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情殇:谁动了朕的下堂妃》 001你代替她继续 当浅歌睁开眼,看到华丽却充满野性气息的篷顶时,尚未来得及回想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立即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申吟惊得坐起。 转眸望去,却见宽大的榻上,男人和女人正在摇曳的火光中承合着最深切的**,女子趴在榻上背对于他似早已瘫软如泥,男子,却仿佛一只永远宣泄不完力气的野豹,奋力的冲刺。 有些承受不住,女子求饶旖旎的春声响起“王爷,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男子,根本毫无怜惜,只是狂野地继续做着自己未尽兴的事,动作绝并无半分轻缓温柔。 浅歌恶心地撑起身子,想要出帐篷。 刚刚站起,冷冷的声音伴着灼人的目光便从背后传来:“站住,你去何处?” 瞥了眼仍在卖力的他,浅歌拖着身子继续往外走“我渴了,去找口水喝,王爷请继续!” 他的活春宫,她没兴致欣赏。 “本王允许你走了吗?” 猎物欲寻生路,捕猎者却玩弄着欲擒故纵的游戏,浅歌咬牙顿住,却不回头。 “我不以为王爷会与常人不同,愿意当众表演活春宫。留在这儿,只怕会败了王爷的兴致。” “哦?为什么本王觉得你会比她更能让本王尽兴?你即便想当观众,却也由不得你!” 邪肆的声音无情地响起,夜,如此宁静,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身子从那女子身体中抽离的声音。 “过来,本王正在兴致,你代替她,继续!” 身子一僵,连呼吸也一并停滞! 早知这一刻无法避免,却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又是,这般肮脏与恶心!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一丝一丝沁出屈辱的血色! 榻上的女子如蒙大赦,迅速抱着衣服跑下来,跑过浅歌的时候,凌乱的眼神中,分明能够看到一种解脱,也看到一种同命相怜的同情。 落荒而逃的身子消失在帐外,帐内,残留的是一阵阵带着**的喘息。 霎时天地一片混沌,浅歌似一叶飘摇的小舟被卷入漫无边际的黑海,等待她的,将是滔天的巨浪,将她无情地撕碎。 心,揪得紧紧,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似都被冻住,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她以为已经做好准备,可以承受一切,却突然发现,原来潜藏心底的恐惧还是会如一条条吸血的水蛭吸附在灵魂之上,让她挣脱不得。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脱掉衣服过来?” 身后,那喘息愈重,昭示着**灼热燃烧,而他的声音愈加暗哑,已带了一丝不耐烦。 可她,却无法转身,也转不得身。 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面对那具陌生**的身体与叫嚣的**,更不知道,这一转身,是否便是沧海变桑田 “你当自己还是玉烨国的王妃,要本王去请你过来吗!” 男子已经不耐烦到极限,倏然一支黑色长鞭从他身侧飞出,随着手上一个扬起,浅歌的身子,已经被鞭子卷住高高的抛起,而后重重的落于那坚硬的床榻之上。 002今夜是你自找的 男子已经不耐烦到极限,倏然一支黑色长鞭从他身侧飞出,随着手上一个扬起,浅歌的身子,已经被鞭子卷住高高的抛起,而后重重的落于那坚硬的床榻之上。 身子当下痛得像是碎裂开来,一个倒抽气,一张小脸,多的只是那触目惊心的煞白。 还没回过神来,男子**的身子已经压过来,右手钳住她的下颌,残忍地道:“想忤逆本王是吗?想挑起本王的怒火是吗?” “没有。” “那你像条死鱼一样?你在玉烨国就是这么服侍龙殇离的?” 男子的眼眸掀起怒火,他的影子被烛光映照在地上,拉得很长,黑色的双眸里隐隐有冰焰在跳动。 让人想到,卷着巨浪的黑色怒海。 晴浴的翻腾,不过只是间或涌起的浪花! 而她只是不语,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如果害怕能够改变命运,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哀伤与痛苦了。 “给本王回答!” “殇离不是野兽,与你不同!” 男子眸光一寒,扬起手,重重地打下。 浅歌清澈的眸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淡然透彻,漠然如风,好似看入男子的眼底。 男子已经扬起的手,突然打不下去。 这样的眼光,竟然让他的心蓦然一抽。 不禁恼羞成怒,狠狠地扯过浅歌,狠毒地低语“好一张利嘴!好一双故作清纯的眼睛i惜,这样的尖锐和这样的清纯,只会激起本王想要摧毁的**!今夜,是你自找的!” 他兀然俯首,狠狠地一个张口,一口咬住浅歌雪白颈下的锁骨,眼中阴鸷又冷酷。 “啊”犀利的痛从锁骨处传来,浅歌霎时痛得惊呼出声,带着血腥气的舌头趁机窜入她的檀口中,用力的吸吮她的舌,在里面攻城掠地,夹着怒气和惩罚的吻猛烈强悍得想要吞噬浅歌的灵魂。 男子并不理解自己为何如此的冲动,当他意识到的时候,那柔软的丁香已被他霸道的卷起,疯狂地吸吮她的美好,攫取她的呼吸,霸占她的灵魂! 他撑住她的后脑,渴求般地啃咬,甜美的滋味竟让他舍不得放开。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淡漠的眼神,以及那里面的清澈,他总想着摧毁,一个妃子,一个玉烨国的宠妃,拥有的不该是一双精明、工于心计的眼睛吗? 凭什么,她的眼睛可以如此单纯高傲,干净的仿佛涤荡了世间所有污秽,像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这样的单纯,只会勾起他毁灭的浴火! 这样的骄傲,只会勾起他想要凌辱的**! 隔着轻薄的衣料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细腻滑嫩的肌肤,强忍住下体已经压抑不住的奋亢,一个起身,他从她身子上离开,眼光阴鸷地锁着浅歌,像在享受她的恐惧,残忍地道:“脱掉!” 他一字一句冷谑说道,下一瞬间残忍地坐在一旁等着她的动作。 如此的羞辱,宛如一万把刀凌迟着那颗故作坚强的心。 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抬到衣襟繁复的盘扣上,却,僵化成石柱,再也动不得半分。 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在龙殇离之外的男子面前,镇定自如地褪去衣衫。 心一抖,手中凌乱成颤! 003征服 她做不到在龙殇离之外的男子面前,镇定自如地褪去衣衫。 心一抖,手中凌乱成颤! 可是,耐心可以漫长,**的**却无法等待。 一个压抑,男子低吼着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嘶哑着道:“要是不肯动手,让本王代劳好了!” “哧啦!”一阵衣料被撕裂的声响,衣裳在他掌中,已化成碎片四处洒落。 寒冷骤然袭上她的娇躯,浅歌紧紧闭上了眼睛。 “怎么,你就打算这么服侍本王?” 男子深沉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火焰,大掌毫无怜惜地攫住她的下巴。 倏然,心底升腾起一种怒火,浅歌猛地打开眼睛,眸中一片冷凝漠然的神情,淡淡地问:“这样可以吗?你满足了吗?” 害怕与恐惧只会让眼前这个恶魔将自己玩弄的更加肆虐。她命令自己不能躲开他的逼视,哪怕她一丝不挂,仍要有傲骨! 她的坚强与冷漠,落入男子的眼中,却成了另一种意味,一股子说不出的不快,男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残忍对冷漠,谁会是谁的终结者? 男子倏然一笑,墨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好好的良夜若是在愤怒中消逝,岂非是对自己的不痛快? 他倒要看看,接下来的举动,会不会让她动容? 心下想着,手便已伸出,蓦的将她身子带进自己的怀里。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 男性的气息在她唇边回旋,像是轻吻,又像是**!她忙别开脸,但他的手更快的扳过她的脸,然后他的唇就罩了下来 这下浅歌到底有些慌乱了! 她可以承受他的粗暴,可以承受他的残忍,却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轻柔和**! 因为,这样的举动,会让她逃无可逃地想起往事。 曾经在玉烨国,龙殇离曾是那般温柔地亲吻她,永远将她当做珍贵易碎的宝贝放在掌心呵宠,龙殇离的吻,带着独属于他的龙涎香,独属于他的甜蜜,温柔而深情,如今一幕幕倒影出来,她的双手不觉紧张的抵住他的胸口:“不要。” “不要?是不要这样吗?”他一双邪肆的大掌猛地覆上她的浑圆,轻捏揉搓,惹得她一阵阵战栗。 “还是不要这样?”他毫不客气地启开她的唇,灵活的舌头粗鲁在她唇间掠夺、攻取,霸道的气息,瞬间充斥在她的喉间。 男人的气味,让她感到格外不适。 明知道这一切是不可避免,明知道这时候她不该逃避,可是,这一刻的她,不知为何,用力咬向他的唇 “啊!”他飞快地离开她的唇,但同时也钳制住她纤细的腕骨,几乎要捏碎她 一双黑夜般危险的眼睛狠狠眯了起来,他暴戾地在她面前野兽般的冷笑“你的男人没有教过你吗,男人,越是对得不到的越想要征服!” “你,让本王觉得今晚将会是一个猎捕的夜晚!” 刹那间,熊熊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那烈焰的炽热处让浅歌彻底的绝望,那样的眸光,如同野兽撕咬猎物的嗜血眸光。 004意外的落红 刹那间,熊熊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那烈焰的炽热处让浅歌彻底的绝望,那样的眸光,如同野兽撕咬猎物的嗜血眸光。 那是一种要撕毁一切,要破坏一切的眸光! 他暴怒的眼神中,冰凉的薄唇如鹰隼般掠夺她颈项每一寸的肌肤,一串狂烈的吻痕从她的颈子延伸到娇嫩的贝雷上 “不!不要!” 这一刻的她,是如此的无助,前所未有的恐惧,相交地在她寂寥的心田泛滥,他的吻,弄疼了她,也吓坏了她! “求我!”他停止掠夺,看向她的眼。 她咬着唇,别开脸,忍着泪水在眼眶里转动。 他继续**,修长的双手,在她柔嫩的身子上游走,缓缓向下的泽地走去。他已经感觉到她身子从紧绷渐渐变得柔软。 可是,她紧紧咬着唇,不惜娇嫩的唇瓣上涌出血珠,坚守自己最后的尊严。 “不求吗?” 眸中火焰一闪,他倏然停止,邪肆地攫住她的下颌道“想必,你更愿意服侍本王麾下的将士?你若不求,本王很有兴致送你去当所有人的军妓!” 浅歌还是不语,男子突然起身抱起她,作势要将她带出帐外。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哽咽出声,双手恐惧得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她,已经很坚强了, 她,已经很坚强地试着说服自己去承受这个男人的侵犯,就当做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可是,他却逼得她连最后的尊严也消失殆尽! 要她像妓女一样去服侍那么多的军士,她便肮脏到了极限。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唇角勾起,男子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她眼底的泪光,他要的就是她的屈服,一种坚强被摧毁后的屈服!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心中没有征服的满足,反而因着她眼角的那滴泪,却感觉窒息般的疼痛。 他缓缓倾下身子,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魅惑的低语:“记住本王的名字律君魅,从此时此刻起,你将是我律君魅的女人,而你身上,将永远会烙上律君魅的痕迹。” 长身一挺,他进入了她! 却只是一瞬间,律君魅眸中扬起震骇而又惊喜的神色 俯身看去,榻上洁白之处,蜿蜒出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 那抹血红如一枝娇艳羞涩的血罂粟,勾魂中,将他灵魂里的血液燃烧到沸腾。 “你是处子?” 浅歌咬唇不语,娇柔的睫畔终于将那颗珍贵的泪珠滴落,砸向律君魅的心田。 他不再说话,眸瞳深深,眩惑得透出浓烈的**。 如此 他停在她紧致的体内不动,手却开始游走不定,不停地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的火焰。 直到她的身子松弛,双颊酡红时,他方又开始了狂热的律动,将她的初叶在这样一个夜晚彻底燃烧! 一切,开始在他对纯洁的掠夺中进行着 一切,开始在她坚强地承受中进行着 他不经意间收获的快意随着**侵略她的感官,而她的尊严,却只能在最黑暗的地方孤寂地哭泣,独自舔舐流血的伤口,却要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不去回想。 005承受不起的灵魂 他不经意间收获的快意随着**侵略她的感官,而她的尊严,却只能在最黑暗的地方孤寂地哭泣,独自舔舐流血的伤口,却要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不去回想。 一夜,她的身体被他强悍又霸道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泪珠从眼角滴落,又渐渐干涸。 她发现自己能够承受的很多很多。 是谁说过,上天在造人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坚强的人,承受能力大,便可付之磨难;柔弱的人,心灵比较脆弱,所以便享受一生无忧的安宁。 可是,为何忘了她这个把一切都托付明天的灵魂,拥有着的却也是一幅柔弱的身子,真能经受如此的苦难么?真能担得起所有的伤痛么? *** 次日,浅歌在梦中游离,浑身宛如处在寒冰之上,冷洌刺骨,从骨髓里透出血液冻结的痛楚,让她申吟出声。冷得她只想找一处温暖的地方,朦胧中,她微微抬眸,看到前方有个高大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她。 他一袭明黄的锦袍,气质尊贵高雅,背影是那般熟悉,她微微启唇,听到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是你么?” 她流泪,又闭上了唇。 背对他的男人,却仿佛有所感应,蓦然,转过身来,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丰神俊朗,鼻若悬梁,目光如春天的湖水,感觉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如此熟悉的容貌,让她的心,狠狠一颤,她的良人,龙殇离! “殇离!”她一声轻唤,欢喜的跑过去,扑进那人的怀里,拼命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呜咽着:“不要扔下我,带我回去,带我回去” 话未说完,眼前温柔男人,突然变成律君魅那个恶魔。 心下一骇,陡然惊醒。 眼前,比梦境更加让人惊惧 浅歌见自己一双手正紧紧抓着律君魅胸前的衣服,眼泪全部涂在他雪白的衣襟上。 他修长的双臂正环过自己**的腰间,眉心紧紧蹙着,深潭一般的眼睛深邃地望着她。 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温暖,是来自他的身体? 这种认知,惊得她蓦地松了手,挣扎要起来,却,无法挣脱律君魅一双铁臂的紧箍。 “病了吃药。” 律君魅紧紧箍着她,语气却是淡然,丝毫不将跪在榻前捧着药碗的婢女看在眼中,似乎,他和她如此暧昧的样子,根本就是天经地义,无须掩饰。 药 浑身发冷,下腹也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浅歌嗤笑,一夜的凌辱伤了她娇嫩的身躯,他,竟然无耻地说她是病了。 想要挣脱一只手,接过药碗,不想律君魅却毫不放松,淡淡地瞥了眼塌下的婢女,道:“不必,阿萝会服侍你用药。” 想必,是那不留祸害的药,他怕她不喝,所以要亲眼看着她喝进入腹。 其实,何必? 难不成他以为她会为他生孩子吗?不,永远都不! 她永远不会怀他的野种!更不会生下他的孩子,因为她恨他,所以注定连他的孩子也会恨! 006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永远不会怀他的野种!更不会生下他的孩子,因为她恨他,所以注定连他的孩子也会恨! “王爷怕是忘了,奴婢不过也是下贱的人,哪还需要旁人服侍?” 忤逆他的安排,言语一出,便是无情的拒绝,却也恰好激怒了眼前原本心存了半分愧疚的人。 律君魅身子一僵,突然一声怒喝“滚开!” 他一掌推开浅歌,看着她,光着身子滚到一旁,宛如一朵被风吹皱的凌霄花! 不知好歹的女人! 从来他不曾为女人费过半分心思,这初次的体恤,竟然换来一张冷脸相对,一次冷漠的拒绝! 昨夜,他自信地以为她只是个供他羞辱玩乐的*妇而已,他和她不会再有别的了。更想到她是玉烨国皇帝如此费尽心思想要保护的人,他对她摧毁的**便更盛,开始狂野的对待她。 可是,无意中,他居然还是展现了怕伤害到她的轻柔,她那青涩紧致的反应,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快乐,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殆尽。 早上醒来,见了她下身竟然流出那么多殷红的鲜血,一脸苍白,他竟然担心她会雪崩死去,焦躁地吼来随军的大夫为她诊治开方。她却突然在昏迷中抓住他的手,哭着喊:“不要扔下我,带我回去,带我回去” 眉心是那般的委屈,一张小脸全哭成了梨花带雨,他的心,竟然会被深深地刺伤,翻起难忍的怜惜与懊悔。 --原只是想发泄而已,现在,他却懊恼的发现自己太投入,他修长的臂情不自禁地将她娇小的身躯揽入怀里,由着她抱着自己哭泣。 可是 苏醒了的她却拒绝他的关心,践踏他的体恤,是她自取其辱,让他一时的温柔化为暴戾! “柳浅歌,你是仗着本王侍了本王的寝,就为所欲为了吗?” 他比夜还黑的眸中,燃烧起阴冷的火焰,语气森冷,酝酿着风暴即将来临的气息。 “不敢,奴婢不过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妇” 声音无比的淡漠,趴在榻上,忍着如刀绞般的痛,一伯伯从下腹袭来。 “你”齿缝里迸出仅有的一个字,律君魅紧紧抿起唇,一张英挺的脸尽是暴绽的青筋,他恨不得一拳打掉她的骄傲与冷漠。 旁边跪着的婢女阿萝一张小脸上流露出不忍的表情,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浅歌艰难匍匐的身影。 有着怎样的过往,才能这般的淡漠以对? 有着怎样的伤痛,才能对身体上的痛这般麻木? 这娇弱的身躯,究竟是埋葬了多少的情绪呵王爷因着她的贞洁,似想宠她,想保护她,可是她拒绝,拒绝所有人的亲近,举世而孤立,这样的女人,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大树,还会在风雨飘摇中活到多久? 007他的讥讽 王爷因着她的贞洁,似想宠她,想保护她,可是她拒绝,拒绝所有人的亲近,举世而孤立,这样的女人,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大树,还会在风雨飘摇中活到多久? 看她额上冷汗,一滴一滴,滴落到榻上,晕染出一颗颗湿了的水花,脖子,似乎有些承受不了头部的重量,头软软地靠在胳膊上。 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忧心,阿萝垂首低低地祈求:“王爷求您息怒,她情况似乎不好”律君魅蓦地将桌几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到底,盛怒地往外走去:“药冷之前她若不喝,你便去领死。” 无情的人总视别人的命为草芥,却,也懂得用这些贱命威胁能够威胁的人。 到了门口,律君魅突然住了身子,冷冷地讽刺“蠢女人,居然才来初潮!玉烨国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国,早灭了!” 是的,她的初潮一直不曾来。 正因为如此,龙殇离一直在等她,他说,等到她能够成为女人的那天,他才会真正的拥有她。 可是,如今 她如玉的身子,如今已经变的肮脏,她可以真正成为女人了,却再也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了 泪滑落,砸在地上碎成晶莹满地。 看着律君魅出了大帐,阿萝咬着唇,跪在地上求浅歌:“小姐,请您用药” 王爷的狠戾,她早已见惯,可是,王爷因为一个女子的清冷而变得盛怒,她却是第一次得见。 也许,眼前这个叫做浅歌的女子,在王爷眼中是不同的,清冷淡漠对上冷酷狠戾,会是哪一个先被融化呢? 浅歌趴在那里,无力地扫了眼榻下跪着的阿萝,简单地穿着一身西平国的服饰,全然未经打扮,一双眼睛像是未经雕琢的宝石,映着少女单纯良善的眸华,只是安静地跪着,等候着服侍。 她该不喜欢的,纵然阿萝是婢,可,阿萝仍然是西平国的人。 她不喝药,阿萝就会去死,不是吗? 她想让阿萝去死! 她想让每一个西平国的人都去死! 她更想让律君魅那个毁了她清白的秦寿去死! 愤恨犹如乱生的毒草,在心里疯狂地地扎根,可是在对上阿萝那双天真清纯的眼睛时,毒草宛如秋天遭遇了霜冻,一下子便在寒风中枯萎。 “拿过来。”浅歌毫无表情地招呼。阿萝惊喜地眼睛一亮,仔细地吹了吹,才把汤碗递到浅歌唇边“谢谢小姐肯救阿萝。” 接过药碗,淡然喝下,浅歌把空碗递回,冷冷地回道:“不必误会!只是不想欠你而已。” 眸中的晶亮一黯,阿萝咬了咬唇“小姐” 浅歌曳过薄被,重新躺下,背对着阿萝冷漠地说:“我不是小姐,只是*妇。你是婢,我却比你脏。所以,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 008暴戾王爷 浅歌曳过薄被,重新躺下,背对着阿萝冷漠地说:“我不是小姐,只是*妇。你是婢,我却比你脏。所以,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 “小姐,求您不要这样说自己。王爷王爷他待您很不同的,王爷从来不关心任何人的生死,这次,却亲自命阿萝为小姐煎药” 仿佛空气里有什么压抑至难忍的声音,浅歌忽的残忍地转过身来,死死盯住阿萝的眼睛“你在为一个根本就漠视你生死的人解释什么吗?你的命在他眼中如草芥,你却将他当神去尊崇?” 话语一出,既似冷厉的利剑,狠狠刺向阿萝的心窝。 阿萝闻言心头狠狠一震,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以一种很震惊的眼神,看着浅歌。 浅歌自己也是一愣。 从什么时候,温柔优雅的她有了一颗坚硬如磐石的心,曾何时起,她将良善隐藏,喷吐出无情的冷箭。 是从她被掳到这里来的那一日吗? 是从她被夺了清白的那一时吗? 柔弱就地被凌迟,只余冷漠笑傲世间! 恨恨转过头,只听阿萝蒙然摇了摇头说“不是,并不是阿萝想要解释什么,阿萝只是觉得,王爷应该是喜欢小姐的,如果小姐不是那么倔强,说不定有一天可以” “没有那一天!” 浅歌声音嘶哑制止了阿萝的继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活在她生命中的男人龙殇离! 她以为他忘记了她,她以为他抛弃了她,可是,她将生命付与烈火时,他却让杜成方带着她离开。 那一刻,她明白,他对她的爱不是镜中之花,水中明月,不是触手不可及,而是情根深种,生死不离。 也便是从那一刻,她选择了活着,无论前方风有多大,雨有多急,她都会坚强地活下去,等到他给她解释的那一天。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有无法抉择的痛。 所以,他只能选择让她离开,用距离成全一生不离,长相厮守。 她的身体,她的清白,统统都可以肮脏的死去,可是,她的心永远会锁着,在重新见到龙殇离的那天,再打开。 也许,那时会是她生命的结束,如涅槃的凤凰,焚毁的是肮脏与躯体,永存的是她的灵魂与干净! 思绪悠然飞远,想起沙漠上那曾经残酷的一幕。 *** (以下写明浅歌出现在魅王军营的原因) 大漠如烟,头顶上空骄阳流火,毒辣地炙烤着尘世,空寂无任何生物敢在上面停留。 偏偏,有一队人马,各个穿着一身神秘黑衣顶着毒日,静悄悄地在这个广阔的近乎无垠的天地间行走着,若是走近了,竟然能看到他们当中的四个正抬着一顶红红的喜轿,艰难前行。 沙漠之上,喜轿负重吃力,因此,整支队伍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不禁让人怀疑,为何他们会舍了骑马或者骆驼而选择抬轿而行。 突然,离他们上空不远处涌起一大片浓厚的铅色云团,云团的底下,一条沙龙狂卷,隐隐传来一阵可怕的轰鸣。 009暴戾王爷2 突然,离他们上空不远处涌起一大片浓厚的铅色云团,云团的底下,一条沙龙狂卷,隐隐传来一阵可怕的轰鸣。 “杜统领,情况不对!” 打头的男子,脸色一紧快速奔回喜轿一侧,低声和黑马上长相英挺的男子回禀着。 这次秘密行动,除了皇上,并不该再有人知道。 杜成方眉心一锁,对四名黑衣轿夫高喝一声“速护娘娘往东撤,决不能让娘娘落入他们手里,其他人,准备迎战!” 只不过是一瞬间,原本尚在天边的沙龙就突然分成了两条,小一点的那条直奔轿子而去的方向,粗壮的那条直奔杜统领所在的方向。 杜成方咬了咬牙,额上青筋暴绽,对众人怒吼“给我杀” 几十个黑衣人摆出队形,冲着沙龙狂奔而去。 杜成方转身,决绝地纵马去追喜轿!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随着地表剧烈的震动,那伴着杀气狂卷而来的沙龙便到了。 几十骑一身短装、袖间绣着黑龙的彪悍男子,手持十连发星弩,瞬间便已射杀了杜成方这边三匹马和五个黑衣人。 人仰马翻,扑地倒地上,卷起粒粒黄沙,像是凄厉的血扬进干燥炽热的空气。 前方,喜轿已被拦下,杜成方心焦如焚,红了眼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身子纵起的瞬间,手里暴射出三把晶亮的利刃,柄柄皆砍向已经去掀轿帘的敌人。 与此同时,只听呼的一声,一只犀利的羽箭破空而来直取他的眉心。 闻得声音,杜成方飞速在空中一个疾转身,饶是如此,那支箭仿若长了双眼,无论杜成方怎样闪躲,仍然从他的右耳贯穿而过。 血雾,刷的自半空凄厉的爆开。 钻心的疼痛。 “好一条忠心的狗,可惜” 无情冷酷的声音仿佛来自寒冷的地狱,只见一名酷似修罗的男子高高端坐于马背,一袭黑色绣银色飞龙的披风将他笼在背光的阴影中。 俊美的脸庞如大理石般冰冷肃然,两枚深邃的眸子,犹如那天边之鹰,犀利得让人打战,紧闭的薄唇带着几分讥讽,周身散发出来噬骨的冷意。 他只是一扬手,四名原本身怀武功的轿夫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无力地瘫软倒下,胸口全剌着他们自己的兵器。 男子唇角勾起笑,睨着杜成方“放下武器,本王饶你一命” 杜成方眸光闪了闪,垂下头来,慢慢的 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男子冷冷谑笑,指着轿子“果然还是杜统领识时务,不过一个廉价的货色,怎值得你”说话间,只见杜成方原本弓着的身子如一道球形闪电,猛然暴起,手中寒光闪闪直扑男子! 男子眸光一寒,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死活!” 修长如玉的手指一弹,杜成方扑通一声狠狠地摔倒在地。 咸涩的黄沙漫进嘴里,右脚腕处,脚筋已断。腥红的鲜血汩汩而出,吱啦一声,被炙热的太阳烤起一团血雾。 010求我 咸涩的黄沙漫进嘴里,右脚腕处,脚筋已断。腥红的鲜血汩汩而出,吱啦一声,被炙热的太阳烤起一团血雾。 倒在地上,杜成方口吐鲜血咬着牙说“没有人可以侮辱她,没有人” “没有人?呵呵把他左脚筋也一并砍了,我倒要看看,一只断了脚的狗,还怎么护着他的主子!” 堪比冰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男子的部属早已蠢蠢欲动,那放光的眼眸,犹如多日不曾用食的恶狼见到猎物一般,此时主人一声令下,早有人持着长刀向杜成方奔去! “且慢!” 一声冷寂且嘶哑的声音响起 轿帘轻轻的撩起,一身素衣包裹的纤躯,点缀进了这个充满血腥的男人世界。 喜轿中,走出的竟然不是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 而是,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 她玲珑的娇躯包裹在洁白如雪的纱衣中,脸上蒙着同样洁白的面纱。 那白,就仿佛天山上经年不化的雪,映射到每个人的眼中。 杜成方匍匐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地,望着她道:“主子不可” 女子咬了咬唇,一瘸一拐走到他身边,用洁白的帕子帮他绑扎了伤口,轻声在他耳边道:“成方,活命要紧。” 风起,女子一头青丝随之摆荡成最绝美的瀑布,腰间系着的丝绦随着满头青丝一起凌乱,舞出魅魂的姿态,而她露在面纱外的翦眸,却是一种义无反顾,向前走动的身子,并没有因为跛足而稍有停留。 终于,女子柔弱的身子站在男子高大的马前,眼睛无畏的望向那浑身霸气的男子。 “求您放过他” 声音依旧嘶哑,芊影却是娉婷。 不禁让人叹息,那玲珑浮凸的身材原本配上的该是宛若黄莺一般清脆玲珑的娇声才对,她的声音,却仿佛粗粝的石子在砂纸上磨过,沙哑的让人不忍卒听。 偏偏,还是跛足,像是最完美的玩偶有了瑕疵。 “放过?你想怎么求我?” 男子低首,黑眸不禁一眯,戏谑的光芒在瞳仁中闪动,能与他的眼眸相对而毫无怯意的女子,他是第一次碰到。 这样的玩物,将是何等的有趣! “随你!” 依然还一副清冷的口气,那副骄傲不容亵渎的神情,落入他眼中,只让他有了想要摧毁的**。 男子挑眉,眸中悄然掠过一丝阴郁诡秘的精芒,他薄唇轻勾,玩味戏谑:“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跪在这里,不吃不喝一日,本王也许会考虑放了这只疯狗。” 炎炎沙漠,在能烫熟鸡蛋的沙子上跪上一天一夜,人即使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 “主子,不要!” 听到这残虐的要求,原本倒在地上呈半昏厥状态的杜成方,疯了似的爬起,左手持刀,勉力地砍向马上的男子。 男子只是唇角轻轻一勾,一扬手,杜成方再次扑倒地上。 : 011当众求他 男子只是唇角轻轻一勾,一扬手,杜成方再次扑倒地上。 这次,杜成方痛得全身抽搐,身子虾米一样弓到一起,虽然并不见新的伤口,可是他脸上**的肌肉恐怖的拧到一起,一双眼睛赤红向外爆凸,像是随时都会爆出眼眶。 眼见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只有出的气,不见进的气了 “他要死了是吗?” 女子眸华渐渐黯淡,微拢的掌悄悄像腰间探去。 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不可抑制,周遭的空气,也仿佛变得冷洌起来。 男子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 倏地,女子从腰间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心口! 但更快的,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夺了匕首,单手钳制住她的下巴,阴鸷地道:“你的命,从遇到我的那时起,已不再属于你!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自绝!” 男子略一用力,女子的面纱飘舞而下,一张绝色脸倏然暴露在空气中,四周的人全倒抽了口冷气。 空气,有一瞬间的窒息! 鬓发如云,星眸如水,樱唇皓齿,冰肌胜雪,唯独一双眼睛,清傲淡漠,似不肯让人沾染圣洁的仙子,又似蒙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世上,也许有很多的美,可是,没有一种美,似她这般美的凄绝,美得冷然。那样的美,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 仿佛勾魂摄魄的罂粟,明知道沉沦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可是依然愿意作只飞蛾投入她的冷焰。 由着,灵魂,被她冷冷的冰冻! “你能阻止我一次,难道以后次次你都打算在我身边守着,像只狗一样?” 语气如冰,伤人的锐刺一如她冷漠的眼神。 男子勾唇,溢出危险的气息。 顿时,四眸相对,波起浪涌! 男子的深邃和阴骘,带着寒毒的气息,她一身无暇的雪衣,仿佛被他眼眸灼透,不着寸缕的供他逼视。 而她,清泠而淡漠,如一株带刺的玫瑰,幽然绽放,带着致命的又或,竟然将一缕寂寞荡进男子的心田,激起一圈莫名的涟漪。 “你以为你的贱命本王会看在眼中?只是” 男子声音邪恶,双眼如线犀利,吐出的气息全然呵在她的耳际“只要你敢动自己一次,本王就在杜成方身上划一刀,而且,也保证让你,也死不了!” 倏然的明亮在女子眼中燃起,杜成方不会死? 男子像是看透了她心思般,邪肆地在她耳边低语“本王不过是点了他的穴道,想要刺杀本王的人,生不如死的滋味会很不错” 女子一听,惊得偏头去看,只见杜成方又开始在地上翻来滚去,脸是铁灰的死亡颜色,眼睛似都要滴出血来,额上大把大把的冷汗如注般流下来。 “求您饶恕他,我答应” 说完,双膝跪在滚烫的地上。 灼热灼热的烫,从双膝迅速蔓延。 似要将娇嫩的肌肤都燃烧! 可是,那抹清瘦的身影,倨傲而倔强地跪在地上,由着,那几乎能将膝盖灼透的酷热摧残着她娇嫩的肌肤。 012凌辱 可是,那抹清瘦的身影,倨傲而倔强地跪在地上,由着,那几乎能将膝盖灼透的酷热摧残着她娇嫩的肌肤。 她,不会让杜成方去死。 因为,他死了,她也活不成。 一瞬间,仿佛众人看到一朵清雅淡秀的白荷在原本不该出现的沙漠中孤独的绽放,被炽热的温度摧残着,又渐渐地枯萎。 只除了,那个强将心绪狠压在心底的冷酷男子! “呵呵”一阵肆狂的笑声张扬地在炙热的空气中弥散,男子脸上的表情好似方才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 “本王没记错的话,方才你的一跪保的是他的右脚,如今,你竟想用这一跪,保他的命?你倒真会做生意,嗯?” 男子邪恶地倾身,颀长的身子刚好在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中,女子咬唇,抬头望他,直到与他如此近距离相望,才发现,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薄情的嘴唇。 这样的男人,最是危险! “那要如何?” 此时,只是稍微的后退,一定会引来他嗜血的**,明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黑眸,无论里面如何风云诡谲。 男子并没有说条件,反而问她:“他,对你有情?” 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有,杜成方一定会死;但--没有呢? 女子盯着他那双凛冽异常的黑眸,很想知道两种答案的结局有何不同。但,即使不必死,杜成方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男子,之前已经叫出了杜成方的名字,这一切,无非表明,今日的所有行动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也许,他根本连她的身份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有,他有的只是对主子的忠诚!” 女子淡淡地回答,身子却微微晃了晃,眼前开始有重重的模糊,一路的奔波,滴水未尽,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 双膝间一阵猛似一阵的烫灼,更是将体内最后一丝水分也要逼出体外! 可是,此刻她还不能倒下,坚强地咬着唇,抵御着眼前越来越重的模糊。 “那好,你的下场只有一种,”附在她耳边,他说着无情又龌龊的答案:“用你的身体,去赎他的罪!” 想也没想,女子雪白的素手对着男子如雕刻般的脸就打了过去。 可是,才到半空,已被他的大掌钳住,男子的脸在瞬间冻成冰雕,双眸散发出危险的火苗,整个身子都泛着深冷的毅意。 他轻薄地道:“这么烈的性子,只会让你痛不欲生,可是,本王,还是给你一次可以选择的机会,当所有人的军妓或当我专用的*妇” 太阳是如此的毒烈而无情,一道又一道的烈焰洒落人间,却,并不曾将人世间的罪恶都焚烧干净。 看着他那双充满邪欲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成了他掌中想要玩弄的玩物。 干裂的唇轻嚅了下,在众人瞪大的双眸中,只见女子缓缓的向后倒去,只闻“砰”的一声,整个人倒地不醒。 013无男人 干裂的唇轻嚅了下,在众人瞪大的双眸中,只见女子缓缓的向后倒去,只闻“砰”的一声,整个人倒地不醒。 *** 收回思绪,浅歌只是冷漠地阖上眼睛,不再,去想她无法掌控的这一切。 葵水在身的这几日,律君魅自是不再要浅歌侍寝,可是,他也并没有安排浅歌到别处,仍是住在他的帐中。 无耻的是,每晚,他都要一名不同的女人进来,当着浅歌的面上演令人不堪的活春宫,女子或妖娆或妩媚,在他身下承欢无不使尽浑身解数想迎合上他的节奏。 可是,每次,他都只将她们翻转过去,从来不看她们的脸,他的律动仿佛一只发泄的野兽,需要的只是解决自己的**,丝毫无视女子们欢好后需要安抚的空虚。 浅歌别过脸,不去看。 不是因为她对那些女子的同情,而是根本不耻律君魅将自己当作天神高高在上肆意凌辱女子的尊严。 在他眼里,这些女子不过是最低贱的人,他玩弄发泄的同时,墨黑的眸中尽是深深的厌弃与鄙夷。 承欢的女子何其无辜,被肆虐的同时还要被他如此的嫌弃! 今日亦然,换做是那个个头高挑叫夏芳的女子侍寝,他翻身将夏芳压在身下,眼底却闪动着轻蔑与厌弃。 夏芳身材火辣,皮肤细腻,妖娆的腰肢仿佛水蛇一般柔软,兴许有所不同,她可以勾腿盘上律君魅精壮的身子,正面面对于他,如此,与他紧密契合的宛如一人。 暧昧,渐渐浸透整个寝房,却无法驱散北方独有的冰冷,烛火摇曳中的浅歌紧紧的蜷缩起自己的身子挨在榻上的一角,尽量远离那亘古舞动的旋律,阖上眼睛。 可是,即使如此,她努力营造的属于自己的安静,很快就被打碎。 一连三天不曾和浅歌说过只言片语的律君魅,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冷喝:“你的葵水已快干净,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备些热水,在旁边候着,好好学着该如何侍奉本王!” 一个轻翻,将夏芳置于自己胯上,惹得夏芳一声娇叫,得意地瞥了一眼浅歌。 律君魅一双邪肆的眼睛则半是阴沉半是肆狂地勾过榻上那个躲得远远的身影。 张眸,四眸空气中视线交错,闪过,各自不同的心绪。 这一辈子,还从来不曾有他不能治不了的人,如今,亦不会允许有。 每日叫不同的女人侍寝,故意在她们体内奋力的冲刺,都只为让暧昧的声音扰了她故意强撑的平静。 三天又三夜,她竟然选择漠然,他没有耐心与她耗下去,明日,就要回到西平国,今夜,他要好好教她! ** 这一章的加更送给支持蝶的你们,晚上,7点左右会有第二更 014失去耐心 三天又三夜,她竟然选择漠然,他没有耐心与她耗下去,明日,就要回到西平国,今夜,他要好好教她! “是。” 收回视线,默默起身,没有反抗,因为知道,她的反抗,得来的,不过是他更加肆狂的羞辱,她宁愿沉默,从壶中倒了热水备好两个杯子。 他要她看,她便看,他不觉得难堪,她又为什么不能看? 她蹲下来,认认真真地瞪着眼睛,看着夏芳在他麦色修长的身子上承合伏贴,辗转婀娜。 室内青光肆狂,某人平静欣赏。 好一张古怪可笑的画面,不是么? 透过夏芳的臂间,律君魅看到某人真的屈下身子,一副安静欣赏的模样,只觉一股子无名之火从腹底升起。 她是怪胎吗? 她不应该红着脸,或者最起码是冷着眼愤怒地在旁边候着吗? 为什么她的服从,丝毫没有让他有征服的满足,反而升腾起更大的怒火? 猛地,带着说不清的愤怒,律君魅狠狠一挺身,夏芳发出舒畅的申吟,柔软的身子顿时倾倒,却也与律君魅贴合的更加紧密。 忘情间,夏芳不由张开了唇,灵巧的舌情不自禁勾画上律君魅紧抿的薄唇。 “啊”只是一瞬间,浅歌眼前黑影一闪,夏芳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她头顶飞过。 不着寸缕的娇躯落地的瞬间,却见了夏芳媚笑僵在嘴角,娇美的脸上闪过惊恐,不顾额上流着鲜血,惊恐地匍匐在地上,磕着头“求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律君魅倏地从榻上坐起,一双修长的手厌弃地擦拭着自己的唇,冷洌的眼眸扫向夏芳,透着至寒的阴森“滚出去,割了舌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方才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一时动情求王爷饶命!”夏芳拼命地磕头,双眼已经全是骇然与惊恐,头磕在地上,发出可怕的砰砰声。 “对本王动情?凭你?”律君魅眉峰扬起,眼眸幽深如寒潭的池水,冰冷而不起丝毫涟漪,言语间尽是无情冷酷,残酷凌厉 “是是奴婢的错,玷污了王爷,求王爷饶命,饶命” 绝望恐惧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嫣红的鲜血染红了同样清冷的地面。 浅歌缓缓从榻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退到桌子旁边,看着律君魅,唇畔扬起一个莫测的冷笑。 夏芳吻了他,他就厌恶的要割了夏芳的舌头。 难道他真当自己是这人世间最高贵圣洁的神么? 那日,他滑长的舌强行探入她的口中,他可知,她也觉得他是那么肮脏吗? “柳浅歌,你那是什么表情!” 猛地转头,不经意间捕捉到浅歌的嘲讽,律君魅半眯着鹰一般的眼,长臂轻翻,浅歌的身子,已经落入他的怀里。 大掌一下攫住她的下颌,冷冷逼视着她眸中的嘲讽。 015残忍 猛地转头,不经意间捕捉到浅歌的嘲讽,律君魅半眯着鹰一般的眼,长臂轻翻,浅歌的身子,已经落入他的怀里。 大掌一下攫住她的下颌,冷冷逼视着她眸中的嘲讽。 “奴婢不过是在想,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王爷会成为孤家寡人,再找不到人可以侍奉!” “是吗?这么说你这块榆木疙瘩已经学得开窍,也会为本王动情了?”律君魅邪肆一笑,遽然收掌,改为食指探入浅歌的唇间,故意撩拨着她柔软濡润的丁香。 “永远不会!”浅歌听着自己嘶哑如沙粒的声音重重的划过,第一次觉得,它是如此的动听,她成功地看到律君魅眼中扬起的怒火。 “滚出去!”律君魅一声霹雳般的怒喝,浅歌心底一松方要起身,律君魅却一把抓住她胸前的浑圆,嗤啦一声撕碎了她的衣服“本王要你!” 只在瞬间,她的唇便被他深深吮住。 嘴里顿时被律君魅霸道的舌侵占。 她掀唇欲语时,他更加疯狂地深入;她张嘴欲喊,可声音却近乎呜咽 一双抬起的眸间,不若这几日的阴冷,散发着火山般的灼热和无法掩饰的疯狂,深深地锁住浅歌的灵魂! 他大概是疯了,品尝过她的味道后,竟然再也不能忘记在娇小身子里那种紧致的感觉,每天找不同的女人发泄自己的**,希望让这种日日不同的新鲜感换回自己冷静的情绪。 可是,不能! 无论他怎样做,眼前晃动的都是那个冰冷淡然的女子的脸,体内叫嚣的也是于对她身体的眷恋! 是的,眷恋! 就如他此刻,晴浴的冲动已经在血管中不断地流窜,跳跃,除了她的甜美,已经再没有任何办法平息的他的浴火! 大掌一个轻探,曳过散乱在榻上的锦被,算是他给了她在夏芳面前的一个遮掩! 接着便是衣帛破裂的声音,锦被下一片浴火焚燃的世界! 随着锦被舞出最旖旎的旋律,夏芳才知道那句“滚出去”竟然是对自己说的。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出大帐的瞬间,她眼角悄悄向浅歌投下一瞥。 劫后余生的眸中,掺入一丝怨毒,扭曲了整张娇容。 帐内,巫山风暴更烈。 纠缠的身子演绎出最狂热的夜色! 律君魅从来不觉得人生中有如此夜之挫败,身下的女子根本就是一块万年寒冰,你用火热的身子想要温暖她,她却化作冰箭只会将你冻伤,冻痛。 今夜,他容不得她再如此淡然的回应! 今夜,他要将她带到云端,痛与极爽并至的云端! 征服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从征服她的身子开始,他要她听从身体感官的召唤,屈服于那极致的欢快之下! 016可的反应 征服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从征服她的身子开始,他要她听从身体感官的召唤,屈服于那极致的欢快之下! 总有一天,会爱上给予她欢愉的男人西平国魅王律君魅! 律君魅粗糙的手狂野地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却又在她最敏感的地方撩拨轻捻,他用粗野与**两种不用的触觉刺激她的感官! 此时的他,腥红的眸子带着前所未见的光芒,那是想要摧毁干净和坚持的光芒! 嗜血的笑容里有一种血腥野蛮压倒一切的极男人的味道,让她挣脱不开,逃离不了,分明他的怒火如爆发的火山,可是他却在怒火中还保持着一种可怕的隐忍,仔细而专心地似在期待着什么。 冷酷时的律君魅她不害怕,残忍时的律君魅她也不害怕。 但是,此刻的她,浅歌真的害怕了。 猛地一个用力,咬向他的唇,散发着妖冶之色的鲜血汩汩流出,让律君魅有了极短暂的停滞。 待看清浅歌眼底抵抗与不能抵抗之间的挣扎时,律君魅肆狂地笑起,一下把她的双臂钳箍到头顶上方“本王要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宰,谁才会将你的灵魂燃烧到极致!” 倏然低头,律君魅一口咬上浅歌的锁骨,霎时,那种彻骨的麻木,铺天袭来,过后便是痛彻心扉。 血,从她的锁骨蓦然渗出,他残狞如野兽,一个吸吮之下,鲜血尽数落入他的喉间。 “没有人,可以忤逆本王,即使是你柳浅歌也不行!” 下一刻,霸道的舌灵活的闯入,带着她与他的血,和她的丁香交相纠缠,血,汩汩的注入她的喉间,霸道而滚烫。 “今生今世你都休想忘记本王的味道,这融合的血,会永留你体内,一辈子无法摆脱!” 唇齿纠结间,一枚药丸被他的舌尖和着唾液卷入,瞬间入腹。 浅歌脸颊顿时涌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浑身说不出的火热难耐,一股子空虚极需要被填补的不舒适感流窜全身。 “你你下流,你竟喂我吃媚药”浅歌抠着喉咙想要吐,却倏然被律君魅点了穴道,抑制住她的动作。 一个挺身,律君魅进入她的身子,弃了她的丁香改为轻咬她的耳垂“你以为还需要那种东西吗?有本王就足够了!” 眸中闪过精光,他又沉声道:“那药不过是要你为本王守贞的药丸,叫忠君丸。一个月发作一次,只有与本王交合方能缓解痛苦,你若和别的男子交合,那个男子就会血管爆裂而亡。本王说过,从今而后,你只能是本王的专宠,休想再被任何男人碰!今晚,本王让你尝巢么是人间极乐! 肆狂的一笑,原始的律动舞起,浅歌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片一片的割上心房,血迹斑斑汩汩而流。 她的身子,竟可耻地对他起了反应! ** 明月出来红袖,着实为这里亲们的热情感动。看着亲们一条条的留言,明月实在是心都感激的疼。 017来自女人的羞辱 肆狂的一笑,原始的律动舞起,浅歌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片一片的割上心房,血迹斑斑汩汩而流。 她的身子,竟可耻地对他起了反应! 无意识的吟哦出声,更让她羞愤欲死! 不要! 她不要他带来的这种愉悦! 这和一名荡妇有何区别? 她可以把身子给她,把清白给他,却怎么可以从他身上获得愉悦?! 浅歌痛苦地别过脸,紧紧咬着唇,想用痛楚麻痹自己的神经! 可是,没有用,唇齿间的痛根本无法抑制住内一伯伯汹涌的快感,即使拼命忍着,也只能咽下喊叫,遑论,唇齿间还弥散着属于他的血液的味道! 狠狠,指甲掐入掌心 他说他要带她到云端,她宁愿此刻坠入地狱! 从来不知道,拒绝愉悦的忍耐,却更是腐心蚀骨!身体本能的反应是如此的箫魂,可是心灵上的痛,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有的负荷! 泪水,缓缓的舞起,却因着那一口的傲气,硬是不让它落下,只是那么酸涩疼痛的缠绕在眼眶。 夜色渐深,月亮都躲进云层。 在纠缠的噩梦中,浅歌问着梦境中的自己: 这样的日子,还会很长 她会支撑着自己到永远吗? *** 几日来的痛,让她无法顾忌杜成方,大军即将启程之日,她必须见到他。 她要知道他好不好,要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毕竟,这是这方陌生的土地上,杜成方是唯一的故人,而她,能够活下去的所有慰藉,也全都放在他身上。 他就像是一条温暖的纽带,联系着情定一生的两端一端是龙殇离,一端是她柳浅歌。 出了大帐,刺眼的阳光照下来,一个个蒙古包似的帐篷,罗列有致,在阳光下闪耀着白色的光芒。 她并不知道杜成方会关在哪里,所以,用了最笨的一种办法,从头开始找。 负责值守的士兵见了她,似明显的一怔,但也并未有任何阻拦的举动。 浅歌并不愿去多想是律军魅许了她行动的自由,她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是士兵们对她的不防备。 一连去了几个白色帐篷都空无一人,终于见到一顶小一些的绿色帐篷,与众不同,满怀希望的掀开了门帘。 走进去,却是愣住。 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或倚或躺,一点也不在乎自身的衣带不整,就那么胡乱探出浴腿,交叠在一起闲聊着。 之前服侍过律君魅的那个女子也在。 离门口最近,雪白苏匈都快从衣襟里挤出来的女子,最先发现了浅歌,顿时眉峰一扬语出挑衅“哟,才三天就到咱这儿来了啊。我就说王爷那么伟岸强悍的男人哪能是你侍候得了的?弄得你快断气了吧?” ** 谢谢大家为明月送滴暖心牌香浓咖啡o(n0n)o 018不孕药 离门口最近,雪白苏匈都快从衣襟里挤出来的女子,最先发现了浅歌,顿时眉峰一扬语出挑衅“哟,才三天就到咱这儿来了啊。我就说王爷那么伟岸强悍的男人哪能是你侍候得了的?弄得你快断气了吧?” “就是,长了一张南方女子狐媚子的脸又有何用?王爷那身子,精壮无比,就是我们也有些吃不消,更不用提这个狐媚子了。” “”说出来的话,粗俗无比,浅歌皱了皱眉,平静地欲转身离开,倒不是觉得她们低贱,毕竟,自己又能清高到哪里去。 “站住!你这就想走吗?” 几个女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之前服侍过律君魅的那个女子,在众女目光的逼迫下,无奈,也一起围了过来。 “你们想怎么样?”清冷的,眸光回首。 “你少自以为了不起了!不就是个婊*子!”为首个头高挑的女子,见不得浅歌的冷淡,狠狠一巴掌扇到浅歌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呼唤出嘴角的鲜血。 “是,不过是个婊*子,既如此,婊*子又何苦为难婊*子?难道,你们只是在妒忌一个专属的婊*子么?”缓缓,抹去唇角的血,浅歌淡淡看向她。 高挑的女子愣住,能够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究竟内心得怎样的淡漠无情? 纵然是妓女,内心深处也还是为自己留了一个方不肯让人轻易碰触的酸楚,不愿让人将自己称作是婊*子,媚颜欢笑的背后,哪个没有一把心酸的血和泪! 尤其,还是这军营之中,男子常年在外征伐,对女子的渴求已经超出一种生理的欲求,已经是近乎野兽一般的宣泄。谁能知道今夜风流过后,明日是否还有命归还? 军妓,那是用自己如花的生命在承受着野蛮肆虐的掠夺和血腥,没有任何军妓的寿命,能够超过三十岁! 她,却只是如此淡漠的说出,仿佛一切不过风轻云淡。 “夏芳姐,都是苦命的人,就不要为难她了吧?” 浅歌的眼神,看着孤冷,可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的疼惜,还是服侍过律君魅的那个女子,嗫嚅着开口。 浅歌淡淡向她回了一抹微笑,那日,她临走前的那抹同情,浅歌仍然还记得,那种情景之下,同情无疑已代表着一种善良。 夏芳狠狠瞪了瞪眼“蒲草,你想着攀高枝,也得找对时候分对人,她既然已经到了这绿帐子中,也就和我们一样,总不过是要服侍全军将士的军妓了。” 蒲草的眼神闪躲着,不敢再去看浅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绝色的女子,竟然也会被安排到这里来。 夏芳从衣领内掏出一包油纸小包,冷笑着递到浅歌面前“这是不留祸害的药,你若服下,自然表明你对王爷没有非分之想,从今后便是自家姐妹,我们再不找你的麻烦。” ) 019自裁谢罪 夏芳从衣领内掏出一包油纸小包,冷笑着递到浅歌面前“这是不留祸害的药,你若服下,自然表明你对王爷没有非分之想,从今后便是自家姐妹,我们再不找你的麻烦。” 下马威后给个甜枣? 也许不是甜枣,只是以绝后患的毒药。 可是,她不想为那个恶魔生孩子,纵算日后再也无法生育也无妨。 浅歌笑了笑“劳烦了,王爷已经天天给我用过药了,难道,你以为王爷会稀罕一个婊*子为他生孩子么?” 轻轻嗤笑出声,那淡淡的笑声却仿佛一柄锋利的刀子,轻轻地每个人的划在心头。 话虽如此,浅歌却仍是自夏芳手中接过了药,手一伸“麻烦给我杯水。” 仰头,就着夏芳身边的女子递过来的水,药麻利地吞入腹中。 “我要找人,先走了。” 在众人的子中,浅歌拖着蹒跚的身子步出营帐,身影是那么清寂,脊梁却是那般挺拔。 她选择的是一条只留一种希望,而将其他都期冀都抹杀的路,不将所有坚强都倾注在这唯一的希望上,她柔弱的身子随时都会湮灭于黄沙 *** 找到杜成方,依然是在一顶白色帐篷里,这里,和别处并无不同。 只是,俘虏终究是俘虏,待遇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杜成方手脚都上着重重的铁镣,发丝凌乱,满身的血污,血流得多的地方已经干涸得凝成厚厚的一层血痂,走得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恶臭,不停有苍蝇在周围飞来绕去。 被箭射穿的耳朵更是因为没有敷药,肿的老高,像个一个怪异的小肉球,而且,已经溃烂,流出黄色的脓液。 杜成方一见浅歌,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浅歌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 “成方,让你受苦了。”眸华闪过一种凄美,浅歌缓缓在他面前蹲下来。 回想之前,十几个人护送着她从玉烨国一路马不停蹄的前行,临了只需穿过沙漠,有人接应后他们就可以功成身返,回家去见自己的妻儿老小,却,就是在那个连尸骨都留不下的地方,把命留下了,再也见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如果,她会骑马,当初,一切是否会有不同? 命运,你永远无法想象,刹那芳华,已经蹉跎! 十几条人命,如草芥般转眼魂飞魄散,只余杜成方一个,用来威胁她,绝了她自绝的念头。 何其狠毒,又何其残忍!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是成方无能,不能护娘娘周全,让娘娘受此大辱成方,该自裁谢罪!” 杜成方喉咙一哽,虎目含泪,看着浅歌穿着西平国粗布的衣服,脸上一片苍白。 这几日,看守他的士兵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说着浅歌给西平王侍寝,浪淫的描述,将浅歌说成是一个妖冶无耻日日向西平王求欢的**女人,为的是求西平王留她一条残命。 每次杜成方听了,都恨得几乎将牙齿咬碎,睚眦目裂地双手紧紧握着铁镣,想要和那些士兵拼命,就是打不过他们,豁上命把他们的嘴打烂了也好。 : 020要活下去 每次杜成方听了,都恨得几乎将牙齿咬碎,睚眦目裂地双手紧紧握着铁镣,想要和那些士兵拼命,就是打不过他们,豁上命把他们的嘴打烂了也好。 因为,玉烨国的歌妃是这天下最清白的人,最善良圣洁的人! 可是,每次身上沉重的铁镣都压的他根本起不了身,只能拖曳的铁镣在地上磨出尖锐的摩擦声,然后,就招致看守的士兵的一段暴揍。 “娘娘”浅歌嘴里尽是苦涩,今生今世她都再也不会是他的娘娘了,唇角缓缓牵出一丝微笑,拉住杜成方的手“不再有娘娘了,若是你肯,就唤我一声浅歌,也方便日后说话。” “是,娘娘不,如若娘娘不愿,成方就唤您主子” 杜成方轻轻将手挣脱出来,紧紧拢起虎掌,低头喃喃道:“成方一身污秽,别脏了,别脏了主子” 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值得尊敬的主子! 她蹲下的身躯,在帐外的阳光的映射下,圣洁的泛着一层光芒,上苍终究没有遗忘她,不曾遮去她本有的纯洁。 她的手,他握不得! 哪怕只是轻轻地接触,他都觉得是自己玷污了她的圣洁! “你不脏,我也不脏我们都不脏” 眼眶有隐忍的酸涩,为什么世人只以身体表面的清洁与否去断定一个人是否干净,又为何以女子不是处子之身,便认定女子的肮脏? 杜成方身上的污秽和她被夺走的清白,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左右的,即使是脏,也不是他们自己留下的! 杜成方心猛地一抽,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浅歌的伤痛,他慌乱地说:“是,我们不脏,可是,我身上臭,别污了您的鼻子,您既已看过成方,就请您快回去吧,成方无事。” 杜成方不愿看守的士兵用一种猥亵的目光瞧着浅歌,更不愿,自她眼中,看到一种抹不去的歉疚和哀伤。 浅歌点了点,转身出去,杜成方正要舒口气,浅歌却又再次折回来,手里多了一盆清水。 “成方,以前我从未为别人做过这些,如今,请你不要介意。我不过是自私,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而已,如此,才能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提醒着自己,远方还有一个要等待的人。” 她眼中有种决绝,更有一种悠远。 曾经的歌妃,总是如春风般温暖安静,现在,却仿佛天山上最冷的雪,酷寒之下坚强地几乎冷漠! “不,成方担承不起,主子您万万不能” 主子二字发自内心地脱口而出,她,在他心中永远是高高在上只能膜拜的歌妃,主子,怎能为一个奴才擦脸?! “你的担承,就是无论事情多么残酷,都要和我一同活下去,让我知道希望永远不绝!” 浅歌用毛巾开始一点一点为杜成方清理脸上的血污,一张脸没擦完,盆里的清水就已变成了血水。 “你等我,我换过清水再来” 021响亮的耳光 浅歌用毛巾开始一点一点为杜成方清理脸上的血污,一张脸没擦完,盆里的清水就已变成了血水。 “你等我,我换过清水再来” 杜成方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热泪滚出眼眶。 他,从背光的阴影中看着浅歌步出营帐,却再没见到浅歌转回来的身影。 因为,那抹清傲尊贵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外的刹那,就听到了一个冷冽霸气的嗓音,和水盆被掀翻到地发出的巨大的咣当声以及水渗入炽热的沙子发出的嗤嗤声。 “是谁准许你擅自用水为一个战俘清理身体的?”冷冽的声音来自律君魅,他的声音除了冷冽,还蕴着一种暴戾的怒意! “无人,是奴婢自己!” 杜成方接着听到扑通跪倒在地的声音,心,完全裂了般,一条一条地被撕裂下来,痛得不能自抑,痛得喉间的酸楚,发不出任何声音。 玉烨国曾经最尊贵的王妃,如今正匍匐在西平国一个王爷的脚下,贱称自己为奴婢。 她的声音是那般嘶哑,仿佛沙漠里的沙子从喉咙滚过,她的尊严也正如她曾经如夜莺般美妙的声音,被无情地剥夺。 是他,没能完成皇上的嘱托,没能保护好她! “贱人!你可知沙漠里水弥足珍贵,一皮囊的水就关乎一名士兵的性命?你竟然用整整一盆水为一个俘虏清理污秽!本王若不罚你,岂能对得起这几十名跟着本王出生入死的将士?” “啪”的一声,律君魅有力的臂膀挥上了浅歌的脸颊,紧接着,就听到几名士兵跑步过来的声音,声音从沙子上穿过,像锋利的刀子割着杜成方的耳膜,尖锐犀利的疼痛! 营帐外,律君魅修长的身子在烈日下投下一个修长的影子,脸色如同他的影子,阴鸷而寒冷。 听到浅歌竟然不顾体面,捧着水盆去为一个男人洁身,怒火腾的就从心里升起直冲到大脑,他根本还未来得及分辨出自己的情绪,人,已经暴走到大帐外。 正看见,她那消瘦的身子吃力地捧着一大盆血水,一步一步在烈日下走着,走得那般艰难,却也那般决绝。 不过区区一个统领,就可以让她屈下倔强高傲的身子,用她柔嫩的手一点一点为他擦拭。 是不是对每个流血的玉烨国人,她都会如此义无反顾地去侍奉,倾尽心力地去照顾,而不设男女之防? 抑或是,根本这个杜成方在她心里就有着非同寻常的重要和意义? 想到那种亲密的接触,想到那种无间的距离,他一双铁硬的掌,对着她的脸,无情地挥了过去。 却并未想清楚,他想要扇掉的是她的悲悯,还是根本想要扇掉她对杜成方的情意,抑或者根本二者兼有之。 ) 022放下尊严 想到那种亲密的接触,想到那种无间的距离,他一双铁硬的掌,对着她的脸,无情地挥了过去。 却并未想清楚,他想要扇掉的是她的悲悯,还是根本想要扇掉她对杜成方的情意,抑或者根本二者兼有之。 “王爷,如何处置她?” 沙漠缺水,擅自用水的人,必受严惩,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身后的将士平静地请示,却也黑亮的眸子中见了愤怒! 律君魅冷冷睨着浅歌,俄顷之后不轻不重的开口:“方才谁允她打水了,拖出去军棍二十!”如此语气,仿佛在惩罚猫狗一般,越是淡漠,越是看出他的残暴。 而后,他轻轻转身,在重新返回营帐之前淡淡地道:“擅用军水,严惩不贷!掌鞭二十,贬入军妓营。” 他的背影有着少许的凝滞,落入浅歌眼中,却成了一种讽刺。 “呵!”她情不自禁轻笑出声,然后,听见泪水滴落在心底最凄凉的某处。 军妓营 那日,为了挽留仅存的尊严,不让自己沦落成千人睡、万人枕的军妓,她是那样可耻地躺在那个残忍冷酷,她所厌恶的人怀里,摆出卑微的姿态,任他糟蹋,向他祈求! 那种屈辱,如蚂蚁啃咬般,让她心碎。 可是,到头来,屈辱换来的不过是一个短暂的自以为是的笑话! 军妓 是她傻了不是么? 竟然高估自己! 她不过是玉烨国的废妃,西平国的俘虏,凭什么以为,自己的屈辱就一定可以换来真正的许诺? 只是为了永远留在他的帐中,做一个专属的*妇,就欢欣鼓舞么? 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就为了他这几日夜夜用她入眠,就为了他曾亲口含药喂她下腹? 仅仅为了这些,她就以为他会对她多了一份眷顾? 现实永远比想象更加残酷。 就像如今,他根本毫无半分眷恋地就将她抛向那个足以将她的灵魂撕裂的地方,只要他想,她便可以是最肮脏的货物,一个拒绝,就将她从高高不可及的云端,踢回那万千世界里最底下的一层,成为一具**万人尝的军妓! 泪,不知不觉的滑落。 这样的伤害,虽然看不见血,却比流血更让人疼痛。 是否意味着,从此刻开始,她的心除了冷漠还要再多加一层枷锁,只要心不去在意,只是一副臭皮囊,也算不得什么? 这次,她没再祈求,听着杜成方开始在营帐里撕心裂肺地叫骂,让律君魅不要欺侮弱智女流,有什么惩罚都冲着他来,她只是在脸上勾出一个最绝世的笑容,隔着营帐对他说:“成方,永远不要忘记我对你说过什么。” 如果前方注定风雨,如果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如果为了她想要活着回玉烨国,必须遭受这样的劫难,她,就将所有尊严都放下,不,是她自己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人,唯有至贱,才能无敌! 023他的残忍 人,唯有至贱,才能无敌! 属于一个人的**和属于千千万万人的**,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是因为你还残留了一分自尊! 有了自尊,就会有一丝牵绊,有了牵绊,就会有不该有的奢望。 两个士兵想要过来拖曳她,她高傲地甩开他们的手,坚强地挺着身子直行“不必!我自己会走。” 孤寂清贵的身影在烈日下是那般渺小无助,可是,走的却那般倔强。 早有士兵捧着一条黝黑发亮的皮鞭,立在炙热的沙漠上,等待着行刑,鞭子很长,也很粗,上面有一圈一圈不知是什么做成的鳞片,那恐怖的样子让人想到吐着黑色舌信的毒蛇。 嗤的一声,浅歌从裙摆上撕下一方布条,轻轻地系于唇际。 这样的鞭子,不消多想,打在身上一定会很痛,她不能让自己忍不住的惨叫,落入杜成方耳中,如此,只会激怒他作出疯狂的举动。 她,已经自私地请求杜成方为她而活着,便,再也不能为他带来更多的危险。 前方路途漫长,艰辛苦楚,这,是她为他的担承。 啪的一声,皮鞭抽在身上,浅歌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背上火辣辣的痛楚。那痛楚还没全部释放出来,又是啪的一声,宛如撕裂肌肤一样的痛,迅速地在身上弥散开来,像被地狱之火灼烧般的痛楚。 布条似乎不管用,她,隐约已经能听到自己微弱的申吟要从齿缝里迸出。 如此,舌死死抵住布条,牙,狠狠地在自己唇上咬下,直到血腥传来,那带血的红唇,紧紧地闭合,再不留一丝缝隙。 啪四、五、六 之后的鞭子,落下的伤口,与上一鞭有重叠的交错,鲜血淋漓处外翻的血肉更是如撒上盐一般。 开始,浅歌还能听着鞭子落在身上,一下一下数着。 后来,她就觉得今天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毒辣猛烈,晒到身上,如毒疽般侵蚀着,如千万蚂蚁啃咬着,让她有些迷昏的灼热。 恍惚间,那日的噩梦,渐渐浮现,龙殇离温柔如春天般的脸,突然换成律君魅冷笑邪魅的脸,像魔鬼的爪子,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感到窒息 就在黑暗即将降临的时候,鞭打停了下来,她模模糊糊听见执鞭的兵士犹豫着问:“王爷,她已经昏过去了是不是要” 冰冷的声音从营帐中传出来,比任何时候冷酷冰凝,像一根毒箭,刺入她的胸腔,令她几近窒息:“军中的规矩,是为了她而可以更改的吗?泼醒” 话未尽,一桶水从头浇下 浅歌悠悠醒转,看着脸上已有不忍的兵士,唇角不禁逸出一丝苦笑。 律君魅,你好残忍,你真的好残忍,至少昏迷了,就再也不用感受痛苦,你却连我昏迷的权利也一并剥夺。 024何必醒来 律君魅,你好残忍,你真的好残忍,至少昏迷了,就再也不用感受痛苦,你却连我昏迷的权利也一并剥夺。 终归是自己太傻,与虎谋皮,不仅把一身骄傲的刺血淋淋地从身上剥下来,如今,连性命也要搭上。 律君魅的鞭子太烈,律君魅的鞭子太痛! 二十鞭,浅歌昏迷三次,被泼醒三次,中间因为腹部一次剧烈的疼痛,强烈的呕吐。 最后一次被迫醒来,她听到自己的灵魂在笑,沙漠不是缺水吗?这水不是珍贵赛黄金吗? 为什么,对待她,却又如此的不吝啬! 不过,已不重要 此刻的她,身上到处是清晰深刻的鞭痕和暴绽开来的皮肉,伤口恐怖地淌着热血,一滴一滴沿着胸口流到下身,染得衣服血红一片。 一部分墨发被鲜血浸透,紧紧贴在苍白如雪的脸上,另一部分凌乱的发丝,则在炽热的风中妖异地飞舞,那般清寂、孤独。 她,眸缝由睫羽覆盖,像一道经过剪裁的阴影,慢慢地微阖了双目清冷地拒绝了这个尘世,掩去所有悲伤、痛苦 似乎,柔弱的生命随时都会消逝,化作美丽的蝴蝶展翅离去。 迷离中,似看到远处王帐的门帘出投射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恍惚让她以为,那里面盛满了关切。 *** 是什么声音? 仿佛是秋蝉最后的嘶鸣,亦如同她的嗓音嘶哑而无力。 秋风,似挽歌,在屋外呜咽不止。 看样子,她没死,又坚强地活下来了。 上天,果然总是给坚强的人最多磨难,纵然挨了那样恐怖的二十鞭,她的生命依然没有如一缕青烟,随风而去。 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竟然发现眼中所见已不是帐篷,而换成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心仿佛,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然后就是激烈如鼓,她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浅歌挣扎着起来,第一时间所能想到的是,有人救了她,她,已经回到玉烨国的故土。 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持着她,满心的喜悦似乎都要溢出胸腔。 那蝉鸣不再嘶哑,那秋风不再悲凉。 一切,都暖如天地间最温暖的阳光。 玉烨,她的玉烨国! 木门应声推开,眼前所见,却足似一万把刀子戳刺着她的心。 砰地一声,她双膝一软倒在地上,之前不过是精神力量的支撑,支撑着她跑出门外,这会儿,精神世界坍塌了,再无半分可以支持的力量。 她坚强的灵魂底下是一具柔弱的身体,怎承受得住,这希望背后深深的绝望? 这里,不是玉烨国,外面一排排巡逻的士兵穿的皆是西平国的服饰,而木屋,像她所居住的这所木屋,接连有十几个。 她,已从沙漠,彻底进入了西平国的地域! 而且,无需多想,她已经明白,她的命运并未改变! 老天并未给坚强的人安宁平静的生活,甚至还想将坚强的人再踩进地狱,看她是不是还能够更坚强! *** 这一章送给芊芊哈,看到她在催更哦。催更会化作安安的动力哈 025谁比谁更坚强 老天并未给坚强的人安宁平静的生活,甚至还想将坚强的人再踩进地狱,看她是不是还能够更坚强! 她,还是军妓! 黄昏下,她看到了夏芳,正倚在那间属于她的小木屋前,袒胸露臂,搔首弄姿,也见了几个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一度春风的兵士正在磨拳霍霍,为谁第一个先上,而争执不休。 她这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身上原本松松穿就的简单衣服轻轻滑落,露出肩头的冰肌玉骨,一袭墨色的长发聊赖却又暧昧的散在肩头,半半遮就了欺霜赛雪的肌肤,半遮半掩,倒像是在魅惑兵士前来品尝。 她想爬起,身上无力,情急之下血色涌上脸颊,更如娇柔的桃花雨后含春,不胜娇羞。 当即就有士兵从夏芳的房前跑到她的面前,兴高采烈一把拉起浑身无力的她,扛在肩头,粗鲁地道:“不和你们抢,这有新鲜的货色,今晚我上这个。” 一锭碎银子,大约也就是二十个铜板的价值,带着**从胸口塞进她的裹胸,从未有过的耻辱袭上心头。 军妓的一夜,得到的不过只是几个包子的价钱,卑贱连一只狗都不如! 这一天,这一刻,终不能避免了么? 从今而后,那个孤洁的灵魂就将被彻底的撕裂,成为供千千万万人品尝的残花败柳? 罢了,罢了! 既然,那日她选择了将尊严放下,只为苟且活着能够有朝一日回到玉烨国,那么,今日的一切,就当是一副臭皮囊被洞穿了的无谓吧。 她柳浅歌的身躯,从被侵占了的那日,就再不曾属于自己,既然不属于自己,便随波逐流! “我就值这点吗?” 身子绵软无力,任由他扛在肩头,语气却是含着冰冷,拒人千里之外又带着魅婉的讥讽。 离开西平国,需要银子,从今日起,她要用这残躯为自己和杜成方积攒一份逃路钱。 士兵脸上浮上一层暗黑的尴尬,这军营中的军妓,分上等妓女和下等妓女两种,虽说她穿的衣服是下等妓女的服饰,可是,她苍白的脸仍然不掩绝色之美。 二十个铜板,的确不算多。 可是 “一个臭**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价钱,爷不过是看你门庭寥落,赏你几个钱花,你当自己是青楼的头牌,在这里抬身价?” 狠狠一个巴掌,扇到浅歌的脸上,士兵恼怒浅歌暴露了他的囊中羞涩。 几个月,煎熬不过身体的**,这才将攥了许久的银子用来买一次极致的宣泄,不想这个**竟然讥讽他给的不够多,不肯服侍于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他不打掉她的得意,他还叫刘老虎吗? 清脆暴戾的掌声,吸引了更多的人。 *** 今天安安晚上要出去吃饭,所以,今天就一更了哈大家别等了哦 虽然如此,安安弱弱地请求下,有空帮安安多投票票哈,有花的也帮安安撒撒 026刮骨的疼痛 他不打掉她的得意,他还叫刘老虎吗? 清脆暴戾的掌声,吸引了更多的人。 旁边,那几个士兵早已瞥见浅歌的美色,特别是她眸中那孤傲的清泠像是罂粟般吸引他们兴奋地靠近,当即另有两个士兵借机从夏芳门口跑过来“伸张正义”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如此的美色,这锭小银子怎能打发的了?我出五十枚铜板!今晚我上她。”说着,就从刘老虎肩头去拉扯浅歌。 刘老虎不干,一声低吼:“六十枚!” “七十枚!” “八十!” “”叫价一路走高,扛着浅歌的刘老虎怎能忍受到手的鸭子飞走,额上爆出一排青筋,红着眼吼道:“我出二两银子!” 妈的! 这可够他半年的零花了,为了这个臭女人,竟连私房钱全都要见底了! “二两一!” “”“二两七!” 开出的价码继续抬高,纵然是上等军妓,也可买几个**。 可是,男子生性好赌,眼前女子又如此绝色,尝鲜的**刺激着士兵们叫出更高的价码,叫嚣的嘈杂吸引了更多的人来,更参加刺激了价码的攀升。 刘老虎早已在价码开到三两时,就恨恨扔下了浅歌,三两银子,已是他能够承受的极限,既然今日无福消受,他也犯不着白扛着这个女人在自己的肩头! 刘老虎恶毒地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浅歌,一双眼睛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嘴里放肆的叫骂:“臭**,让你狂!等他们都玩腻了你,老子再来,不就是一只破鞋吗?到时候,看老子怎么玩死你!” 在众人的哄笑中,刘老虎涨红着脸跻身而出,走到隔壁的木房前,一头扎了进去,片刻的工夫,里面就传了男女交合的喘息声,俄顷就听到刘老虎低低一声吼,泄尽了元气。 浅歌不去想以后刘老虎会如何对自己,因为,路还很长,在她身子上碾压过的男人将会很多,她还要去承受的也会很多很多。 她来不及为一个刘老虎单独去想什么,也来不及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当她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做身子的时候,她就会麻木地一天天度过,纵然,如刘老虎又能带给她什么样的痛? 她只知道,今夜,她的身体会为她带来第一笔钱。 以后,每天的每天,都是如此! 叫价还在继续,无数双男人的脚在她面前晃动,那浓重的汗臭不断袭进浅歌的鼻腔,闻之欲呕。 中间,不时有粗鲁的手摸上来,在她的身体上乱捏乱摸,恨不能洞穿她的身体,将她撕碎躏蹂。 倾尽了全身力气才挣扎着爬到在门边,靠在门框上,冷冷看着这些西平国的男子为自己嘶吼、争吵,甚至开始撕打的纷乱。 人,围得越来越多,空气仿佛越来越稀爆迷离中,下体猛然一绞,一阵颤栗,一团热流从下腹淋漓而出,刀刮骨般的疼痛! *** 今天两更哈 027拔光刺的刺猬 人,围得越来越多,空气仿佛越来越稀爆迷离中,下体猛然一绞,一阵颤栗,一团热流从下腹淋漓而出,刀刮骨般的疼痛! 浅歌,却无力再去做些什么。 任由那炽热的液体一点一点透过亵裤,染上青色的裙摆。 殷红的血一点点在青色上氤氲,倒像一朵朵青花在暗夜绽放,原来,本应疼痛的流血,却也可以变得这般的妖冶。 “你们在此喧哗什么?” 突然,冷厉的声音在一圈圈的人群后炸响,宛如阎罗的利剑扎入鲜活的心脏,刹那间,天地一片寂静。 士兵们自动如潮水般分开,露出一条狭窄却可供一人通过的通路。 那张脸,那张世间最恶魔的脸就如此出现在眼前,他邪恶桀骜的声音她永远也不能忘记! 正是他,这个邪恶的声音,将她一下子打入地狱,今日,不得不在无数猥谑贪婪的目光中承受这万般的屈辱! “爷们不过是在花钱买乐子!” 她无力地依着门框,淡淡勾起唇角,并不闪避,双眸,如幽潭之水,冷冷盯着那邪恶声音的主人律君魅! 只是,一个买字,如此的随意,像是一件衣服,供人随意试穿;仿若一把折扇,让人尽兴玩弄。 想不到她成了军妓,竟然还可以如此平静,风轻云淡说着皮肉的生意,一股子无名之火斜生。 律君魅故意不去看她,邪肆地对众将士一笑:“不想一个下等的妓女也能兴风作浪,本王倒想好奇,方才的喧哗之声只是为了她吗?” 众士兵见王爷并没有怪罪之意,纷纷松了一口气,胆大的一个便向他兴奋的禀告:“是的王爷,这名军妓拒收刘老虎的二十钱银子,说是嫌少,要我们价高者得。众弟兄一时兴起,就赌了起来。” “哦?叫价几何?” “已经叫到五两。” “五两?” 律君魅挑了挑眉,这才故作惊异地看向浅歌讽刺道:“岂非和飘香楼的妓女已是一般的价格?你侍寝的技术比她们还好了?” 瞳眸微微的一缩,如此恶毒的话当众说出,说不伤人是假的,可是如果将这层伤意放任扩大,只会被伤得更加体无完肤。 忽的浅歌唇瓣一启,淡淡地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王爷不是已经领略过了么?奴婢记得,王爷的银子还没付。” 说着,一双柔荑缓缓伸出,无力却也坚强,仿佛一枝冬日的残梅,怒指着人间的凄凉。 律君魅冷脸一沉,这个女人是在给他难堪?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谴责他吃了霸王餐? 没看到她越来越苍白的脸,没看到她额上缓缓渗出的冷汗,他隐忍着几乎难以承受的怒气,咻地一声,一锭金子扔了出去。 大大的金子正砸在她的额头,生疼生疼,身上的力量一丝一丝正在流逝,她就着这撑不住的身子,缓缓俯下身去,淡淡地说:“谢王爷!” 第一笔生意终于行云流水的完成,如此,她彻底被他成功的变成了一名妓女。 只是,说好了什么都不要去想,为什么心还是会觉得痛,痛得仿佛灵魂在一丝丝抽离,痛得仿佛一只刺猬,被硬生生拔光了身上所有的刺! *** ok啦,今天更新结束,安安睡觉去啦,大家也早休息哈周末愉快 028生男为奴生女为1 只是,说好了什么都不要去想,为什么心还是会觉得痛,痛得仿佛灵魂在一丝丝抽离,痛得仿佛一只刺猬,被硬生生拔光了身上所有的刺! 浅歌望着律君魅,蓦地,笑了 一定是她还不够坚强,一定是她还不够淡然。 下次下次她一定可以适应的更好。 昏暗袭来,下腹的剧痛终于彻底将她带入黑暗,这次,刮骨的痛终于想连她的灵魂也一并带走! *** 如果,上天能够给她一万个选择,她永远也不要选择眼前看见的这一种! 浅歌醒来,看见自己不着寸缕地浸在一只大木桶中,热气袅袅娜娜,发丝无力地在水波中荡漾,却也依然不能遮蔽身体的全部,晶莹的**半露着,浮现在氤氲的水面。 眼前的人律君魅,一身墨黑的锦袍,眼睛比衣服还黑,阴寒地能滴出水来,一双手正狠狠捏着她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她。 她想躲,明白了根本躲不开时,便承受着肩骨几乎被捏碎的痛,淡淡地望着他,想知道他后面的所为。 不是吗?她一名军妓,醒来便应该拿了银子,去做她应该做的事,堂堂西平国王爷为何要到这里来? 为了进一步的羞辱,践踏她的尊严? 哦,不,她已经忘了告诉他,她早已没有尊严,她已拔光了身上的刺,将自己像个祭献的牲畜摆在祭台上,随时等着被人宰割。 “这是什么?”律君魅一脸阴沉,手里捏着一个已经皱了的油纸包,语气森冷,带着不胜的怒气,犹豫冬日里的寒冰,即使在热得发烫的水的包围中,依然冻得让人发颤。 “不知” 她没见过那样的油纸包,便也坦然地回答。 律君魅沉着脸,从身后又端出一碗褐色的汤药,捏紧了她的下颌:“那这个呢?” 苦涩而熟悉的味道从药碗里传出来,浅歌阖上了眼, 尽管是如此疲惫,下身的疼痛仍然还在盘剥她的灵魂,那味道只如曾经拂过鼻尖的一缕秋风,熟悉却也淡然。 “是不留祸害的药。” 豁然,纸包一扬,药粉尽数散开,滔天的怒火在他眸中蔓延:“你不稀罕为本王生孩子?” 冷冷的声音,犹豫冬日里的寒冰,在温热水中,愣是冻得让人发颤。 抬首看着他,双眸回视:“王爷难不成想要?”稍作停顿,浅歌轻声补充道:“一个妓女为你生的孩子?” “你”狠狠的怒捶,砸的木桶嗡然作响,律君魅暴怒地揪住她的长发,眸光凛冽地怒吼:“本王自是不稀罕i是,要不要,轮不到你做主!你生下为女,可以为妓;生下为男,可以为奴!” 阴冷暴怒的声音宛如万古冰原锋尖锐的冰刃,狠狠残忍地刺入心脏! 心,遽然裂开! 仿佛永远再也无法愈合! ** 开头的这些章比较虐,大家的小心肝还好吧?安安么么哈。还有啊,多谢亲们给安安送滴咖啡,味道不错哦o(n0n)o ) 029生男为奴生女为2 阴冷暴怒的声音宛如万古冰原锋尖锐的冰刃,狠狠残忍地刺入心脏! 心,遽然裂开! 仿佛永远再也无法愈合! 生下女儿,可以为妓; 生下儿子,可以为奴! “呵呵”一连串的笑声突然从喉咙里无法抑制的溢出。 越笑越大声,仿佛整个顶棚都要承受不住她狂乱的笑声,跟着发颤,抖落丝丝如雾的尘土! “呵呵呵呵好一个生下为女,可以为妓;好一个生下为男,可以为奴!王爷你好性情,你真是好性情生女为妓,生男为奴呢!” 眼神狂乱,笑声肆狂! 渐渐那眼神里再无焦距,笑声宛如出堤的江水,喷薄而出,无法控制! “柳浅歌,你给本王闭嘴!闭嘴!” 脸色寒澈,暴戾的声音掺杂着一股可怕的怒气! 她的凄绝如毒蛇紧紧缠绕他的心,带来无法忍受的压抑,到了手中,却化作狠戾,狠狠扯住她的长发,将她压进水中。 疯狂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变成一声声连绵不断的咳嗽,继而是咕噜咕噜的水声侵入她的喉咙,也许是肺! 水流如此倒灌,她应该意识清醒。 却,只见一连串的气泡冒出,她并不会游泳的身子,就这样默默安静沉在桶底,并未挣扎,一头青丝在桶中如海藻般散开,轻轻的舞动,似幽灵一般。 一缕一缕冷了的水从他掌心滑落,砸到桶中微微的波漪中。 也仿佛砸入他的心田,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怎么?想死么?柳浅歌,本王不妨告诉你,你的死,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猛然一个使劲,他拽着乌黑的发丝,将她从桶中拽起,直到她吃痛的睁开双眸,这才狠狠的说道:“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便不能死!” “不能死?活着为你生小妓女、小男奴是么?” 眼神无比幽远,仿佛看不到尽头,也仿佛看不到生命的气息。 一切,就像是她要把一切都放弃,都抛下! 眸间已再没有半分的光彩。 没有孩子,她才不会有了羁绊。 倘使生下他的孩子,生女为妓,生男为奴,她宁愿死去! “想想你的龙殇离,活着,才有机会见到他。忍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活着再见他一面吗?” 残忍地说出,看着她眸中黑色底处骤然浮现一抹亮光,咬着牙在她耳边魔语:“明年春天,龙殇离必会来我西平国,现在死了,就什么再也看不到了。你所有的忍耐也会毫无价值。” “律君魅,你是魔鬼我恨你!永远恨你!”她嘶哑着嗓子,从灵魂里咒骂。 他却唇角溢出一丝轻轻的笑“恨吧,如果恨能让你更坚强的活着。” 大掌遽然一松,决然而去。 浅歌的身子毫无预警地滑入池中,走到门口的他,听着身后挣扎而起的声音,唇角的笑意变得更大,却也泛出苦涩。 *** 两更啦,安安伸出手求票票,求收藏 030因她而死 浅歌的身子毫无预警地滑入池中,走到门口的他,听着身后挣扎而起的声音,唇角的笑意变得更大,却也泛出苦涩。 为什么,见到她下体流血,那一刻,他会觉得害怕,知道她服过堕胎药,无法遏制的怒火会从心里熊熊燃烧? 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只知道,如果恨能她活下去,他就会让她恨。 *** 因着浅歌再次入了律君魅的营帐,军营里其他将士,自然也不敢沾惹律君魅的人,由此倒给了浅歌一个清净。 但是,她的身份没变,依然还是下等的军妓,下等军妓较之上等军妓,多了一项白天帮着给军营里将士们浆洗衣服的工作。 这里已近皇城,是距城之外百里,魅王驻防大军的一处行营,这日,蒲草来约浅歌一起去河边洗衣。 浅歌一见她,微有惊诧,蒲草一直是上等营房里的军妓,不知为何竟然也会来洗衣? 虽有疑问,想了想还是抿紧了唇,什么都没问。 倒是到了河边,蒲草主动和浅歌解释:“为了那包堕胎药,夏芳和柳梅已被王爷处死,那日绿帐中的其他人也都统统被降为下等军妓!” 原来如此,怪不得,夏芳那插了一枝柳枝的小木房,总是屋门紧闭,这几日再未见她招摇的身影 不成想,竟然已被律君魅处死,香消玉殒! “对不起,连累你了。” 对蒲草,别有一份感激,她永远会记得来这里蒲草第一次抛来的那抹同情。 一个会同情的人,心,总是善良的。 接过浅歌手里的木桶,蒲草笑着摇了摇头“别这么说,对我而言,上等军妓和下等军妓并没有什么分别。” “或许我宁愿当下等军妓,”捡出一件衣服,放在石台上,看看了四周无人后,低声红着脸说:“你知道的王爷他我实在承受不了。” 听她这么说,联想到那日,浅歌尴尬地别过脸,默默也捡出一件衣服,准备浆洗。 不想蒲草却一把夺了过去,抢在手中“还是我来吧,你看你的手,柔若无骨,一看就没做过粗活,这种事你做不来的,而且你身上的鞭伤初愈,不能沾水,以后你的活我都帮你。” 应该拒绝,默默想了想,还是放弃。 是的,印象里她还真的未曾洗过衣服,那么,她平日都在做些什么呢? 她竟然什么都想不起。 似乎,除了有关龙殇离的记忆,一切,竟然都像是空白。 “我能为你做什么?”浅歌安静地问。 记忆里大片的空白,突然让她觉得莫名的寒意,以往,她的生命中,难道真的除了龙殇离,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么? ) 031他如桃花 记忆里大片的空白,突然让她觉得莫名的寒意,以往,她的生命中,难道真的除了龙殇离,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么? 蒲草已经开心地将衣服站在放在石台上,抡起手里的木棒,使劲捶打着,她眨了眨眼睛说:“为我唱首歌好不好?” “浅歌啊,你是从玉烨国来的,玉烨国的人都会唱那种阳春白雪的歌。听说,这种歌唱起来就像黄莺在山谷里鸣叫,就像溪水在山谷中叮咚流淌,连天上的大雁都会被迷住,从空中飞下来,落在树梢静静倾听呢。” “这里就我们两个,幻境也算清幽,你唱着歌,我洗起衣服来一定特带劲儿。” “好。” 阳春白雪 是的,那种歌,以前她的确为龙殇离唱过,他最爱听她唱一曲流光似水。 可是,那是属于他和她的记忆,她不想和别人分享。 又仿佛 潜意识里,有另外一首歌一直在唇际盘旋。 “挥泪别痴心,纷乱语无凭 只怨情长天未怜 真爱永不悔,盼君忆我千百世 唯望君心如我心 此世别过君末惜 来生再将姻缘续 恨离愁,怨冥冥 夜梦回时泪声轻 幽魂难伴君远行 长路寒雪几多冷凄清 君逍遥,莫悲吟 来年明月如我影 ” 浅歌靠着河边的青石,兰唇轻启,飘渺的歌声,带着沙哑,却极好的渲染了曲子的哀怨,流淌的音符就如此静静飘荡在眼前这条不知名的小河粼粼的水波之上。 蒲草听得如醉如痴,连手中的衣服也忘记了洗。 微风, 如此拂乱了两个人的心境。 歌曲尽,突然有人拍手,浅歌和蒲草同时惊得回身。 两丈之外,男子一身冰蓝长衫,手中持着一管同样冰蓝镶白玉的洞箫,颀长的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一轮夺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波浪花纹的雪白滚边。目光灵境如水,若桃花流转含情;薄唇不点而朱,微勾含笑,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姑娘好歌声。”他开口说道。 浅歌闭了唇,默不作声。 那人笑了笑,抬手将箫至于唇边,自如地将浅歌方才那首曲子重又吹奏了一遍。 音符一点不差,感觉却是不同,少了哀婉,多了轻灵。 听他吹完,浅歌不得不承认,他的箫声造诣非凡,这首歌她确定是第一次唱,他只听一遍,就能如此完美的演奏出来,且,将曲子的意境演奏的更好。 流光一瞥,那人颔首微笑,微笑间,眉宇尽是桃花般的明媚,像要召唤回春天。 “世间所谓知音难求,竟不知会在西平国遇到知音。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在这军中何处供职?” *** 哇哦,今天封推,安安抽风三更哈。晚上还有一更,大家可以刷新看看。喜欢这部文的亲,就收藏起来吧随时可以看到最新更新哦。 安安初来乍到,有很多地方还不成熟,可是亲们那么那么滴包容安安,不停给安安送咖啡、还给安安留言,安安觉得好暖心。&gt0 032随他离开 “世间所谓知音难求,竟不知会在西平国遇到知音。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在这军中何处供职?” 僵硬了身子,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她缓缓地说出:“这里没有公子的知音,只有律君魅的军妓。” 世间男女,哪有知音,所谓知音不过是想要将感情逾越过线的借口! 她爱龙殇离,已将灵魂托付于他,又怎会寻什么知音。 冷冷转了脸,说道:“蒲草,我们该回去了。” 男子桃花般的眼中漾起一丝惊诧,但瞬而又浮上明媚的笑容,洞箫一横,挡住她的去路“姑娘若是厌弃在下,名字不必见告也就是了。可是,在下却知道,魅王军中军纪甚严,只怕桶中衣服未能浆洗完,回去会受重罚呢。” 浅歌一怔,想起自己因为一盆水就生生受了二十鞭,若再连累蒲草,岂非 转身欲要回到蒲草身边,男子清扬带着笑意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姑娘,你受了鞭伤,沾不得水,我来帮二位姑娘。” 蒲草连忙摆手,说是不用,男子已经将玉箫收好,撩起衣摆主动的蹲在溪边洗起衣衫。 而且,发现木桶中有男子的亵衣亵裤时,他还自动自发找出来洗,惊得蒲草手忙脚乱,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浅歌只是倚在青石上,冷冷地看着。 有了他的帮忙,两大桶衣服很快就洗完了,日落时分,浅歌接过蒲草手中的木桶,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颤抖。 天呢!见过话少的女子,可是没有见过比她话更少的女子,他追上来,灿若桃花眼中闪动着惊愕“你怎么不谢谢我就走了?” “是你自己要洗的!” “”天了!感情是他自己脸皮厚呀。 一身俊逸顿时石化。 男子哭笑不得,望着她并不停留的背影发了呆。 军妓?天下还有如此高傲冷漠的军妓吗? *** 回到营地,似乎人来人往颇见热闹,处处可见星星点点的篝火,一向安静的营地多了几分喧嚣的意味! 稍一打听,蒲草喜滋滋地回来说“南华国的楚佩王子到了,听说这位王子精通音律,人长得比桃花还要妖媚,优雅而充满阳光,吸引所有少女的爱慕和所有贵妇的爱恋呢。” 浅歌撇了撇唇,表示没有兴趣,蒲草也不介意,继续兴冲冲地说。 “方才上面吩咐下来,营中人手不够,晚上我们被安排去端茶送酒,到时候就可以一睹楚佩王子的风姿了。如果如果” 说着,蒲草红了脸,面含少女般的娇羞,双眸带水:“如果能够被他看中,带回国中服侍,该有多好,都盛传楚佩王子待女子极其温柔,到现在尚未娶亲呢” “那又如何?与我们有关系么?”淡淡的,脸上又出现了惯有的冷漠和排斥。 蒲草忽然笑了笑,多少有了些尴尬“我也不是想着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具身子已经肮脏,怎么还敢指望成为楚佩王子的女人? 拉住浅歌的手,蒲草眼中突然爆出一种希望的期冀:“只是如果真能被楚佩王子带走,我们不用做军妓了,以后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嗯?” 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突然在脑海中升起。 ** 嗯,晚安啦,大家早休息,明天我们约定,不见不散哈*0* 033准备逃离 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突然在脑海中升起。 玉烨国地缘辽阔,宛如一只张开翅膀的白鸽,一向被东湟、南华、西平和北凉四国虎狼环伺。 西平位于翅尖的西头,中间与玉烨隔着茫茫沙漠与戈壁,距离玉烨最远。 而南华位于鸽腹,大江横亘在两国之间,江面开阔,达二百余丈。只要度过这条气势磅礴的漓江,就可直达玉烨。 到了南华,意味着距离玉烨更近。 到了南华,意味着距离龙殇离更近。 突如其来的这重认知,忽的让浅歌全身血液沸腾,眸光一闪。 看到她眸中涌起的关注,蒲草欣慰地说:“你放心,楚佩王子多情却不滥情,被他带去南华的女子,没有一个被强留身边,而是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去年他来这里,带走了莫凡,听说现在南华开了一家酒楼成了老板娘呢。” 忽的眉心又涌上一层忧虑“楚佩王子经常到西平来?” “嗯。一年之中总会来个一两次次,可惜每次我都错过了。”蒲草不无遗憾。 这么说,南华已暗中和西平联系多次有意结盟,玉烨岂非已危如累卵? 心尖一阵发凉,殇离 她的殇离已处在危险之中! 如果南华和西平联手攻打玉烨,纵算玉烨能够侥幸获胜,也会元气大伤,到时,无论是东湟还是北凉都会坐收渔利! 最可怕的是,东湟一向就与西平交好,每年都会向西平进贡一些当地的特产,若是真有一战,东湟只怕也会参与进去,助纣为虐! 而北凉,若是再再 “蒲草,我们速去,晚上一定争取到楚佩王子面前侍奉!这仅有的机会,我们不可放弃!” 见浅歌突然转了口气,蒲草既是高兴又是为难。 高兴的是,浅歌总算再不像块冰坨,眸中有了点点的希望。 人有了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不是么? 为难的是 “只不过因为楚佩王子要来,军营里的女人都忙着向总管送银子,希望被安排去服侍楚佩王子。我不会讨男人喜欢,所以这些年积攒下的银子不如他们多,怕是没有机会被安排侍奉楚佩王子。” “我有。”迅速从怀里掏出上次律君魅砸给她的那锭金子,递到蒲草手中“这个可够?” “够,太够了!”握着金锭,蒲草惊喜的回道“别说是军营中的女子,就是总管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多呢。” “不过还是想办法切一半吧,我怕这么大锭金子塞给总管,他会怀疑是咱们偷的呢。” 魅王带军一向严厉,军中若是发生偷抢,惩罚非常严酷,小小的军妓,哪会得来这么大锭金子,到时候别没送上金子,反送了性命。 “好,随你去做!我等你信儿!” “放心吧!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点事,我办得到!” 蒲草兴冲冲拿着金子离去,浅歌安静地坐在她的木屋中等候。 034服侍王爷 蒲草兴冲冲拿着金子离去,浅歌安静地坐在她的木屋中等候。 不一会儿,就见蒲草兴冲冲地跑回来,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她掏出剩余的半枚金子塞回浅歌手中“总管已经答应啦,答应啦!今晚就由我们俩服侍楚佩王子!” 浅歌眉梢一扬,眼中涌上喜悦,轻轻拍了拍蒲草的肩头“你真能干!” 蒲草得意却也不忘赞美浅歌“不是你大方,能拿出这么大锭金子,我再能干也不会成功啦。对了,这前头的工夫咱们都做足了,剩下的就是好好打扮了,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让楚佩王子一见动心才好。” “别!”看着蒲草手舞足蹈,浅歌淡淡摆了摆手“你不是说楚佩王子多情而不滥情么?如果真是浓妆艳抹以貌取人,他怎会动心?” 蒲草小嘴一圆,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问:“那可怎么是好?扮可怜?” “也不必!” 抽出手来,浅歌望着窗外那一抹绚烂的晚霞,冷静地道:“预料今晚,这营中的女子必会都精心打扮,以求吸引楚佩王子的目光,到时,一片千娇百媚,倒不如清新简洁更容易出众。” “天呢!我真佩服你的脑子,你不说我还真是要沦落到和她们一样了,方才我经过彩桃的木屋,往里瞥了眼,她还真是正在对着镜子仔细地化妆呢。” “对m像一座美丽的花园,园中朵朵鲜花风姿摇曳,花枝招展,谁进去了,都会看花了眼。怎及得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气质脱俗,让人一见难忘。” “好好好!”蒲草连连点头称是,开始翻箱倒柜“那我们赶紧准备吧。这件?这件天青色的如何?” 看着她手忙脚乱,浅歌指点说“你皮肤白净,穿翠色衣服最好看,我替你挽一个简单坠马髻,你再插一直翠玉的簪子就好。” “翠色衣服?” 又是一番倒腾,从箱底拽出一见藕叶色的长裙,和一件淡粉色的纱衣“这两件可好?” “好!”替蒲草收拾妥当了,浅歌安静地看着,唇角终于漫出一丝微笑来“很好了,真的像是一朵清莲,我见犹怜了。” 双眸闪过一丝喜悦,蒲草惊喜地问道:“浅歌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开玩笑呢。” 点了点头,浅歌伸出手“借一件你的白衣给我,我没有别的衣服了。” 看着浅歌身上那件一直未换过的藕色布衣,蒲草摇了摇头“改些日子,我们进了城,我陪你去买点新衣服吧。” 稍微一顿收拾,浅歌换上一套旧了的白纱衣,腰间系上和蒲草同色的碧色腰带,二人携手前往总管处报道。 刚到了那里,总管眼尖地就发现了浅歌,皱着眉大声喊着“你跑哪里去了,王爷吩咐,今晚由你服侍他的席。” 擎天一声霹雳! 浅歌脸色一白。 *** 哇哦,谢谢leeraditt送安安滴钻石,这可是安安收到的第一颗钻石哈,好闪耀,好温暖。今天开心死了,继续三更,撒花 ) 035今晚她是你的 擎天一声霹雳! 浅歌脸色一白。 蒲草震惊地问向总管,仿佛生怕浅歌不信她似的:“木总管,不是说好安排我俩一起服侍楚佩王子了么?” 木总管不耐烦地一摆手“本总管说的话怎及得王爷的安排?方才王爷特地吩咐的,还不赶紧准备,去去去!” 蒲草还要争辩什么,浅歌拉着她的袖子制止了她,低声在她耳边低语“无碍。” 蒲草倒是比浅歌还要着急,一脸焦灼:“怎么说无碍呢!我拿了你的金子,临了我去了,你没去成,这算怎么回事呢?” “也许有别的什么办法” “办法?有什么办法啊!这到了战场了,说仗不用打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蒲草搓着手,急得团团转。 浅歌不是会安慰人的主儿,只是蹙着眉在思考。 看着乐师们纷纷进唱始准备,蒲草突然眉峰一扬,眉开眼笑起来“对了,浅歌,你不是会唱歌吗?到时候王子酒到酣处,我就推荐你给他唱歌。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这也算是枕边风了,嘻嘻。” 浅歌没顺她的话,届时随机应变吧。 再怎么说,律君魅的席不会离楚佩王子的席太远,如此,仍然还是机会。 *** 宴厅中,酒香浓浓的在高涨的气氛中蔓延开来,疯狂的人们,更加的陶醉。 舞娘们扭动婀娜摇曳的水蛇腰,身上亮闪闪的水晶片犹如夜空醉了的繁星,妖冶地绽放出点点星芒。 浅歌捧着手中的酒壶,垂立在席侧,惊愕地看着门口,与律君魅携手而进的那个男子。 而男子似心有灵犀般抬起头对上她惊愕的眸光,瞬间,一抹开心惊喜的笑容在他唇畔开成一朵瑰丽的桃花,当下脚下不由自主的顿住。 她竟然是如此美丽! 一身白衣胜雪,吹得白色的绢纱罗裙漾动着,似一泓湖水轻柔地漾起了水纹。一袭墨黑的长发顺着腰背倾泻下来,耳际几缕发丝俏皮地飘动,映着一层淡淡的火光,衣料并不上乘,穿在她的身上却能感觉到水贴着肌肤流淌。 随着楚佩的目光,律君魅眸光流转,看到如仙子般一身白色纱衣的浅歌,刹那间一怔,但瞬即心思翻扬,单手指向浅歌:“你,去侍候楚佩王子倒酒。 “是。” 视线的交错,有一瞬的旖旎,浅歌蓦地低下头,无法与他眸光相视。 之前的拒绝与冷漠,若是化作此刻刻意的吸引,仿佛,她又成了某人眼中不堪的*妇。 然,也顾不得许多,唇畔飞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样的刻意,这样的拿捏,恰似仙子降落人间,不沾染尘世所有的肮脏。 看着缓缓而来的浅歌,楚佩款款一笑,低声而出:“我们又见面了。”而后转身,举起酒杯开怀地对律君魅道:“多谢王爷!” 仰头而尽,律君魅看着楚佩眼中的笑,竟然觉得那般碍眼,但瞬间,浓黑的眸中已是狂放:“王子若是喜欢,她今晚便是你的了。” ** 唔唔,这魅王真是没眼力劲儿啊,人家歌歌都想跑了,他还为人家提供投怀送抱的机会呢。汗啦 036桃花似水温柔 的一丝异样,冷冷的回视着她。 倒是楚佩不觉二人之间的风起云涌,欣然将浅歌拉入席间,竟然也不要她侍奉,而是要她陪坐一旁一起饮酒。 起先蒲草还担心着,这会儿见王爷主动遣了浅歌过来高兴的不得了,忙着给楚佩和浅歌不停地倒酒。 一时,宴席推向**,整个军营沸反盈天。 席间,楚佩果然动了要带浅歌离开的心思。 浅歌抬首,举起酒杯,眸光示意身后的蒲草“多谢王子,浅歌身在军营,多蒙蒲草照顾,若是王子有心,就请一并将她也带走。” 楚佩大喜,点了点头,却在瞥向浅歌皓腕的刹那,看到上面交错的几道粉色疤痕,心痛之下,修长的手情不自禁地覆上,温柔地抚着“这鞭子真狠” 细腻的肌肤上陡然起了一成细密的小酥粒,浅歌倏地抽回手臂,看见楚佩眸中闪过一抹受伤。 起了身,淡淡地说道:“无碍!夜凉,我去加件衣服。” 楚佩却反手一拉,再次将她扯到身侧,一个轻转,他墨兰的披风已经覆到她的身上。 沁着淡淡桃花香的披风,一瞬将她拢入一个温暖的世界,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热酒可以驱寒,我不该是你怕的人。” 恍然间,烫过的酒水入腹,燃烧起一小团炽热的火焰, 恍然间,曾经的过去,龙殇离那般眷宠,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酒不醉人人自醉。 眼前俊美的脸倏然摇曳成那个熟悉的影子,她痴痴地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触着他的温暖:“殇离,我们走我们走” 殇离 是她梦中都会思念的男子么? 胸口似有热血翻滚,硬生生地堵在喉头。 她的冷漠如天山之雪,淡然拒人千里之外,却料想不到,她的眼泪,却是蛊毒灵魂的毒药,唯有在想起那个男子的时候才会放纵流下。 他心疼,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痕,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不哭,只要你想走天大地大,无论哪里,我都会送你。” “回去我要回家” “好的,送你回家” 紧紧揽着她纤细的肩膀,将那难得一见的柔弱摁进胸膛好好疼惜,听得她的歌声,便已被吸引,她的冷傲淡漠更像是罂粟,吸引着他的靠近。 嘤嘤的哭声,在喧闹的乐声、喧嚣声是如此微不足道,瞬即就被淹没。 除了能够听到的人,他人尽在欢声笑语中。 一双阴鸷寒酷的双眼,独越过所有人,冷冷锁着那双沉浸不属于他的世界中的人儿,未料到自己竟会怒火中烧。 “楚佩王子,今日之宴可中意么?”律君魅斜斜靠在椅子上,眯着黑眸突然招呼起楚佩。 低沉的嗓音,仿佛暗夜里的一声惊雷,声音不大,却破足以划破宁静。 037奴婢不痛 “楚佩王子,今日之宴可中意么?”律君魅斜斜靠在椅子上,眯着黑眸突然招呼起楚佩。 低沉的嗓音,仿佛暗夜里的一声惊雷,声音不大,却破足以划破宁静。 浅歌一下惊得清醒过来,见自己竟然倚在楚佩怀中,倏地猛地推开楚佩的胳膊。 怅然若失的感觉袭来,楚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偏首对上律君魅的眸光,笑着说:“甚是满意,只是楚佩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魅王可否答应?” 