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年录》 Character 1白玉镯 我永远都难忘,很多年前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踏过青石板下路,溅起道道涟漪,天阴沉了下来。 下雨了。 湖面彻底的沉静下来,阴霾的凉亭下,几个躲雨的同学手机还拿着冰激凌,抱怨道:“怎么下雨了,学校真是搞鬼。” 我站在凉亭的尽头,把她们的话尽收耳底。我考入的这所大学,会偶尔组织几场研学活动,由老师带队组织起来,带学生旅游放松放松。 这次也不例外。 我笑着摇摇头,拿起景区入口借来的那把油纸伞,撑伞在斜风细雨中,也不失为一种风雅。 我沿着古色古香的小道,将街旁小店一览无余。其他店子里要么有学生躲雨,同时也买买纪念品,唯独一家古玩店前,格外的萧条寂寞。 我脚步一顿,放下伞来到了那家店。店里只有一个带着老花镜的阿婆,老人家眉慈目善,给我搬了张雕花木椅,端了一杯温热的水。我握在手中,一股暖意直冲心头。但我没喝,老人再好,毕竟来路不明的事物,我不得不留个心眼。 我也不好意思赖在这,受着人家的善意而无动于衷,所以我进店里看了看,挑了一个价格合理,而且我喜欢的一件艳红的汉服。 老人家很好说话,立马麻利地给我包好衣服,然后告诉我:“姑娘,我这店里买一送一,你买了这件衣服,我就送你个镯子吧。配套的,怪好看。” 我本来打算拒绝:“不必了阿婆,您留着还能卖个价钱。” 老人家立马正色,有些严肃道:“姑娘,做人做事讲原则树诚信,生意也是如此,我们历来都是按规矩办事。” 我再推辞就是不尊重老人家了,我没再说什么,立马收下一个做工粗糙的盒子,给老人家道过谢。见雨停得差不多了,然后我就离开了这家店。离开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招牌。 千初斋。 和这条街格格不入,不由得感叹,过刚易折。可我却不这么觉得,反倒像是,刻意为之。老人家可能是个喜静的人,刚好千初千初,初心终在。 裴甫生,我的名字。 等我上了回校的巴士,刚好有些人也到了。我刚好戴上耳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感受到旁边的位置有人靠近,我回头看了眼。 那个女生有些拘谨地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可以坐这吗?” 我轻轻一笑,往旁边挪了挪。拿出我的小包,打开放到她面前:“你随意,到了叫我一下,谢谢。” “好,谢谢。” 我对她有印象,我我们宿舍一个沉默寡言的姑娘。等我被叫醒,果然小包里的东西都原封不动,我调侃了一句:“姐妹这是不和胃口?” 她忙摆摆手:“哦,不是。” 我知道她不好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她手中塞了几颗据说很好吃的糖:“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我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外走,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错综复杂的目光,知道我拐角离开。 Character 2 消失的白玉镯 我回到在外面租的房子,拿出在千初斋买的汉服。照了照镜子,分外符合我的气质。要把包装袋扔掉的时候,从里面哐当掉出一个盒子。 我这才想起,老人的那个赠品。我随意地打开盒子,就蓦地愣了愣,一个做工粗糙的首饰盒里,难料竟然藏了这么一块漂亮的白玉镯。 我心中几分疑惑,几分猜忌。虽然不懂行,但这白玉镯怎么看都不是赠品,绝对不是我买得起的。老人斩钉截铁的送给我,而我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起不会出什么事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么好的白玉镯,老人家为何给我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学生呢?我脑子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白玉镯是不正当手法得来的,带出去会被人盯上。 想到这,我立马又把白玉好生放入了盒子里,打电话给我的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哥,他们家中也做古玩生意,看看能不能把这镯子给弄出去。 电话通了,从洎(ji)思的声音传来:“甫生,你找我?” “对,今天拿到了一块白玉镯……” 等我把事情经过缘由都说过一遍,从洎思沉默了,良久只是和我说:“那你明天把你说的那块镯子送到我这来,我帮你找找关系弄出去。以后可不许乱来了啊。” “行,听你的。”我轻笑了句。 挂了电话,我把首饰盒放在书桌上,就睡觉去了。这一切都怪事,都要从这个夜晚讲起。 当我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旁边死死的盯着我,就像地狱中的修罗,让我不寒而栗。