烤箱 烧了一晚上的土烤箱温度维持的还不错，纪朗凑到下面的添柴口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气的冲击。 里面的灰温度也很高，而且有些太多了，砾拿着铁铲一点点往外掏了一些，“小朗，你和叶可以去把罐子里的肉挂起来了，我掏一掏里面的灰，就能开始烤了。” 纪朗连忙应下，拿着昨晚做的挂肉的钩子去找叶。 叶已经把罐子封口打开了，检查了一下，肉保存的很好，和昨晚比起来没有特别大的异味。 两人就开始挂肉了，纪朗做的钩子是用自行车辐条掰成细长的s型的，一边挂肉，一边用来挂在木头架子上，因为到时候放进土烤箱的时候，肉不能离顶上的开口太近，所以每根辐条纪朗只做一个挂钩，上面挂木头和下面挂肉的弧度弯曲的很大，中间留的很长，这样一是能防止肉掉落，还能让肉挂在土烤箱里更深的位置。 两人动作很快，没多久，两个罐子里的肉都挂好了，找了两根结实的木棍，把肉条一根根隔着点距离挂在上面，最后把木棍搭在土烤箱顶上，因为土烤箱里现在温度很高，还有很多不停散发着热气的灰，不用再加柴火，下面的烧火口就被堵起来防止温度散发。 做完这些，纪朗摸了一把额头上被热出来的汗，“现在就等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肯定行的，这个温度不会把肉烧黑的。”砾开口说，毕竟在陶砾部落里烧了那么多年陶制品，她对于温度的感知度还是有的，刚堵烧火口的时候，她手探近了一点感受了一下，温度比烧陶时的温度低很多，她也没敢靠的太近，很容易被烫伤。 现在就等着晚上看结果了。 纪朗心焦，干脆不看着了，越看越急。 正好去试试他的桶怎么样了。 晾了一天两夜的胶树汁摸上去还没有干透，有一点点轻微的黏，跟着过来的砾也伸手摸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了，小朗你可以把桶放到有太阳的地方晒了，把胶树汁晒干就没问题了。” 纪朗应了一声，拿着桶去没有树荫遮着的地方了。 原本昨天一早他就想拿到有太阳的地方晒干，被青九拦住了，说是要等胶树汁自己凝固成型之后才能晒，要不然会不结实，用不了多久还得再补。 纪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理论，不过这是他们这些当地人的经验，听听能走不少弯路。 胶树汁还没干透，木桶漏不漏水是试不了了，旁边的树底下，丰和梧的在练习合作打猎，小满和川坐在旁边看着。 林叔假装自己是猎物，让丰和梧围堵他。 两个小子一前一后，围着站在中间的林叔慢慢的移动着 ，虎视眈眈的，林叔别看身体不好，这时候动起来速度却不慢。 一个向前扑去的假动作，站在前面的丰紧张的动了动，后面的梧倒是依旧一动不动。 接着几个动作有真有假，像个逗猫的人，逗得两只小猫满头大汗，还是抓不到。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林叔也不敢长时间动作，身体超负荷之后一整天都提不起来精神，难受的紧。 赶紧坐下来喝口水。 两小只也累的不行了，拿起旁边放着的水瓶就灌。 见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了，林叔开始讲两人的问题，“丰，你的动作和反应都很快，而且有的时候动作和想法都很出人意料，这在野外狩猎好也不好，因为你需要队友默契的配合，如果队友跟不上你的想法，那你就只能孤身奋战，这很危险，还有，在僵持或者埋伏阶段的时候，不要总是想着先发制人，大部分时候先动的人或者猎物，反而会处于劣势，对方立马会通过你的动作来做出反应与反击，倒是你，因为先动作的，肯定会分出去心思，没办法全神贯注的去盯着对方。” 林叔说了一长串，有些口渴，又喝了口水，转过头继续说梧。 “梧小子的心思细致，很是沉稳，很适合埋伏，比大部分猎物都有耐心和忍耐力，但是另一方面，你的这种方式，对自己来说也是消磨，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在外面狩猎，更多的是随机应变而不是一成不变。你们俩都听明白了吗？” 丰和梧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林叔摆手，“没事，慢慢来吧，等以后出去抓几趟猎物就懂了。” 纪朗在旁边听的很是佩服，林叔真的是把两个孩子的性子摸的透透的，说出来的问题也是一针见血。 太可怕了，不愧是在陶砾部落做了很多年的训练员。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很足，累了的林叔已经支撑不住去帐篷里休息了，丰和梧还在比划刚才学到的动作。 “不对，丰，不是这样站着的。”梧纠正丰的侧身站姿。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样站着到时候跑起来的时候更快，起步时间短。”丰一边比划着一边给梧示范。 梧试了几次，好像确实快了一点。 纪朗直咋舌，他根本看不出来区别。 这些天忙忙碌碌的，一直没带小满出去过，想到小孩昨晚的情况，看来是有点缺乏安全感，还想出去玩了。 之前在小屋和路上的时候，也没拘着他，倒了来了这里因为环境比较陌生，基本只让小孩子在大人能看到地方待着，丰和梧还偶尔出去采集或者打水，小满却是哪里都没去过。 纪朗决定带小满去湖边玩一下，正好能吃的莲蓬应该更多了，上次摘得都被他和青九吃完了，小孩尝都没尝到。 带着小满的话，梧和丰肯定不能落下，“你们几个过来一下。”纪朗冲着还在比划的几个孩子喊道。 小满噔噔的跑过来，其实早就看到纪朗在这边了，怕纪朗在忙不敢过来打扰，“怎么了，朗？” 丰和梧叶过来喊道，“朗哥。” “要不要去湖边玩一下，正好去洗个澡，这几天一直在土里跑来跑去的都没顾上。”纪朗问他们。 “好啊好啊！”异口同声的同意。 “收拾东西，走!”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各自换洗的小衣服就行，从小屋里一路过来，除了一开始的青九和小满，纪朗给做了衣服，剩下的就是路上给几个小孩子改了衣服，大人也就和纪朗身材差不多的兰和叶，纪朗给了他们一人两身，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做呢。 原本在晾菜的砾他们，听到纪朗要带几个孩子去湖里洗澡，也毫不犹豫的要跟着去。 最后外出的是一大群人。 纪朗牵着因为外出有些激动一直叽叽喳喳的小满走在队伍前面。 猎风熟门熟路的跑在他们身边，平时打水的时候，猎风这个闲不住的会一直跟着，现在看纪朗他们走的方向就知道要去哪里，往前走一段还装模做样的停下来等等，哼哼唧唧的似乎嫌弃他们走的慢。 梧和丰各自背着小背篓跟在后面，然后是砾，抱着川的兰，还有叶，林叔身体不舒服，躺在帐篷里休息没跟着出来。 最后面是不放心他们一群老弱幼外出，被派来跟着保护的飒十。 不用挖土了飒十也很开心，跟在最后面与阿姆和嫂子说着话。 “天天挖土挖土，挖的我感觉自己都是个土人了，胳膊还好酸。”飒十捶着自己酸疼的肩膀，明明以前也是每天在外面打猎都不会这样，挖了几天土居然肩膀都开始酸了。 “等会到了湖边阿姆给你捏捏，挺快的了，我早上看你们马上就挖够小朗说的深度了。”砾边走边说。 “还不是果哥和青哥，两人跟着疯了一样，挖起土来不要命一样，非说早点挖好了大家就能早点住进来，这样安全一点，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没什么危险啊。”飒十道。 “他俩这样想没错，咱们这些人，小的小，老的老，一直住在野外确实很不安全，万一被大型野兽或者群居的食物动物盯上就糟了。”砾毕竟经历比飒十多，能理解两个儿子的心思。 飒十撅撅嘴，“我又不是不懂，就是说说嘛。” 砾当然知道自己养的姑娘什么德行，“你呀，不要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等有了崽子可怎么是好。” “哎呀，阿姆你说这个干嘛，我这不是还没怀上嘛？再说有了小崽子就有了呗，还不是一样。”飒十满不在乎的说着，她就不信靠她和西十的能力，还养不活一个小崽子。 “养崽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砾说了一句，又看小女儿一点也听不进去的样子，摇了摇头，反正她身体情况还好，活到飒十生崽子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自己多照看着吧。 飒十被她从小当男孩子养着，再加上山神的恩赐就是力量方面的，一直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在野外打猎，身上一点女人的气质都没有，要不是那张女性化的脸，和胸前很是明显的特征，纪朗都能把她当成男人。 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湖边，纪朗和叶带着几个小的就在湖边水很浅的地方洗澡。 几个女人抱着川去了荷花挡住的那边洗。 丰和叶都会游泳，都是经典的狗爬式。 猎风率先冲进水里翻腾着，纪朗看它这样，默默地想，得亏他们不是来打水的，要不然猎风又得挨上一顿揍了，这家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丰和叶两人在湖边热了热身也下水了。 “丰，帮我摘点莲蓬回来。”纪朗冲着已经游出去追猎风的丰喊道。 丰停下歪了歪头，“啥是莲蓬。” “就是荷花边上长得那个，圆圆的小盘子一样，上面还有一个个的小圈。”纪朗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努力的形容着。 丰了然，“知道了，等着我给你摘很多回来。”飞快地游出去了。 纪朗后面喊了句，“摘几个就够了不用太多。”也不知道丰那个家伙有没有听进去。 梧不会游泳，带着小满乖乖的在水很浅的地方找了块大石头，两个人坐下来捧着水打湿身上。 “朗，快来呀，这水凉凉的好舒服。”小满喊纪朗。 纪朗把包里背着的香皂和洗发膏拿出来，坐了过去。 从后面帮着小满把头发打湿，这会儿天已经很热了，哪怕这里因为有大树遮着，晒不到太阳，依旧是热，也不怕用凉水洗头会感冒了。 小满很喜欢纪朗给他洗头，那种香香的东西在头发上被搓出来的泡沫也很好玩，他做着玩泡沫，纪朗的大手一下下的帮他搓揉的头发。 小满生下来没多久，他的阿姆就找了新的伴侣，是鹰九在外面找了面果，拿回来煮成面糊一点点把小满喂大的，但是面果难找，不是经常有的，大部分时候小满吃的都是捣成泥的野菜混着一点肉汤，营养跟不上，小孩的底子太差，哪怕大半年都是好吃好喝的养着，现在头发还是又细又软，发梢泛黄的严重。 纪朗每次给他洗头都会暗自下决定，一定要让小孩多吃点好的。 可就算吃的再好，小孩的胃就那么大，吸收能力就那样，只能说是比以前好一些了，但是离纪朗心里所想的样子还差的十万八千里。 把小满头上的泡沫用水冲干净，给了他一块香皂，“小满，自己可以在身上搓泡沫嘛？” 小满接过来很熟练的在小肚子上搓了起来，“可以的，朗，你每次都问。” ...... 行吧，是我多虑了。 转头，“小梧，用不用给你洗头啊？” 平时梧都是自己能动手的绝对不会麻烦别人，就连砾都好久没帮他洗过澡了，倒不是别人不给他洗，而是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小男子汉了，能自己做的事，不想麻烦别人，但是这会儿，可能是看刚小满笑得太开心，也可能是偶尔想偷了懒，居然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 纪朗看他答应也微微有点惊讶，自吹自擂的说道，“绝对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 旁边的小满，“梧，你乖乖的不要动哦，朗洗头很舒服的，但是乱动的话泡沫进了眼睛会很疼。” 果然小孩子都是受过伤的记得才越清楚。 这还是在小屋的时候，那时候给小孩洗澡洗头都是纪朗自己烧水加些凉水掺着。 小满坐在热水里，脑袋被纪朗搓的舒服，都开始打盹了。 结果没靠着东西，一个栽楞，把头上的泡沫甩到了眼睛上。 一下子给他刺的就清醒了。 洗了好几遍眼睛，却还是疼了大半天。 梧的头发就和小满完全相反，又浓又密，发根结实，一看小时候就被养的很好，哪怕现在他也不大。 刚摘了莲蓬回来的丰，看到在给梧洗头的纪朗，“朗哥！我也要洗头。”边说着边从水里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捧，莲蓬和荷花都有。 猎风没跟上来，在水里和叶玩呢。 自从上次在河里抓鱼给纪朗，甩了纪朗一个耳光之后，后来每次玩水猎风都离纪朗远远的，就怕不小心又惹了纪朗，还给它吃青菜。 纪朗赶紧给梧把头发冲洗干净，上岸拿了干毛巾给小满和梧把头发都擦了一下。 丰像个小可怜一样一直眼巴巴的跟着，配着他大大的眼睛，还有湿乎乎的贴在脸上的自然卷，真的很容易让纪朗一时之间忘记这孩子跳脱的性子，被他的外表欺骗。 纪朗扶额，“等下给你洗，咱们先吃莲子，上次给你们带了的在路上被我不小心吃完了。” 丰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走了，不知道这个莲蓬怎么吃，这么好吃的嘛，居然能让朗哥不小心吃完。纪朗手脚麻利的剥完一支莲蓬上的莲子，分到几个小的手里，“你们看，像我这样，外面这层绿色的皮扒掉，掰开，把里面的芯挑出来扔了，这个芯是苦的，剩下白色的部分就能吃了。” 动手能力向来不错几个小家伙，立马动起手来剥莲子吃，微甜，带着一股独特的清新味道，瞬间掳获了几个小孩的心。 “哇，真好吃，我每天来这里打水，都不知道这个能吃，错过了好多好吃的！”丰懊恼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停。 很快分给他们的几个莲子都被消灭了，开始眼巴巴的看着纪朗，他们的心思很简单，这是纪朗让丰摘来的，那就全都属于纪朗，纪朗可以分给他们，但是他们不能主动去拿或者要。 纪朗拿起一把旁边的莲蓬，一人又分了两支，还不忘叮嘱，“给，你们自己剥吧，不能多吃，这个吃多了肚子会胀气，很不舒服。”感觉自己像个带娃的老妈子，还不止带一个娃，操不完的心。 下山的时候，每个人手里多了一大捧莲蓬。 带回去晒干了，不仅能当零食吃，还能煮粥熬汤什么的，同样很香。 离着帐篷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纪朗已经闻到了烤肉的味道，属于肉类特有的焦香味，混着调味料的味道。 让纪朗都有点馋了，肉干啊肉干，好吃的肉干，希望能成功。 哪怕土烤箱里摸了一层黑泥隔热，走到这东西旁边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一股热气，似乎烤的四周的空气都变了形。 纪朗和叶合力抬了一个支架起来看了一下，肉条的表皮已经烤的凝固住了，但是按上去还是能感受到里面的肉还是软的，除了下面一点点，没有其他糊了的地方。 看来怎么着也得烤个两天才能完全烤干。 挖窑的地方离帐篷这里要走个三五分钟，他们当时选这个位置也是考虑到安全问题，这里离水源偏远一点，有几颗大树遮挡，前面就是他们开出了的荒地，荒地下面就是山崖，山崖很是陡峭，一般没什么动物会爬上来，就算有些比较危险的家伙从山崖下面摸上来，也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样就只要每天安排一个人晚上守夜就可以。 今天轮到青九了，因为要守夜，他今天回来的比别人早了半天，已经补了半天觉了，这样晚上守夜的时候才能有精神头一直保持警惕。 毕竟都是肉体凡胎，虽说有山神的恩赐，那也得休息好了才有好的身体状态。 天热得很，但是火堆还是得烧着，烧出来得灰要趁热转移到土烤箱里去。 这烤肉味道很好，一直在四周萦绕着，但也就是因为味道太好了，青九有些担忧，这味道可以散出去很远，就怕有什么循着味道找过来。 即便他们刚在这里扎营得时候，他和阿姆就去寻了些草回来做了驱赶粉洒到了四周，但那种味道和肉香比起来，肯定是肉香的吸引力更大。 天色一暗下来，大家也就各自回帐篷里休息了，摸着黑干活在这里是不现实的。 小满带着猎风坐在帐篷里剥莲子，纪朗在旁边的帐篷里翻腾着，事情太多了，他都忘了刷衣服这个事了，不能再耽搁了，十来口人呢，夏天穿的秋天穿的冬天穿的都得备一些，他得抓紧时间刷出来，到时候着兰和叶帮忙改成各自都能合身的。 翻腾了一会儿，居然找到了之前被他塞在驮包最底下的按摩精油，是纪朗的姥爷自己调制的，说是可以促进用这个精油配合着特定的按摩手法，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舒缓肌肉疲劳，纪朗想到白天去湖边的时候，飒十说自己的胳膊和肩膀因为挖窑挖的酸疼，想来青九和果七也好不到哪里去。 纪朗决定今天先给青九试试，要是真的管用就多刷几瓶出来分给大家。 “小满，早点睡，明天再抠莲子，你看你手指都抠红了。”小孩打着手电也要从莲蓬里抠莲子出来，真的是很喜欢干这事儿了。 “知道了，”小满听话的把手里的莲子放进自己的百宝袋里，把其他还没剥干净的莲蓬放进了帐篷上的口袋里，朗说了，这些分给他们的就属于他们自己，需要他们自己处理好，可以自己吃掉也可以晒干了留着，小满决定吃一点剩下的都晒干，等寒季的时候吃。 小孩撅着屁股收拾自己的烂摊子，纪朗拍了一巴掌一半身体窝在帐篷里的猎风，“赶紧出去吧你，一会儿把蚊子放进来了。” 猎风不想出去，想呆在帐篷里，呜呜呜的耍赖。 纪朗抬头示意了一下外面的方向，“真不打算出去？一会儿挨揍了别怪我啊。” 猎风转头，坐在火堆旁的青九，手里拿着一根小孩胳膊粗细的长竹竿，一下一下的在手里拍着，直勾勾的盯着这边。 呜......猎风立马起身，夹着尾巴跑到远处的大树地下了，还装模做样的背对着纪朗和青九的方向躺下。 默默的表示抗议，你们这些欺负可爱小狗的坏人。 纪朗笑着摇摇头，真是个戏精。 天气热，小满也没盖被子了，纪朗给他找了一件自己的薄外套当成小被子搭着，今天跑累了也满足了的小孩，很快就睡着了。 纪朗用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终于有点肉乎乎的了，和以前那一把摸过去只能摸到骨头的小孩，完全不一样了。 看他渐渐睡熟，纪朗拿着精油到了外面。 青九用树枝拨动着几颗埋在灰里面的土豆，这是他今晚的夜宵。 看到拿着个小瓶子走过来的纪朗，很顺手的就把人拽进了怀里趴下，“不睡觉跑出来干嘛，想我了？”手不安分的在纪朗的身上摸索着。 纪朗对着他犯了一个白眼，又觉得这样的不好，感觉自己怎么每天都忍不住想对这个人翻白眼，可别养成习惯了。 换成用胳膊肘无情的捣了一下抱着他的人，举起手里的精油给他看，“赶紧让我起来，我翻到了一瓶精油，给你按摩按摩。” 青九把倒在怀里的人扶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之后才开口，“什么是按摩？” 纪朗坐在他的大腿上，面对面的扶着青九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按着青九结实的肩头，“就是这样，我这个精油是家里人特意调配的，能缓解肌肉酸痛疲劳的，今天上山的时候听飒十说她这些天挖窑挖的胳膊酸疼，我就想到你应该也差不多。” 纪朗按着青九肩膀上几处容易肿胀酸痛的地方，问青九“酸不酸？痛不痛？” 青九被一双比他的肌肉软乎太多的手捏来摸去的，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随着心脏烧起来了，哪里还感受的到什么酸不酸痛不痛的。 确实是有个地方忍得又酸又痛又涨的。 纪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脑子里肯定又在脑补一堆黄色废料。 顿时无语。 连个正儿八经的山洞都没有，他还没有开放到可以接受荒郊野岭的在帐篷里就和人那啥。 找到咯吱窝上方一些的.肩贞穴，大力的按压下去。 “嘶—”青九这次真的疼着了，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给他来一下。 纪朗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手里倒了些精油搓热乎，从两侧的肩贞穴开始，从下到上，由外到内的给青九按摩着。 第16章 你的桶哭了 这穴位和手法都是纪朗的姥爷教的，老中医年纪大了之后，力气不太行，带的小弟子是个朋友家的姑娘，虽然对中医满腔热爱，考的大学也是着名的中医科大学，趁着寒暑假天天跑到姥爷的小店里学习，但是天生力气小，这种需要下力气的按摩手法怎么都学不好。 到姥爷的店里按摩的基本都是一些姥爷的“忠实粉丝”，全是些年纪都不小的爷爷奶奶，对生的白净可爱的小姑娘都很喜欢，抢着让她给按摩，只是按了几次还是觉得不得劲，力气太小，下手还畏手畏脚的，只能纪朗的姥爷继续亲自按，偶尔的一次纪朗去给姥爷送午饭，正好遇到一个大爷在吐槽纪朗的姥爷年纪大了没力气了，按摩手法都没以前好了。 纪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抽了，当时明明知道只是老朋友之间的玩笑话，却还是有些气恼这人说自己的姥爷，置气般的说自己来给他老人家按摩，让姥爷教他，保证力气够大。 有一就有二，慢慢的他觉得自己都成了姥爷店里的“头牌”了。 上着上着课还会被姥爷发消息询问他下课没，下课了赶紧来店里，老顾客上门了，点名要他按摩。 到最后连纪朗的姥爷都建议，让他毕业了别找工作了，就在小店旁边整个按摩店，生意肯定好。 现在按摩店是开不成了，只能给青九按摩按摩，复习一下手法了。 一开始青九还觉得纪朗说是在按摩，怎么自己就不争气的觉得在被撩拨，反应起的飞快。 不过按着按着，青九也感受到了一丝舒缓和放松。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幕下的山林，仿佛是一只有着深渊巨口的怪兽，一口吞掉了所有的光和声音。 一点风都没有，连树叶的沙沙声都听不到。 纪朗尽职尽责的给青九按摩着，四周静谧的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自己拍着青九肩膀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可能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被吓出了后遗症，现在每次遇到这种氛围，心底就不由自主的惊慌。 得赶紧说点什么打破这种让纪朗有些压抑的氛围，索性随口就问青九，“你们的名字是怎么起的？” 被按的很舒服昏昏欲睡的青九，猛地一个激灵。 真的糟糕，他居然因为按摩太舒服差点睡着了，他可是在守夜的，暗自懊恼。 待在纪朗身边的感觉太安心，再加上独特的按摩手法，青九不由得放松了警惕，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这不怪纪朗，他只怪自己不够坚定。 压下心底的情绪，青九灌了两大口凉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想到了纪朗的刚问的问题，“你说名字怎么起的？” 纪朗原本察觉到他突然有些不对劲的情绪，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可这人转眼又好像没事一样，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对啊，比方说我的名字朗这字，因为我生在晚上那天还是满月，朗月当空，所以我爸爸希望我心如圆月，爽朗大方。”纪朗给青九解释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就是想打破那种怪异的安静。 每次说到这个，他就想最起码父母在给他起这么名字的时候，是真的爱他的，并且欢迎他的到来的，只是很遗憾，他们的爱很快就可以分给其他人，他也没有按他们的希冀，长出爽朗大方的样子，相反的是，他的性子还有些别扭。 青九想了想才开口，“部落里起名的方式很简单，一般都是孩子出生后大人看到什么就取什么名字，像果哥的名字，就是因为阿姆当时生下他之后，阿父的朋友送来了很多果子，所以叫果。“ 青九的名字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寒季刚过，山上的花草树木都开始发青芽，所以砾给他起名字叫青。 飒十的名字是当时她出生在风季，每天都飒飒飒的刮大风，砾的伴侣听着小孩洪亮的哭声和外面不停的风声，想都没想就给起了飒这个字，大家一听就是个风季出生的孩子。 至于梧的名字由来，则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部落里那颗很大的梧桐树，开花了，紫色的花掉了一地，砾本来说要不就叫紫，她的伴侣却觉得紫有点像是女孩子的名字，索性就叫了梧。 纪朗没想着他们是这种简单粗暴的起名方式，“那小满这个名字，会不会是因为他出生在满月呢？”要是这样就好了，同样满月出生的两个人，怪不得他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呢。 青九摇摇头，“不是，因为每个山洞住的人数是特定的，小满出生之后，山洞正好就住满了，所以鹰九给他起名字叫满。” 好吧，还能这样起名，按了这一会儿，纪朗也有些困了，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青九起身把人怀住亲了亲头顶，“去睡吧。” 纪朗点头，想到了刚青九有些微变的脸色，还是问了出声，“你刚刚是生气了嘛？”他不喜欢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之间讲话做事还畏手畏脚的，希望不论什么事，只要不是会伤害到对方的，都能当面说清楚。 青九抱着他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别瞎想，我只是觉得自己大意了，太舒适了居然不顾你们的安全，差点睡觉了。” 纪朗也回抱住他，“傻东西，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等以后我们的院子和窑洞挖好了，就不怕了，大家都能安心的睡觉，不用每天守夜了。” 安安稳稳的一晚上。 纪朗一早去看了烤肉干，昨晚没注意，添的灰太多了，下半部分有些焦了，微微的发着黑，纪朗掰了一截尝了尝，味道不错，很有嚼劲，但里面还是没完全烤干，得再烤一天。 又给土烤箱加了些刚烧的灰，没敢多加，现在的焦还在纪朗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再焦就真的要碳化了，那就没办法吃了。 想起来昨晚整理出来要刷新的衣服，纪朗到储物的帐篷里拿了两身，都是棉布料子的，可以用来做贴身穿的衣服。 而且这里的人暖季叶穿的兽皮，又闷又热，在外面跑一天，那个味道，能把人熏死。 纪朗好几次在他们身上闻到过，这会儿想起来这个事了，得抓紧时间让他们把兽皮换下来。 青九一开始还不喜欢穿纪朗给做的衣服，觉得不结实，很容易就划破了，但是最近挖土，看到出一身汗还被身上的兽皮衣紧紧贴在身上难受的不行的几个人，再看看自己虽然湿透了但依旧透气的t恤，瞬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是一个好东西。纪朗找到兰和叶，说明了自己的意思，给了他们一人一套他包里带着的针线包，顺便用剪刀在衣服上剪了个口子，演示给他们怎么用阵线缝好。 “兰嫂子，叶，我想着你们一起研究下，看看能不能把这衣服改改，按咱们每个人的身型改的大小合适，每个人都有的穿。” 兰接过来，虽然纪朗之前给过她两套衣服，她当时觉得很是轻薄透气，摸在手里又软和又舒适，颜色也漂亮，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珍贵，自己还没舍得穿呢，打算留着等川大一点了给梧穿。 兰摸着纪朗递过来的衣服，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东西真软和啊，小朗，我试着给满和梧，丰他们这些小的做一套穿吧，大人不用，穿兽皮都习惯了。” 叶也认同的点点头，“孩子皮肤嫩，穿这个好。” 其实这些天挖窑，看着每天大汗淋漓着回来的果七，兰也萌生过把纪朗给的那两套衣服改一改让果七穿的心思，果七的兽皮衣服，晚上兰都不敢让他放在帐篷里，实在是味道太大，这还是她每天在果七睡下之后会帮着把他的衣服用水擦洗一遍，放在外面晾干，第二天再继续穿。 纪朗连忙解释，“你们先听我说，这种衣服我有很多，以后每天都能给你们拿两套，你们按这种样子给大家一人做两身衣服，现在天气热一直穿兽皮太捂得慌了。我就是觉得你们手巧，做出来的衣服不会差，你们也看到我给青和小满做的了，只能说能穿，又难看又不结实，所以我才来找你们的。” 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的鞋，“回头我再拿两双鞋子来，你们也看着怎么改，给大家都来双大小合适的，穿上在外面最起码不会被野草划伤或者扎伤。” 俩人满口答应，都认真研究起来该怎么弄，时不时还讨论着。 有搞不清楚的时候，就来问纪朗，纪朗虽然实践能力不行，但理论知识丰富啊。 安排完这件事，纪朗继续去看他的木桶了。 木桶箍的不是很成功，别的地方因为用胶树汁填了缝隙，包括底部都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会漏水的地方，是他箍了一圈钢丝的水桶肚子，这就说明再被钢丝挡住的地方，有小缝隙没填住。 眼前灌满水的大圆桶两侧都往外冒出一小股水，纪朗在工具箱里找钳子准备把钢丝拧开先用胶水汁填一下缝隙再箍住，就算胶树汁凝固之后很牢固，但水桶是要用很久的，保险起见，还是要箍，甚至要好好箍住。 一旁路过的丰，“咦，朗哥你做的这个圆圆的大罐子漏水了，还能用吗？” 跟在丰屁股后面的小满，“朗！你的桶哭了！”甚至还摆出骄傲脸，朗每天都念叨好多遍，所以他知道这是桶。 ...... 纪朗简直被这两只小补刀神器气笑了。 “去，一边玩去。”本来因为失败还有些丧气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大概这就是有人在身边的好处，插科打诨的闹腾一顿，什么事情过不了，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陷在情绪的漩涡里，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哎呀，不要浪费嘛。”丰拉着小满，两人伸出脏兮兮的手，接着水桶两侧冒出来的水开始洗手。 ...... 不是，这一大早的，他们干什么去了，手脏成这样。 “你俩这手怎么弄的，咋这么脏？”纪朗走过来问，仔细一看都是灰和土渣子。 “我哥带着我们去给你的土豆撒灰了，说是你教的，要把土和灰和在一起，这样才不会把土豆烧死。”丰边洗边回答。 纪朗种好土豆之后好像确实提了一嘴，等出苗的时候需要再补一次肥，他们的肥只有草木灰，纪朗担心撒的多了会烧苗，就随口说了一句到时候可以加些土一起撒。 没想到这么快西十就行动了，他是真的对食物上心，纪朗忙起来都忘了这事了。 算起来也是，都小半个月了，确实苗该长出......等等！苗长出来了！？ 纪朗立马站起来拍拍屁股往地里去。 几厘米高的幼苗，一排排的站在地里，基本每个坑都长出来了一株，有的甚至是两株。 西十还弯着腰在小心的撒着肥，他撒的很讲究，不会紧贴着幼苗撒，也不会离得太远。 纪朗挺佩服，这也是天赋吧，从来没接触过，居然就知道怎样对植物是最好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西十起身，看到是纪朗，“朗你来了，你看这些土豆长得多好，要是产量能像你之前......那里那么高，这一大片我们可以吃很久，往后的寒季哪怕只吃土豆也不会挨饿了。”敏锐的西十，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纪朗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呢。 纪朗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卡顿，也反应过来西十应该是知道了，识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产量我虽然不能保证和以前一样，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实在不行，我们下一个暖季多开一些荒地再多种些，靠数量提高产量吧。”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毕竟每种植物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态环境，这里要是不适合土豆生长，那产量指定高不了。 纪朗蹲下身摸了摸地面上的土，抓了一把揉了揉，很干，手指在地里抠了抠，抠了差不多十几厘米才看到些湿着的泥土，“这不成，太干了，咱们得弄点水回来浇一下。”得赶紧把桶弄出来，还要多弄几个。 西十知道纪朗在做的叫桶的玩意，就是用来装水的，“朗，你赶紧回去研究你的水桶吧，能不能浇水还是得靠那东西装水呢。” 纪朗点点头，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来土豆都长这么高了，辣椒芽会不会早就长出来了。 啊......他为什么会忘了这件事，长出来的新苗，接触到温度很高的塑料袋，基本就被烧死了，他怎么这么大意！ 赶紧往地的那头跑，都没听到西十在后面说的一句，“你的辣椒苗，我前几天......” 西十知道他没听到，无奈的跟了上去。 让纪朗惊讶的是，眼前的辣椒苗上的塑料袋，都被扣了一个手指头大小的小洞。 细细小小的辣椒苗从洞口长出来，被纪朗跑动中带来的风吹得颤颤巍巍的晃了两下，又直挺挺的站着了。 一小片辣椒苗都是这样，长的有些密，但是基本都出芽了，没什么空着的地方。 震惊的纪朗，这一看也是西十的手笔啊，天哪，他俩到底谁是穿越的啊。 看着走过来的西十，纪朗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一头雾水的西十，“这是什么特殊含义的咒语嘛？” 纪朗撇撇嘴，认亲失败。“没事，你咋想到给戳个窟窿的？”尤其这窟窿戳的真的很灵性，没个几十年的种地经验真没这种功力。 西十笑笑，“你说这个啊，前几天早上我过来看的时候，有些已经自己顶着要出来了，还有几个出来的时间久了没顶开这层东西，都有些发黄了，我就思考着是不是要把这个弄开，想去问你来着正好你出去了，我就自己做主了，后面忙起来也忘了告诉你。”其实不是忘了，是他还在观察，万一戳开是错误的，他还能补救补救......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纪朗觉得自己都词穷了，这人真的人脑袋怎么长得，聪明的吓人。 难道是什么种田的第二天赋？ 他怎么就没这种天赋呢，靠的全是前人的经验。 算了，有个金手指也很满足了，人不能太贪心。 “对了，这些辣椒苗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啊，这长在一起太挤了，很快都会死掉的。”西十说。 纪朗像是被卡住了一样缓缓转头，“兄弟，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是穿越的？”连移栽都能想到，纪朗真的很难不怀疑！ 西十看着他奇怪的动作，“什么穿越？那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么多小苗挤在一起，这个地方就这么点大，容易每一个都长不好。 纪朗狐疑的看着他，现在这人给他现场表演个英语演讲他都不会奇怪。 “没事，我胡说八道呢，辣椒苗再长几天，到时候移栽到那边土豆地留着的空地上。”纪朗给西十指了指那块他专门留给辣椒的地方。 西十点点头，其实他对这两样东西上心也是有点私心的，他很喜欢土豆，觉得不论是煮菜里还是烧着烤着，都好吃。辣椒是因为飒十非常喜欢吃，但是因为纪朗每次拿出来的都是不多的数量，大部分菜里都不怎么放，飒十自从吃过一次纪朗拿出来的辣椒，就不怎么喜欢吃他们摘得辣味红果了，觉得太刺鼻，还是辣椒香，可惜太少了。 现在自己可以种辣椒了，为了飒十能不顾及的吃，西十更是上心了。 暖季的第九个月份，就连夜晚都察觉不到凉意了，火堆依旧烧着，就连守夜的飒十没有挨着火堆坐了。 不仅飒十，还有好奇又嘴馋的丰和叶，都围着纪朗，看他把手里的长条肉干撕开，分给围着的几个人，纪朗开口说，“都尝尝，能不能嚼动。” 丰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肉条放进嘴里了，嚼不烂，好费劲，但是有调料的香味和肉特有的焦香，多嚼两下肉味就更浓郁了。 费劲的嚼了一会儿才吞下，“好香！”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飒十吃完纪朗分给她的，又巴巴的看着纪朗，怎么他们这里的人，不论大小装起来可怜都是这种小狗一样的眼神呢，纪朗认命的把手里剩下的一半肉干再分给他们几个。 说起来小狗，纪朗看了一眼远处树底下趴着生闷气的猎风。 屁股上被烧了一块的毛毛，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隐隐透出来的肉。 看上去秃秃的，有点好笑。 这真的不怪他。 吃完晚饭天还没黑，纪朗和叶去看了一下土烤箱里的肉干，拿出来一块纪朗和叶都尝了尝，还不错，已经很成功了。 但是原本在上面的部分是今天早上才换到下面的，只烤了一个白天，纪朗担心里面还没有烤干，就只拿出来两根其他的依旧挂回了烤箱里。 烤箱里的灰放了一天了，需要换一些新烧的才能保证温度，纪朗就拿着铲子去铲火堆里刚烧的灰，提了一背篓灰和铲子走到烤箱旁边时，看到猎风叼了个黑黑黄黄的东西啃得开心，纪朗从它身后走过去，它的尾巴摇的背篓里的灰都被扇出来一些。 纪朗还笑着骂它，“啃啥呢，这么开心。” 怎么有点像刚烤出来的肉干。 等等......纪朗定睛一看，这他妈的，真是刚烤出来的肉干！ “猎风！”大喊一声，猎风也知道这不该是它吃的，但是太香了忍不住，他只是一只狗，根本不懂怎么克制自己的欲望。 索性叼起来肉干就要跑。 纪朗连忙用手里的铲子就拦它，就是忘了这铲子刚从火堆里拿出来，还很烫。 铲子刚贴到猎风屁股的地方，就烫的猎风“嗷呜”一声跳开了，嘴里的肉干掉在地上了也顾不上捡了。 呜呜呜......这人真狠心啊，它不就是偷吃了一个肉干嘛？对它下手也太狠了，大不了大不了......以后不偷了，嗯......不让他看见！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铲子是烫的了。”纪朗连忙道歉，猎风却夹着尾巴跑远了，地上的肉干又是口水又是牙印的，还沾了土。 明显已经不是人能吃的了。 听到响动跑过来的叶，也看到了地上的肉干。 他就记得刚刚他和纪朗拿下来的是两条，只是一转身，就剩一条了，还以为是纪朗拿着去分给其他人了。 纪朗道完歉看着跑远了的猎风也很生气，这狗东西，每天不是内脏就是骨头的没少喂，还偷吃，虽然刚不是故意的，但是也得让它长点记性。 喵崽的伙食都没这么好！ 而且人家喵崽自己很有本领，每次都是在外面吃的肚子圆圆的才回来，偶尔才需要投喂一次。 结果纪朗都不气了，甚至还把被猎风啃得稀烂的肉干拿去放在猎风旁边了，猎风却气的不轻，看到纪朗过来直哼哼，然后跑到另一棵树下继续趴着。 纪朗：......你还脾气大上了。 这会儿马上就要睡了，纪朗看猎风又趴回一开始的树底下生闷气呢，不过放在身边的肉干早就不见踪影了。 瞧你那点出息，纪朗心里吐槽。 拿了烫伤膏给飒十，“飒十，晚上无聊的时候帮忙给猎风涂点药吧，别真的烫伤了到时候发炎了。” 飒十接过来应了声，“知道了，猎风就是欠收拾，你还管它。”都听说了猎风偷肉干的事情，他们对于食物的珍惜程度不是纪朗这样的外来人能理解的，那么大一条肉干，都够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在寒季一天的食物了，猎风居然敢去偷，飒十还觉得纪朗下手轻了些，看晚上她怎么收拾这只臭狗。 这段时间没顾上管它，真的是要上天了。 猎风还不知道接下来有一顿好打呢，还在心里美滋滋的回味肉干的香味。 纪朗一边收拾白天又锯了不少的木板，一边回答飒十，“总不能真不管，猎风平时挺乖的，还能和几个孩子玩，它要是真的受伤了我也难受。”挺乖的......这话就说的违心，他明明和猎风就是命里犯冲。 第17章 熊瞎子来了！ 但是他怕自己再火上浇油，飒十会明天请大家吃狗肉，他又不是真的傻，飒十脸上一副这次一定要打猎风一顿的样子，太过明显。 飒十摆摆手，“早点睡吧。”拿着烫伤膏找了地方坐着去了。 猎风啊猎风，这可不能怪我了，我给你求了情了，但是不一定管用。 纪朗拍干净身上的木屑，念念有词的钻进了帐篷。 青九和小满都躺下了，中间的位置给他空着。 躺下舒服的长叹一声，小满已经睡着了，这孩子现在睡觉睡得很踏实，有时候纪朗和青九忍不住在帐篷里胡闹一下，他都睡得只打小鼾。 旁边温热的身躯贴上来怀住纪朗，有点热，但是纪朗不想推开，而是调整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回抱住对方。 “哎，你说飒十会不会不小心把猎风打伤啊？”纪朗还是有点担心，这姑娘就是个小辣椒，火爆又性急，力气还大，万一收不住力气，猎风哪里是她的对手。 青九把乱动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放心吧，她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猎风最近确实过分，偷懒还偷吃，也不跟着好好去外面打猎，确实得收拾一顿。” 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震得纪朗的心脏和身体都麻麻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可能是来了这里太安逸了，猎风也变懒了。”纪朗打着哈欠继续说，这几天起得早睡得晚，中午都顾不上午睡了，头一挨到枕头就忍不住困意了。 “嗯，别想猎风了，赶紧睡吧。”亲了亲纪朗的头顶，青九一下下的轻拍着纪朗的背哄他睡觉。一夜好眠，迷迷糊糊的纪朗好像听到了猎风的惨叫声，下一秒耳朵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随即又被拉进了梦里。 好好睡了一大觉的纪朗，伸着懒腰从帐篷里出来。 猎风没趴远处的大树底下了，就趴在纪朗的帐篷旁边，纪朗出来，它就嘤嘤嘤着站起来，起来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蹭过来扒着纪朗的裤腿就开始哼唧。 纪朗检查了一下，屁股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了，就是后腿上和脑袋上多了几道被抽出来的印子。 “以后不准偷吃了知道不，好好跟着干活，非得挨一顿打才长记性。”安慰般的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好巧不巧的，正好摸到了猎风被打的地方。 “嗷呜~”又一声惨叫。 正在等着吃了早饭才去补觉的飒十，“鬼叫什么，还要挨打是吧？” 猎风立马缩着脑袋夹着尾巴跑了，状也不告了，娇也不撒了。 它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小狗，根本没人会在意它，呜呜呜......今天是被全世界抛弃只敢独自躲起来舔伤口的悲惨小狗呢。 纪朗笑着摇摇头，去看土烤箱里的肉干了。 总算完全干了，硬邦邦的，放在罐子里应该能存放很久。 这样挺好，以后每次打回来吃不了的肉，就可以这样烤了存着，又能当零食还能留着寒季吃。 而且以后真的有机会接触到其他部落里的人，还可以用肉干和他们换一些东西。 肉干现在成功了，纪朗掰着手指算了算，挖窑有青九他们这些“大力士”，做衣服有兰和叶，平时采集菌子和野菜，都是砾带着人出去，这些事不用他操心。 他现在手里还有两件要紧事，一是赶紧做些可以用的木桶出来，再一个就是移栽辣椒苗。 尤其是辣椒苗移栽了之后得立马浇水，光靠着那几十个矿泉水瓶装回来的水浇地，可能得把这群人累死。 重新封了胶树汁的水桶晾了一天一夜了，应该可以用了。 扒拉完早饭，纪朗去试了试，倒了快二十瓶的矿泉水进去，这个不太大的木桶才装的七分满，严严实实的，没有一点要漏水的迹象。 昨天重新封胶树汁的时候，纪朗给原本光秃秃的桶装了把手，用钉子钉住之后还用胶树汁又加固了一下，他现在做的桶以后可能要用很久，必须得做结实了。 自己提着大半桶水走了走，觉得没什么问题了，青九和果七已经去挖窑了，飒十守了一晚上夜这会儿去补觉了，没办法找个“大力士”帮他试试把手结实不结实了，不过纪朗还担心他们一不小心把自己几经波折才做好的桶搞散架了呢。 除了稍微有些粗糙，不够光滑，这个桶现在还是很成功的。 纪朗毕竟没有专业的木工工具，能做成这样自己也知足了，每个他费劲锯出来的木板，他都拿着砂纸打磨过，只能保证尽量减少有木屑混进水里。 虽然纪朗还想再多做几个桶出来提水回来，但是他的辣椒苗已经等不了了。 没办法，纪朗只能先去给辣椒苗移栽，把长在一起的辣椒苗连根挖出来，根上的土不要抖掉，每株间隔个二三十厘米挖一个小坑，连根带土的埋进去。 纪朗和西十两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轮流从小溪里打水回来浇了辣椒苗和土豆苗。 这小溪是从山上的湖里流下来的，离纪朗他们扎营的地方就几分钟的路程，水流很小，所以他们平时很少去这里打水。 但是拎着一个大桶上山再提一桶水下山回来浇地是很不现实的，跑一天纪朗就得趴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纪朗就开始不停的切木板，打磨，箍桶，涂胶树汁，晾干，试用，漏水的再补胶水汁。 就这样十来天之后，他们拥有了大大小小的十几个桶。 最大的桶能到大人的肚子那么高，这个桶纪朗直径做的很大，没有做把手，就配了一个木板当盖子，放在营地里专门用来装提回来的水。 最小的桶高度只到膝盖，平时提一桶水做饭洗碗或者洗脸洗漱什么的都很方便。 这些天纪朗不仅做了桶，还抽空做了几根扁担，小时候他在家里没少玩爷爷的扁担，每次都会被骂，因为村子里的说法，小孩子挑扁担就会被压住长不高，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说法也不准嘛。 做扁担还算简单，最难的是他小时候见的挑水的扁担都是两头有垂下来的铁链的，铁链的下面是一个很结实的铁钩。 他没有铁链，也弄不出来铁钩。 发了两天愁，纪朗放弃了用铁链，而是在扁担两头固定了两根结实的绳子，凑合能用。 除了木桶和扁担，这十来天每个人都有了一套合身舒适的衣服和一双鞋子。 兰和叶甚至无师自通的给衣服上缝了简单的花样，这样方便区分出来谁是谁的。 而且鞋子往小了做很容易，但青九和果七，甚至是飒十西十的脚都比纪朗大，居然也能改的合适。 纪朗很是惊奇，去问了兰才知道，是砾想的办法，用收集到的胶树汁做鞋底，胶树汁干了以后干燥耐磨，她们还模仿着纪朗的鞋底做了防滑的花纹，鞋面不够的部分用兽皮补上，再把鞋底和鞋面用麻线缝紧，很是结实。 收到衣服和鞋子大家都很满意，尤其是丰，脸上藏不住事，一高兴五官都快飞起来了。 就连平时寡言少语没什么表情的梧，都笑眯眯的。 梧这孩子很是有主意，按纪朗的意思，他还这么小，就不用出去了，带着小满和川玩就行了，但这孩子每次都会跟着外出，自己采些野菜和果子，偶尔还能带回来野物。 纪朗对他又是喜爱又是担心的，专门花了半天时间给做了一套适合他用的小弓箭，梧很是喜欢，除了睡觉的时候，时时都背着。 都收到新衣服新鞋子的第二天，除了和纪朗住一个帐篷的青九和小满，大家还是穿的以前的兽皮。 ？？？ “怎么不穿新的衣服？”纪朗问丰。 丰无辜的看着纪朗，“怕弄坏了。” …… “弄坏了还可以再做啊。” 最后好说歹说，终于是都穿上了。 只是……为什么在外面还要套上兽皮啊!你们不热嘛？！ 这里的土质很是密实，再加上时不时的需要外出打猎和采集，快一个月才把里外两个院子挖好。 外院的平地很大，以后用来种菜或者堆放柴火都可以，进出的通道开在西边，大约两米宽，三米高的样子。 往外走就是个很陡的山崖，挖出来的土都被倒下了这个崖底。 纪朗打算砍些竹子围个竹墙，附近有一片很大的竹林，里面的竹子大都有碗口粗，纪朗去担水的时候看到过。 当时就合计好了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些竹子。 院子挖好了，一群人就不用还住在野外了，纪朗喊青九过来，因为挖好的土坑要晾个三天左右让地面干一些结实一点，这几天青九这伙人就都在营地歇着，偶尔出去打打猎，连着挖了一个多月，确实都累了。 青九停下手里编织着草鞋的动作，“怎么了？” “你说咱们要不要搬到外院去住，那里相对安全一点，里院你们到时候不是还要挖窑嘛，住在里面全是土可能不方便，但是外院今天咱们去收拾一下，把土清理干净，应该能住。”纪朗说。 青九想了想，确实可以，“行啊，那我等下去和他们说一下。” 纪朗指着他手里的草鞋，“兰嫂子不是给你做了新鞋嘛？干嘛还穿草鞋。” 青九凑过去，快速在这人的小嘴上嘬了一口，“我穿草鞋习惯了，暖季穿这个舒服，新鞋子等天冷了再穿。” 纪朗被他这一下偷袭弄得有些惊慌，像个小松鼠一样来回看了一下四周，还好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你讲话就讲话，正经一点，别搞事。” “我们是一对，我亲你天经地义，怎么就不正经了？”青九笑着问。 “什么就一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那里要成为一对可不是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哎，你们以前部落里成为伴侣难道就是说一下就成了？”纪朗说着说着还是有点好奇。 青九沉默了一会儿，“一般是男人会送猎物和毛皮给女人，女人如果接受了两人就去首领那里让首领做一下见证，这事儿就成了，没什么特别的，你们那里是什么样的？”想想他和纪朗确实是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他没有给这人该有的保障，甚至一直是这人在帮助他和他的家人，应该给他一个仪式的。 “我们那里......”啊这，一般的情侣正常谈恋爱求婚结婚他是知道的，可问题是他和青九，这算是同性恋啊，这他也没经历过啊，“额......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就是互相送点东西，送点花？”这个问题真的难倒他了。 毕竟活了二十来年，他也没想过自己突然会喜欢上一个野人啊，还是个男人。 青春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对身材曼妙的女明星心动过，甚至还会和同学组团假装路过，实际上就是为了偶遇很漂亮的学姐。 到了大学之后倒是没顾上了，本来理工学院就是个和尚庙，他学的专业更是只有一个女孩子，甚至还在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以全系第一的成绩转去了其他专业，更不要说“和尚庙”里九成的“和尚”都是单身，大家都找不到女朋友，纪朗也不着急，而且他的心思全花在骑行上了。 “送花嘛？”青九像是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下，脑海里已经在回想在野外哪里有漂亮的花，鲜亮明媚的花，确实和这人很配。 纪朗摆了摆手，“咱俩都算有实无名了，还计较这个干啥，是我脑抽了。”当然这个“实”，还差了最后十八厘米的距离。 青九应了一声，脑子里的想法却没停下。 纪朗又不是真的笨蛋，当然知道这人在合计什么，不过，为什么不期待一下呢？ 偶尔来点看起来没什么必要的仪式，也是一种情趣嘛。 纪朗最近刷的东西很多，光是被子羽绒服衣服鞋子这些就塞了整整三个帐篷，更不要说防潮垫啊，自行车这些大件了，纪朗准备多刷几个自行车出来，把轮子拆下来试着做村子里用来运东西的架子车。 所以本来大家觉得一会儿就能搞定的“搬家”，硬生生是搬到了大半夜。 在上面看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当纪朗真的待在了这个宽敞又平坦的大院子里，真的从心底佩服这些人，他只是动动脑子动动嘴，把想法说出来，这些人就能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出来这么大的地方，这可不是简单的挖，挖出来的土还要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出来倒下山，还要考虑到平整问题。 这边纪朗还在感概，围着火堆的几个小孩子突然发出了开心的惊叹声。 “哇，丰你也厉害了吧！”纪朗凑过去，只见丰怀里抱着个小小的陶罐，罐子里好像是液体，但是纪朗这个角度正好看不清。 “什么东西？你们这么开心。”纪朗问道。 小满转过头来，眼神亮晶晶的，小孩今天兴奋的很，都这个点儿了还不困，“是甜甜的蜂浆！” 丰也举着罐子凑到纪朗眼前，“朗哥你看，有大半罐子呢。” 纪朗定睛看去，嚯，大半罐子浓稠的蜂蜜，散发着浓郁的花香，闻上去就能感觉到很甜，“哇这么多啊，你怎么弄到的？” 丰一脸得意，“我和西哥去山里弄的，你不知道，西哥有多厉害，隔了一座山呢，他都闻到了，说有股很甜的味道......” 原来是下午西十和飒十带着丰一起出去，准备打点小型猎物晚上回来吃点新鲜的，顺便去摸一下附近还没摸清楚的几座山里的情况。 还没走到，西十就说闻到了很甜的味道，附近应该是有蜂巢的，而且这蜂巢里的蜂浆应该不少。 都不用商量的，直接冲着蜂巢去了，甜甜的蜂浆对他们的诱惑力可比猎物大多了。 三人轻手轻脚的摸到蜂巢附近，在山底的一处小山洞门口，果然挂着一个比他们脑袋还大两圈的蜂巢，天哪，这得有多少蜂浆啊，几人都兴奋起来了。 但是蜂巢这么大，蜜蜂肯定也很难搞，西十先去山洞口烧些新鲜的树枝和草，多弄出来一些烟，把大部分蜜蜂熏走，等差不多了就直接把蜂巢打下来装进纪朗给他们的布袋子里带回来了。 当然不能避免的，三个人每个人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脸上，都顶着几个红肿的大包。 尤其是丰，纪朗这会儿仔细一看，一只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这孩子还大大咧咧的笑着给纪朗展示他们的战利品。 “噗。”纪朗没忍住笑出了声。 丰当然知道纪朗是在笑自己的脸，也没不开心，还是笑嘻嘻的说，“朗哥，你是没看见我嫂子的样子，比我还搞笑！” 一旁龇牙咧嘴的飒十转过头来，“好啊，你这小东西还嘲笑我。” 纪朗一眼看过去，又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原本随了砾很是精致的脸上，顶了一个大大的香肠嘴，高挺的鼻子上也被蛰了，肿的像个猪八戒。 “哈哈哈哈哈你这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得上点药啊？哈哈哈哈哈这么严重哈哈哈哈哈”，纪朗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飒十气恼的转过去，嚷嚷道，“不准笑，再笑不准吃我受了这么大罪才弄回来的蜂浆。” 一旁在用石头研磨着草药的西十，看到突然转过来的飒十，“哈哈哈哈哈”，也跟着笑了出来。 ..... 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才忍住没在飒十面前笑出来，结果纪朗一招惹，西十瞬间破功。 飒十本来还恼的不行，随着越来越多的笑声，索性直接大刺刺的摆烂，也不遮着掩着，顶着个被草药涂的五颜六色的\\\"小型猪八戒脸\\\"坐在火堆旁，自顾自的吃着刚烤出来的蜜汁烤鸡。 外皮又酥又脆，里面的肉软嫩香甜，因为烤野鸡之前叶还往野鸡肚子里塞了野果，烤出来的肉都带着一股果香，大家分着吃了四只野鸡还觉得不满足，又烤了些土豆一起吃。 满足的一顿夜宵吃饭，纪朗也开始犯困了，牵着小满去洗漱了就钻进帐篷里睡去了。 青九和果七一起收拾留下的摊子，把鸡毛和内脏这些装在纪朗给的袋子里，又装进去些土和灰遮掩味道，这才放心从山崖边扔下去。 “果哥，晚上注意一点。”青九指了指放蜂蜜罐的地方，示意了一下，今天该果七守夜了。 果七点点头，“知道了，睡去吧。” 正在美滋滋的啃着鸡骨头的猎风，这些人真抠门啊，也不知道给自己剩点肉，全是骨头。 它身上的伤早好了，现在谁给他骨头和肉，它就和谁天下第一好。 “猎风，到这来。”果七喊它，让它晚上趴在离下到院子里的路口很近的地方。 猎风也是个好说话的，一大口叼起剩下的几块骨头，就颠颠的跑过去趴在果七脚边继续啃了。阳光大好，周围是粉色的花海，纪朗茫然的在花海中走来走去，顿住脚步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他和青九的婚礼。 婚礼耶！纪朗一边开心一边困惑，什么时候青九这么上道了，居然要和他举行婚礼。 胸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箍住，难受的他忍不住想抓住扔了。 低头一看，他穿了一件漂亮的一字肩婚纱，婚纱的绑带箍的他胸闷气短的。 ？ 凭啥他穿婚纱啊，他也是男的啊，男的怎么也开始穿婚纱了。 纪朗觉得自己又困惑了。 但是转头一想，结婚不就要穿婚纱嘛？也不知道青九穿的什么样的婚纱，纪朗希望是鱼尾的，青九的大长腿，臀部肌肉又发达，穿鱼尾婚纱走起来一摆一摆的，肯定能惊艳全场。 越想越激动，啊！我的黑玫瑰，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啦。 纪朗心里好着急，怎么婚礼上另一个新郎能消失呢。 一转身，周围不再是粉色的花海，而是纯白色的礼堂，连地板都如星辰般亮晶晶的闪烁着，纯白的天花板上垂下许许多多白色的花朵，娇艳欲滴。 纪朗看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甚至还有他的父母，各自带着看不清长相的另一半和几个孩子，坐在下面。 耳边吵闹的音乐上戛然而止，司仪大喊一声，“有请我们今天的新郎黑玫瑰先生！” “怎么跟着情深深雨蒙蒙里依萍上台一样。”纪朗还在心里默默吐槽。 礼堂那头白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依稀能看到有个人背光站着，纪朗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一动不动的盯着白色的大门，期待完全打开。 “汪汪汪！汪汪汪！！嗷呜！！！”急切的狗叫声传来。 “猎风！”纪朗暗自叫了一声，老子的婚礼你能不能消停点。 睁开眼，手电开着，眼前是蓝色的帐篷顶，青九结实的胳膊刚从他的胸前拿走。 ....... 我靠！怎么是梦！啊！为什么这个时候醒来啊！他还没有看到青九穿鱼尾裙的样子！ 天哪，他的黑玫瑰穿着白色鱼尾婚纱的样子！想想都要流鼻血好嘛？！ 转头看过去，他的黑玫瑰正在往帐篷外爬出去，外面的猎风还在狂吠。 “怎么了？”纪朗也赶紧爬起来。 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猎风这动静，外面肯定来东西了。 “可能是熊瞎子摸过来了，没事，你带小满先在帐篷里待着，我出去看看，”青九叮嘱纪朗。 “哦哦你们小心，记得拿着刀。”纪朗知道这会儿他出去也是添麻烦，还要青九分神去护着他，索性待在帐篷里。 他知道熊是独居动物，一般都是独来独往的，他们几个人搞定一只熊应该不成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纪朗还是又担心有好奇。 忍不住在帐篷上拉了个小口往外看，之前原本挖来用作他们通行的小路上，一只黑乎乎的大熊，四只着地站着都到果七腰那么高了，站起来可能比果七的体格还大，本来纪朗一直坚定的相信猎风是个大型犬，这会儿和这只大黑熊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 猎风看到青九和飒十西十他们都出来了，叫的更大声了，还边叫边往前扑，试图这样击退对方。 纪朗这会儿真有点佩服这傻狗了，也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傻嘛，这一到真的上场的时候，虽说有点狗仗人势，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勇猛的。 不过那熊瞎子也不是吃素的，根本不把猎风放在眼里，龇着牙往猎风的方向拍了一下，猎风反应很快的跳开了。 似乎是猎风这个躲开的姿势激怒了它，大黑熊恼怒着发出“吼---吼---”的声音，站起来冲着猎风的方向扑击，前面的两只大爪子还在不停的挥舞着。 猎风躲不及被一爪子拍倒，挣扎的要爬起来，那只大黑熊却像是知道它下一步动作般，竟是要直直的扑过去用两只前爪踩住猎风。 青九这时从旁边挥出一根加长的斧子，大力砍在大黑熊的肩头，“猎风，往后面一点。”被疼痛打断动作的大黑熊转头，冲着青九的方向怪叫一声。 死里逃生的猎风踉踉跄跄的起身，跑到了青九的身边。 青九这一斧子用了有五成力气，可这熊瞎子的毛皮是真的又硬又厚，只划了个几厘米的伤口，还很浅。 大黑熊的视力本就差，要不然不可能会被称为熊瞎子，在这种黑夜里，它只能依稀分辨出青九站的方向有一个人。 能找到这里来，靠的是敏锐的嗅觉，明明是自己惦记了很久的东西，它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发现没有了。 倒是这里，甜甜的味道愈发浓郁，这里的人偷吃了它的东西！ 大黑熊越闻越气，对着青九的方向就怒吼着冲过去。 青九和果七对这个寻上门来的熊瞎子，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那么大的一坨蜂蜜，依照熊瞎子为了甜食不要命的性子，肯定早早的就盯上了，甚至很有可能这蜂巢都是熊瞎子特意“养”出来的。 果七这时从另一边攻击过来，手里的刀灵活的变换着方向，逼得熊瞎子节节败退。 第18章 我也愿意 可是这大家伙今天就像是和这群人杠上了，或者说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蜂蜜，身上已经挂了好几个伤口，退了两步之后却怒吼着不再动了，甚至还想继续往前扑，这家伙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了放蜂蜜罐子的地方，现在就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后面的飒十和西十早就猜到了它的意图，西十手里举着火把，飒十也拿着她的刀，跃跃欲试。 熊瞎子怕火，所以大部分时候是躲着西十的方向去攻击飒十，这可顺了飒十的意了，哪怕是在黑夜，她也能借着微弱的火光判断出大黑熊的下步动作，灵活的躲避开拍过来的大熊掌，然后再顺势挥刀砍过去，不一会，这大黑熊身上大大小小的就挂了十几处的彩，有刀划出来的，也有火把烧伤的。 拖着沉重的身体缩在角落里，它的力气已经被耗尽了，原本一只熊对上一个狩猎者，它还是占优势的一方，但是这个小小的狩猎队可不止一个人，而且每一个和它都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还不要脸的和它玩车轮战。 低沉但是响亮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山谷，大黑熊的身躯也缓缓倒下。 是青九给了它致命的一击，结束了它的生命。 纪朗看的出神，突然察觉到胳膊上贴过来一个温热的小手，小满被这 么大的一声吼叫声吓到了，眼神很是慌张。 毕竟还不到五岁，纪朗赶紧趁着他还没哭，把他抱在怀里，哄着，给足他安全感，“哇，刚才那声好可怕，还好小满你陪着我，要不然我肯定很害怕，不过熊瞎子已经被青九他们打死了，明天可以吃熊肉喽。” 纪朗拉开帐篷拉链的位置偏上，小满也没特意去够着看，所以听到那么大一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听纪朗说熊瞎子死了，明天还有肉吃，最重要的是，他还陪着害怕的朗，开心起来了，心里那点恐惧飞快的烟消云散了。 外面几人还在收拾，摸黑去割了一些有味道的野草，把死了的熊瞎子严严实实的盖住，这大家伙身上的伤口不少，好几处还往外渗了不少血，他们担心有其他动物闻着血味寻过来，这一只熊瞎子已经够折腾他们的了，别看这几人看起来像是车轮战一般，一点点的击伤熊瞎子，一点点耗尽它的力气，实际上同样的他们的精神也需要高度的集中，随时都要考虑该是进攻还是防御，要跟着熊瞎子的动作急剧的跳动，也很耗神耗力，现在也都累了，再来一只其他的，真的不一定能搞定。 外面收拾的差不多了，飒十和西十继续去睡觉了，果七原本守了大半夜就有些困倦，这熊瞎子再来折腾了一番，这会儿身心俱疲，青九担心他一个人守夜出问题，索性决定后半夜和果七一起守着，有了这大黑熊，这几天不愁没有肉吃，就不用他们白天出去打猎了。 青九去帐篷里拿上衣，出来的匆忙，根本没顾上穿上衣，能穿着裤子还是因为原本睡觉前就没脱。 “你不睡了？”纪朗搂着已经迷迷瞪瞪的小满，看到青九轻手轻脚拿了上衣就要走的样子。 “嗯，我和果哥一起守一下夜。”青九帮纪朗拉了拉被子，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帐篷的蚊子扇了出去。 “啊，刚才那么大的声音，会不会招来其他东西啊？”纪朗有些担心，“比方说这大黑熊的老婆孩子什么的。” “不会的，熊瞎子都是一只一大片的领地，这一处有这么大一只熊瞎子，就不会出现其他的熊瞎子，但是它刚才的声音，可能会招来其他的动物，所以我去和果哥一起守着。”这样哪怕是有突发的危险，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一点，至于今晚这只熊瞎子，大家能这么快的搞定，是因为青九和果七，甚至飒十和西十，都隐隐的察觉出来，那个蜂巢肯定是被熊瞎子盯着的，他们动了蜂巢，熊瞎子这几天肯定会寻上门，只是没想到这大家伙这么性急，当天晚上就来了。 纪朗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脑海里一会儿想的是他妈的这只熊瞎子早不来晚不来，就要挑着马上就要看清青九穿婚纱的样子的时候来，一会儿又想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不是说明熊掌真的很好吃，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做，红烧是不是就可以，一会儿又在想万一这大家伙的老婆\/老公找上门了怎么办，总之极其不踏实的一晚上，尤其是身边的位置空落落的，他更加睡不安稳，明明之前青九守夜的时候，他也没这样啊。 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就剩纪朗一个人了，哦，还有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喵崽，窝在纪朗脚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身上的毛。 “哎，喵崽，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纪朗伸出罪恶的大手抓着喵崽撸起来。 总觉得好几天没见这家伙了，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呢，每次留给它的肉最后都进了猎风的肚子。 喵崽居然也好脾气的没有给纪朗一爪子，甚至连挣扎都没挣扎。 “我去，你变性了？怎么这么乖了。”喵崽翻身跳出这人怀里，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纪朗瞬间打脸。 帐篷被轻轻拉开，小满站在外面，早晨的阳光带着明媚的橘色，映在小满身上，看上去像个温暖的小仙童。 “朗，你起来啦？”小满是听到纪朗说话的声音才跑过来的。 纪朗揉了揉因为阳光的刺激有些流泪的眼睛，昨晚胡思乱想了好久，睡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同样也意料之中的起晚了。 “吃过饭了嘛？青九干嘛去了？”纪朗问道。 小满点点头，“吃了！叶今天烧了好吃的肉粥，还有酸酸辣辣的宽菜。青他们去挑水了，说是要挑些水回来收拾那只大黑熊，朗，你快起来去看，真的好大一只哦，头都比我整个人大！”边说还边兴奋的比划着。 纪朗昨晚远远看着，只觉得是一只大黑熊，具体多大还是没看的太清楚的，被小满这么一说，也好奇起来了。 出了帐篷连厕所都没顾上去，就被小满牵着去看了大黑熊。 比纪朗想象中的还大一圈，那两个熊掌都赶上篮球大小了，这要是他会做熊掌得多香啊，可惜他不会，但这不耽误他流口水。 可能是吞口水的声音太大，旁边的小满突然疑惑的抬头看着纪朗，“朗，你是不是很饿啊，要不先去吃早饭。” ...... 原本纪朗以为半天就能收拾好的大黑熊，用了整整一天才收拾干净，熊皮早早的就被剥了下来，纪朗心心念念的熊掌，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吃到了，是叶收拾的，他以前在部落里也做过熊肉，是狩猎队的人分给阿父的，熊肉大部分都是肥肉，炼成油可以放好久。 纪朗简单的给叶说了一下红烧熊掌的做法，其实纪朗根本不会，他说的是红烧肉的。 叶自个儿摸索着做出来了。 吃到嘴里的时候，纪朗觉得好像和猪蹄没什么区别，好吧，还是有点区别的，比猪蹄更滑嫩，而且因为红烧之前叶给熊掌焯过水，将里面的脂肪煮出来了一大部分，所以现在吃起来，也不会肥腻，烧的浓稠的酱汁很是下饭，纪朗用这个酱汁拌饭，吃了两大碗。 大部分熊肉被砾和叶一起炼了油，炼出来的油装了整整三个大陶罐，还有一些肥瘦相间的肉，依旧是被切成肉条，在木桶里腌制入味之后再挂进土烤箱里，现在的问题又来了，因为土烤箱的位置在之前扎营的地方，现在他们都不在那里住了，肉挂在那里没人看着 ，让人不免有些担心。 不过纪朗突然有了个馊主意。 “猎风~”拿了根还带着肉的骨头，在猎风鼻子尖是晃了两圈，原本躺着假寐的猎风忽地一下起身。 纪朗立马把骨头拿起来往土烤箱那边走。 猎风屁颠颠的跟着。 到了地方，纪朗把手里的肉骨头喂给猎风，“猎风，商量个事呗，你这两天就待着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马回来给我们报信，成不成？” 猎风啃了两口肉解了解馋，抬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纪朗，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昨晚被熊瞎子那一掌拍的后腿一开始有点疼，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感觉了，又活蹦乱跳的了。 纪朗没再说，而是起身就要走，猎风在后面叼着骨头跟上。 纪朗转身，揪着它的大耳朵把它安置在原地。 猎风叼着骨头，看着又一次离开的纪朗，完了，怪不得今天这么大方，这是离别的骨头嘛？是嫌它吃的太多不想养了？ 猎风想跟上去，纪朗回头示意它乖乖待着，甚至又给了一小块肉干。 嘴里叼着一根大骨头，爪子底下是一块香香的肉干，旁边的土烤箱里挂了好多肉，闻起来香香的，猎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它在这里看着肉呢，肉干和骨头都是报酬。 猎风这才放心了，趴下来继续啃骨头，也没看纪朗什么时候走的。 可这在纪朗看来，就是这家伙居然觉得一根骨头不够，还得加一块肉干才愿意乖乖的在这里守着，念叨了一身，“真是鸡贼。” ？ ？？ ？？？ “猎风！谁让你回来的？！”纪朗表情凶狠的走过去。 “啊......纪朗你别急，我刚去看过了烤肉，挺好的，猎风很负责，这会儿砾婶儿在那边给肉换方向，我回来给猎风弄点吃的，一会儿就把它送回去。”叶赶紧帮着猎风解释，一口气说了纪朗和他认识后最多的话，看来很害怕猎风被揍。 纪朗这才反应过来，他错怪猎风了，“哦哦这样啊，还以为它又偷偷跑回来了，对不起啊猎风，冤枉你了。”这.....这也不能怪他，谁让猎风这家伙前科不少，劣迹斑斑，导致纪朗对它的信任度极低。 “纪朗，我去土烤箱那边了，你放心吧，肉有我和砾婶儿看着呢。”叶对着纪朗说道。 猎风本来被纪朗误会，还想装一下委屈，下一秒就被叶端着的肉汤转移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也不管纪朗还站在旁边，得瑟的跟着叶走了。 早饭叶已经做好了，飒十和西十昨晚守了夜，早早的吃了饭就回去睡觉了。 最近兰都不怎么在外出，一直忙着做些做衣服呢，纪朗说了好几次不着急的，可兰还是每天忙的停不下来，这会儿才刚起床，纪朗又看到兰拿着一件自己的冲锋衣在剪裁。 “兰嫂子，这衣服你打算怎么改啊？”纪朗吸溜着碗里的汤，问坐在一边的兰。 兰腼腆的笑了笑，“这个料子挺防风的，我打算在里面缝一层毛皮，到风季了穿，这个太阳色的适合小孩子，那件灰色的就改给大人穿，我是这样想的.......”兰对于纪朗的这些衣服，这些鲜艳好看得颜色，还有缝缝补补这件事本身，都很喜欢，难得的找到了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情，话就多了起来，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挺好的，兰嫂子你就按你想的来，我觉得你的想法和做出来的衣服，比我想象的好多了。”纪朗这不是恭维的话，之前每次给小满和青九改衣服的时候，他真的不得不相信因材施教这件事情，他不是这个材，怎么学都没用。 现在好了，有了兰和叶这两个动手能力强的，偶尔砾也会跟着一起，这些他刷出来的东西总算可以在派上用场的同时，又不会显得粗制滥造，甚至还做的美观又合身。 纪朗和兰这边说着话，青九坐在一旁，沉默得喝着肉汤。 见纪朗吃的差不多了才出声，“纪朗，等下和我去上山摘点野果。” 纪朗回头奇怪的问，“什么野果，怎么没听你说过。” 青九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清咳了一声，“昨晚发现的，就我们两个去。” 纪朗心里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要和他来一场约会啊。 心跳不由的加速，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这人会带他去什么地方，上次说过“是不是一对”这个话题之后一开始还期待了会儿，忙起来就忘记了，这会儿心里又开始小鹿乱撞了，明明平时相处起来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他这会儿居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与羞涩。 匆匆把碗里的汤喝干净，起身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兰的眼睛。 笑眯眯的，眼神里全是揶揄。 纪朗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旁边的青九倒是很快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了，只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耳边有一抹古铜色的肤色都遮不住的红晕。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过紧张，还是天气真的越来越热，纪朗被青九牵着一步步下山的时候，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炙热的。 前面的青九突然停下，纪朗没收住脚，直挺挺的就撞在了宽阔的背上，“唔......你干嘛？”捂着被撞的酸疼的鼻子，纪朗突然从刚才还有些旖旎的氛围里被抽离出来。 回头想说什么的青九，看到了捂着鼻子的纪·兔子·朗，伸手轻轻帮他揉了揉鼻梁，“我的错我的错，我就是想问问你，想走的快一点吗？”青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又想快点到又有些忐忑想慢一点，索性把决定权交给纪朗。 “怎么走的快一点，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我给你讲。”纪朗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青九突然有点等不及了，怎么这人这么可爱呢，就连闷闷的声音都像是在撒娇。 “哇啊！”纪朗只见眼前的人突然蹲下身，让他跨坐在两边肩膀上，直接把他这样举起来了，吓得纪朗赶紧抓住抱住青九毛茸茸的头稳住。 被纪朗熊抱住脑袋的青九：...... 真正的两眼一黑。 “你扶住我头的两侧，这样抱着我没办法看路。”青九无奈的出声。 “哦哦。”慌乱的纪朗调整姿势，就这样跨坐在青九的肩头，两条腿贴着对方结实的身躯，垂在青九胸口的小腿被两只大手紧紧的扣住。 青九的背上还有个装的满满的背包，就这样被纪朗压在屁股底下。 微微的直起身坐好，双手紧紧捂在青九的脑袋两侧。 “手劲可以轻点，不会让你掉下去的。”青九开口，这家伙最近力气大了不少，他怕自己不说，到了地方自己的脑袋都被挤变形了。 说着话脚下的速度却愈发的快了。 这样坐在一个人肩头的体验，对纪朗来说是第一次，小时候也不是没有羡慕过村里那些被爸爸扛在肩头的小伙伴，只是那时候比起来被爸爸扛在肩头他更加希望爸爸妈妈能回来看他，只要回来看看他就好了，其他的他可以不那么贪心的去要求 。 现在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被自己的爱人像是扛小孩一样扛在肩头，看到的高度和风景都是新鲜和新奇的，心脏里那一点点的小空缺像是突然被填上了，甚至因为填的太多已经溢出来了，让他的心脏又是酸涩又是满足。 纪朗胡思乱想了的这一小会，青九已经下了山，再往另外一座山上去了，是纪朗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这是去哪里啊？\\\"纪朗后知后觉的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青九记得之前纪朗讲过，有时候人是需要一点惊喜的，这就当是个惊喜让纪朗自己去看吧，虽然他并不是很满意自己找到的地方，时间太匆忙了，但他不想等了。 快一个小时的路程，纪朗一开始还觉得好奇又新鲜，慢慢的就开始发困了。 在纪朗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到了。 被青九小心的放在地上，纪朗脚踩在地上的时候腿都有点使不上力气，腿麻了。 来回踢着腿打量四周，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啊，就是普通的山顶，有几棵大树。 费劲巴拉的把他背来看大树，纪朗觉得青九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正在帮他揉腿的青九，起身看到纪朗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顺手牵住纪朗的手，“跟我来。” 走了十几步，原本牵着纪朗的大手突然松开，下一秒就遮在了纪朗的双眼上。 下意识的伸手去扒拉捂在自己眼上的大手。 “乖，往前再走两步，我就松开。”青九轻声在纪朗耳边说着，纪朗觉得自己原本安稳下去的小心脏又开始突突突了。 真就走了两步，青九粗糙的大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的时候，纪朗还在想，周围都是绿了吧唧的大树，就这几步路，他还能给变出来花啊。 眼前的景象却让自己忍不住惊叹，原本应该是悬崖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深坑，坑里有一大片纪朗从未见过的树，树叶是鹅黄色到橘色的渐变色，流光溢彩 ，还挂着和柚子般大小的深红色果子，茂盛的枝叶遮住了坑里的另一半光景，露出来的一半地面上长满了青草，一层黄橘渐变色的树叶落在上面，像是铺了一张颜色鲜艳的毛毯。 这是最原始的美，新奇的物种，鲜亮的颜色，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结合，与纪朗之前所见过的风景完全不同。 被青九抱着跳到坑底的时候，即便是觉得自己见多识广的纪朗，这一刻也是被震撼住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山神，那这里也许是山神曾经的一个落脚点。 坑底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山洞，从洞口蔓延出一大片颜色各异的花，长得肆意妄为，连大坑的墙壁上都没有放过。 纪朗站在树下仔细看，这些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大。 虽然这个地方是青九自己找的，但是当纪朗真的被这样的风景迷住了，顾不得他了，青九心里又有一些小小的不满。 真希望这个人，只会用这种憧憬而又热烈的眼神看着他。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青九把背包放在地上，叮嘱纪朗。 纪朗现在还在研究这树上的果子到底像什么，也没多想，胡乱的点了点头。 青九既然放心离开，那说明这里是安全的，他也没什么害怕的。 围着坑边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青九才去拿了自己昨晚准备好的东西回到了坑底。 纪朗站在树下抬头看着，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落在纪朗的身上，明明晒了这么久太阳却依旧白皙的脸庞，映着阳光，微微透明，围绕在他身边的光，赋予了纪朗一种神秘的力量，温暖又神性，像是山神最宠爱的孩子。 看到这样的纪朗，青九心里一阵惊慌，好像这人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马上就要被山神带走。 纪朗还在考虑要不要爬上去摘一颗这个果子看看，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撞得他的背都有点麻了，正想开口问这人今天怎么了，怀里就被塞进来一大捧花，白色的，紫色的，蓝色的，有小有大，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纪朗突然知道昨晚闻到的若隐若现的香味是哪里来的了。 “你昨天就为了摘这些花才回来的那么晚啊？”纪朗笑着问。 “嗯，你说的仪式，需要花。”青九回答完了之后想了想又说，“除了花，还需要什么？” “嗯......还需要誓言？”纪朗想了想，咳了咳清清嗓子，从纪朗的怀里挣扎着出来，面对面的看着眼前帅气的脸庞。 “青九先生，你愿意以后谨遵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我，尊重我，爱护我？在接下来一生的时间里对我保持忠诚和坦诚吗？ ” 青九深邃的眼神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我愿意。” 纪朗原本想让青九也问一遍他，但是这么长一串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原话复述，别说青九了，所以也认真的看着青九，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愿意。” 第19章 坠子 两人就这样充满爱意的互相看着对方。 就这样过了一会，青九突然出声，“然后呢？” 纪朗一愣，然后？ “然后应该是礼成，送入洞房吧......不对不对，西式的应该是新郎亲吻新娘，不对啊，咱们为啥要搞西式的？”纪朗觉得自己脑抽了，明明中式的拜天地才更合适啊，他怎么莫名其妙的搞成西式婚礼了。 “刚才的不算，重来重来。”纪朗给青九解释，“我们按中式的来，等下我喊一拜天地，咱们就向着这些大树的方向跪下来拜一下，要双膝下跪，我喊二拜高堂，咱们就向着家里那边拜，按理说这个婚礼你阿姆应该要参加，相当于她是见证人。” “没关系，阿姆不在这里她也可以是见证人，我们就在这里拜。”青九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确定关系。 “好吧。”纪朗继续说，“最后就是夫妻对拜，一般举行婚礼的都是一男一女嘛，男为夫，女为妻，不过我俩都是男的，那就夫夫对拜。”说到这里纪朗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问青九，“哎，咱俩在一起你阿姆他们不会有意见嘛？毕竟我不会生崽，你们这里有这样的情况嘛？” 青九安抚的摸了摸这人已经有些干涩的嘴角，“不会，我已经和阿姆讲过了，这辈子只要你。部落里偶尔会有两个男人一起生活的，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能这样每天只想着吃饱穿暖的时代，没有伦理道德的限制，大家遵循的都是最原始的欲望，即便和别人不一样，也不会被归为异类，只是各自的选择不一样而已。 “好吧，那咱们开始？”纪朗看着青九，嗯，好帅，忍不住想把刚刚西式婚礼剩下的一点完成。 青九像是能看透他的意思一样，凑近，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半晌之后，伴随着纪朗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两个人生疏但却虔诚的完成了这个特殊的婚礼。 纪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你知道婚礼最后的送入洞房是要做什么嘛？” 青九也不至于那么傻。 他默默的打开背包，纪朗凑过去看着他一个个的掏出来，一张毛毯，两件衣服，卫生纸，毛巾，甚至还有两张大饼和几条肉干。 ...... 纪朗突然开始担心自己的屁股了。 还好他机智，自己带了点护手霜。 两人回程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纪朗不能在坐在青九的肩膀上了，是被抱着回去的，纪朗心心念念的果子，根本没机会摘。 在这之前，他坚定的相信，只有累死的老牛，没有耕坏的地。 现在嘛，只有吃饱喝足满足快意的“老牛”和一块可怜兮兮浑身无力眼睛都睁不开的“地”。 青九抱着纪朗从小路上走下来，原本围成一堆吃烤串的人，全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 还好纪朗已经睡过去了，青九暗自庆幸，要不然就这一幕，还有几个大人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纪朗只要看到了，肯定能气的三天不理他。 “青，朗怎么了？我给你们留了烤肉串。”小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青九脚下，手里端着一盘子烤肉举起来要给青九。 “没事，他在外面累到了，睡着了，烤肉等他醒了再吃。”想了想，揽住纪朗后背的手伸下来又接过小满手里的盘子，用胳膊将怀里的人搂紧，“那我先拿着吧，等下问问他吃不吃。” 小满见纪朗拿了烤肉，满意了，噔噔噔的回到火堆面前继续等着新的烤串。 青九把人抱到长帐篷边上，找了个顺手的地方放下烤肉，才小心的将怀里的人放进帐篷里。 这人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热天一直窝在温热的怀里，额头上渗出小小的几粒汗珠，青九又不由得想到了在那个山洞里，他脸色潮红，额上布满汗珠的样子。 压住心底再次升起的欲望和冲动，小声的喊道，“纪朗，纪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被扰了清梦又累到根本醒不过来的纪朗，“别烦我，让我睡觉。” 好吧，青九只好给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拿了一片大叶子，一边给熟睡的纪朗扇着风，一边自己消灭了一大盘子烤肉，精神上是吃饱喝足了，身体上也确实是有点饿了。 原本因为燥热睡不踏实的人，渐渐的沉睡过去了，青九就走到火堆旁边，这会儿天色没完全暗下来，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每个人坐在哪里，脸上什么样的表情的。 青九坐下来，看着砾和果七的方向开口道，“阿姆，果哥，我和纪朗按照他那边的仪式，结成一生一世的伴侣了，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只要我和他同意就好，但他觉得有必要给你们说一下，希望得到你们的认可。” 砾笑了笑，“阿姆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们的关系，这样挺好的，本来你一直不找伴侣不生崽子，阿姆还担心你以后一个人怎么办呢？现在好了，有了小朗，你也是有伴的人了，外出打猎的时候小心一点，家里有人牵挂着你呢。” 果七也开口道，“是挺好，阿父走了之后，你不是在外面打猎就是在打磨骨刀，话也不多，现在和纪朗在一起了，人也没以前那般不好相与了，这也是好事。对了......这个要给你。” 果七从兽皮袋子里摸了一会，拿出来一根链子，结实的兽皮细绳上挂着一颗很大的动物牙齿，“阿父走之前，让我在你找到伴侣后，将这个交给你。” 青九伸手接过来，摸到牙齿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颗真正的动物牙齿，而是鹿角磨成的牙齿。 部落里有个小小的传统，每一位狩猎者，在进入狩猎组之后亲手打下的第一只猎物都归自己所有，而且会把这头猎物的牙齿留下一颗，作为自己荣耀的象征，等到寻找伴侣的时候，可以用这颗牙齿作为交换的信物。 青九之前挂在脖子上的牙齿，是他加入狩猎队之后的寒季，外出打猎打死的一只头狼的牙齿，现在已经挂在纪朗的脖子上了。 而这颗，这是青九和阿父外出的时候，阿父有一阵子没办法打猎，年纪还不大的青九一个人在山里蹲了大半夜，靠偷袭打到了一只蹄子受伤的鹿。 那时候，阿父可能就察觉到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没办法亲眼见证青九成为一个正式的狩猎者，没办法亲眼看到他打到什么样的猎物，会拥有什么样的牙齿了。 所以偷偷的藏下了那头鹿的鹿角，慢慢的将那么大一个鹿角磨成牙齿的形状。 这是阿父对他希冀和认可，以及没办法亲眼看着这个性子沉默的儿子成为一个勇敢的狩猎者的遗憾。 但是同时又是对青九的信任，他知道青九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打到属于自己的第一头猎物，获得象征荣耀的兽牙，并且把这颗牙齿当作信物交给自己的伴侣。 而这颗由鹿角磨成的大牙齿，就留给青九自己，当作是阿父对青九的认可。 一旁早就知道这事儿的飒十，哼了一声，“阿父真偏心，怎么不给我和果哥兽牙？” 砾毫不犹豫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那你把你阿父留给你的皮毛还给我！” 飒十捂着脑门吐舌头，“阿姆你怎么最近总是打我的脑袋，纪朗说了，脑袋打多了会变笨的。” “小朗什么时候说的？再说你还能笨到哪里去？”砾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脑袋瓜子很有自信，已经傻到底了。 “我......我收拾猎风的时候他说的，那狗都会被打笨，人肯定也会！”举一反三的飒十，根本不承认自己笨的好吧，就算是笨，那也是被阿姆和两个哥哥打笨的。 纪朗是被饿醒的，靠，怎么这么饿，他是在逃荒吗？又渴又饿，感觉自己三天都没吃饭了。 眼皮沉重的像是被挂了铅球，睁都睁不开。 “水.....” 干涩的仿佛沙地般的嗓子，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好像要冒烟一样，又干又疼，就连嘴巴，都有些很不舒适的肿痛感。 旁边坐着的青九听到了他细微的动静，赶紧拿起保温杯给他倒出来一点早就灌进去的热水。 吹了吹，等到凉了些，才一点点的喂给纪朗。 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神智和体力的纪朗，“他妈的，你这个只会用蛮力的.......”纪朗想骂畜生，但是又觉自己这样骂的话，自己这个被畜生做晕的人算什么。 青九自知理亏，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问道，“饿不饿？我让阿姆给你留了肉粥，现在去给你热一下。” 纪朗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快饿死了，不想讲话。 他现在就是个摊在帐篷里的死鱼。 不到一刻钟，青九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热粥回到了帐篷里，天气热得厉害，青九把帐篷两边都拉开了，这样通风些，还能凉快了点，得亏了他这个做法，纪朗踏实的一觉睡到了半下午。 想了想，昨天回来得时候快天黑了，但是昨天这个时间的时候，他已经被弄的昏睡过去一次了，后面几次醒来，都是被折腾的狠了，醒来了就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去拧青九身上的肉，可惜的是青九身上的肌肉都很结实，不太好拧，而且就算拧到了，青九也纵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自己努力“耕地”。 想到这些，纪朗又凶狠的瞪了青九一眼，当然是他自以为的凶狠，这眼神在青九看来，像是撒娇一样，又可爱又有诱惑力。 找了个装着衣服的驮包，放在帐篷里，把纪朗扶起来靠着。 纪朗觉得现在自己好像废了，胳膊酸，腰酸屁股痛，腿也像是没知觉了一样麻木着。 卧槽......不会真的被做废了吧。 忍着不适动动胳膊和腿，还好还好，只是不舒服，没有残废。 “嘶......”就是稍微一动扯得腰更酸了屁股更痛了。 青九伸手帮他揉了揉，出声道，“先吃点东西，等下给你按摩一下。”自从上次纪朗用精油给青九按了之后，青九就喜欢上了按摩这件事，不论是纪朗给他按，还是他给纪朗挨，甚至最近纪朗还给西十，丰，叶，兰嫂子都教了按摩手法，让他们再教给其他人，这样大家都会了之后，哪里酸痛了就喊个闲着的人来按按。 纪朗应了一声，“别磨叽了，赶紧让我吃点东西。”喝了水润了润，现在总算可以正常讲话了。 被青九喂着一勺一勺的喝完一大碗肉粥，纪朗终于活过来了。 刚吃完不好趴着做按摩，纪朗就坐躺在帐篷里往外看了看，“怎么只有你在？小满呢？其他人呢？” 青九拿了些早晨摘得山梅子递给纪朗，“去湖边洗澡了。”明天他们又要开始挖窑了，没时间一起外出了，大家就决定今天一起去湖边洗个澡，再摘些上次纪朗拿回来的莲蓬。 小满一开始是不想去的，想陪着纪朗，一直蹲在纪朗旁边自己玩自己的，青九担心他吵到纪朗休息，就让丰和梧哄着把小孩也带去玩了。 就连平时不怎么外出的林叔，这几天身体好了些，也跟着一起去了。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知道没人在，纪朗也不端了，一点也不客气的把自己埋进青九的怀里，像只小狗般的，来回蹭。 可能是因为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纪朗觉得他们之间和以前比起来，有了一份无法言说的亲密感，黏黏糊糊的，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对方。 青九也没有比纪朗好到哪里去，一步也不想离开这个人，去热个粥的功夫，眼神都一直盯着这边。 两人也顾不得嘴巴的肿痛，又情不自禁的吻在了一起，直到纪朗觉得自己实在憋不住了才推开青九。 眼里的爱意还没褪去，纪朗两只手不知觉间都已经抚在了青九的脸颊上，盯着青九同样满是情意的眼神，轻轻的开口，“我想去上厕所。” 青九一愣，“什么？”脸上是少有，或者说从未在他脸上看到的呆滞，这么温情的时刻，这人刚才说了什么？青九简直不敢置信。 纪朗刚吃了一小捧山梅子，现在吐息间都有点淡淡的果香，“小便啊，怎么？只顾自己爽不管售后是吧？” 虽然昨天自己最后都那啥了，但是这也过去一天了，正常的身体机能运作下，也该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了。 青九捏了捏这人一副“我就是使坏你能拿我咋办”的小脸，虽然不懂售后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没只顾自己爽啊，这人明明也爽到了。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现在说，他这会儿只能认命的去给“纪大老爷”找便壶。 他们平时去的地方不是几步路就能到的，毕竟这么多人住在这里，排泄物尤其是暖季味道很大，哪怕是用土和灰盖住，也掩不住那股味道，很容易吸引来一些饮食习惯不太好的动物，所以他们挖来用来排泄的地方，在靠近山下一下，这样晚上有时候急了就不会很方便，所以西十就去砍了些很粗的竹子回来，一节一节的切开，打磨光滑，就是成了一个个便壶，甚至还有盖子，用起来很是方便。 吃饱喝足，解决完生理需求的纪朗，享受着青九虽然手法生疏但是力道不错的按摩，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这时在按摩的青九却突然出声，“黑玫瑰是什么意思？” 纪朗有些惊讶，他昨天喊这个自己在心里偷偷起的外号了？“嗯？你在哪里听到的？” 青九有些语塞，这人昨天最后，昏昏沉沉的已经开始骂人了，什么你他妈的，畜生，王八蛋，老倔驴一听都不是什么好话，就是最后喊了一句“饶了我吧黑玫瑰。”让青九很是惦记，这个黑玫瑰不像是骂人的话。 纪朗估计是昨天最后被搞得迷糊了喊出来的，想了想才说道，“玫瑰是一种花，我觉得你是一朵娇花，就是皮肤黑了一点所以喊你黑玫瑰。” 娇花？青九俯下身轻轻的舔咬着身上这人的耳垂，“我是娇花嘛？好像也不错，那你比我还娇，算什么？”似是调情，又似是威胁。 纪朗觉得自己的脑袋，从耳朵开始一点点的都酥麻了。 伸手去推这人，又推不动。 纪朗开口，“好啦好啦，骗你的，快起开。”压在身上重死了，先把人哄下去再说。 “你先说。”被这小骗子忽悠过几次的青九已经学聪明了。 “好吧。”纪朗把头埋进用来当靠背的驮包里，声音闷闷的。“玫瑰确实是一种花，是象征爱情的花。至于黑玫瑰嘛，就是一生一世，独一无二的意思。”这么说像是在表白一样，纪朗的脸又热起来了。 青九没想到黑玫瑰对于纪朗而言，居然是这样的意思，心里也跟着一起火热了起来，低声道，“你才是我的黑玫瑰。” 纪朗觉得自己躁动的心就像是鸡笼里的鸡，关不住了。 但还是小声抗议，“只能我这么叫你，你不能这样叫我。”他才不会告诉青九自己的小心思，毕竟之前的世界里，玫瑰大都是用于形容女孩子的，这样子喊青九，就好像自己是占了便宜的那个人一样。 奇怪的心思。 两人之间的氛围全是粉色的泡泡，情动起来虽说太过分的做不了，但是动动小手还是可以的，纪朗的手刚伸进青九的衣服里。 “汪！汪汪！汪汪汪！”猎风这只傻狗一边欢快的叫着一边撒欢着跑回来了。 青九：...... 纪朗：“。” 果然是和他命里犯冲的傻狗，每次都会来坏他的好事，纪朗推开青九，自己躺回去装睡，“他们要回来了，你和猎风玩去吧。”虽然是众所周知的关系了，但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和青九发生了点这样那样的事情，自己还是昏过去被抱回来了，太丢人了。 纪朗不想面对现实。 青九明白他这种鸵鸟心理，自然也是纵着他。 猎风回来没一会儿，一大家子人就吵吵嚷嚷的回来了，丰抓了大半桶鱼，在磨着叶给他们做鱼吃，“就现在做嘛，叶哥，出去一圈我都饿了。” 叶看着眼前盯着鱼吞口水的小子，“这才吃了饭多久，鱼先放着吧，晚上再吃。咱们去看看烤箱里的熊肉，要是能吃了你先吃一块熊肉垫垫。”叶这么大的时候，也很容易就饿了，哪怕他天生矮小体弱，可在这个阶段，每天也要吃好多，所以特别能理解这孩子现在的感受。 丰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好好，吃熊肉干了！”他是真的饿，只要是有吃的就行。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纪朗竖起耳朵听着，也不知道熊肉干什么味道，他也想尝尝。 昨天体力透支太多，现在居然也有点馋了。胡思乱想着，突然察觉到身边贴过来一个热热的小身体。 小满靠着纪朗的腿悄悄坐下，将手里剥好用叶子包起来的莲子放在纪朗的身边，手里还抱着一捧莲蓬。 挨着纪朗坐下来后也没出声，自己继续认真的剥莲子。 纪朗悄悄睁开眼看着，小孩低着头，头发还没干，湿乎乎的，换了新的衣服，是兰给做的，用t恤改的，浅蓝色的t恤上，在肚子的位置上缝了个灰色的圆形兜子，兜子上面居然还缝了两只圆圆的耳朵，两只耳朵中间的部位开了个小口，这样装进去的东西就不容易掉。 纪朗想想自己改的只是大小合适的衣服，瞬间觉得还是这件有灵魂。 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穿的，做的人是费了心思的，针脚很是细密，哪里像纪朗，恨不得一个针头下去缝一厘米。 小满一边手里扒拉着莲蓬里的莲子，一边把莲子放进小兜里，从纪朗这个角度看过去，低着头有点肉嘟嘟的小脸颊，特别可爱。 小孩自顾自的剥了一会儿，抬头看到纪朗早就醒了还盯着他，咯咯一笑，“朗，你是懒虫。”这个词还是之前在小屋的时候，有的时候小孩睡不醒纪朗说小孩的，小满听了几次就学到了，原来不按时起来的人，会被称作懒虫，他不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词，相反他还很喜欢纪朗这么喊他，有种很亲昵的感觉。 倒没有直接扑到纪朗怀里，因为被青九叮嘱过，纪朗最近身体不舒服。 第20章 要有小崽子了 纪朗笑了一下，拍拍怀里空着的位置，“别忙活了，来躺一会儿。” 小满脱了鞋子听话的爬过去躺下，眼睛圆溜溜的往远处看了一眼，发现青九和果七他们扛着锄头进里院了，才大着胆子出声告状，“朗，你昨晚睡着了之后，青都不让我挨着你睡！” 纪朗装作惊讶的样子，“还有这事？” 平时纪朗和青九，小满三个人，都是纪朗睡在中间，小满睡在里面，青九睡最外面。 昨晚青九把纪朗放在了里面的位置，他睡死了，青九不想折腾，就自己睡在了中间，让小满睡在了最外面。 小满想想还是有些忿忿的道，“青说我睡在中间会把你吵到，然后他自己睡下还搂着你，他那么高那么壮，胳膊那么沉还放在你身上，居然说我会吵到你，我明明很乖。”小家伙气得不轻啊这是，还记得这么清楚，纪朗心里要笑死了。 当然面上不敢表示出来，也同样忿忿不平的说道，“他可真霸道！今晚你就在我怀里睡，让他自己睡。” “嗯嗯让他自己睡！”小孩连忙点头。 点完头又有些心虚的往进里院的小道儿上看了一眼，青九已经完全进去了，“朗！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好不好，不要告诉青。” 纪朗心里笑笑，小东西秘密还挺多，“好，我们拉勾。” 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什么是拉勾。” 纪朗牵起他的小手，摆弄着和他的小手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互相顶住，“这就是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小满还在发懵，纪朗却被自己这幼稚的举动逗笑了，正在那儿嘎嘎之乐呢，旁边的小满问道，“朗，什么是王八蛋？” 纪朗：“......”救命，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我该怎么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解释什么是王八蛋。 总之，在纪朗的糊弄学说下，小满明白了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大概意思是要是说话不算数就会变成不好的东西。 丰和叶回来的时候，一人背了满满一背篓的肉干。 已经爬起来满院子晃悠的纪朗看到一条条焦黄的肉干瞬间两眼发光。 这熊肉干上叶刷了一层蜂蜜，吃起来甜滋滋的，很浓的焦香味，本身油脂比较多的肉，烤干之后有一点点淡淡的油香，越嚼越有味道。 纪朗原本拿了一条自己和小满分着吃，小满一口小牙虽说不够整齐，但是嚼起来肉干不在话下，一边嚼一边和纪朗讲话，“好神奇啊朗！这个肉甜甜的，好好吃。”果然每一个小孩子都拒绝不了甜食，包括甜甜的肉，等回头了可以找叶商量商量做个锅包肉吃。 这一条估计他和小满一会儿就啃完了，所以他又去拿了一条找了个塑料袋挂在帐篷里，等青九忙完了给他尝尝，多出来的留下来饿了的时候嚼吧。 其他的肉干和上一批一样，除了分给每个人尝的，剩下的都被收进罐子里放着保存着。 飒十吃了一条之后还是觉得没吃饱，西十把自己的那一条给了她，她也没拒绝，美滋滋的吃了，吃完还一脸满足的，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嘀咕，“最近怎么越吃越多，肚子都大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砾凑过去问她，“你的月水最近来了吗？” 纪朗听到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月水是什么。 飒十摇摇头，“最近不太准，上个满月就没来。” 砾又悄声问了飒十几个问题，飒十大大咧咧的讲了。 原本还不是很确定的砾，这会儿脸上已经有些担忧了。 纪朗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月水是什么了，大概猜到飒十很可能有了，但是有了孩子不是应该开心嘛？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这是？”纪朗开口问。 砾叹了口气，“飒好像揣了崽。” 旁边听到这句话的西十原本笑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也开始愁眉苦脸的。 纪朗更疑惑了，“揣崽怎么了？不是好事吗？” 砾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可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是寒季。活不下来的。” “怎么会活不下来啊？”纪朗奇怪，没听说过什么在冬季生的孩子会出什么事的啊。 “寒季太熬人了，吃的不够，裹再厚的皮毛也感觉有寒气往身体里钻，刚降生的孩子，撑不过去的。”兰也抹了抹眼角，她和果七的第一个女儿就是寒季降生的，连三天都没撑过去。 纪朗站起来说到，“食物不够我们可以现在就开始储存，而且山上那么多面果树，哪怕没有足够的肉，靠面果也能撑过去的。保暖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说着回帐篷里拿了被子和羽绒服过来，“我之所以选择挖窑洞，就是想在窑洞里搭火炕，就是你们在小屋里见过的，可以从底下烧柴火，睡在上面热乎乎的，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柴火，就不怕会挨冻。还有这是被子和羽绒服，被子稍微有点单薄，需要砾婶儿和兰嫂子加厚一下，羽绒服也要按大家各自的大小改一下。” 砾接过纪朗手中的被子和羽绒服，来回摸着看了几遍，还穿上衣服试了试。“朗小子，这东西你有多少？这都是好东西啊。” 纪朗顿了一下，想着反正就算不说，他们迟早也会发现的，索性现在直接说了。“这些……我想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每天只能给你们一点。” 兰也反复看了几遍砾递给她的被子和羽绒服，“当真是山神的恩赐，我和阿姆可以用毛皮在外面做一层罩子，这样既能防止弄脏还能更保暖防风。这羽……羽绒服当真神奇，又轻巧又暖和，放在腿上这一小会儿我都觉得腿热乎乎的。” 纪朗都有些佩服她了，居然立马想到了做被罩，这也算是两个时空文明的碰撞了吧。 他又去把压在驮包最底下的棉靴拿出来，剪了一点点放回去刷新。 这次砾和兰接受的很快，倒是丰爱不释手的拿着摸了好久。“这东西好暖和!每次寒季出去我的腿和脚冻得没知觉，反应特别慢，每次都会让猎物跑掉。” 丰不过十二三的样子，原来寒季就已经跟着外出打猎了。 纪朗都有点心疼他了，不过他既然来了，还带了金手指，那就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改善他们的生活。 也不知道青九是不是十几岁就跟着外出受这种罪了，纪朗看向从里院出来站在一边的青九，青九也眼神专注的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青九很喜欢纪朗这时候的样子，活力满满，对未来充满希望。 可能是出于对纪朗的信任，也可能是纪朗拿出来的东西有说服力，本来还愁眉苦脸的几个人心情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时，西十又开口和纪朗说起挖窑洞的事了，“小朗，院子已经晾的差不多了，具体这个窑洞你打算怎么挖？” 纪朗知道他们之前在部落里也是挖过山洞的，也问过大概什么样子，就说道，“和你们之前在部落的时候挖的差不多，但是不用挖的太深，也不要有拐角......” 他们现在挖出来的里院是四面都环着墙的长方形，十多米的深度，外院是三面环墙，一面对着山崖。 里院和外院之间，隔了一个五六米宽的厚土墙，土墙的最西边，挖了一个三米多高的通道，这个通道纪朗打算等里院完全收拾好了之后，安装一扇大木门。 纪朗把自己对于里院的分布也说给大家，西边挖三个窑洞，厨房和柴房，还有一个用来住人，北面位置宽敞，可以挖五个窑洞住人，但是每个窑洞之间要留有三到五米的距离，这样能避免窑洞塌方之类的问题，东边也挖三个，用来储物或者以后饲养动物。 中间隔着的土墙除了进出的通道，在中间的位置，挖一个烧陶窑，这是接下来要挖的第一个窑洞，他们的陶罐用来装油和肉条了，现在只剩下几个小的了，再不烧陶后面陶罐就不够用了。 还得在烧陶窑旁边挖个厕所，这样一是以后可以把这些“有机肥”收集起来，二是不用外出很远上厕所，更安全些。 纪朗把这些想法一口气说清楚，口干舌燥，本来嗓子就疼，想去喝水，旁边的人把他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是青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拿的。 纪朗喝了两口热水，缓了缓继续说，“我一开始的计划是先挖两个大窑洞，大家先住着，然后慢慢挖其他的，但是那样的话，每天院子里就是土，住着也不方便，所以后来就想先挖好了，再住进去，就是要辛苦大家了，挖的窑洞越多，肯定会越累。” 果七不在意的拍了拍手，“这你就别担心了，我们几个有的是力气，不怕累。再说以前在部落里的时候，没有这么趁手的工具，只能用骨刀和陶片，也没少挖，你就放心吧。” 一旁的飒十挠头，“为啥要挖这么多？大家不住在一起了嘛？” 纪朗还没讲话，砾突然轻轻的用胳膊怼了她家姑娘一下，没敢用力，但实在是受不了这傻家伙，“傻不傻，要是一直住一起，你这能揣上崽儿嘛？”还不是因为住了帐篷好办事了，这一算时间就是刚到这里没几天怀上的。 飒十后知后觉的“啊”了一下，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西十闹的。” 西十，“对，是我闹的。” 轻快的几天很快的结束了，各自都重新忙碌了起来。 里院每天天刚亮就有人进去挖了，挖一会儿饭好了就出来吃饭，家里几个小子加上砾和林叔，没事的时候总是会帮着一背篓一背篓的往外背挖出来的土，纪朗合计着，做两架小时候在村子里见过的架子车出来用来运土。 最近每天除了刷衣服被子，纪朗还刷了很多自行车，现在放在墙边一排，都赶上以前的共享单车停车区域了。 主要是纪朗的车架子是空心的碳纤维架，他记得碳纤维不太容易被氧化，所以想多刷一下，找时间试试能不能用这些碳纤维管接一个水管出来，从湖里引水过来可能不太现实，但是可以从小溪那边引水试试。 架子车的车架好说，纪朗箍木桶剩下了不少木板，将这些木板钉成一个结实的车兜子，四面都钉上木板。 车兜子底下做两个凹进去的板槽钉上。 底盘纪朗用了两个自行车轮子，从中间的轴上固定了一根结实的圆木连接在了一起。 做好之后纪朗喊了在一旁坐着缝衣服的兰和叶过来，“兰嫂子，叶，你俩来帮我个忙。” 原本是打算喊飒十的，毕竟她力气大些，最近因为怀孕了被砾和西十要求只能干半天活，只是这姑娘就不是个能闲住的，吃完午饭在帐篷里躺了一会儿就磨着砾和她一起下山摘果子吃去了。 三人合力，兰嫂子扶着车盘，纪朗和叶一人抬着一边的把手，把车盘嵌进车架子的凹槽里。 纪朗拉着在外院走了两圈，还不错，除了车轮没有真正的架子车车轮结实。 “天啦，这个东西太好了吧，感觉可以拉好多东西。”兰一阵惊叹，要是迁徙的路上有这个车子，他们当时连路上打猎剥下来的皮毛都能带着了。 纪朗也有点郁闷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做这个呢。 不过现在也不晚，看了眼旁边好奇宝宝一样的小满，梧和丰跟着飒十一起出去了，小满这会儿和猎风玩呢。 纪朗招招手，“小满过来。” 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了，后面的猎风吐着舌头，也学着蹦蹦跳跳的跟了过来。 纪朗停下来，伸手把小孩举起来放在车上，猎风狗狗祟祟的想往上跳，一次没成功，正想尝试第二次，看到了盯着它一言不发的纪朗。 呜......为什么小孩可以坐，小狗就不可以啊，猎风又要开始抑郁了。 缩着脖子躲到一边去了。 纪朗扶额，你一条狗，不要这么给自己加戏好嘛？ 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猎风。” 转过头又给小孩说，“抓紧旁边的挡板。”一点点的将扶在把手上的力气收掉，架子车慢慢的向后倾斜，直到后面的一端挨到了地面才停下。 纪朗仰头示意了一下猎风，“上去吧。”话音还没落下，猎风已经轻巧的跳上了车兜子。 装模做样的趴下，猎·大爷·风准备好了，开车吧。 小表情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纪朗又想把它扔下去了。 院子平坦，纪朗拉着车跑的快了点，小满兴奋的哇哇大叫，猎风叶不甘示弱般的，“嗷呜嗷呜”的不停。里院挖窑的几人听到这动静出来一瞅，纪朗正拉着个奇怪的东西载着小满和猎风跑的满头大汗。 人都出来了纪朗就停了下来，回头问小满，“好玩嘛？” 小满头点的像个小啄木鸟，“好好玩！”太好玩了，甚至想再来一次，不过看纪朗已经累了，小满就赶紧自己从架子车上下来，顺手去扯窝在车兜里不肯下来的猎风，猎风的长毛被扯得直疼，龇牙咧嘴的跟着跳了下来。 青九放下手里的铲子走了过来，纪朗拉着他给他看架子车，“你看！这个装土是不是方便多了，还省劲儿，一下子能拉一车土出来，省的你们一直不停的背土出来倒了，我再做几个，可以换着用。” 青九把手上的土在衣服上蹭干净，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嗯，你好厉害。” “切~你好敷衍。”纪朗撇撇嘴。 “没有敷衍，真的很厉害。”帮纪朗把乱飞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因为跑动和兴奋涨红的脸颊，衬得他愈发的白皙，青九哪里顾得上看什么车，这人已经抓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走走走，去试试。”纪朗拉上车示意青九跟上。 后面的果七和西十见状叶跟着进了院子，都很好奇这个奇怪的东西能装多少土出来。 烧陶窑比住的窑洞小，里面的构造却要比普通的窑洞复杂一些，纪朗对于这方面是完全不懂的，具体怎么挖的还是砾和他们商量着来的。 现在已经快挖好了，纪朗把架子车停在挖出来的土堆旁边，拎起靠墙放着的铲子就开始往里面铲土。 跟着一起进来的几人：“......” 总觉得这么干净好看的东西，直接用来装土有点舍不得，纪朗这倒好，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一起上手铲，没几分钟，原本在窑洞外面的一堆土就装完了，甚至架子车还没装满，几人脸上都露出来惊喜的神色。 纪朗也没想到这车兜子这么能装。 “好了，就这些吧，我拉出去试试，毕竟这个车轮不够结实，拉的太多了怕是要爆胎。”纪朗说道。 不明觉厉的几人后退，给纪朗让路。 青九走过来抓住把手说道，“我来拉吧。” 纪朗把绑在车前的拉绳挎在右肩膀上，“没事，你去帮我在后面推着，我给你们示范一下这个怎么拉。” 有拉绳，后面几个推的起劲，根本不用纪朗怎么用力，只要把好把手，稳住架子车的方向就行。 平稳的拉着架子车从里院出来，外面的兰和叶，还有坐在他们旁边的小满，都伸长脖子张望着，因着用水不方便，平时除了几个挖窑的，其他人一般没事不会进里院，要不然动不动就是一身土，洗衣服都洗不过来。 “哇！”满满的一车土，连纪朗都能轻松的拉着出来，几个人忍不住惊叹。 不明白为什么用架子车拉个土他们都要“哇”的纪朗：“?” 土从架子车里倒入崖低的时候起了一阵风，刮得尘土乱飞，几人都在呸呸呸的吐着泥沙，脸上的表情却是难掩的喜悦，这个架子车装的土比看上去的还多，这样他们就能省很多力气了。 有了架子车的帮助，挖窑的速度更快了。 纪朗又连续做了三辆架子车，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且技术娴熟的木匠了，自信，叉腰！ 要不是旁边几个孩子在玩架子车，怕吓到他们 ，纪朗都想仰天大笑几声。 “哎哎，你们几个，靠里面一点玩，不要里山边太近了，小心掉下去。”丰拉着架子车跑的有点远，纪朗赶紧喊他。 “知道了，朗哥，我这就回来。”刚上手还不知道怎么拐弯的丰，立马用脚和身体当刹车，把车子停下来之后费劲的搬动着转弯。 ...... 没眼看的纪朗，“你拉着车子自己拐弯车子就跟着一起拐。” 丰不是很懂为什么这样就能转头了，但还是照做了，轻轻松松的拐弯了把架子车拉回了了。 “好厉害！真的直接就能拉回来。”丰开心的说。 车上的小满和梧也兴奋的涨红着小脸，还想再玩一次。 其实这几天纪朗每做好一辆车子，都要让他们玩一会了，这里小孩子的玩具实在是太匮乏了，难得的有了好玩的，几个人玩了好几次了都还是很想玩，而且丰这个孩子真的懂事，知道两个小的没办法拉架子车，都是他自己拉车载着两个小的玩。 纪朗也都看在眼里，走过去扶住车把手，将还在兴奋着往下爬的小满和梧按回车兜子里，拍了拍车兜子前面的位置，“来吧丰，你上去。” 丰连忙摆摆手，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能坐着玩呢。 纪朗挑挑眉，“真不来？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真的想好了？” 什么村什么店的丰也不懂，但是他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他以后就很少能坐在架子车上玩了，不再犹豫，轻巧的跳上了车兜子里，小豹子一样的盯着纪朗，“我扶好啦，朗哥。” 纪朗拉起架子车跑了起来，“纪朗牌小飞车出发喽！” 嘻嘻哈哈的玩闹了一会儿。 停下来的时候，纪朗还是觉得外面的竹子墙得抓紧时间扎好了，要不平时几个小的在外面的时候总要分心思看着，有了墙能安全很多。 心动不如行动，纪朗拿起挂在旁边的镰刀，叮嘱道，“丰，你带着梧和小满把这个架子车也送进去吧。” 几个小的立马，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兴奋的进了里院。 纪朗拿着镰刀和绳子下山了，他记得山下有一片竹林，离得也不远，先去砍些回来合计合计怎么扎竹墙，毕竟之前他只是在视频里见过别人做这个，自己从来没做过的。 感觉来了这个世界，他每天都在突破自己。 第21章 又被咬了 这条路纪朗这些天也没有少走，早就很熟悉了，到了地方就拿着镰刀一边敲打一边摸着挑竹子，他知道自己具体几斤几两，没挑着那些一看就很粗壮结实的竹子下手，都是找大概拳头粗细这样的，投入的砍了起来。 这竹子没有纪朗想象中那么好砍，纪朗费半天劲才能砍倒一棵，还是连掰带推的搞定的。 不过有一就有二，渐渐的上手了，地下躺倒的竹子越来越多，太阳的高度也越来越低。 等天色慢慢暗下来，纪朗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该回去了，正在拿着绳子绑竹子。 “纪朗！”一声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朗被吓得一激灵，转头看过去，是青九，脸上是难得能看到的焦急。 “你怎么来了？”纪朗看天色知道有点晚了，略略心虚。 青九一声不吭的过来，原本脸上的担忧没有了，只有抿的紧紧的唇线，表示着这个人现在情绪不佳。 两三下利索的绑好了一捆竹子，背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纪朗还愣在原地，“走啊，先回去。” “我不是故意这么晚的，上次不是说了我自己也可以偶尔下山来看看嘛，我就是来砍些竹子。”纪朗赶紧解释，这人肯定生气了，他不想被咬。 青九一生气，就管不住自己的一口狼牙，总要在纪朗身上啃一堆牙印。 “先回去吧，太晚了山里不安全。”青九催促他。 完了，就怕这种闷不吭声的生气，纪朗在心里给自己默哀。 今天这事儿其实挺乌龙的，原本纪朗想着出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就没特地给这些人说，毕竟每次他一说要出来，大家手里哪怕有在做的事，都会停下来先陪着他，迁就他，纪朗不想这样。 纪朗出来的时候去帐篷里拿了绳子，正好被兰和砾看到他进了帐篷，以为他累了去休息了，所以一下午没看到他也没觉得奇怪，只是心里嘀咕嘀咕，怎么今天睡了这么久。 甚至连挖窑的几个人出来的时候，砾还小声告诉他们别太吵，小朗在睡觉。 结果都到饭点了，还不见纪朗出来，青九担心这人是不是生病了。 一掀开帐篷，里面空空荡荡，别说那么大一只活人了，连只喵崽都没有。 青九都没来的及喊猎风，自顾自的跑出来找了，他知道纪朗自己出来不会跑很远。 只是......只是他害怕的是，这个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会突如其来的来，会不会也悄然无声的离开呢。 忍不住的心慌和害怕，在看到那个撅着屁股摆弄竹子的背影时，彻底平息出来了，只是无端的开始愤怒。 愤怒这人的不声不响，愤怒这人的自作主张，更多的是愤怒自己的无能，没办法给这个人一个安全安心的生存环境，愤怒自己在面对一些不可抗力时的无能为力。 两人沉默的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担忧的站在院子里，留下的西十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清脆的声音在黑暗的山谷里回荡，是他们的暗号告诉外出一起寻找的果七和飒十该回来了。 纪朗看到大家担心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怪我怪我，我以为一会儿就回来了，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砾也很不好意思，她还笃定的觉得这人肯定在帐篷里，实际上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纪朗看着青九沉默的把竹子放在墙角，也不吃晚饭了，自顾自的钻进了帐篷。 叹了口气，纪朗跟着进了帐篷。 平时很高大可靠的人背对着纪朗躺在那里，显得有些脆弱无助。 纪朗轻轻的俯趴在青九身上，伸手帮这人整理凌乱的头发，“对不起啊，黑玫瑰。” 黑玫瑰动都没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完了完了，这次真完了，这人很喜欢黑玫瑰这个昵称，总是缠着纪朗问为什么不在外面也这样喊他。 “我都饿了，你不要生气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纪朗抓住青九的手往外拉。 还在生气的青九，......知道我舍不得让你挨饿是吧。 沉默的黑玫瑰认命的坐了起来，纪朗白皙修长的脖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牙痒痒了。 “哇啊，你干嘛？”纪朗刚站起来，就被一只结实的胳膊拦腰拖了回去。 下一秒，后颈处就贴上来一双温热干燥的唇，先是轻轻的舔吻，没两下就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又是吸吮又是啃咬，纪朗就知道，这么一遭肯定是逃不掉的。 “你别太过分啊。”纪朗嚷嚷，什么黑玫瑰呀，披着黑玫瑰皮的吸血鬼。 环住纪朗的胳膊收紧，青九才悠悠开口，“别再折磨我了，我真的好害怕。”那种这人可能会消失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了极致的恐惧。 阿父走的时候，青九也有过害怕，但更多的是迷茫与无措。 可这人，让他知道了真正的害怕，从心底涌起的让他控制不住的战栗。 纪朗费劲的转身环住他，从背后轻轻安抚的抚摸着青九结实的后背，他知道，这人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刀枪不入，他的内心像个脆弱的小狗，很容易被牵制。 “好了好了，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那竹子那么难砍，本来我就是想砍几棵赶紧回来，折腾了一会儿学到诀窍了就不知不觉的忘了时间了。纪朗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有点蠢了，哪怕和他们打一声招呼也行啊。 青九也后悔了，后悔当时要多嘴说了句可以自己下山转转了，“以后外出一定不要自己出去好吗？” 纪朗赶紧点头，“知道了，以后出去一定给你们讲。” 原本围着火堆一脸担忧的一家子，看到纪朗笑眯眯的拉着青九从帐篷里钻出来了，也放下了心。 砾赶紧招呼，“快来吃饭吧你们两个，忙一下午了，肯定饿了。” 话音还没落，“咕噜~”纪朗的肚子就响起来了。 一下午又是玩架子车又是砍竹子的，消耗了很多能量，确实饿了。 晚上吃的肉骨头炖菜，菜里都混着一股肉香和骨头的味道，熬的很软烂的土豆，还有怎么煮都脆生生的宽菜和带着独特清香的竹笋，吃的纪朗很是满足。 不过纪朗现在真的有点想念馒头的味道了，苦于不知道怎么发酵面团，这要是有个馒头，泡在菜汤里，吸满汤汁，一口下去。 纪朗觉得自己明明刚吃饱，却又开始想吞口水了。 当然这件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就完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纪朗在帐篷里被某人按在手里差点逼哭，最后哽咽着答应，以后外出一定要喊上他的黑玫瑰。 所以一早起来，纪朗就顶着还红肿的眼睛和嘴巴，跟着青九一起下山砍竹子了。 昨晚的动静有点大，他怀疑旁边帐篷里的人肯定听到了，不知道怎么面对，抓了几张菜饼就赶紧跑了，没好意思和大家一起吃饭。 纪朗自己嘴里叼着一张饼子，把剩下的菜饼塞给青九，青九没接，示意纪朗喂给自己。 “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纪朗嘟囔着，又认命的举起来手里饼子让青九咬。 青九一大口要咬走了大半张饼，嚼吧嚼吧，“什么大爷？”这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词语。 “就你这样的，吃饭喝水都要人伺候的。”纪朗自己也啃了一口。 “那每次都是我给你擦洗，你也是大爷。”青九莫名来来了一句。 纪朗一开始还没想到那处去，“什么每次都给我擦......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啊，大白天的说这个干嘛。”脸红，不喂了，饿死这只黄心黑玫瑰。 前面别扭的人两条小腿倒腾的越来越快，青九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今天有青九，砍竹子的速度就快了很多，纪朗也就一开始象征性的砍了几棵，后来被青九赶到边上看着去了。 “感情淡了，昨天那么凶我，今天还嫌弃我。”纪朗幽幽的开口。 青九扶额，就知道这小东西轻易道歉之后，肯定等着秋后算账呢，“不是嫌弃你，这个活儿太累了，你先歇着，等会儿我们再一起背回去。” “哦~那就是心疼我？”纪朗打趣。 “嗯，心疼你。”青九看着纪朗，眼神里全是认真，这样的人，怎么能不心疼呢。 “哼！说的好听。”今天是纪·傲娇·朗。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一上午，竹墙要用的竹子也砍够了，背回去一趟吃了午饭，下去全家出动，两趟就全都背回来了。原本很是宽敞的外院，现在帐篷十几个，住人的也就几个，其他的都是放衣服被子和食物，工具的，大大小小的水桶和竹筐，还有一排自行车，一排架子车，零零碎碎的工具，现在又加了一大堆竹子，已经有些拥挤了。 “弄这么多竹子干什么？”飒十一边往嘴里塞着烤肉一边问。 纪朗也在不停的往嘴里塞烤肉，“我打算在这院子外围弄个竹子栅栏，这样安全一点。”叶的烤肉的手艺，在纪朗看来，原本已经是完美无缺了，现在简直是登峰造极，太好吃了，继续往嘴里塞。 同样也忙着吃的飒十，抽空回了一句，“对对对，我们的小孩子多，确实要安全点。” 这些肉是下午西十和飒十抓回来的兔子，据纪朗的了解，这些人其实对兔肉的喜爱度不是很高，平时都是实在抓不到猎物才会吃兔子。 摸着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肚子，纪朗问叶，“对了，叶，我发现你们好像平时不是很爱吃兔子肉的呀？怎么今天这个兔子肉吃的这么香。” “也不是不喜欢吃兔子肉，只是兔子的肉很奇怪，明明是肉，但是吃多了就会没有力气，他们平时要打猎和干活，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力气。”叶上次烤兔肉的时候，在肉上刷了很多之前熊肉炼的油和蜂蜜，尝试了一下发现好像这样吃一整只兔子都不会没有力气，所以今天再做出来给大家试一试。“今天的兔肉我刷了油和蜂蜜，烤出来会比以前的香。” “哦哦，原来是这样。”纪朗舔了舔嘴角的油，确实有点甜甜的蜂蜜味。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莫名的就懂得最好的食物搭配方式。 比起来越来越燥热的白天，晚上偶尔会吹点凉快的小山风，纪朗很喜欢晚上坐在火堆旁干活。 正好白天搬回来的竹子还没来得及打理，纪朗就拿着镰刀收拾，把竹子上的小分支和竹叶都削下来，这些削下来的东西也不用特地扔掉，扫到角落里等晒干之后可以当柴火用。 收拾好的竹子纪朗都据成长短差不多一米五的竹段，这样一根竹子能出三到四个这样长的竹段，用来做栅栏的也不用太高，到时候有一部分会钉进土里，留出来的部分大概一米多一点就可以，粗的部分在土里，细一点的在上面，用绳子绕住固定住。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当纪朗钉第一根竹竿的时候，问题就来了，用小锤子竹竿一下子就劈叉了，用大锤子纪朗的高度就有点费劲了。 纪朗也不想这种事还要找青九。 因为时间很紧迫了，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暖季就要结束了，青九他们想抓紧时间在暖季结束之前把窑洞都挖好收拾好，可以住进去。 风季来了就可以安心外出狩猎，储存更多的食物。 纪朗想了一会，决定先挖一个二三十厘米深的小沟渠，这样再把竹竿放进沟渠里固定就会省力气很多。 说干就干，纪朗画好要挖的范围，训练完的丰和梧看到了跑过来。 “朗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呀？画这个奇怪的道道。”丰像个小猴子一样围着纪朗画的地方跳来跳去。 纪朗突然想到了回头可以给他们画个格子，跳格子玩，纪朗的童年经典游戏，“我准备挖个小沟渠把竹子固定进去，这样方便一点。”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立马要来帮忙的丰，“那我帮你挖，我可会挖坑了，以前在部落里的时候我挖的陷进是最好的。”还不忘来点自吹自擂。 梧看丰帮忙，也不甘落后的拿起来锄头。 这倒也省了纪朗的事儿了，把跟在丰屁股后面跃跃欲试的小满赶去和猎风玩，纪朗在两个小家伙挖出来的沟渠里钉下去一根根的竹竿。 忙忙叨叨的一天，完成了一大半，明天天亮了之后拿绳子再固定一下就完美了。 “哇~”从里院挖了半天土的飒十惊叹一声，“这竹子墙不错啊，还挺好看。”绿油油的很整齐。 纪朗得意，“哈哈哈，是吧，我也感觉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多亏了这两个小子帮忙，今晚给你们分糖吃！” 正在猛猛灌水的丰差点把自己呛到。“咳...咳咳咳...真的吗？太好了！！！”激动，水也不喝了，开心的蹦蹦跳跳的。 纪朗的糖刷的挺多的，但是这几个小的前几年没有良好的卫生习惯，牙齿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纪朗现在每天盯着他们刷牙至少两次，害怕吃糖会蛀牙，很少给他们分糖。 去旁边的帐篷里拿水果糖，兴高采烈的丰，还有看上去面无表情实际上小腿捣腾的比平时快了不少的梧，都紧紧的跟着纪朗，两个小孩屁股后面跟了个摇摇晃晃的小家伙。 “给，丰和梧今天帮了大忙了，一人分三块，不要一顿吃完，小满今天也想帮忙还乖乖听话了，分两块......哎？小满呢？”纪朗这才发现最小的小豆丁是川。 小满从旁边的帐篷里爬出来，“还有我的吗？”声音不大，但是真的是连标点符号都透露着开心，刚刚说要分糖吃的时候，小满一想自己没干活肯定没糖吃，但是又很馋，跟着丰和梧，他们可能会分给自己，那样他们自己就吃的少了，就悄悄的回了帐篷打算等他俩吃完了再出来。小家伙心思细着呢。 “有啊，不过两个哥哥做了活，要比你多一块，唔......小川就分一块吧，你这小牙齿也要保护好，不能多吃糖。”今天是幼师纪小朗。 几只大一点孩子都是拆了包装直接把糖塞进嘴里含着，川的小肉手出了汗湿湿的，而且也找不到撕开包装袋的技巧，自个儿鼓捣了半天也没吃到糖，又咬又扯的，好好的包装现在已经完全变形了，纪朗拿过来找剪刀给他剪开，又拿了纸巾给小川把手里的汗和口水擦干净，才把袋子里的一小枚草莓糖倒在了他手上。 川看着手上的糖，没有直接一口吞进嘴里，而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小心翼翼的，舔完还砸吧砸吧嘴，又舔了几下，开心的笑了起来。 攥紧手里的糖笑着跑了，“阿姆...阿姆...吃甜甜。” 穿着兰自己改的小t恤，肉肉的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跑起来一抖一抖的，像个圆呼呼的在找妈妈的小鸭子。 天气闷热，但是总是不下雨，纪朗拿着个不知道那里来的大叶子一边扇着风，一边躺在帐篷里翘着二郎腿思考着地里的土豆和辣椒是不是该浇水了。 心动不如行动，纪朗在帐篷里打了个滚坐起来，去找锄头和水桶，正好先去把杂草除一除，在提些水回来浇地。 由于上次的事情，纪朗没敢直接走，而是扛着锄头进了里院，打算给青九说一声。 这些天西面的三个窑洞早就挖好了，第一个要用来烧陶，砾在里面加烟道和隔断，毕竟陶窑里的结构砾是最清楚的，这件事只能她来做。 “青九！”纪朗对着正在窑洞里铲土的青九喊了一声，“我去看看地里的土豆，给你说一下。” “去吧，带上猎风，早点回来。”青九没出去，他现在身上都是土。 “好，那我走啦。”纪朗往外面走，正好看到了听到自己名字跑进来的猎风，“走，猎风，去地里。” “纪朗等等我！”西十在后面喊了一声。 “你去干嘛？”纪朗还挺疑惑。 “我去浇水啊，你自己要浇到什么时候？确实该浇了，五六天没去了。”西十一边找扁担和桶一边说着。 ？？ 五六天？ 不是，哥，你这么勤快的？ “五六天之前刚浇了？土豆好像不用浇这么勤快的。”纪朗问。 “没有浇，五六天之前去看了一下，十几天之前浇的。上次去看看着还可以，就没敢浇得太勤。”西十回他。 两人边唠边往地里走，土豆苗长得很快，远远的看过去就已经能看到绿油油的一大片了。 走近了看确实有点干了，地表有些干裂的纹路，土豆叶子都蔫蔫的，辣椒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最离谱的是，明明这些杂草都收拾过了，现在一个个的长得比土豆苗都要高，看上去也比土豆精神。 纪朗忿忿的一锄头下去，挖出来两颗杂草，连根拔起扔的远远的。 “为什么要把这些草挖掉？”之前的时候西十就有点好奇纪朗为什么要除草。 纪朗想了想应该怎么说，“这块地就像是一大锅饭，我们现在把这些饭分给地上长的植物吃，但是如果杂草比土豆还多，那每个都要分一点饭，土豆就吃的少了，吃的少了自然就长不大。”这个比喻，纪朗觉得太完美了，佩服自己。 西十一锤手掌，“懂了！土就是土豆的饭，不能让别的草抢走，怪不得叫土豆。” ...... 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叫的土豆吧，至少不全是。 纪朗锄草，西十担水浇地，两人配合的还不错，大半天就把这件事搞定了。 别看西十没有果七和青九那么高大的体型，但做起活来也是毫不含糊，那一担水纪朗装满水担起来走两步路肩膀就不行了，西十担了好多趟都跟着没事人一样，还和纪朗说说笑笑的。 “一开始你到这里的时候怎么适应的啊？”西十其实挺好奇的，感觉纪朗以前的世界真的像是梦境里的神界，突然到了这样的地方，一定很难过，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其实还好，我以前的时候，是一个喜欢户外和野外运动的人，虽然以前去的野外和这里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一开始过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活下来，后来自己有了落脚地的时候，确实更难熬了，一个人真的急得发慌，不过运气不错，捡了喵崽回来，它那时候超级小，只有这么大......”纪朗拿拳头比划着小小喵崽的大小。“捡了喵崽回来之后，虽然它不会讲话，但是我可以和它讲，而且小家伙生病了，需要我一只照看着，我一直忙活了快十天才把它养的活蹦乱跳的。” 西十一脸了然，“怪不得你那么稀罕喵崽。” “哈哈哈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本身也喜欢小动物，我对猎风也挺好的啊。”纪朗说到。 一旁忙着刨土的猎风：......有，有吗？ 第22章 有水啦 说起来猎风，纪朗转过头去找它，该回去了。 然后就看到了对着一窝土豆苗刨的尘土飞扬的蠢狗。 “猎风！！！” 纪朗举着锄头追着猎风往回跑，西十担着扁担跟在后面笑的都要直不起来腰了。 砾的第一窑陶器终于也开始烧制了。 他们做的陶器和纪朗以前认知的不太一样，用的泥除了这里最常见的黑泥土，还有从山脚下挖的一种青色的土和从湖里挖出来带着沙子的黄泥。 而且也不是简单混合在一起，是先将黑泥土和青泥等比例加入，混合好之后，再一点点加黄沙泥，等泥土的颜色在混成深青色，才算完成。 这里没有专门用来制陶的道具，都是纯手捏。 砾在部落里长年累月烧陶，日常会用到的锅碗瓢盆都是闭着眼睛都能捏出来的。 纪朗跟着学了一会儿，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手里很听话的泥，到了自己手里就是块“扶不起来的阿斗”。 揉来捏去了大半晌，又成了最初的模样。 好在能和纪朗同病相怜的还有个飒十。 “什么破东西这么难捏。”飒十一把将一团烂泥摔在地上，阿姆非让她和西十给小孩子捏个吃饭的碗，说是个好意头，代表着阿姆和阿父对孩子的期盼，这样用着阿父阿姆亲手烧出来的陶碗的孩子，才能更平安更健康，纪朗就是听到这个才来试试捏个碗给小满用的，没想到这玩意捏在手里滑滑腻腻的，很是难搞。 飒十气闷，这孩子刚揣上没多久，生下来也要好久才能用到碗，就这一块泥，她翻来覆去的捏了半天了，每次不是一不小心这里扁了就是一不注意那里破了，根本捏不好。 西十泥呼呼的手伸过来牵住飒十，安抚的挠了挠她的手心，没一会就递过来个小巧可爱的圆碗。 飒十嘿嘿傻笑着接了过来。 砾看着眼前两只明显出于同一个人之手的小圆碗，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无奈的对着西十摇摇头，“你就惯着她吧，都要当阿姆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阿姆，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这么嫌弃我。”飒十撅嘴抗议。 “哼，这要不是亲生的早把你赶走了。”砾起身端着木板上刚捏好的罐子往阴凉的里院去了，让自己家姑娘和她的伴侣耍宝去吧，自己眼不见心不烦，想不明白自己这么手巧和他们阿父那般勤快细致的人，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 捏好的物件用平整的木板将表面刮平，放着晾一夜，要晾到只有表皮干了摸不到湿气，但是也没有出现干裂的程度，用木板推进已经空烧了一夜的陶窑里。 陶窑里的温度很高，除了来帮忙的果七，砾不允许有其他人靠近。 等把要烧的东西从大到小全都送进了陶窑里，就要加大火力猛烧了，火不能断。 开着窑门烧到天黑，天黑后把窑门封死，抹上泥浆等窑内的火灭尽，睡前开窑门，降温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可以出窑了。 忙活了一整天，开了窑门后大家都出了里院各自钻帐篷里睡觉了。一大早纪朗从帐篷里钻出来，就看到青九推着架子车回来了，自从他上次去挑了一回水，不小心把肩膀磨伤了之后，青九每天起来都会去拉一趟水。 架子车上大大小小的水桶都放满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稳得住得，这一车，就算是没有装水的空桶，下山的时候纪朗都拉不住，更不要说装的满满当当的了，一不小心整个车子甚至加上他的人都能一起栽进沟里。 纪朗看过去的时候，青九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就像是被胶粘在了一起，有些黏腻了起来。 腿突然被小满抱住，惊醒了被蛊住的纪朗，低头看着小满。 小满抬着头，小脸蛋儿上带着点高原红，还有些没睡醒的懵懂，“朗，我想尿尿。” 青九无奈的看着纪朗抱着小满去尿尿，这小破孩子，自己不会去尿嘛？而且早不去晚不去，非要这会儿去尿什么尿。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青九，脸上不由得挂了几道黑线，他居然想和一个小孩子争宠，真是没救了。 继续推着车把水运到陶窑外放着，等着早饭后陶制品出窑用。 等窑里的水缸，大锅，还有其他物件都一一搬出来加水试漏试裂的时候，纪朗摸着光滑的锅，比想象中的结实好看，经过烧制后的陶砾是很干净的灰青色，纪朗再一次被他们的智慧惊艳与折服。 知道他们会烧陶是一回事，但是亲眼见证他们把一坨坨的泥烧成这么漂亮的样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也太漂亮了吧。”纪朗看着眼前摆了一大片的大大小小的陶制品，然后看着自己手里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来是个碗的东西，也不知道小满愿不愿意用这样的碗。 而且...用这种碗真的能平安健康嘛？ “这还不是最漂亮的，之前在陶砾部落的时候，有一个叫飞的烧陶人，手艺很好，而且会用浆果取颜色，在陶制品表面画各种各样的图案，大家都很喜欢的，会花更多的毛皮和肉换他的陶制品。”砾有些惋惜的说，“可惜后来黑十六杀了老首领之后，去找飞，要让飞只为他们一伙儿烧陶，飞不同意，被那群人打了一顿再也没醒过来了。”砾讲到这就沉默了下来，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了部落，还是为了无辜丧命的飞。 纪朗觉得黑十六这人，简直是思想还没开化的野蛮人，幸好已经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砾婶儿别难受了，你看青九不是已经帮飞和老首领还有其他人报仇了嘛？而且虽然你们离开了陶砾部落，现在咱们这小日子过的也不错啊。这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纪朗只能出声安慰砾。 砾笑了一下，有些释然也有些开怀，“你说的对，是我不该一直想着部落里的事儿了，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家人都在这里，这儿就是家。” 纪朗连忙摆手，“哎，不是说不该想，其实我还挺喜欢听你们讲以前部落里的事情的，只是不想你一直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小朗你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喜欢听，我慢慢讲给你听。”砾说道。 “好啊。”纪朗忙答应到，正好他确实还有事想问砾呢，“对了，砾婶儿，我确实还有个事，你们风季处理肉的时候，风干之前是怎么处理的啊？” 等挖好了窑洞，他们也得忙着为寒季做准备了，现在问问清楚，以后就可以直接上手。 砾一想，确实也快到时候了，“风干之前要用盐腌制，涂很厚的盐，放在罐子里腌两天，可以挂在有风的地方等着，也可以用树叶熏过之后，再挂起来风开。” 这不就是纪朗小时候在家里看爷爷奶奶腌咸肉和熏腊肉嘛。 挺好，又是一件他会的。 纪朗刷自行车上的碳纤维管做水管的计划失败了，因为太慢了，每天只能刷新一个，从窑洞到小溪的直线路程纪朗算了一下都有快500米，每天刷一根不到一米的管子，就算成一米，也要至少500天才能刷够要用的材料，纪朗决定暂时放弃这个计划，改用竹子做水管，虽说竹子可能很容易滋生一些微生物，容易发霉，但是短暂的用上一段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等他刷够碳纤维管之后立马就换掉，而且到了寒季纪朗估计小溪会被冻住，那水管也好不到哪里去，等下了雪，可以用雪来代替水。 “青九，等会儿吃完早饭你陪我去砍些竹子回来吧。”纪朗咬了一口脆脆的土豆饼。 是将土豆切成丝，干拌一点点面粉和调料，放在锅里用油煎出来的，金黄酥脆，从中间掏开一个洞，里面加一点凉拌菜，吃起来很是爽口。 “上次剩的那些不够用了嘛？”青九问道，上次纪朗做栅栏剩下的竹子还有一些。 “不太够，我打算把竹子打通连接在一起，然后接到小溪那边直接把水引过来，这样咱们吃水用水就方便很多。”再啃一口土豆饼，接着说，“不过这个只能短期用一下，最后还是得用别的东西，竹子很容易长霉菌，就是一直我们看不见的脏东西，喝了带霉菌的水很容易生病的。” 青九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这个人，有这么多实用的想法，把水用竹子引过来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行，那下午再去挖窑。” 早晨的山里好像空气更加清新，微微有些湿漉漉的，但是纪朗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种难得的宁静感。 随手摘了两个狗尾巴草，编了个很简单的戒指，喊住青九，“哎你等等。” 慢走在前面的人停下来，“怎么了？” “你把手伸出来，左手。”纪朗一脸神秘的抓住纪朗的手，将毛茸茸的戒指套在青九的无名指上，有点大，青九的手指比纪朗想的要细一圈。 “好啦这下就把你套牢了。”一脸得意的小模样逗得青九又忍不住想把人抱进怀里蹂躏了。 晃了晃手上不太牢固的草环，“这是什么意思？”青九问着纪朗。 “这叫戒指，是伴侣双方互相交换的信物,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表示双方对这段感情的忠诚与顺从。”纪朗给青九解释。 “那我们之前举办仪式的时候怎么没有？”青九有点遗憾，这个戒指很好，他很喜欢。 “额...我给忘啦，而且肯定不能用草编的啊，都是用很结实的材质做的戒指，宝石或者金属之类的，咱们也没有。”纪朗道。 青九也拔了两根野草编了一个指环，郑重的套在纪朗的无名指上，一开始有点大，他还给调整了一下。 纪朗举起左手看着无名指上这个比自己编的好看了不少的指环，“这个挺好，比我做的好多了，这样咱俩就互相把对方套住了。”转过身叮嘱青九，你干活小心着点儿哎，别搞丢咯。 这句话就像是个flag，飞快地被打了脸，还没到家，两人手上啥都没了。 不过丢就丢了，无形的戒指早就在两人的手指上套的紧紧的。 如果用竹子做水管的计划能成功，以后用水方便，就可以放肆的洗澡了，现在洗澡每次只能倒一盆水，简单的擦一擦。 纪朗一下午都在研究怎么打通竹子的内节，一开始用的是长刀，试了几次，力气大了会不小心把竹子扎出缝隙，力气小了又捅不开。后来他灵机一动，找个根细一点的竹子，很快就捅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纪朗每天不是在捅竹子就是在胶树汁连接和密封，为了防止还没下雪水管就被冻住，还用每天刷新的防潮垫将竹筒子包上。 原本打算走地上直线管道的纪朗，来回跑了几趟后觉得地上管道不太行，固定在树上，风季的树都可能会被吹断。 最终选择了走地下，所以原本计划用一百多根的竹子，增加到了两百多根。 管道快做好之前，纪朗让青他们帮忙，沿着划好的路线挖了一条半米深的渠道。 考虑到长度问题，纪朗没有把所有竹筒都连接在一起，而是分成了50个十多米的，在把竹筒放进渠道里时，进行最后的连接和密封，等第二天胶树汁彻底干了才用土将管道埋住。 埋好之后，纪朗看着从墙里漏出来一截，离地面大概一米高的竹管，有些忐忑的吹响了手里的哨子，示意溪边的人可以挖通拦截住水流的泥土，开始放水了。 迟迟不出水，纪朗在脑海里反复回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心急起来的纪朗，脑子里缺了根弦，忘了水流下来是需要时间的。 蹲下身想看一下竹管，然后就被突然涌出来带着泥的水浇了一身。 “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纪朗也顾不得擦身上的水了，一下子开心的跳起来。 这小溪的水流虽然小，但是竹管本来也没有多粗，放水的人应该稍微堵了一下小溪往下的水流，导致竹管里出来的水流还不小呢。 “真的出水啦？”砾和飒十也惊奇跟着过来了，顺手拿了干毛巾给纪朗，“先擦擦。”虽说天热不怕水，但是着水里全是泥巴，干了在身上也很难受。 纪朗接过来随便擦了擦，太兴奋了，这可能是他做了这么多东西出来第一次这么兴奋。 这可相当于在原始社会里做了个自来水管了，当然，是“粗制滥造型”的。 小兔子·满跳过去用手接住一捧脏兮兮的水就要洗脸，“哎哎哎，等会儿再洗，水还脏呢。”纪朗赶紧拦住他。 猎风就不管这些了，一开始凑过去舔地上的水，后来都开始在漏水的地方洗澡了。 越洗越脏。 纪朗赶紧把它撵走了。 水管的成功让大家都很开心，以前挑水真的费时耗力，虽然这些人对于花力气去做这件事不会抵触，但是省时省力还方便的水管，让大家觉得新鲜又欢喜。 兰和砾在流出来的水渐渐变干净之后，拿着最近穿脏的衣服鞋子就去洗洗刷刷了，她们手里有个不知道什么植物的白色根茎，不停的搓着，很快盆里和衣服上就被搓出来许多泡沫。 纪朗也拿着小水桶和脏衣服过去，“你们用的这是什么，为什么不用香皂？”他刷了很多香皂分给他们呢，也不见这些人用。 “哎呀，我们用这个泡根都习惯了，香皂留着洗脸洗澡，泡根洗衣服也很干净的。”砾举起手里的泡泡给纪朗看，搓了搓，粘在衣服上的不明颜色就被搓的干干净净的了。 “这也是个好东西啊，还有吗，让我也玩玩。”纪朗蹲下身给桶里接水。 “嗨，小朗你去忙正事啊，衣服给我，我给你洗。”砾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这是他和小满的衣服，他这人有点懒，喜欢攒着脏衣服一起洗，有时候是自己洗，有时候是青九洗，结果之前有一次放了一桶打算拿去湖边洗的时候，发现砾早就帮他们洗了，而且砾帮他们洗了很多次了。 原本一开始是青九拿去要给洗了的，他手劲大，平时洗自己的兽皮衣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但是布料的就扛不住他这个力度了。 没搓几下，小满的小短裤上就多了几个窟窿。 旁边的砾听到了几声刺啦声，就看到自己的好儿子毁了小孩一件小衣裳。 立马把人赶去蹂躏兽皮了，剩下的衣服才幸免遇难。 从那之后说是青九去洗衣服，实际上到地方都是砾洗的，纪朗前不久才知道。 知道之后脱下来的衣服赶紧自己去洗了，不敢留着，他可不好意思让“婆婆”帮自己洗衣服。 不对，怎么是婆婆，明明是丈母娘！ 手里的泡根摸上去凉凉的还有点滑，一开始捏在手里有点黏黏的，在手里搓了一会儿就出了很多泡沫。 纪朗玩的不亦乐乎。 “小朗，这个水管怎么停下啊，一直流着水院子都湿了。”砾说道。 对哦，纪朗也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问题，“这个应该是停不下来的，只能拿个桶接着，然后挨着墙挖个小水渠，让水顺着山流下去就行了。” 这也不费事，趁着桶里在接水的功夫，纪朗就去把这个事做了。 砾在旁边看了看，说道，”我可以烧个大陶缸摆在这里接水，到时候用起来也方便。“ 纪朗举双手赞成。 听砾说，她小时候部落的陶砾烧制技术还不是很好，烧出来有一半都不能用，而且不够结实，一摔就坏，还是砾的阿父自己摸索的加了青泥，慢慢的这个技术才成熟起来。 刚出窑的陶器还不能立即使用，要加上水静置一天。 这几天他们挖窑洞的速度慢了下来，每天上午起来挖半天，下午各自分工，用架子车去拉泥土。 果七，飒十，西十这天都去打柴火了，烧陶要用大量的柴火，最近消耗挺大，之前存的柴火都用的差不多。 原本砾是不想让飒十去的，但这姑娘跑得飞快，砾话还没讲完人都不见踪影了。 打柴火这件事是轮不到纪朗的。 兰和叶又承包了做饭，每次都把想打下手的纪朗赶走。 他就只好去研究些其他的工具，丰经常好奇的跟着他看，几次之后纪朗看着热情不减的丰，开始教着他一起做。 “朗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丰看着拿这个小锯子费力锯木头的纪朗问。 纪朗停下来用胳膊蹭了蹭脑门上的汗，“我打算给大家每个窑洞里都做个放东西的架子，到时候放衣服或者吃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在小屋里或者帐篷里看到老鼠，但是纪朗相信这个物种在有人有食物的地方，肯定迟早会见的，弄个架子放东西应该比直接放在地上要好一些，别到时候过冬的棉被衣服做好了，没几天被咬两个大洞。 小时候的纪朗没什么玩具，六岁生日的时候，姥爷给寄过来了几本漫画书和一套积木，他很喜欢，尤其是有一本彩绘的小美人鱼。 制作的很精美，每一页都很厚实，磨砂质感的纸面，小小的纪朗很是珍惜，每次都要把平时在外面玩的脏兮兮的手洗干净才去翻阅。 可有一天纪朗从村里的小学放学回来，兴致勃勃的给几个小伙伴炫耀自己最好看的漫画书，一打开放在地上的木箱，里面跳出来一只大老鼠，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只剩下小小的纪朗抱着被啃了两个大洞的《小美人鱼》哭的很伤心。 幽幽的叹口气，纪朗现在还不能释怀，他的生日礼物，他的漫画书，还有连续几年有小伙伴嘲笑他被老鼠吓哭。 “对了，丰，你们过生日吗？”纪朗问他们，本来只有丰在旁边，他就发了个呆，怎么四个小不点就像是无线信号一样站在他身边了。 “生日是什么呀？”几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 “就是每年你们生下来的日子啊，过生日就是在每年的这天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庆祝你们来到了这个世上。”不过仔细想了想纪朗便明白了，他们这里也不分什么年月，都是一个满月一个轮回的过着，根本没有准确的时间概念，连个正儿八经的节日都没有，更不要说过生日。 第23章 礼物 “我去问问阿姆和阿嫂。”梧带着川跑去问了，丰还站在原地，抓了抓脑袋上凌乱的头发，“我只知道自己是生在风季的，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旁边的小满更是懵逼了，他连自己生在什么季节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只能沉默着，纪朗也猜的到，擦了擦手上的木屑把小孩搂进怀里坐着，“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问问青九，他应该知道你大概什么时候出生的。” 小满点点头。 没一会儿梧自己小跑着回来了，“阿姆说我是暖季过了一半的时候生的，川是雨季的时候生的，我们不过生日。” 纪朗了然。 “朗，你是什么时候生日啊？”坐在纪朗怀里的小满突然出声。 纪朗想了想，这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是四月生的，按十二个月的算法，实际上最近应该快到了，但是按这里一个轮回的算法，那就还差的早呢。 还是按十二个月的来吧，纪朗开口，“应该是最近吧，不过我也不过生日，无所谓啦。” “那你们怎么过生日的呀？”丰好奇的问。 “过生日会收到生日礼物，还有蛋糕吃，甜甜的，又绵又软，可以加很多水果，还有不同的味道。”纪朗还是很喜欢吃蛋糕的。 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多摸些野鸡蛋回来试一试能不能自己做出来蛋糕，反正糖和面粉他都有。 想的正出神，旁边传来了几声咽口水的声音，纪朗转头看去，不论是馋嘴的丰，还是稳重的梧和内敛的小满，都是一脸憧憬和向往。 又甜，又绵，又软，这得多香多好吃啊！ “几个小馋猫，等以后有机会了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做。”纪朗笑着说。 “好啊好啊，朗哥你别忘了嗷。”丰吧唧了一下嘴巴，好像已经能吃到了一般。 纪朗不由得有些心酸，这在以前随处可见得东西，到了这个地方居然成为了不一定能得到的向往。 接下来的几天，纪朗总觉得小满和青九背着自己有了小秘密，两人总是在纪朗没在的时候偷偷嘀咕，等纪朗一回帐篷，两人瞬间安静如鸡。 ？？ 纪朗看着突然翻身假装睡着的小满，还有挠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的青九。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俩瞒着我干什么呢？”纪朗狐疑。 “哪有什么？这么晚了赶紧睡。”青九将人拖进怀里。 纪朗怼了他一下，“才不信你，我去问小满。” 竖起耳朵偷听的小满，立马紧紧闭上双眼，甚至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小呼噜。 纪朗：...... 行吧，孩子大了，有小秘密了，和“亲妈”不亲了。 纪朗也不是真的有什么想法，就是心里疑惑了一会儿，钻进青九的怀里找了个舒服姿势睡觉。 青九将这人脸颊上被汗水打湿的几缕头发抚开，手里的树叶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怀里累了一天的人很快就睡过去了。 纪朗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两个人都起来了，帐篷里空空的，外面也很安静。 刷着牙正好看到从里院出来的砾，“早啊，砾婶儿，几个小的今天干啥去了。”纪朗顺嘴问了一下。 “丰和梧在里院帮着铲土呢，青一大早带着小满出去了。”说完拿了自己要用的东西进去了。 纪朗：？ 青一大早带着小满出去了。 青一大早带着小满出去了？ 带着小满？ 出去了？ ？？ 果然有事瞒着他，从在小屋的那时候，青九腿好了之后都没再单独带小满出去。 一边好奇又一边觉得不论是养小孩还是和伴侣相处都应该给对方一点空间。 但是.....抑制不住心里涌起的失落。 连做木工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做完竹栅栏和水管之后还剩了些竹子，纪朗打算在往外走的小路上，也装一个活动型的竹门，多少也能起到些防护的作用。 这个就比竹栅栏简单了，只需要两边固定好一根结实的竹子，最后把用钉子和铁丝扎好的两扇门固定在两根结实的竹子上就好了。 纪朗没有固定的特别结实，这样正好可以推开之后自己还能弹回去。 门都做好了，一大一小还不见回来！ 纪朗生气！ 到吃中饭的时候才看到人，两人偷偷摸摸的，狗狗祟祟的坐到了纪朗旁边。 纪朗斜眼瞟了一下，小满肚子前面的兜子里不知道装了几个什么，圆鼓鼓的，像是几个大果子。 倒是青九，一脸坦然。 “干嘛去了你俩？”开始兴师问罪。 小满饿了，小满吃饭，小满什么都不知道。 纪朗怎么感觉自己在小满身上看到了猎风的影子。 ...... 叹气。 还是少让孩子和傻狗一起玩吧。 “小满想吃野果了，我带他去摘了。”青九毫不心虚的说。 可怜的小满幽怨的看过来，狡猾的大人，这么快就把他推出来面对风雨了，真的一点信任都没有。 “哦？什么果子这么好吃？”纪朗可没这么轻易被糊弄。 “嗯......是这个。”小孩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递给纪朗。 绿色的果子捏上去像是皮球一样，捏一下变形了之后立马会弹回来。 “朗，你把果子扯开，吃里面的小豆子，要把皮剥了。”小满出声。 纪朗照做着，果子里面有两排白色的豆子，尝了一个，微甜但是有点涩口。 搞不懂为啥要专门为了这么个小东西跑出去一趟，还没山里随处可见的梅子好吃呢。 吃了两颗剩下的又交给了小满，小孩很珍惜的收进了自己的小兜兜。 纪朗还是困惑，怎么小孩不吃，不过他也没问。 怀疑的看着青九，“真的是为了这么个事？怎么不喊我一起？” 青九点头，“就是为了这个事。你睡的很很踏实，就没叫醒你。” 虽然依旧可疑但是逻辑也说的过去，仔细想想他们还能瞒着他干啥，随他们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纪朗经历了很多次他一进帐篷，一大一小都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 知道不到时候这两人不会告诉他的，就装作不知道了。 小可爱和黑玫瑰有了属于两人的秘密，纪朗躺在中间，心里五味杂陈。 哼，搞得谁想知道一样，不说就不说。 越想越生气，小孩睡着了不好下手挠痒痒问，纪朗“啪”的一声扇在了青九宽阔的肩背上。 已经睡迷糊了的青九：？ “怎么了睡不着吗？”迷迷糊糊的将作怪的那只手拽到自己嘴边轻轻吻了吻，青九出声，声音还带着点慵懒和睡梦中的沙哑。 该死的美人计，该死的黑玫瑰，该死的性感。 纪朗突然一点气都没有了。 “允许你们瞒着我有小秘密但是不准瞒太久，知道吗？”纪朗低声说。 青九没想到因为这个事纪朗会睡不着，突然有点后悔了，想直接告诉他。 但是......就差一两天了，他也不想小满准备的惊喜被自己破坏，低声应了一声，哄着纪朗睡觉。 “小朗！快来！”又起晚了的纪朗被一大声喊醒，是砾。 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来了来了。” 纪朗跑着进了里院，砾和青九正搬着一个大的陶制品出来。 “小朗你上次提过的水槽，烧好了你赶紧看看。”砾赶紧喊着。 纪朗凑过去，差不多两米长一米宽的水槽，最下方有一个出水的口子往外留了一个出水的三角口，还有四个结实的脚撑。 地面是人工挖出来的，肯定不会特别平坦，水槽放上有点不太平稳，纪朗想找个小木片垫了垫，正好看见小满蹲在树下鼓捣着手里的东西，几个黑乎乎的豆子也不知道是啥，小孩倒是自己边玩边乐，很开心的样子。 没去打扰他，纪朗找到了木片就走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他瞄了一眼觉得黑乎乎的豆子，居然会变成一件手串被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小孩捧着一串大小各异的黑豆子串成的手链递给纪朗，“朗！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纪朗真的愣住了，呆呆的接过来戴在手上，正正好好。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纪朗有点不敢置信。 小孩开心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啦，山瓜果是青帮我摘来的，豆子上的小洞洞是叶帮我弄得，用那个细细的东西。” 细细的东西？应该是针吧。 小孩子第一次送人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朗，你喜欢吗？”小声音带着忐忑。 “喜欢！超级喜欢！谢谢你，小满，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纪朗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点哭腔，好没出息，可是他真的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压不住这股一直涌上来的湿意。 忍不住把手串凑到眼前好好看了一会，原来这个豆子不是全黑的，透着点微微的红色，用手捏了捏很是坚硬。“这是我那天吃的那个白豆子吗？” “对的啊，山瓜豆子晒干了就会变黑，朗你摇一摇手。”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纪朗微微的晃了一下手，有“欻欻”的响声，应该是果实干在了里面，还挺特别，“真的谢谢你小满，这个礼物太特别了，我真的太喜欢了，小家伙，瞒了这么久是不是憋坏了。” “对对对！好怕朗你发现哦，明明没干坏事，但是还不能让你知道，好难受。”小孩撒娇。 忍不住把小孩抱起来，两人玩了一会儿，小孩嚷嚷着，“我要去找林叔学打猎了。” 纪朗这才松开挠着小孩痒痒的手，小满笑着跑出了帐篷。 大字型躺在帐篷里，把戴在手腕上的手串举到眼前，越看越好看，忍不住乐。 “这么开心的么？”青九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纪朗蹭的一下坐起来，把手举到他面前，“看！你们这几天的小秘密已经戴在我手上啦。” 青九握住他修长的手，认真的看了一会，“嗯，好看。” 深色的珠子衬得他的手腕纤细又白净。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们小满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全世界独一份，又特别又好看。”得意的像个骄傲的小孔雀。 还在得意的纪朗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无名指上被套了个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个淡黄色的戒指。 与其说是戒指，更像是个指环，打磨的光滑干净，有一些纪朗看不懂的花纹。 ？ 他已经被惊讶的讲不出来话了。 傻愣愣的半张着嘴巴，哪里还有刚才小孔雀的样子。 “呆啦？那我的戒指谁给我戴啊？” 手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圆环，纪朗摸了摸，是木头削出来的，凑近了有一股特有的香味。 像是无意识的，又像是乱七八糟的思绪缠绕在一起，纪朗下意识的就把手心里的“戒指”圈在了青九的无名指上了。 两个戴着同款戒指的手交握在一起。 后知后觉的纪朗，“这是戒指吗？” “对不起，这里没有宝石和你说的金属，是我用木头削出来的。”青九有些歉意。 之前小满来找他叽叽咕咕了大半天，什么是生日，什么是礼物，青九才明白小家伙想给纪朗送一份生日礼物。 他当然不会拒绝这样可爱的提议，甚至想一起趁着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日子，也给纪朗一份特别的礼物。 原本是打算用骨头磨一对戒指的，只是担心纪朗接受不了，才换成了用木头，他挑了很久，找了相对来说结实一耐用的木材。 “我就喜欢木头的。”纪朗把头埋进青九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要是刚才收到小满的礼物是满足是激动，那此刻他的心像是气球一样，被吹的胀胀的。 满是甜蜜和温情，这幅戒指似乎将他们的灵魂绑的更加亲密。 他曾经以为只是个仪式的东西，好像具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将他与他的黑玫瑰紧紧的牵在了一起。 “以后如果可以找到你说的宝石和金属，我再重新做一对。”青九把人怀住，亲了亲他光洁饱满的额头。 “不要，我就要这个，这对最好。”纪朗是真的这样觉得的，可能以后其他的再好，也取代不了这一刻的心情。 “你喜欢就好。”原本忐忑的心落了地，青九也担心这样具有重要意义的信物，纪朗万一不喜欢该怎么办。 两人静静的抱着，明明空气中的炙热挡都挡不住，却还是舍不得松开。 “哼，这次就原谅你俩瞒着我搞小动作的事，下次不准这样。”纪朗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可这次青九和小满瞒着他这件事，让他一开始觉得受挫又难过，后面又是苦恼气愤，原来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豁达。 “是我不好，之前察觉到你气的睡不着，我就后悔了。”青九是真的有些后悔，但是想到准备了好些天，还有一直期待着给纪朗一个惊喜的小满，他也只能继续瞒着。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纪朗听到有人往这边走了，赶紧推了推青九，“快松手，你该去打猎了。” “青哥，你好了没？该出发了！”飒十嚷嚷着。 纪朗先从帐篷里出来，理了理头发，有些惊讶，“飒十你也要去啊？”这姑娘不是怀孕了嘛，人家都说前三个月不稳定，要好好保胎的啊，她这还跑出去打猎不怕出什么意外嘛？ 飒十一脸的理所应当，“对啊，怎么了？” “你不是怀孕了嘛？还能去打猎？”纪朗问她。 飒十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的身体我知道，结实得很。这孩子也算是享福了，部落里那些女猎手，孩子都快生了还跟着外出狩猎呢。” 纪朗想想那个画面，一个个挺着肚子的孕妇追着前面的猎物跑的飞快，怎么这么诡异呢。 …… “是吗？这就叫享福了？”旁边砾幽幽的声音传来。 飒十：！！！ “阿姆，你怎么突然出声，吓我一跳。”飒十装模做样的拍胸口。 “我还能吓到你？你胆子这么大，揣着崽子还要去打猎呢，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吓到你。”砾这话里，是连小满都能听出来的不对劲。 “阿姆，我就跟着看看，不跑也不跳，放心，崽子肯定没事。”飒十怂怂的开口，最近阿姆管的严，不让她出去狩猎，也只让她做半天的活，其他时候都要赶她去休息，这有什么好休息的，热的睡不着，和几个小屁孩也没什么可玩的，飒十要无聊死了。 旁边的西十这时候开口，“对啊，阿姆，我看着飒十，不让她有什么大动作，就是出去放放风。” “你就惯着她吧，一个两个的，没一个靠谱的。”砾训完西十，又转头询问纪朗。“小朗，你说，难不成我不让她出去还是错的了？” 无辜被拉入战火的纪朗：....... “那个...我还没吃早饭，我先去吃饭了。”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表情了，瞬间开溜。 灶台纪朗砌在了厨房一进门的地方，因为挖出来的窑洞从外面看是个倒u的形状，大门和固定门的墙面纪朗要等到里面的灶台和连着灶台的炕都砌好之后才能垒墙装门，烟道也要固定在这面墙上，所以只能最后再去完成。 灶台连着火炕，厨房的火炕也不是用来住人的，主要是雨季的时候现在晒干储存着的野菜，果干，还有烤出来的肉干，都很容易发霉。 有了火炕，雨季每天做饭反正也要开火，顺便把炕也烧热，把这些吃的放在炕上烤着，就不怕坏掉了。 而且纪朗现在也知道了，这里的寒季和他记忆中的冬季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一整个寒季都化不掉的雪，低到空气都要被冻住的温度，时不时刮个不停的大风，砾说起来就心有余悸，别说刚生下来的小崽子了，要是柴火和食物不够，饿死的冻死的大人都有。 明明暖季裹在身上像是火炉的毛皮，到了寒季反倒像是个冰皮子，披在身上像是批了一层冰，但是不披着毛皮又很容易被冻伤，所以大家对于寒季都是害怕与敬畏的，宁愿让炎热的暖季更长也不想过寒季，只是这个轮回也是个爱作弄人的，暖季越长的那个轮回，寒季肯定也越长，这是一个很绝望的事实，一开始大家还会祈求山神的怜悯，到后来都是尽量在能准备更多的食物和御寒的毛皮、树叶、干草、柴火的时候，多准备，这也都养成了这群人在暖季一边采集新鲜食物食用的同时，一边晒很多的菜干和果干储存着。 现在外院里还有三四个帐篷里，里面都是晒干装好的蘑菇，笋子，宽菜，蕨菜，野葱，乱七八糟纪朗不认识的野菜和果子。 灶台纪朗大大小小的搭过两个了，经验充足，这次他砌的是一个双锅灶，挨着门口的位置是小锅灶，平时用来烧水炖汤。 中间是个大锅灶，等砌好了就可以把砾专门烧制好的陶锅架上炒菜做饭了。 连着大锅灶和炕的地方，纪朗打通了。 火炕的砌法纪朗小时候家里盖新房子的时候，见爷爷和几个亲戚家里的大人砌过，多少有一点印象，先要用直线确定好位置，尽量不要砌歪了，用转头和着泥打好地基，在中间的位置要用转头砌几处柱子用来固定做炕面的大石板。 纪朗自己砌完灶台之后，其他的几人也挖完窑洞了，都没顾上歇息一两天，就开始和纪朗一起商讨着怎么把火炕砌的结实又好烧。 在这事儿上最让纪朗惊喜的居然是果七，他平时不声不响的，除了逗自己的小崽子川玩，就是闷头干活，纪朗对他的印象就是老黄牛一般的大哥。 没成想在砌炕的时候，对于怎么把砖块砌的结实又平整，怎样固定炕面，甚至自己摸索着在和好的泥里掺一些野草的秸秆。 “果哥你怎么想到的，在泥里加这些秸秆。”纪朗真的震惊，他小时候在村里的时候确实见过这样的，但是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忘的都差不多了，自己和泥的时候都没想到这里去，现在看着背着干秸秆回来剁成一截往泥里加的果七真的很佩服。 果七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和之前吓唬大树部落酋长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之前在部落的时候发现的，和泥的时候不小心加了野草杆进去，垒出来的墙壁要更结实。” 纪朗没想到他们在部落里也会垒墙，瞬间来了兴趣，好奇的问，“在部落里垒墙？什么样子的啊？” “就是用来防止小孩和留在部落里的人被野物偷袭，部落的山洞都挖在山地，有野物进来很危险，首领就和大家伙商量着在部落外面垒了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那时候还小，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只想出去打猎，但是阿父要求我每天背多少土回来，我偷懒，每次先往罐子里扯些草垫着，这样就可以省着点力气去抓兔子了。”后来要垒墙的时候，果七害怕被阿父发现，索性把混在土堆里的野草切成段混在里面和泥。 当然，被发现了，一顿男女混合好打，但那时候墙都垒好了，阿姆和阿父也不知道该怎么找首领讲这个事情了。 去检查了好几次，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索性都没去说这话，不过就算说了也没用，墙都垒好了，没人愿意重新再垒一次的。 那一个轮回的雨季，雨下的很大，本就垒的不够结实的土墙，在几场大雨的冲刷下，毫不意外的塌了，唯一还挺立的地方，就是果七加了野草杆的那里，后来大家都试了几次，发现这样好像确实更结实。 纪朗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踏实稳重的大哥，居然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大哥你那时候多大啊？”纪朗问。 果七想了想，“应该是四个轮回不到五个轮回的时候。” 那就是九岁左右。 怪不得呢，九岁的小男孩，怎么可能不贪玩呢，可是说是贪玩，却想的还是抓兔子。 厨房的火炕纪朗砌的比较大，除了放东西，到了寒季的时候，依着那几个小的馋样，做饭肯定会跟着看，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坐在炕上暖和着，尤其是小川，还要人照顾呢，到时候放在炕上，兰在厨房帮忙的时候还能看着点。 第24章 孤狼 一开始还是纪朗边砌边教这些人怎么弄，慢慢的都上手了，果七甚至还把纪朗赶走了，让他继续去忙活别的，这样的土里来泥里去的活就交给他们了。 纪朗争取了好几次都失败了，知道别人他是说服不了，只能指望黑玫瑰帮他说话了。 一是确实想帮忙，二是他觉得这个还挺有意思的，比他自己一直锯木头钉木头好玩多了。 “我之前做的好好的，干嘛不让我做了啊。”纪朗装作生气的问。 青九蹭了蹭手上土，捏捏他故意鼓起来的脸颊，“我们忙这个就行，你去歇会儿，要不就继续去做架子。”这两天一直在屋里弯着腰忙碌，青九看到过几次纪朗无意识的揉腰了。 这要是让他的腰受累了，关乎的可是他以后夜生活的质量，他早就想让人去休息了，就怕这别扭的小东西又要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那我帮忙不是快一点嘛，这样大家早点就能住进来了。”纪朗继续挣扎。 “现在已经很快了，这个速度，咱们用不了十来天就能都砌完，晾几天就可以住进来了。”也不急着这几天，青九的手不是很干净，但还是搂着纪朗把人带着出了窑洞，边走边轻轻的帮他揉捏着，“腰不酸嘛？” 纪朗本来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被这么一捏，还真的觉得有点酸软，“你别捏了，被你一捏真的开始酸了。” 青九无辜的抬手投降，“好好好是我不好，腰酸就去歇会儿，睡个午觉，下午醒来还要靠你教我们怎么把洞口的墙封上，怎么装木门。” 木门和架子纪朗早就做好了，就等着炕砌好了往上装的装，往里搬得搬呢。 “好吧，确实有点困了。”纪朗打了个哈欠，想去睡觉了。 从里院出来得纪朗，正好看到不知道在哪里刚玩回来的猎风，黑黝黝的毛皮上沾满了草和泥，耳朵上还有点红。 “猎风过来。”纪朗把它喊来，看了一下耳朵上，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脱了点皮，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家伙天天跑到哪里疯去了，可能和外面的野狗抢地盘打架了。”路过的叶叶看到了猎风耳上的伤口。 纪朗一愣，这野狗都和猎风打架了，会不会就在附近啊，“那野狗会不会咬人啊？”纪朗有点担心。 “只有一两只的话，野狗是不会来咬人的，就怕不是一两只 ，是一大群的话就糟了，暖季和风季还好说，到了雨季和寒季，没有食物，那些野狗饿疯了就会来叼小孩。”叶也有些担心。 “啊那我还是去给他们讲一下吧，之前也没听说山里有野狗啊。”纪朗带着猎风又回了里院。 原本看他出去了就进窑里继续干活的青九听到动静，正好抬头，只见纪朗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因为跑进来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青九的心就像是被一只鼓槌闷闷的锤在上面，不疼，但是有着难以冷静的悸动。 这个人像是有魔力一样，可以让他反复的心动，哪怕只有一墙之隔的时候，也会很想他。 “别发呆了，你出来看看猎风，耳朵上受了点伤，叶说可能是山里的野狗咬的。”纪朗嚷道。 在窑里忙着的果七和西十都听到了这句话，一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跟着出来了。 西十蹲下身摸了摸猎风的耳朵，还有猎风身上的毛，又仔细嗅了嗅，拎起来猎风的尾巴看了一下才说，“不是打架，是...额...做生崽子的事儿去了。” 生崽子？那不就是那啥吗？！ 纪朗震惊，“什么？猎风你怎么还去嚯嚯小母狗了？” 西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猎风是母狗，是小野狗嚯嚯它。” “啥？！！！”纪朗这下都被惊得破音了，“猎风是母狗？？？” 西十揪起来猎风得尾巴给纪朗看，“没有小鸟儿，是母狗。” 纪朗：....... 受到了冲击，这个调皮捣蛋的猎风，居然是只小母狗。 刻板印象果然害人，他一直以为母狗会乖一点，不会像猎风这么疯疯癫癫的，没想到和性别无关，猎风就是皮的不行。 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一点都没有。 “我靠，那猎风是小母狗，被嚯嚯了会不会生小狗崽啊？”纪朗突然想到这个事。 “很有可能。”青九这时候开口，猎风这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跑出去找野狗玩了，看来确实山里有野狗，得找个时间去看一看，家里小崽子多，要是有成群的猎狗在附近，很危险。 纪朗心情复杂，连一开始进来找青九的初衷都忘了。 不知道猎风是小母狗的时候，觉得是猎风嚯嚯野狗，就像是自家不听话的儿子出去欺负了可怜的小姑娘。 知道了之后，又有一种自家娇生惯养的姑娘被街上瞎混的小流氓欺负了的感觉。 “这事儿要紧，果哥你和西十先砌炕，我出去看一下吧。”青九解下纪朗给他套在头上防止尘土的塑料袋，就要往外走。 西十点头，“你带上猎风。”这样要是真的遇到了，有个猎风夹在中间也不会立马起冲突。 青九应了一声，牵起纪朗，喊着猎风往外走了。 震惊中的纪朗渐渐回神，“我也想去。”开口对着青九说。 青九停下来，四处看了看，里院窑洞外的果七和西十已经进去继续干活了，外院没人进来，出去的通道有点暗，显得纪朗的眼睛越发的亮。 “猎风，去。”将猎风赶出去，转身突然将纪朗抱了起来。 突然被抱起来双脚悬空，只能双手扶着青九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干嘛？” “好几天没亲了，要亲亲。”长的五大三粗的人，撒起娇来一点都不害臊，脑袋一下下的蹭着纪朗的喉结，蹭了几下不满足的张口轻轻咬了上去。 青九一手抬着纪朗的屁股，一手垫在纪朗脑后，将人抵在了并不平整的墙上。 “不行，别被看见了。什么好几天没亲了，除了昨晚我睡着了没亲，其他哪天落下了？”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双腿却不听话的已经环到青九的腰上了。 微微低头，双手捧着青九的脸颊，含着笑意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全是这人抬着头认真的看着他的样子。 纪朗是被青九背着从通道里出来的。 他只是懒，腿什么的真的没有软，有些生气的在青九结实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呸，全是土。”连个牙印都没留下，还啃了一嘴的土。 背着纪朗的青九闷声笑。 小皮球纪朗更气了，上嘴咬不行，那他拧总可以吧，可惜这人身上全是瓷实的肌肉，拧起来费劲。 两人到了外院的竹门旁，青九把人放下来，顺了顺小皮球的毛，“今天你不去了好不好？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去玩，去远一点的地方。” 纪朗原本是真的想去，但是静下心来，就知道带着他是不现实的，这人又要偷偷的摸清楚外面的情况，还要分心顾着他，纪朗不想他这么辛苦。 “嗯，那你带好猎风，要是真的有野狗群，就不要靠的太近，赶紧回来想办法。”把青九塞进衣服里的哨子拉出来，“有危险一定要吹哨子知道吗？” “知道了，去睡一会儿吧。”青九答应着，推开竹门，“放心吧，我很快回来了，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小路上去不见了。 纪朗撇撇嘴，真是拔那啥无情，走的飞快，虽然也没真的发生啥。 外院里，林叔坐在阴凉处笑呵呵的看着刚才连个人依依惜别，纪朗转头，就看到了对着他笑得一脸慈祥的林叔。 不自然的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正要开口说点什么。 小满咯咯笑着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朗！我们一起玩跳格子吧。”前两天纪朗觉得他们一直玩竹蜻蜓有点腻，就教了他们跳格子怎么玩，现在正是都在兴头上了。 旁边的梧开口，“青哥刚才说了，让朗去睡觉的，我们也不要玩了，要不然太吵了朗睡不着。” 小满刚有点失落又突然开心了起来，“好，那不玩了，朗我们一起去睡觉吧。” 然后小满都睡的开始说梦话喊“炸鸡”了，纪朗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猎风居然是个小母狗，要是以后生了崽子，他们养的起嘛？ 一会儿又想，要是青九和野狗真的起了冲突，也不知道猎风会帮“老公”还是“老爹”，总觉得这个叛逆的“狗闺女”没憋好屁。纪朗觉得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什么漩涡里，挣扎着想起来，可是不仅清醒不过来，连他的身体也完全不听指挥，眼皮和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不受控制。 醒不来，睡过去又睡的极其不踏实，每次进入深睡眠之后就有失重感袭来，将他吓醒，又没有完全醒来。 恍恍惚惚的时候，好像有人躺在了自己身边。 身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睡得不踏实，拍着背安抚着他。 这样居然安稳的睡着了，最近确实累到了，早上大家起来的时候纪朗也就跟着起了，中午忙起来就顾不得午睡，晚上带着头顶灯和泥，压砖块忙活到挺晚。 所以这一觉纪朗睡醒的时候，叶和砾两个人都开始忙活做晚饭了。 醒来还在准备回神状态的纪朗，看着有些暗下来的帐篷，还以为是阴天了。 坐起来的时候手碰到了旁边的东西，圆圆的小球就咕噜着滚出去了。 纪朗仔细看过去，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树的大叶子上放着二十来颗红了大半张小脸的枣子。 拿了一颗扔嘴里，脆甜脆甜的，很好吃。 从帐篷里出来，里院忙碌着的人还没出来，丰和梧还有小满坐在帐篷不远处的位置，每人手里还拿着几颗青的没带一点红的枣子，吃的开心又珍惜，猎风趴在他们脚下没心没肺的等着捡漏。 纪朗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最红的几个枣子应该是全都挑出来给了他。 猎风回来了，那说明青九也回来了，看来自己察觉到有人躺在了身边不是错觉。 一旁的小满看到纪朗出来了，开心的喊了一声，“朗，你醒啦！” 纪朗走过去帮他擦了擦脸颊上不知道在哪里沾到的土，“我睡了好久，你们怎么不喊我起来？” 小满往过道看了一眼，没有青九的身影，才小声说，“我想喊朗起来的，青说你最近好累，要多休息，我觉得他说的对。” 被他这个小模样逗得直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纪朗继续问。 “天还很亮的时候就回来了。”具体时间小满也不知道，他那时候也还睡着呢，没醒。 “快三点的时候。”一旁的丰甩了甩胳膊上的手表，“我听带猎风的叫声了，看了时间的。” 那这么几个小时过去了，大伙儿好像没什么异常的表情，看来青九带回来的不算是坏消息。 但是也说不定，纪朗觉得这些人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比他强多了。 揉了揉还不是很清醒的脸，纪朗觉得自己的困意还在，还是先去洗个脸清醒一下吧。 拿了毛巾又觉得嘴里本来有点苦涩还吃了颗甜枣，现在嘴巴里木木的还不太舒服，索性刷个牙。 蹲在竹栅栏旁边挖出来下水的小沟渠旁边正刷着牙，听到后面有人过来，纪朗嘴里还是泡沫，含糊的说着，“稍等，我马上好了。”他以为是做饭的叶或者砾来倒脏水。 “不用急，我就是来看看你。”低沉的声音响起，明明天天一起吃一起睡的，可纪朗每次听到这个能蛊住他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把嘴里的泡沫漱干净，纪朗才开口，“看我干什么？” 青九把打湿的毛巾递给他，“你下午睡得很不踏实，还出了很多汗。”语气里有些担忧。 这样睡到被魇住的感觉纪朗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担心我生病啊？没事的，就是心里有事睡的不踏实，对了，你下午出去看猎风它老公什么情况？”原本还有些难以接受猎风是个“大姑娘”的纪朗，睡了一觉，现在心情还是很复杂，但是最起码可以接受了。 “老公？什么意思。”青九很是会抓重点。 .....只是嘴快的纪朗，这人抓的都是些什么重点啊，“就像是果七和兰，果七就是兰的老公，飒十和西十，西十就是老公，一对伴侣里的男性角色。” 青九若有所思，“那我们这样呢？互相是对方的老公嘛？” “啊？”这真的把纪朗问住了，“好像是这样。” “老公。”故意压低了带着点沙哑和魅惑的声音，就在纪朗的耳边。 这一瞬间，从耳根倒头顶再到全身，都蔓延过一阵麻苏感。 心底像是涨潮了一般，涌起一股比一股更浓烈的热意，激得纪朗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全身上下都热乎乎软乎乎晕乎乎的，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样子。 青九看着眼前这人，一开始只是耳朵和脖子微微泛红，慢慢的整张脸都涨红了，挑挑眉，没想到这两个字有这么大的魔力。 使坏般的开口，“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说话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本来还在晕晕乎乎的纪朗听到这句话，瞬间绷不住了，一下子大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青九肯定是不知道这个梗的，可是纪朗知道啊，甚至还看过那个视频，现在听到这句话，真的笑到停不下来。 一头雾水的青九：？ 这句话哪里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青九你要是在我以前的地方，绝对是个喜剧人。”纪朗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本来还暧昧火热的气氛全散了，现在全被纪朗停不下的笑声和青九的疑惑取代了。 青九拦腰把笑道直不起来的人怀住，困惑的开口，“到底在笑什么？” 纪朗本来已经稳住的声音，在看到这个困惑认真的脸，联想到刚才的“老公你说话啊”，又笑起来了。 青九难得的有点气急，学着纪朗平时生气的样子去咬对方的脸颊，纪朗笑着推开他，这个梗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和青九解释了，索性直接转移话题，“所以猎风它老公到底什么情况啊？” 青九知道这人有时候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笑点，和他们完全不懂什么意思的笑话，一开始纪朗还会给他们解释，后来发现时代文化差异这个东西是个完全没办法跨越的鸿沟，解释的太多了纪朗也心累，后来遇到这样的情况纪朗索性直接跳过。 所以就没继续纠结这人笑成这样的原因，开口说道。“不是野狗，是狼。” “啥？”纪朗再次被震惊，“猎风这么能耐？还能和狼搞到一起去？不对啊，那有狼不是更危险嘛，是狼群还是独狼啊？” “是独狼，可惜很警惕，察觉到猎风后面跟着人，就躲起来了没有露面。”青九看了那头狼周边的情况，没有很明显的粪便和痕迹，非常谨慎且有经验，懂得隐藏自己的信息。 独狼在外，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以前狼群里的头狼，被新的头狼打败，有的会选择留在狼群臣服新的狼王，有的会主动离开狼群或者被驱逐成为独狼。 还有一种就是年轻的小狼，会主动脱离原本的群体，去发展专属自己的群体。 第一种的话，很难再加入或者建立新的群体，这样的独狼基本上年纪都不小了，体力和能力都跟不上，危险但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第二种，这样年轻的小狼，野性更重更嗜血，还很记仇，哪怕现在把它赶走，等以后它有了自己的族群，很可能会跑回来报复。 “那你和他们商量怎么办了嘛？”纪朗问青九，这种情况他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对于野生的狼他也不了解，只能问问这些原住民了。 青九下午进去干活的时候就和果七、西十商量过了，“我不擅长追踪，西十对这方面比较熟练，隐藏自己的气息，还能依靠气味分辨对方的位置，明天他出去再看一下，回来之后我们再做决定。” 在这件事上谨慎一点是有必要的，在这样的生长环境里。 交朋友很难，但是树立一个敌人可太简单了，不经意间可能就会惹到隐藏在暗处的猎物。 “哦哦这样啊，对了，你怎么把红的枣子都给我了，我看几个小豆丁吃的都是青的。”纪朗看着都觉得他们手里的不甜。 青九疑惑，“没有啊，给你的我还放在包里啊。”他回来的路上看到枣子有些已经泛红了，知道可以吃了，就摘了一些，不早点摘过上一两天也就被鸟雀吃掉了。 纪朗拉开帐篷，给青九看放在大树叶上的二十来个红枣子。 两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几个孩子特地把红的挑出来留给纪朗的。 “他们很喜欢你，你让他们的生活改变了很多。”青九轻声说，部落里的孩子，七八岁之后都会自己在部落周围去打一些小猎物，甚至每天都要跟着采集队去找野草和果子，时不时的还要面临没有食物或者食物不够的情况，但是到了这里之后，纪朗从来不要求这些，只要他们每天跟着林叔好好完成训练，剩下的时间都让他们去玩，还给他们做了很多玩具，偶尔帮忙干个活还会被纪朗夸夸，还能得到小奖励，几个孩子从心底里都明白，这些改变是纪朗带给他们的，所以对纪朗又是喜欢又是尊敬。 纪朗把枣子拿起来和青九分着吃了几颗，原本想还给几个小孩子的，后来看他们一脸忐忑和期待，就没多此一举，反正青九的包里还有，大不了明天挑些红的再他们。 分给其他大人尝了尝，都说这几个枣子甜的很，比之前吃过的都甜，几个小的笑的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西十出去的很早，纪朗还在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早？”飒十也很奇怪，感觉出去没多久啊。 西十把背在背上的一捆白蒿扔在地上，“它走了，可能昨天青九的出现让它有了危机感。”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是一只小狼，野性很强，我摸进它住的地方看了，猎物大都是一口毙命，它的力气很大。” 这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一个好的消息，这里的狼对于领地的意识很强，它选择现在离开并非是觉得这片领地不属于自己，而是目前它的实力没办法让它在这场领地的争夺上赢得胜利，等到有了足以抗衡的力量，它还是会回来的。 第25章 可以住窑洞了 果七和青九听完西十的分析，都沉默了一会儿。“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它很难成气候。”果七开口。 “平时多注意一点，等里院可以住人了，几个小的不要在大人没在的时候出来，平时外出尽量避免单独行动，最好两三个人一起出去。”青九叮嘱大家。 纪朗还挺困惑的，“怎么知道它是走了还是暂时离开啊？万一它只是出去打猎了还没回来呢？” 西十摇摇头，“它隐藏了痕迹，甚至把原本住的地方弄得乱七八糟，试图掩盖自己的气息，但是我还是察觉出来了，这样的年轻小狼没有足够的经验，没有狼王沉得住气，很容易做出判断。” 这个潜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咬他们一口的危险，让这个小小部落的气氛紧张了几分。 在这样的气氛下，没用几天，火炕都砌好了，纪朗的木架子也做的够多了，有的窑洞里甚至可以放两三个，纪朗就在厨房里多放了两架。 站在院子里的纪朗，看着这些漂亮的窑洞很是开心，这过程中也是遇到不少问题。 一是烟道，他想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是青九提议把炕挨着门口的墙砌，从外面打个口用来烧炕，烟道建在进门的右手边，屋里的用砖头垒一个空心的通道，最上面往屋外的方向挖一个洞，洞里固定一截一米长的竹筒，为了防止倒烟，竹筒固定上去之前，纪朗烧了一下弯了个向下的弧度。 再就是窗户和门，玻璃纪朗是不会烧的，又没有窗户纸，后来索性用的防潮垫，先是拿竹子把防潮垫撑成一个一平米左右的正方形，中间交叉着固定两根竹竿，再用胶树汁将竹子和防潮垫固定在一起，胶干了后用钉子把这个简易窗户固定在墙上挖好的窗户槽里，周边再上一圈胶树液，既能固定还能防止透风，这样就有个问题，窑洞里的采光就不好了，白天进去也很暗，要想亮一点只能开着门。 窑洞的门和出外院的大门，纪朗都是先用锯好的木头和钉子固定了一个门框，然后在门框上安装，这事儿真的挺费劲的，毕竟大门肯定需要牢固，纪朗用的木头也是很厚实的木材，来来回回装了拆，拆了装折腾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弄出来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结果。 三就是厕所问题了，厕所修在内院担心天热了会很臭，修在外院上厕所又很麻烦，后来几人直接在靠东边也开了个通道，在通道的墙壁上挖了一个小窑洞当做厕所。通道向外安了一张结实的木门，平时不开，收拾厕所把粪便拉到田里的时候再开。 每个住人的窑洞大致构造是相同的，一米宽两米高的门，因为有门槛，几个大个子进屋还得低下头。 进门右手边就是火炕，烟道在门和窗户中间，左手边是一个固定住的陶炉子，上面放了个纪朗自己刷的锅，炉子是纪朗和砾专门烧出来的，主要是寒季白天的时候可以烧着炉子取暖，平时可以自己在屋里烧点热水，比在厨房方便些，烟道也在墙上，绕着门，最终和炕的烟道通到一起，共用一个出烟口。 虽然整体采光不够好，但这纪朗也很满足了，更不要说其他人。 在部落里的时候，他们可是十几个人住一个窑洞，别说炕了，就算寒季也只能收集些干草垫着取暖，十几个人只能烧一个火堆，离得近了烤的难受，离得远了又冻的难熬。 砾将晒干的白蒿编成麻花辫的样子，点燃之后，有很大的烟，砾拿着这样的白蒿辫子，把每个窑洞里仔细的用烟薰了一遍，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纪朗还挺奇怪，问青九。“这是做什么？” “这是一个仪式，每一个新的山洞都要这样，而且白蒿的味道可以驱虫蛇，熏过之后就不会有蛇来了。”青九给他解释。 驱蛇？这是真的很有必要的，纪朗认同，他这短短的几个月，见过蛇的数量，比前20年在现实和电视里，书里看到的蛇加起来的数量都多。 真的是无处不在，一开始在青九面前大号他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更害怕被蛇咬屁股，尤其是迁徙的路上，每次大号小号都要喊上青九帮他赶蛇。 纪朗也从一开始接受不了，到后来慢慢的麻木习惯，好在搬到外院住之后，没有了多余的野草做遮挡，才再也没见过。 小时候是真的害怕这个东西，长大了之后怕倒是还好，但是看到了心里还是会发毛。 砾仔细的把每个山洞熏了一遍，将几捆白蒿堆在了院子中间，喊了其他人过来。 纪朗懵懂的看着他们每个人在头上割下来一缕头发，丢在了已经点着了的白蒿火堆里。 就连几个小的，也由砾拿着剪刀剪了头发。 悄声问青九，“这什么意思啊?” 青九帮他也割了一缕放进燃烧的火里，“这是住新的山洞要做的仪式，每个人的头发都有着各自的气味，将头发烧在火里就是告诉山神，我们要住在这里了，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气味，希望山神庇佑。” 火越烧越旺，青九把纪朗往后拖了拖，大热天的烧火，每个人脸上都被烤的热的发慌，尤其是靠火堆最近的果七和砾，脸上的汗珠都能洗脸了，但是两人还是虔诚的看着火堆。 在火马上熄灭的时候，砾轻声吟唱了两句，纪朗听不懂，疑惑的看了一眼青九。 青九也不懂，摇了摇头，这都是前人口头传承下来的，很少有人知道具体的含义。 火完全熄灭了，砾喊着青九和果七把没有了火星的灰收集起来，从里院到外院，围着墙根散上白蒿的灰。 知道纪朗不懂这些，砾开口给他解释，“白蒿的味道很大，就算是烧成灰了，也可以驱虫，有些野物不喜欢这个味道，闻到就会跑远一点。” 纪朗了然。 怪不得这些天他们外出会背一些白蒿和其他的野草回来晒，现在外面的竹栅栏上还挂了许多编好的白蒿麻花辫。 新砌的炕已经晾了三天了，但是还是要烧上两天把里面的湿气烧出来才能住人，纪朗去外院抱了些柴火进来，后面跟着一伙人学着要怎么烧炕。 “像我这样，先把柴火用烧火棍推到炕底，最好每个角落都要有柴火，在炕口把容易烧着了的柴火点燃，慢慢的推进去。”纪朗边说边做，没一会儿炕底的柴火就烧起来了，烤的他的脸只发烫，“要等炕里的柴火完全烧着了以后再关炕门口的小门。”这样其实是为了保证里面的氧气充足，能够完全烧干净柴火，但是这个原理就没必要给他们讲了，而且他也讲不清楚。 “好像还挺好玩的，我去烧我们的窑洞。”飒十抱着一摞柴火走了。 “我也要去烧炕。”丰兴奋的喊着。 旁边的梧和小满，“我们也想烧。” “那我们换着烧。”丰小大人似的分配着。 纪朗：......这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窑洞要怎么住已经分好了，大家都很和谐，先是让砾和林叔选的。 砾选了厨房旁边的那个窑洞，方便她平时做饭和烧窑。 林叔选的是东边墙面上的窑洞。 等其他人都选完之后，纪朗确认了一下整体的分布。 从通道进来的是西边，西边第一个窑洞是个小的烧陶窑，旁边是厨房，厨房的右边是砾要住的窑洞，原本是砾是要带着梧和丰两个小子住，但是因为飒十怀孕了，砾不放心，就让飒十先和她一起住。 具体不放心什么嘛，当然是害怕年轻人胡闹了。 这样西边的三个窑洞就全都安排出去了。 北面的第一个窑洞是飒十和西十这两口子的，现在因为飒十要和砾住，就由西十先带着弟弟丰和梧，三个人住一个屋子里。 第二个窑洞是纪朗和青九带着小满，这屋子是小满选的，他想和小伙伴们住的近一些，纪朗和青九这种事上肯定是纵着他的。 第三个窑洞没住人，留着以后孩子们大一些或者有其他人加入部落的时候住，他们不可能一直只有这几个人，不说别的，等几个小子大了，各自都要去找伴侣的，总不能伴侣带回来了，没地方住。 果七和兰选的是第四个窑洞，带着小川，这一家三口住，因为这个窑洞正好对着另外一个通道，果七想他住在这里可以随时警惕，哪怕纪朗的门装的很结实，但是寒季里缺乏食物的可不止人类，比起大部分动物，人类懂得提前储存食物，还能避免长时间的挨饿，可那些大型食肉的物种哪里懂得这些，全都是依靠本能，饿疯了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只要是能吃的，都不会放过的。这些纪朗这个外来的人不懂，也没有经历过，但是果七却是不能忽略的，其他人都默认了他这个决定也是明白他的顾虑。 大门那边有西十这个感官敏锐的人守着，那小门这里就由他这个力气最大的人看着吧。 再就是最东边的两个窑洞，靠里的窑洞是林叔和叶选来自己住的，林叔选这个位置也是考虑过的，他的身体现在虽说没有变得更差，但是也同样没有好转，晚上时不时的会咳嗽，住在外院的帐篷里一咳嗽很容易把大家吵醒，所以进来选窑洞的时候，他选了这个离大家远一点的，叶是他的儿子，肯定是要和他一起住去照顾他。 他旁边的窑洞空着，纪朗打算留着等以后可以养点羊啊鸡啊什么的，不过这事儿还在考虑中，纪朗是不太愿意在里院里面搞养殖的，毕竟有味道还吵闹，尤其是鸡鸭这种家禽，每天放风的时候还会乱拉，小时候奶奶家养的鸡就是，每天在院子里乱刨乱拉，奶奶经常让他去收拾，搞得纪朗现在想到养鸡就头大。 养在外院就也很难受，毕竟没什么防护，真养在外面，还不知道是给啥养的了，万一被偷吃或者偷偷抓走了，那不是白费功夫嘛。 所以这事儿先搁置了，等后面纪朗再想办法。 这两天烧炕，要看一下有没有漏烟或者漏火的情况，纪朗每个屋子都仔细的查看了，他们的火炕质量很高，一点漏烟漏火的情况都没，伸手在每个炕上试了试，昨晚上烧的炕，这会儿还暖烘烘的。 纪朗检查完最后一个屋子，对着院子里检查烟道的几人喊，“成了，你们去把外面晒好的草杆抱进来铺炕上吧。” “知道了。”外面的几人应了。 没一会儿便各自抱着一捆草杆进来了。 “为什么还要铺草呀，这个火炕这么平坦，都可以直接睡了啊。”叶有些好奇的问。 他和林叔是后面加入这个迁徙中的小队伍的，没有见过纪朗小屋子里的炕，以为这样就可以直接住人了，毕竟这个炕，比叶以前在陶砾部落里见到的所有住人的窑洞都平坦。 纪朗说，“不光要铺草杆，还要在铺两层褥子的，现在天气热，最上面就铺一层防潮垫，睡着还能凉快点，等天冷了之后，就把防潮垫换成床单。铺一层草杆，一是这样会增加厚度，人睡上去不会太硌得慌，再就是这样就能避免土炕和被褥直接接触，不会把被褥弄得全是土。叶你最近不是和兰忙了一段时间缝褥子和床单嘛？那些个东西就是用来铺床的。” 叶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是用来铺炕的！我以为是寒季盖在身上的。”毕竟又软和又温暖，叶每次和兰坐在一起缝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是自己小时候在山洞里快要冻死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就好了。 这里的条件是残酷的，人心亦是，好像只有血缘关系才是维持人与人的纽带，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哪怕是住在一个山洞里，也不会讲什么尊老爱幼，甚至在一些老人和孩子家里的壮劳力外出时，会有一些人去抢他们的食物和毛皮，叶小时候因为阿父的关系，很少遇到这种事，但是即便这样，即便他们在部落里算是富足的，也依旧避免不了挨饿受冻。 前一段日子，纪朗抱了一大摞好几天刷出来的被子和衣服找了兰和叶，让他们帮着给每个炕上做两套褥子和床单，被子厚实，要将里面的棉花掏出来些，床单就简单了，把被子的棉花掏空，被面剪开稍微修一下，就能拿来当床单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兰嫂子还有砾婶儿啦，我看了外面帐篷里，你们做的衣服被子都做的好棒！”纪朗从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主要是真的太厉害了，被改过的冲锋衣里面，加了一层薄薄的羽绒内芯，甚至小孩子的冲锋衣上面，还有不同颜色的图案，更不要说那些加了一层厚实的毛皮外罩的羽绒服，甚至因为见过纪朗穿的内衣，兰还给大家都做了合身的内衣。 还有那一摞摞加厚的被子，特地给小孩子做的小被子，小毯子，连飒十肚子里的小崽子都有。 这么大的工作量，全靠的是几双手，可以想到他们花了多久的时间。 “这有什么辛苦的，比以前在部落里白天采集晚上还要鞣制毛皮好多了。”兰出声道，她是真的这样觉得的，纪朗从来不催她，只是每天给她送东西过来，要做什么东西大致讲一下，剩下的她自己摸索着来就行，从来都不干涉，每次做出来新的拿给他看，还会被纪朗用很佩服的语气夸赞，她喜欢用小小的一根针做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喜欢这种被夸赞的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很厉害的事一样，这样促使着她做的越来越好，再也不是从前麻木的按部就班，仿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人就该这样忙碌又麻木的活着，她找到了能让自己的生命变得鲜活得东西。 砾婶儿也出声，“辛苦啥啊，都是兰和叶手巧，我都没帮什么忙，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了，盯着个小物件一会儿就眼花得不成了。” 纪朗知道有的人年纪大了眼睛是会这样，盯着一个东西时间长了还会不停流泪，“针线活费眼睛，砾婶儿你眼睛不好，平时就少做一些，而且做的时候，不要在光线很暗的地方做，也不要直视太阳或者手电，这样很费眼睛。兰嫂子和叶也一样，就算现在眼睛没什么情况，也不要摸黑或者一直做，眼睛伤了是大事，这段时间是我催的太急了，往后咱们住进去了，都不急了，就慢慢来。” 几个人赶紧答应，他们何尝不知道这样做费眼睛呢，但是他们自己都不在意更不要讲其他人呢，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只能拼尽全力活下去。 但是这时候纪朗来了，纪朗带给了他们很多变化，甚至告诉他们，不必这样拼命，也可以活下去，甚至比从前过的更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炕上的草杆也都铺好了，纪朗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很好，这些草里没有夹带私货，他可不想躺在虫子的尸体上睡觉。 “好啦，咱们去把被褥拿进来铺上吧。” 话音还没落，外面青九的声音响起来，“纪朗，褥子和防潮垫我们都拿进来了。” “那正好不用出去拿了，你给每个屋子都分一下吧，每个炕上两层褥子，三个防潮垫。”褥子是兰和叶照着炕的大小缝的，不存在型号问题。 纪朗的防潮垫却不是，是他之前在某宝上三十块钱买的，不够厚实，是1.5x2m的，每个炕上得铺三张，稍微多出来一点从炕头垂下来就好。 褥子和防潮垫怎么铺，纪朗早就给他们讲过，现在青九拿进来了，大家伙就各自领了自己的东西回窑里收拾去了。 纪朗和青九两人利索的把炕铺好，纪朗一点也不顾及的拽着青九，两人就滚到炕上去了。 对着纪朗没来没有什么防备心的青九，猛地被纪朗这么扑倒，“怎么了？”声音里透露着困惑。 “没怎么，就是想和你躺着，感觉好久没有在炕上躺着了。”纪朗在炕上像个蚕宝宝一样来回滚动。 青九从背后抱住他，大手胡乱在纪朗的胸前乱摸着，正想做点什么。 小满稚嫩可爱的声音传来，“噫，朗你和青大白天就抱在一起，羞羞脸。” 纪朗立马推开青九坐起来，脸色有点不自然，“那我和青九是伴侣，抱一下咋啦，你怎么没和丰他们出去玩？” 小满吭哧吭哧的往炕上爬，“西铺好了炕，丰他们在炕上不下来，我也想睡炕，就回来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炕怎么比之前的高那么多啊，他爬不上去。 正费劲的跳着，就被青九拎着后背的衣服提上炕放纪朗的边上了。 小家伙学着纪朗的大字型躺法，两条小腿还开心的来回摆动着，“这个屋子好亮，炕又高又大。” 之前的小屋因为在地下，白天即便开着门也很暗，必须得开着手电才会亮一些。 现在这个窑洞，只要开着门就很亮。 小孩开心的嗤嗤直笑。 纪朗不知道他在开心啥，但也跟着傻乐了起来。 青九被这无厘头的一大一小弄的有点无语，坐起来去外面拿毯子，现在外面虽然很热，但是窑洞里睡觉不盖点东西还是容易着凉的。 纪朗抱着小满躺在炕上昏昏欲睡，察觉到了青九给他们盖毛毯，也没睁眼，继续睡，恍恍惚惚的总觉得缺了啥，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索性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然后落枕后的纪朗终于想起来却什么了，他什么都准备了，唯独忘了枕头，在小屋和帐篷里住的时候，都是随便拿件衣服垫着，这样习惯了之后导致他完全忘了还要枕头这件事。 要不还是用衣服凑合一下吧，这样的念头一秒而过，不行，纪朗立马否决，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什么都弄到他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最好的样子，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枕头难倒。 纪朗一边帮自己按摩着一扭动就酸疼的脖颈，一边找到了这群人里相对来说最见多识广的砾。纪朗开口，“砾婶儿，我问你个事儿。” 砾停下在整理帐篷的手，“什么事啊小朗？” “就是你在外面见过那种籽很多或者果子晒干之后很小很多的植物嘛？”纪朗记得小时候村里是有人自己做枕头的，里面用的基本上都是荞麦，但是在这里目前他是没发现这东西的。 砾想了一会，“籽多？是有一种野草叫黄荆子，晒干之后颜色发黑，小小的一颗，我小时候部落里的老祭祀会收集起来泡水喝，可以去热和治肚子疼。” “这个好！能用来泡水就说明肯定是无毒的。”那用来做枕头就更好了，纪朗决定就着这个了，“那这个好找嘛，山里多不多？” “好找的很，那边山上的小溪边上全是，只要是能晒到太阳有水的地方，都有。你要这个做什么？”砾说。 “那太好了，现在还早呢，我去和青九割些回来先晒上，等晒干了我给咱们做枕头。”纪朗一边和砾说，一边去找镰刀。 留下一脸懵的砾，“枕头？那是啥？” 第26章 挂果 不过这件事最终还是被青九一人独揽了，纪朗的脖子落枕的有点严重，属于不小心转一下都会疼半天的程度，青九想到要是一起出去，纪朗肯定会到处乱看，到时候又要受罪，索性让纪朗在家里把外院里他们帐篷里的东西往里搬，青九外出去割一大捆黄荆子回来。 外院的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就留了一排自行车和架子车在外面，原本围了一大圈的帐篷都被纪朗收进去了，现在突然显得有些空旷。 青九把背回来的黄荆子晾在空地上，暖季接近尾声，风季快来了，晚上山里就会莫名的起山风，青九拿了几块厚实的木板将黄荆子压住，防止被风都刮跑了。 纪朗正好从里院出来拿最后几个工具。 青九问纪朗，“你那些自行车就这样放外面嘛？” 纪朗嗯了一声，“放外面，我还要一直刷呢，放里面放不下的，回头我用帐篷弄个大篷布盖上，省的雨季的时候都生锈了。”这些自行车的轮子，回头可以再试试改一些农耕用具出来，刷够做水管的碳纤维管得几百天。 轮子也够用了，以后再刷新出来就只拆碳纤维管就成。 今年到这里就太晚了，时间上来不及，明年暖季的时候纪朗决定多开一些地出来，弄点梯田什么的，多搞种植，这种只靠采集和狩猎的日子也要慢慢的改变，要让他们慢慢的接受农耕和养殖，这样才能有最基本的保障。 而且纪朗还想教几个小的算数和写字，等以后有机会了，把自己脑海里还能记得的知识写下来，哪怕不能立马实行，也可以传下去，等着他们慢慢的去实现。 青九帮着纪朗一起拿上锄头和几个背篓，两人一起进了里院，把东西放在了柴房。 原本计划挖在厨房旁边的柴房，最后挖在了南面两个外出通道中间，现在里面还只有一点干了的竹子和白蒿，烧砖用的柴火太多了，青九他们每天下午都会去打一次柴，现在用的一点都没了，也得抓紧时间准备柴火了，这在寒季和食物一样重要。 厨房里几个架子都被放的满满的，包括挨着灶台的炕上，全是干货，最里面放了四个大缸，两个装东西，还有两个要留着腌腊肉用。 除了大缸，砾还给每个屋子里烧了一个半人高的小缸，这样每天闲着的时候从外面提两桶水回来倒缸里，用来洗手洗脸很是方便。 搁洗脸盆的架子是纪朗自己做的，小时候村里最常见的三脚架，分三层，脸盆放在最上面弯下腰洗脸正好，毛巾搭在第二层，牙杯牙膏都放在一起，香皂洗头膏就放在第三层，不过这个架子对小满来说不太友好，小不点踮脚够着脑袋还没三脚架高呢，就不要说洗脸了。 “朗，这个太高了我够不到。”小孩子急得不行。 “嗯，等下我给你放地上，你蹲下来洗脸。”纪朗说道，边动作边指了指架子上的毛巾，“那个黄色的小毛巾是你的记住了嘛？” 小孩乖乖的点头，撅起屁股呼啦着盆里的水洗脸。 纪朗给他的小牙杯里倒满了水，放在了架子旁的炉子上，这炉子不高，放在上面小满能够到。 牙杯是纪朗自己随手用竹子做的，说是做的其实就是锯开的竹节，这个竹子细一些，但是竹节长，小孩的小手可以抓住，纪朗就锯开打磨了一下，还煮了一遍，用来给小孩当牙杯了。 小满自己把脸上的香皂沫冲洗干净，给自己的牙刷上挤好牙膏，拿起炉子上的牙杯就出去门口刷牙了。 之前在外院，晚上刷牙就在下水沟里，现在住进来了，纪朗就在院子里放了个专门用来刷牙的木桶，第二天拎出去从水沟里倒了就行。 天色暗了下来，屋里墙上的手电开着，正好照着门口，纪朗清楚的看见几只蚊子不长眼的飞了进来。 把放在炉子边上的白蒿辫子点燃，挂在墙上，白蒿的味道对于人来说不难闻，还能助眠，但是蚊虫遇到这个味道就避而远之了，点着了白蒿没一会儿，屋子里讨厌的嗡嗡嗡声就没有了。 纪朗拿着个自制的苍蝇拍还在屋子里寻摸，小满刷完牙回来了，小手在脸上挠了两下，纪朗一看，哦吼，脸颊上和额头上各顶了一个大蚊子包，小满自己对这种情况倒是一点也不慌张，毕竟这里谁不是经常被蚊子咬，擦干净脸上的水，就去自己的小包里找西十给熬制的专门用来涂在蚊子包上的药膏。 纪朗之前见西十在外面熬过这个，用了好多草药，纪朗认识的只有薄荷，白蒿，艾叶，还有几种从来没见过的，但是熬出来的药膏涂在蚊子包上凉凉爽爽的，用不了一刻钟，就不会再痒了。 涂完药膏，小家伙就踩着炕旁边的架子爬到炕上，躺在里最里面，黄荆子还得晒几天，纪朗就找了几件衣服卷在一起当枕头。 原本纪朗想让小满睡在靠窗户的这边，因为有墙，能防止小孩子掉下去，但是青九说他睡在门口方便一下，就去把一开始贴墙立着的木架子立在了炕边挡着，这木架子纪朗用的都是很厚实的木材，现在上面每一层都放满了衣服和被子，沉甸甸的，纪朗坐在炕边靠上去都纹丝不动，挡着个小满是不成问题的。 小孩刚躺上去的时候还很淡定，没一会儿就开心的像个小球一样来回滚动了。 从院子里刷完牙回来的纪朗，“这么开心啊？” 小家伙停了下来，从毛毯里伸出毛茸茸的脑袋，因为滚动乱成一团的头发挡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露出来的眼睛圆溜溜的亮着，眼神里全是欣喜，“嗯，开心！青还没有回来嘛？” “没呢，快了吧。”纪朗把脸盆里他和小满用过的水拿到外面倒了，又往里加了些干净的水放着等青九回来用。 今天没开灶，大家晚上还是在外面烧的火堆煮饭，吃了晚饭天还亮着，青九和果七，西十就商量着去山下打些柴火，几人就带着猎风出去了。 纪朗逗了一会儿小孩，看他兴奋完了有点困倦，就哄着人先睡，自己拿了手电往大门的通道去了，因为几个能打的都不在，他们走之前叮嘱过先把大门关上，等几人回来了再开。 走到大门边上的纪朗想透过门缝看看外面有没有光，他们几人外出的时候是带了手电的，要是能看到光就说明回来了。 不过光没看到，纪朗倒是听到了什么挠门的声音，很锋利的爪子，挠在木门上的声音很响，听的纪朗不由得心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喵呜！！！”好大的一声叫声，里面是很容易就能听出来的愤怒。 糟糕糟糕，这不是喵崽嘛。 纪朗赶紧把门槛上专门用来给喵崽和猎风出去的小门挡板拉开。 喵崽嗖的一下钻进来，对着纪朗扯着嗓子长长的“喵”了一声。 骂的挺脏的，就不翻译了。 纪朗：......“对不起，把主子忘了。” 主要是最近喵崽很少回来，每次回来肚子也是溜圆，喂给它的饭也不好好吃，偶尔就去水渠那里喝点水。 得亏纪朗害怕水渠那里一直流水会慢慢冲的越来越深，在水渠里贴了一层砖头，上面还垫了一层防潮垫，要不然喵崽这带倒刺的舌头，回来每次都喝带泥的水，没准慢慢的连水都在外面喝了。 喵崽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样子在通道里转了一圈，往里院走了。 纪朗看着已经长成大猫的喵崽，像是巡视领地一般，在院子里这闻闻那嗅嗅的，一点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由着它去吧，这家伙现在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估计在外面也有落脚的地方，纪朗当初想到给它和猎风留门主要是因为怕寒季的时候，它在外面不好过，到时候可以回来待在家里。 猎风现在的狗窝被纪朗安置在了柴房里，给垫了两张防潮垫，还放了个装满土的盒子，这样它上了厕所也好处理。 结果喵崽转了一圈之后，毫不犹豫的占了猎风的狗窝。 ...... 柴房的门没关，纪朗就看着喵崽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好久没出来，跟进去看了一眼，好家伙，人家已经在防潮垫上趴着洗脸了。 见纪朗进来，还转过头看着纪朗。 这会儿它要是能说话，肯定得给纪朗来一句，“你有事吗？” 完全没想起来给喵崽准备住处的纪朗，心虚。 唉，看来只能委屈猎风了，今天晚上直接睡院子吧，等以后了再想办法给它重新弄个住处。 被喵崽这么一打岔，纪朗原本的担心慢慢散去，拿了些做架子剩的木板回屋子摆弄了，他想在放衣服的木架子边上给小满装个小楼梯上炕，要不然总不能天天踩着架子，而且最好做个可拆卸的，等小满大一点了用不到了，飒十的孩子估计就能用上了，到时候在拿去给飒十。 手里有了事，时间就过得快了起来，没多久，纪朗就听到大门被“叩叩叩”的敲响，连着三次，每次三下，是青九他们回来了。 纪朗还没来得及起身，离着大门最近屋子里的丰就冲出去开门了。 原本饭后各自回了窑洞，喵崽挠门的时候，纪朗看他们屋子里手电都关了，还以为都睡下了呢。 纪朗拿着手电到院子里去，怕他们回来动静大，吵醒小满，随手把门关上了。 院子里青九几人每人背上一大捆柴，三个人还合力抱着一根两人抱的树，怪不得回来这么晚，这么粗的树干，从山下抬回来，尤其是天还黑着，想想都很不容易。 柴房的门和窑洞的单扇门不一样，是纪朗专门做的双扇门，就是想着平时开着门放柴火取柴火的时候方便。 这会儿打开了先让青九他们把背上的差放进去，这大树就先放院子里，等回头劈开了再放进去。 已经睡着了的喵崽被吵醒，臭着脸打了个哈欠，但是没起来，还是不动如山的趴在防潮垫上。 后面跟着进来的猎风，看到下午还属于自己的地方，现在被喵崽占了，委屈的直哼哼，绕着纪朗转圈圈。 “哎呦，猎风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纪朗去按住猎风让它停下来。 明明猎风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微微的绿光，按理说应该是有点吓人的，但这会儿纪朗只看到了可怜兮兮。 认命的去屋子又拿了一张防潮垫，放到了门洞里，摸摸猎风的狗头，“乖，睡这里吧，喵崽我是不敢惹的，你要是敢你就去把地盘抢回来。”得想个办法，回头给猎风做一个真正的狗窝。 猎风哪里敢去和喵崽硬碰硬，它可不想自己脸被抓花，反正有地方睡觉就行了。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猎风你以前不是趴着睡觉的嘛，怎么最近大刺刺的把肚子露出来，真的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纪朗嘟囔了一句，而且最近是不是给猎风喂的有点多，感觉这家伙肚子也圆了。 青九站在院子里把身上的木屑和沾在身上的草叶拍干净，就看到纪朗嘀嘀咕咕的从门洞里出来。 “怎么了？”青九凑过去问他。 纪朗顺势钻进这人的怀里，“没啥，就是想最近是不是给猎风吃的多了，它都胖了。” “没事，很快就风季了，到时候还要它跟着出去打猎呢，现在多吃点没什么事。”青九抱着人晃悠着说道。 这时候的晚上已经不再燥热，即便是在院子里，还是能感受到时不时的有凉凉的山风吹来，很是惬意。 两人抱在一起，都不太想进去了。 “怎么弄那么粗一棵树回来？”纪朗想到他们刚才抱着的树干，好奇的问。 青九将埋在这人肩膀上的头抬起来，“下山的时候，西十说这棵树应该很快就要死了，里面被天牛幼虫掏空了一大截。我们就试着砍了一下，真就很容易砍断了，原本事打算等天亮了再搬回来的，我想起来你给我的包里有个头顶灯，很亮，我打开看路很清楚，索性就三个人抬回来了。” 他们现在炕多，寒季要烧的柴火肯定是越多越好，早点准备不是坏事。 “西十怎么连这个都能感觉出来啊？”纪朗听到这个还觉得很神奇。 青九也不明白，“不知道，他说自己看到了就知道。” 纪朗更好奇了，“那他能感觉出来人的生命力嘛？” “人的不行。”青九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西十，当时西十笑了笑说，山神的恩赐不可能是无限的，他只能感受到花草树木的，连动物的都是只能感受到气息，没办法感受到生命力的，更不要说人了。 纪朗咂咂嘴，这都差不多算是超能力了吧，但是还有点可惜，要是真的能感受到人的生命力，那不就可以当神医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万一只能感受出来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治病，就太痛苦了。 “那也很厉害了。”纪朗由衷的感慨。 耳垂突然被轻轻咬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道，“不许夸别的男人。” 纪朗一整无语的推开这个在他耳边作怪的大脑袋，“乱吃什么醋，进去睡觉了，在外面喂什么蚊子。”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进去的时候小声点，小满都睡着了。”这小家伙也是神奇，一点都不认床认地方，每天到点就困，外面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他都睡的雷打不动。 跟在后面的青九叹气，“就该让他自己睡。”和小孩睡在一起，纪朗根本不给他有机可乘的机会，每次两人擦着的火花都会被理智回笼的纪朗在最后关头掐灭。 纪朗没好气的用胳膊怼了他一下，“小满才五岁！”这个黄心黑玫瑰，又不是没给他吃着，两人时不时的外出躲起来没少做点什么，怎么这么不知足呢。“那就让他去和西十睡。”反正那么大炕呢，睡一个大人三个孩子绰绰有余，青九不死心的提议。 纪朗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要去你去，我舍不得，我要和小满睡一个屋。” 青九赶紧求饶，“睡一个屋睡一个屋，我也不去，我们三睡一个屋。”唉，怎么就舍得我呢，黄心黑玫瑰也觉得心里苦。 想和伴侣每天来点助眠的炕上运动怎么了？合情合理！ 纪朗看着他这个样子，很难把这人和当初在小屋里差点一把掐死他的人联想到一起。 不过......还是这个好点。 炕上的小满才不管大人之间的三七二十一，他就想和纪朗住在一起，现在这个愿望满足了，抱着小毯子睡的直做美梦，梦里全是朗在陪着自己玩，竹蜻蜓，跳格子，还有很多他叫不上来名字的玩具，旁边的桌子上摆的全是炸鸡和薯条，小小的人儿在梦里直砸吧嘴，就说朗是山神的孩子，这样美好的地方，肯定是山神专门给朗打造的。 青九还在洗脸，纪朗躺在炕上一阵喟叹。 还是大炕舒服，睡了好几个月的帐篷，一开始觉得很是拥挤，慢慢的也习惯了，现在摊在炕上，看着这个宽敞漂亮的窑洞，窑洞里泥土的气息渐渐散尽，满满的都是白蒿点燃的味道，闻得纪朗昏昏欲睡。 青九洗漱完，关好门，检查了一下白蒿辫子的位置，没什么问题了才换了干净的衣服上了炕。 侧身亲了亲迷迷糊糊凑过来的额头，“晚安。” 身下的人口齿不清晰的回了句“晚安”。 一夜好眠。 难得的没有自然醒还没有睡过头，窑洞里的隔音效果好的出奇，之前早上山里的鸟叫声，还有水流声全都听不到，甚至连院子里林叔在扫院子的声音纪朗都没听到。 还是他从屋里出来看到的，“林叔，早啊，怎么一大早在扫院子？”纪朗和林叔打招呼。 “这不是几个小的还没起来，我也没事做。”林叔乐呵呵的，其实他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身体，而且对于这些人很愧疚，自己平时除了看着几个孩子之外，其他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吃食物，用的那些东西看上去就很珍惜，心里是忐忑的，又是开心的，想尽自己的能力找一点能做的事儿。 “这个扫把是你自己做的嘛？感觉还挺好用的。”纪朗都忘记了还要做扫把，之前清理院子都是随手拿的野草树枝之类的。 林叔指着靠东边的门洞说，“我和叶砍了些球球草回来，这东西晒干了绑在棍子上就能当扫把，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回头你拿一个放屋子里扫地。” 纪朗走过去一瞅，不是很宽的门洞里塞了十几把扫把。 仔细看了看，嘿，这不就是村里人一直用的扫帚花嘛，这种植物长在地上像一个圆圆的球体，叫球球草也是很贴切了。 美滋滋的拿了一把回屋子里。 青九一大早就出去了，炕上的小满还在睡，纪朗就没在屋里干活，刚在院子里听到厨房有兰和砾讲话的声音，就想去找兰说一下帮忙缝枕头的事情。 结果进了厨房，还没顾上说什么，就被砾和兰拉着一顿夸。 当然，不全是夸纪朗，主要是夸窑洞和炕。 “又踏实又舒坦，我这几十年真的没有一天睡得这么安稳的。”砾感慨的说道，“而且睡屋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安静的很，平时晚上有个风吹草动，我的心就跟着被揪起来一样，一直悬着，每次都会醒来，昨晚真就一次都没醒。” 兰也跟着点头，“可不是，昨晚我哄着川睡觉，自己一不小心也睡着了，果七进屋的时候我才醒来，都没听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朗：......挺好，看来自己担心大家睡不习惯这件事有点多余了。 两人又是逮着纪朗一顿夸，夸到最后纪朗都忘了自己是进来干啥的。 直到青九和西十又各自背了一大捆黄荆子回来，纪朗才想起来枕头的事儿忘了给兰讲了。 赶紧去找她说了一下，听纪朗讲完，兰满口答应，立马拿了几件衣服出来开始剪，这东西简单，她和叶赶一赶，两天就能做完。 到时候黄荆子也晒得差不多了，正好用得上。 这几日的天气，更像是纪朗小时候在村里经历过的早秋，秋高气爽，但是太阳依旧毒辣。 天空一片蔚蓝，没有一朵云彩，显得与地面的距离愈发的遥远。 纪朗蹲在外院的墙角，脚底铺了一层篷布，用力的摔打着手里的黄荆子。 干透了的黄荆子很好处理，随便摔一摔，籽都掉下来了，籽用来做枕头，剩下的干枝就留着当柴火。 几个小的还在树下乐此不疲的玩跳格子，好在当时挖院子的时候没有把外院的大树都挖了，还留了两棵。 大树地下好乘凉，这句话纪朗这时候是体会到了。 这怪异的天气，大树底下和太阳底下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纪朗担心青九他们外出会晒伤，还拿了自己骑行时用的冰袖。 不过青九大手一挥，不用，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身体也早就适应了，没那么容易晒伤。 这边纪朗把摔下来的黄荆籽都挑选一遍，检查好里面没有虫子或者其他杂质，把枝叶清理干净倒在一边，旁边的叶帮着将黄荆籽装在缝好的小口袋里，兰手脚麻利的给这些小口袋封口，手里的针线绕的快到纪朗和飒十都一脸震惊。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飒十就等着把这些小枕芯装进枕套里。 一个小小的分工明确的一条龙。 前几个月偶尔还是会下雨，最近这两个月确实一点雨水都没见了，连山上生命旺盛的野草都干了不少，还有很多都蔫蔫的，这对于纪朗他们来讲是个好事，毕竟这都是现成的柴火，属于背回去就能用的。 就是可怜地里的辣椒和土豆了，即便是有纪朗和西十两人时不时的来浇一次水，依旧是蔫蔫的，好在这里土地肥沃，虽说精神不济但也长得枝繁叶茂的。 纪朗吭哧吭哧的除着草，西十去围着地走了一圈，笑眯眯的回来了，“小朗，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 毫不犹豫的纪朗，“我要先听好消息。” “你的辣椒挂果了。”西十也不卖关子。 “真的？！”纪朗开心的直跳脚，他还一直担心这个地方适不适合种辣椒，能不能结果。 第27章 外出 赶紧去看看，喜滋滋的边走边问西十，“那坏消息呢？” 西十有些困惑和苦恼，“土豆的叶子有的开始发黄了，有几窝都干巴了，也就十多天没浇水啊。”怎么突然就不行了，这种植物真的好脆弱，但是又是真的很好吃。 纪朗一开始听到也有点担忧，心里还在寻思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算了算时间，一捶手，“不对，不是干巴了，土豆长好了，该挖了！” 西十，“这么快？！”坏消息变成好消息，他也震惊了，他只是感受到那些土豆叶子没什么生命力了，没想到是因为已经成熟了。 “不快不快，土豆基本就是这么个时间。”他记得爷爷奶奶种的土豆，最快的三个月就能挖了，算了算时间，他们这都快四个月了，可不就得干巴了。 纪朗边往辣椒地走边看着周围的土豆，大部分还是绿油油的，叶子都绿的有些发黑，偶尔会有一两窝上面的叶片变黄，土里的土豆把地面顶的凸起来一截，甚至还有裂纹，看着就知道能有个好收成。 实在令人欣喜。 辣椒上的挂的果不算多，纪朗看了一圈，最大的已经和他手掌差不多了，他这种子是自己买的线椒，辣味没那么过分，炒菜很香。 还能再长一个来月，到时候可以晒些干辣椒做辣椒油了。 他自己刷出来的辣椒，一是总共也没几根，只够平时吃，二是他也试过，绿辣椒晒干了还是绿的，没办法变成红辣椒。 “今天他们出去了，来不及，明天一早咱们就过来挖土豆吧。”纪朗说道，找了一窝叶子发黄的，拉着叶子和茎一起扯了一把，“哦呦，居然扯不动，看来有大家伙呀。” 纪朗一锄头把茎割断，扔到了一边，看了一会儿，有点纠结这第一锄头应该挖在哪里，虽然见过很多次爷爷奶奶挖土豆，可问题是他是个提着篮子在后面捡土豆的啊，没自己挖过。 转来转去的走了两圈，也看不出什么门头，索性一锄头直接下去了。 清脆的咔嚓声，提醒着纪朗和站在旁边的西十，这是个大家伙，哦，被一锄头搞成两半的大家伙。 一窝子土豆挖出来三大两小，最大的那个比纪朗的拳头还大了两圈，可惜成两半了，两个小的也和苹果差不多大了。 别说西十了，就连纪朗，都很少见自己地里种的土豆能长到这么大的。 两人又挖了一窝，这一窝没上一个那么大的了，但是数量上多了两个，可惜最大的一个不知道被什么虫子钻了，有一半黑掉了。 原本去地里浇水的两人飞快的回来了，在院子里坐着砍柴的飒十和叶，还有忙针线活的砾和兰都挺惊讶。 在看到纪朗提着去浇水的桶里放着的十几个土豆之后更惊讶了。 “这...这土豆已经可以挖了？”叶最先出声，有点不敢置信，感觉离种下去土豆也没有多久。 “对啊，两窝就挖出来这么多，小朗说明天大家一起出动，去把地里的土豆都挖回来。”西十一边把桶里的土豆倒出来一边对着大家说。 小满也不顾脏不脏，伸手拿起来里面最小的一颗，和乒乓球差不多大小，“好可爱哦。” 纪朗进厨房里拿了盆提了水出来，几人手脚麻利的把十来个土豆洗干净，表皮微微泛着黄，一看就很新鲜的颜色。 “好，中午就吃这个！”听到纪朗这话，旁边的几人也也是期待了，不知道这新土豆会不会更好吃。 倒是砾有些担心，“小朗，现在把土豆收回来，会不会又发芽啊？”毕竟天气虽然转凉了但是还是热的，在迁徙的路上她可是亲眼见证了被自己背在背篓里的土豆一天天的发芽，好些都被纪朗丢掉了，说是发芽了的土豆有毒不能吃了。 “没事儿，新土豆都有几个月的休眠期的，不会立马就能长出来新芽，而且咱们把这些土豆都放在窑里，温度低，不会轻易发芽的。”纪朗给大家解释。 大家像是看着新玩具一样，围成一圈研究着新土豆，好奇又虔诚。 纪朗有时间觉得这群人真的很纯粹，像是新生的孩童，对所有一切自己不了解的事物都充满了探知欲，接受能力也比纪朗这个被固有思维困住的人强很多。 当然，即便再虔诚，中午的酸辣土豆丝谁也没少吃。 甚至还觉得没吃够。 新土豆水分大，淀粉足，炒出来的土豆丝比平时更爽脆。 一盆土豆丝，一盆土豆炖肉干，每人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自从砾烧了陶缸出来之后，纪朗有了两口专门用来装大米和面粉的大缸，每天刷新一点，现在也存了小半缸了，偶尔可以奢侈的吃一顿喷香的大米饭了。 可惜买来的大米，在脱壳过程中，胚芽随着谷壳一起被去掉了，没办法当种子，只能慢慢的在这个世界发现新的主食了。 纪朗知道他们寒季的时候会用面果豆子磨成粉或者直接煮熟了当主食，就是不知道什么味道，现在面果都没成熟呢。 总是吃肉他们是习惯的，但是纪朗真的不是很能遭得住，吃多了会觉得腻，还是更喜欢米饭和面食。 青九和果七今天出去就摘了些果子和野菜，最近他们在蹲一个野山羊群，因为纪朗一直想搞养殖，给青九科普了养殖的好处之后，原本就纵着他的青九，愈发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所以这几天和果七一起守着这个野山羊群，想抓几只活的回去养起来。 考虑到养在里院确实有味道还会很吵闹，纪朗就趁着前两天没什么事的时候，和家里几个一起帮忙的，在外院东边的墙上又挖了一个小窑，不过这个窑洞就不用在地面上铺砖头，直接在里面垫了一层干草，最重要的是，门要做的结实一些，这要是养了好长时间不小心被什么野物偷走或者咬死就得不偿失了。 在窑洞里的两面墙上固定了两个槽，一个用来喂食，一个用来喂水，即便野山羊性子还算温顺，那一开始养殖肯定也会遇到不少的问题，纪朗也不指望它们能像自己小时候在村子里见到的山羊那样温顺，只要牧羊人拿着鞭子赶一赶就能自己去吃草，到时间了再自己回家，这里的山羊要是抓到了还放出去，百分百立马跑没影。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一大活儿人就扛着锄头背着筐出发了，果七和青九一人拉了一辆架子车，几个小的一脸兴奋的坐在上面，难得的所有人都出动的一次活动。 到了地里大家分工明确，纪朗和西十两人在前面把土豆秧用镰刀割下来丢到一遍，方便后面的青九和果七挖，这两人一开始挖还有点手生，挖坏了好几个，慢慢的找到了诀窍，一锄头下去，轻轻松松的就能把一窝子土豆全翻出来，其他人就跟在后面把土豆捡进竹筐里，竹筐装满了就背到边上倒进架子车里。 林叔跟在后面和几个小子细致的再挖一挖捡一捡，看看有没有漏掉的或者没看到的小不点，就这样没一会儿也捡了小半背篓。 纪朗和西十两人很快就割完土豆秧了，也没闲着，把已经装满的两架子车土豆运了回去。 考虑到回去的路也不平坦，又是上坡又是下破的，纪朗没敢让他们把架子车装满。