律君魅一个懒懒的低眸,掩去眸间的不满,闲闲地问:“不知何事,竟让楚佩王子如此郑重?” 春风一笑,桃花般的眼睛涌上几多柔情,一指身侧的女子:“就是浅歌和蒲草姑娘,楚佩想一起带回南华国,魅王若是不介意,楚佩明日就带她们走。” “浅歌?蒲草?”律君魅眯着眼睛,一仰头,饮尽杯中烈酒,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正是。楚佩希望魅王可以成全!”抱了抱拳,楚佩神色多了些凝重。 不知为何,以往从这里带走女子,魅王从来都是大手一挥,不加细问,今日为何面色似有不快,还多了些盘问? 楚佩不解地盯着律君魅,看着他眉心逐渐拧出些几分冷意。 “好!蒲草交由王子带走,至于浅歌你过来。”大掌一挥,凌厉指着那个僵直了的身影,看着她一步一步带着绝望走到他的身旁。 律君魅突然笑了,脸在火光下露出一个邪美的笑容,一个轻扯,浅歌已经被他扯入怀中,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邪肆地道攫住浅歌的下巴,轻狂地道:“楚佩王子眼光不错,竟然对本王的侍寝军妓这般感兴趣。可惜她尚另有用处,不能跟随王子前去了。” 有什么细小的东西裂开,娇嫩的唇畔一缕绝望凄绝地划过。 看着她眼中那浓浓的绝望,一种尖锐的痛在楚佩心底泛开。 然而此番是南华有求于西平国,律君魅的性格素来冷酷,若是得罪于他,定然没有好事。满脸的遗憾,却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魅王说笑。若是若是浅歌姑娘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还请魅王知会楚佩一声。” “不劳了!”霸气的拒绝,大掌更加的用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要捏碎,说出的话更加让人绝望“以后她的一切,都由本王安排,王子大可放心。” 紧紧盯着律君魅的手,楚佩皱了皱眉:“魅王,浅歌姑娘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你如此大劲,她的下巴会脱臼的。”浅歌苍白的脸,已经说明了她此刻的疼痛。 “哦?”律君魅一个慵懒的挑眉,故意忽略那一脸的苍白,残忍的问出:“疼么?她一向喜欢本王如此对她呢!”此话说完,手下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疼到倒抽一口冷气,却倏然勾起唇畔一抹浅笑,浅歌平静的抬眸看向楚佩:“奴婢不痛!” ** 谢谢亲们一直在热情地支持安安,真的很感谢哈 ) 038隐忍的怒火 疼到倒抽一口冷气,却倏然勾起唇畔一抹浅笑,浅歌平静的抬眸看向楚佩:“奴婢不痛!” “楚佩王子,你已听到了。”律君魅说完,故意借着酒意长身而起,也不顾浅歌早已被他许了今夜给楚佩侍寝,就这么霸道地带着一身怒气步出了营帐。 被他横抱着,看见满天静谧的星光,突然染上一丝阴霾,慢慢的氤氲开来,成为无法阻止的黑洞,渐渐的笼罩这个世间。 就仿佛她近在咫尺的希望,一下子变成了空洞。 还不如一开始,她忍受一切,安安静静等着明年来春,龙殇离的到来。 现在,突如而来的希望,一下子就被湮灭,她的心,突然碎了,碎成一片一片,变得无法修复! 到了他的营帐,愤愤的怒火,随着手上一个扬起,她的身子,已经高高的被抛弃,而后重重的落于那坚硬的床板上。 痛,是那般张扬,可是,她仍然觉得麻木胜过了一切。 “你就那么想跟他走?” 声音沙哑又暴戾,似乎还有着什么她听不懂的情绪。 可是,不重要,她懂与不懂他,都不重要。 “是!”“看着我!你看着我!”她的冷漠换来更加的残暴,他狠狠揪住她的头发,迫着她看着他已经猩红的双眼。 “你已经成功了,还要怎样”她冷冷对上他的黑暗,心,却枯萎死去。 他已经残忍地打碎了她的希望,还要怎样呢? 喉结滚了滚,眸中一暗,高大的身子瞬息压住了她的娇小,双掌不断撕扯她的雪白纱衣。 “该死的!你永远是本王的,本王的!你永远别想逃出本王的桎梏!” 墨瞳愈深,眩惑得透出浓烈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陡然将她翻了个身,钳住她的双手,劲腰一挺,直接进入了她干涩的体内。 屈辱的感觉如第一夜那样袭来,排山倒海的痛楚弥散。 一下猛于一下,将她的灵魂撞出体内。 肆狂地掠夺,夺走了她的全部! 渐渐地 仿佛,小船在怒海中摇曳,身子,在水深火热的挣扎间竟然渐渐有了莫名的快感。 “不!不要了” “”他却陡然低吼一声,在她以为是要结束的时候,双掌在她腰上一紧,将她翻了个身。 “睁开眼睛!” 他的动作还在继续,晴浴与怒火兼并的黑眸在燃烧着她。 她不肯看他,他便选择用腰上的动作惩罚她,将撞击一下比一下的深入。 终于,在身子被男人弄得到了某个极点的时刻,她玉指一掐深深掐进他结实的肌肉,粘稠的液体沾满了纤细的手指。 他只是一皱眉,下一瞬间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摁进胸膛,低沉地怒吼:“本王要你,而你,心里将永远抹不去本王的影子!” 而她只来得及说声:“我不要你!亦永远不会!”便昏倒一片黑暗中。 为什么,绝望比希望永远来得都快? 殇离,距离春天,还有多么遥远? : 039不穿他的衣 醒来的时候,楚佩王子已经带着众使臣回转南华,而蒲草,正如楚佩之前答应她的,被他一并带走。 临走前,蒲草给她留了一封信和一些散银,说是楚佩王子对她念念不忘颇是不舍,临走一步三回头。还说有朝一日她到南华,一定要去找她,她会尽一切力量养活她们两个。 看着蒲草歪歪扭扭的笔迹,浅歌苦涩地笑了笑,然后,看着那封信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去南华 永远不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 草原之上,薄烟轻起,初升的朝阳宛如一轮惨淡的残月,淡淡地挥洒着无情的日晖。 “小姐,快起了,我们要拔营回京城了。”一大早,阿萝便捧着一件长长的衣服跑进来,准备侍候穿衣。 “回京城?”衾被滑落,不着寸缕,浅歌毫不回避地站起身来,任长发披散,如一只孤独的海妖遗世而独立。 身上,是丝丝缕缕暧昧的淤痕,昭显着昨夜驰骋的疯狂。 虽然身子宛如被马车碾过,酸痛而又无力,可是,她站得坚强而又倔强! 身子不属于自己,可那灵魂,谁都无法夺去! 阿萝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小姐”西平国的京城不是小姐的京城啊。 “不必!”浅歌淡淡接过衣服,却发现自己不会穿。 “小姐,还是我来吧,这是西平国的男装,您不会穿也是正常。”阿萝走上前,为她穿好,惊喜地打量着她。 白色的衣服虽然肥大,可是穿在浅歌的身上别有几分洒脱不羁的韵味,腰部用带子束起来,益发彰显出独属于她的绰约不凡。 “小姐,您穿男装真好看,透着清爽,高贵的像朵清莲呢。可惜这营中没有镜子,不然您看了也一定会喜欢。”阿萝左看右看,开心的看不够,无遮的清纯与喜悦在整个大帐中洋溢。 清莲?是泥沼之中最肮脏的莲泥吧! 淡淡的一句“梳个男人的发髻就好。” 她的脸,太过美艳,如此,路上也许会走的容易些,除了龙殇离,她再也不想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 阿萝啧啧点了点头,一边为她束高了长发,一边赞道:“王爷还真有眼光,特意挑了他的这套白衣给您” 身子一僵,浅歌猛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声音尖锐而凄厉,突兀地,连平静也从她脸上消失,眼神无比冷漠。 “小姐”阿萝震惊地看着浅歌,不明白为何瞬间她便从冷漠变得愤恨! 她眸中的冷意几乎足以冻僵任何人。 小姐,是在恨着王爷么? “我说脱下来!”浅歌拼命拽着衣襟的扣子,拒绝衣服上属于律君魅的气息一点一点飘进她的鼻腔。 她,已经开始恶心的想吐! “可是小姐的衣服已经”阿萝无措地看着地上,浅歌那已如僵死的蝴蝶片片成碎的白衣残片。 “脱下来!我不要穿他的衣服!” “不穿是吗?”帐帘一掀,律君魅一条腿跨进大帐,阴沉的眸中早已阴寒成冰。 *** 明天是周五,亲们想几更呢?(*00*)不兴说太离谱的哈 040不穿他的衣2 “不穿是吗?”帐帘一掀,律君魅一条腿跨进大帐,阴沉的眸中早已阴寒成冰。 “不穿!” “很好!”律君魅黑眸紧眯,跨步走到浅歌面前,手指只是轻轻一弹,偌大的衣服滑落在地,露出光洁如白玉的身子。 他一手挑起浅歌的下巴,声音沉重阴鸷地道:“本王倒忘了,既已见过你的身子,又何须再为你遮掩。光着出去岂非更好?说不得还可揽上几笔生意。” 残忍的人,从来都是选择伤害他人来保护自己,却惊坏了一旁无辜的路人。 “王爷,不要,求您不要!”阿萝惊得跪倒在地,却不敢去拽他的长袍,只是头狠狠地磕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情。 “小姐只是有洁癖,不愿穿未洗过的衣服,并不是厌弃王爷,求王爷不要将小姐贬作军妓。” “是吗?” “是,是这样的。”阿萝捣头如蒜,额间已见血。 浅歌瞥了眼,眸间划过一丝不忍。 凭什么,一个陌生的阿萝,可以为自己如此付出,她,不记得,给过阿萝一丝善待与呵护。 是因为上天都忍不了她的伤,于孤独间送与她一点属于世间的温暖? “你闭嘴,本王要她自己说!”噙起冷笑,律君魅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一双冰冷如鹰的眸子狠狠逼视着浅歌,眼神如冰似刃凌迟着她的尊严。 “不是!”浅歌缓缓开口。 阿萝一怔,娇小的身子如风中的落叶,颤抖不已。 浅歌只是冷静地对着律君魅墨黑的双眸,澄澈的眼底不见任何情绪的涌起。 他要的答案,她偏不给! 她无需他的悲悯,无须他的残忍。 更无须他残忍过后自以为是的悲悯! “奴婢身上肮脏,怕污了王爷的衣服。” 仿佛,一切说的那么淡然。 仿佛,她真的肮脏的连他的衣服也不能穿了。 仿佛,所有人都会信她。 然,不经意,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一抹厌弃,律君魅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薄凉的唇覆上她的柔软后,又倏然离开:“柳浅歌,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不,根本就不是像,她压根就是他的影子! 她一身的骄傲容不得别人的践踏! 她一脸的平静,却掩藏着眸底最深的鄙夷! 她和他一样,懂得如何将自己伪装得完美无暇,让人分不清真假! 长臂一带,浅歌已被律君魅扯入怀中,他解下披风裹在她身上。 “来人!”他扬声一呼。帐外立即有简短的应声:“在!” “备马!” “是!”浅歌诧异的睁眼看他,无法明白他下一步的举动! 他拉她出帐篷,她却只能单手紧紧拉住披风,不让不着寸缕的身子暴露出来。 无视众人的惊讶,只是一个轻托,他抱着她骑上黑色的骏马。 ** 谢谢娜娜送安安滴鲜花哈,是安安收到的第一朵哦,开心,今天三更哈,大家也开心嘛? 周末安安要外出,所以周六周日各一更,大家要是觉得不过瘾就攥到一起看哈。 ) 041她的怕 长臂一带,浅歌已被律君魅扯入怀中,他解下披风裹在她身上。 “来人!”他扬声一呼。帐外立即有简短的应声:“在!” “备马!” “是!”浅歌诧异的睁眼看他,无法明白他下一步的举动! 他拉她出帐篷,她却只能单手紧紧拉住披风,不让不着寸缕的身子暴露出来。 无视众人的惊讶,只是一个轻托,他抱着她骑上黑色的骏马。 “本王直接回城,你们自行回去!”简单的一句话,霸气威严,众将士直接收回眼神转为肃穆。 律君魅挥手阻止任何人跟随,策马向西方奔去,像在御风而行,马蹄扬起的沙粒偶尔会打在她露在披风外面的浴腿之上,嘶嘶的疼痛。 初晨的风,沥沥从冰冷的沙子上拂过,彻骨的冷意袭上她的胸前。 在这奔驰的马上,她竟然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心脏狠狠地揪紧,带着要被撕裂的疼痛,仿佛再也无法呼吸。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 那仿佛是很久很久的以前,她也是坐在极速前进的什么上,突然,旁边一双修长的手,将不曾防备的她狠狠推下来。 然后,她仿佛看见自己唇角的微笑,幻化成带着鲜血的难以置信,随着剧痛,黑暗将她淹没。 泪水,倏地涌上眼帘,心仿佛被什么扯住,一片一片犀利的疼痛! “不要!不要!”她开始剧烈的挣扎,一双手漫无目的地在空中乱抓。 披风迎风裂开,如断翅的蝴蝶,在冷风中飘摇。 她裸露的娇躯就如此盛开在漫无人烟的沙漠上! “你想找死?” 律君魅一把扯住她差点从马上摔下去的身子,一个轻扭,将她扳过来,正对自己,却见了她眼中狂乱毫无焦距的眼神,和裂成涓流飞溅的泪水! “你害怕骑马?”律君魅完全没料到会是如此,眉峰高高的隆起,大掌紧紧捏住她的纤腰。 狂野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怕我怕我怕” 浅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她的手还在空气中绝望地挥舞着,仿佛落入水中快要被溺毙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眼神 终于觉得不对,那不是因为此时害怕而凌乱失觉的眼神,而是,沉溺过去无法解脱的眼神! 她不是在回答他,而是毫无意识地对抗不想记起的过去! 律君魅的手隐忍地紧贴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前,心口竟然一阵一阵地抽痛,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绝望。 何以会如此? 她不是龙殇离宠到天上的妃子么? 她不是龙殇离爱到骨头里最想保护的挚爱吗? 为什么,她会如此痛到骨髓却无法想起的记忆? 为什么,她会如此绝望像被遗弃了的孩子徒然角落里挣扎? “说,你在怕着谁?” 他竟然开始介意,介意她心中有个秘密的角落,那个角落,分明与他无关,却将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 042旷野中的疯狂1 他竟然开始介意,介意她心中有个秘密的角落,那个角落,分明与他无关,却将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我怕我怕求你不要放开我”她猛地揪住他的前襟,娇嫩的身子使劲蹭着他坚毅的胸膛,毫无意识:“我听话,听你的话,求你不要放开我,不要放开我!” 迷乱的眼神,尽染忧郁和悲伤。 是被人伤透了心吗? 冷清如她,原来有一个深藏在心中的恋人。 那人,似乎不是龙殇离, 他竟然觉得很舒心。 可是,想到她竟然为那个人落泪,愤怒又铺天盖地的卷来。 他想要推开她,纤细的藕臂却宛如藤萝缠树,将他缠得更紧。 她的小脸苍白满是泪水,绝望地将泪水全部涂在他的前襟“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吗?” “柳浅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受不了,她在无意识中将他当做别的男人,在他怀里,拽着她以为是那个男人的衣服。 可是,她悲绝的声音宛如一粒一粒细小的砂子,切磨着他的心。 低头,想为她拂去脸上滑落的泪,却也看见她迎风而舞的披风下旖旎的青光。 律君魅眸光一暗,身体很快起了反应,额头上汗水凝聚,呼吸顿时急促,眸光暗红。 “松开,本王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他!” “你是,你是别再丢下我了好吗?”她拼命拽着他的前襟,眼神一片散乱,紧紧握起的双手,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再也不肯松开。 心火被勾的愈加猛烈,律君魅低头看着怀里兀自挣扎的女子,低低骂了声“该死。” 长臂一撩,将她身后的披风全部拢过来,将她密密地裹好,身体绷紧,拼命地压抑着蓬勃的**。 黑马似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一声长嘶,放开四蹄疾驰。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驰到一块高高耸立的青石之后。 氤氲的热气从那里袅娜而起,这里,竟然藏着一眼罕见的温泉! 泉水潺潺,里面不时升腾起透明的气泡。 下了马,律君魅长臂一展,浅歌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坠进温泉。 温泉不深,但是横躺着进去,却也足以顷刻没顶,律君魅一边迅速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细看着温泉里的动静。 浅歌整个身子栽进温泉中,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温热的水直往鼻腔、口腔里灌,浅歌突然于混沌中清醒,不知不觉中喝下好多水,胸腔顿时爆炸般的难受,几近窒息。 什么都来不及想,求生的**来的又快又猛,她双臂猛地伸向头顶,双脚使劲乱蹬。瞬间,手触着一块坚硬的东西,脚也触着坚实的地面,一个使劲,已从水里站了起来。 喘息,狂猛的窜出头来,呛咳出腹中大量的积水,大口呼吸,感谢生命不是那般脆弱的凋零。 却在下一个瞬间,生命回归的喜悦化作冰冷的绝望! 043旷野中的疯狂2 喘息,狂猛的窜出头来,呛咳出腹中大量的积水,大口呼吸,感谢生命不是那般脆弱的凋零。 却在下一个瞬间,生命回归的喜悦化作冰冷的绝望! 对面,可恶的律君魅正在宽衣解带,上衣已经被丢在一旁,只余一条白色的亵裤。 “你你”来不及指责,却见了律君魅暗沉暧昧的目光扫向自己,她低头一看,身上几无寸缕,只有一件白色披风湿哒哒地贴于身后。 正是青光大泄,好不旖旎。 浅歌羞愤不已,啊的一声惊慌沉入水中。 几乎与此同时,律君魅已经脱个精光跳了进来,毫无预警地压上她的身子。 只来得及说声“你下流” 便已被他惩罚性的钳住下巴,下一秒,她的唇,被他紧紧封住,她浑身猛地一怔,瞳孔放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滚烫的舌,狂野地窜进她的口中,辗转反侧的她檀口里**,从开始的温情款款,到狂风暴雨般的一顿肆虐,双手亦火热的抚上她曼妙的纤体。 她的身子起了一阵寒意,但身子深处又似被撩起了一把火光。 “不要!” 她使劲去推他的身子,她不能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沙漠旷野之中。 “不要?方才是谁揪着本王的衣服,求不要本王放开她的?” “我没有!” “没有?”律君魅瞧着她眼中闪过的惊惶,眸光反而更加炽热,手不断在纤妙的身子上游走:“柳浅歌,记得,本王面前你永远不会有秘密!说,你为什么害怕骑马?” “骑马害怕?” 记忆里,她和龙殇离曾在草原上骑马徐行,她倚在他的怀里,他说:“歌儿,喜欢么?” 她说:“喜欢,只要是和殇离在一起,我都喜欢。” 那时候,她好喜欢依偎在他胸前,被他紧紧揽着受到呵护宠溺的感觉,她怎么可能会害怕骑马呢? “没有!我很喜欢骑马,很喜欢和他一起骑马!”甜蜜地一笑,唇角勾起思念的味道,为了,告诉律君魅,即使律君魅占了她的身子,在她心里也不值分毫! 属于她和龙殇离的甜蜜记忆,将永远深刻在她心底深处。 “是么?”律君魅略一沉吟,将她一个轻转,双手环抱住她的纤腰,低低在她耳边**“那你和他可有在露天之中浴水而欢?”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无耻!” “哈哈很好!本王很为这个第一次觉得愉悦!以后,你会喜欢上和本王一起在温泉沐浴的感觉。你从来没有试过的感觉!” 他笑了! 很得意、很张狂。 下一妙,她的唇,再次被他紧紧封住,她浑身猛地一怔,瞳孔放大,脑中一片眩晕。 邪恶的声音飘进她的耳膜“好好享受!享受大自然对你和本王的赐予!” 044踏入魅王府 邪恶的声音飘进她的耳膜“好好享受!享受大自然对你和本王的赐予!” “唔!不” 一声咆哮,闯入属于紧致的温润泽国,淹没那声徒劳的挣扎。 青丝在翻滚中飘逸,莹白在碧水中挣扎。 掌控一切的,是那个颀长有力的身影,一次次的掠夺,一次次的侵占,将所有属于她的都嵌入自己的身体,随之摇摆,随之攀升。 当她发现身体剧烈的扭动、抗拒只能激起他更强烈的**时,她的身子已经无法被自己掌控,羞愧地听见那声声箫魂的申吟。 极致的飞舞盘旋中,湿漉漉的发丝在两颊边肆狂摆荡。 晶莹剔透的水珠,连续不断的落入池中,旖旎出箫魂的旋律。 当一切都平息了之后,律君魅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轻轻的抚摩着她的身体,手指在上面细细的游移。 填补她女人漏*点后必然要有的短暂空虚和落寞。 她阖着眼,不做任何抗拒,然,身子却紧紧绷着。 他淡淡一笑,轻轻抚上她的手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捏起她的下巴,迫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睛“本王一直很是好奇,玉烨国最看重女人的贞洁,作为龙殇离的宠妃,为何你没有点守宫砂?” 没有么? 眸光闪过一丝惊诧。 可是,这又重要么? 眸光渐渐暗淡。 她的身子已经脏了,守宫砂又有什么意义? 淡淡地对上律君魅的眼睛,答道:“难不成王爷是想亲眼看着它在王爷的驰骋下一点一点的消失,然后去寻获那种一个女人又被你坏了清白的快感吗?” 修长的掌忽的抬起,却又在距离她的脸不到一线的距离停住,律君魅眯起墨黑的双眸,手绕到她脑后,撑住她的后脑,说: “柳浅歌,还真是具备从骨子里惹怒本王的本事i惜你想触怒本王,本王偏不如你的意。本王,会让你从骨头到灵魂,都永远记得本王的味道!” 哈哈一阵肆狂自信的笑声,律君魅再次覆上她已经被亲吻的红肿的双唇。 水波,再次随着男女间的节拍,妖魅舞动。 她的身体,有着他最喜欢的感觉,短短几日,已经忍不住多次侵入掠夺。 然,他却忘了问自己, 仅是为了一种索取吗? 仅是为了她曾是那个人的宠妃吗? *** 回到西平国魅王府,已近午夜。 即使如此,门口浩浩汤汤站满两排高壮的侍卫排成十余米的长队,直由王府延伸过来,排场果不是一般人。 还不待进门,管家律平便急匆匆走过来在律君魅耳边低语汇报着什么,律君魅俊脸一沉,冷冷问道:“她怎么来了?” 律平一双剑眉皱了皱,恭谨地又低声汇报了几句。 ** 提前回来了,补更,亲们别pia偶 045王爷何时有了断袖之癖 律平一双剑眉皱了皱,恭谨地又低声汇报了几句。 律君魅烦躁的一挥手“明日再接进府中,今夜不去管她。” “是!”“我吩咐的人呢?” 律平勾了勾手,四个翠衣打扮的丫鬟走过来,训练有素的一个福身:“奴婢给王爷请安!” 律君魅淡淡点了点头,十指纠缠牵出身后一身男子装扮的浅歌说:“今后你们四个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遵王爷命,奴婢给主子请安!”四名丫鬟依言转向浅歌恭谨福身,见了“他”的容貌不禁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天呢! 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吗? 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即使在夜色中,也看得清他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清澈疏离的光芒。 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就算是仙人,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 能服侍这样的主子,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呢。 看着眼前四名婢女垂涎惊喜的眼神,浅歌却冷冷并未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律君魅是打算让她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在王府中? 众人还等着浅歌发话,不想她却只是默默的看着,眼神冰冷,并无言语,反倒是让人觉着尴尬。 律平也有些腹诽,打从见王爷和“他”共乘一骑回来,神情暧昧,他就觉得心里像爬了虫子,这会儿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不动声色地问向律君魅:“王爷,主子该安排在哪栋别院?丽兰园和飞花阁都已经清扫出来了。” “清絮居!” 清絮居? 众人皆是一惊,律平更是起了一身的小栗粒。 谁人不知魅王府中清絮居紧挨王爷的寝居,中间有门可以互通,一向是禁地,从不允许任何女人入住,府中女子都纷纷传言,谁能入住清絮居,就意味着将来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这府中的妃子。 王爷一回来,就要让这个身份莫名貌比天仙的男子入住清絮居? 难不成王爷他,竟是竟是 后面的事,谁也不敢猜,王爷冷酷残忍,他的事谁敢过问? “是。” 一行人悉悉索索惊悚而退。 唯有浅歌挺着脊梁头也不回,潇洒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律君魅唇角不觉漫上一丝微笑,如果,他真的将她当个男人来宠,又是否一切真的会很有趣? “阿萝” “奴婢在!” “以后,由你负责贴身侍候她,她们四个小婢只负责外围的起居。明天,馨虞公主过来,胆敢泄露在公主面前她女人的身份,你就不用来见我了。明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会泄露小姐呃不,主子的身份。” “很好!你退下吧!” 是夜,月色昏沉,飞云流絮。 律君魅的书房里多了一个精瘦的黑衣人。 ** 今天还是两更哈,亲亲给安安留言和送咖啡的你们,祝周末愉快 ) 046惹上刁蛮公主 是夜,月色昏沉,飞云流絮。 律君魅的书房里多了一个精瘦的黑衣人,律君魅冷冷玩捏着手中的一枚黑色梅花戒,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暗夜,本王要关于柳浅歌的全部背景,要特别调查出她为什么会怕骑马。” 暗夜跪在地上恭敬地答了声“是”然后飞身掠出窗外,宛如一只动作迅猛的夜鹰。 望着窗外,律君魅眉心慢慢地隆起,骑马那一幕深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柳浅歌紧紧揪着他的前襟,竟然连身子大裸都丝毫无视,只是紧紧抓着,求他不要放开她。 看得出,那种怕是从灵魂里的怕,怕到灵魂都无法承受,可是一旦清醒过来她又否认,否认她害怕骑马。 这种否认,一看也知不是伪装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她手臂上竟然会没有守宫砂,这又怎么可能? 漫说是普通百姓人家一定会点上守宫砂,作为玉烨国深受帝宠的妃子,却没有守宫砂,何其怪哉? 看来,围绕在她身上的谜,还真是越来越多,他饶有兴趣想要把这些谜一一全部揭开。 *** 次日晨,天蒙蒙亮,依稀还有惨淡的星辰未落。 魅王府大门尚未打开,外面已传来一阵阵喧嚣的声音。 “君魅哥哥,快开门,快开门!馨虞来啦” 守门的人一听见馨虞公主的尊号,赶紧按照王爷事先的吩咐,打开了门。 萧馨虞一进来,就熟门熟路地找上律君魅的寝居。 一路走来,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照说这么早堵上门来,律君魅应该还在这里浅睡,为什么,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 特别是,连律君魅独有的熏香也没有闻见,只有家具的木头清香在空气中淡淡地弥漫。 难道说 急匆匆进了内室,心里咯噔一下,只见床铺被褥整齐,根本就不像有人睡过,萧馨虞大感失望,指着沁凉的被褥,尖着嗓子问:“律总管,君魅哥哥昨晚不是就回府了吗?为什么我一大早过来,没见着他?他人呢?” 一连串的发问,律平蹙了蹙眉走了进来,英挺的脸上已然浮上公式化的笑容。 这萧馨虞阴狠跋扈,不过是得了太后的宠爱,才被破格将她这个旁亲赐封为公主。偏偏这个得宠的公主,打型喜欢上律君魅,一心巴望着坐上魅王妃的宝座。律君魅颇厌恶她,避之唯恐不及,但碍着太后的面子,又不能太对她怎么样。 昨夜,一听说她来了,律君魅摆出那副厌烦的神情,说是今天再接她进府。 不成想,这公主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信,一大早就吆三喝四地闯过来,惹人头疼。 “律平,你在那儿凡么呆?本公主问你话呢!这是怎么回事?”见律平笑而不答,萧馨虞一下子揪住他的衣襟,眼中露出威胁的意味。 ** 晚上早休息不长皱纹哈,呵呵 : 047祸事潜藏 “律平,你在那儿凡么呆?本公主问你话呢!这是怎么回事?”见律平笑而不答,萧馨虞一下子揪住他的衣襟,眼中露出威胁的意味。 “律平只是在考虑该告诉公主,才不会让公主太过惊讶。” 扫了眼萧馨虞身后围上来的护卫,律平不着痕迹地拂落萧馨虞的手,远远地退到一旁,波澜不惊“王爷昨夜并未在寝居安眠,是以这里一切齐整。王爷如今在清絮居!” 一听清絮居三个字,萧馨虞当即脸色大变,纤长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阴狠之色。 清絮居在魅王府的特殊意义,她比谁都更清楚。 若柳随絮, 清风永伴! 这副对联就贴在清絮居正堂之上,自从那个女人死了后,再没有女人踏进过那里,律君魅早在皇上跟前袒露过心事“他日入主清絮居者,便是臣弟之妻!” 是以,这么多年来,她萧馨虞能容忍律君魅身边有这么多女人,并未暗中动手,都只为清絮居从未有过真正的主人。 不能夺君魅哥哥心者,她无需担心,也无需费心。 但是,律君魅昨晚突然留宿清絮居,她不能不担忧,不能不防备! 这么些年来的等待,她怎会由着事情往不能掌控的方向发展? “律平,何人竟然会让君魅哥哥流连若此,连清絮居都” “这个”律平故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萧馨虞冷冷一笑“摆驾清絮居,本公主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君魅哥哥动了心。” 背对律平转身而去,瞬间,脸上线条全被破坏,露出狰狞狠佞之色。 律平扬了扬眉,默不作声跟在后面,不见他怎么挪步,却始终以半身的距离优雅地紧跟萧馨虞后面。 刚到清絮居门口,传来律君魅邪肆暧昧的声音响起“歌儿,这糕点可是从东湟进贡来的,味道甘甜,入口即化,可喜欢?” “这葡萄酒是本王亲自用天山的雪水酿制,甘洌无比,本王喂你好吗?” “”律平摇了摇头,停在门边。 王爷如此做,自有王爷的道理。 可是,如果只是为了摆脱馨虞公主,未免太不值得,堂堂西平国最有作为的王爷背上龙阳之好的名声,代价是否大了些?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又该如何收场? 叹了口气,律平无奈地看着萧馨虞暴然踢**门闯了进去。 “君魅哥哥” 莲步刚刚踏进门槛,一张俏脸当即由红转白。 萧馨虞震惊看着榻上两个纠缠的身影,一双丹凤眼骤然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 娇喝一声:“君魅哥哥,你你怎可以如此” 原来房中并没有什么娇娥美人,只有一个一身白衣却婀娜娇媚的美男子,娇弱无骨,似浑身无力地依偎在律君魅怀中温柔承欢。 *** 周一。咕()b大家努力工作学习,嗯嗯 048摆不了的痛 原来房中并没有什么娇娥美人,只有一个一身白衣却婀娜娇媚的美男子,娇弱无骨,似浑身无力地依偎在律君魅怀中温柔承欢。 律君魅正口中含了什么,往男子唇上压去,听到她一声娇叱,分明眉峰紧了紧露出一丝不耐烦,但那丝不耐烦在看向怀中的人儿时,又转瞬即逝化作万千温柔。 他的薄唇从上怀中人儿柔软的嘤咛上缓缓抬起,依稀间,只见晶莹剔透的紫色浆液顺着人儿的唇角流下晶莹的一滴,映得他墨玉般的眸子晶华一闪。 “歌儿,且先欢迎贵客吧。” 被称作歌儿的男子,唇角微皱,被律君魅扶起的同时随着他的视线掠向萧馨虞。 似轻然一瞥,却是清傲万分,眸光散尽的不屑与厌弃。 被她那样看着,萧馨虞岂能不怒,万万料想不到一个男宠竟也妄想荣登清絮居,还胆敢如此蔑视她这个堂堂西平国的公主! 妒火中烧间,行动已经快过大脑,一个跨步,萧馨虞猛地冲上去,对着歌儿的脸就是火辣辣的一巴掌。 清脆的掌声在静谧的寝室,听起来格外响亮! 犀利的痛从那里蔓延,宛如五条火蛇灼烧着脆弱的肌肤。 “你这个贱奴,胆敢魅惑君魅哥哥!本公主岂能饶得了你!来人,替本公主赏他‘秋红’!” 一直在旁边侍奉的阿萝闻言悚然一惊“秋红”是西平国宫中惩罚犯错宫人的一种刑罚,取手腕粗五尺长的棍子责打犯人臀部以下部位,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宛如秋日红枫,故名“秋红” 如此酷刑,挨上一双腿便算是废了! 忧心如焚间,萧馨虞带来的侍从已经蠢蠢欲动,想要从门外拥进来,只见律君魅把歌儿往怀中一扯,黑眸微眯,冷冷一声暴喝:“魅王府还轮不到你们放肆,都给我滚出去!” 森冷的话如同阎罗的催命符! 谁也看得出,魅王眸中闪动的黑色杀意,反抗魅王的命令不啻和地狱里的阎罗说不,侍从们谁也不敢再移动半步! “呵,王爷不必动怒。”一声淡淡的笑,突然不合时宜地爆出,似劝慰,却偏又带着箫魂的淡然。 今日一早,律君魅只着中衣赶来,屏蔽了四名小婢,依旧让阿萝服侍她穿上男装,然后给她灌了大杯的酒,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只能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起初,她不明白原因。 现在,却一切明了! 他不过是要她陪着演一场戏,一场给馨虞公主看的戏。 她既无法摆脱,又何妨陪着他演。 不过是翩翩佳人柳浅歌化作卖弄风姿的男宠歌儿。 只是,没有想到 如今他也许得到了想要的,她却收获了不该属于她的痛! 原来,就是扮作男子,她的世界也依然无法清静呵! ** 喝着宠爱安安的你们送滴咖啡,心头别有一份温暖。你们在,安安不觉寂寞。 ) 049情生 如今他也许得到了想要的,她却收获了不该属于她的痛! 原来,就是扮作男子,她的世界也依然无法清静呵! 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遮不住犀利的疼痛,她无力地靠在律君魅胸前,清冷地问:“秋红?是这里的刑罚吧?敢问公主,歌儿何罪,值得你如此动怒?” 萧馨虞一声冷笑从喉咙里爆出,犀利指着他,嫉恨之火大燃:“大胆贱奴,身为男子竟然仰仗妖颜,**君魅哥哥,对他投怀送抱,此罪当诛!” “哦?”仿佛有什么炽热,唇角的血流出来。 浅歌淡淡地舐净鲜血,弯着唇残忍地盯着萧馨虞浅笑:“公主这般早起,到这清絮居来,若不是想和歌儿一样投怀送抱,歌儿却也实在想不出公主还有什么别的意图!” 眼角,勾起妖冶的笑,如此风情万种,却,像一把犀利的玫瑰刺得人疼痛。 似还不解意,浅歌紧接着又嘲讽:“况且,你可瞧仔细了,歌儿无心王爷,是王爷钟情歌儿揽在怀中万般宠爱,又怎么说是歌儿**王爷了?” 律君魅身子一震。 萧馨虞已经发作,眼里厉光闪烁,怒不可遏地扑上去,对着浅歌的樱唇狠狠伸出了手。 “好一张利嘴,看本公主不撕烂了它!” 饶是律君魅反应够快,带着浅歌的身子极速偏转,可是,锐利尖细的指甲仍然锋利地划过浅歌的左脸庞。 瞬间,嫣红的血,从白皙的肌肤下渗出,转眼,已是触目惊心,嫣红蜿蜒成最触目惊心的画。 “嘶”清眸打开,浅歌蹙眉一声冷哼,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电光火石间律君魅的手毫不犹豫地掴上萧馨虞的脸! 空气突然停止了流动! 萧馨虞捂着脸,愣在当场,花容惨淡,娇躯轻颤。 完全想不到律君魅会打自己,而且竟然是为了一个男宠打她,打她这个堂堂西平国最高贵的公主! “你打我?” “打你?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本王会割下你的脸皮!”声音森冷,气息寒酷,律君魅扶起浅歌,黯痛地看着她脸上的红痕,声音僵冷地对律平吩咐“速请御墨过来。” 律平皱眉领命而去,一路上忧心忡忡,不是为了浅歌脸上的伤,而是为了王爷今天的态度! 演戏给这个刁蛮公主看也就罢了,怎么竟为这个男宠打了公主呢? 况且,不过是脸被划破了,有必要请天下第一名医为他诊治么?谁不知御墨公子的出诊条件苛刻的惊人! 难道说,今天这场戏,并不只是如表面所见,王爷根本就真的对那个男宠别有深情? 汗! 涔涔地从后背流下。 律平的背影方一消失,律君魅一双淬了寒冰的犀利眸子,立即毒蛇般缠上萧馨虞“马上滚出魅王府!以后绝不允许你踏进一步!” 050玩物也会累 律平的背影方一消失,律君魅一双淬了寒冰的犀利眸子,立即毒蛇般缠上萧馨虞“马上滚出魅王府!以后绝不允许你踏进一步!” “君魅哥哥”到了现在,也无法相信这一切,萧馨虞浑身颤抖,还想做最后挣扎。 “滚!在我能克制再次打你之前,赶快滚!” 还有什么比这阴鸷刻薄的声音更可怕? 风雨欲来,转眼就是杀戮而至。 望着律君魅铁青的脸,和眸中越来越浓的恨意,萧馨虞一咬唇,转身离去。 跨过门槛的刹那,她回过头来,深深地,将浅歌那张冷漠却明艳无比的面容印到脑海中! 天下,没有人可以和她抢律君魅! 若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通通都要毁灭! 歌儿 哼,好一个颠倒男女,魅倾天下的歌儿,早晚有一天,我让你生不如死。 室内,是短暂的静默,淡淡的熏香弥散着淡淡的迷离。 鲜红的五指红印,如此无遮地暴露在律君魅眼前,宛如招摇的血色罂粟,凄美悲绝。 语气间似有恍惚的疼惜,律君魅修长的手轻轻抚上浅歌的脸“怎么样,痛吗?” 痛吗? 怎会不痛! 只是禸体上的疼痛永远不及灵魂疼痛的万分之一。 轻轻推开他的手,淡淡地讥讽:“人已经走了,没必要再演戏了。” 此刻,她只想让他走,放她一个人好好的歇息,之前骤然袭来的眩晕,已经扩散,让她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她的排斥,让他轻抚的手指倏然在流血的花容上僵硬,一个气窒,律君魅墨黑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压抑的愤怒,从来坚硬如铁的心,竟然也会觉得被寒刃狠狠的划过。 从来都是他视女子为不齿,看着她们为他要死要活,不想,却碰到这么一个冷若铁板,永远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女人! 独属于他的骄傲,就如此,被狠狠践踏! 手一紧,彰显出他的愤怒! 而她,视一切为冷漠,冰冷的声音更加将她从他身边推离的更远! “别污了王爷的手,一副臭皮囊而已,不劳王爷费心。而且这张脸,毁了,更好”握紧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自我保护的肆狂和残忍。遽然抬起她的下颌,狠狠捏着着尖细的下巴,把清冷锁进黑眸,用他的残忍扛上她的冷漠。 “呵呵!费心?你以为你是谁!记住,柳浅歌,你永远只会是本王的玩物。在本王没有玩够以前,你永远别想摆脱本王!” 冬天的风有多么冷冽,他的话就有多么伤人。 然,浅歌只是淡淡地笑笑:“既如此,王爷请回吧,你的玩物很累,需要休息了。” ** 谢谢天天送安安的鲜花,非常的感谢,今天的加更送给你,8点刷新看看哈。 051不能医治的伤 冬天的风有多么冷冽,他的话就有多么伤人。 然,浅歌只是淡淡地笑笑:“既如此,王爷请回吧,你的玩物很累,需要休息了。” 律君魅蓦地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肺气炸了般的痛。 每次她想要拒绝,就会摆出这副淡然的样子。 他对她的关心,他对她的呵护,她会当做抹布一样踩在脚下。 “柳浅歌,偶尔服软会死人吗?”气极而怒的气焰终于被燎成滔天之火,律君魅暴怒地扑上去狠狠摇晃着她娇弱的身子。 一霎,那炽热的火焰仿佛一枚流弹飞进心田,重重砸出一道碗大的伤口来。 “服软?服软来换得王爷的同情吗?不不需要!注定了这是条孤独的路,我就会一直孤独地走下去。” “孤独?你和本王说孤独是吗?”律君魅眸光一冷,眼神冷酷得让一旁的阿萝瑟瑟发抖。 她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感觉到,王爷身上发出一股可怕的怒气,恨不得就这样狠狠地把浅歌掐死。 他真的如此做了,优雅的手,掐住浅歌细嫩的脖子,阿萝脸色发白,倒吸了一口气,猛然跪下“王爷王爷” 王爷他,他浑身上下,爆发出一股冷厉的怒气,一贯面无表情的脸,狰狞得像魔鬼。 可为什么,她自王爷的眼中,看到了和小姐眼底深处,一种同样孤傲冷漠的孤独呢? 那种孤独,拒人千里之外! 那种孤独,残噬着一个人全部的灵魂! 两个同样是孤独的人,为什么都不肯收了自己的刺,好好靠在一起彼此温暖,却偏偏要竖起坚硬的刺,将对方扎伤呢? 刺,扎得深了,总有一天会死的吧? 阿萝害怕,更多的是心疼,从见到小姐第一天起,她就对小姐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让她有了亲人般的归属与忠诚。 她是多么希望王爷能够好好待小姐啊。 瞥见阿萝的惊恐,律君魅见了手中的女子已经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生命随时会如脆弱的蝴蝶翩翩消逝,当即回过神来,松开手。 声音暴戾狂怒“柳浅歌,且先医好了你的伤,终有一天,本王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孤独,什么才是无法摆脱的孤独!” 面无表情站起,拂袖而去。 阿萝赶紧扶着浅歌到软榻上躺下。 心疼地说:“小姐,为什么你就不能柔软些,偶尔的柔软,你就会活的更轻松些啊。” 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必要。我头痛的厉害想要睡。待会大夫若来,不需叫醒我,我不医。” “小姐”阿萝垂了泪“不可以的,你的脸会留下疤痕的。” 意识涣散,越来越无力“你若真的心疼我,就照我说的做。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夫医我的脸。” 阿萝还要劝,再看,浅歌竟然已经阖上眼睛,昏睡过去。 阿萝只能轻轻替她掖好被角,默默坐在榻边静静守候着她。 052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阿萝还要劝,再看,浅歌竟然已经阖上眼睛,昏睡过去。 阿萝只能轻轻替她掖好被角,默默坐在榻边静静守候着她。 ** 御墨来的时候,见到榻上的浅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蹙着眉问阿萝:“这几日,她可吃过什么?” 阿萝如实以告,御墨听了直摇头,秀气的眉峰紧蹙在一起。 见状,阿萝忧心忡忡地问:“我家小主子情况不好?”一张俏脸写满了担忧与恐惧,一双小手揉搓在一起,心神大乱! “不好。我需切脉才能进一步诊断。”说着,御墨打开药箱,准备工具,手下熟稔翻飞,眉心仍是疑云紧锁。 “多,多谢大夫好意。可是您您还是请回吧。”阿萝咬着唇,费劲了力气才说出来,一双眼睛当即红得像带雨的春桃。 “哦?”御墨一愣,倏然背转过身来负手而立,一身天青的袍子无风而动,仿佛酝酿着看不见的风云思绪,他唇角淡然一分,玩味地盯着阿萝问“你的意思是,不要我医她?” “不不是的。”阿萝慌忙摆手,眸间闪着悲痛和焦灼“奴婢巴不得主子早点好起来,主子这样,奴婢只有心痛。” “那却又为何?” 阿萝垂下头,眸间涌上浓浓的哀愁,难过地回道:“是主子之前吩咐过,大夫来了,就请回,她不要医。” “不医?” 御墨侧首端详着榻上女子的模样,峨眉紧蹙,好好的一个淡雅佳人,脸上斜斜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心下不禁大生怜惜。 “你可知,不医她会毁容?你又可知毁了容貌,对正值青春韶华的女子而言,是多么的残忍?” “奴婢又怎会不明白,奴婢是女子,自然也知道娇容对自己的重要。可是可是” 阿萝十指纠缠,一直在眼眶里萦绕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哭着望着榻上昏睡的女子说:“是主子她她不让医。她说若是阿萝真的心疼她,就照她说的做,不让大夫医她的脸。” “是么?”御墨轻轻合上药箱,看着那道狰狞的血痕在细腻如脂玉的脸上蜿蜒,不由陷入沉思。 世间女子最珍爱自己的面容,为何独是眼前这个身中奇毒的瘦弱女子,却弃之如敝屣。 她就那么背对着他静静地躺着,明明那么近,却感觉她就像那天边的云彩一般,飘忽不定,仿佛随时就会飘向远方,再不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御墨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问。 “阿萝。” “那好,阿萝,我和你做一个小小的约定好不好?”他倾下身来,让自己的眼睛和阿萝的保持相同的高度。 “公子请说。” 053伪装的疤痕 “那好,阿萝,我和你做一个小小的约定好不好?”他倾下身来,让自己的眼睛和阿萝的保持相同的高度。 “公子请说。” 阿萝扬起头盯着他,发现他身形颀长,眉若修羽,身上带着好闻的药香味。虽身着便衣,却带着一身儒雅隽秀,另有种气度。 就这样瞅着她,纵然没笑,眼底却盈满笑意,让人觉得是这般可以信赖。 “她不让我医,一定有她的道理。但是如果我能医好她,又可以让她保持这种伤疤未愈的假象,是不是这样的结果会更好?” 温和的声音宛如蛊惑的歌声,阿萝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是啊,这位大夫说的是,如果小姐真的能保持一道假疤痕不让人发现,岂非比彻底毁了容貌,再无希望好的多么? 只是,他是王爷请来的大夫,会不会 御墨似看透了她心思般,淡淡一笑:“放心,我虽与王爷相熟,但却不是他王府里的御医,行事自有主张。既然和你提了这样的建议,自然不会再向王爷说起。” “如此,我就替主子,谢您的大恩!”说着,阿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半空却被御墨架住胳膊“不必!治踩人,是医者的本分。来,阿萝,帮我打盆清水来。我要替你家小姐下针。” 阿萝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咬了咬唇,转身而去。 这一刻,她决定选择相信御墨。 毕竟,她也不想浅歌就真的这么彻底毁去了容颜。 不想她干净利落地打了水回来,却为眼前一幕大感震撼,急匆匆的脚步硬生生在榻前顿住! 虽然浅歌脸颊上的伤口止了血,可光洁的眉间竟然插了三根长长的银针! 每根有三寸长短,根根闪烁着莹莹绿光,御墨正手捏当中那枚,一点一点旋转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姐的伤口是在脸上,并非额头! 阿萝大惊,放下了水盆,高呼:“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御墨蹙眉嘘了一声,淡淡地安抚:“阿萝你放心,我不是在害你家小姐,而是在救她。她中了一种奇毒。” “毒?” 身子一震,阿萝脸色瞬间苍白。 御墨不忍,却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一炷香的工夫,她的额头会有脓血流出,你用清水为她洗净。” “桌子上一蓝一白两个药盒你收好。白盒里是治愈疤痕的药,蓝色盒子里是伪装疤痕的药,每日,你替她先抹白盒中的药,然后再抹上蓝盒中的药,伪装的疤痕留在上面,像是没有治愈。” 阿萝收了药盒放好,眼看着银针越来越绿,再不敢打扰。 只能焦虑地站在御墨身旁,看着他毫不介意地跪在榻前,双眸半垂,闪若寒星,却又如夜色中的江水泛着沉重。 她知道,这会儿势必是到了紧要时刻,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担心化作呜咽,扰了他的诊治。 *** 亲们,安安很不安地告诉大家一件事情,安安明天要去医院手术了,完全康复大约要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安安没有办法来看大家,也没有办法看到大家的留言,好难过。:-( 而且,安安也觉得很对不起亲们这些日子以来对安安的鼓励和支持,一路走来,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事情。 目前,安安还有3万字的存稿,安安的安排是保证每天更一章给大家看,不断更。安安贪心的奢望,安安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你们每一个。 回来后,安安会补回大家的。 休养期间,安安会想念你们。 你们也会思念着安安吗? 若是,就请继续支持安安吧,别让安安回来的时候看到寂寞与冷清哦。 054此毒曰葬花 她知道,这会儿势必是到了紧要时刻,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担心化作呜咽,扰了他的诊治。 渐渐地,御墨头顶有腾腾的白雾升起,这是御墨在用内力为浅歌驱毒。 依稀,御墨眉间似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绿芒,连沁出来的汗水都有晶莹的绿意。 半柱香的工夫,眉心中间的白针开始剧烈的颤动,仿佛黄蜂的毒刺,挣扎着想要游离。 御墨皱眉,再催内力,银针却像在反抗,抖动的更剧烈。 御墨头顶的白雾越聚越多,面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倏然“啊”的一声,御墨毫无预警地发出一身厉吼,凄厉异常,脸色霎时苍白如纸,眉心中间的银针竟然蓦地弹起钻入他的指尖,沿着血管游走。 犀利的疼痛瞬间从指间往胳膊快速蔓延,钻入体内的银针,竟如一条嗜血的毒蛇极速往上攀升。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倏然一条人影激射而入,伸手在御墨肩膀两侧的穴道一点,又是一掌拍出了银针,银针飞出的刹那,御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银针。 惊呼一声“好险!” 阿萝定睛一看,慌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律君魅哼了哼,示意阿萝退到一旁,自己捡了把椅子坐下,冷冷的讥讽“不想堂堂天下第一名医御墨公子,竟然为本王的侍妾如此尽心尽力,连命都不要了!” 御墨舒了口气,仔细将染绿的银针收好,方缓缓起身,转首淡淡地笑着,只是那笑却透着一抹复杂与无望,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可惜救了在下,在下却救不了她。天下第一名医,今日这名号,怕是要毁在王爷府中了。” 律君魅脸上肌肉一牵,瞬又恢复平静“究竟出了何事?” “原本只是医外伤,在下却意外发现这位姑娘居然身中奇毒。” 见律君魅眸光闪动,御墨叹了口气“在下行医多年,不会连一个女扮男装的病人也看不出,从一进门,在下已然知道躺在榻上的是位姑娘了。” 律君魅脸色暗沉,修长的手不经意间捏起桌子上的茶杯,在掌中使劲的握着“什么毒?竟连你都不能解?” 御墨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漫出些沉痛“此毒名曰葬花,霸道无比像是蚂蚁噬树,一点一点消磨坏人的身体,最多五年,毒若不解,她就会突然衰老如秋天的枯树,立即死去。” 啪的一声,白瓷的茶杯终于不堪指力强劲,在掌心应声而碎!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30天 以后的30天,每天的更新定于早晨七点,那个时刻,代表着安安在迎着朝阳向你们问候。 055葬花系五年 啪的一声,白瓷的茶杯终于不堪指力强劲,在掌心应声而碎! 尖锐的瓷片割伤了修长的手,破裂的虎口处,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落到地上。 律君魅眸色加深,原本就黑若夜色眸子,更是蒙上一层看不透的浓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绪。 而他,却仿佛听见心底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对自己说。 五年 竟然只有五年 她娇若如花的生命竟然只能绚烂五年么? 因了这五年,所以龙殇离才会将她送走? 因了这五年,所以他们才会忍受分离之苦?相思不相见? 便是这么五年,她独自孤独的老去,然后孤独的自绝于这个尘世,将自己的最美永远留存在龙殇离心中,化作永世不忘的思念? 律君魅缓缓定定看着榻上那抹柔弱的像风随时都是散去的娇躯,心头,竟然有着她的影子。 孤独在那里守望,守望着她的韶华老去,守望着她的希望湮灭。 “不对!” 大掌倏然拍下,阴沉的眸中突然燃烧起火焰“毒不会是他下的!” 御墨扬了扬眉,只是淡淡地问:“那又会是何人?” 猛然怔住,律君魅凤眸中的伤痛瞬间掩饰不见,又冷冷勾起唇角:“这与本王无关,你是大夫,应该由你来查。” “这么说,王爷是想将此事托付于我了?” 律君魅仰头,倨傲地反问:“有何不可?” 呵呵几声浅笑,御墨悠然转身,背好药箱洒脱地往门外走去:“王爷府中的素锦八瓣珍兰,开得真好!御墨告辞!” 素锦八瓣珍兰是魅王府中的兰花珍品,天下仅有两株。一株养在皇宫,由皇上亲自照料,另一株就在这魅王府,律君魅百般珍爱,曾有一个侍女不小心弄掉了一瓣兰叶,就被他拖出去打了二十鞭。御墨如此说,是表明他应下了替浅歌寻找解药的事,酬金就是这盆素锦八瓣珍兰。 律平以为王爷肯定不会应允,不想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当律平奉命捧着素锦八瓣珍兰送到御墨府上时,还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到御府的下人捧着兰花走到再也看不见时,他才知道事已成定局。 回到府中,他如实向律君魅转述御墨的医嘱:“公子说,要想延缓毒性的发作,就要尽量减少哀伤情绪,不然就会加速毒药的扩散,也许用不了五年,三年就” “该死!”律君魅狠狠一拍桌子,一股子阴郁之气浮上,下颌微微颤动,薄唇抿成一线,却终是,什么话再没有说。 律平平静地退出去,看着天边那抹浮云,轻轻摇了摇头,只怕,王爷是对这女子动了心!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9天 ) 056相逢应不识 律平平静地退出去,看着天边那抹浮云,轻轻摇了摇头,只怕,王爷是对这女子动了心! 昨夜在清絮居门口,他已经彻底知晓了浅歌的真实身份,而且,王爷也吩咐不必再掩饰她的女人身份,以府中侍妾的待遇服侍。 回到府中的御墨,一连三日未出密室,只是安静地站在摆满药罐的木架前,陷入沉思。 如此恶毒的毒药,世所罕见,他只在师父一本古医书上曾看到过,然而,那书上只提到了这种毒药,却并无医治之法,只是将其作为最恶毒的三种毒药置于书末作为附页介绍。 那日一进清絮居,看到榻上女子额间那抹若有若无的粉色,他就涌上离奇的念头,再一切脉,果然见了她的脉象紊乱完全如书中所提正是剧毒“葬花”的征兆。 这毒并非西平国所产,要寻解药,难上加难! *** 服用了御墨的药后,那种眩晕的感觉暂时消失了,脸上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就连嗓子和微跛的腿也恢复了正常。 阿萝偷偷告诉浅歌,蓝白两种药的用处,浅歌微有惊诧,猜不透为何御墨竟然会瞒着律君魅来帮自己。 御墨并不常来,但只要来,就会像熟识的老朋友细细问过她的伤,和她闲聊一些家常。比如:问她以前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总之,多半是围绕着饮食展开话题。 其实,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御墨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这样,倒显得御墨像是一个细细碎碎的人,一个人在那里扯着话头说个不停。 浅歌有些过意不去,可又改不了自己淡漠的性子,反而御墨有一日察觉她的局促,温和地笑着对她说:“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你也不必。我做大夫的,多问多说是一种经年的习惯,你不嫌我啰嗦就很好。” 说透了,两个人再见面果然自如了些,甚至,偶尔浅歌还会主动向他请教一些医理。当然,大半时候还是浅歌静默的时间多,她常常会陷入一种沉思,淡淡地将所有人拒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这时候,御墨就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研磨一些药粉。 许是因为容貌变丑了,律君魅来清絮居的次数明显少了,而且每次都是匆匆地一坐,看看她脸上的伤痕,然后就带着一种复杂的目光离开,再也没有要她侍寝。 浅歌并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律君魅、御墨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着她,而阿萝自是被律君魅严令封口。 这日,律君魅刚走,就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她所在的清絮居行来。 到魅王府后,虽然极少出清絮居,但是府中的姬妾大致也都认得,这次人群中居首的那个女子,身着丹青色大袖衫,外罩同色马甲,魏紫百褶罗裙,斑斓绣凤滚边花饰,一看就是公主品级的服饰,十分眼生。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8天 057相逢应不识2 到魅王府后,虽然极少出清絮居,但是府中的姬妾大致也都认得,这次人群中居首的那个女子,身着丹青色大袖衫,外罩同色马甲,魏紫百褶罗裙,斑斓绣凤滚边花饰,一看就是公主品级的服饰,十分眼生。 且来意不善,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冷傲与凌厉,倨傲地上下打量着浅歌“你就是被二皇弟掳回来的那个玉烨国宠妃?” 眸光迅速划过一丝波澜,瞬又在最短的时间恢复淡然,淡淡点了点头“是。” 关于她玉烨国宠妃的背景,律君魅从未在王府中提过,就是律平似乎也只知道她是玉烨国人,却并不知她是玉烨国龙殇离的宠妃。 这个女人一来,便点破了她的身份,意味着眼前人非但不是萧馨虞那种普普通通的角色,而且,绝对是地位隆宠,极有可能拥有自己特殊的情报渠道。 “哼m是这张脸,**了我凤熹公主的二皇弟?”走近她的身侧,伸出戴着三寸来长的金壳镶珐琅护甲小手指轻轻在在她脸上划过,锋利的义甲过处,迅速留下一道长长的绯红划痕。 带来,些许的刺痛。 一阵比冰还冷的冷笑在空气中幽然荡了开来“呵呵,呵呵”带着几分森冷的杀意。 浅歌眉心一皱,迅速避了开去,淡淡地道:“公主找错人了!奴婢从来不曾**过王爷v且,既然公主已知奴婢是玉烨国人,就该明白,纵然**,奴婢要**的也是我玉烨国的皇帝,而非这西平国的男人!” “放肆!”凤熹公主眸光一冷,身后一个婢女扬手对着浅歌的脸就掴了过去。 手到半空却被浅歌一把捏住手腕,寒声相斥:“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我动手!” 阿萝赶紧跪下禀道:“公主,小姐已是王爷的侍妾,终也算是主子。打不得的” 凤熹公主冷眉一扬,凤裙下右脚一伸,直中阿萝的心口,一下将她踢飞了出去,厉声喝道:“主子们说话,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眸中悄然掠过一丝阴郁的光“小婢打不得,但若我亲自动手呢?” 纤长的手,缓缓抬向半空,锋利的义甲宛如寒光闪闪的钩刃,灼灼闪着隐隐的戾芒。 她的小婢见主子为自己撑腰,弯细的眼睛里顿时昂扬出得意的神色,哼了哼退到后面,两只鼻孔只差长到头顶上。 “求公主,主子身子弱,您您不要”远远地,阿萝趴在地上,唇角流着血祈求,微弱的声音仿佛秋日里一道几不可闻的破碎之声。 粉色的血沫从唇角沁出来,一看便伤得不轻。 然而,纵然身子已经痛的只能匍匐在地上,眸光明显涌动着恐惧的神色,到了这时候,仍然不忘为衷心想要守候的人奢求一份安全。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7天 058相逢应不识3 然而,纵然身子已经痛的只能匍匐在地上,眸光明显涌动着恐惧的神色,到了这时候,仍然不忘为衷心想要守候的人奢求一份安全。 阿萝使劲磕着头,一下一下,如一柄大锤重重敲在浅歌的心上,看得她心房一阵暖一阵痛。 却只能强打精神应对眼前的强敌,这个凤熹公主既然能专挑律君魅出府的时候过来,又不见府中有人敢拦着她,又岂会是个容易相与的人物? 心里虽恨,脸上却不露痕迹地走过去拉起匍匐在地上的阿萝,冷眉轻蹙,语气轻讽“凤熹公主想必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就不信堂堂西平国公主竟会如寻常山野村妇,毫无理由地撒泼打人。倘若真是如此,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公主们都是些只会撒泼的泼妇么?” 上次挨了萧馨虞一耳光,是因为身子无力无法避开,这次,她不会再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必这凤熹公主来,必是与萧馨虞有关,他一句“公主们”连带着将上次的事,一并说出来,将凤熹公主与萧馨虞相提并论。 看得出,凤熹公主的背景远比萧馨虞要厚得多,心机之深也远非萧馨虞所能比,她是故意将她俩放在一起提及,刺激凤熹公主,落她的口实。 凤熹公主既然称律君魅是二皇弟,那么以皇姐之尊,必然更加看重礼仪典范和国家的威严礼法,而不会和萧馨虞一样肆意妄为。 果然,浅歌一言既出,凤熹公主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有些气结“好一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嘴,倒让本公主一时真的难以对你如何。” 深深看了眼浅歌,眸光闪过一丝狠黠“也罢,今日本公主不过是先行过来瞧瞧你罢了,真正要见你的人,却是皇上。你也不必收拾了,现在就随我进宫!”凤熹公主冷哼了声,长长的披风一个华丽的轻转,人已经高高昂着头,出了清絮居。 她的小婢狠狠盯了一眼浅歌,如黄蜂的毒刺探出眼睛,一霎,竟然弯细的眼中露出掩不住的得意,看得浅歌心里一冷! 想必,今日一行必是一场鸿门宴! 凤熹公主此来,专门挑了律君魅刚刚离开的这阵儿,兴许是打定了主意,等着她跳火坑,且不让律君魅护她的周全。 抬了抬墨瞳,唇角蜿蜒出一丝傲然。 *** 到了皇宫,始觉西平国和玉烨国建筑风格有多么的不同。 玉烨国虽处西平国东方,但是地理位置更偏于东南,一派江南秀丽旖旎的格调。宫中水流飞瀑,怪石青藤,遍种绿植,青葱馥郁,清雅悠远。纵然是帝妃的寝居,更是多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间,飞檐翘角上立着鸱吻祥兽,檐下挂着小钟,清风一吹,细碎的叮当声轻轻被风带走。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6天 ) 059双子双生 玉烨国虽处西平国东方,但是地理位置更偏于东南,一派江南秀丽旖旎的格调。宫中水流飞瀑,怪石青藤,遍种绿植,青葱馥郁,清雅悠远。纵然是帝妃的寝居,更是多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间,飞檐翘角上立着鸱吻祥兽,檐下挂着小钟,清风一吹,细碎的叮当声轻轻被风带走。 但是,西平国的皇宫却浑然大气,威仪雄伟。高墙红瓦,青石玉阶,建筑上少见装饰,却以简单明了的线条反射着太阳耀眼的金色光芒。 巧妙地借自然能量显示出皇宫的高贵厚重,以及威严尊贵、至高无上的皇权。 简单地说,玉烨国的建筑像是一个灵萃钟秀、娇婀多姿的少女,而西平国的建筑则是一个霸气彪悍的男子,处处张扬着一种难以隐喻的大气! 这不是浅歌第一次进皇宫,却是她第一次进西平国的皇宫! 不知为何, 虽然眼前建筑如此恢宏大气, 可是眼睛深处看到的却是,四面八方都是高墙,是一座坚不可摧,建造华丽的牢笼! 一踏进这种高墙耸立,似乎连天空都看不见的地方,直觉就生出一种无法抗拒的排斥。 “一入宫门深似海,芳华蹉跎万事空。”情不自禁吟出半首诗,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为什么,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隔着一层纱幔,看里面人物悲欢离合,尔虞我诈、寂寞凄凉、郁郁终生。 她曾经不也是在那样一处宫墙里生活么? 那时候,她也有如此的感喟么? 迅速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突然涌进来,一幕一幕,以致速度太快,脑袋顿时因为承载不下而天旋地转起来。 一霎,浅歌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纤细的手指死死抠着掌心,沁出丝丝血渍。 痛,可以刺激她不要昏倒! 自己的命,此时要自己疼惜。 “怎么了?没事吧?”和她同车而来的小婢见她面色有异,用手帕捂着鼻子问她。 生怕这个玉烨国的什么宠妃有什么传染病,没见着皇帝就一命呜呼了。 到时候,她解释不清,白受这个女人连累! 看着小婢脸上的嫌弃,浅歌冷冷的开口:“死不了!”然后,吃力地挺着头,随着凤熹公主之后迈进大殿。 大殿之上,一男子稳稳地坐在书案后面,明黄的龙袍,尊贵沉稳的气质,自有一番君临天下的威仪,若不是略显阴郁的眼神后迅速闪过一种倏然而至的炽热,她几乎都以为那上面坐着的就是律君魅了! 他竟然生得和律君魅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鼻唇皆是一模一样! 竟然会是双生子! 这怎么可能呢? 后背一阵莫名的发紧,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一幅恐怖的杀戮画面。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5天 : 060惊天一舞 后背一阵莫名的发紧,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一幅恐怖的杀戮画面。 自古双生子便代表不详,民间有各种各样的做法,而宫中对双生子的处置更是残酷,幼子一出生便会被投入火中,活活烧死,以保全头胎可以健宁安康。 律君魅怎么可能和他的同胞兄弟同时活着呢? 可是 赶紧压下心里的惊疑。 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挺直了身子,全身细胞抖擞起来,全力准备迎战! 只见一身明黄的律君言,略微一番扫视后,墨瞳先是一滞,而后涌上深深的笑意,故意无视她,对着阶下的凤熹公主虚扶了一把,温和地说:“有劳皇姐,快请坐!” 凤熹公主也不客气,径直坐了唯一一把铺了天鹅绒毯的椅子上。 看样子,这椅子是早就备下的。 意味着,鸿门宴终于要开场了! 只不知道,这高高在上的男子究竟要拿她怎么办,如果只是因为她“**”了律君魅,需要费这么大的周章吗? 在魅王府就完全可以杀了她,而不必将她带到这皇宫里来。 可,偏是他,这个和律君魅一模一样的男子,用了这样一种极端的手段,将她从魅王府强行掠了来。 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墨眸从晴转阴,而后从阴转黑,最后黑变成比黑还要黑,涌起了一种危险的风云! 终于,这最危险的一刻到了,他的忍耐,他的观察到了得出结论的时候! 凤熹公主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唇畔勾起一抹冷傲的笑意,制止了他的金口玉言“大皇弟,听闻玉烨国宠妃浅歌最擅飞天舞,今日,我可有眼福欣赏到这传说中天下一绝的舞姿吗?” “皇姐既然开口,便让她跳就是了。来人,安排鼓乐和舞衣。” 眸光里的冷阴倏然敛去,换上一副欣然的样子,完全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浅歌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对一个女子展现出一种言听计从。 甚至,自他语气间还能听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尊重! 一个帝王,对女人的尊重! 显然,凤熹公主在律君言心目中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份量! 审时度势,她知道自己避不开今天这一杯早就事先酿好的毒酒,只是一万个想不透凤熹公主的深意。 凤熹公主厌恨自己“**”律君魅,就更不该让她在律君言面前跳飞天舞! 此舞一跳,只会让男人箫魂。 纵然律君言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绝不会抵挡她最后那箫魂的旋转! 因为,飞天舞是玉烨国宫中女子人人必须修习的一种舞蹈,此舞在于让舞者一身衣衫,一片片脱落,在妖娆的曲声中,衣片飞如落叶,魅惑无比。 舞者腹脐贴一枚冷香丸,舞随香染,香随舞散,能极大勃发男子性趣,增加闺房之乐。 是以,飞天舞是玉烨国不传的王室闺密之舞,从来都是妃嫔跳与皇帝看,若是今日一舞,岂非是想让律君言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4天 061惊天一舞2 是以,飞天舞是玉烨国不传的王室闺密之舞,从来都是妃嫔跳与皇帝看,若是今日一舞,岂非是想让律君言 时间紧迫,也思虑不了更多,她暗暗定了定心神,冷冷瞥了眼凤熹公主,眸间一片清然“既然公主有如此雅兴,想必,也不介意魅王一同观看!” 说着,轻轻一拧雪白颈间一枚银哨,蓦地,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飞扬出高高的大殿。 凤熹公主果然脸色一变,律君言也是眉心一蹙。 银哨是前些日子律君魅挂在她脖子上的,说是她什么时候想找他,就弄银哨,听到哨音他就会马上赶到她身边。 想不到这枚差点被她扔了的银哨,今日竟会派上大用场! 无论凤熹公主是何居心,有什么阴谋,直觉告诉她,此刻,律君魅在身边,绝对会带来凤熹公主期待相反的效果。 看着宫人送来的薄若蝉羽的舞衫,律君言明黄色的黄袍之下,一阵轻颤,墨黑的眸间已经隐约有了些光泽的流动,带着些嘶哑,他缓缓地开口。 “倒也想象不出你这个脸生疤痕的玉烨国宠妃,竟然会如何演绎这样的舞蹈。二皇弟竟然也未曾一睹你的舞姿么?” “不曾。王爷今日竟是要随着皇上开眼了。” 冷冷一笑,双手微微一个解扣,衣衫缓缓滑落,露出里面洁白亵衣。 律君言完全想不到她竟会不回避便在自己面前脱衣,脸上生生浮上尴尬。 浅歌只是冷笑着从宫人手里接过舞衣,一个轻转,轻纱覆上,洁白的亵衣滑落于地,隐约透出曼妙妖娆的纤体。 “鼓乐!” 凤熹公主拍了拍手,火热的乐曲,瞬间响起。 开曲便是一个声音陡高的扬音,身子拧挪的刹那,莲足弯勾跃起,拖尾的纱裙悉数展开,犹如孔雀屏开,扇着轻风而出。 不过须臾,乐急曲促,随着拍子,浅歌凌空腾舞,弯腰后仰。于半空,整个人宛如夜半幽然绽放的茉莉,那隐约的贝雷,诱人的挺立,让在场之人,无不惊愕。 众人正待惊呼出声,却见乐声再次缓缓扬起,而浅歌身子轻轻落下,匍匐于地,花瓣般的展开,渲染着属于自己的寂寞与孤独。 星光闪烁的眸子,瞥向洞开的宫门,却是闪过一丝失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期待出现的人,竟然还是没有出现! 似乎,从来没有此刻,她竟会如此期待那个人的出现! 除了狠,除了冷,至少,他从不在她面前用什么计谋,纵然他们总是如两只刺猬彼此伤害,可是,她从不需要费什么心思猜度他的用意。 然而,在这个一身明黄的男人和这个满眼冷凌的凤熹公主面前,她本能的嗅到宫廷惯有的阴谋与陷害,她仿佛是一个一步步被拖入漩涡的牺牲品,逐渐接近阴谋的中心。 她不愿,也不甘! 所以,她第一次用了律君魅给她的银哨。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3天 062惊天一舞3 她不愿,也不甘! 所以,她第一次用了律君魅给她的银哨。 在这样一种她不擅长也不想擅长的诡异处境之下。 唇角弯起中,不觉轻轻耻笑自己的内心深处的软弱,在阴谋与危险面前,她终归还是依赖了一个自己恨着的人来拯救自己。 在对他的恨中,多了一份迫切的期待! 乐声陡转,昂立的头随之一个摇摆,发间的簪子飞落出去,满头青丝便这样散了开来,随着身子的旋转,犹如一朵墨莲倏然绽放。 律君言微眯着眼眸,看着场中冷然而舞的女子。 墨眸间的光泽越发的闪烁,握着茶杯的手,不觉缓缓冒出青筋,一股子想要占有的**在下腹升腾。 不成想,这个脸上有疤痕的残缺女子,竟然会如一朵骄傲的雪山之莲,悄然间就闯入他的心扉,带着一种冷冷的拒绝,带着一种能冻伤人的犀利,叩中他的心! 当初,萧馨虞捂着脸跑来向他哭诉,说是律君魅竟然为了一个男宠打了她的脸,还将那个男宠搬入清絮居时,他就断定,那个男宠绝不是男人,而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因为,他和律君魅一母同胞,一卵双生,双生子间的灵犀,使他和他之间有着非同常人的奇异感应。 只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女子,这个一度在玉烨国隆宠一时,又被龙殇离亲自废了的废妃,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入了清絮居。 纵然是律君魅要以她气走萧馨虞,戏演完,幕也就该落了。 为何会让她一直长久的住在那里,仿佛真的成了那里的主人? 他不许! 凤熹公主也不许! 是以,今日才会趁律君魅不在府中的空儿,将她掳了来。 却未料,凤熹公主突然会提出让她跳飞天舞,而一舞未毕,他竟然对她起了**。 是不是,当初律君魅也是这般,在大漠之上劫走她的那刻,便已在刹那间为她动了心? 是不是,律君魅夜夜搂着她,也会如他这般口干舌燥,燥渴难耐? 眸若墨星,随着阶下越来越急的舞姿,而渐渐深黝,一丝抑制不住的**已经要破茧而出。 望着律君言眸中的变化,凤熹公主唇角渐渐溢出一丝阴冷的笑来,转而盯着浅歌旋风般旋转的身姿。 仿佛是带着绝望,乐声已经到了**,舞曲的最后一幕就要纤毫不剩地展现,律君魅还是没有出现! 疯狂的思潮忽然如凶猛的暴风雨扑天袭来,凌厉的舞姿多了几分陡然的凌乱! 他不会来了! 他不会来了! 她怎么就会像个三岁的孩子信了他的话? “浅歌,只要你吹响此银哨,我一定会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你身边。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乱用!” 那日,她是那般不屑地听着他略带嘶哑的诉说,看着他眸间的深沉仿佛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沉重。 方才,她又是那么期冀地吹响了这枚她曾不屑一顾的银哨,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上面。 而现在,她突然觉得是自己成了尘世间最愚蠢的傻瓜,竟然以为自己可以信赖他的话,指望着他可以救自己于阴谋之中。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2天 063我来晚了 而现在,她突然觉得是自己成了尘世间最愚蠢的傻瓜,竟然以为自己可以信赖他的话,指望着他可以救自己于阴谋之中。 她真傻! 她竟然能信了那个夺了自己清白,让自己永远也回不到过去的人的话,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乐声急骤,她的身子开始越转越快,挂于身上的衣衫一如凌乱的思绪,慢慢的摇摇欲坠,又慢慢变得疯狂。 那一片片的薄纱,仿佛一根根柔软的羽毛,一片一片开始落下 飞天舞最后的精髓,便在于此。 曲尽,舞终。 而舞者身上所有的薄羽也会全部脱落,全身**。 在场之人皆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一幕,生怕错过每一个唯美的细节。 高高在上的律君言,已经被她的疯狂彻底吸引了灵魂,一双墨黑的双瞳完全变得猩红,充满了想要征服掠夺的血腥之气! 一片、两片、三片 仿佛凋零的秋兰,花瓣渐渐的飘落,眷恋仅有的美好,哪怕是伤,哪怕是痛,依然努力挽留,却不想最后终还是花红零落成泥,被命运凄凉的抛弃! 就在薄片退到大腿之时,无数双眼睛扬起各种不同的光帽,却见一个黑影飞身而起,从门外射入殿中,紧紧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去那决绝的伤痛。 一个倾身,偌大的墨色披风已经紧紧包覆好她的全部,若星的墨瞳中闪过一丝愤怒,并着一股深沉的怜惜:“我来晚了” 他墨黑如夜的双眸,竟然像是遥不可及却也能遮风挡雨的一片天,为她挡去了所有的惊惧和绝望。 靠在他结实的怀中,那满眼的酸涩居然夺眶而出,没有抬头,只是在他胸膛像个孩子一般恣意的流泪。 带着温度的大掌覆上她的眼睛,抹去飞溅的泪水,低沉的嗓音瞬而在耳际传来:“无事,有我在!闭上眼睛,什么也别看” 就这样,被他蛊惑着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正贴在他的心口处,听得见他心脏一下一下猛烈地跳动,那一波一波的温暖,竟然随着他的心跳侵入悄然侵入她的心田。 若不是他冰冷震怒的声音从唇中溢出,也许她就这么沉迷下去,陷在里面不能自拔。 “皇兄,你欠我一个解释!” 声音不大,仿佛怕是吵着她的安宁,然,冰冷的声音宛如从万年寒冰上划过,带着寒栗的锋芒,能割伤人的肌肤。 今日,她的银哨一响,他的心就突地一跳,尚在军营查看操练的他,竟然放下三千将士,猛地跳上骏马,就往皇宫银哨响起之处快鞭打马赶来。 一路上风驰电掣,马蹄扬起的尘土有几米高,路旁的行人皆惊恐异常地纷纷躲着他这个近乎疯狂的王爷! 从来,魅王都是冷静、阴寒,让人看不出思绪变化的冷面王爷,今日,他这番的疯狂,几乎惊扰了地方上的宁静,一定让京城的百姓以为边境又有什么战事爆发。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只要一想到银哨在皇宫里响起,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攫住,惊恐的连理智都近乎崩溃。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1天 064君臣对峙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只要一想到银哨在皇宫里响起,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攫住,惊恐的连理智都近乎崩溃。 律君言!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一母同胞的哥哥,这次,又想着要对他喜欢的女人做什么手脚吗? 凝雪已经死了,如今,他还要再去伤害浅歌吗? 无边的恐惧,无边的担忧,在进得大殿的刹那,却顿时转化作深深的疼惜和后怕! 他若再晚来一步 偌大的墨色披风紧紧包覆好她的全部,如此,将她揽进怀中,像是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凤熹公主见他进殿,早已调试好心情,脸上肌肉放松,带着一抹温和的浅笑,看向律君言。 宝座之上,律君言漆黑的眸子转动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幽光。 他是震怒的,却把火深深地埋在心底,岁月和磨砺堆积出来的威严散发出冷峻的气息“你那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和朕说话的么?” 毕竟是一国之君,在见到律君魅一脸愤怒有短暂的尴尬后,瞬间,已经平静心绪,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威严。 “听闻皇姐奉皇兄之命带人到臣弟府中,带走了臣弟的人,臣弟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大殿之上,看到她大跳艳舞!试问皇兄作何解释?” 律君魅深邃宁静的眸光透出三分幽暗,沉沉地看着宝座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子,面部肌肉越发显得僵硬。 “不过是小事一桩,又何须和你解释?柳浅歌是玉烨国皇帝龙殇离的宠妃,你既然把她掠了来,就该下在牢中好生看管,又为何把她迁入清絮居?” “把她放到哪里是我的事!要如何处置她也是我的事!皇兄操劳国事,又何须在她身上浪费心神?” “你的事?你的人?我们和玉烨国的战事一触即发,你焉知她不是龙殇离安排的奸细?堂堂一个宠妃,一夜间被废,又被送离玉烨,刚好半路就被你所劫。难道你就不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仿佛有寒风从心头拂过,冷的浅歌突然全身一阵冷颤,紧闭的双眸猛然间打开,正看见律君魅一张凛然冰冷的俊秀脸孔,在眼前放大。 他眉心紧蹙,双唇紧闭,见她抬头看他,他只是略略垂眸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而后脸色更见阴沉,呼出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刻骨的冷意。 “事情我会查!但是,既然皇兄认为她身份可疑,又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跳这飞天舞?难不成皇兄认为会跳飞天舞的奸细就不是奸细了么?” 犀利的反问,逼得律君言一时气结,再看向律君魅诗,脸色就不好看了许多。 “二皇弟,朕希望你身为龙军统帅,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迷了心窍!这么些年,再未有女子入住清絮居,难不成你还真的打算纳她为妃?” 一霎的震惊,不想清絮居然有着这样特殊的意义。 浅歌震惊地看着律君魅。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20天 ) 065忠贞饮为水 浅歌震惊地看着律君魅。 却只是稍稍的一窒,就听到他冷漠如风的一句质问。 “不知皇兄为何会有此一问,臣弟心中并无中意的女子,又岂会有纳妃之心?” 听他这么说,律君言脸上竟然闪过一丝轻松“如此甚好。女人可以疼,可以宠,但不可以爱!一旦爱上了,便会任她予取予求,许多事将会因此而无法施展。记住你的身份。” “这个不劳皇兄提点。” “呵呵呵”一阵清脆的笑声蓦地在大殿之上响起。 凤熹公主忽然起身,走到律君魅身边,别有深意对着高高在上的那抹明黄道:“大皇弟,兴许真的是我们错了。自从凝雪过世后,二皇弟似乎一直闭锁了他的心,再未对任何女子动心。许是这个玉烨废妃眉眼之间颇有几分凝雪的影子,才会让他多看几眼吧。” 听到凝雪,律君魅阴寒的眸中寒光一闪,竟是凝了几分痛楚,看得浅歌心房一颤。 莫名的丝丝苦涩自心底而生,带着一种模糊的连她自己也看不清的心意。 “皇姐” 律君言似乎很是意外凤熹公主会如此说,竟然从一下从主位上站起来,君临天下的面庞上多了一分不确定。 凤熹公主却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想必,是馨虞那日惹恼了二皇弟,故意要这女子演那么一出戏。我就说,二皇弟怎么可能突然就好了男风。也罢,既然二皇弟自有主张,不愿将她下到大牢,皇上也不必勉强。” “二皇弟,你可真是要将收作枕边人?” “自然。” 律君魅脸色略微浮上一层松快,凤熹公主接下来的一席话却是让他脸色再变。 “那好。既是如此,依着我西平国的规矩,且将她留在宫里两月,由我亲自教她些西平国的礼仪。” 律君魅眉心一蹙“一定要如此么?” 显然,他对此提议并不认同,但是语气间对凤熹公主却一直保持着尊重,始终没有过分之语。 “二皇弟”凤熹公主叹息了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说:“皇姐没记错,下月初三就是凝雪的祭日,莫非二皇弟竟是想让她留在府中?让凝雪的亡魂泪眼相看新人占着她过去的寝居不成?” 律君魅脸色一黯,眸光更加幽沉。 律君言脸上却陡然露出一丝喜色,眸光炽热地扫了眼浅歌。 凤熹公主轻轻地说“我西平国皇族的女人,一生都要忠贞自己的男人,你既是要收她做枕边人,少不得她要喝下贞水,而这贞水,只有皇宫圣泉中的水才能调配。” “我不要!” 未等律君魅回答,浅歌已凛然推开他的怀抱,挺直了身子迈前一步,青松般矗立在一殿的人中,冷冷地拒绝: 骄傲的脊背是那般刚烈,又是这般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9天 066投怀送抱之 骄傲的脊背是那般刚烈,又是这般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忠贞,是两个人心的忠贞,如果靠了贞水的作用,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心智,让一个人对另一个忠贞,那和变成一个傀儡有什么分别?莫非你们西平国的男人都是无能之辈,连自己女人的心都锁不住,所以才需要贞水不成?” 未见得某人眸中闪过的一抹赞赏,凤熹公主嗤笑一声,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 状似好笑地道:“瞧瞧,二皇弟,这可就是你要收的身边人,她的心根本就还在玉烨,你又打算如何降服这匹骄傲的小母马?” 浅歌厌弃地一甩头,甩落凤熹公主细长的手。 律君魅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身后五尺之外,那颀长的身子宛如冰雕,一动不动,墨黑的眸子蕴着比夜还深的情愫。 是什么,却是谁也看不透! 大殿之上再无人作声,一个敢忤逆凤熹公主凤旨的女子,这西平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因为,侍奉王族的女子不服贞水者,便只有死! 律君言唇角微动了动,却终是没说话! 一个不肯喝下贞水的女子,纵然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样也要不得。看着她的绝色容貌,律君言原本炽热的眸光不禁黯了黯。 良久,律君魅突然唇畔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来,他步履如键,大步走上来,修长的臂一带,已经从身后将浅歌带进怀中。 掌霸道地握住她的纤腰,对着凤熹公主,也是对着高高在上的皇上道:“三年时间,思悼一个人也足够了。既然浅歌已经入住清絮居,何妨日后一直住在那里?下月,臣弟挑个日子迎娶浅歌为王妃便是!我西平国王族正室无需饮用贞水,如此,她也不必再入皇宫。” 一席话说得倨傲无比,每一字每一句却又是那般缓慢,似要说进每一个人心里! 如同有惊雷从天上劈下,惊得浅歌全身猛然一个颤栗,清醒过来便要推开律君魅的钳锢,不想他却手臂收紧,将她圈得更紧,用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让你有机会活着见龙殇离,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 说完,带着残忍,推开她的身子,退后一步独然长立。 身子一僵,贝齿狠狠咬上水润的樱唇,嫣红的一抹血丝沁出来,一口的腥咸。 纵然,他是救了她,却不忘在她心头狠狠的刺上一刀,让她知道这是他给的痛,让她知道永远也无法摆脱他给她的窒锢! 之前因为极耗心力的一曲飞天舞,此时,心痛加上体力的不支,双腿突然抽筋,低呼声尚且含在嘴里,僵硬的身体就往下倒了下去。 尚未撞向地面,身子便被他结实的双臂再次稳稳地抄进臂弯,如此,双眸落入他幽黑如夜般的深沉。 里面,竟有微微的戏谑,似乎在讥笑她无论怎样,到头来还是投怀送抱。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8天 ) 067深处的心机 尚未撞向地面,身子便被他结实的双臂再次稳稳地抄进臂弯,如此,双眸落入他幽黑如夜般的深沉。 里面,竟有微微的戏谑,似乎在讥笑她无论怎样,到头来还是投怀送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愕住,不过片刻之前,这个身子颀长一脸冷然的魅王还站在这里淡然地说“臣弟心中并无中意的女子,又岂会有纳妃之心。” 这一刻却又铁臂圈美,毫无掩饰地显露着一种霸道的占有欲,意欲将这玉烨国废妃纳为正妃。 纵然西平国不若玉烨国那般格外看重男女之事,可是,一个敌国的废妃要登堂入室成为西平国魅王妃,这又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二皇弟!你休要胡闹!”律君言龙颜一冷,脸上不悦的神色越发明显。 凤熹公主气度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凤眉一拧,眼角牵出些代表某些情绪的细纹,她万万想不到今日所布的局,竟然会将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 她长律君魅兄弟十岁。这么多年来,一直以皇姐的身份,看护着这对双胞胎长大,两个人都将她视如母亲般尊敬,她在他们二人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经无人取代。 如今,为了一个玉烨国的废妃,双胞胎中年幼的那个,竟然第一次起了忤逆她的心思,这要她如何能够忍受? 嫉恨之草在心里疯狂生长,看着那个女子就那样依偎在他的怀中,竟仿佛被毒蛇噬了心,她脸色一霎气得发紫! “君魅”凤熹公主一直高亢的嗓音有些暗哑,律君魅却为这声暗哑肩膀一滞。 这么些年来,每当他犯了错时,凤熹公主就会这样叫他的名字,这一声“君魅”就像一个魔咒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次,他已经圈紧了的手再也不想放松,第一次,倔强地在这个皇姐面前,颀长的身子挺直,用一种镇定而且拒绝的目光回视了她。 为这道目光,凤熹公主的凤躯猛然一颤,在她看到那双箍紧的铁臂时,唇畔缓缓抿下“长大了终于还是长大了皇姐的话也不听不进去了” 就仿佛,一朵娇艳的花朵在一夜间老去,从她低喃的声音中,竟然听得到一种苍凉。 然,也仅限于此,在她再次重新抬起头时,律君魅高傲的身躯已经揽着怀中人转身,同样高傲的话如雷般在大殿中嗡嗡回响:“臣弟纳妃之心已定。对皇姐臣弟改日到公主府再行赔礼。皇姐对臣弟多年抚育之恩,臣弟永不会忘。” 看着那道骄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明亮的阳光中,确定这是一场再也无可挽回的事情时,凤熹公主的脸终于沉寂在大殿深处的阴影中,蜿蜒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7天 068不翼而飞的记忆 看着那道骄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明亮的阳光中,确定这是一场再也无可挽回的事情时,凤熹公主的脸终于沉寂在大殿深处的阴影中,蜿蜒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 回到府中,黄昏已尽。 淡淡的一轮明月悬挂空中,挥洒着模糊淡淡的月辉。 律君魅负着手,站立在一张桐木古琴旁,矗立了很久,直到廊外一声清脆的鸟啼,他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修长的手指在古琴上轻轻拨动了一下,传来一道低沉悠远的琴音。 转身吩咐道:“律平,取出凝雪的画像,从今日焚香供奉,到下月初二。初三,爷要娶妃。” “这个是。”律平微微一怔,瞥了眼一旁的浅歌后,还是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为什么?” 看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和眉间没来得及掩饰掉的一抹思念,第一次,浅歌主动开了口。 背靠着厅柱,眼见他缓缓转眸,眸中的墨色加深,对上自己的眼神。 “现在才问,你果然冷血。” 律君魅冷哼一声,手指悠然在琴弦上划过长长的一个音符,这次却换了一根最细的弦丝,勾划出尖锐的声音,表示着他的不满。 冷血 心弦倏然被狠狠扣动,却,仍是冷傲地回他“彼此彼此,王爷不也是在故人祭日迎娶新人么?” 冰冷的讥讽,换来他瞳孔骤缩,眼神如麦芒般刺入她的眼睛,但瞬而,他眉宇一扬,不怒反笑。 “柳浅歌,本王从不否认自己的冷血,一个率领千军万马要在沙场上屠戮的人,不冷血就和老虎不杀生一样可笑i是,本王很是好奇,为什么一个女人也会如此,你不是他的宠妃吗?难道龙殇离是个变态,就喜欢你这样冷血的女人?” 呵呵呵一长串低沉的笑声从他嗓子里溢出,狭长的眸子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狂妄! 眸光,更是肆无忌惮地缠绕上她的翦眸,丝毫不容她的退避。 浅歌纤指紧握,一口气被他噎在腹中,只觉一阵犀利的痛“我” 然,也只是说了这个字,腹中的痛,突然就盘旋上升,蔓延至全身。 血,好像真的就像冰的一样,冻得她全身颤栗,一股子莫名寒意一点一点侵入骨髓。 冷血,她真的是个冷血的人么? 她曾经对龙殇离温柔备至,她曾对龙殇离辗转承欢。 那时候的她,也是冷血的么? 不,不是! 她不记得她对谁不好过,但似乎,印象中也没有太多的人留给她深刻的记忆。 来西平国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对玉烨国的记忆竟然已经退化至仅仅只余她和龙殇离深情缱绻的残片。 对其他人,她竟然几乎全部想不起。 如此的发现,惊得她瞳孔猛缩,她骤然倒退一步,逼着自己拼命回忆之前的一切!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6天 ) 069宁愿你毁容 对其他人,她竟然几乎全部想不起。 如此的发现,惊得她瞳孔猛缩,她骤然倒退一步,逼着自己拼命回忆之前的一切!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玉烨国瑰丽堂皇的建筑,会如一张张陈旧的画面飘入她的脑海,那里的人,那里的事,竟然完全似空白无法在她的大脑中产生一点记忆。 突然,脑海中依稀闪过一个极为模糊的画面。 她似乎坐在什么上急速前进,蓦地,旁边一双修长的手,将不曾防备的她狠狠推下来。她看见自己唇角的微笑,幻化成带着鲜血的难以置信,在风中跌落。 看到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在她眼前,低沉残忍地怒吼“你是冷血的,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这凄厉的画面幕,如倒灌的海水,就这么袭上她的大脑,将所有希望撕成破碎的残片,锐利的撕扯着她的神经。 痛,难以忍受的痛贯穿了她的灵魂, 泪水,倏地涌上眼帘,心仿佛被什么扯住,一片一片犀利的疼痛! “不,不是。我不是冷血,我不是!”骄傲的心,变成最柔软的花朵,已经受不得一点风雨的侵蚀,倔强的小脸倏然惨淡如纸,豆大的汗珠从毛孔涌出来,弄得满脸都是。 她想要解释,解释给那个人听,她不是冷血,他不能就这么推下她,将她的生命推向死亡! 浅歌痛苦地攫住自己的脑袋,犀利尖锐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忍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来,眼神完全失去了焦距! “我不是冷血,我不是!求你信我,我真的不是!你不可以就这么放弃我,不可以” 她疯狂地摇晃自己的脑袋,仿佛想要将里面的记忆都摇晃出来。 律君魅脸色一变,一个疾步冲过来,急速点了她的穴,接下她软软倒下的身子。 第二次了, 已经是第二次了! 已经是第二次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发作! 上次是因为骑马,这次是因为“冷血”两个字! 究竟,她的脑袋里都埋藏了什么痛苦不堪的记忆,会让如此淡漠冷傲的她,竟然一连两次在他面前发狂哭泣,宛如一个被人委屈、被人抛弃的孩子般,让人无法不去疼惜。 心疼地抚摸着她鬓角垂下来的长发,幽沉的眸中凝重而又深沉。 为什么,自她的身上,他总能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他想要留住她,可否是因为他想要给自己曾经失去却又再也无法挽回的一次补偿呢? 幽幽一声叹息,律君魅轻轻抱起她,把她抱到榻上。 修长冰凉的指轻轻在她脸上的粉色疤痕处缓缓的划过,带着一丝痛惜的看定她。 是他有些自私吧 那日,御墨告诉他,她脸上的疤痕不能治愈消除时,他竟然会有些微的一丝窃喜。 他听到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如此,甚好!倘使因此使她能够吸引的目光而减少,他宁愿她脸上的疤痕愈合不了。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5天 070波诡云谲的好戏 他听到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如此,甚好!倘使因此使她能够吸引的目光而减少,他宁愿她脸上的疤痕愈合不了。 所以,御墨说只能医好她的嗓子和腿疾时,他丝毫没有生气,甚至是极为高兴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只不过,御墨的提醒,凡事尽量不让她伤心,否则会有损她的寿命,这一条,却仿佛是一种最恶毒的折磨。 他想要她! 可是每次到了清絮居却只能匆匆看看她,然后就迅速地离开。 因为,每次他的出现,都会让她全身绷紧,带着难以消除的紧张和戒备。 他分明是这王府的主人,到了清絮居,偏又像个尴尬不受欢迎的客人,匆匆一坐,狼狈离开。 惊觉自己的患得患失时,已经无可救药的沉沦。 “浅歌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双修长冰凉的手,终于从那张受损的花容上带着不舍滑下,握住了衾被中同样冰凉的小手。 都说怕冷的人会靠在一起借着彼此的体温取暖,他们两个,却仿佛永远是两块用冰刻成的利刃,靠近了,便会用冰冷寒了对方的心,用冰尖扎伤对方的肌肤,沁出鲜红的血来。 “王爷” 门口一声熟悉的呼唤,律君魅不舍地轻轻放下那双柔荑,脸上恢复了冷静,吩咐着“书房等我。” “是。” 黑影倏地一闪,窗外已是一片宁静。 律君魅吩咐了阿萝过来照看,自己前去书房。 到了书房,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律君魅淡淡地问他:“查的如何?” 暗夜拱了拱手禀道:“属下潜入玉烨国皇宫,找到黎秋,据她讲,柳浅歌原是玉烨国副丞相柳远山的独女,能歌善舞,精于女工,十四岁入宫,便得椒房专宠。当年便被封歌妃,赐住未央宫,荣宠无比。” 略微停顿了下,又继续说下去,只是俊挺的脸上略有些不确定。 “柳浅歌极受父亲的疼爱,七岁生日时,柳远山将镇南王送来的一匹珍贵玉琮仔马转送给她,而那匹马性情温驯,是以从那时起柳浅歌便学会了骑马。入宫为妃后,经常和龙殇离到草原并辔而行” “这么说,她对骑马并不陌生,是不是?”律君魅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问。 “是。直到柳浅歌被废前,从未有任何关于柳浅歌惧怕骑马的消息,而且属下还特别调查了她以前在丞相府中的生活起居,也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怕骑马。” “她被废的原因呢?” “被玉烨国皇上捉奸在床” “捉奸在床?呵呵”律君魅扬声大笑,仿佛听到人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她被捉奸在床?” “是!”暗夜不明白主上为何发笑,继续禀报“她因此获罪收押冷宫之中。父亲柳远山受到牵连,被贬一级,降职为副丞相,但,也并没有新任丞相上任,仍是由柳远山代理正职事务。” “有趣真的很有趣看来倒真的一出波诡云谲的好戏!”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4天 071波诡云谲的好戏2 “有趣真的很有趣看来倒真的一出波诡云谲的好戏!” 探出修长的手指,摸着光洁的下颌,律君魅玩味地道:“一个不贞的罪妃,竟然只是收押冷宫,玉烨国那般重视伦理风俗之国,竟然只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置一个获罪的妃子?” “王爷说的是。玉烨国中关于此事的争论也不在少数,但是因为柳远山仍然手握大权,关于此事,也就被强行压下。而且,柳浅歌被押一年后,绝望之余纵火焚宫,众人说是报应,也就再没人去提了。” “问题就在于,一个不贞的罪妃,纵然其父位高丞相,获罪牵连也绝不至于仅是降职一级就能完事,更遑论他的权力并未消弱,仍然大权独揽,这岂非咄咄怪事么?” “这个”暗夜微一低头“请王爷恕属下无能。柳浅歌一事,在玉烨国如今已是讳莫如深,听说,当初服侍过她的宫人,已经全部失踪。” “失踪?” “是,这些宫人,从柳浅歌被定罪那天起就突然神秘的失踪了。关于她的丧殓也并无任何安排。” “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律君魅眼中滋出一丝幽火“丧殓?若是有丧殓可就怪了。” “王爷为何如此说?” 暗夜不解。 律君魅脸上浮上阴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良久,深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无事,你先退下吧,过一阵子还有任务分派你做。” “是。” 迅捷的身影飘出书房,律君魅望着窗外渐深的月色,脸上沉重了许多。 本以为派暗夜去玉烨国能够彻查有关柳浅歌的一切,调查回来的讯息,却只是将一团麻绕得更乱。 如果柳浅歌并不惧怕骑马,为何那日她的表现会是那般的惊恐,惊恐得竟然会抓住他的衣襟,思维陷入一种绝望的狂乱? 而今日,她突然又魔怔住,只是因为听到“冷血”二字,又出现和那日相同的一幕。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的事情? ** 事情的转变就是如此之快,听闻下月那个淡漠冷然的女子就要迎娶为王妃,魅王府中第一次暗暗起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波澜。 府中几个侍妾凑在一起的日子明显多了起来。 这日,浅歌找了魅王府花园里一处僻静所在,寂然地坐在青石上,将手中一粒粒的馒头干抛到水里,看着池中的几尾五彩锦鲤吃食。 不一会儿,池中的锦鲤都像闻到腥味的猫儿从四面八方游动过来,抢了起来,有几尾体健的锦鲤,竟然跃出水面,抢食尚且抛在半空中的馒头。 一霎,池中水面沸腾,热闹非凡。 然,越是热闹处,却越发凸显一种孤独,这种孤独像是无法摆脱的流沙坑,一旦陷进去,只能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她,就这么坐着,看着鱼儿的热闹,任凭孤独寂寞吞噬着自己。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3天 072浅歌的怒火 她,就这么坐着,看着鱼儿的热闹,任凭孤独寂寞吞噬着自己。 可惜 只是一方寂寞,亦会有人不许她独自咀嚼。 