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爱》 第一章 符锐从来不跟别人说起他的故乡。符锐出生在新疆建设兵团,7、8岁就跟着父母开始了频繁的搬家,这样的搬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搬家,而是跨地区、跨省、跨气候的搬家。一个小小孩又不是成年人,也没有什么主心骨,走到哪儿学哪儿的话,不大点儿的就讲一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普通话。所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都弄不清他的老家在哪里。 如果说新疆建设兵团是符锐的第一故乡,那么从这第一故乡开始就是动荡不安的。那还是80年代初的时候,那些北京上海的支边青年串联起来,挨家挨户的贴大字报,强烈要求离开生活环境恶劣的新疆建设兵团,要求回到他们的故乡那些满目充斥着高楼大厦和霓虹灯的大城市里去。当时那些支边的青年对于建设兵团的前途是一片渺茫,那些人的口头上流行一句很晦气的话:献了青春献一生,献了一生献子孙。当时为了给这些来自大都市的支边青年们一个盼头,国家给过一个折衷的政策:对于每一个家庭,可以把一个子女的户口迁回大城市,其余的留在兵团。对于同一个爹妈生下来的娃娃,从小吃一样的馍馍喝一样的糊糊,谁也不比谁长的赖,凭什么让一个去当城市孩子让另一个去当兵团娃娃。于是有人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对策:假离婚!离婚以后就是两个家庭,一人带一个孩子,这样不是两个都可以回城里了嘛!这下热闹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离婚,有假戏真做的,有真戏假做的,也有处在两者之间看情况变化的。 符锐他爸妈还不是什么上海北京等大都市来的支边青年,他们是四川来的支边青年,四川当时在支边青年里还属于拿不出手说不出口的,因为支边青年来自全国各大城市有的是,但符锐父母也想赶个时髦,那还是为数不少的一批人。当时国家没有给四川人任何折衷的政策,他们认为四川人从来就是吃苦耐劳的人,在老家就是干这个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还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跩个球。但四川人可不是一般的中国人,既然要赶这个时髦,哪还管你三七二十一,反正也不是什么讲排场要面子的人,拖儿带女的走了就是。符锐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跟着他爹妈开始闯荡的。那时候,同样开闯的还有不少四川人家。 这一闯荡可以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就象习惯性流产一样,只要在哪儿呆不好,说走咱就走啊,风风火火闯九州。符锐的童年就是在透过车窗看祖国大好河山中度过的。 符锐他父母都是医生,明明可以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总要颠簸流离呢?归根结底就是符锐他爸在哪儿都吃不开,吃不开还自命不凡,结果处处受排挤,脾气还火爆,还不讲道理,所以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就一走了之。 符锐他爸能够带着一大家子走南闯北,而不遭到家庭里的其他成员发对,靠的是什么呢?靠的是独裁。所有的事情他一个人说了算,谁不听揍谁。当时新疆建设兵团流行一种棍棒教育方式,有很多老子因为打儿子打出了花样而大出风头。符锐他爸倒没有赶这个时髦,符锐他爸打符锐时用杨树条抽手心,让符锐自己去外面找一根像样的杨树条。小小的符锐在四处寻找杨树条的时候,心情是相当的复杂。 因为时刻面临搬家,所以符锐家几乎没有什么家当,对于一个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家来说,这件事情可笑而又丢人,但是对于一个时刻准备逃跑的人家就是再好不过了。但对于符锐而言,这确实是一件非常打脸的事情,因为跟同伴们相比,他家既没有收音机也没有录音机也没有电视机,别人唱的歌他都不会唱,别人说的人他都不认识。 万幸的是,每当别人要摸清这个穷光蛋家庭的底细时,他家就一阵风似的搬走了,搬到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当别人快要摸清底细的时候,再一阵风似的搬走,始终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印象。于是,在符锐他们家的各个中转站,人们都搞不清楚这一大家子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当然,另外一件苦恼的事情就是不断的要去适应新环境,对符锐而言就是转学、转学、再转学。 虽然符锐的经历坎坷、性格自卑,但是有一件事情符锐始终做的很好,那就是符锐的学习成绩一直特别优秀,也许对于少年符锐来说仅仅只有这一点就足够了。所以等符锐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之后,那种梦魇似的颠簸流离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从来也没有时髦过的符锐却学了当时最时髦的计算机专业,所以符锐大学毕业后就有了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余地。符锐纺要远离他父亲,远离他的那种独裁和专政,同时纺要做一个和他父亲相反的人,要在某一个地方扎下根,娶一个世上最美的新娘,一辈子也不生孩子,好好和领导处关系,好好和同事处关系,好好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符锐大学毕业后真的选择了去远方,符锐不想再过他父辈那样的生活,符锐带着一身扎实的计算机本领,带着一个年轻人美丽多情的梦想,去寻找他心中的乐土了。 3000年前,我们的祖先曾经留下一部叫做诗经的歌集,千百年来华夏民族一代一代的传唱,那里面提到一个叫作乐土的地方,那儿的人们都用自己的双手劳动,他们自由而平等的生活在那里,那里没有光吃不干的大老鼠。 符锐的乐土是符锐自己寻找到的,符锐的乐土是当时北方一个热可炙手的开放城市渤海城,渤海城由于遥远的古渤海而得名,现在的古渤海在地图上称作日本海,在朝鲜和韩国被称作朝鲜东海。 符锐的工作单位也是符锐自己寻找的,符锐通过招聘考试进入了一家国有商业银行华夏银行,符锐在华夏银行的科技部谋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台电脑。一切就这么开始了。 长大以后的符锐其实是一个英俊的甚至有些漂亮的小伙,一米八的个头,浓眉大眼,那长长的睫毛让女孩子都羡慕,只是舌头笨了点,这是天生的,因为他出生地的人们都有这个特点。不过这不要紧,只要他不讲话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一讲话,就完了。 符锐在华夏银行上班的第一天就为自己将来的形象树立了一个不变的形象。符锐对任何人都礼貌,对任何事都公道,符锐不去和领导阿谀奉承,也不去和同事尔虞我诈,在待遇上也从没有任何要求,符锐一心一意的干好自己的工作,并且努力钻研业务知识以便把工作干得更好。所以符锐很快就给同事们一个厚道的印象。 其实符锐还不是这么一个人,符锐在念书期间由于心底的自卑经常和人打架,并且好几次差点被学校开除。从现在符锐成功树立的这个形象可以看出,一个人伪装的潜力是多么的巨大。 符锐第一个月的工资是一千二百元人民币,还不算其它杂七杂八的补助,这个数比他爸妈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还要多,所以符锐过的日子还是相当爽的。符锐住单位的宿舍,吃单位的食堂,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开支,所以符锐上班头3个月就已经存了3000元钱了,这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青人来说是相当可以说出口的。 3000元是一个坎儿,过了这个坎儿,符锐的脚步就停下来了,以至于若干年后符锐准备娶典典了,存折上的这个数依然没有太大变化。 第二章 符锐住在行里的单身宿舍。行里的单身宿舍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家:两间卧室,一间住着男员工,另一间住着女员工,大家共用一个客厅,共用一个厨房,共用一个卫生间。 寝室应该使用很多年了,屋里的摆设显得有些破旧。符锐他们男寝住着六个同事,老大老二已经谈了对象,也不知道在外面安了家还是租了房子,总之只有在喝醉酒的半夜才回宿舍。老三没有对象,整日神出鬼没,班也不好好上,反正95年的华夏银行管得不严,谁要是失踪一天两天也不会有人去找。 符锐有一次上班途中回寝室取东西,开了门发觉老三正在给一个身材火爆的女孩穿裙子,当时就窘的满头大汗,连声道歉,以后再也不敢中途回寝室了。 寝室里的这六个人中,除去刚才的那三位,就剩下武哥、小朴、符锐了。武哥是行里的司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为人粗鲁霸道,飞脚踢的相当好,行里没有一个人敢惹他。小朴是一个朝鲜族小伙子,瘦瘦高高,戴一副眼镜,人很活泼,是一个超前消费者,行里发的存折对他来说纯粹是多余。武哥貌似粗犷,却精打细算,没上几年班,存折上已经有五位数,他天天说要请客,但如果一起下馆子,就从来不提算账的事情。接下来就是符锐了,符锐初来乍到,已经打定要树立一个憨厚地道的形象,跟人和睦相处,在渤海城扎下根,娶一个世上最美的新娘,永远不生孩子,过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符锐从不与他们计较、从不去招惹他们。 寝室里最多的时候就是武哥、符锐、小朴在一起。小朴最爱听流行歌曲,听那种韩国歌曲,旁嘎私密嘎的一句也听不懂。如果武哥心情好,就允许小朴听,如果心情再好一点,也允许小朴大声唱,但如果武哥心情不好,那么只需说:“消停点,太闹心”小朴就得乖乖的闭了,否则,看武哥那霸道的气势,搞不好就会削人。削,一种打人手法也,乃以掌化刃之武功,东北地区非常流行这个。 武哥平生就一个爱好,喜欢下象棋,棋路霸道,气势更霸道。符锐真后悔当初说他也会走两步。符锐和武哥玩过一把象棋之后,武哥只要棋瘾上来必须拉着符锐跟他下,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就跟强*奸一样。武哥下象棋必唱歌,并且专门唱河南豫剧,不知道这个土生土长的东北大汉怎么和河南豫剧结下缘的。武哥最爱唱花木兰里的那一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武哥嗓门浑厚、底气充足,尤其唱到理太偏的‘偏’,运用后鼻音和爆破音,这个‘偏’字被他分成两个音来唱,就是分成‘屁’和‘眼儿’,唱的是极有河南味还极其难听。每当武哥唱到这个理太偏的‘偏’时,丹田运足气,足到不能再足,象一个吃饱肚子的癞蛤蟆,然后猛的一个‘屁’字,把丹田的气体全部喷出去,连带出去无数细小的唾沫,击在棋盘上,然后‘眼儿’才从嘴里发出声来。每当这个时候,符锐都感到头晕耳鸣、眼冒金星,武哥则乘胜追击,越战越勇。如果武哥接二连三的吃子,就会继续演唱河南豫剧“杀敌犹如刀切葱”片段,这时候符锐就会筋疲力尽,整个防线彻底崩溃了。 这一天晚上,武哥邀符锐下棋,地点是上床,就是符锐的床铺,睡在下铺的兄弟是小朴。在这样寂寞的夜晚,下床的小朴在干什么呢?小朴看似在睡觉,其实他并没有睡着,这么早怎么睡的着呢? 小朴在想心事,其实这也不叫什么心事小朴在想美女。如果有一种仪器能够看到他大脑里幻想的场景,那么你就会一目了然了。那些场景大概就是在一个温暖舒适、富丽堂皇的卧室里,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脂粉味和激昂的摇滚音乐,他小朴在节奏的怂恿下和一群女子在行苟且之事。 符锐其实早就知道小朴的秘密,但是符锐认为人和人之间应该有一个宽松的环境,我们不能要求别人都和自己一个样,我们即使不能够给别人提供便利,我们至少不能够妨碍他人。对于小朴,符锐尽量不要发出声响以破坏他的想象力。 小朴简直算的上是神奇,在这方面,他比谁都超常,小朴可以仅仅依靠想象而不借助外力就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意淫。虽然意淫和梦遗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但是过程相差极大。梦遗不需要任何特长,男孩女孩都能做到,梦遗时人的大多数感官都休眠了,思想上不设防,一心一意的想,所以不依靠外力也很容易达到**。而意淫完全不同,意淫是在一个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各个感官都在提防着外界的干扰,你必须排除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的思考,并且不能有一点点意外,有时候已经积累到相当数量的兴奋会因为外界突然的一个惊吓而前功尽弃。所以小朴幻想的情景必须接近疯狂才能够达到要求,并且绝不借助外力,因为上床的两位兄弟正在清醒的下棋。所以小朴在床下自娱自乐时,其实内心也非常辛苦。 武哥今天状态不好,符锐心烦意乱的却误打误中,接连吃了武哥几个子,武哥气的直吸冷气,嘴角向耳根方向咧去,嘴里发出眼镜蛇那样‘丝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恐怖。符锐被他弄的不知所措,武哥倒催促起来了:“干什么呢?想啥呀,有啥可想的,我就弄不懂你到底在想啥,你到底在想啥呀?想啥呀?木了,是不是?木了!快点,快点,再不走,我就脑溢血了!”符锐赶紧胡乱走,如果武哥真的脑溢血了他会逼符锐陪葬的。武哥不仅大声嚷嚷,棋子也拍的劈哩啪啦响,那副棋子个个都是裂的,都是武哥生气了这么拍的。头昏脑胀的符锐本来一盘优势占尽的棋最后杀的只剩光杆司令,武哥不让认输,非要亲口吃掉它才行,符锐只好憋着气东躲西藏直到无处躲藏,这时才见武哥得意的举起大车心满意足的狠拍下去。 就是这一拍,一件极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武哥由于太激动,使出了儿时吃奶的劲,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上铺的床板、被褥、棋子、武哥、符锐,哗啦啦的全部掉了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就发出了,这一声还不是武哥和符锐发出的,是下铺的小朴发出的。小朴正在下铺专心致志的想美女,也不违法也不乱纪,轰的一声祸从天降,正好打中他的头,小朴就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再也起不来了。 小朴这一次绝对受了有生以来最沉重的打击,其实这种打击主要还不是物理上的,而是心里上的。小朴在以后的意淫中总是失败,即使他把周围的环境彻底看清楚,确信不会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也还是难以成功。小朴非常苦恼,这一点谁也没有他自己体会的深。 后来符锐发觉小朴开始一个人偷偷的吃药,后来武哥也发现了,武哥问小朴吃的什么药,小朴说他肾虚吃补肾的药,武哥不屑一顾的说:“吃那玩意干啥呀,喝酒就好使,喝劲大的,咋的,有对象了?”小朴恨死了武哥,就忍不住反问道:“没有对象就不能吃了?”武哥大怒,说道:“哟,你小子今天咋的了,敢跟我嚼牙?”起来就把小朴推到墙边靠墙站着,然后踢飞脚,看能不能踢到小朴的头顶。符锐赶紧下来劝武哥:“武哥,算了,算了,都一个寝室的,小朴哪敢跟你嚼牙,小朴只是说他没有对象。”武哥这才骂骂咧咧的算了,嘴里还说:“操,这年头华夏银行还没有一个人敢跟我嚼牙的。” 小朴私下里跟符锐说了实情,他上次闪了尿筋,闪了尿筋和闪了腰不同,闪了腰大不了就是腰椎间盘突出,做个手术卧床一个月也就好了,但闪了尿筋不一样,闪了尿筋没法做手术,各种外用药也不好使,只有补,慢慢的、偷偷的、耐心的补,希望随着时光的流逝能够一点一点的痊愈。他要是能打过武哥,一天要打死他三次。 第三章 符锐其实在大学里处过一个对象,就是除了用他的饭卡打饭从来不跟他提结婚生子的那种,在大学时就已经分过好几次手,工作了三个月后,那位就再次提出分手。这次分手应该是来真的了,符锐已经习惯了,所以符锐并没有多么伤心。其实符锐在高中时期就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语文老师,此后再碰到任何一个有一半那么深的爱时,他都会以身相许。那位倒是没有到一半,但符锐也以身相许了,总共许了12次,有6次不能全算,其余6次也不尽兴。这12次丝毫没有给符锐年轻的心灵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反而蒙上了一种我可能不行的阴影。即使如此,失恋的符锐还是在大街上长吁短叹,让人人都能看出他失恋了。 符锐是一个有独特经历的人,他有一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思想,他从来就特别不愿受到别人的约束,他爸爸就这样,但他爸爸是一个在社会上吃不开的人,符锐对这一点有刻骨铭心的体会,所以他纺要做一个和他爸爸相反的人。不管怎么样,至少对于性和爱符锐做到了和他爸爸相反。 对于被性和爱所困的青年,传统教育家们提倡通过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来战胜,正确的人生观是强大的思想武器,一旦拥有,即使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也可以做到刀枪不入。通过忘我的工作或参加剧烈的义务劳动也行,一方面可以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还可以创造一份额外的社会价值。 符锐不这样看,符锐觉得专家们的这些建议是说给别人听的,即使他们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这么做,所以符锐不会上他们的当。符锐觉得对付失恋的方法应该是再恋,或者去做其他更加刺激人的事情,符锐觉得这样才是比较人性化的做法。如果本来心灵上已经遭到很大的痛苦还要强迫自己再去做比它更痛苦的事情,搞不好会把人的心理弄扭曲,心理扭曲是会传染的,这样的人多了会使我们的生存空间令人窒息。 对于符锐来说,现在再恋还没有条件,所以符锐想了一个临时的做法,符锐的这个做法是很多人都敢想但未必敢做的。符锐在渤海城无亲无故,没有人去规矩他或者揭发他,所以符锐既然敢想就敢做了。这也是符锐想远离他父母的一个重要原因。 符锐决定去桑拿浴找一个临时的女孩子代替那位。如果说可以随便找一个女孩子来代替自己失恋的那个人,那么他一定不是真正的爱着她,这种说法也许对也许不对,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能做到这一点了,那么失恋的痛苦基本就不存在了。 桑拿浴在渤海城是一道另类的风景,渤海城作为一个国家级一类开放城市,各种新鲜行业一一亮相,首当其冲的行业就是这样的服务行业了。在我们所说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中,从来就是极力批判这样堕落的东西,但是在我国所有的开放城市都无一例外的具备这一特点,这和我们理论中的文明是恰恰相反的。也不知道是我们理论错了,还是我们实践错了,总之肯定有一个错了,不是我们的理论就是我们的实践。 符锐可顾不了这么多,符锐此时是失恋了,他的理论是需要一个临时的恋人,否则他就要发疯。所以,符锐就怀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跑到一家桑拿浴去了。 桑那浴的老板娘40多岁了,完全是古书上描写的老鸨模样,简直不用介绍一眼就能认出她,大概她这一身行头已经有几千年了。这使符锐突突跳的心感到了很多亲切,如果是一个正儿八经做生意的老鸨,并且人也热情周到,那么她是自己家的亲戚也是可以接受的。这个老鸨就是这样的,所以符锐就把她叫大姨。 “大姨,我是来找小姐的。”符锐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话怎么可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并且听起来声音真的有些失真。大姨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你第一次来吧。”符锐看见周围有好几个正在打麻将的女孩,慌慌的把大姨拉到一边说:“我是来找小姐的”大姨怪嗔的说:“我知道,我知道”符锐说:“你们这找小姐具体是干什么?”大姨忍不住笑着说:“找小姐就是办事呗。”符锐还不放心,还在追问:“办事是干什么,是nn不是”符锐简直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大姨倒挺有耐心,仔细告诉了找小姐的过程,符锐终于心里有底了,说:“你帮我挑一个吧”然后钻到一个单间里心怦怦的跳起来。 符锐坐在单间里想,外面那些活灵灵的女孩子随便挑一个就可以象恋人那样亲昵了吗?就象从橱柜里随便挑出一件贴身的内衣穿在身上那样? 事情其实比这个还要简单。一会儿有人敲门,符锐颤巍巍的说:“请进”很快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她除了抹着红红的口红外并没有太多的打扮,头发倒是高高的扎了个辨,穿着条绷紧的裤子,可以看见她突起的圆圆的屁股。 符锐这块烂泥为了掩饰紧张又为了在女孩面前撑点面子,居然从名字到收入再到年龄这些最无理的中国人才爱问的**问了个遍,并且符锐此时的**几乎被紧张消释殆尽,已经到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地步。 小姐本来还对符锐的书生气有些感兴趣,但终于被这个东问西问的家伙弄的兴致全无,最后不耐烦的催促他说:“你看我们都聊了一个小时了,我的情况你全都掌握了,我们该办事了吧!”说着便去碰了符锐一下,结果她这一碰,符锐膝跳反射似的吓了一大跳。小姐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停下来看着符锐说:“要不,我再陪你唠一会儿嗑咱就结束吧。”符锐这个死要面子的人认为小姐是低估了自己,居然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便立即提出要办事。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符锐把一个男人所有的脸面全部丢尽。 事后,符锐还硬着头皮要捞回一点面子,他结结巴巴的说:“我要要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小姐叹口气说:“我哪配得上你个大学生呀”符锐说:“配配配得上”便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回到寝室,符锐感到无比丢人又无比兴奋,这下反倒来了能耐,一时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象小朴那样发挥想象力一番意淫,再借助外力一通胡整,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收场。这次倒可以好好挽回一下男人的面子了,只可惜那位小姐没有看到。 符锐把那个冲动的自己摆平以后,就开始慢慢清醒起来。 我为什么去找小姐呢?因为我失恋了,失恋了没有痛苦或自杀而去找小姐了,这应该是可以说的通的,那么就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明天怎么去上班去面对单位的同事呢,他们可是把我当最天真无邪的人呀,他们开玩笑时总说不要污染了我这个纯情小伙子,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面对他们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我也不说,那么我还是最纯情的小伙了。但是我怎么去面对那个小姐呢?我要是在大街上见到她,我会不会得脑溢血而死亡呢? 第二天,符锐惶惶的去上班,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正如符锐分析的那样,同事们还是开那些黄色的玩笑,同样若即若离的避开符锐。符锐很快忘了顾虑,开始一心一意的工作了。 在我们大家的心目中,象符锐这样找过小姐的人,能干好工作吗?早几年说不定抓去判了,就现在抓住也够劳教呀,还能在银行工作?但在现实生活中却不完全是这样,符锐就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多久就忘了他昨晚干过的那些好事,居然忘我的工作上了。符锐工作认真就象他学习认真一样是一种天生的习惯,而跟什么正确的思想毫不相干。 第四章 又是一个躁动的周末,寝室里的同事们都出去和女友度周末去了,符锐不知道自己的周末该怎样度过,符锐只觉得自己血气方刚精力充沛,他必须去找一点事情来干,否则就有可能会强*奸。这使他想起幼时看见发情的公马,公马趴在母马背上,用胳膊般长的小弟去接近母马屁股,马主人用大木棒猛擂公马的背,还一副充满社会责任感的骂道:你这不要脸的畜生。公马高声嘶叫却跳着不下来,母马也跳着帮他维持平衡。周围同样有社会责任感的男人大喝一声便出手相助,符锐记得当时女人们似乎并不赞同,但她们不说,这个世界上有些是是非非的事情男人和女人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幼小的符锐受人感染也参与了,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弹弓,放上一粒石子,拉满了射出去,刚好打在公马的小弟上,公马的小弟立即就软了下来,公马也从母马背上撤退下来。那个充满社会责任感的马主人用粘满马屎的手蹭着符锐的头说:“这娃娃有心眼儿,从小看大,将来肯定行”符锐回忆到此忍不住骂了句“行你妈逼” 符锐这回去桑拿浴如果再说是因为失恋就有点牵强了,如果真的是那样,作为一个男人,符锐除了去找以前的那位同学就不应该再有任何其它选择。显然符锐是个男人,所以符锐这回去桑拿浴的动机除了消遣就没有别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但是符锐还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我回去后会更加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学习、好好的生活。符锐虽然一贯怀疑中国的古训,但是行事依然要讲究个师出有名。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符锐选了另一家桑拿浴,他的心里又突突的跳了,但符锐开始体会这种心跳的感觉:这决不是走夜路被不明飞行物吓了的感觉,甚至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才促使符锐走夜路的。 这家桑拿浴位于二楼,符锐从窄窄陡陡的楼梯上去,每一级他都感到心跳得更快了,这种快感甚至让符锐想就此走下去而没有终点,就像符锐幼年时坐在火车上希望火车永远不要到达那个陌生的终点一样。 符锐听见了女孩子的嬉笑声,开始有了点害怕而不全是快感了,但他还是出现在二楼吧台了。哇,周围沙发上坐了一圈小姐,她们并没有在意符锐的到来,符锐兴奋的看清了每一位小姐,凡是符锐幻想中的类型这里都有,没有想到的也有。吧台转椅上坐着一位吞云吐雾的小姐,她妖艳的打扮一下牢牢的吸引住了符锐,符锐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害羞的人,符锐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突然对她说:“我要你!”这个小姐嗯了一声就跳下高高的转椅,拿上自己的包,象个小鹿一样欢快的前面引路了。符锐走在她后面,看到她瘦长伶仃的脚踝,和高高的高跟鞋踩着颠簸的脚步,想到她苍白的眼眸和满口的谎言,闻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和刺激的烟味,这简直就是歌中唱到的堕落天使。 符锐是一个从兵团农场走出来的碱土灰娃娃,所以对于这样的艳俗天生就羡慕的淌鼻血。符锐几乎立刻喜欢死她了。 小姐开了一个房门,探头看了看里面又把门关上了,里面已经有一对了,好像是情侣一样,他们没而是在耳鬓斯磨的谈恋爱。小姐进了另一个单间,屋里空着,有一张床和电视,小姐问符锐看不看电视,符锐傻乎乎的说我不看电视我看你,小姐说只许看不许亲我,符锐想难道她在为谁守节,小姐又说你把我妆弄坏了我怎么接待别的客人呀。她说的很干净,符锐听的很失望。 符锐仔细观赏小姐,她纹着细细的高挑的眉,那不是自然的黑色是张扬的咖啡色,在瓷器般的皮肤上简直就是一幅水彩画,符锐就喜欢这种放荡夸张的美。符锐在大学期间曾经偷偷的去学过美容,也谈不上什么明确的追求,目的就是能够接触到这些激发人幻想的美。小姐的眉心纹了一颗美人痣,渤海城凡是有这种美人痣的都说明她在大胆的向人们宣布她的职业是小姐,符锐是一个从一马平川毫无遮掩的南疆走出来的人,他喜欢这样的坦荡和放荡。小姐的眼脸抹着亮晶晶的蓝色,幽幽的深不见底,黑色的唇线勾勒出一滴艳艳的唇,圆润的耳垂上穿过一条细细的耳链,长长的一直垂到肩上。尖尖的指甲晶莹剔透,她的脚趾甲也涂着亮亮的蓝色,这使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 小姐叫杨静,这是一个很会进入角色的女孩子,符锐这次受到了她的感染,紧张变成了刺激。符锐也不会前戏,直接开始办事。 符锐这回表现的非常棒,很快找到了本来的自己。当然还不会象a片里那样不断的变幻花样,就保持一个姿态,不知疲倦的重复下去。 杨静就像是一个铜器儿,撞一下叫一下,不停的撞,不停的叫。 符锐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回到了川北丘陵上的秧田,那满手满脚的泥水,和头顶那黄灿灿的阳光,空气里有猪鼻孔的腥味,草丛中有乌骚鞭的身影,或许还有乡村中学男生们的自卑,或许还有乡村中学女生们的嫉妒,以及那些五彩缤纷梦一样的幻想和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再见的儿时的伙伴。 杨静是一个城市里来的女孩子,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洋气,符锐是一个丘陵上走来的男娃儿,浑身上下冒着一股土气。能和城市里的姑娘一起手拉手尽情的戏耍,对情窦初开的符锐来说是少年人生的一大幸事,尤其是在油油的秧苗里、柔柔的水波中、软软的稀泥上,和那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蔚蓝色的一片天空下面。 符锐和杨静在抓黄鳝,抓那种滑溜溜、粘乎乎、无骨**的大黄鳝。符锐是一个胆大心细善解人意的男孩,杨静是一个泼辣开朗没有约束的女孩,如果要抓这样的黄鳝何须乎世俗的流言蜚语和传统的清规戒律,一切的一切尽在嬉笑打闹间。 其实抓黄鳝需要奇特的技巧,你不可用五指一起抓,五指无论怎样牢牢的抓住黄鳝,黄鳝都会从你的指间让你眼睁睁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溜走。你必须先握紧拳头,然后伸出中指,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当你看到黄鳝时,猛地用这个手势叉下去,用中指和拳头组成的箍把黄鳝紧紧的箍住。在春天的秧田里,你经常可以看见孩子们拿着这种手势四处游荡。 杨静是一个虽然洋气但深谙此道的女孩,杨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天份,而与后天的努力毫不相干。 杨静也许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她的双眼始终迷离无法看人,符锐则深情的充满爱和**的看着她。符锐觉得他多年的幻想对象正是杨静,这使他感到极度的坦然和充满成就感。迷失的杨静已没有了思想,符锐和杨静用性这种天生的语言尽情的交流着,世上此时便是为他俩造的,就这么简单明了,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符锐仿佛看到久别的戈壁和如血的夕阳,看到自己内心深处那无尽的荒凉被杨静妖媚的身体一丝一丝的吸尽。那一刻符锐强迫自己把爱也烙在杨静的身体上,符锐傻傻的想:也许这对于杨静来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符锐也许来这里不是来消遣的,也许是来找爱情的,也许他本来是要找消遣但由于青春的懵懂而变成找爱情了,也许符锐出生在那个朴素的有点过了头、满眼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一年四季满天尘土飞扬的农场,而使符锐对杨静这种浓妆艳抹脂粉味十足的女孩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符锐用一种发痴的目光看着杨静,符锐闻着杨静身上那股腥腥的气味,从心里把一切都交给了她。在她那如人如妖的身体下他甘愿为奴,愿意为她做她让他做的一切,即使他为她劳累而死、为她战斗而死,脸上也带着笑容。 然而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玩完了的杨静,满意的伸个懒腰,点燃一只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长长的吹出去,面无表情的说:你结婚了吧?符锐一脸诚实一脸委屈的说:我没有啊。杨静哼了一声,不屑的吹吹手背上的烟灰,她的手背上被烟头烫着好几个深深的烙印,符锐固执的认为这是无比的性感。 符锐温柔的揽着杨静的腰,酝酿了好长好长时间,等到周围的空气就要凝固,等到情绪积累到就要爆炸,等到实在不能再等,符锐才掏心挖肝的跟她说:“杨静,我要跟你结婚!”杨静猛的一下把符锐推开,用一种空洞无物的眼神看着符锐说:“你精神病啊。”符锐一时间蒙了,他盯着杨静妖艳的眼睛,想从那里寻到一丝温存,然而他什么也没有找到,他看到的是无尽的荒芜和无尽的蛮横。 或者杨静是最称职的妓女吧,她除了金钱就是尽情的享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符锐还想努力跟她交流,但发觉对方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除了性的语言外再没有可以交流的方式了。 杨静消失了,符锐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符锐又有一种失恋的感觉,虽然对方永远也不会理解,虽然一切根本就没有开始。 符锐一个人在路灯下踟蹰而行,他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失意了,符锐记得新疆的戈壁沙滩上有一种笈笈草,它不需要养分也不需要水分,它不需要任何人来照顾但一个人却活的很好。芨芨草抽出一种坚硬的杆儿,似草非草似木非木,它出奇的光滑和匀称,它不需要任何加工就可以用来做弓箭的杆儿,年少的符锐曾经把它射到无尽的蓝天上去。符锐觉得笈笈草是一种生活状态,而自己同样既没有任何人的照顾,又需要一个人生活的很好,所以符锐的心中时刻有一束迎风林立的芨芨草就显得非常重要。 符锐回到自己的寝室,长长的躺在床上。他听见头顶那盏日光灯“呜呜”的响,他常常能听见这种声音,除非他喝醉或是熟睡。对于未来,符锐不知怎样安排,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有一个不错的工作,过一个常人的生活,有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许就足够了。符锐想他的父母了,符锐的父母在最后一次搬家终于回到了他们的故乡,他们在中国画了好大好大一个圈儿,最后在快要退休前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他们从此可以放心的说着家乡话听着家乡话了。而符锐既不会说家乡话也不会说他乡话,符锐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一张口,别人就会说他是外乡人。 第五章 给符锐介绍对象的人很多,别人问符锐喜欢什么类型的,这个混蛋符锐因为极端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导致性格发生极大的变化,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居然说了句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话:人好就行。这样的话说给任何一个热心人都会感动别人:不挑金钱、不挑地位,不挑长像,只要人好,这个小伙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别人便给符锐介绍了很多女孩,都是老师、医生、公务员那一类的。符锐心里想的是杨静那样的女孩,这些跟她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怎能处好,于是一个一个的分手,别人哪知道这个端庄秀丽的小伙子喜欢的竟然是女二流子。最可恶的是符锐还在伪装,为了在别人面前保持他那个厚道的形象而身不由己的伪装到底。 不过这个荒唐的符锐虽然思想卑鄙下流,工作却无可挑剔,甚至很快成全行数一数二的业务能手了。这怎么可能呢?人的行动是受思想支配的,一个思想下流并付诸行动的人怎么可能干好工作呢?符锐拿自己证明了这是可能的,并且他以后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多次获得标兵称号,都凭的是他突出的业务技能而绝不是别的。符锐认为两者并不矛盾,一个对性入迷并做的很好的人只能说明他有一个执著的性格,他同样可以执著于工作并同样干的出色,而不是象人们说的那样。 符锐的行为有些怪异除了他的经历跟别人有些不同以外,他幼年时还受过一点小小的刺激,也许这一点点刺激对他的性格形成也有一些影响。 符锐小时候掉过菜窖,这在东北是骂人的话,但对于符锐来说这却是真的事情。那是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事情,好象是一个干冷干冷的冬天,符锐和几个被大人们称作野娃娃的孩子在伙食团边上的菜窖上玩,玩的具体内容搞不清楚,好像是把碱土灰互相扬,一个个都象土星人似的。后来符锐在逃跑时突然踩漏了苇把子做的菜窖顶,他发现下面阴森的墙壁上非常光滑,那上面荧光点点有什么爬过的痕迹,符锐仔细观察,他突然发现那些墙根上有密密麻麻的东西在蠕动,那一双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是什么呢?天哪,那是铺天盖地的癞蛤蟆!搂抱成一团一团的在这儿过冬!符锐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后面的几位野娃娃都围上来了,他们同样对此既好奇又恐惧,但也有不同的一位,就是野娃娃当中最野的那位,他的心眼儿里突然闪出一个罪恶的念头:如果符锐被我推下去,掉在那堆密密麻麻的正在蠕动的东西上,那么又会出现什么结果呢?于是符锐很快便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符锐只感到周身一片细小零碎的小手小脚在挠痒,那一次符锐懂得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是怎么回事。 符锐小时候同样被驴踢过,这在东北也是骂人的话,但这也是真的发生在符锐身上的事情,又有什么办法呢?也许错就错在东北人骂人时专捡那些能骂到一大片的话来骂吧。那时兵团的人们流行搞第三产,当时的兵团职工不叫工人叫农工,边种地边叫工人,不知现在叫的农民工是否有意要跟它区分开来。那时农工流行养猪养羊,上班顺便拔猪草,或下班后赶几只羊在戈壁滩上遛玩。但不知哪位一时冲动养了头驴,钉个大木桩把它拴在荒草地上任它自由生长。驴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每过一定时间它必仰天狂叫,给自己和主人起到实时监控的作用。符锐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记得某位教授讲过:有知人的浓厚兴趣将造福人类,无知人的浓厚兴趣将给别人和自己带来危险。幼小的符锐就属于后者。他爬着向驴子靠拢,以这种方式接近可能是由于更友好或更不易察觉,反正幼小的符锐就是这样去接触驴子的。被接触的驴子开始只是本能的躲一躲,由于生理上的原因驴子的脑中不能存储过多的信息,基本上是:吃草吃草再吃草;如果碰到障碍,那么躲避;如果主人来牵,那么跟着走;如果陌生人来牵,那么也跟着走;否则吃草吃草再吃草。但不几次之后,一个意外发生了,绳子绊住了驴子的脚,马上要卡倒,驴子脑海里的预留程序中根本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在出现了任何意外的情况驴子只有一件事情去做,那就是发惊,相当于人的发精神病,发精神病的驴子两条后腿向后一通乱踢,其中的一两下踢到了符锐的脑袋,驴子再往后都干了些什么符锐已经记不得了,只在好长好长时间以后才依稀记得有一个声音“要是你儿子死了把我儿子赔给你”也不知是谁说的还是驴说的。 年轻的符锐如同其他每一个年轻人一样,除了对女孩子有漏*点以外,对很多很多事情都充满了漏*点。符锐他们寝室里的那个朝鲜族小伙子小朴,整天就爱听韩国流行音乐,就好像韩国就是他的祖国一样。有一回,小朴在放一首摇滚乐,其间夹杂嘶叫、跑调、rap,什么流行元素都有,符锐本来对韩国歌并没有什么兴趣,但这支歌里有一句铿锵有力的歌词不断重复,这句极有煽动性的歌词把符锐给感染了,符锐好奇的问那一句是什么意思,朝鲜族小伙子告诉他那句话的意思是:独岛独岛,那是我们的领土。符锐当时便热泪盈眶。独岛是日本和韩国历史上遗留的一片有争议的孤岛,它是由东、西两个小岛和34块岩礁组成,韩国的年轻人用流行音乐传唱这这样的歌曲,而我国的年轻人却只会模仿别人唱歌,符锐为什么没有听谁唱过‘海参崴海参崴,那里生活过我们的祖祖辈辈’呢? 那是一个青光明媚的早晨,符锐骑着他那辆崭新的赛车来到遥远的一片白桦林。渤海城位于中朝俄三国交界处,符锐去中俄边界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昨天那位朝鲜族小伙子的流行歌深深的震动了符锐,符锐要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来慢慢消化这种感情。 那是在中国版图的东北角上,中俄边境交界处的一片白桦林里,无依无靠的符锐望着斑驳的天空在林间独自徘徊。那时刚好有俄罗斯那边飞来的野鸽子在唱歌在飞翔,这使符锐想起了朴树那首白桦林: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纺相爱用尽这一生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 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 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 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 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 他一定会来来这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 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 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 ‘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 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 ‘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符锐流着眼泪吟唱着这首歌,如果有一天战火也烧到自己的祖国,自己也会用生命去保护她,她胜过自己的亲人胜过自己的爱人,那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即便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身躯也会选择死亡。符锐被这首悲壮凄美的歌曲震撼了心灵,什么爱呀性呀都是次要的了。符锐在白桦林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对于一个整天隐瞒自己的人来说,这是一种释放感情的最好方式,当符锐走出白桦林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轻松和释然。 白桦林外是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公路两旁开满了星星点点的野花,小蜜蜂嗡嗡嗡的寻找着自己喜爱的花朵,找到以后便伏在上面贪婪的吸允。符锐刚刚从一种悲痛的心境里走出来,就象一个深受牢狱之灾的人突然获得了自由。符锐用微笑的双眼看待这个世界,他感觉到采蜜的小蜜蜂是那么的天真可爱,所以他就轻轻的凑上去看。 符锐虽然已经20几岁了,但有些举动还跟一个孩子差不多,符锐看着小蜜蜂突然有点想尿尿,这个大小伙子刚才还觉得小蜜蜂可爱,现在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学小时候那样对着蜜蜂撒起尿来。蜜蜂有一种奇特的本领,它能准确的对敌人进行定位攻击,敌人用哪儿侵犯了它它就会对哪儿进行定位攻击。 符锐还没有把尿撒完,甚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猛地感到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痛,这种剧痛使人全身的肌肉痉挛,使人全身的神经亢奋。符锐感到脑海里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前所未有的恍惚,符锐感到自己进入了一种临界状态,或许这样会使自己大彻大悟,或者会使自己突然疯掉。 符锐仰起头,他看到一只小蜜蜂腾空而起,它张开怀抱象箭一样冲天而去。它是那样的自由是那样的无拘无束,它在蓝色的天空中肆意的飞翔,它仿佛已经不是一只小蜜蜂而是一个精灵,是一个释放了生命超脱了自然的精灵,它用那双玻璃翅膀在蓝色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生命的轨迹。 符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符锐感到一种无法忍受的痛楚,那是蜂刺的毒素在人体里发作的结果,符锐感到奇痒无比,甚或还有一种接近于欣慰的胀痛。渐渐的,那种毒素不可思议的给人带来了一种巨大的快感,这种巨大的快感完全来自于性,这种性的冲动太强烈了,强烈到让人精神失控的程度,符锐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理智,符锐眼前产生了迷幻。 符锐看见一个妖冶的女子朝自己走来,她没有任何约束没有任何羞耻,她带着那种快乐的性一步步走近,她的眼神和笑容是那样熟悉和自然。阳光下的她健康而饱满,女人最隐藏的地方却是她最爱炫耀的地方。她长指长发,阴柔犀利,呻吟和嘶叫,放荡不羁。她心胸的开阔,永远匹敌于苍穹,心中的自由,象梦一样不受阻挡。**是一束犀利的光,她穿破一切藩篱尽撒在两个人的身上。 也许天堂也不过如此,有温暖的空气和祥和的阳光,或者地域也同样令人神往,同样有安静的光芒和福音在空中回荡。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象这样自由和坦荡,这里有透明的人透明的空气和空气中透明的一切。 就象在一个轻飘飘的梦中,一切都是轻飘飘的,象气球那样轻飘飘的碰撞又彼此不忍分离。 许久许久,忽然一阵微风吹来,怀中的女子昂首迎风,身子竟然象纸片一样被风吹去。那单薄的身体在空中翻飞挣扎,象狂风中的白鸽在凌乱的飞翔。风肆意的戏耍着她的身躯,把她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到天边,而她娇弱的身躯却顽强的抵抗着狂风,象别离的手那样在白桦林上空不停的招摇。 符锐突然感到一阵无比的心寒,符锐感到那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她有一个虚弱的生命,她的生命就在白桦林上空悬浮,而她的生命却是自己生命的另一半。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符锐才从迷幻中走出来,符锐感觉到自己满眼都是泪水,符锐呆呆的想:那个女鬼是谁呢?她是我以前见过的还是我以后见过的呢?那个小蜜蜂是个什么精灵啊,它想带我到哪里去呢? 第六章 华夏银行要上4台自动提款机,符锐他们科技部就专门安排了两个人来做这项工作。一个据说是行里的后备干部则仕,另一个就落在了符锐的身上。则仕也和符锐一样是外来人口,则仕比符锐早上好几年班,则仕老家是偏远农村的,他在大学谈的女朋友是渤海城的,女朋友的家里很有权势,他便入赘到渤海城当了上门女婿。则仕是一个极端势力的人,对不同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如果你是普通科员他都不会正眼瞧你,但是如果你明天当了科长他立即就会给你摇尾巴。符锐对这样的人非常作呕,但是别人都说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当领导。 科长让则仕和符锐一起负责4台自动提款机的项目,由则仕负责安排,由符锐听从安排。 自动提款机其实也是一台电脑,华夏银行的这四台使用的是os2操作系统,os2的命令行跟dos操作命令非常类似,而os2的窗口又跟windows的窗口非常类似,从os2得来的启发让dos和windows统治了整个世界,而拥有两种优点的os2在这个世界上却越走越孤单。 自动提款机也是由一系列输入模块和输出模块组成,不过它的外围设备比普通电脑复杂的多。自动提款机也有一块网卡,由这块网卡和路由器相连、路由器再和ntu相连、ntu通过一根数据专线再连到电信局去。 97年我国还没有使用光纤,所有的通讯线路无一例外都是铜缆,最常见的就是ddn专线,带宽是64k的倍数,下载速度只有几k。但不要紧,自动提款机传输的都是少量的数字信息,没有图片、音频频等信息,所以无论客户在自动提款机前如何疯狂的取钱,其实都只传输了极其微小的数据量而已。 则仕去电信局签合同,负责和电信部门领导协调,符锐则被安排和电信局安装外线的电工爬上爬下扯电线。则仕交代符锐一定要严把质量关,要把事情办明白了,日后出了通讯线路问题就由符锐负责。则仕还没有当领导,就开始领导符锐了,这也许是他的一个人生追求吧。符锐的人生追求和则仕不一样,符锐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干好,如果谁都想当官,那么活谁干啊?符锐不想和别人争什么,所以符锐领命干自己的活就是了。 则仕告诉符锐,所有和有关部门协调的事情都由他去做,而符锐只需让自动提款机正常工作就行了。符锐是一个很认真的人,符锐先在行里做了个模拟环境。符锐先把4台路由器配置完毕,把它们连在行里的专线上,等到一切通讯都正常了,符锐才准备把路由器用到实践中去。配通4台路由器并不是很困难,符锐加了一个晚班,就把它们都搞定了。一切进展的很顺利,现在只需要电信局的专线能够正常通讯就行了。 符锐和电信局的师傅们把专线扯到自动提款机跟前,把专线和ntu连接以后,ntu的工作状态灯就开始正常的显示了。符锐把工作进展的情况告诉了则仕。整个工作的最后一步就是把路由器和自动提款机连接上就行了。符锐满头满身都是灰,正准备做这最后一步工作的时候,则仕领着主管行长和科长来验收了。符锐说还有最后一步才能结束,则仕说这一步非常关键,还是我亲自来吧。则仕用掐线钳做了一根网线,很快就把自动提款机和路由器连接上了。但是则仕在自动提款机上ping省行路由时却发现通讯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呢?则仕前前后后的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出原因。 则仕显得非常生气,则仕质问符锐,你连的通讯线路到底是怎么回事?符锐一时也弄不清楚,ntu上显示正常,那么从电信局到ntu之间的线路肯定没有问题,而路由器在行里已经测试过了,不可能有问题,那么会是哪儿呢?该不会是你则仕做的那一根网线有问题吧,你则仕不会那么外行吧!但是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能了。符锐把则仕做的那一根网线拿来看了看,这引起了则仕的恼怒,则仕说:瞅啥呀,根本不是那儿的问题,是你的专线线路不通。符锐也不想象他那样蛮横,符锐偷偷的看了看那根网线的水晶头,这一看不要紧,这根网线真的做错了,路由器和自动提款机连接时应该做成叉缆,而则仕却做成直缆了。 符锐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则仕丢脸,符锐提醒则仕说:这个水晶头的质量有问题,你看这叉缆看起来象直缆呢?则仕当时愣了一下,可以看出则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叉缆,因为华夏银行绝大多数设备都是直缆连接,而则仕的理想又不在业务上,所以则仕当然不知道了。 谁知道则仕的思维和符锐不一样,则仕说:“你符锐不要找那么多客观理由,现在行领导都在这,你先把它弄通了再说。”符锐当时非常恼火,符锐甚至就想说你狗屁不懂瞎指挥什么,但是符锐不是这样的人,只有则仕才是这样的人。符锐很快重新做了一根网线,然后把路由器和自动提款机连接上,一下就ping通了。则仕一看通了,赶紧抢过来一连ping了3次,当然都是通的了。然后胡乱的打了一通键盘,转过身出了一口气,跟领导们汇报说:“我从头到尾都检查了一遍,一切都正常了。” 行长和科长们对则仕都很满意,则仕点头哈腰的把领导们送走了,然后回来跟符锐狠狠的说:符锐你以后把事情办明白了再跟我来电话,今天要不是我给你挡着,领导们还能饶了你!。则仕扔下这一句话,就扭头走了,留下符锐一个人差点气疯过去。什么!你则仕领着领导想来抢功,你自己不钻研业务,一出手就丢脸,你不但不害臊,还有脸说为我挡祸,你这个人的思维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呢? 则仕怎么能这么玩人呢?除了脸皮厚一点水平都没有,难道别人比他傻吗?符锐被这个则仕气糊涂了,要不是因为符锐一来华夏就树立了一个厚道的形象,符锐早就揍这个混蛋了。行里有很多人都想揍则仕,但是大家都忍了,都是同事,谁能做得出来这么野蛮的事情。 符锐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先把自己的活干好吧。符锐仔细的再一次检查通讯,符锐发觉了问题,如果短时间ping是通的,如果让机器持续ping100个包,那么将会有3-5%的包会丢失。也就是说每发100个数据包时,有3-5个数据包会因为线路的质量问题而丢失。 符锐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电信部门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到底会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呢?最后符锐决定还是把这个情况反映给则仕,因为毕竟科长说过让他听则仕的。符锐去找则仕的时候,则仕正在和科长套近乎,象狗一样的拍领导马屁。科长看符锐来了,就问:“符锐有什么事情?”符锐还想等则仕出来了和他单独说,哪知道则仕很宽宏大量的说:“符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要这么躲躲藏藏的,解决不了的问题大家一齐解决,领导都在这里给你作主呢!”符锐看则仕都这么说了,就坦白的说:“自动提款机的通讯确实有质量问题,每ping100个数据包就会丢失3-5个数据包,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正常工作。”则仕一听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会不会影响你不会用脑子想啊,如果这丢失的几个数据包正赶上客户在取钱,这下取不出来了你符锐给赔啊?”他妈的这个狗东西竟然这样的说话,符锐真后悔当初来华夏的第一天就应该树立一个武哥那样的形象,这个则仕除了见到领导象狗一样的点头哈腰见了武哥也同样是狗一样的点头哈腰。则仕如果敢跟武哥来硬的,武哥一个飞脚让他威信扫地,则仕的威信都是在弱者身上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怎么可以随便就丢掉了呢,则仕作为一个后备干部,研究的就是这样的学问。 科长是一个真正的外行,他以前是储蓄科的科长,其实在储蓄时就是个外行,但因为是正科级,所以无论到哪儿都得当科长。则仕讲的话让外行听起来很有理,所以科长就跟符锐说:“符锐,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做到一个书包也不能丢,如果需要跟电信部门协调,你就直接跟则仕说好了。” 则仕当时就问符锐:“你到底能不能确定是哪儿出的问题,你先把问题确定下来然后再来汇报,不要一有什么事情自己不考虑就来请教。”符锐说:“我试过自动提款机到路由器不丢包,路由器到电信丢包,所以一定是电信局的专线质量有问题。”则仕当时就说:“行了,不用你管了,我跟电信局联系。”则仕很快就跟电信局取得了联系,电信局回答说他们提供的线路质量只能到这个程度,如果不怕多花钱那么可以再加一根线试一试。则仕当时就来了责任感:“两根就两根,该花钱就花,平时少吃一顿饭少喝一顿酒就出来了。”其实平时乱花单位钱的正是则仕本人。 则仕马上就命令符锐去和电信的搭线。则仕之所以还没有当科长就有科长的架子,是因为他大舅哥是人民银行的一个副行长,人民银行又是监管华夏银行的,所以他可以不是科长胜似科长。 如果你说的对,那么你凶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符锐去和电信的一起搭线,在人群中爬上爬下的,满头满身灰尘。另一根专线并联上以后,发觉跟情况根本就没有一点改善,照样是3-5%的丢包。而则仕此时正在跟科长吹牛皮,他说两根电话线连一个ntu叫作冗余备份,可以提高速度和增加可靠性。科长对则仕的业务水平则是心服口服。其实谁都知道,如果两根线都是正常的,那么可以叫做冗余备份,如果两根线都不正常,那么备份他妈个头啊? 符锐本来就怀疑3-5%的丢包不会影响工作,因为我们的任何网络都不可能保证从不阻塞,如果任何一个意外的阻塞就使数据传输中断,那么我们的任何一个网络就不可能正常工作。 符锐上网去查询有关通讯传输的原理,符锐找到了理论上的依据。其实数据传输中有很多种避免线路质量的方法,比如通过超时重传,当一个数据包在一定时间内不能到达对方,则认为此包丢失,那么重新传输此包;也可以通过把每一个包编号,当某一个编号之后的包到达了它自己却没有到达,那么就单独重新传这个编号的数据包;甚至在传输时由于途中的干扰,到达目的地已经产生错误,都可以通过科学的算法推导出正确的原始数据。世界上有一大堆思维不正常的数学家在想这个问题呢,哪有他们想不到的事情! 符锐非常兴奋的把这一套理论给则仕讲了一遍,没想到则仕根本就没有高兴,则仕说:第一,你必须用两根专线做冗余备份。第二,出了任何问题你负全责。 虽然则仕说出了问题由符锐负全责,但是符锐并不怕,因为这样的传输技术全世界都用了十多年了,出现意外的几率是很小的。但是符锐也很生气,什么东西不会出个意外呢,两个人一起工作,你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为什么出了问题就要我负全责呢?还有,明明看到两根专线和一根专线没有任何区别,你为什么偏要坚持用两根呢?难道就是因为是你提出来的吗?这样的月租费不就提高了一倍吗?不是你家的钱你就不心疼了?你自己家怎么不安两部电话呢? 这样,就是则仕要面子,坚持用两倍的通讯费用连接,既没有增加速度也没有提高可靠性,还是在以前的状态下工作,但是外人不知道,都以为是则仕说的什么冗余备份,第二台也是这样冗余备份的。 但是第三台、第四台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后两台的位置不是电信局的中心局直达,而是经过了一个分局才到达的,本来铜缆质量就不好,经过二次交换就更加不好了。结果就连ntu也不能正常的工作,更别说路由器和自动提款机了。则仕立刻就拿出了双线冗余备份的法宝,结果可想而知,则仕的法宝就像象肉包子打狗,ping出去的数据包一个个有去无回。 这下则仕该傻了吧,但这个则仕根本就不傻,当时赶上自动提款机的厂家来验收,则仕赶紧跟符锐说:“剩下这两台我就不参与了,我去把前面那两台的善后工作做好,你去了怕你跟厂家讲不清楚将来担责任。” 看到没有,则仕解决不了问题就溜掉了,把符锐推到风口浪尖上,还替他考虑怕他将来担责任。则仕的思维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这么坏呢?这些人的脑子不放到干工作上去,怎么净放到琢磨人上去呢?他怎么可能是后备干部呢? 因为这4台自动提款机是一个不小的项目,所以行里很重视,不时的询问进展的情况。而则仕又把解决不了的两台推给符锐了,每次领导们来视察时就看到则仕站在成功面前吹嘘,而到符锐跟前就看到符锐一筹莫展。符锐就更着急了。 符锐吃不好睡不着,到处去上网查资料,符锐终于找到了ntu的一种替代设备loop猫,ntu对线路的通讯质量要求很高,loop猫不但具有ntu的所有功能,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很糟糕的通讯线路下正常的工作,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容错功能。符锐能够在则仕这么糟糕的人手下正常工作,也是具备很高的容错功能。 符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剩下的两台自动提款机弄好。这时候则仕来跟符锐商量一件事情。则仕说咱们给行里上了新业务,立了大功,自动提款机经常需要维护,咱们需要配置手机才能满足业务需要,所以要借此机会跟行里申请手机,并且你有手机将来谈恋爱也极有面子,成功率也会高的多。 符锐一听简直是感恩不尽,这个则仕心眼是坏了点,但毕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符锐对则仕的怀恨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符锐赶紧和则仕一起打了个申请报告,说自动提款机经常需要维护,需要和厂家、电信 行、客户等等大量的异地部门之间协调,如果没有电话就无法正常开展业务等等。行里一看问题这么严重就立即答应考虑这个问题。那些年除了大款和大官普通人是根本消费不起手机的,符锐这下算是捞着大便宜了。 那些天符锐干活简直就是卖命,一个人比两个三个还能干,符锐想自己终于可以有一部手机了,可以在人前人后很有面子的拿出来打,说不定还能因此而找到一位世上最美的新娘呢! 没有多久行里真的发下来了两部通讯工具,一部手机,一部bp机,则仕分了一部手机,打起电话来确实潇洒,符锐分了一部bp机,每天不论走到哪,只要腰间的那个bp机一叫,就必须四处寻找座机回话。符锐觉得这就跟狗脖子上挂了个铃铛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监视着。符锐希望在某一次上厕所时把bp机和大便一起冲下去。 每次自动提款机出了问题,则仕都会跟符锐说:“赶紧去,有什么问题马上打我手机。” 则仕的手机每月给报销300元的话费,则仕从来都是响一下就挂,然后就用单位的电话回话,除非是领导打来的电话,所以每月都能节省下来200元话费。则仕毫不遮掩的跟符锐炫耀,因为符锐的bp机行里也给报销费用,每月是18元,而这18元还不够符锐回电话的钱。 符锐想,虽然则仕不象武哥,他也不象小朴,但是他希望象小朴对付武哥那样,一天打死他三次。 符锐后来觉得自己脑袋有缺陷,象自己这样有缺陷的人是不应该和则仕同事的,但是象武哥那样的人就可以,武哥来了以后啥活也不用干,一次性把则仕的牙齿全部打光,以后则仕就不敢和他嚼牙了。 这一年,符锐他们的科长由于神通广大,被提拔到一个支行当行长,临走时把则仕提起来当了科长。则仕做总结报告的时候提起了自动提款机的事情,则仕说,他当时起早贪黑,任劳任怨,白天工作,晚上查资料,攻破一个又一个难关,他不仅要在思想上领导大家还要在业务上领导大家,以华夏的事业为己任,不顾小家顾大家,把自己全身心都献给华夏银行。符锐当时想则仕可能有精神病,要不怎么说疯话呢? 第七章 在华夏银行的广大员工中,有一个群体叫作代办员,他们不是正式的华夏员工,他们干着银行最基础最劳累的储蓄工作,却遭到正式员工的歧视。这些代办员中也有转正的,几乎都是那些关系复杂背景深远的人,而那些脚踏实地埋头苦干的反而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假如则仕和符锐也是代办员,而只有一个转正的名额,那么只有则仕意外死去那么符锐这一辈子才有可能转正。 在华夏银行的一线员工中,有一个现象非常普遍,凡是那些业务精湛服务优良的员工,当你问起他的身份时,他们往往都会自卑的告诉你他是代办员。 这就显然违背了我们的社会公德,为什么优秀的员工反而是受人歧视的代办员?这个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事实就是这样。那些业务尖子中甚至有一些除了日常的终端记账外,连unix操作系统和informix数据库这些底层技术也深入钻研,符锐对此非常吃惊,符锐觉得如果让这些人去科技部工作,他们一定会比则仕干的好,可惜华夏银行永远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象这样乌七八糟的事情符锐是上了3、4年班以后才知道的,符锐也试图把这些想不通的事情想通,但是符锐没有这个本事,符锐觉得一加一永远都等于二,永远也不可能得出什么猫啊狗啊的结果,所以符锐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除了使自己的心理扭曲也就是别人说的成熟,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任何结果了。 符锐只身一人在外面生活,符锐只有那些桑拿浴的临时女朋友,但是符锐无法和她们交心,符锐也不会跟领导拍马溜须,也不会跟拍马溜须说假话的人坦诚相处,所以符锐一直没有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 后来符锐接触了储蓄所的这些代办员,符锐就完全变了。这些代办员和符锐一样看不惯华夏的烂事,看不惯社会上的烂事,有一肚子的怨气需要发泄。符锐和他们接触了以后,符锐惊奇的发现这些人和他简直是情投趣合。符锐喜欢听他们说各种各样的事情,喜欢听他们说小时候调皮捣蛋上山打鸟下河抓鱼,喜欢听他们说年少时不好好学习逃课打架,喜欢听他们说长大以后喝酒耍酒疯泡妞找小姐。符锐觉得自己就属于这一类人,所以符锐几乎和行里的正式员工们断了来往,一心一意的和代办员相处。所以符锐和这些人下馆子喝酒上网吧打游戏的时候,人家都以为他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代办员。 别人都觉得符锐应该跟则仕那样的人混才有出息,但他却偏偏要和这些代办员混成一片。有好几次喝醉的时候,那些代办员哥们也跟符锐说:“你总跟我们在一起白瞎了,你应该跟则仕科长那样的人混,混出头了拉哥们儿一把多好啊。”符锐这时候就非常尴尬,符锐不是没有和则仕那样的人混过,符锐混不过他,以前都被他给混怕了,符锐心眼儿长的又不够,要是被人混傻了怎么办。所以还是和这些储蓄所哥们在一起时开心。 符锐如此的喜欢和储蓄所朋友来往,以至于引起了则仕科长的注意。有一次则仕笑着跟符锐说:“听说你跟那帮代办员处的很不错,整天小酒喝着,小游戏打着,滋润的很。”符锐不知道则仕又要动什么心眼,低着头不说话。则仕说:“现在科里的分工要调整,我考虑到你跟储蓄所的代办员熟,从你我个人的感情上出发、也从你和代办员的感情上出发,科里安排你负责储蓄网点的维护工作,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和他们在一起了。”符锐想了半天,笑了,这样也挺好,城区的20个储蓄所我随便转一圈就是一天,我都不用天天到行里见你们了。则仕又说:“你先不要笑,以前分管储蓄的是3个人,现在人手不够,只能是两个人,除你之外还安排了一个大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你可要好好照顾别人啊,人家有孩子有老公的,你老哥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可得多干一点啊。好了,我能帮你做的就这么多了,你现在年轻力壮,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阶段,以后的表现就全靠你自己的了。” 符锐感恩不尽的离开了则仕。 等到符锐具体接触到储蓄业务就发觉不对头了。储蓄所当时所有的通讯设备都以x。25为基础:x。25协议、x。25网卡、x。25专线。凡是用过x。25的人都对这个东西有刻骨铭心的认识。 x。25是国外70年代的通讯技术,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兼容,也就是说它讲的话别人都听不懂,它做的事情别人都看不懂,现在已经是tcpip协议的天下了,任何网络都要跟tcpip靠拢,就象全世界都要学英语一样。 然而我们储蓄所的x。25还在一意孤行,于是,如果一个网点的主机坏了,你到电脑公司去买x。25的协议和网卡,人家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x。25的通讯质量是世界上最不稳定的,一个喷嚏都有可能导致数据传输失败。那时候还是全省联网,储蓄所的数据有一部分在省行、有一部分在本地,每发生一笔业务都会在省行和本地的数据库中同时反映,到营业结束后省行和网点对账,一一相符以后才可以正常签退下班。象这样要求严格的工作流程和打个喷嚏都会掉线的x。25结合,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更要命的是省行强行规定,任何一个储蓄网点必须在晚间10:30之前解决所有问题,否则将全省通报罚款。那些年符锐每天都提心吊胆,下班时一听到电话就哆嗦,而这样的哆嗦电话几乎天天都有。则仕给分配的那位大姐漂亮是漂亮,但时刻要照顾家庭孩子,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从没发生过,根本就不是则仕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最糟糕的时候,也许是电信部门的一个喷嚏,20个网点同时丢失数据,那时候符锐心急如焚连自杀的念头都有过。 但是符锐自杀前先要把则仕杀了,这也是从个人感情上出发的。 当然也象则仕说的,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期。符锐把储蓄所的业务搞了个透透彻彻,符锐发觉其实那些年华夏银行的系统漏洞很多,有很多种方法都可以把银行的钱拿走而无法察觉。但是符锐虽然敢去找小姐,但是打死他也不敢偷银行的钱,这是两码事,前者是双方互惠的,后者注定一个人的快乐是建立在人民的痛苦之上的。但是相信则仕应该敢的,偷偷拿一笔钱去炒股,挣钱了以后再还回来呗,赔光了就往国外跑呗。那些东窗事发的不都是领导干的吗,这些当官的都比常人有胆识,所以当官也是高收入高风险的职业啊。 不过从这时起,符锐就真的开始放松自己了,他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自己的一帮朋友。也许一个人真正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不是从日常的衣食住行开始,而是从身边的新朋友开始的。 符锐每次加班时储蓄所的朋友们都来陪伴他,有帮忙干活的、有帮忙捧场的,总之除了了劳累以外还有无限的乐趣。 符锐虽然看不惯则仕看不惯社会,但却是一个热心友善的人,他开朗幽默,从不会算计别人,他非常懂得尊重人,他的观点就是人人平等。 符锐特别爱和人东南西北的侃,符锐几乎去过中国的所有省份,因此哪儿的事情他都可以插上几句。符锐还喜欢瞎逗乐,如果和结过婚的女同事一起喝酒,他还会开各种性边缘的玩笑,所以她们都喜欢和他在一起侃。对于任何一个话题,符锐在各种分析之后,总免不了跟性挂上边,这除了说明他是个低级趣味浓厚的人,也是一个诚实不说假话的人。 符锐决不会象许多人那样,毫不掩饰的询问你的年龄入、职位、背景,然后拿它和自己逐项对比,立即得到一个答案,并且以此作为进一步相处的依据。象这样极不文明的人,往往有显赫的地位或即将有显赫的地位,他们不会别的专门研究关系,而这正是最适合我们当今社会的人才,他们欺骗上级,拉拢同级,压榨下级,使整个社会环境变得臭哄哄的。在欧美,guanxi已经成了一个新生的词汇,要想了解中国就必须完全理解guanxi的全部内涵,否则他们就会觉得中国这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符锐不懂关系,符锐一听说要去搞关系就像要去干下流事一样脸红。 在我国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有一句古训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这句狗屁老话把人教坏的,我国盛产这样的屁话,这句话对社会对历史极不负责,整个世界只对自己一个人负责,然而这样的屁话在我国竟然流芳百世。为了识时务,可以依附权贵弄虚作假,可以把对的说成错的,把错的说成对的,有的时候把人搞的都不想活下去了。符锐觉得自己之所以年年被选为先进,人格是第一位的,业务是第二位的。如果这种说法是成立的,那么虽然人人都说着假话,人人都象狗一样阿谀奉承,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有是非标准的。 因为符锐从来也不会去和权贵搞关系,所以他的大好时光都用在储蓄所朋友们身上了,符锐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大家都平起平坐,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比谁低贱,所以只需要轻轻松松的开心享受就行了。 符锐那时候跟储蓄所朋友学会了打‘红十’扑克,虽然符锐没有他们玩的好,但是符锐却迷上了这种玩法,符锐觉得这种游戏规则非常符合自己的某种心态,符锐怀疑这是某位伟大的思想家理想中的社会关系,她不象升级、争上游、斗地主那样有‘大王’,也就是说任何人也没有至高无上的特权。在这种游戏中,当你真正理解了这种玩法时,你会发觉在它的规则中根本就没有最大的牌,甚至任何一张牌都可以制约其它的牌,在这种玩法中,牌和牌相互的制约是多方面的,她只让那种最优配合赢得胜利,而不是分配了一手好牌。有人会说这样多的制约机制会使局面一片混乱,其实恰恰相反,她制约的是独裁,注重的是团队精神。这种多方的制约机制,不象想象中的乱套,她被东北玩家普遍接受,甚至成为一种艺术享受,她真的不象人们怀疑的那样,她虽然与众不同,却进行的很好。 不知怎么回事,符锐学会了喝酒,符锐出生在新疆,新疆人喝酒都特别厉害,新疆人喝酒论百克,符锐在大学碰到新疆同学时,他们问符锐能喝几百克白酒,符锐脑海里居然没有百克的概念,可见符锐不但忘了新疆的口音还忘了新疆的思维。符锐和储蓄所朋友能喝一斤白酒,酒后的符锐会尽情的释放自己,他不但滔滔不绝的大发言论而且能唱歌能跳舞,经常把酒场上的气氛搞得热火朝天。但是符锐和领导在一起时却不会喝酒,他说他天生晕酒,今天喝醉酒,明天看见酒字也会吐,他说他不能唱也不能跳,他唱歌五音不全,跳舞腿肚子朝前。但碰到领导另有用意忽然平易近人时,符锐则看不出其间的奥秘,感动得卖命的喝卖命的跳,以至于回家后生不如死、长卧不起。 符锐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多面性的人,然而别人对他一致的评价却是单纯,在现今瞬息万变暗藏杀机的社会里,单纯其实就是缺心眼儿。 符锐上了3年班了,符锐开始背叛自己了的初衷了。符锐不想和领导好好处了,他怕则仕了。符锐也不想找一个世上最美的新娘了,只要看的过去就可以了。符锐也不想不要孩子了,自己的这辈子是完蛋了,还指望儿子来给自己报仇呢。 符锐发觉这个世界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不是你想跟他笑他就跟你笑的,不是你想跟他处好就可以处好的,这由不得你而是由别人。符锐觉得他爹当年拖儿带女的四处奔波也是可以原谅的。 第八章 渤海城的这一天跟以往的任何一天也没有什么两样,单位的一位同事给符锐介绍了一个对象,那个女孩子是一位大夫,有良好的教育和良好的家庭背景。 看她第一眼的时候,要死的符锐说了一句恐怖的话:我认识她。也不知是她长的象他妈还是象他儿时的某个青梅,反正符锐是见过她的。谁都知道青年男女如果有这样的第一印象,那么这个故事无论如何就已经开始了。 符锐在高中时曾和他的语文老师有过一次初恋,那一次他几乎疯了,他曾纺如果再碰到只有它一半的爱,他必娶之,这个誓言现在依旧生效。 这位女孩子大夫名字叫薛惠。符锐和薛惠的初次相见几乎没有一句正面的对话,两个人心里的所有问题都由介绍人代问代答,这是极其正常而且非如此不可,否则就不是介绍对象而是自由恋爱了。不过薛惠的讲话声却把符锐迷住了:那是一种凄凉的美,是深夜旷野上孤魂野鬼的如歌入泣,是无边无际的背景上细若游丝的空空荡荡,这种嗓音会给躁动的心带来倦意,会让背在肩上的行囊又滑落在地。 但它确实是凄凉的,符锐对这种凄凉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薛惠是一个端庄而又端庄的女孩,她几乎不能使人联想到性,这与符锐的初衷恰恰相反。薛惠比符锐大一岁,符锐却觉得她是一个可怜可爱的小妹妹。 因此,在初次见面之后,符锐觉得他们可以继续交往,薛惠也告诉介绍人同样的意思。 于是,这一天晚上符锐便约薛惠吃冰点。 符锐叫了辆出租车,在薛惠家小区门口等她。远远的看见那瘦瘦小小的薛惠,一扭一扭的走过来。薛惠穿着高高的厚底凉鞋,穿一条深草绿色的布裙子,留一个不长不短的头发。这三样,符锐一样也不喜欢,但也不都反感。符锐热情的为薛惠打开车门,笑着说:“刚才看见你一扭一扭的走路,感觉挺可爱的。”这符锐为女士打开车门,却忘了自己还站在门口。薛惠想从他后面绕过去,符锐立即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赶紧让路,他也选择了后退,于是差点撞上,于是赶紧客气的往前走一步,薛惠也是这样想的,他俩又差点撞上,符锐停住了说:“我不动,你动。”薛惠扑哧笑出了声,从符锐身后钻进了出租车,路边有好几个人站住看这俩人在干什么,符锐赶紧随手把门关上。薛惠哎呀叫了一声,原来是符锐这个冒失鬼关的太快,夹了薛惠的手。符锐紧张的满脸通红,讲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我看夹成什什么样了?”薛惠说:“没事的。”符锐不管那些,抓过薛惠的手仔细看,那手长的很有特点,小小的胖乎乎的,留着短短的指甲,不是符锐喜欢的那种细细长长的,却有另一种感觉,如果符锐爱上薛惠了,那么她的手会变得很踏实很温馨。 薛惠说我的手不好看,便往回缩,符锐固执的拉过来看哪儿坏了。是食指被挤出一个血泡,这个不会怜香惜玉的符锐,将来能对她好吗?薛惠还在小声嘟囔:没事的。 符锐拉着薛惠的手对司机说:去红玫瑰冰点屋。过了一会儿,薛惠把手抽了出来,符锐也没再强求。 来到冰点屋,符锐薛惠面对面坐在一个小单间里。薛惠要了个草莓冰花,符锐要了个咖啡,服务生看见是一对恋人,便在桌上放了一个高脚杯,倒了半杯水,把一团红色的蜡烛点燃漂在杯中。屋里黄黄的灯光荡漾着柔柔的音乐,符锐叹了口气却没有引起薛惠的注意。上了几年班的符锐,没了诚实与天真,上哪找浪漫去,看看薛惠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符锐觉得薛惠不讨厌,她看起来象是一个挺懂事的女孩,难道是她比他大的缘故。符锐此时更希望懂事的女孩而不是杨静那样的女孩。薛惠和符锐这么坐着,虽然没有太多的话题,但也仿佛是个伴儿,淡淡的看时光随烛光流失。 从冰点屋出来,符锐说:“我们去唱歌好吗?”薛惠说:“好吧。”似乎对符锐的的安排她都不会有异议。 两个人来到一家练歌厅,选了一个单间。符锐上班这几年,似乎唱歌练的不错。本来他清唱不错,至少比某些香港巨星强一些,但是一配上音乐,便鬼哭狼嚎了,这一点和巨星们正相反。薛惠有一个美妙绝伦的嗓音,她唱歌会是什么样的呢?她唱歌不比符锐强多少。她高的地方唱不上去,叫人为她捏一把汗,低的地方低不下来,同样叫人为她捏一把汗。也许是因为薛惠的身体太弱小,她没有这么大的肺活量,能维持正常生理活动就不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倒算得上是楚楚动人了。但后来符锐才知道,这纯粹是一种假象,弱小的薛惠吵架时的嗓门不但震耳欲聋而且穿胸透脾,杀伤力相当惊人。 薛惠唱了一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 走入无边人海里。 不要什么诺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忆活下去。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前几句低不下去,后几句高不上去,但很有味道,因为她那天生的嗓音即使念歌也是动人的。符锐从她的歌里听到了无奈和对未来的不寄奢望,当薛惠唱‘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时,她呆呆的看着屏幕,一脸的迷茫,她不能确定是否把它唱给符锐。是啊,哪一个在事业单位上过几年班的人,还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是自己的一生。符锐难道不也是吗?符锐感到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姐姐真的楚楚动人。符锐是一个偏执的人,他唱了首任贤齐的任逍遥: 让我悲也好让我悔也好 恨苍天你都不明了 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 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 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 有志气高哪天也骄傲 就为一个缘字情难了 一生一世想捕捕不牢 相爱深深天都看不到 恩怨世世代代心头烧 有爱有心不能活到老 叫我怎能忘记你的好 让我悲也好让我悔也好 恨苍天你都不明了 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 让我天天看到她的笑 让我醉也好让我睡也好 把愁情烦事都忘了 让我对也好让我错也好 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 符锐爱从一个受伤者的角度去思考爱情,这也许是他长年在外,少有亲情的原因。也许每个人都有受虐的潜在要求,在爱情上符锐希望自己是一个受虐者,而不是一个施虐者。符锐用忧伤的挑逗的带有爱欲的双眼看着薛惠,这是他难得的真诚,薛惠望着这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她感到无比的劳累和困倦,她冲动的抱住符锐,把头靠在符锐的胸口上。符锐其实也何尝不是汪洋中的一片小舟,载满的是疲惫,需要的是安宁。符锐把手扶在薛惠的肩上,眼泪便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心里。 符锐和薛惠相处的不错,符锐开始有事无事的想起薛惠,薛惠是一个懂事的女孩。符锐有过很多恋爱的经历,杨静也算上,但她们都不是懂事的女孩,除了他的语文老师。这一点让符锐觉得也许婚姻需要的是薛惠这样的人。 行里的宿舍已经只有符锐一个人了,其他人都一个一个的结婚搬出去了,行里已经多年没有新分配毕业生了,别的单位也差不多,现在的大学生愈来越不好找工作了。 薛惠成了宿舍的成员,符锐给了她钥匙,她可以象自己家一样去宿舍住。符锐和薛惠的恋爱关系,就基本确定了。 薛惠每次来的时候,总是先敲敲门,确信里面没人才用钥匙开门,和小偷的程序一样。而符锐每次听到敲门声,便腾的跳起来,心从来也不会怦怦的跳,他迅速打开门,把瘦小的薛惠抱到自己的床边坐好。他告诉薛惠,他是不会让薛惠亲自走进来的。 符锐从单位搬来台电脑,在里面装了几个游戏。薛惠自己来的时候可以自己玩,而他俩一起的时候他俩对打俄罗斯方块。俄罗斯方块做的很巧妙,可以用同一个键盘的数字键和字母键分别控制各自的游戏区域,打得好的一方会随机的给另一方制造麻烦。他俩玩的非常开心,符锐每一次的失误都会得到薛惠的一个吻,于是符锐的失误是频频的,她的吻也是频频的。薛惠有时吻脸有时吻嘴,每一次都是温馨而没有性的冲动。这是传统的被广泛认同的恋爱,甚至教材里也写道爱情是有共同理想以婚姻为目标的男女之间的一种美好感情。教材里没有提到性,也特指是异性之间的,还特指以婚姻为目的,而符锐和薛惠正是如此的,那么他俩的必是真正的爱情无疑。 符锐确实没有感到性的冲动,他觉得薛惠是一个可一起生活和做伴的小妹妹。但他总觉得有些遗憾,可生活不可能是完美的,符锐无奈这么的想,也许自己也没有给薛惠性的冲动,当然她也无法做出相应的答复了。符锐并不是很爱玩俄罗斯方块,只有薛惠在的时候才玩,他爱玩的是红色警戒,在网吧和储蓄所朋友经常打到12点。符锐和薛惠偶尔也会抢电脑,但薛惠是固执的,符锐每次的争执只是一个形式。这种争执及其结局一旦形成一种定式,将给男人在将来的家庭地位打下不好的基础,他将永远做一块革命的砖头,老婆放到哪儿他就在哪儿呆着并工作着。这不是开玩笑的,同情、纵容、忍让将给自己带来终身痛苦。符锐便是这样的。 符锐和薛惠都处了大半年了,还仅限于正常的拉拉手亲亲嘴,这对于90年代的年青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符锐觉得时间这么耗下去肯定不行,应该用一个什么方法来打破这种尴尬。 一天,符锐租回来一盘a片,美国的,是直截了当的那种。自己先粗略看了一边,大体掌握了故事情节,便等薛惠来害她。薛惠如约而至,符锐坏坏的告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别人那儿弄到一张盘,问要不要先睹为快。薛惠的脸一下就潮红了,也不讲话。符锐便拖她坐在自己身边一同观看。美国片从来都没有开头,而薛惠以前看过的黄色小说从来都要委婉很长时间,这也是她和符锐的不同之处。也不知是薛惠真的无法接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薛惠看了一会儿就红着脸说要走了,符锐想女孩子都是害羞的,这样的事应该是男的主动点。他厚着脸皮,把薛惠拉回来,嘿嘿的笑着,一副下流无耻之徒的嘴脸,薛惠红着脸要哭,符锐想要的正是这种感觉。便用手拉着薛惠的手使劲往屋里拖,拖到屋里以后,这个符锐就干了一件够逮捕的事情。符锐强拉着薛惠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小弟,薛惠当时心里一片大乱,啊的一声尖叫,死命的一掐。符锐惨叫一声,什么淫念邪念一下子统统都没有了。而薛惠则放声大哭起来。符锐当时都懵了,符锐顾不得看自己的小弟,他用不解的乞求的目光看着薛惠,薛惠低着头就是个哭,哭着哭着,猛的拿起自己的提包,开门便跑了出去。 过了好久符锐才平静下来,符锐知道自己不对,知道自己不符合传统的程序,但是符锐也不是想耍流氓,符锐其实也是一片好心,符锐也是看着事情没有进展心里着急啊! 但是另一方面,薛惠怎么是这么‘纯’的女孩呀,符锐可不喜欢纯的女孩。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人还不会接吻时,符锐的一个超前小舅,因为谈恋爱赶时髦吻了嘴一下,被那个女的报告给派出所,后来竟然以流氓罪判刑入狱。也有一个青年,谈了7、8个恋爱,并和其中的几个发生了性行为,当时刚好赶上改革开放第一次严打,政府鼓励揭发各种新型犯罪行为,于是那7、8个女的联合起来告他强*奸,最终给他判了个‘反革命流氓罪’,给枪毙了。在那个年代,经常听见有人强*奸,还有强*奸毛驴的,也都没有漏网。在那个严打的期间,符锐亲眼看见一个抢了2元4角钱和8斤粮票便被判了7年徒刑的。符锐想,为什么有严打呢,打击都是以法律为依据的,怎么还能有严有松呢,又不是老子打儿子,高兴了不打,生气了狠打。可是人们为什么说起严打都那么的理直气壮呢? 符锐不喜欢很纯的女孩,还因为他觉得,你很纯说明你很不自信,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魅力谁还会稀罕你。 另外,很纯的女孩,必然没有情趣,这样的人只会循规蹈矩,这样的人不但平淡无味也不会给社会创造出什么新的财富。符锐很高兴薛惠跑了,他喜欢的是杨静那样张扬放荡的女孩。 