我张不开眼睛,指尖和脚尖都染上了隐隐凉意。 我感觉,有个人坐在我床头。 “叮叮……” 没等我强行动起来,床头的电话就想起来了。我感到那双眼睛,消失了。 是从洎思的电话。他的声音分外急切:“甫生,你现在怎么样?” 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很好,怎么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讲过的上古凶迹的故事吗?” “嗯,记得。” “我方才听到我四叔来我家,说这几天上古凶迹里少了东西。” 我知道少了东西意味着什么,我想到了一个词——百鬼夜行。他说到这,我心中已经开始发凉:“难道,就是一块白玉镯吗?” 从洎思默了默,才叹道:“虽然是这样,但也可能是个巧合。甫生你在出租房里别动,我和我四叔说了,我们来接你。” 我没有挪动半步,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小时候我听从洎思吹牛听多了,上古凶迹的故事也不例外。他曾经和我说,中心是被几大凶墓震慑住的千年凶迹。 而那,已经是千年前商王朝的旧事了。 Character 3 不存在的44号 等从洎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从洎思上楼来接我,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首饰盒,来到他面前,他才长长出了口气。 “走吧甫生,我四叔在车就在下面。” 我跟着他下楼,从家到从洎思家的古玩店,什么事也没再发生,平静得好似方才那双眼睛,是我的错觉一般。 从洎思的四叔拿着那只白玉镯,皱着眉老久,才幽幽点点头:“和中心凶迹的墓主人手上戴的,简直一模一样。” 见我没说话,四叔严肃道:“丫头,这个镯子,你哪里弄来的?” “我在一家古玩店买汉服,这是赠品。” 四叔明显吃了一惊,端着热茶上来的从叔叔更是惊呼道:“赠品?怎么可能……这块白玉镯现在拿出去,起码值七个数,最最少也得六位数。” “丫头,你说的是哪家古玩店?” 我如实把古玩店的地址给报出来了,然而屋里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把我弄得不知所云:“这,有什么问题吗…… 四叔点燃一只香烟,缓缓说道:“丫头,你确实是在那条街的44号买到的?” 我点头称是:“是位老太太卖给我的,我们需要去问问她吗?” 良久,从洎思打破了沉默,表情很牵强:“甫生,你不知道吗?那条街到43号就终止了,已经开到尽头了。哪有44号啊。” 我脑中就想轰雷一下被炸开一般,思绪横冲直撞。那条街是美食街,难怪有一家古玩店,又难怪连一个避雨的人都没有,原来如此。 “根本就没有44号啊。” 那天,我是在从家住下的,从洎思腾出他的房间。剩下的漫漫长夜我都没有睡着。总感觉黑暗里,有人在注视着我,我并不是很怕,久了居然也习惯了。 四叔说,他在老家有位特别厉害的朋友,要带我去看看。我谢过他们,四叔开着车,我和从洎思坐在后面,从叔叔去看店。要说他们从家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地帮我,自然还有从上一辈讲起。 他们说,他们欠我裴家三条性命。我父母,和我哥哥。 等我们到乡下的时候,越过一片片竹林,来到从洎思他们老家。老房子还住着两位老人,稍微打扫打扫,他们把一间干净舒适的房子让给了我。 晚上,我抱着床头的一只人偶娃娃,这只娃娃做工很精细,连发丝都格外清晰,整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我边想着这几天的事,边胡乱地摸着它柔软的身体,我从来没捏过这么软的娃娃。 “小东西,你说,既然没有44号,那我看到的是什么呢?”我摸着娃娃的后背,一股脑地往怀里塞。 自然,没有回应。 歇了一夜,四叔就带着我们俩去见他那位高人朋友。那是个中年男子,他的房子地板是榻榻米的,整个房间颇有在日本的错觉。我脱了鞋,往左右推开木门,里面的布置让我眼前一亮。 “这个小姑娘就是拿到白玉镯的人?” Character 4 扶商 “是我,裴甫生。”我先一步自我介绍。 他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这才知道,四叔的这位高人朋友姓齐,我要喊声齐叔。 齐叔接过首饰盒,就在手刚刚触碰到白玉镯的时候,就像被电击了一遍,抽搐了一下,白玉镯就直挺挺地摔在榻榻米地板上。 我们都捏了把汗,生怕坏了又放回凶迹没法交代。看着白玉镯在地面弹起了一下,马上接过看了,毫发无损才长舒了口气。 我余光瞥见四叔瞪了眼齐叔,齐叔也有些不敢置信:“看来这东西的主人,是宁可摔碎,也不愿让人染指,幸好幸好。” “可是我那天在出租房,明明还拿起来看了看来着。”说着,我又尝试着去拿那块白玉镯,这次还是一如既往地顺利,只是一不小心滑进了手腕戴上了。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齐叔瞪大了眼睛:“丫头,你可知道……凶迹的那个墓主人的镯子,就是和你戴着同一个地方。” 