不远处几名女子,扭动着身子挑衅地随着轻风扬来,像那枝头红火红火的杏花,娇艳欲滴。 “姐姐,就是她,故意扫我们的兴,把鱼儿全都引过来了。”一个娇柔带着不满的声音愤怒地指向她。 一行人的脚步顿住,眼眸皆是犀利地向她看来。 当中为首的女子,身着藕粉色长裙,长长的裙摆逶迤于身后,髻上左右各插一支金步摇,随她婀娜走动,步步生辉,眉宇间的气度一看就不同常人,柳叶眉下,美眸华彩流溢,唇边,却掠过一抹冷笑,倨傲地睨着她。 “你就是那个被王爷带回来的军妓?” 一声娇叱,将她曾经的身份残忍的揭露,众人眸中皆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就这么个脸上有疤的军妓竟然会让王爷立为王妃?真替莲幽姐姐不值”一个红衣女子嘴中愤愤,自然将话题引向之前的女子。 莲幽,之前听阿萝讲过,是这王府中唯一的侧妃,城府极深,处事圆滑,不想今日,她竟会率领这一群府中侍妾,直接到她门上找事。 出乎她的意料。 背对着众人的背影,微微的一个起身,手中尚且捏着半枚未抛尽的馒头,可笑的看了众人一眼,朱唇微启:“让开!” 冷冷的态度,有着几分律君魅的味道。 首当其冲的红衣女子心下一个微颤,瞬即双手微叉着腰,看着浅歌:“若是我说不让呢?” 啪的一声,浅歌冷冷一巴掌甩上她的脸“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胆敢挡我的路。” 律君魅说的是,魅王妃的身份的确是个好东西,今日,她何妨一用呢? 争风吃醋,也轮不到她们来找自己! 清脆的巴掌,让众人一个愕然,完全想不到这个脸上生疤的女人,竟然气焰嚣张至此。 红衣女子当即怒火中烧,恼羞成怒,抬手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巴掌也招呼过来,浅歌只是一个侧身,红衣女子顺势往前扑倒,脚下一绊,腹部重重摔在青石之上,疼得她嗷的一嗓子,差点背过气去。 零若躲在人群里也不敢上前,尖叫一声“你竟敢打人!” “那又如何?打不得吗?” “你”众人皆为她嚣张的气焰惊到,绿荷瞪着眼睛道:“你不过是王爷利用的一枚棋子,竟然对红丹动手m是当年凝雪那般受宠也没熬到正妃,你以为王爷就宠了你吗?” 一霎,人群闹哄哄起来,看得出,方才一席话说进众人的心坎。 “住嘴!”莲幽音若黄鹂,婉转悦耳,但,入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冷“王爷行事,岂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众人齐齐被吓得闭了嘴。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2天 073王府的隐秘 “住嘴!”莲幽音若黄鹂,婉转悦耳,但,入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冷“王爷行事,岂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众人齐齐被吓得闭了嘴。 到底是红丹吃了亏,捂着脸从青石上站起来,气愤难抑地说:“难道莲幽姐姐就这么罢休了不成?我们身份不如你,尚且看不过去,你是唯一的侧妃,就能容忍她爬到你的头上,当了这府中当家主母不成?” 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莲幽,殷切地看着她。 没有正妃,意味着所有人都有机会爬到那个位子,更意味着她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差别。 然而,这个军妓一进府,就入住清絮居,一个月后更要被抬举为正妃,纵然王爷不喜欢她,从来不在清絮居留宿,可是,她们也不能这么束手待毙,眼睁睁看着她爬到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还没被封妃,就敢扇红丹的耳光,真的成了妃子,还有她们的活路么? 莲幽再不出面,她们今日可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众人的想法,莲幽并非是不知道,若是她早已决定置身事外,今天也不会跟着这些姐妹找到浅歌跟前。 倨傲地睨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衣,只束了一根长辫的女子,眼光流转到她身后青石旁的半枝文心兰时,语音骤然拔高“你竟敢摘这花园中的文心兰?” 她的话语里含着惊愕和隐约的惧怕,眼角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府中能够岿然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依仗的就是比别人多的眼线和冷静,若是手中没有王牌,她又岂能就这么贸然找上这个女子。 “不过是一枝花而已。” 俯身从青石侧的角落里拈起那枝尚沾染着露水的文心兰,低头,漫不经心地在上面轻轻一嗅。 清香诱人的味道,扑鼻而来。 虽然浓郁,却是那种让人心仪的香味。 “不过是一枝花,而已?” 莲幽已将方才的情绪悉数掩去,语音转厉。 “但凡王府中栽种的文心兰,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摘取,即便是花落了,也会有专人把它葬于香冢,违者,无论下至奴婢仆人,上至侍妾妃子,一律杖毙!” 顿了一顿,又道:“你身居清絮居,莫要告诉我,你竟然会不知道!” 清絮居? 她身居清絮居就应该知道? 她来这魅王府不过月余,阿萝以前又不在魅王府当值,四个在外间服侍的小婢也不曾告诉她这条禁令。 数日前,她看到清絮居后院中袅娜生姿的文心兰,还曾问过其中一个小婢:“为何正当文心兰的盛花期,却从来不见花瓶中插入这花呢?” 那小婢神色慌张,只轻声说:“府中花卉众多,每日更新什么花卉,都是有定例的,若是小姐一定要插这文心兰,奴婢请示王爷就是。”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1天 074王府的隐秘2 那小婢神色慌张,只轻声说:“府中花卉众多,每日更新什么花卉,都是有定例的,若是小姐一定要插这文心兰,奴婢请示王爷就是。” 她摇了摇头。 避他还来不及。 插花,又不是多么让她上心的一件事。 为了插花去请律君魅? 绝无可能! 然而, 如今看来, 一切显然自那时开始便埋下了阴谋。 那小婢分明是早就得了什么人的吩咐,所以才会未将这条禁忌之罪告诉她,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刚巧折了来王府中的第一枝文心兰,就会被莲幽撞见! 论罪,她逃不得! 原本,那条罪状就包含了下至奴婢仆人,上至侍妾妃子,无论如何,她不是例外。 紧紧地将文心兰捏在手心,看着莲幽厉责的语声转作了绵绵笑意。 “只是,你的身份终究特殊,此事我身为侧妃也做不得主,还是交由律总管来处理的好。” 轻轻一个扬手,早有人跑着去请律平。 浅歌蓦地一笑“好手段。” 唇畔那抹笑容之花绽放的如此凄绝璀璨,竟让人无法与之对视,莲幽竟然被骇的生生倒退了一步。 看着她,拈着文心兰重新在青石之上坐了下来。 将手中最后半块馒头尽数抛进湖中,再次吸引了锦鲤盘旋抢食。 律平一向是最尽职尽责的管家,听说有人折了府中的文心兰,立即眉心深拧满脸阴郁地赶了过来。 到了这边,看见一大群王爷的女人围住湖畔那抹孤寂的背影时,不由心神俱震! 没想到,这个第一个破了王府规矩的人竟然会是她! 她竟然在知道一切后那般淡漠却又倔强地握着那枝文心兰,死不松手。 就仿佛,一个待罪等死的人,知道一切无可挽回,便放弃了挣扎,将所有的罪孽昭然放大,一心求死! “且先押往地牢,等王爷回来惩处。” 律平眉心拧成的川字加深,知道她在王爷心目中的份量,一时让他也颇有些为难。 若真的按王爷之前的禁令,当即杖毙,这后果究竟如何,无法预料。 “不想律总管也学会了忤逆王爷的旨意。” 见到律平的踌躇,莲幽眼中溢出几分笑意,语气非常的温柔,竟是不带半分责备。 今日的一切,原本就是精心安排的一场投石问路。 律平是魅王心腹,从他对浅歌的态度,就能猜测到王爷的心意。 如今,律平虽然不曾直接将那个女子当场杖毙,然而,却也下令将她关进府中地牢,这意味着 王爷对她的心思,应该还没有到了预期的程度。 那么,这个女人真的会是如绿荷所说,只是王爷利用的一枚棋子么? “侧妃玩笑了。”律平颔首,精明的眸中闪过一丝微芒“律平怎敢违抗王爷的旨意。” 莲幽负在袖中的纤指对着红丹勾了勾,红丹马上对着律平叫嚣起来。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10天 ) 075王府的隐秘3 莲幽负在袖中的纤指对着红丹勾了勾,红丹马上对着律平叫嚣起来。 “那你要怎么说?不过是一个军妓,就因为要被立为王妃,所以连府中的规矩也可以不用了遵守了?那以后,我们姐妹岂非也可以乱攀乱折文心兰了?” “就是,就是说不得律总管根本就是假借王爷之名,行一己之私,对她额外偏袒。见她生了几分姿色” 绿荷也跟着帮衬。 律平脸上一沉,尚来不及发作,莲幽已经从袖中伸出纤手,示意众人住嘴。 “你等不要让律总管为难,想必律总管是有自己的思虑。律总管跟着王爷这么些年,自然知道王爷军法森严,从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说着,她狭长的凤眸闪了闪,凝住律平。 律平身后尚跟着几名侍从,都是跟着律君魅上过杀场的,莲幽一席话,直中靶心,几乎让人说不出反驳的意见。 然 如幽幽一枝清傲孤冷的白莲在空气中悄然绽放,浅歌身子一拧,白裙华丽旋转出一个遗世的绝美弧度。 冷冷一笑,淡然开口“既然没有例外,我亦不想例外。律总管” 律平一瞬的愕然,奇异地盯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衣胜雪的清丽女子。 看着她挺着瘦弱的肩膀,冷傲地岿然屹立于一群脂粉之中,幽然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虽不夺目,却让人无法忽视;虽不强健,却别有傲骨。 “今日我应受的惩罚,自不会逃避。” “姑娘你”“但是,”浅歌淡淡截住律平的话,冷冷看向莲幽,看得莲幽一阵发寒。 “纵然我死,也不会做个枉死鬼!”双眸紧锁着莲幽,不容她的逃避,唇角勾起,说得斩钉截铁“既然府中早有此规矩,必该有人提前告知于我!” “正是。难道”律平眯起眼睛,沉声问:“竟然没有人禀告王妃?” “自然!我纵然再不珍惜自己,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偏偏还捡了这么些人出来赏秋的日子,折了文心兰落人把柄” 眸光似冷箭,缓缓在众女子脸上一点一点掠过,刺得她们皆是生生打了一个冷战,寒从心生。 “况且,今日天气泛凉,只宜屋中静坐,并不适合秋游,我寻得这处人迹罕至的静幽之所,偏偏就能撞见这一干人,律总管就不觉得我的运气实在好极了么?” 残忍,不仅仅可以是律君魅,柳浅歌的冷漠,更甚三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并不代表,她会容忍别人肆无忌惮来践踏她的生命 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律平点了点头“律平明白。如此,就请姑娘先行受下十杖。后面的一切,由王爷做主。” 听得律平如此说,一群女子中当即有几个变了脸,胆小的马上便匆匆离开。 谁能料想到这个看起来孤冷清傲的女子,竟然像是一个竖起利刺的刺猬,是个厉害角色呢? 事情一旦交由王爷处置,势必有人要死于非命了。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9天 : 076十杖之刑 谁能料想到这个看起来孤冷清傲的女子,竟然像是一个竖起利刺的刺猬,是个厉害角色呢? 事情一旦交由王爷处置,势必有人要死于非命了。 转眼,走得七零八落,湖畔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清幽。 湖中的锦鲤不明白人世间即将发生的狂风暴雨,依然摇曳着华丽的鱼尾,在湖中悠然自得。 *** 下到大牢,阴暗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浅歌一脸平静,镇定地伏在暗房中的行刑凳上,束起的长发从肩侧滑落,宛如一绺细长的瀑布,从山涧笔直垂落。 律平似有些不忍,见得她的淡然,最后也只能敬佩地拱了拱手“姑娘,得罪了!” 板子旋即重重落在背上。 一下一下,每个起落间,都是震魂撕心的痛,任她的意志再坚强,都渐渐开始模糊。 律君魅执掌的军法,森严狠辣,她不是没感受过,当初为了一盆水,生受的那二十鞭,依然还历历在目。 只是没有想到,一旦她的命运和他发生了交错,所能承受的似乎就只余苦痛。 短短几个月,娇嫩的身子已经数度经历伤害。 气息奄奄中,她的思绪开始游离,直至,突然,有一声喝止传来: “住手!” 随着这一声沉沉的喝止,背上的板子忽地一滞,她的脸无力地垂伏在凳上,汗水濡湿了视线,鼻端也弥漫上腥甜的气息。 一道修长的身影,或者,正是她期许的影子,就这么漫天漫地掩了过来。 一瞬,她竟恍惚觉得这道影子似一道巍峨挺拔的高山,为她带来可以依靠的强悍。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顺滑的黑发,凉凉地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王爷”律平噗通一声,竟然跪倒在地“属下对姑娘行了十杖” “你无错!” 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若不是他冰凉的指尖在她脸颊上轻颤,她几乎以为他的心绪真如他的声音那般平静。 “起来吧。今日,所有的人,都给本王带到大厅!” 没有说请,只说了带,一个字,却是两个意思,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律平点头起身,带着侍卫们出去。 “忍得住吗?” 男人的手从她的脸颊上移开,搀住她的腋下扶她起来,将她嘴中的软木取出。 软木,是她问律平要的。 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喊痛出声。 既然选择了坚强,便坚强地承受,无需任何人再见识她心底的脆弱。 然而,软木一取出,一口鲜血却撑不住,喷溅在他墨色的衣襟上,染得那墨黑更深了几分。 “唔”终是最后一口压抑不住的申吟绵延而出,为着一股子不甘的倔犟。 “为什么” 话问得离奇而又突兀。 可是,她却懂。 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凝深的墨潭,淡淡地说:“我欠你的,这次,就算还了。” “还?呵呵”他的墨眸猛然加深,燃烧起炙热的怒火,一个低首,大掌残忍地覆上她脊背上的伤口,痛得她啊的一声张开了嘴。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8天 077十杖之刑2 “还?呵呵”他的墨眸猛然加深,燃烧起炙热的怒火,一个低首,大掌残忍地覆上她脊背上的伤口,痛得她啊的一声张开了嘴。 趁机,狠狠的在她唇上咬下。 直到血腥传来,这才吻上那带血的红唇,允吸着她的鲜血,而后一点一点的喂入她的唇间:“那就用你的心,来还!” 心? 用心来还? 心底仿佛有轻微的震动,一瞬,又无影无踪。 再分开时,他的眸间,多了几许掠夺。 血,染上两人的唇。 殷红,却是妖冶绝艳。 看得她眉心蹙起的痛意,他这才松开了手,一个轻转,将她的背面对自己。 一个撕扯,已经染血的白衣便被他撕成碎片。 一阵凉意袭上裸露的肌肤。 “你做什么?” 她有些无力地问。 凉凉的指尖触到她肚兜后的系带时,偌大一片粉红的颜色布满她的雪白的后颈。 “还是如此不经事。”方才突发的暴怒似乎忽然因了这一片粉色,而化为乌有,他语意悠悠却极其简洁地道:“敷药!” 修长的手指开始轻柔地在她受伤的肌肤上滑动着。 药物的沁凉,和着背上火辣的刺痛,胶着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份感觉里,或许还包括着,一些其他的意味。 直到,他的手柔柔地替她把膏药涂满后背,灼疼感随着沁凉入髓,渐渐退去,他方才重新扶起她,曳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拢在她身上。 “这披风是用冰蚕丝织成的,并不贴身,不会粘连了你的伤口。走得动吗?” 他低下身子,左臂微曲,似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会将长臂伸入她的膝间,将她横抱而起。 慌乱地应了声“能”赶紧挣扎着起身,这恍惚的温柔,被她拒绝在坚硬的心房之外。 可惜,纵然是如此,他依然并没有放她独行。 长臂一个轻带,已将她圈入他的臂弯。 低头,黑眸中隐约闪动着幽光,在她耳边低沉地低语“本王的王妃,莫不是该与本王伉俪情深的么?既然你坚信我会救你,挨下十杖,为何这会儿不把戏演足?” 惊讶他的机敏。 纵然精明如律平,都未能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这个才从皇宫里赶回来的人,竟然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是否,同样都是冷漠之人,所以,才会有如此的灵犀? 今日,她用十杖的痛,维护了他的律法森严,以此还他那日皇宫救她水火之中的恩德。 虽说只是一次利用,可是,她并不想欠他的,不是么? “好。” 淡淡地依进他的臂弯,宛如一个被呵护的女子,随着他的步伐,来到大厅。 一进大厅,便见了所有莺莺燕燕。 多了,清絮居中负责服侍的四个小婢以及阿萝。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7天 ) 078凝雪主子 一进大厅,便见了所有莺莺燕燕。 多了,清絮居中负责服侍的四个小婢以及阿萝。 除了阿萝,所有人的眼中皆流淌着一种紧张惧怕的情绪。 “春桃,你好大的胆子9然没将府中的禁忌教给王妃?” 冷冷一声低喝,面色冰冷阴沉,方才的温柔邪君已化作冷面阎罗,残狞的眼神彰显着他的无情与冷酷。 一听王爷点了自己的名,春桃当即骇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是奴奴婢忘记了。求王爷恕罪” “忘记?呵呵”一串冷笑溢出律君魅的喉咙,眼见着他眼眸变得幽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愈发变得阴冷。 “你倒是长了几个脑袋,居然可以忘记?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今日要这一干人来,就是为了听你的谎言吗?说,你背后是谁的主使?” 春桃惊惧地看向莲幽,被莲幽狠狠盯了一眼,瞬又移回目光,颤栗地看着地面 “奴奴婢没有奉谁的命,真的是因为这道禁令三年内未有人触犯,一时淡忘了。” “好!嘴真硬!本王倒想看看到底是你嘴硬还是这府中的板子硬!” 律君魅微微眯眸,渐渐聚敛为一股阴森,森冷的气息,从嘴角划开“将刚才王妃受过的那根杖取过来,给我打,打到她招了为止。” 府中侍卫取来木杖,律君魅竟然轻轻放下浅歌,自己取了木杖,亲自动手。 他长臂一挥,狠狠的一杖,重重打向春桃的后背。 春桃不过一个弱小的小婢,哪经得起他如此猛烈的一杖,当即如雨天翅膀破碎的蝴蝶,被狠狠地打飞出好远,撞在椅子上,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她的唇角裂开了,鲜血顿时流出来。 “说!她是谁?”律君魅眼中闪过一抹狠戾,阴寒愤怒,嗜血的因子在血液中叫嚣。 今日若不是浅歌自行想了这么个先挨十杖,追查陷害之人的法子,依她惯常沉默冰冷的性子,只怕会毫不解释就会活活被打死这根杖下。 只要想至此,他就后怕! 竟然,会有人在魅王府兴风作浪。 “王爷” 府中的人都倒吸一口气,这是第一次看见律君魅露出这样震怒的表清,好似想要抽筋扒皮的恐怖感笼罩在大厅里,沉重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春桃一口气没上来,律君魅第二杖又打了下去,重重的木杖狠狠落在春桃的后背,再次发出沉闷的钝声。 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春桃一头乌黑的青丝,和着血从脸颊滑落,尽数黏贴到脸上。 “凝雪主子王爷好狠的心哪” 回身看得律君魅幽深墨黑的瞳眸变得猩红,嗜杀的红,妖烧地在眼中绽放,春桃自知求生无望,也不再看莲幽,转而歇斯底里狂叫。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6天 : 079今儿是什么子 回身看得律君魅幽深墨黑的瞳眸变得猩红,嗜杀的红,妖烧地在眼中绽放,春桃自知求生无望,也不再看莲幽,转而歇斯底里狂叫。 “王爷若是心思都转了,忘了凝雪主子,就请王爷打死奴婢吧。是,奴婢承认,奴婢是刻意不将那条禁令告诉她的,奴婢就是指望着这个贱人速死!哈哈谁也没有资格不能取代凝雪主子登上王妃的宝座。” 之前,固然莲幽曾过来与她密谋,可是,想着王爷竟要下月在主子祭日那天,迎娶那个女子,她又缘何不恨! 服侍了凝雪两年,所以莲幽的指使,可谓一拍即合。 “你”律君魅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绽,手中扬起木杖又要打下,倏然,冷冷一声清泠打断了他的举动。 “且慢!” 座位上,脸色苍白透明的女子,缓缓抬起身来,使得白皙脸上的那一对瞳眸间的冷然,格外的幽深。 “王爷,留她一条命吧。若为着她的忠心杀了她,只怕会让府中人齿冷。原本,我不过就是多余的那个” 凝雪,已不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 律君魅那么厌弃身边的女子,从不让任何女子留下他的子嗣。可否是心底为了这个凝雪,独留了男子能够为心爱的女子守候的一方心田呢? 王妃 原本并非是她奢望一个身份呵。 涩涩的酸楚自心间涌起。 春桃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 如今已不重要。 摇摇欲坠,洞穿般地盯了莲幽一眼,从座上走下,阿萝赶紧跑过来搀着她,一张小脸从方才的解恨变成此时的不解和心疼。 “你”春桃绝望到疯狂愤恨的眸光,终于带着一丝不甘,在看向浅歌时掺杂了几许意外。 一屋子的人也都为眼前的变故瞪圆了眼睛。 抬出凝雪,律君魅似也有一瞬的恍惚。 但是,看到浅歌那沁出血痕的雪白衣角时,心神仍是一震,内心终究是怒火多于怀旧。 春桃不过是个被人指使的小角色,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饶她不得! 顿了顿,他语气冰冷地说:“看在王妃求情的份上,且先留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妃受了十杖,你便自领二十杖!从今天开始,搬出清絮居,负责洗刷府中所有的恭桶!” 看着春桃虚脱被拖出去的身子,众人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日之事就此完结,一丝笑容浅浅地浮上莲幽的靥容。 “今日是什么日子?” 律君魅闲闲问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插进浅歌和阿萝的中间,双手一个用力,在浅歌的低呼声中,竟然当着一厅众人,横抱起她,重新步回座位上。 一个侍妾赶紧讨好地回道:“回王爷,今儿十五了。”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5天 080今儿是什么子 律君魅闲闲问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插进浅歌和阿萝的中间,双手一个用力,在浅歌的低呼声中,竟然当着一厅众人,横抱起她,重新步回座位上。 一个侍妾赶紧讨好地回道:“回王爷,今儿十五了。” 眉峰一冷,律君魅声音陡地森冷,厉声道“既知道是十五,还敢去静苑!?” 侍妾一听此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花容惨淡地求饶:“求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奴婢实在是” 律君魅眼神冰寒一片,阴鸷冷冽地道:“拖出去杖毙!” 不待府中侍卫近前,侍妾不甘地尖叫起来“也不是奴婢一个人去的,为何王爷只惩治奴婢一人?” “哦?这么说还有其他人了?”律君魅阴狠一扫大厅。 大厅齐刷刷红红绿绿跪下一片。 一派狂风袭过,花园中花花草草刹那根断枝折的惨淡景象。 浅歌淡淡瞥了阶下一眼,原来,今日所去之处叫做静苑,不想,里面居然还有着更多的故事。 背上的疼火辣辣,她忍着痛楚,眸光冷漠地望着阶下这些之前还在自己眼前叫嚣挑衅的女子。 有胆小的女子已经开始哭泣道:“王爷饶命,奴婢再不敢了!” 律君魅冷哼一声:“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每月十五是本王为太后祈福的日子,静苑一向禁止外人踏入,你们竟然胆敢一起罔顾本王的禁令,打扰静苑的清幽,本王岂能饶了你们!” “不,不是奴婢们”一个穿着绯色衣服的小妾,颤抖着先开了口,惊恐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莲幽。 律君魅看在眼中,墨瞳一缩闪过一道冷光,幽幽地道:“不是你们?难不成有领头的不成?料想你们今日也不至于一起就昏了头,就一起违禁闯入静苑!那就好好的说来,要是有半句不实,立刻拖出去打死!” “是,是侧妃邀请我们今日去游园的。”绯衣小妾也顾不得莲幽恶毒如蛇的目光缠上她,哭着回禀。 当即红丹也随声附和“是,的确是侧妃邀请大家一起去的。奴婢原本不想去,可是,侧妃开了口,奴婢们也不能忤逆她的意思。” 现在,她算看明白了,那个被王爷拥在怀中的女子,根本就是特殊的。王爷今日让她们这些姬妾们到这大厅来,根本就是为了替她讨回公道。 她若再没个眉高眼低,不把莲幽今日小命儿就非葬送在这里了。 “红丹你竟然敢污蔑本侧妃?” 莲幽脸上一冷,厉声斥道,完全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个往日最信赖的红丹,居然会跳出来指证她。 红丹假装害怕地低下头,嗫嚅道:“对不起,侧妃,奴婢只是忠心于王爷,不敢在王爷面前说谎话,请侧妃见谅!” 众姬妾一见连侧妃的同盟军都窝里反了,都连声跟着指认,说是游园一事,确是莲幽起头叫她们去的。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4天 ) 081王爷本无情 众姬妾一见连侧妃的同盟军都窝里反了,都连声跟着指认,说是游园一事,确是莲幽起头叫她们去的。 莲幽见实在推脱不开,这才猛地一个抬头,强作镇定地看向律君魅:“王爷,今日游园一事,却是臣妾疏忽,一时起了兴致叫着众姐妹到了园中。念在臣妾对王爷一片忠心,多年来尽心尽力为王爷打点府中事务的情份上,求王爷饶恕臣妾。” 说着连声音也抖了,一双凤眸半红,让人看了着实委屈而又可怜。 连浅歌都不得不为她唱念俱佳的演戏工夫拍案叫绝。 “忠心?”律君魅瞟了她一眼,冷冷道:“好!既然你说对本王忠心,那本王就给你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律君魅逸出一抹极寒的冷笑,黑眸尖锐骇人,唤律平:“把蛇笼拿上来。” 律平用长棍挑着一个竹编的蛇笼走进来,把蛇笼搁在地上。 律君魅残忍地道:“既然你对本王忠心,那好,只要你把手伸进蛇笼,我就信了你的清白和忠心,今日之事便不再追究。” 莲幽脸色煞白,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如木雕一般,律平一脸平静地看她:“侧妃请!” 满屋子的寂静,蛇笼里一条碗口粗的黑蛇,昂着恐怖的黑色三角头,吐着长长火红的蛇信子,发出可怕的嘶嘶声,忽然黑色往蛇笼上扑了过来,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森然泛着森冷的光,死盯着莲幽,吓得莲幽猛地一抖。 晚秋清晨淡淡的阳光隔着窗纸照在她身上,照得她像尸体一样没有生气。 律君魅无声无息的冷笑着看她,莲幽浑身颤栗着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蛇笼挪过去。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子着她。 事情的真相,律君魅已经清楚,这么多年来莲幽在府中背着他干的坏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以往,心不在这些女人身上,懒得理会罢了。 可是今日,她竟然动了她不该招惹的人,便是自寻死路了。律君魅阴冷地道:“不敢么?如此看来,你对本王的忠心也不过如此!” 莲幽贝齿紧咬着唇,唇上一道惨淡的白印,惊恐地看律君魅一眼,目光又环视着所有站着或跪着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救她。 水润的唇上渐渐湮出血丝,莲幽缓缓的伸出雪白的胳臂,一双凤眸满是惊惧地往蛇笼里探去。 手臂尚未触着蛇笼,黑色长长的蛇信一下从蛇笼的缝隙里闪电般吐了出来,滑腻地从她指尖滑过,冰冷来自地狱的感觉骇得她立马厉声尖叫,身子往后倒去,一下子滚出去老远。 只是这么一下,莲幽的指尖已经变绿,白嫩的肌肤被蛇毒侵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皮肉的焦臭。 ** 距离安安归来还有3天 : 082柔情又为谁 只是这么一下,莲幽的指尖已经变绿,白嫩的肌肤被蛇毒侵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皮肉的焦臭。 莲幽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扑上去一把抱住律君魅的右腿,哭喊着“臣妾认了,是臣妾,是臣妾求王爷放过臣妾吧!” “滚开,贱人!” 律君魅飞起一脚踹中她的心窝,莲幽闷哼一声,人滑出一米远,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律君魅皱起眉:“我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呢,竟然敢骗本王,你找死。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此等毒辣,用来惩罚一名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侧妃,委实太过,但,谁又能说什么? “王爷,饶命啊,你就看在我侍奉您多年的份上,王” 被人拖出去的莲幽,大声的苦求着,凄厉的声音,在这厅中久久徘徊,毛骨悚然得让人不敢言语。 不多会儿,门外传来木杖一声一声打在皮肉上沉闷悚人的声音,伴随着莲幽一声低于一声的凄厉叫喊。 直到,最后,莲幽的喊叫再也听不到,一切变得那般可怕的寂静。 侍卫拖着血迹斑斑的木杖回来交旨“王爷,行刑已毕,侧妃气绝!” 冷冷环视了屋里的众人一眼,毫不留情的扔下一句:“莲幽作孽,你们却盲目跟从,所有人杖责二十大板。”说完一个起身,横抱起浅歌,出了大厅。 *** 回到清絮居,律君魅将浅歌轻轻抱至榻上,因了她的背伤,便让她俯卧着。 看不见他的脸,却依然感受得到他身上余怒未消的气压,浅歌轻轻把头靠在自己的右臂上。 “怎么?害怕了么?”见得她的动作,律君魅靠在榻边,沉沉看着她。 “没有。” 也许 他们真的是同类人吧,不问她是不是不忍,不是问她是否后悔,只是问她是不是害怕了。 都是残忍的人,对于祸根,从来不会挽留,更不会心存善意。 谁的命比谁的命更轻,谁的命又比谁的命更贱? 这孤独的尘世便只有自己呵护自己,才能永远坚强地活下! 披风在身上传来柔柔的感觉,像是一个人的温柔让人眷恋,浅歌想解开披风还他,却被他霸道地喝止。 “等我再寻条天蚕丝的锦被,再换下来。” 手指轻轻触着披风的一角,触手顺滑无比,披着却有轻轻的暖意,这样的一件披风,只怕也是世间仅有,就这么被一身的血水染了。 到底,可惜了。 “蠢女人,不过一件衣服。”似是看透了她心底所想,他抬手摁住她乱动的手指。 突如其来的温柔,蓦地让她手指在他的掌心僵住。 仿佛,有着什么,蓦地在暧昧的空气里发芽。 是被一个人当作宝一样呵护备至,心底突生的那种暖意融融么? 还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对着另一个孤独寂寞的人的一种不经意的靠近? ** 安安回来了。 期间,一日三秋! 回来后第一时间先看了所有留言,安安收获了太多的感动,太多的感激。 有朋友,天天不落给并不在这里的安安煮一杯香浓的温馨咖啡; 有朋友,给并不在这里的安安送上一朵芬芳的玫瑰; 有朋友,给并不在这里的安安送上一颗璀璨闪耀的钻石; 还有,很多可爱的你,始终不离不弃地给安安加油、为安安祝福。 有你们在,安安不寂寞! 安安回来了,意味着更新会多起来(今天两更),呵呵,我们抱抱彼此开心一下吧。 083 仿佛,有着什么,蓦地在暧昧的空气里发芽。 是被一个人当作宝一样呵护备至,心底突生的那种暖意融融么? 还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对着另一个孤独寂寞的人的一种不经意的靠近? “凝雪是谁?” 蓦然,一句就这样问出了口。 话至唇边才惊觉里面竟然带了几不可闻的丝丝酸意。 骇然自己的心绪,浅歌蓦地趴在枕上阖上眼睛,贝齿紧紧咬住自己的唇。 “一个女人一个对我而言很特别的女人” 这次,律君魅没有察觉她的尴尬,幽然一声叹息,沉重地说出。 浅歌也再不曾接话。 仅是一个名字, 一个已经逝去者的名字, 仿佛就在二人中间砌了一道无形的墙,将方要靠近的两颗心,再次隔绝开来。 良久,也不见浅歌再答话,律君魅轻轻为她拢好了披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却是,谁也没有发觉,律君魅第一次在浅歌面前用了一个我字,而是没有自称“本王” 如此意义深刻的转变,偏就被两个人这么都自然而言的忽视了。 慢慢的,背部的创口开始结痂,有点些许的痒意。 这日,律君魅又替浅歌涂药,浅歌觉得奇痒难当,才要用手去挠,被他的手轻轻拍掉: “想留疤不成?” “你介意?” 话出口,已经收不回。 她的背上留疤与否,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倒像是她 一直在背上轻轻揉搓的手,蓦地停了下来,手指在半空停住。 倏然抽离的温暖,带来背上突然而来的凉意,浅歌未发现自己带着三分哀伤忧郁,开始贪恋着他手心的暖度,眸光竟然有了酸楚和嗔怨。 那副表情若是落入律君魅眼中,又该是多么让他震撼。 可惜,都是冷漠惯了的人,一时的心绪变化,都未曾来得及捕捉,只将它当作是冰雪天一粒微小的雪粒,眼睁睁看着它没入尘埃,消失不见。 微微叹息了声,律君魅的手再次覆上浅歌雪白的脊背“连着上次的鞭伤,这次,终于全都快好了。你问我是不是介意,我不妨告诉你,是的,我介意!” 仿佛,他的语气带着些说不出不悦,她因为背对着他,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不悦 为什么竟然会是这样的语气呢? “那这药,是祛除疤痕的药?” “当然!” 浅歌心里一震,既然如此,当日为何还要请御墨来为她医脸? 而且,她脸上的疤痕一直未除,他又为何从来不问? 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意从腹底升腾,浅歌蓦地翻身过来,对上他的眼睛。 “为什么?” 他的手势骤停,语音放低,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你该知道我所问。既然你介意,为什么却不医治我的脸?” ) 084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手势骤停,语音放低,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你该知道我所问。既然你介意,为什么却不医治我的脸?” 倏然一丝诡异的红云飞上一向冷酷的脸颊,律君魅竟然被问地有些口齿不清“这这个” 瞬而,像是带着些恼怒,他大掌覆上她的眼睛,声音陡然厉害起来,听在浅歌耳中倒像是色厉内荏“本王行事自有主张,你若想要去掉疤痕,便来求我!” 嗤 轻轻从鼻腔里轻嗤了一声,这原本就是她所愿,她会为了相反的事情去求他? 开什么玩笑! “不必!这样就挺好。” “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寒 怎么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透过他未曾拢紧的指缝,谴到他脸上没来得及掩饰掉的一种紧张。 那神情 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怕人抢走自己金贵的水晶球,故意粗布包起来,以掩人耳目 天! 她都在想什么? 只是因为这几日他突然带来的温柔,她就放纵自己去沉沦,去贪图那样的温柔了么? 难道只是因为与冰冷寂寞待的久了,就会将这些许的温柔,当作是可以靠近的温暖,急着想要寻求已经失去了很久很久的呵护么? 眸间划过一丝紧张,她瞬又转过身去,背对于他。 不再,去看他的脸。 而他,却仿佛洞悉她此刻的所思,手轻轻地覆在她握紧而不自知的手上,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拽过天蚕丝被盖着她光滑的玉背。 看得她那寂寥淡雅的背影,脱口问道:“你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他声音低沉,宛如隔着千山万水,就这样缓缓问出这样一句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 心底,倏然像是被什么重重撞击,接着就被尖锐的撕裂,竟然带来一阵寒冷彻骨的疼痛。 是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不相信。在帝王之家,永远也不可得!” 急促的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是为了遮掩心底莫名浮上的情愫。 曾经在玉烨国,她可曾奢求过和龙殇离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没有,从来没有! 因为她知他是帝王,她只要做他最爱的那个就够了。 可是 为什么,在听到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低沉的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心竟然会有莫名的疼痛。 会被他勾画那个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境,牵出一丝一丝的期待? 就仿佛,这种期待一直就深埋心底,被他突然这么一说,就自然而然地从地底挤到地面上,暴露于明亮的阳光下。 躲都无处躲! “”手中一紧,他的大手突然用力,捏得她的骨头都要碎裂了般的疼痛。 他,在生气! 可是,她说错了吗? 帝王之家,有谁可以对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连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不可以傲然地说出这样一席话。 错综复杂的关系,是帝王将相每个人都要衡量的,娶了谁,嫁了谁,都代表着背后一张张紧密的关系之网,延伸或者交错到何处。 他却因为她说了真话而生气? ** 别傻了,还等圣诞老人呢?!今年他老人家不会来了,因为去年他被你的臭袜子熏怕了!也就我能迁就你,捏着鼻子对你说一句:圣诞快乐!天天开心! 一生一世一双人2 错综复杂的关系,是帝王将相每个人都要衡量的,娶了谁,嫁了谁,都代表着背后一张张紧密的关系之网,延伸或者交错到何处。 他却因为她说了真话而生气? “为什么要娶我?” 该是时候问他了吧 既然他说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她也想到这背后的不可能。 手中力道猛地一挣,在她以为要松开之际,他却捏得更紧,像是恨不能就这样把她的手腕捏碎。 “你以为呢?” “为了你的利益!” “利益?”他声音一沉,片刻前的温存顿时化作暴戾,一个翻转,将她残忍地从榻上拽起来。 大掌遽然捏向她的喉咙,浅歌的脸,渐渐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珍贵起来,她飘然地笑了,疏淡的笑,是那般的美,却那般的苍凉。 生疼生疼,听得见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原来,残忍从来都是他的本性,一旦她戳穿了他的阴谋,他的残忍不用呼唤就会叫嚣着从他的灵魂里复苏。 不过,虽然是痛,她宁愿承受。 毕竟,这样的他,才该是她面对的,不是吗? “你这该死的女人,倒是说说,是什么利益?你一个废妃到底能为本王这个堂堂西平国的王爷带来何种利益?说!你给我说” 他陡然用力,似乎连最后的呼吸也一并要给予掠夺,每当,他对她好些,她就用最无情的话语来刺激他的怒火!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无情残忍的人! 甚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渐渐,她有些昏眩,呼吸有点困难,像是要窒息般。 他的影子也开始在她眼前模糊。 有些日子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又来了吗? 似乎,每当她心痛就会这样灵魂要被抽离的感觉。 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坚强的的底线到底会是在哪里?每次,为了能够再见一次龙殇离,她就会强撑着让自己活下去。 可是,人可以苟活,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能活多久呢? 感觉鼻尖下的空气越来越薄弱,心口丝丝般的锐痛,浅歌倏然捂着胸口,歪头软软地阖上了眼睛。 “柳浅歌,你给本王睁开眼!你以为闭上眼就可以逃避本王了吗?你休想!休想!” 律君魅愤怒地摇晃着她,怒吼的嗓音蕴着无比的风暴,而她,就像是暴风雨中被摧残的那朵最娇嫩的花朵,脸色青紫,睫畔含泪。 却毫无回应,摇摇欲坠,孱弱得让人疼惜。 “还不放下她!她快被你掐死了!” 门口,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闪进来,修长的指正要往律君魅身上点,律君魅却在听到他那声吼的同时,摹地松开了手。 浅歌的身子重重跌落在榻上。 86吃味儿1 门口,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闪进来,修长的指正要往律君魅身上点,律君魅却在听到他那声吼的同时,摹地松开了手。 浅歌的身子重重跌落在榻上。 御墨眉心一蹙,越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迅速掏出一枚丸药塞进她的口里,这才面色淡淡地道: “王爷还真是好兴致,若真想要她的命,一刀了结了她就是。何必非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只是,在下实在想不透,只不过是五年,王爷竟也等不及了吗?” 狠狠一拳砸向旁边的桌子,桌子上的杯盏尽数都被震落,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律君魅眼光晦涩,口气如刀:“本王行事由不得别人多嘴!你且诊她的餐是,其余与你无关!” “无关?”御墨眉峰一挑,眼角斜插入鬓,语气淡淡地道:“在下既然已从王爷手中接下所托,查明她的病因,自然就有义务保护好她的安全。一切能够引发她病症加重的,在下都会回避!” 再次翻了翻浅歌的眼皮,御墨昂扬对上律君魅阴沉的墨眸,小心地掂量着自己以为的赌注,说:“倘使王爷收回所托,在下倒是不用再顾虑这一切。” “御生堂什么时候退过约了?” 律君魅语气虽冷,却带着一种隐约的焦灼,御墨扬起的眉峰终于稍稍松弛了半分,眼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 “既然如此,还请王爷以后对她温柔些,在下不确定以后会不会碰巧有药给她服下,阻止她体内的毒性加剧。” “”“方才就是她动了心火,引发毒性上行导致了晕厥。每发作一次,就会减寿一个月。五年总共才有六十个月” “不劳提醒!本王不至于连这个也算不清。”暴戾的话语中掺杂着一丝后悔的情绪,瞥向浅歌的眸光凝着几分苦涩。 御墨轻哼,淡笑如初,一撩长袍,伸出洁白如玉的手,准备为浅歌切脉。 律君魅却一双墨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仿佛看一坨大便般那么令他恶心厌弃。 御墨也不是个一般的主儿,被人那样瞧着,岂有装作没看见之理? 倏然一个优雅地转身,略带水润的眼睛期期然对上那双喷火的黑眸“不知王爷还有何见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在下是否已被王爷的眼神凌迟了?” “御墨!” 站着的男子切齿低吼!“王爷?” 坐着的男子闲闲而问。 “本王记得御生堂最擅长的是金线切脉” “然后?” “为何你却不用!” 最后一句,根本不是在质疑,完全就是愤怒的谴责! 御墨收回手,心底爆发出一阵几乎压制不住的笑意,强忍着,身体一阵簌簌的耸动。 哟,冷酷王爷居然在吃味哎。 可是 对一个大夫吃味? ** 一下子收到089237送滴5朵玫瑰,幸福的直接晕掉了,一天做什么事情都惦记这件事,开心的不得了。 呵呵,漂亮的玫瑰安安当做圣诞礼物抱走了哈,还有送礼的记得扔到袜子里哈。 87吃味儿2 御墨收回手,心底爆发出一阵几乎压制不住的笑意,强忍着,身体一阵簌簌的耸动。 哟,冷酷王爷居然在吃味哎。 可是 对一个大夫吃味? “哦!家父确是擅长金线切脉,可惜在下并不精通。要不,王爷请家父来诊?”不等律君魅回答,御墨又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啊,家父又不擅长解毒纵然有了金线,也是白搭啊。” “御墨” 低吼终于变成了咆哮,看着榻上的女子额头渐渐沁出冷汗,律君魅彻底被御墨挑起了怒火。 御墨却只是不怕死地转过去身去,扔了一个大后背给他“如果不是王爷在这挑三拣四,兴许这会我已经切好脉了。” 世上有一万种死法你都可以选。 但是,绝不能选择被气死! 尤其是被御墨气死! 这会儿律君魅被御墨气的一脸铁青,脸上的血管全都充满了血,血管要爆裂了一般鼓胀,一双眼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像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焚毁! 见鬼的!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忍受御墨的挑衅? 分明那个该死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对他的讥诮,他却只能像个傻瓜站在这里!继续忍受那个男人的死相! 若不是若不是 他一定手起刀落,让那厮变成娘娘腔! 可是现在,一股子流窜的怒火在身体内游走,他愣是发不出,如火焚身的感觉,却只能他自己生生承受! 沉重的喘息,一口恶气从心底吐出来。 一点也没有轻松,因为在看到御墨脸色倏然扬上一种怪异的神色,眉心都拧到一起时,心竟然一下子被揪紧了! “出了什么事?” 焦灼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后背猛然一阵煞凉! “呃在下给王爷讲个故事可好?” “该死的,她到底怎样?你脑袋被驴踢了,在这时候给本王讲故事?” 冲动终于化做了魔鬼,他暴戾地伸出手从面猛地揪住了御墨的衣领,惹来御墨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王爷再不松手,在下小命呜呼,这榻上的病人王爷就另请高明吧。” “该死!”大掌遽然松开,气势却还是那般骇人! 律君魅充满怒火僵硬的身子,就这么压在御墨上空不到一尺的距离,强大的气场和压力,给御墨带来几分压抑。 “咳咳咳王爷请退后,靠得太近,在下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双手一摊,御墨似很无辜地松开浅歌的手,停止了为她诊脉。 律君魅全身像要爆炸般憋屈的难受! 重重一个后坐,身后的椅子被他坐的硬是咯吱一声,可知他的怒气已经隐忍到了何种程度。 御墨长长吸了口气,气死人不偿命地道:“果然清新多了!” 律君魅银牙锉动,牙齿咯吱作响,就仿佛咬着御墨的身子,恨不能将他碎身万段! 御墨居然还好死不死地问:“不知王爷喜欢听悲剧的,还是喜剧的?” ) 88惊闻1 律君魅钢牙锉动,牙齿咯吱作响,就仿佛咬着御墨的身子,恨不能将他碎身万段! 御墨居然还好死不死地问:“不知王爷喜欢听悲剧的,还是喜剧的?” 真的已经快被他气死了,磨牙的声音在寝居中发出尖锐的噪音“随便!” 再和这个疯男人絮磨下去,他的肺非气炸了不行! “哦,那就先讲悲剧的,再讲喜剧的吧。” 轩窗外,突然有一只乌鸦飞过。 哇哇地叫着,叫着 “曾经我到山中采药,看到两只孤单的刺猬。两只刺猬在一条和他们同样寂寞的小路上相遇了。” 律君魅除了磨牙,开始有吐血的冲动! “因为是冬天了嘛,所以两只刺猬都很冷,就想着靠近彼此去取暖。于是乎它们挪动着小脚丫,一点一点的靠近,终于能够靠到一起了。你猜怎么着?” 心中扬起一丝微澜,律君魅白了他的一眼“怎么?” “它们居然忘记收起各自的刺,狠狠的把对方扎伤了!嫣红嫣红的鲜血啊,就这么顺着它们的身体流到地上。把地上的白雪都染红了” 御墨一阵唏嘘,律君魅脸色别扭地问:“喜剧的呢?” “喜剧的就是母刺猬居然怀孕了哇,居然怀了只小刺猬哎!” 御墨偌大的眼中倏然扬起兴高采烈的神色,他抄起双手交叠在胸前,顽谑地观察律君魅的反应 “”良久,律君魅好像已经沉浸到故事里,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刚才的样子,薄唇紧紧抿着,一句话也没说。 唯有,墨黑的眼睛中似隐隐有一种流光在流动,却更显得他的深沉。 “她怀孕了?” 墨眸中不见喜悦的神情,眼珠黝黑仿佛两颗古老深沉的珠子,声音也极低,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你不高兴?” 看着律君魅脸上冷山一样刻板的神情,御墨眼中的热烈,一点一点减少,渐渐地换上一种担忧和猜疑。 “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你很罗嗦!” “”“她的身体如何?” 孩子,他根本不在乎,他要的,是她的降,至少,在这五年里,她能够撑着等到御墨为她找回解药。 方才 他不该那样对她!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将自己对她的呵护说成是一种利用,心脏骤然收缩,胸腹中一股怒火倏地就如岩浆般进发出来,这种陌生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愤恨地想要杀人。 她越是拒绝,越是冷漠,越显得他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方才我已说过好消锨她怀孕了。一旦怀孕,腹中的孩子便会与她形成一种很特殊的骨血联系” “她身子虚弱,孩子不会消耗她的心血么?” 89惊闻2 “她身子虚弱,孩子不会消耗她的心血么?” “会!但是,胎儿天生会有能力拒绝外界毒素的侵染,因此会自动分泌一种物质会在她体内形成一层保护,延缓毒素的侵蚀。而且,这时候,孩子一旦没了,没有那种物质的抵御,体内的毒素就会加速发作” 迷蒙间浅歌猛地一颤,受刺激地挣扎着撑开了眼睑,疯狂大叫:“不不我不要孩子!” 苍白的小脸布满大颗大颗的汗珠,一双眼睛迷乱没有焦距地随着手臂的狂乱而挥舞! 近在咫尺的御墨一个探手,拂中她的睡穴,扶着她重新躺下。 阖上的眼睑在长长的睫毛下,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律君魅只觉心里翻江倒海,胸腔里的痛楚有节律地跳动着,每跳一下头上的神经就跟着贲张,那股怒意在身体内四处冲撞,叫嚣着想要找个突破口发泄而出。脑中神经突突跳动着,呼喊着一句话:“她不要孩子!她不要! 大掌狠狠攫住木桌,竟是硬生生掰下一角来,喉咙火辣辣的疼,如利刃一刀一刀地凌迟。 他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竟然没有力量起身,站到那个女人的面前,质问她:“为什么,你不要我的孩子!” 她只是一个被掳来的玉烨国废妃啊! 为什么,他却感觉,她一点一点走入自己的生命,已经揉入他的骨血,放弃她,就等于要讲她血淋淋地从生命里剥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第一次见到她在大漠荒烟之中,那一抹冷然遗世的微笑么? 是从温泉之中,她绝望至极的哭泣么? 还是,看着从她吹响银哨,把希望都托付于他,在他怀中淡然静立? 那种被信任的感觉 那种想要将她保护起来,不被风雨侵袭的柔软的感觉 或许,因为他不知道他爱上了谁,所以还不觉得。等到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了,痛苦才会真正的来临,嫉妒才会像虫蚁随时噬咬他的心。 他,无法容忍她的心里没有他! 他,更无法容忍她像要抛弃一块抹布一样放弃他和她的孩子。 然而,最最无法忍受的是,也许她的生命只有五年,可是就是这仅有的五年,她也残忍地想将他拒绝在她的生命之外,拒绝他对她的所有温柔和呵护。 不想,亏欠他半分的情意。 “王爷,请恕御墨多嘴。若是两只刺猬永远都只会竖起刺,不懂得放下,那么他们永远也不会真正地靠近。其实王爷时常在书房的窗口,夜半遥望清絮居,应该明白自己的心意” “御墨你”律君魅阴寒地从齿缝里崩出他的名字。 御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王爷该知道我每次应诊完,有喜欢在王府屋檐上赏月的习惯。话不多说,王爷若果然想要留她的命,她腹中的孩子就必须保住。良好的心情,往往会创造意想不到的奇迹!” ** 今天还是三更哈 据说,现在又多了一个好东东,叫啥读者荷包 弱弱暗示一下 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害羞地飘走中 90惊闻3 御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王爷该知道我每次应诊完,有喜欢在王府屋檐上赏月的习惯。话不多说,王爷若果然想要留她的命,她腹中的孩子就必须保住。良好的心情,往往会创造意想不到的奇迹!” 说着,御墨背起药箱,转身离去,出了门口,从屋檐上飘下一句“保胎药明日奉上。告辞!” 屋外,月亮的余晖已经淡淡地洒进屋里,一室璀璨,却凉薄如水。 律君魅缓缓走到榻边,修长微凉的手轻轻抚上榻上女子的脸庞。 淡淡的月光中,女子睡在榻上,似在梦中,脸色苍白,呼吸绵长。 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像停下翅膀休息的蝴蝶,美丽得让他屏住呼吸,生怕惊飞了一室绮丽的梦 是的,御墨说的没错。 那些日子,怕自己的到来徒惹她的不快,他便很少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有在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一个人静悄悄地站在自己书房,远远地隔着夜色,望着清絮居。 遥想着,她清丽的影子会在何处摇曳。 其实,心早已经动了,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或者,根本是自己拒绝承认罢了。 直到 从律君言眼中看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炽热,他才惊觉想要简单地把她留在身边,已是不可能。 也逼得他自己果断地下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决断娶她为正妃,从此让她堂而皇之成为他的女人! 是的,他的女人! 也在那一刻,一切都敞开来的感觉,让他觉得是那般的畅快。 修长的指不停地在她娇嫩的脸上流连着,一丝丝的麻酥从指尖传到全身。 “王爷” 门口处,阿萝怯生生地轻喊了声“已经亥时,请王爷早些安歇吧。” 指尖有一瞬的凝滞,抬头一看,月已西沉。 他知浅歌浅眠,觉极少,每日总是快到夜半亥时才会就寝,而清絮居的大门也总在这时候关闭。 竟然已经亥时了 轻轻一拂,长袍褪去“你下去吧。今夜,本王在这里安寝。” “是。”带着惊诧带上了门,心里却比蜜还甜,甜甜的微笑在阿萝的笑靥上绽放。小姐,竟然有孕了呵。 屋内,律君魅在浅歌地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之后他撑起上身,将床尾的蚕丝锦被抖开,盖住他俩,轻轻躺在浅歌身侧。 修长的胳膊从被下缠绕上她的腰,将她轻轻抱住,轻抚她尚且平坦的腹部,低沉着嗓子在她耳畔说着:“浅歌,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幽邃深沉的瞳仁沉入了夜色之中。 *** 秋日的清晨,空气带着薄荷的味道,丝丝凉意沁人肺腑,清絮居的室内,却还是带着朦胧的光线,多少有些暧昧的情愫。 浅歌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都有些酸痛,方要舒展下筋骨,忽然后背一阵发紧。她听到有细微的呼吸声渐渐贴近她,似乎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她身上流连穿梭。 --- 亲们,谢谢阅读和支持。 “是谁?!”尖利一声怒喝,浅歌猛然转头! 091惊闻4 “是谁?!”尖利一声怒喝,浅歌猛然转头,身子就要从榻上暴起,却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掌给摁住。 “是我,不要怕。” 熟悉的嗓音带着嘶哑的味道,许久后,一声温柔的嘘叹在她耳畔轻轻响起,声虽低,却如同一粒细小的石子投入她的心湖,波澜不惊的湖面被顿时被击起层层涟漪。 蓦地,她的身子僵住。 其实,她不怕。 听得是他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心里竟没来由的放松开来,有种隐约的安全感包围着她。 可是,她又怕,怕自己一再为这种安全感不经意的沉沦。 “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还是拒绝我吗?” 低沉的语气蕴着如昨日般的怒意,却又多少有些不同,像是缠缠绵绵有了一些看不透的深沉。 她很想回头,看看他平时冷酷邪魅的脸,那张冷硬如刀削,没有一丝柔软的脸,此刻上面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可是,她又不敢真的回头去看。 怕自己万一真的看到不该看到的温柔,自己的心承受不起那样的柔软! 她和他,有如天和地。 中间隔着的,是永远也无法跨过去的距离呵。 “我没有。只不过,还是请王爷收回对奴婢的给予吧,纵然只是利用,奴婢也觉得太多!” “你”黑眸中倏然燃起怒火,又迅速扑灭下去。 “那,如果是你有身孕,怀了了我的骨肉呢?” “骨肉?”清瘦的身子一震,明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恐惧“不,不会!我一直都吃着你给的药,怎么可能会怀孕?” “蠢女人!”俊美的脸掩不住暴怒。 有力的大掌攫住她的肩膀,瞬间她的身子便已腾空,落入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本王从来没给过你避孕药!以前不会,今后也决不会!” 这个蠢女人,就知道自以为是,从一开始是,到现在还是! 律君魅只觉得一股子无名的火从心底流窜出来,又闷闷地憋在胸口发泄不出来。 这种被人不信任的感觉,不,应该说是被她不信任的感觉让他觉得糟透了! “这不是王爷的习惯么?魅王府中所有的女人,从来都不被允许孕育王爷的子嗣。”她冷淡依旧,甚至鼻腔里因为鄙夷,还有着轻哼。 “从来不代表永远,现在,本王要你为本王生下孩子!” “不!” “”心脏似被一柄大锤狠狠地捶上,痛得他呼吸一窒,被人抛弃的痛楚一如多年前那次近乎惨绝人寰的一幕,让他深深的、深深的再次体味到。 心,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捏着,狠狠地捏着,再也不是白己的。 “浅歌” 扳过她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凌厉的眼神像是有魔力般,紧紧地锁在她脸上,声音低沉轻柔,像是诱哄着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 092惊闻5 扳过她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凌厉的眼神像是有魔力般,紧紧地锁在她脸上,声音低沉轻柔,像是诱哄着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黑到极致的瞳眸如最深沉的夜色,他的眼光深邃而广阔,有着动人心弦的魔力,像是在夜空下那颗最耀眼的星子熠熠闪动,吸引住她的灵魂。 专注地狂热地看着她,眼中露出一点急切和期待,那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深清似乎要溢出瞳眸再也掩不住。 被这样的眼光看着,浅歌觉得自己好像是那轮被星星拱卫着的明月,拥有蛊惑人心,魅惑律君魅的魔力,好像是她就是律君魅的唯一,他会一生一世守着她,不离不弃。 可是,她的生命中已然有过这样一双专注的眼光,那般熟悉地在脑海中盘旋。 那个他龙殇离,那双温暖尊贵的瞳眸,和律君魅的眼光,又怎么能完全能重叠起来呢? 此刻,被律君魅专注的眼光看着让她感觉陌生,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恐惧和紧张,急切地想要逃离。 “我爱龙殇离!” “那是以前!” “也是今后。” “不,你和他没有今后,绝不会!”他脸色开始难看。 “是,也许没有今后。就是死了,我也会爱着他!”她心澎湃,面上却淡漠依旧。 决绝的话像冰箭刺入律君魅的心里,那种刺骨钻心的寒气“嗖”地蹿了起来。 他为她顶撞了皇上,他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她却宁可死也不愿意做他的妃!她心里半点都没有他! 律君魅放声大笑,笑声中无限愤怒,他一弯腰抱起浅歌,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来:“我不会让你死,这个,由不得你!也由不得任何人!” 人便是如此,一旦真的敞开心扉看清自己的心了,那曾经用来掩饰自己的冷酷,便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分明,痛彻心扉的苦楚如一颗墨水滴入情水中,迅速扩散,他五脏六腑都如浸入冰冷的雪水中,可是,他对她却连一点怒气再也发做不出来。 摇了摇头,浅歌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看着他眼睛,一点一点变得幽暗,将心中淡淡的心事收敛,声音如此的平静“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清泠的声音,使得本就情冷的人儿如同蒙上一层薄薄的冰,拒绝接受他眼里的所传递的感清。 律君魅定定地看着她,凌乱的发丝从脸侧散落下来,好似春天柔柔的细雨,落入心底,潮湿了那颗曾经冰冷的心。 却又突然听到浅歌残忍地对他说“如果,你是磐石,必也希望你的女人如蒲草永远对你一人专情。我既然爱的是龙殇离,纵然现在可以喜欢上你,你又可知将来有一日再出现一个优秀的男子,我会不会动心呢?人的心,既然能够变一次,也就可以变两次。这样的女人,你会喜欢?” 浅歌平静地凝眸,露出浅浅的笑意,眼光透彻坦然地看着律君魅,逼视着他眼底的黑暗翻涌。 她承认,他的话让他感动,可是,更多的,她想告诉自己的是,她就像是他手心里的一只小狗,经常被他困在那里把玩,所以不觉得稀奇,高兴的时候他可以把它抛向天空,不高兴的时候便肆意地把它踩向地狱。 等到一天忽然发现,原来这只小狗的所有权并不属于他,它的心永远忠贞于自己的主人时,他开始着急,开始珍惜。 就像是小孩子的心理,这是我的,它永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纵然他不喜欢了,也不能喜欢别人。 是男人一种强烈的独占欲。 强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律君魅蓦然低下头来,执意抬起浅歌的下巴,逼着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痛苦,沉声道“对,我说过,我要你的心i是,我也知道现在的你,不能给。但是,你已经是孩子的母亲,而我,是孩子的父亲,难道你就忍心,真的把一条无辜的生命扼杀吗?浅歌” 他的声音沉沉的,如海底的香木开始发出醉人的味道,又或着她的灵魂,他的手更是暖暖地覆在她的腹部,轻轻地说:“听听,浅歌,宝宝在呼唤着爹娘,宝宝在请求你留下它。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宝宝一个机会好吗?” 浅歌觉得头有点儿重,思维如煮开的糨糊,慢慢地变黏稠,慢慢地转不动。 “是真的么?” 下意识地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吗? 从来没有人欢迎它的到来,它该是怎样顽强地挣扎在那里扎根生长 恍惚间,它有力的心跳在她耳边一下一下响起,随之而来是他蛊惑的声音。 “是,仔细养好身子,好好的将他生下来。他,就是我唯一的王嗣。” “唯一的王嗣” 又是唯一 昨夜她似乎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梦里恍惚地听见有人用一种异常低柔的语气在她耳边说:“此生,你是我的唯一” 现在,又是唯一 可是,她当真可以拥有这些唯一吗? “不!” 头脑猛然清醒,她蓦地推开他的怀抱,翦眸再次恢复了冷漠与凄绝。 脑海中,那日他残忍的话语如一束束流弹在心房猛烈炸开“生下为女,可以为妓;生下为男,可以为奴!” 这一生,她不会忘记那邪恶残忍如地狱的恶魔诅咒般的怨念! 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王嗣,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生下它来! 一个生来就要被人唾弃的孩子,怎能再经得住无情尘世的摧残? “你走l走!我不会要这个孩子,不会要!” 浅歌脸白如纸,一句话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分明无力,却是硬挺着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再倒下。 她紧紧用手按着心脏的位置,好像不使劲按着,就止不住破心而出的尖锐的疼痛。 “我不准!”律君魅瞳孔骤缩,跨步上前,想要为她抚平眉心的紧皱。 浅歌却仿佛受惊似的蓦地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闭上眼睛,咬牙对着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大声地嘶吼着:“我已不欠你,再也不欠了” 大家好,收到消息,文文从今天开始上架了。近两个月的追文辛苦了,以后也会稳定更新。最想说的是,谢谢你们在安安生病住院期间对安安的不离不弃,这份情意,安安始终记得。 喜欢文文的vip用户可以继续追文,普通用户可以升级vip用户后继续追文,接下来的内容不会让大家失望。 093且对我的心口来 浅歌却仿佛受惊似的蓦地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闭上眼睛,咬牙对着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大声地嘶吼着:“我已不欠你,再也不欠了” lllll lllll 眉一挑,律君魅已如风出手,短暂的刹那,只来得及握住那锋利的寒刃,另一手伸出挡在她的身上,心念微动,手又迅速移下数分,那匕首便在他的掌心锋利的划出一道狰狞刺眼的伤口。 lllll lllll 鲜红的血液溅出,痛可入骨! lllll lllll 浅歌惊骇地望着,看着匕首上那骨节泛白的手,迅速氤氲出大片的粘稠的液体,而律君魅只是一动不动地紧握着匕首,仿佛风中石化的岩石,一双重瞳深邃如潭,死盯着她的眼睛。 lllll lllll 玖秋晨的薄光透过木格的花栅,渐渐地将寒气带入浅歌的骨子里。 lllll lllll 望着她苍白错愕的神情,律君魅胸腔一阵强烈的颤动,幽黑的双眸中流露出来的痛骇绝不比浅歌少半分。 lllll lllll “既是想杀,为什么,这刀子不对着我的胸口来?”他收紧了掌心,锋利的寒刃又入肉三分,那殷红在空气中暴绽的更加凄美潋滟! lllll lllll 治他的血,一滴一滴,带着又热又冷的温度,滴落在她皓白的手腕,她腕子一抖,终于松开了手。 lllll lllll “生下为女,可以为妓;生下为男,可以为奴”她怔忡地低喃,仿佛,诅咒的魔誓刻在心头,永远无法忘记。 lllll lllll 律君魅身子一抖,墨黑的瞳仁更见黑暗! lllll lllll 他掷下匕首,流着血的手轻轻为她撩起一丝散落的发丝,再次,从她的身后环上她的腰。 lllll lllll 那么残忍的话,他又怎么会不记得? lllll lllll 震怒之下的人,总会选择最伤人的话,去刺伤对方的心。 lllll lllll 知道她喝不孕药,不愿意生他的孩子,天知道他那时心里仿佛有多少条毒蛇蹿出来,狠狠地啮咬着他的心脏。 lllll lllll 只是 lllll lllll “你心里恨我了是么?没想到我会说那样残忍的话是么?可是,浅歌,你不明白。我最初并不知道会对你这样情深。你一身的倔强、孤冷,就像是罂粟吸引我对你的关注。看到你竟然为了不怀我的孩子,选择喝那样烈性的打胎药,下体流出的血差点夺走了你的命,天知道我是多么的震怒!” lllll lllll “也许是我变态,见到一个和自己同样冷漠孤寂的人,骨头里嗜血的因子就不由自主地叫嚣,想着把你那一身的冷漠用我的冷酷去磨灭。我承认,刚开始也许只是用我的残忍对上你的冷漠,是想看着你这座冰山化开的样子。然而不知不觉,我心已沉沦,由不得自己做主。” lllll lllll “昨日我问你,是否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因为,我只想确定,我想给的,是否是你想要的” lllll lllll 一生一世一双人 lllll lllll 多么美妙的画卷啊。 lllll lllll 她想,她怎么会不想? lllll lllll 昨日他第一次提起的时候,灵魂就被这一句话深深地震撼,就仿佛沉睡了千年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让她知道她是多么渴求这样的一份纯真无暇的爱情。 lllll lllll “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对于帝王之家,不过,是句笑话” lllll lllll 回首间与他呼吸可闻,她方要后退,又被律君魅眼中浓烈的情感震住。那双狭长的墨眸中有着最深沉的感情,很深很深,像是恳求像是怜惜像是仿佛是最沉挚的光消融掉她心里的冰。 lllll lllll lllll lllll “只要你肯,就不是笑话!”声音转为低柔的叹息,一股熟悉的,犹如淡淡薄荷的熏香气味将她紧紧包围住。律君魅抱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着。 lllll lllll 他的声音真的很蛊惑,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沉沦进去“不” lllll lllll 她爱的是龙殇离,是龙殇离啊,那,才是她一生都可以托付的人啊。 lllll lllll “别去拒绝!纵然你以前心里有他,可是,我不在乎如今,你有了我的孩子,注定,这一辈子你与他再无可以白首一生的缘分!” lllll lllll 再无可以白首一生的缘分 lllll lllll 再无可以白首一生的缘分? lllll lllll 是他,是他! lllll lllll 是他打碎了她与龙殇离白首一生的梦啊! lllll lllll 他竟然还如此霸道地在这里说什么,有了他的孩子,注定,这一辈子与龙殇离再无可以白首一生的缘分! lllll lllll 她恨! lllll lllll 她恨! lllll lllll 她恨他,恨龙殇离,更恨她自己,她永远都回不去了,就算她愿意,也永远都做不回原来的柳浅歌了。 lllll lllll 她的双手开始疯狂地捶向他,暴风雨般地砸在他的肩头,他的胸前,还有,他的脸上。 lllll lllll 砸得多了,眼前开始慢慢模糊,她渐渐看不清自己的拳头落于何处,只听到一下又一下拳头砸下时发出的重重的噗噗声。 lllll lllll 直到,她砸得累极,连心上的痛都开始麻木,双手终于没有一点力气的垂下来时,律君魅长长叹了口气,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吻了下去。 lllll lllll 第一次,他的吻带着缠绵,细细的,柔柔的,没有了掠夺和征服。带着所有的思念和热情卷入心里。浅歌的神智渐渐模糊起来,呼吸间只有律君魅不曾熟悉的温柔和浅浅的霸道。 lllll lllll 蓦地,脖子上一热,他的头稍稍侧过,湿濡的唇瓣竟然贴着她耳后肌肤轻柔滑过,她抑制不住的微微一颤,他的舌尖已经轻轻舔舐上她的耳垂。 lllll lllll 一阵酥麻的异样感觉在心底迅速散开,浅歌“啊”地逸出一声低呼,呼吸不由沉重起来:“奴奴婢” lllll lllll “别再叫自己奴婢,你不是我的奴,是我的妻” lllll lllll 他的妻 lllll lllll 她会是他的妻么? lllll lllll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妻么? lllll lllll “把你的心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lllll lllll 低沉而霸气的宣扬伴着一道白光从浅歌脑中闪过,深深地刻进了心里。 lllll lllll 紧接着,律君魅便再次紧紧地封住了她的唇,把她的惊慌、她的轻颤、她所有的情绪全纳入口中。 lllll lllll 这个秋日的清晨,没有强取与豪夺,更没有残忍与掠夺。 lllll lllll 有的只是一个男人用自己忘乎所以的狂热和不厌其烦的温存,引诱的女子忍无可忍地溢出呻吟,忍不住轻摇腰肢想摆脱,却又不自禁地贴得更近。 lllll lllll 直到最后,大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一张惊愕红赧的小脸,二人方从榻上倏然分开,律君魅自然地挡在浅歌面前,吩咐道: lllll lllll “阿萝,给王妃备热水沐浴!” lllll lllll 。 lllll lllll 望着这个俏小的身影机灵的想要逃跑,律君魅唇畔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 lllll lllll 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后脚已经迈出大门的阿萝转过来身来,口气惊奇的道:“王爷,你笑起来真好看。” lllll lllll 话刚说完,律君魅脸上的笑容敛去,又恢复了平时冷酷邪魅,一闪而过的笑,如昙花一现,立即消失。 lllll lllll 阿萝吐了吐舌头,退了出去。 lllll lllll 律君魅转过头去曳过旁边的披风轻轻为浅歌拢好,眼眸深沉如夜,发出诱人的光,熠熠生辉“珍重身体,给自己一个开始,也给我们一个开始。哪怕只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 lllll lllll 修长的手轻轻地从从空气中探出,又轻轻地覆在浅歌平坦的小腹上,一霎,他一向冰凉的手掌竟然带着热度,透过丝缎的亵衣,融进她的腹中。 lllll lllll “它因你而生,也希望你会为它努力快乐地活下去纵然以往你如何地恨我,也别将对我的恨转移到它身上。” lllll lllll 紧了紧了她的手,律君魅起身从榻上起来,浅歌百感交集地望着他走到门口的背影 lllll lllll 深深地呼吸,再呼吸,也挡不住从心底深处泛起的无奈与痛楚 lllll lllll 有了他的孩子 lllll lllll 如果一切真的不能再回到过去,可否,真的和他开始一个崭新的未来? lllll lllll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对孩子没有经验,她以为她永远也不会为律君魅那个残忍的人孕育孩子时,这个连接着她和他的顽强生命却不期而至了。 在她这个贫瘠的身体里,开始生根,开始发芽。 看着窗外淡淡的阳光洒在身上,盈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她的柔荑自然而温暖地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一种意外却带着纠结的错综复杂的感情在心田萦绕。 理智的,她该拒绝这个生命的诞生。 可是 每当自己的手触着那平坦的腹部,就仿佛能听到孩子的心跳般,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蠕动。 也许,留下不爱之人的孩子,这做法很不理智,但是,要她成为侩子手,亲手杀掉自己的骨肉,似乎她又无法残忍地下得了手。 那种因为生命和生命相联系的感动,让她,在淡漠中有了一小丝不自然的恐惧。 是的,恐惧。 她无法想象这个已经在孕育的生命,最终,会不会降安全地生下来。 更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见到龙殇离的那一刻,她能否真的可以凭任自己怀着这个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却可以想象,龙殇离,那个玉树如风般的男子,会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深深的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竟然为他的敌人怀了一个孽种! 只是那样沉痛的眼神,就足以让她死去千遍万遍! 只是那样沉痛的眼神,就足以将她千刀万剐,将她的灵魂踩入地狱的最深渊! 094我命多久 只是那样沉痛的眼神,就足以让她死去千遍万遍! sssss sssss 只是那样沉痛的眼神,就足以将她千刀万剐,将她的灵魂踩入地狱的最深渊! sssss sssss “浅歌如今有孕在身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sssss sssss 一进门,看着浅歌半倚在贵妃椅上看着窗外游离的眼神,御墨不禁摇了摇头,背着药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sssss sssss 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幽幽地,也没有回头,浅歌只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问。 sssss sssss “什么?” sssss sssss “我中了葬花毒,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语气间,没有责备,有的只是一种深远空灵。 sssss sssss 治“他果然还是告诉了你。”身形一滞,御墨叹了口气,不过,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意外“早告诉了你,又能怎样?” sssss sssss 放下药箱,不在意对自己的忽视,御墨竟然轻抚着她的头,就像一个兄长轻怨着自己稚龄妹妹的顽皮“会让你更好么? sssss sssss “不会。”浅歌倒也诚实,身子还是背对着他。 sssss sssss “所以又有什么必要。其实,原本魅王不说,我也会告诉你实情。只不过,他比我更心急罢了。” sssss sssss “心急?”语气有一丝的困惑,有些不明白御墨含义所指。 sssss sssss “傻丫头!”御墨轻轻在她额上轻敲了一下,语气漫出些无奈:“你们这两只刺猬啊,男的冷,女的笨,这么久了,你都一点没感觉到魅王他有多么在乎你吗?正因为他在乎你,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可知,那日你在昏迷中突然大喊着说‘我不要孩子,不要孩子’,魅王他的脸色有多么不好看,竟然硬生生把桌角都掰裂下来!” sssss sssss “他急着告诉你葬花毒一事,就是为了让你能以孩子为念,好好地活下去啊。不然,我打赌,他会一辈子把这个事实烂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种痛苦。” sssss sssss “哦对了,有件事,也许你不知道,魅王已经将寻葬花之毒解药一事,托付于我了,你也知道我御墨公子应诊的诊金一向都是贵的离谱魅王这次的诊金可是素锦八瓣珍兰。” sssss sssss 是么? sssss sssss 他就那么在意她的命吗? sssss sssss 还是 sssss sssss “御墨,你今天很能说!”有些不满御墨的喋喋不休,浅歌淡淡打断了御墨的话。 sssss sssss 御墨一怔,瞬间在心底叹息了声。 sssss sssss 他这个堂堂天下第一名医这是怎么了,难道只是见不得两只刺猬互相伤害的事,就接连两日喋喋不休的干起媒婆的勾当吗? sssss sssss 今番被浅歌一个揭穿,倒让他一张俊脸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sssss sssss “我还有多久的寿命?”浅歌倏然开口。 sssss sssss 虽说律君魅已经告知她“葬花”毒一事。说是如果想要好好活下去,活着见到龙殇离,就必须好好的孕育腹中这个孩子。 sssss sssss 以孩子的命,延续她的命。 sssss sssss 却,并不曾告诉她,这样的情况会延续多久。 sssss sssss “不到五年!” sssss sssss “不到五年” sssss sssss “对!但是浅歌,请相信我,我会尽全力为你寻回解药!” sssss sssss “可是为什么是五年呢?你不觉得五年很漫长,要毒死一个人时间太久了吗?” sssss sssss :网 sssss sssss 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切与她无关般的风轻云淡。 sssss sssss 五年的时间,用来毒死一个人的确太久,个中必然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sssss sssss “如果是让一个深情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芳华老去,却无能为力时,又该是怎样一种残忍?” sssss sssss 御墨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像细细的针尖刺着她真真的生疼。 sssss sssss 身子一震,浅歌终于猛地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御墨的浅浅的眉,问:“你是指” sssss sssss “对!这种毒会在五年之后让你瞬间衰老如耄耋之年的老妪,然后,在七天之内,在全身脏器的衰竭中痛苦的死去。” sssss sssss “”sssss sssss “所以,魅王才会不想告诉这个残忍的真相,而我,亦然不想!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突然有孕” sssss sssss “有孕?呵呵,就是他所说的用孩子的命,来延续我的命么?”幽幽的,轻轻的,她说出了那日律君魅带着些阴寒,在自己耳边说出来的话。 sssss sssss “是。孩子的到来,对你而言,是件好事。若是,你现在就放弃它,那么你的命,你仅有的五年寿命也会因为它的离开而突然缩短。” sssss sssss “是这样” sssss sssss 心湖倏然裂开一道缝隙,唇角不觉淡淡溢出些细细的苦涩。 sssss sssss 原来,他并不在意这个孩子! sssss sssss 那日,他那样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好好的将他生下来。他,就是我唯一的王嗣。”原来,不过只是换得她努力延续自己的生命而已。 sssss sssss 曾经,她也不期待这条生命的降生,可是,真的被孩子生身的父亲那般不在意它的存在,一心只是想着利用它的时候,为什么,胸口竟然会椎心的痛,就像像无数的细针插进去,轻轻动一下都痛得吸气。 sssss sssss “对不起,御墨,我有些累了,请让单独一个人休息会儿” sssss sssss 看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御墨点了点头“嗯,好好休息。记得你的情绪就是宝宝的情绪,别让一个才一个多月的小宝宝学会悲伤哦。我给你开了几副安胎药,要按时服用。” sssss sssss “好。” sssss sssss 御墨走后,阿萝开始张罗着熬药,浅歌还是那样安静地半倚在贵妃椅上,一双素手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腹部。 sssss sssss 她轻轻地抚摸着,又是哀伤,又是迷茫,两种情绪的纠结,久久地激荡着她的心田。 sssss sssss 她是没有脸怀着律君魅的孩子去见龙殇离的,那样做,和她亲手狠狠打龙殇离一个耳光没有什么分别。 sssss sssss 可是 sssss sssss 要她亲手了结了腹中这个才刚刚萌芽的生命, sssss sssss 她,又可曾下得了手? sssss sssss “孩子,如果娘将你生下来,没有娘的日子你可会快乐?” sssss sssss 咬着唇,看着风轻轻从自己身上拂过,将衣服吹起一层褶皱,宛如自己凌乱的心湖。 sssss sssss 当一个人要失去时,才会觉得这短暂的拥有是如此的珍贵。 sssss sssss 对腹中的孩子,其实从她知道自己有孕的那刻起,就总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纵然是真的为它努力了,也没有那样的福气可以留下它。 sssss sssss 下意识的,她将焦苦的安胎药当作白水一般的饮下,好似一个不抱任何希望的母亲,明明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却还是做着徒劳的挣扎。 sssss sssss sssss sssss 收拾了一地破碎的心绪,浅歌幽幽地又望着窗外失神。 sssss sssss “小姐,御墨公子都说了,小姐的情绪就是宝宝的情绪,您可不能老是这么沉寂,今天有庙会,我们出去逛逛,散散心可好?” sssss sssss 阿萝收拾好药碗,心疼地看着浅歌孤寂消瘦的背影。 sssss sssss 不知道是不是小姐不习惯西平国的饮食,虽然府中的饭菜都是精挑细选,大厨的手艺也都是京城一绝,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姐每日好吃好喝,独独是那萧条的身子,即便是再怎么吃喝,依旧是越来越瘦。 sssss sssss “庙会很热闹,会有来自各国的商贩,小姐一定能看到来自家乡的货品哦。”见浅歌还是不为所动,阿萝又再次劝说。 sssss sssss 都说远离故乡的人,千里之外听到那熟悉的乡音,也会勾起对故乡殷殷的思念,她希望小姐能够开心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一只渴望自由的金丝雀,被关在笼子,满眼都是寂寞与清冷。 sssss sssss “是么?有玉烨国的小糖人吗?” sssss sssss “怎么没有?玉烨国的小糖人很受欢迎,每次庙会我都会去买呢。原来小姐也喜欢小糖人,那就请小姐带阿萝去买,好不好?” sssss sssss 俏皮的一笑,阿萝的小脸已如带着露珠的花儿般怒放起来,展现出属于少女的青春可爱气息。 sssss sssss 看着阿萝那样的期待,浅歌不觉为她那抹阳光般的笑容打动。 sssss sssss 阿萝也还是个孩子,那所有的好奇,童真,都因着跟了她这个主子而化为乌有了。 sssss sssss 说是不想欠阿萝,其实自从她来了这魅王府,就没有一天不亏欠这个可爱又单纯的少女了吧。 sssss sssss 律君魅虽然只将府中的女人当作泄欲的工具,可是,对她们从来金钱上都很大方。每每府中的姬妾们带着自己的婢女出去采买一大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回来,阿萝都会趴在小窗上艳羡地看着,却从来不从向她抱怨半句。 sssss sssss 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对不住这个善良的少女。 sssss sssss 理了理云鬓掉下来的一缕发丝,浅歌安静地从榻上起身,淡淡地说:“走吧。” sssss sssss 阳光斜斜地从窗格洒进来,映在她萧条的身子上,宛如一朵清淡冷漠的雏菊悄然绽放。 sssss sssss 神情还是那般淡然,看在阿萝眼中,却是带着盈盈的微笑。 095死而复生 阳光斜斜地从窗格洒进来,映在她萧条的身子上,宛如一朵清淡冷漠的雏菊悄然绽放。 aaaaa aaaaa 神情还是那般淡然,看在阿萝眼中,却是带着盈盈的微笑。 aaaaa aaaaa 小姐不会关心人,就算关心了,嘴上也不会说。 aaaaa aaaaa 看着浅歌走到自己身侧,阿萝偷偷在心里乐开了花。 aaaaa aaaaa 玖“好咧,小姐终于肯带阿萝出去啦,小姐万岁!”小嘴一咧,阿萝开心地蹦了起来,将是被谁踩了一脚似的,蹦得老高。 aaaaa aaaaa 惹得浅歌的唇角也勾起罕见的浅笑。 aaaaa aaaaa “去哪里?” aaaaa aaaaa 治蓦地,一声煞有气势的声场压了过来,空气中愉悦的气氛变得一僵。 aaaaa aaaaa 门口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阳光,高山一样挡住了出路。律君魅双臂环抱,一双黑潭般的眼睛锁住浅歌的所在。 aaaaa aaaaa 阿萝以为律君魅不准,他一出现,当即吓的小脸一白,跪倒在地“回王爷,是奴婢求小姐带着奴婢去逛庙会” aaaaa aaaaa “没有她的事儿。是我自己想逛。” aaaaa aaaaa 看着律君魅脸色平平,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浅歌自动把出门的事情揽到自己头上。 aaaaa aaaaa 眸光竟然在对上律君魅那双墨眸时,冷不丁心猛地一揪,一丝隐约的疼痛在心湖蔓延开来。 aaaaa aaaaa 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就真的那样了。 aaaaa aaaaa 她竟然忘了 aaaaa aaaaa 出府,这个对所有姬妾都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放在她的身上就成了山高水远,行路艰难。她特殊的身份玉烨国的废妃,只为着这层身份,律君魅也难由着她自如的出府。 aaaaa aaaaa 想到这层,她翦眸一黯,原来,她想要给阿萝的快乐,不过是一车中花,水中月。 aaaaa aaaaa 她根本,连那个给予的资格都没有 aaaaa aaaaa “逛庙会?”律君魅沉声问道,语气间似有着不确定“究竟府中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的,需要去庙会买?” aaaaa aaaaa 纵然是背对着光,他说起话来,还是会露出洁白的皓齿,给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带来难得的一丝晶莹,稀罕的好像极速而过的流星划过墨黑墨黑的夜空。 aaaaa aaaaa 而他的眼底,有着碎星一样隐约的光芒,纵然可以捕捉的到,却,并不透彻。 aaaaa aaaaa “很多东西并不是买就可买得到的。就如自由” aaaaa aaaaa 落寞的转身,浅歌避开了阿萝探寻的目光。 aaaaa aaaaa 当自由一直在身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主动地体味过自由带来的快乐。 aaaaa aaaaa 以前的日子,她所拥有的快乐并不是来自自由本身,仅仅是因为他龙殇离在她的身边。 aaaaa aaaaa 现在,突然觉得自由也能带给人快乐时,她已经没有支配自由的权利了。 aaaaa aaaaa 轻轻解下披风,随手一个张扬,藕色的披风美丽孤寂地滑落在地,一如她美丽绝艳的面孔,透出掩不住的落寞。 aaaaa aaaaa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莫名的疼痛袭上他的心头,自从承认了心已经为她所动,蓦地发现,他能被她的情绪左右便越来越厉害。 aaaaa aaaaa 如今,看得她如此孤寞淡然,竟然最心痛的那个人会是他。 aaaaa aaaaa “你真的想出去?”声音一如平常的冷静,这,是他多年在血色漫天的战场上奋力厮杀养成的习惯。 aaaaa aaaaa 此刻,纵然他的心揪得很痛,脸上,依然还是如大海般平静。 aaaaa aaaaa aaaaa aaaaa “可以吗?”浅歌一怔。 aaaaa aaaaa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很稀罕那些喧哗的热闹。 aaaaa aaaaa 当曾经最爱的人不能再爱,只成了为了求一个真相而活下去的理由时,那些热闹只会衬托得寂寞更加寂寞。 aaaaa aaaaa 今天若不是为了阿萝,她就算永远被关在永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也不会觉得孤单和清冷。 aaaaa aaaaa 她背对着阿萝,没有去看阿萝的眼睛,因为,她怕听到那声冰冷的拒绝,更怕,见到阿萝失望的眼神。 aaaaa aaaaa 那种眼神,很单纯 aaaaa aaaaa 会单纯到宛如冬天的冰凌,即使是化了,她也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唤回春天的温暖。 aaaaa aaaaa “你觉得呢”律君魅有些负气,他探究地看着她。 aaaaa aaaaa 方才进门的刹那,他分明从她眼底看到一种笑意,虽说那笑意很浅很淡,淡到他若是错过就再也看不到,可是,那笑,却是她源自内心的快乐。 aaaaa aaaaa 是她,不经意间步入他的生命后,第一次真正的笑。 aaaaa aaaaa 而这笑,却在他进门的刹那,就化为乌有, aaaaa aaaaa 换做她决绝的转身。 aaaaa aaaaa “不知道” aaaaa aaaaa “不知道?” aaaaa aaaaa 真的有些生气了,律君魅一个箭步走上去,将她揽进怀里,方要质问,浅歌却突然胃里一阵翻滚,一个没忍住,哇一声吐出酸水,尽数吐在他的袍子上。 aaaaa aaaaa 银白的深衣贵气无比,衣上绣着同色银丝的团龙云饰,就这么被吐得稀里哗啦。 aaaaa aaaaa 浅歌愣住。第一次为这样的情况,美丽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一双素手无处可放,就那么紧紧地握着缩在袖子里,螓首轻轻地拧到一旁,淡漠的脸上曳出几分生动。 aaaaa aaaaa 律君魅顾不上锦袍被污,一把横抱起她,满脸紧张对着阿萝低喝:“还不去请御墨!” aaaaa aaaaa “是!”阿萝才要拔腿逃跑,被浅歌轻轻唤住“别!” aaaaa aaaaa “都吐了,还别?!”律君魅俊脸一沉,脸上神色极其难看,以为浅歌还在和他闹着别扭,语气不由又加重了几分。 aaaaa aaaaa “御墨才回去,不必了。” aaaaa aaaaa “才回去一样叫回来!去叫他来” aaaaa aaaaa “请”变了“叫”男子的霸道和野蛮瞬间便张扬到极致。 aaaaa aaaaa 浅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和这样霸道的人说话真是费劲,不过是孕吐,有必要麻烦刚刚离去的御大名医再次回来么? aaaaa aaaaa 她何尝就金贵若此。 aaaaa aaaaa “只是普通的孕吐,所以,没有必要。” aaaaa aaaaa “孕吐?”律君魅的语气一窒,脸上似乎流露出不同寻常的神色“是孕妇的反应?为何凝雪当日没有” aaaaa aaaaa 他话才出口,浅歌只觉一缕寒风拂过心尖,生生的锐痛。 aaaaa aaaaa 又是凝雪(凝雪的孩子是律君言的) aaaaa aaaaa 原来,凝雪竟然也为他孕育过孩子! aaaaa aaaaa 心中,莫名的嫉妒突然又开始如草般生长, aaaaa aaaaa 许是凝雪没能生下那个孩子吧,不然,那个“唯一的王嗣”就不会由着她来生了吧 aaaaa aaaaa 淡淡的嫉妒,淡淡的伤,连浅歌自己都没有察觉,就这么悄悄袭上了心头,扬起,一片淡淡的痛。 aaaaa aaaaa 她, aaaaa aaaaa aaaaa aaaaa 终于, aaaaa aaaaa 还是在意了曾经有那样一个女子的存在。 aaaaa aaaaa 没有察觉浅歌的异样,律君魅仍是紧紧地抱着浅歌,神色凝重,像是问阿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孕吐不碍事?” aaaaa aaaaa 阿萝赶紧点了点头“御墨公子说,孕吐不碍事。只是小姐吃不惯府中的饮食,一直没有什么胃口。怕再这样下去,会对身体不好。” aaaaa aaaaa 听到这句,律君魅脸色一变,冷冷道:“府中的饮食吃不惯?看来本王对那些厨子实在是太宽纵了!” aaaaa aaaaa 如雕刻般冷硬的五官蓦地一沉,他的墨眸燃烧起一小簇冰焰,紧紧盯着浅歌,发觉她的下巴尖了一圈。 aaaaa aaaaa 本来就够清瘦的身材,也清减了,一身白衣穿在身上,竟然显得如此肥大,几乎就要滑落下来。看得人心疼。 aaaaa aaaaa 听着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律君魅聿连眉也不曾眨一下:“一群没用的废物!全给我拖出去砍了,另换能为王妃做得合适口味的厨子!” aaaaa aaaaa “等等!王爷这是在威胁我吗?还是想着让我担上杀生的罪名?”听得他又要动杀戮,浅歌无奈地阖上眼睛,又轻轻地睁开“王爷是枕边人,尚且不知道我吃不惯西平国的饮食,厨子不知道又有什么奇怪?” aaaaa aaaaa 清冷的眸子在对上冷酷的人时,多得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拒绝。 aaaaa aaaaa 当冷漠成为习惯,对上他,她就会自然而然地伸出利刺,将他扎得鲜血淋漓,不管,这是防备的刺,还是攻击的刺。 aaaaa aaaaa 更说不清,那浅浅绕绕的心绪,是否是因了负气而自然蔓生的毒草。 aaaaa aaaaa “你”aaaaa aaaaa “王爷不要” aaaaa aaaaa 律君魅和阿萝几乎同时出声! aaaaa aaaaa 一个满脸愤怒。 aaaaa aaaaa 一个小脸焦灼。 aaaaa aaaaa 一个气她的无情冷漠,好心当作驴肝肺! aaaaa aaaaa 一个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随时会爆发的怒火! aaaaa aaaaa 听得阿萝一声尖叫,律君魅倏然抑住胸口即将沸腾的火焰,一双手臂情不自禁地收紧,怒气被憋得沿着血管游走,手上尽是一条条蜿蜒的青色虬龙。 aaaaa aaaaa 突如其来的力道,将浅歌箍得生疼生疼,全身的骨头都想要捏碎般,耐不住,便是蛾眉微微的蹙起。 aaaaa aaaaa 贝齿,溢出轻轻一声呻吟。 aaaaa aaaaa 只为这几不可闻的控诉,律君魅箍紧的双臂惊得倏然松开,又再次重新将她缓缓地抱入怀中, aaaaa aaaaa “好。本王看在你面上,免了那些厨子一死,可是,你得付出代价!” aaaaa aaaaa 怒气,在一点一点的消融,多了化解的努力。 aaaaa aaaaa 隐隐的怒火硬是被律君魅强行压下去,他就不明白,这个女人怎能如此轻易挑动自己的情绪。 aaaaa aaaaa 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气得他肺都炸了! aaaaa aaaaa 她,果然是个宝! aaaaa aaaaa 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宝! aaaaa aaaaa 看得律君魅脸上变幻的表情,浅歌浅浅的眸子映上几分不解。 aaaaa aaaaa “代价?” aaaaa aaaaa 刚刚问出声,律君魅已经长身而起,下一瞬间,浅歌看着自己的身子也跟着升到半空。 aaaaa aaaaa “陪本王逛庙会!” aaaaa aaaaa 空气,如此突然的一凝。 aaaaa aaaaa 浅歌错愕地看着他眼中的闪烁,分明是在尴尬地回避一个大男人要女人陪着逛庙会的事实,那神情出自他的脸上,竟然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可爱和可笑。 aaaaa aaaaa 浅歌只觉得心湖不经意间荡起一波涟漪,一圈圈地荡了开去,荡出脸上莫名的红晕。 aaaaa aaaaa 。 aaaaa aaaaa “给!自己去逛,晚饭前记得疯回来!”重重一枚金子,在轻轻放下浅歌,转为拉住她的手时,力度不轻不重刚好飞到阿萝脚下。 aaaaa aaaaa 阿萝惊愕地嘴巴都张圆了,一个愣神,然后夸张地一咧嘴,捡起金子就跑了出去。 aaaaa aaaaa 那青春俏丽的身影,宛如春天活泼的蝴蝶,舞着最美丽的弧度,飞出了王府大门。 aaaaa aaaaa 为着这一幕,浅歌终于还是轻轻说出了“谢谢”二字。 aaaaa aaaaa 虽然眸光还是那般清冷,可是,短短的两个字,弥足珍贵,唯有相知的两个人明白里面有多少隐约的转变。 aaaaa aaaaa 因着浅歌有孕在身,换过衣服后,律君魅特地安排了一顶四人抬的墨绿软轿,轿子非常宽敞,就是两个人坐也绰绰有余。 aaaaa aaaaa 可是,律君魅却不动声色地自行选择跟在外面一直步行,走了很远,越过无数喧嚣,轿子方在一处地方停下来。 aaaaa aaaaa 出得轿子,律君魅二话没说小心地搀着她的手进了一座装潢得极其考究的三层挑高歇山式小楼,一进门早有披着白毛巾的迎门小厮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招呼。aaaaa aaaaa 律君魅就是有这样的气势,不言不语,一身尊贵的王者之气已经彰显无遗,一开口更是将一身霸气宣扬的淋漓尽致。 aaaaa aaaaa “将这里的玉烨菜品捡清淡爽口的送上来!