平静了几天,符锐主动给薛惠打了电话。这个符锐幼时被驴严重踢坏了脑袋,他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就给薛惠打了电话。 薛惠并没有象符锐想的那样激烈拒绝,她似乎并没太在意那天的事情。是啊,如果两个人都远远的观望,不敢越雷池一步,恋爱很容易被谈成同志友谊进而反目成仇。以前,符锐他小舅就是把握不好越雷的火候而咣当入狱的。看来薛惠并不是那样的女孩。符锐未必下半生很惨。 薛惠又来到符锐的寝室了,符锐照样不让她走进来,他把她抱到自己的床边,为她脱鞋,给她穿上拖鞋。薛惠比以往显得害羞一些。看来那天的事她还放在心里,但似乎还有一点等待的味道。符锐很快又和薛惠近乎上了,他俩除了打游戏还开始了最原始的上网。 那时上网是通过拨打电信局的一台168服务器实现的,任一部电话都可以通过公开的账号和密码与168服务器建立连接,网速十分慢,下载速度通常在4k以内,即使这样那时的‘网易’和‘首都在线’还是非常吸引人的。 薛惠爱玩五子棋,浪漫的符锐注册了两个很有特点的账号:宝宝甲和宝宝乙,那几年,全国爱在263玩网络游戏的人经常能看见这两个名字,他俩每次都是私建一个游戏桌,边讲悄悄话边玩游戏,不让任何人进去看。世上最不浪漫的人也能看出来那是世上最浪漫的事。 一天,符锐和薛惠在冰点屋吃冰点。同样是一个高脚杯,半杯水,一团红色的蜡烛漂在杯中,同样是黄黄的灯光荡漾着柔柔的音乐。而今天两个人的心却比以前靠拢了许多。符锐把薛惠叫作“好宝宝”薛惠对这样的昵称非常接受,这种称呼只有旁观者才能听出来肉麻,而当事人只会嫌它肉麻的不够。空中传来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符锐” “嗯” “等我老了,你还会叫我好宝宝吗?” “如果我还活着,那么会的。” “如果死了呢?” “只有下辈子了。” “下辈子你还会和我好吗?” “下辈子可能做不到了。” “为什么?” “今生相见,需修行百年,下个百年,我要做牛做马积德,下下辈子,才能再次见你。” “符锐,不要说了”薛惠呜呜的哭起来,仿佛是符锐长年在外,头顶那盏日光灯呜呜的哭声。 第九章 不知上天是怎样安排的。薛惠要去遥远的一座城市进修一年。那是十月的一天,整个世间充满了离别的气息。叶儿告别了相依为命的枝头飘零在空中,草儿告别了无人问津的青春走向衰老,鸟儿告别了故乡去了他乡,虫儿疲倦的睡去再也不会吟唱 符锐和薛惠相视无语无泪,只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才看见彼此晶莹的泪光悄悄的绽放。 秋天的清晨,符锐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草叶上都附着一层淡淡的雾,好象薛惠粉粉的脸。路上有昨夜刚刚冻死的蜻蜓,它们用翅膀紧紧的裹住身体,让人不忍想象它是多么痛苦的离去。在这样寒冷的夜晚,薛惠也会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身体吧。符锐伤心的走着,他想也许能碰见薛惠,看见她一扭一扭的在走。 一个周末,符锐急急的打开电脑,用宝宝甲注册了上去。宝宝乙还没有上来,却上来了好几个宝宝丙,宝宝丁之类的。他们都邀请他去玩,符锐固执的等着,别人问他:“宝宝乙不来你先跟我玩玩呗”符锐说:“宝宝甲只会和宝宝乙玩,宝宝乙也是一样的。”符锐望着屏幕发呆,忽然他看见宝宝乙登陆了,他心狂跳不止,几乎不能控制鼠标。他刚要邀请她,却见她被宝宝丙邀去了私聊了。符锐又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了,他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宝宝乙很快跑了出来,并立刻邀请宝宝甲,符锐应邀进入私聊。 好宝宝 真的是你 刚才你怎么去别人那儿呢 刚才宝宝丙邀请我,我以为是你改个名逗我玩 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 他说了句‘想死你了’,我就知道不是你 那我会怎么说呢 你会说‘好宝宝‘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 我在哭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你也在哭 我没有是你说了以后我才哭的 你们那儿昨晚冷不冷 冷 你的被子够厚吗 够厚 我想你 我也是 学习忙吗 不忙 闲的时候干什么 闲的时候总想你 你知道我闲的时候干什么 你在想我吧 有时想有时不想没有你的日子里我都不知道我整天在干什么 你要经常去我家看我父母 好 我父母年龄大了有什么干不动的你要帮忙 我一定会的 你跟你父母说我们的事了吗 说了 他们怎么说 他们很高兴 真的吗 当然了 真好 你们同寝的对你好吗 她们都是女的 谁都知还用你说 对我们互相不太关心 那我就放心了 去你的 晚上想我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哭 咱俩一样别跟人说咱俩是一对儿 我不告诉别人 别人看见你哭怎么办 我说我沙子迷眼了 总迷吗 是呀 吃药不 吃药不管用 我给你上眼药 去你的 你们伙食怎么样 一般我们都经常自己做 是吗都做什么 拿电水杯煮一杯米饭再拿小电锅炒一锅土豆片 太恐怖了 不好吗 太好了 为什么 下半辈子我就要吃你做的米饭和土豆片了 想的美 怎么了 下半辈子你就离不开电饭锅和电菜锅了 这怎么可能 你要相信自己 我不能 你能 我真的不能 为了我你能 那我试试吧 在那一年的冬天符锐和薛惠就是这样在263上见面的。 有一天,单位的一位老领导要找符锐谈话。符锐实在想不出领导找他什么事情。见面后,老领导说:“符锐啊,有一件事早就想跟你说,一直没机会。” “什么事情呀”符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说你和市医院的一位女大夫在处对象” “是啊” “你了解她吗” “我们处了有一年了,了解的差不多了” “你其实不了解她,你自己一人在外,没人告诉你有关她不好的方面,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人,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这”符锐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知道她的作风问题吗?她和她的一位领导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在她们医院都公开了” “你说什么!”符锐几乎以为是听错了 “她和一个有妇之夫有男女关系” 符锐沉默了很久,低声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此时的符锐除了绝望、愤怒之外,这个有点神经病的家伙甚至偶尔有点兴奋、刺激,因为薛惠居然很放荡。但这种兴奋、刺激是极短暂的,很快被巨大的羞怒湮灭了。符锐没有吃饭,也弄不清楚是他真的吃不下还是以此抬高自己的斗志还是在模仿别人。符锐在床上躺了一夜,没有睡着。符锐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薛惠时的样子,她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他们单位有一个刚离婚的女同事就留着这种奇怪的发型,当初怎么没有意识到呢?薛惠一扭一扭的走路,好像总在躲着什么,她的表情也是茫然和伤感的,她的嗓音也是那样的凄凉和美丽,所有第三者的特征她全都具备,他当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符锐回忆起那次在歌厅,薛惠如释重担、满身疲惫的靠在他胸前,她甚至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薛惠应该是一个爱的很累很累的女人,她需要在哪儿休息一下了。 可是老领导的意思好象薛惠是爱着不该爱的人,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寄托而已。符锐决不可能在爱情上给人当配角,如果这一点得到证实,即使天塌下来,符锐也是决不可能原谅她的。符锐想到他和薛惠在263上用宝宝甲和宝宝乙打游戏,网上全国各地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们,猜测着他们的故事,难道这个猜测的背后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故事吗?符锐想起他送薛惠离别的情景,在那个凄凉的秋天,万物都在为他们伤怀,还有那被寒冷冻死的蜻蜓,和它紧紧裹着身体的双翅。 第二天符锐找到自己非常信任的同事,非常低沉的请他帮自己打听薛惠在医院的情况。符锐刚托付完别人,就立刻后悔起来。他想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别人帮忙呢,自己难道弄不清楚吗。符锐还想这下弄的别人都知道了,自己还要不要脸了。另一方面,薛惠是否也会因此弄的名声更加不好,稀里糊涂的又害了她。符锐越想越乱,干脆横下心不想了。 符锐的尴尬接踵而至,又有一个同事善意的告诉了有关薛惠的事情,不久又有了一位,甚至还有当着符锐的面说起薛惠的不洁行为,还说了一些目击的事情,有些说法简直是无法入耳。由于符锐孤身一人,所以别人可以象关怀他那样谈起这些事情。符锐先是感激别人告诉他,再后来就是愤怒了。他经常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听别人关怀他。 那个帮忙打听的同事告诉了打听到的消息,说医院是传着这样的说法,但谁也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再说,谈恋爱是自己的事,别人怎么说只能是参考。符锐对这些非常犹豫,他决定和薛惠当面说清楚。于是这个颇有理智的符锐竟然再也不去打听再也不听别人的议论了。 符锐有时是一个很会隐藏的人。他心里装着这么大的事情,当他以宝宝甲登陆时,宝宝乙并没有看出来他和以前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符锐的欢笑比平时略微少了一些。 突然有一天宝宝乙在网上说: 明天你就能看到我了 不可能吧 如果可能呢 我不知道我会干什么,也许会疯掉,也许不会 你看到我你会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几乎无法等下去了 明天你就会看到我了 我真希望你说你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明天见 明天见我的好宝宝 明天见我的好宝宝 明天见我的好宝宝 明天见我的好宝宝 符锐有些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他想无论如何,还是明天再问个清楚吧。这一夜,他依然没有睡好。 早晨,符锐来到薛惠家,符锐不习惯和薛惠在她家见面,他总觉得约束,而薛惠却相反。 符锐呆在薛惠的小屋里,在薛惠即将出现的时候,做着尖锐而激烈的思想斗争,越是这样的时刻他越是会做出突然的决定。就在薛惠出现的前一分钟,他甚至还想直接跟她分手。然而就在见到薛惠的那一瞬间,符锐的眼前一亮,真是鬼使神差,符锐从来也没有觉得薛惠迷人,今天他却看见了阳光般明媚的薛惠,那时的她比任何时刻都要漂亮,符锐放弃了所有的斗争,在这一刻他重新爱上了薛惠。 薛惠和父母谈了好长时间,符锐仔细的端详着薛惠,以前介绍人说薛惠长得又白又漂亮,是大学时的校花,见面后符锐颇感失望,但此时薛惠阳光般明媚和以往颓废的她判若两人。符锐生怕她会稍纵即逝。 好长时间符锐才和薛惠来到薛惠的小屋,符锐还是在第一时间对薛惠说: “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情”薛惠感到有些不对 “我的同事们告诉我,说你和你们单位一位结过婚的男人有特殊关系,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薛惠低头沉默了好长时间,才缓缓的抬起头,符锐看到她苍白而平静的脸,看到她劳累和困倦的眼那早已消释的劳累和困倦又回到了她的眼中。薛惠用那种凄凉的声音说: “你都知道了,我以为我在老了以后才可以告诉你” “薛惠你告诉我你爱他吗?”符锐闭着眼睛问薛惠,符锐何尝爱得不累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起初那只是一个玩笑,等我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想听那些,薛惠,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我不知道,现在说那些还有用吗?”薛惠抬眼看着符锐,眼中闪着绝望的泪光。 符锐猛的一把抱住瘦弱的薛惠,满眼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他哭着说:“告诉我,你爱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的宝宝,我爱你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薛惠一动不动,她心里也同样哭着:“我爱你,符锐,我永远不会辜负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证明。”薛惠什么也没有说,她紧紧的抱着符锐,她用眼睛回答着符锐。 符锐并没有因为人们议论的这件事而离开薛惠,相反他因为这件事反而真的爱上了薛惠,薛惠也同样更爱符锐了,他们进展缓慢的爱情,居然因此有了一个飞跃。 薛惠对符锐深深的伤痛,被符锐转化成了对她深深的爱,然而,现实却使这种牺牲显得一钱不值。 符锐决定要和薛惠结婚了。符锐先去找他们行长要住房,行长看了符锐半天说:“你不是代办员吗?”符锐问道:“代办员就不给房子吗?”行长说:“当然不给了,我们福利分房只有正式员工的,哪有你们的啊?”符锐说:“我不是代办员,我是正式员工。”行长吃了一惊:“什么?你是正式员工?那你为什么天天和代办员上班下班?”符锐一听哑口无言,正式员工就不能和代办员天天上班下班了吗? 行长跟符锐的科长打了个电话核实,才知道符锐这个人的特殊情况,行长说:“符锐你这个人挺让人犯愁啊,你父母在哪里?你老家在哪里?家里都有谁?”符锐结结巴巴的一个也答不上来。行长叹了口气:“华夏银行怎么摊上你这样的员工,真让人发愁啊。” 行里确实有一套空房,根据单位的福利政策,房价比市场价少得多,即使这样,房价也要10万。这个早年掉过菜窖的符锐,上了4年班,由于没有经济头脑,竟然只存了几千块钱。符锐觉得钱在爱情面前是个肮脏的东西,他不想把钱这个字说给薛惠听。 第十章 那么符锐从哪儿弄钱呢?符锐是一个刻苦而大胆的年轻人,符锐对计算机有浓厚的兴趣。符锐甚至喜欢与计算机有关的所有东西。符锐曾经认真钻研过三维设计,上个世纪90年代末中国有一大批青年对此入迷。符锐首先想到的就是用3dmax给人做三维设计效果图。3dmax是一种专门制作三维图形的软件,要想学好它,将比学好unix甚至是c语言还要费工夫。符锐独立做过几个建筑物的效果图,但那是模仿教材上的,在实践中他还没有做过。谁来用他呢。 确实有了一个机会。一天,行里的一个储蓄所装修,符锐有意问装修老板,你们装修前知道装修后的样子吗。老板说当然知道,但是在心里,说不出来。符锐说他可以用电脑制作出来。装修老板也是追求新知识的人,他知道时下流行的三维设计,他也知道符锐的电脑水平挺有名,于是也相信符锐的三维设计能力。装修老板说:“我告诉你我的设想,你在电脑里给我做出来,然后我再进一步修改。” 符锐是用3dmax做3维设计的,它是一款功能极其强大,操作及其困难的专业软件,光是菜单没有3个月是无法全弄懂的,要想用它完成普通的建筑设计没有一年的潜心苦练是不可能的。符锐在上大学时便它有了深刻的认识。 用3dmax制作是一件很费精力的工作,符锐曾想用国内的圆方或天正,这些软件非常简单易用,但它们的价格都在一万元以上,并且它们其实都是运行在3dmax的姊妹产品autocad平台之上,它们操作简单但运用拘束,符锐也根本没钱用这样的软件。不过用3dmax却不需要花费分文,符锐想中国可真好,国外几千美元的软件在中国可以随便用。看的见的不能偷,看不见的随便偷,打死人要偿命,骂死人没关系。外国人可真不幸,他们买得起电脑,却用不起软件,在中国什么样的软件都可以用到,真幸福呀。比尔盖茨没有出生在中国,否则别说当世界首富了,不当世界上最大的穷光蛋就万幸了。 符锐就用盗版的3dmax给装修老板做起了装修效果图。电脑虽然是一个复杂的东西,但要跟现实世界相比却要简单的多,没有人能做出跟现实一模一样的物体,比如一根草一根头发,也没有人能做出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的动作,比如一颦一笑,哪怕世界上最快的计算机和最好的软件也做不到这一点。然而电脑可以抓住问题的关键忽略事物的细节,比如现实中光亮的地板,它将反射它周围所有物体的光,哪怕空中的一粒尘埃也会对它有影响,而电脑中的空气都是绝对透明的,你也可以选择哪些物体影响它那哪物体不影响它,这样产生的不真实的结果反而使世界更简单明了。 别人都觉得符锐用电脑做出来的世界是真实而美丽的,反而要求装修老板把一切都按照电脑设计的样子去做。装修老板是看着设计图怎样一点一点拼凑的,是怎样欺骗人的视觉的,所以他当然感到无比的耻辱,他说我要做成电脑设计的那样我就白干这么多年了,但客户坚持就要按符锐电脑设计的那样去做。 符锐用电脑做虚拟的世界时,仿佛亲手一点一点的用彩泥塑造这个世界,甚至走在大街上,也习惯于计算各个物体的大小形状和空间位置。 这是一个三维的世界,每一个事物都相对其它事物而存在,这是一个运动的世界,自然的风吹草动,人的举止言行,都是由紧密相连的各个环节组成,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台电脑能完全复制这么美妙的事情。符锐本来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他简直无法相信世界的缔造者能造出这么美妙绝伦的世界,电脑里模拟的世界越真实,忽略的细节就越多,符锐也越被真实的世界陶醉。 装修老板其实也很不容易,给个人家装修,一个月挣几千块钱,符锐每给他做一张图收200块钱,做一张图需要3天或一个通宵,符锐一个月也只能挣1000块钱。 象符锐这样的挣钱,钱没有挣多少,整天却处于半昏迷状态,时刻感觉大脑皮层之外还有一层,就是多了这一层,使他想什么东西都想不清楚。 有一天,有几个部队的军官开着军车到银行来找符锐,给符锐实实在在吓了一跳。他们要符锐做十几张效果图,包括他们的团部、住宅、和一栋商场。符锐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有一个军官对3dmax挺感兴趣,便要到符锐家去看看,他看见了他见过的3dmax最低版本和电脑的最低配置,这样的工具能承担这样的工作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然而符锐无数个日日夜夜就是这样做的。在符锐的工作中先进的技术和复杂的运算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达到同样的效果而用最简便的算法,符锐几乎不用那些消耗资源和还不稳定的新技术,象布尔运算、光线跟踪这样对计算机有极高要求的算法,符锐常常是忍痛割爱的。即使这样,一个设计好的场景,要最终渲染成图,用上1个小时的等待时间也是家常便饭。如果是运动的,拿着摄像机延预定路径走一分钟,则需要5个小时以上,符锐早晨去上班,晚上回来时,他的celeron366还在精卫填海似的一点一滴的走着进度。 一位军官拿出自己画的草图,让符锐照着设计,他们要做远景规划,而事实上他们的建筑物和其它配套设施根本还没有出来。符锐发觉这位军官画的很好,他肯定有极高的绘画功底,如果符锐有这些绘画技能,他的三维设计将大有起色。还好,不是象人物面部非要运用专业的绘画技能,象建筑物这些规则几何图形,电脑是可以掩饰你美术上的不足,并且电脑完全是依据数字计算得到的物体形状和相对位置,所以即使世界上最好的建筑师也没有电脑画出来的大楼象大楼。通常电脑设计的静态建筑是分辨不出来真假的,而动态的物体比如走路跑步哭笑,那是一眼就能看出现实和模拟之间的巨大差距。 符锐做出来的场景之所以难辨真假,是因为他的电脑实在是太慢了,他不得不运用大量的贴图运算,他所有的元素都精心选择贴图,甚至同一个物体使用好几种混合贴图,贴图是真实的照片,穿上真实的外衣,虚假也变成真实了。有一个故事说:真实和虚假去河边洗澡,虚假穿上真实的衣服走了,真实却不愿穿虚假的外衣,结果人们接受了穿着真实外衣的虚假,却不能接受**裸的真实。符锐的设计被外行认可,一个有专业绘画技能的人或者是一个对生活观察入微的人是不认可的。走在大街上,符锐经常能看见广告画上人比门高,树影和太阳成90度角,街上空无一物,玻璃上却有人影的恐怖世界。然而人们照样接受它。 别看符锐这么忙,符锐还挺有情趣。军官们要他做龙骨天线,符锐对龙骨很好奇,他想到部队去玩一玩,他就怎么也听不懂军官们的描述。别人只好开军车带他去了趟部队,以前从部队门口经过,看见站岗的门卫庄严肃穆,今天从他们眼皮底下走过去,符锐象小孩一样心里乐开了花。从这一点也能看出,符锐童心未泯,这样的人在单位没前途是必然的,而领导最喜欢这种人,这可以从两点看出来:1听话,能超额完成分配的工作任务,还能活跃群众气氛;2只有儿童的智商,不会玩成*人游戏,不能给自己造成威胁。 这个缺心眼的符锐喜滋滋的看了一圈,说这下明白了,开口就说:明天保证出图。别人吹牛不上税,符锐吹牛害自己,他做了两个小时也没把龙骨架、龙骨天线做象,如果一块一块搭,他耗不起时间,如果使用阵列,他的机器干不动,最后符锐动用了旁门左道,他又想到了真实的外衣,他用一大块铁皮贴在几何锥体上,用线框渲染法,居然做出了可以乱真的龙骨。看来,作假是必须的,它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在电脑上善通此道的符锐,在单位领导面前却装不象,而他干的许多淫秽事情他却装的很好,可见一个人要是小时候掉过菜窖或者被驴踢过长大后会多么的可怕。 符锐一个多星期挣了一千来块钱,他兴奋的不得了,事情也就此结束了,并且从此再也没有下文了。 符锐还能干什么,他还能编程序。符锐从一个电脑公司找到一个工作:为一家事业单位编人事工资程序。符锐用vfp编,编了一个星期,通宵达旦的干,迷糊的时候象一休那样用手拍打自己的脑袋,那时候,只有他的脑袋才知道那样很痛,那样一点也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玩。 尴尬的是符锐编的程序最后几乎只有他自己会用,他的程序不断的被发现漏洞,他得不经常去别人那儿打补丁。刚开始这个死要面子的符锐,为了显示他的程序正规,他不在别人机器里预装vfp,他本来只需两张软盘的程序,非要做成5张安装盘,象模象样的安装了一把,着实捞了一把面子,当然仅此一把,从此丢人的事便开始了。 本来任何程序都是有测试期的,但别人测试是让最终用户测试,而符锐自己充当测试者,他当然发现不了什么问题,有问题他三下二下就解决了,还以为不是问题呢。 别人事业单位的人有那水平吗?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比人还聪明的程序代替他们自己,你符锐这个病怏怏的程序算是什么?符锐被他们叫去一顿奚落,符锐也不争辩,坐在那里一通瞎编还自得其乐。别人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也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别人便给他说:以后我们人事变动,或开工资,你就来上班,免费。 甚至有一次,他的程序一运行电脑就报警:读取权限拒绝。符锐又被叫去打补丁,去了之后百思不解,最后发觉是杀毒软件把他的程序当病毒。符锐说他要给杀毒公司打电话让他们给自己打补丁,或者关闭杀毒软件。人家哪会听他那些理由,你小子竞敢来我们这编病毒,要么是你烂,要么是你的程序烂,总之此程序必须从此机器消失。 符锐好话说尽,人家才可怜他,人家看出来他不象是烂人,但他的程序是烂的,他程序是他编的,那么他还是烂的,但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把程序卸载了,装在全单位最烂的机器上,一但病毒发作,就把机器和程序一起扔掉。符锐的程序最大的优点就是在最破的机器上都能正常运行,前提是他必须在场。符锐的此程序买了500元钱,电脑公司收了200,他还请了客,净挣120元人民币,耗时4个月,日均收入一元人民币。 符锐想我应该干点别的了。符锐在农贸市场考察行情了。市场上有各种各样的东北药材,包装精致的东北三宝,才15元钱一盒,要是卖到南方决不是这个价吧。符锐想到他的一位浙江同学曾问过他东北人参的情况。符锐立即买了两盒,15元一盒,有人参、不老草、灵芝。这个心怀鬼胎的符锐对他同学说:多年不见,你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没有别的,寄点土特产,略表思念之情。人家是男的,有什么可思念的。人家江南人是明白人,很快回了电话:这东西多少钱一盒?符锐说请不要谈钱,如果确实要谈,那么是50元一盒。都说南方人不实在,人家可比符锐实在多了,人家说:这么便宜,我估价,这样的东西在我们这能买到二百元钱一盒。符锐说:南方北方,互通有无,那你何不多买些拿去卖呢。这个混蛋符锐他亲生爹妈就生活在南方,互通个屁有无。最后符锐以平均每盒8元的本钱,花了200多元买了30盒各式各样的三宝、四宝、五宝,装了满满一大纸箱,呼呼的邮寄到美丽的江南。那哥们先给符锐邮了1500元现钱,还很不好意思的说:还没有卖掉,等买掉了再多多的寄钱。后来他经常给符锐打电话,也要和符锐南方北方互通有无,符锐都推脱说你们浙江人脑瓜活生意做的满天飞,我们这儿早就被你们的人通完了。符锐根本不敢问他卖没卖掉的事情,并且象欠别人钱一样躲别人。后来符锐又给另一个江南的同学打电话介绍东北三宝,人家笑着问:是不是象寄给那样的,符锐顿时窘的满脸通红恨不得一头扎到地缝里去。 符锐计划着做一个大一点的买卖。 一个人如果不停的寻找,即使他还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他最终也会找到点什么的。符锐便找到了一个吸引人的买卖。经过一个同事的朋友介绍,有一所镇中学希望开展电教馆,但资金和技术都有困难,他们想用3万元的资金开一个十五台电脑的电教室,教学生电脑基本操作。该学校有6个班,每班40名学生,他们一学期收50元学费,加上部分小学生,一年的学费就3万多元,一年就能回本,这些老师想象力真大胆啊。符锐想学生的钱真好挣啊,这么好的市场,几年就把房子钱挣出来了,还不需要那么累,真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符锐没有当老师,否则他一定要好好干一场。也不知这是不是乱收费,反正符锐是想吃葡萄但吃不着。符锐告诉他们3万元只能买二手电脑,但是对于学生学习是绰绰有余的。校长说他们都知道,等资金充足了,才会考虑买新的。符锐说他有同学在省城开电脑公司,但是没有车往回拉,校长说车的事情我解决。符锐立即吹了个牛:一星期搞定。 符锐周五晚上坐火车去了省城,符锐的信用卡里只有一万块钱,他几乎还不清楚自己答应了别人什么。象这样冒失的人,一万次瞎闯可能会有几次成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瞎闯的人们去了那里,结果他们创造了今天的美国。 符锐一下火车,双脚踩在实实的水泥地上,便醒悟自己想钱想疯了,竟然干了这么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情。怎么办?第一,上哪去弄15台电脑,第二,还得保证便宜适用,第三,得付现钱,这3点没有一点是有着落的。 早晨,阳光照在这个身负重担的年轻人肩上,这个年轻人竟然在想:我一没有老板包,二没有手机怎么象个买卖人呢?他仔细观察周围的人,凡是看起来象老板的,都有上述两样东西,如果除了上述两样还带黑墨镜的,那是黑社会老板。 符锐先去找皮包,他千挑万挑挑了个10元钱的人造革包,夹在腋窝下,穿着白色的半截袖行服,套一条瘦瘦嘠叽的行裤,东张西望的,很象一个携款潜逃的银行员工。 符锐又去找手机店,手机都需要2千多块,符锐看中一款1800元的波导手机,也瞄了一眼大砖头,才500元,他没敢买,他怕走在街上别人会揍他。最后他买了一张50元的ic卡,准备走到哪儿电话打到哪儿。 这个符锐腋窝里夹着个人造革皮包,里面是牙膏手巾剃须刀,左兜里揣了个ic卡,右兜揣着包卫生纸,屁股兜揣着个钱包,穿着半截袖的白行服。派头是差不多了,心里也觉得踏实起来。 如果是放在3、5年后,这样子很像金融改革中下岗再创业的银行员工。若干年后青春不在的符锐可能还会这样轻轻飘飘的走在大街上。 符锐多少也算是武装起来了。下一步是到哪儿去。符锐向路人打听哪儿有大一点的二手电脑市场,终于有人告诉他哪儿有,并告诉他在哪儿等公交车,下车后再在哪儿转车。为什么别人建议他搭公交车而不是出租车呢?可见符锐的武装上还是出了问题。 符锐在公交车上,没有精力去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屁股兜上的钱包上,他的做法是非常符合我国国情的。 符锐终于出现在冷冷清清的二手电脑市场。符锐随便来到一个柜台前,问: “主频133m,内存16m,彩显,多少钱?” “1500元。” “多买呢?” “你买多少?” 先买20台吧 这个,你得问我们老板 叫你们老板来吧 符锐是半个南方人半个北方人,所以他的行为和他的口音一样不伦不类。 老板很快来了,老板先不谈生意,他问: 你是哪的呀? 本市的。 你口音不象啊。 那你听象哪儿的? 我去过全国各个省份,但我却听不出来。 这就对了,我不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 有意思。你要那么多电脑干什么啊 我们学校用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电脑老师 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不能告诉你 好,我不问,你要多少台 先要20台 如果要这么多的话,可以便宜些 你就说多少钱一台吧 可以1300 我刚才走过许多家,买一台也能给这个价 不可能,谁家? 我不能告诉你,就在附近。 你挺逗,那你想多少钱 我想给900一台 朋友这是不可能的 东北人一般叫你朋友时,那是要不把你当朋友时的警告。 950 不行 1000 不行 1050 也不行 你刚才叫我朋友,我都抬三次价了,你也不够朋友呀 朋友是朋友,但降的太多了 我是先买20台,如果用得好,我还买你的,你电话多少 这是我的名片,你电话呢 我现在没钱,还没有配电话 扑哧你人挺逗好1050给你 这个老板比符锐大五六岁的样子,他看得出符锐是满口谎言,但他觉得符锐同时也是个诚实的人,也是个可以交朋友的人。 符锐说:“我先给你100元订金,等货备齐了,我验完货再给你剩下的钱。”符锐心里想,我还得去筹钱,如果我筹不到,这100元就算丢了。 那老板有点不高兴了,他说:“订金100太少了,我备货需要费那么大劲,你才给我100元定金怎么让人相信。”符锐看老板比他还担心,就说那我先去看看你们的货,老板说走吧。 符锐和老板下楼来到仓库,那其实是一个住户人家,家徒四壁,屋里摞满了电脑,外屋是空地,墙角地上堆着几床被褥。有三四个小伙子,正在里屋修理电脑。符锐猜得出这些小伙子是近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外屋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如果晚几年毕业,符锐也会是这样生活的。符锐看着几个青皮紫唇营养不良的大学生问道:“装40台电脑要多长时间?”他们面容憔悴却非常有责任感的说:“一宿。”老板说:“你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现在开始装电脑,下午来验货,装20台。” 符锐这下对老板是没有什么疑惑了,他说:“押金先给你500吧,其余的我要去银行取。”符锐给了老板钱,让老板打了个欠条。便出门筹钱去了。 符锐人生地不熟上那筹钱呢?符锐是银行的员工,他当然有办法了,那时候华夏银行还不是全国联网,信用卡取款需要付款行打电话向开户行征询,只要开户行电话同意付款便可以支取现金了,以后两行之间再进行清算。这种交易方式是多么危险啊,如果两人联手作案,取银行的钱真如囊中探物。符锐的同事在信用卡部,他在电话亭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帮朋友买电脑,钱不够,让他授权透支一万元。他的同事立即就同意了。 符锐来到一家银行,顺利的取出了钱。符锐在银行上班,有这方面的便利。但符锐也是敢想敢冒险的人,如果他的同事不同意授权呢?那符锐不是在省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吗。 符锐去一家小吃部点了一菜一汤,喝了瓶啤酒。略带醉意的到大街上欣赏美女去了。符锐看不够的是杨静那样的女孩,人的眼睛是一种感官,感官总会停留在对感官刺激的物体上,心却不一样,它会停留在令人心碎的地方。符锐想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薛惠,她正等着符锐挣钱买房娶她,那个可怜可爱的小妹妹,也许会在哪个不显眼的地方一扭一扭的走。符锐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薛惠,骄阳便渐渐变成了夕阳。 符锐来到二手电脑市场,找到了老板。老板客气的带他去仓库。仓库里已经装好十七八台,小伙子们正忙的不可开交,实在装不上的电脑有三四台,抛肠露肚的倒在墙角边,边上还有几盒方便面,是小伙子们的午餐。符锐把每一台电脑,简单操作几下,看看配置,开关一次机,便挑出几台不好的,其余的全打上记号,让装箱。符锐对老板说:“没什么问题了,其余几台,你们加紧装,我明天早晨一早来取,我先给你一万其余的明天交货时给你,你给我打个收据,盖你们公司的财务章,签上你的名字。”老板笑着说:“行,行,我看你不象老师,你象是银行的。”符锐笑笑说:“我银行朋友多。” 晚间,老板居然请符锐吃饭,席间,符锐问老板如果我到你公司上班,你要不要我。老板说:“你到我公司上班我是不会要你的,你哪象是员工啊,你分明是来夺权的。不过你挺敢闯,人挺实在,交个朋友挺好。”饭后,老板要开车送符锐回家,符锐连忙说不用,老板也不细问原因。 符锐搭公交车回到火车站,找了个小旅店住下了,符锐不敢和别人同住,要了个20元的小单间,他怕兜里的钱不安全。 符锐透过窗口想看看街上的景色,窗外被别的楼房挡住了,其间有一排矮矮的简易房顶,上面铺满臭气熏天的废弃物。从楼间的夹缝能很费劲的能看街道,符锐便这样欣赏瞬间的人流。屋里有一台破电视,看惯了网络上的世界各地,符锐对电视没有太多的兴趣,符锐爱看新闻调查类的节目,越是令人气愤的,越愿意看,边看边骂,符锐这个人有一点轻微的变态。 终于有些困了,符锐倒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工作,符锐兴奋而充满遐想,符锐更加自信了。 符锐是一个经历复杂的人,符锐从小随父母四处漂泊,诺大的中国搬家搬得满天飞,符锐没有故乡的概念,他弄不清楚那是他的故乡,因此他总觉的自己生活在他乡,他能够思念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姐弟,他们走到哪儿,符锐思念的地方就是哪儿。符锐没有刻意的学说哪儿的方言,他的口音也听不出来是哪儿的,符锐很小很小就发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北方话发音相同,但音调不同,西北东北基本是普通话,而中间的甘肃陕西山西内蒙都有明显方言。并且相邻的省份都相似,隔省则不同。这种规律同样适合南方各省份。四川象贵州贵州象广西广西象广东,而四川和广东毫不相似。广东象福建福建象浙江浙江象江苏而江苏和广东毫不相似。江苏跟四川就更风马牛不相及了。在同一个省份也是这样的,但北方不明显,南方则明显的多。 小时的符锐由于总处在一种转学适应阶段,他从小就有一种自卑感,他成年以后改变了想法,他想经历就是阅历,自己有这样的不平凡经历,自己就应该能做别人不能做的事。并且自己必须做常人不能做的事。而在单位里,符锐同他爸爸一样不会阿谀奉承,同他爸爸一样是业务尖子,符锐虽然纺做一个和他父亲相反的人,但是符锐没有一点比他的父亲强。 时光如流水,转眼符锐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他大约不会象他的父母那样颠簸流离吧,薛惠也不象他妈妈那样敢想敢闯,虽然她们同样是瘦瘦小小娇巧美丽的。 符锐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一个象样的家,小时候他最怕别人去他家,他家啥也没有,而现在,符锐要给自己创造一个象样的家。薛惠可是有个很象样的家,他父亲是处级领导,条件比符锐家好的多。符锐也不能给她一个太糟糕的家呀。 符锐计算着,买行里的政策房要10万,如果分期付款,头期需要5万,装修需要4万,加上婚礼时的各种费用,怎么也要预备10万,而我现在只能凑出2万元钱。但我是一个能吃别人不能吃的苦,能干别人不能干的事的人,我这回就能一下挣5000元,照这速度我怎能没钱。符锐前几天曾给薛惠夸下海口:3年之內让她住别墅、开小车。 符锐跑了一天,疲劳的很,但躺在床上想着薛惠,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头道班车还没有出发,符锐便四处找地方吃早饭。10月北方的早晨,穿着短袖白衬衣的符锐,很象是被恶妇赶出家门的丈夫,缩头缩脑的在街边闪烁。符锐找了个地摊,悠闲的吃起了馒头和粥,滚烫的稀粥烫得符锐龇牙咧嘴,寒冷的秋风却吹得符锐瑟瑟发抖。符锐在西北42度的烈日下在戈壁沙滩上挖过甘草,在江南零下3度的夜晚淋过雨,在东北零下30度的山林中没腰的大雪中伐过木头,在西南12月刺骨的水中下了晚自习去游过泳,这点算什么呀,只不过他现在是银行职员,平时不露声色而已。 由于前期工作做的很好,一切都如期而至,符锐顺利的把电脑拉回了学校。搭建一个20台机器的局域网对符锐来说如同儿戏。他给别人搭建50台电脑的网吧,需要一宿时间,只挣200块钱。而这回,符锐挣了他最多的一次钱:5000元。 符锐在短短的几个月挣了一万块钱,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他有些不能自己了。符锐给薛惠说了许多只有精神病在犯病的情况下才会说的话,符锐重申了要让薛惠在三年内住上别墅开上高级轿车,薛惠认真的听着,一点也不觉得这种话应该出自精神病之口而不该是符锐。 这使得符锐更加有恃无恐。他拿着兜里的两万元存款,悄悄给自己订任务:我要在30岁之前存到50万,不行,太少了,我应该给自己更大的压力,应该是100万,这对我来说比较合适,我是一个自信的人,我劳过筋骨也苦过心智,现在该是天降大任的最好时机,我想不发都不行啊。我和薛惠将来有花不完的钱,我们去旅游,去购物,什么贵买什么,在买一万来块钱的衣服时我边打电话安排公司的大宗买卖边给服务员小姐说了三个字‘拿三套’继续安排公司的业务,简直就像花别人的钱一样,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用充满崇拜和泪水的眼睛看着我,我只能假装不能察觉她的眼神,因为薛惠比你先到。我开着高级轿车带着薛惠到我曾经待过的所有地方去让他们看,他们都会说这就是十年前那仿佛逃荒的老符家的大儿子吗,啊,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昔日的流寇得了天下,整个世界便颠倒过来了。当符锐和薛惠从高级轿车打开车门同时伸出一只能够镜面反射的皮鞋,不,符锐的鞋是这样,薛惠的不是,薛惠的是一只嫩藕般的玉足,红艳艳的趾甲且脚趾上也戴着镶满钻石的趾环,这样的脚即使三月不洗在场的所有人也配不上。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年人,由于经不起如此刺激的炫富表演,突然一头栽到在地,口吐白沫,七窍流血 行里最后通牒符锐,如果再凑不齐房钱,这最后一次福利房就不给了。 符锐即使再有本事出去挣钱,但他现在已没有时间了。符锐没有想过问别人借钱,因为现在借钱将来是要还的,并且是薛惠和他一起还,那么他就是替薛惠借钱,而薛惠自己还不知道,这就是侵权的行为,这对薛惠来说是不公平的。 符锐以往常常有很好的运气,老天常常暗中相助,已弥补幼时对符锐的疏忽。而此时谁也帮不了符锐,老天也在最该帮人的时候,悄悄的溜走了。 符锐必须得到这一套住房,否则福利分房的政策一取消,房价就会翻倍了。 上哪儿去凑钱呢?也许对于别人来说,首先就应该向父母要,中国有这样的传统美德,但是符锐首先就不会向父母要钱。符锐的父母一生颠簸流离拖儿带女的四处求生存,为了供养孩子省吃俭用没有享过一天福,符锐他妈妈特别漂亮却从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如果还要逼父母拿钱买房子那不是畜生是什么。 问姐姐弟弟要钱同样不可能,姐姐白手起家刚结婚,她就特别理解家里的状况,她就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她是在出租房里结的婚。弟弟自己光棍一个还正在发愁,更不能问他要。符锐根本就不会去加重姐姐弟弟的生活负担。 那么怎么办呢?已经没有其它办法的符锐决定跟薛惠商量此事。符锐万不得已才出卖自己的豪情壮语向薛惠诉说自己的窘迫。 其实想开了,这是一件不是事的事。符锐和薛惠相爱,两人用自己的双手共同建造自己的家园,这样得来的成果难道不是最可贵的吗。符锐的姐姐姐夫就没有向父母要一分钱。 符锐闭着双眼,逐个祝福完家庭的其他成员。他不想去打搅他们,他决定给薛惠打电话告诉她现在面临的境况。 我们的社会总盛传不正之风,在男女婚嫁上也是如此。婚姻的双方,无论女方家庭条件多么富裕,男方家庭条件多么拮据,男方都要买房子迎娶新娘。说句实话,在我国的传统美德下,大多数的男女都因此伤害了另一方,玷污了爱情。薛惠是一个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她不会落入这样的俗套吧。符锐的担心很不幸成为现实,薛惠是一个极端维护俗套、对传统的习惯越是不正常越变态似的信奉的人。 薛惠哭着从省城赶了回来,她说她找了这么多年却找了这样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符锐不想告诉她自己是怎样奔波劳累出去挣钱的,一个没有成功的人的艰辛历程从来被人们残忍的看做劣迹,而一个成功者的任何卑鄙手段都会得到人们的称赞,这就是我们人人都必须遵循的社会法则。 当符锐见到多时不见的薛惠时,他们根本没有说一句彼此思恋的话。薛惠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泪如雨下,她苦苦哀求符锐,让符锐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暖的家不是精神上的概念,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套象样的住房。符锐想让薛惠理解两人共同营造家园的真谛。薛惠剧烈的摇着脑袋,嘴里只会不断的重复不听不听我不听,符锐就象同杨静那样再也无法和她沟通了。最后薛惠哭着跑了,符锐呆呆的坐在电脑边,脑海里是自驴踢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空白。 符锐想,当初自己觉得薛惠瘦弱可怜,而多少有些违心的爱上了她。后来,他们感情相处的很好很好,他们在263上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动的故事,符锐曾荒诞的想要为薛惠劳累而死脸上也要带着微笑,他确实去做了,却没有想到所有的这一切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薛惠不是符锐要找的那个人,她仿佛是茫茫人海中苦苦追寻的一个背影,当终于抓到她时,蓦然回首间,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符锐想如果我出身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除了我的初恋,我的每一次恋爱或许都会有精彩的结局。爱情是人类一个永恒的主题,人们都在传说美丽的爱情故事,每一个人都会有一次创造爱情传说的机会,他们为什么不去珍惜却要毁了自己的爱情故事呢。也许是世风日下,也许是古已有之,符锐的那些对爱情的幻想包括其它一系列美好的幻想都在现实面前摔的粉碎。 第十一章 符锐躺在床上,呜呜的日光灯一成不变的在头顶上响着,它曾经是寂寞的使者,每当他呜呜的响起,他便把寂寞轻轻的笼罩在符锐的头上。然而现在却不是了,他是符锐的一个朋友,一个一成不变的忠实的朋友。 符锐极度空虚,他害怕这种理智的忧伤同样会使自己疯掉。符锐命令自己,你必须选择一个有效的方式来忘掉她。那么你去找另外一个她。 精力旺盛的符锐,瞬间热血沸腾,心怦怦的跳了起来,符锐来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健康人具有的,甚至是超乎常人的,如果不去解决,那么就会导致犯罪。老天的力量是有限的,他不能在符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他,而这时候却好好的帮了一下。老天对符锐的所有补偿都集中在这一点上,他这个忙,也许是人们说的倒忙。 符锐来到他第一次去过的那家桑那浴,老板娘还是那一身行头的站在那儿,仿佛已经站了千百年了。 老板娘非常热情的招呼符锐,符锐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到这样的场合也不例外。符锐的镇定使人觉得他是这儿的常客。符锐平静的说:“挺长时间不见了,你一点也没有变样。”老板娘说:“是的,你倒是成熟了不少。”老板娘接着说:“我们新来了许多小姐,好的有的是。”符锐便跟她往里屋走。里屋围着一圈沙发,坐着七八个小姐,她们都企盼的看着符锐,希望符锐能选她们出台。符锐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他只有这时候才能主宰女人。符锐不喜欢传统的淑女,他喜欢张扬放荡的女孩,至少在这种情况下是这样的。 符锐选了一个妆化的很浓的女孩,她大约三十多岁了,看起来很善解人意的样子,符锐此时依恋这样体贴的大女人,象杨静那样的小姑娘脾气太暴躁了。 这个女子叫赵爽,是一个非常友好的女人。符锐和她象老相好那样,很快就成了亲密爱人。符锐从心里喜欢赵爽,赵爽是一个非常理解人的女孩,她不是以一个妓女的身份相处而是一个服务者的身份相处。符锐非常理解这种方式,符锐在工作中把客户当做上帝,而赵爽正是把符锐当做上帝的,或者说她有良好的职业道德。 符锐抱着裸露的赵爽,亲吻她的脸亲吻她的嘴,赵爽也把符锐当爱人一样,他们并没有,他们先享受抚摸的快感,象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前那样。赵爽虽然化着浓浓的妆,她却不象杨静那样不让符锐亲她的脸。赵爽很小心的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让符锐吸允,符锐也轻轻的吸允着她,不去碰到她黑黑的唇线和它包裹着樱桃般艳亮的唇。符锐亲吻着赵爽和她轻轻的摩擦着脸庞,赵爽也蹭着符锐的脸庞,符锐和赵爽都喜欢着对方,他们喜欢这样紧紧的搂抱着用肌肤交流,他们亲吻一会,再面对面相互看一会。符锐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前戏。 赵爽说你真有男人味,符锐说我又不健壮彪悍,哪来的男人味呢?赵爽说你的双眼真漂亮,女人也没有你这样的眼睛,你温柔体贴文质彬彬,这就是我喜欢的男人味。符锐说那你不喜欢彪悍的男人吗,赵爽说我以前的老公就是那样的,他根本不懂道理,我喜欢你这样的。说着就稀罕的抱着符锐,又亲又舔,符锐喜欢赵爽这样毫不掩饰的表达喜爱的方式,符锐不喜欢女孩传统的含蓄、矜持。符锐也毫不掩饰的亲赵爽的脸脖子和**。他俩尽情享受着异性之间所能提供的所有快感。 符锐把赵爽抱到按摩床上,抱紧她的脖子轻轻的碰撞着她的猫咪。赵爽在的时候和别人不一样,她是睁着眼睛的,或许她喜欢符锐才睁着眼睛看符锐的吧,符锐喜欢赵爽睁着眼看着自己,赵爽和符锐的眼神里也有一种叫作爱的东西,但他们更纯洁,不象社会上普遍流行的以金钱为后盾的爱情,那是对人类爱情的玷污,是一种违法但又受到法律保护的行为。符锐和赵爽之所以更纯洁,是因为他们没有高攀爱情的名义,他们一开始就确定了最原始最平等的交易。 符锐和赵爽做得非常和谐,他们同时到达了**,符锐感到赵爽的猫咪在有节奏的喘息。 黄帝内径上说这种和谐的是有益健康的。 做完爱的符锐有一些清醒了,他情绪有些低落,他笑了一下对赵爽说:“我以后还会来找你的。”符锐说的是真话,后来他们始终在一起,其他小姐都叫他们老夫老妻,符锐和赵爽在一起时也以夫妻互称,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彼此都相敬如宾。 赵爽牵着符锐的手从姐妹们面前自豪的走过,但符锐怕被熟人看见,便慌慌的吻了赵爽的嘴,和她告别了。 符锐回到寝室,他还是不能整理出被薛惠打乱的头绪。难道就此放弃爱情家庭,放纵自由的生活一辈子。如果真是这样,也许符锐会真的很逍遥,不是有那么多独身主义者过的也不错吗,但是符锐的父母是不会接受这种观念的,符锐的同事们也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生活,甚至符锐自己也是不会接受的。但是没有爱情的家庭要吗?或者变了味的爱情能接受吗?我们身边有几个真正的爱情? 符锐照常上班,与平时没有任何两样,符锐习惯用人们接受的一面去面对他们,用自己真实的一面来对待自己。 符锐没有去找薛惠,他决定就此和薛惠分手,他不想为了分手再来一次见面,本来恋爱就谈的这么累,就不要再搞那么多形式了吧。如果单位再通牒符锐,符锐想好了,他决定放弃这次分房机会。符锐甚至都有一点兴奋,他觉得和薛惠的分手有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符锐每次恋爱失败除了痛楚外都有一种重获自由的舒坦感,除了和高中老师的那次初恋。 也不知行长这段时间忙还是符锐的事其实就是一件小事,最后一次通牒只不过是银行催款的常规做法。房子的事一连好几天也没有动静。 另一个方面却来了动静。薛惠主动来了电话,哭着说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分手啊,你这个不是男人的人。符锐有时不是一个心理防线极端脆弱,而是一个根本就没有心理防线的人,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不是的。 薛惠也是无法静下心来进修学习,隔不多久就跑回来一趟。两个人见面也没有快乐也没有理想,也不会亲热,更不会冲动。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到底算是在干什么。 所以说我国的大多数年轻人的婚姻是糊涂婚姻,也讲不清楚是爱对方的人,也讲不清楚是爱对方的钱,也讲不清楚是同时爱这两样还是两样都不爱,而是到了结婚的年龄,不要让自己的人生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就结一次有缺陷的婚来敷衍一生。 符锐的婚姻基本上也跑不出这几种可能,只是他明明知道却还要那样去做。 符锐和薛惠还可以象以前那样谈恋爱,但彼此都暗藏杀机,表面上也都看不出来,就象我们大多数恋爱谈到买房置办嫁妆时的年轻恋人那样。他们的亲密言语中不能包含这样的几个关键字:房、钱、存款、工资入、嫁妆、聘礼,如果谁昏了头无意中说到了其中的一个,那么彼此都会片刻的沉默以消化由此推导出来的种种不快,如果谁彻底昏了头说出其中的两个,那么他把她杀掉或她把他杀掉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如果谁把生死置之度外说出了其中的三个或三个以上,那另一方就清醒的意识到丘比特的那一箭射歪了,把人给射死了。 符锐觉得这样的相处仿佛是一种严刑逼供。他记得有一次在公交车上有一位冒失的警察说:我才不严刑逼供,现在根本不敢用,告一次就废武功,我用1000瓦的大灯泡照他一宿,他根本不能睡着,第二天脸上脱一层皮,有啥说啥,让说啥说啥。 薛惠虽然没有这样对待符锐,但这样的折磨也是无发忍受的。符锐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了,他准备背信弃义出卖人格,去问生他养他没享他一天福如今一贫如洗的父母要钱。就象许许多多的男方那样,但没有他们的那种丧尽天良的理直气壮。 符锐在此之前还报有一丝幻想,他去租了好莱坞经典的爱情大片,希望薛惠能从中悟到点什么爱情的真谛。 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下,符锐那台相依为命的破电脑居然出卖了他。 符锐那台电脑光驱长年超负荷运转如今老眼昏花已近暮年,租来的光盘是千家万户传遍字迹模糊缺章少节的破书,这两者的结合,是一个负面的绝配,一个把全部拿出来让你看,一个凑近了怎么看也看不清楚,表现在物理形态上就是听见光驱轰隆轰隆的震动,里面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就象厨房里铁勺一下一下刮着碗底的声音。 符锐担心这种声音会伤害欣赏经典爱情片的美好气氛,赶紧把光碟按了出来,符锐在光碟上吐了口唾沫,仔细擦了擦,狡黠的对薛惠笑着说这是秘方。这个秘方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神秘效果呢?它使本来没有面子的符锐脸面丢尽。按进去的光盘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好长好长时间,符锐红着脸想把光盘按出来,光盘却怎么也按不出来了,符锐拿了一根大头针拼命去捅光驱,也是弹不出来,符锐想一头扎在地缝里,也是弹不出来。等到符锐不捅了,光驱却突然自己出来了,但见光盘如同小李飞刀高速转动,不知何时何地从何方袭击,当他知道时,他,已经,死了。符锐怕出人命,飞快的按住薛惠,伏在地上,薛惠也不大懂电脑,尤其不大懂符锐这样专业的电脑,她恐慌的伏在地面上哭着说:符锐我**,你坑死我了。 本来按故事正常的发展,这样的突然事故会使薛惠顿悟而不是渐悟,而在现实面前,谁也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们都麻木得如同草木而非人了。 吓也吓了,哭也哭了,浪漫也浪漫了,但是,男方该掏的钱是一分也不能少。 符锐跟他爸爸妈妈要钱了,跟他姐姐要钱了,没有跟他弟弟要钱,他弟弟要维持自己正常的生活要求已是不易,对象谈了多年,两人都住在海市蜃楼里。但他弟弟还是打听到了消息,东拼西凑了2千块钱给他寄过去。符锐的各种不良嗜好他弟弟都有,符锐没有的他也有,能拿出2000元钱决对是一年不打网络游戏的代价。 符锐绝对没有对亲人说你们拿不出钱我就不结婚这样的混话,他说我食言了,我说过我要报答你们,可我没能做到,但我的无能是暂时的,请你们相信我,我将来一定行。亲人们说请你不要那样过高要求自己,你的事全家都会当自己的事去办,只是你们条件那么好,上了那么多年班却没有存下多少钱,以后的日子可不能再这样过了。亲人给符锐凑了3万块钱,符锐确信其中的1万是借的。 符锐手里拿着5万元钱没有一丝的兴奋。他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告诉薛惠,而是去告诉赵爽,他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往往第一个想告诉的就是赵爽,只不过不对她说出来。赵爽也知道符锐高兴或不高兴的时候会来找自己,但她从来不问,她能给符锐的只是安慰。 符锐来到那家熟悉的桑那浴,非常兴奋的走进去,沙发上依然坐了一圈小姐,符锐一眼就看见沙发上正等待客人的赵爽,赵爽一见符锐,激动了一下,却不起来,因为客户是上帝,小姐不应强买强卖,赵爽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比一般的银行职员要强,比她们的同行也都强。符锐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不会在有赵爽的情况下找别人。符锐喜爱的看着赵爽叫了一下她的名字,赵爽立刻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跑了过来。 赵爽当着所有小姐的面,自豪的拉着符锐的手。赵爽不是小姐中最漂亮的,但却是小姐中最幸福的。有一个小姐很不服气的说:“她那点好啊,你觉得她好你跟她结婚呀?”符锐和赵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符锐不是不愿和赵爽结婚,也许赵爽跟他涉及的问题比薛惠还要多的多,也许她给他带来的痛苦比薛惠还要多的多,符锐的恋爱已经谈的非常累了,再也没有那样的冲动了。如果符锐有无数的钱,他不需要活在任何人的帮助下,他极有可能在赵爽和薛惠之间选择赵爽。 进了一个单间,赵爽说:“我今天特别奇怪,本来早就要走的,但总觉得有谁会来看我,原来是你呀。”赵爽穿着低胸的裙子,他给符锐看裙子的里面,她没有带乳罩,也没有穿内裤,几乎不用脱什么就可以直接。 赵爽的脸上几乎全是纹的,眉线、眼线、痣、唇线、唇,她不用化妆就是这样勾引人。 符锐在大学时曾在一家美容学校学过文刺,他还取得中级美容师的职业证书,符锐的内心里有一种孤独的审美和追求,这也许和他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有关。他喜欢那种在皮肤上留下彩色的图案,他除了觉得这是性感的一部分以外,他也确确实实觉得这是一种自由的美,只不过人们不知出于哪种目的要去诬蔑它。 赵爽说:“我这样打扮,走到哪,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小姐。”她这么说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一点骄傲。符锐就抱着她好好的亲她的脸、眼、额、嘴。赵爽也好好亲着符锐。亲一会他俩就开始做起爱来。符锐和赵爽,赵爽是睁着眼的,她爱看符锐一下一下捅她猫咪时的眼神,符锐也同样爱看他捅赵爽猫咪时赵爽的眼神,他们都充满**的看着对方,这决不是虚假的,他们边这样看着对方,便不停的做着,感情上来了就亲一会,然后继续做。 符锐感到非常释放,符锐大胆的问赵爽:“跟你做过的男人有没有一千个?”赵爽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便算给符锐听:“一天就算跟三个男人做,一年365天,就是一千多个,我都做了十年了,哪才止一千个呀!”符锐问她:“你能保证每天能有三个男人跟你做吗?你没有休息的时候吗?”赵爽说:“客人最多的时候我一天做过十多个,人少的时候一个也2、3个,来事了休息一个星期,有时回老家耽误十天半月,还有一些老夫老妻象咱俩这样的只算一次,那也很容易超过一千个不一样的男人!”符锐羡慕的说:“你真幸福,我才和差不多10个女的做过,跟你比都没法比。”赵爽说:“男的怎么也应该比女的少,不过你一直能做到80岁,最终也不一定比我少!”符锐说:“可惜我不是女的,我要是女的我第一选择就是当小姐,又好玩,又挣钱。”赵爽说:“你说的容易,碰到你这样的当然好了,碰到难侍候的,半天硬不起来,闹死心了。”符锐诚实的说:“我第一次找小姐就是那样的,不过我第二次就好了,就都象现在这样了。”他俩边聊天边,快活的不得了,最后两人双双达到了**。 赵爽经常自豪的跟她的同伴们说:她每次都能跟符锐达到**,他俩做的比谁都好。 走出桑拿浴的符锐,心情一点也没有轻松,桑拿浴里不是生活,真正的生活还是外面那个众目睽睽人来人往的现实世界。 符锐没有半点喜悦的找到薛惠,告诉她凑了5万块钱,可以交房子的头期,房子钥匙就可以拿到了。薛惠倒是惊喜无比,态度也180度大转弯。符锐也记不得她是怎样的高兴模样了。 薛惠开始和符锐商量订婚的事情。符锐是个啥也不懂的人,也没有人告诉他怎么做,一切都是女方父母主动告诉薛惠,薛惠再转告符锐。婚姻的事本来应该是男方主动些,结果在符锐这儿全是女方主动了。薛惠委屈的说:“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四六不懂的人,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啊。”符锐确实不懂各种礼节,再说,符锐是一个最怕约束的人,他最不习惯在薛惠的家人面前交谈,他感到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他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两个人结婚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把那么多复杂的关系都牵扯进来呢? 还有一点符锐感到非常别扭:夫妻双方的关系是改变了,他俩可以改变称呼,因为这样的称呼是他俩的专利,这是天经地义的也是双方情愿的。可为什么要把对方的父母也叫爸妈呢,生你养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时时刻刻牵挂你、希望你好胜过自己的那两个人才是你的爹娘,你叫了几十年对这种称呼有刻骨铭心的认识,难道突然间就放到两个陌生人身上了吗?你叫了他俩爸妈,他俩就能把那种亲生亲养、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时时刻刻牵挂他、希望他好胜过自己,把他俩叫了几十年对他有刻骨铭心的体会的称呼,突然间就放到你这个陌生人身上了吗? 谁相信啊!北京市的离婚率是30%,有三分之一的夫妻和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夜之间就变成陌生人,这不是荒唐至极这不是古训中说的**吗,是哪个混蛋东西发明的这种陋习。即使全中国人都认为这是对的,符锐也决不承认,但他嘴里还是这样叫的,只是每叫一次,他就感到**了一次。 薛惠说符锐家应该来个长辈上门订婚,同时拿上1万元钱,寓意是万里挑一,我薛惠就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要2万了,她们都是二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了。你符锐是个穷光蛋,也娶不起那样的。符锐知道薛惠是跟他开玩笑的,但这样的玩笑最好不要开的好。 薛惠还说接下来房子的装修钱、家电钱、三金钱都应该男方准备好。 薛惠还说了些什么符锐再也没有记住,符锐说不清楚薛惠为什么会如此逼迫自己,到底是遵循陋习还是要面子还是别的什么,中国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用自己的恋爱一代一代的巩固着我们的传统美德。 符锐觉得,他和薛惠的恋爱有过许多失败,但这是薛惠在她恋爱中最失败的地方。 清晨,符锐趴在寝室的后阳台上,看着窗外那一片空地发呆。 那一片空地上来了一群外地的打工仔,他们扛着大包小包,运来一车砖瓦木头。符锐想,这些远道而来的人们准备干什么呢?他们该不会是要盖一座新房子吧。这些人真的是要盖一座新房子。他们像摆积木那样从早晨一直摆到下午,到晚间他们就真的盖起了一座小房子,稳稳的座落在符锐的窗户对面。他们还搭起一个灶台,露天的,用大圆木点着了做饭,做完饭把圆木再拿出来,在地上把火苗蹭灭了,就形成了一支巨大的笔,这支巨大的笔是用来书写他们的人生的。他们十多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就津津有味的吃上了晚饭。符锐仔细观察,发现有一个穿着黄军装的尽然是女的,也像男的那样粗犷。符锐听得出他们讲的是四川话,和符锐算是半个老乡,符锐苦苦追寻的家,在他们手里,只一天功夫就完成了,他们十多个人就这样住在那里边了。第二天早晨,这些远离故乡的人,匆匆忙忙的吃完饭就去远处的工地干活了。晚间他们又回来吃饭睡觉。人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动物,这些远道而来的四川人在楼群林立的住宅小区间从容的生活,他们告诉那些好吃懒做的东北人什么是真正的生存。 楼下这几天经常能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口音有些听不清楚。符锐趴在窗口往外看,看见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男孩5、6岁的样子,女孩8、9岁的样子。符锐仔细分辨他们的口音,哈哈,他们说的是河南话,符锐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就说着这种话,符锐非常感兴趣,他仔细的观察他们的行动。他们年轻的妈妈推着一辆垃圾车,在各个楼梯道收垃圾,把它们集中到一起,再推到遥远的地方。两个小孩中,大的是姐姐,小的是弟弟,他们每一天都跟着妈妈的垃圾车跑前跑后。那个弟弟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毫无忌惮的大声说着家乡话,跑到各个楼梯道去捡垃圾,并且还主动去捡路上那些没有教养的人们乱扔的垃圾,把它们也都扔到妈妈的垃圾车里。而那个姐姐似乎懂得了什么是害羞,她从来都是小声的说她的家乡话,也许她意识到她的口音和别的小孩子很不一样,她不想让别的小孩甚至是大人听出她有什么不同。她也只是偷偷的去捡垃圾袋,很隐秘的把它们扔到妈妈的垃圾车里。后来符锐看到这两个小孩偷闲也和其他小孩子玩,那个弟弟傻乎乎的大声讲别人听不懂的河南话,他破烂的衣服和晦涩的口音遭到其他小孩子的歧视。而他的姐姐却扭捏的多,她小心的观察,偶尔说几句变了调的河南话,看得出她是想模仿别的小孩,但符锐没有看到她的成功。符锐颠簸流离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度过的。符锐想知道这河南来的年轻妈妈和两个孩子有怎样的一个故事,是否能从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己童年的影子,但是大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符锐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们和听到他们那童年时熟悉的口音,也许他们是无法融入这不友好的环境中去,也许是有更好的地方在向他们招手,也许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又两手空空的去了其它地方。 符锐整天在窗口望着外面的世界,仿佛一个狱中的囚犯,透过铁窗,看外面自由的小鸟。 薛惠的进修还有半年就结束了,她也早没了耐心,不时坐火车回来看看符锐在干什么。她当然看不到符锐找赵爽,她只能看到符锐坐在电脑前发呆。有时符锐会问一些非常奇怪的问题,符锐问薛惠同不同意婚后自己和别人有性行为,薛惠一听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符锐当时觉得,仅此一点就可以决定是否继续交往,但符锐选择了继续交往。 在和薛惠相处的时候,符锐似乎有意避开结婚的事情。符锐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符锐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些话听起来没头没脑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一个对性有执著追求的人,只能说明他有一个执著的心,他同样可以对其它事物同样执著。性是人的一种最原始的动力,没有它,我们不可能去追求美好,我们如此丰富多彩的世界是因为性促使我们去创造的。可是在我们的传统的做法中我们却有意回避她、歪曲她、玷污她,我们最没有作为的领导,就最爱扫黄,因为性如同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她时时刻刻存在着,所以无论你何时何地去杀她,她都会被你杀掉,你每次都不会失手,每次都可以向外界宣布你的政绩。台湾和我们一样都是中国人,我就在网上见过她们的妓女职业证书,年龄住址健康状况写的非常详细,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社会道德风气败坏而贫穷落后,他们的生活水平高于内地是不争的事实,台湾是世界上最大的笔记本电脑生产基地。在国外的许多网站上,你能看到性完全是一种丰富多彩的文化,他们有各种各样的俱乐部,当我们观念中的变态**走进去的时候,你会用我们传统中最难听的脏话侮辱他,我们每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都可以用大棒子象擂公马那样把它擂死,而当他们西装革履从容自信的走出来时,我们变的那么软弱无能自惭形秽,那些一贯傲慢的领导们对他们是那样的卑躬屈膝。世界的主流并没有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是随着世界的变化而变化的。70年代谁要是说谁性感,那是比骂她婊子还要侮辱人格的话,而今天我们都知道谁要是说谁不性感,那才是比骂她婊子还要侮辱人格的话。难道70年代的人如同草木一样连最原始的性都感觉不到吗?绝对不可能,难道那时的男人在择偶时会选不男不女而不是极有异性特征的人,绝对不可能,他们心里是渴望性感的,但表面却装的相反,是当时的道德观念把人人都逼了骗子。我假设28岁结婚,那么我在13岁到28岁这15年的青春里只能把脑袋里和身体里有关性的东西统统阉割掉,谁有这么高超的技术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你们就是想这样做的。而你们自己也是人,你们自己就没有做到。你不要去咒骂提供淫秽录像淫秽图片的人和途径,我不承认他们害了我,我感谢他们在我性苦闷的时候帮助了我,他们没有耽误我的学习工作,我学习工作的很好,没有他们我很可能成了流氓、强*奸犯。你说我工作不求上进,绝对不是,我的业务水平是一流的,我是单位有名的业务尖子,你说这些成绩和工作上进没有关系,那你说工作上进跟什么有关,你说只跟思想进步升官晋级有关,是的,你说只有会当官才算上进,我当不了,我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上进,因为我是一个诚实的人,我不会说谎。请你不要用传统的观念处理我,也许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我会是一个很正常的人,我决不是你想象的变态**。请不要跟我说那些人模狗样冠冕堂皇的话,我听不懂,你说那些话我相信你是鹦鹉学舌没有经过你的大脑,凡是有脑子的人是不会对自己的亲人说这些一文不值的屁话的,他们都是用来说给别人听的。爱和性是完全有联系的,那爱必然是爱情;爱和性也可以完全没有联系,那性是原始的本能。婚姻基础上的性必然是有爱的,那爱是爱情的爱,有爱情的性,必然导致婚姻。有了爱情,有了性,就不需要再有别的,比如房子、金钱、地位等等,他俩加起来本身就是婚姻。 符锐的一番话说完,薛惠只说了一个字“屁” 第十二章 有一天,符锐去一家大众浴池洗澡。符锐喜欢到这些低消费的地方去洗澡,去那洗澡的都是社会上最地层的人,卖菜的、蹬三轮车的、外来打工的,符锐喜欢听他们说粗话、开混玩笑,骂社会上对他们不公平的人和事,符锐只是听却从来不搭话,因为他根本说不出他们那样精彩生动的语言。他们比符锐整天看到的那些人模狗样的人真实的多。 不知是符锐来的太早还是跟大多数人错过了时间,他来时只有他自己。一位40岁上下的女人热情的给他拿拖鞋,符锐感觉到自己受人这样的尊敬很过意不去。当符锐走向浴池时那个女的跟上来问符锐:“需要搓澡吗?”符锐问:“搓澡多少钱?”女人说:“男的5元,女的15元。”符锐还没听说过女的给男的搓澡,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符锐问她:“是女的给男的搓澡15元吗?”女人有点害羞的说是的。符锐问:“是你给搓吗?”女人有点自卑的但很温和的说“是的。” 符锐仔细看了看这女人,她是一个壮实的女人,个头不高,年轻时应该长的挺漂亮,现在化着有点过时的妆,依稀有点小姐的味道。这个女人殷切的目光使符锐想起了幼时火车车窗外边那些兜售商品的小贩,如果你光顾她买一点她提供的廉价商品她会对你感激不尽。 符锐似乎就是怀着这种心情来对待这个女人的。好符锐问自己:“我能跟她吗?”坏符锐回答:“这有什么不可以!”符锐笑的很得意,他说:“多少钱?”大姐说:“30元。”符锐想怎么能这么便宜呢,符锐笑了一下说:“好吧。” 大姐高兴的把符锐领到一个单间,那里有一个喷头和一张按摩床,符锐边淋浴边同大姐聊天,大姐姓王,符锐叫她王姐,符锐没有去问她的年龄。 不知什么原因王姐和符锐一见如故,王姐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给符锐听,王姐说她有一个儿子15岁了,昨天刚把人打住院了,现在正在逃跑途中,王姐自豪的说我知道他跑哪去了,他跑他爸爸那去了。他爸爸和王姐离婚好多年了,现在到处打零工糊口。王姐说她年轻时可好看了,她二十几岁就当小姐了,可惜当时人太傻,要不钱都挣飞了。符锐不太明白王姐说的太傻是指什么,可能是不会向男人要钱吧。王姐年轻时跑过很多地方,虽然她不太知道中国各省份的地理位置,但她只需说‘我买到广州的火车票’,剩下的事就由火车去办了。王姐毫不隐瞒她的任何事情,也许到她现在的境况,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吓住她了。王姐讲话时绝对是想啥说啥,他说男人和女人结婚最重要的就是这事,挣的多,吃的多,挣的少,吃的少,但必不能少的,比吃饭都重要。 王姐是一个**极强的女人,她讲话的声音嘶哑尖悦,如果是二十岁小姐的声音,那决对是富有磁性而性感的,但年龄翻了一倍效果就要减半了。符锐看着王姐健壮的体格,心想跟这样的女人或者只能叫,是一种最原始的行为。 就象电脑游戏里的两个小球碰撞,发出清脆干净的一连串声响。可能原始社会人类的祖先在森林里邂逅,就要这样友好的对撞一会儿,撞完后再各奔东西寻找食物。或者说当我们的祖先已经进化到能够制造劳动工具,但还没有制造出感情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知疲倦的碰撞。 符锐对这种简单的方式适应的相当快,他此时心里的坦然似乎薛惠即使从来都对得起他,他干这样的事也是没有内疚的。 王姐硬是把符锐的传呼号要了过去,符锐那个传呼似乎这回才真正排上用场,王姐把自己的传呼号告诉了符锐,说以后想她时就传她。最后王姐问符锐要了30元钱,并且非常精明的说:“30元还要给老板10元,以后你想我时就传我,我们到你家去,在这儿放不开,你给我20元就行了,省下来钱干啥不好。” 薛惠还有4个月就结束学习了,朋友们都告诉他乘这个机会好好玩,否则一结婚就没自由了。符锐便和那帮储蓄所朋友整天出去喝酒打游戏,有时也把他们叫到寝室里自己做着吃。 这一天,符锐他们准备在寝室大喝一通。下班了,各人分头去买自己的东西,然后自己做,每人一样,最后凑成一桌。计划是这样,等东西都买齐了,会做的只有林子一个人,那林子可是多面手,张罗场面上的事那是天才,即使办公室主任也没有他那能耐。他们买了一只鹅,一只鸡,一条鲤鱼,两斤小鱼,还有一些猪爪猪脸鸡翅熟食之类。十几个人啤酒买了四十瓶,白酒买了五瓶。林子叫了两个帮手,其余凑两桌打扑克,符锐是打扑克的,他打扑克纯粹是要热闹气氛,手里有炸弹就必须使出去,管他是不是一伙的。 很快林子弄了一大桌酒菜,符锐说:“我在渤海城也没有别的亲戚,将来结婚需要很多很多帮手,到时候你们都来帮我忙吧。”这帮哥们都说:“那还用说,我们保管全力以赴,把你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符锐说:“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于是一两五的白酒就干了一杯,其余哥们也都一饮而尽。符锐接着说:“我一个人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特别孤独,幸亏认识了在坐的各位,否则真不知怎样度过这些年,将来我就要在这遥远的地方安家,永远跟各位在这儿生活,有你们我就不再孤独,我非常幸运认识各位朋友,谢谢这些年给我的快乐。”说完又干了一杯。哥们说:“你这话说的有点见外了,咱们各位能走到一起,是咱们的缘分,我们在行里只是三等公民,我们干着最累最苦的活,却享受着最低的待遇,我们被利用完了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们不留恋华夏银行,我们留恋华夏银行的你,因为你跟行里的其他人不一样。”说完都干了一杯。符锐说:“你们把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华夏,华夏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咱们都是一样的员工,行里那些狗屁不是的家伙装啥呀,会点啥,我才不**他们呢,说实话,和他们相处太累,整天勾心斗角,那有咱们哥们在一起痛快。”这帮哥们说:“符锐你是个好人,但你这样太傻,我们哥们还是希望你能往上爬,到时候能帮我们一把,你自己以后也好过。”符锐说:“我平生就不会当官,因为我不会说假话,不会拍马溜须,我做不出来那样恶心的事情。”哥们说:“你跟咱们哥们在一起可以这样,但这个社会不是咱们这么简单,你要想将来有前途你必须那样,谁也不会说你恶心,你要转不过这个弯你就太傻了,这世道那有你这样的啊,我们如果能往上爬,再恶心的事我也愿意,可惜没有你的条件。”符锐说:“我不是不想往上爬,我也想学,可是我学不会,我性格不是那样的。”哥们都叹口气说:“算了,符锐,跟你怎么说都没有用,但愿这个社会不要伤害你这个好人,喝酒吧。”于是人人都干杯。 喝到后来所有的酒都喝完了,所有人都喝醉了。满桌满地都是脏杂物,符锐是个性情中人,那管这些,他还兴致极高,硬拉着哥们去打游戏,于是那一群酒鬼一窝疯的冲出寝室,在夜灯下,东碰西撞的找网吧,找到了就一窝疯的冲进去,开始各个连盟打起了游戏。那时已经有了cs,网吧打cs的也特别多,于是有打红警的有打cs的,都打乱套了,有骂:“胖哥你他妈又来间谍了,你是不是人?”那边说:“你眼瞎啊,我是警察,什么乱七八糟的间谍。”符锐也头晕脑涨眼冒金花的乱打乱骂,简直象神仙一样快活. 等到深夜2、3点钟,谁都玩累了,三三俩俩的都跑回去了,符锐最后才被人撵回家。 符锐醉的厉害,摇摇晃晃的来到寝室,刚想进去,突然有些冲动。他想一个人了,这个人不是薛惠,而是赵爽。现在都下半夜了,人家赵爽难道不休息了吗? 符锐来到那家熟悉的桑那浴,醉醺醺的走进去,沙发上依然坐了一圈小姐,为了挣人民币,人们都甜甜的进入了梦乡,而她们要一直等到天亮。 赵爽迎接了过来,把符锐扶到一个单间里,赵爽看符锐醉的一塌糊涂,就想让符锐休息,符锐迷迷糊糊的说要,赵爽一切都由着他,因为她是一个最好的侍者。符锐最后干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最后赵爽把他送到一辆出租车上,符锐似乎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符锐非常疲惫的回到寝室。寝室里冲满了臭哄哄的酒菜味,满地满桌杯盘狼藉,符锐的大脑已经被酒精麻木了,他没有一丝力气去收拾,呼的一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如果符锐哪一天放纵过度,他或许会突然死去。头上那盏长年不息的日光灯呜呜的照着熟睡的符锐,符锐的脑海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他的身体很消瘦,脸色很难看,符锐的健康状况一点也不好,如果符锐的妈妈在梦中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她的心一定会碎的。 第十三章 符锐和王姐已经处的很熟了,只要王姐**上来了,就会给符锐打传呼,那时候传呼已经相当普及了,王姐的腰上也挂着一个。符锐有时候也会主动传王姐,在寝室里备好饭、备好水果等王姐来。 一天中午,符锐刚在行里吃完饭,忽然传呼机响了,看看电话号码后面加了3747,那是王姐和符锐留下的暗号,符锐取的是三妻四妾的意思。这个掉菜窖的符锐,取这么个暗号,倒不一定是怀疑一夫一妻制,多半是脑袋一时赌气,对薛惠的一种报复心理罢了。这下看到王姐的暗号,符锐一时冲动的无法控制。王姐虽然比符锐大十多岁,已经谈不上美丽动人,但她那种纯粹简单的方式,符锐还是难以忘怀的。符锐急匆匆的去回电话,王姐在电话那边说: 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呢。 过来吧。 你在哪呀? 我在你家这边的路口上。 我马上过来。 你骑车过来吧。 好。 快点! 符锐听王姐的话,骑上他那辆破赛车,一溜烟比汽车还快的就到了。王姐穿一身黑西服,白衬衣,披着头发,好象刚洗过澡的样子,穿一双五年前流行、现在地摊上还有的卖、厚厚的底儿、细细高高的跟儿的翻毛高跟鞋,脸上化着有些过时的妆,一看就是个**旺盛老不正经的娘们儿。 王姐看到符锐来了,走过去说:“咋这半天才来呢?”符锐说:“一接到你的传呼,我马上就赶过来了,一点也没有耽误呀。”王姐说:“快点,你骑车带我。”符锐有点不好意思,他怕熟人看见解释不清楚。但王姐已经跳到他车上了,用两手抓住他的衣服,准备同符锐飙车。符锐象做贼一样,硬着头皮,左拐一下右拐一下的扭回了寝室。 进了寝室们,符锐就彻底放开了。王姐说:“太累了,先喝口水再说。”王姐拿起瓢接了瓢自来水,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一大瓢,最后哗哗哗漱漱口,扬起脖子哈哈哈漱漱嗓子,边往床边走边解衣服扣子。 符锐感到自己浑身燥热,符锐为什么在王姐面前这样有**,而在薛惠面前却从来没有,他也说不清楚,也许他和薛惠是我们传统美德里说的那种纯洁的爱情吧。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和一个他毫无感情的人呢?人是高等动物,应该和动物区别开来,他只能同他爱的人,并且就是他在法律上合法的妻子,这才是我们传统的道德观念。哪为什么违反道德观念的两个人彼此都愿意,不存在一个人伤害了另一个人的情形呢? 如果说符锐本来是一个叛逆的人,他的动机复杂而不具代表性,可以暂且放下不谈。那么象王姐这样离婚的女人,她目前的条件无法找到一个能爱她养她的男人,那么她就不能有正常的生理需要了吗?我们的道德观念坚决反对这种生理需要,我们的法律也义不容辞的保护这种道德观念。 如果说符锐和王姐这样的行为,由于他俩互相愿意,法律上不能惩罚他们,需要由公众辱骂他们致死,只有当符锐给了王姐30元钱,法律才可以立即把他俩绳之以法,因为这30元钱是我们糊涂法律的关键字,不用考虑事情的一切前因后果一看到30元钱就立刻动手抓人。当然这糊涂的30元也不是我们自己发明的,而是美国法律发明的,我们一边骂着美国一边跟着他的屁股后面颠颠的跑。 可是这30元钱是符锐给王姐的生活费,符锐知道王姐的生活情况,王姐出去找过工作,可她没有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人家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还能有人要她吗?她也是人呀,她也得活命呀,她还得养她的儿子呀,你说她卖淫把她抓起来罚款5000元,那你还不如把她拿去一枪崩了的好,否则她也会被你们逼死的。 王姐跟符锐做完爱,心不在焉的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是我外甥女。她刚从老家那边来不久,人长的贼漂亮,也看得开。”符锐不知道王姐说的‘看得开’是指什么,可能是看得开符锐和她姨吧。符锐其实非常喜欢这样‘看得开’的姑娘,符锐根本就不喜欢传统的淑女,他非常想看看王姐的侄女是不是和王姐一样开放,或许她象王姐年轻时一样漂亮。 但是符锐还是一个比较诚实的人,符锐遗憾的说:“我已经有对象了,如果我没有就好了。”王姐问:“你对象干什么的?”符锐想了想说:“我对象是小姐。”本来符锐以为王姐会惊讶,结果王姐对符锐的回答既不怀疑也不惊讶。王姐说:“她现在在哪干呢?”符锐撒谎说:“她现在在山西太原。”符锐曾听他的同学说太原是一个极度开放的城市,就这样撒了谎。王姐问:“你对象跟你做的好不好?” 符锐和薛惠是对象又不是夫妻,王姐怎么能问他俩做的好不好呢?在我们的传统美德中,谈恋爱就是谈恋爱,就是,这两样东西如果弄到一起,简直就是他妈的道德败坏,这还算是改进了的,没有改进之前婚姻也不能和自由恋爱弄到一起,弄到一起也是他妈的给祖宗先人丢脸。 但是符锐觉得这样的传统说出来王姐肯定会不理解,因为王姐虽然读书不多但早已远远超越传统了,所以符锐还是按她的方式来,符锐说:“我对象现在年轻,**没那么强,但是她客人多,她会的花样多。”王姐也不知在攀比什么,她说:“以前我在河南当小姐时,有一次,4个农民把我用手扶拖拉机拉到树林里,我一个人干他们四个,他们都没干过我。”符锐吃惊的问:“他们一个人干你半个小时,加起来也有两个小时,你能受得了吗?”王姐说:“他们那边农村人老实,干两下就完了。”看来老实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王姐接着问:“你对象什么时候回来?”符锐说:“还有半年。”王姐说:“她要回来了,你得让她休息半年,半年以后再要孩子,要不然生的孩子不好。”符锐听得哭笑不得,这个王姐讲起话来口无遮拦,简直是荒唐得离谱。 符锐虽然觉得王姐有点可笑,但她心眼儿还是挺好的,就说:“我们现在哪里谈得上孩子,结不结婚还是个未知数呢,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王姐突然问符锐:“你晚上跟谁睡这呀?”符锐说:“我自己呀。”王姐说:“我外甥女现在没地方住,我让她来住你这行不?”符锐既激动又犹豫的问:“那她现在住哪呀?”王姐说:“她暂时在桑那浴住,晚上七八个小姐住一个炕上,老埋汰了,她不习惯,睡不了觉。”符锐为难的说:“那我对象回会来怎么办?”王姐说:“什么对象对象的,又没有结婚,你对象回来了我外甥女再搬出去呗,说不定你俩出好了还能处成一家人呢。我外甥女可谅了,也干净,她还能帮你收拾屋子,你看你这多乱呀。”符锐听完了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心里砰砰一阵乱跳就做梦似的说:“让她来吧。” 后来符锐才觉得自己不道德,但是他已经不道德多次了,符锐赌气的想,反正我已经是一个烂货了,我就这样烂下去吧,谁叫你薛惠逼我的。这样一想反倒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符锐答应了王姐,王姐又跟符锐唠了一会儿嗑,王姐说如果将来符锐有孩子了,她干不动了,希望能给符锐带孩子。符锐觉得王姐虽然是很粗的一个人,但是她心里其实很善良,符锐觉得王姐有一些可怜。 临走的时候,王姐说今天晚间她就领她外甥女过来。 第十四章 下午的班都不知道是怎么上的,符锐的脑袋里全都是王姐外甥女的幻影。她能是什么样呢?象杨静还是象赵爽,反正不要象符锐以前处的那些对象,符锐才不喜欢传统的女孩呢,对,人家是干啥的,人家是小姐,肯定不能是那样的。 下午下班,符锐买了许多水果,卖了许多熟食和啤酒,心猿意马的回到寝室,然后去厨房去做饭等王姐她们来。 等符锐把饭做好了,咚咚咚就有人敲门了。符锐一开门,看见王姐,透过王姐,就看到一个女孩。 女孩的皮肤白里透红,如果西瓜切开了是这种颜色,那么无论多少钱买的都要退货,如果女孩的皮肤是这种颜色,那么即使倾家荡产也要买下来。 女孩漂染着淡黄淡黄的头发,如丝如织仿佛欧美的金发女郎。头发顺顺的垂在肩上,很象符锐小时在排渠边看到的那种秋草。女孩的眼睑上抹着淡绿的眼影,一眨眼睛,绿绿的眼睑衬着明净的脸,象草原上的一片湖泊。小姐的眼睛亮晶晶黑幽幽的,她的眼神里总带着一点嗔笑、一点害羞、一点兴奋,这样的眼神不敢多看,看了会让人失魂落魄。 小姐的眉毛是淡淡的咖啡色,弯弯的尖尖的象春天新出的草芽,它虽然是那么的纤细,但也不会让你的目光把它漏掉。小姐的嘴唇描了咖啡色的唇线,却没有抹唇膏,她的唇本来就是肉红肉红的颜色,这要比使用唇膏更加恰如其氛。小姐的鼻子很秀气,挺挺的,微微往上翘,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小姐最迷人的地方是她的耳垂,她的耳垂有三个耳环眼儿,一条黑黑的丝线从第一个眼儿穿过去,再从后面稍下一点的第二个眼儿穿出来,再从最下面的第三个眼儿穿回去,长长的留在耳垂后面。黑黑的丝线镶嵌在白皙的肉里,非常深刻,性感而迷人。 小姐穿着白底小黑花的衬衣,长长的喇叭袖,一直遮盖到手背,只能看见水葱般的手指。那纤细的手指是符锐见过最美的手指,它白皙圆润没有一丝骨干。长长的指甲由粗到细,细到没有。她没有涂指甲油,肉色的指甲晶莹透明,让人感觉到天然的健康。她的衬衣很短,虽不露肚脐,但只要稍一弯身,就会露腰、露背、露肚脐,就会看见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想入非非的。小姐穿着七分的牛仔裤,原来的蓝色洗得几乎发白,短短的裤脚刚刚过膝,露出的小腿肚圆滑而健壮。脚踝上戴着黄澄澄的脚链,上面点缀着几个小彩珠,非常诱人。如果说黄金是俗气的饰物,是没有品味的表现,也许不错,但那是别人戴上的效果,而不是她。 小姐穿着一双玻璃般质地的凉脱,晶莹剔透的鞋底高高的象水晶一样折射光芒。由于鞋底非常高,鞋跟就越发高的惊人。透过透明的鞋面能看到她绷紧的足弓,它和中空的脚心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象天边五彩的虹。小姐的脚跟光洁而圆润,跟腱饱满而强劲。整洁的趾甲,都涂着红艳艳的趾甲油,亮晶晶的有瓷器般的质感。这样一双美丽的玉足,甚至比纤纤玉手都性感迷人。 符锐感到无比的自卑和绝望,这不是世上最美的新娘是什么! 王姐说:“瞅傻了!眼睛拔不出来了!我说我外甥女长的稀罕人吧,姐啥时候骗过你!”符锐心慌慌的连连说是,象做梦一样给她俩做饭、做菜、做事情。 小姐叫典典,第一个典发三声,第二个典发轻声,用东北话念非常好听,用四川话念则难听死了,就好像‘女娃儿’用四川话说很好听,用东北话说则难听死了。