我有些忧心,从洎思也一样,忙问:“那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们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试探试探,他的底细。” “那什么时候?” “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就今晚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您能告诉我,那位墓主人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啊,我记得应该叫……” “扶商。”四叔接过话。 那晚,我抱着人偶娃娃,坐在床头和林昼通话,她是我的搭档,一起合伙做事。能干的正儿八经的事也好,江湖偏门也好,我们都尝试过,就比如现在。 “甫生,我调查过那位陈老板的身份了,是个有钱的。他喜欢滑冰,我这几天也去同一个滑冰场,和他也有些熟了,今晚就行动吗?”林昼颇为兴奋地问我。 “等等,林昼,你说的有钱是指?” “就是富二代,家里两代人都很有钱,我们可以刮一大笔油水啊,这些钱就足够我们站稳脚跟了。” “我这几天不在大学城,总之能不干则不干,懂我的意思吗?” 林昼沉默了片刻,从高中起我们就认识,在高中班上大半男同学都喜欢她。上大学了,她高考发挥不行,家里缺钱,同时在ktv工作,一直跟我有联系。 “知道了。” “你暂且不要冒这个险,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家公司吗?” “记得。” “现在我碰到了一些事,你先花时间打通打通那家公司,等稳定之后,就不要再重操旧业了。以你的天资聪颖,绝对没问题的。” 她笑了:“好,那就借你吉言。对了,碰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就说。” “一点小事而已,等你的好消息。” 滴滴……通话结束,我心中舒畅了不少。反手翻开浏览器,在输入框里面打出两个大字。 扶商。 Character 5 诡异的短信 扶商,差不多是和苏妲己同一个时代的人,商王朝末期,一个奴隶制的时代。除此之外,几乎再无任何有用信息,我删除记录,把手机放下,来到上午约定今天晚上一试究竟的地方。 正对着十五晚上的白月光,我揉了揉娃娃的发丝,捏了捏它的身子,就合上门离开了。关上门的那一刹,我隐隐觉得娃娃似乎看了我一下。 还有一件怪事,自从我戴上白玉镯之后,似乎就摘不下来了。白玉镯似乎变小了不少,紧紧轻握在我手上。 我对这么事情并没有什么概念,只要不损害我的切实感受,就算真沾上了什么,都和我无关。 这一晚上的招魂仪式,却毫无结果。我有些厌倦了,我从不为这些看不见的东西自寻烦恼。这个时候我林昼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接起手机,退到一旁的竹林子里,接通了电话。 “喂,林昼。那家公司的资料查好了吗?”我不久前才和她通话过,难不成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我有些怀疑,是不是碰到什么突发情况。 四周一片死寂,手机内只隐隐听得到滋滋的电流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环望了四周,或许是这偏僻的乡镇里信号不好,我在四周走了几步,还是没有声音。我直接挂断,给林昼发了条短信: “发生什么了?” 几乎是在我按下发送键的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了回信。 “短信说不清,电话。” 我皱了皱眉,林昼平时的语气绝非如此,莫不是真碰上了什么要紧的事了。但想想我不在大学城,也帮不上忙,就又给她发了条信息: “你在哪?是遇到事情了吗?需要我找人去帮你吗?” 这一次,信息框里很久都没有变化。我心中浮出一丝不好的猜测,这个时候,齐叔又布好了阵法,正叫我过去。我无可奈何,只好跟着齐叔走了过去,转身之际,我的手机立马弹出了一条短信,那时齐叔已经在催促了。 “甫生,快!过来过来!” 我一把把手机胡乱塞到口袋里,朝着齐叔那边小跑去:“哎,来了……” 屏幕的亮光在我口袋里露出一个小角,信息框有一条信息: “他回来了。” 下一秒那条短信立马又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存在一般,我的手机忽地一下,没有电了。 我小心翼翼得拿过那根蘸着液体的小木条,小木条上被涂着密密麻麻的漆。整了整衣衫,我学着齐叔的模样,从洎思在一旁监督着,一步一步动作缓慢,我渐渐觉着手心一股炽热传来。 就这样,我的手心被捂出了几个小水泡,虽然没成,但起码也有所收获。齐叔说,他这次终于发现了通往鬼市的一条阴路。 等我回到老房子的时候,又想起之前惊鸿一现的短信,打开却惊奇的发现,什么也没有,就连我之前发的记录也全然不见。但我确定,绝不是我删掉的。 我又给林昼回了个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显然是被我是电话给吵醒了:“怎么了甫生?”