马上!” aaaaa aaaaa 一大锭足以让小厮开怀一个月的银子落入手中,小厮当即眉开眼笑躬身一指最里面的一间雅房,高叫了声“爷请坐,菜马上好!”aaaaa aaaaa 原来,这是一间专营玉烨国口味菜系的酒楼,叫百味酒楼,里外装修得极其奢华。斗拱精奇,雕梁绣栋。这里一桌席面的花费是普通人家一月的米粮银钱,所以往来无白丁,进出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百姓仅能望楼兴叹。 aaaaa aaaaa 但,今天律君魅眉微微一扬,迅速扫了眼周围。 aaaaa aaaaa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却熟悉的菜香味,一种说不出的感动瞬间潮湿了浅歌的眼睛。 aaaaa aaaaa 他,是带着她来吃故乡的饭菜么? aaaaa aaaaa 薄薄的雾气,仿佛跨过了空间的阻隔。 aaaaa aaaaa 即使没有吃到嘴里,她也知道那是家乡饭菜的味道,是她日思夜念的玉烨国的味道。 aaaaa aaaaa “姑娘,您最喜欢的素珍煲!” aaaaa aaaaa 两人往里走,小厮忙着给靠窗的一桌上菜。 aaaaa aaaaa 一听素珍煲,浅歌情不自禁地偏头去看,素珍煲是她最爱的玉烨菜品,将豆腐磨碎用菠菜汁润过,然后辅以老鸡汤煨成。不想他乡遇知己,竟然也有人会格外中意这样并不起眼的汤煲。 aaaaa aaaaa 靠窗处,背坐着一个身穿白色罗纱,腰束绿色罗裙的女子,她长发未绾,纤腰若柳,娉婷婀娜,淡淡的脂粉清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aaaaa aaaaa 这女人是谁呢?嗯嗯,大胆猜吧。 aaaaa aaaaa 谢谢亲们的推荐藏、礼物、荷包,如果有月票也请打赏给安安吧,呵。 096死而复生2 靠窗处,背坐着一个身穿白色罗纱,腰束绿色罗裙的女子,她长发未绾,纤腰若柳,娉婷婀娜,淡淡的脂粉清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那清香,西平国之人极少有人会将之认作是头等的脂粉香,但,不认,却并非是真的因为这脂粉廉价货普通,而是,因为它太珍贵太稀少反而不被人知。 但,也足够了,只要是经过那女子身边之人,便没有会人再会错过它的香氛,无不,被这香气所吸引。 更何况这样的女人实在惹眼,纵然只是一个背影,已经让人一见而心潮翻涌,臆想这背影的主人该是何等的惊艳,何等的绝伦。 抠更让很多人,瘙痒难耐地猜测:佳人窈窕,君子可逑? 也因此,这百味酒楼中的客人几乎都被这背坐的女子勾连了目光,动用饭菜的声音几近于无,多是低声细语,蠢蠢欲动。 只是,让人震惊的是,还不待浅歌仔细打量,身后那个修长的身影竟然奔了过去,一把抓住那名女子的双肩,扳过她的脸,嘶吼着“凝雪,你是凝雪?!” 枭女子翩然回首,尖细的下巴,雪白的肌肤,一双眼睛好生温柔让人看了我见犹怜,绸缎般顺滑的墨丝一倾而下,与律君魅的纠缠在一起。 是的,纠缠 好似那样的纠缠是天经地义,任谁再也分离不开! “你是”女子似有些茫然,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律君魅一把扯开她的前襟,见得她的锁骨处一枚红色的文心兰纹身,当即抱起她,朝门外轿子奔去,只在瞬间,他的身子,已经消失在了浅歌的视线之外。 文心兰! 只那一个瞬间,流火飞逝的瞬间,她,竟然看见了火红的文心兰在那女子胸前妖娆盛开! 身子,微微的一个颤动,浅歌慌忙扶住一旁朱红点漆的柱子。 她的骄傲,来不及维持,已被狠狠的践踏; 她的希望,来不及绽放,已经冰冻,凋零了所有暧昧。 凝雪 那个女子竟然会是凝雪吗? “姑娘,这些饭菜还上不上?”见得律君魅突然离去,察言观色的小厮赶紧走过来,问。 饭菜?呵!她没钱,她付不起,缓缓的摇头,走出了酒楼,还有很长的路,没有银两的她,孤寂的灵魂,还需要一步一步走完。 缓缓地走出酒楼,仰头望了望湛蓝苍穹中那轮灼灼艳阳,好一个风和日丽,该是一个温暖的时候才是。 此刻的她,却是手脚的冰凉,眼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姑娘,买只布老虎吧?” “姑娘,买个小糖人吧?” “姑娘,买枝凌霄花吧?” “”未到庙会,集市上的热闹已是足够,一个个小摊挨过去,摊主无不热情地向她推销着自己的货品,可是,她只有落寞的影子一次次飘过那些摊贩,像个游魂。 是谁说,最热闹处最寂寞。 此刻,这样无边的感觉竟然让一向清冷淡漠的她倍觉孤独。 这陌生的国家,陌生的人 如今,连她的心情也是陌生的。 足下一步一步的走着,却也不知该去向何方? 人在游离,心在飘零。 “姑娘,买只长命锁吧将来留着给孩子保平安。”集市尽头一隅,一位衣衫褴褛、满脸皱褶的老妇人,颤悠悠地从石墩子上站起来,捧着一枚并不算多么精致的银锁,有些愁苦地拦住了她。 浅歌一怔,孩子 是呵,她腹中还有个孩子 这是在这陌生的地方唯一与她亲近的人,唯一能带给她慰藉的人了吧? “我没钱” 淡淡抚摸着那枚长命锁,长长的银链像是天上的银河,浅浅细细地从锁头贯穿而过,银锁的正面粗粗地刻着蝙蝠和祥云的图案,代表着吉祥如意。 虽不精致,可是,发自内心的,她竟然很喜欢,那小小的银锁,仿佛让她看到婴儿娇嫩的粉脸,听到婴儿稚嫩的咯咯笑声。 “姑娘一身华贵,怎么会没有钱呢?想必是老婆子我做的东西不够精细,入不了姑娘的眼吧” 老妇人眼底浮上一层淡淡的失望,弯曲的脊背像是压着一座大山,颤巍巍地收回手,想要退回去。 “如果您不介意,我用身上的首饰换”不忍见她的失望,随手摘下发髻上插着的那只玉钗,像是怕不够似的,又摘下耳朵上的一对珠花,一起塞进老妇人干枯的手里。 老妇人当即浑浊的眼睛中涌出一滴老泪,有些哽噎地说“秋儿,秋儿,奶奶今天终于有钱可以给你买药了。”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把玉钗和其中一枚珠花退回浅歌,念叨着:“这珠花不知道会值多少钱,可是,一定是足够了的!姑娘,我谢谢你,谢谢你!” 浅歌没有接,只取了长命锁,转身淡然离去,身后留下她淡淡的声音:“都拿去给孩子买药吧” 才走得几步,老妇人又追上来,塞进她手里一柄精致的小匕首,说:“姑娘大恩大德,老婆子一辈子感激。这把匕首请姑娘留下,日后哪怕是用它削个果子吃,也是姑娘念着我对您的报答” 苍老的脸上布满感激,浅歌没再推托,点头收下安静离去。她仔细将银锁握入掌中,掌心渐渐有了淡淡的温暖,长命锁是她这个所谓的娘亲唯一能给孩子的东西了吧。 路越走越远,人越走越少,渐渐的,人迹开始稀罕 浅歌知道自己迷了路,已经距离庙会越来越远。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刻的她,将世间的一切都撇开,留在属于自己和孩子的第二空间。 静静的安慰着自己,告诫着自己,以她的灵魂,永远都应该是一人在西平国的土地上独行,即使孩子的父亲一时兴起,走近了他,她也不要太过在意。 如果他离开,她只是回到了原点,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孤寂淡漠,仍然是清冷寡心的柳浅歌。 “你终于来了!” 蓦地,一声尖细的嗓音却明显是经过伪装的声音响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倏然森冷地抵在浅歌的喉咙上,她刚步入一条偏僻狭窄的巷子就人制住,眼前更有四名黑衣人手持钢刀团团围住了她。 浅歌顿时倒吸一口气,脸色如霜,额上凝聚出几滴冷汗,第一次,觉得离死亡如此的近。 四名黑衣人蒙面劲装,眼光阴狠却又带着几分猥琐的狰狞。 他们的眼光,像是要吞了她,很放肆。 浅歌好似看见死神邪恶的脸,下一瞬间就会爆出死亡的气息! “为什么要杀我?”她镇定地问。 “杀?对!你是要死,可是,不是今天!今天本公只不过是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给我上”持着匕首的人从她身后残忍的说出,四个黑衣人已经狞笑着,冲着浅歌扑了上来。 浅歌略一挣扎,雪白的颈上顿见一道淡淡的血痕。 四个男子狞笑的目光中,浅歌知道,今日若是逃不过,一切就将是一场浩劫,一场连梦都会破碎的浩劫! “不必麻烦了。各位,请问谁要先来?”被挟制中,浅淡的声音传出。 没有如何紧张惶恐,暗中,一双柔白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冰凉。 她的声音不大,但这浅淡的声音一经传出,在这个微冷的秋日,突然让人生出一股说不出的舒坦受用,也撩拨了原来心底早就勃发的弦。 四个黑衣男人,互视着,眼里涤荡出幽深的***,一时每人都有磨拳擦掌之意。 见得浅歌如此乖巧宁静,持着匕首的人略略一怔,继而松开了手,厌恶地后退了一大步“果然是个千人枕万人睡的婊子,哼。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享受,相信,很快就有人会看到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是多么的***至极!” 手间淡淡一挥,一蓬粉色的烟雾漫天飞下,好似那春日的桃花雨暧昧妖娆,空气中顿时弥散着一种浓烈扑鼻的香气。 “你们四个,给我卖力点。完了,回去和本汇报!”身子一扭,人离去。 “是。”几声高低不一,却充满***迫切的应答声。 纵然没有这媚药,只见得眼前这雪肌酥骨的女子,勃发的***已是难耐,更可况,此刻空气中又多了这燃情的药粉。 “我先来!” 当即,个头最高,身子最壮的男子排开其他三人,先行扑上去,狠狠地把浅歌扑倒,双手一只手按住她并挣扎的双腿,一只手开始粗鲁地去解她的衣裳。 “你真的很着急”冷冷一笑,浅歌勾起了拢着的手,长袖中藏着的是方才老妇人送给她的匕首。 嗤啦一声 素白的外衫并着雪白的中衣一起被撕开。 男子肮脏的手,肮脏的唇在触到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纤体的同时,倏然停止了动作! 他低下头,胸口,一柄寒光利刃穿透而过。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如此死去。 ** 谢谢阅读,征集长评中 097极致的悲伤 男子肮脏的手,肮脏的唇在触到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纤体的同时,倏然停止了动作! 他低下头,胸口,一柄寒光利刃穿透而过。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如此死去。 那猩红的血,从他的腹部漫流,染红了她雪白的衣,哇的一声,腥臭的味道让她大口的吐出来。 抠她,不怕血,却无法忍受这个猥亵男人如此的和自己咫尺无间。 厌弃地推开他的身体,浅歌大口地喘着气。 剩余三个男子彼此互视了一眼,发泄的欲望竟然战胜了对同伴死亡的恐惧,三个人不约而同扔下手里的钢刀,同时扑了上去。 枭这次,聪明的,一个扑上反扣住浅歌的手,一个扑上压住她的双腿,另一个扑上去则继续撕扯她的衣服!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下大大的一片。 霎时,一片似雪的肌肤裸露在外,郎朗的秋日晴空之下,更显白嫩诱人,惹人欲望丛生。 胸前的柔软被狠狠地抓着,大力地蹂躏,有两只手,两个不同人的手,放肆地抚摸上她的大腿,开始连着她的亵裤也一并开始撕扯。 没有反抗,浅歌只是冷眸看着眼前三人,那蔓延的肮脏,让她不觉身子颤抖不已,久违了的感觉,没有任何预兆,便这样突兀的再次出现在她走向凋零的生命中。 她笑,满嘴苦涩。 原来,爱上一个人,又背叛了他,便是天,也不会容允的。 在她刚刚犹豫着敞开一扇门扉,吃开始一段新的生命时,又被重重地撞了了回来,伤筋挫骨! 轻轻的闭上双眸,不去看那三双在身体上游走的魔爪。 如果,注定这是天谴,律君魅弃自己而就凝雪,就是一把可以割裂她心房千次百次的寒刃。 在这世上,谁是谁的谁,谁又不是谁的谁?! 唯有叹,一颗心,渐渐沉入那黑暗无底的深渊,沉下,沉下 秋风凉凉的寒意,落于裸露的身体,冰冰凉凉,却仍然唤不醒佳人的沉寂。 三双手,肆狂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带着原始的躁动和亢奋。 眼神一个交汇,当中的黑衣男子率先脱下衣衫,猛地低下身子朝那一片雪肌扑去。 就在男子的身子快扑上浅歌的刹那,一根银丝,毫不留情的朝他喉咙卷去。 下一刻,男子一个飞扬,黑色身子随着银色的细线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撞到一旁的墙上,当即撞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另外两名男子见此情况,惊惧地迅速从浅歌身上爬起,捡起地上的钢刀,对着来人怒吼:“是哪里来的东西,竟敢坏了爷的好事!” 左耳有疤的男子双眸寒光闪动,身子随时准备袭向来人。 “东西?还不曾有人将楚佩比作东西”语调轻慢,悠然轻愠。 只见巷尾转角处,一袭冰蓝长衫的楚佩,缓缓走上前来。 一双桃花眼眸,微勾含笑,看似妖娆华贵,只是其间泛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听得他的名字,黑衣人略有紧张的踌躇了下,待到想清楚此处偏僻,又只有他一人,黑衣人信心大增,二人配合默契地抬起钢刀,指着楚佩“少管闲事!别为了救个下贱的妓女把自己变成死人!” 楚佩一步步走近,直到看清地上女子面目之后,淡笑顿时僵住。 “你们该死!” 整个空气,顿时冰冻,眼见得楚佩表情瞬间转变,空气中,布满诡秘惊人,两名黑衣人不禁为他的气势震住! 只是瞬间银丝再次袭来,宛如笔直的银蛇直插二人眼珠,黑衣人尚来不及反应,银丝已经洞穿了他们的眼睛。只听啊啊两声凄厉的惨叫。 血溅,珠碎! 冰蓝的外衫骤然从身上褪下,翩然飞至浅歌身上,好似冬天最温暖的蚕丝被将她轻轻裹住。 紧接着,一阵杀戮,血色漫天而起。 无数的银针自楚佩手中飞起,尽数招呼到两名男子的要害,绿色的针芒,一看便知,是淬着剧毒的暗器。 只是一个瞬间,两名男子便成了两只长着一身绿芒的刺猬,下一瞬间,骨肉开始发出滋滋的响声,肌肉一点一点被银针的淬毒腐蚀掉,露出森森白骨,再接着连白骨也不见,化作一滩血水,一点骨渣都不剩。 如此狠毒的杀人手法,让人看了只觉残忍。 谁曾料想,堂堂南华国楚佩王子一身风流倜傥、灿烂若比桃花,竟然也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然,一切并没有结束,第三束银针笔直射向之前被银线卷飞的男子。 目标仍然还是男子的双眼! “啊”的一声惨呼,又一双眼睛被刺瞎。 两死一伤! 没有在意身后的血腥,楚佩缓缓步上前去,看着双眸空洞的浅歌,痛惜地低低轻呼:“你,没事吧?” 未言,浅歌只是默默撑手起身,左手捏着已经被压扁的银锁,右手握着那把尚滴着血的匕首。 唇角,蓦地爆出一抹凄绝的笑。 那笑,是何等的让人动容呵。 清澈的眸间,没有怨,没有恨,有的只是孤冷与寂寞,她似茫然,淡淡地凝望天空,一字一字地问:“能有何事?” “你”楚佩大惊。 浅歌却垂首,又笑:“等我谢你吗?” 楚佩喉头一阵耸动,愕住,说不话。 他看着她,分明她冷漠依旧、笑意依旧,一如当日在泉边他问:“你不谢我就走了吗?” 她答:是你自己要洗的! 这次,她又答:等我谢你吗? 两次,一次是泉边浣衣,一次是 她同样冷漠。 只是这次, 却为何, 独属于她的那双不沾尘世的双眸,带着极致后的悲伤空洞? 却为何, 那淡漠的笑容之后,多了几分让人痛心的心碎? ** 谢谢亲们送滴鲜花和红袖币,安安很感激。 那晚 却为何, 那淡漠的笑容之后,多了几分让人痛心的心碎? “浅歌” 他走上前,安静地立在她的身后,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风,将所有秋凉挡在身后,却,依然看得清楚,她萧索寂寥的背影在秋风中隐隐的颤抖。 抠“我们走吧。”他轻轻地说,如羽毛在发梢拂过,声音轻得仿佛生怕惊吓了她。 “走?去哪里?”仿佛听不明白楚佩的话,浅歌还是茫然地看着天空。 看着,早已经模糊成一片的天空。 枭“庙会很快就会散了,一会儿这里人会多起来我们” “脏了,已经脏了已经躲不掉了”她的笑容又放大几许,如秋冬时节湖上的涟漪。 到了这时,楚佩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笑容,竟然也会如刀,在心头划上难以忍受的痛楚,他眸光一沉“不,你没有脏,没有脏” “你以为刺瞎了那人的眼睛,就没有人看到了吗?不,不!还有老天在上面看着,它看得见人世间全部的丑恶,看得到人世间全部的背叛!是我背叛了他,是我背叛了他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惩罚!” 一滴泪,缓缓从浅歌眼角落下,清亮的挂于苍白的脸上,在秋日的照耀下,泛出凄美的异彩。 一个回首,却在下一刻“哇”的一声,再次呕吐出来,眼前地表摇曳,她想支撑着站稳,却终究往地上摔去。 “小心” 冰蓝的影子遽起,身子一个轻带,刚好接住她的身躯。 俯首看向她那惨白的小脸,御墨当即心狠揪在一起。 她一身素白的衣衫沾染着点点的血迹,妖冶的颜色如悬崖绽放的血红曼陀罗,凄美孤绝地晕染。 虽不是她的,却也一点一点染红了白衣,沉寂了曾经悄悄打开的心。 “浅歌,若是这里过的不好,就随我去南华国吧,蒲草在京城开了一家酒楼,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一次遇见浅歌,已和上次那般的不同了。 脸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身子更见清瘦。 最让人心疼的是,她的一双翦眸失却了上次的一种生机,他看着她,却无法从她眸中寻找到自己的影子。 仿佛将世间万物都抛诸脑后,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他人走不进,自己亦走不出。 这双眼眸,不能久看,因为看的时间越长,越是不舍,越是心疼,一颗心也会跟着慢慢沉沦。如此的这般让人毫无察觉的迷恋。 在他离开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在她遇到她之前又都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的淡漠随意,将自己锁在一个谁也无法闯入的孤寂角落? 止不住对她的怜惜,想要分担她那满身的忧伤。 他想张开双臂,将她圈住自己世界之内,却,又怕那温暖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反而离她更远。 所以,他只是这么抱着她,安静,却不敢动,只是这么,静静地怀抱着她。 淡淡望着眼前的男子,浅歌缓缓阖上了眼睛。 她想,现下的离开也许是最合适的。 : 既然,凝雪已经出现,那么,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便再不复存在。 从此,腹中的孩子,便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再与那个人无关。 见她不反对,楚佩收紧手臂,沉沉地说:“有什么事,到了南华我再为你安排。浅歌,你同意么?” 他紧紧箍着的长臂,竟然勒得她的肩头生生的疼,同样是怀抱,果然,也有着这么多的不同。 她低笑,只是,这种疼痛永远抵不上今日发生的一切,带予她的疼和痛。 “我想去玉烨,也可以?”她淡问。 淡淡的一句话,如此的普通,落到楚佩耳中,却仿佛被人狠狠在心尖抽了一鞭子。 “玉烨?为什么要去那里?”楚佩眉心一拧,几分沉思。 此时的时局究竟如何,他这个南华的王子尚难预料。可是,西平与玉烨一向水火不容,从上五代国君起,已埋下了难解的国恨,她却突然提出要去玉烨,这其中可有什么值得思虑之事? 浅歌抬头望他,凄美一笑,她缓缓地回道:“我叫柳浅歌!” “原来,你姓柳,柳浅歌” 楚佩表情一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告诉他关于她的事情。 瞬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楚佩脸上肌肉猛地一颤,他大为震惊地抓住她的胳膊,问:“难道说,你,你就是玉烨名动天下、让龙殇离为你一夜里斩杀百人,将宫殿染成炼狱的歌妃柳浅歌?” 冷漠的眸子倏然打开,浅歌一震“一夜斩杀百人?” “怎么,你竟然不知?”楚佩为浅歌的反应更加错愕。 浅歌摇头。 冷宫三百又六十五日,她两眼只见枯草高墙,两耳只闻鸦啼蛙叫,又何尝能知道这些事。 情不自禁,她想起那段无数次在她脑海中纠结着她的往事。 (以下回忆,以旁观者角度描述。) 那日夜色静溢,月稠如水。 如流辉般的银光静谧地流入华丽雅致的寝宫,轻轻笼着如雾岚般的纱帐温柔地轻扬。 那晚的凤熙宫格外安静,宫人早早歇下,甚至平时寝宫外面守夜的侍卫也没有了人影。 铺着紫色锦缎的偌大的凤梨木榻上,女子肤如凝雪,一袭墨黑的长发顺着腰背倾泻下来,微有些凌乱的打散在榻上。身旁的男子,露着麦色的上身,健硕的长臂揽着她的纤腰,有些用力,有些颤抖,眼睛微微地闭着,呼吸不稳,起伏的胸口不知为何沁出浓浓的汗意。 099失望 铺着紫色锦缎的偌大的凤梨木榻上,女子肤如凝雪,一袭墨黑的长发顺着腰背倾泻下来,微有些凌乱的打散在榻上。身旁的男子,露着麦色的上身,健硕的长臂揽着她的纤腰,有些用力,有些颤抖,眼睛微微地闭着,呼吸不稳,起伏的胸口不知为何沁出浓浓的汗意。 静谧的寝室中撩拨着暧昧炽热的情欲气息。 忽然,寝宫外,一阵脚步声急促的传来,嘈杂的声音,撕碎了寝宫的静谧,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抠话音刚落,劈啪的一声猝响,房门猛的一下被推开来,空气也仿佛在开门一刹瞬间凝结如冰。 榻上的男子有些惊慌,只来得及胡乱套上裤子,便一个跟斗霍然滚下床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锦帐中的女子睁开翦眸,骇然,看着那个赤着上身似曾相识的背影跌出纱帐,跪倒在地。 枭一瞬,脑海中一片凌乱。 皇上最为信任的千羽侍卫为何会出现在在自己的寝宫? 又为何,今夜宫里竟然没有人值守,会让他这么轻易地进入这里? 抬眸,穿过千羽的脸庞,看到不远处那身明黄,他修身如玉、带着尊贵的气质,远远的站在大殿口。 “皇上” 浅歌未曾来得及开口,千羽已经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让人耳膜无法承受的砰砰声“皇上饶命,是歌妃” 浅歌不确定地撩开紫色的纱幔,门口那抹无比熟悉的明黄身影笔直僵硬。 竟然 全然不见他往昔的优雅温柔! 冷,很冷的感觉,即使隔的远远的,浅歌依然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帝王年轻英俊的脸上,只有一种可以堪比千年寒冰般的冷酷,两个字,轻轻地从他嘴里吐出,定下了匍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男子的命运。 “鸩杀!”“不!” 一种尖锐的痛在心底泛开。 浅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殇皇上不能杀他!” 帝王勾起冷笑,即使隔的远远的,也能感觉出来那种能把火焰结冰的温度。 带着犀利,扫了浅歌一眼,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他求情?” 不带感情的双眼,冷煞地扫过她的眼睛,那唇角勾起的弧度冷得让她不能与之对视。 心好痛! 寒冷穿透肌肤,像是针一样刺入心脏里,无处可逃。 “皇上,您连口供都不问么?鸩杀了千羽侍卫,浅歌的清白,还有事情的真相岂非再也没有清楚的一天?” “清白?真相?” 帝王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喉咙溢出一声冰冷的冷笑。 “歌妃,看来你似乎还不明白,朕,今日所见一切,就是真相!至于清白” 朕,今日所见一切,就是真相 这就是他今日想要来,想要见证的一切? 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殇离,我是你的浅歌,你最喜欢的浅歌啊! 从当日在明湖河畔,款款下跪却被他扶住了胳膊的刹那 就注定了这一生一世, 会如飞蛾扑火般爱上这个拥有后宫三千,可以让无数女子芳心只为他一人而守,一人而碎的人了。 也便是从那一刻,他深沉如夜的眸光就再也从她心底抹不去,由着他为她挡去所有风雨。 他说:“歌儿,你只要快快乐乐地活着,一切有朕,所有的让朕来为你做!” 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变了? 变得这么冷酷无情,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入宫三年,第一次有恐惧的感觉在心口蔓延开来。 带着不曾防备的窒息,像是千百只蚂蚁吞噬着身体,千言万语,无法表达出来自己心底的真正意思。 只有来自地狱的寒冷,一次又一次侵袭着她的心脏,让她感觉很冷,很冷,冷的全身颤抖,似乎永远再也不会消融。 浅歌脸色惨白,错愕地看向那道让她可以用生命托付的颜色只属于龙殇离才有的至尊明黄。 心,一点一点的收紧,像是再也无法呼吸 英俊尊贵的帝王叹息了声,深邃如墨的双眸掩住复杂的情绪,冷冷地道:“来人,将千羽就地鸩杀。歌妃押入冷宫,终身不得出禁!” “遵旨!” 龙殇离深深看了浅歌一眼,绣袍翻飞,转瞬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无情的背影。 那一眼,决绝无情,似痛似恨似怜似伤,浅歌看不懂那里面复杂的情愫,只是楞看着那明黄峻拔的身影转瞬不见了踪影,苍白的脸上死寂如灰。 “你们还不快快服侍好娘娘穿衣”太监吩咐着几个奴婢,对着浅歌道:“娘娘慢慢收拾,奴才就在外面候着” 浅歌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如同木偶没有任何回应,太监见状悄悄的摇摇头关门出去了。 *** 冷宫。 风猎猎吹起雪白的纱裙,在空中飞舞出凌乱的弧度。 浅歌举起火把,凄绝如妖的火光将她的脸映得通红通红,如水的翦眸映着火光,也变成了凄美的红色。 一年,整整一年,她孤寂地在冷宫里等着龙殇离的到来。 每天都期冀着就如以前的夜晚,他突然带着温暖钻进柔软的锦被,将她圈入怀里。 温柔地告诉她:“浅歌,朕来了” 火光之下,墙角那丛朱砂开得好艳丽,如血一样。 宫里的朱砂,和民间的不同,这已经是它一年中开过了六次。 如果不是她知道朱砂两个月会开一次花,或许,她已经忘记了时间! 竟然在她漫长的等待中,整整一年的时光都已经流走。 他,从来没有这么久地放任过她的孤独。 纵然是那次到民间微服私访,他也是带着她一同去的,含着她的耳垂,戏谑地在她耳边低语“浅歌,朕怕你一个人待在宫里寂寞,会哭鼻子。” 那时候,她骄傲却又含羞地缩在他的怀中,细雨般的低语“是你怕寂寞才是,却拿了我来当由头。”他宠溺地吻上她的唇,将她的腹诽湮没舌尖。 整整一年啊,殇离!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已经足够让你将我忘怀。 ) 无数的人来“看望”她,告诉她皇上又纳了新妃,又有了新宠,而且,还破天荒突然增加了额外的选秀。 她是怎么度过的呢? 起初,人如蚊蝇密密麻麻的来,她总是淡淡地回之一笑,她的殇离会来解释一切。 不是么? 他并没有处死她! 而他最后离去时,眸中,瞬闪即逝的光芒,似惋惜,似伤感,依稀隐着天大的秘密! 兴许,这又是一场针对她秘密进行的阴谋。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化解? 她,有足够的信心抵御这些所谓的风言风语。 后来,她们渐渐来的少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龙殇离始终未曾出现。 冷宫真正的像个冷宫的样子了,她突然又想着有人来告诉她,哪怕是龙殇离今晚又翻了哪个女子的牌子。 可是,没有 再也没有人来了! 冷宫的门口已经渐渐长满了高高的蒿草,仿佛她干枯的心,封住了所有的希望! 殇离啊,如果你真的不曾将我放进心底深处,又何必当初给了我那么多的希望? 让我以为,我可以是这三千女子中不同的那个呢? 要知道,锁起来的心是不会受伤的,一旦打开了心笼,付出全部,再要收回,就只能用命去救赎了啊! 这一年中头三个月的夜晚,她总是要等到天际发白才敢睡去,生怕她的殇离来了,错过他的脚步声,错过他身上的温暖。 她能够承受的极限,就是三个月啊! 三个月一定是殇离给她答案的最长时间!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 朱砂已经开始绽放第二轮的妖艳,他,还是没有来。 如同曾经出现在冷宫上方的一枚流星,闪过,就再也看不见了。 血液中的疼痛,因为回忆,突然撕裂起来,那种绝望,像是一个魔鬼,彻底吞噬了她。 她将三个月的时光自欺欺人地延长到一年。 从执著地等待,到不知所措,再到茫然,然后绝望。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啊,可是,一年,足够了。 如果殇离还是她的殇离,一年已经足够了。 如果殇离已经不是她的殇离,那么,一年,也已经足够了! 浅歌,浅浅地笑着,妖冶的火光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浓烈的火焰吞噬了周围的一切,纱帐在舞,裙裾在飞,似乎,还有无数流萤飞过她的眼前 划出一道道魔幻般的光影。 殇离,最后一颗眼泪,就让它凝固在我的眼角吧,如此,来生我纵然不喝孟婆汤,也永远不会将你记起 天和三年,玉烨国冷宫失火,废妃浅歌纵火焚宫。 想至此,她微抬起头,看向楚佩 像是要回答她的疑问似的,楚佩又道:“因为你的寝宫走水,所以龙殇离才会大怒,迁咎当日所有宫人,将之处死。且,自从此事后,他十日不朝,再朝,已颜色憔悴,面容枯槁。” “呵。”浅歌喉咙溢出一声苦涩 她想不明白,当日分明是她绝望之下纵火冷宫,为什么会变成寝宫走水,若果是如此,当日如何会有捉奸一说。龙殇离为她一夜斩杀百人,看起来更像是因为她的秽行让他双目不堪,因此,也不要所有曾经目睹耳闻了那一切的人留下活口。 可是,为何又偏偏让杜成方按他密旨暗中送她离开玉烨?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为奇怪的是,斩杀百人之事,若不是皇帝不明,昏聩无能,这种事,怎么会传的天下皆知?龙殇离从来不是一个昏君,不会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 他若真的因“情”斩杀百人,也不该让天下人皆知。 情动智损。 这是每个帝王都绝会避讳的。 难道说,是因为出了什么事,龙殇离才会突然安排了当初那一幕,让她绝了对他的眷念与爱慕,又料定她会自决,所以派了杜成方救下她带她离开? 身子浑然如陷入寒潭,冷洌刺骨的噬痛传来,吞噬着她所有的神智,麻痹着她所有的神经,她所仅剩的意识在沉浮飘荡,茫然不见方向。 浅歌想要呼救,想要逃,却发现的四肢如铁做般,僵硬得不能移,只有唇际不停地漫出“好冷,好冷” 浅歌的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全身的细胞都在哆嗦。 楚佩一急,干脆放下浅歌将自己上身全部的外衫尽数褪了下来,裹在浅歌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 他知她冷。 他坚定有力的手圈着她纤细的腰,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楚佩王子,你在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劫走本王的王妃么?”马蹄急驰而来,一声昂扬的马嘶,黑色骏马在二人面前戛然停下。 律君魅一双鹰眼微眯,燃烧着冷冷的怒火,只是那怒火,已被他压到极致,在外人看来,只见了一双幽暗黑沉。 浅歌微微抬头,却看懂了。 她低叹,到了这时候,他不在府中安抚“失而复得”的凝雪,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这么冷忖间,律君魅已是俯身一探,劫过楚佩怀里的她,自然拂落了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抱紧怀中。 “王妃?”怀中骤然失去的暖香让楚佩悠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听到王妃二字,更是觉得难以接受。 “不错!下月初三就是本王迎娶浅歌为妃的日子,楚佩王子到时若还不打算离开西平国,本王很欢迎你来观礼!” 不问楚佩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平国却不告知,只是霸道地邀请他前来观礼,也只有律君魅才有如此的彪悍与豪气! 楚佩一怔。 即使此刻律君魅需要南华的一臂之力,却也不会伤自己尊严半分,这样一个男人,不仅仅让女子容易动心,更让身为男子的他也敬畏。 只不过,今日到来的目的,却也是无法张口坦白告知,楚佩只能拱了拱手道:“既是魅王即将大婚,自己的王妃就要仔细呵护了。” 修长的手一指,指向身后双眼已瞎还在痛苦低吼的男子,和两滩飘着衣服残片的血水。 律君魅双眼一眯,眼中爆出两团阴鸷的冷光“怎么回事?” “诚如王爷所见,有人要对浅歌姑娘下手。” “该死!” 律君魅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一把冷焰在燃烧,低头,紧张地看向浅歌。 浅歌却漠然把头偏过去,不愿接受他的在意。 心门关闭,就会落上尘埃。 纵有再多细雨的敲打又能如何? 如果他不离开,今日,她不会遭此羞辱。 因为他的离开,一切,与往日再不相同! 是的,也绝无可能再相同! 看得她衣衫上点点星星的血渍,苍白的面容,律君魅心骤然一紧,可是想到楚佩望着她的眼神,抱着她的动作时,心头止不住的醋意翻涌。一股子莫名的火气倏然爆发出来,生气地问:“为什么不在酒楼等我!” “等?”轻轻一笑,浅歌终于打开淡漠的翦眸,幽幽对上他的眼睛,平静地开口道:“在那里等着王爷来付账么?” “你”胸膛真的像要气炸,律君魅只觉得胸口流窜的那团火,马上就要如岩浆从火山爆发出来。 她是气他扔下她不管了? 可是,她不知道凝雪突然出现,有多少诡异的局等着他去解开吗?他不是已经在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快马赶回来,究竟她还要怎样? 难道他对她的好,她视作理所当然,捡之亦可,弃之若敝屣,他稍有的忽视,她就甩脸子给他看? 为什么她就不能凝雪一样,多几分对他的温柔,多几分对他的依赖! 见得律君魅脸色不善,楚佩走前一步,弯着桃花眼对马上的他,说:“如果有王爷陪在她身边,浅歌自然不会一个人流落至此,差点遭到毒手。”楚佩说得不急不慢,但是语气,已经带着些责备。 今天的他,出现在此地委实有些尴尬,在西平国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他对律君魅指手画脚,可是,只要一想到今天若不是碰巧要到这附近办点事,浅歌已经遭了毒手,他就一阵阵的后怕。 浅歌是玉烨国人,对西平国京城如蜘蛛网般密布的街道自然不会熟悉,今天,她一个人,竟然能走到皇城这么偏僻的地方,可见某个人对她的忽视,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 一个气窒,律君魅被楚佩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楚佩的样子倒像是在怪他! 要不是他接到消息,说是要他来这里看出好戏,他又怎能看到方才一幕? 好巧不巧,楚佩就刚好能出现这个地方? 只是楚佩的话分明像是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自己的女人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被别的男人救下,还讥讽他的不在意。 这口气郁闷在腹中,简直不啻是最羞辱的内伤。 “多谢楚佩王子的好意。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保护,今日一事多谢。不知,楚佩王子此番在西平国游玩的可尽兴?” 面子上不好看,却也迅速懂得转换话题,瞬间双方立场转换,很快便将楚佩陷入尴尬的境地。 楚佩看着律君魅一双紧掐在浅歌臂上的手,微微一个皱眉,然,终也知道再纠缠下去,怕受伤最深的,只会是浅歌,而自己,不过是趁了一时之快。 聪明的不去再提,楚佩幽幽叹息了声:“清莲高洁,珍之惜之。何日,魅王若是有放弃浅歌姑娘的时候,还请通知本王子。” “此事就不劳王子费心,告辞!” ) 有力的双腿一夹马腹,黑色骏马急驰而去。 扬起的尘土,遮住了楚佩的眼睛,只觉得有些涩涩的酸楚弥漫,让人叹息无奈。 随律君魅前来的侍卫跟着拖走了唯一留下来的瞎眼活口! *** 回到府中,律君魅有两件事急着要办。 首要的自然是安置凝雪,他迫切地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凝雪在坠崖三年,所有人都以为她芳魂已逝,连他都失去了信心的时候会突然出现。 : 100若只我一人 回到府中,律君魅有两件事急着要办。 首要的自然是安置凝雪,他迫切地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凝雪在坠崖三年,所有人都以为她芳魂已逝,连他都失去了信心的时候会突然出现。 其次,是安排律平不惜一切代价逼出瞎眼黑衣人的口供。 看着律君魅匆匆自清絮居消失的背影,浅歌似乎完全已经麻木了,不觉得他的离开让清絮居少了些什么,也不觉得他之前的到来,让这里多了些什么。 抠就好似,他根本就是一个过客,匆匆的来也好,匆匆的去也罢,一切都与她无关。 褪去全部衣服的她,胸前处处可见被黑衣人狭弄揉搓出来的紫红瘀痕,可是,她只是安静地倚在冒着微微热气的水池中,眼神没有任何焦距地看着那氤氲袅袅的热气从池中升腾到半空。 修长的睫毛如密扇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黯然的阴影,绸缎般顺滑的长发从肩头散落下来披散在柔白光洁的肩头。 枭这口泉池,是当年律君魅专门给凝雪修建的,是掘地三十尺引了深埋地底的的温泉水在池中。四周全是用羊脂暖玉铺就,每块暖玉上都精雕细琢着片片美丽的文心兰。 是的,文心兰。 因为有凝雪,所以这里的所有雕饰都与雪文心兰有关。 暖玉上是文心兰,台阶上是文心兰,就连屋顶的雕饰也是文心兰。 她竟然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文心兰,其实早已铺张的满眼都是,她却疏忽的没有在意。 现在在意了,却发现,文心兰竟然多得出奇,多到她的眼睛都盛不下。 泉水不停地氤氲着热气,地底的泉水仿佛突然变得越来越热,一股一股灼热的水流从中心的泉眼涌入,烫的她的肌肤灼烫灼烫。 可是,没有在意,就如她曾经没有在意那些文心兰的存在一般,任这越来越灼热的泉水冲刷自己肮脏的身体。 人的一生,到底能有多少痛? 人的心灵,又能坎坷到一个怎样的极点? 手,开始捡起一直放在池边的毛刷, 硬硬的毛饲用来洗刷马背的,毛硬扎人,可是,她不管,狠狠对着自己雪白的肌肤、柔白的身体刷了起来。 自虐般的洗刷。 一下,一下 如狂乱的知更鸟找不到归途,如丧魂的人行尸走肉。 没有痛,没有伤,就这么一下、一下不停地、狠狠地刷着,刷着。 仿佛,连意识也再没有。 她就像一个活死人,脑海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反应,就是刷、刷使劲刷,刷掉所有的肮脏,刷掉上面所有的耻辱! 整整一个下午,淡淡的太阳已经快要西沉了,浅歌还是没有从温泉里走出来。大门始终紧紧的闭着,毫无生息。 无论阿萝如何敲打,里面都死气沉沉地没有一点反应。 呼喊浅歌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回答的迹象。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阿萝的心仿佛被谁紧紧的捏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清絮居的门是特制的,为了保护曾经的女主人的安全,大门相当的坚固,阿萝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有推开。 今天她得了王爷的恩许,特地到到庙会好好地逛了一圈,为小姐腹中的小王爷挑了整个庙会上最好看的一个避邪脚链。 : 她想着,王爷肯定带着小姐会出去买,或者将来请金匠师傅做,可是,这是她阿萝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值钱,却代表着一个小小的祝福。 兴高采烈地揣着脚链跑回来,不成想一进门,零若的小婢冬梅就跑过来幸灾乐祸“哟,真是有什么主子就什么奴婢啊?主子出去招惹男人被王爷抓了个现行,奴婢竟然也疯出去找男人了?瞧瞧,男人都送定情信物了!” “你放什么狗屁!小心王爷撕烂你的嘴!”阿萝俏脸变色,一双大眼睛愤怒的瞪着冬梅。 冬梅不屑地撇了撇嘴,眸间闪动着得意的光彩“行了,你家主子的好日子到头了,少来给我摆这张臭脸,凝雪小姐回来了,柳浅歌以后连狗屁都不是!”“你胡说!”阿萝扬起拳头冲着冬梅的脸挥了过去。 冬梅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躲在柱子后面讥讽“好好回去看看吧,信不信王爷今晚就会把柳浅歌撵出清絮居!哼,她以为没了凝雪小姐,就会霸着王爷,霸着清絮居了?呸一个军妓,做梦去吧!” 阿萝忘了自己是怎么跑回清絮居的,一路跑着,很多人都冲着她指指点点,目光不怀好意,好不容易到了清絮居,新派来的小婢小风却挡在门口告诉她: “王妃吩咐了,她沐浴不许任何人打扰!” “王妃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王妃一直在沐浴,就没出来过?” “是。” “你个死丫头,王妃出了事你有几条命来担?!” 小风的话差点没让阿萝吓得魂飞魄散,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 小姐都在里面不肯出来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萝冲上去开始敲打紧紧关闭的大门,小风也仿佛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倏的变得惨白。 “小姐” 没有反应。 “小姐,已经两个时辰,您该出浴了。” 还是没有反应。 “小姐,您倒是应阿萝一声,您别吓阿萝啊。” 阿萝的手敲的门咚咚的响,手背都敲肿了,大门却始终紧紧的闭着,里面都死气沉沉地没有一点反应。 她又用脚踹,踹到极限也是毫无起色。 “小风,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我马上去请王爷!” 心蓦地一沉,阿萝风一般的跑出去。 她害怕极了,害怕地几乎连腿都软了,脑海里不停地闪出无数可怕的画面,又数次被自己自欺欺人地否定“小姐,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还有小王爷” 失魂落魄地跑去律君魅的寝居,还没进大门便被侍卫无情地伸出胳膊挡住,侍卫冷冷地道:“王爷吩咐,凝雪小姐初归,不许任何人打扰!违令者死!” “求求您,求求您,王妃出事了,快去通禀王爷!” 阿萝紧紧扯住侍卫的胳膊,眼泪不停地从小脸流下来,又砸到地上,娇小的身子仿佛秋风中的树叶不停地颤抖着。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她不能让小姐出事。 “谁出了事也没有王爷的命令大!”侍卫冰冷毫不客气的回绝,一双铁臂像铁棍一样冰冷无情地把阿萝毫无防备地推下了台阶。 阿萝哪里知道,浅歌的性子淡漠冰冷,在府中,并不招人喜欢。 浅歌曾在军营为妓的事情,早就让侍卫们为王爷觉得不值。 王爷的女人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哪个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子? 此时,温柔婉约、身份尊贵的凝雪小姐突然死而复生,再次回来,他们为王爷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替那个异国女子通禀。他们巴不得她死了,别污了王爷的尊贵,别霸着王妃的位子。 一屁股摔到地上,生疼生疼,可是顾不上疼,阿萝又跪着从地上爬过去抱住侍卫的腿,哭着哀求: “求您了侍卫大哥,求您放我进去,就算王爷有令算我擅闯还不行吗?要死是我死,和你们无关。王妃肚子里怀着王爷的孩子,纵算你们不念大人,也得念王爷的骨血啊。你们不可以这么残忍,不可以的!”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王爷的命就是天!你还是回去看好你的主子吧,王爷的心现在都放在凝雪小姐身上,他谁也不会见的!” 侍卫的语气依然冰冷,眉间更多了几分不耐烦与鄙夷。 “有孩子怎么了,有孩子就了不起了吗?当初凝雪小姐不也是为王爷生过孩子吗?这次,凝雪小姐回来,一定会再会为王爷怀上子嗣!柳浅歌的胎,还不知是哪个男人的野种呢!” 冬梅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嘿嘿地讥讽,身后有几个别的侍妾丫鬟,也跟在旁边煽风点火。 “你们”阿萝气得小脸雪白,心疼地却仿佛揪到一起,从地上爬起来,她在众人的嗤笑声中飞快跑开! 还能怎么办?! 此刻,她只有去求律管家,只有他能救小姐了! 可是到了地牢,又再次被门卫挡住,律管家在地牢审讯,地牢重地,没有王爷手谕任何人不得进。 阿萝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难道,难道是老天都要无情,残忍的抛弃小姐吗? 她已经没有时间,没有时间了啊! 眼泪像决了堤的海水,不停地、不停地从眼眶涌出来,她一遍又一遍抬起已经被尘土弄脏了的小手擦着眼泪“阿萝,不哭,不哭!小姐还等你去救她!想办法,要想办法!”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双腿不受控制地再次往王爷寝居跑去,潜意识还是将王爷当作唯一能够救小姐的希望。 刚过了月牙门,大老远看到侍卫和冬梅她们那一张张鄙夷连带讥讽尚未退却的脸,阿萝的腿硬生生地停住。 没有办法了! 她把眼泪一擦,哭的早就通红的眸子里闪出一道决绝的光芒,如果老天把所有的窗户都无情地关上,那么,就只有自己再去凿出一道门来。 把方才跪地磨破的裙子一撕,撕出长长的两条,在腰间系好,阿萝退了回去,搬来一块石头垫在院墙的角落。 咬了咬牙,看看高耸的院墙,阿萝决绝地踩着石头,顺着墙边的梧桐往上爬。 没学过爬树,也从来没有爬过。 可是,到了这时候,她努力克服着自己恐高的欲望,努力地向上爬“阿萝,加油,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她不停给自己打气,当她终于克服了全身的恐惧爬到墙头时,她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不顾腿上疼痛,一切地冲进了王爷的寝室。 “王爷,救命,求您救命” 一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唇一动,泪水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怎么回事?”律君魅脸色倏变,蓦地从榻边站起,骇人地看向阿萝。 说话间,院门外守候的侍卫已经一起冲了进来,强硬地将阿萝的胳膊反剪到身后,紧张地回道: “属下们方才已经将王爷禁止任何人进来打扰的命令告诉了她,谁知道她胡搅蛮缠不说,竟然趁属下不注意从偏门偷偷爬墙进来。属下们疏忽,请王爷责罚!” “阿萝,你实在太放肆了!”律君魅眸光一寒,语气凛冽,冲着侍卫们怒喝:“还不把她拖出去!” “是!”“不,不要!王爷” 已经被拖出门口的阿萝,拼了命地蹬着腿喊,小脸上全是纵横的泪水:“小姐她她求您去看看她吧!小姐已经把自己锁在屋里整整两个时辰了,谁敲门都不开,谁叫她也不应,奴婢担心” “王爷咳咳你过去看看吧,我这里无事咳咳”不待律君魅说话,他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虚弱带着淡淡咳嗽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阿萝只见王爷身后的榻上,安静的坐着一个美丽淡雅的少女,嘴唇缺少血色,一双眼睛像是汪汪的两泓潭水,正用手帕捂着唇压抑着咳嗽声,娇弱婀娜地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了一样。 律君魅眼神一紧,心疼地赶紧坐下来握住她的柔荑,将炽热的内力度给她,焦灼地说:“府中的事不需你操心,先养好自己的身子。” 阿萝只觉得眼前,喉咙里全是酸酸涩涩的感觉,王爷那样的眼神曾经也用在小姐的身上。 如今,同样的,又出现在这个少女的身上,是不是 阿萝心猛地一抽“王爷”却发觉所有的话尽数湮灭在喉咙里。 “去,去膳房找老胡取本王吩咐过的药,给你家主子喝下;莫言,随她去清絮居,本王不许任何人出事!” “是!”“王爷” “不必多说,都退下!再有擅进本王寝居打扰凝雪静修的,一律杖毙!” 叮咚一声,一根小小却也精致的银链自阿萝在侍卫粗暴的拖曳中被扯成两段,断了的链子就如阿萝的心,一霎碎成了两半。 她送小王爷的礼物,就这么毁掉了。 断了的链子是不祥的,她不能再要了。 回到清絮居,人高马大的莫言轻而易举就撞开了紧紧闭锁的大门,人刚一进去,又红着脸迅速退了出来,脸色尴尬地对阿萝说:“我在门外候着,有事叫我。你们进去服侍王妃。” ) 也没听清莫言说什么,阿萝猛地就冲了进去。 满室的热气氤氲,温度高的惊人,隐约看得清的浅歌不着寸缕的身子斜斜地倚在池边,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分明睁着,你却看不到她眸子里的光芒。 就像是看什么都无所谓,把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了。 “小姐,小姐”阿萝心疼地哭着扑上去,一下子搂住浅歌的肩膀“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回答阿萝,阿萝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唇角缓缓漫出一丝讥讽的笑,分明是讥讽,却又是那般的淡漠,淡漠的让人害怕,捕捉不到属于生命的气息“死,也是需要勇气的,不是么?” 轻轻拂开阿萝的手,浅歌霍得地从温泉里走出来,修长如玉的双腿已经被温泉烫得发红,大片大片的绯红像是凄美的玫瑰绝艳的绽放。 浅歌淡淡地对阿萝道:“去把御墨的药取来,今日的还没喝。” 阿萝紧紧咬着唇给她披上了衣服,看着她全身被毛刷刷的一丝一丝殷红的红印,哽咽着道:“好的,小姐,好的正好王爷也吩咐了膳房熬了药给小姐,奴婢一并端过来,先让小风服侍小姐更衣。” “不必了,让她退下,我不想见其他人!” “是,是奴婢这就让她走开。”为浅歌穿好了衣服,阿萝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膳房。 膳房一片热气腾腾,像是沸水开了锅,所有人脸挂着笑容,热烈地讨论着凝雪小姐的回归。 “这下好了,王爷再不用埋怨自己了。” “就是。有了凝雪小姐,我们魅王府又可以恢复以前的温馨了。” “是啊是啊,那个玉烨国的狐狸精居然还妄想母凭子贵,爬上王妃的宝座,这下子让她做梦吧!” “”“都胡说什么呢?有闲心说话,还不赶紧按王爷吩咐为凝雪小姐备菜!” 刚去了趟茅厕的老胡,从外面进来眼尖地看见门口脸色不好的阿萝,赶紧提高了嗓门,笑着对阿萝说:“来取药?已经熬好了,左手边那个停火的锅子就是。” “多谢!”阿萝取了药转身就跑,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尽数抛在耳后。 心,却早已乱成一团麻。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为什么在刚刚开始要好一些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凝雪,她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回来? 天知道,如果祈祷可以管用,哪怕是用她的命来换,只要凝雪不归。 回到房中,浅歌已经安静地躺在贵妃椅上,表情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的涟漪,甚至,连以前的冷漠好像看着都淡了一层,让她觉得,小姐离这里所有的人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淡。 也许,只有腹中的孩子才是唯一能让小姐在意的了吧。 “小姐,喝药。是王爷亲自嘱过要小姐喝下的。”阿萝语气很轻,她希望她的意思,小姐能懂。 可是,没有。 或者不是不懂,而是根本不屑去懂。 想到这一重阿萝脸上一黯。 因为,喝下药,浅歌非但一句话也没说,阖上眼连阿萝也一并拒绝在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之外,只是把手轻轻覆在小腹上,守护着,那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嘈杂声,接着,就听到屋顶有人在上面跑动。 “所有人都都躲在自己屋里不要出来,府中有外人闯入,各自小心安全!” 浅歌闭着眼,没有睁开。 好似这间屋子外的一切都再与她无关,这里,就是她最后的宁静之地,最后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 躲在里面,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 最近,貌似亲们给安安的留言少了些。 希望有空的亲,给安安些反馈。 同样,要谢谢你们的阅读,谢谢小绵羊送滴鲜花。 若我只一人2 浅歌闭着眼,没有睁开。 好似这间屋子外的一切都再与她无关,这里,就是她最后的宁静之地,最后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 躲在里面,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听得屋顶上清晰的人跑过的声音,阿萝非常紧张,身上所有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边赶紧插好门闩,身子死死抵在门上。 抠王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一向警卫森严,怎么会让人跑到了内院? 如果是普通的飞贼,恐怕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几个侍卫也就擒下了。方才放出警告的声音,分明是律管家,声音透着焦灼,仿佛如临大敌,那么,是有强敌入侵王府了? 阿萝不放心地看着浅歌:“小姐,您还是避避,别在窗口那里了,奴婢担心有强匪闯入” 枭“无碍。”翻了个身,突然腰部咯得有些疼,浅歌顺手掏出那个硬物,一看,是今天那个老妇人送给她的匕首。 上面还有淡淡未干的血渍,今天,是她第一次杀人 叹息着摇了摇头,所有的母亲都希望为自己的孩子积福积德,她却用一双染满鲜血的手,祝福自己的孩子。 是她才残酷,还是老天太残忍呢? 轻轻在自己雪白的手腕一割,殷殷的鲜血流了出来,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到匕首上,很快染红了锋刃。 “小姐您这是”阿萝惊得一下子从门边扑过来,去抢匕首,却被浅歌轻轻地隔开。 “我杀了人,这血,算是还他的。” 有种说法,有孕之人不能见血,否则不吉。 而在西平,孕妇若是伤命,必以自己之血方能抵住怨灵附身,戾气得以化去。 “杀人?”阿萝一惊,很快就咬了咬牙“小姐要杀之人,必定是可恨之人,该杀之人。就算有怨恨,老天也会开眼,眷顾小姐,绝不会让死人的怨气转嫁给小王爷的!” 血腥之气开始在屋子里蔓延,隐约还有淡淡的一缕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香气,阿萝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只来得及说一声“小姐” 人,忽然倒了下去。 下一瞬间,匕首从浅歌手中滑落,所有意识模糊,只见一个黑衣人敏捷地跳入房中,很快浅歌也昏迷过去。 等到浅歌醒来,只觉得腹部一阵阵刮骨的痛,似是有股炙热腥重的液体顺着下身流出,像是有着什么要流逝。 人还躺在贵妃椅上,抬头,却落入一双阴冷寒凛的眸底。 律君魅欺近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眸中的寒意和恨意深的仿佛能变成利剑刺入她的心窝。 他狠狠攫住她的下巴,像是要捏碎般,冰冷的话一字一字从齿缝里崩出“为什么?” 浅歌一惊。 尚来不及分辨他眉眼中的情绪,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不知王爷所说的为什么所指何谓?”她蹙眉。 纵算没有一日夫妻百日恩之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变,是否也太快了些? 那个人,回来,已经让他乱了心神,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了,是吗? 她浅笑,心渐寒。 像是灵魂要被抽离般的冰冷侵上全身每一处血管,腹中犀利的疼痛更让她忍不住颤抖。 这颤抖,落入律君魅的眼中,却恰恰成了她害怕、逃避的证据。 看着她故意摆出一副风轻云淡、不知所谓的样子,律君魅浑身的血都冷了起来,他眯起双眼,像是黑夜中埋藏的暴风雨,随时都会电闪雷鸣,将她的灵魂都要撕裂,那满脸的阴鸷透着所有人都会害怕的愤怒! “还不说么?你勾结玉烨奸细,偷盗本王书房中的机密军文!柳浅歌,本王如此待你,这就是你对本王的回报吗?” 她真的太令他失望了,他不计较她的过去,想要给她一个安然的未来,她却数次三番拒绝了他。 这次,更是勾结外人偷盗机密军函,彻底背叛于他! 那熊熊的怒火如毒蛇般吞噬着他的心,就算是养一只白眼狼,这么久了,就算不懂知恩图报,也绝不会反扑过来反噬它的主人! “呵,呵呵”一串低低笑声溢出喉咙。 不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糟,机密军文,她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可是,她竟然没有害怕,不怒反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在不久前,他才许给她的承诺吧。 只不过十二个时辰,一切已经完全变了。 只是因为凝雪回来,他便急着想要把一切原本属于凝雪的从她这里统统都拿走。 如果他说要回,她不会稀罕,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找这样蹩脚可笑的借口! “我不知道王爷的机密军文放在哪里,自然便没有做过!” 没有表情地对上他的双眼,心底,已经渐渐陷入黑暗。 “柳浅歌,你知道本王多么想相信这句话么?” 手,狠狠地摊开掌心的一张纸条,怒气腾腾地丢到浅歌脸上“请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说到最后,声音整个的吼了起来,将整个清絮居震得直发颤。 根本没有看纸条上面的字,浅歌任那张纸条擦着自己的脸飘落到胸前,像一只断翅的蝴蝶,没有声息地在那朵刺绣的小小白荷上坠落。 淡淡地问:“还有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是他认定她的背叛,她也无需再看纸条上究竟写了是什么,只是好奇,做事一向滴水不露的他,为了给凝雪一个交代,究竟还会在自己身上费尽多少周章? “这把匕首!柳浅歌,你可知,这是玉烨国专用的传密工具?只需在人的皮肤上轻轻一划,染了血的匕首就会发出幽香,专门追踪这种香味的鹰隼即使百里之外都会闻到这种气味,准确无误地找到匕首的所在。” “即使如此,又能证明什么?” 清冷地看着那把老妇人送给自己的匕首还染着自己的血落在律君魅掌心,浅歌真的想要笑,就这么笑出声来。 她想问问律君魅“王爷都说够了吗?” “啪”的一掌,是律君魅打在浅歌脸上的声音,打了她,他的手火辣辣的疼痛,跟着一揪,心都抽痛着。 “柳浅歌,到了现在你都还不承认吗?本王的书房,就秘密设在这清絮居之中,就连府中的人都不知道它的所在,王府界卫森严,外人更不会轻易找到它。而你,本王竟然瞎了眼会把你那日带到书房中,让你为本王画像!” 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这般的失望过,而她,却在自己把心都剖开给她看的时候,狠狠地在他心田之上插了一刀,鲜血淋漓,一滴一滴的都是对他的讽刺。 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从皇族双生子幼子必被扑杀的梦魇中努力地生存下来,从一名带着被诅咒的二皇子,慢慢在漫天血雨的战场上挣扎成西平国龙军的统帅,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如今的地位和傲然,却因贪恋她那冷漠飘忽、倔强清冷的性子,落得如此田地。 吃不住律君魅那愤怒的一掌,浅歌的头猛地撞向身后的贵妃椅上,嘴角顿时留下一丝鲜血,后脑肿起好大一个青包。 “我的后悔不比王爷少!如果那日我不随你进去,今日想必王爷也就没了栽赃给浅歌的机会了。” 浅浅绝望地笑着,双手撑住贵妃椅,再次让自己挺得笔直,看着他的眸光坚决的说道:“日后王爷若是再给犯人安插罪名,希望手段不要再这么拙劣了!” 腹部那冷冷的、冷冷的疼痛一波一波袭上来,眸间有淡淡的雾气氤氲,被她迅速地擦掉,一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用自己给的疼痛,湮灭他带给她的痛! “你好,很好,嘴硬是么?” 啪的一声,大掌愤怒地拂落了桌子上的一把碧玉壶,壶中琥珀色的液体随着飞溅的玉瓷片到处四射。碧螺春那淡淡的香味随即散了开来,与空气中原本就有血腥之气相互柔和,成就一种惑人心魄的沉香。 律君魅怒喊:“来人,给本王将阿萝和小风这两名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 谢谢阅读。 谢谢鲜花留言推荐等礼物。 今天三更,一会儿刷新看看哈。 ) 102若我只一人3 啪的一声,大掌愤怒地拂落了桌子上的一把碧玉壶,壶中琥珀色的液体随着飞溅的玉瓷片到处四射。碧螺春那淡淡的香味随即散了开来,与空气中原本就有血腥之气相互柔和,成就一种惑人心魄的沉香。 律君魅怒喊:“来人,给本王将阿萝和小风这两名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一直跟在律君魅身边的侍卫,一听主子叫唤,连忙走了进来,四人二话不说,粗鲁地拉着两名侍女便往外拖去。 “是,是奴婢的错!”微微闭眸,一声奴婢,再次将两个人的关系恢复到从前。 抠不,比之从前还不如! “王爷想要这个王妃名号,尽管拿去好了。遑论奴婢根本就未曾嫁给王爷。只要王爷禀告皇上和公主,说是要迎娶凝雪为妃,想必,皆大欢喜!何必让王爷为浅歌如此‘费心’,浅歌委实承受不起!” 他真的太会找借口了,老妇人好心送给自己的匕首成了是玉烨国专用的传密工具,通风报信的纸条凑巧在自己寝居发现。 枭一切都不早不晚,恰峭在凝雪回到王府的同一天! 律君魅,为什么你就等不及,这么的等不及从她手中拿回他强塞给她的一切! 浅歌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传来,房里正中的红木书桌只在瞬间便在律君魅的掌下粉碎。 一片一片红色的碎木,仿佛她和他的那颗心一般,支离破碎,不堪卒目。 “将她押下地牢!”律君魅黑眸凌厉,看也不看一眼,带着一身无法压制的愤怒疾步出了清絮居。 “小姐”阿萝在她身后喊得撕心裂肺。 *** 地牢很黑,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个潮湿的地方,上一次来这里挨板子,为的是还律君魅的情,这一次,是为了莫须有的罪名! 这样的黑暗,不是第一次面对,却永远也无法习惯! 上一次人多,也许她没有在意,这一次,阴暗潮湿的地牢只有她一个人,借着昏暗模糊的光线,她终于看清,角落里有堆枯草算是床,草上居然还到处有狰狞的蜈蚣在蜿蜒。 地是泥地,一脚踩在泥浆里,根本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是了,这就是律君魅要给她的惩罚。 一旦他真正在意的人出现了,她就成了多余的那个,成了碍眼的那个。 这一回该是彻彻底底的了吧? 凝雪回来,他再也不会稀罕她这个“冰块”了。 抱着膝,坐到湿哒哒的草屑上,腹部越来越猛烈的痛已经让她没有力气再站立了。 好像,从喝下阿萝从膳房里取回的药,她的腹部就开始不对劲,像是有只手从下身探进去,不停地往下撕拉着所有的脏器,像是要把什么从她的身体里扯离一般。 扯离? 难道说是 是的,他分明知道孩子的存在是延长她生命的保障,孩子一旦没了,她仅有的五年生命,也很快会被“葬花”毒反噬,寿命随时会宣告终结。 可是,他就这么残忍地做了,为了凝雪,对她和她的孩子下了毒手! 浅歌一下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沙哑的嗓音里透着绝望与凄厉,黑眸空洞又死死的盯着不知多远的前方,一字一顿地说:“律君魅,你真狠!” : 下身开始有黏醒的液体渐渐的溢出,浅歌全身剧烈地颤抖着,脸色如雪,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苍白的唇瓣被咬得麻木。 似乎有老鼠闻到血腥的味道,开始肆无忌惮地从角落里往她的身上爬,天知道她有多么害怕。 到了这个时候,纵然内心的伤痛已经让她无可承受,可是,骨子里对老鼠的害怕还是让她全身僵硬。 她撑着身子,开始往墙角退去,可是,一只只黑色的老鼠却仿佛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充满了兴趣。 一一双双绿豆般的黑荧幽幽地盯着浅歌,像在思考进路,像在研究对手! 终于,到了最后,一只只老鼠张开尖细的嘴,露出锋利细长的牙齿,对着浅歌一步一步逼了过来。 幽暗地牢里经年的老鼠,早已经成了精,血腥之气到了它们敏锐的鼻中,就意味着一顿可口的美餐。 再也忍不住,浅歌紧紧闭上眼睛抱着自己膝盖惊恐地尖叫起来“啊!啊!啊!”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声接一声地大叫着。 她的坚强,她的倨傲,她的愤恨,到了此刻,在老鼠面前统统化作了乌有,彼时,她只是一个害怕老鼠的女人! 一个脆弱的无法抵挡老鼠的女人! 闯入地牢正在找寻浅歌的御墨,蓦地听见这惊恐的尖叫声,心头猛然一凛,迈起大步就往里面跑去。 声音越来越大,御墨慌得来不及用手里的钥匙开牢门,径直打碎了两扇栅栏冲了进去,看见浅歌正倚在墙角,双手抱膝闭着眼睛尖叫,她脸白如霜,浑身颤抖,御墨一步跃了过去,大叫着:“浅歌,你怎么了浅歌?” 浅歌听着耳畔熟悉的声音,只觉委屈、凄楚、悲伤无数的情绪一下子涌出来,她眼睛一眨,泪水滴落下来。 再怎么样,到底,是这个人来救自己。 眼前一黑,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御墨满脸忧心地接住她,在她的晴明穴上轻轻一拂,此时,他不敢让她就这么睡过去,只好,用内力点穴迫使她醒过来。 “浅歌、浅歌” 恍惚中,浅歌看到了很多人的脸,前生今世 最后,一张冷笑男人的脸,她的肩膀被人使劲摇晃着,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何时有了眼泪,泪珠沿着眼角一串串的滑落,打湿了鬓角的发丝。 “浅歌醒醒,醒醒”眼前是御墨震惊伴随着痛惜的脸。 “呵呵。”她将脸埋在膝盖间笑了,双肩不住的抖动,抖动,然后停不下来了“呵呵,呵呵,孩子对不住了,娘亲” 噗的一口鲜血,硬生生从喉咙里腥甜地喷了出来,那血雾,像是对人世最凄厉地抗争和怨恨。 “御墨” 浅歌呜咽一声,陡然无助地抱住这个男子,却痛的哭不出声来,面容因痛苦变得扭曲,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一声一生的控诉“他下了药,他杀了我的孩子!” 御墨脸色一变,浑身猛然颤动,一把搭住浅歌脉门,迅速在她胸前的穴道一点,护住心脉,从怀中取出药丸塞进她的嘴里,掐喉而下“我不会让你死,不会的!” “不会” 喉咙里轻轻咕噜了一声,浅歌微弱的眸光一暗,凄绝地轻声低喃,御墨没有告诉她孩子能么样,只是说不会让她死,那么就是说,孩子真的已经 御墨被她的模样扯得刀割般心疼,她不是他的爱人,可是他一直像哥哥般疼惜她,望了那翦眸中的哀伤一眼,御墨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你心里痛,就哭出来,不要忍着。” 浅歌摇了摇头,没有哭,只是绝望的闭了眼,脸色惨白如纸。 看着她绝望的样子,御墨握住她冰凉的柔软素手,启声道:“别这样,这里住不惯,我先带你出去” 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冷酷而又熟悉的声音。 “你休想” 律君魅一身墨服冷冷地站在台阶上,轮廓深刻的脸在火光下反射一层寒光,那双犀利眸子里跳动着的冷焰,脸上尽是阴鸷和愤怒! “王爷” 御墨没想到律君魅来的会这么快,温雅的眼角一扬。 “御墨,本王的女人,你休想带走!你擅闯王府地牢重地,不把本王放在眼中吗?来人,给本王把御墨抓起来” 律君魅面色扭曲,看着自己的女人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嫉妒愤怒的火焰几乎要把他燃烧! 他一声霹雳般的咆哮,身后四名侍卫走上前来,拿着粗粗的绳索想要捆起御墨。 御墨眉心一冷,全身防备,浅歌身子一僵,绝望地道:“慢着。” 事已至此,她不想再连累御墨,抬起头,迅速将眼泪藏好,倔强地说“不要伤害御墨,我就是死在这里与任何人无关!王爷,麻烦你出去,带着你的人都出去!” *** 呵呵,网站今天给了推荐哈,抽风一下,谢谢大家 ) 103若我只一人4 御墨眉心一冷,全身防备,浅歌身子一僵,绝望地道:“慢着。” 事已至此,她不想再连累御墨,抬起头,迅速将眼泪藏好,倔强地说“不要伤害御墨,我就是死在这里与任何人无关!王爷,麻烦你出去,带着你的人都出去!” 律君魅面色一沉,紧眯凌厉的黑眸,冷声叫道:“你赶本王出去?你让本王出去?” 浅歌冷冷盯着他,檀口轻启:“对,请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抠“浅歌,不要再说话了,你”御墨焦灼地只差用自己的手堵住她的嘴,今天,他是特地来找她告别的,为了她的身子考虑,也为了她腹中的孩子考虑,他今天就要动身前往玉烨国。 其实,是他存了私心,胎儿在浅歌腹中固然会帮助母体拖延病毒的侵蚀,其实,宝宝自身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伤害。怎么可能,宝宝在母亲腹中,会不受一点损害呢? 枭可是,没有办法,为了让浅歌坚定活下去的信念、为了让律君魅看明白自己的心意,他隐瞒了真相。 却没有想到,今天一到清絮居,就听见阿萝凄惨的哭喊,说是浅歌被王爷认定犯了通敌罪,被打入地牢! “王爷,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当日御墨对王爷的劝告,王爷都只是当作耳旁风吗?” 御墨目光灼灼的望着律君魅,眼睛里充满对他的失望和谴责。 律君魅眸光一闪,厉声反斥:“你要本王对她好,本王没有吗?可是,这个无情的女人,心里只有龙殇离,自始至终便是如此,她竟然联通玉烨的人,想要致本王于死地!你还要本王如何待她?” 御墨苦笑一声,否定律君魅的指责“她是什么样的人王爷会不知道吗?浅歌不会给敌人通风报信的!” “不!我会!” 浅歌冷冷地打断了御墨,倨傲地望着律君魅道:“我生于玉烨,长于玉烨,玉烨的人不是我的敌人,律君魅你才是我的敌人和仇人!” 一句话说完,心口翻腾的血液让她喉咙一阵发甜,她强忍着,将那血腥咽了下去。 她已经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了,从律君魅握着匕首找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和她之间就算完了 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在她和律君魅之间划一道冰冷的鸿沟,从今时今刻起,他们便是毫不相干的路人,谁也不欠谁,相见不如不见。 “该死的!”律君魅吼,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双拳紧紧握住,恨不能冲上去一巴掌打在浅歌的脸上。 她那是什么表情,她有什么理由要他滚出去?不珍惜机会的人可是她! 他从来没有防备着她,可她呢? 竟然当着御墨的面如此清傲地承认她背叛他的事实,将他的尊严毫无顾忌地踩在脚下! 竟然,竟然说他才是她的敌人和仇人! 这个残忍的女人, 从来,他没有对哪一个女子这般,头一次,他待她如此,她却无情伤他。 他眼底的阴郁越来越浓散,眉峰隐隐迸发出戾气,看着那个绝情的女子躺在御墨的怀里,眼神把自己完全拒绝在她的内心之外! : 御墨心寒如冰,看着怀中的女子,唇瓣苍白,焦灼地说:“不,浅歌,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你是母亲,你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爱孩子,又怎么会那样做?” “没有了,没有了不会有孩子了”浅歌低声地低喃,眼神爆出绝望的冷笑。 失去孩子,就像是一枚最尖利的针狠狠地刺入心头,拔出来又再刺下去,痛的她连呼吸都不能! 曾经,她不期冀这个孩子的降临。 可它真的在她腹内,与她血脉相连,她根本无法狠心亲手扼杀掉它,她一天天对那个也许只是一个小指头大的胚胎,有了感情。 母子连心的感情。 可是,是孩子的父亲,亲手熬好了那碗打胎药,绝了这个生命在她体内生存下来的权利! 所有的恨化作无声的谴责,她眸光刀锋般扫向律君魅。 “律君魅,你这个畜生,你怎么可以对浅歌下此毒手?你明知道她需要孩子的保护,还要毒杀她的腹中的孩子” 御墨大恸,深邃的眼眸里,展露冰冷慑人的眸光,猛地甩头看向律君魅,声音冰寒刺骨。 律君魅身子一震,孩子孩子竟然没了? 他阴鸷的眸光倏然往浅歌下身一瞥,见得那雪白的裙裾全然被鲜血染透,胸口猛地一震,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像是承受了一击重创,撕心裂肺般的痛袭上心头。 他猩红着双眼从台阶上冲进牢门,一把攫住浅歌的胳膊,双眸喷着无与伦比的怒火狠狠摇动的浅歌的身子,狂野绝望地怒吼着:“你这个贱人,贱人你竟然连本王的孩子都敢杀!”他的孩子? “呵呵呵”被他摇晃的骨头都要散了架,一连串抑制不住的笑声却是从浅歌的喉咙里溢出“你的孩子?呵呵呵呵不,不!它是野种,一个没有人要的野种!是老天收回了它,是老天看不得它父母在作孽啊”凄绝不断的尖厉笑声,不断的刺痛着律君魅,也不断刺激着他所有的感官和神经,他的灵魂仿佛被这一连串的笑声要撕裂。 他的身体微微晃动,眼睛因心口剧烈的刺痛而模糊。 “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律君魅浅歌愤怒地质问,声音如此痛苦和沙哑。 他手臂的力度一寸一寸地加大,疯狂的大掌狠狠掐进浅歌的骨肉,他的眼光犀利痛苦到了极点,一点都不想接受孩子已经流掉的事实,疯狂地爆出一声怒吼, “你丧心柴,为报复本王连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你狠,你够狠!” 英俊邪魅的男子脸庞扭曲得可怕,他狠狠掐着女子纤细的胳膊,恨不能双手扼住她的灵魂,狠狠逼问她的残忍,逼问她的无情。 他只是将她下入牢中,她就用打掉他的孩子报复他,疯狂失望的心口,如被人挖了一块肉,伤口正血淋漓地淌血,刺激的眼中的猩红更加浓烈! “我,对孩子下手?呵呵”再次地,浅歌凄厉地大笑起来。 世间怎么还会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分明是他赐给她的堕胎药,他却当着御墨的面,把毒杀胎儿的罪孽尽数推到她身上去! 他不但冷血,更是个该被千夫所指的懦夫! “是,是我对孩子下手!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让它存在!它死了,才会知道人间是如此的丑恶,才不会知道它拥有一个当过军妓的娘和一个畜生不如、卑鄙无耻的爹!” 浅歌无畏冰冷地瞪着律君魅,随后是从眼眶中断了弦般的冰冷的泪水奔涌。 那泪水,不是为了自己的委屈而流,是为了那个在自己腹内生存了几十个日夜无辜的生命而流! 从此时此刻起,那个它再和她无干,那个它再和这个肮脏黑暗的世界无干!它根本还未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被活生生地毒杀了! “王爷,请你不要再折磨了她了,难道说,你就这么急着要她的命?她仅有的五年,你都不放过吗?”御墨澄澈的眼神,从之前的担忧,变得越来越冷,语气也如寒冰般渐渐没了温度。 “我”律君魅身子一震,眸中的怒焰倏然冷却三分。 他一把抓住御墨的手,急道:“不是本王!御墨,快为本王看看,为本王看看,告诉本王孩子还在,孩子还在!” 律君魅的声音失去住日的冷静,冷峻的眼光充满纯粹的希望,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 多了一抹忽视不了的期冀,他还寄托着一点点幻想。 一点点虽然渺茫,却残存着最后的希望。 御墨若有所思地看了律君魅一眼,从律君魅的反应来看,毒杀胎儿的药应该不是律君魅所为,那么就意味着 在浅歌腕上一搭,御墨神色清冷,摇了摇头“中毒太深胎儿已经保不住了。” 律君魅浑身一僵,全身像掉进了寒潭般倏地冷得寒彻透骨,那冷足以冻结所有的神经,足以冻结他的灵魂。 *** 谢谢阅读,谢谢推荐和你们的咖啡及所有礼物。 104最好不相见 律君魅浑身一僵,全身像掉进了寒潭般倏地冷得寒彻透骨,那冷足以冻结所有的神经,足以冻结他的灵魂。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颤抖,看着自己的袍子荡出绝望的涟漪。 他的眼光从狂暴到愤懑到震晾,再到希望痛苦茫然,幽深邪魅的黑眸闪过无数种负面的清绪,最终变得麻木和绝望。 这,就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这就是他第一个真心想要呵护的女子。 抠她用她的背叛、她的欺骗,袭击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希望,最后,竟然不惜用他们的孩子作为祭品,了结他们之前所有的曾经,所有的过去! 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额际的青筋直跳,如雕刻般的五官微微扭曲,双拳紧了紧,又再次松开。 为什么,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那苍白的容颜,流泪的双眼,依然能深深的,深深的,像把利刃刺入他的心,让他疼痛难忍! 枭其实在清絮居发现纸条和传讯的匕首时,他分不清楚自己是生气她的背叛,还是愤怒着她时时刻刻惦念着想要回到龙殇离身边! 他甚至都没问过她的那把匕首从何而来,就将她押入了地牢! 一切只因为心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 一切,只是因为今日凝雪回来,千头万绪,让他失去了分寸! 看着律君魅满脸复杂的表情,御墨淡淡叹了口气“王爷,今日府中之事,御墨已经全都知道,浅歌是不是真的勾结玉烨国人无需御墨来印证,但是,浅歌被人下毒却是不争的事实!” 律君魅眉峰一皱,薄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浅歌却有了反应,御墨紧了紧怀中的浅歌,不着痕迹地摁下她微微的挣扎,继续说道:“从脉象上看,浅歌所服用的毒药,必须经过煎煮,但是今日御墨去清絮居时,并未见到熬药的火炉,空气中也并未有十分浓烈的药味。王爷怀疑是浅歌毒杀腹中胎儿,那么从煎药开始,查到事实真相并不难。” 律君魅心头一紧,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拳紧攥,一双墨眸变得更加阴沉,声音嘶哑地问:“你怀疑本王府中有人借机来害浅歌?!” “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御墨的黑眸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俊美的脸上挂上了冰霜。 “本王这就去查!”律君魅飓风一样起身,方要离开,却被御墨拦住。 “且慢,御墨有个不情之请!”御墨冷静地看着律君魅,一双手温暖的扶在浅歌腰间。 律君魅想也没想就嫉恨地拒绝“如果你想带她离开,门都没有!” 御墨淡淡笑了笑,抬头凝住他的眼睛:“王爷,王府中既然有人蓄意陷害浅歌,连王爷都不曾察觉,这个人不找到之前,不排除他下一步就会伤害浅歌。如果,你不想让浅歌死于非命,就让她到我府中休养一段时间。我说过,孩子在才” 律君魅墨眸一暗,像是被人击中要害,嘴角变得异常苦涩,眼神因纠结而直往下沉,半晌,他才沉沉地开口:“本王会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别人的伤害” “可是,如果这个伤害来自王爷本身呢?”御墨毫不放松,紧紧地逼问。 ) “我”律君魅银牙一咬,脸色阴沉“只要她不背叛本王,本王如何会伤害她?” 御墨清冷的目光直视,浓眉紧蹙:“她是不是真的背叛过你根本就还是个未知数,可是,王爷如果再纠结下去,就只能害她随时丧命!” 律君魅一震,复杂晦涩的眸子紧紧盯着浅歌。 她下腹那大片大片嫣红的血水已经弥漫地越来越厉害,脸色已经苍白的快要透明,好似随时就会展翅而去的蝴蝶,永远离得他远远的。 看出律君魅的犹豫,御墨一咬牙,抱着浅歌站起来,心疼地道:“不说别的,若是御墨再晚来一步,不用老天来夺走她的命,地牢里这些嗜血的黑鼠,就会喝掉她的血,吃掉她的肉。那时候,王爷所留住的,就只有一具尸体了!” 说完,御墨抱着浅歌步向门口,一步一步,小心地踏上那黑色滑腻的台阶,决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牢深处。 叮咚一声,仿佛有什么从那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之处,掉落下来。 看着那两道紧紧依偎的背影,渐渐消失,律君魅眸中喷出一团火焰,颊骨隐隐磨响,一身玄色的袍子无风自动。 他手握成拳,狠狠一掌击出去,强大的真气顿时在整个狭小的地牢里爆裂开来。当即那些黑色的嗜血老鼠一只只口鼻流血,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王爷,那个人经不住刑,已经招供!” 从门口匆匆赶来的律平,撞见御墨抱着浅歌出去极为震骇,他强压着心底的疑问跑进来,正好撞见律君魅全身溢满狂暴的怒气,将地牢中的黑鼠尽数击毙! 律君魅幽深墨黑的瞳眸变得猩红,一身华服也遮不住那修罗般的,强烈的,阴寒的冷气和杀气! 此刻的律君魅,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恐怖得让人不敢靠近! 律平第一次对王爷有了这样的感觉,他远远地立在门口,看着王爷压抑的狂暴的表情! *** 玄色的软靴残忍的踩在黑衣人的头上,恨不能把他的脑壳踩碎般不停地碾压着早已伤痕累累的肌肉、骨头。 律君魅刀削斧凿般的深邃俊脸,因为愤怒完全狰狞的挤在一起,冰凛恐怖地吼着“说,是谁派你来的?!是谁!” 其实,答案律平已经告诉他,可是,满身流窜的怒火让他血液里暴戾嗜血的因子开始爆发,他就是想要残忍地凌虐眼前这个对浅歌动过脏手的唯一的活口! 黑衣人恐惧地颤栗着,回答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已经招过了是是馨虞公主,是馨虞公主。请王爷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吧” “想死?本王会让你死,可是本王要你死上一百次,一千次”律君魅残狞地咬牙,右脚狠狠踩上黑衣人的右臂,只听咔嚓一声,传来筋骨断裂的声音,黑衣人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律君魅面目狰狞,脸上闪过残酷的笑,冰冷无温的声音瞬间如地狱魔鬼最阴寒的嗓音,无情地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律平,交给你!每天卸下他一根手指头,不准喂饭,只准喝水!” “是!”律平沉声应道,但转而声音一紧,有些犹豫“皇上那边” “人证物证俱在,就是皇上也包庇不了萧馨虞那个贱人!”律君魅冷浚墨黑的眸子汹涌着黑暗的波涛,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狂怒! 今天一切的一切,他的心脏几乎无法承受! 浅歌那声几不可闻的“谢谢” 百味酒楼里凝雪那熟悉的突然回归的背影 还有清絮居发现的关于浅歌通敌背叛他的罪证 让他的心,从希望到巨大的喜悦,从巨大的喜悦再到深深的绝望。 从没有任何时候,他的心一天之内会遭遇如此的纠结和折磨。 到了皇宫里的时候,他脸上还是阴沉怒海的神情,七尺有余的修长身子,冰冷昂扬地站在明黄的龙榻前,墨发翻飞,彰显出他无法遏制的愤怒。 “皇上,臣弟要萧馨虞的命!”律君魅冷冷地开口,一双墨瞳尽是冰灰的颜色。 “皇弟,你是开玩笑吗?馨虞又怎么招惹到你了?”律君言表情平淡,但尊贵的龙眸间还是微微多了一丝浅浅的惊愕。 律君魅冰眸闪出冷焰,危险地眯起来,道:“没有玩笑!她密谋残害本王的王妃,人证物证确凿,本王要将她碎尸万段!” 律君言眉峰一挑,并不关心萧馨虞,而是双臂一下子夸张地撑在龙榻上,表情紧张地问“怎么,她对浅歌如何了?浅歌她还好吗?” 剑眉紧紧地隆起,律君魅脸色愈加阴沉,斜睨着龙榻上的帝王“好与不好是臣弟的事,不劳皇上挂心。萧馨虞买凶杀人,其罪当诛,希望皇上不要护着,将她交与臣弟!” “馨虞竟敢买凶刺杀浅歌?”律君言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相信,萧馨虞虽然平时刁蛮跋扈,但是,还不至于有胆子到买凶杀人的地步,难道说 ** 谢谢阅读。 谢谢你们的鲜花,咖啡,还有留言。 新年这几天,天很冷,外出的时候大家记得穿的保暖些。 ) 105最好不相见2 “馨虞竟敢买凶刺杀浅歌?”律君言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相信,萧馨虞虽然平时刁蛮跋扈,但是,还不至于有胆子到买凶杀人的地步,难道说 皱了皱眉,律君言略微沉吟,仔细打量着律君魅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龙眸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如果真的是馨虞买凶杀人,朕自然也不会护着她,只是,太后一直对馨虞宠爱有加,纵算朕放手皇弟捉人,太后一定也会阻拦!这几日,馨虞一直在太后宫中,你想动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掳掠死罪难逃,谅太后有心偏袒,也无济于事。”律君魅根本不在乎律君言拿太后压他,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萧馨虞那个贱人,他绝不会放过她! 抠“不好了,不好了馨虞公主服毒了。”律君言还没再回应律君魅的话,大门外,忽然一个宫婢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满脸慌张地跪倒在地禀告着。 律君魅脸色一沉,一把抓住宫婢的前襟,不顾宫婢双腿已经离地,冷酷地逼问:“怎么回事?” 宫婢被他紧紧揪着衣襟,扼的喉咙都喘不过气来,一张粉脸憋得通红通红,使劲凌空蹬着腿,艰难地道:“王王爷请放放开奴婢” 枭律君言皱了皱眉,从龙榻上起身,说:“皇弟,还是放下宫婢吧,你再如此,只怕她什么都来不及说,命就没了。” 律君魅大掌一松,宫婢扑通一声重重落到地上,当即痛得一双大眸流出眼泪,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冷酷残忍的冰山王爷,她又不能躲,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回禀。 “方才奴婢送公主回馨香阁,回去时候还好好的,奴婢还给太后回了话,可是太后想起来今天御膳房送来的水晶玫瑰羹公主还没有尝过,就吩咐奴婢给公主再送过去。” “谁知道到了馨香阁”宫婢一双眼睛流露出恐惧,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 律君魅遽然走上前捏住她的下颌,眸光露凶地低哮“说下去!” 宫婢花容失色,哭着道:“谁知道到了馨香阁,正见了馨虞公主手里的茶盅掉下来,摔倒地上成了碎片而公主她,她口鼻流血,面目面目狰狞的可怕,像是厉鬼一样,披头散发地喊着,‘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恐惧让宫婢无法利索的说完一句话,眼神里的恐惧完全可以让人想像得到当初的场面会是多么的诡谲! 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个你,指的是谁? 冷冷松开僵硬的手指,律君魅眸光一寒,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锁着宫婢,问道:“既是太后让你去给她送吃食,为什么她服毒,你不救她,却跑来向皇上禀告?” 没错,萧馨虞死有余辜,被五马分尸也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他岂能容得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阴谋诡计? 以萧馨虞刁蛮跋扈的个性,就算知道他来皇宫兴师问罪,也绝不可能选择服毒自杀,最大的可能反而是她撒泼地送到自己眼前,质问他为什么为了那个女人而不要她。 现在居然在他想要找她算账的时候,她却服毒自杀!: 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段反而提醒了他,萧馨虞也许根本就是个替罪羊,怕是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 如此想着,律君魅阴冷沉魅的眸子越发显得幽暗,看起来,带着令人恐怖的神色。 宫婢着实被律君魅凶狠暴戾的样子吓坏了,还以为律君魅怀疑她是凶手,哭着匍匐在地回道: “奴婢当时被公主那副可怕的样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一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那里离皇上这儿近,就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其他的,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公主不是奴婢杀的,不是奴婢啊!”宫婢跪在地上,看到律君魅的长袍飒飒地在阴冷的大殿中抖动着,吓得胆子都快破了,又怕皇上再误会她,一怒之下自己成了冤死鬼,猛地对着冰冷的石板地磕起头来。 一下猛于一下,在空旷的大殿中发出震人耳膜的砰砰声,没几下,嫩白的额头上就见了血。 律君言缓缓走近,皱着眉阻止宫婢继续再发出那种惹他烦躁的声音“好了,没人说你是凶手。馨香阁的宫人难道就没个能为你作证的?几十号人,你是怎么进去的,又岂能没人看见!” 心里却在想,那个人真的是越来越多事了,不帮着他,竟然暗中安排别的男人去碰浅歌的身子。 对于这一点,他很是不满意! “皇弟,现在馨虞服毒自尽,你所说的一切都已是死无对证,太后听闻馨香阁的事情,难免伤心,朕需要过去略作安抚!朕也不留你了,你且回吧!”律君言不希望律君魅继续留在宫中,想要眷打发他回去。 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和自己一卵双生的弟弟,他总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全的感觉。 这个比自己晚了几分钟出生的弟弟,就像是一个阴影,蛰伏在他的身边,让他无法安然。 律君魅冷眉一挑,冰冷的墨瞳晕染了更多的黑色“抱歉,事情如此蹊跷,臣弟不能就此离去。臣弟必须到馨香阁将事情调查清楚!” 律君言被律君魅的抗上动了怒气,龙颜不禁变得冷硬“放肆!馨虞纵算是犯了天大的罪,也是皇室的公主,你身为堂堂王爷,怎么好去一个未出阁公主的寝宫?这若是传了出去,我西平国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律君魅脸色一冷,还要拒绝,不想律君言尊贵的薄唇一启,淡淡地说:“听说今日凝雪突然出现” 律君魅身子一震,僵硬地看向他,连敬称都忘了用“你怎么知道?” 律君言淡淡一笑,语含警告地道:“皇弟莫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西平国土上哪一件事能瞒得过朕的眼睛?你若是时间多的能为浅歌弄得皇宫里鸡飞狗跳,那么,朕觉得你对凝雪也就不怎么在意,倒不如朕这就亲往魅王府,将凝雪接进宫来好生照料?” “不必!”律君魅想也未想就冷冷的拒绝,眼中冰寒一片,眼神如刀般锐利。 “如此,臣弟就先回府吧!毕竟,身为龙军的统帅,把心思还是用在统军之上,别让两个女人乱了心绪。”律君言用军国大事压他 律君魅一僵,眸色沉了下去“不劳皇上提醒,臣弟自有分寸。”话若至此,他不便再多做纠缠。 毕竟,浅歌遇袭一事并非如此简单,他来,不过是想印证一些自己想要的证据,而凝雪的突然出现只怕其中也是扑朔迷离。 一切的一切,都实在是太巧合了! 律君魅的身影刚刚消失,大殿的侧门处闪进一个华丽婀娜的身影,律君言皱了皱眉,迎了上去,略带些责备的口气,说:“皇姐” 凤熹公主穿着水红的洗纱大袖衫,一步一步,慢慢从那道幽暗的侧门走了出来,她绣着绮丽牡丹的百褶长裙,用金丝银线绣成,微沉地压在脚面上。 莲步轻移间,弥散出压抑沉重的冷凝。 看着律君言脸上的表情,她薄薄的樱唇轻启,素手,轻轻一抬,被律君言纳入手中。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一身明黄、西平国地位最为尊贵的男子,道:“怎么,不满意皇姐的做法吗?” 她柔嫩的手指轻轻在律君言掌心勾画了下,那纤长的义甲冰冷地在他掌心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律君言一怔,瞬间脸色放缓下来“怎么会。只是” 凤熹公主轻轻将身子靠近律君言,语气放柔,头柔柔地靠在律君言的胸前,似邀宠般,声音甜的有些发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有了身孕” “真的吗?”律君言龙颜大振,清朗的脸上扬起一抹舒畅的快意,顾不上她义甲在掌心的微微刺痛,紧紧握着她的手,兴奋地道:“朕,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从今日起,你搬进坤宁宫,朕会让最好的御医照顾你!” 看着律君言满脸掩不住的兴奋狂喜之情,凤熹公主浅浅一笑“好,记得你给我的承诺!” *** 有亲问,为什么文中的孩子都死了,这问题马上就会解开 微微透露一下,伏笔,那是伏笔嗯 : 106最好不相见3 看着律君言满脸掩不住的兴奋狂喜之情,凤熹公主浅浅一笑“好,记得你给我的承诺!” 律君言根本没看到她狭长的凤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兀自兴奋地竟然横腰抱起了她,往殿后的密阁走去。 *** 刚踏进御墨的府中,突如其来的一阵放松让浅歌双腿一软,人整个往后一倒昏厥了过去。幸好是御墨眼疾手快懒腰抱住了她,心里却是疼痛得要命。 抠一路上,浅歌在马车里都紧紧抿着苍白的唇,一言不发,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却总是时不时紧张地往来的路上瞅着,好似,生怕再被人抓回去似的。 那一刻,他的心比现在还要疼。 多么淡漠冷静的一个女子,却在逃离那座黑色王府的过程中,流露出惊惧害怕的神色。 枭他想要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温暖给她,却被她坚决的推离。 是的,这样的女子,爱着谁就是谁,其他所有的人都不会允许轻易靠近他。 今日唯一的一次在他面前展现的柔软,就是她绝望悲戚地送别自己孩子的时候。 “浅歌,该怎么办?”御墨飞速把浅歌抱到榻上,麻利地给她盖好了薄被,有些忧郁地看着她眼睫阖上沉入梦中的样子。 浅歌腹中的胎儿,已经被下了药,虽说以的他医术想要保住胎儿不是不可能,可是“葬花”之毒与堕胎药的药性会发生融合,他却无法准确得知这种融合究竟对浅歌的身子发生怎么样的影响。 是极速催化“葬花”的毒性? 还是,以毒攻毒,弱化葬花的毒性? “公子,这就是那个中了‘葬花’毒的女人?”御墨身旁一个穿着翠色衣衫,眼睛看起来及其明澈水灵的少女问。 “是。”御墨取过药箱里的银针,消过毒后,捏在手里,眉心蹙的老高,却扎不下去。 “公子,她这是小产了?”少女方才瞥见浅歌身下那抹触目惊心的血红,见公子眉心紧蹙,不由有些紧张。 “凉心,取我的金针来。”咬了咬牙,御墨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放下手中的银针收进黑色绒布的针袋。 凉心应了声,扭身将两寸长的三枚金针递到御墨手中,脸色变得凝重。 “公子,金针探穴,需以极强的内力为辅助,如果公子一人为之,对身体会有极大的损耗,请公子三思。” 摇了摇头,御墨眸光泛起一丝清凉,道“我知道。只是,目前只能如此。‘葬花’毒是绝世毒药,当日师傅他老人家都无法解,可以说是终极一生都在寻求它,想要破解它,却终是不能得。现在,这中毒的人就在我们眼前,这‘葬花’就在她身上,哪怕是拼上我十年的内力,我也不可能当做没看见,不去吃。” 凉心语气酸涩,幽幽地问:“就是不知公子是在意‘葬花’,还是在意她这个人呢?” 看得她一双明澈的眼睛流露出伤感,御墨淡淡笑了笑“她不属于我” 冷心翦眸一亮,现出少许开心的神色,一掳翠色衣袖,露出藕白的手臂,说:“那么,请让冷心辅助公子为这位姑娘探穴。我可以当她的针人。” ) 御墨深邃如星的双眸一眯,眉峰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语气有些冷冽“胡闹!针人岂是可以当作儿戏,那穿肤透骨的痛,岂是你这丫头受得了的?” 冷心小嘴一翘,眸光闪闪“再痛,冷心也愿意!冷心绝不能让公子十年的功力,白白耗了去!”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御墨心痛一伤,她那眸光,像极了浅歌倔强起来时的样子,无法啊,他为什么对这样的眼光丝毫没有免疫力呢? 可是 御墨狠心冷起脸,故意冷冷地道:“不行!你出去!耽误了为她探穴,胎儿就无法保住,‘葬花’的运行机理也记载不下来!师傅他老人家几十年的梦想,岂非因你而断!” “呵呵,御府什么时候也像市井一样呱噪了。”正在主仆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门口一身冰蓝长衫的男子,灿然一笑,瞬间如粉色桃花妖娆的盛开。 冷心瞥了男子一眼,明澈的眼睛闪过一丝算不上多么恭敬的神色,倒是御墨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招呼着“怎么,楚佩王子竟然有空光临我墨府了?难不成是身上哪里不舒服,需要本公子诊治?” 楚佩呸呸了两声,风姿绰约地走进来“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不过顺路进来走一趟。” 每次到御墨这里来,他似乎才能放下满身的重负,让自己这般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与御墨斗嘴,是他很期待也很兴奋的一件事。 “哎?”冷心冷不洞着楚佩,眼睛骤然亮起来,盯得楚佩心里发毛。 “冷心,那是什么表情,不是好事别和我说!”御墨防备似的后退了一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打量着冷心的举动。 冷心这丫头,认识时间也不短了,除了对御墨笑脸温柔外,和她的名字一样,对谁都绷着一张脸,没心没肺,方才不是还对自己满脸的不屑吗,怎么才一转眼间,她那双眼睛就贼亮贼亮了? 只见冷心俏脸一板,脆声道:“自然是好事。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你捡着个为自己积阴德的好机会,凭白便宜你。” “怎么说?” 楚佩脸绽桃花,脸上的笑容阳光极了,人,却慵懒地倚在门口,不肯再往前踏进一步。 冷心说的好事,只怕他打个对折,都不一定对他有半分的好处呢。 这丫头,只忠心御墨一个人,他会信她? “帮公子救这位姑娘!”冷心素手一指帷幔后的女子,分明是求人帮助,语气竟然是命令式的。 “姑娘?”楚佩眉峰一挑,脸上荡出几分暧昧又仿佛了解的笑意“能让闻名天下的第一名医御墨公子有求于他人的病人,怕是不一般吧。难不成是未来的嫂子?” 楚佩大声戏谑,冷心小脸一沉,御墨在应付两人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但是,额头已经渗出开始冒出蒸蒸白雾。 他的手早已经搭住浅歌的脉门,先行为金针探穴为她输入内力了。 “你救是不救?”冷心冷淡地问,语速却透着些急切。 她明白,公子心疼她,一定不会用她做针人,这一点让她心里涌出丝丝的甜蜜,可是,一旦如此,也注定了公子只能用自废十年功力的方法,给那个女人金针探穴。 她如何舍得? 今天楚佩这个比女人还妖娆的男人主动送上门来,岂有放过之理? 他不是号称是公子的朋友吗? 他不是号称是公子的知己吗? 朋友和知己哪有不拿来利用的道理! 楚佩虽然嘴上没说话,脚下却开始一步一步优雅闲适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还打趣,脸上故意漾出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真是天雷惊人啊,不想西平国第一名医也有为女人心动的时候。本王子倒要瞧瞧,究竟是哪里的天女下凡,能让第一名医也动了凡心。” 优雅的桃花眼、优雅的桃花脸、优雅高挺的鼻梁和优雅微薄的粉色润唇,搭配在一起,像极一个颠倒人世的孽障。 在这飘散着淡淡药香的房间里嗔讽所有,炫耀他的高贵和倜傥。 看着他那夸张的神情,冷心觉得恶极了,一双远山眉紧紧地皱起,终于在他那双穿着冰蓝绸靴的双足要踏入帷幔内时,她忍不住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咒怨:“孽障!” 颀长优美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形猛然一僵,那双一直前进不止的双足,蓦地停留在原地。 一双澄澈的目光,似乎像是利剑是直勾勾盯着她看,一遍又一遍划过她的脸。 冷心没想到楚佩会如此小气,骂他声孽障,就拿那样的眼光看她,抬起头,刚想要讥讽,却被楚佩脸上的表情完全骇住! 只见楚佩的目光,犀利地穿透了她的身体,落于身后的榻上。 那双从来都流光潋滟的眼睛充满了震惊和不信,狭长的桃花眼紧紧的凝起,一并连唇角桃花般美丽灿烂的微笑都消失不见。 “怎会是她?”焦灼的声音漫出唇角,脸上的震惊已无法形容。 *** 新年第一天,祝福大家新年快乐! 也请记得,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深爱你。 