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上午，两人来回拉了四五趟，又换了已经挖完的青九和果七拉了几趟，地里的土豆才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运回来的土豆，纪朗直接用架子车拉进里院东边空着的窑洞里放着了，等全部土豆都倒在了地上，大半个窑洞的地上都是土豆，挺大的一个土豆堆。 虽然又热又累，可大家脸上都是收获的喜悦，这种成就感不是简单的话语能够说清楚的。 看着这个由大大小小的土豆堆出来的小山，大家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种植的意义，算下来，种植的时候一天，收获的半天，中间也就纪朗和西十时不时的去看看浇点水，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可是这个收获就大大的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这么多的土豆，就算他们这个世界有，那他们只靠外出采集，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收获。 外面的植物可不会集中长在一起，哪里都会分散，采集起来也很费事，而且远一点的地方背回来也要花力气，总体就是费时费力。 也不知是窑洞里实在是凉爽舒适，还是干了大半天体力活太累了，总之纪朗一觉睡醒，看了一眼手表，又三点多了。 旁边睡着的小满早就起来出去了，连自己的小毯子都叠的好好的，放在了脚底的位置。 外面起了风，吹的纪朗挂在门上的门帘一下一下的飞起来，光线也随着门帘的上下有节奏的进来出去，纪朗怔怔的盯着光线照进来时才能看到的漂浮在空中的灰尘，毫无轨迹漫无目的的飘着，外面一片安静，静的让纪朗有些无所适从的孤寂。 正放空着，眼前的光就被高挺的身躯挡了个严严实实，“醒了？”粗粝的大手顺着纪朗的脖颈摸到脸颊，手心的厚茧划的皮肤有些许微微刺痛，刚洗过的手还带着香皂的香味，纪朗忍不住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手里，低声应了一声，贪婪的嗅着，好似这样才能确认自己真正的存在着。 “做噩梦了吗？”青九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人睡了一觉起来怪怪的。 索性将人揽了起来，自己也坐在炕边抱着纪朗的腰。 纪朗的脑袋埋在热乎乎的胸膛上，脸颊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肌，声音闷闷的，“没做噩梦，就是醒来之后觉得好安静，有点愣神。” 明明是个看上去只有蛮力的大块头，却心细的察觉到了纪朗的情绪，“又有了那种不真实感吗？放心，我一直在的。” 其实青九知道，纪朗这人看似热心真诚，很好相处，实际上内心是有一些傲慢和慢热的，他的融入感很差，哪怕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了，很多时候，哪怕是他们之间，也是有隔阂在的，青九不懂什么文化差异，什么时间沉淀，他只有一腔热血和满腔的爱意，他不懂纪朗的孤寂，可愿意去理解他，去陪着他，想尽办法让对方真正的将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一员，而不是一个过路人，一个旁观者。 被他这么一讲出来，纪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忍不住笑了一下，抬起脑袋凑到青九嘴边索吻。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回想起来，反倒是现在的生活才有一种真实感，从前的一切都好似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只有他的金手指和他带来的东西会时不时的提醒着他，从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今天没出去吗？”纪朗缓了缓，意识和理智都回笼了，平时这人下午都会出去一趟的啊，有时候是去找找猎物，有时候是去打柴，偶尔就是单纯的去巡个山。 “等下出去，猎风带了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回来，我想喊你出去看的。”结果进来两次这人都没醒。 带回来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这猎风的“狼老公”刚走没多久，她又在外面沾什么花惹什么草了？ “什么东西？”嘴里问着，人已经飞快的溜下炕在穿鞋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门洞的位置上围着好几个人，就连平时不凑热闹的兰和林叔，都在过道边上看着。 纪朗凑过去，只见大门口一进来的方向，猎风蹲在那里，黑乎乎的一团，身后有个偷偷摸摸的站起来的小家伙，自以为躲得严严实实实际上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举着双爪，红褐色的毛毛很是蓬松，一条圆乎乎的胖尾巴垂在地上。 纪朗：！！！ 我去？！干脆面君！不对不对，干脆面君是那种偷偷摸摸有点小猥琐的气质，这个家伙更像是小熊猫。 这家伙又是怕人又是不怕的样子，说它怕人吧，这么多人在这里杵着，它义无反顾的跟着猎风进了大门，说它不怕吧，它又在这里举着双爪耍宝一样的吓唬人。 纪朗被这个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直笑。 猎风看到纪朗过来了，也不管身后躲着的小熊猫会不会暴漏了，几步凑到纪朗面前，蹭了蹭纪朗的腿，又回到小熊猫面前，吐着舌头汪汪两身，还用爪子把小熊猫往前推。 被推着直趔趄的小熊猫索性直接站在了地上。 “这啥意思？猎风不会是想让我们也把这东西也养了吧？”纪朗疑惑。 “应该不是，这种小动物喜欢吃竹笋和果子，山下那么大一片竹林，平时都待在树林里的，可能猎风经常跑去找它玩，现在它来找猎风完了，猎风就把它介绍给我们。”西十分析，这种动物没什么肉，平时性子也温和，基本和人类没什么冲突。 纪朗真的很佩服猎风的社交能力，怎么狗子都这么社牛啊，神奇的物种，和什么都能成为好伙伴。 院子里晒着昨天兰他们摘回来的枣子，纪朗去拿了两个，放在手心里把手伸了过去，小熊猫还是暗搓搓的躲在猎风身后，想拿又不敢拿。 猎风对着它小声的汪了两下，还着急的跳了跳，示意小熊猫赶紧去拿。 小家伙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凑过来两只爪子迅速的抱着枣子走了，继续躲在猎风身后。 怪不得好多人总是搞不清楚小熊猫和干脆面君呢，这畏手畏脚的样子，真的是神似。 身后围着的大人小孩看到它这个样子，都笑出了声，在食物并不匮乏的暖季，人们并不会吝啬与可爱的动物分享一些食物。 毕竟不论什么时代的人，心里对于毛茸茸的东西，总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逗着这小家伙玩了一会儿，这也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一开始还拿的偷偷摸摸的，吃了几个枣子之后，觉得挺甜，再看到有人手里拿着枣子，就大大咧咧的走到跟前等着了。 什么胆小，什么害怕，都是装的，为了好吃的什么都不怕了。 大家都各自去忙了，小熊猫也吃饱了玩累了，贴着猎风就趴在门洞里的防潮垫上睡觉了。 纪朗看着挨着墙趴着的大黑狗和缩在它身后的一小团，若有所思。 得给猎风做个狗窝，就放在门洞里，这样也方便猎风看门。 柴房那地方是完全被喵崽占领了，而且堆得柴火越来越多，猎风住着也不方便。 一个小小的狗窝现在对纪朗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剩的木板还多着呢，坐院子里叮叮哐哐的一下午，一个带着防水层的小房子就做出来了，为了让猎风寒季的时候住的舒服些，纪朗还在小房子内墙上用胶树汁粘了两层撕开的睡袋。 到时候太冷的话就拜托兰帮忙做个棉花或者羽绒的垫子，猎风自己毛就厚实，有了这些保暖装备，寒季应该就不怕冷了。 做好的小房子还放在外面晾着，猎风好像知道这是给自己的一样，凑过来这里问问那里嗅嗅，探头进去看了一圈，还想钻进去，被纪朗一巴掌拍走了。 里面的内层还没粘住，它进去嚯嚯一圈出来，没准还要重新粘。 猎风也没强行冲进去，它对这个漂亮的小房子很满意，有耐心，愿意等。 纪朗伸伸懒腰，最近一直不是坐着做木工就是弯腰干活，腰的负荷有点重。 外出的几个人还没回来，大门就开着一条缝，纪朗走到通道里看，猎风一只狗趴在防潮垫上，原本躲在它身后的小熊猫不见踪影了。 “咦？你的小伙伴回家了？”有点可惜，纪朗还想试着能不能rua一下那只蓬松的小家伙呢。 猎风不知道他在说啥，但还是很捧场的汪了两下。 这会儿太阳还没有落山，门洞里就有些暗了，纪朗拍了拍脑门，大意了，怎么没在门洞里装个灯呢，索性回屋子里找了个头顶灯，在大门一进来的墙上定了根钉子把灯挂上去了，打开开关试了试，挺好，瞬间亮堂起来了。 “咩~” “咩~” 正在欣赏自己劳动成果的纪朗，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两声羊叫。 “咩什么咩，咩一路了，我听着都累了。”还有飒十的抱怨声。 纪朗打开大门，只见青九和果七两人用棍子抬着一只挺大的山羊，活的，四肢被捆在棍子上，头往下倒着，还费力的一抬一抬着去看后面飒十拽着绳子拖着的小山羊。 西十走在最后面，背了一捆青草。 “真抓到活的山羊啦？”纪朗很是惊喜，总算迈出了搞养殖的第一步。 飒十把手里的绳子递给纪朗，找了个地方坐下，“可都多亏了我。” 她这样一说纪朗更好奇了，原本最近砾是不让她出门的，怎么还跟着出去了，“砾居然让你出去了？”纪朗问到。 “嘘！”飒十立马示意纪朗小点声，自己往门洞里看了两眼，没看到阿姆出来，才小声开口，“我和西十告诉阿姆就是出去走走，一直在院子里太憋得慌了。” 原本确实只是走走，走着走着就跟着青九他们去了羊群喝水的地方蹲守着，飒十难得的动了脑子，也不知是怀孕了，生理上的影响，激发了她对于母性的理解，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撞上了，她突然灵机一动，拿着网兜爬上了河边的大树，在树上蹲了一会儿终于羊群来喝水了，她挑了半天，终于选了一只带着小羊的母羊，小羊调皮，跑出了羊群，但是也没有在飒十蹲守位置的正底下，她在上面悄悄喵喵的调整了好一会儿位置，才把手里的网兜抛下去。 说是网兜，其实就是一张用绳子和烂布条编制的大网，小羊被罩住之后惊慌失措，胡乱的跑动撞击，很快就被大网死死的圈住了，飒十躲在树上把网兜的绳子捆住，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 其他几个人也没想到飒十出手这么果断，尤其西十看着飒十一手扒着树干，一手使劲往下抛出网兜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难得的突然开始理解砾的担心，以后还是不要让她出来了。 被困住的小羊急切的咩咩叫着，母羊跑到她身边用头顶了好几下网兜，于事无补，甚至自己的蹄子也被网住了，急急的去用嘴咬绳子，发现怎么也咬不开。 羊群很快便发现了这对被困住的母子，围着这一大一小咩咩的叫了一会，意识到它们没办法挣开这个奇怪的东西，头羊短促的叫了一声，领着羊群走走停停的离开了。 因着纪朗想要活的，最好是健康的没受伤的山羊，其他几人也一只在暗处潜伏着，没出声，要不然早就跳出来对着挑好的目标下手了。 他们肯定不止来抓这么一次，要是打草惊蛇，让头羊有了危机感，很可能就会领着羊群往更深的山里去，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一个个的虽然看着眼前的肥羊暗自流口水，却都是忍着等羊群没有动静了才出来。 结果用绳子把两只羊按纪朗的说法捆住了却牵不走，一大一小，没一个配合的，倒也不是说拖不动，就是估计这样托回去，不死也掉层皮了， 没办法，只好前面抬着母山羊，小羊虽说不愿意，但是看着母羊被抬走，也能不情不愿的被牵着跟上。 “唉，你不知道我那一手网兜扔的有多精准......”飒十越说越来劲，也顾不得小声了。 第28章 水渠 纪朗眨着眼给她暗示，想告诉她后面来人了，谁知道这个傻姑娘来了一句，“小朗，是不是有虫子进眼里了？” 纪朗忍不住扶额。 飒十还没察觉出来不对，甚至补了一句，“不是眼睛不舒服吗？是头晕吗？你也太虚了，以后跟着我多练练啊。” “练什么啊？”砾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 还没反应过来的飒十，“就出去打猎，跑一跑，练...练...阿姆~”反应过来是砾的声音，飒十立马从小野猫变成小绵羊。 砾冷哼一声，“你挺厉害啊，不是说就出去看看吗？还能上树呢，还能网山羊呢，看我以后还让不让你出去！” 飒十求饶，“阿姆我错了，就这一次，我以后出去一定不干这事儿了。”说完还求救搬得看向西十。 平时很是纵着她得西十望天，别看我了，我要是讲话了阿姆连我也要骂，而且以后我也不让你出去了。 飒十：？ 自己男人指望不上，飒十转头去看纪朗。 谁知道察觉到不对劲的纪朗，早就牵着小羊进羊圈去了。 青九和果七已经把绑住母山羊的绳子解开了，但是它还是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纪朗凑到青九身边，有些疑惑，“它怎么不动了？受伤了吗？” 纪朗牵着的小羊也凑了过来，站在母羊的头边咩咩的叫唤着。 “没有，绑的时间长了，腿麻了，缓了缓就好了。”青九说着，把手里的绳子麻利的打了几个结，做了个套绳套住母山羊，把绳子绑在了食槽边上的木桩上。 “为什么还要绑住啊？”纪朗问道，虽然养殖这件事是他提出的，但他发现，这群人其实是有一套自己已经习惯了的方式的，很明显之前在部落也会短暂的养一段时间活物，只是不会自己养到让动物繁殖。 “这种山羊性子有点烈，不绑住它，一晚上它能把这个羊圈搞得乱七八糟。”青九边说边解开了小羊得绳子，小羊的破坏能力目前还没那么大，可以适当的给它一点自由，这样也能将母羊稳住。 这时候果七也把西十背回来的青草拎进来了，在食槽里放了一半，剩下的放到了羊圈的门口，还给另一边的食槽里加了半桶水。 纪朗悄悄的凑到青九耳边，“你大哥比看上去细心好多。” 青九觉得耳朵被他吐出来的气息吹的痒痒的，这人有时候跟着小孩子一样，很喜欢凑到耳边说悄悄话，伸手抓了一下耳朵才开口，“果哥很早的时候就帮着阿父阿姆照顾我和飒十了，很会照顾人的，估计照顾动物也不会差。” 会照顾人是真的，只要果七在家里没干活的时候，兰都很放心的把川交给他带着，自己专心忙活针线活。 果七有时候带着自己的大儿子和家里几个小的玩，或者抱着川在外院放放风什么的，很是细致。 外院的人都进去了，纪朗和青九走在后面，纪朗刚要伸手去关大门，却突然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怀住，“你干嘛？”纪朗疑惑，突然怎么了。 话音还没落，就被青九抵在门上抱了起来。 纪朗象征性的挣了挣，看着这人把头埋在他的脖领上。 在脖子上又舔又啃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纪朗，认真道，“我想接吻。”刚这人凑上来和他很亲密的贴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了。 …… 吃完肉的纪朗把早就做好的小阶梯固定在了炕边，小满开心的扶着爬上去，又爬下来，凑到纪朗旁边，“朗，这是专门给我做的吗？” “对啊，这样你上炕就可以用它上去了，不用一直踩架子了。”纪朗答道。 小人若有所思了一会，凑过来亲了纪朗脸颊一下，“朗，谢谢你。”这是他和纪朗学的，每次纪朗有事情拜托青九做，都会这样亲一下，然后说谢谢，小满看到过好几次，自己就认定了这是纪朗自己的感谢方式，现在他也要学着。 从门口倒了水进来的青九：“哼。” 纪朗在心里白了青九一眼，这人真的很喜欢乱吃飞醋，他和小满亲近了他也吃醋，他和西十说两句话也要吃醋，有时候和飒十开开玩笑，这家伙也要吃醋，所以继黑玫瑰之后，青九有了第二个外号，醋精，又黑又酸。 没理他，纪朗也抱着小满亲了亲他的脸颊，小孩吃得好睡得好，每天纪朗还给擦点大宝，现在脸上的皮肤虽然算不上白，但是软软嫩嫩的，这才是小孩子的样子。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纪朗说道。 小孩笑的两排小牙齿都露在外面，“我超级喜欢！”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超级什么意思，但是纪朗经常说，小满也跟着学会了。 最近有些干燥，院子里土多，纪朗就烧了热水，三个人擦了擦身子洗洗脚，睡着能舒服一点。 等纪朗和青九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早就躺在炕上的小满已经睡熟了，经典的“纪式大字型”睡姿，这小家伙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纪朗暗自笑着拿了毯子帮他盖子小肚子，窑洞里还是凉的，敞开肚子很容易感冒。 习惯性的钻进青九怀里，平时一躺上恨不得黏在纪朗身上的人，今天居然意外的没动作。 ？ “你不会真的和小满吃醋，还不高兴吧？”纪朗小声的问道，有些无语。 原本绷着的人找到了台阶，立马顺着往下，抱着身边的人翻身，让人整个趴在自己身上，“我会。” “多大的人了你。”纪朗使坏去摸他胸前的小红豆，惹得身下的人整个人都抖动了一下，也不安分了起来。 两人胡闹了一会儿，相拥着睡着了。 外面好像传来了下雨的声音，纪朗以为是在梦里，也没当回事。 直到外面传来猎风嗷呜嗷呜的叫声，叫声急切，纪朗被惊醒，身旁的人已经坐起来了。 “怎么了？”迷迷糊糊的纪朗问。 青九下炕拿了手电，“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外面猎风还凄凄惨惨的叫着，纪朗不由得担心，“那你小心点，猎风很少这样叫。” 想想又觉得不放心，也要爬起来，被青九按了回去，“应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看看。”说完推门出去了。 纪朗摸到墙上，打开了挂在墙上的手电，睡在里面的小满咂吧咂吧嘴，转过去背对着光，继续睡。 神奇，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 外面的雨声突然变大，混着青九走动的声音，旁边屋子里不知道是谁也出去了，有小声的说话声，但是听不太清。 这么大雨啊，怪不得猎风那么大动静，想到青九出去连个雨披子都没带，纪朗正要下炕。 青九推门进来了，身上被浇了个透，脸上的水一股一股的顺着脸颊往下，有些滴在了地上，有些顺着轮廓流到身上。 纪朗赶紧下去找了个毛巾给他擦着头发，“怎么这么大雨？不是还没到雨季吗？” “有时候也会这样，每个季节交替的几天也会下雨。”青九享受着纪朗的擦拭，突然想到了那时候在小屋里，两个人还没挑明时的拉扯。 轻轻笑出了声，原本给他擦脖子的纪朗听到了这一声笑，抬起头，看到他微微带着笑意的眼神，也想到了那时候。 两人傻乐了一会，纪朗才后知后觉的找了干衣服给青九，“把湿衣服换了吧。”想到刚才猎风的叫声，又有些好奇，“下雨猎风不是在门洞里吗？怎么叫的那么惨。” 青九边换衣服边回答，“门洞地面低，水灌进去了，它没地方待了，我把你给他做的小房子先给他放门洞了，让它先待着。” 纪朗点点头，一边寻思着被迫提前上岗的狗窝能不能禁得住猎风的闹腾，一边又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缺了点什么。 “坏了。”纪朗一拍脑门，”我忘了给院子挖出水沟了，咱们这还是新挖的，地面还没被压实，没有出水沟这地面泡一晚上，明天根本没法走了。“ 还是经验不够，完全把这件事忘了。 “没事，砖头还剩了些，明早我起来挨着墙铺一条小路先走着。”青九把人拉上炕，“赶紧睡吧，这么晚了。” 纪朗躺在炕上合计，院子的出水沟该怎么挖才合适。 后背贴着青九结实温暖的胸膛，还没想出来个一二三，飞快的睡着了。 院子里传来了小孩子惊讶又欣喜的笑声，纪朗费劲的睁开眼。 下过雨的气温好像突然降了好几度，纪朗走到门口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又缩回屋子里在架子上找衣服去了，翻了一会儿也没找到，正疑惑呢就看到炕头放着的一件冲锋衣。 哦吼，某人贴心的给他找出来了。 穿上外套出来就看见，小满晃晃悠悠的穿着橘色的小冲锋衣踩着地上砖头铺出来的小路走着。 纪朗的两件冲锋衣，一件外面是蓝色的带着橘色的里子，另一件是灰色的表面绿色的里子。 小满现在身上穿的就是用橘色的里子改的，小孩子穿这种颜色鲜艳的衣服真的很可爱。 后面伸出手小心的护着小满的丰，穿的一件蓝橘的拼色的，袖子是橘色的，像是穿了个蓝色马甲。 梧也是一件橘色的，就领子和帽子是蓝色的。 纪朗没想到兰和叶给几个孩子做的还不是一个款式。 “呦，这穿了新衣服的是哪家的小孩啊？”纪朗开着玩笑。 小满看他出来了，脸上还带着兴奋，嚷嚷道，“是朗家的。” 其实之前兰送过来小满和青九的衣服时，小孩就试穿过了，但是现在真的到了穿新衣服的时候，还是很兴奋。 后面的丰和梧也是一样，不仅是新衣服，还把草鞋都收起来了，穿了新的鞋子，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的就怕沾到水。 这种感觉纪朗可太熟悉了，新衣服新鞋子溅上去个水点都要心疼半天，过两天就好了。 厨房里忙活的几个大人就更加小心翼翼了，哪怕袖子挽起来了，做事还是先很小心，生怕好好的新衣服上溅上油或者水。 砾和兰的衣服橘色多一些，叶穿的是一件灰色打底有蓝色拼接的，果然女性天生就更喜欢颜色鲜艳的事物。 纪朗瞄了一眼就去检查院子了。 总体来讲，好像还好，院子里的水渗进地里一大部分，只剩了几个不大的小水洼，但是放了砖头的小道上就一片泥泞了，大部分被踩过的砖头都陷进去了，周围挤出来好几团泥浆，看的纪朗闹心。 倒是在门洞里的狗窝看着很是不错，有防水台，猎风懒洋洋的躺在里面伸出个脑袋贴着防水台的斜坡上，下完雨湿乎乎的，地上全是泥，它也不愿意出去。 倒也不是不喜欢，相反它最喜欢在泥里打滚了，就是之前在泥里打过滚之后钻进了帐篷里，被在帐篷里卿卿我我的纪朗和青九抓了个正着，两人加起来打了它三顿，现在长记性了，雨天不敢去泥里打滚了。 得烧些砖头把院子铺一下，要不然雨季的时候可怎么办，天天下雨这个院子就不能要了。 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收集食物，为了寒季做准备，纪朗不确定他们还有时间和功夫烧砖，毕竟这么大的院子，连烧窑到铺好，怎么着也得十来天。 还是先商量一下吧。 早饭是一大锅加了菌子和竹笋的鸡杂汤和煎到金黄酥脆的土豆饼，又鲜又香的鸡杂汤配着焦脆的饼子，吃的纪朗差点忘了正事。 “有个事情想和大家商量一下。”纪朗出声，最后一口汤也下了肚。 沉迷于鲜美的鸡杂汤的众人抬头，“什么事？” “我今天看了一下院子，觉得雨季的时候可能院子还是这样的话，就完全没办法待着，所以我想了两个办法，第一个有点费事儿，我想再烧几窑砖头，把院子铺一层砖头，然后挨着墙挖一条出水沟，这样把院子里的水引出去，但是这个办法我算了算时间，得耽误十来天，第二个办法就是先不铺砖头，就像是现在一样，铺一条小路出来，当然出水沟我还是会挖，就是院子里其他地方基本上是去不了的......”纪朗话音还没落，大家都表了态。 “第一种吧，都铺上大家平时方便。” “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晚上的时候和泥打模子，早上进窑，只要有人看着火就行。” “对啊，又不耽误白天的事情。” “铺的时候小朗你喊我们，你说怎么铺，大家一起来，还能快些。” “有架子车，挖的土和用的柴火都好弄回来，不费事的。” 纪朗对这个答案也算是早有预料吧，这群人很懂得压榨他们自己。 风季就在这场大雨之后来了，本来大家就没慢下来的脚步更快了，白天的时候很少能看到青九他们，有时候纪朗还没醒他们就走了。 尤其是西十，白天出去寻找猎物，打猎，下午饭后还要出去一趟，有时候是去打柴，大部分时候则是会背着一些野菜和果子回来，也不用别人帮忙，背回来就自己洗干净切片，拿着针串上线一片一片的串起来挂在院子里的架子上风干。 这办法还是砾想出来的，风季虽说也不是每天不间断的刮风，但是有时候就会莫名的起风，有大有小，院子里晾着的东西被吹的乱七八糟的，砾就想到以前在部落的时候是用草杆上扯下来的细丝固定食物，那他们现在有针线，也可以拿来用，还更方便，纪朗就刷了很多针线放在了院子里，谁要用就自己在框里拿就行。 纪朗和青九坐在院子里整理今天刚烧出来的砖头，虽然起了风，但是不大，刚从闷热的陶窑里出来吹一吹这小风，还挺舒服。 西十坐在自己的窑洞门口切野果，纪朗看了一眼，凑到青九旁边小声问，“西十最近怎么了，被你阿姆骂了嘛？怎么这么拼？” 青九当然知道他怎么了，飒十最近开始显怀了，这家伙也真的认识到了自己马上要当阿父了，焦虑起来了，害怕储存不够食物和柴火，害怕飒十和小崽子饿肚子。 “这个暖季太长了，那寒季也会一样长，他担心我们的食物和柴火不够，到时候飒十和小崽子一起受罪。”青九给纪朗解释，他能理解西十的担忧，甚至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担忧，纪朗在这里经历的第一个寒季，他想让对方能够舒服一些，所以很赞同西十的做法，还经常跟着一起去。 “那也要休息好啊，万一他生病了怎么办？”纪朗还是有点担心。 青九把对方看向西十的脑袋转回到自己这边，“不用担心，他有数的，而且我们以前在部落里，比现在忙碌很多，都习惯了。” “好吧。你们明天要去哪里啊？”纪朗有些好奇，青九他们最近出去的时间很长，但是带回来的猎物大都是些小的，有些猎物他会蹲很长时间，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明天再抓几只山羊回来。”青九回答。 上次带回来的一大一小两只山羊，一开始还反抗了几天，不好好吃草，在羊圈里搞破坏，纪朗头痛的不行，想着要不要打一顿，要是还是不听话直接下锅，结果猎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着跟着进了羊圈，对着母羊一顿龇牙咧嘴。 然后母羊就神奇的开始吃草喝水了，带着小羊安安静静的也不乱叫唤了，偶尔白天纪朗还会把它们牵出来绑在外面放放风。 没看出来猎风还有牧羊的天分，值得奖励一根肉干，纪朗甚至开始幻想猎风在旷阔的草原上奔驰着赶着一大群羊的样子了。 纪朗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羊圈虽然小了点，但是养个十来只羊也不是什么问题，“抓的太多吃的草多，会不会负担太重啊。”现在只有两只，都要两天去割一次草回来，而且山里很多草和树叶都开始泛黄，没有了新鲜的草料，这些家伙更难养活。 青九知道纪朗的担忧，“没事，到了寒季咱们就不留着他们了，宰了之后直接放在外面，也坏不了。” 院子里的地面已经铺好了，纪朗和他们铺的时候，东头的地下泥稍微厚一点，西头的薄，这样院子就有了一个小小的倾斜，平时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下雨天，雨水就会顺着墙角纪朗挖的水渠流到西边，然后顺着西边的水渠流出去，和竹水管下面水渠会合再流下山。 因着家里小孩子多，纪朗做的水渠都是暗渠，上面都铺了砖头，只是没有像院子里的砖头地一样，把缝隙都堵上了，而是留了缝隙下水。 还剩了些砖头，纪朗也没留着，而是在柴房外面重新垒了个烤肉干的土烤箱，撑了个篷布在顶上遮着防水，往后青九他们猎回来的肉要多起来了，总不能每次烤肉干都去原先的土烤箱那边，晚上还得猎风去看着，太费事了，索性直接在院子里重新垒了一个。果然第二天不到中午的时候，外出的几个人一人扛着一头羊回来了，两只活的一只死了的。 还是按着之前的绑法把两只羊绑在羊圈里，一开始的两头山羊已经不用绑着了，纪朗在大门里面加了一米多高的一个小竹门，白天的时候开着大门，既能散散味道还能透光。 果七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是抓了三头活的，他抓的这头是个公的，犟得很，扛在背上还要一直试图用头上的角顶他，气的果七把他放下来想捶两拳，结果这家伙自己梗着脖子撞了上来，果七没收住力气，一拳下去这家伙就躺在地上直抽抽了。 这不还没背回来，就咽气了。 纪朗把手里提着的一筐子辣椒放回门洞里，招呼他们吃饭。 这羊现在收拾中午吃也来不及了，而且砾已经熬好了米粥和烧饼。 几人也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 厨房里有了纪朗做的架子，可以放很多罐子但不会占太多地方，土灶台上按了两个大锅，炒菜炖汤都很方便，灶台对面是一大一小两个缸，大缸用来放干净的水，不用的时候都拿竹子编的盖子盖着，防止进土，小缸是用来装脏水的，每次饭后抬出去倒了就行。 稍微靠里一点的地方，挨着炕放着纪朗做好的矮桌和十来个凳子。 风季的风有时起的莫名，因着这样，哪怕不刮风的时候，大家现在也不在院子里吃饭了，而是在厨房的矮桌上。 这不一顿饭的功夫，放在门洞的背篓和工具，被吹的倒了一地，几人又忙着把工具收回了柴房里。 纪朗掀开门上的帘子进屋，这帘子是兰抽空用没处理好的毛皮和剩的布头做的，很是结实，风季寒季挂上挡风挺不错的。 第29章 猎风揣崽 兰很聪明，这事儿纪朗都没想起来提过，是她自己第一次在纪朗原来的小屋看到门上的竹帘想到的。 还做了好几种，暖季的是轻薄的，现在换了厚实的。 小满和梧吃过饭在屋里的桌子上玩石头，外面风大，他们就没出去。 天凉了，毯子得洗洗收起来了，纪朗去驮包里找洗衣粉，驮包里东西多，翻着翻着不知道掉地上个什么，纪朗捡起来一看。 是他的防风镜。 想到风季了青九和果七他们还要出去狩猎，这么大的风，有了防风镜能省不少事。 这简直是刚犯困就有人递枕头，要不是这东西掉出来，他可能要好久之后才能想起来。 剪了一点点固定带的边，放回包里等明天刷新。 青九拎着纪朗摘回来的辣椒进屋了，打算睡午觉之前把这些辣椒绑成一串挂起来，厨房门口已经挂了好几串了，都是纪朗弄得，每次弄完纪朗虽然不说，但是青九能看出来他的手会被辣的难受，所以这次他打算学一下，后面地里摘回来的辣椒都由他来串。 纪朗招招手，“青九，过来!” 青九把筐放门槛边上，走过来熟练的用双臂圈住他，反正在柜子后面，有柜子挡着，两个小崽子看不到。 抱着纪朗嗅了嗅，又像是撒娇一样一直来回蹭。 纪朗有些无语的推开他的脑袋，“给你看个东西。” 青九像个耍赖的小狗，又粘了回来，双手来回摩擦着手里的细腰，关注点完全没和纪朗在一个频道上，“什么东西？” 纪朗只好自己抬手给他把护目镜戴上，“这个东西，防风的。” 青九的注意力终于从纪朗身上移开，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东西，摘下来反复看了几遍，又重新戴上，柜子后面有点暗，青往外走了走，想试试眼睛上戴上罩子能不能看清。 小满蹲在地上捡石头，看到青九戴着防风镜出来。 “哇，青好帅呀！像是山神的使者。” 帅这个词，是跟着纪朗学的。 旁边的梧也一脸好奇的看着。 青九戴着看了两圈，很清晰。 转头看着身后笑眯眯的纪朗，“这个东西好，能护着眼睛还能看清东西。” 纪朗回到，“这是防风镜，喜不喜欢？” 青九还没说话，蹲着的小满突然起身跑过来抱住纪朗的腿，“喜欢!” 噗，这小孩，纪朗想到改防风镜的难度……不是他能驾驭的。 “那小满要好好吃饭，赶紧长大，长大了我就给你。”又看了眼旁边眼巴巴看着的梧，“梧也是一样!” “好耶!”两个孩子开心的继续玩去了，完全没想小小的他们长大还要好多年呢。 看着蹲在地上小小的两团。 这些天几个孩子虽说都长了些肉，却还是瘦弱。 得再找东西补补。 想到有营养的东西，第一个纪朗就想到了鸡蛋。 “青，你们出去狩猎见过鸡蛋吗？” 青有些疑惑，“什么是鸡蛋。” “就是鸟类下的崽，圆圆的，一般是颜色很浅，白色居多。”纪朗边说边比划着。“之前我们在小屋的时候，你带回来过的，忘了嘛？” “哦，你说的是那个啊，见过很多次，不过都很小，不抗饿，还很容易坏掉，就没再带回来过。” …… 放着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说不抗饿，纪朗馋鸡蛋羹都快馋疯了。 “那你以后出去狩猎的时候，看到了给我带一些回来吧，到时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青九答应。 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小满难得的没有粘着纪朗，和梧一起去旁边西十的窑洞里午睡去了。 纪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外面的风声，真是体会到了八月秋高风怒号，当真是怒号，都能听到风声在山谷里的回声了。 看纪朗一直没睡着，青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前一段时间天热，青的体温偏高，哪怕就搭个胳膊在纪朗身上，他都觉得身上有个火炉子烤的慌，这两天温度下降了，没那么热，纪朗就更喜欢对方的怀抱了，甚至还转过去也搂着对方。 睡不着的纪朗就想和青说话，“我一直想问你个事儿，小满的阿父不是首领的儿子吗？为什么小满这么瘦弱呢，小满明明比川早降生一个多轮回，我那天看见他俩一起玩，小满就比川高一点点，还不如川强壮。” 青听他问完，也压着声音给纪朗讲以前发生的事。 小满的阿姆，亚，当时生下小满没多久就换个伴侣，那时候小满还很小呢，需要喝阿姆的奶水，鹰就答应亚每个月送足量的肉给亚，让亚带着孩子。 亚一开始同意了，可没过两个月，又要求鹰要送更多的肉，鹰没答应，因为他每次狩猎分到的肉，还要养自己的阿姆，首领虽说是鹰的阿父，可鹰自小时候就和阿姆一起生活，首领从来没管过他们。 狩猎队分到的肉，其实只够一个人吃，鹰每次还要分成两份，一份给阿姆，一份给亚，自己都是晚上偷偷出去摘野菜吃，亚要求更多的肉，不是鹰不愿意给，而是他真的没有更多的了，他不能自己挨饿还要求阿姆和自己一起挨饿。 不出意外的，听到鹰不能给更多的肉，亚抱着小满找过来，把还在兽皮里包着的小满扔在洞口就走了。 没办法，鹰只能冒险晚上出去找面果喂小满，陶砾部落附近的面果本来就少，盯着的人又很多，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所以小满自小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自然比其他孩子弱小。 纪朗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是心疼小满又是埋怨亚，甚至联想到自己的家庭，原来不论一个时代有什么样的文明，总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小满以后的每一天都吃饱喝足的，给他足够的爱的。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面果怎么吃呢，索性一次问清楚。 青低沉的声音在困了的时候带着些不可言明的性感，“面果干了以后皮很脆，轻轻一砸就会裂开，里面的面豆子可以直接拿出来煮着吃，面果汁水会干成粉末粘在面果皮上，拿刀刮下来的面果粉，加一点水化开，又好喝又能充饥。我和果哥小时候，阿姆生孩子早，没什么奶水，那时候部落里人没有那么多，面果还挺好找到的，我俩小时候都是吃面果粉长大的。部落里的老人说，小孩吃面果粉长大了要比吃奶水更强壮，我和果哥也确实比其他人强壮很多。”明明青说的内容很正经，纪朗这个没定力的，听着听着青九的声音就双脸泛热的迷糊，胡思乱想起来了。 像是感受到了怀里的人情动，青九胳膊一使劲，把纪朗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无论多少次，纪朗还是很喜欢这个姿势。 宽阔的胸膛，温暖而可靠，每次都让纪朗觉得自己漂浮的心找到了可以安定扎根的地方。 因着下午还有事，两人没敢闹得太过了，用手互相帮了一次忙就匆匆结束了。 纪朗还睡的安稳，青九把被枕到发麻的胳膊抽了出来，悄悄的出了屋子。 他本身也没用午睡的习惯，大部分时候哄着纪朗睡觉，陪陪他而已。 风季院子里就没有干净的时候，总会有叶子枝干之类的被吹进来，平时闹腾的院子这会儿子静悄悄的，有去午睡的，也有在屋子里干活没出来的。 青九拿了扫把将院子里的树叶扫到柴房里去，柴房门边的角落里，纪朗给按了个两层的木架子，垫了防潮垫和毯子，喵崽偶尔会回来住。 猎风依旧懒洋洋的躺在自己的小木屋里，青九有些嫌弃的看过去，这家伙最近怎么不习惯往外跑了，还胖了。 从它身边走过去，猎风头都没抬，原本总觉得不对劲的青九，放在大门的手上一顿，退了几步，回来。 盯着猎风奇怪的姿势看着，从来都是捂在身下的肚子，现在由于侧躺着漏在外面，鼓鼓囔囔的，两排红点也变得突起明显。 ？ ？？ 这家伙不会是揣了崽子吧？！ 一直觉得自己心态不错的青九，这会儿也有些风中凌乱了。 难得的出现了纠结，不知道该先是找西十确定一下他的猜测还是先告诉纪朗看看他的反应了。 伸手去摸了一下猎风的肚子，还摊着的猎风原本有些不情愿的挪了挪身子，可能是青九的大手揉的两下让它胀痛的肚子有些舒适，又往青九身边凑了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九觉得自己手附上去的时候，能感受到猎风肚子里的小家伙在蠕动。 这时候西十也掀开帘子轻声出来了，想去砾的窑洞里看一看飒十的他，在看到了蹲在猎风的小房子边的青九。 “怎么了？猎风生病了嘛？”西十有点担忧，好像最近确实很少看见这家伙往外跑了，上次带回来的小朋友也不怎么来串门了，风季外出打猎的时候多，有了猎风在还能更放心些，可不能生病啊。 青九有点不确定的开口，“它好像揣了崽子，你来看看。”起身让开了狗窝的位置。 ？？！ 西十也惊讶，凑到狗窝边上摸了摸猎风，仔细看了一会儿，“真揣了。” 这...不会是那头小狼的崽子吧？？ 西十和青九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里看到了自己的猜测。 猎风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干啥，莫名其妙的跑来对着自己摸来摸去的打扰它睡觉，闷头钻进了狗窝里，背对着外面继续睡。 纪朗睡醒从屋子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院子里几人脸上说不出来具体什么情绪的复杂表情。 “怎么了这是？”纪朗问蹲在柴房门口劈柴的青九，走近了几步。 青九怕劈下来的木屑砸到他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猎风揣崽儿了。” 纪朗，“啊？啥时候的事儿？它老公,就那只狼不是走了吗?”嘴巴张的大大的，惊呆了。 青九看着他丰富的表情，不由的笑出了声，“没猜错的话，就是那条小狼的崽子。” 还是缓不过劲儿来，狼和狗之间没有生殖隔离纪朗是知道的，村里有人养那种很凶的看家狼狗，纪朗小时候和小伙伴也没少偷偷的去看过，但是让他突然接受猎风怀了狼的孩子他还有点接受不了。 “那它现在都怀上了肯定不能不让它生啊，问题是生的崽子能不能养的熟啊，会不会咬人？”虽说见过狼狗，但是那不都提纯了好几代的基因了，这个可是纯正的第一代狼狗啊。 砾这时候开口，“从小我们养大的小崽子不会咬人的，部落里之前也有狗子生了狼崽子，比狗崽子凶还忠心，但是.....大狗寒季可以自己找食物，有了崽子食物不一定够，我们还要分食物给它们。”砾心里是不愿意的，寒季里饿怕了，难怕现在已经积攒了很多食物，这里的面果也很多，砾还是从心底害怕食物不够的。 纪朗心里是一点也不觉得分食物给狗有什么的，几只小狗也吃不了多少，猎风还会自己去打猎，但是他也能理解砾，他没有亲自经历过寒季，也没怎么饿过肚子，可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的，别说是喂给小狗食物了，饿得狠了有些人还会去吃小狗。 “我会打更多的猎物回来的。”青九起身，给了纪朗一个安抚的眼神，他知道纪朗这个人，嘴硬心软，虽然每次说到猎风都骂骂咧咧的，看上去好像和猎风很不对付，但是每次做了什么好吃的肉，煮的好喝的汤，都会偷偷给猎风留一些。 砾还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没说了，确实，现在他们不缺食物了，这里资源丰富，等面果都熟了以后，他们一整个寒季都不会饿肚子，到时候没有多的肉，给猎风的崽子喂面果也可以。这件事也算解决了，纪朗跑到门洞里看猎风，知道它怀孕了再看，确实能看出来不一样了，原来不是胖了是因为有了小狗子肚子大了，还好当时他做狗窝的时候稍微做的大了一点，到时候生了崽子也不会太挤，希望不要生的太多，要不然猎风奶孩子要遭好多罪。 想了想又有些好奇的问身后跟过来的青九，“能看出来还有多久生嘛？”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居然要当妈了。 “西十说看不太确定，一个月之内吧。”青九回他。 “也不知道猎风能生几个。”几个圆滚滚的小肉团围在猎风身边，想想那个样子还是很好玩的。 “什么能生几个啊？”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小满揉着眼睛问纪朗，从梧他们的屋子里出来想回自己的屋子找纪朗，就看到纪朗蹲在门洞里，小家伙跑过来就听到纪朗的这句话。 “睡醒啦，猎风揣了崽子，马上要生小狗崽啦。”纪朗说着把小孩拉到身前，帮他整理了一下塞在了领子里的帽子。 “真的吗？！”小满惊喜的问道，他很喜欢小狗崽，一开始猎风刚被捡回来的时候，也是只有一点点，特别好玩，后来长得很快，虽然也好玩，但是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可爱了。 确认了好几次终于确信了的小满，喜滋滋的跑到屋子里去给梧和丰分享这个消息了。 没一会儿，几个小的就围着狗窝蹲了一圈，连小小的川都贴着梧，不太稳当的蹲了下来。 梧很有当小叔叔的派头，紧张的扶着川肉嘟嘟的小胳膊，一脸的认真。 “只能看不能乱摸猎风知道吗？它现在有了小崽子我们要保护好它。”纪朗叮嘱几个小萝卜头。 “好~”异口同声的答应。 地里的辣椒已经都红了，有两天纪朗忘了去摘，被吹掉了不少，他心疼了好久，索性找了半天，拉了个架子车，去和青九一起全摘回来了，现在整整一架子车的辣椒，还放在柴房里。 “咱们把新鲜一点的挑出来放到土豆窑里去，还能吃一段时间，这种蔫蔫的，就绑起来挂好。”纪朗给身边忙碌一起忙碌着的叶说到。 叶点点头，手里的动作不停，“对了，小朗，上次说的石磨，果七弄了个，放在土豆窑里了，你等会儿看看能不能用。” 之前纪朗想到了以后干辣椒怎么处理，原本想着烧个陶制的碾槽，但是陶制品到底还是陶，就算砾烧出来的比纪朗以前见过的都结实，像这样要一直互相碰撞的碾槽，纪朗总担心不够结实，就合计着弄个石磨，去问了叶之前部落里有没有类似的。 没成想陶砾部落之前还真有类似的东西，说是石磨更像是大石臼，是把两个大小不一的石头磨合平整，大一些中间磨出来一个凹槽，固定在地上，用的时候拿手去推动小的石头研磨。 纪朗就和叶说了一下普通手推石磨的样子，后来忙忙碌碌的也忘了这事儿了，这会儿居然已经做出来了。 一进土豆窑，就看到地上摆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面有个凹槽，中间有一块平整凸起的圆盘，上是一个小了一圈的圆盘，中间被挖了一个洞，侧面装了个半米长的把手。 纪朗试着去推了一下，有点沉，还有点卡顿，不过用来研磨食物是不成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用来研磨干辣椒会不会很呛人。 后面跟进来的叶说到，“原本我没想让果七弄这么大一个，后来他说等寒季我们要磨很多面果豆，到时候大一点的方便。” 纪朗点点头，“面果什么时候可以摘啊？”那么高的树，难不成要爬上去？ 叶笑了一下，“不用摘的，等再过一段时间，风越来越大，会把熟了的面果吹下来，我们到时候直接去捡就行。” “这么好？！那不会摔坏嘛？”纪朗更好奇了。 “不会的，面果的壳很结实还有油性，青面果我都掰不开的，要拿回来等着晾干之后用刀劈开，才能取出里面的面果豆和面果粉，而且只要保存好，面果能放很久的。”叶认真的给纪朗科普。 这大概就是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给开一扇窗吧，虽然没在这里发现大米小麦玉米这样的主食，但最起码还有个面果。 难得的对一样东西好奇的纪朗，像个好奇宝宝，又问叶，“面果究竟什么味道啊？” 这可问到叶的专业上了，“面果粉甜甜的，口感有些凉，泡了水会黏糊糊的，不顶饿，但是很好吃，有些女人生了孩子没有奶水，可以用面果粉泡水当奶水喂给孩子，孩子吃了长得也好，面豆子磨得粉就没有甜味了，和你带来得面粉很相似，没有面粉细腻，但是很扛饿，面豆粉熬的菜粥，像青九果七他们喝一碗都能扛半天的。” 越说纪朗越好奇了，最后问的问题太多了，被叶用一句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打发了。 日子紧紧张张的过着，猎风的肚子愈发的大了，现在看它一眼就能肯定这家伙肯定是怀孕了。 担心它的小屋保暖不好，会漏雨漏风，纪朗又给狗窝外面加了一层防潮垫和一层篷布，还拜托兰帮着缝了两个羽绒软垫，一个放在了柴房给喵崽，一个打算等天再凉一些的时候放在狗窝里。 外面羊圈里的羊大大小小已经七只了，吃的草料每天要两捆，差不多也够了，几人就没再抓。 倒是昨晚果七和西十抬了头挺大的野猪回来了。 一大早砾进厨房里，看纪朗擦干锅底往里面加了十来瓢盐，吓了一跳。 “小朗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头回这么早见到纪朗的砾很是奇怪，原本昨晚西十说今早要杀猪，她想的是自己早上起来烧水帮忙打打下手，西十让她陪着飒十多休息，看着点飒十，别跑出去看杀猪，烧水他们自己可以烧，砾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姑娘，要真不看着她点，很可能会一大早跑出去，就答应了。 虽说没什么忌讳，但是部落里的女人揣了崽后就尽量避免去看血腥的场景。 “这不是昨晚西十说今早要杀猪嘛，我想跟着看了看。”纪朗小时候一直对杀猪这件事很好奇，那时候村里有个屠宰场，过年那几天路过总能听到各种牲畜的惨叫声，小小的纪朗是又好奇又害怕，偷摸去看了一次，透过墙的缝隙只看见了一个很大的石头凹槽里留了好多血，还没等他仔细看清，就被爷爷发现了，然后连打带骂的赶回家了。 村里有忌讳，小孩子不能看这种场面，老人常说娃娃的魂儿轻，容易被吓跑。 结果纪朗就看了那一眼，晚上就发高烧说胡话了，又是去医院挂吊水又是请神婆叫魂的折腾了三天。 这之后每年到了村里人杀猪的时候，纪朗就只能被奶奶留在家里，陪着老太太腌咸菜腌肉熏肉，倒也学了不少。 今天也算是圆了小时候的一个愿望，去看了杀猪，那头野猪被绑了一整夜，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青九和果七把它抬起来的时候都没怎么挣扎，只是在看到西十拿着刀过来的时候，意识到了危险，但是被青九死死按着，根本挣脱不开。 第30章 栗子 西十的刀子捅进野猪的脖子，果断而狠厉，野猪的哀嚎声响的吓了纪朗一跳，渐渐的就像是嗓子漏了风，呼哧呼哧的又吸不进去气，身体抽搐了一会儿，咽了气。 纪朗看的头皮发麻，想不明白自己小时候怎么会对这种事情这么好奇，拎着水桶就回里院了。 刚在厨房忙了一会。 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砾很是疑惑纪朗怎么弄这么多盐。 一问才知道这是用来炒制之后腌肉的，索性就没去外院帮忙，继续留在厨房里给纪朗打下手。 纪朗小时候每年冬季，奶奶都会买一大片猪肉回来，腌一些咸肉，还会用猪前腿做好多香肠，记忆里奶奶的香肠很受欢迎，就连在外地工作的叔叔，为了吃香肠，冬季回来的都比平时勤快。 为了防止他乱跑，每次奶奶干活的时候都会把他叫在身边，也不图他能干啥，就是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就这样他跟在奶奶身边每年都能看到奶奶腌肉和做香肠，多少也学会了一点。 锅里的盐炒的热起来后，往里面加了些五香粉，还有少量的辣椒段和打碎的麻麻果，这个麻麻果吃起来有点像花椒，但个头比花椒大一些，是砾他们从前腌肉都会放的。 想到小时候奶奶腌肉之前会撒一点白酒，纪朗回屋里把他储存在矿泉水瓶子里的白酒也提了过来。 当时天气突然降温，想着喝点白酒暖暖身子，他就买了两小瓶。 来这边之后也一直没顾上让大家尝尝，就这一矿泉水瓶，还是他搬进窑洞之后才想起来刷新的。 他刚提着白酒进了厨房，就见梧抱着一个背篓进来了，小心翼翼的抱着，生怕磕着碰着。 看到纪朗，小腿快速倒腾了两下，“朗，青哥让我拿给你的，说你可以给做好吃的。” 纪朗接过来一看，篓底二十来个大小不一的野鸡蛋。 “行，等下就做。”听纪朗说做好吃的，梧开开心心的出去了，一掀开门上的帘子，几个小的都站在外面，一脸馋样。 纪朗顿时无语，怎么一副平时没给你们吃饱的样子。 还有梧啊，说好的高冷深沉小帅哥呢，你怎么和小满玩着玩着，心思也越来越外放了。 把锅里炒好的盐盛出来放着，又加了半锅水烧着。 拿了十几个小竹筒，这是他和竹杯一起做的，比竹杯大还深一点，平时用来喝个汤什么的很方便，带有一股竹香。 往每个竹筒里打一个鸡蛋，撒一点点盐和调味料，加半竹筒的水搅拌均匀。 水开后锅里放上竹蒸格，先蒸了一层土豆，主食就是土豆了，等土豆蒸的差不多快熟了，又加一层蒸格，把这些竹筒放上去，十来分钟以后就可以出锅了。 外面的野猪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按青九他们的习惯，风季开始杀猪的时候，要留一部分内脏和猪头一起，去敬山神的，希望山神能够原谅他们开始大量的在山中捕猎的行为，都是为了能活下去。 想着这么几大盆猪血他们确实也吃不完，虽说温度低了些，但还是放不住的，都扔了又有些浪费，纪朗就让青留了一盆，加了些盐结块。 等锅里的土豆和蒸蛋出锅后，猪血也凝固了，纪朗切了一大块出来，他们人多，每次炒菜都是用盆装的。 把大块猪血切成小块，加盐和姜焯水。 猪血本来就腥味重，野猪没有被劁过，腥味更浓，焯水的时候纪朗翻动了两下都觉得有一股腥气直接扑鼻。 焯过的猪血用野葱和辣椒炒了一盘，野葱和辣椒的香味重，将猪血焯过后残留的那点腥味遮了个严严实实。 猎风最近肚子大的不太方便自己出去猎食了，纪朗就拿了一小块肉给它煮上，加了些土豆和野菜，猎风的饭量不小，光给他吃肉偶尔一两顿还行，天天吃肉就算是纪朗这种不会吝啬养毛孩子的人，也扛不住，更何况这些肉，又不属于纪朗一个人。 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看着竹筒里的蛋羹，好奇的用小勺子挖了一点尝了尝，又香又滑，顿时喜欢的不行。 就连平时吃饭像是牛嚼牡丹的飒，都难得的夸了两句这个蛋羹。“原来这鸟蛋这么好吃，小时候我们饿的扛不住的时候，才会出门去摸鸟蛋，吃到嘴里又腻又腥，后来我自己打猎以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飒十怀孕之后，没出现过纪朗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吐到昏天暗地，没有食欲的样子，相反胃口更好了，要不是有砾管着，吃的可能更多。 小满吃的最快，吃完舔舔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纪朗自己的还没吃，想伸手端给他，被青九拦住了。 青九给了小满半块土豆，“下次我再去多摸一些鸟蛋回来，到时候再吃。” 小满乖乖的接过土豆，听到还有下次，小眼睛笑的都眯成缝了。 他好像对青九，不，应该是说，几乎所有人对青九都有一份坚定的信任，听到他说下次，就知道一定有下次，而不是为了糊弄随口一说。 纪朗还挺羡慕的，他的童年，有太多的“下次”和“以后”，到最后一个都没实现，没等来爸爸在电话里的下次回来带他出去玩，也没等来妈妈的在忙以后再回来看他。 心里苦笑了一下，怎么以前忙忙碌碌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最近稍微闲下来了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来小时候的事。 旁边的青九好像察觉出来他的情绪不高，给夹了好几次菜。想了想又说，“纪朗，下午腌完肉我和西十去敬山神，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西十说了下午风会小很多，就是稍微有点远。” 纪朗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别看来这里这么久了，他还没往太远的地方去过，每天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而且青九他们外出狩猎，一般找的位置很远，跑的又很快，知道自己跟不上，他也就没跟着去过。 现在青九主动提出来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立马来了兴致，“好啊，我还没去过远一点的地方。” 几个人动作很快，吃完饭没多久，野猪就被切成一块块的端进了厨房里，还有些切成大块的排骨和大骨，纪朗挑了两块大骨放在锅里炖着。 骨汤补身子，也不用人一直看着，时不时进来加把火慢慢熬着就成，越熬越香。 砾和纪朗一人一大盆肉，先倒了些白酒在肉块上抹匀，然后在肉的每个角落都抹上盐，做好这些把肉一层一层的码在缸里，每层都撒上的白酒和盐，最上面用塑料袋盖住，压上一大块石头。 这样每天早上起来把缸里的肉翻一翻，可以让腌的更均匀。 等三天以后，挂在院子里的架子上风干就行。 为了防止被太阳直晒，纪朗还在院子里的架子上固定了一层防潮垫。 两个猪前腿被洗干净挂在了厨房里，纪朗打算明天了再灌香肠。本来打算自己清理猪肠的青九，想着要带纪朗出门，这东西味道实在太大，就先放在了院外。 他们走后，果七想着反正自己也闲着，索性把猪肠弄干净，上次他们打到小野猪把肠和血一起敬了山神，纪朗提过猪肠的清理办法。果就去厨房挖了些草木灰，出门的时候看到坐在跷跷板上的丰，喊他一起帮忙。 丰自己蹲在跷跷板的一头，三个小的在另一头，三个人加起来还是让丰那头稳稳的贴在地上，都很不服气的暗暗使劲，丰原本被他们逗得还在乐，跟着果七出门看到他们要清理这个臭烘烘的东西，瞬间哭丧着脸了。 昨晚大风以后，山里都变了样，纪朗一路上很是好奇。 原本野草很厚的山谷里，草被吹的歪歪斜斜的躺了一地，甚至有好些树也被吹折了。 青九和西十特意放慢了速度，让纪朗能跟上的同时还能四处看看。 这样慢悠悠的走了快一个小时，西看十了看天色，天黑后会起大风，得赶在天黑前回去。 几人就地开始挖坑，说是敬山神，也没别的仪式，就把背在袋子里的猪血，内脏和多出来的骨头埋掉。 最后在埋好的地方放了几块石头，垒成了一个小三角。 “这是什么意思？”纪朗有些好奇。 西十把手里最后一个石头放好，“这算是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暗语，在风季打猎的时候，如果看到这样的石头堆，就说明这一块范围内有其他的部落在狩猎，那我们就会尽量避免在同一个范围内打猎，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纪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东西，“那要是有的部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意思怎么办？”毕竟这里本身人烟稀少，再加上没有任何交流沟通的东西，人与人的联系靠的全是面对面的交流。 西十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最起码他们能知道附近还有其他人在。”毕竟这个石头的垒法，一般的动物是垒不成这样的，自然形成的可能性也很小。 好吧，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这样的暗语，可能就平时来往比较多，相对熟悉的部落会懂，他们离原来的地方那么远了，也不指望真的有人能看懂这的暗语。 不说别的，纪朗心里暗搓搓的想，那个大树部落的酋长肯定就不懂。 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有点累，纪朗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屁股还没挨到地，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瞬间弹了起来，把旁边的青九吓了一跳。 转头用锄头翻了一下野草地下，一个带刺的球。 纪朗附身去看是啥扎了他的屁股，地上的刺球越看越熟悉，再看一眼。 这不是栗子嘛？ 用脚把刺球踩开，果然里面是两个个头不太大的栗子。 纪朗有些惊喜的捡起来，用手捏开闻了闻，确实是栗子的味道。 旁边的青九没见过这种东西，看纪朗拿起来就往嘴里塞，赶紧拦住他。“这是什么？你不要乱吃。” 纪朗给了他一个，“你尝尝，这是栗子，很好吃的。” 新鲜的栗子带着些许的甜味，有点韧劲，嚼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响，脆脆甜甜，是和煮熟的栗子那种软糯香甜完全不同的清爽口感。 看了看一脸探究的西十，知道他对于能吃的东西有种神奇的执着感，纪朗又赶紧在地里倒腾了一会儿，又发现一个，踩开捡起来给了西十，这个里面有三个。 西十先是仔细嗅了嗅，才用力将手里的栗子捏开尝了尝，眼睛瞬间亮了亮，好吃。 纪朗四处看，这一场大风，树上的果子都被吹下来了，他又不认识栗子树，不知道具体是哪棵树。 “这也不知道到底是被风吹过来的，还是附近的树上的?”纪朗暗自嘀咕，要是附近有栗子树，那他们有多了一个好吃的零食。 而且板栗可以做很多好吃的，板栗鸡，糖炒栗子，板栗烧排骨，还有黏糊糊的板栗粥，越想越馋。 西十拿起纪朗丢掉的刺壳闻了闻，指了指一个向下的方向，“是下面的树。” 三人顺着往山下走了几十米，就看到一团团的毛栗子堆在草堆里，树上的刺球基本都被吹了下来，细密的小刺紧紧的勾着野草。 “这么多？”纪朗惊喜的道，可惜他们赶时间，没空挨个去脱刺壳，要不然光秃秃的板栗他们都能背两篓回去。 “先捡吧，马上起风了，我们得快点回去。”西十看了一会儿远处的云，蹲下身子就开始捡，也不怕扎手，纪朗也伸手去捡，被青九拉了一下胳膊。 纪朗疑惑，“干嘛？” 青九一开始没说话，脱下穿在冲锋衣里面的长袖包在了纪朗手上，这才开口，“你手都扎破了还敢直接伸手去捡？” 其实就是刚刚捡踩出来的栗子时，不小心划了一下，没想到还被这人看到了。 纪朗瞄了一眼蹲在十米外背对着他们的西十，很好，挺远的，应该看不到。 凑到青九嘴边，迅速的啄了一口，“好啦没事，现在包的严严实实的可以去捡了。” 说罢也不管青九，自己跳到一边用包成粽子的手捡栗去了。 舔了舔被猛地撞上来撞的有些微微发疼的嘴巴，有些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青九却心情很好的扯起嘴角笑了笑。 几个人速度挺快，也没多耽搁，没多久两个背篓都捡的满满的。 主要这些被吹成一团团的栗子是真的很好捡，蹲下来两分钟都能不挪地方不间断的捡。 三人回到山下，看到几棵被吹折了的树，青九把背篓给纪朗背着，自己拿绳子去捆了两棵不太粗的，背着回家了。 还没进院子，纪朗就闻到了很香的炖肉的味道。 院子里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一个角落，看到纪朗进来了，一脸哀怨的看过去。 在门洞里坐着玩的孩子们，还有被迫只能跟着一群小不点混的飒十，高兴的围着纪朗叽叽喳喳。 “朗，炖骨头，好香呀!”这是吃货小满。 “丰今天身上臭臭的，不想和他玩。”这是语气充满嫌弃的飒十。 “这个扎手的是什么？可以吃吗？”这是个头正好能看到背篓里的梧。 “还不是朗，非要那种臭臭的东西，洗了好久才洗干净，明明都换衣服了，身上还是一股臭味。”这是怨气满满的丰。 几个小孩听到身后的声音，转头看到丰也过来了，一窝蜂跑了。 …… 这是肉眼可见的嫌弃啊。 后面进来的西十，皱着鼻子，把丰推出了出去。 “那你出去吹吹风，味道很快就散了。”说罢又觉得光吹风怕是不行，去柴房拿了根干了的白蒿辫子，点燃，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的给熏了一遍。 他的嗅觉要比平常人精敏很多，一进门就闻到了西十身上的味道，简直难以忍受，想到晚上还要和丰睡一个屋，顿时对这个弟弟非常嫌弃。 外院，青九和果七在整理今天背回来的树，不止青背回来的两棵，下午果七收拾完猪肠，带着丰也去背了两趟。 晚饭吃的炖排骨，纪朗啃了两根大排骨，又用汤汁浇着米饭吃了一大碗，看来时不时的出去跑一趟挺好，食欲都暴增。 叶的手艺真的好，这排骨炖的软烂脱骨，连骨头上都像是浸进去了汤汁的香味。 不仅纪朗，大家都是吃完肉之后还意犹未尽的嗦了半天骨头。 炖了一天的大骨汤也很是香浓，纪朗看着几个小孩子一人乖乖的喝了一小碗，拿了猎风的饭盆也给猎风盛了些，还加了两勺没吃完的米饭和肉末。 猎风的狗崽子快要生了，纪朗不敢给它吃那种大骨头，害怕不小心卡住。 小满蹲在门槛上，眼巴巴的盯着纪朗。 看的纪朗都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小家伙笑眯眯的摊开手，手心是几粒剥好的板栗，凹凸不平的，有许多小小的指甲印，看上去剥得很不容易。 看纪朗就是看着，也不接，小胳膊又往前伸了伸，“给你吃啊，朗。” 纪朗也没拒绝，接过来就扔进嘴里一个，“你怎么不吃啊？” “我吃了好几个了，这是我给朗留的。”小孩小声说。 背回来的毛栗子纪朗没来得及去脱壳，两背篓都放在了土豆窑里，几个小的虽然好奇但是也没一直追着问。 西十看他们也闲着，就拿了些毛栗子出来教他们怎么把毛刺踩开，怎么剥栗子。 小满没什么力气，踩不动，费劲巴拉的也就弄出来五六颗，自己只吃了一个，剩下的全在纪朗手里。 蹲下来往小孩嘴里也塞了一颗，两人一起嚼的咯吱咯吱的，纪朗笑着摸了摸面前这个因为开心而晃动着的小脑袋，“小满真是个乖宝宝。” 小满好奇，“什么是宝宝啊？” “嗯...就是又听话又招人喜欢，让人想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纪朗给小孩解释着。 小孩忙点头，“嗯嗯，那小满是朗的乖宝宝。” 从外院收拾完进来的青九，听完这个对话，若有所思。 纪朗摊开手喊他，“青九，来吃栗子，是小满给剥的。” 走近了的青九看到纪朗手心的一个又一个小坑的栗子，因为不知道小家伙费了多大劲，捧场的拿了一颗塞进嘴里，“好吃。” 说着好吃，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纪朗不太满意，还想让他再夸两句，小孩却已经乐的咯咯直笑了。 看起来今天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一边帮着小孩拍了拍裤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土，一边问他，“今天玩什么了这么开心？” 小孩掰着手指头给纪朗算，“早上玩了老鹰抓小鸡，飒好厉害哦，她当老鹰的时候我们被抓的好快，她当母鸡的时候，丰一个小鸡都抓不走。下午玩了跷跷板，我和梧还有川，都压不动丰，不过后来他被果叫去干活了，回来后身上臭臭的，不想和他玩了。”说完好像又闻到了那个味道，小鼻子嫌弃的皱成一团。 现在大部分时候是飒十或者兰看着几个孩子了。 林叔的身体进了风季之后就越来越差了，一吹风就咳嗽到停不下来，现在很少出屋里来，偶尔没风的时候才会在院子里走一走。 西十和叶出去找了些草药回来，碾碎了挤出来的汁水，闻上去又苦又涩，林叔每天都要喝一碗。 晚上天气凉，窑洞里本身也凉，想到林叔的身体情况，纪朗让小满先进屋里玩，自己起身去找还在厨房忙着收拾的叶。 正在把白天晾干了的野菜往袋子里装的叶，看到纪朗进来，还以为他没吃饱。 “要找什么吃的嘛？”叶问道。 纪朗摆摆手，“不是，我是想着林叔不是一着凉就咳嗽嘛，现在天也凉了，你把你们屋里的炕烧上。” 叶想拒绝，这怎么能行了，还不到冷的时候怎么能随便用柴火，但是又想到了阿父的身体，到嘴边的话又变了，“这...这能行嘛？会不会浪费柴火。” 纪朗敲了敲他低垂的脑袋，“想什么呢，你每天背那么多柴火回来，还辛苦的给我们做饭，给自己阿父用一点柴火怎么能叫浪费，而且你阿父的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上一咳嗽一整夜都睡不好，他睡不好你就能睡好了？还不如把炕烧暖和，让你们都睡的安稳点。” 叶想想是这个道理，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每天要背更多得柴火回来。 第31章 “宝宝” 他觉得纪朗真的很厉害，每次都能说出来不一样得道理，让自己原本混混沌沌得心思，也跟着慢慢得明朗了起来。 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害怕阿父的病变得更加严重，虽然大家对他都很好，可是阿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知道叶的心里不舒服，纪朗也没再多说，拍了拍他有些瘦弱的背，转身出了厨房。 心里不是没有后悔，为什么没有跟着姥爷多学一点东西，也不至于现在对着生病的林叔束手无策。 他带来的药都是些伤药和基本的感冒发烧的，也不敢随随便便的给林叔吃。 到了这里这么久，纪朗第一次萌生了要不要去接触一些其他部落的想法。 这个世界，或许还会有许多和陶砾部落相似的大部落，他们里面总会有能看病治病的吧。 沉迷在自己的脑内世界，纪朗从厨房出来，直接撞进了站在门口等他的青九怀里。 原本有些惊慌的纪朗嗅到熟悉的味道，安下心来，顺着力气扑到这人怀里，让他带着自己走，“来接我吗？” 青九嗯了一声，顿了一下，说了一句，“来接我的宝宝。” 纪朗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青九，“你叫我什么？”话音还没落，脸上已经热的想要自燃了。 青九摸着他热乎乎的耳垂，轻声回道，“我的宝宝啊。” 纪朗想说你是刚刚听到我和小满的说的话了嘛，又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叫宝宝。 可是他不能否认，听到这两个字时，那股从心底涌到全身的热流。 他喜欢这个称呼。 和“老公”不一样的感觉。 忍不住笑着把脑袋靠在青九的肩膀上，调侃他，“你知道宝宝什么意思嘛？学的这么快。” 青九看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捏了捏这人高挺的鼻尖，甚至想上嘴咬一口。 两人正蜜里调油的黏糊着，门洞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狗叫声，很是焦急，还带着点呜咽。 纪朗第一反应是猎风又在捣什么鬼，然后突然想到猎风的大肚子，不会是要生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往门洞走。 打开了门洞里挂着的灯，猎风已经钻进了狗窝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放在狗窝外面的饭盆里还半满着，看上去没吃几口。 狗窝里传来猎风的爪子不停的抓着防潮垫的声音，还带着低低的喘息。 “猎风要生了。”听到动静从窑洞里出来的西十，看了看猎风的情况，做出来判断。 纪朗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去给猎风拿垫子，青九你去厨房拿两条肉干给猎风吧。”不论是人还是动物，生孩子总是个体力活，得补一补体力。 拿了垫子之后纪朗又想到生孩子的时候可能会把垫子弄脏，就又去拿了个现在已经不盖了的毛毯，垫在了猎风的窝里，手不小心碰到了因为胀痛有些难受躁动的猎风，猎风撒娇般的用脑袋蹭了蹭纪朗的手掌。 抚摸着这个温度比平时高了些许的大狗子，安抚的帮它顺着毛，手电刚想关掉，就看到猎风的肚子猛地抽动了一下。 ”要生了！“纪朗有些激动的起身。 “砰！”后脑勺直接就撞到了狗窝的屋檐上，从厨房出来的青九看他起身的瞬间就伸手去挡，还是没挡住。 头上像是被打了一闷棍。 纪朗捂着脑袋，眼泪汪汪，青九小心的帮他揉着。 还好，没有起包。 边揉脑袋边去看生产中的猎风，肚子抽动过之后羊水出来了，但是好半响还是没生出来小狗。 猎风这是第一次生，可能会有些困难，纪朗也没什么接生的经验。 倒是看到纪朗脑袋没事的西十，在帮着猎风一下下的揉搓着，猎风因为疼痛一直不停的哼唧着。 纪朗把肉干放到了它的嘴边，猎风看到肉干眼睛亮了亮，趴起来舔了两口，又象征性的啃了下，没什么力气般的继续躺下了。 连肉干都不吃了，纪朗更心疼它了，虽然平时虎了吧唧的猎风总是气到纪朗，一人一狗经常不对盘，但纪朗心里还是喜欢猎风的，自从猎风来了以后，感觉日子都多了很多乐趣。 就这样，在西十坚持给猎风按摩了快二十分钟之后。 “出来一个了出来一个了！”西十激动的喊了一声。 焦急的在门洞里踱步的纪朗立马冲到狗窝前面，打着手电能看到一只湿漉漉胖乎乎的黑色团子。 ？ 怎么这么黑，甚至分不清头尾。 猎风那边还在努力，它是个新手妈妈，没什么经验，就算天性知道生了孩子该舔干净，这会儿也顾不上。 西十伸手把猎风身下的小狗抓出来，猎风看了一眼想动但还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西十什么时候准备的毛巾，这会儿从怀里拿出来干毛巾，仔细的帮小狗擦干身上的羊水。 擦着擦着的西十突然顿住，“不对，这小狗不行了。”西十小时候虽说见过部落里大人帮着小狗生崽子按摩肚子，但是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原本张着嘴的小狗，却没在呼吸，小嘴巴一张一张的想叫又叫不出来。 纪朗想到自己之前看过的宠物博主科普，“这是呛了羊水了，给我。”伸手接过来被毛巾卷住的小团子。 先是把小狗崽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另一个手的食指不停的来来回回搓揉小狗的后背，小狗还是张着嘴叫不出来，纪朗赶紧用食指轻轻的塞在小狗崽的嘴里，另一只手牢牢的握住小狗，也不敢太用力的抓着，小狗太脆弱了，小狗的脑袋向下，甩了几下，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小狗崽的嗓子流到了自己的手指上，赶紧把手指上的羊水擦赶紧，继续甩，这样来回甩了两三次。 “哇汪-”小狗崽终于叫出了声，跟着小孩子打喷嚏似的。 旁边的几个人，还有跑出来看热闹的小孩子，都静悄悄的屏住呼吸看着纪朗救这个可怜的小狗崽。 纪朗感觉手里的小家伙渐渐恢复的呼吸，停下来了还在来回揉搓小狗后背的动作，轻轻的把它放回了猎风的身边。 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猎风又生下来了两个黑乎乎的小肉团，这会儿正生疏的给第三只出来的小狗崽舔毛。 看到纪朗把第一只狗崽放回来了，不放心的舔了两下，察觉出来它身上已经干了，又继续去舔第三只。 天性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纪朗看着还闭着眼睛就凭着本能蠕动着找奶喝的小狗，还有突然像是被母性光辉照耀的猎风，“不可思议，猎风居然都当妈了，还有模有样的。” 刚夸完，猎风胡乱舔了两下，力气有点大，原本就站不起来的小狗崽晃晃悠悠的侧翻着扑腾去了，猎风也不管它，转头去啃放在一边肉干了。 ...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小满好奇，“妈是什么？” 纪朗想摸摸这个求知的小脑壳，想到自己还沾了一手的羊水，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妈就是阿姆的意思。” 小孩子的注意力转移的很快，刚还在问问题，这会儿已经蹲在狗窝面前数数了，“1，2，3...有三只呢，朗，我们现在总共有四只狗啦！它们要叫什么啊？小猎风嘛？和猎风小时候好像哦。”其实小满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猎风的小时候，但都是黑乎乎的一团，确实很相似。 那肯定是不能叫小猎风的，总不能小猎风一号，小猎风二号，小猎风三号吧，喊一遍名字都费劲，它们能记住就怪了。 “名字回头再起，先回屋子里去，外面起风了。”风季的晚上本身就凉，起了风吹的纪朗脖子凉飕飕的。 屋里青九早就在盆里倒好了水，纪朗搓着肥皂突然想到猎风铺在窝里的毯子都弄得又湿又脏，得去换一下，抬头想喊着青九去，又想到要给猎风擦屁屁，还是算了，总觉得这人粗手粗脚的。 青九看着他抬头欲言又止的，又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继续低下头洗手了。 ？什么意思，怎么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嫌弃。 “怎么了？”青九还是问了纪朗一下。 纪朗总觉得说实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直接转移话题，“我是想让你去看看林叔他们的炕烧的怎么样，叶第一次自己烧，我不太放心，刚才猎风突然生了，我也没顾上去看。”青九在小屋的时候一直在帮着纪朗烧炕，到后来的技术比纪朗都娴熟。 虽然意识到纪朗一开始不是想说这个事情的，但青九还是听话的出了屋子往院子东边去了。 想着等下给猎风收拾完还是要洗手，纪朗就赶紧把手里的肥皂沫涮干净，拿了垫子和卫生纸出了屋子。 小满还是老姿势，撅着小屁股在外面刷牙 。 每次纪朗看到他这个动作都忍不住想去拍一下，但是害怕小孩跟着学，只能强行忍住。 赶紧加快脚步，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这一会儿的功夫，挺大的一块肉干，已经被猎风吃的干干净净，连渣子都舔干净了。 现在躺在狗窝里，四只爪子伸的直直的，像是顾及着围在肚子上的几个宝宝一样，有些无措的不知道该把爪子放在哪里。 纪朗看的好笑，但是这事儿他也帮不上忙，拍了拍压住毛毯的猎风，小心的把毛毯扯了出来，等明天洗干净留着寒季给小狗崽保暖。 收拾干净之后才把垫子铺进去，把三个小狗崽挪到了垫子上，猎风凑过来不放心的舔了舔。 原本还因为毛毯被拿走了有些不开心的猎风，又吐着舌头蹭过来了。 傻乎乎的乐着，一点也不像刚受罪生了崽子的样子。 青九还没回来，纪朗打了盆新的水继续洗手，外面的风吹的呜呜作响，真的是来的快，纪朗刚从院子进来的时候都没听到这声音，这才蹲下不到两分钟。 “小满，外面风大了赶紧进来。”小孩刷完牙之后站在门口不知道玩啥呢，平时这会儿都躺炕上睡着了，今天因为小狗崽兴奋的很。 小孩早就躲在门帘后面等着他喊了，纪朗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掀开帘子进来了，“哈哈哈吓到了吧。”嚷嚷着。 “哎呀--吓死了吓死了。”头都没抬的纪朗敷衍到。 小孩撅嘴，“朗你看都没看，欺负小孩。” 拿起架子上的小毛巾给小孩把脸擦干净，“想不想上厕所？”晚饭喝了一大碗骨头汤，睡前得排排水。 小满立马就被这个狡猾的大人转移了话题，点点头，“想去。” 两人上完厕所回来没一会儿，青九也回来了。 纪朗把盆里的脏水端着往外走，刚要用盆去掀帘子，就被从外面掀开了。 从青九的身边走出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一大会儿？” 青九帮他掀着帘子，等着他倒水回来一起进去，“林叔和我说了会儿话，上次你不是讲过出了羊，还要养兔子和野鸡嘛？林叔说年轻的时候在去其他部落里换盐的时候，见过那里的人养野鸡。”本来林叔早就忘了这事了，这还是纪朗的一杯蛋羹，林叔吃完之后总觉得这种味道在哪里吃过，想了一整天才想起来年轻时在外面吃过鸡蛋。 不过那时候吃的不是这样做的，而是煮开的水，那些人往里面打几个鸡蛋，搅成一片片的，喝起来有香味还有一股腥味，林叔不太爱喝，所以印象没那么深刻。 “养野鸡嘛？怎么养的？”纪朗是想过的，但是野鸡会飞，抓回来只能关在窑洞里，吃的喝的还要人去伺候，养殖成本太高了。 “林叔说他们那些人一开始抓回来的野鸡，会把翅膀剪掉一部分关起来，要有公有母，下的鸡蛋也不要吃掉，留着等母鸡孵出来小鸡，慢慢的野鸡就习惯了在关着的地方生存，哪怕不关了它们出去了也会回来的。”青九说着话，手里动作却没停，把手里的帘子绑在了门外墙上固定的绳子上，晚上风大，厚重的门帘也会被吹的乱飞，每次上上下下的总能打到门，经常会把人吵醒，青九就想了个法子，在墙上定了几个钉子和细绳，晚上睡觉之前把门帘绑住。 纪朗一拍手，“对哦，可以剪羽！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青九听他说这话，问道，“你知道怎么剪嘛？” “大概知道，到时候试试呗。”纪朗不是很确定，不过好多东西不都是听说过然后慢慢摸索着来的嘛，就说他们现在住的窑洞，睡的火炕，他之前也只是见过，完全不知道怎么做，现在和这一群人摸索着也弄出来了，还这么漂亮舒服。 “对，试试！”炕上的小满无条件的信任且支持纪朗，仰着小脸认真的认同纪朗。 纪朗被他萌的心坎乱颤，凑过去抱着小孩打了个滚，让小孩趴在自己怀里，“哎，我的小满乖宝...”冷不丁想到地上那人刚叫宝宝的样子，另一个宝字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余光去喵正在擦脸的人，青九也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纪朗立马转过身去。 脸红心跳。 他怀里的小满：？ 为啥不说完了，自己不是朗的乖宝宝了嘛？ 怎么朗还怪怪的，自己的小耳朵正好贴在朗的胸腔上，心跳声咚咚咚的响的很，”朗，你生病了嘛？肚子声音好大哦。“ 纪朗没反应过来，“什么？我肚子叫了？” 小家伙举着小手，贴到纪朗心脏的位置，”就这里，跳的好快呀，声音还很大。“小脑袋贴的更近了，想听的仔细点。 纪朗感觉自己都听到青九的轻笑声了，呜，小满你这个卖队友的，”没事没事，刚才动作大了才会这样“，把小满放到他平时睡觉的位置上，拉开被子盖住，”赶紧睡吧，今天比平时晚了好多，不困吗？“ 小满乖乖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睡觉。 纪朗也闭上眼装死，就奇了怪了，都老夫老妻了，自己怎么还是这么不禁逗啊。 直到整个人被温热的身躯包裹住，纪朗感觉这人好像天生就比自己体温高一点，前段时间躺在身边像是靠着一个大火炉，这几天气温下降了，就感觉很温暖。 ”宝宝。“像是使坏般的轻咬着纪朗的后劲，小声的喊了一声。 虽然刚关了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纪朗还是下意识的看向小满那边，小孩那边没什么动静，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 纪朗伸手在箍住自己结实的臂膀上挠了一下，想让他安分点，小孩还没睡着呢。 谁知道这轻轻的挠动起了反作用，青九一下就被他挠的全身都觉得痒起来了，把人紧紧的按在怀里。 一动也动不了的纪朗：？ ”你干嘛？我动不了。“只能动嘴的纪朗小声呐喊。 ”嗯，宝宝。“继续把人箍的更紧。 纪朗：...... 在纪朗睡着之前，感觉自己对宝宝这两个字都要应激了。 第二天果然意料之中的起晚了。 急匆匆的扒了放在桌子上的早饭，想着今天要灌香肠，进了厨房发现砾已经把一只猪前腿切成丝了。 看他进来，笑着让他看，“小朗你看看行不行，昨天你提了一嘴，我正好闲着，就切了。” 放在盆里的猪肉条，三分肥七分瘦，很适合做香肠，看砾还有把另一条也切了的意思，纪朗忙拦下她。 “这些就够了，砾婶儿，另一条先留着，我怕肠衣不够。先把这些灌了，要是肠衣还够的话再切。” 没多耽搁，纪朗又把锅灶点着，一旁的砾很是奇怪，”小朗你还要煮什么嘛？“早知道锅里就给留着火了。 纪朗往点燃后的锅底加了根劈开的木柴，”不煮，我把辣椒在锅里稍微烤一下，等下碾得时候更好碾。“ 辣椒就不用去石磨碾了，纪朗找了个干净的陶罐，拿了个之前自己削出来的木槌。 砾帮忙翻动着倒进锅里的干辣椒，”小朗，这要烤多久啊？“ 纪朗拿了一个辣椒出来，用手掰了一下，还不是很脆，”要烤到一掰就断，这样碾出来的辣椒面可以放更长的时间。“ 砾了然，这也和烧陶差不多，没有晾干的陶品如果提前烧，就很容易变形开裂，还不抗用。 烤干的辣椒用菜刀拍碎，都放进陶罐里，纪朗和砾换着捣。 倒出来一些不是很细的，这样有颗粒感的粗辣椒面，吃起来更香。 剩下的两人一直捣成很细的辣椒面。 忙完辣椒面，就要开始灌肠了。 把盆里的肉分成两份，拌了调料，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 纪朗处理了一下盆里泡着的猪小肠，本来就收拾的很干净，又用面粉泡了一夜，现在他只要把边上多出来的油去掉就行。 肉都快腌好了，纪朗突然想起来没有灌香肠器。 不过这东西原理简单，自己拿矿泉水瓶子就能做。 找了个空瓶子，用剪刀把瓶底剪掉，又找了根比瓶口稍微粗了一点的竹筒，套上猪小肠，最后把竹筒固定在瓶口，一个简易灌香肠器就完成了。 灌之前把小肠的一端打上结，瓶子里加些腌好的肉馅，用和瓶子一般粗细的木头一点点的把肉馅推到瓶口，肉馅就自然而然的灌进去了。 纪朗先灌的不辣的，所以最后肠衣不够了还剩了些辣的肉丝，放着炒菜就行了。 灌好的香肠用线绑成一截一截的，挂在院子里的架子上就好了。 想到半个月后就可以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香肠，纪朗还有些激动，当然，比他更激动的是蹲在架子下面的喵崽。 这两天风大，喵崽可比这几个爱玩的孩子聪明多了，根本不出门，不是在在院子里随便逛逛，就是在柴房睡觉，偶尔还会钻进屋子里跳上炕转悠，被纪朗发现了好几次，挨了几顿骂。 现在又多了一项活动，蹲在香肠架子下面喵喵叫。 怕它真的对自己好不容易灌好的香肠下手，认命的去厨房割了一小块肉拿给喵崽，耳提面命的告诫它，不要对晾在院子里的肉出手，要不然纪朗可要对它出手了。 也不知道喵崽有没有听懂，反正吃了肉之后就扬长而去了。 第32章 洗澡 今天青九和果七他们没出去狩猎，都在一筐一筐的往回背面果，这东西很好储存，不容易坏，但不能沾水，被水泡过就很容易发霉变苦，虽说风季不会经常下雨，但偶尔也会来一场。 中午吃的卤大肠和炒肉丝，主食是整整一大锅的面豆子。 纪朗终于吃到了想了好久的面豆子，口感有点像面粉，带着一点点甜，很神奇的口感，但还挺好吃的。 边吃边合计，回头用石磨磨成粉试试能不能蒸馒头，他之前还想用面粉蒸馒头，可这里没有发酵粉，本来想学着奶奶让面粉自然发酵，结果放了三天的面盆一掀开，里面黑乎乎一层毛。 一回就治了他想吃馒头的病。 现在这个病又开始反复了…… 饭桌上原本对猪大肠很是抵触的丰，在尝了一个以后，瞬间就爱上了这个滋味。 边吃边感叹，“真好吃，以后这玩意儿都留着做来吃。” 纪朗就逗他，“那丰你来收拾。” 看着他丰富多彩的表情，纪朗心里笑疯了。 最后丰好像终于说服了自己，恶狠狠的喊了一声“好。” 纪朗心里笑的更欢了，这家伙怎么一副忍辱负重，为国捐躯的样子。 天气还不错，青九几人出去背了些枯树还有被大风吹断的树枝回来，正在院子里劈里啪啦的劈柴。 纪朗坐在门洞里避着太阳削竹子，猎风自己在院子中间晒太阳，三只小狗崽缩在窝里睡大觉。 几个小家伙天生体型就大，团在一起像个黑乎乎的圆垫子。 上次小满给起的猎风123号被否决之后，纪朗继续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小孩现在也不去玩跷跷板了，蹲在狗窝边上看着里面的三个小团子认真思考呢。 纪朗停下来手里的活，盯着眼前随着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小璇儿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小满，想好给狗崽子起什么名字了嘛？“ 小孩回过头，脸上是少见的得意，“想好了！” 纪朗还挺惊讶，“这么快？叫什么呀?” 小孩指着狗窝里离他最近的小狗，“这只耳朵上有白色毛毛的叫大毛，旁边这个全黑的叫二毛，那只腿上有白毛毛的叫三毛。”说完有些期待的看向纪朗，“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纪朗更惊讶了，自己看了好多次都没发现有什么白毛毛，这小家伙怎么发现的，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大毛耳朵上只有几根白毛，纪朗都担心是不是哪里蹭到的土，三毛腿上的白毛毛在腿的内侧，这会儿睡觉的时候摊开了才能看到。 “咱们小满真棒，观察的也太仔细了。”纪朗夸小孩。 挺好，虽然小猎风123号叫不了，但是最起码延续了123。 小孩被夸了，终于把纪朗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高兴的跑去和梧玩跷跷板了。 太阳大，天气热，纪朗想去洗澡了，湖里的藕应该也可以吃了，想去挖一点回来炸藕盒。 站起来去柴房门口找青九，两人很久没单独出去了，正好去增进一下感情。 美滋滋的在心里盘算着，完全忘了昨晚被逼着喊老公的惨样了。 每次纪朗过来，青九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就怕他不小心被迸溅出来的木屑木块砸到。 “怎么了？”青九问他。 纪朗蹲下身，小声的说道，“我想去湖边洗澡，就我们俩去吧。”还眨了眨眼，示意青九别声张。 青九望着他身后还没讲话，纪朗就听到飒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学着纪朗特意压低声音，“你们两个去干嘛呀？” 纪朗：...... 总之，最后除了生病的林叔和留下来看家的西十，一伙人都出动了。 纪朗牵着小满表情复杂的走在队伍后面。 身后是表情很臭的青九。 前段时间还很同情妹妹只能被迫留在家里，这会儿心里不停的反问，为什么不把她直接关在自己的窑洞里？ 小满往后偷偷看了一眼，看到青九冷冷的眼光扫过来，赶紧转过身去小声问纪朗，“青怎么了？” 纪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小满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也不敢再转头去看了，小短腿加快速度，使劲倒腾，试图拉开和青九的距离。 湖里的荷叶已经干枯了大半，密密麻麻发黑的叶柄中偶尔有几个还绿着的，纪朗之前来湖边的时候还是莲花开着的时候，那时候只能看到盛开的莲花和茂盛的荷叶，连成一片看不到水面，这会儿荷叶枯的枯，卷的卷，露出来的叶柄和花柄居然有这么多，不知道下面藏着多少莲藕。 纪朗兴致勃勃的卷起裤腿就要下水，被青九一把拉住，捏着纪朗的腿揉搓了一会，“天凉水也凉，就算有太阳晒着，也不比暖季了，下水之前要热身的，要不然很容易被水刺激到站不住。” 纪朗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我就是想着来的时候走了一路也相当于热身了，我们那里管那种站不住的感觉叫抽筋。” “抽筋？”一旁的飒十插话，“那我自从揣了崽睡觉的时候也很容易有那种感觉，也是抽筋嘛？” 纪朗没记错的话，孕妇抽筋是因为缺钙或者受凉，他还挺奇怪，原来飒十看上去这么健硕也会缺钙，没准是肚子里的孩子发育的比较快，“你这那个也是抽筋，是缺钙了，以后打完猎把骨头留着，给你炖汤喝，这样对你和孩子都好，晚上睡之前让砾婶儿或者西十帮你按按腿和脚，睡的时候能舒服点。” 飒十不懂啥缺钙不缺钙的，就听到了以后让她多喝骨头汤，连忙点头应下。 她很喜欢和纪朗讲话，大部分时候的自己，总是懵懂的，对好多东西的认知都是一知半解，好像眼前和心里是一重又一重的迷雾，越想看清就越是焦急与迷茫，可是纪朗总是能轻易的点透他们，好些事情，纪朗只需要简单的提一下，那重迷雾就好像突然被驱散了。 “你们先在这边，我去周围看一下。”青九这时候出声，虽说外出巡山的时候会经常来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野物，但这个湖这么大，有水源的地方，避免不了有危险。 “好的，那我去摸莲藕了。”纪朗抽回自己被揉搓的热乎乎的脚牙子。 转头又叮嘱飒十，“你帮我看好小满，别让他们下水玩，就在湖边洗洗。” 被阿姆要求不能下水的飒十立马答应，“太好了，正好留这陪我。” 小满撅撅嘴，他不想这样，不是说想下水玩，而是不想和飒十待着一起，飒十喜欢逗小孩，小孩每次和她玩一会儿，就像个气鼓鼓的小河豚。 而且，飒十总喜欢掐他的脸蛋，手上的力气又大，每次掐完小满总觉得自己的脸都木了。 但是没办法，果七和丰，还有叶已经拿着背篓抓鱼去了，兰和砾要看着川和梧，纪朗要下水摸莲藕，只能让飒十帮着看小满了。 纪朗试了试水的深度，拿了根长木棍，探一点走一点。 小满看着越走越远的纪朗，嘴巴撅得更高了，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静悄悄的坐在水边，把小脚丫放在水里一晃一晃的，表示无声的抗议。 飒十才不管他这会儿的心情，伸出大掌抓着小孩的后衣领就把小孩拎到了自己眼前，学着纪朗的样子给小孩已经湿漉漉的头发上打泡沫。 知道她肚子里有小崽子，小满也不敢乱动。 但是这双在他脑袋上作乱的手，搓的他头皮疼。 呜呜呜，朗你快回来救我。 已经下水了的纪朗自然是听不到小满心中的呐喊的。 他这会儿也在紧张兮兮的用手摸索着水下，顺着叶柄往下摸索，试图摸到藏在淤泥里的莲藕。 从前都是只在视频里看过，甚至现实世界里都没看见过别人挖莲藕，这会儿就直接上手了，总有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一旁抓鱼抓不过果七的丰悄悄喵喵的过来，看着伸手在泥里摸来摸去的纪朗。 “朗，你在找什么啊？”突然出声。 原本就精神高度集中，害怕自己不小心摸到什么不该摸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突然冷不丁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吓得一哆嗦。 “吓我一跳，你这小子。”纪朗拍了拍胸口，心脏跳动的有点剧烈。 丰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我不会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在摸什么呢。” 纪朗平复了一会儿，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我在摸莲藕，可以吃的一种食物，一般和你的前胳膊那样长短粗细。”纪朗给他比划着。 丰听了之后，也伸手去淤泥里摸，“那我和你一起摸。” 纪朗心里嘀咕，哪里那么好摸，自己摸了半天一个都没有，正在怀疑这种荷花是不是不长莲藕呢。 “我摸到了！”一声惊喜的喊声打断了纪朗的胡思乱想。 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只见丰从水里举起一根比他胳膊还要粗的长条莲藕，拽出来的时候速度太快，断了一截，甩出来好多泥点子。 胡乱擦了擦被甩到脸上的泥点子，纪朗凑过去，丰把莲藕递给他，“是不是这个啊朗哥。” “就是这个。”纪朗接过来，手指掐了一下，脆脆的，凑近闻了闻，浓重的泥土味中混着一股特殊的清香。 藕盒藕盒，可以炸藕盒了，纪朗开心的用泥呼呼的手对着丰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今天回去了咱们就做好吃的。” “好耶！”丰大声呼喊一声，“那我再去找，摸好多好多。” 纪朗点点头，“莲藕和土豆一样，能放一段时间，往后天越来越冷了，就不适合挖藕了，今天咱们多挖些回去。” 这个被丰挖出来的莲藕像是打开了某个机关，纪朗一伸手下去也摸到一根长长的莲藕。 两人挖的越来越多，转了一圈的青九也跟着加入，慢慢的抓鱼的几人也一起来挖。 不到一个小时，岸上已经放了好几大堆沾着泥的莲藕，个头都很大。 最后还是青九看纪朗一直泡在水里，手里都皱吧了，才出声道，“这些也够了，歇一会儿吧。” 大家伙这才大梦清醒般的上了岸。 只能说这种丰收般的喜悦太让人沉迷了。 上了岸纪朗这才开始发愁，这么些莲藕他们怎么弄回去啊。 青九帮着他洗干净粘在身上的泥点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道，“没事，等下我们先把抓到的鱼拿回家，我和果哥推着架子车来拉这个。” 纪朗刚干了半天体力活，这会儿晒着太阳，被这人的大手在身上捏来捏去，舒服的都要睡着了。 “嗯，就是要你们多跑一趟。”晕晕乎乎的纪朗小声说道。 亲了亲眼前可爱的脑袋，青九继续说到，“这有什么，本来我们外出也是为了找食物。”更何况这么多的莲藕，他们自己找还不知道要找多久呢。 两人特意离其他人远了一点，亲昵的说了一会儿话。 纪朗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迫使自己清醒过来，站起来蹦蹦跳跳的甩掉身上的水，边拿着毛巾擦头发边往放着背篓的地方去，“我去看看他们抓了多少鱼。” 青九应了一声，跟在了后面。 三个放在水里的背篓里，装的满满当当的鱼，有大有小。 “这么多？”纪朗惊讶，“那是不是得去拿两个罐子啊，用背篓背回去会不会都死了。”毕竟竹子编的背篓，只要从水里拿出来，里面的水一下子就漏光了。 “没事，我们背着走快些，回去就放在水槽里养着，死不了。”丰说到。 回程的时候，果七带着叶和丰，一人背了一篓子鱼先快步回去了，青九和纪朗带着其他人走在后面。 小满抱着个青九给摘得果子生闷气，不是气纪朗，而是气自己怎么还不长大，什么忙都帮不上，每次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真的很想快点长大。 察觉到小孩子情绪不高，纪朗凑过去把他抱起来，“哎呀，没让我们小满下水，还生气啦？” 原本觉得自己并不是生气的小满，把头埋进纪朗的肩膀上，被这么一抱，心里多了点委屈，闷闷的开口，“还是有点生气的。” 纪朗一下下的轻拍着他的背，“那没办法啦，你还这么小，要是下了水滑一下绊一下的倒在水里，大人注意不到那不就出事了嘛？等你和丰一样大了就能下水了。” 小满轻轻嘟囔，“真想快点长大。” 纪朗表示理解，这是每个小孩子都有过很多次的念头，他小时候甚至想过赶紧长大，就可以自己去找爸爸妈妈了，而不是一只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回来看自己。挺好的，小孩子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小情绪了，之前的小满虽然听话，但是总给纪朗一种他很害怕再被抛弃，不敢表达自己的感觉。 明明连上小学的年纪都不到，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小小的胳膊怀着纪朗的脖子，小脑袋很依赖的靠在纪朗怀里。 “困了就睡会吧，回去了我叫你。”纪朗小声对小满说道。 小孩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趴在纪朗怀里。 一旁的青九看出来，示意纪朗把小满给他抱着，山路不好走，纪朗本身也不够强壮，抱个孩子走路很不方便的。 纪朗摇摇头，这一群人也就青九有战斗力，得让他看着大家的。 小满又不沉。 晚饭终于吃到了纪朗心心念念的藕盒，肉馅多汁鲜嫩,藕片爽脆清甜，即便是炸过也不会觉得油腻，叶还在肉馅了拌了野葱和菌子，吃起来又鲜又香。 背回来三大篓子的鱼，小的不太能活的都被收拾之后炸成了小鱼干，挑了几条炖了鱼汤，其他的放在外院的水槽里先养着，等天再冷些了，可以做些鱼肉丸子放着慢慢吃。 纪朗去给猎风的饭盆里加鱼汤，今天他们出去折腾了大半天，都饿了，回来就做了晚饭，吃的比较早，这会儿天还亮着。 给猎风加完饭，纪朗习惯性的去看狗窝里的三只狗崽，一眼看到狗窝门口放了几个不同种类的果子，上面还有被咬出来的小牙印。 猎风是不可能咬出来这么秀气的印子的，几只小狗崽更不可能了，牙还没长呢。 他们今天外出也就青九顺手给小满摘了个像是八月果的果子，现在还在纪朗屋里的炉子上放着呢。 那这几颗果子哪里来的？ 纪朗去找西十问。 “哦，你说那个啊，是猎风上次带回来的小伙伴送来的，就你说叫小...小熊猫的。”西十说到，“一开始就自己来了，进来围着狗窝转了好几圈，猎风把它拱进狗窝里去看崽子，那家伙看完小狗崽就连跑带跳的走了，我以为它被小狗崽吓到了，还说它胆子小呢。” 结果过去好久，小家伙又顺着没关严实的门缝挤进来了，嘴里咬了两颗果子，两只前爪子还抱了几颗，小心翼翼的放在狗窝外面。 “猎风去吃了两颗，剩下的猎风想吃一直被小家伙推开，看上去是给小狗崽的。”西十也觉得挺神奇。 纪朗没想到这小熊猫还挺懂礼数，看见猎风生了崽，居然还给送东西来。 知道这是小熊猫送来的，纪朗就没动，反正放不到天黑估计就全进猎风肚子了。 厨房里正在收拾的砾听了飒十刚才的话，看到纪朗进厨房放碗，想问的详细点，“刚飒说她缺什么盖不盖的，说是你讲的，要喝骨头汤，我也没听太懂，是不是这孩子又想贪嘴啊？” 毕竟自家这姑娘养这么大，真没亏过她，当初怀上的时候，砾是有些担忧和难受的，即便她和伴侣都是很强的猎手，可前面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吃的也多，再加上这怀上的时候算了算，生在风季的崽子，虽说比生在寒季好很多，可到底也就多几个月，很不容易扛过去整个寒季。 谁知道这孩子一出生就是个大嗓门，体格也结实，别人生的姑娘家总会体弱一些，这个可不是，生出来比两个哥哥刚出生的时候都大。 那一哭嚎，整个山洞里都是她的声音，大的都能盖住外面的风声。 不仅声大，吃的还多，不能动不能跑的时候就算了，能跑能跳之后天天闹腾的整个山洞都不安宁，跑去挖土里的虫子，差点还把别人的山洞给挖塌了，从小就没少给她操心。 现在突然和她讲，需要补补身子，砾都觉得不可置信。 “哦哦，砾婶儿你说的是缺钙吧，这不是飒十今天在湖边说有了孩子之后，总是抽筋，额......就是腿老是突然很疼动不了，我就想着她是不是缺钙了，因为缺钙了就会这样的。”纪朗给砾解释道。 砾还是似懂非懂的，“也没少她吃喝啊，主要是怕她头一胎崽子太大了不好生，怎么会缺钙呢？”听了纪朗这么说，砾又有些自责了，是不是不该拘着飒十吃喝，就算平时吵吵闹闹的，很嫌弃自己的姑娘，可到底是亲生的，纪朗说到飒十腿疼的动不了的时候，砾也直心疼。 纪朗笑笑，“不是吃喝的问题，你的担心没什么错，就是小孩子在飒十肚子里长个子，需要吸收营养，小孩长骨头就需要很多钙，平时熬些骨汤喝一喝就好，晚上睡之前让西十帮飒十揉揉腿，睡的还能踏实点。” 砾连忙应下，骨头汤不是难事，平时打回来的野物，猎风也吃不了那么多的骨头，大部分都敬了山神。 以后留一些给熬汤就行了。 纪朗又说了一句，“也不光是飒十喝，几个小孩还有砾婶儿你喝林叔，都喝点骨头汤，对身体好。” “好好好，都喝。”砾其实还是不懂，不过纪朗说的，总不会出错。 外院经常会被风吹来许多枯枝树叶，林叔每次吃完饭都会出去一边扫院子一边把这些被风吹来的收拾起来，也能当柴火，尤其是他现在晚上要烧炕，用的柴火要比别人多，心里还有些愧疚，对于这些不用自己外出就能收集到的柴火就更珍惜了。 纪朗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林叔提了一篓子树叶往柴房里去了，叶走在前面，背着一捆柴，先去帮自己阿父开柴房的门。 估计又是拦着不让干活没拦住。 第33章 生病 叶听了纪朗的话开始烧炕之后，一开始林叔还不乐意，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这样了，睡不睡热炕都一样的，结果睡了两天热炕，晚上背上真没了那股凉飕飕的感觉，咳嗽也少了。 叶见阿父睡了两天火炕真的起作用了，每天吃完晚饭收拾完就要出去背一趟柴火回来，柴房里放一些，烧炕用一些，反正现在外面都是枯草枯叶，到处都是柴火，也不用走的太远。 林叔一开始不放心，跟着叶出去几次，每次看到外院被吹来又被吹走的树枝总觉得有点可惜，索性儿子去打柴他就扫外院，边扫边捡。 现在柴房里的柴火已经快被塞满了，平时青九他们背回来的树干，都是抽空就劈好，摞在柴房的一边，另外一边就放些枯枝树叶这类好点燃的细柴，满满当当的，看的人心里很是踏实。 纪朗还是挺佩服这群人的，一个比一个能囤。 青九一早起来，狩猎小队今天要外出打猎了。 他悄悄的下炕，正要出门，纪朗揉着眼睛坐起来叫住他。 摸索着下了炕，把这几天刷出来的防风镜递给青，示意他拿给其他人，上次就拿了一个给青九，后来忙忘了一直没顾上刷新，这几天又想起来了。 青九接过防风镜，觉得此刻迷迷糊糊还记得这个事的纪朗分外可爱。 拉进怀里亲了亲纪朗的额头，又把人抱起来放在炕上，小声的说了声，“我走了。” 纪朗坐在炕上发了会儿呆，想到昨天西十他们拎回来的几只野鸡，可以做些鸡肉干留着当零嘴。 拿了外套正打算穿上，看见旁边躺着的小孩已经醒了，两只眼睛乌溜溜的盯着他看。 “朗，羞羞脸，还让青抱着上炕。” 纪朗老脸微红，得，果然看见了。 伸头轻轻的对着小满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还知道打趣我了，想不想吃好吃的了？” 小满一听这个就急了，从被窝里钻出来，像个小狗一样贴到纪朗身边，“朗我错了，要吃好吃的。” 怕他着凉，纪朗赶紧把他塞回被窝，早起的温度很低。 “还早呢，再睡会儿，今天给你们做肉干吃。等下起来的时候，把放在柜子上的厚外套穿上知道嘛？” 小孩乖乖的点头。 兰和叶每天起的很早，早饭都让他们承包了。 因为以前部落里的采集队都是天还没亮就出发，争取能多采集一些吃的，他们也都养成了习惯，而且以前还没有早饭吃，都是饿着肚子出去的，不管是狩猎队还是采集队。 想想现在的日子，狩猎队不用天天外出，可以帮着采集和捡柴火，采集队都是吃饱喝足了等天大亮了才出发，这里的物资丰富，只有他们几个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捡到许多食物。 比起来以前，当真是幸福了太多了。 厨房里几人都试过防风镜在吃早饭了，只有丰爱不释手的拿着防风镜来回的看。 纪朗进门时，飒十正在念叨，“丰，你还吃不吃早饭了，不吃就饿着肚子出去打猎吧，要不你别去了，我看你也不想去。” 这段时间没办法外出的飒，怨气满满，丰也不敢和她顶嘴，要不然就要被拧耳朵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眼镜，扒拉几口碗里的肉粥。 飒十和西十成为伴侣的时候，丰还只有八九岁，阿父阿姆在丰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是西十靠着他独特的天分，半大的孩子就开始跟着狩猎队外出，才能每天分到一些肉，这样养活着丰长大的，当真是长兄如父。 所以飒十和西十成为伴侣后，也是一直管着丰，调皮的丰，最怕的就是飒十了。 看到纪朗进来，丰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朗!你今天起的好早呀，谢谢你的眼镜，又好看又实用。” 纪朗像安抚小狗一样，摸摸他的头，还是个小孩子呢，在他原来的世界，可能还没上初中。 在这里，他就要开始跟着外出打猎，承担一部分责任了。 还是他们人太少了，狩猎队加上丰和怀孕的飒十也只有五个人。 现在住进了窑洞好了很多，以前在外面住帐篷的时候，哪怕不挖窑洞和烧陶，还总得留下一两个来保护小的老的。 他们需要更多的人，就是这人从哪里来是个大问题。 几个小的很快都要长大，他们可能需要寻找伴侣，孕育自己的后代，这都是需要提前考虑的问题。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毕竟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囤够食物，先熬过去马上要到来的寒季。 几人也没磨叽，吃了饭带着工具就出发了。 纪朗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鸡肉干。 砾想留下来帮他，纪朗没同意，让她带着几个小孩去院子里歇着了。 砾年纪大了，再加上生孩子的时候年纪还小，生了四个孩子，哪怕身体素质再好也还是留下了一些小毛病，五十不到的人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多了。 反正该囤的东西都囤上了，他一个人能忙过来的时候，就不用让她帮忙，回屋里歇着就行。 猎风家的大毛二毛三毛已经能跑动了。 伙食好，纪朗还时不时的分些骨汤肉汤给猎风，养的猎风奶几个崽子也没瘦，奶水也充足，几个崽子都肥嘟嘟的。 刚会摇摇晃晃的走路，就跟着几个小孩满院子晃悠了，费劲巴拉的像是爬又像是蠕动，四只爪子各有各的想法，肚皮贴在地上小乌龟般的伸展着四肢，爬不动了就直接原地睡大觉。 纪朗经常看到猎风满院子的找孩子，找到后就叼着后脖颈往狗窝跑，一开始还不太熟练，跑着跑着肉团子就摔在地上，嘤嘤呜呜的直哼唧，没几天猎风这叼孩子的本事也练出来了。 里院的柴房已经堆满了，现在青九他们打回来的柴火都堆在外院。 一整天都没见太阳，天空低的仿佛就在头顶，空气里有种凉凉的感觉。 纪朗没想到，他那些帐篷缝成的大挡雨布，现在就用到了。 西十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乌云，立马让大家一起用遮雨布把外院的柴火堆盖住，两堆柴火，一堆是砍回来的树和竹子，另一堆是干草，很容易被刮跑。 盖好以后，各个角都用石头和烧坏的陶器压住，纪朗甚至还订了帐篷钉。 水槽是不怕风的，但纪朗有些担心他的竹墙，索性拿了些最近刷出来的自行车辐条，用8字型把每根竹子又重新固定了一遍。 当然，这件事他自己一天是完不成的，所以是大家一起做的。 丰带着小满和梧，细心的把放在院子里的玩具都收进了屋子。 原本只放了土豆的窑洞里，现在一边是土豆，一边是莲藕，还堆了两堆面果，炕上放的是一罐罐的腌菜。 门口的位置还放着一个磨盘和孩子们的玩具。 当真是满满当当。 纪朗顺手把挂在院子里的香肠也拿进了土豆窑，墙上已经挂了十几块腊肉了。 进屋就看到盯着墙上的肉发呆的叶，“怎么了？是肉坏掉了嘛？”纪朗问道。 叶转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好着呢，没坏，我就是看着这些吃的心里高兴。”以往部落里虽然打猎的人多，可分到手里的其实没多少，采集的东西虽说是各家自己留着，可都是边收集边吃，从来没见过那家还在风季的时候能储存这么多的食物。 每天忙忙碌碌的，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 看着这些食物，就让叶觉得心里踏实。 无比庆幸自己和阿父当初离开部落，遇到纪朗他们之后跟着他们一起跋山涉水到这里来的选择。 纪朗也知道这些人对于食物有一种他理解不了的执念。 靠着墙上的腊肉把手里的香肠挂上，这些香肠是新做的，还没完全风干，等不下雨了还是要挂出去的。“这场雨之后可能要一直刮大风了，到时候就可以去背很多面果回来了。”叶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 纪朗疑惑，“不是已经有很多了面果了嘛？而且为什么要刮大风的时候去，那不是很危险嘛？” 叶指了指里面的两堆面果，“那些面果也就是我们这些人十几天的量，寒季那么长，面果是主要的食物，这些肯定不够。大风会把面果都吹下来的，到时候直接去捡就可以了。” 叶知道纪朗从来不愁食物，放在纪朗屋子里的两个大缸里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很好吃的粮食，经常用来煮粥和烙饼，却越吃越多。 但是他们这么多人，也不能只靠着纪朗活着，他已经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别的，就阿父的情况，当时如果真的回了部落，哪里还有命在，就算侥幸活下来，又能坚持多久。 可是现在，他们每天烧着炕睡觉，时不时的还有骨汤喝，阿父的身体虽说没什么好转，但到底也没再更坏了，叶挺知足的了。 在这个很安全的院子里还能活动活动，几个小子也每天无忧无虑的，不用窝在山洞里惶惶的期盼着大人们今天出去有收获。 这场雨下的又急又大，院子里的棚子被雨滴打的砰砰作响，纪朗担心猎风和几个小崽子，披着雨衣要去门洞里把狗窝再垫的高一点，就怕猎风的窝又被水灌了，现在天冷了，要是真的被灌了水，别说大毛二毛三毛了，猎风都扛不住的。 好巧不巧的，刚出门，就被一股大风把雨衣帽子掀飞了。 雨水直接浇了纪朗一脑袋。 ...... 算了，就这样去吧，赶紧回来擦干就好了。 纪朗缩了一下的脚停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奔向门洞。 拿着手电看了一圈，狗窝原本的支撑纪朗做的就高，现在院子里有了小水渠，流进门洞里的雨水并不多，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心的回了窑洞。 青九从外院给羊圈里加了些草木灰，披着雨披子进屋就看到了刚脱下来雨披，发梢上还在不断往下滴水的纪朗。 脸色不由得沉下来几分，“你出去做什么？”语气有些不好。 纪朗原本淋了雨就有点不舒服，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就见这人冷着脸凶巴巴的来了句这个，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去找毛巾擦头发。 青九说完就觉得自己语气不好，有些后悔，但看纪朗不理他还翻他白眼，心里又开始有些窝火。 这人总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青九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候，身体也在日积月累的磨练中强壮了很多，但是纪朗不是，他来自于和这里完全不同的环境里，不一定能适应这样恶劣又多变的气候。 青九说过很多次让他一定要注意，不要淋雨或者着凉，可这人真就不把这种话放在心里，总是自作主张。 叹了口气，去抓纪朗拿着毛巾在身上胡乱擦拭的手。 纪朗气闷，不想理他，挣了好几下挣不开，要不是怕吓到炕上盖着被子不知道睡着了没的小满，纪朗都想要出声骂人了。 “对不起宝宝，我刚才语气不好。”青九轻声说道。 他的雨衣还没脱，上面的水珠顺着下摆一串串的滴在地上，在砖头上晕开了一大团水渍，纪朗想骂他，开口却是，“赶紧把雨衣脱了，地都被你弄湿了。” 青九听话的脱了雨衣，把两件湿漉漉的雨衣挂到了墙上钉着的钉子上，擦干手上的水又去抱纪朗，“宝宝。” “宝什么宝，凶巴巴的凶谁呢你，谁是你宝宝。”挣了两下挣不开这人的怀抱，纪朗索性直接贴上去，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对方。 青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挨骂不要紧，就怕这人又自己憋在心里生气，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亲了亲他湿漉漉的发顶。 纪朗的气来的快走的也快，他又不是真的不识好歹，心里清楚青九是为了他好，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觉得和青九在一起的自己，就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无理取闹，好像知道对方一定会纵容和包容他一样。 “宝宝，先把头发擦干吧，别着凉了。”青九拿起纪朗手里的毛巾。 纪朗低下头站着，嘴上却是不饶人，“这会儿开始心疼我了，刚我看你牛的很，唔...” 不堵上这人的嘴是不行，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往他心上扎刀子的话，青九轻轻咬了一下他软乎乎的嘴唇，有些微微的凉意，继续堵住嘴巴索吻，手里的动作却没挺下，还在仔细的给纪朗擦着头发。 纪朗一开始被亲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察觉到对方还在自己脑袋上忙碌的手，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真是难为他了。 炕上的小满原本听见两个大人好像在吵架，爬起来透过架子上的缝隙看过去，只见那两人又抱在一起亲起来了，青九的眼神还看了过来，不太友好，吓得小满立马钻回被窝缩进去假装睡着了。 这天气也凉的太快了，是不是该烧炕了，纪朗把身上的被子裹紧，还是觉得冷，又往青九的怀里钻了钻。 原本已经睡着了的青九，半睡半醒的去抱住纪朗，习惯性的蹭了蹭怀里的小脑袋。 不对，这个体温。 青九立马起身，开了灯，怀里的人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微皱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唇，都在透露着他不对劲。 伸手去摸了摸纪朗光洁的额头，有些烫。 还是着凉了，发热了，青九心里暗自懊恼，明明晚上想到了这种可能，却还是没办法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披了衣服下炕，先拿了毛巾放在凉水里泡了泡，拧干铺在纪朗发热的额头上。 他记得自己之前因为受伤发热，纪朗都是这样做的，确实会舒服很多。 把纪朗放药的袋子找出来，他这个袋子里各自各样的药物都有，青九就记住了一个红花油是用来擦淤青的，其他的根本分不清楚。 “纪朗，醒醒。”脑袋昏沉沉的纪朗，挣扎着睁开眼，屋里的灯开着，刺得他的眼睛发酸，难受的挤了好几下眼睛才眯着睁开一条缝。 青九脸上有点焦急的盯着他。 “怎么了？”一说话才发现嗓子也疼的厉害，火辣辣的像是喝了喝了辣椒油。 “你发热了，哪个是退烧药？”青九举着手里的袋子问他。 纪朗费劲的盯着袋子看了一会，脑子懵懵的，根本没有思考能力，发了一会呆才指了一下，“那个红色的，有小人的，吃一颗就行。” 吃了药，青九又喂纪朗喝了点水。 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身体难受的顶不住了，纪朗就那样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梦里全是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一会儿是他穿着兽皮衣服在宽阔的马路上骑车，一会儿是青九穿着校服站在主席台上演讲，讲的内容却是怎样成为一个好的猎手。 耳边有时候吵吵闹闹的，像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姥姥姥爷都在自己身边吵着，推脱着责任，都在怪彼此的粗心，纪朗想说你们别吵了，是我自己淋了雨才生病的，但又张不开嘴。 有时候又很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静的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又安静又昏暗，纪朗像个找不到方向的苍蝇，这是撞撞那里碰碰，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这样忙碌了好久，有个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不要出去玩，我要在这里陪着朗，他生病了好难受的。” 纪朗听出来了，这是小满的声音，他想说，傻孩子，别在我身边，我生病了会传染的，等我好了陪你玩，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另一个属于少年的音色响起，“那我去端些甜水过来，叶说生病了喝甜水好得快。” 是丰啊，纪朗心里发笑，什么甜水这么好的作用。 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没有多久，纪朗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贴着自己的嘴巴，往自己嘴里送着水，甜甜软软的，带着一些果味。 喝了水的纪朗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好像他的灵魂醒了身体却还在沉睡一样。 一双熟悉的大手覆上他的额头，粗糙温热的触感，让纪朗觉得很贪恋。 “不烧了，你们不要吵，等纪朗睡醒就好了。”熟悉又让人安心的声音。 很快又沉沉的睡过去了，梦里看到的地方依旧很黑，但是却甜甜的，唇边的那股淡淡的果味一直在。 纪朗睁开眼，平躺得有点难受，转头就看到旁边得被子里，挤着三个小的，小满靠的他很近，小手还抓着他的被子，其他两个也背对背睡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 摸索着去拿枕边的手边，伸手一摸直接摸到了一个结实的胳膊。 ？ 趴在炕头睡着了的青九也醒了。 脸上难得的带了些疲惫。 “你怎么不在炕上睡啊？”纪朗悄声问他。 青九拿起旁边的保温杯给他，“先喝点水。”他原本只是想守着的，昨晚一晚上没睡踏实，在炕头坐了一会儿困了，就趴着睡着了。 纪朗摇摇头，“我想先去上个厕所。”快憋死了，还喝水呢，听着水杯里的水摇动的声音，都觉得膀胱更痛了。 从厕所回来刚掀开门帘，就见炕上三个小子跟着手机信号一样，从小到大坐了一排。 纪朗看的发笑，“你们醒啦？” 小满扑到坐在炕边的纪朗腿上，“朗，你生病了。”小小的脸上全是担忧，身后的两个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纪朗把脑袋转开了一点，虽然知道自己这不是病毒型感冒，但还是担心传染给几个小孩子，“对啊，我昨晚不听话淋了雨，所以着凉生病了，你们也得听话知道不？以后雨多了就乖乖在屋子里玩。”还是要维持一下作为大人的威严的。 丰吐了吐舌头，“我们才不会生病，是朗哥你太弱了。” 纪朗幽幽的看过去，你小子拆台是吧，三个月之内别想在我这要到糖吃。 青九端了鸡汤进来，几个小的看纪朗醒了也放心了，被青九赶出去玩了。 纪朗一边喝着加了红枣和干笋的鸡汤，一边含糊不清的讲话，“你让他们待着呗，赶出去干嘛？” “你要休息，他们太吵了。”青九面无表情的说着，手里还帮着纪朗把鞋子袜子又脱了。 纪朗把脚丫子伸进还暖和着的被窝里，懒洋洋的开口，“睡多了不困。” “那就躺着。” “你知道我刚才做什么梦了嘛？” “什么梦？” “我梦到你去了我之前的世界，穿着我们那里的校服，给大家讲怎么在野外狩猎，哈哈哈哈哈哈。”纪朗想到那个样子就笑到停不下来。 青九不懂什么校服，但是看他笑成这个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心里那股自责和郁气散去了不少。 第34章 蛋糕 纪朗笑的有点激动，把被子蹬开了一下，露出来的光脚丫子被青九抓了个正着。 “那你呢？你想学打猎嘛？”青九问，继续拉被子给他把脚丫子盖住。 “额...我现在还能学吗？来得及嘛？”男人天生骨子里对于打猎这件事还是有些向往的，不过纪朗的向往，都在一次又一次射不中野鸡的过程中被磨灭了，现在青九提起来，他又开始心动了。 他还记得当初和青九一起打死老虎时的激动。 “来得及，我可以慢慢教你，先去猎小型的，性子温和的猎物，羊或者鹿之类的。”青九说。 纪朗躺倒在炕上，“那今年肯定是来不及了，寒季的时候你教我吧，到来年暖季了我就跟着你们出去打猎。” 家里该做的家具纪朗都做完了，要是来年让他每天跟着出去挖野菜或者在家待着，也挺没意思的。 “嗯，那你要先练体力。”青九说到，纪朗有很多自己的小聪明，出去打猎围捕这些肯定学的很快，主要还是体力问题，跑得慢跟不上，现在有了纪朗的绳子和网，还有锋利的武器，捕猎省了很多力气，很早的时候，他们的捕猎方式真的就是简单的赛跑，和猎物赛跑，赢得是他们，那就有肉吃，赢的是猎物，那就饿肚子。 好奇宝宝纪朗问，“怎么练？” “坚持每天晚上让我做三次不睡过去，肯定很快体力就能跟上了。”说的一脸认真。 纪朗：？ 伴随着一声恼怒的“滚”，青九和已经喝空了的水杯一起被扫地出门。 有些脱力的躺在炕上，刚那一声怒吼，感觉用了全身的力气，果然病去如抽丝。 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平时在那件事上太拘着青九了，也不是啊，相反他有时候还会自己主动去求欢，过程中也很主动，大都是随心随欲，不会压抑自己和对方的欲望，怎么这人还是这么不满足，难道体型和力量上有差异，连这种事上的欲求也有差异嘛？ 纪朗暗自嘀咕，那这样的话，自己还是得稍微克制一下的，真纵着青九胡来，迟早有一天那啥人亡。 那声“滚”大的在厨房里切野菜的砾和叶都听见了，看青九端着碗进了厨房，一脸好奇的盯上去。 有些尴尬的青九摸了摸后脑壳，在阿姆和叶探究的目光里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把碗放到架子上，转头出去了。 叶挨近了砾小声说，“你说这闷石头干啥了让小朗这么生气哦？”果然人类的本质都是八卦的。 砾笑的一脸神秘，“我猜是因为那事儿。”这闷石头形容自己儿子平时是挺贴切，不过男人嘛，尤其是精力旺盛体力优越的男人，在那事上需求都比常人高许多，自己两个儿子肯定都是随了他们阿父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生四个。 没对象没伴侣啥都不懂的叶，“啥事儿？” 砾：......忘了这孩子还是个单身了，“你还小，不懂，等以后就懂了。” 二十岁，天天被阿父念叨着是个大人了要多帮着做事，觉得自己很可靠的叶：？我怎么还小了？ 说起来这个砾也开始好奇了，“叶你没打算外出找个伴侣嘛？”这个时候的人，找伴侣生崽子无关什么社会责任，都是依靠的本能。 叶没想到这个话题突然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微微愣了一会，才开口，“之前阿父一直生病，到了这里之后又忙碌着，没来得及想这个事情。” 兰说，“那你想要一个伴侣嘛？” 点点头，叶开口道，“想的，我觉得有伴侣养个小崽子才会热闹一些。”他喜欢热闹，就算自己是这群人里最安静的一个，但这并不妨碍他处于这热闹之中是快乐的。 “那你也得多吃多练啊，把身体练结实点。”到时候外出去寻找伴侣，人家其他部落的女孩子也是要挑挑拣拣的，肯定需要找一个可靠的。 砾捏了捏叶胳膊上的肌肉，总觉得还不如自己的结实，这怎么找伴侣啊。 叶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这是从阿姆肚子里就带出来的，即便从小吃的好穿的好，这么多年了可能也就这样了。 他心里期盼着能有一个知冷知暖的伴侣，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很难找到伴侣的。 如果没有遇到纪朗他们这群人，他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怎么有余力再去养育一个家庭。 纪朗这场病拖拖拉拉的三天才好利索，无病一身轻的纪朗在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空气里还有着夜晚残留的潮湿和冷意，混合着晨起的阳光中微微的暖意，映在身上很是舒服。 猎风带着几个崽子卧在厨房门口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躺着，大毛二毛三毛都不老实的在猎风身上爬来爬去。 厨房里传出来隐隐的香味，还有几人说话的调笑声，林叔带着几个小的在捡院子里吹进来的树枝，一大早的就在忙碌了。 最近虽说风大了，但是能吹进来的树枝少了许多，可能周边能吹断的基本上都已经断了，留下的都是结实的。 早饭吃的面豆粉熬的黏糊糊的粥，里面加了肉粒和菌子，热乎乎的很是暖胃。 而且煮熟的面豆粉还带着些果香，是和面粉不太相似的味道。 纪朗很喜欢。 这几天他生病，青九不太放心，没有像平时那样出去打猎一下子就是一整天，而是每天就出去半天，找一些能找到的食物，还真让他运气好的摸了半筐野鸡蛋回来。 现在还放在厨房的地上。 纪朗凑过去看了一眼，差不多能有四五十个，也不知道青九这家伙跑了多少地方，他说是碰到了才捡回来的，纪朗可不信，还不是因为上次纪朗提了一嘴这东西有营养，青九想给生病的纪朗补一补，特地去寻摸的。 他一个人补身体肯定吃不了这么些，纪朗想着要不要试着做个蛋糕出来，上次答应了几个小的给做，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反正烤箱也是现成的，而且上次磨了面豆粉之后特意还用纱布做了个筛面粉的细筛子。 面豆果的表皮不要好碾碎，混着吃也没什么，就是吃的时候有时候能吃到渣子，硬硬的有点咯牙，纪朗每次吃到都觉得自己吃到了石头颗粒，索性就抽时间用纱布做了个筛面粉的筛子。 纱布的缝隙也大，纪朗就糊了两层，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最起码现在不会吃着吃着就像是要到了咯牙的小石头一样，还要吐出来看看才放心。 不过没有牛奶，做不了奶油了，纪朗只记得鸡蛋也能做奶油，就是有点麻烦，想了想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做个蛋糕坯子吃他就很满足了。 吃完饭，大家都去忙碌了，纪朗在厨房里开始折腾，想到等会儿要手动打发蛋清，纪朗叫住了要去磨面豆粉的砾和飒十。 “砾婶儿，飒十，你俩先帮我个忙呗，” 砾停下脚步，有些疑惑，“什么忙？”让她帮忙还说的过去，让飒十帮忙就很奇怪了，飒十这粗手粗脚的，每次进厨房都是搞破坏。 飒十的脸上是同样的疑惑。 纪朗拿了最大的套锅出来，“等下我要在这个锅里打些鸡蛋清，要一直搅拌着，我自己一个人估计打一天都打发不了，得你们帮忙，咱们换着打。” 飒十有些感兴趣，好像很好玩哎，好奇的看着纪朗一颗一颗的把鸡蛋敲碎，蛋清倒在大套锅里，蛋黄放在旁边的套碗里。 打了十来颗鸡蛋，纪朗先收手了，万一失败了也不会太浪费。 而且用什么打发蛋清也是个问题，总不能真用筷子吧。 想起来柴房里还有些剩下的竹子，纪朗去挑了个细一点的，选了一截比较长的竹节一头劈开，劈出来八个竹条，拿了砂纸把每个竹片都打磨干净，没有残留的木屑，又在竹节的中间塞了一颗石头，将竹条撑开，一个简易的打蛋器就做好了，小时候纪朗见爷爷做过类似的，不过不是打蛋器，是用来煮茶的用的。 把新鲜出炉的打蛋器和蛋清交给飒十，“交给你啦，先加一点白糖搅拌，搅到蛋清变白有泡泡，再加剩下的白糖，一直搅到提起来的时候会粘在打蛋器上不下来就行。” 飒十接过去，郑重的点头，和砾坐在桌子边上搅拌去了。 纪朗：祝你们好运，能不能做成蛋糕就看你们的了。 在分出来的蛋黄里加了点植物油和白糖，想到可能会腥，纪朗又去院子里放着的垫子上找了两颗味道比较重的果子，是早上西十刚背回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切片晾晒。 这果子有点像袖子，但是比柚子小很多，汁水也更多，不够甜，酸味很重，前几天西十摘回来。纪朗闻着味道就觉得酸，吃了一块牙都要酸掉了，但是飒十很喜欢，吃不够，每天都嚷着还要吃，这不西十一大早醒来去巡山的时候就给她摘了半背篓回来，打算一部分给飒十吃，一部分切片晒干留着慢慢吃。 正好这会儿拿来提味去腥了。 怕放多了酸，纪朗没敢多切，就切了四分之一在案板上剁碎加在了蛋黄里搅匀。 那边飒十搅了一会儿换成后来进来的西十在努力了。 “小朗，你别是骗我们的，这怎么搅了半天别说是能粘在这个...打蛋器上不下来了，根本连白都没变白。”飒十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 纪朗凑过去，说实话他真的不是很确定能打发。 “白了白了！出泡泡了！”盯着西十动作的砾突然喊道。 纪朗一看，真的白了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泡泡在表面。 “可以，先别把糖都加进去了，多分几次加。”纪朗记得好像这样会更容易打发，拿着碗里挤出来的一点果汁加了进去，希望这个能去去腥味。 西十继续搅拌，飒十在旁边看了一会，又不觉得胳膊酸疼了，还想玩，抢着要来，被西十拒绝。 纪朗看他们找到了点小窍门，就没再管，去拿了筛子，开始筛面粉，他带来的面粉是最普通的面粉，不是最适合做蛋糕的，但是大概率不会翻车，要是用面豆粉就不确定了，所以纪朗也没冒险。 十个鸡蛋，用到的面粉不会太少，纪朗就筛了满满一碗，然后把筛过的面粉加在蛋黄里，搅拌成面糊等着他们的蛋白。 “小朗你快来看！是不是成了？！”飒十的大嗓门响起，估计在院子最东边都能听到，就在离她没几步路的纪朗吓得手里的碗差点摔了。 “你小声点，怎么总是咋咋呼呼的这孩子。”砾也被吓了一跳，伸手在飒十背上拍了一巴掌。 飒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高兴吗？” 纪朗凑过去，一直没说话的西十把手里的打蛋器拿起来，上面沾着白乎乎的奶油小尖角，成了。 “真成了？！厉害！我还怕手动打要花很长时间呢。”结果前后没到二十分钟，大大的出乎了纪朗的意料。 西十也跟着笑了一下，“现在还要干嘛？” 纪朗一拍脑门“坏了，我想这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烤箱还没烧热。” 赶紧去柴房抱了柴火去给烤箱加热。 忙忙碌碌的一个小时后，几人看着桌子上刚从土烤箱里取出来的两个满的已经有一截子在外面的锅眼馋。 “好神奇啊，放进去的时候还是只有一半，怎么拿出来就多了这么多了？” “闻着味道好香啊，还有点酸果子的味道。” “现在可以吃了吗？”飒十砸吧着嘴巴问纪朗。 纪朗看着她，还有门外一直在往里看的几个小不点，甚至连砾和西十都一脸期待，“稍微等一会，等凉一点了好脱模。” 虽然锅里刷了油，可是刚才他垫着毛巾把锅倒着往下倒了倒，里面的蛋糕纹丝不动，粘的很牢固。 结果还没凉下来，闻着味道来的人已经在厨房里坐满了。 拿了碟子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块，别看满满的两锅，但是套锅本来就不大，十号几口人，一人只能分到巴掌大的一小块。 纪朗率先尝了一口，细密绵润，但是不够蓬松。有点腥味但是不冲鼻，不是特别甜还有点淡淡的果香，总体来说是好吃的。 桌子上大家伙也是好评不断。 “好香好软。” “对啊都不用咬！” 叶因着去给阿父熬药，错过了纪朗做蛋糕的过程，现在眼巴巴的看着纪朗，“小朗，下次你做的时候一定要教我啊。”这个东西真的很好吃，就连平时不贪吃的阿父和兰，都赞不绝口，更不要说他这样的喜欢吃还喜欢自己做饭的人了。 纪朗连忙答应，他也是一时兴起，应该喊着叶的，真给忘了。 一伙子人还在细细品味，小满就像个小猪八戒一样，吃光了盘子里的蛋糕，这孩子的饮食习惯一直不好，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好，但是只有他自己吃或者遇到好吃的，就真的是囫囵吞枣。 这也是当初在陶砾部落时养成的习惯，住在同一个山洞里的人，有的会抢小孩和老人的食物，家里的壮劳力外出时，小满就经常被抢食，甚至连亲阿奶都会抢他的食物吃，导致他一开始吃饭的时候就很急，都不怎么嚼就飞快的把食物咽进肚子，纪朗纠正了他很多次，现在吃饭不这样了，但是遇到好吃的还是会猪八戒吃人参果。 现在吃完了，只觉得好吃，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还咽口水。 纪朗看过去，正好小满也看过来，像是做错事一样，低下了头，也不到处看了，小小的一团缩在人群里，看的纪朗心疼。 “小满，过来。”纪朗轻声喊他。 小孩从桌子边上绕过来，挨着纪朗站着。 纪朗拿筷子夹了一小块蛋糕给他喂到嘴边，小孩明明一脸想吃的表情还是抿着嘴摇头，“我吃饱了。” “真的吗？我怎么看到有口水流出来了。”纪朗逗他。 小满立马紧张的伸手去捂自己的嘴巴，顺手摸了一下，没有口水啊，看到纪朗挂着笑意的脸，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逗了。 也不生气，还傻兮兮的笑。 纪朗掐了掐他的小脸颊，“下次不要吃这么快知道了嘛？又尝不出来味道，又危险，万一卡住了怎么办。” 自己吃了一块，又给小孩喂，小孩一脸纠结，想吃，又觉得不该吃纪朗的蛋糕，摇了摇头，看纪朗还是举着筷子喂他，就张口吃嘴里了。 “不要急慢慢嚼。”纪朗叮嘱他。 小满小口小口的嚼着，点点头，真好吃，软软的，甜甜的，还有果子的味道，他也不会形容，只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连肉肉都比不上这个蛋糕好吃。 一旁的青九看到他俩这样，把自己分了一半的蛋糕端过来放在小满面前，“吃这个吧。”小满想吃又不敢吃，无措的看了看青九走出厨房的背影，又看了看纪朗。 “吃吧。”纪朗安抚的摸了摸小孩的头。 端着自己的蛋糕追着青九出去。 前面的人刚走到院子里，听到动静，转头看他，“怎么出来了？” 纪朗笑了笑，举起筷子上的蛋糕，喂他，“啊--张嘴。” 青九没动，总觉得这人在逗小孩。 “怎么？嫌弃我啊？”纪朗笑着问他。 青九张嘴吃了他筷子上的蛋糕，怎么会嫌弃这人呢，他这么好。 两人粘在院子里甜甜密密的分食完一块蛋糕。 “好吃吗？”纪朗笑眯眯的问。 “嗯。”青九应了一声，又补了一句，“好吃，我的宝宝好厉害。” 纪朗问他就是想听夸，现在如愿以偿了，满意了。 “那下次再做给你们吃，多分给你一些。”明明之前纪朗把鸡蛋羹分给小满的时候，青九还说过不要一直纵着小孩，刚刚给小孩蛋糕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 其实在青九之前的观念里，好不好吃是其次，主要是能扛饿，能吃饱，具体什么口感什么味道，只要不是难以下咽的，他都不介意。 但纪朗带给了他很多的认知上的冲击，食物不仅要能吃饱，要有不同的口感，要好吃有滋味，要荤素搭配有营养。 从前都是有的肉吃的时候就大吃一顿，没有的时候就找些野菜野果吃，有时候吃的不对，肚子还会不舒服，肉吃的多了身体也总会燥热，烦闷，菜吃多了的时候又饿的很快，没什么力气还要咬着牙坚持去打猎。 这些食物到了纪朗手里，明明数量上没有增加甚至减少了，可纪朗能让他们每顿都吃饱，讲究什么荤素搭配，讲究什么营养均衡。 就连阿姆的身体都比过去好了很多。 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人，青九眼里全是感激与爱意。 “好，那下次我多吃一点。下午我和果哥要去拉面果，你要不要去？”青九说道，下午风会小一点，到时候去捡面果就不怕会被突然吹下来的面果砸到脑袋了。 “要去要去。”纪朗立马答应。 难得的可以出去放放风了。 自从上次纪朗独自下山砍竹子之后，青九就再也没有让他一个人出去过。 纪朗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心里明白，没什么战斗力的自己在外面遇到危险那就是送分题。 在这个问题上，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他只有一条命，没有多余的机会去承受那个万一。 就连平时青九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他都尽可能的呆在里院里面干活，当然，几个孩子他也是这么要求的。 厨房里大家伙吃完蛋糕，像吹彩虹屁，却发现纪朗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小满吃了几口青九分给他的蛋糕，没有吃完，端着剩下的去屋子里找青九。 纪朗正在屋子里找他的防风镜，上次刷新了之后就塞回驮包最底下了，下午他要出去，拿出来再用用。 看来得多刷几个放外面。 看了一圈塞的满满当当的架子和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 额...纪朗发誓，这是最后一个，以后用不到的东西先不刷了，就每天刷食物就好了。 小满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纪朗听到动静回头。 背着光的小孩，看上去弱小又柔和。 第35章 异常 纪朗往门口走了走，“吃完啦？下次吃慢点哦，噎到了怎么办？” 小家伙把手里剩下的一小角蛋糕举到头顶递给纪朗，“我吃饱了，这是青的，我来给他。” “真吃饱了？”纪朗问他。 小孩点点头，没看纪朗。 这一看就是特意留着的，也没点破，挺好的，青九纵着小孩，小孩也想着青九。 反正这也只是个点心，又不是真的午饭。 “那好吧。”纪朗接过来小孩手里的盘子，放到了炉子上，“等下青九回来了让他吃，出去玩吧，消耗消耗中午才有肚子吃饭。” “嗯嗯。”小孩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慢点，刚吃饱不要跑太快！” “知道啦。” 稚嫩的声音还带着点回声，一听就是去门洞里看大毛二毛三毛了。 纪朗又继续再驮包里翻腾，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惊喜，他这些包里，以前买了东西都是随手塞进去的，好些东西后来自己都忘了。 “你在找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青九的声音，纪朗被冷不丁吓了一跳，“你咋进来没声音啊，吓死我。” 青九刚去喂了羊，手上有点被青草染了的绿色，舀了两瓢水倒脸盆里正要洗手，“我进来好半天了，看你一直翻着包没理我才出声的。你找什么呢？” 纪朗拍了拍结实的驮包，有些丧气的坐到小凳子上，“我记得我之前买过一个针织帽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刚小满进来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所以找到防风镜之后就又翻了一会儿。 风季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了，到了雨季会愈发的冷，纪朗想着给几个孩子和老人做几顶帽子。 兰和叶现在手里也没什么活做了，上次还找纪朗问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衣服可以改，纪朗能给的都给过了，就简单说了一下帽子和手套，两人最近在研究这个，手套纪朗是给了他们的，帽子却没有，纪朗之前一直带的头盔，帽子买了就塞在驮包里了，现在想起来想拿出来给兰和叶打个样儿，却怎么也找不到。 纪朗比划着，“好像是个深蓝色的，上面有别的颜色的条纹，看上去这么大，拿起来看像个三角样子。”具体的样子纪朗也记不清了，反正不是纯蓝色的。 青九想了想，转身出去了。 纪朗：？ 这是啥意思。 没一会儿，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个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样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拿到门口抖了抖上面的土递给纪朗。 纪朗接过来仔细一看，深蓝色的底子上依稀还能看出有两道深浅不一样的红色纹路，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帽子了，上面的线头全都乱了，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 ？ 不是，谁能告诉他，这个可怜的帽子经历了什么？ 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帽子啊。 “是这个，你在哪里找到的？”纪朗问。 “柴房。”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准确的青九又补充了两个字。 “猫窝。” ...... 合着喵崽那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的帽子翻出来叼走当玩具了？ 灰扑扑的帽子洗过之后也没有变得崭新，依旧灰扑扑的，看起来还脏兮兮的。 但是至少是能放进驮包里刷新的程度了，要不然那连原色都看不出来的样子，纪朗真的没办法硬着头皮把它放进包里。 风季的昼夜温差大，明明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得盖着被子，早起还要穿厚实的防风衣，中午这会儿刚从山上走下来，纪朗就热的遭不住了。 走在后面的青九自然察觉出来他热了，从后面拉住纪朗的衣领，迫使他停下。 “你是不是要我的命！”纪朗捂着被衣服勒了一下的脖子，控诉。 青九要他的命做什么，心里暗自想着，自己的命都是纪朗的了。 帮着他把前面的拉链拉开，没脱下来，刚走热就立马脱下了吹了风很容易生病，这人才刚好得注意着，自己不上心看着点，他肯定不一会就把外套脱了。 “先别脱，等会儿到了阴面山上就不热了。” 纪朗配合着他的动作，他喜欢这人的大手帮自己整理衣服，摸自己的头发，还有揽着自己的感觉。 踏实又细致，含着千千万万说不出的爱意。 平时外出悄然又迅速的小队，因着纪朗和丰的加入，变得热闹而缓慢起来。 “朗哥你看，那个黄色的果子！”丰指着临近山崖边上的树喊道。 纪朗看过去，歪歪斜斜的大树，不论树干还是枝叶，都是野蛮生长，树上的叶子早就落的所剩无几，留下几片结实的还牢牢的把在树枝上，枯枯黄黄的还泛着黑，与零星的叶子不同，黄色的小果子像是初升的太阳，黄澄澄的，一串串的挂在干巴巴的树枝上。 别说，还真有一种死气沉沉中透露着生命力的美感。 “这个果子能吃吗？”纪朗问完就觉得自己好像多此一举，毕竟这山里最多的便是鸟雀，这些果子现在还好好的挂在枝头，就这样明晃晃的告诉大家，我成熟了。 就这样了还是完好无损，能吃就怪了。 “不能吃，部落里有人嘴馋吃了之后，嘴巴肿的老高了。”比他上次被蜜蜂蛰了的样子还惨，丰心有余悸的说道。 纪朗撇撇嘴，不能吃，“那有啥可看的了。” 丰笑的一脸神秘，一副你快问我，问我我就告诉你的样子。 纪朗确实好奇，也想配合这孩子，又问道，“是有啥作用嘛？” “对，部落里的老人在雨季和寒季腿脚都很疼，用这个涂在腿上就热乎乎的，会舒服一些，很多人都抢着摘呢。”丰其实是个憋不住话的，纪朗要是再晚点不问，他自己都要说了。“不过这个树长的地方都很危险，好些人为了摘果子都摔伤过呢，甚至还有不小心摔下悬崖再也没上的的。” 听着像是能缓解风湿的小偏方。 纪朗若有所思，家里砾婶儿和林叔两个年纪比较大的，大概率是有风湿这个老毛病的，常年住在并不干燥的山洞里，还没有火炕，别说年纪大的了，年轻人都有可能风湿。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摘一些留着啊？”这么有用的药，家里还是得备着一些的。 前面的青九听到纪朗说这话，立马警觉，就怕这人现在跑去摘，赶紧开口，“这个果子现在不好摘，长得很结实，以前在部落里是很多人抢，所以得早些摘，这里没人抢，等雨季下过雨之后会慢慢掉下来，到时候来捡就行。” 纪朗了然。 几人到了面果树林，虽然之前来看过一次，纪朗还是忍不住惊叹这个神奇的植物，真的很像椰子树，就连果实的颜色和大小也和椰子差不多。 甚至连里面没干的汁水都有点椰汁的味道，不会真的是椰子的祖先吧。 就是每棵树的高度没有椰子高，而且不是椰子树那样一根树干直挺挺的上去的，有一些小的分支，上面都是一簇一簇深绿色的大叶子，下面还挂着没被吹下来的面果。 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着面果树林的头。 不够平整的树底，犄角旮旯里全是大大小小的面果。 纪朗随手捡起来一个，还泛着青皮的面果沉甸甸的，一个就有两三斤的样子，摇了摇，里面还有一点水声。 旁边的青九和果七都在手快脚快的捡着地上的面果，就连丰都被西十带着乖乖的往架子车里捡面果。 纪朗自然不敢偷懒，没一会儿功夫两背篓面果就捡满了。 面果个头大，占地方，纪朗这算是看出来了，捡面果不是个费时间和功夫的活，但把面果运回去却不是个简单的事。 就着一背篓的面果，快二十个，五六十斤重，这还是没装的特别慢，害怕背篓不结实压坏了。 架子车上大概能放个四五背篓那么多的面果，也是不敢装的很满，一是山路不好走，架子车摇摇晃晃的，装的多了很容易掉落一些，其实可以说是没有山路，都是踩到哪里算哪，实在走不了的地方就拿镰刀把野草砍一砍。 二是架子车的轮子是纪朗拿自行车轮子改的，不一定能扛得住过多的重量，即便可以每天刷新，大家依旧很珍惜，用的时候都很注意。 纪朗吭哧吭哧的背了一背篓面果站起来，有些意外，得意的对着青九说道，“就起来的那一下挺沉的，起来之后就好了哎。” 在那边刚用绳子把架子车上的面果固定好的青九赶紧过来，“我来背吧。” 自己这是被小看了？ 纪朗不服气了，“看不起我是吧，我背着怎么了？又不是背不动。” 青九学着他弹小满脑门的样子轻轻弹了一下他有些细密的汗液的额头，“不是看不起你，今天拿的背篓大，你之前没背过，一下子这么重很容易受伤的，回家可都是上山的路，你先在背着轻松等上山的时候就难受了。” 而且他才刚生过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一下子累着了又会病倒的。 纪朗背了这一会儿，也察觉到这玩意越来越重，有点勒得慌了，就没再逞强，乖乖的把背篓放了下来，“那我干啥？” “你帮我在前面拉车吧，我和西十在后面扶着。”青九说道。 最后就是果七拉了一架子车在前面，丰跟在后面帮忙推着，纪朗拉着另外一辆架子车，青九和西十一人背了满满一背篓，跟着最后面帮着纪朗推车。 两人力气大，明明是上山的路，纪朗觉得自己也没费什么力气，只要把着车头的方向就行。 回城的路上起了风，还好大家都带了防风镜，带上之后走路是不成问题了，偶尔还有吹起来的树枝或者叶子砸到脸上，生疼，原本没什么杀伤力的东西，在大风的加持下，也给这本就不平静的地方增加了一份危险。 好在路上也耽搁，到家的时候天还大亮。 里院的两个空窑洞都塞的满满当当的，几人就没把架子车拉进进去，在外院找了个地方把两架子车面果倒了一堆，这几天没雨，但是早晚总有潮气，纪朗就拿了篷布把面果盖上了，等明天一早在摊开了晾晒。 门洞里坐着和几只狗崽玩的小满和梧，一早就听到他们的动静，进厨房喊了叶出来给开门，飒十就在院子里坐着，肚子逐渐大了，她有些不爱动了。 西十进了门，从兜里掏出来两颗酸果子给她，纪朗正好看见了，还挺奇怪，不知道西十什么时候去给摸的果子，他都没看到。 小两口在那亲亲密密的说话，西十还摸着飒十的肚子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飒十摆摆手，“没有，就是肚子胀起来了做什么都不方便，而且最近变得好懒，除了吃就想睡，阿姆还总不让我睡，说要多走走，不能老是坐着躺着，什么这样容易孩子位置不对，不好生，烦得很，我的肚子胀腿又酸，难受的紧，不想听。” 半天没见自己伴侣了，现在逮到了就是一顿牢骚。 西十赶紧帮着她按腿，“那晚上我再去帮你按一按揉一揉，小朗说这样你会舒服点，阿姆的话你要听，毕竟她生了四个孩子，有经验，就是辛苦你了，这几个月受累，等崽子生出来了我再带你出去转悠。” 飒十现在身体不够舒坦，对于出去也没有那么想了，就想着赶紧把崽子生下来自己身子轻省呢，不过西十难得主动说带她出去，还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念叨着，“那你要说话算话，别忘了，不行，要拉勾，我这两天刚和小满那孩子学的，说是小朗教的，有意思的很......” ...... 纪朗知道西十平时挺纵着飒十的，没想到两人相处起来，更像是一个大人哄着小孩子，明明体格上，飒十还要比西十高些。 正在那想七想八呢，察觉到有一双小手在自己的裤子上一碰一碰的。 低头一瞅，小满一脸专注和认真的在帮他摘粘在身上的草叶和枯枝，两只小手忙叨的很。 纪朗张口想说，没事这个裤子要换下来的，到时候洗洗就好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说，索性坐到门槛上，把腿伸直，让小孩更好摘。 “好了，这样方便一点，辛苦小满了。” 小孩嗤嗤的笑着，声音脆生生的，“不辛苦！” 纪朗被他带的也莫名其妙的开心，“今天玩啥啦？” 小满认真的想了一会，“没玩什么，看喵崽玩了，它好像很喜欢你挂在架子上的那个东西。”小手指过去，正是早上纪朗洗干净挂上去的帽子。 “一直蹲在地下想抓，跳了好几次没抓到，就开始喵呜喵呜~”稚嫩的小声音学着猫叫。 喵崽扯着嗓子在院子里骂了大半天，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它的玩具挂的那么高，够都够不到。 院子里其他人知道纪朗的东西都有用处，没人敢拿下来给它。 纪朗听着小满学猫叫，赶紧制止他，“小孩子不能学骂人。” ？一头雾水的小满，他没骂人啊。 今天太阳还不错，再加上风大，挂着的帽子已经干透了，纪朗赶紧剪了一小块下来放在驮包里刷新，剩下的准备悄悄摸进柴房给喵哥放回去。 哪里还敢叫喵崽啊，这么霸道，妥妥的喵哥。 防止被不知道在哪里偷偷蹲着的喵哥发现，纪朗拿了个装柴火的篮子进了柴房，帽子就放在篮子里，进了柴房着急忙慌的把帽子都篮子里拿出来正要往猫窝放，就和刚被吵醒从毛毯里钻出来的猫猫头撞了个正着。 纪朗：...... 喵崽：抓到你了。 凑上去闻了闻，全是奇怪的味道。 对着纪朗“喵”了一嗓子，爪子扒拉着帽子塞进了毛毯里。 看得出来，虽然嫌弃这个洗衣粉的味道，但是对这个帽子当真喜欢的紧。 纪朗拍了拍胸口，赶紧走了。 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亲人，怎么长大了突然有了一股纪朗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只有天气不好的时候会回来待在家里，平时在外面跑的都不见踪影。 倒是体格上又大了一圈，身上的毛油光滑亮，一看就很好rua，不过喵崽现在很不给面子，除了偶尔会不计较的让小满摸一摸，其他人想摸它，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大早西十和青九习惯性的去巡山，顺便背些柴火回来。 厕所和羊圈都要清理一下，果七自己就拉着专门拉粪的架子车在外院收拾。 西十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觉得味道有点大，就捂着鼻子跑了两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青九。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马上到山下了。 不知道闻到什么气味的西十突然停下，拿着手里的镰刀一点点撩开乱七八糟的杂草。 青九知道他这样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没有出声，凑上去看了一眼。 只见杂草下面有一串陌生的脚印。 看上去时间不长，为了防止被发现所以才将草弄得乱七八糟。 而且很确定，这不属于家里的任何人，现在他们在纪朗的要求下都学会了穿鞋子，可这串脚印，很明显是光着脚的。 两人对视一眼，匆匆往家里赶。 果七把慢慢的一车粪拉到地里，倒成了一小堆，担心混杂了草木灰的粪便气味引来其他野物，又仔细的盖了一层厚厚的土。 回到院子里把该收拾的工具都收拾干净，果七洗完手顺着篷布盖住的地方把吹来的树叶扫到一边方便收拾。 顺便把昨天拉回来的面果上的篷布掀开，这时候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篷布角上压的几块石头不见了。 听到西十和青九回来的动静，果七招招手，“你们过来看。” 青九和西十脸色凝重的从门洞里进来。 看到他俩这样，在门洞里喂狗的纪朗下意识的以为是果七出了事，平时都是他们三个同进同出的，可还没来得及问，果七也黑着脸从大门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纪朗凑到青九身边问。 青九难得的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抿着唇摇了摇头。 这个态度让纪朗更迷惑了。 这时候西十和果七也叫了其他人出来，十几个人乌泱泱的站在厨房外面，但是看着青九他们三人的脸色，都没敢出声询问，就连平时比较神经大条的飒十和丰，也乖乖的站着没出声。 西十张了张口，又不知道怎么说了，索性说道，“你们出来看一下吧。” 一群人出了门洞，走到外院东边对着柴火的墙边。 西十蹲下身，掀开了盖着篷布的一角，那里原本堆着的面果被移走了一部分，不知道是被拿走了还是放到了其他地方，四块小石头堆了个小三角。 这不是上次他们去敬山神的时候，埋好的土堆上放石头的样子嘛。 纪朗有些懵。 “有别人来过了。”跟在后面出来的林叔看了一眼就知道什么情况。 他们自己不会在家里摆敬了山神的标记。 有人把部落里敬山神的标记摆到了他们的院子里，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提醒，二是示威，不论是因为什么，都说明他们不仅敬山神的地方被其他部落的人看到了，甚至还找到了他们具体的居住位置。 这对他们而言，不是个好消息。 很可能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青九和西十黑着脸，让大家先进屋子里。 面果是他们昨天刚拉回来了的，那只能说明陌生人是昨晚来的，可是昨晚风的动静不小，他们待在里院里根本听不到外院的动静，甚至连猎风都没有察觉出来不对劲。 对方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却对对方一无所知，只是单方面判断出来对方很强。 否则，西十不至于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山下的脚印看上去酒三四个人，但是青九和西十没办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只有这几个人。 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的纪朗懵圈中，看着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他们这次可能遇到麻烦了。 一群人匆匆的出来看了，又匆匆的进了里院，青九走在最后面，去检查了一下羊圈里的草和水，没有把羊圈的们打开，而是拿了锁紧紧的把门锁住了。 大小两个门洞都检查好门的牢固性，青九这才进了里院关上了大门。 关上门的一瞬，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一双鹰眼直勾勾的望着对面的山上。 第36章 食人族1 远处的山上，一个穿着兽裙的少年，双手放平遮在眼前，挡住光，看着对面山上急匆匆出来的一群人又急匆匆的进去。 在青九的看过来的时候迅速的蹲下山，隐匿在草丛里，从远处完全看不到踪迹了。 “哥，他们发现了。”这人小声的对着洞里面躺着的人喊了一声。 里面的人面色苍白，脸上带着灰气，眉头紧皱，干涩的嗓音出声，“嗯，做得很好。” “哥，你怎么样？要不我再去给你接点水回来。”第一个出声的人说道，也不过十四五岁。 躺在山洞里的人摇摇头，“现在我们得保存体力。”想了想又不放心的问道，“没有被大羽他们发现吧？” 少年摇摇头，“天色完全黑下来我才摸过去的，昨晚风很大，他们听不到的。” 现在就看对面的那群人要怎么应对了，阿周想着。 他和弟弟小萤一路追着大羽那群人到这里，几次埋伏加陷阱，大羽他们一行七个人现在只剩下四个了。 可是这还不够，要不是他突然奇想要带着弟弟去捞鱼，那可能连小萤都会一起遭到这群人的屠杀。 想到自己回到部落里时，部落里遍地的残肢与烧的乱七八糟的毛皮，阿周觉得又有一股血腥味顺着嗓子涌到了口腔里。 咬紧牙关，不让弟弟察觉出他的异常。 他在那场拼杀里受的伤一直没好，这段时间又是高强度的追踪，现在身体情况很糟糕，但是他得挺住，至少要在自己倒下之前，让大羽和他的同伴倒在自己的刀下。 拿起旁边的面果，喝了一口里面的汁液，缓了一会儿。 这还是昨晚小萤顺回来的，他们给那些人提醒，拿几个面果作为回报也是应该的。 “小萤，昨晚有寻到大羽他们的踪迹吗？”阿周问道。 小萤摇摇头，“他们好像察觉出来不对了，昨日去了山上的湖边后就寻不到了。” “不急，大羽他们既然盯上了这群人，就不会一直躲起来的。”阿周说道，就是不知道大羽几个人，这次是不是还是用装可怜那招了。 当真是狼心狗肺。 要不是部落里的人外出救了被狼群袭击的他们，大羽他们早就丧命狼口了。 救回来的七人，伤的最轻的都在山洞里躺了十多天，还是部落里大家轮番照料，分给他们食物，才让这些人慢慢恢复。 因着部落里人手太少，首领一直想着能留下这些人给部落里增加些新的猎手，对他们七人也是尽心照料。 这些人一开始看起来毫无威胁，说是原先的部落被其他部落侵袭，将他们当牛做马，一言不合就会喊打喊杀，几人实在不堪忍受才偷跑着出来，跋山涉水几个月，本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不曾想居然遇到了狼群，被狼群袭击。 首领一听这个更开心了，当即邀请他们加入部落，几人还声泪俱下的说，要不是被他们救了，早就没命了，从此一定会全心全意为部落打猎，干活。 只是很快，阿周便发现了这些人的不对劲，经常外出回来之后浑身血气，哪怕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依旧遮不住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可每次问怎么没打到猎物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他们对这里不熟悉，明明猎物都打伤了却还是让猎物跑了。 一次两次的大家也都不当回事，可次数多了大家伙便不愿意了，凭什么不顾安危的把你们救回来了，还分给你们食物，给你们养伤，现在好了，在外面打了猎物不拿回来，自顾自的吃了，谁能高兴？ 首领也出面说教了几次后还是没有作用，两方人还因此起了冲突，虽然大羽那些人更加善战，但阿周部落里的猎手也有十几个，真的打起来了大羽他们也占不上便宜。 最后两方商定，打了猎物可以多分给大羽他们，但是必须带回来一起分，一起吃。 大羽几人同意了，甩下了一句，“但愿你们不要后悔。” 原本一头雾水的众人在那天晚饭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何了，看到那个场景的人，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大羽他们吃生肉。 就是刚杀了甚至还没冲洗过的生肉，扒了皮的猎物血肉模糊的，几人就上手撕扯开，一人一块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就连内脏都不放过，除了肠胃，其他的吃的干干净净的。 与他们隔了两个火堆的小萤，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直接吐了。 大羽几人倒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当作另类的眼光注视，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终于不用藏着掖着了，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回山洞睡大觉了。 留下的人却都一脸惊愕。 怪不得他们身上那么浓重的血气，怪不得会被狼群袭击。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能维持着这种表面的平和互不打扰。 直到有人偷听到了大羽他们讲话，原来这群人，不，这群畜生，在寒季打不到猎物的时候还会吃部落里的孩子，是因为这样才被驱逐出部落的，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被当牛做马跑出来了。 首领听了这个，立马召集了部落里所有人，将这七人赶出了部落。 刚赶走他们的几个月，大家都不敢松懈，平时外出采集都是很多人一起，三个月之后，并没有等到大羽他们的报复，也没有在部落的狩猎范围内察觉到他们的踪迹。 大家这才松懈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候，出了事。 十来个猎手外出了，阿周带着小萤去河里摸鱼，还没走到河边，便看到部落里浓烟滚滚。 着急忙慌的回了部落，看到的就是留在部落里的老人和小孩的尸体，还有很多不完整，首领的脖子被一根骨刀刺穿，牢牢的钉在了部落门口的大树上，鲜血撒的整个地面都红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阿周气红了眼，叮嘱小萤找个地方躲着等狩猎队回来，他去追踪大羽那几个人，会一路上留下记号。 可他一路追踪，循着这些人留下的踪迹追了三天，依旧没有等到部落里其他人追上来，很不巧的还被大羽的一个伙伴发现了踪迹，差点要被杀死的时候，小萤带着后面的同伴追上来了。 一路的奔波劳累的同伴，加上受了伤的阿周，根本留不住不想正面冲突只想着怎么快速脱身的大羽等人。 同伴们打又打不过，留人又留不住，再加上部落里的亲人被杀害，都说着丧气话。 受了伤发着烧的阿周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追着这些人，不论怎样都要报仇。 好在听同伴们说，部落里还有些人躲了起来，还有些受伤了但没有丧命，阿周便觉得不能全都跟着他报仇，让同伴们先回去，他养好伤了再继续去寻大羽他们。 部落里的人怎么也劝不住，让小萤帮着劝，平时不怎么喜欢出声，胆子还小的小萤，这次确实坚定的要跟着哥哥。 阿周劝了几天，平时听话的小萤怎么也不听话了，最后甚至哭着吼道，“他们杀了阿姆和妹妹，还挖了妹妹的内脏，我要报仇！” 阿周想过自己的家人肯定也遭遇了不测，可是不知道刚会走路的妹妹居然被这些畜生这样对待，气的头皮发麻，浑身战栗着晕过去了。 醒了之后便没再提让小萤回去的话。 让阿周没想到的是，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弟弟，在追踪上有着惊人的天赋，阿周养伤养了差不多十多天，按理说这十多天过去，那一点人走过的痕迹早就消散了，可小萤就是能闻到，每次问他怎么问到的，他就只回三个字，“有臭味。” 两人一路上追追停停，风季之后很难追踪，好几次差点跟丢了，两个人也急了，埋伏了几次他们落单的人，一路跟着到了这里，发觉了大羽他们有了新的目标，小萤跟着也发现了纪朗他们的窑洞。 大羽这些人也不是真的傻瓜，早就察觉出来有人一直跟着他们。 阿周知道，大羽他们肯定一直盯着这伙人，不论是按以前装可怜那套还是趁着这些人里的狩猎者外出搞偷袭，他们总会出手的。 阿周对于抢别人的地盘和东西毫无兴趣，他只想为自己的家人和部落里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他也没办法看着这些人真的被大羽几个人骗或者杀害，只是让小萤去做了个隐晦的提醒。 院子里，除了懵圈中的纪朗和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其他人对这个情况都是抱着不太乐观的想法。 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什么也没干，就摆了几块石头，摆明了告诉他们，我们有人来过，还很强，你们识相的赶紧走，把地方让给我们。 很好，完全理解反了。 西十拿起来石头嗅了嗅，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 看大家都看他，才出声解释，“我和青九在山下发现了脚印，他们留下了气息，是那种不太好的气息，隐隐发臭，但是这石头上却是不一样的味道，没那么讨人厌。” 两个可能，一个是风大把味道吹散了，还有一个就是......山下的足迹和放石头的人，是两波人。 西十是偏向第二种可能的，毕竟山下那波人的味道真的很难闻，就像是在血水里浸泡了许多天，有一股怎么也盖不住的腐臭味。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就一直沉默着的林叔突然出声，“西十，你闻到的那种不太好的气息，是不是很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肉的味道？” 西十皱着眉头回答，“是，虽然被风吹的散了不少，但是那种味道还是能闻出来，林叔知道是什么情况吗？”不敢想真人站在他眼前的时候那股味道得多冲。 林叔不能长时间站着，找了个放在院子里的木墩坐下，“见过，食人族。” 那是林叔还很小的时候的一个寒季，部落里很缺食物，山洞里存着的食物已经见底了，阿姆还生了病，实在没办法，阿父才带着他去了外面，想试着能不能用小小的他与生俱来的追踪天赋打到一些小猎物。 两人在外面走了很久，待在阿父背上的林叔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冻僵了，这时候他在冷冽的雪地里闻到了一股腐肉的味道，告诉了阿父，寒季的腐肉味虽然很可疑，两人也没办法，试图跟上去看一下情况。 后来就在雪地里看到了三个食人族，在分食一个冻死的同伴。 那人已经被冻僵了，砍的人使尽了全力，却没什么血液溅起来，血液明明都被冻住了，林叔离得那么远，却还是闻到了那股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臭味。 后面林叔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阿父背回山洞的，只知道那段时间部落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原本要大部分狩猎者外出才能保证不饿肚子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白日里只能将狩猎者分成两半，一半在部落里守着防止食人族的偷袭，另一半要外出打猎保证基本的生存。 林叔和阿父只看到那几个食人族，但并不代表他们只有那几个人，而且部落的附近出现了食人族，那就说明这些人已经盯上了部落，就等着随时偷袭。 果然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八九个食人族摸来了，好在有林叔和阿父提前的发现，部落里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恶劣的天气影响了守夜人的判断，但因为这些提前做好的充足准备，十几个强壮的狩猎者在那个又冷又黑又长的夜里杀掉了那些食人族。 食人族的尸体很臭，即便是在寒季，依旧有一股像是在暖季死了好久没有被处理掉的动物尸体的味道。 部落里的人不敢把这些死掉的食人族随便丢在外面，害怕引来一些大型的食肉食腐的野物。 最后一致决定一把火烧了。 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经过烈火的燃烧，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林叔现在想起来就想吐。 纪朗听的心有余悸，“那食人族是不是都很强壮啊？我们和他们正面冲突会不会很吃亏？” 林叔拍着胸口缓了缓，“不，恰恰相反，食人族是被山神厌弃的一个群族，山神不会给他们任何恩赐，他们大都瘦小精悍，有些甚至会因为山神的惩罚，天生残疾，但他们都很狡猾，比狼都狡猾，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外表，才更容易欺骗一些对他们一无所知的部落和人，也许留下标记的那些人就是循着食人族的踪迹来的。”很可能这些给他们提醒的人的部落，已经遭遇了不测，这话林叔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原本就沉默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默。 不能坐以待毙，纪朗正想开口，旁边的西十出声道，“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在附近了，就不能一直等着了，等下我和果哥外出去找一下这些人的踪迹，青哥你和纪朗在家里守着。” 青九点头，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不要掉以轻心，有什么危险随时吹哨子。” 两人应下后去柴房拿了武器，果七拿的斧子，西十背了弓箭，手里还拿了长刀。 青九送两人走到门洞后，压低声音道，“对面的山腰上有人，你们注意一点。”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没有问道气味，但是那种被注释的感觉，不会错的。 西十皱着眉头，“这么近？我察觉不出来，也没有味道可以循，石头上的味道就只能在石头上闻到，院子里都没有。”离得这么近还没有被察觉出来，肯定不是那些臭气熏天的食人族。 “对方很擅长隐藏气息，可能石头上的味道，是特意留下的。”青九推测，也许这些人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周围有人。 西十顺着纪朗的目光扫了一圈对面的山，没有异常，青九也没有察觉出来。 果七的大门关上，“先不要惊动他们。”想了想，又叮嘱门后的青九，“看好家里。” 里面的青九的声音通过木门传过来，闷闷的，“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两人一起下了山，到了一开始察觉出来气息的地方，顺着能找到的踪迹走。 “这个方向......他们去湖边了。”西十嗅了嗅，皱起了眉头。 味道这么大，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堂而皇之的就来了，总有一种被小看了的错觉。 可当两人压低声音，甚至没有走他们修整出来的小路，顺着树林，遮遮掩掩的到了湖边时，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消失了。 留在空气中的之后泥土和草木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没有丝毫血腥的味道。 ？ 西十围着湖边走了一圈，一点味道都没有闻到了，但是湖边确实有人来过的痕迹。 可那味道，不可能会轻易被洗掉或者遮掩住的。 他们大概是有什么特殊的处理方式。 西十仔细的辨别了一下周围的气味，想到他的山下一开始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不像是突然出现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果七收拾出来的粪便的味道传下了山，可是立马反应过来并不是，如果不是那股味道，西十都不会去察看周边的草丛。 那股味道是一开始被遮掩了的，只是慢慢的突然遮不住了，这群人才急匆匆的上了山到了湖边，然后在湖边做了什么处理，遮住了身上的味道，才离开的。 追踪他们的那些人，很可能也是在湖边丢失了目标，但是猜测到了这些食人族的目的是他们，所以冒险给了提醒。 山腰的山洞里。 “哥，他们有两个人去了湖边，应该是察觉到了大羽他们的踪迹。”小萤从草村里钻进山洞。 靠墙坐着的阿周，脸色稍微好了些，点点头，“你小心些，他们能察觉到那群人的踪迹，很可能也能察觉出来我们的。”看来这些人里也有很有本事的追踪者，只是连小萤都在湖边的时候丢失了大羽那群人的踪迹，他们还能找到吗？ “放心吧哥，我涂了草汁，顺着草和树走的，现在风大，吹一吹就看不出来了。不过那些人穿的好奇怪，不是兽皮，颜色也好奇怪，他们还有几个小崽子，看起来被养的很好，怪不得会被大羽盯上。”小萤还有些羡慕，他们的食物还很充裕，那么好那么多的面果，就直接放在外面，不知道院子里还有多少其他食物。 闻着味道很香。 昨晚摸到他们那里的时候，小萤觉得自己被大羽那群人身上难闻的味道摧残了好久的鼻子终于有了不一样的享受。 只是这时候的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没有什么和谐与友爱，只有掠夺和交换，在没有任何交换的物资时，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对方的眼前，只会被当作掠夺者。 小萤和阿周现在，已经不能在竖敌了，躲躲藏藏的和大羽几人迂回着拉扯还可以，要是再加上一伙子实力看上去强劲许多的敌人，那完全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至于为什么给了提醒，不过是因为这些原本就待在这里的人，肯定会察觉到他们的踪迹，不如早点示好，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就是，不想其他部落再遭遇自己部落那悲惨的境况和自己的私心了。 尤其是他们有小崽子，阿周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想到小萤说的妹妹的死状。 怎么能不恨呢，恨得只能咬紧牙根忍住自己悲愤的嘶吼声，只能拼劲全力去给枉死的家人报仇。 他与大羽那群人，不死不休。 就是可怜小萤，还没有成为一个被认可的狩猎者，就开始跟着他奔波。 阿周早已想好，趁着寒季来临之前，他一定要和大羽那群人决一死战，若是自己侥幸活着，就带着弟弟回部落里，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去求对面山上那些人收留弟弟一个寒季，弟弟寒季可以自己去挖草根，打猎养活自己，只需要一个可以不被冻死的容身之所。 虽然这样利用一点点小小的恩情去要挟别人的行为很是卑劣，但是没办法，他必须为小萤做好打算。 院子里被惦记上的纪朗几个人，也开始忙着准备一场大战了。 青九沉默的坐在柴房门口磨刀。 兰和砾在收拾院子里的东西，几个小孩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沉重，无措的站在院子里发呆，没心情玩了。 只有猎风家的大毛二毛三毛，无忧无虑的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第37章 食人族2 纪朗每次看到这几个小东西都很奇怪，不知道他们亲爹到底啥样，猎风又苗条又是大长腿的一个长毛“美女”，生下来的崽子怎么都是小短腿呢，又矮又圆的几个黑团子，在院子里跑累了，就地趴下睡大觉。 纪朗，“猎风你家孩子又肚皮贴着地面睡觉了，天凉了这样会着凉的。” 猎风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从狗窝里跑出来，先是凑到纪朗面前吐着舌头蹭了一会，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把崽子衔回窝里了。 几个小孩脸上被逗得有了笑意。 纪朗招手让他们过来，“别怕，不论出什么事有大人在呢。” 小满挨着纪朗坐到门槛上，小脸上全是惶恐，“食人族最喜欢吃小孩。” 纪朗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的。”安抚的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阿奶说的，以前在山洞，阿奶总是念叨不听话的小孩子就会被食人族抓走，他们最喜欢吃小孩。”小满说道。 “我们小满这么听话，怎么会被抓走呢，不怕，再说还有大人在呢，你们就好好在院子里待着，那些坏蛋进不来的。”纪朗知道，小满说的阿奶，不是指砾，而是他的亲阿奶。 搞不懂，怎么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奶奶，好像对这个小孙子一点点的疼爱都没有。 同样是当奶奶的，纪朗就不说自己的奶奶对自己多好了，那砾对川真的是没得说，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川，虽说牙都没长齐的小家伙现在好多东西根本吃不了的。 小孩贴着纪朗靠着，又开始担心出去的西十和果七，“朗，西十叔叔和果七叔叔会不会被那些坏蛋抓走啊？” 小满之前都是直接喊名字，虽说这在他们这个世界很正常，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喊其他大人，大都是喊名字，不过纪朗现在觉得，他们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已经是一家人了，不能总是直呼大名，所以教会了小满喊叔叔，婶婶，阿姨，哥哥这些称呼，小家伙也接受的很快。 这边纪朗还没讲话，丰就急了，“不会的，西哥和果哥都很强的，没有人可以抓走他们的。” 平时很沉默的梧也跟了一句，“他们真的很强的，我们要相信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飒十，“我也很强的，我比他们还强。” “你胡说！果哥最强。” “我觉得青哥最强。” “朗最强！” 纪朗：...... 同样沉默下来的其他人：...... 小满你的滤镜不要这么大好吧。 明明说这话的是小满，但是被盯着打量一圈的是纪朗，到最后还收获了几个否定的眼神。 纪朗受伤的跑去找青九求安慰了。 这么一打岔，大家心里的担忧和害怕少了几分。 柴房门口摆了一排被磨的泛着青光的武器。 纪朗蹲下身小声的问还在磨刀的青九，“食人族是不是真的很可怕啊？” 他对食人族的了解，只是来自于刚才几人的谈话中，还有一些被林叔隐晦的提了一下就略过了。 青九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帮他把掉下来的头发掖到了耳后，“他们是长成人形的野兽。食人族......不仅喜欢残杀人类，他们更喜欢虐杀，和熊瞎子一样，最喜欢在猎物活着的时候，吃掉猎物。” 纪朗听的牙都发酸，“你之前见过食人族吗？当初和你阿父外出寻药的时候。” “没有，这些都是阿父讲给我的。”青九摇摇头，在阿父身体不太好的时候，陶砾部落已经发展起来了，有了很多其他部落的加入，阿父就叮嘱过他和果哥，要小心有食人族混进来。 他们也找过几次首领，可是首领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毕竟他曾经亲眼见过食人族。 可现在回想起来，黑十六那伙人，虽说体型和力量都不是大家认知里的食人族，可后来的行为证明，他们之中肯定混进了食人族，甚至可能就是食人族的血脉。 把这个猜想告诉纪朗，“不过，我觉得黑十六那些人里面，应该有食人族。” 纪朗想了想他们的那些所作所为，很有可能。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纪朗想不明白，家里这几个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欺负啊，除非对方人很多。 青九当然知道为什么，“寒季要来了，他们需要温暖的山洞。” 靠，自己人费心费力挖出来的窑洞，居然被这群垃圾人盯上了。 “那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还有火炕肯定更沉不住气了。”纪朗忿忿地说。 青九看着越说越生气的人，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雾霾像是被一驱而散，“那就在他们知道之前把他们收拾掉。” 这才想到自己是来干嘛的纪朗，“他们几个小不点嘲笑我，哦，还有你妹。” 虽然在磨刀但是刚才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的青九：...... “他们没笑。”想了半天只能干巴巴的讲了句这个。 ？ 纪朗，“他们用眼神嘲笑了，你到底哪边的？” 青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你这边的，那下次带回来好吃的不分给他们，只给你。” 纪朗满意了，“那说好了。” 凑过来偷听的丰：...... 本来青哥拿回来的好吃的就很少分给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给朗哥，朗哥再分给他们的。 小小的少年根本不懂什么是撒娇，什么是打情骂俏，只觉得这两个人说这话，不是多此一举吗？ 原本平静却忙碌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一上午大家好像忙忙叨叨的，实际上也没干什么事。 砾和叶在厨房午饭都好煮了，西十和果七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知道他们两个有多强，纪朗还是忍不住担心，对着在屋子里收拾水缸的青九一阵唉声叹气，“你说他们俩怎么还没回来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青九知道他心里不安，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规则和纪朗之前的完全不同，他现在对于这些情况是无措的，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了。 把手上的水擦干，青九轻轻将人圈进自己怀里，像是抚慰小孩一般，拍动着纪朗的脊背，“别害怕，一切有我呢，相信我们好吗？” 纪朗知道自己该相信他们的，可是他的心，忍不住的忐忑。 尤其是知道那些食人族都是些还未开化的野兽，甚至还有更高的智商，纪朗就忍不住的担心。 他承认，自己家里的这些人是很强，聪明，好学，但是同时，他们没有老祖宗几千年智慧沉淀的洗礼，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单纯又直接。 纪朗很害怕他们被骗。 现代社会那么多防诈骗的宣传，可还是会有人不断被骗。 更不要说这种信息闭塞的原始社会。 但凡对方狡猾一些，肯定会有人上当的。 咚咚咚。 大门被敲了三下，猎风一开始听到是自己人就懒洋洋的在窝里没有动。 突然察觉出来不对劲，对着大门“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纪朗和青九赶紧去门洞看。 “是果哥吗？”青九谨慎的没有直接开门。 西十的声音传来，“是我们。” 这才放心的开开门。 门口的情况却让纪朗有些惊讶。 只见果七厚实的背上，趴着一个头垂下去，看上去晕倒了的男人。 西十的手里抓着个十几岁的少年，嘴巴被毛皮堵住，身上紧紧的捆了几圈绳子。 这怎么出去两个人回来还多了两个？ 看上去也不像食人族啊。 尤其是果七背上那个，虽说晕过去了，可是那个身型和块头，都和果七差不多了。 西十抓着的少年也是，很是结实壮硕。 这一会儿的功夫，大大小小的一大家子，把门洞围得严严实实。 西十看着一张纸殷切的脸，扶额，“先进去，进去再说。” 大家赶紧给他们让开一条供他们 通行的小道。 果七背着晕倒的人先进了里院。 “老实点。”西十推着不太配合的少年进了里院。 少年不情不愿的被推搡着走过门洞，鼻子吸了吸，闻到了好闻的味道。 等看到里院的样子时，眼睛微微睁大，还吞了吞口水。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颜色奇怪的毯子上面晾晒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面果豆，还有各种各样的果干，甚至架子上还挂着闻起来就很香的肉。 小萤之前在对面山上偷看的时候，知道这个小小部落的人过的好不错，不愁吃穿，就算外出没有打到猎物回来脸上也不见愁容，依旧说说笑笑的，现在这么进距离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震撼。 说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也许是那几个干干净净，圆乎乎的脸上带着好奇却没有胆怯的小崽子，也许是就这样随意挂在院子的食物，也许是院子里不知道什么作用奇奇怪怪的摆件。 没等小萤好奇完，西十就把他按到厨房门口的木墩上坐着，那边被果七背着的阿周，也已经被放在了干净的防潮垫上。 纪朗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 凑过去看了一眼，不是西十和果七，而是躺在防潮垫上的男人，胸口有伤口，被这样背着挤压了一下，渗出了血。 西十按着还在挣扎的小萤，“小子，我给你把嘴里的毛皮拿出来，你不要乱喊知道不？” 小萤愤怒的瞪着他。 西十没再讲话，而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果七。 立马意会。 抓起刚拿回来的斧子，想找什么东西砍一砍，找了一会儿没看到合适的，却看到了猎风饭盆里留着的一根大骨头。 毫不犹豫的拎了过来，放在小萤面前。 “咔嚓。” 大骨头一下子被劈成了两节，甚至还有细碎的骨头渣子嘣起来，青九往纪朗面前靠近了些，帮他挡着。 纪朗：...... 熟悉的吓唬人情节。 听到声响的猎风也好奇的看过来，怎么有根看上去很不错的骨头被劈成两半了。 有些眼熟。 ？ 看了一眼自己的碗盆，空空如也。 “嗷呜嗷呜~”愤怒的冲到骨头面前，一边骂人一边来回两趟，把自己心爱的骨头叼回了窝里。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好好的要砍它的骨头，这是它最喜欢的一根，特意留着给几个崽子磨牙的。 噗，小萤忍不住笑。 笑完又觉得不合适，心里想，还好嘴巴被塞住了，要不然真的笑出声了，那可能下一个被砸的就是自己了。 原本还算严肃的示威场面，被猎风这么一捣乱，完全变了味。 不说别的，纪朗已经躲在青九身后笑的直不起腰了。 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憋得难受。 西十轻咳一下，继续对小萤说道，“不许乱喊知道吗？” 原本就没打算乱喊的小萤：......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会乱喊呢，真是邪门。 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西十才将他嘴里的毛皮拿出来，没有解开捆住他的绳子。 看到他真的没有乱喊，而是一直在呸呸呸的吐嘴里的毛毛，西十才放心的坐下来，“是你在门口摆了敬山神的石头。” 小萤也不知道什么是门口，但是石头确实是他摆的，点了点头。 今天这事简直是他作为一个追踪者的耻辱，虽然他在部落的时候，从未被当成追踪者训练过，但是这一路上，哥哥教了他许多，还有很多实践的机会，从未失过手。 结果今天，不，应当说在不久前，哥哥在山洞里休息，他放好风，确定好了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刚回山洞打算也稍微休息一下，就被人从后面一巴掌拍晕了。 醒来的时候脸上湿乎乎的被泼了水，眼前的人一边看着他一边笑眯眯在拧手里那个圆柱状的小罐子。 如果这罐子里的水不是泼在他脸上的话，他还是会惊叹一下这东西的灵巧的。 嘴巴被原本裹在身上的毛皮堵上了，身上也捆了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很牢固的东西，转头瞄了一眼原本睡在里面的哥哥，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小小的山洞里弥漫着血腥味。 小萤想跳起来挣脱身上的绳索，这些坏人，明明自己和哥哥好心给了提醒，这些人却杀了哥哥！ 愤怒和悲伤激的小萤的眼眶通红，眼泪也在眼眶打转，哥哥，呜呜呜。 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的西十开口，“这人没死，别激动。” ？ 没死？ 小萤疑惑的再去看，正好哥哥被另一个高壮的男人翻过来，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就是胸前的伤口可能因为刚才的争斗又再次裂开了，渗出了些许血液。 西十耸耸肩，“没办法，我们想和他谈谈，他激动的站起来要杀我们，只好先把他打晕了。” 然后小萤就看到这两人粗暴的检查了一下哥哥的情况，大块头的那个背起来了哥哥，自己也被拽着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 纪朗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阿周胸膛上的伤痕，像是被不太锋利的刀子划了两个有些深的口子，好在自己是处理过的，周边有敷过草药的痕迹，没有发炎，原本已经长好了，应当是不久前的剧烈运动又挣开了。 “小满，你帮我把放在架子下面的医药包拿出来吧。”纪朗对着站在旁边一脸好奇的小孩说到。 小孩迈着小短腿边跑边应，“好哦。” “慢点慢点，别摔了。”叮嘱着纪朗也起了身，打算去厨房烧点热水。 正要盘问小萤的青九看过来，“要做什么？” “我去烧点水，这人的伤口崩开了，要重新收拾一下。”纪朗说到。 青九也起身，“我去吧。”说完就往厨房去了。 这行动力，纪朗在身后喊，“烫个干净的毛巾。” “嗯。”青九应了一身。 那边西十继续问小萤，“你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在我们门口摆石头？” 小萤不想说，这些人奇奇怪怪的，说的字他明明是能听懂的，连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什么门口，什么医药包，什么毛巾的。 不过看了看在阳光的照射下依旧泛着冷光的斧子，甚至上面还沾了点骨髓的渣子，吞吞口水。 “我和哥哥是雪山部落的，我叫小萤，哥哥叫阿周，我们是追着大羽来的。”想了想，又大概讲了一下他们和大羽几人的纠葛。 坐在一旁的林叔听完，“身材矮小，有浓重的血腥味，但是好斗，报复心强，喜食生肉，尤其是内脏，没错了，就是食人族。” 第一次听说这个的小萤，呆呆愣愣的说道，“他们...他们主要是吃的打回来的猎物啊。” 旁边的飒十一个白眼都快飞上天了，这要是自己的弟弟，她都要上手敲脑门了，“哪里有那么多人给他们吃，叫他们食人族是因为他们最喜欢的是人肉，尤其是喜欢内脏和小崽子的肉，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是遮遮掩掩的不让外人知道。” 小萤沉默的想了一会，想到后来哥哥走了之后，自己去寻了部落的狩猎队回来之后，部落里的境况。 明显有牙印的尸块，丢失的小孩，还有缺失了内脏的妹妹。 小小的少年脸上浮现着明显的悲伤和恨意，“是食人族！” 原来大羽那些人一开始就是盯着他们部落去的，而不是因为被赶走才回来报复。 明明要不是他们救那些人回来，他们早就葬身狼口了。 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他们的阴谋。 利用狼群的攻击把自己放在弱势无害的位置，也许他们早就看好了时机，根本不存在什么救不救，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整个雪山部落。 想通了的小萤，脸上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那些人...怎么能那么坏呢？ 少年呜呜的哭出了声。 大家沉默着由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小萤哭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伸手去擦眼泪，发现自己还被绑着。 ...... 对自己和哥哥而言，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啊。 试探性的开口，“能先把我放开吗？我胳膊好麻。” 西十和果七对视了一眼，果七点点头，伸手解开了小萤背后的活扣。 耐心的等着小萤甩胳膊揉肩膀，西十这才开口，“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这里的？” 小萤摇摇头，“不是我们发现的，是大羽他们发现的，我和哥哥跟着他们的踪迹过来，他们有一种可以短暂遮掩住身上气味的能力，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到这附近的时候，原本失去气息的他们忽然在某个地方留下了气味，我循着气息找到地方才看到了被挖出来已经腐臭的内脏和旁边敬山神的标记，他们吃腐肉，所以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身上的气息也遮不住了。我和哥哥也是看了敬山神的标记才知道这里是有部落的，原本失去了踪迹的大羽他们也能察觉到了，我和哥哥循着踪迹找到的湖边，又丢了他们的行踪，这里到处都是你们留下的踪迹，很好寻找。” 和西十猜测的一样，那群人有可以遮住气息的手段，他和果七在湖边转了一圈，一点食人族的气息都没有寻到，倒是让他察觉出来了给了提示的那伙人的行踪。 这些人没有那么强的遮盖气息的能力，靠的是用草汁涂染皮肤，同化自己的气息，这山里都是草木，草汁的气息就不会太突兀，不过...他们可能也没有想到，西十的天赋，残留的一丝丝气息，他都能寻到踪迹。 纪朗这时候也问了一句，“那你是晚上来放的石头吗？你怎么来的啊？” 小萤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强壮的人，肤色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白，眼睛亮晶晶的，又奇怪又有点吸引目光的人。 很实诚的没有藏私，“我的夜视能力能强，即便是晚上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顺着你们踩出来的小路上来的。” 纪朗更好奇了，凑过去看，这少年的瞳孔确实不是常见的深棕色，而是灰色的泛着隐隐的蓝。 一旁早已醒来，却还在装晕的阿周，摸索着藏在身上的短骨刀，想找准时机先控制住他们中的一人。 坐在旁边的飒十幽幽开口，“要是不想晕倒第二次，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阿周：...... 认命的睁开眼。 第38章 食人族3 顺着声音看过去的小萤，“哥哥，你醒啦，呜呜呜。”又要哭了。 一旁的丰嫌弃，“怎么这么爱哭，一点也不像个狩猎者。” 边哭边回怼的小萤，“我还不是狩猎者呢，再说谁说了狩猎者就不能哭了。”虽然哭鼻子是有点丢人，但是他哭完就好了，还能继续追踪大羽那些人呢。 有点嫌弃自己弟弟的阿周：..... 算了，在外人面前还是给弟弟留一点面子吧，眼不见心不烦，赶紧闭上眼。 青九端着热水和毛巾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萤抱着阿周胳膊哭的样子，被抱着胳膊的人还眉头紧皱，闭着双眼。 ？ 烧了个水的功夫这人不行了？ 纪朗拿着小满早就拿出来的医药包，把贴在他哥身上的小萤扯开，“先靠一边去，我给你哥看看伤。” 小萤听到看伤，心里一喜，没想到这个小不点一样的部落居然还有祭祀，原来这个奇怪的人是祭祀啊，怪不得那么好看。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祭祀会看伤看病。 当然，后面他知道了这个部落，不仅没祭祀甚至连首领都没有的时候，也很是不可思议。 阿周的伤其实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一直没好透，纪朗拿了白酒浸湿的纱布帮他把伤口周围的脏东西清理干净，敷了些消炎的药粉，没有手下留情，阿周被疼的直打哆嗦。 拿纱布包扎了两圈，“受伤了就注意一点，不要动作那么大，你这伤口崩开也不是这一次了，自己注意点，别沾水。” 阿周没讲话，倒是旁边的小应变开口了，“谢谢你，祭司大人。” ？ 啥玩意？ 纪朗震惊脸，“啥祭司？” 小萤也疑惑脸，“你不是祭司？那你为什么会治伤？” “不是祭司就不能治伤了？”纪朗更加不解。 小萤挠头，“那倒也不是，就是都是祭司才做这些事啊......”越说心里越没底，声音越小，毕竟，雪山部落也只是个小部落，哪里有什么祭司，这些都是听部落里外出换盐，换药的人说过的。 还想说什么，肚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咕噜咕噜”的响声。 小萤低头看着瘪瘪的肚子，都怪这些人把自己和哥哥抓来，要不然他早就能在山洞里啃面果豆了。 现在倒好，又饿又渴。 阿周看着弟弟有些愧疚，一路上跟着他奔波劳累，偶尔才能吃个饱饭，每天提心吊胆的，从来没安稳过。 犹豫着开头，“能给我们一些水吗？我们没有恶意，放石头也只是提醒，不愿意看到你们和我们部落一样，而且我们就两个人了，也不想与你们为敌。”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看上去于心不忍的砾，进厨房给他们端水去了，边走心里还在叹息，看上去都还是孩子呢，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太苦了。 西十开口，“那你后面怎么打算？” “你们要是愿意放我们走，我们还是要继续寻找大羽他们的踪迹的。”阿周低声说道，他们和大羽之间的仇恨，只能用一方的死亡来终结。 阿周想开口求着这些人收留小萤，小萤的追踪能力和夜视能力，可以让他在以后的狩猎中成为一个强大的狩猎者，可是...很快寒季就要来了，这些人愿意分出食物给小萤吗？ 而且这个请求本身就不应该，这些人肯定也会怀疑他们的来历，质疑他们的目的。 砾端了两个竹杯过来，“孩子，先喝点水吧。” 小萤接了过来，递给哥哥一杯。 用竹子节装水，真是个好主意，以前在部落里的时候大家怎么都想不到呢。 大家用的都是石碗和换回来的陶缸，陶缸一点都不结实，好些都会在换回来的途中裂开甚至碎掉。 西十想了一会儿，“我们不能放你们走，照你们这么说，大羽那几个食人族应该是已经盯住我们了，虽然他们的行踪消失了，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而且我们怎么能确定你们不是一伙儿的，要是放出去了你们汇合在一起对我们来说也是麻烦。” 如果大羽他们真的盯着，知道阿周这两个人被他们抓了，无非就两个结果，一是阿周和小萤直接被杀，二是两方一起合作，有青九和果七这样强大的狩猎者，还有阿周和小萤这两个对那几个食人族非常了解的人在，对大羽等人而言，也是一种震慑。 “放心，我们对杀人和吃人肉没有兴趣，你待在这里也不会让你饿死的。”西十补充道。 说到饿死，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该吃饭了，早就过了饭点了，锅里的饭都要凉了。 砾和叶赶紧去厨房热饭。 纪朗看阿周和小萤两个人，头发都割的短短的，身上并没有脏的离谱，也就身上的毛皮黑黢黢的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 端了一盆水过来，“先洗手吃饭吧。” 小萤呆呆的把手放进这个不知道怎么做到这么圆这么光滑，还和树叶一般鲜艳的颜色的东西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吃饭？我和哥哥也有吗？”肚子也跟着乱叫。 纪朗笑了一下，“那不然呢，总不能让你俩饿死吧。再说了，你在外面肯定看到了，我们有很多面果，不缺食物的。” 面果豆里混着肉丸和宽菜干，煮熟之后又糯又绵软，在锅里时间长了，肉丸的味道都渗进去了，吃着一股肉香还带着自身独特的香味，肉丸里混了野葱和菌子丁，一点也不腻味，宽菜就算是晒干了，煮熟之后依旧是脆生生的。 也是真的饿了，这一顿纪朗吃的是真的香，吃完看的碗底里剩下的一点汤汁，还想着要是有粉条就好了，吸足了汤汁的粉条，想想那滋味，怀念。 更不要说从来没这样吃过面果豆，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兄弟俩了。 吃完饭都不想走了。 小萤一边吃一边还小声问他哥，“哥，为啥这面果豆一股子肉味，咱们自己煮肉的时候咋没有？” 阿周想说你不想想我们吃面果子都是肉快熟了才放进去随便煮煮，还没等入味呢都开始吃了，而且人家这肉里还加了好多东西，能一样吗。 但是看着碗里的大半碗食物，想吃东西，不想和弟弟废话，“吃完再说。” 小萤一点自觉都没有，还觉得哥哥是想让自己先填饱肚子再说，心里默默的感动着吃的更满足了。 好在原本砾和叶煮饭的时候煮的就多了些，毕竟现在猎风要养三只小崽子，自己没什么机会出去狩猎，平时煮饭的时候，就会多煮一点给猎风。 所以今天中午的猎风，不仅心爱的骨头被劈成了两半，连午饭也没有了。 眼睁睁看着这一伙人进了厨房，半天也没人出来给自己倒饭，忍无可忍的猎风踱步到厨房门口。 一群人坐在厨房里面，一人一碗吃的喷香。 猎风今天第二次怒了。 “汪汪汪！汪汪汪嗷呜~”也不进厨房，知道会被打，就对着厨房里乱吼。 “糟了糟了，把猎风的饭忘了。”纪朗赶紧放下碗起身。 站在锅边的丰，看着门口的猎风坏笑，然后把最后一勺菜盛进了自己碗里。 纪朗扶额，这倒霉孩子，你招它干嘛？！ 门口的猎风叫的更大声了。 “小朗，拿给猎风吧。”看不过眼的砾从里面的罐子里拿了两个肉干给纪朗。 得到了两个肉干的猎风，这才安静下来，叼了一根放进狗窝里，让几个没牙的小崽子砸吧味儿，剩下一根它自己蹲在外面，狼吞虎咽的吃掉了。 纪朗见状忍不住想唠叨，“你吃这么快等下没有了可别再来骂人了，还有你把肉干放里面，垫子都弄脏了，现在天冷了我可不给你洗。” 猎风才不管他，自顾自的嚼着肉干，香！ 吃饱喝足的一群人，又聚集在了院子里，几个孩子被纪朗赶去屋里玩了，要不然一直围在他身边，听到陌生的名词就开始十万个为什么模式，纪朗真的有点遭不住了。 要说原本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的阿周，在吃完饭之后，立马有了决定，他要抱这群人的大腿。 “你们能不能留下我们？”既然决定了他也不犹豫，在大家都坐在院子里之后直接出声询问。 不知道为啥吃了顿饭他哥就突然改变主意的小萤：？ 不是要和大羽他们不死不休吗？ 阿周给了小萤一个安抚的眼神，小萤会意，无条件信任他哥。 院子里大家对视一眼，砾的眼中有隐隐的担忧，加上这两个人，他们寒季的食物会不会不够啊，虽说风季还有一半的时间，还可以再去准备些食物。 青九出声，“我们没有理由留下你们，不了解你们，而且我们也不怕食人族。” 阿周当然想过会被拒绝，一点也不在意的说，“我们跟着大羽他们几个月了，现在赶回部落也来不及了，寒季到了在外面不是冻死就是被野兽吃掉，我们也不白吃白住，只要给我们一个可以住人的山洞就好，大羽他们由我和小萤去解决，你们不用出手，我和小萤也会自己抓猎物回来，交给你们一半用来换山洞住，剩下一半我们自己留着过寒季。而且...即便我们抓不到猎物，那我们可以去背很多面果回来，那片面果林很大，你们背不完的，等到了雨季，面果淋几次雨就坏掉了。” 青九看向大家，然后跟着大家又看向纪朗。 纪朗：？ “你做决定就好。”纪朗看着青九说道，他对于这样的情况，没有什么判断能力，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自己心软，要是害了一大家子，他真的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青九微微点头，又看向林叔。 其实按林叔的意思，这两个人是不能留的，一是不清楚底细，不能确定这两个人说的就是真的，再一个，听着两人的意思，也不是一直留在这里，他们现在是缺人，但是这俩人的根本没在这里啊，他总要回去的。 林叔没有表示，青九沉吟了一会儿出声，“可以留下，我有个要求。” 阿周和小萤的眼睛都亮了亮，“你说。”纪朗总觉得这俩人也就外表看起来唬人，实际上有的时候跟着小狗一样，尤其是现在。 “等寒季过去了，把你们部落里其他人带到这里来。”青九说完，就看到眼前的两个人一脸惊愕，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有很多吃饱穿暖的东西，但是我们人很少，想把部落发展起来，就需要人手，我们不是暂时收留你们，而是希望你们能加入这个部落。” 青九原来没有想过这些的，他总觉得一家人这样挺好的，但这次这个事情，让他意识到，部落强大起来了，才不会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轻，而且纪朗总是嘀咕以后几个孩子大了找伴侣怎么办，现在有可以发展人数的机会摆在眼前，青九就想牢牢抓住。 阿周沉默了一会才出声，他和小萤是愿意留在这里还这个恩情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部落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更像个伤心地。“我不能保证他们都愿意来。”部落里还有十来个狩猎者，还有一些躲起来没被杀掉的人，加起来可能不到三十个。 人虽然很少了，但是他们也不一定愿意离开部落。 青九当然能想到这个，“那你觉得有愿意随你来的吗？” “有的。”阿周点点头，狩猎队里有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也失去了家人，只要自己游说一番，总有愿意来的。 可以被留下的人又该怎么办呢，本来部落里剩下的人就少，这一个寒季过去，自己和小萤回去，还能剩下多少？ 要是自己再带走一部分，那就真的是不给活路了，不行，阿周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骗，他也要把部落里剩下的人都骗到这里来。 “我会把他们都带来的。”下定决心的阿周再次开口。 “好，那这段时间先看你们的表现，你们要是有任何不对劲或者好吃懒做的行径，我还是会把你们赶走的。”青九说道。 兄弟俩赶紧应下。 这件事先解决了，那就只剩下食人族这事了。 “把你们关于大羽他们的了解说来听听，你们打算怎么找到他们？”一旁的林叔开口。 小萤看了一眼哥哥，对方对着他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他们有一种可以遮住自己气味的办法，但是短时间内的，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三天，他们是昨天太阳落山之前去的湖边，我和哥哥推测，他们会趁着气味消失的这段时间对你们出手，所以我们才选择在对面的山头上落脚，还连夜给了你们提示。”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等着他们自己上门？”青九反问。 “也不是干等着，我和小萤原本是打算在山里做一些陷阱，将他们提前逼出来，但是考虑到你们也在，这个计划就先搁置了，现在咱们互相通了气，那我觉得可以继续试一试。”阿周说道，看了一眼在门口的猎风，“而且你们有狗在，他们很怕狗，晚上的视力也很差。” 也许是身上过于浓重的血腥味会更容易吸引些犬类，也许是食人族生来就对狼和狗有一种惧怕，在面对狼和狗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会因为恐惧做出错误的判断。 几人在院子里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等天黑后，由小萤带着西十和青九外出布置陷阱，顺便带着猎风，看看它能不能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阿周的伤势需要再养一养，今天就不让他跟着了。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西十这么安排也是担心有诈，把他们分开，一个外出一个留下由果七看着，对他们而言是个安全的保障。 青九在柴房里劈竹子，打算削一些竹子出来做陷阱。 纪朗跟着他进了柴房，“你说我们晚上怎么安排这兄弟俩。” “让他们自己住，晚点我去把林叔他们旁边的屋子收拾一下。”那个屋子里堆了各种各样的用具，武器，多出来的罐子。 这么安排也是担心这兄弟俩突然反水，晚上睡觉的时候各自把房门从里面锁上，就算他们半夜想出手也会弄出来动静。 这院子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多留。 “那晚点啥，我去收拾啊。”这样说着纪朗就往门外走。 被青九从身后一把捞住抱进怀里。 对方温热的脑袋靠在纪朗的背上，撒娇般的蹭了一会儿才出声，“我只想和你，和家人一起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原本只要紧张却满足的准备好过寒季的食物就好了，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些恶心人的食人族，打乱他们平静的生活。 纪朗拍了拍怀在腰上结实的手臂，“那坏家伙都找上门了，我们不解决这个也没法安稳的过日子，而且这也不算坏事，如果阿周他们真的能把部落里的人带来，那我们人多了，就可以开垦更多的土地，多种一些土豆 ，以后发现了其他可以吃的食物也可以种，慢慢的把我们的部落发展起来，部落强大了就没有人敢随便招惹我们了。” 靠在背后的大脑袋凑到纪朗的耳边，亲了亲纪朗光洁的脸颊，“宝宝。” 知道这人就是在撒娇，纪朗笑着转身过去，钻进他怀里。 “不过我看果七和西十他们都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啊，你怎么没有？”纪朗问道，他们这些人，虽说现在安稳，相处起来没什么冲突，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好斗的，刚在院子里，果七和阿周两人说着说着，连比带划的都有些兴奋，但是青九好像对于这些事没有那么热衷，早先的时候需要有人留下来看着，飒十还没怀孕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青九。 “我自小对打斗这件事就没有果哥的兴致高，狩猎这些是必须要做的事，只有猎物能让我们活下去，所以不会排斥，不喜欢没必要的冲突。”其实青九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奇怪，所以从来没有和家里人讲过，但是大家都好像能察觉出来。 好在都是一家人，不会说什么。 这样的想法在陶砾部落里，要是讲出来，是会被笑话的。 作为一个狩猎者，怎么能不喜欢争斗呢，流血流汗，凶恨暴虐的狩猎者，才会被所有人追捧。 原先还担心纪朗知道了这样的他，会不喜欢，现在相处这么久了，他知道纪朗不会看不起他，不会嘲笑他。 果然，听了这话的人，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心疼。 摸摸他削得有些凌乱的发梢，小声的说道，“辛苦啦。”一个不喜欢斗争的狩猎者，而且是天生力气大，比别人强壮很多，却还是不崇尚暴力的人，要在一群崇尚暴力的人里面隐藏好自己的真是想法，很辛苦的。 得安慰安慰自己的黑玫瑰，纪朗心想。 这一安慰又是小半个小时。 从柴房出来的时候，纪朗的嘴巴火辣辣的，脚步也有些虚软。 回了自己屋里，炕上三个小子盖着一张被子睡的踏实。 怪不得半天没动静，原来都睡着了。 小满和梧挨得很近，丰自己靠着架子睡着，身上的被子就盖住了腿，两个胳膊抱在胸前，蜷缩着。 这孩子，也不知道再拉开一床被子。 纪朗把自己得被子拉开，小心得给丰盖上，睡梦中得小少年无意识得钻进被窝里，原本因为冷意皱紧得眉头慢慢得舒展开来。 站在炕前看了一会，纪朗心里倒是更加坚定，什么食人族不食人族的，只要敢来打扰他的生活，都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么多的约束与规则。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冲突，一旦开始，那就必须要有一个惨烈的结果。 没多纠结，纪朗就去给阿周和小萤这兄弟俩收拾屋子了。 放杂物的窑洞里有炕但是没铺，纪朗就先拿了两个防潮垫过去，等收拾完那几个食人族了，再给他们把炕烧一下，现在直接睡是有点潮的。 第39章 食人族4 还没进屋子，就看到兰抱了两床被子出来。 “小朗，最近没做衣服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多缝了几床被子，没想到这就用到了。” 纪朗笑出声，“太好了，我刚还想着又要麻烦你了，没想到嫂子你都做好了，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兰也爽朗的笑了，什么先见之明，她也听不懂，总之肯定是夸她的，“哪里就麻烦了，坐着就把活做了，清闲的很，而且还很有意思。”她是真的喜欢做针线活，虽说在新奇的想法上，不如叶，好多时候都是叶说出来，她来动手，但是每次看到自己拿着那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能做出来让大家都喜欢的衣服鞋子，她都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他们家里现在人数虽然少，但是不缺狩猎者，她这个身体情况也注定当不了狩猎者，部落里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本身身体不够强壮，有的是被逼着没办法，有的是自己主动要求着，一起跟着去狩猎，下场大都惨烈。 采集的活也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在迁徙过来的一路上，她其实一度很担心不被需要的自己会渐渐的被嫌弃。 不过很快纪朗就拿出了衣服，拿出了针线，让她自己看着来。 一开始也是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一天下来，手上被扎得小伤口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找到窍门之后就很快得上手了，慢慢得还能加进去一些自己的想法。 她喜欢这件事，打心底感谢纪朗把这件事托给了她。 两人说说笑笑的铺完炕，其实也没什么好铺的，就把上面的灰尘扫干净，地下铺了些干草，上面两个防潮垫和两个叠起来的被子。 这屋子里一开始没住人，纪朗就没往里面放架子，想着等以后住了人的时候再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住人了。 地上的锄头，背篓都被纪朗收到了最里面，这些东西现在不能放在外面，风太大了，要是吹的砸到人了就糟糕了。 所以只能委屈这兄弟俩先住着这个堆满了用具的屋子。 不住人的屋子，总是会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息，纪朗掀开门帘搭在木门上，散散味。 正好看到在院子里的小萤，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的看过来。 纪朗招招手，“小萤，过来。” 有些憨气的小萤听话的跑了过来。 “你和你哥先住这屋里，没怎么收拾，先凑活几天，回头我们把该拿走的都拿走，你们可以放自己的东西。”纪朗说完，想起来中午这两人被抓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的毛皮，只有一根长木棍和一把坑坑洼洼的骨刀。 ...... 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的小萤好奇的看了一圈，“哇好大，就我和哥哥两个人住吗？”这比部落里十来个人住一个的山洞都高！都大！ 兰指着炕说，“对，就你和阿周两个人，炕上没铺褥子，我这两天给你们缝两床褥子，你们先凑活两天。” 被炕转移了注意力的小萤，“炕？我和哥哥睡这个上面吗？”好奇的摸了摸防潮垫，“这是什么？” 又好奇的摸了摸被子，“这又是什么？你们有好多神奇的东西啊这个好软啊。” 还想再摸摸，看了一眼自己刚在院子里抠了土的手指，不摸了，总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手，会把这些神奇的东西弄脏。 兰耐着性子给小萤解释，“这是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盖在身上就不冷了，下面的是防潮垫，睡在上面也是，不会湿气也不会冷，还干净。” 她是个当阿姆的，对这个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却经历了那么多的少年，也是有些怜惜的。 小萤转过头，眼眶红红的，认真的看着纪朗和兰，“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们还给我们住的地方，还有好吃的食物。” 说完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跑出去了。 边跑还在嚷嚷着，“哥，哥，你快来看，我们的山洞，里面好多神奇的东西。”跑到他哥面前，伸手去拽他哥的胳膊。 “嘶--”被他这么一扯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的阿周，“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都要揍你了。” 后知后觉自己弄疼了哥哥的小萤，自认为轻轻的去抚了抚阿周身上的纱布，“对不起对不起哥，我太激动了忘了你还受着伤。”疼的直抽抽的阿周：....... 根本讲不出来话，等他好起来了，得让这个弟弟尝一尝自己的无敌大拳头。 跟在后面看了个全程的纪朗，好，看得出来，是亲兄弟，最起码这件事是百分百的真实情况了。 院子里风大，纪朗就没多待，刚才还没觉得，这会儿突然有些困意。 炕上的三个小子还在睡，纪朗洗了手，拉开青九的被子钻了进去。 真暖和，还有他熟悉的味道。 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晚上的山里比白天还要安静，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小萤像一只灵巧的兔子在山里的草丛里穿梭着，身后不远处是跟着的西十和青九。 他们没有开手电，在晚上的视力虽然不如小萤，但是在适应黑暗之后也是能看清一些情况的。 猎风跟在青九身侧，时不时的停下来嗅着草丛。 小萤找好地方之后没有出声，而是蹲下来，嗅着周围的气息，耳朵一动一动的，听着远处的动静。 确定了没有其他情况后才小声的开口，“现在这里吧，这里四处都能通风，味道可以散出去。” 三人拿着手里的工具一顿挖，因为这不是真的敬山神，所以他们把坑挖的稍微深了些，才把一直提在手里拿塑料袋装的很严实的羊内脏放到坑底。 放好后青九从背包里拿出来自己下午削的两头尖的竹签，扎在内脏和坑的四壁上，这是想着如果那些食人族按捺不住来挖内脏吃，有这些竹签在，万一他们不小心划伤了，那股血液的臭味就盖不住了，可以通过气味去寻他们的踪迹。 结结实实的把内脏埋好，在上面摆上了敬山神的石头。 弄完这处，小萤又带着俩人选了三处地方，做了同样的陷阱。 他们的时间紧迫，做大一点的陷阱时间上是来不及的，而且很容易被发觉，现在只能用这种小陷阱，试着看能不能提前把这那几个不是人的东西引出来。 原本没什么异常，一路安静的跟着他们的猎风，突然对着山上院子的方向叫了一声。 叫完之后又有些疑惑，好像是搞错了，停下来有些困惑的吸着大鼻子。 青九和西十对视一眼，“小萤，回去了。” 几人赶紧往回赶。 外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三个人停了下来，只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到这了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了，西十就打开了手电。 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没有任何不对劲，好像刚才猎风的异动只是它出现的错觉。 可是......这种时候的错觉，真的会只是错觉吗？ 青九没办法说服自己这真的是猎风的错觉。 只能说对方更加谨慎小心，连猎风察觉到的那一点点的不对劲也立马被掩盖住了。 对方这样的手段，青九可不觉得他们会去触碰他们刚刚做好的陷阱。 原先那样不顾及的暴漏踪迹，挖埋在地里的内脏，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无所顾忌，或者说没有把小萤和阿周放在眼里，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对方认真起来了，比平时小心谨慎一万倍。 几人重新检查一遍外院，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才去轻轻扣了三下门。 早就听到动静守在门洞的果七和阿周飞快的开门让他们进来。 “有情况吗？你们在外面这么久？”果七问道。 青九摇摇头，又想到在黑暗里看不到，“我们没发现什么，可是在山下的时候，猎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对着家里的方向叫了一声。” 刚在外面猎风也跟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转了几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果七也沉默了。 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能把自己的气息遮得这般严实，甚至还能在气息暴露的一瞬间立马反应过来并且遮住。 怎么会连呼吸都遮住的呢？ 一群狡猾的家伙。 还挺棘手。 有这几个麻烦在这里，他们甚至不能安心的外出狩猎，原本盯了很久的猎物可能都跑出狩猎范围了。 跑出去一圈的猎风可不管这些人的烦恼，快步钻进狗窝，对着几个小崽子一顿又是舔又是蹭的。 院子里大家都摸黑坐着，围了一堆，中间放了个点着了的白蒿辫子。 没办法，就算大家担心的坐不住，那也不代表能若无其事的被蚊子咬啊。 不点上白蒿，纪朗都担心明天一早一家子全贫血。 这里的蚊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个头大，腿和嘴都长，被叮一口又痒又痛，两天都消不下去。 青九看了一圈，除了哄了川睡觉后留在屋子里做针线活的兰，大家都在。 就连平时怕吹风，天一黑就回屋里躺着的林叔，都披了个毛皮外套坐在院子里。 也没瞒着大家，把猎风的异常又说了一遍。 讲完之后，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觉得这几个人没有小萤和阿周说的那么简单，他们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能力。” 阿周皱起眉头思索，按理说他们追踪了好几个月，而且这些人还在部落里待了一段时间，不可能还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能力啊。 倒是年轻气盛的小萤有些沉不住气，青九说这话，总觉得自己和哥哥被小瞧了，自己就算了，哥哥明明那么厉害！ “不可能，他们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的，要不然不可能会被我和哥哥杀掉三个。”小萤不服气，大羽那伙人总共也就七个，他们可是杀了三个的！都快一半了，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他们两个人杀掉。 青九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杀了的人尸体收拾了吗？” 小萤一愣，问这个做什么？ 旁边的阿周却是脸色沉了下来，半响才道，“没有。”他们杀人都是找落单或者用陷阱，每次都是确保人已经死了就赶紧走开了。 青九也没吊着大家的胃口，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那三个人是他们留着的储备粮，你俩也是，现在加了我们这一伙人。” 也就是说，“即便你们没有出手，那三个人也活不了多久，大羽他们只是借你们的手而已，很可能剩下的这四个人里还有人也是储备粮。”原本就是留着一个一个慢慢来吃的，只是怕留下的人有多余的想法，所以借了兄弟俩的手。 艹，纪朗真的被这个推测惊到了。 这里的人还没学会养殖，那些食人族就已经懂得自己养“两脚羊”了嘛？ 甚至还不用自己花功夫去喂养。 可是...这个推测，无比合理。 青九继续给大家说自己的推测。 很可能大羽那一伙人，一开始只有两个或者三个真正的食人族，然后辗转各个部落用自己的方式去吸引一些即便不是食人族也会吃人肉的同伴，当然这个同伴只是新加入的人自己认为的，对于原来的这几人来说，新加入的，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的食物。 利用阿周和小萤杀掉他们自己人，死掉的尸体的当然不能浪费，对于他们来说可是美味，当然要吃掉了。 也许第一个人被兄弟俩杀掉是轻敌或者意外，但是后面的大概率是故意而为。 不是青九看不起小萤或者阿周，也不是他太自大，但是西十对于气味的敏锐，还有猎风的聪明警觉，还有他这些年在野外的经验，这样都没办法找到这一伙蛰伏在四周的人，那没什么经验的小萤怎么可能追着对方几个月还不丢，既然他们遮掩气味的能力这么强，那只要遮住气味赶几天的路，这深山老林里，迈错一步都可能走岔，怎么可能小萤每次都能抓到他们的气息。 很明显，对方在利用他，同时也在逗弄他俩。 阿周和小萤，这兄弟俩，不仅是大羽的储备粮，还是他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下一个目标路上的消遣。 原本对自己很自信的阿周，听完青九的推论，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把部落遇到大羽他们，救他们回来后，一伙人的样子和后面相处的方式，再到后面他和小萤追踪的这几个月的情形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阿周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的推测是对的。 大羽一伙七个人，确实只有大羽和另外两个人体型矮小，其中一个平时不说话，只会阴着脸盯着人瞧，话很少，存在感也很低，以至于阿周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还有一个耳朵和眼睛不太好使，但是鼻子很灵，阿周听到过大羽喊他阿水。 剩下的四个人虽然算不得强壮，但是身形要比大羽大一圈。 平时外出狩猎多是这四个人动手，而且他们吃生肉，却并不过分贪恋内脏，偶尔也吃熟食。 可他们的相处方式，却不是以大羽为中心，而是这四个人说了算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大羽听着他们的安排。 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实际上呢，阿周暗暗想，为什么自己记得最深刻的却是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的大羽呢？ 不得不说，青九的这个猜测让阿周原本虽然充满了仇恨但是还是带着迷惑的心，明朗了起来。 为什么总是一起行动的一伙人，会突然有一个人被安排外出或者留下，为什么每次都要跟丢了的时候却能突然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为什么对方能在他们的追踪范围内莫名的消失然后再也察觉不到。 冷汗顺着阿周的脊背缓缓的流下，然后一点点的浸湿了包住伤口的纱布。 那...他们自以为是的提醒是不是也早都被察觉到了？ 或许那几人正躲在能观察到这里的地方，关注着他们？ 夜晚黑的可怕，即便旁边的墙上挂着开到最强的手电筒，坐在院子里的一群人依旧是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要不然，阿周此刻脸上的惊慌和小萤脸上的无措，都暴漏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原本就不活跃的气氛更加沉闷，青九再次出声，“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对于他们的了解还不够全面，不能盲目的做出他们很好对付的判断。”其实他更希望这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原本觉得门口来了几只羊但却突然发现对方是一群狼的感觉，真的算不上好。 果七这会儿也从下午那股热血上头，恨不得抄家伙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了，很是认同这个自小就有主意有想法不怎么合群的弟弟，“青的说法没错，万事都得小心。”毕竟家里还有需要保护的老人和小孩，不可掉以轻心。 坐在纪朗身边的小满，虽然听不懂大人们在讲什么，可这种沉默凝重的气氛，依旧让他感到害怕，忍不住纪朗身上再靠了靠。 朗的身上暖暖的，还比以前结实了不少，很是可靠。 察觉到他突然挨的更近了的纪朗低下头，“困了吗？” 并没有觉得自己困了的小满刚想开口说不困，一张嘴，一个大大的哈欠。 ...... “太晚了，先睡吧，明早再商量。”西十开口说道，他总觉得刚才在外面，有什么被遗漏的东西他们没察觉到，可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拿着手电和火把检查了好几遍也确实没什么发现，明早得再去看看。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躺在防潮垫上的小萤，都没有心情感叹这里有多舒适和暖和了。 幽幽的出声问他哥，“哥，你觉得那人说的对嘛？”他真的不想相信那个猜测，自己和哥哥能活下来，只是因为大羽那些人在利用和消遣他们，想想都让人生气。 阿周平躺着，看着黑漆漆的屋顶，黑暗里原本坚定精明的眼神却难得的有了迷茫和犹豫。 他自然是不想承认那个猜测，那是对他们这一路辛苦的否定，甚至是对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狩猎能力的否定。 叹了口气才出声，“也不一定对。”让人很不爽的一个猜测，但是合理。 这时候的阿周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在部落里，为什么没有多去观察和探究一下大羽那伙人。 那时候只是单纯的觉得部落里来了可以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哪怕后来知道他们喜欢生肉和内脏，也依旧没察觉到异常。 真的是迟钝的可怕。 怪不得会被大羽他们选中，与这个院子里的人比起来，他们部落简直是弱的不堪一击。 可从小到大，他们从未遇到过大羽这样的人啊，部落里也不是没有吸纳新的成员，每个暖季还会去和其他部落换盐，换药，换陶制品，那么些年都是相安无事的。 谁也想不到，会有那么坏的人。 想到什么的小萤又开口，“哥，阿生他们真的是大羽的储备粮嘛？”阿生是大羽那几人里面现在唯一剩下的那个还算强壮的了。 “很有可能。”多余的阿周没有明说，他知道小萤自己也能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最瘦弱的三个人每次都是安安全全，出事的都是高壮一些的。 因为对于大羽而言，储备粮当然是要肉多啊。 没准大羽那几个人盯上这里，也是因为果七和青九这两个大块头。 当然，最吸引他们的，肯定是那几个孩子。 即便不想承认，但大羽这几月和他们之间，确实没有动真格。 明明对方就在周围，却一点也察觉不到踪迹的情况，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兄弟俩各自叹息着试图接受事实。 这边窑洞里，纪朗也同样躺在炕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小满倒是头一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纪朗还有点羡慕。 反正睡不着，纪朗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旁边人的被子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去。开始经常会出现的深夜悄悄话环节。 第40章 食人族5 “你是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的啊？”纪朗有些好奇的问道。 青九帮他理顺因为刚才的动作全都窝在脖颈处的头发，开口道，“我以前听阿父讲过食人族的事，他们会吃同伴，哪怕是不缺少食物的时候。而且阿周和小萤这兄弟俩，老实又单纯，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一路跟着狡猾的食人族过来还平平安安，甚至还能杀掉对方的同伴。”这根本不合理，除非是对方刻意引导。 这样既能给那兄弟俩一点他们可以复仇成功的希望，一直引着他们，还能不动声色的吃掉原本得自己动手解决了的同伴。 纪朗沉思了一会儿，想明白了，太可怕了，这样的狡猾程度，真的超过了所有纪朗在这里接触过的人。 这些原住民，虽然各自性格不同，但本质上大都单纯且直接，比起来动脑子更喜欢动手，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来，靠的大多是经验。 可大羽那几人的智商和谋划，根本不是这些人可以招架的住的。 不是纪朗乱想，要是大羽他们用混进雪山部落的方式，也同样能混进这些人里面，好在还有几个多少对食人族有一点了解的。 其实讲到食人族，纪朗还有些汗颜，想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一个说法，原本大家以为在生物书上看到人类的进化史是从猿人到直立人再到智人的那张图才是进化的方式，可后来纪朗才知道，人类的祖先很可能只是早期智人，而猿人和直立人是被智人吃到灭绝的......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食人族的后代，现在却在这里讨论着怎么杀死食人族。 心情复杂。 不过这里也可能是不同的时空，纪朗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最起码他在这里见过的所有人，都不是生物书上那种光着屁股浑身长毛跟着大猩猩一样的人类，最起码还是符合他作为一个心里正常的成年人的审美的。 纪朗甚至觉得，因为这些人深邃的五官，精致的轮廓，挺拔的身姿，总体要比原先世界的大部分人还好看的。 当然，他现在就钻在最帅的这个怀里。 “那你能想到他们是怎么隐藏气息的嘛？”纪朗问青九，原本他也毫无头绪，可是刚才想到食人族吃人为什么没有阮病毒，又因为病毒想到了口罩和防护服，他现在突然想到，那些人是不是用特殊的材质做了口罩和防护服啊。 可是怎么能隐藏的那么好呢？就算是现代的口罩，也做不到完全遮住一个人的气息啊，防护服就有点离谱了，那些食人族再厉害还能自己做出来防护服？ 青九摇摇头，之后又迟疑着开口，“我想不到，但是湖边有很多空心草。”说完又觉得不对劲，空心草里是有很多胶树汁没错，但是要是用来盖住自己的呼吸，不会被憋死嘛？ 纪朗从他的迟疑里也听出来了青九的纠结，两人开始一起纠结了，想不明白。 虽说门外有猎风在，可几个人都操心了一晚上，青九，西十，果七，还有阿周和小萤兄弟俩，甚至叶和林叔，都各自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纪朗还好点，后半夜的时候被青九哄着睡了过去。 虽说睡的也不踏实。 梦里不是在被人追杀就是在追杀别人，角色互换到纪朗醒来的时候都有点混乱。 他从窑洞里出来的时候，西十已经在外面检查完进来了。 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脸色铁青。 看到他的脸色不对，大家都凑了上去。 “昨晚猎风的反应不是它的错觉。”西十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给大家看。 一根削得尖尖的竹剑。 和纪朗削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竹箭的一端有被烧过的痕迹。 青九接过来看了看，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明明是烧过的却没有焦味，“在哪里发现的？”奇怪，昨晚在外院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这东西啊。 西十开口，“盖着柴火的篷布最上面。”表情有些烦躁和厌恶，“这些躲在暗处烦人的臭老鼠，他们打算把我们堆在外面的柴火点燃，好在我们的柴火上面盖了篷布。” 点燃了的竹箭射过来的时候本就火势小了许多，掉在了篷布上，这帐篷纪朗特意买的防水防火，才没让那些人的手段得逞。 也就是说，昨晚猎风察觉到不对劲不是因为他们的气息暴漏了，而是听到了竹箭掉在篷布上的声音。 要是离得远一点射箭，还带着火光，很容易被发现，那就说明，他们昨晚很可能就在院子周围出现过。 甚至试图通过燃烧的竹箭点燃外院的柴火引起慌乱。 纪朗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但是又开始新的困惑，“不是说食人族晚上看不清楚嘛，怎么还在晚上行动？” 小萤接话，“他们四个里面，还有一个叫阿生的，比大羽他们强壮，晚上总是他守夜。” 也就是说，昨晚来的是这个叫阿生的。 不，很可能他们都在，而且点燃柴火堆的目的不仅仅是让院子里的纪朗他们慌乱，也是为了让他们可以趁着火光看的更清晰。 果七有些丧气的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在部落里，对于寻找猎物的踪迹和气息，确实算不上能手，但是也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多少也能寻出来一点蛛丝马迹的。 可是昨晚，那些人离得那么近，还射了箭，他就坐在院子里，完全都没有听到。 这让他觉得很受挫。 当然，同样受挫的还有对着青九的猜测抱有一丝丝不信的阿周。 他也没有发现。 现在这一丝丝的不信也没有了。 果然大羽他们，就是在逗弄他和小萤，这几个满月，这么长的时间与路程，根本没有用到真本事与他俩周旋。 昨晚为了取内脏才杀了的那头羊还放在厨房，砾和叶两人进厨房剁肉做早饭了。 就算马上要和对方打起来了，那该吃的饭也得吃啊，更不要说现在他们连对方在哪儿都不知道，更是要填饱肚子，才能有体力去和对方斗。 大羽那些人既然敢自信又大胆的出现在院子附近，那就不可能只来这一次。 他们得在大羽四人来这里的第二次之前，做好新的准备。 早饭吃的羊肉泡饼，用面果豆磨成的面粉烙的饼子，自带发面效果，又软又蓬松，在一次坚定了纪朗要用面果豆蒸馒头的决心。 原本纪朗还担心大家思虑过多，吃不下饭呢，结果这群人的意识里好像完全没有吃不下饭这件事，一人一大碗羊肉，吃的喷香。 就连受了打击，早起一脸不高兴的小萤，都呼哧呼哧的吹着滚烫的羊肉汤，吃的脸上直冒汗。 