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林昼,刚刚有事没看清,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没有啊,我找到那家公司的内部突破口之后就睡下了。” “好,那行。你早些休息吧,明天再说。” 电话挂掉,我更加确信,方才那些电话短信都不是林昼给我发的。她是个聪明人,以我对她多年的了解,她绝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难道是她家里来了小孩,然后上演了一场恶作剧吗?想想也不太可能,林昼不会在有其他人的时候,去找目标突破口。 想到这,一股凉意莫名涌上了我的心头…… Character 6 子夜琴音 夜黑风高,凉凉的白月光缓缓在窗口镀上了一层银边。 我是被一阵阵轻柔的乐声唤醒的,细细一听下来,正是贝多芬的那首《月光奏鸣曲》,仿佛盲姑娘恬静的笑容近在眼前。 可我却越听越心惊胆战。 这偏僻的老房子里,先不说有没有钢琴这种乐器,就算有,又是谁会在这时候弹起呢? “当,当……” 我被突如其来的响动狠狠吓了一跳,我朝老钟看了一眼,心才缓缓跟着月色一起沉静下来。我定睛一看,刚好。 五更天。 床沿,我再无睡意,耳边静静回荡着琴声。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静静聆听着这段不知来路的倾诉。我无意仰望黑夜的眼,一下子定格在门口的板凳上。 我浑身一僵,就和板凳上浅浅微笑的人偶娃娃对视着。我完全不记得我会把娃娃放在那,更不记得门口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张板凳。 我心里有底了。 我很快平静下来,趁着月色移开目光,用火柴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缓缓朝娃娃走去,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发顶。 口中嘟囔了句:“谁把你抱那去的呀,乖,让姐姐抱抱。” 我知道这只娃娃不太正常,把它放在我的视觉死角不放心,于是就把它抱回床上,紧紧禁锢在我身下,看着它软乎乎的小脸都被蹂躏得变形了。 我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琴音恰好戛然而止。 我就这样以一个有些诡异的姿态,抽着烟,把打火机握在手里把玩,一边又将娃娃禁锢着。说实话,我不喜欢抽烟,平时也不抽烟,这个时候接着抽烟的名义,自然而然的掌控着打火机。 只要它敢乱动,我就烧了它。 正好这个房间极其空旷,不易引燃,又有开水瓶。我只要等天亮,就可以亲手去毁了它。 尽管我有些不舍。 人偶娃娃异常听话,乖乖被我蹂躏着,一动不动,就好像它真是一只高端百货里的娃娃。 小时候,奶奶就是给小朋友们做娃娃,以维持生计的。我一直待在奶奶身边,对人偶娃娃有极其强烈的一直使命感。说实话,我还是头一遭见过布料这么柔软,形象这么逼真的娃娃。 我使劲拽住它的头发,就这么轻易地被我扯下一大缕。这个时候,本来放在我膝盖上的娃娃失重滚到了地方。 我再次捏起它的时候,娃娃已经沾上了些脏水,是倒开水时和着地上的黄泥留下的。娃娃还是很乖很乖的被我捏着,那双黑曜石般的黑眼珠,在我眼里平添了几分委屈幽怨。 有意思。 怎么欺负它也不生气,我在心中笑了笑,然后继续抱着它,盖着被子也没敢真的睡下。就打开手机,看到了林昼的两条短信。 “甫生,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切都办妥了。” Character 7 青丝 等天一大亮,我就立马和齐叔他们说了这件事。众人听闻面色皆是不太好,齐叔受托尽力帮我忙,平时对我说起这些也有所保留,怕吓着我这个女学生。 “娃娃?这屋里怎么可能会有娃娃?”从洎思停了我的话,皱了皱眉。 从洎思老家的房子小,从叔和阿姨的卧室堆了很多杂物,从洎思就把他以前的房间腾出来了,那只人偶娃娃就是在床头发现的。 听了我的回答,从洎思还是一口咬定:“不会的,我以前没往房间里放过人偶娃娃。再说也没有亲戚家的孩子来,我们搬出去那天还清过一遍,这几年锁着门呢。” 齐叔还是做好了一手完全准备,然后才向我开口了:“甫生,你把那只娃娃拿出来给叔看看。” 齐叔都这么说了,我就往房里走。从洎思没有进去,我拉开幔帐,把被褥翻了又翻,扔没有发现那只娃娃。 可能我找的时间长了,从洎思也不再避讳,走进来了:“没找着吗,甫生?” 我失落地点点头,他见此,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容:“先去吃饭吧,我会想办法护着你的。” 我点点头,和他又调笑了几句,就下去了。我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手心仿佛还留恋着蹂躏娃娃时候那种柔软的触感,我踢了踢石块。 别再让我再逮到你。 到了饭桌上,齐叔递给我一个纸杯。我接着那棕黄色的纸杯,里面是透明的液体,就像是水一样,杯子摸上去凉凉的。 “叔,这是什么?” 齐叔没有详细解说:“甫生,喝下去那只娃娃就暂时不会缠着你了。” 我有些犹豫,但看着齐叔一脸严肃的模样,我怎敢辜负他的好意,眼下看来,他不会拿我下刀,因为,我还不够格。 我一口喝了下去,味道和水几乎差不多,只是多了几许回味的苦涩。