不知道叫典典是什么意思,一般小姐都是假名,比如:杨静、赵爽、李颖,她们至少都是有名有姓,但是典典就叫典典,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三人喝了两瓶啤酒,典典和王姐都有一点脸红了。符锐不断给典典夹菜,典典说:“哥,你不用客气,你跟我王姨是自家人,你跟我也一样是自家人,不用见外。”符锐有点不情愿的想,你凭什么说我和你王姨是自家人?这个关系我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如果因为我和你王姨是自家人,所以就跟你也成了自家人,那么就可以接受了。另外,你典典不把王姐叫姨却叫王姨,可见王姐不是你的亲姨,难怪她随便把你丢到我这儿呢。 但是符锐脑袋里还是有些乱:我把王姐叫王姐,是因为她不告诉我她的名字,所以我就按传统习惯叫她王姐了。典典你一方面把我叫哥,一方面把王姐叫姨,那我到底是你的同辈还是你的长辈啊?如果哪一天我俩真的成了一家人,那我俩不成了古训里说的**了吗? 到底是错在哪儿呢?典典叫她王姨肯定是按她家那边的辈份论的,那么典典没有什么错;那么就是我把她叫王姐错了,我应该把她叫王姨,可是她也不比我老那么多,也当不了我姨呀;那么就是我的年龄错了,我的年龄比王姐小不了那么多,也比典典大不了那么多,所以就出现这种情况了。可是我也没有错啊,跟我生在同一个年龄段的人有的是,他们都错了? 不可能,要错也是咱们的那种按资排辈的传统美德错了,这样的传统美德必然导致他自己说的那种**。 王姐一边吃饭,一边不住的夸符锐是多么诚实厚道的人,又夸典典是多么娇生惯养没有吃过苦的人,要他俩以后好好处,如果处好了以后可能成一家人,如果处不好也都是铁子将来都会互相帮助等等。‘铁子’是结不了婚做一辈子情人的那种,典典听王姐讲这些话的时候一点也不生气。 吃完饭,天已经有些晚了,王姐要回家了。王姐临走时跟符锐说:“你要好好对待典典,不许让她受气啊,以后我传你你要回话啊。”符锐稀里糊涂的点头,典典却很自然的拉着符锐的手,嘴里催促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象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孩子。 王姐走了以后,整个屋子里就剩下符锐和典典了,这时候符锐就感觉到尴尬起来了。典典倒是没心没肺一样,东张西望的打量着整个屋子,好像今后的日子就准备在这里度过那样。 典典发现客厅里有一台电脑,立即就放了符锐的手,跑了过去。典典边开电脑边兴奋的问符锐里面有没有游戏。符锐说:“我这有扑克牌还有俄罗斯方块,还有红警和cs你爱玩吗?”典典说:“我爱玩俄罗斯方块。”典典怎么和薛惠一样呢?典典打开俄罗斯方块,胡乱的捅鼓了一会儿就玩的很好了,她比薛惠聪明。 典典纤细的手指和长长的指甲劈里啪啦的击打着键盘,声音非常动听,典典用手指按键的时候,无名指和小指高高的翘起,肌腱绷的紧紧的,很象唱戏时兰花指的姿态,这使符锐突然改变了对唱戏女子的看法,符锐觉得她们那样的手型其实很温柔很美。符锐看着这个头发黄黄的女孩,觉得她象春风一样有一种清新的气息,符锐觉得这和自己多年来那个压抑的工作环境正好相反,符锐想也许我不适合上这样一个严肃的班,也许我应该象典典那样象梦一样的漂泊。 符锐想我把这样一个女孩带回家,我父母会怎么说呢,典典一定会和我父母、弟弟、弟妹他们处的很好,因为典典是一个简单透明的人,而薛惠却很难跟他们处好,因为薛惠是一个传统、端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传统的中国家庭是没有轻松气氛的,符锐很害怕那种压抑的气氛。符锐虽然和薛惠已经处了那么长时间了,但符锐现在动摇了,似乎只要有典典在这个世上,他符锐就不可能真正爱上薛惠。 已经玩得很晚了,典典还满有兴趣,典典问符锐抽不抽烟,符锐说他不抽烟,符锐反感男人抽烟,但喜欢看女孩抽烟。典典到自己包里拿了一只烟,点燃了深深的吸一口,再把它全部吐出去。典典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用胳膊支着桌子,另一只手灵活的打着键盘。为了避免烟熏着眼睛,她有时虚着眼睛看电脑,有时摇晃着脑袋躲烟,有时吹吹眼前的烟。典典吹眼前的烟雾时,不小心就吹到符锐的脸上了,就注意到符锐呆呆的盯着她,就感到自己把符锐给迷住了,就得意起来,就有意往符锐的脸上吹几口烟。一股烟味扑面而来,符锐没有躲避,他觉得典典吐出的烟味很好闻,符锐固执的认为:典典很象一个天使。 典典玩到很晚才困了,典典说:“咱们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符锐从典典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亲切,符锐既渴望又尴尬的问:“典典,咱俩一块睡你能睡着吗?”典典说:“怎么能睡不着呢?我脑袋一碰枕头就睡着,有一回,我和一个姐们儿陪两个客人,我一觉醒来,发觉我睡在另一个客人怀里,原来是他们趁我睡着了把我给换过去了!我睡那么死,都不知道,真逗!”符锐听得心里有点害怕。 符锐睡觉前先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时就看见典典钻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瞅着他,一副又盼望又害怕的样子。符锐想她该不是想了吧。符锐走到典典身边,典典就抬头看着他兴奋的笑,符锐壮着胆子把典典的被子一点一点的掀开,啊,典典竟然脱得一丝不挂。典典一点也不是个害羞的姑娘,女人最遮掩的地方反而是她最炫耀的地方。 符锐的脑海里闪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做一件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做过的事情,仿佛儿时跟小朋友在扮家家时经历过,那时候每个人的手脚皮肤骨骼都是软软的柔柔的。 不知什么时候,典典突然跟符锐说:“你到我包里把避孕套拿来。”符锐吃惊的问:“又不是在桑拿浴为什么要用避孕套呢?”典典说:“当然要用了,不用我会怀孕的。”符锐听典典这么一说,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符锐第一次想到的原始意义是生儿育女,符锐第一次感觉到的对方是一个亲人。符锐在那一刻放弃了永远也不要孩子的念头。 但是这一次,符锐感到有一种类似于失落的东西。 典典是那样的一种人:只要你吻她的嘴她就吻你的嘴,只要你碰撞她的身体她就碰撞你的身体,只要你的情绪飞扬她的情绪就会飞扬。仿佛典典在做一项平等的工作,这种工作态度仿佛来自于长时间的习惯,而不是因为在符锐的心里有一种东西在慢慢苏醒它憨憨的探出头来在轻轻的呼唤它的同伴。 性和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人不可能因为有了性就不需要爱情了,自由的性是广泛的,自由的爱却是专一的,广泛的性是一种自由,广泛的爱却失去了爱情本身。 符锐确实有一种失落。典典象天使一样的美丽,象空气一样共享,而她自己还那样的坦然。 确切的说,符锐这回非常失败,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来自符锐矛盾的心理。虽然符锐在表面上把一个男人的活儿做的很漂亮,符锐把温柔、漏*点、**统统都给了典典,并赢得了典典同样的温柔、漏*点和**,但是符锐确实做的非常失败。 如果认为这也是爱,那么典典的爱太广泛了,符锐付出的不是那种广泛的爱,所以也不想回报那种广泛的爱。 符锐觉得典典是大海里一条随波逐流的鱼儿,自己是一块呆呆的礁石,无论鱼儿怎样的在礁石上戏耍,在浪花打来的时候她都会义无反顾的游走。 典典做完了,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只烟,典典问符锐吸不吸一支,符锐呆呆的看着典典摇摇头。符锐看见典典手里那红红的烟头,象含苞欲放的花蕾,小小的,艳艳的,宛如冬日里一颗遥远的心。 典典做完爱的时候必须抽烟,就象烟鬼吃完饭必须抽烟一样,典典把烟深深的吸入肺里,让烟在肺里停留片刻才把它吐出来。符锐说:“典典,你能不能把烟含在嘴里,不要吸入肺里,直接就把它吐出来呢?”典典转过头,看着符锐说:“为什么要这样呢?”符锐说:“把烟吸入肺里对身体不好。”典典看着符锐温情的笑了一下。符锐突然感到心里凉了一下,符锐把这种感觉克制住了,这样的纵容会使自己将来深深的受伤。 典典吸完烟,缓缓的出了口气,对符锐说:“哥,我们睡觉吧。”符锐等典典依偎在自己怀里,符锐一字一句的说:“典典,以后不要叫我哥,叫我符锐吧。”典典很疲倦,典典没有回答,典典睡着了。 月光象流水一样从符锐和典典的身上淌过,波光粼粼的象梦一样静谧,如果人的生命能够百年,百年以后的月光依然如今夜一样从二人身上淌过,那么即使来世做牛做马,即使来世做草做木,即使即使没有来世,那又有何妨呢? 第十五章 清晨的阳光红红的照在墙上,其实太阳的红色有很多种,其中最浪漫的那种是玫瑰色的,比如今晨墙上的那一种。 符锐起床时已经有些晚了,符锐把嘴凑在典典的耳边说:“我要上班去了,厨房里有吃的,你随便做着吃吧,抽屉里有零钱,你不想自己做就出去买着吃吧。”典典还睡的很香,迷迷糊糊的答应了。符锐看看典典的脸庞,那是另一个世界,符锐在童年时代才有过,如今只在梦里才去过。符锐亲了典典一会儿,才匆匆上班去了。 符锐刚走到门边,突然听典典喊道:“喂,给我钥匙呀。”符锐一下停住了脚步,典典刚才喊的什么?典典刚才喊的是‘喂’,典典没有把符锐喊成‘哥’,典典改口把符锐喊成‘喂’了!‘喂’是怎样的一种称呼啊,‘喂’是两个人病榻上的相依为命,‘喂’是两个人白头偕老时的相濡以沫。典典没有把符锐喊成“哥”而是把符锐喊成“喂”了。符锐转过身去,符锐有一点想在典典面前哭,符锐长时间的看着典典,符锐把钥匙放到典典手心里,符锐说:“把家看好。”典典迷惑的抬起头去看符锐的眼,符锐歪着嘴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上班去了。 不知怎么的,符锐今天工作特别来劲,甚至嘴里还哼上了小曲。则仕说:“哎哟,怎么还唱上了呢?昨晚找小姐去了吧!”符锐心里想:我**,哪天我把你牙全部打掉,然后就离开华夏带着典典私奔。 符锐上着班,心里却总忍不住要想:典典现在干什么呢? 符锐很想往寝室打个电话,但他又怕典典还没有睡醒。中午符锐回了趟寝室,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符锐没有钥匙也不知道典典的传呼,没法联系她,符锐想跟王姐联系,感觉又不妥。忐忑不安的上班去了。下午下班,符锐上市场买了熟食和蔬菜,回到寝室,这回典典在了,一开门看到典典,符锐的心情一下全好了。 符锐关心的问典典中午干什么去了,典典说逛街去了,在外面吃的饭。 符锐给典典做饭,典典也来帮忙,做了个西红柿炒辣椒鸡蛋,做了个菠菜汤,把熟食热了热,闷了锅米饭。俩人就坐着吃起来。符锐看着迷人的典典,吃的特别香,典典心情也很好,典典说今天晚上她要去桑那浴上班了,晚上不要等她了,如果客人要包夜,就不回来了。 典典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那样的自然和干净,符锐听完以后仿佛落入了无底的深渊。也许正如王姐说的那样,典典只不过是来借宿的。 但是符锐依然心疼典典,符锐说:“钥匙还是放你那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自己开门,明天你去配一把钥匙,那样就方便了。” 吃完饭,典典对着镜子化妆,符锐告诉典典,眉要从鼻翼和内侧眼角的延长线上开始画,一直画到鼻翼和眼角外侧的延伸线上,眉毛要细细高挑的才性感。上眼线是下眼线的2倍粗,眼线要贴着睫毛根画,否则能看见眼睑内侧的红色,样子会很吓人。 典典说:“你挺在行的,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化妆过?”符锐笑笑说:“我学过很多很多东西,我学过美容,我有美容师资格证书。”典典惊奇的看着符锐说:“真奇怪啊,你为什么要学那些呢?”符锐说:“我天生就特别喜欢美女,我感兴趣,我就学了。”典典说:“你学的时候不怕别人笑话你?”符锐叹了口气说:“我以前什么都不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我现在怕了。”典典说:“你现在怕什么啊?”符锐笑了一下说:“我也说不清楚,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典典就忍不住嘻嘻的笑起来了。 典典让符锐给她画眉,符锐就给典典画了很性感的眉,典典照照镜子喜欢的不得了。典典打扮完,就拎着包走了。 典典走了以后,屋里就剩下符锐一个人了,符锐突然感到非常的寂寞,符锐无法静下心去搞电脑,也无法静下心去想任何问题。符锐只有早早的上床睡觉,可是符锐还睡不着,符锐翻来覆去的改变姿势,可是依然毫无效果。 符锐问自己,我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是在思念典典吗?哼哼,真可笑,典典是一个小小孩,典典什么都不懂,典典根本就没有心。可是我在干什么呢?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进去呢?我为什么心神不定到如此地步呢?我这样下去是不是要疯了?我现在是不是已经疯了啊?如果我疯了典典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怎么办呢? 不知什么时候典典终于回来了,如果这一夜典典没有回来,那么符锐第二天上班时可能就会神经兮兮,如果典典永远也没有回来,那么就没有任何人知道符锐神经兮兮的原因是什么,就象渤海城的许许多多的精神病那样。 典典回来后,就稀里哗啦的洗漱,洗漱完了以后,就钻到符锐的被窝里了。符锐根本就没有睡着,符锐假装刚刚惊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说:“你回来了?”典典嗯了一声,符锐问道:“累不累?”典典说:“今天还可以,接了三个活儿都是快台,客人都挺爽快。”符锐对典典的这个工种已经有些习惯了,也没有再次掉到无底的深渊里。 符锐很想和典典,但他担心典典很累,就抱着典典安静的亲着她。可没想到典典倒挺有精神,她挠符锐的腋窝,符锐不知典典是闹着玩还是想。反正她挠他,他就也挠她,挠挠挠,就挠到猫咪那了,哇,居然全是**。典典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呢,她的心里怎么一点也不懂得约束呢? 蓝天上的白云,白云间的小鸟,清新的空气,他们也都不懂得约束,还有水面上的倒影,被微风吹起的涟漪,一波一波的荡漾出去,他们也都不懂得约束,就象透明的典典一样。 第十六章 符锐给典典配了钥匙,每天典典都和符锐一起做饭吃饭,晚间典典去上班,如果有客人包夜,典典就不回来,如果没有,典典就自己悄悄的钻到符锐的被窝里,通常她都会把符锐弄醒,和符锐**一翻,再安心的睡去。白天典典一般都睡觉,有时也和姐妹去逛街。 典典给符锐讲了许多自己的经历,典典家在农村,典典上初中时学习不好,但不是班里最不好的。有一次,老师说她又考了班里倒数第一,其实她考的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另有其人,因此典典受了极大的委屈,反正典典早就不想念那破书了,结果她一气之下毅然弃学。典典跑出去干过很多事情,推销、迎宾、站柜台,但都是费时费力不挣钱,最后没办法只好干这一行了。典典说:我干啥都不行,运气也不好,但我当小姐却挺好,客人都点我,回头客也特多,也许我命中注定就只能当小姐了。 符锐弄不清楚自己和典典在干什么,是同居、谈恋爱还是过日子?符锐也弄不清楚自己和典典是什么关系,是朋友、恋人、情人、还是夫妻? 符锐本来就是一个叛逆的人,他本来就是喜欢张扬而放荡的女孩,他自始至终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内心。人的生命本来只有一次,为什么要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欺骗自己呢?符锐如果本不喜欢传统端庄的薛惠,还要和她结婚生活一辈子,那么他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薛惠,符锐如果此时告诉薛惠,薛惠必然会伤心痛苦,但或许她会想通的,但如果符锐永远也不告诉薛惠,那么他就害了薛惠的一生,薛惠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 符锐感觉到和薛惠相比,他和典典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他却和典典过着一种近乎于夫妻的生活,而他和薛惠相处了2年了,却没有任何类似的举动。假如哪一天他和薛惠真的解决了一切困难,真正走入洞房的那一天,能不能象和典典这样令人**的相爱,简直就象是抛起一枚硬币,至于哪一面朝上,完全都要靠运气。 符锐心里非常迷乱。如果典典要这样永远的借宿下去,那么符锐就永远也不会赶她走。但是这样下去到底算什么呢?符锐无法彻底想清楚。也许哪一天他和典典的事被人发现,大闹一场,符锐就和薛惠分手,再和典典正式结婚。符锐不知道。 周末是符锐和典典的节日,早晨符锐和典典吃完饭,就蜷缩在他们的那张小床上。阳光从窗外照进这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天地里,没有外界的任何干扰,两个人享受着暖暖的阳光,懒懒的相互依偎,也许这就是谈恋爱。 沐浴着这样的阳光,身边有心怡的人做伴儿,符锐喃喃的说着梦话。 “时间从来都是匀速运动的,而我们却感觉它是加速运动的,我们的童年是那样的慢长,我们总感觉那厚厚的日历永远也翻不到最后一页,而我们最美好的青春却是一晃而过,我们无奈的看着那日历翻了一本又一本,看那皱纹慢慢爬上眼角,看黑发慢慢变成白发,看亭亭玉立的小生变成弓腰驼背的老生,看亭亭玉立的美女变成弓腰驼背的老太婆。人生是如此短暂而不容错过,仿佛路上行走的人们,你不能再见那一晃而过的面容,也不能再走身后那走错的脚印。你不能停下来思索,因为时间从来没有停下脚步,你也不能走到未来,因为时间总是走着它不变的步伐。” “如果我们没有计时的工具就好了,我们没有年、月、日”、分、秒,我们只能看到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我们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天,只知道过了无数天,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生命还有多少天,只知道我们的生命还有无数天。如果我们没有年龄就好了,我们不知道幼年、童年、青年、中年、老年,我们不知道彼此谁大谁小,那我们就都一样大了,我们不知道我们在哪个年龄段,那我们就都活在年轻了。” 典典从来也没有听人这样的诉说人生,典典依偎在符锐的怀里,典典感觉到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流淌在自己的心间。 “世界是逻辑的世界,事物的运行千变万化,但它却走不出三种基本方式:顺序、条件、循环,你找不出超出这三种规律的其他方式。人的一生是顺序的,我们先是呱呱落地,然后才牙牙学语,再慢慢的长大,再慢慢的变老;而人类是循环的,我们有自己的父母,我们又成为孩子的父母,孩子又成为孩子的父母,一代一代的循环不息;如果没有我们的父母就不会有我们,如果没有我们就不会有我们的孩子,这些就是条件方式。” “世界是三维的,任何一个物体都是由点、线、面组成的,任何一个物体都和其他物体有相对的位置,这些相对位置使世界协调。眉毛的长度应在鼻翼和眼角的延长线上,这样才是美。平面的脸永远没有立体的脸漂亮,如果妆化用同一种色调,那么她没有立体感,眼睑应深色以使它幽远,眉骨应浅色以使它饱满。身体应是三维的,凹凸才会有致,六七十年代的人们就没有凸凹,男人不男,女人不女,那不是朴素,那是丑。眼睛为什么是两只,因为两只眼才能看到三维,一只眼永远看到的只是平面。所以我喜欢凹凸有致的典典。” “世界是四维的,除了物体的三维空间以外,还有时间。有了时空我们就可以确定事物的存在状态。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符锐和典典在一起,这就是时空。没有人能够做到穿越时空,我们不能回到懵懂的童年,也不能看到白发苍苍的你我。这是人类最大的遗憾,也之所以人生如此美丽。” “世界是彩色的,天上的鸟儿,水里的鱼儿,山山水水,花草树木,它们之所以那么美是因为它们是彩色的。如果我们的眼睛不能分辨色彩,世界将变得多么单调。人生是彩色的,我们不想学别人一样生活,我们想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想让自己的一生过得精彩,我们不想平平淡淡的虚度年华。典典你淡黄的头发,淡绿的眼睑,窈窕的姿态,自由的心灵,这就是彩色的人生,我喜欢彩色的妆扮,那是善良的美而不是其他。” 典典听得如痴如醉,典典觉得符锐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典典觉得在符锐的心中有一个美丽的世界,典典希望永远的借宿在符锐诉说的那个世界里。 第十七章 有一天,典典正在屋里睡觉,突然电话响了。典典迷迷糊糊的跑去接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种拖长了语调的口音,据说这是四川话的特点。典典有些紧张了,该不会是符锐的爸爸吧。 典典小心的说:“大爷,你把话讲慢一点,我有点听不懂。”电话那边真的是符锐他爸,符锐他爸一听到是一个女孩子甜美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是从他儿子的单身宿舍里传来,当时就大喜过望。符锐爸冒失的说:“我猜你是薛惠吧。”典典赶紧纠正说:“我不是薛惠,我是典典。”符锐爸当时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平静了好长时间,然后自作聪明的说:“对不起,我打错了。” 符锐爸把电话放下,想了半天。符锐换对象了?这么快就住到一起了?这女孩条件一定特别好,要不符锐怎么这么快就把她拿下了!这龟儿子,比他爸厉害! 符锐爸赶紧往符锐单位打电话,符锐接到父亲来的电话,知道父亲又要问婚姻的事情,发愁的不知说什么好。符锐爸说:“你娃儿对象谈的怎么样了?”符锐支支吾吾的说:“就那样,还没有什么进展,这样的事情不能图快。”符锐爸笑了一下说:“皮娃你哄你老汉儿哦!你屋头住的是哪个?”符锐一听吓出一头冷汗,颠三倒四的解释了半天,最后撒谎说她是同事的女儿,放假了在自己那儿学电脑。 符锐他爸听完以后想了片刻,感觉到事情好象不象他想的那么好,那个叫作典典女孩子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并且从符锐躲躲闪闪的言辞中似乎还有很多说不出口的东西。符锐爸有些生气了,符锐爸担心的跟符锐说:“你娃儿多长几个心眼而哦,莫惹出事情脱不了手哦,妈老汉儿挣钱不容易哦,省到点花哦”等等。 符锐硬着头皮把他爸对付过去,就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了。自己为什么不敢跟父亲介绍典典呢?以前跟父亲介绍薛惠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骄傲呢?薛惠比典典的条件好可为什么典典那么迷人而薛惠不是呢? 下班后符锐回到寝室,典典已经把饭做好了等符锐回来吃。符锐观察着典典,看典典接到他爸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不良反应。结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典典象往常一样活泼可爱。 典典说今天有人打来一个电话,说话的声音垮里垮气的,说了半天最后说打错了。然后典典突然笑着问符锐:“你们四川话是不是那样的?”符锐听了有点不服气,符锐说:“四川话才不垮呢,四川话说起来比唱歌还好听。”典典说:“真的吗?那你唱两句给我听听。”符锐有些不好意思了,符锐说:“我只会听,不会说。”结果典典在那儿不正经的说:“我会说,我会说,我给你学学啊,‘你是那国南’,哦,不对,是‘以是那国南’”符锐听的头皮发麻,符锐说:“停停停,我求求你,别说了,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典典说:“我就学,我就学,我将来还要跟你学说四川话呢!”符锐无奈的看着典典,典典的眼神里除了调皮以外似乎还有其它说不清楚的东西。符锐伤感的想:典典明明知道那个自称打错电话的就是符锐他爸,为什么还要这样假装不知道呢? 符锐爸爸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符锐到底在干什么。符锐屋里分明就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可是符锐死不承认,如果是一个条件很好的女孩,符锐就用不着那样了,符锐该不会去找一个没有工作的女孩吧! 符锐爸在一个防不胜防的时刻突袭给符锐寝室打了个电话,符锐的电话又没有来电显示,所以典典就毫无准备的接了这个电话。电话那边传来那个据说象唱歌一样的声音,典典一听就知道又是符锐爸爸来调查了。符锐爸开口就说典典你和符锐处了多长时间了,典典知道符锐爸没有什么证据只不过是在这儿敲诈而已,但是典典是一个勇敢的人,典典回答说我们住了一个月了。符锐爸听了有些得意,因为他的敲诈得到了答案,但是符锐爸更加失望,因为这真的成了现实! 符锐爸停了一下说:“你们年轻人现在的一些做法我们这一代人不能理解,但是我们也不会干涉,可是有一些事情,作为符锐的父亲我还是要问一下的。”典典听符锐爸讲的也有道理,就尊敬的说:“大爷你问吧。”如果符锐爸问典典有多大、长多高、重多少、好不好看、性不性感,那么典典是非常好回答的,可是符锐爸一样也没有问。 符锐爸首先就问典典在哪个单位上班,典典一下就回答不上来了,典典慌乱的说我还没有找到工作,符锐爸马上又问典典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典典支支吾吾的也回答不上来,符锐爸等了半天也不见回答,又接着问典典家是哪儿的,父母是干什么的,符锐爸是一个一点也不懂得尊重女孩**的人,他一直把典典问的脸面丢尽无地自容。典典有时是一个非常爱冲动的女孩子,典典被符锐爸逼急了,最后也没有想后果突然就冒出一句:“大爷,你又不是查户口的,问这么细干嘛!” 符锐爸被典典的这一句话给问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晚辈竟然可以这样说话,噎了好长好长时间,最后好容易才把自己平静下来。符锐爸阴阴的说:“典典,我就不计较你对我这么没有礼貌了,我想问问你,符锐大学毕业、符锐在银行工作、符锐有身份、符锐有地位,你们在一起能有共同语言吗?”典典被符锐爸深深的伤害了自尊心,典典几乎哭着说:“大爷,我又不是跟你谈恋爱,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共同语言?”符锐爸一听当时都快疯了,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能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符锐爸把电话挂了,坐在那儿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久才恢复正常,立刻往符锐单位打电话。 符锐一接到家里来的电话就心烦意乱,好好的做了一下思想准备,才慢慢的把电话拿起来,谁料电话那边竟然传来他那年迈的父亲的哭泣声。符锐他父亲哭着把符锐他们一大家子颠簸流离的过程概述了一遍,哭着把父母姐弟对符锐寄予的厚望以及左邻右舍的眼光分析了一遍,哭着把符锐如果借婚姻之机攀一门富贵谋一个美好的前程描述了一遍,最后把典典说的“你又不是查户口的”和“大爷我又不是和你谈恋爱”恐怖的描述了一番。 符锐父亲的哭诉打动了符锐的心,但是更加打动符锐的心是典典说的“我又不是和你谈恋爱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典典真的在心里认为她是在和符锐恋爱,而不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是符锐还是给他爸爸了表了决心,符锐说他不会给家里丢脸,他会好好的工作生活,他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符锐爸这才破涕为笑,说今后就看符锐的行动了。 符锐下班回到寝室,典典没有象往常那样把饭菜做好,也没有欢快的迎接上来,典典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边,她那一头长长的黄发象树林里的女妖那么凄凉美丽。 符锐挨着典典身边坐下,符锐小心的跟典典说:“典典,我爸在家里蛮横惯了,不知道尊重人,他伤害你了,我给你道歉吧。”典典抬起头迷茫的看着符锐,她的眼里有悲伤有羞辱还有伤痛。典典的样子太可怜了,符锐忍不住鼻子一酸,符锐一把把典典搂在怀里,把典典的脸贴在自己胸前。典典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典典没有哭,典典只是咬着嘴唇发呆。 符锐说:“典典今天咱们不要在家里吃了,咱们出去吃饭吧。”典典并没有太大的兴奋,典典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符锐拉着典典的手,把她拉到门边,给她把鞋穿上,把她拉到大街上。 这是符锐第一次和典典在大街上走,典典也不拒绝也不反抗,任符锐把她拉到想去的地方。 符锐把典典拉到一家朝鲜族酱汤馆,要了两个石锅酱汤饭,要了两个小菜,符锐说:“咱们没有太多钱,咱们不要太浪费,就这样挺经济实惠的。”典典看着符锐说:“你想吃什么就点吧,我请你客。” 旁边的一张大圆桌围坐着七、八个朝鲜族老大娘,她们大约都有六十岁的样子,她们穿着鲜艳的节日盛装,而今天并不是任何节日。她们的圆桌中央摆着一大盘新鲜蔬菜,周围摆着很简单的几个小菜,她们用新鲜蔬菜包小菜蘸酱吃,她们是那样的朴素,看起来甚至都有一些寒酸。她们每人面前都有一个酒杯,有一瓶红葡萄酒在她们之间传递,她们年事已高,但却化着艳艳的妆,她们兴奋的诉说着今天的愉快,不时的笑成一片。这在汉族人心里也许是无法理解的,汉族人思想里的桎梏比她们多的多。符锐和典典看着这些快乐的老人,心里很羡慕她们的那种生活状态。 符锐和典典吃完饭,手拉手的在月光下散步。街边上的行人很多,一家一家的,符锐不怕有同事看到他,甚至是薛惠的家人。 远远的看到典典的单位了,典典停下来,典典无力的对符锐说:“我要去上班了,你先回家吧。”典典的说话声是那样的小,象蚊子一样。符锐无语的看着典典,典典转身走了,典典美丽的身影在树荫下一闪一闪的,典典走着一种犹豫和无奈的脚步。 典典在街边一个人走,街边的路灯隔一个亮一个,柔柔的照在典典身上,黄黄的。 第十八章 典典在符锐的寝室里总是提心吊胆的,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恼人的电话就会滴铃滴铃的响起来。 典典昨夜很劳累,今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不知什么原因,那个该死的电话突然又滴铃滴铃的响起来了。典典惶惶的去接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符锐爸熟悉的口音,典典和符锐爸刚打了招呼,符锐爸就不顾一切的侮辱起典典,典典把话筒轻轻的放到桌子上,捂着耳朵钻到被窝里哭。 符锐爸感觉到典典那边半天没有反应,他以为是线路意外中断了,就把电话挂了重新打过去,可是电话那边一直是占线,于是符锐爸就断定是他妈的电信局出了毛病。于是这个急得象热锅上蚂蚁的父亲立刻往符锐的单位打过去。 符锐正在单位上班,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一时间慌了手脚,嘴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符锐爸在电话里对符锐破口大骂,符锐爸从小骂符锐就捡最恶毒最伤人的骂,符锐没有这样被骂过已经有十多年了,今天又被老爹这样的咒骂,符锐平静的听着父亲的咒骂,符锐现在的忍耐比以前好的多了,符锐没有挂电话也没有跟父亲反驳,符锐任他父亲肆意的骂,直到他骂够了把电话砸了。 符锐在遭到咒骂后的第三天,收到了父亲从老家寄来的一封特快挂号信。自从电话普及以来符锐和家里几乎没有书信来往了,今天收到父亲的亲笔来信,看到信封上父亲那暴躁的字体,符锐心里反倒有一些思念。 符锐把这封信打开一看,他简直没有料到父亲寄来的是一张声明。这是一封让人哭笑不得、几乎令人发疯的声明。这个声明的内容大致是:由于符锐大逆不道,辜负全家人的厚望,欲把来路不明的女人领进门,丢了祖宗先人的脸,所以决定跟符锐断绝父子关系。 这封声明的设计和合同的格式是一模一样的,符锐他爸在声明的左下方签了字,摁了手印。声明的右下方预留了签字和摁手印的地方,这是给符锐准备的。符锐拿着这张脸面丢尽的声明,生怕被任何人看到,如果被任何人看到都会认为符锐他爸是精神病。符锐坐在办公桌前快被气疯了。 这种狗屁断绝父子关系的闹剧,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流行的,那时候人们在主流思潮的引导下,大搞断绝关系,儿子背叛老子,妻子出卖丈夫,把人伦象儿戏一样的玩弄,现在都是新世纪了,居然还有脸搞出这样的东西。去他妈的吧,断就断!符锐冲动的在声明的右下角签了字,毫不犹豫的到邮局把这封信给发了出去。 符锐的这封信发出去大约一个星期,就收到了父亲的回信。符锐他父亲在信中扬言要把断绝信写给符锐他们行长,还要写给当地日报刊登,要让整个社会的人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因为他爸那个年代的人们就是这么干的。 符锐拿着这封信气得七窍生烟,符锐根本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典典,因为典典是1980年出生的,她们那时候的人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如果把这封信给典典看了她可能当场就疯了。 符锐拿着这封信也傻了,符锐他爸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能用竹竿把卫星捅下来,时时刻刻准备挖洞打核大战,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符锐对于他父亲这样的打击,实在是没有一点解救的办法,符锐最后被逼的万般无奈,甚至都准备一死了之。但是符锐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典典。 典典在寝室里同样在等死。那个该死的电话又响了。典典其实可以装作不在家,典典其实可以在家也有意不接,可是典典不是这样的人。典典去接了。 典典把电话接起来,这回说的不是四川话,这回说的是四川普通话,这回是符锐的妈妈打来的。符锐妈妈在电话里可没有象符锐爸那样问一些无礼的问题,符锐妈问典典的身高、体重、长相。尤其符锐妈问典典的长相是直截了当的:闺女啊,你长的漂不漂亮?典典的回答也是直截了当的:嗯。然后典典妈又问:你是不是长的特别漂亮啊?就是谁看了都会说漂亮的那种?典典想了一下说:嗯。 接下来符锐妈才跟典典说实情。符锐妈说符锐已经和他父亲断绝父子关系了,但是没有和她断绝母子关系。典典听到这里的时候脊梁骨嗖嗖的直冒冷气,典典恐怖的感觉到有一些在故事中看到的东西在自己身上成了现实。符锐妈妈说,符锐爸的做法太极端了,她并不赞成那样,但是她希望典典还是对将来有一个思想准备,因为女人对男人的吸引不能仅仅靠外表,典典总有一天会老去。符锐妈妈这样的提醒使典典很动情,典典冲动的说即使将来她不漂亮了符锐抛弃她了她也一辈子不会后悔。其实典典和符锐那时候根本就没有真正面对面的坦白爱情。 符锐妈妈把话说完了,她没有支持符锐和典典的相爱,也没有反对。 典典一个人在家里边做饭边等符锐回来,符锐妈妈的态度虽然不是很明确,但也不是明确的反对,符锐妈妈跟符锐爸爸的态度好像不一样。典典的心里有一些希望,也有一些乱,一切的一切都只有和符锐在一起才会踏实下来。 符锐不敢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典典,符锐整天象一个偷了东西还没有被抓住的贼一样躲着典典。所以当符锐下班回到家一看到典典就吓了一大跳。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还能吓一大跳呢?可见符锐现在有点不正常。 典典高兴的跑过来,抱着符锐说:“我今天接到你妈妈打来的电话了,你妈妈把全部都告诉我了。”符锐一听心都凉了。 典典一看符锐颓废的样子有些失望,典典说:“你妈妈挺好的,你妈妈不象你爸爸的样子。” 典典又说:“你爸爸真逗啊,你爸爸有时候挺可怕,但想一想又挺好笑。” “好笑?好笑什么!他准备把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情弄到行里弄到全社会,搞的全天下的人都耻笑我,把事情做那么绝还好笑?” “不会那么严重吧,你爸爸只不过是吓一吓你吧,你是他亲生的,他怎么可能把你逼到那种地步呢。” “怎么不可能,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做事哪懂什么人性化,他把你逼疯了还说你心理素质差呢。” “那咱们怎么办啊?” “管他妈的,跟他奉陪到底。” 典典赌气的想:对,管他妈的跟他奉陪到底。 第十九章 符锐寝室里的那部电话实在是要人命。典典今天又听到那个滴铃滴铃的声音。典典痛苦的把电话接起来,这回居然是一个标准的普通话。这回是薛惠打来的。典典刚一出声,薛惠就警惕的问:“你是符锐什么人啊?”典典一听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又这样的问自己,就不甘示弱的反问:“你是谁呀,你是符锐什么人?”薛惠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薛惠恼羞成怒的说:“我是薛惠,我是符锐的对象,你是他什么人?”典典虽然害怕符锐的爸爸妈妈,但她根本就不害怕薛惠,即使是动手动脚的打一架也无妨。但是典典听薛惠说她是符锐的对象,典典感到又羞又怒,典典大声说:“我是符锐什么人,你自己去问符锐去。” 薛惠扔下电话,感觉自己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羞辱,薛惠觉得自己被人玩弄了。薛惠拿起电话就往符锐单位打过去。 符锐现在一听到电话铃响就和典典一样的反应。符锐接过电话,薛惠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屋里那个女的是谁?”符锐平静了一下说:“薛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跟你解释了,你的条件太好,我配不上你,我只能说声对不起。”薛惠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平静的说:“我现在跟你分不分手已经不重要,你告诉我她是干什么的,她哪儿比我强。”符锐说:“她没有哪一点比你强,但我觉得她和我很般配。”薛惠问:“她是哪个单位的?”符锐说:“她没有单位。”薛惠冷笑了一下说:“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符锐说:“她哪个也不是。”薛惠不停的冷笑着说:“她家是干什么的?”符锐说:“她家什么也不干。”薛惠最后问道:“她是不是很漂亮?”符锐说:“是的。”薛惠问:“她是不是比我漂亮。”符锐说:“是的。”薛惠冷笑着说:“你们确实般配,象你这样的人只配找那样的花瓶。”薛惠说完就把电话砸了。符锐觉得这个电话使他感到无比的轻松,符锐现在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和典典恋爱了。 符锐回到寝室,符锐看见典典幽幽的站在那儿。典典的脸色青灰青灰的,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容颜。典典的眼睑抹了很大很大的一片眼影,说不清是绿色蓝色还是银灰色,典典的皮肤表面有一层金属的光泽。符锐想,古人说的铅华恐怕就是这种感觉。为什么古时女人的装扮给人一种冷清遥远的感觉呢?或许我们古时的男人根本就不懂爱情,因为在我们的传统价值观念里爱情从来都是其它事物的附庸,如果为了爱情而抛弃其它那将被世人耻笑。在我们的封建社会里,一个再美的女子也无法得到一个自由的爱情。 典典直着眼睛走过来,符锐有一点害怕,符锐想轻松一下气氛,符锐小声说:“典典,你是不是要揍我。你要揍我的话,你就揍我的屁股,这样你也解气,我也不会受伤。”典典瞪着符锐,典典的眼里充满了怨恨和悲伤,典典一点也不想跟符锐开玩笑。符锐看到典典这种表情,符锐就觉得鼻子一酸,符锐一下把典典抱在怀里,符锐说:“我的好宝宝,是不是谁又欺负你了,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好了。”典典从来也没有听符锐叫过她好宝宝,她也不知道符锐在把别人叫老婆之前才会先叫一段时间好宝宝。但是典典听出了这种亲情,而且符锐说‘再坚持一下我们就会好了’。所以典典的脸一贴到符锐的胸前典典就呜呜的哭了。 典典不是一个很爱哭的女孩子,所以典典没有哭很长时间就不哭了。典典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符锐的眼睛说:“符锐,今天薛惠来电话了,她很凶很凶的跟我说她是你的对象,我听了受不了,我想去把她杀死,然后再把你杀死,然后再自杀。”符锐看着典典,符锐觉得典典说的这种简单的爱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爱情,符锐觉得典典的感情有缺陷,典典的感情上有一种偏执症,只有这种在感情上有偏执症的人才会真正的去做那种叫作爱情的事情。所以符锐用一种近似于痴的目光看着典典时,他的眼中全部都是泪水。 符锐把和薛惠分手的事情说了一遍,符锐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说:“典典,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们,那我们就把全世界的人都杀死,如果杀不死他们,那么我们就一起自杀。”典典看着符锐愣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典典高兴的说:“行啊!”符锐把典典抱在怀里,符锐觉得在这个世上他其实什么也不怕,如果有一样怕的,那么就是怕典典从他怀里丢了。而典典呢?典典更加不怕,典典甚至都不怕符锐从她身边丢掉,她不是跟符锐妈妈说过,如果将来她不再漂亮,天符锐把她抛弃了她也不会后悔,大不了就去死呗,而对于典典这样一个身似浮萍、随波逐流的女子,死是最不可怕的。 这些天典典突然觉得休息的很好,这是怎么回事呢?典典想来想去,突然明白了,这些天那个催人命的电话不再响了。典典班里很辛苦,如果白天不休息好身体会受不了的,前些日子就是那样的,可是这几天却休息的很好。电话为什么不响了,难道是欠费了?典典疑惑的拨了符锐单位的电话,竟然是通的。 符锐通常一听到电话响就会吓一大跳,这回也不例外。符锐把电话接了以后,一听是典典的声音,就更吓了一跳。因为典典从来不往符锐单位打电话。 符锐想典典一定又受了什么伤害,想跟自己诉说一下。可是看起来典典却不是那样。典典跟符锐说,她这两天休息的很好,她很奇怪为什么白天听不到那些恼人的电话了。符锐一语道破:当然听不到了,我把家里的电话换号了! 符锐突然感到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了,符锐喂了好几声也没有回答,他以为是线路意外中断了,就把电话挂了重新打过去,可是电话那边一直是占线,难道是那个该死的电信局出了他妈的什么故障?不会的,符锐才不会象他老爹那样傻。符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刺了一下,符锐觉得这种感觉来自这根长长的电话线,在电话线的那一头,典典的手一直也没有离开电话,也许典典正在笑,也许典典正在哭。 第20章 符锐正在班上工作,则仕科长神秘的说要找他谈话。符锐觉得单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神秘可言,不就是那些真真假假、尔虞我诈的伎俩吗,一点也不用保密。 这回则仕科长跟符锐说的还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则仕科长跟符锐说的是生活上的事情。则仕跟符锐说,你父亲今天给我来了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谈了很长时间,你父亲把你们家的经历和你现在的个人情况都跟我谈了,你父亲在电话里是老泪纵横啊,我平时只知道你不懂事,没想到你不懂事到这种程度。我直截了当的问你,和你住一起的那个女呵个小姐吧?你别骗我,你也骗不了我。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怎么能去找一个婊子呢?我说符锐啊,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你去找一个婊子,你这不是丢你祖宗八辈子的脸吗?你不是我弟弟,如果你是我弟弟,我**我马上一拳打死你! 则仕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真的看到一拳夹着一股风迎面扑来,则仕根本就没有趔趄的摔出去,而是应声倒地,如果不是这样的一下就让脑袋着地,那么则仕科长肯定会跳起来和符锐搏斗,但是符锐确实是做到了这一点。则仕哆嗦着扶地站起来,则仕不能确信符锐那一拳是打在脸上还是脑壳上,但是能确信骨折了,并且还能确信符锐有精神病,否则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则仕跑掉了。符锐这回确实是疯了,符锐把电话打到老家。这个忤逆不孝的符锐跟他爸说:我**,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科长了,我现在把我们科长打了,你再去告诉我们行长吧,我再去把我们行长打了,你再去登报吧,我上街见人就打。 符锐他爹一听,傻眼了,不会说话了。完了,全完了,儿子打了当官的,这下全都完蛋了。 符锐扔下电话,发疯了,跑到营业室就把他爹给他汇的3万块钱退了回去,你不是要我用这钱为你结婚吗?我给你结个屁! 符锐汇完钱就往寝室跑,符锐想去典典那儿得到一些安慰。符锐刚跑到大街上,一看到满街的阳光和来往的人流,突然清醒了,突然害怕了,符锐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打打杀杀的问题少年了。 如果刚才自己把则仕打死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去找典典逃跑。如果没有打死呢?行里肯定会处分自己,或者直接就把自己开除掉,至少典典是不能在行里的寝室住了。如果典典搬出去住了,自己现在和典典可能是夫妻吧,那么自己也不能和典典分开住,那么以后去哪里住呢?如果工作没有了再怎么打算呢? 符锐想来想去,觉得现在把这么令人担忧的事情告诉典典只有让典典也担忧,算了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了,先瞒着吧,能瞒多长时间算多长时间。 符锐跑到一个储蓄所去呆了半天。象正常下班那样按点回到了寝室。 还好,只要符锐和典典这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把什么都给忘了。这两个人一起端碗、一起夹菜、一起吃饭,跟一个人似的。其实这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行了,互相看着都能过一辈子,吃饭都是多余。 吃完饭,典典说她今天不想去上班了,以后也不想去上班了,她就想在家里陪着符锐。符锐说他也一样。 这下好了,这两个无聊的小家伙就坐在一起,面对面的就那么互相看,看到后来,符锐还没有夸典典漂亮,典典却先夸起符锐。典典把脸凑到符锐跟前,仔细看着符锐的眼,典典说:“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你的眼睫毛那么长,要是长到我眼睛上就好了。”说着就用手去拽杨坚的眼睫毛,拽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说:“符锐,我把你打扮成个女孩子吧,看看你变成女孩子有多好看。”符锐也感到挺新奇、挺刺激,那么就让典典给自己打扮打扮吧。 典典给符锐打扮了好长时间,搽了描、描了搽,不时正着脸瞅一会歪着脸瞅一会儿,过了好长时间,典典实在没有别的招数了,撇撇嘴,一脸的无奈,说:“只能这样了。”然后再远远的看了一眼,看得心扑通扑通的跳,也不敢正视符锐,就拿镜子让符锐自己看,符锐本来以为会有惊人的效果,结果一看,镜子里的‘她’非但一点也不好看,简直不是一般的难看。符锐的头皮麻了一下,没敢再看第二眼。女性的美是纤细、柔和、小巧,而符锐浓浓的眉,大大的眼、高高的鼻子,宽宽的嘴,粗粗的皮肤,那有美女的特征呀。符锐赶紧去洗脸池拼命洗呀洗,洗了好半天才出来,符锐用毛巾使劲把脸擦干净,在镜子里照了照,确信还是原来的他,才出来见典典。典典其实刚才也被符锐的样子吓了一跳,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现在看见符锐又英俊的出来了,才转忧为喜。 接着,这两个人在家里放开了玩。玩俄罗斯方块,两个人对打,输一局脱一件衣服,最后两个人都脱的光溜溜的,还没有一点廉耻感,还继续打,输了就掐,有时掐轻了有时掐狠了,掐的红一块紫一块的,然后就生气,然后就动手真打,打的不可开交,打着打着就打到一团去了,符锐就乘机把典典强*奸了。典典受了欺负,生气的说:“你个死符锐,你强*奸我,我去告你。”符锐说:“你是我老婆,我强*奸我老婆法院管不着。”典典说:“谁说的管不着,还有婚内强*奸罪呢!”符锐看着典典,典典说的是那么自然,就象符锐和典典真的是天经地义受法律保护的夫妻那样。 第二天,符锐还是去储蓄所躲避,硬着头皮在储蓄所混了一整天,等到下班了,可以马上见到典典了,符锐的心情才立刻轻松起来。 晚上下班回到寝室,典典和符锐吃完饭,典典还记着昨天说过的话,真的就不去上班了,早早的就钻在被窝里不起来。符锐怎么去拉也不行,最后符锐没有办法就也钻到被窝里和典典耗着。典典在被窝里根本就不是睡觉,两个大眼睛亮亮的睁着,鬼精鬼精的样子。典典跟符锐说:“喂,我今天想喝酒,你去给我买一点酒吧。”符锐很少看典典喝酒,符锐也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所以符锐非常兴奋。典典告诉符锐去买红葡萄酒,还要去买两个高脚杯,还要买几样小菜,还要买香烟。 这个符锐和典典都没有出生在什么富贵人家,干嘛喝红葡萄酒呢?还要用什么高脚杯喝!这个典典是怎么想的啊。 符锐对典典可没有什么疑问,叫买啥就买啥,一点也不觉得不妥。 符锐和典典在一张小桌子旁,面对面的拿高脚杯喝红葡萄酒。其实符锐和典典都有酒量,不但能喝啤酒,还能喝白酒,而且都能大口的喝白酒。葡萄酒本来是小口抿的,可是符锐和典典却不是这样喝的。两个挺粗的人,做事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拿高脚杯喝红葡萄酒,不时的一口干一个,是不是有点太幽默了。但是这两个人一点也不觉得幽默,他们觉得非常温馨、非常浪漫。 在这个家徒四壁的二人世界里,符锐听到头上那盏日光灯呜呜的哭着,这是符锐永久的忠实的朋友,不论他走到哪里,在他孤单寂寞的时候总有这样的呜呜的哭声伴着他。这凄惨的声音象沙场上的号角,它使符锐恐惧使符锐绝望,它能激起符锐无比的潜力,使符锐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懈的战斗。为什么在符锐和他的爱人相依相偎的时候,头顶一样会传来这样呜呜的哭声呢? 符锐和典典在惨白的日光灯下,子着自己心爱的人,拿着高脚杯,一杯一杯干着红酒。典典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仿佛有许多许多东西需要把它咽到肚子里去;过一会儿,典典又把那口烟长长的吐出去,仿佛要把许多许多不愿意留在身上的东西吐出去。这个80年代出身的小姑娘也同70年代出身的符锐一样有过太多幸福家庭没有过的经历。 今夜典典的脸上带着一种浓浓的醉意,如果西瓜切开了是这样的颜色,那么无论多少钱买的都要退货,如果女人的脸是这样的颜色,那么即使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下来。 典典干了一杯酒之后,用带着泪光的眼看着符锐好长好长时间说:“符锐,我要你用烟头在我手背上烫一个疤,无论以后你要不要我了,我都要把今天的你永远记在我身上。”符锐呆呆的听着,他无力的抬起眼说:“典典,你也给我点一只烟。”典典听话的点了一只烟,吸了一口递给符锐,符锐说:“我也要把今天的你记在我身上,无论将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都会在这间小屋里住着等你回来。” 符锐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头红红的燃的正旺,符锐刚想往自己手背上烫,他忽然说:“典典,你来烫吧,那样我不会疼。”典典说:“符锐你怕疼吗?”符锐冷笑了一下说:“我怕疼?我连死都不怕!”典典也说:“那你也给我烫吧,你烫我,我就不痛,我心里全都是幸福。”于是典典先烫符锐,典典温柔的手,一只拉着符锐的手,一只拿着红红的烟头,符锐很幸福,他希望典典的烟头快点烙在自己身上。典典看了一会符锐的手背,又吸了一口烟,把红红的烟头猛的触到符锐的手背上。符锐的手哆嗦了一下,一刹那的刺痛,那一刹那谁也不可能忍住,谁都会哆嗦一下的。典典开始轻轻的用烟头触着符锐的手背,符锐更加无法忍受疼痛,符锐抓住典典的手叫了声‘典典’猛的把烟头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烟头很快熄灭了,符锐奇怪的感觉到手背不是那么的疼,反而有一种奇怪的舒服,尤其在符锐脑海里那种快感是挥之不去的,那种快感和符锐对典典的爱死死的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抹去。符锐甚至希望烟头并没有熄灭,希望还能继续感觉这种痛楚。典典把烟头拿开,符锐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块新鲜的疤痕,里面隐隐看见红红的创伤,散乱的烟灰嵌在创伤里,象符锐对典典永不磨灭的记忆。 典典不知所措的问:“疼吗?”符锐说:“疼,但挺舒服,我还想让你再烫一个。”典典说:“不行,这次就这样了,以后我俩结婚那天,我再给你烫一个,我们一人再烫一个。” 典典伸出手背,等符锐给她烫。符锐说:“开始那一下,特别痛,你一定要忍住,否则肯定进行不下去了,你只要一直想着我就行,一会就好了,你就感觉挺舒服的,说不定你也想再烫一个呢。” 符锐看着典典那嫩藕般的手,他不知这样迷人的手被烟头烫了,是否是一种罪恶。他抬头看看典典的眼,典典正充满爱意的等着他。符锐狠狠心,大大吸了一口烟,把旺旺的烟头稳稳的触到典典的手背上。典典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就平静的看着符锐,她根本没有痛的感觉,符锐不想把烟灰弄到典典到创伤里去,他轻轻的把烟头按在典典的手背上,烟头一直燃着,典典用手抓住符锐的手,不让符锐把烟头拿走。典典说:“符锐,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记号,我永远是你的人了,你要是哪一天敢对不起我,我就去死,我先杀了你再自杀。” 女人一定是比男人更加能够忍受。典典根本就没有象符锐那样刺痛过,典典一直都是在享受着符锐给她的痛给她的爱。典典的鼻子上冒着几滴小汗珠,象清晨小草上的露珠,典典如丝如织的金发和眼睑那淡淡的绿洲,是符锐生命中的源泉,符锐的一生因此而不再孤单。 在过去的日子里,符锐虽然和典典象夫妻那样的生活,但是他们彼此从来也没有谈过感情,更没有谈过爱情以及婚姻那样的事情。但在这一天晚上,他们却这样说了。 今夜的星空无比的恬静,遥远的天边有两颗闪闪的星星,他们是那样的执着那样的勇敢,他们在朗朗的星空中格外引人注目,比今晚的月亮还亮。 第21章 早晨典典早早的起来做饭,符锐很快就醒了,他看看昨晚烫过的手背,手背上已经结了疤了,周围有一点水泡,有些红肿。典典怎么样呢?符锐赶紧跳起来跑到厨房里,典典正在洗昨晚的碗,符锐跑过去抢过典典的手,典典的手上起了更大的水泡,而且洗碗水把她的伤口打湿了。符锐生气的把典典的手使劲的摔,把她手上的水摔掉,符锐拿餐巾纸小心的把典典伤口周围的水擦去。典典不停的说‘没事的,没事的’。符锐非常严肃的跟典典说:“以后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不许你这样随便不爱护她,你要干什么都要先问我。”符锐自己拿过洗碗布,自己小心的洗起碗来,结果也把水弄到伤口里了。 符锐第一次逃班了,无论如何混过这一天,明天就是周六,就可以连续休息两天,就可以和典典自由自在的呆上两天了。 典典也决定不上班了,如果要上也绝对不在桑拿浴,这个决定非常令人振奋,符锐和典典的眼里都闪着一种对未来憧憬的光芒。 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两个人太激动了,这两个人觉得非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另一个人来分享,符锐和典典觉得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一种叫作希望的东西,在这两个人的世界里,他们的故事除了在梦里想一想以外,从来都不敢拿到光天化日下让人们看到。 这两个举目无亲的人去跟谁分享他们的幸福呢?他们走到哪儿不被别人羞辱就不错了,还奢求谁会给他们一些祝福呢?其实自从符锐和典典相见的第一天起那个人就存在了,她就是那个人老珠黄的王姐了。王姐是符锐和典典的红娘,这样令人陶醉的幸福和她分享是再好不过的了。 符锐和典典吃完饭就兴高采烈的去找他们的王姐去了。这个符锐最反对传统的观念,他曾那样深恶痛绝的把别人长辈叫自己长辈,最深恶痛绝有什么事情都先跟长辈商量。等他真正碰到他爱的人,他那些传统的做法统统都捡回来了。为什么符锐和薛惠谈恋爱时就不是这样的呢?也许符锐和薛惠确实是强扭的瓜,符锐对薛惠的爱是有些牵强附会了。 符锐和典典来到王姐的家,那是一套和别人合租的旧房子,两室一厅,另一半住着一个比王姐小十来岁的小姑娘,王姐说她在外面当小姐,什么也不懂,经常把男的领到她屋里,喝酒抽烟赌博,经常闹到下半夜,王姐几乎就要和她住不下去了。符锐猜想象王姐这样的半老徐娘,和一个风化正茂的小丫头住在一起,她经常感慨自己的青春不在门可罗雀吧。如果符锐是王姐,即使那小丫头非常懂事也是不能住在一起的。或许王姐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合租的吧?那么王姐的儿子住哪儿呀?也许早退学出去闯了吧,那个打打杀杀的愣头青出去闯还不就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呀。王姐也许根本顾不了那些,她能自己吃饱饭就谢天谢地了。 符锐和典典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当然不会在乎王姐家的寒酸。符锐和典典激动的把他们的爱情讲给王姐听。没想到王姐听说典典准备守着符锐再也不去桑拿浴了,猛地冒出一句话:我敢打赌你们将来过不好! 符锐万万没有想到王姐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王姐当初不是说自己和典典处好了会成一家人吗?王姐不说将来她老了要给符锐看孩子吗?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王姐说你符锐现在的本事根本养不起典典。典典好吃懒做惯了,吃不了一点苦,受不了一点委屈,只能整天在家里养着玩,而你符锐只有一点死工资,也没有外捞,也当不了官,现在连房子也买不起,将来有了孩子连孩子都养不起,你拿什么去娶典典。 符锐没有想到王姐非但没有分享他们的幸福,反而说出这么一通令人恼火的话。符锐气愤的说,典典根本就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典典跟自己过了很长时间的日子,典典很勤快也很贤惠,典典同样可以出去工作,即使不去工作,符锐的收入也可以够两个人过,只要不浪费就行。 典典也气愤的说,她完全可以出去找工作,她以前干过服务员、推销员,现在去工厂打工也可以,即使一个月挣几百块也够家里日常开销。 王姐听了不停的冷笑。王姐指着典典说,你典典几百块钱就够日常开销?你真是说话不经过大脑。你算没有算过?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你现在一个月花多少钱?你随便做一次头发就要花5、6百块钱!你一个月买多少衣服?你一个月买多少首饰化妆品?你哪次逛街不花几百块钱,你整天打扮的这么漂亮,这都是钱堆出来的,你在老家的时候有这么漂亮吗?你现在已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你还能走回头路啊?你想省钱过紧日子,你想穿破的用破的,你问问你自己能不能做到? 王姐一大堆话把典典问的哑口无言,让典典整天穿破的用破的典典的确做不到,典典又羞又恼,典典咬着牙瞪着王姐。 王姐转过来又来质问符锐。王姐说,你符锐连房子都买不起,你要是贷款买房子,将来你的工资只够还贷款,你拿什么去养典典,典典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跟着你吃不好穿不好,别人敢买她不敢买,别人敢穿她不敢穿,人前人后的遭人笑话,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短短的几年,你让典典20岁象30岁,30岁象50岁,青春还没有享受人就老了。你是一个男人,你忍心吗? 符锐听了王姐的话感到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符锐觉得他又遇到以前和薛惠面对的那些问题了,符锐又感到那时候那种可怕的绝望向自己袭击过来。符锐以为他和典典已经排除万难看到希望了,结果他和典典排除的根本就不是实际的东西,真正的万难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王姐的话让符锐感到落入了万丈深渊。 符锐说不出话来了,典典却想不通,典典跟王姐赌气的争辩,典典说她就算和符锐在寝室里住一辈子也行,将来只求能够过一般人的生活就可以了。 王姐听完典典的话,气的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了。王姐说,典典你这个傻丫头啊,你简直是白活这么大了,白出来闯这么多年了。你典典这个长相不说千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你自己想一想,你除了干小姐还能干什么,你利用自己的条件赶紧挣钱啊,等将来你把钱挣够了,你再来找符锐也不迟。只要你有钱了什么样的好小伙任你挑,将来在家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既然已经干过小姐你就没有其它路可走了,现在你跟符锐这么好,符锐当然不计较你的过去,但是男人心里肯定要计较的,等你们以后真正过日子了,你又挣不到钱了,以后生了孩子不漂亮了,你就没有地位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典典说,王姨我做的事情将来绝对不会后悔,如果符锐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人那我就认了。但是符锐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王姐看着典典不住的冷笑,王姐最后说,当姨的看你年纪小可怜,不忍心看你往火坑里跳。你王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姨的今天也就不怕你笑话了,我跟你说说我的亲身经历吧。 王姐是一个天生性格开放的人,王姐在典典老家的名声不太好,王姐很早很早就跑出来闯了。那时候和王姐一起出来跑的还有一个同乡的小妹,那个小妹没有王姐漂亮,也没有王姐敢闯,她处处都听王姐的。王姐听人说渤海城搞开放正是淘金的好地方,就领着那个傻呵呵的小妹来到了渤海城。 那时渤海城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正站在全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昔日出入都要护照的小地方现在站满了全国各地拿着大把大把钞票前来淘金的人们。当时由于渤海偏远从没来过这么多的客人,政府一度号召全市人民把自己家当旅店来接纳外来商户。那时渤海城除了全国各地的商人最多的就是小姐。 王姐来到渤海几乎没有任何其它打算首选就是去桑拿浴当了小姐,那个小妹也毫不犹豫的效仿老大在桑那浴当了小姐。一年以后二人都挣了不少钱,她们在渤海的生活水平也是中上等的。如果照这样下去,七八年后她们都可以衣锦还乡,可是这以后二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王姐这个女人也不知是精还是傻,总之她恋爱了。也许是农村来的吧,也许那个时候的小姐心理素质还都很低,不知道哪根筋被触动了就以为是爱情来了。如果现在的小姐是那样的素质,桑那浴有可能会变成婚姻介绍所。王姐作为老大,没有带一个好头,先和一个做生意的恋爱了,他们是在桑那浴认识的,他们先是身体上的合适进尔转化为感情上的合适。 王姐当年可以肯定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王姐说那个男的几乎把做生意的钱都投在她的身上了。符锐对这一点很是怀疑,符锐想最大的可能是那男的本来没有很多本钱,所以稍微一投就投尽了。王姐可没有那样想,她想那个男的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应该是金山银山才对,如果是三千五千那最好说是‘一小部分’,这样说即使投尽了跑掉也是有面子的事,但是王姐理解的是前一种,所以王姐就被他用所有的钱买走了。 王姐不再当小姐了,她在一间出租屋当太太了,由于那男的‘所有的’钱都投在王姐身上了,他也就没有钱了,由于他是生意人,生意人没有了本钱就不能做生意了,他就开始吃王姐积攒的老本,老本刚刚吃完意外就发生了,孩子来临了,男人还算是个男人,逼到这个份上他也就没有再死要面子。他改行去蹬三轮车,一家人的生活全是眼泪。他们在艰苦的条件下不象故事里说的那样相依为命,他们象绝大多数现实生活那样,他们天天吵架打架打老婆打孩子打老公,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王姐终于在孩子刚会叫妈妈的那一天离家出走了。 王姐不知道中国各个省份的地理位置,她就单凭在售票窗口说出个站名,就跑遍了祖国各地大江南北,但几年的婚姻已经把王姐由浑身上下一股骚气的狐狸精变成了一个黄脸婆,她挣的钱除了路费和生活费,并没有剩下太多。 王姐后来又回到了渤海,他的男人除了拼死的蹬三轮车以外还有了新的嗜好:喝酒打儿子。7、8岁的小孩子不但能干各种家务,还会出去捡破烂卖钱,还会和命运相仿的孩子拉帮结伙作恶。符锐记得他曾经见过一个7、8岁的小男孩把楼梯道里高大的铝合金窗户惊人的卸了下来,他几乎不敢去惹这样的小孩,说不定他跟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动手都毫不含糊。也许那个小孩就是王姐的儿子。当王姐见到这个自己生下来的男罕,那个男孩即不哭也不笑,王姐离开时他还会叫妈妈,现在他反而什么也不会叫了。 不知道王姐是怎样处理这些悲欢离合的,也许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会让幸福的人们感动的流泪,而不幸的王姐诉说时却听不出有什么不幸。王姐的男人总算有一个能照顾孩子的人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舒舒服服的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和王姐离婚回老家了。这个孩子就开始和王姐慢慢的重建母子感情。在符锐第一次认识王姐的那一天,儿子合伙打了别人,别人住院了,医疗费没着落,儿子就逃跑了,从此结束了学业。公安局来找王姐,王姐说求求你们把我抓起来,那样我就不愁吃不愁穿了。符锐记得初次认识王姐时,王姐讲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难过,她只说跟他儿子一起打人的那个小伙子虽然才15、16岁但发育的很好,胡子黢黑黢黑的。 王姐走错了路,她一生都在为此后悔,王姐嘴边最常说的就是:我年轻时可好看了,我二十出头就当小姐了,可惜当时人太傻,要不钱都挣飞了。 王姐讲述的那个小妹符锐最近甚至都见过。那个小妹看起来比王姐年轻漂亮的多,也根本就不象王姐说的跟她是同龄人。她现在在渤海城一处很繁华的地带开药店,她的药店里差不多雇了十个服务员,她们应该都是正规学校毕业的护士吧。她看起来生活的相当不错。 这个小妹据王姐说既不漂亮也不聪明,但是她老实巴交的当她的小姐,没有傍任何大款或小款,她按部就班的干到27、28岁,然后不知道受哪个嫖客的启发在渤海城开了一家小药店,专门卖按摩棒、充气娃娃、神油、迷药那一类的东西。没想到她越干越大最后干到现在这个程度。 现在这位小妹的孩子才5岁,比王姐的儿子小十多岁,象个王子一样惯着。他老公是个肉头,小妹找野男人找小白脸一点也不避讳,他什么事都听她的,她骗他去死他都真的会去死。 符锐后来专门假装买药,去那家药店看女老板,她确实比王姐年轻漂亮许多,她的孩子活泼可爱,和符锐看见的那个偷铝合金窗户的小孩恍如两个世界,她穿着白大褂举止文雅,只有她双眼纹着高挑的眼线因时光的推移而有些浅淡扩散,它使符锐相信王姐讲的话是真的。 王姐的故事讲完了,符锐听得心若止水,呆呆的坐在那儿一句话也没有。过了好长时间,典典踢了他一脚说:喂,你干什么呢?回家呀! 王姐和符锐同时转过头看着典典,王姐讲了这么多,典典怎么还在说‘回家呀’。 符锐这时是愣了,王姐反应却很快,王姐恶狠狠的说:“你个死丫头,我敢打赌你将来没有好下场!” 典典突然跳起来对着她王姨大声喊道:“你别说了!” 符锐一看典典的架势吓了一跳,典典看起来好象要跟她王姨动手,符锐赶紧跑上去劝架。典典不由分说,拉着符锐就往外走,王姐也暴跳如雷的胡乱漫骂起来。符锐如果当时执意要听完王姐骂的那些脏话,可能他就再也见不到典典了,所以符锐和典典一起跑掉了。 符锐和典典回到家,典典的脸始终是红一阵白一阵,不过这个迷人的女孩不管干出了什么事情,符锐都不会怨恨她的。 符锐和典典谁也不说话,这种气氛很凄凉,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们不知道哪一个话题可以让人充满希望的谈下去。 无能的符锐长长的躺在床上,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符锐去看典典,典典没有象以往那样来和符锐亲昵,她点了一只烟长长的吸一口再长长的吐一口,典典的举动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典典好象是在思考。天真烂漫的典典从来都不思考的,今天怎么会这样呢?符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沮丧的闭着眼睛,窗外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符锐象做梦一样想起了他的童年。 符锐童年在新疆上小学时,他们学校后面是一条排渠,那是人工挖掘的排水渠道,无法想象新疆兵团那广袤的土地就是被这些人工的渠道分成规规整整的四方块。那时的人们用自己的双手一锹一锹的把它们挖掘出来,那些渠道宽十米,深五米,长几十公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兵团农场,即使是江南水乡也没有它们那样四通八达。京杭大运河也是人们用双手一锹一锹的挖掘出来的,两千年来它给中国各个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做出了巨大的供献,今天也能看见运河中来来往往如同火车一样的运输船队。但符锐在新疆看到的那些排渠除了阻碍交通,几乎每一条排渠都长年干涸。不知道当时的人是怎样想的。同样东北的荒山上常能见到荒废的巨大的梯田,南方的梯田积水种水稻,北方的梯田积不了水只好种苞米,不知到当时的决策者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但是有一点是惊人的,就是勤劳勇敢的人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和意志完成一些人随意想象出来的东西。 符锐还想起了他在四川念书时,躺在土山包上晒太阳,想他的父母兄弟。那时符锐已经发育的良好了,经常有性的冲动,那个十四五岁的符锐经常看着山坡下种地的农妇胡乱幻想。符锐从那时起就不断在探索和性相关的一切东西,不过那时他根本没有什么标准,也决不会把性用在一个真正的女人身上。 长大了的符锐变得更加不着边际,这个跟现实格格不入的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荒唐,即使是爱情也这样。符锐胡乱的想着,又开始讲他那种梦幻般的话语来。 太阳是用一架由三匹马拉着的火车,他轰隆轰隆的从东边向西边驰去,一路上抛洒的火焰把空中烧的一片一片的红,我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太阳走到天空的哪个位置了,我随着太阳的位置调整我的位置以使我的脸能最好的受到它的照耀,即使我的身体不能被它照到,我也是温暖和满足的。暖洋洋的阳光使我困倦,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我在说着什么,生命就在我的迷茫中慢慢沉落。在世上的某个角落也许也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的被阳光照耀,她同样喜欢阳光的吻不要从她脸上离去,她希望阳光的温度永远不要冷却。如果这个希望能够成真,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寒冷和遗憾。我听说阳光含有紫外线,我听说紫外线可以杀菌,我听说玻璃可以挡住紫外线,但玻璃可以挡住寒冷和风,我不要有风和寒冷的阳光,我宁可要不能杀菌但很温暖的阳光。曾经有一位心地善良的美女叫小妖,她追随一位形如骷髅的绝世少年,他俩被江湖所有的高手围困在山洞里,在一个漫长的黑夜之后,人们将要发出最后的攻击,低劣的人们不可能杀死绝世少年,但是善良的小妖却不想无休止的杀人了。少年告诉小妖,如果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杀死你,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在黎明来临前小妖莞尔一笑,她想出了一个绝好的答案:如果你不想杀死他们,又不会被他们杀死,那么我们可以自杀。 典典呆呆的看着符锐说:“你想让我们一起自杀吗?”典典根本就没有害怕,她那一脸的茫然,好像符锐如果点头,她真的要和符锐去自杀一样。 符锐坐起来,靠近典典的脸问典典:“典典你还爱不爱我了?”典典转过脸,那不是一张忧伤的脸,那是一张春光般明媚的脸“爱呀,当然爱了。” 典典啊典典,你刚才还在一边吸烟一边深深的思考,怎么现在突然又变成这样了呢?难道再大的困难只要放到爱情面前,你都会睁着眼睛却怎么看也看不到它?如果你是这样一个玻璃做的人儿,我怎么忍心让你跟我挨一辈子累受一辈子穷呢? 这一天符锐和典典的心情都很低落,两个人曾经克服了重重困难争取到的东西,结果在现实面前依然是一个梦而已。 傍晚了,符锐对典典说:“典典,我带你去看夕阳吧。”典典看着符锐点点头。其实典典的眼里也有忧愁也有无奈也有迷茫,只不过符锐带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罢了。 渤海城有一条通往俄罗斯的国际铁路,它的路基比地面高出很多,在上面行走可以眺望左边的俄罗斯,也可以眺望右边的朝鲜国,如果是傍晚,就可以眺望西天那一轮美的令人心碎的夕阳了。 符锐和典典延着铁路手拉手的走。典典美丽的容貌和淡淡的忧伤使她显得和别的女孩子不同。典典有一头长长的淡黄淡黄的头发,这样的头发在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典典穿着露背的吊带裙穿着洁白的七分裤,典典的裙裤刚好能凸显出少女的曲线,典典的凉拖和裸露的脚太性感了,即使典典身旁的符锐文质彬彬,人们也很容易从她妖艳的打扮上看出她的身份。而符锐却偏偏喜欢这样的典典。 铁路上的枕木间距有些小了,符锐走起来总觉得迈不开步,可是典典迈起来却正好,典典那高高的凉拖在枕木上迈着小步,不能快也不能慢,一扭一扭的,迷人极了。 童心未泯的符锐跑到铁轨上去走,走一段掉下来,掉下来再上去走。典典也要这样,可是典典的凉拖太高了,站在铁轨上就不能动,一动就要喊救命。符锐牵着典典的手慢慢走,翩翩倒倒的往前走,走两步脚踝就受不了了,典典的脚踝特别强健有力,但是典典的凉拖太细溜突兀了。 符锐笑话典典,典典生气了,典典把凉拖脱了,光着脚在铁轨上走。典典的腿颀长圆润,典典的腰婀娜多姿,典典有很好的平衡能力。典典比符锐走的好,不光是走的远,而且动作也要优美的多。 符锐说自己走不好是因为手里拿着典典的凉拖两边不一样重,典典让他一手拿一只,符锐一手拿一只照样没有典典走的远。符锐又说典典的两只凉拖不一样重,典典生气的把凉拖抢过来自己拿着走,典典无论是一只手拿着还是两只手拿着都照样走的很好。符锐又说自己走的不好是因为没有象典典那样光着脚走,这回典典没有听他的,典典用凉拖打符锐,符锐不听话到处躲,结果凉拖打到路基下面去了。典典命令符锐滑下去捡,符锐骨溜溜的滑下去,一会儿拎着凉拖一身土一脸委屈的回来了,典典跟他说活该。 前方有一段长长的大铁桥,它在低矮的河床上显得格外高大,在这儿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能看到俄罗斯那边的山和朝鲜那边的山,和山那边那一轮能够让心灵回归安宁的夕阳。 典典和符锐站在大铁桥上,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他们,把两个人连在一起。远山的色彩随着夕阳不断的变幻,也许夕阳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使那些相爱的人们梦想成真。三三两两的野鸭子从头顶飞过,它们伸着长长的脖子在天空优美的飞翔。远处的村落,袅袅的炊烟,低矮的河床,坦荡的平原,暮霭下的一切都象一个柔软的梦。 在大铁桥上,在夕阳下,在金色的光芒里,符锐和典典手拉手凝视着对方,那是一幅永恒的画面,在生命的夕阳里永远的悬挂。 晚风从夜幕那边吹过来,吹得人心头发凉。典典有些冷了,她依偎在符锐的怀里,如同远山那些呼唤的林鸟结伴归巢。典典安详的闭着眼,把脸贴在符锐心跳的地方,仿佛符锐是冬日里暖暖的棉被,仿佛盖上他就可以带来温暖驱走严寒,仿佛盖上他就可以和他一起进入梦乡而不会迷途。符锐用衣服裹住典典,这个美丽的女孩儿象晚风中的小鸟那样灵性而可怜,象朝出夜归的小鸟那样野性而忠诚。符锐的青春曾经有这样一只小鸟飞来,善良的老天啊,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忧伤的飞走了呢? 第二十二章 夕阳不再。大铁桥上的人们渐渐消失了,符锐带典典回去吃韩式烧烤。符锐不在乎有谁会看到他和典典这样打扮的女孩在一起,在符锐和典典的青春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为什么还要把它残忍的藏起来呢。 符锐和典典在一家叫作银姬烧烤的串店吃烧烤,符锐和典典选了一个单间,符锐给典典烤肉串,符锐和典典都喜欢吃羊肉那种被人们描述的骚味。符锐要了两个鹌鹑,符锐怪怪的说: “本来是想烤两个鸳鸯的,但他们没有,我们把鹌鹑当鸳鸯好吗?” 典典喃喃的问:“为什么要把鸳鸯烤了吃,算是什么意思啊?” “棒打鸳鸯嘛,打的他俩各奔东西。” “符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典典你知道吗,鸳鸯其实不是忠诚的鸟,自然界的鸳鸯如果一方死了,另一方马上另寻新欢。所以应该把他俩吃掉。” “那就吃吧,那么什么鸟是忠贞的?” “天鹅是忠贞的,如果一对天鹅结为夫妻,那么他们时时刻刻都会成双成对。他们共同生活,共同养育孩子,即使儿女长大了,他们依然会互相照顾相依为命,如果一方不幸死去,那么另一方会不吃不喝日夜哀鸣,直到孤独的死去。” 典典含着泪看着跳动的火焰:“天鹅真痴情啊,真叫人感动。” “但是我们吃不着,我们没有那样的命。” “我们为什么要吃他,我们应该保护他” “我们想吃也吃不着,癞蛤蟆才吃得着。” “符锐你今天怎么了,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讲话啊?” “典典,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天鹅飞的那样高远,谁能得到她呀?” “符锐你说的天鹅在哪里,它离我们很遥远吗?” “它就在我们头顶的蓝天上,有一只不祥的乌鸦在它周围盘旋,它呱呱的嘶叫着,它不小心拉下一泡屎,我们就会大祸临头了。” 扑哧,典典笑了一下说:“你讲的乌鸦是不是薛惠呀?我才不怕她呢!” “薛惠不是乌鸦,薛惠是天鹅。” “符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薛惠是天鹅那我就是乌鸦了呗,符锐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典典,薛惠是天鹅,但她不属于我,我已经很深很深的伤害她了,你不要再提她了。你也是天鹅。我们之间没有乌鸦,我说不清楚乌鸦到底是什么,我们不要提它了吧。” “符锐我知道你听了王姨的话很难受,我也很难受,我们不去想了好吗?” “不想了,不想了,咱们喝酒,一醉方休。” 典典赌气的说:“好吧。” 如果两个人活着没什么前途,那么就大口大口喝酒呗,喝醉拉**倒,一觉睡去,万事皆空。 两个人要了一箱啤酒,笑呀闹啊,高兴的不得了。 符锐和典典玩两只小蜜蜂: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锤呀,啪啪,锤呀,啊啊。符锐和典典玩的高兴极了,谁输了谁干一杯二两五的啤酒,符锐本来喝的不少,还不时帮典典喝,典典才不让他帮呢,于是他俩常常抢酒喝。周围也有人来看热闹的。他们大多是看迷人的典典,符锐注意到了这个,别人都是羡慕的看着性感迷人的典典和英俊开朗的符锐,根本就没有鄙视的眼神。也许人们在喝多了酒的场合,才会抛开传统的眼光,用本能的眼光看世界吧。 符锐和典典玩的性起,符锐说咱们换其他的玩法。符锐教典典说口诀:“人在江湖走啊,怎能不挨刀啊,几刀砍死你呀”然后各自出几个手指头,同时猜自己和对方的合计数,猜中的让没猜中的喝酒。典典说:你不用教我,我会。典典当然会了,典典跟客人们就这么玩过呗。 喝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喝的神魂颠倒,但是还没有发泄完。符锐继续教典典口诀:“我的老婆不听话呀,三更半夜才回家呀,几点钟才会家?”然后猜手指头说几点钟。符锐出了五个手指头典典出了五个手指头,符锐醉醺醺的说:两点钟才回家。周围就有人说:光他自己就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他还说两点钟,他喝多了。也有人说:你们俩小年轻的,喝的太多了,有什么高兴事儿慢慢来呀,别喝坏身体了。也有人说:两点钟才回家,这么晚干啥去了? 符锐已经听不太清楚了,他不时的上厕所,回来后又喝,他不断的抢典典的酒喝。他到厕所已经吐过好几次了,他吐得心突突的蹦,说不定哪一下就会骤停,他吐得脑袋嗡嗡的响,也说不定哪一下就会脑溢血。符锐觉得他现在比死还要难受,几乎站都站不起来了,可是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呼出去,就又笑容满面的从厕所出来继续喝。 典典也喝的不行了,她不能总上厕所,也许她比符锐更难受的要死掉。他们已经不能再完整的说话了。典典最后醉眼迷离的说:“老公,回家吧。”符锐侧过耳朵说:“你再说一边。”典典扯着嗓子大声说:“老公,我们回家吧。”符锐哈哈大笑,符锐是那样的开怀大笑,如果符锐的笑声在人的心头萦绕,那么听起来其实很惨。 符锐去结账,典典也跟他一起去。银姬串店的老板是一个光头,光光的脑袋在灯光下让人眼晕,光头老板笑咪咪的看着这一对儿说:“已经有人帮你俩买单了!”符锐闭着眼睛歪歪斜斜的大声喊:“谁给我买的单,我不要别人帮助我,我养得起我老婆。”典典生气的大声说:“符锐,你怎么喝多酒这样说话。”符锐从皮夹里往外掏钱,老板说:“小伙子,大家出门在外都是朋友,跟你有缘分,替你买个单没有别的意思。”符锐半闭着眼睛还在摇晃,嘴里大声的嚷嚷:“不要同情我,我最恨别人同情我,你同情我说明你瞧不起我,我想干很多事情,我以后会过的比谁都好。”符锐说到‘比谁都好’时还嘿嘿笑了一下,这使周围的人确信他真的喝多了。典典比符锐清醒一些,她扶着比她高大得多的符锐往外走,老板关心的说:“小姑娘,你行不行,如果不行,我找个伙计帮帮你。”典典非常倔强的低着头说:“我行,没事的,谢谢你。”典典搂着符锐的腰控制着不让他跌倒,符锐象一棵被大风刮歪的大树,典典象大树下那一圈细小的护栏。 符锐和典典上了出租车,这个口无遮拦的符锐说:“典典,我今天非常非常高兴,非常非常释放,典典,我谢谢你,典典,你随便去哪儿吧,别再跟着我了,跟着我你会倒霉,哈哈哈哈。”典典带着哭腔说:“符锐你今天怎么这样了呢,你再说,我咬死你。”符锐还在说:“你别管我,典典,你真的不用管我,你若管我我会使你不幸。”典典抓起符锐的手就咬了一口,正咬在典典给他烙的疤痕上,符锐咬着牙疼得把头侧到一边,典典哭着看着符锐的手背,典典的手背也正和他并排放着,那被香烟烫下的烙印象森林大火熄灭后,侥幸活下来的两个小生命。 符锐后来有点失忆了,他不太清楚他是怎么上楼,怎么进家,怎么上床的。他迷迷糊糊的感到典典在哭,在犹豫什么。后来好长好长时间,感觉到她在收拾她的东西,慢慢的、轻轻的,和符锐预想的一模一样。典典要离开符锐了,符锐这样想,符锐之所以喝这么多酒,胡说这么多话,就是要让典典有离开的机会和理由。符锐困到极点,他没有一点力气起来,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想清楚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照到符锐的床上,符锐头痛的厉害,符锐不愿睁开眼睛。 符锐突然感觉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她象受到惊吓的小刺猬一样蜷曲着。这不是典典吗?典典昨晚没有离开他吗?符锐昨晚产生了幻觉?符锐低头看着典典的脸,典典的皮肤象瓷器一样细腻,符锐把她的脸靠在自己的胸前。典典还在沉沉的熟睡。典典昨晚喝的太多了,她哪有力气离开符锐呢? 符锐不能动,一动就恶心,就头晕目眩。典典睁开眼,她的眼睛还是波光粼粼的清澈。典典还在生气,典典说:“符锐,你不能喝酒,你一喝酒你就不象你了,我看了都害怕。”符锐已经没了酒劲,他无力的说:“典典,真对不起,真不好意思,让你那么难堪。”本来符锐还想说以后再也不那样了,但他没有说出来。 典典起来做饭,符锐想起了典典手上的烫伤,符锐有气没力的说:“典典,你的手背还没有好呢,你不能碰水”典典说:“不要紧的,我会注意的。”符锐挣扎着起来,去看典典,典典正在煮方便面,感觉到符锐来了,就抬起头冲他笑,典典的笑里竟然满是天真和快乐。怎么会这样呢?典典身体不难受了?典典心里也不难受了?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她? 亭亭玉立的典典穿着低胸的吊带裙,吊带裙里是她迷人的身体和那难以抗拒的妩媚,为什么这么一个勾人魂的小妖精内心里是那么单纯呢?符锐从后面搂住典典的腰,用脸摩沙着典典那如丝如织的金发说:“典典啊典典,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典典歪着脑袋说:“你要不想活了,我也不想活了,要死我们俩一起去死!”符锐笑一笑想:典典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我符锐倒是可以陪你去死,而我要是为你典典死了,看你典典这个开朗的性格你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忘了的。 典典在方便面中打了两个鸡蛋,很快做好了盛了两碗。符锐昨晚喝的太多了,现在胃里也说不清是饿还是饱,反正难受极了。但是如果要吃点什么,只有方便面是最适口的。符锐吃着方便面,看着典典,典典嘟起嘴象机枪扫射似的吹着碗里的热气,典典的手指象玉镯一样击打着碗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种声音让人感觉典典早已没有醉酒的难受了。符锐说:“典典,你的酒量挺大啊,喝那么多还象没事似的。”典典说:“我也难受,但你喝的更多,你现在更难受,我如果也象你那样半死不活的,咱俩以后怎么过呀。”符锐无奈的笑一下,觉得典典这个小女孩不应该那么体贴人,这和她的年龄不相称。 吃完饭符锐感觉舒服了许多,符锐看着这个家庭主妇似的典典有无比的爱怜。符锐平静的对典典说:“典典,我们来好吗?”典典怀疑的看着符锐说:“你不难受了吗,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符锐反问典典:“你还难受吗,你的身体受的了吗?”