纪朗帮着小满撕了几块饼子泡在汤里，小家伙鼓着脸颊一撅一撅的用小嘴巴吹着羊汤，买次凑过去喝一下就觉得烫嘴又感觉把头缩回去继续吹，像个试试探探的小乌龟。 纪朗看的又觉得可爱好笑又替他着急，“你先挑着里面的肉吃嘛，把肉吃的差不多了汤也就凉了，可以喝了。” 小满嗯嗯的应着，拿着筷子不太顺手的把肉挑出来吹一吹放进嘴里，眼睛笑成小月亮，“好吃，不过我感觉泡在汤里的时候闻着更香，喜欢和汤一起吃。” 纪朗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在汤里的肉和菜还有饼，单独吃起来就没有那么香了。 小家伙吃的只打嗝儿，自己还笑着和纪朗说，“连打嗝儿都是羊肉味。” 听了这话的青九却突然睁了整眼睛，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关于大羽那些人怎么隐藏自己的气息。 小萤是用草汁涂在身上隐藏气息的，虽然骗不过西十这种对于味道很灵敏的，但是骗骗大部分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大羽他们可能同样也是用草汁，他们不仅涂，甚至可能会吃一些草，比方说纪朗拿来泡茶的凉叶子，泡了水的凉叶子都能清新口气，那如果他们吃一些或者在嘴里含一些，是不是可以掩盖住一些自己的味道。 这山里可到处都是草和树，大风吹的哪里都是草木的味道。 西十能找到小萤，也是因为闻到了混杂在草木里的其他气息，可若是他们能做到几乎完全把自己的气息掩盖住呢？ 再灵敏的嗅觉，也是有极限的，味道不传到这边来，他们也没办法去辨别啊。 “他们里面有人很擅长观察风向。”青九冷不丁的出声，因为一直在思考，手里的一碗羊汤，别人都快吃完了，他还有半碗。 也不管旁边的人是不是在听，青九继续说道，“不可能完全遮住自己的气息，除非他们可以控制气息不往我们这边来，不，与其说控制气息不如说是他们早就知道风向，所以只有在风向远离我们的时候出现。”自己说完又觉得不对，皱着眉头继续思索，“不对，不仅仅看风向，他们还是有自己的方式的，风向会变。” 纪朗看着突然出声的青九，听着他来回否定自己的推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要是在现代，这家伙是不是可以去做侦探。 福尔摩斯·青九想着想着又开始苦恼了，即便知道他们怎么隐藏气息的又能怎样？他们找不到办法逼着这群人出来，那他们就会一直待在附近恶心人。 这群人不在乎寒季怎么办，可青九不能不在乎，这是纪朗在这里的第一个寒季，他必须要准备好充足的食物，毛皮和柴火。 要让纪朗过一个舒服的寒季。 他不想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和部落里大家一样，提起来寒季都是又惧又怕，不想原本鲜活的人到了寒季就开始死气沉沉的担心今天的食物明天的柴火。 西十这时候也出声，“他们总要吃东西的。” 尤其是他们吃生肉，总会有血腥味的，这群食人族，可没人能相信他们能忍住好几天不吃肉。 所以，他们肯定会有一个味道不好传出来的落脚点。 这附近青九和西十都来来回回查看过很多次了，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狼窝。” 那个走掉的小狼，也就是一直被纪朗称作猎风老公的家伙，它在远处的山上有一处很深的狼窝。 是一个向下十来米深，还能往里走十几米的自然溶洞，不算大，但是隐蔽，里面还有水池。 纪朗好奇的凑过去，什么狼窝。 听了青九的解释才知道原来猎风它老公还有个这么好的洞府，现在好了，被该死的食人族占用了。 很少出馊主意的纪朗坏笑着出声，“他们想烧掉我们的柴火，那我们也可以在他们的地方点火，来个烟熏老鼠。”想到烟熏，纪朗又合计着等这事过去了，青九他们抓回来猎物了可以再熏些肉留着寒季吃。 熏得外皮焦味浓郁得香肠，煮熟了味道都不会散，一口下去全是被腌入味得大肉，香的很呢。 怀念的咂吧了两下嘴，纪朗继续出馊主意，“等下你们去外面拿几根青竹子进来，我往上面涂一层油，烧的时候烟更大，你们烧的时候，可以把洞口留个小口，一直扇风进去，火灭不了，烟又出不来。”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嘿嘿的笑了两声。 青九很少看到这人使坏的样子，也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说行动就行动，几人到了外院抱了些等着晒干后当柴火用的竹子进来，纪朗挑了几个表面干了些的，有的涂油有的涂了白酒，也不用咋讲究，只要能烧着不灭就行，就是能起浓烟就成。 纪朗一边涂着白酒一边闻了闻，别说，好久没喝了，闻着这个味道还觉得挺香，没忍住，砸吧了一口。 一旁的小萤微微一愣，“这不是药嘛？你怎么就直接喝了？”上次纪朗给他哥处理胸前的伤口，用热水擦过之后，还拿着毛巾沾了这个东西给擦了，可能这药劲大，他闻着味道刺鼻的很，他哥当时疼的眼眶都红了，还流了很多汗。 纪朗也被他问住了，想了一下才说，“是药，但是少喝一点对身体也好，要不要尝尝？”忍住了没有坏笑。 被纪朗用沾了白酒的筷头辣过的小满，想偷笑，怕小萤发现，转过身捂着嘴笑起来了，小萤的注意力都在纪朗手里味道刺鼻又奇怪的白酒上，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小孩的动静。 “我可以尝嘛？喝了会不会不舒服？”小萤还在纠结。 纪朗起身去拿了个小竹杯，没敢多给这少年倒，看上去好像还没成年呢，就只给倒了能抿一口的量。 小萤接过来看着这么点东西心里还直嘀咕，怎么这么少？ 等被辣的五官都缩成一团的时候正好看到纪朗一脸的笑。 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好辣！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嗓子里溜进去这奇怪的药的地方，都热乎乎的，带着肚子也热乎起来了。 小萤摸了摸肚子，好神奇！ 眼睛又亮起来了，这人还说自己不是祭祀，明明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连用的药都和别人的不一样。纪朗没想着给这孩子解释什么酒精杀毒，细菌感染的，因为真的说不清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每次有人受伤了，都当着大家的面用酒精泡过的纱布或者烫过的毛巾给伤口消毒，让他们养成同样的习惯，哪怕大家不懂原理，但是看到了就都知道了，被白酒擦拭过伤口周围，不会轻易发热，只要不发热，伤口总会慢慢的长好的，他们最怕的就是发热，受伤或者生病引起的发热，对这些人而言，就很可能是面临死亡。 给竹子擦了油和酒精之后，纪朗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这样处理过竹子的味道这么大？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青九接过来他手里的竹子，“没事，既然他们决定了一直在暗处，那我们就明着来。”把一捆处理过的竹竿绑在一起，西十和果七也背了两捆青草回来了，一捆是用来喂养的，一捆嘛，就是给大羽他们的见面礼了。 一家子人只想赶紧把这个麻烦解决掉，然后继续忙碌着储存食物了。 几人简单分工，由西十和青九带着小萤和阿周外出去狼窝点火，果七和叶留下来看家，防止被偷袭，每个人脖子上都挂上了一个漂亮的小哨子，用来紧急联络。 飒十这个孕妇对这个安排很是不满，连瘦弱的叶都要被拉出来看家了，甚至连猎风都要跟着外出，她一个实力这么强的狩猎者，居然被要求躺在炕上休息。 气恼。 盯着自己已经有些明显的孕肚抱怨，“崽子啊崽子，你记得赶紧出来，你阿姆现在为了你可是受了罪了。” 砾听到了毫不犹豫的骂道，“受什么罪了？少在那里胡说八道，这么闲去把院子扫了。” 本来就是骂两句，砾知道自己这个姑娘不爱做这些无聊的家务。 谁知道听了这话的飒十，一骨碌从炕上起来，颠颠的就去院子里找扫帚了。 扫院子就扫院子，总比在炕上躺在舒服。 去拿扫帚的时候，还顺便去摸了摸放在柴房的几个斧子和长刀，好久没用了，都快忘了手里拎着刀在野外奔跑的感觉了。 外出的几人拿着武器和准备好的东西已经走了，没让大家跟着出外院。 原先没什么事的时候，家里几个不怎么外出的和几个小孩子还喜欢时不时的在外院放放风，这两天不成了，担心出什么意外，都是人出去后就让里院的赶紧把门关上。 果七看着比他瘦小了好多的叶，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坐在门洞里放着的木墩子上，一脸的坚毅，眼神里却有些担心和忐忑。 “别害怕，我不会让那些人踏进家里一步的。”难得的出身安慰了一下叶。 叶点点头，他知道果七很厉害，心里也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只是以防万一，才让他上的，可是又有些怀疑自己，真的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顶上用嘛？ 丰带着小满和梧在猎风的狗窝旁守着，帮着猎风看崽子，大毛二毛三毛现在不再乌龟走路了，但是还是养成了坏习惯，随时随地跑累了玩累了就开始趴着睡觉，现在地上的温度低了很多，就算是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也是凉，前几天二毛趴墙角睡了半天没人发现，晚上的时候吃完奶就吐了，纪朗担心的不行，给喂了些热水，还在狗窝里又放了一张毯子，好在第二天这小崽子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所以纪朗就让几个孩子帮忙看着三个狗崽了，要是看到他们还那样睡在地上就抓回来放狗窝里。 狗崽子这样都是跟着猎风学的，猎风本来就是长毛怕热，再加上最近奶崽子总是又涨又疼的，就喜欢这么趴着舒服点，小狗崽也有样学样。 小孩子很是负责，这两天抓了好几次狗崽放回狗窝，几只狗崽子也开始意识到了睡觉要在窝里睡了。 纪朗想着既然小萤和阿周已经决定留下来了，那就得给他们屋子里也做个放东西的架子了。 主要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总是担心。 外出的几人就没有这么轻松的气氛了，西十和小萤，两人在前面边走还在试图找出来一些踪迹，阿周和果七走在后面。 风不算大，但偶尔还是从山谷里传出来风吹的呜呜呜的声音。 冷不丁的还有点吓人。 狼窝与他们的窑洞隔了三个山头，几人路上也没耽搁，都是些习惯了在山间穿梭的人，走的很快。 没有多久，几人就到了狼窝在的地方。 周围的草被割了一下，但是洞口的地方堆得满满当当的，要是不注意走过去，很可能还会陷进去。 果然在这里。 几人远远看到明显被收拾过的地方，都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 小萤趴下，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下，没什么动静，起身对着大家摇摇头。 很明显，他们确实是在这里落脚，但是具体这会儿在不在就不一定了。 青九和西十也没犹豫，走进了就开始点火，在不在的，熏一会儿就知道结果了。 先点了纪朗处理过发热竹子。竹竿长，可以点着了以后贴着墙壁放着，烟雾更容易被扇到下面去。 一捆竹竿慢慢的被点燃，青九还在上面缠了些纪朗交给自己的碎布，很快就有浓黑的烟顺着洞口出来。 阿周取下来背在背上的防潮垫，割成一大一小的两半，大的盖住洞口，小的拿在手里对着洞口扇风。 没什么动静。 第41章 食人族7 几人互相看了看，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加火，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传了出来。 甚至扇风的阿周都没听到。 紧接着是一声叫骂声。 很快，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成了！”阿周扔下手里的防潮垫，想掀开洞口看一眼。 “继续扇。”青九出声，还又往里面加了些混着青草点燃的枯草。 烟更大了，在洞口蹲着的西十都觉得眼睛被熏得难受，往后站了站。 洞里面不止有咳嗽声，还有叫骂声和走动声。 里面得人要行动起来了。 几人往后退了退，停下了扇风的动作。 “砰”的一声，堵在门口的防潮垫和枯草被大力推开，一个浑身发绿的人跳了出来，紧接着又跳出来一个。 两人都很矮小，还没有半大的小子丰那么高。 西十知道马上要有一场斗争，不该笑的，可是眼前的情况，真的让他觉得滑稽又可笑。 这两人瘦的跟着猴子一样，身上涂满了绿的发黑的草汁，很可能是用的胶树汁混的草汁，两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手里却一直挥舞着长长的骨刀。 过了一会，飒十才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嫌弃的在鼻尖扇了扇，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是吃了很多草，遮住了味道。 一开始就退远了的阿周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斧头，抓着斧子柄的手都用力到像是要将手里的东西捏碎。 双眼通红着，从嘴里挤出来一个词，“阿水。” 被喊了的人这才停下动作，像是毒蛇一样的眼睛看向阿周，一张被涂的绿的吓人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怎么？怕我们饿了，自己送上门了？” 小萤这时候也握紧了手里的长刀，一脸气愤，“大羽呢？” 难得的，西十居然在这人连五官都看不清的脸上，看出来点嘲讽的笑意，“他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了，要不然怎么对的起你们这么费心的引了人出来。” 就连迟钝的小萤听出来了，这人在给他和哥哥引火上身，“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哥哥是来杀你们的。” 西十不得不佩服，这人确实厉害，就这一句话，要不是青九早就猜到了他们的计谋，他就要开始怀疑这兄弟俩了。 但是阿水这话，西十有一个不好的猜想，大羽和另外一个人不在山洞，那很有可能就是已经冲着院子去了。 阿周拿着斧子冲了上去，“今天，我们的恩怨该了结了。” 小萤不知是因为想到了无端遭殃的家人还是被这人气的，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强忍回去，对着西十和青九说道，“不用你们上，这是我们的恩怨。” 跟着哥哥一起冲了上去。 但对方的两人也不是真的吃素的，比起来气势汹汹进攻却毫无章法的兄弟俩，阿水和另一个人背靠着背，游刃有余的招架着，甚至还能从一些刁钻的角度去反击兄弟俩。 青九和西十看着，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就算体型和武器上占了便宜，但是懂得斗争的人都能看出来，很快，这兄弟俩就会处于下风了。 太急了，进攻的这么急还没有章法，很容易把自己耗到精疲力竭的。 可是，也能理解，两人现在满腔仇恨，就是要发泄出来。 阿水看到这俩人没动，心里一喜，刚才的话起作用了，最好是让他们先起内斗，他和伙伴在这里拖住这四个人，大羽他俩才更有机会。 他们也不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能以四人之力一下子把那一院子的人都杀了，不过嘛，可以慢慢来。 对着西十和青九的方向喊道，“真是蠢货，他俩可以不管你们家人的死活，你们自己也不管嘛？” 站在外面分析战况的两人：....... 不是，是这兄弟俩的单纯好骗给了你们无限的自信吗？ 真以为他俩能被几句话挑拨？ 他们一家子也跟着这兄弟俩一起被小看了。 真以为家里留着的都是好欺负的了？ 如果他们真的有足够的实力，犯得着遮遮掩掩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嘛？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坐着的纪朗，突然听到小叶喊了一声，“都进屋子！”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果七拖起来拽进了屋里。 什么情况？ 屋子里坐在桌子上玩的几个小孩一脸懵圈，外面风大，纪朗让他们带着小狗崽在屋里玩，桌子旁边放了个垫子，还有一个盒子里放了土，是防止大毛二毛三毛突然要上厕所。 几个小的看着突然进来的纪朗和果七，明显都听到了刚才叶的那一声喊叫，现在脸上都带着害怕和忐忑。 “有情况嘛？”纪朗拍着刚被拖进来时蹭到裤子上的土。 果七开了个门缝往外看，看向外面，“有动静。” 院子厨房门口聊天的兰和砾，早就在听了叶的喊声后进了厨房，叶也是就近跑进了厨房。 院子里现在空荡荡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果七开着门缝看，纪朗也不好凑过去，就上炕去扒拉窗户上的防潮垫，手刚摸向窗户，就听“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射过来，果七利索的躲向门后，拿着手里的斧子一挡，只见一根顺着门缝进来的竹箭，就被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纪朗不敢动手掀窗户了，害怕外面的人也突然给他这么一下子，他可没这样的身手。 转头给几个孩子说道，“你们再往里面躲躲，躲架子后面去。” 溜下炕，看着地上的箭头，怎么这么熟悉？ 削法和形状，要不是地上的这个略微粗糙一些，纪朗都觉得这是自己削出来的。 这学习能力太强了吧，很明显这是不知道在哪里捡到了或者看到了纪朗做出来的弓箭，学到了。 果七关紧门，一把将炕上的铺盖掀到了一边，毫不犹豫的在窗户上掀开了一个口子。 顺着窑洞对面的墙上面看去，那个弓箭的方向，只可能是从对方射过来的。 扫视了一圈，眼神停都没停一下，又扫了一圈，最终眼神停留在了一处，甚至神色还有些不可言说的复杂，带着点嫌弃和不理解。 纪朗好奇啊，但是他怕啊。 像是察觉出来纪朗的好奇，果七开口道，“小朗你来看，我帮你看着。” 等的就是这句话。 毫不犹豫的凑过去，在外面看了一圈。 ？ 什么都没有啊。 又想到刚才果七的反应，再看一圈。 ？？ 不会是柴房上面的那一团树叶吧？ 啊？ 不是，兄弟，不对，祖先，也不对，不知道啥的，你在原始社会穿吉利服？ 牛哇！ 一脸震惊的纪朗在果七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 沉默了半晌，纪朗开口，“我去拿弓箭。”他在窑洞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两把弓箭，不仅有弓箭，还有青九经常用的刀和斧子，他们对于武器这东西有特殊的执念，平时就算用不到也是会把武器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现在因为纪朗的缘故，他们的武器多了起来，平时就会在屋子里多放一套。 除了厨房里，基本上每个屋子都是这样，不过，厨房里嘛，也有各种菜刀。 架子后面的三个小子，一人手里抱了个狗崽，没有之前的害怕和忐忑了，眼神亮亮的，一副要看纪朗大展身手的样子。 尤其是丰，脸上都有些兴奋。 纪朗把墙上的弓箭和箭囊拿下来，看到这三人的样子，开口打破他们的幻想，“我的箭术很烂。” 就连小满都没见过他打猎的样子。 毕竟，真的是很菜，真叫小孩看到了自己一点面子都没了。 再回到窗边，那团树叶还是一动不动，纪朗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那就是一团树叶。 可是风也不小啊，那树叶哗啦哗啦的被吹着，还是在原地不动。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经树叶。 窗口有点小，而且是从下往上射箭，纪朗拉着弓瞄了好几次，终于箭离了弦。在空中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直直的钉在了柴房门上。 纪朗：...... 旁边的果七：...... 在厨房窗边偷看的叶：...... 完了身败名裂。 还好几个小的在架子后面，啥也没看到。 纪朗又搭了一支箭头，，“果哥你帮我看着点啊，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又在那瞄啊瞄了一会儿，这次变换了角度，再往上了一截，没办法，有风，得预判。 这次是射上去了，却还是没中。 但是那团“树叶”也察觉出来自己被发现了，往后缩了一点点，在窑洞里的众人看不到了。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大家：...... 拿他们当傻子？ 纪朗这会儿也摸不准这些人要干嘛了，想到了昨晚上他们的行为，“果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又点火烧啊？” 果七也有点步放心，“我出去看看。” “那我给你打掩护。”纪朗说道。 果七想说不用，还不知道是掩护谁呢，话到嘴边又没说，还是给人留点面子吧。 两人出了屋子，看到了厨房窗边东张西望的叶。 果七给厨房里的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先出去看看，哦，还有纪朗。 这个被弟弟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人，说实话，这么危险的时候，果七和他一起出去心理压力还挺大，就怕不小心磕了碰了，弟弟回来了没法子交代。 两人推开大门，外面安安静静，连个鸟雀都没有。 果七不敢让纪朗跟着一起出去，怕有事了自己反应不过来，“你在这看着大门，我出去看一圈。”说罢提着刀出去了，特意检查了一下柴火堆和面果堆，都没什么异常，甚至还看了几眼羊圈，两天没见到光的羊群有点躁动，初次之外，也没用其他异常了。 纪朗想到刚才那团“树叶”的位置，大概能猜到对方现在还在上面观察，可是那个明显会打草惊蛇的剪，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就是试探一下吧。 不对，对方是在引蛇出洞。 要把人引出来，要让他们有人落单！ 正要开口叫果七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顺着外院墙壁一点一点被放下来的绳索，是用山里的藤曼编的，很快一双脚顺着蔓藤下来，哦，不对，是被吉利服包裹住的脚。 纪朗没啃声，手里的弓却拉了起来。 那人顺着蔓藤一点点往下蹭，树叶声沙沙的响起，绕着竹栅栏往外看的果七，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转过头，就看到墙上吊着一个绿不拉几的树叶堆子。 ？ 那人跳到垒的高高的柴火堆上，看向果七，声音闷闷的开口，“你不该一个人出来。” 说完这句话，原本关着的竹门被大力推开。 纪朗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竹门那边的人的，他也没敢分心，手里的弓箭已经拉满了。 果七看了眼柴堆上的人，又看了一眼竹门边上大了一圈的绿色树叶团子。 这一瞬间，居然鬼使神差的领悟到了纪朗总是说的无语是什么感受。 耸耸肩，无辜的开口，“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柴堆上的人刚要转头再看，就被一支凌风而来的剪射中了。 这支箭可和刚才那支被果七劈成两半的箭不一样，这可是纪朗特制的，箭头上有铁钩的，打磨的很是锋利。 纪朗拉的力气大，那人立马见血了，捂着被射中的胳膊看了过来。 满眼的疯狂与暴虐。 当然，他遮的太严实，纪朗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 但是能感觉到这人的头是转向他的，还挑衅的扬了扬刚从箭囊里拿出来的芯箭头。 一副我这个才是正统的，你那都是小卡拉米的样子。 这么大的目标，离得又这么近，要还是射不中纪朗就觉得自己可以自裁了。 门口的人一看不对劲想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原本还在果七手里的斧子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duang”的一声砸在了脑门上，是斧头的柄砸中的，不是斧头，要不然那人估计当场掉头。 就这样，那人也完全招架不住，立马被砸晕了。 斧子掉在地上，砸出来一个大坑，可见果七用了多大的力气。 柴火堆上的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处于劣势了，立马转身去拽身后的绳子，试图爬上去，可是一只胳膊受了伤，很难抓紧。 纪朗慢条斯理的再次把弓箭拉开，“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那人知道今天要栽这里了，停下来手里的动作。 纪朗维持着拉弓的姿势没动，“下来。” 那人闷闷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别杀我，我这就下来，千万别杀我。” 果七看这人胳膊受了伤，还一副怂样，往竹门那边去了，去捡他的斧子。 这一瞬间，那个正在柴火堆上往下滑的人突然暴起，将穿在身上的树叶扯了下来扔向纪朗。 纪朗下意识往后躲，下一秒就被一双又瘦又柴但是力气大的出奇的手扣住了脖颈。 艹，纪朗在心里狂骂。 这人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当然，扣住纪朗的大羽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次他轻敌了，估计守在山洞里的两个同伴也凶多吉少了，他今天也逃不掉了，不如拉一个垫背的。 手里的动作力气越发的大。 “咚。”已经在翻白眼的纪朗听到了闷闷的一声，有一瞬间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脑袋被拧下来了，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浑身绿油油却遮不住他脸上狰狞的大羽缓缓的转头。 身后是害怕却有一股子狠劲的叶。 看到这人被自己砸了一下后脑勺还能转过来看自己，一点也不心虚的叶又往那张表情狰狞的脸上砸了一斧子。 绿色的皮肤衬着这人的眼珠红的厉害，五官被砸出来的血迹都泛着暗暗的黑色。 纪朗终于被松开了，捂着脖子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 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好在那一声不是自己脑袋落地的声音。 和当初在小屋里第一天带青九回来被掐脖子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一次，是真的差点没命了。 缓了好一会。 果七像是拎着猎物般将竹门旁被砸晕的人拎了过来，原本看起来还算强壮的人，在果七的手里，显得还有些娇小了。 人被扔在了地上，和大羽一起。 大羽的鼻子被砸塌了，嘴角还在往外渗着血，这短短的一小会儿，脸上的绿色中出现了一大团黑色的印记。 缓过来的纪朗看过去，哦吼，这一看就是紫色，但是被染绿的皮肤上显现出来就是黑色的。 人还没死，呼吸有些急促。 纪朗摸着火辣辣的疼着的脖子，看了一眼果七和虽然害怕但是却没有一点后悔神色的叶，“这俩人怎么办？直接杀了吗？”虽然他这会儿还没完全接受可以轻易的夺走其他人的生命这件事，但是即便心里有茫然和忐忑，却不得不做出于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果七从门洞的墙上拿了两根挂着的绳子，“先绑起来吧，等青九他们回来了，看那两个兄弟打算怎么处置，我们不插手。” 他不喜欢杀人，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心里总是觉得要是杀的人多了，也许就会变得和大羽这群人一样，嗜血又残忍，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几人动手把摊在地上的两个“小绿人”绑成了粽子，也没搬动，就放在门洞里。 叶和果七又在外面检查了几圈才进来锁门，“没找到剩下的那两个，可能没来。” “可以出来了。”叶在门洞里对着院子喊到。 下一秒，飒十就从屋子里窜了出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食人族到底啥样。” 厨房里的砾看到了就嚷嚷，“你给我慢一点，不知道自己有崽子了嘛？” 没敢继续跑，放慢了脚步走到门洞里的飒十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被捆起来的两人，一个身上穿着绿不拉几的东西，分不清头和脚的，还有一个皮肤上涂了草汁，瘦的跟着猴一样，尖嘴猴腮，脸都被砸平了，本来难看的脸更加难看了。 撇撇嘴，“什么嘛，还以为很厉害呢，这看起来不堪一击呀。”飒十说道。 果七瞄了一眼自己这个闹腾的妹妹，“就是因为你这样看不起他们的人多，所以他们才会害了那么多人。”谁会对几只瘦骨嶙峋的猴子起防备之心呢。 砾皱着眉头走过来，出声道，“好难闻的腐臭味。”又盯着大羽漏在外面的皮肤研究了一会儿，“这好像是胶树汁里掺了其他的草汁。” 纪朗心想果然是胶树汁，这些人确实没能力弄出来现代人那种完美的防护服，但他们可以把东西涂在皮肤上，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短暂的用来遮一下味道也是个办法。 就是...纪朗当初做木桶是胶树汁粘在受伤干了之后，撕扯下来时扯得皮肤痛的感觉，突然心里对这些“勇士”升起了一股佩服之情，这可是胶树汁涂满全身哎...... 而且……真的只是这样就能遮住身上的气味吗？这些人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们没有探究出来的秘密？ 丰带着梧和小满从屋子里出来，站在窑洞前面，没凑近，远远的看着。 纪朗的脖子实在痛的厉害，打算进屋里弄个湿毛巾敷一敷。 站在门口的小满看着朗过来了，想凑上去撒娇，一眼就看到了纪朗脖子一侧的淤青，顿时急了，“朗你受伤了！” 小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没事没事就是看着严重，不碍事。”纪朗赶紧安慰小孩，哎，受伤的是他，他还得安抚别人，悲催。 太大意了，一下子就给他长了记性，以后但凡事情没到尘埃落地的时候，千万不能松懈。 “朗哥你要洗脸嘛？”跟着纪朗进来的丰问道，不明白纪朗为什么要在脸盆里加水，后面还跟着两个小萝卜头也是一样的困惑。 纪朗摆摆手，“我拿湿毛巾敷一下脖子，不太舒服。” “那我来给你弄。”丰也不管纪朗同意不同意，自顾自的就帮纪朗拧了湿毛巾过来。 凉凉的毛巾贴在脖子上，缓解了一点那种火辣辣的疼，舒服了一点，纪朗偷懒的上半身躺在炕上，几个小的在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把炕铺好了。 湿毛巾压在脖子上沉沉的，纪朗闭上眼，总觉得毛巾像是那张干瘦狠厉的手，又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吓得他赶紧拿掉脖子上的毛巾坐了起来。 第42章 食人族8 炕下的小满凑过来，“朗，我去给你拿医药包。”昨天帮纪朗拿过，知道在那里，“用那个红红的味道很大的药，管用！”自顾自的已经给纪朗安排上了。 纪朗笑了笑，“好，那今天就听小满医生的话，你去拿吧。” 小家伙不懂医生是什么，但还是迈着小腿去拿医药包了。 几个大人这会儿也进来了。 可能是脖子上的皮肤太脆弱，涂了红花油之后，感觉更加火辣辣了。 不过看着眼前几个关切的大人和小孩，纪朗就忍住没讲出来。 尤其是果七，真的觉得很对不起纪朗，不该让他跟着出去的，这下青九回来了之后，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是我疏忽了，当时应该先把柴火堆上那人解决了的。” 纪朗就知道这人肯定要愧疚，赶紧出声，“不是的，是我自己大意了，不怪你的，是我这样的经验太少了，没什么防备之心。” 果七还是一脸的抱歉。 纪朗试图转移话题，“不过叶的那一下，真的太及时，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 叶刚在门洞被大家夸完，这会儿又被纪朗重新提起，脸上因着兴奋恐惧后怕，有些潮红还没散去，声音里都带着颤抖，“我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就出来了，到门口就看到他掐你，我没多想。” 虽然刚砸完那一下是有点害怕，尤其是那人转过身来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叶看到还在他手里的纪朗，也顾不得害怕了，甚至想的是，你杀我吧放了纪朗，毫不犹豫的给了第二下。 “那这么说你就更厉害了，在慌乱中做出来了最正确的选择。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笑起来的纪朗一时得意忘形，引得喉咙又不舒服起来了，疯狂咳嗽。 一旁的众人：...... “小朗你歇着吧，我们去收拾一下做饭了。” “对对对，我都饿了。” “早上吃那么多还饿，你要注意一点肚子不要太大。” “我去倒水。” ...... 咳嗽完的纪朗一看，屋子里就剩下了原本的小孩三人组里的梧和小满。嗓子有点干，想喝点水，这想法刚出来，丰就拿着纪朗的水杯进来了，“朗哥，给你，喝点水吧，会不会好一点。” 纪朗接过来抿了两口，温热的水顺着嗓子眼往下滋润，确实舒服了很多。 狼窝边的战斗也很快接近了尾声，小萤和阿周被两个灵活的食人族累的气喘吁吁。 阿水冷笑着出声，“不过是食物，真觉得有能力和我们抗衡了？” 小萤明明马上力竭了还是挥着手里的长刀，“我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了，我可以给你个痛快，虽说你年岁大了点，肉没有你妹妹的那么好吃了，不过嘛总比你哥好点。”说罢看向青九和西十，喊道，“哎，我把这个小哥的肉分给你们，你们加入我们怎么样？或者让我们住你们的山洞。”虽然没近距离看过，但是这群人的山洞好像很不错，闻着也香，小孩子还很多，还有在肚子里的，这种最好吃。 阿水吞了吞口水，好久没吃到小孩子了。 青九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一直笑嘻嘻的西十，脸色难得的很难看，握紧手里的刀，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找死。” 这种恶心人的玩意，西十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了，催促青九，“动手，一起。” 两个食人族其实耐力还不如小萤和阿周这兄弟俩呢，这会儿不过是强撑的轻松，根本没接住青九和西十的几下攻击，两人手里的骨刀很快就被砍断，被逼着连连后退，可后面还有兄弟俩握着武器，双眼通红的盯着。 这场斗争毫无悬念的结束了，青九和西十一开始没有出手，只是想给兄弟俩一个发泄的机会，他们的仇恨太强烈了，必须发泄出来。 两人现在呼哧呼哧的呼吸着，将刺进敌人胸膛的长刀拔了出来，有一瞬间是迷茫的，他们真的报仇了？ 不对，还有大羽，最不能留的就是大羽。 神智回来的阿周有些担心院子里的情况了，“听阿水的意思是，大羽那俩人应当是去了院子那边，我们现在赶回去。” 西十摆摆手，“放心吧，两个人，院子不会出事的，先把这两具尸体解决了，放在这里会招猎物来的。” 小萤胡乱的用手摸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血迹，混合着自己不由自主流下来的眼泪，有点狼狈。 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声音低低的开口道，“怎么解决？” 青九去看了一眼狼窝，下去是一个斜坡，在地下也能活动开，这些人没胡乱改变里面的构造，“你们把那俩扔狼窝里，我去割些干草，一把火烧了干净。” 昨天听林叔形容的时候还没那么大感觉，这会儿烧起来真的感受到了这个味道有多么让人难以忍受。 尤其是还有两个对气味很是敏感的人在，简直是无法忍受。 “这样，青九你和阿周烧完后面回来吧，我和小萤先回去。”西十提议，虽然相信果七，但是那两个不知道会使什么招数的食人族，还是让他有点不放心。 青九应下来，继续往山洞里加了些枯草，没办法，味道太大了，得遮一遮。 西十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的走着，前面的小萤突然出声，“谢谢你们。”今天和阿水这两人的正面冲突让他完全明白了，自己和哥哥根本不是大羽的对手，要是没有遇到院子里的大家，他们兄弟俩迟早也会被大羽他们吃掉的。 “不用谢的，你们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而且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部落里的了，这都是小事。”西十开口。 小萤听到一个部落的时候微微怔神，有些释怀的笑了笑，“我和哥哥会打很多猎物回来的。” 他想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想到已经死去的家人和部落里其他被杀掉的人，有些难受。 西十知道这孩子肯定也是想到原来的部落了，而且这个话题也不是说避讳不提就是不存在的，弱肉强食，都要学会接受。 “你们部落是什么样子的？”西十问道。 小萤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下。 雪山部落之所以叫雪山部落，不是因为在雪山上，而是在他们部落的位置，能远远的看到一座很大的雪山，即便是暖季那雪山的山顶上也是有个白白的尖尖。 每次太阳落山的时候，那个白色的雪顶就会从白色慢慢的到淡黄再到橘色，有时候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个正在燃烧的火苗，明明是很冷的地方，看上去却很温暖。 小萤最喜欢坐在山洞外面一边烤着晚上要吃的肉一边看着太阳落山时的雪山。 虽然不是什么大部落，但是大家都是一心的，暖季和风季的时候都很积极的准备食物，到了寒季，虽然不可能每顿都吃饱，但是总不至于让他们挨饿受冻。 首领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没有子嗣的老人和孩子比较多的山洞里。 在狩猎队外出的时候，留在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都是有人照看的，大羽他们杀回来的那天，就是轮到他和哥哥看着部落了。 可是他贪玩，他嘴馋想吃鱼，和哥哥一起去和河边，就出事了。 虽然哥哥每次安慰他，大羽那群人肯定是盯了很久才选择了那天，即便他们在，也是多了两个死去的人。 可是他就是没办法释怀，有一段时间只要睡觉，就会梦到肚子里空荡荡的妹妹，四肢扭曲的像是树枝一样，凄惨的被扔在地上窝成一团。 总是会被惊醒，即便眼前是昏昏暗暗的黑夜，可妹妹的样子就好像在他眼前。 他知道，哥哥也没办法原谅自己，甚至是比他更甚的自责。 受伤后发热的哥哥，总是会念叨“我去杀了他们”、“我给你们报仇了”、“都怪我”、“对不起”。 这是一个留在他们兄弟俩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原本有些好奇的西十，开始后悔自己提起来这个话题了，明明刚刚还想着他们总要面对过去，总要为了以后打算，可是听着小萤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他想，换成他，他也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原因。 小萤说完之后，突然想起来哥哥的叮嘱，有些后怕的说，“你们会不会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靠不住？”哥哥说过，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本来他们兄弟俩看起来就没有这些人强壮，要是知道他们曾经这么不靠谱，可能会后悔收留他们。 西十想说没关系，只是他没办法替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说不怪谁，虽说大羽那群人既然盯上了他们，总是会出手，而且听小萤的形容，也许那天大羽他们一定会出手，即便他们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可要是他们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能少一个人被杀呢？ “你哥哥说的有道理，也许你们在也不过是白白送命，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报完仇之后往前看吧。”这种时候的语言总是无力的，可是这个少年的心已经破败不堪了，他没有办法不留情的去补刀，，“坏的是大羽那些人，要是没有他们，你们都好好的，不要把坏人的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西十说道。 善良的人总是习惯性的背负太多，步子走的沉重又犹豫，可那些恶人，却总是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洒脱。 小萤和哥哥还在为了报仇长途跋涉，睡梦中还是部落里最后那样的惨境，大羽这些人就已经拍拍屁股，一边消遣着兄弟俩的仇恨，一边寻找新的目标了。 走到山下的西十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前面停下的小萤也是同样的表情，转过身后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是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从院子的方向传过来的。 但好在没有被烧的时候那么刺鼻，要不然这两个人真的会受不了。 纪朗缓的差不多了，脖子上那股子难受劲儿下去了，决定出去看一眼被绑起来的两个人。 那个还穿着吉利服的人醒了，果七怕他俩醒了挣扎，都是绑着然后把绳子固定在墙上定的很深的大钉子上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半靠着墙沾着的姿势。 所以纪朗看着那个醒来的人，总觉得怪怪的，怎么这人挨着地面的脚一直动来动去的干啥。 直道纪朗在那双他以为是被绑在一起的脚上看到了两个从“吉利服”里露出来的眼睛。 ...... 哦，懂了，倒栽葱的动作，怪不得一直动“脚”，原来是脑袋着地不舒服，尤其是还被砸了一下的脑袋，肯定更不舒服。 他就说嘛，也不是只有他觉得分不清头脚，把人绑在这里的果七也没分清啊。 “咚咚咚!” 熟悉的三声敲门响起。 纪朗凑到门边，“是青九嘛？” 西十出声，“他们后面回来，是我和小萤。” 纪朗赶紧开门。 原本还在困惑为什么明明有味道但是没看到异常的西十和小萤，一进门，就看到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两人。 小萤看到那个被砸扁的脸立马冲过去再给了一拳，“大羽！” 本来昏昏沉沉半死不活的大羽，艰难的睁开了一只眼，嗓子像是个漏风的鼓风机一样呼哧呼哧的，“是你啊，小废物，你哥哥那个大废物呢？不会死了吧？” 纪朗就没见过这么惨还这么会拉仇恨的。 愤怒的小萤又给了一拳，“我哥哥好得很，倒是留在山洞里的阿水，这会儿怕是已经成灰了。” 纪朗：......罪孽深重啊你大羽，把一个好好的小孩，逼的说出来的话跟着反派台词一样。 大羽沉默着缓了一会，才发出奇怪的笑声，“是吗...挺遗憾，没来得及尝尝什么味道。”说罢，还回味的舔了舔嘴角凝成印子的血迹。 救命，有变态。 纪朗这会儿真是体会到了食人族的丧心病狂，立马否定了自己之前猜测，这肯定不是什么祖先！死也不会承认的！ 怕小孩真把人打死了，纪朗赶紧去拉他，“等会儿再打，别打死了。” 虽然这人怎么着最后都会死，但是先留着，等青九他们都回来了，再做决定。 只是纪朗刚推着小孩还没走到狗窝边上，后面那个难听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故意激怒小萤，说道，“不过想来也不好吃，还是那个叫小虫的小孩心脏好吃。” 前面的小萤立马回头，双眼红的吓人，再次冲到大羽身边，拳头砸的毫不留情，嘴里魔怔一般念着，“打死你打死你。” 力气大的纪朗根本拉不住。 西十对着还想拦得纪朗摇摇头，这孩子心里有苦闷，有自责，有说不清道不明得委屈，让他发泄出来吧。 纪朗拦着也不是怕大羽真死了什么的，主要是这孩子刚才那两拳下去，自己的手背上都在往外渗血了，可见力气有多大，纪朗怕他伤到自己。 那个大羽尖嘴猴腮的，看上去那张脸就硌手，而且被叶使劲砸了那么一下，估计都有尖锐的碎骨头。 小萤的双拳很快就被染成了血红了，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可他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还是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原本打算让他发泄一下的纪朗和西十，这时候也不得不出手阻止他了，大羽会不会被打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怕的是这孩子魔怔。 “好了，停了吧，别伤到自己了。”西十拦住小萤不断挥出的胳膊。 纪朗也在一边帮着西十推着小萤离家门洞。 半拖半拉的才将人带走。 小萤的眼睛红的吓人，脸上星星点点的溅了不少的小血滴，眼泪像是停不下来一样，簌簌流下，冲刷着脸颊上溅上去的血滴。 明明打人的是他，此刻却被满满的无助和压抑不住的悲伤笼罩，脆弱的像是随时会倒下被摔的粉碎。 进了屋子，纪朗找了毛巾过了凉水递给小萤，“先擦擦脸吧，一会儿干在脸上了难受。” 小萤接过来毛巾，表情有些麻木。 是他害了妹妹。 小虫才那么小，生下来好久了还是没有名字，大人不在的时候小萤总是带着妹妹在部落里玩，妹妹走都走不稳的时候，就喜欢抓各种虫子玩，小萤开玩笑般的说这么喜欢虫子那就叫小虫，没想到慢慢的家里人都喊妹妹小虫。 即便这不算什么好名字，可是妹妹很喜欢。 每次小萤喊小虫，她都会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凑过来，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哥哥。 小萤真的不敢想这个什么都不懂，长到这么大还没走出过部落，以为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的小孩子，在死之前是什么样的境况。 会不会也用清脆的声音懵懂的喊着哥哥。 原本无声的留着眼泪，慢慢的有呜咽的声音溢出，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小萤的眼泪多的流不完，这几月一直被仇恨填满的心，在这一切马上尘埃落地的时候，却没有一点解脱和轻松，只有满满的悔意与自责。 进了门洞的阿周看着被绑在墙上已经看不清面目，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来是大羽的人。 听到从屋里传来小萤的哭声。 眼眶也红了。忍着在那张稀烂的脸上再补两圈的冲动，进屋去看弟弟。 纪朗和西十原本对这个情绪奔溃的孩子还有点束手无策，现在看到阿周进来了，都很自觉的出了屋子。 院子里青九，一眼就看到出来的纪朗，脖子上那两片吓人的淤青。 瞬间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抿着唇往他身边走去。 突然觉得脊背发凉的纪朗抬眼，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 “怎么弄的？”粗糙的大手轻轻抚在还有些肿痛的脖颈上，惹得纪朗忍不住得颤抖。 纪朗有些心虚，“没注意，让那个大羽扑过来了。”大概讲了一下。 青九的眼里全是后怕和心疼，真的不敢想要是叶没有出来，纪朗会怎么样。 原本只是揽着纪朗的胳膊此时紧紧的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喃喃的念叨着，却没有太多的责怪。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身躯在微微的颤抖，纪朗轻轻的拍着他宽阔的脊背，“是我大意了，你以后教我狩猎和打架，好不好。” “好。”要说上次讲了以后教纪朗打猎只是一时兴起，那这次这个事，就是让青九下定了决心。 这件事一定要做。 纪朗抬眼看着青九，发现了溅到脸上的小血点，都干了，擦了好几下才干净。 出声问道，“那两个人是在狼窝里嘛？”大羽他们一共是四个人，两个人来了院子这里，那应该还有两个。 “在，已经烧掉了。”青九提起来这几个人语气有些冷淡，无意识的排斥这些人。 纪朗也不愿意听这些人的具体情况，两人就没继续聊，去看门洞里的那两个“粽子”了。 大羽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自己站着了，整个身子缩了下去，像个没了支撑的皮影娃娃一般，贴在墙上。 倒是旁边一直在动来动去的阿生已经被果七放了下来，身上的“吉利服”也扒掉了，现在靠在墙角坐着，绿呼呼的一团。 果七蹲在他身边，手里的长刀就扎在阿生面前的地面上。 大家就听着阿生断断续续的交代情况，反正他们之前也没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那个大块头说了，要是把大羽的计划讲清楚，就给他个痛快，否则的话，要留着他每天让狗在他身上撕一块肉下来，还不让他死。 阿生看到了蹲在那个奇怪的小窝边上的大狗，想到被狗咬紧肉里的那种感觉，根本没有犹豫，直接讲，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这群人和雪山部落的猎手打了一架，逃走之后，原本是想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以前在其他部落里听说过，那边有很多靠海的部落，他们想混进去。 没多久，发现有人跟着，那时候大羽不确定跟着的人有多少，所以改变了方向，试图把这些人引到深山里杀掉。 意外的，他们中有一个人被杀了。 第43章 食人族（终） 几人用大羽教的方法，找了胶树汁和草汁混合涂在身上，再用树叶沾在一起做的披子裹在身上，嘴里嚼一些凉草，再加上阿生会判断风向，掩盖了气息摸清楚了对方只有两个人。 阿生总觉得，大羽他们还有别的方法，只是没有暴露出了。 原本想直接杀掉这两人的大羽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一直引导着这两个人跟着他们，这样等找不到猎物没有肉吃的时候就杀了这两个人。 后来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又杀了两个同伴，阿生觉得奇怪，但是看大羽他们没什么反应，其实他们这个小队，看似是让他做决定，实际上最后执行的大部分都是大羽的提议，他虽然发现了端倪，但也没什么反应，反正每次死了人他也能饱餐一顿。 因着他能判断风向的天赋，阿生并不觉得自己会很快被杀掉，怎么着也是先轮到一直跟着的兄弟俩再轮到他，而且真到了那个地步，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大羽他们是脑子好使，但是在争斗和狩猎上，阿生可一点都不怕这几个瘦骨嶙峋的家伙。 其实他想不明白的，这些人吃起来比他还凶残，怎么身体就是强壮不起来。 但是他们也遇到了自己的麻烦，会看方向的人死了，他们在深山里失去了方向，只能跟着太阳走，然后越走越偏，只能改变主意，在山里找其他部落了。 暖季的山里不缺食物，后来大羽也谨慎了，可能是意识到队伍里的人不能再少了，就开始打猎，一直没有对跟着的人下手。 直到他们在远处的山里发现了埋在土里的内脏。 那对他们而言，可是一顿好饭。 当然，最让他们开心的是，发现了新的部落，他们有新的大餐吃了，尤其是发现了这个部落虽然小，还有不错的山洞，有很多食物，甚至还有几个小孩。 他们决定不仅要杀了这些人，还要留在这里过寒季。 担心被察觉到，大羽当机立断，带着他们去湖边重新做了披子，重新在皮肤上涂了胶树汁。 找好了落脚点修整了一天，几人就决定直接出手，探查的时候看到了山洞外面放了很多柴火，还看到了有人背着奇怪的武器，大羽对那个武器很有兴趣，在洞穴里琢磨了大半天，也琢磨出来一个类似的。 阿生也觉得这武器不错，可以在很远的地方攻击，对于大羽他们来说是个用的上的武器。 可惜柴火堆没点着，还被外出的狗察觉到了异常，几人摸黑匆匆的回了洞穴。 不是他们胆小谨慎，而是柴火堆没着，除了阿生，剩下的人在晚上连对方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要是真的被发现了就是送死。 “后面...后面你们都知道了，我们想着你们昨晚很可能察觉出来了异常，今天定要外出寻摸，大羽和我就来搞偷袭，那两人留下等我们的暗号。”阿生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几不可闻了，果七的那一下砸的他太狠了，他也在被砸得那一瞬间，体会到了实力的悬殊，知道这些人和之前遇到得那些部落，完全不同。 听完的纪朗和青九：...... 对不起，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把敌人想的太厉害了。 人的感官即便再灵敏，那能察觉到范围也是有局限性的，猎风听到了箭头的声音，而在同一个位置的小萤和西十都没有听到，就像动物能感受到部分自然灾害前的声音和震动，而人类对这些是完全没办法感知到的，即便是有着天赋的西十和小萤，也依旧是有着无法跨越的限制。 “我和果哥去吧这俩处理一下吧。”青九说道，还是要弄到狼窝里烧掉的，要不然真怕引来什么其他的动物。 转头又叮嘱纪朗，“别用手摸脖子，这样好的快一点，饭好了就先吃，不用等我们。” 纪朗点点头。 青九和果七两人都是简单粗暴的把这两人困在了一根结实的木棍上，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出去了。 屋子里两道压抑的哭声已经听不到了。 正好纪朗想进去拿点纱布把脖子缠一下，要不然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用手去碰。 屋子里，兄弟俩哭的眼红鼻子红，明明纪朗给他们面前放了卫生纸，两人却不知道怎么用，还在用身上那脏兮兮的毛皮擦着脸。 纪朗：...... 怪不得你们这毛皮脏成这样。 “不要用毛皮擦了，你们手边那卷白色的东西，扯一节子下来就能擦脸。”说完又觉得还是自己给示范一下好点，走到跟前给两人一人扯了两节。 “嗝...不用，我们用毛皮...嗝...就行，不要浪费。”哭的直打嗝的小萤说道，一旁的阿舟似乎觉得自己和弟弟哭的这么惨的样子让人看到了，有点不好意思，接过了纪朗递过来的卫生纸就低下了头。 攥着卫生纸的手却不自觉的捏了捏，好软的触感，这才好奇的看向了手里的卫生纸。 “没事，不浪费，我有好多的，这一卷就是给你们用的。”纪朗索性一整卷都放在了小萤手里，“等下你拿回去放你屋子里用吧。”平时家里的一些卫生习惯昨晚都教过了，可能一开始会不习惯，慢慢的就好了。 纪朗手里拿着纱布自己在脖子上缠了两圈，怕勒得慌，还特地缠的松松垮垮的，可是脖子上那种有异物的感觉，让他立马回想起来了被掐住脖子时的感受，不由的有些窒息。 怀疑是自己缠的紧了，纪朗又探了两根手指头到纱布上松了松。 可手指拿走之后，纱布重新贴到了脖颈上，那种心理上的窒息感又蜂拥而至。 靠，这咋还留下心理阴影了，纪朗有一点点无语的又把纱布取了下来。 没办法，那就只能先这样了，尽量控制自己不用手欠吧。 午饭的时候，青九和果七两人果然还没回来。 大家也没等他们，在锅里给留了饭。 酸菜羊肉，炒的酸酸辣辣的，羊肉没有那么大的膻味了，主食是煮熟的土豆，自己种的土豆个大，纪朗每次吃一个就差不多饱了，饭量比较大的其他人，要吃两到三个。 别看小萤年纪小，身高体型看起来也只是少年，饭量是一点都不逊色于其他人，碗里的菜吃完了也不去多盛，就把土豆捏碎了放在碗里吸一吸汤汁，吃的满足又开心，一点也看不出刚才那一会儿的伤心样子了。 纪朗和其他人也就放下心了。 就怕这孩子想不开。 阿舟虽说吃的没有弟弟那么豪放，但是同样也是个能吃的，几口就吞了一个土豆，也不嫌噎得慌。 一旁的叶看到他这样，神色有些好笑，又有一丢丢嫌弃。 起身去给他端了一碗早就舀出来晾着的骨汤，“给，喝点汤顺一顺，你别吃的这么急，土豆很容易噎到。” 阿舟接过来他手里的竹碗，赶紧喝了一口，艰难的把糊在嗓子眼的土豆咽了下去，这才出声，“多谢多谢，主要是太好吃了，以前没有吃过，这汤也好喝，你煮的肉很香，好厉害。”来这的两天阿舟也看到了这个小部落里各自的分工。 负责带小孩的林叔，打猎三人组，怀孕的女猎手还有时不时念叨她的阿姆，带着个很小的崽子手里一直拿着和他们身上穿的很相似的东西在忙活的女人，说自己不是祭祀却做着祭祀工作的纪朗，还有这个做饭很好吃的叶。 叶很喜欢别人夸他做饭好吃，不过之前在部落里，阿父和山洞里的大家更愿意吃他烤的肉，却很少有夸奖这种行为，大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被夸耀的事情。 阿舟是夸他厉害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纪朗，而且不是提一下的那种，每一次都会夸，会夸他调料搭配的好，会说他火候掌握的好，会吃他烧出来的饭比之前吃的都香。 不过他还是不习惯被别人夸，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能做点这种事。” 阿舟看着眼前这个和弟弟身形差不多的人，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成为狩猎者，来这里之前应该也是不受重视的，想到这人居然能毫不犹豫的下手给了大羽两下，“那你那会儿还救了纪朗了，我看了大羽的伤，你下手很果断，这也很厉害的。” 叶更不好意思了，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那人不会那么轻易被制服，所以拿着斧子站在了门后面。”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还好他下手干脆，要不然纪朗真的要出事了。 想到这，抬头去瞄了一眼纪朗的脖子，上面两大片红的有些发黑的伤痕，看上去就知道当时得大羽用了多大的力气。 纪朗这时候正在看门外的猎风，这家伙，今天不是自己来的，居然还拖家带口的，甚至自己还心机的坐在最后面，让三个黑乎乎的肉球在前面满地打滚。 耳朵上有白毛毛的大毛，这会儿已经蹭到厨房的门口了，费劲的扒拉着门口对它来说难以逾越的门槛。 眼巴巴的往里面看着。 纪朗扶额嘟囔，“好你个猎风，玩道德绑架是吧。” 旁边的小满抬头，“什么？” 摸摸小孩长了不少的头发，“没事，我去喂猎风，吃完碗里的菜记得喝汤。” 小脑袋听话的点了点，有点可爱，纪朗都想给他脑袋上扎两个小揪揪了。 动起来一晃一晃的没准更好玩。 认命的起身，把早就盛出来带着肉的两根大骨头给猎风端了出去。 “你就一点都等不了是吧，还学会这套了。”两个大骨头倒在了猎风的饭盆里。 猎风咬的骨头嘣嘣的响，根本顾不上理纪朗。 大毛二毛三毛也都一个个的像小皮球一样蹦蹦跳跳的过来，蹭在猎风的大脑袋边上，张着牙都没有的小嘴吭哧吭哧的嗦着骨头上的肉。 猎风知道几个崽子现在还没有到能和它抢饭的时候，一点也不介意，继续吃自己的。 纪朗伸手帮它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耳朵上的草渣子拿掉，猎风以为他要摸自己，敷衍的低了下头在纪朗手心里蹭了蹭，继续啃自己的骨头，全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居然被一只狗子敷衍了。 纪朗也不招它烦了，在院里一边遛弯一边捡被吹进来的树叶和草枝。 吊了几天的心终于能放松下来了，又该忙忙碌碌起来了。 青九和果七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带着小萤和阿舟，要外出捡面果的西十。 “不休息一下吗？”果七还挺惊讶，这兄弟俩早上才解决了跟了好几个月的麻烦，还大哭了一场，这下午就要出去干活了。 小萤这会儿完全缓过来了，龇着牙笑着说到，“我和哥哥吃了好几顿你们的食物了，想赶紧多找些食物回来。” 果七的大手伸到他面前，看上去力气很大实际上只是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什么你们我们的，以后都是一个部落的。” 小萤这孩子立马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点头。 果七笑着招呼他们，“赶紧去吧，我和青吃了饭也去。” 一下午的时间，这几人来来回回好几趟，背回来不少的面果，现在里院的屋子已经没有地方放面果了，还是像上次一样放在了外院，晚上就用篷布盖上，白天摊开晾着防止发霉。 青面果要晾干了才比较好取出来里面的面果豆。 小萤和阿舟的衣服，兰和叶打算给他们缝好褥子和换洗的被子再做，叶就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小萤，他俩身形相似，阿舟穿的是西十的衣服，他要比西十高壮些，好在衣服做的宽松，穿上也不会紧。 兄弟俩爱惜的把试过的衣服放在炕边的垫子上，小萤躺在炕上愣神，明明下午来回跑了那么多次，吃过晚饭还帮着叶推了好久的石磨，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想到大羽他们已经死了，他和哥哥还加入了新的部落，有种难以相信的不真实感，“哥，我们真的不回部落了吗？” 阿舟同样没有睡意，听了弟弟的提问没有立即出声，这个部落很好，明明人少的可怜，大多还是些小孩子和没办法狩猎的人，可是他们完全不缺食物，还有这样漂亮干净的山洞。 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阿舟不知道这是什么，明明这些人已经答应了他们可以留下，甚至欢迎他带着部落里剩下的人都到这里来，可这种感觉，像是脚踩在未知的路上，让他不安心也不踏实。 要是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再次做出同样的选择。 很久之后，久到没有得到答案胡思乱想了一堆，最后已经有了困意的马上就要睡着了的小萤，终于听到了他哥的声音，“不回了，等下一个暖季了我们回去一趟，看看部落里剩下的人愿不愿意来这里。” 正好这个寒季，让他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是不是真的值得部落的投靠。 这时候的阿舟并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差了点的东西，是所谓的归属感。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产生的，在之后漫长充实的时光，在无数次一起面对危险之后，不知不觉的，他就对这个小小的部落产生了浓重的归属感。 纪朗终于要开始熏肉了。 原本他是打算把羊圈里那两头总是用角顶食槽搞破坏的大山羊宰了之后开始熏的，毕竟有这两个家伙在，总是搞得羊圈里乱七八糟的，几只羊待的也不安生，而且现在新鲜的草不多了，割回来的草也不是所有的羊都会吃，都是挑着能吃的吃了，剩下的第二天青九进去收拾了。 只是因着要引大羽他们需要内脏，有一只被挑出来宰了之后，另一只也安静下来了，也不闹腾了，大家就一致决定再养一段时间。 所以熏肉这个事就一直被搁置着。 毕竟平时猎回来的野鸡兔子，小型猎物，他们大都自己吃了，剩下的纪朗都拌了调料腌制之后烤成了小肉干，留着当零嘴。 尤其是腌制过的兔肉，加上用辣椒面和麻麻果碾成的碎末，烤干了之后麻麻辣辣的，即入味又有嚼劲，纪朗拿上两片能啃半天。 猎风每次都很眼馋，可惜烤的肉干都是重口味的，加了不少盐，猎风的毛皮之前养的油光滑亮，最近奶孩子都没以前看着漂亮了，这种重盐的纪朗完全不给它吃，猎风要不到就钻在狗窝里生闷气，下次看到了还会要。 这样次数多了之后，大家都默契的养成了一个习惯，不在猎风面前吃东西。 猎风自己也时不时的外出抓点兔子吃，这要熏的肉，还是猎风外出觅食的时候发现的。 一大早没看到猎风，纪朗知道它自己出去找吃的了也没担心，原本的狩猎三人组现在加上阿舟和小萤，效率高了不少。 多了两个干活的人，就不用一大早外出了，可以安心在家里吃个饭。 不过这些人也没闲着，起的早了就结伴去山下背或者用架子车拉些柴火回来。 青九在清理羊圈，纪朗跟着在外院给被风吹得有些歪歪斜斜的栅栏重新做固定，就看着猎风自己顶开竹门钻了进来，身上不知道在哪里蹭了些泥巴，看上去脏兮兮的。 纪朗骂道，“在哪里搞得这么脏，等下我可不给你收拾。” 猎风吐着舌头跑过来想蹭纪朗的腿，被纪朗一个闪身躲掉了。 它也不生气，转身跑到从羊圈门口出来的青九身边，去咬青九的裤腿，拽着青九和自己走。 不过青九没被拽动，猎风只好松开，后退两步，汪一声，再后退两步，再汪一身，转身往前跑了十来米，停下回头，继续汪。 纪朗和青九这才意会，这家伙是想让青九和它走。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猎物，自己搞不定所以回来办救兵的？”纪朗看着青九说。 青九想的也是差不多，“应该是，你先进去吧。”说罢就去牵着纪朗的手，拿起地上的工具箱，两人往里院去了。 平时青九他们外出的时候，一般不让留下来的人单独待在外院，就怕有什么棘手情况，所以纪朗也理解。 倒是猎风，看青九过来了，还往竹门外面的小路上跑了跑，结果这两人一转眼又牵着手进去了，猎风疑惑的小跑回来，蹲在开着的大门外面歪着脑袋往里望。 进了里院，纪朗去放工具箱，青九拿了武器扛在肩上，“我和猎风出去看看。” 纪朗又给他拿了两把长刀，“你下山了遇到果七他们也一起喊着吧，人多安全点。”外出砍柴的人一般只拿斧子，打猎的时候还是刀好用一点。 青九应下，手里提着刀出门了。 猎风见人终于出来了，又颠颠的往外面跑去。 半晌午的时候，猎风先回来了，到了门口进不来，一边焦急的用爪子挠门一边汪汪汪的叫。 纪朗去给开了门。 好家伙，成泥狗了。 泥巴粘在身上，这一路上都快干巴了，把猎风的长毛粘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身上，显得它都瘦了一圈，嘴里叼了个垂着脑袋一看就不活了的小动物。 眼熟，但是纪朗不认得。 猎风从来不是个有眼力见的，根本看不懂纪朗眼里的嫌弃，趁着纪朗在关门的功夫，很是热情的在纪朗的裤子上蹭了两个泥印字，然后衔着嘴里的小动物走到厨房门口，乖乖的放在了门口的砖头上。 这说明这个猎物不是它打来自己吃的，是帮着狩猎队带回来了。 猎风虽然有时候疯疯癫癫的，但是还算可靠。 坐在屋门口帮着兰理线的砾出声道，“这还带回来只小狗獾啊，回头可以熬些獾油了。”狗獾身上油厚肉少，熬出来的油可以用来擦烫伤或者磕磕碰碰出来的淤青，到寒季脸上手上容易被冻伤，擦点獾油能缓解缓解。 兰手里理线的动作没停，“那晚上吃了饭熬上，放一晚上就能用了。” 旁边的猎风还没走，蹲在厨房门口邀功，兰又接了一句，“熬出来的渣子都是你的好吧。”猎风这才放心，趴下歇着了。 那身上的泥条，看的纪朗心塞，想把它抓出去在水槽里涮一涮，只是这几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早晚还有些冷，不见太阳，水也冰冷，担心真的给洗了回头生病了。 第44章 爱是什么 纪朗盯着猎风那个嫌弃的眼神太过明显，砾都忍不住笑了，“没事，小朗，泥巴干了之后猎风跑一跑就掉了，不碍事的。” 外面传来了几人讲话和走动的声音，拯救了可能会被揪毛的猎风。 开了门，外面几人也是，半个身子都是泥巴，裤子都被糊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但是都一脸高兴。 抬回来两只大野猪，一只已经被泥糊的看不出来死活了，被绑了四肢放在架子车上，另一只是青九和果七拿了根粗木棍抬着的，还活着，绑住的四肢一抖一抖的挣扎着。 几人把两只野猪小心的抬着放到了墙角的地方，然后去水槽边上洗洗涮涮了。 小萤的脸上还是激动，看到纪朗身后的猎风就直夸，“猎风真的太聪明了，好厉害。”絮絮叨叨的给纪朗讲什么情况。 原来是猎风早起外出的时候，跑去了湖边，在另一边平常他们不会去的小水潭里发现了一只陷在泥里的野猪，知道自己搞不定，就急匆匆的回来喊人帮忙。 青九跟着它到山下的时候，遇到了正在把吹劈叉的大树砍小一些好拉回家的一伙人，大家一起跟着去了湖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野猪从淤泥里弄出来，原本就挣扎的没什么力气的野猪，在知道这群人不怀好意之后，更是透支般的挣扎吼叫了一番，最后慢慢的不动了。 几人刚把野猪从泥里拖出来，坐在地上缓口气，像是听到了吼叫冲上来的另一只野猪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又是费了些功夫才把这只也制服。 纪朗心里偷乐，咋还买一送一啊。 那边几人直接就对着水管冲洗脑袋，也不怕凉，纪朗想说要不要烧点热水再洗，又想到这些人异于他的强健体魄，最终还是没开口。 猎风也凑过了，站在水管底下冲了一会儿，身上的黑色毛毛才慢慢露了出来。 一群人忙忙叨叨的一下午，才收拾干净两只大野猪。 熏肉要带些肥肉才好吃，纪朗挑挑拣拣的切了些看起来还不错的部分腌制了，又灌了香肠，这次的香肠就不风干了，而是和肉一起，挂在烧陶窑里，用烟熏。 熏肉最好用柏树叶子，柏树叶子里有大量的油脂，点着了很容易出大量的烟，还带了很特殊的味道，熏出来的肉和肠都带着香味，而且最重要的是，柏树叶子熏出来的肉，可以存放更久。 这都是小时候过年跟着奶奶学的，没想到真的还有用得到的时候。 那时候村里人只有一个地方种柏树，就是家里老祖宗的坟头上，据说既能防止墓穴被虫子啃咬，还能防止老祖宗被其他小鬼欺负。 每次要用柏树叶熏肉的时候都是纪朗去坟头上折树枝和叶子，村里人的忌讳，大人不能随便去打扰老祖宗睡觉，小孩子脚轻，吵不醒，就算醒了，看到是小辈的孩子，也不会轻易怪罪。 在这里就简单多了，纪朗早早就准备了很多柏树叶子，其实也不用他准备什么，风大，山里柏树也多，很多被吹折了的大树枝上叶子都在，直接在他们打柴的时候跟着出去捡就行。 腌了一晚上的猪肉已经完全没有什么腥味了，倒是那股子浓郁的调味料和白酒的味道还在厨房里，纪朗又炒了不少的盐和麻麻果，仔细的在每个每条肉的每个角落里涂了盐，拿到旁边的烧陶窑里，挂在了稍微靠里一点的位置，和香肠一起，摆放整齐，做香肠剩下的三条猪腿，纪朗也一起处理了挂上了，一时半会的大家也都吃不完，熏成腊肉留着慢慢吃。 在门口一点的位置先用干草点了火堆，等火烧的大起来之后往上面加柏树叶，没多久就有大量的烟缓缓的冒出来，门口的风时不时的吹进来，把烟往里面挂着肉的方向吹去。 这样的方式，熏出来的肉就是完全是烟熏的，要是直接把火堆放在肉的正下面熏，会有一部分是被烤或者烧焦的，虽然味道也不差，但就不是纯正烟熏肉的了。 这两只大野猪的骨头和内脏，纪朗挑了些留下来了，没有都被拿去敬山神。尤其是腿上的大骨头，都留着，纪朗发现这里的 人没有吃骨髓的习惯，但是他自己馋这一口了。 煮的入味的大骨头敲开，里面手指粗细的骨髓条，一吸就出来了，纪朗抱着个大骨头吸的很开心。 对面坐着的青九就看到他抱着个骨头吸了两下。 没吸出来，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画面，青九却觉得自己立马全身麻了起来，身上的血液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往某处涌，脑子里不由的闪过这人蹲在他腿间的样子。 头皮发麻。 赶紧两口把大半碗的汤灌进嘴里，起身出去了。 站在厨房门口深吸了好几大口空气，才觉得自己 冷静了一些。 忍不住想和纪朗贴贴，得想个办法了，白天风大纪朗不爱出去了，晚上旁边有个小屁孩纪朗不让正儿八经的弄，每次都糊弄他，感觉自己要憋坏了。 明明没遇到纪朗之前从来不会这样。 有些懊恼自己的控制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想 到和纪朗亲近又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和雀跃。 青九站在外面思考了片刻。 门洞里丰带着两个小的在和狗崽子玩耍。 青九出声，“梧，你过来一下。” 梧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逗弄狗子的树叶，跑了过来。 他虽然不是贪玩的性子，但是几只小狗崽憨态可掬，肉嘟嘟的很好玩，忍不住想和狗崽玩。 “什么事啊青哥。”知道这个哥哥平时没事的时候不会找自己，梧很直接的就问了。 青九带着人往东边的另一个门洞边上走了走，压低声音，“今晚你带着小满睡到你们的窑洞里去。” 梧也不是小满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知道大人之间有一些小孩子不能听不能看的互动。 这个忙他也不是不能帮，“那我怎么和他说哦。” 青九想了想，“你就说给他讲睡前故事。” 梧道，“可我不会讲故事啊。” “你给他讲美人鱼的故事，是这样的……”青九一点点的把纪朗之前讲给他的故事讲给了梧。 这一下午，大家就看到平时不怎么黏着哥哥的梧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青九身后。 而平时半天都能不讲话的青九，小声的和梧嘀嘀咕咕了一下午。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梧突然出声，“小满，你今晚来我们窑洞里睡吧。” 正在认真咬着土豆饼的小满，“为什么啊？”他不想，他要睡在朗的身边。 梧说，“我想给你和丰讲一个故事，可我不想讲两遍，你晚上过来一起听好不好呀？” 想听故事又想睡在纪朗身边的小满，满脸纠结。 丰倒是好奇起来了，“什么故事啊？不能现在讲嘛？” 闻言小满的眼睛也一亮，现在讲现在讲，那他就能听了故事还能睡在朗的身边了。 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青九，轻咳一声，“先吃饭，吃完饭还要干活呢，你们晚上慢慢讲。” 同样想听故事的众人:？ 也没有那么多的活要干，只是听个故事而已。 闻言反应也很快的梧开口，“对对对，我想躺在炕上慢慢讲。” 西十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青九什么目的了，挑挑眉，没有讲话，对着青九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自以为脸皮很厚，不怕打趣的青九，耳朵却慢慢的红了，好在头发有些长，盖住了。 只有小满还在纠结，最后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纪朗。 搞不懂梧和青九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纪朗，“没关系，去梧那边睡一晚上，听了故事回来给我讲啊。” 青九的筷子顿了顿。 小满乖乖点头，“那我要好好听，都记住了才能给朗讲。” 青九再次出声，“那等下我把你的小被子和枕头拿过去。” 小孩难得的有来自青九这样的待遇，开心的笑着，露着几颗小小的牙齿，“谢谢。” 后知后觉的纪朗回头看过去，翻了个白眼，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 青九难得的脸上有了表情，耸耸肩，他要去的，与我无关。 最终小被子也不是青九拿过去的，纪朗牵着小孩抱着被子，两人一起进了旁边的窑洞，西十还在外面忙活，没回来，丰和梧已经在洗脸了。 一直想听故事的丰，看到小满进来了，赶紧喊他一起洗脸，就想着赶紧收拾干净了躺在炕上听故事。 小满也立马蹦蹦跳跳的加入了他们，一起洗脸。 纪朗帮着小孩放好被子，就又回窑洞拿小满的专属枕头了。 一回屋青九就坐在炕边，一动不动的盯着纪朗，就他从进屋到炕边拿枕头的功夫，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 像一只饿了很久的饿狼。 要是眼神能实质化，纪朗觉得自己这会儿可能已经赤果果了。 走到炕头要出去的时候，就被一把抓了过去，纪朗想要挣脱，青九就吻了上来，有力的胳膊紧紧的箍住他的腰身，纠缠了挺长时间才松开，用手帮纪朗擦了擦嘴角。 “快去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纪朗无语…… 你这是多急啊。 别说，纪朗这会儿被他撩拨的也有些不可言说的急切。 注定是一个愉悦又痛苦的夜晚。 小满没在身边，纪朗好几次都没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喊完了又有些担心的问青九，“旁边的西十会不会听到啊？” 青九埋头苦干。 这人怎么这种时候，还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很快，纪朗又一次没有理智没有神智，只能由着青九的动作起起伏伏。 意料之中的起晚了。 难得的是个晴天，太阳挂的高高的，阳光照在窗户上，即便是那么厚的防潮垫做的窗户，也隐隐的透过来些许的光。 虽说睡的晚了些，但纪朗这觉睡的踏实又放松。 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然后一声怪叫引得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小孩纷纷进来围观。 “朗，你怎么啦？” “朗哥，你生病了吗？” “生病怎么可能叫那么大声，是不是饿了？厨房里给你留了饭的。” “对对对，今天早上有你念叨了好几次的猪肘子哦。” “特别好吃!我端到桌子上的放下的时候还一弹一弹的，吃起来就糯叽叽的，都不用嚼。” “一点都不费牙，连川都吃了好几块。” “我今天比平时吃的多了好多!” 原本对着几张关切的小脸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纪朗，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不可言述的地方疼不疼，腰酸不酸了。 昨晚消耗过多，这会儿本来就饥肠辘辘的，被几个小子这么一说，馋虫都要变成口水从嘴角出来了。 缓了缓，觉得身上没那么难受了就赶紧起来，昨晚完事儿以后青九帮他擦洗过，甚至连床单都换了干净的。 纪朗急匆匆的洗脸刷牙，从窑洞里出来，看到挂在阳光下随着风飞舞的深色床单，微微脸红。 甚至觉得晒着太阳的砾和兰，看着他都一脸揶揄和了然。 不由的加快了几步。 “小朗，菜和饼子都在锅里，还有汤，要是凉了就热一下。”声音里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纪朗根本不敢回头，应了一声，就冲进了厨房。 掀开大锅锅盖，里面的陶盆里一个大肘子一个猪蹄，还有两张有些发黑的饼子。 饼子面果豆粉掺了面粉烙的，松软还带着点香甜，除了卖相不好没有其他毛病。 一口饼子一口肉，再来一口放了野葱碎的骨汤。 太香了。 这小日子可是他刚穿过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 他和青九小满，还有这一大家子，不单单是他带给了这些人带来了改变，这些人给他的生活，也带了很多不一样的美好和精彩。 现在，他们就是一家人。 齐心协力，一起为了生活能够越来越好。 纪朗一边感叹一边吃着，厨房的门帘被人掀开。 是飒十。 端了个洗干净的陶碗进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桌旁吃饭的纪朗……脖颈上的印子。 挑挑眉，“昨晚很激烈哦。” 纪朗刚灌进嘴里的一大口汤差点喷出来。 飒十调侃完，没再看窘迫的纪朗。 到灶台边上给自己盛了半碗还温热的汤。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好了，最近吃的都少了，怎么肚子大的好快。”艰难的坐下来的飒十抱怨。 阿姆每次看到她的肚子都要念叨，可她已经在控制了啊。 这纪朗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存，只能干巴巴的说，“不要总是坐着或者躺着，平时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生的时候容易点。” 飒十笑着打趣，“你怎么连这个也懂。” “也是听说的。”确实只是听说，都是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到底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旁边的飒十坏兮兮的凑过来小声问道，“你怎么看上青哥的？他比别人多憋了好几年，力气又大，你受得了嘛？” 纪朗:…… 能不能不要突然问这么不正经的问题。 “咳……说不清楚，就是会被他吸引，他挺温柔的。”纪朗说的很不自然，谁能想和男朋友的妹妹讨论这个话题啊! 飒十一脸不信，“他？青哥？温柔？就没有失控的时候？”主要这人在家里人面前都没什么话，像个冷冰冰的大石头。 纪朗感觉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偶…尔吧。” 不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种话题难以启齿。 飒十怎么…能一点都不避讳。 不过想想也合理，还在蛮荒时代，这会儿的人类还没有受到礼仪文化的驯服。 飒十一脸不信，纪朗赶紧狼吞虎咽的吃完手里的饼子，慌乱的跑了。 逗的飒十坐在凳子上哈哈大笑。 蹲院子里帮着大人扣面果豆的小满看到纪朗从厨房吃完饭出来了，声音很是清脆的喊了一声，“朗!快来，我给你讲故事。” 早些天背回来的面果已经晒干了，砾和兰就抱了些放在里院，拿着斧子劈开，里面的面果汁也干了，变成面果粉凝固在果皮内侧，面果豆也会被粘在上面，在劈开的时候被震得松松散散的，只要轻轻扣拽就能拿下来，是个小孩子可以做的活。 今天天气晴朗，还没什么风，砾就带着几个小的在忙活这事儿。 纪朗从门洞里拖出来个木头墩子凑上去，笑着问小满，“是昨天梧给你讲的故事嘛？”其实还挺好奇的，肯定是昨天下午青九和梧嘀嘀咕咕一下午讲的，就为了让小满去梧的屋子里睡觉。 不知道讲的什么故事，小满看上去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小家伙手里扣面果豆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点着头，“对啊，是美人鱼的故事。据说在很远很远的海里，有一种很漂亮的生物，他们和人长的很像，又很不一样，因为他们有着又大又长又漂亮的鱼尾巴，还有各种颜色的头发，超级漂亮，所以被称为美人鱼……” 小孩稚嫩的声音一开始还有点磕磕绊绊，后来说的顺了就好了，语气丰富，有时候还带着自己的评价，偶尔讲忘了还会回头去问问梧和丰。 但是大家都被这个有意思的故事吸引住了，慢慢的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专注的看着小满，听他给大家讲故事。 小满很少有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时候，一开始还有点胆怯，讲的顺了就越讲越自信。 虽然这个故事是纪朗在外出的路上讲给青九听的，现在在小孩这里听到，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好笑，可听着听着，也认真起来了。 不想辜负这么投入的小满。 “最后，王子和美丽的公主在阳光下的教堂里举行了盛大又梦幻的婚礼，小美人鱼却在太阳照映在海面上的那一刻，化成了五颜六色的泡沫，渐渐消失在了海面上。”纯真稚嫩的声音给这个让人痛心又遗憾的故事，画上了结局。 小满讲完了，大家还没有从这个有些悲情的故事里脱离出来，虽然这个故事里有很多他们从来没听过的名词，可并不影响他们听懂这个故事。 “小美人鱼好傻哦，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回到海里。”丰昨晚都听过一遍了，再听一遍还是有些替小美人鱼愤慨。 小满有些犹豫又有些好奇的问纪朗，“朗，爱是什么啊？为什么小美人鱼愿意为了得到王子的爱受那么多苦呢，你和青这样是爱嘛？” 纪朗被问的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答，“是啊，就像我和青九那样。” 说完又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热，好在青九和西十出去打猎了，没听到，要不然总觉得当面承认有点尴尬。 小满眼神担忧的看过来，“那你可不要为了青受苦，也不要变成泡沫。” “傻孩子，我肯定不会的，你也要知道，就算以后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想和对方共同生活，也不要一直傻傻的付出，你要先以自己的生命为先，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趁机给小孩来点成长教育。 小家伙点点头，似懂非懂，要是让他为了别人去忍受每天脚踩在刀尖上的痛苦，他也不愿意，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朗呢，小家伙纠结了，“我愿意为了朗忍受痛苦，这也是爱嘛？” 纪朗再次愣怔，张了张嘴，嗓音却有些不明显的沙哑，“小满，我想让你记住，我不会愿意让你为了我去承受痛苦的，你爱我，我也爱你，所以不忍心让你受苦，以后我们都好好的，谁都不用受苦。” “嗯嗯，我们都好好的，不受苦。”小孩贴着纪朗的膝盖靠过来。 纪朗的心变得更软了。 决定给小满做好吃的。 上次捡回来的栗子还有些放在土豆窑里，纪朗去挑了些个头大又饱满的，捏起来瓷实的很，沉甸甸的，很不错的品种，纪朗打算留一些试试能不能种出来。 就种在外院，成熟的时候直接去打了，还能用来招待猎风的小伙伴。 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已经晾干的栗子表皮拿着刀背压两下就能出来一个漂亮的十字花刀，这样处理之后纪朗又拿水清洗了一遍。 锅里倒了点清油，把洗干净的栗子放进去翻炒到表面都粘上油，看起来油光水亮的，很是诱人。 再加水和蜂蜜，因为小孩子喜欢吃甜的，纪朗又往里面加了一勺白糖，盖上锅盖等着栗子焖熟， 很快，一股又甜又香的味道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飒十吞了吞口水，撺掇着小满，“小孩你去看看纪朗在做什么好吃的？” 第45章 鸭蛋 小满也馋的想流口水，想去又怕打扰纪朗，最后还是馋虫占了上风，屁颠颠的跑到厨房门口往里看。 纪朗正在搅和锅里的栗子，还剩了一点汤汁，等着慢慢收干就好了，炒栗子不能性急，火大了就会糊。 看到厨房门口探过来的小脑袋，纪朗出声，“快好啦。” 小满闭着眼睛使劲嗅了嗅，“好香啊。” 陶锅比不上现代的不粘锅，离不开人，要一直盯着翻动，要不然就很容易粘锅。 纪朗从铲子捞出来一个炒制之后已经开了口的栗子，招手让小满过来，“晾一会儿再吃。” 小满进来乖乖的站在灶台边上，眼睛正好能看到那个被拨出来放在灶台上的栗子。 油亮油亮的，还挂着糖印，别开的十字口里透出来淡黄色的栗子仁。 小孩忍不住抬手去碰了碰，还有点烫，舔着指尖眼巴巴的等着，除了甜，还有股很诱人的特殊的香味。 闻着就觉得很好吃。 很快，一大盘子糖炒栗子就被端到了院子里。 众人洗过手，也顾不得烫，直接上手。 “比上次炖在鸡肉里的还香!” “就连壳都有股好闻的味道。” “好甜呀。” 叶忍不住吃了两个以后，才好奇的问纪朗，“你加了什么调料嘛？为什么闻着这么香？” 纪朗摇摇头，“没，这是栗子本身的味道，炒了以后就会很香。”其实这个香味，纪朗觉得和以前冬天街上卖的那种用石头炒的糖栗子差远了，那才是真的诱人。 想到这个，又不由的想起来同样闻着味道就想吃的烤红薯。 也不知道在这里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对了，叶，你们以前采集的时候有见过一种和土豆类似的东西嘛？就是表皮泛红，吃起来比土豆甜。”纪朗也就是问一问，没抱什么希望。 叶摇摇头，转头去问砾，砾也摇摇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开口，“这种没见过，但是有一种也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有点像土豆，可以直接扒了皮吃，脆脆甜甜的，水很多。” 纪朗好像之前刷视频的时候看到过，不知道是水果还是蔬菜，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不过那个很难遇到，我只有小时候的时候阿父给带回来的时候吃过，连叶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砾有些遗憾的道。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纪朗说道，这种就是以后留心就好，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不能强求。 剥下来的面果豆还要放在外面晾晒，他们想趁着风季还能看到太阳，多晾一些出来，等到了雨季和寒季，外面很少能看到太阳，就只能放在炕上或者火堆边上烤干之后再磨成面粉了。 要是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再试试养点其他的动物，牛啊马啊的，平时拉个磨或者外出骑还方便。 虽说这些人力气大，也不怕干活累，外出脚程也快，可是要发展的更快更好，还是得需要一些外力的支持。 人和动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类更擅长使用工具。 说起来这个，纪朗想拜托果七给他再做一个石臼，专门用来捣辣椒和麻麻果这种可以直接吃的，之前那个石臼又是用来捣辣椒，又是用来捣生肉，虽然每次都洗干净了，但是对于一个从小都被灌输生熟要分开的人来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转头问坐在砾旁边的兰，“兰嫂子，果七呢？” 兰转头看了一下院子里，“哎？刚才还在院子里忙活呢，是不是去外院了。” 一旁拿着长刀砸面果的小萤接话，“果七哥和我哥去湖边了，拉了一架子车毛皮，说去鞣制一下。” 兰一拍脑门，“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早上起来我还给他说呢，今天有太阳，赶紧把那些兔皮羊皮鞣制一下，我给你们做寒季穿的鞋子和手套，这才多会儿，我就给忘了。” 之前纪朗拿了几双手套给兰，想让她看着给每个人改一双，小孩也有，这样寒季大家干活的时候最起码不冻手，小孩子也不用天天钻在窑洞里，穿厚点也可以出来玩一玩。 兰自己琢磨了几天，还真给她琢磨出来点门道，做给大人的就是纪朗给的手套改的，暖和，放风，往里面加一层修过的毛皮就可以，手套带在胳膊的位置兰加长了一截，还在最上面加了绑带，这样戴上以后也不怕手腕进风，也不用担心掉落。 做给小孩子的手套兰没有用纪朗拿的手套改，而是直接用毛皮缝制的，小孩子的主要是保暖，不用做的太轻便。 兰还给他们的小手套袖子外面加来厚厚的兔毛，这就导致他们原本剩的就不多的兔毛不够用了，所以要重新鞣制些新的。 原本不久前做好了寒季衣物总算能闲下来的兰，又为了给小萤和阿周做衣物和被褥忙了几天，这两天又开始忙活鞋子和手套，甚至连纪朗的雨披子都被改了不同的大小，用兰的话说就是，雨季不是一天两天，大人小孩都有了雨披子，下雨天不论上个厕所还是在外面转悠转悠，都方便。 雨季的雨水到后面会越来越凉，大人淋了还好，小孩子要是淋了雨，很可能会发热。 人越来越多，兰自己做不过来，砾和叶帮了不少忙，尤其是叶，一点也没有纪朗心里还残留着的那点大男子主义，从来不会觉得洗衣煮饭做针线这种事情有什么，手也巧，做出来的东西一点也不比兰逊色。 叶停下来手里忙碌的动作，问纪朗，“上次那个石臼出问题了嘛？”不然为什么还要弄一个。 纪朗摆手，“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是想着弄两个，一个专门用来捣肉，一个用来捣调料什么的。”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总是无条件支持纪朗的叶点点头，“那回头让果七和青九帮着在做一个。” 做石臼这事不是难事，但是需要力气和耐心，要选个合适的石块，还要把中间一点点的凿个凹槽出来，再打磨平滑，果七和青九他们做一个出来也就一两天的功夫，要是换了叶或者纪朗，那就得七天起步了。 “没事也不着急，等雨季了慢慢弄也行。”风季是储存食物最好的时候，还是多花点时间在囤食物上面吧。 小萤和阿周屋子里的架子和桌椅纪朗早就打完了，这两天在忙着用草杆和竹子做厨房用的盖子和蒸格。 合计了很久的蒸馒头，可以早点提上日程了。 一群人手速都不慢，很快，门洞边上的两个防潮垫上便铺满了大小不一的面果豆，晒上一两天，就能砸碎了放到磨盘里磨成面粉了。 外院也有了动静，外出的两波人都回来了，青九和西十两人拉了一架子车的树枝，不少的树枝有碗口粗，断口一看都是被风吹折的，可见风有多大。 山里到处都是被吹折了的树枝，甚至还有些年岁小的树都会被连根拔起，这时候只要有干活的人有足够的力气，就不怕攒不够寒季用的柴火。 青九和西十在外面整理他俩拉回来的柴，果七背着筐子进了里院，讲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了院子里。 原本被抓着脖子拎着没办法出声的几只鸭子，一落地就开始“嘎嘎嘎”的乱叫，好在腿脚都被捆住，只能动嘴。 不知道是原本叫声就这样，还是被掐着脖子拎回来的时候嗓子受伤了，总之这是纪朗听到过最难听的鸭子叫声，没有之一。 果七和阿周小心的把背篓放在地上，招呼纪朗，“小朗你来看。” 纪朗凑过去一看，两个半筐的鸭蛋。 一脸惊喜的纪朗，“怎么这么多？”伸手去拿了一个放在手里看。 阿周笑着把筐里的鸭蛋往外一个个的拿，“湖边我们一直没去过的那边，发现了个野鸭群，可惜我俩过去的时候动静大了，好多鸭子都跑了。鸭蛋还是追鸭子的时候不小心踩碎了几个才发现的，毛皮都没来得及鞣制，在湖边的枯草里翻了好几遍才找到这么些鸭蛋。 “也是奇怪，那些鸭子都跑了，就这几只凶得很，不让我们捡鸭蛋，还不走。”阿周随口道。 纪朗一开始也没多当回事，忙着数鸭蛋呢，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赶紧问阿周，“这几只鸭子的蛋你还记得在哪里嘛？” 阿周闻言也有些疑惑，但还是指着自己刚拿出来的那些，“可能是这些。” 当时果七忙着抓这几只鸭子，窝里的蛋是他自己拾的。 纪朗赶忙凑过去拿起一颗握在手里，没反应，凑到耳边听，还是没有，换下一颗 终于在第三颗的时候，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拿起来对着太阳看了看，果然，里面有一团黑黑的小团子。 还真是在孵化的鸭蛋。 纪朗重新又听又看的，挑出来快二十个这样的鸭蛋。 一旁的果七和阿周困惑，“这些蛋有问题吗？” 纪朗摇头，语气有些兴奋，“这些蛋是在孵化的蛋，可以孵出来小鸭子的，我们可以养鸭子!” 讲完又觉得后面天气冷了，还有给鸭子找吃的也是个问题，声音又慢慢变小了。 算了，不管了，就算后面真的养不活，就当是给喵崽和猎风的零嘴了。 纪朗去找了几个之前用竹子编的筐，下面随便垫了些枯草和旧衣服。 原本想在柴房里找个角落放着，又怕喵崽回来了把这几只鸭子都咬死了。 后来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索性直接放在了有厕所的那个小门洞里，门口用半人高的防潮垫挡着，人过去的时候可以掀开或者跨过去，鸭子出不来。 几只鸭子一开始还对着筐里的鸭蛋看了一会儿，没多久，便各自选了筐跳了进去蹲在上面继续孵了。 看到它们这些，纪朗放心了。 开始合计应该给这些鸭子吃什么，还有得给他们打个新的窝，总不能一直住在门洞里，平时上个厕所什么的，总会惊吓到它们的。 鸭子窝纪朗之前没做过，但是却记得小时候爷爷做的鸡窝。 上面一层做的大一点，隔开的挡板用窄一些的木板，中间留着缝隙，最下面做一下抽屉式的木头框子，里面加土，这样上层待着的鸭子粪便就会都掉到下面去，好收拾。 吃过午饭，纪朗想趁着午睡的时候思考一下鸭窝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安置在哪里。 却见青九扛着锄头要出去，问道，“你这是干嘛去，不注意一会儿吗？”早上出去一趟，拉那么些柴火回来，肯定累的很。 青九下巴扬了扬，指着门外，“我和果哥再去挖个洞，你不是打算养那几只鸭子，还是要安置在山洞里，要不然容易被其他动物掏走。” 纪朗心里热乎乎的，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就已经帮他想好办法了。 凑上去四处看看，很好，院子里没人。 在青九的嘴边轻轻啄了一下。 身后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 纪朗和青九回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的飒十，一脸坏笑。 看到他们看过来也不心虚，甚至还出声调笑，“这么等不及？” 青九没理妹妹的调侃，推着纪朗，“你去躺一会儿。”这人昨晚累到了，刚才还在揉腰。 纪朗应了一声，脸有些热。 挖窑洞这事儿，青九和果七俩人现在已经算是老手了，两人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位置，最终还是决定在羊圈旁边挖，一是位置合适，再一个挨在一起也好打理。 两人商量了一下，这个窑洞挖的大一点深一点，除了养鸭子，还可以用来囤一些干草，现在山上的野草大都开始桔黄，有的野草上面的草籽不少，正好可以拿来喂鸭子，以前采集队里也有人专门去打草籽留着寒季吃，不好吃，但是大部分没毒，也能填饱肚子。 到时候这些草籽给鸭子吃，鸭子吃过了的干草枯草拿到旁边的羊圈里喂羊。 这些羊和鸭子，很难养过寒季，一是冷，二是到了后期，食物越吃越少，就不会有多余的食物拿来喂它们了。 鸭子吃的少还好，最起码磨过筛过的面果豆粉渣子，还能用来喂一喂，羊就不成了，枯草吃完了估计就得杀掉了。 其实按果七的意思，到了寒季就杀了才好呢，又省工夫还不用担心羊瘦了肉少了。 不过很显然纪朗没这样打算，他甚至想养到这些羊生出来小羊崽，也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纪朗的心声，还是人算不如天算，总之在把几只鸭子和它们的鸭蛋，还有新窝搬进窑洞的这天下午，旁边的羊圈里少见的出了动静。 “咩~”很细微又稚嫩的叫声。 纪朗心里有点疑惑，又觉得不可能。 天阴着，就算开着羊圈门，看里面也是黑乎乎的，更不要说最里面还堆了些用来让羊圈干燥些的土和草杆。 纪朗拿了挂在门口的手电，进了羊圈，地面和粪便，每天早起都会清理，这会儿还算干净。 走到最里面的草堆边上，只见一只累的窝在地上的母羊，屁股旁边两只晃晃悠悠蹬着腿想要凑过去的小羊，蹬一下地面咩一下，有点可怜又有点萌萌的。 身上的毛已经干了，想来出生有一会儿了。 “青九，快来看!”纪朗惊喜又诧异的喊着门外的青九。 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的青九，还是配合的进来了。 纪朗晃着手里的手电给他看两只已经凑到母羊怀里喝奶的小羊，“看，有小羊出生了!以后要是多生一些，我们就可以有个羊群了。”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肉吃了。 虽然不想给纪朗泼冷水，但是青九还是实诚的开口，“这种小羊很难活过寒季的，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草料喂这么多羊。” 纪朗摆手，“保暖我来想办法，而且到了寒季，这四只公羊都宰了吃肉，不对，留一只，草料的消耗就没有那么大了。”等实在养不起了再杀，万一能养住，以后还要靠他让母羊下崽。 可怜的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几句话之间被决定了命运，本能的挤在一起，看都不敢看莫名其妙闯进来的这两个人。 之前羊圈里总共有七只羊，两头母羊，一只公羊崽，四只大公羊。 为了给大羽他们布置陷阱杀了一头，现在还有三头公羊，小羊崽再养一段时间，也就长大了能吃肉了。 现在再加上两只小的，虽然短期内不会消耗草料，但是到了寒季断奶了以后，也是要吃草的。 现在每天早上，果七起来就去收拾羊圈，青九会带着小萤或者阿周这兄弟俩里的一个，去山下拉柴火，剩下的一个由西十带着在院子周围割些能吃的草回来，一般会跑两趟，第一趟的当天吃，第二趟的留着。 有时候叶和纪朗还有丰，也会跟着去，能多背一捆回来都是好的。 好在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野草，只要愿意花力气，就不怕草料不够。 忙完这些，早饭也好了，大家吃完早饭在院子里待一会儿，消消食，然后就是狩猎队的五人一起外出打猎，也不是每天都有收获，大部分时间带回来的都是小猎物，偶尔会有一些大型野物，偶尔会只带些野菜野果回来。 下午就是去拉面果，被风吹下来的面果越来越多，有一些甚至都被风吹干了，会被新掉下来的砸碎，里面的面果豆也被砸出来了，风吹到犄角旮旯处，渐渐被土埋上，等着一整个寒季的休眠以后，在暖季里生根发芽长成新的面果树。 其实这些面果树，都能让这十几个人一整个寒季不饿肚子，但是除了纪朗，剩下的其他人体质都已经适应了以肉食为主，哪怕不能顿顿吃，最起码一两天要吃一顿，否则就很容易出现没有精神，体力跟不上的问题，所以打猎是必须要做的事。 要是这几只鸭子能抱出来小鸭子，羊群能够日渐壮大，那以后吃肉都不用出去打猎了。 不过这个情况只能现在想一想了。 小鸭子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纪朗做的笼子放在新窑洞的一侧，靠着墙，地下放了加了灰的木盒子，收拾粪便的时候直接端出去倒了就可以，很方便。 不过鸭子们对这个笼子有些不满意，要不是纪朗强行把它们关在里面，它们更愿意去堆满了草料的那一侧。 可惜纪朗根本不给它们机会，吃的就放在木笼子内侧的食槽里，也不用它们出来，忙着孵蛋的鸭子们也就认命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的日子，院子里每天都有烟味散出来，晚上睡前纪朗都不忘去加些柴火和柏树叶，日夜不停的熏着肉，不过晚上开着门害怕火星子被烧出来点着其他东西，纪朗没敢开着陶窑门，都是加了柴和树叶看出烟量上来了就赶紧把门关上，不过这会儿就不用像是烧陶的时候那样，还要把门上的缝隙用泥封起来，得留着缝隙进空气，防止火堆早早的灭了。 挂在院子里的咸肉条和香肠也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些风干的牛肉。 暗红色的肉块，表面已经干透了，但是纹理还是非常明显，在风吹动中随着挂在架子上的绳子微微晃动。 这头牛是青九他们在深山里蹲了两天才抬回来的。 西十听到了牛群迁移的响声，几人摸过去才发现，好几十头的野牛，头上的角又粗又长，一根角都有半米长，而且这个队伍警惕又细致，年纪大的老牛和年幼的小牛，都被层层围在中间，外围全是年轻力壮的公牛，就连喝水的时候都有阵型。 几人观察了整整一天都没办法下手，他们这五人小队，和这几十头的野牛群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没办法只好先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几人拿着沾了油的火把悄悄的去了牛群休息的地方，点燃火把之后扔在了牛群中间，原本还在睡梦中的牛群被惊醒，混乱了起来，甚至还有被踩伤的。 这场混乱持续到了太阳升起，牛群冷静下来后，火把早就被踩灭，但同时，也有不少野牛被踩伤，但牛群并没有因此逗留，反而急匆匆的准备离开，那几只被踩断腿没办法跟上的野牛，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便宜了这群人。 牛肉不论是用来腌咸肉，熏肉，还是烤成牛肉干，都是不错的选择。 牛大骨纪朗也没浪费，系在绳子上挂院子里晾干，留着以后每天熬汤，他们自己能喝，也可以用来给猎风拌口粮。 猎风最近带崽子带的有些烦闷，经常一不留神就遛出门去玩，自己在外面打了猎物吃了，剩下的就衔回来给几个小狗崽尝尝味。 大毛二毛三毛一点都意识不到它们有多烦人，猎风不在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大部分时候都是闻着味，凑到挂肉的架子底下，蹦蹦跳跳的，反正又够不着，大家就由着它们去了。 第46章 小鸭子 经常看到几个黑团子玩累了就地躺下睡大觉，现在它们身上的毛厚实起来了，也不用担心会着凉了。 天气昏昏沉沉的，纪朗午睡的时间有点久了，想醒来又觉得身体没有力气，突然感觉有双小手在抓他的胳膊，费劲的睁开眼，小满钻在他怀里，看他醒了，笑眯眯的喊他。 然后像是看到什么一样，咦了一声。 伸手摸了摸纪朗挂在脖子上的细绳，绳子的最下面挂着一颗狼牙。 小满指着这个狼牙问道，“这不是青叔吗？” 青九的这颗狼牙，以前一直挂在自己的骨刀上，所以小满见过好多次。 纪朗没想到小满居然能认出来，摸着他的脑袋说“对啊，不过青现在把它送给我了。” 小满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把狼牙送给朗，但看朗这么珍惜这颗狼牙，小小的他做了个决定，“那我以后打到的第一颗兽牙也给你。” 青九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小满说这句话，又气又好笑的把他从纪朗怀里扒出来，拍了拍他的屁股，“先长大再说吧。” 小满对他的行为和他的这句话都很不满，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又去折腾还没睡醒的川和梧了。 青九挑挑眉，这小家伙，身体没见长，脾气倒是涨了不少。 低下头看着一脸笑意的纪朗，飞快的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纪朗吓一跳，做贼一样看了眼一旁的孩子，还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伸手捏了捏青九的脸颊以示惩戒，这家伙怎么连脸上的肉都很结实。 “下午要去捡面果嘛？”纪朗问他。 青九把一旁放着的水杯递给刚坐起来的人，“不去了，下午要下雨，在家里劈柴。” 纪朗原本想跟着出去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其他食物的计划破灭。 “那我去试试蒸馒头。”纪朗说道，念叨了好久了一直没顾上实施。 为了保险起见，纪朗喊着叶和他一起，和了两盆面，一盆是纯面果豆粉，另一盆里有一半是面粉。 用的温水，和好面纪朗又往灶台里加了两把柴，让连着灶台的炕热乎起来，最后才在面盆上盖了盖子放好。 小时候奶奶发面就是这样，两三个小时就能发满满一盆。 纪朗觉得这是他最难熬的两个小时，干等着时间过得慢，他先是去院子里看了一眼烤箱里的牛肉粒怎么样，又去看了还在熏制中的肉和香肠，还加了一把晾干的柏树叶。 才过去半个小时。 又去撸了一会儿大毛二毛三毛，把三只肉嘟嘟的黑团子吵醒哄睡，又吵醒，就连猎风都被纪朗烦的从窝里出去到院子里吹风去了。 时间还是没到，甚至一半都没过去。 强忍着去掀开盖子看的欲望，纪朗又往外院跑出去了。 坐在厨房里的叶笑着摇摇头，难得的看到纪朗这么心急的样子，不知道这个馒头有多神奇。 果七和青九两个人在合力锯一棵一人抱的树干，西十在旁边劈柴，飒十坐在靠着水管旁边的水槽边上看里面的鱼。 大部分都是他们外出的时候抓回来的，活着的就先养着，死了的直接吃点，现在这个不小的水槽里，已经有二十多条大鱼和几十条小鱼了。 看到纪朗出来，无聊的飒十立马招呼他过来，“小朗，你来看，上次丰抓回来的这个鱼生崽子了。” 纪朗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条，因为那条鱼真的很漂亮，小家伙们甚至给这条鱼起了名字，就叫“小美人鱼”。 是纪朗不认识的品种，淡黄色的鱼身，尾巴却是渐变成深橘色，而且不是普通的y型鱼尾，尾巴比鱼身还要长，更像是一条流光溢彩，材质柔软的长裙。 在水底游起来的时候，鱼尾偶尔绽开，像是开屏的孔雀，被太阳照射到，有一种波光粼粼的美。 纪朗走近，果然看到，“小美人鱼”屁股后面跟着十几个小红点。 奇了怪了，按理说这个世界段在以前的世界，也该是秋天啊，怎么狗子，羊，鸭子，鱼，都在这个季节生崽儿呢。 “是不是得把它们分开啊？”飒十看着“小美人鱼”身后的小红点说，“你看后面有大鱼一直跟着想吃小鱼崽呢。” 伸手指给纪朗看。 纪朗凑近了。 果然，小红点后面几条鲫鱼嘴巴一张一合的，试图把前面的小鱼吸进嘴里。“是得分开。”纪朗看了一眼，想找个陶罐什么的先把这条漂亮的鱼和崽子捞出来。 两人又蹲在水槽边上看了半晌小美人鱼。 差点连鸭子都忘了去看。 白天的时候，鸭笼的门纪朗会出来给打开，但是几只鸭子在孵蛋，也不怎么会出来，今天也是这样，纪朗对于鸡鸭孵蛋没什么了解，看不出来这些鸭蛋已经被孵了多久了，也算不出来具体的出壳时间，所以这些小鸭子能不能顺利出壳就只能随缘了。 至于寒季这些鸭子和羊群怎么保暖，纪朗初步打算是平时做饭烧炕出来的灰，到时候可以每天铲一些过来给它们，而且想来它们要比纪朗更适应这里的气候，在野外没有窑洞和干草，它们都能活下来，那在这里条件还好一些呢，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漫长的两个小时总算过去了，纪朗看时间差不多了，立马冲进了厨房。 一眼就看到被发起来的面团顶起来的竹盖子。 嘿嘿，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掀开的时候盖子还被面团粘住有点费力。 另一个加了一半面粉的盆，也被纪朗掀开了，虽然发的没有纯面果豆粉那么好，但是也膨胀了不少，蒸馒头肯定没问题的。 “这样就好了嘛？”叶跟在后面进来，看着一脸喜色的纪朗问道。 “可以了可以了，把这些面揉一下，排一下空气。”纪朗一边说一边将盆里的面往外扒拉。 有点粘手。 让叶帮着盛了一碗面粉过来。 两人就忙忙碌碌的开始揉馒头了。 后来砾和兰也进来了，纪朗记忆里小时候奶奶每次蒸馒头都要忙活大半响，这会儿他们人多，做起来要快很多。 没多久，两锅馒头都进了锅。 锅底的火一直没断，不一会儿蒸汽就上来了。 纪朗把很少用到的陶锅盖盖上，陶锅盖重，而且不隔温，平时做饭他们都不怎么用，但是蒸馒头就必须用到了。 还是不太方便，等寒季过去了，有时间了还是要合计一下怎么烧铁。 铁锅，平时用的工具，还有现在用的斧子和长刀都得重新改进一下。 半个小时后，两锅蓬松的馒头出锅了。 “好神奇，怎么变得这么大，比之前还软!”叶顾不得烫手，伸手在一个有些发黑发黄的大馒头上捏了好几下。 这馒头蒸出来有点像纪朗之前吃过的红糖馒头，看上去卖相不好看，但是自带一股清香的味道。 几人分着尝了一个，夸赞声都停不下来。 又松软还带着点香甜，是跟之前吃的饼子和面条不一样的口感。 晚饭吃的炖菜就馒头，两大锅馒头，都是两层的，每层十几个快二十个馒头，这一大家子一顿饭差点吃了一锅。 纪朗：…… 原本他计划蒸馒头只是为了让大家有个主食，做饭的时候简单一些，今天这么个吃法，看上去像是每天都得蒸馒头啊。 因着晚上不用外出，他们平时晚上一般都是吃菜和面果豆，不怎么做肉菜，也就吃个半饱不会饿肚子就行，今晚是破例了，大家也没浪费这点粮食，吃了饭都没有回屋子休息，劈柴的劈柴，拉磨的拉磨。 几个孩子也没闲着，纪朗这两天在教他们基本的加减法和乘法表，白天用石头来练习数数和加减法，晚上几个人就跟在纪朗屁股后面背乘法表。 哪里忘了几个人还能互相提醒，错了的部分纪朗听到了就会帮他们改正。 纪朗没有帮小孩子补课和启蒙的经历，现在这样都只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教给他们，就算孩子们理解不了，那能记住一点是一点，最起码以后最基本的算数什么的不会出错。 这几天风慢慢的小下来了，但是气温也慢慢的下来了，早上起来感受到空气中有些刺骨的冷意，纪朗去把架子上放着的衣服拿了出来。 这温度，得在冲锋衣里面加一层加绒衣了，兰改过的加绒衣穿上去很舒服，他们不习惯穿那种会紧紧的贴在身上的衣服，所以改出来的衣服都是略微宽松却不会太过宽大的。 掀开门帘，又灌进来一股冷风，吹得纪朗一个激灵，得亏穿了加绒衣这会儿感觉前胸后背都暖烘烘的。 小满几个在门洞蹲着和小狗崽玩。 纪朗喊道，“冷不冷你们几个？” 脖子紧紧的缩在衣服里的小萝卜头川，用自己稚嫩的小声音说道，“不冷！”脆生生的很有元气。 后面几个也一样的动作，缩在脖子说不冷。 纪朗：...... 这还不冷啊。 “别逞强了，回屋子往里面加件衣服。”纪朗说道。 小满噔噔噔的跑到屋子门口，“加什么衣服啊朗。” 眼神里全是期待。 小孩子对于新的衣服新的玩具新的朋友等等所有新的事物，都有一种大人理解不了的憧憬。 纪朗把放在炕头的抓绒衣拿起来，帮他脱了外套，套上了抓绒衣，又穿上外套。 小孩好奇的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外套拉链还没拉上，所以他摸的是刚穿上的抓绒衣。 “好暖和啊，好软。”连声音里都是高兴的情绪。 后面跟过来的几个，也颠颠的回屋子里找他们的抓绒衣穿去了。 川不知道该找什么，扭着小屁股跑到厨房门口大喊一声，“阿姆!” 兰以为他怎么了，连忙擦干了手上的水，掀开门帘走出来，“怎么了儿子？” 小家伙凑到阿姆腿边，嘀嘀咕咕的说着刚才的事，兰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这家伙是要穿新衣服了。 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兰出声，“你这衣服不就是今天刚穿的吗？怕你冷我还在里面给你缝了毛毛的。” 川还小，穿的层数太多了容易勒的慌，而且一直跑来跑去的玩，衣服容易移位，小不点基本上是意识不到衣服跑了的，容易着凉，所以兰索性直接把抓绒衣缝在了他的小外套上，里面穿一个柔软的内衬整理好，就不怕跑了。 总之，最后大家都加了一层衣服。 纪朗又叮嘱了好几遍，天气冷了该加衣服就加，别硬抗，他们现在不缺衣物。 不光是加衣服，晚上的窑洞里也有点太凉了，再加上雨季快要到了，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重，炕也得烧起来了，要不然就会有点潮。 家里除了青九和小满，还有早些天就开始烧炕的林叔和叶，剩下的人都没睡过热炕，纪朗担心他们睡不惯，特意提醒了他们，烧炕的时候先不要烧的太热，现在烧炕主要就是去个湿气，等到了寒气就得好好烧了，到时候大家也都适应了睡热炕。 结果，睡了一晚上热炕的众人，对着纪朗一顿夸。 “这东西太好了，就烧了一点柴火，居然能热乎一晚上。” “就是就是，这可比以前的时候省太多柴火了。” “小朗还担心我们不习惯，结果我一上炕，那热乎劲一上来，躺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哈哈，我睡到半夜还觉得有点热，把腿伸出来睡的。” “对对对，我昨晚都穿的短袖和短裤睡的，还觉得热呢。” “要是以前就有这个多好，那就不会有小崽子被冻死了。” …… 他们说的起劲，纪朗也听出来了，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就出门看鸭子去了。 昨天的时候，有子只小鸭子破壳了，纪朗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被青九趁机上上下下摸了好几遍。 刚走到窑洞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听上去数量还不少！ 推门进去一看，好家伙，十几只小鸭子在笼子里，有的窝在角落里挤成一团，有的却像是大爷一般，迈着不太稳当的步伐，大摇大摆的在鸭窝里巡视。 纪朗走过去，那些巡视的“鸭大爷”立马怂怂的靠到最里面缩成鹌鹑了。 打开鸭窝的门，纪朗找了个小树枝把挡住大鸭子的小鸭子们驱赶开，看了一下窝里，还有几个没破壳的，有两个已经破壳了在自己啄蛋壳的。 纪朗知道，自己破壳出来的小鸡和小鸭会更强壮好活。 不过，要是孵够日子还没自己啄开蛋壳的小鸡和小鸭，很容易被憋死。 这些拿回来的鸭蛋，大部分都孵出来了说明日子是够了的，纪朗把守着窝的大鸭子也赶走，伸手拿了个窝里的鸭蛋出来放在耳边。 能听到一下下在叨壳的声音，但是应该是发育的不够好，没有什么力气，纪朗就用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在蛋壳上轻轻的敲了一个小口子，用镊子把旁边的碎壳一点点的掰掉，漏出了小鸭子光秃秃的小脑袋，剩下的几颗没出壳的纪朗都帮着这样敲开了。 可惜的是，有两个纪朗敲开的时候，小鸭子已经没有动静了，不知道是憋死的，还是本身就没发育好。 这种感觉还挺神奇，纪朗没想到自己在猎风生崽子的时候帮着接生，这会儿还能帮着小鸭子“接生”，也就那头母羊生羊崽的时候利利索索的，没用到他。 忙活完这几个没出壳的小鸭子，纪朗这才发现，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那些已经能跑能跳的小鸭子早就跑出了笼子，现在在窑洞的各个角落里摇摇晃晃的跑着，时不时的停下啄一啄草堆上的草籽。 还好进来的时候随时把门关上了。 他可不想满院子找鸭子。 小鸭子们玩了一会儿，就不约而同的凑到大鸭子身边去了，也是神奇，每个小家伙都能精准的在四只大鸭子里找到自己的亲妈。 大鸭子们孵了这么久的蛋，早就憋坏了，一点回笼子的意思都没有。 纪朗也不敢把它们放到院子里去，就怕它们跑了，那这十几天的精心照顾可就打了水漂了。 而且院子里现在两个水槽里都有鱼，纪朗可不想用自己养的鱼去给鸭子们开自助。 不过，可以往这个窑洞里放在大一点的水盆，让它们玩，养鸭子还是得有点水的。 反正累了它们就回窝里了，纪朗索性没再管，把门关紧出去了。 看完鸭子，纪朗又进了羊圈看两只小羊崽，羊圈里地面上还算干净，铺了一层烧过的草木灰，昨天一天制造的粪便也被果七一大早清理过了。 母羊站在食槽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草料，对于时不时的进来一两人这件事已经习惯了，完全不带怕的，两只小羊崽躲在母羊肚子底下，小声的咩咩着。 比刚出生的时候大了好几圈了，身上的毛毛也厚实了不少，应该是冷不着的。 其他的几只羊倒是看上去和之前刚抓回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除了对人的攻击性没那么强了，其他的好像没什么变化，每天也没少吃，怎么不咋长肉呢。 纪朗叹气。 得肥起来了，肥一点了才好吃肉啊。 肥一点的羊肉烤串，一点点的被烤熟，肥油一点点被烤出来，顺着肉滴进碳火里“滋啦”作响，想一想都嘴馋。 站在食槽一边的两只公羊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这样的眼神看着它们，只是……看了没一会儿，怎么就有一种寒意从脊背蔓延到全身呢。 打了个哆嗦，两个羊互相挤着缩到角落里去了。 现在外院有了羊圈和鸭圈，纪朗觉得院子外围的竹墙，有点矮了，而且不够结实，防不住野物，万一寒季的时候有饿疯了的猎物摸上来，不仅危险还让他们的食物受损，纪朗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后果。 竹子墙好看，但是确实没什么作用，还是得垒石头墙或者土墙。 在角落里整理面果堆的青九看着站在竹墙边上若有所思的纪朗，开口问道，“怎么了？那边有什么不对劲吗？” 纪朗回头笑笑，“没有，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个墙换成石头的，竹子的不够结实。” 指了指羊圈的方向，“咱们现在不是有养羊和鸭子吗？万一寒季的时候有野物跑过来怎么办？” 青九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一下，“那回头我和果哥背着石头回来。” 纪朗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这竹子墙下面是山崖，一般野物应该也摸不上来，院子里不是还剩了些砖头吗？我过两天把这个竹门拆了，垒个结实点的门。” 青九其实不太愿意让他这么累的，这人就没闲下来的时候，明明每天都在家里，却忙的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不是在做木工，就是在合计着做什么工具。 可青九也知道，纪朗一旦决定做什么事，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认命的叹了口气，好在风季马上结束了，他们的柴火和食物也储备的够多了，不用再花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打猎和打柴了。 上次弄回来的那几头野牛，在牛群里是算不上分量的，但毕竟是牛，一头的重量都能顶三四只大体型的公羊了，光是最大那头四条腿和腹部切下来的肉，都压的院子里用来风干咸肉的架子微微弯曲了，当时那些肉看的纪朗乐坏了，甚至奢侈的吃了一顿不怎么正宗的煎牛排，纪朗吃不惯带着血红蛋白的那种，所以上好的肉在他的烹调下少了份牛排特有的口感，好在因为肉质够好，煎出来的肉一点也不柴，有弹性但却不费牙，一家子也吃了个开心。 闲不住的纪朗又忙碌起来了，这次外院的门，纪朗决定垒的高大结实一些，要让平时大家推架子车或者柴火野物这些东西过的时候不会觉得有问题。 所以要做一个双开门。 平时不外出的时候就像是里院到外院的门一样，可以在里面插上。 有了给窑洞做门的经验，大家这次上手都很快，纪朗只需要说清楚自己的要求，干活的几人很快就利利索索的把活做好。 第47章 南瓜 没几天，一个不算漂亮但很是结实牢固的大门就在外院往山上的路上修好了，甚至为了让这个大门做的更大更敞亮，一家子人连平时往外走的小路都拓宽了不少。 双开的木门，纪朗用自己研究出来的木推子一点点的修平整，可惜没有油漆，上不了颜色。 但是一家子人包括纪朗对这个大门都很满意，这样以后家里人都在的时候，小孩子们也可以到外院来玩一玩了，而且也可以把羊和鸭子时不时的放出来放个风。 纪朗满意的拍了拍结实的大门，身侧的青九伸手过来，轻轻揽住他的腰。 纪朗转头，“怎么了？”这人平时在外面还算内敛，不会有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今天这是怎么了。 青九的大手一下下的帮着纪朗揉捏着腰部，“没什么，看你捶了好几次这里，是不是腰酸？” 纪朗白了一眼他，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在远处忙自己的事呢，这才轻声开口，语气有些不自然，“那你昨晚还那么大力气。”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会儿怕他腰酸了，办事儿的时候可没见这人手下留情。 青九揉捏的手微动，想到昨晚这人情动的样子，喉咙微紧。 纪朗一眼就看到了这人喉结滚动的样子，很不客气用手肘怼了环在自己腰上结实的胳膊。 不要脸，这人还怀念上了。 眼看怀里的人快急眼了，青九连忙出声，“进去躺一会儿吧，累了大半天了。” 纪朗应了一声，“我先去洗洗。”这两天又砍又伐的，而且不是和泥就是在砌墙，身上抖一抖，都能掉出来一兜子木屑。 青九伸手取下落在纪朗头发上的小树叶，“我烧点水，给你擦擦身子。” 纪朗原本想着洗洗头和脸，换身干净衣服就行了，被青九这么一说，也觉得身上有些痒了，该洗澡了。 想到过去自己夏天的时候偶尔一天能洗三回澡，而现在别说一天三回了，三天洗一回都是奢侈。 一开始还用担心自己身上发臭的纪朗，慢慢的也习惯了，没办法，条件就这样。 天热的时候还能在水管地下冲一冲，天凉了纪朗就不愿意去了，倒是青九他们平时狩猎回来，几个人就在水管地下冲冲洗洗，一点也不怕冷。 昨晚烧的炕这会儿还有一点热气，纪朗清清爽爽的躺在炕上，也不是太困。 风季已经接近尾声了，越来越低的温度，空气中越来越明显的湿度，还有渐渐平息下来的大风，都在预示着，雨季要来了。 要不要趁着现在还没下雨，再出去找找有什么自己认识，但是青九他们不知道的食物呢。 明明觉得自己不困的纪朗，想着这些事慢慢的睡着了。 林间的风虽然小了很多，但是冷意却更重了。 纪朗缩着脖子，青九看着有点好笑，帮他把衣服的领子立起来挡风，“山里冷，走的时候侧身对着风。”这样能少灌些冷风进肚子。 纪朗点头，明明有太阳，怎么比阴天的时候还冷。 睡醒以后，一看出太阳了，他就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出去找找吧，结果一出来，太阳虽然还在，但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真的冷的受不了。 因着纪朗说了想找找看有没有还能吃的食物，一群人就没有往平时经常去的地方走，而是选择了往深山里去，平日里基本不来这边，未知的东西太多，对他们来说就是有太多的危险，不过今天只是找点能吃的植物，也不会往山里走的太深。 即便这样，前面开路的果七还有在后面垫后的阿周都一脸警惕，丝毫不敢懈怠。 看他们这样，纪朗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提议。 转念又想，要是真的找到了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能留下种子，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意义重大的好事。 可能是上天真的听到了纪朗内心的想法，纪朗拿着手里的棍子在草丛里胡乱扒拉的时候，一旁的丰吭哧吭哧的抱了个大东西过来了。 “朗哥，你看这个能吃吗？”这玩意儿还挺沉，丰直接放在了地上。 纪朗听到喊声转脸过去，只见他怀里抱着个半米左右长，碗口粗，表皮是橘色和青色交叉的花纹。 纪朗眼皮一跳。 赶紧蹲下来拍了拍，咚咚咚的作响，伸手掐了一下，没掐动。 丰还在讲话，“在那边的山崖上挂着的，好厉害的藤，这么重居然还能挂住，而且好硬啊，掐不动的。” 青九也看到了纪朗的动作，出声问道，“要我砸开吗？” 纪朗赶紧摇摇头，拿出来挂在腰上的瑞士军刀，在这个大家伙的表皮上划了一个口子，又用力挖了个小三角出来。 黄澄澄的果肉，闻起来很像南瓜。 这要真是南瓜，那他们又可以多一样主食了！ 纪朗压住心里的激动，抬头对着丰说道，“这个藤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好。”丰立马转身往山边走去，然后指着山边的两棵树底下，“就在那，朗哥，还有几个在山边垂着，我怕不小心把藤蔓扯断了，没敢动。”原本丰到这里来只是好奇这山底下有啥，想去看一眼，走到这里却看到两棵树之间挂着几株藤蔓，上面还挂了几棵没见过的大果子，丰毫不犹豫的选了最大的一个摘下来抱去给纪朗看。 这些藤蔓已经有些老化了，不知道是风季被吹的还是自然老化，都有些干干瘪瘪的，皱巴巴的缩水了不少，纪朗看着都担心挂在上面疑似南瓜的东西突然掉下来。 小心的在山边看了一圈，这里大大小小的，有十来个这东西，还有两个掉在地上的，一个已经只有皮了，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啃过，另一个掉在草堆里，现在已经腐烂了。 纪朗没注意一脚踩上去，那股子冲天的臭味差点把他送走。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两步。 …… 纪朗忍着恶心，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下，里面的籽也和南瓜籽很像，基本上可以确认是南瓜了。 开心的一巴掌拍在丰的肩膀上，“好小子，立功了。”周围的人都一脸懵。 纪朗出声解释，“要是没出错的话，这是一种能吃的瓜，叫南瓜，可以做菜也可以当主食。” 南瓜粉小时候也没少吃，纪朗很喜欢用南瓜粉炸出来的糖心饼，又甜又软。 其他人也是一脸喜色，没想到出来这一趟这么早就有了收获。 小萤指着那几颗已经被大家飞快的摘下来的南瓜说到，“这么几个也不够我们吃几顿的啊。”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开心。 纪朗刚想开口解释，旁边的风就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样子说道，“朗哥说要留种，搞种植，以后我们自己可以种出来很多很多这样的瓜。”嘀嘀咕咕的给小萤科普种植去了，还说了他们之前吃的土豆和辣椒都是自己种出来的，听的小萤瞠目结舌，怪不得这些人一点也不吝啬吃食，原来是有这样闻所未闻的技能。 就连平时装的很是深沉的阿周，都有些惊讶，还有些豁然开朗，对啊，这些东西可以长在野外，那他们也可以挖出来一片地专门用来种植。 有些佩服的看了一眼纪朗，不用说，这样的主意肯定是这人想出来的，不知道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想出来的办法，做出来的工具都与众不同，还好用。 一旁的青九默默的起身往前，挡住了阿周看向纪朗的视线。 纪朗还沉浸在发现南瓜的喜悦里，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但是阿周，察觉到了青九动作的意图，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真是个怪人，知道他们是伴侣关系，但是没见过占有欲这么强烈的伴侣。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事，阿周无所谓的转头去看地上的几个南瓜了，心里有些不可控的想到了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被自己夸了一句就笑的像只小狗一样。 有了这些南瓜，这趟功夫就没白花，几人把摘下来的南瓜用枯草盖住放好，继续往山上去，想再找找有没有其他吃的。 最终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就各自摘了些还能摘的果子和野菜。 纪朗还发现丰在地上捡了很多不知道什么果子的核，有些好奇的问，“捡这么多这个做什么？” 丰笑的一脸得意，“这个砸开，里面的东西可以吃，很好吃的。”以前风季的时候，他也会跟着采集队出去，偶尔能捡到很多这样的果核，算是他们小孩子在寒季最难得的零食了。 纪朗拿了一个看了看，圆圆的果核上有些纹路，摇了一下，里面的果实响动了起来。 “想吃吗？”身后的青九出声。 纪朗嗯了一声，就见青九把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放在小石头上，轻轻的用斧子一点点的敲开，然后把里面的果实一颗颗的捡出来给纪朗。 接过来放在手心看了看，本来就不大的果核，砸出来的果实更小了，绿豆大小，有点像杏仁儿的样子，纪朗放了两颗在嘴里，嚼了起来。 有点微微的苦，但是吃起来很香，应该是能榨出来油的。 纪朗一直在找可以榨油的东西，之前的面果壳纪朗都没有放过，面果壳里面虽说有油性，但是太硬了，纪朗费了两天劲也才出来了一点点油，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纪朗就放弃了。 这个果仁儿应该可以，还不用那么费劲，虽说纪朗自己的金手指可以不断地刷油出来吃用，但是以后他们要壮大部落，部落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每天刷新的都供不起用掉的怎么办，肯定还是要想办法从这里原有的植物里榨油出来用的。 他刷新的东西，可以让这一大家子用，但是却不能供给整个部落。 没多犹豫，纪朗也跟着捡了一大篓子，这山上全是这种果树，果子早就被鸟兽吃了不少，剩下的都已经被风干了，就算经历了整个风季，依旧有不少果核铺的地上满满当当的，量大还好捡，真的是榨油的最佳选择。 一边捡纪朗还一边感慨，“这山里的物资真的丰富啊，青九你选了个好地方，就算以后人多了也不会在寒季被饿死。” 手下动作没停的丰也点点头，“是个好地方，等雨季了还能来采菌子，而且有竹林，寒季了可以去挖冻笋，那可是寒季里难得的新鲜事物。” 纪朗一愣，寒季还要出去挖食物嘛？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也不是能闲住的人，就算食物够吃，但肯定还是会外出打猎找食物的。 “冻笋怎么挖？”纪朗有些好奇。 丰嘿嘿一笑，“我们自己去挖的话就是胡乱挖，因为雪太厚了看不到地上的情况，但是寒季里有些小动物会在竹林里挖冻笋吃，会留下痕迹，我们找着他们的痕迹就能挖到。就之前来找猎风的那种小兽，你叫小熊猫的，它们找冻笋找的可快了。” 纪朗没想到那憨憨的小家伙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而且家里现在盖了大门，它也不好进来了。 不知道它有没有喵崽的能耐，能顺着墙面跳上大门，再跳到竹墙上进院子。 最后除了那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南瓜，还有满满几背篓的果核，以及各自兜子里装着的野果和挖到的野菜，也算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拿回家的南瓜，纪朗没放心直接吃，而是切了几个小粒喂给了一只大鸭子，看它挺爱吃的，而且吃完到第二天一早都好好的，纪朗就确定了，这东西能吃，没毒。 昨天切开的南瓜被纪朗掏了籽煮了南瓜粥，不够甜，但是大家都很喜欢。 挑了几个有些老的，切成小块，放在土烤箱里低温烘干，留着有时间了磨成南瓜粉。 掏出来的籽纪朗洗干净，挑了些饱满的晾干留着等暖季了再种植，剩下的不太好的也被他小心的收了起来，这也算是个小零食了。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冬天无聊，奶奶会剥一些南瓜籽的仁儿去卖，每次纪朗都跟着一起剥，然后大部分剥出来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冬日的暖阳有时候晒一晒很是安逸，纪朗的奶奶总会在太阳很好的时候坐在院子里，腿上盖着暖和的小毯子，小小的纪朗也学着，一样的动作一样的造型。 那样安静祥和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纪朗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心底涌起的情绪。 青九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人低落的情绪，凑过去安抚般的摸了摸他有些长了的头发。 眼神里全是担忧。 纪朗笑着蹭蹭他的大手，“没事，就是想到了我的阿奶。” 青九知道，这时候的安慰是起不了作用的，而且自己本身也不擅长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有些懊恼自己的木讷，只能伸手将人紧紧的怀在自己胸前。 纪朗凑在青九身上，深吸一口气。 这人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 两人在屋子里静静的抱着，难得的没有动手动脚，而且小满也跟着西十他们去外院看小鸭子了，没有人来打扰这静谧的片刻。 “朗哥！你快来看，有两只鸭子不好了！”丰一边喊着一边冲进来。 也顾不得看屋里的两个人是不是还抱在一起了，伸手就拉着纪朗的胳膊把人往外拖。 原本还在心里感叹没人来打扰的纪朗：…… 为什么每次都要打脸，还这么快。 不过想到刚才丰的话，又立马忘了这回事儿，去操心鸭子了，“鸭子怎么不好了？” “不吃东西，还一直哆哆嗦嗦的，站不起来，眼睛也闭着，比别的鸭子都小……”丰有些混乱的形容着，他知道纪朗对这些鸭子很上心，每天都会出去看，所以看到小鸭子那个样子，也跟着担心起来了。 纪朗听着他的话语，心里想着应该是他帮着敲开蛋壳的那几只里面的两只。 原本发育的就不好，可能这两天吃的也少，也没怎么长，怕是真的不行了。 两个小鸭子原本缩在鸭笼的角落里，被大鸭子和其他小鸭子挡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问题，还是西十带着几个孩子来查看的时候，心细的发现了里面两只小鸭子的不对劲。 看着两只站都站不稳哆哆嗦嗦的小鸭子，纪朗拿了个小竹筐把它俩放进去。 大鸭子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很明显，这两只鸭子活不了了，连大鸭子都放弃了。 伸手摸了摸小鸭子，明明本该软乎乎热乎乎的小家伙，这会儿摸上去冷冰冰的。 纪朗赶忙把它们端进了院子，这会儿炕上应该没那么热乎了，但是厨房里叶和兰正忙着做晚饭，纪朗就进了厨房。 看他来了厨房手里还端着两只小鸭子，叶有些困惑又不确定的开口，“这……这小鸭子太小了，做不了菜。” 纪朗：…… 先把两个冻得够呛的小家伙放在灶台口外面烤火，纪朗这才开口，“不是做菜的，这两只小鸭子要不行了，我试试能不能救一下。” 兰拍拍胸口，“我就说嘛，你平时那么宝贝这些小东西，怎么突然拿了两只这么小的进厨房，还以为你连毛都没拔直接要烤呢，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吃法。” 纪朗再次无语。 他也没这么离谱吧，这么瘦小的两只小鸭子，别说纪朗自己拿来吃了，就是喵崽都看不上。 锅里煮着粥，纪朗拿着勺子捞了一点煮开的米粒出来，小心翼翼的吹凉了，打算喂给小鸭子。 可这两个小东西现在缩成一团，眼睛和嘴巴都紧紧闭着，一点也不像是能配合的吃东西的样子。 纪朗没办法，只好用了点力气小心的掰开还不是很坚固的小尖嘴，一点点的塞了些碎米粒进去，一开始肯定是不配合的，塞了好几次都不见小鸭子吞咽，慢慢的似乎是终于有食物进肚子，恢复了一些体力，不用纪朗怎么喂，小鸭子自己就能闭着眼睛摸索着啄勺子里的米粒了。 看到两只都开始吃东西了，纪朗才松了口气，但也不能立马放下心，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一旁的兰和叶看的直咂舌。 怪不得纪朗不论是小孩还是猫和狗，都养的很好呢，这耐心，养什么都肯定能养好。 两只小鸭子吃了米粒，旁边就是暖和的灶台，靠在一起趴着，小肚子一起一伏的，闭着眼睛也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这样能舒服一些。 晚上的时候纪朗也没敢松懈，纪朗往竹筐里放了个毛巾让小鸭子们嚯嚯，然后把竹筐放到了靠着灶台的炕上。 炕上东西多，基本没什么空隙，纪朗费劲了挪动了半天。 因为最近天气潮起来了，担心之前晒干的蔬菜和果干发霉，大家已经把这些东西都拿来放到厨房的大炕上了。 睡之前在灶台里加两根大柴火或者几个面果皮烧着，大炕能热乎一晚上，放在炕上的东西也能顺便被烤着，不容易发霉。 雨季悄悄的来了，因着心里惦记着厨房的两只小鸭子，纪朗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天还没完全亮，察觉到身边的青九起来的动静，纪朗也悄声套上衣服下了炕，小满还钻在暖和的被窝里睡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带着笑意的嘴脸还有一点小口水流出来。 纪朗顺手给他掖了一下被角，悄悄的掀开门帘出去了。 院子里的青九在收拾昨晚没收进去的背篓和工具，不知道下了多久的毛毛雨已经把院子润湿了。 看到纪朗出来，青九两个大步走过来，“怎么起这么早？” 纪朗指了指厨房，“我去看一下小鸭子。”伸手去接了接不断落下来的毛毛雨，很快手掌都湿了，“这毛毛雨听着没什么动静，水倒是不少。” 青九嗯了一声，推着他去厨房，“雨季来了，你去看了鸭子赶紧回屋，别在外面淋雨，我去把外面的柴火和面果在检查一下。” 面果和柴火堆，每天睡前都会盖上，但是潮气和雨水还是有区别的，得再检查一下，别漏水进去。 纪朗叮嘱，“那你穿着雨披子去。” 青九点头，打开厨房的门让纪朗进去后，转身回屋里拿雨披子了。 第48章 雨季 进了厨房的纪朗还有点没反应过劲儿，怎么雨季这就来了，他以为会是那种瓢泼大雨，劈头盖脸的一顿下，没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炕上的两只小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应该是饿了，在竹筐里晃晃悠悠的走动，还啾啾啾的叫着，比起来大鸭子嘎嘎嘎的叫声，小鸭子这样的叫声更像是小鸟。 时不时的还低头啄一下筐底。 屋里有些暗，纪朗打开门口的手电，走近了仔细看，发现这两个小家伙的眼睛睁开了，虽说看上去还是一副随时会被送走的样子。 昨晚剩下的半盆米粥还在架子上放着，纪朗还是像昨天一样，拿了勺子盛了些，放在小鸭子的旁边，它俩已经熟门熟路的知道这是食物了，站在旁边一下下的啄食起来。 站的累了还蹲下来继续啄。 纪朗轻轻点了点它俩的小脑袋，“好好吃，要活下来好好长大啊。”然后长的肥肥壮壮的，成为他们的烤鸭，老鸭汤，鸭血粉丝汤。 好馋。 好饿。 还是先点火做早饭吧。 小锅里的满满的水，一晚上的功夫，下去了不少，纪朗将锅里的水一勺一勺的舀出来，水还温乎着，一会儿可以用来洗碗和洗菜。 旁边的大锅里，熬了一晚上的骨汤，一掀开锅盖，就有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 惹得纪朗的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 这时，起来做饭的砾和叶也进了厨房。 两人闻着这股子香味，也觉得饿了。 叶走到锅边，看着这一锅浓白鲜美的骨汤说道，“我擀点面，早上吃骨汤面吧。” 纪朗连连点头，“好好好，再放点笋丝和野葱。” 砾笑着应下，“还是小朗会吃。”边说边去炕头的口袋里抓笋干。 走过来就看到了竹筐里啄食米粥的小鸭子，“呦，真活了？”原本昨晚看到这两只鸭子，她都觉得活不了了，没想到这会儿都能自己啄食了。 纪朗笑，“还是得小心的看着几天，也不定能活下来。你们做饭，我把这两先拿出去。” 说罢就端着竹筐出了厨房。 毕竟……他是要给这两东西收拾屎尿，总不能还在厨房。 筐里的毛巾已经不能要了，纪朗想着不能这么浪费毛巾，哪怕他能天天刷，就去柴房里薅了两把干草，到时候弄脏了直接倒进炕底烧了。 收拾干净两只小鸭子，纪朗没敢把它俩放在柴房，害怕不知道在哪里野的喵崽回来之后，以为这是送给它的点心。 索性还是搬到自己屋里去了。 在炕头的位置下面垫了个兰用剩的边角料缝的坐垫，把竹筐放在上面。 没办法，这两个小家伙，是真正意义上的毛还没张齐，纪朗不敢随便放在外面或者地上，害怕它们一言不合就死给他看。 炕上的小满听到动静，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朗。” 纪朗转头，帮他把被子搭上，“下雨了，冷的很，先别出来，会生病的。” 小孩又听话的钻回了被窝。 被窝里暖烘烘的，还有个软乎乎的东西，呼噜呼噜的，睡的很香。 小满：？ 同样听到动静的纪朗：？ 伸手掀开小满旁边的被子。 没有了暖和的被窝，被扰了清梦的喵崽不情不愿的起身，原地伸了两下懒腰。 看都没看还在懵圈中的纪朗和小满一眼，跳到炕角，找了个舒服温暖的地方，继续窝成一团睡大觉。 纪朗不懂了。 不是，啥时候来的？谁让你进屋的？ 因为喵崽天天在外面野，纪朗担心它身上粘上脏东西和虫子，现在都不让它进屋里睡。 结果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了，还没事人一样，知道小满好欺负，睡在他的被窝里。 天冷了，喵崽喜欢热乎乎的炕。 偷偷溜进来好几次了。 没想到这次被发现了。 不过发现就发现了，它又不会改。 怪只怪这个热乎乎的地方太舒服，还有他们的屋门缝太大，它都不用挤，扭两下就进来了。 一大一小惊讶完，纪朗去检查小满的被窝，主要是担心有虫子，就算没毒没被咬，那炕上有虫子也是有点让人不舒坦。 小满就没这样的烦恼了。 他顺着被子爬到喵崽身边，躺在喵崽的身侧，和喵崽头对头，甚至还贴心的给喵崽拉着被角盖住了肚子。 纪朗：合理怀疑这是主犯和从犯。 好在被子里没发现什么不该出现在炕上的东西，纪朗索性就由着他俩去了。 吃饭的时候纪朗还和青九说到这个事。 青九便是，其实他早就知道喵崽会偷偷溜进来了，只是想到以前在小屋里，喵崽也是住在炕上，而且纪朗对喵崽这纵容的态度，就算知道了，肯定也是不了了之，最后妥协的肯定是纪朗而不是喵崽。 知道纪朗担心有虫子，青九已经私底下检查了喵崽好几遍了，甚至强行给洗过澡。 导致现在一人一猫的关系非常紧张，已经到了喵崽一看到青九就直炸毛的程度。 最终纪朗也知道了这些，放下心了。 条件已经很艰苦了，他只能尽可能的保持最基本的卫生，以前不能忍受的事，现在没办法，不得不去忍受，但是这可不包括和身上有虫子的猫崽同炕。 虽然绵绵的细雨不断，但这些人还是该外出的外出，该干活的干活。 趁着外面的枯草和树枝还没有被雨水冲刷浸泡到腐烂，还要多背回来一些。 下雨了山上滑，架子车用不了了只能靠人力去背。 好在院子附近的枯草还多的很，不用跑的太远，要不然费的力气更多。 而且现在背回来的枯草是湿的，不能直接喂给羊和鸭子，要放在能晾干的地方晾着的。 门洞是最合适的，淋不到雨，开着门还有点小风。 因着外院的大门结实，现在里院到外院的门，白天的时候都是开着的，几个孩子也能跟着在外院玩一玩。 这会儿是来不及了，纪朗想着等下一个暖季的时候，在外院空着的地方，开一块田，种些辣椒和野葱这类经常会吃到的蔬菜。 还有果树，也可以移栽几棵。 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里，门口的李子树桃树，还有地里的桑葚树，枣树，核桃树，能让他的幸福指数在村里其他小孩子里排名前列。 纪朗想在这里也种上几棵，想给几个孩子尽可能幸福快乐的一段时光。 不论在什么时代，人只要长大了，懂事了，有了责任，能获得的快乐就变少了。 所以想在他们没长大之前，给他们更多的快乐。 雨下个不停，干辣椒和烤干的南瓜片不得不赶紧磨成粉了。 辣椒还好点，可以挂起来储存上，但是南瓜片就不行了，在这样的湿度里，会变得不容易碾碎，而且还会发霉。 纪朗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南瓜真的坏了，所以一大早刚吃完早饭就开始推着磨磨粉了。 好在不是他一个人，还有来帮忙的叶和阿周。 三个人可以换着推磨，一个人推的时候，另一个人往石磨中间加南瓜片，另一个人把磨成细粉的南瓜粉扫到筛子里，过一遍筛。 收拾好的南瓜粉纪朗放在了一个陶罐子里，这样能干燥一些，留着后面做好吃的。 雨季的温度简直是断崖式下跌，又湿又冷的真的难熬，让纪朗想到了以前大家一直争论的南方冬天冷还是北方冬天冷，要说南方的湿冷是魔法攻击北方的干冷是物理攻击，那纪朗觉得这里的冷是集魔法和物理为一体的攻击了。 炕只要凉下来，哪怕捂再多的被子都是无济于事的，还是冷，所以现在炕已经不得不烧的暖和起来了。 其他人对于这个情况早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得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舒服的雨季，外出打猎和采菌子的时候有雨披子，回家了还有干衣服可以换，晚上还能睡暖和的大炕，盖柔软的被子。 只有纪朗每天被冻得哆哆嗦嗦的。 他已经穿的很厚了，甚至还穿了羽绒服。 脚上的鞋子是改过的，鞋帮上都加了毛毛的。 但平时除了干活的时候不得不把手拿出来，他的手永远都在自己给自己做的袖筒里，毛皮做的，放进去一会儿，手就暖烘烘的。 大毛二毛三毛都长大了不少，纪朗很喜欢和它们玩，主要是喜欢用它们当小暖炉，有时候坐在屋里干活的时候，纪朗就拎一只小狗崽进来放在大腿上，大腿上也热乎乎的，手冷了还可以放在小狗身底下暖一暖。 一开始猎风看着纪朗把大毛拎走还有点不放心，跟过来在屋子门口转悠着看了几圈，后来发现纪朗也没干啥，自己的崽子也没干啥，每次被拎走一段时间就会被送回来，放心了，不跟着来看了。 纪朗也不厚此薄彼，大毛二毛三毛轮换着来，它们长大了一些，身上的特征更明显了，很好认。 全身都黑黢黢的，和猎风的毛色完全一样，狗崽子没有猎风的大长腿，也不是像猎风那样瘦长瘦长的，有点像全黑的哈士奇。 眼珠子都是带着灰色的浅蓝。 不调皮捣蛋的时候，还是很帅的。 纪朗有时候看着这三只小狗子，还是觉得挺好玩的，要说他们像猎风吧，除了毛色，没别的像的，要说他们不像吧，但是最明显的毛色又随了猎风。 明明是狼和狗的崽子，但是身上一点狼的特性都没，像是三个小憨瓜，不知道长大了跟着外出狩猎的时候会不会好起来。 不过猎风可不管这些，崽子可以自己玩了，不用它管了，它可以经常跟着外出的人一起出去浪了。 常常回来的时候毛皮都是湿乎乎的，贴在身上，他也不怕冷，就那样顶着湿乎乎的毛在家里乱转，每次都是纪朗担心它会生病，帮着它擦干或者带着它到厨房的灶台旁边烤干。 这就导致猎风外出的热情更高涨了，而且还会时不时的衔点小猎物回来，有时候是活着的小兔子，有时候是可以炼油的狗獾，有时候是纪朗根本认不出来的小动物。 带回来最多的还是小兔子和狗獾，因为一只活着的小兔子能让三只崽子追着玩一天，不会让猎风一直被这几只烦人的小东西缠着，猎风发现了这件事之后，每次叼回来的兔子就都是活的了。 狗獾是可以炼油的，炼出来的油渣猎风很喜欢，吃着很香。 家里的獾油已经有两个大陶罐了。 这些是寒季的时候用来涂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的，要不然很容易被冻伤，对于这些寒季里依旧要外出狩猎的人来说，冻伤这件事是没办法避免的，只能尽可能的减少被冻伤的面积。 好在现在有了手套，帽子，还有棉鞋，但是每个轮回这个时间熬獾油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有备无患。 雨季之后，纪朗觉得天亮的时间也变晚了，暖季的时候，每天不到六点，太阳就能照到厨房的门帘上，每次吃早饭的时候，厨房的门帘都被晒得热乎乎的。 风季的时候，青九他们起来外出打柴的时候天也是亮了的，都是七点左右。 现在青九还是每天这个时间起床，但是外面的天色还灰蒙蒙的。 听到青九穿衣服的动静。 纪朗醒了，但是没睁眼，在被子里捂了一晚上的手热乎乎的，顺着青九的被子摸上去，被青九干燥温热的大手抓了个正着。 “天还没亮呢，你起来干嘛去?”纪朗问着。 青九把这人光秃秃的胳膊塞进被窝里，这人晚上睡觉总是不喜欢穿太多，不论天气怎样，都是短袖加短裤，说是穿的多了睡觉不舒服，好在他的睡姿还可以，不会踢被子什么的，不怕被冻到了。 “去收拾一下羊圈和鸭圈，果哥昨天出去伤了手，今天就不让他去了。” 闭着眼睛的纪朗睁开眼，转过脑袋看他，“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青九安抚的拍了拍他，“不严重，就是滑倒了伸手去抓树枝的时候被划伤了，没事，已经敷了你给的药了。” 纪朗点头，还是不放心的给青九说，“那你记得告诉他尽量不要沾水，别感染了。”能让果七放下手里活的伤，不会太小，伤口应该挺深的，还是得注意一些，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青九应下，帮着纪朗掖了掖被子，打开门悄悄出去了。 纪朗闭着眼睛，还有点困劲儿，可以睡个回笼觉。 天一冷他的觉感觉都变多了。 屋里看着天还暗着，到了院子里就不觉得了，青九打开大门，院子里早就醒了闹着玩的猎风和狗崽子也跟着出了大门。 昨晚下了一夜，天亮之前雨停了，外院的地上没有铺砖头，走起来有点泥泞，没一会，猎风和三只狗崽的爪子和毛皮上都沾了不少的泥。 青九顺着铺了一层枯草的地上走到羊圈门口，门是开着的，里面的灯也亮着，阿周已经在拿着耙子收拾地上已经被羊的粪便弄得不干净的枯草了。 看到青九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来吧，都是我没注意害的果七受了伤，他的活我来做，等做完了我就去割草，不耽搁。”阿周说道。 青九摇摇头，转头去清理食槽，“那种情况，不拉你一把你就摔下山了。” 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路过了之前纪朗外出时见过的红果树，树上的果子都掉下来了。 几人就想着早点捡回来，别被水泡坏了。 当时阿周站的位置有点靠外，可能是因为下了几天雨，山崖边上的土湿了之后没那么瓷实了，正好阿周踩到的那块突然塌了下去，侧身站在山崖边上的阿周也因为惯性倒了出去，一旁的果七眼疾手快，一只手立马抓住了他，另一只手只能抓住红果树的树干，但是红果树的树干上有很多三角形的大刺，很是结实，在果七的手上扎了好几个大口子。 阿周很自责，但是果七还乐呵呵的在庆幸自己当时离他近。 回来之后吃完晚饭，果七找了青九，让他帮着清理几天羊圈和鸭圈。 没想到，阿周一大早就来了。 他觉得是自己害的果七受伤，那就应该由他来承担果七要做的事情。 两人动作都利索，很快就收拾好了。 阿周在前面拉着架子车，青九在后面帮忙推着，地上全是泥，还滑，一个人不好拉架子车。 他们现在的羊和鸭子数量没那么大，粪便和其他清理出来的东西，三四天能攒够一架子车，天冷了不会味道很大，也不会变得更臭，所以不需要像是暖季那样每天拉到地里去了。 泥泞的山路很难走，阿周在前面使劲的拉着车子，肩头的绳子把衣服勒了一道深深的压痕。 青九跟在身后，看着他这样拼命的样子，原本不善言辞的人，也难得的多说了两句。 “你们兄弟俩既然已经加入了部落，就不要这么客气和生分，虽然是部落，但是我们更像是一家人，互相照顾和帮助是应该的，你昨天那种情况，不救你，你不死也半条命都没有了，不论是谁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你不要因为这个内疚，意外避免不了，所以每次外出才要大家一次，能够互相照看。” 阿周嗯了一声，“我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给家里人添了不必要的麻烦，要是我当时心细一点，不那么贪心的想着把掉在最外面的红果子也捡回来，站的靠里一点就好了。” 原本可以避免的事情，因为自己的大意发生了，要不是旁边有红果树，那个光秃秃的山崖边上，即便果七抓住了他，两个人可能都会出事，所以他在一阵阵的后怕。 心里的愧疚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消散的，阿周知道青九的好意，也很感激他，但是自己心里也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变得更加可靠，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毕竟自己...还想以自己的力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有人。 两人把架子车里的东西倒在地上之后，就割了些地里后来长出来的草。 纪朗的大粪养地大法还没来得及让种植的食物茁壮成长，就白白便宜了这些野花野草，很明显的就长的比其他地方的更高大，明明这些才是后面长出来了。 拉了一车子枯草回来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雨。 青九刚想把这些枯草晾到门洞里的时候，就听到纪朗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大早的在泥里打滚，可真有你们的，猎风你一个当妈的了，怎么还带着小崽子干这种事情啊，你看给大毛二毛三毛整的脏的，全身上下就能看到个眼珠子，而且这么冷的天，还在泥里玩，你不冷啊，你自己毛厚不怕，你也不想想小狗崽能扛得住吗？我告诉你，这要是大毛二毛三毛它们生病出事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亲妈，拿你是问。” ...... 作为把猎风和狗崽放出门外的始作俑者。 青九默默的当做没听见，转身把背上的枯草背到鸭圈的墙角放着去了。 身后的阿周，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逃避”的青九，也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有点想去告状，想看青九挨骂，也不知道这人被骂什么样子。 别人不知道，阿周可清楚的很，大狗和小狗都是青九故意放出来的，他当时出来的时候，可是很小心的没让它们跟着出来。 原本只是想让狗子们放放风的青九：...... 他也没想到这猎风能带着狗崽子们去泥里打滚啊。 有些心虚的青九假装在外面忙碌。 纪朗在门洞里拿着毯子给狗崽子们擦身上的泥巴。 可大毛二毛三毛的毛皮还没有那么厚实，不仅毛毛上全裹了泥巴，连皮肤上都有。 只靠擦是擦不干净的。 纪朗叹了口气，把狗崽子们放在筐里抱到厨房里，因着刚做完早饭，锅里还有热水，纪朗找了个盆，掺了温水出来，想着天冷，几只狗崽洗完澡没有地方吹干，纪朗又把灶台的火点上了，这样等洗干净了就放在灶台口烤着，还能暖和点。 刚把三只狗崽放进盆里，在门洞的猎风从厨房的门帘边上探头进来。 一看到这个场景，就慌了，这又是洗又是火的，怎么和这些人平时杀野鸡和兔子做饭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不是，就玩了个泥巴，怎么要把它的崽子吃掉啊？ 第49章 鱼丸 立马不乐意了。 急冲冲的凑过来，也顾不得自己进厨房会挨打了，脏兮兮的爪子一下下的往纪朗的胳膊上招呼，想要阻止他给几个狗崽洗澡的动作。 纪朗被它烦得不行，“急什么，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猎风一听这个更急了，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委屈和不解。 又不敢对着这人发狠，整个狗子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 纪朗敲了一下它的脑门，有些无语，这家伙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在这委屈什么。 原本还想狠狠的拍一顿猎风的屁股，但是它的屁股上全是泥巴，纪朗拍不下去手。 好在泥巴还没有完全干在毛皮上，洗了一遍冲了一遍，就干净了，纪朗把三只狗崽包在毛毯里，拿了个凳子，把他们放在灶台门口，烤着火。 反应过来不是要吃掉它和狗崽的猎风，也被纪朗洗了一遍，顶着另外半张毛毯和崽子们一起蹲在灶台口。 虽说这事是猎风自己吓唬自己，可这件事之后，不能再玩泥巴这件事，深深的被它刻在了脑海里，不仅自己不敢玩了，狗崽们去玩它也会拦着。 过程莫名其妙的，但是结果对纪朗来说是个好结果，鬼知道这些沾了泥巴的毛毛有多难洗，这里又不是现代，没有压力够大的喷头，只能靠着他手一下一下的洗干净，真的是个力气活。 尤其是几只狗崽还调皮，以为纪朗在和它们玩，一点都不老实，平白无故的增加了更多的工作量。 好在几个狗崽平时养的好，纪朗又是摁着它们毛皮完全干了之后才放走的，没有出现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两只放在厨房炕上的小鸭子吃了叶端给他们的肉沫粥，现在窝在一起打盹，好赖是活下来了，等长的再结实一点，就放回鸭圈里。 原本纪朗以为到了雨季大家都能闲下来些，没想到这些人反倒是更忙碌了，每天不止要去割草背草，回家了还要小心的晾着那些草料，之前晒好存在罐子里的菜和果干，还要时不时的搬出来查看一番，要是有收了潮的就得赶紧放在锅里或者炕上烤一下。 叶对挂在土豆窑里的那些肉和肠非常上心，每天早上起来做饭之前一定要去检查一下，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在部落里的时候，每个寒季，都有因为吃了不好的肉生病的人，有的甚至会一病不起，慢慢的死掉。 但是哪怕是明明知道已经是坏了的肉，大家也舍不得都掉，最后还是会抱着侥幸心理吃进肚子。 所以在这里，叶想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越早发现有长霉或者长斑的越好，表面上坏了里面还是好的，别耗的时间长了里面也坏掉了。 不过，他们这一次处理肉的方式好，还因为用了更好的盐，叶连着看了十多天，窑洞里的肉都好好的。 一大家子忙忙碌碌了好几个月，为的就是这些过寒季的食物，可不得上心的很。 雨季的雨水比风季的风还难以捉摸，有时候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毛毛雨，吃个饭的功夫，就瓢泼大雨，一点规律都没有。 又是一晚上的大雨，打在院子里用来遮挡土烤箱和放在院子里的柴火上面的篷布噼里啪啦的作响，好在窑洞的隔音效果不错，关上门之后动静就小了很多，但是也能听到下雨的声音，甚至还有点催眠，这种天气真的很适合睡觉，当然前提是，真的睡得着。 因着下雨，大家外出的次数少了，家里的活计做的人多了起来，用不到纪朗了，那没事可做就只能睡觉了，睡得纪朗晚上都有些睡不着了。 纪朗大半夜的时候醒了，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等着适应黑暗。 一旁的小满躺在自己的小被窝里睡得踏实，太黑了看不到喵崽在哪里，但是能听到它呼噜呼噜舒服的声音。 纪朗小心的在青九怀里转了个方向，面对着熟睡的男人。 轮廓深邃的青九，即便睡着了，依旧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侵略性，黑暗里平白的给他添了份神秘感，纪朗想伸手去摸面前那高挺的鼻梁，手刚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在被窝里被青九紧紧的抓着。 纪朗睡觉不够老实，尤其是现在烧了炕，被窝里很闷，一觉睡醒，胳膊和腿时不时的就在外面，以前天气不冷还没什么，但是最近好几次它醒来的时候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都冰凉了，这样几次之后，青九就想了个办法，睡觉的时候把手伸进纪朗被窝里抓着纪朗。 感受到手心已经有些细汗了，虽然还是有些闷，但纪朗心里却是一点都不难受，他喜欢这种被人放在上心的感觉，好像这个人真的所有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愿意为了自己做自己能力范围内可以做的任何事。 他需要这种偏爱。 谁能不喜欢呢，这样坚定不移的偏爱。 睡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纪朗睁开眼，总觉得今天的屋子格外的亮。 反应了一会儿，才一脸惊喜的穿上衣服下了炕。 一掀开门帘，外面的太阳大好，晒在还湿着的院子里，看上去温暖又干净。 “出太阳了！” 厨房里大家已经快吃晚饭了，看纪朗进来，青九起身把放在小锅里热着的包子和肉粥端出来放在了纪朗平时坐着的地方。 包子是干菌子腊肉馅的，里面的菌子是晒干之后再泡软的，吃起来有点弹牙，还有这菌子和腊肉独特的香味，纪朗吃的很是满意。 不过他们来的时候山里的菌子没有那么多了，所以他们晒出来的菌子干只有两罐子，等吃完了就没有了。 想到之前砾婶儿说的雨季了可以去采菌子，纪朗出声问道，“砾婶儿，之前你们说雨季的时候可以采菌子，今天不是晴天吗，可以去吗？”其实采菌子倒是其次，主要是纪朗好久没出去放放风了，在家里待的有些无聊。 “可以啊，今天太阳好，采回来的菌子可以直接晒，要不然还要用火慢慢烤干里面的水汽。”砾说道，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问西十，“小西，今天还会下雨吗？”可别到时候一大伙人出去了，菌子没采到，一个个都淋成落汤鸡。 西十放下手里的碗，“傍晚的时候应该会下，上午可以出去采菌子，不影响。”雨季里的雨其实不要好观测，西十那会儿在外院看了看云的厚度和走向，也只能确定上午肯定是没雨的，又加了一句，“赶着下午之前回来吧，最近天气不好看，我怕出岔子。” 纪朗和砾赶紧应下，一上午的时间，应该也能采不少了，而且下午要是没雨，还能直接在土烤箱里把菌子烤干，总比用火堆烤方便一点。 之前好几次烤菜干，纪朗掌握不好火候，每次放进去的菜，出来的时候已经熟了，现在纪朗学明白了，烤箱的温度一定不要高，手探在烤箱口上，能感到微微的热就可以了。 吃了饭没耽搁，大家都背着自己平时用的背篓外出了。 留下阿周和叶守家，林叔看着小满和川。 哦对了，还有怀着孕不能外出的飒十，一脸的哀怨。 西十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甚至还被要求这向山神祈求，就要这一个孩子，以后再也不会让飒十怀孕了。 觉得自己做不到的西十，只好想了其他办法哄开了飒十的注意力。 丰和梧都背着自己的小背篓跟着。 雨季外出和大人一起采菌子，对他们而言，都是早就做过很多次的事情，尤其是丰，七八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采集队了。 他天生性格好动，不喜欢一直被拘在山洞里，有机会就会跟着外出。 连绵的几天大雨之后，原本安静的山里显得有些荒凉，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已经看不到了，大部分都是枯黄色的野草，偶尔会有一两棵带着紫色或者红色树叶的大树。 这几个月大家在山上踩出来的小道有些泥泞，纪朗走在前面还有点小心翼翼的，主要是这山挺陡，他担心自己摔倒了直接就滚下山了，他可不想走这种“捷径”。 青九跟在纪朗身后，抬起来的手都没放下来过，一直小心的护着纪朗，这平时自己一直在走的小路，明明没出过事情，可他看着走一下滑一下的纪朗，心脏真的是忽上忽下，下山不好牵着手并排走，他只好在纪朗身后，一只手把这纪朗背上的筐，另一只手在纪朗身侧护着，防止他真的摔倒。 要不是纪朗不愿意，青九都想直接背着他下山了。 纪朗也觉得自己这个速度和状态有点丢人，就连梧和丰走这样的路都没什么压力，他反倒不习惯上了，原本是青九和猎风打头，纪朗跟在青九后面，但是纪朗实在是走的太慢太小心了，没办法，换成了果七打头，青九在最后面了。 没想到自己雨季挖菌子的第一步就是最难的一步，纪朗心里长叹一口气。 不过这群人在山里的穿行速度以及走山路的本事，纪朗早就见识过了，还一起跟着走了两个多月呢，可到现在还是一点皮毛都没学到。 要不是见过青九和小满的光着脚丫子的样子，纪朗都要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和山羊一样有个抓地能力超强的蹄子了。 等纪朗和青九到地方的时候，这群人已经捡了不少菌子了。 纪朗看着他们快满了的背篓，还有地上一眼望过去还被留下不少的菌子，都震惊了。 怪不得这些人一出发就像是知道要去哪里采菌子了，原来是早就看好了地方，知道这个地方的菌子多。 “这些是有毒吗？为什么不捡。”纪朗指着地上被留下的那些问道，可是明明他在梧的背篓里也看到了差不多的呀。 青九扫了一眼地上，“没有毒，太小了，没必要捡。” 纪朗蹲下身把那个就比他手掌小了一点的菌子拔了下来，拿起来放在手掌里，眼里全是难以置信，“这太小了？”要不要这么奢侈啊。 青九凑过了闻了一下，皱着鼻子后退了一下，“这个坏了，臭了。” 纪朗赶紧把手上的菌子甩掉。 还从正在背过身的青九嘴角，看到了一丝明显的笑意。 纪朗也忍不住乐了，还好这事儿只有青九看到了，要不然又要被拿到餐桌上讲了。 他可不想每次吃饭时大家聊得都是自己的糗事。 没多耽搁，纪朗和青九也开始飞快的捡菌子了。 真的就是捡菌子，虽然说不上是遍地都是，但是一两步就能看到一个。 青九认识的菌子虽然没有砾那么多，但也比纪朗认识的多。 一开始纪朗还需要问这个能吃吗？那个有毒吗？ 到后来发现这里的菌子也就几种，除了两种特征很明显的有毒的，其他的都可以吃，纪朗就放心的捡了起来。 发现了好几朵明明个头很大，但是坏掉了的，纪朗看的都直心疼。 “菌子长的大了很容易坏的，而还会有虫子钻在里面，又不好收拾还不好吃。”旁边带着丰和梧的兰对着一脸可惜的纪朗说道。 纪朗看了一眼她的背篓里，都是拳头大小的没有开伞的，而且捡的时候顺便收拾了，很干净。 再看了一眼自己的背篓，开了伞了，破了相的，两半的，还有不到指头大的小咕咕，沾着草和泥巴。 人比人气死人。 怎么人家采的又干净又好看又快又多。 自己这一筐像是人家挑剩下的。 明明都是同样的在捡。像是知道纪朗在想什么一样，兰笑着帮他把筐里不太好的捡出来，“这里菌子多，可以挑着好的捡，还好收拾和存放。”山里的菌子是捡不完的，而且再下一阵雨更冷了，大部分菌子就不长了，长出来的也会慢慢坏掉，他们人数有限，所以挑着好的捡回去就可以了。 兰的手很快，但是却不会像纪朗那样一不小心就把菌子捏成两半。 挑挑拣拣一番，纪朗原本就只有小半筐的菌子只剩下一个底儿了，不过捡出来的兰也没有浪费，而是拿出来了随身带着的布袋子装上，留着回去了收拾干净烧菜吃。 有兰带着纪朗，青九就闲下来了，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潜伏的危险。 猎风很喜欢这时候的山里，有太阳但是不热，空气冷飕飕的，让毛毛很厚实的它跑起来觉得很舒服。 丛林间很多因着雨停出来觅食的小动物，对于纪朗来说有些泥泞不好走的土地，对这些小家伙来说也很危险，即便再小心还是能留下足迹，猎风就顺着这些足迹在干枯的草丛里穿梭着，没一会就嘴里叼了个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小动物在青九面前转了一圈，然后自己找了个角落吃掉了。 猎风毕竟是大型犬，这个小东西对它来说，也就是几口的事儿。 吃完了，继续在草丛里翻腾去了。 青九也跟着在草丛里观察，想看看有没有野鸡窝，纪朗之前原本计划的是先养野鸡，没想到最后是先养了鸭子，但是青九一直记的这个事，所以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野鸡，抓几只活的回去试试能不能养，能养就养着，养不了就吃掉。 主打一个不浪费。 不过可惜的是，直到他们打算回程的时候，青九也没在附近发现野鸡。 倒是在猎风自己，抓了两只肥嘟嘟的竹鼠，叼在嘴里，得意洋洋的。 到了家里甚至都没吃掉，而是把两只竹鼠放在土烤箱边上，对着纪朗汪汪直叫。 意思很明显，给它烤成肉干留着慢慢吃。 “知道了知道了，别吵吵了，下午烤完菌子就给你烤。”纪朗随手把两只竹鼠放进筐子里挂起来，别一会儿不注意的时候，被几只小狗崽糟蹋了。 它们现在已经能吃肉了，但是小牙还没长齐，吃起来很费劲，半天撕扯不下来一小块，经常咬半天咬不动就放弃了，每次都会浪费些肉，好在现在家里养了鸭子，剩下的肉切一切，鸭子们也很喜欢吃。 一群人去的早回来的也早，太阳还是很好，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纪朗就去外院把羊圈和鸭圈的门打开，现在几只羊也不用拴着了，它们会从羊圈里出来在外院转悠，但是不会乱跑，当然，有这个结实的大门在，它们也跑不到哪里去。 小鸭子们也跟着大鸭子一起出来放风，毛茸茸的跟在大鸭子屁股后面，跑起来左右摇摆很是可爱。 两个装鱼的水槽边上，纪朗抱了一圈柴挡着，免得这些家伙去折腾那里面养的好好的鱼。 跟在“小美人鱼”屁股后面的小鱼死了几只，剩下的都长了不少，可能是还没有抽条的原因，小鱼看上去比大鱼整体要圆一些，再加上漂亮的颜色和尾巴，平添了十二分的可爱。 纪朗去看了一下门洞的大门，关严实了，不能让狗崽们出来，这些家伙调皮的很，有它们在的时候，每次都是一阵鸭飞狗跳，根本没办法让鸭子们安安心心的晒太阳。 那两只差点活不了的小鸭子，也紧紧的跟在鸭群后面，虽说看起来体型还是比其他小鸭子小了一圈，但是看着还是很健康的。 这些家伙天生就对水有一种亲近感，每次把它们放出来放风的时候，总是会凑到水管底下洗洗涮涮一番，也不怕凉。 兰和叶蹲在水槽边上清洗今天捡回来的菌子，洗干净之后要先放在太阳底下晾干水分。 趁着这个时间，先往土烤箱里加柴火烧着，等温度够了以后把里面的柴火在取出去来，等着土烤箱自己慢慢降温。 到了合适的温度，再一层层的将晾干或者擦干的菌子放进去，等着这些菌子在里面慢慢被烤干。 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菌子才烤完。 两只竹鼠纪朗早就收拾过切成肉条了，甚至在猎风强烈的眼神要求下象征性的加了一点点调料腌制了一下。 西十的能力真的是每次都让纪朗叹为观止，果然刚把竹鼠肉条挂进土烤箱里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已经钻进狗窝里打算休息一下的猎风立马噌的一下钻出来，冲到土烤箱边上，看到了上面搭起来能遮住雨的篷布，才放心的又回了狗窝。 外院的水槽里晨起的时候都有了些冰碴子，里面的大鱼还好点，小一点的都没精打采的，像是随时都要翻肚皮。 纪朗可不想吃死鱼，只好把这些半大的鱼都抓出来杀了，鱼骨和鱼头炖汤，鱼肉都用石臼打成肉泥，然后加调味料，煮成了鱼肉丸子。 反正温度低，放着也不怕坏，而且这些小鱼本身也没多少肉，十几条小鱼也就出了不到一盆的鱼丸。 一家子人都很喜欢这个qq弹弹的小丸子，不论是做菜还是煮汤都很香。 叶一边吃着丸子一边合计，鱼肉可以做成丸子，猪肉也可以，甚至菜丸子也能做，一拍大腿，“那我们可以多采一些菌子回来做菌子丸子啊。”反正现在他们的衣服和被子都做够了，除了打猎外出的几个人，剩下的人都是在家里做些琐事，最多也就是磨磨面果豆粉或者劈劈柴，这些事等寒季了也可以做，但菌子寒季可就没有了。 说干就干，叶立马去找吃完早饭去外院看鸭子的纪朗。 鸭圈里，纪朗正被青九牵着手一只一只数鸭子呢，他们现在总共有四只大鸭子和二十二个小鸭子，这些小家伙自从可以出鸭圈到处跑了之后，纪朗总是担心会少那么一两个。 毕竟，喵崽这个家伙每天神出鬼没的来回跑呢。 好在不知道是喵崽在外面吃的够饱还是对这些毛茸茸的小黄球没兴趣，从来没对它们出过手。 所以大家也就对它放下了警惕，纪朗甚至还有点自责，觉得自己把这个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小猫想的太残暴。 结果他刚和青九一进鸭圈，就见喵崽端正的坐在鸭笼边上，透过两边木栅栏的缝隙，在一下一下的往里掏。 纪朗赶紧把它赶出去了。 然后着急忙活的开始数数，就怕少了。 叶进来的时候纪朗刚好数完。 第50章 再次来访的小熊猫 “太好了，一个也没少，看来这以后还是得注意一点。”纪朗这会儿想到刚刚喵崽伸着爪子的样子都有点后怕。 “注意什么？”叶进来问道。 青九和纪朗回头，挺奇怪叶怎么来了，但还是回答道，“注意点喵崽，那家伙刚才在这里掏小鸭子。” 叶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沉思了一下说，“是不是在外面没吃饱，要不找点食物喂一喂，吃饱了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有可能，那外面的鱼也得注意着点了，纪朗心里想着，主要之前喵崽太乖了，没想到还能突然来这么一出。 “你怎么出来了?”纪朗接着问叶。 差点把要说的事儿忘了，叶拍拍脑门，“我是想着能不能这两天再出去采些菌子回来，不烤成干了，做成菌子丸子吃，就像鱼丸一样。”好吃还容易保存。 这纪朗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 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问问西十今天会不会下雨，要是不下雨了就立马出发。 回了里院，喵崽蹲在院子里舔着爪子洗脸，纪朗去厨房给他拿了一块平时喂给猎风，没有加什么调味料的肉干。 心虚的看了一眼门洞，猎风在狗窝里没出来。 很好。 可惜的是，喵崽看了一眼肉干，俯下身闻了一下，然后继续坐起来舔毛，一点也不像是饿了的样子。 纪朗感觉自己要被它气笑了，“你这不是折腾人吗？不饿你去欺负我那几只鸭子干嘛？” 喵崽只是觉得那群小东西一直吵吵，很烦。 看它确实是不饿的样子，纪朗想着以后多注意点，不让喵崽进鸭圈就好了，伸手把地上的肉干捡起来准备放到猎风的饭盆里去。 喵崽不稀罕，猎风可喜欢的很。 转头，不知道什么从狗窝里钻出来的猎风，一动不动的盯着纪朗，准确来说，盯着纪朗手里的肉干。 ...... 纪朗：不是，你听我解释。 心虚的把肉干放在了猎风面前的饭盆里。 猎风看了一眼纪朗，又看了一眼肉干，再看一眼纪朗，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别人不要的东西你给我？ 原地扒拉了两下爪子，有些生气的跳了起来，对着纪朗汪汪了两声。 头也不回的钻进了狗窝。 重重的趴在了狗窝里，动静大的不止纪朗听见了，还吵醒了窝在一团睡觉的大毛二毛三毛。 三只狗崽醒了以后可能察觉出来了猎风心情不佳，一个个的都蹦出了狗窝，然后看到了狗窝里的肉干，谁也不让谁的上去撕扯了起来。 本来就在生气的猎风，更生气了。 本来就心虚的纪朗，也更心虚了，摸了摸鼻子，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跑了。 去找西十问天气的叶垂头丧气的从门洞里进来。 “朗，西施说了接下来三天都要下雨。”叶的语气蔫蔫的，他对吃的有一种莫名的执着，现在想到了菌子丸子，但是最起码还要三天之后才能吃到，现在挠心挠肺的难受。 纪朗也觉得有点可惜，他也很想尝试一下。 没办法去采菌子了，纪朗就回屋里合计着做点能消磨时间的东西，叶进了厨房去帮着砾和兰检查有没有食物坏掉。 忙碌的时候还好，这一闲下来，纪朗真的更加怀念以前的高科技生活了。 网络，电脑，手机，游戏，视频。 可惜他啥都没，只能在这里一下下的凿着木板，自己做一副象棋出来玩了。 除了象棋，还有五子棋和跳棋，可以做出来给小朋友们玩。 原本纪朗是打算做扑克的，可惜他包里唯二的两张纸是已经被压的皱皱巴巴的信纸，用木头削纸盘那样的薄片可太难了，只能等着以后开始烧铁之后在做打算了，到时候做些铁片和小铁块出来，打磨一下应该也能做成纸牌和麻将。 纪朗在这边忙碌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下了雨，但是狩猎队的五个人还是决定外出去找找猎物，反正现在有纪朗给的雨披子，出去不会弄得身上湿的难受，也不怕生病发热。 要出门的时候，阿周看到了从厨房出来的叶，本来只是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没想到真的能看到人，可是怎么一脸的不开心呢，明明平时一直笑眯眯的，弯着眼睛的样子很是可爱。 “怎么了这是，想什么呢？”阿周开口问道，没忍住，搭了话。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叶，赶紧把脑海里想象的菌子丸子赶了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嘴瓢了，来了一句，“想菌子丸子。” 一脸没听懂的阿周，“啊？” 叶：...... 着急忙慌的解释。 阿周听了几句，明白了，这人是想做菌子丸子吃，但是因为下雨不太方便出去，正惦记着。 狩猎队和采集队的人体质不同，就拿小萤来说，别看他年纪小，看上去不够结实，但是长时间在外面跑，原本就强大的忍耐力和抵抗能力也练的愈发强大，但是采集队的人，大部分都是天生就比狩猎队的体弱或者是生了崽子的女人和老人小孩，平时外出也不会跑得太远，而且是有狩猎队的人跟着帮忙开路和放哨的，所以他们很难察觉到危险，或者说遇到危险之后，基本没什么抵抗能力。 尤其是下雨的时候，他们外出遇到危险了更难以自保，要是不小心淋了雨，又会生病。 心里知道雨天，采集队不外出是正确的，但是看着这人皱起来的眉心，阿周知道他对于新的事物有一种执着，吃不到或者做不出来，就会很难受。 “那我们回来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顺路给你采一些新鲜的菌子回来。”阿周出声道。 叶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想了想又觉得不好，“还是算了，你们外出的时间也很紧张。 阿周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叶的态度，应该是真的不想他做这件事。 心里想着反正自己回来的时候顺路去采一些好了，路上看到的也带回来，也不碍事。 小时候都跟着采集队出去捡过菌子，能吃的他也都认得。 快中午了，外出的人还没有回来，纪朗捶着自己坐久了有点酸麻的后腰，掀开门帘出了屋子。 雨停了，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 丰一个人逗着三个，小满，梧，还有跑起来已经稳稳当当的川。 几个小的跑的气喘吁吁的追不上丰，小脸都通红，还是不认输，抿着小嘴一脸认真。 看到从屋子里出来的纪朗，膨胀的丰立马出声，“朗哥，你也一起来啊，他们三个太弱了。” 纪朗有一种被小看了的感觉，还有点不服输。 小满有些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已经想坐在地上的川。 纪朗把川抱到棚子底下让他坐着看，转头一把抱起小满，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肩上，蹲下身把地上小满用来当武器的小木条捡起来递给小满，“走，咱们俩一起去追丰，我负责追，你负责攻击。” 坐在纪朗肩头的小满从一开始的惊讶不解到后面的开心，一手紧紧的抓着小木条，另一个手扶着纪朗的脑袋，不敢用力，怕揪疼了纪朗的头发。 原本红扑扑的小脸蛋更红了，却不是跑累的，而是兴奋，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微妙感，他喜欢坐在纪朗肩头的感觉，又温暖又可靠，这个时候，纪朗能不能追上丰已经不重要了。 跑跑闹闹了一阵子，纪朗追上了丰，小满手里的小木条轻轻的碰了一下丰，游戏结束。 丰的小脸气鼓鼓的，“你们耍赖。” 纪朗挑挑眉，“什么耍赖，这是战术，再说你欺负三个小屁孩就不算耍赖吗？” 一旁的梧默默抗议，我不是小屁孩。 厨房的兰喊着，“过来吃饭了，不等他们了。” 丰一个大步往前，“来了来了，要饿死了。”后面跟着面无表情但是脚步明显加快的梧和小跑着的川。 倒是小满，慢悠悠的跟在纪朗后面，看前面的几人进了厨房，才凑过来抱住纪朗的腿，“朗，刚才那个坐你肩膀的感觉，好神奇哦。” 小家伙说不清楚，但是坐在纪朗肩头，被纪朗托着满院子跑的时候，他的心里暖烘烘的，还有点想哭。 觉得自己坐在世界上最安全最可靠的地方。 纪朗摸着他的小脑袋，没有讲话，能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是他小时候无比希冀的事情，可他的愿望从来没有被满足过，之前坐在青九肩头的时候感觉也很好，但是总是有缺憾，虽说他不是小满的阿父，可是他愿意这样去宠着小满，让他有一个自己心里想要的童年。 看到小家伙眼圈红红的，纪朗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不想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掉眼泪，就算是个哭包又如何，只要他好好长大，有一身本事，爱不爱哭只是他的习惯而已，谁也不能说什么。 抬手擦掉了小孩脸上已经滚下来的泪珠。 小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胳膊擦了擦脸。 进了厨房，洗了个手，脸上又是笑眯眯的了。 纪朗每次看到小家伙月牙一样的眼睛，都觉得很治愈。 外出的五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打到大一些猎物，但也有几只兔子和小鹿，每个人还拎着一袋菌子。 最开心的就是叶了，可以做菌子丸子了。 原本阿周想的是路上的时候顺手捡一些，就和大家提了一嘴，结果一伙儿人蹲了半天，也没什么大的收获，索性啃了点带着的包子和肉干，中午没回家，去采了些菌子，好在平时外出的时候他们虽然不爱背背篓，但是随身都带着袋子呢，都袋子捡满了才回来的。 菌子丸子和鱼丸不一样，不需要用石臼碾碎，只要用刀切成碎丁就可以，而且鱼丸是煮熟的，菌子丸子就得用油炸了才香。 纪朗和叶研究了一会儿，做了两种，一种就是菌子加野葱碎，还加了些面果豆粉，虽然是油炸的，但是吃起来清清爽爽的，另一种里面加了肉，肉和菌子的结合，又香又鲜，不论是熬菜还是煮汤，都可以加几颗进去。 晚饭之后纪朗煮了一锅薄荷水，让大家各自拿着自己的保温杯来盛上一杯，放在屋子里喝。 烧了这些天的炕，纪朗明显能感觉出来，大家的嗓子偶尔都有些干涩和嘶哑，都有点上火，喝点薄荷茶去去火。 暖季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金银花，纪朗当时都没想过要收拾一些出来留着，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悔，下一个暖季一定要多摘些回来晒干了留着，还有蒲公英和万寿菊，都是很好的去火药材，多准备一些还能换着喝，就不会觉得单调烦腻。 晚上的温度下降的厉害，纪朗和丰一起把“小美人鱼”和它的崽子们搬进了厨房里，在炕边找了个角落放着，担心炕上面太热，这些鱼适应不了，还在装着鱼的陶罐下面垫了一层防潮垫。 “明早起来了记得换水。”纪朗给丰说，他没养过鱼，但是也知道在这种罐子里，鱼肯定会缺氧。 丰应下，手指拨动着水面，逗陶罐里的鱼玩。 自从听了小美人鱼的故事，丰对这些漂亮的鱼变得更加好奇和喜爱，心里有时候还偷偷幻想，它们能不能变成小美人鱼。 对这些小鱼也宝贝的很，宝贝到纪朗倒有点担心到了寒季要是这些鱼活不了怎么办。 毕竟就他做的那个用来短期应付一下的水管，只要温度低于零下，很快就会被冻住的，那到时候就没有流动的活水用了。 丰玩了一会儿，从炕边跳下来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里睡觉了。 纪朗也就关了厨房的灯和门，回屋里了。 青九早就给他倒了热水等着他洗脚，小满也在一旁坐着等，虽然青九早就让他自己先洗脚了，但是小满不愿意，他想等着纪朗一起。 纪朗坐在凳子上，和小满一起把脚丫子放在热乎乎的水里。 一大一小，都同时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声。 小满的小脚丫子踩在纪朗的大脚上，显得纪朗的脚白的发光。 小孩虽然现在整体比以前白嫩了些，但是可能因为原生皮肤就不是白皙那一挂的，和纪朗站在一起，纪朗的白就更惹眼了。 青九看了一眼水里的脚丫子，被那股子白晃得喉咙发紧。 “对了，青九，寒季的时候吃水怎么办啊？”纪朗突然想到这个事，难道吃雪水吗？ 青九喉结滚动了一下转开视线，出声道，“用雪水。”声音里带了些让人无法忽略的干涩。 纪朗抬头看他，然后指了指放在门口炉子上的保温杯，“你怎么也上火了，喝点薄荷水。” 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喉咙干涩但是确实也有点上火的青九，听话的走过去拧开水杯，吹了吹喝了两口。 又拿过来递给纪朗，纪朗也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两口，没敢多喝，晚上不想起夜上厕所。 小满也期待的看着，然后就看到青九转身把小满的杯子拿起来递了过来。 很是不解的小孩：...... 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们喝一个杯子。 纪朗怎么会看不到青九这点小心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帮着小孩打开了杯盖，倒了一杯盖薄荷水递过去，小孩乖乖的接过去捧在手里一口一口的喝着。 温柔又安宁的时光，这是青九以前在这样的雨季想也不敢想的，那时候的自己和部落里所有人的狩猎者一样，每天都要为了多抓一只猎物发愁，晚上还要摸黑去砍柴回来，即便是这样，寒季也经常会出现没有柴烧或者食物不够的情况。 明明遇到这个人连一个轮回都没有，但他带来的改变，像是让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质量，提升了几百个几千个轮回一样的进度。 从前部落里的人都说，他的力量和狩猎能力，是山神难得的恩赐，可是这一刻，青九却觉得，这个人，才是他生命力最大的恩赐，他就像是为了这个人而生，他的一切，都在过去的漫漫岁月里等着这个人的到来，在往后的时光里，也愿意随时为了这个人付出一切，愿意听从这个人的所有安排。 不过，在纪朗哄着小满睡了之后，青九想要更过分的亲近时，纪朗让他忍着时，他又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要听了。 纪朗睡得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梦，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他脑袋上面盯着他，时不时的会吹过来一股冷气。 吓得他脊背发凉的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门口的厚门帘被轻轻掀起来的声音，小小的气声响起来，“朗还没起呢。” 另一个声音也压的低低的，“朗哥可真能睡，我都给鱼换完水了。” 门帘被放下，一阵风拂过纪朗的头顶，他继续闭目养神，还没有从那个惊悚的梦里走出来。 过了没两分钟，又是门帘被掀起来的声音，还是熟悉的气音，“朗还不起来要是它们走了怎么办？朗就看不到了。” “那我们去叫醒朗哥。” “还是不要了吧。” 门帘被放下，又是一阵小风。 这下纪朗是明白了，什么时不时吹来的冷气，明明是时不时被放下来的门帘子。 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惹得这些小家伙们心急的很，恨不得直接把他从睡梦里揪起来出去看。 纪朗正在穿衣服，门帘又被掀起来了一个小口，外面的小满一看纪朗醒了，开心的蹦了进来，声音里都是雀跃，“朗你终于醒啦！” 怎么说的像是他睡了几个世纪一样。 把脑袋从抓绒衣里钻出来，纪朗问小满，“怎么了，一大早起这么开心?” 小满刚开口想说，张嘴的时候又突然改变主意，“朗你出来看！” 纪朗笑了笑，“搞得这么神秘？” 等纪朗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猎风的窝旁边那两只小家伙时，终于懂了小满为什么神神秘秘的了。 是他一直惦记和念叨着怎么不来家里玩了的小熊猫，两只！ 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哪只是之前来过的，倒不是长相上的差异，而且来过的那只，现在已经脸皮很厚的站在了纪朗面前，伸着小手，它还认得，纪朗是那个给了它很多好吃的的人。 另外一只就和它的状态完全相反，小心翼翼的缩在狗窝边上，伸手去扒拉挡在它前面这个胆子大的敢和人类要食物的同伴。 纪朗被这只厚脸皮的小家伙逗笑了，这家伙，上次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刚想转身去厨房里拿东西给它吃，手里就被小满塞进来一小把南瓜籽，是他之前炒熟了当零食吃的。 纪朗接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几颗在地上，伸着手的小熊猫立马爪子很快的捡起来，转身放到了同伴的面前，然后继续转过身紧紧的盯着纪朗的手。 蓬松的毛毛沾了雨水，有些地方瘪了下来，显得原本憨态可掬的小家伙加了几分好笑。 纪朗蹲下身，摸了摸它伸出的小爪子，这小家伙也不怕了，甚至还回应似得也摸了摸纪朗的手背。 哄着纪朗给它手里剩下的零食呢。 几只已经比小熊猫大了的狗崽也从狗窝里钻出来，好奇的围着两只小熊猫嗅来嗅去的，猎风蹲在旁边像个看着崽子们，省的它们犯错的家长。 没一会，纪朗手里的一小把南瓜籽已经被这只小熊猫都骗走了。 心满意足的小熊猫也不贪心的还继续要，坐到同伴旁边，把炒熟了的南瓜籽放在自己嘴里，小嘴巴动来动去没一会，零零碎碎的皮就被吐出来了。 逗着玩了一会，大家去吃饭，纪朗有些好奇的问，“它们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猎风让我开了大门出去了，没多久带着回来的。”果七说到，他一般是这个家里起的最早的。 原来是猎风专门喊来玩的。 可能是因为狗崽们大了，不需要操心了，猎风就自然而然的又开始找它的小伙伴们玩了。 两只小家伙在家里玩了一天，到后面那只新来的也熟悉起来了，不怕了之后还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走的时候吃饱喝足，两只小家伙一前一后的从门缝挤出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51章 寒季1 气温明显的下降了，水槽里早起能看到冰渣子越来越多，剩下的鱼也不怎么活跃了，但是这会儿还不能把它们杀了，肉冻不住，就算不会坏吃起来口感也不好了。 纪朗每天早上出去，先看鱼缸，里面有的鱼看着不成了就捞出来吃掉，甚至还烤了些鱼干给喵崽和狗子们留着当零食。 看完鱼，再去鸭圈里看一圈，小鸭子们还是没长太多，但是毛毛更加蓬松厚实了，应该是冻不着的。 鸭子吃的食物现在也不缺，除了背回来的枯草上面的籽儿，还有磨面果豆粉晒出来的渣子，已经攒了好几袋子了，喂羊喂鸡都是好的。 羊圈不用纪朗操心，自从上次果七手受伤之后，阿周一直帮着收拾，就算果七的手早就好了，阿周还是每天会和果七一起去收拾。 两个人说说话，干活也快了很多。 竹子水管里出来的水越来越细，纪朗推测，应该是管子里面结冰了，就让大家每天把厨房和屋子的水缸里都加满水，别到时候还没下雪，水管完全被冻住了，就没有水吃了。 纪朗忙活了十来天，终于把象棋和五子棋，还有跳棋做出来了。 挨个教了大家这些东西怎么玩，代表什么意思。 当然是把原本的故事情节改成了这些人能听懂的版本。 小满和梧，丰，这几个小的都喜欢玩跳棋，正好三个人玩，因为没有染色剂，纪朗做的跳棋是三个不同形状的，小三角，小圆球和小长方体。 小朋友每天抱着，爱不释手。 倒是一向话少深沉的西十和埋头干活的果七，都对象棋很是沉迷，虽然都不认字，但是对于每个棋子上面不同的符号，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不到三天，纪朗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人家俩每天吃完晚饭能坐在棚子底下杀几个来回。 还好有青九陪着纪朗玩五子棋，偶尔玩不过青九的时候，还能喊丰这个耿直男孩来虐虐菜，找回来一点安慰。 至于几位女士，只有飒十偶尔会来玩一会儿五子棋，挺着大肚子做什么也不方便，原本很是跳脱的一个人，现在被逼着安静下来，想想纪朗都替她难受，倒是飒十自己，以前的时候还会抱怨和烦闷，现在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孩子慢慢大了有了母性的光辉，性子居然也沉稳下来了，偶尔还会跟着兰给孩子做小被子和小衣服。 兰和砾还是更喜欢做针线活，最近兰在研究织毛衣，是纪朗翻到包里的毛背心的时候，想起来这还是奶奶亲手织的，就拿给兰看看她能不能研究明白了，还专门给她削了几根长短和粗细都不一样的细竹子拿来当毛衣针。 不过纪朗还是觉得不能一直干活，等扑克牌做出来了，一定要给她们一副，让她们也偶尔能放松娱乐。 晚上小满和梧坐在炕上玩跳棋，玩的有点晚了，纪朗就让梧睡在这边了。 炕还温热着，纪朗就没再往炕底加柴，觉得今晚没有平时那股冷意。 久违的被冻醒，明明盖着被子，半边没挨着炕的身子却冻的冰凉，这冷气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一个劲儿的往被窝里钻。 让人忍不住的哆嗦。 纪朗想象过他们嘴里令人害怕的寒季能有多冷，可当他哆哆嗦嗦的喊着青九开手电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太过狭隘了。 真特么冷啊。 怎么能这么冷! 感觉骨头都是冰的。 伸手摸了摸没什么知觉的鼻尖，冰凉，跟着冰块子一样。 这寒季也来的太突兀了吧，一点预兆都没有，睡觉之前纪朗还觉得今晚不怎么冷呢，一觉还没睡醒，就飞快的就被打了脸。 等眼睛稍微适应了灯光的亮度，纪朗抖着手穿上衣服，伸手摸了摸旁边青九的胳膊，也是冰凉。 “不冷吗？” 青九摇摇头，“习惯了。” 纪朗又开始心疼了。 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两个小的，都醒着，两双圆溜溜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把手放肚子上暖了一会儿，伸进他们的被窝摸了摸他们的胳膊，一个比一个凉。 “怎么冻成这样也不说一声，两个臭小子。” 小满嘴巴都用被子盖住了，闷闷的说，“不冷的，我们不是臭小子。” 纪朗下床去拿厚被子，青九也跟着下来了。 “你去看看其他屋，让他们把厚被子盖上，再给炕里加上些柴火，咱们屋不用你管，我来看。” 青九嗯了一声，帮着纪朗把加厚了不少的羽绒服穿上，然后穿着自己的外套出去了。 纪朗把加了毛皮被罩的被子拿出来，两个小的捂一条大的，他和青九捂一床更大的。 好好的给他俩把被子压好，即便这被子里面是羽绒的，但是外面这层毛皮可是货真价实的，所以沉甸甸的，暖和但是沉重。 纪朗把被角都掖好，确定不会漏风，问他俩，“重不重?要是压的难受就想别的办法。” 小满和梧一起摇摇头，“不重。”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真的一点都不重，即便是小小的满，对于上一个寒季的印象也是在的，那时候的他窝在阿父厚重的毛皮里，每天缩在火堆旁边也不会觉得暖和，但是现在，身上的被子又软又暖，身下的炕还温热着，让他很满足。 纪朗出门给炕底加了些柴火，明明没有吹风，纪朗却觉得他的脸像是被风刮的直疼，冷的纪朗连吸气都不敢大口吸，一口气下去五脏六腑都是凉的。 手就在点了火的炕洞边上烤着，但还是冷的有些僵硬，甚至没什么知觉。 艰难着活动的手指，让手上的血液流通起来。 烧完他们屋里的炕，想着青九应该会有点慢，反正他也出来了，就去帮砾和飒十她们烧一下炕，砾婶儿年纪大了，晚上就不折腾她出来了，飒十就更不用说了，大着肚子，别冻出来问题了。 青九和叶从东边林叔和叶的屋子里出来，两人也在烧炕，青九打着手电给纪朗示意，让他进去，不过他就当没看懂。 帮着砾婶儿烧了炕，纪朗敲了门，屋里的人早就醒了。 “进来吧。” 砾婶儿拉开了门，屋里灯亮着，“怎么了小朗？” 纪朗缩着脖子，“太冷了，你们把厚被子拿出来盖上。” 砾摆摆手，坐到炕边，“没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听到你烧炕了，不用盖厚被子，已经很暖和了。” “盖上吧，本来新被子就是做出来盖的，而且我们也做得多，脏了都能换洗。”纪朗说到，砾婶儿这人勤快能干，就是有些舍不得用新东西，每次都是，别的屋里只需要说一句就行，但是砾婶儿只说一下肯定是不会听的，所以纪朗才进来的。 砾婶儿还想说什么，缩在被子里的飒十出声了，“阿姆，把厚被子拿出来盖上吧，这么晚了，别让小朗操心了。” 愣了愣，砾婶儿没再讲话，自个儿想了下，就去抱架子上的厚被子，纪朗帮着她一起拿到了炕上。 收拾了一下才走。 纪朗原本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砾婶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飒十可和他没差多少，大晚上的去人家的屋子里，总觉得不自在。 这些人不懂这些东西可以不在意，可他不行。 只是想到砾婶儿的性子，纪朗还是不得不进去了一趟，这么冷还硬扛着，要是真的生病了可不是小事，而且飒十还怀着孕呢，别看她身体看着很不错，但是小孩子要是在娘胎里遭了罪，生下来就得受苦。 叶不就是妥妥的例子。 况且他之前看科普，说起孕妇在怀孕期间抵抗力都会降低，很容易生病，还不能随便吃药。 其他屋的门外这会儿都有人在烧炕，看来青九都叫起来了，不用他操心了，纪朗就赶紧回了屋子，外面冷的真的是一秒也待不下去。 回屋后，小满和梧缩在被窝里，就留了半个小脑袋在外面，眼睛亮亮的看着屋顶。 纪朗摸了摸炕，还没热起来，“还不热，等会儿就不冷了。” 小满笑着又往被窝里钻了钻，闷着声音说了句，“不冷的，好暖和啊，朗。” “不冷就赶紧睡吧。”想到门洞狗窝里的三只小狗崽，毛皮还没有猎风那么厚实，即便有个软垫子肯定还是会冷的，纪朗翻出来他的备用睡袋，又拿了一个厚毛毯。 狗窝里，三只小狗崽紧紧的贴着猎风，即便猎风用自己的身体挡着狗窝的门口，狗崽子们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纪朗把他们挨个装进睡袋了，放进狗窝，又把毛毯塞在了窝口帮着挡风。 猎风知道纪朗是怕他们冷，睁着大眼睛温顺的看着，还拿头蹭蹭纪朗的手心。 回屋里想洗个手，一看，脸盆里的水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冰。 纪朗只好在缸里舀了一勺带着冰碴子的冷水，象征性的冲了一下手，太冷了，实在是没有勇气在这样的冷水里，扎扎实实的洗手。 炕上的喵崽，半个身子钻在小孩们的大被子里，露着脑袋和两个爪子，瘫在炕上睡成一摊猫饼。 纪朗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不得不说，还是正儿八经的本地人懂这儿的天气的人有办法，这有了这层毛皮被罩，冷气进不来了，炕也热乎起来了，立马就不冷了。 想起没来这个世界之前，网上都在争论南方的冬天冷还是北方的冬天冷，又是魔法攻击又是物理攻击的，真应该让那些人也来试试，这北方的物理攻击加上南方的魔法攻击一起是什么感觉。 青九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了，肩膀上落了雪。 纪朗钻在被窝里坐起来，帮他抚掉肩上的雪，“下雪了啊！”刚才他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青九回到，“刚下的，雪花挺大了，明早得起来收拾院子了。”他没直接上炕，站在炕边上缓了一会儿，散了散身上的冷气，纪朗拍着旁边的位置示意了好几次他才脱了衣服上来。 钻进被窝时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即便是本来不贪图享乐舒适的青九，也爱上了这种钻在温暖的被子里的感受，更别说旁边还有个眼神亮晶晶的盯着他的人。 因为两人一起盖一个厚被子，青九就隔着薄被子把纪朗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 纪朗挣了挣，没挣开，索性直接窝在他怀里了。 抬头亲了一下他冒着胡渣的下巴，小声问他，“都安排好了吗？有厚被子就盖厚被子，别让他们冻病了。” 青抱着纪朗的胳膊紧了紧，“都盖好了，不用太担心，就算不烧炕只盖被子，也比以前暖和很多了。” “怎么突然这么冷了，也没听西十说今天要变天啊。”纪朗有点奇怪，平时天气有什么异常，西十都能看出来，然后让他们早早做好准备，妥妥的一个活体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有时候也不准，但西十从来不会。 “他看出来了，和果哥下了两盘象棋把这事儿忘了，刚我去敲门他醒了才想起来。” …… 啊这…… 看来玩乐误事，在哪里都差不多哦。 好在也没耽误什么事。 被窝里有点热了，身上是厚厚的被子，明明漏在外面的鼻子和耳朵还有点凉飕飕的，在被窝里的手心和脚丫子却开始出汗了。 纪朗转头看了一眼两个闭着眼睛的小孩，出声道，“要是热的睡不着可以把腿可胳膊从薄被子里伸出来，盖着厚的就行，但是不要放外面，小心冻坏了。” 两个本来就没睡着的小家伙点头应着，手脚却没动，他们喜欢这种热乎乎的感觉，不觉得热，睡不着也没关系。 看他俩这样，纪朗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喊着青九关灯了。 外面起了风，吹的窗户上的防潮垫一鼓一鼓的，好在院子里东西都收拾起来了，没什么响动。 只有簌簌的落雪声，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异常的明显。 纪朗正听着外面的声音出神，青九温暖的大手就轻轻的捂在了纪朗冰冷的耳朵上，小心的帮着纪朗暖着耳朵，纪朗又往这人的怀里钻了钻，两人贴的很紧。 “你说外面的羊和鸭子会不会被冻死啊？”纪朗有点担忧的问着青九。 尤其是那两只小羊崽和一大群小鸭子，都还小的很呢。 青九安抚的拍着这个什么都想操心的人的背。 “别担心，咱们给羊和鸭子挖的窑洞比外面的山洞暖和的多，还有干草，他们在外面都能活，在窑洞里也没问题的。” 纪朗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反正他把能做的保暖工作都做了，那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们自己的造化了。 纪朗把冰凉的耳朵贴在青九暖和的颈窝里，哼唧着，“那赶紧睡吧，明早起来还得收拾呢。”听着这雪下的速度，明天起来院子里肯定都是积雪，不收拾估计走路都困难。 也不知道这个寒季能比他想象中的恶劣多少，纪朗自己心里暗自思索着，伸了一下脚，脚下的炕热的有股烫意，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 直接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旁边的人早就走了，难得的被子没收拾，而是卷成一团，在纪朗的怀里被抱着。 屋里有些暗，纪朗伸手去开墙上的手电，摸上去的一下，被冰的收回了手。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寒季来了。 真的很冷。 意识到寒季来了之后，昨晚在外面那种被冻到连吸气都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又回来了。 哆哆嗦嗦的把手电打开，这才看到旁边的小满和梧，都缩在被子里，漏出来两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圆溜溜的眼睛。 “捂着嘴不闷得慌吗？”纪朗有些好笑的问他们。 两个小家伙摇摇头，“不闷。”他们早就醒了。 几个孩子平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每天清早就起来去看猎风和狗崽，看完了就跟着林叔练一会儿狩猎技巧，然后吃饭。 不过今天青九起来的时候，看他们醒了，让他们再睡一会，院子里的雪要收拾，小孩出去了也没地方待着。 所以小满和梧，就乖乖躺在炕上玩着捂嘴巴的游戏。 纪朗看了一下他们身上的厚被子，严严实实的盖着，原本他们睡觉就老实，这厚被子一压上，更不会随便乱动了。 就是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睡这么热的炕，两个小子脸上都有点红扑扑的。 “睡着没？”纪朗问他俩。 小满终于把嘴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声音里有这浓浓的喜悦，“睡着了！睡得可好了！”甚至还做了梦，梦到天气好热，他去水里玩，玩着玩着突然想小便，但是又找不到地方。 好在没有找到，要不然他就尿炕了。 还是青九醒了之后用衣服裹着他抱出去在门口的尿桶里解决的。 想着大家都在院子里干活，自己也不能一直躺着，纪朗就想找衣服起床。 原本挂在炕边架子上的衣服没了。 纪朗疑惑的四处看了看。 “朗，你在看什么呀？”小满看他裹着被子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四处看的样子，还觉得有点好玩。 “我看看衣服放在哪儿了。”纪朗说到。 小满把小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指着青九睡觉的炕边，“在那呢。”那会儿青九出去的时候放到那里的，他都看到了。 纪朗转过身，看到了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衣服，把自己的厚秋衣拿起来要穿的时候，感受到了上面有一股热意。 心里暖暖的，那人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有时候心却细的让纪朗没办法不心动，知道挂在架子上衣服也全是冷气，所以才把他们的衣服放在了炕上暖着，穿的时候就不怕被冷到了。 怪不得被子也没叠，还卷了个卷挡在纪朗和衣服之间。 两个小家伙看纪朗穿衣服了，也想起床了，虽然炕上好暖和，被窝里好舒服，但是小孩子就是这样，哪怕外面条件再恶劣，还是更喜欢在外面玩。 看出来他们的意图，纪朗就把他们的衣服也拿了过去。 不过梧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没有羽绒服。 “梧，你先不要下来，我去你屋里给你拿外套。”纪朗叮嘱完就出去了。 院子里的雪被清出来了一条小路，两边堆起来的雪比纪朗的膝盖还高。 站在门口就看了两眼，甚至连话都没讲，就吸了两口冷气，纪朗赶紧进了旁边西十的屋子里。 西十和丰早就起来了，这会儿在院子里清理雪呢。 梧的衣服就放在架子上，纪朗拿着就回去了。 屋里的小满穿好外套，费劲的从炕边的梯子上爬下去，站在纪朗专门为他准备的小水罐边上，打算舀些水出来洗脸刷牙。 纪朗进门就看到蹲在小水罐边上的小圆球。 ？ “蹲那儿干嘛呢？”纪朗有些奇怪。 小·圆球·满转过脸，噘着嘴，脸上全是不满意，“水冻住了。” 把衣服递给炕上的梧，纪朗走到小满身边，看了一眼罐子，可能是因为罐子里的水本来就不多了，冻了个结结实实。 “那我在大缸里给你舀。”拿开了大水缸上的盖子，水面上也飘着一层不算薄的冰坨。 ...... 纪朗盖上盖子，“算了，等下再洗漱，先出去上个厕所放放风吧，我点一下炉子烧点热水。” 两个小子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纪朗也跟在后面，打算去柴房抱些柴火出来点炉子，顺便去门洞里看一下三只小狗崽。 猎风这会儿已经在院子里玩雪了，它的毛又厚又长，完全不害怕寒季。 大毛二毛三毛，可怜兮兮的缩在狗窝里，虽然醒了，还是缩在睡袋里，不愿意出来玩。 纪朗都有些心软的想把这些小家伙们放在屋里养着了。 “想什么呢？”青九突然出声，他原本在柴房门口收拾雪，看纪朗进了门洞就跟着过来了，结果发现纪朗蹲在狗窝面前发起来呆了。 纪朗身上穿的厚，蹲着其实有点累，听到身后人的声音，很依赖的往后靠了上去。 青九赶紧走进了两步，让他坐在自己的鞋子上，还好刚才把鞋面上的雪抖掉了。 “你说要不要把小狗崽放在屋里养着，它们身上的毛不够厚实，你看冻得都不出来玩了。”纪朗有些苦恼的说道，但是要是放在屋子里，就肯定是放在他们屋里。 这三个小家伙可是闹腾的很，叫起来的声音也不小，放在屋里要是它们晚上闹腾，屋里的人就不要睡觉了。 第52章 寒季2 青九弯下腰，带着厚厚手套的手，轻轻拍拍这个炸着毛的脑袋，“放心吧，有猎风在，它们冻不到的。”小狗崽们现在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突然骤降的气温，过上几天习惯习惯，毛毛再长一长，就好了。 纪朗嗯了一声，抬头问他，“收拾完了？” “还没。”指了指放在旁边的竹筐，“我在柴房捡了些柴，你拿回屋里把炉子烧上。”寒季的白天也不能小觑。 “你好贴心。”纪朗笑的小酒窝都出来了，天很冷，可这个人，让他的心，一直热乎乎的。 小脑袋不老实在青九的腿上蹭来蹭去的，青九按住这个使坏的小脑袋，伸手将坐在鞋子上的人揽了起来，“回屋子里吧，等下我们把外院收拾好了，你出去看羊和鸭子。” 纪朗这次想起来还在外院受冻的羊和鸭子，赶紧点头，推着青九出门，“快去收拾快去收拾。” 炉子雨季屋里有些潮的时候，纪朗也会点着一两天，所以现在给炉子生火也算是个熟手了。 他们的炉子和烟道做得好，每次生火的时候都很旺，炉子着了没一会儿，屋里门口暖和起来了，纪朗往最大的套锅里舀满了水，搭在炉子上等着烧热。 放在屋里的缸和罐子里都结冰了，外院的水管肯定早就冻住了。 以后要吃雪水了。 原本纪朗在心里对于雪水这个东西还有点排斥，毕竟小时候每次贪玩吃雪都会被骂，雪里很脏，有很多污染物和灰尘。 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是没有污染的。 想明白这个，纪朗飞快的接受了吃雪水这个事。 不过还是麻烦，要一点点的把雪装到缸里，再把缸放在暖和的屋子里，等着雪水慢慢融化。 第一场雪的雪水还不能吃，只能用来润润缸。 炉子里的火旺，没多久，就有热气上来了，纪朗往脸盆里加了掺好的水，才去门口喊蹲在院子里的小满和梧。 一掀开门帘，惊喜的发现出了太阳，厨房门口，梧，小满，川，还有猎风和三只狗崽，坐成一排，晒着那点映进院子的阳光。 好玩又温馨的场景。 纪朗对着看过来的小满招手，“你俩进来洗漱了。” 两个孩子连忙从木墩子上起身，小满还牵着穿的圆滚滚的走路都困难的川。 梧和小满蹲在地上洗脸，川就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因着兰和果七照顾的好，川这孩子比小满小了一个多轮回，可是看上去圆润又结实，并不比小满矮多少。 这会儿两个乌溜溜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纪朗心里发笑，出声问他，“川，起来洗脸了吗？”看他这个样子，纪朗以为他也想洗脸。 川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洗，阿姆...阿姆给擦了，好凉哦，但是...抹了那个油又热乎乎的。” 除了纪朗，这些人都是舍不得烧柴火烧热水来洗脸的，即便这么冷了，早上起来也是用干净的湿毛巾擦干净脸就好了，不过为了防冻，兰给川脸上和手上都涂了獾油。 纪朗之前刷了擦脸油都给大家分了，没想到兰还是没舍得用。 看来这事儿今天得提一下，刷出来就是给大家用的，这玩意攒着也不能长出来花来。 给洗漱干净的小满和梧，一人在手上挤了擦脸油，纪朗示范着，两个小的学着，不是很熟练的两人，根本没有蹭均匀。 纪朗帮着他俩把没蹭开的地方抹开，叮嘱着，“这东西以后每天早上晚上洗完脸都要用知道不，要不然会冻伤的。” 小满对于冻伤没有什么记忆，但是梧却知道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真的很难熬。 立马听话的点着小脑袋，不明就里但是不甘落后的小满也立马像个小啄木鸟一样，跟着点头。 即便梧这样有阿姆和哥哥姐姐护着不愁吃穿的小孩子，在寒季里也会受不少罪，更不要说小满这样，阿姆不要，阿父经常不在身边，在身边的阿奶还经常欺负他的小孩子了，想想都知道上一个寒季能活下来有多难，现在却像个小太阳一般，围在纪朗身边。 爱怜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好啦，出去玩吧。” 小满也很依赖的蹭了蹭纪朗的手掌，虽然有些凉但是还是很可靠。 “朗，我们想在屋子里玩跳棋。”小满说。 纪朗疑惑，“不去和小狗狗玩了？” 小满一脸小心翼翼，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小狗狗在外面好冷哦，朗我们可不可以抱它们进来玩？”说完又怕纪朗不同意，急急的补了一句，“我会看着不让它们随便在屋里捣乱的，就待在炉子边上，晚上我送它们回去。” 小家伙都说到这个程度，纪朗怎么会不同意呢，“那好吧，记得把装灰的盒子拿进来，别让他们在屋里又撒又拉的就行。” “嗯嗯！”看到纪朗答应了，几个小不点立马跑着出去抱小狗崽了。 没一会儿，大毛二毛三毛就蹲在屋子里了。 因为怕家里的小孩子不小心被烫到，每个炉子边上都围了一圈防潮垫的。 炉子烧的旺，即便有防潮垫，周围还是不停的有热气出来，三只狗崽一进屋就贴在防潮垫上，舒服的直嘤嘤，小眼睛一闭，趴倒就睡。 看来昨晚冻得都没睡好。 纪朗心里有些自责。 还是得想个办法。 虽然青九说习惯就好了，可是看着它们这么受罪，纪朗心里真的很难受。 吃饭的时候就有点心事重重的。 很少看到纪朗这个样子的众人，问了两句就知道为什么了。 从前人又冷又饿自己都顾不过来的时候，要是有人有这种想法，肯定会被嘲笑，但是现在他们的日子舒服了，肯定也想家里养的狗子也能舒服些，这些家伙长大了，以后外出狩猎的时候也是不小的助力。 “这有啥烦恼的，我回头给它们用剩的碎布和羽绒，缝个小衣服给它们穿着不就好了。”兰笑着说。 对哦！纪朗一拍大腿，想到了以前看到的那些小狗小猫穿的衣服，立马凑到兰身边和她商量做什么样子的去了。 给小狗的衣服做的时候很简单，兰吃完饭就去合计了。 纪朗出门去看外面的羊和鸭子。 外院的水槽意料之中的结冰了，还挺厚，丰和西十两人敲开上面的冰，把里面的鱼都捞出来。 好在冻住的时间不长，除了几条小的翻肚皮了，其他的还活着。 几个人正在收拾鱼，鱼腥味很重。 这些鱼收拾好，挂在外面的架子上，等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吃了。 要是不先收拾，那等冻住之后想再收拾干净鱼鳞和内脏就要费更多的力气了。 外院生了个小火堆，上面加了个锅，丰正在往里面加干净的雪。 一双手冻得通红。 纪朗看的直揪心，“不是有手套吗？怎么不戴着？” 丰搓了搓因为冰冷有些僵硬的手掌，“刚在水里抓鱼摘掉了，忘了戴了。”转身从旁边的篷布上拿起来小心放好的手套带上继续往锅里加雪。 还给了纪朗一个龇着大牙的傻乐。 简直就是成精版猎风。 纪朗帮着他一起，很快，锅里的雪就满了，下面的已经因为升高的温度开始融化了。 正在给鱼破肚的青九，还有时不时停下来活动一下手指的西十，都埋头干着自己手里的事。 纪朗和丰就在水烧的差不多的时候，拿了两个盆，给那两人身边各自放了一盆热水。 别的忙纪朗也帮不上，青九也不让他上手，他只好继续去看羊和鸭子了。 鸭子们缩在鸭笼里，明明笼子开着，还是没一只小鸭子出来，四只大鸭子把它们紧紧的围在笼子中间的干草上，小鸭子们的叫声都没有前几天那么活跃了，纪朗不由的担心，不会真的活不下去吧，而且听砾婶儿的意思，这寒季的第一天，还算不上冷呢，最冷的时候还没呢。 也不知道这些小家伙能不能好好长大。 其实这就是纪朗过于担心了，这些在野外生存的动物，虽然生存下来的几率很小，但是一代代的遗传和进化，让它们早就适应了这样恶劣的环境，小鸭子现在身上还不明显，等稍微再几天，就会大一圈，身上的毛也会更加蓬松，方便它们抵御寒冷。 纪朗围着鸭笼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冻死或者冻伤的，才又往笼子下面添了两铲子灰，要是这些家伙排出来的粪便冻住在笼子下面的盒子上就麻烦了，到时候也是给收拾的人增加工作量，今早因为大家都在收拾积雪，鸭圈还没收拾，果七和阿周这会儿忙着收拾羊圈，纪朗就自己把鸭圈收拾了，反正每天都会收拾，没什么太重的活计。 从鸭圈出来的时候，正好果七他们收拾完羊圈也出来，纪朗就问道，“几只小羊怎么样，应该能抗住吧？” 果七把手里的铲子立在羊圈门口，开口道，“扛得住，你放心吧，那么多干草呢，冷了它们会钻进去的。” 想到一件事，转身看着纪朗又继续说，“我们打算今天把那头公羊先宰了，母羊和小羊就先留着。”给纪朗解释了一下，这是他们的传统。 在寒季当天会宰杀猎物，除了敬山神，也是个好的意兆和希望，但愿他们在这个寒季能够一直和第一天一般，不缺食物。 原本部落里在寒季来之前会特意外出猎一些猎物回来留着等这一天了宰杀。 但是他们家里养了羊，所以大家也就没再费劲的去打猎，打到的也没特意留着。 天冷的时候，好像时间都变慢了。 纪朗感觉自己在外院明明待了挺长时间的，实际上也就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 即便青九和西十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也不够收拾完那些鱼。 想帮忙的纪朗，被青九无情拒绝。 看出来人有点不开心了，只好找点事情给他，青九对着蹲在身边的人轻轻出声道，“宝宝你去帮我拿些细绳出来吧，挂鱼用，在柴房的墙上。” 不是他小看纪朗，而是对于纪朗这样第一次经历寒季的人来说，稍不注意就会被冻伤的，纪朗可以不懂，但是他却必须为这个人做考虑。 纪朗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己想上手帮忙，最重要的还是不愿意看着他们受这种罪，可昨晚烧炕的时候他也体会到了，在这样低的温度里，他的手都不怎么听使唤，更不要说杀鱼了。 进了柴房，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绳子，有纪朗刷新出来的尼龙绳，弹力绳，还有他们用干草编织出来的细一点的绳子，这种一般都是用来挂食物的，纪朗已经用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的拿了一些。 角落里喵崽的窝还在，上面的毯子和它很喜欢的帽子已经早就被拿到炕上放着去了。 这个猫窝很可能从此以后就是个摆设了，毕竟让喵崽到炕上去睡很容易，可要是让它从炕上回柴房睡，纪朗都怕自己会被喵崽揍一顿。 快三十条鱼，收拾了半个上午，终于都挂在了院子里的架子上。 没多久，就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 几个小孩子都很兴奋的在院子里玩闹，这是他们最开心的一个寒季，不用窝在山洞里瑟瑟发抖，也不用担心抢不到靠近火堆的位置，每个人都穿的暖暖的，还能在外面玩耍。 兰给孩子们做的衣服很用心，毛皮选的都是暖和柔软的羊毛，修剪过的毛毛长短和厚度都刚好，里面加上一层羽绒内芯，裤子也是防风的料子里缝了一层羽绒内芯，脚上的鞋子里都加了一层毛毛，鞋帮上还有一层厚实的毛皮，保护着小腿。 随便孩子们怎么跑怎么跳，都不会觉得很冷。 孩子们戴的帽子和手套，是纪朗小时候戴的那种直接套在头上，脖子和脑袋都能挡着的样子，手套挂在两侧，在脖子后面的位置和帽子固定在一起，就不用担心这些小家伙玩起来的时候带了帽子忘了手套，或者戴了手套忘了帽子的情况了。 快中午的时候，兰拿着三件小衣服给了纪朗。 纪朗接过来，柔软的料子里加了一层薄薄的羽绒，既轻便又暖和。 赶紧去给小狗崽试试。 两个前腿套进前面的小袖子里，后面是个长一点的直筒，刚好到小狗崽的屁股上面。 兰做的稍微宽松了一点，几个狗崽长的很快，要是做的刚好不出几天就不合身了。 大毛一开始被套了这个奇怪的东西，还很不习惯，被纪朗放在地上的时候，四肢都开始各走各的，很不习惯，可慢慢的，热意就顺着小衣服上来了，暖烘烘的，它先是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好像很惊喜的跳来跳去，没一会就健步如飞了，跑到院子里和小孩子们玩去了。 纪朗和被留下的另外两只小狗崽：...... 原本还排斥小衣服的二毛和三毛，立马蹭过来，来回蹭着纪朗手里的小衣服。 纪朗给它俩套上，两只小狗崽也是一开始还不习惯，没一会，就蹦蹦跳跳的玩去了。 吃过午饭，一群人开始寒季第一天的仪式，先是砾站在人群最前面，在火堆前面念念有词的说了一段纪朗听不懂的话，又往火堆里丢了两双穿过的草鞋烧掉，然后由果七打头，每个人都行火堆上面迈过去，小孩子就由大人拎着过去。 做完这些，就可以杀羊了。 纪朗又凑到青九身边，问刚才那个仪式的意思。 “阿姆说的那些话，是向山神祈求怜悯保佑的，烧掉草鞋是因为草鞋象征寒冷，这样可以驱散寒气，后面的迈过去也是为了驱散寒意，能好好的活过这个寒季。”青九给纪朗解释道。 纪朗一直感觉他们好像很原始，但是其实他们有很多规矩和仪式，有自己的文明和传统。 青九很快烧了一大锅水，那头公羊已经被果七从羊圈里拖了出来，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它对于外面很抵触，被拴在旁边时候，还一直用脑袋去顶果七。 果七好脾气的没和它计较，反正它也活不了多久了。 很快这种脾气很大的公山羊就变成了挂在烧陶窑里的两扇肉，自从雨季来了以后，烧陶窑再也没用过了，现在里面已经堆了不少食物了。 青九和西十两人穿着厚实的外套下山敬山神去了。 因着这些人要外出狩猎，兰给他们做的衣服是刚到大腿的长度，这样方便他们外出行动。 最重要是，兰在他们穿的鞋子上下个功夫，知道他们平时外出有时候会追猎物，需要跑动，那像以前部落里那种穿着草鞋外面裹一层毛皮的穿法就不太好了，兰给他们的鞋帮做的很高，用的毛皮，过膝的长度，最上面还固定了两条绑带，可以把鞋帮牢牢的绑在大腿上，就不怕滑落，这样即暖和又方便。 鞋底还模仿纪朗的防滑鞋，用胶树汁做了防滑处理。 小萤很喜欢这个鞋子，上一个寒季，偶尔他会跟着哥哥外出一起狩猎，每次腿和脚都会被冻得没有知觉。 即便是遇到了猎物，在这样的恶劣的条件下，也很难抓到。 这群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惊喜。 还有昨晚第一次睡那么热乎的炕，甚至热的他半夜需要把脚丫子伸到被子外面散散热，这样的事情，别说想象了，以前做梦都不敢这样做。 选择和哥哥留在这里，应该是他们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连平时喜欢装的像个大人的小萤都一脸喜色，更不要说心里完全装不住事情的丰了，虽然没外出的时候也有低帮的棉鞋穿，但他还是喜滋滋的穿上了自己的这双高帮棉鞋，学着纪朗的手法在大腿上了绑了两个蝴蝶结，开心的在外院的雪里走来走去。 嘴里还念念有词。 纪朗停下来手里正在收拾的动作，凑到他身边，听见这傻孩子在念叨，“感谢山神大人把朗哥赐给我们。” 纪朗：...... 小子，告诉你，你这要是放在现代，我多少要给你定个物化...物化人类的罪名。 晚上吃了一顿纪朗馋了很久的羊肉火锅，热乎乎的锅底里加了纪朗自己炒的牛油底料，各种各样的蔬菜干，鱼丸，肉丸，土豆片，藕片，当然还有今天的主角羊肉片。 这山羊肉的膻味有点重，但是因为冻过，锅底的味道又很浓郁，即便切得羊肉卷有点厚实，吃的时候却很是过瘾。 想着人多，纪朗就先把能多煮一会儿的野菜，蘑菇和腊肉放进锅里煮着，两边都放的满满的。 可惜没有麻酱和香油，只能调了个干碟，用的是自己种的辣椒磨的辣椒面，就一丢丢辣味，还挺香，这样大家都能吃。 十几个人，围着厨房的炉子，坐了一圈还站了一圈。 纪朗觉得自己往锅里放肉放菜的手就没停过，青九看他一直在煮自己都顾不上吃，捞了碗羊肉一边喂给他一边自己吃。 这些原本用筷子还不是很熟练的人，这会儿夹菜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最后原本切的一盆羊肉还没够，果七又去切了半盆。 几个孩子吃的嘴角都是油，尤其是小满这个吃货，一碗满满的羊肉还有一碗蔬菜，吃完还一脸淡定的把竹碗递给纪朗，小脸上就写了四个字，“再来一碗!” 不过纪朗没顺他的意，只给他夹了两颗鱼丸盛了一勺汤。 羊肉性热，吃多了也容易上火，而且这竹碗也不小了，纪朗吃这两碗都七分饱了。 该控制还是要控制一下的，也不能吃得太多撑得难受。 一顿饭吃完，纪朗看着连汤都被喝的精光的锅底。 …… 这就是火锅的魅力! 唯一遗憾的是，天气太冷了，林叔的身体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今天下了雪，他连屋子门都没出，吃饭都是叶给端到屋里吃的。 一大伙儿人吃饱了在收拾，叶回屋子里把阿父吃完的碗端了回来。 纪朗看到了，问了句，“屋里的炉子烧了吗？” 叶摇摇头，“阿父说自己一直在炕上待着就好了，烧炉子浪费柴火。” 第53章 寒季3 这就是火锅的魅力! 唯一遗憾的是，天气太冷了，林叔的身体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今天下了雪，他连屋子门都没出，吃饭都是叶给端到屋里吃的。 一大伙儿人吃饱了在收拾，叶回屋子里把阿父吃完的碗端了回来。 纪朗看到了，问了句，“屋里的炉子烧了吗？” 叶摇摇头，“阿父说自己一直在炕上待着就好了，烧炉子浪费柴火。” “不行，叶你一会儿去把炉子点上，林叔要是说什么你就说是我说的。”纪朗说到，就算在屋里待着不出来，那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炕上，下来走两步或者上厕所的时候，那屋子里凉飕飕的，也难熬的很。 叶低下头，有些愧疚，他也觉得应该烧着炉子，他们本来就比别人早烧炕，那时候还能去捡些柴火回来，现在却不能了。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父一直缩在炕上。 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干活，不能心安理得的多用柴火。 下定决心后，叶也不纠结了。 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提着笼去柴房里面装柴火去了。 他打算多装点，今天已经晚了，等会儿做一会儿闲事就睡觉了，炉子不用点了，烧烧炕就成，剩下的柴火放在屋子里，明天一早他就把炉子点上。 刚往笼里装了两把干草，阿周也推开半掩着的门进来了，叶转头看了一眼，以为他也是来取柴烧炕的，就对着他打了个招呼继续做自己的事。 过了一小会儿，也没听到旁边有动静。 疑惑的看过去，见阿周还不动，才开口说道，“这边的柴都能拿啊，不用等着我拿完。” 阿周摇摇头，“我烧过炕了，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这叶更疑惑了，“找我帮忙？我能帮什么忙？”主要是他平时不是煮煮饭就是在缝缝补补，按理说和这人是没什么交际的，怎么他突然要来找自己帮忙。 是想找个由头和叶多相处，也确实有点事想麻烦他的阿周挠了挠后脑勺，把另一个手里拎着的单衣递过去，“这个，我外出的时候不消息划破了，不知道怎么补，你能不能教教我？” 叶笑了笑，这事儿啊，“行啊，那回我屋里吧，我那针线都有。”他原本想说的是要不他直接帮着补了吧，后来一想，总不能以后每次衣服破了都是他帮忙，能学一个技能是一个。 伸手去拿地上放着的笼，谁知道阿周倒是眼疾手快的帮着拎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叶的屋子那边去了。 这还没完，到了屋门口，阿周就自顾自的掏出来打火机帮着叶烧炕了。 叶想拦住他，最后还是被推进屋子里去了。 手里拎着阿周让他帮忙拿进来的衣服，心里有点发毛，怎么就因为这么点事儿，这人就这么殷勤呢，这很反常。 炕上坐着的林叔看到叶还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进来了？”那谁在外面烧炕的，听上去挺卖力的，炕底被敲得咚咚响。 叶当然知道他阿父什么意思，简单解释了两句。 很快阿周就进屋里来了。 在叶耐着性子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示范了一遍又一遍，但这人手里的针还是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乱跑乱缝之后，这件可怜的衣服和不停使唤的针线被叶无情的夺走，小片刻就把上面的两个口子缝的严严实实。 实在是心累，叶把手里的衣服塞到阿周怀里，来了句“我们要睡觉了。”就把人送走了。 明明是想刷一波好感拉进一下关系的阿周：...... 糟糕，出师不利，没想到直接撞在了自己最不擅长的领域，这下别说拉进关系刷好感了，可能在叶心里，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了。 心事重重的回了屋里，小萤已经钻在暖和的被窝里舒服的在炕上滚来滚去了。 没好气的拍了拍小萤的背，“老实睡觉！炕要是塌了你就给我睡外面去。” 明明看着他哥带着一脸喜色和期待出门的小萤：...... 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拿弟弟当出气包是吧。 小萤在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自己亲哥吃错了什么药。 这边兄弟俩，一个满腔愤懑一个一脸疑惑的睡下了。 纪朗还在屋子里忙活着，猎风今天没外出，没有带回来猎物，三只狗崽这几天只吃猎风的奶水不太够了，需要一些辅食。 大骨头熬了大半天，纪朗往里面加了一点肉丝，还有一些面果粉，搅拌成粘稠的面糊。 这个面果粉不是面果豆粉，是他们每次剖开面果时，里皮上面原本的面果汁干了之后留下的粉末。 是这个世界的人，用来充当“奶粉”的一种东西，而且营养很丰富，果七和青九，他们身体能这么好，和小时候吃了不少面果粉糊糊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每一个面粉里面的面果粉，大家都小心的刮了下来用陶罐存放了起来。 积少成多，虽然每个面果里面只能出来一两勺的量，但是那么些面果，叶也积攒了两大罐子了。 一罐子留着等飒十生了孩子之后用，另外一罐就被纪朗拿来了，有时候冲水自己和几个孩子喝，有点凉凉的口感，还有点椰奶的香味。 这会儿又被用来给狗崽们当个充饥的辅食。 将手里的小饭盆放在地上，三只狗崽凑上来呼哧呼哧的片刻功夫就吃完了。 纪朗要把它们送回狗窝了，猎风已经在外面看了好几次了，这会儿就站在外面等着呢。 像是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白天的时候嫌烦不愿意带，可是到了晚上还是得回家的。 小满坐在木凳上，细心的帮着三只狗崽把小衣服拽好，他知道，小狗和他一样，有了暖和的衣服就不怕冷了。 从温暖的屋子里被放回冷飕飕的狗窝里，大毛二毛三毛还有点不乐意，一直在嘤嘤嘤，被猎风挨个拍了一巴掌，老实了。 钻进睡袋里窝着去了。 梧今天回自己屋里睡了，小满自己钻在宽厚的被窝里，舒服的忍不住想打滚。 纪朗刚从外面倒了水回来，正在擦手，看他这个样子，使坏般的伸着还有些冷意的手就要往小满的被窝里去。 吓得小满使劲往被子里缩，咯咯的笑着。 青九进屋就看到了这个场景，也跟着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看他回来了，纪朗才放过小孩，怕他钻在厚被子里缺氧，还伸手把像个小乌龟一样趴在被窝里的小满挖出来，让他躺好。 “说好了？”纪朗转头问青九，刚这人说要去和果七，西十他们商量一下，明天外出的事情。 一开始听到这个，纪朗还有点愣住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雪，他们也不缺食物，为什么还要外出呢。 青九安抚着抱了抱他，才给他解释，这时候外出不是为了狩猎，只是要确定领地范围内的安全，天一冷，好些野兽在原有领地内找不到食物，就会开始迁徙或者扩充自己的领地范围。 这时候，就需要他们外出巡山，在部落的安全范围边撒下新的驱赶粉。 青九将手电放到旁边的架子上，“说好了，明早吃完饭就去，我和西十去。” 想到那快到膝盖的雪，还有满山遍野看不到头的白，纪朗的心情不由的有些糟糕。 他不想青九他们去面临这些，不知道皑皑大雪下埋藏了多少他无法想象的危险。 即便他们对这片土地都非常熟悉了。 都躺到被窝里了，纪朗的脸色还是不要好，青九心里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人在担心自己，但是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在没有危险的时候，这件事就像是没什么必要的多此一举，但是一旦有了危险，那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起的。 深山里，埋藏了很多未知的危险。 将身旁的人连人带被子拥进怀里，手指轻轻的按了按他皱起的眉头，“别担心，我们不会走的太远，有你给的工具和防滑鞋，比以前方便了很多的。” 贴在青九怀里的纪朗闷闷的应了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突然开口说道，“我要建立一座城池。” 青九有些不解，“什么是城池？” 纪朗一点点给他解释，城墙，护城河，还有城里面的布局和情况。 青九越听越心惊，惊叹于城池的安全性，也惊叹于在他们这个时代建造城池的困难性。 要说一开始纪朗有这个念头算是一时冲动，可当他在和青九聊天的这一会，他想到了很多的可能性，关于他的金手指。 他太过于局限金手指的使用了，只会用现成的东西，可是他完全可以将他拥有的所有东西进行融合和二次创造。 不过这些事，现在也只能想想罢了，就他之前想的重新烧制铁器，都需要大量的柴火，寒季是他们最需要也最缺柴火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把柴火用在这种地方。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话，在纪朗没注意的时候，青九的大手就伸进了他的被窝里，轻轻的摩挲着他光洁的腰腹。 纪朗的神思从遥远的以后飘回来的时候，感受到的就是腰间不老实的大手掌。 没好气的掐了这个结实的胳膊一下，“关灯，睡觉！” 可能是热炕太舒服，也可能是白天太累了，原本觉得自己可能会失眠的纪朗，钻进青九的被窝里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出去了，纪朗身边是熟悉的被子和衣服。 转身看一眼小满那边，应该是还没醒，时间不早了，但是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显然正在酝酿一场大雪。 纪朗进了厨房，锅里已经煮着羊杂汤了。 是纪朗改良过的，加了调料和萝卜，香得很。 砾和兰忙活着烙饼，上次他们吃羊杂汤的时候纪朗教过她们，现在已经完全不用纪朗管了。 说实话，这俩人做的比他做的好吃多了。 纪朗在锅里盛了两大勺汤，端着狗崽们的饭盆回屋子里了。 小满趴在炕上，眼睛圆溜溜的盯着纪朗看。 其实对于上一个寒季，他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了，只觉得那个时候特别冷，他每天都缩在山洞里，尽可能的让自己靠近火堆一点，可是，明明火堆就在眼前，能感受到的温度却很少，阿父不在的时候，他在火堆旁的位置还会被抢。 所以说起来寒季，他小小的脑袋里只有冷和饿这两个感觉。 前天晚上他被冻醒，其实有一点害怕，他忘不掉那种彻骨的冷，只是这次的寒季，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身下的炕还温温热着，也没有觉得那么冷。 可朗却很慌张的给他们拿了厚被子还烧了炕，加了毛皮被罩的被子有些沉，很有安全感，压在身上没一会儿被窝就热起来了。 身下的炕也从温热变得热乎乎的，明明寒季来了，外面下了大雪，可他居然可以在这么暖和的地方踏踏实实的睡觉。 还一觉睡到天大亮。 