如果没有, 只是因为未相遇 ) 关于那个的秘密1 “怎会是她?”焦灼的声音漫出唇角,脸上的震惊已无法形容。 “你认识她?”御墨多少有些意外,但是瘦削的身子始终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继续给浅歌输入内力探穴。 “是。她怎么了?” 颀长的身形微微颤动,竟然将拂在他身上的帷幔也带动着摇曳起来,楚佩脸上僵硬的表情,任是谁看了,都会确信,他有多么在意榻上那个昏迷的女子柳浅歌。 抠虽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是御墨并没有瞒他,只是压低嗓音,示意楚佩放低声线说话:“中了‘葬花’毒,且腹中胎儿堪虞。” 这时候,浅歌虽说还在昏迷之中,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似乎保持着某种奇怪的警觉。 所以,御墨不希望楚佩干扰到她半昏半醒间的意志。 枭其实,仔细想想,楚佩是南华国的王子,与魅王有军事上的联系,出入魅王府自然也不在话下,那么见过浅歌也就不足为奇。 但是,楚佩的紧张程度显然超过了常人的关注程度。 这一点,让御墨有点担忧。 魅王和浅歌的关系,已经脆弱如一张薄纸,再插进一个楚佩来,事情怕是会变得更加复杂。 然而,楚佩并没有看见御墨的担忧,楚佩的心思完全被榻上那个萧条孤寂的倩影攫住,满腹的忧虑、满腹的担心,化作一句脱口而出:“她不是刚刚她应该在魅王府才对,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话说了一半,楚佩倏然改口。 人已经忧心地在床边坐了下来,顺长的发丝顺着他的脸侧,垂下来,虽则忧虑,依然也是好看的弧度。之前那龌龊的一幕,他是不该当着御墨的面提的,那一幕,也许她就算死去,也不想再回忆起来吧。 只是听到她腹中已有孩子,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失落,可是一想到她也许命悬一线,又紧张地问:“怎么做,才能帮你医她?”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御墨摇了摇头,救浅歌的事,是他自己愿意付出的,他不想连累任何人。是他,见到浅歌的第一眼起,就动了想要呵护她的那份心思。 然而,这份呵护无关男女之情,只是简单地想要把她纳在自己的羽翼下给她关心,给她温暖。 不想看着她对什么都那么冷漠淡然的样子。 至少,她年轻的生命中该有绚烂不同的色彩,不是吗? “不!无论如何我都不容许你拒绝!”楚佩脸上出现少有的凝重,一双弯细的眼睛锁住无数的愁绪。 这个对什么冷漠素淡的女子,为何命运总是这么多舛呢? 刚刚逢凶化吉,这一刻又如此萧索廖然地躺在榻上,看不出任何生机,她的下腹,竟然还有那那大片大片的嫣红! “公子,他是你的朋友,与你一起担当没有什么不妥!”冷心见楚佩主动申请,御墨还是拒绝,急得当即插进话来。 御墨冷眉一瞪,厉声斥责冷心“人岂能如此自私?金针探穴需毁十年的功力,楚佩帮我,就要毁他五年的功力,如何使得?况且,我已接了魅王的诊金,一切乃份内之事!” “公子只会说什么自私不自私,冷心要做针人你也不同意。难道公子对自己可以狠得下心,就不怕冷心担惊受怕,日日忧思,心疼你吗?” 话刚说完,晶莹的一滴眼泪就从冷心眼角滴落,心像被谁捏住了般疼痛的窒息。 公子还是第一次如此重重的呵斥她,但她不是为自己委屈,而是气公子,凭什么要为眼前的女子,如此的付出! “冷心说的没错。”楚佩的大掌骤然搭住了御墨猛然一僵的脉门,好看的红唇启开“你体内气息不稳,一个人执意妄为,只怕到头来反而害了她!” “这”“这什么?若论救人,合你我二人之力,胜算不是更大?更合款,我和她早就相熟” 没有说太多,楚佩点到为止,但是,他的讯息和眼神无比清晰地透露了,眼前这个女子,他必须救,相较于御墨的应诊,这更应该是他的份内之事! 看着他的执着,御墨原本排斥的身体渐渐松开。 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真气开始向四面八方一股一股的流窜,狂乱地冲击他全身的各大要穴,针扎般的刺痛。 “葬花”的毒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在凶猛地拒绝着真气对它的窥视。 “也罢!冷心,你速去准备三大桶热水。一桶加冰晶回天丸、白露水、秋霜膏和一年四季每一季交替清晨绽放的四时花瓣,两桶加保心凝液、三月大的幼鹿血。三个时辰后,我们出去时,你速将浅歌抱进加冰晶回天丸的木桶中,不能让她受一点冷风。” “是!”冷心领命而去。 屋内,御墨和楚佩四臂交叠,炽热的内力开始源源不断地往浅歌体内输送。 浅歌体内的葬花毒一遇真气的窥探,立即开始猛烈地排斥,毒素迅速而准确的沿着奇经八脉反扑向御墨和楚佩。 因着御墨是直接触及浅歌的脉门“葬花”毒途径御墨时,只是将御墨的身体当做一个过度的通道,最猛烈的反扑十之六七都到了真气的最尽头楚佩的身上。 楚佩只觉得体内一阵一阵的寒流激荡而过,像是银针四面八方地血管里游走,穿透他的五脏六腑,尖锐的痛从脚底窜上头皮。 好不容易凝聚精神咬牙撑住,寒流马上又变成炽热难耐的火柱,他的身体如放在油锅里煎熬,极致的温度让他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脖颈扬起,一道道遒劲的青筋暴绽蜿蜒“葬花”毒的反噬几乎差点摧毁了他。 御墨那边,也不好过,虽说“葬花”毒的反扑之力对他只有十之三四,可是他作为首关,承受的第一波汹涌的冲击却是楚佩所没有的,好几次,御墨都是狠狠咬碎了唇舌,靠着那撕裂般的痛,才让自己勉强不昏厥过去。 到了最后,两个人实在忍受不住,同时发出了一高一低两声怒吼,葬花毒终于在二人竭尽全力之下重新在浅歌体内压制住。 听着二人的一声怒吼,冷心猛地冲进来,抱起浅歌就往外跑,用最快的速度,将浅歌抱进御墨之前吩咐过的加了冰晶回天丸、白露水、秋霜膏和四时花瓣的高温木桶中。 这个时候,她不敢有丝毫的不专心,也根本来不及看御墨的状况,因为,跟在御墨身边这么多年,她早就知道这一次事情有多么的危险。 : 她虽然心系御墨,极度担心着他的身体,可是只能精神高度集中,先顾着浅歌这边,因为,以御墨的性子,如果这次金针探穴失败,那么,他就算舍命也会再来一次。 下一次,损耗的就不仅仅是十年的功力了! 所以,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御墨,不能去看御墨,只将自己全部的心神用到照顾浅歌的身上来。 片刻后,御墨和楚佩回复了些体力,二人一起褪去衣服自行走到泡满了药材的木桶中,身子一进入,桶里的热水便冒着氤氲的热气,从里面满溢出来,发出哗哗的响声。 三个时辰,冷心不知煮了多少的锅的水,她担心御墨,所以明知道这桶中无需那么多的热水,可是,她还是放的满满的。 希望,哪怕减少一分能让御墨被冷风吹到的机会。 楚佩极其疲惫,一向洒脱妖娆的神态不见了,一双原本比桃花还要妩媚的眼睛,写满了无力与疲乏,脱力地问:“情况如何?” 御墨长长嘘了口气,精瘦的身子靠在桶壁上,满是汗水的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喜悦“庆幸情况不是最坏的,孩子可以留。总算为她留住了希望。” “她喜欢这个孩子吗?” 嗓音有些低沉沙哑,楚佩察觉到自己心田上浅浅深深蔓绕着一丝丝嫉妒伤感的情绪,不由得伸出修长素白的手,在木桶里狠狠对着自己的大腿使劲掐了一下。 “起初,并不喜欢” 回忆起之前,御墨精瘦的身子略微往木桶中沉了沉,墨黑的发丝在桶中飘散开来,勾起初见浅歌那段日子的回忆。 ** 昨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应该是早晨7点更新的,结果到了下午才发出来,耽误大家了哈。 2号的更,希望不会再出现这个问题。 没有特殊情况,安安的更新不管是几章都会安排在早晨七点,若有意外,安安会提前告知大家的。 谢谢亲们的鲜花、咖啡和留言,这样的新年礼物,安安很开心 108关于那个的秘密2 回忆起之前,御墨精瘦的身子略微往木桶中沉了沉,墨黑的发丝在桶中飘散开来,勾起初见浅歌那段日子的回忆。 “”楚佩没有接话。 当日泉边一见,浅歌就像是个孤独冷傲的女神,他那样向她示好,她却理所当然地冷漠以对。 抠那样骄傲遗世的女子,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就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竟然会允许自己为他人孕育孩子吗? “也许,她对腹中孩子的恨要多于爱吧。可是就像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当这个骨血一点一点在她腹中孕育,当她能感受到这个稚嫩生命的存在的时候,她的心像是万年的寒冰开始融化。” “她开始试着接受这个生命的存在了?” 枭楚佩眼前闪出浅歌淡漠疏离的靥容。 他幻想着,她在一个秋日融融的中午,躺在华丽柔软的贵妃椅上安静恬然地轻轻覆着自己的小腹,享受着温暖的日光带给她和孩子的宁静。 那画面,很美,很温馨。 可惜,那画面里却没有他。 失望、嫉妒的情绪又开始漫延,眼睛竟然有了酸涩的味道。 “嗯可是谁知道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御墨墨黑的眼眸一黯,声音不免伤感。 凝雪坠崖失踪了三年后,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尸骨无存的她,竟然会突然重新出现,紧接着魅王府中就发生了所谓浅歌通敌背叛的事情。 结果,律君魅勃然大怒,将浅歌关进了地牢。 最可怕的是,有人趁机给浅歌的药中下了堕胎的药物,使得浅歌和律君魅都以为是对方想要扼杀胎儿,造成了无可挽回的误会! “魅王对她不好?”楚佩从御墨的语气里,隐约看出不对劲,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这次,他一定会带她走。 “我也不太清楚了。至少目前所有的情形都对浅歌不利。” “可恶!”楚佩愤愤地在桶中击出一掌,愤怒的水花随着他的掌落,从木桶中飞溅出去,一部分,还溅落到御墨裸露的身上。 御墨没有吭声,看着楚佩愤怒的样子,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情字,恼人。 只有做到心如止水,淡看一切感情,才会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而这,也正是他身为医者,应该做到的。 可是,事事哪能如人所愿? 冥冥之中,都该注定,冷心对他的痴情,他对浅歌默默的关怀,这一切,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面对这些了,他的医术也许才会攀上师父所说的圣医的巅峰吧。 *** 次日,天空一片灰暗,如同御墨和楚佩的神情,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浅歌的榻前,脸色都难看极了。 御墨微凉的双手紧紧拢在袖子里,一双斜***鬓的眉毛紧紧地拧成川字,青色的衣衫微微起伏,彰显出内心的紧张。 楚佩则是桃花流转含情的双目中凝着几分酸楚和怜惜,不点而朱的薄唇紧紧抿着,表情僵硬中带着掩不住的沉痛。 今天,他们两个早早的就起来了,一向浅眠的浅歌却一直没有醒,好像被梦魇住了,醒不过来。 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一双素手紧紧揪着胸前的锦被,羽扇似的睫毛不停地扇动,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上滴落下来,打湿了锦绣梅花的睡枕。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两个人腿都站麻了的时候,浅歌才哇的一嗓子,剧烈地呕了一下,从噩梦中惊醒。 她苍白的小脸近乎透明,痛苦地抚着胸口,趴在榻边干呕不已,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 冷心把她搀扶着靠在靠枕上,她缓缓移动身子,斜斜地靠在上面,任那青丝披散一肩,垂落到腰际。 楚佩已经反客为主,倒了一杯水,递给浅歌,顺着她的背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浅歌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头一偏,看向御墨,用眼神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楚佩很受伤,不过这种不快很快就被担心紧张所替代,他退后一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御墨。 御墨清俊的面容平静中透着淡淡的喜悦,目光清远悠长,他语气如春风,暖暖地道:“孩子还在,还在你体内茁壮的成长。” 听御墨这么一说,浅歌原本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修羽般的长睫浅浅地阖上,又淡淡地睁开。 虽说她那幽黑的翦眸中看不清什么情绪,可是,她脸上微微放松开来的感觉,让人知道,她终究是在意着这个孩子。 昨夜,她一直被恶梦魇着。 梦见自己始终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是黑暗和迷雾,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方向。好容易听见有人前方呼叫自己,走进了却看到地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婴儿。 它一双稚嫩的小手,一看见她,就紧紧揪住她的裙摆,再也不松开,哭着对她喊:“娘亲,为什么你和爹爹都不要我了?” 那一声声稚嫩凄厉的哭诉,让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惶恐抱起它,紧紧搂在怀中,看着它那粉嘟嘟的小脸,和浑身的血污,泪流满面,痛彻心扉地回答它:“娘亲没有不要宝宝,没有不要宝宝。” “那就是爹爹不要宝宝了?”婴儿伸出稚嫩的小手,抚摸上她的脸颊,那柔柔嫩嫩的感觉让她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肝肠寸断却又故作坚强地说:“宝宝只是娘亲一个人的宝宝,宝宝以后只要娘亲一个人就够了。” 婴儿似是听懂了,挥动着胖墩墩的小手,停止了哭泣,呵呵笑着,露出粉嫩嫩的牙床“宝宝只要娘亲一个人就够了吗?” “是,只要娘亲一个人就够了。” 她心疼的想要去亲亲婴儿,却突然看见它的脸上流出血来。 她抬起自己的衣袖,想要替它擦拭干净,却不料越擦,越脏,越擦,血迹晕开的范围越大 血迹晕开的地方,婴儿的身子就变得透明起来,渐渐地,那透明的地方越来越大,婴儿的身子轻得就像清晨的露水,随时都会随着那一缕阳光蒸发干净。 它留恋的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向天上飞去 ) 浅歌只觉得痛彻心扉的苦楚和担心失去它的恐惧,如一颗墨水滴入清水中,迅速扩散,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她紧紧的、紧紧的想要抓住婴儿,可是双手穿过空气,什么都抓不到,抓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这个时候,她突然对那个黑暗的世界绝望了,腹中一阵难忍的不适,刺激的她惊醒过来。 之后,看见楚佩那张妖娆的桃花脸和御墨熟悉修长的身影矗立在自己面前。 “御墨,我还有多久的命?” 浅歌情不自禁轻抚上小腹,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淡淡却十分光彩的母性光辉,是宝宝回到她身边,虽然艰难,它还是回来了,她不能因为那个男人的无情,就打掉它。 “三年” 咬了咬牙,御墨幽黑清明的眸中染上几分凉然,眉宇间笼罩着一抹忧色。 经过这场磨难,她的生命又缩短了! “三年?”楚佩好看的桃花脸一抽,漫上无边的震惊与伤感,深深吸了口气,站在御墨的身后紧紧盯着浅歌。 浅歌咬咬唇,扯住御墨的衣袖,请求道:"御墨,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可是,我不希望他知道” “你打算瞒着他,不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御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完全想不到她如有这样的选择。 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而是无法理解以目前的环境。 她怎么能包住这个谎言? 她在律君魅身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以律君魅的睿智机敏,又怎么能长时间的瞒过他呢? “是。我不能再给他去残害孩子的机会。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我会在有生的三年尽心将他抚养成*人!” 女子的脸上,有大痛初醒后的决绝,更有,与过去回断决裂的坚毅。 她不让律君魅知道孩子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她再与他无关,她选择了一条孤独却也危险的道路。 109关于那个的秘密3 女子的脸上,有大痛初醒后的决绝,更有,与过去回断决裂的坚毅。 她不让律君魅知道孩子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她再与他无关,她选择了一条孤独却也危险的道路。 “可是”御墨蹙起眉,清瘦的身影荡出几分遗憾“他应该没有想要残害这个孩子,是有人趁机在王府中潜伏生事,似乎是故意想要造成你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 “不重要了。宝宝有娘亲就足够了。”浅歌淡淡地回答。 抠从他在酒楼放她一人在那里的时候,一切的结果已经明了了。 凝雪回来了,那个他真正爱着的女人从此会重新走入他的生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童话,再与她无关。 一个人,只有对一切没有希望,才不会等到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带给自己深深的伤害。 枭是因为孩子,是因为那些日子他给她的突如其来的温暖 所以,她开始感动了,她开始期冀了。 以致今天,她的心才会破碎的比当日在玉烨国纵火焚宫的时候还要痛、还要烈。 痛到她连自己的心都找不到在哪里。 “怎么能不重要?什么叫宝宝只有娘亲就足够了!”楚佩听得浅歌的话,大痛之下,迅速在脸上荡出笑容。 他走上前来,妖娆似桃花的水眸中多了些很容易看懂又似乎不那么容易懂的情愫。 “也许,你只有宝宝就够了,可是,宝宝绝不可以没有爹!浅歌,让我来作宝宝的爹吧。” 浅歌一怔。 “如果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不在了,至少,宝宝还有个能照顾它的亲人。” 他笑着看浅歌,不想将一丝一毫的痛传达给她。 其实,他想说的是,请她嫁给他。 然后,他做宝宝的爹。 可是,他知道,如此说,浅歌绝不会同意,非但如此,他连做宝宝的爹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所以,他只能说,将来她不在的那天,至少还有个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宝宝。 “如果她不在了,至少,宝宝还有个能照顾它的亲人”浅歌默默将这句话念在嘴边。 施施然的一句话,却像是小石子投进了心湖,打出一层一层波澜的涟漪。 她怔然凝住翦眸看着眼前这个南华而来、尊贵优雅的男子,款款地伸出柔荑握住他修长的手。 她懂他的情,也懂他的心。 仅此,而已。 她握着他的手,也知道,他必然也明白。 浅歌再一次打量着他的脸庞,为着他那年轻的脸庞上比阳光还要绚烂的一抹神采,而感激。 是啊,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至少,宝宝可以在他的阳光笑容下快乐地长大吧。 “以后,它的一生,我都托付给你,请受浅歌一拜。” 凝重的声音透着生离死别,费力扯住楚佩的手,浅歌挣扎着在榻上对着楚佩庄重地磕下头去,半空中,却被楚佩长臂一展,阻止了她。 楚佩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专注,眼神灼热,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有谁说,没有血缘的爹爹就不懂得幸福,想象着日后她的宝宝出生,童声稚嫩地喊自己一声爹爹的情景,他他竟然想要流泪。 “浅歌,你知道吗?我很开心,我几乎已经等不及宝宝叫我一声爹了。”楚佩体贴地将浅歌扶好,让她重新倚回靠枕。 “所以,你不要跪我。你把这么大的幸福带给我,我该给你下跪才是。” 他眉梢一扬,唇角一扯,倏然扬出一抹灿烂之极的笑,故意装着一本正经,要给浅歌下跪,那过分夸张的神情逗得浅歌唇角轻轻一牵,终于漫出一丝轻轻的笑意。 御墨如何能够不懂,他赶紧趋步过来,吵闹着说: “既然这么幸福,倒让我也有些嫉妒,浅歌,看在我也照顾了你这么久的份上,将来也让宝宝叫我一声爹吧?” 有了他的喧嚣,屋子里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帘改变,变得松快、温馨起来。 楚佩不依,眉眼间多了几分被抢去宠物的不甘与占有欲“哪里的话啊?谁听说宝宝一出生就两个爹的,宝宝的爹爹只能是我一个,你最多只能当干爹!” “干爹也好!好歹让我觉得哎等等,怎么说宝宝是我救下来的,怎么便宜都被你占去了,我才落个干爹?” 御墨俊美的脸上一黑,露出不是滋味的模样,染墨的黑发都随之飞舞起来,看样子气得不轻。 “嗯,有事,我要和御墨讲。” 浅浅出声,浅歌的话让两个大男人一霎停止了喧闹。 “遵命!”两个互相打趣的男子,在听到她那声浅浅的制止时,都仿佛听到了至尊无上的皇命,霎时齐齐收住了声音。 神情都那般的安静,仿佛将她当作是高高的女王,低低地俯首,等待着她后续的命令。 浅歌叹息一声,凝住御墨。 两个大男人在眼前故意逗自己开心,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呢?只是,当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她的生命就如御墨所言,只剩三年,那么仅余的三年,她能陪在宝宝的身边的日子就只有两年多,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弄明白,当日在玉烨国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曾经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如今,虽然,她有了更强有力的寄托,可是,这层已经纠缠到灵魂里的执念,已经无法让她抛舍下。 若是不能够弄明白当日的那一切,就是死,她亦然不会瞑目! 咬了咬唇,她慢慢地看着御墨,道:“我要去玉烨。” 她知道御墨与律君魅相熟,却,并非为那人卖命之人。 她告诉他,是不想他惊异自己日后的离开。 “这么说,你说打定主意了?”御墨敛去玩笑之意,凝眉看她。 “嗯。不会再改。” “那要如何离开?” “楚佩帮我。” 御墨偏头看了眼楚佩,楚佩点头。 御墨眉心皱的更紧“你现在的身子怎能承受的了。” “恐怕要你帮我制些丸药,保得我强力支撑过去。” 御墨一惊“难道你是打算用那种损耗心血之药?” : 浅歌点头。 见御墨脸色有变,楚佩惊问:“何谓损耗心血之药?” 沉默了会儿,御墨微微沈声道:“就是耗损人的生命,却能短时间增强人的精神之药,和杀鸡取卵无异。” 楚佩身子一抖,大是震骇,难道受浅歌将腹中胎儿托孤,已是再无牵挂,所以才需用此药助她离开? 浅歌看着楚佩逐渐冷了的神色,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楚佩和御墨同时看向她。 “我要活着到玉烨,能早走一时便早走一时。且诚如御墨所言,若我只有三年的命,我希望陪伴孩子的时光是快乐的。” 二人这才明白过来,的确如此,若她打定了主意要到玉烨,那么如此做,的确反而是最能延长她性命的办法。 “你打算如何见他?”楚佩轻问,御墨不明他所指,去也不问,只看着楚佩目光柔和,锁着浅歌的影子。 他叹息,楚佩此番,已是为了浅歌动了情,可惜,浅歌心里有了一个人的影子,再也装不进其他。 楚佩安静地站着,心里却是酸楚,御墨只道浅歌心里有那个人的影子是律君魅,却并不知道埋在她心里的那个人是龙殇离。 那日在河边见到这个身影萧索,性情却倨傲无比的清冷的女子,他的心,就砰然一动,特别是她那时略带嘶哑并不算多么悦耳的歌声,却仿佛能牵动他的灵魂,让他取出自己的墨笛,与之共合。 及至后来,在草原上,律君魅将她赏给自己,让她服侍酒席,他的心都热切急促的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迫切地想要将她带离那个不属于她的身份军妓! 可谁知再到西平,再见她,她竟然已成了待嫁的魅王妃,居然会孤寂地一个人流落到京城的偏僻之所,被三个下三滥的人差点侮辱! 只是,其实,她一直流连在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所以,她的身影让人看着,才总会那么的萧索和孤独。 110关于那个的秘密4 其实,她一直流连在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所以,她的身影让人看着,才总会那么的萧索和孤独。 只要,能够让她快乐起来,他会不惜任何代价帮她。 “我希望能站到他的面前,问明白一些事情,听到他,亲口告诉我那些问题的答案。” “可以!那么,问明白了你会真的放下一切,为了宝宝,让自己完全快乐起来吗?” 抠楚佩安静地问她,耐心地等待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会!” 浅歌郑重点头,无论如何,她和龙殇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可是,她一定会为了宝宝,把余下的生命活出真正的色彩! 枭楚佩嫣然一笑,宛若万树桃花妖娆盛开,凤眸中闪烁出晶莹明亮的色彩“”好!我帮你安排!那么,你是打算离开律君魅是吗? “是。”这次,幽深的水眸中闪过答案肯定的果决。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想要的。 在她的期冀被律君魅挑起的那刻,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来清晰、越来越深刻。 然,现在,这个曾经在他和她之间如流星般短暂存在过的誓言,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她,也对他死了心。 是的,一切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一切,从开始踏上西平国土地的时候,或许就是个错。 她,始终是多余的那一个,直到现在,她有了另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 “好。我和御墨会尽全力帮你!不日,我们便离开西平国。”楚佩抬头与御墨对视了一眼,御墨点了点头。 只是两个人没有想到,一切在他们筹划得很好的时候,律君魅却突然带着凝雪突兀的到来。 看着那白衣胜雪,宛如一泓宁静潭水的女子娇柔地依偎那个俊美邪魅、长发如墨的男子怀中,谁,也不会怀疑,那该是怎样让人动心的一幅画面。 可是,无论那画面如何动人美妙,如今,落入这弥散着淡淡药香的大屋中的三个人眼中,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缱绻,便变成了一枚能扎入眼睛的刺,让人无法承受。 最先别开眼睛的是浅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以为只余对他的恨时,会如此经不得那两个相缠的影子,灼伤自己的眼睛。 眼睛是生生的疼吧,竟然无法将那赏心悦目的一幕纳入眼中。 她,一向冷傲淡漠的她,今日,也会像那些小女人一样,心生出卑微的、渴望独宠的那种心思吗? 为何,当日在玉烨国,从来没有记得对龙殇离有过这样的执著? 又为何,分明凝雪比她更早出现他的生命中,她这多余的人,竟然如同妒妇无法忍受他们相依相偎的画面。 从头至尾,只有她是多余的那个呵楚佩好似感觉到了她的难堪,冰蓝的身影一晃,挡在浅歌的面前。 御墨只是皱了皱眉,说不清是为楚佩的举动,还是为律君魅的突然到来。 “凝雪失忆了,我要你为她恢复记忆!” 霸道低沉的嗓音,重重地透过空气,彪悍地侵入每个人的耳膜,如此地张扬,如此的霸道。 且不说见了楚佩竟然没有惊讶,对御墨的态度也像是信手拈来,呼风唤雨。 ) 可是,在怀中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似有些惊恐他的态度时,律君魅那双幽沉黑暗的双眸,当即柔化下来,目光柔和温暖地将她裹住。 这次,御墨有些生气,如果,律君魅一定要秀恩爱,大可到他的魅王府去大秀特秀,可是,浅歌不过才刚刚醒来,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对她的伤害吗? 脸色一沉,御墨表情僵硬地道:“医不了!” “你是天下第一名医!”没有意外,律君魅幽沉黑暗的眸子缓缓对上御墨,带着迫人的气势。 “是!那也医不了。本公子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心力,在没有治愈当前的病人前,接诊下一位病人。”语气寒酸,意有所指,御墨语气冷淡地讥讽。 “御墨!”律君魅声音有些拔高“难道你忍心弃凝雪于不顾?难道她以前没有称你一声哥哥?” “那又怎么样!浅歌是我的病人,我目前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她身上,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让我弃浅歌,医凝雪?” 御墨毫不客气地回击,脸色越来越冰。 如果,律君魅执意选择凝雪,那么,他会配合楚佩。 晚上就收拾行囊带着浅歌远走高飞,但是,如果律君魅心里还有浅歌,他希望,再给律君魅一次机会! 浅歌不是一个轻易就会对别人动心的女子,一旦动了心,只怕付出的就是一生一世。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旁人,他能够感受到浅歌对律君魅生成的情愫,虽然,很浅,却也绵长。 尤其,浅歌腹中还有了律君魅的骨肉,就算不为浅歌,他也想为着这个未见面的干儿子打算。 世上,谁人亲,还能亲得过自己的爹和娘呢? 律君魅那幽黑深邃的眸瞳,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往榻上那个清瘦的女子的身影移过去。 眸光镀上一层朦胧的厚重,深邃的黑色,掩盖了一切,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没有人,知道,他是找了多么合理而又蹩脚的借口,今天一早带着凝雪来诊治她的失忆之症。 其实,放在过去,就算凝雪真的失忆,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在一切尚未安定之时,就忍心带着她出来医治。 无论中间在她身上发生什么,最好的,一定是让她安静地修养,让她找回属于她的温暖和安全,而不是,这么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去回忆起那些已经被她遗忘了的过去! 很可能,那些被她遗忘的,正是让她不堪难以承受的经历! 可是,等不及! 昨夜担心着浅歌,一颗心始终像是被千年的古藤缠住扼得他无法呼吸,无法入眠,一夜,便在府中的树林中,不停地挥舞长鞭,一次又一次卷落树上的枝叶。 然,纵然是疯狂地挥舞,疯狂地宣泄着自己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悲痛,到头来,依然无法平静他对浅歌的担心,他对浅歌的焦虑! 意识混乱的时候,脑海一次又一次浮现出,那日浅歌那声浅浅的“谢谢”和她冷漠地看着自己的第一次辩解。 是的,第一次! 如她这样淡漠倨傲的女子,她只会解释一次。 他信,她便当作风轻云淡。 他不信,她便也再不会解释!将自己的心门紧紧的关闭,再不会和他多说一个字! 她和他都是同样的骄傲,同样的孤冷。 为什么,那时候,他像是被毒蛇缠住了心,一想到她曾经是龙殇离的宠妃,他的神经就一片钝痛,根本就来不及分辨什么,就认定了一切是她所为。 还有,狱中,再次主观的认定,是她,不要他和她的孩子! 可是,当律平从狱中捡到一枚手工谈不上多么精致的长命锁时,上面殷殷染着早已干涸的血渍,那时,他心房的颤动宛如被雷击中,瞬间痛到麻痹! 自始至终,是他没有信任她! 自始至终,是他被嫉恨蒙蔽了眼睛,让自己的主观判断代替事实讲话,将她刚刚对自己建立起来的好感,击个粉碎! 今日,一进得这满屋药香的房中,第一眼,他的目光就迫切地搜寻着浅歌的身影,可是,当看到她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时,他有多么的失望和苦涩! 她的心里已经这般厌恶和痛恨他,根本连一个正面都不屑于看他! 可是,他是王爷,西平国高高在上的魅王,他,也有他的自尊。 要他低下头来,当着御墨和楚佩的面向她道歉,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而且,从一开始,她不是也没有完全信任过他吗?不是也没有听他给她的解释吗? 酒楼乍见凝雪,脑海中一片空白,太多太多的谜等着破解,为何,她就不肯等他回来接她,一个人离开? 被人下了药,她想都未想,就理所当然地把他当作凶手,指责他的残忍,指责他的无情! 难道,他就不生气,不委屈吗! ** 真是郁闷死了,为什么7点发的总是不成功?幸好不放心上来一看,嗯,亲们8点半了 111关于那个的秘密5 被人下了药,她想都未想,就理所当然地把他当作凶手,指责他的残忍,指责他的无情! 难道,他就不生气,不委屈吗! “那你想怎么样!”想到这儿,再看到楚佩、御墨那副紧张守护的样子,他更觉得心像是被猫抓般的难以忍受,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不想怎么样。”御墨深看了眼凝雪,从她的气色上看,很容易就知道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律君魅也未免太紧张过度,当下,更为浅歌觉得不值。 抠他淡淡地道:“我只知道如果是要医治失忆,并非一日可成的事情,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也或许一辈子都未必能恢复之前的记忆。而且,你也知我的规矩,一旦收了诊金,在手头的病人没有治愈之前,绝不会再接下一位。” “御墨” 心头的火腾地就冒起来,律君魅根本就没有察觉自己眼中闪动的嫉妒之焰,咆哮着。 枭“魅王” 幽幽一声叹息,楚佩深凝的目中涌上几分不舍,他走前一步,冰蓝的长衫随着他的移动,荡出几分优雅华丽的味道“王爷就不能高抬贵手,让浅歌好好的诊治么?她” “不行!本王一定要医好凝雪!”律君魅根本就什么都不想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纠缠。 他的黑眸看似怒火腾腾烧灼着御墨和楚佩,其实,那双幽暗早已经穿透御墨的身体,看向榻上那个并不分明的模糊身影。 “够了” 清清浅浅的一声,带着疲惫,带着冷漠,幽然透过薄薄的纱幔,传到每个人耳中。 “浅歌” “浅歌” 御墨和楚佩同时紧张地回转身子,拥到榻前,用眼神询问着她。 浅歌慢慢地转过身子,露出苍白如纸的面孔,这淡然地回首间,她错过了,或者该说是故意错过了律君魅遥遥凝视过来的深切眼神。 “御墨,可否把那盆素锦八瓣珍兰搬来?” “浅歌,你要做什么?”御墨不解。 “如果,把素锦八瓣珍兰退还魅王府,是否意味着你已经退诊,可以接下一个病人了?” “浅歌”为什么?御墨眼神转暗,优雅的眸中闪动着疼惜的神色。 这个时候的她,难道不该是恨吗? 她,为什么要帮着律君魅诊治凝雪? 浅歌苍白一笑,她懂御墨的疑问,可是,他却不懂她的心思。 素锦八瓣珍兰归还律君魅后,从此,她便再也不欠律君魅! 从这一刻开始,她永远走出他的生命! “好”“不好”御墨和律君魅同时应声,一个语气幽幽,一个眼神凛凛。 御墨和楚佩惊异地转过头去,看着门口那个昂藏七尺,一身冷酷的男子,他一双浓浓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眼中之前的紧张和冷冽都已经消失不见,徒留死寂一般的不敢置信。 “不准退回素锦八瓣珍兰!一天医不好她,你御墨和她都欠本王的,永远都欠!”律君魅幽沉的双眸一瞬间变得猩红,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喷出怨恨的流毒。 “御墨还他。”浅歌终于抬起头来,语气平淡,表情沉静如水地对上律君魅的双眸。 “王爷,我的身体行不行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你想要狠到连心爱的女子也一并放弃的话,那,便是你的事。” 多么可悲! 她的心思,御墨不懂,却被这个已经被她想要彻底放弃的人读个透彻。 因为残忍,所以才能够明白彼此吗? “柳浅歌,你”他眸中的怨恨渐渐敛去,却一点一点开始结冰,冻结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他用寒凉彻骨的眸光告诉她,他不能接受她的选择,不能原谅她的做法,他终究不允许她逃离他的世界。 “素锦八瓣珍兰本王绝不会收回!你们,谁都别想亏欠了本王!”蓦然转身,带着阴沉的暴怒,竟然带着凝雪如此离去。 如果不是那突然被踢开的大门发出砰然一声响,谁,都无法相信,他真的来过。 “浅歌” “不要说了。我们眷离开,能早见到殇离一天,我留给宝宝的时间,便多一天。” “我去安排马车。”楚佩咬了咬牙,深看了浅歌一眼,先行出了御墨的府邸。毕竟,御墨要走,所要准备的东西要很多。 不像他,清风一样来去,无所牵挂。 默默看着眼前雪颜苍白,却毫无表情的浅歌,御墨的心,深深地被刺痛了。 她,就打算这么彻底的放弃了吗? 律君魅,还爱着她! 从律君魅决绝转身,霸道地不允许退还素锦八瓣珍兰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到底爱她有多深。 那份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他的骨血中。但,他们选择爱的方式,却恰恰走了不该走的方向。 因为太在意,所以太吝啬。 因为太在意,所以去伤害。 只可惜,他御墨没有时间再为他们做月老了,浅歌的身子不允许,老天留下的时间也不允许。 *** 两辆不算很起眼的马车,沿着西平国京城的官道顺利出了城门,晚秋的景色,不若夏季里山花烂漫,空气里,满是旖旎的清香之气。 抬眼望去,云纱素日全是淡漠的景象,或深或浅都不离象征凋零的枯黄之色。 马车里,浅歌始终安安静静地呆在车厢的一角,冷心则坐在对面,二人一直无话。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心里,仿佛竟然没有什么太过欣喜的情绪,只有隐约的像是宿命一样对与龙殇离见面的期冀。 是她因为太过期望,所以才没有了漏*点与热切,只余对那个执念的坚持吗?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了机会要与龙殇离面对面了,她,似乎竟然开始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不舒服的原因,却是找不到,只觉得,好像,潜意识里竟然是有种隐隐的排斥。 是啊,那么多关于过去的记忆,为什么,竟然简单到只剩她和龙殇离恩爱缱绻的画面? 那画面之外的那些人,那些事,竟然统统像被抹去了般,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还有,多次午夜梦回,醒来,只有淡淡的两行清泪和模糊的梦魇的碎片,依稀,记得梦里有个男子无情地曾将她抛弃。 ) 那个人,又是谁? 在西平国的日子,苦难带给她太多的沉重,没有时间好好思虑这些,现在,她自由了,可以认真地好好想想这些事了。 才发现,她对自己的过去,竟然比起凝雪更像是个失忆的人,竟然完全无法形成连贯的清晰的回忆。 滴答滴答 凉凉的秋风中蓦然有了雨滴,只见冷心将手臂探出车窗,低声咒怨“该死,怎么会下起雨?” 冷心的表情不好看,像是不耐烦又像是带着紧张。 浅歌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场雨,就会让冷心有如此的表情。 一路上,冷心就像一个冰块,不言不语不笑,但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的雨,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这样奇怪的表情。 浅歌皱眉打起车帘一看,马车已经行进至一处山谷,山势险峻,山上的石头峥嵘有棱,而路,也有些不平,皆是些碎石子。 突然,车外,有低沉的男音响起,一切在尚未知晓发生何事时,车顶猛烈‘嘭’地一声。 接着,天旋地转间,浅歌只见自己的身子如一只断翅的鸽子,飞出了窗外,重重地摔在泥泞的地上。 回头一看,所乘的马车硬生生被一巨石砸去半边,前面的马受惊的不停撕叫,马夫的尸体血肉不堪。 浅歌惊骇地把视线从那尸体上移开,锥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她的左腿,血淋一片。 可是,什么都不顾不得,双手紧紧地覆住腹部。 只要孩子不出事,一切,她都不在乎。 也包括她自己。 无数的黑衣人蓦然出现,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疯狂地向楚佩和御墨袭去,冷心匆匆瞥了眼浅歌,什么都来不及说,便纵身跃向那群如嗜血的豺狼般疯狂的黑衣人。 以三敌几十个! : 112除了同生不过共死1 无数的黑衣人蓦然出现,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疯狂地向楚佩和御墨袭去,冷心匆匆瞥了眼浅歌,什么都来不及说,便纵身跃向那群如嗜血的豺狼般疯狂的黑衣人。 以三敌几十个! 纵算是绝世的武功高手,也会觉得吃力,更何况,山谷道路狭窄,施展起来难以酣畅淋漓。 不断地有黑衣人被砍中,然,都算不得重伤,因为,一伤之下,伤者马上弹开,立即会有其他的黑衣人补充他的位子。 抠但,空气中腥甜腥甜的味道,却越来越重。 一个个的人退下,不断还接着有后面的人顶上来,似乎,那些人杀不尽,仿佛,危险永远如头顶悬刀。 渐渐的,终于发现哪里有不对劲,黑衣人虽然疯狂,但是,没有一个人对着楚佩、御墨和冷心的要害砍,那些寒光闪闪的锋刃落到身上时,只是划开并不严重的伤口。 枭虽然伤口淋漓,却并不致命。 而且,也一直未有人逼到浅歌的身侧来。 神色间,他们仿佛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当山谷尽头出现一个纵马疾奔而来的高大身影时,蓦地呼啸一声,黑衣人全部散了开来。 伴随着同样啸叫的附和声,原本铺叠着厚厚一层枯树叶的正前方山道上,突然又涌出无数的身影,密密麻麻地向下面压来。 原来,之前的黑衣人,无非是将他们困而不死,围而不杀,他们真正要等的,却是这个纵马疾驰,几乎地皮都震动的像要掀翻起来的男子! 只是一个瞬间,他们便以新的队形将这个骤然如飞虹般驰来的身影纳入他们的包围圈。 看着那个匆匆而至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清晰时,浅歌瞳孔骤然紧缩,呼吸突然停窒,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马背上的男子,墨发迎风飞舞,僵硬的脸孔上写满弥天的杀气和惊恐, 竟然,会是律君魅! 他的双眸暗沉似无底深潭,却冷电如梭不停穿过无数人的肩膀,搜寻着一个影子,直到血雨腥风中,锁住她的身影时,依稀,似见得他唇畔蓦地涌上微微一笑。 但只瞬间,这笑意便涌上嗜血的通红,除了笑还有,憎恨 也在那个瞬间,黑衣人如蛆赴腐肉般的拥了上去,隔断她的视线,展开了最凌厉最残酷的攻击。 这次,没有丝毫余地,刀刀剑剑都或刺活砍,直逼他全身要害之处! 原本,围攻御墨三个人的黑衣人也有大半涌了过来。 到现在,所有人才明白,黑衣人之所以一直没有痛下杀手,都只为等待这个骄傲冷酷的魅王堕入他们早就掘好的陷阱中。 想至此,御墨、楚佩和冷心都努力往律君魅这边全力杀来。 而律君魅却无视他们的前来支援,手中长剑寒芒撕破云霄,如一只威猛的苍鹰,俯冲而下,狠狠地朝着黑衣人劈下,疯狂地向浅歌所在处一点一点靠近。 以生命,丈量彼此的距离! 一时间,蓬蓬的血雾扬起。 凄厉至痛的惨呼在山谷中弥漫,无情的杀戮这才算真正的展开。 律君魅脸上的青筋全部暴起,因为血液而赤红的眼眸带着太多的杀戮和暴怒,每一招,每一式,都势必要斩杀一条生命,方才罢休。 也因为他如此的太过疯狂,黑衣人的攻击越来越犀利,一人在众多攻击的黑衣人后面,一剑向他刺出。 “小心”不远处,御墨想也未想呼喊出声。 极致危险的一刻,只庆幸律君魅为了避开前方斜刺过来的一支长剑,身子刚好一拧,避开了背后这支偷袭的宝剑。 然,纵没有刺中要害,长剑的锋刃还是斜插过他的腋下,割破了玄色的衣袍,一股嫣红的热流旋即染透了衣衫,氤氲了一大片。 怒极的律君魅回身一转,长剑刺入背后偷袭的黑衣人胸口,霎时前方六七个黑衣人有人趁机反扑。 却也在此时,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如毒蛇般对准了他的后心。 那边的御墨纵然看见,已经来不及提醒。 电光火石间,只见一个清瘦纤弱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撞向那从律君魅后背出剑的人。 连浅歌自己也没料到, 她, 会这么不经思考撞过来。 在她以为自己已经不要他,放弃他的时候,就这么不要命般地撞了过来。 她笑着,看着那剑寒光闪闪,这弦绷弓断的一刻,她犹听见的自己的声音不真实地在他身后轻轻的响起:“没有武功,还要保护孩子,我不会傻到用自己的身体挡剑。 对啊,那如毒蛇般吐着长信的冷剑, 只能,以一双柔嫩的芊芊玉手, 紧紧握住。 那一刻,浅歌仿佛能够感觉到被自己紧紧握住的剑,锐利地划破掌心,吞噬着她的血液,刺入律君魅的背部。 一股温热的血液,从他的身体喷溅而出,喷洒在她的脸上,暖暖的,是他的味道;冷冷的,却是冷剑割伤肌肤的冷厉。 以手握剑,是怎样的一种决绝和残忍。 即便是握住了,剑刃两侧锋利,还是割裂肌肤向前而去。 但是,她没有考虑,更没有犹豫,就那么握住了,握住的是冰冷的剑身,付出去的,又该是怎么的心 终究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救他。 “浅歌” “浅歌” “浅歌” 律君魅、楚佩、御墨同时大叫出声。 最凄厉惊惧的声音,却是来自离她咫尺的律君魅。 “浅歌” 转身一掌袭向身后的两人,惊恐的看着眼前那单薄却倔强的身影,律君魅心田上竟然涌动着一股酸涩和惊喜,到了唇间,却又变成气急败坏的声音:“还不松手,你蠢吗!” 嫩白的素手缓缓松开掌中的长剑,殷殷的鲜血顺着掌心流了下来,浅歌没甚表情的退后一步,在律君魅痛惜地看着她的时候,有剑尖再次刺入身体,而他却浑然不知。 “王爷,你不是猫,只有一条命。救得了你一次,不会有第二次!”她叱。 竟然有些心疼呵,可是,她不能软弱,不能让他看出她的不忍。 如果,不是生死摆在面前,怕是一辈子她都不会承认她在意他。 ) 所以,她的声音如此冰冷,仿佛万年冰山刮过的风,凛冽而又无情。 “你”像是被伤着,他幽沉眸中的柔情在短暂的涌起后,再次被阴沉的狂风怒涛所淹没。 “退后些!”他暴戾地命令。 她无视他的愤怒,却也缓缓地后退。 因为她知道,此刻不是不儿女情长,而是,瞬息间,生命的灰飞烟灭。 只不过,退也退不到哪里去,原本山谷就狭窄,他们打斗之处又占据了山道的大半部分。 她这么一退,便退到了悬崖边。 “哈哈哈,想不到魅王还真是个多情种子,我倒要看看,究竟哪个才是魅王的心上人!” 说话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黑衣人,竟然一下子挟持住已经退到悬崖边的浅歌,个头高的那个狰狞地大笑着,一双黑布下的眼睛闪烁着邪恶奸佞的幽光。 而,律君魅的另一手边,另外有两个黑衣人挟持着一个长发如雪、婀娜温柔的女子,女子娇柔的靥面上明显露出无法抑制的惊恐,纤细的身子在凉凉的秋风中瑟瑟发抖。 竟然是刚刚回到魅王府的凝雪! 一左一右,都是他生命中的女人,孰轻孰重,却是完全不同! 这些黑衣人,怎么会,以为,可以拿她和凝雪,来掂量在他心中的份量? 这个答案,根本就无需回答啊! 浅歌嗤笑,却也紧张。 她冷看着黑衣人,只用手紧紧护着腹部。 “放开他们!”律君魅手中的长剑一滞,他的声音愤怒而阴鸷。 沉沉幽暗的双瞳中翻涌起黑暗的海浪,但是,瞬即剑花舞动的更加猛烈,抖手间,已有几个黑衣人倒下。 那边,御墨三个人也斩杀了几个黑衣人,两边,便有着渐渐要靠拢的迹象。 黑衣人一紧,浅歌蓦然开口:“你们只知道拿女人要挟,根本就不是大丈夫所为!” 113除了同生不过共死2 黑衣人一紧,浅歌蓦然开口:“你们只知道拿女人要挟,根本就不是大丈夫所为!” “大丈夫?哈哈”为首的黑衣人桀骜大笑“大丈夫值几个钱?赶紧乖乖的让你家王爷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你还有个活命的机会。” 说话间,黑衣人邪肆的手抚上浅歌莹白柔嫩的细颈,邪魅地在上缓缓地勾画“啧啧如此的细皮嫩肉,难怪魅王会为你半路返回。就让爷看看,你到底在他心里有多重!” “你别费心机了,我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军妓,你妄想以为去要挟他,真是痴心妄想。” 抠她说的实话。 可是,为什么实话也会如刃,割伤原本已冷了的心。 浅歌轻抚心头,又是一霎撕裂深痛。 枭“是吗?那就让爷看看一个想被魅王娶作魅王妃的军妓,到底又怎么不值钱?” 倏然,一枚铮亮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住浅歌的脖子,黑衣人邪狞地高叫一声“律君魅,赶紧放下武器,否则,杀了她!” 妖冶的血珠,在白皙的肌肤上凄美的绽放,律君魅一骇,分神之际,身上被刺入一剑,瞬即,有血腥温暖的血液喷溅出来。 那一瞬间,浅歌终于看清他的黑瞳中, 里面,满满印着的都是自己绝美而又冷漠的脸。 一滴泪,倏然盈于睫畔,打湿了她的心。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眼神? 她,已经放弃了 “王爷,你还真是愚蠢!强敌对阵,竟然如此分心,这样,你都谁都救不了!陪上的,无非是自己的命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想要提醒他,却忘记,这样的提醒,只是把自己推向危险的险境。 “住嘴!”狠狠辣辣的一记耳光扇在他白皙如雪的脸上。 血,就这么唇角,沁出一抹凄绝的殷红。 “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别人,推下去!”阴毒的声音,邪魔似地响起, 突然一脚踏空,浅歌惊愕地回眸间,身子已经腾空而起。 没有呼救,只有一双素手紧紧覆盖住自己的腹部,像是临终决绝的告别,哪怕是死,也要最后守护自己的那丝血脉。 腰间一紧,一枚银丝缠绕而来,是楚佩忍着敌人砍向他的右臂,血淋淋划开一道狰狞的血口,救下了她。 然,也仅是命悬一线的相救,金线阻止的是她的身子下坠的势头,却,无法,将她的身子拉到悬崖之上。 黑衣人凶狠地举起锋利的宝剑,砍向这维系着生命的银丝。 。然一声,线断身落! 再次的,浅歌的身子遽然如断翅的蝴蝶,极速往崖下坠下。 那边,黑衣人也同时残忍地将凝雪也一并推下悬崖。 不远处打斗着的律君魅,见到两人坠崖的身子,整个人腾空而起,掌间向众人狂怒袭去,随之便是他相随坠崖的身影。 两名女子的坠崖,相距并不远,然,浅歌坠得比较深。 律君魅只是稍稍一看,跃下的身子便飞向凝雪,紧紧拥住她的身子向上飞去,身后是,御墨三人杀之而来接应的身影。 而那一阕白色的身影,却犹如蝴蝶一般,发丝迎风飞舞中,却越坠越深,越来越模糊。 那滴泪,终于滑落了眼睑。 像是万劫不复,像是灰飞烟灭 再次,印证了, 在她方才心动之后的刹那,她终是被轻看的那个。 泪,如心,在凛冽的涧风中粉碎。 双睫,终于缓缓,缓缓绝望地闭上。 陪伴她离去的,终只有腹中这个连人形都还没有的孩子啊。 黑暗 无边的黑暗 却在意识陷入黑暗,慢慢飘向远方的刹那。 没看到,一抹身影,从崖头再次决绝落下。 也没听到,他痛苦低嘶的声音从崖上一并坠下“本王,决不让你独死” 低沉嘶哑的低喃,像是一生郑重的承诺,像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命令,在呼啸凌厉的寒风中,送入他的耳畔。 他追逐着那个身影, 以用尽所有常理都难以想象的极速,坠落, 去追逐着那个身影。 柳浅歌,本王,绝不会允你独死! 你我,除了同生,不过是共死。 他睁着双眼,看风,吹起她雪白的唇角,唇边的笑,展到最大的弧度。 有些人,你欠了她的,那么他会用命去还。 可是,有些人,你不欠她,却愿意,陪着她去死! 柳浅歌,从一开始,就无形中叩动了他心扉的女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 纵然没有今生,他也可以许她来世! 他伸出手,触及她的衣。 “浅歌浅歌!” 耳边是来自地狱的飕飕寒风,又仿佛是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低喃,呼唤着她的苏醒。 轻轻抬起手,错愕地抚摸上眼前那模糊几乎不详是真的冷硬如雕刻般的五官。 一定是濒死前老天赐予自己的幻觉。 死,也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从此再也不离不弃! 她流着眼泪对着来自梦境的他说:“如果是梦,就让梦不醒。曾经,我以为,可以放下一切,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可是” 两行热泪沿着她的腮际滚下,她双眼迷蒙却也流露出最后的满足“也好,至少这死去前的一刻,我有一个最美好的梦。” 他的唇畔微微扯出一丝笑容,双臂再次将她使劲揉向怀里,像是要揉进骨血般,霸道狂野地吻上她的唇,渴望留住她最后的甜美。 “本王绝不让你独死x不” 霸道决绝的嗓音,在空旷阴寒的山谷中激荡,像是要撕裂长空般,带着无比的愤恨和不甘。 距离雾气皑皑、漫天的黑暗的崖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最后的十丈高处,律君魅倾尽全身的内力轻轻击在浅歌的腰部,让她仿佛是被一片有力而柔软的云托起,轻悠悠地缓落。 而他,则被这巨大的内力反冲,加速向下坠去。 他唇角含笑,眼中有泪。 不能让你独死,可是,我从来舍不得你死 无论今生,还是来世。 若是放任他一人孤独千年,或者百世,求得她的永生 他愿! 只听‘噗通’一声,他的身体被瞬间席卷来的巨大撞击,震得仿佛脏腑都碎裂开般剧痛,笼于肌肤上的飕飕寒风也在顷刻化作刺入骨髓的寒气。 “浅歌” ) 唇角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刚好接得浅歌盈盈飘落的身子。 最后一次,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紧在怀中,眼眸像深潭一样,望不到尽头,蕴满了沉沉的波光。 “永远不许忘记我” 头一偏,他的眼阖上。 双臂,却像是铁箍,紧紧地、紧紧地不肯松开。 “律君魅,你不能死” 分明是张开唇,在呼唤着他,可是,她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浅歌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被什么抽空了一样,世界都成了模糊的遥远。 眼里,心里,只余了面前这一张清俊邪魅的容颜。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看着这双曾经那么冷酷、那么无情,如今却紧紧闭上再不肯打开的深邃眼睛,她宛然跌进无边无垠的缥缈、虚无之中。 若说无情,你用死换我以生。 她,抱着他,眼泪,已经没有。 他和她,曾经都太骄傲。 如今,唯一的一次,她的心贴着他的。 突然,一阵阴寒的冷风扑面而来,有深谷的幽香,却也夹着一股腥躁的味道,难闻得令人作呕。 浅歌惊恐地抬起头,不禁脸色剧变。 谷底处,千年的古树林立,各种蕨类植物交错生长,他们落下之处,正是在层层交叠多年**的苔藓类朽草之上,软软囊囊,潮湿异常。 且由于是背光处,树林把阳光遮住,显得更加的幽暗。 幽暗中,只见一双双幽绿的眼睛,无数条花纹交错、冰冷蠕动的毒蛇,拖着碗口般粗的身子蜿蜿蜒蜒,在地面上滑行,发出惊悚的簌簌声。 ** 谢谢阅读。谢谢亲们送滴三张月票,打赏的荷包。 114除了同生不过共死3 幽暗中,只见一双双幽绿的眼睛,无数条花纹交错、冰冷蠕动的毒蛇,拖着碗口般粗的身子蜿蜿蜒蜒,在地面上滑行,发出惊悚的簌簌声。 阴风卷过,草木***动,一股危险的气息拽住浅歌的神经,背脊窜过一阵冷意。 毒蛇! 好多的毒蛇! 抠放眼望去,整个山谷都是幽绿的光,扭动的花纹。 是整个山谷的毒蛇闻到活人的气息,一起出动! 森森寒人的獠牙,嘶嘶喷毒的蛇信,它们的眼睛,露出极度幽寒嗜血的渴望,像是渴了千百万年的寒潭急迫地需要水源。 枭霎时间,气氛诡异而阴森,所有的神经全都紧绷,空气仿若凝滞,这里成了死人谷。 倏然,有一条背上有五彩花纹的黑色小蛇,从众多大蟒中游刃而出,咻咻地吐着蛇信,快速向律君魅游去。 张开的蛇口,露出森森的毒牙,对着律君魅的腿部狠狠咬去。 浅歌惊骇地尖叫一声,捡起律君魅跌落一旁的长剑,对着小蛇就刺过去,一剑,刚巧刺中了小蛇的七寸,将它钉死在潮湿的地面上。 顿时,周围的大蟒发出异动,蟒身盘旋而升,动一动,整个山谷都似在摇晃,发出沉闷的压迫之声。 它们吐着黑色的蛇信,幽绿的眸子更加森冷寒峭,一阵恶臭难闻的腥风倏然扑向浅歌。 只闻得那腥臭的一点,浅歌就头晕目眩,只来得及扑上律君魅,将他护在身下,就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开始慢慢褪去,浅歌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双眸中覆着迷蒙,费力地想睁开眼睛。 可,眼帘好重,挣扎了许久,眼睑中终于有丝微微的光亮渗透进来,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和律君魅一起坠入悬崖,他用他的身子,作了她生命里最后的承托。 如今,她活着, 律君魅,又在何处? 她摸索着想要去寻他,头却一阵剧痛! 她一倒,又躺了下来。 只是,刹那她手心传来的感觉让她一惊。 两眸齐齐睁开,猛地看向腕处,却见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有些汗腻,她霍然起身往回抽手。 “什么人?”她怒叱。 顺着往上看去,那景象却让她更加的震骇。 只见,她躺着的身侧,半跪着一只妖孽。 那妖孽,披着件红色的外衣,就那么慵懒地斜靠在床榻之上,单手轻捏着下巴。微敞的衣衫,露出凝脂般的雪嫩肌理和性感锁骨,三千青丝松松随意地垂在肩头,慵懒而靡丽。 晖月光下,狭长的水蓝凤目,微微的眯着,眉宇间有说不出的惊艳和妖异。 那种决绝的美丽,倾城倾国、颠倒众生,混淆了男女! 妖孽睫毛抖动,在她呆愣间,已经微微起身,靠近她,伸手抚上她的下颚,水润饱满的唇瓣勾起一抹美得张扬,美得撕心裂肺的笑来“你醒了” 柳眉一蹙,浅歌不动声色地抬手,拍掉,那一只抚上她下颚的魔爪。 她,是醒了, ) 可,又能如何? 妖孽一僵,脸上精致的肌理看似没有丝毫牵动,眼里却倏地飞上一抹幽怨,他柔若无骨的身子一搐,水眸便多了一层雾气。 “你不喜欢我是么?” “不喜欢。”浅歌冷了脸。 “真的不喜欢吗?” “对!” 浅歌眸光轻轻往外一扫,看得见外面突兀的岩壁峰石,幽深奇秀、青苔染壁,古树参天。 她知道,她依然还身处谷底。 在这个原本该人迹罕至的地方,她还活着,只能有一种可能是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的妖孽,救了自己。 然,在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的人,她,还是防备性地往后退了退。 妖孽凤眸一黯“小美人,你对我真的很不好”他绞了绞手指,嘶着声音道:“你昏迷了三日,我衣带不解侍于床前,只换来你一声‘不喜欢’。” “你救人,就只为一声喜欢?”浅歌反讽。 一阵静默 妖孽垂头,声音渐起哽咽。 “你可知,求你一声喜欢,我等了多久,”他咬唇,垂首间,有什么液体如断线的珠子,掉落颗一颗,滴落在那红色的长袍。 而他的身子,那么纤细单薄,仿佛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跑的一个透明的绝美幻影 “既然你不喜,我走就是,就让流朱来服侍你罢。”他幽幽凝视着她,眼神在突然间变得那么悲凉。 言罢,他一转身,鬼魅般飘出屋子。 对,是屋子。 这谷底中稀罕的一间屋子。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屋外,浅歌并未觉得轻松,此人似妖且魅,行事古怪,她初见他,他竟然说什么等了多久这样的怪话。 她若见过他,必定不会忘记。 她皱眉,像是有什么,重又重重压在心头。 她身在此处,律君魅,又在何处? 撑起身子,想要从身下的榻上下来。 “你,别动!” 门口处,一火红的影子飞速而进,浅歌眉心一皱,以为那妖孽再次进来,抬头,才看清楚,原来是个同样穿了红衣的少女。 她的一双眼睛,非是澄蓝,而是碧绿。 与那妖孽一样,都是异瞳! 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只可惜,竟是个驼背,! 这就是那妖孽提到的流朱? “我家主子吩咐过,你下不得榻。”流朱声音强硬,一双绿瞳紧紧盯着浅歌。 “我找人。” “那个男人?” 浅歌点头,想问,却又怕所知,是天人永隔,无法承受。 如果,没有这次坠崖,她离了他就再也不会找他。 却又怎知,他竟为她情深至此。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为你放弃生命。那么,这一生,苦过什么、痛过什么,还有什么不能忘却。 只要,他与她不离不弃。 她低了头,固执想要起身。 流朱却疾走上前,摁住了她,冷冷地问:“为何你对我家主人那般无情?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照顾于你,你却说甚不喜欢。” 流朱看似瘦弱,力气却仿佛奇大,浅歌被她按着,竟然动弹不了分毫。 怒极,浅歌冷冷对上她的双眼,急道“一见便能钟情?我没有那样的习惯!” “对那男人你就习惯?”流朱眼神忽而转为嗔怨,语调一转,幽幽地问。 眸中霍然一亮,浅歌捕捉到她话中的意思。 急切地问:“他怎样?他还好吗?” 流朱摇头,莹白的贝齿咬住水润的朱唇,倒像伤心之下才有的神色:“不,不好!一点都不好!”浅歌一震,只觉心头像被万吨的锤子重重击下,身子一晃,脸色惨白。 见她这样,流朱松开了手,看着她的身子轻撞到墙上,唇角一分,笑中透着寒气 “你是他什么人,对他如此关心备至?” “我是” 水唇急匆匆地启开,却发现,这个分明简单的问题,却让她无法回答。 是他什么呢?王妃? 不,他们从来没有成亲,将来也不会! 她曾是他军营中的一名军妓,她曾是他魅王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妾。 若只是那样,至少,她可以说她是他的奴婢。 至少,那个回答里面有个他,让她觉得自己也曾属于过他。 如今 她笑,却只能冷冷的笑,悲苦到深处却不得宣泄。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心口锐痛,很痛,很痛。 这样的说辞,并无不当,可是念在口中,竟然是如此的酸楚。 “救命恩人?” 流朱碧绿的双瞳莹光一闪,爆出两道异常晶亮的神采,却又似有些猜疑。 浅歌道:“是他,在坠崖的刹那,用身子护住了我。” 流朱沉思了下,当即流光潋滟地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既然是恩人,虽说他现在不好,可是,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想见他!”浅歌情急,挣扎就起了身子,流朱那厢,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将她横腰抱起。 115除了同生不过共死4 “我想见他!”浅歌情急,挣扎就起了身子。 流朱那厢,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将她横腰抱起。 力气果然大的惊人! “你下不得床的,你的身子弱,而且” 抠流朱的声线一扬,皎洁的清辉下,姣好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荧光,她焦灼地阻止:“你腹中有了宝宝一个月内是不可下床的,否则只怕胎气一动,就会有滑胎的危险。你若真这么急着看他,我就抱你过去。” 太多的等不得,浅歌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只示意流朱快去。 流朱去也不再为难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像是捧着一颗易碎的水晶珠般,将她从榻上轻轻地抱起。 枭不着痕迹地,拉起榻上的狐裘,仔细地将她完全包裹在内。 隐约,似有淡淡的梨花香从鼻畔飘过,带来清新明爽的味道 谷中两间屋一南一北,隔着并不远,到了屋门口,才忽然觉得相见亦难,难到自己无法平复一颗悸动的心。 浅歌一双纤弱的素手情不自禁揪紧了狐裘。 脸上,是苍白如雪的紧张,一颗心,仿佛不受控制般砰砰地跳动着。 似感受到她的紧张,到了门口,流朱眉心一蹙,步子生生顿住。 碧绿的双瞳仿佛被搅浑了般,无暇的绿色中带了一抹灰灰的颜色“你很在意他?” “”咬了咬唇,浅歌没有说话,一双翦眸紧紧盯着眼前那虚掩的大门。 流朱又问:“他救你可否也是因为他在意你?” 浅歌依然不语。 流朱呵呵一声浅笑,弯起的唇角挂起一抹奇异的笑。 那笑似有若无,仿佛带着淡淡的讥讽“原来你真的是这么在意着他。” 轻轻地,怕像是惊吓着怀中人儿一样,流朱温柔轻盈地推开门。 门打开的刹那,屋中雾气缭绕,一个巨大的木桶摆在屋子正中,里面,赫然是律君魅! 他歪歪地倚在木桶中,双睫紧闭,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黑色的阴影,头斜靠在木桶边缘,墨黑色的发丝尽数无力地在水中飘散,就仿佛睡着了,安静地没有一点气息。 而身上,是坠落悬崖,被崖间尖锐棱角的石头磨得分外狰狞一道一道如犬牙交错的伤痕。 浅歌浑身一抖,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一刺,猛地一抽。 尖锐疼痛,一次一次,痛得她难以呼吸。 “放我下来,让我去看看他” 流朱似笑非笑地放下她,给她口中塞了一丸药,却,并不进去,只是慵懒地倚在门口,一双澄蓝的双瞳幽幽地盯着木桶中的人。 浅歌握紧了手,一步一步向里走去。 每走一步,脚下软上一分,终于到了木桶边,她再也支撑不住,向前一扑。 流朱方要冲进,已见她自己极速死撑住木桶的壁,似乎有股强烈的力量在驱使着她挺直了身子。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流朱凝住她。 而浅歌,只是扶着桶壁。 心乱或者心碎,却独没有眼泪。 人,只有痛到极致,才会无泪。 律君魅,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所以,今生才如此的纠缠不清。 ) 如果注定,她是天地间孤独的那个,不管路长路短,都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地走完,那么,她可以选择坚强,一直走下去。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她在看到希望的时候攫住的仅有绝望! 把心,反反复复折磨,让它脆弱易碎。 长长吸了口气,浅歌伸手抚上律君魅的眉骨,轻轻的道:“你很笨。” “只是,以后不许你再笨了。” 而后,她转身,对流朱道:“我们回去吧。” 流朱一怔,似不相信“这就离开?” “嗯。”纤纤的身子写满的是风轻云淡,有谁能看到她心深处,布满的,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痛。 流朱眼中迷茫一闪,但也只是瞬间,她已走过去横抱起浅歌,往屋外走去。 浅歌勾着头轻轻靠着她的肩窝,说:“你力气很大,知道吗?” 流朱咧唇“嗯,主人也这么说我。力气大,才不会受人欺负。” “”浅歌闭了唇,想了想,又道:“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你希望他什么时候醒过来?”流朱不答反问,纤长的眼睫一颤不颤,她的表情平静而专注。 这话倒让浅歌一愣“我希望?” “对,你希望。” 浅歌阖目,想到那美得不成*人样的妖孽,她睁开眼问:“你家主子贵姓?” 流朱原本见她对主子那般轻视无礼,对那桶里的人倒还有几分真情,她心里还恼着。 听浅歌这么一问,嘴角一绷,没绷住,倒笑了出来:“水,水明月。” “怎么是女人的名字?” 流朱微怒,笑意倒还留在嘴角,她搂紧了浅歌,半是威胁:“你别和主人讲,主人最不喜人家说他像女人,更不喜,人家说他的名字像女人。” “嗯,不会。” 流朱走回屋,把她抱回榻上轻轻放好,又把狐裘大氅铺开仔细盖好了,这才对浅歌慢悠悠地道:“你希望那人何时能醒?” “眷!” “眷?若是稳妥,需要半月,最快三日可成,不过”流朱低声沉吟。 浅歌不语。 三日可成,必是极难。 她抬头咬着唇问:“那就三日!你的条件?” 流朱眸光一闪,大开碧眸“呵呵你真是一个太聪明的女子” 可是,转瞬,她放纵的笑容凝固在唇角,碧绿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色“条件如果开的高,你也会答应?” 浅歌点头“是。” 流朱咬了咬唇,让人看着,像是带了几分忧伤和黯然。 她轻摇头,幽幽地说:“可是,你想给,我却不知道该要什么等以后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她不说是主人该不该要什么,而是说自己不知该要什么。 这样的人,若不是主人许了她什么,那么,她于主人那里必也不是一般人! 流朱像是想明白过来似的,缓缓一笑“你不喜主人,主人便已不在谷中,这里一切都托付于我。你放心,就三天。三天后,一定让那人醒来就是了。” 浅歌心松,却又一怔,那个妖孽只为她说了句不喜欢,就气得出谷了? 流朱又道:“只是这三天,我需要静心为那人疗伤,你无论如何不许过来探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么动静,都不可以!答应我,他就会醒过来,不答应,他会永远睡下去。” “我答应。” 流朱神色凛了凛,似陷入沉思,良久宛若掂量词句似地盯住浅歌:“这三天,你尽量也不要随便走动。” “你气虚体弱,原本腹中胎儿就先天不足,加之三天前你又从崖上跌下,虽然那人用内力护住你,可是,胎息还是薄弱。在为他疗伤前我会把你这三天所需的东西,都给你备齐。” “”到了这时候,浅歌突然无语了,沉默地说不出话来。 空气中流动着,一丝很浅很浅,浅到不易让人察觉的氛围。 这种气场,浅歌却仿佛曾经熟悉的经历过,不由得一震,开口道:“若是实在太难” “无碍!记得你的承诺就好”流朱抿了唇,碧绿的双眸微微眯起。 她转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回过头又看了眼浅歌 说不出为什么,流朱临走前看的浅歌那眼, 极其萧索,极其凄绝。 ** 流朱给律君魅疗伤的这三天,浅歌只一心躺在榻上吃着流朱给她准备好的食物,还有药。 一心一意保胎。 她也按流朱所说,很用心、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听外界的声音。 其实,除了偶尔能够听到虫鸣蛙叫,以及隐隐几声狼吼,兀的一起,又了无踪迹,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尤其是,流朱和律君魅所在的北屋像是被屏蔽了一样,一点声息都没有。 静谧的像是没有人在里面。 ) 116除了同生不过共死5 这样的冷, 只让人觉得空洞死寂。 “本王何曾认得你?走开!”律君魅烦躁地挥手,牵动着伤口疼痛,皱起的眉一下子皱得更紧! 浅歌踉着身子遽然一退,骇然望着他冷酷如雕刻般的面孔。 抠不是,为他失忆忘记她, 而是,想不到, 流朱真的做到了! 枭她笑,浅浅的笑从唇角升起,身子却还一直往后退去。 那天,在去北屋最后一时,流朱取了一枚夜明珠过来,放在屋子一脚,说:“三天三夜,主人不在,天上又无月,珠子放这里,算是陪你。” 放下珠子,流朱却又不走。 浅歌知她有话,就问:“有别的事?” 流朱瞪了一眼,哼了声“是你有事,快说。进去后,三天不会出来,再说,已经晚了。” 浅歌侧躺在榻上,并不起身,她知道流朱会来,就如流朱亦会知道她有话讲一样。 流朱,这个女子,比那妖孽,似还多了几脉心窍。 难怪,她的主人可以如此放心地悲愤出走。 “他醒来能失忆吗?” 问的极轻,极淡。 “不会。”流朱放好了夜明珠,看着珠芒在始终吐露芳华,她唇角漫出一笑。 只是这笑,让人看不出是喜悦还是什么。 “那就让他失忆吧。” 流朱一震,缓缓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发冷“若是他有深爱着的人怎么办?生生拿掉他珍贵的记忆,你知他会有多心痛?” 流朱似第一次站在律君魅的立场,为他讲话,神情竟似有些不悦。 浅歌一笑“这是为他好。且,只是把我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为什么?” “他救过我,我怕他将来向我讨债。” “如果你这也算笑话,只能说这个笑话笑点很低。” “”“说实话!” “为了他好。” “为他好?他要是知道” “都失忆了还能知道什么。” 流朱眼里射出冷光“将来若是”话才出口她又收嘴,半晌才说:“那你可记好了,将来,我若是向你要什么,连带这一次可是两回!” “嗯,两回!” 流朱出了门。 浅歌闭上眼,忽然又睁大了眼睛,再也不肯闭上。 唇角,溢出了,属于她自己的凄绝。 就这样吧,就让她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只让她一个人,记得,那凌空的一纵,是他对她一生的诺。 纵然他从来没对她说出过那个字。 可这样,已经足够。 只因为,她知道,她和他本是同一种人。 这样的人若是可以孤独,就绝不能给他不能孤独的理由。 如果注定她会死去,那么她不在的日子里,她不想他在对她的思念中孤独一生。 记忆里没有了她,有别人,比如凝雪,也好。 她看着律君魅,律君魅眼中深沉再不为她,她有多苦,心里就多么有希望。 只是,她退了数步,终于还是僵硬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猛然崩塌。 流朱的术,实在太好。 也原来,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术,独抹去一个人的记忆,而不会损到其他。 就如,流朱仿佛真的曾经跟随在律君魅身边,一点一滴将他的过往都记录完全。 : 然后沾满了墨的一笔,将只属于他和她的点点滴滴统统抹杀。 “好。我走!你自己珍重。”浅歌起身,却发觉屋外淡淡的光线竟然也有些刺眼。 其实,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那样说时,固然也是她内心所想,实则她不知流朱能否做到这样的结果,更多的或者只是一个疑问。 却没料到流朱真的如此厉害,给她做了意想不到的肯定。 如此,她和他之间就真的再无牵挂。 可为什么,再怎么决绝,再怎么无情, 被一个人腹中孩子的父亲,突然从记忆里抹去,就像从来就不存在过一样,心,还是会有被撕裂般的疼痛。 那痛,直彻心肺! “慢着给我倒碗水” 浅歌前脚刚迈过门槛,后面,突然传来律君魅低沉、甚至有些嘶哑的声音。 浅歌一转头,抬眼,目光竟撞上了他的。 他有伤,身子只能僵直地平躺在病榻上,可头却僵硬地拧过来,看着门的方向,满头墨黑的发丝混合着额上的汗凌乱地垂落在榻前。 撞到她目光的瞬间,他迅速别开脸。 只是那瞬间,在他眼底,似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恍惚让人以为是晨曦雨露落入了他眼中。 稳了稳心神,浅歌缓缓地退了回来,再次,一步一步走回他。 她心里疼痛,说不清是为他以后再与自己无干,还是因为他将来要与凝雪一起而嫉妒。 就在昨日她请求流朱抹去他的记忆的一刻,她突然发现,她其实爱上了他。 静谧的空气,凉薄的温度,可是,身子却像是轻轻燃着一层火,从什么时候,两个人的独处,竟然让她如此的不自在。 不动声响地倒了一碗水,递给他,他却不接,眼睛一闭,沉声道:“我久病初醒,没有力气,你喂我!” 他的声音明显充满了霸道。 可是,这霸道的背后,让人觉得有丝无力的脆弱。 就像是,隐藏着很深的东西,让人看不透,他,也不想让人看透。 “你会好起来,流朱不会让你有事的。”浅歌端着碗,递到他唇边。 他紧紧抿起的薄唇微微的一颤,呼吸有些急促“你又怎么知道?”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脸上冷冷的肌肉,浅歌一怔,半晌,才道:“是的,我知道。” 幽黑的眸子蓦然打开,他双眼死死盯着她,满面青筋暴绽低吼着道:“你知道?你当真什么都知道?” 他紧紧握起的双拳,骤然在榻上狠狠一砸,喘息越渐加剧,身子有些痛苦的微弓着。 浅歌担心的伸出手,正准备扶上他,突然的,律君魅再次发作起来。 他一把狠狠抓住浅歌柔白胜雪的皓腕,紧紧握住,如此用力,似要将她皓腕折断,僵硬的脸上尽是痛苦扭曲在肆虐。 双眼猩红,颤抖的唇发青,一双眼狠狠逼入浅歌眼中,恨不能把那里看穿看透! 浅歌痛得眉心拧起,惊疑地看向他。 难道流朱的术并不彻底,他,还残存着对她的记忆? 遽然,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在窗外幽然响起。 律君魅一僵,眸中的猩红倏然褪去,像是被人重重一击砸得头脑一片空白,他脸上瞬间有惨白的颜色浮现上来。 他双手一松,拧过头,语调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你,出去” 随着他的手一松,浅歌手中的碗终于没有拿捏的住,啪的一声,瓷碗掉落在地,片片如碎。 一片崩起的碎片从地上弹起,嘶的一下,割伤了她葱白如玉的手指,细细的一道口子,很快涌出嫣红的鲜血来。 律君魅身子一抖,喉咙里深深溢出一种极其压抑的声音,兀然拧过头去,身子似铁般僵硬。 “还愣着做什么,既然她那么懂医,还不赶紧让她给你包扎!留在这里,难道是指望本王来帮你吗?” “没有。”安静地蹲下,浅歌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割伤她的,又岂止是这些碎瓷片呢。 “那你快走” “不劳你赶,我自己会走!”还以为他会说滚,那样的人对自己用了竟是一个“走”字,她是不是该偷乐? 手指一抖,她轻轻发出嘶的一声,低头一看,另一只手,又伤了。 呵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受伤这两个字似就与她特别有缘。 纵然,他失忆了,她还是逃不开因他而伤的宿命。 尖锐细碎的碎瓷片细细密密的扎在手上,带来细细密密的痛。 她出门的刹那,身后再次传来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怦然而碎的声音。 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脚下的步伐再不停留。 够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 117除了同生不过共死6 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脚下的步伐再不停留。 够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从此,他的世界恢复以前,与他心爱的女子双宿双栖,而她,把残留的短暂余生,也快乐地活过。 进得流朱屋中,看得流朱发丝凌乱,唇角竟然有丝丝沁出的血渍。 抠她斜斜地倚靠在竹椅上,苍白的脸色比律君魅的更惨白几分。 手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通体碧绿的笛子,她紧紧地掐着笛管,竟然也看得出指骨的隆起处,僵硬地泛白泛青。 她的眼神冷冽而尖锐,唇角勾起像是在笑,却笑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枭“你吹的笛子?” 流朱吐出一口血,答:“是。” 浅歌微怒“已经这样还不休息?” “哼,我还以为你只关心那个男人!”流朱虽冷哼了声,原本冷冽尖锐的眼神,却迅速收敛,残余的来不及退却的凛冽,荡漾在碧绿的眼波中,却也显出几分可爱。 浅歌走上去想要扶着她,流朱却脸上一红,摆了摆手。 她掏出帕子在自己唇角擦拭,雪白的帕子上尽是殷红殷红的血,擦完,随手把帕子丢到地上。 自己躺了下去。 浅歌见她有了睡意,也没做声,俯身捡了帕子,也回榻上和衣躺下。 这下好,虽然律君魅醒了,倒是三个病人。 干脆,一起睡吧。 “你这就睡了?”已经合上眼睛的流朱突然睁开眼,声音恶恶地问浅歌。 浅歌想,我怎么又招惹你了? 她皱了皱眉,偏头看流朱。 估计流朱实在是精疲力竭,起不得身了,只躺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手指破了,不用上药吗?过来,我给你包扎。” 原来只是为这事。 手中还捏着流朱方才丢弃在地上的帕子,浅歌摇了摇头“谷中衣帛很多?”她用力一撕,未曾沾染血渍的手帕成条,她在自己的手上缠上,对着流朱一晃“好了。” 流朱翻了翻眼,转身不再看她。 说话间,她如修羽般长长而又浓密的睫毛重重地阖上,人,已经睡死过去。 一霎,天地间再没有任何声音。 整个房间,整个山谷都像是死去了般沉寂。 听不到人的呼吸,听不到蛙鸣虫叫,甚至,连风声也停止了。 所有的声音都化作两个字宁静。 流朱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十分。 睁开眼睛时,她伸展了下驼背,望着窗外的晚霞时,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赧,她脸红地说“很久,没有睡这么沉了,竟睡了这么久。” 浅歌一怔,似有些难以置信。 抛开那个妖孽主人不说,只是以流朱的医术,既然能够治得好五脏六腑全部碎裂的律君魅,那就是意味着,她已经拥有了起死回生的能力。 为什么,她却告诉自己,竟然很久没有睡这么沉呢? 她身后橘色的晚霞,像是一缕一缕流沙的金,大把大把的洒进来。 逆光中浅歌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眼前只能勾勒出她单薄背驼的身形,微风拂过,她的长发轻扬,扬起一道道光的轨迹。 而她,就像是光芒中一个虚淡的存在,几乎让人抓不住那实实在在的影子。 “为什么?”浅歌淡淡地问。 流朱脸色一变,不是发怒或是紧张,而是整个人似乎因为浅歌这一句话而陷入了一种茫然。 她碧绿的眼睛变得幽深,眼神空渺的像是清晨湖水上方那层薄薄的纱雾,分明是透明的,可是近在咫尺,却仿佛无法穿透而过,看不清里面隐藏的故事。 那故事,注定是一个悲伤而后悔的结局。 “没有为什么,是一个人为自己该赎的罪。呵”她的调子一低,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那攥紧的拳头和蜷起的身躯却开始颤栗 这样强硬的少女,也曾有过苦难的过去? 还是说,每个人都有着一段常人都无法理解的痛往? 浅歌叹息了声“有些事情,不必太计较了反而好。能放下就放下吧。” “放下?”流朱茫然,有些不解地回头,幽蓝的眼睛闪出几分亮光来“我可以放下吗?” “为什么不可以?凡事不过都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就如,她和律君魅。 在她以为他不爱的时候,她选择离开,是她的放下。 在她知道他深爱的时候,她选择让他失忆,同样是她的放下。 放,比不放,要快乐的多。 虽然,快乐的那个未必是自己。 “呵呵你说的甚是。也许,我就是该放下,放下了,就不会那么苦了。”流朱脸上竟然荡出几分柔美的笑来。 浅歌看得眼一圆“流朱,你笑了。” 流朱明白过来“啐。” 再次看了眼天色,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流朱忽的从竹椅上跳下来,她欢快地说“时间不早,我去做饭。” “你歇着,我来吧。”说着,浅歌从榻上坐起,就要下来。 骤然,流朱一跃,一道黑影笼住浅歌的头顶,流朱急道:“你别出去,我去!你的身子非得休养一个月才能下榻。不为你自己,也该为腹中的宝宝。” “那天你不是喂了我一丸药?那药不是” “你当那是秋露,说有就有吗?没了!”流朱把她摁倒,自己跑出门去。 等她再回来时,一双晶莹剔透的手上,多了一碗浓香四溢的白粥,也多了几道浅浅深深的伤痕。 走近了,赫然看得清楚,原来是她手上扎了几根深褐色的木刺,星星点点地扎在那,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创口。 说起来,有件事,其实,浅歌早注意到。 流朱说是水明月的小婢,虽然背驼些多少影响了她的形容,可是一双手却晶莹无暇,不像是经常劳作的手。 那刺,扎在她肤白如雪的手上,便如此的惊心怵目。 见浅歌盯着她的手瞧,流朱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三年没动过烟火所以” 三年 三年不动人间烟火,难怪,流朱身子瘦削的近乎有些病态,要说病态吧,偏又力气大的惊人。 心头隐隐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感觉,浅歌叹了口气“我帮你挑刺。” 流朱苍白的脸庞此时因这句话好像被燃亮了般,竟显得异常生动起来。 碧绿的眸子亮晶晶的,她把碗轻轻地放到一旁,像个孩子般伸出自己的手。 浅歌忽然想到阿萝,流朱虽然和阿萝个性完全不同,一个如火一个如水,可是,毕竟都带着一样的孩子心性。 笑着去握流朱的手,却还不等她触到,流朱倏然自己缩了回去。 重新捧起碗,盯着浅歌,说:“你先吃,吃好了再为我挑刺也不迟。” “放下,伸出手来。” 浅歌柳眉蹙起,素手避开碗,藕白的手臂停在半空中,她用同样的眼神逼视着流朱。 良久,流朱碧眼半眯,烦躁地摆了摆手“好,依你”稍稍看了一下木刺的位置,用两个指尖一捏,随后迅疾地一桃,一根木刺就被她挑出,很快,剩下的木刺也尽数被她除去。 刺刚挑出,流朱又捧过碗,执拗地看着她浅歌。 浅歌接过碗,却并不吃,她手一指,指向北屋,轻轻地说:“他,也该用膳了。” 想起北屋里,还在病榻上躺着律君魅,浅歌第二次拒绝了送到自己唇边的碗。 流朱鼻子里一哼,唇角溢出几分不易让人看明白的情绪,慢慢地说:“他用过了。” “用过了?” “嗯,用过了。你那般的在意他,我知道你会有所牵挂,所以,这饭在端来之前,已经先让他用过了。” “可是,他行动不便,还不能” 流朱对上浅歌的视线,苍白的唇扬起抹不屑的弧度。 表情很暴力很强大,碧绿的眸子落满了星光,如此莹亮。 下一瞬间,她有些厌弃地说:“我服侍他吃的。” 轰然,浅歌心底被什么一撞,眼底有些热。 刚才,已经知道。 流朱这个人,有洁癖。 不然不会将那染过血的帕子丢弃在地,她,连自己的血都觉得肮脏。 要她服侍律君魅,于她,该是很难很难,甚至有些难以接受的事。 “谢谢” 万千的思绪到了唇边,却也只有这短短的两个字。 流朱瞪了她一眼,只懒懒回了她两个字“无碍。” 嗯。 浅歌抬手,粥入舌尖。 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白白的一碗粥,虽然有馥郁的香气飘出来,可是,粥米根本还是夹生,那香气不过是这谷中野生的米原本的香气而已。 根本与稔熟的厨艺无关。 勉强咽下一口,浅歌忍不住问:“你三年以前也没动过烟火吧?” 流朱脸上一尴“你怎么知道?” 浅歌摇头“你自己尝尝。” 流朱从碗中尝了一口,喃喃地道:“嗯,我真的未曾下过庖厨,以前这些,都有人帮着做的。” “了解。”浅歌自然地点头 这个流朱,说话倒也坦承,只看她那纤细腻白的手就知道了,那怎能是沾过阳春水的俗世女子。 不过也有些好奇“那你和水明月居住谷中,都吃些什么?” “果子。” “只有果子?” “嗯。”“做得不好,我再去做吧。”流朱忽然咬了咬牙,劈手想要夺过碗,却被浅歌轻轻避了开去。 浅歌摇了摇头,笑着说:“你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手,就是再做,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这米虽然半生不熟,却也不至于食不下咽,所以,就算了。” “你鄙视我?”流朱微怒。 “没有,实话实说而已。” 流朱抬起手,似陷入思忖。 俄顷,她忽然唇角一掀露出诡异的笑来,突然,狠狠地对着自己的手背咬了下去。 霎时,嫣红的一个狰狞牙印在羊脂白玉似的手上显露出来。 浅歌一惊,挥手去拍,惊骇地斥她“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我说你饭做的不好,就恨得来气给我看?” 流朱却嘿嘿一笑,羽扇般翘起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抹剪影。 她捧起自己的手,轻轻的吸吮着汩汩流出的鲜血,那坚定的笑容使得并不算太美的脸孔摇曳出几分生动 她抬头,似又恼了:“我何须气给你看。” “不过是为了这双手,做个了断。” 浅歌不解,凝眸望他“怎么个了断?咬下去就算了断?” 流朱站起身来,忽然态度冷了,脸上似有恨意“手已经有了疤痕,以后,我就再也不用珍惜它了。就像你说的,我可以放下了。” 浅歌见她突然变了性子,一时也无法理解,只能低头。 一匙,一匙去喝粥。 而流朱,回眸看浅歌那般专注吃粥的样子,脸上居然冷意一敛,缓和了许多。 只是也没再和浅歌搭话,自己出了屋子。 ** 谢谢阅读,谢谢对安安的所有支持和鼓励,昨天的月票,多谢了。 ) 118除了同生不过共死7 浅歌见她突然变了性子,一时也无法理解,只能低头。 一匙,一匙去喝粥。 而流朱,回眸看浅歌那般专注吃粥的样子,脸上居然冷意一敛,缓和了许多。 只是也没再和浅歌搭话,自己出了屋子。 抠夜。 繁星点点,鸟不啼而虫嘶。 这样的夜,反而更静谧。 枭谷中微有风,听得见风扫落叶的声音。 浅歌静静躺在榻上。 双手,一次一次从狐裘柔软顺滑的裘绒上划过。 触手可及的柔软,和那指尖那敏感的触觉, 都让她知道,这狐裘必是珍贵无比。 曾经有人说,愿取深海明珠攒成花,擢密谷象牙雕成骨,只为成就佳人发髻一枚钗。 那固然难得,千金难换,但,天下间也未必唯一。 而这狐裘,分明是集采千年白狐腋下之毛制成,通体雪白,没有半丝瑕疵,不知是猎杀了几百或者几千只白狐才得了这么一件。 摸着这狐裘, 她想,她必须尽早出谷。 非但是她自己,就是律君魅都不可以都在在这谷中长久的待着。 只因为,律君魅那决绝一跃,陪她从百丈悬崖跳下,她终于明白,律君魅深爱她,情深至此。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对她下了手。 那四个人渣,那个老妪,甚至包括胆敢在魅王府中他亲自吩咐的药中放了堕胎药的人。 这些人,都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看不见的黑暗势力。 只怕就连凝雪的出现,也不是一个自然的结果。 这一切,若是她走了,自然再与她无关,可是,于律君魅,面临的是什么,却再昭然也不过。 西平国龙军的统帅,位高权重的魅王爷,消失的久了,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难以预料。朝中的动荡纷迭只怕随之而起了。 所以,她求流朱,三天便让律君魅醒来,不但因为,她相信流朱能够,而且,也必须如此做。 只是,已经六天了,却始终不见御墨和楚佩从崖上下来寻他们两个,这个事实,让她有些忧惧。 莫非,这谷中,只进得,却出不得? 想了想,又不对。 流朱说,水明月已不在谷中,意味着,还是有出口可以通到谷外。 可这出口,却在何处呢? ** 同日同时。 “如何?还是没有消息吗?” 一室烛火摇曳,都难以将德政殿映得更亮,律君言的脸色在幽暗中更凝上几分焦躁。 凤熹公主皱了皱眉,探指在他额上轻轻一点,转而勾住他的手,轻嗔:“你怎么这么耐不住气。只需再等四日” “我如何能等得及。这些天我已是坐卧不宁,这没消息比有消息更让人难忍。” 凤熹公主有些不快,却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她和他的发丝,本缠绕着,因着这一声叹息,却是有几缕拖落了出来。 他,还是如此这般的不争气。 自当年他与同是弟弟的律君魅抓周时,就已知,他,虽不是烂泥,却也并非天生帝王之相。 还记得当初时值一岁的他,抓的是脂粉香扇,而律君魅却牢牢抓住的是皇帝亲自放在二人面前的帝王印章。 当时,明德皇帝脸上一变,一阵厉风从面颊扫过,直瞥向律君魅,十岁的她只道皇帝要就此杀了二皇子。 不想,看仔细了,才看得透皇帝那眼角的尾光实是落于律君言眉骨之上。 那时,她尚小,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如此,后来才悟到,原来皇帝阅人无数,早在那时就看透了律君言的无能。 只不过直至明德皇帝驾崩前,一直念了明德皇后的死,才始终没有动他。 驾崩时只念“江山交由竖子,纵无双生,怕也毁之。” 呵。 凤熹公主轻笑出声,她笑明德皇帝看对了律君言,却,并没有看对律君言的命运。 一个帝王,或许会是俗物,或许软弱,更或许会贪恋软玉温香。 可是,若是,假龙背后有真凤,那又如何? 在她得知了那个关于双生子的惊天隐秘时,她立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必须选择无能的律君言,隐于他身边,扶持他,稳固他的江山。 而她,当然从一开始,便索要了自己的价码:将来,她得登凤位,母仪天下! 这些年,律君言在她的调教下,渐渐在气势上有了帝王之尊,有时候甚至一怒之下,也决不会让人以为他没有帝王的威严。 只可惜,一旦遇事急了,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 就如今晚,他焦躁不安,背负着手曾一度在殿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好在,如今,大事已近可成。 按西平国例,龙军统帅十日不朝,兵权必须交出。 那个一直让满朝文武皆都称叹的魅王律君魅,终于可以不再威胁律君言的地位。 从而,也就无从再影响她的凤位。 明德皇帝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一心一念要保护的幼子,有朝一日,也会为一个情字,而一跃崖下吧。 “皇姐,枉费明德那老家伙处心积虑用手段把龙军送给了律君魅,如今不用别人,倒让他自己的儿子给扔下了。” 律君言似被凤熹公主的气定神闲安心了不少,方才还一副焦躁的样子,这一会儿已经开始脸露幸灾乐祸之色。 “且先别急着高兴,还有四天,我要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妥了吗?” “这个自然。” 凤熹公主嗯了声“那就好。” ** 浅歌所虑之事,流朱似早就心知肚明。 律君魅身体刚能行动之时,流朱便来找浅歌。 流朱嘴里含着枚果子,有些意兴阑珊,她斜倚在木门上,闲闲地问:“何时把那人弄出去?这谷中空气越来越不好了。” 浅歌眉峰一挑“可以走了?” “嗯。”“那就今日吧。” 浅歌伸手抚在小腹上,她多少知道些,流朱因为水明月之故,似并不喜欢她与律君魅多接近。 所以,这些时日,在谷中,她也只是陌生人一样偶尔远远隔着窗子看律君魅一眼。 只是,每次,恍惚总觉得那窗的深处,隐着熟悉的深沉。 她抬起腿,把榻上的狐裘一掀。 流朱看透了她所想,跳过来脸色黑黑的制止她:“他走,你不能走!” 浅歌一怔“我们一起下来的!” “那也未必一起上去。” 浅歌苦笑,觉得在谷中这几日和流朱在一起,仿佛说话的语气,甚至连着性子都变了不少。 看起来,一个人能被环境和身边的人所改变的,竟然可以如此之多! “必须要走。”她嗓音微高。 “你不为孩子?”流朱盯上她的腹部。 孩子 浅歌微愕,流朱,这丫头,不简单。 但是,不简单的,并非只有流朱。 浅歌认真地盯着流朱“我知道你还有那丸药。” 流朱嘿嘿冷笑“是,你聪明,八成上次你就知道我这儿还有。” “所以,我也不瞒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走。”流朱坦白的要命。 脸上依稀笼上一层淡淡的愠意。 浅歌看着她的脸,犹豫了下,没再隐瞒。 “我要找一个人,问明白一件事。” “找一个人,问明白一件事?”流朱脸上愠意不减,甚至,额外还填了一层寒气。 她的眼睛里闪出讽刺“这个人,这件事,就这么让你放不下?如果” 顿了顿,流朱伸出手,食指轻轻点着浅歌的额头,冷冷地问:“如果问明白了,心却死了,怎么办?” 浅歌一震。 流朱的手指像是在冰里浸过,那寒意,从食指的指尖一下子涌出,奔进她的身体,又迅速扩散开来。 让她忍不住双手抱紧了,环住自己的双肩。 浅歌有五百个直觉,告诉自己,流朱的话,里面意思太深。 深到,她以为,流朱应该知道自己和龙殇离的过去。 可是,有一千个理性,又告诉她,她的五百个直觉 都是错的。 *** 谢谢阅读,谢谢亲送安安滴20朵鲜花,还有宝贵的月票,温暖的咖啡,以及,你们的每一条留言。 119除了同生不过共死8 浅歌有五百个直觉,告诉自己,流朱的话,里面意思太深。 深到,她以为,流朱应该知道自己和龙殇离的过去。 可是,有一千个理性,又告诉她,她的五百个直觉 都是错的。 抠浅歌抓住流朱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掌心暖了暖,她淡淡地说:“有孩子在,心,不会死。” 流朱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的一动。 良久,流朱从浅歌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三枚药丸一红,一白,一黑。 枭“红的这枚,压制你身上奇毒之用。” “黑的这枚,解你身上淫惑之毒”流朱说到此,眉微皱。 刹那,浅歌想起律君魅曾喂自己吃过忠君丸,那药,一个月发作一次,只有与他交合方能缓解痛苦。 她一笑,他不知道,即使没有那药,这一生,再不会与别的男子欢好了。 那时候,不为什么忠贞,只为一个叫尊严的东西。 但是,现在,连尊严也不为。 只为,一个字。 而这个字,自今而后,却,永远再也不能提。 “多谢。”她闭上眼,压着眼底涌上的涩痛。 流朱脸上一沉“白的这枚,不用我说了。既然你做好决定,我们一起出谷。” 浅歌愣住,抬头看流朱。 流朱背驼着,脸上露出几分不爽“这是主人的意思,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 “对了,”嘴里吐出一枚果核,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净了嘴,流朱闲闲地说:“今后,我就跟着你了,主人说过,出谷之时,我与主人再无关系,你便是我的新主人。” “主人?”浅歌张圆了嘴,水明月那妖孽竟然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事先做了这样的安排? “嗯,对,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无论任何情况下我都会跟着你。” 流朱擦净了嘴,风轻云淡地讲着。 她睨了浅歌一眼,一点没有什么小婢尊敬主人那重意思,可是,却没有人能说,流朱不关心浅歌,或者不在意浅歌。 浅歌自己也知道,流朱这丫头,拿她要紧的很。 至于,这一重是不是水明月所要求的,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流朱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流朱要跟着她为婢的事,已经再无可变的可能。 “好。”她不拒绝。 流朱也不意外,说了声“那我们午时出谷。” 然后,她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方帕子出去了。 服下白的药丸后,腹底升腾起一阵温热之气,浅歌知道,这药效来得快,必会撑得她的身子出谷无虞。 淡淡扫了眼窗外的绿藤后,她一双纤足,终于还是塞进了塌下的那双鞋子里。 既然,已经要分开了,就让她,再仔细地看他最后一眼吧。 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决绝,真的到了这要分别的时候,她,也自私的想将他的容貌深深印在自己心里。 将来,她会告诉孩子,他的爹是那般俊逸潇洒,更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而他的父母,曾经深深相爱。 “只是,晚了些。” 笑容,在浅歌唇角淡淡地荡开。 真的已经晚了,在他们都明白他们深爱彼此的时候,路,已到尽头。 她,推开门,淡淡的阳光从山谷上空淡薄的映射下来。 北屋,在山谷一隅反射着秋日的阳光,看起来,就像一只抬眼望天的山鹿,很安静,很温馨。 “今天午时,就要送你离谷了,你身子还好?”浅歌走进北屋,在距离律君魅五尺的地方停住。 律君魅背对着他,颀长的身子墨影秀挺,虽伤未大愈,可是,他这样站着,又有谁能知道他曾五脏六腑尽碎,骨断筋裂。 听得她的声音,律君魅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墨色双瞳如隔着千里却依然能准确的死死锁住浅歌的眼睛。 “有劳挂念。”他沉沉望着她,一双深眸如夜,语气,却是疏离和淡漠。 浅歌唇畔一窒。 唇角浅浅飞上一朵笑来。 这笑,涩的让她心痛! 原来,这,就是对面相识不相认。 原来,这,就是有缘对面手难牵。 她分明心里万般依恋,却,在他面前成了再也不识的陌生人。 她紧握着双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沁出血来,而不自知。 “嗯。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下”浅歌咬了咬牙,抬眸,有些微微的不适。 “何事。但说无妨。”律君魅似没瞧见她的异样,态度依然冷冷。 “你在谷中住了这么日子,费了我们这么多药材,你总得有什么表示。” 话说完,浅歌已经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想要他一件东西做留念,却,弄得自己像个贪财的人。 这样子的她,只怕让生性倨傲冷淡的他,会更加讨厌和嫌弃吧。 “表示”律君魅眼角一抬,声音平静而又沉稳。 浅歌抬头看他,只见他紧抿着薄唇,眼底,深黝莫测,惟有唇边似一抹似有若无的哂笑。 那笑,不知道是不是含了讥讽的意味。 “不行吗?那么高的崖上坠下,你五脏六腑尽碎,骨断筋裂,流朱为你三天三夜不眠,醒来又吐了血,元气大伤。只是让你表示下,你也不肯吗?” 浅歌像是怕他拒绝似的,情急走前了一步,她仰着头,焦灼地看着他,满脸的迫切。 “那你呢?你对我可做过什么?”律君魅眸光复杂地从她脸上滑过,唇边的哂笑化为另外一种她看不明白的笑容。 “我”浅歌气窒。 她曾为他倒过一杯水。 可是,这个,她说不出。 “姑娘既然不曾为本王做过什么,那为何,本王要向你表示,嗯?”律君魅凝视着她,眼底如同深潭一样,漆黑若墨。 他出声讥讽,却似又不是他本意,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此刻想的是什么。 “虽然我也许没帮过你,可是,我是流朱的主人,替她向你讨要什么并不为过。” 浅歌抬眉,这次,她不想逃避。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他的什么,就算他会嘲笑她,她也不在乎。 讥讽,与思念,哪个更重要,她,不是个不明白的人。 “主人”他默念 “这样说来,也并非没有道理。”律君魅俯身欺来,他的头在距离浅歌头顶不过一拳处,戛然停住。 他薄唇边扬起一抹弧度,似乎在玩味主人二字的含义,接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依然,带着高高在上,让人无法企及的距离。 “你且说说看,要我表示什么。” “就你头上的发带吧。”浅歌微微翘脚,凝住他绾发的墨色发带。 他一怔,瞬即抬手从发上解下发带,瞬间,三千墨发垂直而下,披散在他的肩头。 他握着发带,沉着声音道:“你要男人发带,可知,西平国是有典故的?” “不知。” 他眸色一沉,手往前一探。 她方要去接,他倏地缩回手,她愣在当场。 只听,律君魅薄唇微启“你要我的发带,我却有个条件,你答应,才能将它给你。” 她苦笑,只不过是要他一根微不足道的发带,他却又提出条件来。 是否在疆场上和敌人谈判,也是这么的纠结难缠? “你说。”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 她,只要那根发带。 那根,只属于他的发带。 方才他问她是不是知道西平国问男人索要发带是何意,她说不知,其实是她撒了谎。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索发带的本意,是希望结发同心,白首到老。 她和他虽不能结发,虽不能洞房花烛,可是,这一生一世,她却要记得,再不能从记忆里抹去。 “这发带只能送你一半!”他用力一扯,发带从中间断为两截。 他捏着另一段,眼神突然沉了下去,幽幽地说:“另一半,你帮我做个同心结,我要送人。” *** 有亲问,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浅歌和王爷幸福。 那么,安安在这里回答:这几章,便是幸福,淡淡的幸福。 淡到,也许你只会觉得,悲痛。 ) 120除了同生不过共死9 他捏着另一段,眼神突然沉了下去,幽幽地说:“另一半,你帮我做个同心结,我要送人。” 送人? 原来,这就是他的条件! 浅歌身子一震,抬眉望向他的双眼。 抠他的眸光已经深远,焦距早已不知凝到何处,那深沉的眼底,涌起的是片片的温柔。 怕是,他又想起了凝雪。 那个温柔如画般的婀娜女子。 枭一丝锐利的痛,霎时自心尖裂开,她脸色一白,捂紧了心口,他眼底的温柔灼痛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你要送人?” “嗯,送人。”像是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律君魅挑了那半根发带在她眼前晃动。 “你就坐这里,帮我编,走之前,我要。” “好。”浅歌苦笑着接过那半根发带,顺着他的目光,在旁边的竹凳上坐下来。 刚要动手,他的大氅却扔到她的怀里,他冷笑着说:“别为我编同心结,再冷了身子,又讹我。放凳子上垫着吧。” 这次浅歌没抬头,只是不声不响地接过。 她怕抬头,也许,就没了此时他眼中该有的暖意。 不抬头,她旧幻想,他正含了深情,沉沉望着她的身影,怜她惜她。 那同心结,并不难,半个时辰足够,可是,浅歌却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那黑色的同心结编好。 有心无心且已不论,她,只想,就这么安静地呆在他身边,将这最后的时光一点一点耗尽。 递到他手中时,那同心结已经有了淡淡的一层汗意。 她低头看着他在屋中的青石地上投下的长影,看着影子里的他,将同心结捏在掌心把玩,抑或者说是,检查。 也许,他会嫌弃她手工不好。 毕竟,她会编同心结不假,可是,手法并不高明,以他的眼光厌弃地扔了也说不定。 也或者,他会从那同心结里找出一根长发,那是她方才悄悄编进去的,她,其实有多么不想他将这绾了她的发的同心结再送他人。 可是,若是被他查出那根长发,他只怕还是会将这同心结扔了。 那些日子在魅王府,她早已从律平口中得知,他,从来不用女人用过的东西。 曾经有个侍妾不知为何用他的杯子喝了口茶,可是又没告诉他,结果,他在杯子上发现了唇印后,当即将那名侍妾赶出府去。 现在,她在他眼中已成陌生人,若是,他发现了这同心结中有她的发,又会如何呢? 她十指紧扣,一阵忐忑,无论哪一种,这同心结,只怕都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艺很差!” 果然,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毫不客气地响起。 她心一沉,却无奈叹了口气,从竹凳上站起身来。 “是不好。”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耍赖吧。 她伸出手“可是,你方才并没有说手艺不好,就不能要。” 似乎,他的肩膀有一阵隐隐的耸动。 他,是在笑吗? 那种忍得快有内伤的笑? 她急着去分辨他眼底的笑意,却并没有从他如夜般黑沉的眸中找到任何情绪。 他只是抿着薄唇,在同心结上用手拭了拭,然后,自己把那结系在腰间,淡淡地说:“如此差的手艺,没法送人。” 她的眸中闪过惊喜,她以为他没扔了,是因为他并没发现那结中的发丝。 她急急地伸长了手,莹白的指在他面前摊开:“把那半截发带拿来!” “给。”他平静地将发带递给她。 那轻飘飘的发带没有半丝重量。 落到她手中,她却紧紧地抓住,仿佛有千钧的重量,再难撒开。 “午时,准备出发。”她急匆匆地出口,转身的速度快的不能再快。 一得发带,她立即就走,也忘了她来只是为了多看他一眼。 出了门,她将黑色的发带缠于左手的无名指,又在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那结,一层一层,带着棱角,看起来像极了某种花卉。 屋外谷中,浅歌刚步到南屋门口,蓦地,一束青紫色烟花在半空中绽开。 浅歌大惊,却见流朱从一棵两人抱的古树后面走出,她眯着眼,冷冷地盯着北屋。 浅歌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却看见,正是律君魅不知何时也随着她走出屋外,一双手正缓缓收拢起来。 “有人接应?”流朱冷冷地问。 “正是。”律君魅的态度也算不上多好。 浅歌很是不解。 律君魅虽然待人冷漠,也总有着王爷之尊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是,他除了这两种根深蒂固的个性之外,对流朱,还多了一重敌意。 而且,这重敌意,还很深。 而流朱,对律君魅的敌意同样很深。 “他在谷中这么久,上面必是有人等着急了。”浅歌不知道为什么,想要为律君魅辩解。 流朱飞快看了她一眼,以更冷的声调说:“他若是敢对我不利,我也早已不容他活到现在。” 浅歌一怔,这么说流朱根本就不是担心律君魅会引人入谷,图谋什么。 那么,为什么流朱会救律君魅,却又始终对他怀着敌意呢? 说话间,半空中的青紫色烟花忽然发出一声巨响,那青紫色竟然一下子消散不见,就像雨水汇入江海。 天青色的碧空,再无半点云烟。 流朱脸色一变,厉声斥道:“你毁我山谷!” 浅歌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律君魅难道真有想要把这山谷摧毁的意思? 律君魅冷笑一声,迈开步子向流朱走来,重瞳散出冷冽的芒:“难不成,你还会回到这谷中?” 流朱倏然飞过一朵可疑的红晕,但也只是瞬间,脸上再次恢复了白皙,她哼了声,语气渗出几分冷漠。 “我回与不回都与你无关,可是,你发了这蜂息烟,我这山谷就再也容不得人了。” 见浅歌还在一旁默然,流朱咬了咬唇道:“这蜂息烟是以母蜂气息为引,这人工饲养的工蜂就可以寻息而至,若是他从这谷中出去,那出口就再也不能用了。” 浅歌终于明白,律君魅如此做,这山谷就再也不是一处密谷,这出口一泄,将来水明月只怕也就再不能回到这处密谷中居住。 只是,眼见着流朱眼中精芒顿涨,闪过可怖的厉色,浅歌知道流朱起了杀意,她骤然扑过去紧紧握住了流朱的手。 ) 流朱的发作顿时安静下来,但,双眼却紧眯着,狠狠盯着律君魅。 而律君魅,一双墨沉的双眸,如暴风雨要起前的夜,浓浓的,危险地盯着那双柔若无骨的手的,另一双属于浅歌的手。 忽然,他冷笑一声,大步走过去,一把大力拽住浅歌的腕骨,猛地将她从流朱身边拽出。 那力道惊人的很。 浅歌一踉,跌进他的怀里,一瞬有着熟悉的温暖,而流朱却是大怒,唇角不由溢出几丝冷笑。 “别。”浅歌对流朱摆手,流朱脸上肌肉抽*动,硬生生拍出一掌,击碎旁边一块青石。 律君魅钳住她的胳膊,像是解释,却冷了她方才已得的一点温暖:“这出口,你带着她走不得。” 原来,方才刹那的温暖只是她自以为的。 她怎么就忘了,律君魅心里已再无她,她只是他的一个擦肩陌生之人呢。 流朱咬牙,眸光倏然再次冷冽,脸色一青,深看了眼他怀中的浅歌,嘶着嗓子问:“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你当我只是在睡觉?”律君魅不答反问,脸上的线条如雕刻般僵硬,带着淡淡却也显而易见的轻讽。 是了,他一向心思缜密,行事狠戾,又怎么会真的在这处密谷中若无其事的养伤。 一定是早在他能行动的时候,已经开始本能如猎犬般将这谷中每一处可疑的气息都闻遍了。 浅歌想起,那天她躺在榻上,依稀听着似有脚步声在枯草上走过,却并没见着人影,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差了。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那时候就是他了。 ** 谢谢阅读。谢谢亲帮安安投月票冲榜。 嗯,评论占到500楼的,安安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为你写一个想要的情节。 前提,不带太离谱的哦。 : 121原来放与不放都是 浅歌想起,那天她躺在榻上,依稀听着似有脚步声在枯草上走过,却并没见着人影,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差了。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那时候就是他了。 “她不会害你。”浅歌叹了口气。 一句话,惹得律君魅当即收紧了手臂,将她钳箍的更紧。 抠浅歌被他掣制着,挣脱不得,但隐隐又觉得他的钳制仍是多了一份保留。 他力道虽大,但抓着她腕骨的地方,却并未有一丝疼痛。 好像,是用内力撑着,留给她一方不着痕迹的微姓间。 枭流朱此时蓦地一动,唇畔咧开很淡很淡的一朵笑“是了,主人说的是。我不会害你。” 主人二字,咬的很重,流光微瞥间,流朱瞧见律君魅眉心微微一拧。 顿时她脸上阴雨转晴,轻轻走过浅歌身边,兀的捉住了浅歌的左手,轻巧地捏住了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 流朱妖娆一笑,是的,妖娆。 那笑在阳光下说不出的放浪和妩媚,犹如眼中能带出万般风情,笑着说: “主人,你这枚戒子很是难看,我替你扔了吧。不然一会儿渡水,谁知道这戒子会不会散开,勾住些什么。” 流朱往下掳戒子的时候,动作极快,浅歌只来得及往后一收手,律君魅已经鬼魅般突然对着流朱的心口一掌拍过去! 掌劲之大,竟然一掌将流朱拍得吐出血来。 流朱踉跄一退,那戒子终是没掳下来,心口因为律君魅拍个正着,那口血哇的一声全数吐在火红的衣衫上。 她碧绿的眸一黯,眸间一瞬涌上伤到极致的痛,她身子颤抖,却并不急着疗伤,却只是一味死盯着浅歌指上的戒, 浅歌挣脱了律君魅的大掌,跑过来,想要搀她,却被她轻轻地推开。 她抬手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把唇角的血擦净了,眼中含笑,却看不到丝毫暖意:“主人,那天你问我,为什么只爱穿一身红衣,现在你知道了,那是因为血溅到上面,却看不到血的颜色。” 是的,一身红衣如火,阳光的映射下,那般璀璨热烈。 殷红的血溅在上面,又到哪里去找寻。 可,她真的受伤了。 律君魅拍出的一掌,必定是灌注了内力的。 浅歌眼睛一酸,猛然回头看向律君魅,愤怒地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待她!她救了你的命,你却想要他的命!你的无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 话说一半,浅歌倏然停口,律君魅眼中的沉凝和怒意,如燎原的火深深灼烧她每一次肌肤。 他眸光如刀,锋利地切割着,似恨不能将她就此凌迟。 她,站在他和流朱的中间。 两个人一个如火,一个似冰。 如此截然相反的两极,却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似都穿透了她的身体,纠结于对方身上。 可是,为什么看仔细了,才发觉他们的目光根本就从未离开过她。 律君魅的怒,似为她,如刀子一点点将她凌迟。 流朱的痛为她,许是为了她求她要律君魅醒来,反被拍了这么一掌。 可是,为什么,流朱看起来痛中还有着一丝很淡很淡,不仔细看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意。 她被打伤了,竟然会笑? “我们走吧。”抬头看天,午时的太阳已经略略偏移。 再在这里呆下去,他们两个,还不知道会再发生些什么。 有些人,也许天生一见就会有敌意,就如,某些人一见会钟情一样。 流朱和律君魅,显然属于前者。 既然,早晚要走,何不早些走了,免了这两个人再生龃龉。 “早该如此。”律君魅也抬眼望天,然后倏地从自己身上取下什么。 黑色的,看起来,像衣服。 但又不似,上面一层层鳞片样的东西样子很是狰狞。 他走过来,手一抖,那东西迎风展开,左边一片,右边一片,竟然是两条袖子。 “水凉,穿好这软鳞甲,护好身体。”他亲手给她穿好,浅歌已经惊愕地说不出话,由着他的手灵活的在自己身体左右穿插。 “我会武功的。”看着他眸光深沉,她心里那根弦蓦然一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只是一怔,很快间已经恢复冷漠和疏离。 甚至,在他为她穿好软鳞甲的瞬间,犹如怕被蛰到似的,迅速弹开。 “你只是女人而已。”他鼻子里一哼,眼中深沉再无,换上不屑和讥讽。 原来,还是看错了。 方才,几乎又以为他没有失忆了。 可是,流朱又怎么会欺骗自己呢。 浅歌一笑“这谷中出口竟然会是在水底” 到了这时候,她也隐约猜到这重,她想了想,目光扫向不远处。 那棵二人合抱方能合围过来的参天大树旁,有一口不起眼的泉眼。 这泉,她只扫过一眼,五尺见方,现在,竟然,会是他们出谷的唯一的所在。 “走吧。”流朱点了点头,径直往泉眼走去。 一只脚轻轻进泉里,水,湿了她的裤脚。 她身子一低,刚要扎进泉眼,似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律君魅道:“你路上仔细些。” “不必你说,做好你的事就好。”律君魅难得不与流朱针锋相对,脸上,竟然现出一些肃穆来。 他长臂一伸,再次将浅歌纳入怀里,这次,多了几分在意的凝重。 “别离我太远。”流朱像是不放心,再次叮咛了一句,然后,一甩头,扎入水中。 瞬间。泉眼上方只见一个水涡,人已没了影子。 律君魅低呼一声“大口吸一口气。” 浅歌才吸满了气,律君魅也已经抱着她跳入泉眼。 霎时,寒凉的泉水包围他们全身,很快,一团冰凉就开始往心脏处侵入。 他们下潜的速度很快,身后不断听到闷闷的轰隆声,从律君魅的颈间往后看,原本清澈透明的泉水变得污浊。 这污浊,以吞噬生命的速度追赶着他们。 原来,这出口他们一经游过,便有事先装好的机关放出暗器等,流朱在前面自然为因为她知道何处有埋好的机关,先行毁了去。 只是,这一毁,这出口似就开始崩溃。 意味着,从今而后,再不会有人能回到这里来。 ) 这泉眼通到外面不知道有多么长,身后那幽幽的水光变得越来越暗,渐渐他们像是陷入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空间。 浅歌开始觉得方才那吸入的一口气开始不够用。 肺部像是被抽空了空气般开始有尖锐的疼痛,起初她还忍着,后来呼吸艰难,她情不自禁一把揪住身下的衣摆。 这一揪,律君魅猛地俯身过来,他冰凉的唇以迅雷不及之势覆上她的,刹那,一口真气度入她的口中。 她贪婪地呼吸着,一并觉得那熟悉的柔软在她口中开始无意间卷上她的舌。 她涩笑,却不敢笑出声。 这个人,到了她生命攸关的时候,却,不忘贪她的便宜。 可是,分明是她喜欢的呵,她竟然嫉妒起自己。 只因为,他已忘了她。 现在,她不希望他在不记得自己的情况下,这样吻她。 还记得那时在王府的后花园,那些莺莺燕燕袅娜而来,寻她的麻烦。 那时,她似还不爱他,心底有多么厌恶那些女人的行径。 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那些人并无错。 爱上一个人,自然那个人就是心底的唯一。 可是,谁又愿意相信那个事实,他,却是她们所有人的丈夫。 即便有爱,那爱又该怎样去分? 浅歌无法寻得一字半语去描绘这刻的感觉。 他的舌似在在她唇内迫不及待地探寻着什么,一开始似还有些犹豫,渐渐地,便变得猛烈起来。 她的口腔被他的唇舌强烈驱进,舌头已经卷住她的,疯狂地吸吮她的甜蜜,掠夺她的呼吸,她的灵魂。 这熟悉的感觉 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知道,她渴望着他。可是,不能。 与自己说好要放开他,让他在忘了自己的时候幸福。 可是这一刻,该死,这样的自己,真是该死。 122原来放与不放都是2 与自己说好要放开他,让他在忘了自己的时候幸福。 可是这一刻,该死,这样的自己,真是该死。 呼吸艰难间,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想推开,却无力,他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舌间,她只想去承接,不愿放开。 “唔”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吟呻,她知道自己情浓已动。 抠可是, 怎能在这里? 怎能在这里?! 枭泉水翻腾中,似有什么从发丝坠落。 是她的簪子。 她有了主意,探手抓过那枚簪子,咬了咬牙,狠狠朝自己臂上一划。 皮肉顿伤,辛辣的痛楚从臂上传来,血,染红了周身的泉水,她的意识顿时清醒了许多。 她猛地推开了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唇。 用眼神告诉他,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其实,她只是不想再受他度来的气。 她怕受他多了,万一水路漫长或者有什么不测,他会熬不到头。 而他,似也惊觉他的异样,只瞬间,他原本已经炽热的眸光就冷下来,他抬手,在她腰间一点。 她张嘴却再也唔不出声来。 被他,点了哑穴。 其实,这样也好。 方才一番激烈,她早已气息不稳,这样封了她的穴位,那气息果然流动的就慢了,不再需求那样多。 她已不觉得再喘。 黑暗中,前方,倏然兜转,接着又见了一丝光亮。 她知道,这泉眼最后的出口到了。 流朱的身子在前面一个拧转,似有什么箭矢从那出口处弹出,水中一道急促的水柱,挟着一串细细的水泡,直逼流朱。 一切尚未来得及看清,流朱身影已经不见。 想必,是到了岸上。 律君魅抱紧了她,立即跟着从泉中弹出,三个人,一起回到地面。 令人惊讶的是,这泉眼的另一头,竟然开在一座竹舍中。 这竹舍布置简陋,只一榻、一桌、一椅而已,桌上放着一把青花茶壶,配着一只杯子。 显然,这竹舍有人住。 即使没有人住,也必有人常来打扫。 简朴之下竟然也是纤尘不染。 一到这竹舍中,律君魅和流朱双双竟似耗尽了力气,双双跌坐在地上。 脸色都是煞白。 但,律君魅脸色原本算得降略带麦色,流朱却皮肤白皙,可是相形之下,律君魅的脸色竟要比流朱还有苍白一分。 浅歌知道,在水中时,有武功的人,需要呼吸的空气原本就比常人要多。 而律君魅方才却为她度气,额外,消耗了一层真气。 况且,此时,二人身子还都微抖着。 她迅速瞥向榻上,只有一床薄被,除此之外,屋里竟再无能御寒的东西。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会冷坏的! 看了眼窗外,窗外有黑影一掠,浅歌心底已经明白,她抓过薄被走到流朱身边,头一转,对律君魅道:“你转过身去,我要为流朱褪衣服。” 律君魅身子一僵,瞬间,阴郁地闭了眼。 流朱抬头,眼中潮热,却又匆匆摆了摆手“我不用,歇息一会儿就好。” 她摆手间,浅歌才见流朱掌心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似的,生生褪下一层皮来,掌心猩红猩红,恐怖狰狞。 浅歌急道:“我为你包扎。” 流朱嗯了声,从身上撕下块布料。 浅歌方要去接,流朱已经麻利地抓过浅歌的手臂,皱着眉为她包扎好了臂上方才被簪子刺伤的伤口。 原来,她的伤早被流朱看在眼中。 而她看流朱的伤,却只是在刚才刹那。 她摇了摇头,抱歉地为流朱缠好了伤口,只是见流朱不愿褪衣服,以为流朱许是不愿在律君魅面前如此,也不强她,抱了那床薄被过来,披在她身上,包紧了她。 “爷,暗夜在外候命。”门外,一个黑衣人声音低沉,语气间隐着压抑过的喜悦。 “门外候着。”律君魅看了浅歌一眼,她眸光尽数都在流朱身上,他费力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 身上,冷水如滴,沥沥落到地上。 “凝雪姑娘也在。”似是担心着什么,暗夜又在外禀着。 门外秋风瑟瑟,风吹着屋外竹林,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刷刷声。 浅歌蓦地抬起头来。 只见律君魅高大的身子猛地向门外走去,声音里满是惊讶和急促“她怎么来了?” 大门的猛地被拉开,凉风呼的一刮而入, 流朱迅速褪了薄被裹在浅歌身上,浅歌却不觉,怔怔看着门外。 这是她第一次与凝雪正脸相对,凝雪穿着一身雪衣,头上覆着同样雪色的面纱,站在门口,身子微微抖着。 “魅,我们该回去了”她的声音宛如当日的背影,柔婉而又美丽。 “进来,外面冷。”律君魅语气焦灼,大掌一伸,抓住凝雪的手臂,暗夜在旁,早已递过一件厚实的大氅,披在律君魅身上。 那氅不知是用什么皮子制成,但绝不会渗水,不然,律君魅一定不会将凝雪圈于他的怀中。 浅歌这么想着,身上一层层寒意袭上来。 她低头,才惊觉,裹在流朱身上的薄被,不知何时竟已到了自己身上。 她惊诧的转头,流朱脸上又流露出那种不屑的神情,撇了撇嘴,对她道:“我已经歇过来,你裹着吧。” 浅歌点头,忍不住又抬起眉眼。 律君魅似在仔细打量凝雪,良久,他黑沉的眸子一亮,双瞳骤然放出两抹光芒:“你的记忆恢复了?” 记忆恢复了。 你却失去了记忆 浅歌看着他双目间的明亮,自己的心却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她唇角爆出一抹笑,那笑,比哭还难看。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想起一首歌,这歌,此时,是她全部心境。 “嗯。在你坠崖的刹那,我想起了。”凝雪低低地开口,微仰间,刹那是不生娇羞的婀娜。 那纱覆在凝雪的脸上,隐约只能见眉眼,可是,浅歌却看清凝雪脸上的温柔和喜悦。 那温柔,那喜悦,必定是与他有关! ) 律君魅抬手抚上她的眼睛,虽是隔着她的面纱,手里依然那般深沉,轻轻地说:“以后别再乱跑了。” “嗯,不会了。” 暗夜轻轻从外面掩了门。 风被隔到外面。 门,隔离的分明是寒气,可浅歌,却觉得此时比方才更冷。 她抱紧了双臂,盯着那身子似已嵌在一起的两人,仍然觉得身子在被子的包裹下微微的颤抖着。 她恨! 此时,她真的恨! 不恨别的。 只恨自己分明决定要放开他,见了他和凝雪如此,却终究还是动了丝情绪。 御墨说过,她的身子,委实已经不能再承受心痛了,可是,她还是这么忍不住。 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在最后诀别的这天,不能如往昔冷漠而离,淡然而去。 她凝紧了律君魅,唇角渐渐划开一丝苦楚的笑。 “魅,她们是” 察觉有目光凝向这个方向,凝雪依偎在律君魅怀中的头,轻轻偏转了过来。 律君魅随着她的目光,眼梢眼梢微微掠过浅歌。 “是崖底救命的人。”律君魅答的很是平淡。 嗯。是崖底救命的人。 浅歌朱唇轻轻动着,重复着这很是陌生的几个字。 当他的记忆里再也没有她 那么,她和流朱,还可以是他的恩人 呵呵,她在想什么呢? 她怎么还敢用这丝曾经属于她和他的温情,来维系着彼此。 她,连恩人也不可以做的。 “没有那么大的情分。只不过刚好流朱研制出了一种新药,用他试药而已。”浅歌推了流朱一把,喉咙里淡淡溢出一声脆快却冷漠的笑。 那笑,绽在唇上。 心头,却是伤痕累累。 ** 最近几章剧情有并行、有伏笔,亲们千万看仔细了,免得跟丢了男主,pia安安。 123原来放与不放都是3 那笑,绽在唇上。 心头,却是伤痕累累。 以前,她残忍起来的时候,并不比律君魅差。可是,为什么,一个毫不真实的谎言要比说实话更能让心脏撕裂,疼的锐,痛的深呢? 流朱眸光一变,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抠一瞬,脸色变了又变,紧咬着唇只从喉咙里深“哼”出一声。 凝雪闻言,一张精致的雪颜顿时浮上一层白色,她伸手抱住律君魅的腰,缩回了目光。 惊恐地颤声道:“魅,他们怎可如此待你。我们速回府,请墨哥哥替你好好诊治。” 枭“已经无碍。”律君魅眸光一沉后,似怕她忧心,温实有力的大掌切过来,再次扶在她的腰上。 眉低头倾间,一片温柔。 凝雪在他俯首的刹那,翦眸越过他垂在肩上的发丝缝隙,愤恨地瞪向浅歌和流朱。 浅歌望着她笑,流朱却用同样甚至数倍于凝雪的恨意,回瞪回去。 只看得凝雪倏地在律君魅怀里颤抖了下。 “魅,他们不是好人。” 律君魅的掌,覆在凝雪背上的力量一紧。 只听流朱迅速讥讽地开了口,她双手抱胸,双眼斜斜瞟向他们“好一出郎情妾意。只是,洞房花烛也不能在别人家里,嗯?” 流朱瞧着那对人和影子已经紧密的不可分的男女,眉眼间,是不尽的厌烦和鄙夷。 律君魅倒也不恼,耳朵自动屏蔽了流朱的话般,只是温柔地抚着凝雪的发,轻轻道:“乖不怕他们并不是坏人。” “好坏与否,无需你们评判。你二人若无事,速速离开吧。”浅歌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二人,话语已冷。 “魅,我们快些走吧。她们”凝雪怯怯看了眼浅歌,目光却始终不敢再瞥向流朱。 律君魅深阖了下眼,再次睁开,他揽紧了凝雪,点了点头。 凝雪一喜,头往他肩窝枕去,才触着什么,却嘤咛一声,又离开了他。 “魅,你的发未绾,我为你绾起来好不好,外面风大,会冷的。”她的葱指轻轻勾起律君魅胸前一绺湿发,在掌心篦去了水,一丝一丝挑开在掌心。 原来,那发带被浅歌要去,一半做了指戒,一半做了同心结。 指戒在浅歌的手上,同心结系在律君魅的腰间。 他的发,自然而然,就一直那样散着。 方才凝雪往他肩窝依偎,发丝那未干的水渍便凉凉的侵到凝雪的脸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魅王爷,女子的发只有她的夫君才能放下,男子亦然,你的发只能由你妻绾由你妻放。” 流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轻笑了出来,她凝着凝雪和律君魅,眼中闪动着妖冶的光芒。 顿了顿,她又道:“可惜,我们没空看你们卿卿我我,门在那儿,就不送了。” 流朱笑得妩媚,风情万种。 从没有人,见流朱这样笑。 纵然没有看见流朱的表情,浅歌都能从流朱的声音中听出那丝丝绕绕、腻的再不能腻的妩媚来。 流朱,为何,会突然如此? 浅歌忍不住回头。 恰见流朱贝齿一抹萤光消失在唇际。 律君魅动了动唇,似有话如被利刃切断般,同样消失在他的唇际。 “我们走。” 律君魅搂紧了凝雪。 门,忽的被打开。 是暗夜。 门外的风再次就这样无情地刮了进来。 律君魅的步子,稳健而又有力,他的身子却如那风,背影之下,再无留恋。 或者说,他的留恋已在怀,再无什么别的留恋。 “我们走吧。” 竹屋里,浅歌望着律君魅离开的方向,已经很久。 甚至于衣服,都已被她的体温烘干。 流朱蹙着眉,静静地站在浅歌身后道。 浅歌嗯了声,缓缓转过身来。 真的是时候启程了。 只不过当日的逃离,换做今日堂而皇之地离开,律君魅走的时候,甚至还很优雅地和她说了声“再见。” 她笑,再见,再见 再也不见。 原来,爱不与不爱,她,都要和他, 说再见。 身后,一片火光,火舌已经开始吞噬着竹屋。 从此,那个山谷将湮没她和律君魅的全部记忆。 从此,他和她,咫尺,都是天涯。 *** “竹屋烧了。”一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立在金阶之下,低声地说着。 魆黑黯淡的大殿中似有轻微的一丝气流隐隐而动。 这座宫殿位于皇宫的最北端,远离皇宫中心,异常安静。是距离龙山最近的一处宫殿。 但这里常年并无人居住,因此,这里除了安静,还有冷清。 若不是金殿之上偶尔会有轻轻的棋子落盘声传来,几乎,让人以为,那黑衣人是在低声自语。 可循着那棋子落盘声,就会看到,那金殿之上,赫然坐着一个孤寂却煞有气势的人玉烨国君龙殇离! 金殿上的他,一身明黄的龙袍,胸前的龙腾图案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似要腾空而起。 听得阶下黑衣人那四个字,原本沉稳健硕的龙躯,微微间一个抖动 左手捏着的黑棋子,铮然一声掉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烧了?” “回皇上,确是烧了。可是,并没有那人从里面出来,反而是浅歌、西平国的魅王和一位姑娘。” 一位姑娘 龙殇离顿了手,眼波深邃却不宁静,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回来,回来,他却说:那个人并没有从里面出来。 他不出来,又有何用? 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龙殇离微低下眉,看着龙案上,方才下的一盘残棋。 白子占据半壁江山,黑子溃不成军。 没有了她,他开始学着自己和自己下棋。 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黑子如此大溃的局面。 中年人叹息了声“莫非真是天意不可违!我们用她还是不成” 龙殇离一震,明黄的龙袍蓦然无风翻飞,脸上迅速飞上未曾见过的决绝和阴鸷。 他猛地站起山来,双袖骤然一拂,哗啦一声扫落了棋盘,无数的玉石棋子如断线的珠子四处飞溅。 丁叮铮落于金阶之上,十几粒黑子更是滚下金阶,落到中年人脚边。 ) “朕,等了这么久,绝不允她回不到朕的身边。天意算什么,朕从不需天来佑朕,天若阻朕,朕也必定天逆弑天!” 中年人默然,优雅隽秀、温文淳朴的至尊帝王,只有在提及她时才会变得这样冲动,如同变了个人。 那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的狠绝,怎能让人联想到,他是当日那个曾六宫粉黛雨露均沾,温文尔雅的王者。 “皇上,可是他并没有出来,再者,按当日所定,时间也并未到” “你认为朕不该遣流风送上那枚匕首?”龙殇离冷了眼。 “微臣不敢。皇上对歌妃之爱至情至深,无论如何做,皆是皇上思念之举,都不为过。” “柳深岚,你知道就好。” 柳深岚一低头,看着地上散乱的玉石棋子,她,真的就能回来吗?弓下腰,去捡那棋子。 因她喜欢下棋,龙殇离天天得空就到凤熙宫与她手谈,也因此,据说,这宫中什么都摔得,唯独棋子摔不得。 曾有一个小宫人不小心摔碎了一枚棋子,差点被他拖出去斩了,若不是她极力拦着,说那副白子原本就比黑子多一个,碎了正好配成不多不少的一对儿。 他怒极而笑,才饶了那宫人。 不想,今天,这皇上竟然只为那句“天意不可违”就动了怒气,竟然,把一向珍之惜之的棋子霍然推翻在地。 莫非,真的是天意不可违,她回不来了,所以,皇上才对着这死物乱了心绪? 见一粒一粒黑子被柳深岚俯身捡到掌心,龙殇离脸上悠然划过一丝痛楚。 “柳卿,陪朕下盘棋吧,她的棋,是跟你学的。” 柳深岚一震,忙应了声“是” 手中,赫然捏着七枚黑子。 125原来放与不放都是4 柳深岚一震,忙应了声“是” 手中,赫然捏着七枚黑子。 “来人,掌灯。”龙殇离住外喊了一声。 一直伺候在外,不敢进入打扰的两名宫人匆匆进来,把幽黑的宫殿中的琉璃宫灯点上,六盏莲花状的琉璃灯给空寂孤冷的大殿晕染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苦柳深岚坐定,龙殇离淡淡地道:“歌儿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朕,只会一个人在黑暗中下棋。” “朕的左手和朕的右手下,因为,朕知道歌儿的棋路。” “没有灯,朕便会觉得,是她安静地坐在朕的对面,陪着朕。” 故柳深岚长长一声叹息,郁在心里。 这一向被先皇赞誉为“皇四子殇离,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的帝君,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斩杀了百人,且不惜将这暴行传至天下。 帝王之爱若此,是幸还是不幸? 他的侄女柳浅歌固然得此帝王之爱是幸,可是,天下呢? 宫人另送上的棋子,还是玉石而成,玉质温润,一看便知是一副绝世好棋, 柳深岚执黑先行。 因为,她与他一起,从来只用黑子,她与他的棋力也只差在那颜色之上,若不执黑,每次,她必输半目。 所以,柳深岚自然执黑,为的是,龙殇离必然会执白。 二人落棋如飞。 浅歌的棋学自柳深岚,而龙殇离和她常年下棋早已将她的棋路摸得熟悉,更何况柳深岚自然用的是浅歌惯用的棋局。 很快,一盘棋便到了残局。 黑子落,白子四面楚歌。 龙殇离并不惊,他起手棋落,白子从一角切入,瓦解一个缺口,四道防线,出现裂痕。 柳深岚眉微微一拧,暗自称赞,落下一子,淡然道:“连环阵,比四星困更难解,皇上请。” 三星连珠,似从哪儿入口,又似哪儿都是死棋。 龙殇离冷峻的眼睛,深沉地剖析着局面,并未马上举棋,好精妙的棋局! 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却,也如同他此时的心境。 分明事情有了曙光一角,到头来,发现只是陷入一个新的局。 希望?还是绝望? 龙殇离举着白子,目光在棋盘上流连,良久,他墨眸忽的在右角一枚黑子处凝住。 那黑子,通体如墨,却在棋子中心有点朱砂般的红,黑色之上,红色格外凄美绝艳。 蓦地,他眸光一闪,瞳间溢出一层喜色,抬手,他优雅地落下一子。 沉沉地道:“再难解的棋局都有漏洞,再完美的布局,也有破解之法。朕,不信水明月会背誓。” “我且问你,那女子中可有穿红衣之人?” “有。”柳深岚回道。 红衣 红衣? 柳深岚似想明白了似的,惊讶地眉峰一挑“难道皇上是说” 龙殇离深邃的眸光掠过棋盘“没准儿,事情会比我们料想的要顺利的多。柳卿,你输了。” 柳深岚眉间一喜“皇上棋艺大进,只怕歌妃回来也未必能是平手了。” “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输赢,有的只是今生今世,你且先去准备,柳丞相那里,不必知会。” 龙殇离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并不起身,他随手从钵子里又捏起一枚白子。 ) 细细地看着。 “是,臣告退。” ** 魅王府。 “浅歌呢?” “浅歌呢” 看着律君魅抱着凝雪回到府中,得了信匆匆赶来的御墨与楚佩,两个人脸上全写满了震惊。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与那个女人如此一起回来? 抱歉御墨瞥了凝雪一眼,心里微微划过一丝愧疚,他认识凝雪更早,可是,此刻,他然宁愿看到律君魅怀中的那个女子是浅歌。 难道说,律君魅没能救得了她? 冷心站在他身后,眉心也是一蹙,冷着脸看向律君魅。 律君魅眉峰一扬,语气间霸气而又冷傲:“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们又紧张什么?” 语气,是那般的疏离。 神态,是那样的无谓。 那神情看在众人眼中说不出的不堪与难受。 楚佩心中倏地一丝寒意升腾而起。 御墨却一团火气咻地在胸中燃烧起来,他愤怒地瞪向律君魅,咆哮着:“王爷竟然说她是不相干的人,不相干你为什么随着她跳崖,不相干你为什么要舍命!” 律君魅邪肆地睨了御墨一眼,紧了紧怀中的凝雪,眉心拧出一丝不耐:“御墨,你最近真的变得很烦。你若那么想知道,自己跳崖一看,什么都明白” “律君魅你”御墨额上青筋暴绽,牙关紧咬,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楚佩走前一步,压着心底的寒意淡淡地问:“王爷,楚佩也很想知道浅歌姑娘的下落,还望王爷相告。” “我只想告诉王子,本王,回来,已属不易,差点性命无救。”律君魅沉沉地开口,墨黑的眸间已经显现出几分不悦。 楚佩与御墨为了这句话,仿佛被大锤击中了胸口,同时硬生生往后倒退一步。 楚佩只觉一口气没上来,胸口丝丝的锐痛,他修长的手握指成拳拢在袖中,嘶着声音问道:“难道说她真的真的” 话为说完,尾音已再难出口。 他摇着头,一双眼睛涩痛难忍,仿佛有什么炽热,要从里面滚落出来 他从来没想过那个白衣的女子如蝴蝶般坠落悬崖而下,竟然,真的真的会再也回不来。 他的心里始终抱着希望,固执的认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什么都看不到,他就坚信她和律君魅坠下深崖,就不会有事。 可是如今,律君魅回来了,那个女子却 “忘了告诉二位,今日,本王要大摆筵席,贺凝雪康复归来,且,凝雪记忆已经恢复。楚佩王子若是喜欢,希望你和御墨一起留下来,府中用餐。”律君魅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眉眼间的隐怒,似一下褪去不少,瞬间涌上了快慰之色。 “我有事,要先回南华了,以后再叨扰王爷吧。” 楚佩拱了拱手,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涩翻涌,原来,浅歌,在这个冷酷阴沉的男人心里,什么都不是。 他以为他可以带着她奔向光明,到头来,却是把她推向了深渊。 万劫不复! 早知如此,他,宁可她也许会活在痛苦中,也不要,就这么,让那似水韶华化作一缕芳魂。 他,到底是帮错了她。 楚佩脚下步子一踉,往外转身之时,正撞着了御墨,他神色灰败地对御墨摆了摆手“告辞。今后有空到南华,你我再痛饮一杯。当日,竟是不该救她。” 看着楚佩身形萧索,神情间竟是大恸难抑,御墨回头再看律君魅,他大掌正扶在凝雪的腰上,满眼温柔。 当即御墨脸色大变,再也难压住的嘶声怒吼“律君魅,你这个虚伪无情的男人,我御墨看错了你,我只为浅歌不值!见鬼的用餐!律君魅我们绝交。” 说着,御墨一甩手,道:“冷心,咱们走。” 他身后的冷心也极厌恶地白了律君魅一眼。 一个不负责的男人要不得! 一个不负责又无心无肺的男人不但要不得,更该杀!若是杀人不犯法,她一定为浅歌杀了他! 他怎么可以在上了一个女人,又让她有了孩子之后,如此的无情无义负心冷血! 虽说,冷心自己也谈不上多么喜欢浅歌,可是,此时看着律君魅那般薄情寡义,她也同御墨一样,完全为浅歌不值。 “公子,我回去得用清水洗洗眼,今日所见一切,污秽的很!” “慢着”律君魅阴鸷寒冷的声音,倏地从风中传来。 御墨和冷心齐齐顿住脚步,愤懑鄙夷地回过头去。 怎么,他是不准备放过他们主仆,想着对他们的不敬加以惩处? 空气中,俨然一阵紧张凝滞。 ** 看到有亲在评论区留言,在推断剧情,也对文中一些人物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安安只能说,有几位亲猜的很对,对安安留给你们的线索把握的很准哈。么么则个 ) 125原来放与不放都是5 御墨和冷心齐齐顿住脚步,愤懑鄙夷地回过头去。 怎么,他是不准备放过他们主仆,想着对他们的不敬加以惩处? 空气中,俨然一阵紧张凝滞。 魅王府中的侍卫,已经有人掏出了兵器。 苦律君魅寒着脸,轻轻放下凝雪,喊过律平:“带小姐回清絮居,安顿。今晚爷要摆宴。” 律平深悄悄打量了眼律君魅,看到他狠戾的眸色,眉眼间闪过一丝复杂,王爷真的为了凝雪小姐动了怒,连御墨公子也要 长长吸了口气,他带着凝雪离开。 故这边,律君魅一手伸向侍卫,沉声令道:“剑。” 侍卫微微一惊,却不敢说什么,将腰间长剑摘下给他。 见光迎面挥舞而来,直抵上御墨的喉间,冷心察觉才要从腰间解剑,府中侍卫早已电光火石间制住了冷心。 数把寒刃逼在冷心的脖子上。 冷心不顾自己,却惊怒:“公子为何不躲?” 御墨却冷声大笑,几乎同时出声:“王爷好手段。” 那剑尖抵在喉咙上,虽没有划破肌肤,可是,森冷的寒意还有金属的锐感,一并让御墨觉得今日的律君魅变了太多。 非但狠辣,而且,周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戾气。 这样的律君魅,他从来没见过。 哪怕,方才他和楚佩一进府时的律君魅,冷淡高傲,甚至还有着影影绰绰的嘲讽,那样的他,反倒还是像他。 此刻的他,哪里,有了些不一样呢? 御墨凝着律君魅的眼睛。 律君魅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御墨,你好大的胆子9然敢唆使婢女在我魅王府撒野!” “那又如何?”御墨越发觉得怪异,他同样从鼻腔里冷哼回去。 如此做,是因为他突然从律君魅眼底深处觉察到一抹隐隐闪动的光芒。 那光芒,直觉告诉他,此刻的挑衅正是律君魅需要的。 只是,看得律君魅黑魅的眸光一瞥,眼梢微微从冷心脸上划过。 御墨叫声不好“你不得动她!” “晚了将冷心押入大牢,打她二十杖。”律君魅大掌一挥,那火焠般沉涤狠戾的眸光,扫过夜色,仿佛要把什么撕碎,又狠狠阖上眼睛,转过身。 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一身玄衣如墨。 “律君魅”御墨冲上去揍律君魅。 冷心已被拖走的方向,传来她的声音“公子,你别惹那变态,二十杖冷心挨得住。” 一霎,园中再次恢复了冷清和安静。 除了几棵在空荡的庭院中摇曳的树,悉索发出一阵叶片摩擦的声音,再也看不任何人影,听不到任何声音。 御墨骤然抬手,在剑身上弹了一下,恨恨骂道:“你亏了我的冷心。” 律君魅从胸腔里噫了声,那寒光闪闪的剑竟渐渐从御墨喉咙上取了下来。 他低沉的声音鬼魅般,透过风声传到御墨耳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你取剑的时候。”御墨挺直了身子,唇边溢出几声苦笑。 “你若想杀人,怎么会用别人的剑?你既用了别人的剑,那自然就不想杀人。” “那你为何不躲?” ) “躲了,你会留我在这里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律君魅淡淡道:“你倒知道的多” “没办法,医者医心,若是连人心思都不能揣摩,又如何才能医的好病人的病症呢?”御墨俊美的脸上流淌出几分骄傲。 但瞬间,他表情尴尬,轻声问:“你早知道我和楚佩要带浅歌走?” 律君魅眸光一沉,冷冷地道:“是。” “我已经做得极隐秘,你怎么可能” “素锦八瓣珍兰不再摆在往常那个温室,而是被人搬到了另一处所在。你若不是想走,那盆兰从来都不会移动位置。这条,够了吗?” “律君魅,你竟然在我府中安插奸细?”御墨大暴。 律君魅摇了摇头,风轻云淡:“我只是过去看浅歌,顺便” “靠了!这么说那几天晚上,那真的不是一只猫,真的是你?”御墨忍不住跳脚。 那几日,每当觉得屋顶上有人时,总会传来几声猫叫。 当时并没在意,毕竟,还从来没有人到御府偷过东西。 现在竟然想不到,律君魅会为了浅歌不惜在屋顶上蹲着,扮猫来掩饰自己的行踪。 御墨想笑,却觉得那笑涌到唇边,涩的喉咙痛。 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 究竟要爱到何种地步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去扮作一只猫? 仅为,成就自己去看心爱女人的那一眼? 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这话,御墨并没有问,到了此时此刻,已无需再问。 也许,就在眼前这个任何时候看起来都冷酷阴沉的男子,为了浅歌跳崖的那一刻,就不该再问。 情动智损,谁先动心谁完蛋。 律君魅,不想完蛋,所以,他压抑的要比所有人都深都苦。 只是,事情当日一定是出了什么纰漏的。 不然当日律君魅不会一个人追上他们,差点真的完蛋。 想到此,御墨猛地挥出一拳,重重的一拳。 结实的拳头尽数落在律君魅的面部,殷红的血丝,从律君魅唇角汩汩流下。 妖冶的红色,冰冷的表情。 竟也相映成画! “我明白了”御墨声音很低,瞬间又突然扬高了八度“你若敢对冷心下狠手,本公子绝不饶你。” 律君魅抬手,缓缓拭去唇角的血,他眸中一道犀利的光划过墨瞳深处,手指着大门外:“你滚” 他的声音不大,却阴鸷的能滴出水来。 御墨似蕴着极大的怒气,大步流星离开了魅王府。 不远处的屋檐处,一抹鬼魅的影子,也随之离开。 ** 两个时辰后,御府。 烛光下,帷幔中。 几点光影晃动。 “如何,还疼吗?”修长的指挑了晶凉的药膏在那一片雪肤之上,轻轻又轻轻地揉着。 “妈的,怎么不疼?!我杀了他!”女子咬着唇,恨不能手中抓着什么一把刺进那个人的胸口。 “乖,别动,我为你上药。”男子叹息了声,眼波中流淌出几分说不清楚的情绪。 “公子,若不是为你,我一定把巴豆下到他的茶里,我要他拉上十天十夜,我让他一个月不能人道!”女子趴在榻上,破口大骂外加诅咒,一双手却在空中龙飞凤舞,洋洋洒洒。 男子仰天长叹,悲愤难抑:“冷心,你何时变得这么粗鲁了?” “公子,你知道他为了她打了我多少鞭吗?整整” “整整二十鞭”那绿色晶凉的药膏轻轻地抹在那一道一道狰狞的血痕之上“我数着呢,一共二十道鞭痕。” 御墨心疼。 “那个人是个疯子,是疯子,比楚佩还疯。公子,他为了她打了我二十鞭!”冷心絮絮叨叨,已经愤怒地癫狂。 “从来没有人打过我!你没打我,我妈没打我,就是老主人也没打过我。我却被那个人狠狠打了二十鞭!” 御墨再次叹了口气,这二十鞭虽存心轻了手,可,到底是打在冷心娇嫩如雪的肌肤上。 打在她的身上, 疼得却更是他。 “是,将来我们必为这二十鞭讨回来,我们就打他的宝贝儿子,你看可好?”唇角,轻轻漫出一丝轻笑。 御墨手下并不停歇。 那丝丝的凉意沁入伤口,让冷心蓦地一怔。 “他儿子?” “嗯。浅歌肚子里的是男胎。生下来,我们就去打他的屁股。他爹打你,我们打他儿子。” “嘶”冷心倒抽一口冷气“他爹打我,我们打他儿子?” 她怎么听御墨的声音带着些阴戾狠辣,错愕地抬头,才看见御墨眸子中满是戏谑和打趣。 “切!公子,只怕我真的打了,你这个做干爹的还不舍得呢。再说,冤有头债有主,父债子偿的事儿,我也不屑去做。要打,我就打律君魅!” “嗯,律君魅也成!只要你想,将来,非但是二十鞭,四十鞭也要打得回来 御墨的声音渐渐变得暗哑,他的手一直不停地在冷心柔滑光洁的背上滑过,腹部,渐渐莫名涌上一波燥热。 126原来放与不放都是6 御墨的声音渐渐变得暗哑,他的手一直不停地在冷心柔滑光洁的背上滑过,腹部,渐渐莫名涌上一波燥热。 “公子,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变了?”冷心关心则乱,听得御墨声音不对,竟忘了自己的伤,霍得翻转过身子。 抬头,正撞见御墨拧着眉,眼中红丝错布,气息愈粗,眉眼间竟然涌动着一种似压制不住的欲望。 冷心从未经人事,看到御墨这般,她大惊,使劲挣扎着坐起来。 苦双手一下抓住御墨的手“公子若是不适,就不要管冷心,冷心已经不疼了” 御墨长嘶了一声,随即压抑的一声低沉从喉咙里溢出,他俯下身子,抓过旁边的中衣挡住了冷心两肩的雪肤。 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你个傻丫头,我没事。自己躺好吧。” 故冷心细细分辨着他眼底的神色,待想明白了,一下子脸上绯红,倏地缩身,蒙了被子。 被子里,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律君魅给你的东西,就在那塞口的布条里。” 御墨慵慵散散的笑声传来,看着,被子里那躲起来的人。 他的小女人,为他吃了苦,却不抱怨,只一个劲地说要打律君魅,呵呵但是,为什么,他要说,她是他的小女人呢? 压制了那突然涌起的情欲,布条轻轻在手中一展。 御墨,却大惊失色。 ** 一辆车子在西平国往玉烨之间的路上奔驰着。 路人,无不瞩目。 不是因那车子太华丽,而是,从来没有人见过,拉车子的畜生不是马,不是驴、不是骡。 而是人。 四个活生生的人,如四匹活生生的牲畜,缚着粗粗的缰绳,玩命地在冰天雪地里奔跑着。 雪,不大,如粒如粟。 漫天撒下。 转眼,秋天已尽,到了玉烨国的边界,初冬的雪就到了。 “为什么,不雇马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马也不是天生来拉人的。” “嗯。”她说的没错,谁说过马是天生来拉人的。 可是,如果马不是天生来拉人的,难道,人就是吗? 和流朱在一起,浅歌终于明白,一个人之所以淡漠疏离,这不是一个人的本性,而是,因为他没有遇对了那个让他抓狂的人。 比如:流朱。 “那为什么偏偏是人?” “嗯。我们付钱,他们收钱,所以他们拉车。” “若是雇了马车,我们付钱,马拉车,还是他们收钱,马太亏。” 流朱说的理直气壮,嘴里含着一枚果子,慢条斯理地嚼着。 一双碧绿的眸子闲答答地瞅着车外那拉车狂奔的四个人。 浅歌无可奈何地笑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怕在流朱心里,人却是连动物也不如的。 行了四日,一路之上也算是风平浪静。四个马夫被流朱调教的简直比马还温顺。 因为流朱说过车上有孕妇,那四人到了颠簸之处都格外小心,路过边城的时候,打头拉车的那位鼻子上长了一颗黑疣的车夫,还为浅歌买了一床棉被垫着,以免伤着她的身子。 流朱一高兴,直接从包袱里用食指捏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打赏给那车夫。 ) 车夫龇牙咧嘴,掩不住的兴奋。 人一高兴话就多,黑疣车夫喋喋不休地说:“二位小姐,看这天色阴沉,雪只怕会越下越大,不如我们就在边城打尖,镇上岳水客栈的素菜天下一绝。错过,可就再也吃不到了。” 流朱抬手推开布帘,见天边阴云滚滚,一阵一阵寒意扑过来,也觉得的确不能再往前赶了,她倒不担心四个车夫是不是受得了,而是怕天寒地冻,一个不小心,滑了脚,车子颠簸伤及浅歌。 她蹙着眉看了眼浅歌,轻轻地问:“咱们不妨在此歇上一歇?” 浅歌未曾犹豫,当即说了声“好。” 流朱脸上一松。 其实她却不知道浅歌一听车夫推荐素菜,心下早有了计较。 虽说在谷中日子不长,浅歌已经知道流朱喜素不喜荤,一路上因急着出西平国,车子赶得急,大家都没怎么吃好。 而且流朱因为一直要顾着她,觉极浅,眼看眼睑下已经有了淡淡一层青色。 抬头看岳水客栈勾檐上高高悬挂的匾额时,她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进了岳水客栈,流朱挑了里面不靠风口的两张桌子坐定,小二肩头搭着毛巾,热情地过来招呼问要什么菜。 流朱脸庞微移,小二看了眼她的驼背还有异于常人的瞳色,眼里倏然闪过惊恐,像触电般倒退了一步。 流朱没看见似的,淡淡道:“把你们这的好菜统统端上来,一桌一份。另外,多上一碗红枣小米粥。” 顿了顿,她又道:“加红糖。” 小二低了头,视线飘飘从浅歌身上一扫,慌不迭地退了下去。 黑疣车夫大概是想缓解气氛,隔着桌子打着哈哈,道:“这小二必是被流朱姑娘的芳容倾倒,可惜,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是不成,他也不瞅瞅自己那身份,怎么和” 流朱眼一眯,她头缓缓转过去,一股冷冽阴霾之气急剧逼近,黑疣车夫脸色当即就白了。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一掌打到车夫脸上。 帘五个红印显现。 车夫恐惧的惨嚎一声。 只见流朱纤细的手指一勾,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已经轻飘飘从车夫怀里落到她手上,一拈间,化成粉末。 她冷冷地道:“记住,没下次了” 车夫浑身战栗,他的眼神完全已经被流朱给彻彻底底的冻住。 整个人几乎就像是冰雕一样耸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另外三个车夫原本还妒忌黑疣凭空得了一百两银子,此时,见他挨打,不禁都各自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在触及流朱那犀利阴寒的眼神时,他们都悚的缩在一角,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饭,是没法吃了。 周围不停有人开始往这桌看过来。 浅歌叹了口气,轻轻对四个车夫摆了摆手“你们找房间住下,饭,回房吃。” 四个车夫如蒙大赦,兔子一样绕开流朱,落荒而逃。 浅歌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起了身子,挡去身后那些好奇的目光,对流朱说:“我去下后面,你要一间房,回去等我。” 流朱点了点头,转头冷声对小二道:“菜,都端到客房。” 小二远远隔着人,惶恐地应了。 流朱以为浅歌是去解手,唔了一声。 回房去等。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流朱脸上冷汗下来。 她倏地踢开房门,旋风般冲到楼下,纤细的手指如同恶魔的利爪,猛地揪住小二的衣领,呼吸剧烈起伏地吼着:“说,这里的茅厕在何处?快说!” 小二被她抓的双脚凌空,衣领紧紧勒在脖子上,气都喘不上来,使劲踢腾着腿,满脸的青筋暴绽在头上,一双眼睛死鱼一样往外凸。 眼看着小二喉咙咯咯作响,说不出话,只有出气没了进气,食客们都被流朱狰狞恐怖的样子吓坏,又怕出了人命惹祸上身,都纷纷惊恐地往外逃去。 掌柜的见状赶紧冲过来,哆哆嗦嗦一手指着后门哀求:“求姑娘饶了小店,茅厕就在后院东首。” 话未尽,红色衣影一闪。 人,已经不见。 到了后院,东首角落有间不起眼的小房,流朱流箭一样飞冲过去,到了门口硬生生顿住,她颤声叫着:“主子主子?” 小屋里一点声息都没,流朱浑身颤抖,轻轻推开门。 满脸死灰。 小屋里空无一人! 霎时,流朱碧绿的眸子里翻涌着血色暗光,戾气逼人。她紧咬着牙,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而又复杂,好似被各种混乱极端的情绪齐齐折磨着。 而她心中似有一根紧绷的弦被拉到极致后,断了! 浑身的冷,一阵一阵,铺天盖地袭来。 她想动,双腿虚脱的却只如同一具空壳,眼里的泪惯性似的持续滚落。 ** 谢谢阅读。谢谢鲜花和月票。 ) 127都是为她1 浑身的冷,一阵一阵,铺天盖地袭来。 她想动,双腿虚脱的却只如同一具空壳,眼里的泪惯性似的持续滚落。 “流朱” 忽的,一丝几不可闻的熟悉声音隐约响起,流朱心里绷断的弦,猛地再次奇迹般拉紧,她竖起耳朵听,唯恐错过那一声一息。 苦“流朱?” 流朱眉间顿时欢喜涌动,她一抹眼角晶莹,飞身一纵,直接从院子撞进二楼那扇原本闭着的格栅窗。 结实的木制格栅硬生生被撞个粉碎,巨大的声音惊得里面白影一凝,青花碗里滚烫的汤从盈盈一双素手中猛地坠落。 故流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赤手,接住了那碗汤。 滚烫的温度灼了她的手,可是,在看实了眼前浅歌的身影时,流朱咧开唇,原本狰狞灰败的脸上,刹那阳光璀璨。 她欢喜地叫道:“主子” 浅歌却她惊得还在愕然之中,瞪大了眼睛问:“流朱,你这是怎么了?” 流朱捧着碗从地上直起身来,脸上迅速闪过一抹绯红后,尴尬地回道:“练功夫。” 门口,掌柜的听见巨响,正跌跌撞撞跑过来,意欲看个究竟,待看到是那红衣的女子撞破窗扇,他战战兢兢地道:“姑娘,方才你不是问茅厕吗,那里没人,你要用,眷去呀。” 流朱脸上一黑。 掌柜大概没死回一样,又补充了句“这客房没备夜壶,你可别” “滚” 是可忍孰不可忍?! 流朱终于黑着一张脸,火山爆发!犀利富有杀意的目光朝掌柜的一扫。 掌柜那肥胖圆滚滚的身子帘球一样滚下楼梯。 浅歌一怔后,迅速明白过来。 她走过去,接过流朱手里的汤碗,放到桌上,摇了摇头道:“我去厨房给你做了碗白菜汤。你尝尝。” 浅歌话不多,流朱却为这句话红了眼睛。 只是想着自己那般狼狈像被浅歌撞见,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不由恨恨地说:“你去厨房这么久,就只弄了这个白菜汤?把白菜泡在水里就端出来了?”” 浅歌睨了她一眼“不吃,就算了。”假装要端走。 流朱赶紧扑过去,用勺盛了一点汤喝下。 只见她眉头一皱,脸上现出惊奇与欢喜:“端的是清香爽口,鲜甜美味。怎么做的?” 浅歌想起流朱在谷中做的夹生的白粥,白了她一眼:“三年不动烟火的人,也知道人间有美味了? “白菜只取了中间的那点发黄的嫩心;就是这锅你看着普通的开水,也是用老母鸡、老母鸭、虾米、排骨、干贝等鲜货一起煮出来的,加了各种调料才慢慢熬出鲜味来。” 流朱喝的兴起,一碗滚烫的汤,一口气不见底地喝完。 这时,那被她掐个半死的小二不知怎么又上来,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摆着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说:“二位客官,接到官府封路的告示,这城只怕一时半会儿,是不出去了,不知这客房你们是长定还是” “不能出城?”浅歌完全没有料到好端端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一国封城,百姓圈囿其中,通常不是战乱,便是有重大事情发生,她瞥了眼流朱,流朱也似微有意外,眯了眼睛一旁沉吟。 “敢问,这是谁下的令?”浅歌问。 小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流朱,紧张地回答:“是魅王。” 是他? “可有说法?” “有。告示上说,魅王不日会到边城驻防,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一律杀无赦!” 浅歌心里一沉。 若果真是这样,事情可就难办了。 西平与玉烨隔着一片戈壁,就算流朱武功再高,能偷着把她弄到城外,可是,到了那时候若没有买到马匹,她们也难到玉烨。 若是再转而绕路南华,渡江而过,时间上必又长了。 只是,那人真的是因为驻防的问题,而下令封城? “唉,真担心,可别真的有什么战事才好。”小二很忧虑地摇了摇头,又再次问:“客官,那这房间” “长定。”浅歌摆了摆手,小二应声退下。 流朱闻言眉心一跳,放下碗往门外走去“我去找掌柜的,修窗。” 出了门,流朱到一僻静处,从怀里掏出一油纸包,却唤过小二。 小二低声疑了句“上元?”被流朱狠戾一瞪,迅速弓着身子离开。 ** 第五天,即是上元佳节。 虽说封城给百姓的心里带了一丝紧张的阴影,可毕竟,人不能总活在紧张里。到了这一天,边城一年一度的花灯照样如期举行。 且,还是十分热闹。 流朱不知从哪弄来两个鬼怪面具,说是想出去看看热闹。 浅歌想,流朱毕竟还是个孩子,又在谷中带了那么些年,只怕也是寂寞坏了。便答应了她,戴上面具一起走上喧嚣的边城街头。 其实,这样的喧嚣,浅歌并不喜欢。 她只淡笑着看流朱,一会儿跑去看花灯,一会儿跑去看猜谜。 大概流朱玩得太尽兴,没多一会儿两个人竟然走散了。 独自一人,浅歌也没甚害怕,她在人群中翘首看了看,确定一时也难再找到流朱时,便捡了一处花亭坐下。 她想,反正流朱玩尽兴了,自然回回头来寻她,倒也不用自己费了脚力再去寻。 刚坐好,迎面却过来一条舞龙的队伍,那狰狞霸气的龙首,追逐着前面的火球,舞得煞是精彩,甬道两侧,百姓欢呼雀跃。 只听有人在人群里高叫“是魅王的舞龙队!” 浅歌一怔,霍然抬起头。 却嫌面具上两个抠出来的洞,也不过是挡了视线,当即,拂手摘下了面具。 她却没料到,只是因为这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日后,却是最终害了那个人的性命。 那时,她的五脏六腑仿佛在瞬间都被人抽走,粉碎的心,竟连已经被掏空的躯壳都无法支撑 而此时,她摘下面具,只见那龙首却是倏地往她这个方向摆来。 碧绿的龙目中央一点鲜红,那是用朱砂点就,正是所谓的“画龙点睛” 浅歌疑惑,律君魅既然是来边城驻防,怎么还会弄什么舞龙队,他那样阴冷寒煞的人,也会凑这样的热闹? ) 可是,她却是如此想要见到他。 纵然有这样一份疑惑,心里那份期冀还是悄无声息地抬了头。 正想着,龙首一个昂扬,那一直它追逐着的火球霍然滚到她跟前。 她来不及避开,只听一声巨响,火球蓦地炸开。 骤然间,天地色变。 火球里喷出无数火焰,四下蜿蜒溅落。 拥挤在甬道两旁的不少围观的人被溅落的火舌灼伤,整个欢庆的街道,霎时陷入一种疯狂的混乱中。 浅歌的袍角亦被火星子燎到,她下意识地用袖摆将那些火烬扑灭,花亭中原本挤着的人开始疯狂地向外涌去。 天寒地冻,连绵几日下过的小雪,甬道上早已凝结成冰。 冰,如此之滑。 若是往常人们自然会避开,可是夺路逃命之际,再没有人去留意。 这种不留意,显然是致命的。 一个人在上面摔倒,后面或者跟着一并摔倒,或者就是不顾一切的踏上去,继续往前狂奔。 在生与死面前,人人选择的都是自己的生,而无从顾忌别人的死。 霎时,四周响起一片惨绝人寰的尖叫,这凄厉的尖叫,渗入浅歌的耳中,她迅速往四周看去。 心中焦灼! 甬道,是决不能再走的。 若随着人流的方向逃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比那些疯狂的人更稳当,纵然能避开脚底的薄冰,也未必就能担保不会被后面人的推搡倒地。 眼看着花亭也被火舌缠绕,开始燃起火焰。 身边突然一声闷响。 一个和她戴着同样面具,穿着同样服饰的少女全身着火,嘶吼着一声,倒在地上,衣服一点一点燃烧,似是烧着了皮肤,空气中弥散出焦臭的味道。 “有人被烧死啦” 一霎时,场面更加混乱,那焦臭的气息刺激的疯狂的人们更加疯狂,嘶吼声、践踏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顿时交错在一起,混合成惨烈的炼狱。 128都是为她2 一霎时,场面更加混乱,那焦臭的气息刺激的疯狂的人们更加疯狂,嘶吼声、践踏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顿时交错在一起,混合成惨烈的炼狱。 人影纷乱中,依稀间远处一抹熟悉的影子一闪,浅歌正要叫, 空气中,却突然漫来一股摄人心魄的异香,幽幽地,渗入心脾。 浅歌眼前一涩,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渐渐沉重下去 苦她中了迷香? *** “公子,那日律君魅在布条上说了什么,为何当时你脸色这样难看?”收了那布条,御墨当即便带着她离府。 故当时冷心不明白,既然柳浅歌已经死了,为什么公子还是要离开。 “他说我十日内不离开西平,灭我御府全门!” 御墨脸上少有的凝重。 那布条早已被他烧成灰,可是,至今想来,那布条上每一字每一句,仍让他惊心动魄。 “该死!这个残佞的恶魔,我们就不该”冷心握紧了拳,恨不能将律君魅食肉寝皮。 御墨轻轻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沉沉地说:“冷心,那个人你不明白” 冷心心头一热,低了眉,嘴里却仍是难消恨意“我是不明白,当初我看着他似对柳姑娘有情,谁知道他竟是那样的人。” “当初你看着他对柳姑娘有情?”御墨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去魅王府为浅歌诊病,从来未带冷心同行,就是后来将浅歌带回御府,冷心看到的也只有律君魅为凝雪上门求诊。 她什么时候见过律君魅对浅歌有情了? “那天我去庙会,路过百味酒楼,正看见他搀着柳姑娘从轿子里出来,那眉眼间,就好像只要有柳姑娘在的地方,他的目光里便有她,沉沉的,浓浓的。而且,他人一直走在上风口护着她,一副生怕柳姑娘被风能刮跑的紧张样。” “嗯。所以我说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他都要灭公子全门了!”冷心咬牙切齿。 “你知道那天,他到底在布条上写了什么吗?” 冷心没作声,这句,原本是她问公子的。 难不成,律君魅还能请公子灭他全门?切! “他说,他要做御墨!” 冷心撼! ** 不知过了多久,浅歌从黑暗中醒来,朦胧中被周围浓烈的胭脂味熏得不禁颦了眉。 “哟,姑娘总算是醒了。呵呵。”一腻俗却带了点年纪的声音响起。 浅歌睁开眼,只见眼前一个打扮妖冶疑似老鸨的女人低头在她面前浪媚地笑着。 “这是哪里?” “哟,还能是哪里,姑娘既入了这门,又怎么猜不到这里是青楼。” 抬眼看了四周,精致的桌子,精致的椅子,处处一片粉红胭脂之色,她不禁一冷。 “是你把我抓来的?”浅歌冷冷地问。 老鸨被她的冷意煞到,一怔,转而脸上又漫上笑“哪里会呢?我们做的皮肉生意,又不做那贩人的买卖。前日,是个姑娘送你过来的。” 浅歌心头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又被她迅速否定,她怎么能那样想。 “不知那姑娘长相如何?” ) 老鸨眉开眼笑的道“人长得到水灵,一身红衣,妩媚妖娆,就可惜背驼了。不然,也是美人一个。” 闻言,浅歌脸上一白,一口腥甜涌到唇边。 流朱她,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浅歌脸色变白,老鸨以为浅歌是明白了目前的处境,笑得更浓了:“既然姑娘明白了就好。这青楼从来没有白养人的,你从明天便开始接客吧。” “我若不从呢?”浅歌微一颦眉,冷脸看她。 “从不从可不是由姑娘说了算。”老鸨逼近浅歌,身上的浓烈的脂粉让她一阵头晕“三从四德哭着进来的女人不少,可是,青楼有一十八种让女人屈从的法子。” “妈妈我只是看你明丽照人,将来必是能红的头牌,不忍心坏了你的身子,你若果然不识好歹呵呵”老鸨纤长坚硬的指甲划上浅歌的脸,接着脸上一沉,直起了腰板,喊了声:“三两子” 门砰的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高七尺、络腮大胡的壮汉,两条肌肉虬结壮硕的手臂比七岁孩童的腿都要粗上几分。 老鸨伸手一指壮汉胯下,邪肆地再次笑起:“只怕他若上了你,那撑裂的痛,会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地。总有那么一回,你何必非遭这种罪。” 浅歌抬头,只见三两子半眯的眼睛扫向她,只是一瞬,那东西的眼睛爆出贪婪猥亵的目光,胯下帘有什么撑起。 浅歌紧握了拳,她告诉自己,到了这时候,不能妄动,更不能让老鸨知道她腹中有孩子的事。 否则,那胎儿无论如何老鸨都能叫人给堕了去。 心念一转,浅歌压抑住心里的波澜,尽量平静地说:“妈妈,如此,我便应允你。” 老鸨听了连连点头“这就对了,都像你这么识实务,那些倔强的也不用遭那些罪了。” “不过”浅歌顿了顿,瞥了眼三两子。 老鸨眉一挑对三两子挥了挥手:“你出去。” 三两子猥琐犹自有些不甘的从浅歌身上一扫,气呼呼地退了出去。 “姑娘,没外人了,有什么你直说吧。” 浅歌一笑,淡定地道:“这事也不瞒妈妈,我已非处子之身。” 老鸨一愣,脸上扫过一层遗憾,浅歌把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心里冷笑。 “这倒是” “妈妈既然明白,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妈妈既然做的是生意,在乎的无非是银子。你若让我接客,已非完璧之身,能带给你的生意再多又能怎样?” “所以,我只卖艺不卖身!” “说了半天,姑娘还是打着这门心思?”老鸨脸色一沉,就要翻脸。 浅歌干脆脸上放出一分真假参半的笑意来“我的心思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你有银子赚。否则,万一我死了,你可能一分也得不到。” 老鸨一惊,抬头见浅歌唇角含笑。 只是那笑意分明不达眼底,甚至还带着几分狠绝,当即明白过来,这个女子就是一死也不会让别人碰她的身子。 若是真的把她逼死了,这几日白搭的饭钱都赚不回来。 “那三日后,我就在这倚香楼摆个花宴。到时你若为我赚不回银子,休怪妈妈翻脸无情了。” “一言为定。” ** “我要你帮我。”浅歌望着眼前姿色姣好,在一丛胭脂水粉中却也算不得出色的女子,神色自若地道 “为什么?”女子粉脸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一袭粉蓝薄纱绸裙半褪着,她慵懒却又骄傲地斜倚在贵妃椅上。 “因为你并不想当做一辈子的青楼女子。” 女子脸上一凝“你怎么知道?”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这话很有意思,”女子正过脸,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看起来风轻云淡,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女子。 幽幽地问:“只是我宁百合不知该怎么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浅歌淡淡一笑,倏地踮起脚旋转了一个极为优美的弧度,那肩上的薄纱如飘落的花瓣,凌空舞下。 宁百合眸中一亮。 浅歌轻声道:“这舞是飞天舞,玉烨宫廷之舞,只为皇帝而舞。若是你会了,会如何?” 宁百合笑了,眸子中的炽热愈发热烈,却又有些怀疑地问:“听说妈妈安排你在三天后的花宴上一展才艺,我若是抢了你的风头,你怎么去应付她?” “红花绿叶罢了,只有红花并不好看,不是吗?” “宁百合不会做绿叶。”宁百合脸上一冷。 “你错了,绿叶是我。” 看得宁百合唇角勾起浓浓的笑,浅歌知道,自己今天找对了人。 “这三天,你每晚到我房中。时间太短,我教你飞天舞的精髓,你仔细记好。” “成交。” ** 谢谢亲送滴花、咖啡,还有你们的留言。 亲们滴留言安安都看了,微微透漏下,要死的那个人不会是律君魅哈,男猪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么。呵呵 129都是为她3 “这三天,你每晚到我房中。时间太短,我教你飞天舞的精髓,你仔细记好。” “成交。” ** 三日的时间其实过得并不慢。 苦这期间,浅歌除了教习宁百合飞天舞,始终,在等着流朱回来找她。 纵然事实已经如此清楚,老鸨的话如板上的钉子,说的那般确凿,浅歌却始终不相信,流朱真的会如此做。 只是,眼看着三日时光流尽,流朱的身影却一直未曾出现。 故浅歌只能强压了心头的不安,先应付眼前之事。 今天,是与老鸨约定的第三天。 老鸨已经按照浅歌所说,为她准备好了量身定做好了登台的衣裳。 一袭白纱轻纺,抛却金银钗饰,只在衣角处绣淡淡一朵睡莲,面上用白色的丝巾覆上。 浅歌轻轻坐在舞台一角,而舞台中心,是妩媚神秘的宁百合。 浅歌找到宁百合,或许在别人眼中,是浅歌用自己的残忍成就了自己的清白。 可是,宁百合却深深明白,这只不过是两个人各取所需。 她甚至还有些佩服,这个冷淡女子的大胆和冷静。 在这女人告诉自己初衷和谋划的那一刻,宁百合就深深明白,她要等的这一天终于意外的来了。 她不笨,飞天舞学得极快,那女人深入浅出把飞天舞的精髓告诉她,她眼中曾一次次闪过惊喜。 最后舞成,她甚至给浅歌建议,两个人必须用白纱遮面。 虽然那女人冷漠至极,并未询问缘由,她还是忍不住得意地说出答案: “男人生性很贱,越是朦朦胧胧令他看不清你的容貌,他就越想看。” 只不过,那送衣的衣娘来的时候,她悄悄把女人那块白纱临时换成了并无透明的丝巾。 这样的朦胧,这样的美丽,她不会容那个女子抢去分毫,就让那人彻底隐藏在毫无想象力的丝巾之后吧。 她只会让自己在白纱笼罩下,像雾中芍药,若隐若现,又是美丽,又是逗人想一探究竟,勾人心魄,散发出无限魅力。 浅歌唇中笛音响起的时候,宁百合忍不住往回瞥了眼浅歌,浅歌只是淡定地坐在那里,低首专心吹着曲子。 似乎,并无半点争艳之意。 宁百合这才放心的在舞台中央纵情舞起。 她一袭软绸白裳,配隐透白纱,三千发丝轻垂肩上,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舞台上早就安置好的白色羽毛被她舞袖带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像极了这冬日洋洋洒洒的雪花。 只是这一个亮身,台上叫好声已是不断。 浅歌斜睇了老鸨一眼,老鸨早已心领神会的叫起来“各位公子大爷,今晚的花魁大赛,单看你们的花束送谁了。” 话音未落,台下花束打赏如雨般飞上台来。 原来,浅歌除了教习宁百合飞天舞,还给老鸨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挑了五个姿色性情各不相同的美人,或风***入骨,或清雅高贵型,或纯洁娇羞 作为倚香楼今晚竞争花魁的候选人。 让客人们购买花束打赏参赛者。 同时,也允许客人们自带礼物,随意送喜欢的美人。 但最终以所获花束最多者当选花魁。 如此一来,今晚倚香楼人满爆棚,新鲜刺激的比赛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座无虚席。 宁百合一舞毕,台下突有一人越众大呼:“我独中意百合姑娘,小的们,赏黄金一百两!” 人群里一阵惊呼声。 老鸨脸上乐开了花。 百合也很惊喜,点头微微朝台下颔首,算是致谢,俯首低颈之时,碧色抹胸前那一团雪白的冰肌,微微露出高耸的浑圆。 当即人群一片狭戏沸腾。 气氛正热闹时,又有人高呼:“我家公子赠百合姑娘玉如意一柄!” 四周一片哗然,一百两黄金已委实不是小数目,此时又有人要送玉如意。四周目光便望向了台上站在五位姑娘中间的百合。 百合再次微微颔首,清透的面纱下露出款款一笑。 其间又有人喊着要送这个或那个美人什么什么。 每喊一次,老鸨笑得脸上的花开出一朵,到了最后,五位美人皆有人送花打赏,收到的礼物也都相当不少。 但是仍属百合拔得头筹,仅是所收花束,加起来也比另外四位的总和还要多,价值白银万两。 “不用再选了,百合姑娘便是今晚的花魁!”台下,有人兴奋的大声喊,立刻便有多人应和,响声雷动,几乎掀翻了屋顶。 百合笑意盈盈就要去接过老鸨递过来的象征花魁的牡丹绢花,台下却突然有人怪叫一声。 “百合当选花魁是没错,她身后那个吹笛的小娘子,看身形也是勾魂摄魄,倒是摘下面纱来,让爷瞧瞧,瞧好了,爷也给你送花啊。” 这戏呷的声音一起,帘四周起了起哄的声音。 浅歌脸上一沉。 那老鸨意忘形走过来,意似竟想劝浅歌摘去面上白纱。 浅歌缓缓起了身子,冷着脸,抬脚便准备下台。 却不料下腹一热,似有什么在筋骨中窜流,一下竟是全身燥热莫名。 她正吃了一惊,腰肢却一紧,扭头看去,差点没失声叫出来,正是刚才那个叫嚣的人。 他紧搂着她,神色猥亵,笑道:“这些美人,美则美矣,可惜爷都尝过了,没了新鲜感,独是你,人没见过,却用一张面纱遮了面。” “爷只看你的身子,便动了心,今晚好好侍候爷吧。” 说着,那一双咸猪手趁机摸向浅歌的胸前,浅歌怒极,扬手便扇了他一个耳光。 “贱人,你敢打我!”猥亵男大怒,一手去扯她的面纱,另一手掐上她的颈脖。 绝望间,依稀仿佛熟悉的一张脸一闪。 倏然,一道风刃急速劈过,快如闪电,一柄寒刃直接切向猥亵男的手,只听耳边一阵凄厉的惨叫嘶嗥,未看清什么,她的头已被来人按到胸膛上。 “她岂是你看得的?”熟悉的声音,因为掺杂了震怒,而显得的低沉。 浅歌惊喜的拉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抬起头,轻喊了声:“御墨” 御墨只来得及说声“别看” ) 浅歌已经从他指缝里瞥见地上刺目殷红的血水里,两只手掌赫然斜躺着她她胸口一闷,差点没呕吐出来。 这一下惊变,全场始料未及,阴森森两只断掌,切口处骨茬血肉狰狞,什么人,竟然大胆至此。 猥亵男痛得哀嚎连连,身后已经有家奴跑过来搀扶起他。 猥亵男身旁穿着花色锦袍的男子当即横眉而起,冷叫:“阁下好大的煞气,也不问问这边城是谁说的算。” 浅歌见那人身后又有数人移动过来,从服饰上看,竟都是些兵士打扮,暗中拽了拽了御墨的袖子。 御墨行医为生,她不想御墨为她惹上官府的人。 更何况此时,她体内热流流窜,越发觉得有些燥热难捱,手指已经耐不转始去扯脖子上的衣襟。 觉得御墨身上凉意阵阵传来,她情不自禁靠近了他,想要汲取那镇定心神的温度 动作迷乱间,倏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可能被老鸨下了药。 在出来表演前,老鸨遣丫鬟递来一壶茶水,说:“请姑娘润嗓子。” 她当时恰也口干舌燥,便端来饮了。 现在想来,老鸨也许根本就对她的主意尚存疑虑,故意在那茶里放了药,若是万一事情不成,老鸨就直接把她找人给上了,赚她最后一笔银子,不管死活! 腹内燥热越来越盛,浅歌低声咬牙道:“御墨,快带我离开这里。” 御墨原本一脸杀气,低头一看她满脸红潮,神色旖旎,脸色一变,抱起她就往外走。 却不料花色锦袍男子大手一挥,十数兵士涌上把两人团围住。 御墨抬眸而起,眼里冷若寒冰,他抬脚冲着面前阻拦自己的士兵踢去,那士兵看起来也算魁梧的身子竟像一条破麻袋,被踢出两丈远。 扑通一声坠到地上,再没了声息。 “还有要死的吗?” 御墨顿住身子,三千墨发轻扬飞舞,那气势,突然让所有人产生一种感觉:谁若再阻他,此刻开始,不过是人间变炼狱。 130都是为她4 御墨顿住身子,三千墨发轻扬飞舞,那气势,突然让所有人产生一种感觉:谁若再阻他,此刻开始,不过是人间变炼狱。 一惊之下,士兵里有些人竟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他妈的竟欺压到你孟天量孟大爷头上!”花色锦袍的男子见状大怒,嘶吼着冲着兵士们发狂:“都给我上,上” “孟校尉,你准备上哪里去?” 苦轻淡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一行人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为首的一名玄衣麟靴男子。 孟天量心中暴怒,正要发作,定睛一看,心里一惊,心道此人怎会来的这么快,同时,却是单膝叩地。 “臣孟天量叩见魅王爷!” 故他话声未毕,满屋惧惊,霎时跪了一地的人。 魅王说是要到边城驻防,来的竟这么快,且,到了这青楼? 浅歌挣扎着抬头,视线在在扫过他腰际时,那空荡荡的一处,她眸光黯淡了下去。 而男人,只如当日分离,清冷的眸光扫过堂中每个人,也淡淡扫过她的,却只如陌生人一样,疏离而又冷漠。 心,被什么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王爷既然到此,在下告辞。”御墨冲门口处那玄黑颀长的身影微一颔首。 律君魅眼微微一眯“不送。” 御墨抱着浅歌走过律君魅身侧是,律君魅眸中一缕打量的目光浅浅淡淡扫过浅歌。 也仅仅是大量,再无其他。 待到御墨抱着浅歌走的不见人影,律君魅脸上再次恢复了阴冷寒澈。 “孟天量你好大的胆子,明知本王要驻防边城,竟然还带着本朝兵士来这青楼这倚香楼风花雪月!”” 孟天量一怔,王爷您这不也来了吗? 只是看律君魅双眸幽黑沉暗,杀气凛凛,孟天量又不敢放肆,只能伏低了身子,轻道:“末将知罪,还请王爷责罚。” 律君魅轻笑一声“好,极好。你就将这边城的兵符交出来吧。” 孟天量呆愣当场,只是到这窑子看了一场花魁大赛,他的兵权,就这么没了? ** 几日前。 西平国,德政殿。 “皇姐,他竟然又回来了。” 律君言一脸焦躁,一身只属于帝王的明黄也掩饰不了他的坐立难安,在双眉深处映出几分浅影。 就在律君魅失踪的第十天,他就要在朝堂宣布,将一母同胞的弟弟律君魅的龙军收归朝廷也即皇帝时,律君魅却突然大摇大摆地出现朝堂之上。 满座皆惊! 就是右相夜阑卿也微微皱了眉。 魅王爷龙军统帅律君魅,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辍过朝,这次,不但辍朝,且一连九天连个人影都不见,听说,只是为了追一个女人! “王爷不该在这时候,做出些这样荒唐的事。”夜阑卿沉沉一出口,满堂朝臣的目光刷的都集中到右相身上。 这右相一向沉稳持重,今日怎么突然对着魅王当众呵责? 难道,是皇上要褫夺王爷的军权,右相有意帮衬? 律君魅凤眸一扬,朗声大笑,满朝文武都惊了去。 一霎,所有目光都从右相身上移开,齐齐聚到魅王身上去。 魅王十二岁起便据先皇旨意,统领西平国十万龙军。 这龙军是西平国百年前一个皇帝所创的一支精锐部队,里面所有军士都是世袭罔替,也就是说,每一代龙军,都是上一代龙军的后代。 且每一个龙军军士临战前,必须留下子嗣方能出征。 是以,龙军几乎成了一支无往不克且永远充满生机的奇兵。 历任君王,都将龙军的统治权紧紧握在手中,却不知道为何到了上任皇帝,会突然留下遗诏,授命太子的同胞兄弟统管龙军。 右相夜阑卿一番当众的抢白,惹来律君魅朗声大笑,众人都道律君魅有什么要解释。 却不料,律君魅只是阴鸷地盯着右相,冷冷地道:“祖宗定下的规矩,龙军统帅十日不朝,统领权即归皇上。我虽九日未朝,只是今日这朝还未散,也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右相夜阑卿一听,当即气得老脸煞白,律君言好一阵安抚,才没气得这老丞相当步罢了朝。 凤熹公主想起那日朝中景象,阴郁地对律君言道“边城兵力依然在手,你又担心什么” ** 当日律君魅回府后,书房里已经有了人。 “皇兄,这么做,你可知道,也许我不舍得把这一切再还给你,嗯?”男子修长的发落在肩侧,慵懒地斜倒在梨花大椅子上,眉眼间一派温温笑意。 “那就收着。” “可是,父皇只疼你一个呢。” “貌似,你好像也没死!”律君魅鼻腔里冷哼一声,沉冷地看着眼前人。 “那个女人,真的就值得你那么做?”男子还是不解,一身玄衣穿在他身上竟然少了几分深沉,多出几分孟浪之色。 “我说的那几件事情,你且做好了就是。别事情没成,自己的命搭进去。”律君魅脸色臭极,眉眼间却也隐着淡淡的关怀之意。 男子嘻嘻笑着,一指他腰间之物“只是,我觉得有了那东西,才更名正言顺!” 律君魅俊脸一沉,怒喝道:“老三,你不要得寸进尺,滚一边去。” 男子翻了翻白眼“皇兄,我这可是为你玩命啊,你自己逍遥的去泡妞,我却被困在这里,你倒说说,你若不在,你府中这些莺莺燕燕若是来找我,我可怎么办?” 律君魅脸上一道道黑线,终于忍不住,从身旁的桌子上抓起一只茶杯朝那人丢了过去,咆哮着:“自己解决!” 杯碎,水泼。 对面椅子上已经不见人影。 ** 却说御墨抱着浅歌到了某处某房间时,浅歌的意识已彻底迷乱。 她脸色绯红,额头香汗淋漓,眉心紧紧拧着,一双翦眸半阖,只一味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嘶声道:“热,好热” 只看这神色他便知道,她是中了媚药,而天下所有媚药,唯一解药之法,唯有男女合欢方能纾解。 浅歌中的媚药,似效力极强,个把时辰若是不解,必损身体。 看着床上,她脸色艳如桃花,身子在床上扭动,苦苦呻吟着,御墨身子紧紧地绷起,下腹一阵燥狂。 突然一声微响,却是浅歌把外袍拉下,露出了胸前一片雪肤。 御墨眸光一沉,如深潭般的眸色起了一片猩红之色。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掠向那片雪白晶莹那里肌肤紧致,细腻如瓷似玉般透着光华,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碧色抹胸下,雪峰高耸,诱人之极。 不知是冷静战胜不过生理,还是心里本就存着恶魔,他只看着自己的手情不自禁地向她脸上抚去。 许是他的手凉,才触及她柔滑白腻的脸,倏地就被她渴求般的握住。 这一握,他心神旌荡,心里的欲望蓦地掀起扑天汹涌地潮水来。 “浅歌” 低沉的嗓音,是情欲压制下仅存的理智,他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却未料竟成了催化剂。 她握紧了他的手往她胸前摩挲。 那高耸弹性的柔软,让他身子一震,在他醒悟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低头吻住了女子火热的唇。 “是你在惹火” 男子火热的舌倏然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急速扑下。 启开她的贝齿,唇舌交缠,强悍地掠夺她所有的呼吸,所有的甜蜜,仿佛一松开就再也不能抓住,只有禁锢她的灵魂,摧毁她的翅膀,才能永远将她绑在身边。 他贪婪地吞咽着香甜的津液,一点一点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任由心悸包围着心脏,忘记理智,忘记冷静,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 浅歌身子膨胀燥热,身上男子却为她带来甘凉。她早已乱了神智,抱紧了他的大掌,往怀中拖去。 男人手指终于缓缓而下,挑开她的抹胸上的带子,狂热又激烈的吻上她的蓓蕾。 *** 真的要谢谢大家对安安的支持和鼓励。 有时候安安真的会觉得很累,累到也许都没有了写下去的动力。想想早晨7点出门,晚上七点到家,工作之余的全部时间又都用在码字上,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种绝望到崩溃的感觉。 可是,你们一句鼓励的话,一次对文的猜测,悄然间留下的礼物,都成为那绝望里的一缕阳光,激励着安安又重新爬起来,坐在了电脑前面。 今天的更文,就献给所有对爱有期待的你们,感谢这些日子里面,你们对安安的不离不弃。 131都是为她5 门口处,一名玄衣麟靴男子整个拢在高大修长的身影里,袍内露出金色镂空的镶边,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正邪肆地看着床上的两人。 赫然是律君魅! “你们这是” 床上男子脸色一沉“她中了媚药。” 苦“这么说,你是在为她解毒?”律君魅闲闲一问。 “走。”床上男人咬牙切齿。 “好,你继续。”律君魅长袍一撩,转身离去。 故男人伸手在脸上一抹。 一张人皮面具掉落手中。 男人回头,腹下粗狂已经抬头,他叹息了声,抱起浅歌的身子,抬手拂落了帷幔。 而浅歌眼皮一跳,微微睁了眼,似看见眼前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她笑着摸上去,泪却含在眼中“我做梦了好难受” 她身上有火愈烧愈烈,她浑身酥软沁热难耐。 她手一扯,本已被挑开的抹胸随着外袍尽数落下。 上身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那洁白傲人的浑圆随着胸口不断地起伏,上面两点樱珠粉嫩诱人,仿若把自己送上男子的手心。 男人邪魅的眼睛染上几许欲望的暗红,幽深的眸子滚动着火热的情潮,看起来,更邪魅,更沉狂。 修长邪气的手,探向她身体的最深处,炽热的唇,吻遍她全身。 浅歌只觉得那欢愉的感觉把她浸没,可是体内却是一股空虚的***动,她忍不住搂上他的颈脖,她的柔壑便抵着他的坚硬。 嘶吼了声,御墨再难压抑,一个翻身,已让浅歌坐落于他的身上,而他的身子,亦缓缓的滑入。 如此,只是怕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座上的女子,迷离了眼睛,跟随着男子而轻轻摆动着身姿,扬长而起的青丝,在空中飘荡开来,带着些微的汗水和迷乱的气息,让整个房间充满了火热。 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的身体让他这样迷恋狂乱过。 他揉搓着她的丰盈只想她更舒服些。 女子泪水,却悄然滑落。 “我不脏不脏” 他心疼,勾首吻去她的泪,在她耳边诱哄“乖,别哭,你不脏,我只是为了帮你。” “帮” 浅歌意识迷离中,似听到那人的声音,她混沌地喃喃:“没有我他便能一直幸福和快乐我不要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三年。” 她说的心痛,那欢愉却一波一波淹没过来。 她多想告诉他: 她若爱, 要那人,长命百岁, 幸福快乐岁岁年年月月日日时时。 “笨女人,没有你,他连三年的快乐都不会有。” 御墨喟叹,张唇含住她的舌,再不许她,说那些痴傻的话。 落下的纱幔,和着旋律,不慢的摇曳着舞步,一下一下,轻扬的挡住里面所有旖旎。 偶尔一阵清风徐来,满室,只听得女子低低的呻吟啜泣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那粗重的喘息声中,似还夹杂着有一声声低到沉到无法听清的咬字。 似乎只有三个字。 笨女人。 ** 其实世上哪有什么笨女人,每个女人都该是被她的那个他,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宝。 笨,只是因为爱。 爱的惨了,才会笨。 翌日浅歌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忆起昨日那疯狂的一夜,让她突然大为惊魂。 她,中了媚药,只记得是被御墨抱回来的。 其他的再无印象。 那么,她是和御墨做了? 可为什么记忆里,模糊的声音,竟然会是律君魅的? “主子,起来吃饭了。”俏俏的女声,低低地在门口响起。 来不及思虑什么,倏地浅歌披了件外袍走下床,开了门。 门口,流朱脸色异常苍白,捧着朱漆的食盒垂着头,立在门口。 一身红衣似有尘土,甚至,袖口处还有破了的地方。 “进吧。”浅歌打量了她一眼,轻道。 流朱霍得抬起头来,咬了咬唇,幽幽地问:“主子就不问问为什么我把你送到倚香楼么?” “不必,进吧。”浅歌退后。 流朱见浅歌只披了一件单衣,脚都赤着,她放下食盒,横腰抱起浅歌,将她放到床上。 转身,又取了食盒闭门走回。 “我学了主子做的白菜汤,做了十锅” “十锅?” “那九锅做的不好,我都倒了。我怕主子不喜欢。”流朱低头,额上发丝垂落。 浅歌摇了摇头,没说话,抬起袖子,往她脸上抹去。 流朱一怔,倒也没避开。 眼睛也未眨,看着浅歌的袖子拂上自己的脸。 “流朱,我记得你有洁癖。” “嗯。”“怎么脸上的锅底灰也不洗净了?” 流朱苍白的脸上飞上一朵红云,瞬即眼睛放出欢喜的光芒“主子真的没嫌弃怨恨流朱?流朱服侍主子用汤。”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打开汤煲,又从怀里掏出洁白的一方帕子,认真地擦桌子上所有的器皿,杯子、筷子、汤碗、茶具,无一放过。 一点一点,擦得极是卖力,擦了一遍又一遍,唯恐上面有一点灰尘。 浅歌心里一痛,蓦地抓住她的手,轻道:“别擦了。只是以后再不许把我送进那样的地方。” 流朱咬了咬唇“主子,流朱再也不会了。” “嗯,你去换洗吧。” 流朱抬眸,看自己身上污秽块块,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厌恶自己的神色,她一倾身,跺了跺脚往外走去。 刚到门边,却不料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那人银白素袍飘飘,潇洒俊逸,她并不认得,当即眼神机警,寒了冷冽。 浅歌一见那人,心里却顿时涌上异样的感觉。 “流朱,这是御墨,我的朋友。” 浅歌心思灰冷,若是,昨夜真的是她和他,她不知再怎么见眼前这人。 御墨待她如妹妹,又有冷心爱着御墨,若真的御墨只为了帮她解那媚药,她和他做了,今日一见,也只是最后一面。 “御墨?”流朱嘴里呻吟了声,一双大眼死盯着御墨,似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御墨微微一笑“这人,也是你的朋友?” 浅歌怔了怔,答:“嗯,是。” : 其实流朱一直称她主子,她也从来未曾拒绝。 只是,那是当日水明月所交待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不拒绝,并不代表就真的拿流朱当婢女看。 不知道为何,流朱性子冷,性子傲,与她相似却又完全不同,她却对流朱一见而有说不出的好感。 从崖底到现在,一路上多亏流朱对她照拂有加,说是朋友,并不为过。 听到浅歌一句朋友,流朱身子一滞,脸上瞬即绽出欢喜的灿烂来。 御墨也笑,只是那笑淡淡的,轻轻的,看的深了,其实让人觉得并无多少暖意。 “主子,我去换衣。”流朱步伐似有不稳,一步一步走出去,把门掩好。 御墨却敛了笑走过来,咒怨:“浅歌,你走了,却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这做干爹的,岂非很没面子?” 浅歌没想到御墨会这样说,她抬头,看御墨,只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昨夜那个人,感觉不是他,可是,那脸,分明是他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对御墨说,昨夜,那人,万万不要是你。 “嗯,你怎么来了?”她掩住心底思绪,避开了他的眼睛问。 *** 真的要谢谢大家对安安的支持和鼓励。 有时候安安真的会觉得很累,累到也许都没有了写下去的动力。想想早晨7点出门,晚上七点到家,工作之余的全部时间又都用在码字上,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种绝望到崩溃的感觉。 可是,你们一句鼓励的话,一次对文的猜测,悄然间留下的礼物,都成为那绝望里的一缕阳光,激励着安安又重新爬起来,坐在了电脑前面。 今天的更文,就献给所有对爱有期待的你们,感谢这些日子里面,你们对安安的不离不弃。 ) 132都是为她6 处理ssi文件时出错 天知道,她有多想对御墨说,昨夜,那人,万万不要是你。 “嗯,你怎么来了?”她掩住心底思绪,避开了他的眼睛问。 “别提了。”御墨一脸愤怒。 “你和律君魅坠崖后,我和楚佩勉力击退黑衣人哦,且不说这一段。” 苦“后来听说魅王府有信,我便和楚佩奔去,向律君魅询问你的情况,他竟然说什么,我们若那么想知道,自己跳崖一看,什么都明白” “恁的无情!最可恨他翻脸不认人,说什么本王回来,已属不易,差点性命无救,我和楚佩只当你是死了。” “只是我想,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子,就算你死了,也不能让你一缕孤魂无依,所以我去找了阿萝,取了一件你曾经穿过的衣服,我会带到玉烨,做个衣冠冢。至少,你魂魄迷路的时候,还知道那里有个归处。” 故“谁知道到了边城,正赶上封城,一时出不去,又听说倚香楼有花魁大赛,便过来一看,却没料到,看见了你。” 原来是这样。 浅歌想,一切却真是凑巧。 她涩涩开口相询“那昨夜” “昨夜?浅歌,你可知道,昨夜你那媚药发作的有多厉害?”御墨倾身,脸上挂着惊异的神色。 浅歌骇极。 真是想什么不要来,什么便来了。 她探手刚想制止御墨。 御墨却一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你中的媚药端的是厉害,起初我也不知怎么解,你说吧,这种事,我又不能代劳。” “这为难的时候,还要说冷心。冷心这丫头,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倒没少学了,我主攻医,她闲暇的时候把心思都用在毒上。恰巧,媚药呃,也在冷心研究范围内。” 浅歌一喜,随即表情又暗下去,莫不是御墨为了安抚她,故意编出这些谎言,掩人耳目? 分明昨夜,那欲破茧而出的巨大欢愉,身子上涌动的酥麻颤栗都宛如真实,她甚至到现在都依稀还记得昨夜的感觉。 咬了咬唇,浅歌抬起头淡淡地说:“御墨,我不信。你知道,若是昨夜真的是你我不怨。” “真的不是我!” “御墨,我知道你想帮我,帮我去回玉烨国,帮我解了身上的葬花毒。可是,你要明白我们真的做了,我不可能再让你跟着我。” 御墨从她额上收回手,摆了摆手:“浅歌,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担心。你头上不烫,说明那媚药余毒已尽。想必,昨夜冷心为你施药,那药力让你出现了幻觉。” “幻觉?” “嗯。我研制的药还不成功,出现幻觉是副作用。因着公子在你眼前,所以你便以他的形象印入脑海,产生了幻觉。” 冷心推门而入,肩上斜背一个药箱,恰好补充了御墨的话。 “是这样。你不必多想。”御墨趁着浅歌看向冷心,趁机抹了把头上一层薄薄的冷汗。 浅歌见冷心也跟着来,心头总算略一松弛。 “那有劳了。”浅歌微微对冷心福了福身。 “客气了。”冷心把药箱往御墨身边一推“公子,该你了。是不是还需要给柳姑娘再服用些药丸?” “我先切下脉。”御墨探出三指,搭在浅歌脉门上。 不过须臾,只听御墨“咦”了一声。 冷心眉心顿时皱起,紧张地问:“公子,如何?” 御墨略有疑惑地道:“这毒是未解,只不过好像被压制的更深了些。浅歌,你这些日子服用过什么特别的药?” “我坠崖后,是流朱救的我,流朱每日会给我服用一碗鹿血,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鹿血?”御墨眸中精光一闪,眉眼一扫从浅歌发上掠过,目中的惊异之色更盛。 他收了指,轻轻在浅歌头顶一撩,一丝长发赫然撩在掌心。 “你们看。这发半根银白,半根墨黑,你们可看出蹊跷?” 冷心凑过头来,仔细看着这发丝,忽的惊讶喊出:“怎的这发梢是银白,发根是墨黑呢?” 浅歌一看,果然,那日自己在铜镜中看见的白发竟然已经半白半黑,就如冷心所言。 御墨点了点头,道:“出现白发,是说明葬花毒毒性加剧了,可是,这根头发发根却是黑的。这说明,有人懂得葬花的毒性加剧之后,又被压制了,甚至” “甚至什么”冷心急问。 “甚至可以说,那毒被抵消了一部分后,才被压制的更深,所以,这头发才又现了黑色。” “公子是说,柳姑娘这发原本一根全白,是因为吃了某种药,又从发根处变黑?” 御墨点头“正是此理。生饮鹿血却有大补虚损,益精血,解药毒的功效,只是这葬花毒” 浅歌怔忪问道“怎么?” 御墨眉心拧成一个薄薄的川字“医理不清,我只能断定,若只是鹿血,绝起不到如此的效果。” “此事,只怕我还需请教下流朱姑娘。” “甭问了。”流朱一袭刚换过的红衣,艳如云霞,推门进来,眨眼间,勾勒出的那一抹纤细的红色身影,似让御墨一怔 浅歌知流朱武功不错,也知她必在门外匿着偷听,只是不揭穿,看着流朱走进来。 短短的工夫,也不知道流朱是在何处换好了衣服,那是一双碧瞳与一身红衣如火相映成画。 “流朱姑娘为何这么说?”御墨不解,一双眼睛沉了沉。 流朱淡淡一扫御墨,碧眸中滑过一丝冷意“你若能替主子解了毒也就罢了,若不能,别人如何做,与你无关。” 冷心见流朱对御墨如此不客气,气得当步站出来,叫到:“你是什么东西,对我家公子如此说话。我家公子为柳姑娘诊病的时候,还没你呢。” 流朱凝住冷心,冷哼了声,眸光一片冷杀,如火的红衣烈烈而动“你说我是东西?” 御墨倏地握住冷心的手,掌中暗暗蓄了力。 浅歌叹了口气“流朱,御墨是我腹中孩子的干爹,你若动他们,你就走吧。” 流朱脸上一抽,霎时无风而动的红衣落下,不复有灵魂,不复有空灵。 ) 她敛了袖子,淡淡应着,眼睑微微垂下,她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流朱?”浅歌大惊,她掀了被子就要从床上跳下来,流朱却动作比她更快,抱了她把她重又放到床上。 只见流朱抹了把唇角沁出的血,脸色苍白地道:“主子,我被人伤了心脉,既然有御墨,您就让他给医医看。” 流朱似有些无力,身子一晃,竟然往榻上浅歌的身子上倒去,旁边御墨和冷心齐齐惊呼。迅即冲过来要拉着她。 而流朱却在身子即将倒下时,眸子猛然打开,竭尽全身力气一拧,腰骨似要折断般,硬生生拧了九十度,重重摔到地上。 那纤细的身子啪的一声,完完全全与冰凉的地面契合,看着是那么无力,那么凄楚。 一身鲜红无暇的红衣再次沾满了尘土。 冷心口里那句“拽什么拽,病了还不是又求到我家公子?”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她蹙着眉和御墨搀起流朱,把她抱到旁边的矮榻上。 她不喜欢这个叫流朱的少女,眼高于顶,傲慢又冷淡。 可是,公子说医者医心,见她对柳姑娘又那样好,她也多少有些不忍,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恶毒,会伤及她的心脉? “我不要这女人,咳咳医,她出去”流朱脸上血色越来越少,唇角的血似开始有些停不住。 她却伸出纤细的葱指,指着冷心,一脸的厌弃。 冷心暴怒“靠,本小姐本来就厌烦你。你丫的还” 御墨紧紧按住冷心的肩膊,眸光一片沉冷,摇了摇头:“冷心,你先出去。” 冷心浑身一震,他语气里的命令毫不暇掩,他什么时候试过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过?对她,他甚至从来没有过一句重话他生气了,为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是吗? ** 谢谢阅读,谢谢月票。 usermessages。aspx?to=站长&title=web-灼情殇:谁动了朕的下堂妃[正文](132 (如果章节有错误,请向我们报告) 133错为流年1 处理ssi文件时出错 冷心浑身一震,他语气里的命令毫不暇掩,他什么时候试过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过?对她,他甚至从来没有过一句重话他生气了,为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是吗? 冷心一咬牙,一跺脚,转身扭头跑了出去。 御墨蹙了蹙眉,要给流朱切脉,流朱却制止了他“保心丹,即可。” ** 苦边城客栈。 “公子,我讨厌说谎。”冷心抠着指甲,一脸烦躁。 “一半而已。” 故“一半也是谎言,公子不知我憋得慌嘛。” “我明白,唉那你说,怎么办,上了贼船,如何下的去?”御墨负手站在窗前苦笑。 搭上律君魅和浅歌的事儿,他一向飘逸淡泊的意志算是被这两个人击垮了。 两只刺猬,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只斗牛,开始凭借智慧角力。 到底,谷中那几日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成了这样的状态。 他还被那公牛,不,确切的说是那头变态公牛,逼成这副德行。 流朱嗤鼻“我不管下不下船的事儿,只要想到要和流朱那死人一起,我就受不了。做婢子,没个做婢子的样,我看她除了对柳姑娘死心塌地,看谁,都是从门缝里瞧出来的。” “那人,你别惹她。明天,我们就启程了。浅歌的身子,最要紧。”御墨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能说。 其实,他所知道的又能多到哪里去? 那变态公牛话只说一半,他费尽了脑汁,也猜不透究竟里面关系种种该如何。 也罢,就这样,就随着他们一起到玉烨。 *** 边城封城,是因为龙军统帅未到,据说,魅王爷一到,这边城也就无需再封。 然,他到是到了,也只是在倚香楼那一眼,此后,浅歌和律君魅再没见面。 是,他人都已经将她遗忘,又怎么可能再见? 临走的时候,浅歌依稀记得自己回头深望了那高阙的城门一眼,然后一架马车便拉着一行四人上了路。 她,流朱,御墨,还有冷心。 路,其实也不算,茫茫戈壁而已。 哪里也无路,又处处都是路。 当她真的离开西平踏往玉烨的路上时,她的心,里面竟像是有什么被抽走了。 看着窗外一次又一次闪过的荆棘,她轻笑,对自己说:柳浅歌,你莫动心,一切选择了,就别再后悔。 一路之上,竟然出奇的顺利,虽然总感觉远处似有影影绰绰,但是,终究始终没有人来扰。 ** 屋子里,灯火缭绕,香气袅袅,梨花木的桌子,梨花木的椅子,处处精致,处处飘香。 宫绿色的帷幔薄纱,在风中轻轻荡漾出绝美的弧度,一下又一下,撩拨着人的心绪。 这里,是玉烨国。 一向以奢华柔美而著称的玉烨国。 多少年的战乱、纷纭,都不曾将这个国家对美、对极致的追求影响分毫。 如果说,西平国是一个粗犷威猛的男人,那么,玉烨国是温柔暖乡灯影里摇曳着的少女。 细腻、妖娆,时时刻刻让人垂涎三尺。 即便是这么一个院落,只属于一个中等人家的普通院落,里面,假山、流水、飞檐、斗拱,已处处不缺。 ) 即使,只开了一扇轩窗,看出去,也是如画的一景。 浅歌咬着唇,微凉的指轻轻拢在脸颊处,看着屋外一片在枝头飘零的黄叶。 似坠,非坠。 忍了这么久,却要在见着他的时候,心里凌乱的如草一样,害怕、紧张、担心、惊恐 却,独没有喜悦? 为什么会如此? 是因为期待的太久,所以,到了这一刻,喜悦已经被折磨成粉,细小的已经不可辨出? 唇上已见红色一缕,她自己咬的深了,已经沁出血来。 信,已经交由那人手上了吧。 “奴婢已归返,偏宁小院候君一聚。” 那纸条上这样写着,流朱替她到去玉烨皇宫里送的。 说奴婢,而不称臣妾,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再也不配做她的女人。 