典典说:“我是已经好了,如果你确实想,那我在上面你在下面吧。”符锐充满柔情的对典典一笑,起身拉着典典的手,他们天经地义的向床边走去,他们就象过夫妻生活那样既有责任又有漏*点的紧紧抱着对方的身体,边享受着**的快乐边深情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说有灵与肉的交汇,那么符锐和典典此时正做着这样的事情,如果符锐对典典没有了爱情,那么他此时决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与性有关的举动。如果说典典从来都做着无爱的性,那么她和符锐打破了她的行规,典典深刻的明白和符锐和与其他人虽然有着同样的外表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当**降临到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时,他们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紧紧的拥抱着对方,把自己的身体融入到对方的身体里去。 没有一点力气的符锐,躺在床上,看阳光暖暖的洒在自己身上。典典看着符锐的眼睛,想从那里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符锐懒懒的睁着眼,此时他什么也没有想,阳光的温暖让他感到无比的困倦,他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符锐一觉醒来,此时的骄阳已变成了夕阳。昨天的夕阳落下去了,今天的夕阳依然会美丽,今天的夕阳落下去了,明天依然会有美丽的夕阳。符锐和典典过了今天,在他们的生命中就永远的减少了一天,这一天是他们共同的一天,他们共同度过的日子其实是屈指可数的,每当看到一次夕阳的沉沦,这样的日子就减少了一天。符锐感觉到自己总是走着一条和现实偏离的路,它虽然美丽可是永远到达不了目的,符锐无力改变事实,符锐只能跟典典在夕阳下做做梦。 符锐突然想起了什么,符锐拉着典典去电脑旁,符锐曾经给薛惠准备了许多许多经典的古老情歌,薛惠没有听完,也许现在可以放一支给典典听吧。 符锐去把电脑打开,符锐那台东拼西凑的破电脑今天出现了奇迹,它破天荒头一次做的那样好,它挽救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心,它把那只古老的情歌完整的唱了下来。 山中只见藤缠树 世上哪见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 枉过一春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 笋子当留你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 空留两手捡忧愁 我俩结交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这支歌刚刚唱完,典典突然象疯了一样扑到符锐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符锐百感交集,符锐一动不动的任典典发泄。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典典哭累了,典典不哭了,她伏在符锐的胸前,偶尔肩膀耸一下。符锐说:“典典我比你大7岁,如果我100岁死了,我要在奈何桥上等你7年,因为一旦走过奈何桥我就会忘掉所有前生前世的事情。”典典突然抬起头,奇怪的是典典眼里没有一滴泪,典典莞尔一笑,宛如黎明来临前小妖莞尔的一笑。符锐知道典典会说出可怜可笑的话来,他早有心里准备。典典天真的说:“你100岁死,我就93岁死,我提前7年死,我们手拉手一起去过奈何桥呀。”符锐还是没有做好心里准备,符锐顿时热泪盈眶,这个27岁的大小伙子,抱着比他小7岁的典典,眼泪打湿了典典的肩膀,打湿了典典的吊带裙。 符锐和典典都快成仙了,根本不知道饿,他们就这样傻傻的看着对方,好象对方是面包或者香肠。这个符锐已经彻底忘了他已是工作了5年的大小伙子,他又回到了他和他老师的高中时代,那一次同这一次一样,仅仅只是一个不现实的梦而已,都十年了,符锐没有一点的进步,他又变回到了他那种有点精神错乱的状态。如果爱情谈到这种程度是很危险的,如果符锐或者典典有一人想寻死,另一个会非常的赞成并促使它成为现实。符锐在和他老师相爱时,符锐曾用钢笔活生生的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下些山盟海誓的话语,后来又活生生的把它们抠掉。符锐这种感情上有缺陷的人,为什么偏偏要碰到刺激他这种缺陷的爱情呢? 符锐不知什么时候昏昏的睡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昏昏的醒来。符锐每次醒来就极度的难受,他每次醒来首先就去看典典在不在身边,当他看到她象小鸟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就把她翻过来和她过夫妻生活,只有这种时刻符锐才忘了浑身的难受,然后符锐再昏昏的睡去,谁也讲不清楚他是昏过去的还是真的睡过去的。如果是真的睡过去的,那么典典大可不必再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因为典典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他少,符锐竟然能不顾她而一觉睡过去。 符锐再一次睁开眼,好像是长时间冬眠刚刚苏醒过来,也好象是被人打晕了刚刚清醒过来。符锐刚醒来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和处,也不知道自己曾干了什么。他看看身边,看到这个熟悉的典典,除了她其他的所有事物都需要好好回想才能回忆起来。符锐知道自己是昏死过去了,他有过这样的经历。符锐很小的时候,在新疆曾和小伙伴一起抓麻雀烤着吃,那种刚离开家还不太会飞的小麻雀,只会落在枝头呆呆的叫的小麻雀,符锐就拿弹弓一下一下的打,那小麻雀一动也不动,就是平静的一下一下的叫,符锐知道小麻雀的心,小麻雀知道死亡在一步一步临近,但它毫无办法,它只能静静的等着死亡的到来。符锐某一下打中了小麻雀的身体,小麻雀就象落果一样掉下来,它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符锐直到它的眼睛慢慢失去光华。符锐把它们扒得精光,用铁丝把它们穿成一串放在火上烤,符锐用嘴在火上鼓足了气的吹。符锐绝对是一个大脑有执拗症的人,他全身心的吹气,可以忘了把空气吸到肺里以满足基本的生理需要,他可以吹到身体缺氧意志朦胧直到失去知觉。当他醒来的时候,他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弄清楚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昏倒,他恐惧的以为自己有一种可怕的疾病,也许这跟幼年时那驴子致命的一踢有必然的联系。 此时的符锐虽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他的大脑还是清醒的,他知道两天前的晚上,自己大量的饮酒,昨天一天几乎没有吃一口饭,并且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和典典过了好多次夫妻生活,加上他疲惫的心态,他要是不昏死过去,他就真的不正常了。 典典是不是也昏死过去了呢,符锐摸摸典典的鼻孔,典典还有细微的气息,符锐挣扎着起来,他到厨房去做方便面,他要给自己和典典做饭,他们如果真就这样昏昏的睡过去,可能真的会弄出人命的。符锐浑身虚的没有一点力气,走路腿都不会迈步了,他心怦怦的跳,浑身冒虚汗,不知道哪一下跌倒就再也不会起来了。符锐做了两碗方便面,打了四个鸡蛋,两手颤巍巍的把碗端到饭桌上。 符锐去叫典典,典典目光呆滞的看着符锐,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哭得很没有力气。典典说:“符锐你现在看起来就象鬼一样难看,你的头发乱蓬蓬、你的胡子黑黢黢的,你象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乞丐,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死掉。” 符锐和典典吃了满满一大碗方便面,又吃了两个鸡蛋,两人都冒了一头虚汗。符锐此时根本就不想看典典好不好看,符锐只看到典典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表情。符锐跟典典说:“典典我对不起你,让你跟我受这么大的委屈。”典典吃饱了,有劲哭了,她扑上来抱住符锐放声大哭,典典说:“符锐我爱你啊,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让我吃一口饭,我不管我将来会怎么样,我老了不漂亮你不要我了,我就一个人去死,我真的不会恨你。”符锐扶着典典的肩一动也不动,符锐的心里象沙漠一样荒凉。 此时的典典已经全然不顾王姐告诉她的那些真实的故事,她宁可拿自己的青春去赌,即使她输了,大不了象王姐那样过一辈子苦日子,而典典从来也不认为自己会输,典典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符锐,典典相信符锐一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一生。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萎靡不振的符锐,典典心里感到无比的焦急。符锐现在完全是一幅无药可救的样子,他颓废的低着脑袋除了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典典抓住符锐的肩膀,拼命的摇晃说:“符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你跟我说话呀,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呀,你快点告诉我啊。”符锐是一个脑袋爱短路的人,典典越是问的紧他越是回答不上来。典典急的满眼的泪水:“符锐你说话呀,你想把我急死才高兴啊,你脑袋是不是叫驴踢了啊?”这个精神有点问题的符锐这下突然回答道:“我小时候脑袋真的被驴踢过。”典典哪知道符锐小时的这些特殊经历,以为符锐这种时刻竟然还能开玩笑,典典猛的一声嘶叫,抓过符锐的手上去就是一口,符锐麻木的也不知道疼痛,任典典使劲的咬,甚至典典咬的越狠他越心里舒服。典典见符锐居然是这样一个无赖的人,典典象一头雌狮那样跳起来把符锐一把推倒,掐住符锐的脖子使劲晃,符锐此时只会象精神病一样呆呆的傻笑,一点也不会说话,一点也不会反抗。典典最后左右开弓啪啪给了符锐无数个耳光,符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就是一动不动的任典典打。典典最后绝望的放声大哭,扔下这个已经没有正常反应的符锐,拎着自己的包冲出去了。 符锐每一次恋爱的失败,都会带来一种奇怪的轻松感,然而这一次却根本没有,符锐甚至根本不能接受典典已经离去的事实。 符锐呆呆的坐在床边,仿佛一个旁观者那样木然。符锐在很多这样的场合会灵魂出窍。他童年时有一次骑自行车和一个维吾尔族青年相撞,两人都跌的很重,符锐站起来象枯木一样立着,他的灵魂早已出窍成为一个旁观者,那个气急败坏的维族青年对他一顿痛打,符锐只会不断的跌倒不断的站起来,站成一副接受挨打的姿势,符锐既不会哭也不会看惩罚他的人,他的眼神就呆滞的留在眼睛里放不出去。最后那个惩罚他的人悻悻的离去了,符锐还是枯木般的站着,仿佛等待其他哪位惩罚者继续上场表演。符锐那时的状态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直到哪位好心人把他搬运走。这就是西北人的忍耐和苍凉。 符锐就是要用这种呆呆的做法把典典气走吗?典典这一走就可以象王姐说的那个小妹那样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了吗?符锐就会因为典典的光明前途而终身无憾了吗?典典也能因为有那个小妹那样的生活就终身幸福了吗?典典将来欺骗着那个和她生活一生直到死都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秘密难道算是幸福吗?符锐将来和一个同他生活一辈子但心里始终想着那个叫作典典的女孩难道也算是幸福吗?这简直荒唐至极!两个想得到真正的爱情的人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分开他们的,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财富可以和爱情交换,如果符锐今天鲁莽的失去了典典,那么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将会用他的一生去寻找典典。 符锐慢慢的开始清醒起来。符锐工作以来,曾经谈过很多个恋爱,没有一个女孩象典典这样吸引着他。其实就在谈恋爱之前,符锐心中已经有目标了,符锐从来就喜欢典典这样类型的女孩,符锐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这种想法,符锐上班已经有5年了,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目标,他之所以谈恋爱总是以失败而告终,就是因为他不敢面对自己,自欺欺人的和女孩子相处,自欺欺人的跟别人认为和他般配的女孩相处。符锐在其它方面可以作假,但对于自己的爱情这样的终身大事怎么也能作假呢?典典和符锐这样深的爱着对方,他们相处的那样令人陶醉,典典是那样的单纯善良,她是那样深那样不顾一切的爱着符锐,符锐自以为是为了典典才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这样愚蠢的做法根本不能挽救任何一方,这样愚蠢的做法毁掉的是两个人一生的幸福。 我一定要去把典典找回来!符锐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他跑到卫生间去洗脸洗头刮胡子。当符锐洗漱完毕,他在镜子里照一照,他又看到那个生机勃勃的自己。符锐跑出门,晚风迎面吹来,沁人心脾,符锐的头不再那么疼了,他顶着晚霞骑着赛车去找典典了。 符锐先到王姐家去找,结果典典不在。王姐问符锐发生什么事情了,符锐说典典刚才跟自己生气跑了。王姐余怒未消的说:“跑就跑了呗,有什么稀罕的。你先进来坐着等等吧。” 王姐问:“符锐,你们俩现在谈得怎么样了?” 符锐说:“王姐,我觉得我和典典怎么也不能分开。” 王姐说:“典典怎么想的呢?” 符锐说:“典典也是这么想的” 王姐说:“那你们怎么吵架了呢?” 符锐说:“我们有些地方还有些犹豫,意见还不太一样。” 王姐哼了一声说:“你们现在只不过是小吵,你们将来大吵大闹的日子在后头呢!” 符锐说:“不会的,我将来会让着她的。” 王姐说:“我说的不是这回事,算了,跟你也没法再往下讲了。” 符锐和王姐谈不到一块去,感觉到很尴尬。天已经很晚了,典典还没有来王姐家,符锐呆不住了,符锐说他要出去找典典,王姐也说服不了他,只好任他去吧。 符锐骑着那辆赛车,象偷车贼一样在渤海城的大街小巷风驰电掣般的掠过。符锐心中有数,他的典典一定在渤海城的某个角落偷偷看着他,典典会为他的这种行为开心的。典典决不会离开他去远方,因为典典现在满心都充满了她和符锐的爱,因为符锐就是这样的,所以典典必然也是这样的,相爱的人想到的都是对方的爱,而决不是其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符锐这么飞快的行进似乎是在享受渤海城的夜晚,享受从日本海那儿吹来的似是而非的海风。 符锐在大街上一无所获,典典是不可能离开符锐的,典典必然在渤海城的某一个角落子着符锐,符锐不会担心,他今天找不着,明天继续找,明天找不着,后天继续找,他终归会找到典典的。符锐对此没有一点疑问。 符锐最后只好回他和典典的家。回到家再说吧,典典说不定就在家中呢。符锐快到楼下的门洞时,他看见一个人影一晃而过,是偷车贼吗?不可能,那必然是典典,是她在自己家门前徘徊呢,符锐有的时候对离奇的想法非常自信。符锐冲上去,把她堵在角落里,让她无处可逃。这个可怜的女娃娃,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典典那长指甲发出的声音符锐是永远也忘不掉的。这个女娃娃就是典典,典典从来也不抬头看一看,典典不用看就知道挡在自己面前的在这个世上只能是符锐一个人。 符锐搂住典典的身体,用丈夫跟妻子的口吻说:“典典,我们回家吧,有什么话回家说吧,这儿人来人往不方便。” 符锐去拉典典,典典木木的不动,符锐低头去看典典的脸,这个典典居然在笑!典典能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姿态是多么的不容易。符锐把典典一下抱起来,莽撞的扛在自己肩上,符锐想象抢亲那样把典典抢回去。这个天打雷劈的符锐根本就不会玩浪漫。他把典典的头象古时候攻城时众人抱着大木头撞城门那样撞在了墙上。咚的一声,符锐一下吓呆了。如果此时有人从这路过,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拨打110。符锐赶紧把典典放下来,典典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把头低低的埋在大腿上,头发乱乱的垂了一地。符锐赶紧把典典的头发一缕一缕盘起,抓了一大把,没有地方放,就高高的举着,另一只手去拿典典捂住头的手。典典紧紧的捂住头,符锐就在使劲的掰典典的手。 就在这时,有一个晚归的人也上楼,他看见楼梯阴暗处蹲着一团东西,哦的大叫一声,双手紧护胸前,往后跳了一大步,做了个擒拿格斗的姿势,当看清了是一男一女,便收回了拳脚,凑上前去看个仔细,疑惑的看了半天他俩的姿势,哦的一声又往后跳了一大步,从地上拣起一块大砖头,左手食指指着符锐的鼻子,右手大砖头高高举起,嘴里喝到:“你把她头发放了,你放不放,你不放是不是,你信不信我一砖头拍死你。”符锐一边陪笑脸,一边说:“我不能放,我要放了她头发就掉地上弄脏了。”那人红着脸看了他俩好长时间,最后鼻子里哼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说:“你们谈恋爱能不能正常点,黑灯瞎火的摆这种造型,碰到我倒还没啥,要是碰到老头老太太还不活活吓死。”说完愤愤的上楼了。 那人走了,典典的手也不捂那么紧了,符锐摸到了典典的头,撞了一个大包,象典典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孩,也能象男人那样撞出一个大包吗?这个符锐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符锐拼命的陪不是,拿起典典的手拼命打自己的头。这时上楼的那个人又下楼了,正看见符锐拿典典的手打自己的头,又是哦的一声双手护住胸前,然后往后跳了一大步,愤怒的观察了大半天,才从他们身边绕过,去楼下锁自行车,嘴里还在交待:“今天他妈的撞鬼了,上楼了又忘了锁自行车,现在下来锁车。”说完,从符锐和典典的身边绕过去,边锁自行车边警惕的子着符锐和典典,符锐和典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引起那人的误会,眼看着那人胡乱的锁完车,后退着一步一步上楼了。 听到那人慌慌张张的上了二楼,突然脚步就加快了,又听见扑咚的一声,那人踩空了摔倒在楼梯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带着哭腔的咒骂声。最后是房门乒的一声被关上了。楼梯里恢复了安静。符锐忽然听见典典的嘴里发出嘿嘿嘿的阴笑声,这声音在黑黑的楼梯道里听的人毛骨悚然。符锐去看典典的眼,典典的眼睛黑黑的发亮,充满了兴奋,典典看到刚才那人摔了个大跟头就幸灾乐祸成这服德行。符锐说:“典典你看到别人摔倒在楼梯里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有这种心态呢?”典典的兴奋还没有减退,她眼睛里还是黑黑的发亮,嘴里也笑的合不拢:“我就高兴,就高兴,不要你管,就不要你管。”符锐说:“典典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别人摔倒了你就会高兴呢?”典典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看到他摔倒了,心里就感觉到很好笑。”符锐说:“典典你的这种心态是一种病态,是非常不正常的。”典典说:“又不是你摔倒了,我只要不笑你就行了,我才不管他正不正常呢!” 符锐见典典不再生他的气了,就拉着典典往家走,典典真是一个没有心眼的女孩子,傻乎乎的就跟符锐走了,甚至觉得自己不该笑别人摔倒,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一进家门,一股酒味就扑鼻而来,这是周五那天符锐和典典喝多了酒浑身上下带回来的酒味。一闻到酒味符锐和典典就一阵恶心。 符锐跟典典说:“老婆,这些天你先在家里休息休息,等你想上班了我就出去给你联系,我们行有很多企业客户,他们那儿应该有很多工作吧。” 第二十三章 周末过去了,符锐不得不回到单位。符锐不能再到储蓄所去躲了,符锐硬着头皮去了科里。则仕科长居然不在,同事们说这两天则仕科长请假休息了,上星期则仕科长出了车祸,脑袋被车撞了一下,好像有点严重,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等等。 哎呀!谁帮符锐编的谎啊?真是谢天谢地!符锐这块压在心上的石头竟然不翼而飞,哈哈哈哈,老天你真善良啊,能让符锐如此轻易的跨过这道坎儿! 符锐的心情很好,符锐想趁着这股子顺劲去打听打听典典的工作。 在单位里如何打听招工的事情呢?华夏银行有无数的企业客户,当然在行里不用出门就可以打听到了。符锐先去信贷科打听,信贷科天天和企业打交道,哪个企业需要招聘什么人一问他们就知道。 符锐去信贷科有些害羞的跟人说,他有一个表妹想找一份工作,那些在华夏开户、贷款的企业中有没有什么招聘之类的消息。符锐讲完了别人都看着他笑,别人没有问他找工作的事情却问他表妹是怎么回事,你符锐老家在千万里之外,多年来只见你老哥一个人满天飞,你凭啥整出来一个表妹!疑团很多呀!情况好复杂啊!听起来多可怕啊! 这些人搞笑是搞笑,但是笑完了还是要帮忙的,因为符锐的为人很好,大家都喜欢他。 同事们告诉符锐,开发区的那些合资、独资企业天天都在召工人,但是你表妹不应该去上那样的班,看你符锐的样子你表妹一定错不了,你表妹应该干白领那一类的工作才行。 这个符锐很直的跟别人说,我表妹除了漂亮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长处了,但是她好学、聪明、能干,不管干什么工作都能够干的像样。符锐这么夸奖典典纯粹没有依据,都是他个人一厢情愿那么想的。别人一听说漂亮,眼睛都亮了,女孩子漂亮就全够了。开朗吗?开朗,那么太好了。能喝酒吗?能喝,那就足够了,人才!绝对的人才。能说朝语吗?不会啊,太遗憾了,要是会说朝语那么韩资企业随便挑。有文凭吗?没有,没有也不要紧,学呗。聪明吗?聪明,那就没有问题了。老弟的事情就是大哥的事情,这事肯定错不了,到时候等消息就是了。 这帮信贷科的大哥们嘻嘻哈哈的没有正经,啥时候把你漂亮表妹领来让大伙看看,给你把把关。符锐还一本正经的说,你们别胡说,表妹就是表妹,不可胡乱拿来开玩笑。结果搞的别人哄堂大笑。 没几天信贷科的一个哥们给符锐透露,开发区韩一公司的出纳出国了,现在正缺人,他们厂是搞纺织的,是中韩合资企业,在华夏银行有几千万的贷款,让符锐赶紧给信贷科长打招呼,让他帮忙联系。符锐赶紧去找了信贷科长,信贷科长听完情况马上说:这个忙必须得帮。于是,拿起电话就给那家韩资企业去了电话。信贷科长在电话里说:听说你们以前的出纳出国了,现在缺少一位出纳,我家有一个亲戚是个小姑娘你看怎么样,你们厂在我们行开户贷款,她当出纳多方便呀。那个老板说:我们是合资企业,我是中方代表,不能光我说了算,人家韩方要求可严了,人家要求学历、资格证践经验。信贷科长符锐一听就来气:谁不知道谁呀,你们韩方就是从国外拉一批淘汰设备到我们这儿,骗一大笔贷款,用我们的廉价劳动力给你们生产,能赚多少算多少,用贷款还贷款,最后企业倒闭了,设备一扔走人,以前都好几家了,你们韩方要求严个屁。你现在就跟你们韩方商量一下,就说是我外甥女,我等你消息。 符锐还非常担心,信贷科长却非常生气的说,韩国人就会吃软怕硬,不跟他们厉害他们根本不把你当人看。 没有多久韩一的电话就打来了,信贷科长和那边嘻嘻哈哈讲了半天挂了电话,转过来对符锐说:没问题了,你对象准备准备这两天就可以上班了。她试用期工资是800元,三个月以后正式留社就可以开到1200,如果以后干的好,还有提薪的机会,就看你对象的表现了。符锐一块石头总算落底了,感恩不尽,说晚间必定要请客。信贷处长笑着说:以后再请吧,你快去告诉你表妹准备准备吧,哦,不是表妹是对象,以后别这么扭扭捏捏的,大老爷们有啥不好意思的。 下了班,符锐骑着他那辆赛车,箭一般的在街上穿行。风在符锐耳边呼呼的吹,符锐好像是一个追风少年,衣服也被吹了起来。如果他是骑着马,那绝对是古时某位英雄少年的再现,有一身横空出世的武艺做铺垫。如果他开着敞篷赛车,那么他是一个现代的行者,有家财万贯和飞黄腾达的事业做背景。可是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虽然他的表情依然冷峻内心依然平静,可人们还是当他是一个还不太成熟的超龄儿童。 符锐如此之迅速和冷静只是为了更快的回到家去看他的心上人典典。 符锐回到他和典典的家,典典象小鸟一样迎上来。典典穿了一条低胸的连衣裙,那柔软的布料仿佛也是她肌肤的一部分。典典今天把耳垂上的丝线,换成了长长的耳链,也象丝线那样从三个耳环眼中往复穿过去,长长的垂在肩上,和她如丝织物一样的黄发,好象孪生的姐妹,象西方童话里的仙女。典典眼睑上的那一抹绿,是符锐荒漠的心中那一片绿洲,符锐只有天天泡在这样的绿洲里才能感到生活的魅力。符锐抱着典典亲呀亲,捧着典典的脸看个不够。典典也用清水般的眼睛看着符锐,这两个人就这样如痴如醉的相依相偎,已经忘了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过了好久典典才抬起头去看符锐的眼,典典的眼里除了无限的爱意,也有许多孤单和失意。典典一个人天天待在符锐这冷冷清清的寝室里,从早晨符锐去上班一直到他晚间下班回来,实在是太寂寞了。符锐捧着典典的脸,得意的看着典典的眼睛歪着嘴微笑,然后用这种得意得有一点走样的表情说:“典典,我给你找到工作了,去开发区韩一纺织厂当出纳。你的工作就是和我们银行打交道,你上班就可以天天到我们银行来看我。” “真的吗,符锐,太好了!”典典高兴的不住的跳脚,简直就跟一个小孩子似的。 “当然了,你每天都要到我们银行办理业务,你们单位那辆丰田4500每天都会送你来我们行,办理取现、转账、汇款、贷款” 典典突然停下来了,典典非常非常失落的说:“老公,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该怎么办啊?” 符锐自信的笑笑说:“那有什么不会的,简单的很,你不用学都会,看一遍就会了。” 典典还是很不放心的说:“我没有那么聪明,我可能要学好长时间,人家能答应吗?到时候你教我吧。” 这个符锐虽然自己都不会,但还是厚颜无耻的说:“行,但是你必须听话,俗话说要想学的会先跟师父睡嘛!” 典典生气的说:“滚你的吧,天天都跟你在一起,啥都给你了,你还嫌不够,你想要我命啊?” 符锐突然严肃的说:“嗨,你可不要胡说话,我才不要你的命呢,我只要天天能见到你就行了。” 典典开心的说:“好啊,我天天都来看你,如果我们老板不让我来就逃班来看你。” 符锐说:“小丫头,你得听你们老板的,他说什么你都得听,他不让你来你就不能来,你上几年班慢慢就知道为什么了。” 典典倔强的说:“我不听他的,我就不听他的,他敢欺负我,我就告诉你,你去揍他!” 符锐微笑着说:“傻丫头,我以前很能打架,可是现在不能打了,打架什么问题也不能解决。” 典典还是倔强的说:“不行,别人欺负我,你就得揍他,你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去揍他,要不你就不爱我,我就哭,我就不让你清静。”呜呜呜呜,典典假装哭了起来。 “好、好、好、我帮你打他,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打死他。”符锐边说边攥起拳头,鼓着胳膊上的肌肉让典典看 典典掐掐符锐的肌肉说:“就是的嘛,你看你肌肉这么硬,你怕谁呀,谁都不敢欺负我,你谁都打得过。”典典边说还边点点头,典典这个样子,完全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撒娇的意思。 符锐想了一会儿,有一点伤感的说:“典典我不是谁都能打的过,有些人他欺负了你,你却不能打他,你只能忍受。” 典典又呜呜呜的假装哭了,这回她哭的时间很长,符锐拿开她的手看她是怎样装哭的,符锐看到典典泪流满面,很伤心很伤心的哭泣着,她的下巴一抽一抽的,不时还在颤抖,她秀气的鼻子尖都红了,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典典的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鼻尖,那眼神不在自己的鼻尖,也不在眼睛里,而在她的心里,她心里在恨符锐,不知道她在恨什么呢,只知道她在生闷气。符锐的鼻子一下也酸了,他抱着典典象哄小孩那样边拍典典的背边说:“典典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管谁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打他,好不好?” 典典也不说话,就这样用无神的目光呆呆的瞅着自己的鼻尖,脸上挂着一滴泪,也不哭也不笑也不说话,好象要睡着了的样子。 符锐把脸凑到典典的脸跟前,从下往上看着典典的眼,符锐用自己的鼻尖去蹭典典的鼻尖,典典脸上的香粉味使符锐想起了他的初恋老师,这种味道和老师的是一模一样的。典典热呼呼的脸和水汪汪的眼仿佛一个发高烧的孩子,符锐爱惜的心都有一点痛了。 第二十四章 这一天符锐找了几本企业和银行财务方面的书给典典看,让典典突击学习一下,到时候能应付多少应付多少。白天符锐在单位上班,典典就在寝室学习财务知识。这种现象让人听起来似乎不敢相信。 晚间符锐下班回到寝室,一开门吓了一大跳。典典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挠首弄姿的站在那儿看着自己。 天哪,这个丫头根本就没有突击学习,她的突击学习就是逛一天商场弄一套婀娜多姿的职业装摆样子。 但是典典摆的太好了,符锐根本就忘了还需要学习这回事。典典那套西装是米色的,布料非常薄非常柔软,给人一种裙的感觉。西装整体的外观是上身很瘦小、下身很肥大,上身能凸显出高耸的胸型和细溜的腰型,下身能显出浑圆的臀型和颀长的腿型。西装本来应该是端庄肃穆的,可是典典这套不对称的西装却不知为什么特别妩媚。典典把头发盘在头顶,这使她柔嫩的脸和柔嫩的脖子完全展露出来。典典没有穿往常那陡高的高跟鞋,典典穿了一双秀气的平底皮鞋,这样看起来好象有些中性有些潇洒,不男不女的,整个的印象就是太妖太性感。符锐猛的又感到第一次见到典典时的那种强烈的自卑了,符锐有点眼晕,不敢看了。 典典兴奋的跑过来问符锐她这样穿好不好看,典典期待的看着符锐,符锐神情有些慌张的说不出来话,就好象一个很腼腆的男人面对一个楚楚动人的女郎那样。典典说:老公,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装扮,我就去换一套吧。符锐赶紧结结巴巴的阻挡,符锐说:“不用不用,这样就最好了。”典典说:“最好了?那怎么没有听见你夸我呢?”符锐无奈的看着典典,勉强的笑了一下。 典典的西装脖领开的很大,里面没有应该穿的衬衫,而是一个圆领的小衫,胸口开的很低,能看到一丝乳沟。典典无论怎么打扮都藏不住她体内的那一股子风骚,即使是穿这样正式场合的西装也是如此。符锐倒不是不喜欢典典这样,符锐太喜欢典典这样了,但是符锐怕典典这样太招风,天天被人盯着看怎么办。符锐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烦恼。 典典还要符锐给她再在做一番形象设计。符锐心怀鬼胎的设计着典典,符锐看了典典半天,觉得典典那长长的耳链滴溜溜的太夸张了,就找来几根茶叶梗,把典典的耳链抽了出来,把茶叶梗一根一根的插进去。典典的眉不能再那么高挑,而是应该柔和一些,也不能那么尖细,而应该厚重一些,典典的眼影也不该那么绿,而应该淡一些,最好是看不出来。这一番设计之后,典典现在看起来立刻端庄了许多。 但是典典头发淡黄淡黄的太显眼,如果典典站在银行的窗口外,那么就没有人再看柜台里面的钱了,都去看她那满头的金发了。典典的指甲也太长了,这根本不象一个坐办公室的财务人员,而象一个女玩儿家。符锐嘴里叨咕着:头发颜色太浅了,怎么给它弄深一点呢?指甲也太长了,应该剪短一些。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不留神看见典典的眼,典典的眼睑垂下来了,脖子硬硬的伸着,小嘴憋屈着,鼻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眼睛里晶莹剔透的是什么呀,是眼泪。典典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就哭了呢,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呢,好老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典典一只眼睛的下眼睑上挂了一滴眼泪,欲滴不滴,另一只眼上却没有,一个女孩能把眼泪哭到这种程度,即使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出家当和尚见到她的那一刻也会立刻前功尽弃的。符锐看到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典典,心都快要碎了。符锐说:“典典,你是不是不愿意打扮成这个样子,那我们还是打扮成以前的样子吧。”符锐赶紧凑到典典的耳朵前去拔掉典典耳垂上的茶叶梗,赶紧拿来化妆盒给典典一样一样的恢复原样,典典也不躲,任符锐随意摆布,直到最后典典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为止。符锐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什么也没有设计,就算给典典设计完了。 第二天,符锐请了两个钟头的假,他去送典典上班。典典看起来是显眼了一些,但那一身衣服好歹还看的出来是西装,也许外资公司的年轻财务人员就是这个样子吧。 典典是第一次上班,有点紧张有点激动。典典的脸潮红潮红的,鼻子上有一些精细的汗珠。典典不断的说第一天他们会叫我干啥呀,我可是啥也不会呀,符锐告诉她第一天只要谦虚就行了,符锐第一天上班时就是这样蒙混过关的。到了纺织厂,向门卫说明了情况才被允许进入,符锐和典典进了办公楼,找到了中方代表金部长,符锐很客气的说今天来报道,请他多多关照。金部长也很客气的说今后互相关照。就带符锐和典典去办公室。他们的办公室就是一间特别大的屋子,都用隔断分成小单间,只要站起来就可以一目了然,他们这种集体办公的好处可能是节约资金和相互监督吧,符锐他们银行可不是这样,每两人一个办公室,想干啥没有人看的见,迟到早退也没有人知道,如果让符锐到外资企业这样办公他还不能接受呢。符锐大略看了周围的那些同事,这儿有许多年轻女孩,有汉族女孩有朝鲜族女孩还有韩国女孩,除了整齐的套装外,她们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穿着极度夸张的高跟鞋。渤海城的朝鲜族青年都迷恋一股韩流,她们奇装异服跟符锐他们银行的死规定可是极端不同的,符锐转过头看看典典的模样,典典一点也不象另类的人,符锐一颗悬着的心就落地了。 金部长给符锐和典典介绍了主管财务的朴课长,朴课长是位女的,她曾经是一家金融机构的主管会计,说来和符锐还有些认识。朴课长上下打量着典典,笑着跟符锐说:“小姑娘长的真讨人爱呀,你把她交给我就放心好了。”典典被安排在一个小单间里,那里有一台电脑和办公用品,摆放的非常整齐,不象符锐的办公桌,要想找到一只能用的笔都不容易。朴课长给典典拿来票据箱,跟典典交待日常工作内容。符锐注意到典典的桌子上有一台电脑,符锐见到电脑就象找到了归属一样,在别的场合早就上去看配置、看有没有陌生的设备、网络是怎样配置的、有没有漏洞等等。但这个场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典典丢人的,他跟典典说:“典典你拿笔把朴课长讲的东西都记下来,回家我们一起看,光听是记不住的。”典典听话的拿笔拿本把朴部长讲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了,因为朴课长讲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符锐看典典已经开始工作了,就跟朴课长和金部长道别道谢,看了忙作一团的典典一眼,说:“典典我上班去了,你用心学呀。”就回去上班了。 符锐回到单位,把自己那零乱的办公桌好好的收拾了一下,符锐想典典的工作条件比自己的差多了,自己如果不好好收拾一下实在是太对不起这办公环境。典典要学的也太多了,我要是能和典典换一下环境多好啊。 符锐坐在办公桌前想:怎样才能让典典不被那些韩国人欺负呢,也不能被那些老资格的中国人欺负,符锐和韩一的业务只有一个,就是给韩一代发工资。韩一的工资人事管理程序是一个外行编写的,他居然用人名当每条记录的关键字,象韩一这样几千人的公司,人名重复是必然的,并且朝鲜族的人名重复率远远高于汉族,导致韩一每次招工居然把不能重名作为一个参考条件。符锐想这个忙我不帮谁帮,我帮韩一就是帮典典,典典的忙我不帮帮谁啊,更何况是这点小事。符锐说干就干,他拿起电话就给金部长打电话: “你好,是韩一吗,请找金部长。” “你好,我就是。” “我是华夏银行科技部的符锐。” “你好你好。” “我跟你说个事,你们人事工资那个重名问题解决了吗?” “还没有啊,我们那个编程序的小伙子辞职走了,其他人看不懂啊,我们现在招工都尽量不要同名的人,跟别人都解释不清啊。” “唉,金部长,马上又要开工资了,你麻烦我也麻烦,算了,我给你把程序修改修改吧。” “真的!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了,等你改好了我们一定好好请你。” “不用客气,晚上你把源程序拷贝给典典,她拿回家我给你改。” “源程序?什么是源程序,我们不知道源程序在哪儿啊。” “就在你们工资程序的安装目录下,要不你把整个目录拷贝给我吧。” “哎呀,我们实在是不敢乱动,能不能麻烦你亲自来一趟啊。” “唉,实在没有办法那我就去一趟吧。” “太好了,我们去车接你。” 符锐早就见过韩一的人事工资程序,那是用符锐拿手的visualfoxpro编写的,这个程序编的其实还不错,界面友好,想象周到,唯一不好的就是把人名当了关键字,每次要调一个人的人事档案,输入人名一下出来好几个人,根本不知道要找的是哪一个,工资录入时也同样不知往哪个人名下录。这问题解决的根本办法就是每人给一个唯一的编号,这个编号可以具有部门特征或时间特征以便分类。符锐计划着程序的修改方案,韩一的车就到了。符锐坐上韩一的丰田4500向一阵风似的朝韩一飚去。符锐很激动,因为马上就可以见到典典了,并且能在典典面前露一手,这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 符锐来到集体办公室,一眼就看见典典发愁的坐在电脑面前,无所事事。 符锐问源程序在哪台机器上,金部长说:“就是典典的那一台。”符锐想太好了,正好可以露两手给她看。典典看见符锐来了,惊喜的不知说什么才好,符锐在典典面前工作也是有一种特别好的感觉。符锐把电脑打开,找到源程序的位置,把它做了一个完全拷贝,就开始修改起来。符锐本来可以用菜单操作,但他为了炫耀偏偏要直接操作源代码。这个符锐往那一坐,劈里啪啦就把键盘打开了花,典典满心的忧愁瞬间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的心也在那一刻骄傲的开了花。 也许符锐干别的不行,但是对于电脑,符锐是不会不行的。符锐的程序一通修改调试之后,很快就可以正常运行了。 晚间,金部长请符锐吃饭,符锐还不想去,符锐想陪典典,金部长说:“哪是请你呀,是请别人典典,欢迎典典到我们公司。”符锐严肃的说:“这样的话,就一定得去了。”金部长还邀请了韩方代表金部长,还有朴课长,韩方金部长一方面是感谢符锐的帮助,另一方面也认为符锐是银行的员工,业务上的需要。中方金部长当然更知道其中的奥秘了。 这一晚符锐又喝多了,因为两个金部长都说因为典典多么多么好所以符锐就该喝酒,符锐一听是因为典典而喝酒,怎么能不喝呢?于是符锐一杯一杯的喝,最后典典也抢符锐的酒喝,典典说:“你喝多了还不得我照顾你,所以我也喝多,看你还敢不敢喝,”典典的这种逻辑立刻赢得了所有人的敬佩。 中国金部长和韩国金部长还有朴课长都是朝鲜民族,他们本来就比汉族开放的多,他们更是频频举杯,就连朴课长一个女的也大杯喝酒,这个符锐本来就没有什么民族区域概念,跟这些开放的民族哪能不开怀畅饮。最后喝得酩酊大醉,5个人又一起去歌厅唱歌。符锐是个玩起来就疯的人,到了歌厅都是抢麦克风唱,哪有别人那种扭捏呢。典典看着符锐这种疯狂的状态,一点也不制止他,典典觉得符锐工作的时候能工作,玩的时候能玩,的时候能,这正是她的如意郎君,典典才不喜欢那种人模狗样的人呢。 晚上符锐和典典回到他们的家,典典痴迷的看着符锐,符锐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宛如清澈的泉水,我仿佛混浊的污泥,你这样的重视我使我感到无比的惭愧。典典说:“我可没有那么好,你也没有那么坏。”符锐有说:“你象美丽的鲜花,我象肮脏的牛粪。”典典笑着说:“这倒是实话,我这朵鲜花就插在你这泡牛粪上了。”典典接着说:“可惜我只有漂亮,我啥也不会,不象你那么有本事,我们同事看到你时都可羡慕我了,我也可骄傲了,只可惜我啥也不会。”符锐说:“典典你现在确实要学一些东西,但不多也不难,你要有信心慢慢来。我也不懂出纳业务,从明天开始,我也和你一起学吧。”典典一听符锐要和她一起学出纳业务,说不出的高兴,说不出的感动。 夜里,典典躺在符锐的怀里,无比的兴奋和畅想。她以后就会慢慢学习财务业务,将来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出纳了。而她曾经认识的那些姐妹,现在还醉生梦死的浪费青春。典典对出纳工作既陌生又充满兴趣,她觉得她找到了她的人生坐标。典典以前只听别人说过人生坐标,但从来没有想过那是什么意思,今天头一次对它有了一个亲身的体会,原来找到了它是那样的令人踏实,踏实的感觉太好了,只有内心踏实了以后才可以放松的谈论其它的东西。 半夜的时候典典把符锐推醒了,符锐迷迷糊糊的问典典干什么,典典用那细若游丝的声音说:老公,我要你。符锐噔的一下跳了起来,把典典抱在怀里:“典典,我太喜欢你了,我喜欢你的全部,我喜欢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子、你的嘴、你的头发、你的咪咪、你的猫咪,”符锐说着就亲着典典的全部,典典是一个浑身上下无可挑剔的少女,符锐愿意把她浑身吻个遍。符锐抱着典典亲呀舔呀,典典就幸福的任他摆布。典典也不会怀疑符锐这样下流的人为什么工作却那么有成绩,她也同符锐一样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典典非常喜欢符锐爱抚她的这种方式,典典喜欢符锐舔她的猫咪,也许这和典典以前的经历有关,但为什么只有那样经历的女人才能自由的去享受**呢,那些普通的女人们就不需要了吗,也许她们也同样渴望着,但是她们很卑鄙,她们不说出来,反而去恶意攻击它、希望它毁灭,那么她们自己得到了什么呢?她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她们得到的是嫉妒带来的苦恼和青春平淡的荒废。也许把性看得这样重要并不适合这个社会,人们需要太多的时间去摆平其他事情,人们只有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为了尽快入睡才选择这种不需要器材和场地的廉价运动吧。符锐不是这样,典典也不是这样的。 这天夜里符锐做了一个令人发笑的梦。在一个天高气爽的夜晚,天空有一轮明月照得大地如同白昼,符锐和典典悄悄的来到一片空地上,由于是在一片空地上,又有如日光一样明亮的月光,所以就必然被很多双眼睛偷窥着,由于这两个人是那样的超凡脱俗的,所以那些目光都自惭形秽不敢打扰他们,这两个人点燃一炷香,一定要象古人那样有理有据的进行,而决不是后人杜撰出来的礼节,符锐穿的是什么呢?穿白色的长袍吧,头上戴什么呢?戴书生戴的那种有两个长把的帽子吧,象唐伯虎那样子,那典典就象秋香那样,不行不行,那样太娘娘腔,换一个。符锐拿一把无坚不摧的兵刃,长发飘飘面目狰狞(其实内心是温柔的),典典呢,典典穿一件薄如轻纱细若无物的霓裳,手指如鬼魅一样尖锐无比,秀发依然如丝如织如金缕,古人不是不染发吗,不是的,典典就是要超炫的效果,就是要让周围那些偷窥者流鼻血的效果,下一步干什么呢?两个人不能就这么久久站着吧,下一步拜月老?不行,这样两个有杀气的人是不会拜月老的。拿香头烫手背?也不行,已经用过了。那么就割腕,对,这样最刺激,符锐拿兵刃隔着空气在颈间一抹,一股红蓝相间的雾气喷射出去,典典呢?典典用那绚丽多彩的指甲在腕间轻轻划过,那腕间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但是没有血,典典的血早已没有了,她已经被爱情折磨的无血无肉了。 符锐做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还不够搞笑,搞笑的是符锐醒来以后居然发觉自己哭了。 第二天,符锐和典典起了大早,典典才不象王姐说的那样又懒又馋,典典一大早就出去买回来粥馒头小菜了。 符锐在箱子力翻书,符锐他们银行每年都要免费发许多会计、出纳等业务书,符锐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符锐从那一堆书里面翻出银行票据样板,先学填支票,可是典典连大写金额和日期都填不对,所以两个人先学习写大写金额和日期。 其实除了专业出纳没有几个人能填对银行支票的那几项,中国字对数字的书写可能是全世界最复杂和最无法篡改的,你随便在大街上抓100个人,有99个写不对银行支票上要求的那些大写格式,这绝对不是夸张,英文也一样糟糕,倒是阿拉伯数字是那样的简单明了,所以它被世界公用了。 符锐和典典这两个早就过了学习年龄的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头碰着头,一笔一划的写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 清晨,勤快的人们可能早已出门散步,懒散的人们可能还在梦乡,即使小麻雀也在枝头自由的歌唱,而在一个简陋的小家庭里,两个小夫妻边啃馒头便喝粥边吃小菜边学习,这样的镜头很难想象是一个在国有银行上班的职员和一个当过坐台小姐的女孩联袂演出的。 快到上班时间了,典典突然忘了什么,她把脸伸给符锐,符锐知道典典不是等他的一个吻,典典是要符锐给她画眉,符锐迅速的拿来眉笔,给典典描了一个柳叶眉,比昨天的稍稍高挑了一些。 第二十五章 一个月以后,典典拿到了韩一的第一次工资:800元钱。那一天刚好赶到周末,符锐说要好好给典典庆祝一下。典典也兴奋的不得了。 符锐和典典没有回家做饭,两个人跑到一个小馆子啜一顿。点了两个小菜,上了两瓶啤酒。自从典典在外资企业当出纳,她比以前看起来稳重多了,从典典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她以前放纵过。 符锐端起杯子倒满酒,跟典典说:“好老婆,其实你一直是千里马,只可惜没有伯乐看到你,你不管干什么都能干的特优秀,比如这次你干的外企出纳。来,为了你这匹千里马干一杯。”典典嘴里说谢谢老公了,就也干了一杯。两个人边吃菜边谈论单位上的事情,这个典典最多的还是讨论她们公司里那些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典典说韩方金部长45岁了,老婆才35岁,一个35岁的女人,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整天背一个背包,里面都是好吃的,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可是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听说她还要生呢,她看起来只有20出头的样子。典典说老板娘对金部长特别尊重,简直都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每次看到金部长从远处走过,即使是在玻璃窗外,也都要停下手中的事情,低下头含着胸,在嘴里小声的说一些祝福的话,直到金部长走远为止。符锐生气的说那是发贱。 等到该典典说什么了,典典也举起杯子,典典说出的话是符锐打死也想不到的。典典说:“老公啊,要不是因为你,打死我也不会干这种收入又少又没有自由的工作。”说完典典就把酒干了。” 符锐刚把酒杯放到嘴边,听典典这么一说,就愣住了,符锐想典典是不是有意逗他玩的,但是看看典典一脸的真诚,典典又是那么的美丽,典典根本就是在说心里话。符锐感到这口酒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典典说:“老公你喝呀,我都喝了你怎么不喝。真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干这份工作呢。”符锐还是喝不下去。过了一会典典又说:“老公,你想什么呢?你别担心,为了你,我受一点委屈没有什么,真的,这都是我情愿的。” 委屈?到底是谁在受委屈?符锐含着一肚子的苦水把酒给干了。 然后符锐心里就一直在咽苦水,于是就一直在喝酒,一瓶喝完了,又去喝典典的,喝完典典的,又去要了两瓶,这下典典不干了。典典说:“老公你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啊,酒有的是,留着以后慢慢喝呗。”符锐气的喘不上气:“我高兴?我委屈还来不及呢,我委屈我才想多喝一点酒。”典典说:“你有什么委屈的,你再委屈有我委屈啊?” 符锐不理典典,符锐抓过酒瓶就要开瓶盖,典典抓住符锐的手不让他开,符锐跟典典较劲,典典就迎着符锐跟他对着干,符锐坚持了好几次,典典也坚持了好几次,看典典的态度根本就没有放弃的可能。最后符锐愁眉苦脸的看着典典说:“老婆,你为什么不让我喝啊?”“为什么不让你喝?你这么喝酒多伤身体啊,你现在年轻看不出来,等你老了身体有个什么毛病还不是我来照顾你。” 符锐突然不和典典抢酒瓶了,符锐停下来好长时间一动也不动,符锐脸憋的红红的,嘴角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典典说:“老公,你干什么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象喝了毒药一样,你别吓我啊,你快说话啊,快说啊。”符锐哆嗦了半天,张口的第一句话是:“老婆我们结婚吧。”典典愣了一下,典典突然有点生气的说:“老公,我不早就嫁给你了啊!”符锐都快要哭了,符锐说:“老婆啊,你别再这样说话了,你别再折磨我了,我们去登记结婚吧,我们谁也不商量,就我们两个人自己去办,真的,谁也不商量,不和我父母也不和你父母,我们先去领了结婚证,然后再想其它的,老婆,只有这一种办法能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真的,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老婆,你答应我吧。”典典非常激动的看着符锐,符锐越激动她也越激动,典典的脸上始终有一种幸福的光芒,典典根本就没有少女的矜持,典典不顾一切的甚至都要撒娇的说:“我答应,我答应,现在去登记都可以。” 这天夜里,典典和往常有点不一样。典典躺在符锐的怀里,她好象又回到了童年。典典说她想去山林里玩,典典想让符锐明天带她去山林里玩。典典说她小时候就不爱和女孩子玩,她最爱和男孩子玩,去河里抓鱼、去山林里采山菜,典典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再体验一下小时候的感觉。 典典还说了许多她以前没有说过的话,典典说小时候她家不富裕,她都十多岁了,家里还没有电视,典典从来不敢把小伙伴领到她家里,每当同伴们谈论电视、明星、歌舞等等,典典心里就自卑的无地自容,典典当时非常怨她的爸妈,是他们没有本事使典典在小伙伴面前抬起头。所以典典很早就不想上学,很早就想跑出去自己闯,想早早的离开她的父母。后来典典真的离开她父母了,典典当了小姐,典典有了远远高于她父母的收入,典典就加倍的补偿她曾经没有得到的东西。典典小时候没有象其他条件好的小伙伴那样穿漂亮的衣服,但是典典天生是那样的漂亮,典典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典典她爸妈总是给她穿那种女孩能穿男孩也能穿的衣服,这给典典心里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以致于典典后来可以用自己挣的钱买衣服时,就变本加厉的臭美,这种臭美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理解她,只有一个人情有独钟她这种臭美的心态,这个人就是和她命运相仿的符锐。 符锐小时候的情况和典典惊人的一致,只不过这个从小就荒唐的家伙比典典还要惨的多。符锐羡慕惯了那些家庭条件好、整天谈论穿着、明星的同学们,符锐对他们谈论的东西一无所知,符锐即使偷偷的下决心记住别人说的东西,也因为没有真正见过,而从来不敢参与交谈。但他也在判断别人说的和自己心里记下的是否相符,如果相符,他也得意的和别人一起笑,如果不相符,他也不敢提出异议,他就又得重新记下别人的另一种说法,并把两种不同的说法在以后再次遇到时拿出来对比。可以看出小小的符锐比小小的典典活得累得多,也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将来是符锐照顾典典而不是典典照顾符锐的原因。 符锐除了象典典那样自卑以外,还要给自己那自卑的心里加上许多累赘。也不知这样小的孩子,小小的脑瓜能不能容纳这么多东西。符锐记得有一次,去同学家玩,同学家有一个录音机,符锐家根本就没有录音机,他家连个黑白电视都没有,说出来几乎没有人相信,反正符锐家是这样的。符锐站在一个视野最佳的位置上,他想观察别人是怎样按录音机那一排按键的,他想把这些好好的记在心里,当然他记在心里也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因为他在外面从来不敢碰别人家的电器,在自己家又从来见不到一件家电,所以他就跟记住了哪位球星的所有事迹却永远也不知道他长的模样是一样的。那为什么符锐还要记住这些呢?符锐想如果在一个绝佳的机会或是一个没有人在场的时候他可能会用得上这些。这样绝佳的机会,在那一次终于来到了。那些小伙伴都边听歌曲,边谈论足球赛事,都围成一堆议论,而符锐就不得不悄悄后退几步给他们让位置,这一退就退到了录音机的跟前,符锐已经多次观察别人放录音机的动作,他基本上已经熟悉每一个键了,但就是没有实际按过它,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度才能按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盘磁带放完了,录音机按键咔嚓一下弹了起来,别人都在热烈的谈论着,符锐感觉到没有人在注意录音机,也没有人注意他,于是就鼓足了勇气伸出手指,在那个他记得清清楚楚的按键上轻轻一按,居然没有按下去!符锐一时紧张到极点,他赶紧又胡乱的按了几下,竟然有两个键同时按下去了,再也弹不起来了!符锐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不但脸红了耳朵也红了,不但耳朵红了,脖子也红了,不但脖子红了,如果你脱掉他的衣服他的上身也红了,如果你再脱掉他的裤子,他的下身也红了。符锐感到他浑身的血液都跑到体表发热而没有回到他们应该呆着的地方,符锐感觉到他有了至掉菜窖和被驴踢以来最严重的脑伤害。符锐在那一次把别人的新磁带给抹掉了。 长大后的符锐不知为什么总爱观察小孩,如果他看到人群里一个衣着褴褛、目光游离、神不守舍的孩子,站在角落里表情慌张、偷偷的观察,毫无疑问,那就是幼年的符锐。 符锐第一次到县城去念书的时候,他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些妖艳的女子,那时正赶上他青春发育期,这个荒唐的符锐立即就把内心的自卑转移到了这些妖艳的女子身上,只有这些妖艳的女子才能挽救他内心无法抹去的自卑,符锐甚至就把这种妖艳上升到性的高度。他曾纺将来要娶这样的女子,而不管她是干什么的。典典便是这样的女子,但符锐已经不是仅仅出于他那种病态的初衷,符锐受过高等教育看到过世界上最前卫的性文化,他会分析自己的行为根源,典典除了她那妖艳的美丽外,典典的纯洁和善良才是最让他痴迷的。 典典想去山林里玩,这是符锐接触到的所有女孩中唯一这样要求的,符锐的少年时期曾经在东北的林场度过,符锐对山林里那些单纯的自然可以说是一种迷恋,符锐几乎时时刻刻都有去山林里看看的冲动,只可惜他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典典想去山林里玩,符锐立即就和她产生了巨大的共鸣,要不是因为是夜晚,他们几乎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第二天是周六,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清晨的空气新鲜而透明。符锐和典典到楼下的小卖店买了许多好吃的,买了面包、雪碧、火腿肠、咸菜、瓜子、豆豉鱼、啤酒、烤鱼片、筷子、餐巾纸。符锐拎着这些东西,看着典典的打扮:典典披着那如丝如织的金发,抹着绿绿的眼睑,今天她涂着红研研的唇膏,符锐很喜欢典典涂研研的唇膏的样子,也喜欢典典只描唇线不涂唇膏的样子。典典耳垂上的每一个耳朵眼儿都戴了耳环,显得典典很奢侈。典典穿着一件小衫,喇叭袖,短短的露出胳膊,细细的手指长长的指甲,妩媚无比。典典的肚脐虽然不能露出来,但只要腰左右扭一扭,就会露出细细的一条肌肤。典典穿短短的牛仔裤,露出圆圆的腿肚子,脚踝上戴着她那条金链闪闪发光。典典非要穿凉鞋,穿那种透明的玻璃绳细细的绕过脚背脚踝的那种。符锐知道典典那红艳艳的脚趾甲和晶莹透明的凉鞋是绝配,可是山林里有草有虫子甚至有蛇,典典这样要美不要命怎么行呢?可是典典就要这样,而符锐也就爱她这样,你有什么办法呢!符锐问典典,如果山里的景色很美并且没有其他人只有你和我,如果听到几头老牛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时,是否想呢,典典兴奋的说:是的! 符锐和典典花十元钱租了辆出租车把他们拉到山脚下。清晨的草叶湿漉漉的,从草丛间分开的一条小路向山的深处延伸,符锐拉着翩翩倒到的典典不多久便湿了裤脚。典典得意的说:“看我多有先见之明!”符锐转身去看典典的脚,那湿漉漉的脚变得水灵灵的,那白皙的脚背和红艳艳的脚趾甲给人以吻的冲动。山林里的典典简直可爱的要人命。符锐说:“典典你的脚上有好多小虫子,你怎么不怕呀?”典典本来就不是城里的姑娘、典典也不象大多数柔弱的女孩那样,典典天真的说:“我才不怕呢,它们那么小,又不会咬我,痒痒的才好玩呢!” 空气可清新了,夹着许多湿气,凉习习的。山的深处没有别的,只有清静。小草、野花都清清脆脆,嫩的一掰就能断。和小路结伴同行的是一条小溪,好些藤蔓植物就一簇一簇悄悄的垂在小溪边。典典跑过去摘野果,典典说这红色的是五味子、那紫色的是山葡萄、那绿色的是轮叶沙参。可惜凡是典典说得出的符锐也说得出,这两个天生的一对儿仿佛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寻着小溪水的源头,一直看到溪水钻到大石头的缝隙里,往回走多不情愿呀,还是呆在这儿。典典没有让符锐增长见识,典典就有些懊恼。典典本来拿了根木棍准备掏沙参,现在就拿那根棍在水里搅,搅啊搅,搅混了水,冲得好远都混成一片。符锐说:“典典,这么清亮的溪水你都忍心把他搅浑了,你怎么这么坏呀?”典典说:“我就坏,我就坏,我就搅,我就搅,我把泥沙都搅起来,把木棍都搅断了,泥星弹到我眼里了,我就骂,我就猛骂,骂泥巴,骂水,骂石头,骂草,骂你,谁靠我近我就骂谁!” 符锐痴迷的看着典典,典典根本就不属于那个纷繁复杂的人间,典典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典典是水是风是云是雾,典典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呢? 符锐夺下典典的木棍,把典典那脏兮兮的手拿在自己手里,打了两下,然后象给他俩将来的女儿洗手那样,一把水一把水的给典典洗,典典呆呆的撇着嘴任他摆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符锐洗完典典的手,使劲把它甩了甩,又用衣服去擦典典的手,符锐看见典典手背上那天晚上烫的疤痕,那儿已经完全好了,长了红红白白嫩嫩的皮肤,那个圆圆的疤痕上面有一层明亮的膜,安详的象水面一样平静。符锐把典典的手捂在自己的手里,符锐象一个慈爱的父亲看着一个生病的孩子那样看着典典,典典也是这样定定的看着他。也许是山里的气候不同,也许是山里的温度—度不同,符锐和典典这样子着对方一直也没有想起性,他们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什么可做的事情了。 太阳光渐渐从温柔变得热烈,远处的松林里确实传来牛脖子上叮当叮当的铃声,符锐侧耳聆听着那静静的叮当声,符锐痴痴的看着典典说:“典典,你听到牛脖子上的叮当声了吗?”典典也痴痴的看着符锐说:“我听到了,它和我童年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符锐说:“我们曾经讲过的话哪儿去了呢?” 典典听着那些叮当叮当宛如宁静的天堂传来的声音时,典典的神志不清晰了,典典望着符锐,典典的脸潮红了,典典的呼吸也急促了,典典乱乱的说:“符锐我们怎么呢?这地下都是泥,也没有一个手扶的地方,站着做一会就累了,怎么办哪,老公,你说怎么办哪?”符锐说:“我们去那边的松林里吧,松林里有厚厚的松针,松树都是高大笔直的,那儿的条件比这儿的好。”符锐害怕典典被弄脏了,也害怕典典累着,就拉着典典的手,就和典典这样手拉手往那叮当叮当的铃声走去。 太阳光从林间的缝隙里透射下来,象温暖的手抚摸着人们的身体。有林间的小鸟伸着脖子,用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探看,看看是谁在那儿用**的音符自由的吟唱;有厚厚的松针下面,钻出脑袋的小芽芽好奇的仰望着世界,它希望有一滴甘露能落在它的头上。那些坚贞不渝的叮当声永远来自那寂寞的老牛,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们可以为符锐和典典作证,他们绝对是在用性和心灵,而不是山底下那些凡人们说的淫秽肮脏的东西。 从这一天开始,符锐和典典开始准备结婚的事宜。 第二十六章 符锐和典典是在一个天空蔚蓝得没有一丝尘埃的早晨去办理结婚登记的。那一天渤海城的上空成群结队的飞翔着日本海或者朝鲜东海或者古渤海那边飞过来的海鸥,脸庞依然吹着那常年不变似是而非的海风。 符锐和典典在这一天里,选择了两个人自己的方式,他们没有告诉双方的父母,也没有告诉双方的亲朋好友,只有符锐和典典两个人参与,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分享这种幸福。 符锐和典典是手拉手心连心一起走进婚姻登记处的,也同样是手拉手心连心一起走出婚姻登记处的,在这整个的过程里,两个人都象踩在软软的云朵上面那样,身边没有任何无关的人,只有梦一般的感觉一直伴随着这一对自作主张的爱人。 在回去的路上,明媚的阳光铺满了前方所有的道路,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样的轻松而明朗。符锐和典典一直在让对方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两个人自己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后来,这两个小家伙回到符锐的寝室才逐渐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符锐和典典现在是夫妻了,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他们的婚姻了,谁要是诽谤他们谁要是拆散他们,就不仅仅是符锐和典典两人奋起反击,这个国家也要负起自己的责任来保护他们。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事情啊,符锐可以和典典光明正大的到任何地方去,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住在一个屋里,睡在一张床上,尽情的去爱,并且受到伟大的公安部门保护。 符锐和典典从今天起,已经不是他们往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夫妻关系,他们是别人所说的真正的夫妻,是别人嘴里说的那种小俩口了。这两个人在回到他们那个用寝室冒充小家的时候才看清了这一切。 符锐和典典把那两本结婚证翻来覆去的看,这两个小红本本就是他们一生的见证了。符锐和典典那曾经的苦闷、绝望、甜蜜、幸福,在今天终于被这本小小的证书作了完美的总结。 典典把结婚证拿在手里,把符锐的拿在左手,把自己的拿在右手,夹着嗓子说:“现在正式给符锐和典典发结婚证书,请符锐上台领结婚证。”符锐就站起来,假装走了一圈,给典典鞠了个躬就要领结婚证,典典突然把手收了回去,非常严肃的说:“不行,不能给你,你整天丢三落四,弄丢了怎么办,现在宣布,符锐的结婚证由典典小姐暂时保管,散会。”符锐哈哈大笑,一把把典典抱住,两个人又亲又咬,把结婚证弄的掉了一地。 这一天里符锐和典典整个人都洋溢在一种无比的幸福中,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到天空中、再从西方的地平线落下去,一天的温度也从清晨的温暖到正午的炙热再到傍晚的温暖。 然后直到夜晚的来临,一切才冷静下来。人的心情也是这样的,在夜晚来临的时候这两个刚刚领了结婚证的恋人就开始手足无措了。家在哪儿呢?小夫妻俩住哪儿呢?以后的生活从哪儿开始呢?这可以是典典不考虑的,但绝对不能是符锐不考虑的。 符锐是一家之主,符锐是典典的男人,符锐必须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符锐有胆量战胜全世界的阻挡,却没有胆量面对这件事情。当符锐要死要活的把典典搞到手以后,符锐突然胆怯了。符锐曾经在薛惠的面前一败涂地,符锐今天同样面临着这样的危险。 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这同样也是一件必须面对的事情。符锐用一种接受判决的目光看着典典说:“典典,我们以后的日子住哪里你知道吗?”符锐是那样期待的看着典典,无论典典说出什么样的话他都会接受。典典想都没想就说:“就住这里呀!”也许典典是好好想过了,也许典典是真的就没有想过。符锐吃惊的说:“典典,这是我们行的单身宿舍呀。”典典失望的说:“你要是结婚了你们行就不让你住这了吗?”符锐说:“不是不是,如果我不去问行里要住房、如果我永远就住在行里的单身宿舍而不给行里增添麻烦,行里是永远也不会主动让我搬出宿舍的。问题是这破破烂烂的宿舍,怎么能让你住在这里面呢?”典典不理解的说:“你的宿舍挺好的呀,有卫生间有厨房还有一个客厅和洗手间,我们只要好好收拾收拾,它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家。” 啊,怎么会是这样的呢?那薛惠一开口就想要100多平米的新房、要高档家电、要实木家具、要豪华装修,逼得符锐差点跳楼,典典怎么会是另一个极端呢?难道典典出生在农村,典典从来就没有过高的要求?也不是啊,农村不也同样遵循古老的传统美德要求住房、三金、小礼、改口钱等等吗?那到底是怎么会事呢? 是怎么回事?!人家典典早就把一切都给了你符锐,人家从来就没有想得到过其他的东西,除了你符锐这个人! 女人就是女人,典典也是一个小小的女人,女人能使春风吹过荒芜,女人能使甘泉流入沙漠,女人能使这个四处碰壁的野蛮世界变得五彩而缤纷,即便在符锐这个背时倒霉贫困潦倒连老鼠都不会光顾的破寝室里,典典也一样可以让明媚的青光照进来。 女人也许天生就是布置房间的。就在这个百废待兴的破屋子里,典典已经野心勃勃的开始策划如何把它变成新房了。首先整个屋子都得彻彻底底的打扫一遍,墙上顶棚都要重新刮蓝白色的涂料,地上要铺新的席子,要买碗橱、衣橱、大镜子,最后还要把单人床搬出去换上崭新的双人床。 典典说了这么大一堆东西,加起来好像都不超过1千块钱,而现在的小礼最寒酸的也是它的十倍啊! 典典最后美中不足的说:“可惜不知道你们行里能否让我们一直住下去,如果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就好了,那样住起来心里就真正的踏实了。” 符锐冲过来把典典抱在怀里说:“典典,你别说了,你越说我心里越难受,我太对不起你了。我明天就去行里申请,把这个寝室买下来。这个小家是暂时的,我们以后一定会有一个100平米的新房子,我会让你穿最好的衣服、戴最好的首饰、用最好的化妆品,我会让你住别墅、开小车界各地的旅游、购物,老婆你要相信你老公,你老公是一个落魄的绝世英雄,我现在让你受的所有委屈将来都会加倍的补偿你,这个时间不是很长,大概就是五年的时间吧,老婆你一定要看到5年后的那一天,等那一天来到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才是真的英雄!” 典典听老公这样大言不惭,典典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典典幸福的靠在符锐的怀里,好像符锐描述的那些东西真的就在5年后的某一天等着她了。 符锐第二天真的就厚着脸皮去行长办公室要房子结婚。行长指着符锐的鼻子说:“符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已经是第三次向我要房子结婚了,我不知道你自己感不感到丢人,反正我是为你感到丢人的。你给人的感觉就象结过好几次婚,但每次都没有结成功的样子。我弄不清楚结婚这件事在你的身上为什么变的这么复杂,我也弄不清楚到底在你的身上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我相信你没有一次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才来找我。所以我希望以后你要是再来问我要房子结婚,你最好还是先把结婚证拿出来放到我的面前!” 符锐厚着脸皮往前走了一步,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张结婚证递给行长。行长当时目瞪口呆,行长万万没有想到符锐这个冒失鬼今天居然想的这么周到。行长把结婚证拿过来翻来覆去的检查,这是真的吗?符锐这个平时蔫巴淘的家伙,该不会去地摊上弄张假的吧! 行长考验的指着照片上的典典问:“这个女的是哪儿的?” 符锐说:“是韩一的那个出纳。” “不会吧,韩一的出纳不是刚出国吗?” “对呀,我家她是刚刚接她的班。” “你家她?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你们结婚多长时间了?” “昨天结的。” “什么?昨天?不行,符锐我不是不相信你,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这样吧,我们行有谁能给你证明一下?” “有,信贷科长就可以证明。” “那好吧,你先等我打个电话。” 行长很快跟信贷科长打了电话,行长把电话放下来的时候都快哭了,行长说:“信贷科长是证明了,他证明她是你的表妹!” 表妹?!哪个丧心病狂的开这种玩笑!真他妈的缺德啊!哦,不对啊,这不是我自己亲口说的吗!我怎么会这么说呢!我当时脑袋是怎么想的啊?我,我,我! 行长冷静了片刻,行长不愧行长,行长说:“符锐,这样吧,你把你父母的电话告诉我,我亲自去问你父母。” 这下符锐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符锐哭丧着脸说:“行长,求求你了,请你千万不要往我家打电话,不要让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啊。” 行长听完符锐的话,几乎就要昏倒了。你,你,你也算是个人!? 行长扶着桌子缓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告诉我,除了你本人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除了我还有我家她。” “这不废话吗?对,还有她知道,要是她也不知道你就立刻从给眼前我消失,从此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你告诉我电话,我亲自去问问她。” 符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把韩一的电话告诉了行长。行长很快就把电话打过去了。典典在那边听说是行长来电话证实她和符锐结婚的事情,没想到典典表现的异常镇定和聪明。典典说,太感谢你行长如此关心手下的员工,我和符锐确实是昨天登记的结婚,我们俩都是外地来的没有任何亲人,我们俩都刚工作不久各方面都非常不容易,我们现在经济也紧张生活也紧张,我们虽然结婚了但是没有新房住只好暂时住在你们行的寝室里,行长我知道你一向都特别照顾我家符锐,这回你就再照顾我们一次,你看我们俩这么不容易你就算是帮帮我们俩吧,你把行里的寝室低价处理给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没有能力出去买新房子,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过高的要求只要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就可以了。 典典还想继续往下打动行长,行长已经受不了了,行长说:“小姑娘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们现在的情况,我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行里一定会给你作主的。符锐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员工,我也希望你们将来能过的幸福。” 行长把电话放下来以后,行长看着符锐叹了口气说:“符锐啊符锐,你本人实在不怎么样,但你家她倒比你强一万倍!也不知道你这个老实人是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不过,你们确实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和行里相关部门了解一下寝室的情况,然后再给你结果吧。” 符锐千恩万谢的回去了。下午行长真的给了他结果:寝室的市场价格大约是8万,行里一次性处理给他4万元。 符锐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得不得了,但是兴奋了一下就不兴奋了。4万?4万符锐也拿不出来啊,符锐手里现在只有2万元,家里的那3万元已经在跟父亲断绝关系时退给他了,要想把那3万块钱要回来除非和老爹再恢复关系,要想和老爹再恢复关系除非和典典再断绝关系。而这简直是他妈的不可能。 怎么办呢?符锐现在觉得典典不同于薛惠,典典是一个可以一起商量事情的女人,符锐完全可以去征求典典的意见。 当符锐把这件事告诉典典以后,没有想到典典在这样危难的时刻又一次挽救了符锐。典典有自己的存款,典典虽然在这之前从来也不会计划经济,但是典典真的有2万块钱存款。典典其实当小姐总共加起来也没有一年,她又是那样的乱花钱,但她却存了2万块钱,这和符锐上了整整5年班还要拼命出去挣钱才存了2万块钱真是天大的不公平啊。 但是符锐对典典的做法感动的几乎要哭,从此以后即使天天给典典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 符锐开始和典典计划将来的家庭。他们激动的商量了大半个晚上,最后他们决定把符锐和典典的4万块钱用来先买房子,然后用每个月的工资一点一点的添置家当,直到把这个连耗子都招不来的窝变成一个温暖的小家。这样的历程简直太符合符锐的口味了,符锐即使将来家财万贯他都梦想着人为的创造这样一次心酸的经历。 符锐和典典这个晚上是最难忘的一夜,他们心情舒畅、无忧无虑,这样的感觉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过,即使以前他们在一起玩得那样的快乐,那快乐背后的顾虑也是从来不曾消失的。今夜符锐和典典懂得了踏实的感觉,踏实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仿佛一个负罪潜逃、东躲西藏的杀人犯,突然发觉那提心吊胆的日子只不过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他一觉醒来发觉他同光天化日下的其他人一样有一颗踏实的心。 符锐和典典这样舒坦的睡在一起,如果他们一直有这样的心态,他们一定能活到一百岁。 这一夜,符锐丝毫没有性的冲动,符锐觉得不仅仅性是那样的美好,有许多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的美好。性不是全部,性只是部分。 符锐从这天开始变的特别英俊。银行只让穿行服、打领带、穿皮鞋,不让留长发、染异色、留胡子,但穿上行服的符锐除了银行职员的那种严肃更突出的是漂亮,符锐浓眉大眼高鼻梁,一笑嘴巴歪到一边,他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大男孩。 每天早晨,符锐和典典上班前在镜子前一站,这俊美的一对简直就是绝配。典典伸着脖子看看符锐又看看自己,再看看镜子说:“我真羡慕镜子里的他俩,谁看了都会羡慕死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每天早晨符锐都要和典典对着镜子照半天,符锐抒发豪情壮语,典典翘首弄姿,完全就是故事里的英雄和美女。符锐本来就是一位英雄,他孤身在外,不用父母操心,娶回来这么漂亮的一个美女,他不是当代的英雄是什么?典典如丝如织的金发、瓷器般的皮肤、玲珑剔透的身材、纯洁善良的心,这不是美女这是什么?在符锐和典典的故事里,没有世俗偏见,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装模做样、没有言不由衷、没有黑白颠倒。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世界,人与人以诚相待,人与动物惺惺相惜,人与自然和睦共处,符锐和典典不会伤害任何人任何动物任何植物,也没有任何人任何动物任何植物来伤害他们,世界不是哪个人的而是每个人的,因为世界是每个人的,所以每个人都拥有这个世界。 符锐从这一天起,对工作格外的有热情,符锐不但被动的解决工作上的问题,还主动的提出问题解决问题,除了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凡是单位的电脑不管归不归自己管,只要有求必应,如果不能解决,他从来不躲避问题,他必然会私下解决后再告诉同事。符锐还友好的看待每一个同事,同事家买电脑的逐渐增多,符锐除了单位的工作以外,第二份工作就是给同事修电脑。符锐因此有极好的人缘,同事们因为都非常喜欢这个有技术有热情的小伙子,也慢慢的接受了典典,甚至他们觉得他们以前那样看待典典是否一开始就不妥,他们甚至觉得传统的观念正在经受怀疑。符锐是单位里年轻人中非常突出的一位,他有极好的业务水平,他对每一个同事都彬彬有礼,他被同事们广泛的认可。这样的人如果有与众不同的观点,人们通常都会考虑他的想法,而不会用粗暴的世俗一棒子把他打死。 典典在韩一的工作越来越顺手,其实出纳的工作并不难,甚至其它的许多工作都并不难,难的是怎样得到这样的工作机会。 典典那颗飘荡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典典和符锐虽然没有过上多么奢侈的生活,但是典典觉得现在他们拥有的比什么财富都重要,典典的心再也不想飘荡了。 符锐和典典得到了普遍的赞同。符锐觉得自己和典典到了应该把他俩的事情公布于众的时候了。 第二十七章 典典同意符锐悄悄的、不让任何人只有符锐和典典两人知道的情况下把婚事办了,因为即使弄的全城人都知道,却过不到头的大有人在;也同意他俩简单的有个仪式,再出去旅游结婚,因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旅途;也同意象大多数人那样,邀请双方的亲朋好友同事办一场喜宴,一起举行一个热热闹闹的传统的婚礼。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新郎新娘是符锐和典典就足够完美了,任何形式的婚礼,都没有在这一天里两个新人心心相印更重要。但是符锐还是选择了最后那种传统的做法,符锐觉得既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那么就把别的新娘能得到的让典典也得到吧,也许对于一个一生只想穿一次婚纱的女子,传统的做法还是最公平的。 符锐和典典开始着手装修房子。符锐的同事装修时,条件不一样,有花10万装修的,也有花2万装修的。但符锐和典典的情况不一样,符锐和典典把寝室买下来以后就两手空空了,所以他们的装修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装修,符锐和典典家的装修可能叫作‘打扫房间’更加准确一点。而这两个人确实在整个准备新房期间从来也没有说过‘装修’这个奢侈的词语。 由于符锐和典典搞得有一点大张旗鼓,所以迫于社会上的压力,这两个人就不可能用每个月的工资一点一点的添置家当直到完善,而是赶紧把一切都草草的准备完就向大家宣布结婚。 典典从来也不理财,但是她一旦理起财来就象所有的家庭主妇那样立刻进入状态,这些对于女人来说都是天生的本领。典典为婚礼列出了一个财务计划:装修2千;家俱2千;婚纱照1千;首饰、衣服、床被3千;婚礼用车、酒席、打点亲戚、杂七杂八的费用合计1万。以上所有的各项总计是1。8万元人们币。 典典还把婚礼的费用列了一个详单,这个详单是参考一位刚结婚的同事的。光酒席就要花费7、8千,因为符锐有300多位同事,典典还有30多位同事。保守也得20几桌酒席,每桌300元的档次就需要7、8千块钱了。 典典拿出这个1。8万元的结婚预算给符锐看,符锐又感到无比的羞愧和哀愁了。符锐平时干什么都充满自信而且活力四射,动不动就要抒发一个绝世英雄的豪言壮语,但是只要一遇到钱立刻就象得了痨病一样萎靡不振。 典典却说这个预算不是问题,典典说在结婚前我们自己也能凑够3千元,剩下的一万元多块钱是现成的。现成的?在哪里?难道典典还有什么私房钱,符锐几乎都要羞愧的死掉了。典典坏笑着说:结婚时还能收不少礼钱呢。典典给符锐算了一笔账:符锐的同事有300多人,能参加婚礼的应该有200多人,男的上100元,女的上50元,怎么也有一万五千以上。典典有30多位同事,一人给一百是三千,但不一定能给一百,女同事也许给五十,大概是两千多吧。这样除去给饭店的酒席钱,就可以净剩一万元钱了! 真的呢!符锐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俩居然还有这么一笔存款。是的,符锐上了5年班随礼也随了好几千,这回连本带息一次性的收回了。符锐有200多个同事,典典怎么才只有30个同事呢?典典她们厂不是有好几千人吗?典典笑着说:“想得美,那几千人都是工人,我又没有跟别人接触过,怎么好意思去通知别人呢。”确实是这样的,有的人也不管有没有来往,甚至就是一面之交,就发请帖,以前符锐也曾被红红的请柬弄的欲哭无泪。 既然有这么一笔现成的钱,那么这个婚就可以马上结了。可是礼钱都是在结婚酒席上给,那之前的花销怎么办呢,总不能先去客人们那儿要吧。怎么办?借!问朋友借,反正有一笔现成的钱做担保,怕什么! 符锐厚着脸皮去找他那帮储蓄所朋友凑了一万块钱,他直截了当的跟别人说他用礼钱担保,别人一听都确信不疑。在中国用礼钱当担保听来滑稽,但是绝对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 符锐一向最痛恨中国的传统,但这回的传统却救了符锐一命,符锐和典典如果没有这一万来块的礼钱,恐怕婚事就要一拖再拖了。 符锐和典典下一步就是选一个良辰吉日举行婚礼了! 有时符锐也不是那种纯粹反传统的人,符锐也去求人给算了个好日子。那个日子是农历庚辰年10月2日,丁亥月已未日,翻译成公历是2000年10月28日,这是一个阴历阳历都逢双的日子,并且还是星期六,也逢双。也许这是一个真正的良辰吉日吧。 符锐和典典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们要找伴郎、伴娘、司仪、婚车、酒店等等,还要邀请双方长辈,结婚前还有接亲队伍、迎亲队伍一大堆问题,光符锐和典典根本忙不过来。符锐这时候又找到了他的那帮储蓄所朋友:明子、胖哥、冰哥、利子、白菜、大宝、大君那些。他那帮朋友里面有一个能人,就是明子,这哥们人高马大,动作利索,啥讲究都明白,符锐他们那帮人马就由他安排了。符锐给了明子二千元钱,所有的临时花销都由他看着办。符锐那平时玩的储蓄所朋友这时候真的帮上大忙了,他们东奔西走各司其职,找车的,找伴娘伴郎的,买烟酒的等等等等,仿佛是他们结婚而不是符锐和典典。符锐也就因为平时跟这些哥们不分你我,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也就竭尽全力帮忙了。 第二十八章 符锐结婚前那两天行里给符锐放了假,让符锐有充裕的时间把结婚的事情办明白。行里还把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送给符锐,就是那些上下床、桌子、椅子锅碗瓢盆等等。象上下床那样的东西符锐要它有什么用呢?新房里出现一个上下床还不笑死人啊!送人得了,送谁呀?这个人自己就找上门了。这个人就是王姐。 王姐来了以后还真的帮符锐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符锐不是跟他父亲断绝父子关系了吗,符锐结婚自然家里就没有人来了,但是结婚典礼上需要双方长辈参加,符锐不是没有长辈吗,就拿王姐冒充呗,王姐当姐姐有点老了当长辈却还年轻! 既然求人家冒充长辈,那么把行里送的东西再转送给人家就合情合理了。王姐真是一个爽快人,王姐说:“当长辈不就是到前台上去坐个样子吗,没问题,不过你寝室里的东西只要不是新的就都给我。”符锐说:“王姐,那怎么好意思呢,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当然都愿意给你。”典典虽然从来没有富裕过,但却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她当然对此毫无异议了。 符锐说:“王姐,这里你需要的你都可以拿走,我们银行已经不设单身宿舍了。”王姐说:“既然是这样,我们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见外了。”王姐把屋里的锅碗瓢盆暖壶水壶都收起来,用破床单包了一大包,王姐又把符锐那些铺盖被褥都收拾起来卷了一大卷。看王姐野心勃勃的样子,如果寝室能搬动她连寝室都想搬回家去。 既然话已出口,那么王姐爱拿什么就拿什么吧!符锐和典典也帮王姐的忙,王姐说只要能拿走的都拿走,包括椅子凳子甚至是扫帚,最后王姐看着符锐的破赛车犹豫,符锐看出了王姐的心思,符锐说:“王姐我的赛车也没有什么用了,你要不嫌弃也拿去吧。”王姐说:“我正发愁用什么把这么多东西运回去呢,这下正好。”符锐说:“王姐我去给你叫个三轮车吧。”王姐说:“不用了,我要好几趟才能拿完,要不都白瞎了。”符锐和典典也帮王姐选东西,最后是凡是东西就都拿走了。 符锐把赛车推到楼下,等王姐把第一批东西拿下来。符锐看见王姐抱了一大包东西从楼梯上往下走,王姐高高的抱着大包,视线都有些挡住了,就用脚尖试探的往下走,走的很慢,搞不好就会人仰马翻。符锐看到王姐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伤感。 王姐跟符锐说她先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要符锐不要着急。符锐看见王姐穿着那一套干净的黑西服,白白的衬衣领子,和那双地摊上买来的7、8年前很流行的条绒高跟鞋,王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副抓紧时间的样子。 王姐推着符锐的赛车,先助跑了一段路,接着一个俯冲,脚一蹬嗖的一下就上了车座,然后扭了扭屁股,调整到一个较舒适的位置,由于王姐的腿比符锐短了许多,她每蹬一下就要把整个脚竖起来,用脚尖去控制脚蹬,像跳芭蕾舞的脚法,但谈不上美。王姐就左一下右一下的把车骑快,一拐弯消失在墙那头。 符锐在楼底下转悠,楼下有一个锅炉房,每年收暖气费的时候,锅炉房的都要催符锐快缴费,符锐每次都告诉他们去行里要,行里对只有一个单身员工却要缴1千多块钱的取暖费很生气,所以每到这个时节行领导都要找符锐谈话,告诉符锐不要再挑三拣四的了,催促符锐快点找对象结婚滚蛋。 符锐想到这就要坏笑,符锐边踢地上的煤块子,边得意。煤堆的对面蹲着一只黑黢黢的老母鸡,它把地上的煤渣、土、杂草卧出一个小窝,在里边悠然的晒着太阳。那老母鸡恐怕神志有些模糊了,上下眼皮不断的打架,脑袋也一垂一垂的,符锐非常奇怪为什么老母鸡的动作和老年人的动作是那样惊人的相似。