满看着忙碌着给小狗崽搅拌糊糊的纪朗，突然出声，“朗，你是山神嘛？” 纪朗心里一乐，“那小满觉得我是不是啊？” “我觉得是!” “为什么呀？” “因为阿父说，冷的不行了就在心里赞美山神，山神会带来温暖，上一个寒季我赞美了好多好多次，然后朗你就来啦!我这两天睡得超级好，被窝里好暖和，暖和的我都有点喜欢寒季了。” 纪朗放下手里的饭盆，走到炕边，有些心酸的摸了摸小孩的头，“那怎么办？我不是山神呀。” “那你就是山神的使者，带着恩赐来救我们的。”小满继续道，他执拗的认为，朗肯定是和山神有关系的。 纪朗没忙着否认，而是指着炕和身上的衣服说到，“你看，这个火炕，是大家一起挖窑洞，一起烧陶，一起盖起来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兰一点一点给我们缝的，所以不是我来救你们，是大家一起努力，让日子越来越好的，你们以后长大了也要勤劳，靠自己的双手吃饱穿暖，知道吗？” 小孩似懂非懂的，还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反驳，“那你没来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些？你就是山神。” 反正小家伙心里已经认定了，谁说都不好使，就算是本人也不行。 纪朗好笑的拍拍他的小屁股，“要起来吗？今天有羊杂汤喝。” “要!” 小家伙穿衣服很熟练了，也不用纪朗怎么管，自己一件件慢吞吞的把衣服穿好，纪朗帮他整理整理，检查了一下没有歪歪扭扭的地方，小满就顺着梯子溜下炕了。 第54章 寒季4 屋子里的炉子烧的很旺，很明显是青九起来的时候点上的，小满用来装水的小罐子现在被搬到了炉子边上，因为温度高，里面的冰早就化了，水温也不冷，小孩自己往脸盆里舀了两瓢，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洗脸刷牙。 即便经常看到小孩这个动作，可每次看到，纪朗都觉得很好玩。 真的很想拍一下。 尤其是现在穿了厚衣服，更像个小圆球了，不知道拍一下会不会原地打个滚。 认真洗脸的小家伙可察觉不到纪朗这样逗弄他的心思。 从前在山洞时过寒季，别说热水洗脸了，喝口热水都要去抢，即便山洞外面全是雪，小小的他连一件可以完整的穿在身上的皮毛都没有，根本没有走出山洞的条件和勇气。 陶罐烧出来的热水，每次都是别人倒完了，才会轮到他，有时候倒进碗里的甚至都是冷水了。 这些他模糊记得，可不会说出来，每次讲到以前的事情，朗都一脸心疼和难过，他不愿意看到朗因为这些事难过。 反正早就过去了，记得也不清楚了。 一碗热乎乎的羊杂汤下肚，驱散了早起围在身上的那些寒意。 厨房里的地方不够，所以大家有坐在凳子上吃的，也有站着捧着碗吃饭的。 热热闹闹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人，把原本还算宽敞的厨房站的满满的。 飒十和丰在抢着舀锅里最后几块子肉。 准确的来说，是丰本来想去把锅里剩下的一点吃掉，后面跟过来的飒十也想吃。 原本丰是不敢和自己的亲嫂子抢的，只是飒十过来往锅里看的时候，被砾念叨了两句，不让她吃的太多。 正是这两句念叨，给了丰和飒十抢这点吃食的勇气。 “阿嫂你不能吃了，砾阿婶儿都生气了。”丰紧紧的把着手里的勺子，不愿意交出去。 飒十的手忍不住敲了一下丰的脑门，“你瞧你这点本事，和我一个揣着崽子的抢食物？我和你哥就这么教你的？” 丰无助的看了一眼他哥，谁知道他哥一脸这事儿我管不了的样子转过头去了。 忍无可忍的砾起身，抢过勺子，把最后一点肉和汤舀到了丰的碗里。 很不服气的飒十，“就这么一口吃了也不会怎么样嘛，要是饿坏我了阿姆你就不心疼吗？” “你连吃带喝的三碗都下肚了，你怎么说的出口饿坏了这三个字的？”砾毫不客气的戳穿她。 “不吃就不吃。”飒十噘着嘴挺着大肚子艰难的出了厨房。 纪朗看着她挺起的肚子，若有所思，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快生孩子的孕妇，没见过肚子这么大的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蓦地想到一个可能，飒十肚子里，不会不止一个孩子吧。 越想越有可能，纪朗凑到坐在一旁的青九耳边，“我和你讲个事，可能不对，我瞎猜的。” 放下碗正在嚼着饼子的青九回头问他，“什么事？” 纪朗一脸的神神秘秘，“我怀疑飒十肚子里不止一个崽子。” 青九听完这句话微愣，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恍然大悟。 “阿姆。”他转头叫住叉着腰还打算跟着出去教训姑娘的砾。 听到声音停下来的砾，“怎么了？” “飒十可能不止有一个崽子。”青九说道。 砾的脸上也出现了与刚刚的青九如出一辙的表情。 是了，虽说部落里生多胎和双胎的事儿很少，但也不是没有的。 只是，砾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担忧，多胎生子更是不易，而且要是出事的话，比生一个的时候更加危险。 砾转向角落里的西十，“西，你知道这个事吗？” 西的脸上有了几分慌乱，他都没想到过这个情况，“我不知道。”部落里生多胎的情况确实有，但是大部分生了多胎的女人，身体都会变得不好，甚至在生产过程中都会丧命，而且多胎的崽子，生下来大多体弱，很难活下去。 西十也开始担忧了，尤其是他们的崽子还会诞生在寒季，这样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小了。 纪朗不懂，小声的问青九，“你们不喜欢多胎吗？是有什么忌讳吗？” 青九摇头，“没有忌讳，只是多胎生产很危险，崽子也很不好养活。”难得的，很少情绪外露的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担心。 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变得有几分凝重。 纪朗心想，怪不得飒十吃那么多还容易饿，肚子里至少有两个小东西需要她养着。 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什么之后，他出声道，“我们现在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飒十这半年也一直好好的养着，而且她本身身体素质就好，我们也不要太担心了，让她有了心理压力就不好了，还是平常心，平时让她多走动走动，给她按摩按摩肚子，生了孩子以后我们这么多人呢，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应该不成问题。”当然，前提是飒十和孩子们都不会生病的情况。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讲的。 纪朗的话其实也没说什么，但是莫名的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满心担忧的众人都冷静了下来。 西十想了一会，才出声对大家说，“这个事先不要让飒十知道吧。省的她自己多想。” 已经回了自己屋子的飒十，坐在炉子前面烤火。 其实她心里对于自己的肚子也有了猜测，虽然自己没生过，这些体验都是新鲜和奇怪的，但在部落里的时候，也没少看到有大着肚子的女人，很少有自己这么大的。 她也没什么担心的，向来自己心就大，可也知道要是这个事给阿姆和西十说了，他们又要更小心谨慎的对待自己，飒十不喜欢那样，像是个容易摔碎的陶制品一样，被捧在手心了，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脆弱到那样的程度。 纪朗看大家的脸色都缓和下来了，也放下手里的空碗和筷子出了厨房。 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自己屋门前的猎风，还有三只靠着门槛站着的小狗崽，身上穿的小衣服歪歪扭扭的，甚至大毛的衣服都要变成围脖了，这会儿被冻得挤在一起取暖。 “你这一大早就送孩子来托儿所啊。”纪朗吐槽了句。 三个小狗崽嘴上和脑袋上还有舔食糊糊时甩上去和蹭上去的印子，一看就是刚吃饱就被猎风急匆匆的带到他门口的。 看到纪朗挨个把自己的崽子抱进了屋子，猎风放心了。 回到自己的狗窝边上，把饭盆里剩下的一点糊糊舔干净，等着青九他们外出。 纪朗把三个狗崽子放在炉子边上的垫子上，它们很老实的贴在一起，靠近炉子，让身上暖和起来。 在屋里转了一圈，纪朗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以前世界的那种滑雪板，这样青九他们外出的时候，最起码下山能快一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滑雪板是分单板和双板的，双板比较适合新手，难度低一些。 所以纪朗打算先试试做个双板的出来。 先得找合适的材料的底板，把自己的自行车和带的所有东西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没办法，还是用木头吧，虽然木头太容易折断或者损坏，但是目前来讲，只有木头是最好最合适的材料。 滑雪杖倒是可以从自行车上拆一截结实的长杆出来。 从来没接触滑雪这件事的纪朗，对于滑雪板的认知仅限于电视里偶尔的画面，甚至没有细心的去观察过滑雪板的构造。 不过，人家能从一点知识基础都没有的情况下创造出来滑雪板，那他在有大概轮廓的情况下，也可以摸索着去制造，纪朗一边用手里的小木棍在地上划着滑雪板大概得形状，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青九掀开门帘进来，看到的就是又不知道在合计什么新鲜玩意的纪朗，思考的太入神了，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到。 怕突然出声吓到他，青九轻咳了一声。 纪朗抬头，看到青九已经穿上了外出时要穿的防滑鞋，戴上了新的兽皮帽子，难得的看到这人包的这么严实。 “你们要出去啦？”纪朗起身问道，凑到青九身旁，帮他整理歪歪斜斜的被塞在帽子里的头发。 青九拉住他忙碌的双手，将人拥进怀里，两人穿的都厚实，明明贴的很近，但是总觉得中间隔了一层墙。 “我们今晚可能不会回来，最晚明天下午回来。”青九轻声说道。 纪朗没想到他们晚上还不回来，有些惊讶的抬头，“那你们晚上住在哪儿？不会冻死吗？怎么要这么久啊，不能晚上回来第二天再出去吗？”一连串的问题，是连地上的小狗崽都能听出来的急切和担忧，一个个的伸着小脑袋往上面看。 青九还是怀住他，下巴搁在这个不老实的脑袋上，贪恋的蹭着，“晚上有山洞和帐篷，你放心，主要这次走得远，想把驱赶粉撒的厚实一点，要不然下几场雪就会被完全盖住，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每天来回的话，要折腾四五天，我们想着早点把这件事做完了。” 理智上纪朗知道他们这样是对的，可是感性上，他真的没办法放心，甚至青九现在还没有出发，他的心里就已经被担忧占满了。 外面西十的声音传来，“青哥，走吧。” 屋里的两人都听到了，但是谁也没松开紧紧抱住对方的双手。 西十有些纳闷，走近了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赶紧放下帘子走了。 只看到青九进了屋子，没注意到纪朗也在，还以为他出去看羊和鸭子了。 大家都知道纪朗和青九这两人黏糊，就是没想到能这么黏糊，就是出去两天，怎么还依依惜别上了。 想了想，西十又回了屋子里，飒十带着丰和几个小崽子在炉子上烤土豆吃。 想和飒十也说两句话，看到这个场景，又只好干巴巴的来了句，“我和果哥走了。” 忙着翻土豆的飒十头都没抬，胡乱的嗯嗯了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西十看了一眼坐在炕边的砾，砾对着他点点头，他这才心情复杂的出去了。 同样是伴侣，怎么人家纪朗就会舍不得青九，两人那么黏糊，自己这伴侣，压根不正眼看自己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纪朗这句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砾知道飒十可能不止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有点后悔自己平时管着她吃喝了，去土豆窑里拿了几个小土豆回来，让她饿了的时候放在炉子上烤着。 飒十一点都不犹豫的，立马放在炉子上开烤。 砾想骂她两句，张了张嘴，又忍住了。 由着她去吧。 几个小的闻着味也凑了过来。 飒十现在身上有了些母性的光辉，对小孩子还算纵容，要是以前，别说坐在她身边等着和她分吃的了，看到小孩子她都觉得烦人。 白天的时候，只有她和林叔，还有纪朗的屋子里烧炉子，纪朗要求过很多次大家都烧上，待在屋子里舒服，但是其他人总是不愿意浪费柴火。 他们觉得穿的已经够暖和了，炕白天也是温热的，没必要还烧炉子。 几个小崽子有时候是在纪朗屋子里玩，有的时候是在厨房里，他们都不是闹腾的性子，所以大人们也不担心他们会捣乱，哪里暖和就让他们待在哪里。 纪朗咋早就歇下了原本计划烧炭的心思，因为他发现，这面果壳，真的比炭火好用许多。 早起和中午各往炉子里塞上一个，能结结实实的烧上一天，都不用人操心的。 果然天都黑下来了，青九和西十还是没有动静，就连猎风也没回来。 猎风不在，纪朗就没敢把三只小狗崽放在狗窝里，害怕没有猎风给他们取暖，真的冻出来毛病。 找了个筐里面放着它们的毯子，这个毯子上面有猎风的气息，希望这样能让这三只小家伙有点熟悉感，晚上可以不闹腾。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就有点残酷了，三个小东西第一次离开妈妈，嘤嘤呜呜的叫唤了大半夜。 纪朗被吵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旁边的小满倒是睡得很踏实。 均匀的呼吸声在狗崽们偶尔安静下来的空隙中听得很明显，让纪朗都有点羡慕这孩子的睡眠质量了。 倒头就能睡着，不论旁边什么动静也不会轻易醒来。 直到后半夜，闹腾了半宿的大毛二毛三毛，不知道是困了还是累了，终于安静下来了。 要不是时不时传来小小的呼噜声，纪朗都以为他们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倒了。 可明明周围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吸声和小呼噜声，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纪朗却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旁边空着的位置，让他难受。 不知道青九他们晚上睡在哪里，会不会很冷。 第55章 寒季5 青九从里面出来，西十觉得他把那股难闻的味道都带出来，简单的说了一下里面的情况，西十恍然，“怪不得我觉得这血腥味很重，我们上来的路上，很可能就是这大家伙下山的时候流了不少血，只是下了雪遮住了，味道没那么大了，让我以为是山洞里散出来的。”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这山洞里的情况，很明显的告诉他们，附近还有一个部落，很可能这头野兽会时不时的袭击这个部落，这次选择了向小孩子下手，部落里的人被激怒了，选择了主动去挑战这头野兽。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敢想这么强大的野兽出击的部落，人数和战斗力上，肯定都是不弱的。 他们离得太近了，但凡有什么意外冲突，想到现在他们院子里的十来个人以及他们的战斗力，两人都沉默了。 不太干燥的枯草噼里啪啦的烧着，烟的味道有些刺鼻，但驱走了那股子难闻的味道，他俩没选择进山洞，而是待在了洞口的位置。 早上出发的时候，两人考虑到在外面支帐篷这件事，最终还是选择了带了两个睡袋而不是帐篷。 这蓝色的帐篷在雪地里可是扎眼的很，太吸引目光了。 而且寒季在外面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支帐篷。 各自用雪洗了手，从背着的包裹里拿出来肉干和饼子嚼吧着，饼子被冻得发硬，口感差了很多，但还是能吃出来，里面费心思的放了油和调料。 以前寒季外出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舒坦，都是自己在外面打猎，能打到就吃，打不到要不就是嚼些菜干要不就得饿着肚子。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也没多说什么的吃完了这顿饭。 水杯里的水不多了，青九在火堆上架了个架子，掏出来纪朗让他带着的小套锅，在里面瓷瓷实实的按满了雪，放在架子上烧着。 西十躺在火堆边上钻进了睡袋，两人分了工，西十先睡几个小时，青九守着，等到了时间两个人再轮换。 即便这个方向，他们很少会过来，但这个距离，在暖季的时候，离他们家最多也就是半天的路程，这里出现了其他部落的人，那想来他们部落的位置，也不会离这里太远。 青九心里分析着，想着今天一路走过来看到的远处的山谷，猜测着这个部落的具体位置会在哪里。 白天的时候还在下雪，这时候天空却出现了星星，在完全黑下来的世界里显得异常的明亮。 纪朗每次看到这样的夜空，总是会停下来站在院子里看一会，青九不由的想到了他，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觉得这东西好看。 不知不觉的，心思已经完全转移到纪朗身上去了。 寒季的夜晚变得异常安静，那些总是在夜晚出门觅食的小动物们，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冷冽的风吹在青九脸上有些刺痛，他伸手把帽子两边绑上面的护耳放下来，软和的毛毛贴在自己的脸上，一开始有些冰凉，慢慢的热乎起来了。 不知道那人睡了没有。 被惦记着的纪朗后半夜才睡着。 也情理之中的起晚了。 越睡越觉得热，纪朗睁开眼，旁边只有被子和自己的衣服，小满已经不在炕上了。 炉子不知道被谁已经点着了，热乎乎的，烧的上面放着的锅盖子被蒸汽一下下的顶起来。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没睡好，纪朗还想再躺一会儿，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穿衣服下炕，往炉子上水早就开了的锅里加了一瓢凉水。 三只狗崽难得的居然没在屋里，纪朗洗漱完，出门看到了在院子里玩闹的小满，梧，还有川，屁股后面跟着三个穿着小衣服的狗崽子。 看到纪朗醒了，小满颠颠的跑过来抱住纪朗，抬起头，“朗你醒啦。”两个小脸蛋上，原本就带着点高原红，这会儿因为冷，冻得更红了。 “怎么在外面玩，不冷吗？”纪朗把自己还热乎乎的手从厚实的袖子里伸出来，给小孩捂着冻得冰冷的小脸蛋。 小孩很舒服的蹭了蹭，又把纪朗的手往袖子里塞，“不捂了，我们现在就回屋子里玩。”想了想又说到，“朗你快去吃饭吧，今天有好吃的大包子，酸菜腊肉馅儿的，很香。” 纪朗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响了一声。 “嗯嗯，说的我都饿了，你们快进去吧，架子上的小罐子里有牛肉粒，你抓出来一些和他们分着吃。”纪朗道。 小孩的眼睛更亮了，声音清脆的应下，带着梧和川进屋子里了。 说是牛肉粒，其实就是之前青九他们带回来的野牛肉身上各种犄角旮旯里没有剔干净的边边角角，被林叔和砾细心的一点点的刮下来，最后竟也烤出来了两大盆子肉牛粒。 砾装在了几个小坛子里，分给了大家。 厨房虽然做完饭了，但是余温还在，兰和叶，还有被他哥逼着来学习针线活的小萤，三个人坐在炕头上，兰和叶低头做自己的，偶尔小萤问到什么，两人就凑过来看看，给他说下一步应该怎样做。 纪朗进来和三个人打了个招呼，掀开锅盖，里面一大盆丸子汤，旁边放着三个大包子，锅里的水还热的。 一口下去，只剩了一点酸味的酸菜，腊肉有嚼劲还鲜香，馅料应当是炒过的，吃进嘴里有油香但是却不腻人。 好吃到停不下来，纪朗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饱了。 一口一口的吸溜着丸子汤，出声赞道，“这包子真好吃，是不是又是叶想出来的好主意？” 叶抬头，笑的有点腼腆，却又有些掩盖不住的得意，“上次听你说过这种做法，我自己又合计了一番，没想到做出来还可以。” “哪里是还可以，简直是太好吃了。”纪朗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这又不是恭维的漂亮话，实话实说，还能让人高兴高兴，变得更自信，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纪朗看着他们手里的毛线球问道。 兰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说到，“我和叶已经学会怎么织毛衣了，想给大家伙儿一人织一身毛衣毛裤，小萤在学怎么补衣服呢？” 纪朗了然的点点头，凑过去看了一眼兰手里的小毛衣，他也看不出来好赖，但是这小衣服的完成度真的不错，“哇，这都织完啦？” “嗯，就差袖子了，收一收就好了，这是个飒十的崽子织的，原本我给她织了三件，到时候生了之后让崽子换着穿，可昨天一说她可能是多胎，我就想着再织几件呢。”兰摸着手里的小衣服一脸温柔的说道。 她喜欢小崽子，但是自己和果七的第一个小丫头，就没有熬过寒季。 当时的自己真的很无力，晚上总是偷偷地哭，孩子没了没多久自己也倒下了，发热发的厉害，部落里懂的看病的老人家来了两次，就摇着头走了。 她当时也觉得自己怕是不行了，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白天的时候，果七作为狩猎队的成员，是必须外出的，是砾和还没有进狩猎队的飒十一直守着她，不停的用兽皮帮她沾湿嘴唇，在她偶尔醒来的时候喂给她肉汤，两人这样费劲心思的把她拉扯着活了过来。 即便知道现在他们的生活水平和以前比起来，千差万别，可她总是忍不住的担忧，害怕飒十经历和她同样的痛苦，所以想尽可能的帮着飒十准备一些东西。 纪朗不知道这些事，还觉得兰对飒十可真好，这就是长嫂如母吗。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刚刚不知道去哪里了的丰，也围着桌子坐下，小小的川乖乖坐在旁边费劲的嚼吧着牛肉粒，三个大点的都在一脸认真的玩着跳棋。 很快，梧的所有棋子都挪到了另外一边，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小孩子的稚气，“我赢了。” 说罢就在桌子上放着牛肉粒的小盘子上，拿了两颗牛肉粒。 自己吃了一颗，另一颗放在了旁边的川面前。 没一会儿，丰的棋子也全都走过去了。 他伸手拿了一颗牛肉粒丢进嘴里。 小满虽然眼馋，但是他输了，没有拿到牛肉粒，只能给自己打气，下次一定要赢。 倒是小小的川，他自己嘴里这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一人分了两粒，小家伙的牙还没长好，与其说是嚼不如说是在嗦。 看到大家都有牛肉粒吃，跳棋输了的小满只能看着，川拿起桌子上梧放在他面前的那一粒，伸着肉乎乎的小爪子递给小满，“给你吃。” 小满也没拒绝，大家都在吃，他也馋，“那我赢了之后再给你一个。”伸手接过来放进嘴里开心的嚼着。 纪朗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儿还能想到靠下棋给自己添彩头，不过这样也挺好，玩起来还有点盼头。 炉子边上的筐里，三只狗崽靠在一起还睡着，纪朗把装着它们的筐稍微放远了一点，他自己坐在了最靠近炉子的地方。 没办法，他要开始削滑雪板了，靠近炉子一点手指还能灵活点，坐的远了不出五分钟手指就僵的动不了了。 小孩子们在屋子里玩，都是玩一会儿手就得放在身前挂着的手套里暖和一会，才能继续玩。 向来做事情很利索的纪朗，今天却总是心神不宁的，心思很容易就飘到不知道在哪里的青九身上，手里的动作就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这是自从在这里落脚之后，他和青九分开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如果只是没有下雪，没到寒季，普通的外出，纪朗也不会这么担心。 可这么恶劣的条件，他们出去两天不回来，纪朗的心，就像是一直被吊着，晃晃悠悠的，一点也不踏实。 “纪朗！”正胡思乱想呢，被院子里喊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掀开门帘看了一眼，是阿周，“怎么了？” “外面的鸭子们有点不对劲了，你出来看一看。”阿周说道，语气有点急。 纪朗赶紧跟着他跑出去，只见外院被放出来的，一个个蓬松的像是炸毛的小鸭子们，像是老鼠打洞一般，使劲的往雪堆里钻着，一副钻不进去誓不罢休的样子。 ？ 这是干啥，怎么大鸭子也不管，纪朗凑到小鸭子最多的那个雪堆旁，想看看是不是雪堆里有什么鸭子可以吃的虫子。 凑近了才看到，几只大鸭子已经像是抱窝一样，老老实实的钻在雪堆里蹲着，看着外面的小鸭子们努力。 纪朗脑海里的小灯泡突然亮起。 小萤听到哥哥的喊声，跟着出来，看到鸭子们这样，有些担心的走到纪朗身边问到，“它们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是，我猜它们在外面的时候，寒季里就是钻进雪里避寒的。”纪朗给小萤解释。 大鸭子已经习惯了寒季钻进雪里，会带着小鸭子也这么做，这两天因为降温，大家没敢把它们放出来，今天趁着有点太阳，鸭子们被果七放出来，看到了院子里的雪堆，习惯就驱使着它们在雪堆里钻洞待着。 很神奇的一件事。 这下子大家都放心了。 尤其是纪朗，原先还担心将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养在鸭笼里会不会冻死，这看到它们在雪里钻着都不怕，心里也就放下心了。 “啊，那他们会不会钻在雪里不出来了？”纪朗突然想到这个事。 阿周想了一下说到，“那天黑之前它们要是不回去，我就把大鸭子抓回去，小鸭子就跟着回去了。” 这群小鸭子，也就两天的功夫，身上的毛全都蓬松起来了，原本嫩黄色的小鸭绒里掺杂着几根颜色深些的新毛，看样子是有新的绒毛长出来。 圆滚滚的，还在用小脑袋在雪堆上面钻洞，有点诡异的萌感。 确定了鸭子们没什么问题之后，大家也就回了院子，果七将外院收拾了一番，开着鸭圈门，拉着一车面果进院子了。 不外出的时候，他也没闲着，砸面果，劈柴，拉磨，非常符合纪朗对他做出的评价：像老黄牛一样踏实能干的老大哥。 当然，实际上，果七的岁数并不大，大概在二十五六这样。 想着自己也沉不下来心思干活，纪朗就想那做点好吃的吧，之前带回来的南瓜，磨了些南瓜粉，现在还在厨房的抗上面放着。 纪朗想炸点南瓜饼吃。 第56章 寒季6 南瓜粉里加了一点面果粉，揉成面团后放在暖和的地方发酵。 这里的南瓜不够甜，纪朗打算做个糖心的，倒了半碗白糖里面加了面粉，这样可以防止流糖或者炸的时候爆开。 不到半个小时，面团发酵好了，揉好之后就成一个小小的面团，中间按个小洞，加一勺白糖，再捏住按扁，有叶和兰帮忙，几十个小南瓜饼很快就做好了。 下锅炸之前，纪朗在南瓜小饼的两面粘了筛出来的面果粉大渣子，代替面包糠，这样炸出来更好看，吃上去口感也更好。 因着面果粉颜色偏暗，炸出来的南瓜小饼不是那种金黄色，而是带了点橘色，一口下去，软糯香甜，里面的糖心甜度也刚刚好，但是毕竟是又杂的，吃多了会腻味，纪朗给每个人分了两个。 小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新的好吃的。 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热乎乎的南瓜饼，一口一口珍惜的吃着，以前的小满吃东西还有像猪八戒吃人参果，狼吞虎咽的，最近慢慢的改了很多，虽然整体吃的还是比其他人快。 上午的时候还有太阳，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天色又变的有些黑沉沉的，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就将刚清理干净没多久的院子镀上了一层白。 还有时不时刮起的大风。 这样恶劣的天气，在外面的青九和西十让大家更加担心。 在这种熬人的气氛中，很快天真的到了要黑的时候了。 一直很沉得住气的果七，这会儿却时不时的往外院去。 原本钻在雪堆里的鸭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鸭圈，挤成一团窝在鸭窝里。 纪朗从屋里掀开门帘，就看到从门洞进来的果七。 虽然看他的脸色都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还没回来吗？” 果七摇头，“我出去看看。”这个出去不只是去外院了，而是想要往山上去，能看的远一点。 进屋里换上了防滑的长靴，果七出门的时候，阿周和小萤兄弟俩也跟了过来，要一起去。 想着反正也不会走的太远，果七也就同意了。 这一出去，又快一个小时，两拨人都不见回来。 越来越心焦的纪朗，恍然间好像听到了一声狗叫声。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炉子旁边趴着的三只狗崽，又想到这样的动静，是它们这种小狗子发不出来，赶紧溜下炕穿鞋。 还没走到门口，又一声狗叫，很近了。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声音洪亮，还透露着几分高兴。 赶紧开门打开了过道里的手电，外院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猎风率先钻了进来，后面跟着青九和西十，西十手里拎着个什么，天色暗，看不太清楚。 进了大门的西十还回身推着门，纪朗以为果七他们也跟在后面，结果只见从门缝下方，溜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几人走近了纪朗才发现，那个小身影居然是个小熊猫，西十拎着的也是个小熊猫。 小家伙看到纪朗之后一点也不怕，甚至还贴过来蹭蹭纪朗鞋子上的毛毛。 可以确定，是之前来过家里的那两只之一。 “没碰到果七他们吗？”纪朗看到刚才西十关上大门了。 青九听到他的话，原本冻得都有些不知道在哪里的思绪终于回来了，“没遇到啊。”上山的时候又是雪又是风的，要不是有纪朗的挡风镜，眼睛顾估计都睁不开，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一直抬着头，都是低下头顶着风上来的。 “猎风，去找一下果哥。”青九对着进门就凑到窝边的猎风说道，两人一狗出去这趟，最高兴的是猎风。 它这大长腿在雪里行动完全没问题，而且也不怕冷，这两天可算是撒欢了。 纪朗又走到大门边上，拉开门，把门拉开一个缝隙放猎风出去，想着一会儿他们也要回来，就没关门，掩上大门进去了。 门洞里西十从狗窝里拿出来里面的毯子，把手里的小熊猫裹住，放在了狗窝里，一直跟着他们的另一只立马凑过去，小瓜子一下下的摸着那只小熊猫露出来的脑袋。 知道这两人肯定累坏了，纪朗也没先问这什么情况，进厨房里给他们热饭。 没一会儿，两个饿的饥肠辘辘的人就坐在桌子边上，喝着热乎乎的骨头汤，吃着卷了肉丝和各种炒菜的饼子。 想着猎风出去一趟也辛苦的很，纪朗给它也留了一盆骨头汤。 看俩人吃的差不多了，纪朗才出声询问，“那两只小熊猫怎么了，那一只怎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受伤了？” 青九摇摇头，“不是受伤了，是被冻僵了，埋在雪里面了，差点憋死。” 其实一开始要是按他俩的速度，天黑之前肯定是能回来的，路过的竹林的时候，原本走在前面一心往家里跑的猎风，突然停下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然后向着一个方向跑进了竹林，没一会，便传来了急切的狗叫声。 青九和西十赶紧跟着进去，走近了才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小家伙在费劲的一下下挖着地上的雪，听到西十和青九的动静，转过头看过来，眼圈周围都是结成冰渣子的眼泪。 小爪子还是不停的挖着，发出来急切又奇怪的声音，猎风也跟着一下下的刨着厚厚的雪。 两人立马意识到这下面埋着什么，赶紧帮着刨。 没一会儿，青九便觉得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赶紧伸下去一掏，拎出来一只已经被冻僵的小熊猫。 西十凑过来看了看，帮着又搓又按，放在怀里的厚毛皮里暖了一会，小家伙僵着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慢慢的有了温度。 看它迷迷糊糊的两只爪子还抱着个什么，西十扒开一看，只见一颗小小的很新鲜的冬笋。 想来是这两个小家伙想趁着雪还不太厚的时候，要挖一下冬笋回去留着吃，结果这家伙挖着挖着上面的雪塌了，把它埋在里面了，自己又出不来，同伴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它已经没力气了。 好在遇到了回来的青九和西十。 两人想到纪朗很喜欢这两只小家伙，就想着先带回去吧，这小家伙挺有用的，他们虽然挖笋的本事一般，但是找笋的能力很强，以后可以让它俩带着他们来挖笋。 寒季里能吃到新鲜的食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救这只小熊猫的时候，另一个就乖乖扶着猎风站着，不停的张望着，等看到自己的同伴终于醒过来了，才放心。 看到伙伴被带走了也没急，乖乖的在身后跟着。 没想到寒季来了才没几天，这两个小家伙差点就被死神买一送一的带走，可以想象，这个寒季过去之后，有多少动物，甚至是人再也醒不过来。 估计两个小家伙还饿着肚子呢，纪朗去切了两块南瓜拿到狗窝边上。 那只没事的小熊猫从里面探出头，一点也不见外的接过纪朗递过去的南瓜，也是真的饿了，把其中一只放在同伴的肚子上，就地坐着开始小口小口的啃南瓜了。 躺在里面的那只也翻了个身，趴着把身上的南瓜放在面前，一下一下的啃着。 这两个小家伙身上的毛和猎风的差不多厚，有一定的御寒能力，纪朗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被冻着了。 门外传来动静，纪朗赶紧去把门打开。 果七和阿周，小萤三个人带着一身寒气和雪花进来了。 猎风跟在后面，嘴里还叼了个什么。 纪朗定睛一看，是个兔子。 这几人手里还拎着几只。 没想到啊，出去这么一会，居然还有收获。 三个人上山之后，有小萤这个眼力还不错的，很快就在远处的山脚看到了有人走过的痕迹，好在还没有被雪花完全盖住，三个人也就放了心，意外的发现了一窝雪兔，这种小动物在寒季的时候很懂得隐藏自己，钻在雪地里，吃压在雪下面的枯草。 别的动物可能在寒季很难熬，这种雪兔却可以在一个寒季能繁衍出来一个族群。 因为它们强大的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在寒季是部落里的人很喜欢抓的一种小型猎物。 比普通的兔子大，肥肉还多，不论是直接煮还是用来烤肉，味道很香还能填饱肚子，而且这种雪兔出现的时候，说明附近肯定不止一只，甚至可能有几十只的大兔子窝。 青九和西十安全回来了，果七他们还带回来了雪兔，这对大家来说，都是连串的好消息，一直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不过在青九说完他们发现的山洞里面的情况时，气氛有有些凝重了起来。 这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他们心里很清楚，在食物匮乏的寒季，人为了能吃饱，能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这个小小的部落，食物充裕，大都是些老弱，真正能当成战斗力的就这么几个，即便再强，遇到人多的大部分，对方哪怕是车轮战，累都能把这几个人累死。 比起来之前心思歹毒的大羽几人，这样未知的大部落，让他们更忧心。 最起来大羽只有几个人，而且在绝对的实力和纪朗带来的那些便利的工具和锋利的武器面前，他们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现在他们的处境，就有些糟糕了。 如果真的是一个实力强劲的部落，那青九不得不怀疑，对方其实早就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存在，只是在那些人眼里，他们没什么威胁，人数也少，没什么费心思的必要。 可要是后面这个部落里开始缺水少粮的时候，他们肯定会立马把青九和纪朗这伙人，这一片小小的领地，作为侵略的首选。 “现在我们知道了那个部落的存在，以后就多加小心，要是真的到了不得不和他们起冲突的时候，你们也放心，我肯定会在最前面顶着，也不用太担心，放宽心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就好了。”果七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但是这次说出来的话，却让大家的心里涌起一股踏实的感觉。 “果哥说的对，太担心了也没什么用，我们提前做一些准备就好了，真到了要起争斗的时候，我们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得逞的。” 丰还带着点稚气的少年音，说话的语气里却全是坚定。 大家也被他带动的心里比起之前的担忧，多了份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一定要不死不休的决心。 知道青九和西十肯定累了，大家也没说太久的话，短暂的商议之后就散了。 进了屋子，青九胡乱的擦洗了一下脸，拉开铺在炕上的被子就钻了进去半个身子，真的累，昨晚在山洞里，那个山洞里味道难闻，旁边的火堆还呛人，即便有睡袋，还是抵不住的冷意，让他无比怀念这暖和的大炕，明明之前在陶砾部落的时候，也都是大家伙窝在一个山洞里，围着一个火堆，身上的毛皮有的都捂出来味道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昨晚，他就很想念纪朗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 更想念这人窝在自己怀里全是依赖的样子。 猎风回来了，小狗崽就不用待在屋子里了，又因为狗窝里加了两个新成员，纪朗去帮着收拾了一下。 好在猎风的崽子们和猎风的朋友们相处的还算和谐，猎风躺在狗窝中间，崽子们窝在它怀里，两个小熊猫贴着它暖和的背睡着。 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炕上，头朝里，垂着腿睡过去了的青九。 很少打鼾的人，这会儿都睡出来了轻轻的鼾声。 真的是累坏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回了屋子，纪朗回来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担心，这会看到这人这样，又觉得有点好笑了。 小满还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洗脸呢。 纪朗打了热水，去帮着青九扒拉绑的紧紧的鞋带，原本沾了不少雪的鞋帮上，这会儿因着贴着暖和的炕边，有些融化，纪朗帮着青九脱了个鞋的功夫，手都湿了。 想着他们出去这两天，一路上，肯定也有雪钻进鞋子的时候，想想就难受。 纪朗拖鞋的动作不算大，但是青九毕竟是个狩猎者，即便累了睡着了，还是有下意识的警惕。感觉到动静就醒了，坐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 “你洗漱去吧，我自己来 。”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沙哑。听得纪朗耳根子有点发麻。 第57章 寒季7 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这时候还心猿意马的，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纪朗把装着热水的洗脚盆放在木墩上，“没事，你躺着吧，把厚被子拉开，你刚脱了外套盖薄被子容易着凉。” 青九的大脚放在这洗脚盆里，显得盆里都有了几分拥挤。 原本冰凉还有些湿意的脚，这会儿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有种很舒服很满足的感觉。 尤其是纪朗的双手还会帮着他按摩揉搓，有点痒，不止是脚掌，青九觉得连心底都痒了起来，像是被纪朗手里拿着的羽毛不停的撩拨一般。 明明只是简单的洗脚，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突然开始升温了。 纪朗抬眼看着青九，还想说什么。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句，“青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要朗帮你洗脚啊？”小满噘着嘴，不太开心的样子。 原先在小屋的时候，纪朗总是帮着小满洗脚，到了这里之后，青九说小满也不小了，可以自己洗脚了。 小满其实还是想让纪朗给他洗，不是因为自己懒或者什么，而是他很喜欢自己的小脚丫被纪朗捏在手里的感觉。 纪朗的手掌又温暖又踏实，让小满觉得自己是被珍惜的。 可青九让他自己洗，说纪朗每天干活还要帮他洗脚会很累，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为了不累到纪朗，小满也就同意了。 只是小满没想到，纪朗不给他洗脚了，现在居然给青九洗脚。 小家伙不乐意了。 纪朗被他这个小样子逗乐了，想去捏一下他嘟起来的小嘴巴，又想起来自己正在给青九洗脚，伸出去的手赶紧缩回来了。 对着小孩说到，“青九今天太累了，我只是帮忙一下，脸擦干净了涂点擦脸油。” 小孩点头应下，去架子上拿擦脸油。 晚上睡觉虽然在屋子里，但是脸要露在外面，纪朗担心小孩子脸皮嫩被冻伤，晚上睡之前都要盯着小满涂擦脸油。 把小孩哄走了，两人之前升温的气氛也没了，青九眯了一会，现在觉得没那么累了，“我自己洗吧，你也赶紧洗漱，洗完睡觉了。”自己昨晚在外面没睡好，这人在家里肯定也没休息好，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纪朗应下，起身自己去洗漱了，确实困了，洗个脸的功夫打了好几个哈欠。 天冷，白天的时候炕上的厚被子会被叠起来，但是会捂一层薄被，这样热气就一直在，纪朗把冷冰冰的脚丫子伸进被窝里，闭着眼睛舒服的直叹气。 青九笑着摇摇头，去把厚被子摊开盖在两人身上。 旁边的小满自己已经钻进被窝了。 纪朗躺了一会，睁开眼睛去看旁边的小家伙，小脸上还有没抹开的擦脸油，伸手去帮他蹭均匀。 两大一小很快就睡着了。 小满是天生的好睡眠，青九和纪朗是真的困了。 一夜好眠。 青九好好的睡了一觉，一大早起来，就和西十还有阿周出去巡山了，这时他们最晚商定的结果，哪怕在战斗力上和附近的那个大部落有差距，但是他们现在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肯定要做一些准备的，那就每天早晚出去转一圈，有什么异常也好来得及应对。 小满大部分时间也醒的很早，今天却是难得的没有醒来了就起，小孩子心性的想等着看纪朗什么时候会醒。 纪朗这一觉睡得舒服又踏实，至于昨晚青九说的附近的大部落，他也就是当时担心了一下，然后转头就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是什么需要过分担心的事情。 而且对方如果真的到了需要来抢他们食物的时候，也可以试着和对方做交易，毕竟，真的起了冲突，对方肯定也不能安然无恙。 纪朗看旁边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小满，小脸上总算长了肉，肤色也不是那种灰暗的黄了，很健康的小麦色，带着点高原红。 很奇怪，如果以前的自己看到这样的小孩，肯定会觉得这孩子怎么土土的，可现在看着小满，他就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怎么醒了没起啊？”纪朗出声。 平时小孩子醒来之后就自己乖乖穿上衣服出去了，今天看样子也醒了很久了，居然还在炕上躺着。 “朗，你好能睡哦，我都等饿了。”原本想着纪朗应该醒的很快的，谁知道他今天比平时晚了好久，“我还想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去吃饭了。” “咱们一块起，我也饿了。” 将小满从他的被窝里抓到自己的被窝里，摸了摸他的小胳膊小腿，还是瘦，按青说的时间算，这孩子怎么也有五岁了，可实际上看着，比只有三岁的川还瘦弱，怎么天天吃的不少就不长肉呢，愁死了，这长大了哪有力气打猎，怎么靠自己强壮的身躯吸引伴侣呢。 小满可不懂他的这些担忧，就觉得朗摸的他身上好痒，像个小鸡一样咯咯咯的直笑。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小满突然看着纪朗，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询问还有一丝丝期盼，“朗，我可以喊你阿父嘛？” 纪朗愣住了，有些无措。 “为什么想喊我阿父呀？” 小满埋下头小声说到，“川有阿父阿姆，梧也有阿姆和阿兄阿姐，我什么都没有。但是川说，阿父阿姆就是对他最好的人，朗你对我最好，比所有人都好，我想喊你阿父，可以嘛？” 有些紧张的小手，紧紧的抓着纪朗胸前的衣服。 这一刻，纪朗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说不清此刻的情绪，他知道小满喜欢他依赖他，他也愿意照顾他养育他，可他从没想过要被小满称为阿父，他在小满心里，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这对他来说是一份独特的认可。 半响没听见纪朗同意，小孩有些失落的抬头看了一眼，又弱弱的开口补充一句，“不可以也没关系，我……我还是一样喜欢朗。” 纪朗笑着摸摸他的头，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说，“乖宝儿，我怎么会不同意，喊声阿父我听听？” 本来还有些无措和失落的小孩，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嘴喏喏了两下，小声的喊了出来。 “阿父。” “乖儿子!” “阿父!” “乖儿子!” …… 要说刚刚是热泪盈眶，在听到小满喊阿父的瞬间，纪朗是真的眼眶都红了，小满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小手摸着纪朗的眼角，“阿父不哭，小满长大了会一直照顾你的。” 说着不哭，小孩自己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有了阿父是一件开心的事，可他又想哭，心里有开心，有委屈，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感，明明以前他也很依赖纪朗，可喊了阿父以后，这种依赖感更加强烈，仿佛他们之间有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将他们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纪朗帮着小孩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那我们要举办一个收养仪式。” 小孩懵懂的看着他，“那是什么？” 纪朗想了想，“就是告诉大家，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我就是你阿父，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小孩听的眼睛亮亮的，开心的说，“好!让大家都知道，我有阿父了!” 两人磨磨蹭蹭的起来，洗了脸到厨房的时候，大家早就吃完早饭了。 给自己和小满盛了一碗放在锅里热乎乎的丸子汤。 纪朗一边嚼着筋道的肉丸，一边问旁边炕上坐着的砾。 “砾婶儿，你们以前的部落里有办过收养或者领养这种类似的仪式嘛？我要正式收养小满了，想办个仪式，让大家做个见证。” 砾有些惊讶，惊讶以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青和纪朗在一起，两人以后都不会有孩子，而且纪朗对小满那么好，小满那么依赖纪朗，比亲父子更像父子。 不过她把从小到大经历的事儿都想了一遍，确实没有类似的仪式，只能摇摇头，“部落里没有过这样的事情，食物本来里缺乏，没有人愿意养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的。” 纪朗停下手里夹菜的动作，“那……失去了阿父阿姆的孩子怎么办？” “会被放在集体养育的山洞里，在狩猎队每次狩猎回来之后，可以分到一点肉，平时洞里有人会带着他们外出采集，等他们长到可以狩猎的年纪，就可以跟着狩猎队外出了。”只是……很少有孩子能在没有阿父阿姆庇佑的情况下活到那个时候，不过这些事，砾觉得就没有必要说给纪朗听了，他听了也只是增加些无力的难受。 不过纪朗也能猜到，在不愁吃喝的现代，人们也大都是实在自己生不出来才会收养，更不要说在这个温饱问题还没解决，而且更加看重血缘关系的原始社会了。 “既然没有特定的仪式，那就按我的来吧，大家一起吃顿好吃的，这事儿就成了。” 纪朗说完又想着具体应该吃什么呢，才更具有纪念意义。 合计来合计去的，纪朗还是决定吃顿饺子。 毕竟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饺子，一说起吃饺子，就感觉会是个特殊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纪朗就泡了一盆子干菌子，又洗了两块瘦肉多的腊肉。 菌子干泡软和腊肉一起切成丁，加了些切成段儿的干野葱和一点姜沫，因为腊肉带着咸味，就不用多加盐了，简单的调味即可。 然后和面擀饺子皮，纪朗其实不是很会包饺子，不过总体上比他们家这些人好人多了，挨个指导他们怎么包才能不露出来陷，怎么捏才好看一点。 兰的动手能力真的是纪朗见过最强的了，看纪朗包了两个，就自己动手包起来了，也就头几个点不好看，剩下的一个个圆鼓鼓的又干净又好看。 就连平时总是爱闹的丰，静下心学了一会儿都包的非常漂亮了。 唯一稳定发挥的只有飒十，她不愿意一直待在屋子里闲着，挺着大肚子说来帮忙，一张饺子皮捏在手里都捏烂了。 最后是在外面忙完回来的西十，实在看不下去她又着急又学不会的刺挠样，把人哄着回屋里了。 四五个人忙忙碌碌一上午，终于在饭点的时候几百个饺子都出锅了。 一人一盘，大人用大盘，小孩用小盘。 一张小桌子人挤人的做的满满当当。 说是收养仪式，其实也没有什么流程，就是让小满给纪朗倒了一小杯酒。 小满端着竹子削成的小酒杯递给纪朗，声音脆生生的喊了一声，“阿父。” 纪朗接过来，仰头喝了这杯酒，掏出自己一直戴着的玉坠，戴到小满脖子上。 “这是阿父的家人给的，现在阿父把这东西送给你。”其实这个玉坠子，在现代还值点钱，但是这在里，完全就是个装饰品，没有其他的价值。 但是小满就很喜欢，一脸珍惜的把拿起来低着头看了一会，小心的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仪式就完成了。 “好了，开吃！”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热乎乎滑溜溜的饺子，里面的腊肉腌制的时候加了很多调味料，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菌子也很鲜香。 纪朗享受的吃了一个又一个，嚼着有些劲道的腊肉，突然很想再吃一顿腊肉焖饭。 自从面果成熟之后，大家主食大都是吃面果了，偶尔用到纪朗刷新出来的大米，还是只用来煮粥。 别看每天就刷新那么一点，但是积少成多，现在一个大缸的大米都快要装不下了。 面粉用的比较多，平时蒸馒头包子的时候，会和面果豆粉掺着用，现在存了大半缸。 好在天气冷，不怕坏，要不然纪朗可不敢存这么多。 现在他们的主食有面果，下一个轮回再种些土豆和南瓜，这样最起码寒季的时候，主食是不缺的。 不过纪朗还是想试着找一找小麦或者玉米，这深山野林的，水稻估计是很难遇到了。 面果虽然好吃，但是不是一两载能种出来的，那样的大树，可能要经历十几个轮回才能开始结果，这对纪朗他们这群人而言，肯定是够吃的，但是等部落发展起来了，人越来越多的时候，那能分到的面果就会少很多，到时候还需要有新的主食。 这些事需要提前和大家知会，纪朗决定把这些常见的主食画出来，然后让外出的一伙子人天天看，记住，要是真的遇到了能一眼就能认出来。 两只小熊猫被投喂了一天，可能对于晒的果干和笋干不是那么喜欢。 看这些人吃完饭了，就跑到青九和西十身边，一直做出刨来刨去的动作，大家很快意会，这两只小家伙想带着他们去找冬笋。 第58章 寒季8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好事，寒季之前原本经常外出的几个人，这几天在家里待的都有点无聊了。 所以没多纠结，果七，青九，阿周和小萤四个人就收拾好，拿着工具出发了。 西十留下来照看大家，主要是陪着飒十解闷，雪天地滑，一般人穿着防滑鞋还好，可飒十肚子里有孩子，还可能是多胎，即便有防滑鞋，砾也不让她多在外面走动。 这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就连纪朗之前说的每天走一走，都只能在窑洞里。 最近她的性子也被磨得没那么急了，但是这天天待在屋子里哪儿都去不了，肚子沉乎乎的一直往下坠，压的她五脏六腑都难受，脾气也愈发的大了。 纪朗从院子里拎着小狗崽进屋的时候，隔壁屋子的帘子被掀起来搭在门上，想来是炉子烧的旺，飒十有点闷。 不知道飒十说了句什么，西十连忙应和着，“不生了不生了，就这一次，以后不让你受罪了。” 纪朗听得嘴角都带上了笑。 这两人飒十脾气急躁，西十温和，倒是意外的合得来，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天生一对吧。 另一边外出的几人很快就到了竹林里，两个小熊猫到了地方就到处嗅着，选中一处位置，一只站在旁边看着，另一只开始挖雪，很快就挖了个小洞钻了进去，慢慢的大家只能看到他的尾巴在洞口的位置一动一动的。 挖了一会，这小家伙倒退的从洞口出来，小爪子似乎冷的厉害，不停地放在胸口的毛毛里暖着。 换成另一只小熊猫钻进去挖了。 两只这样轮换着挖了不短的时间，终于抱着一颗圆乎乎的笋子退了出来。 小爪子很灵活的剥着冬笋外面的皮。 看到青九他们几人从一开始看着它们挖到现在自己漫无目的的在竹林的雪地里找笋子，小家伙还很疑惑的歪着脑袋，想不明这些人为什么不挖。 留下自己的同伴继续剥皮，另一只小熊猫在雪地里跳来跳去的，在每一个它知道有冬笋的地方，伸出小爪子抠一个小小的坑，然后示意青九他们挖，它再去找下一个。 青九这伙人挖起来可比两只小熊猫快多了，很快，便收获了小半筐鲜嫩的冬笋。 作为奖励，还给了帮忙标点的小熊猫几颗，两个小家伙也不见外，接过来就蹲在雪地里剥皮开吃。 小肚子吃的溜圆之后，两只开始一起给这伙子人标点了。 从前青九挖冬笋，都是费劲的把竹子底下的雪都推开，在枯草堆里寻找竹笋，很多时候是找不到的，有了这两个小家伙，只需要把标点地方的雪清理掉，顺手摸下去，就能摸到肥嘟嘟的竹笋。 还不到晌午的时候，就收获了三大筐竹笋。 几人背起来筐就打算回家。 两只小家伙蹲在竹林里，一副想跟着走又想留下的纠结。 小萤没背竹笋，走在最后，看它俩没跟上，回头招招手，示意它俩跟过来，两只小熊猫对视一眼，没再犹豫，一跳一跳的跟上来了。 这里的冬笋和纪朗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吃上去有些凉意，微甜，焯过水之后，和腊肉炒了小半锅，上面盖上厚厚一层七分熟的米饭，再铺上一层腊肠，闷熟。 一锅又香又鲜的腊肉焖饭就做好了。 纪朗都没忍住吃了两大碗，再来一碗浓香的面果粉粥，爽口解腻。 三五天的功夫，纪朗终于做出来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副滑雪板。 跃跃欲试。 一大早就兴奋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好像以前那个起床困难户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睡眼朦胧的小满揉着眼睛，“阿父，你怎么起怎么早。” 纪朗把他两个小胳膊塞进被窝里，“还早呢，继续睡，别把眼睛揉感染了。” 下了炕抱起放在墙角的滑雪板，催促青九，“快点快点，帮我开一下门。” 青九是不困了，但原本想按着他来点早起有利于促进感情的运动，结果这人一醒来就坐起来穿衣服下炕，一脸的亢奋。 认命的帮他打开门掀开帘子，院子里又无声无息的积了一层雪。 因着要试滑雪板，纪朗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吐槽雪怎么这么多的心理了。 两人出了外院，纪朗打算在大门出去往山上走的小坡上试一试，这小坡边上有他固定的竹墙，下面是大门，不怕出事。 可真到了要试的时候，两人出现了分歧，吵吵起来了。 “我都说了我自己试，你又没有见过都不知道怎么用。”纪朗说道。 青九总觉得这东西有点危险，根本不同意纪朗去，“你告诉我怎么办，我来试。” “你看我演示一次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和我抢。” “不行，你告诉我怎么用，我来。” “你讲不讲理啊。” “...讲不讲都我来。” 两个人难得的争吵声，引得在外院忙活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 看到纪朗手里抱得紧紧的滑雪板，都有些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大早被他哥喊起来干活的丰，原本脸上还带着困意，打了个哈欠，被灌了一肚子冷气，正难受的捂着肚子小声抱怨他哥呢，听到吵声，凑过来，然后一脸惊喜，“朗哥，这就是你说的滑雪板吗？” 纪朗和青九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对啊，不过还没试呢，不一定能成。” 丰立马精神了，“我来试我来试！” 纪朗赶紧拒绝，“不行，这个很危险的，没有护具很容易摔断脖子的。” 青九一听真的这么危险，更加坚定了不让纪朗试的想法。 两人再次拉扯起来。 吵着吵着，纪朗突然想到自己是有防具的，“对了，我有头盔啊，可以带的。”说罢也顾不得一脸困惑的其他人了，把手里的滑雪板放在旁边的柴火堆上就跑进屋子了，看他这个样子急匆匆的，青九担心他摔着，连忙跟上。 等纪朗终于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被压在最底下的头盔出来，边走还在和青九讲话，“多亏了你，我都忘了塞到哪里了，还是你记性好。” 青九，“就算你这么夸我，等下我也不会同意你去试的。” 闻言顿时一脸幽怨的纪朗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讲话，就听到了小萤的一声欢呼声，“哇！！！丰你好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怀疑。 赶紧往外走。 只见小小的少年一个随意的转动，拄着手里的两支雪仗，踩着滑雪板，“刺啦”一声，漂移一样，停在了大门口。 又觉得不尽兴，把绑在脚上的固定带子解开，抱着滑雪板跑到最高处，没一会又滑下来，踩着滑雪板来了个帅气的刹车，停在了纪朗和青九面前。 吵来吵去谁都没试成的两人：...... 丰还一脸激动，“朗哥，你这个滑雪板也太好用了吧，这以后下山一会就下去了。” 纪朗拿着手里的头盔敲了一下他脑袋上的呆毛，“你想的简单，这要是下山的时候雪地里不平整，一不小心摔倒了，小命都没了。” 丰还没来得及讲话，旁边的西十出声道，“你下来，让我试试。” 就连平时话不多的小萤和阿周，都一脸跃跃欲试，“那你试完了我们再试。” 纪朗无奈，把手里的头盔交给西十，“带上吧，万一不小心摔倒了就糟糕了。” 西十也没拒绝他的好意，接过头盔，按照纪朗的要求带上，抱着滑雪板上了坡，没一会儿就晃晃悠悠的下来了，还不是很能控制好方向，看的纪朗心惊。 “这怎么停下啊！”西十崩溃，他看丰第一次停下的时候就是转了转身体的方向啊，怎么到了自己这招不管用了。 “哥你脚带动着板子转啊，你光身子转有什么用啊！”丰也喊着。 话音还没落，西十就结实的怼到了大门上，还好站在旁边的果七和阿周都伸手抓了他一下，不至于让他摔的太狠。 “果然很危险。”站在纪朗旁边的青九幽幽出声。 一脸谴责的看着纪朗，一副你明知道很危险还想冒险的样子。 纪朗：......“但是我以前滑过，我是这唯一有经验的。” 听到这句话的丰，“现在我也是了！。” 其实纪朗真的挺惊讶的，他没想到这群人里有力量型天赋选手，五感灵敏型选手，敏捷系的，活体天气预报，现在居然还有个滑雪天赋。 虽然滑过雪但是全程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的纪朗，“好，那教大家滑雪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看来还得再多做几副滑雪板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很快，纪朗又做了几副滑雪板出来，甚至给小孩子们也做了用来玩的小滑板，边学边玩，大人和小孩都很开心。 哦，有个不开心的飒十。 每天只能看着滑雪板眼馋，完全不敢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因为只要有一丁点这个意思，就会被砾飞快的赶回屋子里，连看都看不成。 这天几个人又坐在厨房里收拾面果豆，外面突然传来猎风不安的叫声。 坐在门口位置的青九刚要起身。 “青哥，果哥，带上武器，其他人不要出来！”西十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是难得出现的严肃。 青九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众人，“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的消息。”说罢就出去了。 留在屋子里的众人自然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情况。 原本坐在炕上玩闹的几个孩子这会儿也安静下来了。 纪朗走过去拍了拍一脸不安的小满，“乖，别怕。”声音里却是难掩的担忧。 小满靠在他怀里，小手紧紧的抓住纪朗衣服上的毛毛，“阿父...” 好在大家虽然心慌但是没有乱起来，都安静的坐着，等着青九他们的消息。 说到青九这边，他出来之后，遇到原本在土豆窑磨面果粉果七和阿周，小萤。 几人拿着武器就出了门，猎风先一步从门缝钻出去，跑到大门边上，不停的大声吼叫着。 还不等他们开口讲话，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有人出来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也响起，“里面的朋友们打扰了，我们是离这里很近的白云部落的，我们有很多人生病了，想找你们帮帮忙。” 青九皱起眉，顺着门上的细缝看过去，门外站了最少十个人，还都是身强体壮的狩猎者，沉思了片刻，他开口道，“你们找我们没用，我们部落里没有祭祀，不会看病。” “你们撒谎，你们去了老虎洞都安然无事的回来了，那病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一开始的女声喊道，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好，又补了一句，“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帮助，部落里已经倒下很多人了。”最后这句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了。 这时候西十也听出来不对了，“你们说的病，是不是传染病？”门外有些嘈杂的躁动之后安静了下来。 西十心里觉得气愤，“你们走吧，我们这里没人会看病。”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可见对方明显不是想友好的寻求帮助，再者，传染病谁都害怕，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身上此刻有没有病，万一传染给他们...... 几人想到这个，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甚至还喊着一直站在大门边上叫唤的猎风后退。 况且这些人，来势汹汹，即便他们真的救了这些人，怕是也落不下什么好的下场。 “碰！”很像的一声从外面传来，很明显，这些人不被允许进来之后，开始打断暴力破坏大门了。 “朋友，不要怪我们这样，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既然你们不主动邀请我们进去，那我们只能用不友好的办法了。”似乎认定了他们肯定有会治病的祭祀或者能治病的药，这些人铁了心的要进来。 可这大门可是纪朗费劲的加固了好几遍的，外面拿着骨刀的一伙人，劈了半天只在门上留下了几个印子，就转头想别的办法。 没多久，几个人顺着小路上去，站在了外院上面的墙上，指着院子里堆着的柴堆和面果，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隔着大门的时候不好收拾这些人，可他们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青九看了一眼身后背着弓的阿周和小萤，点头示意，又叮嘱了一声，“不要弄出来致命伤。” 第59章 寒季9 站在上面最前面的一个人，身上裹着厚实的毛皮，可大腿却有一截露在外面，看的已经习惯了穿的严严实实的青九几人，不由的都有点发冷。 那些人看着院子里的木柴和面果时，可能是好奇，但是看着青九他们包裹的厚厚实实的衣服帽子，还有拿在手里在太阳底下发着光的刀和斧子之后，眼里全是遮掩不住的贪婪。 “他们的兽皮好奇怪。” “包的好严实啊，肯定不会冷。” “武器好奇怪。” “都抢过来，我想要那个最长的武器。” ...... 若无其事的讨论着，丝毫不把青九他们放在眼里。 仿佛这些东西，很快就会被他们收入囊中。 “嗖！”锋利且飞速的箭头穿过冷冰冰的空气，定在了最前面那人的腿上。 可能是温度太低，那人的腿一直露在外面，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甚至没有什么血液流出，可那支箭羽，确实是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他身上。 那人微微愣神之后，面色变得狰狞起来，“你们居然敢伤我？！” 果七声音洪亮，一点也不输气势的喊道，“你们要是还不走，下一箭可要射穿你的喉咙了。” 那人闻言立马捂着喉咙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怂，继续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不帮我们治病就算了，现在还出手伤我，这事可不会轻易罢休，告诉你们，我们部落可是几百人的大部落，很快就能将你们全都杀了。” 旁边的同样装扮的女人扯着他身上的兽皮，“大力哥，首领说了最好不要起冲突，我们来这是为了寻找祭祀治病的。” 被称作大力的人，一脸愤怒的甩开了女人的手，“什么不要起冲突，你没看见吗？是他们先伤的我，还想要我的命！等我们把这些人都杀了，里面的祭司肯定会出来，到时候抓回去不就好了。” 旁边一个瘦弱的男人凑到大力身边，应和着，“还是大力哥有注意。”转头把女人推开，“去去去，你一个女人非要跟着来捣什么乱，等我们抓回去祭祀了，你男人和孩子自然有救。” 女人有些气恼的出声，“首领说的话你们不听了是不是？现在最主要的是找祭司救人，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们起冲突，首领明明说了要带东西来换药的，你们带的东西呢？” 那些东西呢？ 还好好的在大力的窑洞里放着呢。 大力不屑的扯着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那些毛皮和肉，怎么可能白白便宜了这些人，你啰里吧嗦的没完没了的，别老想着拿首领来压我，没我大力在，他算个屁的首领，今天只要我能把祭祀带回去就好了，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说罢，转头看着站在外院的五个人，只有两个强壮的狩猎者，剩下的看上去都没什么威胁，甚至还有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根本不足为惧。 “把藤蔓拿出来，我们跳下去！”大力发话。 只见后面的人从身上背着的兽皮袋子里拿出来不知道什么植物晒干的藤条，看上去很是结实，院子上面大大小小的树一开始挖窑洞的时候被清理过，所以上面没有可以固定藤条的地方。 对于这种情况这些人也不算陌生，没有树木可以绑，那就绑在同伴的腰上。 看到他们的动作，阿周和小萤手里的弓箭再次拉开，青九出声道，“我们不想要你们的性命，但你们要是想强行闯进我们的院子里，那接下来我们手里的武器可不会像刚才那样手下留情了。”说罢，拿起手里的斧子，对着柴火堆外面的一个树墩子劈了下去。 看着瞬间两半的树墩子，上面的一伙人手里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一般。 还有两个年纪比较小的，被吓得都在吞口水掩饰内心的慌乱。 劈完木墩子的青九却突然有点想扶额，怎么这么多树墩子，他就偏偏不长眼的选择了平时纪朗到外面来最喜欢坐的一个呢。 在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准备应对这一场冲突时，被大力推到后面的女人突然暴起，奋力一推，站在外面的大力还没反应过来，惊愕的睁着双眼从上面摔了下来，好在墙上垂着刚放下来的藤蔓，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一下，缓冲了一下，却还是重重的摔在了外院的地上。 身上绑着藤蔓的两人被他带的往前扑了一下，差点跟着一起摔了下来。 这样的突变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原本站在大力边上骂骂咧咧的年轻人最先反应过来，“你做什么？”大喊一声去拉扯女人。 这女人却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一个侧身躲开，反手按在年轻人的肩上，跳起来将人按倒在地上，双膝抵着他的后颈。 声音里是不容小觑的凌厉，“都不准乱动，否则我就拧断他的脖子，这可是首领最小的儿子，他出了事，你们这些人谁也没有好下场。” 旁边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躺在地上的大力也毫无动静。 青九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突然内讧，与果七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上面的女人再次出声，对着院子里的几人喊到，“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起冲突，而是为了找祭祀和药，如果你们能够提供帮助，我可以保证，白云部落从此不再踏进你们的领地一步。”想了想还是把另一个后果说出来，“但要是你们不愿意，那下一次来这里的，可就不止这些人了，反正部落里要是人人都得了病，迟早都会死，还不如死之前在你们这里抢到祭祀，也许还能得救。” “我并不是在吓唬你们，而是我们部落，确实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要是再治不好这个病，我不能保证那些疯子能做出什么事。况且，即便你们战斗力很强，可我们也知道，除了你们，还有小孩和女人，你们也要考虑到他们的情况。” 在场的几人都清楚，这不是危言耸听。 西十沉思了片刻，对着上面的女人喊到，“你们部落生病的人什么情况？” 女人脸色一喜，大声喊到，“他们都发了热，还会发抖，呕吐，喘不上气，有的还会头痛。” “青哥，你进去问问纪朗吧，看看他知不知道怎么处理。”西十小声说道，不想让这些人听到纪朗的名字。 青九脸色有些难看，应了下来。 这些人的目的是纪朗。 青九进了厨房，一眼就看到坐在灶台边上转过头来的纪朗，一脸的焦急。 “什么情况？”急吼吼的凑过来问道。 简单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纪朗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传染病，高烧，呼吸困难，这样症状的传染病真的太多了，他没办法判断。 但是传染病，那肯定要先隔离开。 纪朗能想到的这个温度会有的传染病，可能是感冒，但是这些人每个寒季都这样过来的，不会平白无故的开始大规模感冒。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鼠疫。 “你等下出去问他们一下，近期有没有接触过老鼠，近距离接触。”纪朗说到，“然后告诉他们，回去以后，把症状很明显的分离开，不要和没生病的人一起吃饭，一起生活，还有就是如果他们接触过老鼠，那都要好好，洗个澡，把身上的毛皮换成干净的。等下我去拿些白酒和葡萄糖，让生病的人都喝一点葡萄糖，用白酒擦一下身体，剩下的白酒撒在住人的山洞里。” “你先出去问他们吧，我去拿白酒和葡萄糖。”纪朗说着就往外走，又想到了什么，“你们拿东西把口鼻遮住，不要和那些人近距离接触。等下我把白酒和葡萄糖放在门洞里，你们说好了你拿给他们。”没办法，不是纪朗圣母心一定要救那些人，而是如果不采取一些行动，最终还是会两败俱伤，纪朗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青九站在院子里往上看了一圈，那群人还算识相，没有往里院看。 看到纪朗进了屋子青九才转身去了外院。 “怎么样？有办法吗？”那个女人已经松开了被按压在地上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身边围着几个人看上去是她的亲信，没再看到那个年轻人了。 青九出声问道，“你们部落里，最近有没有人接触过老鼠？” 虽然惊讶于这个问题，但是女人还是出声，“有，有个同伴受伤晕倒在了老虎洞，是被老 这下不止这个女人，连青九心里都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纪朗猜的这么准。 把手里拿出来的衣服裹在脸上，其他的递给剩下的几个，示意他们和他一样。 青九朗声把纪朗说的转达给了这些人，转头回门洞里取白酒和葡萄糖。 “对了，你告诉他们，那些没得病的，也学着你们这样，把口鼻遮掩起来，他们能生这个病，是被老鼠身上的跳蚤咬了，然后第一个发病的人传染给了其他人，最后互相传染的。”纪朗叮嘱道，把手里一小瓶白酒放在门洞边上，“等他们走了，你们把这瓶白酒也在他们待过的地方撒上一遍。” 青九应下，转头走到门洞边上看了一圈，没有人站在上面看，才推着身后的纪朗，“赶紧回厨房待着，外面冷。” 看着人安然无恙的进了厨房，青九才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这个人怎么办？”果七扬扬下巴，示意了一下还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大力。 “先不管他，可以先把药给我们吗？”女人很急切，似乎很害怕他们会突然反悔。 “那你们把藤蔓放下来吧。”青九说道。 走到墙根，把提着的白酒和葡萄糖绑在了放下来的藤蔓上，飞快的被拉了上去。 没一会儿，两根结实的藤蔓再次垂了下来。 “麻烦朋友把藤蔓捆在大力身上，我们拉他上来。”女人的声音响起，知道这些人不可能开门放他们进去抬人的，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 果七想凑过来帮忙，被青九拒绝了，这人身上现在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是很可能已经生病了但是没发作，所以青九也格外小心，把两根藤蔓仔仔细细的捆在了大力身上就离开了，上面的几人费力的将他拉了上去。 女人客气的俯身行了个礼，“多谢你们，部落里的人等着我们回去救命，就不多耽搁了，他日必有重谢。” 青九出声道，“重谢就不必了，而且这些方法未必管用，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 女人神色有些纠结和痛苦，最后却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带着一伙子人收拾了一下上面的藤蔓，拿着东西走了。 “果哥你们先进去吧，纪朗说我要是接触了他们里面的人，最好是用白酒洒在身上。”青九说道。 果七点点头，在大门处又检查了一遍，带着其他人进去了。 青九一个人站在门洞里，按照纪朗教的办法，现实用白酒搓干净手，然后一点点的洒在身上，猎风一开始还坐在一旁，邀功似得摇着尾巴，结果青九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大，它有点受不了这种刺鼻的味道，钻进狗窝里趴着去了，还用前爪捂着鼻子，一脸幽怨的看着青九。 三只狗崽和两只小熊猫这会儿还在柴房里呼呼大睡，它们最近很喜欢钻在枯草堆里，又暖和又有安全感，大家索性都把原本放在门洞里给小熊猫吃的竹笋，全都放在了柴房，每天给柴房留个小缝，它们都能钻进去的。 青九刚给身上消完毒，一家子人就都出来了，叽叽喳喳的和刚才在外面的几人询问讨论着。 “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他们肯定会回来的，这群坏蛋。”丰听的一脸气愤，那些人都要和他们打起来了，怎么还给他们药呢，就让他们死了好了，小小的少年心里很是憋闷。 西十难得的认同自己这个傻弟弟的想法，“丰说的对，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完了，主要还是看对方的首领具体什么态度。”对方要是真的想和他们友好相处，就不可能会派着性格这样的大力和所谓的首领最小的儿子来这里，来的这群人自己的意见都没有统一，西十可不信，这是无意的，这明明就是一个试探。 第60章 寒季10 他们做出了给出药物的选择，白云部落最终，可能会领他们的好意，愿意和他们友好相处，可也许他们会觉得青九这些人是害怕了，做出了退步，那么他们很可能会变本加厉的来掠夺和侵犯。 “大家不要慌，我刚刚观察了他们的武器和工具，和我们都相差很多，而且我们的大门足够结实，即便他们真的来了很多人，我们也可以借着弓箭的便利先给他们涨涨教训。”小萤愤愤的道，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要不是被叮嘱了不能致命，他都想一箭戳到那个什么大力的喉咙里去。 太嚣张了，看着就讨厌，活该被摔的那么惨。 阿周也跟着说道，“对，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他们人多，可毕竟对我们了解不够多，会轻视我们，觉得我们人少好欺负，真的起了冲突的时候，也不见得我们会处于下风。” 纪朗听得心里有些复杂，这兄弟俩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总觉得他们会连累到这一大家子，现在却对他们有了一股迷之自信。 为了不让之前雪山部落的悲剧重演，小萤和阿周开始了每天的巡山，早起一趟，晚饭之前一趟，非常尽职尽责。 有时候是只有他们兄弟俩，有时候也有其他人跟着。 转眼大半个月又过去了。 晚饭还没好，纪朗和西十坐在屋子里下象棋。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是西十的对手了，人家是走一步看三步，纪朗是能吃一个是一个。 没办法，青九跟着果七都和阿周兄弟俩出去了，家里留着的唯一一个还能和西十玩一会儿的就只有纪朗了。 所以尽管西十心里嫌弃，纪朗心里不愿意，两人还是飞快的玩了两把，每次都是纪朗不知不觉的被将军，而且是每一步退路都被堵得死死的那种。 怎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呢，纪朗在心里偷偷叹气，但是脸上还是不服输的表情，“再来！” 觉得没什么乐趣还不如去玩会儿五子棋的西十：行吧，这就是所谓的越挫越勇吧。 正摆棋子呢，听到了熟悉的三下敲门声，纪朗立马起来拍拍屁股，“我去开门。”溜得很快。 西十无奈的笑笑，纪朗有时候真的和小孩子一样的心性。 打开门的纪朗却愣住了，除了时不时被带回来的雪兔，今天他们居然还带回来两个人。 是一个女人，还有个和梧差不多大的孩子。 没见过这个女人的纪朗自然不知道，这便是二十几天之前在他们这里拿走白酒和葡萄糖的女人。 女人一脸凄苦，很是瘦弱，额上甚至有血，像是磕出来的伤口，抱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已经不省人事了。 虽然没见过，但是纪朗也猜得到，这是白云部落的人。 不由的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问道，“这什么情况？” 青九和果七还没开口说什么，女人突然双膝跪下，“求祭司大人收留我和我的孩子，我们已经被白云部落赶出来了，无处可去了。” 什么祭祀他们，什么收留的，纪朗一脸懵圈。 疑惑的看向旁边站着的四个人，眼神里全是询问，四个人有些心虚的挠挠眉心，这女人就算了，可她还带了个孩子啊，几人也确实没办法狠着心不理不睬。 “先进去再说吧。”纪朗将大门的位置让开，让这些人进来，看着猎风带着两只小熊猫进来后，纪朗才将门栓插上。 转过身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一直盯着他看，视线交汇了一下，女人立马低下头，缩成一团，试图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厨房里的饭已经好了，诱人的肉味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不停的钻进每个人的鼻子，勾的大家伙的肚子都响动了起来。 原本想在门洞里问清楚怎么回事的纪朗，看到大家因为咽吐沫而滚动的喉咙，还有因为羊肉的香味而呢喃了一声的小孩，叹了口气，“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说完有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们上次不是有传染病吗？好了吗？”他可不想因为好心，而被鼠疫全军覆没。 “我没有被传染，阿白也早就好了，你放心吧。”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要是纪朗见过她将人一个翻身按在身上，扯着嗓子喊的样子，肯定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最终几人还是为了保险起见，先让她和孩子在旁边的烧陶窑里吃饭，纪朗跟了过去，边吃饭边打听，终于搞明白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女人叫阿花，带着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儿子，叫阿白。 原来阿花带着拥护她的一群人占了主导之后，拿到了药品就急匆匆的往部落里赶回去。 他们部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近，在寒季这种雪天，最少也要走上三到四天，终于回了部落却被告知，她的伴侣已经病死了，她的孩子也快不行了。 部落里面人心惶惶，有的说他们外出的这些人，肯定被老虎洞的大老虎吃了，也有的说他们没求到药，反倒被那些人杀了。 首领按她说的方法，隔离开了生病的人和没生病的，用了纪朗给的葡萄糖和白酒，十来天之后，终于有人痊愈了。 就连虚弱的阿白也醒了过来。 这对于部落而言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这时候的大力和首领最小的儿子石头却开始说服首领去攻打青九他们，因为他们看到了很多柴火和面果，还听到羊和鸭子的叫声，知道青九他们有很多食物，还有很厉害的祭祀。 他们不仅要抢食物，还要抢祭祀。 阿花听到了风声，立马去找首领，试图打消他这个念头，可是因为阿花的伴侣，也就是这个部落狩猎队的队长，最强的狩猎者，死在了这场传染病里，首领的态度一改从前的和蔼，变得让阿花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完全没有看透这个人。 首领甚至还命人把她和阿白关了起来。 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柴火取暖，就想这样让她自生自灭。 阿花知道，自己的伴侣死了，那她做出的承诺没办法兑现了，首领现在有恃无恐，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被关的两天，她和阿白都是靠着山洞缝隙里掏出来的雪充饥的。 终于在一个夜晚，有一个她伴侣以前最好的兄弟来把她放了出来，给了她一点咸肉和干菜，让她带着孩子跑吧，在外面可能还能活下去，但是在部落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杀了他们母子两个的。 阿花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就顺着路找到了纪朗他们这里。 一路上好在没遇到什么危险，毕竟她和儿子，都很虚弱，儿子的病才刚好。 她要告诉这些救了她儿子命的人，有危险要来了。 这也正是青九和果七决定带她回来的原因。 听了这些，纪朗沉默了片刻，问道，“白云部落里狩猎者有多少？” “八十多个年轻的，还有几十个年纪比较大了，但是还是有战斗能力的。”阿花说道。 纪朗眉头微皱，这么些人，这能打起来，累都能把青九他们累死了。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来吗？”纪朗又问道。 阿花摇摇头，又担心纪朗觉得他没用，开口说道，“应该不会很快，部落里还有一些人没有恢复，而且我们部落，现在还有点麻烦。” 纪朗好奇，“什么麻烦？” 阿花顿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白云部落与你们部落领地靠近的地方，有一个老虎洞，那里面是一只很大的老虎，在风季之前生了老虎崽子，部落的人外出巡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大老虎和它的三只崽子，回去和首领商量之后，一伙人趁着大老虎没在，去老虎洞杀了三只老虎崽子。”看到纪朗脸上的震惊和不解，阿花开口辩解，“这也是没办法的，老虎崽子大了之后要捕猎的，白云部落人很多，肯定会被当做捕猎的目标，我们 ...我们也是为自己解决后顾之忧。可是，大老虎怎么会善罢甘休呢，它前后袭击了狩猎队好几次，死了好几个人，后来大家外出的时候就小心很多，可，那家伙，很狡猾，它去袭击了部落，吃了部落的小孩，第二次甚至拖走了两个部落里的孩子，首领决定不能这样放任它下去，就组织了一个小队去杀它，它太强了，最后受了伤逃走了，可去的那些人几乎都死了，只有一个被甩到墙壁上撞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被老鼠咬，其他的队友都死了，才托着重伤回部落报的信。” 听上去这只老虎和白云部落完全就是不死不休啊。 这对纪朗他们来说，倒算是个好消息，有这只大老虎在，白云部落的首领想来不敢让所有的狩猎者都到这里来，无形中也算是帮纪朗他们减小了不少的压力，第一次，纪朗在心里期盼一只野兽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上次西十和青九去的那个山洞，应该就是阿花说的老虎洞了。 怪不得白云部落的人，上次来的时候说他们也去了老虎洞却没有事呢，原来那人是在老虎洞的时候染上了鼠疫。 阿花怀里的孩子闻到食物的味道时，就已经悠悠转醒。 也是个可怜孩子，病刚好身体还很虚弱，就被关在没有火堆的山洞里冻了几天，一路上虽然被阿姆护着，可连口热饭都没有吃到过，到这里能有一口气在也算是走了运了。 阿花小心的给他灌了两口热乎乎的肉汤，小孩虽然虚弱，但也饿的久了，下意识的吞咽着。 纪朗没再打搅这母子俩，起身去了厨房。 大家还坐在厨房里，听纪朗说了这母子俩到这里来的来龙去脉。 砾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先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上吧，这样，西十你带着丰和梧去阿周他们那里挤挤，让他俩先睡你的屋子。”他们当初砌炕的时候就考虑到后面可能会有其他人的加入，所以炕都砌的不小，挤一挤，三个大人两个小孩也睡得下。 纪朗连忙说，“让梧在我们屋子里睡吧，正好和小满做个伴，也不用那么挤。” 大家都知道，砾这是看到这母子两个，想到了独自拉扯几个孩子的自己了，当初她还是有果和青帮忙的，也就飒和梧小一点，可这个女人，孩子还这么小，自己也不够强。 “阿姆，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热乎乎的？”阿白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摸着热乎乎的炕问阿花。 小小的脸上带着好奇和欣喜，除了脸色还是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倒是和梧他们没什么区别。 阿花小心的摸着盖在身上软乎乎的被子，还有兰笑眯眯的拿过来的两身衣服，心情很复杂。 她知道这个小小的部落物资丰厚，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也愿意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她和阿白。 今天吃到的食物，还有用到的东西，都是从前从未接触过的，虽然纪朗否认了好强调了好几次，他不是祭祀，但阿花心里明白，他在这个部落的地位，绝对不低于任何一个部落里的祭祀。 所有人在做下决定的时候，看向的都是他。 旁边的阿白，在阿花胡思乱想的这一小会儿，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他很久没有睡得这般舒适安稳了。 阿花伸手摸摸儿子被冻伤的脸，睡之前兰还给送了獾油，涂了獾油的小脸没那么干巴，摸上去软乎乎的。 看着这张和伴侣极其相似的脸，阿花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转身关了墙上的手电筒，闭上眼睛睡下了。 旁边屋子里的纪朗，帮着两个小孩压好厚被子，也钻进了被窝。 青九还在下面削箭头，上次白云部落那些人的到来，还有今天阿花母子两人的话，都让他更加清楚的知道，和白云部落，迟早会有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 所以他想多削一些箭头，留给纪朗和这些半大孩子防身。 纪朗趴在被窝里，压低声音问青九，“你说阿花的话可信吗？”他总觉得怪怪的，那个女人看上去无比虚弱，却可以带着一个身体不好的孩子穿越那么远的雪山，来到这里，还安然无恙，很可疑，虽然他们暂时收留了他，可纪朗心底里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青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纪朗的眼睛，扯着嘴角笑了，“她的话，漏洞百出。” 第61章 寒季11 纪朗总觉得这人的笑是在说他终于长脑子了，假装没看懂，翻身躺着，看着窑洞顶上当初挖窑时留下的痕迹，“那你说说有哪些漏洞。” “不说白云部落到这里多远，就从老虎洞回这里的路程，她抱着孩子都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过来，而且她的伴侣如果真的死了，没可能只是关着她。每个部落，尤其是寒季的晚上，不可能没有人守着，她自己是跑不出来的，更何况还带着个孩子。”青从头到尾都没想着相信这个女人，却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跋山涉水的来给他们报信，如果这事是真的，很容易让人动容，可这，却是阿花他们母子两个最可疑的地方。 纪朗幽幽叹口气，“哎，你说这些人是为啥要这么折腾呢，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原本还以为到了寒季，食物充裕，不用担心取暖的问题，大家终于可以安心的窝冬了，结果这些破事一件接着一件找上门来。 “那你说我们留下阿花他俩，是不是做错了？”要是真的是带着目的来的，那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这人天天和他们相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青九也准备洗漱睡觉了，走过来用手蹭了蹭纪朗的脸颊，“把她留在我们眼皮底下，更好把控。” 纪朗嫌弃的去推他的手，“不洗手乱摸什么，一股子木头味。” 这双结实的大手却怎么也推不开，纪朗被摸完脸颊摸脑袋，很舒服，他喜欢这种被抚摸头发的感觉。 安心又踏实，让他不平静的心，渐渐的都平稳下来了。 “青哥，你在给朗哥按摩吗？”梧突然出声问道。 他见过几次西十给飒十按摩，每次按完，骂骂咧咧的飒十都会安静下来，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只有揣了崽子的人才需要按摩，没想到刚一转头就看到青九在给纪朗揉着脑袋，纪朗还看上去很舒服的感觉，“我也想试试按摩。”平时沉默的小孩，难得的开始好奇一件事。 “那我也要。”小满不知道什么是按摩，但是他就是想参与进来。 很快，纪朗都睡着了，两个小孩还在揉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这么疼的事，怎么朗哥\/阿父就看上去很享受呢。 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麻烦之后，青九钻进被窝，搂着纪朗也睡下了。 夜深了，一向睡眠质量很好，基本不起夜的纪朗，不知为何，居然被惊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却看到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醒了，此刻跪坐在窗户边上。 察觉到纪朗醒了，才转过头来，小声的问道，“吵醒你了？” 纪朗摇摇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有动静。”青九说道。 纪朗心里一咯噔，“是阿花吗？还是白云部落的人？” 青九抬手指了指窑洞上面，“不是，是从上面传来的，有野物，好几只。”刚说完，纪朗也听到了动静。 不是上面的，而是门洞边上传来的，猎风压低声音的呜声，带着威胁和恐吓。 几个半大的狗崽也跟着发出同样的声音。 纪朗听得不由有些担心，“猎风它们应该没事吧？要不要出去看看。” “没事，那些野物进不来，这会儿不合适出去。”青九想的是再等等，要是这些东西还是蹲守着不走，那他们就要出去看看了。 没一会，窑洞上方隐隐有什么在跑动的动静传来，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两人屏住呼吸等了片刻，好像没声音了。 纪朗刚想开口讲话，就听到了一声狼嚎声，然后便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狼嚎。 听上去已经跑远了，不在附近。 可这嚎声，引的院子里三小一大的狗子也跟着汪汪汪的叫了大半夜。 纪朗被吵的睡不着，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好嘛，那边白云部落这个麻烦还没解决，这边狼群又来了。 这个寒季，可比他想象中的精彩多了。 忽然，纪朗想到了一个可能，立马转身问躺在身边的人，“你说，这个狼群，会不会是猎风它老公带来的啊？” 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这里来呢。 没准就是记恨这些人，当初被迫离开，现在有了自己的狼群，立马杀回来报仇来了。 要是真的，这狼崽子也是个狠角色，这才过去不到半年。 青九也想到了，“很有可能。”要真是那只狼，那还有个更糟糕的事，就是当初他们把大羽那几人在狼窝里烧了之后，觉得味道太大了，害怕招来什么麻烦的野物，就费了点功夫，挖了些土，把狼窝给填了。 ...... 这要是那头狼回来了没找到狼窝，又能从狼窝周边察觉到是青九他们干的好事，这可真的是，新仇旧恨，全赶一起了。 就连睡眠质量好的让纪朗叹为观止的小满，都在着一声声的狗叫里醒了过来，有些困惑与无措的在黑暗里摸着纪朗的被子，想找到纪朗的大手抓住，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 察觉到了小孩的动静，纪朗伸手将他连人带被子的抱进自己的被窝里，“怎么了？要上厕所吗？” 小满小声回到，“不去。”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猎风它们怎么了？”大半夜的还一直不停地叫着。 纪朗不想他担心的睡不着，“可能外面看到了什么小动物吧。”伸手帮他捂着小耳朵，“睡吧，天亮还早呢。” 没一会儿，小满便再次睡了过去。 最里面的梧翻了个身，他也早就醒了，还听到了纪朗和青九的对话，知道外面来的是狼群，就是不明白“猎风它老公”是什么，想问纪朗，又觉得大半夜的还是先睡觉吧，小脑袋瓜里面一直不停地猜测着这个词的意思，慢慢的也睡着了。 纪朗揉了揉脑袋，睡着的时候都天亮了，这感觉也没睡多久，就醒了，心里有事，睡得也不踏实。 出了院子，几个人已经站在门洞边上在讲话了。 “好在纪朗给外院盖了很结实的大门，要不然外面养的羊和鸭子，肯定让这群畜生嚯嚯了。” “我听着动静不小，应该不是个小狼群。” “得有十来只。” “我们先出去看一下上面的情况吧。” 砾看到院子里挂着的羊肉块和鱼，手脚利索的把这些东西都收进了烧陶窑里。 这些食物，对在寒季里饿疯了的狼群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挂在外面，不知道要遭多少惦记。 西十和青九两人收拾了一番，打算外出去看一下昨晚狼群离开后留下的踪迹，找一找它们具体的落脚位置。 “小心点啊，不要凑得太近，万一让那些畜生察觉到了，你俩也会很危险的。”砾不放心的叮嘱着。 叹了口气，“狼这种东西……又凶残又记仇，这不知道要耗多久。” 想到她小时候部落里和一个狼群的冲突，暖季的时候首领带着狩猎者宰了很多狼崽子，把狼群驱逐出了部落范围。 可寒季的时候，狼群回来了，甚至变得更加庞大。 人在寒季生存艰难，可狼群却恰恰相反，它们有厚实暖和的皮毛抵御寒冷，有锋利的狼爪抓地防滑。 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具体怎么回事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只记得整个部落的狩猎者都拿着骨刀去杀狼了。 有很多人再也没回来，也有好多人受了严重的伤，拖着拖着最后也慢慢的死去了。 那个寒季部落有了许多狼肉和狼皮，狼肉虽说又干又柴，还带着很浓的腥臭味，但对于缺乏食物的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 再加上御寒效果非常好的狼皮，对部落而言简直是大丰收。 可没有人高兴，因为他们失去了太多。 想到这些，砾的心情更加低落与惶恐，他们现在只有十来个人，能够称为真正的狩猎者的更少。 两人很快就出发了，在院子上面检查了一下，昨晚没下雪，狼群留下的痕迹很明显。 它们甚至还蹲在院子上方吃了几只雪兔。 就像是胸有成竹的狩猎者，毫无压力的蹲守着可怜的猎物，在闲暇之余，还能吃吃喝喝点小酒小菜。 完全没有将这群人放在眼里。 一众人站在门洞里又讲了一会儿话，才看到阿花带着阿白，穿着新衣服，不怎么自在的从窑洞里出来了。 看到大家，脚步顿了一下，扯了个算不上开怀的笑。 兰看到她，倒是眼前一亮，阿花换了新衣服收拾了一下，原本凌乱的头发被细致的梳理到了脑后，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带着毛毛的羽绒服，衬得她脸色没那么苍白了，看上去比昨晚利索，还好看很多。 “怎么起来这么早，让孩子多睡一会儿啊。”兰笑着说道，声音很是爽朗。 阿花看着她的笑脸，低下了头，“不...不睡了，睡得很好。”昨晚上的动静她也听到了，但是实在是太累了，热乎乎的炕也确实舒服，被吵醒没一会儿就又睡了。 儿子甚至都没醒，这些天真的是累坏了。 “哎，昨晚那狼嚎声，我心惊肉跳了半夜，都没睡好。”砾揉着太阳穴低声说道。 “那阿姆你吃了饭再去睡一觉。” “睡什么呀，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觉，再说心里有事，也睡不着。” 兰和砾说着话进了厨房。 走到门口，兰转身冲着阿花喊到，“再去屋里待会儿吧，外面冷。” 阿花牵着阿白的小手，默默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还是进了屋子。 阿白坐在暖和的炕边，看着心事重重的阿姆，问道，“阿姆，你怎么啦？你不喜欢这里吗？”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又能吃饱，还暖和，大家都很友好，就算有几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也不会像部落里那些人一样凶巴巴的扯着嗓子骂骂咧咧。 “怎么会呢，阿姆很喜欢这里。”这里很好，太好了，好到她没办法像原定的计划一般，去伤害这些人，可是……可是她男人怎么办呀？他还在等她啊。 纪朗回到屋里，小满和梧都坐在炕上穿衣服了，两人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纪朗拿了保温杯给他们的小竹杯里一人倒了一杯薄荷水，“喝点润润嗓子。”炕热，睡一晚上起来嗓子都是干的，很容易上火。 两个小子接过水杯乖乖的喝了，梧把手里的空杯子递给纪朗，问道，“朗哥，老公是什么啊？”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还是决定问一问纪朗。 听到这个问题，纪朗一瞬间脸就涨红，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晚上胡闹的时候让小孩子听到了，没脸活着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昨晚梧才过来睡的，他也没和青九腻歪啊，赶紧拍了拍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你昨晚和青哥说猎风它老公。”小孩一边说着一边下了炕，他身高够了，自己在炉子上的锅里舀热水出来洗漱。 “哦哦，老公就是伴侣的意思，大毛二毛三毛的阿父是狼，我就和你青哥说到了这群狼里是不是有它们的阿父。”纪朗说道。 不放心的叮嘱着，“小心点，站远一点，别烫到了。”青九醒来就把炉子点上了，这会儿火烧的正旺。 小满穿好衣服，没先下炕，像个小团子一样凑过来，贴在坐在炕边的纪朗身上，嘿嘿的傻笑着。 纪朗最喜欢这种被他无条件信任和依赖的样子，“傻小子，笑什么呢？” 捏了捏小孩肉乎乎的脸蛋，挺好，滑溜溜的，不干也不皴。 “看见阿父就开心。”小家伙凑的更近了。 “就你嘴甜。”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把小满抱着放在地上的木墩上，小孩自己乖乖的穿鞋。 三人磨磨蹭蹭的屋子里收拾好自己，早饭已经好了。 奶白奶白的鱼汤里，加着新鲜的冬笋，鲜的纪朗都想咬舌头。 更不要说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的阿花和阿白了，一开始还有点畏畏缩缩的，不太放的开，喝了两口，就什么都忘了，开始专注的吃饭了。 第62章 寒季12 捞着吃干净汤里的笋子，纪朗又在汤里泡了个发面饼子，吸满汤汁的饼子，带着面果的清甜，纪朗吃的很满足，甚至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应该把冬笋鱼汤泡饼也一代代的传下去，成为这里初代的传统美食，就像是羊肉泡馍一样。 大半上午过去了，青九和西十还没有踪影，纪朗自己倒是琢磨出来了个新的武器，他也是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看视频的时候，刷到过一个木制长枪，其实说是长枪，更像是弹弓，但威力要比之前的小弹弓强很多。 而且自行车刷出来的钢珠他都留着，正好能派上用场。 拿着烧黑了的小木棍，在被削平的木板上一点点的按着记忆力的形状画着，毕竟是武器，而且杀伤力不会比弹弓小，肯定要做的更精细一些的。 有了事情做，时间就像是被点了快进，很快，纪朗又隐隐的闻到了煮肉的香味。 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午饭。 刚走到院子里，就有个小雪球砸在了他旁边，纪朗抬头看去，捂得严严实实的青九站在上面。 眼睛瞬间就亮了，“你们回来啦？怎么不下来？” 青九晃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树的枝叶，“我们砍了些刺刺树的树枝，把上面围起来，那些畜生就不好接近了。” 纪朗还想继续问，又觉得还是先不耽误他们干活了，“快点弄完，下来吃饭了，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你进厨房去吧，外面冷。”青九不说还好，青九一说完，纪朗就感觉到有一股冷气在往山上钻，脸上还掉了好几片被吹起来的雪花，他刚从屋子里出来，脸还热着，这雪花一碰到脸就化了。 纪朗觉得自己的脸上都有冰条子了，赶紧往厨房跑。 跑到一半，听到在飒十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又转头进了她们屋子。 一掀开帘子，几个小的都围着火炉前面的小桌子坐着，一个个抓耳挠腮的，果七坐在他们对面，手里一下下的丢着棋子，飒十坐在炕上，旁边是阿花和阿白，还有正在缝着衣服的兰。 要是丢掉麻斜烦心事，这个场景，真的是有一种纪朗向往中的岁月静好。 “吃饭啦，还玩呢？”纪朗对着一脸憋屈但是眼神很不服气的几个小子说道。 丰握着拳头，不服气的开口，“不行，我就不信我们仨，还打不过果哥一个人，朗哥你不是总说什么什么三个臭屁虫，顶一个猪哥哥吗？” 纪朗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明明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这一句话都记不住，你还想赢果哥？”果七的五子棋，象棋，都是纪朗都自叹不如的程度，更不要说这几只下一步要怎么走就差写在脸上的小家伙了，得亏果七对跳棋不感兴趣，要不然他们仨还得被虐。 果七笑的爽朗，他性子沉稳，平时在家里就是个老黄牛一样的角色，默默的干着活，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又很可靠。 听到他难得这么开怀的笑声，忙着给阿花和阿白缝衣服的兰，也跟着笑了出来。 踢了踢坐在木墩上的果七，嗔怪道，“行了你，大男人欺负几个小孩子。” 果七起身，“好好好，算我输了，吃饭吃饭。” 把手里赢来的果干，栗子，糖果都一一分给了大家。 一早上大家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沉闷，就连几个孩子玩都不敢出声，果七才想着带着他们玩一玩，想让大家心里都轻松一点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也该结束了。 “什么嘛，我们想正儿八经的赢。”丰继续不服气的嚷嚷着，转头一看，他身边的小满和梧，都一脸佩服和敬仰的看着果七，眼神里全是“好厉害好潇洒，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丰撇撇嘴，心里暗骂，两个小叛徒！ 嚼着嘴里酸酸甜甜的果干，算了，反正吃到果干了，输了就输了，他才不要被让来的“赢”呢。 纪朗这才想起来他进来时干嘛的，赶紧开口，“出去的时候把脸捂上，好大的风，吹得雪花到处都是。” 等大家盛好饭，青九和西十也回来了，两人一身的风雪。 纪朗拿了草刷子给他们把身上的雪都扫掉，有些奇怪，怎么到处都沾的雪，也没下雪啊，风再大也不会吹成这样啊。 看出来了他的疑惑，青九轻声说着，“我俩怕被狼群发现，出发之前在雪里打了滚。” 那就怪不得了。 今天的羊排骨炖的软烂脱骨，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叶又改良了制作方法，纪朗总觉得这肉香的特别诱人，没忍住，一口气啃了两大块。 这才有功夫看桌子上的其他人，西十把飒十啃干净的骨头放在了自己手边，又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块骨头放进了飒十碗里，旁边的砾看到了，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 阿花坐在角落里啃阿白已经啃了一遍的骨头，上面一点肉都没有了，还是舍不得扔了，阿白把自己碗里阿姆夹过来的两块排骨，费劲的用筷子夹着放了回去，“阿姆，你吃，我吃饱了。” 察觉到纪朗投过来的视线，小孩立马往阿花的身边缩了缩，不敢说话了。 阿花接过来儿子的骨头，却没舍得吃，一点点的把上面的肉撕扯下来放回了儿子碗里。 纪朗在心里叹气，这样看上去，真的只是一对很普通甚至还有些感人的母子。 这一瞬间，纪朗真的很想出声问问阿花，她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值得她跋山涉水的带着一个孩子来冒险。 可他知道，这话肯定不能问出口，不仅不会得到答案，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正想起身出去透透气，转身就看到青九正看着他，眼里全是询问。 纪朗没想到自己偷偷观察一下还能被抓包，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脸颊，青九碗里的肉也早就吃干净了，这会儿正在用肉汤泡饼。 这个吃法是纪朗打头的，但是现在最喜欢这样吃的却变成了青九和果七这些人。 这样泡过之后，没有味道的饼子或者馒头，都有一股子肉味，越吃越香，还顶饱。 “你们出去有发现什么吗？”纪朗问道。 青九撕着饼子的手微顿，欲言又止。 一旁的西十也听到了纪朗的这句话，说到，“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坐一起说一下。” 平时都是边吃饭边说的，纪朗微微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很有可能，他们不止发现了狼群相关的消息，还有白云部落的。 假装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阿花，见她在和儿子一人一口的分着吃肉，没什么异常，纪朗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吃过饭没一会，除了回屋子里休息的阿花母子，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去了林叔的屋子里，一是林叔毕竟年轻的时候是很强的狩猎者，不论是对付狼还是对付人，都比这些人有经验很多，再一个原因嘛，林叔的屋子离阿花住的屋子最远，不怕她偷听。 一进林叔的屋子，纪朗打了个寒战，端走炉子上的小锅瞅了一眼，果然，里面的火早就灭了。 “林叔，你要给炉子加柴啊，要不然屋子里总是冰冰凉凉的，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纪朗一边念叨一边拿出来打火机给炉子点火。 林叔干笑了一声，坐起来，“不冷不冷，炕上暖和的很，费那个柴火干啥？” 收拾完厨房一进门就听到阿父说这话的叶，立马就急了，“阿父！我出去之前明明给炉子加了柴，你又偷偷灭掉了！”一直笑眯眯的脸上难得带了些许愤怒，“你的身体你不知道吗？晚上总是偷偷的咳嗽，我都听见了！”说的激动了起来，声音甚至还带了点哭腔。 林叔一脸尴尬，赶紧开口，“下次不这样，不这样了。” “你就知道糊弄我。”叶还是一脸气愤。 原本站在一旁的阿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叶的旁边，把人带着坐到炕边上，“炕上挺暖和的，你摸摸，你去忙的时候我在炕底加了柴的。” 叶半信半疑的摸了摸被子捂住的地方，热烘烘的，很暖和。 林叔笑骂道，“臭小子，我就说怎么睡着睡着这么热乎，原来是你在作怪。” 纪朗突然觉得，叶和阿周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有点尴尬，又有点黏糊。 用胳膊怼了怼一旁沉默着的青九，自然收到一个全是困惑的眼神，纪朗用眼神示意他看阿周和小萤。 青九转过头去，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看了一圈，没什么啊,也不知道纪朗让他看什么，再次把目光投向纪朗。 只见纪朗的脑袋早就转到一旁，盯着火炉子去了，青九更困惑了。 这时候他要是能看到纪朗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纪朗给他翻了多大的一个白眼。 都老夫老夫的了，怎么这么点默契都没有呢，让他看个八卦这人直勾勾的盯着看，害得他都不好意思看了，只能转移视线。 没一会儿，原本还算的上宽敞的窑洞里，地上炕上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几个小的一进屋子就被放到炕上坐着玩去了，丰坐在靠里那侧的最外面，旁边是梧，角落里是小满和川，四个人正坐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小话。 屋子里的炉子刚烧上，这会儿还不是很热乎，他们的外套就没脱，只是把前面的扣子解开了。 都靠着木架子坐着，腿上盖着被子。 其他人坐在炕边的，坐在炉子边的，都在蹭着这点热气。 外面的风刮的更大了，没什么分量的雪花被带到脸上，都像是小石头一样，砸的本就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更加麻木了。 人都齐了，西十才开始说今天两人出去看到的一切。 他们出去这趟，不仅发现了狼群，还发现了躲在山里的其他人，很可能是白云部落的。 而且昨晚，白云部落很可能和狼群遇上了，甚至起了冲突。 青九和西十两人顺着狼群流血的爪印翻了两座山之后，在山脚下看到了一片很混乱的地方。 走过去检查了一番，许多被撕碎的毛皮，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和掉在好几处地方的狼毛。 很明显，狼群遇到了待在这附近的人，甚至起了冲突。 两人顺着血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隐隐的都能听到狼嚎的声音了，才没有继续往前。 但还是没有再发现什么，起了冲突的狼群和人类到底什么情况，也没有什么线索。 考虑到他们只有两个人，要是不小心被狼群或者这伙人发现了，就很难回去，两人这才返航回来。 “我数了一下爪印，这个狼群比一般的狼群要大，最少有十五只以上的狼，而且超过一半都是青状狼。和狼群起冲突的那群人，人数也不会少于二十，否则两方就不是僵持和简单的冲突，肯定会有一方有伤亡，但是实际上只是有人或着狼受了伤，并没有看到尸体。说明他们都在互相忌惮。”西十分析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当然也可能更糟。 “如果这两方有了冲突，那他们之间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冲突，会有人有狼受伤或者死亡，那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得益。但是如果，这两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彼此都不好惹，转头来针对我们这个更加弱势的群体，那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就是个糟糕的事了。” 耸耸肩，西十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也不怕，毕竟我们的大门牢固，住的又是窑洞，食物充足，即便整个寒季再也不出去也不会饿死。所以我推测，阿花这个女人，就是对方派来帮他们开门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这两人赶出去！”丰嚷嚷道。 西十敲了敲这个急性子弟弟的脑门，“嚷嚷什么，你把她赶出去了谁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时不时的来恶心我们一下。”这个弟弟的性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着飒十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了，越来越随着飒十的急脾气去了，一点也不动脑子。 肩膀上面还不如顶个面果。 第63章 寒季13 一直听着的林叔，这时候慢悠悠的开口，“不能赶走，要盯着她，要是有机会，多套一套她的话，这事兰和叶去吧，你俩心细，最近正好还在帮她和那个孩子做衣服，在一起的时间长，难免有不对劲的地方，你俩上点心，观察仔细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好找西十和纪朗商量一下。” 听了林叔的话，叶和兰赶紧应下。 “再一个，我们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要是真的到了两方都来针对我们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既然他们之间已经起了冲突，那我们在中间给拱拱火，让他们的矛盾更大，这样我们还能喘口气。”林叔继续说。 西十皱着眉，“林叔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做点什么？可这样对我们来说，也很危险。” 林叔嗓子有些干涩，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的继续说，“危险是避免不了的，一旦成功了，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好消息。” 窑洞里的小声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至完全没有声音，只有炉子里的面果壳，时不时的被烧的“嘣嘣”作响。 纪朗盯着炉子上时不时冒出来的小火苗，沉思着，这件事有多危险，在场的人应该都比他清楚，可是同时，他能带来的好处也是让人不得不心动的，一下就能解决此时此刻被狼群和白云部落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处境。 但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狼群和现在外面的情况，了解的太少了，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只好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气氛，“那林叔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毕竟这么危险的事情，肯定要想一个细致周全的计划。 林叔欲言又止，其实他有一个很好的主意，但是...依他对纪朗的了解，这人不会同意的。 纪朗看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到，可能是什么不符合他三观的主意，但是这种时候，他也不是不能让步，于是说到，“没事，林叔你先说吧，这次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林叔点点头，开口就几个字，“把阿白扣下，让阿花去。” 纪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明白之后却有些纠结和惊愕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 现在阿花在他们的地盘上，在他们的窑洞里住着，只要他们想扣下阿白，完全不是问题，而且以阿花对孩子的重视程度来说，用孩子来要挟着她去找白云部落，然后引发白云部落和狼群的矛盾，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目的。 纪朗有时候真的很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阿花来到这里，就抱着不好的意图，甚至是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的。 可真的到了要去利用一个女人和孩子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狠下这样的心。 这和他受到的二十几年的教育是有悖论的，而且和他一直坚信着的，传承了几千年的道德文明，完全冲突。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让他选择精神活着还是肉体活着的哲学题。 选择肉体活着，那他就得摒弃自己被现代文明浸透了的灵魂，要是他选择精神活着，那就是置剩下的这十几口人的性命于不顾，放纵他们面临危险。 长出一口气，纪朗开口，“可以。”在做下决定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刚才的纠结其实很可笑，肉体都没了，还要精神干什么，这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没有什么法律法规，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甚至尸体都会成为其他人的食物。 这里的人类比起来其他的物种，确实是大脑开化了，可是，他们的认知和习惯，却还是野兽。 心里还是有点怅然，他没有带着这些人迈进更加文明道德的时代，却开始被这样野兽般的意识同化了。 他的话音落下，一众人都很震惊的转头看向他，似乎都没料到他会同意。 “干嘛都这样看着我？”纪朗有些无奈的看了一圈，就连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果七，都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 “没...没什么。”飒十小声的回道，都有些结巴了，她总觉得这个主意，纪朗不会同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可心里就觉得纪朗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也不想做这种事。 青九盯着纪朗看了一会儿，出声道，“我们给她三天时间，她要是没什么异常的举动，那我们想其他的办法，她要是真的有其他的行为，那我们就让她去。” 其实他自己来讲，把这种有目的的人带回来，只是为了方便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既然有机会利用，那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他也清楚，纪朗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虽然最早的时候，他觉得这人随便捡人回来，自己也不会打猎，但是一点也不求回报的为了小满和他操心的样子，真的傻兮兮的，甚至居然让他这个陌生的狩猎者和他睡在一起，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好像对于睡着睡着可能会被人捏下来脑袋这件事，一点都不担心，可相处的久了，知道纪朗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和处事方法，他又开始被这人吸引。 此时此刻，他当然清楚纪朗心里的纠结，所以提出来这个不论是对纪朗来说还是对阿花来说，都是一个机会的办法。 要是阿花三天之内，没有其他可疑行为，那他们就想别的办法，纪朗也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 要是阿花三天之内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那她就是敌人，纪朗可不会对敌人仁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只是不喜欢牵扯无辜。 听完青九的话，纪朗的眼睛都亮了，这个人真的很懂他，会顾及他的想法，明明五大三粗的，心思却细腻的让纪朗感动。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了按青九说的办。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他们耗的起，可那些在外面冰天雪地里守着，等着的白云部落的人就不一定能耗的下去了。 说定这件事之后，大家就慢慢的散了，出去干活的干活，回屋子里睡觉的睡觉。 纪朗牵着青九，把两人的手藏进自己厚实的袖子里，掀开门帘，看着外面漫天大雪，还有呼啸着的北风，原本还想浪漫的在院子里散散步的心思歇下了。 转头看还坐在炕上的几个小子，“你们还不回屋子里去，林叔要休息的。” 林叔摆摆手，“睡了半天了，早就没困意了，我看着几个小的吧，他们困了在我这睡就行。” 几个小子听着大人讨论的时候就安静下来了，刚吃过饭，炕上还暖和的不行，这会儿困意都上来了，一个个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叶从柜子上抱了个厚被子搭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直接睡吧，这会儿身上捂热了出去吹风容易生病。” 反正炕够大，几个小子也占不了什么位置，纪朗索性就由着他们去了。 顶着风雪回了屋子。 青九刚关上门，就被纪朗撞进了怀里。 这人戴着的帽子上还沾了不少的雪花，像个小孩一样，抱着他一下下的蹭着。 青九帮他摘下来帽子，搓了搓手心，捂着他冰凉的脸颊，“怎么了这是？” 纪朗抬头，看着青九，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笑意，“没什么，就觉得你真的好好。” 天冷了，两人晚上就不怎么折腾了，因为收拾的时候很麻烦，再加上小孩子在旁边，就更收敛了。 这会儿，两人却情动了起来，寒冷的空气也挡不住两人之间炙热的爱意。 青九粗糙的掌心像是有一团无形的火焰，烧的纪朗身上被他触摸过的地方都火热了起来。 这人却像是使坏一般，碰都不碰纪朗的敏感部位，只是隔着衣服，一下下的轻抚着纪朗的腰肢。 惹得纪朗都不满的咬了他两口，有些难耐的趴在已经躺倒在炕上的青九身上乱蹭。 蹭着蹭着就滚进了被窝里。 两人胡闹了大半夜。 结束之后纪朗还想说点什么，没力气了，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倒是另一侧，窝着个暖和的小家伙。 钻在纪朗捂在身上的厚被子里，趴着，睡着小屁股一抬一抬的。 纪朗伸手摸了摸身上，干干爽爽的，看样子被收拾过了，就是很久没用到的地方吃撑了，到现在还有点被什么东西撑开的错觉，让他有点脸红。 直到晚上再次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候，青九才想起来问纪朗白天的时候让他看什么。 本来打算睡觉的纪朗，立马开始八卦。 “你不觉得阿周和叶两个人，有点怪怪的吗？”一个翻身趴到了青九身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的坏笑。 青九把身上歪歪扭扭的人抱住，有些不解，“哪里奇怪，我看他俩也没生病啊。” 纪朗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肌，“不是看他们人，是他们之间的气氛，我觉得他俩可能要变成一对。” “那挺好的，有人照顾叶了林叔还能放心一点。”青九分析着。 纪朗突然有种无力感，想到以前在网上刷段子，看到有人说自己是做婚姻调解的，每天会看到很多匪夷所思的八卦，但是她老公，是个完全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每次给他讲八卦，他都只是静静的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和他讲了，都快憋死了。 现在的青九就给他一种这样的感觉，谁要和他说林叔能不能放心一点啊。 气闷。 翻身躺回自己的被窝里，正准备睡觉，旁边的青九却突然出声，“你今天怎么会同意林叔的办法？” 纪朗原本不想再提这件事了，他觉得自己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不管是现实的结果，还是心理上的压力，都要自己慢慢去消化。 可当青九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又无法忍受自己心里不得不做出选择之后的那股子委屈。 没有回答青九的问题，而是甩出来自己的疑问，“那你为什么想到要给阿花三天时间？” 青九听出来他声音里的不对劲，把人重新拉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的安抚着，“我不是给她时间，我是想让你舒服一点。”他知道纪朗不愿意随便摆布别人的生命，他也知道，阿花这几天肯定会有动作，外面的那些人等不了的。 “我明白自己不该这样心软，毕竟这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可是我前二十几年，受到的教育就是人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不仅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还要保护和尊重别人的生命，我真的一时半会没办法做出无视别人生命的事情，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将头埋在青九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着。 这样的情况，纪朗觉得自己像是那个列车轨道上的，手里握着扳动铁轨轨道的开关，一边是原本路线上贪玩的五个孩子，另一个是安全的路线上听话的一个孩子，如果列车正常行驶，那就会有五个孩子因此丧命，如果扳动手里的开关，那就会有一个无辜的孩子丧命，他没办法做出选择。 但是现在的情况，要比列车轨道问题好很多，因为他做出的选择是，救自己人，而且阿花也不无辜，可说心里不受煎熬那是假的，好在还有青九，虽然他不一定懂得纪朗的想法，可他愿意尊重纪朗的选择。 而且阿花这种情况和之前的大羽还不一样，大羽那群人摆明是要来杀他们的，纪朗虽然忐忑但是没有不忍和无奈，但是现在，阿花毕竟还没有伤害他们，甚至在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帮着避免了一场冲突。 青九吻了吻他的发顶，“没关系，就算不用阿花，也有办法的。你要知道，我们才是要一起生活很久的人，你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们。”其实青九也不喜欢杀人，不喜欢看着和他长得一样的生物倒在自己的脚下，但是这不是什么道德和三观的要求，更像是骨子里天生对于同类的包容和怜悯。 两人说说话话的，等睡着的时候夜都深了 第64章 寒季14 突然传来的一声野兽的叫声，让原本就睡不着的阿花如坐针毡，捂着耳朵想装听不到，可那声音像是烙在了骨子里一样，一遍一遍的催促着阿花做出行动。 想到白天院子里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去了最里面的窑洞里，说了很久的话，阿花觉得心里很是忐忑，害怕自己的目的已经被发现了。 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还是笑眯眯的，该聊天的聊天，该吃饭的吃饭，完全没什么异常。 就是几个孩子被纪朗领着回屋子里吃了，因为这个，原本想和那几个小家伙一起玩的儿子还有点失落。 只是这也算不上异常，因为纪朗在屋里的炉子上炖了给小孩子补身体的骨汤，所以才去的他屋里，而且饭后，纪朗还端了一竹筒的汤给阿白送了过来。 阿白很喜欢这种鲜美的骨汤，喝的时候满脸的笑意。 那个样子，让阿花现在想起来，心脏都有些微微缩紧的刺痛，她没有给孩子带来安定的生活，还要孩子跟着她一起冒险，利用孩子和阿姆的身份引起这些人的同情。 为了保险起见，阿花没有做出行动，她能被派来做这个事情，说明她还是有一些自己的能力和判断的。 山下窝在山坳里等了许久没听到回应的人，搓着被冻得毫无知觉的双手，认命的从雪地里爬起来，艰难的走回了落脚点。 一路上都是小声的骂骂咧咧的。 “大雁，你那个伴侣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们了？”走在后面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人，冷冷的开口问着走在前面高大的声音，低沉又干涩的声音里，透露着杀气。 前面被称做大雁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明明黑暗中看的没那么真切，可提出问题的那人，还是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不由的后退了两步。 直把人看的都快要流冷汗了，大雁才缓缓开口，“不会的，她会帮我们的。” 一开始那人可能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气势，有些嘲弄的开口，“也对，毕竟她再不做点什么，你的另外一条胳膊也要保不住了。” 前面的人没在理他，侧耳听了一会儿远传不断传来的狼嚎声，脚步加快了几分，走到了队伍最前面，迎着皑皑白雪映起的微微光亮，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背影，左边的肩膀像是被什么直接斩断，没有胳膊，也没有袖子，就那么被包裹在毛皮里，另一边结实的胳膊自然下垂着，紧紧的握着已经有了裂纹的骨刀。 他不希望阿花做什么，甚至就这样和孩子留在那个牢固的院子里也好，反正自己现在这样，即便活下去，也很可能在某次狩猎中丧命。 手臂受伤的人都很难活下来，更不要说他这种整个胳膊被砍掉的，好在现在是寒季，伤口虽然疼了很久，但没有发炎引起发热，最近甚至开始有了微微的痒意，他知道，这是伤口在慢慢的愈合。 但胳膊永远也无法再长出来了。 这边屋里，纪朗竖起耳朵听着，没什么动静啊。 压低声音问到，“真的有动静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到啊？” 青九躺下，帮着两人拉好被子，才回到，“刚才有一声很奇怪的野兽叫声，有点可疑。”只是他静静地等待了很久，旁边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是不是猎风它们一直在院子里，阿花不敢有什么动作啊？”纪朗自己瞎猜着。 青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猎风虽然聪明，但还是不至于分的出来这人到底是好是坏，而且那女人和孩子来了两天了，猎风已经认上人了，即便她有什么动静，只要不是太匪夷所思的，猎风都不会太过关注的。 “不一定，可能她也察觉出来我们的怀疑了。”青九说着。 纪朗一想，也有可能，毕竟会被派来当“卧底”的人，也不会真的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怯懦简单。 叹口气，这都什么破事。 还是睡觉吧。 又有些担心，“那你们还怎么睡觉，这一晚上都不踏实，要一直关注着旁边的声响。” “没事，睡吧，我也睡了。”青九闭上眼，估计今晚不会有什么异常了。 外面那声音，不是在传达什么信息就是在催促阿花赶紧行动，今晚没有等到任何回应，相信他们很快还会再来的。 这些人可不是能耐下心等待的人，很快就会逼着阿花开始做点什么了。 纪朗到现在都琢磨不透这里的天气，明明昨天风雪交加的，北风刮了大半夜，可一早上起来，居然在院子里看到了阳光。 但还是冷，明明阳光大好，可空气却像是更冷冽了。 原本还有点贪恋这点阳光的纪朗，将伸到帘子外面的脑袋又缩回来，认命的去戴帽子了。 还不忘叮嘱一声炕上的两个小家伙，“出去的时候帽子手套都带上，外面特别冷。” 没一会儿，大家都陆续起来了，院子里的人多了起来。 已经长成半大的三只狗崽，在雪堆里跳来跳去的玩着，蹬的阿周铲成一堆一堆的雪堆乱七八糟的，气的他拿着木铲子追着几只调皮的家伙后面揍屁股。 可这几只家伙，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两只后腿站起来比梧都高了，虽然没遗传到猎风的大长腿，跑起来却是不慢的，阿周很难追上，嘴里念叨着，愤愤的怒骂了两句。 几个小孩围在一起站在厨房门口晒太阳，虽然冷，但是太阳照射在身上这股暖洋洋的感觉，他们都很喜欢。 跟着阿姆出来的阿白，站在他们旁边，有些羡慕的看着其他人的帽子和塞着手的手套。 他的脑袋上只能包着毛皮，两只手缩在袖子里没有拿出来。 小满看他这样，一点也不见外的把自己的小手从厚实暖和的手套里拿出来一个，拎着手套的绳子就递到阿白面前，“你把手放进来，很暖和的。” 阿白抬了抬手，想接，又觉得这样不好，摇摇头，“我不冷，你戴着吧。”这孩子看着比他小很多，手也小小的，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小满却没有把手在伸进手套里，而是在衣服上怼了两下，把手塞进衣服上缝着的毛皮口袋里去了。 阿白也跟着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上面也有这样的小口袋，学着小满的样子把手也伸了进去，里面软乎乎的，但是不太暖和。 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困惑，小满笑眯眯的开口，“放一会儿就暖起来啦。” 纪朗看着很友好的小满，再想到阿花和阿白的身份，心里有点微微的难受，转过头去了，不再看小孩子这边的动静。 一直盯着自己孩子的阿花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场景，眼底有点发热，低下头，摸了摸儿子包裹的毛茸茸的脑袋，眼里的情绪更加复杂了。 这些人，不论是大人和小孩子，都很友好，她真的没办法去伤害这些人啊。 心里对首领和大力的恨意更浓，不知道这样恶劣的天气，大雁带着那一伙儿人躲在哪里，会不会被狼群或者其他野物袭击，想到大雁的胳膊，心脏更是不受控制的抽痛，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失去了一只胳膊，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都在遭受煎熬。 大雁和大力从小一起长大，虽说算不上多亲近，但多少有些情谊在的，当初自己在外面把大力推下来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冲动选择，回去之后找了部落里看伤的阿婆换了很多药给大力，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对，阿花心里也清楚，当时她一心求药救孩子和大雁，不想和这些人起冲突，可大力自顾自的就想把这里完全占为己有。 回去之后明明给首领讲清楚了，首领也认同了她的做法，可当她抱着退了烧的儿子找到大雁时，大雁就跪在大力和首领面前，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首领按着挣扎的大雁，大力手里的刀毫不留情的劈到了大雁的左肩上。 想到那个场景，阿花都忍不住身体的抖动。 那两个虚伪的东西，居然还有脸说这是看在她带回来药品的功劳上，才从轻处理，而且要是这次不当着部落里占领这个小小的部落，就当着她的面杀了大雁和阿白。 不论这次她能不能成功，只要她能活下来，一定要亲手杀了首领和大力，阿花咬着牙，暗自发誓。 同时，她也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当晚刚吃过饭，一众人正打算回屋里，坐在桌子上帮阿白擦嘴的阿花突然开口，“等等，我有话想和大家说。” 她有些忐忑的抓着手里的杯子，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都有些发白，甚至还在发抖。 脸上的表情也带着紧张，眼眶发着红，眼里却全是坚定。 坐在她身边的阿白似乎察觉到了阿姆的紧张，有些无措的贴在阿姆身边，动都不敢动。 “我和阿白，不是偷跑出来的。”讲完这句话，似乎害怕这些人发火，她抬起低着的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又很快低下了，拽着身上软和的衣角。 “是我的伴侣大雁带着一个二十人的小队，把我们送来的，他没死，但他受了伤，胳膊被砍掉了，他很强的，都是因为我推了大力，被他们报复了，是我的错。”阿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砸在衣服上。 一旁的阿白赶紧用自己的小手去帮着她擦脸上的眼泪，“阿姆不哭，会被冻住的。” 纪朗和青九对视一眼，没想到明明这个女人带了白酒和葡萄糖回去，居然她的伴侣还会被这样对待。 阿花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儿子抱在怀里，继续说道，“他们不仅砍了大雁的胳膊，队伍里还有十几个他们的人看着大雁，逼着我混进你们这里，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你们那个奇怪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方便他们进来，要是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杀掉大雁和阿白，所以我...我不得不来。” “昨晚他们传来了信号，可我没敢动，我知道你们很聪明，也许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目的，我选择说出来这件事，也不是想邀功，只是...昨晚他们没等到我的行动，今晚还会来的，我要是还是没有行动，大雁就会被杀了。可你们太好了，给我们好吃的食物，给我们舒服的屋子，明明还在怀疑我们，却没有伤害我和孩子，我也不想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一众人都沉默着，想到了林叔的主意，现在阿花这样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机会。 “你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是想要什么，我们的帮助吗？”青九不客气的问着。 阿花赶紧起身，摆着手，“不是的，我不是要你们的帮助，我...我也是需要你们的帮助。”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想让你们帮我看着阿白几天，我想去找大雁，然后带着大雁回部落报仇。” 她这句话，让纪朗都有些惊讶了。 “你们怎么报仇，你不是说大雁的胳膊被砍了吗？而且你...”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懂什么意思，阿花太瘦弱了，怎么可能带着一个独臂的伴侣打败那些强大的狩猎者呢。 “大雁有一些很好的兄弟，被首领派出去找老虎的行踪了，而且这次出来的小队里也有几个是大雁一直带着的狩猎小队的，我们可以试着说服他们一起回去。至于剩下的十来个人，我想就交给你们和山里的野物处置了，我那天也听到了，这里的狼群数量可不小。”阿花面无表情的说着，那些人在她的眼里，根本不是同部落的伙伴，而是仇人。 旁边一直听着的西十这时候开口了，“我们可以帮你照顾你的孩子，甚至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也可以保证不伤害他，将他好好养大，但是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阿花一脸欣喜，“什么要求？” “你和你的伴侣，带着那些人，去帮我们解决一下山里的狼群，我们也不会要求太过分，要么狼群解决掉，要么那些和你们不是一心的人解决掉，反正这和你的计划不谋而合，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可是个划算的买卖。还有就是，等你们解决了自己部落离得问题，来带走阿白之后，我希望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不会出现在你们部落的领地上，你们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我们，我们部落人数确实少，可是你这两天的观察想必也得到了一些结果，我们的力气，我们的武器，也足够让来冒犯我们的人有来无回。” 西十笃定的说着，阿花这个女人，看上去柔弱可怜，她也一直在利用这一点，降低别人对她的警惕心，甚至会让人心生怜悯，可实际上，她的心思缜密，能够快速做出对她来说最有利益的选择，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其他人是死是活，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第65章 寒季15 她在部落的地位绝对不会很低，大雁和首领很可能在部落里是两个实力相当的势力，这一次，也是趁着大雁生病还有他的人外出了，首领和大力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正的目的是除掉大雁和他的势力，至于这个被牵扯进来的小部落，对于首领那些人来说，更像是随手扯进来档刀剑的小喽啰，能收拾了和自己一直不和的大雁，还能顺便从这个小部落身上搜刮到不少的物资，真的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划。 阿花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西十，“可以。” “好，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需要给你多久的时间。”西十问着。 不是他着急，而是飒十很快就要生了，他想在崽子出生的时候，解决完这些事情，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的陪着飒十，和她一起带崽子。 阿花小心的摸了摸阿白的脑袋，眼里是不舍和浓浓的爱意，“儿子你在这里和这些小伙伴待在一起，阿姆去救了阿父，处理好事情就来接你好不好？” 阿白眼泪汪汪的，明明刚才还说着阿姆不哭，这时候自己的眼泪却不停的流下来，明明很不舍，却还是压抑着自己，小幅度的点着头。 “好孩子。”阿花抱了抱阿白，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天色，“我今晚就行动。昨晚他们没收到我的信息，今晚肯定会再来，我等下出去躲在外面，等收到讯息就去找他们。” “那他们不会怀疑你吗？而且你的孩子还在这里，更不好解释啊。”纪朗有些担忧的说道。 阿花摇摇头，说道，“没关系，我有法子。” 纪朗虽然好奇但也不还一直追着人家人具体什么法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心里那些阴暗的东西拿出来摊开说的。 要不然让她在屋子里待着等到收到了讯号再出去的想法，在纪朗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很快就被他按灭了。 先不说阿花的话可不可信，那万一在阿花开门出去的这个空档，那些人冲进来了怎么办。 只是，想到要她一个女人，在冰天雪地里的等大半夜，纪朗多少有点于心不舍。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阿花心思通透，自然想得到这个心软的小哥想说什么，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小哥莫担心，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不堪一击，只要你们帮我看好孩子，我保证能把剩下的事全都办好还自己安然无恙的。” 纪朗点点头，双手放在阿白瘦弱的肩膀上，“你放心吧，孩子我们会给你看好的，你等下先待在大门外面别走远，外面有狼群的，你一个人很危险的。” 安排好一切，阿花装着纪朗之前塞给她的手电走了出去，她没有听纪朗的话躲在门口，而是顺着踩出来的小路下了山，蹲在了山脚的一个凹坑里。 过了很久，可能也没有很久，毕竟寒冷会放慢时间的速度，阿花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没敢出声，害怕来的人里没有大雁。 直到脚步很近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开始带着其他人在雪里挖洞的时候，她听到这个说话的人是大雁，才轻轻的喊了一声，“大雁。” 即便她的声音很小，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这些人都精神高度集中的戒备着，着实结结实实的吓了他们一跳。 还是大雁先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阿花。”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的藏身之处，将人拽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啊？”只剩下一只的大掌还很不放心的摸了摸阿花的身上，除了毛皮，还有很奇怪的触感，但是包的严严实实的，不会太冷。 阿花撇了撇嘴，委屈的开始轻声哭，“他们他们发现了，呜呜呜，阿白，被抓住了要被杀了。” 大雁腾的一下站直，在黑暗的包裹下，脸上全是怒意，“我这就去找他们拼了。”刚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伤口的位置被阿花轻轻的捏了一下。 “嘶--” 疼的他龇牙咧嘴。 后面的一个人听到动静，忙问，“怎么了大雁？” 大雁的反应也很快，出声道，“没事，太气愤了扯到了伤口。” 阿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哭着，“进不去的，我还是趁他们吃饭的时候才跑出来的，你知道的，我的骨头软，绑不住我的。可我没找阿白在哪里，只能自己先跑出来，呜呜呜...” 后面有一人出声讥讽，“我就说你们办不成事，早就该让首领杀了你们的。” 阿花听到这句话怒道，“我怎么就办不成事了，还不是你们的讯号让他们起了疑，明明我都偷听到他们最近要出来去...”声音戛然而止。 后面那人倒是急了，“他们出来做什么？什么时候出来？”那些人要出来，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要是能把这些人里面的祭祀活捉回去，那整个寒季都不用外出，也不愁食物了，这可是首领亲口说的。 “哼，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杀了我吧，反正阿白也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阿花继续哭着。 大雁搂着她，也低声怒道，“我去杀了他们。”话这样说着，脚下却是一动不动的。 “可笑，你只有一只手臂，拿什么杀他们？”后面的人继续嘲讽。 “大虎，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一起长大，从小也一直被大雁哥照顾着的，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何必一直在大雁哥的心窝子上扎刀。”旁边的一个半大少年说道。 被称为大虎的人很是不屑的推开他，走到大雁和阿花面前，大雁往前走了一步，将阿花挡在身后。 有几个站在后面的人也跟了上去，站在了大虎的身后，看到这样，那些还在挖雪洞的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跟着站在了人群后面。 二十来个人，很快分成了两派，只是大半都在大虎那边，只有五六个人站在大雁的这边。 看到这样的场景，大虎呵呵冷笑两声，抬手拍着大雁那只伤了的肩膀，“大雁...哥，你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小队，你现在这样，能有几个服你的，信不信，我现在让他们杀了你们，你们也只能乖乖等死。”语气是全是不屑和嘲讽。 大雁的伤口被拍的隐隐作痛，却还是忍着没有出声。 阿花从后面闪身过来，一把推开大虎，“你敢！你杀了我们，你这辈子都进不去上面的大门，活活在外面冻死吧。” “臭娘们，你当初就这样推的大力，现在还来推我，手不想要了是吧，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大虎嚷嚷着，拿起来了身后背着的骨刀。 这时，山上，猎风突然带着几只崽子疯狂的叫了起来。 “汪汪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山谷里回荡着。 “先躲起来，别被他们发现了。”大雁立马带着一伙人藏进了雪洞里。 大虎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最终想到了首领的叮嘱，还是跟着进了山洞。 很快，不止有狗叫声，远处还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在这样凄冷寂静的夜里，这声音给每个人心头都增加了几分恐惧。 甚至山腰上的雪，会时不时的发生一点小小的崩塌，听的这些动静，躲在雪洞里的人心惊胆战，既害怕狼群摸过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担心山上的雪发生大规模雪崩，将他们活埋在此处。 阿花躲在大雁的怀里，压低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却能保证让在雪洞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我昨天听到那些人讨论，他们和这群狼有仇，起过冲突，这些人当初把狼群赶走了，现在头狼带着更多的狼回来寻仇了，他们里面有两个人已经去查看过情况了，这几天就要行动，去找狼群拼命。而且我听他们说，狼群和你们也遇上了，还起了冲突，你没事吧。” 大雁摇摇头，“没事，我们用火把它们赶跑了，没受什么伤。” 想了想又低声说，“你说他们打算去杀那些狼？什么时候，去哪里杀你知道吗？” 阿花张口就说了时间地点，说完立马装作警觉的问到，“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准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比我们想的强很多的。” 一旁一直偷听着的大虎嗤笑一声，“胆小鬼，你们不去，我们去。” 阿花假意劝了几句，大虎还是刚才的态度，最后甚至觉得阿花很烦，也知道现在在这里守着也没用了，等狼嚎声消停下来后，带着十来个人沿路返回据点了。 阿花和大雁一行人跟在后面，两人特意放慢了速度，小声的说着话。 “你和那些人做了交易？”大雁小声问道。 阿花点头，“没错，咱们现在要想个法子，到时候把狼群吸引过去。我答应了那些人，要帮他们解决大虎或者狼群。” “你好好待着，我来想办法。”大雁说道。 “好，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无妨，已经不太疼了。” 阿花心里自责，看到大雁就想到他的胳膊是因为自己做的事被砍掉的。 大雁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你不要多想，他们若是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我怎样都逃不掉的。” 一伙人拖成一个长条，在雪地里慢慢的走进了深山。 留下的痕迹很快就被不知何时落下的雪渐渐地遮住了。 纪朗躺在炕上，听着外面猎风的声音停下来了，“是不是狼群来了，猎风它们这么激动。” 青九帮他揉捏着酸痛的腰腹，“在远处。”话音落下又忍不住凑上来啃着这人光洁的下巴。 伸出胳膊无力的推开他，“你够了啊，我腰酸腿酸的，别闹了，一会儿又要收拾，冷死了。” 小满和梧去了旁边的屋子陪着阿白睡觉了，难得的只有两个人的炕上，两人胡闹了半宿。 把平时对于情事还算主动和喜欢的纪朗，都闹的不得不喊停了。 “早就该让小崽子出去睡了。”青九餍足的叹息了一声，说道。 纪朗忍无可忍的拧了他一把，“我儿子还小！等再大点再说。”又终于想到了天黑就离开了的阿花，还是有些担心，“你说阿花会不会出事啊，外面那么冷，还有狼，而且他们部落的人也不一定相信她。” 青九给人掖好被子，搂紧，“她自有办法，别太担心了，睡觉吧。” 可这注定是不消停的一夜，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的纪朗，是被外面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吵醒的，还有几只狗子时不时的叫声，还有急切的说话声。 睁开眼的时候，炕上只有他自己了，墙上的手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 以为出了事，纪朗赶紧穿上衣服冲出院子，厨房和砾的屋子里灯都开着，厨房里还有说话声。 院子里白天扫干净的雪，不知何时，又积到了小腿肚的位置。 纪朗窜进厨房，果七和青九还有阿周都站在灶台边上给两个大锅里加水，小萤在往锅底加柴。 看到不是砾或者兰，纪朗还愣了一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青九看到是他，赶紧过来把他推到灶台边上烤着火，“飒十要生了，你怎么不戴帽子就出来了，晚上很冷。” 纪朗这才后知后觉的打起了哆嗦。 “怎么突然发作了，那我们要帮什么忙吗？”想到了现代社会女人生孩子，纪朗想赶紧去屋子里拿了医药包和剪刀。 还没转身就被青九一把抓住，“你去干嘛？” “我去拿剪刀和医药包，剪刀得放在水里煮一下，消消毒。”纪朗说。 “我去吧。”青九说完就掀开门帘出去了。 旁边的屋子里闹哄哄的，时不时传来飒十的叫骂声，“小兔崽子这么折腾你阿姆，还不赶紧出来，啊！” 纪朗：...... 中气十足，听上去还有力气。 等青九拿了东西回来，纪朗先把剪刀放进旁边装着热水的盆里泡着，又放了几条毛巾进去。 看到另一个盆里还有干净的热水，又拿碗倒了些葡萄糖和面果粉进去，和了一碗糖水。 纪朗不敢自己去，和青九一起把这些东西端到隔壁窑洞门口，西十从里面出来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看到盆里的剪刀还愣了一下，想到了简单的用途又突然了然，心里却有些难受，生崽子真的太受罪了。 两人刚想回厨房，屋里又传来一声骂声，“啊！怎么还不出来，阿姆阿姆你快看看，是不是出问题了。”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别乱嚷嚷了，喝了糖水把劲儿使出来，很快就生出来了！” 飒十又骂骂咧咧的嚷起来了，砾时不时的骂她两句，根本不像生孩子，更像是在吵架。 纪朗：...... 第66章 寒季16 还好这不是现代社会，砾也是飒十的亲妈而不是婆婆，要不然发上网，又是一大轮的婆媳大战。 厨房里的水烧了一锅又一锅，有时候兰和砾端过来接水的盆上还沾着没冲干净的血迹，看的纪朗心里突突的一直猛跳。 坐在灶台边上继续给添柴，把冻僵了的脚刚往火边凑了凑，帘子被掀了起来，以为是在院子里等着的青九，纪朗转过去，看到的却是衣服穿的歪歪扭扭，头发乱七八糟，不停揉着眼睛的小满，后面跟着梧，丰，还有阿白。 “你们怎么起来了，天亮还早呢。”纪朗赶紧让他们进来站在灶台边上取暖。 “阿父，好吵哦，我都醒了。”小满撅着小嘴说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也不算出事，是飒十要生了。”纪朗说着。 丰一个激灵，困意立马散去，“什么？我嫂子要生了？”赶上变声期，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都破音了。 也不等纪朗的回答，立马窜出去了，想去隔壁的窑洞里看什么情况。 动作快的纪朗想拦都没能拦住。 不过，很快，他就被冷着脸的西十骂回来了。 小伙子有些委屈的端着盆进来，往盆里舀着热水，“什么嘛，为什么我不能看，而且嫂子叫的好大声啊，生孩子真可怕。” 纪朗刚想说，那你以后找了伴侣可要疼这点，结果就听到这倒霉孩子来了句，“我以后还是不找女人当伴侣了，就像青哥和朗哥这样也挺好的。” 说完还郑重其事的转过来看了一圈围着纪朗的几个小孩，真就一副挑媳妇的样子。 “小满，你最好看，你给我当伴侣。”有了结论的丰如是说。 纪朗：......你小子别找揍，我家小满还不到六岁。 小满：？ “阿父，我不想给丰当伴侣。”小孩子噘着嘴说着，似乎对于丰选了他很不满意。 丰立马放下手里的水盆凑过来，试图用凉下来的手伸进小满的脖子冰他一下，“小屁孩还敢嫌弃我，看我给你教训。” 惊慌失措的小满，扑到纪朗的背上，“阿父救我！” 正想伸手拉住他俩的纪朗，突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声。 立马激动的起身，“生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撞在了门外的青九身上。 “小心点，还有一个，我给飒十再冲一碗糖水。”青九把摇摇晃晃的纪朗扶住，说了句话。 纪朗赶紧侧身，让他进厨房，像个小狗一样跟在青九屁股后面，“你看到小孩了吗？男孩女孩啊？飒十怎么样啊？孩子健康吗？”刚那会儿还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呢，这会儿怎么没动静了。 “我没进去，没看到小孩，不知道男女，阿姆说飒十累了，要歇一下再生。”青九回答着，手里的动作却很快的冲好了一碗糖水，叮嘱着纪朗和几个小孩子.“外面冷，你们就在这里待着，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应该很快就生出来了。” 说完急匆匆的出去了。 纪朗嘴角往上扯了扯，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对飒十这个妹妹不怎么上心，两人连交流的次数都很少，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看青九急匆匆的脚步就知道，他的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那样的平静。 又坐着等了一会儿，锅底的火纪朗也不敢想歇了，一直不停地烧着，锅里的水沸了就再加些冷水进去继续烧着。 这么久还没动静，纪朗不免有些心慌了。 叮嘱几个小的在厨房待着，他走出了厨房。 外面的天开始微微发亮了，青九和果七几人站在旁边的窑洞前面，焦急的来回走着，似乎一点都察觉不到冷意。 “怎么样了？”纪朗走到青九身边。 青九摇摇头，“情况不太好，阿姆说第二个孩子是脚丫子先出来的，现在没办法，只能试试看……” 话音还没落，里面传来飒十的一声惨叫声，紧接着便是小孩子大声的嚎啕声。 这个响度，能听出来，绝对是亲生的。 一开始生出来放在炕角躺着的小崽子，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哭声此起彼伏，谁也不让谁，可这声音，让院子里的大家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搓了搓冻僵的脸颊，果七凑到窑洞门口，问着里面的兰，“好了吗？飒十没事吧？” 兰端着脸盆出来，脸上也带着笑，“没什么事了，累坏了，还受了伤，现在歇着了，两个崽子也好，老大是个儿子，老二是个姑娘，妹妹比哥哥还结实。” “别围着了，都收拾收拾会屋子歇着吧。”兰也有点心疼自家男人，晚上这样冷，他们在门口守了大半夜，现在手都是冰凉的。 几人一起进了厨房，纪朗也跟着，一进来就对着几个好奇的小家伙说到，“生好啦！飒十好厉害，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以后他们就是这个家里最小的小家伙了，你们要好好照顾着他们知道不？” 小家伙们纷纷点头。 纪朗突然有点疑惑，怎么不见川，转头问在洗手的兰，“兰嫂子，川呢？”总不能自己在屋里睡觉吧，纪朗知道兰和果七肯定不会放心川自己一个人待着的。 “送林叔那屋里让叶帮我看着了，他年纪小，怕吓到了。”兰擦这手说着，毕竟川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让他来跟着看跟着听，小崽子还没出生，川都能嚎几次了。 兰收拾好自己，手脚麻利的开始做早饭了，反正马上天亮了，大家又是担心又是忙活的一晚上，这会儿都是又累又饿，好好吃顿早饭再回去休息还能舒服点。 飒十的身体刚生完孩子，需要好好补补，纪朗和兰商量着，给好好的炖了一锅鸭汤。 养在鸭圈里的鸭子早就长大了，这几个月吃的不好，长的不够肥，但是好在没生病没饿死，二十几个鸭子每天吃的也不少，所以最近大家也开始吃鸭肉了，打算最后就留十来只养着。 鸭子身上褪下来的毛，大家也没舍得扔，都装的好好的，等天暖了之后清洗干净整理好，做衣服还是做被子都可以。 厨房里两人忙活着，旁边的窑洞里，砾和西十一起把炕上弄脏的被子床单换成干净的，西十摸了摸，炕的温度有点低了，又去烧了炕。 飒十躺在最外侧的位置，脸上的汗水还没干，头发一缕缕的贴着脸颊，沉沉的睡着了。 砾看着这个平时闹腾的姑娘，这会儿这个样子，很是心疼的拿了毛巾，一点点的帮着她把脸和脖子擦洗干净。 飒十哼唧了两声，却没醒。 两个小崽子被兰特意给做的婴儿襁褓严严实实的包着，躺在飒十身边，都睡得很安逸。 这包裹还是纪朗给出的主意，像个带着袖子的小长方形睡袋，小孩子里面穿一层单衣，然后钻在这个小睡袋里面，很是暖和。 砾拆开小孩子的襁褓摸了一下，两个小家伙的尿布都干干爽爽的，放下心了，把剩下的一摞干净的尿布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到时候不论是在炕上的飒十还是在地上的人，都方便给小崽子们换。 砾摸着柔软的小尿布，一脸的慈祥，她这闺女和她的崽子都是好命的，一生下来就有这样的好东西用，而且数量管够，哪像自己原来带孩子那会儿，一张毛皮都脏的不成样子了还要给孩子垫着，没办法，寒季洗了干不了，小孩用着更受罪，都是拉了尿了的地方用干树叶清理清理，继续用的。 砾正感慨着，西十搬了个大木桶进来。 把地上放着拆下来的被罩和床单放进去，倒了热水，搓洗起来了。 “先泡着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砾小声说着。 西十摇摇头，反正也收拾完了，放一会儿血迹都干了就不好洗了，他力气也不小，不敢搓的太用力，纪朗带来的这些东西确实比毛皮舒适很多，可是远不及毛皮结实。 砾很满意，虽然飒十总让她操心，她总是放心不下，可不得不说，飒十的眼光是好的，挑的男人，可比自己生的那几根木头贴心多了。 以后一定也能成为一个好阿父。 锅里的食物都在煮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出锅了，纪朗这才悄悄溜进旁边的窑洞，想看一看飒十的两个孩子。 一掀门帘，炕上坐着叠小衣服的砾和正搓着被单的西十都看了过来。 纪朗连忙比了个“嘘”的动作，悄悄走到炕边。 飒十躺在炕角的位置，前面挡了有个木架子上面挂了件厚厚的毛皮挡着风。 两个皱巴巴红扑扑的小家伙各自钻在自己的睡袋里，贴在一起睡得正香。 第一次看到这么新的新生儿，纪朗一脸好奇，没想到小孩子生下来丑兮兮的，一点都看不出来飒十和西十脸上的精致。 似乎是纪朗脸上失望的表情太明显，砾轻笑了一声，小声说道，“小崽子生下来前几天就是这般皱巴不好看，等过几天就好了。” 纪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想到被砾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转移话题般的说到，“饭马上好了，你们也收拾吃饭吧。”又指着炕上熟睡的飒十，“要不要叫她起来吃点东西？” 砾摇摇头，“不用，等下我把饭拿过来在炉子上热着，等她醒来了吃。” 西十也说到，“阿姆你先去吃饭吧，我看着他们，等下你回来换我。” 砾也没推辞，跟着纪朗去了厨房。 院子里的雪，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个人已经收拾出来了一条一道，干净的雪都收到院子里的缸中，等下锅空出来了，可以直接放进锅里化成干净的水用。 自从寒季来了之后，大大小小的雪没停过，水管也早就冻住了，只能这样吃水。 吃完早饭，一家子人在院子里又忙活了一会儿，给每个窑洞里的小缸里都加了水，才各自回去睡觉去了。 明明差不多算是一晚上都没睡，纪朗却是一点都不困，看着小满他们进了旁边的屋子后，纪朗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热乎乎的炉子边上打磨他削好的木枪。 还需要研究研究，在枪体上用弹力绳和木头在中间做个扳机，也就这一步比较复杂，纪朗还没研究明白。 想到真做出来之后，威力要比弹弓强许多，纪朗都有些激动，心里也不由的开心了起来，小声的哼着小曲。 从院子里进来的青九，看到的就是这样，像是被快乐围绕起来的人，让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不睡一会儿吗？”青九小声问道，眼神还扫过纪朗的腰，然后往下去了。 纪朗拿着手里的木枪敲了敲他，想说自己不困，可看着青九有些红血丝的眼睛，知道自己不睡这人也睡不踏实，笑的有些调皮，“这不是等着你回来一起睡嘛。” 很少看到他这般黏糊劲儿的青九，不由的有些心猿意马，不过想到昨晚闹得太晚，又一整夜都没睡，纪朗肯定也累了，就拉着在炕上躺下了。 本来觉得自己还不困的纪朗，钻在暖和的被窝里，被结实的胳膊搂着，鼻尖全是青九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青九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躺了半响，虽然没怎么睡着，但也没早晨那种脑袋闷闷的感觉了，旁边的人还睡得很熟，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外面了，也不觉得冷。 把纪朗的胳膊放回被子里，重新压了压被子，青九收拾好下了炕。 拿起来放在桌子上，已经被打磨光滑的木枪研究了一会儿，很好奇这一次纪朗又能琢磨出来什么新鲜玩意。 据纪朗说是和弓箭类似，但是比弓箭威力还要大的武器，青九很难得的有些焦急的期待，虽说自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但是可能是天性里对于武器这类东西有这与生俱来的喜爱。 把弄了一会儿木枪，青九悄悄的推开门出了屋子，外面的雪没停，但是只是小雪了，早上清理出来的道路上又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听到土豆窑里有动静，青九就顺势走了过去。 果七和阿周正在一个人推着磨，一个人在往磨盘里加面果豆，叶和小萤两人坐在地上收拾面果豆出来。 看他进来，果七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也睡不着？” 青九应了一声，走过去接替了果七的活，推起来磨盘。 他们这些人大都习惯了忙碌，白天别说睡觉了，就是闲着不做点什么都不舒服。 第67章 寒季17 磨盘旁边两个袋子都装满了新磨出来的面果豆粉，看来这几人一上午连回去休息都没去，一直在忙活着。 纪朗醒来转了一圈之后，看着多出来的五袋面果豆粉，还有厨房出锅许久的饼子，已经带着阿白玩跳棋的小满几人，不由的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这么能睡吗？ 飒十也醒了，刚喂完奶，心如死灰的坐在炕上发呆。 听到了敲门声就知道是纪朗，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他进门的时候有这个习惯，以前飒十还不理解，这会儿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正在给崽子喂奶，有人直接推门进来，自己心里肯定会不爽，但是纪朗一敲门，就会给她个提醒。 虽然现在他们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不懂什么隐私，但也有最基本的羞耻心，不愿意被除了伴侣之外的人看到身体的关键部位。 “没事，进来吧。” 听到飒十中气十足的声音，纪朗才掀开帘子进去。 “怎么不关上门，万一起风了吹进来风怎么办？”纪朗不解的问，不是说坐月子不能见风见水吗？ 飒十也是一脸不解，“吹了风会咋？”就吹个风啊，从小吹到大的，没听说吹个风能怎么样啊。 纪朗：...... 可能他们这里还没总结出来这个经验。 他只好开口解释道，“我们那里的人说刚生完孩子吹风会容易生病，还会留下后遗症。” 其实他也不懂，这些都是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 记得前几年挺火的一个清宫剧，里面的主角生完孩子，有个宫女开窗散味，还被抽了耳光。 “饶了我吧，阿姆说这几天不让我下炕，我已经要疯了，要是门都要关上，我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来什么。”飒十身后靠着被子，瘫在炕上。 因为在炕上，没有穿厚外套，但是估计兰和砾担心她冻到，给她缝了个宽松大t恤一般的厚长袖，穿上干活不方便，但是睡觉的时候肯定舒服。 两个孩子乖乖的在里面睡着，也就半天的功夫，纪朗觉得这俩孩子居然好像没那么皱吧了，看上去顺眼了不少，体型稍微大一点的妹妹还睡着睡着砸吧了两下嘴，纪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到，“他们好能睡啊，好乖啊。” 飒十闻言一个白眼，“得了吧，你不知道这半天的时间哭了几次了，嗓门大的很，一个哭了很快惹的另一个也跟着哭，我都要被吵死了。” 砾正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得了吧，你刚出生的时候，可比这俩加起来还不省心。”把手里的汤递给飒十，“喝碗骨汤补补身子，小朗锅里给你留了饭和汤的，你饿了就去吃。”后面一句话是对着纪朗说的，纪朗赶紧点头应到，打了声招呼去厨房了。 “阿姆我不想喝，汤喝多了要去上厕所。”飒十虽然接过来了碗，脸上却全是不愿意，下面有撕裂，动一动都难受，生厕所更是要命，也就是她能忍，脸上不显，实际上这会儿身上还一直一阵阵的传来痛楚呢。 砾也心疼她，她是受过这罪的人，知道这些苦楚说出来其他人也不懂，难得的没骂飒十，又把她手里的碗接了过来，“那就先不喝了。” 虽然惊吓阿姆今天的好说话，不过飒十乐的不喝，有些得意的往后躺了躺，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毛毛躁躁的，真就不能惯着你。” 得，还是挨了骂。 纪朗到了院子，看到了戴着手套和几只狗子玩耍的几个小孩子，阿白也跟着，有了自己的手套，脸上是之前从来没看到过的兴奋，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小满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带了个兔耳帽子，跑起来垂在两边的长耳朵一颠一颠的，真就像个小兔子。 小兔子·满看到纪朗出来了，飞快的蹦了过来抱住纪朗的腿，“阿父！” 纪朗把还热乎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捂了捂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玩什么呢这么开心？不冷吗？” 小孩摇摇头，“不冷，丰带着我们玩你上次说的堆雪人，你吃完饭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呀？” 虽然觉得很冷，但是完全没办法拒绝睁着大眼睛满眼期待的小家伙。 “好啊。” 听到纪朗的答应，小满把小手从手套里拿出来，牵着纪朗的大手，带着纪朗去厨房吃饭，边走还边念叨，“今天有很好吃的饼子，有肉的，还有甜的，我吃了两大块！” 说完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给纪朗示意他吃的很饱。 一大一小说说闹闹的吃了顿饭，今天这饼子确实好吃，一种是腊肉加了菜干的馅，面饼又喧又软，另一种应该是叶专门给小孩子们做的糖饼，小小的一个，两面煎的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都酥的掉渣子，纪朗吃了大半个，剩下的一小半分给了小满，小家伙虽然吃饱了，但还是没忍住糖饼的诱惑，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小口咬着细细品味着，一脸陶醉，把纪朗逗得差点呛到。 不过他这个样子，纪朗突然想到，可以给小孩子们做点小点心。 他小时候过年奶奶都会炸糖果子，各种各样的面食点心，反正现在他们有烤箱有锅有油。 可惜现在那头下了崽子的母羊没什么奶水了，要不然还能试着做点奶制品。 主要最近事情实在是多，好不容易适应了寒季的天气和温度，还没来得做些什么，这又是狼群又是白云部落的，没一天能安下心了的，自然而然的也就顾不得琢磨好吃的了。 纪朗正收拾着自己用过的碗筷，厨房的门帘被掀起来，梧伸进来个小脑袋瓜，“满，你不来玩吗？丰堆了个很大的雪人。” 小孩一脸好奇又向往的看向纪朗。 “你先出去玩吧，我马上来。”纪朗话音刚落，就见小孩像个小弹簧一样从木墩上窜了起来，赶紧叮嘱他，“手套和帽子戴好。” “知道啦。”小声音脆生生的传过来，人都已经跑出去了。 等纪朗收拾好，走到被几个孩子围着的雪人边上的时候，真的惊呆了。 丰还蹲在地上用从柴房里找出来的树叶和枯枝给雪人修整五官。 他堆的雪人不是纪朗说的那种上下两个圆球的动画版，而是真人版，说是雪人更像是雕塑，甚至雪人身上还有披着毛皮的纹理，只有上半身的雪人边上趴着一个活灵活现的雪堆成的大狗，纪朗刚想夸他这个雪人和狗做的真好啊，就见这只大狗瞬间碎了，里面钻出来个不停抖着身上的雪的狗子，耳朵上有两个白色的小尖尖，是大毛。 ......这几个倒霉孩子，也不怕把大毛闷死。 大毛他们几个虽说体型大了很多，但实际上，也只是还不到半岁的小狗子，看到纪朗，大毛就像是告状一样，扑到纪朗脚边，一边蹭着纪朗的腿一边嘤嘤嘤着。 纪朗拍了拍它，“自己玩去，还以为自己是小狗崽呢，还嘤。”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的大毛，尾巴也不摇了，也不哼唧了，蹲在旁边生闷气去了。 简直和闹脾气的猎风一模一样。 “玩可以玩，但是不能这样把狗子或者其他家里养的动物这样捂在雪里知道不？很容易闷死的。”纪朗趁机教育了一顿几个孩子。 几个小子知道自己玩起来没轻没重的，被训了也都乖乖的听着，倒是一旁委屈的大毛，似乎能看出来纪朗是在给自己出头，立马得瑟起来了。 除了阿白听到纪朗的说教有点怯怯的，真的觉得自己犯了错，虽然一开始是大毛自己钻进雪里，几个小伙伴才在它身上拍雪的，甚至阿白都没有动手。 其他的几人，听得时候好像认真的很，一脸知道错了的样子，等纪朗转身走了，却互相看着挤眉弄眼的吐舌头，当然，嘴巴被帽子挡着，互相根本看不到。 白天睡多了，晚上纪朗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吗？”青九的大手不老实的又伸进了纪朗的里衣里面，在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揉搓着，像是怎么也摸不够一般。 纪朗被摸的起了反应，恨恨的转过身咬了一口青九的肩膀。 “你说阿花能帮我们解决狼群吗？” “他们解决不了还有我们呢，不用担心。”青九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传来的隐隐的狼嚎声。 纪朗的耳力不如他，没有听到这动静。 担心等下纪朗听到了更担心，青九将大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轻轻捂着纪朗的耳朵。 纪朗还以为他是帮着自己暖耳朵呢，用冰凉的耳朵蹭着这只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嘴角带着笑意，闭上眼睛睡觉。 早晨的空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冷冽，纪朗穿过门洞，门开着，外院几个人在说说笑笑的收拾着羊圈。 小时候在村里，人人都知道窝冬，到了天冷的时候，村子里那些勤快的劳动者，也都变得懒散起来，坐在村口说说闲话，打打牌，看看电视剧，一年到头难得的放松一段时间。 可是他们这些人，即便纪朗讲过许多次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可他们完全闲不下来，在纪朗看来，现在羊圈里就那几只羊了，隔个几天收拾一次羊圈也没什么，但果七他们还是每天不厌其烦的收拾着，忙碌着，也就偶尔会下两盘棋。 “纪朗，醒了啊？”从羊圈提了一筐已经脏了的枯草出来的阿周笑着和纪朗打招呼。 纪朗回到，“嗯，我来看看这些鸭子。”这几天鸭子们都不好好吃东西，倒在食槽里的面果粉渣子经常一整天过去才下去不到一半，要知道，之前它们可是半天就能吃完一食槽的，担心它们生病，纪朗这才跑出来仔细看看。 刚要去推鸭圈的门，里面却有人拉开了，是叶。 看到纪朗，叶笑的眼睛弯弯的，“我就知道你也惦记着。”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里提着清理出来的垃圾递给了旁边的阿周，阿周很自然的接了过去。 两人之间，不再是纪朗上次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暧昧，有点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融洽。 掩下眼底的惊讶，纪朗叶笑着说道，“你不是也惦记着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去没生病啊，就吃的很少，这两天都瘦了好多。”叶一脸苦恼，好不容易养活养大的鸭子，莫名其妙的就瘦了这么多，总有一种亏本的感觉。 纪朗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不要把它们放出来放放风，可能是这几天关着憋得了。”纪朗这样猜测着，因为羊和鸭子身上都有味道，最近狼群来了，大家担心这些动物身上的味道会吸引着狼群一直来，索性就把它们每天放风的项目取消了。 叶有些苦恼的看向阿周，“这能行吗？万一鸭子没好转还把狼招来了怎么办？” 阿周刚把两筐动物粪便提到墙角放上，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用雪洗手，没看到叶是看着他的，以为他还在和纪朗讲话，就继续竖起耳朵听着。 谁知道两人没讲话了，疑惑的转头看过去，正好被走过来的叶敲了敲脑壳，“问你话怎么不回我。”语气里有点嗔怪又有点亲昵。 纪朗：......得，这俩肯定成了。 把心里的问号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叉，画了个更大的感叹号。 阿周被敲了脑袋也不恼，叶这小胳膊小腿的，敲一下还没风吹起来的树叶砸在头上的分量重，“阿花不是说他们来帮我们解决狼群吗？不用怕，即便他们解决不了，我们也会解决掉的。”这些狩猎者，面对野兽，有种与生俱的自信，即便数量和体型上的差异很大，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解决的，相反，越是棘手的猎物，他们反倒越是兴奋，天生的狩猎者。 “那我去把鸭子放出来。”叶听了他的话，立马转身进了鸭圈。 没一会儿，一群鸭子便迈着八字步争先恐后的从鸭圈门里挤了出来。 出来之后目标非常明确，都不约而同的冲向雪堆。 一个个的跟着小电钻一样，用鸭嘴钻着雪，然后挤进雪堆里扑腾着翅膀，一点也不见关在笼子里那种垂头丧气的感觉了。 第68章 寒季18 纪朗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些家伙不是生病，是嫌脏。 ......想到寒季之后每次洗澡都极其痛苦，能多忍受一天是一天的自己，纪朗都有些汗颜，自己还不如一群鸭子爱干净。 这边鸭子被放出来没一会，羊圈里的果七也把几只山羊赶出来了。 不过它们就没有鸭子那么活跃了，出来之后站在寒冷的雪地里咩咩咩的叫唤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它们，顺着院子走到最西边，这会儿太阳升起来了，西边的墙角正好能晒到太阳，几只大羊小羊就贴在一起，站在那一块小小的阳光里。 虽然推测鸭子是因为嫌脏才吃的少了，但纪朗还是很不放心的进鸭圈里看了一圈，里面刚被叶收拾过，很干净。 纪朗把堆在墙角带着籽儿的枯草往外拽了拽，甚至还拿了根儿木棍，把摞在最上面的枯草锤了锤，这样就能让上面的草籽落下来到地上，方便鸭子们啄食。 感觉自己养孩子都没这么费心费力的，为了几只鸭子这么上心。 不过也算是积累经验了，以后不仅要养鸭子，还要养野鸡和兔子，甚至野牛，野猪。 寒季来了三个月了，大家叶都体会到了养殖的方便和好处，即便最近因为狼群和白云部落，大家约定好了不随便外出，可只要他们想吃新鲜的肉，鸭子和羊都可以吃，当然，家里现在冻肉腊肉都有很多，也没人想一定要吃新鲜的。 “那让它们放半天风吧，我进去做饭了。”叶把手里拿着的用具收拾好，说道。 阿周点点头，“去吧，锅里我出来的时候烧了热水，回去用热水洗手洗菜。”他昨天看到叶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冻了个裂口，虽然当时立马给抹了獾油，可到现在那个裂口的位置还是红红肿肿的，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叶笑着应下，问纪朗，“回去吗？” 纪朗点头，跟上他，走到门洞的位置，神秘兮兮的凑到叶脑袋边上，“你俩啥时候在一起的？” 脚步急匆匆的叶立马顿住，转头看着纪朗，脸上全是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 “我又不瞎，那么明显。”纪朗有些无奈的道。 叶的脸突然涨红，“怎么...这么明显啊？” “对啊，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所以到底是啥时候啊？”纪朗太好奇了。 “昨天...刚在一起你就发现了，纪朗你好厉害。”叶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心里也很佩服纪朗，怎么这么快就能看出来的。 完全没觉得是他俩之间的气氛太过甜腻。 “咋在一起的？说说呗，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八卦小王子·纪朗上线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阿周他们刚到这里时有的苗头，那时候阿周吃了叶做的饭，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自然而然对做出来这样的食物的人产生了好奇，甚至很真诚的夸赞了好几次。 叶从小因为体质原因，总是被排挤，甚至是嫌弃，就连林叔，对他这样的体质也是有点不甘心的，所以叶从小心里就极其自卑。 纪朗是第一个夸奖他的人，可纪朗会毫不吝啬的夸奖每一个人，就连五岁的小满自己穿好衣服，三岁的川自己吃顿饭，纪朗都会拿出来说一说夸一夸，叶虽然开心被夸奖，但不会起别的心思。 但阿周不一样，阿周只会夸他，甚至出去狩猎还会给叶带一些野果子回来，会给他带好看的花和树叶，让叶心里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但是两人都不懂什么爱情，对于这点刚萌生的好感都是陌生的。 阿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和叶待在一起，哪怕就是听着叶给自己讲各种各样不同味道的调味料，他也听得津津有味，每次抓到小猎物，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叶，心里会暗暗的期待，不知道这次叶会怎么料理这只野物，料理的时候会不会再给他讲一些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叶的嗓音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年，轻巧又温柔，听得阿周的心脏痒痒的，又很舒服。 两个懵懂的人，不懂怎么示好，不懂得怎样更进一步，就这样靠着心里的欢喜和本能，关系变得渐渐亲密了起来。 阿周收拾猎物，劈柴的时候叶就走在一边和他说话，偶尔问一问外出狩猎遇到的事情，叶做针线活，做饭的时候，阿周有时候就跟着问问肉怎么竹好吃，怎么烤的才能那么香，做针线活需要注意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做不好。 男人和女人互相有好感就可以互送信物成为伴侣，然后一起生崽子，延续一个新的家庭。 男人与男人之间，部落里之前也确实有，但是好像只是心照不宣的一起生活，都生不了崽子，血缘没办法延续，没有小崽子，与其说是伴侣还不如更像是搭伙过日子。 懵懂了一段时间的阿周，觉得自己不想和叶只是这样，所以直截了当的去问了青九，问青九和纪朗怎样确定的关系，平时会做什么，怎样成为让大家都认可的伴侣关系。 毕竟，即便纪朗和青九没有崽子，他们的关系大家可都心知肚明，阿周也想和叶这般。 虽然阿周的问题问的唐突，不过青九也算是能理解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确认关系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可以是互相送信物，也可以是互相口头确认，至于家里人怎样认可，青九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他和纪朗之间，无需其他人的理解和认可，他想对纪朗好，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好，别人没有干涉的立场。 反正不管他说的对不对，阿周是听进去了，甚至立马行动，把自己的骨刀送给了叶，毕竟他和小萤当初来的时候，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一件东西，虽然后面有了更加锋利好用的武器，可这把骨刀是自己当初从野牛腿上拆下来的腿骨一点点的磨成的，他也用着这把骨刀打到过大大小小许多的猎物，对他来说这也是很珍惜的东西，所以一直把骨刀好好的收着。 叶接受了阿周的骨刀，把自己从小带着的兽牙送给了阿周。 这个兽牙是叶的阿姆留给叶的，是他用来想象和思念阿姆时唯一的寄托。 两人交互了信物，就不再想以前一般，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在其他人面前表达自己的喜欢和关心，终于开始大大方方的了，然后就被纪朗发现了。 纪朗没想到他俩成了居然还有青九的手笔，明明前两天在林叔的窑洞里，他给青九示意看八卦的时候，青九还一脸不解。 好啊。 还不给他说，纪朗心里嘀咕，想去找青九算账。 叶进了院子没直接去厨房，而是去土豆窑里面提土豆，昨晚纪朗心血来潮的提了一嘴想吃土豆粉，叶打算早餐给大家煮土豆粉吃。 一锅下去有主食有菜有汤，连吃带喝，对他来说比做别的吃食还轻松呢。 纪朗早忘了自己昨晚提过的土豆粉了，走到狗窝跟前，就没再跟着叶一起去了，而是蹲下身看了看狗窝里面的几个家伙，猎风早就出去了，它习惯每天早晨出去山上跑一圈，有时候还能叼着不知名的小动物回来加餐。 大毛二毛三毛窝在一起，睁着眼睛，纪朗还奇怪这三只捣蛋鬼怎么醒了没起来呢，就看到趴在它们身上睡得不知身在何处的两只小熊猫。 它俩来了以后，带着大家伙去挖过好几次冬笋，现在门洞里堆了五六袋子，全是笋，不愁吃喝，两个小家伙就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安心的住下了。 阿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十来天之后了。 风尘仆仆的她，带着个独臂的男人，敲响了外面的大门。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纪朗正在院子里试用自己刚做好的木枪。 “砰”的一声出去，柴房门口的架子立马断成了两节，一院子原本是看热闹的人都变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还有点奇怪的东西，居然这么大的威力。 这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就像是大梦初醒一样。 站在门洞的果七走了出去，“什么人？” 外面阿花的声音响起来，“是我，阿花，还有我的伴侣大雁，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很聪明，知道要是他们那伙人都来，里面的人不一定会给开门，所以让大部队在山下等着，她和大雁上来接阿白。 听到阿姆声音的阿白，立马从炉子边上站起来，冲了出去，“阿姆！” 根本顾不上看旁边那些活下来的漂亮小鱼了。 果七打开了门。 阿白像个小炮弹一样撞进了阿花的怀里，阿花后面跟着的独臂男人，微微向果七点头致谢，然后用自己的那一只胳膊将孩子和伴侣一起搂在怀里。 纪朗从里面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温馨的一幕。 高大的男人，很是可靠的样子。 等他蹲下身抱起来阿白站到院子里时，纪朗才看到他另外一边的臂膀，被砍断的很彻底，甚至连肩膀都缺了一节，可以想象，下手的人有多狠。 阿花摸着儿子身上厚实的衣服，还有一看就是特意做的帽子和手套，低下头有些难受的抹掉了眼角的眼泪，“谢谢你们，这段时间阿白麻烦你们了。” 说着就将背在自己和大雁背上的兽皮包袱解下来，从里面掏出来一堆兽皮，漂亮的石头，还有晒干的草药。 “这种细长的草药磨成粉敷在伤口上，伤口会好的很快，这种带一点红色的草药，可以用来煮水喝，我之前听到叶说自己的阿父身体不好，经常咳嗽憋气，喝这种药是可以缓解的，这种病都是年轻的时候受了累，年纪大了之后一受寒就会得，我们部落里也有一些狩猎者得过这个病，喝了虽然不能根治，但是能缓解缓解，好受许多。”阿花指着包裹里的草药一一给大家解释着这些药的功效。 叶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把红色根茎的草药，脸上全是感激。 阿花指着剩下的东西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不缺毛皮，可我们除了这些也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些毛皮就当是与你们换了我和阿白的两身衣服，那些漂亮的石头，可以用来装饰山洞，我们部落的女人都很喜欢的。” 纪朗赶紧摆手，“有那些药就够了，不用这么多的，寒季这么冷你们也需要毛皮的，我们的毛皮够得。” 阿花笑了笑，“部落里没了很多人，我们现在不缺毛皮这些，你就别拒绝了。” 另一边，大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院子的位置和布局，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惊讶和赞赏。 跟着进了里院的时候，看着整整齐齐的窑洞，更是震惊。 最后进了阿白这些天住着的屋子，看到里面干净整洁的炕，摆的满满当当的木架子，精致暖和的炉子，大雁再一次认识到了以前的自己是有多无知。 更不要说摸到热乎乎炕时，那种无比向往的感受，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原本阿花和大雁讲好的，到这里接了阿白，留下作为谢礼的东西之后，他们就此离开，从此他们部落的人，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小部落领地一步，可真的亲眼看到这个部落里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时，他又想厚着脸皮和对方学习一下了。 阿花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自己伴侣的心思呢，只是她走之前答应了纪朗他们这件事之后，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她不想食言，也不想让这些人不再信任她。 看着砾和兰热情的招呼他们，帮着阿白装这些天送给他的玩具和零食，阿花看了一眼自己的伴侣，实在是长不开口。 他们不能得寸进尺。 倒是跟在后面进来的纪朗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开口问到，“你们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就赶紧说，省的回头还要再跑几趟。”纪朗从来没把阿花说的井水不犯河水当回事，不论是对个人还是部落而言，有一个互帮互助的邻居，好过一个住的很近的陌生人。 大雁也不是性子拖沓畏手畏脚的人，见纪朗已经开口问了，看了一眼阿花，点了点头，阿花索性就直接说了，“我们想和你们学习怎么给山洞做门还有这个炕是怎么做的，还想和你们换一些陶器。” 第69章 寒季19 纪朗也想得到是因为这个，毕竟这样恶劣的时代和环境，有个结实的大门和暖和的地方，对所有人来讲都是一种保障，“我可以教你们，不过现在不行，做这些要用砖头，要烧出来的，寒季的柴火不够的。” 想到之前在有些视频里看到的内容，纪朗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要是能找到平整一点的石头，也可以不用砖头，先砌炕出来。” 大雁立马回答道，“可以找到，我们部落边上有一条河，河边很多大石头，我们可以自己敲碎了打磨。” 纪朗点头，“那成。”然后就仔仔细细的给大雁讲砌炕的原理和方法。 大雁认真的听着，心里却是涌起一阵阵的激动。 部落里刚经历了一场巨变，现在大家的心都是慌乱的，不安的，急需有一个能稳定下来大家心绪的人和事，他觉得这个火炕就可以。 老首领虽然已经被逼着下了台，但是还活着，还有一些忠实的拥护者，他需要有一个能给部落带来改变的东西。 这场仗，看上去胜利者是他，可实际上，最终没有赢家，他们都是同一个部落的。 阿花那晚出来之后，他们商定好怎样将狼群引出来之后，就立马行动了。 她将走之前，纪朗交给她用来吸引狼群的袋子从厚厚的衣服里取了出来，并且放在了大雁身上的毛皮里面，贴身放着，里面的血才不会凝固。 这个袋子里装的是新鲜的鸭血，塑料袋子包裹了好几层，不会露出来也没有味道。 第二天，大虎就要带着他们去埋伏，明明离阿花透露的时间还有一天，可他完全没有耐心去等。 当晚天黑之后，大雁就找了个机会和大虎起了冲突，大虎考虑到第二天要和青九这些人战斗，没敢和大雁打起来，大雁就带着一拨人离开了，说是第二天再一起行动，否则怕是还没开始和青九那伙人打起来，自己人就两败俱伤了。 离开前的大雁，将那一包鸭血洒在了大虎他们落脚的洞口。 那晚的狼嚎声和呐喊声响彻了整个山谷，可大雁他们一直没有出现。 第二天天亮之后回来时，只有大伤小伤躺了一地的人和几只狼的尸体。 大虎没死，但是左腿被扯的骨头都露出来了，看到这时候回来的大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苍白的脸上全是嘲讽的笑意，“你居然真的能狠下心不管你一手带起来的这些兄弟的死活。”昨晚的战况有多惨烈，他闻着周边浓郁的血腥味就知道。 大雁看着靠墙坐着，痛到麻木的几人，还有他们身边躺着早就没了呼吸的几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垂下眼眸，将眼底的情绪掩盖住，“在他们选择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的兄弟了，如果我不这么做，那迟早，躺在这里的就是我和我身后的兄弟，甚至还有我的伴侣和孩子。” 将死了的人和狼，草草的埋在了雪里，大雁就带着剩下的人回了部落，没办法，冬天地面都被冻住了，挖不了土坑，只能这样了。 原本他是打算把那几头狼的皮剥下来送给青九他们的，可是死掉的狼，还冻了一晚上，已经硬的跟石头一样了，骨头完全割不开了，只能放弃。 大虎带着的那些受伤的，大雁也带了回去，并不是多好心或者怎样，只是他们这样的伤，即便回了部落，以后也很难靠着自己活下去，大雁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这里渐渐死去。 对于一个狩猎者而言，在狩猎中战死是一件荣耀，可受伤之后，无能为力，只能慢慢等死就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了。 担心那些还活着的狼回来复仇，毕竟狼这种生物，记仇的程度和人可是不相上下的，而且部落里被首领派出去外出找老虎的兄弟们应该也回了部落了，得趁着他们还没有被首领针对的时候回去，所以大雁和阿花，只是在路过小院的山下时，往上面看了两眼，就踏上了回白云部落的路程。 回去之后，果然，外出的人回来了，他们以为大雁一家和其他兄弟们，已经被首领的人带出去杀了，甚至已经和首领起了冲突，分成了两派。 看到回来的大雁，原本还散乱的一伙人有了主心骨，很快就打败了首领。 大家都拥护大雁成为新的首领，可他以部落的首领不能只有一只手拒绝了，毕竟首领大部分选的都是这个部落里最强的战斗力，那要是和其他部落起了冲突，他作为首领站出来，别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独臂，在气势上就输了。 大雁不想这样，而且他也懒得管一个部落的事情，最后选择了部落里另外一个很强的狩猎者大鹿当了部落的首领。 大鹿比大雁年长几岁，从大雁成为狩猎者开始跟着一起外出那年，两人就是默契的搭档，互相对对方的秉性也非常了解，大雁也不担心他能做出来卸磨杀驴的事情。 安排好部落里的事情，大雁和阿花就带着东西和一个小队，到这里来接阿白了。 阿白抱着兰给他做的小猫玩偶，坐在炉子面前，抹着眼泪，他不想走，虽然在这里只待了很短的时间，但是真的好快乐，有很多他从来没玩过的玩具，还有好吃的，也不会睡到半夜被冻醒。 他好喜欢这个地方。 小满抱着另一个黄色的小玩偶进来，递给阿白，“阿白哥哥，你别哭，这个小鸭子送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偶，你拿着他就像是我们还在一起玩一样。” 丰和梧也拿了自己珍藏的糖和玩具给阿白，本来只是抹着眼泪的阿白，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 阿白一哭，隔壁屋里躺在炕上刚喝完奶的小家伙也跟着哭了起来，很快，院子里只剩下嘹亮的小孩哭声。 时不时的还掺杂着几声狗叫。 ...... 真热闹啊。 拿着木板和烧黑的木棍给大雁画示意图的纪朗不得不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想去安慰几个小孩，可刚走到小满面前，原本还好好的小满看到他，突然一撇嘴，眼圈红红的，也哭了。 行吧，哄一个也是哄，哄两个也是哄。 来来回回的话说了好几遍，答应了好几遍等以后了，让大雁和阿花带着阿白来玩，小朋友们才安静下来。 等大家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背着更大的包裹离开的一家三口时，小满又出声确认到，“阿父，阿白哥哥真的还会再来吗？” “会的，以后大雁叔叔要跟着阿父还有阿奶他们学习很多东西，所以他会经常来的，等雪化了，路好走了，阿白哥哥也会跟着来的。”纪朗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说着。 小满抱紧怀里的小猫玩偶，开始期待下一次和阿白哥哥见面了。 他的小鸭子玩偶给了阿白，阿白把自己的小猫玩偶留给了他。 小孩子的友谊非常纯粹，一起玩了几天就关系好的让纪朗都有点吃醋了，这边老父亲纪朗在心里醋意满满，另外一边的青九心情也不是非常美好。 没办法，这些天小满和梧都睡在隔壁，纪朗由着他胡闹，每天晚上大鱼大肉的吃的太过瘾了，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两个小家伙又要回来当电灯泡了，想到又要过回以前的苦日子，忍不住想叹气。 得想个办法让小屁孩们自己住了，他要和纪朗二人世界。 送走了这一家三口，大家才开始清点他们带来的草药和毛皮。 “这是狐皮吧，还是红狐狸呢，真好看这个颜色，有三张，可以给飒十的两个崽子做两件外套，到时候包着抱出去放放风多好啊。”兰一边收拾着这些毛皮一边说着，可以看出来，阿花带来的都是很好的毛皮，都细心的收拾过，毛毛既软和又干净。 飒十拨弄着那一堆偏亮的石头，说着，“干嘛给他俩做，好浪费，都穿不了几次，嫂子你留着给自己做一件外套或者给川做吧，这些石头真好看，给我一些吧。” “你喜欢的话你们分一分，我们也不要这个。”纪朗感觉挺神奇，很少看到飒十有这么女孩子的一面，居然喜欢这种漂亮的小石头，可能是生了孩子激发了母性的同时也带起来了少女心吧。 不知怎么回事，纪朗总觉得有些违和。 突然想到飒十刚生完孩子，然后看着眼前站在雪堆上，美滋滋的数着石头的人，震惊，“不是，飒十，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就算不用老老实实的坐满一个月的月子，那刚半个多月就跑到冰天雪地里来也不合适吧。 飒十疑惑的看着他，“孩子睡着了我就出来了呀，阿姆都同意了的。” “不行不行，赶紧进去，不能吹冷风。”虽然不知道坐月子这件事本身到底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可纪朗也知道，有一些女性生完孩子不注意保暖或者不小心吹了风，一辈子都会留下后遗症，俗称月子病。 一边推着飒十回屋里一边给她科普做月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部落原来好多女人生完孩子之后就身体不好了，就是没有好好坐月子，没恢复好，元气大伤，你要是想以后还和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出去打猎，就听我的，消停的在屋里待一个月。” 飒十不懂什么是坐月子，但是出于对纪朗的信任，以及对以后不能去打猎的害怕，乖乖的听了纪朗的话。 炕上的两个小家伙皮肤早就不皱吧了，圆嘟嘟的小脸，光滑的很，要不是担心会把他们吵醒，纪朗都想伸手去rua一下。 哥哥的长相随了飒十，英气又精致，刚生下来头发就黑乎乎的一层，可以想象以后的发量有多惊人。 妹妹的脸型像飒十，五官随了西十，漂亮的丹凤眼，小巧挺拔的鼻子，小嘴巴肉肉的，睡着了还不老实的吐着泡泡。 飒十帮他俩挪了挪炕前面挡着的木板，这是为了挡风的，两个小家伙有时候醒了自己蹭来蹭去的容易把脑袋上的帽子蹭掉，西十担心他们冻到了，往炕头的位置立了个屏风一样的木板。 这两天西十还在跟着纪朗学木工活，想在炕上做一个架子，把炕头和两个小孩睡着的位置隔起来，担心孩子再大一点了不小心从炕上摔下来。 当了父母真的就不一样了，西十现在每天除了看崽子就是给两个崽子做东西，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小武器，总之就没闲下来的时候。 飒十更是，从前大大咧咧好像没什么脑子的一个人，现在学会了小心翼翼的照顾崽子，懂得了怎样的姿势和方式崽子才会舒服。 收拾好了院子里的东西，大家又开始研究纪朗那一枪打出来的痕迹，银色的小钢珠还卡在木头里，纪朗拿了小刀把它挖了出来，还能回收利用。 丰的脸上全是佩服和想玩，“朗哥，你这个枪真的好厉害！我们能不能用啊？” “我做这个出来就是给大家用的，枪的威力大，用起来简单，还能在远一点的地方攻击敌人，很适合半大的孩子或者不擅长近身战斗的人使用。”纪朗再次把小钢珠装在枪上的弹力绳垫子上，拉到了扳机上方固定住。 这个木枪比弹弓好瞄准很多，纪朗招呼大家站远一些，又往这根断了的木柱上面来了一下，这次居然没断，钢柱直接射穿了木柱卡在了后面的土墙上面。 纪朗耐心的开始教大家这个木枪怎么使用，怎么瞄准。 “记住，练习的时候千万不要对着身边的人和活着动物知道吗？”钢珠的威力，真要打在活物的身上，最少一个血窟窿，纪朗千叮咛万嘱咐了好多遍。 丰和叶点点头，他俩是这支枪怎样使用的最先学习者，其他的孩子还太小，担心他们伤到自己，纪朗就先不打算让他们学。 叶是因为力气小，身体弱，没什么战斗力，需要学习一下这个用来防身。 纪朗打算再多做些出来，以后争取每个人都有一支，兰，砾，林叔，这些人都留一支用来万不得已的时候防身。 阿花和大雁他们来的时候也说了，大虎那群人虽说和狼群的战斗很惨烈，有几头狼死了，剩下的受伤跑掉了，但狼群很可能还会再来，它们没有完全没消灭，只要有活着的狼，就会回来复仇，极其记仇的一种生物。 第70章 寒季20 寒季最冷的时候来了，雪倒是下的少了，但是就是冷，又干又冷，哪怕是坐在炉子边上干活，纪朗的手没一会就冻得发僵，只能把手伸进放在膝盖上的毛皮袖套里暖和一会，掏出来再继续做事。 天色暗沉的厉害，刚过中午，窑洞里不开手电就暗的看不清东西。 最近这些天都这样，看上去像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雪，但是十多天了，还只是偶尔飘飘小雪花。 西十每次看着天色都是一脸的凝重，带着狩猎队的几人出去的更勤快了，冬笋挖了一袋又一袋，现在门洞里都放不下了，有几袋子直接放在了厨房里。 还有雪兔也没少抓，最近各种煮兔肉，烤兔肉，兔肉干，甚至卤兔肉，大家伙都没少吃，即便这样，厨房外面的架子上还挂了十几只收拾的干干净净，冻得硬邦邦的雪兔。 除了冬笋和雪兔，青九他们还带回了一种黑乎乎的水果，纪朗觉得有点像冻梨，只是没有冻梨那么甜和多汁，吃起来略微涩口，有一股薄荷一般的清新，这玩意如果是野果遍地都是的暖季，纪朗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是在寒季这种特殊的季节，能吃到一个带着水果味道的新鲜玩意儿，真的很难得。 看到纪朗喜欢，青九几人基本每次外出的时候都会背一筐回来，现在院子里也堆了一小堆了。 都冻得邦邦硬的。 吃之前用热水泡一泡或者放在炉子上烤一烤就好了。 纪朗把手从袖套里抽出来，刚打算继续打磨枪身，就听到炉子上放着的冻果子发出“嗤嗤”的声音，可以吃了，里面的果汁融化开了露出来了。 “小满，梧，丰，带着川进来吃冻果了。”纪朗冲着门外喊到。 几个孩子在外面笑着应着，“来啦。” 没一会儿，几个小家伙就乖乖的坐在木凳子上面，捧着一个竹子做的小碗，里面放着黑乎乎的冻果和木头勺子。 “先来烤烤火，这么冷的天，不知道你们在外面玩什么。”纪朗念叨着。 小孩子的精力是真的旺盛，也是真的不怕冷，纪朗坐在屋子里炉子边上，都觉得时不时的有一股冷意，这几个小家伙在院子里和狗崽们玩的直乐，小脸小手都冻得通红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纪朗都有点佩服他们了。 “不冷的，我们穿的很厚，还有帽子和手套。” “对啊，阿父，我都跑出来汗了。” “对...不冷。”就连小小的川都跟着说不冷。 “好好好，不冷，吃冻果的时候小心一点，刚从炉子上拿下来，外面可能会烫。”纪朗无奈的说，怎么这些小家伙都不觉得冷，难道只有他冷吗？ 话音刚落，就见丰已经咬开冻果，直接端着放在嘴边吸着吃了。 行，你们都是铁打的，不怕冷，不怕热，只有我一个娇宝宝是吧。 娇宝宝·纪朗继续打磨着枪身。 门帘被掀开，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风雪和冷意。 纪朗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他外套下摆上沾到的雪花，“又下雪了？” 青九走到炉子边上，脱下来外套拍打着上面的积雪，“嗯，大雪，西十说这场雪要下很久，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往自己屋子里多放点柴火，尽量把平时要吃的食物搬到厨房去。” 听着这个意思，这大雪，很可能连院子里都不好走，也不知道要下的多大。 纪朗不由的有点担心，“那猎风和狗崽子们怎么办？雪太大了它们也没办法出去打猎了。” “没事，今天又抓了不少的雪兔，很多都是猎风和大毛它们抓到的，到时候收拾好了给它们挂着。”青九说着，穿了一件短一点但是厚实很多的外套打算继续出去，“我和阿周去收拾一下羊圈，给羊和鸭子多放些吃的。” 纪朗跟在后面，掀开门帘看着外面的雪，真就是鹅毛大雪，落在地上甚至都能听到不小的声音，刚走出去没几步的青九，都有些看不清。 几个小孩也凑过来，看着外面的大雪。 “哇，真的好大啊。”小满伸手去接了一片雪花，那片雪花落在他小小的掌心，也没有出现任何化掉的迹象。“阿父你看，好大的雪花。” 纪朗顺着看过去，很漂亮的形状，晶莹剔透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意。 伸手去摸了一下，断掉了，但是很明显不是普通雪花的那种蓬松感，有点像是雨季最后几天时，水面上结上的那一层薄薄的冰层。 这都不能称之为雪花了。 又一个刷新纪朗认知的现象。 院子里闹哄哄了起来，大家都开始忙着搬柴火和食物了。 纪朗也带着几个小的忙活着，先是给旁边的屋子里搬柴火，之前阿白走了之后，西十也没回自己的屋子里住，而是去住在了旁边的屋子里，方便照顾飒十，开始前几天砾还不放心两个年轻人照顾孩子，跟着一起待了几天，后来发现他俩都比自己想象中的负责任，就不担心了，睡到旁边的屋子里了。 现在就是砾带着梧和丰，睡在一个屋子里，这三个，一个老两个小，肯定要先顾忌到。 不仅是柴火，砾还带着兰，给每个屋子又分了一罐子肉干和一袋子果干，甚至还有土豆和腌的咸菜，这态度很明显，要是真的雪大到一定的程度，那大家就在自己的屋里对付一口，连做饭都要停掉了。 纪朗一边腾着地方放这些吃的，一边问着青九，“这时候的雪这么恐怖的吗？居然连屋子也出不了，那你们以前都是怎么办的？” 青九也在帮着纪朗收拾，即便现在什么也不缺了，但纪朗每天也没停止使用自己的金手指刷新所有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这也就导致了这本身挺大的窑洞，现在后面半段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我记忆里这样的情况只出现过两次，那时候也是，大家都会把放在外面的食物和柴火搬进山洞，在山洞中间架一个大火圈取暖，这样凑活着十几天。”青九其实没说全，那个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有人即便是躺在火堆边上，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被冻死。 “那我再去给狗窝里放个毯子，别把狗崽子们冻坏了，毕竟毛没猎风的厚。”纪朗说着，从一堆杂物里抽出来一大张厚毛毯，拿着去了门洞边上。 这三只狗崽现在其实都长成大狗了，但可能是因为，这时纪朗亲手接生的，总是会不自觉的把它们当成小狗崽对待，害怕它们吃不饱，担心他们会冻着。 大片大片的雪花还在往地上铺着，这不大的一会儿功夫，已经厚厚的一层，踩上去的声音也和平常的雪地声音不同，更清脆一些，偶尔还能听到像是玻璃裂开的声音。 狗窝里猎风习惯性的堵在门口，纪朗把它拍开，把里面脏兮兮还冻得有些硬邦邦的旧毯子抽出来，狗崽子和小熊猫还都舍不得把这个暖和的东西给纪朗，用小爪子不停的抓着。 纪朗把放在狗窝上面的新毯子一点点铺进去，几只小家伙立马顾不上旧毯子，开心的钻进了新毯子里，只露出来各自的小脑袋，盯着纪朗的动作。 纪朗：你们也太现实了吧。 看来它们还是会觉得冷，纪朗有点想研究研究怎么做热水袋了。 屋里的炉子每天都烧着热水，也喝不完，要是有了热水袋，还能把这些热水利用起来。 记得之前看过一本科普的书，古时用的水袋是用羊胃制成的，等回头家里再杀羊了，他要把胃留下来清洗干净利用一下。 可惜那瓶胶树汁用完之后，没再去收集一些了，要不然用来封个口补个漏什么的，也很方便的。 这样从未经历过的季节和气象，让纪朗有些莫名的恍惚和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当再做些什么，让大家能更舒适的度过这个特殊又困难的时期。 回到屋子里的纪朗看着摆放在架子上的食物，和堆积在一旁的柴火，脑海里想过许多以前看到的防风防雨的建筑，试图找出来一个可以在这个时代能建造出来的。 他这样焦虑的情绪，青九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伸手去点了点他有些微微皱起的眉心，一点一点的抚平，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温柔，“这已经是我们经历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寒季了。”所以，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纪朗的到来，已经给他们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平时总是去安慰别人，给别人打气的纪朗，难得的有些泄气，撒娇般的把脑袋塞进青九的怀里，听着他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没有察觉出来的依赖，“可我总觉得还是做的不够，你们不该吃这样的苦。” 这群人有着纪朗都难以想象的坚韧，勤劳，和不屈，他们敬畏自然，尊重自然，但是并不会顺从自然，总是在不停地为了生存下去努力着。 “这只是你到这里的第一个寒季，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若是没有你，我们这群人还不知道会怎样，你已经做的足够多，足够好了，不要担心。”青九将怀里的人挖出来，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小声的说着。 纪朗凑过去，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很快贴在了一起。 在现代的时候，纪朗刷视频看到过一句话，具体怎么说的他记不清了，但是意思大概就是，当你爱一个人或者事物的时候，经常会觉得做得不够好，而对对方有一种亏欠感。 养猫爱猫的，会觉得自己没有为它们买到更好的零食与玩具，没有时间一直陪伴着它，将小猫困在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养狗爱狗的，很多人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大大的院子和漂亮的草坪，让狗狗能够自由自在的跑跳，而不是每天到楼下一两趟，只能放放风还要用牵引绳束缚住。 对于自己爱的人，更是如此了，常常会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没有带给对方更好更安逸的生活。 纪朗现在就有一种亏欠感，他明明有那么多现代带来的东西和知识，却没有办法给青九，小满，还有家里所有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这场在纪朗的认知范围内的寒冷，让纪朗的心短暂的丧气了一会之后，更加坚定了，他能做的，要做的，还有很多。 两人亲密的说了一会话，气氛都有些升温了，帘子突然被掀开一角。 抱着小猫玩偶的小满顶着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跑了进来，看到还抱在一起的两个大人，毫不犹豫的凑到纪朗跟前，“阿父，我也要抱抱。” 纪朗用温热的大手给他暖了暖脸蛋，将人拉进怀里，站在炉子面前烤火，“小捣蛋鬼，这么大的雪还跑出去玩。” 小满钻在纪朗怀里，念念叨叨的说着，“没有玩，我帮着阿奶干活呢，拿了很多面果和土豆去了厨房的。” 青九的脸色有点难看，这小屁孩总爱来打搅他的好事，以前小满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还会有点害怕，但是自从开始叫纪朗阿父之后，他再也不害怕了，因为阿父只要看到这样子的青九，就会帮自己撑腰，小家伙现在紧紧的抱着纪朗的大腿。 “哟，干了这么多活啊，那是阿父冤枉你了。”纪朗笑着说道。 低头看到小孩的鞋子上都沾着结晶一样的雪花，伸手一点点的给他拍干净，雪要是化在鞋子上，不小心淌进鞋子里，就得难受好久。 正儿八经的窝冬开始了，外面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洞的木门留了个缝隙，有时候猎风和几只狗崽会出去跑一跑。 狩猎队的几人终于也闲了下来，不再外出打猎了，屋子里的活也是想起来就做一做，想不起来就先放着，每天做的最多的活计就是收拾院子里的雪。 这个降雪量，真的是让纪朗都有些震惊的程度，有一天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门都被埋住了一半，折腾着收拾了大半响，纪朗站在到他腰部的雪堆面前，久久不能回神，思来想去的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情况，毕竟雪花和水不一样，水只要有个高低差，有个通畅的水道，总会慢慢的流走的，但是雪花不论落在哪里，只要没有化之前，就会一直在这个地方，然后越积越多。 以前院子里的雪，大家闲下来的时候，都会一点点的清理出去，保持院子的宽敞，最近这骤增的降雪量，让大家伙儿都放弃了这个坚持，每天只能尽量清理出来可以供大家平时走动的小路就够了。 第71章 陶铁部落1 天气冷的厉害，手放在外面不出两分钟就会被冻得刺痛，即便在火炉边上，也是如此。 没办法，纪朗的人人一把木枪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不过，前些天他也没闲着，现在最起码他自己，叶，兰，和砾手里都有了一把可以用的。 白天纪朗也不爱出去了，不是窝在炕上和孩子们下棋，就是坐在炉子边上烤土豆。 去吃饭的时候都是哆哆嗦嗦的，好在厨房炕上的东西早就被清理了，他往炕上放了个小桌子，可以坐在炕上盖着被子慢慢吃饭。 厨房的炕也不用特意去烧，做饭的时候热气就会顺着灶台到炕底，虽然不是刚烧过的炕有些烫手的热乎，但总是温乎乎的，盖上厚被子就不会冷。 纪朗捧着热乎乎的骨头汤喝了两口，才把刚从自己屋里出来走到厨房吸得两口冷气压下去，把脚丫子往被子里伸了伸，招呼几个孩子坐到他身边来，“这也太冷了，你们以前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不敢想象，没有羽绒服，没有厚被子和火炕，这些人就靠着毛皮钻在山洞里，怎么能抵御这种像是要钻进自己的五脏六腑里的寒冷。 小满对于上一个寒季的记忆早就没有多少了，唯一留下的感受就是冷。 不过小孩子对于这样的事忘性很快，现在不冷了，就好像以前受过的苦难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砾坐在炕边，听到纪朗的问题，想到那些在寒季里熬不住悄无声息的死去的人，对于现在的情形，有庆幸也有感激，“都是咬着牙提着一口气熬过来的，现在想想以前的境况，跟着做梦一般。”她其实觉得，现在的境况，才更像是在梦里。 即便纪朗常常说，他还有许多地方没有考虑到，可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生活条件，已经是从前想都想不出来的。 “不知道阿白他们有没有炕可以睡。”一直不怎么喜欢讲话的梧突然出声，“我昨晚还梦到他了，他还带我去了他们部落的河里抓鱼。” 最近日子浑浑噩噩的，他都快忘了白云部落这些人了，现在被梧提起来，还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他们已经回去那么长时间了，按理说已经把炕砌起来了，不用担心，你要是想他了，等暖季来了之后，我们一起去看他。”这事纪朗没和别人说过，但是他自己一直在合计，他想和白云部落多换一些草药回来，甚至想跟着他们部落里懂得草药的人学一学怎样辨认草药，以及这里的草药的功效。 这个世界有一些纪朗认识的花草树木，但是大部分的种类，对于纪朗来说，是陌生的，甚至现在他们在吃的一些野菜，都是砾和兰告诉他这些是可以吃的他才知道的。 看着大家有些惊讶的目光，纪朗才出声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而且上次阿花拿来的那种红色根茎的草药，林叔喝了之后确实管用，但我们从根茎上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草，所以我想着等以后，可以用陶器或者铁器，去换这些知识回来，不说每个人都懂得辨别草药，但是我们之中得有人会，我带来的药只能治最基本的病和外伤，是完全不够用的。” “好，那等暖季来了，我带着你去。”青九出声道，他总是无条件的支持着纪朗的决定。 “不过还有个问题。”纪朗挠了挠头，“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新的部落名字，还有首领。” 虽然大家现在都把彼此当做家人，有什么事情都是商量着来，但是当他们开始和其他部落建立外交的时候，总不能还一直没有称呼没有首领。 其他人想了一下，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丰立马举起自己还捏着筷子的手，“就叫纪朗部落，首领就是朗哥。”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不行，上次我和阿花聊天的时候知道，首领一般是狩猎者，而且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的实力不弱，代表着一个部落的战斗力等级，我不行，我想的是果七或者青九，他们俩个都很可靠还很强，体型也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健硕的。部落名字也不能用我的名字，没有代表性，别人也不知道纪朗是什么，也不好记。”纪朗有理有据的劝着大家，他知道这些人都感激他，尊重他，但他对于做首领这件事，是真的没什么兴趣。 以后部落里人多了，首领肯定也会很忙，他想安静的做自己的事，多研究和制造出来一些东西。 “那就青来当首领，纪朗来当祭祀。”果七出声道，他不想当首领，首领要做的事很多，还要考虑很多，他只有一股子蛮力，不想动脑子。 “我也觉得青哥可以当首领，他心思细，战斗力还高，虽然话不多但是对大家的事都很上心。”西十也说道。 “我们也同意青九来当首领。”阿周和小萤也站出来表态。 几人讨论商议了小片刻，就定好了，青九来当首领，纪朗当祭祀。 两人对于这个决定也没什么意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温柔的笑意。 “部落名字，我觉得还是要起一点有代表性的，比如以前的陶砾部落，别的部落一听就知道可以换陶器，还有药石部落这种，或者雪山部落这种有地理位置代表性的也可以。”纪朗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到这件事上大家可都为难起来了，先后起了“大山部落”，“大湖部落”，“窑洞部落”，“火炕部落”，等等都被纪朗无情拒绝的名字，甚至几个小的还起了，“腊肉部落”，“果干部落”，“狗崽部落”等让纪朗笑的差点喷饭的名字。 锅里的汤都喝完了，一伙人都开始收拾了，名字还是没有定下来。 “要不叫陶铁部落吧，以后我打算烧些铁器出来，我们可以自己用，也可以拿来和别的部落换东西，陶器也可以用来换，这样哪怕别人一开始不知道陶和铁的，了解之后也能记得很清楚。”纪朗提议道。 “陶铁部落，这个名字好。”西十首先认同，他们原本出自陶砾部落，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难免会有一些念旧的情节在，这个名字还带着陶字，让他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很认可这个名字，陶器他们自己会烧，铁器他们现在虽然还没烧制出来，但是纪朗带来的铁锅，武器，他们也都在用，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多好的东西。 甚至很期待纪朗烧制出新的铁器，毕竟他们觉得现在的这些工具已经很好用了，可纪朗总是不满意，等真的烧出来纪朗都满意的铁器，不知道得多好用呢。 “对了，你们说的这个祭祀，到底在部落里起什么作用啊？”纪朗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是他以后要在部落里担任的角色，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 “祭祀可以制衡首领，不过你和青九之间就不需要这样，祭祀本身可以防止集体内部的冲突，部落里的人对于祭祀有一种信仰，有一些部落里，祭祀还懂医理，会帮助大家看病治伤。”西十给纪朗解释着。 怪不得当初他帮着阿周清理伤口的时候小萤会把他当做祭祀。 纪朗看向青九，青九也在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纪朗有一种自己的爱人的身份不再只是爱人，多了一重并肩作战的队友的身份。 “其实之前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都把你当做祭祀看待的，你也不要有压力，还是和以前一样，研究自己想研究的，做自己想做的就好。”西十说道。 纪朗点点头，那好，他就继续做自己的吉祥物就好了。 有了名字，有了首领和祭祀，大家好像变得比之前更有精神头了，可惜这个时期，没什么机会去释放他们内心的激动，只能每天更勤快的清理着院子。 青九每天的巡查也更积极了，要说以前做这些是出于对爱人和家人的保护，那现在就多了对于整个部落的责任。 天还蒙蒙亮，纪朗就听到青九起来轻手轻脚穿衣服的声音。 晚上炉子就加了一次柴，这会儿早就灭了，露在外面的耳边和鼻子都冻得凉飕飕的，纪朗往被子里缩了缩，用被子盖住自己的鼻子，声音闷闷的开口，“天都没亮，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青九没想到他已经醒了，回身帮他扯了扯有些歪歪扭扭的被子，“昨晚听到了其他动静，我出去看一下，你再睡一会儿。” 听了这个，纪朗瞬间都不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动静？又有人来了吗？” 青九穿上外套，摇摇头，“不是人，可能是狼，但不是狼群，它很小心，我需要去确认一下。” “那你别自己一个人去，拿着武器，小心一点。”纪朗担心，他现在是知道了这里的狼有多狡猾，害怕即便是白天，这些家伙也会潜伏在外面。 “好，我和西十一起出去，不走远，就在院子周边看看。”青九应下，先坐在木墩上把炉子点上了，往炉子上面的锅里加了两瓢水。 等下他回来或者纪朗和小满起来的时候用来洗脸正好。 青九轻手轻脚的做完这些，推开门出去了。 一股冷风顺着被打开的门缝溜起来，纪朗忍不住又往被窝里钻了钻，这破温度，真的要了他的老命。 本来天冷就不愿意起床，这几天还冷的过分，纪朗觉得自己变得更懒了，要不是吃饭上厕所必须得自己去，他都想一直窝在炕上不起来。 当然，想是这样想的，该起来的时候也得起来。 纪朗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把放在炕上已经烤热乎了的衣服一件件套上，小满难得的还没有起床，缩在被子里睡得很踏实。 门洞的门开着，纪朗走过去，狗窝里猎风和狗崽子们都不在，两只小熊猫蹲在狗窝边上，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冬笋出来吃。 两个小爪子很灵活的把冬笋上面干掉的笋衣一层层的扒掉，捧着里面最鲜嫩的部分小口小口的啃着，剥下来的笋衣也没浪费，都堆积在脚底，两个小家子蹲在上面，就没那么冷了，吃着吃着爪子冷的支撑不住了，就放下笋心，把小爪子塞子肚子的位置暖一会儿，再继续吃。 看它们这样吃东西也很好玩，这两个憨态可掬的小家伙，就像是家里的开心果。 之前的开心果猎风自从当了妈，成熟稳重了许多，纪朗好久都没看到它犯二了，还有点怀念。 正念叨着，就看见这家伙嘴里叼着个什么回来了，自顾自的跑在前面，大毛二毛三毛跟在后面，蹬的地上的雪乱飞。 追上猎风的狗崽子们去撕扯猎风嘴里的猎物，被猎风毫不留情的撞开，要不是怕嘴里的猎物被三只狗崽叼走，估计它都想上嘴直接咬了。 刚夸了它成熟稳重了的纪朗：撤回。 几只狗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了，青九和西十才顶着一身雪花回来，纪朗凑过去，青九长长的眼睫毛上都落了雪花，还结了霜。 西十也是，眼睫毛都是白的了，看上去有一种二次元冲破次元壁跑到三次元的感觉。 两人都站在院子里抖了片刻，把身上的雪花抖干净才进了屋里。 屋子里，纪朗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热水，两人坐下来捧着热水，喝着满足，这样冷的时候，有一杯热水喝真是的非常舒坦的一件事。 “你俩出去发现了什么嘛？”纪朗看他俩缓的差不多了才问道。 西十拍着靴子上粘上的雪花，把脚伸到炉子边上烤着才说，“应当是狼，但是看不出来是几只，雪太大了，痕迹都被盖住了，也闻不到什么味道。” 纪朗没想到这群狼，居然这么快就跑回来了，他以为有了白云部落那群人出手，这些家伙最起码能消停一个寒季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折返回来了，还一点也不虚的再次找上门来。 第72章 陶铁部落2 “院子里的雪以后每天都清理出去，我看了一下上面的痕迹，他们围着上面走了好几圈，我担心院子里的雪厚起来了，它们会直接跳下来了。”青九说着，这些家伙可比普通的野物聪明多了，他们擅长利用大雪隐藏自己的痕迹，自然也知道雪很厚的情况下，从高处跳下来基本上不会受伤，就怕院子里的雪没清理出去，晚上在下一夜，它们就真大着胆子跳下来，毕竟大家每天早上出院子的时候，可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的。 纪朗都震惊了，“它们这么聪明的嘛？”他知道狼是比其他动物聪明和狡猾的，但是也不能想象，真的能聪明到这种程度嘛？ “小心一点总没有错的。”青九已经开始磨他挂在屋子里的长刀了，这把刀他用了这么久了，上面都有一些卷刃和豁口，虽然纪朗刷了很多新的给他，但是他还是喜欢这把，这是纪朗给他的第一把刀，对他而言这有着特殊的含义，他舍不得换。 炕上的小满翻了身，醒了，一咕噜爬起来，揉着眼睛喊纪朗，“阿父。” 纪朗赶紧凑到炕边，刚才一直捧着杯子的手这会热乎乎的，伸手把被子给小满披上，“要上厕所吗？” 小满趴在他怀里撒娇，蹭了蹭，嗯了一声。 “那我去把外面的尿盆拿进来。”