既然不再是他的女人,她,自然再不能用那些能将他与她联系起来看得有些暧昧的称呼。她甚至,已经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在接到那张纸条后,真的会来。 毕竟,没有人告诉过她那个真实的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只是,她在被他赋以欲加之罪,又被杜成方救出后,自己那样所做的猜测。 可,万一,若不是呢? “你为何非要弄明白?”记得流朱嘴里嚼着果子问她。 她说:“只求心安而已。” 流朱睨了她一眼“万一心不安,更乱了怎么办?”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就算心乱,好过自己无谓猜测。” 是的,就是如此,就算心乱,好过自己无谓猜测。 答案无非两个。 爱,或者,不爱。 可是,爱能如何? 不爱又能如何? 一阵微凉从脊背泛起,浅歌突然发现了一个埋藏的很深,甚至已经被她可以忽略过了的问题。 那就是,她,早已只为了求一个答案而答案,而根本早已不在乎这答案背后所指向的真相。 这就意味着 龙殇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在她心里淡去? 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砸出一室的晶莹碎片。 *** 记得御墨也曾问过她,若是真的到了玉烨,她和龙殇离究竟该如何面对。 毕竟,她曾是龙殇离的宠妃。 毕竟,龙殇离曾由着她在冷宫一人熬过三百六十五个枯寂的日子。 毕竟,她,还怀了律君魅的孩子。 那个人,那个曾经一夜间斩杀百名宫人的至尊帝王,万一想杀了她呢? 杀,也许会吧。 只是,她又依硝得潜意识里有什么告诉自己,她必须这么做。 回到这里,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她曾和楚佩和御墨坦诚,哪怕葬花毒不能解,只有三年的命,她也会陪着孩子把那三年流光开心活过。 如今 这一刻,终于避无可避。 那个人 那个她心心念念想要一见的人,终于来了! 雕花的梨木门,被轻轻地推开。 他,那张深邃朗逸的帝王之面,便如薄云之后的朝阳,一霎放出万道光芒映亮于她的眼前。 烛光下的他,一身明黄,托衬的身材高大的他更加威武。 )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幽蓝如深夜的大海,沉的几乎让人看不到边界。 他进门的那一刹那,那双深邃已经准确无误找准了她的所在。 他高大隽秀的身子遽然一颤,那深沉便如如胶似漆般凝住了她的眼睛再也不肯松开。 龙殇离 他就那样站在门槛处,隔着一室的烛光,死死凝住了她的眼睛,就仿佛,山高水远、千年路遥 他们曾经错过,此刻便再不可轻易眨一下眼睛,只是那眨眼的瞬间,也再不要错过。 “龙殇离?”喉头涩痛涩痛。 被那样的眼光瞧着,她的心就仿佛仿佛也有人拿刀子在她心窝深处狠狠剜了数刀。 可惜,那痛,无关乎情爱。 她深深明白,她只是为那样深痛的目光而痛,心痛。 若,这目光不是他的,换做别人,她看了,同样会心痛。 那是一个人为了失去了什么,痛极的目光。 那是一个人迷失了灵魂再也找不到归途,哀极的目光。 而这目光,只是因为他看着了她,便陡然在这蕴着淡淡烛光的屋内暴绽出无可抑制的浓烈来。 她想过一万种和他重逢的场面,却独是这一种,不在她的想象。 “歌儿” 宛如难以置信地,龙殇离始终停在门槛处的明黄靴子,终于,往前迈动了一下。 他一步步的走来,带着凝重的声音,终于,到了她近前,他眸光敛沉,伸手捧住她的脸。 “你回来了。”他的手,温暖;他的声音沉的如夜里的海,让人沉醉。 “嗯。”可她,却似难以忍受,轻轻避开了去,让他温热有力的大掌骤然在她脸侧滑下。 ) usermessages。aspx?to=站长&title=web-灼情殇:谁动了朕的下堂妃[正文](133 (如果章节有错误,请向我们报告) 134错为流年2 “你回来了。”他的手,温暖;他的声音沉的如夜里的海,让人沉醉。 “嗯。”可她,却似难以忍受,轻轻避开了去,让他温热有力的大掌骤然在她脸侧滑下。 帝王沉沉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测的流光。 她不想瞒他,低了头,淡淡地道:“皇上,奴婢的身子已经脏了。” 苦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腹部。 也许,没有人会比她更傻了吧? 她想要问他的那个问题,曾经已经成为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念力,此刻,还没有问,更没有答案,她却傻傻地告诉他这个。 故难道,她就不怕他恼了,那个答案永远成谜,再也无法解开了吗? “你不脏。是朕委屈了你。”龙殇离幽幽一身叹息,他温热的掌再次伸出,不容回避地抓紧了浅歌那双微带凉意的柔荑。 眸光中,他眸子又见深沉,似凝着千古也难散尽的深情。 浅歌一震。 这就是他对她的宠吗? 就算是他的女人再也不是他的女人,他也毫不吝惜他对她的爱? 这样的恩宠,这样的疼爱 心不是不痛, 可是,有谁能告诉他:飞过沧海,就再不是桑田。 她,和他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 就如当日:律君魅那一言成谶! 浅歌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次的,从他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 “皇上怕是没明白浅歌的话”唇角淡淡飘出一丝疏离。 她两次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体上推离, 是因为, 她已经忘记了他的味道, 甚至,对他的温存,已有了排斥之意, 就仿佛,推离一个从来就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对自己嘲笑,也许,是移情别恋太快,所以对他遗忘更快 也或许根本,她从未深爱。 “歌儿”龙殇离手中的暖骤然消失,他一怔后,并不怒,反而深邃的眸中涌上一层清晰可见的暖意。 “朕没有什么不明白。当初放开你,是朕之意。如今,你回来,朕再也不会放手。” 他的声音很低沉,微微带着些嘶哑,若是看得仔细了,能看的见帝王的双眸中隐着根根红丝。 那红丝,如血如泣。 像是无数红线,想要将她和他缠绕在一起。 “皇上” 她还是叫他皇上,曾经,她记得,她叫他“离。” 如今,她自称奴婢,对他,疏离的称作皇上。 “奴婢这次回来,只为,想问明白皇上一件事。”咬了咬牙,浅歌迫着自己的抬起眸子望向龙殇离那两潭深邃的目。 “只是这一个问题,问明白了,浅歌也可放心的离去了。” “离开?”龙殇离倏地凝住浅歌,良久,他唇角慢慢划出一个弧度,道:“歌儿,你似乎还不明白” 似乎还不明白 曾经,这句话又是谁所说? 浅歌一笑,眸光闪过凄楚“就如当日皇上所言:歌妃,看来你似乎还不明白,朕,今日所见一切,就是真相?” “难道皇上,不该将那个真相告知奴婢么?” 龙殇离眼神渐渐幽沉起来,他重瞳里隐着些复杂,看起来,更多的还有一重重难以掩饰住的痛苦。 他颀长的身子,竟无可抑制地抖动起来,那一身的明黄在灯火之下竟然多了一层暗色,衬得他隽秀尊贵的龙颜之上一层黑晕。 “歌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朕。”他霍得第三次从明黄的袍袖中伸出臂,抓住了浅歌的手。 微微能感觉到,他已经乱了心神,似溺在痛苦中的帝王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而他的眼神,似穿过了她的身体看向不知道何方的远处。 “那件事,朕此刻还不能告诉你,时候到了,朕自会说只要,你再不离开朕。”他的双臂下一瞬间,蓦地将她抓紧了,抱在怀里,像是再也经不得失去般,要把她揉进骨血。 他的下颌紧紧顶在她的头顶,有些生生的疼。 “世间最痛之事,还有什么比失去所爱,更痛?你不能走真的再不能走了” 他近似狂乱的声音,嘶鸣犹如受伤的兽,一阵一阵在她耳边咆哮着。 也仿佛,他早已看透了她的心事般,再不容得她的离开。 这一次,她没推开他。 或许是被他的悲鸣震住,也或许是她曾经真的爱过他,不愿再看他这样受伤的痛苦? 若是后者 呵。浅歌轻轻的笑出声来。 她手,轻轻绕过龙殇离的发,轻轻将她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 若是后者,她却再也不会这样轻轻抱着他。 如此,只是因为她不再爱了。 是的,她不再爱他了。 “皇上,世间最痛之事,不是失去所爱,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她轻轻叹了口气。 “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 玉烨国,偏宁宫。 中午的日光明媚而又带着些温暖,浅歌提着小铲、流朱提着花肥在种花。 就是如此奇怪,种花应该只在春日,她俩却在初冬时节院中东南角的花圃里种花。 那花有个名字,曰“秋红。” 居然和当日西平国萧馨虞要给浅歌的那种刑罚,同一个名字。 “这花,冬日种,秋日开。花发的时候,一片片火红的花瓣,像是”话到一半,流朱顿了顿,那半截又咽下去了。 “像血是吗?”浅歌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流朱像说错了话般,不肯再接她的话,头微微拧到了一侧。 “你忌讳什么?人若是所有的忌讳都要顾及,也就不用活下去了。流朱,这可不像你了。”浅歌轻轻一笑,提起铲子在地上攫出一个坑来。 流朱深深看了一眼浅歌,碧绿的眸子里凝了一丝复杂,一闪而逝后,方从掌心的布袋里掏出一粒小小的褐色种子撒了下去。 她咬了咬唇道:“你不该再入这皇宫的,我们就住在偏宁小院不好么?” 浅歌身形一凝,眸光恰从指上那枚黑色缎带做就的戒指上划过,她一笑,取了花肥撒到土中,这才慢悠悠的说: “已经来了,就做来的事。若是,有朝一日我想出去,你难道不能带着我出去?” ) 浅歌看着流朱笑。 流朱为这抹笑容,蓦地也从唇角爆出璀璨至极的一朵笑来。 那笑,很动人,很惊艳。 “主子说的也是。只要主子高兴,旧做主子想要做的事。” “嗯。”浅歌点了点头。 她记得御墨曾对她所说,她不能伤心,不能悲苦,她能做的,便是让自己尽量快乐。 唯有这样,她本就不长的生命,才会尽量绵延。 而这一点,从出谷的那日,流朱也提醒过她。 甚至,流朱还多说了一个御墨不知道的事情给她。 那一刻,她当即决定带着流朱回玉烨国,而不是,和之前定好的,随楚佩和御墨走。 所以,走的那天,她并没有给御墨和楚佩留任何口信。 “只是,一会儿那人会过来。”流朱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脸色一变,满脸的喜悦似被着骤然想到的事,硬生生给划破了一样。 浅歌眉一挑,流朱这样的反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谷中时,流朱分明救了律君魅,可对律君魅的敌意从来没有消减一分,到了玉烨国,流朱看龙殇离的眼神,也同样带着非善意的防备。 与待律君魅唯一一点不同的是,流朱对龙殇离的态度,除了防备的敌意外,还隐隐有着一层说不明道不破的纠结。 那纠结,会让她以为,流朱应该和龙殇离之前早就认识。 可若说是认识,又从来不见他们二人有什么额外的接触。 白天,流朱寸步不离她左右,晚上睡着的时候,流朱又都会在外间的榻上陪伴她整夜。 流朱,和龙殇离,并无单独接触的机会。 想了想,浅歌又刨了个坑撒上一粒种子,问流朱:“你有没有觉得龙殇离其实是个很寂寞的人?” ** 谢谢阅读,谢谢留言,谢谢咖啡。 135错为流年3 想了想,浅歌又刨了个坑撒上一粒种子,问流朱:“你有没有觉得龙殇离其实是个很寂寞的人?” 流朱冷哼了声,语气怪怪地说:“一个三宫六院的皇帝若是也算寂寞,就不知道天下苍生还有谁人不寂寞?” “那我为什么这次回来,我觉得他在看我的时候,眼光幽远,似乎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呢?那种眼神,炙热深沉,却又让人觉得是那般的孤冷无依?” 这重感觉,正是那日她与他千山万水再次相逢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的地方。 苦现在想来,是了。 那日龙殇离见她固然悲切深沉,浓烈的爱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可是,他看她,却始终宛如透过她的影子在看另一个灵魂。 她的眼底始终无法触及他重瞳深处那最疼惜的所在。 故流朱身子一僵,没有看浅歌,只是低着头问:“他为你一夜斩杀百人,除了你,他还能透过你去看谁?” 浅歌一笑,问:“抑或者,他另有深爱之人也不确定。” 流朱手中微微一滞。 只这一个瞬间,浅歌心底一沉,莫非,她猜的对了? 龙殇离真的有一段不为深深隐埋的故事,而,流朱,有可能对这段故事略有所知。 甚至,所知甚详? “这个,于你很重要吗?你现在还爱他?”流朱眸中的碧色加深,碧色中闪过一丝紧张。 那紧张连流朱自己也未曾发觉,竟然带动眉梢轻轻地颤动。 浅歌把那丝紧张看在眼中,左手轻轻盖在自己的腹部,笑着反问:“你说呢?” 顺着她的目光,流朱看到那双指腹已微微带了些薄茧的手,蓦地气一松,眼中流露出欢喜:“你只念着孩子就好,只念着孩子就好”流朱的情绪似乎一霎全都回来了,她欢快的拈起花肥一点一点撒进地里,看着那些褐色的秋红花种被暖暖地包覆其中。 “什么事情,让你们这样欢喜?” 突然,一声低沉熟悉的男音,穿透空气,飘于她二人耳中。 浅歌提着小铲转过身去,微身一福:“见过皇上。” 流朱气息一窒,身子一僵的同时,似又想起了什么,倏然松了身子,也转过来瞧皇上。 这皇上,不是别人,正是龙殇离。 只是,玉烨国的皇上,从来不是她流朱的皇上,所以,流朱见了龙殇离从来不跪,只是颔首一点。 而龙殇离也从来不恼。 那日,他身边的太监第一次见流朱不跪龙尊,甚至在见皇帝的时候还大不敬地昂着脑袋,太监尖着嗓子吼了一声:“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对皇上的大不敬?” 流朱冷笑间,龙殇离一巴掌已经掴上那太监的脸“谁准你和歌妃如此说话了!?” 那太监口角被打出血来,瞥见龙殇离一脸的阴鸷沉怒,才知道,若是他再多一个冒犯的字,眼前这个尊贵无比的帝王顷刻便会了他的命。 太监也是个心思活络的,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转身冲着浅歌重重地磕头:“奴才冒犯了歌妃娘娘,求娘娘饶命。” 浅歌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皇上,罢了吧。” ) 龙殇离一挥手,太监马上一溜烟跑走。 太监从此刻起明白,这个叫歌妃的人,他惹不得。 看着太监消失的身影,浅歌回道。“奴婢在和流朱种花。” 她微微抬头,看着龙殇离明媚温雅的帝颜在初冬的艳阳下,淡淡笼着一层柔和的光芒。 这一刻,浅歌,微微能从龙殇离的脸上,看到一丝淡淡的幸福和满足。 是的,淡淡的幸福和满足。 即使,那种幸福和满足,又是洞穿了她的身体,凝住在不知多远的何处,可是,龙殇离几日以来,第一次这样的幸福和满足,如此昭然显现在她的眼前。 “以前,朕和你也种过。”龙殇离眼眸变得幽暗深沉,他唇角勾起笑,看得让人心动。 原来是这样。 他想起了往事,那个往事里,有着她和他。 “不知那时种的是什么花?”浅歌放下了铲子,凝住他的眼睛。 她依稀只记得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爱,但是,那些属于他们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 或者,她该告诉他,她已失去了那些关于他和她的记忆? “是兰花。” 像是知道她所虑,又像是怕她遗忘什么,龙殇离轻轻在她耳边再次重复“歌儿,你最喜欢兰花。” 兰花,她最喜欢兰花? 浅歌低头,错愕地看向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黑色的缎戒。 可,分明这无名指之上她所缠的戒花,不是兰花。 “皇上,奴婢似乎失忆了。以前那些往事,已经记不起了。” 不知为什么,她似不愿让龙殇离告诉自己的东西,就这么强迫地塞入自己的大脑。 她,也排斥今日龙殇离所说的一切。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他面前自称奴婢,起初,他还制止,后来,慢慢的也就由着她。 不用臣妾,这让她从内心轻松了不少。 因为,这次回到玉烨皇宫,这个她曾经最该熟悉,也是最该惦念的地方,竟然,让她有着一种再也陌生不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愈发让她觉得紧张和茫然。 就算她果然失忆,那么,玉烨宫中这一切,一点一滴,一花一草,难道不该勾连出一幕幕曾经刹那的熟悉之感? 可惜没有! 她住进宫里,竟然始终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对这皇宫的熟悉。 “歌儿,”龙殇离走前了一步,他高大修长的身子在她纤巧的身上遮过一个长长的影子。 浅歌情不自禁退后了一步。 她想,她始终是因为自己怀了另一个男人的骨肉,有愧于他。 龙殇离却仿佛不觉,看得浅歌倒退的身子,深眸中荡出几分疼惜:“朕明白,当日凤熙宫一事,朕只能说,那是朕的安排。让你受惊,累你失忆,都是朕的过错。” “你无须怕朕,能想起来,最好,就算想不起来,只记得朕也就够了。” “流朱替主子谢皇上。”一旁浅歌还没有开口,流朱突然走过来对着龙殇离叩下头去。 龙殇离脸上一变,迅即一抹惊怒消散于眼中。 他躬身,亲自搀起流朱的臂,沉沉地道:“你护主心切,倒也忠心。” “朕爱她极深,她又为朕受了苦。朕无论如何待她都不为过,你也不必向朕行这么大的礼。退下吧。” 龙殇离如此的举动,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于浅歌是隆宠。 所谓爱屋及乌。 玉烨国如此位高尊崇的九五至尊,不惜屈膝,扶起一个曾经宠妃的婢子,若不是情太深,意太浓,还能做何解释? 可是 在浅歌低头看向地上缓缓站起的流朱的刹那,却被流朱眼底无比的愤恨和震怒,深深地攫住。 流朱,竟然用那样的眼神,看龙殇离,那种眼神,若是可以杀人,龙殇离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刹那间,指甲深掐入肉,她想起之前流朱紧张的问她。 “这个,于你很重要吗?你现在还爱他吗?” 又想起,得知她已不爱他,流朱眼中流露出欢喜说:“你只念着孩子就好,只念着孩子就好”究竟,流朱心里都隐藏着什么? 是否流朱根本就知道些关于龙殇离和她的过去? 又是否,就连流朱当日到皇宫送信,也并非仅是武功超绝那么简单? 看着流朱沉着脸不甘地离开,一角踏出花圃的拱门时,还不忘回过头来,阴郁地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浅歌方真的确定,这次,回玉烨皇宫是对了。 而且,一些以前看起来也并非重要的事儿,到现在越来越成谜,需要她逐个解开。 比如:她为什么会失忆? 对她而言,最难承受的事情应该就是被龙殇离恩宠至极又转为弃到冷宫,就算她要失忆,她最该忘记的不该是这段最不堪的记忆吗? 为何,她对这个尘世的记忆,却独独只从当日凤熙宫被屈开始? ** 有亲一直关注文中的隐秘,最近这几章会完全挖掘出来,呵呵。 136错为流年4 对她而言,最难承受的事情应该就是被龙殇离恩宠至极又转为弃到冷宫,就算她要失忆,她最该忘记的不该是这段最不堪的记忆吗? 为何,她对这个尘世的记忆,却独独只从当日凤熙宫被屈开始? “歌儿,”见得流朱出了院子,龙殇离轻轻执住浅歌的手,缓缓地道:“你出去许久,所受惊吓不少,今日时值小雪,朕安排了酒宴,算是接风,也算是为你压惊,好吗?” “好。”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帝王如此屈尊,不惜用一个问句,委婉曲求,她若再拒绝,倒似她欲拒还迎了。 苦“皇上,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流朱那丫头,奴婢要带在身边。” “朕允了。” 浅歌抬头去看龙殇离,恰捕捉到他眸光中一闪而逝的厌弃余光。 故似是为了掩饰,龙殇离轻笑出声:“歌儿,那小婢倒成了你的贴身侍卫,你到哪里都带着她。” “嗯,当日奴婢和掉落悬崖,是被流朱救下的。”浅歌抬眉,细看龙殇离双目,仔细分辨着里面全部的情绪。 “掉落悬崖?”龙殇离手下的力量一紧,浅歌被他一捏而痛,情不自禁皱起了眉。 这份力道和他眼中的慌乱绝非虚假,他真的是在紧张。 只是她还不死心,心念一动,她又补充了一句:“嗯,是和西平国魅王爷一起掉下去的,他是为了救奴婢。” 这次,果然,天子温雅和煦的脸上有了一瞬的动容。 “歌儿,你想告诉朕的是,他喜欢你?”帝王俊秀的脸上,肌肉有一丝抽*动。 “是。” “那你可爱他?”龙殇离脸上一时情绪难辨,一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腕骨,似要狠狠捏断了般使劲。 浅歌腕骨那里剧痛,可是那声痛哼到了唇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其实,这话他早就该问。 可是,他却始终并没有问。 而是在她回来,一开始向他解释的时候就说:“朕没有什么不明白。” 是谁说过。 两个男人,若都深爱一个女人,那么,执着到最后的,必是深爱她之男人。 而两个女人,若都深爱一个男人,那么,最先放弃的,必是深爱他之女人。 龙殇离若是深爱她,他不该说他什么都明白。 更不该,到了现在,他才问这句。 “皇上,若我说我爱上律君魅,心里再也没有皇上了呢?”浅歌淡淡凝住龙殇离的眼睛。 所有人都可以说谎,可是,眼睛不会。 她要从龙殇离的眼睛里找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那抹深沉,除了黑还是黑。 虽然多次变幻凝结,到头来,依然无法让她明白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是不是帝王的眼,便不再是普通人的眼,所以,常人再难从那尊贵的深沉中探出半分真意。 就如当日,他爱着她,却要在她的寝宫中安排下千羽,成就了一代宠妃秽乱宫中,被贬冷宫? “歌儿不要再说了。”龙殇离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缓缓覆在浅歌的眼上,挡住了她探寻的目光。 他声音嘶哑,竟似万分沉痛“当日,朕不该一直留着你的” : 浅歌一震,愣了半晌才明白,脸上当即飞上一抹绯红。 只听龙殇离道缓缓地道:“朕若早日让你成了朕的女人,那么,今日,你也不会有这么些愧疚。” “以前,朕既然未能与你有过洞房合卺之夜,你既然回来了,朕会补偿你。” 浅歌一震,她的手倏地抓上龙殇离的,一下把他温暖的大掌从自己眼前拽下。 “奴婢不敢,也不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龙殇离凝神瞧着她,眼神闪过一色微蓝的星芒,像流星划破天际,转瞬不见。他用力攥紧她的手,那么用力,疼得浅歌暗暗咬紧嘴唇。 声音沉沉,似有无限伤痛:“你可知道?你的愧疚、你的愤恨,一次次,犹如利刃划破朕的心上。” 他拥紧她的身体,恳然道:“朕不要你再背负着这些痛,这些伤,若是有,就一切都由朕来承担。” “朕现在只后悔,当日,既那般深爱你,为何一定固执地等你,非要等你长成,才肯要你。” “若是你的第一次给了朕,或许,你的心里,便再也抹不去朕,不会容那个人进到你的心里去。” “可是,无碍,既然你回了,朕一定待你如以前一样好,朕将来,必诛了律君魅,再不要你引以为羞辱!” 别的话,落到她耳中她只觉心里一阵感动,可是,最后那句必诛了律君魅一言得听,浅歌惊得当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皇上,请您不要再说了。奴婢有个请求” “何事?” 浅歌咬了咬唇,一拂衣摆,跪了下去:“奴婢求皇上不要杀他。” 龙殇离深邃的眸子一黯,依稀深处爆出一抹深芒:“你当真爱上他?” 浅歌把心一横,咬着牙道:“是。但奴婢,绝不会再见他。” “那若有一天,是他想杀朕,你又会站在哪一边?” 龙殇离掣住浅歌的臂,将她从地上拉起,嵌到自己怀中。 他抬起浅歌的下巴,迫着她看向自己。 浅歌愕住。 龙殇离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在心头炸响。 是的,若是有一天,律君魅和龙殇离同时站在自己眼前,是对阵的双方,那又该如何? “启禀皇上,边疆有紧急战报。” 匆匆,一名尉官持了六百里加急军报,一脸汗水的疾奔而至。 龙殇离松开了臂,从火漆封缄的信筒中取出军报,他大掌一拈,那军报已在他掌心摊开。 “你下去吧。” 浅歌以为他是让自己离开,刚抬脚欲走,却又被他抓住手腕,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龙殇离深看了她一眼,尉官却早已明白皇上是让自己退,已经双拳一抱退了出去。 龙殇离一扬手中军报,脸色安静而又不可估量“歌儿,他已经要攻打朕的国家,你我的山河,你说这可怎么才好?” 浅歌苦笑一声,龙殇离的预言也未免来的太快“他是西平国的魅王,龙军的统帅,战场之上的他,我不知该怎样。” 龙殇离长长一声叹息“我三十万玉烨将士,誓死保卫国土,一人之后,都是无数的妻离子散。浅歌,你不要我杀他” 浅歌一咬唇,龙殇离深锁了眉凝住她,沉沉道:“也罢,朕可以答应你,不杀他。你觉得朕修书一封,与西平国求和如何?” 浅歌重重震住。 龙殇离这是为了她要息战事,屈意求人? “奴婢不敢” 龙殇离轻笑出声“歌儿是朕此生最爱的女人,为你,朕负天下也不惜。”且,朕将以大礼重新娶你进宫。” “重新迎娶?”浅歌僵住,身子在风中化作石头。 “是。” “可是,歌妃已死,更何况,你已为此斩杀了百名宫人。” “那朕说,当日你是有人把你救了呢?” 浅歌怔住。 的确,当日是杜成方把她从熊熊烈火中救出,送到沙漠,又被律君魅所劫。 只是,为什么,明知道她已经***于律君魅,龙殇离竟然还想着要她 恍惚间,龙殇离龙体微倾,轻轻道:“你那几位朋友想必也会来的吧?”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时,浅歌有一瞬间的窒息。 头脑似渐次滚烫起来,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背心却透着一丝丝冷意,弥漫开来,仿佛呼吸全被他吞了下去。 *** 夜,龙华山冰窟深处。 一具透明的水晶冰棺安放在结拜寒冷的冰室中,室内,寒气逼人,彻如骨髓。 而那修长落寞的男子,负手而立,安静地立于冰棺之前。 似无惧这寒冷侵身,无畏这孤独寂寞。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深凝着冰棺冰棺中早已沉睡许久的人。 歌儿,你可知道,一切就快结束了。 为你,即使天诛地灭,朕也愿。 男子,轻轻抬首,冰室一侧的冰墙之上,赫然一副画笔精妙的宫廷小像,画中女子婀娜婉约,清丽明眸。 一颦一笑都是那般动人。 画上的女子,赫然,就是柳浅歌。 ** 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 今日,是玉烨国皇上迎娶歌妃重新入宫的大喜日子。 整个皇宫乃至皇城,皆是一片惊愕。 明明一个女人已经死去,却又幽灵一样出现,同时,皇上又颁下旨意说是已与西平国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修好,永不再战。 这两个消息一惊一喜,喜的固然是人人心头阴云除却,再不必担心战火烽烟,生灵涂炭。 惊得却是,同一个女人二嫁皇上,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奇事。 喜房之内,镜中之人,黛眉横扫,眼波明澈,风情万千。唇角却总是噙着的一丝淡淡的疏离,让人有着疯狂的占有欲。 她一身喜服,鲜红欲滴,牡丹朝日,缎面凤鞋,从头到脚,皆是喜庆,而从上到下,散发的却是冰霜。 她随着宫人摆弄,脸上却并无一丝笑意。 龙殇离所安排的一切,她,就这么最后承了下来。 不是不拒绝,而是,没有能力去拒绝。 只是想着,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他答应过她,大婚之后,便将那个秘密亲口告诉他,为的是,两国平定,再无战乱之忧, 理由十分堪足。 可惜,她已不是以前的柳浅歌。 大腿内侧,一阵一阵犀利的疼痛,她深知,若是轻轻撕开了腿上那薄薄的一层纱,那血,就会汩汩地流出。 宫轿所经之处,皆是人山人海,耳畔所能听闻的也只有那一阵阵的欢呼。既是二嫁,她仍是从丞相府出的门,她的父亲柳远山亲自执了她的手将她送上花轿,只是,家中那仅停的半个时辰,柳远山并无一句话与她。 唯在上轿的那一刻,他紧了紧她的手,双目似深沉,微微叮咛了一句:“保重。” 她一手扶起他,语音淡淡:“爹爹,也多加珍重,天寒,不必再送。’ 浅歌的手心能觉到他微震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复行礼:“臣谨遵娘娘恩谕。” 他缓身退下,仍是躬立在一边,随着这一躬,四周那些宾客,皆俯跪行礼,恭送她离府。 此时,天际骤然飘起细碎白雪,漫天的雪花顷刻洒落下来,心底,有某一处,也随着这片雪的坠落,在冰醒之后,泛起冷意。 炮声震天。 鼓声齐鸣。 乐声一路洋洋洒洒,振奋人心。 偶尔,她会寄希望于人海中熟悉的身形,四处寻找,无非是一次次的失望。失望过后,仍然是不死心的挣扎。 一切,都在慢慢的进行;所有,皆在婚礼上前进。 “歌妃贤淑,甚得朕心,曾遭劫难,所幸上天眷佑,所令归返,且带来两国和平。赏封号,婉仪皇后。” 皇后? 盖头下的浅歌身子重重一震。 ) 137错为流年5 皇后? 盖头下的浅歌身子重重一震。 这一点,龙殇离从未对她言及。 龙殇离身边妃嫔众多,然则后位一直空悬。难道他深爱她若此,纵然她的身子已被旁人所占,他也毫不在乎,竟以后位相赠? 苦可是 她不要他的赐予,不能要,也不想要。 从她的爱在律君魅为她舍命觉醒的那一天,她的心便一去不回头。 故她,不再爱他,不再爱他了啊。 她震骇的去抓头上的盖头,手,却蓦地被一双沉暖紧紧握住。 “歌儿,女人不可掀了自己的盖头,会不吉利,祸及子孙的。”男子沉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优雅而至,似温柔,似提醒,而她,却觉得那声音里蕴了太多的深意,让她猜不透。 她紧张地覆上腹部,隐隐,那里微微动了一下。 果真会祸及子孙么? 她身子僵止,身旁的男子似沉沉一笑,复松开了她的手。 “行礼开始。”礼仪官高唱。 “一拜天地!” 龙殇离竟然不顾宫廷禁忌,执意以民间夫妻那朴实最真挚的大礼,与她成婚。 顿时,龙殇离感觉到身侧的浅歌浑身僵住,他唇角一牵,精致繁复的龙袍下,大掌轻轻握住她那一手的**,轻轻一曳。 回过神来,浅歌并未挣开他的手。 只是随着他,同时,朝着那九重天外,浅浅的鞠躬。 “二拜高堂!” 龙殇离少年帝王,登基时,他的高堂早已躺进帝陵,是以,所谓高堂,不过是玉烨国历代君王的牌位。 没做犹豫,两人再次鞠躬。 “夫妻对拜!” 充做喜娘的流朱,一旁微微咬了咬唇。 搀住浅歌红袖的胳膊,动作一僵。 而浅歌亦是空虚莫名。 她缓缓转了身,与龙殇离二人相对。 透过喜帕她依洗到龙殇离那绝尘的脸上,前所未有的温意,暖的似乎连这冬日的冰雪都能融化。 这样一个男人,曾是她深爱的。 这样一个男人,一直深宠着她。 只是,真的就跟那人从此陌路么? 纠结 彷徨 所有,皆是对那人的爱和不舍。 不后悔曾经抹去他的记忆,却,忍不住在此刻,眸中水光点点。 深吸一口气,与眼前人相距而对,缓缓弯腰 “柳浅歌,你给我停下!” 低沉的声音,从大殿里响起,震动整个大厅,覆盖了所有的乐声,这熟悉的声音,怎么会是他? 错愕回眸一看,只见盖头下一双玄黑的靴子来到自己眼前。 “御墨”浅歌痛苦出声。 但,也有丝莫名的惊喜。 她心底有多么雀跃,这个婚礼可以取消。 伴随着御墨的出现,在场之人一片震惊。 来前已经听说,歌妃,不,现在应该叫婉仪皇后,神秘归来之际,身边带了三个人,两个丫头,一个神医。 难道说,这个神医打算来搅局? 龙殇离淡扫御墨一眼,龙颜微动“怎么,御公子意欲何为?” 高贵的帝王语气尚算沉稳,众人皆猜测,是因为御墨是婉仪皇后带回来的人,皇上才并未大怒。 “可否请屏退左右。” ) 御墨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看似丰神俊朗,却隐隐让人觉得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有着刀锋一样的冷锐,像要切割着什么。 “皇上”众人一声惊呼,便有要围拢过来之意。 龙殇离玩味地盯着御墨,龙颜依然沉稳凝敛,他,抬了抬手,一挥:“尔等退下。” 宫人有担心的神色,却又不敢忤逆他的旨意,只能纷纷退出殿外。 龙殇离牵了浅歌的手,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抱她放到腿上坐定,方淡淡地开口:“有什么想说的,你大可说,朕恕你无罪。” 御墨肩头一耸,显然有些讥诮之意。 龙殇离眸中精光一闪,一丝了然。 “你不能娶她!”御墨冷冷开口。 浅歌却是一震,这一震,使得龙殇离将圈住她的手臂猛地收紧,细盯着御墨眼中越来越阴寒的眸色。 “哦?朕的皇后,朕娶不得?” “娶不得!”御墨冷笑。 浅歌不知道御墨到底为了什么,会突然在喜堂之上如此,她只担心他这么忤逆龙颜,龙殇离一怒之下会斩了他。 她挣扎要从龙殇离膝上下来,龙殇离却固执地将她圈得更紧,低了嗓子在她耳边轻道:“歌儿,有什么事,由朕来,你勿怕。” 浅歌哪里就真的怕了,龙殇离如此在御墨面前大秀对她的恩宠,她不知道哪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只想避开了他。 可是,他又不允。 强制将她圈在怀里,不允她离开他半步。 一急之下,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骤然自己从头上揭下喜帕。 只见龙殇离龙目一沉,脸上有恼怒之色,浅歌轻轻避了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御墨。 御墨一双黑眸紧紧锁着他,似有隐忍难抑的怒火从那眸中迸出,额上青筋暴绽,几乎要渗出血来。 “一个被别人上过的女人,你也要娶?”一字一字,从御墨紧咬的齿缝中挤出。 浅歌脸色一白,心头宛似被人恨恨插进一把刀去。 痛得她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万万没想到御墨竟然如此恶狠狠地将那句话说出来,是,她是被别人上过,被那人上过,她的爱也一并给了那人。 而她也将这事实告诉了龙殇离,从未隐瞒。 可是,为什么,御墨会如此残忍地这么说出来,而此刻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看起来竟像是一头凶狠邪肆的恶魔。 眼中阴狠阴鸷,竟然如此恐怖?! 像是不放过般,死盯着她和他龙殇离! “呵呵”龙殇离的脸色又是一变,但是他变得不是怒,而是大笑。 他依然手紧紧抱住了浅歌,淡定地看着已经像头狼一样凶狠的御墨,缓缓地问:“你的意思是,朕的皇后,曾经被他人爱过?” 浅歌一怔。 爱过? 多么温柔优雅的一个字眼,就如同身后这个优雅尊贵的帝王,他从来温润如玉、从来优雅如风,便是用的字眼都是那般华贵。 上=爱过? 御墨咬紧了牙,脸色铁青。 : 他不说话,龙殇离却径自往下说。 “御公子,想必你还不明白。歌儿从回来,就从未向朕瞒过她在西平国的境遇。难道,你以为朕知道了你所说的一切,朕就不会娶她了么?” “龙殇离,你死了心吧。她不会真心嫁你!”御墨负手而立,方才狰狞的神色一瞬似又平静下来,只是冷眼盯着浅歌。 龙殇离眯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人淡淡问:“不是真心?不是真心,朕的皇后会千里迢迢从西平赶回玉烨?御公子的玩笑根本没有笑点。还是说我该称呼你一声魅王?” 淡淡一句话,无人不骇!。 浅歌只觉像是被一柄千斤巨锤猛地锤中了身子,砸的她身子一晃,她蓦地抬起头来,震骇地看向御墨。 只见御墨把脸一抹,一张人皮面具早已掉落手中,那刀刻般五官分明的俊脸露了出来。 那人,不是律君魅,还能是谁? 天涯,原来不过咫尺。 只是,为何,我留你的天涯,你非要踏地狱而来。 浅歌万没料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来玉烨的御墨竟会是律君魅易容而成,一瞬间,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终于确定那日在倚香楼,自己是和他。 忧的是,律君魅此刻,哪里像失去记忆? 此时,他唇角一缕微弧轻薄,张扬而又霸道,完全没有半点被龙殇离识破的担心,那沉沉的眸光越过龙殇离,凝向她宛如一潭凝着千古深沉的泉,死死的,将她全都包裹进去。 龙殇离低低一笑,语风却凝了凌厉:“魅王爷真是好大的胆子!” ** 谢谢阅读,谢谢亲送滴红包,希望能中读者大奖哈。 这几章,有点绕,希望没把亲们绕晕了。 若有晕者,扛着大豆腐来拍安安好了。 138错为流年6 龙殇离低低一笑,语风却凝了凌厉:“魅王爷真是好大的胆子!” 律君魅眸光一转,唇角讥讽之意涌上,同样一戾,道:“这不是你早就期待之事么?” 浅歌大骇,完全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从二人眉眼之间,却也知此事必然极其隐秘。 难道说,这就是关于她失忆背后的隐秘之事? 苦还有她深中葬花奇毒,也一并与这有关? 身子里的血似慢慢开始变冷,她迫切的想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可是,又想着律君魅单身匹马而来,两国纵然修好,又怎能由着他这么来去自如? 况且,他是易容御墨来到玉烨,龙殇离斩杀了他,世人也只当是杀了御墨,一个名医,医术再高,死在异国,恐也没有什么人再去追究。 故想至此,浅歌身子一抖,她蓦地转身抱住了龙殇离“皇上,你答应过我,不杀他。君无戏言!” 龙殇离淡淡一笑,揽紧了怀中的人,轻轻在她耳边低语“歌儿,朕答应过你的事,绝无反悔,朕,有说过要杀他吗?” 一阵低低的笑声溢出他的喉咙,高高在上的帝王,眸子里尽是谋算在握的慰意。 只是,有谁能听到,帝王在心里对着那个人说:歌儿,你知道么,一切真的都要结束了。 “龙殇离,放开浅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律君魅长衣黑袍,一双黑眸如夜色染尽,阴鸷冰冷地盯着龙殇离,他怎能容忍那个人,那样抱着自己的女人! 如果,他不是太在意,或者,还会再等待,一切等事情变得更清楚会更好。 可是,他却等不及,他等不及她成了龙殇离的后,再一点一点把事情弄明白。 也许等不及的除了他,还有龙殇离。 不然,龙殇离不会二娶浅歌,甚至以后位相赠。 一切,只是为了逼他出手。 从他踏入边城的那一刻,龙殇离已经知道,他不是御墨。 “律君魅,你来,朕本该杀你,可是,歌儿替你求了情。朕,自然便不能失信于歌儿。”龙殇离看着律君魅赤红阴鸷的眸光,也只是淡淡。 谁人又能知道,他,想杀的本来就不是律君魅? “皇上”殿中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人。 那人的语气迫切“皇上决不能放虎归山。” 是柳深岚! 律君魅冷冷往柳深岚身上一瞥,也只一眼,便回了头。 根本不为柳深岚的言语有任何惊动。 似乎,杀与不杀本就不是他所虑,他只想到知道龙殇离要如何才能放了浅歌。 然则他无动于衷,浅歌却已经忍不转叫出声“伯父!” 这一刹那,她觉得这个人眼熟,就这么惊慌地叫出来。 这个人,依稀在相府时,惊鸿一瞥,听见父亲大人称他大哥,他眉眼间和父亲又极像,她知道,原来这个人是父亲的嫡亲大哥她的伯父。 只是,方才龙殇离已经屏退了殿中所有人,为什么柳深岚竟然还会在此。 皇帝的话一言九鼎,难不成他还要阻拦么? “娘娘千岁!”柳深岚脸色平静,见了浅歌微微一躬身,人已经紧撩衣摆,走到龙殇离身侧。 律君魅眼皮一动,这,并非一个臣子对皇后该有的礼仪。 皇后面前,与帝王同礼,柳深岚应该三拜九叩,而非只是这么微微一躬身,大不敬! 柳深岚朗声道:“皇上,我们既然已经与西平国皇帝结盟,那么,就不该再放此人回去。他回去,臣只怕,这修来的和平,也会成空。” “柳卿所言甚是”龙殇离微微蹙了眉,深邃的眼睛里似有几许茫然“只是,那该如何是好,朕已经答应了皇后,难道,你要朕食言?” 大殿上,空气似有一瞬的安静凝滞。 浅歌看着龙殇离眉眼凝沉,突然有了说不出的感觉。 那感觉,似有厌恶,似有疏离,似有杀意。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动了想要杀他的主意。 只是,她依然抱着他,却动也未动。 也许,她不该当日告诉他,她爱上了律君魅。 只是因为她觉得告诉了他,她和他就再也不会有关联。 可是,她却忘了,忘了一个帝王所思所虑已非常人能想,她甚至开始怀疑,龙殇离是不是早已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御墨”本不是御墨。 所以,从西平国出来后,一切才是那样的顺利。 如今,该怎么办? 龙殇离或许不会杀律君魅,但若是永远的囚着他,不放呢? 在一个黑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一辈子,那,有何杀了律君魅有何区别? 她不敢回头,脑海里全是在想,律君魅到底如何才能安全离开。 男人,却似无从顾虑她所思,霸气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龙殇离,不要演戏了,本王既来了这里,就没想着再离开。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放开浅歌?” 律君魅黑眸灼灼的盯着龙殇离,语气凌厉,两颗夜色双瞳,深邃幽暗,显得狂肆邪魅,俊美的脸上,噙着抹轻弧。 他不问自己如何,只一味问龙殇离到底要怎样才能放开浅歌。 浅歌为他的话,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起来。 她握紧了拳,淡淡凝住龙殇离的眼睛:“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秘密,你也该告诉浅歌了,是么?” 话落,一殿的寂静。 旁边突然有轻微的吐息,而后,那气息渐渐浓重起来,众人转眸,却见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脸色苍白,一具纤细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 她的眼神,像是见了什么恐惧的东西,瞳孔骤缩,又同时盛满了是绝望和悲愤。 “流朱” 只见流朱脸色惨淡,竟似绝望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浅歌为着流朱那抹凄绝至极的惨淡,霍得推开龙殇离站起来,正要说话,心情极端激荡之下,头眉却一阵晕眩,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歌儿。” “浅歌。” “主子。” 龙殇离张开双手,她倒下,却并未落到他的怀里。 律君魅早已不知何时快的挤到她和龙殇离两人之间, 她被紧揽在律君魅的怀中,却听到龙殇离惊惧的声音“给朕传御医!” 也只是一句,龙殇离手一伸,又叫:“你快给她医。” 她透过律君魅的肩头,看见龙殇离长袖往前伸直,一根指头,决绝地指着那人流朱。 果然还是流朱。 “浅歌。” 她听到律君魅低声唤她,她眯眸看去,漆黑的眸盛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惧,声音里心疼又担忧。 “无碍。”她轻轻地道。 在他怀抱的微微震荡里,她被他抱着放到了殿中的暖榻上,她心口疼痛,不想他担心。 只笑当日她以为让流朱给他抹去了记忆,就可以让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幸福快乐岁岁年年。 谁知道,还是出了这样的问题。 流朱,或许根本就没抹去他的记忆。 谷中那十日,只怕是,流朱和他说了什么,两个人达成了协议。 他装作失忆,然后,她和御墨、流朱还有冷心才会真的离开。 只是,流朱,你究竟是谁? 浅歌瞥了眼流朱,流朱脸色苍白如雪,那掩不住的绝望一层又一层向她看过来。 一丝长发掠过眼前,只觉银光微闪,她抬手,想拂去那乱发。 却看见律君魅眼中惊恐大盛,脸上大变。 他,死死盯着她的发,黑炽的眸子再难移动分毫。 “歌儿”龙殇离竟似也大震,喊她的名字,声音里竟然有了颤抖、惊恐。 万事,竟然急转直下! 她随着他二人的目光瞥向自己的长发,心里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满头青丝昭然如雪,只是一个瞬间,已然白头!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律君魅和龙殇离一起惊惧地开口,龙殇离疾步走过来,抓着她三千白发在手,并不碰她。 她仰首看他,只看到他眼睛里满满的惊,满满的惧。 却,并无满满的痛。 律君魅却猩红了一双眼睛,眸里红丝密密丛丛,仿佛要把一双眸都染成红丝织就的网,他惊痛着她,眼角眉梢都带出掩不住的浓烈。 139错为流年7 律君魅却猩红了一双眼睛,眸里红丝密密丛丛,仿佛要把一双眸都染成红丝织就的网,他惊痛着她,眼角眉梢都带出掩不住的浓烈。 他俯身低唇,猛然覆上她的,听着他的声音和嗡嗡乱响的一片什么交织成一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没有你,岁岁年年月月时时不过是寂寞。” 这笨蛋。 浅歌听着他的话,只觉心口一阵剧痛,眼前又开始模糊“万一,你来了,我们一家三口都活不成呢?” 苦她原想着,抹去他的记忆,她带着孩子把剩下的三年流光过好,谁又能料到,眼前这个一向冷酷狠戾的男人,竟会傻傻的随着自己来到这里。 飞蛾扑火,是为了光明。 他,又是为了什么? 故“活不成便活不成,一个人活着,两人活着,都是寂寞!”他霸道地堵住她的唇,再不让她说一句话。 是的霸道,她以为他没有她,会幸福会快乐,他却以为她没有他,一样是寂寞。 这样霸道的男子,只为一个不想她寂寞,便来,把命又再次送上。 情欲如火如荼。 他将她的唇舌吞没,他的味道里还带着惊惧的残留,口腔里的掠夺,他很急,在迫不急待地占有,她被压吮得微微生痛,当舌龈上牵扯出的淡淡血腥,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掌。 毫无顾虑,这殿堂之中,尚有人,在看。 许是因为不怕死了,置之死地而后快。 所以,这一吻,带着永诀的味道,将她揉到骨血里疼爱。 *** “主子,喝药。”旁边红影一闪,一声苍白无力的声音刺入耳膜。 二人契合的身子,倏然分开。 阶下流朱一袭红衣不知何时已经过来。 她手中一碗,那碗中殷红炽热,似隐有热气袅袅娜娜。 龙殇离蹙着眉,看着流朱捧着那碗血,走近浅歌。 浅歌咬了唇,凝神看着流朱。 她想,边城被困倚香楼那几日,流朱不在,没有鹿血服用,是因此,她的头发才会瞬息全白? 只是御墨所言,流朱是用了什么才压制的葬花毒更深才对,又说仅凭鹿血本身,并无实质功效。 方才殿中大门一直紧紧关闭,并无人出去,这一碗鹿血又是从何而来? 细看流朱脸上,晶莹惨白,毫无血色,一张脸苍白的就像是透明,几日来心中那一丝的疑虑霎时在脑海中炸开。 浅歌蓦地探手,一撩流朱的红袖,红袖下赫然一道新鲜狰狞的血痕蜿蜒在眼前。 不,不是一道,而是无数道! 一道一道,交错狰狞,那每一道血痕,可否就是那一碗“鹿血”的来源? 她歌蓦地攥紧了流朱的手腕,心里疼痛剧烈,像是被谁揪住了痛得窒息“流朱,为什么” “为什么要以血为药,骗我是鹿血?” 声音嘶嘶哑哑在殿堂上散了开去。 殿堂之上,男人都凝住了眼睛,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如此交错,每一道都划的决绝。 一日放出一碗血,纵算武功再高,医术再精湛,又怎么抵及人的生理机制本身,犹如慢慢灯枯而油尽。 龙殇离皱了眉,律君魅眸色更沉,他们看着流朱捧着血碗,碧绿的眸中流露出哀伤“我只是不想你死,而已。” : 浅歌摇头,只觉心口越发痛的厉害,她在律君魅怀中,怔怔看着流朱。 只是当日水明月一句话,流朱便跟了她。 想来,她于流朱,并无半点恩惠。 可流朱,却为她,以血做药。 无怪乎,流朱脸上的血色会越来越少,无怪乎,流朱单薄的身子会日渐萧条,仿佛纸片,一阵风都能吹起。 “流朱,你不想我死是你的意愿。可是,已经有人愿意陪我死了,并不多你一个。”浅歌浅笑,她知道自己这笑,在流朱眼中,一定残忍冷血。 可是,够了。 流朱为她做的已经够多。 没有必要在去地狱的路上,再多一个孤独的影子。 若是律君魅走不脱,她也绝不会独活。 她已经想好,大不了,他和她,还有腹中的孩子,上穷碧落下黄泉,三人同行。 她的话一出口,流朱脸上更白,她粲然咧开唇幽幽地道“主人,这,由不得你”电光火石间,流朱碧眸一湛,律君魅因抱着浅歌尚来不及动作,流朱已经在浅歌腰间一点,那碗带着温度的血,便被灌到了浅歌喉中。 律君魅一惊,流朱已经退后三尺,飘然一侧扶着椅子大口的喘息。 龙殇离瞥了眼浅歌,见她额上一道红晕一闪而过,他眸中的凝重松了半分。 再次缓缓转了头,凝向流朱,冷冷地道:“你究竟意欲何为?那日,朕着人去边城,为何你要纵火弄个女人出来当替身?” 律君魅抱紧了浅歌,听到这话,脸上也一闪阴郁之色。 边城上元节那日,他原也及时赶到了,但是人群汹涌中,他只刚好捕捉到流朱那身大红的衣服和她身边带同样面具的女子的身影。 当时他以为那女子必是浅歌,看着她似身体不适一直松松斜倚在流朱身上, 他跟着她们,匿在暗处,却不料突然龙首炸裂,流朱竟然也从怀中掏出火石,在浅歌身上点燃了火,扔到前面一处亭中。 那火燃得极快,只一瞬,火舌已从她的裙角燃到腰际,像是有心要烧死她般,他大惊之下一跃而去,要去扑那火,却被流朱发觉。 流朱当即回身反扑,二人缠斗在一处。 打斗中,流朱气息不稳,他一掌拍向她的心口,流朱避不过方焦灼低吼“你若不想她死,就别回去。那是个替身。” 他不信,抓了她到一僻静处,她喘着粗气说,是为了避开一些人。那些人,若知道浅歌没死,浅歌必死无疑。 他再问,流朱只说了三个字,等到再找到浅歌时,她人已经在倚香楼。 想到那日浅歌在倚香楼差点失了身子,他恨不能将流朱千刀万剐,他阴鸷地看向流朱,眼里一片凌厉。 流朱却没在意他的肃杀,只冷冷转向龙殇离“龙殇离,你心心念念要她回来,不就是为了你爱的人么?我又何尝不是为了所爱之人?” 龙殇离哈哈一笑,温雅的龙颜上突然放出一抹凛冽“好你个水明月,你居然想李代桃僵,带着歌儿离开?” 一句话,浅歌大惊,只见那火红霞衣下,流朱手一抹,一张妖娆绝美的男子脸庞,正渐渐从流朱脸上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流朱那驼了的身子也一点一点挺直起来。 只是一个瞬间,或者又不是一个瞬间,背驼貌美的流朱完全蜕变成了风华绝代、美得撕心裂肺的水明月。 “你是水明月。” 水明月凄美一笑,对着她摇头,手似在空中半抓了什么,绝美而绝望“对,那日,我原是想带着你走的。” “没有龙殇离、没有律君魅,只有你我二人。我会守候着你一辈子。” “可是,没想到,他”水明月一指律君魅,颤抖的唇发青,哑着喉咙厉声道“他会来。我和他打斗之时,被龙殇离的人发现,那女人的尸身并没有烧完全。脸,她的脸,还是给让人认出来。” “而你的面具,扔在地上,一切都让龙殇离给看穿。” 水明月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殿上传来他急促紊乱撕裂般的哑声呜咽,残破暗哑的泣声颤抖在混有血腥味的空气间,如同野兽濒死的哀鸣“我想你活下去,活下去,而我,能够看着你活下去。” 浅歌看着水明月,听着他的哀鸣一次又一次在心头划过,宛如,小锥,一次又一次在上面戳刺着。 她抱紧了头,只觉心底一阵阵的寒意将她包笼。 那个她想要知道的真相,在一点一点向她靠近,可是,那真相背后隐藏的东西,又是让她如此害怕。 她恐惧地收紧了双臂,律君魅微微拢紧了双臂,那暖,透过衣服,带给她一丝震慑心神的安定。 “皇上,御医到了”门外,有宫人禀告,也听见那急匆匆的脚步到了宫门口戛然而止。 ** 谢谢阅读,谢谢亲送滴花。 : 140错为流年8 “皇上,御医到了”门外,有宫人禀告,也听见那急匆匆的脚步到了宫门口戛然而止。 龙殇离唇角一道浅弧划过,一双凤眸凝了几分笑意,他淡淡道:“退下。” 门外,似有片刻怔忡,然后,便听“咦”的一声,有人的脚步声离去。 龙殇离锁住水明月的眼睛,拍了拍手,缓缓轻道:“原来,水明月你,竟然会爱上歌儿。” 苦水明月眸中陡然犀利,脸上肌肉霎时拧了起来“龙殇离,时至今日,你还叫她歌儿么?她根本就不是柳浅歌!不是!”什么?! 浅歌身子重重一震,她不是柳浅歌! 故那么,她,是谁? 律君魅黑眸也霎时一敛,眼眸半眯,眼梢扫向柳深岚“所以,方才你没跪她,是为了这吗?” 柳深岚颔首,与龙殇离对视了一眼,淡淡道:“魅王睿智。” 律君魅冷哼了声。 只见龙殇离凤眸微微从流朱脸上一扫,唇角便稍稍牵起“不错,她确实不是柳浅歌。可是,那又如何?她出现在朕面前时,只是一缕孤魂,朕知她姓甚名谁?” 浅歌身子一抖,眸中一片水光闪向龙殇离,龙殇离不着痕迹轻轻避开了去,律君魅大手抚上她的眼睛,嘶着嗓子道:“别看。” “她是水明月”水明月唇角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凄绝的眸光缓缓凝向浅歌。 “水明月,你胡说什么”浅歌猛地打开眼睛。 龙殇离轻笑了下,律君魅眸中却闪过一丝复杂。 水明月喉头艰难地滚了滚,一双水眸满是酸涩“月儿,是真的。你叫水明月,我是水明心。” 水明月 水明心 听到这几个字,猛地一个寒噤在浅歌身子里抖开。 那日,在谷中,水明心与她初相见,便说:“你可知,求你一声喜欢,我等了多久” 而这些日子,他日日以血伺她,只为压制她体内的葬花之毒,若说水明心对她无情,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事。 可是,水明心若真是喜欢,他和她 “水明心”龙殇离似也是第一次听到此事,唇里轻轻咬出几个字,凤眸里的神色越发让人难以捉摸。 水明心见浅歌眼中有不信之意,痛苦地摆了摆手,一双早已恢复澄蓝的眸子滴出几滴泪珠:“月儿,不要怀疑我,我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你。那日,你说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走开,说让流朱来服侍。只是因为我想,也许我扮作女人,你就再不会排斥,这样就可以留在你身边。我叫自己水明月,也是为了听着你的名字,就仿佛你在我身边,从未离开。你我前世” 仿佛有什么痛苦忆起,水明月捂着心口,幽幽仿佛被撕裂般的声音痛苦地说:“所以,我们才会来这儿。我只想带着你离开,只有我们两个人” 前世? 一道光霎时在脑海中闪过,有什么裂开,浅歌看到那红衣的女子在疾驰的机车上,被那妖娆绝艳的男子推了下去。 他的声音如风,淡漠而又残忍。 “你是冷血的,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那男子 “是你?”浅歌脸上血色褪尽,她终于看清一直在意识深处纠结着她的那张模糊的脸。 那张脸,是属于水明心的! “月儿,不是那样,不是那样的。”水明心见浅歌眸中涌上悲切,他惊惶地扑过来,跪在她脚下,满脸痴狂悔恨,眼底是难言的痛楚。 “月儿,你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你不可以只记得那些不好的记忆,忘了我对你的好。不然你一缕孤魂,又怎么” “够了” 水明心那凄楚悲凉,甚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诉,突然被律君魅一声厉喝打断,浅歌一怔,律君魅已从榻上将她抱起,紧到怀中,眉间褶见深。 他眼眸一眯,眸中玄色一扫,盯量着水明心的目光冷了几分“不管你和龙殇离之前做过什么,你又是哪里来的鬼东西。本王只问,究竟做了这许多事,你们到底想从浅歌身上得到什么。” 随着他的语气,浅歌攥紧了他的衣摆,他察觉,又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柳深岚一听,脸上倏然闪过一丝惊诧,没想到,魅王果然心思敏锐,他竟然猜中这其中的玄妙! 龙殇离方要开口,门外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柳相,你怎么来了?”龙殇离淡淡看门外那逆光处,一抹沧桑的影子,他似微怒,脸上涌上几分不悦“这门,都不用敲么?” 来人,正是玉烨国丞相柳远山。 因浅歌回来被封后位,他顺理成章官复原职。 “臣叩见皇上。”柳远山眸光一扫柳深岚,微微一沉,说着便要叩下。 龙殇离却大袖一挥,阻止了他“免。” 柳远山慢慢走近,看了律君魅怀中的浅歌一眼,眸光又从柳深岚脸上扫过。 柳深岚被那灼灼的目光一触,当即扫了开来。 柳远山只淡淡叹息了声,复又缓缓走到龙殇离面前,弓了身子“皇上,为何定要为小女逆天逆命。这些年,她所得已经够多,柳家所受恩宠也到极致。” 龙殇离龙目一黯,幽沉地道:“柳卿岳父大人,朕一生,只她一人,她在,朕在,她若不在,朕活着也不过孤魂一缕,难得安宁。” “逆天也好,逆命也罢。朕都不惜不吝,更何况”龙殇离头微转,眸光从浅歌身上一扫,语气残狞:“上天本就帮朕,才会把这个女人送到朕面前。” 柳远山摇了摇头,看了浅歌一眼,沧桑的道:“皇上,你只用她的行尸走肉活着,这又何苦?歌儿的魂终究是回不来了。” 苍老的声音带着无限凄楚,话落到某人耳畔,他一向沉敛的身子却不由重重一震。 浅歌在怀中,只觉那震动如此清晰,她仓皇抬头,只见律君魅眸中多了些看不懂的情绪。 有些冷,有些远。 其实她的心,也许应该更冷,可是,她却只觉律君魅身上那寒意,比她心中的凉意更冷更寒。 “呵呵谁说是行尸走肉?这女人回来,这具属于歌儿的身体,便不再是行尸走肉!” : 龙殇离之前深眸中的笑意,霎时化作狠戾,他迈步上前,一劈手猛地抓住浅歌的胳膊,邪肆的声音扬落在整个大殿上。 “律君魅,你抱着的,是朕的爱后柳浅歌的尸体,她不是你的水明月,此时不放手,更待何时?” 龙殇离的大掌宛如铁箍,狠狠箍住浅歌水明月的腕处,像要捏断了般狠戾,明心吃痛,唇角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律君魅眼看明月眉心蹙起,心痛之下,指尖力道一松。 只一松之间,明月的身体,便被龙殇离抢到怀中。 明月怔怔看着律君魅的身体远离了自己,他眸中似有一片凝滞之色,她心里一片煞凉。 有一丝声音哽在喉咙,目光触及流朱半痴半凄的眸光时,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其实,要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里实在堵得慌。 她实在不愿被龙殇离碰到。 前些日子,初回玉烨,他抱她,她推开了两次,第三次被他抱紧了再没推开,是她以为自己愧疚了他。 她不想他痛,不想他苦。 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天地间一缕孤魂,她再傻也明白了,她是被龙殇离用了什么法术,自己的一缕魂魄暂时占了柳浅歌的身子。 而她这次回来,恐怕,也会有个什么诡秘的仪式,能够唤回柳浅歌的魂魄,重新再回到这个躯体中。 而她,将被逐出这个身体,一无所有。 嗯,一无所有。 甚至腹中这个孩子,都不是她的,是用柳浅歌的身体与律君魅做了,才有了的。 她心里难受,想着倒觉得有丝好笑,淡笑出声。 龙殇离听了她的笑声,眉眼顿冷“你笑什么,你占了她的身子够久了,也该是还的时候。把那棺抬上来。” 冷冷一句话,仿佛空气结了冰。 一殿的人,看着柳深岚曾经匿着身子的阴影处,八个黑衣人缓缓抬着一具水晶棺走了出来。 141错为流年9 一殿的人,看着柳深岚曾经匿着身子的阴影处,八个黑衣人缓缓抬着一具水晶棺走了出来。 *** 那是具水晶冰棺,打造的如此精致,冰棺的每一处,都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宛如六面光滑的镜子,光可鉴人。 那里面 苦众人看过去,除却龙殇离和柳深岚。 律君魅、水明月、水明心、柳远山脸上全都全都变了色。 那是一具被冰住的女人,她三千发丝轻轻流泻,肤如凝雪,一身大红凤衣,那红仿佛绚烂的像要淌出血来,双手交叠于胸前,栩栩如生。 故只是,脸上像什么划过磨过,破碎不堪,已完全见不到原来的样子。 那副尊容,明心自己已经恶心的不想看。 “律君魅,你不是问究竟要从水明月身上得到什么吗?”龙殇离似极满意眼前所有人的反应,他抓紧了明月的腕,唇含讥诮。 律君魅眸光复杂地落在冰棺里的人面上,语气轻轻,仿佛,他稍微一个大声,都足以将那棺中的人惊醒,惊碎。 “难道这冰棺中的身子,就是明月的” “没错。”龙殇离勾唇一笑,怀中人扭动了几分,却被他紧紧箍住。 “要怎样,才能让明月的魂魄回到她的真身。” 他的话淡淡,却在每个人耳边,清晰无比。 难道说,这个男人,竟然还想着要带走这个女人的身体,冰棺里那具脸已经被破坏的让人不堪卒目的人么? “王爷,不要”明心捂着脸,听着自己带着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嘶哑的挤出。 而龙殇离与此同时也讥诮地说:“魅王深情,让朕感动。可是有件事,朕恐怕还需让你知情,到时,魅王再做决定,方才明智。” 一席话,疑了殿内一干人,水明心大红的袍子却倏然一震,一角红袍在袖下翻飞。 他蓦地冲上来,脸色狰狞,一掌拍向龙殇离,那掌到了龙殇离心口,砰的一声,柳远山、柳深岚齐齐大惊,抢上来已来不及。 只是那掌拍上,龙殇离岿然不动,水明心却口吐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地倒下。 他澄蓝的眸中尽是惊恐之色,脸上肌肉扭曲已如魔鬼,他纤细的手弯曲成爪,颤抖着指向龙殇离。 龙殇离淡淡一笑,道:“水明心,你当朕没有任何准备就会放你们入殿吗?情动智损、关心则乱,这殿中的熏香原本就掺了化力散,凭你们武功再高,也休想使出半分内力。” “如今,你再想阻朕,也来不及了。” 话锋一转,龙殇离冷笑着扶起怀里的水明月,将她圈在自己臂中,这才对律君魅一字一顿道: “魅王以为自己为何会爱上水明月?” 他扫了柳深岚一眼,柳深岚当即明白,走前补充道:“西平国魅王一向不喜女人碰她,即使在与女人交欢的时候,也从不要女人看他的脸。” “所以” 律君魅眼皮一跳,眸中神色骤沉。 明月一道惊疑的眸光飞快往律君魅一扫,心,倏然被什么揪住。 “所以”龙殇离冷笑,一声暗哑低笑从他喉中溢出“你我宿敌,朕料定当日那喜轿只要进入那沙漠戈壁,必然会被当时正在西巡的你发现。 “而这个替身”龙殇离掌下一个用力,明月皓白的手腕霎时被他捏起几道血瘀“一身傲慢忤逆之色,也必定激你毁了她。只是你想不到,从你从上了她身子的那刻起,你便中了朕早在她种下体内的同心蛊。” “龙殇离你”明月大愤,失声叫出来。 律君魅却低垂着眼,脸色平平,他缓缓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那又如何?” 龙殇离松了眉心,似闲闲的道:“魅王一向机警非常,用毒,若是害命,料想也会被你发觉。所以,这蛊无色无味,你只要碰过她的身子,你便会无察无觉之下,爱上她。” “不过,现在不必了,解药给你,你无需在药力的情况下,爱着这女人。” 龙殇离一笑,眉梢扫过柳深岚。 柳深岚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开了塞,往手上一倒,一颗纯白色的药丸帘滚到掌心上。 他将药丸呈到律君魅眼前,律君魅一身玄衣如墨,这白药与黑衣相称,看去眼色异常分明。 柳远山一凛,只当自己这位大哥又要为皇上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来。 律君魅却手一伸,将手中的药拈起,放到嘴里,毫不犹豫地咽了。 明月只觉眼前一涩,有咸咸的液体从眼底涌出来。 心里却同时砰然一声,有什么被打碎了。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毫不犹豫。 是这样毫不犹豫,想要从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境中,决绝地摆脱出来。 明月看向律君魅,一张脸脸容清俊,脸上线条虽有些冷硬,可是至黑至墨的眸中已然沉若深海,无波无澜,这么快便将他的情绪都收起来。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被撕碎的声音 碎成鲜血模糊的一片片 可笑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誓只是个幻影,他说爱她,怜她,原来都只是因为他了早就种在她体内的同心蛊。 没有了那蛊,他心里便再没有她。 而她,就只是漂泊于这天地间孤独无依的一缕孤魂。 五脏六腑仿佛在瞬间都被人抽走了,整个人空的只剩下一具躯壳 粉碎的心,竟连已经被掏空的躯壳都无法支撑 龙殇离早已不知在何时松了手,她无力的滑跪在地,愣愣的看着那冰棺里颜面尽碎的女人。 原来,那里,才是她的归处。 “龙殇离,你这个王八蛋,你答应我不告诉她的,你说会帮我守护着她的身子,让她重生” 一旁,水明心突然撕心裂肺地哭骂起来,一双澄蓝的眸子变得猩红,一道道血丝凝在里面,宛如一张可怕血色蜘蛛网。 柳远山脸色一暗,似担心的伸出手,想扶起他。 水明心已再度抬起头,眼眶发红,颤抖的唇发青,哑着喉咙厉声道:“龙殇离,你若敢动她,我诅咒柳浅歌一世不得醒,醒来也变厉鬼不能与你相合!” 龙殇离唇角一弯,倏然身子一晃,人已经飘到水明心身前,他抬手一下狠狠捏住水明心的下巴。 ) 狂放地笑道:“朕,答应你的事早已做到。她的身子,朕好好的给她保存了一年又六月。朕未反悔。如今,朕这就取她心尖血,唤回歌儿的魂魄!” 龙殇离脸色一狞,再次转了身,从腰间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剑,一步一步,向明月走去。 倏然,那寒光一闪,明心心口传来刺痛,她真的没想到龙殇离这么快便出手,快到连让她多说一句再见的话也成为奢侈。 只是,她也终于想明白,那日回玉烨国与龙殇离初见,他说: “朕没有什么不明白。当初放开你,是朕之意。” “如今,你回来,朕再也不会放手。” “歌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朕。” 这一切,所有,都只是说与这个她寄存灵魂的躯体听,而非她。 他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她知道了全部真相,然后心碎流血,那心尖的血,可以救柳浅歌。 她阖上眼睛,四周静极了。 她没有低头看着龙殇离刺进她胸膛的剑,这样也好,她所有执着到了现在,不过是笑话一场。 龙殇离也罢,律君魅也罢,水明心也罢。 都统统永诀吧。 她以为她会就此死去。 然而,那支剑划破了她的皮肉,却没有刺进去,一只手死死握在龙殇离握着剑上。 曾经,她为一个人如此握剑。 如今,谁又为她? 她打开眸,却见了两只手。 剑上的那手,流着血,伤口至深,似已见骨,是律君魅。 而龙殇离腕上,却还有另一只手,是水明心的。 浅歌惨淡地看了眼律君魅,他眸光沉冷,早已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一切。 而水明心,却绝望至极,口中开始不停涌出鲜血,他凄惨的笑,那笑,笑尽人间一切悲凉,笑尽前世今生。 龙殇离看着眼前两人,冷冽的目光中仿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剑仿佛割伤的不是什么,只是一缕破布,随时都可再撕碎。 : 142错为流年10 龙殇离看着眼前两人,冷冽的目光中仿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剑仿佛割伤的不是什么,只是一缕破布,随时都可再撕碎。 他笑,笑得有些轻狂:“水明心也就罢了,魅王这番举动又是为何?那解药入口即化,效力便直达心肺,难道说,魅王” 律君魅紧握剑的手,不松半分,他眸光只是益发的墨了、浓了。 他眉峰一挑,语气间已经有了些冷意,寒肆地向着龙殇离,唇角微微一弯:“本王以为玉烨国国君纵不一言九鼎,也该是金口玉言,没有胡话,不想,今日律君魅倒看差了眼。” 苦一席话,一室惊默。 没有人,知道律君魅此言到底为何,龙殇离手中的剑却是一滞。 柳深岚偏眸,捕捉到龙殇离眼中一抹一闪而逝的惊愕。 故他想,他是从写着眼前这个人长大的,这个男人深沉睿智,人前温润如玉,人后沉冷狠戾,但是,他极少为什么惊讶,为什么错愕。 此时他眼中那份属惊诧和愕然的情绪,分明是律君魅猜中了什么。 他想起那曾经最后的那半月柳浅歌病重不治,这个男人在她榻前便十五日不朝。 终有一晚,这个男人遣走了一殿的人,一个人留在那个闪着幽幽烛火的凤熙宫待了一晚。 第二日天未亮,宫中便有一顶轿子抬上了龙华山,抬轿的四个人从此再没回来。 这一切,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哪怕日后凤熙宫发生秽乱之事,是水明月被用来李代桃僵,强迫植入了关于柳浅歌和龙殇离恩爱之事的记忆,他都知道的彻彻底底。 只是,唯独 那顶轿子里的人 他未亲眼见过。 难道说 柳深岚打眼细量龙殇离,龙殇离唇角微微抿着,眉眼间已无笑意,看似除了稍纵即逝的惊愕,眼里已经带了一层怒气。 那层怒气,显然是为了什么被看穿的迁怒。 “呵呵魅王心智果然非同凡响。朕倒想听听,魅王以为的看差,究竟是在哪里。” 律君魅脸上浮上浅薄的讥诮,他手轻弹剑尖,那剑从水明月心口荡了开去。 律君魅吸入了化力散,没有内力,龙殇离的剑就这么被他轻轻弹了开去,可见,龙殇离的心神竟被什么分了去。 律君魅在身上抹干了掌心的血,手一勾,指向冰棺,冷冷道:“那才是真正的柳浅歌。你要唤回魂魄,也是为那个人!” 一席话,如晴空打响了一声巨雷。 龙殇离深眸精光一闪。 柳远山为着那抹精光骇极,双目刷地凝向冰棺,脚下步子迈出一步,似又想起什么,生生顿住。 柳深岚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那又怎么说?”龙殇离一字一顿问。 律君魅冷笑了声,袍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试问,人取了心尖血,要怎么活?”说完,他眼梢浅浅淡淡扫过水明心。 龙殇离微怔后,旋即明白,倒不想在这上面留了蛛丝马迹,他淡笑了声,眸光缓缓再次转向水明月。 而明月,听了律君魅冷静的分析,身子轻轻一抖。 但,也仅是一抖。 因为,她想要知道、不该知道的,都已经都知道。 前世今生,都不过是苦。 只是想着,她和水明心不是亲生兄妹才好。 明月、明心若是哥哥爱上妹妹,那不是乱伦么? 她苦笑着看向水明心,水明心似被律君魅的话惊到,哇的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已近灰败,唇角的血沫如决了口的山泉,一股一股不断流出。 不知为什么,心口还是会疼,她一骇之下蓦地推开龙殇离,跑到水明心身边,将他搀起。 水明心凄惨一笑,潋滟的澄蓝里一片痴缠缱绻,他伸出手抓着了她的手,低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声音不大,一殿所有人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月儿,哥哥不想离开你哥哥一生只爱你一人” 哥哥 水明月笑,笑的一抹唇弧荡在唇角,只是那笑,带着悲戚和绝望。 哥哥该死的,她的直觉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么准。 她的手伸到水明心的腋下,他的身子如纸片一样单薄,一阵风似都随时会被吹去。 如果一切只是一个局,局到了现在,已经是终点。 她不想知道前生究竟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确定的是,她在这个世界,她爱过,已经真真正正的爱过了。 既然爱过,也就无悔。 虽然,那个局的终点,并非,自己想要。 她轻笑了声,慢慢抬起头,翦眸两道如水目光扫向龙殇离“皇上,若你想唤回你女人的魂魄,那么现在动手吧。” 她左手从水明心腋下抽出,伸出食指对着心口那抹伤戳了下,痛得自己皱了眉。 “如你所愿,我现在心很痛,很痛,那里,必定是流了血的。若取心尖血,现在正是时候。” 这一下,律君魅眼睑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眉间浅川见深,而龙殇离凤眸中一怔后,明黄的龙靴已经向她这边走动。 及至那龙靴走到眼前,明月迅速探进水明心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水明心一愕,龙殇离眼中盛怒已经顿起“水明月,你”明月轻轻起了身,摆了摆手,望着他淡笑:“皇上,我这身子既然已经服过葬花毒,八成是你知道明月必定有一天会这里来求你解药。” “既然这毒么,已经有了一份,也就不怕再多一份。可是,我却知道,若是掺了毒的血,给你心爱女人服下,只怕死而复生易,生而再死也不难!” 明月说到此,双眸紧紧盯向龙殇离,只是一步之距,她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细长的血丝和强抑的怒。 一旁的柳深岚眼珠微凸,愤恨地道:“你这个恶毒女人” 律君魅听到他如此说,眸光微转,里面墨色更沉。 明月瞥了眼柳深岚,冷笑:“恶毒?” 她一甩头,雪白的银发在空中飞舞“恶毒一事,只怕也不过是彼此彼此。倒不妨做个等价交换。” 柳深岚还要说什么,龙殇离睨了他一眼,他垂首退后。 ) 龙殇离一双龙目点点闪烁,明月知道他是动了大怒,只是,这男人因着那冰棺里的女人,强忍着,龙袖下那紧握的双拳没有挥出来罢了。 “说!”男人声线一沉。 明月唇角一扬,三千华发晶莹如雪:“明月虽然不明自己身世,但也知大恩当报。魅王于我有救命之恩,水明心于我有活命之德。明月愿以自己之死,换他二人安全离开,也好换一个不拖不欠。” “若是朕不答应呢?” “我知你必会答应。这解药只有水明心方有,你若不放他二人离开,那么我身上毒便不解。谁又知道葬花毒和这毒混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龙殇离脸上顿时铁青,柳深岚快速瞥了他一眼,嘴中有话说,却又是犹豫了。 这时,柳远山眉色一凛,一撩衣摆跪了下去:“皇上,律君魅乃西平国龙军统帅,有用兵如神、杀伐决断之神力,若放此人归去,我国与西平国君的盟约只怕成一纸空文。” “请皇上勿再以小女为念,江山社稷为重!” 空气,瞬间突然沉默。 这殿中已经有人想明白,为何今日留在这大殿中的人不是柳远山而是柳深岚。 看来柳远山并不赞同龙殇离用这种方法为女儿唤命,那日凤熙宫一夜间斩杀的百人,无非是无辜惨死,为的是这绝密的事永远不被传出去。 而玉烨与西平之间的盟约,便是做了魅王,换得两国暂时的修好。 这个局,只怕,从一开始便走的平稳而又狠戾。 只不过,很好,他,并不枉来这一趟。 “柳卿,平身。”龙殇离淡淡扫了眼地上的柳远山,长臂一拂,将这老臣搀起。 忠臣,忠国。 柳远山宁舍自己女儿的命,也不要一国之君龙体受损,敌人将逃。 只可惜,柳远山又怎明白,这当朝帝妃之间的大爱,已非他所能明白的了。 ) 143错为流年11 只可惜,柳远山又怎明白,这当朝帝妃之间的大爱,已非他所能明白的了。 柳远山浑浊的眼中似有泪滚下,他摇了摇头,已知再劝也是无用,一甩袖子,人走到冰棺前,看着冰棺中没有半分气息的女儿,他老泪纵横“你死便死了,怎值得皇上如此待你。” 想起那时,柳浅歌身患重病,芳魂顷刻间便会散去,水明心抱着同样奄奄一息的水明月不知从何处,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水明心对皇上说,两女同命相连,若,不想柳浅歌死,龙殇离逆天逆命,需以半身龙血喂进二女喉中。 苦若不死,便是减了他十年命度两女活命。 皇上未曾犹豫,当即用剑刺破掌心,拼却半条命将龙血喂给二女。 后来,水明心又和皇上说了什么,那葬花便在水明月体内种下。 故至于再后来,为什么一定要将水明月送去西平,除了是想要律君魅的命,再深的那层涵义,他却再也不敢想。 只为,这一切,给予柳氏浅歌的,已经太多太多。 多到,那已不是一个女人哪怕是他的女儿所能承受的。 见柳远山如此大恸,众人心中皆微微一动,龙殇离眸光倏然转冷。 这边水明心眼看龙殇离眼中杀意已盛,他突然蓦地浅浅地笑了起来,眼睛里盛满了悲哀。 水明月为那一笑,心里倏然抽了一下。 刚要动,水明心已经伸手疾速,在她眉心轻轻一拂。 霎时明月觉得眼皮沉重,沉沉睡意涌上,她只来得及嘶一声“你不许做傻事”人已经昏了过去,倒在他的臂弯里。 水明心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在她绝美的脸上滑过,低喃:“原来,不管是哪一世,最后你爱上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我。” 律君魅眸光不闪,冷冷看着水明心凄绝惨淡地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而律君魅似乎丝毫不恼,依言走了过来,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水明心身旁,他下颌微垂,竟似准备认真聆听水明心的一言一语。 水明心将明月推了一把,律君魅躬身手臂一展,明月已在怀中。 水明心低低在律君魅耳边低语了几句,慢慢,自己从地上撑着萧索的身子,站了起来,走到龙殇离面前。 此时,他脸色苍白,眼中已再无半丝生气。 他知道,哪怕只是守着她的幸福,也已经,到了终点。 水明心惨惨地笑着:“龙殇离,我水明心错信了你。可是这一切,我也不怪你,你我,各为所爱,就这样吧。” 说着,他身子一低,银牙咬断了左腕上的血脉,嫣红炽热的鲜血从他腕出汹涌喷出。 如血泉,喷流不止。 没人会不明白,他,是活不成了。 就是龙殇离也拧了眉,一双凤眸,敛尽了无数情绪既惊且喜,又带了几分惺惺相惜,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水明心腕上的血,已成喷薄之势,一蓬蓬血雾弥散在空气中。 他走到冰棺前,左腕置在棺上,棺中突然爆出一团诡异的光芒,那光芒刹那间裂开,冰上有了无数细纹,蜿蜒遒错,宛如人身上的无数的血管,开始极速吞噬水明心的血液。 与此同时,律君魅抱了明月疾步趋上,抬指在她和水明心右腕同时一划。 : 两只手臂同时迅速流出血来,律君魅将她的手臂和水明心的紧贴在一起,她的血一边外流,水明心的血同时也被她吸收进去。 柳深岚也顾不得龙殇离此时脸上是何表情,他惊骇地走上前,紧紧抓住水明心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律君魅眉梢微微一动,眸光往水明心脸上一瞥。 水明心凄绝大笑,一双蓝眸水光粼粼:“在谷中那些时日,我试过了所有办法,才知道到底怎样才会起死回生。” “也才知道,那卦言告诉我的魂断魂生,灰飞烟灭是何意。” 此言一说,龙殇离两眼微眯,他冷冷道:“你千辛万苦所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今天在这死绝?” 水明心惨笑:“死?我怎么舍得死?” 他大口吸了口气,脸上雪白越盛“在谷中,我参透以百蛇咬噬身体,汇集百毒,那毒血便可抑制葬花。” “哼,那葬花虽毒,却也有安魂之用,若没有葬花水明月的魂魄便不会在她体内安然而存。”柳深岚似不信,紧握着水明心的大手依然不肯松开。 “不错,只是你们不知道那谷中,原有一条五彩蛇王,再有半年,便可在腹内凝成蛇元,有了蛇元,月儿服下便能固魂凝魄,再无需葬花来安魂。” 水明心眼中流淌出一丝期冀之色,柳深岚一看大怒: “好你个水明心,勿怪乎你和皇上约定了那日子。只是你没想到,水明月会突然坠落谷中,一切打乱了你的计划,是不是?” 水明心悲苦地阖上眼,再睁开,眼中期冀之色已成灰败“是。月儿坠崖那日,正是蛇王一年之中身体最弱之时,竟不知为何,会被月儿一剑钉死。” “我原想着,哪怕是这样,出谷后找个无人之处,用我的血伺服月儿一生一世,也罢。谁知,她却爱上了律君魅,怀了他的孩子。” 孩子 律君魅眸光一沉,捏着明月腕上的手不由微微一抖。 龙殇离凤眸浅浅从明月腹部一扫,又再次凝住了水明心,见他脸上只有绝望,流着泪说: “且,那日在边城,她将那面具扔了下来,我就知我再也带不走她。一切是天意。那八字卦言魂断魂生、灰飞烟灭,我终究逃不了灰飞魄散的命运。我死了月儿和那女人,就可以都好好地活着了。” 突然,一个寒颤,水明心脸色大变,他全身开始止不住的剧烈颤栗着!越抖越急厉!萧索的脸庞极度扭曲,满是窒息般的痛苦!豆大的汗珠由他额头如雨滚落! 柳远山原本扶着冰棺,正要靠近,水明心蓦地死死咬着唇,抽*动的喉间发出了难抑的低声嘶吼“别过来。” 他紧闭着双眸,脸庞抽搐!额头青筋爆出,纤弱的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蓦地棺中爆出一声微响,棺中的人似有了微微的气息。 龙殇离、柳远山、柳深岚,同时一震,眸中涌上惊喜的瞳光,一起抢到冰棺前。 冰棺中,那人眉心微动。 而水明心,命已到尽头,那腕中的血,几乎眼看着,便如干涸的泉水,慢慢地已越流越慢,越流越少。 明月本一直在沉睡,似被梦魇住,只是心中不知为何,总有强烈的不安,她咬紧牙关,一个用力,双眸猛地打开。 一瞬间,眸光倏地撞上对面的情景,她的心猛地一抽。 水明心那绝美妖娆、宛如妖孽般的脸,竟然如空气中的泡沫,渐渐变得透明,他含了泪看着律君魅,一双澄蓝的水眸里宛似全是祈求: “律君魅,我要你答应我,今生今世待她好。”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她一个人好;要宠她,不能骗她;答应她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她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她、骂她,要关心她;别人欺负她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她;她开心时,你要陪她开心;她不开心时,你要哄她开心;永远都要觉得她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她;在你心里只有她” “这话,虽不是我说”水明心哭了“可是,我要你答应我,你会做到。” 律君魅眸中的黑,渐渐深了,他唇角有一抹似有且无的笑意。 明月没看到律君魅唇角的那抹笑,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曾经扮作流朱,如今叫水明心的人,这次,一定是死了。 且,她深知,他会魂飞魄散,再没有半丝痕迹留于这世。 她咬了唇,死死盯着已经越来越透明的水明心。 想起,他们初见。 他说:你可知,求你一声喜欢,我等了多久 又想起,律君魅命悬一线,他说:既然是恩人,虽说他现在不好,可是,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为了她,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竭力为她保护哪怕,是用他的生命。 ** 谢谢阅读,谢谢亲送滴鲜花。 145相见胡不归2 而男人只是半眯墨瞳,微红的眼睛,情潮尚未褪去,俊美的面容邪魅得勾人心弦,沉冷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间展现无疑。 “你怎么这么不经事?”男人低哑的嗓音似乎带着隐隐的责备。 她错愕地抬头看他,四目相接,他的目光却很快掠开。 她苦笑收回了目光,他自然懂得怎么挑动女人最深的渴望。而她,已怀有孕,却还是如此青涩,连接个吻都不会,忍到岔气。 苦难怪他会责备。 “恭迎王爷回府。”马车外,再次有声音传来。 声音低沉和缓,却,也微微有不易察觉的一丝颤动。 故这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怔。 随即,她想明白过来,这声音是属于魅王府大管家律平的。 帘帐被轻轻掀起,律平热切的目光在迎上律君魅,一番快速的打量,大概是确定律君魅安然无恙后,他眼中荡起一片暖意。 突然眸光一转,看到了明月。 律君魅眼眸一眯,沉声道:“安排房间,给她。” 律平眼梢似轻扬了下,见着律君魅从马车上下来,人已往里走去,遂跟上几步。 略有丝犹豫地问:“不知是安排南苑,还是北苑?” 见律平如此谨慎,明月却也明白,南苑景色方好,离着魅王寝居也近,而北苑,僻静稀落,只有备受冷落、不受宠的侍妾才会居于那里。 律平如此问,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确定,她到底在魅王心里是何份量。 明月微微低了眉,方才她和魅王在马车里一度疯狂,差点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可是,到底那个人,心里会怎么想? “北苑。”那人的声音已在风中带着寒意告诉了她。 哦,果然她只是该去北苑的。 心头,似有微微的疼,其实,那是因为她不敢将这疼放大,若能,早被这疼铺天盖地淹没。 素手轻轻抚了抚心头,他的披风和着他的气息在鼻端萦绕,而那冷沉的男子,似不经意间回头,深邃的目光从她心口处扫过。 仿佛,有抹怜惜,她宁愿以为那只是错觉。 *** 据说,王府中弥散着喜庆的气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王爷回来会突然这般的喜庆。 只是,律平一向没甚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了些掩不住的喜悦,对今晚这场家宴似极是在意。 很多人,确切的说,是很多女人,都暗暗猜测可能是凝雪突然失而复返,王爷还没来得及好好将她疼爱,便去了边城驻防,这家宴是为她补办。 而北苑默轩这里,却是一片沉寂。 几个服侍的小丫头,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有哪个下人愿意跟着不受宠的主子,更何况,这家宴,竟然根本就没有通知到默轩,这重意思谁会不懂? 居于默轩里的女人,只是因为意外怀了王爷的孩子才会被带回来,可是,她,并不受宠,连参加家宴的资格也没有。 明月没在意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她既然选择了跟他回来,便也料定了这一切的发生。 或者,该说她信自己能够承受这一切。 没办法,见鬼的,她真的会跟着他回来。 她以为自己会选择离开,选择逃到一个让律君魅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想过无数中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方式。 可是,最出乎意料的,她居然选择了最不可能的那种跟着他回家。 嗯,回家,家宴里居然没有她的家。 似有人端起一盆火来,弯腰放在她的脚跟处,说:“主子,快些跨过去,烧尽三千烦恼!” 明月打量了这人一眼,是个看起来身体结实的丫头。 长相么,她笑了,和她一样,都不是绝美的,只是,却都有着个性。 这丫头居然和流朱错了,不是流朱,而是水明心一样,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衫。 璀璨如下,耀目如火。 只是,她宁愿记得的是流朱,因为,流朱永远活着,而水明心,她亲眼看见,死了。 “你是”心里有股暖流流过,这样偏寂的地方,这样一个不受宠的主子,居然还会有人挂念着,她不会不感动。 她随着那丫头的搀扶,脚,轻轻迈过了火盆。 那火焰的温热,将她冰冷的身子暖过来。 “回主子,奴婢阿九。”阿九极乖巧地回答。 “阿九” “嗯是。以后主子需要什么,都只管吩咐阿九即可。” 阿九像阿萝“柳浅歌”已死,阿萝又会到哪里去呢? 明月看了眼阿九,眸光又掠向窗外。 夜色似重重掩来,那边喧嚣热闹,丝竹声声贯耳,这边,院大寂寥,空影只只对月。 洗洗睡吧。 她,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 不知不觉中,她在宁静中陷入了睡眠,在纷乱的梦里一人徘徊游离。 梦里,她见到他。 他的吻沿着她的唇,蔓延到她的颈项,她听到他微微粗重了的喘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然后,她抬头,看见月光下的他,脸庞有着几分醉意,带着几分朦胧。 似有些不真实,又似有些渴望着,她迎上去吻住了他的侧脸,而他一声重重的喘息,终于,他的大掌撩开她的上裳,探进她的肌肤里。 衾被下原本凉薄的身体,因着他的轻抚和轻咬,缓缓的冉起一丝丝的温度,渐渐的,在他的火热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轻缓舞动的身姿,煞是美丽,却也羞涩。 原来,即使他不爱她,她还是会任他所索取,其实何尝不是想把他再记忆一次。 ** 翌日大早醒来,脑海中绯糜香艳依旧。 似乎,昨夜那梦,太真太实,真实到仿佛她以为她真的和他做过。 只是,大院寂寥影婆娑衬寂寞,丫头们尚未起榻,一切,都提醒着她,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她淡笑了声,想要起来,密处那里却一片濡湿,她抬手一掠,满手腥黏。 愕的她当即红了脸她竟然做春梦如此? 她红着脸找了绢子,迅速将那里擦拭干净,羞涩的愧意让身上潮热,她下了榻,走到窗前,推开窗来,冷冷的,湿湿的雾气,让晨起的绯糜多了几许清醒。 窗外的梅花,轻吐花蕊,冷香扑鼻,正享受着晨露的滋润。 ) 看来,她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不然,他不爱她,为何她对他还是有着相熟的渴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是美妙的一天。 换了套衣衫,明月便去了梅园。 整个梅园,好似人间仙境一般,一团团的雾气氤氲开来,与她碧色的衣袍相得益彰。 说是碧色,那碧色之外尚有一层浓浓的黑,那是她裹了他的披风,率性而至。 披风上有他的气息,她浅浅地手覆在腹部,轻轻地说:“宝宝,一家三口人哦,娘亲给你吹笛好不好?” 其实,哪里有笛,不过是她掐了一片竹叶,含在唇中。 一头不曾挽起的青丝,伴着悠扬的笛音在梅林中飞舞,悠远的让人心醉。 寒风徐徐,梅花傲风,清秀佳人倚树而立,神情专注,此景就美得像一幅绝世的画,让人沉醉。 林中的雾气宛如有了灵性,随着她的笛音,轻轻漫散,贪恋的落于她的发上、身上。 满林雀跃的小鸟,竟然也从窝里飞出,伴随着她的笛音翩翩起舞,而她,宛如仙子恬静淡秀,引领整个清晨所有的生命欢快而歌。 不远处赏梅的律君魅和凝雪,见着这一幕,虽隔着雾气不甚清楚,却是久久的震撼心田。 稍稍失神的律君魅,一个回神:“走吧!天寒阴冷,对你身子不好!”大掌握着了凝雪的欲离去。 突然的声音,让明月不由得回头,眸光流转,见男人一身玄色衣袍他一如既往喜欢的颜色,女的一身粉白衣衫,飘然清明,一黑一白,恰似神仙眷侣。 这么早,这两人是来这里谈情说爱? 没了同心蛊,那男人最喜欢的,该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个人,就是身边那个女人了吧。 嗯,真好。 她是如此多余。 转了身,她幽幽站起,如此情景,相见不如不见。 “这位姐姐就是你这次带回来的那个?” “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想回应,却偏偏有人并不放过。 凝雪笑着倚在律君魅的怀里,脆生生地问。 她再想走开,倒也未免矫情了。 没办法,只能再次转过身去,看着那相依相偎的两人。 “妾身王府请安给王爷王妃请安!”很平静,身子低下,卑微者表面上的卑微。 昨日那场家宴,原来并非紧紧是为相聚,更为了是给心爱的女子一个名分,他许了凝雪王妃位,不日他们就会成亲。 而她,只是一个为他怀了孩子的女人。 仅此,而已。 “姐姐和王爷回来的匆忙,妹妹倒是不曾前去,还望姐姐别见怪才是!方才姐姐林中一曲,惊为天人呢!” 凝雪笑着迎上前来,脸色温柔,语气温婉,如此婀娜一佳人,也难怪王府里那些女子也都对凝雪只有艳羡,而无伤害之意。 说起来,就连律平,隐隐约约之间对凝雪也颇多维护。 “王妃说笑了,妾身怎么敢劳烦王妃的大驾,就不打扰王爷王妃赏梅了,臣妾告退。”明月轻轻的后退一步,神情平静,仿佛拒人千里之外一般。 凝雪眸子里似乎一黯,唇角微微抿住,旁边,律君魅早踱步过来,将她重新揽进怀里,止住:“你是王妃,何其尊贵,还轮不到你去看她。” 冷眸缓缓从明月有些苍白的脸上划过,律君魅才觉竹梅林中的寒气太重,沉沉地道:“往后少来这些地方,免得惹王妃不快!” “王爷,凝雪没有,您这话未免” “是,妾身遵命!”身子更低,淡漠的心,若不将冰冷的话语看作风轻云淡,试问,一颗心,又要怎样的千疮百孔:“若无他事,臣妾先告退了!” 沉沉摆了摆手,律君魅便扶着凝雪离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明月轻轻的一个咬牙,深吸一口气,望向四周的梅林,笑,再一次回到自己脸上。 “嗯,孩子,你爹有好多的女人,索性你只有娘一个人,而娘,也只对你一人。” 从那日以后,即使早晨再早起,明月也不曾再去梅林,她不是愿意出言与人计较的人。 但是,也不代表着她就愿意看到凝雪或者其他女人,与那个人卿卿我我,郎情妾意。 想来,这是个尊严问题嗯,见鬼的尊严! ** 谢谢亲们的月票,爱死你们了。 对了,今天一更四千字,亲们别等了哈。 别打安安哦,安安上班了,很纠结 关于龙殇离、柳浅歌、律君魅、水明月、水明心,不知道大家看懂了么,有看明白的亲,可以留言给没看明白的亲解释下哈。谢谢 : 146相见胡不归3 想来,这是个尊严问题嗯,见鬼的尊严! ** 南苑的一帮侍妾,本来因着王爷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都曾暗自龃龉,揣测明月在王爷心底的位置。 只是听说她一进门便被王爷安排在冷冷清清的北苑,且王爷也不曾召寝,也就将她当为空气。 苦但是后来听说这个女人竟然怀了身孕,又让她们有些嫉妒起来。王爷从来不留任何女子的孕,每次欢好之后,都会让律平呈上一碗浓黑色的避孕药,亲自监视着她们服下。 曾经有个侍妾,想要孩子,趁着律平走了,又吐出来,结果被王爷知道,竟然找了最厉害的产婆,硬生生探进她的下体,一阵乱捣,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扔出了府。 这个女人,又是凭什么,留下王爷的孩子? 故侍妾们想起当日那个叫柳浅歌的女人,似曾博得王爷的喜欢,当初侧妃莲幽竟然会因她而生生被王爷处死。 王爷的心思狠戾纠转,谁也不敢乱猜测,若是错了,赔上的只会是自己一条命。所以,一时她们也不敢动明月。 反正她人在北苑,清清冷冷,且观察一阵子再说也不迟。 ** 明月病了。 在梅林吹笛,引得林中鸟儿飞舞,雾气灵动之后的第三日。 那日晚上睡下犹自不觉,到了第二日起来,只觉得头眩如火烫,脚底冰冻沁凉,像踩进了冰雪里。 粗使丫头们没空搭理她这个备受冷落的主子,天寒地冻,都围到外屋那里的暖炉旁边,聚在一起闲聊。 她也懒得叫她们,兀自躺在榻上,并不起身,一人盯着帐顶的花纹发愣。 直到她把那帐顶的花纹,都能够背了下来,外间依稀才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想,应该是阿九,就喊了声:“阿九,我大概是病了,给我备条热毛巾吧。” 似乎是阿九咦了一声,但那声音又有些沉哑,倒让她一下子惊了起来,费力撑着身子,撩开了帘帐。 一看来人,却是惊了去。 竟然是律平律大管家。 她倏地抬手曳过身边那玄色披风,披在身上,裹紧了自己,这才细凝了律平,看个仔细。 律平似有些脸色不定,正犹豫着站在那里仿佛要说什么。 她说:“律总管,有事但说无妨。” 律平缓缓扫了眼她身上的披风,没再言语。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心头一抽,淡淡问:“是王爷要你过来取披风,是吗?” 律平点头,见明月手触上了披风,却半天没有将她扯下来,他想了想,转头往外走去“若是主子不方便,这披风,不妨就先留着。” 明月一笑,只是那笑并没有多少灿烂,反而多了几分虚幻和不真实的痛。 她浅浅地道:“没什么不方便,你只按王爷的令,取走吧。” 褪了那披风,一阵的寒意,她将身子往被里蜷,只觉身子更沉,头也昏沉沉要迷糊起来。 恍惚间,律平走上前,他身后又依稀多了一道影子,她分辨不清楚,干脆将披风丢到律平手里去,阖着眼咕咚一声躺下。 ** ) 棠梨轩。 这里是魅王府南苑里一处寝居,坐落在花园的东南角,环境很优雅,坐北朝南,屋子宽敞明亮。 今天,这屋子不若往常静谧安静,而是沸沸攘攘挤满了一屋子的女人,脂粉香浓,争艳斗彩。 屋子的主人零若正捏着凤仙花做成的指甲水,轻轻地涂着丹蔻,似有意无意地说起:“听说凝雪的手突然生了冻疮,不能给王爷做那荷包了。都哭死了呢。” “那是,王爷说了,谁能代她做出荷包来,便允那人留下他的子嗣。”绿荷双眸放光,似乎极是看中此事。 一旁红丹幸灾乐祸地说“这不正说明爷疼她,因着她手犯了冻疮,怕她心急,才会这么说?” “这算什么话!王爷疼她也不能让别人生出子嗣来嘛,这就不让她心急了?”一旁不知是谁插了句。 一时,屋里乱哄哄一片。 原来,凝雪已经要被律君魅纳为正妃,原本打算要为他绣一个荷包作为送与律君魅的信物,却不知为何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手突然生了冻疮,不能刺绣。 要说清絮居本就在南苑,阳光充足不说,那里面又不比别院,更有暖玉铺着,屋里暖热宜人,实在不该发生此事,结果,眼看半月后就是御赐大婚之时,她不能亲绣,精神上眼看着有了些萎靡。 律君魅见她如此,不忍心她伤心难过,便说,有谁能替了她绣制荷包,便允了哪房不再喝避孕药,以此作为赏赐。 零若伸着指甲,在眼前轻轻晃了晃,觉得指甲上那绯红的汁液甚是美丽,不觉笑着在乱哄哄的七嘴八舌中插了句:“要说这事儿啊,恐怕是王爷心思转了,打定主意要开枝散叶,所以,说是让允绣荷包的人可以怀上子嗣,其实没准是为了凝雪打前站。” “哦?”红丹勾着眼睛轻笑了声,推了零若一把“没想到你倒成了王爷肚子里的蛔虫了。” 零若咯咯地笑起来,放下手中的凤仙花汁,浅笑着回道:“我哪敢就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呢。” “嗯?”红丹眉峰一挑。 绿荷也跟着道:“什么事?” 旁边一干莺莺燕燕霎时都闭了嘴,安静地看着零若,仿佛她的每一个字,都千金难得般珍贵。 零若见屋子里所有女子都期冀地盯着自己,就仿佛莲幽在世时,她们都围着莲幽转,讨她好,奉承她,零若情不自禁唇角弯起得意的笑来。 她手指勾起耳旁一绺发丝,故意放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你们想啊,王爷说是哪房能替凝雪做了荷包,便允哪房无需避孕。可是,那个幸运儿到底会是我们这其中哪一个呢?” 话一说完,零若翦眸轻飘飘从屋子里每一个女人,只见所有人脸上都微微一沉,她冷哼了声。 “所以我说啊,王爷虽明面上对我们大度了,可那权利仍是掐在凝雪的手里呢。” “那可怎么办?”一穿黄衣肩上披了件毛绒短袄的女子急急地问。 绿荷扫了眼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零若闲哒哒地从桌子上端起青花盖碗抿了一口,才对那女子说:“芳秋,那就不是我能说的了。但姐姐我也不是个自私的人,倒不妨提醒你一句。” 众人又都提着肩膀一副聆听圣训的样子,连红丹也抿了唇,紧紧盯着她。 零若将眼前景象看在眼中,一笑,幽幽地道:“虽说是替凝雪绣荷包,可是,我笃定王爷只会让我们用凝雪的针法是刺绣,也就是说” 她顿了顿,补上:“这么短的时间里,凝雪肯把那针法教给谁,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芳秋眼神露出迷茫,似是不解,摇了摇头“姐姐,你这话我还不明白” 她眼眸抬起求证似的看向零若,绿荷已经尖叫起来“啊,这么说若是凝雪不肯将她独有的刺绣针法教给任何人,任何人也就不会代她绣出王爷真正想要的荷包” 零若没做声,反倒是绿荷跟着解释“王爷要的荷包,只能是凝雪那种特殊针法绣出来的荷包,不是随随便便谁绣制一个送给王爷,就算是替凝雪做的了。” “那就是说,若不能学会凝雪那特殊的绣法,谁也没有办法怀上王爷的子嗣?”芳秋也明白过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屋内一片哗然,之后便是一片静默。 良久,红丹摇了摇头,似乎对零若的话存着疑虑,略有迟疑地说:“我看也未必凝雪一向温柔懦弱,只怕她不会不教吧。” 零若一听,呵呵笑起来,一脸真诚:“姐姐还真是单纯。你也不想想,这府中的女人谁不想诞下王爷的子嗣。若不是,今儿大家也就不用到我这里坐着一聚了。你以为凝雪就能大度到让我们跟她拼子嗣?” 听她这么一说,众女子脸色都沉败了许多。 是啊,王爷是她们的夫君,这魅王府中所有的女子,都是他的女人,可是,每个女人却只能有一个他。 谁不想博得他永远的疼爱,谁不想做他心里那唯一的唯一? 以前,不知是为了什么,王爷不要任何人诞育他的子嗣,可是,如今,王爷既开了口,对这园子里每个女人而言,便是机会。 有了孩子,纵然不能成龙成凤,也总有机会多让王爷看两眼吧。 所以,凝雪能不能真的肯将她那独特的绣法告诉她们,这就真的是个问题了。 ** 且说,那夜,明月风寒日重,兴许是难受的太厉害了,竟然腹中的孩子也开始踢着她的肚子。 阿九仿佛很是焦虑,匆匆忙忙出了门,大概又是找律平去请大夫过来诊治。 其实,大夫的药方子已经开了,却不知为何,明月身体里的高热一直退不下,渐渐地还开始说起胡话。 恍惚中,觉得门口人影一闪,她闭着眼睛, 粗使丫头们都嫌弃她,怕她突然生起病来喊人,也都装着没看见,避了开去。记得大夫说她这是寒体入气,情况甚是严重。 她正热的难受,听到这个,直觉想骂那大夫是庸医,这时候阿九进来,她半昏半迷地道:“阿九,别去请什么大夫了都是庸医北苑这里,当不起好大夫的” 阿九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指腹有微微的粗糙,在她手背上轻轻揉搓着。 这一刹那,她脑海仿佛突然有什么闪过,迷糊地说:“阿九,帮我开天门、推坎宫、运太阳、清肺经、退六腑各100次。” 阿九握着她的手,似乎微微凝滞了下。 她突然想起,水明心说过什么前世今生的事,八成,这是前世那个世界她知道的一些去热的办法。 她热的有些烧糊涂了,抓紧了阿九的手,摁到自己两眉中间至前发际成一直线来回推着“这是推天门” 然后又依次教了阿九后面四种推拿的方法。 阿九手法笨拙,但是又极有耐心,就坐在她身边,一下一下,推拿起来像是老牛推犁。 每个一百下下来,她几乎都痛得要死。 她想要睁开眼睛,又觉得眼皮无比沉重,就像那时在玉烨国水明心在她眼睛上拂过那时,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就仿佛一旦阖上了眼睛就再难醒过来。 只不过那时,她心里有深深的惊惧,仿佛知道水明心要发生什么似的,她用极强的毅力迫使自己从那种昏沉中醒来。 但是现在,她是病人,身子又沉,虽说阿九手法很差,可是,她也不费心去强迫自己了。 毕竟推拿完五百次,于任何人也是个耗尽心力的事儿。 没有几个时辰,坐在她身边枯坐,那也是做不来的。 这么想着,她遂朦朦胧胧地在阿九手上拍了拍,有些愧疚地说:“阿九,谢你。” 然后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感觉头上的热大退了,她突然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的双脚好像居然放在了谁的怀里。 ** 谢谢阅读,谢谢亲送滴鲜花,还有月票及咖啡。 ) 147相见胡不归4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感觉头上的热大退了,她突然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的双脚好像居然放在了谁的怀里。 她以为是阿九。 只苦于她分明清醒了,眼睛却还是打不开,只能轻轻去抽自己的脚。 “阿九,别这样,不值得。” 苦阿九似乎拒绝了她的拒绝,反而将她的双脚抱得更紧了些,空气里,逸过轻细的叹息。 “阿九,我眼睛不知为何睁不开,混混沌沌,我身上出了大汗,该是好了的。脚凉,不过是推拿好了的表现。” 阿九犹豫了下,终于将她的双脚慢慢从怀里送出来,放进锦被里掖好。 