我压低声音道:“叔,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附在那只娃娃身上,您怎么看?” 而齐叔却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甫生,和叔玩这种小把戏是何意?” 我心中一紧,很快镇定下来,没有按下口袋中的录音笔,还是被齐叔发现了。 在齐叔审视的眼神下,我吐吐舌:“叔,你快说啊,我这不还要记录下来嘛。” 齐叔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叹了口气:“甫生,你跟你爸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他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我一下子无言以对了。我录音自然是为了避免纸杯里的液体出问题,要是真出什么问题,录音就是证据。而我故意说成,是记性不好,为了把他讲话的要点录下来。 却不料他已经有前车之鉴了,那人还是我爸。 我很识趣地关掉录音笔:齐叔对不起啊,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后不这样了。” 而我这个时候,得把目的和他的前车之鉴撇开。 齐叔点点头,紧绷的神色才微微松弛开来:“以后要是不记得,直接来问叔就行。我这个大活人,还不用你切换录音。” 从洎思下来,就看到我们俩笑着,心情也变得愉悦:“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齐叔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甫生,如果那脏东西被你发现,急于脱身,那只娃娃是不会消失不见的。” “也就是说,人偶本身是静物,只能人为行动。而那脏东西想要脱身,必须得弃掉这个娃娃身体,才能远走高飞。” “而眼下,人偶也跟着消失的话。那你看到的那只人偶,极有可能就是那脏东西的真身。” 见从洎思困惑,齐叔再解释道:“我不是说,那脏东西就是人偶。只是把自己真身,暂时缩小变成人偶,这类术法,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 我感动到四肢侵染上的凉意。也就是说,我昨天蹂躏欺负的,不是一只人偶娃娃,而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只鬼。既然这样,那我扯掉的那缕发丝…… “叔,你等等,我还有个线索。” 我跑回房间,那缕发丝已经不见了,但我把床铺反复翻找了几遍,还是在一个夹缝里找到了一根头发。 齐叔和从洎思也疑惑地来到了二楼,我把那根头发递给齐叔:“我昨晚扯掉了娃娃几缕头发,现在已经不见了。但在夹缝里发现了一根,应该是被遗落的。” 从洎思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问:“甫生,你确定这跟头发,不是你自己的吗?” 我拿着那根头发和我比了比,我头发没这么短,刘海又没这么长:“肯定不是我的,再说,这跟我头发颜色不太一样。” 在日光下仔细看,我的头发是带着棕褐的,而这很头发丝就像墨汁一样乌黑发亮,细得如同绒毛一般。 “确实不是甫生的头发,先留着。” 我把跟着发丝放到齐叔拿出的密封袋里,眼前又浮现昨晚我扯它头发时,漆黑的眼中,那抹无助和委屈。 Character 8 荒唐的尝试 那天之后,我们也知道,在这偏僻的地方是没有太多帮助了。当天,我就跟着从洎思回到了大学城。 我刚打开出租屋的门,就看到林昼也在里头。这间出租屋是我们一起租的,环境清新幽静,是一间阁楼房,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大学城繁华的中心地带。 而我,喜欢这种尽收眼底的感觉。 而林昼读完高中就没念了,为了在外面办事方便,一般都是夜不归宿,然后等到白天来补眠。我从未住过这所大学的宿舍,一直都是来这间出租屋。 “甫生,回来了?”林昼笑着,迎了上来,然后拉着我落座,我看到茶几上的果盘,想必是特意准备了一番。 我调侃道:“真是,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啊。” 她朗声笑了起来:“甫生,你就别笑话我了。说真的,这件事要是半妥了,我们的计划就有着落了。” 林昼在社会上的人脉关系比我强许多,她自从高中毕业就没有再读,跟着我一起来到了这座城市。这些年里,我在学校上自习看书,她从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背带裤小姑娘,逐渐变得更成熟,混的开了。 因此,她的社会经验和人脉比我要强,但这五年来,却没有什么野心,一直跟着我走南闯北,高兴高兴就好。 我伸出校外的第一把手,就赌在她身上。 隔天,我特地掐准时间,直接拿着那台笔记本电脑,来到了那家公司。 前台用职业性的口吻问我:“小姐,您有预约吗?” 我按照原计划,大方地笑笑:“我是来就职的,你们老板的办公室在哪?” 前台愣了一下,不明情况地还是给我指明了一条道路。我道过谢之后,敲响了那间办公室的门,并向里面的人说明了情况,那些人皆是没有想到。 “这……” 我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门被推开,原本脸上冷冰冰的女老板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沈昀,你来了。” 沈昀走了进来,冷淡的眸子扫视了一圈,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她是?” 女老板没说话,旁边的秘书会意,主动上前说道:“就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学生,我这就把她待到外面去。” 我特意在走出去的时候,目光和沈昀交错了一秒。我看到沈昀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与复杂,我确定,他认出我来了。 开之前,我早就找林昼打听好了。这里说是娱乐公司,其实充其就是个工作室,或者说是另一家大型娱乐公司的分部。 但那个女老板打有来头,我一早就打听好,她就是如今报纸上最新富豪榜名列第一的沈家人,排行老四的沈知雨。 而刚才的沈昀便是她的弟弟,排行老六。 沈家在大学城大有来头,在各行各业有涉足极深,主要是因为沈氏集团的亲戚多,只有那唯一的继承人才炽手可热。 而那些不受宠的沈家后人,很多都无人问津,或者给点小资就打发走了。就比如沈知雨沈昀姐弟,尚且连亲姐弟之间,都看得出分外生疏。 我不知道林昼是为什么那么信誓旦旦的和我说,沈昀绝对会这个时候准时来,还叫我掐准时间赶到。 虽然沈知雨姐弟并没有出色的地位,也只是半了个小规模的工作室,但我相中的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大学城沈家。 但他们将会成为我第一道突破口。 我一直坐在外头侯着没走,也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或许是像我这样没有递简历,没有面试,什么也没做直接来应聘的情况不多见,但我根据林昼的有用信息可以知道,他们现在很缺人手。他一听到门把手有动静,我立马站了起来。 但我立马开出了一个似乎让人犹豫的条件:“我不要报酬,只是单纯想要这份工作。沈老板,给个机会啊。” 我说的工作,指的是给明星当经纪人。 沈知雨微微诧异,随即一笑:“我不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给我一个信任你的理由。” “我想锻炼,想让你们看到我的能力,想得到这份工作,做到更高的程度。” 听了我这个回答,沈知雨将信将疑。没等她有开口质疑的机会,我继续道:“也能够赚更多的钱,我有那个能力。” 这句话,将一个人贪婪欲望的本性展露无遗。这样才更加真实,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抽象思想更能让人信服,同时给我前面的话看似降低层次,实则升华。 沈知雨笑了:“好,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Character 9 大学城案 晚上,我接到了从洎思的电话:“甫生,这几天……你没事吧?” “放心,我好着呢。” 从洎思似乎是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下次要是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帮你。” 我调笑了一句:“那我还是希望不要麻烦你咯。” 他在电话对边笑了,然后又跟我叮嘱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经过这几天时间,沈知雨刷新了对我的认识,我从一开始的无偿试用很快就被提拔上来。 沈知雨的工作室虽小,但打着沈家的名义,还是有些资质不错的新人来签约。沈知雨很快就领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来介绍给我。 女孩长着一张清纯可爱的娃娃脸,不经世事的模样,是乡下上城的姑娘。 “裴姐,我叫皇甫时。”女孩自我介绍了一句。 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不错。” 谈话中,我才得知,皇甫时在爷爷那一辈就家道中落,流落到了农村。家里有人病故,治得倾家荡产,还有两个弟弟妹妹等着吃穿用度,以及教育问题。皇甫时本来成绩不错,今年高考考上了和我同所大学,但还是没有去报道,咬咬牙走上了娱乐圈这条道路。 “为什么偏偏选择娱乐界呢?” “因为,我需要钱。” 我沉默了。皇甫时其实是性格内向柔弱的姑娘,和娱乐圈的风气格格不入,与此同时,也更好把控,因此我并不抗拒她。 “我能让你很快赚到第一桶金,但是,你得听我的安排。”我不声不响把她诱导上我的贼船。 皇甫时眼前一亮:“裴姐有什么计划吗?”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擦肩而过的时候,靠近她几分,低声道:“谨言慎行,隔墙有耳。” 皇甫时立刻回意,立马不再多言。而我也很快意识到,她自从选择这条路,就已经代表她无路可走,已经穷途末路。 