纪朗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阿父，我穿衣服去外面上。”要是只有青九和纪朗，小家伙肯定就在尿盆里解决了，毕竟之前在小屋的时候，别说尿盆了，炕上他都直接尿过，可是西十孩子啊，小孩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纪朗当然知道他的性子，虽说现在好了很多，可小满除了在亲近的人面前，依旧有些放不开。 西十身上烤的热乎起来了，起身说到，“我回去看孩子了，这事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青哥你给大家说吧，你现在是我们部落的首领，你看着安排吧。” 看他走了，纪朗回身挑挑眉，问小满，“要出去还是在尿盆里？” 小满立马停下来费劲的往裤子里蹬着的小脚丫子，“尿盆...” 等小家伙放完水，青九走过来，没好气的拍了拍小满的小屁股，“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 小满不服气，“你昨天还和阿父撒娇了，我都看到了，你比我大这么多。” 在架子上找衣服的纪朗顿时无语，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一个腼腆胆小的，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吵起来呢。 “纪朗是我的伴侣，我和他做什么都可以。”青九说道。 小满撇撇嘴，“那我还是阿父的崽子呢，我就喜欢和阿父在一起？你和阿父亲亲好几次我都没说什么。” 纪朗：...... 这是可以说的吗？ 害怕他俩再说什么狼虎之词，纪朗赶紧把找到的小孩的棉裤扔在炕上，“赶紧穿衣服起来洗漱。” 转头瞪了一眼青九，“你也是，半天了，脸也不洗牙也不刷，等着我给你刷吗？” 轻松把裤子穿进去的小满捂着嘴偷笑。 他最近长个了，还长肉了，外套本来就做的大，还有很多毛毛，不容易看出来，可裤子就是觉得越穿越紧，纪朗拿出来的这个是前几天拜托兰重新给做的。 兰最近也是不得闲，以往每个寒季，小孩子都饿的哇哇乱叫，别说长个长肉了，能不饿死不冻死，挣扎着苟出来一条命都是幸运的，可这个寒季，他们吃得饱穿的暖，什么都不用愁，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开始长个了，几个小的还好点，尤其是丰，这几个月长了一大截，原本只到西十肩膀的个头，这些天已经隐隐有赶上西十的迹象了。 所以兰又要给他们做衣服了，前段时间纪朗有天去果七和兰的屋子，才发现他们白天不烧炉子不烧炕，怪不得一直让川跟着几个小的在有炉子的屋子里待在，关键是，屋子里冷飕飕的，兰还能坐在炕上手脚麻利的缝着衣服，纪朗一下子就急了，家里的柴火又不是不够用，再说要是真的舍不得柴火，那去厨房的炕上或者其他烧了炉子的屋子里干活也行啊，不过他急眼归急眼，立马毫不客气的给他们屋子里的炉子点上了，往里加了三个面果壳，可把兰心疼坏了，这一个面果壳都能烧一天了，纪朗一下烧了三个。 不过好处是从这以后，兰在屋里做针线活就自己把炉子点上，要不然就去厨房或者烧炉子的屋子里去。 纪朗也知道，他们从前的日子太苦，养成了节省的习惯，总是会下意识的苛待自己，就像是纪朗的爷爷奶奶，明明本身家里就不差钱，他的父母总是会给很多钱，可两个老人平时连掉在地上的馒头渣都要捡起来吃掉。 但是他没办法自己享受着，然后看着别人受苦，即便他们是心甘情愿的，主要是他们现在真的不缺柴火，柴房里的柴每天都在用，可每天都会有新的劈好的柴补进去，而且前些天，他们偶尔外出回来的时候，也会背一下被雪压折了的树干树枝回来，用了这么久的柴火不仅没少，反倒是因为闲下来的，劈柴的人多了，还变得更多了，所以纪朗觉得这东西完全可以不用省。 厨房里暖烘烘的，蒸了馒头的水汽还没散，纪朗一进去有一种热腾腾的感觉，再加上新馒头出锅的味道，真的让纪朗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奶奶冬天蒸馒头的错觉。 最近可能是太闲了，总是想起从前的事，纪朗甩甩头，让自己回回神。 暄软的馒头，配着炒过的酸菜，再来一碗热乎乎的米粥，吃完整个人都热乎起来了。 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青九才说了他今早和西十在院子外面查看的情况，“这些天雪多，院子里很容易积雪，白天的时候我们多动一动，把院子里的雪清理干净，再一个就是，平时出去外院的时候注意点，尤其是早起或者天黑之后，先在门缝上好好查看一番再出去，我们外院垒了面果和干柴，现在雪积的那么厚，那群狼想跳下来不是什么问题，还有羊圈和鸭圈，平时门都锁好。” 众人纷纷点头，果七出声道，“以后每天早上，我和青九起来先出去看外院的情况，安全了你们再出来。” 狼群狡猾，外院里堆的东西多，很容易被挡住视线，他和青九两人毕竟是狩猎者，狩猎经验也充足，要是真的有危险了还能随机应变的扛一阵子。 “还有，最近白天门洞的门有时候因为猎风它们要出去都一直开着，从今天开始，这道门也关严实了，从里面插好，猎风它们要是出去了，等它们回来的时候挠门再给开。”青九继续叮嘱着，最近一是因为觉得没什么危险了，二是纪朗的大门造的结实，大家也都放松了警惕 没松快几天的气氛又紧张起来了，前几天几个小子都是想在院子里就在院子里，想在屋里就在屋里，偶尔还能去外院放放风。 这几天却不成了，得有人看着纪朗才放心他们在外面玩，大部分时候都是待在屋子里。 不过天气冷的厉害，几个小孩也没那么喜欢在外面玩了，之前在院子还能追着大毛二毛三毛玩，现在三只狗崽都长成大狗子了，跑起来飞快，根本追不上。 夜很深了，山里安静的可怕，难得的没有风没下雪的夜晚，但也没有月光和星空，好像整个世界就这样混混沌沌的暗了下来。 青九躺在炕上，耳边能听到纪朗和小满两道平稳的呼吸声，时不时的也能听到窑洞上面放轻了的动静。 果然来了。 还好今天没有下雪没有风，不会影响自己的判断，青九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判断着它们的数量。 这时，门洞里的猎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马翻身起来跑到院子里站着，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在看清院子上面的几只狼后，突然盯着其中一只，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甚至还歪了歪头，像是在辨认着什么。 上面那只狼看到它，也突然停下来巡查的视线，伸出前爪在雪地上刨了两下。 青九自然也听到了猎风的动静，心里了然，看来之前猜的没错，是那只小狼回来了，不知道是跟着狼群，还是它自己当了头狼。 似乎是猎风的动静吵到了狗窝里的三只狗崽，它们相继起来，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立马冲到院子里，站在猎风身边，龇着牙低声嘶吼着威胁，倒是对比的站在前面的猎风愈发安静了。 要是纪朗看到这时候窑洞上面的那头狼，他就能从一个野兽的脸上看到疑惑，不解以及震惊了。 困惑了一会儿，这家伙莫名的对着其他的狼嚎叫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跑了。 留下还在困惑的猎风，和膨胀的三只狗崽，它们觉得是自己吓退了狼群，正得意呢。 青九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旁边的纪朗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迷糊着问他什么情况。 “狼群来了，但是好像出了点事，又跑了，我出去看看。”青九穿好衣服摸索着开门出去了，没有开灯，手里也没拿手电。 院子里猎风和狗崽们还站着往上看，见青九出来了，三只狗崽凑过来，扒拉着他的腿，试图得到一个奖励的肉干，当然青九完全没有意会到他们的意思，只是站在院子里往外看了一会，走到门洞边上顺着门缝看了一圈。 真走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猜测。 “兴许是那只小狼看到了猎风和它的三只崽子，多少出来了吧。”纪朗听了青九说完的情况分析道。 “嗯，我也是这般猜测的。” “那你说那个狼群还会不会来？别到时候它还想来把猎风和大毛二毛三毛它们带走。”纪朗可舍不得，猎风又威风又能干，除了偶尔犯傻，总的来说算是一只可靠的伙伴，三只狗崽就更不用说了，是他亲手接生一点点的养大的，这和他自己生的有什么区别! 要是那头狼敢来和他抢狗崽，他绝对要和它拼命的。 青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心情有点复杂，不过今晚想必狼群不会回来了，可以安稳的睡觉了。 将旁边的人揽进自己怀里，亲了亲他有些凉意的鼻尖，“猎风它们不会跟它走的，放心吧。” 纪朗顺着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摸了上去，明明火气很旺的一个人，暖季的时候睡在他身边就像是一个大暖炉，烤的他难受，这会儿胳膊上却冰凉，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纪朗有些心疼的帮着他搓了搓手臂，试图让他的手臂早点暖和起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大家都会帮你的。” 他怎么可能不懂这个人呢，原本喜欢沉默的为大家付出的人，现在当了首领，心里的责任就更大了，想靠自己的肩膀担起来整个部落。 青九低沉的声音透过胸腔传到纪朗的耳边，“我知道，你也不要担心。” 两人耳鬓厮磨，但并没有更进一步，一是太冷了，搞完还要收拾，纪朗不愿意折腾，二是确实很晚了，要赶紧睡觉了。 一连好几天，晚上再也没有听到狼群的动静。 这天傍晚，西十收拾好外院的东西，锁好了羊圈和鸭圈的门，刚进了里院关上门的瞬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狼嚎声。 听跑动的声音，是只有一只，西十立马把门插上。 去院子里喊了其他人。 那头狼跑到院子上面，对着院子嚎了两声，原本还围着饭盆和自己的崽子抢饭盆里最后剩下的一块骨头的猎风，突然起身，站在院子里，直勾勾的盯着上面看着。 然后“汪汪汪”的叫了几声。 那头狼却突然转身走到了外院的方向，没多久，便听到了“扑通”的一声，显示什么大件栽进了雪堆里的声音。 站在院子里的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下一面，门洞的大门被挠动的响声，已经挠完之后的狼嚎声，在告诉大家，那家伙是真的下来了。 原本还在院子里的猎风，摇着尾巴跑到门边，看了看，没有人过来给它开门，转过头去，对着外面一顿猛叫。 外面那头狼消停了。 第73章 陶铁部落3 青九拿起门洞里的一把斧子，“它只有一只，我们出去看看吧。” 门边的猎风自己也看到了拿着斧头的青九，还有他身后跟着的阿周和小萤，每个人手里都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武器。 猎风急了，对着门外一顿乱叫。 纪朗跟着凑到门边，透过缝隙看，只见灰蒙蒙的天色下，在大门的位置，一只双眼冒着绿光的狼，半趴在地上，在努力的示意着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 简直像是欺负了人家清白姑娘转头就跑了，多年以后回来了看到姑娘带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心虚的上门认亲，但是又怕被姑娘家里人打的样子。 纪朗：...... 很怪，天色这么暗，他居然能通过一只狼的动作脑补出来它的想法。 可恨的是，自己的这个猎风，也透过门缝看到了那只狼的动作，趴在纪朗脚边，用嘴巴一下下的蹭着纪朗的鞋子，一副撒娇的样子。 摆明了要出去会情郎。 一旁的三只狗崽，看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猎风，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解。 纪朗挠了挠脸，“它俩这啥意思？”合着把他们当成情路上的绊脚石呗。 跟过来看了一会的西十，“猎风是不是想出去，要不要开门啊？” “会不会有其他狼埋伏在边上啊？”纪朗神神叨叨的往外面四周看着，自从上次被大羽挟持过一次之后，他现在变得分外小心。 西十闭上眼睛仔细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没有，院子附近没有其他的狼。” 青九小心的推开大门，手里紧紧的握着斧子，防止这只狼突然暴起。 门开了个足够猎风出去的缝隙，它就立马很灵活的窜了出去，很快就跑到那只狼身旁，和地上的狼互相嗅了嗅，然后蹭来蹭去的滚在一起去了。 两只玩了一会，猎风才想起来什么一样，对着门的方向叫了两声，原本躲在后面的三只狗崽从围在门口看八卦的一群人腿间挤出去，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像极了从小没见过亲爹的小朋友第一次和亲爹见面的场景。 纪朗看着身边一个个挤过来的脑袋，心里无语，是不是寒季太无聊了，这些人居然这么热衷于看这一狼一狗的八卦。 “丰你挡住我的视线了。”纪朗伸手推开挡在自己眼前毛茸茸的脑袋，这家伙最近个子长了不少，站在纪朗面前挡的严严实实。 丰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推脑袋，就是有些苦恼的指着猎风和大毛二毛三毛，“它们不会要跟着那只狼跑了吧？” 纪朗一愣，不会吧，猎风可别是个恋爱脑狗子啊。 “不会的，猎风很忠诚的。”站在最前面的果七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提着斧子站在门缝边上的青九已经被挤到角落里去了，纪朗踮着脚看到了站在门后面一脸无奈的青九，笑出了声。 “别说话了，你们快看，猎风带着崽子们回来了。”小萤喊了一声。 纪朗赶紧顺着前面丰和果七肩膀之间的缝隙看过去，只见原本还腻歪在一起的一狼一狗，这会猎风在前面走着，那头狼蹲在后面，旁边一脸懵圈的三只狗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困惑。 猎风回头，对着还蹲在那里的狗崽子们低声叫了两声，三小只立马跑跑跳跳的凑到猎风身边去了。 身后的狼咽呜了一声，猎风就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走到大门边上，蹲下来看了看，钻进门进去了。 好，现在的剧情发展到混小子认亲之后想带姑娘和孩子一起走，姑娘拒绝了，带着孩子回了家，留下混小子一人伫立在冷风里。 那只狼在猎风进了院子之后，开始在院子里打转，试图找地方出去，在跳了两次还是没跳上去那个高高的柴火堆时，开始焦躁了起来，在院子里胡乱奔走了两圈之后，看着门口的这些人，开始龇牙，伴随着低声的威胁声。 西十拍了拍手里的斧子，“杀不杀？” 原本进去了的猎风，听到这句话，立马竖起耳朵凑了过来，撒娇一样蹭着几个人的腿。 行吧，看出来了，在为这个不负责任的混小子求饶。 猎风蹭了一会，跑了出去，院子里乱转的狼立马凑了上去，猎风却是目不斜视的走到大门边上，伸出爪子挠了挠大门，转过头对着一群人汪了一声。 意思很明显，给它男朋友开门，让他出去。 仿佛担心那头狼伤害人或者被人伤害，将它挡在身后的角落里，不让出来。 果七笑了一下，对着西十说，“你看，猎风护上了，不让杀。” “这傻狗子，我去给开门吧。”西十说着就往外走，果七跟在身后，防止有什么意外。 看到有人靠近，蹲在猎风后面的狼又发出了威胁的声音，猎风回头，毫不犹豫的在他的长嘴上扇了一爪子。 西十给开了个门缝，走到了一边，猎风从门缝钻了出去，在外面叫了一声，身后的狼跟着钻了出去。 过了好半晌还没见猎风回来的动静，纪朗想凑出去看看，“那家伙不会跟着狼跑了吧？” 刚说完，猎风就钻了进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纪朗，那表情，纪朗都怀疑这家伙成精了，听懂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还带着不小的冷风，这会儿没热闹看了，纪朗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灌了一肚子的冷风，缩着脖子打了个冷颤，回屋子里了。 几个小的刚才出来看热闹，还没走到门洞，就被丰和叶一个个的送回屋子里了。 现在坐在炉子边上，怀疑人生，明明没多久之前，丰还被划为他们的同阵营，怎么现在，他突然成为了大人行列，就剩下他们三个了呢。 小满的脸上是不解，川的脸上是困惑，梧的脸上是不服气，他也想赶紧成为大人，倒不是为了看热闹，就是想赶紧成为可以狩猎，可以保护大家的狩猎者。 难得的看到这些小家伙儿们这样的表情，纪朗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这样的表情？” 小满也不怕，直接凑上来抱着纪朗的腿，小嘴一撅，“阿父，你们在外面看什么好玩的，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哪有什么好玩的，是狼，这不是怕你们这么小，万一出去了狼突然扑过来咬你们，那你们怎么办？”纪朗说的很心虚。 小满握着小拳头，“我不怕！它要是咬我，我就打它。”一脸自以为很凶的表情。 “噗，小祖宗，你怎么这么好玩，你拿什么打它，拿你这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小拳头吗？”纪朗捏了捏他绷得紧紧的小脸。 觉得自己被嘲笑了的小满，也不生气，把小脸埋在纪朗衣服上的毛毛里，“有阿父在，我什么都不怕。”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出声问道，“阿父，为什么丰一下子就长的好高哦，一下子就变成大人了？”小脸上全是向往，要是自己也能一下子长那么高了。 “那是因为他在你这么小的时候每天吃饱穿暖，好好的学习狩猎，等到了时间了就‘嗖’的一下长高了，你也要这样知道吗？”纪朗帮他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衣领上的米粒，心里也在暗自嘀咕，丰这个家伙，就算身高长高了，还是个小孩子心思呢，不过这也确实有点离谱，哪怕是天天看着的，也能感受出来他长的有多快。 小满拍拍肚皮，“我吃的可多了，一大碗饭还喝了骨头汤。” 纪朗跟着他的小手一起拍了拍小家伙鼓起来的肚皮，鼓鼓的，确实没少吃，“等下睡觉之前记得去厕所啊，要不半夜起来上厕所可太受罪了。” 说了一会儿话，小满和梧带着川坐在炉子边上玩石头，纪朗坐在炕边整理衣服。 寒季的衣服穿的久，不会像暖季的时候一天就换就洗，但就算这样，里面贴身的衣服也要换的勤快一点，要不然很容易捂出来虱子，平时纪朗和青九还有小满换下来的衣服，都是找个时间，一边烧热水一边化雪，洗干净了先挂在屋外面，冻住之后拿回来搭在炉子边上晾干，就不会水滴的哪里都是了。 外院原本下水的地方，自从竹水管被冻住了，就变成了专门倒脏水的地方，现在冲出来一个好大的豁口，还结了冰，看上去脏兮兮的，纪朗合计，等寒季过去了，烧个陶的下水通道。 没一会儿，青九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个不知道是谁放在外面的木凳子。 纪朗抬眼看了他一下，“门都关好了？” “嗯，猎风也回窝里了。”青九说着，把木凳子放在了炉子边上，自己从架子上拿了个毛皮垫子垫上，转身又出去了。 没一会，提了一筐大大小小的木头进来，坐在凳子上开始把这些木头用刀和手收拾成小块。 两人手下都忙着事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你说那头狼今天来干嘛？它是不是认出来猎风和崽子们了，想来确认一下啊？”纪朗问着青九。 “上次应该就认出来了，这次应该是来看看，可能也想带它们走，估计狼群要离开了，有的狼群会驱赶成长起来的小狼离开，有的狼群会为了崽子让出来领地。”青九说着，很可能这头狼的狼群看到了猎风和三只崽子，想来带走它们，但是它们不走，这群狼就会离开，因为这是猎风和三只崽子的领地，这头狼在狼群里地位不低，可以做出为崽子让出领地的决定。 纪朗觉得还很稀奇，这些动物的群族，比他想象中的还复杂多变。 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纪朗也有心思继续做木枪了，他计划的是给每个人来一把，小孩子的也做上，但要等大一点的时候再给他们。 天气依旧冷，又冷又干，纪朗煮了些水果茶给每个屋子倒了一壶，加了糖的水果茶，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大家都很喜欢。 飒十放下手里的杯子，这一大杯子的水果茶，她一口气就给喝完了，然后继续抱着一直吭哧吭哧的啃着手指的妹妹，用着小勺子一点点的给她喂着面果粉加水之后拌成的糊糊，甜滋滋的，小朋友吃的很开心，张着小嘴眼巴巴的看着阿姆，脸上还带着笑意。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会很轻易的感染到大人，纪朗看着她圆溜溜盯着飒十的眼睛，还有脸上的表情，笑着出声道，“这小家伙，笑的可真开心。” 飒十抬头也笑着看了一眼纪朗，脸上有些疲惫的神色，但是一脸幸福的样子，“对啊，我感觉这小家伙就是生下来克制我的，每次我觉得带孩子怎么这么累，这么烦的时候，她一笑，我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忘了，满心满眼都是她了。” 难得的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疲惫的感觉，她从怀孕到生孩子，即便是刚生孩子完没多久，眼睛都是亮的，还是从前元气满满的那种样子。 这会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累，看来小孩子确实磨人。 炉子边上的木架子上，挂着大小形状相似，但颜色各不相同，一看都是做衣服剩下的料子拼凑出来的尿布，洗的干干净净的，挂在架子上一排。 看得出来，西十和飒十两人都洗的很勤。 纪朗不知道的是，飒十毕竟第一次当阿姆，从前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经常睡到半夜就惊醒，醒了就去看身边的孩子，生怕他们出事，有时候刚睡醒都会被惊醒，而且小孩子饿的很快，醒了就哭，飒十和西十两个人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原本飒十的母乳还够，最近这休息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两个崽子吃的又多，每天都要各自再喝一小碗面果粉糊糊才能饱饱的。 飒十的两个孩子长的实在是好，大眼睛黑黝黝的，眼睫毛长的像小扇子，纪朗拿了个小玩偶在两人面前晃来晃去的，两双漂亮的眼睛就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小玩偶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两个聪明的孩子。 飒十闭着眼睛靠在被子上养神，她也乐的纪朗帮她哄孩子，要不然还要自己一个一个的哄着睡，但凡有一个不好好睡觉在那闹腾，那另一个也会很快醒来一起闹她，飒十真被这两小崽子搞怕了。 第74章 陶铁部落4 西十掀开门帘进来，纪朗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等西十放下帘子转过身，在有些昏暗的窑洞里，纪朗都能看到他顶在眼下的那双黑乎乎的黑眼圈。 “不是让你在丰那边好好睡一下吗？”飒十睁开眼睛小声问着。 西十坐在炕边，半身侧着靠在飒十身上，“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感觉听到两个崽子在哭，睁开眼睛明知道没事儿，还是心里急的慌，索性回来了。” 纪朗作为一个不懂养孩子且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的人，真的是一点建议都给不了他们，只能把这个难题交给这两个只能抱团取暖的小夫妻俩了。 拎着保温杯回了自己窑洞的时候，青九正在把他挂在外面冻住了的衣服拿进来挂在炉子边上。 看到他，纪朗来了句，“还好咱俩不用生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莫名的来了句这个的青九：...... 没有了狼群的威胁，一伙人终于可以外出了，纪朗做出来的滑雪板终于能派上用场了，玩滑雪板玩的已经熟练的丰，自然也跟着出去了，他在这个有点特殊的寒季里，终于要准备着成为一个狩猎者了。 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还一脸憨样的丰，纪朗简直不敢想象，他这个样子居然就能成为狩猎者了。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他以为能不能成为狩猎者一是看能力而是看年龄，没成想他们看重的居然只是体型。 体型足够了，就可以跟着外出学习真实的狩猎了。 感觉到了纪朗的担心，丰挠着后脑勺傻笑着，“朗哥你别担心，寒季青哥他们不会带我去打危险的猎物的，不是雪兔就是山羊，没危险的。” 纪朗自然知道这个，可总有一种自己在雇佣童工的感觉，开口忍不住叮嘱，“知道你滑雪板玩的好，但是也要注意知道不，山里好多地方都不平整，坑也很深。” 丰赶忙点头，他都知道，把立在门洞里的滑雪板抱起来，戴好纪朗给的头盔，他总觉得这东西带在脑袋上沉乎乎的，一点也不灵便，很不喜欢，但是带这个是可以用滑雪板的前提，每个出去要滑雪的人都必须带，他也没办法，这是纪朗的硬性要求。 最近下的雪都是那种有点像是冰块的雪花，雪地都比之前瓷实了，一脚踩下去都踩不到底，青九等人在外院把鞋帮上的绑带绑结实，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开了大门就往坡上走了，他们要走到上面平台的位置在穿戴滑雪板。 纪朗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才回了院子，几个小孩带着狗崽在帮着大人一起清理院子里的积雪，纪朗也跟着加入了他们的行列，院子里的雪没地方堆积，都是用一铲子一铲子的铲到架子车上，然后压瓷实拉倒外院从竹墙边上开出来的小门直接倒下山去。 这个小门也是前不久的时候开出来的，里院和外院每天都会积不少的雪，每次收拾出来都要一点点的提起来倒下山实在是麻烦，纪朗就把已经冻在土里的竹子沿着地面的位置锯出来了大概一米宽的长度，做了个活动门，平时不用的时候就用绳子绑起来，防止出意外，用的时候就解开。 今天只有果七青九阿周和丰带着猎风和狗崽出去了，西十和小萤都留在家里，原本青九的意思是西十看上去实在是疲惫，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可西十，实在是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就算躺下了也是心里一直不踏实，所以干脆跟着小萤和叶几人，把院子里的积雪收拾了。 纪朗干了一活体力活，感觉身上都热起来了，就是嘴里呼出来的热气，遇到帽子和围巾上的毛毛，很快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跟着一起干活的大人小孩，全都是这样，帽子前面的毛毛上，全是一层白霜。 不过也没人在意，相比较每天被关在院子里或者待在屋子哪里都不能去，这种难得的可以在外院里院来回跑的感觉，让大家心里都很开心，人对于自由的向往，不论在什么时代，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忙活完院子里的事情，这会儿天气还算给力，没有再起风和降雪，梧带着小满和川，在院子里练习以前林叔教给他们的狩猎技巧。 纪朗拎着一筐新磨出来的面果豆渣子，去了外院。 好些天没出来看这些养了很久的羊和鸭子了，也不知道它们最近是瘦了胖了。 推开羊圈，里面传来一阵草木灰的味道，果七和阿周还是像之前一样，每天清晨会清理干净，然后再给地上撒一层草木灰，让羊圈保持干燥。 打开了墙上的手电，里面剩下的两头母羊和三头小羊，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来一下的亮光，转头看了看门口的纪朗，继续挤在一起取暖。 凑到食槽边上看了看，里面的枯草杆子已经见底了，剩下的这些很可能是羊不吃的，毕竟当初割这些野草回来的时候，大家也不确定什么草能吃什么不能吃，都是一股脑全都拉回来。 每天放两大捆在羊圈的食槽里，这些家伙会挑着能吃的吃，不能吃的从来不会去碰，这也省了大家不少的事，不过纪朗还是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开垦出来一片地，专门种草料，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里，会种一种叫做苜蓿的草，牛和羊都很喜欢吃，而且也不用花精力去打理，产量也高，回头可以在这里找找，能不能找到，而且苜蓿芽也是很好吃的一种野菜，吃了好几个月菜干，新鲜菜只有笋子的纪朗，现在无比想吃一些新鲜的绿叶菜。 倒了半筐面果豆渣子在食槽里，几只羊凑上来象征性的嗅了嗅，嚼吧了两口，继续挤在一起去了。 纪朗挨个拍了一下它们脑袋上的耳朵，“还挑上了是吧，一个个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在野外，现在哪里还能吃到这种好东西，又冷又饿还有狼。” 几只羊又听不懂他的骂骂咧咧，咩咩了两声就不搭理纪朗了。 纪朗挨个检查了一下它们的腿和身上，看看有没有冻伤的地方，纪朗记得小时候在老家，有一年特别冷，爷爷养的老牛不知什么时候，膝盖冻了一块，等发现的时候，膝盖上已经烂了一块，都发腐发臭了，把爷爷给心疼坏了，家里农耕的时候可是指着这老家伙的，主要是把腿冻坏了，就全完了，还在最后喊了乡里的兽医来看了，没冻伤骨头，就是把伤口清理之后，敷了好长时间的药，从那之后，每年冬季纪朗爷爷都要给牛圈加固一层，实在冷的时候还会做腿套给牛绑上，纪朗也是那次之后才知道，原来有些动物和人一样，也会被冻伤的。 好在这几只羊还没什么问题，这可是他专门留着的，尤其是两头母羊，等暖季来了再抓头公羊回来，没准用不了多久，又可以有小羊崽了。 巡视了一圈羊圈，纪朗还算满意，原本寒季来了瘦下来的肉最近也长回去了不少。 看完羊圈，纪朗又进了旁边的鸭圈看了一圈，小鸭子现在都是大鸭子了，挤在一起，之前还算宽敞的笼子现在都有点拥挤，这还是已经吃了好几只鸭子之后的情况。 可惜之前西十他们出去那次带回来的蜂蜜已经被吃完了，要不然还能试着做个脆皮蜂蜜烤鸭，纪朗小时候被接到城里后，一直吃不惯那边的食物，总觉得什么菜里面都放糖，有股甜甜的味道，他吃不习惯，去和同学吐槽，同学还嘲笑他山猪吃不了细糠，后来有一次去外面吃了一次烤鸭，当时就爱上了那种甜甜脆脆的口感，后来甚至都觉得带着一点甜味的菜都好吃起来了，甚至自己还去学了一手怎么做脆皮蜂蜜烤鸭。 这群挤在一起的鸭子完全察觉不出来这人在觊觎着它们身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看到纪朗把筐里剩下的面果豆渣子倒在了笼子前面的食槽里，都争先恐后的挤上去啄食了起来，它们还是很喜欢吃这个的，哪怕是天天会吃到。 好好吃，争取都长成大胖鸭子，纪朗在心里念叨着。 从鸭圈里面出来，纪朗站在竹墙边上吹了会风，是真的冷，没两分钟，他的脸颊都没知觉了，总觉得鼻子里不由自主的有一股热流要往外流，可没办法，这些羊啊鸭啊多的地方，即便天天收拾，还是会有味道，现在他穿的衣服上都有一层厚实的毛皮，很容易沾到味道，他很不喜欢身上带着这样的味道，所以一定要站在外面把气味散一散。 蔓延到远处一座一座高低起伏的山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山下和近处偶尔还能看到没有完全被埋住的大树，可远处，就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白，看得人心里无端的发慌。 对面山上的树干，被埋在雪里一大半，纪朗看了一会，心里都有点担忧，这要是他们在山下的时候发生雪崩，那估计就埋的死死的了。 看来这些人当初考虑在这山头附近作为落脚点也是想到了寒季这些积雪的危险性。 被纪朗担心的几个人，这会儿却还在驯服滑雪板，这个东西真用起来比看上去还是难很多的，尤其是山上也不平整，雪底下还埋着大大小小的枯草，除了上手很快的丰，在前面滑的得心应手，剩下的三个人都还在纠结这个到底怎么用才能更顺手，毕竟在家里的小坡上和在真正的野外 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但是他们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都不弱，很快就各自找到了窍门，顺着丰在前面留下的痕迹下了山，虽然姿势算不得好看，速度也不敢太快，甚至到了山下几个人停不下来只能选择栽在了雪堆里，但这也算是初步上手了。 不过即便这样，下山的速度也比原来设想的快了很多，毕竟现在的雪已经积的很厚了，一条腿踩下去就陷进去了，抽出来都难，更不要说走路了，到了山下考虑到行走实在是困难，几个人也没想着走多远，而是顺着路摸到了湖边去，即便现在山里到处都是雪，有一些动物还是会凑到湖边去，然后对着冻住的湖面无计可施，最后再沮丧的离开。 青九他们现在也很难去远一点的地方，只能去湖边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在湖面上凿个洞，还能抓些冒头透气的鱼回来。 家里的鱼，用来做鱼丸，烧鱼汤，消耗的也没几条了。 到了湖边，果然有不少小动物留下的痕迹，几人艰难的围着湖边转了一圈，都没什么发现，不用多少，就在湖面上选了个位置凿了，可惜的是周围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容易点燃的干柴了，要不然还可以用烧红的武器化个洞口出来。 不过这几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就是用蛮力，也很快凿出来个不小的洞口。 他们也不着急，凿好洞口就又去周围转了一圈，这次居然在雪堆里逮到了两只不小的野鸡，拎着野鸡回到了洞口，大大小小的鱼挤出水面，鱼嘴一张一合的，挤得不可开交。 “哈哈哈这么多！”丰笑着立马用手里拿着的铲子一个个的往外铲着鱼，很快，洞口的旁边大大小小的鱼就堆了一堆，从水里出来还在挣扎着，还弯着身子就被冻住了，洞里的鱼却像是一点都不怕一样，继续争先恐后的往外挤着。 几人就背了一个筐，很快这个筐就装满了，却还有许多鱼，他们也不想把这些鱼丢掉，索性在湖边的雪堆里挖了一会儿，找出来些枯草当绳子，把这些扭曲着的鱼穿在上面，结结实实两大串，回去的时候几人没有再用滑雪板，而是选择了慢慢走回去。 寒季的山里安静的像是被消了音，整个山谷里只有几人艰难着在这么厚的雪地里累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在雪地里这样穿梭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抓鱼好，轻松又好玩。 第75章 陶铁部落5 看到他们拎着那么多鱼回来的时候，纪朗脸上全是惊喜，“这么对？” 丰也一脸的兴奋，“对啊，那些鱼跟着傻了一样，一直往外钻。” 纪朗笑了一下，鱼是不是傻另说，这孩子确实有点傻，那湖里不知道被冻住了多久，水下的氧气早就被消耗完了，好不容易有可以换气的机会，活下去的本能驱使着它们而已，它们并不知道这样会让它们丧命。 不过这些知识，纪朗现在觉得还不到给他们科普的时候，毕竟在认知上差的太多了。 纪朗要是说鱼群是为了呼吸，因为水底没有氧气了。 后面肯定会有一大串问题跟着一起来。 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的纪朗择了闭嘴。 剩下的大半天，一大伙人都在忙活着处理这些鱼，大一些的收拾干净挂起来留着后面慢慢吃，小一些的就把肉切下来，用石臼碾碎了搓成鱼丸留着慢慢吃。 晚饭吃了好几道不同做法的鱼，入味的红烧，不太正宗的水煮鱼，鱼丸汤，纪朗吃了两大碗米饭。 自从寒季来了，纪朗变得比之前还不爱出去，每天都吃饱喝足的，总觉得自己长了不少的肉，捏了捏腰上不知道什么长出来的一点肥肉，纪朗心里的警铃立马响起来了。 太堕落了，他的腹肌都没有了！ 转头把手伸进旁边青九的被子里，顺着里衣摸进去，依旧是手感不错，即便是躺着也能感觉出来有多结实。 原本躺着快睡着的青九：？ “想要了？” 纪朗抬头，黑乎乎的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要啥？” 下一秒会意过来之后，没好气的伸手想拧一下青九。 奈何青九的腹部全是结实的肌肉，掐都掐不起来多少肉。 青九无奈的感受着这个在自己腹部作乱的温热的手，一个翻身，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箍进自己的怀里，让人趴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 手已经自觉的摸到了肉最多的地方去了。 纪朗锤了他一下，“你吓我一跳，我差点喊出声，要是把小满吵醒了怎么办？” 作乱的大手从下往上，到了腰后的位置，有些爱不释手的在纪朗的腰窝上打着转，“醒不了，他睡的很沉。” 两人都比较收敛，都小心的顾就着被子和衣服，弄脏的卫生纸也在纪朗的强烈要求下被扔进了炕底，一点点的被烤干，燃烧，最后毁尸灭迹。 主要是寒季洗个衣服被子什么的，真的太麻烦了，纪朗不想因着这事儿增加自己的工作量，虽然实际上他现在大部分时候白天都有点无所事事。 纯粹就是不想受洗衣服的这个罪。 嗅了嗅，屋子里没那么透气，还残留着两个人的味道，还好明天睡醒了味道肯定就散了，要不然让小满闻到这种味道，纪朗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可爱又天真的小崽子，想想脸都有点发烧。 青九把自己的被子盖在纪朗身上，又给他压好被角，从角落里把纪朗的被子扯过来堵在了纪朗和小满中间，钻进了自己的被子，一只手圈住纪朗的腰，将人拖到自己怀里牢牢的抱着，才闭上眼睛睡觉。 被迫像个玩偶一样被禁锢在对方怀里的纪朗：...... 被吵的醒了好几次，在炕上来回换了好几个位置，终于听到两人安静下来的喵崽，回到了纪朗脚边，卧成一团睡下了。 又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纪朗洗漱好了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几个孩子带着狗子们哆哆嗦嗦的站在太阳底下，可能是以前小孩子们在寒季养成的习惯，只要有太阳的时候，即便外面很冷，他们都会跑出去晒一会儿太阳，之前纪朗一直以为他们是觉得晒太阳是对身体好，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从前在部落里，晴天的时候是不烧柴火的，小孩子们冷的受不了，就会跑到山洞外面晒太阳。 纪朗冲着小满和梧他们招招手，“这会儿的太阳不暖和，先进屋里烤火吧。” 小满立马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小跑到纪朗身边，伸手递给纪朗一个东西。 纪朗自然的接过来，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颗小牙齿。 “你换牙齿啦？”纪朗有些惊喜，他记得小孩子到六岁的时候就会开始换牙，小满按理说应该是到这个时间了，但是早些年他身子亏空的厉害，营养跟不上，纪朗一直担心他生长迟缓，没想到是他低估了这里人的身体情况，这才好好养了多久，居然就开始换牙了。 小孩也不怕冷，张着嘴给纪朗看，“里看，斯哈边那个。”一说话还在漏风。 纪朗赶紧捂住他的小嘴，双手把小孩从腋下抱起来，拎着进了屋子，本来外面就冷，这小家伙牙还漏风，别到时候灌一肚子的气，涨得难受。 进屋之后纪朗才仔细瞧了一下，是左边下面的一颗牙掉了，还能看到有小小的牙尖在掉了牙的豁口上露出来个小小的白尖，小孩子牙齿长的快，用不了几天就会长出来的。 跟着进来的梧牵着小川，难得的开口说道，“掉牙的时候都啃不动肉。”他之前换牙的时候，阿姆给了他一块肉，他啃了一嘴，肉没有啃到，倒是两颗牙直接扎在了上面，他看着扎在肉里两颗小小的牙，上面还沾着血，第一次嚎啕大哭，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后阿姆过来给他看了一下，才知道他是换牙了，这事就成了他的黑历史，偶尔还会被阿姆和哥哥姐姐们拿出来说笑。 小满一听这个，不依了，撅着小嘴，眼泪汪汪的看向纪朗，“阿父，我要气肉。” 纪朗捏捏他的小脸，“气什么肉。”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小人儿，又说道，“没事，可以气煮的肉，煮烂点就不怕了。” “阿父，里坏。”知道自己说话漏风被嘲笑了的小满，小声控诉。 纪朗笑出声，神神秘秘的问小满，“想不想让牙齿很快长出来啊？” 小满立马使劲点头，“想的！” “我们那里有个习惯，就是掉下来的牙如果是上面的牙齿就往下扔，下面的牙掉了就往上扔，扔的越高长的越快，咱们去把你的小牙齿扔到上面去好不好？”纪朗把手心里的小牙齿拿出来看了看，就比米粒大了一点，很可爱的小牙。 “那阿父里帮我扔。”小满说这话，还露着风，缺了一颗的小牙齿显得很是滑稽。 纪朗抱起来他，“好，我们出去扔。”小家伙身上长了肉，还穿的像个小毛球，抱起来沉甸甸的，估计再长长纪朗都抱不动了。 一大一小出了屋子，后面跟着同样好奇的梧牵着川，想看看纪朗要把牙齿扔到什么地方去。 纪朗把怀里的小球放下来，伸手给他看，“再看看你这颗小豆豆牙，和它告个别。” 小满用手指点了点，然后看着纪朗，“好啦。”眼神里全是期待和兴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纪朗的手感觉都要冻僵了，赶紧握紧拳头甩了两圈，使劲扔到窑洞上面去了，其实有没有扔上去纪朗也不确认，毕竟那一颗小小的牙齿，这么被甩出去了，具体掉在哪里了谁也不知道。 纪朗拍拍空下来的手心，“扔上去了。” 小满还没开口，后面跟出来的川突然开口，“没有扔上去，掉下来了。” 纪朗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小家伙怕平时不声不响的，怎么突然来了句这个。 “我看到的，掉下来的，在那里。”川指着柴房的位置，那么远大家也都看不到，川也反应过来了，噔噔噔的跑过去，伸出来一只塞在袖子里的小手在地上捡起来个小东西，拿回来递给纪朗。 纪朗看着小小的手心里，更小的牙齿沉默了。 小满自己伸手接过来自己的小牙齿，看向纪朗，眼神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不信任。 糟糕，父子俩之间第一次出现信任危机了。 不过，川这孩子的眼神也太好了吧，这不天生的狙击手吗？ 从外院进来的青九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人，走了过来，“这是在干什么？” 纪朗有一种终于得救了的错觉，感觉指着小满手里的牙说，“小满的下牙掉了，我想把这颗牙扔到上面去。” 说罢还往上指了指。 想着这人力气比自己大许多，让他扔，纪朗又从小满的手里把小牙齿拿过来，“你给扔上去吧。” 话音还没落，青九的胳膊就一甩，扔出去了。 纪朗连忙顺着他的动作往上看，啥都没有。 旁边的小满这次不问纪朗了，转头去问川，“楞上去了吗？” 川点了点头。 小满一直因为担心而绷得紧紧的小脸，终于松弛了一些。 看到他和川的互动，心里很是复杂的纪朗：行吧，没信任没爱了是吧。 即便这太阳实际上并不是很暖和，但是大伙儿吃完饭还是不约而同的站在院子里感受着这久违的阳光。 甚至西十和飒十，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也出来晒太阳了。 两个小孩子小脸肉嘟嘟的，哥哥趴在飒十怀里乖乖的，大眼睛圆溜溜的四周看着，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妹妹在西十怀里，不听话的扭动着，小胳膊还不老实的胡乱甩着，时不时的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婴言婴语。 身上都穿着一件红色的狐皮袄子，还有毛茸茸的兔皮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也不用担心冻着他们。 哥哥当时生下来的时候还没有妹妹壮实，这么些时日过去，竟然比妹妹还圆乎了一圈。 纪朗逗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看着小家伙的眼珠子随着自己转来转去的特别有意思，顺嘴就问了飒十一句，“你俩想好给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吗？” 飒十点点头，“想好了，我和西十决定哥哥就叫陶，妹妹就叫铁，正好是陶铁部落。” 纪朗：......你确定让一个女孩子叫铁吗？ 似乎是察觉出来了纪朗脸上的一言难尽，飒十问道，“纪朗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吗？那不然你给他们起名字吧，我和西十实在是不会起名字才这样的。” 纪朗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糟糕的表情管理，这个世纪大难题居然又变成了他的事情。 不过，有个事他也是老早之前就想说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其实有个事情我一直想和大家讲。”纪朗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外面冷兮兮的不太适合直接讲这个事情，又说到，“去我们窑洞里面讲吧，外面站的时间久了确实冷。” 大大小小的一群人进了窑洞，两个小崽子被放在炕上，好奇的打量着纪朗这个比他们那里拥挤很多的窑洞。 人都到齐了，纪朗这才再次开口，“大家都知道我叫纪朗，朗是我的名字，纪是我的姓氏，就是我的阿父，阿爷都姓纪，就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我也姓纪，别人一听我叫纪朗，我阿父叫纪军，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想的是，我们这伙人也需要一个姓氏，你们都是从陶砾部落出来的，我们现在又叫做陶铁部落，我想的是，你们可以姓陶，比方说青九，就叫陶青九，小满就叫陶小满，这样外人一听都知道你们是一起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想法。” 别人还没说话，蹲在炕上看两个小孩子的小满却突然凑过来，站在炕上从后面怀住纪朗的脖子，“阿父，我不想叫陶小满，我想叫纪小满，和阿父一样。” 纪朗一愣，将小家伙圈进自己怀里，“我就是打个比方，好，小满和我姓，叫纪小满。” 小满开心的咯咯直笑。 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挺好的，那我以后就是陶飒十了。”飒十笑着说道，觉得很新奇，她反正很喜欢。 最后大家商量之后，就愉快的通过了纪朗的这个提议。 定好这个事，要开始给飒十和西十的两个孩子起名字了，纪朗捏捏鼻梁，有些为难，他也是个起名废啊。 “要不这样，哥哥就叫陶安，代表着以后我们这些人都能安宁安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妹妹就叫陶荣，希望以后我们的部落能发展的更壮大繁荣。”想了好久的纪朗开口道。 “好好好，陶安陶荣，这名字好多了，比我起的好听。”飒十基本没纠结的就同意了。 两个小家伙根本没想到自己差点被称为陶陶或者铁铁，陶陶就算了，听着还好听，铁铁真的就，让人有些无法直视了。 大家有了姓氏，好像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又好像多了些什么，总的来说，确实比之前更加有凝聚力了，纪朗还是很乐于看到这样的变化的。 第76章 陶铁部落6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陶安和陶荣很快就能翻身了，每天闹腾的西十和飒十这两个新手阿父阿姆心惊胆战的，只能再给炕上加上一层结实的围栏。 纪朗数着自己刻在门洞墙上的“正”字，已经整整45个了，从第一场雪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他都是每天划一下，算起来，已经进入寒季七个多月了，可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寒季要过去的样子，堆在外院的面果早就收拾干净了，现在只剩下一堆不算高的柴火，之前考虑到家里的枯草也没有多少了，鸭子宰了只剩了十个，羊也只留了三只母羊，剩下的都宰了，现在都变成肉块挂在厨房和烧陶窑里。 山里的雪时不时的会压塌树枝，青九他们也会外出捡一些回来，不过随着雪越积越厚，外出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再加上纪朗担心他们在山下的时候遇到雪崩，大家伙已经不怎么出门了，好在家里的面果豆粉和柴火都充足，虽然外院看着空旷了些许，但是里院里的柴房堆得满满当当的劈好的柴火，外面还有一大堆被盖着的面果壳。 不能外出，一群人闲了下来之后每天不是在劈柴就是在磨面果豆粉，很快就把家里存着的这些活做完了， 门洞的门开着，纪朗带着几个孩子到外面遛弯，之前一直冷的受不了，很少出来，但是这大半年下来，怎么着也有点习惯了，以前可以出去的时候，纪朗是不太愿意出去的，山上没路，全是坑坑洼洼的，还有各种拌脚的杂草，偶尔出去一趟还新鲜，天天出去他就不太愿意了，但是这几个月因为积雪的原因，不好出门，他居然开始怀念以前偶尔下山或者去湖边的时候了。 但没办法，并不会因为他怀念外面就变得好走，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天气，他只能每天带着几个小崽子出去外面放放风，大家都闲着，没什么事做，精力充沛，外院的雪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过即便这样，纪朗也不敢带着几个小的跑跑跳跳，毕竟地面都冻住了，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冻得坚硬的地面，就这么摔在上面，也受不少的罪。 几人到了外面的时候，西十正蹲在地上拿了个刀一下下的戳着地面，地面被冻着梆硬，好几刀下去还是只挖出来一点点地皮。 西十摇摇头，站了起来。 “不成，地面还冻着严严实实的，还得很长时间。” 纪朗有些好奇，“什么很长时间？” “暖季，还有很长时间才回来，按理说最短的寒季一般是八个满月，长一点的会到十二个满月，暖季越长，寒季也会同样，这个轮回的暖季，足足有快十三个满月，那这个寒季很可能是同样的时长，我们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看看暖季有没有可能以前来。”不过很遗憾，结果是没可能。 暖季来临前的一个满月左右，山上的雪会慢慢开始融化，地面的温度也会升高，地上的土很容易被挖出来，里面都是湿哒哒的，但是刚才西十挖了两下，地面还被冻得跟着冰块一样，完全转暖的迹象都没有。 “我们的食物和柴火都够的啊，就算暖季来得晚一些，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吧。”纪朗不解的说道。 青九走过来，帮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帽子上的东西拍掉，“我们不是担心这个，食物和柴火是不成问题，可是寒季越长，那些野物活下来的就越少，大型食肉野物的食物变少了，就会开始攻击人类或者群体迁徙，尤其是群体迁徙的大型野物，所到之处，很难留下其他的活物的，再一个就是我们离白云部落那么近，寒季这么长，他们后面也会缺少食物，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来攻击我们。” 这都是这些原住民这么些个轮回总结出来的经验，纪朗即便从前没经历过，那从他们的形容里，也多少能听出来一些潜伏着的危险。 “那得提前想办法准备准备啊，就算不正面冲突，我们也得有点防范。”纪朗也开始担忧了。 西十摇摇头，“不用，我们这个位置，一般不会被成群的野兽袭击，主要是如果这些成群迁徙的野物路过我们这里，那可能下一个轮回，甚至下下个轮回，这里都没办法恢复生机，那我们平时打猎就很难了。” 纪朗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方面原因，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一大片地方的自然生态被破坏掉，那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恢复。 他不由的想起来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里，每年种下去的粮食收成怎么样，全都是靠天，真真正正的靠天吃饭，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现代化的农具，农民种地只会按部就班的种着，最多也就是施肥，甚至不会主动去浇灌，没办法，雨水充足的时候用不到浇灌，雨水不充足的时候，大家吃的都是河里的水，一担担挑回家的，哪里有多余的水去浇地。 可后来渐渐地，有了耕地机，灌溉机，甚至一片区域最干旱的时候还可以人工降雨，村里人就再也没有为了这些发过愁了。 现在立马让这个时代的人转向农耕时代，那也是不现实的，但是听了这个情况，纪朗突然觉得，等下一个暖季来了之后，他的重点还是得放在种地和养殖上面。 只要他们的食物够多，他们养的动物够多，那即便外面真的会生态环境失衡，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以后要吃的一口肉而发愁。 几人各自抱着心思正在沉思着，一时之间气氛居然还安静了下来。 忽然，站在竹墙边上带着几个小孩看向远处的丰出声，“青哥，西哥，朗哥，你们快来看，那边是怎么了？” 几人赶紧凑过去，只见对面山上的积雪像是一片片的云雾般急急的往山下坠落，前面的刚下去，后面的就跟上，如同一波接一波的白色浪潮，被激起的雪花也如同起了雾气般，渐渐地挡住了这些人的视线。 纪朗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大规模的雪崩。 壮观，美丽，又有一种令人绝望的感觉。 在这样的自然现象里，人和动物都显得无足轻重，无比渺小。 “好危险，还好最近不出去了，这要是被埋在下面，等暖季来了，雪化了之后，估计都已经变成泥巴了。”丰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小满和梧，川这几个小的虽然个子小，见不到竹墙上面，但是能透过竹墙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这会儿几个小脸蛋上都是还没缓过来的震惊。 对面的雪崩还在继续，虽然视线已经被挡住，看不到对面的境况，但依稀还能听到积雪砸在山底那种闷闷的声音，以及偶尔有树被压折发出来的声音。 “这雪崩一旦开始了就要好久才能停下来，甚至会带动旁边山上也开始雪崩，回去吧。”青九用大手去蹭纪朗冰凉的脸颊，在白色的兔毛围脖的衬托下，红扑扑的。 这场雪崩具体什么时候停止的纪朗也不知道，只是第二天出来之后，再从竹墙向外面看去，对面的山上依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可山下的路完全被堵住了，他甚至觉得从这里到山下的距离都近了不少，可想而知，那些积雪得有多厚。 这下是完全没办法下山了。 雪依旧时不时的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雪这一种东西，一群人每天不是在收拾院子就是在收拾院子的路上。 山下的路被挡住了也有个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成群结队的野物来袭击了，毕竟那么厚的积雪，很难有野物能安然无事的从上面走过来再爬上山，当然，人就更不可能了。 门洞墙上的正字越来越多，纪朗都开始换行去画了，飒十的两个小崽子，陶安和陶荣，都已经回翻身了，愈发的不老实，有时候纪朗在屋里待的憋不住了，坐在院子里放放风的十几分钟里，能听到飒十骂三回。 不过骂归骂，她和西十也是真的心疼孩子，从来不爱做也不擅长做针线活的飒十，也跟着兰每天学着给孩子做小衣服，一开始不会做，就从小娃子，小帽子坐起来，慢慢的也能做出来一些小衣服了，算不上美观，但是能穿，西十就更不用说了，两分钟看不到崽子就坐立难安，连之前最喜欢的象棋下的都少了。 不过两个崽子，最近也不似之前刚生下来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看看了，所以西十和飒十两人的状态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他们刚出生时那般憔悴了，两个崽子虽然还都不会讲话，但是已经能发出各种各样的小声音来吸引阿父阿姆的注意，有时候半夜旁边的大人睡得沉，两个小家伙饿了或者尿了喊不起来人，还会伸手去往睡在身旁的阿姆或者阿父身上招呼。 纪朗最近也没闲着，自从给大家一人配了一把木枪之后，每天都会带着一伙儿人在院子里练习准头，甚至还做了个靶子专门供大家练习，他绑在木桩上结结实实的草结，经过这段时间的摧残，已经烂的像是被炸开了花。 丰带着三个小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炉子边上的桌子上，纪朗站在里面一点，面前是一个立在墙上的木板，他手里拿了个烧的黑乎乎的树枝，指着木板上面的一个位置问到，“梧，你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梧立马站起来，掰着手指开始算，“2x3=6,再加5，是十个手指头再多一个，是11！” “好，不错，下一道，小满你来。” 还没算清楚上一道题的小满正在认真的数着指头，被纪朗叫起来，懵懵懂懂的看向纪朗指着的位置，“3x7=,=,=11得1,1饿得饿,1山得山.....” 开始背起来乘法表了，等终于背到三七二十一，立马开心的说到，“21！” 纪朗：...... 咋整个乘法表能记得，单独拎出来就记不得呢。 “好，最后一道是个应用题，我来说题目，你们自己算，算出来之后把答案写在自己手里的小木板上，叫我过去，我看了之后是对的，就可以下课了。” 看到几人都点了点头，纪朗开始缓慢的说出了自己的题目，“家里养的鸭子下蛋了，总共五只鸭子，每天各自下一颗蛋，但是第五天的时候，只有三只鸭子下了蛋，第六天的时候只有四只鸭子下了蛋，那这几天鸭子们总共下了多少蛋？” 丰听完题目，在木板上写上大大的27就举起来给纪朗示意，纪朗点点头，丰拿着木板就美滋滋的下课出去了，第一个下课的人又炸果子吃，他要去厨房找叶要果子吃喽。 还坐在原地的梧和小满，还有川都一脸羡慕。 那个炸果子可好吃了，甜甜的酥酥的，一口咬下去还能掉渣渣，表面上还沾着糖粒子，甜滋滋的，大家都很喜欢。 “不要看别人的，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能算出来就一人去领一个甜果子，算不出来今天可就没有了。”纪朗敲敲木板，很有老师的派头。 最近实在是没有事情做，他就开始教这些小孩子们算术和认字了，这段时间他的心态叶产生了变化，以前他总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书，又不用上学，学点算术就差不多了，可是，他最近突然觉得，要是一个部落想要更长久的走下去发展下去，那就要有属于自己的文明和传承，他脑海里的这些经过几千年文明洗礼的知识，可能不能够立马给这些人带来生活上的变化，甚至也无法让他们的思想产生改变，可等慢慢的部落发展起来了，那这些东西就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他不能到了那个时间，再开始教这些最基础的东西，而且即便在他还在的时候用不到，那等他老了，死去以后，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那这些东西如果不传承下去，以后他们还是会走很多弯路。 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写下来，留给以后有需要的人，总不能到时候这些人都不认识字，那不是白搭嘛，所以他也开始教孩子们认字写字了。 青九和西十他们偶尔也会来跟着听，一开始纪朗还觉得有点别扭，毕竟教小朋友和教大人还是有区别的，不过慢慢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短短的一个月，现在人人都会背乘法表了，还会一些基本的字眼和词组的写法。 果七来听了一堂课，学了个陶铁部落这四个字，后来拿了个大石头，按着纪朗写下来的四个字，在石头上面一点点的凿了出来。 纪朗看到的时候还挺震惊，毕竟他没写过字，就照着自己写出来的，居然凿的和他写的几乎一模一样，然后这块大石头就作为他们部落的标志，被放在了大门边上。 第77章 陶铁部落7 站在木板边上的纪朗在胡思乱想，坐在桌子上剩下的三个小人，还在伸着小手算数，指头不够用，就用指节。 卡着时间在木板上写下来自己的答案。 纪朗走过去，先看到的是小满和梧的木板，梧的字迹比较板正，小满写的歪歪扭扭的，但能看出来，都是27，纪朗点点头，“去吧。” 两人一脸开心的起身出去了。 纪朗再凑到坐在最里面的川面前，这孩子还小，本来纪朗想等几年再教，不过川自己倒是什么都不怕的非要跟着学，主要是大家都在学习就他自己，没惹你和他玩了。 但是他跟着学了几天之后纪朗也发现了，这孩子也是个天资聪颖的，背九九乘法表背的比有些大人都快。 看到纪朗的动作，小家伙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答案，似乎不是很确定，但是纪朗已经看到了。 只见不算平滑的木板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20+3+4=2034” 纪朗：...... 乘法口诀背的挺好，就是加减法还有点搞不懂。 纪朗耐着性子给他分析，小家伙知道自己的答案不对，毕竟超过100对他们来说都是很大的数字了，怎么可能会这么一串，但是他又不会算，索性就这样写上了，纪朗给他讲解的时候，小家伙也迷迷瞪瞪的。 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毕竟才4岁，能把一二三四写出来就不错了，其他的慢慢来吧。 “虽然你这道题没算对，但是看你乘法口诀表背的很好，上课也很认真，今天就给你算通过了，去找叶领果子吃吧。”纪朗说完，小家伙已经窜出去了。 总觉得这几天他放的水要是能变成雪花，应该会比上次在外院看到的那场雪崩还离谱。 没一会儿，丰就端着一小碟子炸果子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串跟屁虫。 纪朗拿了半天的黑木棍，这会儿手上黑黢黢的，这几个小的一下午也是这样，手上肯定不干净，“你们洗手了吗？”纪朗一边问着一边从炉子上的锅里舀热水出来，心里还合计着，这样可不行，每天手都黢黑，还是得做个类似于一次性手套的东西，不影响手指灵活还能不把手弄脏。 “没呢，我们没用手起。”小满凑过来，笑着的时候露出来一口豁牙，这几天小家伙上面的牙也掉了两颗，说话更不清楚了，还喜欢每天咧着嘴傻乐，纪朗每次都会被他逗笑。 强忍着笑意，纪朗在盆里多加了些水，“那先来洗手再吃。” 没一会儿，一盆干净的水已经成黑的了。 纪朗只好换了盆干净的，几个人又洗了一遍，才坐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开始吃炸果子。 这炸果子还是前些天无聊的时候纪朗和叶两个人研究着做出来的，纪朗负责讲味道和口感，叶自己琢磨着炸出来的，不知道是因为面果豆粉独特的口感，还是好久没吃到了，纪朗总觉得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这个比小时候吃到的更酥更甜，有点油炸的口感但是又不腻，尤其是凉了之后更加好吃。 大家都很喜欢，叶后来索性炸了两陶罐，放在厨房里，反正天气冷，也不用担心坏了，平时就拿来当零嘴吃。 做出来这个之后，纪朗又开始想着要不要试着做辣条了，不过现在是做不了了，他们的辣椒面不多了，得省着点用，上次种的辣椒原本还能再收获一波，可惜风季来了，好多辣椒株都被直接连根拔起吹跑了。 纪朗自己刷新的辣椒又都是青辣椒，只能留种，等下一个暖季再种了，到时候得多种和早种，争取多晒一些红辣椒留着慢慢吃。 “别吃太多了，等下要吃晚饭的。”纪朗叮嘱几个小子，自己也没忍住拿了两根扔嘴里嚼吧。 几人正在屋里边烤火边吃着炸果子，安逸着呢，门洞里的猎风和狗崽子们突然开始狂叫，纪朗掀开门帘看了一眼，西十也从屋子里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脸上难得的带着些惊慌。 “怎么了这是？” 西十拿起门洞的长刀，回头喊在土豆窑干活的几个人，“青哥，果七，阿周，小萤快出来，有情况。”然后才转头看着纪朗，说了句，“有东西来了，一大群。”眉头紧皱。 纪朗从他的表情上，都看到了这可能是个大麻烦。 西十先是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没异常，推开门带着安静下来的狗子们率先出去，走到竹墙边上往下看了一眼，立马头皮发麻。 是人猿，成群结队，上百个人猿，都站在远处的山下，黑乎乎的一团，听到了猎风它们的叫声，回头往这个方向看着。 这种生物，和人类很像，但不会说话，喜欢吃同类，更像是不会讲话的食人族。 它们残暴，聪明，盯上的目标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的群体一般都很大，少则大几十，多则上百。 这个场景还挺渗人的，他们这里就这几个人，看上去势单力薄的，远处山下那可是一群人猿，齐刷刷的往这边看着，不知道打算着什么。 纪朗拍了拍胸口，“还好，下面的山路被雪埋住了，它们要是想过来也不容易。” 毕竟这么一群玩意，看上去可不是好说话的。 纪朗的视力没有西十他们那么好，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一群黑点一动不动的站在雪里，根本看不到这些人猿是在干什么的。 西十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希望这群人猿不要落脚在附近。” 人猿的食物成分很复杂，只要是能动的，不管是人，老虎，熊还是老鼠，虫子，鱼它们都吃，还有没有毒的花草树木它们也都不会放过，而且一个人猿群体的数量多，只会野蛮的掠夺，只要是有它们在，那一个地方很快就会变的毫无生机，而这些人猿，就会在食物稀缺之后，选择迁徙，找到新的落脚点，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食物稀缺，还会吃掉自己的同类。 西十给纪朗科普着，所以说，这个人猿群要是选择了落脚在附近，那他们就不仅要面临和人猿冲突的危险，还迟早要选择离开，毕竟资源生长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人猿群破坏的速度。 这不就是蝗虫吗，纪朗心里想。 没想到这里的人猿和自己认知里的差距这么大。 还这么凶残。 虽然他之前也知道猿猴群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望这群家伙赶紧知难而退，早早离开这片地方。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群人猿也是，就像是和纪朗作对一样，偏偏选择了留在了这附近。 几天观察下来，它们也是分工合作，每天会有两到三波，十几只人猿组成的小队外出，剩下的就留在山里，具体躲在什么地方，纪朗他们也看不到，就是会看到时不时有从山里出来的人猿小队。 而且很明显，这群家伙不仅要留在这里，甚至还想要驱赶或者说猎杀陶铁部落。 每次外出的那些人猿，都会试图往小院这边靠近，虽然每次都会因为厚厚的积雪被劝退。 可这样下去，它们一旦真的在这里落了脚，那雪总有化了的时候，到时候可避免不了和这些家伙的正面冲突。 就陶铁部落现在这几个人，别说正面冲突了，搞偷袭都没什么赢面。 而且这些人猿，也不止白天的时候会有往小院里来的意图，甚至晚上有时候睡着睡着，都能听到猎风和狗崽的吼叫声，一开始纪朗还总是担心，时不时有什么情况，到了现在，半夜听到狗叫声，他就知道，这群人猿又不安分了，肯定是想趁着夜色往近凑一凑，试图找机会到小院的位置来。 好在那场雪崩把山下堵了个严严实实的。 可能那群人猿一开始会以为他们有其他的道路，需要外出觅食，打猎，可守了这十来天下来，发现平时这群人只会出现在院子外面，换着不同的人观察它们。 大概也能感觉出来，这群人拿它们没办法，所以平时外出，包括晚上时不时的凑近一些试图找找上山的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一大早西十出去看了一圈，回来吃饭的时候都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 纪朗猜他是不是出去看到了什么，出声问道，“看到什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西十手里虽然端着碗握着筷子，但实际上一口饭都没扒进嘴里去，一直在想自己的主意，闻言还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群家伙昨晚又走近了一些，可能是趴在雪上爬过来的，痕迹很明显，照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摸到山下了，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群人猿驱赶走。” “它们怕不怕火？”纪朗记得之前看人与自然，大部分的野生动物对于火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西十点点头，“怕肯定是怕的，问题是我们没办法下山，现在山里也没什么容易烧着的干柴，离这么远点火，它们根本不会怕的。” 这时候一直安静坐着的青九突然出声，“我昨晚想了一个办法，之前纪朗说过，在这样的雪山，大一点的声音都能引发雪崩，我想试着再引发一起雪崩，让它们离开这里。”前一段时间他们带着滑雪板最后一次外出的时候，纪朗千叮咛万嘱咐过，就算滑雪板速度很快很刺激，也尽量不要大喊大叫，也最好不要撞在树上，很容易引发雪崩，青九就记下了这个事情。 从前在陶砾部落的时候，也不是没在寒季遇到过雪崩，但是那时候并不知道这种现象为什么会产生，只以为是偶然性的，甚至有一部分人会觉得这是山神的惩罚。 纪朗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那怎么引发，大喊大叫吗？”丰问道，甚至一脸跃跃欲试。 纪朗：...... “应该也可以，不过我能做个扩音器，到时候喊起来还省点力气。” 丰不懂什么是扩音器，一脸困惑。 说是扩音器，其实就是拿防潮垫卷了两个大喇叭。 好在这段时间，雪一直在下，对面山上的积雪又厚实了起来，他们的扩音喇叭不一定好用，只能先试图引发对面山上的雪崩，最好是能带动附近的山都开始雪崩，要是带动不起来也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大家也没耽搁，下午的时候，一伙人就拎着两个大喇叭出了院子。 外面飘着小雪，风不大，但是依旧冷冽。 几人站在竹墙边上看过去，外面一望无际的白，没有看到那群人猿的行踪。 丰拿起来一个喇叭，纪朗已经教过这个该怎么用了，他举起来放在嘴边就开喊，“啊————你们这些小废物，赶紧滚蛋。” 纪朗：...... 不是，这它们也听不懂啊，单纯的喊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纪朗正在心里吐槽。 “里们古蛋---”小满稚嫩清脆的声音，跟在丰已经过了变声期略显低沉的声线后面，传出去好远，还有回声。 行，你学的很快啊。 不过两人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山上只是偶尔会有雪块滚落，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雪崩。 但远处山里的人猿已经出来好些，站在山下，往这边看着。 每次纪朗看到场景，都觉得很诡异。 白茫茫的雪山里，一群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站着，从远处看过来。 搓了搓胳膊，虽然没搓到里面的鸡皮疙瘩，但是也能起到一点安慰作用。 看到两个小的喊了一会儿没什么作用，青九拿过小满手里的喇叭，小家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靠在纪朗的双腿上休息。 纪朗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小脑壳。 “啊----”青九面无表情的大喊着，山谷里回荡着他没有波澜毫无感情的喊声，场面一度还有点好笑。 丰的喇叭也被阿周和小萤兄弟俩接手了，这兄弟俩喊的就很放肆，抑扬顿挫的，远处山下的人猿出来的越来越多了，纪朗不由的想，要是这么喊半天还引发不了雪崩，那其实还是有点丢人的。 费尽心思无事发生，想想都尴尬。 好在这次老天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突然开始大爆发的雪崩，让纪朗都有些心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能这么大规模。 甚至是远处的山里先开始的，纪朗他们站在院子里只能看到那些山谷里飘起来浓烟一般的雪，还有仓惶之中跑出来的人猿群。 有些黑点越跑越远，有的跑着跑着就消失在了茫茫雪浪里。 第78章 陶铁部落8 很快，对面山上的雪崩也开始了，像是烟雾缭绕一般，视线也被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冷的受不了了，看不到了一伙人就回了屋子里。 “哼，那群人猿居然还敢打我们的主意，这次让它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哈哈哈...”丰很得意，虽然最后的雪崩不是他喊着的时候爆发的，但是还是很解气。 “就系，真系坏，不过，阿父，人猿系森么鸭子啊？”因为掉了牙齿漏风的小满好奇的问着，他太小了，踮着脚还不到竹墙的一半，平时往外看就只能透过竹墙的缝隙看，不过视野范围就有限了，刚才也没看到成群结队跑出来的人猿。 纪朗想了想，实话实说。 “我也不知道，我看不清，就看出来黑黝黝的一大群。” “黑的哦，那系不系和猎风一鸭啊？”小满没见过几种野物，黑色的也只见过猎风和狗崽子们，脑补不出来。 “不系哦，人猿长的可比猎风丑多了，它们很高很壮，力气很大，指甲又锋利又长，身上是黑色的毛毛，还很臭，大大的脑袋，圆圆的眼睛，鼻子有拳头那么大，嘴巴一下子就能吞下你的小脑袋！”丰夸张的形容着。 小满还被这个形容惊的没有反应过来。 纪朗先出声问道，“你居然能看到这么清楚？”他知道这群人的视力好，但是看的这么清楚，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是的啊，我小时候见过人猿。”丰挠着脑袋，“不过那是很小的时候见过的。。” 人猿这种物种它们诡异的点在于，虽然不会讲话，但是很多行为和人类很像。 丰小时候见过的那只人猿，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一直在部落附近偷偷的抓走小孩，不到十天消失了三个小孩子之后，大家才意识到不对劲，组织了一个小队伍外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只快两个人高的人猿从树林里钻出来，怀里还抱着个歪着脑袋，不知死活的孩子。 一群人追着到了这只人猿的巢穴，那时候天很热，这些人追到巢穴附近就闻到了很难闻的尸臭味。 费了不小的功夫杀了这只人猿，在他的巢穴里发现了两个已经死掉，尸体都腐烂的孩子，还有一个已经腐烂的看不出样子的东西，像是一只小人猿。 好在人猿怀里的那个孩子只是晕倒了，被救了回去。 这个孩子，也就是丰，可能是唯一一个这么近距离观察和接触过人猿的人了。 纪朗没想到丰小时候还有这种传奇的经历，“它为什么抓你啊？不是为了吃吗？” “不是的，它的崽子死了，他可能抓小孩子回去给他当崽子，但是他的力气很大，可能前面的两个小孩子就是被它不小心捏死的，所以它抱着我的时候很小心，还给我果子和虫子吃，不过我那时候太害怕了，只知道哭，后来太虚弱了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在部落里了，那只人猿的尸体也被搬了回来。” 丰现在说到这个还是忍不住抖了抖，那时候是暖季，那个人猿的巢穴里，又臭又闷，他被按在巢穴里，旁边就是死了的两个小伙伴和一个小人猿的尸体，虽然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可是旁边睡着臭了甚至生了蛆的尸体，心里也觉得害怕。 人猿外出的时候就把他捂在自己的怀里，它身上的黑色毛毛很硬，上面还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凝结成了硬硬的块子，小小的丰被扎的很疼，但是他又跑不了，那只人猿的力气很大，他亲眼看见那家伙拽起缠在树上很粗的一根蟒蛇，石头一样的拳头砸在那只蛇的七寸，那条挣扎的很激烈的蟒蛇，很快就躺在地上动不了了。 那只人猿用锋利的指甲划开了结实的蟒皮，从里面掏出来新鲜的肉，一点也不怕周围有什么危险，就坐在原地吃了起来。 还掏了一块给了丰。 丰被吓坏了，根本不敢吃，被强行按着喂了几块蛇肉。 可能是这事儿给丰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到现在，丰一想到人猿这种生物，都忍不住抖一抖，而且从来不喜欢吃蛇肉，一看到蛇，他就能想到那个闷热的下午，他坐在树林里，旁边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大口大口吃着蛇肉的人猿。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总觉得自己很快也会这样被吃掉。 怪不得刚才骂的那么狠，原来是因为小时候还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后面的几天，每天都有人守在外院看着远处的山脚，没再见到有人员外出或者回来。 想来本身被雪埋了不少，剩下的那些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解决了个大麻烦，一伙人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日子也一天天过着，没什么起伏。 纪朗总觉得最近没有那么冷了，这会儿坐在院子，太阳晒在身上，居然有了暖烘烘的感觉，这是寒季这么久以来从来没体会过的，最冷的时候，太阳看上去很好，可别说坐在院子里了，在院子里走一圈都能冻得人头皮发麻，太阳照在身上也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一样。 小满和梧，带着川，撅着屁股，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划拉着什么，自从纪朗开始教他们认字和算术之后，这基本上就成了他们每天必做的活动项目，没办法，纪朗没有纸张，他自己也不会做，虽然有笔也没地方写，木板的数量必将有限，平时学习的时候用还可以，但是课后练习用就有些浪费了，毕竟用烧黑的木棍写过的木板，上面擦不干净，很难当做练习板来二次利用。 所以纪朗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学员在院子里写写画画的练习，一场雪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等把院子再收拾出来，依旧干干净净，可以一直这样练习。 飒十屋子里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纪朗一听就知道是飒十家的小姑娘陶荣，不知道看到了啥这么开心。 里面几个人在讲话，纪朗掀开帘子进去，只见西十站在炕头，隔着自己做的围栏，扶着小丫头的两个小胳膊，小家伙像个小弹簧一样，在阿父的手上颠来颠去的，颠的开心了还笑的很大声，小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还一脸的兴奋，旁边躺着的小陶安，圆溜溜的大眼睛往上看着，看到妹妹的小口水居然脑袋一扭，自己费劲的翻了个身，滚远了。 怎么还能从这么小个孩子身上的行为看到了嫌弃呢。 纪朗觉得自己是脑补过剩了。 “今天太阳很好，很暖和，小朗怎么不在外面晒太阳了？”砾一遍忙着给两个小崽子搭刚洗干净的尿布，一边问着纪朗。 纪朗笑了一下，“这不就是听到小丫头笑的这么开心，来看看啥情况。” 说着伸了个手指过去，想戳戳小丫头脸上软乎乎的脸蛋，结果手指刚伸过去，小家伙突然手抬起来，一把抓住了纪朗的食指，紧紧的攥在手里，然后对着纪朗傻乐，笑的圆圆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小口水喷了纪朗一手。 “这家伙也是个皮的，我们想着天气好，带他们出去放放风，刚穿上衣服她就兴奋的不成了。”飒十笑着说到，从木架上找到两个崽子的小帽子，转过身来，就看到自家姑娘抓住了纪朗的手，还急吼吼的试图迈着小腿扑过去，要不是两只小腿还不够灵活，各走各的，还有个西十在身边扶着，她还真就扑到纪朗身上了，“你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飒十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把人从炕上抱了下来，让西十给她带帽子。 相比较活跃的妹妹，哥哥就沉稳很多了，小家伙自从会翻身之后，很喜欢这个动作，在被围栏圈起来的范围里，每天能来回翻好几趟，但是就没有以前那么爱哭了，就算妹妹哭了，他也不会被带着一起加入哭局，就沉默的躺在一边，自己玩自己的，一开始纪朗还担心这小家伙自闭症呢，跑过来看了几次才放心，还真就是性格原因，就是不爱嚷嚷，只是爱动，对外界的其他声音也很敏感，都有反应，除了妹妹的哭声。 就跟着开了屏蔽一样，陶荣在旁边哭的撕心裂肺，有时候晚上安静下来的时候，纪朗在自己屋里睡着了都能被吵醒，这小陶安却能一动不动的安安稳稳的睡着，飒十上次给纪朗讲的时候笑的泪花都出来了。 也是很神奇的一个小朋友了。 两个小家伙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院子中间的位置，快中午了，这会儿院子里都能晒到太阳，猎风带着狗崽们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的，沾了一身的雪，还化了一些，又结成了冰块挂在身上，跑起来叮呤咣啷的。 放崽子的椅子是西十跟着纪朗学着做的那种后背可以靠着的，之前纪朗自己无聊的时候做了两把，放到了厨房里，后来一直没顾上再做，西十挺喜欢这两把椅子，觉得可以用来放崽子，或者抱着崽子坐着的时候可以靠着会舒服一点，就跟着纪朗学着做了两把，现在正好用来放陶安和陶荣。 看到纪朗在帮着几只狗崽子将身上的冰凌清理下来，西十也凑了过来，捏起来两块水滋滋的冰块，表面化了，他又手贴着地面感受了一会，拿这个挡光的木板出去了。 没一会儿，又回了院子，脸上是难得的喜色，“我看了一下，寒季快过去了，地面的温度开始回暖了，山下的雪也有融化的迹象，不出半个月，暖季要来了。” 即便是不怎么喜欢外出的纪朗，听到这个消息，也差点开心的跳起来。 真他妈的要憋死了，哪哪儿都去不了，每天就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待着，一开始寒季来临的时候还有点新鲜感，后面又面临了几波危险，那时候还觉得时间没有那么难熬。 可后来什么事都没有之后，家里的柴劈完了，面果豆粉磨完了，甚至连门洞里给两只小熊猫留着的冬笋都被剥完了，一家子人无所事事，每天除了给小屁孩儿们上上课，都不知道要干什么，真的给他憋坏了。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立马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让他能出去浪一浪。 不过经历了这个寒季，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暖季的时候下不了几场雨，这里的花草树木却能长的这么好了，这厚实的积雪，融化之后，感觉大地都没浇透了，怎么可能还会缺水。 虽然说着暖季要来了，可早晚和没有太阳的时候，依旧是冷，该烧炕还是要烧，炉子也没停。 毕竟不是每天都晴天，甚至还是会下雪。 可山下的积雪很明显的少了，有时候太阳很好的时候，还能看到对面山上雪化了之后汇成的雪水如小溪般的潺潺流水。 原本一切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纪朗躺在窑洞炕上，心里合计着等暖季来了之后要在哪里开垦田地，要种多少土豆和南瓜，还有辣椒。 南瓜资他留了很多非常饱满的，土豆最近都没怎么吃了，剩下的全留着等暖季出芽了当种子。 心里想着这些，慢慢的困意也上来了，正要进入梦乡，突然听到了敲门声，还有带着哭腔有些急促的喊声，“纪朗，纪朗，我阿父发热了，你还有那种很管用的药吗？” 纪朗脑子刚回过神，身边的青九已经起来打开手电下炕去开门了。 叶身上披着个外套，还没全穿上，一脸的急切，“纪朗，我阿父起热了，很烫，我上次拿的药他已经吃完了，还是不管用。” 纪朗也赶紧套衣服，指着架子上的药箱，“青九，你拿着药箱，我们去林叔的屋里看一下。” 几人一边走着，叶一边给纪朗说着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中午太阳很大，热烘烘的，林叔这一个寒季也一直憋在屋子里，难受的紧，听到叶说太阳好，没忍住也跟着出来晒了晒太阳，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去了，屋里白天不冷，从外面回来的林叔就没再点炉子，叶也觉得外面热烘烘的，炕也热着，就也没多想。 第79章 久违的暖季1 可刚叶正睡着，突然听到了身边阿父有些难受的呻吟声，起来摸了一下，才发现林叔发热了，还热的很厉害。 想找上次的药给林叔，发现已经被吃完了，这说明在叶和大家不知道的时候，林叔也发过几次热，但是自己是吃了药的。 几人进屋的时候，林叔已经烧的有点糊涂了，嘴里一会儿念着，“叶，你怎么办？”一会儿又念着“都怪我没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叶听了两句，眼泪就下来了。 纪朗也听得难受，先是看了一下林叔的情况，他也不是真的懂医术，只能先给林叔喂了一颗退烧药，然后用冷水浸了个湿毛巾帮着林叔物理降温。 折腾了快半个小时，还是没什么效果，林叔难受的一直在哼唧，纪朗想到了小时候在老家，发烧的时候爷爷奶奶会用点燃的烧酒给自己身上擦洗一遍，很快就能降温。 实在没办法了，纪朗回屋子里提了烧酒过来，拿了个浅一些的碗，倒了半碗烧酒，找了根干草点燃烧酒，蓝色的火焰在昏暗的窑洞里摇摇晃晃的，有一种奇怪又神秘的感觉。 纪朗让叶用这碗烧酒帮林叔擦洗了一遍身子。 几个人又守了一个多小时，林叔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叶摸了摸自己阿父的额头，没那么烧了。 长舒一口气。 纪朗和青九终于放下心来，回屋里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旁边睡着的小满还没起来，纪朗就赶紧爬起来去了林叔屋里。 林叔已经醒了，拿了个保温杯，跪坐在炕上，一口一口的喝着热水，脸上还带着病态，嘴唇又干又泛着微微的紫，看起来像是呼吸不畅。 叶红着眼眶坐在炕边，脸上有些气愤，想说什么却是在看到纪朗进来后生生咽了下去。 阿周在给炉子里加柴火，看到纪朗进来，连忙从里面拿了个凳子出来，让纪朗坐在火炉边上烤火。 林叔笑呵呵的开口，精神还不凑，“小朗，昨晚辛苦你了，又救了我这把老骨头一回。”还好纪朗刚才进来了，要不然又要被自己的儿子骂了，林叔现在心里对纪朗可是双倍的感激。 纪朗摆摆手，“我这也没干什么，我们部落里还是得找个懂医术的人，我这半吊子我怕真到了关键时候起不了作用。” 阿周看了一眼叶，叶冲着他微微点头之后才开口对纪朗说到，“雪山部落里剩下的人里有个懂草药的阿婆，等暖季来了我和小萤去带他们来这里。” 那感情好啊，纪朗眼睛一亮，正要说话，旁边的叶却突然开口，“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小两口感情挺好啊，还舍不得分开这么长时间啊，纪朗心里正在揶揄，转头看到眼眶红红却一脸坚定的叶，反应过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不确定的开口到，“你去带雪山部落的人回来吗？”可别没带回来人，自己留在外面了。 叶摇摇头，“我想跟着他们去寻找神草，可以根治阿父的病的，阿周说他们部落那个阿婆早些年在雪山部落附近，挖到过一株。” 纪朗眼睛睁的大大的，“真的吗？”转头去看阿周，毕竟他从前一直以为神草只是这些人的一个心理寄托，实际上并不存在的。 “是真的，不过功效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阿婆捡到的那颗神草，分给部落里三个得病的人吃了，只有一个好了的，剩下的两个还是慢慢的死掉了。”阿周看着叶说着，眼神里全是担忧。 他和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自然也知道，林叔对于叶来说有多重要，要是林叔真的出了什么事，叶估计要崩溃的。 叶忍不住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去的。”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父慢慢的死去，只要有一丝可以救回阿父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纪朗了然的点点头，设身处地的想，他要是叶，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暖季一来就走吗？”纪朗毕竟没经历过，也不懂寒季结束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阿周摇摇头，“要等一段时间的，暖季过去大概一个满月之后，寒季刚过的时候，地上的草和树上的树叶都没有长出去，在外面行动没有遮掩，很容易暴露，而且寒季刚过的野兽都处于饥饿的捕食状态，要是撞上了，没什么藏身之处，很危险的。” 纪朗想了想也对，雪刚化了，外面光秃秃的，野草都没长出来，还全是饿的两眼冒绿光的野兽，人走在外面，和会动的食物没什么区别。 说热就热了，厚厚的毛皮羽绒服已经没办法穿了，大家都把外面的毛皮拆下来了。 正中午的时候，太阳居然还有些晒人，外面因为化雪湿漉漉的，对面的山上已经黑一块白一块了，阳面山上的积雪早就消失了，只有山顶和阴面山上还能看到一块一块的积雪，但也在每天慢慢的变少。 难得的居然有了几分潮气。 虽说山上的雪已经化了，可这几天也是没办法出门的，就外院的那一大片空地，由于冻住的地方化开了，踩上去都是一脚一个泥坑，这还是每天都会把积雪清理掉的情况，更不要外面积雪厚的能吃人的山上了，想都能想到那一脚下去，能有多大个泥坑。 但最起码不用窝在窑洞里不出来了，纪朗带着几个小豆丁和狗崽子们，仔仔细细的检查着院子里新搭出来的架子，架子下面放的是一整个寒季纪朗刷新出来的碳纤维管，等空心草长出来了，收集些胶树汁就能用来做水管了。 说到水管，纪朗都有些发愁，之前囤的雪水吃的差不多了，可那竹子水管也不知道是里面的冰还没化，还是被什么堵住了，出的水只有一点点，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只能去山上挑水了。 “小满，你那边怎么样，篷布能把管子挡住吗？”纪朗把架子上的篷布扯了扯，遮住下面的管子，实在是刷的有点多，屋里放不下了，只能拿出来放在外面，纪朗又担心放外面风吹日晒的会损坏，又拿了篷布盖上。 小满稚嫩的声音雀跃的喊着，“能挡住~我拿砖头压住啦，这样就不会跑啦。”邀功一样的小眼神，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纪朗笑了一下，走过去，摸了摸他整个寒季圆了一圈的小脸蛋，“真聪明！” 这孩子小时候身子亏得厉害，即便后来一直好吃好喝的，也就长了一点个儿，这好不容易长了点肉，脸圆了显得他的两个大眼睛也圆了，脸颊上寒季一直下不去的高原红这几天也颜色浅了不少，看上去就是个健康的小崽子。 纪朗逗他玩，“这么聪明的小脑袋，一看就很适合拔萝卜。” 说着就要伸手用双手去抱着小家伙的脸，小孩一听这个立马笑着跑开了，纪朗看他跑开了就转移目标，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结实但是速度缓慢的小豆丁川，没办法，梧跑的比小满还快，纪朗没来的及出手。 这是最近纪朗很喜欢的游戏，抱着小孩的小脑袋将人捧起来，让小孩的脚丫子脱离地面，对于纪朗来说很好玩，但是对于这群孩子来说，一开始是好玩的，但是玩多了就没那么新鲜了，还脖子疼，所以现在一个个的看到纪朗伸手就知道他要干嘛，跑的比兔子都快，只有慢吞吞的川，总会被抓住拔一顿。 玩闹了一会儿，小满和梧蹲在川旁边，安慰着捂着脖子皱着眉头明明眼泪汪汪却一言不发的川。 心虚的纪朗进屋拿了手电，准备去外院看一下水管。 迎面进来的是不知道在哪里挑了些烂泥回来的果七，院子里经过雨季和寒季，墙角有一些地方坑坑洼洼的，很不好看，果七挑了些泥回来打算给填补一下，一进门就看到有些心虚的转开视线窜出去的纪朗。 正疑惑呢，往里走了两步，就看到捂着脖子可怜巴巴的儿子。 果七：...... 不用想，一准又是拔萝卜了。 也不知道这个“萝卜”是什么东西，总之这成了最近让几个小崽子们闻风丧胆的游戏，经常看到纪朗悄喵喵的走到小崽子的身后，然后就是一顿鬼哭狼嚎。 果七笑着摇摇头，也是最近太无聊了，让纪朗都不得不找点有意思的事儿混混日子了。 外院的地上还是泥泞，没办法，从柴房里抱了些枯草撒在地上，走起来才好点，不会一脚陷进去。 竹水管底下放了个木桶，接着一滴滴下来的水，纪朗拿着手电蹲在地上，费劲的往里面看着，啥也没有，黑咕隆咚的，管子口这一截能看到地方，里面的冰都已经化了，但是再往里面，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敲了敲，声音闷闷的，不是以前那种空旷又清脆的声响。 想来是里面还堵着，最好是冰，等化了就好了，这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小地鼠小兔子钻进去了，那这个水管就废了，还得再挖出来检查一遍，想想就费事。 看了半晌无果的纪朗，只好继续回里院了，心里合计着，等过个一两天，地面干爽一些了，趁着小萤阿周他们还没走，赶紧在山上开垦几片土地，要不然等他们走了之后，这些活就得剩下的这几人干了，那就每个人的工作量翻倍，还是得趁着人在的时候使劲压榨。 妄图成为老地主的纪朗晃悠着从门洞进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几个小子呼啦啦的跑进屋子里躲起来了。 纪朗：......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都说小孩子善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以前看到他还总是凑上来呢，现在就避如蛇蝎，哎。 连续三天的大太阳，外面山上的雪彻底消失了，地面也干爽了，甚至还起了尘土。 阳面山上远远看去，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绿芽冒出来了。 水管在那天纪朗看完睡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起来去吃早饭的时候，就听到砾和叶讲，水管出水了，一开始还不够利索，慢慢的冲出来好几块还没完全化开的冰块，这会儿已经和从前一模一样了。 靠着水管近一些的墙角，也能看到有嫩绿嫩绿的小芽长出来。 外院的大树上，也能看到抽出来的一点枝芽，一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象，纪朗心里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这个暖季，他要真真正正的大干一场，把能种的东西都种上，而且暖季时间长，这里的土地也肥，又不缺水，没准可以收两轮呢。 不仅要种地，还要搞养殖，鸭子，野鸡，羊，兔子，要是能抓到活的牛，他也想养。 醒了个大早，青九还没醒，纪朗自己坐在炕边穿衣服，虽然有太阳的时候很暖和，但是早晚还是很凉，纪朗还是穿的羽绒服。 “怎么今天起这么早？”青九也醒了，伸出来结实的胳膊，帮纪朗整理窝在脖子里的帽子。 纪朗乖乖站着让他帮忙，“果哥说要把那些羊粪和鸭粪拉到地里去，我去看看那附近还能不能再开垦，到时候多开几块地出来种南瓜。” 这世界没化肥，想要肥田只能靠着人和动物的粪便，还有他们烧出来的草木灰。 “我和你一起去。”青九说着，从炕上溜下来，三两下穿上衣服。 纪朗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给青九和自己一人倒了一牙杯，挤了牙膏，两人蹲在装脏水的桶边一起刷牙。 等俩人出来的时候，果七和阿周都已经把堆在羊圈里的粪便铲到车上了。 果七在前面拉着，剩下几人后面推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地里。 原本地里的枯枝还在，经过一整个寒季，已经变得黑黢黢的，紧紧贴在地上，看上去要收拾出来得费不少的功夫，当初纪朗是想着要不要一把火把这些草根和干掉的枝叶烧了的，可毕竟这里不是真正的农村，周边全是枯草，随便来一阵风，那可真就是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了。 好在大家伙该拿的工具都拿着，很快就在地里忙活起来了，青九和果七在前面把还在地里的草根和枯藤挖出来，阿周跟在后面捡，小萤在最后面一锹一锹的把混了草木灰的粪便撒开在地上。 第80章 久违的暖季2 这群人真的很懂分工协作，不论是外出狩猎还是在家里干活，总是会很快的在每个环节上都安排好一个人，然后大家一起，快速又高效的做完这件事，纪朗每次看到都很佩服。 他们甚至都不用明说，很快就能找到自己要做的事，很快就会找到自己的定位。 只有纪朗，现在还两手空空，gai溜子一样，来来回回的溜达着。 当然，他也没有真的闲着，看了一圈，觉得这里不是很适合挖梯田，但是旁边那一大片，虽说是斜坡，但并不陡峭，还很宽阔，适合开垦。 正忙着，砾和兰也背着篓子出来了，两人没下山，而是往阳面山去了，这会儿能吃的野菜都还是嫩芽状态，纪朗是不认得的，但是砾和兰还是认识一些的。 吃了一个寒季的菜干，他真的是够够的了，昨晚嚼吧着原本吃着很香的腊肉都有点难以下咽了。 砾还以为他生病了，问了他才知道，这人是想吃新鲜的菜和肉了。 所以一大早两人就背着篓子出来，想去阳面山上碰碰运气，万一能采到新鲜的野菜，大家也都能改善一下了。 纪朗走的有点远了，没看到砾和兰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要不然他也想跟着去认认野菜。 大家伙都饿着肚子，也没在外面逗留太久，忙活完了就回了家。 没多久，砾和兰也回来了，小半筐的绿芽菜，看着就新鲜。 就清炒了个菜汤，吃了一碗清汤面，纪朗都觉得满足，其他人都习惯了这种吃干菜，咸肉的日子，可纪朗毕竟第一次经历寒季，还是有些难以忍受的，整个寒季能吃到的新鲜菜除了冬笋就是他自己刷新出来的西红柿，一点绿叶菜也没见着。 虽说他从小是不爱吃这种绿叶菜和水果的，可是这么久不吃，也有点难受。 满足的放下大碗，纪朗这才开口，“和大家说个事情，这个暖季我打算多开垦一些地出来种土豆和南瓜，位置我已经看好了，就在之前的地旁边，这些天要辛苦大家和我一起干活了。” 其他人都纷纷摆手表示无事，毕竟这段时间，花草树木还没长出来，不是外出狩猎的好时机，怎么着也得半个月之后才能外出，闲着也是闲着。 再一个，种出来的东西他们这一整个寒季也没少吃，确实要比在野外收集便利许多。 西十本身就对于这种食物的种植很感兴趣，这会儿听到纪朗说，更开心了，兴冲冲的问纪朗，“那我们可以种其他的野菜吗？” “什么野菜，有种子？”纪朗问他。 “就山上的野菜，连根挖回来，种在地里，可能现在比较费劲，但是以后吃的时候不就很方便了吗？”西十觉得这个还是靠谱的，不说种多少种类，那最起码漫山遍野的野葱，是可以挖回来自己种的，这种野菜炒肉还是凉拌吃都很香，既可以当主菜还能当配料，大家都很喜欢。 纪朗拍了拍大腿,“对啊，是我脑子不灵光了，只想着用种子种，那我们挖野草苗回来也可以啊，而且还能一直种着收种子，等以后了用种子去种。” 那这样的话，需要挖出来的地就更多了。 这伙人都不是懒人，说干就干，每天都扛着锄头早出晚归，很快，纪朗看好的那一片地就被清理出来哩。 不仅是上面烂掉的枯枝，还有地里的草根，以及新长出来不知道是野草还是野菜的嫩芽，全都被一锅端了。 光是收拾出来的草根就拉回家五六车，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没浪费，把这些草根和枯枝收拾了回来，晾干了不管是烧炕还是做饭，都可以用。 虽然地收拾出来了好几大片，但是天还是冷的很，大家干活都是趁着白天有太阳热乎的时候去做，等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都回来了，晚上还是冷，纪朗没敢这么早就开始种地，害怕种子被冻死，那就是白白的浪费。 他把剩下的土豆装在筐里，全都搬到了厨房里，厨房里天天做饭，有热气，温度要比外面高点，这样有助于土豆发芽。 纪朗计划的是等土豆发芽了之后，他就收拾着开始种地了。 上次西十提过挖野菜秧子回来之后，砾和兰有时候两个人，有时候带着其他人，出去挖了好几次，现在移栽回来的野菜也一大片了，有的挪了地方还是活的好好的，有的虽然蔫蔫的但也活着，这生命力，怪不得能在野草杂生的外面活下来。 这里的太阳跟着催化剂一样，照了也没多久，山上成片成片的小嫩芽就长到小腿高了，有些树叶也悄无声息的挂满了枝头。 可能是温度还是不够，或者是土豆还在休眠期，放在厨房里的土豆还没发芽，阿周和小萤带着叶，要出发了。 寒季剩下的肉干还有许多，纪朗全都给他们倒在袋子里放在背篓里，砾和兰给他们烙了不少的饼子，再加上其他的菜干和调料，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三个筐。 准备轻装上阵，外出全靠自个儿的三人：...... 这一大包帐篷和睡袋就算了，还有一大包衣服和武器也都是必须的，可这三大筐吃的，这背着在外面，真遇到危险了，拿来投喂野兽吗？ 三人挑挑拣拣的把三大筐整合到一个筐里，留出来了两筐多的东西。 砾很是担忧，“叶，这些东西你不带着，在外面万一打不到猎物的时候你们吃什么？”虽说叶不是她的孩子，可这孩子从小就瘦弱，还是个踏实肯干的，平时在家里都是默不作声的干活，砾早就把他当做自己家里的小辈看待了，这样一个瘦弱的人，在外面怎么能打到猎物啊？这让她怎么放心啊？ “放心吧，砾婶儿，有我和小萤在呢，饿不到叶。”阿周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肯定把人好好的带出去，好好的带回来。” 小萤也点点头，“对啊，放心吧，我和哥哥在外面生活过那么长时间，一路走过来比较安全，又能打到猎物的地方，我都记得的，你们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这两人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也不会追着大羽那些人那么久还没丧命，不过叶本来就很少外出，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一趟出去再回来可能暖季都过去一半了，大家不免有些担心。 尤其是林叔，总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叶去冒险，心里很不是滋味，最近天热起来了，林叔也可以出来了，他小心的把自己一直留着防身的一把小骨刀放进了叶的包裹里，“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多警惕，你的感知能力和追踪能力不错，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尽量避免冲突，纪朗给你的枪，放在顺手的地方，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了，尽量拉开，不要近身，你的力气和速度都不行，近身了很难逃脱......”林叔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叶安静的听着，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阿父，心里难免忐忑和害怕，但是他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叶想着，要是这一趟能找到神草自然是好的，找不到那最起码可以去之前雪山部落那个阿婆摘到神草的地方看看，因为纪朗说过，植物的生长环境都是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环境，那知道了神草长出来的地方具体的样子，以后再去按照这样的地方寻找，能找到的几率更大一些。 三人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也没磨叽，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就背着行囊出发了。 纪朗站在山头，看着三个人速度很快的下了山，在山地的时候，偶尔会被野菜和树木挡住身形，慢慢的他们走远，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山谷里，不见了踪影。 这三人走了之后，部落里也要开始每个轮回外出的领地巡查了，飒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但是两个崽子还没断奶，离不开她，原本因为怀孕后来又因为寒季一直被约束着，本来跃跃欲试的想要跟着去，后来还是被两个崽子哼哼唧唧的样子打败了。 “怪不得阿姆你生了果哥青哥他们之后不再跟着狩猎队了，我现在是懂了。”飒十瘫在炕上，有些不痛快，伸手使坏一般，去挠两个崽子露出来的脚心。 正在给两个小崽子穿衣服的砾伸手拍了她不老实的手一下，“我当初只是身体没恢复好，没办法跟上狩猎队的速度了，你乱想什么，这个寒季暖和，吃的又好，你身体恢复的很好，等两个崽子大一点了，留下来我照顾，你还是可以出去的。” “也对，两个小不点赶紧长大一点吧。”飒十的眼神看着门缝透过来的太阳，空气里的灰尘似乎被这股阳光惊动，慌乱之中抱头乱窜。 西十和果七两人外出去巡山了，原本青九也打算去的，可后来想到这个时期，山里有一些饿疯了的猛兽很可能会出来觅食，开垦出来的一大片地还没有收拾好，要是连他都走了，那剩下这些人外出的时候遇到危险就很难逃脱了。 纪朗背着竹筐在外面喊，“飒十，走了，不是要去湖边吗？” 靠水近的地方，有太阳之后，植物生长的速度比其他地方都快，几人决定去看看能不能多挖点野菜回来，既能做菜吃还能栽地里长。 砾摆摆手，“赶紧去吧，远的地方去不了，近一点的去放放风。” 飒十速度很快的穿着鞋子，还回头问砾，“阿姆你不去吗？那我们没你认识的野菜多啊。” 砾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背，“我去了你这两个崽子怎么办，就这样放在家里啊？兰也去，她认识的野菜也不少，跟着她挖。” 飒十立马拍拍屁股跑了。 除了两个小崽子和砾，还有林叔，剩下的人都一起出来了，飒十走在前面打头，后面跟着纪朗和丰，纪朗牵着小满，丰牵着梧，再就是兰牵着川，青九跟在队伍最后面。 这暖季来了也没多长时间，外面好些野草都长到纪朗的大腿位置了，小满有些费劲的走着，一眼望过去，周围全是比自己高的绿草，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只能老实的被纪朗牵着。 “哎，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长高，这些草烦死人啦。”小家伙很是苦恼，寒季结束前的几个月，他一直在苦恼自己陆续掉了的牙齿，没顾上苦恼自己一直没怎么长的个子，现在牙齿都长出来了，出来遛弯了，被脚下的野草绊的走不动了，又开始苦恼自己的个子了。 纪朗听得好笑，“那你今天回去多吃一碗饭，过段时间都长个子了。” “阿父你骗人，你上次也这么说，可我一直没长个子。”小家伙不满的反驳道。 呦，虽然没长个子，但是长了脑子，不好糊弄了。 纪朗低头看着这个扎了个小揪揪，一走一晃动的小脑袋，“那是还没到时候，阿父什么时候骗你了，要不要阿父背着你走？” 小家伙晃着纪朗牵着他的大手，“不要，我要自己走~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一直被阿父背着抱着了。” “哎呀，怎么就成大孩子啦？谁讲的呀？”纪朗没记得自己说过他是大孩子啊。 旁边的梧这时候讲话了，“青哥说的，青哥说，换了牙的小孩子就变成大孩子了，不能什么都靠阿父阿姆，要自己动手挖野菜的。”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说的，这些小孩子居然还记住了，纪朗不由的转头去看队伍后面的青九。 一整个寒季没有怎么晒太阳，他的肤色稍微白了一些，自然卷的头发有些长了，被一股脑扎在脑后，前面有几根没有扎住，垂在了深邃的眼窝边上，阳光映在他五官立体的脸上，阴暗分明，显得一整张脸更加深邃明朗。 似乎察觉到了纪朗的注视，这人收回了不停的眺望着远方的视线，看向纪朗，嘴角不由的微微扬起，凌厉的五官稍显柔和。 纪朗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平白的让整张俊秀的脸庞添了几分可爱，青九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但是总是会忍不住被这两个小窝窝吸引，有时候都想伸出手去戳一戳。 第81章 久违的暖季3 可能是两人之间的视线交织太过黏糊，被牵着的小满都忍不住撅着嘴，开口道，“阿父，你天天看青，还没有看够吗？”虽然纪朗认了小满做儿子，但是也没有因着纪朗和青九的关系，对青九的名称改口，一开始纪朗想让小满喊青九为青叔的，可青九自己也不在意这些，很无所谓，索性后面也没在纠结这个称呼。 被抓包了的纪朗有些脸热，“我没看他，也不是没看，就看一下。” “什么就看一下，你看了好多下，还走歪了，把我挤到坑里了。”小满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纪朗：......这小破孩子，能不能揍屁股。 四处寻摸着，得找个顺手的小枝条，请小满吃一顿竹笋炒肉，这可是每个人童年时期不可或缺的节目。 虽说有几个孩子，可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湖边。 这里的野生动物生存条件也很恶劣，防范意识很强，纪朗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湖边留下的各种各样的脚印，蔓延的很远，即便是湿润的泥土已经干了，也留下了不少的痕迹，湖边甚至还有些没有干掉的水印，很明显在他们来之前，这里还有其他的动物，只是听到动静之后，飞快的跑开了。 看着那一大串明显的羊蹄子，纪朗心里忍不住的激动，春天来了，该繁衍生息了，他养了一整个寒季的母羊，得找个老公来造崽子了，这事儿得抓紧时间，毕竟他的梦想是有一个大大的羊群，这可不是说养个十几只二十来只能够的。 看着他盯着那些脚印发呆，青九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怎么？馋羊肉了？” 纪朗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才不是。”拍完又觉得不对，虽然他的阶段性目标是羊群，但是最终目标确实是吃羊肉，这也没错...... 兰和丰带着两个小的已经在湖边草木旺盛的地方寻找野菜了，这时候的地方还没有被完全晒干，有一些潮湿，挖起来很容易，纪朗很快也加入了他们这个挖野菜大军。 “这个能吃嘛？” “不行，那个很苦。” “这个呢？” “也不行，这个吃了会拉肚子。” “这个总可以吃了吧？” “...那个很难吃，羊都不爱吃。” “看我挖的这个，根好粗，肯定能养活。” “啊-那个是有毒的，吃了会死，小朗你要不还是去和飒十一起抓鱼吧。” ...... 被嫌弃了的纪朗，这会儿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当初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选择去尝试这些他从来没见过的野菜，这要是真的尝试了，可能这会儿已经在哪里成为了一堆白骨了。 怎么他看上去好像能吃的，都不能吃呢。 果然运气这个东西，他从来都没有。 飒十抓鱼倒不是因为不认得野菜，她和纪朗不一样，从小就跟着阿姆外出采集，即便比起来这些无聊的在草丛里翻来翻去的工作，她更喜欢自己去抓点小动物，但是这也不耽搁她跟着砾的屁股后面，认得了很多野菜的样子。 她这会儿抓鱼，只是因着寒季的时候吃了几次鱼丸汤，很喜欢，后来那些被冻赢又解冻的鱼，虽然也能做成鱼丸，但是和新鲜鱼肉做出来的丸子，吃起来口感还是差很多，她念叨了一个寒季，这会儿终于出来了，肯定要先给抓些回去。 而且鱼丸的做法简单，她这样不擅长做饭的人，也可以自己动手做。 飒十抓鱼的手法很专业，一看就没少抓，她先是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鸭子内脏，一点点的割成小块，丢在远离湖畔但又能看到的地方，然后就去旁边找了根长长的木棍，蹲在湖边开始等。 很快，就有大大小小的鱼集结在了她打窝的位置，飒十一手拿着竹筐一手拿着木棍，跳进水里的瞬间，就有一些小鱼被这样的动静吓跑，她也没在意，更多的鱼还是在原地不停的吃着小块的内脏。 飒十一点点的靠近，很快那些鱼开始胡乱游动，她一边靠近一边用手里的木棍赶着鱼群，往她看好的一边有个凹口的位置去。 虽然中间跑了不少鱼，可最终飒十也抓了整整一背篓。 纪朗跟在她屁股后面捡漏，也逮到了好几条个头不小的。 收获颇丰的一天。 一筐很嫩的野菜芽，一筐连根带土准备拿回去种在地里的野菜，一筐大大小小的鱼，还有青九拎在手里纪朗也不认得的小动物。 纪朗的筐里也没闲着，给家里的羊和鸭子薅了两把树上刚长出来的嫩叶。 猎风带着几个狗崽子像是不怕冷一般，在水里来回游了好几圈，还好当初纪朗在引水的时候选择的地点是活泉眼的边上，要不然这些水流下去，他们可能要吃狗毛了。 回程的时候纪朗还担心刚从水里出来的猎风和狗崽子，还有飒十会冷，不过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飒十的头发还有狗子们的毛毛，都干得差不多了。 这天气真的让人难以琢磨，冷的时候要命，说热又直接热起来了。 说没过渡的时间吧，这早晚还是冷，说有过渡吧，中午热的像是盛夏，就差点蝉鸣声了。 让人难以捉摸的气候。 不过，除了纪朗，大家伙早都习惯了。 这暖季一来，就变得忙碌起来了，果七和阿周都外出了，那每天一大早收拾羊圈和鸭圈的人就变成了青九和丰。 丰这一个寒季，个头长个得有快二十厘米，还比之前健壮了许多，从后面看过去，就是个结实又可靠的狩猎者，不过正面看就差点意思了，毕竟圆乎乎的娃娃脸，任谁看上去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大人，而且他的脸和身材也不突兀，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所以他光荣的从娃娃队的小队长退伍了，现在变成梧带着小满和川玩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加上陶安和陶荣这两个小家伙了。 这两小胖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长的圆咕隆咚的，尤其是小丫头陶荣，还是个好动的，自从会爬会站起来之后，简直是让飒十和砾操碎了心，一不注意这小东西就扶着栏杆自己站起来，凑到栏杆边上晃着小屁股一颠一颠的。 飒十拍了她好几次，有一次下手重了直接拍哭了，可下次还敢，完全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纪朗每次看到飒十对着小姑娘抓狂的样子都觉得很好笑，而且很奇怪，怎么人家都说姑娘像亲爹，儿子随老舅，可这姑娘的性子一看就是随了跳脱的飒十，小陶安不怎么爱嚷嚷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青九和果七。 因着这两个崽子要有人看着，果七和西十也得好几天之后才能回来，纪朗就没着急着开始种地。 土豆没怎么发芽，那就先种南瓜和辣椒。 南瓜籽种植之前需要催芽，纪朗小时候没少见爷爷奶奶做这个，很熟悉流程。 找了干净的纱布包着许多种子，在温水里泡了半天，其实按理说泡两个多小时就够了，但是他要种的多，纪朗担心中间的没泡透，就多泡了一阵子，然后把南瓜种子上面之前粘上的南瓜瓤和其他杂质洗干净，用湿润的纱布继续包起来，放在厨房的炕上等着发芽，三四天的功夫应该能发出来的。 辣椒纪朗是打算这几天先种下育苗的，这个相对来说省时省力，不需要那么多人手，要等辣椒秧苗长出来了之后才需要费事的给他移植。 晚上睡觉之前，纪朗舀了半盆热水出来，掺了一盆温水，把之前留着的辣椒种子泡了进去。 这些种子是后来收获到的红辣椒里收拾出来的，比他自己之前种的那次从青辣椒里掏出来的颗粒饱满了些许，个头上也大了一圈，看着这些辣椒籽，纪朗就开始畅想到时候长出来的一片片辣椒了。 到时候不光要晒干辣椒，还要磨很多辣椒面，还要做剁椒酱，辣椒油，熟油辣子。 虽然他不是很能吃辣，但是真的很爱辣。 屋里青九在拾掇地上几个小崽子们玩了之后没收拾的棋盘，纪朗掀开门帘进去，小满不在。 “这小崽子大晚上干什么去了？”平时收拾他们的玩具什么的很积极的啊，怎么今天还摆在桌子上不管了。 青九手脚很麻利，很快桌子上就干干净净的一根头发都没有了，纪朗从缸里舀水出来，给三个牙杯都倒上了水。 外面响起了几个孩子跑跑跳跳的动静。 “快点快点，我这把要赢了，赢啦就睡觉。”小满啊一遍嚷嚷着一遍进了屋子，先是凑到门口的架子上的脸盆里洗了洗手。 梧和川也跟在身后，做着一模一样的事。 等三个人笑嘻嘻的走到桌子边上的时候却都呆住了。 我们的棋盘呢？我们那么大一个棋盘呢？我们玩到一半第一次把棋子都放在棋盘上了还没一决胜负正在一步一步挪动棋子的棋盘呢？ 完了。 这是纪朗脑海里第一个念头。 果然，下一秒，还一脸呆滞的小满转过头，看向门口的青九和纪朗，“阿父，青，棋盘你们收起来了吗？”小声音还带着哭腔，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委屈。 纪朗立马看向青九，一脸都是他做的和我无关的样子。 难得的从这人脸上看到了一丝无措。 青九迎着小满和梧急切又害怕的眼神，艰难的点了个头。 “那...那上面的棋子呢？”小满还不死心，不想接受现实的问。 气氛有点凝固住了。 青九走了两步，拿出来架子底下的袋子，抖了抖，里面的木头棋子互相碰撞，发出闷闷的声音。 明明是不怎么吵闹的声响，可这一刻，小满和梧居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刺耳。 小家伙更委屈了，下一秒就要哭了的样子，“我...我们玩了一下午还没决出输赢呢...” 明明只是结伴去上了个厕所啊。 寒季的时候晚上冷，他们都是直接在屋外的尿盆里解决，可现在晚上没那么冷了，几个小的就拿着手电一起去了趟厕所。 可就这么一小儿会儿的功夫，勤快又手快的青九就把棋盘收拾了。 呜... 小满和梧想哭，又觉得因为这种事哭好像很丢脸，可他们玩了一下午，第一次玩到这样的程度，棋子都没有了，都只能靠着挪动棋子来继续玩。 纪朗赶紧开口，“别哭别哭，下次再一决胜负。” 小满撇了撇嘴，“不一样的。” 最终哄来哄去，终于在纪朗答应给他们一人做个小自行车骑之后才停止了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闹剧。 “让你瞎勤快，这要不是我的不平等条约，你今天拿什么给他俩交代？”纪朗听着小满的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之后，才凑到青九脑袋跟前小声说道。 青九也没想到，自己习惯性的收拾了一下居然把这两孩子玩了一下午的棋盘收拾了，他真以为他们不玩了，转身把手伸进纪朗的被子里，一下下的在纪朗腰上的痒痒肉上画圈，察觉到怀里这人开始往后躲了，另一个胳膊一用力，将人整个拖进自己的被窝里，凑上去，有些牙痒痒的咬了咬这人光洁的脸颊，“你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纪朗立马愤愤的咬了回去，“什么我就看热闹了，明明要不是我，你今天都没办法收场。” 这个确实是，毕竟青九自己都没玩过什么玩具，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玩的来哄几个孩子开心。 不过一想到今天这个事儿，两人把头埋在被子里，都低低的笑出了声，刚才憋了半天，不敢笑，害怕本来就快要哭的小崽子，看到他们这样，真的哭了可就真没办法收场了。 笑够了，说点正事。 纪朗幽幽地开口，“也不知道叶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按着小萤和阿周的速度，可能两个满月就能回到雪山部落了，不过有叶在，应该会晚上几天。”青九说道。 小萤和阿周两人当初跟着大羽走走停停的到这里用了三个满月，这次回去用不了这般久，当然这是没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再加上还有个体力一般，没怎么长途跋涉过的叶，速度不会太快。 第82章 久违的暖季4 当然，当初从小屋到这里的也算不上什么高强度的长途跋涉，因着有孩子老人，还有个“娇弱”的纪朗，他们速度已经放的非常慢了。 “你想过他们要是带回来几十个人，我们把他们安置在哪里了吗？”纪朗其实心里有点主意了，但还是问了问青九。 “嗯，西边还可以挖个院子，再挖些窑洞，这样我们也不用和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但住的近一点也可以互相照应。”青九说着，一边还用手掌摩挲着纪朗有些凉意的后脖颈。 纪朗抬头看他，眼神里是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出的欣喜，“那咱俩还挺心有灵犀。” 并不懂心有灵犀什么意思的青九，大概能猜到这句话什么意思，吻了吻纪朗的发顶，“睡吧，明天不是说要趁早去种辣椒吗？” 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纪朗就爬起来了，旁边的被子已经被叠起来了，小满还睡着，眼角还留着干了的泪痕。 纪朗：...... 看给孩子委屈的，半夜偷偷的哭了哦，纪朗倒不至于觉得小孩子因为这个哭是小题大做，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即便那只是一个玩具，一个未分胜负的棋盘。 悄悄的溜下炕，赶紧去把辣椒种完了，回来给小崽子们做小自行车。 纪朗拎着泡好的辣椒籽，还有半背篓刷出来的塑料袋，没有地膜，只能还用这些塑料袋捂着种好的辣椒籽了。 厨房里砾已经在忙活了，纪朗自己叼了个大饼，给外面忙活着的青九和丰一人带了一个。 外院，两人已经做完杂活在水管边上洗洗刷刷了。 确认他俩收拾干净了，纪朗才把手里的饼子递给他俩。 “朗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出来，背着背篓去干吗？挖野菜吗？”丰的眼里全是怀疑，毕竟纪朗上次可是被砾嫌弃的明明白白的。 纪朗敲了敲他的脑瓜，居然看不起他，“我和青九去种辣椒。”在还能敲丰脑袋的时候赶紧敲，等这家伙再长长，纪朗都担心自己够不到他的脑袋了。 丰三两下啃了大半张饼子，“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啊，西哥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要是你种东西，让我跟着你学的。” 西十一直对于种植这一块很是重视，他也一直跟着纪朗学习着这些种植知识，纪朗有时候还觉得他的学习意识包括他的接受能力都很超前，都不用纪朗解释，他就知道种植和养殖这些事能给他们目前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每一次纪朗说要种什么东西，养什么动物，他都是无条件支持，甚至连外出寻找草料都比其他人积极。 所以这次外出之前，料想到了纪朗要种植什么，早早的就叮嘱了丰，让他跟着给纪朗帮忙，学习怎么种植。 原定的两人外出变成了三人，多了个名叫丰的电灯泡。 不过纪朗和青九也没什么感觉，本来他们外出就不是为了约会，出来干活的，多一个人一起，他们还能省点劲呢。 到了地方，青九带着丰，按着纪朗的要求先翻地，纪朗把泡好的辣椒籽摊开，把里面有些不太饱满或者坏掉的挑出来。 因着是要先养苗，也不用太大的地方，两人动作又快，没多久一小片地就翻好了。 按着纪朗的指挥，两人又在地面上挖了几个浅浅的沟壑，纪朗沿着长长的沟壑，一点点的洒着辣椒籽。 等手里的辣椒籽都撒完了，上面盖一层薄薄的土，纪朗喊着青九回去提了一桶水过来，小心翼翼的洒在盖好土的辣椒籽上。 又一点一点的用撕开的塑料袋沿着沟壑将辣椒籽捂起来，两边用泥土压住，防止被风吹走。 虽然暖季来了之后已经很少起风了，但是还是得注意一点。 看上去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三个人忙忙碌碌的也做了大半晌，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纪朗先进了院子，听到了小满开心的有些兴奋的笑声，心里也像是石头落下了地面，真怕一回家，看到这小家伙还一脸哀怨的苦兮兮的样子。 飒十在带着他们玩跷跷板。 飒十一个人抱着小陶荣坐在一边，另一边是丰怀里圈哲哥川，还有小满和梧，都挤在那又窄又小的板上，被飒十从另一头高高的跷起来。 这一幕有点熟悉，好像之前也发生过，但当时的主角是丰，现在的主角变成了飒十。 飒十无情的嘲笑着几个小不点，丰带着小不点们也不生气，还笑嘻嘻的让飒十松松重量，他们要下去了再起来。 纪朗看他们玩的开心，就再没着急，收拾干净自个儿麻溜儿去吃饭了。 干一大早上活儿就吃了一个饼子，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三两下嚼吧着下肚一张大饼，再来一碗热乎乎的鱼丸汤，吃的三个人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说是给小满做小自行车，可自行车轮子就是那么大，再怎么缩缩减减的做出来之后还是不够小巧。 不过几个小孩子完全不介意这个，坐在车座上够不着就站起来蹬，丰和梧还好一点，最起码自己的身高是能够支起来自行车的，可小满和川就差一截了，每次都要丰在旁边扶着，可几个人玩的依旧很开心。 院子里这段时间还没采摘什么野菜野果回来晒着，很宽敞，纪朗给林叔送完午饭出来就看到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刚想喊着他们注意点别被晒伤了。 “嘿！”院子上方传来一声喊。 纪朗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西十，“你们回来啦！”西十旁边跟着个小子头儿，纪朗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会，这不是阿白吗？！怎么跟着西十他们回来了。 等西十和果七带着阿白坐在院子里休息了片刻，西十才给大家解释了一下阿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之前寒季的时候，虽然白云部落的冲突被平息了，大家安定了下来，可是一直潜伏在他们部落周围的大老虎还在，这个记仇的家伙会时不时的利用自身在寒季里的穿梭能力，来袭击一下部落，或者部落里外出的小队，后期雪实在是厚到难以行动才消停了下来。 可暖季来了没多久，这家伙又开始了。 白云部落这些天前前后后已经损进去10来个人了，甚至还有两个半大孩子。 这次，整个白云部落只要是能战斗的，都要跟着外出，留下了小部分人看着部落里的十几个孩子，阿花不是很放心阿白，就带着阿白一起，他整个寒季跟着部落里的狩猎者学习了很多狩猎的技能。 但跟着外出之后就发现了，他的体力还是跟不上，这时候，正好在领地周边巡视的西十察觉到了白云部落路过的行踪，追了上去。 然后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当然，主要是阿花提出用他们部落周边一种可以吃的植物种子来交换的这个条件，太过吸引西十了。 纪朗心里有一点复杂，怎么又是这种托孤的情节，白云部落这次好像真的要豁出去了，要和那只大老虎拼个你死我活了。 希望阿花他们挺住，要不然，别说可以吃的植物种子了，还要多一张吃饭的嘴。 几个小的可没有纪朗这样的担忧，看到好久没见的小伙伴都格外的高兴。 “阿白哥哥，我们去玩跷跷板！”之前阿白来的时候，因为寒季外面实在是冷，这个跷跷板也没有人玩，就被收起来了，天暖和了之后才又搬出来的。 “果哥，你们出去有遇到别的事儿吗？”丰好奇的问，他现在还不能去做外出巡视的事，可这不代表他好奇。 同样的，纪朗也很好奇。 果七摇摇头，“没什么异常，不过……”他抬头看了一下西十，示意西十告诉大家。 西十轻微点头，“这个暖季，热的太快了，后面可能会干旱。”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们山上是个活泉眼，到时候，可能会有很多野物或者部落到这里来。” 毕竟，所有的生物都离不开水，那到时候自然而然的会往有水的地方凑，那野物多了潜伏在周边的危险也就多了，更不要说要是有整个部落闯进他们的领地的，很可能还会起冲突。 这一整个寒季，纪朗也没少从大家的嘴里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情况。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深山野林里，人口的密度应该不会太高，当然实际上，也没有太高，但却比他想象中的多很多。 这里大部分的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只会在自己的部落领地里活动，平常各个部落之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但这只是正常的状态，要是他们在的领地里没有水源和可以吃的食物了，那他们即便有诸多不愿，还是得离开领地去寻找新的栖息地。 那这些前头附近的部落，很可能就会凑到这里来，不说别的，就白云部落那些人，要是他们部落附近的那条小河干涸了，他们一定会选择来这里。 “那要是干旱的话，外面是不是很难找到可以吃的食物了？”纪朗突然想到，看到青九点头，他想了想，不成，得再开些地出来，把手头能种的都种上。 虽然说可能会干旱，但是看着目前土地的湿度还有他们紧邻湖边的优势，种下去的东西一定能扛到结果的时候。 而且土豆南瓜这些都是高产的，种的多了自然收获的多。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更忙碌了，按着纪朗的要求，又在山上开了几大片土地出来。 先把之前泡发芽的满满一大盆的南瓜籽种下。 后来几筐土豆终于发了芽，一群人又忙忙叨叨的种土豆。 虽然累，可大家伙儿心里都是高兴的。 天气暖和了之后，羊圈的门就不用关着了，有时候白天的时候果七还会把剩下的三只羊赶到在院里晒太阳，算起来时间，这几只羊也养了一年多了，寒季吃的不好，瘦了些，最近却是天天都有新鲜嫩草吃的，天天看见果七，连几只羊都记住了他，看到他，即便他没带草料，都会凑上去，一点都不怕人了。 剩下的十来只鸭子，纪朗也没一直关着，甚至在外院又放了一个大水槽，试图让这些鸭子每天出来游泳遛弯，心情好了给下一些鸭蛋吃。 可这都一个来月了，也没见有鸭蛋。 “再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再不下蛋，我可要送你们走了，占着位置不下蛋可不行。”纪朗手里拿了个小木棍，一下下的敲着水槽边上，里面的几只鸭子跟着看不见听不着一样，理都不理他。 原本他想说占着茅坑不拉屎，但是旁边蹲着的几个小子，正一人捧着一个大包子吃的津津有味，他害怕说出来倒人胃口。 “阿父笨笨，鸭子听不懂的。”小满还抽空来了一句。 纪朗手里的小木棍不敲水面了，停下来看向这个越来越胆大的小不点，“那你说，鸭子不下蛋应该怎么办？” 这小满哪里知道，他都没见过鸭子和野鸡下蛋，只听纪朗说过，是从肚子里出来的，就跟着生崽子一样。 “唔……可以杀一只鸭子看看肚子里面有没有蛋，还可以吃烤鸭。”小家伙说着还吞了吞口水，很是向往的样子。 纪朗手里的小木棍都有点忍不住想招呼在他的小屁股上了，吃着包子还惦记着鸭子。 不过，要不要真的杀一只看看有没有卵呢？万一肚子里啥都没他天天在这里念叨着，不是浪费口舌吗？ 一群鸭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很可能因为这人的一念之差天差万别，还在没心没肺的钻进水槽里涮脑袋。 好在它们也是争气的。 因着阿周和小萤走了，这些天早上的时候，丰有时候会去帮着收拾外面的羊圈和鸭圈。 大清早，纪朗正在屋里龇牙咧嘴的用凉水刷牙，虽说现在白天有太阳的时候温度很高，但是早晚还是冷的，尤其是放了一晚上的水，凉飕飕的，用来洗脸刷牙，提神的很。 可这会儿又不烧炉子了，没那么多热水用，纪朗也只能每天硬着头皮用凉水了。 第83章 久违的暖季5 “朗哥朗哥！你快来看！”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啥。 纪朗顶着一嘴的牙膏沫看过去，“我擦！”圆乎乎的，泛着青，一个大鸭蛋！ 太激动还吞了一口牙膏，清凉的薄荷味顺着嗓子眼一直到胃里，再加上一激动吸进去的一口冷气。 刺激的纪朗直接打了个寒颤。 可他心里高兴啊。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鸭蛋，这是荷包蛋，水煮蛋，溏心蛋，咸鸭蛋还有皮蛋瘦肉粥啊！ “就这一个吗？”纪朗不死心的问道，虽然能想到要是还有，丰肯定会一起拿进来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一下。 这要是一天有两个，不，三个，那十天就三十个，不仅够吃还能拿来做点其他的美味。 “就这一个。”这还是丰去收拾鸭圈的时候，看到有一只鸭子蹲在枯草堆里不起来，被他强行赶走之后才看见的。 而且他也不止一次听到纪朗念叨鸡蛋鸭蛋什么的，所以发现了这颗蛋之后，又在鸭圈的草堆里翻了两遍，毫无收获。 虽然就一个，可大家伙也是高兴的，毕竟好吃好喝的给这些鸭子养了一整个寒季，原本只是储备上当备用粮的，没想到能养这么长时间。 没想到的是，这颗鸭蛋像是个开关。 第二天一早果七去收拾鸭圈的时候，捡回来了三颗。 一颗大一点的两颗小的。 第三天的时候是四颗，然后往后每天都能捡到四颗。 纪朗终于喝上了自己想念了很久的西红柿蛋花汤。 鸭蛋要比鸡蛋腥气重，其实更适合腌成咸鸭蛋或者做皮蛋，但是这时候正是野葱长的最嫩最香的时候，再腥的汤里，放一把野葱碎进去都变得很香了。 攒了十来天，除去这些天吃掉的鸭蛋，也还有二十个左右，纪朗决定用这二十个试着做些咸鸭蛋出来，这样以后狩猎小队的人出去的时候，还能一人揣一两个，嘴里还能有点滋味。 腌咸鸭蛋的方式很多，但纪朗只会一种，就是用泥巴，这种是最简单省事的。 早起青九他们出去打猎的时候，纪朗喊着他在山下挖了一筐黄土上来，先是加了水和成泥巴，又加了半包细盐和两勺清油，他第一次做，掌握不好这些调料的用量，所以盐就多加了一些，哪怕最后腌出来了咸了，最起码还能吃，要不然坏掉了也是可惜。 洗干净的鸭蛋一个个的粘上泥巴抹匀，这黄泥最大的好处就是粘性大，随便裹裹，一个鸭蛋就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纪朗把包裹好的鸭蛋放在陶罐里，盖上盖子，搬到土豆窑里放着去了。 最起码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吃。 等这半月过去，又可以攒一批鸭蛋，可以试着做皮蛋，不过皮蛋要用到石灰粉，可能还得自己烧自己磨，也是一个大工程。 自从暖季来了之后，大家伙也都没闲着，纪朗最近每天忙着捡柴火，他要准备炼铁制作铁器了。 得先烧一批陶模具出来，到时候直接灌铁水定型，在慢慢打磨成锋利的武器。 地里的南瓜和土豆也都发了芽，纪朗有时候一天能往第一跑三趟，要是有杂草立马就斩草除根拎的远远的扔出去。 他可是知道，有一些杂草，即便是连根拔起来，只要是放在能挨着土的地方，还是会扎根再吸收营养和水分重新生长起来的，生命力顽强的可怕。 看着纪朗每天忙前忙后的，丰忍不住跑来提醒他，“朗哥，我们之前种的辣椒苗是不是可以移栽了？”倒不是他对于这个事情有多上心，而是之前西十叮嘱过他，有的事不能只靠纪朗记得，大家都要注意着，忙起来的时候事情一多，纪朗对于有些事也就忘了，大家都上心点，谁记得谁就提醒一下。 纪朗一拍脑门，可不，十几天了，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出芽顶着捂着的塑料袋了，纪朗一个个的用手指给戳了洞，防止这些幼苗被塑料烫死，这也过去好几天了，他真把这个事忘了。 移栽辣椒苗的时候就要费些力气了，不论是将辣椒苗挖出来，还是种下去都是个精细活。 光是翻土挖坑就挖了半天，基本上全家上阵忙活了一整天才种完，不过也没人说什么抱怨的话，毕竟这辣椒虽然种植的时候麻烦，但是吃起来确实过瘾，不论是做菜的时候放一点提味，还是当做调味料撒着吃，或者直接生吃，都好吃，比他们之前挤在烤肉上吃的茱萸还香呢。 所以虽然辛苦，大家都干的很起劲。 丰带着几个小的拉着架子车给运了好几趟水，天黑之前才回了家。 “这次种的早，到时候可以摘好几轮，吃起来辣椒就不用抠抠搜搜的了。”纪朗捶了捶因为弯了一下午而有些酸痛的背部，小满看到他的动作，凑过来举着小拳头一下下捶着纪朗的...屁股。 小家伙太矮了，够不到纪朗腰的位置。 纪朗：...... 这小力气，感觉这会儿不止腰痛了，屁股也开始痒了。 怎么说起来怪怪的。 但为了不打击小满孝顺的积极性，纪朗没说什么，直接在院子里找了个木墩坐了下来，方便小满的小拳头捶自己的腰。 砾笑呵呵的，也坐在一边，“这样好，寒季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做饭都不怎么敢放太多辣椒，就怕辣椒面吃完了没有了。”这玩意儿吃习惯了，做饭不放点都觉得差点意思。 这次不仅种的早，还种的多，想来等收获的时候，能收不少。 而且这次用的辣椒籽还是纪朗挑挑拣拣找出来的好的。 想到那么多新鲜的青辣椒红辣椒，忍不住想流口水。 早早的吃完晚饭，纪朗在屋里收拾明天外出要拿要用的东西，绳子，长刀，木枪，心里忍不住有点激动。 寒季后面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外出之后，青九一直在教纪朗在野外怎样判断动物的痕迹，怎样围堵，一些小型动物应当怎么捕捉。 理论知识学了一肚子，还没实践过。 这不前两天青九他们外出打猎的时候在湖那边的山里，发现了一小群野山羊，因着纪朗一直念叨着找公山羊回来，几人决定去围堵一下这个只有二十来只的羊群。 纪朗听到他们商量这个事，就说自己也要跟着去，正好实践一下寒季学到的本事。 虽说之前在小屋的时候，纪朗也外出打野鸡，挖陷阱抓兔子，甚至还和青九一起杀了一只老虎，可毕竟那都是靠着自己的一股子莽劲儿，没什么计划。 可狩猎队外出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分工，这种默契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都是外出共同面临过很多次危险才养成的习惯。 纪朗还是很忐忑的，毕竟从来没有这样和他们一起去打过猎。 所以难得的失眠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 “睡不着吗？”青九出声问道，这人不到三分钟的功夫，来来回回的他和小满之间滚了三遍了。 纪朗凑过来，“我激动，我还没和你们一起去打过猎呢，你第一次打猎的时候难道不紧张吗？” 青九沉默着想了一会儿，他第一次打猎的时候，因着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寒季里食物少，总是吃不饱，那时候都没进到狩猎队，就是跟着果七他们的队伍外出，看到猎物满心满眼都是一定要抓住它，要不然又要挨饿，根本没有时间想其他的。 摇了摇头，又想到在黑夜里纪朗看不到，“忘记了，应该没怎么紧张。” 只是在自己抓到猎物后，胸腔里如同暴雨砸在水面上的跳动声，不知是紧张还是剧烈跑动的后遗症。 “怎么你们不仅身体素质强，连心理素质都强啊，我第一次拿着弓箭去射野鸡的时候，都紧张。”纪朗趴在青九的胳膊上，想到之前做出来弓箭练了好几天之后去射野鸡，瞄准的时候，手心里的汗都没停过。 这次可是抓羊！而且不同于那时候站在远处放冷箭，这次可是近身肉搏，能不激动吗？ “睡觉吧，睡好了明天才有精力抓猎物。”青九一下下的拍着纪朗的背，哄着他睡觉。 纪朗闭上眼，青九说得对，万一没睡好，明天没状态，那山羊跑到自己面前自己都不一定能抓住。 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因着太阳升起来过不了多久外面就热起来了，那些山羊就会躲进深山里，不好寻找，所以几个人起了个大早，厨房里砾和兰早早的拌了凉菜，蒸了馒头，几个人手脚麻利的坐在厨房吃饭，毕竟打猎是个体力活，要是饿着肚子，肯定是不成的。 这次外出时，青九，纪朗，果七，还有飒十，西十留下来照看两个崽子和家里。 飒十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一定要跟着外出跑跑，她生完崽子之后恢复的很好，揣了两个崽子大半年的肚子卸下来以后，感觉身体比以前都轻盈了。 而且这次是去抓羊，还是个小羊群，没那么危险，就当是拿来练手和热身了。 几人下了山又上了山，往湖那边的山里摸过去了。 一旁的树干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个用野草搓出来的细绳绑在上面，那是西十独特的标记方式，大家都认得，按着他的标记，就能找到羊群会出现的地方。 果然，在又跨了一座山之后，山腰上的草地上，杵着十几大大小小的野山羊，棕黄色的皮毛和头上那对长长的犄角，很是醒目。 走在最前面的果七摆了一下手，几个人立马在周围半人高的草丛里蹲了下来。 清晨的草叶上，还没未干的露珠，纪朗蹲下去的时候，带动着旁边的枝叶，露水溅了他一脸，凉飕飕的，有股雨后草坪的泥腥味。 “这群山羊要从那边上山，到湖边去喝水，我们先在这里蹲着，等它们上来了，飒十你和纪朗出去把队伍从中间冲散，我和青九在后面围堵。”果七小声的给他们说着一会儿的计划，其实主要是说给纪朗。 纪朗拉了拉青九的胳膊，“我可以直接用木枪吗？打到山羊身上，羊群肯定就乱起来了。” “可以，但是你不是要活的吗？万一打死了或者打伤了呢。”飒十凑过来小声说道。 纪朗摆摆手，笑的很是自信，“我现在准头很好，我就打羊腿，不会死了，就算活不成了我们也可以吃，又不是只有一两只。” “那成，你先打，我到时候冲出去。” “没事，不论我有没有打到，我们一起出去。”虽然纪朗很是自信，但是这动起来的靶子和固定的靶子肯定还是有区别的，到时候不论打不打的到，都还有长刀呢。 挠了挠被草叶划拉的有些痒的脸庞，纪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群已经开始往山上来了的羊。 打头的山羊个头很大，比他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养着的那几头都大，这要是抓回去配种，生下来的小羊崽以后估计也小不了。 “那个头羊好抓吗？”纪朗又怼了怼旁边的青九。 青九：...... 怎么突然又盯上头羊了。 “可以抓。”但是一般他们不会去抓头羊，都是从队伍后面下手，走在后面的大部分是一些老弱或者带着崽子的母羊，更好下手。 但是一想到纪朗抓这些羊的意图，就能明白他为什么想抓头羊了。 确实头羊和走在前面的青壮羊更好繁殖。 “那我们得改变一下计划。”青九说道，“你和飒十在草丛里往山下挪一挪，到时候从中间打乱队伍，把后面的山羊赶下山，我和果哥抓上面的头羊。” “好好好。” 木枪的声音不大，但是打出去的那一下，弹力绳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分辨。 听到声音的羊群立马停了下来，下一秒就见走在队伍中的一只小山羊凄惨的“咩~”了一声，倒在了草丛上，血腥味散了出来。 羊群一下子就乱了，飒十和纪朗这时候冲了出去，很快这十几头羊就开始四散跑开了，头羊在前面咩咩咩的叫着，根本于事无补。 第84章 久违的暖季6 头羊引以为傲的长角和强劲的四肢，现在却变成了果七和青九下手的目标位置，他们手里的绳子像是长了眼睛，被抛出去之后牢牢的捆在了头羊的长角和蹄子上，头羊一直在试图挣脱，蹬的地面上尘土飞扬的。 后面的几只羊脾气也很大，看到被打伤的小羊，四散跑开的羊群，被困住的头羊，居然梗着脖子开始用头上的长角去顶撞纪朗和飒十。 纪朗总有一种自己被小看了的感觉，这要是青九或者果七顾得上这里，这几只羊没准也早就跑了。 纪朗不想砍伤它们，所以一直在用刀背敲打着这几只脾气暴躁的山羊。 不得不说，山羊的这个角真的是不容小觑，这几只山羊的力气也大，纪朗敲了几下，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小兔崽子，小看老娘是吧，觉得我好欺负？”飒十手里的木棍一下下的敲着撞上来的山羊，另一只手解下背在背上的绳子，开始毫无章法的在几只山羊的长角上绕，很快，这几只家伙就被绕的不得不贴在一起，像是无头苍蝇般的，胡乱顶撞，甚至不管身边的是人是羊。 前面青九和果七制服了头羊，还抓了一只跑到前面的母山羊。 飒十的绳子上困了四只，还有纪朗打伤的那只小的，收获不错。 纪朗还挺开心。 不过他高兴的太早了。 原来抓山羊不是最难得，最难的是把这些犟种拖回家的过程。 真的是费劲，根本一点都不配合，走都不走一步，全程都要果七或者青九在前面拖着。 飒十恨得牙痒痒，掏出来之前纪朗用弹力绳给她做的软鞭，在后面抽个不停，当然，因着这些家伙是拿来配种的，所以她也不敢真的给抽伤了，大部分时候都是抽在地上吓唬这些家伙的。 那只受伤了的小羊，纪朗放在背篓里背着，回去先试试还能不能养活，能就先养着，不能就吃烤羊肉。 一路连拖带拉，尘土飞扬的回去了。 几个人出了一身汗，纪朗感觉自己身上都臭了，本来这几只家伙就难整，回来的途中太阳还像是来凑热闹一样，猛猛的毒晒，纪朗想到那时候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算上时间和这会儿也差不多啊，怎么那时候没觉得太阳有这么歹毒，看来之前西十说到的干旱，要比纪朗想象中的严重一些，可根据纪朗上一轮的经验，这个地方，除了雨季的时候，那下雨的频率真的很低很低，要是真的干旱，老天能开眼下雨的概率估计会更低。 这也是古代或者这个时代种植的弊端，真就是靠天吃饭，普通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所以即便知道了之后会干旱也不能怎样，只能说争取在干旱来临之前，多囤一些吃的，除了这个，纪朗还想打个井，收一些水进去，以防万一。 在村里的时候，村里人打井，大都是旱井，底下是挖不到水的，都是收集雨水进去，平时用来喂家禽或者洗衣裳。 他们现在可以烧陶和砖头，到时候打出来的井里铺上一层，就不怕水渗走了，真到了旱到不行的时候，万一湖里的泉眼出水不够用了，井里的水还能拿来顶一段时间的用处。 不过这挖井也是个技术活，得下打几个梯子才行，要不然挖的深了，人都上不来。 刚拽回来的几头羊，没有被直接关到羊圈里去，纪朗担心他们会和家里原先的三头羊打架，所以这几个家伙一人脖子上绑了个绳索，被捆在门外的大树上，受伤了的这只小羊，纪朗给上了点金疮药，拿纱布绑住了。 他的木枪威力很强，给这小羊的小腿直接打了个血窟窿，看上去有点可怕。 不过纪朗检查了一下，没伤到大动脉和筋骨，血也很快就被止住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出来了。 这只小的纪朗就给关羊圈里了，小可怜一样，缩在角落里。 原本在羊圈里的三只羊，一边嚼吧这嘴里的嫩草，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这只新的“室友。” 因着几只狗崽有时候外出还是闹腾，这次这样的需要提前埋伏的行动，就没带着它们。 这会儿倒是围着树底下的四只山羊打量了起来。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山羊，这会儿乖的像几只小猴，紧紧的贴在一起，要不是树干上实在没有落脚地，估计都要站在树干上去了。 猎风蹲在边上，看上去稳的很，它体格大，身上的毛油光水滑的，蹲在那里一大坨，看着就让羊害怕。 更不要说还有三只看起来和狼很像的狗崽，脑袋和前肢贴着地面，屁股撅起来一扭一扭的，好像随时要扑上去咬断这些山羊的脖子。 几只山羊更怂了，刚拉回来的时候，还一直扯着嗓子乱叫，这活儿连呼吸声都压低了。 纪朗觉得有点好笑，可能这就是天敌的压制吧。 前些天外出狩猎的时候，大毛二毛三毛没少跟着去，早就知道轻重了，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还有猎风呢，不用太过操心。 这会儿外院很是热闹，钻在水槽里时不时嘎一下的鸭群，四只狗子四只山羊，还有来来回回做活的人，可惜暖季来了之后，两只小熊猫下山了一趟就没再回来，估计是之前窝里的雪化了，两只小家伙找回去了。 喵崽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天气热了，它就不怎么回家。 小满和几个小子也在外面玩，只有阿白站在竹墙边上，他个头不够，只能眼睛贴着竹子间的缝隙往外面打量。 大家都知道他在看什么，可十几天了，也没见阿花和大雁出现。 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个事情，也没有打扰阿白每天往山下看，这孩子肯定很想父母，一天能往山下看十几回。 纪朗坐在树底下，阳光顺着树叶间的缝隙透过来落在纪朗的身上，不那么热人，还暖烘烘的，有点安逸，偶尔吹过的一阵阵风，带着树叶哗啦啦的响一下，纪朗身上的光影也因着树叶的翻动时有时无。 这会儿要是有个躺椅，那真的就是和楼下的老爷爷一样安详了。 他想事情的时候很专注，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贴着他坐在了木墩子上。 “累了吗？”青九轻声问道。 纪朗被惊了一下，转头看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发梢上还在往下滴答水，刚洗完头。 他摇摇头，“不是，我在想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井。” 知道青九不太懂井什么意思，还给他解释了一番。 “我就是担心要是真的太干旱，万一湖里的水干了，泉眼里出来的水也不够用怎么办？我们挖个井，囤些水，救急的时候还能用。”他都想好了到时候井里面的水，十来天换一次，把之前的水打出来运去地里浇地，在注些新水进去，这样即便是死水，也不怕会发臭，可以供给他们这些人日常的吃吃喝喝，虽说村里人大都不怎么爱吃井里的水，觉得不干净还有一股子味道，可真到了特殊的时期，那井水也是救命的。 青九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当即就开始和纪朗一起思考，这井挖在哪里才合适。 本身挖井就是个费功夫的活，他们还没有挖过，还要烧砖烧陶去贴，到时候还要晾干，折腾下来，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是得赶紧合计起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青九就在饭桌上提了这个事。 “这几天还是和之前一样，上午我们外出狩猎，采集野菜，回来吃过饭之后，就去山上捡一些柴回来。”青九安排着，烧陶要用到的柴火很多，再加上纪朗还打算炼铁，刷新出来的工兵铲和各种铁制品已经堆了一柴房了，现在柴房里的柴火都要用完了，可里面还是满满当当的。 “那我们都去捡柴火，会快很多。”砾跟着说道。 寒季刚过去，现在山里有很多枯枝枯叶，一整个寒季还不足以让这些东西被侵蚀消散，山底到处都是，根本不用特意去砍。 一伙子人又忙忙碌碌的过了小半个月，外院大大小小的堆了好几堆，有易燃的树叶和枯草，小一些的树叶树干，还有几个一人抱的大树干，烧陶的时候这种大树干最好用。 阿花和大雁这才姗姗来迟。 他俩来的前一天晚上，阿白还站在外院看了好几次，眼泪汪汪的，他倒不是担心阿父阿姆不来接他，而是到了他这个年纪，也知道外出狩猎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更不要说他们去面对的是那么一只凶猛的大老虎。 所以阿白很担心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出事。 两人带着七八个小队成员，不知道是连夜在赶路，还是在山上等了一晚上，天才微微亮，果七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着铲子正要去收拾羊圈，那四只新抓回来的山羊，三只公的一只母的，这会儿已经和原来的三只熟悉起来了，就一开始拴在院子里养了几天，后来就直接关在羊圈里了，七只大羊加一只小山羊，羊圈收拾起来比之前费劲一些。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果七立马警惕了起来，没有吭声。 外面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但是敲完门就没有声响之后，阿花先出声，“我是阿花，我来换我儿子回去。” ...... 怎么莫名的有一种她的儿子是被挟持了的感觉呢。 果七开了门，门外不止阿花和大雁，还有站在离门稍微远的几个人，想来是跟着一起来的。 “小孩还睡着，你们进去看吧，还是之前你们住的那个屋子。”果七说着，眼神却一直盯着后面那几个人背后背着的东西。 有些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阿花说的那种可以吃的植物种子。 阿花自己进了里院，大雁和小队的人都还在外院，打量这他们这个安全又舒适的院子，因为院子里放的柴火有些多，显得略微拥挤，尤其是出水的水管，一下子就吸引了这些人的目光，这么近的水源，都不用辛苦的一罐子一罐子的去抱水回来，又安全又省事，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院里早早起来做饭的兰，看到进来的阿花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惊喜的喊了一声，“阿花！你来接阿白啦？” 阿花笑着，“对，耽搁了这么久，谢谢你们帮我照顾阿白，我带了好几种种子，纪朗还没起来吗？不知道他会不会要。” “咋可能不会要，你不知道他种地种的多起劲呢。”兰调笑着，指着旁边的屋子，“阿白还在这个屋里，你赶紧去看看吧。”这么久不见儿子，估计也很想念。 阿白迷迷糊糊的睡着，好像听到了阿姆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感觉有一双粗糙还有些冷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熟悉，猛地睁开眼，是阿姆！ 揉了揉眼睛，真的是阿姆！弯腰站在炕前面看着他。 阿白激动的一个翻身起来，“阿姆！”终于来了，他好担心阿父阿姆出事情哦。 其实这次白云部落的外出，真的算不上顺利，他们整个部落分成两拨，在周遭的深山里翻找大老虎的行踪。 大雁和阿花这一拨，在山里找了五六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商议了一番之后，选择去找另一个小队的成员。 找是找到了，可另一个小队的成员，伤亡惨重，那只老虎受了伤也躲了起来。 大雁带着剩下的成员，在山里不眠不休的搜寻了两天两夜，才把那只大老虎逼到了绝境。 受伤了的成员有十几个，三个死亡的，两个重伤没有救过来的。 大雁自己的腿了受了伤，被老虎爪子刮掉了拳头大的一块肉，原本阿花不同意他跟着来，可他不放心，这时候的山里不比寒季，那时候大部分危险的野物都在躲起来抵御寒冷，可这时候的山里，到处都是在狩猎的食肉动物。 前前后后的又耽搁了好几天，这才来晚了。 纪朗起来从屋里出来，看着站在院子里几个陌生人，都有点懵圈，啥意思，在他睡着的一晚上，他们部落是被人攻陷了吗？ 第85章 久违的暖季7 “纪朗！”阿花惊喜的声音传来。 这才打断了纪朗的胡思乱想。 她牵着阿白，旁边是跟着的大雁，几个人脸上都是笑意。 纪朗：“你们来啦，老虎解决了？” 阿花：“解决了，辛苦你们了这段时间，帮我们照顾孩子。” 纪朗摆摆手，“辛苦啥，天天都是几个小的带着玩的，我们都忙得顾不上看孩子，对了，你说的种子是啥，赶紧让我看看，要是能种我得早点种下去。”还没讲几句纪朗就开始关注种子了，旁边的西十也是一脸急切。 “在这里。”大雁拎着几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编织的袋子，一只手有点不方便打开，是旁边的两个人帮着打开的。 纪朗凑过去，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出来，这东西有点像豆子，但是比黄豆大，表皮是白色的，有点皱吧，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又去看了一眼旁边的袋子，纪朗愣了一秒立马凑过去，抓了一把，一脸惊喜，黄色的，虽然不是纪朗小时候见过最多的那种颗粒大大的，扁扁的，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玉米，更像是那种专门用来做爆米花的豆豆玉米。 “哇，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这是不是在很高的杆子上长着，结出来的果实是个两个手掌长短的棒子，上面是一排排的颗粒。”纪朗问着阿花，眼神里全是欣喜和激动。 阿花想了一下，“是的，在很高的杆子上，有的杆子比人都高，不过果实没有那么大，结出来只有我手长短，确实像是棒子，但是上面颗粒很稀疏，这些果实我们收集了好久。” 可能因着气候和地理位置的原因，也可能是品种问题，这里的玉米并没有之前的世界高产，但是这毋庸置疑，绝对是玉米，剩下的几个袋子都不用开了，光是这半袋子玉米粒，都足够纪朗兴奋了。 “这个东西很好吃吗？”跟着阿白出来的小满也蹲在纪朗面前，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抓了几颗玉米粒观察着，硬邦邦的，好像很硌牙。 纪朗摸了摸他脑后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好吃的，而且有很多种吃法。”要是真的能种出来，到时候可以爆一些爆米花给几个小崽子们吃。 一阵激动过后，纪朗又去看了后面的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是纪朗不认识的红色种子，另一个袋子里，有榛子有栗子有花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纪朗不认识的果实。 ...... 纪朗：“这是你们从松鼠洞里掏出来的吧？” 袋子边上站着的大眼少年一脸震惊，原本就大的眼睛这会儿瞪得跟着玻璃球一样，深蓝色的眼珠子，很是好看，“你怎么知道的？” 这可是他们部落的小秘密。 咋知道的，那当然是纪朗也掏过啊。 小时候冬天最喜欢玩的一件事。 就是跟着小伙伴在山上找树上的小洞，不仅掏出来过坚果，还掏出来过冬眠中的蛇。 后来上大学之后，还在网上看到过，说是小松鼠的储备粮要是都被掏空了，小家伙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就会找个树杈子吊死，纪朗看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还小小的内疚了几分钟。 “对了，你们回去之后砌炕了吗？”纪朗突然想到这个事，之前都没想起来问阿白。 大雁点点头，“砌了，时间有点紧迫，就砌了五个窑洞的，大家挤一挤，很暖和，还省柴火。”他们还打算等解决了大麻烦之后，再在剩下的窑洞里砌些火炕，毕竟他们也不是只过这一个寒季，每一个轮回从暖季开始的第一天，就是在忙碌着为寒季做准备。 “这些食物煮熟了都可以吃，但是味道就一般了。”大雁指着那几个袋子说道。 纪朗摆摆手，“不碍事，我也不是为了吃，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种植，放心，这些东西不止可以煮着吃，做得好了也很好吃的。” 说完这些，纪朗又继续说道，“到时候分给你们一些。” 他看的出来，这些应当是白云部落里现存的所有的可以长期放置的食物了。 阿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说什么。 她想拒绝，这些食物和种子既然给了纪朗，那就属于陶铁部落了，可想到自己部落每一个难熬的寒季，还有之前在这里时，纪朗他们每天吃饱穿暖的样子，这样的对比，让她私心里没办法拒绝纪朗的分享，毕竟，她也想让自己部落的人都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 一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反正这里也没有留客人吃饭的习俗，接了阿白，留下了种子，一伙人又急匆匆的往回赶了。 和纪朗说了话的大眼少年叫大蓝，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还有点兴奋，“他们的院子好神奇啊，又安全又宽敞，而且他们的武器看上去好厉害啊，我们不能用毛皮和食物去换那些武器吗？” 他回头问后面牵着阿白的阿花。 阿花之前也想过这个事情，不过因着一直麻烦陶铁部落这些人，也没好意思问，好像之前是听到过纪朗说要烧陶炼铁，“等下次我们来的时候我再问问纪朗。”他们约定好了，等五个满月之后再来，到时候纪朗种的辣椒和土豆收获了，可以和他们换一些。 阿白拿着手里的小弹弓，这是纪朗之前为了哄他开心，特意给他做的，“他们的玩具也很好玩。”要是阿父阿姆也能留在陶铁部落就好了，他想天天和小满他们一起学算术，一起学狩猎，一起玩。 阿花低头看着自己这个平时有些胆怯粘人的孩子，总觉得这孩子，比之前脸胖了一圈呢。 ...... 也不知道那些人天天吃的什么。 花了几天的功夫，做了个木梯子，又烧了两窑砖头之后，纪朗带着大家开始挖井了。 没有那么长的梯子和安全绳，所以只能挖成上窄下宽的结构，挖的浅了又担心会塌陷，所以只能尽可能挖的深一些。 毕竟纪朗之前也只是看到过农村的井，没自己挖过，而且他听说挖井还得找人专门算风水呢，他们现在可没有这个条件了。 对于挖洞大家现在也算是有心得了，不过纪朗还是一直在叮嘱着，“记住，到下面了一定要先观察情况，有发现裂缝或者有土落下来就赶紧上来。”井要挖，但是前提是要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知道了，朗哥你念叨好多遍了。”丰站在上面挖出来的洞口，甩着身上的绳子说道。 纪朗：“你不许去。” “为什么啊！”丰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还问呢，上午的时候，纪朗说好的下去挖半个小时，他在上面敲梯子就上来，结果这家伙愣是觉得底下凉快，不想上来，气的纪朗捡了两个土块砸了他一顿。 纪朗没有办法给这些人解释下面的氧气少，得勤快的出来换氧气，要不然容易出问题。 丰现在刚到了自我意识过盛的年纪，虽然大部分时候听话，但是偶尔也有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纪朗都想揍他一顿，看来不止以前的社会，小孩子们长大的过程中会有个叛逆期，原来这个时代也有。 挖了十来天，每天一群人都跟着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好在天气热了，可以趁着有太阳的时候在外面冲洗一下。 挖井的位置没在树底下，平时纪朗哪怕不下去挖井，也随时站在洞口观察着下面，就怕出点事情。 这十几天下来感觉都被晒黑了一个度。 挖好了还不能直接铺砖头，需要先晾一段时间，虽说这里的黏土晾干之后也很结实，可纪朗更想自己做水泥来用，只是在这里这么久了，也问了一下家里的其他人，没人见过石灰石。 没有石灰石，别说水泥了，皮蛋都做不出来。 想到这个，纪朗突然想起来被自己遗忘了的咸鸭蛋。 赶紧冲进土豆窑里去。 装着咸鸭蛋的罐子还好好摆在角落里。 知道他经常会整出来一些新鲜玩意，所以他的东西很少有人去碰。 掀开罐子上面绑着的好几层塑料，有一股淡淡的臭味从罐子里传了出来。 还好，不是那种刺鼻的臭味。 纪朗虽然没有自己亲自腌过咸鸭蛋，但是也知道这东西腌出来，由于蛋白质的变质，是会有一股臭味的，但只要不是刺鼻的臭味，那说明就不是坏了。 把罐子搬到院子里，找了个亮堂凉快的地方，纪朗掏了一个鸭蛋出来，开始掰上面的泥土。 “阿父，这是在干什么呀？”小满放下手里的跳绳，凑了过去，离得近了闻到了罐子里那股子不好闻的味道，小鼻子皱了起来。 小脸上还有没干的汗珠，额头上细软发黄的碎发被汗浸湿，一缕缕的贴着他光溜溜的额头，再加上小家伙皱在一起的五官，还有点好笑。 纪朗想伸手给他擦汗，又想起来自己手里现在全是泥，“我看看这些鸭蛋腌好了没，你先进屋去擦擦脸，小花猫。” 不知道玩的在哪里蹭到了土，现在一流汗，脸上都有了印子。 很快，二十来个鸭蛋就被清理出来了，纪朗看了看，没有坏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等他收拾干净剥了一颗，看着蛋黄里不断流出来的油，在心里暗暗的夸了自己一句。 我真是个天才。 用筷头夹了一块，喂到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来转去的小满嘴里，“尝尝怎么样？” 小家伙一口吞下去，舔了两下嘴巴，“咸咸的。” 纪朗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自己夹了一块，很沙，有一股油香，不怎么咸，是可以接受的程度，又尝了一口蛋白，这个就有点咸了，和他吃过的大部分咸鸭蛋一样。 纪朗再次感叹。 我真是个天才！！！ 最后这颗咸鸭蛋被分给了一直眼巴巴的跟着纪朗的几个小子。 不过乐极生悲，以为自己这次腌咸鸭蛋很成功的纪朗，在吃晚饭的时候就遭遇了滑铁卢般的失败。 原本砾只是想切开几个纪朗做出来的新鲜玩意，让大家都尝尝，结果一连切了三个，全是坏的，里面都是黑水，最主要的是，那股子味道，真的臭到让人绝望。 砾也是个不信邪的，她切了一个是坏的，切了两个还是坏的，又去切了第三个，依旧是坏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只好喊了纪朗过来。 毫不知情的纪朗，一冲进厨房，就被这股味道熏的上了头，差点吐了，跑到案板边上看了不到一分钟，感觉自己开始头晕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生化武器。 最终别说咸鸭蛋了，这顿晚饭大家吃的都有点难以下咽。 而且是坐在院子里吃的。 厨房里那股味道久久都散不下去。 纪朗忍着恶心，戴了口罩，去检查了一下那几颗“生物核弹”，甚至还拿着手电照着看了一下，最后发现，这几颗鸭蛋上，都有裂纹。 他又检查了一下剩下的鸭蛋，又发现了好几颗有裂纹的。 赶紧拿出来扔了。 就是不知道这裂纹是本来就有，还是在腌制之前不小心磕到的，或者也可能是腌制过程中因为各方面原因产生的。 总之，这事之后，大家花了好长时间，才再次鼓起勇气尝试了一下咸鸭蛋。 挖好的井还得再晾几天，这些天纪朗又跟着青九他们外出去打了几次猎，甚至还活捉了三只小兔崽子，纪朗在外院的墙角砌了个一米高，三米长的窝，试图养活这几只小兔崽子。 他知道兔子是很高产的一个物种，养的好了以后就不愁没有兔肉吃了。 几个小子偶尔也会跟着外出采集的人员一起出去，给这几只兔子割草回来。 太阳比之前更晒了，纪朗前几天外出的时候，脖颈上被晒伤了一大片，这两天还在蜕皮，有的时候紧绷绷的，还有些刺痛，今天就没跟着一起外出，他打算试着编草帽带了，他现在的帽子只能挡着脸，挡不住脖子。 小时候逛庙会的时候，看到过拿着秸秆摆摊的老爷爷，一边编草帽一边卖，他那时候不喜欢看戏，爷爷奶奶在戏台子下面看戏，他就跑到戏场外面去玩，还和编草帽的老爷爷说过话，看着他完整的编过，所以现在可以一边回忆着一边动手尝试。 第86章 久违的暖季8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心神不宁的，手指被草杆上的小刺扎了好几下。 尝试了好几次都编不好，正准备起身去躺一会，外面突然闹哄哄的。 “纪朗！快开门！”飒十的声音传来，带着些急切。 纪朗赶紧外出去开门，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各自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打开大门，果七背着丰，他脸色惨白，嘴唇紧紧抿着，有些痛苦的哼唧着。 “这是怎么了？”纪朗赶紧让开，让他们进来。 “进去再说。” 果七背着丰进了里院，飒十和青九抬着个狗崽，后面跟着猎风和剩下的两只狗崽，一跳一跳的试图去看被抬着的狗子，很是担心的样子。 丰被放在院子里的防潮垫上，纪朗去屋里取了医药包出来。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丰身上的伤口，他的两条腿上有很严重的擦伤，胳膊上有被利爪抓伤的三个口子，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住了，还沾了些草屑和泥土，还有一些细小却坚固的小刺扎在他胳膊上，纪朗粗略估计了一下，得有二三十个。 这家伙是砸在仙人掌身上了吗。 纪朗赶紧先给他清理伤口，都是些皮外伤，可全身上上下下伤了十一处，也是够受罪的。 一边给丰收拾一边听飒十讲怎么回事。 原来他们在追野鸡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野牛群，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以前这一片没出现过，因着野牛脾气比较火爆，体型和力气都大的很，除非特殊情况，他们这几个人是不会招惹这群大家伙的。 可不知是天气热的这些家伙烦闷还是大毛去惹了牛群，莫名其妙的一大群牛居然开始追着大毛，试图用自己锋利的牛角扎在大毛身上，大毛虽然灵活，但是抵不上这么多头牛的攻击，等大家发现不对的时候，大毛已经受伤了。 甚至有几头野牛一直抬起来蹄子试图踩死大毛。 丰先反应过来，想都没想，立马用手里的木枪攻击了牛群。 牛群乱了起来，他冲到大毛身边拖起来大毛的一瞬间，被不知道哪里跑过来的一头牛顶了一下，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等青九等人从牛群底下脱身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山坡底下，抱着大毛昏过去的丰。 几人没敢耽搁，赶紧背着丰回来了。 “这家伙醒了之后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说了好多遍了不要那么冲动，总是不听。”飒十捏紧自己的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脸上却是难以遮掩的担忧。 纪朗感觉自己正在给包扎的身躯突然微微一震。 ...... 年轻人，试图装死是躲不过去的，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虽说身上的皮外伤都给包扎好了，可纪朗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是从山坡上滚下去，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可这方面，他也不会看啊。 只好起身去看了看放在另一边的大毛。 大毛后背的位置有个手指大的血窟窿，前爪还骨折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折叠着。 这会儿虽然睁着眼睛，可眼神里面死气沉沉的，一点也没有先前的活跃和灵动，看的纪朗直心疼。 大毛身上的毛毛随了猎风，也是又长又厚实，纪朗只好先拿了剪刀给他清理了一些背上的毛毛，把受伤的地方露出来，这才给敷了药，可前爪着骨折，纪朗就有点没办法了，伤成这样，可能里面会有一些碎掉的骨头渣子，需要挑出来，可纪朗并没有开过刀，也不知道具体的神经位置，完全不敢尝试，只能尽量给狗爪子整理成原先的样子，然后用木板削的板子捆起来。 能不能好，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就只能靠大毛自己了。 猎风和另外两只狗崽子也意识到纪朗是在救大毛，只是凑过来，睁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甚至在纪朗给大毛绑好腿上的木板时，猎风还凑过来蹭了蹭纪朗。 挖的井比纪朗想象中的大了不少，一开始烧的两窑砖头没够用，只好又烧了两窑，耽误了五六天的时间。 丰每天可怜兮兮的跟在一群人屁股后面，鼻青脸肿的拄着一根木棍当拐杖。 鼻青脸肿是被飒十揍的，拄着拐杖是因为受伤第二天大家才发现他的脚也崴了。 身上的皮外伤纪朗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和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他们更加强悍，普通的擦伤三五天就看不到痕迹了，可这个崴了脚踝，纪朗是有些担忧的，被崴过的地方很容易受到二次伤害，而且还会留下后遗症。 纪朗高中有个朋友就是，打篮球的时候崴了脚，后来哪怕是恢复好了，甚至还去找中医做了针灸，可每次天阴下雨之前都会刺痛，冬天的时候崴过的那只脚更不容易暖和起来。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后遗症，对于他们这些狩猎者来说，也是一种隐患。 可这会儿纪朗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祈祷着叶他们回来的时候能带着懂得治伤治病的人了。 贴好砖头的井还需要再晾很久，纪朗最近也没闲着，又去开垦了几块地皮，准备把上次阿花和大雁带来的玉米和另一种不认得的红色种子种下去，这俩他是真的没种过，只能照猫画虎，小泡了半天，然后种在了开垦的地里，其他的坚果他也没放过，在山边和地头找位置种了下去，原本还有点担心能不能活，毕竟这里的寒季真的恐怖。 后来想了想，既然松鼠能找到这些东西，那说明这些树最起码是能长到结果的时候的。 太阳一天比一天晒的厉害，别说纪朗了，就是青九这些原住民，这会儿大太阳的时候出去，晒一会儿也皮肤泛红，偶尔还会爆皮。 纪朗编了几个草帽之后，林叔外出遛弯的时候看到了，主动接替了这件事。 纪朗算是明白叶灵活的双手是随了谁了，林叔按着纪朗的方法编出来的第一个，比纪朗刚用心编完还拿在手里的都好看。 纪朗:…… 虽然也不丑，但就是不好看。 不过，纪朗自己也不嫌弃自己的手艺，顶着自己编的草帽每天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同样，小满也是这样，他还觉得纪朗编的更好玩呢，明明纪朗给他编的草帽有点偏大，有时候带着带着眼睛都会被遮住。 “你这帽子眼睛都挡住了，换一个呀。”丰一拐一拐的走在后面，伸手把小满的帽子往上面扶了扶。 都十来天，他的脚踝走起来还是有些酸痛，这两天才把“拐杖”丢了。 小满双手扯着草帽的两边，都有点变形了，中间的缝隙也很大，“不要，这是阿父给我编的，我就喜欢这个。” 其实纪朗不止给他编了这一个，后来看他喜欢一直戴着，担心自己编的不合适，还编了一大一小两个，结果大的还是大，小的又有点小，遮不住脖子，最终还是一开始的那个好使。 院子里晒着采回来的野菜，还有挖出来的笋子，纪朗觉得这里有一点挺好，就是一整个轮回都有笋子吃，那片竹林了，很多不同类型的竹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挖笋。 听到两个小子进来，纪朗停下手里剥着笋子的动作问道，“兔子喂好了吗？” 逮回来的三只小兔子长的很快，算起来时间也没多久，都长了快一倍了。 据说兔子的成熟期很短，三五个月就能配对生崽子了，纪朗现在已经在畅想一笼子一样的小兔子了。 他有点馋麻辣兔头了。 想到那个滋味，估计只有叶才能做出来和以前世界差不多的味道。 不知道叶和阿周他们在路上怎么样了，算了算时间，这会儿还没到雪山部落。 身旁的小满说了句什么，思绪早就不在院子里的纪朗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小家伙不满的撅了撅嘴，再次说道，“西说还要再去抓几只兔子，这几只兔子生不了崽子。” 脑子短路的纪朗：“为啥？”刚还在幻想一笼子的小兔崽子，这会儿怎么突然告诉他生不了啊，是有病吗？ “因为这三只都是公兔子。”小满稚嫩的声音，说出来一个对纪朗来说是个噩耗的事实。 “......” 靠。 都忘了公母这事儿了，不过就算他记得也没用，毕竟纪朗对于兔子的公母辨别上，只知道一句，“雌兔脚扑朔，雄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总之就是他分不出来。 还好西十早早的发现了这个问题，要不然纪朗还要干巴巴的等好久。 哎，之前还兴冲冲的在大家面前说很快就有小兔子了，大家肩头的任务要更重了，结果现在啪啪打脸，三只公兔子，哪里来小兔子哦。 他的一世英名。 “阿父，青说让我告诉你，他不会给别人说的，别人不知道这个事，等他抓了新的兔子回来，还是会有小兔子的。”小满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旁一起剥笋的砾和兰：...... 想笑，但是要忍住。 带着两个孩子在防潮垫上玩的飒十：“哈哈哈哈哈傻孩子，你这么一说我们都知道了。” “对哦。”小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傻事，凑到纪朗跟前，小手搭在纪朗的膝盖上，“阿父...” 纪朗大掌在他屁股上象征性的拍了一下，“玩去吧，没事。”他还能说什么，怪不得以前骂人的时候都说坑爹坑爹，这可不是活生生坑爹的例子。 下午的时候，小满对着突然多出来的一木板算术题作业，小脑袋上全是问号。 因着担心旱灾，家里又烧了一些水缸，还有些新的做铁器的模具。 柴火没那么多了，西十和果七担水去给地里浇水了，原本因为实在太热，青九想自己下山去拾些柴火，纪朗的皮肤对于这里的太阳还不是很适应，有时候在外面干活，太热的时候，撸起来袖子晒一会，胳膊上就红一大片，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火辣辣的疼，所以最近外出，尤其是中午到下午，太阳最毒辣的这个时间点，青九都不会带着纪朗一起去的，毕竟真晒伤了这人，青九自己也心疼。 可这会儿纪朗看他拿了镰刀和绳子，突然出声说自己也要去。 “外面太晒了，你在家里吧，我很快就回来了。”青九说道。 纪朗没听他的，进了屋里把他从一堆衣服里翻出来的防晒服一穿，草帽一戴，跟着就出了大门。 原本走到大门边上，给几只狗子开门让它们先出去的青九，看到包的严严实实的纪朗，无奈的伸出了手。 纪朗喜滋滋的把手伸过去，用脚把跟在他旁边，一蹦一蹦试图跟着出去的大毛拨到门后面，“你不准去，你的腿还没恢复。”前两天纪朗给拆开夹板上了点药，又绑上了夹板，可能没有那么疼了，大毛这两天都比之前活跃了。 这会儿他们要出去，它居然还打算跟着。 也是个不老实的，都不知道那爪子能恢复成啥样，这要是真瘸了，以后出去狩猎的时候就不能带了，可要少一个帮手了。 两人像小学生上厕所一样，牵着手下山，纪朗还喜滋滋的晃着胳膊，青九没懂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但他从来不是扫兴的人，纪朗这么开心，他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纪朗突然出声。 青九停下来，看着他，出来没多久，脸上已经汗津津的了，尤其是鼻子上，伸手给他抚了一下鼻子上的细汗，“想到什么了？” 纪朗感受着热乎乎的大手在自己的脸上扒拉了两下，虽然热烘烘的，但他也没避开，甚至还有点贪恋的蹭了蹭。 “你猜猜啊。” 猜不出来的青九，抓耳挠腮。 知道这里的人没有纪念日的概念，纪朗就没为难他，“要是我没算错的话，上一个轮回的这一天，我捡了你和小满回去，这算是我们认识的纪念日。” 那时候明明还有点冷，那个怎么烧都不暖和的炕，晚上睡着还冷呢。 虽然从来不懂什么纪念日，但青九听到纪朗这句话，也没由来的高兴了起来。 “你记得好清楚。”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日历，大家也都是为了活下去在拼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过精神世界的富裕，也不会花太多的时间去记录这些特殊的日子，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第87章 久违的暖季9 纪朗撒气般的捏了一下他的脸，这人连脸上的肉都硬硬的，“那可不，你当时差点把我掐死，我能不记得清楚吗？” “……” 也没有想掐死他，就是当时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陌生人拯救，看到纪朗瘦弱的样子，以为是食人族，其实当时的他，也是强弩之末，浑身上下因为高热，完全没有力气。 “干嘛不讲话，心虚了？”纪朗探着脑袋去看他的表情。 青九笑着，抓紧手里的爪子，虽然很热，手心一直在出汗，可就是不想放开，“不是心虚。”眼神扫过纪朗被防晒服包住的脖子，“我那时候不知道你这么好。” 毕竟从小到大，别说其他部落的陌生人了，就算是陶砾部落里那些不熟悉的人，在特殊的时候，都可能会来和他抢食物抢毛皮抢柴火，他没有接受到过陌生人的善意，心里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救他。 那时候的自己，只想着尽快找到家人，能找到就可能可以活下来，找不到就死路一条。 纪朗像是他生命里一束彩色的光，突然出现在了他黑白的世界里，让他荒芜的心里长出来了绿洲。 青九不擅长表达，可此刻他看着眼睛亮亮的纪朗，“宝宝，谢谢你。”谢谢你的突然出现，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接纳我和我的家人，谢谢你带给了我们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他的眼里全是爱意，纪朗怎么能看不出来，心头也热乎乎的，凑到青九嘴边，啄了一下，“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了家和家人，让我的心有了归属，让一直漂浮着不知何时靠岸的自己，踏实的踩在了陆地上。 两人还想腻歪一会儿，前面的猎风突然停下来对着后面的两人叫了两声。 怎么这两人走到哪里都在腻歪，外面很热很危险的好吧，猎风只想赶紧抓只猎物填饱肚子回家躺着。 刚出来没一会儿，它就开始想念凉快又安逸，时不时还有穿堂风的门洞了。 “走吧，一会儿猎风要急了。”纪朗出声道，正要往前迈步，突然被青九拉住转了个圈，下一秒青九一脚踩在了纪朗原先站着的地方。 惊魂未定的纪朗趴在青九背上，看向地面，只见青九脚底踩了个还在不停扭动的蛇，得有两指粗，被踩在脚底的上半截是黑色和黄色相间的花纹，下半截是黑的和绿色的花纹，甩来甩去的蛇尾，扬起来不少的灰尘，可见力气有多大。 听到声音和动静的三只狗子也跑了回来，站在青九脚边伸着脖子试图攻击这根“辣条”。 纪朗原本被吓了一跳的心脏，这么会更是突突突的跳动着。 颤抖着出声，“这...这长虫有毒吗？” 青九嗯了一声，把纪朗往上颠了颠，“你趴好，我先把它解决了。” 说罢挥手让几只狗子往后退了退，拿起挂在腰间的镰刀，好在当时挂的时候，把镰刀刃挂在了前面，要不然刚才把纪朗送到背上的时候没准还会割伤。 看几只狗子离得挺远的了，青九脚下施力，踩得那条蛇的尾巴甩的更起劲了。 然后像是搓绳子一样，踩着圆鼓鼓的蛇头来回搓了两下，一脚踢开，镰刀顺势砍了下去，比寻常动物的血要淡一下的血迹沾在了刀刃上，成了两截的蛇还在扭动着，血迹被甩到了一旁的草叶上，纪朗甚至觉得都有一滴被甩到了自己脸上，不由的打着寒颤。 青九用旁边的草擦干净镰刀，安抚的拍了拍纪朗的屁股。 三只狗子凑过来，嗅着味道，试图去撕咬那成了两截的蛇身，知道蛇头是藏毒的地方，纪朗担心狗子们中毒，出声说道。“你，你把蛇头，砍下来埋了吧，别让狗子吃了。” 要是说话的时候嗓音不抖的话，这句话还是有点霸气的。 其实除了蛇头，纪朗还想要留下蛇胆，据说蛇胆泡酒可以清热解毒，还能治风湿和咳嗽，但到底怎么泡纪朗没见过，只见过现成的蛇胆酒。 他也不太敢自己泡，万一不小心泡出来有毒咋整。 被这么一吓唬，两人之间的粉色泡泡也没了，纪朗被放下来之后，走路的时候脚都不敢实打实的踩在地上，就怕一不小心踩到个什么。 回头瞅了瞅青九的大脚，真是胆大啊，居然敢踩蛇。 青九拉住他，指指自己的背，“上来，我背着你。” 纪朗摇头，“不要，好热。”虽然担心踩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可是天本来就热，青九又是体温偏高的类型，靠近一点就觉得热腾腾的，更不要说一直贴着了。 纪朗拒绝完，往前又走了两步，停下，回头。 “还是你背我吧。” 这两步迈的他心惊胆战的，很是煎熬，与其这样，还不如被热着。 毕竟等回程的时候，青九和他都要背柴火，到时候就只能靠自己了。 青九无奈的笑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微微倾下身。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位置高了能吹到一点凉风，待在青九背上，居然也没有纪朗想象中的那样热气腾腾的。 而且青九走起来又稳又快，比纪朗自己走的时候快很多。 脚下是山地，纪朗走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在往前滑，脚指头总是会被鞋子顶到，有时候下一趟山回来，脚趾都会流血，可青九走起来，简直如履平地。 很快到了山下，两人也没往远处去，就在山脚下，枯树枯枝还有很多，纪朗手里拿了根木棍一边敲敲打打着一边捡着树枝，青九在一旁砍着断掉的树干。 满满当当的两大捆，青九背了一大捆在前面走着，纪朗背着另外一捆，跟在后面。 猎风和二毛三毛吃了条不小的蛇，又钻在土里刨了几只地鼠，美美的吃了一顿，现在颠颠的跟在纪朗后面。 “累了就停下歇一小会。”青九在前面说道。 刚出来的时候应该拉辆架子车的，纪朗这小身板背这么一捆柴，上到山上估计要累趴。 纪朗应声，然后靠着路边的田埂休息，这路是他们之前外出的时候特意挖掘出来的，就是为了架子车平时上下的时候方便，整体要比其他的地方平整，但毕竟山的坡度在这里，还是有点陡，走了没一会儿，纪朗就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前面的青九已经走出去好长一截了，反正知道自己这速度是追不上的，纪朗就一边歇着一边走着，猎风和两只狗崽一直在他身边跑着，也不用太过担心。 奇了怪了，以前纪朗还觉得自己算是同学朋友里面身体素质比较强悍的，可现在和这群人一对比，他就成了起衬托作用的了。 青九把柴火放到门前，又急匆匆的往山下走，纪朗这会儿正在半山腰上，累的够呛，把柴火放在路边的石头上，坐在一旁逗大毛二毛玩。 看到去而复返的青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也没觉得惊讶，还使劲招手示意青九也过来坐一会。 就是这石头被晒得烫屁股，也坐不了几分钟。 纪朗往外跑了一趟，也不敢出去放肆了，后面青九和丰又下山跑了两趟，纪朗没跟着去。 而是开始检查之前烧出来的模具，纪朗烧了两个挺深的陶罐用来炼铁。 考虑到这玩意到时候烧起来没完没了的，院子里平时狗子和小孩子们都会出来玩，尤其是飒十的两个小崽子，每天扶着院子里的墙能跑三圈，边跑边嚷嚷，整个院子就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要是在院子炼铁还是有点危险的。 所以还是只能在烧陶窑里烧，就是需要时不时的进去添柴，冬暖夏凉的窑洞，最近也不是很凉快，有时候中午去睡个午觉，能热出来一身汗。 暖季白天长，下午又忙活了好久，所以晚饭就吃的早，其实也不早了，纪朗按着时间算了一下，这会儿都相当于原来世界的七点多了，但太阳还没落山，没那么晒了，大家伙也没闲着，一起出去，拉着架子车去运柴。 纪朗指着已经干了没什么痕迹的地方，“就是这，我还站着什么都没察觉到，直接被青九甩到他背上，然后一眼瞄过去，就见青九脚底踩了根长虫。”现在说起来还有点惊魂未定。 砾知道他没事，还是忍不住担忧，问了句，“什么样子的长虫？” 纪朗就开始比划着形容了一下。 “还好没咬到你，这种长虫据说会吃毒物，然后把毒物的毒藏在牙齿里，咬人的时候就会放出来。”砾庆幸的拍着胸口说道。 纪朗没想到居然真是条毒蛇，不由的有些后怕。 看来得找个时间出去挖些凤仙草和万寿菊回去种在院子周边了，他可不想哪天在院子里坐着坐着，就看到一条掉下来的蛇。 人多力量大，一伙人来回拉了两趟，还背了些，堆在门外一小堆。 “怎么没有摘些野菜？”平时砾和兰外出的时候总会随手掐一些他都不怎么认识的野菜回来，今天下山了两趟，两人居然没摘野菜，这让纪朗很是奇怪。 兰站在水槽边上洗手，“太阳晒了一天，这会儿的野菜都蔫了吧唧的。”吃上去倒是没区别，就是看着让人觉得不够鲜嫩，说完这话，兰还愣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在吃喝方面开始挑挑拣拣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毕竟那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 只要有机会外出，甭管什么时候，都会摘野菜和野果回来，哪怕是苦到难以下咽野菜，酸到令人反胃的野果，只要不是有毒的，都不会放过。 明明上一个暖季他们也过了一段这样的日子，可现在回头去想，居然觉得好遥远。 心里不由的更加感激纪朗。 因为竹水管被埋在土里，引过来的也是靠近泉眼的水，总带着一股清凉甘甜，这样热的天气，用这凉水舒舒服服的洗个脸，太容易让人满足了。 要不是顾及着家里还有女人，他都想直接脱光光蹲在水管地下冲个凉水澡。 当然，这只能是想象。 实际上，他只能苦逼的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坐在水盆里开心的玩着水的小满，拿着毛巾哀怨的给自己擦洗身上。 青九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这个表情，伸手拍了拍他还滴着水珠的头发，“怎么了这是？咋这样的表情？” 纪朗把毛巾往盆里一扔，往后一靠，后背贴在这人刚冲洗过还凉嗖嗖的腿上，“我也想坐在盆里洗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在外面冲凉了？兰和飒十不是在外面吗？” 青九原本想说，在就在啊，怎么了？她们又不会乱看。 后来一想这人有时候对于男女之间的距离感，很是在意，开口说道，“兰嫂子和飒回屋子里了，现在外面没人了，你要不要去冲一下，我给你看着。” “好啊!”纪朗立马兴冲冲的答应。 站起来正要走，想到还在盆里的小满，一把把他拎起来夹在腋下，“走，儿子，我们出去冲凉。” 小满笑的好大声，“走喽。” 这会儿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不过要是十米开外有个人，也就只能看出来是个人了。 这个能见度正好，对纪朗来说，就算他冲着冲着有人出来了，水管离门口那么远，也看不清啥。 再说他也不是全光着，还穿着四角裤衩呢。 一大一小嘻嘻哈哈的边洗边闹腾，笑声都传到山下了，甚至还有回声。 青九认命一般的帮着他俩把因为闹腾扔远了的脏衣服捡了起来，这样的动静，别说晚上了，以前在白天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发出。 毕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潜伏在周围的危险，万一被声音吸引过来，也是个麻烦。 可如今，青九也不担心，纪朗和小满更不会担心，一大家子都不会担心，他们的院子足够安全，他们有足够厉害的武器，即便遇到了麻烦，也有和对方周旋的条件。 可能是总算冲了个舒服的凉水澡，也可能是白天累了还和小满疯玩了很久，总之纪朗这一觉睡得又踏实又舒坦。 最近每天早上都是被那股子燥热叫醒，今儿个早上却凉飕飕的，睡得久了也不太好，纪朗现在总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有一种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坐在炕上发了一会儿呆，听着院子里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的声音，半天才回神。 第88章 久违的暖季10 掀开门帘，居然有股风。 “小朗，你醒啦？饭给你放在锅里热着。”兰坐在厨房外面的棚子里整理野菜，看到纪朗出来赶紧招呼他。 纪朗反应慢半拍的应了一声，抬脚往厨房走去，走了两步反应过来了，“这些笋子晒干了？”不能吧，昨天刚晒上的，虽说太阳确实厉害，但是笋子本身不容易干，没这么快。 兰下巴抬了抬，示意纪朗看天色，“西说要下雨了，还有大风，我先收起来，省的都糟蹋了。” “哦。”要下雨了，看来发生旱灾的几率变小了。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但是纪朗没想起来，坐到厨房干饭去了。 锅里给他留了两张盘子大的饼子，里面夹着煎的脆脆香香的鸡蛋，加了剁碎的辣椒和野葱，一口下去，比纪朗上学的时候校门口那家石头饼还好吃。 “糟糕！”纪朗啃完一张饼子突然想起来哪里不对了，一拍大腿。 刚贴好砖头的井还不能进水，要不然很容易塌陷的。 纪朗赶紧往外面跑。 就他进厨房这几分钟，外面居然淅淅沥沥的有雨点落下来了。 正在外院用篷布盖住柴火的青九，看到急匆匆出来的纪朗，赶紧走过去，这人这么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了？” “拿张篷布来，我得把井盖住，家里还有之前拉回来的土吗？”纪朗一边问一边去拿了把铁锹。 青九从角落里取出来压在下面的一张篷布，“有的，都堆在羊圈门口。” 然后他就看到纪朗急匆匆的拿了筐到羊圈门口，铲了一筐土，提回来开始沿着井口和收水口倒。 虽然不知道为啥要这样，青九也跟着加入了。 纪朗做的事，总会有他自己的理由，青九有时候理解不了，但是他擅长无条件执行。 去看了地里情况回来的西十，看到外院忙碌着的两个人，赶紧凑近，“这是干啥？” 纪朗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想找你问问，这次的雨大不大啊？” “大倒是不大，不过看样子得下个三五天。”西十回到，又接着问，“和这个有关系吗？”指了指被挡住的井口。 “要是降雨量多的话，万一里面进了水，里面的泥还没干，很容易坍塌的。”纪朗给他们解释着。 听了这话，西十和青九都不敢大意，赶紧跟着一起提了一筐又一筐的泥土，把井口和进水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纪朗突然想到，“那下雨了是不是就不会旱灾啊？”那这井不是白挖了，这要天天下雨，土松了，还可能有坍塌的危险，到时候院子里一个大炕，也挺难看的。 西十摇摇头，“这场雨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干旱的。”干旱的原因不是下雨少，而是远远超于以往轮回的暴晒和晴天。 因为井口被盖起来了，而且原本要砌起来的井口还没来得及砌，现在盖上了篷布，更像个陷阱，纪朗对着大大小小的一群人，还有蹲在边上看热闹，不知道能不能听懂的四只狗，耳提面命，一定不要到盖住的地方去，万一不小心掉进去可就麻烦了，而且他们毕竟不是专业挖井的，避免不了会出现坍塌或者陷进去的危险，尤其是连续的雨天之后。 家里小孩子多，这一点还是要多注意的，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或者陷进去，一时半会没人发现，那就完了。 毕竟这一场雨，真就是一刻都没停的下了三天。 确实不大，甚至还有毛毛雨，但就是不停。 几个崽子只能被迫待在屋里多做几道算术题。 小满皱着小眉头，揪着脑门上几根掉下来又细又软还有些泛黄的头发，最近阿父出的题好难哦，他的手指脚趾都不够用，算不出来。 纪朗坐在旁边，看到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脸上的笑都忍不住了，赶紧低下头看着脚尖。 青九没外出，这会儿躺在炕上睡觉，说是睡觉，其实就是闭着眼睛想事情，他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哪怕再累，白天也睡不着，这会儿也不闭目眼神了而是侧着身子看着斜对着他的纪朗。 然后就看到了这人低下头咧着嘴笑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又给小满使坏了。 真记仇啊。 平时疼小孩疼的跟什么一样，就因为上次小满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公兔子的事情，这几天小家伙做作业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外面下着雨，也没什么事情做，纪朗也爬上炕躺着去了。 “你没睡啊？”看到睁着眼睛的青九，纪朗说道。 青九坐起来，“睡不着，我去一趟地里。” 这几天一直下雨，纪朗担心地里的幼苗被泡坏了，昨晚还在念叨。 纪朗:“去地里干啥？下着雨呢外面路滑的很。” “我去把地里的水往外引一引，西十说这雨还得下一天，别真的把幼苗泡坏了。”纪朗为了种这点地，费了不少功夫，青九不想看他失望。 纪朗跟着坐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山路不好走，你跟着我还要照顾你，我自己很快就回来了。”青九很是实诚的说着这话。 纪朗:“……” 好，嫌弃老子是吧。 青九穿着草鞋和雨披子出去了，纪朗气闷的躺在炕上睡觉。 他有午睡的习惯，躺了没一会儿，就哈欠连连的了。 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暗沉沉的，小满贴着他的胳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身上还盖着纪朗的外套。 纪朗拉开被子给他盖上，穿上自己的衣服溜下了炕，原本老实睡着的小满突然转了个身，嘴里轻轻喊着，“阿父......” “阿父在呢，继续睡吧。”听到了纪朗的声音，小孩才踏实了下来，继续睡觉。 这一下倒是把纪朗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孩子这么信任他，他这几天可没少给小满的作业加难度。 内疚。 看来明天可以适当的减少几道难题了。 小满自然不知道自己睡梦中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居然莫名其妙的把他的作业难度降低了两个度，依旧做着自己啃着两只大烧鸡，而纪朗只能站在旁边看着的美梦。 院子里因着有下水通道，没什么积水，下雨天只能一直在屋里待的确实闷，这会儿飒十带着两个孩子，在棚子底下，铺了张防潮垫，她坐在旁边的木墩上，两个崽子在防潮垫上光着脚丫子踩来踩去。 “你不知道飒这两个崽子多气人，昨晚睡觉之前带他们出去尿尿，都不好好尿，天热之后就没给他们用过尿布，都是睡前尿了半夜起来抱出来再尿一起就好了，结果这两崽子出来蹲在地上半天，我以为他们尿完了就领着回去了，洗了个脸的功夫，他俩一个尿炕头，一个尿炕尾，我问他们为啥不尿外面尿炕上，小荣这家伙居然说外面已经湿了不用尿了。”砾难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旁边坐着的兰哈哈直笑，“他俩倒是心齐。” 说到这个砾更来气了，拍着大腿，“可不就是，我都没注意到他俩啥时候商量的这事，那炕上的床单和褥子刚换了没两天，又只能再换干净的，这会儿洗了又干不了。” 怪不得一大早纪朗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院里的架子上搭了不少东西，当时还好奇咋回事呢。 旁边的飒十看到纪朗出来，赶紧拍着身旁空着的木墩，“小朗快来，你看我这两个崽子跟着小乌龟一样，笑死我了。” 纪朗沉默的走了过去，看着躺在防潮垫上伸着不听话的四肢来回倒腾的小陶荣，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下像个小虫子一样往前咕蛹的小陶安。 别说，真像两只小乌龟。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讲话，飒十就被制裁了。 砾一巴掌拍到飒十结实的胳膊上，声音清脆的很，在偌大的院子里，都有了回声。 这还不算完，拍完了还要骂，“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乱教两个崽子，都当阿姆的人了能不能靠谱一点。” 飒十搓着被拍疼了的胳膊，瘪瘪嘴，“你真是我亲阿姆吗？下手这么狠，再说崽子又不是我自己的，西十也没管啊，他还不如我靠谱呢。” 砾扬起手里拿着的鞋底，“找抽是吧你？我要不是你亲阿姆早就不管你了，还能让你这么气我。” 感觉再说下去，飒十又要挨揍了，纪朗赶紧开口，“怎么不见西十？” 飒十转过头来，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外的方向，“跟着青哥去地里了，感觉他对那几片地比对自己崽子都上心。” 纪朗:“……” 那倒也没有……吧。 这场雨又下了一天多才停，雨停了之后，纪朗跑去和西十确认，“晚上还会下吗？” 西十摇摇头，然后想到这个动作有歧义，赶紧出声解释，“最近太湿了，我察觉不出来，你要干什么？” 纪朗，“我想去看一下井的情况，万一里面还没干透。” “那左右也不差这一晚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纪朗还是有点惦记，他心里一有事晚上就容易睡不着。 知道他不看一眼晚上肯定不消停，青九只好跟着出去看了一下，掀开看到干干爽爽的井口，纪朗这才满意。 青九又认命的把篷布盖了回去。 不过，他也能理解纪朗的担忧，毕竟这关乎的是一大家子人以后的吃喝。 两人忙活完，手牵着手回里院。 纪朗，“你们之前有遇到过旱灾吗？” 青九点点头。 那时候他还很小，刚记事不久，只记得那个暖季的某段时间，大家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家里装水的陶罐一开始是满的，后来每天只能分到半罐，到最后就是个底了，有时候渴的狠了，只能使劲舔着嘴唇。 明明阿父说了，越舔越渴，可他就是忍不住，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嘴唇那种干燥的又紧绷的感觉。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首领带着好多人外出去找水源。 没找到。 可回来之后，好多人开始出现高热，抽搐，昏迷的状况，喝了草药也不管用，而且很快就死掉了。 部落里有人说这是山神的惩罚，惩罚他们没有及时的给山神献祭。 虽然青九的阿父发现了，出现这种症状的都是经常外出的人，怀疑是因为太热了生病，可没有人听他的，毕竟不外出不行，没有水源，他们也会慢慢的渴死。 他只能叮嘱好自己家里的几个崽子好好的待在山洞里，不要出去晒太阳。 他自己每次外出的时候就带着树枝编的草帽，有时候还会用树叶给自己做个罩子，挂在身上挡住太阳。 又过了十几天，还是没有下雨，水源也没有找到，部落里已经开始有了大大小小的冲突，难得打到的猎物，也都瘦的皮包骨头，最抢手的居然是以前要用来祭山神的血，可一头猎物的血就那么一点，常常为了抢这点血，打的头破血流。 可问题是，这血，越喝越渴。 甚至有人拖家带口的离开了部落，决定去领地外面找水源。 就在所有人都放弃，做好渴死的打算的时候。 终于下雨了。 暴雨，连着下了许多天，大家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担忧，再到最后麻木。 青九也记不清那场雨下了多少天。 只知道后来再去部落附近那条小河边的时候，河面比以前宽了许多，还有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动物尸体。 烂了很久了，散发着刺鼻又难闻的味道。 大部分人都是避而远之，可是部落里总有喜欢吃腐肉的人。 他们吃了这些腐肉，生病了，还是传染病，本来因为干旱和暴晒已经失去了不少人的部落，在这场毁灭性的传染病之中，又死了不少。 虽然部落之间的信息交流很少，可总是会有消息传出去的，他们部落的人千辛万苦拖着病重的身体，去和药石部落换草药。 还没走到地方，就被草药部落的人埋伏着打了一顿，边打边骂，说他们得罪了山神，带来了厄运，还要把厄运散播到其他部落。 听得目瞪口呆的纪朗：“......” 没想到这些人消息还很灵通，还敢去打人，也不怕被传染啊。 “旱灾很可怕，可随之而来的传染病也很可怕，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自己活不下来，毕竟有好几个一起玩的同伴，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都消失了很久了。”青九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被察觉的低落。 第89章 旱灾1 纪朗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发顶，“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在发生第二次的，不要难过。” 青九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会起一点作用的。” 可当太阳晒的外院的树叶都开始发黄的时候，纪朗还是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这是真的不要命的晒啊。 尤其是中午到下午这个阶段，纪朗有时候坐在棚子底下往外看的时候，觉得空气都被晒变形了。 里院因着是铺了砖头，还好一点，外院和山路上，别说人走过去了，就喵崽出去转一圈，都尘土飞扬的。 外面热的没地方浪了，喵崽就老老实实的回来待在屋里，第一天回来的时候，纪朗差点没认出来，好好地一只狸花，看上去像是只灰猫。 好在这家伙知道它要是这样子上炕肯定要挨一顿揍，进了屋子之后乖乖的坐在木墩上等着纪朗给他收拾。 纪朗一开始进来看到木墩上蹲着个什么玩意儿还愣了一下。 可能是纪朗的眼神太过陌生，喵崽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纪朗的笑声大到连旁边屋子的人都听到了，“不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我的天。” 其他人听到声音凑过来，看到一身灰白的喵崽，也跟着笑出了声。 喵崽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群人是在嘲笑它，好几次试图跳到炕上去，给纪朗个教训，不过在纪朗的眼神谴责下，它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乖乖的蹲在原地等纪朗给他清理干净身上的灰尘，才跳上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睡大觉。 井里灌了水进去，一开始纪朗担心坍塌，只敢灌一点，然后每天增加一点，知道八分满了没什么事情，他才放下心。 但为了保险起见，井口他搭的很小，有半人高，虽然这样提水的时候很费劲，可家里孩子多，不小心一点不行。 地里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玉米，南瓜，土豆等等，每天都蔫了吧唧的，这还是每天早上天灰蒙蒙，趁着太阳还没起来，一群人忙忙碌碌的拉水，挑水去浇了之后的样子。 即便是纪朗一直觉得生命力很顽强的野花野草，有好些没长太大的都开始枯萎了。 有时候太阳落山之前出去一趟，别说之前很嫌弃的蔫了吧唧的野菜了，就是已经半干的他们都不会放过了，可还是慢慢的出现了没什么收获的情况。 这种状态，让所有人都焦虑。 之前纪朗计划的是十来天给井里换一次水，可随着水管里出来的水流越来越小，纪朗让大家每天早起去浇地的时候先用井里的水，然后他在把灌水进去。 之前烧出来的是一个大水缸里面也是灌的满满的水，这些水每天用来喂了羊，兔子，和鸭子之后，都会再次被灌满。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热的动物们也受不了，还是割回来的草料实在是不新鲜，最近这些家伙食欲都不那么好了。 暖季刚来不久的时候，纪朗记得打回来的一捆草，放在食槽里，那几只羊的小嘴就吧唧吧唧个不停，不出半天一捆草就解决了。 可现在打回来一捆草，还多了几只羊，经常是到第二天一早就收拾的时候，还有的剩。 不止是几只羊，连那群鸭子们，天热了，鸭蛋也不好好下了，偶尔才能捡到一两颗，平时白日的时候，就喜欢钻在水槽里不出来，只有太阳最热的时候才会躲到鸭圈里去。 笼子里的兔子更惨，一开始大家没想到，虽然在笼子里，可太阳稍微歪斜一点就能晒到里面去，差点把三只公兔子和后来抓回来的两只母兔子晒成兔干。 后来只能把兔窝搬到去厕所的那个小门洞里，缓了好几天几只兔子才开始好好吃东西，可也总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纪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兔笼里放草叶，“不识好歹的兔崽子们，等你们以后想吃还不一定有，现在还挑上了，趁着有命在还不多吃一点。” 这不是纪朗恐吓这几只小兔子，主要是要是真的到了旱灾很严重的时候，现在存下的干菜都是要人吃的，外面也找不到新鲜的草料之后，那这些兔子是第一波要被收拾掉的，山羊和鸭子都可以吃干草，而且养的时间也更久一些。 太阳虽然落山了，可那股子炙热的感觉依旧还在，纪朗蹲在井边，拿了根挺长的干竹竿伸到井里去探查，比划了一会差不多到了昨天的位置了就拎了起来，看到离早上灌完水标记的刻度下面不到一厘米被浸湿的痕迹，放心了。 没有漏水也没有损耗太多。 这一井水没准就是以后用来救命的，可不能马虎。 井口的位置凉快，反正太阳也下山了晒不着，纪朗就坐在了井旁边，想散一散身上的热气。 这一天天的，就这会儿没太阳了能舒服一会。 忙完手里的活，西十也凑过来坐了下来，就这块凉快。 “纪朗，你什么时候开始炼铁？”西十指了指堆在墙边的柴火堆，垒的越来越多了。 纪朗也有些苦恼，要不要这段时间烧，实在是太热了，这玩意还要一直看着不让火灭了。 “我想着要不要等天不热了再烧，这会儿烧太折腾人了。” 想想大热天还要去火堆面前守着，等铁烧化了再倒进模具里那种热腾腾的感觉，都让他有些烦躁。 西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这样子，纪朗自然看到了，手里拿着个木板给自己扇着风，“没事，你有啥事说就行。” 西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的是，尽快炼铁，做一下铁器出来，旱灾一时半会过不去，后面可能会有其他部落的来和我们抢水源，虽然现在的武器已经很厉害了，可你也说了，还有更厉害的，我就想着，多一些厉害的武器多一些依靠。” 纪朗一想，是这个道理，确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这样的时代，又没有法律的约束，人家真要来抢水源，那只能用武力说话。 主要他们人手少，要真的起了冲突，肯定是武器越好使赢面越大。 “你说得对，是我想的太少了，明天就开始烧。”纪朗说道。 太阳落山以后，天色暗下来的速度很快，现在已经有些黑乎乎的了，西十看不清对面坐着的纪朗什么表情。 他心里想，不是纪朗想的少，从纪朗平时的说话做事的习惯中可以看出来，他来自于一个和谐且稳定的地方。 可这里不一样，大部分人虽然有了独特的思想，可骨子里还是保留着原始的兽性，比起来靠自己干活打猎去获取食物，他们更喜欢去掠夺。 是这里人的“恶”太过原始，纪朗没有接触过，自然想象不到。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浇完地，吃了一大碗面条，纪朗就忙碌着开始炼铁了。 一开始他没敢往里面放太多，先试试。 就放了两个工兵铲的铲头，用的陶炉子小，两个工兵铲就占了小一半的空间，毕竟真烧成铁水了还要往模具里倒，所以炉子小一点就好。 一开始放的都是易燃的干树叶干树枝，很快火旺起来了，纪朗就塞了两个大一点木头块，赶紧出去了。 这火还没烧一会儿，他就汗流浃背了。 出了烧陶窑，外面也是不分伯仲的热。 院子里收拾完厨房的兰和砾，提了水进来，坐在棚子地下，明明没晒到太阳，一个个的都是一脸的汗水。 边上堆了好些衣服，纪朗吃早饭的时候听到她们说了，以后水越来越少，趁着最近还有水，把能洗的衣服被褥都洗洗。 看到纪朗出来，砾还招手喊他，“小朗，快，把你们屋里要洗的也拿出来。” 纪朗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个儿洗就行。”虽然每次砾洗衣服都会主动要求帮他洗，可他到现在了，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件事，即便是寒季冷的手都不愿意往外伸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手套拿着木棍把衣服敲干净，然后青九去冲洗的。 不过今天他没犟过砾，最后只能认命的把青九和小满的衣服抱了出来。 砾接过去整理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自个儿进屋把纪朗挑出来他自己的衣服抱了出来，丢在了那堆衣服上面。 这孩子，和他们一起生活这么久了，还是这么见外，砾都有些生气。 纪朗:“……” 不敢讲话了，总觉得和小时候奶奶打他之前的表情很像。 青九他们出去了，烧陶窑里的火只能纪朗自己看着。 其实纪朗对于这个时候还要外出的几个人，很不理解，这要是不小心热射病了，那可就是真的要死翘翘的，毕竟之前听青九的描述，他小时候的那一场旱灾，有许多人就是折在这上面的。 可他们要出去的时候，纪朗也拦不住。 毕竟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这时候不抵风季，那时候，漫山遍野走两步都是可以吃的东西，可这时候，好多能吃的野草要专门去找，去挖，果子也基本上都没有，照这个情况下去，真的到了风季的，依旧是没什么可以吃的，所以必须得提前准备，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阿周和小萤会带着雪山部落的人来，那些人来了之后，总不能让他们活活饿死。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的到这里来。 纪朗想到这个都担忧，毕竟外面这个样子，热的动一下就一身汗，这会在深山野林里赶路，可能走不了一个小时就要脱水了。 当然，这个问题纪朗能想到，那阿周他们同样也能想到，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小萤方向感很强，夜视能力也强，他们还有纪朗给带着的几支手电筒，所以他们现在不选择白天赶路了，而是晚上赶路，虽然晚上危险更多，但他们人也多，浩浩荡荡的快五十多个人，只要不是遇到大型的狼群或者之类的动物，就不怕。 不过这些，纪朗是不知道的，所以他的担忧还是存在。 烧陶窑的门开着，纪朗凑到边上看了看，火还烧着，实在是不想进去，到门口都感受到了一股子难熬的炙热。 可没办法，不添柴火得灭，而且也得看看烧的怎么样了。 可惜他忍着暴热添了几根粗柴，又硬着头皮往炉子里看了一眼，里面那两个铲头还是原来的样子，连颜色都没变。 纪朗赶紧跑出去了，真的遭罪，不会烧不化吧，开始担忧，别烧不到熔点把炉子烧成灰了。 毕竟这玩意可能不一定是铁的，虽然肯定是含铁，但是其他的金属含量也不低的，要是只有铁不会这么结实，毕竟小时候他也是见过纯正的铁锹什么样子的。 第二次纪朗再去加柴的时候，炉子里原本暗银色光泽的两个铲头，开始发黑了。 纪朗放下心了，最起码有变化了。 等第三次再要进去的时候，烧陶窑里的温度已经高的吓人了，纪朗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真的是没有最热，只有更热。 可效果也是很明显的，里面的铲头已经化了，很耀眼的橘色。 纪朗赶紧喊了在外面帮着搭衣服的丰，“丰，来帮我个忙。” 炉子上有把手可以抓，但是这会儿炉子的温度，纪朗可不敢碰。 找出来之前准备好的棍子和手套，两人合力小心的把那一点铁水倒在了一旁的小刀模具上。 掉出来的铁花一闪一闪的有些吓人。 还好两人都带了手套，纪朗之前没炼过铁，不知道这样用模具的时候会不会有空气泡。 他把丰拉远了一点，自己带上用木板做的面罩，只露出来两个眼睛，凑到模具边上，一下下的拍着，试图震出来里面的气泡。 记得之前看一些古装剧，里面的铁匠会用水进行快速冷却定型，可这会儿，这铁小刀一是还没定型，二是还在模具里不知道怎么拿出来，纪朗只能等着它慢慢的自己冷却。 旁边倒是备了两桶水，可这玩意具体啥时候用，纪朗也不知道。 里面实在是热，想着怎么也得十几分钟才能定型，纪朗拉着丰出来烧陶窑。 院里坐着的一伙人看到他们都吓了一跳，这两人进去这么会儿功夫，就像是从水池里刚被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尤其是纪朗，还带着个奇怪的木板，也不嫌硌得慌。 第90章 旱灾2 纪朗顾不得这些人奇怪的目光，赶紧钻进屋子里，洗了把脸，窑洞里虽然不如上一个暖季舒坦，但总体是要比外面凉快的。 衣服他没换，毕竟等下还要进去，而且这个小刀只是先试试水，要是成了的话以后他天天得钻在那里面，得提前适应适应。 所以青九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在家里的比他们在外面跑了一圈的，还要惨烈的时候，都惊呆了。 可当纪朗把还没有打磨的刀子从水桶里取出来放在他们眼前的时候，围着的一圈人瞬间都沉默了，脸上的疲惫全部被惊喜代替。 虽然还没打磨，刀刃还不够锋利，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个多好的东西。 毕竟，完全可以做成他们想要的样子，现在武器虽然锋利，但是把手都是木头的，上面还钉了钉子，有时候力气用的大了的时候总是担心会被震断，可都做成铁的就不一样的，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用，而且可以打磨的更加锋利。 对于炼铁这事儿，其他人可比纪朗上心多了，晚上纪朗都困了，他们还在兴致勃勃的烧着，早上纪朗起来的时候，人家已经炉子都点上好久了，快一些的时候，都开始往模具里倒铁水了。 纪朗：...... 他白天在烧陶窑里待一会儿，热得要死，可这些人像是不觉得热一般，有时候就站在火堆边上看着炉子里的东西一点点的融化。 纪朗都担心他们中暑。 不过，虽然没中暑，但是一个个的都上了火。 上个暖季存下来的薄荷茶都不够喝了，这个暖季就别提了，薄荷还没长出来多少都干死了。 打磨铁具的石头，是青九和西十专门去湖边挑挑拣拣的拿架子车拉回来的。 以前在陶砾部落的时候，他们打磨骨刀，或者陶制的工具时，也会找一些石头来，所以对于该找什么样的石头很是了解。 每天在模具里定型之后，倒进水里冷却，冷却好了果七和丰就拿到外院，坐在大树底下开始打磨，一开始猎风和三只狗崽子都会好奇的跟着看，到后来它们都开始嫌这个声音烦了。 大毛的腿长好了，但是跑起来还是有点跛，纪朗原本担心他们会嫌弃大毛，毕竟这些人对于食物很珍惜，像大毛这样可能很难再跟着去打猎的狗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没用了的，可相反的是，大家好像更心疼大毛了，平时吃个肉，猎风和另外两只狗崽啃骨头，大毛偶尔还能混到一块肉。 和大毛一起受伤的丰，就拄着拐杖跑了几天，后来就完全好起来了，每天活蹦乱跳的，纪朗去检查过他身上的擦伤，恢复的很快。 原本还担心他崴了的脚会留下后遗症，可后来下雨的那几天，明明他的脚也刚好没多久，纪朗去问丰，他居然说没什么感觉。 看来是真的好了。 还好没留后遗症。 这会儿白天时间长，吃完晚饭，西十和青九两个人又在忙着和泥烧模具。 纪朗捧着一碗剩饭，倒在狗窝边上的饭盆里，几只狗子凑上来狼吞虎咽得吃着，今晚煮的鱼丸汤，鱼肉有一股腥味，虽然放了不少调料，可这个味道还是遮不住。 可狗子们对于这个味道都很喜欢。 纪朗摸了摸大毛的小狗头，揪了一下它冒着白尖的小脑袋，转头去和坐在烧陶窑门口忙碌的青九说话，“你们这又是要烧些什么模具？” 青九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弓箭，“准备烧一些你之前画出来的那种箭头。” 纪朗知道他说的是那种带倒钩的，之前纪朗说到大型弓弩的时候给他们画过示意图。 而且当时纪朗也说了，虽然他做的木枪好用，但是因为外形不起眼，而且换弹的时候比较麻烦，只能当做出其不意的武器，弓箭就不一样了，只要有足够的箭羽，他们可以一直远程攻击。 没想到这人居然听进去了，还记在了心上，这会儿已经开始研究怎样才能做出来更好用的箭头了。 他们很聪明，知道只靠自己的手捏不出来很标准的箭头，都是先用木头削一个箭头，然后倒模一样把木箭头埋泥块里，等到泥块干透定型之后从中间切开，取出木箭头，再重新把开口封上，这样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箭头模具，其实这样的模具也可以直接使用，只是烧成陶的更加结实耐用。 他们不缺柴火，不怕麻烦，所以愿意费这个功夫。 两人忙忙碌碌的到天都完全黑下来，才去外院冲凉水澡。 可西十刚出了外院，就立马皱起了眉头，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最近实在是热，羊圈和鸭圈，以及兔子窝每天都收拾，可外院还是萦绕着一股子不太好闻的味道。 可现在，这股子不好闻的味道里混杂着其他的味道。 青九走在前面，虽说太阳落山了，但那股子热腾腾的感觉还在，像是没盖盖子的开水壶，源源不断的往外散着热气。 他们倒不是抗热，就是能忍耐，这会儿着急忙慌的就想赶紧去冲个凉水澡舒服一下。 察觉到身后的西十停了下来，青九转头往后面看去，下一秒，常年狩猎的直觉让他也察觉出来了不对。 立马向外看去。 对面往湖边去的山路上，有隐隐的火光。 还在移动。 是有人拿着火把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队人。 看不出来具体的数量。 果然，有人冲着水源来了。 可他们来了这里，就不单只是共用水源了，还有能吃的植物和猎物，都要被分走，甚至更恶劣的情况，这些人还会攻击他们，还会阻碍他们外出采集和狩猎。 而且即便只是互不干涉，那平时家里的狩猎者外出了，只剩下老弱妇孺，也让人很不放心。 这个院子的结构，可以阻止大部分野兽的进攻，可没办法完全阻止和他们有着同样智慧的人类。 两人走到竹墙边上，看着对面山上的那一团火焰一点点的往上走着，然后慢慢消失。 “你说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西十这会儿也没心思冲凉了，一边思考着一边清理着手上干掉的泥浆。 青九这会儿也在想这个事情，毕竟目前最大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只有白云部落的人，可白云部落若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大雁和阿花肯定会来打招呼的，他们不是一声不吭就出现在别的部落领地的人。 也不可能是阿周他们，这时候他们应该还在路上，而且不可能先去湖边，毕竟他们知道家里有水管。 “要不要摸过去看一下？”青九问道。 西十摇摇头，“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一步，那要不就是对方很强，不怕事儿，要不就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选择这样做。”家里现在有水管，有井，当初纪朗埋水管的地方靠近泉眼，而且位置低，不用担心水源被污染或者被阻断，毕竟水管都埋在土里，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 可即便不缺水，也得外出打猎，一定会和对方打照面，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回了院子，把大家都叫了出来。 简单的说了一下刚才在外面看到的情况，大家的脸色都沉重了起来。 只有果七，把玩着手里新打磨好的长刀，刀刃在手电筒的映射下，折射出冷冷的光，莫名有些寒意，“他们若是想来找死，我不介意试试这些新家伙的威力。” 纪朗看着他这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这一大群人里面，果七看上去一直是个老黄牛般的老大哥，可实际上接触下来就知道，这人算是这些人最有“野性”的一个，也最好战的一个。 兰站在果七身后，听了这句话，手上不客气的去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肉，这人过一段时间不收拾，就张狂的不行。 果七龇牙咧嘴的闭嘴了。 一圈站着的人看的直乐呵，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去拦着。 “先不急，等天亮了之后我们凑过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他们进入领地的时候肯定是能察觉到这一片地方有人的，而且刚我和青哥虽然没开手电，可猎风和狗崽子们叫了好几声，他们应该也是听到动静了。”西十说道。 几人又商讨了一会儿，没什么结果，还是决定先睡觉，明早起来就去看一下什么情况。 心里惦记着事儿，大家伙早早的都起来了。 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情况，而且需要有人留下来看着家里，原本人手就不够充裕的狩猎队，人手更加不足了，最后商议了一番，青九和果七带队，丰和飒十跟着，因着西十要留下来照看家里的人和两个崽子，就由纪朗代替他的位置，拦住冲动的飒十和偶尔冲动的果七。 毕竟他是陶铁部落的祭司，一个有祭祀的部落，说出来的那一刻，都无形中会给对方一些压力。 纪朗：...... 知道自己要跟着去外出的时候不紧张，没压力，但是知道自己的主要责任是拦住飒十和果七的时候，纪朗莫名的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好沉重。 果七走在最前面，丰和飒十走在中间，青九带着纪朗走在最后面。 天气热，几只狗子的毛被纪朗剪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托尼，剪出来这块长了那块短了的，几只狗子跑起来，从远处看，不仅瘦了一圈，还像是生了皮肤病，反正不是很健康的样子，不过几只狗子也不觉得有啥，这样还凉快了不少，而且毛毛短了，就不会有躲在里面的虫子了，要不然在山里跑一圈身上总是会爬上去虫子，咬起来身上痒得很。 这会儿猎风带着二毛三毛在枯掉了一大半的草丛里穿梭着，大毛被留在了家里，它的腿其实平时外出并不受影响，只是这次必将非比寻常，万一真的起了冲突，它的腿不够灵活，很容易出事。 纪朗检查了好几次自己的木枪，肩膀上扛着个挺长的大刀，这刀他还没用过，烧制出来之后是青九给收拾的，在把手的地方固定了一层牛皮，捏上去不会直接接触到刀身，也不觉得滑手。 不过，就下山这一会儿功夫，纪朗就热得遭不住了，今天这个天气，不仅太阳晒，还闷热，一点风都没有，尤其到了山地，带着草帽总觉得有一股被拘在帽子下面的热气蒸着脸，但是草帽又不能摘，因为摘了之后依旧闷，还晒的厉害。 纪朗伸上去摸装在口袋里的帕子，想擦擦脸上的汗。 突然有一股凉风，一下接着一下从脖颈的位置传来。 纪朗转头去看，只见青九手里拿着个草编的蒲草扇，一下一下的对着他扇。 一瞬间有点卡壳，不知道该吐槽他这么紧张的时刻还带个扇子出来，还是吐槽他能边走边扇扇子，或者是装模作样的感动一下。 “你带这玩意干啥？”虽然嘴里这样问着，纪朗还是没忍住把扇子夺了过来，摇的飞快，很奇怪，明明身上也热，扇子扇出来的风只能到脸上，却还是觉得凉快了许多。 青九耸耸肩，“怕你热啊。”表情还是一副“你看你果然热了的样子。” 纪朗低声反驳，声音里带了点咬牙切齿，“我受得了，而且扇扇子的声音万一被那些人听到怎么办？” 青九：“......热傻了吧，我们这一队人走路的声音可比扇扇子大多了，而且还有猎风它们一直在钻来钻去的，他们那些人里有对声音敏感的人的话，这会儿早就发现了，也不差你扇扇子这几下。”青九拍了拍纪朗的脑门，知道这人可能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有些紧张，“别紧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纪朗转过身，扇着扇子跟在丰后面大步往前走，嘴里还嘟囔着，“谁...谁紧张了，再说了我要的是我不出事吗？到时候要是其他人出事了我总不能自己跑了吧。” 话是这么说的。 手里的扇子扇的确是更起劲了。 真他妈的热啊，这鬼天气，这么一对比，上一个轮回刚到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暖季就像是假的。 明明凉快了五六个月，甚至中途还下了几场雨。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地方比较靠北，这里靠南边，所以气候情况不一样吗？ 第91章 旱灾3 虽然青九他们之前也遇到过旱灾或者很热的暖季，但是这里却是要比以前热些许，别说纪朗了，走在前面的果七也顶不住了，顺手在旁边不知道什么树上摘了片干巴巴的大叶子，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扇了起来。 总觉得这个时候，即便真的起了冲突，大家也热的打不起来。 冷虽然能磨灭人的意志，但是总可以想办法抵御寒冷，但是热，在这样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的时代，真的是非常难熬。 几人的速度算不上快，原本在旁边跟着的三只狗子已经上山了，站在山头发出了急促的犬吠声。 纪朗和青九对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加快脚步往山上去。 猎风它们平时很机敏，外出打猎的时候不仅懂得围堵还知道放低声音和隐藏自己，这会儿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上面的情况它们应付不了。 可当纪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爬上山，走到前面停下来的果七和飒十身边时，也不由的呆愣了起来。 湖边的树下，缩着十几个瘦的只能看出来是人不是猴子的老弱病残。 他们前面站着两个看起来比梧大了没几岁的半大小子，手里捏着两根木棍，挡在这群人面前，表情是害怕又带着坚定，当然表情是纪朗猜的，这两小子晒得跟着非洲人一样，很难看清楚到底啥表情。 纪朗都懵了，这样一群人，是怎么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来的啊。 弓着背，看不出来年岁但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几个瘦的只能下大眼睛的老妇人，几个年轻的女人，也是同样的瘦，还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额，看这个样子也不能说是安然无恙。 毕竟这几人身上的伤，一看都是新的，有的还没完全好，伤口还很狰狞。 纪朗刚想说话，坐在树下一个瘸了腿的小伙子突然站起身，看向飒十，又看向果七，还有他们手里那种闪着光独一无二的武器，这些人他认得！ “是你们！？”他的声音干涩，嗓子眼像是被灌了铁水一样，只是语气里是难得的惊讶，还有很明显的害怕。 纪朗第一反应这是陶砾部落的人，可看着身边几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和“你谁啊”的样子，他又迷惑了。 小伙子起身，拄着手里的木棍一点点的挪过来，“我们是大树部落的，还要和你们抢女人，还有羊，还记得吗？”一边说着还比划着，看这些人还是一脸困惑的样子，直接使出杀手锏，两只手掌摊开放在脑袋上面，“我们酋长，老野鸡。” ！！！ “啊！是你们啊？”飒十率先反应了过来，毕竟这个外号还是她给起的。 纪朗想了一会儿，也对于这个大树部落有了点印象，是在迁徙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一群人。 还因为他们在大树部落的领地上打了猎，所以酋长带着人冲过来想抢猎物来着。 还记得当时那个酋长很是嚣张。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凄惨了。 知道这些人的战斗力不堪一击，飒十也就放下了自己的攻击姿态，大大咧咧的就地坐在了树下，“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搞成这个惨样子，老野鸡呢？” 瘸腿的小伙儿，“老野...酋长带着狩猎队的人去找吃的了，我们部落被其他部落驱赶了.....”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切的由来。 原来在大树部落的位置那边，旱灾早就来了，从暖季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下过一场雨，因着大树部落有神树的庇佑，神树底下有一个不小的水潭，他们虽然越来越不好找到食物，可没有缺过水。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也被人盯上了。 对方是一个几百人的大部落，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袭了他们部落，酋长带着狩猎队的十几个人，拼死才带出来不到部落里一半的人。 他们部落里没什么年轻人了，大都是些中老年人，没什么战斗力就算了，有时候还会拖后腿。 可酋长很坚定的告诉大家，只要他们这些人还在，那大树部落就会一直存在，即便他们再也得不到大树部落的庇佑。 他们这些人，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领地，有些人甚至连部落那个小小的落脚点都没有出过，除了十几个狩猎者，其他人每天都诚惶诚恐的，而且即便是他们部落里的狩猎者，速度上力量上包括忍耐力都远远不及其他部落的普通人，一路上遇到大大小小的危险数不胜数，就这样摸索着进了陶铁部落的领地，找到了湖边。 纪朗这群人听得只咂舌，这样恶劣又苛刻的条件下，老野鸡居然能带着这群人一路晃晃悠悠的找到这里来，也算个有本事的。 “不对啊，你们这也太巧了，怎么那么多地方可以去，偏偏找到了我们这里？”青九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个说话的小伙子。 他可不相信这种巧合。 小伙子抬头看了一眼青九，赶紧低下头，心里默默的祈求着酋长赶紧回来，他应付不来这几个人。 又担心酋长回来之后也没办法。 看到这家伙沉默了下来，纪朗几人警觉了起来，四周看了看，担心有诈。 发现没什么情况之后，几人也不想逼问这个小子，反正迟早都能知道，索性坐在了一旁休息了起来。 