符锐小时候有一次晚间在邻居家看电视,邻居家的老大爷坐在凳子上就像这只老母鸡那样打着瞌睡,后来所有人都听见咚的一声,这一声不是来自那杂音不断的黑白电视,而是来自那位老大爷的脚下,看电视的人们转过身去,看见老大爷一头栽在地上,栽在地面一块凸出的砖头上。屋里的地面怎么会有砖头呢?因为当时新疆建设兵团条件不好,盖房子剩下的断砖就用来铺地,整个地面就是凸凹不平的砖头棱角。老大爷是王震359旅的一名老革命战士,新疆建设兵团的老红军老八路可遍地都是,东北那些打过抗美援朝的爷爷奶奶要是觉得自己的资格可以狠狠的吹一番,可千万不要去新疆建设兵团炫耀。那个英雄一世的老大爷就被这样一块盖房子剩下的断砖头子断送了性命。 符锐的走动把黑黢黢的老母鸡从梦中惊醒,老母鸡用两只拐一样的脚把自己支起来,哦,够好看的了,光光的腿,不知猴年马月就秃撸毛了,光光的屁股蛋子,很难想像这也是雌性。脖子也是光秃秃的,胸也是光秃秃的,仿佛穿着一件火爆的低胸超短裙。也许当年的老母鸡也曾被许多公鸡追逐,也许也下过许许多多受孕的蛋,也许其中还有一些存活下来,但如今都已是过眼云烟了。 符锐看见老母鸡前面有一个煤块,毫无理由的上去飞起一脚,那黑黢黢的煤块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奔黑黢黢的老母鸡而去,只听见卜的一声闷响,煤块打在了母鸡的后脑勺,这只老母鸡下面的动作跟人是一模一样的:它一屁股坐的地上,用两只翅膀像两只手那样拼命的撑地,可是它无论如何也撑不起来,它的动作已经没有了准确,它做的一系列复杂的动作都无济于事。 闯祸了,闯祸了,符锐这样清醒的意识到了,符锐飞快的跑掉,由于他跑的太快,他的身体是前倾的,他的重心绝对不在两腿之间,如果这样静止的话,他将会向前跌倒。符锐就用这种姿势逃离了现场。 身后留下那只青春不再,暮年不幸的老母鸡。那只可怜的老鸡。 符锐惊魂未定的回到宿舍,回到典典身边,典典问他干什么去了,符锐说去尿了泡尿,典典说:“屋里有厕所你不尿你跑外边去尿,你是不是有露阴癖呀。”符锐惊魂未定的说:“不敢,不敢。” 典典也是个干活的能手,典典把屋里能席卷的东西都席卷了,符锐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情。楼下一阵车铃声,符锐探出头,看见王姐从远处呼啸而来,看到王姐大张旗鼓的远道而来,符锐觉得有些丢人有些无奈。 王姐很快上楼来了,王姐的脸上满是汗水,能看到她红润的皮肤下面扩张的毛细血管。符锐说:“王姐,我把钥匙给你,这里面的东西你想拿的都拿走吧,我和典典出去买新的。”王姐才希望符锐他们走呢,免得他们碍手碍脚,使王姐不能尽情发挥,于是高兴的答应了。典典拉着符锐的手,跟王姐说:“王姨,你看到什么好,就都拿走吧,别不好意思。”好像这些东西是她家的而不是公家的一样。 王姐在寝室里抓紧时间捡破烂,好赶在符锐他们回来之前把它们捡尽。 王姐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却还在外面租房子住,王姐也没有老公,儿子也在外面作恶,还有信心在这里收集破烂准备将来的新家。如果说符锐和典典够可怜的,那么王姐要比他们可怜千倍万倍,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比王姐更可怜的了?应该是有的,比如刚才那只昏倒在煤堆上的黑黢黢的老母鸡。 第二十九章 符锐和典典的新房准备的差不多了,洁白的墙壁,崭新的家具,舒适的双人床,墙上、顶棚都拉着亮晶晶的彩花,如果不仔细看这个新房倒是挺漂亮,但是稍稍细心一点的人就能够看出来,这些家具都是人造板的、屋里也没有一样值钱的,最要命的是居然没有一样家电!这和十多年前符锐那个丢人现眼的老家有什么区别!但是唯一能捞回点面子的是一台破电脑,这好歹也算是多媒体,如果在它正常工作的时候,可以是vcd、录音机、电视机、游戏机 典典的爸爸妈妈也来了,符锐第一次去见典典的爸妈,感觉怪怪的。 典典妈长的很端正,看起来比王姐还要苍老些,但还是很有精神。典典妈的皮肤黝黑,可能是常年在太阳底下干活的原因,但是脸上却抹了一层白粉,可能是临时被谁逼着抹的,好像秋天被霜打过的茄子。符锐的亲妈和她相差甚远。典典妈虽然善良朴素,但是也有精明,也有善辩,也有固执,在哪儿见过她呢?哦,想起来了,菜市场上买菜的都是这样的! 这就是我妈妈了? 典典爸相当沉得住气,不问不说话,一问说不停。 这就是我爸爸了? 典典妈是一个一点也不挑剔的人。典典妈甚至说如果她和典典爸没地方住,他们可以睡地上。符锐说这怎么行,怎么能没有地方住呢?符锐说他和典典住男寝,典典妈和典典爸住女寝。典典妈心事重重的说:“新郎在结婚前24个时辰不能和新娘见面,否则将来不好。”符锐听了,吓了一跳,问是怎么回事。典典妈说这个是有说道的,至于什么说道,典典妈也没有说,符锐看典典妈一脸的愁容,心想典典妈也是一片好心,也就不好再多问。符锐问典典妈:“那我们应该怎样安排住的地方呢?”典典妈说:“按理说新郎和伴郎在结婚前一夜应该一起住在新房,那叫做压房,将来房子结实不会垮,新房只能住他俩,不可住别人。新娘应该和娘家人住娘家,结婚那一天才能由新郎去把她接来。”符锐发愁的说:“那娘家不在本地怎么办呢?”典典妈认真的说:“不要紧,我们可以去临时租一个屋子,租那种10平方米的平房,实在不行我和你爸可以睡地上。”符锐听了于心不忍:“不行不行,怎么能让爸妈遭这样的罪,这样吧,你们和典典住我们行的宾馆,那儿的条件挺好,对员工可以打折,结婚那一天我去行里的宾馆接你们。”典典妈激动的眼泪都在眼睛里了:“好孩子,你不要为我们担心,我和你爸什么苦都能吃,不要麻烦你们这么多,你们刚成家什么都不容易。”符锐说:“妈,你别过意不去,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和典典结完婚,你们就干脆住下来,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多陪我们几天。”典典妈说:“好孩子,你不要这么为我们操心,你把你和典典的事情做好我们就全放心了。孩子呀,你还小,有许多东西你还不清楚,你过来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符锐有一些激动,他以为典典妈要讲许多把典典托付给他的话,就坐在典典妈身边听她说话。 典典妈没有说任何典典的事情也没有跟符锐提出任何要求,典典妈说要符锐去找一把斧子,结婚那天让典典坐在斧子上面,这叫做‘坐福’将来他和典典的生活就会幸福的。符锐听的哭笑不得,但既然是他和典典的幸福,坐就坐吧。 典典妈说:我和你爸从家里带来了一块松明子,你用菜刀砍成一捺长,齐齐的捆成一捆,迎亲的那一天把它们拎在手里。这个说道是:将来生的孩子聪明,明子的明就是聪明的明。符锐又好气又好笑,但既然这样将来的小典典能聪明,那么拎就拎吧。 典典妈说:你要去买一些包皮,一定得是红的,红包皮。符锐吓了一跳,不敢问典典妈说的是什么东西。典典妈继续说:还得买一盏台灯,用红包皮把台灯包了,放在床头,这样小鬼就不敢靠近你和典典了。符锐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符锐说:红包皮就是红布吧。典典妈说:是红布,但正确的叫法是红包皮,老人都知道。符锐硬着头皮继续听。 典典妈说:结婚当天,你得起个大早,去市场买那种里脊肉、或精排,一定得买头一刀,一定得早,否则就被别人抢了先,就不灵了。符锐说:妈,你说什么不灵了呀?典典妈说:我说了你别笑话,就是将来你和典典没有肉吃。符锐想我和典典怎能没有肉吃呢,那还犹豫什么呀,买吧! 典典妈说:“你得准备几个空矿泉水瓶子。”符锐问:“要矿泉水瓶子干什么呀?”典典妈说:“用它们盛自来水。”符锐想典典妈难道这样节省,竟然用矿泉水瓶子盛自来水给客人喝,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那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符锐说:“妈,我们去买几瓶呗,一瓶也就一块钱。”典典妈笑着说:“这水也不是喝的,是送亲时洒在路上的。”符锐问为什么要洒在路上,典典妈说就是有这个说道,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不洒不好。 典典妈说:“你得去找一个碎嘴子。”符锐问:“什么是碎嘴子啊?我不懂啊。”典典妈说:“就是特别能说会道的,最好是50岁左右的农村妇女,能跑得动还会跟人耍嘴皮子的。”符锐说:“这样的人才我哪认识呀,妈我看你就正好。”典典妈说:“嗨,这怎么行,我是娘家的戚儿,你要找男方的。”符锐还想问什么是‘戚儿’,可是符锐不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他发不出‘戚儿’这个音,结果符锐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戚儿’这个词。典典妈一看,以为符锐急眼了,就硬是把许多该讲究的传统都咽了回去,但心里难免对姑爷不懂事理有点遗憾。 符锐看出典典妈是一个朴素的人,但她就是相信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符锐心里是又气又无耐,他想:既然有这种讲究那就依了她吧,再说她还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同时她也是一番好意。 符锐就把典典一家安排在行里的宾馆里。宾馆里的条件比新房强,典典对符锐他们银行又很熟悉,当然就没有半点顾虑,典典一家就在行里的宾馆安安稳稳的住下了。 符锐接着就和明子他们忙乎开了。明子从朋友那儿借来一部手机给符锐。有手机太方便了,符锐一个遥控,就把婚事安排妥当了。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符锐和伴郎两人住在新房里,符锐这一夜失眠了。 符锐之所以失眠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害怕明天会出什么乱子。这可是自己亲手为自己操办的婚事,自己既是整个婚事的筹办者也是整个婚事的当事人,这一天任何人都可以出乱子就是自己不能,符锐把整个婚事的时间安排背了好几遍,生怕哪儿有遗漏。符锐这个晚上就这样反复演练,直到天蒙蒙亮。 疲惫了好几天的符锐打起精神,先上一趟厕所,再准备洗漱打扮。这一天最大的乱子就出在符锐上厕所这功夫上。 符锐上厕所是大解。符锐在大解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排练今天的节目。符锐有一个不太节约的习惯,就是大便时爱不时的放水,他放了一次以后,感觉后面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屁股。符锐回过头一看那马桶已经半满了,就是没有往下的意思。符锐又放了一下,污水竟然淹着屁股了!天哪!马桶被堵了! 马桶里全是污水,根本没有办法下手,符锐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如果是有生活经验的人一定知道用皮揣子捅几下就好了,可是符锐哪知道这个呀,他在某些场合也见过皮揣子,但从来也没有想过这是干什么用的。符锐要是知道皮揣子能捅下水道,他早就问邻居借了,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工具能解决这样的问题,他以为只有修下水道的能做到。符锐跑到楼梯道里去找墙上的小广告,不幸的很,由于符锐想得太仔细,他已经和朋友们把整个楼梯道的墙彻底清洗了一遍,哪还有什么小广告啊。 符锐这下是彻底慌了神了。符锐跑回厕所,马桶里的水依然纹丝不动,没有一点流下去的意思。符锐急蒙了,想拿一个盆先把它舀出来,藏到什么地方。想了半天觉得不妥,还是先拿个棍子之类的东西捅吧,符锐把笤帚上的苞米杆儿选了一个长的折了下来,就试探着往马桶深处捅,哪里捅的进去呀!马桶的下水道是拐弯的,苞米杆儿是直的,并且不会弯,除非它断了。符锐确实把它弄断了,断在下水道里,根本就没有拿出来的可能。符锐彻底慌了神,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决这个严重的问题,他只知道蛮干一场了。 清晨的符锐脱光了上身,挽起裤腿,岔开五指,完全象一个鲁莽的厕所清洁工,打死也没有人相信这个人等一会要挽着一位美若天仙的新娘踏上婚礼的红地毯。 符锐从厨房拿来新买来的汤勺,从洗漱室拿来新买来的洗脸盆,蹲在马桶边一勺一勺的盛着马桶里的污水,边盛边默默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 符锐就这样盛了满满一洗脸盆污水,对着它发起愁来。把它藏在哪里呢?把它藏在厨房里,不行不行,那是将来和典典做饭的地方;把它藏在床底下,不行不行,那是将来和典典睡觉的地方;把它藏在阳台上,不行不行,等一会客人来了肯定要去阳台透新鲜空气;用一张报纸把它盖上,不行不行,要是客人发现了还不当场吓死! 符锐想来想去都快想哭了,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符锐双手湿漉漉的,都快要疯了。 如果一个人进入这种状态,那么整个世界除了时间有进展,任何事情都没有进展。 符锐被逼疯了,他用手伸到马桶的下水道里掏,他的手太大了,根本无法伸进那个看似精致结果害死人的小弯道。符锐咒骂着卖马桶的商贩、装修的老板、倒霉的自己,一时气疯了冷不丁伸出手给自己的头上一巴掌,顿时符锐象被人扣了屎盆子,符锐这下被自己折腾的彻底绝望了,他摊开双手,目光呆滞,好像准备就这样的样式迎接新娘的到来。 伴郎在里屋虽然睡的很实,但终于被厕所的臭味熏醒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揉着眼来到厕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莽撞的一推门,门正好顶在符锐的屁股上,符锐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扑在屎盆子上,屎盆子扑翻了,污水撒了一身一地,符锐在地上静静的趴了一会儿,符锐慢慢的转过身来,对着伴郎阴阴的笑:“小兄弟,如果我现在能去死,死后还不会影响今天婚礼的进行,我一秒钟都不会耽误的。”伴郎被符锐吓的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以为在做噩梦。 楼下住着一对很老很老的老夫妇,他们一直感情很好,他们从来也不会相互打架,他们从来也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招惹了他们,他们就会毫不客气的拨打110,让110的小伙子来替他们出头。老爷爷在早晨上厕所的功夫,听见楼上一阵捣鼓,突然天降大雨于斯人,彻彻底底的淋了一身。老爷爷和老奶奶心有几十年的灵犀,一个眼神老太太就立即拨打了110,这一天的110比以往任何一天来得都及时,他们很快包围了这个单元。110的刑警们一眼就看出问题的根源,他们立即就奔符锐家来了。符锐和伴郎正在瞎忙乎,两个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刑警们进屋就说:你俩都别动,靠墙站着。符锐和伴郎终于等到有人做主了,老老实实的靠墙站着,一动不动,符锐甚至觉得后背凉习习的靠在墙上还挺舒服。刑警们立即就去邻居家借皮揣子,一会就有许多看热闹的围在门口往里瞧,他们看见新郎官光着背靠墙站着,两只手象投降那样高高的举着,面对着警察一动也不敢动,他们都以为是看花眼了。 后来一个刑警借来一把皮揣子,只在马桶里轻轻吸了一下,符锐那盼星星盼月亮的流水声就动听的响起来了。 最后刑警看了看屋子说:“刚结婚不久吧。”符锐说:“救命恩人啊,我过一会儿就结婚,结完婚我就给你送旌旗去!” 在这一带,110绝对是优秀的,经常有110帮人修自来水管、撬门、扛煤气罐等等,所以应该有一支歌叫‘110都是活雷锋’。但是符锐以后碰到过的刑警,简直是大白天抢劫的也有。 冲洗完毕的符锐,穿戴整齐,又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帅气小伙。符锐立即就进入了新郎状态。 楼下已经有八辆轿车等待了,每一辆都挂着两个红气球,头车是2000年流行的奥迪a6,符锐想借奔驰,但没有黑色的了,典典妈说黄色不吉利白色也不吉利,车上扎两个小人也不吉利,最后就是这八辆黑车精精神神的出现在大街上。 符锐和典典那边联系,那边说都准备好了,符锐这里就出发接亲去了。符锐都照典典妈说的准备了,呼呼拉拉跟了一帮人,拿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拿红布包着台灯的,有拎着一捆木头的,有端一盆肉的,有叮咛噹啷拎着几个矿泉水瓶的,为首的就是符锐手捧一束鲜花,胸前别一朵小红花,人模人样的走在队伍最前面。 到了宾馆外,劈里啪啦鞭炮声就响起来了,到处都是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参加婚礼带没带礼钱。符锐来到典典门前,也没有清楚的想一下,就咚咚的敲起门来,那门里就有小孩说话了:“给红包,给红包,不给红包不开门。”明子他们早就跟符锐预备好了,符锐西服西裤共9个兜,都放着不同面值的钱,符锐要看情况把这些红包都发出去。 门终于打开了,呼啦窜出来一大帮小崽子,象峨眉山上的猕猴那样把符锐团团围住,一个个伸胳膊拽衣领掏兜的,符锐也记不清这些小孩都长什么特征,稀里糊涂的就把红包给完了,好象有一个淘气的小孩拿了两次红包。符锐进了客厅,典典的卧室还是关着门的,又有小孩在里面喊:“给红包,给红包,不给红包不开门。”符锐哪里还有红包,红包都被别人冒领了!那个倒霉的伴郎替符锐垫了现金。 开了卧室门,终于就看见典典了!典典穿着一件淡绿色的婚纱,那婚纱的质地不象纱而象布,典典象童话里一位善良朴素的公主。典典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典典的身下有一把斧子,据说只有这样滴水不进、一动不动的坐上一夜将来她和符锐的日子才会幸福。 典典的眼睛闪闪的好象里面一直都是湿湿的,典典的眼睛里从来就有一种亮晶晶的东西,直到今天符锐才发觉它很象是一种泪光,典典在平常里微笑时总带着这种泪光,但是平常里符锐只看到了微笑却从来也没有发现它。符锐呆呆的看着典典,恍若隔世。 典典如丝如织的金发蓬松着在头顶或挽或卷,被定型胶禁锢着没有一丝柔软,那乱蓬蓬的头发间撒着许多细小零碎的金纸,仿佛秋天疲软的杂草上沾染着的露水。典典的脸色苍白,脸颊扑着淡淡的腮红,弯弯的眉毛由粗到细到没有。典典的唇涂着玫瑰色的唇膏,深深的,浓浓的,象酽酽的酒。典典戴着一副象征喜庆气氛的红艳艳的耳坠,一歪脑袋,那一边的耳坠就依偎在她的腮间。 符锐盯着典典的眼,典典这美丽的眼睛,那里面是一个别样的世界,那里面有清纯、善良、骄傲、自卑、约束、放荡,符锐被这个世界迷惑了,这样的世界是符锐的初衷,它没有违背符锐的良心,如果是一个正直的人,如果是一个不说谎的世界,那么符锐本来就属于那个世界。 今日的典典更加妩媚动人,虽然她眼里那种亮晶晶的光芒刺的人心痛。 符锐弯下身,右手搂着典典的腰,左手搂着典典的腿弯,把酽酽的典典抱了起来。典典始终没有动,她的脸一直这样仰着瞅着符锐,那眼神似哭似笑,似如血的夕阳一旦泼洒出去便永远不会回头的余晖。 符锐看着典典的头发,那金黄的头发间不规则的漂染了其它颜色,有栗红枣红粉红,象秋日里远山的草树。典典的世界是一个有色彩的世界。符锐在梦里见过所有他想得到东西,但是没有色彩,符锐的梦里都是那种黑白的不明不暗的光线,而典典是符锐的梦,她是符锐一个彩色的梦。 符锐把典典一步一步的抱下楼,在宾馆前的旋转门旁,符锐把滑落的典典往上一悠,典典的头就撞在玻璃做的旋转门上,美丽的典典捋捋头发一声不吭,在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符锐曾经把典典扛在肩上,鬼使神差的撞过同样一个大包。 在结婚的这一天里,符锐把典典的头碰在了玻璃门上,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在将来的日子里,符锐能给典典带来的除了那种虚无缥缈的浪漫,就是这种最实际的代价了。当然,将来的代价是需要两个人分摊的。 符锐把典典抱上婚车,车队就在渤海城的大街上浩浩荡荡的转上了。 典典这一天很少讲话,典典的眼里始终是那种似哭似笑,似如血的夕阳一旦泼洒出去便永远不会回头的余晖。 符锐和典典的婚宴也摆了二十几桌,符锐和典典也在婚礼进行曲中手挽手的走过了红地毯。符锐和典典的婚礼跟别人没有任何不一样,主持人同样郎才女貌的把他们夸上了天,宾客们同样热烈的鼓掌大声的起哄,同样有天真烂漫的一对童男童女往他们身上洒花,同样有嘻嘻哈哈的小孩子们在席间追逐打闹。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因为典典跟别的新娘有什么不同而不同。 这个世界其实是自由的,自由是与生俱来不可侵犯的,如果我们获得的远远不够,那么我们就应该努力去争取,就象对待爱情那样。 第三十章 符锐和典典结束了酒宴,符锐的那帮储蓄所朋友,蜂拥着非要闹洞房。符锐和典典也无法拒绝这些热情高涨的年轻人,于是就被这些家伙弄到新房里开始寻开心了。 这帮家伙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玩法,尽开一些性边缘的游戏。明子随手从果盘里拿出来一粒瓜籽,交到典典手里。然后一本真经的宣布游戏规则:这粒瓜子必须从符锐的左裤脚进去,从符锐的右裤脚出来,其间不许任何人帮忙,只许新娘一个人完成,但是符锐可以用除了手以外的其它东西帮忙。 明子刚一说完,大家就哄堂大笑,典典的脸都羞红了。 符锐又好气又好笑,但这样的场合,不听他们的是不可能的。中国人一辈子假正经,唯有闹洞房是受传统道德保护的,不管你多么下流的创意,只要能让大家开心就行,而谁要是在闹洞房时想出保守的节目,谁简直是他妈的不正经。传说中躲到窗户脚下偷听、藏到新郎新娘床底下偷看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让夫妻俩嘴对嘴一起吃枣吃桃那都是最文明的,甚至有打新郎的习惯,把新郎打骨折了送医院的都有。但象明子这么高难度的符锐还没有听说过。 符锐无奈的看着典典,典典手里拿着粒瓜籽,低着头就是个笑。这伙人就开始‘哦哦’的起哄了。典典慢慢腾腾的走到符锐跟前,害羞的看着符锐笑,然后蹲下身,把瓜籽靠到符锐裤管内侧,从外侧控制着它把它一点一点的往上送。刚开始挺顺利,等瓜籽到了符锐的裤裆部位,那儿的布料厚且路线复杂,典典的手到了符锐最关键的部位时,瓜籽就无法控制住了。典典突然感觉到瓜籽不见了,就在符锐那里摸啊摸,简直跟**一模一样,这帮坏小子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他们哈哈哈哈大笑,笑得都直不起腰了。符锐被典典这一通摸,刺激的不得了,那儿稀里糊涂的就起来了,典典一看那儿起来了,吓得早没了分寸。符锐说:“我**明子,你他妈的缺八辈子德,你他妈的坑死我了!”这帮家伙,一看符锐那儿有了反应都出乎意料,他们哪知道符锐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能这么经不住挑逗,一时间都愣住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叫了一声:脱他的裤子!一帮人一经提醒,立即就狼一样的扑过来,符锐双手死死抓住裤子,这一群狼就把他按倒在地扒他的裤子,就跟**是一模一样,符锐大喊大叫乱踢乱踹,典典在一旁也没有那么大的劲去拉开他们,就这个拉一把那个扯一下的,最后急得呜呜呜呜的哭了。这帮人一看典典哭了,害怕把事情弄糟糕,就慢慢的都放了手。 那符锐一头乱发,满脸大汗的去看典典,结果典典又破涕为笑了。还好符锐被这么一通折腾,那儿也给吓下去了。这个鬼节目就算告一段落了。 又有一个没事找事的胖哥坏笑的要让符锐猜谜,符锐仔细一听,这是什么狗屁谜语呀,简直就是下流无耻的淫秽语言。它基本就在向人们讲述房事过程的大白话:掀开花被窝,伸手往里摸,分开两条腿,就往-上搁。典典一听脸就红了,这么露骨的话怎么都说的出口!符锐说:你这是狗屁谜语,你这是纯粹的下流话。胖哥说:“你思想怎么这么复杂呢,你想哪去了,你才下流呢,这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动作。” 符锐想这是哪个动作呢,日常生活里除了那个动作难道还有哪个动作能这么下流呢? 胖哥得意的说:这个问题你可以和典典一起商量。符锐和典典相视片刻,脸一下就都红了,别人又哄堂大笑,一个个都哦哦哦哦的起哄了。 符锐想来想去,觉得穿袜子好像有点象,就说:“是穿袜子这个动作吧。”胖哥说:“你穿袜子,你掀开别人的被窝干什么?”旁边就有人说:“他是给典典穿袜子!”这帮家伙立刻就轰的一声大笑起来。 符锐想来想去,想不出来。这时候,利子神秘的看了符锐一眼,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把两个镜腿合上,又把两个镜腿分开,把它搁到自己的鼻子上。符锐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即就明白了利子的意思:掀开花被窝,就是把眼镜布打开;伸手往里摸,就是伸手去摸眼镜;分开两条腿,就是把眼镜的两条镜腿打开,就往-上搁,就是往鼻子上搁,-和鼻是谐音! 符锐哈哈大笑,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戴眼镜!所有人听完,仔细想一想,都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了。 符锐和利子会心的相视一笑,又继续他们的节目了。 第三十一章 天渐渐晚了,符锐这些热心的哥们帮了符锐最后一次忙,也没有吃饭就坚决的离开了,他们要把最美好的时光留给这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新人。 利子把今天收的礼钱和帐单仔细的交待给符锐,最后一个离开了。 现在新房里只剩下它的主人符锐和典典了。典典激动的亲了符锐一下,就赶劲去数那一叠厚厚的礼钱,符锐也假装无所谓的去看,这一数两个人都惊喜了,他们收了19000元,除去各种花费净剩11000元,11000元,11000元刚好可以把借的钱还完,这一个小家庭开业的第一天就无债一身轻了。 符锐和典典都挺饿了,他们把从宴席上带回来的酒菜热了热就吃饱了。 天刚刚黑,符锐和典典就来到卧室里,两个人幸福的望着对方,眼前这完美的一切,好像都在梦中一样。 典典这一天才20岁,典典没有象王姐说的那样挣一大笔钱再结婚,也没有象大多数女孩子那样谈很多恋爱才结婚,如果典典没有遇见符锐她就会那个样子的,但是典典这么早就遇见了符锐。 月光静静的洒在地面上,那泛起的光泽亮成一片,如果说月光是为情人而照亮的,那么今夜的月光一直亮到天亮。 这间小小的洞房曾经让符锐苦苦的守候了5年,第5年的那一天那个借宿的典典来到这里,他们一开始就象夫妻那样的生活在一起,仿佛这一次的姻缘并不是从这一天开始,而是前生前世两个人就注定了今生的一切。 典典是性格偏执的女孩,典典记得她和符锐曾经说过要在新婚之夜做的一件事。典典用一种有些胆怯有些企盼还有些兴奋的眼神看着符锐说:“老公,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结婚那一天要干什么吗?”符锐定定的看着典典,符锐怎能忘记他曾经和典典说过的话呢。符锐把胳膊上的袖子挽起来,他手背上那个酒醉的夜晚被典典烫过的疤痕显得清清楚楚。 符锐痴痴的看着典典说:“我爱的宝宝,你在我手背上再烫一个吧,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典典点了一只烟,咪着眼睛吸了一口,很像一个放荡的小娘们。典典含着笑,把符锐的手拿过来,说:“老公,你要是怕痛就算了吧。”符锐肯定的说:“我是怕痛,但我更喜欢你让我痛的感觉。”典典说:“老公,我就是太爱你了,我就是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记号,怕你把我忘记了。”符锐说:“典典,我喜欢你的这种想法,我知道你爱我的方式,所以我才接受的。”符锐接着说:“典典,我一想到你烫我的感觉,我就兴奋,我就想和你,你呢?”典典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典典兴奋的看着符锐,冷不丁嗤的一下就把烟头触在一符锐的手背上。符锐啊的一声手缩了一下,接着就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典典。那刚开始的一阵刺痛是没有人能忍受的,符锐嘴里喊着典典的名字,紧紧的咬着牙。这种**上的痛楚和永恒的疤痕把那个美妙绝伦的典典永久的镌刻在符锐的心中。典典把深玫瑰红的唇贴在符锐的耳边,安慰着说:“很疼是不是,再忍一会就好了。” 痛不痛是次要的,诺言和信念是必须的,而且那种实现的过程虽然痛却是一种欣慰和释放。 其实被烟头烫只有刚开始那一刻是无法忍受的,后来那种痛就变得均匀而持续,人也可以冷静下来思考了和回味了。符锐把脸轻轻的蹭着典典的脸,符锐嘴里喃喃的说:“典典,我不感觉疼,我感觉到心里很欣慰,我感到很放松很自由,我感到我们能做我们愿意做的任何事,任何观念任何传统都没有动摇我们,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阻止我们。难道在现实中真的是这样吗?我怀疑这只是我的一个永远遗憾的梦而已,可是我现在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你给我的痛楚,在新婚之夜,一如我们当初许诺的那样。我始终以为故事只是说给别人听以安慰那些无法实现的遗憾,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我的故事,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故事可以梦想成真,直到这种持续均匀的疼痛来临时我才真正相信它的到来。典典,我们真的不是像以前那样在做梦吗?” 烟头熄灭了,由于它被深深的嵌入符锐的肉里而熄灭。这一次,比那个酒醉的夜晚还要深刻,而那一次只是一个许诺,这一次是对诺言的兑现。人的一生由许许多多个许诺开始,同样以许许多多个兑现而结束,也许由于这样或那样的的理由你的诺言没有一一实现,但是对于对爱人的承诺,你千万不能像平常的一句戏言那样去对待,你不知道那个得到你诺言的人是怎样守着那一句话度日如年,你也不知道那句话一旦兑现那个人又是怎样的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光而度年如日。 典典重新点燃了那只烟,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把它长长的吹到符锐的脸上。典典决不是挑逗符锐,符锐作为她的丈夫,她未必需要这样的卖弄风骚。符锐是典典身边的空气,典典把它吸进来和呼出去都是在不经意间完成的。典典变了,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 典典把圆润的胳膊放在符锐腿上,把头靠在符锐的肩膀上,也不看一眼符锐,就把烟递给符锐,符锐把烟接过来,把它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头就旺旺的燃了起来。符锐把典典的手拿起来,往日的那个疤痕安静的躺在那儿。符锐在它旁边慢慢的把烟头放了上去。有的时候,女人仿佛是一只温顺的绵羊,她们有极度的容忍和耐性。符锐幼年时见过屠宰许多动物的场面,他见过胸口上插着屠刀的猪四处狂奔,鲜血四溅;他见过死后扒完皮的狗蓦地站起,怒目圆瞪;他见过砍掉脑袋的鹅翩翩倒倒,举步维艰;他也见过屠刀割断绵羊的喉咙,那种默默的忍受和安静。绵羊从杀到杀死,没有一丝的反抗,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死对于任何生命都是一样的,但对于绵羊却不是那样。 典典像任人宰割的绵羊一样,任符锐摆布。符锐喃喃的说:“我的典典,你是我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可我也同样想把我永远留在你的身体上,原谅我的自私,也许这不是自私,这是爱,对吗?”典典。典典说:“老公,我知道你的爱,你爱我,我愿意你在我身上永远留下你的影子,我真的喜欢,随便你怎么爱我都可以,只要你不把我弄死就行了。”符锐扑哧笑了起来。 “典典,你真幽默,怎么会弄死呢” “弄残废了也不行” “那是当然了” “弄不好看了也不行” “那是那是” “要弄好看了才行” “是的” “你天天给你老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她出去可骄傲了,可有面子了,谁看了都羡慕她,你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你要保护她,如果要死,也是你先死,她后死。” “为什么要我先死,你后死呢?” “因为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所以你死完了我才死。” “那我死了你不就可以不死了吗?” “那你死了我一个人还活个什么劲儿呀。” “典典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时总是脱口而出呢?“ “老公你的眼睛里那亮晶晶的是什么,是眼泪吗?“ “典典,你为什么讲很多话的时候都不假思索” “老公,你讲话时嗓子怎么这样含糊不清“ “典典如果真有不幸的一天,就当你今天的话没有说过” “我说过就是说过,我为什么要骗别人,为什么要骗自己。” 第三十二章 晚秋的早晨,昔日的鸟叫声少了许多,他们大多去了温暖的南方,剩下的都有什么鸟呢?剩下的是麻雀,是被这里的人们称作‘大家贼’的麻雀,因为它们总偷吃人家的粮食而得名。那些浪得虚名的鸟儿们在寒冷的冬天来临之际,离开了这片曾经富裕即将被白雪覆盖而面临贫瘠的土地,撒手不管了。麻雀们留下来了,它们从来没有过好的待遇,却无怨无悔的留下来,留在这些称它为大家贼的人们身边,好让他们的冬天不至于太孤单。 房檐下并排站着两只小麻雀,它们不知为什么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不停的叫,把嗓子叫哑了还在叫。难道昨夜也是它们的新婚之夜,折腾了一夜还不足以把它们的精力消耗完,难道爱情变成了婚姻还阻挡不了它们继续缠绵的谈情说爱。 符锐被典典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和脂粉味唤醒了,他睁开眼看见典典乱糟糟的头发,仿佛两个初次结婚的小麻雀搭建的窝。典典慢慢睁开了她那双妩媚的大眼睛,由于平常那绿绿的睫毛油没有了,她的双眼皮显得很薄很宽大,只有那浅浅的一条褶。典典象鸭一样的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去听窗外小麻雀的叽喳声,她那象征喜庆的红妍妍的耳坠就像钟摆一样滴溜溜的摆动。 典典闪亮着眼睛问符锐:“你说两只麻雀是怎样认识的呢?” “这说不准,有别的麻雀介绍的,也有萍水相逢,一见钟情的。” “那麻雀的巢是他俩谁盖的呢?” “是他俩一起盖的,但男麻雀干的多一些。” “那他俩在还没有生蛋之前,他们是住在一起的吗?” “是的,他们如果不住在一起,女麻雀生出的蛋就都是瘪蛋。” “瘪蛋是什么意思呀?” “就好比春天种了一粒籽,秋天没有结果,那个籽就是瘪籽,那个蛋就是瘪蛋。” “那么怎样才能避免不生瘪蛋呢?” “我觉得如果只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想我是什么意思不用解释你也能够猜出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下流犯!” 屋檐下两只麻雀飞到了楼顶,深秋的晨光寒冷而温暖,两只麻雀在晨光中像调皮的两个小孩。它们并排着脚横着蹦,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步调一致,如果不一致了就咚的一下撞在一齐,于是就跳起来打架,一个把另一个按在地上,用两只脚踩在她肚子上,呼啦啦的扇着翅膀,另外一个就尖叫,一不小心就从楼顶上摔下来了,掉到半空中还抱成一团,快要落地了才呼的又飞上来了,继续打闹。金黄色的晨光洒在它们身上,使它们的形象特别圣洁,仿佛天堂里那些长着翅膀的小天使。 典典就想模仿那两个小麻雀。她突然袭击,去嘎吱符锐的腋窝,遭了偷袭的符锐便开始还击,他用他那比典典的手差不多大一倍的手去嘎吱典典,典典怎么受得了呢!典典狂笑的四处躲避,符锐不知深浅的穷追猛打。典典跳起来就跑,符锐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抓住了典典的脚,可想而知一个奔跑的人被别人抓住了脚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这样愚蠢的动作在这个世上只有符锐这个天才才干得出来,难怪典典昨晚跟符锐说随便他怎么弄她只要不把她弄死就行。符锐听到‘咚’的一声,这‘咚’的一声很熟悉,符锐和典典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符锐一通动作之后发出的,受害者都毫无例外的是典典,这次也不例外。典典跌倒在地板上,脑袋和手同时着地,如果她对符锐还不够了解的话,她会脑袋先着地的。典典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脑袋,低着头一声不吭。符锐像每一次闯完祸那样懊悔不已,这个笨嘴本舌的家伙这时候除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再也说不出一个新鲜一点的词来。典典幽幽的说:“你别说了,我已经习惯了。”确实,凡是跟符锐接触过的女孩子都知道符锐是一个拥有荒唐的浪漫的人,如果谁一时糊涂接受了他的浪漫,谁就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符锐闯完了祸就会动用他那些惯用的技俩,他去吻典典的头,吻典典的手,拿典典的手打自己的头。典典对符锐在干什么和下一步将干什么都了如指掌,典典对这些毫无创意的做法都默默的忍受了。典典用手托着符锐的脸,像一位母亲看着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心事重重的盯着他的眼睛,伸出另一只手,用那水葱般圆润的手指打了符锐一个耳光。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结婚第一天,你就打老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符锐被这个如妖精一般阴柔的典典征服了,他痴痴的盯着典典那饱满的唇,脸上的温度开始慢慢的爬升。典典在某些时刻和符锐是有灵犀的,符锐的升温也被典典捕捉到,典典的脸也开始潮红起来。典典的眼睛不小心抬起来和符锐的眼睛一碰,符锐就立即扑上去抱住了典典,典典就迎合的仰躺在地板上,她急促的呼吸和滚烫的脸对符锐是极大的诱惑。 由于受两个小麻雀的影响,符锐和典典想象小麻雀那样做许多高难度动作,一个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么柔软,二个是因为他们没有小麻雀的那一双翅膀,所以他们的动作显得有力度有节奏,但脱离不了人的生理限制,后来他们并没有做出前人没有琢磨出来的新样式。然而即使这样,符锐和典典做的太激烈,避孕套还是不知道弄哪儿去了。地下找了半天,找不着,床上找了半天,也找不着,最后符锐怀疑在典典那里面,问典典是不是,典典说那里面现在麻舒舒的,感觉不出来,符锐就伸手指头去够,也够不出什么。于是又到处找,怎么也找不着,符锐开动脑筋分析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在典典的那里面,于是使劲伸手指头往里够,胡乱的搅和了半天,终于从一个旮旯里把它搅出来了,早就空空如野,啥也没有兜住。符锐对典典说:“完了,怀孕了。”典典立即就不知所措起来。 两人蹲在厕所马桶上,仔细算日子,算来算去,正好在危险期,符锐和典典互相望着,亦怕亦惊亦喜,最后符锐说:“干脆怀上孩子,生下来得了。”典典羞的满脸通红说:“哪怎么行,生了孩子,我也不会带。”符锐说:“谁会带呀,不都是慢慢学的吗。”典典就开始发愁了:“我们跟谁学呢,总不能象小狗小猫那样养吧。”符锐说:“喂养孩子是动物的本能,那根本就不用学,女人都有那样潜在的能力,只不过你现在不知道,到时候你自然而然的就会使用了。”典典半信半疑的说:“我真的会吗,那我怎么不知道呢?”符锐说:“你到时候必然会,你都不受你自己控制了,就象婴儿喝奶根本就是天生的本能那样。”典典说:“我都不受我控制?那我不是精神病吗?”符锐说:“你不是精神病,你那样是正常的反应,别人也都是这样的。”典典嗔笑的说:“你知道那么多,你是不是有经验呀?”符锐假装正经的说:“我小时候在四川农村有一个媳妇,那时太小不懂事,过早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生下了一个可怜的小男孩,他的皮肤是黑黑的,可能我的祖先是非洲那边过来的”典典说:“你滚你的吧!说正经的。”符锐马上说:“我又不是球,怎么滚。”典典生气的说:“那你就去死。”符锐说:“去哪死,你给我找地方呗。”典典说:“你远远的到外面去死。”符锐说:“我不会死,你教我呗。”典典说:“你拿你的裤腰带上吊。”符锐说:“如果拿裤腰带上吊,裤子不就掉下来了吗?”典典骂了句:“下流,不跟你贫嘴了,你到底说怎么办呀。”符锐笑呵呵的说:“这是好事情,是非常正常的好事情,别人想怀还怀不上呢,我父母正等着我后继有人呢。”典典说:“那如果没有生男孩怎么办?”符锐说:“嗨呀,后继有人是指后面继续有人,只要生一个就行了,还能保证他是男是女呀,谁那么大的本事呀。”典典说:“这话我愿意听,只要是咱俩的孩子,管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死了。” 这个年代,女孩子结婚都是二十五岁以上的事情,等到生孩子基本都三十了,典典现在才20岁,就要生孩子当年轻的妈妈,她心里怎么想的呢?典典这么想的:我20岁生孩子,等她16岁的时候,我才36岁,我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起在街上走,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两姐妹呢!我和她有共同语言,她喜欢的我也喜欢,她讨厌的我也讨厌,我们在一起相处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呀! 符锐对典典这种想法也不反对,他想以后他和典典还有孩子在街上走,别人都以为他有两个女儿,他给别人解释,那个大一点的是他太太,小一点的才是他女儿,并且附加一句:她是她亲生的。也许这两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都会非常自豪吧。 这两个刚刚结婚还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向任何人取过经验的长不大的孩子,坐在地板上开始懵懵懂懂的遐想了。符锐摸着典典平平的肚子,像真事一样的说:“现在她有多大了呢?”典典毫无依据的说:“应该有黄豆粒那么大吧。”符锐说:“不可能那么快,一个星期以后差不多才那么大。”典典悻悻的说:“怎么那么慢呢?”符锐说:“那么慢?等到8、9个月时,她像大皮球那么大了,吊在你肚皮上,你就不嫌慢了。”典典生气的说:“你怎么比喻的,你怎么能把她比喻成大皮球呢?她就是她,她什么也不象。”符锐说:“象,象我、象你。”典典说:“象我,才不能象你呢?”符锐问:“为什么不能象我?”典典说:“因为你不好,你结婚第一天就打她妈妈。”符锐一下想起来了,赶紧去看典典的额头,典典的额头上没有什么,又去找头顶,什么也没有找到。符锐说:“不可能呀,怎么能没有呢?”典典都快气哭了:“当然得有了,你哪次不给我留点纪念,在我脸上,这就是罪证!”符锐找了半天,就是没有仔细看看典典的脸,这下看到了,就在典典的颧骨上,稍稍有一点青。典典说:“幸亏我对你早有准备,用手先扶了一下,要不今天就无法出去见人了。”符锐看看典典的脸,典典那粉嫩粉嫩的脸蛋上青了一块很不好看。符锐说:“典典,你洗洗脸,我给你打扮打扮吧。”典典说:“我们应该先吃饭,吃完饭才能打扮。” 符锐于是和典典开始做新婚的第一顿早饭。饭菜是这样安排的:典典做菜,也就是把昨天的剩菜热一热再吃;符锐做饭,就是煲一锅米饭。 典典边干活边唱歌,典典把菜下到锅里的时候,锅劈里啪啦的响她就放开了嗓子的唱,等锅里添了水,声音安静下来,她就开始轻轻的吹口哨。典典一手插腰,一手扶在门框上,歪着脑袋,嘟着嘴,嘘嘘嘘的就吹起来了。符锐看着典典的样子说:“你女流氓啊你?”典典说:“怎么的,我愿意。”符锐边淘米边吓唬典典:“你别以为你长的好看就可以胡作非为,你信不信我扁你。”典典说:“我好怕怕,我好怕怕。”然后立刻严肃的说:“你扁一个试试!”符锐说:“我就不信了,我扁了你天会塌下来。”上去就在典典的屁股蛋上轻轻的踢了一脚,典典就立即静止了,眼睛开始冒凶光,嘴开始憋气,她正在这样慢慢的蓄劲。符锐就歪着脑袋,看她蓄足了劲要干什么。典典的眼睛开始骨溜溜的转,她在找东西,她看勺符锐就把勺递过去,她看筷子符锐就把筷子递过去,典典哪是需要这些,典典的眼睛在厨房里转了一大圈,最后落在案板上的菜刀上!符锐大吃一惊,刚想去抢,菜刀已经稳稳的握在典典手里了!也可能东北的娘们骨子里都有一股虎劲,水做的典典也不例外。杀人啦!符锐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屋里跑,典典就在后面追,追到床边,符锐腾的一下就跳上床,一只拖鞋飞到了床上,另一只拖鞋像暗器一样冷不丁的就打在典典的脸上,典典气红了脸,说:“符锐你个死小子,我跟你拼了。”符锐吓的边拿拖鞋乱划拉边求典典:“典典,我的好典典,我再也不敢了,好典典,以后都听你的,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我要不干啥,我就是你儿子。”典典扑哧一下笑了说:“谁他妈倒了八辈子霉,要你这样的儿子。”符锐看典典笑了,就恬着脸顺着墙慢慢往典典跟前凑乎,边媚笑边说好话,符锐要能把这副嘴脸用在他们领导和领导的领导身上,那他就老厉害了,可惜符锐只会拿这个哄他老婆。典典看着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一时间还想不出来怎么样去惩罚他,最后左手拿刀,右手揪着符锐的耳朵,踮起脚把他揪到厨房里去做饭。 符锐把淘完的米倒到电饭锅里的瞬间,符锐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典典问符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符锐让典典自己去看。典典看了好长时间终于看明白了。符锐没有把电饭锅里面的锅放进去就把米到电饭锅里了,300块钱的爱德华电饭锅用世上最简洁的方法坏掉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人能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典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黑,典典扑到符锐的怀里一会捶他的胸一会捶他的背一会掐他的手一会掐他的胳膊一会呜呜的哭一会哈哈的笑,最后这两个疯子抱在一起坐在厨房的瓷砖上哈哈哈哈的放声大笑,笑的坐不住了,笑得躺在地上来回滚,笑的肚子都疼了,笑得都直不起腰来,笑得都没劲笑了,典典就开始嘤嘤的哭了,典典说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怎么能摊上这么个傻老公呢,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哭了一会想想又开始笑,符锐这个脑袋被驴踢的开心的了不得,他非但没有觉得把吃饭的家伙什儿弄没了太可惜,反而觉得弄坏了吃饭的家伙换来这样开怀的大笑非常值得。 新婚第一天的第一顿饭,符锐就把做饭的电饭锅弄坏了,他们吃的第一顿饭是商店买来的方便面。 符锐跟典典一起吃着香喷喷的方便面,符锐给典典计划着今天的日程。符锐先给典典化妆再陪典典出去散步,往城边的农田里走,去看小鸡小鸭小虫小河,典典入迷的听着,后来说:“那你不要再害我了好吗?”符锐说:“典典你这样讲话就有些没意思了,我每做一件事都是周密安排的,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搞电脑的,我是按程序办事的,除非在万一万一万一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意外,但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典典问道:“那为什么万一总是出现呢?”符锐红着脸说:“典典你有的时候真是太直爽了,你一点也不给你老公留面子,哪怕就那么一丁点。”典典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好吧,都听你的,只要你不把我弄死就行。” 符锐开始仔细的给典典化妆,描眉描眼线抹腮红描唇线。所以被符锐打扮完的典典如果挡住头发,只看她的脸,那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靓女,如果再加上头发,就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非洲火鸡。 典典的手是符锐见过最美的一双手,典典的手指是那种像水葱一样圆润尖尖的,典典的指甲晶莹透明健康而性感,任何一种人造的指甲也没有典典的完美,符锐不知道如何来打扮这样的一双手,符锐不敢把任何的一种指甲油涂在典典的手指甲上,因为符锐怕任何一种色彩都不能使典典的指甲完美,因此典典的指甲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符锐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而典典的脚趾却容易许多,典典的脚趾微微有一些弓形,即使细长也没有一点骨感,典典的每一个脚趾甲都很圆满,即使她的小脚趾甲也不像东方人那样残缺不全。这样的一双脚是应该好好打扮打扮的。符锐把典典的脚泡在温水里,给它轻轻的揉搓,典典总爱光着脚丫穿凉拖,结果她的脚因为总被人看就变得很受看,不像那些总藏在鞋子里的脚,冷不丁拿出来是无法观看的。典典的脚像其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一样健康而美丽。符锐把典典的脚清洗干净,拿手巾把它擦干,把典典抱到床上,典典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符锐,好奇的笑。符锐从典典的化妆柜里找到去光水,用棉签把它均匀的涂在典典的脚趾上,把典典以往那斑驳褪色的指甲油细细的擦去。符锐用脱脂棉把典典的每一个脚趾都细细的擦过之后,用自己食指的指甲盖在典典每一个脚趾盖上轻轻的磨。典典感到无比的温馨和舒服,典典奇怪的问:“符锐这样做有什么用呢?”符锐说:“这样可以使趾甲表面光滑明亮。”典典问:“这是你以前学美容时学的吗?”符锐说:“不是的,没有哪本书介绍过这种方法,这是我专门为典典设计的。”典典痴痴的看着符锐,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描述此刻的心情。符锐把脱脂棉搓成一个个小条,把它们夹在典典的脚趾间,先用无色的保护油涂匀了典典的每一个脚趾,再用那种玫瑰色的趾甲油均匀的涂在典典的脚趾甲上,最后涂了一层光亮的保护油,典典的每一个脚趾甲都熠熠生辉,符锐和典典都满意的看着这一双脚,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它甚至都要和典典的手比美了。 典典穿一件买来就已经洗得发白的牛仔衣和一件买来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牛仔裤是7分,能露出半截腿肚子,显得高高条条,像整装待发的运载火箭。 典典穿一双细丝带的凉拖,典典的脚穿上这样的最善衬托的鞋子,那是世上的绝配,那种妩媚和性感是要命的,符锐看了一眼没敢看第二眼,符锐如果看了第二眼今天恐怕就走不出家门了。 符锐西装革履,不用怎么打扮就帅的不得了。这两个亮丽的年轻人,不去热闹的商场购物,却去乡下的田间兜风,这就是符锐和典典的出生与其他人不同的表现。 往乡间的小道越走越远,这是梦幻一样的地方。太阳不知在天空的哪个地方,四周的光线粉红粉红,疲倦的植物耷拉着脑袋似睡非睡,有间谍飞机一样的蜻蜓常常猛的俯冲下来,撞在典典粉嫩粉嫩的脸上,吓的典典猛的一个下蹲,把符锐也跟着吓了一跳。 符锐和典典携手前行,为什么要携手呢,是因为典典穿着突兀的凉拖而摇摆不稳吗?不是的,典典有着非常健康的身体和很强的平衡的能力,那为什么还要携手呢?不知道。 符锐不知道自己要把典典带到哪里去,典典也知道符锐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但是她跟着他走,管他想去哪呢,反正他不会把她弄死的,即使死,他也会陪她一起死,怕什么呀。如果一个谁家的女孩子是这样想的,那么大人们就不要再抱什么希望了,你就当她上了贼船还入了伙,你即使把她救回来公安局也不会放过她。 符锐和典典来到一座小桥边,那不是故事里说的那种断桥,渤海城没有这么浪漫的地方,那是一座被人们遗忘的弃桥,最大胆的人也只敢走到桥的一半,因为中间那一段确实是断了。符锐吹了吹一处桥墩,把典典安排在那儿坐下,自己在对面也坐下了。符锐把脑袋向左边歪着看典典,看累了又向右边歪着看典典,典典说:“你脑袋在我眼前晃过来晃过去,我头晕,我害怕要掉下去了。”符锐说:“我俩一起掉下去摔死好不好。”典典高兴的说:“好的。”符锐说:“那你先摔下去,我掩护你。”典典生气的说:“要你掩护个狗屁。”符锐说:“那我先上,你掩护。”典典赌气的说:“行!”符锐就真的爬上桥墩,倾斜着身体把一只脚耷拉在空中学钟摆那样晃动。符锐做出这样危险的动作是绝对不能提倡的,有许多年轻男女就是这样开玩笑开出了人命的,前两天有一对骑摩托车的男女,女的去嘎吱男的的腋窝,结果把男的送上了西天,没两天女的也随他去了。典典理智的很,她跑到符锐面前,把符锐这个长不大的东西拽了下来,拉着他离开了这个危险的断桥边。 典典领着符锐走,在前面开路的人会惊起许多幼小的生物。小蚂蚱小蟋蟀和不知名的小虫虫都会挡住去路,典典小心的躲避着它们,不愿在这荒郊野外招惹是非。符锐像一头被主人牵着鼻子的牛,他用尾巴给自己和主人驱赶蚊虫。符锐的尾巴是几根狗尾巴草,符锐像杨晋使用三尖两刃刀那样使唤狗尾巴草,只不过他没有杨晋的第三只法眼,他看不出这些虫子中哪些是善良的虫子哪些是妖魔鬼怪,在他面前谁敢挡典典道的都格杀勿论。 在典典的面前有一只蝴蝶总是跟着典典的脚走,它把典典红妍妍的脚趾甲当成一朵艳艳的花朵了,它追赶着它,伺机就落在它的上面。典典注意到了这些,典典干脆就停下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把脚伸向前方。那只晕了头的蝴蝶就立即停在了典典的脚趾上。它轻轻的吸允着典典的脚趾,却没有察觉它和花朵的区别,也许蝴蝶并不是去采蜜,也许在这样的晚秋,蝴蝶再也找不到昔日的花朵,它仅仅想在这样的色彩下留恋片刻呢。典典看着五彩缤纷的蝴蝶,痴痴的入迷。符锐从后面赶上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挡住了典典的去路,原来是一只蝴蝶,居然落在典典的脚趾上,你这下流的东西,你这猎艳的混蛋,符锐像护花使者那样一把乎下去,把蝴蝶打了个稀巴烂,蝴蝶身体上那些粉尘和体内的那些残留物满满的乎了典典一脚。闯祸了!闯祸了!又闯祸了!符锐自己也知道自己又闯祸了,符锐转身就跑,典典穿着如此高的凉拖是无法撵上符锐的,典典脱下鞋就把它打了过去,鞋打偏了没有打着符锐打到草丛里了,典典一只脚弯在空中一只脚蹦着找平衡,在这种危难情况下,只要是男人就不会因为怕挨一下打就逃之夭夭,符锐当然是男人了,符锐又跑回来,跑到典典面前,抱着典典的腰不让她摔倒。符锐胡乱的道歉的说:“典典你别生气了,我竟大了,不是故意把你脚弄脏的。”典典生气的说:“你这么狠,你是不是男人。”符锐说:“对不起,我把你的脚打痛了吧。”典典说:“你个笨蛋,我气的是你为什么这狠的打蝴蝶,人家碍你什么事了。”符锐说:“那只蝴蝶那么下流,像菜花贼一样,不打死它还留着它。”典典气极的说:“我**符锐你给我闭嘴!” 典典赌气不理符锐,一个人低头的往前走,符锐想找个什么东西讨好典典,找个什么呢,符锐突然眼前一亮,他看见不远处的草丛种有一朵紫色的野菊花,是那种大朵的,在这样的晚秋难得有这样开得正艳的花儿。符锐冲上去想把它连根拔起,符锐抓了一把用劲一扯,蓦地感到手指一阵刺痛,符锐缩回手一看,他的小指关节处被杂草割了一条深深的口子,此时还是白红白红的,一会就血红血红的了,符锐用另一只手把那朵野菊花摘下来,边看着受伤的手边朝典典走过来。典典先看见了符锐手上的野菊花,接着就看见了符锐手上的血,典典把符锐手中的花放在地上,抓过符锐的手,典典吓了一跳,符锐的手上划了深深的一道口子,典典心疼的拿着符锐的手,着急的满脸通红,典典左看右看不停的说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典典说她小时候知道野外有一种开紫花的植物可以止血消毒,但现在怎么找不到了呢,符锐看典典着急的样子非常开心,符锐一点也不疼了,符锐神秘的凑到典典的耳朵边说有一种东西能止血消毒,非常灵验。典典着急的问是什么,符锐把嘴凑到典典的耳朵边说了一个字:尿。典典呼的一下就脸红了,典典说:“你的手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下流呢?”符锐一本正经的说:“这是真的,我小时候在野外经常把手弄破,在伤口上尿一泡尿就好了,你没听说过老猴子用尿给小猴子止血消毒的故事吗?”典典嗔笑着看了符锐半天说:“那你去尿吧!”符锐背过身站了好半天,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平时他是解开裤子或多或少都能尿一泡,可今天怎么也挤不出一滴来,符锐转过身用一种极度的愁眉苦脸看着典典说:“我尿不出来,我真的尿不出来,求求你,你帮帮我吧。”典典惊讶的说:“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叫我尿吧。”符锐叹口气说:“还是老婆了解我,我就是这个意思。”典典说:“符锐你一天到晚的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呀,你怎么这么下流呢?”符锐痛苦的把手高高的抬起,谁都能看见一滴欲滴不滴的小血珠挂在他的小指指尖。典典无可奈何的说:“符锐你来吧,我上辈子该你的,我是服了你了,我早晚会死在你的手里。”符锐兴奋的蹲在典典身边,见典典也蹲下来,撩开裙子,符锐就乐呵呵的把手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等典典尿尿。典典哭笑不得的看着符锐,皱着眉头酝酿了一会儿,就呼的尿出来一大股,把符锐吓了一大跳,拼命一躲,没有躲过,尿到符锐的新皮鞋上了。典典赶紧收了回去,淅淅沥沥的嘀嗒着,符锐怕浪费了,跑过去伸手接,呼的一下又尿挺老远。符锐抬头去看典典,这个典典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不停的说对不起。典典总结了一下,开始控制着力度和速度,然后真的象自来水那样哗哗的匀速尿了,符锐也象在水龙头下洗手那样顺便把手给洗了。 符锐和典典从此以后一直保持一段距离,典典警告符锐不许用手碰她,如果碰了回家就要把手剁掉。符锐敢携手而出却不敢携手而归,因为如果携手而归典典就要把手剁了! 典典甚至监督符锐,不许符锐的手碰任何东西,包括他自己的头、脸、衣服、裤子,只许放在两边前后摆动。这样符锐就不会走路了,他走着一种被称作顺拐的步伐,勉强回到了自己的家。 到了家门口,典典不让符锐用手开门,典典让符锐把双手举在头顶,像缴枪不杀那样,然后从符锐裤子上解下钥匙去开门。楼上的一位老大爷从这经过,看了一眼没看懂,也没敢再多看,就惶惶的上楼去了。这年头,年轻人们让大爷看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典典进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符锐去洗手,但是有伤口还不能全洗,并且符锐一只手坏了,自己洗也很不方便,就由典典给他洗,洗着洗着典典就笑了,说:“算了,算了,尿也没有毒,就这样得了,但是你不许乱动,不要把手再弄坏了。” 于是典典就做饭,符锐在一旁看她做饭。早晨弄坏的电饭锅自己又好了,插上电又亮了,也许是水蒸发干了的缘故吧。符锐和典典的这顿饭是午饭还是晚饭呢,从时间上看,它介于两者之间,从效果上来看,吃了这一顿就不用吃上一顿了,也同样不用吃下一顿了。 符锐和典典吃饭的时候心里特别踏实,因为这是他们在自己的家中吃自己做的饭菜,符锐和典典确实不是在做梦,他们确实把那个叫作梦想的东西变成了现实。符锐看典典,典典也看符锐,这两个异乡跑来的年轻人,也许对世界上那种叫作‘踏实’的东西太了解了,这种踏实的感觉对于这两个人、尤其对于这两个人同时拥有简直是太美妙了。 从这以后符锐和典典时再也不戴安全帽了,因为那样的安全对他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次日的朝阳如期而至,在这一天,典典的父母告别了儿女回老家去了。 王姐在这一天也赶来送别。王姐对典典家的喜事也格外的高兴,她尤其对典典妈很是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她说典典妈真有福气,招这么个好女婿,她以前受的苦算是有了回报。 回家的路上,典典问符锐:“王姨是不是有一些可怜呀。”符锐叹口气,符锐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使王姐有所改善,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王姐老有所养,她们那一辈人都有这个问题。典典说:“王姨跟我说过,如果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她想帮我们带孩子。”符锐说:“是吗,王姐以前跟我也说过呀。” 符锐和典典回家前,先到菜市场去买一点菜,典典说:“我们要正儿八经的过日子了,前些天就像在混日子一样。”符锐很喜欢典典的说法。符锐和典典买东西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市场上人来人往,除了选购蔬菜的,有很多人偷偷的看美丽的典典,符锐虽然表情冷峻,但心里感到非常自豪,符锐这种人也不知是单纯还是缺心眼儿,如果把他脑袋里想的东西拿出来放电影,人们会哄堂大笑的。符锐不但喜欢别人偷看他的典典,还喜欢他的典典和别人打情骂俏似的讨价还价。也可能网络时代的资源是共享的,符锐把网络和生活弄混淆了。 回到家里,他们的家是那样的漂亮,典典满足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跑到前阳台看大街,一会跑到后阳台看绿地。符锐就开始做饭,用那个结婚第一天被他弄坏后来自己又好了的电饭锅做饭。典典跑来炒菜,炒了一个豆角炒肉,炒了一个鸡蛋辣椒西红柿,做了一个青菜汤。这两个人慢悠慢悠的边做饭边谈天边打闹,这哪像是生活呀,就像在天堂里那样幸福。广为流传的只羡鸳鸯不羡仙就是以符锐和典典为标准的,如果天上的男仙女仙们看到人间这样的生活,你就是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他也会抛弃真身违背天条来换人间不过百年的爱情。 这两个小家伙做完饭就你一口我一口,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肉麻起来,后来也不知是吃饱的还是玩饱的。 符锐和典典趴在阳台上瞅大街,大街上的人们南来北往,行色匆匆。符锐和典典对他们品头论足,讨论哪样打扮好看,哪样走路姿势优美,不知不觉就傍晚了。 远处的山林被夕阳的余晖染得一片烂漫,可能有留下的山鸟呼儿唤女,可能有常青的树木依旧盎然,也许即使在这样一个晚秋的夜晚,远离人间的山林里依然有一个热闹非凡的世界。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小麻雀,符锐和典典记得他们新婚的清晨,屋檐下只有一对小麻雀。古人把现在的时节称为‘雀入大水为蛤’,意思是鸟雀们都入水变成了贝壳,所以这个时节的鸟儿们越来越少。但那一对小麻雀从哪儿找来这么多伴儿呢? 这些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房檐边飞上飞下,也不知是老住户为新住户介绍这里的环境,还是新住户在四下里打量未来的新居。有一只奇怪的麻雀,它比任何一只都黑的多,印象里的麻雀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它是什么混血儿?典典说:“放屁,现在天这么冷,它晚上躲在烟囱里过夜,所以碳黑染了它一身!”天哪,典典的说法是多么的令人折服,典典的心肠是多么的善良,典典为什么想的跟别人不一样呢? 典典看着那一群麻雀,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那他们下了蛋他们住哪儿呀?他们没有我们这样的两个卧室呀!” “这些麻雀的生活条件确实不理想,他们轮流住巢里,其它的睡大街。” “我们有一个家真幸福啊。” “我们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家,不可怜吗?” “才不可怜呢,现在大街上有许多没有家的人,他们怎么过呀?他们可冷了吧,他们也没有吃饱吧,他们都吃别人剩下的吧?” 符锐想起宿舍楼下长年住着的那个艺术家,那么多年他一直住在那墙脚下,没有任何人跟他讲过话,他也从不跟任何人交流,甚至是老人或者小孩,这样漫长的一年四季,他是用怎样的一种毅力坚持的呢?符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他难道也和符锐一样有了自己的一个归宿? 典典看着那些活泼却衣食无着落的小麻雀,轻轻的叹着气,典典伤感的样子是很可怜的。典典真善良啊,只有这样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曾经被所有人都蔑视的人,才会稍微有了一点温饱就想到那些流浪乞讨的人们,而从来就有优越条件的富家子女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同情心的。善良的人们要求是极低的,只要有一张床和一个搁床的盒子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了。 符锐和典典的婚假只有一个星期,符锐觉得这一个星期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他记得每一天太阳是怎样的升起,怎样的走过天空,怎样的落入山的那一边。典典却不记得什么了,幸福的女人是不清醒的,她只需记得幸福就足够了。 天气已经渐渐变凉,世上的万物都放慢了行走的脚步。古历上对这个时节的描述是‘蛰虫培户’,意思是自然界的小虫子都开始梳妆门户,准备过冬了。 第三十三章 有了幸福的家庭的符锐,显得精力特别旺盛,他对工作的干劲,使人怀疑他要突击入党,他的许多同事们对此惶惶不安。 还有一件让符锐惶惶不安的事情是典典的月经没有如期而至,符锐一时还弄不清这件事的全部内涵,他一想到这件事就会脑袋一片空白。 工作也突然繁忙起来,符锐他们接到省行的通知,要全部更新现在的网络系统。2000年中国金融系统普遍还在使用x25协议和x25专线。x25协议是上世纪70年代国际上使用的一种数据传输标准,它的特点就是速度极慢出错率极高,符锐他们那些年为此大伤脑筋。储蓄网点每发生一笔业务,都会向省行计算机中心发出信息,省行计算机中心接受信息后修改自己的数据库,并返回信息,网点的主机得到返回信息后,也修改本地数据库,使本地的数据库和省行计算机中心保持一致,并在营业终了同省行对账,如果相符就可正常下班,如果不符就需要把一天所有发生的业务逐笔检查,直到找到出错的那一笔,并且把它改正过来。当时省行规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每天各个营业网点必须在晚上10:30之前解决当天发生的错误,否则将全省通报批评并且罚款。那时候符锐和他的储蓄所朋友经常是加班加点,挑灯夜战的,他们的友谊真的是在工作中建立起来的。 x25在线路上使用铜缆,可靠率极低;在协议上使用x25协议,跟谁也不兼容。华夏银行使用的unix操作系统根本就不提供x25协议,每一台机器都需要专门安装配置x25协议,任何一种操作系统也不会为x25这种落后的协议提供支持。x25的网卡也是专用的,没有任何一家电脑公司出售这样专用的网卡,如果有一块网卡坏了,你无论出多少钱跑多少路也不可能买来一块能替换的网卡。在互联网如火如荼的今天,tcpip协议早已经成了世界的主宰,这已经是整个网络世界的通用语言,任何一种操作系统都内嵌tcpip协议,同时光纤也早已铺遍了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谁还会坚持那种孤僻的协议呢?符锐他们此次更新的内容就是用tcpip协议代替x25协议,用光纤代替x25铜缆。 你可以想像,如果人们都在讲普通话,只有一个家庭在讲文言文,而且他们出门也说文言文,那么这家人如何融入到这个社会呢?如果说这一家人个个都是传说中的超人,他们使用的任何东西都比外面的先进,那么倒可以任他们去吧,问题是他们使用的任何东西都比别人落后,而且他们还要顽固,就象厕所里的石头那样又臭又硬。 为什么要兼容呢,因为兼容的东西可以和其它所有的东西交流,这样才能保证他和外部工作时的正常协作。你可以保留你的传统,但是你必须有兼容的方式。你可以说着你的家乡话,你也可以燃放鞭炮,但是你不要到白宫门口放二踢脚,因为它看起来和地对空导弹完全一样。 符锐他们从上级行领来了大量的路由器、交换机、商用电脑,通讯公司也把光纤扯到了每一个网点的柜台下面,大规模的生产线升级就开始了。 符锐他们科技处有10个人,而真正傻干的就他一个人,他也不知道是对计算机感兴趣还是天生就是干活的命,总之,他也没有被则仕科长明确的任命、也没有被其他的同事拜托,反正他就默默的承揽下了所有的工作。 白天网点要正常营业,所有的切换工作都是在晚上完成的。通讯公司的工程师看到光端机正常之后,就把符锐他们抛弃不管了,正如andrews。tanenbaum所说,通讯公司的所有财产就到此为止了,所以剩下的事情就是符锐他们的了。 符锐选了明子他们储蓄所作为第一个切换网点,符锐和明子、利子、胖哥那些哥们,就忙开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设备安装上就能正常工作,但是这样顺利的事情通常很少。 不知幸运之神到底想干什么,在第一个试点的第一个网卡就安装不上。支持unix的网卡不多,安装也比windows麻烦,系统每次在漫长的连接内核之后总会提示找不到初始化文件,最终导致重建内核失败。符锐每次咚的一下看到那个错误提示就感到心脏也咚的错误跳了一下。 符锐被这个狗屁unix网卡折腾的气急败坏。还好,一般来说,电脑用户都比电视用户更有耐心,如果电脑用户象电视用户那样苛刻甚至于象球迷那样暴躁,那么电脑公司一定会因为电脑被不断砸坏而大发其财,当然,这也是显示器要求比电视做工结实的一个原因。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最后符锐只好去读安装程序shell代码,这一读不要紧,原来安装程序要求必须把所有文件放在etc目录下,否则安装就会在耐心的等待之后咚的一下跳出那个导致心脏疾病的错误提示。 如果任何一个安装程序都必须放在etc目录下那不把etc目录搞乱了吗?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用户也不会这么做。这是哪个厂家写的代码?这是台湾一家在东莞的独资企业生产的东西,如果说中国是世界工厂,那么东莞就是工厂里的工厂,那边的年轻人敢跟世界上任何一家顶尖企业合作,生产出一些诸如咚的一下跳出一堆错误提示的产品,符锐有好几位同学就在那边干这种事情。 符锐修改了安装代码,网卡很快安装成功。以后的路由器、交换机是异常顺利的。这两样设备是由令中国人骄傲的华为公司生产的,在计算机领域只有低调的中国华为可以让世界it企业刮目,只有他们真正拥有先进的科技和自己的知识产权,虽然国人大多不知道他们,国人知道的是那些整天在电视上大打广告、只会生产机箱然后在上面贴上名牌的铁匠铺子。 整个设备安装完毕以后,符锐ping了一下省行的前置机,立即看到网速是以前的数十倍,并且网速均匀,没有丢失数据包的现象。符锐登陆到省行指定的一台服务器,从那儿取回一个打包文件,一兆的文件十几秒就取回来了。要是放在以往,不要说速度,就是能正常取回来就烧高香了。符锐让明子他们去终端上做了个通讯测试,明子他们几乎没有等待就得到了返回信息,就象使用本地机器一样,明子他们干了快十年的储蓄工作,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快的通讯系统,简直高兴的都快疯了。其他那些哥们都跑来测试,都激动的要命,都让符锐明天就给他们升级。符锐这下可以装一把了,说:“先去吃饭,别着急,每个所都会升级,我会安排好的。” 已经是晚间11点多了,这些人才呼啦关灯关门,跑出去吃饭喝酒了。这样的饭局行里是报销的,符锐他们就心安理得的大吃大喝起来。 符锐回到家已经是半夜1点多了,典典在被窝里还没有睡实,等符锐钻到被窝里,她就开始一下一下的抽泣起来,典典说符锐才结婚一个月,就跑出去花天酒地,就不理她了。符锐抱着典典的身体,用充满酒气的嘴亲着她的脸,告诉她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和怎样的解决,告诉她升级成功后每个人是怎样的兴奋。典典说:“看你兴奋的样子,你见到你老婆怎么没有这么兴奋呢?”典典的这句话立即刺激了符锐,符锐说:“电脑是我的命,见到你我就不要命了!”典典着急的说:“符锐你慢一点,我现在好像怀孕了。”符锐才不管那个呢,符锐边和典典**边说:“别人怀孕以后都变得不好看了,你还这么漂亮,你哪像是怀孕的样子啊?”典典边和符锐**边说:“我真的好像有了,我月经该来也没有来了呀,你动作幅度小一点好吗?”符锐立即温柔起来,自己还在逗自己:我就当典典真的怀孕了吧,我要轻轻的,不要惊动了典典肚子里的小宝宝。这个符锐想是这么想,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弄明白典典怀孕了对他和典典意味着什么。 符锐早上起来,看见典典在厕所半天也不出来,符锐不敢象伴郎那样推门,符锐轻轻的敲厕所的门,典典在里边把门打开了,符锐看见典典穿着一件蓝色的吊带睡衣,低低的裸露着后背,典典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符锐,她的脸被凌乱的黄发遮掩着,有几缕头发粘在她的嘴角,典典脸上的皮肤和背上的肌肤是那样的光滑细腻,典典的脸显得瘦了许多,鼻子也又瘦又尖,下巴也又瘦又尖,嘴唇也又瘦又尖,典典蹲在马桶边,就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符锐,一眨一眨的。符锐扑上去抱住典典,急的大声问:“典典,你怎么了?”典典有气无力的说:“我可能真的怀孕了。”刚说完,又转过去对着马桶干呕。符锐一手把典典的头发抓在手里,另一只手轻轻的握成拳头在典典的背上拍打,这样的镜头如果被人偷*拍的话,绝对可以作为家庭暴力的证据在法庭出示。符锐这样拍打着典典的背,人如同在云中雾中一样,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 典典怀孕了吗?典典也会怀孕?像这样楚楚动人的女孩也会怀孕?符锐能让典典怀孕?符锐有这种本事?符锐就上回那一下就让典典怀孕了?那一下跟符锐以前那么多下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呀?如果每一下都会怀孕的话那么 符锐会有一个孩子?别逗了,符锐自己还是孩子呢!那个孩子会像符锐、并且还会象典典,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长的象两个人呢?符锐突然背脊梁嗖的凉了一下。 符锐上下打量着典典,一个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的娃娃就会从典典的身上出来!符锐恐怖的朝后一退,惊慌的看着典典,典典也转过身,用那不变的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符锐。符锐看着典典的眼,典典太可爱了,典典太美了,如果典典生个孩子、并且孩子长的象典典,那么事情就不会那么可怕了。符锐最后这样想。 符锐搂着典典的肩膀说:“典典,你这样太冷了,赶紧去床上躺着吧,别凉着身子,去我给你做饭。”符锐就把典典抱起来,盯着她的眼,把她抱到床上,用被子把她仔细的裹住,只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脸,亲了它一下,去做饭去了。 符锐来到行里,把晚间要去升级的设备先配置完毕,在单位先测试一边,然后再拿到储蓄所,免得出现昨晚的情况。符锐在办公室模拟储蓄所的工作环境很烦琐,需要摆一大堆设备才能够真实再现,但是符锐却从来也不觉得心烦,符锐平时干别的东西常常想偷工减料,尤其在干家务时特别突出,但在工作上却从不这样。 符锐在工作的时候,从来也没有苦和累的想法,别看他穿着西装革履,哪边的网线不通了,他钻桌子嗖的一下就进去了,这是符锐小时候在西瓜地偷西瓜时练就的,如果没有这么利索早就被看瓜的大爷给逮住了。符锐爬房顶铺网线也是嗖的一下就上去了,这是符锐小时候爬白杨树练就的,十多米高两下三下就爬到了,如果象蜗牛那样白天爬两米、晚上滑一米,等符锐爬上麻雀蛋就变成麻雀飞走了。符锐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又是在银行这样一个体面的单位,就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脏和累一样,他的这些举动跟银行的员工非常不适应,有损银行形象,跟外地来搞建筑的非常相似,因此别人怀疑符锐小时候是过过苦日子的,怀疑符锐的出生是非常低贱的。别人猜的很对,符锐却对此毫不在意。 符锐今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符锐把典典的情况告诉了妈妈。符锐的妈妈对符锐这么快就结婚怀孕还是可以接受的,总比哪天一开门看见符锐领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和一个陌生的娃娃要强得多。 但这件事情不能直接跟符锐他爹说,说了以后他老爹又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符锐妈对典典的怀孕显得非常高兴,这种高兴是很明确的高兴,不像符锐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符锐看到妈妈是这样的高兴,才逐渐使自己的高兴清晰起来。原来老婆怀孕了应该是这种的高兴呀! 符锐上班的日子过的是很悠闲,符锐非常喜欢自己的工作,他在做他愿意的事情,所以他很投入也很有回报,符锐年年都是行里的先进工作者,但符锐就是有一点非常要不得,就是他思想上不求上进,他不去积极入党,虽然领导找他谈过话,诱导他抄了一份入党申请书,但却没有写过一份思想汇报,因为他低级趣味浓厚的思想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汇报的。 而符锐的同事们大多不这样,他们很少有符锐那样刻苦工作的,但他们不但写入党申请书,还不断的写思想汇报,真不知道这些人整天不干工作汇报的都是些什么。不过这些人因此虽然年年不当先进工作者,但都很快把党入了,看着同事们一个个成了后备干部,符锐从来都不怨自己智商低下,从来都对别人嗤之以鼻。 符锐下午给韩一财务处去了电话,典典在那边悠悠的说:“符锐,你今晚能早点回来吗?”符锐怎么也无法狠心拒绝,符锐知道今天有充分的准备,不会再像昨晚那样出差错。符锐其实是在犹豫他的那帮储蓄所朋友,他们都在等他吃饭喝酒呢!如果是大部分结婚的男人,他们会撒谎骗老婆,然后去和朋友们玩,在这样加班的情况下就更可以堂而皇之的编理由了,但符锐没有那样做,与其说符锐是个好丈夫,倒不如说他好色,因为典典这样的女子不但美丽还特别有味道。如果说一个好色的男人把这个色定位在他老婆身上,那么他的老婆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他专门不把这个色定位在他老婆身上,那么他老婆一定是世上最不幸的女人。符锐这个男人就把色定位在典典的身上了,所以典典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符锐跟典典说:“典典,我一定尽量早点回来。”典典就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样子典典对符锐今晚的早归是不抱希望了。 符锐还没有下班就找行里的车把设备都运到利子他们储蓄所了,为什么要先到利子他们所呢?应为利子在闹洞房时暗中帮助过符锐,所以符锐要把快捷先让利子使用。看来符锐也是一个不讲原则的人。 符锐坐在利子他们所,就开始胡吹瞎侃了,工作没有谈多少,尽谈一些钱怎么不够花、酒怎么喝不醉、a片怎么看不够、拍马溜须怎么一看就吐了等等。等一下班,其他那些哥们就陆续来了,他们不是来帮什么大忙的,他们是来陪符锐干活的,他们都坐在桌子上打扑克吹牛,根本就不像银行员工,就像街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或退休了坐享清福的老头老太太。但是他们感到这样特有意思,符锐也非常感谢他们来陪他加班,符锐也不想想别人都是有老婆孩子的,别人老婆孩子是怎样的在家中等待。符锐这个自私且考虑问题简单的人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明子大谈他们所升级以后速度是如何的极速:“你根本就没等待,它就已经返回了信息,就跟使用本地计算机一样,我终于知道计算机比人快了。”这些哥们虽然都叫符锐先给自己的储蓄所升级,但不论符锐怎样安排他们其实都不会生气,他们甚至想让这个升级永远不要成功,他们好天天在一起喝酒吹牛。 符锐的这些储蓄所朋友把大把大把的时间用在和符锐混上了,他们玩的时候是无比的高兴,他们的青春和符锐的青春一样就这样相互消磨过去了。也不知道人生命的意义在于什么,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欢快的度过是否就算是一个美好的人生。也许大多数人是这样过的,并且他们未必就能真的这样永远快乐下去。人的一生就短短几十年,最有活力最有意义的可能也就是符锐和他的储蓄所朋友们消磨的那些年。符锐自从离开校园进入社会,他就感到时间以加速度的方式前进,符锐在和朋友们醉生梦死的时候,符锐怕敢细想人生的意义,也许符锐在单位里早看清了前途只不过是这样一步一步的靠,把前辈靠退休了,自己好去接班,等自己也变成了前辈,又被后来的晚辈靠。符锐这种淡淡的忧伤其实还是一种理想,他根本没有想过,他把前辈靠退休了,他的同辈还等着接班呢,并且他的同辈并没有像他那样以努力的工作来弥补思想的落后,人家做的是恰恰相反,人家是以先进的思想来弥补工作的落后,因此符锐怎能和别人竞争呢?符锐顶多当先进工作者当标兵当突出贡献个人,而这也就是他会的那么一点点可怜的东西了,人家单位需要的是什么,人家需要的是人才,需要的是高级管理人才,需要的是往下能管理你符锐往上能被领导管理的人才。 所以符锐的‘靠’是荒唐的理想主义,他根本就没有去看他的同辈们在做什么样的准备。 也许符锐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些,也知道不是人家对手,所以就自动放弃,所以他才会那样的和储蓄所朋友抓紧时光及时行乐。 符锐这次的升级异常的顺利,其实他做了大量的准备,这种顺利是意料之中的事。符锐照例领哥们去附近的馆子大吃大喝,今天符锐和往常不太一样,符锐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而是大块吃肉大碗吃饭,别的哥们就不高兴了,别人说:“你符锐有什么特殊的,人家都在喝,你怎么就不喝了呢?”看来虽然人人都在尽情的喝酒,但谁也不想占这个便宜,都想让大家把要来的酒平摊着喝下去。那不要酒不就行了吗?不行,这样是不行的,酒必须要,也必须喝,虽然谁喝了都难受,但酒是永远都不能不喝的。因为:喝了酒,人就可以无缘无故的成为朋友;喝了酒,人就可以无缘无故的把知心话说给其他人听;喝了酒,可以想起一些平时想不起来的东西;喝了酒,可以忘记一些平时忘不记的东西;喝了酒,可以让灵魂出窍和自己对话;喝了酒,可以魂归来兮找到那个久违的自己。 因为上述种种原因符锐他们每次必喝,每喝必多,符锐他们都是这样醉醺醺的回家上床睡觉的,噢,对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喝了酒,可以睡平时睡不着的觉!喝多了嘛,想不睡也不行啊,大冬天的就有想不睡也不行的,结果倒在雪地里一睡就是永久了。这样的事情每年在寒冷的渤海城都有发生。 符锐今天就没有喝酒,因为符锐要马上回去看他寻死觅活娶来刚刚有身孕的典典,还有典典那迷人的一切,他就不想喝酒了,可是符锐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的哥们是无论如何也会不放过他的。 符锐还没有喝酒,就像平时喝多了酒那样,举起一杯二两五的杯子,直起腰来。符锐在这种情况下是要说平时不敢说的话了。符锐说:“梁山泊的各位弟兄们,今天我老婆怀孕了,大家都来恭喜我吧!”符锐的这帮哥们就起哄的说:“同喜,同喜。”符锐说:“同喜个屁,是我喜,你们恭喜,什么同喜同喜。”这帮家伙就开怀大笑。符锐接着说:“梁山泊的各位弟兄,我孤身一人来到渤海城打拼,全仰仗各位兄台的推捧,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已经是三个人了。”明子就怪怪的说:“那是你自己干的,我们也帮不上忙啊!”这伙人又开怀大笑。符锐哈哈大笑,咕咚一口把一杯干了,把酒杯底朝上的给各位看。这帮哥们一看,符锐今天发虎啊,二两五的杯子也敢干!谁还敢跟他叫号啊。 符锐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其实耍了一个小心眼,他刚才吃那么多饭就是要准备等一会喝酒的。其实符锐是个小聪明的人,他在酒桌上耍这么个低级的聪明,又没有少喝一杯,有什么用啊,呆呵儿。 符锐把这杯酒干了,自己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按理渤海城是不允许自己给自己倒酒的,谁要是敢给自己倒酒,就要被罚一杯。可是大家看符锐发虎,就不敢招惹他了。符锐也没有督促别人喝干自己的酒,就又举起酒杯说:“各位梁山泊的弟兄们,我老婆现在独自一人在家,妊娠反应,滴水未进,我要回去陪她。”别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味儿,符锐就又一仰脖干了一杯。然后又要自己去倒酒,这下大家都反过味儿了,都扑上来抢酒瓶抢酒杯:符锐你干什么你,你家里有事你就说呀,谁家没有个大事小情,这种情况谁还能拦着你不让你走,符锐你不能喝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滚回家吧,等你老婆把孩子生完了再好好喝行不行。 符锐说:“既然各位弟兄这样体谅我,我也就心领了。你们慢慢喝,我去把账结了。”这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去拦着他了。 符锐出门打了个出租车回家了。符锐一进门就看见典典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惊喜的说:“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就慢慢的迎上来,一扭一扭的走到符锐的面前,仰头看着符锐的眼。为什么要慢慢的迎上来呢,怀孕才一个多月,就这样的行动不便,太夸张了吧!符锐觉得一点也不夸张,甚至没有怀孕也是可以一扭一扭行动不便的!符锐就喜欢典典那样。所以说像符锐这样可笑的人,常常是让人又恨又气,恨不得能扁他一顿,但典典就不恨也不气也不会扁他,她觉得符锐这样挺好的,即使再可笑一点也是能接受的。所以说针尖对麦芒王八看绿豆,这两个要命的就要这样往死里整,你们看出脑溢血也没招儿! 符锐拉着典典的手凝视着她双双走向双人床,就像跳探戈那样,他们这样的姿势和步伐,稍稍聪明一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私下里配合过探戈。其实这两个土得掉渣的穷孩子,上哪去跳那么高雅的国际舞呀。 典典正如符锐所说:独自在家,妊娠反应,滴水未进。典典说她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他。 符锐严肃的告诫典典:为了他,为了她,为了肚子里的他她她,你要吃我也是可以答应的,但不能把妈妈吃了爸爸这个坏消息告诉孩子,否则会把天真无邪的孩子给吓着。 符锐给典典做了碗荷包蛋,用奶粉浓浓的泡了,看着她一滴不剩的喝完。符锐之所以做出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是和他小时候在新疆喝牛奶喝羊奶喝酸奶长大有关。典典虽然在黑土地上长大,从来没有去过戈壁草原,但她仿佛前世去过那个遥远的地方,她对那儿的一切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认可。 这一夜,符锐睡得非常踏实。典典却无数次的上厕所,她喝了符锐做的奶粉泡蛋,腹泻了。典典对符锐这样的关怀已经习以为常了,典典只在心里小声的说:符锐我**,我是你的,你随便怎么整我都可以,只要你不把我整死就行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符锐在典典和储蓄所朋友们的争夺下两边跑,折腾的真够呛。还好工作成绩是显著的,二十多个储蓄所一个接一个的都升级完毕,每一个储蓄员工和储户都体验到了银行承诺的方便快捷。技术资金的投入给银行带来了良好的影响,也使客户对华夏银行的网络评价高于其他各家银行。