等离开工作室,我去了趟学校,特地去领前些日子的成绩单。我在门口碰到了上次巴士上和我同坐的同宿舍女生,她在发着呆,我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妹干嘛呢?” 她略微吓了跳,很快平静地捋了捋刘海,轻咳了声:“哦,没什么。” “那我们快进去吧,今天成绩榜单要出来了。” 而她却拉住了我:“嗯,那个……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疑惑:“为什么?你放心,我回来绝对还请你吃糖的。” 她懵了懵,还是拉住了我:“那个……现在学校里面出了点事。” 见我来了兴致,她扶了扶金丝眼镜,继续说了下去:“学校出事了,暂时封锁了消息,正在安排学生疏散……你,要不改天再来吧。” “那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见她犹豫,我补充道:“我当然要根据事情的严重性,来算算我哪里返校啦。” 她张了张嘴,艰难道: “听说,学校出了命案。” 我头皮就像被一阵电流划过,迟迟没有反应。她接着道:“嗯,当然,我没有亲眼看到,道听途说,你别当真。” 我嘴角微微抽搐,这种事也非要亲自去查证吗。我立马调头就拉着她往校外走:“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去喝奶茶吧,正好你给讲讲这几天我不在学校的事吧。” 她还是被我拉拉扯扯来到了学校不远的奶茶店里。到现在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很显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学校的一些事还不如我远在荒村了解。我并没有想要从她口中得知什么,只是仅仅想要拉拢拉拢和室友的关系,纯粹来请她吃东西罢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重新审视这个带着金丝边眼镜,梳着短头发,皮肤白里露粉,性格高冷的室友。 我们喝着奶茶,气氛也被我带动起来了,尽管我还是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我不在乎这个。 阻断我们的对话的是一个自称学校书记的男人,后面还跟着几名警察:“你就是泠弥玥?”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又道:“现在学校这起恶性事件,你或许可以给我们提供有用线索,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还没等泠弥玥站起来,一道沉稳的男声便响起:“我看谁敢带走我家小姐。” 男子从劳斯莱斯驾驶座下来,鹰般锐利眼睛环视了一圈,所有人都愣住了。 Character 10 泠弥玥 尽管一开始觉得泠弥玥不简单,但却全然没料到,是这种结果。那辆车上的标志我见过,正是沈家的标志,沈知雨的车上也有。 如此看来,泠弥玥跟沈家也有瓜葛。 可我此时没发现,有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一直盯着劳斯莱斯的我,等我一回头,却毫无发现。 我看着男子把泠弥玥接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泠弥玥微微侧过头来:“站着做什么?走吧。” 我隐隐发觉,自从这个男子,或者说这些警察和书记来之后,泠弥玥就像是变了个人般,冷漠了许多。我跟着泠弥玥,一起上了车,这一回拘谨的人变成了我。 这两个人气氛不对,而且坐在这么名贵的车上,我们都保持着一种久久的沉默。直到车停在了,出租房门口,我诧异泠弥玥为什么会知道我住的地方。 但也只是想想,不能问。我对她笑了笑:“谢谢你们送我回来,上去坐坐?” 我只是客套一番,没想到就如同恰中泠弥玥下怀,她勾了勾眼角:“好。” 随即从车里走了出来,那个男子看起来应该是她的司机,并没有陪同出来。 我有些始料未及,想着出租屋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边硬着头皮把泠弥玥带了上来。 回来的时候,林昼也在。她穿着人字拖,指甲上涂着高雅红的指甲油,窝着软座上玩着手机。 “回来了?” 我见林昼心思都在游戏上,为了让她重视起来,主动给泠弥玥介绍:“她是我合租的老朋友,林昼。” 林昼这才从游戏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我和泠弥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然后放下手机,从软座上站了起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 “她是我的室友,泠弥玥。” 泠弥玥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我给泠弥玥娴熟地泡了杯茶,心中揣测着她上来的目的。 难道真的只是来坐坐吗? 泠弥玥也确实只是喝了杯茶,和我说了几句,然后我就送她下楼去了。 