等老野鸡回来就知道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青九和果七突然同时看向了一处，拎着长刀和斧子站了起来。 那边的杂草窸窸窣窣的响了一会儿，先是钻出来一个人，瘦的跟着骷髅一样，看得人害怕。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钻了回去，没一会儿又钻了出来，脸上的茫然变成了惊讶和害怕，又钻了回去。 “酋长酋长，他们找上门了！！！” “......” 没两分钟，草丛里又跳出来几个“瘦猴”。 连根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只有几根削尖了的木棍，唯一一个握着骨刀的人，头上没有以前花里胡哨的羽毛，只有一顶树叶编织的遮住了半边脸的帽子。 “放开我们的人，告诉你们，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飒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从树底下站了起来，“老野鸡，你还是这么喜欢说大话啊。” 大树部落的酋长愣了一下，开口道，“居然真的是你们。” 这话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知道这些人他怎么也打不过，酋长就放下手里的骨刀，摆手示意其他人也退后，从后面背着的草编的“粗糙款”的背篓里，掏出一把野草和几块根茎，示意部落的人先把这些东西烧熟了吃。 这背篓，还是酋长上一个暖季看到纪朗这些人背着这玩意，自己回去琢磨出来的。 酋长摸了摸脸上的汗，找了个有树叶挡着的地方坐下来，这才开始说到底怎么回事。 酋长的名字就叫大树。 原来，这些人被赶出来之后，一直躲在一个山顶的洞里面，有天早上大树从山洞里出来找食物的时候，看到了从山下走过去的三个人。 其中有一个人他见过，是叶。 当时一直没有找到新的水源和落脚点，他鬼使神差的想跟着这三个人，看看他们要去做什么，转眼一想，跟在他们后面很容易被发现，可顺着他们来时的路找过去，没准能找到水源，毕竟纪朗这些人肯定也需要在有水源的地方落脚。 好在一路上没风没雨的，他们依稀能找到一点痕迹。 可走了两个月之后，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前，他们找不到痕迹了。 听到这里的纪朗等人：...... 那可不找不到痕迹了，毕竟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能找到就怪了。 想想这人也是厉害，居然真的能找到。 可问题是，他们来了这里，就确定能在这里活下去吗？ 飒十大大咧咧的坐在石头上，拿着果七上山时候摘得大树叶一下下的扇着风，“不是，你这想法不对啊，你跑来我们这里是觉得我们脾气好不会赶你们走呢，还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你们可以试着抢一下呢？这鬼天气，真他妈的热。”说着说着又去抱怨天气去了，总觉得在这样燥热的环境下，整个人脾气都变差了。 大树沉默了，不得不说，他一开始真的是有着抢夺的想法的，毕竟虽说没看清和叶在一起的那两人什么样子，但是想了想，纪朗这群人本身就没几个人，还离开了三个，留下的人数少了，对他们来说可是很大的优势。 可这一路上的颠簸和辛苦，早就磨平了他的斗志，尤其是前几天，极度的缺水，他只想赶紧找个有水的地方落脚，只要给他水，他就算是去当奴隶也可以。 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树开口道，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我们可以离开，但是能不能让他们留下。”他指了指挤在树下的几个孩子和女人说道，叹了口气，掀开遮住自己眼睛的树叶，“我和这些个受伤的，还有老家伙们跟着我们的狩猎者走，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是小孩子不该受这个罪，你们部落里女人少，可以留下她们以后生崽子。” 他一直被遮住的眼睛，烂了，只能看到在发炎的红肉和流出来的黄脓，完全看不出这里是个眼睛，纪朗看了两眼赶紧转开了视线，即便是见惯了刀口和鲜血的他，这一瞬间，也有一丝不适，难怪，空气里隐隐有一股子腐臭味，原来不止是那些受伤的人，连离他们最近的大树也伤的这样严重。 飒十扫过去一眼，脸上也有一丝不忍，转过头去看着比原先低了不少的湖面，“啊...那你们准备去哪里？” 大树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赖在这里不走呗，这周遭我们的跑遍了，只有这里的水源没干涸。” ...... 想的还挺美，不过这话听着，才有点像是大树部落那个咋咋呼呼的酋长说出来的。 这不是一个小事，大树部落这伙人，纪朗数了一下，大大小小的22个人，即便看上去都瘦弱的很，可即便一人吃一口饭，那一锅饭也就勉强够，更不要说只吃一口完全不顶事。 再一个就是，哪怕一家子人每天忙忙碌碌的给地里种着的土豆，南瓜，玉米浇水，可在这样的暴晒下，植物们每天都蔫吧着，结出来的果实肯定会受影响，这还是情况好的可能，前些日子地里的土豆和辣椒开花了，纪朗去看的时候，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其他原因，蝴蝶蜜蜂一个都没见，没办法，他自己拿了个狗尾巴草做的小刷子，人工授粉。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可是，这又是个机会，他们部落缺人，不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总会用自己的作用，纪朗看了一眼青九，青九坐在树下，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纪朗的视线，他抬头招手，纪朗蹭了过去，坐在他身边一下下的给两个人扇着风。 还挺自在。 毕竟这会儿是完全不担心大树部落这些人能做出来什么了，他们都忙着烧吃的，拿着两颗火石敲了半天，这会儿才点着火没一会儿，火堆上的野菜可能热都没热，就被一个干瘦的女人分成几份放在树叶里，拿给那些伤员了，伤员们推来推去的，最后这些野菜落到了几个孩子手里。 小孩子们费劲的嚼吧着，旁边几个伤员吞着口水挪远了一些，还有一个凑到水边用不知道什么果子的壳舀了些水，急急的灌进了肚子里。 纪朗心里微微叹气，看向青九，没讲话。 “想留下他们？”青九率先开口。 纪朗低声回到，“嗯，我们需要人手。”看了看那几个老人，头发胡子花白，要不是有的有胡子有的没有，他都分不清男女，还有那几个不知道拿什么叶子包住伤口，明明还在往外渗血却不当回事的几个人，“他们很难活下去。”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明明之前看某部科幻小说的时候，天天嚷着，“乱世先杀圣母！”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甚至没办法置这些人于不顾，即便这些人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大树那个样子，还有其他受伤的人，要是还不及时清理伤口补充营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92章 旱灾4 果七带着丰也凑了过来，似乎是看透了两个人的想法，开口道，“他们没有受伤的狩猎者有4个，受伤了不严重的有3个，还有5个看上去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要是留下他们，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助力。” 后面他没有继续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大树部落是第一个找到这里来的，却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要是一直这样干旱下去，很快就会有其他的部落闯到这里来，到时候，万一对方的人手多，那他们就很难有办法了。 这十二个狩猎者可是不小的助力，再加上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是可以做事的了，纪朗有些奇怪，怎么这个部落没有特别小的孩子，后来一想，就算是有，这一路上，怕是也是出了事了，毕竟，小孩子确实比大人脆弱很多。 “那他们住在哪里哦？”丰双手托着腮，这么些人，要是一个屋子里分几个，那晚上睡觉要挤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飒十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有啥可苦恼的，让他们自己挖窑洞啊，我们那么多帐篷，现在晚上又不冷，先让他们凑合一段时间，总不能真留下他们混吃等死吧。”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让他们留下，可以先管一段时间吃喝，等他们有了住处，修整好了，不论是帮着干活还是自己外出捕猎，采集都可以。 不过，不能轻易的让大树这人得逞，这人说轻点是脸皮厚，说严重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得想个法子治一下，让他知道即便陶铁部落没有几个人，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在远处商量，坐在阴影里的大树可就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便想着这样也好，最起码孩子和女人能活下来，可只有大树心里清楚，他在赌。 之前在外面遇到的时候，这些人对他们手下留情了，他都明白的，自己部落里这些人虽说被称作狩猎者，可实际上也就比孩子和女人强壮一点。 完全不是这几人的对手。 他想赌这些人在一次手下留情，即便不留下他们，也不会驱赶他们。 看到青九站起来视线转向了这边，大树立马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青九手里握着刀，走到那几个女人和孩子身边，数了数，三个女人，都不太年轻，四个孩子，黑黢黢的看不出来性别和具体多大了。 “你们几个跟我们回去。”扬了扬手里的刀，被打磨的无比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几个女人和孩子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大树，发现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就慢吞吞的起身往纪朗他们身边走去。 青九跟在他们身后，甚至没有再给大树一个眼神。 大树有点错愕，这不对啊，真不问问其他人咋办嘛？ “等...等等...”他赶紧出声拦住。 青九转头看他，没话说。 可大树莫名的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不耐烦，和一句话：有屁快放。 “那我们这些人...” 他还没讲完，青九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离开这里。”说罢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大树有些颓然的往前走了一步，想去追上他们，可看到他们手里那亮亮的，闪着光的奇怪武器，又没敢再继续跟下去。 他赌输了。 他对不起部落里剩下的这些人。 可他回头去看，这些人脸上却带着喜色，因为孩子和女人有了更好的去处，不用跟着他们受苦了。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可以捕捉的猎物。 只是，炎热的天气，让他们原本就没有多少的体力很快就耗尽了，别说大型猎物了，就是兔子和地鼠这些小家伙，他们都抓不到。 昨晚到这里之后，想着这湖里应该有鱼，总算可以吃点荤腥了，可一大早起来，在水里忙活了半天，只抓到几条小不拉几的鱼崽子。 最后还是不得不外出去挖草根吃。 现在小崽子们有了好地方去，他们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最起码不用跟着他们这群“废物”饿肚子了。 至于他们自己，能活下来就活着，活不下来大不了一死。 纪朗走在前面，放慢脚步，那几个女人和孩子太久没吃一顿饱饭了，走不快。 而且也算是在大树机会，其实他一开始如果诚恳的说想加入陶铁部落，或者留下来，那也许大家商量之后就带着一群人走了。 可这人，到这个地步了，还要装模做样，不是纪朗和青九想高人一等，而是如果真的决定留下来，那从此就再也没有大树部落了，只有陶铁部落，虽然他们现在缺人，可他们需要的是，能真的留下来为了部落越来越好的人，而不是有着“二心”的人。 大树这样的行为，看似是在为了部落里的孩子和女人做打算，实际上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还是大树部落的首领，所以要为了部落里的人有了更好的去处而努力，他宁愿守着大树部落酋长的名头死去，也不想加入陶铁部落。 这个人，很擅长用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迷惑他人，让别人觉得他很好拿捏，实际上他的心思，可不比其他人少。 大树浑身无力般的坐在了树底下，心里有些悲戚，难道大树部落到了他这里就要完了吗？ 他从出生那天起，部落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是以后得酋长，他的阿父是上一任酋长，阿姆是老酋长的女儿，阿父甚至还直接给他起名为大树。 这是荣耀，也是负担。 在阿父外出狩猎掉下山崖摔折了腿之后，出生刚八九个轮回的他，就早早的成为了大树部落的酋长。 他很擅长审时度势，所以大大小小遇到了很多次危险最后都化险为夷。 可这一次，他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了。 心底的悲凉，涌出眼眶的泪水，停都停不下。 他伸手捂着受伤的那只眼睛，虽然一直发炎腐烂，可泪腺还在，这会儿涌出来的眼泪刺激的伤口更加的疼了。 一旁还乐呵着的几人终于察觉出来了他的不对劲。 赶紧围了上来。 “酋长你怎么了？” “酋长你眼睛又疼了吗？” “酋长我去给你找些草药吧。” 大树伸手拉走最后一个说话的矮个子男人。 “先别走，我有事情想和大家商量。” 剩下的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大树的脸上是难得的认真，“要是我说，大树部落从此就没有了，但能让你们活下来，你们愿意吗？”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像是被暴晒了几日的鸭子，“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重要的从来不是名字，而是血脉和生命，只要你们活下去，那你们不论是不是被称为大树部落，那神树都会庇佑你们的。” 大树抬头看过去，嘴角撇了撇，忍不住这股子泪意，“阿姆...我只是一想到大树部落在我手里这样没有了，我就好难受，我对不住阿父...当初他把部落交给我的时候，我明明答应了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部落和神树。” 可实际上的他，神树被其他部落抢夺走了，现在整个部落都要葬送在他手里了。 老人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抚摸着，一点也不嫌弃大树还在流着脓的眼睛，眼神里全是心疼，“只要能活下来，就什么都还在。” 他们这样跋山涉水的到了这里，不就是为了能保命吗？信仰和归属很重要，但没有生命重要，这样的时候，有时候该舍弃掉的就要舍弃掉。 一伙人叽叽咕咕的商量了起来。 那三个女人和四个孩子跟在纪朗身后，一步三回头的，尤其是几个孩子，脸上全是想反抗又不敢的表情。 纪朗回身，问跟在他后面那个，一开始跳出来保护其他人的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似乎不想理这个人。 在他的角度来说，这些人就是逼着酋长拿女人给他们这些小孩换生路的。 青九在身后快走了两步跟了上来。 看到后面跟上来的健硕的青九，和他手里反着光的武器，这孩子又怂了，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叫小胖。” 纪朗:…… 从后面过来的青九:…… 叫啥？ 纪朗惊了，你看看你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黑不溜秋的，咋还叫小胖。 小胖不都是那种白白胖胖，嫩的能掐出来水的娃子嘛。 似乎是纪朗和青九脸上的无语和震惊太过实质化，小胖又很没底气的补了一句，“我……我刚出生的时候比其他的小崽子都胖。” 纪朗虽然理解了，可还是没办法把小胖这个名字和这个瘦的跟个火柴人一样的孩子扯上关系。 “那后面跟着的女人里有你的阿姆嘛？”纪朗问道。 小胖愣怔了一下，沮丧的摇了摇头，“阿姆在我小时候就没了，阿父也在路上死了。”他们从大树部落跑出来的时候阿父就受了很重的伤，在山洞里没待几天，就没气了。 纪朗，“……不好意思啊，不该问这个。”他习惯性的道歉，那小孩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道啥歉，阿父阿姆又不是因为他死掉的。 “那个最高的女人是星星的阿姆阿月，星星就是她牵着的小女孩，后面的两个小孩是兄弟俩，高一点的叫小方，矮一点的叫小圆，跟着的女人是他们阿姆的妹妹，鸽子，最后面的是酋长的妹妹，叫小树。”小胖一个个的给青九和纪朗介绍着。 不说别的，那叫小方的孩子脸真有点方，小圆就是个圆圆的娃娃脸。 还挺贴切。 到了大门口，纪朗习惯性的敲了三下，没一会儿，西十就出来开门了，后面跟着两个跑起来像是随时要栽倒的小不点，还嚷嚷着，“阿父……阿姆回来了吗？” 跟着两个小肉球跑出来的小满，一看到纪朗旁边的小胖。 五雷轰顶。 阿父捡别的崽子回来了。 …… 进了院子。 飒十左右腋下各夹一个娃，转着圈，母子三人明明分开了只小半天，这会儿亲热的像是许久不见。 “哎呦，两个屁崽子玩啥了，怎么身上臭烘烘的!”飒十的大嗓门。 “我们……不臭!” “对!不球球……” 青九摇摇头，有些纵容的笑了笑，别说飒十了，连他都稀罕这两个小娃子。 想起来正事，赶紧去给在西十讲具体的情况了。 小满凑到纪朗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小胖，然后把自己的小手塞进纪朗的手心里。 纪朗笑了一下想说，大热天的牵手不热啊，但看到小满脸上的不安和忐忑。 没开口说什么，紧紧的牵住了小家伙的小手。 最近都晒黑了，原本就不白的小手在纪朗的白皮衬托下，更黑了。 进了大门，小胖就贴在几个女人身边，靠着大门的方向站着，很拘谨，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的部落居然是这样的。 成堆的木柴，晒着的野菜和挂起来的兽皮，还有水槽里挤着的鸭子，蹲在树下乘凉的山羊。 都是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奇怪又让人心里觉得舒服。 大家伙商量了一下，让着这人先住在阿周和小萤的屋子里，这会儿天热，不用烧炕，地上铺上垫子和被褥也能睡。 进去之前，飒十带着他们去水管底下洗洗涮涮了一下，原本还很拘谨的几人，尤其是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水，很快就有笑声传了出来。 晓得这些人除了几根野菜肚子里没什么油水，纪朗就和砾一起给他们煮了粥，加了肉沫，几个孩子吃的最后陶碗都舔干净了。 其实带回来他们也算是一时冲动，看着这几个一吃饱就问他们要干什么活的人，纪朗也犯愁了，都不知道该咋安排，还是让他们先去休息吧，估计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又吃不饱，也没怎么休息好。 毕竟这几个女人和孩子回头还是要和大树部落那些人一起的，不是纪朗和青九自信，而是大树他们目前只有这一个选择，要不然就只能等死。 和大树的接触不多，对他的个性也摸的不是很透，但是纪朗知道，人的求生欲是可以战胜很多东西的。 他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外面的敲门声响了。 纪朗看向青九，青九也看向他。 两人之间像是有着其他人无法领会的默契。 还是西十去开的门，看到大树和后面跟着的一群人，“怎么？你们想把女人和孩子要回去吗？” 大树赶紧摆摆手示意不是这样的，“能把你们的首领和祭司喊出来吗？我们……我们能不能加入你们部落。” 第93章 旱灾5 群人被放了进来，脸上惊讶难掩的样子，比刚才几个小崽子还过分。 这……他们费尽心思都抓不到一头的山羊，人家树底下站了一排。 青九出来以后，大树脸上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看到一同出来的纪朗，脸上有些窘迫。 青九率先开口，“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对于他们能找上门这一点，青九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从山下蔓延上来的明晃晃的小路，上面的草都被挖的干干净净的。 大树挠挠头，“我们想加入你们部落可以嘛？”像是担心会被拒绝，立马急急的补充，“我们会好好采集和打猎的，你别看我们这样，其实我们挖陷阱做陷阱做的可好了，没有一只兔子能逃脱我们的陷阱。”当然，也很少有兔子能踩进去，这句话他可没敢说。 “……” 用得着你们打兔子啊，我们现在一笼子兔子。 似乎是纪朗脸上嫌弃的太过明显，大树又继续开口，“我们以后就不再是大树部落的，而是属于你们部落，我们还可以打柴，找野菜，我知道很多种很好吃的植物根茎，你们可能都没吃过哦。” 哦你个大头鬼哦。 纪朗觉得大树这人说话，自带气人属性。 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很欠扁。 看他还要继续自吹自擂，青九赶紧开口，“可以让你们加入，但是我们也有条件。” 大树赶紧点头，“首领你说。” 青九:“……” 纪朗:“……” 这一天的无语次数都比得上平时一个月了。 大树身边的其他人，立马齐刷刷的看向大树，不是，酋长啊，你这身份转变也太快了吧。 大树:脸不红心不跳，殷切的看向青九，就等着他发话了。 要不是场景和时候不对，纪朗都要笑出声了，这人真的太逗了。 青九好想扶额，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开口道，“你们住的窑洞和院子要自己挖，我们会告诉你怎么挖，而且要多挖一些，后面还有其他人也要来这里一起住。” 大树立马拍着胸脯答应，“没问题，我这人最会挖山洞了。”自信得很。 当然，这股自信的劲儿在看到里院里那些整整齐齐的窑洞，和看到窑洞里面的样子之后，立马像是漏了气的气球，瘪了下来。 还是粥，一伙子人吃的比难民还夸张。 那陶窑舔的亮的，纪朗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再用了。 别说纪朗了，连平时很珍惜这些物件的砾，都很是嫌弃，让他们把用过的陶碗都带上，以后喝水吃饭用。 一群人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都是一脸喜色，这可是陶制品! 他们只在以前来部落里换东西的人手里见过，没想到现在不仅见到了用上了，还能自己也拥有一个。 纪朗把白酒和医药箱拿出来，放在院子里的防潮垫上，喊了这些美滋滋的人过来。 最近大家跟着纪朗，学了不少怎么清理伤口，怎样消毒，怎么敷药，怎样包扎的方法，现在基本所有人都上阵，很快，院子里响起来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堪比杀猪。 尤其是大树，他的眼睛里也积了脓，需要挤出来，结果西十刚上手，他就疼的直抽抽，大喊着，“放我走放我走，我还是想回大树部落当酋长，救命啊……” 本来还觉得自己的孩子受了罪，大树的阿姆还有些心疼的，很担忧的看着。 可听了一会儿大树的喊声，手脚麻利的走到柴房门口，捡了根木棍拿过来硬塞大树嘴里，让他咬着。 世界才安静下来。 等处理完这些伤员，别说他们了，就是看着的人都是一脸的汗，这些人是真的能忍耐，有些伤口都不成样子了，有的人脚掌都没了半截，还绑着草鞋没事儿人一样跟着去狩猎。 保险起见，其他的说自己没受伤的人，大家也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事后才消停下来。 忙活完这些，又开始在院子里搭棚子和帐篷，这些人太多了，没有那么多窑洞给他们住，所以纪朗就把之前的帐篷翻了出来，在院子里搭了四五个，让他们自己安排着住下。 这些人需要休息，白天的时候太阳晒，就算是在帐篷里面也容易被烤的慌，大家又在帐篷上搭了一层篷布，这样保险一点。 纪朗一直觉得，从陶砾部落出来的这群人就够勤快的。 没成想，大树部落这些人更加离谱。 简直是“卷王”。 原本暖季天亮的就早，纪朗算过，按以前的时间，基本上五点半不到天就亮了，大家也都是这个时间段起来的。 可在大树部落这些人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一早，纪朗是被吵醒的，外面闹哄哄的，他以为自己睡过头了，睁开眼，黑乎乎的，以为自己还没醒过来，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习惯性的伸手往旁边摸去，青九还在旁边躺着，也被吵醒了。 “你继续睡，我去外面看一下怎么了？”青九利索的起身，他没有赖床的习惯，说起床就起床了，速度快的纪朗这种赖床鬼每次都会叹服。 青九打着手电出来，外面一点亮光都没有，离天亮还早。 大树部落的一群人忙活着。 “你们怎么了？”青九问道。 大树从帐篷里钻出来，一只眼睛被包扎着，手挡着另一个眼睛，对于青九手里这个刺眼又光芒万丈的东西很是好奇，“我们要去捡柴火和野菜了。”等太阳出来了就太热了。 青九，“这么早出去你们能看到吗？” 大树，“没事，等到了山下天就亮了，到时候就能看到了。” 几个人已经在往外走了，青九赶紧拦住他们，“我们的柴火和野菜都很多，可以分给你们一些，你们这两天先休息好，后面还要干活。” 挖窑洞可是个体力活，还很危险，他可不想这些人拖着受伤还疲惫的身体去做这件事。 好说歹说的，终于，一群人消停下来了。 不去打柴和找野菜了，要给他们清理一下外院。 青九：...... 随你们的便吧。 原本觉就少的他，这会儿也没什么睡意了，索性去厨房点上火开始烧水。 昨晚砾和兰发了两盆面果豆粉，准备今天蒸馒头的。 新加入了二十多口人，一人一个馒头，一大锅馒头就没有了。 青九想想还是有点压力的，如果是上一个暖季那样，外面是采不完摘不完的野菜和菌子，那倒是不必担心，可现在，太阳晒，气候干燥，别说菌子了，野草都没有多少活着的了，地里的食物经常浇着都长的不是很好，更不要说野外自己生长的了。 青九在厨房忙了一会儿，天微微亮了起来，兰进了厨房，看到青九还惊讶了一下。 不过看着院子里那些活蹦乱跳，忙进忙出的人，兰心里也就了然了。 带上围裙就去揉面了。 纪朗这个回笼觉睡得时间有点长，等他醒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吃完饭了。 受伤和老人小孩在院子里休息，青九带着其他人去看之后具体要挖窑洞的位置，果七带着剩下几个人，拉着架子车去湖边和山下拉泥土回来，要挖窑洞，后面就要烧砖，那黄泥可以用挖出来的，黑泥和青泥却要他们自己去挖了运回来。 这些事后面都要大树部落这些人自己去做，所以这几天先让他们熟悉起来。 纪朗吃过饭，也去检查了一下挖土要用到的锄头和铁锹，他没打算给大树他们用最近炼好的铁器，还是用之前木头和工兵铲改造出来的。 大树他们适应的也很快，而且他确实没有骗人，他在傍晚的时候带着几个人外出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不止背了几捆柴火，还有整整一背篓的白色根茎，不知道是什么，纪朗不认得，但是大树说这个烧熟了很好吃。 “你们这个武器也太好用了吧，我以前挖这个白根，要挖很久，用你这个铁...铁...对，铁锹，很快就挖一个大坑，还省力。”大树一脸羡慕的说着，以前还一直觉得自己的部落有树神，是被树神鹤山神同时庇佑着的，这时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庇佑，人家的武器，还有在黑暗里可以亮着光的奇怪东西，还有各种各样的食物，都让大树眼界大开。 不敢想要是他们部落以前有这样的武器，那他得有多快乐。 当然，现在也很快乐。 大树处理食物的方式很简单，采回来的野菜放在火上面烤，熟了就撒上粗盐直接吃，白根就埋在火堆里，等着被烧熟。 纪朗吸吸鼻子，一股子糊味，指着火堆问大树，“里面的白根糊了，不拿出来吗？” 大树赶紧放下手里的菜叶，摆摆手，“不用不用，这才哪到哪，这个东西很难熟的，要烧很久，你放心，糊也只是外面，而且糊了也能吃的。” 怀疑的看了一眼，发现这人一脸的坦荡，纪朗这才放下心来，不是他疑心重，只是大树这个人，经常不靠谱。 可惜的是，纪朗放心的太早了，确实能吃，拳头大的白根只有中间花生大小的芯儿还是白的，其他的都被烧成炭渣了。 “哎呦哎呦，我给忘了，烧的时间太长了。”大树看着眼前被掰成两半的白根，黑乎乎的，心里又有点气闷。 然后剩下的那大半筐白根就被纪朗无情的夺走了。 既然烧熟了能吃，那估计蒸熟或者煮熟都可以，等回头了尝尝啥味。 休整了几天，一大伙儿就忙碌起来了，每天扛着锄头去旁边挖土，走的时候还要抬两桶水，中午也不回来，就在外面找野菜和白根吃，女人跟在一起，干不了重活，就在旁边帮忙，老人和孩子就在山上采集能吃的。 也不用怎么安排，毕竟他们这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这个院子挖的大，因为住的人多，不仅大树部落，等后面阿周和小萤带着雪山部落的人来了之后，也要住在这里，即便一个屋子住四五人，那也得挖好些窑洞。 天还是晒，水管里的水流似乎又小了，纪朗最近都不是一天检查一次水井了，恨不得半天就去看一次，地里的粮食，开出来的花，好多被晒的脱落了，纪朗和西十两人，每次站在地头看着，都是不约而同的叹气，恨不得跑过去把那些掉下来的花黏上去。 结果后的自然脱落和这种一看就是被晒掉了的，完全不一样。 野菜越来越难挖，砾和兰他们现在外出也开始跟着大树挖白根了。 之前那大半筐白根，被砾煮了一锅，出锅的时候，像是被烫过的西红柿，轻轻一拔皮就掉了，吃起来有点绵绵的，微甜，像是软化般的土豆。 大家伙都挺喜欢吃的。 尤其是飒十的两个小崽子，现在牙还没长齐，吃别的东西费劲，吃这个白根是正好，两个小家伙也是会吃的，每次吃之前还要一点点白糖，沾着吃，害怕他们蛀牙，纪朗不敢多给，每次就一丢丢，可他俩吃的就很开心。 小满有时候就站在边上看着，他也喜欢吃甜的，不过最近阿父都不怎么给他吃了，因为他总是牙疼，纪朗觉得他可能是蛀牙了，可让小满张着嘴巴看了好几次，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但是他之前有听说过，小孩子蛀牙很可能是从牙里往外坏。 好在小满是个懂事的，也听纪朗的话，说不让吃就不吃，可每次看别人吃糖，还是眼巴巴的。 纪朗看见好几次，每次都只能转头看向别处。 眼不见为净。 大树部落的几个孩子偶尔还会得到纪朗给分的糖，两个大一点孩子，小胖和小方经常跟着大人外出采集，小圆和星星比较小，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在旁边挖土，偶尔会留在院子里和小满他们一起玩，两个孩子懂事又可爱，尤其是星星，还是个小女孩，说起话来甜甜软软的，每次都把纪朗萌的心肝乱颤。 每次都忍不住逗着她玩一会儿，还会多分给小女孩糖吃。 小满因为这个生了好几次闷气了。 好在纪朗每次都能发现，几句话就逗的小孩乐起来。 大树这群人，人多也勤快，不到半个月院子就挖好了，这半个月吃的好睡得好，一群人肉眼可见的胖了，没有刚来这里那种皮包骨头，看上去就渗人的感觉了。 一开始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后来吃了几顿饭，每天都乐呵乐呵的，根本不见之前的样子。 第94章 人猿1 清早，天刚亮，太阳没出来，纪朗打算去地里除除草，虽说天气干旱，植物不好好长，可地里的草倒是长的毫不客气。 “哎……等等祭司，我和你一起去。”大树在后面，扛了个锄头，小跑着到了纪朗跟前儿。 他挺好奇这个“种植”的，想到要是靠人力能种出来食物，对于他们这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很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以后要长久的在这里生存，那他也要给他带来的那些人找一个能生存下来的方式。 他觉得种植就挺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纪朗知道他的打算，也算是和自己的计划不谋而合了。 大树没话找话，“今早的包子真好吃，里面那个馅儿就是你种的土豆吗？” 纪朗点点头，“对，是土豆，这还不是最好吃的，最好吃的是叶蒸的那个菌子和笋子混在一起的包子，可惜好久没看到新鲜菌子了，叶也还没有回来。” “你是说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子嘛？他和那两人干嘛去了？” 大树一直以为那三个人是离开陶铁部落了，可听纪朗这句话，显然，是有别的原因。 纪朗，“他们去带雪山部落的人来这里生活。” 大概讲了讲阿周和小萤以及雪山部落的情况，大树听的目瞪口呆。 乖乖。 食人族那么可怕，他们居然赢得轻轻松松。 再看纪朗，眼神里又增加了几分崇拜。 纪朗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大树这人看上去好像老气横秋，实际上也就二十多岁，还很年轻。 “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我打的食人族，而且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他们有点奇怪。”纪朗笑了一下，说道。 大树一脸的不信，“据说食人族一人就顶我们部落两个人那么高，那么壮，而且据说还比普通人多长了脑袋和胳膊腿，很吓人的。” “……” 智商一个顶你们部落两个人倒是真的。 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夸张，他们除了脑子聪明之外，其他的都很普通，甚至比我还瘦弱，而且……”纪朗故意压低声音，制造了点神秘感，“据说他们残害同类，被山神惩罚，身体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啊？真的吗？你们见的那几个也是这样吗？”大树高惊讶，没想到这和他听到的是完全相反的。 纪朗耸耸肩，“不是，都是两个胳膊两条腿儿，就是看上去跟着猴一样，比你们之前还……” 声音戛然而止，纪朗看向远处地头，那边蹲了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在抠挖地里的土豆。 大树听他不讲话了，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瞬间打了个冷颤。 那个身影正好转过了头。 纪朗还呆着。 大树伸手抓他，“跑啊，发什么呆!” 好在纪朗的腿比他的脑子好使，两人立马开始狂奔。 那个黑影，还有转过来的样子，纪朗一眼就看出来它是什么了。 人猿。 寒季的时候在附近出现过的人猿群。 两人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心跳声大的像是在敲鼓。 纪朗甚至不敢回头，就怕一回头就看到那张黑黢黢的脸凑到自己眼前，然后张开血盆大口。 身后的人猿也确实在追他们，跑动起来的动静，震得地面都有些颤动。 纪朗知道自己的耐力不行，而且跑回家里还要敲门开门，有这个功夫，自己和大树肯定早就被咬断脖子了。 他只能一把扔了手里的锄头，伸手去拽挂在脖子上的哨子。 一旁的大树，“!!!你把锄头扔了它一会儿捡起来锤过来怎么办!” 下一秒，纪朗的哨声响起。 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声悠长。 纪朗短促的吹了三下，缓了片刻，继续连吹三下。 身后追着的人猿被这个奇怪的声音吸引了注意，脚步缓慢了小片刻，察觉到声音是前头的两个人发出来的以后，更加愤怒的追了上去。 人猿的智慧顶的上几岁的小孩了，它能意识到，纪朗发出的声音是在求救，所以它只有这一小会儿的机会，它饿了很久，一直躲在山里，直到山里找不到吃的了才误打误撞的跑到了这里。 这机会难得，只要它抓到一个人类，接下来的几天它和崽子就不用饿肚子了。 而且这些人类……要不是因为这些人类弄出的声音，它的群族也不会跑不跑，死的死，散的散。 新仇旧恨加一起，这人猿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纪朗都觉得自己的后脖颈被那股腥臭湿热的气息触碰到了。 “低头!”跑在前面的大树突然大喊。 纪朗下意识的弯腰。 大树抡着的锄头从纪朗上方一点的位置呼啸而过，再歪一点，估计纪朗都要被抡出去了。 这一下，大树可是使了十成的力气，而且是锄头刃的方向对着人猿的。 人猿被打痛了，停了一下，大树想扛着锄头继续跑，却被人猿紧紧的抓住了把手，根本没敢犹豫，直接松手继续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纪朗这会儿已经跑到他前面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两个人在野外遇到了熊，其中一个人说，别跑了，你怎么可能跑的过熊，另一人微微一笑，说到，我不用跑得过熊，我只要跑的过你。 他觉得现在他和大树就是这样的关系，想到这，他立马又提了一口气，胳膊抡的更快了。 对不住了兄弟，死道友不死贫道。 大树似乎也察觉出来纪朗的意图，骂骂咧咧的跟了上来，“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那一下，你这会儿头都被咬掉了。” 纪朗没空理他，继续吹着哨子。 大树，“你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哎呦我的天！”边跑视角边往后瞄，突然之间像是见鬼了一般，脚步立马快了起来，甩开了纪朗两三步。 纪朗不由的回头去看，“我嘞个豆儿啊！我屮艹芔茻！！！” 屁股着火了一般，跑的更快了。 只见那只人猿，拎着锄头的把手，跟在两人后面，上下左右的抡着锄头，虎虎生风。 它原本不是没看见纪朗丢在路边的锄头，只是不知道怎么用，所以没在意。 大树的那一下，虽然打的它臂膀发麻，甚至还破了皮，可它也知道了这东西的用法和威力，这可比它的指甲和牙齿好用多了。 青九和果七他们拎着七八个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前面跑的脸红脖子粗的纪朗和大树，以及跟在他们身后四五米，拎着锄头乱抡的人猿。 这人猿也是聪明的，看到有人来了，立马转头准备跑路，被青九和果七追了上去，两面夹击。 纪朗是想看他们怎么收拾这只吓人的畜生的，可他这会喉咙干涩，有一股血腥味，耳腔轰鸣，心跳如雷，这些反应，似乎把他和这个世界隔开了。 他听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果七和青九配合过很多次，只需要看对方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两人默契十足，倒显得旁边跟着的一群人时不时出手一下的动作像是在捣乱。 这只大人猿能熬过寒季，能熬住这默认的炎热和干旱，说明它也是有本事的。 而且别看它个头大，却非常灵活，很擅长躲避。 果七使得是一把纯铁斧子，把手就有一米多，斧刃比人猿的脑袋都长，打磨的很锋利。 明明很沉的铁斧，在他手里甩起来就像是根普通的木棍，很轻松的样子。 兄弟俩默契还是有的。 果七主攻着人猿的腿脚，试图打乱它的平衡，人猿一边躲避一边后退，毕竟这人手里拿着的这个奇怪的东西，不仅个头大，砸到地面上一下就是个大坑，这要是真的砸到自己身上，今天可就回不去了。 青九在另一边，用的是一把长刀，他一直盯着人猿的脖颈处攻击，试图一击毙命，这是人猿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人猿为了保护脖颈，会将脑袋上的长毛顺下来，像围脖一样保护自己的脖颈，防止脆弱的脖颈被盯上。 但是这会儿本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毛发，一股一股的被锋利的长刀削下，有的甚至糊到了它的脸上，还有飞到眼睛里的，很大程度的降低了它的速度。 人猿因为乱飞的毛发，防守的章法完全乱了起来，青九手下的速度加快，步步紧逼。 这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跟上来的几人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退到一旁。 虎视眈眈的盯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纪朗知道青九和果七正在和人猿拼杀，低着头喘了几口粗气，像是要把体内的浊气都吐出来，缓了一会儿，觉得脑门没那么热了，才扶着自己的大腿直起身来，可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突然，一阵尖锐的耳鸣响起，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祭祀！你怎么了？”大树就站在纪朗身边，他没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不远处的战斗。 旁边的纪朗却突然直直的倒了下去，吓得他大声的喊了出来，甚至还破了音，好在他的速度也快，在纪朗的脑袋要撞在地面上结实的土块上时，一把拽住了纪朗身上的衣服。 正在战斗中的青九和果七听到声音，立马看了过去，尤其是青九，看到是纪朗倒了下去，手里的动作都不由的放慢了。 人猿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扑倒在旁边的地里，因着地里种着食物，浇了水之后大家还会拿着锄头松松土，所以这会的土很松软，人猿抓起一把黄土，向着青九和果七二人抛了过去，两人下意识的遮挡，这人猿立马转头从旁边几米高的山坡上跳了下去，“咚”的一声，这种高度，普通人摔下去可能得缓半天，它却像是没事一样，爬起来立马头也不回的跑下来了。 青九虽然不想放它走，毕竟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多少个同伴，要是放它走了很容易招来整个族群的报复。 可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人猿里，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纪朗身边，已经被放倒在地上的纪朗，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不少的汗珠，紧紧抿着的薄唇，似乎很是痛苦。 青九俯身将他抱起，急急的往家里赶去。 此时此刻，他心里又急又怕，又有些茫然，他们部落只有纪朗懂一点医术，可这人此刻就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像是一碰就要如同泡沫一般消失。 身后呼啦啦的跟着一串人。 院子里的人也早就听到了纪朗的哨声，这会儿都站在门里，焦急的等着，毕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出去了也是添乱。 小满眼眶通红，忍着眼泪，兰和砾一直安慰着他，让他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纪朗会没事的。 可小孩自己心里知道，这个连着吹三下，并且一直在吹的哨声，是之前纪朗和青九在小屋里时定下的求救信号，不停的连着吹三下，代表的是，有生命危险。 门外闹哄哄的声音响起，大树在外面喊着，“快开门啊。” 丰就站在门边，闻言立马开了门，一群人自觉的让出来一条路。 树下铺着防潮垫，青九将纪朗放在了树下，掰着纪朗的眼睛查看着，小满凑过去，眼泪汪汪的靠在纪朗腿边，“阿父你怎么了，呜呜...是不是受伤了？” 青九也是这么怀疑的，大手在纪朗的身上摸索着，想看看是不是有被衣服挡住的地方受了伤。 纪朗觉得自己像是掉在了一个大水池里，可却能够呼吸，又有些憋闷，漫无目的的在水底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池子一颠一颠的，不是很平稳，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了，他刚找了个地方坐下，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小鱼，先是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的，不一会儿，开始顺着他的后背往裤子里游，纪朗心里一紧张，立马伸手去抓这条不老实的小鱼。 青九在纪朗大腿上摸索的大手被抓了个正着。 第95章 人猿2 “你醒了？”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带了几分急切。 纪朗猛地坐起来，脑袋还晕晕的，有些不舒服的晃了晃，嗓子又干又疼，艰难的开口，“这是咋了？有...有水吗？” 青九还没来得及开口。 “有的！” 小满的小奶哭声还没收回去，颤着声音喊了两个字，就去拿放在门洞里的水杯。 小腿跑的飞快，都捣腾出残影了。 纪朗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青九，“你欺负他了？咋哭了？” 几分钟之后，纪朗捏着眉心承认了一个自己逊毙了的事实。 他因为高度的紧张和急速的奔跑，短暂了昏了过去。 ...... 得抓紧时间锻炼身体了，这个体力怎么还不如以前呢。 大树也把他们遇到的事情给待在家里的这些人说了。 青九想到那只人猿当时逃跑的方向，看向众人，郑重又严肃，“最近都四五个作伴的外出，它们很记仇的，寒季的时候，这里来过一个人猿群，后来因为我们弄出来的雪崩，不知道是死伤严重，还是离开了，估计这只人猿就是那个人猿群里的。”后面的话是对着大树和他身后那些新加入的人说的。 大树一脸的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玩意一看见我俩就疯了一样冲上来，原来是看到灭族仇人了。” 妈的，想想都害怕，离得最近的时候，那家伙挥着的锄头带起来的风他都感受到了，差点给他脑袋上抡个大坑。 纪朗心里嘀咕，你接受能力倒是好得很，再说我们算哪门子的灭族仇人，冤有头债有主，去找雪山报仇吧。 也不知道那人猿有多少同伴，居然在山里躲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被他们发现，也是难为他们了。 “那只人猿的小腿被果哥砍伤了，流了血，它那么大动作的逃跑，肯定能留下痕迹，明天我和西十去探一探，确定一下它们的位置和数量。”青九说着话，把缓过来的纪朗扶了起来。 纪朗在他面前也不怕丢人，那么拼命的跑了一会，这会大腿根都被扯得酸痛，双腿也没什么力气，几乎全身的力气都压在青九身上。 即便这样，还要有气无力的叮嘱，“你们...多带几个人，人猿这玩意怎么这么大个儿。” 他之前只在寒季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当时以为就跟着大猩猩一样，可今天他和大树看到的那只，蹲在那挖土豆的时候都比他高出去一截，跑着追过来的时候，看上去有两个他那么高，那种压迫感，真的让人没办法忽视。 “对了，回头去看看地里的土豆，这畜生找吃的居然找到我们地里来了，不知道被它挖了多少。”纪朗想想都心疼，他亲手种下，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土豆，他还没来得及挖，就被人猿挖了，而且看它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能好好挖土豆的，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 越想越气，忍不住的胸闷气短。 实在是难受的紧，纪朗走了两步都有点想栽倒在地上去，青九直接拦腰将人抱起，进了里院。 被放在炕头，纪朗直接就翻滚到朗炕上去了，有点丢人，不过纪朗心大，睡一觉起来就不尴尬了。 天气原本就热，脸上还很烧，纪朗就没盖被子，大字型躺在炕中间。 青九一直守在他身边，没讲话，可眼神里的担忧怎么也忽视不了。 纪朗抬起来手招呼他过来，懒洋洋的没动，就这躺着的动作伸起来两只手去抚摸青九的脸庞，下巴上冒出来的胡渣有点扎人，“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青九摇摇头，他想逞强说自己没怎么担心，可手心里的冷汗还没干。 有点不安的开口，“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吃点药？” “不用，就是一下子太紧张了跑的太猛了短暂的昏厥，歇歇就好。”纪朗说到，摸了摸他扎人的下巴，“等我休息好了给你刮胡子啊。” 在没遇到纪朗之前，青九的胡子都是自己用骨刀刮的，总会留一层短短的青茬。 纪朗来了以后，他有刮胡刀，还有刀片，青九一开始用不习惯总是划伤自己，所以纪朗就开始帮着他刮胡子了。 “嗯。”青九低声应下。 拿了件衣服盖在纪朗身上，“睡会儿吧。” 闭上眼，纪朗也觉得有些累了，青九的大掌安抚般的触碰着他的头发，舒服又安心。 迷迷糊糊的时候，察觉到身边凑过来个暖乎乎热烘烘的小家伙，纪朗也不嫌热，伸手捞进自己怀里，抱着小满沉沉的睡去了。 小满窝在纪朗怀里睡了一会儿，热的受不了，他其实也不困，知道阿父没事，也放心了，自己顺着小梯子溜下炕去院子里玩了。 纪朗被青九抱进屋里之后，西十几人就坐不住了，速度很快的去地里看了一下土豆。 到了地方几人看到比拳头还大了不少的土豆的时候，都很惊喜，上一个轮回西十就知道，土豆枝叶开始发黄的时候，就可以挖了，可现在这会儿，枝叶虽然被晒的蔫了吧唧的，但是这一大片土豆还没有出现干枝和黄叶的情况，那说明土豆还能再长长，这会儿已经这么大个头了，等到了成熟的时候，那得多大啊！ 西十瞬间开心起来了。 笑的让旁边的大树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至于吗，不是他们自己种的吗？为啥还这个样子。 那只人猿也是个贪心的，挖出来的土豆收到一起装了大半筐，还有几颗被啃咬了一半，西十一边把这些被啃过的丢下山一边心里咒骂。 这糟蹋东西的畜生，要吃就指着一个吃完，这每个都啃一口，是想挑出来哪个最好吃吗？ 人猿这玩意什么都吃，它们吃过的东西，除非到了没办法的时刻，要不然还是不要吃，很容易染上病。 被挖了的十来窝土豆，西十又和大家重新挖了一遍，又捡了半筐。 这产量，比上一次还要可观。 西十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下来，最近他又琢磨了几次天气情况，总觉得不太乐观，有一种不能忽略的不妙感。 现在知道土豆能收获不少，最起码食物上不用太过担心，要不然他们存的那些野菜，还有之前寒季剩余的不多面果豆粉，根本撑不了多久。 大树他们经常会挖野菜和白根回来，但也刚刚够吃，存不下来什么余粮。 纪朗起来了之后，觉得身上还是不舒服的很，好在头没那么晕了，外面热烘烘的，他从窑洞里出来的一瞬间，似乎有一股热气迎面而来，搞得他都有点怀疑院子外面是不是着了火，他可不想住在火焰山上。 水管里的水因为是从湖里流过来的，而且走的是地下，流出来的时候是凉嗖嗖的，纪朗这会儿有点想去舒舒服服洗个脸。 走到门洞的时候，一眼就瞅到了放在门后的一筐土豆。 !!! “我靠!土豆长这么大了啊？”纪朗不由的都喊出了声。 听到声音的砾从厨房出来，笑着说到，“小朗醒了？他们抓了鱼回来，我炖了鱼汤给你补补，来喝啊。” 纪朗指着那筐土豆，“这是那人猿挖出来的那些？” 砾点点头，“那畜生没少糟蹋，听西十说被他挖了十来窝，还啃咬了一些都扔了。” 妈耶~十来窝就一筐，还扔了不少，这产量可以的啊，个头还大。 可以可以，对得住他们这段时间辛苦的浇水除草了。 纪朗心情瞬间就好了，“我去洗把脸回来喝汤。” 心里美滋滋的，出了外院，小满和梧，带着星星和剩下的几个孩子不知道蹲在地上玩什么呢。 纪朗凑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小满立马抬头，小脸上全是我的惊喜的笑，“阿父，你睡醒啦？” 要不然这会儿他手上都是泥，他都想凑上去抱住纪朗的腿。 梧眼神扫了纪朗一圈，放下心来般的舒了口气，开口道，“晚上要烧陶，青哥让我们自己做自己的陶碗。” 其实是小孩子们实在太吵闹，没办法，青九给他们找了件事儿让他们忙起来而已。 这些孩子都不是闹腾的孩子，平时还会帮着干活采集，只是现在这个天气，大人出去采集都热的顶不住，也采不到什么，担心小孩子们晒出来毛病，就不带他们了，可小孩子一多，你一句我一句的，就热闹起来了，小院里全是他们弄出来的动静，青九被吵的顶不住了，只能想这么个办法。 纪朗了然的点点头，凑到水管边上舒舒服服的洗了个脸，清爽了不少，水管边上的水槽这会儿能晒到太阳，鸭子们钻到树底下躲凉快去了，水槽上面飘着不少鸭毛。 拿着放在旁边的竹网，把里面的鸭毛捞出来丢进地上的筐里，留着以后做衣服，而且天气热，鸭毛有味道，泡一天水槽里味道也很大。 一大早随便吃了口就出门了，后来又是跑又是跳的，这么睡了一觉起来，纪朗也肚子饿的厉害。 “你们吃午饭了吗？”纪朗问蹲在树底下的一群小萝卜头。 “吃过啦。”几个小声音同时响起。 “行，那我进去吃饭。”纪朗说罢刚要往院里走，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身问梧，“对了，梧，你青哥他们人呢？” 梧捏着手里的小碗抬头说道，“他们去找人猿的位置去了。” 怪不得都不在，纪朗又觉得有点疑惑，毕竟他记得自己睡觉之前，青九说的是明天去的啊。 不过这事儿小孩子们肯定不知道个所以然，纪朗就进了里院，打算吃饭的时候问问砾怎么回事。 喝了两口汤，纪朗问还在忙碌着收拾菜干的砾，“砾婶儿，他们怎么今天去找人猿了？” “还不是西十，从地里回来之后，就把大家喊在一起说了这个事，他说地里的土豆长的实在是好，而且那人猿还吃了不少，现在外面很难找到食物了，咱们这里好几片地里全是土豆，那家伙回到巢穴里肯定会告诉同伴，没准晚上就会又来嚯嚯我们的食物，早点搞清楚它们的情况才能安心。”砾说起这事都觉得有点糟心，西十去就算了，飒十也跟着去了，留下两个正闹人的崽子，她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头大，好不容易哄着两个小祖宗睡着了，这才有功夫来做点活。 “他们都去了？”纪朗有些惊讶，毕竟很少遇到这种战斗力都外出的情况。 砾，“哪呀，果七和丰帮着那些人挖窑洞去了，他们刚开始挖，好多地方不懂的，喊着果七去帮忙了。” 山里的人猿很是小心谨慎，藏得地方都是深山旮旯里的悬崖峭壁上，人很难靠近，而且离得近了容易惊动他们，西十不想冒这个险。 只能从它们平时出来的地方查探一下痕迹，大概推测了一下人猿的数量。 好在这些家伙平时外出的时候都大大咧咧的，留下的脚印很明显，再加上天气干旱，野草灌木都干巴巴的，挡不住什么。 西十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果然在地上寻到了新鲜的血液，前前后后看了几遍。 “怎么样？”青九小声问道。 西十指着地上的痕迹，“五六个大的，还有两个小的，总共不到十只。” “你怎么知道是五六只？万一是同一只的呢？”大树好奇的问着。 西十示意他看地上，“你看脚印的大小，不一样的。” 人猿和人类相似，平时基本都是用后肢行走，偶尔爬山或者逃命的时候才会用到前肢。 大树凑过去把自己的脚放到那个带着血印的脚掌印里，“乖乖，真是个大家伙，这一只脚顶我两个了。” 他这次说到点子上了，人猿的体型大，皮糙肉厚的，动作还敏捷，甚至可以跟人类一样，学着使用工具。 上午地里那一只人猿，就得青九和果七两个人才能压制住，要是来个五六个，这即便是所有人都动手，也不一定制得住。 西十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山上传来什么踩在地上的声音，立马警觉的抬头看上去。 只见悬崖边上，站了两只不比之前那只小的人猿，直勾勾的盯着山下的人群，似乎因为同伴的受伤，对于这群人的出现很是愤怒，又有些忌于这群人和他们手里锋利的武器。 第96章 人猿3 青九也是直直的看着那两只大家伙，眼神冷漠。 一想到昏过去的纪朗，他伸手从腰上取下带着的木枪，掏出来一个钢珠，固定好之后，对着那两只人猿扳动了扳机。 可惜距离太远，木枪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位置有些偏，打在了其中一只人猿的脚下，留下了一个小坑，尘土飞扬。 西十也取下来了背着的弓箭，正好铁制箭头烧出来之后还没正儿八经的用过。 可以试一试。 他们不怕起冲突，这种时候，能早点打起来也是好事，早点解决了，还能多留一些资源供他们用，毕竟山里的食物，现在都是吃一个少一个的。 即便那木枪并没有让人猿受伤，可这两只人猿可不好小看，毕竟这么远的距离，再离得近一点，就知道厉害了。 这会儿见西十又拉起来一个更大的东西，没敢继续僵持，转身跳到山上的平台上，如履平地的爬上山，消失在山谷里了。 这速度，跟着兔子一样，西十和青九看的都心惊。 他们以前可不知道，这些家伙在山里这么灵活。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讲话，目瞪口呆的大树开口道，“乖乖，真灵活啊，你们这什么武器，也好厉害。” 飒十眼睛瞟过去，“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我们部落的秘密武器。” 一路上一边研究弓箭和木枪，一边挖了些野菜和白根回来。 一群人回来的时候，纪朗正带着一群小豆丁在院子里烧土豆吃，新土豆，烧熟了又软又香，小满和星星几个小的，吃的脸上都粘上了黑乎乎的灰，就连年纪大一点的梧和小胖，嘴巴都黑了一圈。 听到敲门声，丰七开了门。 “你们回来了，快来尝尝这新土豆，香得很。”纪朗招呼着这群风风火火的回来的人。 青九看他很有活力的样子，松了口气，虽然这人说没什么事，可他心里还是一直担心着。 纪朗没抠搜，一大筐的土豆他烤了半筐，毕竟他们现在人多，一人吃一个都得二三十个。 手里的土豆烫的大树那都拿不稳，可他闻着这股诱人的味道，还是舍不得撒手，两个手倒腾来倒腾去的换着，逗得几个小孩哈哈大笑。 小胖把自己手里已经不烫手的土豆掰成两半，递给大树一半，“酋长，你吃这个吧。” 大树也不客气，把手里的土豆放在地上，伸手接了过去这半个，还伸手摸了一把小胖冒着汗的脑袋，“好小子，还是你对我好。” 这人吃着土豆嘴巴也不闲着，“哇，这玩意烧着比煮菜还好吃，怪不得那人猿都要来挖，你们不知道，我们到了山里又看到两只大人猿，好家伙，都有两人高，站在那里跟着小山一样，而且还很灵活，嗖嗖嗖的就跳上山头不见了。” 小胖听的一愣一愣的，“它们那么厉害的吗？那为什么跑掉了？” 大树嘚瑟，“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厉害，你是不知道，首领那个奇怪的武器，速度有多快，他拿出来一扳，歘的一下子就出去了，就眨眼的功夫就打到人猿的脚下了，直接把他们吓跑了。” 听的小胖都双眼冒星星了，很羡慕，想看看到底什么样子，不过他也知道，武器都是冲突的时候才会用，不是玩具。 原本西十和青九合计的是，知道这些家伙在哪里了，就可以去给他一锅端了，可实际上去看了一眼就知道，它们有多小心，待的地方险要无比，而且它们对于地形更加熟悉，这要是想强攻就有些难了。 不过它们怎么也要出在觅食，尤其是现在知道了他们这里有可以吃的食物。 纪朗掰了半个土豆递给坐在身边的青九，让他吃，“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把土豆给挖了，然后用这几个月我刷出来的土豆再种一波。” 虽然心里有的舍不得，毕竟再长上半个多月，这土豆还能大一圈，但既然被人猿盯上了，他们不可能晚上的时候还在地里盯着，好几大片地，盯也盯不过来，即便那些家伙挖不走多少，可万一它们起了坏心思，挖不走就搞破坏呢。 青九沉思了片刻，看向西十。 “晚上让猎风带着狗崽子们在地里看着吧。”西十说到，他不想这么早收，而且即便他们收了土豆，可玉米辣椒南瓜这些还没有成熟，那些人猿来了依旧能破坏，相对的来说，埋在地里的土豆还更安全。 纪朗也想到了这个道理，点点头，“行，那就先不急，最近注意点。我看地里的南瓜也结了不少，回头可以摘几个嫩南瓜回来炒菜。” 嫩南瓜可以当蔬菜，老南瓜能当主食，南瓜籽还能当零食，真的是浑身都是宝。 地里的辣椒结的和上一次差不多，不过个头都挺大，纪朗也知足了，摘回来吃了好几次了，不知道是自己种出来的，吃的时候有心理作用，还是这地里种出来的辣椒真的好吃，反正纪朗觉得比他刷出来的好吃了不少。 要是真的被人猿糟蹋了，他得心疼死。 毕竟这几片地，他们是真的在用心的伺候，每天早上都要运水过去浇地，几个人忙忙碌碌到太阳老高才回去，连着十几天才能把所有地头都浇一遍。 这一轮刚浇完，下一轮又要开始。 有时候青九他们去边上的山里往这边看，这一片绿油油的在普遍偏黄的大山里很是引人注目。 莫名的还很有成就感，这也就导致了这几片地被各种小动物和鸟雀盯上，纪朗扎过好几个稻草人都不管用，甚至还刷了手机放着音乐放在地里，但是还是会被小动物啃咬南瓜，或者玉米杆都会被啃掉，不过小动物吃的没有那么多，勉强在能接受的程度内，这样是再加上一群人猿，纪朗真的要发火了。 不过手机具体能响多久也不一定，没准很快就被重置了，这些小鸟小动物们对于不会动的稻草人也没多害怕。 看来还是得靠猎风和狗崽子们了。 吃完晚饭天色还亮着，西十拎着几块带肉的大骨头，后面跟着几只口水流了一道的狗子，脚步轻快的往地里去了。 纪朗看他这么上心，就继续坐在院子里用石臼磨白根粉了，喵崽懒洋洋的躺在旁边的砖块上，和小满玩猫爪必须在上的游戏。 平时对着纪朗很是没有耐心的喵崽，和小满玩起来倒是心平气和的，纪朗眉头微挑，对于这个双标的家伙很是不满。 不过，这家伙，最近家里的山羊鸭子都瘦了，就连猎风和狗崽子们都瘦了一圈，天气热，大家的食欲都不咋好，可喵崽，居然圆润了不少，小肚子躺在砖头上面圆滚滚的，不知道在外面吃了些什么才回来的。 一大清早，纪朗心里惦记着地里的情况，青九醒来刚出了门，他也跟着下了炕，到了院子里就看到在门洞拿锄头的西十，纪朗赶紧也去扛了个锄头，打算跟上去。 还没走两步，青九就掀开厨房的门帘喊他，“不吃早饭干什么去？” “我就去看看，回来再吃。”纪朗说道。 青九出来把他的锄头拿下来，“先吃吧，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吃完我们一起去。” 纪朗想了想，确实也有点饿，“行吧。” 两人进厨房飞快的分着吃了一张大饼，暴风吸入般的喝了碗白根糊糊。 加了白糖和果干，甜滋滋的，还挺好喝。 这白根，纪朗总觉得有点像山药，就是比山药大了不少，可能是品种不一样。 “要不要给西十带个饼子？” 纪朗问着。 青九走在前面，把放在厨房门口的背篓背起来，掂了掂，里面传来水杯碰撞的声响，“这几年有饼子和水，够他们垫吧垫吧了。” 青九走得快，脚下生风似的，带起来的灰尘就大了，之前清早外出都是裤腿被露水浸湿，可这样从前每天都会发生的事，青九都有些想不起来上次被淋湿裤腿是什么时候了，倒是每次外出回去，衣服上的土都能捏一块砖。 去地里的路上有架子车压过去的痕迹，天天都好几趟，经常有水被不小心洒出来，路边的野草倒是借着这洒下来的水长了起来，比其他地方的茂盛了不少。 可到底也不如上一个暖季，那时候纪朗上山下山一趟，随手都能掰满满一筐嫩蕨菜，可现在，这一路上，也就这边有几根不怎么健康，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的蕨菜。 纪朗心里都有点发愁，寒季吃的大部分菜干果干还有面果，都是靠着这时候长的，可现在这个样子，山里看过去都枯黄枯黄的，这不小心掉个火星子，一口气都能烧个精光，采不到能吃的野菜和菌子，存不起来食物，寒季得多难熬啊。 纪朗心里烦的紧，竹笋最近都不怎么挖的到了，他妈的，贼老天，真要饿死他们不成？ 他想事情的时候很专注，连前面的青九停下来了都不知道，直直的撞在了青九的背篓上。 捂着被蹭了一下的额头，纪朗疑惑的开口，“怎么停下来了？”青九这时候转过头来，脸上居然带着喜色。 他指着远处山顶的一片乌云说道，“那是雨云，那边要下雨了！ ” 纪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很远的地方，能看到一片有些发黑的云层，看上去很低，就像是这片云将山顶与天空连接在了一起，他虽然不会看气象，但是雨云这两个字还是很简单粗暴的。 “哇！那我们这里也会下雨吗？”一点也不夸张的说，纪朗最近真的都急上火了，湖里的水面一天比一天低，带回来的野菜和猎物一天天的变少，有时候都不够当天吃，更不要说存到寒季了，地里这些吃的，要是只有之前的十几个人，那别说一个寒季了，一个轮回都不成问题，可现在他们增加了二十几口人，还有路上没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总不能人家大老远的跑到这里然后再活活饿死吧。 青九，“不知道会不会起风，要是起风了可能会吹过来。” “那我们赶紧去问问西十。”纪朗说着，从这里已经能看到西十他们了，也站在地头，往雨云那边的方向看着。 离得这么远，都能听到大树透露着兴奋的声音。 嚷嚷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听到纪朗和青九过来的声音，西十回头招呼他们，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还带着几分激动，“青哥，纪朗，你们快看，是雨云，要下雨了。” 两三步窜了过去，纪朗也跟着乐了起来，“会过来吗，雨云，青九说得看有没有风。” “有风！会过来的。”西十很是笃定。 像是回应他一般，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股轻风拂过，带动着玉米地里的叶子哗啦啦的响着。 真的起风了！ 而且是凉凉的，带着湿意的风。 一群人脸上全是喜色，他们这真的是纯纯的靠天吃饭，但凡老天爷耍耍脾气，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下一个寒季里悄无声息的消失。 想着要下雨，大家伙就没再浇地了，在地里锄了锄草，松了松土，又挑挑拣拣的摘了些半红的辣椒，挖了两筐土豆，摘了几颗嫩南瓜。 喜气洋洋的回去了，高兴的都赶上过年了。 到家了纪朗才想起来，背篓里给他们带了饼。 这会在塑料袋里捂得都有点湿了，他们也不嫌弃，挨个站在水管边上洗了手就凑过来吃了，之前大树这些人还没有洗手洗脸的习惯，被纪朗嫌弃的不行，不过他也只是脸上嫌弃，没有讲过这事，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每次都被那种异常嫌弃的眼神看着，一群人渐渐地心里也开始发毛，跑去问了一下这群里人看上去脾气最好的西十。 西十，“你们挖完土，上完厕所，都不洗脸不洗手就吃东西，纪朗觉得你们不讲卫生，所以嫌弃你们。” ...... 从那之后，大树带着一伙人每次饭前都乖乖洗手了。 雨云离这里还很远，一时半会也下不起来雨，大树他们吃完饭，继续去挖窑洞了。 第97章 人猿4 院子已经挖出来了，比纪朗他们住的这里长了一倍不止，但是因着那边山头的缘故，没有这边的院子宽敞，两侧估计只能挖一两个窑洞，不过足够长，一溜烟儿下去能挖十几个窑洞，平均一个窑洞里住四五个人，基本上就够了。 两个院子之间虽然没打通，但是离得很近，这样要是出了什么事，还能互相照拂着。 而且渐渐的他们人多起来之后，一些野物群就会避着这边了，那相对的，就安全起来了。 纪朗还是一开始的打算，往后人越来越多，那他们的种植和养殖就要普及开来，让所有人都养成依靠养殖和种植的意识。 这次这个旱灾就给了纪朗一个很大的教训，万事一定要提前打算，真的等到了没有粮食的那一天才开始种植，那就真的完了。 他觉得自己算不上靠谱，可现在怎么着也是陶铁部落的祭司，既然担了这个名头，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下午的时候，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挂在厨房外面的野菜干“欻欻”作响，那边院子里已经挖了三个窑洞了，虽然还没砌炕，但是大树带着部落里的人已经搬过去了，纪朗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心里却越来越开心，看来是一场大雨。 大家伙一边兴奋着一边喊着，赶紧把院子里的工具和晒着的食物收回去。 在所有人的期盼下，这场大雨来了，从下午下到了晚上，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院子里的篷布上，砰砰作响，一开始纪朗还开心的很，终于下雨了，暖季来临已经六个月多了，距离上一次下午也好些日子之前了。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渐渐的纪朗心里那股激动劲儿过去了之后，麻木了起来，到了晚上，纪朗又开始担忧了，可别把地里的土豆南瓜泡坏了。 青九披着雨披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木墩上发呆的纪朗，“怎么了？想什么呢？” 愣神的人回过来神，双手托腮趴在矮桌上，“有点担心地里的土豆，可别泡坏了，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没事，西十和果哥下午的时候去挖了水渠的，会把水引出去的。”青九把装着白根的竹筐放在地上，掏出来最下面的石臼，平时晚上没什么事，他会磨一会儿白根粉，今天下雨了，就把这些玩意儿拿回屋里。 纪朗脸上一喜，转眼一想又了然了，西十会看天气，又对地里种着的食物上心，想来看到那些雨云的时候就知道这次降雨量不少，下午确认了雨云会被风吹过来，就和果七去在地头挖了水渠。 小满在旁边屋里和梧他们一起做作业去了，等会儿纪朗去接他回来，这会儿就和青九一块开始磨白根粉了。 外面的雨声混杂着雨滴打在篷布上的声音，有点吵人。 正拿着小锤子砸着石臼里的白根，青九突然好像听到了喊声。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又只有雨声。 想继续干活，门洞里的猎风和狗崽们突然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你听没听到什么动静？”纪朗问道，他怎么从噼里啪啦的雨声里听到了人的喊声。 “我去看看，可能是大树他们有什么情况。”青九说着，一边说一边去穿雨衣。 出了院子，旁边屋里的西十也一样的装束。 雨太大，青九没看清他的表情，要不然就能从西十的脸上看到一丝欣喜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外院，一打开大门。 晒得黑黢黢的小萤和叶，龇着一口白牙，站在门边。 “青哥！西哥！我们回来了！”小萤开心的喊着，长到脖子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脑袋上，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贴在肉皮上，全是各种划出来的破洞，衣服上也算是泥点子，裤腿都成了土黄色。 “真的是你们！”西十的声音里也带着欣喜，他刚在里面听到声音的时候，觉得有点像叶的声音，开心的就冲出来了，没想到真是他们！ 叶比之前瘦了许多，本来就小的脸上这会儿一点肉都没有了，但看着精神的很。 青九让他们赶紧进来，“怎么下着雨还赶路？阿周呢？” 几人快步进了门洞，门洞里挂着洗了还没完全干的衣服，青九直接拿给他们，让他俩先擦擦身上的水。 叶一边擦着头发上滴下来的水一边说，“阿周带着其他人在后面，有人从山上滑下去了，救上来之后走不了了，他们就先找了个山洞躲雨了，我和小萤等不及了就赶紧跑回来了。” 纪朗在屋里听着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总觉得有点像叶的声音，掀开门帘遮着眼睛看了过去，门洞里的手电虽然开着，但是实在是暗，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可那身形，真和叶有点相似。 纪朗都没顾得上带雨披子，几步跑到门洞里，“我靠！叶，小萤！真的是你们回来了！” 纪朗这声喊的有点响亮，没一会儿，除了住的最远的林叔，所有人都出来了。 大家伙也顾不上两人身上还湿着，一个个的抱了一圈，两人湿乎乎的衣服都要被蹭干了。 虽然看着精神，但两个本来就不怎么健壮的人，这会儿瘦的皮包骨头，一看一路上就受了不少罪。 叶背着一筐子草药去看自己阿父了，小萤留下来给大家讲他们这一路的历程。 也是有惊无险，去雪山部落的一路上虽然也算不上平静，但是一路上不缺吃喝，灌木野草也厚实，虽说有潜在危险，但也能遮挡一二。 可回来的时候就有点糟糕了，明明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小萤和阿周回到部落的时候，雪山部落的人搬离了原本住着的山洞，原本那里就不是很安全的地方，只是因着部落里人多，有很多强大的狩猎者，能够保障大家的安全，可是经历了大羽他们的那一场屠杀之后，部落里留下的大都是些老弱伤残，平时狩猎队要外出，所以他们搬到了山腰上的山洞里去，两人带着叶找了两天才找到雪山部落新的落脚点。 三人吭哧吭哧的快到洞口的时候，被冲出来拿着些削尖的木棍的老弱小围了一圈。 接下来就感人肺腑的认亲现场。 白云部落里的人以为阿周和小萤早就死了，听他们说了自己怎样追着大羽到了陶铁部落，又怎么解决了大羽他们，最后过了一个无比舒适的寒季之后，一个山洞里的人都惊呆了。 寒季睡在暖和的炕上？ 还有吃不完的食物？ 甚至不用出去狩猎？ 简直想都不敢想，属于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 可当外出狩猎的人都回来之后，大家对于阿周和小萤还活着这件事，狂欢了一场之后，却没办法接受阿周离开雪山部落到陶铁部落的提议。 对于部落的老人来说，他们生在雪山，就要在雪山死去，否则会被山神惩罚。 阿周和小萤说的口干舌燥的也没有能说动，毕竟这些老人不离开，那部落里的狩猎者和其他人不可能抛下他们离开。 不过，虽然他们不愿意离开，对于叶想找到神草的请求却答应的很速度，只是神草非常罕见，雪山部落懂得草药的阿婆告诉叶，她活到这么大岁数，只见过两次神草，一次是小时候在阿姆采集回来的野菜里混着，后来被首领用毛皮换去了，另一次就是小萤他们知道的那次，只是神草的功效远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神奇，对于林叔那样的症状，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即便这样，叶也愿意去找。 阿婆带着他，跟着外出的狩猎队，在雪山上找了小半个月，也没见到神草的影子。 沮丧的叶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雪山部落的大家改变主意了，旱灾来了，雪山顶上的雪化完了，他们这里没有水了。 不离开这里就活不下去了。 叶跟着纪朗混了一段时间，脑子也灵活了许多，就趁着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也许这就是山神的指引，知道他们不愿意离开，所以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你们走吧，山神不会怪罪你们的离开。 再加上小萤和阿周的一通忽悠，大家都相信了陶铁部落的祭司，纪朗，是山神最宠爱的孩子，现在他需要帮助，所以山神给了他们指引，让他们去帮助纪朗。 ...... 总之，在雪山部落待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还是选择离开雪山，向着这边来了。 更巧的是，在他们离开部落的第一个晚上，因着天热，也没有下雨，他们是在山露天扎营的，他们一伙子人多，有超过一半都是狩猎者，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叶和阿周生了火，坐在火堆边上无聊的四处张望的时候，看到了对面山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开始他以为是野兽的眼睛，可看了好久发现那个东西还是一闪一闪的，一动都不动，这才扯了扯坐在旁边的阿周，问道，“那是什么？” 阿周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棵神草。 第二天，天一亮，几个人就冲着那棵神草的方向去了。 叶在那里摘了整整五棵神草。 这神草长的很像水草，中间结了个指甲盖大小的浅绿色果子，在夜晚的时候，这果子会发光，不过这果子除了引导着神草被人发现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作用，可以治病的是神草的根部和叶子。 根部用来熬成水，可以缓解咳嗽，叶子捣烂了之后挤出来的汁水可以用来治病。 叶和阿周出来的时候，带了水杯，担心一路上神草带回去就晒干了，索性摘回来当天晚上歇脚的时候，就用石头砸烂了叶子挤出来了大半杯子的汁水。 绿油油的，闻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一路上，叶总担心这汁水会不会发臭，好在虽然味道确实不好闻，但也没有坏。 神草根就很好保存了，晾干了，就放在背篓里背着。 回程的路上，因为人多，有几个之前受伤留下后遗症的老人和孩子，整体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可越走大家越是心惊。 阿周和小萤来时在一路上的树干上都做了记号，有水和落脚点，食物比较富足的地方，是不一样的记号，可好几次，他们都没有在有标记的地方找到水源，都干涸了。 原本茂盛的灌木丛，都干枯了不少，一群人走在山上，完全隐藏不了行踪，只要站在高处，有多少人员，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植物的大范围枯萎，导致许多小动物迁徙或者饿死，大型野兽找不到食物，再加上暴热的天气让这些大家伙都有些暴躁，攻击性拉满，这样一行大大咧咧在山野间穿行的人，就变成了这些大型动物的活靶子了。 三天一个小袭击，五天一个大袭击，好在他们走的时候带了些武器，要不是靠着这些锋利的东西，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少人要丧命在野兽的口中，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两个老人在路上失去了生命。 年纪大了，长途跋涉太过消耗体力，可这些人要强了一辈子，不愿意拖累队伍的进度，就铆足了劲跟着队伍一起走，走着走着就生病倒下了，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阿周他们想到过这样的事情，可真的发生了，心里却也是难以控制的自责。 浩浩荡荡的几十人，好不容易进了领地范围，还差半天路就要回了，下雨了。 一路上的干旱，他们都是亲眼见证的，可这刚到陶铁部落的领地里，就是一场大雨，原本心里还有些怀疑的几个人，立马成为了纪朗最忠实的信徒。 在纪朗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莫名的成为了这群人的信仰。 雨势太大，阿周想带着大家找个地方先等等，可一伙人一路上急着看看“山神最宠爱的孩子”什么样子，根本拦不住，只好继续走。 没走多久，就有三个人不小心摔下山坡，两个只是擦伤，还有一个腿摔折了，没办法，只能先扎营等雨停，要不然还得有人受伤。 可叶和小萤一点也等不了了，两人拿着武器就先冒雨回来了。 第98章 人猿5 砾听小萤说完，有些责怪又有些心疼的说到，“你们也是胆大，你不知道最近山里这边有几只人猿，万一碰上了你们怎么办？” “人猿？”小萤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是之前寒季的那个人猿群里留下的吗？” “可不就是它们，坏得很，还来偷我们的土豆，好好的土豆被它糟践了好几窝。”砾说道。 纪朗：...... 也没有好几窝，就几颗。 小萤怒道，“什么？！好几窝？这些畜生，那是给他们吃的吗？” 额...很好，夸张一点果然更容易引起愤怒。 “不对啊，那你们有没有受伤啊？人猿那玩意儿可不好对付。”小萤后知后觉的问道。 一说这个，纪朗正要给他形容一下那天的凶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小满直接开口，“没有受伤，不过阿父被吓晕喽。” …… 好儿子，看来得让你有个完整的童年了，竹笋炒肉今天是非吃不可了。 “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是……跑的太猛了脑供血不足，晕过去了而已。”纪朗弱弱的解释着。 什么脑供血不足小萤也不懂，不过他还是贴心的拍着纪朗的肩膀安慰他，“没事，那玩意可怕的很，被吓晕了不丢人。” 纪朗心如死灰，感觉自己摆脱不了这件事了。 身败名裂。 兰趁着他们讲话的功夫，已经热了一锅馒头，随手抓了一把野葱炒了个腊肉，野葱的香味霸道，别说是好久没吃过什么好吃食物的小萤了，就连纪朗都有些流口水。 雨小了些，叶在自己屋里待了一会儿也披着雨披子来了厨房。 正吃的满头大汗的小萤赶紧招呼他，“快来快来，这腊肉这大馒头太香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吃完了。”他这就有点夸张了，兰热了六七个馒头，他才吃了第二个，一大碗炒腊肉，他也才吃了个尖尖。 叶洗了洗手也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吃起来，在外面的时候也带了调料，一路上也没饿着，可就是想家里这口吃的。 他俩吃着，其他人坐着的站着的都挤在厨房里说说笑笑。 正乐着，突然旁边的屋里传出来“咚”的一声，接着便是很大的哭声传了出来。 飒十和西十一拍大腿，站起来急匆匆的出了厨房，准是小陶荣或者小陶安掉下炕了。 果然，一掀开门帘，就看到小陶荣坐在地上，捂着小脑袋哭的凄凄惨惨。 两个崽子本来都睡下了，可旁边屋里的笑声实在是大，把她吵醒了，她这会儿有了自己的想法，又是行动力最旺盛的时候，立马就爬着越过炕上的栅栏，想说着炕头溜下去。 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小短腿，晃晃悠悠的挂在炕上下不去也上不来，僵了半天，也没办法，她也是个要强的，都这样了，还是没喊着大人来帮她。 索性咬咬牙直接松手掉了下去，掉下来的时候其实还算安全，可她没站稳，倒在了地上，脑袋往前晃了一下，就撞到炕上了。 西十三步并作两步的赶紧进去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哎，我的崽儿啊，你怎么掉下来了。” 小家伙这会儿正委屈呢，看到阿父阿姆更委屈了，指着脑袋上磕出来的小包，“阿父...阿姆...呜呜呜，包包...” 飒十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还好，没破皮，就是肿了，这才教训起来她，“包包什么包包，下次不听话自己掉下来我可要揍你了。” 小荣撇撇嘴，想哭，又不敢哭，眼泪吧啦的看着阿姆。 飒十被她看的心软，认命般的将这小人儿从西十怀里接过来，拍着她的小屁股哄着，“好啦，不疼了，下次不能自己下炕知道不？” “几道啦，呜呜……”小脑袋不老实的蹭着飒十的脖子，撒娇。 一边哄着小陶荣一边往炕上的栅栏里看过去，陶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屋顶。 飒十的目光和他对上，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错觉，飒十居然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出了“看我干啥，我只是个小孩我有什么办法”的意思。 …… 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应该是错觉，要不然这小孩都要成精了。 厨房里，叶和小萤早就吃饱了，可还是坐在木墩上摸着肚子，舒服的直打嗝。 其他人也没走，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两人一路上的事。 雪山部落剩下的人也就三十多个，加上小萤和阿周，总共是十八个狩猎者，还有六个老人，三个女人，和七个各个年龄段的小孩子。 其中有个叫雪的阿婆，懂些草药。 一路上雪阿婆采了很多可以用来治病的草药，只是大部分都叶子都干枯了，只能留下来草根。 那个腿骨折的就是雪阿婆捣了些草药给包扎了。 下了大半天的雨，这会儿的窑洞里不似往常那般的闷热，甚至有些凉飕飕的，很是惬意。 纪朗躺在炕上，双手压在脑袋底下，“没想到他们回来的还挺快。” 原本以为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毕竟当初阿周和小萤跟着大羽那群人的来的路上可是用了三个多月。 “小萤的方向感很好，一路上应该是没耽搁。”青九轻声说道。 伸手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最近太热了，纪朗觉得青九体温太高，像个火炉，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愿意挨着他，更不要说抱着睡了，这好不容易今天凉快，气氛也到了，两人胡闹了大半宿。 每次完事之后，纪朗总觉得自己明明是个现代人，可怎么就玩不过青九呢。 那手怎么就那么会摸呢。 “想什么呢？”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有点莫名的性感和诱人。 脑袋在青九结实的腹肌上蹭了一会儿，纪朗才开口，“想你是不是偷偷在新东方学开挖掘机技术。” ？ 搞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人时不时的总会蹦出来这么一句。 睡得晚了那就自然而然的起晚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不过这场大雨把土地都浇透了，想来能好好长一波野菜了。 院子里的水都顺着暗渠流出去了，而且有砖头，没有淤泥，林叔难得的从屋里出来，在门外放了个小木墩坐着，脸上乐呵呵的。 叶昨晚给他熬了神草根，喝完一晚上果然没怎么咳嗽，好好的睡了一觉，再加上叶平安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脸上的笑就多了起来。 纪朗远远给他打了个招呼，进厨房寻摸吃食去了。 厨房里还有股热腾腾的感觉，掀开锅盖，果然给他留了几个热腾腾的大馒头。 正就着凉拌野菜吃的喷香，门帘被掀开，小满探着小脑袋进来。 “阿父。” 纪朗，“干啥去了，怎么脑袋上湿漉漉的？” 小满眼睛亮晶晶，“跟着青去地里摘了辣椒。”他很少有能外出的机会，上一个暖季的时候，最起码偶尔还能跟着大人去湖边玩一玩，可这个暖季，每天外面热的像个火炉，要不是为了找食物，大人都不想出去，更不要带着这些小崽子外出了。 今早也是难得，不用浇地，青九和果七忙完羊圈鸭圈的活，索性带着几个小子去地里捡了两筐青辣椒。 “阿父，就你说的那个玉米嗷，上面长了奇怪的东西。”小满想给纪朗形容，可他这点可怜的词汇量，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在这抓耳挠腮的难受。 纪朗一愣，问他，“是每个玉米都长了小圆豆子吗？” “是滴是滴，有的还长了头发。”小满点着脑袋，感觉阿父真聪明，明明没有看到，都知道长了什么。 伸手给小满弹了个脑瓜崩，“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就是玉米，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又有好吃的了。” 一大一小正闹着，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 小满，“啊，是阿周回来了，刚刚青下山去接他们了，丰带着我们回来的。” “走走走，去看看他们带回来的人。”纪朗牵着小满赶紧往外面去，虽然这么想着不地道，可这些人，就是他们以后部落里最大的劳动力啊，那不得看看到底啥样子，可靠不可靠。 一推开大门，好家伙，外院都要站满了。 纪朗一眼望过去，还站着的十几个汉子，虽然脸上有些疲色，被晒的乌漆嘛黑的，可露在外面的上半身上，结结实实的全是肌肉块。 好好好。 肌肉块好。 似乎是纪朗的眼神太过炙热，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纪朗。 阿周瘦了一圈的脸上立马堆上了笑意，“祭司。” 然后一群人眼神突然像是饿狼看到了肉块一般，瞬间火热又赤诚。 直勾勾的盯着纪朗，似乎想把他身上盯出来个洞。 纪朗：？ 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没想到自己把族人忽悠的有点过了的阿周:…… 略心虚。 最终在一群人吵吵闹闹却又虔诚的话语中，纪朗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祭司，谢谢你愿意接纳我们。” “感谢山神的孩子。” …… 纪朗，不知道说啥，就心情挺复杂的。 反正甭管怎么样，人确实是给他带回来了。 这一伙儿人被阿周带着去了边上的院子，虽然窑洞还没挖好，但是晾上一天，晚上院子就干了，到时候就可以支帐篷了。 走的时候，还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纪朗，恋恋不舍的样子，就连手里推着的装着十来顶帐篷的架子车都没那么吸引他们的注意了。 从山下查看一圈回来的青九，看到的就是脸上神色很是复杂的纪朗，坐在大树底下的木墩子上，树叶上滴下来的雨滴砸在他脑袋上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阿周那家伙多离谱，他居然给雪山部落的人说我是山神的孩子，你没看到，那群人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都冒火光。”纪朗一看到青九，就忍不住开始了吐槽。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山神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啊，要是真的有，怪罪他怎么办啊？ 毕竟他都经历了穿越这事儿了，穿越到一个有山神的世界那也不奇怪。 青九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有点好笑，用衣摆把他头发上的水擦了擦，“没事，等慢慢的他们知道了就不会这样的。” “不是，万一你们这里真的有山神，他万一怪我咋整啊？”纪朗还是担忧。 他一个平头老百姓，遇到真神，那不是直接完球。 “别担心，山神不会怪罪你的。”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山里的花草树木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场雨了，没几天，这些蛰伏已久的植物们就肆意的生长了起来，原本看上去没什么生机的山里，立马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鲜活了起来。 纪朗也没闲着，跟着砾又烧了几窑的砖头，等着回头给大树和雪山那些人砌炕。 而且他们那边的院子也得铺上。 只是他还是对于那些个躲在山里的人猿有点担心，不知道这些大块头什么时候会突然跑出来搞袭击，下了雨，山里能吃的植物都长出来了，可不代表它们愿意放弃这么大一片丰富的食物。 虽说这么些山头，其实那些人猿也分不走多少食物，可这不代表它们没有危险啊。 尤其是，它们也许会认定几乎毁灭族群的雪崩是陶铁部落这些人引起的。 额……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 纪朗可不想陶铁部落去面临雪山部落那样的境地。 虽然说也不至于。 毕竟他们这院子和窑洞的安全度还是很高的。 加上前后的这两拨人，现在整个部落有六十多人了，狩猎队出去都乌泱泱的一长条。 孩子们每天都在外院的大树底下训练和学习，偶尔还能跟着采集队出去放放风，小孩子天性就喜欢热闹，小伙伴多了起来，纪朗觉得梧和小满都开朗了很多。 小胖这孩子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实际上一肚子的坏主意，每天不是撵鸭就是逗狗的，偶尔还去骑羊，搞得家里的动物看到他都脾气大的很。 就连猎风这种脾气好又聪明的狗子，看到小胖来了，就夹着尾巴往里院跑。 第99章 人猿6 “猎风！大毛！二毛！三毛！你们跑哪里去啦？出来玩啊？”小胖扯着嗓子在外面喊。 在院子里看到几只狗子争先恐后的钻进柴房的纪朗：…… 咋这么遭嫌弃呢这孩子。 确实是皮。 无奈的摇了摇头，纪朗继续忙活手里的活儿，烧完这一窑砖头，基本上就够用了，可以继续炼铁了。 正想着接下来要烧些什么铁器，突然听到柴房里几只狗子小声的叫了起来。 奇奇怪怪的声音，不是往常遇到危险时那种奔放的叫声，反倒是有些压抑又有点兴奋。 纪朗顺着声音进了柴房，只见几只狗子都蹲在猫窝那个位置的边上吗，围城一圈，看着里面。 凑过去一看，放在猫窝上的摊子上两个拳头大小的小团子动来动去的。 纪朗：？ 我草？ 这啥？ 两个本来就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了，仔细瞅瞅，“我去，这不是小猫吗？” 啊？ 喵崽生崽儿了？ 两个小猫眼睛都没睁开，都是黑色，又瘦又小的，小脑袋一抬一抬的，估计在找奶吃。 不是，喵崽呢？这家伙把崽子下这里它自个儿跑哪里去了？ 到外面找了一圈。 看到坐在树底下帮着挑拣野菜的几个孩子，纪朗开口问。“小满，梧，你们几个刚有看到喵崽吗？” “刚才出来喝水了嗷，然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小满和梧还没开口，旁边的小胖倒是积极的很。 主要是喵崽是这院子里唯一一个现在还没有和他来过友好交流的小动物，没办法，跑的又快又灵活，他抓不着。 所以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的要去注意这个小家伙。 纪朗只好又回了里院，他没敢给几个孩子说喵崽生崽子了，不因为别的，就怕小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没轻没重的伤了小猫，估计喵崽得让他好看。 作为陶铁部落的祭司，他有义务保护部落里孩子们的安全。 这是为了保护小孩。 两只小满刚出生没多久，但身上的毛毛都被舔干了，小小的，似乎不是纯黑的，有花纹，但是太小了，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 这猫窝做出来的时候，喵崽都是大猫了，不用人担心，所以当时纪朗只是用木头浅浅的凿了个凹槽，对于喵崽来说正好，可现在对这两只小家伙来说，就有些危险了，没准会掉下来。 纪朗在院子里找了个竹子编的筛子，之前用来筛面果豆粉的，最近面果豆早就被磨完了，这筛子就放着一直没用了，拿了筛子进了柴房，把毯子和小猫转移到筛子里，放在了猫窝上面。 估计喵崽生完崽子饿了，自己出去找吃的去了，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就怀了又生了，纪朗也完全没看出来，它也不来找纪朗。 要不然虽说帮不上啥忙，可给喵崽准备点吃的还是可以的。 笼子里的兔子已经从几只繁殖到十几只了，生了两窝了，这会儿小兔子都长到有手长了，圆圆白白的，蹲在笼子的角落里，嘴巴一动一动的嚼吧着草料，看上去很是蓬松。 原本想抓个兔崽子给喵崽补补的纪朗，被萌到了，下不去狠手了。 这些幼崽真的很擅长用外表迷惑人啊。 好在厨房里还有些野鸡肉，纪朗撕了一碗端着进柴房的时候喵崽回来了，急匆匆的，一溜烟就进了柴房。 猎风它们早就被纪朗赶出去了，毕竟这几只家伙表达喜爱的方式不是咬就是用爪子拍，纪朗担心它们下手没有轻重，把小猫弄伤了。 察觉出来柴房里有狗子的气息，喵崽有些焦躁的“喵”了一声，跳到猫窝里，看到两只崽子钻在毯子里动来动去的，这才放下了心。 纪朗把手里的一碗鸡肉放在猫窝里，喵崽凑过去闻了闻，蹭了纪朗的手一下，就喵呜喵呜的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似乎是反应过来两个崽子也要吃奶，半躺了下来，两个小猫闭着眼睛就靠着本能去找可以嘬的地方了。 喵崽吃完鸡肉之后，很放松的状态，也不排斥他的靠近，纪朗这才放下心来，毕竟小时候在村里的时候，他知道，一般家里散养或者野猫生了崽子之后，防备心很重，喜欢找很隐蔽的地方把小猫藏起来。 可对于一些新手猫妈来说，在转移崽子的过程中，很容易把崽子弄伤甚至死掉的。 纪朗一边小心翼翼的逗弄着小猫玩，一边心里想着，这个地方可真是个风水宝地，自从他们一伙人到了这里，先是飒十怀孕，后面生了龙凤胎，再是猎风生了大毛二毛三毛，现在喵崽又下了两个崽子。 这部落里人越来越多，以后人口肯定会多起来的。 人多起来了，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一开始是大树他们时不时的过来找人帮忙看窑洞挖的怎么样，再后面就是每天有人来找阿周和小萤一起外出狩猎，再跟着青九和果七外出打到几只大角鹿之后，这群崇尚武力的人又开始每天屁颠颠的跟在青九和果七后面了。 大树部落加上雪山部落的小孩子也有十几个，自从吃了纪朗的水果糖之后，变成了纪朗忠实的信徒，每天采集回来之后，都会给纪朗拿来一些菌子和野菜。 下过雨之后，山里的野菜又长出来了许多，纪朗认识的，不认识的加起来几十种，每天都能看到外出的人们背着满满一背篓的野菜回来，吃一部分，剩下的晾在院子里晒着，留着寒季的时候吃。 院子里一片一片的全是晒着的野菜，纪朗挨个走过去翻了翻，好些已经干巴巴的可以收起来了。 厨房里有不少的塑料袋，可以拿几个出来装野菜，心里一边合计着，一边往厨房走着。 几个小的蹲在门洞里剥团菜，是一种长在水边的野菜，外表有点像是洋葱，但没有洋葱的辛辣，带着一点苦涩和酸味，凉拌着吃很是下火。 不过团菜个头比较大，顶得上成年人的拳头了，这样一整个是晒不干的，外出采回来之后，家里人闲下来就一片一片剥下来再晒。 “你们剥好了放在竹席上面抬过来。”兰坐在厨房门口的棚子底下，冲着门洞里几个孩子喊着。 手里还忙碌着，不知是给谁织的毛衣，眼睛也没闲着，盯着坐在棚子底下的竹席上玩的小陶安和小陶荣。 好不容易两个小崽子能自己玩了，不会时时刻刻黏着阿姆了，飒十恨不得整天都待在外面。 看孩子这个重任就交到了兰身上，她性子温和，还很有耐心，一点也不觉得带孩子有什么烦恼。 也是奇怪，两个崽子在她手里就是乖乖的，给什么玩什么，让在哪里玩就在哪里玩，一点也不会乱跑。 川嫩生生的小声音从门洞传过来，“知道了，阿姆，我们还没剥完。” 其实他能剥个啥，拿一个团菜折腾大半天，团菜还是团菜，只能像个小监工一样，蹲在旁边看着其他几个人手脚麻利的剥团菜。 当然，好在还有和小满和他作伴。 两人也不嫌无聊，时不时的伸着小手把席子上的团菜片分散开。 纪朗过来，兰没开口问，脸上带着点询问的看过去。 “那边的灰灰菜和野葱都干了，能收起来，我拿几个袋子。”纪朗指了指院子中间，说道。 “是该收起来了，再晒就不好吃了。”兰笑着，带着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往边上挪了挪，让纪朗进了厨房。 人多事也多，有时候大家忙起来就忘了喂猎风它们了，前两天大毛趁着厨房门开着，跑进去啃了两个大馒头，被砾看到了一顿好揍，因着好多用具都在厨房，平时也不好锁门，只能时不时的看着了。 纪朗在竹筐里掏塑料袋，听到外面的兰对着门洞喊着，“梧，你带着川和小满去帮纪朗装野菜，团菜让小胖他们剥吧。” 门洞里的梧应了一声，带着小满和川小跑到厨房门口，掀开帘子往里面看。 “阿父，要拿什么东西吗？”小满问着。 纪朗撅着屁股从支着的木板底下钻出来，“不用，你们去把院子中间那些灰灰菜收到一起吧，我喝口水过来咱们一起装。” 当初为了方便，花了好大的功夫削的大木板当案板，下面还能放东西，想着尽量的空间利用，结果现在屋子里的东西越推越多，翻起来都费劲。 这么些物件他们这几个人也用不完，纪朗合计着回头开个交换物品的小店，把这些袋子，用不上的锅，还有些不常用的调料，都换出去，哪怕是换点野果子给几个孩子吃着玩也好啊。 灰灰菜晒干之后脆生生的，纪朗都不敢使劲，害怕一不小心全捏成碎渣了，叮嘱几个小的装的时候也注意着点，不要一下子装太多，也不要用手按压。 很快就装了十几袋子，以前他们这些人虽然也时不时的采些野菜回来，可到底人手有限，再加上平时也吃，很少一下子能积载这么些野菜的，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 这些灰灰菜也不是全是要收起来的，还要分给采集队里那些人一部分，总不能真的让人家白干活。 纪朗把留着他们自己吃的三袋子拿厨房收起来了。 剩下的等着采集队的人回来之后分给他们。 外面还是热，之前没下雨的时候是干热，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热的人心情烦躁，后来下了雨还是热，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湿湿的热气，同样是让人不痛快。 好在这两天好了很多，不干不湿，时不时的吹来的小风还带着凉意，很是舒坦。 这会儿天色还早，采集队的人回来也得两三个小时之后了，他们也是不怕热，中午吃过饭就出发了，明明是最热的时候，纪朗都恨不得待在屋子里不出去，这些人就没事一样，一人背个背篓兴致勃勃的外出了。 这还是纪朗说过一次，之前刚到这里的时候更勤快，早上吃了饭，出去采一波，中午连饭都不吃，继续出去采，一天能山上山下的跑三四趟。 明明是他们自己跑的，纪朗却觉得自己像个剥削努力的老地主，好说歹说的终于中午这顿饭是加上了。 带着几个小的来回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把该收起来的干野菜收拾完了。 挖在门口的井之前没派上大用场，这会儿却起了作用，这些天采回来吃不了的小野果都被纪朗吊在井里浸着，吃的时候又凉又脆，甚至还会更甜，可惜的是，山里大部分的野果都被干旱折腾的，花朵和刚结出来的果子早早的就落了，这下了场大雨之后，只有零星几种树上能摘点果子吃。 好在面果树算是争气的，虽然这个轮回结的果子没有上一次多，但胜在面果树的数量多，几乎占满了两个山头，只要后面天气不再出问题，正常下雨晒太阳，还是可以有不少的收获的。 纪朗从井里把竹篮一点点的提上来，挑着上面几个大的红果子给几个小孩一个给了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也不嫌晒，就蹲在井边啃了起来。 不咋甜，还有些许酸涩，不过能解暑。 吃完的果核随手扔在树底下，几只山羊争抢着去吃掉。 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草料，再加上现在部落里人多起来了，大家外出的时候随手就能背一两捆草料回来，这几只山羊不缺吃喝，眼看着比之前肥了一圈了。 纪朗小时候，爷爷在家里养了十几只绵羊，每年到了热的时候，就要给绵羊推毛，剃下来的毛能卖很不错的价钱，也能自己留着纺线织衣服，不知道山羊的毛能不能这么搞，看着它们身上长长的毛，纪朗心里开始合计的，可以先挑个结实的公羊剃了毛看看，要是不会生病就给其他的羊也剃了，这一身长毛看着都热。 小满几个吃完果子，被梧带着去院子里找林叔学追踪的技巧了。 林叔自从喝了几天神草根煮的水，雪阿婆又给他配了几副草药，熬着喝了几天，身体情况开始好转了，不用天天闷在屋子里，还能到院子里扫扫院子，教导教导几个孩子，林叔挺满足的。 要是在从前的陶砾部落，他这副身子，在寒季的时候估计早早的就离开部落冻死了，可现在，部落里没有人嫌弃他，甚至愿意为了他的身体专门出去采药，他的心态上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想着死了一了百了了，甚至想活得更久一点，一是为了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交给部落里的这些人，二是也想看看，陶铁部落，在纪朗和青九的带领下，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第100章 人猿7 几个小的吵吵闹闹的进了院子，外院很快安静了下来，纪朗带着草帽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鸭子们钻在水槽里拍着翅膀戏水，几只山羊安静的卧在树底下，一下下的嚼着草料，山谷里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难得的有了几分安详与惬意。 只是这惬意很快就被门外传来的嘈杂声打破。 “祭司祭司！！！快开门啊，救命啊！！！”这大嗓门，一听就是大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喊的这么急。 纪朗赶紧从石墩上坐起来小跑着去开了门。 只见几人抬着个脸色惨白一头汗的人进来，等这人被抬进来的时候纪朗才看清楚，他的一条腿外翻着，流出来的血上面粘上了土，整条腿看上去都发青了。 大树将人放在院子里就看向纪朗，“祭司你救救他吧，他才刚成为狩猎者，还很年轻，不能死啊…” 有点语无伦次的。 纪朗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这人的右腿像是被什么挤了一样，血肉模糊，露着森森的白骨，看上去很是渗人。 “你们把他先抬进里院，大树你进厨房烧两锅热水，叫个人去把雪阿婆请过来。”纪朗吩咐着，他这个伤太严重了，纪朗不敢自己自作主张，还是要喊个懂点医术的人来一起。 大树部落和雪山部落来的这些人，因为刷新来不及，还没有给他们分衣服，他们还是围着自己的兽皮，没有衣服的阻挡，一眼就能看清楚受到的伤有多严重。 说起来这刚十几岁的孩子也是个倒霉的。 他们今天外出的狩猎者分了两个队伍，大树带着十几个人去了湖边，因着他们本身就瘦弱一些，之前还受伤没完全好起来，所以青九就没让他们跟着去深山，而是让他们去湖里抓些鱼，再去看看山上的陷阱里有没有野物。 这是个轻松活，他们也乐意，还能随便挖点野菜白根什么的，一行人也没闲着，到了湖边正忙活着呢，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是大树安排着在上山的路上守着放哨的阿杨。 还是个半大孩子，但是之前部落里实在缺人，就让他勉强充当着狩猎者，在外出的时候干点放哨守点的轻松活。 听到声响，岸边的几人赶紧拿着武器冲了过去。 就看到这孩子已经被打伤了，失去了意识，像没气了一样被一只人猿提在手里甩动着。 发现他们这么些人，那人猿抓着阿杨就打算跑，好在他们外出的时候背了弓箭，而且人猿体型大，不好躲避，尤其是手里还托着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在弓箭的攻击下有点寸步难行，只好舍弃了到手的食物，仓皇的跑路了。 大树他们也没追着不放，而是赶紧抬着阿杨回来，毕竟还有气，能救回来，还是个孩子呢，不能就这样折在这里。 而且大树他们虽然人多，但能力确实有限，拿那么大的人猿也没什么办法。 雪阿婆来的时候，纪朗已经用纱布浸着水简单的帮阿杨处理了一下右腿，看着露出来的白骨，沾着肉块和凝固的雪，纪朗都有点不忍心看。 不过雪阿婆毕竟年纪大，见识过不少部落里的狩猎者受伤的情况，处理起来比纪朗快多了，而且纪朗医药包里这些东西的用处，她也都听纪朗说过，甚至自己也分到了一包。 外伤再恐怖，那也是能看到的，能看到就知道该怎么处理，可问题是，阿杨这孩子在这些人没看到的时候，也不知受了什么样的苦痛，嘴角和额角都有血迹，很可能是受了内伤。 雪阿婆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腹部和胸膛上按压了几下，应当是没有受到严重的内伤，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熬了一碗草药汁。 黑糊糊的，还有一股很冲的味道，其他人闻着都立马避而远之，一大碗草药汁被灌下去，阿杨被激的抖了好几下，但是依旧没醒。 “那该死的畜生，算他跑得快！”回来的比较晚的飒十听了大树他们的讲述恨恨的一拳头砸在了旁边的地上。 原本平坦完好的砖面上，浮现出一个不小的裂口。 大树：…… 乖乖，还好当时没真把这姑娘抢回去，这一拳下去，他有三条命都不够的。 青九脸上也有了几分凝重。 不能耽搁了，这群人猿得尽快收拾了。 它们已经开始攻击人群了，这是第一次，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甚至说，这可能是一个试探，要是他们无动于衷，这些人猿以后一定会不停的出手。 他不能让自己的部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明显，纪朗从原本站着的地方蹭了过来。 伸手戳了戳他皱着的眉心，“我们一起想办法。”他轻轻的开口。 青九抓住他修长的手指，握在手心里。 “咳。”西十出声打断了这两人不分场合的浓情蜜意。 看到两人都转过来了脑袋，无视掉青九明显不悦的眼神，出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西十的主意其实很简单，他们平时除了会调配驱赶粉，还有一种用于追踪的粉末，味道很淡，一般人和动物是察觉不出来的，只有西十这样嗅觉灵敏的人才会用，散在野兽经常出现的地方，只要粘上一点，西十就能顺着味道找到这些野物的老窝。 那些人猿再小心，待的地方再险要，平时也是要下山觅食的，到时候把追踪粉散在山脚，只要有一两个沾到粉末，西十就能顺着味道找到他们的位置，知道了他们的位置，那到时候根据具体的地形判断怎样进攻，就容易很多了，而且他们现在狩猎者也多起来了，即便是强攻，人猿那边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而且追踪粉主要是用花粉和磨成粉末的干草调制出来的，味道特殊但是柔和自然，不容易引起怀疑。 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知己知彼，才更好出手，知道了那些人猿的老窝在哪里，到时候可以先去探查一下它们的准确数量，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出手才更有保障。 纪朗觉得这个主意可以，点着头说到，“那我这两天合计合计，多做点可以用的武器。” 毕竟那些家伙的个头真的很大，一看就皮糙肉厚的，靠着雪山部落和大树部落带来的那几把骨刀，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是之前做的木头把手的刀和斧子，纪朗都觉得不是很保险，还是得烧点结实的铁刀铁斧，到时候磨得锋利一些，最好能刀刀见血，让那些家伙不敢轻举妄动。 就是前几次这些人猿的试探，付出的成本太低了，甚至说还占了便宜，导致这些家伙，现在觉得这群人没什么威胁。 既然决定出手，必须得来一波狠的。 做好让它们害怕到再也不敢来犯，甚至走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都杀了，毕竟，以人猿的危险性，有人落在它们手里，是活不下来的。 这种时候，纪朗可不敢再心软或者有什么保护动物的想法了。 他甚至觉得这些人猿，简直比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峨眉山的猴子还过分。 这里可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变的更加忙碌和小心了。 采集队外出的时候一定要有狩猎队的人跟着，而且大家尽量不在外面逗留，野菜和菌子先一股脑的捡回来，等回了院子了再慢慢拾掇干净。 纪朗也没闲着，烧了好些适合新来的那群狩猎者用的武器，都是些长枪和叉，也是失败了好几次，看着这一把把立在墙上的武器，成就感满满。 青九和西十都喜欢用刀，飒十和果七更喜欢斧子，后面来的这些狩猎者，身体素质上比不上他们，还是阿周看着一直纠结的纪朗，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近身的时候反应慢一些，力气也没有那么大，那就做点长一点的武器，这样对方打不到他们，他们却可以出手，最起码在这方面能占了上风。 被阿周这么一点，纪朗立马开始试着烧了长枪，后来又烧了些小时候在武侠剧里看到过的牛头叉。 打磨的都很锋利，绝对一叉下去三个血窟窿。 西十那边很快也带来了好消息，追踪粉起了作用，一伙人摸过去偷偷探查了一番，人猿的大本营在峭壁上的一个山洞里，它们很聪明，在峭壁上有很多长的很粗的藤蔓，平时就扯着藤蔓进出。 几乎没怎么想，青九就决定兵分两路，一拨人去砍那些藤蔓，在人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阻断它们的出行，另一拨人就守在对面，在人猿被困在山洞里之后，往洞口射箭，箭头上绑着点着的被酒浸过的布团，人猿和人类有一样的习惯，它们也会在山洞里囤积大量的食物，只要火烧到它们囤积的东西上面，那都不用他们出手了，这些人猿在山洞里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呛死。 这是个好办法，可纪朗不由的有点担心，万一不小心把山点着了咋整，这山上别看现在青青绿绿的，实际上很多地方都堆积了干草和枯树枝。 只要见一点火星子，估计得烧个三天三夜。 行动只好又被推迟了两天，一伙人在人猿住的山下又挖了两条隔离带，说是隔离带，其实就是把上面的青草割了，然后把那些枯草枯枝收拾了一下。 不过这些都是狩猎队的事情了，纪朗带着几个小孩子开始摘地里的辣椒了，有些已经红了，摘下来用线绑成一串，挂在院子里晾晒着，这次的辣椒没有上一个轮回的个头大，但是却辣了很多，晾在院子里的辣椒串，走近了，都能闻到有点刺鼻的味道。 看着架子下面挂着的十几串辣椒，合计了一下地里还能再摘两三轮，到时候给新来的小伙伴分一些，他们自己还能留些平时吃，纪朗很是满足。 这几天他抽空又开始做木工了，打算打一个简单的木柜子，到时候摆在外院，上面放一些多出来的食物和用具，让其他人拿着多出来的屋子来交换。 原本是想着找个什么东西当钱用，但和青九聊了几次之后，纪朗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认知，还是无法理解钱币的存在，只能以物换物，他们更想能换到可以直接看到价值的物品。 “想什么呢？”青九从门洞出来，看到的就是盯着辣椒发呆的人。 纪朗看到他笑了起来，“没想什么，东西送过去了？” 上次被人猿打伤的阿杨醒了，有点发烧，虽说雪阿婆给熬了药喝了，但是纪朗多少还有些不放心，让青九拿了些消炎药过去。 青九点头，那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即便是熬过去了，以后怕是要完全瘸了，很难再外出打猎了。 “他的情况不太好。”青九出声道，情绪有些低落。 纪朗怎么会不懂他，这人用以前世界的话说，就是严重内耗，喜欢什么事情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才造成了这场悲剧。 伸手握住他粗糙的大手，“这不是你的错，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只能接受再去反击。” “可那孩子即便活下来，也...” 后面的话青九没继续说。 纪朗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院子东边，叶坐在门口编竹席，林叔也坐在一旁，面前有个小药炉，煮着晚上要喝的药，几个孩子围着林叔，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野果子给林叔。 “你看，在我们部落，不存在之前那样抛弃驱赶老弱病残的事情的，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事情，那孩子以后做不了狩猎者，那也可以去做采集者，哪怕采集者也做不了，那也可以编些竹筐啊之类的工具拿来我们这里换食物和毛皮，还可以种地，自己收获食物，只要他能活下来，我们是不会抛弃他的。”纪朗转头再次看向青九，眼神里全是认真。 他就是要建立这样的一个部落，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可以做，适合做，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以狩猎者为尊。 第101章 人猿8 “说得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的西十出声道。 看到两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点谴责的意味，不由的伸手摸了摸鼻子，“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你们，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和你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收拾那群人猿。” 他这几天通过追踪粉，总结了一下，知道了这些家伙的外出的规律，它们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强很多，很多时候都是晚上的时候行动的，但白天偶尔也会有一两只结伴外出，估计也是怕热，基本上都是清晨或者上午的时候外出，所以西十想着最好的行动时间就是傍晚，这时候，人猿基本上都在山洞里，不会有遗漏。 而且傍晚的时候，天还亮着，在人猿山洞对面，即便是有火星，也不会很明显，不会打草惊蛇。 这次行动带的人要够多，得在人猿反应过来之前把那藤蔓收拾干净，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那些藤蔓都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错综复杂的盘踞在山崖上，都有树干粗壮了。 果七和青九这样强大的狩猎者，肯定是要去做这件事的，毕竟他们力气大，下手狠，坐起来更快，再加上万一有人猿跑上来了，他们的战斗力还能和人猿周旋一番。 那射箭这件事，就要交给大树或者阿周他们了，阿周和小萤还好一些，用了很长时间的弓箭，准头比以前强了很多，可大树和后面来的雪山部落的狩猎者就不好说了，这几天疯狂的练习射箭技术，现在也还是差点意思。 他们也是打的时间差，在人猿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山洞点着了就什么都好说，要是等人猿意识到，把洞口一堵那就只能干瞪眼了。 纪朗闲不住，忙完手里的活就跑到隔壁院子里看他们练射箭，最近忙着收拾人猿，窑洞都没怎么挖，还是之前挖出来的那几个，大家也没住进去，都是在院子里搭着帐篷睡，大树也是个聪明的，研究了一下纪朗的竹子水管之后也给这边院子外面接了一个，平时喝水做饭都方便的很，就是人有点多，在水管下面放个小陶罐不够用，回头得再烧个结实的水槽。 大树刚从山下背了柴火回来，和部落里几个人说着话，就看到纪朗牵着小满，一人手里一个西红柿，还提了一兜子西红柿从坡上下来了。 “祭司，你咋来了？”大树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去，伸手去接纪朗提着的那几个西红柿。 这东西酸酸甜甜的，又不费牙，他还挺喜欢吃的，生怕被别人抢走了。 纪朗对他这种不见外的做法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就是觉得有点好笑，“来看看你们的箭术练得怎么样了。”看到大树伸手在袋子里拿了个西红柿就啃，有些无语的开口，“这我给雪阿婆和几个孩子带的，你要吃回头去我那边拿啊。” 大树摆摆手，一点也不介意被说，“那我等下去给他们再拿也是一样的，对了祭司，这玩意这么好吃，为啥不种啊？” 纪朗：…… 他倒是想种，可他买的这几个西红柿不只是品种问题还是别的原因，里面连个籽儿都没有，拿什么种。 “笨笨，那肯定是因为种不出来啊。”小满声音脆生生的说道，他现在胆子大了不少，以前在陌生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只要在纪朗身边，什么话都敢说，还会怼人。 大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个小娃娃说了笨，他这人，一直这样，只要能占到便宜，别说骂他了，打他两下都是可以的。 不过他也没忘了正事，招招手让纪朗跟着他进院里，“他们在院子里练弓箭，咱们进去看。” 这些练箭的都是西十和青九带着教了一遍的，现在也算是摸到了门道，但是准头上确实差得有点多，纪朗看了一圈，帮着几个姿势不对的矫正矫正姿势，又给他们说了些自己平时用弓箭的技巧，虽然没办法给这些人解释什么是惯性和重力，什么是风阻，可这些人也不是不动脑子的，练了一段时间渐渐地也琢磨出来该怎么瞄准了。 还是得抓紧时间，毕竟他们不敢冒险，不能把时间线拉的太长，与其被动的防御，整天担惊受怕的害怕人猿来偷袭，还不如他们主动出击。 虽然不想给这些人压力，但是纪朗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和大树说了，“首领定下来行动的时间了，明天下午，到时候你们需要提前去山上埋伏。” 从雪山部落来的狩猎者现在都由着大树带着，加上原本大树部落的，也有二十几号人了，平时不分开的时候就是大树全带着外出，分成两组的话，就由阿周带一组。 青九和西十定下来，到时候由大树带着的一组去人猿山洞的山上埋伏，等着蔓藤被砍了之后立马放箭，青九带着家里的几个人，阿周带着另外一组，直接去砍藤蔓。 “成，我们听首领的安排。”听着纪朗说完青九的安排，大树立马应下，转头招呼着其他人，“都好好练，明天让那些畜生看看我们的厉害。” 打了鸡血一样，这人，天天都是精力旺盛，纪朗都佩服他。 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你们练得差不多也好好休息，明天到底能不能速战速决还不好说，别到时候因为练箭练的时间太长身体受不了，得不偿失。” “那不能，就算我们要死，也得死在那群畜生后面。”大树愤愤的说。 纪朗没忍住拍了一下他，“谁让你们死了，胡说八道什么。” 雪阿婆带着几个孩子在整理院子里晒着的草药，想着他们要去和人猿拼命，保不准会受什么样的伤，早上跟着狩猎队出去挖了好些止血止痛的草药，有些草药是新鲜着用功效好，雪阿婆就收在袋子里放在了窑洞里，有的是晒干之后效果更好，就处理干净放在院子里晾晒着。 进了院子之后，小满就跟着几个小孩子去帮雪阿婆的忙了，纪朗给外出的那些人叮嘱完之后，凑过来，就看到小家伙撅着屁股半蹲着，帮着雪阿婆抖掉草药根上的泥土。 “阿婆，这根药药颜色好奇怪哦。”小满举着一根草药让雪阿婆看，别的草药都是灰色或者褐色的，只有这一根乳白色的，看上去很新的样子。 “这个应该是从那边混进来的，那是清热解毒的，你帮我放回去吧。”雪阿婆说着指了指小满屁股后面那一片，纪朗也顺着看了过去。 等等。 这白色的一节一节的，还有一面绿一面紫的叶子。 怎么这么眼熟？ 凑过去掰了一截放进嘴里，熟悉的铁锈味带着浓浓的鱼腥味。 靠，居然真的是折耳根。 这玩意爱的人很爱，不爱的人一辈子都接受不了，很不幸，纪朗是后者，这会儿嗓子眼里就跟着塞了条腥味十足的鱼，让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知道这个还是之前去四川玩的时候，老杨是巴中人，当时兴冲冲的带着纪朗在田埂上挖了一筐，为此还被在地里干活的人家骂了一顿，说破坏了人家的田坎坎，结果回来凉拌出来纪朗吃了一口就自闭了。 老杨只好含泪吃了一大盘。 虽然就那么一口，可纪朗印象十分深刻，这会儿看到都有点心有余悸。 可能是纪朗的反应过大，雪阿婆都看出来他有些奇怪了，从晒着草药的那头走了过来，问道，“这个腥腥草有什么问题吗？” 腥腥草，好名字。 “没有没有，我刚知道原来这里也有这个草啊，我们以前的...部落里有一些人会把这个当成野菜吃。”纪朗赶紧解释。 雪阿婆震惊，这玩意当草药吃的时候都有人宁愿难受着也不愿意吃，怎么还有拿来当菜吃的。 两人还在这边交流，那边的小满学着纪朗刚才的样子，摘了半根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刚嚼了两下眼睛都要冒星星了，“好好吃哦！！！” 纪朗：？？？ 其他几个孩子也凑了过去，一人摘了半根，也没多拿。 “嗯嗯好吃！” “yue...这什么味道？” “呸呸呸，好怪！” “好奇怪啊，但是不难吃。” “怎么可能，这么难吃！” 几个小人吵吵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好吧，看来这里也是有人能接受，有人接受不了的。 最后还是雪阿婆出手赶走了这些小家伙，“去去去，到别的地方玩儿去，不要嚯嚯我这点草药了。” 几个小孩子笑笑闹闹的跑出门洞玩去了，外面有些收拾柴火和草料的狩猎者，他们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 纪朗和雪阿婆说了一会儿话。 虽然被称为雪阿婆，可实际上，她也就经历了二十个左右的轮回，也就四十出头。 可能是因着高山的风沙，以及常年的劳累，她的身体素质很不错，可皮肤黝黑干瘪，皱纹很多，所以看上去年纪比实际上大好多。 雪阿婆的阿父阿姆都懂一点草药，所以她从小跟着也学了一些，后来父母外出采药遇到了兽群袭击，没能活着回来，剩下了她自己，她就养了两条狗，外出的时候既能陪着她还能打猎放哨，安全了很多，也是一次偶然，她发现狗受伤之后会自己去找草药吃，有些草药甚至是她不认识的，她把这些草药摘回来，先是自己吃了没事，又试着喂给了受伤的朋友，没想到真的有成效。 后来不止观察狗，兔子，羊，野牛吃过的花花草草她都会摘回来研究，慢慢的试出来了不同的草药不同的效果。 她的伴侣也很支持她，常常会在外出的时候带一些草药回来给雪阿婆。 大羽他们杀回来的那天，雪阿婆跟着狩猎队外出采药了，她的伴侣之前受了伤，在部落里带着他们的女儿玩，就遭遇了不测。 雪阿婆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死了，还死的很惨，伴侣也受了致命伤，就撑着见了她最后一面也咽了气。 所以雪阿婆对于杀了大羽他们的陶铁部落还有阿周，小萤是心存感激的，当时也帮着阿周和小萤游说了部落里那些不愿意来到这里的人。 要说之前是为了报恩才支持他们，到了这里之后，虽然还很短的时间，可她却很快的适应了这里。 这里的人认知比雪山部落的人认知强了许多，以前在雪山部落，好些人生病受伤都是不愿意吃药和治疗的，因为他们觉得这就是山神的意思，活着还是死去，就看能不能撑过去，能活下来那就是山神允许他们活着，活不下来那也只能平静的等待死亡。 可雪阿婆从不这样觉得，她一直想着就连那些明明比人类笨的动物，在受伤之后都不会等着死亡，而是想方设法的活下来，那他们也应该如此，可她的话也只有少部分人能接受并且愿意听，很多人还是按着以前的习惯。 但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受伤了就得像是等着被审判一样，他们甚至有很多效果很好的药，发热的人吃了半天就不烧了，流血的地方也很快会止住血，甚至很深的伤口也能恢复成没受伤之前的样子。 她喜欢这里。 纪朗没想到雪阿婆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对了，你们那个耳朵上有白毛毛的黑狗。后腿怎么了？跑起来一瘸一瘸的。”雪阿婆突然问道。 纪朗一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大毛。 大毛的腿那次受伤之后恢复的还算不错，其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纪朗没想到她观察的那么仔细。 “它之前外出的时候后腿被野牛踩了一脚，那时候后腿里都有碎骨头，还是我和西十一点点给挑出来的，后来用了点药，恢复的还可以，没想到你能看出来。”纪朗说着。 雪阿婆笑了笑，她养了那么长时间的狗，对狗很是了解，“它跑起来有点不稳，能看出来。” 纪朗看着她的笑，有些期待的问，“那你能治吗？”虽说看上去大毛好像没什么影响，但是能让它健康起来肯定更好啊。 第102章 人猿9 “可以，它应该是腿骨上有裂口没长好，我到时候出去给它采点草药，你们那边捞了鱼也可以给它喂些鱼肉，鱼骨磨成粉喂给它吃也可以。”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身边的罐子里掏出来一把晒干的野菜递给纪朗。 “这个草吃了能让骨头长的快一点。” 纪朗接过来看了看，也就是普通的野菜。 说到大毛的时候，雪阿婆平时木讷的脸上浮现了好几次笑意，能看的出来是真的很喜欢狗子，纪朗都有点像把二毛或者三毛送她了，不过也就想了那么一下，毕竟从小养到大的，跟自己生的有什么区别，还是舍不得，而且他要是真的送了，估计家里几个小的，尤其是小满，能跟他好好闹腾一顿。 有时候，纪朗真觉得小满是把几个狗子当成自己的兄弟的。 …… 罪过，他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儿子呢。 不过要是后面捡到狗子或者家里的几只狗子在下小崽子了，可以送她一只。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讲好了等人猿解决了，他们一起出去挖草药，到时候雪阿婆带着纪朗去认一认草药的种类。 纪朗带着小满回去的时候，青九他们在外院磨刀，新烧出来的兵刃还是有些钝的，需要磨的锋利一些，这也是个费劲又细致的活。 可能是之前见到过这些人用刀刃宰羊宰猪，看到这么些亮蹭蹭的武器，几只羊连树底下都不敢待着了，挤在羊圈门口，瑟瑟发抖，时不时的咩咩两下。 跟着西十出来玩的小陶荣就跟着一起咩。 小声音奶呼呼的，可爱的不得了。 小陶安也坐在树底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这个性子可比跳脱的小陶荣沉稳多了。 纪朗每次看到他，总会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外甥似舅。 毕竟这严肃的小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真的和平时闷不吭声的青九很像啊。 树上时不时的有虫子，他们这些“本地人”是习惯了，可纪朗这个“外地人”是怎么也习惯不了的，所以特地在树底下的木墩上面搭了一个棚子，既能遮阳还能防着点树上掉下来的虫子或者树叶。 纪朗凑过去坐在两娃边上，摸了摸他们肉嘟嘟的小脸，小孩子的皮肤滑嫩嫩的，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他俩也不是娇气的性子，一点也不怕被纪朗这样捏小脸，小陶荣还对着纪朗“嗤嗤”的直乐呢，小口水喷了纪朗一手。 他也不介意，胡乱的在木墩上蹭了蹭，笑着说道，“你是个小姑娘啊，怎么这么不矜持？” 磨着刀的西十听到了也跟着直笑，他这姑娘和她阿姆一样，估计连矜持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那场大雨之后，气候就没有那么燥热了，待在阴凉的地方很凉爽，小满也跟着纪朗坐在了树下，摊开手给两个小娃娃看自己刚在路上摘的小花花。 小满这孩子很喜欢分享，平时纪朗给的小玩具小零食他自己都舍不得玩舍不得吃的，可一起玩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分享给小伙伴，纪朗要多给他几个他还不愿意。 “发发哦~”小陶荣指着小满手里的紫色小花朵嚷嚷。 小满拿着花给她看，“是花花。” 不过他没有把花给小陶荣，这小丫头现在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看到个什么冷不丁的就塞进嘴里，这花花虽然好看，但是不能吃的。 陶安和陶荣两个小家伙出生之后的第一个暖季，一开始他们还太小不会走路，后来遇上了旱灾，大人们每天都忙忙碌碌在外面找食物，奔波着求生，也顾不上带着他们出来玩，最近才开始跟着从里院到外面来玩，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他俩出生的时候部落里不缺吃喝，飒十奶水也足，还有面果粉，再加上没有受寒受冻，两个娃娃长的胖乎乎的，尤其是小陶安，一出生就圆润，脸上肉嘟嘟的，看着就讨喜。 小满坐在这两娃娃中间，看上去都没比这俩大多少。 唉，这孩子天天也没少吃喝啊，性子上比以前开朗了许多，怎么身体就不好好长呢，果七家的小川这会儿都比小满高一截了。 “想什么呢？”青九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蹲在他们边上，旁边还放着两筐鞣制过的毛皮，这些毛皮收干净之后要修剪一下，然后晾干存起来，寒季的时候做衣服穿。 看他过来，纪朗正好问问他，“小满的亲阿父鹰九高吗？壮吗？还有他阿姆是不是很瘦弱啊？”纪朗之前一直觉得高矮胖瘦的无所谓，孩子开心就好，可真给人当了阿父，这会儿恨不得自己家的纪小满以后高高壮壮的，成为部落里最厉害的狩猎者。 青九没想到他突然问到了这俩人，还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到，“鹰九和果哥差不多高，但是没有果哥壮实，他的阿姆很瘦，但是不矮。” 那个女人，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眼神里却全是野心。 听他这么说，纪朗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基因没问题就成，可能出生之后亏空了一段时间会有影响，不过慢慢补一补肯定会好起来的。 坐在一旁的小满，听到纪朗的问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纪朗，他对于自己的阿姆没什么印象，就记得阿父的胸膛很结实暖和，但是阿父很少在山洞里，晚上回来的也很晚，大部分时候他都睡着了，只有阿奶会时不时的拧他身上的肉，很疼，可他不敢说。 纪朗自然没有忽略掉他看过来的这一眼，怯生生的，似乎怕自己被遗弃一样，不由的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翘起来的小呆毛，“没事，这不是看你总是不长个，想找找原因嘛。” “那我晚上多吃一点。”在他小小的脑袋里，认知就是吃得多就会长个。 “噗，你这肚子还圆滚滚的呢，能吃得下去多少。”刚去那边院子的路上，他吃了个大西红柿，这会儿肚子确实鼓囊囊的。 青九在筐里拿了两张毛皮出来割开，分给其他人，每个人都细致的擦拭着手里磨得无比锋利的武器。 从里院出来打算收拾毛皮的砾，立马开始骂骂咧咧，“院子里上次用的毛皮还在，怎么又糟蹋新的，年轻人真的一点都不懂珍惜，这毛皮这么好……” 纪朗赶紧给旁边的小满使个眼色，小家伙会意。 “阿父，我想尿尿。” “走走走，我带你去。” 一大一小飞快的跑了，进了里院还一起装模作样的抹了抹额头根本没有出现的汗珠，还好跑的快，要不然一会儿砾念叨完毛皮，又要念叨他们了。 虽然没做什么错事，可是每次都会被波及到的纪朗，现在已经学聪明了。 想着明天就要和人猿“决一死战”了，他得去帮着把武器准备好。 纪朗拍了拍小满没什么肉的小屁股，“去找梧他们玩会儿去，阿父要忙了。” 小家伙应了一声，小跑着往院子东边的屋子里去了。 最近外面热，林叔教完他们追踪和狩猎的技巧，就让他们进自己的窑洞里待着。 几个小孩子也懂事，一般也不吵闹，不是在自己练习之前学到的技能，就是在默默地拿着木板算纪朗出的算术题。 小满掀开门帘进来的时候，除了小小的川坐在木墩喝糖水，其他人都抓耳挠腮的和木板上的题目较劲。 纪朗出的题越来越难了，又是加减又是乘除的，一个题目就好长一行，几个孩子面前的地面上都是被他们划出来算数的痕迹。 看到小满回来，大家脸上不但没有高兴，甚至还出现了惊恐，小满回来，说明纪朗也回来了，留给他们做作业的时间不多了！ 第103章 人猿10 纪朗这会儿还没想到要去检查作业，把屋子里刷新出来的瑞士军刀整理了一下，原本想着这些人习惯用大刀，这种拿来当工具的小刀就没必要配置了，但后面转念一想，还是得让他们有点可以防身的放在身上，做出来的木质手枪没有那么多，现在做也来不及了，还是把刷出来的刀分给那些要外出的狩猎者保险一点。 他先把该整理出来的整理出来，这事儿让青九明天去做就行。 大毛跟着飒十和兰他们去地里锄草了还没回来，自从下过雨之后，地里的草长的可比庄稼快多了，尤其是土豆和辣椒地里，那个野草跟着疯了一样，几天不收拾，就绿油油的一片。 这几天因着人猿的存在，不能去太远的地方采集，砾他们就天天去地里，一边收拾地里的野草，一边把能吃的收拾出来，一部分晒干留着寒季吃，一部分喂家里的兔子，羊，还有鸭子。 纪朗只好先把从雪阿婆那里拿回来的一把野菜放在桌子上，等着大毛回来之后再喂给它。 这一把只是三天的量，雪阿婆说她再去挖一些回来，等晒好了给纪朗送过来。 虽然不知道啥原理，但是吃野菜居然还能长骨肉，还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不过纪朗也没有质疑，毕竟这些人都是靠实践得出来的结论，搞不懂原理，那就稀里糊涂的按着人家的办法来就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有动静了，纪朗掀开门帘一瞅，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了，大毛跟在飒十屁股后面颠颠的从门洞进来了，背上还驼了两个小袋子，左右各一个，装着绿油油的野菜。 “回来了？”纪朗招呼飒十。 飒十脸上带着笑，捂了一整个寒季刚白了没几天的肤色，这会儿又变成了之前的棕色，细细的汗顺着她的额角流下，她也没在意，放下背上的两个大竹筐，一把将有些长了的头发捋到脑后。 “朗，快来看我们今天的收获，这些土豆长的越来越大了，刚在外面西十说都可以起了，我还摘了几个你说的玉米，你看看能不能吃了……”声音里都带着欢快。 这家伙，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纪朗还挺佩服她，小太阳一样。 走近了，从竹筐里取了个大玉米棒子出来，上面的外皮已经有被人扒开的痕迹，纪朗顺着痕迹扯开，有几颗与玉米粒上有很明显的指甲印，他也跟着掐了一颗，立马有汁水滋了出来。 挺好，很快就可以掰了。 现在他们人多了，那一片玉米看起来不少，可实际上分下来，每个人也分不了多少，大部分还是要留下来当种子的，所以还得再长个个把月，到时候晒干搓下来还能种一波，暖季时间长，后面还有风季和雨季，最起码雨季之前是能收获的。 看来等收拾了人猿，下一件事就是得开拓土地了，毕竟雪山部落过来那些人还好些，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狩猎者，但是大树部落那些人有超过一半的老弱病残，得给他们想个办法生存啊，到时候把开拓出来的土地分下去，种植和收获就由他们去负责，打下来的粮食也能拿来换些肉和毛皮过寒季。 这几个月土豆也一直刷新，纪朗也留了些已经发芽了，就等着种第二波呢。 辣椒已经收了好几拨了，现在厨房门外还挂了好几串，都是打算晒干打籽的，地里的南瓜也马上成熟了，想想这事情还多得很，可不能让人猿一直耽搁着，而且隔壁院子的窑洞还没挖完，还要烧砖给他们砌炕。 越想越头大，事情怎么这么多。 “怎么发呆呢？”飒十拿着个大土豆给纪朗看，结果就看到这人盯着个玉米出神，“这玉米没成熟吗？”不应该啊，她都是按着纪朗说的摘得，好几个掐了感觉不是很饱满的她都没掰呢。 纪朗回神，“啊…熟了熟了，这种嫩玉米煮起来很好吃的，晚上煮了你们尝尝。” 顺着飒十挥动的胳膊，看到了颗跟着脑袋大的土豆，“我去，怎么这么大个儿！” 飒十一脸得意，好似土豆长这么大都是她的功劳一样，“是吧是吧，你看筐里，都是这般大的，之前还不理解你为啥总说要把粪和灰撒在地里，原来真的有用，就是一想到这玩意居然是被我拉出来的那啥喂大的，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纪朗一头黑线，怎么说的这么恶心。 腿被蹭了一下，纪朗低头，大毛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纪朗，转头对着背上的两个袋子“汪”了一声。 赶紧取下来，它想去玩了。 拍了一下它毛茸茸的狗头，纪朗把两个小袋子拿了下来，叮嘱它，“先别出去，等会儿给你吃点东西。” 大毛跟着真听懂一样，咧着嘴吐着舌头蹲在门洞外面乖乖等着，之前它受伤的时候，纪朗除了给它喝骨头汤，还会时不时的偷偷给它开小灶，喂个鱼丸或者火腿肠什么的，它很喜欢，现在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要吃好吃的了。 “这什么？”纪朗拎着袋子问。 飒十转头看了一眼，继续把筐子里的土豆往外拿，“哦，是阿嫂挖的苦苦菜，这个凉拌或者炖肉都很香，可惜晒干了之后一抓就碎，只能暖季吃，留不到寒季。” 研究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不认得，纪朗就顺手拿进厨房放着了。 大毛看着纪朗进了厨房，激动的跟上去，以为这次的小灶是要吃肉了，毕竟它们偶尔吃一顿煮的肉都是从这个屋子拿出来的，可纪朗转了一圈就出来，手里什么都没，大毛又默默地回了门洞边上，趴在地上爪子捂着鼻子往上看，一脸的委屈，和猎风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子。 没一会儿，纪朗又进了自己屋里，大毛又激动了，火腿肠！好吃的火腿肠！！！ 可惜它没等到好吃的火腿肠，只有一把又干又苦的草，被塞到了它嘴里，它很不情愿的嚼了两下，想吐出来，纪朗像是知道它的意图一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手指粗的木棍，似乎它前脚吐出来后脚纪朗手里的棍子就要招呼在自己嘴上，只好嘤嘤呜呜的嚼吧了两下一口吞下去了。 出去的时候尾巴都耷拉下来了，垂头丧气的，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纪朗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几只狗子，猎风的本事没学上，但猎风装乖卖萌的本事可是学了个九成，明明都是大狗子了，还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外院，几个人对着垂头丧气出来的大毛都是无奈的笑，这家伙自从受伤之后经常卖萌去找纪朗讨好吃的，这次看样子是没讨到。 大毛一副谁也别理我的样子，踱步到大树底下，趴下来盯着几只羊叹气，一下接一下的，听得旁边的几人都好笑的不行。 “这家伙，它还学人叹上气了。”砾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哪里知道，大毛心里的苦，不仅没吃到好吃的，还吃了苦苦的草，还差点挨打。 兰在水管底下清洗今天带回来的野菜，猎风带着二毛三毛在水管底下边喝水边玩，大毛看了一会儿，尾巴就摇起来了，颠颠的跑过去跟着一起玩了。 很快，又被兰拿着扫帚打了一顿赶走了。 兰算是这群人里脾气最好的了，平时狗子跟着他们玩，兰从来没发过火，可是今天这几只家伙，一会跳来跳去的，一会儿甩来甩去的，溅的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不说，刚洗干净的野菜上也被甩上不少水，她可不想等会儿做饭的时候，菜里全是狗毛。 第104章 人猿11 因着担心打草惊蛇，前几天把隔离带搞出来之后，这两天他们都没有往人猿在的山里去了，狩猎者小队外出也是在附近的山头和湖边活动，尽量保证他们这里的安全。 一晚上纪朗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最后还是被青九按在怀里禁锢着才睡过去，睡着了也是各种各样的梦，一会儿是人猿拿着火箭筒冲上来了，一会儿是人猿突然开口求饶，把大家都整不会了，一会儿又是大火不仅烧了人猿的山洞，还烧到他们的窑洞来了。 醒来之后还有点晕乎，天还没完全亮，一夜的噩梦再加上天热，纪朗是一点都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去外面放放风。 青九起来的早，这会儿在院子里忙着整理弓箭，看到纪朗也没奇怪，毕竟这人一晚上醒了好多次，想来也是睡得不踏实，起来做点事情分散分散注意力也是好的。 他能明白为什么纪朗这次会这么担心，毕竟之前面对食人族的时候，一是知道对方的人数和实力，再一个，纪朗从来没有遇到过食人族杀人吃人的场景，所以心里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但是，人猿，可是正儿八经的追着纪朗砍过一次的，上次遇到人猿之后，纪朗也会时不时的在半夜惊醒，对于人猿的速度和力量有了直观的感受，现在就不由的更加担心。 青九：“醒了？兰嫂子在锅底埋了几个新土豆，应该快好了，你去看看。”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纪朗应到，往厨房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走到青九边上，蹲下来，有些担忧的开口，“你们对上人猿的话能打得过吗？我总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青九抬手揉了揉他睡得有些蓬松且杂乱的头发，“相信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去冒险的。” 这不是他说大话，而是通过之前和那只人猿交手以及后来西十的观察和追踪，他们发现，那群人猿的数量也没有那么多，而且它们个头虽然大些，但动作上和狩猎者相较就有些笨重和迟缓了，再加上他们有着这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胜算是有的，只是要尽量避免他们自己受到伤害。 “别多想了，要是不想吃东西，先去洗洗脸，这会儿外面的水还凉着，洗脸很舒服。”青九语气像是商量，却是带着纪朗往外走。 一出门洞，纪朗都不由的呆了一下，怎么这么多人，还静悄悄的。 看到他和青九出来，大树立马从蹲着的墙角站了起来，龇着大牙傻乐，“首领，祭司，你们起来啦？” “你们怎么过来这么早？吃饭了吗？”纪朗问。 “还没，等会儿首领给我们分了武器回去再吃，吃完我们就要出发了。”大树说，他们是被安排着射箭的这一组，要早点分波去埋伏着，省的一下去的人太多引起人猿的注意。 纪朗自己去水槽洗脸，青九在给那些人讲些要注意的关键点，他这样的状态对纪朗来说还有点怀念，没什么表情，讲话也没什么温度，好像只有在小屋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这样对着纪朗说过话，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和他讲话语气里不自觉的都带着几分温度和柔和。 青九和西十的布置很详细，一开始有点担忧的纪朗，听着听着心里也慢慢的安稳了下来，甩了甩头，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之前被吓到了，所以没办法冷静下来，忍不住担忧，就跟着之前被大羽掐过脖子之后，他到现在还是不喜欢脖子上有东西，寒季的时候带围脖都会不自觉的难受。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以前胆子很大的啊，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变得很怂很小心，尤其是一开始自己在小屋的时候，真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可对于他这样在和平年代受着法制教育长大的人来讲，可能从小到大遇到最大的挫折就是知道了父母离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谁也不想要他的时候。 初来乍到，对于这个世界没什么认知，思维还停留在那个安全的时代，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可现在不一样，他也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的人了，见证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明白了一不小心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所以变得格外胆小。 他这样普通的人，在这样弱肉强食的时代里，就是格外渺小。 这样想着，他又开始观察青九还有大树那群人，青九的体型在这些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高大结实，要不是大树自己亲口说的，纪朗都不敢相信这群看起来和青九，果七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也能当狩猎者。 现在这些人脸上也都是认真和坚毅，一副和人猿不死不休的样子，真的有几分狩猎者的样子。 即便没有受到山神的恩赐，他们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的实现着自己的价值。 不论是负责射箭的还是负责砍藤蔓的小队，都是分成几波出发的，青九和西十是最后走的，他们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飒十是射箭小队的，出发的比较早，果七留下来在家里，看着家里的老弱妇孺，防止有意外发生。 原本作为这群人里最早使用弓箭的人，纪朗也想跟着去，但被青九无情的拒绝了。 青九是想带着他去狩猎，去学习，但是不是现在，这次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出了差错，不仅纪朗可能会受伤，可能还会牵连其他人。 纪朗也懂他的担忧，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遇到危险，大脑都是宕机的，在野外的应变能力太差了，不适合去这样关键的行动里拖后腿。 野外行动，哨子不能拿来传递信号了，毕竟这个声音太奇怪了，很容易引起各种野物的注意。 青九和西十到地方之后，确认了砍藤蔓的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掏出来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对着光往对面山上闪了三下，这是纪朗教给他们的，没多久收到了飒十闪回来的三下。 “动手。”青九小声的下令，原本趴在草堆里的所有人一拥而上，立马窜到崖边挥着手里的长刀开始砍那些比大腿还粗的藤蔓。 猎风带着自己的三个崽蹲在崖边直直的盯着，像是关注着那些人猿的动静。 很快，山洞里的人猿感觉出来了不对劲，开始大力的摇动着还没被砍断的藤蔓，有几只甚至开始顺着藤蔓往上爬了。 西十边砍边凑到崖边看了一下，“速度快点，它们发现了！” 这些藤蔓太多了，错综复杂的缠在一起，有的都是砍断了才发现原来是同一根。 “不行，这样太慢了。”青九说到，立马又拿出手机开始一下一下的闪，示意他们提前行动，对面的飒十明白了他的意图，闪了一下示意，他才把手机收起来，不能一直闪，要不然会影响对面那些人射箭的准头。 藤蔓是湿的，不容易点着，但是带着火的箭头冲过来，也是起了作用的，几只原本顺着藤蔓往上跑的人猿不知是被射中还是被吓到，吼叫着更加使劲的摇晃着藤蔓，发现这样没什么作用之后，又跳回了山洞。 “咻咻咻”的声音一阵阵的传过来，好些原本点着了的箭头，等过来之后早就熄灭了，即便是涂了油和酒精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而且…… 青九看着好几个掉在自己脚边断成两截的箭头一阵无语，这些人准头也太差了吧，他们一边砍着藤蔓还要一边注意着不要被飞过来的箭头伤到。 这一会儿他已经被攻击三次了。 “对面的，你们行不行啊？！去射人猿啊，射自己人啥意思？”已经有人忍不住开骂了。 “就是啊，菜就多练练啊，打自己人算怎么回事啊？” 不用说，这话肯定是跟着纪朗学的，大概率是纪朗教他们的时候说的。 第105章 人猿12 原本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计划，这会儿加上队友们也不怎么熟悉，配合起来步调不太一致，原本想要快刀斩乱麻的，这会儿拖拖拉拉的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崖边能看到的藤蔓都被砍断之后，下面的山洞也有浓烟缓缓散上来，看来是终于点着了什么。 青九示意大家躲起来，他走到崖边看了一眼，应当是点着了湿着的东西，烟雾又黑又浓，什么都看不到，那边的箭头估计也射完了，已经停下来了，他就顺着崖边开始检查，以防万一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小心！”躲在草丛后面的西十突然出声，青九转头就看到从另一边爬上来的一大只人猿，眼眶爆红，身上还有箭头擦出来的伤口，溢出不少的血液，和烧焦的毛毛混杂在一起，狼狈又狰狞。 有两只同样处境的人猿也跟着跳了上来，一旁的几只狗子龇着牙，伏在地上，发出恐吓的低吠声。 原本埋伏在草丛里的狩猎者也迅速的围了上来。 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上来的三只人猿没有犹豫，立马开始发起进攻，似乎是上次看到了纪朗他们使用武器和工具，体会到了工具的好处，这会儿有两只人猿手里拎着碗口粗的木棍，另一个似乎是没找到趁手的，拿了根刚被砍断的藤蔓，胡乱的甩动着，带动着周边的空气，“呼呼呼”的声音一直响着，被甩到身上一下，估计立马皮开肉绽。 人猿的个头原本就比普通人大了两三圈，现在还拿着两米长的木棍，这些后来的狩猎者根本无法近身，也不敢去。 西十和青九对视一眼，都拎着手里的长刀去砍它们手里的“武器”，刀刃锋利，砍起来木头和藤蔓，那简直比切菜还容易，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起围着人猿乱砍。 人数的压制，再加上锋利的武器，很快那几只人猿就被逼得节节败退，一步一步的往崖边退着。 “嗷嗷嗷！！！”山崖下传来一阵叫声，有些稚嫩，想来是小人猿，似乎是受了伤或者被烧疼了，发出恐惧又愤怒的吼叫。 原本后退的几只人猿听到这声音，立马显得很是暴躁，不再后退，毫无章法的挥着手里短短的一截“武器”发出同样难听的吼叫，试图呵退这些一直在围攻的人类，手上的地方因为它们的胡乱动作，甩出来不少的血，滴滴答答的哪里都是。 青九擦掉被甩在脸颊上的血滴，“都警惕起来，它们想给崽子拼生路，不会再一味地后退了，有受伤的人往后撤。” 有几个人捂着被不小心锤到或者擦到的地方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也没有离开战圈。 人猿的弱点是脖颈，但是脖颈被长出来厚厚的脂肪层保护着，很难一刀毙命，其他的地方皮糙肉厚，即便是锋利的长刀，青九使了七成的力气砍下去，也只是留一下个血道，没办法重伤它们。 不过乱拳打死老师傅，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人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伤口上溅出来的鲜血，似乎把脚底的这一片土地都染红了，最终还是耗不过这些人，无力的一个个倒下了。 可山崖下面还有人猿，几只也不能确定，也观察不到具体的情况，只是可以看到，烟雾越来越少，说明火势可能已经停下来了。 几只狗子顺着人猿爬上来的地方吼叫着，西十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里没有藤蔓，只有几块凸起的石头，人猿应当是将这几块石头当做落脚点爬上来的，它们也是聪明，没有把藤蔓当成唯一的出路。 突然，猎风对着山崖下面一阵吼叫，山下也传来了窸窸窣窣还有石块落下去的声音。 “不好，有几只人猿顺着藤蔓往山下去了。”狩猎队里一个青年突然出声，他的眼神很好，即便烟雾还没散去，他也能依稀看到几个黑黢黢的身形。 这山可不低，这要是一不小心踩空了或者藤蔓断了，那估计能摔成一滩肉泥，可这几只还活着的人猿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它们一直要冒这个险，否则就要全折在这里了。 “不能让它们走。”青九说到，人猿的报复心不比狼群弱，但凡有活着跑了的，它们之后肯定还会回来的，他转头问刚才那个眼神很好的狩猎者，“能看到有几只吗？” “有四只，应该。” 青九看向西十，西十微微点头，认同了这人的判断。 “西十，你带着一个小队守在上面，再检查一下有没有漏了的，山洞里也要检查，我去和飒十他们汇合去追这几只人猿。”青九安排，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带着绳子的，到时候一定要去山洞里检查一下，不能漏过一只。 飒十他们点着了火之后就按照原本的计划从那边赶过来，这会儿下山应当是能遇到。 因着可能要追踪，青九带上了二毛和三毛，这几只家伙平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在野外可是大功臣，尤其是二毛，对于气味和方向的判断有时候甚至超过猎风。 大毛受过伤，跑起来虽说还是快但远远不如之前，可以让它和猎风留下来去帮着检查山洞。 部落里，纪朗坐立难安的看着天色越来越阴沉，直到完全黑了下来。 不应该啊，按理说，他们行动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左右，这里海拔高，天黑的晚，大部分时候九点半之后才能完全黑下来，可这会儿已经马上十一点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平时这会儿早就安静下来的院子这会儿同样安静，只是门洞外的灯却是亮着的，有大大小小的飞虫绕着手电飞来飞去的，被放大的影子在院子里忽闪忽闪着，显得安静却坐满了人的院子越发诡异。 就连一开始稳重一点也不担心，还时不时讲一两句话的果七都沉默了下来，这实在是太久了，很不正常，按照西十和青九的脚力，这一段时间，来回往人猿的山洞都能跑三趟了，而且当时也说的好好的，要是在行动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立马往回撤，比如说发现人猿的数量太多，或者他们的战术没起作用，可是这么久的时间都没回来，那说明也许一开始战术是成功的，只是后面出现了变数。 纪朗驱赶着时不时凑过来的蚊虫，低声问坐在自己身边，这会已经靠着他昏昏欲睡的小满，“到屋里睡吧？外面蚊子多。”这种深山老林，蚊子多的能吃人，即便他们面前点了好几捆驱蚊的干白蒿，依旧有不长眼的还“嗡嗡嗡”的凑上来。 小满揉了揉酸酸的眼睛，摇摇头，“我和阿父一起等青回来。”说罢还挠了挠小小的胳膊，露在外面的小半截胳膊上，已经好几个大包了。 纪朗叹了口气，把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拢了拢，盖住他露在外面会被蚊子叮咬的皮肤。 就连林叔也披着外衣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的往天上看看，好在今晚晴天有月亮，外面不会太暗，他们在外行动会容易一些，可……这太反常了，西十不是他教导的可以先不说，但是青九小时候他可没少教导，虽说能力远超于常人，但从小便是稳重谨慎的性子，不会轻易去冒险的。 飒十虽说性子鲁莽了些，还有些急，但不是自不量力的人，都是在自己能力范围里去做些事情，不会太过出格，而且还有青九和西十一起，不可能会添乱。 只是……那些新来的家伙就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了。 大家各怀心思，沉默的等待着。 第106章 人猿13 又过了许久，小满早就睡过去了，被纪朗抱回屋子放炕上了。 直到纪朗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凉下来，双眼也干涩的睁不开，隐隐的好像听到了一声狗叫声，猛地被惊醒，还以为是自己太困了睡过去做梦了，可门洞边上的果七已经站了起来，往门洞外走去了。 还恍惚着，院子里的大家都激动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真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 狩猎者基本上都外出了，就留了几个在部落，所以为了方便保护，这会儿所有人都在他们的院子里，小崽子们大都睡着了，在窑洞里，在帐篷里的都有，这会儿在院子里原本睡着的几个，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着急忙慌的往外涌出去的大人们。 纪朗慢半拍的跟着出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山下时不时的闪一下的灯光了，青九这人谨慎，在没回到绝对安全的地盘的时候，都没开手电筒，而是借着月光往回走，等到了山下，知道家里有人会担心，才开了手电。 原本他是想着追的有点远，解决了那几只试图跑走的人猿和西十汇合后，想在外面的山洞先凑合一晚上天亮再回来的，可看着西十怀里进气少出气多，嘴角还在往外溢着血块的大毛，还是决定先回来，早点回来可能大毛还有救。 只有飒十带着一小队人去追最后掉下山崖的人猿，还有跟着人猿一起掉下去的猎风。 纪朗抚摸着一下下抽动着的大毛，看到它这么痛苦，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猎风呢？它怎么没回来，也出事了吗？” 西十叹了口气，把山洞里发生的事儿给大家说了。 青九带着人走了之后，他们在山崖边上查看了许久，确认下面的火灭了，才开始合计往山洞里去。 有几只人猿，应当是受了伤，西十能感受得到它们还活着，但是没什么行动力了，就绑了绳子自己先下去，确定没有人猿来袭击他，才让上面的人绑着两只狗子放了下来，这山洞挺深的，狗子伶俐，能帮着探查。 一队人下来之后先在山洞外围观察，发现里面有七八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猿，保险起见，西十没敢让大家直接上去检查，而是挨着去给它们补刀。 可到最后两只时，原本在角落的那只人猿突然跳起来，冲向了队伍后面的狩猎者，在一旁跟着的大毛立马冲了上去咬住了人猿的臂膀，可那家伙力气奇大，竟硬生生的捏着二毛的嘴将它甩下来，泄愤一般的将大毛砸在地上，摔了两下，猎风嘶吼着扑上去咬住了对方的另一边大腿，也被甩了下来，这些狩猎者才反应过来，赶紧提着刀围攻了上去，救下了二毛。 可这人猿像是不怕受伤般，愤力冲散了小队的阵型，冲到了崖边飞快的顺着藤蔓往下爬，原本被甩下来的猎风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窜了出去，不要命般的跳到人猿的身上撕咬，人猿本就受了伤，再加上猎风全力的时候力气也不容小觑，一分心去撕扯猎风，没注意藤蔓上的裂口突然断开，然后一人猿一狗就这样掉下了山崖。 他们下山找了许久，山下有许多被折断的树枝，没有找到人猿和猎风，想来是掉下来的时候有树枝的冲击，没有受到致命伤。 就是不知是人猿追着猎风，还是猎风追着人猿了，反正两个都找不到了。 痕迹虽说明显，可太晚了，加上大毛的伤，西十想先带着大毛回来，正好听到了青九他们回来的动静，两个小队碰头之后，青九就让飒十带着他们的小队去追了。 青九这个队伍里也有几个在和人猿争斗的时候受了伤，要赶紧回来收拾一下的。 纪朗听完有些沉默，大毛这个样子，猎风掉下山崖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张了张嘴还没开口，突然察觉到垂着的手被一个温热的小手牵住了。 是小满，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跟着出来了。 “阿父……”小满开口，另一只手抚着大毛的耳朵，“大毛怎么了？” 纪朗蹲下身，搂住他，“大毛受了伤，我们先走，让雪阿婆帮它治伤好不好？” 小满应下，乖乖的走到一边，给雪阿婆让位置，雪阿婆其实早就给大毛检查了一遍了，这狗子原本腿就没好利索，这会儿又折了，而且不仅是腿骨，肋骨也断了几根，甚至可能还刺伤了内脏，吐出来的血液里有血块，很可能内脏也被震碎了，这会儿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讲。 雪阿婆给受伤的其他人也检查了一下，确定他们没什么大问题，才叮嘱了他们怎么处理伤口，该去吃什么药，这才开始给大毛收拾和喂药。 其他人都回去了，只有纪朗和青九几人围着。 月光很亮，纪朗看到了青九脸上的血迹，招呼人过来，去给他擦拭，可那道子血已经干巴了，很难擦下来，青九的脸被他擦的都有些疼。 伸手把在自己脸上的手抓下来，“没事，这是人猿的血，我没受伤，干了擦不下来等下洗洗就好了。” 纪朗低声“嗯”了一下，顺势靠在他身上，“辛苦你们了。” 青九没讲话，他没觉得这是辛苦，而且他觉得自己这件事没有做好，原本还信誓旦旦的告诉纪朗不用担心，可他们的队伍里不仅有人受了伤，大毛还重伤，就连猎风也还没回来。 只是他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他知道，不论是在陶砾部落的时候，还是现在的陶铁部落，他都知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伤亡本就不可避免，他只能尽可能得去保全，但是做不到百分百安全。 几人都静悄悄的，蹲在地上，看着雪阿婆给大毛治疗，时不时的搭把手。 就连平时闹腾的二毛三毛，这会儿也安安静静的，蹲在一边，耳朵竖的笔直，像是知道猎风不在，它们的责任就是要警惕未知的危险。 过了得有半个多小时，雪阿婆才擦了擦手，起身叮嘱道，“这一两天先不要给它喂水，算了，你们要是放心，这狗子我先弄我那边养着，我得观察着，万一它突然不对劲了我还能对症下药。” 几人赶紧应下。 西十找了个木板，和青九把大毛抬着送了过去，纪朗带着小满回屋子，他刚手上沾了点大毛身上的血，这会儿想洗洗就让小满先上炕上睡觉，他打水洗洗手，等会儿青九回来也可以洗漱。 可当他洗了手刚要去擦的时候，突然发现缩在炕上，背对着他的小满，小身体一抖一抖的，等走近了一看，小家伙一脸的眼泪，哭的直打嗝。 也是厉害，哭成这样一点动静都没，纪朗都有点佩服他。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怎么哭成这样？”除了佩服还有点心疼，感觉好久没看小家伙哭的这么伤心了，也就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他哭的也很厉害，但那种哭，更像是一种绝望和无助，这会儿却全是伤心。 “呜呜呜…嗝… 阿父，大毛会不会死啊？呜呜猎风也没回来，呜呜……” 纪朗平时事多，忙起来经常大半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满和他亲近，但不得不说，大部分时候都是猎风陪着几个小的一起玩。 尤其是寒季里有了狗崽之后，他们几个小孩比大人都宝贝这几只小狗崽，不是担心饿了就是担心冻了，每天不厌其烦的抱着小狗崽到炉子边上烤火，真跟着一起长大的兄弟似得，这会儿看自己的“好兄弟”受伤的受伤，失踪的失踪，心里就难受的不行了。 第107章 猎风 这孩子平时不爱哭鼻子，似是自小就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可能会被欺负的更加厉害，所以再难过也会忍着，这会儿却是忍不住哭了，纪朗也跟着难受，又是心疼儿子又是一起担心狗子的。 好不容易把小满哄着睡着了。 小脸蛋上还带着泪珠，纪朗伸手给他抚掉，青九也推门进来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知道青九也累了，纪朗并没有多问，只要青九在，不论处境坏成什么样，纪朗心里都是踏实的，况且现在只是不太顺利。 躺在炕上，脑子里一直闪过大毛受伤可怜的样子，妈的，有点后悔昨天喂那个草药的时候没给大毛开小灶了，希望它争气点，能撑过来，到时候想吃多少他给多少。 额...尽量。 只是，还是想办法搞点厉害的武器，以后人多起来，解决了温饱之后，要开始建造些城墙了，尽量保证大家伙的安全，不必这样为了清除潜伏的危险跑出去和野兽抢地盘，战斗，只要他们足够强，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其他的部落或者物种也不敢轻易的来找麻烦。 很会给自己画饼的纪朗，画着画着就睡着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着小满去看大毛，丰昨天跟着飒十去追人猿和猎风还没回来，梧带着川一起跟着。 雪阿婆跟着部落里的人出去给大毛采药了，大毛自己躺在帐篷边上，身子一起一伏的，不知道是睡着还是依旧在昏迷。 天有些热，纪朗拿着带来的木棍和篷布，打算给大毛支一个小棚子让它躺着，这样既能遮阳还能通风，可以让它舒服点，刚忙活完，想去外面折些树叶回来搭在棚子上面，蹲在大毛面前的梧却突然出声，“朗哥，大毛好像很难受，它发热了。” 即便是还没怎么经事的梧也是清楚的知道，在外面受伤的狩猎者一旦开始发热，基本上就完了，当初的青九就是，发热的厉害，其实一家人都已经在心理上默认了，他撑不过来。 可纪朗后来救了青九，到了这里之后，还救了发热的阿周，所以这会儿发现大毛不对劲就立马告诉了纪朗。 “我摸摸。”纪朗伸手在大毛的脑袋上了身上检查了一下。 确实是发热了，正常情况下，狗子的体温会比人的高一点，可大毛这个高的有点异常。 他过来的时候没带白酒和药箱，这会儿喊了个在院子里整理野菜的人，让梧带着回去帮忙拿过来。 雪阿婆这里有他之前给的剪子，纪朗没敢耽搁，先是把大毛腹部的毛毛剪掉了一些，它随了猎风的长毛，但是比猎风的硬，不怎么柔顺，而且身上的毛和纪朗的手指差不多长，平时外出总会粘上乱七八糟的草籽或者树叶，这会儿因着沾了血，好多都打结了。 原本只是想修剪一下腹部和腋下的地方方便他等会物理降温，这会儿却是一股脑的都给剪了一层，太厚了。 梧他们的速度也快，拿到了东西，纪朗赶紧先把大毛抬到刚做好的小棚子底下，用白酒给它的腹部，腋下，还有爪子上都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打了水，打算喂给大毛一些，想到了雪阿婆的叮嘱，又没敢喂。 他没走，过一会儿就帮着大毛擦一下身子，喂不了水，就拿着湿毛巾给大毛擦身上，想让它舒服点。 退烧药他也不敢给喂，毕竟人和狗还是不一样的，再加上雪阿婆肯定也给它喂了草药，万一药性冲突，受罪的是大毛。 好在雪阿婆回来的很快。 “大毛发热了，我用我们那里的方式处理了一下，没敢给它吃药，也没喂水，你看看要不要再做点啥？”纪朗絮絮叨叨的说着。 雪阿婆一边听着一边从背篓里把采到的药收拾出来，挑了两颗纪朗见都没见过的，放进一旁的石臼里开始砸，“你看看能不能给它灌点水进去，它昨晚到现在没再吐过了，脾胃应该还好，发热了要喝水，等下我这个药也要给它灌下去。” 她知道，大毛受这么重的伤，发热肯定是避免不了的，所以一早特意喊着人一起出去挖了草药，这药也是之前自己养的狗子受伤发热后主动去吃的，她也喂给过其他发热的人，大部分时候是管用的。 不过，纪朗这样剪毛，还有给狗子身上擦那种刺鼻的东西的方式，好像也是有效果的，至少大毛没有出现那种被烧的辗转反侧的样子。 回头可以问问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水的时候还好，大毛可能被烧的也口干舌燥的，有了一点意识，多少灌进去了一点，可喂药的时候就不是很配合了，狗嘴紧闭，喂一半浪费一半，好些都是这边嘴角灌进去，那边的嘴角流出来。 两人费劲巴拉的给灌完药，也不知是天热还是实在费劲，都出一身汗。 刚打算歇会儿，门洞里突然跑进来一人，慌慌张张的。 “朗哥朗哥，大毛怎么样啊？” 是丰，他们回来了，他歇都没歇息，一回来知道大毛在这边就跑过来了。 “你们回来了？没事吧？”纪朗看到是他，原本都要累瘫了，激动的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饿了。”说罢凑到大毛身边，伸长脖子看了一会，一边看还一边啃着手里的饼子。 饼子有点干巴，咽的时候有点费劲，纪朗都担心他把自己噎死。 “大毛好可怜，腿又骨折了，不过好在猎风给它报了仇，你不知道，我们追着它们跑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追上，那个人猿钻在一个山洞里，猎风就堵在外面，最后我们宰了那只人猿的时候，猎风还跑过去把它的手都撤了下来，还叼回来了，估计是觉得就是那只手伤的自己的崽子，叼着手回来给大毛看呢。”丰吃两口说两句。 刚讲完，门洞外面传来两声狗叫，猎风急急的跑进来，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飒十，“急啥急啥，你去了能咋滴，你还能治伤啊？” 猎风窜进来，先是跑过来蹭了蹭纪朗和小满的腿，又凑到大毛旁边，用头拱了拱，舔了舔大毛身上的毛毛，似乎是意识到雪阿婆能治好自己的崽子，又凑到雪阿婆脚底蹭了蹭。 “看把你忙的。”飒十都无奈了，这家伙一开始回去把人猿的爪子放在外院，兴冲冲的跑到水池下面喝了一会儿水，听到动静的二毛和三毛凑上去一起玩了一会儿，玩了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少了一个，立马开始满院子的疯跑。 跑完外院跑里院，没找到就凑到人面前，急的低声呜咽，还拿着爪子一下下的用力的刨着地面。 这是不会讲话，飒十看它那样，心里想着这要是会讲话，肯定是一串的，“我娃儿呢我娃儿呢我娃儿呢？” 当了阿姆之后，飒十不仅心细了也变得有些心软，实在看不下去它这个样子，哄了自己家两个崽子两句，就带着猎风过来了。 “你们没受伤吧？要不要给你们也看看？”雪阿婆俯身拍了拍猎风毛茸茸的大脑袋才转身问飒十。 飒十摇摇头，“我们没事，就是大家都有点饿和累了，歇歇就好了，就是猎风得看一下，西十说它当时也被人猿甩到地上了一下，后面还摔下了山，还追着人猿跑了很久。” 雪阿婆应了一声，坐到地上的竹垫子上，招手让猎风过来，仔仔细细的给它检查了一遍。 猎风似乎清楚这人是在帮自己，乖乖的一动也不动，就睁着大眼睛看着雪阿婆，即便是被碰到伤口也没有出声。 第108章 种植1 “没什么大的伤口，但是身上被划出来不少小伤口，等下我给它敷点药。”猎风毕竟跟着这些人外出狩猎过很多次，经验很丰富，再加上独自在外还生存过一段时间，不论是战斗时的技巧还是综合身体素质，都甩了几个崽子一大截的。 知道它肯定也饿了，丰还把自己手里的饼子撕下来一些喂给了猎风。 它不挑食，荤素不忌，有什么吃什么，开心的甚至都没怎么咀嚼，两口就吞下去了。 等雪阿婆给猎风处理好，几人也没一直待着，各回各家，现在的大毛还是要好好休息的，他们只能把该做的做了，能不能好起来就看大毛自己和上天的旨意了。 折腾了好些天，终于能喘口气，纪朗就没急着说自己要开地的计划，想让大家先轻松几天，不过这些人也是闲不下来的，中午刚回来，下午都没怎么休息，就兴致冲冲的推着架子车开始挖窑洞了，因为后面要烧些砖头和陶器，这次挖出来的土纪朗就没让他们都从山崖倒下去，留了一些。 烧陶这活儿纪朗没打算教给新来的这些人，至少现在不会，这样的专业技术还是要先捏在自己人手里，到时候在那边的院子里也收拾出来一个烧陶窑，让砾带着人去烧，烧陶这事儿最重要的是火候和时间的把握，即便有人留心想学，没个十几年的沉淀，也很难掌握精髓。 多了几十口人，平时要用到的锅碗瓢盆也多出来不少，而且新来的这些人和纪朗他们还不同，纪朗他们人少锅大，平时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饭，但这些人都是分开的，几个人一小波，煮饭的时候用的大多是石锅或者不知道传了几代破破烂烂的陶罐，他们来了之后，有些连吃饭的家伙都没，还是青九拿了些他们多出来的给这些人救救急。 人多事也多，纪朗拿着小木板一点点的记录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坐在一旁哄着两个孩子玩的西十凑过来，看了一眼，眼里有几分佩服，他不懂什么是字，但是知道这些符号有特殊的意义，比他们平时在外面做的记号复杂多了，可纪朗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知道纪朗原来的地方每个人都会这些的时候，还有些莫名的羡慕。 “你写写画画的在干啥？”很少见到纪朗一下子写这么一长串，西十还是好奇的。 纪朗指着木板给他讲，“我在写着我们后面要做的事，你看第一件就是烧陶的事，再一个就是接下来要多开拓些地，咱们的种植还得继续，还要多种，咱们也要准备收获地里的玉米土豆南瓜那些了，等收获了还能再种一波，暖季还有几个月，后面有风季，到时候还有时间能把这些收获来的粮食晒干风干，不至于雨季的时候发霉坏掉。” 小陶安和小陶荣这会儿已经能走能讲了，两只小兔子一样跳着过来跟着凑热闹，一起看被烧黑的木棍画的密密麻麻的木板，他们已经吃过土豆了，知道土豆好吃，这会儿听到纪朗说土豆，就跟着一起嚷嚷。 “土豆土豆！” “好次！” “好次什么好次，你俩就知道次。” 纪朗伸手捏了捏他俩肉嘟嘟的脸颊，前几天西十他们挖回来的新土豆，早上做完饭兰嫂子就在锅底埋了几个，新土豆格外的香，烤熟了那个味道香的很，两个小家伙出来玩的时候闻到味就不想走了，一直扒着厨房的门流口水，最后没办法，兰拿了一个出来晾凉了分给他俩吃了，土豆烧熟了软绵绵的，他俩没什么牙齿也能嗦着吃，吃完就一直念叨。 不过纪朗刚忘了他手上蹭了不少的碳灰，这会儿一捏他俩，一人脸上一个黑坨坨，还有点滑稽，纪朗捏完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西十。 西十跟着没看到一样，一点也不在意，纪朗赶紧擦了手又给两个小娃娃把脸擦干净。 他俩乖乖的，也不闹腾，院子里晒了些大家挖回来的野菜和白根，他俩现在刚到长牙的时候，看到个啥都想上去啃两口，西十也不敢放着他俩到处跑，伸手将两个崽子搂过来，拘在自己的身边，跟着纪朗一起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 两人嘀嘀咕咕了大半晌，定了个大概得时间线，西十比青九和果七都擅长沟通，有些话他去说，那些人更容易接受，青九和果七讲话都是冷冰冰干巴巴的，没什么语气，会给人一种命令的感觉，西十就更加平易近人了。 不过这些事里最重要的还是要多制一些工具出来，不论是开地还是收粮食，有了趁手工具就能事半功倍。 铲子，斧子，铁锹，锄头，镰刀，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之前刷出来的铁还有一些，铲子都是现成的，但是镰刀和锄头这得重新烧。 这些小时候在家里都见过，都是比较简单的工具，纪朗研究研究就能做出来，主要是他自己还是做的慢，看来得把丰这个“小徒弟”也用上了。 锄头和镰刀的把手都能用木头做，看着西十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屋子，纪朗也起身去了柴房，之前砍回来的柴火都堆在里面，他想在里面找点能用的。 推门一进去，就听到了什么跑动的声音，仔细看了一眼，哦，喵崽生的两个小喵崽都能跑了。 突然闯进来的纪朗吓得他们躲进柴火堆里，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抓过来揉搓一顿。 可惜的是，他抓不到，俩小东西的警惕性强得很，纪朗一靠近就钻进去了，根本够不着。 喵崽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纪朗已经没怎么摸过了，虽然有狗子可以撸，但是猫狗双全的人，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喵崽他也想撸。 哎，只能想了，喵崽现在根本不让他碰。 希望两个小喵崽长大了能懂点事。 只是，是不是得给小东西们起个名字啊，喵崽那时候他就是随便叫的，这两个总不能还随便叫。 到时候把这个重任交给小满，让他去头痛。 拎了两根手腕粗的木棍子从柴房出来，好在这木棍之前都是晒过才收进去的，要不然哪怕是这会儿他力气比之前大了不少，也拎不动两根。 锄头的把手要长一些，这样锄草挖坑的时候，能省好些力气，镰刀不急，毕竟刀也能拿来凑合，只是镰刀更省劲。 “阿父你在做什么呀？”小满噔噔噔的跑过来，小鹌鹑一样蹲在了正在木头上画来画去的纪朗旁边。 纪朗分心思看了一眼他，“我在做工具，你们玩什么去了，怎么脑袋上全是土？” “没有玩哦，丰带着我们去帮忙挖土土了。”他刚跑回来，小脑门上全是汗，打湿了额前的小短毛，曲曲弯弯的贴在脑门上，小脸也红扑扑的。 也不知道他说的挖土土是啥，纪朗大掌呼在他脑门上给抹了一把汗，叮嘱他，“屋子里我晾了水，赶紧去喝点，跑累了吧。” 小满应下，跑进屋里灌了好几大口，水里放了薄荷和糖，凉飕飕甜滋滋的，他喝美了，拎着杯子又跑出来，两个小胳膊举着把水杯凑到纪朗嘴边，“阿父也喝。” 纪朗其实不渴，而且这会儿本来就是给小满备着的，天热了，小孩子很容易上火，不过自己乖儿子懂事，他肯定不能扫兴，凑过去美滋滋的喝了两口。 “你们挖土做什么呀？”纪朗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问小满，他这会儿捧着水杯，坐在木墩上，小脚丫子一晃一晃的，像是品什么佳酿一样，一口一口的喝着杯子里剩下的水，眯着眼睛，开心的不得了。 “丰说要给鱼鱼再烧一个大水槽。”他就跟着听了一点，其实也不清楚到底要干嘛。 第109章 种植2 纪朗听到稀里糊涂的，等青九和丰回来才知道，他们抓了好些湖里的鱼，外面的水槽都放不下了，水槽里鱼太多了很容易养不活死掉，再加上还有鸭子，总不能一直用个小水槽，就打算再烧两个大的，这边留一个，另一个拿到旁边院子去给他们用。 这天吃完晚饭，太阳还没落山，几人也闲不住，纪朗索性跟着一起出去到地里去，先看看玉米和土豆长的怎么样了，在合计一下到时候这些地怎么规划怎么开垦。 他是打算弄那种梯田的，面积上都弄差不到大小，一块地分给两个人去拾掇，想种什么到时候把几种作物都给他们讲清楚，让他们自己去选。 这里的人更多还是更喜欢或者说习惯吃肉，那狩猎者肯定还是得正常外出狩猎，开地就交给采集队的或者那些受伤了没办法继续狩猎的人，这里面大树带来的人会多一些，到时候就交给他来负责。 一大片玉米长得很好，绿油油的，远远看过去整整齐齐的，和整个山间都有些格格不入，绿的都有些暗暗的黑色，这次种了玉米，那下次收拾出来就可以换成南瓜或者土豆去种，这样换着来收成才会好一点。 而且不论是玉米杆还是玉米芯，都能当柴火，小时候在老家，因着院子小，玉米杆纪朗的爷爷奶奶都是不要的，实在是没地方放，到最后都是找村里养牛或者养羊的人，给他们，他们砍走玉米杆的时候，还能顺便帮着收拾一下地。 不过这里就没这种麻烦了，毕竟他们别的不说，就地方大，院子里放不下直接放外面地里也不是不行，到时候都晒得干干的，留着寒季烧或者给养的动物吃。 野山羊和鸭子还好说，每天割些新鲜草料回去放着，他们一点都不挑食，但是兔子不成，这些家伙虽说繁殖快，但其实不好养，吃新鲜草料吃多了就拉肚子，拉着拉着就嗝屁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后来他们换着干料和湿料一起喂，慢慢的才好起来。 原本都快三十只兔子，这会儿也就十来只了。 这边纪朗一边合计着一边畅想着以后大丰收的场景，一旁地里穿来穿去的西十也没闲着，又去掰了些新鲜的玉米，他家两个娃儿爱啃这个，煮熟的玉米棒子，一个给一个，两人能啃一天，最后啃的玉米上面全是口水，实际上也没吃掉几颗，简直是拿来哄他那两个小崽子的神器。 从玉米地出来，西十又进了辣椒地里，顺手摘了根新鲜的就吃了起来，有点辣，但是更多的是新鲜好吃，他总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纪朗嘴里一直提到的“农民”，从纪朗第一次带着他搞种植，到他无师自通的开始照料田地，到后来收获的时候的喜悦，再到现在看着这一片片马上能够丰收的土地，他简直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和开心。 其实纪朗心里的激动也不比西十少，这会儿美滋滋的抱了颗大南瓜从地里出来，这南瓜当初弄回来的时候已经老了，皮厚的能当防弹衣，没那么好吃，纪朗就想着摘两颗回去，明早可以蒸着吃，尝尝新鲜的。 其实这里的人很多都不追求好吃，只要能吃饱，啥都能吃下去，但是纪朗不行，他口很挑，就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的吃饱还吃好。 “青九，你帮我再去摘一颗南瓜，等会儿抱回去明早吃。”纪朗嚷着，这南瓜长的贼大，他没背背篓，原本想一手拎一个出来的，没成想手里这个的藤蔓断掉了，拎不住，只能抱着出来。 青九看过来，两步迈过来接住了他手里的南瓜放地上，“先放着，等下走的时候放背篓里。”转头去示意了一下丰，丰撇撇嘴，进地里摘南瓜去了。 知道这两人肯定要腻腻歪歪，他可不想留下来碍眼。 天很热，即便是太阳快落山了，还是有一股子从地底涌上来的热意，可纪朗和青九两人的手还是紧紧的抓在一起，哪怕很快就出了汗，但谁也没说分开。 两人都没说话，一起静静地站着，看着周围的土地，看着绵延不绝的大山，很久都没有这样安逸又平和的心情了。 “喂！天要黑了还不回去吗？” 实在是不想在这喂蚊子了，丰出声喊他们，他真是服了，现在都后悔跟着出来了，自己亲哥一到地里就跟着魔怔一样，从这片地里转到那片地里，眼神里的“慈爱”在面对着他两个崽子的时候都没看到过，还有纪朗和青九，两人也不嫌热，贴那么近，也不说话，不知道在看啥。 也不知道有啥可看的。 几人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飒十带着猎风和小满从隔壁院子回来，他们去看大毛了，大毛已经醒了，就是两条腿骨折着，还不能走路，惨兮兮的躺在棚子底下，因着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它会逞强乱跑，雪阿婆听了纪朗的话，用木板给它把折了的腿固定住了，还拿着绳子把四条腿绑了起来，这样这家伙在好起来之前就不能乱跑了。 雪阿婆把它照顾的很好，每天还会帮着他揉一揉身体，看它热还会用凉水给它擦洗，喂的药都是药效很好的药。 小满看到纪朗就凑过来，伸着小手要纪朗牵，“阿父，大毛好可怜哦。” 纪朗揉揉他软乎乎的小手，安慰他，“过段时间它身上的伤好起来了就好了，到时候你们再一起玩。” 觉得自己婉转的帮助大毛索要小零食的计划没成功，小满现在是为了“好兄弟”能两肋插刀，要个零食算什么，觉得自己此刻勇敢的不得了，浑身都是勇气，“阿父，大毛想吃火腿肠。” 纪朗：…… “你咋知道的？它给你说了？” “嗯！” 嗯你个头嗯。 不过想着大毛也是可怜，明天拿几根过去吧，交给雪阿婆，到时候她看着能给吃了就喂给大毛。 “好吧，那明天你和梧送过去几根，不过，不能直接给大毛吃，要给雪阿婆知道吗？”纪朗叮嘱着。 小满赶紧小鸡啄米，“知道了。”想了想又晃了晃牵着纪朗的小胳膊，“阿父，那我也可以要一根火腿吗？” “现在吗？晚饭没吃饱吗？”纪朗有些惊讶的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肚子，还鼓鼓的，这小家伙晚饭可没少吃哦，一碗拌面，一碗汤，还有几颗拳头大的果子。 小家伙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会，没想到什么好的借口，还是打算讲实话。 “我想摸喵崽的小崽子，喵崽在的时候我每次走近一点它就好凶哦，不在的时候两个小崽子又躲的好远，我想哄它们出来玩。” 纪朗又有点无语了，这小家伙怎么比自己还爱撸猫。 “它们现在太小了，还吃不了火腿。” “啊…”小家伙的语气明显的低落了，又想到什么一样，“那...那我把火腿给喵崽，它会不会让我摸小崽子呢？” 纪朗惊了，低头看了眼他，小家伙顶着个头旋儿小脑袋走起来一晃一晃的。 好家伙，这小子有前途啊，这么大点就想着靠“贿赂”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那你可以试试。”纪朗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他也想摸小猫咪，要是小满能摸到，到时候让他把小猫咪偷出来，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让他这的当阿父的也体会一下摘别人桃子的喜悦。 小满可不知道自个被当爹的纪朗这么算计，这会声音里都带着雀跃，“那我们赶紧回去，刚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喵崽进柴房了，现在就可以试试。” 第110章 种植3 小满也是个行动派，说试试回去拿了火腿就冲进了柴房，天色暗下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进了柴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应当是小猫从窝里跑出来玩，听到声音赶紧躲起来了。 黑洞洞的柴房，他有点怕。 墙上的手电有点高，他够不到，思考了一小会儿，想回屋子里拿手电，刚要转身，突然感觉鞋面被压了一下，借着门口进来的一点光才看清楚，一只小型喵崽像个小毛球一样蹲在他面前，正伸着爪子好奇的拨弄着他散开的鞋带。 …… 纪朗可不相信小满真能从喵崽手里哄出来小猫咪玩，毕竟喵崽真的是凶啊，想想他拍猎风那个无敌的喵喵拳，都有些心惊胆战，小孩还敢惦记它的崽子，胆子真大。 只是，看到小满一手一只，拎着两个小猫咪兴冲冲的冲进来的时候，纪朗承认自己破防了。 “阿父！快来摸摸小猫，好软哦，热乎乎的。”小满一脸兴奋，脸蛋都有点红扑扑的，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拿出火腿，两个小猫就好奇的凑了上来，后面跟过来的喵崽也一点也不介意他去摸两个小不点。 然后他和小猫玩了一会儿，就肆无忌惮的把这两只也拎过来了。 看了一眼后面跟过来的喵崽，这会儿蹲在门口堆放着杂物的炉子上，漫不经心的舔着爪子。 一点也没有纪朗每次进柴房它就一脸警惕的模样。 好吧，更酸了。 沾了小满的光，他也能rua小猫了。 可惜刚刚摸了两下，喵崽急哄哄的就凑过来，叼着一只回柴房了，没一会儿，又回来叼走了另外一只。 纪朗：…… 妈的，小气。 小满也不介意，反正他已经摸够了，这会儿打了水，乖乖蹲在水盆边上洗脸洗手，准备睡觉。 纪朗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形，蹲在那里，还没个南瓜大，怎么觉得这小家伙儿这么招小动物喜欢呢。 喵崽还小的时候也是，纪朗想摸两把都难，睡觉的时候也大多时候缩在炕角，但是后来青九和小满来了，这家伙经常钻在小满的被窝里，后头猎风也是，和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小满屁股后面，就连寒季的时候，那两只不请自来的小熊猫，都对着小满比其他人更亲近。 怪了，难道他们所说的“山神的恩赐”还有这样的？ 青九一回来，就听着纪朗嘀嘀咕咕的给自己分析小满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小动物的“特异功能”。 这会儿也有点惊讶的看向了已经躺在炕上美滋滋的直晃腿的小满。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知道为什么小满的亲阿父叫做鹰九吗？”青九冷不丁的出声，纪朗一愣，看了过去。 “不会吧，难道是遗传？” 青九低沉的嗓音响起，一点点的给纪朗讲关于鹰九的事情。 鹰九的阿姆来自于其他部落，那个部落不同于陶砾部落，是一个游猎部落，以游走捕猎和夺取其他部落为生，只是在遇到陶砾部落的时候，实力相差悬殊，没打赢，一部分人跑了，留下的一部分不归顺的都被杀了，留下的大都是女人。 鹰九的阿姆就是其中之一。 她跟鹰九的阿父原本就不是自愿的，不过是为了活下来，后来鹰九的阿父在鹰九出生后，又有了新的伴侣，即便会有时不时送来的食物和毛皮，但鹰九的阿姆心里还是有怨，自小对鹰九也不好，鹰九出生后也是靠着部落里其他人的可怜和帮扶活下来的，会跑会走了都没有个名字。 某一天部落里突然飞来了几只鹰，这玩意毛多肉少，食物充足的时候大家也不爱吃，可发现它们一直围着个小崽子的时候，就有些恼怒了，以为这些家伙是想吃小崽子，闹哄哄的赶走了。 可后来不止鹰，还有其他的禽类，甚至部落里的狗子都会更喜欢亲近鹰九，大家才发觉了这家伙的不同之处。 慢慢的，大家就开始唤那个小崽子为鹰。 鹰九成为狩猎者之后，还养了一只很厉害的老鹰，外出狩猎的时候帮了不少的忙，而且猎风和小满亲近，也是因着在陶砾部落的时候，更喜欢跟着鹰九和小满。 纪朗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事，这会儿看着也是一脸好奇的小满，立马刮目相看了。 “好儿子，以后等你长大了，就看你号令群……兽给我们部落争一口气了。” 小满这会儿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傻兮兮的小孩了，他能听懂纪朗和青九说的是自己的亲生阿父，也知道他们讨论的是自己的事情，这是山神的恩赐，就像是阿父用不完的东西，青九的大力气，他很喜欢自己这么“恩赐”，动物喜欢他，他也喜欢动物，正好。 “嗯嗯！到时候肯定有好多羊，好多兔子，我就让它们自己出去吃草，到晚上了再回来，这样就不用我们去割草啦。”小满美滋滋的，已经想到自己一声令下，一群兔子山羊冲出去的场景。 纪朗：…… 没出息。 他想的可是一大群狼啊大象啊老虎豹子的，怎么这小家伙就想着兔子和山羊了。 不过看他开心的那个小样子，纪朗又觉得兔子山羊也挺好的，没什么危险，还温顺可爱。 没几天，该挖的窑洞都挖的差不多了，部落里更加热闹了，因为纪朗和青九把要开垦土地种植的事情宣布了出来，大家伙都很开心，尤其是大树，一是这事儿纪朗说的是交给他们办，以后开垦出来的地也可以由他们打理，种出来的粮食自然也是他们拿多数，二是，自己部落里带过来这些人，也能有个长久的事情去做，他们狩猎的能力不行，采集回来的食物够吃是够吃，可后面寒季就不能保证了，有了所谓的粮食，他们不仅可以自己囤着，还能和狩猎队去换肉和皮毛。 他接了这个活就没闲着，每天天一亮就带着二十几号人往山上去，分工明确，割草的，挖根的，耙地的，一忙就是一整天。 这是他从来没敢想的日子，原本大树决定到这里来的时候，确实是存着取而代之的心思的，可他们实力悬殊，硬碰硬怕是自己还没出手，渣都不剩一点了。 尤其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之后，死的死，伤的伤，别说和他们争夺水源和地盘了，能活下来都是侥幸了，后来他虽然用的方式不光彩，可到底还是保全了部落里这些活下来的人的性命。 现在他们还有了能够好好生存的办法，大树心里高兴，每天乐呵呵的带着一伙子人去干活。 纪朗也没闲着，时不时的去看一下，毕竟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见过梯田是什么样的人，虽说只是见过，纯纯的纸上谈兵，可该上心也是得上心的。 这些人干起活来利索又不要命一样的拼着，这会儿山上一眼看过去已经好几片黄中隐隐带着青灰的田地，平平整整的，看上去就舒心，而且也不知道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还是其他的缘由，这里的土地要比纪朗之前在村里看到的地都肥沃，种出来的东西也是又大又好，只要有种子，就不用担心产量。 还是得叮嘱着青九他们外出打猎的时候，能多留意留意，回头把水稻啊，小麦啊这些能当主食的都画出来，让他们认一认，在外面遇到了就带回来。 “祭司你来啦？”刚还在地里忙碌的大树，一看到纪朗就激动的冲过来了，“祭司你看看这些地，我们没弄错吧？” 纪朗：“没弄错，你们挖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有天分！” 第111章 种植4 大树听了这话，心里美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祭司，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挖土豆啊？挖出来直接就能种吗？还有你说的那个玉米和南瓜，怎么种啊？” 这人心真急啊。 纪朗每天都有刷土豆的，刷出来的都放在窑洞里，好些都长芽了，到时候切一下可以直接种，但是玉米和南瓜得先把种子晒干，湿种子直接埋土里很容易腐烂坏掉。 “这两天先种土豆，我都准备好了，这几片已经挖好的地你看着分下去，怎么挖坑和怎么种我晚点告诉你，你们先把土豆种了，然后再开垦其他的地，这样时间上也不会太赶。” “好嘞好嘞，听祭司的。”大树很是狗腿。 纪朗一脸的黑线，“不用一直喊我祭司，喊我名字纪朗就行。” 大树摆手拒绝，“这怎么行，祭司就是祭司，不能随便乱喊。” …… 行吧。 知道说了也没用，纪朗就没再做无谓的挣扎，“那你们吃完晚饭了过来，我教你们怎么种土豆。” 外院，砾带着叶，在清洗上午采集回来的野菜，还有一些挖回来小苗，到时候种到地里，以后就可以直接在地里摘菜吃了。 他们采集的种类多，小株的可以直接晾晒，晒干了收起来吃的时候洗洗就可以。 还有些个头比较大的，要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再晒，这样好晒干也干净。 最近他们的生活节奏慢慢的恢复到以前了，上午外出采集打猎，下午在家里收拾忙活。 “对了，砾婶儿，你们上午去面果树那边看了吗？今年结的果子怎么样啊？”纪朗问了一句，因着之前的旱灾，他担心今年面果结果少，那寒季可就少了很大一部分主食了。 “结的挺好的。”砾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背篓，“飒还爬树上摘了些回来，这玩意新鲜的砸开，里面的水也好喝的很。” 好家伙，那树又高，树干又滑溜，跟着椰子树一样，飒十居然还能爬上去，也是厉害。 不知道新鲜的面果会不会和椰子一样，里面的椰汁会不会也很好喝。 这么想着，他也立马行动，“让我来尝尝。” 他左顾右盼的看了一会儿，问道，“小满呢，还有那几个小家伙呢？”这会儿刚过了午饭没多久，林叔应该是在休息的，平时这些小孩子就会在外面玩。 兰笑了一下，下巴扬了一下，示意隔壁院子，“拿了你给的火腿去看大毛了，早上跑过去，雪阿婆没在，这不这会儿又去了。” 想想又语气很佩服的开口，“雪阿婆真的很厉害，我昨个儿找她，大毛都能挣扎着爬起来了，说实话，上次看到大毛那个样子，我都担心它活不了。” 砾闻言也跟着说了句，“确实厉害，大毛伤那么重都能活下来。”又有些奇怪的问兰，“你去找她做什么？” 兰抿了抿嘴，小声的开口，“我肚子不舒服，以为是有崽子了，想让她帮我看一下，不过...她给我看了说不是，我之前生川的时候伤了身子，说得好好养养，要不然以后可能生不了崽子了。” 部落里的女人生崽子，大都是为了以后有依靠，生的孩子越多，等老了的时候，几个孩子可以一起养，就不会有太大的负担，可这里的人并不懂的调养身体，很多都是生孩子的时候坏了身子，别说养老了，能不能活到老都难说。 兰倒不是担心自己老了的问题，她是自己看着飒十的两个小崽子心里喜欢的紧，也想要再生一个，心里一直期盼着。 肚子不舒服还以为有了，没成想是自己想多了。 砾有些担忧，“难受的紧吗？要不要吃点草药？” “不碍事，雪阿婆给了我些药，让我每天喝一点慢慢养着就好了。”兰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手里洗菜的动作一点都没停。 纪朗指了指她面前的水槽，“我们那边说女人要是肚子不舒服，就少沾凉水。” “没事，这水晒了半天了，温乎乎的，不凉。” 几人说说笑笑的功夫，纪朗也没闲着，换了好几个工具，才把手里的面果凿出来一个口子，要了命了，这面果干了之后一拳头下去就裂开了，可这会儿，一拳头下去，估计自己的拳头确实得裂开。 反正都是自己人，他也不在意被看笑话，捧起来就往嘴里倒，这汁水甜甜的，还带着点凉意，不过带了点青草的味，不是那种很好喝的味道，但这在这个奶茶也没有可乐也没有时代来说，是个不错的饮品。 “阿父！你在偷偷喝什么？”小满从门口跑进来，一眼就看到正举着面果的纪朗。 这破孩子，什么叫偷偷，他这是光明正大的喝好吧。 小家伙凑过来，“阿父，我也要喝。” “好好好，给你喝。”纪朗举着面果，对着张着嘴嗷嗷待哺的小满倒了过去。 不知是刚纪朗喝的时候角度不对还是凿出来的口子被里面的面果豆堵住了，汁水出来的很少，可这一到，直接给小满洗了个脸。 纪朗：…… 小满：…… 跟着小满一起回来的梧和小川：……原本也想喝的心思突然就歇下了。 怕他呛着了，纪朗赶紧放下面果把小满拉过来看，“没事儿吧？” 小满这孩子心大的很，这会儿伸着小舌头舔了舔还粘在嘴巴上的汁水，“阿父，好甜哦~” “小贪吃鬼。”纪朗没忍住给他弹了个脑瓜崩。“走，我们进屋里拿杯子去，大家一起喝。” “对了，大毛怎么样了？能吃火腿了吗？”纪朗牵着小满往院子里走，边走边问跟在屁股后面抱了颗大面果的梧。 “能了，但只能吃一点，雪阿婆不让喂太多。”梧难得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他虽然不爱说话，性格也不怎么活泼，但是也很喜欢猎风和几只狗崽，看到大毛好起来他也高兴。 过不了多久又可以带着大毛一起玩了。 院子里叶在柴房门口劈柴，他平时给林叔熬药，会经常用到柴火，每次柴火用掉一些，他就会去砍一些柴火回来填补上，可能是因为昨天两只小猫咪被带出来转了一圈，胆子也大了不少，今天居然出乎意料的跑到了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追着院子里的树叶玩。 不过还是有点怕人，听到有人进来，立马蹿到一旁，贴着墙角好奇的往门洞看。 叶有些好笑的看过去，发现是纪朗，看他手里的面果就知道他要干啥，立马也凑了过去，他知道个很好的开青面果的办法。 这会儿狩猎队还没回来，他们现在出去基本上都是一天，虽说干活的人多了，可吃饭的人也多了，猎物常出现的就那几个地方，人多了也并没有多抓到多少，而且青九也想着把领地范围再扩大一些，这样能去抓的猎物也更多一些。 这么热的天，纪朗从外院走到内院这几步，就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更不要说外出的狩猎者了，在外面追追跑跑的，一去就是一天，其中的辛苦想想就知道，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不然就只能饿肚子。 上次大毛受伤，剪了身上的毛，感觉它舒服了很多，后来看到猎风和二毛三毛每天热的呼哧呼哧的，都没以前活泼了，纪朗就没忍着全都给剪了，不过没有全剪，毕竟它们还经常外出，有点毛皮还可以保护自己，纪朗就给留了薄薄的一层。 但是，原本就有点细犬的样子，有点毛毛看着还好看，可毛毛一剪，再加上纪朗上不得台面的技术，丑的不忍直视。 第112章 种植5 刚剪完那天，几只狗子互相看来看去的，表情居然能看出来几分嫌弃。 纪朗就当啥都没看到，一群不识货的家伙。 小满和青九的头发都是纪朗给剪的，他们俩可喜欢的很呢。 晚饭有一锅南瓜粥，大锅柴火足，熬出来的南瓜又糯又烂糊，甜滋滋的，还有股新鲜南瓜的鲜，纪朗美滋滋的正在喝第二碗，碗面闹哄哄的，一伙人吵吵嚷嚷的进来了。 “祭司祭司，我们来领土豆种子了！”大树在厨房外面喊着，还伸着脑袋往里面张望。 看到纪朗捧着一碗黄澄澄的南瓜粥，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吞了下口水，“祭司你在吃什么啊？还有吗？” 纪朗：…… 你可真是一点不见外啊。 大树是真的不见外，看纪朗脑袋往大锅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立马窜到地方，里面还有小半锅，他侧身把背上的竹篓放下来，从里面拿出来个豁着口的陶碗，盛了两勺南瓜粥坐在门槛上“呲溜呲溜”的喝起来。 纪朗真想给自己脸上手动画几根黑线，真行啊这大兄弟，连碗都带着，这不是早就做好蹭饭的准备了吗？ 不过他也是有点好奇了，“你们没吃饭就过来了吗？” “嗯嗯...啊？吃了啊！”大树一边吃一边应和着。 纪朗：“吃了你还这样，跟着饿了好几天似得。” 大树嘿嘿一笑，一碗温乎的南瓜粥下肚，满足了，随意的抹了一下嘴巴，“不知道为啥，总觉得祭司你们这里的饭好吃的很。” 长了芽的土豆都被放在林叔他们旁边的那个窑洞里，一伙人过去之后，纪朗让他们自己去装，一人一小背篓。 纪朗拿了颗土豆给他们示意怎么把带芽的部分切成小块当种子，“切面上还要粘上灰，放上个一两天再种，发了的芽往上，不要埋的太深，小臂这么长的深度就可以。” 一群人认真的盯着纪朗手里的土豆，仿佛要把这玩意盯出个花儿来，这可是他们以后赖以生存的东西啊，他们这些人打猎不行，采集也是看运气，要是再来一次旱灾，估计就飞快的送命了，以后有了这些个东西，他们也能囤些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几天，也就第一天他们种土豆的时候纪朗跟着去看了半天，发现他们干活都麻利，做起事来也认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不用纪朗说，一个个的就屁颠颠的跑过来问纪朗。 他也放心了，后面就没再去了，地里的土豆该挖了，玉米粒也变得硬邦邦的，可以收回来晾晒了。 青九他们最近也有不少的收获，人多，他们胆子也大，就对着之前一直不怎么愿意招惹的野牛下了手，他们也不是莽撞的，还是用计，在野牛经常喝水的地方拉了网，地上还绕了些绳子，他们远远的射箭，打枪，牛群惊动了起来，跑起来，就有几只踩到网兜或者被绳子绊倒，狩猎本就是趁他病要他命，一伙儿人又吵吵嚷嚷的，声音大的整个山谷的鸟雀都被惊动，牛群散乱的跑开了，被绊住的那几只就很快被收拾了，再加上乱起来受伤的，一趟下来竟也有小十只的收获，可惜这些野牛性子有些劣，没办法养。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这些大家伙收拾回来，人多，收拾出来的新鲜肉，一人一块就分掉了五头，剥下来的牛皮不论是做衣物还是留着寒季盖着都是好东西，这些牛皮青九最后还是决定先分给那些什么都没有的老人和小孩，他们没什么生存的能力，但靠着采集很难攒够寒季的物资，分给他们些毛皮，不论是自己用，还是以后换食物都是好的，纪朗也分了些盐给他们，教了他们怎么腌肉。 天热，肉放不住，两个院子的土烤箱都没闲着，白天晚上的烤着牛肉。 只是……人越来越多，只靠着纪朗刷出来的盐，平时吃喝是够的，但是到风季要大量腌咸肉或者熏肉的时候，怕是就不够分的了，看来得想个法子弄点盐。 “对了，你们之前部落和其他部落换盐用，那你知道那些部落的盐都是怎么来的吗？”纪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凑到青九耳边和他说起了话。 原本昏昏沉沉的快睡着的青九，脑子混沌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纪朗再说什么，大手把人拦进怀里，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只听说过有些部落领地里有盐矿，但是好像不能直接吃，还要处理，就不清楚是怎么处理的了，还有些部落是靠着海边的，他们有制盐的本事，这个就不知道怎么制出来的了。” 海边？制盐？这个纪朗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一般就是蒸发结晶，可以晒也可以烧。盐矿这个肯定是要看运气，不一定能发现，但海边在哪里啊？他也不清楚啊。 纪朗：“那你知道海在哪个方向吗？我们离的有多远啊？”青九小时候跟着他阿父出来寻神药，走的地方比较多，没准知道呢。 “我们这里到海边得走两个满月的时间。”青九说完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起身，“你会制盐？” “我没实践过，但是知道大概的原理，其实很简单……”纪朗絮絮叨叨的给青九讲了怎么在海水里提取盐。 青九没想到纪朗居然还知道这个，他看过纪朗刷出来的盐，其实合理分配一下，是够用的，但是毕竟部落以后人会越来越多，他最近发现部落里来的女人基本上都有了新的伴侣，估计很快又有小崽子，慢慢的肯定会越来越多，那盐就不能只靠着纪朗去刷新了，原本他是想着去找白云部落问问他们的盐是怎么换到的，现在知道了制盐的办法，那就可以部落里自己人去制盐然后带回来了。 可问题是这让谁去呢？ 他和纪朗肯定要留下来一个，毕竟是部落的主心骨，可他又实在不想和纪朗分开，但别人也许不知道海边在哪里，即便给指了路，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走错。 “想啥呢？怎么不讲话了？”纪朗说完半天，发现青九一句话都没说，还以为人睡着了，爬起来凑近看了看，发现眼睛还在眨巴眨巴的。 青九抓住他不老实的爪子，“在想我要不要带着部落的人去制盐，部落里人多，不能只依靠着你，而且我们不能什么都给他们，也要他们自己去花些功夫才知道珍惜。” 纪朗懂他的意思，升米恩斗米仇，这道理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会儿他顾不上夸青九的智慧了，心里开始不自觉的难受，声音也变得有些沮丧，“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也知道，他和青九，总要留下来一个的，要是全都出去，部落里出了什么事就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很容易出问题，有一个人在，还能拿一下主意，其实西十和果七也都是能靠的住的，实在不行让他们做主也行，只是…… 西十因着体型的问题，很多后来来的狩猎者不是很服气他，果七这个人呢，又怕麻烦，让他干活可以，但让他当家做主，跟着要他的命一样，短时间带带还行，要是外出制盐得四五个月才能回来，部落里的人都能被果七揍一遍。 而且纪朗现在的身体素质虽说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和这些人比起来，还是差得多呢，在外面赶路，要是所有人都要顾忌他，因为他放慢进度，他也是不愿意的。 两人商量了大半夜，也没个结果，就先睡了，反正这些天还要收粮食还要开地种地，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第113章 种植6 第二天自然是顶着两坨黑眼圈吃早饭了。 ”这是咋了？没睡好吗？”砾出声问道，最近部落里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儿啊，怎么这样子，她又看了一眼青九，发现青九也有点黑眼圈，突然意会到了什么，觉得自己不该问了，两个年轻人大晚上不睡觉的还能干嘛，肯定是做点亲亲热热的事情了啊，她这话问的，不是让人尴尬嘛？ 纪朗揉揉有些不舒服的脑袋，给大家说了他这个制盐的想法。 “我可以去啊。”一旁听得很认真的阿周突然说道，“我们之前追着大羽他们的时候，有到靠近海边的地方，我能感受到，那股风的很熟悉，和我小时候跟着阿父一起去海边的部落换演的感觉很相似，而且当时大羽他们也是想找海边的部落下手，只是他们没去过，不知道海边的情况，所以后来走岔了，又进了山里，但是我去过，我能确定，海就是在那边。” 小萤也从吃饭的碗里抬起头，“我也能确定，我能感受到，那时候周围湿气很重，而且隐隐的能听到水的声音。可以我和哥哥去，朗哥你告诉我们怎么制盐，我们带着雪山部落的人去。” 他很擅长追踪，走过的路也记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很好的人选。 “可以，但是雪山部落过来的人不能都去，得留下一部分人狩猎给他们准备寒季的食物，出发的时候估计地里什么都种下了，到时候带着大树他们，我看他们狩猎啥的不行，赶路还是可以的。”纪朗说到，又有些担忧的问，“不过，你们刚回来也没多久，又要出去，能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有祭司和首领在，我们还能愁没吃的吗？再说了，你们带着留下来的人多打点猎物，我们回来之后，可以用带回来的盐换，这样大家就能各取所需了，”阿周说，对于他和小萤而言，这种外出都是小场面，当初能一股脑跟着大羽那么久，也不是全拼运气或者大羽他们故意的引导。 纪朗想了想也能理解，反正这些人就算在部落里，也是天天外出山上跑着过活，和长途外出比起来，只是晚上有个更加安全和舒适的睡觉地方而已。 纪朗，“好，那到时候要带哪些人去，你们去说好，大树那边，我去说，等到地收拾好，粮食都种下去了，你们就出发，赶在风季之前回来，咱们还能多囤点吃的。” “嘿嘿，那我能带着朗哥你前段时间烧出来的新武器吗？”小萤一脸期盼的说，他觉得铁烧出来的武器锋利好使，喜欢的紧。 纪朗看着他粘在嘴角的米粒，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啊，分给你了，就是你的，去哪里带着都可以。”想想也是心酸，这个年纪，在以前的世界，还上中学呢，在这里就要为了生活日夜奔波。 小萤心里美了，纪朗烧出来的铁制武器，可不是部落人人都有的，只有他们院子还有其他几个战斗力比较强的人分到了，毕竟人多，就算铁可以天天刷，可一个武器需要的铁就很多，大部分人用的还是之前工兵铲改造出来的，虽然也很好用，但是小萤还是最喜欢新武器，甚至还在以前的朋友面前炫耀过好几次。 吃饱了就要干活了，今天狩猎队也不出去了，大树的土豆也种的差不多了，新地开垦的事儿先放一边，他们要开始挖土豆掰玉米了，大家都一起跟着，想看看这玩意种下去之后真的能收获出来更多吗？ 毕竟不是人人都来过这片地里，而且就算是之前来了的，也基本没见过他们挖土豆的时候。 现在看着一窝里面大大小小的能挖出来十几颗都惊呆了。 “乖乖，这么大个儿，赶上我脑袋了。” “哼，这么大土豆能当食物吃，你这大脑袋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们说，我们种下去那小小的一点儿，真能长出来这么多，这么大的？” “咋地，你在质疑我们的祭司和首领吗？” …… 一开始，还有些看热闹的，慢慢的，随着挖出来的土豆越来越多，大家也自觉的跟着忙起来，只是，毕竟大部分人是第一次挖这个，几锄头下去，拎起来一人锄头上卡个土豆。 西十见不得他们这样糟蹋吃的东西，凑过来耐心的给这些人讲挖土豆应该怎样挖，才能不会挖坏，还教着他们看根部的断口判断是不是还有漏掉的，这么指导了一番，好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是很挖坏，但是数量上减少了很多，这样的挖成两半的，晚上回去煮煮就吃了，也不算浪费。 南瓜就更好说了，一堆妇女儿童就能摘，摘下来的放在地头，用架子车运回去就可以，省事省劲。 这波收获的土豆和南瓜，纪朗没打算留着，要分给这些人，一是让他们体会一下种植带来成果的感受，再一个，这些人对于食物的狂热度有点让纪朗担心这片土地会被他们薅秃。 至于吃法，纪朗拜托叶帮忙去教给了他们一些，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开发吧。 “对了，南瓜里面的种子，你们吃的时候挖出来晒干，饱满一些的留着回头种。”纪朗一把拉住喜滋滋的抱着两颗大南瓜要回去的大树。 “好嘞好嘞！那剩下的种子也是可以吃的吗？”大树问。 纪朗：“……可以。”真行啊，这点蚂蚁肉都不放过。 当初种的时候，种了小一千株，后来开会之后，因为旱灾，纪朗担心留的花太多了，结出来的果没个水分都活不了，所以基本上掐的一个藤上就两三个，中间确实有些没活下来的，可活下来的这些，都是些大南瓜，部落里六十多口人，不论男女老少，一人分了二十个，这会儿院子里还堆了一大堆，窑里根本放不下，只能少留点，剩下的切了晒干磨成南瓜面留着，这样留的时间长一些。 即便是之前经历过一次收获土豆和辣椒的青九这些人，看着这个南瓜的收获也震惊了，这一次是直观的感受到了种植的丰收。 而且和之前纪朗种土豆不一样，就带回来那一点南瓜，挑出来也就一大碗的种子，居然能收这么多。 不过毕竟这里是深山，小动物什么的也很多，土豆埋在地里还好，也就有些被虫蛀了，挖一挖还能吃，南瓜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有好些个被兔子啊，老鼠啊，黄鼠狼什么的啃了，而且这些家伙跟着尝味一样，挨着的几个都会啃，也吃不了多少，被啃坏的慢慢就全坏了，即便是这样，他们最后还收获了这么些个，确实是一次认知上的冲击。 丰眼看着南瓜被纪朗分出去那么些个，最后还留了这么一大堆，有些不敢置信的吞了吞口水，“朗哥，你真厉害。” 纪朗知道他在说啥，拍了拍他已经很宽阔的肩膀，“你要学会习惯啊，以后这样的时候还多着呢，不过，南瓜是最高产的，其他的没这么夸张了。” 可不是夸张吗，丰觉得都不用别的了，就这些南瓜都够他们过个寒季的了，“那我们再多种点，寒季天天吃南瓜都不怕食物不够。” 纪朗，“天天吃不腻啊，我可不要。” 丰，“南瓜这么好吃，怎么可能腻呢。” 西十凑过来想问纪朗还有没有其他的能和南瓜这么高产的东西，他现在就想去找，然后就听到了自己傻弟弟的这句话，“就你？你三天不吃肉眼睛都要绿了。” “哥你怎么老这样说我啊！”拆台拆的飞快，是不是亲哥啊，丰有点气。 不过，转眼看到自己亲哥的两个小崽子毫无形象的抱着一颗大南瓜，甚至张着小嘴开始啃，可惜啃了好几下南瓜皮上连个引儿都没有，全沾的口水，忍不住乐，跑过去逗着他们玩去了。 第114章 种植7 两个小家伙养的胖乎乎的，脸颊上肉嘟嘟的，丰没忍住伸手去掐了一下，没敢用力，小陶荣原本啃南瓜啃的正恼火，这会儿丰来捣乱，有些气恼的晃着小手去打他的手，不过她这小慢动作，被丰轻易的躲掉了，然后一大一小就一个打一个躲的玩了起来，一旁的小陶安可不受这两人的影响，还是专心致志的和大南瓜作斗争。 飒十从厨房端了给两个小崽子熬的米糊糊出来，“等会儿这家伙哭了我可不管，你去哄啊。”这丫头那个哭声，方圆几里地都要被波及。 丰撇撇嘴，赶紧跳起来跑外院去了，“不关我的事！” “这小子，一天天的，都是个大人啊还这么不靠谱。”西十蹭过来，也跟着吐槽弟弟，接过来其中一个碗，晃着勺子吸引小陶安的注意。 “你们这可冤枉丰了，他最近帮我做工具，帮雪阿婆采药，带着大树他们种地，偶尔还要跟着你们外出狩猎，小忙人的好吧！”纪朗忍不住笑着给丰说好话，要不然这两人越说越来劲，回头丰又要被飒十收拾了。 他们在这边逗着两个孩子玩，岁月静好的样子。 隔壁院子几十个人却是没办法平静下来，几个一开始被纪朗他们带回来的女人，现在带着几个孩子住在一个山洞里，平时由大树庇佑着，大树带着自己的阿姆还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老人住在旁边的窑洞里，院子里的窑洞前些日子早就挖好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烧砖，也就没砌炕，原本计划的是等种完地没那么忙碌了再开始的。 鸽子忍不住眼眶都有些红，她阿姐和伴侣都在部落被袭击的时候，为了保护小圆和小方被杀了，后来一路上都是她带着兄弟俩，现在他们只有彼此了，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是从离开部落的那一天到现在，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悬着，不踏实，没有真实感。 她也刚经历了不到十个寒季，甚至还没有到找伴侣的年纪，就要带着两个孩子艰难求生。 她外出采集回来的食物只够三她和两个孩子吃，留不下来太多的，囤不下来食物，小圆和小方也懂事，平时也在院子周围挖一些野菜啊，白根什么的，可这些和寒季里他们需要的食物比起来还差的很多，大树平时也照顾着她，按理说他们三个人没有狩猎者，是不能分肉的，只能拿采回来的食物去换，但大树偶尔还是会分给他们一份肉。 上次部落里猎到的野牛，首领分给了她，也分给了孩子，他们一大两小三个人分到了两份，都是大大的一片。这会儿已经烤成了肉干挂在了窑洞里，她不敢吃，这些要留着到寒季的，而这次，他们分到了三人份的南瓜，不看大人小孩，都是按人头分的，每人二十个，她连简单的个位数都数不明白，不懂二十个是什么概念，更不懂加起来 六十个该是多少，可现在院子里堆了一大堆，够他们三个吃很久了。 刚她也听到大树说了，这些南瓜是可以晒干之后磨成粉留到寒季吃的，而且他们还能分到一片地，到时候可以自己种南瓜，在寒季之前，她还能收获一波南瓜，她不用担心寒季没食物了。 眼看着姐姐被其他部落的人砍倒的时候她没有哭，一路上好几次因着两个孩子生病，好几次差点被部落落下的时候她没有哭，后来以为自己是被换来为部落生崽子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这一刻，明明他们的生活眼看着越来越好了，她却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从一开始默默地流泪到站不住蹲了下来，小圆和小方也蹭了过来，哭成一团。 这一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同一个窑洞的阿月和小树也过来，也都是眼眶红红的。 小胖有些落寞的看着和他们抱在一起的几个孩子，他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阿父一路上护着他，后来受重伤发热慢慢的没有了呼吸，他活了下来，来了这里，这里他有吃有喝，大树会把自己分到的肉给他，对他很好，但是他想阿父，从前在大树部落的时候，他看到别的孩子和阿姆一起，会想阿姆，但那时候他还有阿父，心里会有遗憾，但是还是有依靠的，到了这里，他每天脸上笑嘻嘻的，可心里总有些不安。 大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知道他是想家人了，“好好长大，以后你会有新的家人的。” 刚分南瓜的时候，纪朗和他说了种植完成之后要去制盐的事，他想都没想都应下来，也许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对陶铁部落的这几个人还有质疑又不信任，可现在，他对于纪朗的话简直是唯命是从，说啥是啥，指哪打哪。 而且去制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狩猎能力不行，有时候外出，十几人的小队，还没有青九或者飒十他们一个人抓的多，之前在大树部落领地的时候，他是见证过果七的力量的，后来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那一家子都是大力怪物，尤其是他当时还想要掳回去飒十，妈呀，那一拳头下去，他脑袋都得搬家的。 当时他胆子可真大啊。 现在他连看人一眼都不敢。 这次去制盐，到时候他们可以用盐和其他人换肉和皮毛，而且肯定不是只去这一次，以后就能赖以生存了。 想到这，他都有点佩服纪朗，给他们这些人找了这么个好出路。 不止他们，还有后面来的那些人，可以种地，可以去制盐，听说之后还要搞养殖，虽然不知道是个啥，但看着隔壁院子里的那些羊和鸭子，兔子，大概能猜到，就是把猎物的幼崽带回来，等养大了再吃，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他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些事呢。 “好了，别哭了，把自己的南瓜都收好，放在窑洞里别被老鼠啃了，还有，不知道怎么做南瓜粉的可以来找我，我问过西十了，这几天没雨，趁着太阳好，把南瓜粉和籽都晒好，过几天我们就去种下。”大树安排了一下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情，又找了十来个人，给他们说了一下后面要去海边的事情。 他挑的这些人都是相对来说不怎么聪明，身体素质还可以的，这样的人外出不会拖后腿，能听话就行，这种相对来说不怎么熟悉的人一起外出，他不敢让那些太有想法或者有些刺头的人去，毕竟原本外出危险就大，要是内部有矛盾就更容易出事。 后面几天，整个部落的人都是在地里忙活，土豆挖的慢，玉米掰一个不费劲，可那一大片地掰完，也不是个小事情，再加上他们前头掰完，后面还要把地里的玉米杆和根都砍了挖出来，收拾好准备回头种土豆或者南瓜。 干活的人多，再多的活做起来也变快了，原本纪朗想着收粮食到收拾地，怎么着也得十来天，没成想满打满算刚刚五天就完事了。 玉米纪朗没分下去，大家也都知道，这些玉米要被晒干之后会作为种子分给大家，到时候都可以种在自己分到的地里。 至于为啥不让他们自己晒，那是因为隔壁院子里只有个病恹恹的大毛，要是有老鼠溜进去，啃的玉米多了，他们损失就大了，这不是他抠，舍不得这几颗玉米，而是现在虽然是几颗，那以后可是几株，一株上面至少两个玉米棒子，这样算下来损失可多了。 他们这边可是有喵崽这个“战神”的，而且它的两个崽子这几天到了活跃的时候，每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蹦蹦跳跳的，没准还能抓个老鼠练练手什么的。 第115章 种植8 不过，纪朗看了一眼还没个玉米棒子长的小猫。 额……可别被老鼠叼走了。 应该不会吧，毕竟有血脉压制，只是，这里的老鼠是真的离谱，之前开垦地的时候挖塌了个老鼠洞，里面窜出来四五个，各个都肥的不得了，纪朗当时看到时候，第一反应还以为是他在网上的视频里看到的竹鼠。 那天倒是跟着的几个狗子都好吃了一顿。 玉米杆和南瓜藤都能当柴火，点起来很容易烧，先放外面晒干了再拉回来就行了。 原本纪朗想垒个那种村里常见的柴火堆，可这会儿还没晒干，再加上他也不会，这玩意儿垒不好，说塌就塌了，到时候得让青九和西十他们研究研究。 大毛躺了这些天终于见好了，两条腿骨折，现在还不能跑跳，可怜兮兮的趴在之前纪朗给搭的棚子里，看着小满追着猎风和二毛三毛，嘻嘻哈哈的玩的开心，有些丧气的拿爪子捂着鼻子，眼神往上看着，和猎风撒娇扮可怜的时候一个样子。 坐它旁边正在磨药粉的雪阿婆看的好笑，从一旁放着东西的架子上给它拿了半截火腿肠喂给它。 这么些天的相处，大毛已经和雪阿婆很熟悉了，拿着脑袋使劲蹭着雪阿婆的手，开心的尾巴乱摇。 明明是在养伤，它倒是胖了一圈，活动量没有了，吃的也就一开始几天伤口疼，吃的少一些，后面每天雪阿婆分自己的食物给他，纪朗也时不时的送些带肉的大骨头过来，一伙小朋友挖的白根也会分给它，最近忙碌，有时候忙完都过了饭点了，大人倒是还好，小孩子经常这样饿着不好，纪朗和叶就每天早上在锅里煮一些白根或者土豆，鸭蛋，让小孩子们带着吃。 几个小家伙天天去看大毛，每人分给大毛一口，它都能蹭到不少好吃的。 而且猎风有时候抓了小猎物也会给它送过来。 就在这么的投喂下，大毛身上的肉慢慢的多了起来，有时候躺在那里仰着脑袋睡，背上的肉堆在一起，都能折三折，所以现在雪阿婆都不敢给它喂太多的零食了，狗子胖了也会生病，胖了跑起来就慢了，在外面也很危险的。 不过，大毛以后可能也没办法跟着去狩猎了，它这次伤的很重，命是救回来了，可要恢复到和以前一样或者差不多，那是没可能了。 等到地里该种的都种下，阿周和小萤带着人外出去制盐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了，而且不止是他们。 在他们刚收完地里的粮食没两天，阿花和大雁带着一小队人突然到访，他们来时正好西十和青九带着人外出狩猎还没回来，刚吃了午饭没多久，大家都在砍南瓜，掏南瓜籽出来准备晒干了再种，有点小凉风时不时的吹来，纪朗坐在棚子底下昏昏欲睡，手上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感觉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忽然，躺在水槽底下凉快的二毛三毛腾的一下爬了起来，对着山下“汪汪汪”一阵乱叫。 吓得纪朗一个激灵，习惯性的开始骂骂咧咧，“你俩干啥，吓死我了信不信我…” 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二毛三毛它们从来不会瞎叫唤，应该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想到还在地里干活的部落里的其他人，他立马去院子里找带娃的飒十。 飒十跟着出来，往山下的方向看了看，看不到什么，她的听力和感知力没有西十那么强，什么都没发现，回头只见纪朗和家里其他几个人都一人手里抓了个砍南瓜的菜刀，一脸的急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着急去砍人呢。 “我去地里找一下果哥他们，让他们回来，你们在家把门关好，别出去。”飒十拎起门洞边上放着的长刀就开门跑了，留下纪朗几个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情况，这家伙怎么说跑就跑了，也不怕遇到危险啊。 等待的过程很是心焦，而且二毛三毛这两个家伙，时不时的对着山下狂叫一会儿，累了就歇一下，然后继续叫，纪朗被它俩吵的头都大了，根本静不下心来。 一会儿想是不是青九他们在外面遇到危险了，一会儿又想是不是之前那些人猿有跑掉的，现在回来复仇了，一会儿又想不会是来了什么新的野兽吧…… 总之，脑子里没一刻是闲下来的。 叶看他脸色不好，想到了上次大羽搞偷袭的时候，纪朗被掐脖子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默默的把手里的菜刀放在一旁，去院子里拎了个快两米长的大刀出来，这是昨天刚打磨好的，剩下的铁烧两个武器不够，索性果七九烧了个大家伙，想留着自己用，烧出来打磨好派不上用场，就挂在门洞里，这会儿被叶拎在手里，沉是沉了点，但是这大家伙，拿在手里，安全感拉满。 这几人紧张兮兮的正在等着等着，好像听到了飒十的大嗓门，嚷嚷着，还伴随着爽朗的笑声。 有另一个女声也在大着嗓门和她讲话。 这个声音…… 离门最近的兰顺着门缝往外看，没一会儿，就看着飒十扛着大刀，后面跟着阿花，牵着阿白，还有大雁和几个有些面熟的狩猎者。 二毛三毛凑到门边吠叫着，这会儿大家知道是谁来了，赶紧把它们赶走，这两个家伙没轻没重的，别真的把熟人咬伤了，阿花他们之前来的时候，几只狗崽子还小着，这会儿早忘的一干二净的了。 开了门，阿花先进来，对着纪朗微微笑着，“祭司，我们来打扰了。” 纪朗，“没想到是你们来了，我还想着回头让青九去给你们送些种子。”说罢，指着外院在晒着的南瓜，“你看我们这南瓜，还有你们给的玉米都在里面，这两天就要种地里了，正好你们来学学怎么种。” 这是之前说好的，要是种出来了分给白云部落一些，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玉米虽然多，但总有吃完的时候，还不如也教他们怎么种。 “我就是想着之前你说的收获的时间，厚着脸皮估摸着来的，没想巧成这样。”阿花说道，牵着她的阿白早跑到树底下和几个好久没见的小伙伴玩了，发现有了好几张新的面孔，但是小孩子之间好像没什么社交的尴尬，没一会儿，已经嘻嘻哈哈的笑着闹在一起了。 因着当初白云部落分裂的那件事，部落里人少了很多，大人之间的矛盾也会影响孩子之间的关系，部落里很多人现在都防备心有些重，自己不喜欢和其他人相处，也不允许孩子随便和人接触，阿白在白云部落没什么能一起玩的小伙伴，只能天天跟着大雁，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沉稳了很多，可看他现在开心的样子，阿花心里又开心，又有些心酸。 白云部落这次是来换粮食的，他们背了不少的毛皮，菜干和果干，甚至还有一些漂亮的小石头，之前他们拿过来的时候，飒十她们很喜欢，这次就多拿了些。 “我们想拿这些换一些粮食种子，上次回去之后想了一下，觉得你这个种植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尤其是我现在没办法正常外出狩猎了。”大雁说道，“我们只留了一小部分在部落，准备回头去换一些盐，在风季的时候用的盐会很多。” 纪朗突然有点好奇，“你们之前换盐都是在哪里换的？” “去海边的部落里换，他们的盐很多，好像永远也用不完，而且他们那边很缺毛皮，一张毛皮就能换很多粗盐。”这个粗盐虽然吃起来有些苦，但是胜在量大，换一次能用好久。 第116章 他们走了 纪朗一听这个，这不是巧了嘛，他们正打算去海边制盐，就来了些去过海边的小伙伴，立马给大雁和阿花说了这个事儿。 “到时候你们去那边就不用那东西去交换了，就是要多花些时间，我前些天烧了好几口铁锅，就是为了给他们外出制盐的时候用。” 大雁没想到自己跟着伴侣过来，原本只是想换些种子回去，没成想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那到时候我跟着你们去。”他想了想又说，“我带一个小队，七八个人，都是年轻的狩猎者，保证你们的安全。” “那正好，你们去过海边的部落，知道位置，肯定更快一点，就是到时候别到人家部落附近去制盐，要不然人家肯定会不痛快。”纪朗叮嘱。 大雁点点头，这个他当然清楚，环视了一周，眼里全是羡慕。 里院晒的东西更多，挂在门口一串串的红辣椒，还有堆起来的玉米棒子，成片成片的菜干和果干，这会儿几个小的正带着阿白尝他们晒的白根干呢，是白根蒸熟之后切成小条晒得，可以直接吃，甜甜的，还很劲道，小孩子们都很喜欢。 叶进了厨房，拿着竹编的沥水篮子装了满满的一篮子爆米花出来，这是前些天玉米晒干了些之后纪朗教他爆的，加了蜂蜜，吃起来甜甜脆脆的，现在已经变成所有人都喜欢的零嘴了，一家子人忙完就摸进厨房抓一把。 阿白在小伙伴们殷切的目光里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香甜香甜的，因着好吃，眼睛都睁大了，“唔，这个是什么好好吃呀。” 叶笑着示意他再抓一把，“是你阿父阿姆上次送来的玉米做的，很简单的，你要是喜欢，回头我教给你阿姆，让她以后种出来玉米了给你爆。” 阿白立马点头。 几个小孩子一人抓了一把，他们手小，那一把实际上都没有几颗，尤其是小满和川，还有星星这个小姑娘，叶耐心的给他们身上的兜子里一人放了一把。 新加入的白云部落和大树部落，衣服纪朗没让兰用自己刷出来的布料做，而是教着他们怎么用兽皮制衣服，但兽皮太厚，小孩子用兽皮捂着不太好，再加上他们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兽皮又破又馊，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兰就拿了些做给孩子们的衣服给他们，现在他们都有新衣服，每件衣服上都有个大口袋，平时装自己挖的野菜，或者小零食什么的，方便得很。 给小孩子分完，大雁和阿花还有跟着他们来的几人，一人也分到了一把。 阿花吃了两颗，很珍惜的把剩下的放进自己背着的兽皮口袋里，这次他们换回去的玉米肯定都是要当种子的，其实部落里的地都开好了，那就没多余的玉米给孩子做这个什么爆米花吃了，怎么着也得等快风季的时候，所以想留下来给阿白吃。 他们没有什么做客的习俗，都是换完自己想要的东西直接就走了，走的时候阿白很是依依不舍，他在自己的部落里没什么玩的好的小玩伴，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感觉和每个人都能玩到一起，这里还有很多从来没见过的玩具，什么跷跷板，五子棋，还有抓石子，跳房子，跳绳，好玩的不得了，他玩起来都不想停下。 阿花自然看到了自己崽子脸上的留恋，看了一眼同样若有所思的大雁，有个想法在心里扎下了根。 纪朗和白云部落约好的十日之后出发，到时候他们这边提前走，按着大雁留下的标记到地方集合，然后一起去海边。 阿周出发的时候，带了几个之前白云部落的狩猎者，还有十几个大树部落过来的人，为了方便制盐，能够快一些，他们三人一组，一组一个大铁锅，一路上轮换着背，到时候和白云部落碰上头，这一个队伍得有三十个人左右，一般是没什么野兽或者部落敢想不开招惹这么些个狩猎者的，尤其是他们还带着远超于这个时代其他产物的武器。 纪朗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啰嗦，“你们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啊，一切以安全为主，盐不盐的实在不行就找部落去换，有危险一定要和大树商量着来。”大树这人虽然看起来不够靠谱，但是能当酋长，还能带着部落找到这里，也是个有本事的，不能小看他。 小萤颠了颠背上的大铁锅，“放心吧，朗哥，我们肯定好好的回来。”又扯了扯自己手里牵着二毛的绳子，“二毛我也会好好带回来的。” 这一路上肯定有很多预知不了的危险，有个狗子在还能多一重保证，但是二毛这家伙从来没自己外出过，担心它跟着跟着自己跑回来，小萤该给他戴了绳子，等到走远一点，再放开，它就只能跟着人群了。 纪朗低头拍了拍二毛不怎么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剪发技术实在是烂，这都长了一段时间了，二毛身上的毛还是参差不齐的，“别乱跑知道不，遇到危险了不要学你哥那么莽。” 也不知道二毛听没听懂，反正眨巴着大眼睛蹭了纪朗两下。 “走吧，早点出发，等会儿就热起来了。”阿周在门外喊着。 这会儿天才微微亮，空气里还带着雾气的湿意，凉快的很，适合赶路，等太阳出来就要遭罪了。 一行人在大家的“注目礼”之下速度很快的下山了，都带了草帽，等到了山下，慢慢的只能在漫山遍野的绿色里看到一溜淡黄色的帽子渐渐地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也不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回来？”