从省行到基层行,都非常重视这次升级,投入的经费也很充足,符锐他们每次出去吃饭花个一二百行里也都给报销了,只不过符锐的加班没有得到一分钱的加班费,这主要是因为符锐不会和领导哭穷,如果符锐会像其他人那样一会儿说身体不好一会儿说精力不够甚至再装上两天病,行里就立即会注意到他,更何况典典怀孕在家,符锐满可以把这些情况跟行里反映,行里怎么也会考虑考虑的,但符锐天生是干活的命,他大脑不是比别人少点东西就是比别人多点东西,只不过多出来的这点东西只会产生副作用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升级是极其成功的,领导们的认可是有的,同事们的认可也是有的,对社会的影响也是肯定的,但最重要的是符锐和他那些储蓄所朋友在这种工作中既做了贡献也娱乐了自己并在共同工作中进一步加深了友谊。符锐没有更高的觉悟,他觉得工作着并快乐着就是最好的心里状态。 在最后一个储蓄所升级成功之后,符锐和他的那帮储蓄所朋友们快乐了一夜,他们都喝多了,说了许多平时没有说的话。这些储蓄所朋友们说了他们近十年来对华夏银行的复杂感情,他们看到华夏银行从最初的手工记账到全市联网再到地区联网再到全省联网,看到华夏银行从几十人到几百人的发展过程,他们是华夏银行最基本最底层的员工,并且在社会上以华夏银行为荣脖刻维护着它的形象。但是由于他们是华夏银行招来的非正式员工,他们又没有各种复杂的关系网,当然如果有复杂的关系网早就像行里的许多员工那样转正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们还工作在银行第一线却享受着最低的待遇。符锐每当在这种时刻,就觉得很不好受,他只有同情和安慰那些心情沮丧的朋友们,鼓励他们说华夏银行最终会让他们转正,而行里的其他员工,甚至是那些通过后门进来通过后们转正的员工,都根本不会同情和理解他们,那些素质低下的员工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除了轻视别人以外是不会换位思考的,也许能够换位思考的只有符锐这样的人,因为符锐天生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社会底层。 尽管在这个庆祝的夜晚储蓄所朋友们说了许多丧气的话,但最终还是被酒精和工作的愉快带动了气氛,他们最后又唱歌又跳舞,把这种庆祝的气氛烘托的热闹非凡。 庆祝结束后,各人回到自己的家中,不知每人都是怎样总结自己的得失的,也不知每个人都是怎样的心情看待华夏银行的命运的。也许,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每一个人都希望华夏银行的前途越来越好、每一个人的待遇也越来越高。 回到家中,典典非常理解这次庆祝活动,她的妊娠反应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她安静的睡在床上,把双手轻轻放在孕育的地方,也许典典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已经会交流感情了,它可以帮助符锐去陪伴孤单的典典。 在2000年的初冬,在人类这个千年等一回的神奇年度里,有一种叫作‘花大姐’的昆虫袭击了整个渤海城,这绝对是自然界的一种奇观,铺天盖地的花大姐随风而来,她们席卷了渤海城每一个人的心灵。这些有着美丽外衣的昆虫从任何一个可以进入的地方,进入到任何一个可以进入的地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她们的身影。不知道生命对于这些小小的昆虫意味着什么,这些小小的昆虫不呆在它们应该呆的地方,却蜂拥的来到人们居住的地方寻找温暖。恼怒的人们用尽一切办法驱赶它们,它们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它们把自己的尸骸洒遍了整个渤海城。人们用塑料袋把他们的遗体集中起来,再把它们搬运到垃圾场焚烧,各种交通工具也把它们成片成片的碾成肉酱,在交通要道上铺了厚厚的柔软的一层。 第三十四章 这一天,华夏银行的网络全面升级已经整整一星期了,每个储蓄网点都还沉浸在新系统带来的快感中。然而,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 下午,则仕科长叫符锐去谈话。自从有过上次那次意外,则仕科长反而对符锐小心翼翼,则仕认为符锐是武哥那样打打杀杀的黑社会,对于黑社会是应该极其尊重和礼遇的,但是自己的手下是黑社会就很难堪,所以则仕很少找符锐谈话。但是今天则仕科长为什么要单独找符锐呢? 符锐来到则仕科长的办公室,则仕科长用一种稳重而平淡的口吻说:“符锐,你这些天也辛苦了,工作也满有成效,储蓄所反应也比较好,每个领导的眼睛都是明亮的,年末的先进都会考虑进去的。”符锐赶紧说:“不累不累,我愿意干那些工作。”则仕科长笑了一下说:“行里今天召集各个科室开了一个重要的会议,新上任的一把手汪行长从省行开会回来,向我们传达了省行的会议精神。今天找你谈话你不能跟任何人说,你要有一个心里准备。”符锐越听越糊涂,新上任的汪行长是从其他地区刚刚调来的,难道他是一位真抓实干的领导,难道符锐被他赏识要走运了? 则仕科长很沉着冷静的说:“华夏银行面临全面改革,这次改革是面向全世界而不是全国,华夏银行要在国外上市,要和国际金融体系接轨,在此之前各个银行都要甩掉包袱轻装上阵。这一次,一把手汪行长亲自抓这件事情,务必把上任的第一项工作做到干净利索。今天行里就此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决定首先从储蓄一线下手,把二十二个储蓄所减少到十一个,超额完成省行下达的精简任务。因为新上的系统是你安装的,考虑到拆卸你也熟悉,所以准备在近几天内由你拆卸所有的机器设备。” 符锐听完惊呆了。符锐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那些朝夕相处的储蓄所朋友怎么办。符锐着急的问:“那些储蓄所代办员怎么办呢?”则仕科长转着转椅说:“他们都辞退回家呗,你拆那些设备有问题吗?”符锐说:“那他们回家以后就不是我行员工了?”则仕科长生气的说:“他们本来就不是我们正式员工,想辞退就辞退呗。”则仕科长接着说:“这些不是你管的事,你把你自己的事管好就行了,你回去准备吧,记住,不可跟任何人说。” 嗜血成性的则仕科长以前还有些害怕符锐骨子里带钢,现在发觉符锐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这下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符锐出了则仕科长的办公室,直奔储蓄科,他想去那儿去探听一下具体情况。符锐来到储蓄科,看到储蓄科长正在打电话通知各个储蓄所,让他们每个所今天下午下班后把所有库存现金、重要单证、业务用章统统上交到储蓄科,电话那边问这是为什么,储蓄科长说:“叫你交上来你就交上来,问那么多干什么。”像这样把储蓄所的所有重要东西都上交行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防止如此大规模的撤所减员会带来恶**件。 符锐这下相信了,相信则仕科长说的华夏银行要面向世界全面改革了,相信那所说的轻装上阵首先就是要抛弃那些为华夏银行奉献了青春年华和符锐朝夕相处的那些储蓄所哥们儿了。 符锐呆呆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电脑显示器上那些闪烁的字母和数字,他觉得那些亮点非常刺眼,并且那些符号是那样的枯燥无味。以后符锐就要自己和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打交道了。 下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符锐站在窗户边,看到他的那些储蓄所哥们儿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钞箱,从四面八方朝行里走来。在夕阳下面,这些忠诚的人们像朝圣的信徒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向行里涌来,那种气势是没有什么能阻挡的,虽然他们是去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符锐呆呆的看着这些曾经与自己在同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兄弟姐妹,他们把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华夏银行,他们从来都为华夏而自豪,从来都以华夏人而骄傲,然而谁也不会想到今天的华夏会对他们做些什么。符锐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同时也是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符锐在心里含着泪和他们一一道别。 从这一天开始,这场席卷全国震惊世界的金融改革,就这样无情的来到了每一个华夏员工的身边。 第三十五章 符锐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他两脚轻飘飘的走回家,呆呆的等典典下班。典典准时回到了家,典典看到符锐失魂落魄的样子,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问符锐怎么了。符锐仰头望着典典说:“金融改革开始了,行里大减员,代办员全部被辞退了。” 上了一年班的典典已经和以往的典典发生了很大的不同,典典那天生的张扬和性感含蓄了许多,典典不再像以前那样夸张的打扮,典典的头发也不那么黄了,眼影也没有以前那么深了,典典非常像一个有修养的政府公务员,典典这样的外表和她的出纳身份是非常吻合的,女人可能天生就是出色的演员,她的可塑性是这样让人难以想像,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端庄脱俗的女子以前干过什么。 典典的内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典典不再是那个心似浮萍的女子,典典习惯了稳定安详的家庭生活,典典对漂浮不定的日子已经开始害怕了。 当典典听说行里的代办员都被辞退了,他们都成了衣食无靠的下岗人员,感到无比的恐怖。典典惊慌的问符锐是不是代办员,符锐说不是,典典又逐个问符锐的朋友们,结果典典知道的那些朋友们都无一例外的是代办员,都是下岗的对象。 典典慢慢的懂得符锐是怎样的一个人了,符锐虽然在银行工作,有一个不错的身份和一个不错的收入,但符锐自己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符锐总是和社会上地位低下思想单纯的人为伍,也许这和符锐低微的出身有关吧。 典典也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典典现在的生活都是她始料未及的,虽然她和符锐并没有太高的收入,但他们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他们有稳定的心态,因此典典就更加能体会那些衣食无着落的人,典典对明子他们的命运也同符锐一样显得忧虑重重。 典典和符锐这样相互看着,他们愈发感到命运的叵测和幸福的珍贵。典典问符锐,银行的改革会不会涉及到你们正式员工呢。符锐觉得改革好像还没有这么快,他上班这些年还没有碰到过改革,虽然经常看到企业破产下岗,但那些一直都是遥远的事情。 符锐说:“下岗涉及不到我,并且我也不怕下岗,我到哪儿都能混一口饭吃。”典典说:“你不怕不行,因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要为我和孩子着想。”也许符锐上哪儿都能吃饱饭,也许典典上哪儿也能吃饱饭,但是他们结合在一起,反而哪儿也去不了了。 符锐和典典吃完饭,早早的上床睡觉。典典问明子的老婆是干什么的?明子的老婆在市场买小商品,那明子没有工作以后,他们怎样生活呢?也许他们一起去买小商品吧。明子其实是一个能说会道并且样样精通的人,他要是在办公室上班,行里的许多人都不如他。那利子的老婆是干什么的呢?利子的老婆是一个改制企业的出纳,现在企业半死不活,每月400元工资,单位基本是半停产状态,那他们以后怎么办呢?也许都出去给人当出纳吧。大宝老婆呢?大宝老婆是个体诊所的护士,似乎还能维持生活,那他们老了呢?老了?谁能想到那么远的事情呀?那你呢?我老了有退休工资?你们真不公平啊。确实不公平。小银呢?小银老婆自己开一个小买部,生活还过得去,下岗以后小银可能就和他老婆一起干,说不定开一个夫妻店。大兵呢?大兵老婆一直在家里呆着,这下两口子不可能再一起呆着了,他们要干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反正不干是不可能的。小菜呢?小菜老婆是中学老师,他当年是泡妞高手,符锐的朋友当中只有小菜的老婆是吃皇粮的,包括符锐他自己。真奇怪啊!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为什么人们的婚姻还是有那么明显的等级阴影呢?符锐去爱典典可纯粹是自由恋爱,但是像符锐这样的人有几个呀? 第二天,符锐刚到银行门口,就看见大厅里挤满了顾客。符锐在墙角看到专柜的几位女代办员愤怒的议论什么。符锐平时跟她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她们其中有一个叫小莉的,小莉曾经在女寝住过,符锐曾经跟她好过,符锐沮丧的向她们走过去,想去跟她们分担点什么。 小莉她们愤怒的说行里把所有的代办员都撤了,就留下她们专柜的几个人,因为专柜是银行本部的储蓄网点,如果这个网点停业那么别人会认为整个华夏都倒闭了。所以行里还让她们再干一天,但立即就会重新分配人来顶替她们,所以既然银行抛弃了她们,她们又不是傻子,所以她们就不干了。 大厅的顾客越来越多,乱哄哄的大声问为什么不营业。客户里有人解释说;柜台里的人都被下岗了,她们被银行抛弃了,她们不会给银行干活了。大厅里更多的人是同情的看着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她们曾经为银行自豪过,为银行争过光,她们给银行奉献了青春,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她们的失落是每一个顾客都能理解的。 专柜的6个储蓄窗口,只有一个开着。所有的人们都在这儿挤兑。那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小姑娘,她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乡镇中学任教,不久前辞职应聘到华夏银行。她放弃了固定的教师岗位,走上了银行的储蓄岗位,没想到才干了几个月,就碰到金融改革。也许她有一个良好的职业道德,也许她经历了过多的上岗下岗,也许她还对社会充满一些好奇,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符锐看见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低着头办着每一笔业务,她没有对窗口的顾客说任何话,今天她办的每一笔业务都将是她办的最后一笔银行业务,她也许永远不会再接触到这样的业务了。也许这个一讲话就脸红的小女孩有一个特别坚强的内心,她需要更多的承受力来面对将来的生活。符锐想看清楚这个小姑娘的脸,符锐在某个角度看到了她的眼睛,他看见她在哭。 顾客们没有在柜台前大吵大闹,却跑到储蓄科闹起来,储蓄科长和副科长都下来调解昔日的员工,两位科长比平时的口气要软的多,他俩已经不再是她们的科长了,他俩不能再命令她们什么了。 两个科长说,你们给行里贡献了这么多年,行里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行里不可能就这样把你们打发走,你们站好最后一班岗对你们以后争取权益也有帮助。 这些姑娘们最后都被这两个科长说动了,她们陆续到了自己的窗口,她们其实并没有对科长们的话抱有幻想,她们只不过习惯了屈服于领导的那种心理攻势。或者在现今的社会人和人相互逼迫太紧张,只要给一个小小的台阶她们就会让步的。 在这一天里,渤海城所有的营业网点都出现了挤兑现象,人们奔走相告说华夏银行要倒闭了,所有在华夏银行存款的储户都坐卧不安,他们只有把存在华夏的所有钱取出来放在自己的怀里才能安心的吃饭睡觉。 为什么华夏银行在这样大的改革举措之前不对社会做个公示呢?当然不会了,他们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连自己的员工都瞒着,怎么还能对外公示呢。那为什么在事情发生了以后不采取有效措施对外避谣呢?也可能渤海行的4位行长都太忙了吧,因为既然改革了,敏锐的他们就会为自己多做打算,他们看的比任何人都远,否则也当不了行长,至于其它的那些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凡是符锐认识的人和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们行要黄了。”符锐说:“不是的,华夏银行是国有商业银行,怎么可能黄呢。现在只是上市前的精简机制。” 符锐这些朋友的离去,使符锐的工作热情受到极大的打击,改革对任何人都是无情的,但它却是不平等的,比如那些代办员普遍比储蓄所的正式员工业务水平高,为什么改革是一刀切,却不是择优录取呢?这样的改革是不利于银行的发展的,改革的目的是什么呢,应该不是让那些优秀的员工离开吧。 符锐开始忙着把撤并的储蓄所的设备拆卸下来,放到库房里,把它们永久的封存起来。华夏银行系统如此大规模的精简机构,撤掉了超过三分之一的网点,这应该是一个深谋远虑的计划,像这样的重大举措至少需要几年的考察评估才能定论吧,那么,花费巨资大规模网点升级改造同样是需要几年的评估论证吧,而这两件如此重大的事情同时发生在同一个银行身上,就好像出气和放屁一样毫不相干,刚刚花大钱改造完的网点一个星期后就一一拆除,把那些优良的设备统统扔到库房里等待累计折旧为零的那一天按废铁废塑料的价钱出卖。难道那些决策者们就是这样把国家的钱、把几十万华夏员工的血汗当儿戏一样的对待吗? 而有些老员工竟然因为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心理有些变态了。则仕科长就是这样的,他说:“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嘛,你想不通活该。”则仕现在是科长所以他可以说出这样大失水准的话,当他当到行长以后可能就只会心里想而不嘴上说了。这样变态的人很多,他们专门去气那些看不惯此类现象的人们,以帮助他们尽快成熟。符锐承受能力还算强的,但也稍稍有点变态,不过他就是这样慢慢成熟起来的。 撤消如此多的储蓄网点理由是网点密度太大,导致效益低下入不敷出。那为什么这些撤消的网点都毫不例外的被其他国有银行收买了呢,其他银行会眼看着火坑往下跳吗?一种可笑的解释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开始改革,所以现在还要盲目的扩张,等改革那一天来到,再加倍的裁减,裁减的东西再用于下一个国有银行的扩张等等。 第三十六章 由于所有的代办员全部下岗,所以行里现有的各个网点就明显缺少员工。为了维持储蓄网点的正常营业,行里必须从各科室抽人补充储蓄一线。储蓄业务是银行业务最单调和繁忙的,科室里的员工深知这一点,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去储蓄网点。于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就开始了。 哪些人不会去储蓄所呢?一般来说有两种人:一种人是斗智的人,他们平时工作干的还不错,或者工作虽然不怎么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特别能领会领导的意图,甚至孜孜以求之,有事没事跑到领导身边单独交流,目光和心灵都比看佛或他爹还要虔诚的多,这是属于斗智的人,无可厚非。另一种人是斗勇的人,他们一般都有不良少年的历史,他们现在还或多或少的拥有昔日的痕迹。他们偶尔也拿大片刀舞弄,扬言要砍这个砍那个,或者说准备了炸药包,逼急眼了,一块同归于尽,看你的命珍贵还是我的命珍贵。当然是领导的命珍贵了,所以谁跟你换呀。斗勇的里边也有女性,她们不舞刀弄棍,她们用女人特有的男人不会的手法,她们又哭又笑,又打又闹,时而精力充沛,时而病入膏肓,哪个领导要想跟她做思想工作,很可能会把自己做疯。那么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归类为斗智呢?因为她们也是靠体力吃饭啊。 还有一种人是不会去储蓄所的,这样的人即使天生就是白痴也是不会去的,因为他们天生就有高贵的血统,哪个大领导敢把他们弄到储蓄所,那个大领导就会被更大的领导弄到储蓄所去。 储蓄科很不幸的分配了一个名额。科长和副科长仔细研究了一下,先把那些出生豪门的排除,再把那些斗智斗勇的排除,最后剩下一个软柿子准备捏她。这个软柿子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其实以前她也算豪门,她的姐夫是一个支行的行长,她就是靠姐夫的关系来到华夏银行当正式员工的。那时候弱女子可谓仗势欺人耀武扬威,后来她姐夫因为经济上的问题进了局子,她从此痛改前非,既不耀武扬威也不努力工作,变成一个连自己也不认识的安分守己的人了。象这样安分守己的人不捏捏谁! 谁都相信一个女人是不会斗勇的,尤其是在银行这样讲形象的单位。然而科长们弄错了,这个弱女子其实是一个沉寂了多年的马蜂窝,谁敢捅她谁就死定了。 科长和副科长把弱女子叫到办公室,平静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就在一边幸灾乐祸了。两位科长看到弱女子呆了片刻,脑袋咚的往桌子上一扎,就一动一不动了。科长想她是在悲伤吧,一个弱女子听到这样的坏消息当然要悲伤的,要不怎么是弱女子呢。就让她悲伤一会儿吧。 等了好长时间弱女子还是没有动,两位科长小心的叫了她几声,好像睡着了似的没有反应。副科长走到她身旁,用手指轻轻的碰碰她,还是没有反应。最后用手拉着她的胳膊往上抬,只感到她肌肉紧绷,浑身颤抖,就象剧烈的打算盘那样恐怖。副科长害怕了,正科长出来了。正科长用手一指这个犯病的女子大声喝道:“你起来起来,你这样一动不动算什么,你有什么想法起来慢慢说。” 正副科长正等着弱女子起来,突然看见她猛地抬起头,两个人听见呵的一声怪笑,就看见一张扭曲凄惨的笑脸,没有见过这种表情的人不会懂得什么叫骇人,看过以后这一生就再也不会忘记了。两位科长当时都快吓瘫了,如果碰到意志薄弱一点的人很快就会跟她一个样子了。 “你去找人事科、你去找行长室,这个决定是他们给下的,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啊”最后两位科长就带着哭腔给弱女子解释。 后来人们就听见这种呵呵呵的怪笑和呵呵呵的哭声一路扬长而去,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再到电梯里,匀速上升,到办公室到行长室。 后来那位姑奶奶休息了一个星期,后来姑奶奶去储蓄窗口报到。然而故事并没有这么结束,而是从此才开始。 姑奶奶来到储蓄窗口以后,人们发觉这个姑奶奶虽然体格很魁梧,走路虎虎生风,撒下一路脂肪的味道,但是身体却糟糕透了。姑奶奶从第一天来到储蓄窗口就象东施那样患有心口痛,经常皱着眉疼好一会儿才开始面对顾客办业务。如果说姑奶奶长的异常漂亮那么以前的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问题是姑奶奶长的五官模糊,就象一张肉乎乎的大饼子扣在脸上。所以这种错误就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了。 如果说姑奶奶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倒也可以原谅一部分,但是这个人最提不开的就是那一壶了。姑奶奶由于胖所以稍一动作就冒汗,感觉到整个所里的业务都是她一个人干的,每次有领导来视察,她都要流好多委屈的泪水。 说起泪水这个姑奶奶可是说是泡在泪水中度日的。 有一天储蓄科正沉浸在往日的平静中,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哭声从电梯里匀速上升,升到电梯口,从电梯口出来,顺着走廊往这边移动,两位科长听的心慌慌,鼓足勇气准备应战。 是姑奶奶来啦!姑奶奶一来就声泪俱下的说了一件工作上的事情:她在窗口把钱丢了,多给了客户200元。 明明是自己出的差错,怎么还哭着上来找科长呢?按照储蓄所的规定,凡是自己造成的损失全由自己赔偿并且要扣个人和所里的分,以往出了差错的员工都是悄悄的自己垫上哪敢声张啊,今天轮到姑奶奶怎么还倒过来了呢? 但是姑奶奶的哭诉可不是这样的,姑奶奶说她给华夏这样要死要活的工作,落下一身的病,整天拖着病怏怏的身体继续为华夏贡献生命,每天入睡前都会扪心自问这样的为华夏卖命到底图什么。自从主动来到窗口,一个人顶三个人干,整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忙的月经失调,即使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不出错,今天终于就出错了,我不恨别人,我恨我爹妈没有本事,我恨我爹妈为什么不把我生下来就是三头六臂,呵呵呵呵这时候储蓄科还有很多外来的客户,姑奶奶就毫不见外的在这儿放声大哭,任何一个华夏员工管他爱不爱行都感到太丢人了,人们都远远的躲了,最后两位心力交瘁的科长只好让姑奶奶再去找人事科、找行长。 姑奶奶的病情越来越重,工作的时候她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把鞋脱了,拿出两个熊掌般肥厚的脚丫子放到同事身边,发怒时歇斯底里的把盒饭砸到同事的脚下。姑奶奶说她天生就娇气,心眼儿小,但是自尊心强,跟其他人不一样。她现在尤其受不了委屈,心脏也不好,情绪也不稳定,在家里所有的人都让着她,现在单位里这样对她,这样逼迫她,她如果被逼疯了什么时候会干些什么事情她自己都说不准。 终于有一天姑奶奶的**来临了。那一天跟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白天也没有出现九个太阳,晚间也没有天狗吃月亮。但是由于我们的这位姑奶奶而使这一天显得与众不同。 早晨,和暖的阳光投射在储蓄所洁净的大理石地面上,顾客们整齐的排着队伍在窗口前取钱。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一个异样的时刻,同事们象有什么预感那样同时去看我们的姑奶奶,同事们看到姑奶奶停下手中的工作,缓缓的从裤兜里拿出一张诊断书,用手指头点着诊断书上的文字象小学生那样一个一个往下念,当她念完以后,猛地把诊断书往空中一抛,那张纸片就忽忽悠悠的从天上缓缓降下来。人们突然听到姑奶奶呵的一声哭叫,仿佛晴天一个霹雳,窗口的顾客哄的一下全都吓跑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华夏银行太恐怖了,华夏银行的改革把员工都改成精神病了! 顾客们也不是全都跑光了,也有几个胆大的远远的站在窗外看。他们看见姑奶奶嚎啕大哭的站起身,把桌子前面的废纸一张一张的撕碎,然后整理自己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针一线,都细细的打成包,然后把所有的东西沉甸甸的背在背上,左手高高的举着那个诊断书,象手电筒一样照亮着前方,出发了。 姑奶奶马不停蹄的来到储蓄科,把这张致命的诊断书递给了科长。 诊断书的结果是癔病!癔病是什么病呢?癔病是正常人通往精神病途中的过渡病,往前一步就是纯粹的精神病,可以毫不犹豫的直接隔离起来,往后一步就是活生生的正常人,至于是往前一步还是往后一步全靠病人自己掌握。如果对癔病的症状还不完全理解看看我们的姑奶奶就立刻明白了。 现在姑奶奶有了这一纸证书,找到了行为的依据,那么她还惧怕什么呢? 该惧怕的是那两位捅了马蜂窝的科长!这两个人哭丧着脸亲自去找人事科、找行长。他们怕了,他们错了,他们再也不敢招惹她了,他们苦苦哀求把她上调,永远永远也不要让她的倩影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后来由于姑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能够再象正常人那样工作了,所以汪行长就把她调到人事科专门管理人事。 第三十七章 典典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了,典典不再呕吐了,典典的肚子好像有一点大了,但是符锐却看不出来,符锐知道典典这时候比以往更加迷人了,因为典典的爱又多了一种母性,母性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温柔的。 符锐家什么都好,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符锐的那台电脑太老了,除了装饰以外已经不能给两个人带来其它欢笑了。典典已经制定了严格的经济政策,典典要把这个小家过的像模像样。典典月月都有存款计划,典典计划要在宝宝出生之前买彩电、买vcd、买冰箱、买洗衣机,要让宝宝出生以后该有的都有,当然还要有一笔生孩子的钱。 但是在这之前呢?在这之前就由符锐来调节家里的气氛了。符锐买来跳棋、象棋,晚上没事了就和典典在床上下。典典玩象棋和武哥差远了,先是让车,后是让车马炮,最后就用一个大车在典典军中横冲直撞,典典用所有的人马来围符锐的大车,符锐东杀一个卒、西杀一个马、北杀一个炮、南杀一个车,怎么车还能杀车呢?因为典典看不到!典典看的眼花缭乱净走漏步。符锐吃了典典的棋子只敢肚子里偷偷的笑,如果象武哥那样唱‘杀敌犹如刀切葱’片段,典典就会跑去厨房拿菜刀象切葱一样把符锐切了。 下象棋不是棋逢对手下跳棋才是棋逢对手。符锐和典典下跳棋下的特来劲,典典跳起来可比将起来利索多了,手里拿个棋子睁大眼睛一通神瞄,呼啦一下跳出挺老远,跳完了以后得意的嘿嘿的偷笑。符锐觉得虽然家里听不到电视的声音、听不到vcd的声音、听不到洗衣机的声音、听不到电冰箱的声音,但是能听到典典嘿嘿嘿的偷笑声比什么都富裕。 符锐的储蓄所朋友们都下岗了,符锐很久没有跟人喝酒聊天了,符锐有些想念那样的情景了。 典典说可以给符锐过一天节,可以去买10元钱一桶的那种红葡萄酒,还可以去买一斤猪爪,两个人边啃猪爪边喝红葡萄酒边谈情说爱。 为什么要喝红葡萄酒呢?因为典典怀孕了,不能喝高度酒,而典典也想喝一点,所以就喝红葡萄酒吧。那么为什么要啃猪爪呢?这是个秘密,因为猪爪富含胶质,对女孩子的皮肤好、对女孩子的咪咪好,将来奶多。 屋子里其实还是有其他声音的,比如头顶上那盏长年不熄的日光灯,它那种执着的呜呜声难道不是一种永恒的音乐吗? 符锐和典典边喝葡萄酒边啃猪爪边谈天说地边谈情说爱,说过去说将来说遥不可及的未来世界。 人的一生就象梦一样的走在荒野,脚下也没有路,前方也没有指引,你就这样梦一样的游走,身边的土呀、泥呀、草呀、花呀、虫呀,天上的云呀、雨呀、雾呀、太阳、月亮、星星,有很多东西你还没有把她看清楚她就擦肩而过,有很多东西陪伴你走过一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然离去,有很多东西一直跟着你走但你却从来也没有发觉到她。我们就这样手拉手一直的走呀走,那种淡淡的忧伤使我们一天天的变老。 人的一生算一算其实也不过百年,就是这短短的百年其实也很不容易。我们不能够按我们想象的那样去过,有那么多不尽人意的事情会来阻挡我们,他们让我们按照他们的方式去过,即使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依然要那样去做。我们不能够象他们那样去改变别人,但是我们要努力把我们自己的故事讲下去。即使全世界都来反对我们,即使我们往一条黑洞洞的方向走,只要我们走着的时候有彼此的身影,我们就会慢慢的往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我们就这样手拉手一直的走呀走,那种淡淡的忧伤使我们一天天的变老。 人的一生有那么多的酸甜苦辣,我们时时刻刻都压抑着自己不让它流露出来,只有在这样的醉意里,我们才能够含着热泪的哭和含着热泪的笑。人的命运是那样的坎坷不平,当你付出了你的辛勤汗水,当你付出了你的青春年华,你却被命运远远的抛弃了,比如我那些下岗在家的兄弟们。命运之神总是这样抛弃那些不该抛弃的人们,即使有一天他想要这样的对待我们,只要我们就这样手拉手 手拉手≈拉手,你就会手拉手,你要再说手拉手我就不理你了。你跟我说别的,你跟我说手拉手到底去哪儿,说具体一点,不要说你那些看不见的地方。 好吧,我们手拉手去天涯海角 不行,天涯海角也是看不见的地方。 怎么看不到,天涯海角在海南省 是吗,那儿有什么好的呢? 那儿有真正的海洋、真正的海风、真正的海鸟,有夕阳下的椰林,有晚风中的渔船。 是吗,那么美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呢? 等你把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 生下来就可以去了吗? 还要等她会说话了。 会说话了就能去了吗? 还要等她会走路了。 会走路了就能去了吗? 是的,会走路了就能去了。 我还以为你还想往后拖呢,你要再敢往后拖,我就一下打死你! 符锐和典典边谈恋爱边喝红葡萄酒边啃猪蹄,喝红葡萄酒是高雅的东西,啃猪蹄是低微的东西,符锐和典典也是。 一斤猪蹄实在太拮据了,符锐的感情还没有抒发完猪蹄就啃完了。而桶中的红葡萄酒却和符锐未抒发的感情一样多。 猪蹄10元钱一斤,典典不让符锐去买了。不买就不买,光喝酒也行。符锐边喝酒边继续抒发感情。 抒发到后来,嘴里总感觉到不对劲,古人也不会光喝酒不吃菜,要不然长牙齿干什么呀? 符锐眼珠子叽里咕噜一转,突然眼睛盯着桌子上啃剩下的骨头了,骨头也能吃吧,小狗不就最爱吃这个了吗?红军过草地连这个还吃不上呢!啃骨头、喝红酒、才子佳人、飞花逐月,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 符锐把骨头放到嘴里嚼了几口,嘎崩崩一通响,好像吃爆米花那样,嚼的差不多了,喝一口红酒冲下去,感觉还不错。典典瞪着符锐看了一会儿,也赌气的拿起一块嘎蹦蹦的嚼起来。 符锐继续讲他那些如诗如梦虚无缥缈的话语。 典典又爱又恨的看着符锐说梦话,嘴里的骨头嚼的嘎崩崩嘎崩崩的响,象典典这样水做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嘎崩崩嘎崩崩的嚼骨头呢?这种嘎崩崩嘎崩崩的声音震得典典脑袋晕晕的,她再也不能这么嚼了,典典说:再嚼就嚼出脑震荡了。 第三十八章 符锐在单位的失落使他对典典和他的小家更加眷恋。典典的鼻翼上长了几个小小的斑,典典每天早晨搽许多遮盖霜,这显得典典更加的白,透过那层薄薄的遮盖霜,符锐能看到典典鼻翼上那几个褐色的斑,它们一点也不难看,它们像天空里那种金黄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符锐看着典典光滑的鼻梁上这些美丽的斑点,他知道它是随同她体内的小生命一同来到这个世上的。 典典的精力也比以前旺盛了,典典的眼睛也不再是忧郁和紧张了,典典的**也比以前更强了,符锐非常喜欢这个时期的典典。典典的眼睛始终像秋水那样深情而迷人。 典典讲话的口气变得温柔了,典典的举止也温柔起来,典典的笑也温柔起来,她不爱哈哈大笑了,她笑的时候总是抿着嘴,微微的咪一下眼,典典的笑不是形似而是神似,她的笑不是看出来的,而是品出来的。 典典的话少了许多,典典的话都用她的眼睛讲出来了,也许眼神的表达比语言更加丰富,因为她能给你更大的想像空间,其实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是不应该用语言表达的,语言把事物量化了,而很多事情是无法量化的。 典典的唇不抹唇膏也红,不知道是她白皙的皮肤衬托的,还是它天然的就红,典典很少轻启朱唇,也很少微露玉齿,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孕妇到了这个阶段都有这样的通病,反正符锐被这个时期的典典弄得神魂颠倒。 符锐已经不让典典干任何家务了,甚至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两个人乱疯,根本分不出哪些是男方该做的哪些是女方该做的。符锐从网上找到三种针对孕妇的姿势,每次都穿插使用这三种中的一种,即使典典突发奇想,非要选择第四种,符锐也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但要限时限量限幅度,这时符锐常常给典典讲一句时下里非常流行的话:忍,一定要忍。 第三十九章 在单位里面也要忍,一定要忍。 在大幅的减员增效之后,华夏银行的存款急剧下降,社会负面影响不断增大。同时同事之间的关系也不断紧张,你不知道他们想对你做些什么。 不知道为了什么,行里要进行一次全员竞聘科长,所有员工都可以参加科长的选举,这使稍稍安定了一点的银行瞬间又动荡起来,因为选举是在全体员工共同参与的情况下产生的,所以凡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都开始跃跃欲试。 则仕科长甚至鼓励符锐说,符锐你也应该试一试。 科长叫你去和他竞聘,他安的什么心眼呢?符锐说我没有那种打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符锐为什么不去竞聘呢?每个人都有当官的**,都想比别人强,但是符锐这时候的心思还不在这里,并且他当官的**真的比别人要少许多,否则他早就积极要求入党了。 符锐回到家,把竞聘的事情告诉了典典,也把则仕科长鼓励他参加竞聘的事情告诉了典典。典典本来是笑不露齿的,但这回张嘴笑了,也看到了她晶莹的牙齿。典典说:“你们科长编个圈套让你钻呢,你和你们行长、科长都没有来往,就是你的那些储蓄所朋友又都走了,其他同事即使投你一票你也得不到几分,你们科长让你竞聘是在考验你呢!” 符锐说:“英雄所见略同。”于是,这两个不求上进的小俩口,一人伸出一个手掌,相互一拍,‘耶’了一声。 晚间在被窝里,符锐告诉典典其实他也想去聘一下试试,毕竟他有连续五年的先进和众多的奖励,但是这是得罪人的事情,他现在不想树立那么多敌人,现在又在改革时期,又赶上典典怀孕,符锐现在只想和典典安安稳稳的把日子过好,才不想去搞那些刺激的事情呢!但是他可以和典典两人相互刺激刺激,一种踏实的、温馨的、没有后顾之忧的刺激。于是典典乐意和他娱乐娱乐。在改革动荡的年代,只有在家里最安全,并且这种安全越饭人珍惜,就好比窗外寒风呼啸,躺在床上反而睡的更香,这对人人都不是秘密。而那些流落街头的人呢?典典总爱问那些流落街头的人,就好像她家中有一位亲戚是那里边的一员似的。 而行里的很大一部分人不是的,那些年轻有为的同事,纷纷报名参加竞聘。15个科长岗位有13个年轻人竞聘,这些年轻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当资历,否则也不敢参加。 符锐他们科有一位叫小毕的,平时工作挺不错,人缘也好,最爱打传奇游戏,也报名参加了竞聘,成为顶头上司则仕科长的对手。也可能传奇里刺激的pk使他暗藏好斗的性格,此时就有用武之地了。这位小毕从来就分不清电脑游戏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他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在现实中连个女朋友还没有,但在传奇游戏中已经和一位美若天仙武功绝世的奇异女子结婚,那时候,他还问符锐穿什么样的衣服举行婚礼,符锐说最好穿乞丐装。武功高强的小毕果真戴着一顶破烂的斗篷和那个奇异女子踏上了红地毯,他们还交换了结婚戒指,小毕经常向人炫耀他的红颜知己是如何的美貌和武功绝顶,后来小毕知道那奇异女子是一个男生,读到大三就被学校勒令退学了,他家人还不知道,他希望小毕能帮他一把,说想来渤海城投奔小毕。小毕随后就和他离婚了。 竞聘的所有参赛选手都要准备一篇讲演稿,小毕的讲演稿充满传奇色彩,他的结尾是:说英雄,道英雄,谁是真的英雄,今日才见分晓。小毕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把则仕科长气的七窍流血,如果杀人不偿命的话,小毕早就被则仕科长用必杀技杀死了。 但是在竞聘的现场,小毕的演讲极具感染力,小毕说出了一大套如果他上任将如何管理全行计算机的措施,并对混乱的现状表示担忧和无比的愤慨。小毕说的如果真的能实现,那么他真的比现任的科长强一百倍。 不仅小毕演讲的好,其他那些竞聘者也个个壮志凌云,他们大多对混乱的现状表示不满,大多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信心。这些年轻人运用了许多电视上主持人的表达手法,比如:选择我就是你明智的选择、还在犹豫什么呢快快投出你神圣的一票吧、你的命运全靠你的掌握等等,甚至还有脱稿讲演的女同事,从头到尾没有一次停顿也没有一个错别字,娓娓道来,讲得真的好极了。符锐服了他们,符锐如果上台去演讲他真有可能排最后一名。 但是也有演讲的不好的,就是那些现任科长们,他们的演讲有明显的官腔,他们从海湾战争到四项基本原则,从改革开发到和世界接轨,从头到尾没有个重复的字,没有一句讲错的话,但你无论有多么好的总结归纳能力,你也弄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中心思想。但他们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紧紧围绕在以行党组为核心的周围 从选举者对台上的反应来看,这15位科长的命运堪忧,因为那13位候选人不但言之有物,而且表达形式活泼,和台下的听众形成良好的互动,如果在电视上现场表演,那么没有人会对结果产生太多疑问,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选举的结果是现场公布的,所有参赛的年轻人全部落选,所有的参赛的科长全部入选。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因为人和人的投票分值是不同的。参加投票的四位行长每人分值为10分,合计40分;参加选举的15位科长每人的分值为2分,合计为30分;其余300多位员工合计为30分,平均每人0。1分。 如果你的威信是所有员工中最高的,所有员工都认为你最称职当科长,那么你能得到30分,这对于100分的满分是丢人现眼的。而如果你能得到4位行长的认可,和15位科长的认可,那么你能得到70分,即使没有一个群众选举你,你也可以直接当选。 行长选普通员工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和普通员工打过交道,科长选普通员工更是绝对不可能,他选别人来和自己竞争,除非他是疯了。 由于上述的种种原因,13位年轻人都全部落选。当成绩一公布出来,会场一片哄笑,都当开了个天大玩笑。当然变态的人会说: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嘛,过瘾。 其实这哪里是一个简单的玩笑而已,所有参与竞选的年轻人都得罪了他的领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每个人都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符锐冒了一身冷汗,幸亏他没有去参加竞选,否则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符锐回家以后,准备把这场闹剧像新闻那样告诉典典,没曾想典典根本就没有他那么惊奇,典典说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嘛,我已经说过他们早就做好了圈套等你们去钻呢。典典说:不是我的我也不想,我去想只会增添我的烦恼,而我不去想那么他就不存在了。 看来这个貌似天仙的典典倒要比符锐看得开。符锐觉得典典更加像那个故事里讲的小妖,小妖躲避人们追杀的妙计是自杀,而典典对待想不通的事情是不想,看来很多故事里的人物不是凭空捏造的。 符锐从典典那儿得到一个真理,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 这个真理是立竿见影的,符锐把多年积累下来的问题放到真理面前,立即就一一破解,此时天空豁然开朗,符锐觉得浑身一下轻松了,他转过头去看典典,只有自己的老婆是活生生的,是真实的,是可以推敲和欣赏的。 符锐惊喜的对典典说:“可爱的宝宝,你让我变得轻松了,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轻松和安全,你给我当老大吧,你保护我吧。” 典典说:“你要拜我为老大,你得给我磕头。”符锐就跪倒在典典的脚下,拉着典典的手深情的望着典典。典典假装生气的说:“你这是拜老大,还是泡老大呢?”符锐仰着头说:“老大老大,老婆大人,简称老大呗。”典典生气的脱下鞋,用光溜溜的脚丫子把符锐踹了个跟头,符锐扑过来学电影里那样抱住典典的脚说:“老大你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八岁老婆,你就看在我对你一片忠心,你高抬贵脚,放了我吧。”典典也来了表演**,她用脚拖着符锐在地上走,边拖边说:“挖了他的狼心去喂狗,看看他还敢不敢背叛我了。”由于担心典典的劲不够大,符锐除了要死死抱住典典的脚还要模仿被她拖着走的动作,于是符锐就匍匐着身体,用两个胳膊肘和膝盖前行。要不是对典典的一片赤诚之心,谁能做出这么下贱的动作呀。 典典拖着拖着,突然啊的叫了一下,蹲在地上不动了。符锐立即就害怕了,难道伤着典典肚子里的孩子了,符锐其实这时候还没有对孩子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符锐是害怕由于典典肚子里的孩子而伤着典典。符锐惊慌的抱着典典的腰问典典怎么了。典典忽然转过头用一中奇怪的眼神看着符锐说:“我好像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动了。”典典用手摸着肚子,把眼睛的瞳仁往上翻两下体会了一会儿,说:“她真的在动,不信你摸。”符锐一听说典典肚子里的孩子在动,根本就没有典典的那种惊喜,他基本上被吓了个半死。典典拉着符锐的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符锐的手刚一触到典典的肚皮,就吓得嗖一下缩了回来。符锐脸色煞白的看着典典说:“典典我怕,我真的怕,连你也怕了,我不敢跟你睡在一起了。”符锐这么说绝对是真的,他再开玩笑也不会开不跟典典一起睡觉的玩笑呀。典典这回真的生气了,典典瞪着符锐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是不是你的亲身骨肉,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根本就不是人。” 符锐第一次被典典这样的骂,符锐懵了好长时间。符锐最后还是清醒了,如果不是典典这样的胡乱骂一通,符锐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对待自己和典典的孩子。 符锐委屈的看着典典说:“好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能不爱咱俩的孩子呢,只不过我没有经验,一时还接受不了。”典典还余怒未消,生气的看着符锐说:“谁有经验呀,这不都是天生的吗,还用学呀?”符锐无奈的撇撇嘴,凑到典典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典典说:“老婆,我错了。”然后就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典典的肚子,也许符锐心里的委屈和内疚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他和典典的孩子,那个幼小的生命也会因此而原谅她那懵懂的父亲吧!典典看着一脸内疚的符锐,不但不再生气,反而同情他了。典典用双手把符锐的脸捧着,仔细的看着他说:“老公,我们真的会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了,这不是做梦吧?我有的时候都不相信这些是真的,我真害怕有时一觉醒来,才发觉这是我做的一个梦,我俩早在薛惠回来的前一天就永远分开了,我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继续做我的小姐,而你和薛惠永远的生活在一起,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在现在,她睡在她妈妈的肚子里,她做梦的时候也像这样轻轻的的动。” 典典的神情使符锐想到了他的老师,符锐曾经纺:如果他遇到某位女子,他对她的爱如果有他对老师的一半,那么他就会和她结婚。现在符锐和典典结婚并有了孩子,那么符锐爱典典应该有他老师的一半了吧?但是爱是不能比较的,爱是有明显的时间特征,爱是不能量化的,符锐现在爱着的,就是身边的这个女孩,符锐的老师永远的停在了那遥远的过去。时光、生命都像流水一样无法倒流,美丽的事物就像开在河边的小花,你一旦放弃,它就永远不在,你一旦采下,它就永远伴你流去。 典典依偎在符锐的怀里,喃喃的说:“喂,那个大傻瓜,我哪一点让你迷恋啊?”符锐也做梦一般的说:“你的美丽,和你的善良。”典典说:“我不要你背诗,我要你说实话。”符锐说:“你的美丽,和你的善良。”典典喃喃的说:“大傻瓜啊,大傻瓜,你要永远都这么傻该多好啊。” 早晨,符锐和典典手拉手的一起去上班,典典穿一条孕妇裤,把本来并不大的肚子显得有些大了,典典走路的姿势也开始慢悠悠的,扭屁股扭腰的同时也要扭肚子。 典典的脸上充满了幸福和自豪,符锐和典典走到十字路口,必须分手了,两人要把手拉直了,拉到指尖相交的那一刻,才结束拉手。他俩在一个90度角的两条边上频频回头的往前走,走到无限远处,直到各自的办公桌前。这是早晨,如果是傍晚,他们则从一个90度角的两条边,边望着另一条边的方向,边向顶点靠拢,直到指尖相触,再到整个手掌,以及肘和整个身躯。 而在两人分开的两个办公地点,事情都变得非常糟糕。银行的改革不断深入,从人员的进一步缩减到风险防范的提高;企业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银行严控放贷,企业资金无法周转,两个人的单位都人心惶惶。改革是必须的,只不过改革会牺牲很多人的利益,如果牺牲了很多人的利益,能使存在的问题得到解决或改善,那么被牺牲的利益也是可以理解的。 典典她们纺织厂已经不能从银行得到新的贷款了,她们厂贷款本金利息合计已经超过了三千万,听说她们厂还从别的银行有更多的贷款,只不过中国的银行间是互不相识的,你可以骗了这家骗那家,骗了东北骗西北,而不像国外的银行,各个银行是联网的,谁要是骗了一家银行,谁就不可能再从任何一家银行骗到钱了。 符锐的同事告诉符锐,韩一要完蛋了,韩一最有可能的就是拖欠工资,用设备、厂房、库存产品抵贷走人,就像以前的那几家一样。 符锐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典典,符锐已经不再是要面子的人了。国家下定决心要把中国金融业存在的问题一一根除,金融业是国家的经济命脉,个人的利益是无法和国家的利益相比的。无论是谁碰到这样的问题都要面对,而不是反对。 典典听到这个消媳,典典平静中反而有一点喜悦,典典说:“我从来没有上过一个正经的班,这回还上了一个不错的班,我就当我去外资企业玩了一趟。” 典典说:“我是不是就要自由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呆在家中带孩子了?我是不是想要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了?” 符锐不相信典典会喜悦,符锐去看典典的眼,典典说:“你看什么呀,你看我会不会哭是吗?我才不会哭呢,我只会笑。”说着典典还真的笑了一下,典典的这一个笑,仿佛青光般明媚,这样的笑符锐曾经见过。符锐初恋时,曾经无法安心上学,他的成绩急剧下降,他不断逃课,有一次他在逃课时,在走廊的另一端看到了他深爱的老师,他看见她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符锐咬着嘴唇像走向死亡那样朝她走去,在走到她身边的瞬间,老师抬起了头,符锐看到她青光般明媚的一笑,符锐却在那一刻泪流满面,把嘴唇咬出了血。 典典和老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性,还是完全相同的一种女性?她们都像小妖那样,在死亡来临之前莞尔一笑,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他们杀不了我,我自杀。 典典不但没有表现出伤感,相反,典典不时的逗符锐笑。符锐配合典典笑,符锐本来笑起来就很不好看,再加上这样的配合,比大猩猩哭还难看。这使典典越发的大笑,典典本来已经改为笑不露齿了,那样的笑才含蓄和收敛,但典典今天非要把玉一般晶莹的牙齿笑出来,于是那样的美就更完美了。 这个晚上,符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符锐梦见他和典典还有很多很多人在森林里行走,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这是一种典型的集体盲动,有不见天日,不见星月,不见人影树影以为证。符锐早年曾多次做过这样的梦,他把那种场景定义为阴间,因为谁都没有去过个地方。这可以套用古龙小说里的一句话:当你看到时,你,已经,死了。符锐就在那样的场合里,和典典手拉着手随着人群走,古老的传说中随大流是最安全的,然而他们的这次随大流却并不安全,他们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里听到了虎啸,因为那一段时间渤海城有人被老虎吃掉,并且因此上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所以人人的心弦都绷到极限。在虎啸声中,符锐和典典被四散逃命的人们抛弃,典典怀着身孕,符锐和典典不可能再去随大流了,符锐看见了那快如闪电的猛兽,符锐拉着典典往树上爬,那猛兽在空中画了一个令人心颤的弧线,符锐就和典典分开了,从身躯,到肘,到手掌,到指尖。符锐跳下树,拼命的追赶那畜生,可是典典却被它永远的叼走了。符锐哭喊着典典的名字,像鬼魂一样在林间穿梭寻找。 符锐被惊醒了,当他意识到这仅仅是一个梦时,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符锐感觉到身边的典典还没有睡着,符锐细细的去听,他听见典典在小声的抽泣,这个睡前拼命逗他发笑的典典,深夜一个人却在偷偷的哭泣。 第二天早晨,符锐一睁眼,典典已经在厨房做饭了。符锐去看典典时,典典一脸的春光,典典说从此她就要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了。符锐没有去阻拦典典,符锐说我会让你过得很好,我三年之内会让你住上别墅开上高级轿车。符锐的这些话可以用鬼话二字概括,他用这种鬼话不止一次的欺骗了他自己和离他最近的人。典典用一种不置可否的微笑看着符锐,这使符锐感到他说出的话有些言重了。符锐改口说:不是三年,是五年。 这天早晨是符锐和典典最后一次手拉手同去上班,典典是去辞职,符锐是去听新政策。 这一天的早晨和往常任何一天的早晨都没有什么不同,两个人依然从90度角的顶点向两条边的延长线走,这是一个大大的人字,下一次就由符锐一个人来走了。极其凑巧的是,人间四月天是鸿雁归来的日子,晴空万里的蓝天上,那些去年离去的鸟儿排着大大的人字浩浩荡荡的归来。春天里,在那蔚蓝色的天空中,那汹涌的气势令天底下的所有的人们感慨万千。 符锐今天在单位有两个收获,一是从此工资大幅度下调,二是得到了一本笔记本。第一个收获是因为他们行没有完成减员任务,让他们吃个半饱好让撑不住的人去别处讨饭;第二个收获是一把手汪行长要让本部员工以及周边下属县支行所有员工记政治笔记,在这本笔记本里印满了汪行长平时的精彩语录,每当政治学习的时候都可以把他的语录拿出来温习一边。 这两个收获每一个都让符锐有强烈的反应,一个是让符锐吃不饱饭,一个是让符锐呕吐。吃不饱饭是无法忍受的,空腹呕吐更是无法忍受,最无法忍受的是从这一天起,要天天学习讲话记笔记,并要定期检查。梦魇便从此开始了。 华夏银行在社会上的影响越来越坏,因为窗口的员工几乎没有一个不想华夏银行快点倒闭,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呢?因为如果倒闭了大不了都没有饭吃,反正你的命比我的命珍贵,都饿死了也值得。那为什么对社会有不良影响呢?因为华夏银行是国有银行,无论那些狗官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倒闭,所以永远也不会出现同归于尽的那一天,所以就把全身心的愤怒发泄到身边的上帝客户身上。那些时候如果有空上网去看一看,客户对华夏银行的辱骂简直是铺天盖地斩尽杀绝。 为了要精确的领会领导讲话,领会领导在改革中的意图,行里规定每天早晨都要提前半个小时学习、下午同样推迟半个小时学习,各个科室展开竞赛,看谁来的最早看谁走的最晚。领导怎么可能讲出这么多屁话呢?也许是他下边那些办公室的笔杆子们扩展的吧,总之,符锐及稍稍有一点正义感的人就要在下面诅咒。因为这些狗屁话,居然不顾摆在面前的事实,非要说员工积极性不断增高,社会影响反应良好。并且要从本部和各个县市行挑出学习体会深的员工组成演讲队,去各个支行巡回演讲。你别说行里还真有这样的人才,他们就真的能有板有眼声泪俱下的把事情说圆,让上级行的领导信服渤海城的改革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据说新上任的汪行长曾经是一位历史老师,专门搞中国的历史,对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极有研究,对儒家的权术和中华的文字极具功底,而立之年就和孔圣人一样立下鸿图大志。汪行长虽然对银行业务是一个外行,但是汪行长对思想工作却了如指掌,一个人如果把他的思想控制了,那么这个人就会象机器人那样不分昼夜不分对错的为你工作,而且崇拜你到痴迷的状态。 所以,即使中国那种个人崇拜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汪行长却有这样的志向再活一次。刚好华夏银行的改革制定了一级法人制度,汪行长就是渤海地区的一级法人,所有的一切都他一个人说了算,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意思,一个专门搞权术的人如果能够得到老天的帮助,可想而知他会做出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即使已经到了人类的二十一世纪这也是做的出来的。 储蓄所里不是没有人才,也有那种所谓的卧虎藏龙。有一位平时专门爱写小报道的笔杆子就是这样的卧虎藏龙。这位笔杆子每次在听汪行长的讲话时都会带着一支笔一本笔记本,他能够把汪行长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回家以后挑选出那些精辟的言语,整理成一本小册子,整天默默的背诵。按理说已经到了人类的二十一世纪,象这样的家伙谁都有权见到他就把他的鼻子打出血,可是在我们的一级法人制度和金融改革相结合的情况下这样的人就成了罕见的人才。当汪行长听说储蓄所里居然埋藏着这样一位奇才而多年没有启用,就把储蓄科长和人事科一顿臭骂,华夏的改革大业差点就毁在这些光吃不屙的废物头上。汪行长一纸红头文件把笔杆子从储蓄所的一名普通员工调到办公室当副科长,专门负责整理汪行长的日常语录。要知道,从一名普通的储蓄员工熬到行里科室至少需要5到10年的时间,而从一名普通的办公室科员到副科长至少又需要5到10年的时间,象这位笔杆子一步就从储蓄员工干到办公室副科长简直是汪行长求贤若渴的伟大创举。 这下好了,汪行长的那本语录小册子立即火了,办公室的人们把小册子上的语录和时下流行的笔记本结合起来,很快弄出一本既能记笔记又能读语录的东西,像模像样的拿到汪行长办公桌前。汪行长一看大喜过望,立即拨款发行推广。于是乎赶紧找印刷厂,加班加点的设计装订,在最短的时间里保证渤海地区所有的华夏员工人手一本,时时刻刻都可以拿出来把汪行长讲过的话再温习一边。为了杜绝那些思想落后的人有抵触心理,主要就是指符锐这样的东西,所有行必须定期检查,如果谁要是把语录弄坏了或弄丢了,那么他就必须亲自去汪行长那儿交待。奇怪的很,渤海地区几千名员工,平时丢钱包、丢手机、丢密码、丢脸、丢人,丢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丢过汪行长的语录。这就是传说中的运动。 符锐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样的一本笔记本。 学习都学什么内容呢?通常是学时事、学政治、学领导讲话,学各种各样的红头文件,还有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学习金融改革中的各种先进事迹。比如说‘汪行长早去晚归,一心扑在工作上,为了行里的大事小情,忙得整个人都瘦了。’这一听就知道是他妈的鬼话,汪行长现在就是个大胖子,如果现在还嫌瘦那么以前不就是一头猪吗? 所以符锐听政治学习根本就听不懂,他是像张飞那样睁着眼睛睡觉,但是比张飞不幸的是,他还要记大量的笔记。符锐这个爱耍小聪明的人曾经做过吃,专门把某一段话少写几个字,或把某一段话写到另一个问题里去,也都同样都能得100分! 在这样的学习当中符锐也是有收获的,比如怎样把一个问题用另一种说法来描述,这种本领是很厉害的,他直接可以把好的说成坏的,或把坏的说成好的,一个必杀技置人于死地。又比如,把一个活分成十个活来干,干的满头大汉,干的昏倒在工作岗位上,又不让别人察觉到他是在假干,这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武功秘诀。总之,符锐是在学习中进步,但他在所有的同事里算是起步极晚又进步极慢的人,并且在实践中一旦使用便满脸通红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流的事情那样。所以符锐还不成熟,这些本来在上班的头两年就该掌握的技能,符锐到了第六年才开始学习,并且要不是这样的改革机会他可能终身与它无缘了。 符锐回到家中可千万不能使用他学习的那些本领,否则善良的典典早被他玩死了。其实所有的人都分得清大家和小家的不同,如果谁颠倒过来使用武功,那么他小时候脑袋一定被驴踢过好几下,而不是一下。 第四十章 符锐只有回到家里才能够真正的轻松。 今天是典典正式辞职回家的第一天,符锐一回到家,就见典典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看得出典典已经等了符锐好长时间了。符锐苦笑着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拉着她的手领她到屋里。符锐看见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饭菜,符锐心里很难过。符锐说:“典典,你做了挺长时间吧,你不能太累了,你要多为你和孩子着想啊。”典典说:“这才不累呢,我一边玩儿一边就把饭做好了,反正我现在也闲着了,我要把家里的伙食安排的好好的,要让你和我们的宝宝长得胖胖的。” 符锐把今天行里发生的两件事中的一件讲给典典听,就是发了笔记本从此就要学习了的那一件,还有工资按60%开的事他不知道怎样跟典典讲,也许对于一个女人,她不应该一下承受两个沉重的打击。因为典典刚才还说过要把家里的伙食安排的好好的,而这件事是和典典的安排相抵触的。 典典对行里这样的学习甚至感到好玩,典典说你不最爱学习的吗,这下让你过足瘾。符锐没有心思和典典逗乐。符锐问典典韩一现在是什么情况。典典说财务部的朴课长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也许她不久也会辞职吧。听说中方的金部长要到南方去发展,韩方的金部长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厂里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看来韩一的坏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符锐和典典吃着丰盛的晚餐,符锐问典典家里还有多少钱,典典说:“现在还有5千块钱。”典典马上接着说:“这5千块钱有3千是要买彩电的,剩下2千是生孩子用的,你可别做其它开销啊。再说,你们行等改革完了,工资马上就会涨的。”符锐苦笑了一下,看着叫人踏实又叫人怜惜的典典,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把家里的伙食安排好,把你和孩子的身体养好,命长机会多。”典典说:“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为单位的事太生气,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汪行长也是这个意思,他每次开会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们的明天将越来越美好。”汪行长是学历史的,又是搞文字游戏的,但是符锐觉得汪行长的话有问题。越来越好,是指本来就好,然后要更好,但是华夏员工现在不好,那么这话说的就不是华夏员工,那么他说的是谁呢?他说的应该是他自己,他整天开小车、吃大餐、去游泳馆、去养生堂,显然这句话讲的就是他自己。别人的工资都开不下来,他怎么还能这样奢侈的享受呢?不知道,人人都不知道,人人也不奇怪。 月末的工资发下来了,工资条上写的杂项看不懂,但合计数是看懂的,那是一个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天文数字:300元,三个人平分每人100元钱,不用吃饭,就连交电费水费取暖费都不够。符锐没脸把这个好消息高诉典典。符锐神情恍惚的说:忘了看工资条了。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典典还是从符锐的存折上看到了华夏银行的第二个好消息。 以往每月符锐和典典的工资加起来三千多,每一个月都要存一千元多,这下不但存不了一分钱,还要取一千元。如果华夏银行的改革再拖上半年,符锐一家就要断粮了。当然,半年对改革来说,是短之又短的了。因此符锐不得不和典典仔细的计划起来,每月不能花一千元,要尽量化五百元,还要吃饱吃好,符锐说这办不到吧,典典说这能办到。 典典好长时间不染发了,典典黄黄的头发下面长出了黑黑的发根。虽然黑色是天生的,但黑色确实没有黄色好看呀,你如果说自然的才是最美的,那你就不要洗脸、不要刷牙、不要理发、不要剪指甲,让他们顺其自然呗。典典黑黑的发根和苍黄的发梢显得人很疲惫。美发厅里有400元对人体无伤害的染发剂和40元对人体有伤害的染发剂,典典哪一种都没有选。虽然典典说她为了孩子的健康才这样对待自己的,但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典典的说法很难让人相信她不是为了给家里省钱。 虽然生活没有逐渐好转,但典典的肚子却逐渐大了起来,典典的预产期也逐渐靠拢了。典典肚子里的小家伙只知道世界的奇妙不知道世界的残酷。这使符锐想起曾看过的动物世界,那刚刚出生的小羚羊,并不知道狮子的凶残,当狮子扑向它时,它还好奇的看着它朝它走过去。 符锐计算了一下家里的经济,家里如果就只有符锐和典典两人,那么他们可以撑一年,但不多久他俩的孩子就要诞生了,符锐虽然还不知道婴儿的消费是多少,但笨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只是多吃一碗饭,多穿一件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符锐必须想别的办法了。 符锐首先想到了以前打过交道的电脑公司,符锐问一位朋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结果,别人给他出了个哭笑不得的主意。别人说:把你的电脑租出去吧,月租费100元。 符锐听了愣了半天。符锐就是要用电脑挣钱的,怎么可能把电脑租出去呢,那租出去以后他用什么挣钱呢?那位朋友听符锐在犹豫,就说那以后有什么事我再跟你联系吧。符锐在他还没挂电话之前一口答应了他。这样符锐就把自己的劳动工具给出租了。 即使没有了劳动工具,符锐还是跟别的朋友甚至他们同事打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符锐这样的饥不择食给他带来了哭笑不得的后果。符锐的朋友、同事经常给他打电话请他帮忙,符锐为此还买了一部300元的小灵通手机,但他却没有为他的投资得到回报,每次帮完忙,人家都就给他辣白菜、咸鸭蛋、请他吃顿饭,没有谁给他钱。其实很多时候请他吃顿饭,也要花一百多元钱,他们要是把这钱给符锐就好了,符锐才不需要吃饭呢,符锐需要的是钱。但符锐说不出口,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别人就更说不出口了。 终于有一天,符锐的储蓄所朋友利子领着一位朋友来符锐家找他,那是一个扎着马尾巴辨的男人,并且刚好也姓马,他豪爽而直率。他说他承包的一个交通红绿灯系统坏了,那在渤海城一处交通要害地段,交通局非常着急,而安装交通系统的是广州一家公司,他们联系了该公司,该公司说只有他们自己的工程师才能够维修,而工程师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赶到,并且需要一万元的差旅费。钱倒是小事,主要是时间来不及,马哥找了渤海城的许多家电脑公司,都说修不了。符锐也没有接触过交通灯控制系统,好在马哥给了符锐一张软盘,和一根rs232数据线,符锐把软盘放到邻居家的电脑里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说明文件,打开它,仔细读了一遍。原来这是非常古老的一款软件,它需要ccdos系统的支持,像ccdos这样在90年代初期短暂出现过的操作系统现在的电脑公司怎么可能知道呢?并且ccdos现在想买也买不到了,但是符锐知道ccdos只不过是给这款软件提供一个中文dos环境,其实即使是纯英文的dos系统也能支持这款软件运行,只不过会看到一些乱码罢了。知道这个原理,那么问题其实很好办,你拿任一款中文dos都能使这个软件运行。并且这款软件编辑起来非常简单,不需要你编写源码,你只需要给变量按你的实际需要赋值即可,然后通过电脑的口用rs232连线把程序输入到红绿灯的可编程控制器里就行了。 符锐看懂了以后,胸有成竹的说:“你们先去把红绿灯的可编程控制器卸下来,我去准备中文操作环境,一个小时后在我家见面。” 典典看出来这是一桩大买卖,典典兴奋的不得了。典典一点也不担心符锐能不能把它干好,典典认为只要是电脑上的问题对她的符锐来说就不是问题。典典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水汪汪的眼睛里净是兴奋的光芒。符锐亲了典典的脸颊一下,对典典说:“今天你就看我的吧。”就飞也似的没了踪影。 符锐去了趟单位,从库房里找到一台286机器,这样的机器如果也叫电脑,可能是有些过份了。可偏偏就是这台286它拥有交通系统需要的所用功能,它本身就预装了ucdos中文操作系统,ucdos完全兼容ccdos的所有功能,而且这台机器还有两个口,这简直是一步到位。而其他电脑公司的电脑由于太高级了,反而什么也干不了。 符锐像捧宝贝一样把这堆废铁废塑料捧回了家,马哥和利子不久也到了,符锐把软盘插到软驱里,一运行主程序,就看见了一个简易而朴实的中文操作界面,马哥把红绿灯的时间分配告诉了符锐,符锐把它输入到系统中去,然后通过rs232连线把程序灌入可编程控制器,那台可编程控制器就立即出现了接受数据的显示。到此,符锐知道工作已经顺利结束了。 符锐转过头对马哥说:“成功了”马哥激动的看着符锐说:”好!走我们安上去试一试,如果真的好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符锐和马哥、利子出门了,典典挺着个大肚子,依着门框骄傲的看着符锐说:“好使了就马上回来,不要把我和孩子丢在家里。”然后又对马哥和利子说:“符锐家里事情还多,你们不要让他喝酒,要让他早点回来。”典典这样讲的用意是非常明显的,典典想让符锐赶紧挣钱回来,而不是吃喝玩乐一通就完事了。符锐当然也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马哥把可编程控制器安到路灯系统中去,一启动,路口的红绿灯立即就按预编程序亮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马哥是个豪爽而率直的人,马哥拉着符锐就要请他去喝酒,符锐死活不去,马哥眼睛一瞪说:“你看不起我啊?不给我面子啊?”符锐说:“不是不是,马哥我家里真的有事,我老婆挺着个大肚子,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出去喝酒呢?”马哥说:“那怎么不行呢?又不是你生,今天你听我的,你马哥是过来人,我不会让弟妹吃亏的。” 马哥不由分说,利子现在也在跟马哥混,当然也在一旁忽悠,结果符锐就被这两个汉子挟持到了一家有名的狗肉馆。 在中国别的地区狗肉是不上席的,但渤海城最重视的宴请就是吃狗肉席,狗肉比什么肉都贵。看来马哥是很重视符锐的。 符锐无奈的坐到南韩炕上,听马哥胡乱的点着狗肉、狗皮、狗下水、狗花样。马哥确实是一个豪爽而率直的人,马哥说,他以前是市文化局的,学美术的,爱好音乐,后来弃文从武,啥买卖都干,还教育符锐不要守着银行一棵树吊死,这年头要会坑蒙拐骗,否则就吃不开。他还跟符锐坦诚的说:你这回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把路灯系统修好,你应该把问题弄的非常复杂,你应该先让我上套,然后再和我谈条件,并且把我骗了我还感激你,当然,你对你马哥不会这样做,但你对其他人就不应该这么实在。 马哥一会儿说他挣钱是多么容易,一会说他挣钱是多么辛苦,利子则在一旁作证。符锐被他们俩弄的晕头转向,一肚子的懊恼,酒也推脱不掉,喝了个晕晕乎乎。 吃完饭,马哥也不见外,让老板把剩下的饭菜打包给弟妹带回去,还说:“都不是外人,以后常来往,我们将来有的是机会合作。” 然后,马哥就拉符锐去练歌厅,符锐死活不去,马哥就把眼睛一瞪,把先前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利子现在正和马哥混,也在一旁跟着忽悠,结果符锐就又被这两个汉子挟持到一家有名的练歌厅去唱歌。 马哥是一个豪爽而率直的人,马哥又曾经在文工团呆过,马哥的歌自然是字正腔圆,透人心脾。马哥是一个性情中人,马哥边豪饮边豪唱,任何人也无法抗拒这种巨大的感染力。马哥结过婚,也离过婚,马哥一定也有自己的一个故事,也许他比符锐的故事还要丰富的多。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真实的故事,也许这些故事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感人的多,只不过这些故事从来不曾向人讲述,永远永远只有它的主人一个人知道罢了。 符锐喝吐了、唱吐了。满天星斗,天花乱坠。 马哥说:“换地方。”马哥要安排符锐去按摩,马哥人也潇洒,感情也潇洒。符锐可是一个痴情的人,符锐心里只有典典,如果符锐的老婆不是典典,也许符锐也有马哥的洒脱,可惜符锐的老婆刚好是典典。 符锐说:“马哥我任何事情都能答应你,只有这一件事我不能答应你。”马哥哈哈大笑说:“小伙子啊,小伙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啊,挺象我当年,哈哈哈。” 马哥这回没有和符锐来狠的,马哥放符锐回家了。利子却跟着他去了。 符锐回到家已经很晚很晚了。一开家门,典典像小鸟一样迎了上来,典典闪闪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典典跑到符锐身边,仰着头欢快的望着符锐的眼,等待着符锐带来好消息。符锐难过的看着典典的眼,他懊恼的垂着头,他把手里的食品袋拎起来给典典看了看,嘴里一句话也没有,只有一些说不清楚的酒味。典典的脸上掠过失望,典典接过符锐手里的食品袋,把头埋在符锐的胸前好一会儿。符锐扶着典典的肩,不知道该说什么。典典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头,有一些埋怨有一些心疼的说:“傻老公,你笨死了。” 符锐和典典来到厨房,把食品袋里的米肠、狗肉、狗皮、狗花样倒在盘子里。典典本来就是一个不挑剔的人,怀孕的她更没有了女人的矜持。典典用纤细的拇指和食指夹起一块米肠放到嘴里,典典美丽的唇和美丽的脸庞就有节奏的动了起来。符锐看到米肠里的油滋润了典典的唇,典典腮帮的条条肌肉在粉嫩的皮肤下历历在目。符锐的心都快要碎了。 典典吃了好多好多东西,典典除了吃自己的那一份,还要把孩子的那一份也吃出来。符锐呆呆的看着她,符锐心痛得都有些木了。 典典好长好长时间才吃饱,符锐呆呆的看着典典,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典典吃饱了,伸出十个手指,那昔日美妙绝伦的手指粘满了油腻,典典得意的把它们在符锐眼前晃动,晃得符锐满眼的泪水。 典典嘟着嘴在符锐面前撒娇的说:“老公我想吃水果。”符锐满屋子的找,屋里什么水果也没有找到,最后找到一块土豆,土豆算不算水果呢?符锐拿着它发呆。 符锐突然跳起来跟典典说:“典典,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买草莓。”符锐没等典典来拦他就晃晃悠悠的跑出去了。 符锐带着醉意,在渤海城的大街小巷狂奔,这么晚了上哪去买草莓啊?最后符锐没有办法,只好去敲一家水果店紧闭的门,这深夜的谁敢轻易给陌生人开门呀?符锐说他是给他怀孕的老婆买草莓,别人才感动的给他开门。开门以后别人闻到他一身酒气,非常生气的指责他说:“你老婆怀孕了,你喝成这个样子,你到底算不算男人啊?你买草莓给谁吃呀?是你自己吃吧?”符锐一面赔不是一面挑草莓,符锐挑了一斤又大又红的草莓。一个也舍不得吃,把它们仔仔细细的拎着,一路狂奔的跑回了家。 符锐回到家,典典心痛的说:“这大半夜的你出去乱跑,你喝了那么多酒,多不安全呀,我只是跟你撒娇才说要吃水果的,我其实哪有那么想吃呀,以后我都不敢跟你撒娇了。”符锐懂典典的心,符锐把草莓拿去细细的洗了,用盘子盛着端到典典面前,那又红又大的草莓真是诱人,典典馋的都流口水了。典典让符锐先吃,符锐说他刚才都吃过了,典典挑了一个最大的塞到符锐嘴里,符锐把它抿在嘴里细细的品。典典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馋相,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典典吃草莓的动作是不雅的,但是符锐看她的时候眼睛一眨都不眨。 典典吃够了,用那水一般单纯而善良的眼满足的看着符锐说:“今天我吃够了。”符锐说:“典典,我都不敢看你的眼睛,我觉得我真对不起你。”典典调皮的揪一下符锐的鼻子说:“不许你这么说话,以后也不许说,好了,睡觉去吧。” 躺在床上,典典说:“傻老公,我们的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我们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呢?”符锐其实都想过很多次了,符锐说:“今年生的孩子属蛇,蛇是生活在草丛里的,所以要给她起一个带草的名字,好让她将来有一个安稳的居住环境。典典说:“那你想了个什么名呢?”符锐说:“我想给她起名叫茜茜,一方面要她安稳的居住,另一方面希望她能学习西方文化。”典典说:“那个字不念西,念欠,我们以前有个同学叫叶茜。”符锐说:“那个字是多音字,如果用在人名上应该念西,念西才好听,念欠不好听。”典典说:“那就依你吧,但如果是男孩呢?”符锐说:“不可能是男孩,我不喜欢男孩,我喜欢你给我生一个小典典。”典典说:“你撒谎,我不信。” 第四十一章 早晨小麻雀在窗口叽叽喳喳的叫,北方六月的麻雀还没有孵化出幼鸟,但符锐却听见窗外分明有幼鸟的叫声。符锐自幼生活在那个兵团农场,家家户户的门前葵花杆上都停满了麻雀。如果新盖的砖房,首先住进去都不是主人,首先住进去的是那些麻雀,它们住在了屋顶的苇巴子里。首先生儿育女的也不是房子的主人,而是那些偷偷摸摸躲进来的麻雀。符锐童年时对麻雀的观察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符锐惊奇的发现老麻雀夫妇在幼鸟诞生前夕,由于过渡的期盼,自己会模仿幼鸟鸣叫,还会学幼鸟那样张着嘴浑身哆嗦着让另一半给她喂食呢!这个自然界真是有趣啊。 符锐回想起童年那些天真烂漫的事情,听着老麻雀撒娇的叫声,想想自己昨天还在聆听那奇妙的鸣叫,今天迷迷糊糊的也到了这个年龄,真是恍然如梦。 典典昨晚起了好几次夜,典典由于吃了过多的油腻和草莓,腹泻了。但符锐不知道这些,符锐忙了一天太疲劳了,典典每次都是轻手轻脚的下床。 符锐起床了,看见典典从厕所里走出来,典典弓着腰,撅着屁股,夹着腿,缓慢的挪动着脚步,非常像一只瘦弱的虾米。典典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走路姿势呢? 符锐发笑的看着典典说:“典典你走的是什么步啊?”典典苍白着脸,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说:“符锐,我要生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典典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啊。符锐大吃一惊,他跳下床,扶着典典颤抖的问:“真的吗?”典典虚弱的说:“真的。” 符锐一听都蒙了,也顾不得真假,扶着典典拿上家里所有的钱,出门搭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符锐像一只瞎猫那样抱着典典到处乱喊乱闯,所有的人们都主动的给他让道,符锐最后终于闯到了妇产科。 妇产科来了一位男大夫,他问符锐预产期是什么时候,符锐说:“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那大夫问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了呢?典典说她昨晚吃草莓吃多了,晚间腹泻了好多次。那大夫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拉肚子最容易引起早产,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大夫让把典典推到预产房进行检查,符锐在走廊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过了好半天,大夫出来冷冷的说:“今天就要生产了,如果打催产针很快就能进产房,如果等待,需要到下午才能生产。”符锐也不懂哪样好,就问:“大夫,你给我做主吧,我不懂啊,哪样安全就哪样办吧。”大夫看了看符锐,问道:“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符锐说:“我们家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俩都不懂啊,你就给我们作主吧。”大夫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给你做主,出问题了谁负责,你自己决定吧。” 符锐一下就紧张了。符锐想起同事们跟他说过,如果在产房不给大夫送钱,大夫根本不管你死活。符锐像一条狗那样摇着尾巴,挤出笑脸,把那大夫拉到屋子里,一边跟他客套,一边从兜里拿出200元钱,塞到他兜里。那大夫听说符锐是银行的,就收了符锐的200元钱,态度也变得好多了。 大夫说:“如果想让孕妇少痛苦,还是打催产针好。”符锐立即就说:“好,打催产针吧。”大夫问符锐想自然生产还是剖腹产,符锐这下想起了王姐肚子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太难看了。符锐问典典的情况适合哪种生产方式呢?大夫说:“典典的产道条件非常好,自然生产最适合她。”符锐说:“哪就自然生产吧。” 符锐说:“我老婆生产的时候我可以在她身边吗?”大夫说:“根本不可以,从来没有人这样过。”符锐说:“不能通融通融吗?”大夫说:“这你想都别想了,你站在旁边有什么用,我们会好好照顾你老婆的。”符锐曾经幻想和典典手拉手一起生茜茜,没想到幻想刚一说出口就破灭了。 符锐看见典典被扶进了产房,典典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典典的脸色青灰,但典典的眼睛里有一股执著,典典并没有像其他产妇那样呻吟着。典典抬头看了符锐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符锐看到她在默默体验着痛楚,如果是在家里,典典可以在符锐面前撒娇,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典典表现得沉着而冷漠。 典典进了产房,符锐被关在了外面。符锐本以为很快就要听到典典痛苦的呻吟声,但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符锐什么也没有听到。 走廊里有几个产妇家属也像符锐一样在等待,有人问他:“你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呢?”符锐说:“我俩都是外地人,亲戚都还不知道。”别人说:“这你就不对了,你一个大男人根本照顾不不过来,你得赶紧通知亲戚,千万马虎不得。” 符锐一听,就赶紧给典典家打电话。典典妈和典典爸听到这个消息,惊出一身冷汗。放下电话就出门搭车,风风火火的赶往渤海城。 符锐还在产房外焦急的等待。旁边的一位老太太问他:“产妇多大了,”符锐说:“21岁。”老太太说:“那么小年龄,好生好生。”老太太又问:“是男是女?”符锐说:“还没生出来呢,估计是女孩吧。”老太太问:“以前没有做b超吗?”符锐说:“没有,我预感应该是个女孩。”老太太叹口气说:“女孩也可以,男女都一样。”符锐说:“我喜欢女孩,如果生了男孩,我们会再生一个女孩的。”那老太太说:“嘴里都这么说,其实谁会那么做。” 老太太问符锐:“典典离预产期有多少天。”符锐说:“有四十多天。”老太太一下就紧张了,老太太说:“俗话说‘7活8不活’,7个月的婴儿能活,8个月的婴儿不能活,危险呀。”符锐一听气得再也不跟她说话。为什么7个月比8个月更安全,发育越不成熟越安全?什么逻辑。 符锐听到典典在产房里的声音了。典典在压抑着呻吟声,周围的大夫一边安慰一边教她怎样用劲:“使劲,使劲,就像拉屎那样。”符锐在门外听的哭笑不得。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符锐在门外焦急的等待。 在这个奇怪的环境里,每天都有许多个新生命来到世间,这些新生命从这儿开始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步。多年前符锐也是这样,多年前典典也是这样,多年前人人都是这样。难道一切都是前世的安排,偏偏若干年后的今天是符锐和典典又回到这个地方,让彼此的生命之花在这儿重新绽放。 那是一天中太阳最高的时刻,一只小燕子在天空‘滴丽’‘滴丽’的呼唤。符锐听见产房传来一声柔弱而干净的哭声,仿佛九霄云外的天籁之音,符锐知道他和典典的孩子,那个既像他又像典典的小生命,来到了这个纷繁复杂的花花世界。 护士抱出来一个小小的婴儿,把她递给符锐说:“女孩,4斤5两。”符锐做梦一样接过这个小生命,木木的看着她,几乎就要不省人事了。 这就是可怜的茜茜了,一个早早就想看到这个世界的小女娃娃。她睁着一双迷茫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符锐,一眨一眨的。由于是自然生产,茜茜的头被产道挤得变了形,像黑无常白无常那样长长的很吓人。符锐心里不由担心起来:这就是典典小时候的模样吗?茜茜长大了也能长成典典那样美丽迷人吗? 符锐把茜茜抱到典典面前,把茜茜放到典典的枕头边上,符锐看到了美丽的典典充满了母性的神态。典典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她满脸幸福的看着这个暂时还不算漂亮的女娃娃。典典嘟着嘴看着孩子看着符锐,她已经控制不住要在符锐和孩子面前撒娇了。 典典说茜茜和她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皮肤。这样符锐就放心了。 这个晚上,天空挂满了小星星,那种会一下一下眨着眼的小星星。那是茜茜的眼睛,只有这样刚刚出生的小女娃娃才会那样天真的眨眼睛;那也是典典的,只有这样刚刚做了母亲的大女娃娃才会那样天真的眨眼睛;这也是符锐的,有了自己两个心爱的女人,看到她们如此天真的眨着眼睛,他怎能不像一个大男娃娃那样天真的眨着眼睛呢? 符锐和典典,还有这个刚刚来到世上的茜茜,他们三人,在这个充满了药味、不时会哇的一声迎来另一个小生命的医院里,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病房里,在一个很不显眼的小角落里,在一张洁白无暇的小床上,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夜。那一夜,茜茜睡在最里边,典典睡在中间,符锐睡在最外边,典典躺在符锐的臂弯,茜茜躺在符锐的手弯,一家三口一字排开,仿佛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第四十二章 凌晨,典典的爸爸妈妈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典典妈向符锐典典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投入了工作。 