等我回来,林昼神情有些严肃,我耸耸肩:“你怎么了?” 林昼告诉我:“她叫泠弥玥?” “嗯。” 林昼想了想:“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不记得了,反正是高档场合,应该是个人物。甫生,你怎么会招惹上她的?” “她是我室友,怎么就成招惹了?” “嗯……总之,和她一起,还是多注意点的好。” 林昼说的,在高档场合看见泠弥玥,我一点也不怀疑她记错了。从刚才来看,泠弥玥确实有这个可能,她的背景不一般。 至于这个,我特意让林昼去查查泠弥玥。 “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Character 11 他回来了 让我防不胜防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晚上昏昏沉沉地入梦,我迷迷糊糊感觉抱着个软乎乎的东西,等我意识稍微凝聚,手心的温软越发触目惊心,我猛地一下想要把它丢掉。 但我没有那么做,那样做无疑立马就会暴露。 我不得不浑身僵硬地抱着那只人偶娃娃,假装熟睡。我腿微微往前伸了伸,察觉到似乎碰到了另一个人,我才后知后觉……这根本不再是人偶。 我把手伸到身后的被子里,想要打开手机,找到从洎思的号码。却立马被禁锢住,就像那晚我蹂躏它一般,他钳制住了我的手,直接翻身把我束缚住。 我耳边是温热的呼吸,有些粗重。 人偶完全不再是那样乖巧,把我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我听到耳边一声轻笑,意识就渐渐沉没,已经不知道那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究竟说了些什么。 隔天,我是被林昼叫醒的。她叫不醒我,直接用手拍我脸,见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才笑道:“你再不醒,我差点就要用冷水了。” “那你够狠。” 她笑了笑,才继续道:“怎么?这才几天,就要上班迟到啦?” 林昼一说,我才记起这一茬。等我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十点三十六分时,心底一沉。妥妥迟到两小时多了,还有什么好解释? 见我一言不发,满脸阴沉,林昼才笑够了,解释了一句:“我给你请了一天假,你想去加班加点我也不拦着。” 我松了口气,才笑道:“行啊,什么时候还坑起我来了。真是,沈老板怎么说?” “接电话的是沈昀,他没说别的。”林昼摇摇头。 “是了,你让我踩点去,以前跟认识?” 要不然,想我这么荒唐的行为,是不会遭到理睬的,她绝对对我隐瞒了一件重要的事,可能是一场交易。 林昼站起身来,我顿时知道,她不想告诉我。 “你这么聪明,还用得着我说?”她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自觉这话我无从辩驳,不说话默认就不知道内情。说不知道,不仅不会知道内情,还会被调侃一通。 我摸摸鼻子,先给皇甫时打了个电话,今天让她自己熟悉一下各方面规矩和流程。随后为了保险起见,打了辆的,来到了从洎思家开的古玩店。 正在一堆女旅客中,教她们做手工泥彩的从洎思远远看到我来了,就站起来。 有个很艳丽的女旅客也跟着站起来:“从老板,你要去哪?” “对啊,说好的今天特地教我们呢?” 从洎思有些不好意思,拉了一个伙计,说了句:“抱歉,我妹妹来了。他的手工艺和我旗鼓相当,让他来教你们吧。” 那些女旅客显然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刚开始亢奋的兴致也平淡了不少,倒也还自得其乐。 看着我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从洎思显然想的并不是这个,他神色开始严肃起来:“甫生,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了?” “昨晚,我又见到他了,这次,不是一只娃娃。” 上了古玩店的二楼,齐叔和从叔在一起喝茶,见我们来了,也并不意外。等我坐下,和他们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要凝固到了冰点。 齐叔在和从叔说什么,我不知道,也清楚,他们不想让我也掺和进去。但我也有所顾虑,不放心把命运完全假手于人。 “齐叔……” 还没等我开口,齐叔不再和从叔说话,而是面带有些狰狞的肃穆和我说: “甫生,这回……怕是碰上大事了。” 我心一凉,我已经不记得他们后面又在说什么做什么。从洎思看我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给我递了杯温热地茶水: “甫生,累了的话,去里面休息一下。” 我木木地点了点头,跟着从洎思静静地走进里面不宽敞的房间。从洎思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我忽然脑中一空,随后几乎不受控制地一把坐起来,毫无声息地走到从洎思身后。 眼中充斥着红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