丰的眼神还望着山下，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小萤比他大一点，两人关系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再加上还带走了他的小玩伴三毛，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 西十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和我去地里干活。” 闻言，丰更蔫了，是不是亲哥啊，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还要让他跟着去地里流血流汗。 不是他懒，主要是这地里的活谁干谁知道，一整片地空荡荡的连个遮阴的都没有，有时候弯着腰锄草一锄就是一天，之前有一次，他在地里撒了半天的肥，被晒得晕头转向，恍恍惚惚的似乎都闻到了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晒熟了的味道。 要是可以选择，他更想去外面狩猎，最起码不论是赶路还是守着猎物准备行动的时候，选择的都是凉快的遮阴的地方。 有时候他都很佩服那些在地里一干活就干一天的老人家和女人，不知道怎么这么能忍受。 他作为天生的狩猎者，可以去选择生存的方式不止一种，所以不懂那些把种植当成救命稻草的人。 地里的粮食都种下之后，纪朗以为这些人可以稍微轻松点，没想到他们更卷了，天不亮的时候就外出去采集，回来就冲到地里，不是松土就是锄草，有时候还浇个水，明明刚刚种下去没多久，一大片地里连个冒出来的青芽都没有，不知道天天去看啥，纪朗真怕他们把刚长出来的小苗都给锄了。 晚上纪朗都睡了一觉，起床撒尿，依稀还能听到隔壁院子里的说话声，以为出了什么事，第二天跑过去一问，哦，白天太忙没时间，靠着晚上把采集回来的野菜整理好清理干净，晾着放到第二天晒。 …… 真正的卷王。 没想到在原始时代就出现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场小雨之后，眼看着那些黄褐色的土地，慢慢的像是笼了一层绿色的纱，再到幼苗一天天的长高长大，很快便是漫山整整齐齐的绿。 第117章 新的果子 地里有人管了之后，纪朗也开始把重心放在了自己的锻炼和狩猎练习上面了，虽说之前也一直嚷嚷着要锻炼，可真正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重视起来，还是在上次被人猿追之后，那真的是生死时速，让纪朗体会一把小命随时要没了的感受。 天还没亮，青九就起身了，轻轻推了推旁边的纪朗，“起来吧，该去锻炼了。” 纪朗被叫醒，揉着眼睛凑上去，把自己挤在青九怀里，“我浑身都好疼。” 这不是他夸张，每天早上起来跑步跳绳，各种运动，下午青九他们回来以后还要学怎么狩猎怎么和猎物打斗，一开始青九下不了狠手，每次都放水，纪朗还觉得自己贼有天赋，每天要拉着青九打几个来回，结果某天膨胀的不行，和飒十来了个对练。 没超过三分钟，就被打出了杀猪般的叫声，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以后，纪朗很严肃的告知青九不能放水，青九也确实听了，放的没那么明显了。 知道这人最近受了罪，青九这些天都忍着没闹他，这会儿帮他揉了一会身上的肉，又滑又软，和自己身上的触感完全不一样，让人上瘾。 原本被揉搓的舒服的直哼哼的纪朗:禽兽啊，怎么帮他按着按着就不对劲起来了，他这会儿可是“身受重伤”，哪有力气和这人大战三百回合。 使劲拍了一下他结实的手臂，“老实点，你怕是要让我死。” 青九被打了也一点都没退缩，相反，顺着纪朗的方向倒过来，将人圈在自己身下，凑到纪朗白皙的脖颈处轻咬着。 他整个人压下来的时候沉甸甸的，纪朗觉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气了，费劲的呼吸了几下，身上这人却好像更激动了，咬的纪朗都有点刺痛。 “你属狗……卧槽！” 他也刚有点情动，好不容易转头就看到小满不知道啥时候醒了，揉着眼睛坐在炕头看过来，天还没亮再加上屋里本来就暗，即便是眼睛适应了也只能看到小家伙是醒了，具体脸上什么表情是完全看不到的，纪朗也不想看到。 使劲将身上的人推开，翻了个身到小满旁边，身上还是酸痛，他不由的“嘶”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满倒是开口了，“阿父～青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我等下告诉砾阿奶，让她给你报仇。” 可省省吧，上次就是因为这小家伙的多嘴，他被几个人调笑了好久。 “没有没有，阿父和他闹着玩的。”说着话，脚还不老实的往青九还光着的胸膛蹬了两下，示意他赶紧走。 唉，青九叹了口气，怎么吃口肉就这么难呢，说了好几次把这小崽子送旁的屋睡觉去，都被纪朗无情的拒绝了。 知道这小东西醒了之后，自己是讨不到好了，认命的下炕走了。 看他走了纪朗才松了口气，他真怕这家伙“兽性大发”，他儿子还小呢，可不能当着他的面做什么不健康的事。 他记得之前看过一个研究，说是性早熟的人更容易长不高，要是他儿砸不小心看了他和青九的现场，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长不高，一直这么大点，他就要愁死了。 “儿子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啊？”纪朗问，以小满的睡眠质量，按理说，怎么着也得自己在外面吭哧吭哧锻炼快两个点，他才会醒来的啊。 小满小身子抖了抖“阿父，我要尿炕了。” 纪朗：…… 这些天锻炼还是练出来功夫的，这会儿套衣服穿鞋，抱着小满冲向厕所，一气呵成，等把小家伙抱回来放到炕上，他再去洗脸的时候都没多喘一口气。 狩猎队平时外出的也早，青九和西十从厨房出来，一人手里拿了张大饼，纪朗已经在手舞足蹈的做热身了。 西十笑了笑，“没想到他真能坚持这么些天，过两天是不是可以带出去试着实战一下了。”不是西十小看纪朗，毕竟之前纪朗也没少嚷嚷着要锻炼，没一次坚持过三天的。 “今天我们去远点的山里踩踩点，回头带他去试试。”青九应和着，两人出了门洞，大门外面已经有动静了，想来是隔壁院子的狩猎者已经来了，在等着他们一起出发。 后面丰也跟着急匆匆的追了出来，他不想去地里干活了，今儿怎么着也要跟着去打猎。 之前部落里人少，周围前后左右的少说十几个山头，打猎什么的不用跑的太远，毕竟一两个山头上的猎物都够他们这几个人吃一个轮回了，可现在不成，近一点的猎物不能打的太频繁，一是他们繁殖不过来，那越来越少以后就没得打了，再一个，这些猎物也不是傻的，这么些人天天去抓，肯定没几次剩下的都跑了。 所以现在他们打猎，去的地方都远，这样附近山头的猎物感觉不到什么危险，就不会警惕心那么重，等到了风季的时候才好抓。 基本上都是天不亮就出发，到了大概地方寻找猎物，埋伏下来都快大中午了，这种时候是最好狩猎的时间段，人热，动物也热，一热起来就容易有疲态会松懈。 一行人忙碌了一上午，逮到了一只受伤的大野猪，也是它倒霉，不知道从哪里摔下来的，受了伤，没和野猪群在一起，就被这一伙儿人捡了漏。 往回走的路上，很多奇怪的树，是之前在陶砾部落没见过的，这些树干上都吊了些奇奇怪怪的大绿果子，各个都有猪头大，有的甚至能顶两个猪头。 空气里有股味道，算不得好闻，但又有一股子果香。 丰凑过去，有颗大果子掉在了地上，上面有被什么啃过抓过的痕迹。 他有些惊讶的俯下身看了一下，果子边上的地面上还有被啃下来的皮。 “哥，这玩意好像能吃！” 西十听他喊，也凑了过来，目光在地面和树上扫了一圈，有什么东西躲进了旁边的树叶里，沙沙作响。 “是猴子啃了的，看来真能吃。” 丰开心了，“那我们把这些都摘回去！” 西十忍不住敲他的脑门，“先不说好不好吃，这么大，这一个也不轻，你怎么往回拿？” 想了半天，丰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只好认命的听了西十的话，爬上树割了两个比较大的拿绳子捆在一起，背在自己背上往部落回了。 打算回去了就给纪朗看看，万一纪朗认识呢，要是能吃，回头就来这里把这些全都一锅端了。 别说，这玩意儿纪朗还真认识，他一闻这熟悉的味儿就知道，这是菠萝蜜。 或者说，是菠萝蜜的前辈。 个头上差不多，闻着也很像，但费劲扒拉开之后，里面的果肉可比纪朗之前吃过的菠萝蜜大好多，个个都有拳头大，水还多，但没有那么甜。 这对于纪朗来说算不得好吃，可这里的人大多吃果子也是为了饱腹，好些果子其实还没熟没到好吃的时候，就进了肚子，所以并没有吃到过真正好吃的水果，这会儿一人捧着一个拳头大的“菠萝蜜”吃的脸上全是惬意。 这种表情，纪朗只有在原来吃到冰镇西瓜的时候才有过。 可惜这个世界到现在别说西瓜了，冬瓜都没的看见。 知道这东西能吃，还这么好吃，一群人立马不淡定了，隔天就除了小孩和看家的几个，全员都出动去摘果子，甚至还拉了几辆架子车。 摘回来的菠萝蜜吃不了也没关系，这里万物皆可晒成干，连着好些天里院外院全都是菠萝蜜的味道，就连蜂蜜来的都比平时多了，每天嗡嗡嗡的，烦人的很。 第118章 烧砖 剥下来的壳还有包着果肉那层不能吃的皮，原本大家是放在外院晒着，打算晒干了当柴火，没想到几只羊和鸭子抢着吃，都喜欢的不得了。 晒干的果干和野菜，都是用袋子装着，然后放在套缸里，等到风季的时候再拿出来吹一吹晾一晾，雨季的时候就不容易发霉。 两个小猫长大了不少，至少比玉米棒子大了一圈了，肥嘟嘟的，天天在院里追蜂蜜撵蝴蝶，也不怕被蛰。 纪朗已经慢慢习惯了天不亮就起来的日子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锻炼真的有用，现在山上山下转一圈都不带大喘气的。 他也忙，又要锻炼每天还要去地里看看，毕竟这些人里，他是最熟悉种植这件事的，得兜着底，不能让大家伙的忙碌和汗水白白浪费。 再加上大树没在，他们部落里过来的那些人有事没事就喜欢找纪朗，虽然大树走的时候说可以找首领和祭司，但没一个人敢去找青九，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讲话，眼神又很凌厉，扫过来就算没做什么坏事，让人都想抖三抖。 所以...就全都来找纪朗了。 今天是有人的肉被偷吃了，明天是两人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打起来了，烦的纪朗一个头两个大，难得的有点想大树，赶紧回来吧，鸡妈妈，你不在，鸡崽子要把他烦死了。 其实也不是真有人偷，就是大家的肉都挂在一起，每个人虽然做了记号，但有些也不咋明显，拿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 打起来的事儿更扯，他们一个窑洞里住七八个人，地上潮，纪朗就拿了防潮垫给他们，这些人节省，啥都不舍得用，一个垫子上能挤三四个人，睡着了离得太近难免会有点“亲密接触”，这人晚上睡着睡着觉得呼吸困难，醒来发现自己脖子上箍了个旁边人的胳膊，被憋的难受又挣脱不开，使劲拿脚踹了两脚旁边的人，被踹醒的人就非说这人趁着睡熟要打他，两人大半夜的就又吵又打，一大早就顶着青青紫紫的两张脸找纪朗给他们做主了。 一个说自己睡着觉就要被人掐死。 一个说自己没有，倒是睡着睡着被两脚踹的差点背过气去。 纪朗：还不如早早去地里干活，省的在这里断这“官司”。 小满似乎察觉到了纪朗的无奈，凑过来小声音奶奶的，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你们笨笨，不要睡在一起不就好了。” 那两人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又不约而同的往下看去，眼神意味不明。 纪朗赶紧捂住小满的小嘴巴，我的儿啊，你可悠着点，别乱讲话了。 小满被捂着嘴巴，口齿不清的呜呜着说道，“阿父，你刚给我穿了鞋还没洗手。” …… “没关系的儿砸，你不要自己嫌弃自己。” 这会儿最主要的是不能让这两人把矛头指向儿砸。 “小家伙你真聪明，就该这么办！”两人眼里都是对于这个办法的满意。 直到这两人走了，纪朗还在愣着。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解决了。 小满殷切的看着纪朗，眼神里全是“求表扬”。 他帮着阿父解决了问题呢。 虽然整件事下来有点无厘头，可纪朗也没吝啬这点夸奖，抱着小孩又亲又蹭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砾最近也忙了起来，先是烧了些大大小小的陶罐，后来又是各种水槽和陶缸这种大件，没办法，人多，即便五六个人分一口水缸那也得十好几个，这种大家伙烧起来更容易损坏或者有裂纹，再加上是装水装粮的，肯定不能漏。 除了一开始必要的锅碗瓢盆，后面烧出来的陶制品，砾和纪朗商量了一下，没有再白给，而是让那些想要的人拿东西来换，具体什么东西也不限制，有的人是用毛皮，有的人用南瓜粉，有的用自己挖回来的野菜。甚至还有人拎着刚逮到小猎物来换，砾也不挑，只要是自己和家里人能用的能吃的，她都给换。 慢慢的，大家也就习惯了以物换物，不会再眼巴巴的看着等着，希望能被分到些有用的东西。 太阳快落山了，没那么热了，一会儿人刚吃完饭也没闲着，都在外院拿着模型做砖头，大门被人敲响。 丰拿起旁边的干草胡乱的蹭了一下手上的泥，开了门，是鸽子，带着小圆和小方，手里拎了一个竹篮，有些拘谨的看了一眼外院，发现纪朗坐在树下揉泥巴，松了口气。 她性子有点孤僻，即便是在隔壁院子，也很少和人交流，更不要说来这边串门了，大树带过来的一伙人，平时也就雪阿婆和小树来的比较多。 “有事吗？”丰有点奇怪的问。 鸽子习惯性的摇头后又反应过来，猛地点头，“有的。”又补了一句，“我想找一下祭司。” 丰拎着人过来的时候，纪朗头都有点痛，他真是怕了这些人了，每天都有不同的奇葩事让他来当“判官”。 不过...鸽子这人不像是会因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招来的人，纪朗也就耐着性子问她，“是有什么事情吗？” 鸽子把手里的竹篮放到纪朗面前，拿开上面遮着的大树叶，露出来一整筐红艳艳的小果子，这果子有点像纪朗之前吃过的树莓，但比树莓要大，各个核桃大，酸酸甜甜的，水分也足，很好吃，也只有暖季中间的一两个月会有，不过没办法保存，摘回来一两天就开始发酸，而且晒干了也干巴巴的不好吃。 “祭司……我想用这个换几颗上次你给小圆和小方那个甜甜的东西。”之前小圆他们过来玩的时候，纪朗给他们一人抓了几个，回去之后也分给鸽子吃了，两个孩子后来一直念叨，想起来还会砸吧嘴，她今儿在山上发现了两株这个果子，结的果不少，她都摘了回来，留了一点给两个孩子吃，剩下的就都拿来想换点那个好吃的。 她带着两个孩子，平时采集到的食物，还有分到的肉和毛皮都不敢随便拿出来换东西，只有这个，很好吃，但是放不住，之前外出的时候，她见过纪朗跟着去，他很喜欢摘果子，还念叨着给自己乖儿砸吃，鸽子就记住了。 她有些忐忑，那个东西很好吃，应该很稀有，别说两个孩子了，她也很喜欢，“要是换不了就...就算了，这篮子果子给几个小崽子吃。”她又小声说了句，就是小圆和小方可能要失望了，她抬眼看了一下他俩，发现他俩已经跟着小满去看鸭子玩了。 纪朗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糖，刚想开口说这不用换啊，就几颗他去让小满给小圆小方分点就好了，转头想想，笑着说，“能换能换，这一篮果子看上去就新鲜，我们倒是有口福了。” 喊着在玩的小满，“儿砸，你带着他俩进去拿两包水果糖，在炕边那个柜子下面的罐子里。” “好哦~”小满应下来，牵着两个小伙伴进了院子。 鸽子不知道两包是什么概念，但是也能猜到可能不止几颗。 喏喏的开口，“祭司，我们换几颗就好了。” 纪朗摆摆手，无所谓的开口，“没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个孩子的零嘴，要是其他人想换你也可以让他们来。”两包其实真没多少，那一包水果糖也就几十颗，是他骑行路上嘴巴苦的不行，在路边的小店十几块买的。 按纪朗的想法，这一篮子果子可值钱多了，而且糖他还能每天刷，现在连小满都不咋吃了，之前是怕他牙坏了每天限制着，后来就算一天一颗小孩吃多了那个喜欢的劲儿也慢慢的下来了。 鸽子的脸和耳朵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有些涨红，纪朗还有点意外，在大树他们来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女性都比较放得开，胆子大，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他们家这些女性这样，也是有些天生胆小内向的，只是没想到鸽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胆小。 很快，几个孩子就吵吵闹闹的出来了，小圆和小方一人手里拿了包水果糖，嘴里还有刚小满分给他们的零散的。 “小满，过来把这篮果子分给大家吃吧。”纪朗喊他。 小家伙自觉地跑到水槽边上，踮着脚去涮了涮手，小跑过来，先是抓了一把给纪朗，“阿父你吃！” “我手上都是泥巴，你先吃。”纪朗伸着手给他看，使坏般的还想往他他脸蛋上揉。 小满嘻嘻笑着躲开，挑了颗大的，喂到纪朗嘴边。 “好甜好甜，你乖，去分给小伙伴们吃吧。” 不是纪朗哄他，是真的很甜，还爆汁。 小家伙满意了，拎着篮子给院子里的大人一人喂了几颗，才去和小伙伴们分享，小圆和小方也被拉着，鸽子想说他们自己还有，但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灿烂的笑，又忍住了没说。 总觉得一小篮子果子就换了好些糖，心里过意不去，凑到年龄比较大又和善的砾旁边，小声说着要帮忙。 砾也没拒绝，她懂这种想要证明自己有用的感觉，开始耐心的教着她怎么揉，揉到什么样的程度是最好的。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还真有点悟性，比纪朗和她的几个孩子可上手快的多了，不由得生出来点其他的心思。 一伙子人忙到快天黑，才把要烧的砖块弄完，担心鸽子带着两个崽子回去不安全，砾喊了西十和飒十送他们三个回去。 人都走了一会儿了，砾还在念叨，“又聪明手又巧，是个做这事儿的好手啊。” 纪朗听她这意思，好像很喜欢鸽子，“砾婶儿是想收徒了吗？” “有这个想法。”砾也没藏着掖着，之前林叔教几个孩子的时候，纪朗说过师父徒弟这个事，所以她也懂收徒的意思，而且虽然不想承认，她年纪确实大了，有时候坐着揉半天泥，起来感觉身子都僵住了，走两步都费劲，精力也没有年轻时那么足了，她自己的几个崽子，确实都不是做这个的料，要说能做吧也都能，但出来的东西质量上就差一截子，但鸽子这姑娘她观察一晚上，有耐心，能沉得下心来做事，不急不躁的，又聪明，是个做这个的好料子。 再一个，鸽子还有阿月，小树那几个女人，地里的活儿重，也辛苦，还不如来跟着她学点手艺，这东西学起来没那么快，想要成器怎么也得个好几年，她也不用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原先纪朗想的是，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烧陶这事还是得他们自己人来。 可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一是这玩意要成材得花好些年的时间沉淀，再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是一直防备着，对于部落的团结和发展也没什么好处。 砾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就趁着他们还没外出的时候去隔壁院子找了鸽子她们几个。 几人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对她们而言，陶制品可是个“奢侈品”，之前在大树部落，也只有酋长和一些有本事的狩猎者才会和其他部落的人换陶制品用，她们不是用的石碗就是自己拿木头挖的很粗糙的木碗。 到这里来一开始发到手里的陶碗陶罐她们都舍不得用。 这会儿想都没想，立马激动的同意了。 知道她们白天还要外出采集，回来还要收拾着晾晒，地里还有些活要做，砾就让她们每天吃完晚饭过来，跟着自己学。 几人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而且也都是懂事的，每次过来，要不就是一把野菜，要不几颗野果，有时候是一捆柴火，拿过来给砾。 砾也高高兴兴的接受了，教起来更用心，这三个人，鸽子和小树学的快些，手巧心细，阿月反应慢点，有时候得砾讲两三遍才能懂，但是个肯下功夫的，即便自己的进度跟不上另外两个人，也不焦躁，按着自己的节奏来。 要说之前是喜欢鸽子的心灵手巧，这些天下来，她却是更欣赏阿月的踏实。 第119章 狩猎 有了这几人的加入，烧砖的进度都加快了许多，很快外院就没地方放了，纪朗喊了隔壁院子的过来，每天拉着架子车往那边运。 大家伙也都知道，这是要给他们砌炕和铺地的，一个个脸上都是喜色。 这炕虽说这些人都没睡过，但看着都是舒服的，早就向往着了。 每天忙忙碌碌的，纪朗晚上躺在炕上就飞快的睡着了，好几次青九想做点啥的时候，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只能郁闷的忍着睡觉。 这天，赶紧趁着纪朗刚上炕，就将人拖进怀里，小满又被梧忽悠走听故事去了。 好些天没这样了，纪朗也有点激动，两人闹完，纪朗摊在炕上，由着青九帮他收拾身上。 “过两天带你去狩猎。”青九突然冷不丁说了句这个。 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纪朗立马清醒，激动的打了个滚爬起来，扯到了不舒服的地方也不在意了，“真的吗？真的吗？” 不是纪朗太激动，只是之前每次他说想跟着去，都被青九无情的拒绝。 这次居然主动提出来带他去。 青九将人按回去，“嗯，前些天在山谷里发现了一群梅花鹿。”这种生物相对来说温和一点，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即便被攻击，大部分也是以跑和逃为主，而且现在也过了公鹿的发情期，被攻击了也不会太过暴躁。 纪朗一点也没有被小看的感受，心里全是激动，他终于要往狩猎者踏出第一步了，不过毕竟是第一步，选相对来说危险系数低的猎物没得问题。 “具体什么时候去啊？”他这会儿是真的一点都不困了，满脑子都是之前学到的狩猎技巧，已经开始在心里给自己画大饼了，感觉自己没准能一枪一个，收获满满呢。 青九有些好笑，这人有时候跟着小孩一样，有什么好玩的就激动的睡不着，“过个几天，明天有雨，等下完雨山里干一点就去。”下过雨的山里不好走，湿滑的厉害，他们这些在外面都习惯了的人，都不喜欢雨后外出，纪朗第一次狩猎，为了不打击到他，还是得选个好点的时候。 “在哪里啊？远不远啊？你说我能不能打到猎物啊？”这会儿是真的一点都不困了，身上也不觉得酸了，满心满眼全是对狩猎的期待。 只是为了让纪朗开心一下才提了这个话题的青九：…… 这人精神的恨不得立马出发去打猎，早知道等睡醒再说了。 “挺远的，要出去三个山头，得早点出发。”至于能不能打到猎物，这个就有点难说了，毕竟纪朗确实没实践过，真到了那个时候反应快慢就不一定了。 他没说这个，纪朗也知道自己这是被小瞧了，哼了一下，卷着毯子滚到一边去了。 很快又被连人带毯子扯了回来，既然睡不着，那就再来两次。 窑洞里光线不好，晴天的时候还好，但只要阴雨天，屋里总是暗沉沉的，纪朗久违的睡了个懒觉，外面雨下的哗啦啦的，他没办法去锻炼，再一个，这会儿浑身酸酸涨涨的，也不能去。 青九不用想，肯定忙活去了，这些人自觉得很，闲不下来一点，即便是下雨那也是在忙着做能做的事儿，估计不是鞣制毛皮就是去磨南瓜粉了。 就连小满都不在屋里，纪朗掀开门帘，外面雨挺大，院子都积了水，雨滴砸下来全是泡泡，跟着沸腾了一般。 有风顺着纪朗掀开的门帘闯进来，凉飕飕的很舒坦。 激动了一晚上，这会儿想起来自己要去狩猎了还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说了那么多次，终于要实践了。 这雨来的急走的也急，到下午的时候太阳又出来了，天蓝的像是假的，一片云都不见了，显得格外的高，一大家子人又忙忙碌碌的把昨晚收起来的东西拿出来晒上。 叶和砾两人抬着竹席从厨房出来，院子里的积水已经顺着水渠流出去了，砖块晒一会儿表面就干了。 “这宽菜我记得阿周很喜欢吃，多晒一些，等他回来了做给他吃。”砾手里翻动这席子上的菜，也不知道他们赶在风季之前能不能回来，出去这么些天顺利不顺利。 叶点点头，“回头我再采一些回来。” “他们走了快一个满月了吧？”砾问着。 叶微微愣神，算了一下时间，确实还差个一两天就一个满月了，有时候觉得阿周不在，时间过得好慢，回头去看，又觉得不知不觉的都这么些天了，他这次没跟着去，一是阿父身子不好，他得照顾着，再一个，之前是为了神药不得不去，可这次他们去制盐赶路肯定会急一些，他本来就体弱，耐力也差，这样的外出还是不要跟着去添乱了。 看他出神了，砾笑了一下，进屋继续拿其他的东西了，小年轻还正在上心的时候，分开这么久肯定会想的。 纪朗从外面放风回来，看到的就是蹲在一堆野菜边上，两眼失焦，一动不动的发呆着的叶，最近叶这样的时候的挺多的，纪朗使坏般，笑着蹲下来出声，“想阿周了？” “嗯...”甚至没思考，直接顺着应了的叶，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找补，“没有，我就是...就是...”他就是不出来个所以然。 两人说了会儿话，毕竟阿周是为了部落外出的，人家的“家属”，纪朗可得安抚好。 定下来具体外出狩猎的时间之后，纪朗是一点都闲不下来，每天能检查几十遍自己的木枪，那木枪都快要被他盘成油光水滑的“古玩”了。 他就像个认真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学生，迫不及待的想要用一场考试的成绩来呈现自己的结果，一边忐忑着，又一边期待着。 知道他要跟着狩猎队外出，林叔还找了过来，临阵磨刀般的又教了纪朗一些技巧。 “你记住，不要小看任何一只猎物，哪怕是一只兔子一只野鸡，它们能够在危险的野外生存下来，那都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的，尤其是你们要去抓的鹿，它们没什么战斗的能力，但是速度和反应都很快，还擅长用假动作迷惑敌人。”林叔年轻的时候在野外失手的次数很少，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部落里的训练员，比起来贸然的进攻，他更喜欢耐心的观察和围堵，一点点的把自己的目标逼进死角。 纪朗忙点头应着，这些理论知识他听了好多，唯一一次实践还是在小屋的时候，可那时候面对的是一只大老虎，他的反应基本上都是练了几天的肌肉继续，脑子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估计都没怎么动。 出发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下山的时候，只能隐约看清被修整出来的小路，爬了一个山头，天才完全亮起来。 飒十和西十带着一队人在前面开路，纪朗和青九走在队伍最后面。 猎风和大毛三毛都留在部落里，外出了二十几人，现在狩猎队也就十几人，没办法留下过多的人去守着部落，只能把它们留下来保证安全，这些家伙听力嗅觉都比常人敏锐，都是放哨的好手。 大毛之前伤的太重，雪阿婆想方设法的给它养了一个多月，总算能走能跑了，这家伙也聪明，知道是雪阿婆把它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白天还是跟着狗子们和几个孩子们玩，到了晚上就自觉到雪阿婆的窑洞外面去睡。 雪阿婆平时会外出采药，她也喜欢狗，等大毛完全好了就可以跟着她，一是有个安全的保障，最起码遇到危险了能叫几声喊人来，再一个大毛这次伤的太重，就算好起来了，以后也没办法跟着狩猎队去狩猎了，这对它来说也是个好去处。 “累不累，能跟上吗？”青九往前凑了两步，问走在他前面，难得的话有些少的人。 纪朗摇摇头，“还好，你这别小看我，我这些天锻炼下来，体力强了不少的。” 这一个山头根本不在话下。 “嗯，累了和我说，还有三个山头才能到，不要勉强自己，要不然后面没体力了也没办法打猎。”青九和纪朗在一起的，话总是比平时多。 前面有几个平时一起外出的狩猎者，都频频的回头看过来。 被青九的眼神淡淡的扫过去，立马转过去夹紧屁股往前走了。 这首领，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纪朗没注意到这些，满脑子都是“还有三个山头”，乖乖，这估计到地方他体力也耗尽了，还打个啥啊，看着前面十几个跟随在飒十他们后面，偶尔还笑着说两句话的人，看上去好轻松，这果然狩猎者都不是吃白饭的。 也不知是因为有人住的地方会有影响还是纪朗的错觉，总觉得这些山头长的草都比较高，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 时不时的有小动物在草丛里穿梭，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明显，晚上和白天叫的很积极的蛐蛐和蝉，这会儿还没“上工”，除了偶尔会听到鸟叫或者鸟飞过的声音，纪朗只能听到这群人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天大亮之后，太阳升起来的很快，原本还算凉快舒适的空气，渐渐地温热了起来，后背很快就被汗浸湿，他擦汗的速度都赶不上额头上汗珠流下来的速度。 这会儿纪朗是没心思激动和紧张了，只想赶紧到地方，不止纪朗，前面走着的其他狩猎者也开始有些焦躁了，不是摘了树叶扇着风，就是低声的抱怨着这鬼天气。 “贴着树荫走，会凉快一点，坚持一下，等到了山头上有风了就不热了。”青九一边拿着树叶帮纪朗在后面扇风一边说着，纪朗这会儿已经热的没什么思考能力了，胡乱的点着头。 即便身体素质再好，大家也都是肉体凡胎，这种大热天山上确实是累，再加上也没什么路，脚底下都是杂草，走起来一绊一绊的，都是咬着牙坚持着。 等到了目的地，纪朗觉得自己今天怎么着也得瘦二斤。 担心打草惊蛇，一伙人没下山，在山头找了个地方休整，还能观察一下鹿群的动向。 他们外出狩猎基本都是这样的，先观察，找最好的进攻机会和时间，选定目标后，有人负责冲散猎物群体，有人负责围堵，有人放风，还有人近距离攻击。 即便个人能力再强，也要听从安排，更不要说纪朗个人能力也算不上强，完全没有出风头的想法。 一伙儿人躲在暗处，一边计划怎么行动，一边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纪朗凑到青九身边，嘴里还嚼吧着有点硬的饼，小声问他，“咱们在这里要蹲多久啊，我刚怎么没看到山下有鹿啊？” “快出来了，它们中午的时候要经过这里去另一个山头的小溪喝水，回来的时候这个山挝里正好在阴面，草也长得好，鹿群会在这里吃草休息，到时候我们就行动。”青九给他解释，把背在身上的水杯递过去，纪朗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鹿群很警惕，它们察觉到不对劲也许就会换路线，所以不能提前下山，而且它们出来的时候，体力还没怎么消耗，更容易逃走。 在纪朗等的昏昏欲睡，已经反复和周公见了好几次面之后，终于被青九摇醒了。 要准备行动了。 这次行动是西十安排的，他没有因为纪朗是第一次狩猎就给纪朗安排轻松活，而是让青九和纪朗去近战，总共四个人一起配合。 他们悄喵摸下山找好位置，就等着其他人的信号了。 路上有鸟雀被惊的四散飞起，鹿群警觉的往这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低头啃草。 纪朗的目标是个带着小鹿的母鹿，他有点想试着能不能把这一大一小带回去养着，那边负责冲散鹿群的人已经冲了过去，吹着勺子让鹿群乱起来，将它们往纪朗蹲守着的方向赶过来。 “走。”青九的一声令下，几人立马一起起身，速度很快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冲了过去。 第120章 陷阱1 那只母鹿的崽子被人趁乱射伤了腿，跑了两步就栽在草里开始挣扎，母鹿一开始想跑过去看自己的崽子，看到纪朗冲过来又顿了一下，继续往崽子那边跑，纪朗也跟着跑得飞快还在奇怪这家伙真为了孩子命都不要了啊，结果这母鹿一个急刹，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纪朗：…… 突然想到了林叔的那句它们擅长用假动作迷惑敌人，现在看来，不止有假动作，还有假母爱。 知道自己的速度和耐力都是短板，不一定能追上，纪朗赶紧掏出来木枪，打了好几下，这他之前也没少练，这会儿堪堪打中母鹿的后背，受伤的母鹿倒下在地上滚了一圈，伏在地上不动了。 这次纪朗可没放下戒心，立马冲过去想要抓住它，这家伙似乎就是等着这一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跳了起来冲着纪朗撞了过来。 纪朗也没带怕的，双手直接快速的抓住它的脖子往地面怼，怕它挣扎脱手，又一屁股坐到母鹿肚子上，死死的把它按住。 母鹿被他这一下压的直翻白眼，嘴角都有绿沫沫吐出来。 终于确实制住了这家伙之后，才转头看青九他们，其他人的目标没打算活抓，都是追上直接抹脖子的，已经结束战斗了。 这会儿都一言难尽的看着纪朗整个人坐在一头鹿身上。 “快快快，青九拿绳子来绑住它。”纪朗儿也顾不得去深究这些人的目光是啥意思了，正为了自己抓到的第一只猎物激动呢。 青九手脚麻利的把母鹿五花大绑起来，拎到受伤的小鹿身边，这小鹿睁着大眼睛，湿漉漉的，还在浑身发抖。 天气热，其他人的猎物是死了的，时间久了肉就会发酸，大家也没耽搁，简单缓了一会儿就抬着猎物往部落方向走。 青九打死的那头公鹿飒十拎着，活抓的母鹿和小鹿被四个蹄子朝上捆在木棍上，由青九和纪朗抬着，可能是因为打到了猎物高兴，也可能刚行动的时候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这会儿纪朗一点都不觉得热和累了，脚步走的飞快，脸上还留着剧烈跑动后的潮红和兴奋。 “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你们那样追上去手起刀落猎物就嘎了呢。”纪朗感叹着，虽说自己当时精神高度紧张的盯着自己的目标，余光也是有扫到其他人的动作。 “你做的很好了，打猎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全都要是我们这样的，只要能打到猎物就是好的狩猎者。”青九说道，这不是为了让纪朗高兴瞎说，也不是宽慰，而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从前部落里的狩猎者，没什么好的武器，更多的是依赖自身强大的个人能力，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武器，工具都是前所未有的，也应该学着将自身的优势和这些武器一起结合利用起来，而不是顽固的坚持着以前的方式。 还有之前纪朗在小屋的时候挖的那些陷阱，虽说粗糙，可后来青九也研究过一番，是真的有用的，只是纪朗之前可能没怎么做过，布置的不全面，好些小猎物都是陷进去之后又逃了的。 要是把这些办法都利用起来，以后不仅狩猎队外出狩猎会轻松一些，甚至很多没有得到山神恩赐的人，也能够外出打到猎物。 纪朗，“还好这一大一小受的伤不咋重，回去给敷药看看能不能活。”要是能养活以后也是个可以考虑养殖的种类，他心里还是激动，甚至有点小得意，虽然理性知道这样不好，不能有点成绩就得意，但嘴角现在简直比ak还难压，忍不住的上扬，只能说点其他的话题转移一下。 “嗯，这种鹿性子温和，虽然反应和速度都很快，但耐心一般，比较好抓。”青九应和着，已经在心里合计要在哪里挖个洞养这玩意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无疾而终了，这一大一小，根本不吃东西，不论是刚割回去的青草还是之前囤着的干草，甚至羊和兔子很喜欢玉米杆，它们也看都不看一眼，所以没两天就都虚弱的不行了，没办法，只能宰了，养殖梅花鹿这个办法也是行不通了。 当天回去之后，知道纪朗猎到了活鹿，大家也不管他是怎么抓到的，都是一通夸，原本还嚷嚷着低调的纪朗，睡觉的时候胸膛都要顶破天。 感觉自己贼tm的牛。 第二天，天麻麻亮，就一个驴打滚爬起来，积极又主动的去锻炼了。 一连好几天，就跟着被打了鸡血一样，到后面青九都担心他睡眠不足，每次外出狩猎的时候都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在家里要好好午睡，狩猎不是个一天两天的事情，可能一开始还会觉得新奇有趣，等去的次数多了就是全靠强大的身体素质支撑着了。 纪朗现在的反应能力和身体情况，还不能天天跟着去狩猎，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而且他学这些，也不是为了成为一个狩猎者，他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不是一定要靠着狩猎才能活下去，但他就是想学，他可以不去做，但不能不会。 再一个，上次回来之后他和青九也商量过改善一下陷阱的事情，以后可以尝试着用陷阱去抓一些猎物，所以他想跟着去了解一下各种猎物的习性，这些事情他确实可以问青九，问西十，问飒十，问狩猎队的所有人，但百闻不如一见，听的再多不如自己亲眼去看。 一早纪朗刚锻炼完，出了一身汗，他拎着毛巾去外院的水槽里想洗洗，就见西十带着猎风它们回来了，几个狗子嘴里一人叼个成年兔子般大小的动物，灰扑扑的，纪朗不认得，西十的脸上难得的有几分愁容，他今天没去狩猎，专门去察看地里的情况了。 “怎么了？咋这个表情？”纪朗奇怪的问他。 西十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几只狗子的方向，开口道，“我们的地里引来了好些小动物，它们把地里挖的乱七八糟的，好些个长的挺好的玉米和南瓜都被他们啃咬了，糟蹋我们的食物。” 纪朗一听这个也着急上了，确实，这个问题之前他也想到过，当时收获的时候发现还好，就还存了侥幸心理，想着没准是因为外面的物种丰富，小动物们不缺吃的，应当不会来糟蹋他们种的吃的，现在好了，这些家伙成群结队的来了。 “猎风它们也赶不走吗？”纪朗问。 西十摇摇头，“太多了，而且我们的地也多，就算是赶，基本上也是从这个地里赶到那个地里，一样的。” 这有点闹心了就，纪朗挠了挠头，“那成，我这两天想想办法。” 小时候在村里的时候，纪朗见过爷爷在西瓜地里和玉米地里赶猹和狗獾，用的比较多的就是稻草人还有鞭炮。 稻草人之前在地里都绑了，用处不大，也就能赶赶鸟雀，可鞭炮这里也确认没有，纪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上学的时候虽然学的理科，但300分的理综，考200，基本上化学只能占了20多分，也见过书上讲鞭炮，老师也讲过，可他除了知道要用到磷，其他啥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正好上次和青九说要改良一下陷阱的事，可以在地头挖上些陷阱啊，到时候做好记号，自己人看到了不会误踩，小动物们踩的多了，怎么也能起到点恐吓的作用。 “对了，西十，你那个驱赶粉也围着地头撒上些。”之前烧这些粉末的时候，纪朗凑上去看过，那个味道确实有点冲，很刺鼻。 西十应下，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已经准备等会儿吃完饭外出去挖材料回来烧了，能赶走一点是一点，要不然任由这些家伙这么糟蹋，可能一片地的收成到时候都赶不上第一波的一半。 之前在小屋的时候，纪朗挖的陷阱都比较浅，而且里面也就插几根削尖了的木条，有时候猎物陷进去都扎不破皮毛，滚两下就全都倒了，这次纪朗想做的杀伤力大一点，他有弾力绳，可以拆一些下来做夹子。 砾在院子里喊他们吃饭，纪朗锻炼了一个多点儿，这会儿也确实又渴又饿的，两人速度很快的洗漱完毕，先干饭，每天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有口饭吃。 天还是热，闷热，纪朗和叶，还有兰，丰四个人一人顶个草帽，往地里去。 丰是纪朗带着的，想让他跟着自己学着做陷阱，兰和叶是来摘辣椒的，之前第一轮种的辣椒后来又结了一茬，两人打算过来摘些回去腌咸菜。 上一个寒季腌的菜少，后来吃没了，一家子人时不时的还要念叨两句，想吃，这个轮回，兰和叶就打算多腌一些。 还没到地头，就听到地里有人讲话，仔细一看，是隔壁院子的五六个人，拉了两辆架子车，上面不知道堆得什么，绿油油的。 几人凑过去，才发现，是大大小小的酸枣树，还挂着青青绿绿的果子。 “你们弄这个干啥？”纪朗有点好奇了。 阿杨，也就是之前被人猿打伤右腿的那个年轻狩猎者，如今走起来路还是一跛一跛的，脸上笑的很灿烂，“有东西总来地里偷吃，而且还糟蹋的很严重，我们挖了酸枣树打算把地围一下。” 酸枣树是带刺的，干了之后的刺扎人更疼，甚至还容易发炎，拿来围堵确实是可以的。 纪朗没想到他们也想了办法，还挺惊喜，“这是个好办法，就是我们地那么多，你们要挖多少酸枣树回来啊？” “这有什么，酸枣树漫山遍野都是，又不用跑多远，我们这一会儿都第二趟了，很快的。”阿杨没带草帽，这会儿脸上原本就不白的皮肤被晒得发红，汗珠也跟着一股一股的往下，但人看着还是很有干劲的。 他之前被人猿袭击，以为自己死定了，后来被救了回来，醒来之后看着自己差不多废掉了的腿，都绝望了，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会被部落抛弃，没有部落愿意养着一个无法去打猎的狩猎者，他这个样子，可能以后当采集者都很难跟上队伍。 可后来纪朗和雪阿婆总来帮他换药，大树还依旧是分食物给他，他的腿好的很快，虽然无法再像之前那般去狩猎，但是可以采集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之后祭司会让他们种植，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做的事，可以靠着种植去获取食物，每一次想起来，心里对着纪朗，对着青九，还有大树他们都是满心的感激。 做起活儿来是一点也不含糊。 纪朗瞅着他和他几个同伴晒得红彤彤的脸，“我上次教了你们那边几个老人怎么编草帽来着，你们没去领吗？”这好些日子之前了，哪怕那几个人一个一天只编一两个，那也该够了啊。 阿杨还是笑，傻兮兮的，“我们出来的急，都忘了。” 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事儿忙，纪朗就没再拉着人聊天，他们在地头围酸枣树，和挖陷阱也不冲突，毕竟只靠一种办法也不能完全解决。 纪朗带着丰在几片地走了两圈，丰是个话多的，一直问来问去。 “朗哥你在看啥啊？” “我找找看那些小动物的行踪，一般这些家伙都是喜欢按照老路来回走，我们可以把陷阱挖在它们会经过的地方，而且人走的多的地方，它们一般不会来。”其实这也只是纪朗的猜测，他小时候虽说是在农村长大的，去地里干活的次数少的可怜，毕竟那时候他捣乱的功夫一流，五岁的时候就敢趁在其他人忙的时候，趁乱爬上三轮车，一脚踩在油门上，把三轮车开进了旁边的小水沟里。 再加上村里人多，这些比较弱小的生物又比较怕人，也就偶尔会有几个会冒着险到地里找食物，所以对于这些家伙的习性，他也是不清楚，全靠猜。 丰的感官能力没有哥那么强，这事他帮不上忙，不过，“要不我去把二毛带过来，让它帮着找找。” 纪朗觉得可行。 第121章 断“官司” 没一会儿，丰带着三毛就跑回来了，有了三毛的帮忙，他们很快在几个角落发现了小动物的足迹，还有刨出来的土坑。 之前寒季的时候白云部落送过来的坚果，种植的时候他们随手挖了坑种下去了，后来都忘了这事儿了，这转悠着又看到了，纪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就是有点奇怪这一片草怎么稀稀拉拉的，大小差好多，而且看着地面还是他们收拾过的，一遍嘟囔着，“这草生命力真强”，一边弯腰就要去拔。 “朗哥，这些是不要了吗？”丰奇怪的问。 纪朗，“啊？要来干嘛？” 丰，“这不是你之前种下的吗？” 纪朗：！！！好险，差点...不，是已经忘了，还好有丰跟着，这要是他自己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想起来。 现在部落里的地不止这几片，基本上半个山头都是开出来的地，这样一边找踪迹一边做记号，都没怎么歇着，也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平时狩猎队外出都是大半天，青九他们还好点，早上砾和兰都会起来做饭，能吃点软和热乎的，中午在外面对付一顿就好，但其他人没吃早饭的习惯，中午也都是些肉干和烧熟的白根或者土豆，都是靠着晚上这一顿，早点吃，吃点好的，吃完时间大多都早，天色也都亮着，大家伙也不会闲着休息，都是找点事情做。 最近热，纪朗也喜欢坐在外院干活，时不时的有点风，比在屋里舒服。 之前做陷阱的时候，一是怕猎物流血过多引来其他的食肉动物，二是怕踩进陷阱的猎物直接死了肉容易坏，再就是他的技术不到位，所以做出来的陷阱没什么杀伤力，还很容易被挣脱。 但这次，他的目的和之前不一样了，说白了就是要这些“偷粮贼”知道厉害，以后不敢随便到地里去造次。 所以难度上肯定不是一个档次，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琢磨陷阱里的机关，青九和果七兄弟俩正在用皂角清洗这些日子攒下来的毛皮，砾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徒弟”在做接下来要烧的陶罐，等盐巴回来了，用陶罐装，到时候用得到的数量肯定会上来。 几个小崽子和狗子们在院子里玩，不知道有啥高兴的，笑的跟着颠了一样。 平时白天的时候，小胖跟着几个小伙伴会到这边来，梧会带着他们玩，在窑洞周围挖野菜和白根，有时候还教他们数数，梧这孩子从小就有领导天赋，几个孩子被他带的井井有条，每天也没少忙活。 晚上鸽子她们忙完了就顺带着把几个崽子送回去，大毛也跟着他们一起。 这还算温馨祥和的场景，就注定会被打破。 急促又没什么规律的敲门声，在这样的时候显得有些扎耳。 纪朗现在听到这声儿就觉得脑门突突的，毕竟估计又有“官司”得断了。 果然，又进来两个鼻青脸肿的狩猎者。 根本连话都不想开口讲的纪朗眼神示意他们自己说。 其中一个伤的比较重的狩猎者委屈的开口，“祭司，我知道你忙，但是这次你真要给我做主啊……” 清汤大老爷·纪朗：我不想做主，你能不能去找青九给你做主。 这人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会儿，纪朗这才听明白，还有点揶揄的看了一眼正在忙着揉泥巴的小树。 不过距离有点远，他是完全没看到小树眼里的不解和有些扭曲的脸上快要爆发出来的愤怒。 这个受伤重的人叫阿木，和他打架的人是之前雪山部落过来的叫阿桥，算是一群狩猎者里面的佼佼者，有点管理的天赋，自从大树和阿周出门之后，都是他给部落的人分食物。 阿木和小树自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的就想让小树做自己的伴侣，但小树没同意，再加上后来部落里出了事，到了这里之后每天忙忙碌碌的，也根本没顾上再说这事。 因着小树有时候会帮着大树给隔壁院子里的狩猎者分食物，阿桥和她接触过几次，觉得这姑娘不错，想和她成为伴侣关系，就拎着之前分到的肉和野菜送给了她。 小树也接受了，他就默认了两人已经马上就是伴侣关系了，就差到首领和祭司面前说一声了。 这不，刚吃了饭，一群里侃大山说到部落里的几个女人，阿木就立马站出来，不让他们打小树的主意，说小树是要成为自己伴侣的，这本来跟着听热闹的阿桥立马不乐意了，说小树收了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的伴侣。 两人争论了起来，这些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婚姻的概念，但是对于自己的伴侣也是绝对忠诚的，只有双方决定结束关系之后才会再去找新的伴侣，所以阿木这样的言论，对于已经把小树认定为自己伴侣的阿桥来说，是非常让他愤怒的。 火气上来就动了手。 纪朗还没来得及讲话，那边小树就气冲冲的拎着个大木棒冲了过来。 “你讲清楚，我什么时候收你的东西了？”小树声音压的很低，但这句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从来没想着要成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伴侣！ 阿桥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开口解释“我放到你的山洞外面了啊，你让我放的。” “我什么时候让你放了？” “就前些天啊，那些鹿肉，我放在一个篮子里你那时候要出去，我就放在山洞外面了。”阿桥着急忙慌的解释，看到那边坐着的鸽子还指着说，“我放肉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可那不是分给我们窑洞的吗？”小树突然想了起来，那天肉分的有点晚，阿桥拿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吃完饭要来这边做事了，看着阿桥拎着的竹篮就让他先放到窑洞外面，打算等回来了再收拾的。 阿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脸，“有两份啊，大的那一份是你们窑洞的，小的那份是我给你的啊。” 小树：“...你也没说啊！” 阿桥，“你也没问啊…” 旁边听着的人都有些无语了，这怎么问，难不成看到有人拿来了肉就要问是部落里分的还是你单独送的吗？ 这人，也忒不靠谱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成为你的伴侣，以后也不要送东西给我，下次部落里打到的肉，我的那一份还你。”小树咬牙切齿的说着，转头对着一旁脸上有些喜色的阿木补了一句，“还有你，我也不会成为你的伴侣。” 两人吵吵闹闹的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小树看着纪朗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她在这里做事，自然见证过很多人因着鸡毛蒜皮的事儿找祭司来解决，没想到这次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小声开口，“对不起啊祭司，给你添乱了。” 纪朗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关你的事，别多想，做事去吧。” 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小树不愿意，也没人会去强迫她，现在她也是部落里的一部分，纪朗觉得自己有职责保护她，所以专门去找雪阿婆说了这件事，让她帮忙传达，陶铁部落里绝对不允许有人强迫其他人，不论男女，成为自己的伴侣，必须得经过对方的同意。 雪阿婆在雪上部落的时候就比较有威信，来了这里因着懂得认识草药，会帮人治伤看病，大家对她都很敬畏，也愿意听她的安排和劝告。 她自然也明白纪朗的想法，这样双方都同意的关系，一是这样的关系更加长久，再一个也有利于部落的和谐。 等忙完这些，纪朗回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基本都暗下来了，青九跟在他后面，把大门从里面插好，检查好了两人才手牵手进了院子。 屋里灯亮着，小满坐在地上，还没洗漱。 他平时很自觉，玩够了要睡觉了，就自己打水洗头洗脸擦身子，这会儿居然背对着门口坐着，纪朗进来他都没动，这就有点奇怪了。 纪朗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吓唬他一下，刚到小家伙身后，就见他小心的转过头，小小的手指贴在嘴巴上，对着纪朗“嘘”了一下。 这大晚上的，嘘啥呢，纪朗又凑近看了一眼，两只小猫团在一起，窝在他腿上睡觉呢。 …… 羡慕嫉妒恨。 这两个崽子都快两个月大了，他还没摸过呢。 妈的，他儿砸好快乐，能撸猫还能让猫猫乖乖在自己的腿上睡觉。 不对啊，两个小猫在这里，那猫崽呢，它平时看的那么紧，怎么今天这么放心让小满帮着带孩子。 可能是纪朗眼里的震惊和询问太明显，小满又抬手指了指纪朗放在木架上的驮包，喵崽卧成一个圆饼，瘫在上面，耳朵一动一动的，应该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 居然好脾气的没闹腾。 地上放着个木盒子，是之前做的简易猫砂盆，好家伙，原来小满早就准备好了，两个小猫大一些了，能离得开喵崽了，就要托付过来了。 只是……小猫都生了，还喊它喵崽有点怪怪的。 小满也知道纪朗一直想摸小猫，这会儿够着脖子看了看喵崽的方向，确保不会被它看到，才轻轻抓住纪朗的手，带着他往两个小猫身上摸。 纪朗的大掌一下就能盖住两个小猫圆滚滚的肚子，他没敢用力，虚抬在它俩的肚子上，小家伙一呼一吸的时候，肚子鼓起来，就能碰到纪朗的手心。 软乎乎热烘烘的，好治愈。 这会儿纪朗的眼睛也笑的和小满一样，变成月牙了。 一大一小两个猫奴玩了一会，小满才起身把两个小猫放到驮包上。 不过也就这么一夜，第二天纪朗就无情的把两个小猫和喵崽赶回了柴房。 太能闹腾了，每次纪朗正要睡着，这两个家伙就开始在窑洞里跑酷，纪朗刷出来的东西多，窑洞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哪里都有东西，一会儿这个碰倒了，一会儿那个碰掉了，这两个家伙白天睡够了，晚上那是精力满满。 青九白天也在外面跑了一天，再加上到这里之后晚上不用太操心安全问题，慢慢的睡觉的时候也踏实下来了，睡的很沉。 小满的睡眠质量那更是杠杠的，纪朗被吵的坐起来怀疑人生的时候，他还睡得打小呼噜。 所以第二天纪朗一手拎着一只小猫，身后还跟着个骂骂咧咧的喵崽进了柴房的时候，小满看着他脸上那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识相的没有开口。 自从地里被围上了酸枣树，还有西十去散了驱赶粉之后，在地里作乱的小动物少了很多，但还是有，陷阱机关都做了好些个了，纪朗想着不能浪费，还是要放在地头个，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呢，还能抓回来给几个狗子和猫改善伙食。 之前纪朗是想着要不要放些食物，上面弄点有毒的东西，比如夹竹桃或者毒菌子的汁水之类的，不过后来想到万一不小心被狗子吃了，或者毒死的小动物被人或者猫狗吃了就不好了。 丰在前面挖坑，纪朗跟在他身后布置机关，梧带着小胖在已经布置好陷阱的地方插上木棍，绑上带颜色的布条，做好记号，省的有部落里的人不小心踩中，几人配合的已经很完美了。 “朗哥，你说咱们这机关能抓到野物吗？”丰对于纪朗基本上都是盲目的信任，这一次却难得的有了点怀疑，毕竟这些东西，也不重，个头也小，真的有什么杀伤力吗？ 纪朗不服气，他这些机关可是做了好几种类型的，有纯木头的，也有加了铁刀片的，他觉得杀伤力应该还可以的，“你小子怀疑我是吧，你等着看吧。” 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无事发生。 第三天，有被踩中的痕迹，但中了陷阱的家伙牙齿很厉害，把夹住它的木板一点一点的啃碎，逃脱了。 丰：怎么办有点想笑。 纪朗：妈的！ 看来这些家伙比他想象中的厉害，还得想点别的办法，纯木头的靠不住，那就把夹片换成铁的，而且夹子本身的重量也要弄上来，省的有力气大的家伙托着夹子一起跑了，那就是损失。 第122章 莲蓬 两人每天挖挖埋埋又改又修的，慢慢的也开始有收获，甚至有一天上午两人转了一圈提了六七个小动物回来，猎风它们几只狗子跟在后面，尾巴都快甩成螺旋桨了。 不过这也这一天，慢慢的也不知道是来地里的家伙们学聪明了，还是真的数量少了，踩中陷阱的越来越少，而且地里被破坏的痕迹也少了下了，大家伙也是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们能度过寒季最重要的依靠之一了。 每天都眼巴巴的盯着等着这一片片的地里开花结果呢。 有了鸽子她们的帮忙，烧砖的速度快了很多，很快烧够了砌火炕的砖块，青九和果七挑了几个动手能力还不错的，跟着他们学着怎么砌炕，这些人早就对于这个火炕很好奇了，现在终于自己也要去学着砌，以后也要住在炕上了，都开心的不得了。 “首领，我们把砖块都搬进来了，泥也和好了。”阿桥进来对着正在和果七商量着怎么布局的青九说。 果七侧身看了一下他们和好的泥，“这不行，你去隔壁院子拉一车干草回来，简单切一下和在里面。” 阿桥虽然不懂，但是执行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很快就办好了。 果七之前砌炕的时候已经熟悉的很了，一开始两个屋子是他和青九边砌边教，后面就是他跟着帮忙坐镇，主要靠阿桥这些人来砌，青九早就带着人外出狩猎去了。 纪朗之后跟着外出了几次，也不是每次都会有收获，好几次都是被猎物从他手里跑掉，甚至有一次还遇到危险，差点被绝望的山羊一角扎了个对穿，得亏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个成年公羊的力量不能小觑，即便是这只山羊看上去马上要断气的样子，他也没敢放松警惕，小心翼翼的往上凑，这家伙却突然起身侧着脑袋撞了过来，还好他一直紧绷着神经，立马侧身躲开了。 那头山羊的角狠狠的扎进了土里，把它往外拔的时候，还费了不少的劲，纪朗看着那个碗大的坑，不由的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要是扎在自己身上，估计也要跟着这头山羊一起升天了。 一开始有猎物从他手里跑掉，他还有些丧气和不好意思，后面渐渐的发现，也不止他自己，其实狩猎失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没有什么狩猎者可以百分百的狩猎成功，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野兽。 他才知道，有时候狩猎队外出一整天，可能会换好几个地方去寻找猎物，有时候带些野菜野果回来，也是因着没有打到猎物，但是不能空手回部落。 他们走过的动静大，山里的野鸡被惊的飞起来，翅膀扑棱扑棱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回头可以去找找野鸡窝，摸些鸡蛋回来，而且之前也合计着要养野鸡，可以找机会试试了。”纪朗看着远处飞走的野鸡说道。 青九应了一声，“它们的窝一般在悬崖上，不太好抓。” 两人抬了一桶鱼，里面大大小小的鱼得有几十条。 是刚在湖里抓到的，自从弄了水管引了水到院子里，他们已经很少到湖边来了，这次还是纪朗想着莲蓬应该可以摘回去吃了，才一家子又全体出动来摘了，这次不仅川，就连两个小不点陶安和陶荣在都带着，这会儿两人一人一个竹筐，被西十用扁担担着，手里还抓着刚摘下来的奇奇怪怪的大叶子，拿在手里挥来晖去的玩着，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哼着大家都没停过的歌，就连平时性子比较闷的陶安，这会儿脸上都带着笑，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他们第一次外出。 而且还不用他们自己走路，乖乖的在竹篮里坐着就好。 “陶荣你给我坐好！我告诉你，这要掉下去了滚远了，你就自己在野外过吧，我可不会去找你。”飒十快走了两步拍了拍小陶荣不老实的一直往外伸的小脑袋。 “阿姆~”小家伙伸着小胖手给她看自己抓在手里的一颗已经剥了壳的莲子，上面还沾着刚刚啃过的口水。 飒十接过来看着上面不怎么明显的印子，有些嫌弃的胡乱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扔进嘴里吃了。 只是因为自己咬不动，想让阿姆想办法给她喂的陶荣：…… “呜哇呜哇...呜呜呜...阿姆坏~”立马控诉着哭了起来。 原本就因着两个娃子不老实一直动来动去走起来有点费劲的西十：“...你自己哄吧。” 被气得太阳穴只突突的砾，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自己姑娘结实的背上，飒十立马龇牙咧嘴的。 “阿姆你打我干嘛？” “你找打！一天不弄哭一次你就不踏实是吧？”砾真的是无语了，正常人都能看出去，小崽子的意思是想吃但是咬不动，让她给掰开喂的，结果她倒好，直接自己一口吃了。 飒十委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姑娘孝心大发，分给她吃的。 有些无语的走到陶安旁边，从他握在手里被收拾过专门给他玩的莲蓬里，抠了个莲子出来，皮都没剥，又转身递给陶荣，“给给给，别哭了。” 小陶荣看了一眼，绿绿的，和阿姆吃掉的那个不一样，“不是这个~我要我的那个。” 飒十认命的给她剥莲子皮，砾在旁边叮嘱着，把里面的芯也掐掉。 被莫名其妙拿走了一颗莲子的陶安，抬着小脑袋盯着莲蓬看了一会，也有点想哭，后来想了想，算了，反正是给阿姆和妹妹了，他不介意，本来撇起来要哭的嘴角又收回去了。 他这一小串动作，正好被挑着扁担的西十看到，哎，他的崽子真的好懂事，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 回去他要亲自奖励一下他懂事的小崽子。 他们这次出来摘了不少的莲蓬，还抓了鱼，甚至还掰了两筐的水芹菜，回去可以炒熏咸肉吃，他们来的有点晚了，好些水芹菜都长的有点老了，但长的确实多，挑挑拣拣的很快都两筐了。 上次烧的大水槽里有些鱼最近都吃的差不多了，现在把这一大桶鱼倒进去，立马显得有些拥挤，丰抓了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草籽洒在水槽里，嘴里还念叨着，“你们可要快点长大啊，等寒季了变成美味的鱼丸汤。” “你撒的啥？”纪朗难免有点好奇。 “嘿嘿，我上次听鸽子姐姐说，他们以前部落里也有人养鱼，会给喂这个草和草籽，我今天就在路边捋了半筐。”丰指着放在地上的竹筐说道，里面满满当当的塞着纪朗不认识的野草。 这么神奇的吗，纪朗凑过去，果然看到大大小小的鱼围了上来，一口一个的吞食着。 原本在桶里挤得半死不活的鱼，这会儿像是打了鸡血，吃的停不下来。 这哪里是野草，这简直是鱼的“炫迈”。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很快，地里第二轮种下去的辣椒地里，都开始出现红辣椒了。 这天，纪朗和西十一块去地里看了土豆和南瓜玉米的情况，正往回走呢，看到上线上来一串隔壁院子的，背着大背篓，大声嚷嚷着，语气里都是欢喜。 离得有点远，再加上吵吵的人也多，纪朗听不太清，问身边的西十，“他们喊啥呢？” 西十笑笑，“他们刚从面果林回来，应该是面果可以摘了，都激动呢。” 纪朗一愣，算了算时间，风季快来了，面果可不得成熟吗。 “这风季的时候你们就要忙碌起来了，也不知道阿周他们到哪里了，也该回来了吧？”纪朗还是有点担忧的，一是怕他们出什么事，再一个，他现在手里的盐吃肯定是够吃的，但是要大量的用来腌菜或者肉，就不一定了，还是得需要他们带回来的盐。 西十看了看周边的天色和云群飘动的趋势，“出去四个多满月了，该回来了，接下来几天要起风了，云群走动的速度很快。” “啊？这么快吗？我算着怎么还得一个多月以后才到风季啊。”纪朗有点惊了，没想到这个暖季这么短。 西十赶紧解释，“不是风季，就是单纯的要刮几天风，风季看样子这次来的会晚一些，得两个满月之后了。”其实他是有点发愁的，那时候正好赶上地里的食物成熟，到时候肯定要分一些人到地里去帮忙，那狩猎的人就少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囤够寒季要吃的肉。 只能希望阿周他们尽快回来了，到时候可以提前打猎，反正盐多了，可以多腌一些。 没一会儿，从山下上来的一队人就和纪朗他们打了个照面。 “祭司！西十！你们看，我们带回来什么了？”为首的是阿杨，脸上依旧是熟悉激动。 纪朗：怎么每次遇到这小子他都是这个表情。 早就知道，但是不想打击他们积极性的纪朗和西十，装模作样的往他们身后背着的筐里看去，“是什么啊？” “是面果！”阿杨嗓音都有些大，“面果可以去摘了，不过掉下来的很少，我们今天费了好大的劲才摘了这些，还是得亏了祭司你给的刀好用。” 他们之前知道这里是有面果林的，但一直没去过，也是果七突然想起来面果应该成熟了，这才带着他们去看了一圈，他们今天弄下来不少，背的筐装不完，果七和青九就先留下，让他们先运一趟回来再卡几辆架子车过去。 “阿杨别激动了，首领还等着呢，我们赶紧背回去拉车过去。”后面一个年龄稍大的狩猎者催促着。 几人又着急忙慌的走了。 一伙人一天下来，跑了得有三四趟，晚上的时候院子里又多了一堆足球大小的面果。 这玩意成熟之后里面的汁水很浓稠，跟着熬出来的南瓜粥一样，和之前清清爽爽的口感完全不一样，黏糊糊的，纪朗不爱喝。 不过陶安和陶荣两个小崽子喝是正好的，他们也喜欢，包括小满和川，都喜欢喝这个。 每天开两个都够他们几个小的喝了，其他的还是放在院子里晒着，等到寒季的时候再慢慢去收拾。 这玩意不论是口感还是产量，在这个世界，算是能排的上名的主食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沾了雨水会坏的很快。 之前雨季之后，即便是有篷布盖着，在外围还有挨着地面的一些面果，也都坏了。 后来掀开篷布的时候，那个味道，当真是让人上头，而且久久不散，其他人还好一些，嗅觉敏锐的西十和猎风，那些天当真是难熬。 所以这次晾晒面果的地方，纪朗弄了个到小腿高的架子，也是费了好些天的功夫，而且两个院子，他不能厚此薄彼，这边有的，那边也得弄，好在这些人也不是没什么眼力见的，纪朗忙活的时候，他们也帮了不少的忙。 而且还出了不少的主意，现在两个架子下面都垫了一层石块，都是他们考虑到，到时候面果太多，木制架子有可能会被压坏，所以抽空从山下背回来许多石块，塞在架子地下起支撑作用。 雪阿婆平时采回来的草药多，用的地方大一点，和其他人挤在一起不太合适，她和纪朗还有青九商量之后，拜托部落里的人帮她在门洞旁边挖了一个小一点的窑洞，在里面砌了炕。 里面放了两个木架子，上面都是些瓶瓶罐罐的，当然瓶是矿泉水瓶子，罐呢都是些陶罐，有的里面装的是晒干的草药，有的是药粉，还有草汁，纪朗第一回看到的时候还有些感叹，种类还挺全。 想着马上风季，之后就是雨季和寒季，雪阿婆难得的主动找纪朗给她帮忙，她想拜托纪朗给大毛也做个狗窝。 她之前想着自己做一个，砍了半天木板，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成那样漂亮的小房子，折腾了两天只能放弃了，这才找上了纪朗。 “行啊，我都没想到这儿去，那我这两天给它做一个出来。”纪朗答应的很干脆，确实是得给大毛整个住处了。 这个简单，半天时间就够了，家里木板还有不少。 第123章 海盐 雪阿婆乐呵呵的进了屋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罐子，“给你。” “这什么？”纪朗停下逗大毛玩的动作，伸手接了过来，好奇的看了一眼，上面盖了一个大树叶，用草编的小绳子捆的很牢固。 “小树她们在外面采了些果子，我熬了两罐子果酱，这罐子你拿回去给几个小孩尝尝。”雪阿婆说着，有些野果很难保存，水分多，晒干了也没多少，还不如熬成果酱，能多放几天，不过也就几天。 纪朗抱着罐子美滋滋的回去了，几个小孩正在外院帮忙洗野菜，说是洗，实际上是边玩边洗，这会儿身上都湿漉漉的，好在天热，也不怕着凉，得会儿到太阳底下晒一下就干了。 “小的们！吃好吃的了！”纪朗一声令下，一群“小猴子”立马倒腾着小短腿凑了过来，就差嘴里喊“大王大王”了。 “什么好西滴？”这一听就是话说不利索的川。 “是在这个罐罐里吗？” “是蜂蜜吗？” 七嘴八舌的，纪朗带着他们几个进了厨房，找了几把勺子，这才拆开了罐子上面的叶子。 立马有一股甜甜的果香传出来。 一群小家伙整齐的惊叹，“哇~” 纪朗：……你们好捧场呦。 挖了一勺子出来，黄橙橙的，有点柑橘的清香，无视掉旁边一圈眼巴巴的小脸，纪朗毫不犹豫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 几个小家伙嘴角都要流口水的时候，终于可以吃了，一人挖了一勺子，跟着品仙酿一样，一脸的满足。 罐子小，一人两勺就下去了一半，“去去去，剩下的留明天再吃。”纪朗一边说着一边赶猴一样把他们赶出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新鲜的放不住，可以熬成果酱，高温杀菌之后密封保存，能多放一段时间。 大毛一个人住，它的狗窝可以做的小一点，小点还暖和，纪朗敲敲打打的一下午，做了个差不多的，缝隙还是用胶树汁涂上，这样还能防风。 瓶子里的胶树汁不多了，回头得找个时间再去弄一些，这玩意好用的很，做什么都可以用，还牢固。 “朗哥！你快来看我们带了啥回来！”丰在外面喊着，狩猎队回来了。 纪朗小跑出来，就看到丰从背篓里一个一个的拿鸡蛋出来，旁边的棍子上绑着几只不小的野鸡，只有一只公的，其他的都是母的，野鸡公母很好分，公野鸡尾巴的毛很长，而且颜色好看，母野鸡基本上很像个灰褐色的大鸽子，这会儿它们几只都被绑在一起，爪子还一蹬一蹬的，试图挣脱。 “别看只有五只野鸡，可是费了不少的劲的。”丰看着纪朗没什么反应，开始邀功。 其实上次纪朗听青九说了野鸡不好抓之后就歇了心思了，虽然想试试能不能养活，但是要是让他们为了几只野鸡去冒险就划不来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带回来了，所以不免有点惊讶。 丰就是个个藏不住话的，一小会儿的功夫就交代清楚了。 之前纪朗从湖边回来的时候又念叨了一次，青九就上心了，野鸡窝在悬崖上，但有些地方也不是人去不了，这不合计了一下，今天就带人去了，这还是他们动静大了，把一部分野鸡吓跑了，所以拿回来的野鸡蛋多，但是野鸡就这几个。 野鸡剪羽这事儿，只有林叔知道，但他当时去换盐，也只是远远的瞧见的，具体怎么个剪法也是不知道的，只能他们自己摸索着捡了，研究了好半天，几人也没研究明白，最后索性翅膀上大大小小的羽毛全剪了。 “这是不是得专门给它们再做一个笼子啊？”丰把翅膀已经变成齐刘海的几只野鸡从木棍上解下来，问着。 纪朗，“啊？不是翅膀上的羽毛都剪了吗？到时候放外面它们也飞不了的啊。” “可是...羽毛不是会长出来吗？”丰说道。 对哦，纪朗一拍脑门，是他脑子短路了。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的羽毛多久能长出来，要是长得很快，万一没几天睡一晚上起来全飞走了。 这真的是刚做完狗窝就做鸡笼，一个接着一个啊。 有给兔子做笼子的经验，鸡笼做起来就没那么复杂了。 连着吹了几天风，院子里到处都是干草和树叶，几只狗子吹着被风吹的乱飘的树叶逮，几个小孩在撵狗子，笑笑闹闹的很开心。 “汪！嗷呜！！！”很远的一声狗叫传来。 埋头打磨铁丝的纪朗以为是狩猎队回来了，可转念一想，狩猎队已经回来了，而且几只狗子都在院子啊。 外面干活的人也闹哄哄的。 院子里的狗子听到这一声狗叫也激动起来了，汪呜汪呜汪呜的叫着，不是察觉到猎物的那种叫声，很激动还很开心的样子。 纪朗也激动的站起来就往外面跑。 是二毛！阿周和小萤回来了！ 跑到外面，本来各自忙着的人也都激动的站在竹墙边上看，想来还离得远，看不到什么人影，但时不时的会传来二毛激动的叫声。 小半个小时之后，一群人终于回来了。 各个灰头土脸的，瘦了好多，这一路上是遭了罪了。 本就不白的一群人，现在黑的真的是和非洲人一样了，之前还略微有些白净的小萤，这会儿脸上晒得都在爆皮了，这一块黑那一块白的很不均匀。 不过脸上是开心的，龇着大白牙傻乐，“朗哥，我们回来了。” 阿周东张西望的在外院看了几圈，才看到从门洞里急匆匆的跑出来的叶，他刚在窑洞里熬药，外面乱哄哄的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外出的那队人回来了，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了。 这会儿阿周脸上不比小萤好看，再加上长途跋涉，根本没什么时间收拾自己，这会儿脑袋上的头发因为出油又沾了很多灰尘，一缕一缕的像是打结了一样，乱糟糟的，还不如鸡窝。 很狼狈，但是脸上却全是喜色，看向叶的眼神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纪朗一看，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让两人只眉目传情呢，立马推着阿周往叶身边去，两人也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呦呦呦，正一动不动的准备看现场的纪朗，突然被青九掰着脑袋转过来。 一旁凑上来的大树，“祭司祭司，那俩人有啥好看的，你咋不看看我们拿回来的盐。” 对，还有正事，不能只看八卦，纪朗赶紧往他们抬回来的东西上看，有着白云部落的人带路，其实去的路上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海边制盐花了二十多天，这还是他们日夜交替着一刻都没敢停下，几口铁锅都快烧坏了，才烧够的，回来的时候因为带了盐，盐袋子很重，得换着抬，所以回来的时间长了些。 纪朗打开他们装盐的口袋，这是他的篷布改制的，很结实，还防水，比这些人原本用的兽皮袋子轻了很多。 里面的结晶盐颗粒很粗糙，像冰糖一样，但是颜色略微发灰，这是因为里面有一些杂质没提取出来，这都没关系，毕竟这些粗盐的作用，大多是为了腌肉腌菜。半人高的袋子，足足有六大袋子，还有两个个袋子里看上去和其他的袋子不太一样，纪朗凑过去一打开，原本就塞得鼓囊囊的袋子像是撑不住了一样，里面的东西都溢了出来。 “这是海菜？”纪朗语气是全是惊喜，海盐里没有碘，缺碘会得“大脖子病”，这是他一直知道的，当时阿周他们走的时候，是想着跟他们说一声，可以带一些海带之类的回来，但一想平时大家吃的盐都是他刷出来的，再加上没有在海边生活过的人，对于涨潮退潮没什么概念，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就没提这个事情，打算等他们以后去的次数多了，熟悉了之后，再说这个事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大树嘚瑟的不行，这玩意是他们和海边的部落换的，原本他们到了之后，没有去找那些部落，而是找了靠海的一个高处扎帐篷开始制盐。 可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有个部落很快发现了他们，白云部落的人之前和他们换过东西，多少打过一点交道，所以没怎么起冲突。 但他们提出来了交换，这些人制盐的时候，那个部落的人也在远处观察了很久，发现他们用的这个锅，可比他们部落里的石锅和陶锅好用多了，所以就生出来了交换的心思。 最后两拨人商定了，用一口锅换可以长久在这里制盐，反正海水对于在这里的部落来说，都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随便用，那些人立马爽快的答应了，但阿树又说了，他们这个锅非常珍贵，部落里只有这么几个，不能随便换出去，当然这是他夸张了一点，就是不想那些人一下子占这么大的便宜，所以要求他们带一些其他的东西来，那些人商量了一番，又拿了许多海菜和晒干的鱼虾等等，装了两大袋子都没装完，剩下的一些就让白云部落带走了。 “好好好，这都是好东西啊。”纪朗抓起一把晒成干的不知道是什么贝类的肉，都要流口水了，他原本不是很喜欢吃海产品的人，这会儿想到海鲜的味道都有点思之如狂了。 挑了一颗干净的就往嘴里送。 “祭司，他们说这个不能...” “啊呸！怎么这么咸！还苦！”刚送进嘴里就吐了出来。 小萤默默地把没说完的半句话说完，“不能直接吃，要用水泡过，再冲洗干净才可以吃的。” 不早说，纪朗现在嘴里都是那股子又咸又苦又腥的味道。 这么咸，怪不得能在暖季里保存这么久。 这些东西都是分下去的，外出的这些人肯定分的更多，这样他们可以去和其他人交换一些东西，这事儿平时都是西十和大树做的，这次也依旧是他们。 纪朗和青九，甚至还有小满都分到了一小坛子粗盐，一包海菜还有一包干货。 晚上就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海鲜粥，叶往里面加了去腥的野菜碎和葱末，纪朗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连蒸上的鸡蛋羹都没顾上吃，不过其他人好像对于这样这些海产品做出来的东西不怎么感冒，更喜欢吃用竹杯蒸出来的鸡蛋羹，上面撒一点酱油，又嫩又滑，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了。 几个小家伙吃的竹杯都舔的要反光了，尤其是陶安和陶荣这俩，之前吃的都是些肉沫或者面果粉弄的糊糊，第一次吃到这样口感的东西，咿咿呀呀的直唱歌。 小肚子都溜圆了，还在那嚷嚷着，“还要七还要七。” “七什么七，没了！”飒十把他俩用的小木勺收了起来，看着被舔的全是口水的小勺子，有点嫌弃，无情的敲了敲这两个小崽子的脑袋。 没要到好吃的，还被敲了脑袋的两小只：看在今天吃了新的美食的面子上就不哭了吧。 出去了好些天的二毛，一点也不觉得生疏，挨个把家里人全都蹭了一遍，就连两个小家伙都没放过。 它走的时候走路还不稳定的两个小人，这会儿都能追在它屁股后面揪它的尾巴毛了。 院子里难得的热闹了几天，大部分是拿着东西来换陶罐的，偶尔也有嘴馋的来和纪朗换糖或者火腿，原本就塞得有些拥挤的窑洞更没有下脚的地方了，盐和干货这些东西还好说，可以放厨房里，反正这个院子大家已经习惯一起吃喝了，不至于说还分个清清楚楚的，但是毛皮这些，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想了想，纪朗和青九都决定把这些东西分给小胖他们几个孩子还有大树他阿姆和雪阿婆这几个年级比较大的。 其实纪朗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他想告诉大家，只要他们愿意为了部落越来越好去努力做事情，那他们以后的孩子，以及他们老了之后都会被部落其他人来照顾。 第124章 大蟒蛇1 当然，部落里也不是没有懒的，有一片地，种了南瓜和玉米，这会儿那地里草厚的都找不到南瓜藤在哪儿，玉米长的也比其他地里的小一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开始西十看不过眼他们这么糟蹋粮食，还找过几次，那两人就装模作样的来地里转一圈又回去了，后来大家也都不说了。 纪朗特意叮嘱，以后狩猎队打到的肉，只有剩下的不好的肉啊，骨头啊，才能分给他们，而且等到了寒季的时候，谁也不能接济这两人。 他们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自己去采集或者就饿着去，那片地等下一个轮回，纪朗也决定分给其他人。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地契不地契一说，分给谁全凭一句话，他们不珍惜，那就把地的使用权让出来。 无论什么时代，总有这样想要投机取巧的人，他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当然他们要是能找到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或者成为像砾这样，有“技术”的人，那也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其他人没一起吃饭不知道，阿周和小萤这两人却是跟着饿疯了一样，每顿都狂吃，有一次叶做了个野葱炒蛋，小萤这家伙居然吃着吃着眼泪都流下来了。 一堆人还以为他咋了，结果他嘴里扒拉着米饭，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好吃哭了。 纪朗也问了他们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或者事情，两人都说没什么大的危险，只是...路上遇到个之前白云部落有来往的部落，原本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大雁说是去打个招呼，结果进去之后发现，部落里到处都是完整的骸骨。 看上去是遇到了袭击，但是很可疑的是，他们完全没有找到有什么野物留下的痕迹，天热，那个味道离得近了就让人受不了，更别说在里面转两圈了，一队人没怎么逗留就赶紧走了，即便这样，出来之后也有不少的人被熏吐了。 阿周讲完这个事，慢悠悠的开口，“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纪朗有点懵圈。 坐在他身后的青九和正在给崽子喂米糊糊的西十却一起开口，“食人族。” 而且应当不是几个，想来也是一个群体。 毕竟部落被野兽袭击之后，遗骸怎么着也该是缺胳膊少腿的，可阿周说的是，骸骨都是全的，没有缺什么，那说明这些人不是中毒就是被武器杀害的，这样的世界，尸体长时间暴露在外面，居然没有野物和凶禽去食用，那就说明是有人守着的，然后在这些尸体腐烂之后，吃掉腐肉，留下骸骨拍拍屁股走了。 只能是食人族。 而且这事发生在阿周他们去的不久前，毕竟时间久了，再难闻的味道也该散光了。 纪朗：怎么又是食人族，阴魂不散啊。 “那你们在路上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吗？”纪朗问阿周和小萤。 阿周摇摇头，“路上没有踪迹，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什么都没发现。”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的事情，毕竟食人族这东西，要是真的正面遇到了，一般部落里的狩猎者也不会怕他们，但要是知道有这么一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恶心人一下，那就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问题是这“癞蛤蟆”还会咬人。 更膈应了。 大家伙又闲聊了一会儿，说到要是在外面遇到小野狗，可以再捡两只回来养着，狗子是看家护院的好手，但是在野外长大的就不要了，狗也喜欢群居，在野外长大的狗基本上都有野狗群，再一个野性比较大，很难保证它们不会伤人。 不过也都是说说而已，来这里这么久了，不论平时外出还是在院子里，连个陌生的狗叫都没听到过，怎么可能遇到小狗崽。 知道阿周和小萤在外面吃不好，砾和叶也是换着法子的给他们做好吃的，两人又黑又瘦，要不是身上有些肌肉，看起来还算结实，要不然真跟着非洲难民没什么两样了。 一家子平时对他俩也比较照顾，让他们在家先歇着，狩猎的事不用操心，不过这两人也不是能闲着的人，不狩猎就在家里找事情做，没一刻消停下来的。 这不纪朗在拿着竹条编鸡笼，小萤就凑过来也跟着在学，好在野鸡不会跟着兔子一样去咬坏笼子，所以没必要用自行车的辐条，用竹子或者藤蔓编结实些就可以。 阿周在收拾羊圈和鸭圈，在他在的时候，这事就是他和果七来做，今儿果七早上想一起弄，阿周说不用，他一天都闲着，这事儿他来就成，果七就难得的偷了个闲。 即便太阳刚出来没多久，可这会儿地面的温度就上来了，昨天小树带了一筐野果来和他换了个防风镜，这会儿正好可以把果子吊在井里凉一下，等小满他们从隔壁院子回来了吃着就凉快了。 到了大部分果子都成熟的阶段，最近部落里采的果子多，雪阿婆就熬了好些果酱，一大早的喊几个小崽子去她那吃去了，狗子也都跟着去了。 纪朗进了院子，刚掀开门帘想往里去。 “哐。”听到了一声锄头倒在地上的声音，他扭头看了一下，是厕所那边的小门洞里传出来的，应该是喵崽带着两个小猫在玩。 喊了一声,”喵崽，你别带着小满在那里面玩，别把你家娃砸傻了。”边喊边往那边去。 “呲喽呲喽”的声音响起，很怪异，像是什么巨型的物种在爬动，纪朗突然停下脚步。 不对，这不是喵崽它们能发出的声音，有东西进来了。 一想到这个，他立马拔腿往外跑。 在外院坐着的小萤刚听到纪朗喊着啥，没听清，今儿就连平时不怎么出门的林叔都去地里转悠了，其他人也都外出的外出，在这里的在这里，不知道他在喊什么，小萤刚站起身想进去看一下，就见纪朗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真快啊，这速度，两条腿都有残影了。 脸上带着焦急和惊恐。 小萤被他这样子吓一跳，“咋了，朗哥。” “我艹我艹，我…好像院子里有东西啊！”纪朗嚷道。 “什么？” 旁边忙着的几个人原本注意力就被纪朗吸引住了，这会儿都被他这话说的有点迷糊。 “什么东西，你看到了？” 纪朗，“我没看到，我听到了 ，在小门洞那里。” 害怕这群人不信，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好大，感觉是个大东西。” 阿周也从羊圈里出来了，顺手把脏兮兮的铁锹立在墙角，“那我进去看看。” 飒十也把原本跟着她玩的两个小崽子塞到旁边的兰身边，跟了上去，门洞墙上挂着的都是武器，他俩一起拿了一把。 纪朗和叶也跟了上去，一人一把刀，紧紧的握着放在胸前，说他们怕吧，这会儿还要跟着去看，说他们勇吧，这样子又怂的没眼看。 飒十有些嫌弃，真没用。 快步走到最前面去。 她也不是只有勇，这时候还是有点脑子，没有直接走进小门洞里去，而是绕远了一点往里面看去，只一眼，她像是嫌弃又像是恶心般的抖了抖身子，回去看了一眼躲在远处的纪朗，开口道，“你养的兔子完蛋了。” 什么？！纪朗这下不怂了，立马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到飒十身边，往小门洞里看去。 妈呀，一个暗金色有着黑色斑点的大蟒蛇盘踞在门洞里，看不到脑袋，只能看到那碗口粗的尾巴。 纪朗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大家伙，那尾巴比他大腿都粗，这不会突然跑出去吧。 蟒蛇的力气奇大，而且皮厚身躯又长，很不好攻击，他们四个人，尤其是还有两个呆如木鸡的，拿这大家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能去喊更多的人来。 这家伙可是能一口吞下去一个人的。 估计是小门洞里的几笼兔子吸引住了大蟒蛇的注意力，这会儿也没回身，几人又急匆匆的出了里院。 这会儿狩猎队刚走没多久，让猎风去追应该能追回来，纪朗当机立断，“飒十，你先去隔壁院子找猎风，让猎风把青九他们喊回来。” 猎风聪明，对于简单的指令都能明白。 飒十也是行动派，立马窜出大门不见人影了。 “小萤你去地里让地里干活的人回来的时候注意点，不要从院子上面的路上走。”这不是纪朗太小心，而是那蟒蛇要是察觉到，跑了，那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又是个雷，再一个万一打个照面，那可真是送上门了。 “阿周你和叶去院子上面守着，要是看到它跑了，留意一下它走的方向，但要以你们的安全为主，要是它试图攻击就赶紧跑。” “兰嫂子，你和砾婶儿带着两个崽子去隔壁院子，让隔壁院子留下的狩猎者过来三四个，动静别太大。”隔壁院子今天有一队今天留下来原本打算上午再地里浇水下午去摘面果的狩猎者，这会儿正好先叫过来几个，防止那家伙突然暴走，最起码还能抵御一二。 纪朗只能这样先安排着，等着青九和果七带着狩猎队回来，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不行，你一个人在这能行吗？”砾立马拒绝，让兰带着两个崽子先过去，她先留下，等来人了她再走，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留下来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但让她把纪朗一个人丢下来面对危险，她也做不到。 纪朗也没多说什么，两个院子离得近，飒十很快就会回来的。 飒十确实回来的快，还带着大毛和二毛，还有三个狩猎者，猎风和三毛这会儿已经跑下山了。 小门洞到外院是有个木门的，当时为了安全，做的很厚很结实，但这会儿时不时的能听到这个门被撞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击在纪朗的心脏上，感觉脸颊有点痒，伸手去摸了一下，一手的汗。 天热加上紧张，他这会儿满头大汗。 飒十凑过来，小声的开口，语气是带着取笑，“你这都跟着狩猎队外出打了这么多次猎物了，这会儿还怕啊~” “……”纪朗倒是不想紧张不想怕，可他原本就怕蛇，从小怕到大，虽说骑行之后再加上到这里，天热的时候基本上天天都能看到蛇，所以慢慢的习惯了，处于一个它不犯我，我也不犯它的状态。 可问题是那玩意儿是个蟒蛇啊，乖乖，那个头大的整个小门洞都被堵起来了。 但他还要给自己强行挽尊，“没怕，就是太热了。” “哦~热的手都抖了，我懂。”飒十继续笑他。 纪朗这会儿脑子都不转了，也没反应过来，“啊...对。” 要不是时机不对，飒十都想放声大笑了，她虽然虎，但知道这会儿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再一个，纪朗虽然现在没反应过来，可总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到时候找她二哥告状，那估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不丁的就要被坑一次。 她二哥这人她可是清楚的，平时没什么话看上去对啥都不在意，可只要和纪朗有关的，就记仇的很。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周遭的温度也渐渐地高了些许，让原本紧张的直冒汗的纪朗更加汗流浃背，可在门洞里的大家伙，似乎是觉得这个小小的山洞里凉快的很，缩在里面不怎么动了。 有个狩猎者远远的在门缝里看了一眼，回来凑到几人身边开口，“它不会是睡着了吧？” 飒十眼睛一亮，“那趁着它睡着了我们去了结了它。” 不是，开玩笑的吧，纪朗和其他几个狩猎者看向她，眼神里全是“你认真的吗？” “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是没本事干吃饭，搞定个大长虫也不是什么难事啊。”飒十无所谓的耸耸肩，她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多大的事儿。 只是这玩意的肉不好吃，有的还有毒，吃了身体还会不舒服，部落里的人很少去狩猎这玩意，要不然都能给它吃绝种了。 第125章 大蟒蛇2 “别别别，还是等青九他们回来了再说吧。”纪朗赶紧拦住她。 不仅是他，那三个狩猎者也应和着，“对对，等首领回来了再说。” 正念叨着，就听到山下门外传来动静，不能这么快吧，纪朗去开了门，是去了地里的小萤带着西十和雪阿婆回来了。 雪阿婆是为了蛇胆来的，蟒蛇的蛇胆虽不如小蛇胆作用那么大，但也是有着清热解毒的功效的，她担心这些人处理不好，把好好的蛇胆给糟蹋了。 西十从门洞里取了一把长刀出来，在大树底下磨了两下，就往里面走。 纪朗：？“你自己这就去了？” “一只长虫有啥可怕的。”西十一脸奇怪，飒十也跟着进去了。 没两分钟，又扯着飒十出来了，脑门上都出汗了，看向小萤，眼神带着谴责，“你咋没给我说个大蟒蛇啊？” 小萤挠挠头，“啊？我没说吗？我给雪阿婆说了啊。” 当时雪阿婆在地里摘辣椒，西十在隔了好远的南瓜地里，能听到个鬼啊。 “切！还以为你变厉害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怂。”飒十语气里全是嫌弃。 西十有点不服，“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家一样，全是些大力怪。” 就是就是，纪朗也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几人在门外的大树下等着，那大蟒蛇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过多久，西十站起身往山下看，“他们回来了。” 果然，没几分钟，一伙人就齐刷刷的站在院子里了。 青九凑到纪朗身边，这捏捏那摸摸的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出了啥事，两只狗子一路飞奔过来就叫，然后引着他们往回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危险，现在看到纪朗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了。 当着这么多人，跟着占他便宜一样，纪朗还有点脸热。 使劲拍了几下才将人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拍掉，才给大家讲了院子里那只大蟒蛇。 然后一群人就冲进去了，纪朗想跟着看又有点不想去添乱，青九似乎是察觉出来他的想法，牵着他走在最后面，“等下你站远一点，要是有危险就赶紧躲屋子里去。”青九叮嘱着。 纪朗点点头，快走了两步跟上。 他进来的慢了点，这会儿大蟒蛇已经醒了，围着它的人虽多，可它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那大的吓人的头立起来，身躯弓起，吐着信子露出獠牙，一副随时要攻击的样子，那双比成年人拳头还大的金色瞳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些人，透露出隐隐的杀气。 这会儿它也察觉出来小门洞空间太小，不利于它，摇晃着身躯一点点的往外试探着攻击。 站在前面的果七也明白它的意图，喊了一声，“围上来，别让它出来，让它出来可就不好攻击了。” 几人拎着长刀挥的起劲，那刀光晃的站在远处的纪朗都眯起了眼，可那条大蟒蛇似乎不怎么怕光，眼神一动不动，继续晃着脖子甩动着。 这也正好露出了它腹部比较脆弱的地方，有个狩猎者趁乱往它的腹部扎了一刀，磨得很锋利的刀直接扎了进去，大蟒蛇受疼，剧烈的挣动，力气大的惊人，扎了他的狩猎者还没来得及把刀拔出来就被大力甩动的蛇身撞了出去，身后站着的人赶紧扶住他。 也正是这样，让大蟒蛇一下找到了突破口，也顾不得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楚，急切的往这边爬来，其他人也知道它的意图，立马动手，有人扎腹部，有人扎背部，反正这么多狩猎者，还各个手上都是锋利的武器，不至于说拿个大蟒蛇没办法。 就是这个伤口多了，血腥味重的要死，那一片地面上也撒出来一滩又一滩的血，纪朗看的有点恶心。 可大蟒蛇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还是摇头晃脑的攻击着一旁的人，有被撞出去的人，也有人躲着大蟒蛇时不时试图咬向人群的蛇头。 就这样僵持了小半个小时，大蟒蛇终于扛不住，缓缓的倒下了。 等它完全没有了气息，雪阿婆才进来取蛇胆，这蟒蛇的蛇皮也是好东西，厚实结实又坚固，可以用来做很多东西，可以剥下来好好留着。 蟒蛇的肉虽然不好吃，寄生虫也多，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可是难得的大猎物，不好吃那就腌成腌肉，留着寒季的时候当储备粮。 就是院子被弄得脏兮兮的，地上的血迹不好清理，只能下铺上一层草木灰吸一吸，等回头收拾了就可以。 砾也带着几个小崽子从隔壁院子回来了，当时一堆人正在收拾那条大蟒蛇，当真个头是大啊。 “不过，我们得驱一下蛇吧，这大蛇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万一还有其他的呢，我可是听说，蛇都是一窝一窝的。”砾有点发愁的给纪朗说。 “对对对，是得驱一下，回头挖一些驱蛇的花草回来种在院子四周，省的还有漏网之鱼跑进来吓人。”纪朗也觉得得驱，他们院子里窑洞多，而且孩子也多，万一蛇跑进来躲起来到时候咬了人，那就糟糕了。 砾他们从小长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基本上从小都跟着蛇虫打交道，部落里也流传下来驱蛇的办法，也是好几种不同的草混在一起，烧了之后那个味道纪朗觉得还挺好闻。 砾把自己烧出来的草灰分发给大家，让他们先在院子周边撒一些，最后在窑洞里也撒一些，省的那些东西钻进屋子里吓人。 做完这些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忙碌了一天的一家子，这会儿连饭都没吃上。 急匆匆的吃了饭，纪朗坐在屋里编白蒿，毕竟是深山，蚊子是少不了的，晚上睡觉的时候点上白蒿会好一些，小满和纪朗的皮肤都是一被叮就红一片，看上去很严重。 纪朗手里忙着，小满凑过来，像是小狗一样，盯着纪朗的手看，“阿父，你的手好大哦，比我脑袋还大。” “真的吗，那来比比。”纪朗说着，摊开手，让小满自己比。 小满其实是瞎说的，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脑袋有多大，只好把自己的脑袋凑上去，放在纪朗的手心里，然后眼巴巴的看向纪朗，“阿父。” 虽然他没讲话，但是那意思就是让纪朗看到底是他的脑袋大，还是纪朗的手大，不过他这个样子，让纪朗一下子想起来之前网上很火的视频，就是主人把手心摊开，小宠物会把脑袋放上去，那个眼巴巴的样子，和小满现在一模一样。 正好这会儿青九进来，有点奇怪这是啥意思，纪朗看是他，不知道咋想的，鬼使神差般的，先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像是和青九要东西一样，把手掌对向了他。 青九想到了刚小满的动作，蹲下身，把脑袋放在了纪朗的手心里。 嘿嘿，纪朗满足了，另一只手没忍住伸过去摸了摸青九的发顶，他的发质有些硬，有一点点扎手，可纪朗就觉得手感出奇的好。 青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见着纪朗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了。 瞄了一脸好奇的看过来的小满，青九出声，“到炕上去吧，该睡觉了。” 小满自然的听了这话，转身往炕上爬。 青九趁着这个时间，凑到纪朗嘴边，轻轻的亲了一下。 “你干嘛。”纪朗赶紧看向小满，不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嘴角，小满正撅着小屁股沿着梯子往炕上爬，一点也没察觉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纪朗松了口气，起身去洗漱，明天要去面过林，今儿得早点睡。 面果已经到了熟了的时候，但是这东西牢的很，得到了风季靠着强风才能吹下来，这会儿要摘就得拿刀去砍下来。 青九和飒十两人已经爬到树顶了，飒十在上面嚷嚷着，“都走开一点，要是砸了头可就要送命了。” 树下的一伙人赶紧齐刷刷的往后挪。 一个个的大面果掉下来，砸在干燥的地面上，尘土飞扬的，不过大家伙都是开心的，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口粮，其实因着之前的干旱，这次的面果长的不如上个轮回的多，个头上也小一些，但总体的产量还是不错的。 上一个寒季阿花他们走的时候，纪朗也给他们说了，实在缺粮食了可以去面果林里找一找，这玩意虽然泡了水就坏，但是确实长的结实，肯定还有没有被风吹下来的，到时候找一找，还是能找一些出来救救急的，也不知道他们后面有没有去。 今天来的人多，好几个爬树的能手，没多久就一地的面果。 纪朗捡的很快乐，这玩意青着的时候沉甸甸的，一晃里面还有水声，捡的时候很快乐，往回运的时候是真的痛苦，地上都是杂草，架子车走起来得一个人拉着两个人推，看来这路还是得再修修，也不是说修，最起码他们经常走的地方得清理一下，毕竟马上风季了，到时候可能天天都得来运面果回去的。 上个风季主要是靠着青九和果七他们这两个力气大的背回去的，可现在部落里人多了，干活的人多了，修修路大家都方便。 这事纪朗找了大树，他们最近回来也没怎么外出狩猎，倒是和狩猎队换了不少的肉，腌了起来，他们分到的盐多，等风季开始大量打猎的时候不愁没有人和他们换。 大树搓着手，笑的有些谄媚，“祭司，我先说让我们干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当然，你不答应我也会去干活的……” 纪朗还不知道他这人，肯定是想要点好处呗，“有屁快放。” “哎，什么叫有屁快放，祭司你这，我说的可是正儿八经的事。”大树争辩。 纪朗瞥了他一眼，“还说不说。” “说说说，第一个事是之前分给我们的细盐能不能再换给我们一些啊，吃习惯了现在吃粗盐总觉得有股苦味，不好吃。”大树说着。 这无可厚非，纪朗点点头，“可以啊，拿东西来换就行，什么叫第一个事？你还有几个？” 大树挠挠头，“我...我和阿月要成为伴侣，祭司你和首领能不能给我们做个见证。” 纪朗：？？？你小子，怎么刚回来没几天就要有伴侣了，之前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啊？ 可能是纪朗眼里的震惊太明显，大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下，原本在大树部落的时候，阿月就是部落里最好看的女人，当时大树就想竞争一下，只是后来大树的一个兄弟说她喜欢阿月。 大树想了想，自己作为酋长，不能和自己部落的人去抢，就默默地退出，后来部落被袭击，阿月的伴侣为了保护她和两人的姑娘星星，留下断后牺牲了，在一路上，大树因着自己的身份对于她俩也是更加照顾，毕竟没了伴侣，又没什么狩猎能力的女人，还带个幼崽，在野外很难生存。 在这里安定下来之后，阿月甚至主动问过他要不要和自己成为伴侣，可大树拒绝了，他觉得自己的兄弟刚去了没多久，他这样有点对不住人，可出去一遭，一路上他确实很想阿月，再加上回来之后发现他妈的，怎么还有其他的狩猎者一直给阿月示好，虽然她拒绝了，但大树有了危机感，立马去找阿月，两人说开了，就决定成为伴侣，他们大树部落的习俗是成为伴侣的两个人，会煮汤给大家喝，喝完大家见证他们互换信物就完事了。 纪朗想了想，“可以啊，我一直合计着办个篝火晚会，我们一起庆祝一下，毕竟部落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正好给你们做见证。” 大树的眼睛都睁大了，虽然不懂什么是篝火晚会，可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们这些人，除了狩猎，其他事都干得很不错，不到三天，一条通往面果林的小路就修了出来。 纪朗也和青九他们说好了，让他们这天打回来的猎物不要分下去，然后再杀一只羊，还有一些被吓破胆不怎么好好吃东西的兔子，也都处理了。 第126章 篝火晚会 到了吃晚饭的点，隔壁院子的人就一波一波的来了，纪朗把清洗干净的自行车辐条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围着火堆去串串儿，打回来的是头大野猪，这会儿是有猪肉，有羊肉，还有之前腌上的咸肉，各种各样的野菜，纪朗教着他们，肉和菜串在一起，再烤的差不多了，撒上些叶特制的辣椒面，香味立马就出来了。 很快，整个外院都是一股烧烤的味道，焦香焦香的，大家都开始吞口水了，几只狗子也不老实的窜来窜去。 一开始这么些人还放不开，有点拘谨，慢慢的，大家吃到了好吃的，喝了果酱泡的甜水，一个个的都开心起来了，有的人甚至围着火堆，唱着别人听不懂的，语气有些奇怪的歌，好些人还跟着学。 大树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狐狸皮交给阿月，“给你。”这是他之前跟着狩猎队出去的时候，果七他们帮着他打到的红狐狸的毛皮，鞣制过之后颜色不是那么鲜亮了，但是还是好看，鞣制的技术很好，没破坏毛皮的完整，而且毛毛还很柔软，阿月接过来，很爱惜的摸了摸。 “我很喜欢，这是我的信物。”她说着，从自己的身后抱出来一个罐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防风镜。 这是她用烧了好几次才成功的一套陶杯和纪朗换的。 之前有一次下雨，青九他们外出的时候戴了这个东西，大树当时露出来很羡慕的表情，她就看到了，所以鼓起勇气找了首领，问到了是可以和祭司去换的，她费了好些天心思，因为她一直觉得，祭司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她不知道该拿什么去换，毕竟这个防风镜，好像很贵重，好在祭司很喜欢那一套陶杯。 “你哪里来的？和祭司换的吗？”大树接过来，很欣喜，他以为阿月的信物是这个陶罐，还想着正好可以拿来装他送给阿月的狐狸皮，没想到居然是一副防风镜。 这玩意他一直以为很珍贵，都没厚着脸皮去和祭司换。 阿月点点头，难得的露出来浅浅的笑。 看着他俩互动，在不远处的小树也跟着笑了笑，原本之前和纪朗换来打算给她哥的防风镜，正好留着自己用了，嘿嘿。 大树脑袋转了一圈，看到正在给小满喂肉串的纪朗，两三步凑过去，“祭司我和阿月换完信物了。” 纪朗，“你这么着急干啥，我还说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给大家伙说一下这个事，然后你们再换呢。” “嘿嘿，我着急啊。”大树傻乐的，眼神里难得的有了几分认真和真诚。 纪朗站起来，大声喊着，“安静安静，和大家说个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举办这次篝火晚会。”等周围嚷嚷着的人慢慢的安静下来。 纪朗才指着已经坐在一起的大树和阿月道，“今天大树和阿月成为了伴侣，让我们一起祝贺他们！以后大家有了伴侣也可以找我们，来一起开心一起见证。” “好哦！！！”大家伙很捧场的欢呼道。 当然，坐在人群里给阿月示过好的几个人，都咬牙切齿的很不服气。 但阿月已经做了选择，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小满才不懂大人在说什么闹什么，一点不受旁边干扰，手里拿着一根烤的焦黄的玉米棒子啃着，这是今儿刚从地里掰回来的，玉米粒很嫩，烤熟了小孩子也能吃。 纪朗拽着他小屁股下面的小垫子，把人往后挪了挪，“别靠太近，万一火星蹦出来烧到你咋整。” 小家伙点点头，伸手费劲的掰了几颗玉米粒给纪朗，“阿父吃，好吃哦。” “谢谢我的小宝贝。”纪朗接过来扔进嘴里嚼吧嚼吧，他儿砸孝敬的，真香， 小满继续扣玉米粒，旁边凑过来的几只狗子急的只挠地，他小手没什么劲，费好久功夫才扣下来几颗，一颗一颗的丢在狗子面前，几只狗子大舌头一卷，几粒玉米就进了它们的大嘴，也不知道混着土的玉米粒啥味，纪朗有些嫌弃的看了几只狗子几眼。 可能是察觉到纪朗的眼神一直盯着玉米粒，小满又费劲的扣了几颗给递了过来，纪朗接过来放进嘴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小子，把他当狗喂呢。 要打吧他又舍不得，正要挠一下小满的痒痒肉，被旁边结实的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一下，纪朗转过去，看到了青九递过来的肉串，伸手过来，小声说到，“也谢谢我的大宝贝。” 青九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难得的有了几分不正经，“哪里大？” 纪朗，“当然是...”眼神暧昧不明的在青九身上扫了一圈，轻声道，“哪里都大啊。” 立马脸色有些涨红，有些上头的青九，恨不得把这人按在一通摸。 纪朗笑的有些得意，切，还和他搞颜色，谁不会呢，他搞颜色的时候，这人还当原始处男呢。 正得意呢，突然察觉到屁股被一只结实的大手，在纪朗还没反应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捏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抽了回去。 纪朗:…… 无语的看向青九，别以为你收手的动作够快，我就不知道是你。 这两人在这里搞小动作，一旁的几个姑娘已经跟着唱了起来，原本奇怪的歌声，在几个女孩子婉转清亮的嗓音下，也变得格外动听，唱歌唱歌，就像是基因觉醒一般，一伙人开始围着火堆跳来跳去，为首的是大树，像个青蛙一样，挥着双手，两条腿向外，蹦蹦跳跳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跳，坐着的人也跟着乐呵。 热热闹闹的直到大半夜才散场。 甚至还都有些意犹未尽，几个女孩子扶着雪阿婆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些狩猎者，大毛跟在几个小崽子身边，它今天跟着混了好些肉吃，最后还收获了一个大腿骨，现在正美滋滋的叼在嘴里，打算放在自己的小窝里，饿了的时候就舔两口。 鸽子瞄了一眼后面笑眯眯的扶着大毛的小圆和小方，“首领和祭司真好，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好玩的活动。” 雪阿婆也跟着笑呵呵的，“我也没见过，真好玩。”又转头对着抱着罐子跟在一旁的阿月道，“恭喜你啊阿月，有了伴侣有了依靠，大树这人有时候虽然不着调嘻嘻哈哈的，但是还算是个靠得住的人。” 阿月低头笑笑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小树凑上来有些调侃的说，“你今儿可笑了好几次了，这么高兴啊，看来没多久我们就要有新的小崽子咯。” 他们对于血脉的延续，似乎是埋在骨子里的欢喜，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开心。 一伙人笑呵呵的回了院子。 一夜好眠。 晨起的空气还带着的微微的湿意，纪朗趁着还凉快，在院子里跑了半个多小时。 第二波种下去的辣椒已经红了很多了，今天要去摘回来挂在外面晒干，留着寒季的时候吃。 兰和砾早早的就做好了饭，这会儿在拆一个已经被穿坏了的毛衣，这些东西哪怕纪朗刷出来的多，可他们也不愿意浪费一点，穿坏了的就拆下来，线头可以用来绑辣椒，也能洗干净了再去织新的衣服。 两人看着纪朗锻炼完，去厨房拿了个大包子出来，刚啃了两口，就对着他们这边发呆了。 “怎么了？我们的祭司大人，包子不好吃吗？”兰笑着说道。 纪朗回归神来，“兰嫂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包子很好吃，我就是想到了个事情，你们见过棉花吗？”他简单的形容了一下棉花的样子。 两人都摇摇头，她们，尤其是砾，做了很多年的采集者，肯定比其他人更加关注野外的植物，就连砾都摇头，估计这片土地是真没长。 依着纪朗浅薄的文科知识，他记得棉花是长在光照充足，降水量少一些的地方，而且是偏北方的，可他们这里到海边，走路一个多月，那估计这里是靠南方的，想来是不盛产棉花的。 “那个棉花有什么用啊？”兰问道。 纪朗，“棉花很暖和，可以用来做衣服做被子。” 砾抖了抖手里的毛衣，“这也是棉花做的吗？为啥要找棉花啊？我们的衣服够的啊。” 纪朗看了看她手里拎着的毛衣，这他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有棉花，“我们的的衣服是够，可部落里要发展，要是有棉花，大家以后也都能做轻薄一些的衣服穿啊。” 那毛皮在暖季捂的那个味啊，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昨晚那些人跳舞跳到后面，要不是觉得这么吐了吃下去的肉有些浪费，纪朗真的要忍不住了。 没有棉花，那可以找找苎麻，而且苎麻的叶子虽然扎手，但能下火锅，很好吃，树皮上纤维品质也很好，很牢固，也可以拿来做衣服。 苎麻纪朗是知道什么样子的，可出去了那么多次，也没见过啊。 也可能是平时出去走得急，没怎么关注，回头可以再找找。 “我也觉得现在穿喜欢这衣服了，再换回去那些皮毛就很不舒服，又沉又捂。”砾说道，而且之前她带着几个姑娘一起烧陶，有时候进去温度有些高的陶窑里，就出一身汗，出来之后几个姑娘都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了，很窘迫，砾看见了两次之后就把自己的衣服分给了她们一身，让他们平时穿着来干活。 要是有了可以做出来更轻薄衣物的东西，那以后人人都可以凉快轻松一些了。 后面来的几个小崽子穿的衣服也是新改出来的，毕竟是小孩子，用的布料也没有多少，做起来也不费劲，而且孩子也少，但那些狩猎者就没这种待遇了，只能先穿着毛皮凑合一下。 几人正说着，雪阿婆背着个背篓，身边跟着走起来不太顺的阿杨进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坐的离门洞最近的兰开口问道，赶紧把手里的活放下起身迎他俩进来。 雪阿婆把背篓放下，又把挂在阿杨身上的几个毛皮拿下来，，“阿杨想和你们换一身你们身上那个凉快的衣服。” 阿杨摸了摸额角的汗，“之前在雪山脚下的时候，寒季没这么热，可这里现在热的难受，穿着毛皮实在是受不了，晚上也睡不好。”那些全是狩猎者的窑洞，晚上甚至什么都不穿的睡觉，有的人起的早，光秃秃的就跑出来，被雪阿婆骂了好几个。 背篓里是晒了好些天的果干，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孩子们却都很喜欢拿来当零嘴。 他觉得有些少了，可这是他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可以啊。”纪朗说道，阿杨的身形比纪朗还小一点，可以拿一身自己的衣服给他，等他长一长后面就合身了。 没一会，纪朗从屋里拿了一身衣服出来，阿杨接过去，小心的放在了背篓里，原本放在背篓里的果干已经被他拿出来放在旁边的竹席上了。 纪朗把他放在一旁的几张毛皮拿起来递过去，“这些果干就够了，毛皮你拿回去留着吧。” “不不...”阿杨赶紧摆手，“我不能用一点果干换这么珍贵的东西。” “说啥呢，你这果干都有十几种了，晒得这么好，好甜啊。”纪朗拿了一小包扣了一个出来吃了一个，晒得干巴巴的果干，有点难嚼，但很甜。 “毛皮你留着吧，你别看现在天热的很，等过了风季没多久就冷了，到时候这些毛皮可有大作用的。”砾在旁边说着。 她没说他们现在不缺毛皮，毕竟好些人也靠着这个来换东西，要是说了这话，以后他们估计也不好意思再来。 阿杨站着愣了一会儿，最后没再说什么，决定等下次在野外得了什么好东西再拿来给纪朗。 也是这事之后，慢慢的有很多人来换衣物，有的人知道他想养野鸡，甚至还给抓了不少的野鸡。 剪下来的鸡毛多了，纪朗还给做了几个鸡毛毽子，几个小孩子们又多了个玩具。 第127章 意外 很快地里的庄稼都能收了，部落里又忙碌了起来，每天都有人拉着架子车在部落和地里来回穿梭。 完整的南瓜可以保存一年多不坏，这一次收回来的南瓜，纪朗就让大家不要全都晒了磨粉，可以留一部分慢慢吃，这次种的多，收获的也自然多，没地方放，大树他们又专门挖了两个大窑洞放南瓜和土豆。 每天看着山洞里的食物越来越多，大家脸上的笑也愈发的大了。 玉米得先放在外面晒，这些人比纪朗想象中的聪明很多，他们利用玉米皮，把玉米绑在一起，挂在院子里的架子上晒着，远远看去，金黄一片，格外的好看。 小满这几天也没闲着，不是帮着家里人绑辣椒，就是帮着掏南瓜籽，他没什么力气，剁不了南瓜，但是很喜欢掏籽，他觉得很好玩，泥呼呼又滑溜溜的，他一边干活一边玩的不亦乐乎。 “阿父！”坐在棚子底下玩南瓜的小满，看到纪朗从外面回来，开心的冲了过来，不知道被谁绑了个小呆毛的脑袋，跑起来一晃一晃的还挺可爱。 纪朗看他脏兮兮的小手，赶紧制止他，“停停停。”这家伙他一把抓裤子上，这裤子又要洗了。 外面还放着他拉回来的半车土豆，他把门打开，让堵着门的小满和狗子们去一边玩去，他要把架子车挪进来。 小满没敢往纪朗身上摸，但也懂事的帮着推了架子车。 “这剩下的也挖完了，这些全是些小土豆，等下给你们做小零食吃。”纪朗揪了一下小满的呆毛，哄着他们去玩。 一听又有好吃的，几个小家伙一点也不淡定了，跟前跟后的给纪朗帮忙。 这小土豆洗干净之后，放在锅里蒸熟，然后在油锅里煎一下，撒上调料，一盘香辣小土豆就完事了。 小孩子们一人拿了根竹签，上面扎着几个金黄金黄的小土豆，看上去就诱人。 纪朗一口吃了两颗，很好，这要是在以前，他这手艺，摆个摊那不是分分钟网红店。 可能是气候多少有些影响了，这次种出来的土豆就没有之前的那一波大了，最大的也就成年人拳头大、 不过也够吃了。 林叔的身体好了很多，现在已经能出去到地里做活了，而且也不会因为活动了太大导致咳嗽或者再次病发。现在每天乐呵呵的，有时候还在地头捡一些果子或者野菜回来，每次都给砾。 次数多了大家都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点不简单了。 纪朗也不含糊，吃完饭的时候就好奇的问了，“砾婶儿你和林叔是要成为伴侣吗？” 林叔还没讲话，砾摆了摆手，“我们都老了，还有什么伴侣不伴侣的一说，就是一起就个伴儿。”他俩都知根知底的，两人聊着以前的事，还能有点共同语言，就自然而然的凑到一起了。 林叔也跟着说，“上次大树他们换信物的那次，我们也换了，想着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和我们做伴侣，就没给你们讲，你们知道这事就成了。” 林叔和砾做了伴侣，阿周和叶也凑了一对，那他们这样一直分开睡也不是个事，几人商量了一下，现在飒的两个崽子大了，晚上没那么闹腾了，也不用操心，砾就搬到林叔那个屋子去了，叶搬去和阿周一个屋子，小萤搬到了厨房边上的屋子，带着丰和梧睡。 青九说了好几次，让小满也去跟着小萤他们一个屋子，小满撇着嘴，表示抗议，纪朗无情拒绝，他儿砸还这么小，怎么能和他分开呢，再说别以为他不知道青九安的什么心思。 他还想多活两年呢，天天折腾，他可受不了。 纪朗把不高兴的小满抱到自己腿上，捏了捏他撅起来的嘴，“哎呦，怎么我可爱的儿子变成小鸭子了。” “没变小鸭子，还是小满。”小家伙含糊不清的说，反手抱住纪朗的脖子，“阿父，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要和你一起睡。”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脸色更黑的青九。 纪朗这会儿已经被自己的乖儿子萌晕了，才不管青九高不高兴，“阿父怎么舍得让你出去睡呢，你还这么小，肯定要和阿父一起的啊。” “嗯嗯，我不睡在阿父身边就睡不着~”小满撒娇。 青九冷哼一声，“你听梧讲故事的时候怎么能睡得着了？” 小满：“……”这个小气的大人。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飒十也笑着说，“朗你这么喜欢小崽子，那我把我这两个也给你养吧。”她真是养崽子养的烦死了，半夜不是饿了就是尿了，有时候就啥也不干但就不睡觉，一直嚷嚷着，吵的她都睡不好。 “你自己养吧，你那两个我可遭不住。”别说飒十了，纪朗也害怕，真的闹腾的很，白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到处捣乱，搞得最近喵崽都不带两个小猫出来玩了。 没办法，陶安和陶荣天天追在小猫屁股后面要摸，一开始喵崽还没什么反应，后来发现这两个家伙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就再也不带小猫出来了。 “对了，我去给两个小猫送点吃的，它们最近可以吃食物了，上次喵崽不知道叼了什么鸟回来，让两个小猫吃，它俩肯定咬不动。”纪朗笑着说，这会儿小猫是可以吃点切成碎的煮肉的，这样既能让它们磨磨牙也能尝尝肉的鲜味。 说着纪朗起身去把煮在锅里的鸡内脏取了出来，切成小块，这鸡的肉已经被这群人吃干净了，毕竟就这一只。 这只剪羽的时候伤到了，一直不好好吃喝，没办法，眼看越来越瘦，大家只好把它吃了。 其他的野鸡一开始还闹腾，躲在鸡笼里不出来，放进去的食物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后来纪朗决定治一治这些家伙，两天没给喂吃的只给水，第三天给它们放了些野菜碎，吃的一个比一个香。 这几天偶尔还能被放出来放放风，据说鸡被惊吓之后就会有一段时间不好好下蛋，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没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收获鸡蛋了，甚至还可以孵小鸡。 纪朗端着肉汤进了柴房，两个小猫已经长的圆滚滚的了，这会儿正在柴房的地上一下一下的拨弄着一个小树枝玩，闻到了肉汤的味道，就飞快的窜了过来，抓着纪朗的衣服爬到了纪朗身上，胡乱的蹭着纪朗的手，“喵喵喵”的叫着。 把陶盆放在地上，纪朗将黏在身上的小猫“撕”下来，放在肉汤面前。 两个小家伙闻到味儿就蹭上去，先是用小舌头舔了舔，又闻了半天，才不怎么熟练的叼起来小块的肉，开始费劲的嚼了起来。 “行，你俩慢慢吃吧，赶紧长大给我们看粮食啊，这院里这么多吃的，肯定有老鼠会跑进来的。”纪朗蹲在它们面前，自言自语道。 看了一圈，喵崽估计出去觅食了，没在柴房。 上次剥下来的蛇皮已经被收拾过，现在挂在柴房阴干，原本鲜亮的金色变得有些偏棕，没有那么扎眼了，但是纪朗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的抖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出去了。 天还亮着，刚吃完饭还有点无聊，纪朗拿了个木板和烧过的小木棍，带着几个小崽子在外院的数下，准备检查一下他们最近算术学的怎么样了，虽然这里不用上学不用考试，但最起码得数数和写字传递信息，纪朗希望他们是会的，以后也可以传承下去。 挨个检查了一遍，还挺满意，正要给他们重新安排些任务的时候，原本在门洞里的几只狗子突然冲了出来，有些躁动的对着山下叫了起来，西十也跟着出来了、 “有人来了。”西十说完，又皱着眉头，“还有血腥味，很重。” “他们上来了吗？”纪朗问。 西十点点头，安排丰和梧进去喊青九他们出来，把武器都带上，不知道这么重的血腥味，不知道对方就这样上来是什么意思。 一家子拿着武器在外面等了半响，终于听到动静了，没一会儿，大门被敲响，阿花的声音传来，“纪朗，青九开门，救救我们吧。” 西十凑到门边，顺着门缝看到确实是白云部落的人，这才开了门。 可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阿白已经昏死过去了，脑袋上还绑了张兽皮，阿花也很虚弱的样子，看不到哪里受了伤，但是肯定不是健康的样子，而且大雁走起来也不太利索，一瘸一瘸的，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人，也多多少少有些伤，甚至还有两个孩子是被背着进来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纪朗有些吃惊，赶紧问，“算了，先进去，把受伤的人先放下来，青九，你去请一下雪阿婆。” 他赶紧进去找了取了几张防潮垫铺在院子里，帮着把几个还没醒来的人放到垫子上躺好，又去看了一眼被放好的阿白，他脑袋上的伤很重，不知道是被砸了的还是被撞的，肚子上也有个伤口，很长，但不深，像是被刀划下去的时候飞快的躲开了一般。 虽然有一肚子话要问，但看着阿花和大雁这样狼狈的样子，不仅受了伤还很疲惫，还是先给他们这些伤员看一下伤吧。 雪阿婆来的很快，她处理外伤很拿手，很快几人的伤都被包扎好，阿白的脑袋有点麻烦，费了些功夫。 旁边点了火堆熬了些药，砾和兰到厨房里煮了粥，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这十来个人也是饿狠了，接过来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小萤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还没醒来的阿白，说道，“你们这是咋了？我们一起从海边回来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大雁叹了口气，一点点的把他知道的事儿说了出来。 他们回了部落之后，就发现不太对劲，他们的家人都没有在山洞里，而且部落里非常安静，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几人立马警惕起来，毕竟部落里没多久之前出现过冲突和分裂，万事是得小心。 可他们回来的时候到底是弄出来些动静的，刚准备撤到部落外面的时候，就被一群没见过的人包围住了，这些人大多瘦小，但表情狠厉，看向他们的眼神不像是看活的人，更像是狩猎者看向猎物。 大雁他们虽然人少，但是也是占着武器比较厉害的份上杀了出去。 几人跑出部落之后，躲在了以前那个老虎洞里，可家里人还没踪影，不可能一直躲着，大雁和同伴就趁着夜色回去了一趟。 他们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虽然有人巡逻，可大雁明明凑得很近了，那人却完全没有发现，他就杀了一个，和同伴把另外一个绑回了山洞。 逼问了半天才知道，这些人是部落里的人在外狩猎时突然闯进了白云部落的，将他们部落里留下的老弱病残都赶到了一个山洞里，埋伏起来，等着狩猎者回来之后一网打尽，可他们也低估了白云部落里狩猎者的能力，被反杀了好几人之后，才制服了那些狩猎者。 原来这些人就是食人族部落，他们在上一个地方杀了整个部落，吃完腐肉之后，就开始寻找新的目标，最终是在一个小河边发现了白云部落，盯了好些天才等到机会。 他们抓了那些狩猎者之后，并没有像对待之前的老弱病残一样关起来，而是直接杀了，在大雁他们回来之前已经吃完了。 大雁当时听完，目眦欲裂，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这个明明是个人样却完全是一副野兽做派的食人族。 他以为自己的伴侣和崽子也已经死了，狠狠的掐住了那个食人族的脖子。 食人族虽然体弱，但脑子足够聪明，当下就说出来，还有一些孩子和女人没被杀，只要不杀他，他愿意告诉他们这些人在哪里。 留下女人和小孩也并非是因为于心不忍，而是这些食人族更喜欢吃新鲜的内脏，所以想要留着慢慢吃，这也是让阿花和阿白能活下来的原因。 第128章 又是食人族 当时阿花被和部落的其他一些人被关在山洞里之后，看着那些人时不时的来抓女人和孩子，阿花觉得很不对劲，找了个角落用藏在身上的匕首挖了个小小的洞，这匕首是纪朗送的，她不擅长近战，从来没用过，除了大雁和阿白，没人知道这个事。 阿白被她藏在小洞里，她堵在外面，山洞里的孩子越来越少，她越来越不安。 可那些人基本不给他们食物，偶尔会扔一些能吃的野草进来，原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一群女人和孩子，在没有食物可吃的情况下，更加虚弱。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心里祈求大雁他们赶紧回来。 可后来她挖的洞被身边其他的俩人察觉，她们也知道被带出去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都求着阿花把自己的孩子也藏进去，后来没办法，阿花又趁着晚上把洞挖大了一些，三个孩子藏在里面，三个女人就紧紧挨在一起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脊背挡住洞口。 就连平时去抢食物的时候，她们也要留下一个人堵在洞口。 可很快她们之中有一个女人被带走了，阿花每天急的都睡不着，在她都快绝望的时候，长时间的疲惫加上心焦，她昏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身后的小洞里看去，一瞬间如坠冰窟，里面三个孩子都不在，她飞速的扫了一圈，其他几人都是麻木和绝望，死气沉沉的靠着墙边坐着。 她问了好几句孩子呢，孩子呢，没有人理她。 最后坐在她身边的一个老人告诉她，她刚昏倒，那些人过来就发现了三个孩子全都带走了。 阿花想冲出去，可是山洞门口被石块堵着，她也没有力气，只能绝望的流泪，可忽然间，她听到了争斗的声音。 是大雁他们回来了！ 果然，很快，山洞口的石块被人搬开，是大雁，他知道了食人族的缺陷，他们夜视能力很差，所以趁着夜色打了进来，正好看到了阿白差点被开膛破肚，那个骨刀都划在阿白肚子上了，他冲上去的时候，那个食人族可能觉得进餐被人打断了，很不爽，听到阿白喊大雁阿父，就当着大雁的面，把手里的阿白摔了出去，阿白的头也是这时候撞到石壁上的。 食人族人多，但是黑夜里没什么照明的东西，他们除了地上的火堆，没有什么可依附的，自然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大雁他们占了上风，可毕竟对方人多，救了山洞的剩下的几个人之后，他们杀了一些拦路的食人族，带着人冲了出去，有一些人受了伤，得早点医治，所以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的来了这里。 “对不起啊，纪朗，可能要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些食人族不会善罢甘休的，也许他们没多久之后就会追过来。”阿花虚弱的开口，她许多天没好好吃饭，再加上一路过来精神紧绷，这会儿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 青九摇摇头，开口道，“我们两个部落离得这么近，他们早晚会盯上我们的，现在知道了也可以早些做好准备。” 这会儿天还热，纪朗在院子里给他们支了帐篷，让他们先休息，这一波人里，加上大雁有八个狩猎者，三个孩子，三个女人，和两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人。 得亏这些狩猎者的身体素质好，还能带着这些人到这里来。 阿周和小萤对视一眼，又看向大雁，“你还记得我们在去制盐的路上遇到的那个被全灭的部落吗？” 大雁猛地抬头，“是他们做的。” 所以那些食人族和他们正好错过，他们去了海边，食人族盯上了白云部落，他这些天在部落外面也看到好几具被随意丢弃的尸骨，这都是他以前的族人啊。 怎么能不狠。 他使劲捶了一下地面，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我要杀了他们，我要让他们血战血偿。” 阿周和他一路上作伴去制盐，知道这人的脾气，和他也有些惺惺相惜，拍了拍他的背，“先把身体养好，你的伴侣和崽子还等着你照顾呢，还有你部落里这些人。” 小满蹲在阿白身边，小手手摸了摸他脸上擦伤了的地方，有些心疼的小声说，“阿白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呀，喵崽下了小崽子很可爱的，你要醒来看呀。” 他小小一只，说话还带着孩子特有的奶音，有些字吐字还不清，阿花听的心里软软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阿白哥哥听到了应该很快会醒来的，你乖。” “嗯嗯！我们还有很多好吃的果酱和果干哦，阿白哥哥醒来了可以吃，阿花姨姨你也吃。”小满现在已经被纪朗教的懂得辈分怎么喊了，只是偶尔喊青九他们的时候会忘记。 阿花之前看到自己家崽子在这里那么开心，其实是动了心思的，回到部落之后甚至开口给大雁提过，要不要带着部落投入陶铁部落，可大雁拒绝了，一是他们部落人这么多，陶铁部落不一定愿意，再一个，他们部落的这些人也应该不想离开白云部落，所以这事儿就一了了之了。 现在，他们原本还算壮大的部落，就只剩下这十几个人，其实食人族的实力和他们比真的没有强很多，可他们人数远远多于白云部落，而且很会钻空子。 死里逃生，可这些人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麻木和悲愤。 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纪朗张了张嘴，还是没开口，只是拿了张轻薄的毛毯盖在小白身上，夜里完全凉下来之后，山里还是有些冷的。 阿白这个孩子很乖，上一个寒季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平时不吵不闹的，还能照顾小满，遇到点好吃的小满这家伙猪八戒吃人参果，每次都尝不到啥味，阿白经常会分自己的那一份给他。 夜深了，外面都安静下来了，想来是都睡下了，纪朗却是翻来覆去的，有些难以接受，之前寒季来这里找事那些活蹦乱跳的人，这会儿竟都成了森森白骨。 “睡不着吗？”青九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问道。 纪朗抓住他的结实的大手，低声说道，“好好过个日子怎么这么难呢，怎么又是食人族，他们真的好烦啊。” 青九知道这人是个心里藏不出事的，之前在的世界应该很是安稳和谐，所以对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直无法适应，只是到了这里之后没办法只能强迫自己接受。 可这里就是这样，即便他们不想惹人惹事，可总有事和人会找上门的。 “你放心，大雁他们能从食人族手里跑出来，那最起码我们和食人族也是有一战之力的，我不会让你和部落有事的。”青九道。 纪朗自然知道论战斗力他们肯定是不虚的，但是，“万一他们来阴的呢？搞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我们就主动出击。”青九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这次大雁他们和食人族对抗的时候，杀了不少的食人族，那短期内这些食人族是不缺食物的，毕竟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人。 主动出击？ 纪朗激动的坐起来，“怎么主动出击，你们打回白云部落吗？” “嗯，我明天和大雁他们商定一下就去。”这是青九在听到大雁说完这件事之后就决定了的，毕竟这种不稳定因素，让他们在部落附近多待一天，那发生危险的可能就会更大。 这也是个好办法，纪朗躺下来，与其被动的等待危险的来临，不如主动出击消灭危险，“那万一他们调虎离山呢？你们走了，他们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青九，“我会留下一部分人的，我们去白云部落的这段时间，就先不要外出狩猎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毕竟太晚了，青九就哄着人睡下了，阿白还没醒来，大雁他们有几个受伤严重的，救出来的人也都很虚弱，还要人照顾，虽然他不愿意让纪朗操心，但他作为部落的祭司，他总有要承担的责任。 而且，青九也喜欢这个人认真做事情的样子，像是初升的太阳，温暖又闪耀。 阿白脑袋又闷又痛，可是又感觉脸颊痒痒的，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手，拿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擦。 “阿白哥哥，你醒啦！”小满惊喜的喊起来，在帐篷外的阿花立马凑了过来，看到睁开眼的阿白，心里松了一口气。 打算去熬药的阿花，接过来小满手里的竹杯，送到阿白嘴边，喂他喝水。 小满原本是想学着纪朗之前照顾人的样子，给阿白嘴边沾水让他能喝进去一点，没想到第一次干这事，不是很熟练，好几次都怼到了阿白的脸上。 阿白就这样被“怼”醒了。 “我...我没死吗？”阿白虚弱的开口，他就记得当时有一把刀划在自己的肚子上，好疼，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可突然好像听到了阿父的声音，下一秒脑袋就砸在了石头上，没了意识。 阿花小心翼翼的扶着他重新躺好，“傻孩子，你没死，你阿父回来救我们了，我们现在已经在陶铁部落了，你好好养伤，小满他们等着你好起来一起玩呢。” 阿白微微点头，他的手被一只小小的手抓住，很暖和，软软的。 “阿白哥哥我留了很好吃的给你，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吃，” 小满的脑瓜子里只觉得吃好吃的是最开心的事，所以哄人也只会用这个。 青九已经把自己的计划给大家说了，阿花也听到了，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即便是被关在山洞里，偶尔也会通过堵住山洞的石块间的缝隙往外观察，来的那些人比他们部落里的狩猎者能多两倍，体格上和她这样的女人差不多，有一些缺胳膊少腿的，而且他们内部也不和谐，偶尔会起冲突，甚至会因此死人。 他们连自己的族人也吃，食人族很少用火，只有在晚上照明的时候会用，似乎怕火，吃人的时候也是生吃，先吃内脏，其他的部分喜欢留一段时间再吃。 他们不仅喜欢生吃人肉，更加喜欢食腐肉。 很恶心。 阿花的嗅觉虽然没有西十和狗子们那么灵敏，但是一开始食人族来的时候一点奇怪的味道都没有，可等将外面回来的狩猎者杀掉之后，部落里就弥漫着一股又腥又浓又臭的味道，不是寻常的血腥味，仿佛原本是被关在罐子里的味道，突然释放了出来。 “他们好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遮住自己身上的味道。”阿花说道。 这个事情其实之前青九和西十就怀疑过，毕竟当时他们身上那些东西即便能遮住味道，可是后来大羽死了之后身上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完全不是这些东西能遮住的，最起码以着西十的嗅觉，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出来，除非他们身上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本事。 西十知道阿花聪明，她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才这般说的，“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阿花就将自己在那些人闯进部落之后，她观察的事情说了，“可是...我没有发现他们是怎么隐藏和放出味道的，他们好像可以轻易把控。” “也许这是他们种族的‘恩赐’，就想我的感知，飒十他们一家的力气，还有以前鹰九吸引动物的能力。”西十猜测着说。 “但是他们不能长时间隐藏气息，就像是吃喝拉撒一样，得定期的把味道排出去。”追踪过大羽他们的阿周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纪朗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啊，这简直是作弊啊，这会儿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金手指”也是作弊了。 大雁他们这几个狩猎者里大部分都是轻伤，就由他们带着青九这一波人去白云部落。 有时候，纪朗觉得，在这些食人族的眼里，其他部落里的人就像是狩猎者的猎物，对于不同的部落，会有不同的狩猎方式，就像是青九他们外出狩猎，面对的猎物有时候是野猪，有时候是老虎，有时候是熊瞎子，不论是凶残程度还是体格上，都比人类强很多，可人类总会想各种办法制服杀掉他们。 就像是食人族也会想各种办法来猎杀部落一样。 第129章 噩梦 青九带着大雁，阿周，还有二十几个狩猎者准备出发去白云部落，西十，飒十和果七，其他的狩猎者留下来保护部落。 “你们到那边不要轻举妄动，先摸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食人族狡猾残暴，不能放过一个，做好准确行动，我知道你不是莽撞的人，可完事要小心为上。”林叔给青九叮嘱着。 青九点头，“我知道林叔，你在部落里要是遇到什么事，还得你帮衬着纪朗。” “好了放心，我们都在，不会让你的纪朗有危险的。”飒十调笑道。 “我们很快回来，你们在家里也注意，有什么事情和大家一起商量。”青九对着纪朗说道。 纪朗嗯了一声，“早点回来。”虽然不想这人出去，可这次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没办法，必须得去。 两人依依惜别，一开始其他人还看八卦的样子一脸坏笑，后面都觉得要看麻木了，这两人还没腻歪结束。 “咳，我们走吧。”还是阿周实在看不下去，催着青九出发，毕竟他都没和叶这么腻歪。 他们带走了猎风和三毛，大毛和二毛留下来看家。 被背着过来昏过去的两个孩子，在阿白醒了之后不久也都醒了，他们没有受什么重伤，就是害怕饥饿以及紧张，在被大雁他们救出来之后，精神上放松下来，才昏睡了过去。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个五六岁的男孩，还有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女孩，男孩的阿姆当时也跟着三个孩子一起被带了过去，正好遇到大雁杀回来，侥幸的活了下来，现在照顾着自己的崽子，女孩子的阿姆却已经不在了。 她醒了之后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一切，有些呆呆的。 “小柳，你吃点东西吧。”阿花端了一碗肉粥进来，摸了摸她的头，她自从醒来就没怎么吃东西，一直抱着腿不说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小柳抬起头看了阿花一眼，她的阿姆已经不在了，她知道，要不是阿花一直把她藏在洞里，可能现在她也死了，只是，她的家人都死了，她自己现在活下来了，可寒季的时候怎么办？她自己一个人熬不过去的，她依旧会死。 她接过来阿花手里的陶碗，也不知是饿过劲了还是太难受了察觉不到饿，她第一次觉得食物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可看着阿花的疼惜带着几分可怜的表情，她还是将一碗肉粥灌了下去。 “你放心，你阿姆被带离山洞的时候，我答应她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像对自己的崽子一样对你的，不要辜负你阿姆，好好活下去。”阿花说道。 小柳没吭声，两行清泪落下，一开始是默默地哭，后来哭的动静大到大家都凑了过来。 小太阳·满也凑了过来，他小小的，挣扎着从一堆大人的腿边挤来挤去的凑到了小柳前面，“姐姐别哭了，给你糖吃。” 他以前内向不敢在外人面前讲话，遇到陌生人的时候也只敢凑在纪朗身边，怯生生的看着。 可纪朗疼他，天天一点小事就夸，小家伙一天一天比一天膨胀，胆子也大了许多，现在简直就是个小社牛。 他手心里捏了两颗草莓糖，这会儿天热，小孩的体温本来也高些，糖都有点化了，那个甜甜的味道就散了出来，是小柳从来没闻到过的香味。 “这是什么？”包着糖的塑料纸，是粉色的，还带着一层好看的光，一闪一闪的，小女孩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走了。 小满教着小柳拆开糖纸，当小柳把糖放进嘴里，立马双眼瞪的溜圆，这是她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食物，以前吃的都是甜甜的果子，但这个可比果子好吃太多了。 可能是小孩子之前会有特殊的磁场，很快小满和小柳就嘀嘀咕咕的说小话了，众人也是松了口气，而且小满也不是个厚此薄彼的，给了小柳两颗，也分给了另一个小男孩阿松，他才五岁，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这次吓得，说话有点不利索，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手里两颗亮晶晶的糖。 就连阿白，小满都没忘记，放了两颗，在他的头边，“阿白哥哥，你的糖我放在你这里了，你好了再吃哦。” 白云部落这几人留下来的人，除了有两个是受了伤比较严重，没办法外出的，其他都是在山洞里被关了好些天，身体状况和精神都很差，要好好休息，纪朗没着急安排他们，而且也不知道大雁的意思是怎样，是打算报了仇之后回到白云部落，还是留在这里。 其实纪朗是希望他们能留下的，毕竟他们现在还是缺人，也不怕没地方住，再加上这会儿还不到风季，囤食物也来得及。 哎，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有点太着急了，毕竟青九他们才刚走，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回来，会不会顺利把那些食人族给收拾了。 下午的时候起风了，天一阴下来，就不再有那种闷热的感觉，纪朗想了想，反正这几天他们也不用外出采集和打猎，干脆再挖几个窑洞出来，即便以后大雁他们不留下，可他相信，部落里的人会越来越多的，而且可以边挖窑洞一边烧砖头，等用的时候可以直接用。 这些人都是些行动派，即便纪朗不说他们都想找事情做，更不要说是有安排了，立马美滋滋的拿着工具准备开挖。 “对了，祭司，新的窑洞你打算挖在哪里啊？”大树问着，他们住的院子之前挖的虽然大，但现在挖出来的窑洞也分下去了，没有什么多的地方去挖了啊。 纪朗带着他们到隔壁外院转了一圈，画了几个地方，“挖到这几个地方，到时候你们把里院窑洞里放着的食物搬出来放外面，院子里的窑洞住人更安全。” 这些新挖出来的窑洞，纪朗打算四周都贴上砖头，省得有老鼠什么的钻洞进去，糟蹋他们的粮食。 专门用来放食物，以后他们也许会发现越来越多可以囤积的粮食，那也就需要专门放粮食的库房。 说到这个，纪朗想起来上个轮回风景的时候，丰发现了些萝卜带了回来，萝卜也是可以存放很久的蔬菜了，到时候可以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再一个，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找到种子，他记得萝卜的种子是开花之后枝叶上会长出来像是豆荚一般的东西，那个就是萝卜种子。 以后他不仅要在部落里养殖，还要种粮食，种菜，种果子，要把这目前只有山洞的部落发展成一座城池。 即便那什么食人族，食鬼族再来，他们也不能轻易进来，也不敢轻易打这里的主意。 青九不在的晚上，纪朗总有些心神不宁，刚和小满玩了一会儿，这会儿小朋友已经熟睡过去了，他的小肚子鼓鼓的，小幅度的起伏着，纪朗没忍住伸手去拍了拍，像个小西瓜一样，可能是有点痒，小满伸手挠了挠肚子，身上的毯子滑到了一边。 纪朗给他盖好，盯着窗边隐隐透进来的月光，发着呆，不知道青九他们到哪里了，原本纪朗是不想让他去的，毕竟部落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擅长战斗，但青九说想去，纪朗也没拦着，他知道，青九是想去多收集一些食人族的信息，想更多的了解他们的习性，毕竟，谁知道到底有多少食人族。 外面院子里阿花也有些睡不着，她之前没住过帐篷，总觉得有些憋闷，可夜里凉还有蚊虫，她也不好把帐篷拉开，只能自己从帐篷里钻出来，让阿白和小柳在里面睡着，她自己坐在外面的垫子上，打量着这个她来了几次每次都一样的院子。 从门洞进来到烧陶窑的墙上，挂着好些串红红的辣椒，上次来的时候，纪朗让她带回去了一些，要比他们在山里摘得红果香，但是没有红果那么辣，烧陶窑和厨房之间的墙上挂的全是鱼干和肉干，外面围了一层纱一样的东西，防止有虫子和鸟雀偷吃，还有院子里四处都挂着的玉米，这里真的很富足，他们的食物种类很多。 她倒是无所谓，已经习惯了吃不饱和冻得靠一口气撑着的寒季，可她，不愿让自己的孩子，不愿意让阿白，还有现在的小柳，这一生，也这样度过，上一个寒季在这里住的那段时间，是她觉得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之前大雁因为白云部落，不愿意到这里来，可这次，她会说服他的。 只是，不知陶铁部落会不会接受他们，毕竟他们以前也许缺人，可现在又了两波人的加入，已经不是一个只有几个人的小部落了。 二毛听到动静，耳朵动了动，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继续趴着睡觉了。 少了些人，夜晚的部落里好似都比平时安静几分。 纪朗好不容易有些困意，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很难受，但又很熟悉的感受，他费劲的抬头去看，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现，可突然，那双眼睛看过来，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那个眼神，阴冷又恶毒，透露着一股子丧到极致的杀意，是大羽的眼睛。 纪朗猛地被吓醒。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没什么异常，并没有被人掐过的感觉，可刚在梦里的一切又那样的真实。 天还没亮，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时间了，有些无措的躺在炕上，听着小满均匀的呼吸，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大羽活了。 这是第一天晚上，他只以为是自己听到了食人族，上次大羽确实吓到了他，让他有了点心理阴影，所以才会做噩梦，属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第二天第三天，他都做了同样的梦，这就不对劲了。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纪朗捧着一碗粥发呆，时不时的打个哈欠。 “哦呦，怎么我二哥不在，你晚上一点都睡不着吗？”飒十开玩笑的问他。 也不是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之后就会做梦，然后被吓醒，这纪朗肯定不能说，显得自己很怂，但是他这个状况，确实是不对的，所以他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开口问他们，“你们对于食人族了解多少啊？” 众人也没有多想，以为他就是担心青九他们。 砾年纪大一些，相对来说听到的消息更多，“他们很难缠，被他们盯上的部落，很少能平安无事，除非像我们这样，选择去反杀。” 林叔点点头，也跟着说了句，“之前陶砾部落有老人猜测，他们吃人肉，一个原因是喜欢吃，还有一个原因，好像他们不吃人肉就会死。” 这是林叔听以前和食人族交过手的老人说的，那时候那个老人外出，遇到了三个食人族。 当时他们一个狩猎队有十来个人，食人族不敢轻举妄动，狩猎队也抓不住他们，两方就这样僵持着，后面一直就跟着狩猎队，可即便那山里不缺食物，食人族也会捕猎，但吃猎物吃的肚子都涨起来了，却像是依旧很饿一般的往嘴里塞着生肉，直到有一天，这三个食人族再也忍不住了，来偷袭，被狩猎队杀了一个，剩下两人拖起伙伴的尸体就跑。 甚至没跑多远，两人就蹲下来狼吞虎咽的开始啃食同伴的尸体。 那样的场景，那个老人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诡异异常。 两个食人族饱餐一顿之后，像是难得的吃了饱顿饭，拖着伙伴残缺的尸首远离了大家的视线。 被震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的狩猎队立马跟了上去，可除了空气里隐隐的血腥味，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纪朗听得微微张大了嘴巴，这个设定，好熟悉，这不是不吸人血就会死的吸血鬼吗？ 难道食人族的设定也是这样吗？必须定期的吃人肉？ 食肉鬼？ 乖乖，越听越觉得奇怪了。 可这和他做噩梦也没什么关系啊。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大家，说了吧，没什么解决的办法，也是徒增烦恼，不说吧，万一真的出了事后果他不一定能承受的起。 第130章 中毒 叹了口气，纪朗还是决定告诉大家伙。 “我这几天，一直做同一个噩梦，很奇怪，就是大羽一直掐我的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还是生病了，或者说食人族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能力，可我每天都梦到那个场景，每次都被吓醒。”纪朗一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好像他很胆小一样，可说着说着又有些气愤，妈的，怎么每次扯上食人族他就这么倒霉。 他这不会是什么心理阴影留下的后遗症吧，那也太丢人了。 可其他人听了这话，就没这么乐观了，这个食人族邪乎的很，他们身上有很多没有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西十皱着眉头问。 纪朗，“青九走的那天开始的。” 也就是阿花他们来了的第二天，这其中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怎么就导致纪朗一直做梦呢。 几人说了会儿话，没找到什么原因，纪朗知道这些人会担心，所以说道，“你们也别胡思乱想，实在不行我待会儿去找雪阿婆给我看看。” 吃完饭纪朗还想去看看阿花他们几个，可小满抓着他，很着急的样子，“阿父我们快点去找雪阿婆啊。”他刚才可听见了，阿父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才这样的，要不然怎么会睡不着呢，睡觉明明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 “雪阿婆是你叫的吗？你要叫雪阿奶。”纪朗敲了敲他的小脑袋，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外拽。 一大一小刚出了门洞口，纪朗突然感觉背后发凉，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回头去看，却只看到个背影，好像是从白云部落逃过来的一个老人之一，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狩猎者，身材很挺拔，话也比较少。 纪朗甩了甩头，感觉自己最近已经被搞得有点精神失常了。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毕竟特殊时期小小的一个异常都不能忽略。 阿周和小萤在外面收拾羊圈，看到他俩出来，笑着说了两句话，然后阿周让小萤洗洗手，跟着纪朗去找雪阿婆再拿些给林叔的药回来，纪朗自然知道，他这是想让小萤跟着护着他们，也领了他的好意。 三人来的时候，雪阿婆正在自己的窑洞外研磨药粉，抬头看到他们仨，还有点奇怪，“你们怎么来了？” “雪阿...奶，我阿父好像生病了，你给他看看呀，他不睡觉，不是，睡不着，还做奇怪的梦，还是睡不着。”小满可急了，纪朗还没讲话，他都急急的说了，又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几句话还把雪阿婆给搞晕了。 纪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自己把情况说了一下，雪阿婆听得眉头微微皱起，让纪朗坐下，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眶和舌头。 “你好像中毒了。”雪阿婆说道，“你的眼白有些发黄，舌头上的颜色也深，和我之前看到吃菌子中毒的人很像。” 纪朗微微一愣，“可我最近没吃菌子啊，而且我吃的饭和大家都是一样的，没道理我中毒了别人没中啊。” 雪阿婆摇摇头，“这是中毒的迹象，不一定是吃菌子，而且为什么只会梦到那一件事呢？这里面也有关系吗？” 纪朗也不知道了，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来这里之后经历的最可怕的就是那件事，但也不对啊，被人猿追的时候也很恐怖的啊，那时候真的觉得被鬼追都没那么可怕。 “这个药你先拿回去泡水喝，每天泡一个就可以。”雪阿婆递过来一包用树叶包着的草药片，闻上去有一股凉凉的清香味。 纪朗好奇的拿起来闻了好几下，这个味道还是很好闻的。 原本有些浮躁的心里，都有一点安定下来了。 “这个味道闻上去还挺好闻，没有草药那种很难闻的味道啊。” “阿父，小满也想闻。”小家伙抱着纪朗的腿抬头巴巴往上看。 “好好好，给你闻。”纪朗挑了个比较大块的，让他拿着自己玩去。 雪阿婆看的直心疼，“哎呦，这不是玩的，这可是神药的草干啊，很珍贵的，可别玩丢了。” 什么？神药？ 纪朗赶紧要回来，包在树叶里塞兜里了，这玩意可太珍贵了，让他这么喝了他都觉得有点浪费了。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雪阿婆又说了句，“这个泡水喝可以把你身体里的毒带出来，你可能要闹两天肚子，但是要是喝了两天没反应，那你就不要喝了，应当就不是中毒了。” 外院，大树他们正在吭哧吭哧的挖洞，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看到纪朗就龇着牙乐。 “祭司，你来看着我们干活吗？放心，我们没偷懒，干的可勤快了。”大树说道。 纪朗摇头，“没有，我来找雪阿婆有点事，你看着就行，小心点，别挖塌了，有危险就赶紧出来。” 大树，“咋可能会塌，我们现在技术娴熟，祭司你放心吧。” 他自信的很。 而且山洞他在大树部落的时候也挖，只是那时候没有挖的这么大这么漂亮。 回了院子后，纪朗让小满去找梧他们玩了，自己去找了在屋里带着两个崽子玩的西十。 西十看他进来，“雪阿婆怎么说的？” “说我好像是中毒，给我拿了点药让我先吃。”纪朗说完，又指了指院子里帐篷的位置，“你关注那几个人了吗？那里面有个人有点奇怪，我觉得他总是盯着我，目光不是很友好。” 西十皱眉，“哪个？” 纪朗，“那个最高的老头，我刚出去的时候，他就在我后面，我当时觉得很不舒服，回头看到他走开了。”按理说，那人要是正常出去是经过门洞，就不会纪朗回头的时候直接走开，而且他们帐篷边上有水罐，他们吃饭也是自己在帐篷边煮的，不可能去厨房里。 “好...我今天观察一下。”西十说道，但是他这几天睡觉的时候也是一直关注着院子里的，那人根本没什么机会去下毒的啊，而且为什么下毒，只毒到了纪朗一个人呢，这太难做到了。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纪朗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回去药片泡水喝了一杯，感觉舒服了不少，眼睛重重的，纪朗爬到炕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神草起了作用，纪朗这一觉睡得安稳又舒坦，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院子里，兰带着阿花和另外两个女人做针线活，教着她们怎样从旧毛衣上拆毛线下来。 “这东西软趴趴的，还没有皮子防风，真的暖和吗？”那个男孩的阿姆，叫阿芮的女人说道。 她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可阿花是知道的，阿白在寒季的时候来这里也是穿过的，甚至还带回去一身，可惜走的时候很匆忙，没有带上。 “你不要小看这个，这个可比毛皮穿上舒服多了，还软和。”阿花说道。 另一个女人小蜓摸着手里的毛线，还有没拆的毛衣，她倒不是怀疑这个东西不暖和，而且有些惊叹这样的手艺，居然能把一根线做成这样穿在身上的东西。 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兰，小蜓小声的问道，“这个线，我们能用羊毛或者兔毛什么的做出来吗？” 刚从窑洞里出来的纪朗，因为离他们比较近，听到了这句话，微微一愣之后立马反应过来，对啊，这玩意可以用动物的毛自己去做，虽然不能做的很精细，但估计做出来不成问题的。 “当然可以的啊。”兰还没讲话，纪朗直接开口说道。 正好屋里有之前剪下来的羊毛，纪朗跑进屋拿了些出来，几个女人就凑到一起开始研究，要是这些羊毛能派上用场，那以后部落里都可以学着织毛衣穿了。 厨房里传出来阵阵的香味，炊烟顺着烟囱出来之后徐徐往上散去，在夕阳的照映下染上了一层微微的黄。 院子里女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林叔指导着几个孩子玩，梧扶着还没好起来的阿白在院子里走路，一直躺着也无聊。 这样安逸的场景，让纪朗都有些恍惚。 也不知青九他们那边怎么样，一切是否顺利。 被他惦记的青九，这会儿正和大雁他们躲在山洞里啃肉干，他们打算今晚就行动了，食人族也是奇怪，昼伏夜也不出，白天基本都是钻在山洞里，偶尔会出来吃死了的人肉，到晚上的时候会点上火围在一起，不知道研究什么，有时候甚至会超级，大打出手。 他们之前好像并不会依靠感情去维系关系，只是因为是一个族人，所以会一起行动，但实际上他们更像是群居的动物，在遇到猎物时会互相争抢，利益冲突的时候也是不顾情面。 阿周从外面带着几个人回来，怀里抱了些野果，他顺势坐下来，把野果放下让大家吃，“他们已经点起来火了。” 这些人可真怪，哪里都不去，总觉得浑浑噩噩的，也不囤食物，好像对于不久之后要来的寒季一定也不担心，这就很奇怪了，毕竟大羽他们当时可不是这样，还会琢磨着要杀了纪朗他们，夺走陶铁部落的食物和窑洞。 当然依着这附近的情况，他们部落估计就是下一个被盯上的倒霉蛋了，毕竟这里离的也近，而且他们的食物很充足，可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们不可能知道啊，除非有人告诉他们，可是告诉他们的是谁呢？ 青九点头，“天暗下来之后我们就先走近一些，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就行动，有人盯着吗？” “有的，留了五个人盯着，就是这食人族是真的恶心，晚上还不住一个地方，总是换来换去的，而且一个山洞也就一两个，是不是怕睡着睡着被其他人杀了吃啊。”阿周一边费劲的嚼吧着肉干，一边说着这些事。 大雁凑过来，捡了地上一个野果子拿去来在衣服上蹭了蹭，用嘴啃着剥了皮，两口吞了下去，“这个果子你们那边有吗？等回去的时候摘一些给崽子们。”他自己有崽子，所以出门在外更加关注小崽子们喜欢吃的东西，这果子他总给阿白摘来吃，但没在陶铁部落周遭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没有。 青九也拿了一颗起来，闻了闻，有股特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但也不难闻，学着大雁的样子剥了皮，吃了一个，很甜，有个不小的果核，里面有些丝状物，有些塞牙。 想来纪朗会喜欢的。 他点点头，问道，“这个附近有很多吗？” “有好些颗这个果树，这会儿好些都落地上坏掉了，树上的不多了。”大雁说着站了起来，地上不知道个什么绊了他一下，他往着一边倒去，那正好是缺少臂膀的一边，他没有手去扶，正要倒下去，一旁的阿周赶紧起身抓住他。 “咋了，累了吗？要不弄点干草回来躺一下，你这也折腾好些天了。”阿周说道。 大雁稳住身形，摇了摇头，“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他最近确实是累到了，从出去制盐到回来部落救了阿花他们，再到现在，确实一直奔波着，精神也高度紧张着，这事儿办完之后，一定要抱着伴侣和崽子好好睡一觉。 不过他还是顺着自己脚底看了一眼，什么玩意绊倒了自己，原本天色就暗了下来，山洞里更加昏暗，可这个东西的样子，让人没办法忽略，是一个人类的头颅，被掩藏在枯草底下。 “你在看什么？”阿周看他半天不动，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了这颗头颅，蹲下身，拿着刀把地上的枯草拨开，“怎么这么多这玩意。” 这枯草底下是个挖出来的坑，里面埋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人的头骨。 把周边清理干净，大家才发现这些头骨边上还有暗红的血迹，画出来奇奇怪怪的符号，很神秘的样子。 这个山洞离白云部落很近，不是之前的老虎洞，看来这些人在这里举行过什么仪式。 只是，这里面一点味道都没有，看来那些人来的时候隐藏了气息。 第131章 中毒2 “晚上行动的时候抓个人来问问，他们这么多人里面肯定是有首领的，但是这些人习性奇怪，我行我素的，根本找不出来首领是哪个。”阿周说道。 青九，“是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这几天观察下来，他发现这些人虽然随意，看起来没什么交流，但实际上每天晚上点的篝火都是在那个女人当晚住的山洞附近。 也许他们还是以母为尊，很有可能，其他人和这个女人之间都有着血脉联系。 大雁原本也想说，听到了青九的这句话，挑了挑眉，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看来也是有些过人之处，不是只有一身的蛮力。 青九拿了个木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给大家划了一下等会儿要行动的路线，他们都知道，这些食人族对于他们而言，是真正的敌人，不必手下留情。 “那个女人别杀，留着问问话。”行动之前青九就说了句这个，该叮嘱的之前也都叮嘱过了。 天色黑下来之后，食人族的行动力就没那么强，虽然身材弱小，但也不代表他们就不擅长战斗，或者说，因着身体素质的影响，他们更加的懂得利用技巧杀人和狩猎。 到深夜的时候，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有几个人受了伤，他们找了个山洞先修整了一番。 大雁把绑着的女人推了进来，窑洞里有手电亮着，她有些奇怪的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手电筒，对于这个认知以外的东西很是好奇。 要是他们有这个东西，就不至于晚上的时候看不见什么东西，被这群里灭了族。 她对于这样的事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不是别的部落灭他们，就是他们灭别的部落，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为啥不杀她。 她看了一圈，最终眼神停留在了青九身上，扯了个意味不明的笑，“你杀了我的孩子。” 青九以为他说的是这些人，也没否认。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把你们的人都杀了，肯定有你的孩子。”阿周说道，他是真的恨食人族，所以说话时是一点也不客气。 女人摇摇头，看向青九和阿周，“你们杀了大羽。” 原本低下头擦拭长刀的青九，以及正在山洞里乱转的阿周，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眼神很是锐利。 “怎么？你们觉得很奇怪吗？可是你们身上有大羽留下的气息的。”女人扯扯嘴角，直勾勾的看向青九，“尤其是你，不过，看你的样子，我那个没出息的崽子是近不了身的，想来只有和你住在一起的人被他伤害过，你的家人？还是你的伴侣或者崽子？” 讲完之后看着青九越来越紧蹙的眉头，笑了出来，“我要死了，不过...他也别想活。” 下一秒，青九就掐上了她的脖子，她很瘦，皮包骨头的，青九觉得自己一使力，她的脖子就能被掐断。 但是，她的话里又有着奇怪的意味，青九不敢也不能直接杀了她。 “他为什么活不了？”青九沉声问道。 女人被他掐的讲不出来话，难受的呜咽着，大雁赶紧凑过去，扯着青九的胳膊，“你冷静点，你把她掐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祭司会没事的。” 青九闻言，手上的力气又重了一分，把人甩了出去。 祭司？女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了，呵呵的直笑，“你们以为我们就这么不堪一击吗？以为我们没有早做准备吗？即便我们今天都死了，那总要拉一个垫背的吧。” 她说的起劲，“据说你们的祭司很厉害。” 青九起初慌乱之后，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纪朗不会有事的。 他静静的想了一圈，“白云部落里被救走的有你们的人？” “哼，还算聪明，可比我那个笨崽子强多了，他要有你这个脑子，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了。”女人坐起来，“不过呢，也不算我们的人，毕竟我们只要晚点杀他，他就愿意告诉我关于他知道的一切，至于为什么要晚点杀他呢，那自然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很得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族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食人族，我们的血液是一种毒药，哪怕是只吃下去一点，就会在体内潜伏很久，直到有人用特殊的方式把他引发，那中毒的人就会受尽折磨，然后慢慢的死去。你身上大羽的气息要是来自你们的祭司，那他可就早都中了毒了，真是笨啊，这么久都没发现。”她没说的是，他们一族之间会有气息的感应，她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察觉到这里有大羽的气息，可到了这里之后发现，大羽也许早就死了，只是在某一个人身上下了自己的血毒。 凑巧的是，有天她抓了个老头打算杀了吃肉的时候，这个老头居然主动和他说了关于陶铁部落的一切，老头愿意为他们带路，只要求在自己为了儿子报仇之后再杀他。 老头的目标是陶铁部落的祭司，她的目标是整个陶铁部落，而且她也知道了白云部落里有一些人外出了，等这些人回来了可以利用一下，不过就是损失一些自己的族人，这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大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的起身，“糟了，是阿城的阿父。”阿城在上一个寒季的时候，跟着大力他们想要夺取陶铁部落，但是在和狼群战斗的时候，被咬成了重伤，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阿城的阿父对于活着回来的其他人以及陶铁部落一直很仇视，甚至连大雁他们学着砌的炕也不愿意住，这也是大雁为什么不同意阿花带着部落去投奔陶铁部落的原因之一。 因为部落里有一些人对于陶铁部落很是仇视，大雁觉得带了过去其实是给纪朗他们找麻烦。 当时大雁回来救走的老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个平时不爱讲话的老婆婆，另一个就是阿城的阿父了。 “你们还有心思担心其他人？”女人坐起来，眼睛阴鸷的盯着这些人看了一圈，“食人族的血就是毒，你们身上沾了不少吧？” “少在这逼逼赖赖的。”阿周骂了一句，这还是跟着纪朗学的，拿着手里的棍子敲了敲地面，“你们明知道我们要来，为什么不跑？” 女人不讲话，就定定的盯着他看。 看的阿周都有点心里发毛了，什么神经病。 “刚话不是很多吗？现在怎么不讲话了。”阿周走到她面前，挥着棍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招呼到女人的脑袋上。 女人咳了一声，吐出来一口血，刚被甩出来的时候受了不少的伤，“我们的食物还没有吃完，怎么可能会跑。” 他们的想法很奇怪又简单，他们跋山涉水的就是为了找吃的，找到了吃的还没吃完怎么能随便走，遇到危险了就去解决，解决不了就死。 比起死，他们更害怕没得人肉吃。 只是，为什么诅咒没有管用，明明这些人是去过山洞的，也沾染了洞里的气息，但诅咒却没有管用。 那里面可是放了好些只沾了他们族人血的老鼠的。 她不知道的是，青九他们带了狗子，狗子进了山洞转了一圈就把洞里的老鼠赶走了，根本没有机会咬人。 说是诅咒，其实只是一种办法，那个诅咒符号就在洞口的位置，只要走过，就会沾染上血腥气，然后随着人的气息散发出去，那些被喂了不少血的老鼠，对于这种活着的有这种气味的人是抵抗不了的，肯定会想尽办法去啃咬。 “中了你们的血毒会怎么样？”青九突然出声问道，他这会儿是没什么感觉的，刚打斗中身上也是沾上了血的，只是，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纪朗，要说纪朗中了那么久的血毒，一点事都没有，那他们应该短期内也不会有事，但是这女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很明显是有人冲着纪朗去了。 女人原本不想多说，急死这些人，不过眼神扫到青九手里那个泛着光还沾着血迹的武器，她可以死，但她不想受罪，“只是中了血毒并不会有什么，只是会被血脉相连的族人感知到，但...要是早就中了血毒，再中一次，那就难说了。” 她说的模棱两可，青九的眉头却还是没有舒展，那个什么阿城的阿父，要在部落里那么多双眼睛下给纪朗下毒，也不是一容易的事情，只是，这不对啊，他怎么知道中毒的人就是纪朗呢？ 食人族这个事情，青九转头看向大雁，“阿白是不是给你们讲过之前我们和食人族的事情？” 阿白寒季的时候在部落里待了那么久，和小满还有梧他们玩的很好，这事儿应该是他们给阿白讲过的。 大雁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讲过，而且当时我们身边还有其他人，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觉得你们很厉害。”大雁有些无措的解释，阿白当时讲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星星，说他们好厉害啊，连那么可怕的食人族都能打败。 青九没再讲话，他当然知道，小孩子心性，觉得厉害就会和别人炫耀，即便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那当时纪朗被大羽袭击，后面叶杀了大羽这事阿白讲的时候，阿城的阿父肯定听到了，后来又告诉了女人。 虽然他觉得纪朗不会那么傻的就被再次下毒，可心里总是不痛快，而且他们现在身上也中了血毒，青九看了一眼阿周，问道，“你们之前和食人族战斗的时候沾过血吗？” 阿周摇摇头，那时候他只和小萤两个人，根本没办法离得大羽他们很近，甚至自己还受了伤，所以也侥幸的没中这个什么血毒。 青九，“等下把这里烧了，我们在外面休息一下赶紧回去。”这里离他们部落太近了，要是尸首一直堆着也会吸引来很多食肉食腐的野物，要是有成群的鬣狗来，就更烦人了，那样家伙恶心，狩猎的方式也猥琐，有了这些玩意，很多猎物会被迫的离开这里的，那到时候他们能打到的猎物就少了。 火光在完全暗下来的山里很是显眼，担心火势蔓延出去，一群人看着火势烧尽，确定没有火星之后才撤离，原本黑沉沉的天色都已经微微的有些亮了。 纪朗从厕所出来，两条腿酸的走都走不动，一直发抖，屁股上也被蚊子吃了自助，又痒又疼。 雪阿婆说可能要闹肚子，他没想到闹的这么凶，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 而且厕所里蚊子多，每次进去都要被咬，看来下次还要带着白蒿进去烧着。 自从听说他是中毒了，一家子人都很紧张，这会儿看他出来了，一个个都围了上去。 纪朗：…… 我只是去拉了个屎，你们这样让我以为我刚做了什么大事回来。 “这得闹几天肚子啊？”砾有些担忧，原本纪朗就有些瘦弱，这一闹肚子看着脸色蜡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看的她直心疼。 飒十走过来，“阿姆你别捣乱了，让他回去歇着吧，雪阿婆都说了，闹肚子才好，说明中了的毒能排出来，要是不闹肚子才完蛋呢。” “我怎么就捣乱了，你这叫什么话。”砾有些气愤的呼了自己闺女一巴掌。 飒十被打的撇了撇嘴，默默的躲到一边去了。 纪朗回到屋子门口的时候，看到西十站在他窑洞的窗边，盯着窗户上糊的防潮垫发呆。 “你看什么呢？”纪朗问他。 西十挥手示意他过来，“这有个小洞，里面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他说完伸手就要去拿。 纪朗赶紧拉住他，“我是中毒，万一就是这玩意呢，你怎么直接用手拿，戴个手套吧。” 西十取了手套回来之后，把这个东西放在手心，是一颗暗红色的不怎么圆润的小球。 纪朗原本想凑近了看一下，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头晕，西十察觉出了他的不对，赶紧把这玩意收起来，扶着纪朗进屋休息了。 他没什么反应，可纪朗好像很难受，那看来这家伙确实中的是这个的毒，可为啥只有他自己会这样呢？ 西十理解不了。 第132章 中毒3 他又仔细的在窗口检查了一圈，又跑到其他屋里发现只有纪朗住的这个窗口有小洞。 看来就是冲着纪朗来的。 他盯着那个老头住着的帐篷看了半晌，他早就想把那人抓起来拷问了，可纪朗说没有证据不能这样做。 可实际上，他也发现了，那人就是很怪，总喜欢暗搓搓的盯着纪朗，眼神里全是敌意。 而且这毒药，他是什么时候放的呢，而且好生厉害，西十只知道有些东西吃了或者大量吸入会中毒，可这么一小颗放在那么小的洞里，纪朗居然能中毒，真是不可思议。 纪朗在屋里躺了一会儿，觉得得想个主意把那个老头抓住了，要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其他的地方投毒，怪吓人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纪朗在厨房里和大家说了这事。 “下午的时候，丰你来我屋里躲着，我们其他人带着小孩子都到外面去，这人下毒的手法不高明，一开始是放在了窗户上，估计青九他们快回来了，回来之后也许就没什么机会让他下毒了，他这几天肯定很着急，那咱们就给他创造个机会。”纪朗说着，这不是他故意坑小萤，而是那个毒药确实邪门，他每次靠近一点都难受，只能靠别人来了，但是依着老头的谨慎度，其他人他肯定会很关注，丰是个半大孩子，存在感没那么高，那人也不会特意去关注。 “你到时候躲在架子后面，我估计他这次肯定会进我那个屋子，没准要把毒药藏在我屋里什么地方，你到时候直接把他抓住然后大喊大叫。” 丰点点头，他这会儿都想去把那人抓住打一顿。 搞不懂为啥朗哥不愿意直接抓，非要这么麻烦。 吃了饭，纪朗还是照样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带着小满进屋里睡午觉，他身体不舒服，确实是嗜睡，躺了一会儿就混混沌沌的要睡过去了，小满凑了过来，帮他把毯子拉开盖上，乖乖的窝在纪朗身边，虽然不困，但也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青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他在，阿父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好想赶紧长大了保护阿父啊。 下午的时候，大家伙就一波一波的到外院去了，兰叫上了阿花她们几个女人帮着去织毛衣，林叔和砾也带着小崽子们到外面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阿城的阿父，从帐篷里钻出来，四处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在院子里，就连平时总是在院子里转悠的那两只讨厌的狗子，都不在。 他小心谨慎的装作遛弯，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确定没人在，才动作迅速的进了纪朗的窑洞，和刚才在院子里慢吞吞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进了窑洞他四处看了看，想找到纪朗平时总是带着的那个装水的东西，他打算把直接把毒下在那个里面。 可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还是决定放在平时纪朗睡觉的地方，正要动手，突然被从架子后面跳出来的丰扑倒了。 “妈的，终于抓到你了。”丰大喊着，“快进来啊，我抓到他了抓到了！！！” 其他人闻声立马冲了进来，飒十第一个跑进来，抓起来这老头就丢到了外面，老头手里用树叶包着的几颗毒药散在了地上。 飒十一脚踩在老头身上，西十凑过去把那些毒药收了起来，这玩意邪门，纪朗靠近一点都会难受，他赶紧收起来用塑料袋包住，打算等下拿去给雪阿婆看一下。 “终于抓住你了，谁让你来的？”飒十想到纪朗这几天虚弱的样子，又恨恨的踢了两脚。 她力气大，这两脚下去，这老头都有点上不来气了。 阿花赶紧凑上来，“飒十，你先等下再打，他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说罢她又转身看向老头，讲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人叫啥了，平时大家都是喊阿城他阿父，“阿叔，你为什么这么做，大雁救了你们，带着你们来这里，纪朗他们愿意收留我们，给我们住的地方给我们吃的，你就算对我们心里有气就算了，为什么要伤害纪朗啊？” 老头看向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使劲把蹲在他身边的阿花推了出去，“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要不是你，我的崽子就不会死。” 阿白立马跑到阿花身边扶起来她，眼里带着几分倔强和不满，看向老头。 “阿城好好的和你们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就被狼咬成那样，而且我也听说了，是你和大雁和这里的人设计的他，我怎么能不恨，那是我的崽子！”他双眼赤红，转头盯着纪朗，像一条毒蛇，“尤其是你，你这个祭司，什么主意都是你出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挣扎着要起身，又被飒十一脚踹倒到地上。 纪朗真的是无语，明明他在自己家里好好的窝冬，这人跑来求药还很不客气，后面还生出来其他的心思，想要把陶铁部落占为己有，怎么别人来打他，他还不能反击吗？ 什么神经的逻辑。 纪朗白眼一翻，“别这么想当然了，老头，你儿子跟着人来抢夺我的部落我的地盘，我还不能反杀他吗？自己技不如人就别怪我们下手太狠，要是我们没本事，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 “只是为啥这个毒药只对我管用啊？”纪朗很奇怪。 老头一句话也不说，就维持着被飒十踹倒的样子，一动不动，只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证明着他还活着。 几人又围着他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个所以然，就先把他捆住关在柴房了。 西十拿着几颗小药丸去找雪阿婆。 拿着看了半天，“这有点像血凝成的。”雪阿婆突然说道，然后取了个竹杯，往里面加了点水，放了进去。 立马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散了出来。 两人掩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就连原本躲在门洞里乘凉的大毛，都跑了出来，有些激动的乱叫。 “这什么玩意这么臭，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啊这味道。”西十嘀咕着。 他突然一愣，“这是食人族身上的那种腥臭味。” 雪阿婆也是听说过食人族的，可对这玩意是一点眉目都没有，两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个啥。 “那这个怎么处理？”雪阿婆指着杯子和剩下的几个小颗粒。 “这个我们挖个坑埋了吧，埋的深一点，省的纪朗不小心靠近了难受，剩下的这几个先留着，等青九回来了问问他那边有没有什么说法。”西十道。 等西十收拾完回来的时候，纪朗又进了厕所。 没一会儿，厕所里就响起来了他的咳嗽声。 纪朗在厕所里点了白蒿，但是白蒿有烟，厕所小，烟散不出去，呛的他难受的很。 “他奶奶的，真的受了老罪了。”纪朗骂骂咧咧，“果然这官是一点也不好当，当个什么祭司，好处不知道是啥，妈的，背锅的时候倒是少不了。” 外面院子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但是都不敢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纪朗扶着腰出来，院子里几个看笑话的女人赶紧低下头，把手里的羊毛搓的飞起。 纪朗自然知道她们肯定偷偷嘲笑自己，但这会儿屁股痛腿又麻又酸，根本没力气计较，挪动着进了屋子，这个神草果然是神草，自从喝了之后真的不怎么做梦了，除了拉肚子，其他时候感觉身上都轻快了几分。 他半躺在炕上，盯着窑洞顶上挖出来的铲子印发呆，哎，有时候觉得真的好想青九，尤其是这种时候，感觉心里有点委屈，想抓一顿挠一顿那人，他却不在。 脚丫子还有些麻，他无聊的晃来晃去，正在心里骂骂咧咧，突然感觉到小腿被什么小东西碰了一下，他立马睁眼坐起来。 小满眯着眼睛龇着大牙对着他乐，“阿父，我给你捏捏腿就不麻了。” “哎，还是我儿子贴心，真是阿父的贴心小马甲。”小家伙手上软乎乎热烘烘的，没什么力气，跟着挠痒痒一样，不过看小家伙这么卖力，纪朗也没阻止他。 “你怎么这会儿进来了，你们不是在那玩泥巴...吗？”刚说完这句话，纪朗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灰色的裤子上一串串的泥巴印，“我靠，小兔崽子你怎么不洗手啊，我这裤子又得洗了。” 小满忙碌的双手顿住了，“啊，我进来想洗的,忘记了...” “好哇你，罚你今天给我洗衣服。”纪朗一把将小家伙拎起来，“看我挠你痒痒。” 两人闹了一会儿，衣服都粘上泥巴了，只好拿着盆去外面洗衣服。 西十和飒十带着两个崽子在外面追着鸭子玩，最近可能是天热，鸭子下蛋都没那么积极了，但是一直嘎嘎的乱叫，院子里就没安静下来的时候。 平时也就下午的时候会把它们放出来遛遛弯玩玩水，不是纪朗太不人道，不给这些家伙自由，主要是这些家伙能吃能拉，放出来时间长了整个外院都是小坨坨。 小陶安可能因为是男孩子，明明出生的时候比妹妹小一点，但现在愈发的结实了，比小陶荣都高了些许，而且腿脚也比小陶荣利索，这会拿着个大树叶在前面跑的飞快。 小陶荣跟在后面，跑的不是很稳当，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的，“哥哥...哥哥...我要玩树叶，树叶。” 飒十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树叶甩来甩去的，“就非得玩那一个吗？我给你摘了别的，你为啥非要你哥的那个啊。” 她真是头大，让她追着两个小崽子，还不如去追两头野猪带劲。 看到纪朗抱着一盆衣服出来，后面好跟了个小跟屁虫，飒十闲聊般的问道，“那个老头不能总关着吧？要不要宰了。” 纪朗一愣，这让他下决定吗？讲实话，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观念还是没有转换过来，让他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可那人也不能放过，毕竟他是要杀自己的。 纪朗没讲话，走到水槽边上，才开口，“还是等青九回来了，交给大雁他们处置吧，毕竟是他们部落的人。” 西十点点头，虽然飒十的想法是杀了了当，但他不是很赞同。 这样是最好的，白云部落的人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 衣服上就沾了些泥巴，没什么太脏的东西，冲一冲就行了，从水管里流出来的水凉凉的，纪朗看着这个被冲洗的很干净的竹节，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忘了做。 “阿父你累了吗？怎么在发呆啊？”小满伸手去拽纪朗的裤子，他还等着帮忙给衣服拧水呢，每次纪朗都让他帮忙抓着，可是他抓不住，会被带着跑来跑去的，他觉得太好玩了。 纪朗回过神，算了，想不起来就回头再说吧，两三下把衣服冲干净，和小满玩起了拧衣服。 两人呵呵哈哈的笑的不成样子。 雪阿婆敲门的时候，小满正被纪朗抓着衣服玩引体向上。 开了门，雪阿婆进来，盯着纪朗的脸仔细瞧了一会，“我看你的脸色好了些了。” 纪朗仰头望天，“拉了两天了，看来是管用了。” 他特别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他屁股没那么痛。 还有他的屁股，要被蚊子叮成指压板了。 不过到底是没好意思，他还是想要点面子的。 不过雪阿婆也想到了这些，拿出来一个小陶罐，里面是她用动物油混了些味道很大的草药熬出来的，“你把这个放在厕所里，能把蚊子熏走一些。” 纪朗接了过来，眼睛里全是欣喜，“放着就好？真的管用吗？我的花露水都没那么神。” 雪阿婆笑笑，“我在隔壁院子放了一个，管用的。” 这玩意挺好，可以治标，不像他的那些花露水啥的，就算涂身上了，这里的蚊子却是一点都不怕。 这蚊子是真的吓人，那腿长的，还有那个嘴，纪朗每次看到，都觉得被蚊子吸成贫血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第133章 再做蛋糕 雪阿婆又叮嘱了纪朗几句，给他留了点别的草药，闹肚子闹的时间长了也容易出事，所以得吃点别的药调和一下。 纪朗皱着眉头嗅了嗅，妈呀，闻着就苦，他是什么天选的倒霉圣体，一大家子住一起，他还和小孩子住一个窝，结果小屁孩都没事，他倒是中毒了。 “首领他们也快回来了吧。”雪阿婆坐在树下，看着两个追来追去的小崽子，笑眯眯的问道。 纪朗也跟着坐下，“快了吧，你有啥事找他吗？” 雪阿婆摇摇头，“没什么，想趁着这会儿多去挖一点草药，雨季来了之后就不好出去了。”一整个寒季，短的话也要6-8个满月，部落里老人孩子不少，寒季很容易生病的。 她这会儿还不知道火炕的妙处和炉子的用处，想当然的以为就是之前那样过寒季。 每一次寒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劫难，一开始食物充足的时候还好说，吃饱了出去走动走动就没那么冷了，可熬到后面，食物慢慢的减少，又不知道暖季什么时候能来，一天天的吃也不敢吃，跑也不敢跑，再加上柴火的减少，很多人只敢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烧柴，白天都是硬扛着，这样的条件下，自然而然的生病的就多了起来。 要只单单是生病还好说，有一些小孩和老人甚至会被冻死，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再也醒不来了。 所以雪阿婆想多备一点药，留着寒季的时候备用。 不过这会儿她没说为啥，纪朗就以为她是有什么药用完了。 “那我那个神草还要泡水喝吗？”纪朗问道。 雪阿婆又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和嘴巴，“还要再喝两天，等不闹肚子那说明毒素已经清光，到时候就不要喝了。” …… 哦，看样子还要再闹两天肚子，纪朗心如死灰，屁股还要遭两天罪。 他的屁股在青九手里都没受过这种罪。 想到这人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怎么还不回来呢，他们很少有分开这么久的时间。 大树他们的动作很快，就这么几天已经挖出来一个大山洞了，因为是存放粮食的山洞，挖的比较深，纪朗往里走了走，走的深了还有点凉嗖嗖的，这么大的山洞，想来能存不少的粮食。 纪朗很是满意。 “祭司，我们现在挖洞的本事不错吧？”大树又凑上来邀功。 纪朗，“不错，比老鼠挖的都快。” 大树：“……” 这话一点也不像是夸人的，他不想和老鼠比。 “对了，祭司，听说你中毒了？咋回事啊？”大树问道。 这事儿纪朗没大肆宣扬，他不想因为这事儿引起大家的恐慌。 “你倒是消息灵通的很。”纪朗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啥，这人你说他不好吧，好像也没干什么坏事，但每次一开口或者一看见他，就觉得他贱兮兮的不正经。 大树嘿嘿一笑，“这不是阿月给我讲的吗，她跟着砾做活的时候看到你熬药了，就问了一句，回来就给我讲了，不过，祭司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让大家知道，所以我谁也没说。”毕竟现在首领不在，祭司就是部落的定心丸，要是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了，没准会引起恐慌。 “你倒是聪明。”纪朗和他讲话总忍不住要阴阳怪气，说完又觉得这样不好，叮嘱道，“你也别乱想，我这会儿已经没事了，有啥事你来找我，小事你自己做主就行。” 大树点头，他现在乐的自在，不用像在大树部落那样操心，也不用担心打不到猎物，或者缺食物什么的，听吩咐办事就行，偶尔帮着管一管他带来的这几个人，清闲的不得了，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都好了很多了。 最近都胖了。 “对了祭司，能不能让小胖那几个小崽子跟着你们那个林叔一去学着狩猎啊？”大树问道，他之前去找纪朗的时候碰到过几次林叔教导几个孩子，觉得教的还是很专业的，大树部落都没有这样的教导，都是成为狩猎者之后跟着自己摸索或者激励人自己教的。 纪朗，“可以啊，让他们也跟着我学学算数什么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几个小孩子围着大毛在玩，有时候他们过去隔壁玩的时候，纪朗会拉着他们学，不过他们好像觉得学习没什么意思，更想去外面挖野菜。 纪朗出了山洞，喊他们过来，“小胖，小圆小方，过来。” 几个小崽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不知道干啥了，脸上还沾着灰，小胖终于不像一开始那种皮包骨头的瘦了，虽然和胖还是差了一大截，他凑过来，笑嘻嘻的喊了声，“祭司。” 伸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灰，“你们做什么呢？怎么脸上灰扑扑的。”纪朗说罢，弯腰摸了摸跟着过来的小星星，她皮肤有点黑，也是瘦巴巴的，身上套了个并不怎么合身的t恤，像个小裙子，上面还套了件洗得发白的毛衣，像是个小马甲。 小方伸手挠了挠脑袋，“祭司，我们在烤白根吃，很甜很软哦，你要不要吃，我的给你。”说罢，另一个小手举起来，里面一个拳头大的黑煤球。 似乎是觉得这黑乎乎的不好看，他的小手在身上的毛皮上蹭了蹭，去扒开了白根那层烧焦的黑皮，露出里面白白糯糯的果肉，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他们和之前的陶砾部很像，即便是有了好的新的衣服，也不敢穿，生怕坏了，即便是穿上，也是上面还要套一层毛皮才安心。 知道他们接受起来也得有个过程，纪朗就随着他们去了。 纪朗伸手接了过来这颗小小的白根，轻轻一捏，就分给了两半，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还是递给了小方，“咱俩一人吃一点。” 小方接了过来，高兴的嗯了一声，啊呜一口就啃了下去。 小胖和小圆也要争着把自己的白根分给纪朗。 “你们吃吧，我吃了饭的，这半个就够了。”纪朗说到，“以后你们早上起床吃了饭，就到我们的院子里来，跟着林叔去学狩猎，不管以后做不做狩猎者，学一点技巧都是好的。” “好哦！” 小家伙们答应的很干脆。 想着吃了人家小家伙的“零食”，得回请人家，正好他也馋炸鸡了，上次抓回来的野鸡养活了十来个，后来好些人又抓了活野鸡和他换东西，现在那个不太大的鸡笼里已经塞了快三十只了，正好宰几只来做个零食吃。 “那你们玩，晚点到隔壁院子来，我做好吃的给你们啊。”纪朗说。 几个小家伙立马激动的点头，他们喜欢纪朗做的好吃的，都是以前从来没吃过的，想一想都要流口水了。 纪朗正打算回去，小星星突然凑过来抓住纪朗的裤腿，“祭司，我们现在就和你去好不好啊？” 她的小声音软软糯糯的，说起话来还带着萌萌的尾音，纪朗觉得可爱的不得了，立马俯身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好啊，那带你去和小满哥哥玩啊。” 然后他就带着几个小尾巴回了院子。 一开始小胖他们刚来的时候，小满还是有点抗拒的，心里很不安，担心自己的阿父被抢走，可是过了这么久了，纪朗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他现在很“大方”，一点也不介意纪朗和别的小崽子一起玩。 正好还收回来些鸡蛋，纪朗原本想的是做炸鸡，但是炸鸡得先杀鸡腌制，时间比较久，不如做蛋糕吃。 喊了丰和小萤来，这两人都是精神正旺盛的时候，让他们来出出力，打发奶油。 即便好久没吃到蛋糕了，大家伙还是记得那个味道，一听纪朗要再做一次，叶和兰都放下手里的活来帮忙，主要是那东西的口感和味道着实是好，是吃了再也忘不掉的味道。 人多起来干活就是快，很快第一锅烤好的蛋糕就出炉了，冒着热腾腾的气，闻上去奶香奶香的，看上去颜色也好看，几个小崽子玩都不玩了，从纪朗把蛋糕取出来，他们就嗦着手指跟着，恨不得凑上去直接咬一口。 “看给你们馋的，等会儿再吃，现在还很烫的。”叶笑着说道，他闻着这个味道也觉得有点馋了。 几个小家伙跟着被勾了魂一样，齐刷刷的坐在小木墩上，眼巴巴的看着放在案板上散发着热气的蛋糕。 这什么东西啊，怎么能这么香。 原本小满还想给没吃过的小胖他们炫耀一下这个蛋糕有多好吃，但这会儿也被香味迷了心智，啥也不想说了，就想赶紧能吃一口。 焦急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感觉过了好久了，小满终于忍不住了。 凑到还在忙着烤第二锅的纪朗身边，“阿父~还不能吃吗？” “馋的等不住了？行，吃，我来给你们分。”纪朗擦干净手，拿着刀去给他们一人切了一小块。 “谢谢阿父！” “谢谢祭司！” “谢谢朗哥！” 好几个声音一同响起，他们就等着纪朗这句话了，就连丰和小萤也混在一群小娃娃里面，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几个吃过的家伙立马嗷呜一声，吞了一口进去，然后一脸享受。 小胖他们没吃过，都是好奇的舔了舔，然后眼睛亮晶晶的开吃。 纪朗每次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玩，很像小动物。 小星星吃了两口，她腿短，坐在小木墩上，两个小脚丫都是悬空的，这会儿开心的晃来晃去。 她的小脚丫上面穿的是阿月用兽皮学着缝制的小拖鞋，平时可能玩起来不注意，有被划出来的小伤口，和纪朗第一次见到小满时，他的小脚丫很像。 纪朗看了几眼，有些出神，他决定拜托兰和阿花他们帮着给部落的小孩子们做几双鞋子，大人可以凑合，但是小孩子还是要多加照顾的，而且小家伙们的衣物鞋子做起来更快更简单。 可能是纪朗的眼神太明显，小星星被瞧的有些莫名，捧着手里的小盘子问，“祭司你要吃吗？” 她眼睛圆圆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人如其名，眼里像是有星星。 “你吃吧，这还有呢，吃完了我再给你们切。”纪朗帮她蹭了蹭脸上的蛋糕渣子。 小姑娘太可爱了，要不是这里不流行包办婚姻，纪朗都想给她和自己儿砸定个娃娃亲了。 瞅了一眼自己的乖儿子，正坐在最边上吃的一脸陶醉。 平时这些小崽子们都是跟着鸽子阿月她们，还有雪阿婆大树几人一起吃饭的，这今天大树都吃完了还不见几个孩子回来，就跟着阿月她们过来看看什么情况，他知道纪朗会时不时的做些好吃的，没准还能蹭点好吃的。 果然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甜香，大树两步窜进厨房，“祭司，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 锅里还煮着晚上要吃的肉粥，小崽子们吃蛋糕都吃饱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玩石子。 大树一点也不见外，走到案板跟前，上面还放着两大块出锅没多久的蛋糕，散发着他从来没闻到过的香味。 他有点好奇，纪朗手很快的拍了一下他正打算乱碰的爪子，拿刀切了一块给他，“你手脏兮兮的别乱碰。” 大树一点也不介意被打，喜滋滋的吞了一口这个新奇的吃食，软软糯糯的，都不用怎么嚼吧就能一口吞下去。他狼吞虎咽的很快一大块就被消灭了。 “你吃慢点，别噎着了。”纪朗嫌弃扒拉的看着他。 大树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往外跑，“我...我去...喝点水。” …… 这人就是来搞笑的。 他们今天做蛋糕做的时间有点久，晚饭做的晚吃的也就晚了，等一群人吃了饭出来，大树坐在树下和阿月她们和泥巴。 看到纪朗，立马凑过来，笑嘻嘻的道，“祭司，这个好吃的东西能不能拿毛皮来换啊？” 他刚吃的太快了，这玩意好吃，他没悠住，一口气吃完了。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又软又甜，给自己阿姆吃肯定是最好的，要是能换，他就给阿姆换一点，让她老人家也尝尝。 第134章 回来了？ 对哦，这也是个好的换东西的渠道，人都是这样的，先是吃饱，吃饱之后就会想吃好了。 “可以啊，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拿几块回去。”纪朗道。 大树，“那我明天把毛皮拿过来。” 纪朗点头应下。 阿月她们也很好奇那个好吃的有多好吃，不过她们没有大树脸皮那么厚，也就是好奇好奇，继而又开始专心的捏陶罐。 “来，都尝尝。”砾端了个竹盘出来，里面放着几块已经切好了的蛋糕，“都去洗洗手，吃完了再做，这玩意纪朗可不经常做，稀奇的很，别说几个孩子了，我都有些念念不忘。” 阿月和鸽子几人互相看了几眼，立马起身去洗手了。 等真的吃到嘴里，才明白为啥大树那个样子了，她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确实是好吃。 要是偶尔有多的东西，拿来换着吃上一两次，她们是愿意的。 晚上都躺到炕上要睡觉了，小满还蹭了过来，“阿父，我明天可以再吃一块蛋糕吗？” 纪朗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滑溜溜的捏上去手感不错，“甜的吃多了要好好刷牙的知道吗？要不然牙齿会坏掉，晚上你刷干净了吗？” “干净了，明天我也刷了牙再吃。”小家伙急的不行，似乎想证明一样，张着嘴咬纪朗的手指。 “噗，跟个小狗一样。”纪朗笑他。 小满不觉得自己和小狗一样有什么不好，他甚至觉得他和猎风是好兄弟，猎风那么威风，他要是跟小狗一样，也能那样威风就好了。 小满白天跟着小伙伴们跑来跑去的不闲着，再加上他又是长身体，很快就睡过去了，反倒是纪朗明明眼皮沉甸甸的，心里却有些闷和急，脑子里有时候是青九俊朗的脸，有时候是他低沉的嗓音，或者是他粗糙的大手，结实的臂膀，温热的胸膛。 哎，身边空荡荡的，感觉炕都宽敞了不少。 昼夜温差大，晨起的院子里还有些潮湿。 阿花端着水和食物进了柴房，“阿叔，吃点东西吧。” 阿城的阿父从墙角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花，“呵...吃完了就杀了我吗？” “纪朗说他不管，等大雁回来了再做处置。”阿花把绑着他的绳子松了松，让他先吃东西。 “阿叔你不要想着跑了，院子里几只狗子都在，它们都盯着你呢，看着我们都是白云部落的份上，我去求了他们让你能待的舒服点。”阿花继续说着，“阿城是个好的狩猎者，但他跟错了人，他跟着大力想要夺取这里的地盘和食物，那纪朗他们肯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想为我的崽子报仇。”老头根本不听这些。 阿花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其实仔细想想，要是有人伤害了阿白，她也会拼死去为自己的崽子报仇的。 因着柴房里关了这老头，喵崽都带着自己的两个崽子住到小门洞里去了。 就在原本放兔笼的架子边上，纪朗给它放了个竹筐，现在一家三口不在院子里玩了，天天围着兔笼逗兔子玩。 两个小猫没什么威胁，就是玩。 但喵崽这家伙可不是，有时候蹲在笼子边上半天不动，一出手就能用爪子捞个兔子过来，笼子里基本上每个兔子都被它收拾过，现在一看见它就缩在一起，挤在笼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阿花从柴房出来，又给两个小猫端了煮的肉汤。 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相对来说熟悉起来的更快，再加上她真的很喜欢陶铁部落，在这里接收到的善意比她在白云部落十几个轮回都多。 刚从小门洞出来，就看到坐在自己屋门槛上发呆的纪朗，眼神放空，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没有精神头的样子。 “没睡好吗？”阿花问他。 纪朗愣着神，感觉脑子都还是混沌的，胡乱的应着，“没有，啊...没，睡得还行，就是刚起，还有点困。” 阿花突然想逗他一下，“青九该回来了吧？” “青九？他回来了？在哪儿？”纪朗立马站起身，三连问，似乎刚才那个混混沌沌眼睛都睁不开的人不是他。 清醒过来看到阿花带着笑意的脸，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忽悠了，有点无奈，强行给自己挽尊，“我不是想他，就是合计着这好几天，也该回来了。” 阿花，“是是是！你不想青九，是我想大雁了。”虽然说的是这话，可脸上的调笑还是不减。 知道她是在笑自己，纪朗也不想争辩了，越争越像是欲盖弥彰了。 “我吃饭去了，感觉有点饿了。”扔下句话就跑没影了。 阿花笑着摇摇头，纪朗自从早上开始锻炼，就很少睡懒觉了，基本上每天都是跟着狩猎队一个点儿起来的。 可这两天不知是因为青九不在，还是中毒的缘故，每天都睡到挺晚才醒，起来也是没什么精神头的样子，吃饭都吃的少了，这今天起的比平时早了些许，还喊着饿了，想来是身体好起来了，阿花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要不然，因为收留了他们白云部落这几个人，却害的纪朗身体不舒服，她心里就太过意不去了。 纪朗今天也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锅里烧了卤肉汤，案板上的竹盖上晾着煮出来的面条，是面果粉和南瓜粉两掺着和的面，颜色有些暗黄，不是纪朗吃了十多年的那种白面条，口感上也略粗糙，但带了点南瓜的甜和面果粉那种凉飕飕的口感，吃起来也是别具一格。 而且这个卤肉汤是纪朗念叨之后，叶自己琢磨着做出来的，浇在面上那股肉和卤料的香味就散出来了，很吊人胃口，纪朗久违的有些饿，呼啦啦的暴风吸入两大碗。 他起来晚了，这会儿面条和汤都温乎了，吃起来正好。 在厨房门口在捣辣椒面的砾和叶，听他吃饭的声音，歪着头从外面往里看。 眼瞅着他两碗面下肚，都放下心来了，这人的身体出问题，最明显的特征都是吃的少，吃不下饭，这两天纪朗吃的连平时一半都没，他们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但心里都是着急的。 即便这几天没外出狩猎采集，大家伙也没闲着，收回来的南瓜晒干了要磨粉，还有之前晒得果干和菜干，都要再拿出来晒一晒，这样能放更长的时间，防止食物堆着慢慢、会发霉生虫。 纪朗也没闲着，上次篝火晚会的时候，他就想弄个大一点的烧烤架，到时候往火堆上面一放，想烤烧烤啥，就不用自己手拿着着了。 他说了怎么弄，丰和小萤两人跟着动手，这两人现在跟着他的小徒弟一样，每天纪朗做的什么都会跑过来，自觉地很，而且动手能力都强的很，力气也大，有时候纪朗觉得费劲儿的事儿交给他们办，轻轻松松。 “朗哥这样就可以了吗？”丰晃悠着手里的大铁网说道。 纪朗看了一眼，挺完美的，一米宽，不到两米长，上面的格子也都和指甲盖差不多大。 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个啥。 他点点头，“可以了，你收起来吧。” 一旁的小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两下，还是决定问一下，“不用弄点腿什么的支上吗？那到时候怎么用？” 丰，“用手拿着啊。” 小萤，“拿手里不会很烫吗？” “对啊。”丰终于反应过来了。 纪朗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确实，得弄个放这玩意的支架，用木头的肯定不行，容易烧着了。 刷的自行车架子倒是可以用一用，走到堆成小山的车架子旁边，看着那些每天习惯性的取出了再等着刷新的碳纤维管，他想起来上次为啥看着水管有点不对劲了，毕竟他之前刷这个就是为了做水管的。 不过现在这个竹水管用着也还行，就先这样吧，可以留着等回头竹水管出问题了再换。 三人又费了半天劲，终于搞完了，要不是这会儿人不全，纪朗都想先试试好不好使了。 不知是暖季快结束了还是这里地理位置的缘故，这几天尤其的热，是那种在太阳底下站半分钟就能晒的人脊背发烫的热，而且是那种燥热，搞得人在外面待着都心里不痛快，烦躁的很。 这样的天气，纪朗就想钻在窑洞里，这也是他当初没有选择尝试着去盖房子而是挖窑洞的原因之一，窑洞这玩意，真正的冬暖夏凉，即便外面是出去一遭就热成狗的温度，进了窑洞，都能感觉到一丝丝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凉意。 要是能吃根雪糕就好了，纪朗躺在炕上，开始胡思乱想。 他记得之前看书上讲，在古代没有制冰机的时候，那些皇宫贵族都会在冬天的时候取冰块，然后存在冰窖里，等到夏天的时候取出来用，不知道这办法在这里能不能用，而且冰窖一般挖的会比较深，想来还是有几分危险的，万一不小心塌了，可是要出事的，之前挖井的时候他都每天心惊胆战的担心出事。 虽然后面井水没用到，但是现在这个井用处还不少，采回来新鲜的野菜，可以吊在井里保鲜，还有果子和果酱也可以在井里吊着，吃的时候凉飕飕的很解暑。 甚至有时候煮熟吃不完的肉，也能挂井里放到第二天吃。 这井现在已经是他们的天然大冰箱了。 唯一可惜的是，就是没得冰块。 要不然，他有糖，家里养的羊下了崽子可以挤羊奶，还有果酱，鸡蛋还能打奶油，可以做各种各样的冰棍吃了。 想着想着，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能是想的太投入，连梦里都是五颜六色的雪糕。 有一个熊掌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格外的引人注意，纪朗一手抓住，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 “嘶--” 一阵痛的直吸气的声音，明明是很小的动静，但是这声音里的熟悉感，让纪朗完全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头发有几分凌乱的青九，正站在炕边弯腰看着他。 粗糙的大手被纪朗两手抓住，大拇指上有明显的牙印和一点小口水。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莫名的带着几分委屈。 青九没说话，大手顺着纪朗光洁的脸摸了好几遍，才像是松了口气般的叹了口气，“我回来了。” 一路上他虽然没有要求特意加快速度，脸上也没有担心的样子，但阿周和大雁都知道，这人心里是担心和急躁的。 似乎是确认般的又将人捞起来检查了两遍，纪朗被他摸得有些莫名其妙。 要说再猴急也没这样的啊，跟着洗苹果一样给他搓两遍是啥意思。 “你干嘛？搓澡啊你？”纪朗看他眼眶泛着红，嘴边还有冒出来的胡子青茬，似乎是刚洗过脸，额上有湿了的头发垂了下来。 青九将人圈住，结实的胳膊紧紧的箍住他，才说道，“还好你没事。” “你听他们说我中毒的事儿了？”纪朗以为他刚回来，没想到已经有人嘴快的让他知道这事儿了。 “中毒？”青九的眉头又皱在一起了。 纪朗也晕乎了，“算了，等会儿再说，先让我亲一口。”他也是一点不客气，凑上去按着人就啃。 青九这时候觉得刚才进来之前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两人原本就腻歪，这么些天没见，干柴烈火，亲着亲着就开始扒衣服了。 “阿父~给我开门~”小满在外面喊着，他刚都听到动静了，两个人都讲话了，阿父肯定醒了。 手正不老实的往青九身上摸的纪朗一个激灵，糟糕糟糕，差点又被迷惑了，这大白天的咋能干这事。 “儿砸，你自己进来啊。”纪朗嚷嚷着，从青九身上往起爬，结果发现这人箍住自己的胳膊一动不动的，赶紧小声说，“你干嘛？等会儿小满进来了看到了又要大嘴巴的到处说。” 青九将人按回自己身上，蹭着他干净的脖颈，叼住纪朗白净可爱的耳垂，含糊的说道，“他进不来的。” “什么？” 果然没几秒，小满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阿父~我进不去，门推不开哦。” 纪朗往门边看过，果然，上面斜支着一根棍子。 …… 看来这人早就做了准备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 第135章 芒果 顺毛般的摸了摸青九的脑袋，“好啦，晚上让他去跟着梧睡，先给他开门吧。”要不然这小家伙一嚷嚷，原本他没干啥，都像是在白日宣那什么了。 青九还是不满足，又抓着人狠狠亲了几口，这才抱着人坐起来，有些郁闷的去开门了。 就这一个轮回，下个轮回说什么也得让这小东西去别的窑洞里住了，他和自己的伴侣做这事天经地义，每次都跑出来捣乱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门外的小满一点也不在乎给他开门的青九一脸的阴郁，顺着刚打开的小门缝钻进去，两三下爬到炕上，献宝一样把小手伸过去。 纪朗一瞅，空空如也，这是干啥，让他看空气吗？ “哦哦，不对。”小家伙把手伸进衣服的兜里，开始掏，刚才推门的时候不方便，他顺手放在兜里了。 掏了好一会，才从小兜兜里取出来一个黄澄澄的东西，他很珍惜的捧着递给纪朗，“阿父你吃。” 纪朗有些震惊的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一圈，“这是芒果啊？！” 乖乖，他又仔细看了一下，闻了闻，还真是芒果。 这之前可是没有发现过的，至少这片地儿周遭是没有的。 “原来这个叫芒果。”青九说道，这是他们在白云部落外面摘得，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几颗果树，大雁说这些果子不摘就要坏掉了，索性就都摘了背回来了。 小满眼睛亮亮的，“阿父你吃哦，很甜很香哦。” 纪朗眼睛也亮晶晶，“有很多吗？这个果子？”这个是真的可以晒成干留着寒季吃，他还是很喜欢吃芒果干的。 “两筐加两袋子，白云部落周边还有些果树，没顾上摘。”青九说道。 纪朗擦了擦手，剥开啃了一口，熟的有点过了，熟悉的味道，他啃了两口，看到旁边的两个一大一小的都盯着他看，有些无奈的递过去，青九摇摇头，小满想摇头，但是这个味道确实诱人，他没忍住，啊呜啃了一口。 小家伙们平时没什么零食，偶尔有个好吃的，都是这样，纪朗看的好笑，拿了张纸垫着让他自己捧着吃。 这才有功夫和青九说自己中毒的事。 青九也把从那个女人嘴里问出来的事给他讲清楚了。 “怪不得只有我自己中毒呢，这玩意这么神奇，怎么跟着蛊毒一样？”纪朗还有些心有余悸，想到青九他们也沾了食人族的血，“你们回头去找雪阿婆看看，要不要喝点神草根泡的水，这玩意真的很管用。” “蛊毒？那是什么？”青九有些好奇。 纪朗又巴拉巴拉的给他讲了半天自己对于蛊毒的认知，青九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要真是这样，那靠这个神草根能管用吗？ 他还是担忧，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已经接触了两次食人族血液的纪朗。 不过看人这会儿笑着和脸上蹭的黄黄的小满闹着玩，他也没一直说这个话题，等着回头再去找雪阿婆问一下好了。 外院，大雁听了阿花讲的事，也有些头痛，捏了捏眉心，“我等会找他聊吧，实在不行把他送回白云部落，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吧。” 讲实话，让他杀了这老头他也会做，但确实是不太想杀，这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很厉害的狩猎者，部落里一些失去阿父阿姆的孩子也被他照顾过，可到老了却失去了崽子，一心只想为崽子报仇。 他下毒，这是纪朗察觉到不对劲做了防范，又因为雪阿婆的缘故，及时的喝了药，这才没出事，可要是没有这些，那纪朗出了事，就真的害了整个部落。 人是他带来的，那就该由他来解决这件事。 大雁自己在心里做了决定。 还不到一个轮回，部落里就发生了两件大事，原本还算强盛的部落，现在就只剩下这十来个人了。 虽然这次和食人族的冲突，是他们胜了，可坐在树下的几个狩猎者，还有跟着出来的几个女人和孩子，脸上都没有什么喜色。 他们的部落没有了。 阿花自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她是个干脆的人，部落里的人死了，部落没有了，那就找继续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况且，她早就有心思，一开始是打算让白云部落来归属陶铁部落，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说服众人，部落里就出了事。 “我想留在陶铁部落。”阿花站起来说道，“我们和他们接触过好几次，这里不论是狩猎者还是采集者，即便是受伤的人或者老人孩子，都可以自己种植获取食物，白云部落现在没有了，不如我们就留在这里，重新开始。”她之前一直担心陶铁部落会不会不接受他们，可是当时他们一群人来的时候，纪朗他们毫不犹豫的开了门。 她就知道，她和大雁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而且，她相信他们这些人的能力，他们留在这里，也一定不会拖陶铁部落的后腿。 “那...那他们会让我们留下吗？”其中一个狩猎者问到，他有些忐忑，这里确实比白云部落好很多，但是他一方面对于白云部落的覆灭还有些伤心，另一方面又担心陶铁部落不愿意要他们。 “这你们就放心吧，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我们部落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一旁坐着休息的西十说道。 这不是他瞎说，而是纪朗说多，要建立一个千人万人的城池，那人都是一点一点的加入，男男女女的凑在一起，成为伴侣，生儿育女，这不是个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 从里院出来的纪朗和青九，也正好听到了西十这句话，小满和几只狗子跟在后面。 “对啊，我们还巴不得你们留下呢。”纪朗说道。 他走到阿白身边，拉着他一起坐下来，小满也靠着阿白坐下来，他俩都刚吃了芒果，这会儿脸上还沾着黄黄的果酱，看上去有几分好笑。 阿花一开始没觉得，这会儿两个小崽子凑在一起，也看出来了，笑着帮他俩擦了擦脸。 然后才看向纪朗，“祭司，我们愿意留在这里，我们可以留下吗？” 纪朗知道他们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当然可以，欢迎你们的加入。”纪朗说道，“不过住的窑洞要你们自己挖哦。” 众人都笑了起来。 大雁爽朗的笑了出声，“那肯定的，我们自己住自己挖，祭司你不用操心。” “我说着玩的。”纪朗摆摆手，“隔壁院子过两天给你们腾出来几个窑洞，到时候你们分一分，额...柴房那个老头的事儿你们知道吧？” 他还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带来的人，还是个老头，他给五花大绑的丢柴房里。 大雁开口道，“阿花给我说了，明天我就把...我就想办法。”他想说明天就把人送走，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就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受了阿城他阿父的照顾的，他其实有些于心不忍的，他不能把这人送出去等死。 他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几个部落里的人，在他们脸上都看到了不忍的神色，大雁心里更加难受。 这时候他都有点怨那老头了，自己崽子站错队，他要报仇，还弄得自己进退两难。 别说大雁了，纪朗心里都有点复杂，那老头看上去都六七十了，孩子死了，部落现在也没了，把他送回去就是晚几天送命而已。 他一个受了十几年素质教育的人，这样对一个老头，真的是有点良心不安。 看透了他的不安，青九顺手把蹲在他身边的小满抱起来放一边，自己坐到纪朗左侧，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手。 小满:？？？ “这样吧，不要送回去了，毕竟是你们的人，你们在部落周遭挖个洞让他住上吧，平时吃喝你们要是想管就管，不想管就让他自己去弄。”青九语气淡淡的说道。 其实按他的想法，把人杀了就好，但他能明白纪朗是不愿意的，他对于人命的重视程度，是青九理解不了的，但他愿意尊重或者说照顾纪朗的想法。 大雁几人愣了一会，站起来看着青九，脸上既有感激又有些受宠若惊的不安，“谢谢首领。” 其实他们真的挺为难的，真把人杀了或者放出去不顾死活，总觉得有些太过无情，太忘恩负义。 可老头确实是有杀纪朗的心思，这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这会儿老头尸体都臭了。 青九又道，“对了，把他身上能搜的都搜搜，别留下其他的毒药，还有，告诉他，要是他还是不老实，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好了好了，说明白了这事你们就自己做主吧，这里面都是芒果吗？”纪朗起来凑到地上的兽皮袋子边上看，这袋子做工很粗糙，不是他们部落的，想来是从白云部落拿出来的。 小满刚莫名其妙的被挪走了，原本嘴噘的能挂油瓶，这会儿看到纪朗去看芒果，他也颠颠的跟着蹲到兽皮袋子边上，伸着小手指去戳里面鼓起来的一个个小包。 “祭司你认识这种果子吗？原来叫芒果啊，我们部落周边有好多这个果子的树，我们每个轮回都会摘来吃，但是不知道叫什么，我们就叫果子。”大雁旁边的一个狩猎者凑过来，解开绑着兽皮袋子的草绳，露出来里面大大小小的芒果。 一股芒果特有的香味直冲纪朗的鼻子。 他挑了两个拿出来，“还有这么大的？”而且还比纪朗之前见过的芒果都圆，黄中还泛着红。 “只有几棵树上的大，其他的都小，不过小的更甜更好吃，大的吃的过瘾，饿了渴了吃一个能顶饱。”那个狩猎者说道。 这会儿芒果基本都熟了，一直闷在袋子里容易坏，大家伙就拿了块篷布铺地上，把背回来的芒果都倒了上去。 黄澄澄的一片，跟着地毯一样。 有些已经被挤坏或者压坏了，这些都被挑了出来，到时候分给大家伙尝尝。 剩下的，纪朗给他们说了一下，打算做成芒果干，暖季，尤其是这会儿，山里很多熟透了的果子，他们不缺果子吃，但是到了寒季有时候真的能给他馋的抓心挠肺，到时候这可是难得的小零食。 纪朗之前看短视频，里面有讲到好吃的芒果干其实不是直接用芒果晒出来的，而是将芒果加工二次制作之后，做成芒果干的样子，不过，这会儿纪朗也不在意好不好吃了，有的吃都不错了。 这会儿大下午了，几个大人合计了一下，打算明天了再切芒果。 纪朗挑了几个还不错的，准备给雪阿婆送过去，毕竟这次这么多人中了食人族的血毒，可能要把她那点库存的神草都要用完了，还是得提前给她打一声招呼的。 “小满，你们...”纪朗找了竹筐装了芒果，正打算问几个孩子要不要跟着他去转悠，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十来个小崽子围着芒果堆，闭着眼睛，挺着鼻子使劲吸着空气里芒果的香味，一脸的陶醉。 …… 这么一看，部落里的小崽子可不少了啊。 陶安和陶荣还小，一般新鲜的食物不敢给他们吃的太多，容易闹肚子，刚两人分吃了一个小芒果，这会儿砸吧着嘴，蹲在芒果堆前面，眼巴巴看着黄灿灿的芒果流口水，陶荣这家伙更离谱，撅着屁股，两个小手撑着地，像个小狗一样，就要去舔篷布上的芒果，被飒十揪着后衣领提溜了起来，“馋死你，一天天，也没少你吃喝啊。”飒十都没眼看她了，一旁的陶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也提溜了起来，一手一个，进院子里去了。 小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纪朗在喊他，睁开眼睛看过来，“怎么了阿父~” 纪朗：“没事，等会自己把脸洗干净，玩去吧。” 小满应下，继续和小伙伴闭眼“做法”去了。 青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纪朗身边，也没说话，默默的牵住了他的手，纪朗手里提着的小竹筐也被他接过去自己背上了。 第136章 小别胜新婚 两人出了门，手牵手往隔壁院子走。 走到山坡上的时候，青九发现纪朗没带帽子，又在树上折了树枝给他做了个草帽遮阳。 “就这么点时间，晒不着。”纪朗嘴里这么说着，却还是乖乖的让青九帮他把草帽戴上了。 “这会儿太阳厉害，晒一会儿就红了。”青九带着茧子的手指摩挲着纪朗泛着微红的脸颊，觉得有点口干。 看到他滚动的喉结，纪朗心里也有点意动，想要和这人更亲近，又凑近了一点，整个人懒洋洋的都靠在青九怀里，才觉得有几分满足，明明热气腾腾的，靠在一起算不得多舒服，可纪朗就不想分开。 握在一起的双手很快就出了汗，可能是摸了好些个芒果，这会儿两人身上还有点芒果的味道， “你都瘦了。”青九捏了捏他红扑扑的脸，这人一运动，或者尴尬，太热的时候脸上就带着点微微的红晕，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一捏。 纪朗一个白眼，伸手打掉他的大手掌，“你就夸张，就这么几天，能瘦个屁。”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些天，一天跑八次厕所，又觉得有可能是真的瘦了。 “你要不要歇一会儿去，我马上就回来了。”纪朗问他。 青九摇摇头，他没觉得累，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在外奔波的日子，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大哥上山挖野菜，挖虫子，在一些小动物的洞穴找吃的，那时候部落周边相对来说安全，但是近一点的山里基本没什么吃的，有时候要翻两座山才能找到可以挖的野菜，后来大一点，还没到正常狩猎者进入狩猎队的年纪，就因着山神恩赐的大力气和家里还小的弟妹，早早的进了狩猎队，每天在各种山里奔波，有时候甚至会去很远的地方，来来回回好些天，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只是现在，他在外的时候多了一分牵挂和思念，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新奇的，有时候想起来心里是暖的，有时候心里又泛着自己无法抑制的酸，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可他晚上躺在野外或者山洞里的时候，总会翻来覆去好久，这些念头像是在脑海里扎了根，反复的出现在自己的思绪里。 在不知道纪朗睡了没有，这几天在家里怎么样，尤其是回程的时候，一闭眼想到的就是纪朗中血毒的事情，他的心里很煎熬，他恨不得不睡觉不休息不采集，不眠不休的回来看纪朗一眼。 可他又不能这样，他是部落的首领，这些人是他带出去的，他要完好无损的再带回来。 纪朗是他的伴侣，是他的家人，可这些人也是有伴侣有家人的，他不能不顾及这些。 现在看着这人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边，树叶编的草帽有些小，卡在他的头上，压的头发塌塌的，贴在他白皙的脸颊，帽子上面的树叶往各个方向支棱着，明明是有些滑稽的样子，可他就觉得这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 “一直看着我干嘛？又被我迷住了？”纪朗笑着说道，他原本就是开玩笑的说的，他知道青九这人比较内敛，有些事不喜欢挂在嘴边，虽然偶尔也会来一两句甜言蜜语或者黄言黄语，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像个闷葫芦的。 没想到这人这次居然很上道的接了话茬。 “嗯，你好看，我看不够，想一直看着你。”青九眼神认真。 倒是把纪朗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脸颊又红了几分，“咳，别瞎说大实话了。” 青九没忍住又蹭上去亲了亲，好在这会儿没什么人出来，没其他人看到，纪朗自然也不会拒绝，两人又黏黏糊糊了一会儿。 隔壁院子里也有狩猎者带回来的芒果，这会儿大树正嚷嚷着给大家伙分呢，看到纪朗和青九进来，这人还往他俩背后的背篓里瞅了瞅，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发现没什么新鲜东西之后，立马转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纪朗：…… 太真实了，太现实了，这人真的是，一无既往的贱兮兮。 雪阿婆正在清理自己这个小窑洞里的空罐子，打算都整理出来清洗一下，回头用来装好的药材。 她这个窑洞要比其他的小一半，里面的布置也简单，进门靠窗的位置是个最多能睡两个人的小炕，另一边是个小石桌，上面放着她平时用来晾晒草药的竹盖和研磨药粉的小石臼，中间留了个不到一米宽的小过道，再往里走就是好几个高低不同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竹筐，陶罐，里面全是晒干的药材。 一进屋子，就是一股子熟悉的中药味，纪朗每次到雪阿婆这个小屋里，就有一种自己回到外公的小诊所的恍惚感。 “你们怎么来了。”坐在小木墩上擦拭着陶罐的雪阿婆抬头问他俩。 纪朗就把食人族的血毒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给她讲了一下。 “主要是你们上次带回来的神草根也没多少，我还喝了些，这次这么多人中这个血毒，是不是药不够用的啊，要不要在派人出去找一些回来呢？”纪朗问道。 雪阿婆摇摇头，“不用，你身子比较羸弱，再加上反应很大，所以我没敢让你一下子用药过猛，一点点的拔除这些血毒，但是那些狩猎者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身体整体素质也好，到时候我煮一锅神草根的水，让他们喝两次就差不多了。”她当时没敢让纪朗煮着喝，煮出来的神草根的药效，是要比泡水喝强很多的，毕竟瞧着他这个小身板，估计一碗下肚就得在炕上躺个三五天了。 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小瞧了的纪朗：…… 毁灭吧。 妈的。 似乎是纪朗憋屈的表情太过明显，雪阿婆笑着拍了拍他不怎么厚实的胸膛，“你别多想，我没看不起你，但我们普通人的身体情况确实没办法和那些天生的狩猎者去比较。” 纪朗：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青九有些好笑，这人在有些事上非常大度，但是每次说到自己的身体素质，都会有些他理解不了的执着，似乎想证明给大家，他并不瘦弱，他很强壮。 没办法，纪朗之前不论是上学的哪个阶段，在同龄人里都是身体素质好，长得高，跑的快的代表，可到了这里，别说各方面条件最佳状态的青九或者飒十他们，就连年纪已经上去的砾，还有据说生崽子的时候伤了身体的兰，以及在这些原住民眼里，太过瘦弱的叶，好像都比他强壮，倒不是说视觉效应上的强壮，而是整体给人的那种感觉。 就很气，他觉得是他这个天生的冷白皮造的孽。 青九抿了抿嘴，抑制住自己的笑意，推着还想为自己争一争高低的纪朗出了窑洞，两人都快走到门洞了，纪朗才反应过来背过来的芒果忘了给雪阿婆了。 两人又回去了趟。 知道这个血毒的事儿能解决，大家心里也都大石头落地，各忙各的事儿去了。 知道他们在外面吃不好，不是肉干就是干粮，偶尔会烤些在外面抓到野物，砾和叶做饭的时候就给做了些汤汤水水的，熬的又浓又香的骨汤，配上劲劲道道的面条，就连小满都多吃了小半碗。 他是个贪吃的，以前吃东西都是狼吞虎咽的，大部分时候连什么味都没尝到就直接下肚了，纪朗因着这个还喊了好一阵子他“小猪八戒”。 他那时候还没听过西游记这个故事，根本不在意，后面纪朗给讲了这个故事之后，就闹着不要叫小猪八戒了。 其实想想还是心酸的，几岁大的孩子，吃东西嚼都不嚼，直接吞下去，都是因着怕吃的慢了食物被抢走。 这是被抢了多少次才学会的呢，纪朗都不敢细想。 好在现在小家伙已经改了很多了，甚至从以前啥都吃变得现在都有点挑嘴，也不算挑嘴，就是遇到喜欢吃的就多吃一点，不喜欢的就吃到饱就好了，绝不多吃一口。 今天吃的小肚子溜圆，喜滋滋的跑回屋里要找纪朗玩，然后出来的时候就不嘻嘻了。 青九这个坏东西，居然已经把自己的小毯子和小枕头抱到丰和梧那个屋里了，甚至还说让他多待几天，最好以后都待在那个屋子里去。 他不高兴了，皱着小眉头，小脸蛋憋了气一般，鼓鼓囊囊的，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苦大仇恨的样子。 纪朗从外面提了水回来，看到的就是他这个可爱的小河豚般的样子。 “哟，我儿子这是怎么了，吃多了连脸都撑圆了？”纪朗笑着问他。 小满像是屁股被扎了一下，立马弹起来，小皮球一样窜到纪朗旁边抱住他的腿，“阿父，我要和你睡在一个屋子里~” “睡啊，咱们不是一直睡一个屋子嘛。”纪朗这会儿已经忘了是他主动提的让小满去旁边的屋子里睡这个事了。 “可是...青让我晚上去和梧他们睡。”小满告状，小满噘嘴。 “额...那你就去跟着他们睡一晚上吧，阿父和青九有重要的事要做！”纪朗这会儿铁石心肠，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他不能低头啊，一看小满可怜的小眼神他就会妥协，所以干脆不要看。 小满遭遇了父爱的滑铁卢，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事实，抱着纪朗的腿继续撒娇，“呜呜...阿父，我还这么小，怎么能和你分开呢，以后没有小满宝贝给你暖被窝和你闹着玩，你睡得着吗？” 纪朗低头，困惑“什么以后，就让你去睡一个晚上啊。” “啊...哦，这样啊，那我出去玩了。”小满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拍了拍刚才气的通红的脸蛋，往外面跑去了。 他才不管青九怎么说，只要阿父说了不和他分开睡，那最后肯定是听阿父的。 小别胜新婚，纪朗也有些激动，早早的洗漱完上了炕。 原本想着好些天了，他也想，可以配合着青九好好的胡闹一通，结果他被折腾的手软脚软，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青九还扶起来他，让纪朗坐在他腰上动作。 “你踏马的，老子要被你搞死了。”纪朗伸手想去打人，可胳膊刚抬起来就被晃下去了，他只能凑到青九宽阔结实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上去。 青九不管他，继续摆弄着怀里的人，被咬的疼了就会使劲的捏住纪朗的细腰。 难受的不行的纪朗只能松开口求饶，“别捏了，要断了。” 青九凑过来亲他，他胡乱甩着头，“不亲了，嘴巴也疼。” 不过他的拒绝没起作用，最后还是被按着亲了。 等终于能睡觉的时候，纪朗眯着眼睛，似乎都看到窗外有些亮了。 知道这俩人昨晚肯定没消停，一早果七带着狩猎队外出的时候都没喊青九。 他平时觉少精力充沛，其实早就醒了，但怀里的纪朗还沉沉的睡着，他也就没起，静静的看着纪朗熟睡，这人睡着之后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几分锐利，纪朗的眼睛长，但不是狭长，睁开眼的时候眼珠子圆溜溜黑黢黢的，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可闭上眼啊，看不到眼神，反而多了几分攻击性，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这会儿眼睛周边都微微肿着，还泛着不怎么明显的红，嘴巴也肿肿红红的，一副被施虐多了的样子，看的青九有几分口干舌燥。 只好赶紧闭上眼睛压住心头的欲望，没办法，他要是敢这会儿把人折腾醒了，估计以后要去旁边屋子住的人就变成他了。 小满已经偷偷的推开门看了好几次了，发现这两人还躺着，觉得他们真的好懒，明明昨晚睡的比他还早，他还在院子里和小猫玩呢，阿父和青九就关了灯了，怎么这会儿他都起来吃完饭了，两人还没醒。 阿周今天也起晚了，摸着被捏的生疼的耳垂认命的去给叶端碗，走到这边，就看到撅着小屁股往屋里一直看的小满，赶紧把小家伙拎走了。 都这会儿还没起，可见晚上多激烈，这场景能让小孩看吗，肯定不能啊！ 第137章 又见风季1 自从上次纪朗说了羊毛可以搓成毛线之后，兰，还有阿花几个人，甚至连阿月她们都开始琢磨着做这个事，而且成效明显，虽然一开始织出来衣服不结实，容易坏，慢慢的她们找到窍门，甚至还学着把羊毛兔毛什么的先鞣制再做成毛线，这样做出来的衣物也更加柔软暖和。 最近烧陶的次数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阿月她们来了就围着兰和阿花研究怎么做衣服。 兰又带着她们给小崽子们做了几身衣服，有现在可以穿的，也有冷了之后可以穿的，原本她们还不好意思要，虽说是自己做出来的，但是用的料子和针线什么的，都是纪朗提供的。 不过兰说让他们不要多想，先给小崽子做着穿，以后可以拿其他东西来换，纪朗不会计较这些的，而且衣服什么的做出来就是给人穿的，不用太过小心翼翼的顾就。 部落里的人都回来了，甚至还多了些，狩猎队就继续外出打猎，他们得囤更多的食物。 