典典妈一如既往的主持大局,典典爸则在一旁辅佐。 典典妈把门窗紧闭,生怕有一丝光线照到茜茜的眼睛里;典典妈把所有缝隙都检查一边,生怕有一丝风吹到茜茜的皮肤上。典典妈说,那是老人传下来的经验。符锐有些听不懂,典典妈跟他解释以后,他还是没有听懂。 有一个热情的孕妇想来看看典典和茜茜,被典典妈婉言的拒绝了,典典妈说,这个孕妇不懂事理,天下哪有孕妇去看月母子的。 一会护士进来了,护士问:“怎么把窗帘都拉上了呢?屋里黑咕隆咚的?能看清楚吗?”符锐说:“怕被光线伤害了眼睛。”护士哼了他一声说:“婴儿必须见自然光,只要不强光照射就行了。”这是当然,还用你说,强光照射大人眼睛也受不了啊。 护士问:“为什么把门窗都关严了?”符锐说:“怕被风吹着伤害了皮肤。”护士更加轻视的哼了他一声说:“婴儿本来就应该接受自然空气,要不然就呆在母亲肚子里得了呗。”这是当然,还用你说,大人也不能在母亲肚子里呆一辈子。 典典妈凑到护士面前说:“我打听一个事。”护士见老太太问得真诚,就轻声的说:“什么事情?”典典妈说:“孕妇能来看望月母子吗?”护士瞪着眼睛看了典典妈老半天,气的语无伦次:“为什么不能看,只要没有传染病的都能。” 典典妈说必须离开这家医院,这家医院的大夫太年轻,都不懂事理。符锐看到护士一点也不认可典典妈,符锐本来也非常怀疑典典妈,这下更不敢轻信她了。 符锐去问大夫能不能出院,大夫说没有什么大碍,可以回家了。 典典妈就从家里拿来一床最厚的大棉被,把典典裹得一丝不露,让符锐把她背回去。符锐说:“为什么要裹这么严实,大夏天的,中暑了怎么办?”典典妈说:“月母子见不得风,见了风会落下月子病,得了月子病,将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一个废人,将来后悔一辈子。”符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相信典典妈的这些话,但是符锐无法和她在医院争执,符锐就去看典典的态度,结果典典的态度很暧昧,也弄不清楚是她在感激她妈妈的无微不至还是真的就信了这一套。 符锐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用大棉被把典典裹紧了,但把脑袋露出来,怕她真的不小心中暑了。于是,在炎热的六月就看见符锐背着一个大包裹,像精神病一样从妇产科冲出来,典典妈则紧紧追着符锐把典典的脑袋捂严实。典典爸则抱着他外孙女,嘴里笑呵呵的一路小跑,也看不出嘴里在笑什么。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这场景,一定以为符锐背着一个被蚊子叮咬,害了疟疾的病人。这种病四川人称作‘打摆子’,打摆子就是发抖的意思,大夏天犯起来也冷得浑身发抖,必须用大棉被捂严实,捂严实了也照抖不误。这种病在早些年死亡率是100%,所以,不需要典典妈在前面吆喝,人们自然的就闪出了一条空道。 符锐把典典塞到一辆出租车上,赶紧把典典的脑袋弄出来,就看见典典嘿嘿的在里面偷笑,典典满脸的汗水,鼻子上渗出一滴一滴的小汗珠,脸色苍白,看得出她的虚弱和痛楚,但是典典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符锐笑。 典典妈神情紧张的钻上了车,急急的把典典的脑袋再次捂上。典典爸依然嘴里笑呵呵的不知道在笑什么。符锐无奈的想:千万不要被熟人看到,这么愚昧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和他们一起做出来。 符锐他们一大家子很快就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家。典典妈一到家立即就成为家里的主角。她把所有的窗户关严,把窗帘拉上,把门关紧,并且说:“你家就缺一条门帘。”符锐说:“要门帘干什么?”典典妈说:“要门帘把门挡上,不让风刮进来。”符锐说:“这是里屋,哪来的风啊?”典典妈讲了一句好像古龙小说里说过的话:“有一种风,你,是挡不住的,那,就是,贼风。”符锐气得发疯,就问什么叫贼风。典典妈说:“贼风是你看不到的,它无孔不入,伤身子骨,碰到月母子,就落下月子病,得了月子病,将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一废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风、风、风,月子病、月子病,月子病,什么狗屁东西。符锐气得跑到卫生间拿凉水拼命的冲脑袋,冲了半天,符锐慢慢清醒了。符锐想我要慢慢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不是没有知识吗,我可以拿书让他们看呀,书上的话总该听吧。 符锐又心平气和的来到里屋,典典爸真是一个麻溜的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块白布,挂在了门楣上,于是稍稍来了一点贼风,帘子就真的会动,符锐呆呆的看着满屋子里的贼风,气的都快要疯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糟糕了,符锐时时都在气死的边缘,有好几次都已经气死了,又被典典和茜茜给呼唤回来了。 典典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符锐要去给典典做香喷喷的饭菜,符锐早就买来了菜谱,准备在典典做月子期间,好好给典典补一补。 但是典典妈说,月子期间不能吃蔬菜,不能吃肉,不能吃盐,不能吃油,只能吃小米粥,吃红糖鸡蛋。小米粥是最细最细的细粮,要用文火把小米煮上三个小时,直到远远的都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为止。 符锐说:“你这样吃法,典典的伙食还不如平时,典典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得很,你们不给她好好的补一补,反而吃这种莫名其妙的伙食,这样不把典典的身体吃完了吗,典典的身体完了,茜茜的身体不也完了吗?这样的伙食就是正常人吃一个月,也会吃出人命的。” 符锐没有被气出个好歹,没想到典典妈却被符锐气伤心了,典典妈第一次跟符锐悲痛的说:“符锐啊符锐,我以前总以为你是有知识的人,你是懂道理的人,哪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犟眼子脾气的人,你气起人来,都能把人给活生生的气死,我就先不说你啥生活经验都不懂了,你首先就不懂一点礼貌,我和你爸大老远的赶来照顾你们,跟头把式、脚打后脑勺,你没有半个谢字,你反而阴一句阳一句的挑理,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这样对待两位老人你还算不算人。” 符锐虽然气得浑身抽筋,但他还是把自己放在两位老人的位置考虑了一番。符锐想:典典爸妈的出发点一定是好的,典典是他们亲生的,他们怎么会害典典呢?但是他们确实太愚昧了,并且这种愚昧是根深蒂固的,我只能一步一步来改变他们。现在,我暂时听他们的,但最终我必须改变他们,因为符锐有一种良知‘任何人都有责任不让错误的东西永远坚持下去’。 符锐对典典妈说:“妈,对不起,我有些话说过头了。但你能理解我是为典典好吗?妈,你要相信我对典典的爱一点不比你少,我们都是为了典典的好,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把典典的月子做好。” 典典妈听完这话对符锐说:“你这样讲才能让人接受,你们都是孩子,你们的生活经验很少很少,你们要相信老人的话,老人的话是多少辈子的人总结出来的。” 符锐觉得自己的一番用心基本白费了,但起码,他和典典妈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典典妈给典典煮了一碗小米粥,放了一大块红糖,放了五个鸡蛋,让典典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吃下去,符锐看了那一碗粘兮兮小米粥,和那粘了红糖粥的鸡蛋,他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还是快要吐了。 典典皱着眉头,喝着红糖米粥,一口一口的吃着鸡蛋,伸长了脖子把它们咽下去。典典真的能这样折磨自己,真的能像她爸妈那样愚昧无知吗?符锐的心里感到非常失望,符锐曾确信愚昧和美丽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典典吃完了饭,符锐和典典爸妈也简单吃了顿饭。典典妈让典典给茜茜喂奶,典典不会抱孩子,典典妈就仔细的教典典,茜茜倒是听话,随便他们拿她练,一点也不哭。典典的**胀鼓鼓的,但就是吸不出奶,茜茜对它一点也不感兴趣,三心二意的吃。典典妈说:“好了,吃饱了,小孩的肚子像小耗子那么点,吃一点就够,再吃就撑着了。” 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符锐去看茜茜,茜茜睁着眼,也在看他,符锐伸出手在茜茜眼前晃了晃,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对自己有什么反应。典典看到符锐这样逗茜茜,也感兴趣的去看茜茜的反应,结果茜茜的眼睛缓缓的动,似乎对这些没有多少反应。 典典妈说:“符锐你那样茜茜什么也看不见,小孩的眼神只有一寸光,只能看到一寸的距离。” 符锐不想让他和典典、茜茜的兴趣被典典妈扰乱,他没有去看典典妈,他尴尬的看了典典爸一眼。典典爸一般很少说话,也许他能说一些差不多的话来。 典典爸非常严肃而正经的说:“小孩刚生下来眼睛根本看不到你,她只能看一寸远,所以叫鼠目寸光。所谓寸光,就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卖寸光阴,黄金一寸为一斤,就是长宽高都是一寸就有一斤重”典典妈说:“你放你妈狗臭屁,你他妈就懂这一点,都叨咕八百遍了,你给我闭嘴。”符锐看着典典妈那个霸道样,又看着典典爸那个窝囊样,简直是又可气又可笑。 下午,符锐把以前买的怎样做月子的书拿出来看,他惊奇的发现这本书对做月子的各种做法做了对比,凡是传统的不科学的基本都是典典妈坚持的,尤其那本书里说过去人们生活条件差,没有更好的营养品,就把小米红糖粥和鸡蛋当成产妇最好的营养品,结果形成一种民间的传统,其实这是极不科学的,现在条件好了,产妇应该比平常吃得更丰富多彩。 符锐把这本书拿在手里,冷静了片刻。他把这一页折了一下,走到客厅,典典妈和典典爸在客厅商量事情,符锐走到典典妈面前,对典典妈说:“妈,我这有一本书,你拿去看看,有些东西对典典有帮助。”符锐看到典典妈拿那本书看了起来,就回到里屋。 符锐坐在典典身边,问典典:“典典,红糖粥好喝吗?”典典说:“不好喝。”符锐又问她:“鸡蛋好吃吗?”典典说:“说实话,我都想吐了,今天已经吃了十个了,我真的不想吃了。”符锐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不好吃,可你为什么还要吃呢?”典典说:“我为了让我妈高兴,我妈妈那样疼我,她多想看到我香喷喷的吃她做的饭啊,我要好好的吃,我想让她高兴。” 符锐听了典典的话,长时间的看着典典,符锐觉得典典不是美丽而是凄美。符锐想如果自己的妈妈用一种愚昧的方式来爱自己,自己会接受吗?符锐想,如果没有生命危险,他会的。 符锐跟典典商量,怎样才能既让她妈妈高兴又能科学的做月子,典典说由她去跟她妈慢慢说。 典典妈可能是看完那本书了,典典妈说:“那本书我看了一些,但那本书有许多地方不对,不能什么都信书上的,主席说过,一切要从实际出发。”符锐想:你也不说姓,光说个主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呀,再说,主席什么都懂啊,他又不是神。 典典妈可能是从书上学了些东西吧,她让典典抱起茜茜,管她饿不饿都把她的小嘴对着**蹭,说这样刺激好下奶。 说到下奶,符锐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符锐平时有不少好哥们,按理要有人来拿老母鸡或猪蹄子给典典吃,据说这样就能使典典的奶水多。但是符锐的哥们早下岗找不到了,一个个的都没了影子。典典妈还猜测典典没有奶跟这个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典典那样丰满的**却挤不出奶。符锐害怕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典典妈叫他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典典妈叫符锐用嘴去吸允典典的**,其实典典没有怀孕时符锐也这么做过。符锐捧着典典胀的发紫的**,先是轻轻的吸允,再是用劲的吸允,但无论怎么样也不能吸出完整的一口奶来。符锐着急的看着典典,问典典疼不疼,典典说不疼就是胀的难受。符锐更是没有办法了,符锐只好去看他的岳母大人,典典妈说:“用手揉。”符锐用手一揉典典的**,发觉典典的**里面有好几个硬块。符锐大吃一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说:“妈,你快来看,典典的**里怎么有硬块呢?”典典妈也上来摸,果真有好几个硬块。典典妈说:“这是被奶憋的,揉!我们轮流换着揉!如果揉不下去就糟糕了!” 符锐这下全听他岳母大人的话了,他拼命的揉啊揉,符锐揉左边的,典典妈就揉右边的,然后再换位继续揉。就这样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典典**里的硬块真的下去一些,同时典典**上的皮肤都发红甚至脱皮了。 典典这时候一定痛苦的不得了,但是典典一声不吭,典典看着她妈和她老公忙的焦头烂额,典典只是默默的配合他们。 在茜茜出生的第二个晚上,符锐懂得了什么叫困。在这个整整一夜,符锐和典典妈轮流给典典揉**,符锐虽然也像以前半夜加班那样剧烈的摇头,但他还是有好几次揉着揉着就倒在典典怀里睡着了。 而典典妈,这个已经做了姥姥的老妇人,却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天已经亮了,典典的**还是有几个硬块没有下去,符锐开始怀疑典典妈的方法是否有效。符锐自作主张的给他远在四川的妈妈打了电话,符锐妈说:“那是乳线堵塞,农村的做法是用猪毛捅**的出乳孔,或者就是用热毛巾敷,再者就是典典妈说的揉。” 符锐他妈是大夫,但听起来好像也不像大夫说出的话,但符锐没有这样怀疑他妈,符锐心里反而有底了:典典妈说的揉是正确的。 于是符锐又拼命的揉起来,典典妈也拿热毛巾给典典敷。符锐也仔细看典典的**是否有什么异物堵塞,结果发现确实有一些疤痕一样的小东西,他仔细的清理了它们,又继续揉。 在第三天的整个一天里,符锐和典典妈就是这样轮流揉一会,然后让茜茜吸允一会,然后再揉。 符锐跟单位请了假,行里说,你好好照顾你老婆吧,单位的事你放心。也只有在国有企业才能有这样的优越性,如果是自己开的企业,即使你把老婆背到公司去,你也得干呀。 典典的**终于几乎摸不着肿块了,典典的奶也能细细的流一些了,但要达到别人说的那种往外射的程度还是不可能。 茜茜这下愿意吸允典典的奶头了,她可能是尝到了甜头,茜茜拼命的吸呀吸,结果典典的出奶量赶不上茜茜的吸允量,茜茜就急的哭了。茜茜的这一哭,就仿佛一个什么事物的开端那样,从此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典典的妈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老说道,但典典妈却是一个不顾自己也要心疼孩子的人。只要茜茜一哭,典典妈立即就抱着她摇,嘴里还要唱一些古老的歌谣,她嘴里的歌谣既没有曲也没有词,哼哼呀呀的,这样的歌谣不能够使茜茜入眠,但能够给符锐起到神奇的效果,符锐只要一听到典典妈那种半说半唱旋律单调的催眠曲,就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上下眼皮。 典典妈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抱着茜茜摇了,典典妈由于揉典典奶立了大功,威信树立起来了,所以她可以安排符锐和典典爸轮流抱着茜茜摇。 符锐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符锐的脑袋已经木了,符锐抱着茜茜摇都会睡着,典典、典典妈、典典爸在符锐摇茜茜的时候都要时刻盯紧他,以防他睡着了把孩子掉在地上。 符锐摇着摇着就对茜茜产生了怀疑,不可能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摇大的,这个茜茜为什么一摇起来就笑,一放下就哭,这根本就是耍娇,耍娇是有限度的,像这样要命的耍娇,谁也受不了。到时候茜茜没有什么大碍,大人都一个接一个的倒台子了。 符锐大约在第四个不眠之夜跟典典妈说:“茜茜是故意的,这个孩子这样做一点也不可爱,我们不能再这样惯坏她,同时还害了我们自己。” 典典妈也是被这个孩子累的筋疲力尽了,她骂符锐时也是有气无力的,她说:“世上哪有你这样的亲爹,我们作为旁人都能忍受,你倒忍受不了了,真是是人就没有你这样的啊。” 符锐看着典典妈这样极度疲倦的教训自己,也是没有一点回击的力气了。 可以这么说,茜茜是个得寸进尺极尽疯狂的婴儿,她不但要求大人抱着她,还要大人不停的摇,并且最好还能往高抛一下。符锐几乎就要疯在她手里了,但典典妈却说,以前她们那儿某某老太太是多么的会摇婴儿,再哭的婴儿一到她手里,立马没了声响,人家那手法,都能给摇出花样来。 最后对茜茜失望的不是符锐也不是典典也不是典典爸而是典典妈,典典妈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隔路的小孩,太不像话了,太欺负人了,太不把大人当人了,这样的孩子谁也不会爱的。当然典典妈不是突然间就说出这么极端的话的,典典妈是在两条老命和两条小命都要断送在一条小小命的手中时才这样说的。 符锐从来没有这样的疲倦过,即使茜茜嚎啕大哭,他也可以浑然不顾的安然睡去,即使让他像驴马那样站着他也可以安然睡去,甚至就是让他像驴马那样干着活也同样可以安然睡去。 茜茜在数十个小时的哭闹后终于认输了,茜茜改变了态度,她换了另一个做法。她白天安静的睡觉,养足了精神晚上继续和大人们胡搅蛮缠。 对于茜茜的这种小聪明,符锐是一眼识破的,符锐觉得只要白天不让茜茜睡,晚间茜茜自然就会困了。但典典妈却没有符锐那么毒的眼光,典典妈又上当受骗了,并且在她的领导下把符锐和典典爸也拖累了进去。他们白天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的唠嗑,晚上陪茜茜瞎折腾。 典典妈主持的大局比华夏银行的改革还要糟糕,典典妈不但搞不定刚出生几天的茜茜,更搞不定屋里剩下的几个人,除了那个被她压迫了半辈子、叫他死他都会去死的老头子。 典典妈给典典规定了四不准,这四不准有无限的扩展的空间,它包含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几乎可以使一个人完全改变她的生活。 这四不准是不准刷牙、不准洗脸、不准洗头、不准洗澡,符锐对这四不准总结归纳了一下,他惊奇的发现这四样东西都与水有关,而水是人生命中最离不开的东西,看来典典妈是真的要拼老命了。 典典妈的解释是如果用水刷牙将来牙齿就会嚼不动东西并且早早的脱落,如果用水洗脸则将来面部麻痹丑陋无比,如果用水洗头将来偏头痛头迷糊思维混乱老年痴呆,如果用水洗澡那可了不得喽,整个身体全部瘫痪报废甚至其它。 符锐怀疑他丈母娘在老家可能是庸医或大仙,否则怎么能有如此丰富的知识,但像这样的人才都是能赚大钱的,因为现在的人都相信这样的东西,尤其在一些有钱人的圈子里,他们有钱且不知道如何花出去,在吃饱喝足没事情干的时候就去搞迷信活动。而典典妈却没有把这些骗人的东西拿去挣钱,她拿这些东西来骗她亲生女儿,把典典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在符锐改变不了典典妈的时候,他曾经试图从典典爸那儿入手。有一次,符锐主动的去跟老丈人搭讪,去跟他老丈人谈论他的丈母娘。这一谈不要紧,他老丈人立即口无遮拦一泻千里。他老丈人说:典典妈年轻时是村里最美的大姑娘,十里八乡的小伙子一通神追,当时有许多下乡青年,人也帅又放得开,典典妈出门都得戴头巾、戴墨镜,当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墨镜,就是那种大黑框、镜片是墨绿墨绿的那种,贼好看。当时典典妈就看中了我,我先不干,其实心里乐得屁颠屁颠的,装呗。我当时口才好、人又精神、也有才、脑瓜还灵,一下就把她骗到手了,骗到手以后她就知道上当了,我在家啥也不干,净挑好吃的吃,挑好穿的穿,啥也不干,嘿嘿嘿这个典典爸好像这辈子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幸运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在说到啥也不干的时候,用手捂住嘴,偷偷的使劲笑,偷偷的看典典妈,又张大嘴偷偷的使劲笑,笑得弯下腰,也不知道是为了让典典妈看不到他在笑还是有意笑成这个样子让典典妈看到,等典典爸把肺里所有的余气都笑出去,在吸了刚够讲一句话的气的时候,讲了一句话:挨老多骂了! 符锐一看这是什么老丈人,这整个一老顽童嘛。符锐也忍不住跟着鼻子里哼哼的笑,那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典典妈不但要安排典典的生活,在她的计划里还涉及到刚刚出生几天的茜茜。 典典妈说:“我要给茜茜挤奶。”符锐百分之百敢跟世上的任何人打赌,是他丈母娘劳累过度把话说错了,她应该说的是典典。但是典典妈又说了遍:“我要给茜茜挤奶。”符锐惊慌的睁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典典妈说:“妈妈,你说你要给茜茜挤奶吗?”典典妈用温柔的东北女子特有的语调说:“嗯哪。”符锐看着典典妈很清醒的样子,符锐相信了,典典妈是要给出生不几天的茜茜挤奶。符锐憋着一肚子的火,问典典妈为什么。典典妈说:“小孩在出生一个星期之内必须都要挤奶,把**里的白色的东西挤出来,将来长大了就能奶水好,否则就没有奶。典典就是因为小时候不懂,哦,不是不懂而是懂的不透彻,没有把白的都挤净,所以现在奶水不够。”符锐一听世上竟有这么荒唐的说法。就说:“妈,不管你以前给没给你的女儿挤过奶,我是不会让你给我的女儿挤奶的。”典典妈强忍着性子,对符锐说:“符锐,你还小,你不懂,你小时候也被挤过奶,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妈。”符锐一听气得哭笑不得,我一个大男人我挤什么奶,我有没有奶水有什么用!符锐根本就不用去问他妈,符锐妈要像典典妈那样迷信,那不是百分之百误人性命的庸医是什么。但是符锐为了尊敬和说服典典妈,他还是给他妈打电话问了一下。符锐妈听了半天也没弄清楚符锐问的是什么意思,符锐妈说:“啥子?小时候给你挤奶?挤不出来哦。没得挤过,恐怕要感染哦?好危险哦,咋个想的呢?你挤奶干啥子嘛?”符锐转过身跟典典妈说:“我妈不懂,我妈小时候没有给我挤过奶。”典典妈愣了半天才说:“你们南方人跟我们北方人不一样,我们北方人都是要挤的,所以身体都比你们长的好!”符锐已经被弄的神志不清了,符锐定定的说:“妈,你要弄其它的讲究,我拦不住你,但是你要伤害茜茜的身体,我作为父亲,我绝对不能允许你这样做。”典典妈立即就叫:“典典他爸,你来一下。”典典爸像小狗一样就被唤来了。典典妈说:“她爸,你说小孩小时候应不应该挤奶。”典典爸立即严肃的说:“当然用了,我们小时候都被挤过,都是老年人给挤,谁要不挤,老年人都骂他隔路,隔路就是人家都走这条路,你偏要走那条路,结果就”典典妈说:停。典典爸就把后面的废话都停了。符锐说:“爸妈,我还是说,你们要弄其它的讲究,我拦不住你们,但是你要伤害茜茜的身体,我作为父亲,我绝对不能允许你这样做。” 符锐从此就像看贼一样看着典典爸和典典妈,但是人再怎么提高警惕也不可能没有放松的时刻,符锐在一次实在憋不住了的情况下去了趟厕所,他如果硬要跟自己较劲,那么他这个已经当爹了的大人也会拉裤子的,符锐在基本完事的情况下就赶了回来,他看见典典爸在门槛上放哨,典典妈则小心的看着他,甚至脸都有一些尴尬的红了。符锐浑身无力的说:“妈,你怎么了茜茜。”典典妈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说:“我给茜茜挤了,很小心的,一下就整个全挤出来了,将来奶水肯定好,不会感染的,如果不放心可以用芦荟汁搽一搽。” 是可忍,孰不可忍。符锐这个懦夫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开始劝他岳父岳母滚蛋。像这样害人害己的忙难道谁还需要他们帮吗? 符锐虽然没有说滚蛋这么难听的话,但符锐说:“爸妈,你们回去吧,我自己来照顾典典和茜茜,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耐心的忍受,只要我不放弃努力,我总有一天能改变你们,但是我现在彻底失望了,我知道要想改变你们脑袋的那些东西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结果符锐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典典妈坐在床上突然嘿嘿嘿的大笑起来,笑的非常骇人,嘿嘿嘿的笑声逐渐转化成嘿嘿嘿的哭声,也许她也被她自己主持的大局折磨得崩溃了,典典妈的表情是扭曲的,符锐根本就没有敢看,符锐只听见典典妈哭喊着诉说了许许多多听不太清楚但伤心欲绝的话。其实典典妈无论委屈到何种程度符锐都无法对她抱有幻想了。 符锐更加没有料到的是典典爸突然一改平时的温顺,他怒吼着把符锐骂了个狗血喷头。其实典典爸的怒吼符锐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典典爸毒打符锐一顿,只要他们老两口能马上离开就可以了。 但是符锐接受不了的一件事是,典典也在呜呜的哭,典典没有说符锐对他父母无礼,也没有说她父母种种做法的愚昧无知,典典只是呜呜的哭,哭的眼睛都肿了。典典嘤嘤的哭着说:“你们谁也不要走,我走,我带着茜茜走,母子俩一块儿出去流浪。” 开什么国际玩笑,典典你一个产妇,带着婴儿去流浪,现在媒体这么发达,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典典哭肿的眼睛唤起了符锐的回忆,符锐想起了他和典典那凄美的爱情。符锐和典典曾不顾一切的拿一生去赌博,他们设想的牺牲是自己的一生,而现在面临的算是什么呢?符锐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小事去威胁自己和典典一手营造的家庭呢? 符锐低着头沉默了好长时间,认输了。符锐抬起头说:“典典,你别哭了,爸妈,我刚才的话说错了,我确实太没有礼貌了,我再也不会说出这样无礼的话了。”典典也在一旁说:“爸妈,符锐其实全都是为我好,符锐的心里比你们更委屈,符锐一点私心都没有。” 典典妈和典典爸最后也能冷静下来了,他们也说大家其实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他们说为了这同一个目标大家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克服困难,而不是吵吵闹闹。 从此,符锐就小心翼翼的做每一件事,他希望在有冲突的时候大家能坐下来一起商量。 但是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其实现实中有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折中,要么就这样要么就那样,不能共事的两个人就必须分开。 典典妈坚持不让典典碰水。在北方炎热的六月,酷暑折磨着那些在日头下挣钱糊口的人们,也同时折磨着把屋里变成蒸笼再在蒸笼里生儿育女的典典。 典典披散着头发,她那如丝如织的发梢失去了光泽,焦黄焦黄的像冬天里的茅草,她那黑黑的发根粘满了头皮屑使人无法仔细观看。典典的脸始终是通红通红的,渗着许多细细的汗珠。典典是无法靠近的,靠近了就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酸酸的汗味。最要命的是典典的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痱子,红红的满身都是。 符锐无法想象昔日宛如天外飞仙的典典,怎么能变成这副模样。 在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比典典的月子更糟糕的事情吗?这个世上真的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华夏银行的改革就比典典的月子还要糟糕的多。 第四十三章 华夏银行的裁员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减掉了所有的代办员之后,就开始减附属公司的员工,减电工班,减锅炉工,减清洁工,终于有一天开始向行里的正式员工下毒手了。 华夏银行的所有员工,包括科级干部都惶惶不可终日,几乎每一个员工都在动员他身边的同事主动辞职。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要被别的同事吹捧一阵,然后就接着说他呆在华夏银行是多么的屈才,然后就给他出主意叫他怎样大大的闹一通,闹得所有领导都脸面丢尽,然后就成为英雄拍屁股走人。 像储蓄所和会计柜台那些直接面对客户的同事们则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的工作量远远的比以前加大了,而减员的矛头都直指他们,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同领导沟通。如果他们要被减掉了,谁去干活呢?噢,这不用管,减员是最重要的事,因为此时上级行考察下级行的指标是减员而不是其它,当指标变成开运动会夺金牌时,行里又会招大量的运动员的。 窗口的员工大多是业务尖子,他们既不会打打杀杀来武的,也不会阴阳怪气来文的,但他们都有眼睛呀,他们能看到那些坐科室的种种嘴脸,因此他们就极端的不平衡,他们付出的最多得到的最少,还时时刻刻遭受行里的身心折磨。于是这些同事就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客户身上,所以华夏银行糟糕的服务质量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 科室里的员工呢?他们也照样坐卧不安,他们除了鼓励周围的同事出去闯之外,也在自己打算,他们到处联系找门子,托朋友托同学托亲戚,但在还没有眉目之前,他们还是要假装拼命的工作,把一个活儿掰成两个活儿,把两个活儿掰成四个活儿。如果是钱的话,他们坐在那里啥也不用干就能掰成百万富翁。由于在科室里呆的时间长,跟领导打交道的时间也长,所以他们的智商要比窗口的员工普遍高,他们甚至提虚劲的去领导那里说他们是多么的超负荷工作,当然领导一般都是不钻研业务的,他要是钻研业务他就当不了领导了,因为领导的领导是不钻研业务的。 即使是这样,不论是窗口的还是科室的都随时可能被领导叫去谈话,一般谈话的目的有两种。对于科室的,是叫他去窗口锻炼,对于窗口的是直接叫他卷铺盖滚蛋。 那么一个人一天时时刻刻都在为这些事情做准备,他还有精力干工作吗?有啊,人的精力是无限的嘛,就象海绵里的水只要去挤总能挤出来的。何以见得?有报刊为证,华夏报天天凯歌高奏,时时取得一个又一个重大的胜利。 这样的凯歌是谁唱响的呢?其实这个歌安排谁去唱,你不用教他,他自然就会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都学不会,还混啥呀? 行里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窗口有个别心理素质差的真的就经不住折磨,主动离开了他们的华夏银行,因为他们如果不辞职就凭他们的心理素质不是去普通医院就是去精神病院。 而绝大多数硬挺的员工也各有各的委屈。有一种痴情的人,他们生为华夏银行的人,死为华夏银行的鬼,他们无奈的看着事态的变化,虽然也时时作假,但却永远也不会离开华夏银行的怀抱。还有一种是观望的人,他们已经把自己定位成圈外人了,如果华夏好了那么他们就跳进来,一旦发觉不对劲就立刻跳出去。还有一种是那些有宏图大志的,因为这是他们此生唯一的追求,所以即使在这样的无比困难的局面中,他们也继续说谎继续跟领导时时亲密接触,因为无论怎么改革,你只要把你上面的那一个人搞定你就全搞定了,而你把下面所有的人搞定也是白费。当然还有符锐这种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一方面满腹牢骚、忧心重重,一方面还在习惯性的埋头苦干,他们无论是给别人还是自己都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其实只要是华夏银行的员工,哪有一个人不希望华夏银行好起来呢? 残酷的现实容不得每一个人细想,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某一天的倒霉蛋。 符锐他们科也风云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开会了,开会是最可怕的事情,这年头一听到开会,每个人都要从头凉到脚,就像夏日里一盆凉水从天而降那样爽。 茜茜的调皮劲一点不减,典典妈主持的大局又一片混乱,行里的局势也险象环生,符锐兜里的钱也都一个一个离他而去。在这样的日子里,符锐除了困得无法正常思维,他还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他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睡着了,一旦睡着了,那么就是疯了。 此时的符锐根本看不出来曾经英俊过,他的头发总有几个地方支棱着,能看见里面青白的头皮。他的胡子刮得长短不一,甚至还粘着一点汤汤水水,就像一个讨饭的乞丐。符锐的内衣里面总有鼓鼓囊囊的东西,皮鞋上总蒙着一层擦不净的灰尘。符锐的眼神无论和同事还是客户一碰就立即变得尴尬和慌张,就象一个摸进银行的贼。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熬下去,终于迎来了华夏银行改革的一次**! 光靠那些经不住身心折磨而自愿辞职的减员已经远远无法满足上级行下达的减员计划,行领导班子终于在某一次伤感的会议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在全行大会上来一次集体自杀式减员。为了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要求当着全行员工的面,所有员工接受科长的挑选,凡是没被挑选上的当场下岗。 这一次的全员大会和上一次的全员竞聘是有内在联系的,首先它们都是公开公平公正的,其次它们都是由行领导和全体员工一致同意的。但符锐发觉所有员工不包括他,因为没有任何一个领导来征求过他的意见,当然其他员工也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说基层的改革花样百出。总行决不会希望他的裁员是以这种方式进行,但他也没有说不能以这种形式进行,所以全国上下就出现了五花八门的减员方式。 虽然这个决定是公开公平公正,又是行领导和所有员工一致同意的,但它还是要弄点玄虚,要在减员大会开始的最后一刻才公布具体操作形式。这样减员大会就被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人人都想揭开这层面纱看看它到底是人是鬼。 第四十四章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茜茜依然我行我素,变本加厉的向大人们提出各种各样折磨人的要求。 茜茜在激烈的折磨着大人的同时自己也有失守的时候,不知道是吃了典典那不太成熟的奶还是吃了厂家那不太成熟的奶粉,总之,茜茜拉肚子了。 茜茜拉肚子也同她的哭一样是持久而剧烈的。茜茜一天24个小时是这样安排的:白天睡12个小时,晚间玩8个小时,在午夜这样的黄金睡眠时间哭4个小时,随着天空慢慢变白,人们都渐渐从梦乡中醒来,茜茜则独自悄然无息的睡去,而茜茜的拉稀则贯穿着一天的24个小时,即使是睡梦中的茜茜也没有停止过。 典典妈给老家的一位大仙儿去了电话,告诉了家中的种种不顺,请大仙儿掰掰手指头掐掐算算,许诺回去以后给100元作为答谢。大仙儿遥感符锐家有小鬼作祟,必须拿桃木宝剑挂在门槛镇妖。桃木?又不是住在果树园里,上哪儿去弄桃木。还是典典爸这个平时不作声的闷汉子有正经事,天黑混进一所学校,趁人不备折断一根桃树支,飞贼一样不留痕迹的返回家。回家后用大菜刀三下两下削出一把宝剑的雏形,用红头绳捆个花样,把它高高的悬挂在屋里的门槛上。每当深夜从睡梦中惊醒,抬头望去,那把桃木宝剑灼灼生辉,照得大鬼小鬼各个胆战心惊。 符锐任何时候解开茜茜的尿布都颇有收获,传说中孩子是被爹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简直是他妈的太太太对了。 但是典典妈就不对了,典典妈把所有的尿布屎布都让符锐洗,并且是有一块洗一块,而不是集中起来一起洗。一个人在一天的24小时中不论是吃的正香还是睡的正香,一下子把他弄醒了就去洗屎布,真的还不如把他整死算了。典典妈说只有新鲜的才能洗干净,放久了的怎么洗也是洗不彻底。好象分子的热运动就遵循这个规律,很多深奥的科学规律老年人都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观察到。 符锐也弄不清楚典典妈是一种变态心理还是就这种习惯,反正她的做法专门是要折磨符锐。符锐想人们的死法有很多种,其中最惨的一种就是死在自己的丈母娘手里。 但是符锐每次去看典典妈的时候,都看到她满头大汗,累得几乎虚脱的样子。符锐感觉到自己基本已经把活都干完了,怎么典典妈还能累成这个样子呢?所以符锐怀疑典典妈也像他们行的同事那样把一个活儿掰成两个活儿再把两个活儿掰成四个活儿,只不过华夏员工是有意的,而典典妈是无意的。 但典典妈也有有用的时候,典典妈说:茜茜这样的拉稀是不正常的。能做出这样正确的判断,典典妈足可以去当行长了。 典典妈还做出了更加正确的判断:茜茜必须吃药了。看来典典妈不仅可以当行长,还可以当总行的行长。 符锐到一家药店说明了茜茜的状况,买药的说:其一,茜茜是拉稀了,其二是必须吃药了,其三是必须吃好阿友,好阿友就是howareyou的意思,现在药品的名字都是洋名,好象起中文名字就不能治病一样。这位买药的也可以当华夏银行的驻外老总了。 而典典妈则认为相反,典典妈只认中药,是那种名字里面带丸的药,什么上清丸、正气丸、大力丸、跌打丸、救心丸,最好是偏方,典典妈说‘偏方治大病’。 符锐就奇怪了,既然偏方治大病,那正方治什么病呢?既然偏方能治大病就应该叫正方,既然叫偏方就不应该能治大病,总之,我国民间流行的许多说法实在是他妈的太棒了。 一个全要西药,一个全要中药,这个世界走极端好象是一种时髦。 茜茜吃了好阿友也没有效还是拉稀,又吃了正气丸还是没效照拉不误。吃西药也不行,吃中药也不行,两样都吃了也不行,这个世界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才算正确啊? 典典妈蛮不讲理,典典妈说这是被符锐气的,气上火了,上火了当然就拉稀了。谁都知道火只会使东西干燥,上火了怎么还可能拉出稀的呢?但从典典妈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有理有据,看来典典妈简直是太通情达理了啊。 符锐对典典妈说的两样东西弄不清楚是什么。这两样东西是风和火。比如中风风、风湿;来火、上火、去火,如果一旦把这两样东西弄透了,那么什么病症都好解释清楚了。比如,生病了,可以说是受风、上火,比如病好了,可以说成散风、去火,这样看来百病不离两种,不是风就是火,甚至风和火还可以相互替代。这绝对不是钻死牛角尖的人能弄明白的,符锐虽然企图绞尽脑汁想弄明白风和火到底是一种什么物质,但是听典典妈神魂颠倒的一通解释之后,他最终放弃了。并且极具讽刺意义的是他居然真的上火了,嘴角起大泡,舌头起小泡,言语困难,吞咽不得,典典妈一针见血的指出:符锐你这就是典型的上火了。 符锐的上火决不是个人行为,符锐的同事们也都个个嘴角起大泡、舌头起小泡,并且随着减员大会的逼近,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一个的冒出头来。 第四十五章 对所有员工来说,这生死攸关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这是一个平常的星期六,为了不至于影响正常业务,也可以让下岗的人们在星期天好好沉淀沉淀痛苦,行领导选择了这一天作为判决日。 符锐和三位同事,一早就来到了行里,他们彼此没有议论减员的具体形式,他们像平时那样玩一种全球统一规则的游戏。那是windows自带的红心大战,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扑克游戏。 这种游戏的规则是: 1。游戏的目标是争取游戏结束时得分最低 2。选出三张牌传给其他对手(第四局不传牌)。 3。抓到梅花2的玩家首先出梅花2。 4。然后按顺时针方向出牌。每位玩家依次必须跟同花色牌。如果已经没有与发牌花色相同的牌,则可以出任何一张牌。唯一例外是不能在第一圈牌中出红桃或黑桃q 5。发牌花色牌中最大的牌会赢取这一圈,赢牌的玩家在下一圈中先出牌。只有前面出过红桃以后,才可以拿红桃发牌。 6。每一轮结束时,每张红心计1分,黑桃q计13分。游戏将持续到有人得100分时结束。 7。如果在一轮牌中赢得了所有的红心和黑桃皇后(称之为“全收”),则您得零分,其他人每人得26分。 在这种玩法中,越大的牌越不好,越小的牌越好,得分越少越好,越多越不好。这和我们的思维完全相反,但如果你确实有超常的能力,你确信你可以掌握大局不会丢失一分,那么你可以违反规则的第一条,选择第七条。如果你选择了第七条,而你根本没有能力完全控制局面,那么你将输的最惨,而不象我们的领导,他选择了规则七,却根本没有能力使局面好转,但他不会输的很惨,他照样会比其他人赢的多,他们不按游戏规则玩牌,他们就要气死你,反正法律规定气死人可以不用偿命。可怜的符锐只能在游戏中找到这些规则,电脑是不会通融的,它只会执行既定的规则。红心大战是windows各个版本都必带的游戏,虽然在国内很少有人玩它,但全世界却很流行。符锐常常和各个国家的人玩这种游戏。在这个游戏中,他能了解各个国家的人的思维方式,欧洲人一般很礼貌,他们一般会在玩之前打招呼,在你打出好牌时毫不吝啬的赞扬你,但他们也很敏感,你有野心想全收时,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去牺牲。美国人也礼貌,也有这种精神,但他们的话太多。日本和韩国人不很礼貌,也狡猾一些。中国人不愿意和中国人玩,在一桌出现一个以上的中国人时,有一个经常会退场。符锐在和欧美国家的网友玩时,赢的时候很多,输的时候很少,并且全收的时候也不少。符锐想,欧美那么发达,我们身边的东西几乎都是他们发明的,世界上的先进技术几乎都在他们那儿,但他们并不比我们聪明,这是为什么呢? 而符锐的这三位同事水平都很高,要想赢他们可比赢外国人要难得多。然而今天不同,每个人都想好长时间才出牌,并且出错牌。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目光游离的看着牌和对方的脸。这样尴尬的打牌局面终于在大会即将开始时结束了。 符锐和三位哥们一同走进了电梯,在电梯下降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叹了口气。在电梯这个四方的空间里,空气静悄悄的凝固,每一个人都不会去看其他人的眼睛,如果看了他们会看到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东西。电梯里的四个年轻人都心情沮丧,没有谁会象往常那样舒缓一下气氛。电梯门打开了,四个人沉重的走了出去,也许他们再也不会这样一同走进来了。 来到会场,会场没有象往常那样噪杂混乱,会场的气氛是渤海行有史以来最为紧张的,每一个人都呼吸困难。除了那些决策的行长和操刀的科长们。 纪检书记如往常一样上台做了开场白,说的依然是那些框架结构式的公平公正公开及其它。 然后换了一位行长宣布游戏规则:主席台上摆着一张很大的黑板,渤海行的15位科长每人一支笔,每人管理的科室给定人员编制,科长们每次上台到黑板上写下一名科员的名字,可以选自己科室的也可以选其他科室的,直到满员为止,最后在黑板上没有自己名字的人就下岗了。 那个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揭开了,一点也没有创意,只不过把这个大笔一挥人头落地的权利下发给每个科长去表演了。 每个人都几乎窒息的去看自己科室的编制,符锐他们科室减员的名额最少,行里只分配了1个名额。也就是说在今天,他们科有一位同事就要告别其他人去另谋生路了。 科长们的挑选开始了。他们像走马灯那样依次从黑板前经过,同时写下一个被他看中的人名。这样的做法很像自由市场买菜的人们,他们把他们认为好的东西留下,把他们认为是破菜烂叶子的东西扔掉。而符锐他们刚好就是自由市场上的那一堆大白菜。 在第一轮的挑选中,那些会武功包括文的武的,特别是文武双全的,首先被挑了出来。科长们认为他们是最好的人才。在这一轮里没有符锐,符锐自己还对此存有想法呢!他认为从业务水平和工作量来看,没有谁能和他相比,但符锐还是认了,因为符锐知道自己先天不足,没有像很多人那样会和科长沟通。 在第二轮里,符锐依然没有被选上,第二轮选上的是除了文武双全剩下的光会文或光会武的,在这两种人里面,科长们择优录取会武的,因为会武的人生气时是直截了当的,他们根本不给你科长周旋的余地,上去就是两拳,让你狗血喷头脸面丟尽,从此无法抬头见人。符锐虽然年少轻狂时会武,但现在已经多年不练,这些年他弃武从文已经没有那两下子,他一出手别人就会看出他的手生,整不好会弄巧成拙反被擒。 在第三轮里,排序应该是会文的了,但是如果一个科里有两个会武的,比如a侠和b侠,那么会文的就要稍微委屈一下了,等这二位侠客分配完了才能轮到他。那么两位侠客的座次是怎么排出来的呢?科长们会看他们谁的武功高,这武功高低并不是让a侠b侠单独出去练一练,而是相对科长本身而言的,因为有这样的一种情况:虽然a侠打不过b侠,但a侠打科长比b侠打的更离谱,那么科长选a侠而不选b侠。科长这样做是冒着被b侠打的风险而为银行的改革做奉献的,所以当科长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在第四轮第五轮,就同样要涉及到多人同时会文,这样的情况科长会好办的多,科长平时就是为了协调这些人而耽误了工作时间的。那他总有一个标准吧,他的标准需要通过回忆许许多多的往事才能够判断。科长们会仔细想这些文人平时的一言一行以及逢年过节大事小情的具体表现,其实领导心里都有一杆秤,谁好谁坏谁说了也不算,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掌握着绝对的公平。 在后面几轮里,科长们把所有的智慧和天才展现无遗,他们会把某些下岗呼声最大的人安排在这时被录取,因为这些人虽然象狗屎一样文不得也武不得,可他们的亲娘老子兄弟姐妹舅子老表七大姑八大姨有会文会武或文武双全的,或,或什么呢?或有掌管生杀大权,需要考察科长本人会文会武的,那么,这样的手下,很可能会在快结束时被题名,但决对不会榜上无名。 在七八轮之后,惨剧在某些科室里就已经发生了。那些决心‘生为华夏人,死为华夏鬼’的人们,就身在华夏魂已西去。看看这些悲惨的人们,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被人残忍的宰割还默默的忍受着,并且在内心深处极度的痛苦,他们由于不能把遭受的痛苦一丁点的发泄出来,所以就加倍了痛苦对他们身心的伤害。他们使人想起待宰的绵羊,它们在宰前宰时宰后都一声不吭,这正是操刀者预期的结果,所以操刀者非凡的领导才能就此得到了最好的配合和验证。 在这些下岗的人们中,当然也有那些本来业务不精思想涣散又无文无武的,他们的下岗应该还能够理解,但相当一部分是业务精湛却默默无闻的人,华夏离开这些人当然也能运转,但在未来的岁月里需要用加倍的代价来补偿。 最无情的事情是,没有规定特困户和夫妻双方一方已经下岗另一方就不得下岗,反而这样的人更是下岗热门,也许是根据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幸总是降临在同一个家庭的原理,很多同事都是下岗后去陪伴下岗在家的亲人。也许他们的亲人也同样不文不武也同样在多年前上演过今天的电影,诅咒的命运怎样让这些悲剧重演的人们回去向亲人们交待啊。 符锐也面临着厄运,因为到了第十轮还没有他的名字,他们科就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而他们科还有他和上回跟科长竞聘的那位传奇人物小毕,虽然小毕没有竞聘成功,但从此小毕竭尽全力的加倍努力工作,竭尽全力的减少他和科长的隔阂,竭尽全力的增加他和科长的感情,这期间小毕几乎丧失他在传奇世界里作为绝世少年的所有人格,以这样的代价来提升自己的武力和心力,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所以符锐和小毕的竞争是也无比残酷的。 符锐本以为他突出的业务和连年的先进会使他在第一轮入选,万万没有想到在最后一轮他还生死未卜。 符锐害怕了,符锐失望了,符锐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看着台上的表演,符锐微笑着,他还没有想好下岗以后的打算,也没有想好怎样回去和典典交待,他此时只是感到很好笑很过瘾,其它的脑袋都木木的没有时间去细想了。 符锐看到则仕科长在黑板上迅速的写下了符锐二字,那个在传奇世界中超凡脱俗武功绝顶的绝世少年小毕,耗尽浑身真气劈出致命的一掌,却发觉他的一掌犹如劈在棉花上一般,既无从发力,也无从收力。他以死相拼的最后一击犹如石沉大海被则仕科长举手抬足间就化解的无影无踪。小毕挂了。 小毕走的很潇洒,他甚至对着则仕科长冷笑了一下,则仕科长也对小毕善意的笑了笑,虽然则仕科长平时把下属象狗一样的侮辱,但此时他没有敢冷笑,如果他冷笑了,那么,他,也该,挂了。 符锐并没有长长的松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了则仕科长怎样计划着他的命运,这一回是小毕,下一回就是他符锐了。 从会场出来,人们没有高兴的,上岗的还没有从惊吓中解脱出来,下岗的则最后一次去看眼前的一切。走出会场的人们都从不同的方向踏上回家的路,不知道他们的亲人正怎样的倚门盼他平安归来。 第四十六章 符锐给典典打了电话,典典看到符锐的电话号码,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问:符锐,是什么结果?符锐说:我没有下岗。符锐说的很沉重,能看出他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回到家中,符锐神情呆滞,符锐说:“我们都坐在台下,像牲口一样的被他们挑选,每个人都对此毫无异议。” 典典说:“那些下岗的怎么办呢?”符锐说:“下岗的会得到行里的一笔补偿金,从此就和银行脱离任何关系了。” 典典说:“行里给他们多少补偿金呢?”符锐说:“大约是5、6万吧。”典典说:“你们行还不错呢,5、6万块钱够他们生活5、6年了吧。” 典典想了想又说:“那5、6年以后呢?你们行下岗的都四十多岁了,现在工作这么难找,老了以后呢?有退休工资吗?” 符锐说:“他们已经不是行里的员工了,自然就没有退休金了。老了的事情就只有老了才知道了。” 符锐想说如果我下岗了怎么办,但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因为有典典的父母在这儿,符锐怕这样的假设会让大家从此惶惶不可终日。本来家里所有的人都对符锐的工作能力没有半点怀疑,作为一家之主和所有的经济来源,符锐不敢把自己的险胜告诉大家。最好的做法就只有这样的自欺欺人了。 对于符锐来说,典典的下岗和茜茜的出现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今又有了这种自杀式的改革,符锐每时每刻都活在屠刀边缘。每一个早晨符锐都要对着镜子半真半假的说:我要活下去,然后去那个没有欢喜只有忧的工作岗位;每个夜晚他都要摸摸自己的心跳也半真半假的说:我还活着,然后就被茜茜那熟悉的哭声拉回到疲倦的现实中来。 符锐的眼里没有领导也没有同事也没有工作,没有典典妈也没有典典爸甚至都没有茜茜,符锐的眼里只有典典,疲倦而凄美的典典,这个和他一同拿一生去赌博,和他一样赌得不人不鬼的典典。典典是符锐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典典失守了,赌博就结束了,所有所有的一切就只有下辈子重来了。 虽然世事多变,但是典典妈却以不变应万变,典典妈牢牢的控制着家里的整个局势,生怕符锐有什么新鲜玩意破坏了她的老传统。在典典妈一手策划下,典典有一个多月没有洗澡了,在炎热的七月,在门窗紧闭的屋里,没有人能够挺如此长的时间。由此足可以看出楚楚动人的典典其实是一个从小吃苦耐劳的孩子,只不过她没有用对地方罢了。典典浑身上下粘乎乎的,胀鼓鼓的乳沟间长满了热痱子,乱蓬蓬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粘成一条,典典不能动,只要稍微一动,脸上的汗珠就细细的铺了一层,典典这不是坐月子,这是坐监牢,也许现在条件好了,监狱也不会这样虐待囚犯。符锐怎么能忍心让典典活在这样的人间地域呢。 符锐乘典典爸妈上街买东西的瞬间,像做贼一样的对典典说:“典典你再不洗澡,你就会被捂出蛆了。”符锐之所以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是因为他被逼急了,他如果用稍微缓和一点的语言,一是不能表达他忍无可忍的心情,二是不足以说动这个似是而非的典典。典典一听符锐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真的是有些震动了,典典说:“那怎么办呢?”符锐说:“你必须得洗澡,月子期间本来是提倡勤洗澡的,我都没法和你解释这些了。”典典说:“我其实也想洗,我也不信我妈讲的那么玄乎,不过如果将来真的落下什么月子病,你可别后悔啊?”符锐说:“我求求你典典了,你再别跟我说什么月子病了,再别跟我说什么风啊火啊的,我真的听不懂,我快得精神病了。” 典典也没有什么太多抵抗,就说那咱们快点吧。典典亲了一下符锐,符锐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品味,符锐急急的说:“快、快、快,不要再耽误时间了,爸妈很快就要回来了。” 这两个人跑到卫生间,接了一盆水,拿暖壶把水兑温了洗澡。在炎热的夏季,一个多月没有洗澡,符锐拿搓澡巾只要给典典轻轻一搓,可以想像都能搓出什么花样来。符锐把典典细细的搓干净,冲了一遍,又给典典浑身打了浴液,准备再好好冲一冲。浑身打满了浴液的典典,从上到下散发着芳香,这才是那个久违的典典。妩媚的典典嗔笑着对符锐说:“看什么看,看不够啊?再不快点,等爸妈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一提到爸妈,符锐什么样的情调都会荡然无存,符锐慌慌的去接了一盆自来水,暖壶里已经没有热水了,再烧一壶时间来不及了,在这样炎热的天里,用凉水冲澡也许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吧。 符锐舀了一瓢凉水,试探着从典典的头上浇下去,凉水接触到典典的身体时,符锐听见典典一声犀利的尖叫声,这是女人的尖叫声,这是符锐的女人的尖叫声,在这个闷热的季节里,在这个人心都焦虑得中暑的季节里,典典的尖叫声唤醒了迷惘的神智,典典那种女人的尖叫声震撼了符锐疲惫的心灵。符锐冲动的不断用凉水去浇典典,典典不断的尖叫、浪笑,符锐象奴隶看着自己的女王一样看着**的典典,符锐一点也没有想到性,在这样无边无助的深渊里有一个慑人灵魂的女王本身就已经超越了一切。 符锐拉着典典的手,小心的给她擦拭身体,符锐和典典有好长好长时间没有这样手拉手了,典典的手一碰到符锐的瞬间,典典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她还把手往回缩了一下。符锐却没有想这么多,他用毛巾擦着典典的脸上的水,轻轻的揉着典典的眼睛,直到典典的眼睛周围没有一滴水,然后才用毛巾裹住典典的头发,匀匀的揉起来。 毛巾擦过典典的咪咪时,符锐开始有一点迟疑了。典典的咪咪鼓鼓囊囊的,那里面存满了洁白的乳汁,符锐擦过典典咪咪时忍不住用嘴轻轻的咬了它一会儿,符锐的舌尖感觉到了乳汁的腥甜,符锐的身体里有一种电流经过,符锐闭着眼睛去体验,那种感觉好象不仅仅是**,还有一种类似于母爱的东西。 在擦拭典典猫咪的时候,符锐加倍小心,典典的那儿在生茜茜时撕裂了,缝过四针,符锐细细的轻轻的清洗着它,仿佛那是一个一碰就会破裂的五彩的肥皂泡。 符锐和典典恋爱时也美得像一对天仙,那时也像一个五彩的肥皂泡。 符锐抬头看到了典典的眼睛。典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他,符锐缓缓的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典典说:“老公,你累吗?”符锐说:“我不累。”典典说:“老公,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符锐说:“怎么不一样了呢?”典典说:“以前的你如果在现在这种时候,你会象疯了一样的跟我。”符锐看了一会儿典典,符锐说道:“我现在也会的。”符锐慢慢的亲着典典的唇、典典的咪咪、典典的猫咪,符锐和典典象两条花蛇那样紧紧的缠在一起,轻轻的撕咬翻滚。 许久许久以后,两条花蛇才慢慢的分开。符锐的衬衣湿透了,贴着身体能看到腰间的肋骨和后背的肩胛骨和中间那一块一块的脊椎骨。符锐的身体其实不是那种强壮的,符锐是一个消瘦的男人,他像牛一样的干活,像一头瘦牛一样的干活。 典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符锐,符锐缓缓的问道:“为什么这样的看我?”典典说:“老公,你累吗?”符锐说:“我不累。”典典说:“老公,你要是累死了,我就不要茜茜了。”符锐抬起头说:“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典典说:“老公,你要累死了,我就不要茜茜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死。” 第四十七章 茜茜醒了,符锐一摸茜茜的尿布,已经湿透了。符锐拿来一叠卫生纸,打开茜茜的尿布,里面混着许多稀巴巴,符锐仔仔细细的把茜茜的屁股擦干净,然后拿来两块尿布,叠成十字型,把茜茜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两下就把茜茜的小屁股包的严严实实服服贴贴,总共都没有用到一分钟。 符锐把擦完巴巴的卫生纸装到一个塑料袋里,放到厕所,把换下来的尿布拿到卫生间,打上香皂,非常熟练把它冲洗干净。 符锐来到典典床边,挨着她坐着,一起去看茜茜。茜茜已经醒来了,就盯着小床上的晃晃看,茜茜也不跟父母交流,一门心思的按自己的主意办事。 典典问符锐:“听说现在有一种纸尿裤可方便了,你知道纸尿裤多少钱一块吗?”符锐说:“不知道,听说那东西对婴儿身体不好。”其实符锐去商场看过,一条纸尿裤都在二元钱左右,像茜茜这样一天都需要五、六个,符锐每月到手的工资三百块钱,他再荒唐也不会用它去买纸尿裤。 典典说:“一条如果五毛钱,我们晚上给茜茜用两条就差不多了吧,那样就轻松多了,否则你每个小时起来换一次,太累了。”符锐说:“我不累,我困了可以在单位睡觉。”典典说:“你们单位现在天天要逼人下岗,你怎么可能在单位睡呢?”符锐说:“我每天把活干完了,就可以睡觉,还可以玩游戏呢!”典典说:“符锐,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跟你说过,你要是累死了,我就不要茜茜了,我就跟你一块去死。” 渤海行的会议越来越多,学习也越来越多,从时事政治到各级行长讲话,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每天早晨提前半个小时学习,下午推迟半小时下班,每人都有好几个笔记本,符锐本来最近脑袋就爱眩晕,通过这些学习就更加眩晕了,他们同事也都反映眩晕。 开会的时候也记不请是哪个行长在台上念稿,下面的员工大多弄不懂他在说什么,同时又不敢开小差,听说兄弟行有一位员工由于开会时没有关手机,被当场下岗了。所以在坐的各位,如坐针毡却动弹不得。符锐则羡慕三国时期的张飞,他可以睁着眼睛睡觉,如果有他那两下子,何愁天天开会了。 决策者这样的搞思想工作其实除了增加抵触以外简直一点作用都没有,作为决策者你首先应该是一个合格的员工,然后你才能高谈阔论,你连第一点都做不到你还想做到什么? 但是历来就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好像生来就是搞这种运动的东西,他们不但积极的去听,还积极的发表心得体会,比如:“通过这些天的学习,我开阔了眼界,提高了认识,我终于懂得,只有全行员工齐心协力、上下统一,紧紧围绕在以汪行长为核心的行党委身边,才能够英姿飒爽、昂首阔步的去和世界接轨。”这样的鬼话绝对不是杜撰出来的。 还有些女员工的话也都不是杜撰出来的:“你们猜猜咱们行最有魅力的男生是谁,他有漏*点有魄力,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安全感。我敢说在我们行女员工的心目中,绝大多数都觉得自己的老公不如他。他就是我们身边的汪行长!” 当然一般来说只有婊子才会出卖自己的丈夫,但是作为一个银行女职员,对行长说出这样恶心的话,那绝对是别有用心的。不知道这些女职员具体行动了没有,反正她们的用心大都没有白费,有好几个美女就平步青云,由美女员工变成美女领导。行里的领导并不一定就是人人都看得到的科长行长什么的,由于汪行长是一级法人,所以他可以随口编出任何眉目的官衔,即使其他行没有这些称谓也都没有关系,因为他是学历史搞文字游戏的嘛。比如党委秘书、行长秘书、党委副秘书、行长副秘书,这样她们就能得到更大的政治权利、享受更多经济利益、发挥更大的人生价值、参与决策和管理普通员工。 公安局把男女间直接付费的交易叫作卖淫,其实那些借此升官发财的娘们儿才叫卖淫,只不过一个是受法律保护而另一个相反罢了。 渤海行流行的一种说法是:渤海行敢于奉献的的美女都当领导了。 省行偶尔也来搞民主测评,所有员工都参与打分。按理说像符锐这样满腹牢骚的人们应该趁此机会利用一下自己的权利,把所有的怨气说出去。但是,奇怪的很,全行几百人,没有一个人提意见,也没有一个人给行领导打不及格。所以说符锐他们从骨子里就是下贱的东西,整死你们活该。 但是,打分时是把测试卷发到各科室,眼看着你给行长打分,谁打了多少分人人都知道,你使出你全身绝学打出致命的一掌,给行长打个零分,甚至你上下串联,都给行长打个零分,这也无关紧要,行长的任命又不是由你们普通员工决定的,行长吸一口烟,用食指弹弹烟蒂,那落到烟灰缸里的垃圾就是你了。 符锐想不通的是,像这样的改革好像只在小说里见过,并且在文革时期才天天开这样的会议做这样的笔记,为什么现在的一些年轻同事是那样的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呢?符锐仔细的统计了一下,他有个惊人的发现,凡是爹妈当官的都有这种特异功能,凡是爹妈没本事的,儿子也完蛋,比如符锐。 那么说穷人就一辈子穷了,也不全是。只要你改变你的基因,嫁接到一棵不一样的树上,开不一样的花,结不一样的果,那么你就有的是机会,比如则仕科长。 符锐虽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符锐干活行。符锐虽然在家里已经被茜茜和典典妈那一大摊子事情折磨得半死不活,但是由于惯性和天生的发贱,他还是要把他的工作干到最好。但符锐偶尔也干一点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他把一个活掰成两个来干,以显示自己很忙,但这是极少数,并且每次心里都有愧疚,而不像多数员工那样把一个活掰成十个,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内疚,这些都是没有发展前途的笨人,极个别人觉得天经地义的,那是前途无量的智者。 符锐回到家里就不可能再作假了,他如果还要把一个活掰成两个来做,那不是有毛病吗?符锐想,那些早已习惯于作假的同事回到家里,不可能一下就转过弯来吧,他们要是不小心把家里的活也掰成十个来做,他们自己清醒过来时也会发笑吧! 所以说符锐这个人就是脑袋被驴踢坏了,这样的转换难道还需要意识吗?都像符锐那样脑袋一根筋,还不把自己弄的家破人亡了。 和每一个回到家里的人一样,家里的事是实实在在的事,符锐回到家里,面对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典典和典典生的茜茜以及生典典的她爸她妈了。无论怎么说,家里还是比单位要踏实得多,尽管茜茜的哭闹声让人也无法踏实。 典典也恢复的很好了,典典非常刻苦的做腹部运动,典典本来就非常结实,所以她的身材丝毫没有因为生产而走样。典典也变得更加的白皙和妩媚,典典不施粉黛,可是她水汪汪的眼睛里装满了少女的柔美,典典也不涂口红,但她白净的脸上那肉红肉红的唇色显得更加自然和健康。 每天回到家,典典妈都做了可口的饭菜,典典也可以随便吃东西了,也可以洗脸也可以刷牙也可以洗澡也可以见风见火了。典典的爸妈提出要回老家了,他们说,家里的地不能总让别人照看,另外现在土鸡蛋的行情特别好,城里人都钟情土鸡蛋,典典爸可以趁此机会多多的贩卖,多赚点钱供茜茜将来上大学。 离别的时候典典哭得很伤心,仿佛亲人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那样,这样的哭泣引得茜茜也跟着哭,也许茜茜这时的哭是她生平第一次因为人的感情而哭泣。典典让爸妈互相照顾,让妈妈不要总责骂爸爸,爸爸是一个大大咧咧却世上少有的好丈夫,妈妈应该好好爱他。 典典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家都细细的听,只有典典爸说:“我跟你妈都这把年龄了,还什么爱呀爱的,她有啥好的,谁爱她呀!”典典妈瞪了典典爸一眼,典典爸就嘿嘿笑着闭嘴了。 符锐把岳父岳母送到火车站。符锐跟典典妈说:“妈,在月子期间,您那么辛苦,我没有说一句谢谢的话,却说过一些很不礼貌的话,等你们要走了,我才感到非常非常后悔,我真的对不起您,请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好吗?”典典妈说:“孩子,我也能理解你,我知道最辛苦的人是你,你其实都是为典典好,典典在背后也总跟我说你好,你是个好孩子,我没有儿子,我就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吧,我看你整天辛苦我也心疼,唉,单位的许多事情你不要总惦记,人一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万事都要想得开,许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和典典平平安安过一辈子,那才是真的,听话,孩子,注意身体,慢慢来,别着急,别上火。” 符锐突然间感到一种叫作母爱的东西袭击了自己,符锐好长好长时间没有体验过它了,符锐眼圈一红,失口叫了声‘妈’,就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典典爸上来说:“好了好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叫别人看了笑话。符锐,如果在单位受了气,就跟他们大干一场,你们不是要给五、六万抚恤金吗,够到乡下买房买地过了,实在不行跟我去收土鸡蛋。” 典典妈生气的说:“什么抚恤金,闭上你妈的乌鸦嘴。” 符锐看到典典妈和典典爸互相埋怨的上了火车,在火车开动的瞬间,符锐看到典典妈不再埋怨典典爸了,符锐看到典典爸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僵硬,眼睛里充满的不知是遗憾还是绝望。 第四十八章 符锐回到家里,现在只有他和典典和他俩的孩子茜茜了。典典穿着一件无袖的小衫,下身穿一件小彩裤,两手撑着床边,坐在床头,斜着脑袋看小床中的茜茜。茜茜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手和脚时时刻刻不停的动着,也不知道这个阶段的小呵不是不懂得劳累。茜茜默默的一声不吭,黑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看头顶上的玩具。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切都太熟悉了,只有一家三口,这才是自己的家。符锐来不及看典典也来不及看茜茜,符锐倒在床上,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轻轻松松的睡一觉了。 典典知道符锐身心的劳累,典典没有去打扰符锐的休息,她看着骚动不安的茜茜和沉沉入睡的符锐,她就一动不动的这样用双手撑着床边,脸上除了天生的秀美更多的是无尽的忧愁。 符锐家的存款已经不足3000元了,他们不要说每月存钱,每月不取个500元都不够。符锐在单位里结交了一些新朋友,但是根本不敢跟他们出去玩,符锐一回家就关手机,关掉那个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财运的手机。朋友们叫符锐出去玩,符锐从来都说要在家看孩子,实在实在推不掉,符锐才出去跟别人玩一次。每次玩的时候符锐一沾酒就妙语连珠,一算帐的时候符锐就突然默不作声,直到有人实在熬不过他去结了账,符锐才逐渐又说笑起来。但是有一些同事还是愿意找符锐出去玩,他们有很好的家庭条件,他们不在乎符锐的赖账,他们在乎的是符锐给他们说笑。 还有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每月都有随礼的事情,符锐结婚时别人都随礼了,一般都是一百,现在别人有个什么黑白喜事,符锐怎能不还礼呢?其实符锐和典典结婚时收礼是贷款,在将来的日子里要分期还款的。这样的时候一个月要是碰上三、四次,符锐一家就需要提前吃下个月的粮食了,而下个月是有限的,不知道下个月的粮食再上哪儿去透支。 在银行工作的符锐能活到这个份上,可能是无法让人相信的,反正符锐这个不会计划的脑袋是真的把日子过到这种程度了。 其实这也不是符锐计划的,这是他老婆典典计划的,典典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吗?可能她以前是,但现在绝对不是,典典自从结婚就没有去买过一件新衣服,典典那些一穿就漂亮的衣服都是她以前穿过的。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符锐和典典心里都想起了王姐的忠告。王姐早在两年前就预言符锐和典典的苦难,王姐作为一个长辈,作为一个过来人,她苦口婆心的规劝这两个固执的小情人,结果这两个不听话的东西,为了弄到一块去,不惜弄出两条人命来。这回两人弄到一块去了,日子却过得像乞丐一般。但是,王姐预言不准的是,这两个傻子,即使过得跟乞丐似的,并且有了一个小乞丐,却还是象过去那样无怨无悔。 符锐这个死不改口的人还不时的跟典典纺,符锐说他三年之内必然让典典和茜茜过上好日子,要让她们住上别墅,开上小车。符锐好像跟典典说过很多次同样的话,每次好像都是说三年之内,看来,符锐所说的三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三年。 典典听符锐说这些的时候,脸颊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符锐这种无端的信誓旦旦如果说给一个清醒的人,将不会给别人和他自己带来任何影响,可是奇怪的典典却要毫无理由的相信符锐的话。其实符锐说出这番话时他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就是因为典典如此迷信自己而使符锐感到痛苦万分。 典典从一开始就被符锐的梦话迷惑,符锐生来就是一个说梦话的人,符锐来渤海城就是要寻找古人说的那个乐土,乐土从来就只在传说中,可是符锐却要去找,符锐自己能不能找到都没有把握,可是他还要连累典典一起去找,最不幸的是,这个天真的典典相信她的符锐一定能够给她找到。 第四十九章 在没有典典爸妈的日子里符锐和典典可以完全按自己的意愿办事,这仿佛正好诠释什么叫做帮倒忙。也许典典还对爸妈的离去若有所失,而符锐却感到像出了牢笼一样的自由。 劳累确实是比以前增加了,但是劳累的增加和快乐的增加相比算得了什么呢?符锐完全可以放心去欣赏增添了一点点母性美的典典和活泼得一刻也不停的茜茜。 茜茜满月已经好些天了,她的生活也逐渐规律起来。茜茜的作息安排和她爸妈几乎同步了,这是一件要命的好事情,能摊上这样的孩子真是三生有幸!茜茜晚上9点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途给她换尿布时她也不醒,真是个乖孩子,像她妈妈典典一样的善良可爱。 茜茜熟睡了,符锐转过身才去看久违的典典,符锐有一个多月没有仔细看看典典了,也不知道典典这一个多月都是怎么过来的。符锐转过身去看典典的时候,典典立刻不再看茜茜,立刻也抬起头看着符锐。 符锐给典典苦笑一下,说:“典典,这一个多月你过的好吗?”典典扑哧笑了一声说:“这一个多月你不都在我身边吗,难道你的眼里没有我。”符锐已经好久没有和典典开玩笑了,劳累和压力已经使符锐许多生理功能都退化了。 但是典典的眼神却是活泼和闪亮的。茜茜是典典生的,月子也是典典做的,家里的经济也是典典安排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典典最清楚的,为什么典典没有像符锐那样愁容满面如临大敌呢。 女人也许是一种精灵,她在黑暗或绝望中给男人希望、力量、幻想。符锐在疲敝不堪的时候看到典典那青光般明媚的笑容,符锐立即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依然是那么多彩那么美好。符锐眨眨眼,重新审视着典典,典典也歪过头依然天真善良的看着符锐,一如他们的初恋一如他们的新婚以及他们纺去赌博的一生一世。 符锐抱住典典,符锐想哭一场,可是符锐忍住了,典典之所以能天真无邪的面对生活,应该是她的丈夫符锐支撑着她,典典希望看到的决不是一个流泪的符锐,典典看到的应该是无坚不摧的符锐,而典典能给符锐的,则是符锐在黑暗和绝望中那青光般明媚的笑容。男人需要的和女人需要的难道不是这两样东西吗? 符锐捧起典典的脸,没有铅华的典典,是天生的丽质,典典等着符锐的嘴唇,典典的表情就平静而神圣起来。 也许生活并不复杂,符锐想的太多了。也许符锐想得太多了,才使五彩缤纷的生活变得复杂了。 典典是一个摄人魂魄的女妖,典典不管符锐给不给,她都要了。就好象不论你想不想睡,黑夜都会把你揽入怀中。 符锐和典典懒懒的躺在双人床上,紧挨双人床的是茜茜的小床,茜茜静静的睡着,在父母的保护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可以静静的睡着。 典典说:“符锐,我发现了一个让人激动的事情。”符锐好奇的问:“什么事情啊?快告诉我。”符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了。 典典说:“我发觉屋檐下的小麻雀生小麻雀了!” “真的吗?”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激动的事情,屋檐下的那一对,是符锐和典典亲眼看着度过每一天的,那一对小麻雀夫妇和符锐夫妇是隔窗相望的邻居,他们同时新婚同时生儿育女,这样的喜事怎能不叫人激动呢! 但是符锐还有些怀疑,符锐说:“典典,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也天天看着窗外,我怎么没有知道呢?”典典骄傲的说:“有一天早晨我听见屋檐下传来了小麻雀的叫声,那种微弱的声音和茜茜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我敢断定,在那天早晨,麻雀宝宝诞生了。” “是吗,可爱的典典,你还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麻雀爸爸整天神情紧张,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发出报警那样的叫声,麻雀宝宝一听到那样的警报声马上就不叫了。我还看见麻雀爸爸那黑黑的脸,毛焦火燎的眼神,就和你一模一样。” 符锐突然转过身抱着典典,他晶莹的眼睛看着天真善良的典典,符锐说:“典典,我爱你。” 茜茜动了一下,典典赶紧去看她,茜茜那嫩得像芽芽一样的小嘴动了一下,歪在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就这样凝固了。典典惊叫了一声:“快来看呀,符锐,你快来看呀,咱们的茜茜会笑了,她是在笑啊,真的是在笑啊!”符锐跳了起来,伏在茜茜身上,仔细的欣赏着他和典典的女儿,茜茜真的是在笑,她闭着眼睛抿着小小的嘴,甜甜的在笑,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露出的笑容,它是符锐和典典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最美好的东西了。符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他猛的紧紧的抱着典典,任眼泪像泉水一样的涌了出来。 第五十章 活在焦虑和苦恼当中的现在又多了几个人,他们是渤海行的几位行长。那些被下岗的职工可能是花完了补偿金或者快花完了补偿金,他们要求行里给他们一个说法,为什么要用这种说是公开公正公平实际恰恰相反的做法使他们下岗,他们要求来一次真的公平公正公开。这些往日的华夏员工整天在电梯里上上下下的乘坐,碰到同事就诉苦,尤其碰到符锐这样有共同语言的同志。如果碰不到同志,就去找行长,有本人去的,有托人去的,有带老婆孩子去的,有吵架的,有说理的,也有唠家常的。总之,活在焦虑和苦恼中的现在又多了几个人。 正如符锐总结出的祸不单行那样,以前那些储蓄所的朋友们也联合起来,找上华夏的大门了。符锐见到了久违的朋友们,他们难为情的跟符锐笑一下,符锐说:“你们找的好,是华夏欠你们的,又不是你们欠华夏的,有什么难为情的。”储蓄所人多,有男有女,并且大多数都年轻,他们其中有敢干的,有说去省行告的,有说去北京告的,反正哪儿热闹去哪儿闹。 这些储蓄所朋友们请教了劳动局的专家,查阅了国家颁布的劳动法,提出了各种个样合理的补偿或赔偿,总之,国家的很多相关政策是对他们绝对有利的,有国家的法律做保障,这些年轻人就更加心里有底了。 其实别看几位行长说啥是啥,如果真的用法律跟他较真,他也不敢来硬的。他既要遵从法律给员工一个合法的交待又要服从上级下达的任务给上级一个满意的答卷,所以弄不好他就会掉乌纱帽。但行长们会推呀,他们说向上级行请示,请同志们先留步,等上级行的回复,上级行会给你们一个公平的解释的。这样推卸的结果就是整天有一大帮闲散人员在渤海行的电梯里上上下下的坐着玩。 其实渤海行除了下岗的人员是闲散人员,即使上岗的人也有极大一部分是闲散人员,因为渤海行是个地级行,它有很大一部分管理职能,由于管理职能不涉及到具体业务,无法给这样的职能统计工作量,所以人员的分配是靠嘴说出来的。会说的就叭叭叭叭一通神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小嘴越能叭叭工作量就越大政策就越往他那倾斜。而这年头嘴大的说了算,大嘴说的话就是政策,大嘴喜欢哪张小嘴,就帮哪张小嘴说话,大嘴说给哪个小嘴喂奶就给哪个小嘴喂奶。 打个比方:a科室负责全地区的政治思想工作,不会哭的孩子会想:我每月写几篇先进报道,发布一些行内外政策,一年顶多搞一次什么什么竞赛的就行了,要不了三、五个人就完事了。但会哭的孩子却说:全地区好几千人,每人有每人的想法,我们每天都要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脖时发现存在和潜在的问题,并且每个人每一天的思想都发生着变化,一年365天,赶上大年是366天,你用一千乘以365或366将得到一个惊人的数字,我们用一个人去说服另一个人都是相当困难的,更何况要去说服几千人,即使我们科每个人去管理十个人也需要100多人才够,结果你才给我10个人,我们是以一挡十的为行里拼命干啊! 行长们有的确实不懂业务和业务量,因为他们从参加工作那一天起就没有往那方面使过劲,他们自然就是听信那叭叭叭叭的小嘴神说了。而有的行长也不是不懂业务和业务量,但他们高屋建瓴,他们的思考角度不一定是为了业务,也可能是为了协调下面和上面的方方面面。总之,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孩子饿死拉**倒。 而一般来说,以汪行长为核心的行领导,对下级行的力度就远远大于对本级行了。因为本级的改革直接面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员工们,如果没有平衡好,他们随时就可以找行长理论,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下级行离得远,整出个爷爷奶奶样,基层行行长先抵挡一阵子,等基层行行长挂了,打过来的也就是很少很少几个人了,再何况基层行行长个个都是光着大膀子、摔着大脚片子干出来的,他横刀立马吹胡子瞪眼,有几个高手能过他那一关啊。于是乎,以汪行长为核心的行领导对下级行的要求就突出三个字:快、狠、准。具体来说就是:说下岗就下岗,一刻也不能耽误;说下多少就下多少,决不留情;说下谁就下谁,准确无误。 具体的例子也有啊,汪行长一行去某基层行视察,上午说你们行必须撤掉一半的储蓄所,下午他走人了,第二天此行果真有一半的储蓄所就永远的关上大门了。还有就是,汪行长在某基层行说话:“你们行目前有120人,我预计60天以后,你们行就剩下60人了。”这样60天以后再去那家银行,一点人数,刚好和汪行长预计的一模一样,你就不能不佩服汪行长的非人能力。那么假如一点人数是61人,比汪行长预言的多了一位怎么办呢?不要紧,该银行的一把手行长滚蛋不就刚好了吗。 还有更狠的例子,汪行长稳坐军中帐,遥控于千里之外。他说:“某某行和某某行的行长,都调到分行来当某某科的科长,剩下的员工来他个一窝端!”结果除了几个行长,行里的全体员工就结束了他们的银行生涯。你在地图上就再也看不到华夏银行在那个地区的分支机构了。 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靠汪行长近的员工们伤害要远远小于基层行的员工们。从数字上来看,周边七、八个支行的业务量和效益是分行的一倍,可是员工只有分行的一半,同时每个员工的收入也只有分行的一半。渤海行仅仅在任和调研的行长就有10位之多,其中有6位行长决大多数员工都没有见过。至于那些脱产的科长和享受科长待遇的人们,少说也要比任一个基层行的在职员工多得多。 总行的决策层们,当然是经过各种评估才开始减员增效的,但他们哪里知道下面具体是怎样操作的,他们看到的各种数据都是一级一级报上去的,当然就象汪行长这样专门搞权术和文字游戏的人,那个上级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实话呢。 也许总行的决策层们也有这样的预料,因为政策和对策已经是一对连体婴儿,已经到了拿掉一半,另一半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所以他们把政策落实时将要引起的各种误伤和牺牲都考虑进去了。所以杀掉10人,可能会错杀5人。但这样的做法也许比10个人一起混要好得多。 第五十一章 2001年的冬天是茜茜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个冬天,也许老天想告诉这个懵懂的孩子什么叫作北方的大雪,在那一年冬天,渤海城下了百年不遇的暴雪。 那是一个异常宁静的傍晚,渤海城的人们都望着天空屏息以待,那一天整个天空都是一种奇怪的、无边无际的粉红色。 当渤海城彻底被夜幕笼罩了的时候,天空就像撕开的米袋子一样泄下漫天的暴雪。整个天空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户外的人们根本无法行走,那不是因为寒冷或寒风,而是密集的雪片扑面而来,你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突如其来的暴雪瞬间没膝,习惯了住家和办公室两点一线的人们,从来都只穿单薄的皮鞋,如今在大街小巷里简直是寸步难行。寸步难行的还有那些娇气的出租车,这种从天空泄下来的暴雪,根本就没有给出租车喘息的机会,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出租车团团围住,当大雪没腰时人是无法行走的,当大雪掩没了车轮车也是无法前进的,渤海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这种困在雪堆里的出租车。困在雪里的不光是出租车,同样也包括车里的司机和乘客,因为出租车门同样埋在大雪中而无法打开,想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打开车窗从里面爬出来。渤海城的交通瞬间就瘫痪了,现代的文明对于自然界的突变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在这样的暴风雪夜里,典典便开始同情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了。白天那些四处游荡的流浪汉们,在这样一个无处藏身的夜晚,他们在哪儿躲雪呢。也许在大树下?不可能,冬天的大树已经没有树叶了;那么在墙角边?也不可能,墙边的雪比道路上的雪更厚;那么在渤海城随处可见的空楼房里?更不可能,那黑咕隆咚的空房子没门没窗简直吓死人了! 现在那些流浪的人们在这冰天雪地里蒸发了,谁也弄不清楚他们躲到哪儿去了,但是只要明天太阳一出来,我们一走到大街上,就又看见他们那些蓬头垢面的身影了。 刚上班时符锐的寝室楼下有一位长年厮守在墙角的艺术家,他留着长长的头发,穿得大龙大袍,走路时很像一位古时的先生,他曾经在那么多个炎热和寒冷的夜晚消失,又会在某一个普通的日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和杂草土地混为一体,如果你不仔细分辨,他就像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一样。 然而在这么一个百年不遇的雪夜,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典典给流浪的人们想了许多住处,都不是十分满意,典典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典典想完了流浪汉们又想屋檐下的小麻雀,典典说,今年冬天屋檐下的小麻雀比去年夏天多了几只,它们是两个老麻雀的孩子吧,有一只黑不溜秋的有时来有时不来,它可能是它们家最淘气的那个小孩子吧。 也许典典整天的呆在家里,这个22岁的小姑娘难耐寂寞,经常的对着窗外发呆,就把对面屋檐下的麻雀一家看了个清清楚楚吧。那么典典怀里总是抱着茜茜的,茜茜也同样熟悉麻雀一家的情况吧。 典典是那样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也许女人都是这样的吧,如果任何事情都应该让男人去做,那么就应该有一个典典这样的女人,这样男人无论碰到什么都不会对生活感到单调和苦闷。 一场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大雪使符锐的小家显得更加温馨和难得,即使家里没有高档的摆设、即使手里没有丰厚的存款,只要有一家三口在一起,还有这个能挡风遮雨的陋室可以了。 在2001年冬天那场百年不遇的天灾之后,一个轰动全国让世界震惊的事件发生了。在令世界瞩目的中国金融改革中,那个站在中国金融改革的最前沿,那个引领整个华夏银行改革的一级法人,那个让所有华夏员工都拭目以待的最高统帅,他没有光荣的战死沙场却被自己打败了。 在2002年的春天,在那个乍暖还寒的日子里,华夏银行的一级法人、华夏银行的最高决策者,由于在美国**遭到跨国起诉,由此牵连出国内一连串的**案件,从此走完了他所有的光辉历程,走到了国家和人民的审判台前,成为了国家和人民的罪人。 华夏银行的改革受到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整个华夏都为此惊呆了,人们从来相信只有下级行的决策者才会有辱使命,却没有料到华夏银行的最高决策者也同样会违背人民的意愿。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一级法人制度本身存在问题,一个从人民那里获得至高权利而又不受人民约束的人,必然会做出带有个人意愿却违背人民意愿的事情。 可是等人们冷静下来,从另一个角度去分析问题时,这除了是一个天大的灾难以外似乎又同样是一个天大的祥瑞。国家既然能在全世界众目睽睽之下,在中国金融改革的生死攸关时刻,能对总行的行长做出审判的决定,也足以看出国家对中国金融改革的决心。中国的金融改革必须走向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如果不如此,那么身后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闭关锁国曾经使整个中华民族遭殃,中国必须改革开放,中国必须坚定不移的继续改革开放,我们已经因此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我们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而停下来。我们会遵行世界人民的统一规则,我们会用世界统一的规则去发展,我们对全世界的承诺必定会一一兑现。 第五十二章 茜茜的成长是令人兴奋的,茜茜从会笑到抬头到翻身到学爬,茜茜时时刻刻给小家庭带来活力和欢笑。 