故她这才轻声说“别担心,我和宝宝过的好着呢。他有他的女人,我却有我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比他少。” “若我说,我身上少了什么呢?”那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蓦地在身边响起。 明月一笑“阿九,你别学那人声音。那人,到不了咱这里来。” 月光淡淡,从窗栅的缝隙漏了几丝进来,映在一张脸上,俊美沉酷,眉心凝簇。 唇角,依稀扬起丝笑,月光如水流淌在他的脸侧,却映不出深浅。 *** 在所有侍妾都暗自揣测凝雪到底会不会将针法教给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出乎意料,有个人出现了,她居然率先于所有人之前求到凝雪门上,求凝雪教她针法。 这个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水明月。 当水明月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像个吃素的佛女走到清絮居时,凝雪一双翦眸缓缓从她脸上滑过。 凝雪很美,美得惊艳动人,若说水明月以“柳浅歌”那张脸活着的时候,两张脸,或者还有些可以比较的余地。 现在么,公平地讲,水明月只能算清淡雅丽,凝雪却是绝美姿容,二人完全没有相比较的可能。 可是,水明月还是来了。 她卑微地对着那个坐在软榻上的绝艳女子微微一福身,道:“妾身见过王妃。” 凝雪似没想过她会来,脸上微有惊诧闪过,但很快那诧异之色便即敛去,她笑着从榻上下来,走过来虚扶起她。 浅笑着道:“姐姐有孕在身,怎么就跑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下人传个话儿也就是了。” “姐姐快坐,春桃看茶。” 春桃 水明月抬头,看着那个粉衣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去倒茶了,她这才想起,这个春桃是谁。 那时不就是这个少女,故意没将府中不得采摘文心兰的禁忌告诉她,害她被鞭了十杖?后来事发,春桃厌恨律君魅薄情,不惜公然顶撞他,而被罚至负责清扫府中所有恭桶。 春桃现在又跟了凝雪,那想必是律君魅对凝雪额外的一层宠爱了吧,不然,为何莲幽都死了,春桃却能独活呢。 这么想着,她唇角浮上浅浅一笑,看着倒也明丽可人,谁又知道那笑里几分苦涩,几分酸楚。 她淡淡说:“妾身来这里,也不绕弯了,只希望可以代王妃绣荷包。” 凝雪一怔,瞬即脸上浅浅柔柔的笑又绽放出来,她回到榻上扯了一个棉垫放下,自己慵懒地坐了上去,这才凝向水明月。 : 柔柔地道:“姐姐有孕在身,妹妹又怎么敢劳烦?” 明月径自摆了摆手,倒也坦诚:“王妃也不必和妾身客气了。想必那荷包必定是意义重大了,不然王妃也不会那般心焦神虑。” 凝雪笑着看明月,心里却也早已划过一丝阴霾,眼前这个看起来长相甚是普通的女人,竟然心思如此敏锐。 只是,这个女人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猜不透水明月的心思,凝雪偏着头略显迟疑地道:“姐姐说的甚是。既然妹妹我即将是王爷的妻了,总想着做个荷包这样的亲密物件,以正夫妻之情。偏偏我这手,不知为何,竟然会生了冻疮。” 她抬起手,当着明月的面拆了手上原本覆着的白纱,只见里面青青红红一片,白皙素巧的葱手愣是变得粗肿难看了很多。 明月瞥了眼,竟没想到,凝雪的手会冻伤到如此程度。 她抿了抿唇,却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那样的话,说与不说都不重要。 因为她想告诉凝雪的是这些:“荷包我替你绣了,只要你的手一直暖着养着,那么,到了大婚之时,也就好的七七八八。到时” 她低了嗓子,凝雪眼中闪过一丝晶亮,显然很期待她下面的话语。 “到时,那荷包依然由王妃呈给王爷,这件事,就与明月无关。” “哦?这样岂非掠了姐姐的功劳了么?”凝雪眉心微蹙,却显然眼露欢喜,她没想到水明月来,居然给自己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明月眼见凝雪脸上欢心的表情,也只是淡淡一笑“妾身也不过是私心,想必,王妃会懂。” 嗯,真的是私心。 反正总有个人要去做那荷包,总有个人会被允留下子嗣,那么,就是她又何妨?她有了身孕,又身处北苑,算是失宠,并不会改变什么。 这样的结果,凝雪不会不满意。 “那就劳烦姐姐了。”凝雪笑道。 春桃刚好捧了茶来,明月轻轻起身,茶未饮而去。 是谁说漂亮的女人智慧浅来着? 凝雪美貌,谁又敢说她不智敏。 ** “主子,当心。” 一声呻吟从默轩传出。一众丫头捂着嘴巴,嘲笑,却不敢太明面地嘲笑,所以都捂住了嘴巴。 没见过女人这么笨的,竟然连刺绣都不会,那一方红红的绣布,硬是被她绣的斑斑点点,血渍涂满。 而女人的手指,几乎比绣布还惨,指尖全是殷殷淌着血水泛红的针眼。 就是这个女人,怀了王爷的孩子,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求到王妃门上,说什么要代王妃绣荷包。 若说精于女红也就罢了,偏偏这种笨拙的手法。 只一个上午,指头被当成绣布,锦锻上还没绣出花来,她的手指已经开了花。 阿九狠狠瞪了众丫头一眼,那些丫头齐齐噤了声,只是眼神里的不屑嘲讽之意都还留着。 只有阿九真心待明月,她出手绢帮着明月把方才指尖上扎出的针眼血渍擦拭干净。 摇了摇头。劝道:“主子,这荷包不绣也罢。” 明月苦笑着看了看自己战功赫赫的双手,针眼密布,看起来果真恐怖。 她幽幽地道:“其实,是我心眼小,不想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主子!”阿九惊得想要过来捂住她的唇,手到了她的唇边,又戛然停住。 明月正瞪着眼睛看着她,那眼神很奇诡。 不像是害怕,不相识恼怒,而是 带着点执着,带着点疏离。 “你们都下去”阿九对着粗使丫头们挥了挥手。 她真怕眼前这个主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人已经被王爷冷在北苑了,再若弄得自己像个争风吃醋、善妒的女人,那可就 看着丫头们都下去了,明月脸上表情一敛“阿九别对王爷说荷包是我绣的。” ** 荷包还是做好了,在律君魅迎娶凝雪做王妃的前两日。 这天,天上疏疏洋洋飘落着鹅毛般的雪花,天色并不晴明,微微有些阴。 明月带着阿九正穿过连通北苑和南苑的甬道,往清絮居走去。 刚到第二个转弯,明月心头被什么一撞,步子,生生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情景律君魅揽着凝雪的纤腰,凝雪依偎在他怀里,两人身子契合的极是紧密正无声的缠吻着。 律君魅高出凝雪许多,那搀住她腰肢的手似微微用力,而凝雪则轻轻翘了脚尖,双目阖上,唇角别着娇俏的笑,似极是享受。 旁边阿九似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想了想,用眼示意阿九,别做声,二人转头回去。 大概走的实在有些慌不择路,脚下步子一滑,踏到了一段枯枝上,脚踝处一阵剧痛。 脚扭了。 不过,扭了也就扭了罢,偏偏枯枝竟然发出折断的声音,如此轻微,可,也已经逃不过那人的耳朵。 她还是打扰了他们。 在律君魅上次说往后少来这些地方,免得惹王妃不快之后的没多久。 她看到他的唇倏然离开凝雪,迅即地将凝雪按进怀里,目光警惕地向她的方向盯看过来。 她苦苦一笑我真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们会在此亲密? 只是避也避不开了,她倒干脆蹒跚着步子迎了上去,双脚一深一浅踏在地面上的洁白厚软的雪上,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同时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 仿佛伴奏,陪着她走到那人面前。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她身子有些笨重地朝二人弯腰一福。 至于道歉,她想,还是免了。 两次人家两个人柔情蜜意都该死的被她撞见,就算道歉,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不如一切保持沉默。 就算暴风雨来的更猛烈,死得不也痛快么。 凝雪已从律君魅怀里抬起头。 两颊酡红,目光还残存着一丝甜蜜一抹轻羞,似有些略带紧张地看着她的出现。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阿九一直在她身侧同一水平线上过来,并不知道她崴了脚,只是自然得跟过来,向魅王二人行礼。 不知为何,律君魅对她二人的礼数完全不回应,只是一缕沉沉的目光似有意无意掠向她的脚踝处。 她这边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脚踝处的剧痛,此时似完全爆发出来,她有些吃不住力,身子微微向阿九歪去。 阿九对明月突然把一身重量突然都加诸身上,有些惊异,但迅速偏头看了眼明月,见她脸色苍白,额上有冷汗大颗的渗出,猛地身子一震。 暗中手一伸,搀住了她,眸光飞速往律君魅脸上一扫后,敛去。 似对空气中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有些不适,凝雪轻轻从推了推律君魅的胳膊,甜甜笑着说:“想必是姐姐有事找王爷,不若妾身先离开。” 她巧笑嫣然,明月正要说:她哪里有什么事找律君魅,她要找的那个人正是你凝雪。 抬头一看,却发现凝雪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竟似有些怔忡 原来,律君魅被凝雪推开的手臂,半空中就那么僵硬着,想必是凝雪以为推开了律君魅,很快会被律君魅再次揽进怀中吧。 却没想到,律君魅竟然,只是由着凝雪的身子拧成了尴尬的曲线一侧的身子明显地向他倾斜,却并无人相扶。 凝雪脸上一窒,脸色微微有变。 水明月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干脆低了眉,一福身,说:“王爷王妃,请容妾身告辞。” 脚踝处那里的疼痛,若再是耽搁下去,她非成了瘸子不成。 “水明月” 背后,某人沉声唤她,声音似乎有些愤怒大概因为他没答应什么她就自作主张要走了吧可是她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只是,下一个瞬间,她腰肢一沉,竟似被什么抓住了。 ** 谢谢阅读,谢谢亲的月票 ) 148相见胡不归5 只是,下一个瞬间,她腰肢一沉,竟似被什么抓住了。 她愕回首,正撞见某人眼眸里面的深沉均邪,他紧紧盯着她,阳光那么明亮,却照不穿他眸里的沉暗如夜。 只见他唇角一抿,冷笑了声,她便被他抱转面对他 他粗糙的大掌突然扣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声音粗嘎“你似乎很喜欢不经意地撞见别人,嗯? 拒他的大掌,显然比片刻前捏紧了她的腰肢更加有力,她的下巴被捏的生疼生疼。 见了他俊容上此刻已浮现一抹阴寒之气,眸中的冷意也是咄咄逼人,一股子莫名的愤懑,突然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她倨傲地昂起头,冷冷地讥讽:“这天寒地冻,妾身也想不到王爷竟然如此有兴致,若是你们办事的时候在隐晦些许的地方,或许妾身也就没那么容易喜欢不经意地撞见别人。” 蓄她刻意把最后那句加重了语气。 愈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分明你有罪,那么那罪要加诸别人身上时,是不是也别那么明显? 她一席话出口,所有人变了脸色。 凝雪惊愕七分。 阿九完全震惊,脸上极度扭曲,一双手在袖子底下微微握紧。 律君魅则是 一幕夜色沉暗,唇角微微弯起,哑声沉道:“阿九,送王妃回清絮居!” 阿九一震,眼睛里闪过更大的震惊,却在接受到明月迅速传递过来的眼神后,皱着眉躬身答道:“是。” 凝雪似也被律君魅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到,喏诺张了张口后,到底什么也没说被阿九扶着离开。 天空雪花如碎,一片一片飘落,落在人的脸上,很快便化作一团冰水。 脚下的遽痛已越来越烈,明月虽然被律君魅钳住腰肢,可是,那支撑身子的力度,却全然在自己脚上。 方才有阿九搀着还好,此时,眼看阿九与凝雪的身影消失在花门之后,明月一口气松了出来。 身子遽然滑落下去。 她闭上眼睛,只恨,自己今天选了这么个时辰,要把绣好的荷包准备给凝雪送过去。 是为了,赶得及某人大婚那天,她能亲眼看见他腰间佩戴的是自己所绣制的东西么?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眼前漆黑,等待着自己结实地跌落地上。 不过电光火石的刹那,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使得她的手以奇异的角度往地上支撑过去。 这样,这双手必是要折了的。 可是,她无悔,亦无怨。 “水明月” 不知是谁突然唤起她的名字,声音里揉着一股惊怒痛苦。 但当那坚实的手臂将她抱进怀的时候,那熟悉的感觉冷冽的气息,她知道是他。 他抱紧了她,让她靠在他左侧胸前,他单手紧紧揽着她的腰。 她能清楚的听清他心脏搏动的声音,清晰而急促。 她错愕地抬头,看到他一双墨黑寒潭除了浓浓看不透的深沉,还有隐隐压制着的怒气。 怒气? 是因为她打扰了他吗? 她想去挣扎,离开他的怀抱,却发现刹那失掉了所有力气,那么倦,那么累。 清澈淡冷的翦眸,如此,在雪片的飞舞中缓缓划过律君魅的双眼,一声如翦眸同样清泠的声音,在微冷的空气里响起“王爷,请放手。” ) 男人似是不觉,竟然大掌从她腰肢再次下滑,落到她的膝弯,在她的一声低呼中,霸道地横抱起了她。 他步履极速,她方向不明。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只能听到他微愠的声音在质疑“为什么来这里!” 她倨傲的回答:“这路本来就是用来走的,王爷若是不想让人走,不妨在这里竖块牌子,写上闲人止步。” “水明月你”某人大概彻底被他激怒了罢,她眼见着他双眼倏地冷冷眯起,眼神比方才的还要寒澈。 可疑的倒是,他怒气暴涨,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减缓。 他,这是准备抱着她到哪里去? 她该死的可以以为自己是被这个人在宠着吗? 两侧覆盖着雪花的大树不停向后倒去,她依稀辨认出眼前的路来。 竟然,是通往律君魅寝居的花径?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女人在男人怀里语气有些颤抖的轻叫。 之所以轻叫,是她怕自己的声音招惹来更多的人。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大概是已经疯了。 他步履极快,衣袂在风中猎猎飘起,和着他扬起的三千墨发,若是被府中任何人看到,没有一个人不会不往这边看来。 而她被他抱着,身子微微颠簸着,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光了一般,她开始推他。 他强壮的手臂却将她再揽紧了一些,唇角轻轻绽出抹笑,似带着讥讽,不但反问:“你以为呢?” 她漠漠一笑,眸子里清泠,她不愿和他这样接触。 气息可以消失,但感觉却骗不了人,总感觉他的怀里还有凝雪的味道 她淡淡道:“放我下来罢,你这样王妃不会高兴的。” “她一向和府中所有女人相处融洽。”男人回的极冷。 她突然沉默,似感受到他胸前有一瞬的僵硬。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为了这句话而有不高兴的意味呢? 只不过,那又如何呢? 她无声地笑了笑“就算这样,也请王爷放开吧。” 如果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够,她只守在他身边寂寞就好。 可是,不可以在他抱了别的女人之后,再让那女人的气息缠绕着自己。 她很坦白的告诉他自己此刻心里的感觉,不想让他抱是因为,她想问“王爷觉得你若是看见我和一个人亲吻,你会如何?” 肩膀剧痛传来,却是他脸色沉冷,狠狠收紧了手臂。那只臂膀似乎要将她的肩膀勒断一般 “我会将那个人所有沾过你的地方,一点一点割下来,懂了吗,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碰你!”恶狠狠的声音伴着飞扬的雪花,散落在她的耳侧。 她心里一震,淡淡笑出声来 原来州官可以放火,百姓却是不能点灯。 他是王爷,霸道更甚。 她摇了摇头,不语。 对牛弹琴的话,还不如不弹。 只是,为什么他要将她抱进他的寝居呢? 他已服了同心蛊的解药,难道说,他一定要让她误会,他还爱她?他还会再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就如此刻 初冬太阳的晖华透过茜纱窗拂进男人的寝居,映得他的周身有一层光荤,如谪仙般俊美,她望着他,心头,没有原因的砰砰跳起。 如果不是他俯身时,那淡淡的、几乎已经不可闻的属于女人的脂粉香传入她的鼻腔,或许,她真的该为逆光中的那双瞳眸包括那张俊逸深沉的脸恍惚了神智。 然,一切只是如果 门外,突然响起律平的声音。 “王爷,凝雪小姐吩咐带府中的大夫过来。” 两个原本靠近的人,突然分开了身子。 此时律平站在门外,正有些犹豫,到底,自己来这一趟对还是不对。 按理,没有王爷的吩咐,他不该到王爷的寝居处来,可是凝雪小姐说有人伤了骨脚,又不肯说是谁。 他想,既然凝雪小姐让自己带着大夫到这里,那么,这个地方,除了王爷,不会有别人。所以,他也未曾多想便过了来。 只是到了门口,心里却突然有了几分复杂的感觉。 这青石的台阶上,雪已经积的厚厚一层,上面,有一串清晰的脚印。 显然,步子之间距离极大,走路的人走的很急。 而这脚印,从北苑花径通过来,只有一人的,直达主屋,那么意味着除了王爷不会有他人。 可是,若说是王爷伤了骨脚,这雪上的脚印便不该是这样,因为,并未看出有什么拖崴的痕迹。 那这样一来 就显得他来得突兀了。 不由得,他心里一沉。 “进来吧。”魅王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律平蹙眉对大夫点了点头,便推开了门。 二人抬步进去,律平眸光魅王身边一扫时,却微微一惊,怎得那个女子竟然会躺在王爷的床上,而且,王爷似竟然抱过她,上好的衣料有了褶子? 似感受到律平的困惑,律君魅那一抹冷沉的目光幽然扫来,淡淡地道:“快给她医脚,她脚踝扭了。” 律平给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正要上前,魅王却又眉峰一蹙,拦道“凝雪没吩咐你带医女过来吗?” 律平摇了摇头,凝雪小姐当时似乎神色略有不对,只是吩咐了他快点来,倒没特别说要医女过来。 况且,医女也只是为凝雪小姐一人诊治,其他侍妾一般都是由大夫负责,所以一时之间,他又怎能料到这脚骨伤了的竟然会是住在北苑的那个女子呢。 且,就算是他料到是她,又怎么想得到她会值得医女走一趟来诊治呢。 他不解地看向魅王,拿不定主意,此时是该让医女来,还是带着大夫走开。 唯有,以目光等待着魅王的示下。 律君魅沉吟了下,以极快的速度道:“留下伤药即可,本王” 那后半句,被魅王吞没在唇齿间。 : 律平低了眉,震惊地把那后半句在心里补齐,难道王爷要说本王亲自来? 将伤药留下,律平引着大夫出去。 他知道魅王极善外伤治疗,多年在军中打仗,又教会了宋铭,是以,堂堂一支龙军,竟无专门的军医。 要说起王爷的医术,却难免勾起他对一段往事的回忆。 那年王爷十岁,在先皇明德皇帝考校诸位皇子,决定将龙军统帅之权交与谁的前一晚,王爷遇袭。 他记得那夜,诸位皇子从宫里出来,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而在通往魅王府的路上,月黑风高,一切显得是那么静谧。 静谧的有些让他有一股心惊胆战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渗入到身体每一个毛孔处不知为何,这炎炎夏夜,竟然连夏虫的声音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仿佛,整个世界突然陷入沉睡,一片死寂。 那一晚,他就跟在王爷身边,在距离王府还有不多远的一处树林,突然无数黑衣人从黑暗中涌过来,刀光、剑光闪闪,如暗夜无数道闪电往他和王爷身上招呼。血从王爷头上、肩上、甚至胸前汩汩而下,他拼尽了全力,最后不过护着王爷逃到一间破败的土地公庙里。 他没敢带着王爷往王府逃,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必会在那条路上埋伏更多的人,去了,只能是死路一条。 到了庙里他精疲力竭,而王爷已经近乎没有气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嘴里开始说着胡话“律平,已经第六次了放弃算了本来,我就是幼子,也不该活下去的” ** 谢谢阅读,谢谢亲滴月票、留言及所有礼物。 149相见胡不归6 到了庙里他精疲力竭,而王爷已经近乎没有气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嘴里开始说着胡话“律平,已经第六次了放弃算了本来,我就是幼子,也不该活下去的” 十岁的孩子,别人都是在父母怀里撒娇溺爱的时候,王爷他却说出这样沧桑令人心碎的话 他扑过去抱着王爷弱小的身子热泪纵横,其实,他自己又怎么样,不过比王爷大五岁,也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 陪在王爷身边,一次又一次看着王爷被人袭击、被人伤害。 拒那种感觉 很孤独、很无助 可是,王爷是双生幼子,既然已经能够从那个双生子幼子出生即必杀的西平皇室铁律中活下来,怎么可以在第六次,是的,第六次的遇袭中,就真的丧了命?! 蓄如果老天非要夺走王爷幼小的生命,也不该在王爷艰难地熬过了五次后,残忍地让王爷在最后一刻绝了希望。 明天,就是皇上决定龙军统帅权交与哪位皇子的日子。 只要有了龙军在手,那么,王爷日后便再也不需在刀尖上舔血,活在腥风血雨中。 而是,拥有了十万忠诚的卫士,震慑所有明里或者暗中欲要对王爷不利的人。 只是,此刻,他能怎么办? 王爷被血染浸的身子躺在地上,眉目紧闭,眉心拧成薄薄的川,一股一股的血从他唇角里、身上流出来。 他就在王爷身边,却也再没有一丝力气支撑起王爷的身体,若是门外再有黑衣人追来 他心焦。 庙里烛光暗哑,映在王爷清俊却苍白的脸上,却原来心焦之上,还有更加的心焦。 王爷的身子已火烫如烧,无论他怎么呼唤,却始终再不肯将眼睛打开来。 他知道,王爷之所以不想打开眼睛,是因为王爷真的想放弃了。 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六岁开始,每年要承受一次惊悚的被猎杀与反猎杀,他幼小的心里已经承受了多少的阴影和恐惧。 固然,这已是最后一次,只要躲过再赢了明天的考校,一切便是雨过天晴。 可是,从另一方面讲,是否,王爷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得太紧,到了这一刻,给绷断了呢? 又或者,明天,王爷他赢不了呢? 王爷他真的太累了 看向王爷紧阖的双眼,眉心间痛苦的表情,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的,他似乎也肩胛一动,泄了半分力气。 他低喃道:“王爷若是你真的累了,律平陪你下地狱” 就在这时,庙里土地公神像的后面,突然跳出一个人来。 他一惊,勉力从腰间拽出刀来,对着那人。 还未曾看仔细,那人冷冷地说:“下地狱做什么?我听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声音,虽然冷淡,可是,听起来居然稚嫩。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才从眼缝里看清楚,那人居然是一个女孩。 身子娇小,一脸的婴儿肥,相貌清丽,虽不出众,可是那一身冷然傲视的气质,却让他一眼记住了说起来,有点像柳浅歌。 不,柳浅歌太过惊世绝艳,只有那一双眼睛很是相同。 对了,就是有些像现在王爷屋里的那个女人清秀淡丽,孤傲的灵魂底下有双冷漠的眼睛。 方才进得庙里,只是防备了外面的动静,因了一见之下里面没人,却没仔细防备这神像后居然还匿了人。 此时这个丫头一出来,他原本惊得心都冷透了,这时看清楚了,方才略喘了口气。 不过刀尖的方向依然指向那丫头,那丫头竟似也不甚害怕。 冷冰冰地走过来,居然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在寒光闪闪的刀背上轻弹了下,不无蔑视地说:“只有弱者才喜欢用武器武装自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对了,你们这个剧组,拍什么戏?” 剧组? 拍什么戏? 那时候他一瞬间怀疑自己脑袋出现幻觉了,这个丫头 说的都是什么鸟语? 他怎么除了第一句,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句也听不明白。 而且,他居然现在才惊觉,这个丫头那身装扮 也着实诡异! 一头并不算太长的头发像条马尾一样揪住脑后,衣服样式虽然古怪倒也尚算能接受,最难理解的是 此女的裙子,竟然上面还扯着两根裤带,从肩头勒向后腰。 裙子中间居然是裁开的,好像不,怎么看着就像是一条亵裤呢? 只是那材料又不像,看起来粗糙的很,斜斜的纹路,是蓝色的,看起来绝不像绸缎那么柔软,而且,膝盖处,颜色还褪了,有些磨白的痕迹。 这么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外裤,亵裤外穿了? “怎么不答话呢?”那丫头看他不语,竟然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了他的刀,径自走到王爷身边蹲下。 如果,那天,那刻,那时,他阻止了那丫头接下来的举动,是不是,今日的一切完全已不是今日所见了呢? 鬼使神差的,那一刻,他看见女孩突然扬起了手,竟然他没有拦住! 女孩那火辣辣的一巴掌,清脆利落地打在王爷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想死的心、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只是,听她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庙里淡淡地响起:“喂,要死就死了啦,学董存瑞、学刘胡兰,英勇就义,别像个鸵鸟一样缩在壳里,头都不抬。” 他手握在刀上,动了一动,又僵住。 因为,他看见王爷的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那颤,意味着,王爷至少把这话听进去了。 只是鸵鸟? 那又是什么东西? 假定是鸟的话,什么鸟会有壳呢? “疼吗?”那丫头,打完了,手就停在王爷的脸上。 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王爷,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见王爷没什么反应(想必这丫头人小眼神也不济,王爷眼皮那轻微的一颤,她并未看得那么清楚),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那东西宽长都和拇指大小差不多,唯独厚度也比拇指薄了很多,也就是一个铜板的厚度。 她轻轻将那纸片撕了开,又从里面拣出一层,又撕去了两片透明的东西,轻轻摁在王爷额上那道已被利刃划破的伤口上。 眉宇间似乎一下子有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忧伤,语气也突然从方才的稚嫩冷漠转成淡淡。 她说:“你会自己医伤,就不用下地狱了。我每次受伤了,都是自己给自己医,所以地狱里的牛头马面从来没有找过我。这ok绷,你用。” 那个叫什么哦卡绷的东西,类似膏药,竟然止血效果奇好,王爷额头上的血,一下子便止住了。 那丫头看了眼王爷,站起身子,要往外走,才不过动了一步,又转身回来似有愧疚地对仍然闭着眼的王爷说:“对不起,电视里面那些动不动想死的人,都是他朋友一巴掌打在脸上,说点激励的话,就会醒过来的。原来” “你们拍的这出戏,不是这么演的” “兴许,是因为我不是你朋友又打疼了你所以,你才不愿意醒过来。可是,你也千万别就这么放弃了。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哦。” 那丫头有些失意,她嘟着嘴,落寞地转身。 手往兜里伸去,掏了又掏,才将兜里另一张有些已经皱的哦卡绷掏了出来。 那时,他的刀,已经垂下。 他看着她捧着哦卡绷一步一步走过来,有些拘谨地走到自己面前,伤感地说,对,是伤感。 “我很容易受伤的,所以身上总带着ok绷。可是我没有朋友”后面还有什么话,她大概是咽下去了。 顿了顿,才又瞪亮了眼睛说: “这张ok绷给你罢,你是他的朋友,一定能唤醒他。他醒了就告诉他,自己给自己当医生,最起码,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那一刻,他心里突然一酸,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扭了头,却看见王爷躺在地上已经打开双目,眸光冷冷却带着些说不清的复杂队着那丫头的侧影。 只这一眼,他明白,王爷是决定撑下去了。 后来,终于躲过了黑衣人的追杀,王爷回到府中,便执着地学了医,但因为有太多太多事情还等着做,便专攻的外伤治疗。 如今,王爷的医术已经极精湛,便是宫里的御医在外伤治疗上能超越的,也已经没有。 今天,王爷是打算亲自为那个女人医治了? 他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女人的呻吟。 ** 屋内。 某人捏着另一人的脚踝,那里有些惨不忍睹。 红红肿肿,像被烫伤了的猪蹄。 此比喻,极不恰当。 但是,某人看着那扭伤的脚时,却心里是这么想。 她那是在吃醋么所以,走的匆忙? 他唇角微微牵出一丝微笑,落在另一人眸中,只觉讽刺。 敢问,这人是残冷到极端了么? 她的伤,对他而言,就这么好笑,好笑到一个冰坨也会绽放出笑靥。 只是,她奇怪,方才的他还怒气冲天,眼眸中有深黑的狠决,这一刻,为什么,会突然有了笑意。 “王爷,你若是想敷药,便眷吧。妾身没有被施虐的怪癖。”被他握着的脚踝,已经痛得离谱。 天寒地冻,又下了雪,她原是真的不该出来的。 男人似冷冷哼了声,但是那调子隐约还有没退却的愉快,他从桌上启了药盒,勾起指甲微微挑了一抹,涂在她的脚踝处。 霎时,一片冰凉从那肿痛处传来,痛便轻了不少。 男人问:“方才走的那么急做什么?” 女人翻了翻白眼,回的极冷“妾身记得已经回答过王爷了。” 有些奇怪,女人似从男人的语气里捕捉到一小丝捉弄的意思。 她不确定,抬了头。 果见男人黑沉的眸里光泽闪烁。 她怔住,这又算什么? 推了推男人坚实的手臂,淡淡道:“王爷,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若我误会了错了,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心痛,若是别人也误会错了,妾身的命只怕就短了。” 男人一震,蓦地喷洒在她脸上他的呼吸重了,他的眸光骤然转冷,又变得沉暗,他手掌紧紧握起。 她以为他是要打她,他的拳头在半空中停留了很久,却最终化拳为掌,落在她的脸颊处粗粝地磨着。 他嗓音粗嘎地道:“你以为本王犯过一次的错误,还会犯第二次么?不会绝不会。” 嗯,是不会吧。 她倒有勇气,无畏地逼视着他看。 没有了同心蛊的困扰,他,必定不会再那么傻,所以,他才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她正凝谛男人的眼眸,男人身子骤然俯下,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她的衣带挑开,当他的呼息喷薄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握紧了拳头,和他方才一样。 他微冷的手探进的她的怀里,她身子猛不丁一抖,只听男人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是什么。” 她定睛看去,猛然大震! ** 谢谢亲们的花和礼物。 150相见胡不归7 他微冷的手探进的她的怀里,她身子猛不丁一抖,只听男人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是什么。” 她定睛看去,猛然大震! 那东西不是她绣的荷包,又是什么? 若让他看清了,这东西就再难交到凝雪手里,到时 距她急的劈手去夺,他却手凌空一举,轻而易举超越了她的头顶,眸光里疑奇之意难辨,语气轻谑。 “莫不是给本王绣的荷包?” 那厮捏着荷包,仰头就要欣赏那小物件。 玛这边她急的却毫无办法。 身高的差距是一,手臂长短的差距是二,两厢加起来,除非她 她霍然就着双腿,从床上站了起来,豁出命一样去夺他手里的荷包。 只是,脚下那毕竟崴着,脚一着地的瞬间,那脚骨处的剧痛,让她身子一倾,遽然向一侧倒下。 她豁尽了力气,也不管身子拧成多么古怪的角度,还是去抢那荷包。 某男大约是被惊到,掌心松了,双臂疾张,她轻松夺抢了荷包,人却再也没了支撑,重重往下倒去。 接着,她听到自己啊的一声,身子骤然一紧,却已被人接着。 她,一个时辰内,第二次跌进他的臂弯。 他这次,一双墨瞳沉墨,是真的怒了! “水明月,你不是万事都不动心?你不是什么咬牙自己挺着?这次算什么,嗯?” 他收紧了双臂,几乎咬着牙对她说:“你自己伤了也就伤了,就不怕伤了腹中的孩子?” 一连四个问句,宛如四柄大锤重重敲在她的头上、心上。 方才被他接着的那一瞬间,滋生出来的一丝感动也尽数被湮灭。 原来,他是在意着他的骨肉。 原来,一切,只是原来。 “妾身知错了,妾身是不该不顾着孩子”她低了头,眼睑半阖。 他的暴怒反而愈加猛烈,大掌遽然捏上她的下巴,似像要捏碎,狂飙道:“该死的妾身,妾身!你以前都是这么和本王说话的?!” 心更冷。 “那奴婢” “水明月”男人暴吼。彻底飙到极限,单掌改为双掌,也不管她的身子悬在半空,直接两只铁掌抓住了她的双肩,狠狠掐着。 “你除了会惹怒本王、伤到自己,还会做什么?” 水明月脑海突然划过什么,怔怔地道:“我很容易受伤的,所以身上总带着” 总带着什么? 那一瞬间脑海闪过的东西,又消失不见。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嗯,除了受伤,别的也真的没什么会的了。至于说惹怒王爷你”她肩膀一耸“我没有,是你自己太暴怒。” 门外 律平惊骇起来,这女人竟敢这么说。 王爷如此待她,她竟然 屋里,突然一霎没了声音,静的宛如根本就没有人在那里。 那诡异的宁静,似暴风雨前夕最可怕的沉默。 律平摇了摇头,正要走,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衣帛被撕裂的声音。 屋内,已被他抱至榻上的她,双手很没有情调地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她淡道:“王爷,妾身有孕,并不适合房事。若是王爷情欲”微觉尴尬,顿了顿,还是无畏的说了出来“若是王爷情欲旺盛,府中侍妾多的是,王爷随便找哪个都” 她余下的话被锁进彼此的唇舌里,他蓦地覆上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话语。 然,也仅仅是一瞬,仿佛只是为了堵住他并不想听到的一切,他遽然从她唇上离开,带给她刹那的寒凉。 “那与你无关!”他紧紧盯着她,阳光那么亮,却照不穿他眼眸里的沉,眼眸里的黑。 粗糙的大掌突然扣起她的下巴,他一字一字、声音粗嘎“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无论那些人在你我身上做过些什么,你是,且,只是我的女人!若是你再敢让别人吻你,就像龙殇离曾经对你做的一样,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将这话,记这里。” 太阳穴遽痛,他的大掌,毫无犹豫地按在她两侧的太阳穴上 死死的。 明月眯着眸,不知道是在避开那仍然灼目的阳光,还是他盯着她如猎物一样的眼光 他这样算什么。 他明知她那时是没了关于前生的全部记忆,脑子里是被龙殇离强迫植入了关于柳浅歌的部分记忆。 他,还是要这么说! 是不是他不爱她了,他依然可以对她寓所欲求。 是不是他心里没有她了,她却还必须是他的?! 他的大掌霸道有力,似乎像要把她脑袋里的什么挤出来。 她好痛,那痛,却来自心尖,像是什么被刺破。 她突然毫不掩饰有些激烈地脱出了口“律君魅,我只是残留在这个世界的一律孤魂。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是,水明心告诉我,我是水明月。而且,只不过是因为他说了我是水明月,我便不再是柳浅歌,成了水明月。” “你知道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空虚吗?她的心是空的,空的” 她蓦地抓了他的手按压在心房,痛苦的说:“从水明心把一切说明白,可是一切又重新成了迷的那天,我就不再踏踏实实的活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随时都会离开这里,就像一缕烟,就像水明心会消失的魂飞魄散” “是,龙殇离吻过我。虽然那时候我并不愿让他吻我,可是,你知道么,我至少活在一种期冀里,一种对人生还有无限期盼的期冀里。” “可是,多么残忍原来我所有的期冀,都不过是一成笑的骗局。龙殇离爱柳浅歌,所以,我活着不过是为了让他好取了心尖血救活她;而律君魅王爷你,曾经爱我,却是因为中了同心蛊,你爱的人是凝雪王妃” “我突然成了根本就不该在这世界存留的人,还怀着一个也许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 “知道么,这种感觉很可怕,很可怕,你知道吗?天下之大,竟然都不是我容身之处。我卑微地留在你身边,哪怕你不再爱我,我永远只是寂寞,至少你是这个世界,唯一能让我找到一点真实的人只是一点真实” “可是你不可以再对别人温柔了后,再来找我一个人的心很小很小,不会同时容纳下两个人” : 她呼吸急促,有些语无伦次,泪水将光线弯折得氤氲模糊。 也许,确实是视线模糊了,不然怎么看到他眼里浮着一丝慌乱,那微微放大的瞳孔 那冷光肆意或狠戾或深沉的墨瞳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 她悲剧了,原来冷漠如她,也会有这样突然崩溃的时候。 宛如,千里江堤,崩溃的一发不可收拾。 连他的眸光,都会看错。 她痛苦地摇头,心里过于狂乱意、悲绝,以致他带着微凉的脸贴上她的,他伸手勾过她的颈下,紧紧抱抚在怀里,他的薄唇温柔地吞噬掉她眼底里咸湿的时候,她仍怔怔的 视线跌落在榻上,那绣着文心兰图样的锦被上。 “我不会再让你见着我和她们”他沉默了下,似乎又觉得不妥,遂又道:“那些事,不该是你现在思虑的,只要你安全地待在我身边,便够了” 似乎,还有什么话,王爷在女人耳边低语,只是已经模糊不清,律平听不清楚。 对他而言,听不清,最好。 王爷没让他离开,留他在这里,还真是折磨。 在他愣神的空儿,魅王的低嘶从里面传来“律平,进来。” 律平脸色一阵冷汗,这时候,王爷叫他? 可是 里面 他跺了跺脚,慢了半拍,推开了门。 垂着头,魅王那里已经淡淡出声“律平,准备三套嫁衣,后日爷要同娶三位侧妃。” 三位? 律平一向沉稳,此时却也惊得抬起了头。 那眸光无意间倒也难避开王爷怀里的那个人随时不经意一瞥,也看清了她被一床锦被紧紧裹着,遮得严严实实。 他松了口气。 心底却又疑惑,遂问:“是与凝雪小姐一起,四妃一同册立?” 律平跟在魅王身边已久,一直唤作凝雪小姐,此时,他虽知后日便是魅王迎娶凝雪为正妃的大喜日子,一时也没改了口。 只是,三位侧妃,如果不出意外眼前这位算是的话,那么,还有哪两位? “嗯,是一同娶,只不过,没有正妃。”魅王手插在那女人腋下,语气中似有讥讽之意。 律平却是一憾,只是见魅王目光闪烁,眸光从自己脸上一掠后,又落在怀中女子的发上。 他知道,晚上,魅王要自己过来,有事要吩咐。 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魅王却又道:“本王求封凝雪为正妃的文帖到了皇上那里迟迟未批,如此,一时也难将凝雪入了皇谱。只是,婚期已定,再改也无必要。且先如此,侧妃无需入皇谱,便以侧妃的仪仗,三侧妃同娶。” “是。”律平弓了弓身子,正要再询问一句。 那魅王怀里的女子却再次开口,淡漠地,拒人千里外:“王爷,这又是为何?我并不求这虚名,若是没有真情实意,徒要这些又有何用?” 魅王的脸色遽然沉,律平清晰地看见他额上暴绽出来的青筋。 甚至他都仿佛能感觉到王爷的肌肉紧绷着,必会将那女子勒得很疼很疼。 原来,天下真有不怕死的人,冷酷狠戾的魅王竟然也会有人再三招惹? 且,在魅王的气头上,再不要命的添把火? 他律平对这唤作水明月的女子,虽然,并无太多的好感,因为毕竟不熟,是王爷突然从外面带回来的人。 可是,他对她也没有什么恶意,此时见她如此忤逆王爷,他倒也不禁为她的略担了一层忧虑。 他眸光低低看过去,只见那女子,素颜冷淡,眼角泪痕依在,不知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爆出这样的说法。 明月察觉到律平扫过来的疑惑且略有关心的目光,却是惨惨一笑。 她想,以律平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所思所想。 自律君魅那日在她耳边低语,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她就笃定了这句,再没有别的关于这个世界三妻四妾的任何想法。 多么美好,今生今世我独爱你一人,而你只在乎我。 头顶上,那人气息愈重,她也知他恼怒到了极限。 律平不懂的,他却懂。 虽然如今,他已不能够给。 可是,她不能让他忘记,她会怎么回应他当初许她的承诺纵然,他此刻已不爱她。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的手,蓦地覆上他的。 ) 151若我知你1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的手,蓦地覆上他的,轻轻地道: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王爷,你不爱我,没有关系。可是,不要用那些廉价的头衔挂在我的头上。你不给,至少于我,我永远只是自己。你给了侧妃,那东西不过是提醒着我,我不过和她们一样,只是其中的一个。” 距“这,会让我很难办。” 说毕,她仔细地盯了律君魅的双眸。 也不管他是不是会更怒。 玛错了,她方才便知道他已经怒到了极限,试问一个已经怒道极限的人,还能怎么再怒? 那么,她就看着怒道极限的他,到底能怎么办吧。 那人似乎 律君魅沉冷无声地听着她把话说完,原本怒涛涌动的脸上,似乎波澜宛如沙滩上的潮汐,正一点一点褪去。 良久,他终于一脸平静,唇角处,有了丝很不易察觉的牵动。 那牵动是什么,她辨不分明。 但是,她虽然裹着锦被,却依然可以隔着被子感受他胸膛一种起伏的剧烈。 不远处,律平已经开始皱眉,那女人,说的都是些什么? 是在对王爷邀专宠么? 女人对男人忠贞毋庸置疑,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若以“七出”论,这首要的一条,便是女子不能善妒,若妒,王爷便可以这条休了她。 她还不是侧妃,连个侍妾都不是,就凭了怀了王爷的孩子就想一人专宠,要王爷不再眷顾其他女人? 这样的女人,并不讨喜。 律平有些困惑,水明月为什么偏要捡最让男人不爱听的话讲。 他虑虑瞟了眼光过去,以为王爷必要愠怒,却没料到,从王爷眼中看到一种奇怪的神情。 那神情似是王爷很愉悦?甚至,带着淡淡的认同? 见鬼了! 屋子里炉火噼啵,暖意融融的温度将房间烘烤的很是宜人。 只是那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表情都有够特别。 一个寒,一个默。 律平在屋里似乎等了很久,方听到魅王幽幽地沉吟:“律平,按她说的做,侧妃名衔没有,可是爷还是要将她明媒正娶!” 律平微怔,很快又恢复平静。 反正今天从踏进王爷的寝居开始,一切就没正常过。别的他也顾不上了,且先把手头王爷吩咐的事做好了便罢。 “那那位侧妃是”律平弓了弓身子,请示。 “芳秋。她有孕了。” 空气里微微有涟漪荡起。 ** 北苑,默轩。 榻边案上的小灯灯光如豆,似教人有意捻暗了,女子灯下剪影如弯曲了脖颈的天鹅,淡然而美丽。 她手中一块红方布,银针穿插其中,黛眉紧紧蹙着,一针一线,走的不快,大概是着急赶工,却又难成,很快额上便沁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意。 三更时,夜沉如水,榻边的暖炉还虽煨着些火,但也渐渐炭要成烬,暖意一层一层消散了去,寒冷逐渐涌上。 ) 女子一身单薄白衣,许是之前屋内温暖,未多加衣,也许是为了衣简便于飞针走线,此时,那冷渐渐包围,脚冷的已像块冰,女子却依然低头不为所动地绣着荷包。 “主子,这都三更了,你怎得还没睡?”一旁矮榻上阿九低叫的声音突然传来。 阿九愕然地看着昏暗的灯光中,水明月一双眼睛腥红,专心致志地绣着荷包,几乎连她叫她都差点没听见。 原来,之前水明月和他她说要她先睡,自己看会儿书也就躺下。 本就有些乏,她便听了主子的吩咐,先睡下,谁知道一觉醒来,到了三更天,却发现主子在绣荷包。 “嗯,那个不能用了”明月似未料到阿九突然醒来,略略怔了下,但瞬即,她便平静了神色,继续手下的活儿。 她那手 阿九心里叹了口气,又不知道该被扎多少针了。 “阿嚏”突然蹬出了衾被,屋里的寒意冻得阿九打了一个喷嚏。 她这才惊觉那暖炉里火已经将尽,再看明月也不过是一袭单衣,不由得气自己如此后知后觉。 她跺了跺脚,赶紧抓过那件挂在墙上的魅王披风跑了过去,披在明月身上。 主子,似很在意这披风,那披风极少离身。 前些日子,那披风一角不小心被烛火灼破一个洞,她想找府内的绣娘给缝补一下,却被主子给拦下,说是无碍。 当时她不解,后来却又想明白了,那披风若是交由绣娘缝补,依惯例,缝补之后必是浣洗干净后方能再交回来。 那样的话这披风上原本残留的属于魅王的气息,便没有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明月一双冻得发白的手,心疼地道:“主子,这荷包你千辛万苦的绣好了,何苦又要重绣?” 白日发生的事,她隐约知道一些,可是,主子进了王爷寝居后,又发生了什么,她便不得知了。 荷包的事,便与此有关? “那个不能用了。”明月低着头,淡淡答她。 却也并没有再解释什么。 主子不多说,阿九自然不能再多问。 只是,她真的舍不得主子如此拼命。方才灯火捻暗了,是主子怕扰了她的睡眠,可是这样昏暗的灯光,又岂不熬坏了主子的眼? 阿九动了动唇,刚想说一句我来替主子绣吧。话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 若是她能代主子绣,那么,主子便也不是主子了。 主子对王爷的那份心意 唉。 她转身凑到灯前,将灯芯拈亮了,又给暖炉添了柴,煮上热茶,这方才又折身回来站到明月身边陪着。 明月没抬头,拈着针,又再次扎入绣布,针没一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倒也把手中针线一停,放到绣布上。 这才抬了头,看向阿九。 她眉目清亮,薄唇微微抿了抿,很是认真地凝在阿九一张瓜子俏脸上:“阿九,有件事,我要问你。你不许瞒我。” “嗯,阿九从来不会欺瞒主子。”阿九没想到明月突然正颜起来,难道说主子要问的事很严重? 明月握着了阿九的手,灯火下,那双平素淡然的眼睛,竟然熠熠闪耀出一种特别的光芒,她一字一顿地问:“阿萝和你是什么关系?” ** 是夜,魅王书房。 “二哥,你如此做,似乎很是不妥吧?”一长相俊雅潇洒,眼睛却略带邪魅的男子双手抱胸,脸色似有些臭。 轩窗微开处,另一男子负手而立,气质冷硬如铁,与那人略带了七分相像的容貌,正拧了眉看向窗外夜色深沉。 他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依次另有几个人站在那里。 也都脸色沉着,似是在思虑极重要的事情。 唯有一个女子穿着蓝色的百褶绢纱罗裙漾动着,似一泓湖水轻柔地漾起了水纹,脸上略有羞赧之意。 那女子看向双手抱胸的男子“君琮,这事与王爷无关。” 被唤作君琮的男子唇角一抿,大掌一探,将那女子勾腰揽进怀里,语气颇为幽怨地道:“潋紫,若不是我知你甚深,唤作旁人,一定要以为你爱上了二哥。到了这时候,还要替他讲话。你可知我有多担心,嗯?” 潋紫溺在他怀里,也不挣脱,只是捂着嘴偷偷一乐“嗯,爱王爷的人多着呢,又不多我一个,要不然,我真的想要试试,看看究竟能不能吸引到王爷!” 一句话,屋内人纷纷有些动容。 律平低了眉,脸色凝重地看了眼魅王,只见魅王背影隽秀挺拔,似微风中坚毅铁松。 而律平右手侧的男子一身黑衣,微微眯了眸,神色莫辨,若是看得仔细了,很轻微的能看到男子唇角微动,一丝轻疑之意从双瞳墨色中闪过。 君琮旁边身穿紫色蟒袍的男子却是花眉蹙起,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君琮。 只见君琮眉毛一扬,一脸气急败坏,怒吼了声:“你敢!” 便一双精实的手臂更紧将潋紫箍紧,嘶声道:“我是白痴才同意了你进了二哥府中,我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嘛。” “琮王爷!”着蟒袍的男子沉道。 “君琮!”与此同时,轩窗处,律君魅冷冷低喝,缓缓转身,一双黑沉的眸,在所有人复杂的眼光中,冷冷盯向律君琮他的三弟。 律君琮脸色一变,唇角咧开苦笑:“二哥,我没别的意思,潋紫原是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愿意为了你挡去那人的嫌疑,若是换做我是女人,我也一定会这样做。” 律君魅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是对你抱歉?” 律君琮嘿嘿笑了两声,抱紧了潋紫“皇弟我有自知之名,知道二哥不会。只是,那天真的会很危险。” 律君魅袍子一角微微一动,沉沉的眸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歉意。 想必,这样的男子,要对一个人生出歉意,那必是以命相博,以命相许的事情。 那么,到底这叫做潋紫的女子,为他做了什么? 只见律君魅一撩衣摆,噗通一声竟双膝跪倒在潋紫身前,一脸的决然与坚毅,那律平和蟒袍男子并黑衣男子一惊后都齐齐跟着他跪倒在地。 律君琮抱着潋紫,两人都齐齐愣住,竟是谁都没有半个字能从唇里念出来。 只听律君魅沉沉道:“潋紫,你有孕在身,却为我如此,律君魅死难当报!” 潋紫眼圈里微见水光,她轻声道“王爷不,若是随着君琮叫,我该叫你声二哥。” 她身后律君琮身子一窒,眸间喜悦划过,他微微握住她腰间垂下的一缕发丝,心头潮涌不已。 听潋紫又道:“难为二哥你这么久了,才找到了你真正爱着的人,和真正爱着你的人。明日只怕” 她微微弓了身子,从地上扶起律君魅。 有些人,你注定会为他做些什么,这一切,却无关乎情爱, 就如眼前男子,她称他一声二哥。 潋紫含着泪淡淡地说:“她必是要有些苦头吃了。” 律君魅摇了摇头,唇沿突然涌上寒恻冷笑,似,有些恨然 “这一切,是她该受的。” 潋紫怔住,不解何意,律平却身子微微一震。 原来,到了此刻,他才知道王爷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是谁。 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才会恨。 那恨,是因为她不懂得怜惜自己,让王爷缕生牵挂。 王爷心疼大了,那心疼才成了心头的殇,如此恨起。 是谁说过,爱一个人难,又怎么知道恨着自己真爱的人更难,你舍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 律君琮见潋紫愣住,旋即抱紧了她,大掌轻轻紧了紧她的手。 潋紫当即明白,便不再作声。 须臾的沉默后,有人打破一室的安静。 ** 谢谢阅读,谢谢鲜花和月票。 152若我知你2 须臾的沉默后,有人打破一室的安静。 “王爷,后日楚佩王子说不得也会来。” 潋紫收回心神,看着那启开口的蟒袍男子右相夜阑卿。 夜阑卿蟒袍沾尘,难为他鬓角斑白,方才竟也随了魅王向她下了跪。 拒她与律君琮虽未拦着,一是他们原本都愣住,二则却也知道,必是拦不住,受了他们的跪,他们反而心头才会安然,精心去准备那后日的一切。 是以,她和律君琮眼窝含热,看着他们低俯的身子,如千斤的脊梁。 此时夜阑卿眼角皱纹深锁,一双睿智的眼睛里蕴满了经年的智慧和沉稳。 瓠当日,魅王九日不朝,右相与魅王当庭翻脸,却,只是为了今晚。 律君魅俊脸一沉,眸中全然是清晰的冷漠和杀意,他冷冷道:“楚佩若果然来了,便应了暗夜的消息当初山谷那里,是他和那人的约定,要置本王于死地。” 黑衣男子便是暗夜,当即拱手到“王爷,除此以外,属下担心玉烨国那边也会趁虚而入。若是那样,我方的兵力只怕” “龙殇离?”律君魅冷哼了声“本王笃定他不会做此买卖。” 一屋子的人,都缄默,不是对魅王的不信任,而是深信。 若是魅王说龙殇离不会派兵,那么,便真的不会。 后日,少一分危险,便多一分安全。 几人,脸上都隐隐多了一丝喜悦。 只有一人律君魅,脸色却依然如方才,沉冷深邃。 ** 同一时间,西平国皇宫,德政殿。 烛火摇曳的德政殿内不知何时来了几个形迹神秘的人。 今年,是章宪十四年,有传说,这一年,天地变颜,会发生重大事情。 自上次魅王凭空消失九日,皇上准备将龙军统帅权收回之时,时隔不久,皇上嫡系将领孟天量的兵权便在边城被回归的魅王销去。 很多人联想到那个传说,朝廷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皇上与王爷不和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原本,皇室双生子中幼子出生即被扑杀,到了魅王爷这里却突然被明德皇帝打破了那个残忍的杀戮惯例。 非但留了魅王爷的命,却还将龙军统帅权交由他,对当今皇上隐隐形成牵制之势。 这么做,必是有先帝深谋远虑的地方,只是到了现在,谁也窥探不透先帝龙心运筹所在。 凤熹公主沉声问道:“皇城的城防隶属兵部侍郎黎天行,此人,系左相门生,左相可有把握,他忠心于皇上?” 左相成涵捋了捋下颌短胡,笃定地道:“公主殿下请放心,黎天行深居简出,一向忠心耿耿,且与老臣师生情谊深厚,必无二心!” “那南华国的人如何?” “南华国已有三千人混入了皇城,只待魅王大婚,百官全去王府朝贺,那三千人便会围住魅王府,将所有不顺之人尽数斩杀。” “那些死士呢?” 成涵眸光一转,旁边一人迅速走前禀道:“回公主,那百名死士已经由魅王府膳房的总管余大成输送进魅王府。” 凤熹公主眉心一拧,冷道:“一百个人,都进去了?” : 旁边那一身明黄的男子疑道:“皇姐,这些死士都进了王府,不是好事么?怎么看你并不高兴的样子。” 凤熹公主心里低叹了声,纤长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掌心,暗道:这个律君言果真是个窝囊废,他只长了律君魅相同的容貌,却不及律君魅机智瑞敏的十分之一。 倘使律君魅他 今日,她也不必走到这一步。 要杀死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果真,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只是,如今,他后日便要迎娶凝雪。 她心里一切的念想都绝了。 那人,若是得不到,她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抢了去,宁可毁之。 “皇上”凤熹公主幽幽开口“一百个死士尽数进去,才是让人忧虑之事,以律君魅的缜密细致,城府似海,他大婚之日,必当是严加盘查才对,若是这一百个人有人被拒绝,我倒放心,可是就这么容易都进去了,我反而担心其中有诈。” 律君言一怔,之前那人眼含笑意又再次禀道:“关于这一点,请皇上、公主放心。魅王大婚,因对凝雪王妃极是宠爱,有关大婚一切所有无不挑选最好”那人正说得畅意,只觉金殿之上倏然一股冷森之意扑面而来,他骇极望去,只见凤熹公主柳眉倒竖,满眼狠戾阴冷。 他惊得噤了声,又不知错在哪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听凤熹公主冷冷道:“那贱人还当不起王妃这二字。皇上对她的封旨根本就还未下,又哪来的王妃之说。” 那人似乎悟到点什么,当即连连称是,道:“是,公主所言甚是。那贱人却也不是什么王妃。魅王虽说对她器重,但是却也同时要娶三位侧妃。想来,那贱人在魅王心里也不甚怎样。” 此人改口奇快,连左相成涵都略略皱了眉,只不过他眸光瞥向凤熹公主,见她凤颜微霁,倒也明白这个叫司马晖马屁算是拍对了。 其实,关于凝雪封正妃宫里迟迟未下文书的事,成涵知道的很清楚,又岂是皇上不同意呢,根本就是这位公主暗中阻挠。 只是,凝雪能被凤熹公主放回魅王府,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罢了,你继续说罢。”凤熹公主似对司马晖的话极其满意,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回话。 司马晖当即一脸笑意从地上站了起来道:“那魅王因大婚铺张奢华,所以府中需要增添大量的人手,也不光是咱们那一百个人轻而易举地进去了,最近,这一两天,陆陆续续招募了不少人进府。” “增加人手?”凤熹公主脸上一冷。 “公主不必担心,魅王府虽也额外临时招进了二百余男丁,其中包括了那一百名死士,但增加的绝大多数是女婢,总计有五百余。魅王因同时娶三位侧妃,所需要的绣娘、丫鬟都少不了,还有到时要负责时候来宾的仆役也需大量的人手,是以,我们那一百个人混进去,并非什么突兀的事情。” 律君言听完司马晖之言,脸上喜色溢于言表,他转了头,喜滋滋地看向凤熹公主,道:“是啊,皇姐。他那里大婚,忙着给凝雪荣宠,增添人手是必定的。人多眼乱,又怎知这八百多号人手里竟有我们的一百名死士。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在大婚那天,将他除去吧。” 律君言的话,听着粗浅,倒也算切中实际,凤熹公主微微沉吟了下,也想不出什么不对之处。 这才,端起茶杯,清茗一口,淡淡地道:“既如此,你们都各自去准备。那日,皇上和我会亲临魅王府,律君魅借大婚之日弑君,这,会是很好的一个剿灭他的理由。” “公主睿智!” “公主睿智!” 成涵和司马晖同时拱手,旁边另有异国服饰两人脸露喜色。 其中一个人,道:“玉烨和西平联盟,玉烨三万大军已在东门群山之外隐藏,届时皇城内约定信号一发,即可出其不意攻入城内。纵然律君魅有十万龙军从西门扑进,也来不及了。” “我南华三千精兵也供西平国皇上和公主驱使。” 律君言满意地笑了:“朕应允之事也不会反悔,必割让东方、南方十城相谢两国!” ** 有些人,注定执着。 比如,水明月。 魅王大婚前一日,她终于赶及将荷包绣好,交给了凝雪。 满手的针眼,比之上次,更加惨不忍睹。 在阿九看来,就是蜂窝也比主子的那只右手好看。 想起昨夜,一次又一次,主子的葱指被针扎破,血滴到绣布上,凝成暗涩,今日一早,那荷包放盆里洗了不知多少次,盆里的水换了不知多少次,才不见了血色从荷包上沁出。 这才拿了荷包在暖炉上烤干,又熨平了送到清絮居。 结果,主子豁上了手,却换来这个一个东西回来雪猫。 当时在清絮居,凝雪接过荷包后满面笑容,看样子极是满意,吩咐了春桃抱出这猫来,看似浅浅却又不无炫耀地说: “这只狸猫是番邦进贡的稀罕动物,毛色纯白,如雪无暇,毛更是油光水滑,如一匹上好的缎子。王爷原是赏了我的,只是我觉得姐姐位处北苑,难免孤单,倒不如送了姐姐,也好平添些热闹。” 当时她心里那个气呀,都道凝雪为人乖巧,贤淑温柔,怎的说出这话来,虽然明面并不见半字不妥,怎么处处都是暗讽主子深闺寂寞,王爷不宠呢? 只是,自己主子脸色平静淡漠,她这个做奴才的又不好多嘴,只能一旁铁青了脸,心里画圈圈咒念这个貌似温良,其实也不怎么地的女人。 后来主子将猫收下,带着她出了清絮居,她方才掐着雪猫的脖子,气咻咻地问:“主子,何必要这头白吃没心肺的东西,倒显得我们欠了她的情似的。” 那时主子脸上薄薄一层淡色,似眉宇间有什么思虑,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昨日自己是不是多嘴,不该讲那些话。 此时,她抱着猫跟在主子身后,一步一步地走着,看着主子长裙委地,拖曳出一串绝美的痕迹,还是心下自己给自己宽了宽。 : 毕竟,明日王爷就要迎娶主子了。 虽说主子自己辞了那侧妃的名分,可是,终归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女人,于主子而言,总也算是好事吧。 二人行至梅林,那里一架秋千在风中微微摇动,久已不在梅林停留的明月却不知动了哪门心思,突然开口道:“阿九,你推我过去荡会儿秋千吧。” 阿九微微惊诧,一想,兴许是因为府上明日大喜,府中一片忙碌,王爷万不会到这里来。 难得性情淡漠的主子能有心情舒缓,她当即脆生生地应了声好。 才荡了不过几下,忽然听到身后有女子厉声的呵斥:“什么人在凝雪姐姐的秋千上!还不下来!” 明月眉峰微微蹙起,脸上多少挂了一层冰霜。 阿九眼梢扫过那一群窸窸窣窣的走得越来越近的女人们,心头很是恼怒。 心想,主子难得有了好兴致出来闲适一阵,生生又被这些人给煞了风景。她见明月并不应声,自己干脆装着没听见,把原本侧着的身子转过来,留给那些莺莺燕燕一个大后背。 “好一个刁奴,见了主子也不跪,还想着冲撞主子们吗?”声音尖锐凌厉,那堆女人里显然有人性子难耐,早已经越众走过来。 阿九怕伤着明月肚子,自己身子一闪,挡在明月身前,一急之下,倒没防备一下子踩着了来人的脚。 那人二话不说,朝阿九脸上便是几扇耳光。 “什么放肆的东西,连你本小姐绿荷主子的脚也敢踩?” 当即阿九脸上,涨红肿高,指痕清晰。 水明月眸光一扫之下,人已经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你凭什么打我的丫鬟?”明月沉了脸,凉凉地问,双眼如寒刃,宛似要钉入绿荷的眼睛。 绿荷一惊,旋即大概又想起了什么,挺了挺身子“她见了主子不跪,难道不该打?!” 明月冷笑一声,她手抓了阿九的胳膊,将阿九拉到身后,冷冷道:“纵算我的人有错,也轮不到你绿荷来管!今日,你给我个说法也就罢了,不然,这五巴掌我势必奉还!” 听明月如此说,阿九倒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方才她只不过是出于愤怒,意气用事,若是主子真为自己和这些女人闹将起来,可不是好事。 她从身后低低拉了拉明月的衣襟,明月却轻轻将她的手拂落。 阿九苦笑,今天自己算是给主子惹祸了。 她飞快地朝人群里某人扫了一眼。 此时,明月狠狠地盯着绿荷的双眼,绿荷怕极了对面那翦眸里的寒冷傲然,不由得倒退一步,退回到身后大部队的中间,觉得安全了,这才挺直了身板叫嚣。 聪明的,帘把个人矛盾上升到集体矛盾。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背地里给凝雪王妃献媚,挡了众位姐妹们好事的东西。大家快瞧瞧吧,人家婢女怀里还抱着凝雪姐姐的雪猫呢。难怪说话底气这么硬,倒似她就成这府中的女主人了。” 献媚? 明月脸色一沉,原来这些人,来这里,是为了这件事?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绣荷包的事,除了自己和阿九知道,再就是今日清絮居里的人,而她和阿九绝不会说出去,那么,是凝雪了? 只是,凝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倒吸了口冷气,转眼看阿九一旁不顾脸上痛楚,也惊疑着看着她,她更下定决心今日必得给阿九讨个说法。 不是因为阿九是她的婢女,代表了她的颜面,实是阿九所做一切为她。 “东西?” 明月眼眸从绿荷身上冷冷一扫,拍了拍巴掌讥讽地说:“我倒不知道,原来这魅王的女人,都是叫做东西的。那请问你算得东西还是不算?” 一句话说的火辣辣,充满无比的讽刺味道。 一时倒让绿荷等于生生自己打了一个耳光。 若绿荷是魅王的女人,那么依着方才的设问就得承认自己是东西,可是若不承认是东西,那她就等于说自己不是魅王的女人? 思虑过来这其中的玄机,绿荷当即气得脸色发白。 “这贱人嘴尖牙利,倒让我想起了那个女人” 绿荷身后,红丹声援般地盯着明月,而芳秋喃喃地似在疑问:“那个女人” 绿荷脸上肌肉一拧,厉声道:“对,那个贱人是个军妓,不知如何魅惑的王爷,差点让王爷把王妃位许了她。如今这贱蹄子轻傲得倒真的要赶上那人了。” 明月心底冷笑,赶上? 她分明就是那人。 不过是换了一张脸皮,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而她们,也不过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记性哪怕她做荷包,真的为了争宠呢。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零若最后冷笑着看着明月,一字一句地问:“你当真是设计好了,不要我们姐妹们孕育王爷的子嗣?” 一刹,她身后那莺莺燕燕都冷了眼,恶毒地锁实了明月的所在。 明月冷笑了声,也不将些恶毒的眼光放在心里,她走前一步,到了绿荷面前,劈手扬起。 ** 人群里,有人指尖微微一动。 空气中隐隐有一蓬淡淡的粉末在那人大腿处扬开。 忽然绿荷一声尖叫,阿九怀里的雪猫尖声嘶叫着远远扑了出去,众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已见雪猫掠过绿荷直直地扑向芳秋方向。 那雪猫本是番邦的品种,平日又养得膘肥体壮,所以去势既凌厉力道又大,狰狞之态竟无人敢去拦截。 本来昨日便下了雪,这路上雪凝未化,早有几个小婢惊得滑了跌倒。 绿荷一惊之下又站在中间,身子直直往后一仰,虽后面有小婢扶了把,到底惊吓的力度过大,身子一歪,扭滑了脚,痛得她当即尖嚎了一嗓子。 梅林中哭泣叫唤声不断,乱成一团,婢女搀了这个又扶那个,不知要怎么样才好,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 直到众人身后突然传来冷怒的声音“有谁能告诉本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魅王狭长的眼眸里乌云密布,冷声怒斥,他一拧眉宇,身旁几个人随着他的大步走过来。 他径直走到芳秋面前,把那撕咬着芳秋裙裾的雪猫一把拎起,狠狠摔到地上。 明月大惊,想去接住雪猫,却快不过他的动作。 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猫,可是眼见着那灵动的雪猫被他狠狠一掼,竟然已在地上皱成一团,粉色的小嘴巴里吐出几口鲜血。 她硬生生地怔住了。 魅王冷酷,果然如斯。 漠漠看了他一眼,她僵硬在半空的手,慢慢地垂下。 当然,他不在乎,一点也不。 魅王甚至没看被人群包围、身处风口浪尖的她一眼,只把芳秋曳进怀里,眉峰紧皱,检查她有无伤着了。 芳秋脸上似有一丝红晕闪过,然后又颦了蛾眉低声跟魅王耳边说了什么。 明月只是笑,阿九双眼含泪,想上前辩解几句,却教明月紧紧捉住手。那道铮铮的力气,有决绝和不屈的感觉。 有目光隐隐从魅王身后凝过来。她看过去,那人一袭天青锦袍,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眉眼若沉潭秋水,长相英俊隽逸,竟有魅王七分像的样子。 他眼睛里的神色,一半似是鄙薄和微讽,一半倒似有着有看好戏的成份。 明月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一个问题。 脸色霎时添了一重雪白。 153若我知你3 明月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一个问题。 脸色霎时添了一重雪白。 按说那雪猫,虽说身子骨结实有力,但若论性情,经由凝雪一手抚养,一向很是温驯,方才却像发了狂,忽然从阿九怀里狰狞地蹿出,扑了出来。 偏偏哪个人都没有抓,就径直扑向了已有身孕的芳秋。 拒猫虽然已经被魅王掼死,可是,若要追究起来,责任却仍是在她。芳秋不出问题还好,若真出了问题,她和芳秋都 若是如此,那究竟该是谁会得利? 她冷眼往人群里扫过去,一众女子似都未料到魅王出现,有一瞬的慌乱,花容微损,而唯独律平右前方,那一身雪衣的女子,神色淡冷,幽幽往她这边扫来。 瓠二人眸光一撞之下,那女子迅速收回了目光,换做一片温柔,浅浅寻向魅王。 她心里猛不丁的一沉。 这时,绿荷的小婢小红跪下哭道:“请王爷为咱家主子做主。方才明阿九放猫害芳秋主子,我家主子气不过,打了阿九一巴掌,明月小姐竟然连我家主子也要打。” 阿九愤怒得恨不得上前把她撕碎。 打?明月却只想笑,所有事情说得都是没错,但是这前后的顺序一颠倒,反成了因果。 那么多的人,猫又不像狗,听得懂指令,她想害芳秋,这就害了? “果真是个妒妇!你水明月是容不得人孕了本王的子锨吗?”魅王冷笑“好一个水明月!”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捏在指尖,明月看过去,瞬间如陷万劫不复的深渊,脸色一片惨白 他的指尖分明捏着她绣的荷包,荷包上鸳鸯比翼,永沐爱河。 此时,他那么冰冷,冷的找不到丝毫情感存在过的痕迹 他朝她扬起一抹笑,声音寒澈而阴冷“既然你那么妒,不如,便妒得更彻底些。”他握起拳。 一缕缕碎片由他的指缝间飘下 在冰冷的空气里飘荡着如一只只没有生命的蝴蝶。 他毁了那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荷包! 甚至那上面还曾有过她流出来的血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被撕碎的声音 碎成鲜血模糊的一片片 如同那荷包 她惨淡地紧紧攥起了拳,指甲深嵌入肉也不觉,泪水骄傲地蕴在眼眶不肯落下,却阻挡不了咬破的殷唇血珠沁出 冷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耳畔是他一字一字寒彻入骨的声音。 “水明月嫉妒成性,褫夺侧妃位份,明日大婚典礼,闭门思过,不得出默轩半步!” 明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片片如鲜血般殷红的碎片,似乎并没有听见魅王说的什么。 那冰冷的寒风,冰冷的空气 那碎片真的美如蝴蝶呵风起,将那碎片吹起,一切,真的远离? 有谁知道,随着风被吹走的,还有一颗不该有的心。 喉咙一口腥甜涌上,突然心口大疼,明月眼前一黑。 ** 是日夜。 清絮居。 凝雪淡淡问道:“默轩真的封了?” 榻下,小红点了点头,又道:“王妃,那奴婢先告退了,还得回去给绿荷主子说去。” 她说着眼梢快速一掠凝雪,却见凝雪神色淡淡。 凝雪暗暗笑了笑,要从我这里揣摩什么,你小红未免也差的太远了,我心里所想,又岂是你这小婢能看得透的。 今日那雪猫冲撞芳秋,原本是她在将雪猫当回礼给水明月那个女人前,给雪猫喂了一种药,那药,只要猫闻到了她今日“不经意间”在芳秋身上洒下的粉末,那种特殊的味道,就会性子发狂,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乱抓乱挠。 而雪猫爪子的锐甲上,她已经暗暗埋了堕胎的药粉,只要雪猫的利爪划破了芳秋的肌肤,那么,那腹中的胎儿必是保不住了。 只要,芳秋出了事,那个叫水明月的便也难逃其罪! 谁都知道雪猫性情极其温驯,她养了这么些日子都不见出什么事,偏偏水明月刚刚收养了过去,就发生了芳秋被猫抓的事故? 再加上她略略使了点手段,让所有人包括王爷知道那荷包,是水明月绣的,那么,没有人会不认为,今日发生一切,是水明月妒心太重,一心要毁了芳秋肚子里的孩子,妄图专宠! 她一石二鸟,轻而易举便除去了两个潜在的对手。 只要如此,明日的大婚后,她便是魅王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宠。 做他的女人,生活在他的身边 其实,没有什么不好。 他,一直将她做心头肉来疼虽然,她最爱那个人,可是,她却永远无法得到她想要的。 更何况,经历了那些事情以后,她怎么还会再天真的以为,那个人会许她荣华富贵,那个人身边的女人,会让自己安然活下去。 若是,她留在魅王身边,一切便会不同,他会将她认真地保护起来,怜惜自己不受一丝一毫的痛苦。 就如,他请御墨将自己身上的千日鬼毒给解了一样。 这样,她便再也无需受那个女人的牵制。 她闭了闭眼,也许她还可以改变什么呢? 为了自己。 更为了,让那个女人尝尝自己所遭受的罪,让那个女人亲眼看着,失去的一切! 看着小红步出清絮居,她突然又想到什么,对春桃轻声吩咐道:“和刘管事讲,说是我冻伤未好,将北苑不用的暖炉拨过来几个。” *** 第二日,章宪十四年腊月十八。宜嫁娶。 整个魅王府内外,张灯结彩,唢呐,鞭炮,乐鼎,笑谈,喜庆的声音不绝于耳。鞭炮烟花绚烂了一片夜空,连带整个皇城,震天般的喧嚣热闹。 能不热闹么? 连当今天子也亲到! 这也只在上一朝明德皇帝亲弟明瑞王爷迎娶正妃时,才有过的尊崇。 除此,朝廷一大批皇亲国戚和位高权重的朝臣一并来府道贺。 而且,宫中御林军也调了数千过来,将王府围得密不透风。 更别提在王府大街上围观的老百姓,里外数层。 有人说,魅王这是专宠心爱之人凝雪,虽然按皇家规制暂时没法授予正妃位,可是,失散三年重又相逢,大喜过望,即便如此,也坚持以正妃之礼娶她。 ) 又有知情人说,从来俭约的魅王,不惜让人以重金从玉烨、东湟、南华、北凉四国购进无数的文心兰,点缀在所有道路的两侧,且从大门口开始的甬道上,便铺了红色的地毯,以此让凝雪可以从地毯路上一路走到喜堂。 但也有人八卦,问:“魅王同娶三位侧妃,这拜天地可是该和谁拜?” 立即有人附拥上来,答曰:“原本没有和侧妃拜堂的道理。只是如今魅王不立正妃,昨日三个侧妃以一个忤逆被黜,一个被猫儿抓伤,那自然是和凝雪正主儿拜堂。” 众人纷纷言是,更好奇叽叽喳喳踮起了脚。 远远隔着御林军冲冲包围惊奇地透过王府大门往里瞧,想瞧瞧这被凝雪机器钟爱,春日开花的文心兰,到底怎样能破了时令,竟然在冬日绽放花蕊,大吐异香。 这一看不打紧,原来这魅王府中不但有文心兰,还在每株兰上点缀了颜色最柔美的点金荧光丝绦。夜色中,这些荧光丝绦发出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如无数萤火虫在文心兰中飞舞,不仅缤纷多彩,而且浪漫瑰丽。 从大门口笔直而入的通径星星点点不断伸延向里面,围观的人都发出振奋的惊喜声。就像一条星光闪闪的金河在墨黑的苍穹上划过,一地星芒。 那场面,叫一个壮观,叫一个震撼! 天下间恐怕没有哪家的喜娘能够有此殊荣,百里锦绣相伴,一地星河相陪。 魅王府所有的廊檐庭院都挂上了华美的八角凤凰宫灯,火红的灯火,三天三夜不灭。 这些尽善尽美,奢华极致! ** 同日同时,北苑默轩走廊。 “这王爷大婚可真热闹,可惜咱们要守着这位不受宠的主子不能过去!” “可不是,人家主子都那么会讨王爷的喜,偏生咱们这位,肚皮里有了,也拢不住王爷的心。竟然临了大婚,被王爷黜了侧妃位,关禁闭。连累我们也看不成热闹。” “别说了,万一让王爷知道,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怕什么,王爷此时在前面招呼宾客,再说,就算听见了,还能为里面的那位撑腰处罚我们不成?” “”明月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的,她身上冰冷,手足也冻得有些麻痹,不自觉从旁边扯了什么盖上,又突然觉得那东西眼熟,遂挣扎着坐起来。 一看,锦被上面倒是那件被灼破了一个洞的他的披风。 她咬了咬牙,想将那披风掷到地上,临了,又曳住了。 披风是他的没错,可这身子,是自己的。 自己不爱惜了,还有谁会去爱惜? 看了看四周,黑灯瞎火,独是东南正厅方向一片一片烟火在天空绽放,她想起,今晚是魅王大婚的日子。 最灿烂处,最寂寞。 门外人影绰绰,料想是方才她依稀听见低语的那几个小婢。 “这北苑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也是,像咱家主子这么不受待见的也真是少有。”最先说话的人似突然起了同情之意,压低声音道:“可是好歹咱家这位也是怀了王爷的子息的,怎么今日连暖炉竟都给撤走了,要说王爷也真是心硬” 外面的声音又传来,话越说越难听。 她摇了摇头,正想着是不是用咳嗽的方法暗示一下她们她已经醒了,却突听得一声冷笑道:“主子的闲话也是你们能说的吗?” 声音,非常熟悉,是阿九的。 她淡淡笑着,心里道:阿九,人在低处,人固轻贱。 她适逢“落魄”小婢们发发牢***已不算刻薄。 她勉力站起,下了榻,不想才走了两步,却一阵头昏目眩,差点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榻边的桌角,总算没来个嘴啃泥。 这些日子,她害喜突然厉害起来,吃什么尽数都会吐出去,吐了,又反而再没有胃口再食,这样,一天一天虽然孕周增了,身子骨却是愈渐消瘦,若再披件大氅,几乎都让人看不出她是个孕妇了。 她手撑在桌角,突听得一声轻响,却是大门突然被谁推开了。 门口,三个人正错愕地盯着她身上某个地方看着。 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原来,月光穿过轩窗,正淡亮如水洒在自己赤裸的双足上。 她一双白玉小足,足踝纤秀,盈盈美丽,月光下淡淡闪耀着莹莹的光泽,她脸上一红,低道“真冷”便拽过了身上的披风将下身覆住。 门口处,御墨一窘,旁边冷心偷着捂着嘴一乐,复又装作冷面抚平了嘴角,拽了拽御墨的大袖,与他一同进得屋来,扬声道: “这位小姐,咱们来给你定例查诊。” 说话间,屋外突然传来几声巨大的炮响,几个小婢惊喜的道:“是走花道要拜堂啦。” 屋里,有人轻轻说:“给我易容吧。” “你真的确定要去?” “嗯。”有人叹了口气。 有人,双眼炯炯发亮,满是期待。 看戏啊,谁不会? ** 大婚的喜堂果然热闹非凡,锣鼓喧天,笑语满堂,入门就见雪白的墙上高悬着大红的喜字 两支鸳鸯红烛如魅,跳跃燃烧。触目之处,皆是一片红。 四处红绸飞舞,如梦似幻。 一曲曲喜气洋洋的乐曲不停不顿,乐师们吹拉弹唱皆尽用上。 长长的红地毯上,魅王一身大红的喜服,牵着新娘缓缓走来。 今日的他,一身华美红衣,目光敛沉如水,带着与生俱来的傲然,他唇角微扬,笑意染上眼底,惊才绝艳而又凛冽。 或者,红色就是这样的颜色,便是平常最霸气和冷厉的魅王,此刻,也被红色渲染的喜庆而风华。 从明月这个角度看去,他仿佛是由长空中走来、与星相邻,如墨青丝被风吹起,在夜空中缠绵翩跹。 虽然,与他的牵手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 人群里,她咬着唇淡淡看去,他身边那身披大红锦袍的丽人,重重衣衫裹着纤细的身子,云髻上压着一座珠冠,烛光映射,光彩夺目。 他牵着丽人的手,走过人群的步子似不经意间,一顿,仿佛捕捉到了她的所在,寻了过来。 须臾不过,又淡淡离开。 她想,她今天和御墨打赌,到底是会赢的。 她笃定御墨的易容之术,又穿了从来不穿的华贵衣袍,宛如人群里最普通的一个贵妇。他,又怎能认得出她来? 刚才,她一直凝着律君魅,男人却目不斜侧,她笑站在那里,看着他牵着凝雪步过红毯,不经意一瞥后,又离开。 此时,皇上端坐了上首,凤熹公主坐了皇上的下首,等着为那一双佳人主婚。 而他,撩了衣摆,牵着身边的新娘轻轻跪了下去。 因为,礼官已经高叫 “一拜天地” 皇上为天,皇后为地。 这当朝的皇帝虽未立后,但想必也是快了。 那身明黄的旁边,凤熹公主一袭凤尾罗袍,长长拖曳至地,裙裾纷繁复饰,碎云镶滚,剪栽得非常合身。霞被用捻金丝线点以水钻,华丽中更见富贵。曳地的大红袍面上一双金凤振翅欲飞。 凤熹公主微微眯了眼,低头看那一对新人,虽隔着一些距离,不知为何,明月却自凤熹公主眸中看到几分厌恶与狠戾。 154若我知你4 凤熹公主微微眯了眼,低头看那一对新人,虽隔着一些距离,不知为何,明月却自凤熹公主眸中看到几分厌恶与狠戾。 正心中惊疑,这边夫妻对拜已经礼成,只听礼官浅浅一声“请侧妃给皇上敬茶。” 凝雪头上的喜帕也已经被律君魅挑了去,只见有小婢捧了茶盘过来。 上面呈三角形,摆了三只青瓷茶盅,居中是一把上好的明黄瓷壶,一看就是极品华贵之物。 拒凝雪取过其中一只杯子,长袖一掩下,已款款起了身子,婀娜妖娆,一步一步走到律君言面前盈盈跪倒在地。 “臣妾向皇上奉茶。” 律君言龙目淡淡从茶盘一扫,见凝雪果真取了右边那一只,与凤熹公主对视一眼后,脸上绽出微微笑意。 瓠他接过茶杯,虚扶一把凝雪,大笑道:“魅王侧妃请起,朕,看你们夫妻情深,又经历三年失散,这杯,朕便饮了。祝你们白首到老!” 夫妻? 白首到老? 凝雪凝视着律君言,眸光瞬间一片氤氲,眼中红丝抽上,大红的凤冠霞披与三千发丝在风里微微飒动着。 律君言,时至今日,你果然还是这样说! 是为了你身边那个女子么?所以,我才什么都不是? “一死”三年,甚至连你的孩子都被那女人杀了,你也依然无所谓,带着她,来参加我的“大婚” 更甚至连那个正妃的名分也不肯给?! 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涩、痛,还有无边的恨! 她漠漠望着眼前那抹明黄,低低的喟叹:多美的颜色,多美的尊贵。 可惜,她曾靠近了,又被无情地推开。 她低低笑着眸光从明黄上掠过,又扫向帝王身侧那一身大红的女人。 那女人竟然胆敢穿红着凤! 这,是只有皇后才有的尊崇! 而那女人,即使到了今天,也要也不忘以此来羞辱她,妄图用那正红让她新娘的喜服黯然无色。 那好吧,且,就看,今日,到底谁会让谁无光。 她低低斜睨了眸子,看着律君言将那茶盅里的茶浅酌一口,唇角缓缓沁出似有若无的笑来。 这时,旁边不知有谁嬉笑了声“新娘新郎的交杯酒也该喝了。” 凝雪眸光一亮,得胜似的,不看那盘中成对的杯子,而是,头微微一转,如水的眸华从凤熹公主颜上灼灼扫过。 果然,见那女人脸上变了颜色。 凝雪脸上笑意扩散,从眉梢,到唇角,甚至她在空中飞舞的每一根发丝。 她很想笑着大声问:凤熹,看着你心爱的男人与我喝交杯酒的滋味,不错吧? 其实,又何须问。 她已经,看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凤熹公主的眼睛里,除了重重的嫉妒与愤恨,甚至,还有着掩不住的绝望与不甘。 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敌人痛苦,能更让人爽快的事? 凝雪脸颊因为兴奋染上酡红,她步履轻盈、婀娜袅袅从小婢手里接过了杯子,交与魅王手中,二人双臂相勾,目光痴粘胶凝。 旁边,人群看着魅王夫妇交臂饮尽杯中酒,发出喝彩声。 ) 未看到人群深处,一人身影萧条,略显寂寞。 也几乎是与此同时,一直笑意款款的皇上,龙颜突然变了颜色,唇角沁出血来。 原本捏在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从他修长的指上滑落下来。 摔在地上,成了每一片尖锐锋利的碎片。 旁边凤熹公主凤眸早已闪过一丝阴狠笃定之光,她似笑非笑看凝雪一眼,当即凤眉一挑惊怒道:“魅王阴谋毒害皇上,还不与我拿下!传御医” 她眉宇间虽有惊怒,看仔细了,兴许会看得清,那里面怒原比惊,深得多的多。 惊厉的凤声如划破夜空的利刃,霎时无数御林军大批涌进来,又有无数暗卫从不知何处的黑影中窜出,明晃晃的刀剑对向了厅堂上那个一身大红喜服、长发墨舞、惊艳动人的新娘。 刀光、剑光,交织成一片。 整个魅王府,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一时,除了左相等早已知今日哗变等人,厅中文武百官贵妇奴仆,脸上无不变了颜色,谁能料,一场莫大的喜事竟然演变成谋刺皇上的大逆之事! 或者,天地都为之动容,原本天上一轮皎皎明月,不知何时,已被如纱如霭的阴云遮蔽,将这惊悚之变衬映的更加凝暗。 唯独红地毯上魅王眸光平静,淡淡起身,看着身边无数御林军、暗卫眸光霍霍、刀剑闪闪指向自己和凝雪。 他轻睇数眼,在凝雪腰间略微用力,示意她放心。 凝雪正为这突然而至的亲密窃喜,那边魅王已一掀衣摆,一步一步缓慢向皇上和凤熹公主所在处,走去。 无惧那些寒光闪闪的刀剑,始终指向他咽喉、心脏等全身各处要害。 不知为什么,他走的并不快,眉眼间也没有丝毫杀意,很多人却随着他那缓慢的步履紧张不安起来。 乌金红云绣靴在距离律君言和凤熹公主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当然,魅王也只打算,走到这里。 众人只听得律君魅轻声笑道:“哦,皇姐,你是说本王要谋害皇上吗?” 律君魅淡淡看着她,唇角一缕微弧轻薄。 凤熹公主却为这分明带了几分轻讽的神色,有一瞬的怔忡, 这样的他,她曾经深爱。 不,或者说,她此时依然深爱。 可惜 凤熹公主复杂的眸光从律君魅俊挺的脸上扫过落至他身后那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凝雪身上时 眸子里的复杂,终于,尽数掩上了狠戾与厌恶。 她决绝地道:“二皇弟,皇上一心待你,你却要在大婚之日谋害于他,不惜在这杯盏里下了毒,你这是谋大逆,便是皇姐也救你不得!来人,将魅王拿下,若他反抗,生死不论” 凤熹公主知道,这魅王府中明里暗里有多少是皇上这边带过来的人,她微微侧过头,似不忍看那鲜血四溅的情景。 刚一偏头,只听到一声遽响,那是锐物插进什么东西里的响声,和满厅人众的惊呼之声。 她猛然睁眼,看见凝雪已不知何时冲了过来,右肩被一柄长剑刺入,深深地,剑透身子 ) 旁边,似乎还有人影于人群中一闪。 她尚来不及分辨,这边律君魅已一掌震飞那持剑的人,脸色凝怒,那一双深眸净是暗炽、沉怒,似是胶着在凝雪肩上,又似不是。 凝雪已经软软地倒在魅王怀里,右肩伤口处,鲜血淋漓,眸里正凝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笑,向这边冷笑挑衅看来。 凤熹公主怒叫:“何凝雪你”凝雪唇中吐出几口鲜血,雪白的脸上粲然一展“公主,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有人要害我夫君,我怎么能不为夫君分忧” 今日这一剑,凝雪早就知道有人会做,她拼着受了这一剑,伤了自己,只叫律君魅狠下心来,对凤熹痛下杀手。 她要让凤熹,死,都死的不能瞑目,要让那女人死的肝肠寸断,生生世世都嫉恨着 凤熹心头最爱的人,永远只最爱她何凝雪! 那边,人群里纤细人影又是一动。 有人,手,轻轻伸出,按住了那惊动的身影。 在她耳边轻轻低语“明月姐,你早就知道了今日一切,又何必还是这么紧张。若是这样,倒不好玩了。” 那纤细的身影一怔,似也想起什么,遂淡淡一笑。 低声轻喃“这倒真是自找的。” 所有人都已被眼前紧张的情势攫住,无从在意那个微微耸动的身影,偏,只有一个人目光微微一闪,身形在不经意间一转。 以最极限的角度,飞速往人群里扫去那么一眼。 只是那么一眼,有人,已眸中亮起。 只听凤熹公主笑道:“也罢,你既要以身殉夫,皇上自也会准了,可惜”她凤眉一冷,转而厉声道“就算你殉葬,也决不会躺在他的身边!” “御林军”凤熹公主高声叫道 “在”恢弘的回答声在魅王府中响彻云霄,与此同时,一束青紫色烟火在夜空中瑰丽绽放。 “还不将魅王夫妇给我拿下!” 空气,一瞬紧张到极点,魅王府中事先不知道这场兵变的人,都浑身发冷,躯体僵直,有些胆小的贵妇人或昏厥过去或双腿发软,用衣袖遮了脸不敢看魅王夫妇引颈就戮。 或者,是因为那边,皇上似情况不好,几名御医身子抖如筛糠,一众御林军脸色凝重,刀剑寒光凛冽指向魅王,却,并未有任何动作。 “皇姐”律君言龙颜萎靡,那唇色青紫,眉心显然呈青黑之色,他瞬间似只有了出气,没了进气。 一片灰败之象! 凤熹公主凤颜大惊,扑过去,不敢置信地握住了律君言的修长寒凉的手,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焦躁:“皇上,你这是为何?那杯中不是” “公主是想说,那右边的杯子,本来无毒,而呈给魅王的才是有毒的,对吗?”凝雪依偎在律君魅怀里,脸色雪白,一双翦眸却闪闪发亮。 凤熹公主雪颜惨白,身子重重一震。 她五指勾起勾,像是要将凝雪的脸声声撕破般,阴毒狠戾地看着她。 ) 怒极生恨,嘶声叫道:“何凝雪,你你背叛了皇上?” “背叛?”凝雪放声大笑,全场一片讶声,她笑着,唇角溢出一口鲜血,律君魅抬袖,为她拭去唇角血渍。 她眸中闪过温柔过后,方又冷冷望向凤熹公主道:“如果不帮着皇上阴谋毒害自己的夫君,也算背叛的话,那么,我何凝雪倒真是背叛了。” 她的十指扣紧了律君魅,姿态说不出绰约宛然。 皎然回首对这几乎满朝都来齐了的文武百官道:“皇上与凤熹公主为诛杀我夫君,不惜在我身上种下千日鬼毒,威胁我在今日与夫君喝交杯酒时,将毒酒进给夫君” 人群里有低低的惊呼声,皇上勾结公主屠戮当朝重臣 一侧,律君魅紧窒沉冷的似乎要把什么毁掉的眼力,针扎地刺向凤熹公主。 凤熹公主莫名心里一寒,眸光倏然锐利起来,大吼:“御林军给我将这贱女人杀了,杀了” 凤熹公主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今日之局,凝雪是根本早已跳出局外,死了心要将这一切全盘掀翻。 只没料到,这贱女人竟然不知动了什么手段,真的在皇上的杯子里下了毒! 原本的假戏,如今竟竟然真做。 只是,此时,她虽震惊,却并不能慌乱。 倘使 她抱着怀里的律君言,眸光飞速在他灰败的脸上一扫。 倘使律君言真的救转不回,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她也绝不会允许那个女人得逞! 微微蹙眉,大脑快速运转冷凝的眼光如一团坚冰。 她冷声大叫御林军赶紧动手,谁知却发现御林军只是维持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空气,仿佛一霎时,凝滞不动。 宛如,一场戏,到了最紧张的时刻,所有的一切,反而开始凝止。 成王,败寇。 凤熹的脸色刷的变白,苍白的脸色有了透明的颜色,凉意窜上背脊,让她如同抛在冰冷的海水里,不停地颤抖,隐约有个答案已经跳出嗓门。 她骇极反而愈发冷静,她倏然转了双目看向律君魅,却见他一双黑瞳沉暗笃定,只是沉稳冷静地回望着她。 眸光里,有着对她深深的讥讽和同情。 同情,讥讽? 不! 她不要! 她要的是他的爱,而不是他的讥讽和同情! 若不是他一再拒绝了她的示好,她不会在苦苦等了他那么多年后,才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身子给了那个平庸的律君言。 律君魅,你懂吗,懂吗? 凤眸里,依稀,有颗晶莹从里面滚落。 或许,是为了她永远得不到的。 或许,是为她即将得到而又失去的。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曾真的拥有什么。 她惨淡地问:“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律君魅冷哼一声,迈前一步。 冰眸划过律君言,略带了些痛惜后,冰冷地道:“如果一个人,被自己的父亲派人追杀了六次后,不会,连这点警觉都没有。” “我一直在等着你和皇兄动手,却没想到,你们最终选了这一天。” 淡淡挥了挥手,夜色中兵戈摩擦的声音齐刷刷的响起,御林军手中的武器,随着魅王这慵懒却又抚定大局的一挥手,而渐渐落于身侧。 魅王府。 再次安静地可怕。 不为惊心动魄,不为王室杀戮。 只为,所有故事最终的结局,总有掩藏了的许多秘密,会一一道来。 正如,所有故事最后,坏人总要将自己的失败弄个明白,才会吐血死去。 如同所有狗血的剧情一样。 有人走上前给律君言诊治,不是皇宫里的御医,而是御墨。 临危受命,或者是彰显了魅王冷酷背后对亲情的最后一丝留恋。 关于律君魅这个人,御墨懂得并不多,只知道律君魅作为双生中的幼子,从六岁开始,便被明德皇帝每年派宫中高手像捕杀猎物一样,被人追杀一或两次,到律君魅十岁那年,已是第六次。 那一年,那个孤独的小孩差点放弃挣扎,准备一死求安生。 若不是被一个古怪的小女孩三言两语救了 据说,也不算救,因为那个小女孩冷漠至极,又可爱至极,她只说了一些很刺激人的话。 但是,那些话,别人不懂,律君魅却极在意地听进去了。 从那以后,便有了一个冷酷沉默、出手狠辣的魅王。 只是,今天,再狠戾、再无情,这个手握十万龙军统帅权的魅王,依然请了自己过来,为皇上去毒。 谁的心思比谁深。 他猜不透魅王的城府。 一如,他也猜不透那人的心事。 御墨眸光浅浅从冷心身侧,那个一身华服的女子身上掠过,她目如霜华,正目光炯炯把所有的神力都放在了魅王身上。 痴男怨女,那两个人 从一开始,情意便都是茶壶里的饺子,都炽热,却各自深藏着。 律君言脸色渐渐好转,凝雪这边伤口也已做了处理。 有人做总结发言。 是凤熹公主。 聪明的人,总会,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讲出最合适的话。 凝雪想要制止,有人,深眸沉远,握着了她的手是,魅王。 凝雪一怔,后又淡淡一笑。 她抿了唇轻轻往魅王怀里,更深地偎去。 魅王深爱她,即使凤熹那贱人说什么,他不信,又能如何? 比如,她肩伤痛楚,只轻轻嘤咛一声,魅王这里,手中的力度便是明显的一滞,感受得到,他的紧张和在意。 所以,她浅浅地笑着,用胜利者的宽容,嗯,宽容的目光睥睨着凤熹公主。 故事便是如此狗血。 律君言崇拜凤熹公主,凤熹深爱律君魅,而律君魅爱她凝雪,凝雪贪图的,却是那西平国最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位。 “君魅”凤熹公主有些厌恶地松开了怀中,那一身明黄的男子,她掏出帕子擦拭着袖襟处那染上了律君言唇角上的血渍。 律君魅拥紧了怀中的女人,那轻微细致的动作,落入凤熹公主翦眸,只余一片肆笑。 她淡笑着点了点头:“自始至终便是如此,你比你的哥哥强太多。我虽不喜这个结局,可是,落到今日这一步,却也并不意外。至少,我凤熹,从未看错过人。” 身后,那一身明黄的帝王,陡然睁大了眼睛,宛如不敢置信般,身子重重的颤抖着,本已被拭干净的唇角,复又吐出血来。 嫣红而又凄绝! 而凤熹根本未曾回头,反而,离他更远一步。 目光灼灼瞪视着凝雪,一字一顿地道:“何凝雪,你心中一直牵念凤位,当年不惜勾引皇上,孕育了他的子息,却又被皇上设计坠落悬崖,被我囚于地牢折磨了整整三年,到了现在,你的恨,你的痛,你一定以为可以报复个畅快了吧?” 凝雪被凤熹公主冷厉的眸光所灼,一瞬身子有些僵硬。 但在背后抵上了一片坚实的温暖后,浅浅笑道:“拜公主所赐,凝雪当日受距楚,今日却是苦尽甘来,终于可以和所爱之人白首同老。” “白首同老?你当真以为他爱的是你?”凤熹公主声音陡然尖锐,放大的声音在夜空中划破宁静。 ** 明天大结局 提前祝亲们兔年吉祥如意,万事顺遂。 155若我知你4大结局 “白首同老?你当真以为他爱的是你?”凤熹公主声音陡然尖锐,放大的声音在夜空中划破宁静。 听起来凄厉而又充满了讽刺和笑意。 是的,笑意。 凝雪脸上一阵青白,望着眼前近乎疯狂的凤熹公主,反讽道:“公主,你已经输了,又何苦在这里作困兽斗,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 据凤熹公主一笑。 方才夜空烟花暴绽,那是她与玉烨、南华约定的信号,结果,一如魅王府里那一百名的死士相同,再无半点生息。 这一点,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律君魅是怎样做到的,在一切她认为都天衣无缝的时候,律君魅依然可以将这一切一一破解。 辩徒留给她一个如风中被挣破了的蛛网一样的结局。 可是,片刻之前她说过,落到今日这一步,并不意外。她凤熹,从未看错过人。 正如片刻前,她对凝雪说的,她要证明给凝雪看。 律君魅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笑着看凝雪,更笑着看律君魅眼前一丝惊愕并着紧张蹙眉。 优雅而又带着淡淡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刻薄,最终睇准了凝雪道:“如果我说,为了那个女人,要君魅杀了你,你以为,他会还是不会呢?” 她轻轻拍了拍手。 人群里一道蓝影翻飞,抓着一抹华丽之色,轻飘飘落在厅堂的中央。 只听一人惊怒道:“冷心” 凝雪方要出声冷笑,只见魅王却突然变了脸色,面上竟是一派惊惧忧心之色。 冷冽的吐息从她头顶传来,嵌着微微抑压的怒意。 那怒意落入凝雪眼中,是那般的刺眼,她浑身一颤,隐隐有种难言的感觉。 “冷心,你你竟是她的人?” 一直埋首给律君言医毒的御墨,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着,冷心一柄寒骨的匕首抵在那名贵妇雪白的脖颈上。 那贵妇他不需看,也知道,是谁。 妆容,还是他帮着给易出来的。 只是,为什么,会是冷心? 冷心浅浅笑道:“从被公子捡回去之前,我就是凤熹公主的人。公子,对不起。” 御墨身子在寒风中猛地一晃,凤熹公主朗声大笑。 一干观戏众人早已被这出怪异的插曲惊了去,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应该算是御墨什么人的冷心,到底揪着一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说,这个貌不惊人、只隐约一双眼睛明澈惊艳的女人,会是魅王心头最爱? 魅王府中那帮侍妾最是惊悚至极,这,又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贱女人。 除却柳浅歌,还有第二个,被魅王深藏至深的女人? “君魅,这是我最后一张底牌。”凤熹公主笑了。 那笑,风华绝代,精明的眼睛里流淌的,却是,一种悲哀。 那悲哀,不为今日也许会输,不为今日也许魂断。 只为,人,穷极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 原来,她最后一张王牌,并非,是为了保证那个可以许给她后位的人的胜利。 也并非,为了自己真的要登到多高的位置。 甚至,都未曾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自始至终她骨子里,或者灵魂里最想要的,依然是那个男人的爱。 所以,最后的王牌,她押的是那个女人柳浅歌,或者该叫作水明月! 在律君魅骗过了所有人,她以一个爱情路上的嫉妒者最敏锐的攫知,将他所做一切,了然于胸。 律君魅,那个冷酷至极的男人,为那个女人做了太多。 多到,连他自己都不觉吧。 他让律君琮易容成他,暂掌龙军,他好去玉烨求那葬花解药。 他自己却易容成御墨,陪在水明月身边。 回到魅王府,又对其故作冷淡,甚至,怕出了问题,今日的大婚,都没有让那个女人来。 明知道他已经做到最好,做到最细致,可是,他还是要将最安全、最稳妥的给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早有冷心隐伏在御墨身边,她,想要知道的这么多,会有多难。 或者,她会和凝雪一样,被那个沉冷隽秀却最深情的男子,骗过。 当然,没有或者。 她最后的王牌,又怎么会允许有或者? 她,要凝雪死。 至于水明月 随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捻转过决厉的杀伐之意,凤熹公主浅笑着掠去鬓角的发丝。 她轻轻看着那个男人眼底的墨华,一字一句地说:“你若不想那个女人死,那么,你便替我杀了凝雪。当日,你府中军密被盗,那个女人所服的打胎之药,皆是凝雪所为,你不会不明白。” 四下更静,凤熹是公主,却原来对魅王 众人眸中沉沉,都含了错愕的心思,魅王真的会杀了凝雪,为那个女人? 众人看过去,魅王正眉毛轻轻拧着,眼中一丝怒气甚浓,似正在权衡取舍。 而那被冷心禁锢住的女子漠漠看着男人的动作,眉眼间毫无惊惧,只是淡淡。 凝雪依偎在魅王怀里,却,已有了惊恐的神色。 她一双小手握紧了魅王的衣襟,头紧紧偎在魅王的肩窝处,一身大红的嫁衣,映衬的脸色只是雪样的白。 “皇姐你不明白,我永远不会杀凝雪。” 微哑的嗓音随兵刃破空劈击淡淡传来,律君魅一叹,却见凤熹公主惊怔了眉眼。 而那边,被冷心制住的女子隔空浅望住他,无喜无悲,无苦无涩,只是定定地凝望住他的双眼。 莫名的烦恼与怒气,再次掀起,红色袖袍一卷,律君魅极快地揽上凝雪的腰肢,随即眉眼一冷,沉沉兜了凤熹公主。 倒没想到这关头他竟舍了那个女人。凤熹公主冷笑,旋即,唇角微微扬起,笑道:“那好,便让那个女人死了吧。” 她手,微微扬起,冷心那边轻笑着,手下猛地往前一刺 殷红殷红的血,从华服流淌出来。 那丝丝袅袅的热气,尚且能在夜色中,残冷清晰的见到。 全场,每一个人,都惊愕到极点 *** 明月醒过来的时候。 只觉唇上被什么东西压着,温热柔软,有丝般的什么在脸颊轻轻拂过。 那徜徉在鼻端的凛冽气息,她懂,是他的。 只是,她的眼睛却被他的大掌捂住了,所以,她无法从正面看到他。 该死的,那天,自己看戏到最后,竟然昏了。 不是,因为紧张。 不是,因为心痛。 而是,那天太急着走出,却忘了那一天水米未尽。 活生生,把自己给饿晕了。 她知道,他是怒了。 八成在她昏倒的前一刻,他已经怒了。 据说男人怒到极致,不是和你吵,而是,用很深很深的墨瞳盯死了你,让你无处遁形。 她庆幸的,自己晕了。 此刻,他的大掌又覆住了她的眼睛,不必去面对他眼睛里的愤怒。 只是,有些事,她虽然看透,却还是有着不明白的地方。 她不顾他在她身后撩拨着她的肌肤敏感,却微仰了头,顶开了唇上的压迫,浅浅地问他:“冷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她的男人律君魅,似乎很是不满。 她的身子很快被扳过,然后,她还来不及看清他眸里的什么,剩下的话全被堵回口里。 他环着她腰身的手,紧了又紧,直到他们之间没有了一点的缝隙,他仍旧在不停的用力,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她的唇舌被他的封缄住,口舌里的津液被他狠狠吸吮着,逼迫得她透不过气来,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他吻得昏倒了,他方才度了口气给她。 他低嘶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她,是本王的人。” “哦,也是你莺莺燕燕之一?” 她忍不住取笑,明知道,那并不会是。 也明知道,这一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果然,只是这一句,他眸中的墨色遽然沉了,他先前暂时被压制的愤怒再次被成功的挑了起来。 他的眼睛带着冷意,手抚上她的唇,嘶嘶地吼着:“若你果然是聪明伶俐,看透我为你所做一切,为何,那日,偏偏还要冒险出来。若,冷心真的是凤熹的人,或者,我真的一败涂地,那天,你又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明月低低笑了,勾手握着了他的大掌,将那修长温实的掌覆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没有你,活着,不过是寂寞。你以为,你若真的有事,我会独活?” 她的耳畔男人的鼻息骤然重了,那炙热的气息便像风暴一样把她吞没掉。 “傻女人。” 谁是傻女人? 明月蓦地想起那日她废了不知多少工夫,手指不知被扎了多少次绣就的荷包。 那日,就那样被他一阵揉搓,化成碎片。 那时的她,才真的是傻女人吧。 她一咬牙,怒道:“对,律君魅,我是傻女人,以后你休想我再给你绣荷包!” 男人厚厚一笑,将女人溺进自己怀里,手探进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样子工整,那针脚 比这魅王府绣娘的技法都差了很多。 “这么差的东西,谁稀罕?” 女人乍惊乍喜,瞬即又怒。 “不稀罕,给我拿来!” “这是我的,你要,便来换吧。” 男人身子俯下,女人突然胸口处一暖,她惊呆住,却是他的大掌,探进她的衣裳里凌乱耸动。 只一下,她的裙带便被他扯开,秀美的罗帐内,皓白的身子尽数露在男子的面前。 然后,她只听听到粗重的鼻息和呼吸沿着她的唇颈而下,急促地蔓延到她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他侧放在床上,他的手完全裹掌上她的柔软 屋内,一室旖旎。 全文完。 谢谢阅读。衷心谢谢每位陪安安和下堂妃走到最后的亲。 你们的心意,一路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