大雁跟着大树看了一圈隔壁院子之后，没有选择住在里院，还是让他们把食物放在里院的窑洞里，他和部落里的人在外院最东侧挖了山洞，他和阿花阿白一家子住在这个山洞里，其他人住在旁边原本的挖好的几个山洞里。 他又跟着部落里的几个狩猎者，在院子外围挖了个小通道，在小通道的另一头重新挖了个山洞给阿城的阿父住，这样他们能看着这老头，省的他又跑出来整什么幺蛾子。 老头知道自己不会被杀的时候愣了一会，没再讲多余的话，听从了大雁的安排。 大雁选择住在外院，是因为这个院子挖的位置比较好，在外院是能看到旁边几座山的情况的，他之前在白云部落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警戒的工作，所以到了这里也不自觉的选择了最佳的侦查位置，最起码有什么野物群或者其他部落的人闯进领地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而且外院周围也是做了竹墙，还有结实的大门，总体还是很安全的，除非敌人能从山底飞上来。 刚挖好的山东要晾几天驱过虫之后才能住人，这些天他们还是只能住帐篷里。 大雁他们回来的时候，把上次丢在山洞里的粗盐和干海菜干海鲜都带了回来，还有一些从山洞里搜出来的毛皮咸肉，都带了过来，他把这些东西分给了带过来的大家伙，尤其是几个女人和孩子，分的比较多，他们刚到这里，后面不一定能分到好的毛皮和肉，得靠着他们多照顾一些。 至于那个老头，大雁分给了他两小袋子的粗盐，和一包干菜还有几片咸肉。 他们这几个狩猎者，小时候多多少少都被这阿叔照顾过，所以平时外出也会挖些白根或者和大树他们换点土豆南瓜给老阿叔送过去。 一开始老头什么话都不说，每天死气沉沉的，坐在院子外面一坐就是一天，后来慢慢的也会去院子周边挖些野菜，偶尔还帮着不会腌咸肉的小年轻一起腌肉烤肉。 青九去看了好几次，只要老头安分待着，那让他活着也无所谓。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功夫担心其他了，毕竟纪朗自从上次睡到下午才起来，起来哑着嗓子骂了他一顿，然后就死活不让碰。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心里合计着该出去弄点什么回来让人消消气呢。 后来还真让他想出来个，纪朗之前一阵子念叨着那个什么萝卜，还想要萝卜的种子，上一个轮回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外出寻到的，那时候没注意那个周围有没有什么种子，就是拔了几个回来，纪朗看过之后是能吃的，后面就去全拔了回来，这次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所谓的种子。 也许是山神看他每天和伴侣住在一个炕上，却不能抱着睡觉实在是可怜，这次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少，不仅有萝卜，地上还捡了不少干了嘣出来的小黑豆子，还有没裂开的种子荚，都被他们一股脑的整回来了。 纪朗看着摆了一地白白胖胖的萝卜，看上去水分很足，新鲜可口，这玩意炖汤炖肉还是很香的，好久没吃了他还有点想念这个味道，再加上旁边两小把种子，纪朗有再大的气也消了。 萝卜种子比绿豆还小，捡这么多也算是费了劲了，看到这么两小堆，纪朗还是有些欣慰的。 青九这会儿早就学会看这人的脸色了，知道他消气了，巴巴的走过来帮纪朗抚看掉下来的碎发。 “哼，你不要以为这次就这么算了，三个月...不六个月不准再闹我。”纪朗气哼哼的道。 “那你是要憋死我。”青九难得的脸上多了几分委屈，努力为自己争取。 纪朗傲娇劲儿又犯了，“那就憋死你。” 萝卜也是能放住的，有一部分大家切了之后晒成了萝卜干，剩下的放在窑洞深处存放着，萝卜干还能腌成咸菜，放些辣椒在里面，又脆又辣的，很下饭。 “这玩意真好吃。”西十捧着碗，半碗米饭上面铺的一层的萝卜干，“这个我们以后也种吗？”他现在对于这种可以种植的吃的很上头，尤其是两次丰收之后，原本就很上心的他，这会儿在外面看到个啥都想带回来问问纪朗能不能种。 “能啊，我都把种子收好了，等下一个暖季我们就都种上，以后就多一样吃的了。”纪朗也吃的不亦乐乎。 风季来的很快，又开始满院子的树叶和枯草乱飞了，忙碌的日子又开始了，外出狩猎的狩猎，打柴的打柴，背面果的背面果，原本还算空旷的院子，一开始是一个个小堆堆，满满的柴堆和面果堆的越来越高，看着都让人心里踏实。 就连几个半大的小崽子都没闲着，每天跟在阿花她们屁股后面，背着自己的小竹筐，在外面捡柴火，找果子，偶尔还能挖些白根。 阿白来这里不到一个满月的时间，脸上的笑就多了好几分，甚至连脸上都肉嘟嘟的了，他长的像阿花，脸上有肉之后，瞧着有几分可爱和喜庆。 “你看，白根的叶子是这样的圆的，干了之后没有其他的草颜色那么黄。”阿白指着一个叶子发白的草让小满认识。 他说罢拿着自己的小锄头挖了几下，白根一般要挖的比较深，两个小家伙费劲的挖着。 那边阿花笑着摇摇头，这一个白根就够他俩挖半天了，她赶紧俯下身割草，纪朗他们养了不少的羊，还有鸡鸭兔子，到了寒季光是吃的草料就得不少，阿花平时采集回来带着孩子的时候，就会在院子周边割些草给纪朗他们送过去。 今儿正好飒十也在，几个孩子们也没什么地方玩，索性就都带着出来放放风。 有飒十和西十两个狩猎者跟着，很安全，阿花也不用多操心，专心做自己的事。 纪朗听到阿白给小满教着怎么认白根，他也凑了上去，结果一看两个小家伙那话都说了半天了，结果刚挖了不到两厘米深，照他俩这么挖，得挖到明天天亮。 “来来来，你俩起开，我给你们挖。”纪朗拎了个大锄头，嚷嚷着，他挖了这么多次土豆，这会儿已经很有经验了，看了看草根的方向，锄头往外挪了挪，两锄头下去，就看到个圆滚滚的白根混着一锄头的泥土被挖了出来。 小满立马凑上去捡起来，声音里都带着欢喜，“阿父好厉害，这个白根回去就烧给你吃。” 纪朗也是一乐，“那我谢谢你。” 小家伙可听不出来纪朗这话里的调笑，还美滋滋的说着不用谢。 然后着三人就开始满地找白根了，阿白和小满出“技术”，负责找白根，纪朗出“劳力”，负责挖。 这么配合着很快就挖满了一背篓。 三个人都开心了，觉得自己出了力干了活，吃饭的时候都比平时多吃半碗。 这个忙碌的季节，没有人能闲着，就连身体情况不怎么好的林叔，都一天两三趟的外出打柴，要说最忙的，当属雪阿婆了，山里的草药和树叶都开始枯萎，采药辨认起来也变得更有难度了，她现在也顾不上收拾了，都是采回来先晾晒着，等到雨季寒季不外出了再慢慢处理。 有时候看着纪朗屁股后面跟着的小萤和丰，她也开始合计，要不要收个徒弟，带着既能把自己看病治伤的本事传下去，也能有个帮忙干活的人。 为此她一边外出采药一边观察部落的几个小崽子，没几天还真有了人选。 梧年纪上是合适的，而且这孩子性子稳，没什么话，看上去很靠的住，不过那一家子都是些力气大的，梧虽说这会儿还没显出来，可那个体格再长长，以后妥妥的狩猎者，要让他跟着自个儿学，他肯定也是愿意的，只是他以后能当狩猎者，最起码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他的选择不止一个，雪阿婆想着还是找别的人吧。 最后她又盯上了小柳这个姑娘，虽说阿花和大雁他俩都很照顾她，可毕竟亲生的阿父阿姆都不在身边，还是个姑娘，身体也不够强壮，以后怕是只能做个采集者或者种地了，那种地虽说收成好，做起来也是一直做不完的活，又熬人又累，雪阿婆跟着干了几天，都有点遭不住。 让她跟着自己学点本事，狩猎者外出狩猎总有个受伤的时候，部落里的人也难免头痛脑热，到时候让他们拿着食物或者毛皮来换草药，也能养得活自个儿。 阿花听雪阿婆说了这事，当时就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受小柳的阿姆所托，要照顾好这个孩子，可她现在的认知，对于照顾就只是停留在吃饱穿暖的层面上，有时候大雁和阿白闹着玩，说说笑笑的时候，小柳就会露出来羡慕和怀念的表情，阿花知道她肯定是想自己的阿姆和阿父了，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雪阿婆让小柳跟着去学本事，那以后有了事情做，可能小柳就可以分散分散注意力，慢慢的独立起来。 能跟着雪阿婆学着给人治伤看病，小柳也是开心的，一开始是白天去帮着雪阿婆一边收拾草药一边认识草药，后来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小柳就住在了雪阿婆的小窑洞里。 风季干燥，不用怕存起来的野菜会坏，采集队每次外出都跟着搞拆迁一样，所到之处，所有能吃的全都不放过，统统采回来风干收起来，很快不仅厨房，连几个存放食物的窑洞也都堆得七七八八的，一进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这也引来了好些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喵崽这家伙终于开始出力了，带着两个小崽蹲在有老鼠的窑洞里，抓不到就不出来，而且喵崽挑嘴，抓住老鼠吃了几次也不咋爱吃，后面每次抓到就叼到纪朗窑洞门前放着。 纪朗第一次看到自己门前摆放了一排的老鼠尸体时都震惊了，正好飒十出来也看到，笑声爽朗的说道，“纪朗，这可是喵崽的一片心意啊，赶紧吃了吧，别伤了喵崽的心。” 喵崽蹲在边上舔着爪子，似乎对于她这种说法很是认同。 纪朗：…… 不了吧。 两个小猫最近也长大了不少，再也不像个小玉米棒子了，它们也是随了喵崽的馋样，院子里现在天天挂着肉和肠，它俩蹲在架子底下恨不得能直接跳到肉上去啃。 纪朗每次看到了都会赶他们走，毕竟是肉，有时候会滴油下来，它俩蹭一身，到处跑，纪朗总担心他们把油蹭的到处都是。 两个院子的烧陶窑也都利用了起来，开始熏肉了，加了柏树叶和松树叶的烟，熏出来的肉自带一股特殊的香味，大家都很喜欢吃。 狩猎队每天外出，一般的目标就是梅花鹿和野山羊，偶尔会去狩猎落单的野猪。 其实野猪肉最多最肥，而且一直能顶好几只山羊的肉，不过野猪性子暴烈，而且还是成群结队的出现，一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当然，依着青九他们的狩猎能力，也不是说抓不到野猪，只是到时候惹的野猪群发狂，难免有人受伤，那就得不偿失了，反正总会抓到落单的，而且狩猎其他的野物也更加容易，省时省力。 他们现在最重要是多打猎，囤更多的肉。 第138章 又见风季2 一早纪朗起来的时候，青九他们早就出发了，天气凉下来之后纪朗又开始犯懒了，锻炼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今儿起晚了，但纪朗还是在外院跑了跑，做了一会基础的锻炼。 小马屁精·满看到纪朗从门洞进来，立马拎起来早就放在脚边的水杯从门槛上站起来，噔噔噔的跑到纪朗身边，“阿父，喝水。” 纪朗挑眉，这小家伙，无事献殷勤，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接过来，也确实有点口干，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口。 “你怎么没跟着梧他们去收拾野菜，是不是有什么事？”纪朗帮他收拾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最近天凉下来了，小家伙就穿了两层，结果帽子还总是歪歪扭扭的挤在领子里。 小家伙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说，“阿父，我还想吃一片芒果干。” 上次那些芒果，第二天就被切开晒成了干，新鲜芒果晒的干有一些硬巴，还有点柴，纪朗吃过几片就觉得没那么好吃，后面就把分给他的那些收起来了。 倒是小满很喜欢吃，他这会牙都没长齐，牙根也比较脆弱，纪朗看放在架子下面他总是时不时的摸出来一片费劲巴拉的吃半天，担心他的牙齿被弄坏，后面就收到架子最上面去了。 这不好几天没吃到了，小满馋的不行，又巴巴的来找纪朗要了。 他虽说嘴馋，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有啥吃啥，不会这么可怜兮兮的来要，纪朗就见不得他这样，立马投降。 进了屋子给他挑了个大块的，“吃的时候注意点，别把牙扯坏了。” “嗯嗯。”小家伙捧着芒果干应着。 他很喜欢吃这个，又甜又有嚼劲，很对他的胃口。 纪朗进了厨房吃早饭，小满就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撕扯芒果干吃。 锅里煮的羊杂汤，案板上放了两盘切好的冰丝和野葱碎，纪朗给自己盛了一碗，泡了点饼，美滋滋的喝了两口，冲着门外喊道，“儿砸，你要不要再吃点？” “不吃了，我饱饱了。”小满说道。 刚从门洞里进来的飒十笑他，“真饱饱还是假饱饱啊，怎么饱饱了嘴巴还是没停啊。” 她总是逗小满玩，小满哼了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吃自己的芒果干。 “你没出去吗？”纪朗看着掀开门帘进来的飒十问道。 飒十舀了一瓢水，喝了两口，才擦擦嘴巴说道，“没，去拉了一架子车面果回来，渴死我了，等下得带瓶水，你那的塑料瓶还有吗，给我两个吧。” “哦哦，你去我屋里拿吧，架子上有好些个。”他们平时外出偶尔会带一瓶水，纪朗就刷了些瓶子出来给他们用。 飒十应下，又问他，“你等下要跟着我们去吗？”上一个轮回的时候，他们人少，没必要收集那么多面果回来， 都是平时狩猎回来之后抽空出去背面果回来，可这个轮回，这么多人，食物肯定是越多越好，大树带着一大堆人，天天穿梭在面果林和部落之间。 飒十经常会跟着他们一起去，她做了阿姆之后，出去狩猎的次数少了很多，不是很放心自己的两个崽子，虽说天天在一起待着，带着他们的时候很烦，恨不得让这两个小屁崽子每天大睡不醒，省的吵的她头痛，但是要是真的出去一整天见不到，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屋看陶安和陶荣两个小家伙。 刚她在外院看到了，两个小东西又在撵着鸭子玩，她才进来喝水的。 “行啊，我也去帮帮忙。”纪朗两口把碗里的汤灌进肚子里，跟着飒十取了两个矿泉水罐子就出门了。 这些天来来回回的，这一条路都被踩平了，走起来没那么费劲，不过下山还是顶的脚指头痛，纪朗看着大树他们脚上已经踩的都有些掉渣渣的草鞋，突然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这么冷的天也要穿草鞋山上山下的跑了。 天凉了之后，兰带着几个女人又有了新的事情做，那就是帮别人做鞋子，鞋子不像是衣服那么好做，而且每个人穿的大小差异也大。 纪朗就给兰他们出主意，做了很多不同的鞋码的，要换鞋子的就来找有没有合适的，实在没有合适的，就给他们定做。 不过这些人换了鞋子回去，也没怎么穿，都是留着打算等寒季来了再穿。 一群人到了面果林，外围被吹下来的面果都捡干净了，现在他们得往林子里面走一阵子。 大树贱兮兮的凑到纪朗身边，“祭司，你可注意点，这风这么大，要是被吹下来的面果砸到脑袋，怕是要头破血流，严重的话可能还会送了小命哦。” 纪朗无语的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你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大树不懂什么是乌鸦嘴，不过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他脸皮的厚度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了，继续凑在纪朗身边胡咧咧，“这么一大片面果林，我们可是从来没见过的，你不知道，之前我们在大树部落的时候，那面果树都是稀罕物，看到了都要保护起来的，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面果林能这么大一片，看都看不到尽头，祭司，你不会真的是山神吧，或者是山神的崽子。”他越说越来劲，觉得自己说的可有道理了，甚至跟在他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点头。 “我要是山神，我先收拾一顿你这个爱胡说八道的人。”纪朗冷冷的说道。 大树缩了缩脖子，正好也到地方了，扔下句，“祭司我去捡面果。”就飞快的跑路了。 他们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背来的竹筐，还有几个架子车上都装满了。 面果树底下有风干的菌子，他们也没放过，拿出来自己随身装着的兽皮袋子开始捡菌子，纪朗也跟着他们又认识了好几种之前没见过的菌子和野菜。 “祭司，你看这个，像是披了一层网的，不论是新鲜的，还是干巴之后，都很好吃，炖肉里很鲜美。” “这种，长的乱七八糟的，吃起来脆脆的，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晒干之后一捏就碎了，就不好吃了。” “还有这个……” 阿杨一直跟在纪朗身边，给他讲那些能捡回去吃的菌子，纪朗听得很认真，没想到阿杨看上去年纪不大，认识的菌子种类倒是多。 讲实话，其实好些菌子纪朗之前多少在网上或者山上也都见过，只是毕竟他是个门外汉，好些都没自己看过，而且这里的菌子和以前世界的肯定也有区别，他也不敢随便乱采。 这玩意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是很惜命的。 有着阿杨帮忙，纪朗也很快装了一兜子。 这一天跑了三四趟，纪朗倒是收获了好几大包的菌子。 狩猎队今天收获也是不多，打到了几头到溪边喝水的野黄牛，各个都又肥又壮，狩猎队的人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喜色。 纪朗正蹲水槽前清洗自己带回来菌子，洗干净了挂起来等吹上两天就完全干了。 看到被抬回来的大黄牛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太好了有耕地的老黄牛了，不过问了青九，知道这种野黄牛性子顽劣，哪怕是群体里的野黄牛之间出现了冲突，也是不死不休，难以驯服，所以也就放弃了。 况且抬回来这几头牛，早就死翘翘了，想养也没得养。 “别想了，你要是想养回头我给你抓另一种野牛，那种性子温吞，没准可以用来做你说的那个耕牛。”青九说道。 纪朗点头，“没事，我也是问问，慢慢来的，这种事急不来的。” “你们去隔壁院子把锅和火支起来，等下我们把这几头牛宰了，现在还早，还来得及收拾。”青九给身后的几个跟着的人安排的。 几个人应下。 隔壁院子大，地方多，现在狩猎回来的野物都是在隔壁院子宰杀，这会儿他们已经配合的很完美，烧水的烧水，剥皮的剥皮，分肉的分肉，该洗的洗，该煮的煮。 这几头牛分到每个人手里，也是不少的一块，而且现在人多了，内脏什么的，也不会全部拿去敬山神了，都是挑些实在没法吃的边角料去埋。 纪朗有什么觉得很是困惑，还跑去问了砾，为什么对山神这么抠抠搜搜的，只给点骨头内脏什么的，山神不会怪罪吗？ 砾笑了笑，“山神不吃这些野物，他只是需要有人惦记着，不在意我们给他献祭什么的。” 原来是这个道理，想想纪朗也能理解，不知道这个山神到底存在不存在，这么敬也许只是个心理安慰。 砾其实没给纪朗讲的很仔细，她知道纪朗不是很相信山神的存在，但对于他们这些“土着”来说，山神可以是山涧里的一阵清风，也可以是花叶上的一滴露水，也可以是穿梭在林间的一只小鸟，总之，他可以是万物，万物也可以是他。 他们时时想着念着山神，山神也许就会为他们稍作停留，再给予他们“山神的恩赐”。 知道纪朗喜欢吃牛肉干，分过来的牛肉，叶和砾腌制之后，都放在土烤箱里烤成了肉干。 有的是加了盐和其他调料的，还有些是加了辣椒面和麻麻果的，这种烤出来上面还沾着辣椒粒和麻麻果的小颗粒，吃起来又麻又辣，特别过瘾，而且有嚼头，一根牛肉条，纪朗能吃一天。 他和小满父子俩，他吃牛肉干，小满吃芒果干，一大一小经常坐在窑洞的门槛上捧着自己的零食啃得不亦乐乎。 两人也经常吃的腮帮子疼。 为此，青九直接停了两人的零食，牛肉干和芒果干，谁也别想吃。 风季大家伙都忙碌，狩猎队忙着外出狩猎，回来还要宰杀，腌制，采集队也是一天往外跑个好多趟，就连兰和阿花他们也变得格外的忙碌，狩猎者手里的毛皮攒够了，要做衣物或者被子，自己不会，就来找她们，给她们一点好处，让她们帮着做。 甚至还有狩猎者拿着毛皮来和纪朗换衣服或者被子，纪朗也都给他们换了。 他攒了那么多的衣服和被子，分给了几个老人孩子女人之后还剩下了不少，这些他都放到了外院的篷子里，有谁要换就去找砾换。 纪朗又抱了几件羽绒服往外院去，他这两天整理自己屋里，刷出来的东西太多了，得好好收拾一下，正好还有些可以拿来给大家用的，他都一股脑的放在篷子里让其他人去换了。 “祭司。”大雁推开大门进来，他只有一个胳膊，这会儿背上背了一个大筐，胳膊下面还夹了好几件收拾好的毛皮，手里还提了个袋子。 纪朗把手里的羽绒服放下，看他大包小包的，“你这是干啥，要换被子吗？找砾婶儿就成。” 大雁点头，“我知道，还有个事，我们那几个窑洞打算砌炕了，想找首领帮我们去看看，首领没在，等他回来的时候麻烦你给他说一下。” 他们之前窑洞挖出来晾了几天，就简单了做了个仪式住进去了，那时候也正好忙起来了，大家也没顾上想这个事，但这会儿进入风季已经一个多月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冷下来了，上一个寒季他们住过火炕，体会到了这玩意的好，要是这个寒季没有，他都不知道大家伙能不能熬过去。 虽然之前青九教了他们怎么砌炕，可那时候在白云部落里没有砖头，都是靠着石头和泥土搭起来的，他们手生，再加上寒季的泥巴不好和，折腾了好久才弄好，即便这样还是有窑洞砌的火炕没住几天就塌了，这次一定要砌的结结实实的。 “对了，那老头咋样，最近没再搞什么事吧？”纪朗问他。 大雁知道他说的是阿城的阿父，赶紧摇摇头，“没有了，最近也一直在外出采集打柴，他那边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东西也塞满了。” 纪朗，“行，只要他不搞事就啥都好说，你也看着点，别让他冻死饿死了，要不然你们做这么些事就没意义了。” 第139章 又见风季3 大雁了然的笑笑，知道纪朗啥意思，他有时候觉得纪朗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陌生人，甚至还是要杀他的人，他为什么能够这样大度的不计较，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他选择帮助阿城的阿父，只是因着小时候被照顾过，可老头要是想杀他，他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能这就是祭司的胸襟吧，他在心里不由的对纪朗更加佩服。 正好砾出来了，大雁赶紧凑过去和她说自己要换的东西。 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狠不下心却莫名奇妙的收获了一个死忠粉的纪朗，帮着大雁从篷子里取了三套被子被罩，还有一件羽绒服，小款的，一看就是给阿花的。 大雁只要这些，砾觉得他带来的毛皮太多了，又给他拿了一件青九能穿的羽绒服，大雁身形上和青九差不多的，青九能穿，他就能穿。 “这够了，不用这么多。”大雁赶紧推拒着。 砾帮他把被子架在背篓上，方便他背回去，听到他说这话，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你这毛皮收拾的好，又软和又干净，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你就不要推辞了。” 其实大雁想的是，还有几件毛皮还没顾上收拾，到时候收拾干净了再来给自己换衣服的，没想到这次直接就换够了，他心里也高兴，觉得自己带着部落的兄弟们来了这里真的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现在大家伙每天都乐滋滋的外出打猎，回来之后也不闲着，忙碌但是都很开心。 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大树，之前在大树部落的时候，每个寒季都有饿死冻死的人，这在这个世界，是很正常且普遍的一件事，有能力的狩猎者，分到的毛皮和肉更多，那他和伴侣、孩子存活下来的概率就更大，没什么能力或者运气不好的，存活的概率就没有那么高，这是这个世界残酷的优胜劣汰。 可到了陶铁部落，他们觉得好像一切都有了改变。 之前的每一个风季，大树也是这样忙碌的，但忙碌的同时也是担忧的，打不到足够的食物，挖的野菜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够撑得过整个寒季，因为没有人能清楚的预测，这个寒季有多长。 可到了这里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已经见证了两次的丰收，现在每个人手里都囤着南瓜，土豆，玉米，而且还有捡不完的面果，想到那一大片的面过林，大树心里就热腾腾，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的去捡，毕竟寒季之前的雨季，会让没有捡回来的面果都被淋坏的，那可浪费了。 青九他们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原本前一天看好的山羊群在夜里不知道被什么食肉的野物群袭击了，躲进了深山了，他们又翻了一座山打算去看看有没有落单的野猪，运气不好，就遇到了一只，还给它跑了，一群人不甘心，在山里打了些小型的野物，又到湖边挖了藕，所以回来晚了。 这还是小萤提醒的青九，他们回来的时候，说到在野外带回去的食物，小萤就问青九，那个脆生生的带着好多窟窿的土豆，为什么寒季的时候吃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青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是的藕，湖里的藕早都能挖了，这个轮回事儿太多了，大家都忘了。 他把情况说了一下，原本打算打道回府的一群人，又急匆匆的赶到了湖边。 收获自然是很可喜的。 纪朗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放下手里正打磨的武器，出了院子。 看到被倒在墙角一堆沾着淤泥的莲藕，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青九他们居然去挖了藕，前阵子又是种地又是食人族的，完全把这些好东西给忘了。 “你咋想起来去挖藕了？”纪朗凑到正在水槽边上清理竹筐的青九身边问到，要是青九早就合计好了这事儿，肯定会提前给他说的，没说那就说明他们也是临时去的。 青九把冲了水的竹筐倒扣在地上，拿了个棍子敲了敲，把上面的水抖下来，这样干的快，等下就能继续用了，“是小萤问我今年怎么不吃带窟窿的土豆了，我才想起来。” 带窟窿的土豆？ 纪朗被这个说法逗乐了，“湖里还多吗？” “还有很多。”青九点点头，这个湖里的荷花很奇怪，明明其他的植物在一开始那么热的气候里长的都不怎么好，但那些荷花就长的比之前高很多，茎干也粗，就连埋在淤泥里的藕，都比上一个轮回的大了一圈。 “我也想去，还想抓鱼。”纪朗眼睛亮晶晶的。 青九原本想说，天气有点凉了，水里冷，不想让他去，可看着他装可怜扮乖的样子，啥都说不出来了，“明天下午我们回来之后带你去。”白天有太阳，水晒个大半天就没那么凉了。 “对了，等会儿吃晚饭你和果哥去隔壁院子帮着大雁他们看看，他们准备砌炕了。”纪朗想起来今天大雁找他的事儿。 青九应到，“好，也该砌了，一天天的冷下来了，你早上起来的时候多穿一点，热了中午脱掉就好。”早起晚上冷，中午热这样的气候很容易生病，尤其是纪朗，上个风季就发过一次烧，这次得注意。 纪朗把自己的袖子翻开给他看，“你看，我都穿上带毛毛的了，冻不住，你别瞎操心。” 两人就像是已经互相扶持过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絮絮叨叨的聊着家长里短。 晚饭就吃了纪朗喜欢的藕盒，他们现在有鸡蛋和鸭蛋，叶还给裹了一层蛋液，炸过之后金黄金黄的，咬一口下去，先是鲜脆的藕片，再是剁碎了加了菌子丁和香料的肉馅，纪朗和小满又不小心吃多了。 原本还想躲懒窝在院子的躺椅上，结果被已经出门却又折回来的青九拖了起来。 “你干嘛？我不想动。” 天一冷纪朗就犯懒，耍赖般的往后坠着自己的身体。 他这点小力气，青九一点也不放在眼里，一把将人拖了起来，“你晚饭吃多了，跟着我一起去走走，消消食，要不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又要嚷嚷着不舒服。” 纪朗不情不愿，“好吧。”然后转身把半躺在椅子上的小满也拉了起来，“好儿砸，我们一起去。” 吃多了一点也不想动的小满：能不能先不当好儿砸。 答案显然是不能。 两个不想动的人，出了门，就属他俩闹腾，一会儿去摘了树枝，一会要抓虫虫，果七都到隔壁院子看了两个窑洞的情况了，这三人才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来。 知道果七现在砌炕也是个老手了，纪朗和青九就没再跟着去，等着他出来。 “他们这狩猎者都在一个窑洞里住，另一个里面全放的粮食，就在一个窑洞里砌炕就行，就是看看是砌一个还是两个，还有女人孩子出的和大雁他们一家子都是小窑洞，各砌一个就可以。”果七出来给青九说着。 青九点头，小炕好砌一点，大炕睡得人多，砌不好容易塌，他转头去和大雁商量。 纪朗牵着小满进了院子，想去看看大毛，这几天雪阿婆一直外出挖草药，大毛也跟着，都没怎么去隔壁院子玩过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大毛蹲在架子上挂着的肉底下，口水流的都在地面上画地图了。 纪朗：……“儿砸，要不我们走吧，我感觉大毛估计现在没心思跟我们玩。” “啊...怎么这样啊。”小满嚷嚷着，迈着小短腿跑去拍了大毛毛茸茸的脊背。 大毛其实早就听见了，两个狼耳朵都竖起来，可就是舍不得离开这个香喷喷的地方。 小满也不管它理不理自己，凑上去抱住大毛，一人一狗很快就玩闹起来了。 雪阿婆没在院子里，倒是小柳坐在地上，面前是个小小的石臼，她拿着石杵，一下一下的磨着药，看到纪朗进来，她有些拘谨的站了起来，小声喊了一句，“祭司。” 纪朗赶紧摆摆手，让她做自己的事，想了想又觉得什么都不说，小姑娘估计会不自在，又开口问到，“在这里习惯吗？干活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雪阿婆不会说你的。” 小柳腼腆的笑笑，“不累的，我喜欢干活，认识草药可有意思了。” “我天天让她跟着去玩，偶尔跟我学点就行，这孩子是个实诚心眼，天天跟着我打转，我这老太婆都清闲下来了。”雪阿婆掀开门帘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竹杯，里面应当是泡了果酱，看上去还挺好看。 她把水递过去，“快喝点水，坐了好一会儿了起来走走歇一歇。” 小柳接过去，笑眯眯的说了句“谢谢师父。” 纪朗瞅着她来了这里之后，脸上的笑都多了，而且看上去表情很是轻松，虽说天天干活，但倒是多了几分孩子气。 “祭司你要喝点水吗？里面还有，我煮了一壶。”雪阿婆问纪朗。 “不用了...算了，给我儿子来一杯吧。”纪朗说完，冲着院子中间玩的小满喊道，“儿砸来喝甜水了。” 小满像个小导弹一样冲过来，抱住纪朗的腿，“要喝。” 纪朗摸了摸他溜圆的小肚子，“圆鼓鼓的，喝的下去水吗？” “喝得下去喝得下去。”他像是怕纪朗反悔不同意一般，说完就噔噔噔的窜进了雪阿婆的小屋里。 雪阿婆跟在后面进去也给他倒了一杯。 果七和青九就过来跟着砌了两天，看大雁他们没问题了就没在继续跟着，等着回头砌好炕要封墙的时候再来。 大雁他们前段时间睡得窑洞，洞口大开，都没顾上封墙，平时就挂了破破烂烂的兽皮帘子遮一遮，这几天炕砌好就可以封墙然后按门窗了。 门窗这个得靠纪朗，他做的次数多了，现在也熟练的很了，加上有小萤和丰帮着打下手，没两天就做好了。 炕砌好得晾几天，住人之前还要再烧上几天，检查一下有没有漏烟的地方，确定没问题了才能住人，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也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大雁给阿城的阿父那个小窑洞里也砌了个炕，老头一开始还不愿意，大雁说话也不客气，他的话很直白，既然老头是他带来的，而且小时候他们这些狩猎者都受过老头的恩惠，老头之前对纪朗下过毒，按理说是活不下来的，但纪朗不愿意计较了，让大雁自己来处理，大雁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愿意给他养老，但要是老头一意孤行，或者给这些他从白云部落带出来的人找麻烦，大雁也不会客气的。 老头听了沉默了很久，后来大雁给他砌炕封门，他就没在拦着了。 也不像之前那样阴郁，偶尔还会帮着阿花带几个孩子，和几个孩子在一起时还会说几句话。 甚至还外出搬了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和了泥给自己的小院外围砌了个半米高的小墙，几个孩子偶尔来这边玩，院子下面就是山崖，不弄个墙挡着不怎么安全。 白天外出忙碌了一整天，纪朗回来之后烧水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正在炕上挠小满的脚丫子玩。 小满才几岁，脚丫子上却不似纪朗之前见过小孩子汤圆般白白嫩嫩的样子，他的小脚丫子上有伤疤，还有小小的茧，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出来的水泡，自愈了之后留下的红红的印子，纪朗每次看到都觉得心疼。 这不刚洗澡的时候看到了纪朗又心酸了，小满自然察觉到了，和纪朗闹着玩，玩着玩着就父子俩就开始胡挠脚心了。 青九倒了水回来，看两人闹的把被子和床单都卷成一团了，“刚不是喊着要困死了，怎么...”后面的半句话还没说完，院子里传来猎风的叫声，不是那种遇到猎物时威胁或者发信号的叫声，更像是给大家的提醒。 “猎风怎么了，你出去看看。”纪朗有些奇怪的说。 隔壁西十一家子和小萤他们两个窑洞里的灯都已经关了，想来都睡下了，青九就没喊他们起来，自己出去在外院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他的感官没有西十那么敏锐，正思索着要不要去把西十喊出来看看，这会儿里院外院都是食物，马虎不得。 第140章 胡狼 院子上面传来有人跑动的声音，这么近的距离，青九还是能察觉出来的，应当是隔壁院的，这大晚上按理说他们早都该睡了，他们还跑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的 青九开了门，没一会儿，大雁和另一个狩猎者就来了。 “首领。”大雁看清了人才喊道，他刚已经察觉出来有人在外院了，下来一看，门果然开着。 青九点头示意，“是出了什么事吗？” 大雁走到墙边往外看了看，这里看不到，就给青九说了他们那边的发现。 原来是石老头，也就是阿城的阿父，他年纪大了，觉少，晚上睡不着，就坐自己窑洞外面防风，感觉坐的久了有点僵就起来活动活动，刚往外走了两步，就看到山下有在移动的亮点，他毕竟是个狩猎者，对于这个很熟悉，那是兽群的眼睛，在这种阴天完全暗下来的夜里反着光，很明显。 他原本想着天亮之后给大雁说一声，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还是大半夜的找了过去。 大雁听了也赶紧去看了一眼，分辨不出来是什么野物群，又实在不放心，就过来给这边说一声，他们现在院子到处挂的不是咸肉就是肉干，腥气重，很容易引来食物的野物，这是他们度过寒季的保障，必须得上心。 青九听了之后，思索了一下，到门洞里把猎风几个狗子喊了出来，给喂了些大骨头，让它们今晚待在外院。 “等下你回去了把大毛也赶到外院，让它帮忙看着。”青九道，大毛虽说腿脚现在没那么灵活了，但是听力嗅觉是不成问题的，不能打猎，也能看家护院。 大雁走了之后，青九又围着院子检查了一遍，才往门洞里去，猎风它们还想跟着，被无情的关在了门外，猎风不服气的挠了挠门，最后认了命，带着两个崽子贴着外面的墙角睡下了。 “咋了啊？”看到青九进门，纪朗赶紧坐起来问他。 青九简单说了一下，就见纪朗生无可恋的瘫在炕上，大字型，幽幽的说道，“来这里这么短的时间，见过的野物比我之前二十来年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都多。”要知道，他小时候可是个动物世界爱好者啊。 而且这里好多野物，他根本认不出来，见都没见过。 “我让大雁他们帮忙看着了，要是那群野物往这边来，就让他吹哨子。”青九洗了洗手，也上了炕。 “对了，刚西十还过来问我了，你要不要去给他说一下。”纪朗道。 青九摇摇头，“没事睡吧，不要紧，天亮了去看一下就好了。” 外出的一小队人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西十进了院子，脸上的神色有点一言难尽，像是膈应又像是无奈。 “哥，你咋这个表情？”坐院子里和纪朗一起忙倒的丰问道，“青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去隔壁院子了。”西十找了地方，把背篓里挖回来的白根倒出来，“昨晚领地里进了个胡狼群，得有二十多只。” 胡狼这玩意威胁一般，不是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野物群，但问题是，这玩意它恶心啊，是“食腐三巨头”之一，有胡狼群来，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引来它们的“小伙伴”秃鹫，要是秃鹫真的来了，那鬣狗群很快也会跟过来，那这一片就消停不下来。 鬣狗这玩意，贼喜欢掏屁股，狮子的，老虎的，水牛的，人猿的，只要它们能掏到的，都会去掏，而且真的杀死了猎物，也不会立马吃，还喜欢守着等他们被腐化，和食人族一样一样的，那这个过程中，就会引来更多让人恶心的食腐类，还会生虫，甚至会有传染病，所以每一个部落对于这“三巨头”之中的任何一个群体都不会欢迎。 因为不论来的是谁，很快另外“两兄弟”也会跟过来。 纪朗听西十讲完，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那咋办？”丰站起来拍了拍手，还想去隔壁院子看看他们怎么商量的。 西十抓住他，“你别走，你和纪朗帮着做几个陷阱，准备准备，我这边已经追踪到它们躲在哪里了，明天就去把它们一锅端了。” “啊？”纪朗表情有几分嫌弃，“要吃它们的肉吗？”他可不想吃，感觉好恶心。 毕竟现在是最关键的狩猎时间，要分心思和时间到这群胡狼身上，那到时候打回来的肉，估计这群人不想浪费的。 西十摇头，“不杀了它们很快会引来秃鹫的，得赶紧解决了，胡狼的肉人吃不了，可以风干了留着寒季给狗子们。” 听了他这话，纪朗都有点怀疑，依着猎风它们那个挑嘴的样子，这玩意儿的肉他们真的会吃吗？ 这不是纪朗冤枉它们，最近部落里打到的野物多，给它们留了好些个骨头，还有一些存起来了，上次纪朗吃肉干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一片，二毛看到了，直接窜过来，原本它们都是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掉在地上的食物，都是舌头一卷直接吞下去的，可二毛这次窜过来，就闻了闻，然后居然转头走了！ 吃多了新鲜的肉和骨头，它们居然开始嫌弃烤干的肉了。 没多久青九也回来了，给纪朗形容了一下他们想要什么样的陷阱，主要是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到时候要是跑出了领地范围还好说一点，要是还是赖在领地里，这次打草惊蛇之后，以后想要再抓可就得费劲了，毕竟大家都忙着打猎，不可能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它们身上的，而且风季过去了马上是寒季，这些家伙在外面狩猎很难，没准会蹲在部落附近恶心人，到时候也是个麻烦事。 自从地里的粮食都收回来之后，原先布置在地头的陷阱，也都收拾了回来，现在都塞在门洞边上，正好趁着这个功夫整理一下重新利用。 这些陷阱后来可是出了不少的力的，每天早起猎风它们跟着纪朗出去转一圈，一个个都能吃的肚子溜圆，不过后来慢慢的那些小动物学聪明了，踩的少了，甚至还有胆大的来把外面的木头笼子都咬坏了的，所以这会儿也不能直接用，里面有些铁片在外面风吹雨淋的，还生了锈，得重新再试试还能不能用。 胡狼的数量多，部落里能狩猎的都跟着去了，就连纪朗也能跟着一起，他也好久没再外出打猎了，这会儿激动的很，手里拎着自己的长刀，晃晃悠悠的和丰走在队伍后面。 “朗哥，你等会儿可要帮我守着点屁股啊，胡狼这玩意也喜欢掏屁股，虽然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被逼急了也很凶的，而且它们的牙齿很厉害，咬一口就是几个血窟窿。”丰凑到纪朗身边，捂着自己的屁股说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纪朗只知道鬣狗喜欢掏屁股，没想到胡狼也会，这会儿也是屁股一紧，妈耶，这哪里是去打胡狼啊，这是守护屁股大作战啊。 “这你咋知道的？你还打过胡狼啊？”纪朗问他，这家伙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感觉啥玩意都见过。 丰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打过，但之前在陶砾部落的时候，青哥和小满走了，我自己躲在山洞里，偶尔回去部落看看，那时候部落里都是尸体，引来了很多胡狼和鬣狗，部落里活着的人和它们起冲突的时候我看到的。” 他兴致勃勃的给纪朗讲着之前看到的场景，纪朗听得都咂舌，乖乖，这两玩意居然还会互相配合。 听起八卦来时间都变得快了，纪朗还正听得意犹未尽呢，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青九已经在前面安排他们分别到什么位置守着了。 还有几人抬着几个装了陷阱的背篓去布置陷阱了，这个出来之前纪朗教过他们，所以就不需要纪朗亲自去了。 大家按着分好的位置躲好，纪朗和青九，丰还有另一个狩猎者一组，他们蹲的位置比较靠近山壁，墙根底下布置了一行陷阱，胡狼大都很会审时度势，要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会顺着墙根溜走，所以这里既要布置陷阱防着它们逃走还要留着人看着。 猎风它们已经跑进山里去了，很快里面传来了它们的叫声，几只狗子的体型要比胡狼大不少，要引起胡狼群的骚乱很容易，很快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山谷里传来。 几人立马精神集中起来，果然，很快有两只看上去和狐狸差不多的家伙从草丛里窜了出来，看到这里有人，立马掉头准备回撤，青九和丰速度的冲了出去，他们下手干脆，也就几秒的时间，两只胡狼就躺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纪朗第一次看到真的胡狼，该说不说，胡狼长的比它们的“小伙伴”鬣狗可爱多了，体型也小，看上去比喵崽也没大多少。 果然外表还是很有迷惑性的，纪朗怎么也想不到这小玩意掏其他动物屁股的样子。 很快，其他的地方的人也都回来了，手里都提溜着胡狼的尸体。 “跑了两个。”果七有些无奈的说道，“本来都中了陷阱了，我们就没多管，先去杀了其他的，结果回来发现，它们居然挣脱了夹子。”他说着，拎着手里的夹子晃了晃，那上面已经沾满血了，也不知道它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跑就跑了吧，这几天我多出来看看，要是它们跑出领地最好，没跑出去我就收拾了。”西十说道，两只手上的胡狼，即便他们不出手，遇到其他野物，也是活不了的。 大家伙凑到一起，纪朗数了数，好家伙，整整24只，这玩意肉虽然不好吃，但可以留着给狗子们寒季了吃，而且皮毛收拾收拾也是能用的，不算做白工。 回程的时候，青九让一部分人带着胡狼回去了，他带着其他人打算去湖里把剩下的藕挖一挖，天一天天的凉下来了，在不挖后面冷了挖难受不说，要是水面开始结冰就完全挖不了了。 纪朗也跟着他一起来了。 湖边有一群不知道什么鸟类，毛色白的发亮，听到有动静，拍着翅膀飞远了，纪朗正好看到，湖面上是枯黄的残荷，远处是层层叠叠的树林，多云的天空，只能看到微微的阳光，一大群鸟向着远处飞去，寂寥中透露着生机，可惜他是个理工男，要不然高低得来两首诗借景抒情一下。 丰两三下脱了鞋，卷起裤腿，冲进了湖里，很快就开始往上扔莲藕，一个个胖乎乎的，比小孩子的胳膊都长，纪朗看的眼热，顾不上作诗了，也跟着冲了下去。 这些人也是丧心病狂，不止有藕，偶尔还有泥鳅黄鳝，还有不知道怎么抓到的鱼。 岸上的人装都装不及，跟着玩一样，很快几个背篓都满了。 “差不多行了吧，咱别挖完了下一个暖季没得莲花长了。”纪朗赶紧阻止着还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丰。 “那我再抓几条鱼回去，想吃鱼丸汤了，朗哥你帮我堵着，我去抓，要是有跑过来的你就赶到我那边去。”丰说完，就往水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去了，他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网兜子，很快网兜里就装满了。 上次青九说第二天带纪朗来挖莲藕，可第二天有事儿，两人都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这次是挖过瘾了，今儿时间还早，他们在湖边把藕洗洗涮刷，弄干净了才往回走。 纪朗力气没那么大，让他被一背篓的莲藕下山在上山，估计能要他的命，所以就拎了几条用草绳绑着的鱼，刚进院子，喵崽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围着纪朗一直喵喵叫，它很少这样来要吃的，纪朗根本遭不住，只好分了条不太大的鱼给它。 当然，他要是知道，这条鱼换来的是第二天一早放在自己枕边的死老鼠，吓得他差点喊破喉咙。 就算打死他，他都不会给的。 院子里干活的人，都被纪朗这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吓到了。 后来，每次说到这个事都要笑半天。 第141章 老朋友 在风季这段时间，几只母山羊又陆续下了三只小羊崽子，鸭子们也就暖季中间的时候抱了两窝小鸭子出来，后来下的蛋都被收走做成咸鸭蛋了，就那些野鸡，不争气，蛋下的又晚，还不规律，纪朗每次去给它们添食物或者水的时候，都想给它们直接嘎了吃肉。 兔子们上次被蟒蛇吓死了好些，后来下崽什么的也少了，不过即便这样，现在他们也有好几笼子兔子了，能吃能拉，天热的时候一天得收拾两回，要不然那个味道就贼大，现在天凉了，再加上担心玉米杆和南瓜藤不够它们寒季吃，大一点兔子都被宰了，就留了些小兔子养着，兔毛皮软和干净还好看，可以用来给小孩子做帽子做鞋子。 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一天天的被堆满，看上去就令人满足，大部分都是柴火，这是寒季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些枯草是给养的家禽家畜的食物，剩下的就是面果了。 面果林里能捡的面果还多着，但他们没有时间捡了，这两天晚间的风都带着湿意和寒意，想来没几天雨季就要来了。 大树急的不行，让他看着那些面果在地上白白的浪费，比挖他的肉都让他难受，有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他还要带着小队外出去运一趟面果。 运回来的面果多的没地方放，他们就在原本种土豆的地里搭了个木架子，这是为了防止面果和地面接触，到时候地面积水面果也就坏了，还和纪朗换了不少的篷布，缝在一起盖在上面，远远的看过去跟着个小山一样。 地里地方大，确实是个放面果的好地方，但是也避免不了被小动物们偷走面果。 这天，大树背了面果往篷子里放的时候，居然看到两个毛茸茸的家伙，就大大咧咧的蹲在面果堆旁边，小爪子费劲的扒拉着。 “好家伙，你们胆子大的很啊，看我收拾不收拾你。”他嚷嚷着，放下背篓就要冲过去。 两个小家伙立马窜出去。 大树都被它们气笑了，真是笨的，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啊，居然敢往部落的方向去，他气冲冲的跟着冲了回去。 追着到纪朗他们院子门前的时候，听到里面纪朗惊喜的声音，“是你们啊？！” 大树进了院子，就看到纪朗面前蹲着他刚追的两个小家伙，扒拉着纪朗的鞋面，很熟悉的样子。 他有些困惑，“不是，祭司，你怎么还认识这两个偷面果贼啊？”乖乖，这交友范围有点广啊。 “它俩去偷面果了？”纪朗笑着说，两个小熊猫转头看到大树，立马躲到纪朗身后，露着脑袋往外打量大树，俨然把纪朗当成靠山的样子。 “好啊，这一整个暖季不见你们，马上天冷了，你们知道来蹭吃蹭喝蹭住了。”纪朗无语的拍了拍它们的毛茸茸的脑壳。 它们和纪朗已经很熟悉了，一点都不带怕的，躲了一会儿发现大树没什么威胁之后，憨乎乎的往里院走了。 估计是去找猎风它们了，可惜猎风一家子跟着猎风外出了，还没回来。 大树更困惑了，“祭司，这也是你养的吗？”这玩意又不能帮着狩猎，而且别看看上去胖乎乎的，实际上都是蓬起来的毛毛，根本没什么肉，要说养着吃肉也是划不来的啊。 纪朗摇摇头，“不是，是上个寒季青九他们救回来的，你可别小看它们，寒季那个雪厚的都能把我埋了，它们出去帮着找冬笋，一找一个准的。” 那时候两个小家伙在前面找，青九他们跟在后面挖，配合的很是默契。 它俩刚进去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想来是已经和几个孩子混一起玩去了，不过，这些家伙除了吃笋子，应该也得吃点坚果什么的，他之前种下的虽然长出来了，但还是小不点树苗，别说开会结果了，能不能活过漫长的寒季都难说。 得找个时间去上一次那个发现栗子的树林里一趟了，那里比较远，纪朗自己是去不了的。 想到这个，纪朗也有点想糖炒栗子的滋味了，之前捡回来的那点儿，早就吃完了。 大树知道了这两个“偷面果贼”和纪朗“认识”，就收拾收拾出去继续背面果了。 下午的时候猎风它们回来，刚到外院，就到处嗅来嗅去的，很激动的样子窜进了门洞，在里面逮着两只窝在墙角睡得安逸的小熊猫一顿舔，蓬松的毛毛都给舔瘪了。 很快几个毛茸茸的家伙就玩成一团了，这两个小熊猫也是讲究的，玩到快天黑就从门缝挤出去走了。 估计它们也囤了食物，下雪之后实在没办法了才回来，这会儿就是先来探探路。 晚上纪朗带着小满洗脸，顺口问青九，“这两天还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打猎吗？”他们这些天有时候去的地方很远，有两次都是隔天才回来的，不过收获也是满满当当的。 “怎么了？你也要出去吗？”青九问他。 纪朗，“我想去上次捡到栗子的那里看看还有没有栗子，有点想吃了。” 青九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捡过来那个全是扎手的毛刺的玩意，今天那两只小熊猫来了，估计纪朗是合计着要给它们也囤点吃食。 寒季能吃的新鲜笋子都要靠着它们去找，给备点粮也是没问题的。 “那我明天安排一下，让果哥带着狩猎队出去，我带你去那个树林看看。”青九道。 纪朗没想到他安排的这么快，惊喜的站起来，“明天就去吗？就我们俩？” 嘿嘿，这不就是难得的约会吗？ 当然，又是一个到处都是电灯泡的约会，不说小萤和丰这两个天天跟着纪朗的跟屁虫，就连飒十还有叶都跟着一起来了。 栗子树那里离部落稍微远点，纪朗的脚程比不得他们，费了老劲了才跟上，青九问了好几次要不要背他，都被他无情拒绝了。 要是只有两个人他肯定一出部落就骑青九脖子上了，可跟着一屁股人，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只能自己逞强跟上。 到地方的时候他跟着跑了个马拉松似的，看着其他人一脸轻松，他又开始怀疑人生了，这难道就是体质天生的区别的，那他锻炼这么长时间的意义在哪里啊？ “朗哥，快来捡啊，好多！”丰拨开树底下的草丛看到很多，立马喊着纪朗来捡。 他们这次一人一个背篓，还带了篷布袋子，能弄回去不少。 飒十捡了一会儿，觉得这么裹在外面毛刺太占地方，她就和叶一个在前面踩着碾开，一个跟在后面踩光秃秃的栗子，很快就捡了小半袋子。 纪朗把背篓捡满了，也让青九在前面踩，他跟后面捡的不亦乐乎，等几个树底下的草丛里找不到了，几人才停了手。 这一趟没白出去，回来的路上叶还在山边捡了半袋子那个黄黄的可以用来治疗腿疼腿寒的果子。 就是位置实在是远，这一趟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砾坐在外院，旁边蹲着几个狗子，看到他们进了院子赶紧站起来帮着把他们身上的袋子和背篓卸了下来。 “怎么弄了这么多回来？怪不得回来这么晚呢。”砾知道青九和飒十在外面还是能靠得住的，但就是忍不住担忧。 纪朗笑嘻嘻的，“这不是难得去一趟吗，就想多弄点回来。”而且其实他要是不跟着，估计早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背了一大包栗子，他实在是逞强不了了，歇了好几次。 这玩意就是连着十几个小时上山下山，不停的爬山，他就算体质再好，也有点遭不住了。 栗子和其他食物一样，也得先晒一下才能收起来，他们就先把这玩意都倒在外院，等着过两天干了再收起来。 纪朗刚进院子，小满就扑过来抱住他的腿，“阿父，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想你好多次了，想的饭都吃的少了。” “是吗？”纪朗蹲下来捏捏他的小脸，又摸了摸他的肚子，鼓囊囊的，可不像没吃饱的样子啊。 小满被抓了包，捏着小指头比划，“就少吃了这么一点点，不明显。” “小滑头。”纪朗起来带着他进了屋子，“阿父今天捡了好多栗子，过两天就给你做糖炒栗子吃。” “嗯嗯，糖炒栗子好吃，小满喜欢吃。”他抓着纪朗的手晃悠晃悠的，很开心的样子。 纪朗就喜欢看他这样，仿佛再也没有一点烦恼，只要每天吃饱喝足，开开心心的。 要是能争点气再长点肉长点个就好了，怎么感觉人家阿白，长的好快，一天天的，那个个头都快赶上丰的耳朵了，可小满这家伙，说他没长吧，那确实是冤枉他了，但长的就不是那么明显，纪朗愁啊。 谁家做家长的，不希望自己的崽子高高壮壮健健康康的呢。 健康肯定是健康的，但怎么就一点高高壮壮的迹象都没有呢。 外出跑了一天，纪朗是真的累了，青九帮他擦身子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迷糊了，有一种立马要昏过去的困劲。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了炕的。 还是得忙碌，这爬一天山，纪朗一晚上连个梦都没做，要不是肚子一直抗议嚷的声音实在是大，他还能再睡个小半天。 这会儿的风已经不是刚进风季那时候那样“温柔”了，风里带着冷意，纪朗搓了搓胳膊，缩着脖子冲进了厨房。 里面早饭的香味还没有散去，有鱼丸汤的味道，纪朗揭开锅盖，就看见几个黄灿灿的玉米窝窝，闻上去就香甜，这玩意小时候他老不爱吃的，觉得干巴巴的，卡嗓子，咽不下去，这么久没吃他还有点想念了。 蒸格底下是还热着的鱼丸汤，看上去很浓稠，纪朗看了一眼锅底，果然里面还有没灭的火星。 天凉了之后喝点热乎乎的汤，人都舒服了很多。 青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纪朗吸了一口汤，喝的很是享受的样子。 小模样还挺可爱。 纪朗一睁眼看到他，还吓了一跳，他以为是砾或者叶，“你咋在家？” 青九也掰了半个窝窝头，啃了两口，“早上起晚了，狩猎队已经走了，我就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了。” 纪朗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洗手了吗你。” “洗了洗了，知道你讲究。”青九。 “那你今天打算干嘛？去背面果吗？”纪朗又问他。 青九想了一会儿，说到，“我去看一下隔壁院子里他们的窑洞，马上天冷了，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缺的或者少的。”毕竟这是这是那些人第一次在陶铁部落过寒季，他作为首领，得尽量避免有人会冻死饿死。 “那我和你一起去。”纪朗嘴里塞着玉米窝窝，含含糊糊的说着，伸长脖子把最后一口吞了下去，妈呀，这玩意在哪里都是这么干巴。 两人也没耽搁，吃饱喝足就往隔壁院儿去了，阿花她们正和几个孩子整体院子里的面果堆，看到他俩很热情的招呼，“首领，祭司，你们怎么过来了，吃了吗，我煮了玉米糊糊。” 纪朗赶紧摆摆手，这个玉米，现在他听到嗓子眼都噎得慌，“我们来看看你们的山洞，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这不马上寒季了，咱们得准备好啊。” 阿花没想到他们想的这么细致，拉开厚重的门帘，让他们进去。 屋里暗，堆的东西倒是不少，纪朗看了一圈，吃的用的穿的，都有，不过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时半会的也没想起来，就又出去了。 有些窑洞是狩猎者的，他们没在，就算门开着纪朗和青九也没进去，就去了几个有人在的窑洞里看了看。 雪阿婆蹲在自己的窑洞外面在煮骨头汤，她觉得小柳太瘦肉，听纪朗说骨头汤可以补身子，时不时的会给小柳煮着喝。 纪朗瞅着她架起来的火堆，还有搭着的木头架子和陶罐，突然想来这边的窑洞里缺的是啥了。 “炉子！他们这边没装炉子。”纪朗拍了拍脑门说到。 他们这边没有厨房，大家吃饭就是自己窑洞里煮自个窑洞的，平时都是在外面搭个火堆就完事了，可寒季在外面这样烧柴，既浪费柴火还不能取暖，不如直接弄个炉子在屋里烧，反正砌炕的时候墙上弄了烟道，到时候直接连过去就好了，不用费劲在做个烟道。 第142章 又见雨季1 纪朗回了院子直接就冲到了砾和林叔的屋子里，林叔去外面劈柴了，砾婶儿自己在整理被子和衣物，毕竟天亮 下来了，得换上厚的衣服被子。 “小朗，你怎么来了？”砾问他。 纪朗就赶紧说了自己的打算，“这两天咱们抓紧时间，烧些炉子出来，我和青九刚去看了，他们那边到现在做饭都是直接用的火堆，这到寒季肯定是不行的啊。” “哦哦你说这个啊，我早就烧了，你最近是不是没进过烧陶窑，都在里面呢，之前带着阿月她们练手的时候烧了不少。”砾说。 纪朗最近确实是没进去，那里面自从开始熏腊肉之后，里面每天烟雾缭绕的，而且纪朗平时用的工具啥的又都在外面，他就没怎么进去了。 纪朗，“砾婶儿你好有先见之明，要不然现在烧真的有点赶。” 下午的时候青九就去找了隔壁院子的几个领头的讲了讲这个事情，不是白给，各个窑洞里拿点东西来换，吃的用的都可以，实在是担心自个儿不够用的，可以先欠着，等回头有了补上。 这些人效率也是高，没一会就各自窑洞里出一个人，拿着东西过来换炉子了。 不过这玩意，他们拿回去之后不好直接用，青九和果七又花了些时间给他们讲了一下怎么安装怎么使用。 没两天，大树就凑到纪朗这边来拍马屁了，“祭司，这个炉子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怎么弄出来的？” “烧的呗，还能是我使戏法编出来的啊？”纪朗手里还忙着活呢，就没什么耐心和他胡叨叨。 “哎呀，祭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玩意你怎么想出来的，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啊？”大树这会儿非常没得眼力见，就一定要问。 纪朗停下来，双手抱胸，深呼吸，看向大树，“你到底想说啥？” 大树搓了搓手，“就那个炉子，我可以多要一个吗？不不不，多换一个。”不知道为啥，看到他这个动作，纪朗不由的想到了苍蝇搓腿的样子，当真是神似。 “你多要一个是为了啥？”纪朗有点困惑。 大树叹了口气，难得的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开始说。 原来他是想单独换一个给自己的阿姆，他的阿姆年纪比较大，胃口不好，吃烤肉吃不下去，平常窑洞里做出来的饭他都要自己先碾碎了，才给自己的阿姆吃，可这样到底是麻烦，他就想多换一个，小的也行，让他阿姆自己给自己煮饭，煮的软烂稀碎一些，才能吃下去。 纪朗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人也是真孝顺。 “那我得去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纪朗道。 “祭司你同意了？”大树惊喜的问。 纪朗回头看他，奇怪的问，“这有啥不同意的，你能拿东西来换就好了啊。” 两人进了烧陶窑，看了半天，还真在角落里看到了个小一点的炉子，主要是窑里东西实在是多，堆得也是乱七八糟的，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好的，纪朗还跑去问了问砾。 “你说那个小炉子啊，那是之前雪阿婆说熬药不方便，我就给她烧了一个，后来烧好之后就给忘了。”砾道。 纪朗“啊，那得去问一下雪阿婆还要不要。” 砾说：“应该是不用了，她那会儿过来用果酱换了个大的炉子，那个炉子也能熬药，这个你要用？” “我不用，是大树想给他阿姆换个小炉子煮饭。”纪朗说着，“那我就给他了，他阿姆牙齿不好，煮的东西得软烂一点，有了这个她就可以自己煮了。” 纪朗从屋里出来对大树示意，“拿走吧。” “好好好，真是太谢谢你了祭司，我等会给你拿一些我阿姆晒的白根干过来，能煮了当饭吃也能当零嘴，很好吃的。”大树麻利的拎起来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朗：…… 啥意思，还怕我反悔啊？ 不过他没说错，白根干确实很好吃，有点像之前纪朗吃到过的红薯干，都是煮熟了之后再切片晒干的，甜糯甜糯的，是个不错的零嘴。 风吹了没两天，夜里就悄悄的降了一场雨，纪朗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冷，裹着薄被子在炕上滚了两圈，嗅到了雨后那种特有的泥腥味，才意识到昨晚下了雨。 看了一眼架子上，之前拿出来让小满天冷了再穿的厚衣服还好好的放在上面。 他犯懒，不想动，就在炕上瞎喊，“小满！儿砸！你冷不冷，要不要穿厚衣服。” 原本想的是要是能喊过来最好，喊不过来了等下他起来出去找一下。 结果还没嚷嚷两句，小满就“啪嗒啪嗒”跑进来了，“阿父，你醒啦？” “外面下着雨呢你们在外面干嘛？”纪朗半趴在炕上，伸手给他胡乱呼啦了一下湿哒哒的头发。 “我们在踩水池玩，阿父，这个雨靴好好哦，踩了水脚都不会湿。”他伸着自己的小短腿给纪朗看，纪朗趴的位置还看不到，只能再往前凑了凑。 这雨靴也是拿兽皮做的，鞋底用的是纪朗刷出来的，雨季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天天闲着，还是要外出或者在家里做活的，有了雨靴也是方便。 兰跟着阿花他们给大人做了些，剩下的材料又给小崽子们都做了一双。 纪朗看他玩的高兴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他也跟着开心，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胳膊，“怎么不穿个厚外套，还淋了雨小心生病。” 他说完就起来凑到架子边上把小满的蓝色小外套拿了下来，这是用他的冲锋衣改的，还防水。 小满配合的两三下把自己原本穿的小外套脱了，赶紧换上了。 “好好玩哦。”他小胳膊晃动着，布料摩擦发出飒飒的声音。 纪朗还是没忍住，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小脸蛋，“腿冰不冰？” 小满摇摇头，“不冰。”他刚在外面跑跑跳跳的，这会儿其实都有点热腾腾的，根本不冷。 纪朗坐起来缓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有刚睡醒那么冷了，小孩现在穿的裤子也是加厚的，他也就放心了。 换季的时候不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是容易生病的，尤其是这里生病了基本上就是硬扛，还要喝难喝的草药，还是尽量注意着点的好。 “好了，出去玩吧，给你的小伙伴们也说一声都把厚衣服穿上。”纪朗叮嘱着。 小满“嗯嗯”两声应下，“阿父，你也赶紧起来吃饭哦，你上次腌的咸鸭蛋又可以吃了，我刚吃了半个，咸咸的香香的。” 配着肉粥可好吃了。 一听这个，纪朗可就不困了，之前做过一次咸鸭蛋，基本上有一半是坏的，给他心疼坏了， 所以后来再做的时候又小心又仔细的，就怕磕坏了。 好在这次是争了气了，早上砾切开的五六个都是好好地，蛋黄油汪汪的，颜色看上去也好看，瞧着就有食欲。 纪朗吃了两口，开胃的很，他很满意，觉得自己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这要是在以前的社会，他这一身本事都能开个只卖手工制品的杂货店了。 “你们忙啥呢？”纪朗问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人。 叶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他，说到，“趁着干辣椒还没有发潮，我们打算把这些辣椒都碾成辣椒粉。” “对了，粗的细的都弄上些，上次小朗给教的那个粗辣椒面油泼辣子，真的香，果七每次出去夹馒头都喜欢放了辣子再加两片腊肉，他一个人能吃三个这样的大馒头。”兰说完都笑起来了，真的是太能吃了，几个大馒头也就填填肚子，狩猎回来还得再吃不少。 他俩把厨房外头挂的辣椒取下来拿到隔壁烧陶窑去收拾，挂在外面这么久，风吹日晒的，上面怎么也会有些灰尘，要先收拾干净了再碾碎。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纪朗出去外院转了一圈，只有阿周带着小萤在羊圈里干活，青九他们都不在，想来是外出了。 雨天外面又湿又滑的，他们也不怕出点什么事。 要是知道自己也就这么一想，结果还真出了事，纪朗肯定当时想点好的。 下午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毛毛雨，鸭子们好像很喜欢这种天气，嘎嘎嘎的在院子里直叫唤，慢悠悠的走起来脖子前后摇摆，跟着跳舞似得，还挺好玩。 他想着时间不早了，等会回来估计要在院子里宰杀猎物，他就拿了个竹竿把鸭子往屋里赶。 鸭子不听话，给纪朗赶得满头大汗的，正站在竹墙边上看着外面喘口气，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纪朗喊道。 西十在外面也跟着喊，“是我，西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喊，但是纪朗喊了，他也就跟着喊。 “咋就只有你一个回来了？”纪朗有点奇怪，而且连个猎物都没有，这很反常啊。 “嗨，别提了，有个狩猎者贪心了，对着原本不是他目标的雄鹿出手，被顶的滚下了山坡，受伤了挺严重，我和几个狩猎者先送他回来，刚找了雪阿婆给看。”他走得急，这会儿喘气还有点急，“雪阿婆说她那边纱布用完了，你上次说刷了给她送，还没送，让我回来拿点。” “哦哦对对，我最近刷出来的都在屋里放着，我去拿。”纪朗说罢赶紧小跑进了院子。 这些狩猎者平时跟着不要命一样，上次果七在外面不知道被什么划了，小腿肚上巴掌长的一道伤口，里面的肉都有点翻出来了，他居然觉得没什么事，随便拿毛皮包了包就完事儿了，还是纪朗看不下去，让兰给处理了一下，消了毒包扎了一下。 所以这会儿听到西十说挺严重的，他是一点也不敢浪费时间，拿了纱布就跟着西十往隔壁院子去。 结果一看受伤的人，嘿，熟人啊，这不之前跑来让他“断官司”的阿木嘛？ 不过想了想当时这小年轻说话时手舞足蹈满脸的义愤填膺，看着确实是个不怎么稳重的。 可按理说，这些人不应该的啊，即便不稳重，也不能冒这种险啊，毕竟现在他们不缺吃喝，而且雨季了，该抓的猎物，该囤的肉，都弄好了啊。 他这会儿闭着眼，脸色惨白，嘴角还有渗出来的血，湿了的细发贴在脸上，脸颊上和头发上都沾着泥巴，还有些狼狈。 “他咋样？”纪朗问蹲在阿木身边忙着的雪阿婆。 “不太好，肩膀里面有碎骨头，得割开了挑出来，左小腿也断了，而且还撞到了脑袋，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到。”雪阿婆叹了口气，要是只是外伤，养养就好了，可要是伤在内里，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雪阿婆没说的是，这人肩膀应该是滚下山的时候撞到了石头，而且肯定不止撞了一次，一边的肩膀搬回来的时候都有些塌陷进去。 开刀不能这么多人围着，纪朗把围着的一群人赶走，拿了垫子把人搬到了门洞里。 雪阿婆搬了炉子出来，点上火，上面烧了一锅水，小柳在旁边帮她打下手，她现在只希望阿木这孩子肩膀别伤的太严重，要不然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纪朗也跟着给她帮忙，他现在对这种场面已经是不再大惊小怪了，之前刚把青九和小满捡回去，给青九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真的是弄完了手都是抖着的，现在除了闻着血腥味有点难受，别的倒也还好。 一会儿要刚给阿木开刀，这又没麻药，他得受不少的罪，纪朗拿了个干净毛巾给他把嘴塞上，就把他大喊大叫，或者疼的时候咬了舌头。 这边正准备着，小树突然从院子里跑过来，她头发散着，还完全湿着，就拿了个兽皮包着，天冷之后洗澡不容易，难得今儿下雨事儿少，而且刚换了炉子，她就在窑洞里烧了水给自己洗洗。 刚把头塞水里，阿月就进来给她说阿木受伤的事。 这不，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虽然不打算和阿木成为伴侣，但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还是有的，听他受伤了，小树也着急。 第143章 又见雨季2 “他怎么还没醒？”小树脑袋上还滴着水，凑过来，看着惨兮兮的阿木讲到。 雪阿婆把从火里烤过的刀取出来，“没事，等会儿疼了他就醒了。” 小树：…… 看着这个场景，小树都觉得有点肉疼了。 雪阿婆没说假话，阿木确实很快就醒了，张着嘴要叫，嘴里被塞着满满当当的叫不出来，他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挣扎着要做起来，被小树一把按住脑袋，摁在垫子上。 雪阿婆赞同的看了一眼，确实很有眼力见，帮了忙了，纪朗一个人她还担心自己按不住呢。 “你还是闭上眼吧，等会儿我头上的水全滴你眼睛里了。”小树没好气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阿木真的听进去了，还是确实有水滴进去了，没一会儿阿木就闭着眼睛了，疼得很了才会挣扎或者抖动一下，也是个能忍的。 好在他伤的不是那么严重，再加上雪阿婆手也麻利，没多久就收拾好了。 不过对阿木来说就不是“没多久”了，可太漫长了。 他现在也是后悔了，当时他被安排着和西十一个队伍去抓一头后脚伤了走起来不太麻利的老鹿，他们配合很多次了，很快目标就被按住了，当时有一只大公鹿蹬着蹄子，鼻子里喷着气，就站在不远处。 阿木看到了很是心动，一是因着下雨，那头鹿的毛皮被打湿紧贴在身上，显得它身上的肌肉紧实又壮硕，看上去肉多又好吃，再加上他的皮毛上是深黄和浅黄交替着的，很是好看，他想打回去给小树，没准小树看到这么好看的毛皮，就同意做他的伴侣了呢。 然后他就冲上去了，要是平时他还是能周旋一会儿的，其他人看到了也会帮他忙的，今儿下了雨，地面湿滑，原本那头鹿顶过来的时候他可以用脚踩在地上抵住的，可沾了雨的枯草很滑，他没有抵住，脚下一滑就卸了力，他就顺势被顶了一下，顺着山坡滚下去了。 这边雪阿婆刚给他将伤口缝合好，外面就听到了狩猎者回来的动静。 大树放下抬回来的大鹿就冲了进来，“阿木你...还活着吗？”主要着一地沾着血的毛巾还有一盆血水，还有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躺着的阿木，他原本想问的是没事吧，结果看到这个场景。 “哥你乱说什么？”小树凑过来，拍了他一下，“他可能只是暂时的昏迷了。” “哦哦，那就好，那头把他抵下山的大公鹿我们给他背回来了。”大树也很喜欢那头鹿，抬起来沉甸甸的，肉看着就多，估计能分到不少。 纪朗出了院子，就看到指挥着大家切肉的青九。 看到他，青九的眼睛都亮了亮，“他怎么样？”他抬抬下巴，往里指了指。 纪朗知道他问的是阿木，“伤的挺重的，雪阿婆给看了，不过没生命危险。”刚“做手术”的时候，挣扎的可有劲了，一般快不行了的人，可没这个力气。 他看着收拾鹿肉的一群人，“对了，这个鹿皮给阿木留着吧。”刚大树进去给阿木把嘴里的毛巾取了，他可能迷迷糊糊的听见大小树两兄妹讲鹿这个事了，一直念叨着“鹿皮鹿皮”的。 青九应下了，原本兽皮这些东西就是分给最出力的人的，阿木滚下山之前也是伤了那头鹿的，这才让其他人有机会抓住他。 雨季前几天还能外出打猎，雨不大而且地表还没有湿透，狩猎队外出多多少少还能有一点收获，实在是抓不到猎物的时候还能去掰点竹笋，有时候还会去抓点鱼。 这会儿抓回来的鱼养不了多久了，等着完全冷下来就乐意收拾一下冻着。 可惜没过几天，就开始天天大雨滂沱了，纪朗觉得自己的下水道做的挺好的，就这样还每天都积水。 一家子人也是忙碌的不行，没办法，院子里堆了好几堆面果，还有柴火，尤其是面果，沾了水就发霉，得非常小心的顾就着。 一旦院子里积水起来了，大家伙就提着桶在院子里扫水倒水，这也就算了，反正雨季之后确实闲下来了，大家也都是找点事情做，可因着外面的柴火堆还有面果堆上都盖了篷布，晚上雨一大就噼里啪啦的，没什么节奏，一开始听着还是吵得很。 纪朗被吵的都有点睡不着，后来慢慢的习惯了，觉得这声音还挺催眠。 闲下来大家又开始玩起来之前五子棋，象棋什么的了。 大树有一天过来问纪朗要退烧药，看到了他们这坐几个，那坐几个，围在一起，“杀来杀去”的，玩的不亦乐乎。 这就奇怪了，这要是只有纪朗一个人，那他也是见怪不怪了，毕竟祭司天天琢磨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现在坐那，皱着眉头，摸着下巴仿佛前面是什么大难题一般的果七，对大树来说，可太过陌生了。 “别看了，你怎么走都得死，我这可是布局了大半天的。”西十笑着道，他平时和果七下象棋，输多赢少，这次赢得这么漂亮，他都有点得意了。 “不，我再想想，肯定还有办法。”果七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就算是下棋他也不想输。 这边是他俩，大树又转到丰和几个小崽子那边。 “你不能耍赖，只能跳一个，你跳了两个。”小满出声道。 丰挑挑眉，“我腿长，我就能跳两格。” “你再耍赖我们就不和你玩了。”小满撅着嘴巴。 “对，不和你玩。”这会儿轮到梧走了，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小方块跳棋，走了好几步。 就连旁边看热闹的川，都嚷嚷着，“不和你玩不和你玩。” “好好好，我错了，我撤回去好吧。”丰不情愿的说道。 他们这边玩的，大树更看不明白了，搞不懂，但是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纪朗正好这会儿从袋子里翻出来退烧药，拿了两盒递给大树，“早就说了让你们把厚衣服穿上，一个个的披着个破兽皮，还觉得自己挺厉害，这不就生病了，难受的还不是你们自己。” 大树吸吸鼻子，不敢顶嘴，因为纪朗说的是真的。 风季后面凉下来之后，纪朗就说过，后来隔一两天看到他们还是露胳膊露腿的又讲了好几次，可大家伙都觉得自己过往的轮回都是这样，没必要小心成这样，结果一个两个的慢慢的都感冒了。 一讲话跟着鸭子一样。 纪朗当然知道他们体质好，但到底都是肉体凡胎，换季再加上之前在的地方，地理环境和这里肯定有区别，人的身体都会有些适应性，他们适应了之前地方的风季和雨季，在这里不一定能适应。 再说小心一点也没错，即便不适应，做好保暖吃好睡好，生病的概率也低一点。 结果这些犟种根本没听。 活该。 “祭司，还是你有远见，我们知道错了，现在已经穿上了你看。”大树说罢，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砰砰作响，给纪朗展示着自己的厚衣服。 纪朗看到了，是毛皮缝的，有个衣服的样子，但确实不怎么美观。 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到追求美观的阶段，这急不来。 大树拿着退烧药，顶着雨披就要走，都往外出去两步了，又退回来，“祭司，你们玩的那是什么啊？我们能不能也来玩啊。” 纪朗想到小时候村口那些叔叔大爷，围成一圈，每天看着那俩人下棋，热闹的很，点了点头，“可以啊，你们学会了回头也可以自己做来玩。” 这玩意简单的很，他们照着样子自己做就行，就算不识字，照猫画虎也是可以的。 “好好好，等我们好起来了就过来看你们玩。”他又想使自己的招牌动作，苍蝇搓腿，不过这会儿手里拿着药，穿着雨披也不方便，只能先放弃了。 部落里的女人们现在搓毛线已经很得心应手了，每天天一亮就凑到一起，商量怎么织出来的衣服结实，怎么织出来的穿的舒服。 她们还在尝试阶段，所以做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给小崽子们的，小陶安陶荣的最多，他俩长的快，做的衣服穿一段时间又可以拆了继续做其他的，再就是星星和小柳这两个小姑娘的会多一些，女孩子天生爱美，即便是最普通的毛皮做的衣服，给自己做的袖口和领口都缝了其他颜色的毛毛，看上去暖和又漂亮。 早上下了大雨，吃了午饭雨才停下来，阿花她们带着孩子，来的就晚了些。 “兰，你怎么拿这么细的针，这是什么，好像织出来的更精细哎。”阿月凑到兰身边，看到她手里拿的不是她们经常用的竹子削出来的毛衣针。 兰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近了让阿月看，“是小朗那个什么自...自行车上拆下来的，我觉得细细的用来织毛衣应该挺好，我就是先试试，要是真的好使回头你们也管他去要两根。” “这个看上去好像很好的样子，会不会很珍贵啊，要不要拿东西去和祭司换啊？”阿月有点担忧，她的伴侣，也就是大树，天天去找祭司要这要那的，虽然每次也会拿东西换，但她总觉得是他们占了祭司的便宜，这还直接要，是不是不太好。 兰摆摆手，“不用…他有”，她想说她有好些，后来又想到祭司之前说的，要让交换成为习惯，又改口道，“你们要想换也行，给小满拿点果干零嘴啥的就行，这个没你们想的那么珍贵。” 阿花也凑了上来，摸了摸兰已经织出来的一小截，这个针脚细密，而且比竹针织出来的轻薄些，“你手好巧啊，你这针还磨了一下吧，感觉针头好细。” 兰点点头，这件他打算织出来给果七，这人火气大，寒季在屋子里的时候，点着炉子，他穿着厚外套会觉得太热，只披着毛皮又觉得冷，难伺候的很，正好这次试着织出来的这件，可以给果七在屋里的时候穿。 阿花没有阿月她们那么胆小矜持，她看着兰织了一会，觉得这种针织出来的更好看，站起来就去找纪朗了。 很快边握着一把自行车辐条和一个磨刀石进来了，“来来来，想要这个针的都来和我打磨针头。” 几人立马凑上去了，说说笑笑的分了起来。 阿花进来问辐条的事的时候纪朗正打算睡，刚小满几个孩子在屋里吵的他头大，这些小崽子真是要了命了，凑在一起经常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跟着抽风了一样，不是嚷嚷就是大笑，给他都吵麻了，咆哮了几句赶鸭子一样把小崽子都赶出去了。 阿花来的时候一开始说的他都没没反应过来，还说什么要拿果干和毛皮换，他指着地上的背篓，刚好这两天收拾出来，让阿花自己去挑，喜欢多少拿多少，不用换。 阿花凑上去一看，好家伙，满满一背篓，这还说啥啊，一点也不客气的挑了些走了。 纪朗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他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再加上这种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躺在炕上很快就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糊里糊涂的总觉得左边胳膊有点麻，还热乎乎软乎乎的。 哦，可能是自己儿砸玩累了进来睡觉了，纪朗半梦半醒的想到，不过儿砸是不是最近吃多了，身上的肉软乎乎的手感真好。 过了一会儿，右边胳膊也暖呼呼的，一样的触感，纪朗感觉不对劲，但是睡得稀里糊涂的脑子都不怎么转动，合计的可能是小满在那边睡不着，又到这边了，可不对啊，左边胳膊被压的动都动不了。 奇了怪了，可能是喵崽吧，只是触感上不像是有毛的样子。 算了，管他呢。 反正热乎乎的，跟着两个小暖炉一样，还软乎乎的，也就胳膊麻了点吧。 等他终于睡醒了，总算知道这两个“小暖炉”是啥了，也不知道飒十这两个小崽子怎么摸进他屋里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爬上炕的，现在睡的呼哧呼哧的，像两只小猪。 他小心翼翼的下了炕，给两个小崽子把被子都盖好，让他俩继续睡。 外面雨停了，还出了太阳，照着地上的水池子反着光，纪朗想出去看看那群被他赶出去的小崽子们在干嘛，就往外院走。 第144章 又见雨季3 刚到外院，看到飒十手里捏了个胳膊粗的木棍，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盖着面果的篷子里到处翻找，“两个小兔崽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腿那么短还敢到处跑，迟早被狼叼走，妈的，等我找到了，非得一顿胖揍不可。” “你找啥？”纪朗看着她手里的那棍子，妈呦~这一棍子下去，他都不敢想。 飒十气的叉着腰，“两个小屁崽子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一天天的没个正事，尽到处跑到处藏。” “啊...他们在...”他想说他们在自己屋里炕上，看着飒十一脸的汗，握着混子的手都爆青筋了，这要是说了，两个小崽子屁股怕是要开花啊。 可这会飒十也确实是着急，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他俩在我屋里睡大觉呢。” “好哇。”飒十握着棍子快步进了院子。 纪朗缩了缩脖子，两个小崽子自求多福吧。 小满他们在树下玩泥巴，也不嫌冷，纪朗凑过去，小满扭头看他，“阿父，我们锻炼完了才开始玩的。” 纪朗伸手帮他抠掉站在额头上已经干巴了的泥点子，有些无奈的道，“不冷吗？”转头又看其他小家伙，“都不冷？” “不冷~”小家伙们异口同声。 纪朗合计着，得给小孩子们搞点玩具啊，现在孩子们多了，总不能天天就五子棋，跳房子，踢毽子，跳绳，玩石子，竹蜻蜓...妈的，这也不少了。 也不知道为啥，就这泥巴，一个个的好像玩不腻一样。 想了一会儿，现在部落里孩子多了，可以玩点人多了能玩的小游戏，比如丢手绢，木头人什么的，小男孩小女孩都能玩，他看了一圈，果然，小星星和小柳都没在这。 “小胖，小柳呢？怎么没跟着你们过来玩啊？”纪朗问。 “她说要干活。”小胖吸溜着鼻涕，手里腻了一团不知道啥玩意，捏的跟着粑粑一样，恶心巴拉的，纪朗都有点嫌弃，他声音还有点沙哑，感冒没好。 纪朗瞅着跟在猎风后面玩的大毛二毛三毛，乖乖，连狗子都来玩了，小柳居然还要干活，他知道雪阿婆不是那等苛刻的人，是小柳这人自己勤快。 他招招手，“小胖，你过来。” 稍微胖了一点但还是瘦了吧唧的小胖像个小螃蟹一样划拉到纪朗身边，“祭司，你有事吗？” 纪朗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喊什么祭司，喊叔。你去院子里，找一下丰，让他带你去隔壁院子把小柳带来，咱们一起玩游戏。” 他伸着脏乎乎的手就要揉自己的脑门，纪朗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去洗洗手。” 小家伙赶紧应下，跑到水槽边上洗了手进院子里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吞了吞口水，还有点犹豫。 “你们也洗洗手，赶紧进院子里，等会在院子里玩。”纪朗招呼着一群小崽子。 呼啦啦的都进了院子，听到陶安陶荣还在哭，纪朗赶紧进了屋子，可别真打坏了。 两个小家伙坐在炕上，干嚎，眼睛挤在一起，连个泪花都没有。 …… 一看到纪朗进来，小陶荣更来劲了，“阿姆坏，我不要做阿姆的崽子了，呜呜呜呜……” “好啊，那你去给别人当崽子吧。”飒十无语的说道。 她眼巴巴看着纪朗，“我给...给祭司当崽子。”说完还觉得只有自己有点势单力薄，又看向陶安，“你也来吗？” 小陶安屁股上刚被揍了一巴掌，这会儿也不“稳重”了，凑到妹妹身边，看向纪朗，狠狠的点头，“要来！” 纪朗：…… 他还没来及开口，小满窜到他面前，老母鸡一样张开手，“阿父是我的。”想了想又接了一句，“那你们要是做阿父的崽子，就得排在我后面，管我叫哥哥才行。” 小满看到小圆和小方兄弟俩感情好，他也羡慕，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而且还是直接当哥哥。 小陶安小陶荣看向他，他俩坐在炕上，小满还没炕高，只能居高临下得看着，“的的。” 纪朗：…… 的的个得儿啊。 他还没说话呢，这就给他做决定了？多出来两个崽子，压力很大的。 “别想了，这辈子你俩是做不了纪朗的崽子了。”飒十给两小胖子拎起来，一个胳膊夹一个，蹭开门帘走了。 院子里小胖喊道，“祭司叔，我们把小柳带过来啦，快来玩啊，什么游戏啊？ …… 怎么回事，这一会无语的次数都能赶上平时几个月了。 接下来好几天，只要是雨停了，院子里不是在“丢丢丢丢手绢”就是在“123木头人”，热闹得很。 雨季雨多，但也有晴天的时候，偶尔还能外出采个菌子或者挖个竹笋，上一个雨季的时候那时候外出可是连选带挑的，毕竟那会儿人少，山里菌子着实是多，捡不完的。 可这一次，纪朗跟着去看了一回，看的都心惊啊，那速度，那效率，简直如狂风过境，片甲不留啊。 那么大个背篓，不到半个小时满满当当，甚至很快就来采第二次了。 人家都是“特种兵”旅游，他们这是“特种兵”采集啊，关键是质量还高啊。 都是人才。 要不说人家是土着呢，纪朗走一步滑三下，人家健步如飞，他还得青九在后面拽着。 “你小点劲儿，勒的我脖子不舒服。”他抓着自己衣服领子，嘟囔着。 青九无奈，“我小点劲儿你就滑下去了。” 纪朗，“你们到底为啥脚跟那么稳，我踩上就打出溜儿滑啊，明明穿的一样的鞋子。” “你先踩稳了再迈下一步，不要着急。”青九耐心的教着他。 纪朗踩了啊，可他踩不稳！刚踩上去就要滑走，这玩意还搞针对吗？欺负他这个“外地人”。 想吃点自己亲手挖的笋怎么就这么难呢，他可是听丰说了，林子里长出来不少尖笋，轻轻一掰就一个，一会儿就能搞一大筐，过瘾的很。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丰真没胡说，一手下去就一个，嘎嘣脆。 采回来的竹笋现在是没法晒了，留了一部分吃新鲜的，剩下的全腌制上，有酸笋，有泡椒的，满满当当的泡了五六罐子。 毕竟是挖在山里的窑洞，淋的雨多了，多少可能会有些塌陷，这几天纪朗又带着大家伙儿去检查了一圈，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这里地理环境的问题，这些土地还是比较瓷实的，结实的很，不容易变形塌陷，还算是安全的。 等下雪了，热胀冷缩，可能地面会有些变形，但好在他们坑挖的比较深，不用太过担心。 他是个爱操心的，要是不看一遍心里总是不放心。 没到雨季的时候，大家晚上吃完饭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会凑到一起干活或者做事，现在开始下雨了，也没什么活干，没那么忙碌了，大家就回各自屋子，休息休息。 纪朗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小满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嘴里还念叨着，“你们要乖一点，不要像上次那么闹腾。” “你嘀咕啥呢？”纪朗凑上去问他。 然后就看到了蹲在小满面前，晃悠着小脑袋的两个小猫，这会儿已经是半大的猫了，长开了，眼睛里的蓝膜也退下去了，黑溜溜的，看着有几分憨，又有几分可爱。 小满站起来，抱住纪朗的腿撒娇，“阿父~外面好冷哦，让喵崽和小猫们住在屋里好不好？” 纪朗望天...不对，往窑洞的顶，他不想啊，这几个家伙太讨厌了，晚上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太闹腾了，当初喵崽小时候也没这样啊，怎么这两个崽子这德行，肯定是随了它俩的爹了。 这当爹的也是个不负责的，两个喵崽都这么大了，也没见露过面。 知道纪朗是觉得小猫们太闹腾，“阿父，你放心，我已经和它们说好了，它们不会瞎闹腾的。”他眼睛也圆溜溜的盯着纪朗，和蹲在地上的两个小猫有异曲同工之妙。 “喵崽呢？只有它俩吗？”纪朗在地上和架子上看了一圈，没瞅到喵崽。 小满凑到炕边，他个子矮，看不到，只能踩着梯子往上凑了一点，指着炕角的被子，“在那。” 纪朗看过去，一个小鼓包。 这当妈的，都挑好位置了，它倒是记性好，上一个寒季它就是缩在那里，它出去身上会沾上雪，蹲在那儿雪化了就湿哒哒的，纪朗还专门给他做了个竹子编的猫窝，里面铺上毛皮，也暖和的很，不过这家伙挑剔，不经常住。 正好这会儿拿出来给两个小猫。 “那你可要帮我看好它们，不能让它们把炕弄脏知道不？”纪朗说到。 小满点头，“知道了，阿父。” 这两个小猫也是狸花的毛色，就是其中一个颜色浅一点，四个小爪子是白色的，看上去毛茸茸的，手感很好的样子。 纪朗抓了一个小瓜子摸了摸，小猫挣扎了两下抽走了，但好在没露出来指甲抓人。 也不知是天冷了毛炸起来了，看上去圆滚滚的，讲实话，纪朗这会儿也舍不得让它俩在外面淋雨受冻了。 “阿父，你说这两个小猫要不要起名字啊？”小满这会儿也爬上炕，凑到小猫窝边上，很顺手的就伸手去摸小猫，两个小东西这会儿配合的不得了，纪朗心里又酸了。 “起啊，一个就叫小忘恩，一个叫小负义。”他恨恨的道。 小满挠挠头，这个名字好奇怪啊，他记不住怎么办呢，“阿父，我觉得叫四毛和五毛比较好。” 他的想法很简单，家里有了大毛二毛三毛，那就该有四毛五毛六毛。 纪朗：“...也不是不行。” 两个小猫的名字就这样被决定好了。 小满和它俩玩了一会儿，才下炕去洗脸。 其实时间还早，不到睡觉的时候，要是没下雨的话，这会儿应该是还能看到太阳的，纪朗坐在地上，拿着砂纸磨着自己刷出来的银行卡，打算把上面的图画和字打磨干净，用来做扑克牌玩。 小满洗完脸，小手还湿漉漉的，凑过来就要帮忙，纪朗指着架子上的毛巾和擦脸油，“去把脸擦干涂点油。” 天冷了小孩子的皮肤嫩，更加容易冻伤，上一个寒季小满和川两人脸上后来都有皴了，这次得注意点。 青九去隔壁院子帮着打磨石磨了，他们之前忙碌，几块大石头搬回来没顾得敲打，现在要把这些大石头收拾成石磨，也是要费一点时间和功夫的，青九和果七力气大，就来帮着做这个事儿了。 之前大树大雁他们磨南瓜粉，磨玉米粉都是用石臼敲打或者到纪朗他们那边去磨了再背回来，现在给他们这边也整两个，回头他们就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磨粮食了。 青九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几只狗子缩在狗窝里，听到是他们，连看都没出来看一眼。 “你回来了？”纪朗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青九掀开门帘进来。 有一股风吹过来，两个蹲在地上满手脏兮兮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这熟悉的冷风，感觉没几天就要下雪了。 “那边忙完了？”纪朗问青九，还是在下雨，他身上的衣服沾了水，要挂起来晾一下。 青九挂好衣服，拿了毛巾擦脸，“还没，明天得再去弄一下，他们搬回来的石头大。”青九一开始看到那两块大石头的时候都没想到是要用这几个玩意儿来做石磨的，毕竟看上去跟着要当饭桌一样。 不知道怎么搞回来的，也不怕砸到自己人。 纪朗也想到了那几块大石头，呵呵一笑，“确实，那石头那么大，你们估计砸开都要花好长时间。” “外面跑了一天了，回来还干活，这一天你也是够累的，赶紧洗洗睡吧。”纪朗也起身，打了水和小满洗手。 这会儿盖的不是加厚的被子，冷倒是不冷，就是得暖好一会儿才能热乎起来，纪朗毫不客气的钻到了青九的被窝里，这人体温高，啥时候都跟着个大火炉似得，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人是一直发烧了，后来才知道就是体温和他比偏高一点。 他满足的叹了口气，好暖和，能睡个好觉。 第145章 又见雨季4 狩猎队一早就外出了，这算是雨季的最后一期外出狩猎了，马上寒季了，他们得准备些猎物在寒季的第一天宰杀。 他们这次看好的是一个野猪群，它们很聪明躲在深山里，狩猎队外出遇到好几次，已经盯上它们好久了。 两只大野猪，带了五六个半大的，这要是一锅端了，部落里能吃好几天新鲜猪肉了。 虽然一般情况下，他们不愿意盯着野猪群，因为这些家伙很聪明，还记仇，而且力气奇大，一般的狩猎小队拿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所以这次他们是几十人一起去，就算追都把那些家伙追的累死。 而且他们还带了网，到时候在山上布上陷阱，这次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的。 一开始还算顺利，就是后面有两只体型比较小的野猪从大野猪顶出来的窟窿跑了，一大伙人在山里跑来跑去的抓猪，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好几个人都摔了一屁股的泥，最后还是只抓到了一个，另一个顺着山坡滑到一个大坑里去了，里面可能有小山洞，估计钻里面去了，怎么找叶找不到了。 “算了，坑里不好找就不浪费时间了，收拾收拾回去吧。”青九发了话，大家伙儿就把五花大绑的几只野猪捆在长棍上，高高兴兴的往回抬。 这些野猪还都活着，至少还是有一口气在的，回去多少能养几天。 大树力气不比白云部落和雪山部落的这些人，抬猎物这事儿用不到他，他就跟在队伍边上，帮着巡视勘察山路。 “这大肥猪，这一身肥膘能炼不少的油啊。”大树看着野猪鼓鼓囊囊的肚子说到。 他们现在都跟着纪朗学着用猎物的肥肉炼油，炒菜啊，煮面的时候放上一点，香的很。 以前都是烤肉吃，那些油都滴火里或者地上去了，浪费了不少。 抬着这大野猪的正好是阿桥，他在追求小树，自然知道这是她的哥哥，应和着，“对啊，你要炼猪油啊，那回头分肉的时候给你多来点肥的。” 大树这人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才不管这人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在自家妹子面前说好话呢，反正说不说的全看他心情，不过阿桥这小伙儿挺有眼力见的，人又结实能干，确实是个当自己妹子伴侣的好选择。 不过自个儿妹子想不想的，他也管不着，原先他是看好阿木的，虽然那小子个头也不行，力气也不行，速度也就那样，但最起码知根知底的，是个老实孩子，而且也勤快，自己妹子跟了他不会受苦。 可上次阿木受了重伤，后头虽然救回来了，但到底伤的重，后面肯定会留下病根，以后怕是跟不了狩猎队了，那小树跟了他，就得受苦，大树就不想把小树和阿木凑一对了。 他自己心里寻思了好一阵子，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阿桥，心里更满意了。 阿桥做了那么久的狩猎者，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大树这点有意无意的打量，他自然察觉到了，而且一清二楚，这会儿胸膛顶的更高了，头抬的更高了，这要是大树能在小树面前讲个一两句好话，没准小树真的就同意了呢。 要说之前大家是害怕寒季，现在那可是有点期待还有点焦急了，毕竟那几头野猪被五花大绑着，喂玉米杆它们也不吃，这一天天的下来都能瘦好几斤，那可都是油和肉啊！ 虽然还没下雪，但天已经很冷了，水槽里又出了冰碴子，各个窑洞里的火炕也都烧上了，白云部落之前虽然自己砌的火炕一般，但至少是睡过了，知道这玩意具体的好处在哪儿。 但大树部落和雪山部落过来的众人在第一天，睡在烧过的炕上之后都震惊了，怎么就烧了那么点柴火就能暖和一晚上呢，早上起来炕还热乎乎的，尤其是枕头底下和被子底下捂了很久的地方，脚丫子伸过去，热烘烘的舒服的不得了。 小星星缩在被子里，眼睛睁的大大的，被子里热烘烘的，而且这个被子也是祭司给的，软乎乎的，但是很轻，不是毛皮那种厚厚的压在身上沉甸甸的感觉，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很暖和。 阿月摸了摸她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怎么不睡了，冷吗？” 小星星摇摇头，小声音软软的开口，“不冷，好暖和，阿姆，我们来这里真好。”她喜欢这个能热一晚上的炕，喜欢这个暖和的被子，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好玩的游戏，还喜欢祭司，祭司总是笑眯眯的，又好看，看到她了还总会夸她可爱。 大树睡在另一侧，这会儿天微微亮了，小孩子还能再睡一会儿，但他要起来收拾了，这边院子人多，厕所大，得每天收拾干净，他们把收拾出来的脏东西拉到地里去堆着，等到暖季来了之后给地里加肥。 “你俩再睡会儿，我起来收拾了，天冷，一会儿你俩把厚衣服穿上，还有厚鞋子。”他叮嘱着。 阿月坐起来，“你也穿厚点，等下把小炉子点上，我起来给阿姆和咱们煮一点肉粥吃。” 大树应下，站在地上伸了个大懒腰，这火炕真是神了，睡一晚上除了有点口干，真觉得神清气爽。 他想去看看自己的阿姆，阿姆没和他们住在一个窑洞里，在一个都是老人的大窑洞里，他进了窑洞，里面的几个老人都醒了，这会儿已经穿好了，有的已经出外院溜达去了。 燕子还坐在炕边，拿着个保温杯喝热水，这保温杯还是大树给她换回来的，神奇的很，热水在里面一晚上，现在喝着还有点烫嘴。 看到大树进来，燕子开口道，“咋的了，崽子？”一大早的跑过来是有啥事儿吗，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啊。 大树看向她，打量了一下，看上去睡得应当不错，“没事，看看你和其他阿婶儿阿叔睡得习不习惯。” “习惯的很，崽子啊，你知道的，我这个右脚伤过，一到雨季寒季整条腿都凉的睡不着，但昨晚，睡在这炕上，我居然觉得热烘烘的，早早就睡着了。”燕子笑着说道，原先只是听他们讲火炕是个好东西，可真到了这时候，才知道到底是有多好。 旁边的一个比燕子年轻一点女人也凑过来，赞同的说道，“确实是，而且这被子也是个好东西，软乎乎的，盖身上没什么感觉，倒是暖和的很。” 她昨晚躺在炕上，一开始热的不习惯，翻来覆去的，但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祭司是不是真的是山神派来的啊，吃的用的全是好东西。 而且那些材质，都是从前见都没有见过的。 几人说说笑笑的，屋子里的炉子已经点上了，他们打算煮点肉汤泡玉米窝窝吃，以前早上他们就喝点水吃点窝窝或者馒头，这天冷了，不用忙着采集，晒野菜野果，自然也就闲下来了，吃点热乎的人也舒服。 “阿姆，那边的火我已经点上了，你等下过去帮忙看着，要是阿月和星星还没起，你就先给锅里下点面果和肉粒，都在门口的筐里放着呢。”大树给燕子说着。 见燕子应下了，他去门洞里拿了铁锹去干活了。 这一早上，这院子里所有人凑在一起就是各种夸，夸完火炕夸炉子，夸完炉子夸祭司，夸完祭司再夸被子，大家伙好像夸人的话说不完一样。 阿花煮上早饭，去旁边的小院看了一下，石老头已经起来了，正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整理炕上的被子，这玩意上一个寒季的时候部落里都说好，但他因着自己崽子的缘故，一点也不想沾染。 但讲实话，他年纪确实大了，之前想要毒死纪朗，自己也没打算活，要是这个寒季还是不睡火炕，估计是撑不下去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些不想死了，他想看着，这个邪门的不像真人的祭司，能够带着部落走到哪一步。 昨晚睡了一晚上，其实他是没睡好的，因为热烘烘的，有些不习惯，而且烤的嘴巴有点干，他口渴的很，杯子放在外面的桌子上，没拿进去，他平时睡不着就起来在外面坐一会儿，可昨晚他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即便睡不着，也不想起来，确实是舒服。 阿花进了屋子，看他坐在炕上发呆，“怎么了？石阿叔。” 石老头咳了咳，嗓子实在是干，沙哑着道，“哎，这好东西，我那小崽子却是无福消受了。” 阿花没想到她突然说道这个，其实她真的觉得阿城的死，算不到纪朗头上，设身处地的想，要是有人在寒季来，打算抢他们的窑洞，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吃食，那她肯定也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了。 她没讲话，石老头这会儿其实已经想开了，继续开口道，“我知道阿城跟错了人，咎由自取，可我老了，只能靠着崽子活，我既心疼崽子又害怕自己老了活不了。”他叹了口气，可这会儿看着堆在屋子里的南瓜，几袋子野菜干，挂了两排的咸肉，还有暖和的炕和炉子，他知道自己能活下去了。 “石阿叔，你能想开最好了，纪朗不是小气的人，他既然不计较了那就是真的没事了，你也不要一直想着过去的事了，咱们得往前看。”阿花帮他把厚实的兽皮外套披上，“我那边烧了热水和肉粥，准备过去吃吧。” 石老头平时是跟着他们吃饭的，就连用的穿的也大部分是大雁拿着自己的东西换回来的。 屋里那些吃的是其他的狩猎者，每个人拿一些过来凑出来的，大雁从小就是个好的，跟着他一起的那几个也是好的，尤其到了这里之后，每天乐呵呵的外出，分到的肉无论好坏大小，都很珍惜。 纪朗这会儿也在点炉子，外面下雨，还越来越冷，几个小屁孩没办法在外面玩，就来帮他磨卡片，小手冻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可怜，他就把炉子点上了，正好可以烧点热水泡点果茶喝一喝。 “你们的杯子呢？带过了没？”纪朗问梧和川，飒十家的两个小不点儿还在睡着，他们小，平时睡得时间长，这会儿还没到起床的时候，也就这会儿能安静会儿。 梧指着桌子上两个小小的竹杯，“带过来了。” “行，那你们把手擦擦，先来喝水。”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这么勤快干嘛，他都想躲懒，结果这几个家伙天天催着他把扑克牌做出来，明明连扑克牌是个啥都不知道。 梧给自己擦了手，又照顾着两个小的把手擦干净，才凑过来，“朗哥，今天这个扑克牌能做出来吗？” “对啊，好好玩哦，我都想玩了。”小满捧着纪朗的保温杯上的大盖子喝着甜滋滋的水果茶。 纪朗眉头直跳，“你玩都没玩过，你知道个屁。”他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凉飕飕的，还是得把桌子搬到炉子边上，烤着火热乎一点。 “阿父弄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玩的。”小马屁精·满笑嘻嘻的说。 嗯，这话纪朗爱听，这么会讲话，多讲几句！ 他们几个做在屋里排排坐，分果果一样，喝了两杯热乎乎的水果茶，身上也暖和起来了，原本只有纪朗和小满两人打磨卡片，做的自然就慢，现在有了梧和川的加入，嗯...梧确实是给力的，就是川这个小家伙捣乱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在他手里已经搞坏了好几个卡了。 不过确实也快弄好了，54张，他还多弄出来几张防止画图案的时候画错了。 纪朗用的之前叶捡回来的那种黄果子做颜料，染上之后涂上一层胶树汁，等完全干了就可以玩了。 不过让他画图案有点困难，她只能写阿拉伯数字，相对来说也好认一点，大王小王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一个写大点一个写小点。 涂好胶树汁之后放在木板上立在墙根等着完全干下来，一伙儿人时不时的过来看一看，甚至还想动手摸，都被纪朗无情的赶走了，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扑克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指纹。 第146章 又见寒季1 主要是纪朗从上一个寒季就念叨这玩意，大家都好奇的不行，这会儿终于要做出来的，可不得都过来看一看。 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最先会玩的是几个小崽子，毕竟他们跟着纪朗学算术，这些简单的数字他们早就认识了，现在纪朗教了两遍怎么斗地主，小崽子们已经玩上了。 果七和西十他们在一边看着，又觉得有意思，又有点搞不懂。 这玩起来的时间过的比干活的时候快多了，还没怎么着呢，一上午就在“抢地主”，“不抢”，“不要”的嚷嚷声中过去了。 “下雪啦？！”叶在院子里嚷道，他和砾刚做好午饭，这会儿正要去喊那群正在玩什么扑克牌的人吃饭，就看到院子里开始飘雪花了。 纪朗搓了搓手，“真下雪了？怪不得这么冷。”他又往炉子里加了几个玉米芯，才掀开门帘往外看。 地面上还没出现积雪，但是很明显的能看出来有雪花飘下来，他转头想喊青九出来，这人却已经凑到他身后了，下巴放在纪朗的肩膀上，顺着他掀开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这雪不小，“等下吃完饭可以去把那几只野猪宰了。” 他说话的时候，鼻息喷在纪朗的耳朵上，痒痒的，纪朗觉得自己头都一圈圈的发麻，他伸手把这个大脑袋推开，“你沉死了，压的我肩膀好痛。” 青九一点被嫌弃的自觉都没有，抬手抓住那个推着他脑袋的手，有点凉，他顺手捏住，握在自己手里暖着。 两人出了院子，空气冷飕飕的，已经有点冻脸了，不过好在没起风，没有上一个寒季那种小刀割脸的感觉。 “怎么感觉没有上一个寒季下雪的时候那么冷。”纪朗有些奇怪。 青九帮他拍走肩膀上的雪花，“夜里会冷一些。” 砾在厨房喊着，“别在院子里挨冻了，快来吃饭，蒸了包子刚出锅，热乎得很。” 一行人呼啦呼啦的跑进了厨房，刚蒸了一大锅包子，里面雾气腾腾的，还有股子热乎劲儿，旁边的小锅里煮了南瓜粥。 腊肉笋丁的包子，一口下去，香喷喷，“感觉你们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要是在我原来的地方，都能开个包子铺了。”纪朗一边吃一边说道。 叶有些好奇，“包子铺？”那是什么？ 纪朗就叽叽呱呱的给他讲，包子铺，饭店，商店，超市，他讲的没那么细致，就是随便讲讲。 其他人却听得很认真，肉和菜不用自己去打去采集，可以去特定的地方换，而且什么都能换。 大人们虽然好奇但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小孩子就没这么有眼力见了，一直追着纪朗问。 “那肉铺的肉是哪里来的？” “养殖那么多吗？什么都能养吗？” “那是不是有很多人啊？” “那养殖场是谁管的啊？” …… 纪朗：救命，我只想简简单单的吃个饭啊。 问到最后他头上都冒汗了，在这种冷哇哇的天气出汗！真的要命了，小孩子的脑瓜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能问这么多问题呢。 他把最后一口包子皮塞进嘴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去给狗子喂食。”赶紧拍拍屁股跑了。 上次弄回来的胡狼肉，这会儿都挂在门洞里，纪朗取了一大块下来，扯成小块，猎风它们早就蹭过来了，吐着舌头巴巴的盯着纪朗手里的肉。 “在哪儿搞得，怎么身上全是泥巴啊？”纪朗瞅着二毛和三毛，他俩背上到屁股上都沾了很多泥点子，看上去脏兮兮的，在黑的发亮的毛毛上显得很明显。 等它们几个吃的差不多了，一个个的舔着嘴巴晃晃悠悠的出了门洞，纪朗好奇的跟了上去，想看看这几个家伙在哪里把身上搞得脏兮兮的。 外面大树地上绑着两只野猪，一只大的，一只小的，大的那个不知道后腿什么时候被挣开了一条，这会儿费劲的蹬着地面，那一块被它蹬的烂巴巴的，泥点子乱飞。 好家伙，这就知道狗子身上的泥怎么来的了。 猎风带着两个狗崽子凑过去，龇着牙恐吓那只大野猪。 不过那个大家伙本来受的伤就重，这会儿喘着粗气，还蹬着一条腿，完全不把几只狗子放在眼里。 青九也跟着出来了，看到被蹬掉的绳子，挑了挑眉，这家伙力气真大啊，不过力气再大也没用，马上就给它来个痛快。 野猪的毛不好褪，又硬又扎手，得用不少的热水，他按着以前的习惯在院子里支了火堆烧水。 这边忙活着，隔壁院子也没闲着，他们人还多，忙起来显得愈发的混乱，嚷嚷的声音大的，纪朗在水槽边上接水都听到了。 “他们怎么杀个猪叫的比猪声音还大，是不是打起来了。” 这水槽用不了几天了，马上就要水管被冻上了，纪朗见着竹水管边上已经有裂纹，看来下一个暖季的时候得换掉了。 “他们不总是这样，闹腾起来不像样的。”砾在一旁笑着说，她在洗猪头，这玩意的肉做得好了很香，但是比较脏，得仔细的收拾干净。 他们这里宰杀猎物不避讳小孩子，几个小崽子都凑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们穿的厚实，圆滚滚的，跟着炸了毛的小麻雀一样。 小满凑到砾身边，小声开口，“阿奶，这两个大大的猪牙能不能给我呀？” 砾倒是奇怪，他要这个干啥，而且，“这个很尖锐的，你要是拿来玩的时候要注意点，别伤了自个儿。” “我不是拿来玩，我想让阿父给我改个一个小锄头，到暖季了用来挖白根。”小满气鼓鼓的，他已经不是陶安陶荣那种小崽子了，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干活了，不可能整天想着玩。 砾一愣，笑着把两根砍下来的猪牙递过去，“那是阿奶误会你了，你小心点，这个牙很锋利的。” 小满两手接过来，沉甸甸的，而且他还拿不住。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两根大家伙放在一边，凑到纪朗身边，“阿父~你可不可以帮我做小锄头啊？” 纪朗这会手里正洗着猪蹄子，刚才这一老一小的对话自然是听到了的，“好好好，回头给你弄。” 这大野猪，一个猪蹄子都有人脑袋大了，回头卤出来给几个小崽子啃着吃，补点胶原蛋白。 不过这玩意得洗干净了，谁知道这大家伙整天在外面到处跑踩到了什么脏东西。 纪朗瞅着拿着个小盆仔仔细细清洗那对大猪牙的小满，蹲在火堆旁边帮忙烧水的梧，还有带着小陶安和小陶荣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的川，没一个脸上有害怕的神色，大都是好奇，要知道，他第一次看到这些人宰杀大型野物的时候心里都是直突突的。 尤其是陶安和陶荣，看到这么多血，也没觉得害怕，他们平时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的，因为自从这两小崽子能自由活动之后，大部分宰杀猎物都是在隔壁院子，纪朗还担心他们看到这种有冲击力的场景会哭呢， 结果一个比一个淡定。 其实这是纪朗想多了，因为这俩小屁孩，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干啥，就是觉得味道有点不好闻，腥臭腥臭的，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已经不乐意看了。 两人闹腾着，川牵一个还可以，牵两个就有点费劲了，这会儿还没注意，被小陶安挣脱了，他话都没讲一句，噔噔噔的跑了，一旁的小陶荣看哥哥已经跑了，自己也抓着川的小手，跟在后面，喊着“的的”，小跑着进了院子。 厨房里烧了水，在煮肉，味道已经出来了，几个小的也不嫌冷，就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巴巴的往里看。 也不知是自发的还是天生的，这些小家伙都喜欢吃肉，甚至可以说无肉不欢，有的时候纪朗觉得吃点素菜挺好看，可这几个小屁崽子，只要有肉菜，那筷子和勺往肉菜里伸十回，素菜里都不见得有一回。 阿周托着竹筐进了院子，正要往厨房进去，门口被几个小圆球堵着，“让让，让让，你们几个小崽子蹲这里做什么？要是冷了就到里面烤火去。”他迈着长腿从不知道双胞胎谁的身边进了厨房，对着他们说道。 “我们不冷。”川小声音脆生生的说，“肉肉好香。” 叶从灶台边上坐起来，接过阿周手里的东西，笑着说，“几个小馋猫，我刚喊他们进来，他们都不来，就要在外面等着。” 阿周的脸上不知道是杀猪还是砍肉的时候蹭了两个血印子，叶找了块干净的布沾了点给他擦了擦，阿周就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他帮着自己擦脸，“嘿嘿，你真好。” 叶也笑了笑，感觉阿周在外面干活的时间有点长了，脸上都一股冷意，指着灶台边上的小凳子，“你在那烤烤火吧。” 阿周摇头，“外面还有些肉没收拾，还得收拾了挂起来，青九那边要带几个人出去敬山神，我去帮忙。” 他摸了摸叶的头发，软乎乎的很柔顺，和他的性子一样。 自从上次换了窑洞之后，他现在和叶住在一起，还没人打扰，想做点啥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找没人的地方，部落里不愁吃不愁喝，忙完正事了还能下会儿棋打打牌，晚上再和叶做点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儿，这日子，感觉美的不要不要的。 在厨房门口蹲了大半天，还没吃到肉，几个小崽子又跑到院子里闹腾去了，狗子们原本在外面看杀猪，时不时的会凑上来试图要点肉吃，纪朗给了好几次还挂着肉的大骨头，可这几个家伙不知足，还跟着捣乱，被纪朗拿着锄头赶进里院了。 门洞的大门虚掩着，它们知道这是不让出去了的意思，就垂头丧气的进院子里。 很快又和几个小崽子追追闹闹的玩了起来。 林叔天冷之后就很少出来了，他现在身体虽然比上一个寒季好了些许，但一吹凉风还是会咳嗽，而且没完没了的，所以砾和叶就不让他出来，他这会儿坐在屋里的炉子边上，身上烤的热烘烘的，手里捧着个竹杯喝着热水，顺着被风吹起来的门帘缝隙，看着那几个在院子里追逐的小家伙，这是从前部落里的寒季从来没有过的场景。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一到寒季，就很少出山洞，外面太冷了，兽皮即便披在身上，那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使劲的往人身上灌，到了最冷的时候，白天山洞里也会点上火堆，他们就围在火堆边上，烤着火，可烤不到火的地方还是冷的，有时候半夜看着火堆的人不小心睡着了，那基本上所有人都会被冻醒，这还是好的，要是不注意，可能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的。 林叔听着外面崽子和狗子们喊来叫去的声音，没忍住掀开门帘，“你们冷不冷啊？要不要来喝点水？” 川也确实跑累了，就牵着两个小的进去烤火了。 “阿爷，煮肉肉什么时候可以吃啊？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小陶荣按着自己的肚子，很苦恼，明明还鼓鼓的，为什么总觉得饿饿的。 她现在还没有馋的意思，就觉得想吃就是饿了。 “你那会儿吃了好多饭，怎么可能饿饿。”小陶安看着自个儿妹妹说到。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想到刚才煮肉的香味，也跟着吞了吞口水。 他们现在牙还没长的很全很牢固，吃肉的时候都是只给一点，根本解不了馋，甚至味儿都没尝出来，就直接下肚了，这会儿被肉味儿给勾的，可不得吞口水。 林叔看的好笑，去窑洞里面挂着肉的架子上，给他们仨一人割了一小块肉干，“要嚼碎了吃，不能直接咽下去知道吗？” 几个小家伙看到肉已经失了智了，林叔说啥是啥，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点头。 林叔自然知道这会儿小家伙们答应的挺快的是为了啥，他就一一给了肉干，坐到几个小崽子对面去，这样能看着点，万一不小心磕着牙或者噎住了他还能看到。 第147章 又见寒季2 青九接过纪朗递来的帽子，毛茸茸的，刚戴上没一会儿就觉得头顶热烘烘的，他其实有一点不习惯，不过知道自己不戴的话，这人又要担心。 每次外出，都要保持冷静，脑子要思考，他觉得冷一点能让自己的脑子不那么混沌。 “我刚看地面上都有点冻住了，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滑倒了。”纪朗说到，毕竟这会儿可不是暖季的时候，滑倒了有草和树拦着，下了这么些天的雨，地上的枯草枯叶都腐烂了，一抓就断了。 他知道这些人外出那么多次了，这些他们肯定会注意的，但就是忍不住想叮嘱。 青九还没讲话，一旁的小萤就抬起腿给纪朗看，“放心吧朗哥，你看我这个鞋底，兰嫂子说给我做了你说的那个防滑，我刚试了试，很有用！” 这个上个寒季的时候就做过，不过当时兰也是第一次弄，做的还不是很好，这次一看就很娴熟了。 青九帮纪朗把肩上的雪挥了挥，“你进去吧，雪下大了，外面冷。” 他们就是去敬山神，没多久就回来了，纪朗也不担心，应了下就往院里去了。 青九几人收拾好要敬山神的东西，去隔壁院子喊了那边几个人，也下山了。 进了里院，狗子们嫌雪大，这会儿已经趴门洞里了，门洞两边有几个草垫子，是特意给它们几个做的，这会儿一只狗一个，趴在上面。 纪朗才反应过来，这次青九他们居然没带狗子。 “发什么呆呢？肉煮好了，快来吃，可香了。”飒十站在厨房门口喊纪朗。 她嗓门大，纪朗还没搭话，东边林叔屋子的门帘却突然被掀开，几个小圆球速度很快的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肉肉！”“吃肉肉！” 好家伙。 这速度，跟着饿了半个月的小猪一样。 “要命啊，你们慢点，要是摔了可别给我哭。”飒十赶紧小跑着去接这几个小屁崽子，话虽然说的冷酷，可 脚步却很快的迎了上去。 今天的肉炖的烂糊，不用怕他们嚼不烂，几个小的一人分了小拳头大小的肉，纪朗帮着小满把肉撕开，沾了一点调好的料汁，才问飒十，“青九他们怎么没带狗子？” 飒十挑眉，“你信不信带上狗子，今天刚埋下去，明儿它们就能给叼回来。” 纪朗：…… 对不起，他傻了。 也不知道是今儿这个猪肉确实是香，还是几个崽子的吃相太下饭，引得纪朗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块，不仅肉好吃，调的那个料汁，肉沾上，吃起来一点都不腻，纪朗都忍不住想找点菜叶子包着肉吃了。 天微微暗下来的时候，青九他们才回来，纪朗去给开的门。 其他人都饿了，一溜烟就进去吃肉了，青九还站在门边，纪朗有些纳闷的凑过去，“咋了？” 青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外面，“等它俩。” 纪朗歪着脑袋看过去，两个小熊猫扶着墙，晃晃悠悠的往下走。 感觉比上次看到又胖了一圈。 “你怎么把它俩带回来了？”纪朗惊喜的问，他还以为这两个小家伙上次看好了路，这次也打算雪厚了之后才来呢，没想到早早的就来了。 青九颠了颠背上的筐，“回来的时候被它俩拦住了，还带着我们去给它们拿了吃的。” 纪朗看了一眼筐里，小半筐底各种各样的坚果，干巴巴的果子，不知道啥玩意的草根草杆，还挺丰富。 不过纪朗想了想这俩家伙的饭量，这么点，可能根本撑不了几天。 怪不得来这么早。 这是早早就打算好来这里过冬了啊。 猎风它们闻到味道，一溜烟窜出来，蹭了蹭纪朗之后立马逮着两只小熊猫一顿舔。 “好了好了，先让它们进院子里吧。”纪朗拍着猎风和二毛三毛的屁股，让它们赶紧进去。 青九还饿着呢，这几个家伙挤在这不走，他就得等着。 纪朗前面赶着狗子和小熊猫，青九在后面把门关好，快走了两步跟了上来，两人肩并肩的进了院子。 小熊猫很自觉地钻进了狗窝，后面那只本来都进去了，又把脑袋探出来，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青九 ...背后的竹筐。 “瞅你这小气的样儿，行行行，给你放着行了吧？”纪朗把青九背着的竹筐拿下来，放在了狗窝旁边，小家伙放心了，脑袋缩进去了。 肉还在锅里热着，小萤和果七西十已经坐那儿啃上了，“快来啊青哥，这猪肉真香。”小萤啃了一口肉，吐字不太清晰的嚷嚷着。 青九挑了块带肉的，也啃了起来，出去一趟他也是真饿了。 以前大多时候吃的都是烤肉，即便他们使用了很久的陶制品，但是炖肉有点慢，还费事，他们更喜欢一边烤一边吃，不过现在吃习惯了，觉得炖肉吃的更有滋味。 “那边碗里有调的料汁，你端过来。”纪朗指着青九身后的桌子，示意他拿过来，叶这个料汁调的实在是好吃，纪朗忍不住想让大家尝尝。 “对了，你们明天是不是得出去巡视一下领地啊？”纪朗帮着他们盛了锅里的汤。 青九点点头，又想到纪朗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开口道，“是得去一趟。”前些日子他们在外面狩猎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有其他大型野兽的踪迹，这次外出得好好探查清楚。 这次西十就不去了，青九打算带着果七小萤还有隔壁院子几个人，以后就让果七带着他们或者他们自己去就可以了。 探路什么的就交给几只狗子，它们现在一个个的体型都不比猎风小，得锻炼着帮着部落出力了，虽然实际上这几只家伙平时出力也不少。 青九看的出来，比起来外出狩猎，纪朗和西十都是更喜欢种植和养殖的，这些慢慢的可能会变成部落的重心，那他们肯定花费在这些事的时间和精力更多，得培养新的探查者，在没培养出来之前，就先拿狗子们凑凑数。 其实青九觉得小萤就不错，所以最近外出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喊着小萤，当然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小萤和丰这两人，只要在部落里就总跟在纪朗屁股后面，丰虽然个头大些，但算起来岁数还是小一点，可小萤这家伙的年纪，这在以前的陶砾部落，可能都找了伴侣生崽子了，让他天天跟在纪朗身边，青九有些不痛快。 所以只能把他带在自己身边了。 纪朗和小萤可不懂他这点小九九，小萤还很得意，觉得是青九想把他带成一个成熟的狩猎者，能够让他早点独当一面，能带着队伍外出狩猎，晚上睡觉的时候还高兴的直乐呢。 炕烧的有点热乎，外面还起了风，山谷里回荡着“呜呜”的声音，听着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纪朗往被窝里缩了缩，挺小的动静，不知道青九十怎么察觉到的，伸手将人往怀里揽了揽，轻声问道，“睡不着？” 纪朗“嗯”了一声，往青九怀里蹭了蹭，额头正好碰到了他的下巴，胡茬扎的他有点痛，“你该刮胡子了。” “那我回来了你帮我刮吧。”他帮着纪朗掖了掖后面的被子，一下下的轻拍着，“睡吧。” 反正他也醒着，纪朗就乱动了一会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顺便还问着，“这么大风，你上次不是讲有其他野兽群的踪迹会不会吹一晚上就盖住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先去看一下吧，早点发现早点做好准备。”青九道。 毕竟现在部落里人多了，得格外注意一些。 一夜的狂风暴雪，一脚踩下去，雪都能没过鞋面了，纪朗起了个大早，他现在已经习惯这个时间起床，下雪了不能锻炼，他也没闲着，拿了铲子收拾院子里的雪，梧原本在和小满他们玩，看到纪朗干活，也去拿了扫帚，跟在纪朗屁股后面扫着没铲干净的雪。 小满和川还太小了，还没扫帚高，就让他俩玩去了。 梧用的扫帚是用球球草做的，很耐用，之前来这里挖窑洞的时候就做了好几个，那时候拿来扫土，后来用来扫树叶，雨季的时候扫水，寒季的时候扫雪，反正啥都能扫。 “你俩要是冷就去厨房去。”纪朗看小满和川两个小家伙在他还没来得及扫的地方踩雪玩，小脸蛋冻的红彤彤的，在白白的兔毛帽子衬托下，跟着红苹果一样。 屋里的火炉他还没来的及点上，只能让他俩去厨房烤烤火了。 结果这两小家伙玩的正嗨皮，一点也不想去，直接摇头拒绝。 行吧，反正他们也不是啥都不懂，冷了自然就进去了。 青九他们走的早，狗子也带走了，这会儿只有两个小熊猫缩在窝里，纪朗把门洞口的雪扫干净，就见两个小熊猫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先去看了看旁边的竹筐，发现里面的东西都在，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又凑到纪朗身边，抓了抓纪朗的裤子，然后围着他转圈圈。 纪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意会到的，可他就是明白，这俩家伙舍不得吃自己的屯粮，在和他讨吃的。 望天，叹气，他真的不想懂。 这会儿还没顾上去挖冬笋，但雨季摘回来的鲜笋还是有的，纪朗进了厨房，给它俩一人拿了一根。 它们也不贪心，拿到了吃的就叼在嘴里，凑到门洞的草垫子上，坐在上面手脚嘴并用的开始啃。 几人坐在小桌子正吃饭，桌子上面放了一盘卤肉，还热腾腾的，还有一碗笋汤，和几个切开的咸鸭蛋。 其实按理说早上吃卤肉有点重口，可也不知是冷了还是饿了，他看着那碗里热腾腾的卤猪蹄，就觉得很开胃。 他夹了一块，刚塞进嘴里，门外就传来一声大喊，“祭司，你起了吗？出事儿了！！！” 纪朗赶紧起来，两三步窜出去，“出什么事了？” 来的人是阿桥，他刚起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个小鼓包，他以为是有人把竹筐或者什么东西忘在院子里，过去想把雪弄干净干净收起来，结果刚拍了两下发现不对劲，这是个人！ 他赶紧喊人来给刨出来，天冷，没什么要做的事，再加上火炕暖和，除了跟着首领一起外出的一队人已经出发了，其他人基本都没起来，就算醒了也是在炕上或者在窑洞里点炉子，这会儿被喊出来，看到冻僵的人都惊了。 赶紧抬进了屋里，阿桥也趁着这个时间跑了过来。 纪朗也被惊到了，差点被嘴里的骨头噎住，立马跟着他冲到了隔壁院子，冻僵的老阿叔这会儿被放在地上的垫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干的了。 纪朗从外面弄了一簸箕雪，喊着其他人帮他用雪搓四肢。 “祭司，他已经冻僵了，你这...这是干嘛？”旁边的雪阿婆问到。 纪朗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解释，这样有利于血液循环，只能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方式，以后遇到冻伤的人都这样处理一下，不容易被冻坏。” 其他人：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祭司说啥是啥。 好在这老阿叔，被冻得时间不算太长，还能救回来，估计是起来上厕所滑倒了，然后摔晕了，院子里冷雪又大，就这样被冻僵了。 按理说最好在温水里泡一会儿，但这里没什么条件，只能等人渐渐恢复意识之后放到炕上去。 老阿叔年轻的时候也是大树部落的狩猎者，虽说年轻的时候身体素质比不得青九他们，可到底是在外面跑出来的，身体的底子还是在的，这要是换成纪朗老了被这么冻一冻，估计他当场就嘎了。 “你们晚上注意点，出去的时候拿着我给的手电，要是能喊着作伴的最好，而且之前不是也教你们怎么自己挖桶了吗，都往门口放一个，晚上就不要跑那么远上厕所了。”纪朗给这些人说着。 这话他在雨季的时候就讲过好几次了，他算是发现了，这些人就是得吃一堑之后才长一智，甭管他咋说了，就是觉得自个儿没问题，这出了事纪朗相信今儿晚每个窑洞前面都得有个桶了。 第148章 又见寒季3 大树跟着青九他们出去了，一开始没看到他纪朗还有点奇怪，后面反应过来了，他看了一圈，屋里除了雪阿婆和几个抬着老阿叔进来的年轻人，剩下的都是几个老头老太太 ，屋里砌了两个炕，他们分开住。 纪朗皱着眉头，想着要不把这些人分到年轻人的窑洞里让他们照顾着。 不过刚开口就被拒绝了。 “祭司，真的没事，我们又不是老的动不了了。” “就是说啊，我们这些老家伙住在一起还自在。” “祭司你这样，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对啊，怎么不靠着你们年轻人我们还活不下去了？” …… 行行行，你们开心就好。 其实纪朗明白，他们是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 听砾他们说起来，从前在部落里，寒季的时候总有老人家觉得自己活不下去，吃食物也是浪费，就绝食白白饿死，或者自己跑到外面冻死，有些部落甚至会在寒季的时候把老人赶出去。 其实这些老人一开始也是担心的，没有部落愿意养一些打不了猎，干不了活的人的，可这里不仅留下来他们，每次还优先给他们这些老家伙和女人孩子分肉，他们来了这里之后干的最重的活居然只是外出打柴，他们也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屋里堆着的野菜干和野果干，还有门外堆着的一大堆柴火，都是他们自己弄回来的。 部落分给他们的肉多，他们自个儿也吃不了那么多，就用腌制出来的肉换些毛皮，原本是想备着等寒季的时候用，可后来又有被子和厚衣服送了过来，甚至还给他们做了毛茸茸的帽子和鞋子，他们都不舍得用。 忙忙碌碌的一早上，纪朗回来的时候口干舌燥，又饿，一大早上就吃了一口猪蹄，他不饿谁饿啊。 他冲进厨房，锅里给他留着饭，他正要拿出来吃，砾从院子里进来，“热一下再吃，你去了好久，锅底的灰都凉了。”现在天冷了，不比之前烧过的灰能热很久。 纪朗想说不用了，他太饿了，但是想想这个寒季，换季的时候他的身体很不给力，要是真生病了遭罪的也是自己。 肉什么的热起来慢，但是汤热的快，知道纪朗肯定是饿了，砾就先给他盛了一碗。 纪朗吸溜了两口，热乎乎的，感觉身上都回暖了不少。 他边喝边给砾说说了那边的事儿，砾听得直摇头，“这些人也太不小心了，这还好发现的早，这要是那边人粗心点，这得出事啊。” “可不是。”纪朗去锅边捞了一块肉塞嘴里，“可能感觉我年轻，说的话他们觉得扯，没什么信任感。” 他有时候觉得吧，这人也不是万能的，他只能尽人事，他们愿意遭罪，那就让他们遭去。 他确实是饿极了，吃的狼吞虎咽得，砾说了好几次让他慢点吃，他吃了个半饱才停下来。 嘴巴动着，脑子也动着，感觉这里的人还是崇尚武力的，青九他们这些狩猎者，就说啥是啥的，他作为祭司，看上去好像对他很恭敬，但并没有那么听话，不过这他也没办法，他瞅了瞅自己穿了羽绒服还不太宽阔的肩膀，哎，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院子里有捣石臼的声音，也有剁肉的声音，里面放磨盘的窑洞里也有讲话的声响，这些人都闲不下来。 纪朗吃饱喝足，从厨房出来，看到门洞里剁鱼剁肉的几个人，很奇怪的问，“你们不冷啊？怎么在这里剁？” “没事，烧着炉子呢。”兰笑着说道，指了指身边烧着的炉子，里面煮着已经捏好的鱼丸和肉丸。 她和飒十两人负责剁肉，叶在一边把肉拌好捏成肉丸下锅，趁着昨天刚杀了的猪肉还没有冻瓷实，赶紧给处理好，反正寒季就是个天然大冰箱，煮出来放在门口或者厨房里都坏不了。 他们速度也是够快的，刚纪朗回来的时候炉子都没支出来，就热饭吃饭这么点时间，丸子都下锅了，很快味道就出来了，不仅纪朗，就连在屋里玩的梧，都带着一群小崽子出来了，眼巴巴的站在一边。 “哎呦，老娘平时是天天饿着你们了还是咋地，你们这口水都能洗衣服了。”飒十看了自己的两个小崽子一眼，很嫌弃的说着。 虽然嫌弃的很，但又担心这口水流的把脸冻上了，擦干净自己的手，把两个小团子拽到炉子边上，脚下踢过来一个草垫子，让他们坐下，“乖乖坐这里不准乱动知道不，要是烫到或者烧到自己了，我还会打你们一顿的。” 纪朗：…… 真是亲娘啊，也只有亲娘会这样了。 “西道了阿姆。”陶安和陶荣应下，乖乖坐垫子上，好奇的看着炉子里一闪闪的火光。 搞定这两个小的，飒十又把梧，小满还有川喊了过来，这几个大一点的还好，虽然也一脸馋样，但至少没流口水。 “你们也不要捣乱知道吗？” 他们几个那可是怕飒十怕的很，赶紧乖乖点头。 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崽子这会儿变成了小鹌鹑，纪朗都不由的有些好笑。 反正没事做，他就去厨房拿了几个小一点的土豆，放在炉子上面烤着。 把叶放在自己身边的石臼搬过来，看着里面黄色的大小不一的碎末，一边帮着捣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啊，这是菌子干，我捣成粉末加在肉里煮肉丸很香，做菜的时候也可以用的。”叶给他解释着。 还能这样？纪朗都有点佩服叶了，不，应该说他一直很佩服叶，这种做饭好吃还有自己想法的人，要是在以前的世界，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的。 忙碌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很快，这一整天，不仅煮了丸子后面还炸了丸子，炼了猪肉，最开心的应当是几个小崽子了，一整天从鱼丸肉丸吃到萝卜丸，还吃了烤土豆烤南瓜，最后又吃了油渣。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香的。 纪朗戳了戳小满的小脸蛋，软乎乎的，他睡得很踏实，轻易是醒不来的。 “你倒是睡的舒坦。”纪朗叹了口气，才关了灯钻进被窝里，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这次巡视领地要多久才能回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青九不在，他总是死睡得不那么踏实，一晚上不是做梦惊醒就是莫名其妙的醒了，反复好几次，给他都弄得有点烦了，搞得好像自己离不开那人一样，至于吗。 人就是这么矛盾，脑子里这么想着，可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索性起来把炉子烧上了，这样天亮了之后屋里也能暖和一点，几个小崽子就可以直接在屋里玩了。 昨晚晚饭的时候，西十和纪朗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几头公山羊先杀了，毕竟这一次寒季里人多了，虽说柴火也堆了不少，但多少心里也没什么底，这些山羊吃的不是干草就是玉米杆，早点宰了还能省点柴火。 不过回头还是得让青九多抓几只回来，要不然就这几只，总觉得慢慢的都是近亲产子，生下来的羊崽子可能就不健康，虽说吃肉没什么关系，不做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切好的羊肉都挂在烧陶窑里了，寒季的烧陶窑就是他们的大冰箱。 纪朗一边干活一边打哈欠。 “没睡好啊？”叶问他。 纪朗点点头。 “是担心青九吧？”叶笑了笑，当初阿周去换盐的时候，他也很担心，那时候还没和阿周住在一起，他睡在阿父身边，阿父身体不好，晚上睡觉很浅，他翻个身都能把人吵醒，这样几次之后他就算睡不着也不敢乱动，就睁着眼睛看着暗下来的屋子，每次都是熬不住才睡着，他以为后面会慢慢的习惯，慢慢的就能睡着了，可那几个满月，他没有哪一天是睡得踏实的。 “哎，按理说吧，他们在外面跑那么些年了，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可每次出去好几天不回来，就让人放心不下。”纪朗没否认，坦诚的说着，不知道为啥，他就觉得叶很值得信任，有些心里话在别人面前说不出来，可和叶说的时候就一点负担都没有。 叶知道这会儿让人去休息估计也休息不踏实，还是得找个事情做，正好看到墙上挂着还没冻住的羊肉，“你之前不是说羊肉串很好吃吗？你告诉我怎么弄，等下我们烤羊肉串吃吧。” 两人又开始琢磨新的吃食了。 在外的青九他们这次也确实不怎么顺利，原本两个白天一个晚上就能回来，可昨晚他们原本找了山洞正准备休息，围在山洞周围的狗子们突然叫了起来，青九拿着刀贴着山壁往外看。 旁边的小萤突然轻声道，“有一群野物围上来了。” 青九，“能知道是什么吗？” 小萤摇摇头，“体型不大，脚步很轻巧。” 青九地头思索了一下，在山洞外面的地面上捏了个雪球，使劲往有动静的地方扔了过去。 那边立马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 “二十只以上。”小萤说到。 他们这一共只有九个人，加上猎风它们，没人也得面对两只以上不知道啥意思的猎物，这不太好整。 青九把猎风和两只狗崽喊到山洞门口，又把原本点在里面的火堆挪到了外面一点，这种野物一般是比较害怕火的，不过这么一大群，可不一定能吓走。 他把木枪拿出来，往有动静的地方放了两下，依旧是有什么跑动的声音，但是很明显是没有跑走，还是在周边围着。 果七也凑了出来，“你先去吃点东西吧，跑了一整天了，这些东西估计这会儿是不敢过来的，我们装作睡下，看看它们后面怎么打算。” 青九点点头，这个山洞口小，到时候就算那群东西过来攻击，他们把洞口守住没什么问题。 他从背着的包里拿了几个饼子出来，放在火堆边上热着，要不然硬邦邦的，咬都咬不动。 大树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外面，有些困惑的开口道，“好像是黄豺。”这个东西他之前在自己部落的周边遇到过，很狡猾也很凶残，甚至还会抢人类的猎物，不过一般不会对着人类出手。 “你知道这个？”青九问他。 大树就把他知道的情况给大家说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不对劲啊，他们怎么突然要攻击我们了？”小萤有些困惑。 其他人也同样疑惑。 这时候，洞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个东西，“我大概知道为啥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拿起来给大家看。 一个黄不拉几的幼崽，炸着毛，眼睛黑黢黢的，一点也没见害怕，眼神里全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人。 …… 住到人家黄豺的老窝里了，还抓了人家的幼崽，这可不得被围了起来。 “额，你们说我们现在把幼崽送出去这事能行吗？”大树有些心虚的开口。 小萤看了他一眼，也有些心虚的开口，“我觉得不行。” 不过这有点怪啊，虽说小萤的感知能力比不得西十，但也比其他人强很多的，再加上还有几只狗子，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这洞里的气息呢。 可实际上狗子和小萤冻得都有点鼻子不太灵，再加上黄豺们也是刚到这个山洞，原本有几只留在山洞外围守着的被这群人的动静吓得跑远了，阴差阳错的就造就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难得的，一群人都有一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所以现在咋整啊？”大树挠着头，有些无奈的问。 青九默了默，“算了，先休息吧，那个小崽也别杀。” 他也得想想，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巡视，要是只有几只，那即便是起了冲突也没什么大碍，他有能力和实力保证这些人怎么出来的怎么回去。 可超过二十个的大群，他只能保证的是，带着大家冲出去，但是能不能好好的就不能保证了。 所以先尽量避免冲突才是对的，他不是冲动的人，也不是拿着其他人的安全去冒险逞强的性子。 外出狩猎，休息的时候也不是真的全都休息，这会儿青九和另一个狩猎者蹲在山洞门口，几只狗子也都警惕着对着外围低吠，很明显，那些家伙还在，而且在慢慢的靠近。 第149章 又见寒季4 青九只好时不时的往外面放一枪，吓唬它们一下，就这样一直到半夜其他人来换班，后半夜这些家伙可能觉得为了一只崽子冒险不值当，悄悄的撤走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回来，就赶紧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小崽子也给放回了原处，可一队人都翻了两座山头了，小萤突然凑到青九身边，“青哥，它们跟着来了。” 青九停下来，往回看，他们这会儿在山底，刚走过的那个山头上，站着几个暗色的影子，这会儿有了太阳，到处都是白雪，晃得有点看不真切。 他招手示意大家继续往前，“果哥，你打头阵。”他走到了队伍最后，想观察一下这些家伙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些家伙一直跟着，但也没靠的太近，摸不透它们想做什么，青九也没让大家贸然出手，还是一边巡视一边往树上或者高处散着驱赶粉。 这玩意只是大部分动物不喜欢，不怎么靠近，但并不是真的能将他们驱赶走。 小萤也回头看了好几次，又有些奇怪的道，“追上来的好像没有那么多。”他这一会估算了一下，不到十个，后面甚至又少了几个。 它们又跟了半天，远处传来像是哨子的声音，最后跟着的那几个也掉头跑了。 大家伙都有点奇怪，搞不懂这群家伙是啥意思，这种野物也比较少见，这里的人对于它们也不很了解，只是听大树说了，也是食肉的凶残群体。 因着后面被跟了大半天，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这会儿赶回部落得到大半夜才能回去了，青九想了想，还是找个山洞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去。 带的食物没那么多，他们又顺路抓了几只雪兔烤着吃。 “回去的路上多抓几只，上一个寒季的时候朗哥说这种兔子肉烤上吃特别香。”小萤一边吃着嘴角都是油汪汪的一边说着。 青九低声应下，这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不过他又挑眉看了一眼小萤，这家伙怎么连这都记得。 看来把他带出来是对的，以后还是让他少跟着纪朗屁股后面转悠。 小萤自然不知道自己以后在部落要做啥已经被青九在心里安排清楚了，这会儿还美滋滋的用小刀拉着烤的焦香的兔子腿吃，心里还合计着明天回去的路上多抓几只雪兔，兔肉让叶帮忙做成肉干当小零食吃，雪兔皮毛还能再给他哥和叶一人做个小外套屋里穿，到时候就拜托兰嫂子帮忙，多给她两张毛皮应该就可以了。 他其实还是孩子心性，到现在根本都没有考虑过以后伴侣的事怎么办。 而且这里本就女少男多，很多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伴侣，这也很正常，他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重要的事。 他们走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回来的时候可是大包小包，不仅一人手里好几只雪兔，甚至还有野鸡和一些不知名的禽类，刚降雪，有一些没来得及回窝的就被冻僵在雪地里，很好认，远远的看上去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鼓包。 看到这种鼓包跑过去挖就行，一挖一个准，不过这个只能在寒季刚来的时候去挖，等后面雪厚了，一是鼓包不明显，二是太深了不好挖，收获就没那么多了。 纪朗从青九手里接过来他绑成一串的雪兔，瞧了一眼这人的脸色，还好没多少疲色，“怎么昨天没回来？” “你不听话，没好好睡觉。”青九没回答他的问题，看着这人眼下的黑青，有点无奈的道，明明之前叮嘱了好几次，不用太担心，该睡睡，该吃吃的。 纪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但转眼又理直气壮，“你不要转移话题，是不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讲青九拿回来的猎物清点好，挂在了门洞里，这会儿天不早了，再烧水宰杀有点晚了，而且也不急这一天半天的，先好好吃个饭洗洗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那好奇怪，它们怎么后面就没跟着了，会不会是留在老巢里的找到你们看到的那个小崽子了。”纪朗推测着，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不过想想还是觉得挺好笑的，没想到青九这种谨慎认真的性子，在外面也能遇到这种事。 青九摇摇头，“不清楚，不太了解这些黄豺的习性，也有可能是想跟着偷袭我们，发现我们很小心只能先放弃了。” 纪朗拎起来他之前背着的筐，“我去放柴房，你先吃饭去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青九也跟上来了，知道这人啥意思，莫名的耳根子有点发热。 前脚他刚进了柴房，身后的青九就贴了上来，大手顺着纪朗的耳后往脸上摸，有点凉，纪朗瑟缩着去躲，而且...“你刚从外面回来，手都没洗...别乱摸。” “我刚在外院用雪洗手了。”青九低着声音开口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和情动。 纪朗:…...看来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嘴角有微凉的唇瓣贴上来，而后就开始升温，两人抱在一起，柴房里没开灯，两人的身影贴在一起，从外面看，只能看到青九挺拔的背影。 从柴房出来的时候纪朗嘴巴都有点疼了。 “你赶紧去吃饭吧。”他走在后面推着青九。 “没事，我已经吃的挺饱的了。”青九回头看着纪朗，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看了看，伸手帮他捂着脸，“快回屋里吧，等下别把脸冻了。” 知道这人在说荤话，纪朗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这人越来越不正经。 外面确实是冷，他打了个哆嗦，快步跑回屋子里了。 青九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有几分纵容，又有几分无奈。 明明天天在一起，天天都能看到这人漂亮的脸，可每次看心里都热烘烘的，有些难以抑制的激荡，每次出去，回来之后都怎么看都看不够。 屋里小满没在，纪朗瞅了一眼炕上，连他的小枕头都没在。 ……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人一回来就和他腻在一起了，啥时候安排的啊，估计又是被梧忽悠着去听故事去了，那几个故事翻来覆去的讲，也不知道有啥好听的。 可小家伙每次都巴巴的凑过去听。 他正在这合计着，小满就掀开门帘进来了，“阿父~”他声音还是奶呼呼的，按理说怎么算都得七八岁了，还是跟这个小萝卜头一样，他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纪朗的腿道，“阿父，我今晚去听梧讲故事。” “好，阿父帮你把厚被子抱过去。”纪朗道。 梧和小萤现在住在纪朗旁边的窑洞是，是之前西十和丰住着的屋子，西十现在去厨房旁边的屋子里和飒十一起照顾两个小崽子了，砾搬到东边林叔的窑洞里去了。 小萤外面跑了两天，这会儿累的撑不住了，已经卷着被子睡着了，呼呼的，丰去帮川搬被子，这小不点也要跟着听故事。 纪朗把自家儿子的被子放在空着的大半张炕上，梧从炉子上把烧好的水倒出来准备洗漱。 冷哇哇的，天黑了就不干活了，大家就在屋里，下下棋听听故事。 也不知是被折腾的累了，还是这人回来了心里踏实了，完事儿没几息纪朗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接下来大家还是像上一个寒季一般，不是在收拾面果，就是在磨各种粉，面果豆粉，南瓜粉，玉米粉。 纪朗主要还是带着几个小崽子玩，他们在一起就安静不下来，不是吵就是闹，搞得纪朗头大的很，好不容易哄着他们睡个午觉，他小心的在炉子里加了两块面果壳，才出了院子，今天起了风，他又带上了门。 站在外面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都睡下了？”飒十凑过来轻声问。 “睡下了。”纪朗快步往外面走，“你倒是会偷懒，你家那两个喊的最大声。” 飒十嘿嘿笑着，“我这不是得帮着砸面果吗，只能拜托你了。” 他俩到了外院，其实也没啥事要做，纪朗是被吵的头大出来躲躲清闲，飒十就是坐的时间长了出来活动活动。 青九他们带着两个小熊猫出去挖笋了，估计得大下午才能回来。 谁知道他俩刚在外面看了不到几分钟，就听到隔壁院子有吵闹声，纪朗和飒十对视一眼，打算去那边看看。 隔壁院子的门虚掩着，他俩推门进去，就看一堆人围着，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有人看到他俩进来，“让让，让让，祭司来了。” 纪朗赶紧过去，就看到石阿叔躺在地上，旁边的背篓倒在地上，里面几个面果都滚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纪朗皱着眉头问到。 一旁一个人立马有些狗腿的凑上来，纪朗对他有点印象，他叫小北，这人之前分给他的地都不好好种，没好好打理，后面收获的时候收成和别人差了一大半截。 小北还跑来找纪朗，说是不是他那一片的种子有问题，被纪朗骂了一顿，说下一个暖季让他自己去找人换种子自己去开地，这片地不会再给他种了，这人才赔着笑脸说自己错了，以后肯定不偷懒了好好干活。 纪朗不是那种喜欢剥削的人，他甚至是愿意看到大家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的，那种天天干活的做法他是一点都不赞成的，可这种从种子种地里到收获，总共没去看过三次的人，他也看不上眼。 耐着性子听他讲完。 按着小北的说法，就是这石阿叔自己风季的时候不好好去背面果，现在居然还偷他们的，正好被小北看到了，气不过就说了两句，石阿叔是个倔的，骂了他两句，这小北就一脚将人踹到在地上了，一旁在干活的其他白云部落的人就凑上来吵嚷起来了，要不是纪朗来的及时，都要打起来了。 小北心里得意，他知道这老头之前打算下毒害了祭司，所以按着他的想法，祭司只是为了稳住白云部落的人，并不是真的接受了这人，现在有个由头，可以治治他，最好是把这老家伙赶出部落，到时候这老头的食物柴火他再想点办法占下来，那就爽了，他越想越美，可纪朗的眉头确实越皱越深。 “你骗人，你这个说胡话的骗子！”阿白被阿花拽着，愤怒的小鸡一样，脸都涨的通红，“这些面果都是我和石阿爷背回来的！” 小北不在意的撇撇嘴，“既然是你们背回来的，为啥要放在我们这一堆里。” “明明是你和那个小黑说，你们那边没放满，就不要浪费篷布，和你们的放在一起就好了，原来你们早就打这种主意。”阿白急的眼泪的出来了，说话的声音带着点小颤音。 阿花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耳朵，将人揽在怀里，可阿白和石阿叔背面果，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跟着采集队外出的，她风季的时候一直忙着给他们做衣服，真没顾上注意那些面果放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这会儿会出这种事。 纪朗扫了一圈，有些人脸上是懵懵的，有的人脸上带着气愤，还有些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先把石阿叔扶起来吧，地上凉。”纪朗对着白云部落的几个狩猎者说。 他又转头看向小北，“你们面果放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一伙人到了被雪盖住的一个大堆面前，小北掀开篷布，指着一个小角落，“就是这里，祭司。”不知道为啥，他看着纪朗的表情，总有点不太妙的感觉，这会儿也不敢嬉皮笑脸了。 纪朗看了一下，这应当是大树的手笔，他很聪明，他支了木头架子，然后像是做储物格一样，用木栏分出来不同的小空间，“你们怎么分别这个格子是你们的？” 小北指着木栏一角，“这里，祭司你看，我用草汁画了记号的。” 纪朗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两个小圆圈。 他知道这些人能在恶劣的环境里活下来，脑子肯定是不笨的，要不就是武力强，要不就是聪明，甚至说是投机取巧，可部落里真的出了这样的人，纪朗真是觉得很膈应。 第150章 又见雪季5 小北这人，纪朗风季的时候跟着外出了好几次，根本没在采集者的队伍里看到过他的身影，倒是阿白和石阿叔，每次都在，甚至好几次，小满到隔壁院子找阿白玩，他都不在，去背面果了。 “祭司，这些都是阿白和那个老阿叔背回来的，我看到好几次他们往这里面放面果的。”一旁的阿杨突然说道。 纪朗看过去，正好看到他被那个叫小黑的用胳膊肘往后怼了一下，他招招手，“阿杨你过来。”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怎么看到的？” “我的面果就放在他们旁边，我看到好几次他们往这里面来放面果，而且外出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在的，可小北和小黑我基本都没见他们出去过，他们连去都没去过，哪里来这么多面果？”阿杨有些气愤的说道，这个小北还是他们大树部落一起过来的，他现在看这人就觉得真的是，不争气。 他看了一圈，想起来大树跟着首领他们出去挖笋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要不然大树这会儿估计都冲上去打人了。 他可是知道的，大树哥是最看不了自己人不争气的，这两个家伙总是偷懒，被大树哥骂了好几次了。 “那有其他人看到吗？”纪朗问旁边围着的人。 有几个人站出来，说的和阿杨说的差不多。 纪朗眼里都冷了几分，看向小北和小黑，“这既然是阿白和石阿叔背回来的，那自然是人家的。” 小北开口狡辩，指着那两个小圈说，“祭司，这是我们的，我们做了记号的。” “是吗？”纪朗冷哼一声，走到那个木板边上，捡了根 木棍使劲在那两个圈圈上画了个叉，“那我现在说这些是我的，这是我做的标记，你们认吗？” 别说这两人了，其他人都惊呆了，这...这还能这样啊？ “不是，祭司，你不能这样啊！”小黑终于出声道。 纪朗总觉得这人比小北心思深沉的多，小北就是个出头的，这人才是躲在后面搅弄是非的。 纪朗，“为啥不能，你都能我就不能？” “这...这...”小黑说不出来话。 “这有什么区别，只是你们是在没人在的时候来做的记号，我是当着大家的面来的。”纪朗说着，“不要以为你们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你们是真的我不会发火？不会把你们赶出去？” 小北没想到这事闹的这么严重，赶紧凑到纪朗身边，“祭司，别...别赶我们走，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做这种事了。”毕竟这事儿干的还不是很熟练，心理素质一般。 “好，不赶你们走也行，那第一个问题，你说这些面果是谁的？”纪朗双手抱胸，气势很足，这种不良风气，第一次就要让他们知道厉害，否则不利于部落里的团结和发展。 “额...是，是那个小孩和老头的。”小北小声道。 纪朗看向小黑，“是吗？” 小黑缩着脑袋，点了点头。 “好，第二个问题，石阿叔怎么倒地上的？”纪朗继续问。 这俩人低着脑袋没讲话，之前刚加入部落的时候，首领和他们强调过，不准对同部落的人动手，尤其是老人女人和小孩，要是对这些人出手，到时候双倍惩罚。 他们都没当回事，毕竟一般情况下，他们确实是不会去伤害自己人的。 “是小黑打了老阿叔一拳，老阿叔倒在地上之后小北又踢了他一脚。”阿杨说到，他当时在整理外面的柴火堆，听到小北拦住石阿叔的声音就往后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了完完全全的过程。 他平时就看不惯这俩人，好好的地在他们手里被糟蹋，活也不干，轮到他们收拾厕所每次都是应付完事，尤其是寒季不外出之后，别人都忙着磨各种粉，就他俩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起来之后还抱怨不给他们留饭，下午就是在院子里乱晃，一点儿正事也不做。 纪朗刚看了，大雁没在，这人虽然缺了一个胳膊，可力气大的很，让他出手教训一下这俩人最合适，不过这会儿他跟着外出挖笋去了，他很要强，不想因着缺胳膊就过得比别人差，是个正儿八经的拼命三郎。 他挑了个比较壮实的狩猎者，“你来，给小北两拳，小黑两脚，使劲打，出了事我担着。” 这人也是个憨实的，动作飞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就惨叫着躺在地上了。 院子里原本还有些吵闹，这会儿除了两人的惨叫声，都静悄悄的，没想到祭司平时看上去笑眯眯的，这会儿说一不二的，心里不由的有些钦佩。 “咱们部落平时没什么事，也就那一两个规矩，但规矩定了，就要遵守，这两人就是例子，念在是初犯，这次打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俩要是敢报复或者再搞这样的事，就从陶砾部落滚出去。”他这话说的难听，不过这会儿他也生气，不想委婉。 他正想喊人来把这俩玩意儿拖进去，小树却突然从院里冲进来，她的脾气比他哥急，手里拖了个扫把，气势汹汹的，对着躺地上的两人就一堆锤，“你们俩个不争气的，自己偷懒还要欺负别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 算了，当没看到吧，双标·纪朗上线了。 阿花又去院子里喊了雪阿婆出来，帮着石老头看了看，好在没什么大事，就是脸上青了一块。 这事处理完，纪朗又和飒十往回走，起了风，不大，但吹得人脸颊发疼，纪朗缩着脖子，试图把自己的脸藏在毛毛里。 飒十看了一眼他这怂怂的样子，简直没办法把这样的他和刚才那个下令打人的他当成一个人。 “你平时说话慢吞吞的，看上去好说话的很，今儿怎么这么干脆。”飒十说道。 纪朗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杀鸡儆猴这个事。 纪朗，“这种放纵下去，慢慢部落人心就散了，我们要让大家心都在一处，往一处使劲，部落才能越来越好。” 这话没错，飒十也是认同的，当初陶砾部落，一开始也是这样，一些后来加入的人不老实，总是起冲突，一开始首领还管一管，说两句，后来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当首领想去好好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部落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事儿青九自然给纪朗讲过，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在陶铁部落身上。 “这两人不老实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敢欺负人。”纪朗继续说。 飒十点点头，她平时都不怎么和这边的人接触，偶尔会外出跟着采集，也听别人说过这两个人的情况，“是该治治，回头给我哥也说一声，得再给点教训。” “嗯，得让他和大树说一下，平时盯着点这俩人，别让他们使坏，我刚说那话也不是吓唬他们，那俩货要真还想干点啥，真把他们赶走算了。”纪朗说着。 两人回来的时候，门洞里干活的一堆人都围了上来，“发生啥事了？” 飒十就添油加醋的给讲了。 部落就是这样，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冲突，不好把控的很，不比他们上一个寒季只有这几个人，有血缘关系，有感情基础，会照顾各自的情绪，大家的食物柴火都放在一起，各自都有不同的分工，不会起什么冲突。 青九他们回来的时候，各自都背了一大筐竹笋，果七的竹筐上面还扒拉着两个小熊猫，它们在雪地里行动起来也费劲，雪渐渐厚了，它们踩下去大半个身子都陷在里面，带着这群人挖了一天笋，也累的不成了。 一大堆竹笋倒在门洞边上，有一股冷冽的清香。 两个小熊猫从筐里爬下来，围着竹笋堆转了两圈，纪朗觉得它俩的眼睛都亮了几个度，似乎是对于这么多囤粮很满意。 猎风它们也站在门洞抖着身上的积雪，甩的冰点子到处乱飞。 几个小屁孩被冰点子打到，觉得又好玩又刺激，想被打到又想躲开，玩的不亦乐乎。 嘿嘿哈哈的笑个不停，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快乐，难道这就是不用上学的小孩子嘛？ 看的纪朗都羡慕了。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原来不一样。 纪朗凑到青九身边，开始告状。 青九认真听着，搓了搓手，帮着纪朗捂着冰凉的双颊，都冻得有些泛红了。 说到一半的纪朗被他温热的大掌挤得讲话都有点吐字不清，“你别挤我脸啊。” “那进屋里说吧，你脸都冻红了。”青九笑着说道，这人脸软嘟嘟的，捏上去手感很好。 明明说着进屋说，捏着自己脸的大掌却还是没撤走，纪朗没好气的把这大手拍掉，推着人一起进了屋子。 炉子上煮着骨头汤和肉丸，咕嘟咕嘟的，浓郁的味道充满整个屋子，陶安陶荣坐在炕里面，手里捏着肉丸子吃的肉渣滓一直掉，嘴巴周边也是肉渣，小油手在干净的床单上胡乱蹭着。 喵崽不在，四毛和五毛一直凑在陶安陶荣边上，捡着他俩掉下来的肉丸渣子吃。 纪朗：妈了个鸡，这床单得让飒十和西十给他洗。 小满他们几个坐在外面一点，炕上摆了个干净的小桌子，一人一个小碗，捧着碗喝肉汤。 看到他们进来，梧指着还放在桌子上的两碗肉汤，“朗哥，青哥，肉汤好了，特别香。”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能让他夸一句特别香，想来是真的香，纪朗赶紧和青九洗了手喝汤去了。 至于啥小北小黑的，喝完汤再说。 这汤熬了半个下午，里面加了干菌子，竹笋，用的骨头是之前野猪的大棒骨，敲成一块一块的，里面的骨髓都能吸出来。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人下手太狠了，上面的肉剔的干干净净，一点肉渣都没有，估计舔一口上去都没个油味儿，纪朗就摸进厨房悄喵喵的拿了些丸子放里面。 现在好了，好喝是好喝，刚换的床单完球了。 上次青九巡视回来之后他们胡闹弄脏的床单，这会儿还挂在院子里当冰雕呢。 一大碗热汤下肚，身上热乎起来了，纪朗继续给青九讲发生在隔壁院那个事。 “那明天开始让他们去挖笋子。”青九觉得纪朗打的轻了，又想了个办法治他们，“不让他们带小熊猫。” 想想这大冷天，雪厚的都快到膝盖了，纪朗在外面转一圈都觉得冻彻心骨，让那两个懒蛋去挖笋，妈呀，纪朗吞了吞口水，这人真的是，蔫坏蔫坏的，这主意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青九想这个办法，一是觉得那俩人得受点惩罚，再一个，就是他俩囤的食物肯定是不够整个寒季吃的，让他们多挖点笋子，回头还能和其他人换点吃的。 毕竟寒季具体的时长，谁都没办法保证，别说他俩了，就是每天忙忙碌碌的囤粮的其他人，那个食物都不见得够。 其实地底还有不少可以吃的白根什么的可以挖，现在还是能挖到的，等到寒季过个一两个满月，地面都被冻瓷实了，那时候就一点办法都没了，不过，青九想了想，那两个偷懒的家伙，让他们挖白根，估计出去一趟一人能挖一个回来都是争气的了。 几人喝了汤，纪朗收拾锅碗，吃晚饭还早，青九进柴房转了一圈，拎了个胳膊粗的一米多长的木棍出来，纪朗刚好从窑洞里出来，看到这大木棒都愣了一下。 赶紧冲过去，“不是，你拿这么粗个木棒，他们怕是撑不住两下！”他想伸手拉住这人，可手里还端着个锅。 青九顺手把木棍插在一旁的雪堆上，将纪朗手里的锅碗接了过去，“我不打，就是吓一吓，你赶紧回屋里去。”刚喝汤喝热乎了，出来一冷一热的容易生病。 纪朗点头应下，看了一眼他那个木棍插的地方，“哦吼，你完了，这是人家小陶荣堆的雪人。” 人家可是抓着小伙伴们陪她堆了好些时候，青九这一棍子下去，直接成怼成散沙了，虽然原本也看不出来个雪人样。 青九：…… 第151章 又见寒季6 两人心虚的对视了一眼，立马匆匆跑路了，这要是被小家伙发现了，那肯定要嚎破天际。 虽然刚被那个大木棍惊到了，但仔细想了想，青九也不是没轻没重的人，索性就随他去了。 厨房里，砾他们正在剥新挖回来的竹笋，纪朗招呼他们，“来喝点肉汤，这肉汤炖的贼香。” 飒十跳起来，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肉汤，惊喜的喊出声，“你还放了肉丸？” 哦，尴尬了，偷肉丸被发现了。 还好其他人只是笑笑没点破。 他这可是一片慈父之心，毕竟小满都到了能上小学的年纪了，还是小不拉几的，尤其是站在块头比较大的果七身边，还不如一根葱高，川比小满小了一个轮回多，可现在个头比小满高了半个头，纪朗是真的愁啊。 怎么这小屁崽子一点个儿都不长啊，吃的也不少啊，骨头汤也时不时的煮着喝一顿，上一个寒季的时候小满喝骨头汤都喝腻了。 纪朗也没什么事要做，也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剥竹笋，这些人已经很有经验了，拿着刀在侧面削一些，竹笋在手上绕个圈，就能把里面的笋肉分离出来，纪朗上个寒季也学会了，这会儿虽然手生了速度慢了点，但是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无从下手。 “小朗现在干活越来越熟练了。”砾笑着说。“怎么这个寒季不见你鼓捣你那些工具了。” 纪朗摆摆手，“该做的都做出来了，天天做那玩意也无聊，回头看看他们谁想学这个，到时候跟着我学学，以后有想要的找做出来现成的换就成。” 他是真这么想的，他会的这些，以后肯定慢慢的要教给其他人的，总不能一直攥在自己手里搞垄断。 做了一会活儿，纪朗把那些骨头收拾出来，拿出去倒狗子们的饭盆里，几只狗子立马凑过去嘎嘣嘎嘣的啃咬了起来，这牙得多利啊，听得纪朗牙根都发酸。 猎风教的好，大毛二毛三毛都不护食，可惜这会儿大毛没在这边，错过了一顿，二毛的耳朵上应当是沾了雪又化了然后和耳朵边上的毛毛冻在了一起，纪朗伸手给它一点一点的扣下来。 他给二毛扣完，又帮着猎风和三毛检查了一下，猎风寒季外出的经验到底丰富，他身上没什么，二毛和三毛身耳朵上，尾巴上，还有肚子上都有结了冰的小球，已经挨个给它们收拾了，想到屋里还有几块骨头没收拾过来，青九还没回来，纪朗就进了屋子收拾出来，带着几只狗子往隔壁院子去。 正好去看看大毛。 隔壁院子的大门大开，纪朗进去之后感觉静悄悄的，就连平时一直坐在窑洞外面干活的几个狩猎者都没在，他进了院子，大毛窜过来，对着他一顿蹭，纪朗把带给它的几块骨头给它放地上，猎风它们就坐在旁边看着，也不抢，二毛三毛偶尔有些躁动的抬抬爪子，都被猎风低吠着呵退了。 院子里又是围了一大堆，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场面还真是壮观，纪朗凑上去，旁边的几人一看到是他，赶紧给他让了一条道，他这才走进去看到中间啥情况。 地上铺了个垫子，小北和小黑趴在上面，哎呦哎呦的瞎叫唤。 大树手里捏着纪朗之前看到的那个大木棍，笑嘻嘻的站在青九面前，“首领，已经打过了。” “嗯，他们要是还不服就继续打，打到服为止，但是说好了，就算今天打瘫了，明天也要去挖笋。”青九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但是听得其他人完全不敢有其他异议。 青九自然看到纪朗了，两步走到这人面前，“你怎么来了？” 纪朗瞟了一眼地上俩人，“你半天不回来，我怕你把人打死了。” 两人明明说的是很普通的话，可大树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自己要是这会儿说话的话，可能会打破点什么。 只能默默的选择闭嘴。 最后两人就给大树扔下了一句，“以后这两人由你盯着，每天挖不够一筐笋不准让他们回来，但他们挖的笋就是自己的，你们想要可以和他们去换，不能去强行抢或者换。” 大树自然是愿意的，要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收拾这两个懒鬼。 猎风它们在这边玩，晚上就回去了，纪朗没喊，和青九手牵手往回走了。 “我以为你就过来说教说教，你怎么真下手打他们了？不是说吓一吓吗？”纪朗问道。 青九，“不是我打的，我来的时候大树已经嚷着要打了，小北是他带来的，他就想教训一下，后来雪阿婆也说小黑也一起。”然后那两人就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屁股。 小黑是雪山部落过来的，平时不声不响的，没什么存在感，谁知道到了这里就开始偷奸耍滑，雪阿婆背着人说教了好几次，结果这家伙死活不长记性，这不就被收拾了。 想了想，青九还是把上次在外面巡视领地时发现的情况给纪朗讲了讲，毕竟他是首领，纪朗是祭司，有些比较重要的事两人肯定得先商量着。 “你是说你们发现了其他部落的踪迹？”纪朗震惊，怎么这深山老林的人口密度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啊，他以为这一片也就白云部落和他们呢。 青九点点头，他当时回来没给大家伙说，在外面的时候也让那几个跟着他出去的人，回来该干嘛干嘛，不要到处乱讲，搞得人心惶惶，毕竟寒季发现了自己部落周边有其他的部落，对于任何一个部落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一旦寒季过长，食物紧缺，部落之间就会起冲突。 “不过他们应该没发现我们，是猎风和小萤察觉出来他们巡视过后留下的行迹。”青九道。 纪朗一肚子问号，“上一个寒季没发现吗？或者之前外出狩猎的时候，没有察觉出来过吗？” 青九摇头，“也许是刚转移到这里的部落，也有可能...是他们势力扩大，想要扩展领地。” “那这事要给其他人说一下吗？”纪朗感觉是得说的，但是青九回来之后没提起这个事，那肯定是有自己的主意的，纪朗想听听他怎么说。 “我找机会说一下，果哥性子急，给他说了他肯定会想出去一探究竟，咱们这里混了好几个部落的人，忙着的时候，食物不缺的时候，矛盾出不来，但一旦开始闲下来，大家有了危机感，就会起冲突，我们得先把部落里稳下来，否则真的遇到其他部落的袭击，也是一盘散沙，一击就破。”青九难的说这么多话，即便是和纪朗在一起的时候，动嘴最多的时候是在纪朗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来雪，风刮的雪花到处飞，打在脸上还有些微微的刺痛。 青九停下来，帮着纪朗把衣服上的毛皮帽子拉起来，这个帽子有点大，戴上之后纪朗眼睛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他伸手去拽，“不戴了，快回去吧，带上这个看不清路的。” “没关系。”青九话音还没落，一个侧蹲将纪朗背上，脚步很快的往回走。 纪朗美滋滋的晃了两下腿，整个脑袋就信任度十足的靠在青九宽阔的肩膀上，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和青九的进度太快了，好像他们刚察觉到彼此的心意，就很快的点破了，然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从此就过起来老夫老妻的小日子。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浪费时间互相拉扯。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总有大大小小的意外，可他有了爱人有了家人有了崽子，甚至有了部落，以后还会有城池。 风很大，穿梭在山谷里，声音回荡还带着回声，听着就觉得冷冽，可即便隔着厚厚的衣服，纪朗还是觉得青九身上暖烘烘的，让他的身体都心里都热烘烘的。 本来就没几步路，俩人再腻歪也很快的就回来了，门洞里已经收拾整齐，厨房的烟囱有烟一点点的冒出来，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想来是已经在做晚饭了。 几个小崽子正在院子里清扫干净的地方跳格子玩，只有小陶荣蹲在一旁，看上去小小的一团，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纪朗从青九背上溜下来，胳膊肘怼了青九一下，一脸的坏笑，“你看那个位置，是她的雪人。”没敢太大声音，特意压低了讲的。 青九难得的脸上有几分心虚，话都没多讲，进屋里了。 “哈哈哈哈你这个表情，太稀罕了。”纪朗跟在后面进了屋子，捂着肚子笑的直打鸣。 “你别灌一肚子冷气。”青九无奈，他从前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后来遇到了纪朗，就各种牵心纪朗，渐渐地有了害怕的情绪，怕这人突然有一天消息，怕他在这里过的不舒服，又怕他吃不饱穿不暖，尽可能的想给这人他拥有的最好的一切。 可现在自己妹子家这两个小崽子，他也是真的怕。 哭起来那个嗓门大的，隔两座山都能听到，而且小不拉几的还记仇的很，一件事让他们知道了，那是来来回回反复的说，也不知道咋就记性那么好。 门帘被掀起来，小满哒哒跑进来，小桌子上摆着他的保温杯，可能是玩渴了，这会儿举着杯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 喝完水他也没出去，凑到纪朗身边晃悠，小表情欲言又止的，看的纪朗又有点想笑了。 “咋了，怎么这个表情？”纪朗问他。 小家伙嘴巴抿的紧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悠，跟着要做贼一样，小手招呼着，“阿父你过来。” 纪朗蹲下来，侧着脑袋把耳朵凑过去，小家伙的呼吸一下下的吹着他的耳朵，痒乎乎的。 “陶荣的小雪人坏掉了。”他压低声音，看向青九，“我看到是你和青弄坏的。” 纪朗：…… 什么是我和青，明明只有青，不要拉我下水。 “不过我没告诉她哦，你们别怕，她哭起来太吵了，我们说是风吹坏的，她就没哭了。”小家伙继续说着。 心虚的纪朗，“干得好儿子，你真聪明，不过你啥时候看到的？” 小家伙被夸了，高兴的原地晃悠了两下。 那会儿也是赶巧了，他睡醒了尿急，刚掀开门帘就看到青九接过了纪朗手里的锅，纪朗顺手把那个戳在“雪人”上的木棍拔起来的场景。 “这事你可要保密啊，不能给小不点儿知道，明白吗？”纪朗赶紧叮嘱自己家这个大嘴巴娃。 小满双手捂嘴，嗯嗯的点着头。 总觉得这孩子靠不住啊，真倒霉啊，咋就让他看到了呢！ 吃完饭的时候，纪朗都不敢看小陶荣，虽然没大哭，但“雪人”小伙伴没有了，小家伙急的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看上去有几分可怜兮兮。 纪朗赶紧转开脸，眼不见心不虚。 隔天，天都快黑了，纪朗正在门洞里整理被几只狗子和小熊猫们弄的乱七八糟的草垫子，外面有人喊，“祭司！” 开了门，大树在外面站着，身后跟着背着筐的小北和小黑。 “祭司，我带他俩来给你看看。”大树说着，挥手示意他俩把背上的竹筐放下来，纪朗往里面看了一眼，大半筐，没满，但也不错了。 不过，“不用给我看啊，你们自己挖的自己拿回去吃就行。”纪朗道。 大树看了他俩一眼没讲话。 小北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祭司，我们能用两筐笋换个厚被子吗？明天我们挖回来的也给你。”他知道自己和小黑这两筐倒在一起，也就冒尖的一满筐，所以赶紧补了一句。 没办法，之前吧，睡一个炕上的其他人换了纪朗这边的厚被子，小北和小黑就厚着脸皮蹭人家的被子盖，反正大被子，他们盖点也没什么，在加上自己攒的那点毛皮，晚上虽说不暖和可也没冻着过。 但昨个挨了打，大树也说了，以后不准给他俩蹭被子，他们想要厚被子，就自己拿东西去换。 睡下的时候，炕还热乎着，可到后半夜，炕没那么热乎了，盖着自己的那张漏风毛皮被就开始冷了，冻得后面两人都睡不着，只能坐起来蹲在炕上，看着其他人睡得美滋滋。 第152章 又见寒季7 甚至还试图去抢一抢别人的被子，当然又挨了几拳。 老实了，挖了笋两人一合计，赶紧想着来换个被子，想到昨天祭司那么严肃的说了他俩，他们自己实在是有点害怕，就喊着大树带他们来。 按着大树的想法，就该让他俩多冻几天，冻死算了。 纪朗瞅着大树，他那个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他忍着笑，开口道，“我得去问问厚被子还有没有多的。”这个他确实不知道，厚被子都是兰她们做的，换东西是砾管着。 他进了厨房，兰和砾正说说笑笑的洗熏肉，“怎么了？” “之前的厚被子还有吗？那边有人过来换。”纪朗问。 砾站起来擦擦手，“有的，都在我那屋里，我去拿。” 纪朗想说他带人去拿就行，转头想了想他们那屋子里比自己那屋塞的都满满当当，估计自己也找不到，就乖乖的站门外等着了。 好半晌砾才抱着个大被子出来，额上都冒汗了，看来找的时候也费了劲了。 纪朗赶紧接过来。 小北和小黑接过被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出来褶子了，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谢谢祭司，谢谢祭司，我们明儿肯定好好挖笋。”小北殷勤的说着。 纪朗摆摆手，“赶紧回去吃饭吧，外面跑一天了。” “就是，我都快饿死了。”大树摸了摸肚子，感觉肚子都瘪了两分。 送走这几个人，纪朗还是站在门洞里，发着呆。 从厨房出来给几只狗子喂肉汤的砾，看着站着半天不动的纪朗，奇怪的问，“怎么了，不冷吗，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我总觉得那个小黑不太对劲。”纪朗若有所思的道，“但又说不出来，总觉得这人在故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刚换被子，他全程一句话不讲就算了，还一直低着头不看我。” 砾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但是确实没怎么关注过，“那回头让他们也注意着点。”要真是性子安静不爱说话也就算了，要是暗搓搓的搞什么小动作，那就有点膈应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纪朗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三毛不在，猎风和二毛刚在院子里疯玩，这会儿闻到肉味，已经颠颠的过来喝汤了，两个小熊猫从狗窝里钻出来，围着地上的饭盆转了一圈，嗅了嗅，不是自己喜欢的，又凑到纪朗身边，抓着他的裤腿，眼巴巴瞅着。 纪朗就顶不住它们这样，从角落的筐里拿了两根笋子给它们，结果这两个家伙接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就放在脚边，然后继续看着纪朗。 …… 你们倒是挑上了啊。 纪朗不惯着它们，扭头就走，两个团子就紧巴巴的跟着，在别人手里可能要不来吃的，但这个人这肯定能要到的。 “唉！”纪朗站在窑洞门口长叹一口气，认命般的进了屋子，在架子上的罐子里给它俩一人拿了一块菠萝蜜干。 两个小熊猫如愿以偿了，也不嫌冷，美滋滋的蹲在门槛边上吃了起来。 纪朗看的都想翻白眼，三天两头的来和他讨吃的，这可是留给自己乖儿子的。 青九昨儿睡觉前给西十和青九说了上次外出的发现，天一亮，三个人就带着三毛出去了，到这会儿还不见回来，纪朗还有点担心，他们再强也只有仨人，就不说遇到其他部落的人了，大一点的野物群仨人都不好应对。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三个人脸都冻得发青了，身上沾的都是雪，纪朗拿了扫炕的小刷子，给他们扫身上的雪。 飒十从窑洞里出来，两个小崽子已经睡下了，她这会儿终于清省下来，“怎么样？又发现吗？”她不用刷子，直接上手去帮西十拍沾在背上的雪。 西十嗯了一声，然后说到，“有，是个挺大的部落，我发现他们这两天有一大队伍人离开部落，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而且拿的东西还不少，他猜着是去换什么东西去，可这都寒季了，才去换，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他们仨出去还背着筐拿着武器，走过留下的脚印都没有那些人留下来的深，想来背的东西不少的。 仨人回来的路上也合计了半天，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 “还能干什么去，换东西去了呗。”飒十说，“昨天青哥不是说了吗，他们可能是人数多了，所以才扩大了领地范围，那些人可能加入的比较晚，那需要的盐啊什么的就多了，部落里原本的不够用，那不就得外出去换，啊？” 西十，果七和青九几人都微微一愣，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可以啊，你现在聪明了，可不是小时候那个没有脑袋不服就干的小霸王了。”果七笑着说。 飒十一脸得意，“你们啊，就是那个话怎么说来着，上次纪朗讲过的，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的太复杂了。” 别说，她这话还真是说到点了，西十他们想的是，是不是部落里内部出了问题，比如搞分裂啊被赶走啊，或者是其他什么比较复杂的原因，这会儿飒十一说，立马就通了。 “外面冷哇哇的，收拾好了先进来吧。”兰掀开厨房的门帘冲着他们说道，锅里的饭还得再热一会儿，可以先到厨房暖和暖和，这天一天天的，愈发冷了，寒季刚来那几天，即便是冷，还能做门洞里做一会儿活，可现在别说干活儿了，去柴房抱一把柴火的功夫，这手都冻得僵巴巴的。 果七看到是她，立马凑过去，“你怎么还没睡？身体还难受吗？” “你们没回来，心里急，怎么睡得着。”兰说着，推着果七往屋里去。 门洞里的几人却看过来，纪朗开口，“兰嫂子身体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还是得找雪阿婆看看。” 兰摇摇头，她到了寒季就这样，小肚子总是凉飕飕的，还会有些微微的刺痛，当初生第一个崽子的时候，在寒季，本来身子就没养好，后来生川的时候也是难受了好久才费劲的生下来的，她自己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到这里之后，天冷了晚上睡着火炕舒服很多了。 纪朗听了她说的，帮着几人盛了饭，对着兰叮嘱，“那你平时少摸些凉的东西，洗衣服啥的烧点热水，反正炉子天天烧着，烧水也方便。” 他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女孩子小肚子不舒服可以喝点枣子茶什么的，不过在这里还没见过枣，“对了，你们见过有一种果子吗？和酸枣有点像，一开始是青的，成熟之后就变红了，但是个头和栗子差不多大，结它的树上也有刺，晒干之后是暗红色的，皱巴巴的，刚摘下来吃起来是脆的，晒干之后软巴巴的，但是都很甜。” 其他人都摇摇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青九扯着他坐下，分了他半个肉包子。 纪朗两口把馅儿吃了，皮递给青九，“那个叫枣，据说女人生孩子伤了身体可以吃那个泡的茶养身体。” “真的吗？”兰有些激动，甚至站了起来，虽然一直没和果七提过，但她其实还想生个小丫头的，她总觉得她那个只活了三天的小丫头还会回来的，可她的身体不争气。 要是...要是真的能养好，那她的小丫头也许真的会回来的。 现在条件好了，她不用担心生下来会养不活。 纪朗点点头，接着说，“那你要不去找雪阿婆看看，可能她也有办法。” 兰有点懵，“没,,,没受伤，没生病也可以找她看吗？” 部落里生了崽子后身体变得不好的人不止她一个，很多原本很强的女性狩猎者，在生崽子后渐渐都不外出了，成为了采集者，她一直觉得这个事情是大家都这样，所以纪朗让她去找雪阿婆看，她都有点奇怪和不解。 “可以啊，不过我不确定她能不能看，你回头去问问。”纪朗道。 兰原本想大晚上的就过去问问，不过被拦了才来，晚上外面黑黢黢的不好走路，再说人家可能都睡下了。 她是真的激动，因为她是真的喜欢小崽子，想再生一两个，尤其是看着飒十整天追在两个小家伙屁股后面骂的时候，她心里都有些羡慕，川很乖，很懂事，她会把自己能弄得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川，可她心里，总觉得亏欠那个没活下来的丫头，她也想让自己的小丫头整天跟着哥哥姐姐屁股后面捣乱，不高兴了就大哭大闹，高兴了就吃吃喝喝嘻嘻哈哈，不用挨饿，不用受冻，不用担心随时会有危险袭来。 晚上纪朗躺在炕上，小满白天玩累了，这会儿已经呼呼的睡着了，咂吧着小嘴，不知道在梦里吃什么好吃的。 真好啊，一点烦恼都没有，感觉小家伙越来越释放“天性”了，有了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从前他心里胆怯，害怕与人相处，有什么想说的想要的也不敢表达，现在好了，经常满嘴胡话，还大嘴巴，什么都往外乱说，纪朗有时候都怕了他这张嘴了。 青九从门外进来，头上都沾了雪花，他拿了毛巾去擦，“又要下大雪了，明天不出去了，在家里磨面果豆粉吧。” 纪朗坐起来，“你过来，我给你擦。”他接过青九手里的干毛巾，帮他把头上和肩上的雪花扫到地上去，“你刚出去头发怎么都没擦干，结冰了。”他伸手掰了掰，硬巴巴的还挺好玩。 他又给青九讲了小黑的事儿。 “知道了，那我平时关注着点，回头也给大雁和大树他们说一下。”青九道。 被窝里已经暖和的很了，两人躺下就关了灯。 “你...想要小崽子吗？”纪朗看着黑漆漆的窑洞，有些犹豫的开口。 青九凑到他耳边，“你给我生？” …… “滚吧你，我能生出来个屁。”他要能生出来，按着他俩这闹腾劲儿，三年抱俩了都。 青九，“那你还问这个，别胡思乱想了，我不喜欢小孩子，你要是实在担心等回头部落里有人不想养或者没人养的小崽子，我也收养一个就好。” 这么一想也行，看看自己养的大儿子，虽然没得血缘关系，那可是贴心的紧。 一晚上雪就没停，早上起来的时候，墙角的积雪又厚了几分。 纪朗围着外院跑了两圈，灌了一肚子的冷风，激的他直打嗝，只好惨兮兮的回院子了。 青九和果七一大早就在忙活，两人换着磨面果豆，这会儿脚边已经存了小半袋了。 果七一边堆着磨一边和青九抱怨，“好困，我眼都睁不开，你不知道兰一晚上，睡一会儿就把我摇醒问我天亮没，什么时候天亮，那外面黑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哪里知道啥时候亮，她一晚上没睡，整的我一晚上也睡不着，这女人有时候也太恐怖了。”他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纪朗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 纪朗，“怎么这么困？要不再去睡会儿。” 果七又抓着纪朗抱怨了一通，兰一早上天微亮就把他喊起来，让他带着去找雪阿婆，果七知道这人，平时和和气气好说话的很，看上去无欲无求的，可要真想做一件事，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只能认命的爬起来带着人去了隔壁院。 别说，雪阿婆还真给了兰两包草药，让她每天吃完早饭了煮着喝一杯。 这两种草药的功效还是雪阿婆的阿姆给她说的，她也开给部落里其他的女人吃过，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确是能让腹部总是觉得凉，刺痛的症状有所改善。 兰拿回来就回屋里坐炉子边上去煮了。 果七停下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有些无奈的道，“你们说女人为啥对小崽子那么上心呢？”他现在当了阿父，对自家崽子也是看重和爱护的，但是还是一种有了挺好，没有也行的心态，搞不懂兰为啥那么开心。 青九和纪朗对视一眼，看向果七，一脸的“这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又不是女人。”的样子。 果七撇撇嘴，这问题他就多余问。 其实想到那个在寒季里夭折的小孩，他也心痛，但他很清醒的知道，孩子没了就是没了，活着的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可看到兰那种想把对第一个孩子的亏欠补到其他孩子身上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去点破。 算了，只要她开心，那就这样吧。 第153章 又见寒季8 “果哥你想想，就算不生崽子，那兰嫂子的身体好些，平时没那么难受那也是好事啊。”纪朗帮着他俩把磨好的粉往袋子里扫。 毕竟是石磨，不论是玉米粉还是面果豆粉，都磨不了那么细腻，但是南瓜就磨得很细，叶按着纪朗给的攻略，还做了炸南瓜饼吃，里面就放的糖和果干，大家都很喜欢吃。 又甜又软的，纪朗吃了几个就有点腻，倒是青九和果七他们一口气吃十来个。 纪朗之前一直刻板印象，觉得这种大块头应该不爱吃些又甜又酸的东西，可实际上，除了肉之外，果干，糖，爆米花，炒栗子，这些小零食，他们时不时的吃点儿。 甚至外出的时候还要在口袋里装一点。 果七听了纪朗的话，叶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人健康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仨正忙碌着，砾在外面喊他们先吃饭。 早饭还是最平常的骨头汤泡饼，和纪朗脑袋差不多大的碗，这些大饭桶能吃个三大碗，小饭桶们也能一碗冒尖的。 纪朗伸手摸了摸小满圆滚滚的肚子，那么一大碗，他怎么就呼啦呼啦的吃下去了，也不怕撑坏了。 小满嘿嘿哈哈的笑着左右晃悠着，想要躲开纪朗的“魔抓”，“阿父，哈哈，好痒哦，不要摸肚子。” “好了好了，别这样笑，一会儿岔气了。”纪朗把弯弯扭扭的小家伙扯到自己腿上，让他坐自己腿上，小屁股上也没啥肉，吃这么多，不知道长哪里去了。 纪朗问他，“最近想吃什么好吃的呀？阿父给你整。”寒季有一点无聊，不能出去，干一会儿活手冷脚冷的，很是无聊，得找点事情做啊。 “炸鸡哦，还要番茄酱和薯条。”小家伙立马开始点餐模式，嘴角亮晶晶的，已经有口水冒出来了。 别说小满了，就飒十家的两个小崽子还蹲在饭桌边上扒拉着碗里最后一点肉汤吃，听到炸鸡，四只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都瞪圆了，立马凑过来，应援一样喊着，“炸鸡！炸鸡！！！”“薯条！薯条！！！” “好好好，赶紧回去把你们的饭吃完，下午我们炸鸡块吃。”纪朗赶紧哄他们回去，这俩家伙吃饭跟着打仗一样，蹭的到处都是，之前一直这样，衣服脏了就擦一擦继续穿着，那么冷，飒十是懒得给他们每天换衣服洗衣服的，后面还是纪朗实在看不下去，找了兰和阿花，让她们帮着给两个小崽子做了几个饭兜，不用做的很细致，能防着他俩把衣服弄得乱七八糟就行。 饭兜是用冲锋衣的外层做的，防脏，但是沾不住东西，他俩这样大幅度的动来动去，纪朗都觉得有饭渣子甩自个儿脸上了。 两个小墩子乖乖的回去，继续抱着自己的小木碗和里面的饭饭做斗争。 几个孩子用的都是木碗和竹碗，他们吃饭的时候不老实，经常动来动去的，一不小心碗就蹭到地上去了，既浪费又危险，所以后面索性多做了几个木碗给他们。 鸡笼和鸭笼放在一起，平时纪朗还会放它们出来在窑洞里逛一逛，寒季之后甚至连鸭圈的门偶尔都不关，不多这些家伙也怕冷，不是待着笼子里挤着取暖，就是钻在枯草堆里。 纪朗去看了一圈，决定留4只母的和2只公的，其他的都杀了，母野鸡灰扑扑的是真的不好看，有时候蹲在草堆里都看不到它们在哪里，但是公野鸡是真的好看，尾巴能拖到一米长，它们这个尾巴，每次杀了鸡，家里几个孩子和女人都抢着要，问她们用来干嘛，都说是为了装饰，可到底装饰了个啥，纪朗是没见过的。 杀了的鸡一半用来炸鸡块，剩下的先留上，可以煲汤给家里几个身体不好的喝，让他们也养一养。 下午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炸鸡和薯条，几个小崽子都开心了，纪朗把隔壁院几个小崽子也喊过来了，个个都激动又开心，围着纪朗一顿马屁乱拍，什么祭司最好了，祭司真好看，祭司是最好的祭司，甚至狗腿的来给纪朗捶背捶腿，这可是难得的待遇，纪朗美滋滋的正享受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炸鸡薯条这玩意对于小孩子的吸引力这么大。 平时话不多的两个小姑娘都凑到纪朗身边了，小星星和小柳两人一人一边，给纪朗捶着肩膀。 “祭司，你的脸好白哦，好好看，我可以摸一下吗？”小星星突然说道。 纪朗一挑眉，这小家伙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开口居然是想“占他的便宜”！ 人心不古！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你摸吧。” 她的小手有一点粗糙，瘦巴巴的，不像是小孩子嫩呼呼的小手，手心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来的伤口，手背红红的还有冻疮。 她伸着小指头轻轻戳了一下纪朗的脸蛋，觉得很好玩，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纪朗却是有些笑不出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又看了一眼小柳的手，都是一样的，身边围着的这几个，大部分手上都是冻疮，有的甚至破了还在往外渗着血，看的纪朗心里一阵难受。 “你们手冻成这样怎么还放外面，衣服上不是有兜兜吗，不是有手套吗？”纪朗问他们。 小胖洗了洗鼻涕，开口，“这个啊，没关系，每次寒季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放在兜兜里不方便干活。” 这么冷的天，哪里用得到他们几个小不点干活。 纪朗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年贪玩，和村里的小伙伴天天在外面玩雪，被冻了，手上又痒又疼，是奶奶煮了萝卜片每天在手上贴很久，说是这样以后就不会复发了，要不然冻疮每年都会复发，很受罪的。 他就学着当初奶奶的做法，煮了一锅萝卜片，给几个小萝卜头一人贴了一个，隔壁院几个孩子里，小胖手上的冻疮最厉害，他没亲人在身边，这里的人照顾小孩，也只是吃饱穿暖，平时也顾及不到这些地方。 其他人多少都有人照顾着，能好一些。 纪朗给他们一人手上贴了个大大的萝卜片，叮嘱着，“可能有点烫，你们稍微忍着点，要不然好不了。” 几个小家伙其实感觉烫呼呼的贴着还挺舒服的，乖乖的坐在灶台边上，里面的火还没烧完，一点都不冷。 这里面也就梧，小满，和川他们仨手上好好地，纪朗就让梧帮忙看着，要是这几个手上的萝卜片凉了就换个热乎的，他去自个儿屋里翻东西去了。 之前刷出来不少的擦脸的，就是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他得去找一找，给小胖他们一人分一瓶，到时候给这边院子在分写，剩下的就留着回头谁想要来他这里换。 擦脸油拿到手里的时候，几个小崽子都一两好奇，挤出来一点闻了闻，香香的又有点怪，纪朗让他们每天早晚洗完脸的时候都擦一点在脸上和身上，这样就不容易被冻伤。 甚至还让他们给他的擦脸油做做广告，“你们拿回去之后要是有人想试试，那就给他们试试，他们想要就让来我这里换，你们的用完了再来找我要，知道了吗？” 一群小家伙捧着擦脸油跟着什么宝贝一样，一溜跟在丰的屁股后面被送回去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纪朗吃完饭正准备去看看那几只被迫和鸡鸭住在一起的兔子，大树就带着几个人来了，他们带了些纪朗没见过的干果和草籽，跟着瓜子儿一样，可以磕着吃，算是个小零嘴，还有些竹编的小容器，来和纪朗换擦脸油了。 几个女孩子一人换了一瓶，大树也帮着狩猎队的几个小伙子们换了几瓶。 都爱不释手的看了好半天，才喜滋滋的走了。 “昨晚你用这个什么擦脸油了吗？”阿月问阿花。 “用了，我上一个轮回来这里的时候也用过，洗了脸擦上就湿乎乎的很舒服，一点都不会紧绷绷的难受。”阿花道，她其实之前就想问问纪朗这个东西能不能换了，但是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耽搁就忘了。 阿月把手里的小塑料罐拿起来对着亮光去看，“也不知道这个小玩意怎么做的，好精巧啊，昨晚我用了星星一点，早上睡起来感觉脸还很舒服，而且还是香香的。” 大树也凑过，“对啊，这个小罐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要是能用来做成其他的东西就好了，比如装个野菜，粮食什么的，肯定比陶罐轻巧。” 他说完，越想越觉得是个好办法，已经打定主意，下次要给纪朗说一下这个事情。 这边纪朗正好奇的打量手里着小绿豆一般的东西，颜色是灰色的带着深色的暗纹，有一点眼熟，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可想了半天确实又没什么印象，这种感觉很难受，就是好像有个尾巴一闪而过，但死活就是抓不住摸不着。 他磕了嚼吧了两下，太小了，一点味儿都没有，磕的还费劲，他就顺手放一边了，可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拿了两个磕了起来，就这样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一小把已经嗑光了。 嘿，还挺上瘾，跟着瓜子儿一样。 可惜目前还没发现瓜子，要不然这会儿炒上一锅，往炉子边上一坐，一边唠嗑一边嗑，上火的速度贼快。 青九刚和果七从地里回来，他们把这两天攒的粪便挑到地里去了，这会儿天太冷，基本上一两天就得给羊圈和鸭圈清理一下，要不然冻得梆硬根本铲不动。 炉子上热了水，纪朗给他倒了些，让他洗手洗脸，可能是刚才纪朗一人坐在炉子边上发呆的样子太过可怜，青九将热毛巾盖在脸上，声音有点闷闷的，“今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挖竹笋？” 纪朗还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喊我一起去啊？”不是他夸张，主要是上个寒季他出去一趟回来躺了三天之后，青九再也不 想带着他出去了，不是嫌弃，是心疼他，外面雪厚的一脚下去有时候半截腿都在里面，纪朗没走过这样的路，尤其是山路，真的是一步一栽楞，一路上随时都会倒在雪地里，他自己提到这会外出都害怕。 “上山下山的时候我背着你，到时候你跟着我们走过的脚印后面就可以。”青九已经想好要怎么走了。 “怎么突然要带我出去？”纪朗还挺奇怪的，平时都是他嚷着，这次居然主动提了。 青九看着他，这人上个寒季的时候总是琢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当时每天都有点儿事情做，好像没有这会儿这么无聊。 “感觉你好像很无聊，带你出去放放风。”青九道。 纪朗眼睛都亮了几分，“好啊，确实有点无聊，对了要不要用滑雪板下山啊，那个方便我也会用。” “这会儿雪还不算很平整，等过一段时间。”青九上一个寒季用的多了，已经总结出来经验了，只有雪积压的越来越厚实平整，那个滑雪板才越好用。 他俩没耽搁，收拾了一下就决定出发，一出大门，穿的严严实实的，背了个大竹筐的飒十立马嚷嚷着，“纪朗你也去啊，你行不行，要不要让我哥背着你。” 不是她看不起纪朗，确实是没有习惯的时候这堆积了雪的山路确实难走，她也是摔着摔着慢慢的熟练起来的。 纪朗：…… “就是你哥背我。” 果七今儿留下守着家里，青九带着纪朗，还有西十飒十他俩，后面跟着阿周和几只狗子，两个小熊猫蹲在西十背后的竹筐里，它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被背来背去的情况，毕竟上一个寒季也是这样，它们虽然找竹笋找的快，但是挖的慢，在雪地里行走比较忙，有时候挖着挖着太冷就被冻僵了，还容易被厚厚的雪牙在底下憋死，所以现在可以和这些人合作挖竹笋，它们只要到地方了，下来在有竹笋的地方掏两下，这些人很快就会挖出来的。 第154章 又见寒季9 青九背着纪朗，走起来依旧稳稳当当，纪朗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脚底长倒刺，咋能抓地抓的这么稳，即便是背着他，速度一点也没慢下来。 就是冷，这种冷感觉不是衣服能抵挡住的，纪朗手上明明戴了厚实的兔毛手套，可这会儿都感觉要僵了，抓不住青九胸前的衣服。 “冷的话把手放进我衣服里面。”青九闷着声音说话，不是他不想张嘴，实在是一开口就灌风，大家都静悄悄不讲话也是因着这个。 纪朗摇摇头，反应过来青九看不到，把头埋在毛茸茸的领子上，“不用。” 下了山纪朗想下来走着，一动不动的确实冷，还不如自己走走，身体能热乎起来。 他走得慢，青九就和阿周换了换位置，由阿周在前面开路，青九跟在最后面，也不知道是之前锻炼起了作用，还是纪朗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这里，他发现自己走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费劲了，最起码是能跟上队伍的，几只狗子在雪里跑跑跳跳的，不知道为啥它们就不会被陷进去，树下有些被压断的树枝，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一点点的被雪花淹没，偶尔有些树上还会掉下来成块的雪，猎风它们冷不丁就会被砸一下，还觉得好玩，特意围着树周围玩闹，本来就黑黢黢的毛毛，在雪地里简直黑的异常明显。 纪朗伸手把自己的兔毛手套和雪地比了比，原本洁白无瑕的手套也显得灰扑扑的。 又瞅了瞅前面穿着白色毛皮外套的西十和飒十，都灰扑扑的，穿的厚，从后面看上去跟这个脏兮兮的怪兽一样，纪朗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走在他后面不到两米的青九：？ 啥情况，冻傻了吗？ 阿周带的路稍微绕远一点，但是路上很平稳，没有什么会“害人”的犄角旮旯。 可能是因为品种不同，有些竹子已经枯了，焦黄色的叶子稀稀拉拉的挂着雪，可有的还是郁郁葱葱的深绿色竹叶，在这种漫山遍野的白里面显得愈发的绿，愈发的有生命力，今天有太阳，微阳光照射着皑皑大地，像是镀了一层微黄的光晕，闪闪发光，却不觉得刺眼，这样的景象，对纪朗来说很是震撼 。 原本蹲在竹筐里卖萌的小熊猫已经跳下来了，在雪中顺畅的...游着泳，还好是自由泳不是蛙泳。 雪地里飞快的出现了两道很深的沟壕，这还是纪朗第一次看到小熊猫们在雪地里，没想到能这么好笑。 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被暗搓搓的嘲笑了的两只小熊猫，正在认真的在雪地里寻找着竹笋，它们的效率还是很快的，没两分钟就停下来，小爪子在雪地里刨了个坑，似乎是爪子冻的难受刨两下还要举起来晃悠一下，原本就憨，这么一看更加憨实可爱了。 阿周立马凑过去，几下就把那一块的雪铲开，掰下来一根小孩子胳膊粗的竹笋，两个小熊猫在他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往前面继续“游”了，寻到了新的目标继续停下来挖。 纪朗：目瞪口呆。 这真的很像那种很熟练的团伙作案。 雪虽然多，但是不瓷实，很好挖，纪朗也跟在后面挖了一些，别说这变挖变掰还挺有成就感，而且干了一会儿活，身上热乎起来了，越干越有劲儿，青九在后面小声提醒他，“你做一会儿歇一会儿，要不明天身上会酸痛。” 纪朗应下，挥动着铲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后面传来动静，他站起来张望过去，是大树带着五六个人，都背着竹筐，小北和小黑跟在最后面，脸上原本还不太情愿，见到已经在竹林里忙碌的几人，都微微怔愣了一下。 小北脸上立马变成了有些狗腿的笑，他已经习惯走这种雪地了，脚下加快速度立马凑了过来，“祭司，你们还亲自来挖竹笋啊？” 纪朗挑眉，这话说的。 大树也跟上来，立马给小北后脑来了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祭司不也得吃喝干活，以为跟着你一样，天天琢磨着怎么偷懒，赶紧挖笋去，今天挖不够一筐晚上就睡竹林别回去了。” 小北磨磨蹭蹭的，还想说话，大树举起手掌，“还不快去？！”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后面缩着的小黑，“还有你！” 他们没得小熊猫，挖笋就是盲挖，不过他们也想了招，一人手里拿了一个木棍，一下下的往雪地里捅着，毕竟在之前的部落里寒季里也挖，都用经验，长了笋子的地方捅下去能感觉出来。 大树和小杨俩人配合，小杨在前面一下下的戳着，戳到了就喊大树来挖，其实跟着青九和小熊猫他们配合也是一样的。 就小北和小黑两人磨叽，一开始为了谁在前面吵吵了两句，毕竟挖这玩意也费劲，毛皮上沾上雪，贴着皮肤的地方会化掉，又冷又湿的很是难受，还是在前面找笋子省事，后来不知道小黑说了啥，小北就认命的在后面挖笋子了。 挖着挖着又骂起来了，“你能不能别糊弄，找准一点行不行，狗东西，老子挖半天下面什么都没有。”他用的是个小头的锄头，别人一铲子下去挖出来的雪比他挖出来的多四五倍，他挖的可不就慢了。 纪朗实在看不过眼，走过去，把自己的铲子给他，“给你用这个。” “谢谢祭司，那你用小锄头能挖到吗？”小北有些犹豫，却还是接了过去纪朗递过来的铲子，他们自己的办法找笋子虽然也能找到，但准确度确实是不如小熊猫的，挖空的时候很多，有了这个铲子确实能更快一点。 纪朗耸耸肩，“没关系，我挖不够一筐也不用在竹林睡觉。” 小北:…… 他俩这工具这么“落后”也是自个儿的原因，纪朗之前做出来很多铁器之后，就把之前做出来并不怎么完美的工具给了隔壁院子用，也就是小北现在用的，后来他觉得有个好的工具效率会高一些，就让他们拿东西来换，大部分就来了，就小北和小黑还有几个人没去换。 “用完记得给我送回去，这个可不是白给的。”纪朗说。 小北赶紧点点头，其实他之前是想去换一个的，还是小黑说用的时候又不多，平时外出采集狩猎都有长刀，这种干活的工具用不上，还不如换点吃的填饱肚子。 他继续忙活着挖竹笋，纪朗也蹲在一边，看上去是在挖笋，实际上是在暗暗的观察小北和小黑这两人，其实小北干活速度还可以，旁边别人都在干活，他也跟着忙忙碌碌的，可小黑这人就不行了，明明做的是比较轻松的。 手里拿个木棍戳两下歇两下，有的地方就探了一下，自己都不确定有，就给小北画个圈，小北好些次挖下去都是啥都没有。 纪朗暗搓搓的凑到大树身边，“你这样，回头你找个由头，把小北和小黑这两人分开，别让他俩住一个窑洞里了，还有，平时干活啥的也把他俩分开。” “为啥？”大树看了一眼在竹子底下挖的雪花乱飞的小北，奇怪的问道。 这人大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北这人更严重一些，纪朗看他干活的时候还算踏实，但耳根子太软没什么主见，就容易被小黑牵着鼻子走。 明明两人干活，要是分配不均，就自己找自己挖不就好了，但是小北没有，他习惯了听从别人的安排，这人就是懒没主见，但是还有救。 “你们平时干活啥的带着点小北，这孩子我觉得就是懒，但是不坏，小黑这人...”纪朗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为啥还有点说坏话怕被人抓包的心虚感，“我觉得他心思很多，得防着点。” 大树点头，“还是祭司你想的通透。” “对了，你等会儿找个由头，让他俩自己挖自己的，你这自己带来的人，怎么也不护着点？”纪朗道。 “我还不护着吗？我要是不护着点，他哪里挖的到那么些笋！”大树还挺得意，“不过，为啥让我去？祭司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纪朗：“我？我不想当坏人，反正你已经当了坏人了，那就当到底。” 大树：…… 这祭司怎么这样啊，以前还觉得祭司人又好又有本事，现在怎么突然有一点被坑了的感觉。 他眼睛有些圆，这会儿睁的很大，看上去和平时欠欠的样子很有反差，纪朗不由的笑出声，他之前总觉得大树这人很不踏实，油嘴滑舌见风使舵，算不上传统意义的好人，和他相处起来的时候也偶尔会因着这人顾左右而言他，一点也不直接的表达方式有些不耐烦，但相处的时间长了，发现这人其实很靠得住，交给他的事他办的都很不错，手底下的人管得也差不多，而且勤快，不投机取巧，遇到事的时候也不端着，拉的下来脸面。 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 快中午的时候，青九他们带着几个竹筐已经满满当当的了，得回程了。 大树几人在竹林底下清理出来一坨地方，搞了点树叶枯草点着，掏出自个儿带着的饼和窝窝，打算烤热乎了当午饭吃。 树叶和枯草都湿着，烧的不是很利索，倒是那个烟不是一般的大。 两个小熊猫已经累得躺在竹筐上不动了，要不然纪朗觉得可以把它们留下来帮着大树他们找竹笋。 就算是小动物，也不能压榨的太过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背着东西，走的比较慢，太阳已经在头顶上，阳光很好，看上去好像很暖和，但实际上，空气里的冷冽不比天刚亮那会儿。 “想什么呢？”青九接过来纪朗手里的工具，绑在竹筐的一侧。 纪朗，“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像养猎风他们那样，也养一群小熊猫呢，暖季的时候就让它们自己在山里找吃的，寒季的时候就回来给我们干活，哈哈哈哈。”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冷酷无情的资本家。 青九还没讲话，一旁的飒十乐了，“噗，那你说在哪里去抓，我们这就去多去抓些小家伙回来。” 这纪朗确实是不知道的。 好吧，看来“资本家”还没来得及上线，就胎死腹中了。 “快回去吧，我都饿了。”飒十嚷嚷着，俯身背起来满满一筐竹笋，她力气大，这一筐，纪朗提都提不动，她背起来轻轻松松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纪朗真的看的来气，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上山的时候，纪朗没再让青九背了，他在雪里走了一上午，多少也掌握了点诀窍，而且要是青九背了他，回去了还得再下山来背一趟竹笋，那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走，慢是慢了一点，但是几只狗子都在身边跟着，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 前面几人都看不到踪影了，青九特意走的很慢，在前面十多米的地方等着纪朗。 到门口的时候，青九刚进去，大毛突然从门口钻进来，委屈巴拉的凑到纪朗身边，一直用脑袋蹭纪朗。 “它这是咋了？”纪朗回了院子，问正在外面清洗外院的小萤。 小萤看了一眼恨不得黏在纪朗腿上的大毛，表情嫌弃，“不知道啊，你们走了没多久，它就跑过来了。”进来在院子转了一圈，只看到几个小崽子在玩，跟着生闷气一样，耷拉着尾巴低着头，钻进狗窝里一上午没出来，有人从它身边经过，还能听到它在叹气。 纪朗蹲下来，安抚一样的摸了摸它的脑壳，检查了一下，发现也没受伤什么的，就是身上的毛毛有点打结，纪朗拿了个自己做的小耙子给它梳了一下。 又跟着其他狗子和小熊猫玩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又开始摇着尾巴，咧着嘴笑呵呵的了。 跟着小孩子一样，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大家也就觉得它是无聊了来找小伙伴们玩的。 可刚吃了饭没多久，几只狗子正在开心的舔着盆里的肉汤，雪阿婆突然来了。 第155章 又见寒季10 她来了之后一脸的歉意，早上小柳起来帮着部落里几个老人熬药，马上都好了，大毛跑去找小柳玩，莽莽撞撞的就把药炉上的陶锅撞倒了，倒是没坏，就是里面的药全撒了，这家伙一点做错事的自觉都没有，还试图去把撒在地上的药汤舔了，雪阿婆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抬手照着大毛的屁股扇了两巴掌。 这家伙就生气了，跑过来告状，发现人都没在，又生了一上午闷气。 吃饭的时候，雪阿婆转了一圈发现大毛没在院子，才跑过去。 纪朗：总有一种嫁出去的姑娘，在婆家闯了祸被骂了，跑回来找娘家人给自己撑腰的错觉。 “怪我，我不该打它的，当时就是气急了，那些药都是用一点少一点的，我就是觉得太浪费了。”雪阿婆也有点后悔，大毛平时挺乖的，它闯了祸，自己打完了就干活去了没理它，狗狗不是这样训的。 纪朗赶紧摆摆手，“这哪能怪你，打就打了，是它活该，狗子都是多收拾几顿就老实了。” 猎风原先就没少挨揍，上个寒季下了崽子后稳重了些，但还是皮，也没少被揍，后面几只狗崽长牙的时候各种调皮捣乱，到处磨牙，把狗窝，垫子，甚至门槛都咬的乱七八糟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后面都被揍皮实了。 更别说大了跟在外出打猎，为了训练它们也是没少挨打。 大毛这家伙，典型的就是雪阿婆和小柳太宠着了，冷不丁挨了这一顿，有点接受不了，所以委屈上了。 知道这几只狗子是纪朗一个个接生养大的，雪阿婆治好了大毛身上的伤，虽然大毛是主动留下的，但她总觉得这是祭祀的狗，平时都是好吃好喝，熬一锅骨汤，雪阿婆和小柳一人就一小碗，剩下的连汤带骨头都是大毛的。 隔壁院子里人多，煮出来的骨头自然也多，加上有的人也喜欢大毛，会时不时投喂，它的腿伤比较严重，不能跟着狩猎队外出狩猎，平时都是在部落周围活动活动。 吃的好了，活动量还小了，这家伙现在比自己的两个兄弟肥了一圈。 纪朗都后悔刚啥都不知道的时候还给它分了半根火腿了，这家伙太有欺骗性了。 雪阿婆站在门洞边上喊大毛，它正围着几个小孩子玩，小孩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很吸引它，听到声音，它转身看了一眼是雪阿婆，摇着尾巴往这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两个前爪抬起来又放下，跺脚一样，似乎是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 “赶紧过来，还看啥，是不是还想挨揍！” 可能是纪朗的语气让它觉得有点危险，大毛颠颠的跑了过来，蹲在了两人脚边，雪阿婆摸了摸它的大耳朵，看它好像不生气了，才放心下来。 狗子有时候其实很有灵性，纪朗其实很喜欢和它们相处，它们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贴贴，不喜欢就龇牙咧嘴，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 可能是经历了被父母双方蒙蔽这种事，他更喜欢这种坦诚直接的表达方式，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青九动心。 他需要坦诚，需要直接，需要偏爱，需要认可，青九就都会给他。 瞅了门洞里正在砸面果的“大狗子”，这个外号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自己可有的受了，纪朗心里偷偷的想着。 大毛没跟着雪阿婆回去，狗子们都喜欢玩，凑在一起在院子里疯狂了一会儿，被飒十拿着铲子赶出去了，后来索性一起外出找猎物去了，部落周边小动物的数量没其他地方多，但也不是没有，雪兔，各种鼠类，各种野鸡野山雀，都能抓到，它们经常出去小半天，然后吃的肚子溜圆的回来。 寒季之后，部落里的生活节奏就慢了下来，不论是外出挖笋还是狩猎，都是几天去一次，大部分人都是窝在家里，做点细碎的活，即便这样，原本堆在地里的玉米杆南瓜藤什么的，都被这些人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的搬回了部落里。 日子一天天的，不紧不慢的没什么波澜的过着，对部落的每个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不挨饿受冻，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个漫长的季节。 可也有人不怎么安分，一大早的，纪朗还蹲在炉子边上刷牙，院子里有人走进来的声音，这很正常，雪阿婆，阿花，还有阿月这群人时不时的吃了早饭会过来串门，然后几人待一起做一天的针线活，而且隔壁院的几个小崽子也基本天天过来玩，纪朗就没当回事。 刚准备把嘴里的牙膏沫吐掉，门帘被人掀开，小满还没起来，屋里手电没开着有点暗，纪朗没看清是谁，站起来才看到是小树，似乎哭过，眼圈红肿的。 她看了一眼炕上还四仰八叉睡着的小满，小声的开口，“祭司，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那边出了点事情。” “稍等。”纪朗赶紧漱口擦干脸出去了。 小树站在门外，盯着沾了雪的脚尖，蔫蔫的，这可和平时那个爱笑开朗的她一点都不一样，纪朗都有点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祭司，我哥被人打伤了，还有阿木，这会儿还没醒。”她说了两句话又开始哽咽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副马上又要哭了的样子。 纪朗赶紧把她扯到厨房里去，从兜里掏了点卫生纸给她，“先擦擦，你缓缓，到底怎么个事给我好好说清楚。” 小树随意呼啦了一下脸才开始讲。 还是之前阿木和阿桥争着要做她伴侣的那事儿，当时说开了以后，除了后面阿木受伤，小树去照顾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没什么事情了，大家都是忙忙碌碌的准备东西过寒季，虽然阿桥后来偶尔会来示好，送点食物什么的，小树都拒接了，并且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和他成为伴侣的，寒季之后两人就更没交集了，所以小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也觉得阿桥不会再提了。 可昨晚吃完晚饭，阿木和大树两人在门外劈柴，阿桥带着一群人出来，说要和阿木决斗，谁输了之后就不许再缠着阿木。 阿桥是雪山部落过来的狩猎者，他的身形高大，一身的腱子肉，而阿木呢，本身年龄小，再加上身体也瘦弱，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完全恢复，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大树赶紧在中间打圆场，大家都是一个部落的，没必要为了这个事情去决斗，对于他们而言，决斗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是答应了，双方即便有人因此丧命，其他人都不能去干涉。 这明眼人一看，阿桥就是想趁机把阿木整死啊，这肯定不行，一旁干活的大雁也过来劝，可跟着阿桥的几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立马开始说些什么阿木没本事，不敢，胆小，不配作为狩猎者之类的话，试图激怒阿木。 当然，阿木是个直性子，也是意料之中的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大树看劝不住，就立刻想到找纪朗和青九来，可大门被几人守着，根本出不去，要是平时大雁带过来的那些人在，还能帮着点，可这会儿，他们外出狩猎还没回来，大雁一个人再强也拿一群人没办法。 阿桥和阿木就这样打了起来，阿木虽说身形瘦小一些，但也很灵活，两人也算有来有回，一开始还是双方没有下死手的，可后面，阿桥原本觉得自己能轻轻松松取胜，没想到这人也不好对付，就有些恼怒，开始下狠手了，那阿木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连着挨了几拳头之后都有点爬不起来了。 按理说都是一个部落的，没什么深仇大恨，即便决斗时生死都由对方来定，那也不会下死手，可阿桥明明看到阿木起不来了，还是上去对着阿木的背部猛踩了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一边看着的大树这时候也急了，立马嚷嚷着骂了起来，谁知道阿桥还没完，又过去对着阿木的脑袋砸了几下。 这时候大雁察觉出来不对了，这人是想杀人啊。 他去屋里拿了把刀，指着阿桥，让他想明白真在部落里杀人是什么后果。 阿桥这会儿已经打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大树这时候也忍不了了，他不能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打死啊，立马抄了个很粗的木棍过去，对着阿桥锤了两下。 阿桥回身一把夺过木棍，将大树也顺脚踢了出去，原本还想再补上几下，门外有人嚷嚷，是白云部落外出的那些人回来了。 他这时候也清醒了，想到了祭司和首领的话，有点怕，又有点有恃无恐，没人可以干涉决斗，首领和祭司也不行。 再一个他打大树，也是存了报复的心理的，这人明明当着自己的面笑嘻嘻的，可私底下居然也不帮着自己给小树说说好话什么的，也是该打。 寒季天黑的早，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有的窑洞里的人都睡下来了，而且不知道阿木和大树伤的到底怎么样，大雁带着自己的狩猎小队把场面控制住之后，赶紧抬着两人进去找雪阿婆，等处理完伤口都很晚了，想了想就没到青九和纪朗这边的院子说这个事。 小树一早起来才知道这事儿，立马冲到雪阿婆的屋子看了一眼，阿木发了热，还没醒，大树醒了，但半边脸都肿着，身子也动不了，看到自己阿妹进来，想笑一下，结果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的，看上去狰狞又可怜。 厨房里原本忙碌的几人，听了这话都皱紧了眉头，这阿桥平时偶尔也会过来下棋什么的，大家都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 “青九知道了吗？”纪朗问道。 小树点点头，“首领已经在那边了，大雁哥给他说了，是他让我来给你说的。” “行，那我们过去看看。”纪朗有些不理解，阿桥这几人，虽说有点喜欢搞小团伙，但是部落里基本都是这样，要改变得需要时间，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残暴？ 纪朗和小树都出了大门了，果七带着西十和飒十，三人手里都拿了武器，跟在了后面。 这不是他们要去吓唬人或者什么，毕竟他们是经历过部落的分裂的，很清楚那些从前的队友说翻脸就翻脸，动手的时候比打猎的时候都恨，这不得不防。 昨晚闹事的几人已经被叫到了一起，加上阿桥总共八个，纪朗进了院子，看到站在里面的小黑和小北的时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小北就不说了，这是个没脑子的，小黑这人...很擅长鼓动人闹事，真的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青九的声音里没什么感情，“武器留下，你们自己的毛皮和食物可以带走，给你们一上午时间，收拾好了立马从陶铁部落的领地上出去。”不是商量，不是警告，而是直接通知。 别说阿桥他们了，就连纪朗几人都有点错愕，没想到直接会赶走，纪朗还以为是要把他们收拾一顿的，不过刚才着急忙慌的确实没有细想，这会儿一想，这种对自己人下黑手的人，确实是留不得，要不然以后外出狩猎，怎么安心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他。 “不是，首领，你不能因为我和阿木的决斗就赶我们走！是阿木答应了我们才打起来的。”阿桥怔了一会儿才试图为自己争辩，毕竟现在出去，要是找不到部落收留他们，那他们必死无疑，没有暖和的山洞，没有柴火，真的很难活下来的。 青九微垂的眸子瞥向他，“这不是商量，还是说，你也想和我决斗？”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往常没有出现过的攻击性，“我输了，我走，你来做首领，我赢了，你立马滚。” 阿桥这时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他看向小黑，这人这几天和他走的很近，昨天和阿木决斗，还是这人给出的主意，别说，打完人他心里真的很痛快。 没想到刚痛快了一晚上，就要被赶出部落了。 小黑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决斗。”阿桥决定拼一把，他知道首领很厉害，只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不懂换位思考，否则他会明白，昨晚的阿木也是这样的心情。 第156章 又见寒季11 院子中间空出来一块，青九和阿桥都拿了武器，这要是打起来了万一误伤了可咋成，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一众人，立马缩到后面去了。 倒是纪朗几人，往前站了站。 青九看过来，似是安抚般的，对着纪朗点了点头。 知道这人不会输是一回事，可能不能忍住担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飒十拍了拍纪朗的肩膀，“放心，单打独斗，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结束了。”这话不是他安慰纪朗，他们兄妹四个，梧还小就暂且不论，抡力气，属果七力气最大，再后面就是她自己，青九的力气虽说在两人之后，可无论是心思还是战斗的方法，都更加的稳健多变，从前在部落的时候，狩猎者无聊的时候也会互相切磋，她就没见自家二哥输过。 要不说还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纪朗原本以为怎么也得打一会儿吧，结果，青九一出手就用刀背敲掉了阿桥手里的刀，然后刀尖就指到了阿桥的脖子上。 “你输了，你们走吧。”青九收了刀，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打伤了阿木和大树，你要留下来一部分毛皮和食物，赔给他们。” “首领，我们知道错了，寒季，你把我们赶走，我们在外面活不了的。”阿桥脸上终于出现了惧色，再也不强撑着了，昨晚跟着他闹事的几个人里面，也有人站出来。 “对啊，首领，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这会儿赶出去，我们真的会死的。” 他们已经住习惯了火炕，现在冷不丁的去外面，没有山洞没有柴火，可怎么办呀？ 青九还是冷着脸，“要留下可以，上次说好的，谁要是在惹事，就打一百棍，你们自己选吧，是离开还是挨一百棍，还有，要是阿木或者大树谁坚持不下来没了，留下的话你们得给他们赔命，你们愿意吗？” 这一百棍可是用碗口粗的棍子，打一百下，估计双腿都要废了，这些人立马不愿意了。 更不要说还要赔命，毕竟阿木...伤的真的很重，这万一真的出了事，还要给他赔命，那还不如直接离开，最起码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几人站在院子里纠结了一会儿，后面又凑到一起说了几句，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阿桥没想到自己一次冲动换来的是这个结果，他把自己攒的毛皮和换的被子衣服，都放到了阿木的窑洞里，还有很多他自己囤积的食物，他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当初种地的时候也种了一大片玉米，这些现在已经被他磨成玉米粉了，用兽皮袋子装着，总共有六袋，他都搬到了阿木那里，还有他自己腌制的腊肉和炼的猪油，他给了阿木一部分，剩下一部分拿到了大树的窑洞里，大树这会儿已经被搬到自己屋里了，小树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是阿桥。 眼神里立马像是要喷火一样，“你还来干什么？！” 阿桥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自己一开始只是为了让小树能高看自己几眼。 “我...我把首领让补偿给你们的东西拿过来。”他有些底气不足的道。 “拿走！我们不要你的东西。”小树冲过来，将他放在门口的几块腊肉踢开，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怎么说都听不进去自己的话，自己已经表示过很多次不会成为他的伴侣了，他送的东西自己也没有收过，为什么这人要莫名其妙的和阿木去决斗，为什么还要打伤自己的大哥。 纪朗几人还在院子里，听到小树的喊声看了过来。 “这人也真是的，追女孩子哪里是这么追的。”纪朗叹了口气，摇摇头，一点也不尊重人家女孩子的意愿，能成就怪了。 青九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听上去你好像很会追。”两人相处久了，他自然知道纪朗这奇奇怪怪的用词是什么意思。 纪朗：…… 我不是我没有。 开始转移话题，“你真打算把他们赶走啊，这种天他们出去真的会死的。”刚青九说这些事的时候他没有插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有点像是原来的世界里，大人教育孩子，爸爸有爸爸的一套，妈妈有妈妈的一套，最好的方式是双方不要互相掺和，不要爸爸教的时候妈妈一直在旁边反对，也不要妈妈要教育的时候爸爸在旁边说好话。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他们不愿意受罚，那就只能离开，我知道你心软，但这样的人留在部落里，迟早会出事的，也没有狩猎者愿意和他们做搭档的。”青九说着，这不是他气愤之下做出的决定，相反他很冷静，将这些事从头捋了一遍之后，才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留下就要受罚，要么就选择离开。 不罚他们对不起还躺在炕上生死不明的阿木，而且他们若是能坦诚的接受惩罚，也就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 纪朗摇摇头，“我不心软。”他知道这人顾忌着自己，很多事情上变得比以前宽容了许多。 但是宽容不是纵容，部落的发展绝对不允许有这样明明犯了错还不知悔改的人留下，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他们留下，会让其他安安稳稳听话干活狩猎的人心存芥蒂与恐惧的。 “小骗子。”青九将自己的双手搓的热了起来，才贴到纪朗的双颊，都冻得冰凉了，“回去吧，这边我来处理，今天太冷了。” 纪朗摇摇头，“没事，身上不冷，我先去看看阿木和大树。” 阿木还在雪阿婆的炕上，昨晚几个人换着照顾他和大树，雪阿婆和小柳都是去鸽子她们睡得屋子里睡觉的。 大树已经被抬回自己屋里了，他伤的也重，但是不致命，慢慢养着就会好起来的。 可阿木伤了脑袋，身上也好几处骨折，原本就受了重伤的那条腿又被弄伤，估计一时半会很难好起来，而且他现在不仅没醒过来，还发了热，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雪阿婆学着纪朗，给这年轻人额头上，腋下，腿窝都擦着白酒，希望他能尽快退热。 看到纪朗进来，雪阿婆知道他肯定也是担心，“他脑袋上挨的那几下有点严重，要是退了热还好一点，这一直发着热……”她叹了口气，昨晚到这会儿，已经给喂了好几颗退烧药了，该用的办法也一直用的，甚至连炕都没敢烧，可这人一点退热的迹象都没有，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而且即便好起来，他那条腿...估计很难再外出狩猎了，要是在其他的部落，对于狩猎者而言，这只是一个慢性死亡的过程，可雪阿婆知道，在这里，最起码是能活下去的。 纪朗凑到炕边，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阿木，静悄悄的，要不是还在起伏的胸口，纪朗都怕他已经嘎了，脸上即便是被收拾过，却还是有明显的淤青和血痕，甚至有一条狰狞的伤口从耳侧一直延续到嘴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自己人下手这么狠。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要说刚在院子里想到那些人被赶出去可能会死，他还有点犹豫，这会儿看了阿木的样子之后，却突然觉得只是赶走这些人对他们来说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就该让他们也尝尝被打成这样的滋味。 真看到阿木这样，纪朗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生活在一个人人遵纪守法的世界里二十来年，潜移默化的被影响，更愿意相信人类善良的一面，可他疏忽了，现代人的善是在几千年文化的熏陶与历史的底蕴里沉淀出来的，这样的原始世界，他们很多事很多想法只是遵从自己的感受和情绪，他们不需要去考虑这样做对不对，合不合适，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他们想这样做，那就这样做了。 即便纪朗幸运的遇到了一群虽然不理解但是愿意遵循或者说尊重他的想法和做法的人，可部落渐渐的壮大起来，更多的人是理解不了的，即便纪朗和青九强调过很多次不能偷懒，不能对着自己人出手，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他们的思想和意识里并没有要去遵循部落里定下这样的规则的概念，或许说，他们对于不遵循规则的后果，也并不怎么在意。 他们有自己的规则，或许每个部落不尽相同，青九这样处理这件事，也是要告诉大家，这就是不遵循基本规则的后果，部落里定下的规矩，不是说说而已，以后要是有其他人还有这样的想法，就要去考虑清楚，这件事的后果是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他们会更加谨慎的权衡利弊，而不是只依靠感受和情绪。 社会的发展，从来都不具备跳跃性。 是他太想当然了。 不过没关系，人在摸索的过程中，肯定会磕到碰到，会扎破手，会受伤，无论是对纪朗而言，还是青九来说，带领一个部落都是一件陌生的事情，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不断的犯错，但他相信，所有的一切总会渐渐地步入正轨，他们总是在往前走的。 还不到中午的时候，阿桥几人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大大小小的好些筐和兽皮包，阿桥和他手底下的几个人，都是阿周之前的伙伴，都是知根知底的，但是小黑这人，虽说是一个部落，可基本没什么交集，他也没什么存在感，平时不声不响的，阿周觉得是个琢磨不透的人。 阿周和小萤帮着他们把东西搬下山，其实阿周真不想管，他就想不明白，为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可没办法，毕竟是自己以前部落里的人，雪阿婆也让他帮着送一下，毕竟这送走之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之前打人猿那个地方走出去，半山腰上有几个挺安全的山洞，我们上一个寒季外出巡视的时候在那里住过，你们，你们可以先在那边住一段时间，找到更好的地方再走。”阿周对着阿桥几人说着。 阿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们知道了，雪阿婆和部落里其他人就交给你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他不想挨那一百棍的打，他只能选择离开。 阿桥看了一眼堆得满满当当的院子，柴火，面果，磨面粉的石磨盘，挂在墙上的玉米，都向所有人展示着，这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在这里的这一段时间，用的工具，吃食物的方式，囤的食物，都是从前没见过的，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从此以后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一行人下了山又上了另外一座山，阿桥走在前面，按着他们原本的脚力，一下午到阿周说的那个山洞了，可这会儿他们拿了不少的东西，行动速度就没那么快，只能先找找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先落脚一下。 阿桥在前面走了两步，超绝到后面的几人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们，“你们速度点啊，要不然天色之前都找不到山洞。” 队伍里的一个站出来，“阿桥...上次首领外出的时候发现了其他部落人的踪迹，我记得位置，小黑说，我们可以去找那个部落里的人。” “我们都不认识他们，都没有见过，他们看到我们肯定会打起来的，而且现在可是寒季，没有部落愿意收留其他部落的人的。”阿桥还没开口，小北就着急忙慌的开口说道，其实他是真的不想离开部落，他愿意挨打，可小黑刚在部落里那个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压着嗓子，表情阴狠，让他觉得很陌生，甚至恐惧，他只能乖乖的听话。 小黑扯了扯嘴角，表情是之前从来没有的自信，“那要是我们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只有几十人的富足无比的部落呢？你猜他们会不会想夺下来？这两方打起来，无论谁输谁赢，对咱们来说都是好事。” 陶铁部落赢了，那他们自然能顺理成章的占了那个部落的位置和食物，要是陶铁部落输了，那依着他们对于这里的了解，总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 所以无论怎样，他们都是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