在家里的时候,符锐和典典都有意锻炼茜茜的运动能力,现在的茜茜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即使大人跟她一起运动最后都会累得气喘吁吁,有的时候典典都不让符锐逗她玩了,典典都怕把茜茜给累坏了。 可以看出来茜茜是一个倔强的孩子,茜茜在爬的时候,手和脚还有头同时使劲,由于两只手和两只脚还有头或者还有身体的其它一些部位同时发力,茜茜还不能协调好各部位的合作关系,所以诸力的合力往往是不确定的,最可笑的时候是茜茜居然会往后爬,这种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符锐和典典开怀大笑。 符锐和典典对茜茜爱得不得了,他们俩经常抢茜茜,符锐喜欢把茜茜当哑铃当杠铃当流星锤,典典则喜欢把茜茜抱过来抱过去的和她讲她一句也听不懂的话。每当符锐和典典抢夺茜茜的时候,典典都要大声骂:“你是不是她亲爹,你把她当女儿还是当玩具玩啊,你再没有个当爹的样小心我废了你。”典典说这话的时候每次都是充满了骄傲,因为这个可爱的茜茜是她亲身生下来的,她比任何人都享有优先权。 茜茜变得听话了,典典也就有时间来打扮自己了。典典从来就是一个爱臭美的女孩,只不过生孩子这一年,典典几乎都忘了自己是一个女人了。 也许典典根本就不用打扮,只要她梳理得干干净净就足以迷人了。典典随意的披散着头发,稍微修剪了眉,微微的描了眉形以及唇线,她天然的唇色就是肉红肉红的,也许是因为典典特别的白皙,皮肤光泽而细腻,所以她并没有打粉或腮红什么的,就粉嫩粉嫩的秀色可餐了。 典典的双眼与其说是端庄不如说是妩媚,这样的眼是不能微笑的,因为它如果那样做的话,男人的魂会很容易的被勾去,尤其不能配合那种肉红肉红的嘴唇含着酽酽的嗔笑,这两样东西一旦结合,那是足以致命的杀人武器,不幸的是典典天生就是这两种武器的主人,典典从来都不曾离开它俩,无论典典是喜是悲是希望还是失望。 典典在眼睑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绿,不知道别人怎样欣赏这样的搭配,但它对符锐来说意味着一种梦幻。符锐幼年时曾透过火车车窗看到荒漠上一条孤独的河流,她像一条蜿蜒的玉带伸向广袤的天边,那是被维吾尔族人称作孔雀河的圣水,她并不宽阔和汹涌,她其实是一条狭长而幽深的河流,她有荒凉中那种蓝得令人心颤的色彩,她旖旎的脚步穿过干涸的戈壁一直指向她梦中的地方。 典典眼睑上的那一抹绿,是符锐枯燥的生命中的绿洲,符锐看惯了各种虚假无情的面孔,符锐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什么,符锐希望这一片绿洲永远长存,符锐不希望还能走得很远,如果能在典典这一片绿洲中安稳的度过此生,符锐便不会再乞求别的什么了。 2002年的那个春天,每一位华夏人的心灵重新燃起了希望。在这个冰雪消融恩照大地的季节里,一位新的最高统帅、一位新的一级法人、一位新的最高决策者,来到了灾难重重的华夏,在全世界的共同观注下,他肩负着历史使命举起了中国金融改革最前沿的那面大旗。 也许那种令人窒息的噩梦就要结束,也许那种动荡不安的局面就要停止,也许那种畸形的生活就要走向正常,也许从此那明媚的阳光就会普照大地。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心中希望的那样美好。总行的巨大变化对渤海城的华夏银行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新行长的上任并没有让华夏银行的员工拨开乌云见天日。也许改革中的艰难对于任何人都是客观存在的,无论谁来领导都会任重而道远。 华夏员工无奈的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华夏银行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新的决策者而使所有困难迎刃而解,历史遗留给华夏的包袱和后患太巨大了,任何人都需要一个一个的来解决。 减员增效当然还会沉痛的坚持,因为既然要和世界接轨,要和国际上那些一流的银行合作和那些一流的银行竞争,那么现在冗余的机构和人员必须抛弃。因为只有轻装上阵才可以和他们竞争,否则只有大家一起被淘汰。 要抛弃的还有华夏银行数千亿的不良资产,这个让全世界震惊的天文数字抛给谁呢?在2002年里华夏银行专门成立了资产保全部门,它将把华夏上千亿的不良资产剥离给国家,由全国人民为华夏银行历史上的失误买单。由此可见,全国人民为了中国的金融改革,为了华夏的轻装上阵,为了我国和世界金融的接轨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华夏银行制定了各种苛刻的风险防范制度,这些都是整个华夏银行用鲜血换来的教训。这些制度涉及到华夏银行的每一个员工,每一个人都针对自己的岗位找到了相应的约束机制。并且每一个人都要比照约束机制写出自己的具体规章制度,这样的规章制度绝对不是简单的几个条条框框就完成的,总行下发的约束机制样本可以说任何一个岗位都能写一本长篇小说,像这样规模宏大又细致入微的工程是空前绝后的,真不知道总行聘请了多少国内外金融专家、花费了多少人的心血、花费了多少金钱才能够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 华夏的改革从全方位入手,前进的步伐缓慢而艰难。世界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是,无论怎样改革眼前的吃饭问题是无法避免的。一个月三、四百块钱的收入,不仅仅使符锐一家人无米下锅,行里的许多员工也在等米下锅。于是,有很多人冒着下岗的危险,去找行长哭穷,诉说家中的贫困。起初,汪行长怎么也不相信他的员工们说的是实话,往年的积蓄难道还克服不了眼前这一点点小困境,后来他想明白了,有一些员工往年就没有过积蓄,他们不象他那样有许多花不完的钱必须存到储蓄卡上。符锐就是这样的典型。 汪行长一旦意识到他的员工们真的有饿死的风险时,他真的做了一件雪中送炭的事情。 渤海行的所有员工都有住房公积金,那是一笔存款,按理说它将在退休时一次性发给员工,现在符锐的户头上已经存了一万多块钱了。如果能把这笔钱提前发给困难的员工们,那么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这钱确实是能够救命的。 汪行长真的通过各种手段把这笔钱争取到了,其中符锐就得了一万元,这一万元对于捉襟见肘的符锐一家,简直是雪中送炭,符锐激动的甚至要对汪行长高呼万岁了。即使符锐曾经那样对汪行长敌视和蔑视。 那是春季里一个阳光明媚充满希望的日子,这一天明显要比往日清新和温暖,草儿也在发芽树儿也在发芽,那些淡淡的一点绿提示人们美好的未来就在不远处等着你。 这一天,符锐从财会室领到厚厚的一沓钱,那是行里发给每一个员工的住房公积金,虽然这些钱是应该在退休时拿到的,但如果在现在这个困难时期能提前拿到这笔钱,每个人都像意外发了一笔财那样惊喜若狂。在拿到钱的瞬间,符锐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符锐拿到钱的第一时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把它存起来,符锐害怕存在华夏就不安全了,符锐今天要把这笔钱拿回家,要亲手把它交到典典的手中,也要让茜茜的小手摸摸这沉甸甸的钞票,因为,符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他们带回来这样的惊喜了。 下班回到家,符锐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敲敲门。其实符锐手中有钥匙,但是符锐从来都不用钥匙开门,符锐从来都是敲门,然后等典典来开门的,因为这样其实是和典典一次温馨的对话,如果是符锐自己拿钥匙开门,然后出现在典典和茜茜的面前,那么就少了一个交流的环节。茜茜也对爸爸的这种方式非常理解,茜茜一旦听到那熟悉的敲门声就会激动的小身板一窜一窜的,嘴里也会激动得咯咯咯咯的笑。 符锐像往常一样敲开了门,典典缓缓的开了门,对着茜茜说:看呀爸爸回来了。其实典典和茜茜早从窗台上看到符锐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典典和茜茜从来都在这样的时分站在阳台往符锐下班的方向张望的,但是典典从来也不打开门迎接符锐回来,典典从来都要听听符锐温柔的敲门声,那样的敲门声悦耳而温馨,它清清楚楚的告诉典典她的符锐已经实实在在的站在家门外了。对于茜茜也是一样的感受。 符锐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的脱鞋进屋,符锐含笑的看着典典,慢慢的脱着鞋,典典一下就意识到符锐带回来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了,典典蹦着脚说:“老公,老公,有什么好消息啊,快告诉我,告诉我和茜茜啊。”典典和符锐有太多的默契了。 对于符锐的这一个小家庭来说,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好消息了。拮据的生活使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银行的改革早日结束,富裕的生活尽快降临到每个人的头上。 符锐慢慢的从兜里拿出厚厚的一沓百元的钞票,把它交到典典的手中,典典眼前猛的一亮,啊的惊叫了一声,典典惊叫道:“这是什么钱啊,哪来的啊,怎么会这么多呢?”符锐说:“这是单位发的住房公积金。”典典像一个天真的小孩那样问道:“什么是住房公积金啊?”其实典典怎么能不知道住房公积金呢,典典当过企业的出纳,她天天跑银行,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典典脸上的惊喜是无法掩饰的,典典激动得脸都有些变红了。典典把茜茜递给符锐,把那一沓钞票颤巍巍的数了好几遍,最后还是不相信自己,她问符锐:“这是多少钱啊,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符锐心痛而又爱惜的看着典典,符锐说:“这是一万块钱,每个人都发了这么多。”典典激动的在地上不住的跳脚,像一个三岁的孩子那样。 符锐感到典典这样的激动使自己很内疚,自己并没有给典典带来富裕的生活,而典典却是这样的容易满足,符锐从心底里感到很对不起这个美若天仙又心地善良的女人。 典典说这么多钱怎么花呢?典典说我要去买几件好衣服,还要去买化妆品,还要去做美容,还要去上饭店。典典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典典却舍不得这样做,符锐心里太了解典典了。 符锐心痛的看着典典说不出一句话。典典把脸凑到符锐的鼻子下,噘着嘴说:“怎么了,小气鬼,心疼了,听老婆说要花那么多钱,你心疼了。” 符锐怎么会心疼钱呢?即使典典把一万块钱全拿去买衣服穿,符锐也会愿意的,只要典典能高兴什么都是可以的。心疼的是典典自己,典典自己心疼为自己花钱,却要冤枉她的丈夫。 符锐和典典兴奋的有些难以发泄,符锐说我去买点酒菜,咱俩有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对饮了,今天来个开怀畅饮好吗。典典怪嗔的说:“你就会享受,你就会想你自己,你爱喝酒你就买酒,也没有说给我买点什么东西。”符锐说:“今天太晚了,只能喝酒,等星期天我陪你逛街,给你买衣服。”典典张着水汪汪的眼睛斜视着符锐说:“这还差不多,快去快回。” 符锐跑到楼下的小卖店,买了四瓶啤酒,买了一罐午餐肉,两罐鱼罐头,买了一袋花生米,买了一袋麻辣胡豆,花了二十八块钱,拎了一大塑料袋,兴奋的上了楼。 典典看符锐买了这么大一袋东西,按理说她应该责怪符锐的浪费,但典典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典典是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人,并且典典是那种毫无理由的和丈夫同悲同喜的人。也可能典典和符锐恋爱时,符锐那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法能够永远感动典典吧。也许典典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而符锐是不接受这样的想法,符锐始终坚持他和典典是自由平等的恋爱,符锐认为:在爱情面前从来就没有施惠,也没有受惠。 典典当然也想知道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典典一样一样的把它们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在它们的周围寻找标价,符锐有意无意的说总共花了二十八块钱。典典就接着符锐话开始算帐了:“咱们三天喝一次,一个月是十个三天,每个月是二百八十块,一年是三千多,三年才能把你的那一万块钱花完,到时候你们早就发新钱了,符锐,你说,是不是。”符锐他们虽然工资少得可怜,但住房公积金每月却有四五百元,三年确实有一万多,如果真的能按时发下来,真的够他和典典每三天喝一次酒了。 典典和符锐也没有了当年的浪漫,他们拿大瓷碗盛酒,拿大瓷碗碰杯,喝得嘴角都是啤酒沫。典典一手抱着茜茜一手端着大瓷碗喝酒,简直一点都不耽误。 典典给茜茜喂午餐肉,茜茜用嘴抿着抿着就真的咽肚子里去了,符锐拿筷子沾了啤酒给茜茜放嘴里,茜茜也用嘴抿着抿着,也真的咽肚子里去了。茜茜咽完了酒,依然咂摸着嘴,好像在回味似的。典典低着头翻着眼睛恨着符锐说:“你干什么呀你,你想让你女儿从小就染上酒瘾呀,到时候她大了还不得成酒鬼呀。” 符锐赔笑的说:“就一点,就一点。我女儿将来不是酒鬼是酒仙,千杯不醉的天仙。” 典典说:“你家仙女千杯不醉呀,人家仙女喝玉液,都小口小口的抿,都像你那样干大杯,那是酒桶女。” 符锐说:“喝浴液?洗澡的那种,喝完了吐泡泡,像鱼似的吗? 典典说:“你看你喝得两眼圆圆的闭都不闭一下,你才像鱼呢。” 符锐说:“我像鱼,我再像也没有你像,你看你坐着的姿势多像美人鱼,你还抱个小美人鱼呢!” 典典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她丰满的**和丰腴的臀部确实像美人鱼那么美,符锐这么说可是一点也不是拍马溜须那样瞎说,因此典典也非常高兴。 符锐说:“典典,星期天我们真的去逛街,我要给你买几件新衣服,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典典说:“我真的是说着玩的,我以前有那么多漂亮衣服,穿都穿不过来,我才不用买新衣服呢。” 符锐说:“好老婆,你就算是为我买的行吗,我老婆张这么漂亮,人人都羡慕我,如果我老婆走出去,穿过时的衣服,一则对不起老婆的长相,二则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三则对不起我的自尊心。” 典典说:“好老公,我知道你的心,但你不许瞎买,你得听我的,我说买啥就买啥。” 符锐相信典典的眼光和讨价还价的本事,符锐就答应了,但符锐说:“你尽管挑你喜欢的,我们的住房公积金只要按时发下来,我们的零花钱足够用了。” 典典非常看好符锐和符锐他们银行,所以今天典典喝的特别开心特别踏实。后来符锐和典典把酒都喝完了,典典就依偎在符锐的怀里,茜茜就依偎在典典的怀里。这个妩媚的典典,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和符锐做出一个难舍难分的造型。 典典醉眼朦胧的,就把胳膊抬起来,把手上那两个被烟烫的疤痕举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的看,符锐就也把自己的胳膊举起来把它放到典典的手边,两人看着恋爱时一时冲动干的傻事,都抿着嘴傻傻的发笑。 典典问符锐:“这样好看吗?”符锐说:“好看呀,你的好看,我的无所谓好看不好看。”符锐问:“你这么漂亮的手背烫个疤痕,你后悔吗?”典典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说:“你小看我呢,我从来做事就不会后悔。” 第五十三章 即使行里改革的号角依然嘹亮,每月拿到手里的钱依然寒酸,符锐的心里却有了许多底,就因为行里发的那一万元钱。如果就针对符锐自己,他是一个吃了上顿就不愁下顿的人,他上那还不能混一口饭吃。但是有典典和茜茜,符锐的生活就不得不按计划来过,符锐喜欢为典典做各种计划,即使这些计划要影响符锐的理想和希望,符锐也原意这样去做,也许理想对于一个男人的诱惑有时没有一个女人更大吧。符锐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今天是周五,符锐在单位里,心情非常好的工作着。同事们也大都有一个很好的心情,因为那一万来块钱的住房公积金对每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的数目。 符锐计划着明天带典典去商场买什么样的衣服,其实典典买什么样的衣服还不是符锐最在意的,符锐在意的是想让典典染一头金色的头发,符锐从见到典典的第一天就被她那一头炫丽的金发给迷住了,这两年典典没有染发,符锐也没有心情去要求她,其实符锐看到街里那些染着新流行彩发的女孩们,符锐早就想让典典也试一试了,天生丽质的典典如果也像她们那样打扮,典典绝对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女郎。 符锐也想让典典去买一副新流行的耳环,现在流行韩国那种张扬绚丽的耳环,符锐非常喜爱,现在的女孩们除了戴一副那样的耳环,还要戴好几个小小的耳钉或小耳环。典典很早就会这样的打扮,只可惜现在都顾不过来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典典弄得心力交瘁。其实典典才22岁,这样的女孩子,正是美的季节,符锐决不能让典典的青春在灰暗中度过。 符锐是一个喜欢美并且要付诸行动的人,符锐不像中国那些传统的男人,分明喜欢爱美的女孩,口中却要说喜欢那种朴实的女孩。符锐不会这样子,符锐明天会要求典典臭美一次给他看的,典典当然也会欣然同意的。因为典典是符锐的,当然符锐也是典典的。 符锐在这样的幻想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典典来电话了,典典喜欢在符锐上班的时候给符锐打电话。典典经常想像符锐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边打电话便用双手噼里啪啦的击打着键盘,典典觉得这是符锐的本事,简直潇洒得要命。 符锐接到电话时,没有听清楚典典说了什么,符锐仿佛听到一个陌生人含糊不清的在说什么,符锐问了好几遍,都不能确定对方说的是什么,也不能判断对方是不是典典。 符锐感到脊梁骨飕飕的凉,因为这个电话是从家里打来的。打电话的肯定是典典。 符锐着急的对典典说:“你是典典吧,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我听不清楚。” 讲了好多句话以后,典典的声音才清晰起来。典典用发颤和带着哭调的声音说:“符锐你快点来,快回来,我爸爸出事了。”符锐一听典典爸出事了,心里腾的一下就紧张起来,符锐还想问出什么事了。典典已经什么也会不解释了,典典只是哭着说:“符锐你快来,快来,快来。” 符锐跳起来,跟科长请了个假,跑出了银行,打出租回家了。 符锐一进家门,就看见典典浑身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典典抱着茜茜,疲惫而痛苦的看着符锐。 符锐跑到典典面前,扶着典典的肩,急急的问到底怎么了。当符锐的手刚一碰到到典典的肩膀时,典典的身体一下就倒在符锐的怀里了。 典典说,家里来电话了,爸爸被火车撞了,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 符锐一听说典典爸被火车撞了,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一个人被火车撞了,那么基本上只会有一种结果。 符锐没有敢说出来,符锐说:“走,我们现在就回家。” 典典家只有典典爸和典典妈两个人,典典爸出了大事,典典妈一个女人怎么担当得起。 典典什么主见都没有了,到了这种情况,尤其是典典这样的小女人,她全都听符锐的了。 符锐说:“把咱们家的钱全部带上。” 符锐带上家里所有的钱,装在一个信封里,揣在西服兜里。典典也赶紧收拾她和茜茜的东西,奶瓶、尿布、奶粉、衣裤,装了一大袋子。 符锐背着大袋子,典典抱着茜茜,一家三口风风火火的踏上了远去的火车。 在火车上,符锐始终拉着典典的手,符锐发觉典典的身体在颤抖,符锐把典典靠在自己身上,符锐看到典典凄美的脸色很灰暗,符锐说:“典典,不要太紧张,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符锐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符锐心里想像的是最坏的结果,符锐听说过火车撞人的事情,没有一个是幸免的。 符锐的脑袋里乱哄哄的,符锐回想起和典典爸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在站台上他看到车窗里典典爸张着嘴、无神的眼、凝固的脸,符锐当时为什么没有预感到什么呢?符锐为什么要让他走呢?典典爸一辈子吃苦耐劳,没有任何奢求,整天心情愉快,对典典妈这个并不让人着迷的人着迷,怕她、听她的话、她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犹豫,符锐想到死这个字突然心颤了一下,像典典爸这样没有一点坏心眼的好人,老天怎么会如此残忍的对待他呢?这是绝对不会的。 火车上的茜茜好奇的用手指着窗外,让典典抱她看外面,典典的脸色非常黯淡,典典的神情沮丧,但典典却抱着茜茜,只要茜茜指一个方向,典典就不知疲倦的抱茜茜去看那个方向。 符锐要把茜茜接过来,茜茜还不让,茜茜撒娇的只让她妈妈抱。符锐去看典典,典典对符锐笑了一下,惨然的一笑,符锐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他把典典抱在怀里,符锐闭上眼睛,默默的去体尝命运对人的捉弄。 茜茜很快睡着了,典典也疲惫不堪,符锐说:“典典,你趴在我身上睡一会吧。” 典典的眼睛真的有些睁不开了,典典靠在符锐的身上,慢慢的似乎是睡着了。 符锐搂着典典和茜茜,感觉到她俩像是风雪中瑟瑟发抖的两只小麻雀,她们是那么的弱小,稍微的一点打击都会使她们毁灭,她们极度的需要温暖和呵护,而唯一能够给她们这些的就是符锐自己。 那么符锐又是怎样的处境呢?在单位里,符锐除了他任劳任怨的工作和拔尖的业务素质,没有一点依靠,符锐又是个不会阿谀奉承说假话的人,他自己都没有任何安全感,他也像风雨中的树叶那样摇曳不定,弄不好哪一阵风就把他给吹落了。 但是家中必须要有一个顶梁柱,这种时候,符锐要是不给家里撑起来,那么这个家靠什么撑起来呢? 符锐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自己来承担,他是典典的丈夫,他是茜茜的父亲,保护这两个弱小的女性是符锐的使命,甚至,也许将来还有典典的妈妈。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终于到达了典典家的那个县城,然后再搭出租车,去那个叫作平安乡的老家。平安乡是一个铁路沿线的乡镇,之所以叫平安,倒不是因为它从来都不出事,而是因为它年年都要出许多许多交通事故,从火车撞鸡、撞狗、撞牛、撞人到撞拖拉机,这个叫作平安的地方就从来也没有平安过。 出租车下了公路,在颠簸的乡间土路上蜿蜒前行,前方的杂树和草木密密的长着,人的视线只能看到前方的路,根本看不到路两边的情况,如果路稍微拐弯,那么前方的东西就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出租车拐过一个弯,前方是一条火车道,乡间土路就穿过这条让人不寒而栗的铁轨,前方的坡路上站着几个村民,远离火车道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一辆扭曲变形的摩托车。 出租车停在了那几个村民的面前,在他们身后的土坡上,躺着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永远的表情凝固、张大着嘴,可以猜想他在和火车碰撞的瞬间曾发出过巨大的呐喊,但他的声音最终被火车的轰鸣声湮灭了 典典下了车,符锐听到典典小声的叫了声:爸爸。 这一声只有符锐和茜茜能够听到,它象林间的游丝那样细小。典典小声的叫了声爸爸,典典就晕倒了。 村民们说典典爸骑摩托车时,由于两旁的灌木挡住了视线,到了路口才看见右边的火车头,当时已经来不及停车,就横下一条心想冲过去,人是过去了,车尾却被火车刮了一下,整个人就被火车抛到了空中,后来脑袋被火车的侧面撞了一下,面部和四肢几乎都看不出有什么伤痕,后脑勺却塌下去一块,人是立即就去了,也没有遭多大的罪。也许好人这样的走法,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有几位大爷认出了昏迷的典典,他们说这可怜的孩子从小就跑出去闯,等到出息了以后回来,爸爸却没有看到。对于典典爸也是同样,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等孩子有了出息,该享孩子的福了,自己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典典妈呢?典典妈还在家中的炕上躺着。暂时由村民们看守着,等乡政府通知最后的处理结果。 典典醒来以后,还要去看爸爸最后一眼,人们拉着典典让她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就把她扶走了。符锐转过身抱着茜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单纯善良的老丈人,也默默的走了。 典典家是一栋灰暗的砖瓦房,有一个绿漆门,两扇绿漆窗,都斑驳的能看到木质。很难让人相信典典这个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出生在这里面。 屋外收拾得很干净,可以看出典典父母都是勤劳的人。 符锐推门进去,外屋是厨房,烧火的灶台和碗橱占据了大半个空间。进了里屋,是一铺大通炕,整个里屋只剩下狭窄的过道,在过道上摆着电视柜和电视,炕上可以躺七八个人同时看电视。 典典的妈就躺在炕上,用被子捂着身体,好几个女人在她周围,典典妈已经哭得双眼红肿,看到典典一家来了,立即就要坐起来,被几个女人劝着躺下了。典典妈嗓子沙哑,已经不能讲话,人中那儿有几处紫红的指甲印,周围的女人们说典典妈已经昏死过好几次了。 典典跪在炕边拉着妈妈的手,把头伏在妈妈的怀里,呜呜的哭着。这种熟悉的呜呜声是刻骨铭心的,符锐长年在外,每当他孤单的时候,他都能听到头顶那盏日光灯呜呜的哭声,这样的呜呜声是凄凉也是慰藉,只有这样的呜呜声可以永远的活在这个世上,永远可以陪伴那些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人们,陪伴他们从故乡到他乡,从少年到暮年,一辈又一辈,一轮又一轮。 典典爸骑摩托出门时是有预兆的。典典爸从来都戴手表,出门时却毫无理由的放在枕头下,典典爸的钱包也不可思议的忘在了家中,典典爸就骑着那辆早就挣回了本钱,如今骑起来比拖拉机还要响的摩托车出的门。也许典典爸早就该换一辆新摩托车了,也许换上新摩托车那一冲也就冲过去了。这个整天大大咧咧、从来都无忧无虑、从来都舍不得买一件像样衣服的善良男人,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走了。 典典爸就这样走了,留下了那个整天和他磨嘴皮,磨急了就把他一顿臭骂,骂他时他还笑,甚至心里还美滋滋的,骗他去死他都会去死的媳妇儿,一个人走了。但愿这样的人能有来世,但愿他的来世依然有那样一个让他入迷的媳妇,但愿他们能这样永远的磨嘴皮子,一同老去。 傍晚,乡政府来人说,典典爸耽误火车运行10分钟,按规定每耽误一分钟铁路局要罚款1万元,考虑到人已经没有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现在就把人赶紧拉走。 符锐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放你妈的屁,你火车道口没有栏杆,道两旁杂树不清理,挡住人的视线,把我们人都撞死了,你还跟我说算了,你吓唬谁呀,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管你是政府还是铁道部,我不告倒你我都不是人。人是不会拉走的,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干到底。” 典典妈和典典也没了主意,她们觉得符锐说的还是有理,汽车在公路上违反交通规则撞了人是要负责任的,火车在铁路上没有栏杆挡住视线撞了人也同样要负责任。 其实在平安乡的铁路沿线,像这样没有栏杆没有开阔视野的铁道口非常多,没有一年不会因此而出事,只不过没有一个人去告铁路局。现在的中国又不是‘民不和官斗’的过去,国家法律一定会支持这些受害者的。 符锐在单位也不怕那些领导,只不过没和他们刀枪相见罢了,今天典典的爸爸都没有了,你们还这么欺负人,我一定要把你们告上法庭去。 符锐有时是个绝对亡命的人,符锐雇了3个大小伙子,每人给他们50元钱,请他们在铁路旁守着,又去买了好酒好菜让他们喝酒壮胆。这3个人拿了把斧子在铁道旁砍了些树枝很快就搭起一个棚子,然后蹲在外边点起火喝起酒来。 不知道铁路上的旅客们看到窗外的情景是怎么想的。 乡政府对于符锐的上告,没有任何理会,也许这件事他们觉得本来也和他们无关。 符锐立刻动身就去了县城,符锐首先要去找律师。符锐四处打听律师事务所,这个小县城的人们几乎没有一个知道律师事务所在哪。符锐不想直接去法院,因为符锐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等法院的程序,符锐首先想到律师那儿咨询这场官司的大致情况。 2002年的中国偏远县城绝对是法制淡薄的,符锐在这个小县城打听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提供一点信息。中午,符锐在县政府对面的一家小吃部吃饭时,符锐向老板打听,老板家刚好有人打过官司,老板说律师事务所在县政府对面,在一个机关办公楼里面。律师事务所是私人机构怎么能在局机关的大楼里呢?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的,符锐吃完饭就直接去那家律师事务所。果真是这样的,一楼办着国家公务,二楼占用了两间屋子租给律师们打官司。有一个屋子门上写着‘法律援助’什么的,这样的字眼以前在电视里听到过,好像司法局什么部门无偿为人民提供的一类服务。符锐正是要找这个地方。 下午1:30了,门口除了符锐还有两个人也在等,符锐问他们律师什么时候上班,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于是符锐又等,等到2:00还是没有人,符锐去问隔壁的办公人员,他们都不知道正在忙什么,敷衍似的说不知道。 符锐心急如焚,可是律师事务所的人员就是不出现,整个县城除了这一家又没有别的选择。最后等到2:30,来了一个穿着随便的人,懒洋洋的开了法律援助的那间屋子。符锐像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跟进去,说想找律师咨询一些事情,那人打量了符锐半天,看到符锐穿着整齐的行服,比他穿得体面多了,不像一个随便就能糊弄的人,就吞吞吐吐的说律师在隔壁屋,符锐说:“隔壁屋什么时候开门呢?”那人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不知道。好像他们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符锐说:“你们这写着法律援助,我能问一点事情吗?”那人支支吾吾的也不拒绝也不回答。这时候那人来了个电话,那人哼哈了半天,就出去了,符锐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怎么能让他随便跑了呢,符锐也跟着他出去,他出去后居然把隔壁屋给打开了,符锐冲上去说:“你就是率律师吧。”那人最后被逼无奈就说:“我也算是律师。”什么叫:‘也算是律师’!是不是那种没有执业资格的律师呀,不要紧,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懂法律就行。符锐说我给你说一个官司,看有没有相关的法律支持。于是符锐就把火车撞人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人一听就说已经听说过这件事了,他说这个官司他们打不了,前两年有一辆农用车被火车撞了,一家三口全部死亡,官司打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符锐没有灰心,符锐继续问国家对这方面的法律有什么明文规定。那个律师说他也不太懂这方面的法律条款,他先去翻翻书,于是转过身拿了一本厚厚的已经翻得很旧的书,翻了一会说:“这本书里没有,等律师回来了,他的书全,我没有他的钥匙,拿不出来。” 符锐几乎被这个人活活气死,符锐以前刚到渤海城曾经办过粮食关系和户口的事情,一般需要一个月或几年的时间,这推那那推这,还不如弄个黑户口方便。这个人也弄不清楚是政府官员还是私人律师,还是半公半私,反正来路肯定有问题。找这样的人咨询或者打官司肯定是要误事的,还不如不要的好。符锐还是抱着希望等真律师,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那人看了看表,快到4点了,就说他们要下班了,符锐说你们不是5点下班吗,那人说:“局里5点下班,我们是4点下班。”符锐问明天律师会来吗,那人说可能不会来了,具体的他也说不清。 符锐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把这个律师事务所也一同告上法庭去。 符锐出了那家局机关,在大街上徘徊。天已经快黑了,符锐实在是无处可去,再说典典家里的情况也放心不下。符锐最后无可奈何的打车回了平安乡。 符锐一到家,就看到典典满怀希望的眼神。符锐又气又愁的把情况告诉了她,典典也气得无话可说。典典妈也唉声叹气说就这么认命了吧。 一家人团团坐在炕上,共同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符锐的意思是继续找律师,非要讨个说法才算完。典典妈却说事情不能再拖了,典典爸不能就长时间的那样搁着,再说这个官司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打赢的,以前那么多车祸也没见谁打赢过。典典这时候倒是理智的,典典说咱们先用照相机把火车道口的环境照下来,等后事处理完了再找个好的律师跟他们打官司。符锐和典典妈都觉得典典说的有理,就依她的主意了。 根据风俗,典典爸应该在院子里停一夜,第二天拉到火葬场,三天后要到出事地点去烧纸。 第二天在几个远房亲戚和乡亲们的帮助下,典典爸的后事就简简单单的处理完了。 第二天的晚上,一家人都挤在炕上,典典妈始终是哆哆嗦嗦神智恍惚。她不时侧着耳朵听一会儿,然后跟符锐说:“典典爸就在外屋烧炕,冷不丁还小声的咳嗽一下,你听到了没?”人不都已经火化了吗,怎么还能这样,符锐听得后脊梁直冒冷汗。典典妈又说:“我想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但又不敢过去,我的脚不好使了,迈不动步子,符锐你去看一看吧”符锐试了一下自己的脚,也是有些不大听使唤了。这时候黑咕隆咚的外屋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突然亮了,符锐感到头皮轰的一下就炸开了,典典妈颤巍巍又急促的说:“符锐,符锐,你去看,你快去看,你爸回来了,你快去迎一迎啊。”符锐心头热血一涌,从窗台上拿起一块石头就迎了出去。外屋除了黄灿灿的灯光什么也没有,整个屋子包括屋顶的四个角落都是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符锐去看墙壁上的开关,一定是它,一定是它里面的某个弹簧神使鬼差的突然失灵了。符锐从灶坑边上拿起一把斧子,紧紧的握在手里,这样心里就踏实了许多。符锐拎着斧子回到炕上,典典妈问符锐看到他爸没有,符锐说不是你说的那个,是墙上的开关坏了,今天就让灯亮一宿吧。 典典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诉说,她说在典典爸出事的当天夜里12点,典典爸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回访’了,当时她清清楚楚的听见头顶‘咚’的一声响,抬头一看墙上的石英钟就停了。符锐睁大眼睛去看墙上的石英钟,果真不多不少刚好停在12点,也不知道是真的停了还是以前早就停了,反正符锐也毛骨悚然的不敢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呆了。四个人就这样开着灯,说一会儿话,打一会儿瞌睡,一直等到天亮。 符锐觉得典典妈应该到渤海城去分散分散注意力,等心情平静下来再说。总之,这两间屋子是不能再让她呆下去了。 早晨,符锐刚一开机,科长就打来电话,科长说现在总行大力宣传家园文化,行里也要弄出有自己特色的活动。现在行里重点抓早操这件事,凡是早操请假的必须跟一把手行长亲自请假。今天符锐就被点了名,虽然科长说了符锐的情况,行长还是说要符锐亲自去跟他解释。另外,总行还提出以人为本和科技兴行的思路,行里在减员增效的巨大压力下,又给他们科技部分配来了四个大学生,两男两女,一是体现科技兴行,二是为家园文化埋下伏笔。然后就是叫符锐赶紧回去,因为既然是科技兴行,科技部就应该人人都为银行事业工作着,就不应该有休假的人等等。 符锐想你们这帮阿谀奉承的东西,总行说个政策你们也不看看实际情况,就跟着拍马屁,科技部人本来就多,你还要再增加4个,现在是可以向上级行交个好差,我敢断言,等科技兴行的口号一过,最大的减员压力就是科技部了。当然,有如此先见之明的决非符锐一个人,所有的银行员工包括一把手行长都清清楚楚它的现在和将来。 吃完早饭,典典妈在前面领路,符锐拿着纸钱香火,典典抱着茜茜,一起来到火车道口,火车道两旁的杂树已经连根拔掉了,很远就能看到行驶的火车,乡政府听说符锐去告他们了,赶紧把这些表面上实在看不过去的东西给清理了。 符锐和典典把香火插在火车道旁,长长的两行,点燃了纸钱,典典妈就跪在那儿伤心的哭诉起来。 有几趟列车从这儿经过,车窗里的旅客或许要去远方或许从远方归来,他们子着路口这悲惨的一家四口,没有人知道他们刚刚失去了一位善良的丈夫、一位善良的父亲、一位善良的姥爷。 人的一生就象是走在一条长长的路上,路口对于任何一个行人都是一晃而过,只有那些迷失的灵魂在路口永远的徘徊。 所有的香火都烧完了,一家四口才起身离去。符锐他们回到典典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去渤海城的行程。 典典妈始终是望着窗外发呆。以前她去渤海城的旅途中总有一个既能保护她又能听她话的好丈夫陪伴着她,或者以前的人生旅途中总有一个既能保护她又能听她话的好丈夫陪伴着她,如今这个人突然间就没有了,也没有跟她商量一下,也没有得到她的允许,突然间就这样没有了。 或者说老天爷厚待典典妈给她安排了一个来照顾她一身一世的爱人没有了,也许典典爸从来也没有跟典典妈说过爱这个字,也许典典妈和典典爸恋爱时根本就不会像典典和符锐那样海誓山盟,但无论如何典典爸是在不知不觉中这样做了,只不过他虽然做的很优秀,却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做到底,一次意外,让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第五十四章 早晨,当第八套儿童广播体操的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在高矮胖瘦长短不一的胳膊、腿脚、脑袋中间出现了一张苍白迷茫的脸,那是奔丧归来的符锐,他像外星人失重时那样做着慢节奏的第八套儿童广播体操,他细长的胳膊和细长的腿像螳螂捕蝉那样一探一探的,不知道想抓住什么。 科室里来了4位新同事,这些刚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的年轻人,对一切都充满了憧憬。他们是那样的勤快谦虚和富有热情,他们还不会说谎也不会把1个工作掰成两个工作来做,因此他们看起来总有些无所事事。 这4人当中有一个特别显眼的男生,他有1米85左右的身高,有棱有角的面孔,双眼突出,目光炯炯,好像甲亢患者那样。这个男生有绝对使不完的精力,他除了疯狂的打游戏就是疯狂的工作。这4个人当中只有他迅速的找到了工作的切入点,并且不但把其他3个人的工作干完,还要干许多其他人的工作。这位身材上的大哥年龄上的小弟,也不知道是学软件的还是学硬件的,反正是通吃,无论什么样的活甚至是装打印针这样厂家来维修的活他也干,如果真的让这样的人放开了干的话,科技科哪需要十多个人,只要两个人就够了:一个科长,一个他,如果他是科长,那么一个人就够了。 这位男生显然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由于他的手掌巨大,普通的鼠标在他的巨掌之间宛如小枣,根本无法操作。这位仁弟居然自己掏腰包花100多块钱买了一个特制的大鼠标拿到单位里来用。在集体劳动财产公有的今天,能自己买生产工具为集体劳动贡献,这可是符锐第一次看见的,如果不是小时候也掉过菜窖或小时候也被驴踢过几下,是不可能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的。 由于这位男生的举止不同于大家,而又没有一个人会去理解他,加上他干的活越多出错的几率也越大,后来他就麻烦重重,老同志不指点他,新同事嫉妒他,行里的评价也越来越坏。结果就经常可以看到他被人捉弄回过味后咬牙切齿的瞪着空气愤愤不平。当他更深一层的了解了华夏银行的企业文化之后,他就更加没有方向感了,就是一通乱骂,骂古人骂今人骂自己骂社会,骂得翻江倒海,骂得日月无光。但他从来不骂同事,无论同事怎么欺负他他也不骂。所以即使他身材高大、一个顶仨,也都白给。他这就不能算作会武功,所以又瘦又矮的老同事就火上浇油的给他起外号叫‘粪青’,其实应该是‘愤青’,就是愤世嫉俗的青年的简称。 是可忍孰不可忍,愤青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忍,可见他的涵养和肚量。 反观其他三人,虽然刚踏入社会,大家都是一样的起点,但这三人对于不懂的地方都是默默的观察,绝对不会冒然吃,不会冒然吃的另一个原因是愤青肯定会先吃,他们只需要看笑话或看成果就可以了。 这三人中也有一位男士,按理说男孩搞电脑的天生条件要比女的优越,因为电脑不但有很强的操作性,它还是一项又脏又累的活,对于那些爱干净爱漂亮的女生来说很有一些放不开。但这位文质彬彬的男生也大多时候是观察而不实际动手,也许他知道在前辈面前像愤青那样冒然出手是会被人记恨的。 但是新来的4位同事还是给多年不进新人的科技科增添了许多新鲜的东西。首先,人们的工作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因为这4个人爱东张西望,不时的问问这问问那,他们大学里学的东西在现实工作中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即使教他们网络的教授也大多不会亲手组建一个最简单的局域网。在大学里只是教授一些学习方法,而在将来的实际工作中,自学和总结才是最重要的。这些计算机系的孩子们,刚开始真的是啥也不懂,好在他们的那种学习冲动还存在,于是,一股学习气氛笼罩着科技科的上空。 如果银行每年都有新老更替,也许传统的糟粕会逐渐消失,但是像这样5、6年才有一次进人的机会,老人是完全根深蒂固的旧打法,新人又不具备立即扭转乾坤的实力,于是新人就慢慢的被老人同化了,当后一个5、6年再来新人时,恶性循环就开始了。那为什么不退休一批同时招聘一批呢?因为没有任何一年能凑够一批退休的,一般都是几年才能碰到一个到退休年龄的。行里整个年龄的组成是一个标准的纺垂体,50岁以上的寥寥无几,30岁以下的同样寥寥无几,要想每年有10%的新旧更替那是不现实的,如果老的不去同时又招新的,那么行里又容不下这么多的员工。这样的情况在全国范围都是普遍存在的,也许总行的人事改革就是要使这个纺锤体的中间部分瘦下来吧。 这新来的4位同事并不太了解行里以前的竞聘实况和下岗的悲壮场面,他们也不知道这些运动背后充满的许多奥秘。当然谁也不会去把自己用性命换来的经验告诉他们,将来这些年轻人只有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去打拼了。 另一方面,行里想通过两对男女搭配来为家园文化创造条件的构思彻底瓦解了。因为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想找什么样的对象,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异性就跟看不见一样,他们成天唇枪舌战肌肤相接却仿佛同性一样毫无感觉。领导的主观想法失策啊。 第五十五章 符锐家买了一台彩电,买了一台冰箱。彩电是为了让典典和典典妈的日子能够开心一点,冰箱是因为天气太热了,那些吃剩的饭菜必须冷藏后才能够继续食用。 这两样东西使家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典典妈会用冰箱做冰棍给大家吃,有的时候一家人边看电视边吃典典妈做的冰棍,看起来日子似乎也是其乐融融。虽然符锐有时还是能够从典典和典典妈的眼神里看到失去亲人的悲伤,但是能做到的也许只能是这么多了。 结婚两年了,符锐家终于才有了这一点家电,符锐曾经想让自己的家和小时候那个寒酸的家完全不同,但是符锐自己并没有做的更好。 符锐的家里出了怪现象,一方面,典典和典典妈轮流抱着茜茜整天亲热的谈天说地,日子红火的没法形容;另一方面,符锐家的存款日益减少,每个人的心里都暗藏危机。但即使是这样也比典典做月子时要好千倍万倍,那一段日子对符锐来说是刻骨铭心的,简直就是一场恶梦,如果典典还能生一个男孩,并且典典妈还要帮忙,符锐个人觉得干脆还是不要算了。 茜茜是个经不住夸的孩子,她刚给大家喜悦了没多久,就又开始了新的麻烦。 茜茜生病了。茜茜在5月这个北方还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接二连三的生病了。茜茜的病就是简单的感冒、发烧、流鼻涕。这样的病如果摊在符锐的身上甚至都不用吃药,扛过去就是了,但是放在茜茜这个嫩嫩的女娃娃身上,情况就大不样了。 快满周岁的茜茜是个典型的小病号。茜茜总是一个病还没好利索,另一个病就开始了,在这样的日子里,那梦魇般的月子生活几乎就在重演了。 茜茜有了病,又不会说,只有哭一种表达方法。给她喂药时,她尝一尝,如果是苦的,刚进嘴的药,撇撇嘴,药水就顺嘴角流出来了,她自己还得意的笑呢。有时候她对苦感兴趣了,甜的药又不吃了。跟她讲也没有一点用,讲狠了,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这孩子什么都听不懂,就能听懂骂她的话。 这个时候的茜茜在折磨别人的同时也在折磨着自己。茜茜一方面不吃饭、不吃药,饿得皮包骨头,只剩下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让人看了心痛;另一方面极端的不听大人的话,跟大人对着干,你给她喂药,她看到药勺来了,就紧紧的咬着牙关,握紧了拳头,两脚乱蹬,一不小心就连勺带碗全部打翻。符锐在气疯了的时候有过掐死她的冲动,但立即又给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清醒下来。 起初典典妈都听典典和符锐的,没有提出过多的建议,后来符锐和典典实在是不能摆平茜茜,典典妈终于在茜茜持续发烧的情况下出手了。 那是一个气温还比较冷的夜晚,茜茜持续发烧38-,始终不退。符锐给茜茜喂药茜茜就横下一条心打死也不吃。符锐也是个横的人,符锐叫典典来帮他,让典典和他一起把茜茜控制起来,用手把茜茜的嘴掰开,拿勺一勺一勺的给茜茜往嘴里灌,就像以前反动派给地下党灌辣椒水那样。茜茜是个多么刚烈的孩子,她根本就不会下咽一口,并找机会狠狠的咬了符锐一口,符锐疼得把手使劲的摔,气得他举起拳头做了一个要打的动作。这个动作是假动作,如果是真动作就完了。在过去看抗日片或解放战争片,经常可以看到坏人逼好人说出来,当坏人把耳朵凑到好人面前时,好人不但不说,还吐了他一口吐沫或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这恼羞成怒的坏人就死拉死拉的一刀或一枪结果了那个顽强的好人。符锐如果真的打了他刚烈的女儿一下,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日本鬼子了。 符锐没有打茜茜,茜茜自己就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茜茜把药吐了出来,却不小心呛住了,拼命的咳嗽,嗓子眼里有痰,茜茜又不会吐出来,痰在嗓子眼里堵得她无法呼吸了,符锐和典典赶紧拼命拍茜茜的后背,拍得茜茜鼻涕眼泪流得满世界都是。要命的是茜茜还不会擤鼻涕,鼻涕也和痰一样擤出来又吸进去,简直要把茜茜折腾出小命了。 符锐和典典几乎要把性命都搭上了,也弄不好茜茜。这时候,典典妈就出场了。典典妈说:“其实茜茜不用吃药,茜茜的烧有一种办法能退,百试百灵。”符锐虽然对他老丈母娘的偏方有恐惧症,但典典还是要听一听的。典典说:“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呀,都急死人了。”典典妈说:“用白酒搽后背就可以退烧。”符锐好像也听人说过这个方法,这个方法想一想也有些道理,酒精是易挥发性液体,挥繁要带走热量,带走热量了,自然就不发烧了。 符锐也就没有反对,典典妈就立即吩咐符锐出去买酒,买高度的白酒。符锐跑到楼下小买部买了一瓶白酒,拿回来给典典妈。典典妈把白酒倒在手掌上,对着茜茜的背就抹啊搓啊,搞得茜茜吱哇乱叫,又对着额头一通抹,茜茜更是嚎啕大哭。折腾完了,用体温计一量还是38。典典妈说再捂一会被就好了,捂了大约20分钟,用体温计一量,39度了。符锐和典典都吓坏了。典典妈说:“买的酒度数不够,要买那种能点着的火的高度酒。” 符锐赶紧跑到楼下小买部,问他们有没有能点着火的白酒,要命的是那买货的老太太一听就知道是要给小孩退烧用的,立即就拿出一种塑料袋装的散酒。这种酒一元钱一袋,也不知道是哪儿生产的,可能直接就是一勺酒精一勺水兑出来的吧。买货的老太太还说这种酒最好使。 符锐也顾不了细问,买了一袋赶紧跑回家。典典妈把散酒倒在小碗里,用火柴一点,就看见一团淡淡的火焰摇曳着漂浮在碗口。对,就是这种,看来还是小买部的老年人懂事理啊。典典妈边说边操作。 典典妈把手伸到碗中捞了一把冒着火焰的酒,两手拍了拍就趁热往茜茜的身上一通抹。典典妈的手光滑的地方特别光滑,不光滑的地方就像锉刀一样锋利,典典妈就这样焦急的给茜茜浑身上下搓了个遍。 搓完了,典典妈让把茜茜裹在被窝里捂,茜茜此时已经被折腾的有气无力,红红的脸、疲惫的眼。 等了10分钟的样子,给茜茜一量体温,天哪!41度。符锐和典典还有典典妈全都吓懵了。大家都同时说赶紧送医院。这时候谁的意见都一致了。 符锐抱着茜茜,典典和典典妈在后面跟着,跑着到了大街上。符锐叫了辆出租车,飞速的跑到了医院。 到了儿科,符锐小心的跑到大夫值班室去敲门,门开了,走出一位瘦瘦小小的女大夫,符锐和她双目一对,两人都愣住了。天哪,薛惠!两年前几乎就要和符锐结婚的薛惠!符锐呆了一下,符锐先是感到尴尬,进而一种强烈的自卑袭上心头。符锐当初的选择如今叫人看起来如此糟糕,这个靠自己打拼自己拿主意的符锐,终于让最不该看见的人看见了这种糟糕。 每一个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符锐尤其是这样,但是这种时刻,自尊还有什么意义呢。 符锐犹豫了一下,就很尴尬很失意的说:“大夫,我女儿发烧了。”当符锐说到茜茜发烧时,立即就着急起来。符锐着急的说:“我女儿发高烧了,41度,你帮我看看吧。” 看得出薛惠也是很尴尬,但薛惠也懂得这样的时刻是不允许说别的。薛惠冷静的说:“快去看看吧。” 符锐和薛惠一前一后走到医务室,符锐看到薛惠那一身单调而又压抑的白大褂,感到这个曾经熟悉的身影确实离自己很遥远。 到了医务室,薛惠看了典典一下,让典典把茜茜的被子打开看看。典典焦急的把茜茜的小被子打开,茜茜像刚开盖的二锅头,呼呼冒着酒气。薛惠闻到冲鼻的酒味,往后躲了一下,问:“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呢?”符锐刚想解释,忽然觉得如果说出来会非常丢人。倒是典典妈是爽快人,典典妈一点不觉得丢人的说:“俺拿酒精给她搽了身子,不知咋的的没有好使,咱也不明白呀,可能是假酒吧,假酒坑死人啊!”薛惠扑哧笑了一声,没有理会典典妈,却转过身看了符锐一眼。符锐冷笑着不停的点着头。符锐想:看什么看,典典妈说出这么土得离谱的话,我就愿意听,我就是素质低,怎么样,我找她一家我愿意,我就不找你。活该。 薛惠对茜茜的病情显得并不着急,她摸了摸茜茜的额头说:“没有41度,现在退了些,不要紧,这段时间小孩感冒发烧的特别多,一发就是高烧,但小孩不像大人,小孩发高烧没有大人发高烧那么危险。持续高烧才危险,像这种瞬间高烧不要紧,你们不用紧张。” 薛惠给符锐开了张处方,让他到门诊处去开药。符锐接过薛惠的处方,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中国字和一些英文,一个也没看懂。符锐想:你装个屁,你会点啥呀,你们大夫就会写这些天书蒙病人。 符锐到门诊处把处方给了药局的医务人员,里边的人也不是一下就看懂了的,也是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才确认的。看来薛大夫写字确实是装,有的时候装大了,连自己也看不懂。 符锐把药和点滴瓶拿到儿科,发觉薛惠正在有意无意的和典典妈唠嗑,符锐感到很恼火,典典妈当然会说出许多让薛惠嘲笑的话来,薛惠这么做不是有意取笑符锐吗。 符锐直直的朝薛惠走过去,把药和点滴瓶放在桌子上,冷淡的说:“药都在这里了,打吧。” 薛惠把药瓶拿起来看了看,往其中一个药瓶里注射了一些液体,然后递给符锐叫他摇匀。符锐心里想:你是不是逗我玩呀,你是医生你不摇叫我摇,我怎么知道怎样摇,你是不是就想使唤我才过瘾啊。再说,那药到底需不需要摇,是不是直接倒到点滴瓶里就行了呀。 符锐又想:你逗我玩,我还逗你玩呢,只要你把茜茜的病治好就行,你逗我说明你稀罕我,说明你后悔了,活该,谁叫你刚开始爱得那么好,一提到结婚马上又要房子又要家电的,把人逼得要上吊。我一说我暂时没有钱,你就翻脸不认人,谁知道你以前是真爱还是假爱,这一辈子你就算活该。 但是薛惠仿佛并不是那样想的,反而像是有些同情符锐,仿佛同情这个只身在外、自作主张,明明有个很好的个人条件却找一个农村出来闯的姑娘,把日子过成这个模样。 薛惠叫来护士,让她把点滴给茜茜挂上了。倒是护士很体贴,把针小心的扎在茜茜的手背上,用一个纸盒托在茜茜手掌上,用胶布轻轻的缠上了。茜茜倒没有怎么哭,护士很温柔的哄着茜茜,茜茜听她的话可比听她父母的话。 等护士扎好针,薛惠跟符锐说:“有事到值班室去叫我。一会儿打完了去叫护士拔针。先别走,观察一个小时,如果没有反复才可以走。以后有病了上医院来看,千万不要用什么民间的土办法,耽误了病情将来后悔一辈子。” 符锐眨眨眼睛,看着薛惠离开了。符锐今天除了觉得无比丢人以外,觉得薛惠还是挺有本事的,尤其她说的:以后有什么病上医院来看,不要用什么民间的土办法,耽误了病情将来后悔一辈子。 薛惠讲的最后一句话,符锐觉得太过瘾了,符锐真希望薛惠能给典典妈再措辞狠一点,好好给典典妈上一堂课,好好教育教育典典妈,因为典典妈曾经几乎把符锐害死。如果典典有薛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薛惠走了以后,符锐有些茫然若失,薛惠那种宛如夜间旷野上游丝般的声音唤醒了符锐的许多回忆。符锐用手托着下巴望着点滴瓶发呆。那管中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既不快也不慢,仿佛一个人静静的走着自己不变的步伐。或许外界可以调节他的节奏,能使他慢下来或快起来,但这样强加的调节对他来说却是不合理的。 符锐又开始想:当时我为什么在薛惠和典典之间选择了典典呢?薛惠受过高等教育,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有一个良好的家庭背景,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有一个合适的社会地位,薛惠的这一切都恰恰是典典所没有的。如果和薛惠走到一起,现在一定有一个殷实而踏实的生活,或许整天的生活就是一种悠闲的享受,才不会有现在的拮据和困窘。即使是在单位减员下岗的巨大压力下,薛惠的父母有相当的势力加上符锐无可挑剔的业务水平,无论如何下岗也威胁不到符锐。那么符锐这一生的生活是会另有一番模样的。那么怎么看待薛惠结婚前对符锐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呢?符锐如果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符锐如果是一个能伸能屈的人,那么他一定会找到一个聪明的方法来协调薛惠这一时的糊涂。符锐现在亲身体会了他自己的选择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如果能把时光倒流,回到两年前,也许符锐真的会做出其他的选择,因为这两年符锐无论在家中还是单位还是社会,都看到和体会到了让他刻骨铭心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东西,如果真的让时光回到两年前,符锐真的会选薛惠而不是苦命的典典。 但是,如果符锐当年能深谋远虑、会能伸能屈,那么他现在照样可以深谋远虑、能伸能屈,他照样可以在单位混出一番模样来,可为什么符锐现在依然不会呢?符锐依然在单位除了工作出类拔萃之外,时时刻刻活在下岗的边缘呢?符锐为什么不会去对领导阿谀奉承、谎话连篇呢?即使符锐在婚姻上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在自己的工作上他完全可以亡羊补牢,把过去丢失的东西再寻找回来。可是符锐没有,符锐也想,可是符锐不会,这确实是一个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符锐想当一个现实生活中的市侩,可是符锐真的不会,他想学也学不会。 那么,把符锐回到两年前,回到那个可以在薛惠和典典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刻,符锐会改变自己的一切,违心的选择薛惠吗?不会的,肯定不会的,符锐改变不了自己,符锐就是符锐,薛惠就是薛惠,典典就是典典,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符锐和典典的结合是命中注定的,跟时间空间都是没有关系的。 另一方面,抛弃其他所有的条件,单把薛惠和典典两个**裸的女人放到一起来选择,也就是仅仅比较她们的人性和心灵,就像人们传说真正的爱情那样,那么符锐会选谁呢?符锐毫不犹豫的会选择典典。这么说来,符锐现在得到的是真正的爱情了。如果一个人不能改变这个社会上的其他东西,在各个方面都会顺从于外界的压力而改变自己的方式、背叛自己的良心,那么对于爱情呢?你已经把整个自己都交给别人了,你总该留一点什么给自己吧,把爱情留给自己吧,不要再把这最神圣最珍贵的东西给丟掉了,如果你把这最后一点东西也出卖给了别人,成为一个彻头彻尾虚假的人,那么你即使能活千岁万岁,你也永远是一位美丽的伴娘,你觉得那样有意义吗? 那一滴一滴的液体终于用它自己的节奏走完了自己的路,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都已经困倦了。茜茜的烧还没有全退,体温依然达到39度。 薛惠不请自来。薛惠用手摸了摸茜茜的额头,似乎不能完全确定,又用嘴唇贴了茜茜的额头,薛惠说:“好多了,温度已经下来了,不用太担心了。”薛惠闪着亮亮的眼睛看一会茜茜,说:“这小女孩真漂亮啊,她像谁呢?”薛惠看一会典典又看一会符锐,对符锐笑着说:“还是像爸爸。”符锐就无奈的抬起头给薛惠尴尬的笑一笑。有的时候女人的胆量比男人大,男人和男人在这种时刻弄不好要动武,而女人在这种时刻却可以动文,不会弄出危险。 薛惠也许是个好心人,她看到符锐一家疲惫不堪的样子,就说:“现在已经太晚了,孩子还没有完全退烧,还需要观察一会,我那儿有一个空病房,你们一家将就着呆一会吧,等天亮了再回去吧。” 典典妈感动的一个劲的说:“多好的闺女,多好的闺女。”典典也不停的说谢谢。符锐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符锐也不知道薛惠真的是个好心人,对谁都是这样的热心,还是薛惠别有用心,只对他符锐是这个样子。 薛惠把符锐一家安排在一个空病房。房子里有四张床,两张铺着被褥,另两张只有床板。符锐让典典妈躺在一张床上,让典典和茜茜躺在另一张床上,符锐则坐在另一张空床板上,用手托着下巴打盹。 不一会薛惠又来了,抱了一床被褥,她看到典典和典典妈都睡在被褥上,而符锐却坐在空床板上打盹,薛惠笑着说:“你挺有风度呀,你铺这儿睡吧。”符锐疲倦的抬起眼皮,痛苦的看着薛惠。符锐感到太不自然了,符锐实在是不想领薛惠的这份好心,符锐也不知道薛惠这样殷勤是想干什么,但无论想干什么都是错误的。 典典夜间不时的摸摸茜茜的额头,如果拿不准就用嘴唇去贴茜茜的额头,学薛惠量体温的那个样子。真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典典是精还是傻。 薛惠走了以后,符锐并没有去咂摸薛惠那些举动的深一层含意,符锐早就疲倦得无法自制,符锐没有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黎明静悄悄的到来了,首先发觉黎明的到来的不是人们,是医院后面那些树上的鸟儿,你首先听到的是孤单的叫声,那是最早起来的鸟儿在自言自语,接着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白,最后便是集体大合唱了,整个后院就欢唱起来。然后,才是人类的声音了。 典典妈是符锐一家最早起来的,典典妈起来之后,首先对符锐的呼噜声很不满,符锐觉得典典妈说出土掉渣的话给他丢人,典典妈觉得符锐在静静的清晨打出粗鲁的呼噜声也给她丢人。其实,这两件事情每一件都是够丢人的了。 而典典不觉得,典典搂着熟睡的茜茜熟睡着,她俩脸对脸,都是一样的安全和满足。虽然符锐说过,脸对脸睡觉会吸入对方呼出的二氧化碳,对健康不好,但是典典和茜茜就是不听。 典典妈推了符锐的脚好几下,符锐才从无梦的昏睡中醒来。符锐醒来后还没有彻底清醒时就假装清醒的说:“好,我准备好了,走吧,走吧。”起来就要往外走,典典妈早就知道符锐这一套,根本就不去理会他。典典妈看透了符锐就和符锐看透了典典妈是一样的。 典典妈去推典典,典典懒懒的睁开眼,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立即就清醒了。典典用手摸了摸茜茜的额头,没有把握,又用嘴贴贴茜茜的额头,才放心的把茜茜抱起来。 为什么又是这个样子的呢?明明知道手摸不准,还要用手摸一遍,等到没有把握时,再用嘴贴一下,干脆直接用嘴唇贴一下不就完了嘛。薛惠也许是因为职业习惯才这样做,典典是为什么呢?典典难道是个跟屁虫吗? 符锐半梦半醒的到了门口,发觉没有一个人往外走,这才彻底清醒了,同时对典典妈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感到懊恼。这些懊恼都是有记录的,符锐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对领导对他的冒犯也都是有本账,只不过这辈子报复的可能性极小。 符锐回到自己的床边,把自己的被子叠了。典典妈也把自己的被子叠了。典典也把自己的被子叠了。 典典跟符锐说:“符锐,你出去买点水果,送给昨晚那个大夫,她给咱家帮了不少忙,你得谢谢人家。” 符锐说:“不用,咱们悄悄的跑了就是了。”典典睁大眼睛的说:“符锐,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一点道理都不懂呢?知恩图报你懂吗?你快去买。” 符锐说:“典典,我不好意思去给她送东西,我难为情。”典典扑哧笑了一下,说:“你有什么难为情的,你废话少说,快点去,快滚快回。” 符锐无奈的说是,就出去了。符锐买了几斤香蕉,犹豫的去敲薛惠的门。薛惠早就醒了。符锐推门进去说:“我女儿病好了,大夫,谢谢你,你挺厉害的。”薛惠抿着嘴把头一点一点的笑:“什么大夫大夫的,你得健忘症了,叫我薛惠。” 符锐说:“谢谢你薛惠,给你买了一点水果,没事时吃吧。”说着符锐把水果放到桌子上,薛惠赶紧走过来推让,薛惠说:“我拿一个就行了,其它的拿回去给孩子吃吧。”符锐怎能同意,两个人就相互推起来,薛惠的手就抓住符锐的手了,在薛惠的手抓住符锐的手的一瞬间,符锐像触电一样浑身麻了一下。但是符锐没有躲。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薛惠从那一大串香蕉种折下来一个,其余的都推给符锐了。符锐临走的时候说谢谢你薛惠。后来又问了一句题外话:“你结婚了吗?”薛惠扑哧笑了一下说:“结了” 符锐就感到心里有许多踏实和一点点失望。 符锐说:“看来你过的挺好。” 薛惠扑哧又笑了一下说:“不好。” 符锐心里咯噔一下,感到情况有点不妙,但符锐立即克制住自己的关心。 符锐说再见就走了,薛惠也在他背后说再见。其实再见这两个字说出来纯粹是多余,除了给两个人留下莫名其妙的回味一点意义都没有。 符锐很快回到典典身边,典典说:“这么快就回来了。”符锐说:“那当然,不这么快,还干什么呀。”典典把头一点一点的坏笑着说:“再待一会儿呗,谁也不会打扰你”符锐迷惑的看着典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典典斜着眼看着符锐说:“什么意思?回去再跟你算帐。”符锐当时就一头雾水。 典典妈上早市买点便宜的蔬菜,符锐和典典先回到了家。典典把茜茜刚放到床上就转过头半笑不笑的盯着符锐说:“符锐,你老实交待,那个女大夫到底是谁?” 符锐心咚咚的跳,其实符锐也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心跳干什么,简直是个荒唐的男人。 符锐居然还撒谎,符锐说:“我和你一样,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呀,我怎么能认识她呢。” 典典把眼睛一瞪说:“符锐,你到底说还是不说。”符锐一下就怕了,符锐说:“老婆,我说,我说,但是你让我说什么呀?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呀,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典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腰都弯了。符锐仔细观察典典的表情,看典典是不是学古人那样长歌当哭,但看了好长时间,发觉典典是真的在笑,就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典典笑到最后,才同情的看着符锐说:“傻老公啊,傻老公,那女大夫胸前挂着牌呢!清清楚楚的写着‘薛惠’,你还想瞒我,你真是太幽默了,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傻老公啊。” 符锐这才恍然大悟,确实啊,自己还在瞒什么呢?薛惠胸前挂着牌呢!这么整整一个晚上,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符锐这下反倒镇定了。符锐说:“她就是薛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典典乜斜着眼睛看着符锐有些生气的说:“符锐,你说什么呢?” 符锐说:“我没说什么” 典典说:“你没说什么,那你说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符锐说:“本来嘛,我和薛惠本来就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什么也没有。” 典典说:“你在说什么呢,我说你现在和薛惠有什么了吗?” 符锐说:“你说的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典典说:“符锐,我哪是这个意思,你太瞧不起人了吧。” 符锐说:“是吗,典典。是我理解错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典典说:“什么‘什么意思’,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符锐说:“对不起,典典。我真的想的太多了,我错怪你了。可是我真的没弄明白你想说什么。” 典典说:“你怎么这么笨呢,我不理你了。”说着,典典生气的背过身去。 符锐一看到典典生气,就条件反射似的,嬉皮笑脸的往典典跟前凑,凑到典典跟前腆着脸说:“典典,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心痛,真的。”说着,符锐就看着典典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 典典被符锐弄得没有办法,就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说:“傻老公啊,你怎么总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你怎么总冤枉我啊。” 符锐说:“是不是我以为你吃醋了,其实没有这回事呀?” 典典说:“就是嘛。这还差不多。” 典典说:“傻老公啊、傻老公,我们在医院认识薛惠这个大夫,以后茜茜有什么病,你只要一叫她就到,就像使唤自己家人一样,多放心呀。你是男的,又不会吃什么亏,怕什么呀。” 符锐听了典典的话都有点懵了,典典一口一个傻老公,到底是谁傻呀。 典典看着符锐发懵的样子,得意的嘿嘿的笑,嘴里还说:“傻老公,你还没有回过味呢,你真是傻透腔了。” ‘傻透腔’是东北土话。‘腔’大概是指胸腔或脑腔,如果指胸腔,那么透腔大概是指胸腔空空如野没有心眼,如果指脑腔,那么大概是指脑腔空空如野没有脑子。傻透腔了,就是指一个人傻到了这种程度。典典的心目中,符锐就是到了这种程度。 符锐抿着嘴看着典典,心里偷偷的感到好笑。典典是多么细致的一个人呀,一下就看出了符锐的偷笑。于是,典典才稍微夸了符锐一句:“这半天你才想明白呀,嘿,我真为你发愁!” 第五十六章 创造家园文化的主题思想在总行的号召下,渤海行搞得轰轰烈烈。每天都能听到至少一个领导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有时候,有些不是领导的人也人模狗样的说出‘家园文化’的字眼,这时候让听了的人就恶心想吐,但他本人不吐,也许他们在为将来走上领导岗位,磨练自己的内心和脸皮的承受能力。 为了响应总行家园文化的政策,渤海行制定了适应本行实际情况的多项措施,其中一条就是每天早晨提前半个小时到单位,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在后院的操场上站队,站得东倒西歪,然后放音乐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由于行里的员工大多数是40岁上下的人,而行领导都是50上下的人,所以没有一个人会做这么时髦的广播体操,为此汪行长专门请来体校的体育教师,教授全行员工学广播体操。于是在渤海行的大楼后面的停车场上出现了精彩的一幕:三百来号服装各异、高矮胖瘦、奇形怪状的中老年人,伸出伸不直的胳膊踢出踢不直的腿形态各异的手舞足蹈,而年轻人通常都是睡懒觉的,这突然间提前半个小时可要了小命了,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迷迷瞪瞪的做着外星人在失重状态下才有的慢动作,脸上的表情像菜市场上多日没有卖出失水过多的苦瓜。 渤海行搞的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到行里做第八套儿童广播体操,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很多地区也争先效仿。听说还有超前意识的行搞起了全员健美操,可想而知,全行的老头老太太们随着欢快的节奏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跳健美操,是多么的紧扣家园文化的主题思想。 渤海行听说别的行搞起了健美操,拥有敏锐眼光的汪行长怎么能让自己的队伍相形见绌呢?渤海行立即就成立了自己的健美操队伍。成员由一些高矮胖瘦形体不一的半老徐娘们构成。在企业文化报上,行里的笔杆子们把她们称为‘英姿飒爽’,之所以要用‘英姿飒爽’这个词,是因为那段时间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上都流行说这个词,而汪行长平常在说话中从来都会学习主流媒体上流行的词汇,当汪行长把那已经被用滥的‘英姿飒爽’说出口以后,那些红得发紫的笔杆子们立即就像触了电的狗一样无法抑制自己的狂吠,因此在一个版面经常可以看到有几十处英姿飒爽的字眼瓜兮兮的站在那儿。 渤海行的健美队员以前从没穿过健美服,平时她们穿行服时还是很有些严肃和深度的,但当她们脱下行服换上健美服时,一切都变的面目全非了。她们的**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像斗鸡眼似的从两边往中间靠拢,看了让人眼晕,另一类是像二五眼似的由中间往两边分,看了让人散光,第三类是像鹰钩鼻似的,明明已经挺出去了到头却支持不住垂了下来,让人看了一天都打不起精神。当然还有其她一些没有代表性的个例,比如先天发育不全,找不到圆心的,比如后天整形失败,一边大一边小等等。 她们的屁股也同样不敢恭维。大多数人的屁股大是大,就是大得有些没有道理。别人的屁股是球体的三分之一,她们的是球体的三分之二,谁说白种人的屁股比黄种人的大,她们的屁股一点都不比她们的逊色,只不过别人的屁股是美她们的屁股是不美而已。 歌词里面曾把女人的胳膊和腿唱作: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渤海行这些中年健美队员的胳膊和腿也可以用红萝卜和白萝卜来比喻,但是可以想像一下,胳膊和腿长得像红萝卜和白萝卜那样算是一种美吗?所以歌里唱的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真让人纳闷。 这样的组合陪伴着轻快的音乐,在晨风中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如果有一个埋头走路的年轻人从这儿经过,冷不丁一抬头,哇,好强的刺激,口吐鲜血,倒地猝死。 但行里的其他员工不会,包括符锐都不会,因为行里近十年没有进新人,进的那一个两个也根本无法组队。所以大家都看惯了这些中年美女,所以大家都用另一套审美标准来衡量她们,比如**可以向中间靠拢也可以向两边分开,甚至下垂和不对称也都在合理范围,而屁股无论长成什么样只要长了就打满分等等。 为什么员工会对家园文化如此之反感呢?因为在家园文化的背后下岗的锣鼓声从来都雨点般的没有停过,因为家园文化搞着搞着很可能就把你搞出家园了,这样的举动非常悲壮,就像刑场上的婚礼那样震撼人心。 在家园文化的同时,下岗的政策依然层出不穷。其中有一个最大的举措是:要把所有的保卫科撤掉,把安全保卫工作交到押运公司,同时,原来的保卫人员全部下岗回家。 也许这样的安全机制更合理,但是,这样的做法真的太残忍了。没有办法,如果为了银行的发展,必要的牺牲还是能被理解的。只是太残忍了。 保卫科的全锅端同样使其他部门的人感到压力的巨大,甚至传闻总行要实行扁平化管理,所有的银行直接被省行管理,甚至直接被总行管理,如果这样的话,渤海行的员工一半都没有机会再享受家园文化了。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搞家园文化,不知道决策者们是有虐待狂还是有受虐狂的倾向。 而在汪行长领导下的渤海行是一个敢打硬仗的小尖兵。汪行长不但要搞家园文化还要大搞特搞。汪行长说了,我们要迎难而上,越是在艰苦的时期越要以苦为乐。汪行长说:渤海地区将搞一次大型的全员运动会,届时要邀请各大新闻媒体和省行的领导友情参加,要树立鲜明的企业形象,对社会做一个生动而广泛的宣传。 汪行长的这些娱乐活动首先由行党委全票通过,汪行长每次做的提议都会被行党委全票通过,从无例外。 无论下岗、撤并、还是全锅端都涉及不到他们的地位,所以他们的心情是不会坏的,当然他们也不可能设身处地的去体会普通员工的心情,也许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境界也就不可能当到行长了,他们只需要设身处地的去体会他们的上级就足够了,所以对于行里的员工,他们就可以一相情愿的给所有人做计划。 汪行长是一个热衷于高喊口号和搞形式主义的天才,不知道这样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才需要的人才何以在21世纪同样走红。 苦就苦了那些普通行员们。目前最苦的是保卫科的那些人。由于保卫科已经不可避免的将砍掉,或许科长还会留下,其余的人100%都将下岗。这已经无法改变的命运就摆在眼前,可是正好赶上汪行长要搞运动会,而保卫人员历来都是运动会的主角,所以在运动会之前这些保卫人员还要为华夏添最后一次风采。 保卫科那些人高马大一个顶俩、整天舞棍弄枪的人,为什么像羔羊一样任人摆布呢?如果是改革的需要n发展的需要,那么谁也没有理由去反对,如果砍掉保卫科是一刀切的做法那么每一个保卫人员也都没有什么话说。可是,事后证明,保卫科的那些敢闹敢干的人都留下了,而那些明白任何人都应该为改革和发展做牺牲的人们真的都被牺牲掉了。 这个整天口号声声的汪行长,无论他怎样的叫喊吹嘘,他办的事情是没有一件能服人的。只可惜无论人民的眼睛是多么的雪亮但上级行的领导们却无法和普通员工沟通,所以他们都以为汪行长是一位既会让员工高高兴兴的上岗又会让员工安安心心的下岗的领导奇才。 保卫科的人员备战运动会的场面多少和以往有些不同,他们科里有一位被称作美国兵的员工,他历来是渤海行运动员代表,高大的身材、良好的素质、开朗的性格,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运动会的亮点。但这回,却很少能看到他像以往那样嬉笑打闹,相反,经常能看到他穿着背心短裤,露出结实的肌肉,坐在操场上满面愁容的默不作声。 行里有一些发贱的员工还火上浇油的去开美国兵的玩笑:“咋的,快要回家了,没电了。”被开玩笑的这些保卫人员都是对歹徒毫不留情对同事无可奈何的人,所以美国兵也只好尴尬的笑一下说:“回家就回家呗。”其实如果真的碰到歹徒抢银行绝对是这样忍气吞声的人才会舍命捍卫,而那些舌上开花整天要打要杀的人是绝对不会和歹徒为敌的。而我们这些发贱的员工却只敢和这样的保卫人员开残忍的玩笑,因为他们知道他是不会动手打他们的。可见,社会上流行的都是些什么歪风邪气。 行里最贱的员工可能就是武哥了。武哥在华夏银行这种下岗**中整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谁敢给我下岗,我把他脑袋打开花。”当然武哥这样霸道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下岗本来就没有什么合理的依据。但是武哥的霸道不应该用在美国兵的身上。 任何人都可以用文明的方式欺负美国兵,他们欺负的时候美国兵虽然屈辱,但是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反击,美国兵象一头温顺的狮子。但是武哥却不会用文明的方式欺负人,武哥从来都是用拳头说话的。 武哥看到美国兵一脸倒霉相的坐在操场上,就幸灾乐祸的走过去说:“跳呀,再跳呀,跳不起来了吧,以后只有回家跟自己老婆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武哥这么说完还觉得不过瘾,又用手摸摸美国兵的头,摸完了还不过瘾,又拧了一下。 美国兵抬起头,仰视着武哥说:“你挑衅是不是?”武哥在渤海行横行十多年还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武哥指着美国兵的鼻子说:“我挑衅怎么的,想找修理是不是,好,我在你离开华夏之前再好好修理修理你。” 武哥阔步的往操场中央走,美国兵跟在他后面,武哥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杀气十足,美国兵在他后面老老实实的跟着。武哥走到操场中央,匀速的停下来,很帅的一旋身,很慢的一个凌空飞脚。凡是看过武打小说的人都只道武哥这样的一脚可以横扫一切阻挡他的东西,包括木头’头、墙体、楼体、山体、人体,当然今天横扫的是美国兵。但是美国兵不这样认为,美国兵是从特种部队复员回来的,他认为武哥的这一脚踢的一点也不规范,武哥飞脚踢的是美观,但重心却早已失去了,这样即使什么也没有踢到,落下去的时候也容易摔伤。为了验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美国兵用手接住武哥的脚后跟并往上抬了一下。结果确实是这样的。人们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到武哥很漂亮的腾空而起,两只脚在空中乱蹬了两下,就一屁股栽了下来,狠狠的砸在水泥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武哥说的‘修理’就这样结束了。 也许武哥的这一飞脚叫作自杀式飞脚吧。大家都很失望,大家都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大家没有想到称雄华夏银行十多年的武哥竟然能这么衰。 武哥仰躺在操场的水泥地面上,夏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他的脸庞,武哥魁梧的身体象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武哥的身体动弹了一下,他缓缓的从腰里拿出一个东西,如果是早期的抗日抗美片,这时候他应该拿出手榴弹或手雷什么的,但武哥不是的,武哥从腰间拿出一部手机,他拨下了一个恐怖的号码,这个号码不是街上的二流子或小混混什么的,而是武哥他老婆的。 武哥的老婆在五分钟之内就赶到了现场,人们看到一个和武哥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高大、魁梧、蛮横、霸气,唯一的区别就是女的,这就是传说中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夫妻相。 武嫂在第一时间来到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到她的身上,她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整个现场的主角。武嫂跑到武哥面前狠狠的踢了武哥屁股一脚,然后喝道:谁?本来是应该问:谁打的?但是武嫂把后两个字省去了,只问了一个字:谁。武哥这时候正在疼痛,伸出手往人群里指了一下说:那个大个子。武哥这时候实在是大失水准,人群里有两个大个子,一个是美国兵而另一个却是符锐。 武嫂象一头雌狮一样直扑符锐而去,符锐今天一大早就潜心向善规矩做人,没有任何迹象没有任何理由成为这次冲突的最大受害者。倒霉的符锐还没等说完一句话,就被武嫂揪住脖领一把抓了过来,脑壳重重的撞在武嫂厚实的胸脯上,仿佛挨了一胶皮棒,疼倒不疼只是耳鼓膜嗡嗡直响。符锐平时人缘挺好,关键时刻好心人都扑过来帮忙,好歹把符锐抢了出来,衣领扣子已经掉了一颗,嘴角也渗出一些血丝。这么大的蛮力即使男生也很少见,难道武嫂这辈子投错胎了? 武嫂饶了符锐又去追打美国兵,美国兵虽然是散打冠军,但从没有打过女人,尤其是武嫂这样具有攻击性的女人,加之武嫂拳脚毫无章法,一时间也摸不清规律,只见满天都是武嫂的魔爪在飞扬,还没还手就被打的满面尘土头发爆炸,最后实在抵挡不住以百米冲刺之速度逃离现场。 第五十七章 无论是改革也好,发展也好,还是家园文化也好,这些对于符锐一家来说,都是缓一步的事情,对于符锐家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挣钱。符锐那一月300百元的收入对于有三个大人和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孩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典典对符锐倒未必有什么挑剔,主要是典典妈时间长了,心里就有些对女儿将来的生活担忧了。 典典妈虽然在符锐家吃住,但是典典妈做了远远多于一个保姆的工作,在渤海城雇一个保姆的工资最少也得是400元,所以典典妈有理由埋怨符锐,但是典典妈却没有这样做,典典妈只是偶尔的在符锐面前表示一下对典典和茜茜将来的担忧。茜茜不会说话,否则茜茜也会埋怨她爸爸,因为茜茜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的爸爸就没有让她优越过,茜茜无论吃的穿的玩的都没有其她小孩那么好。而最应该埋怨符锐的人应该上典典,因为典典是符锐的老婆,典典嫁给符锐就是要跟符锐享福的,如今符锐不但没有遵守诺言让典典过上一个舒适的生活,反而让典典过了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生活。如果典典也埋怨起符锐,真不知道符锐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但是幸运得很,典典从来没有埋怨符锐,不但如此典典还总是对符锐他们行的改革充满信心,典典相信一旦符锐他们银行上市了,就会和国外银行一样发达,说不定到时候就不发人民币而是发美元了。仿佛典典更加像一名银行员工那样热爱自己的家园。 虽然在符锐的家中没有一个人去埋怨符锐,但是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看到符锐活得很累,累得要死。 像符锐这样爱玩、讲义气、又正值壮年的男人,整天把所有的应酬推得一干二净,每一个月的花销几乎为零,就和典典、茜茜、典典妈对着300元的工资谈天说地,仿佛符锐幼年时和家人哆哆嗦嗦的围在火炉旁边吃着表皮上已经有一块一块的斑点瓤也不是干脆而是有些软塌塌的西瓜,被火烤得红彤彤的脸和凉嗖嗖的后背。也许符锐命中注定就要受苦。即使他考上大学有一个体面的工作,冥冥中他还是要回过头去走那一条曾走过的老路。 在这样的岁月里,茜茜除了生病不知道还会干点什么。茜茜那种若有若无却毫无止境的感冒牵连着每一个大人的心。典典妈已经不太使用她的那些偏方了,上回她用白酒给茜茜退烧的后果把这个痴心不改的老太太着实吓住了。典典妈转而牢守西药上的那些规定,按时按量的给茜茜服药。典典妈这样的转变是符锐最愿意看到的,只可惜这西药也不是什么立竿见影的东西,它不能给典典妈一个有力的鼓励,或者就是茜茜体内的感冒病毒是一种变异或新物种,也许它们体内有比药力更强的抵抗力吧。总之,这些西药吃下去和把饭吃下去是一样的效果,除了填饱肚子外,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不同。 由于茜茜整天都是病恹恹的,呼哧呼哧的喘气,不停的咳嗽,怎么吃药也看不到好转。所以全家人都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符锐过去的对象,现在不知道什么心态,但对符锐一家很不错的薛惠。 本来符锐早就想给薛惠打电话,但是由于一些说不清楚的原因,符锐一直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倒是典典忍不住了。典典说:“符锐,你看茜茜的感冒总不好,你也不着急吗?”符锐说:“我当然急了,但是茜茜这样发烧也不算高,用不用直接送医院呀?”典典说:“那你给你那个铁子打个电话问问呗。”符锐立即严肃的说:“典典你乱说什么,现在就我这样的还能有铁子?”这个典典竟然很不平的说:“怎么啦,你配不上她?我看她还配不上你呢!”符锐说:“典典,你快别这样了,我现在哪有心思说这些呀。”典典说:“本来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符锐带着哭腔说:“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符锐从114那儿查到儿科的电话,便直接拨了过去。 “喂,你好,儿科” “喂,你好,请找薛惠” “薛惠不在,有事情你跟我说吧” 符锐听出来了,这接电话的正是薛惠,薛惠怎么和典典一样,什么时候都能瞎逗呢? “薛惠,我是符锐,我听出来你的声音了” “我一下就听出来是你,你怎么还要那么长时间才听出来我的声音呢?” “薛惠,别逗了,我家孩子生病了” “当然了,你家孩子不生病你也不会找我呀” “对不起,你帮帮我呗” “说吧,什么情况?” “我家孩子已经感冒一个多星期了,总是咳嗽,吃药总不好” “发烧不?” “不太发” “什么叫不太发?” “就是那样37度38度37度38度的” “哼,吃什么药了?” “就普通的感冒药呗” “谁给诊断的?” “我自己”符锐不好意思的说。 “呸,我看你家孩子不像感冒,倒像是肺炎,你抱来看看吧” 符锐一听,半信半疑的转身去看典典,典典正拿斜眼瞅着他,嘴里狠狠的说:“泡呀,继续泡呀!”符锐看典典这个喜怒无常的样子也生气了,符锐说:“泡,泡,泡,泡什么?”典典不甘示弱的说:“泡妞呗!”符锐急了,大声说:“我要是泡妞,我是你儿子。” 在符锐的出生地新疆,如果纺说:我要是怎么怎么了,我就是你儿子。那么这就相当于发了一个毒誓,但是对于东北人来说可能就显得很好笑。 尤其对于典典这样没有什么心眼的人更加觉得好笑,典典立即就哈哈大笑,笑得一点也不生气了。典典说:“符锐啊符锐,我要你这样的儿子干什么,领你这么大个儿子出门,我都丢死人了。” 符锐想想也觉得好笑,也就不生气了。符锐说:“典典,说正经的,薛惠说茜茜可能是得肺炎了,说赶紧抱医院看看去。” 典典说:“哪有这么容易就得肺炎了,我看是她想你了,想看看你” 符锐说:“典典,随便你怎么说。咱们去还是不去呀?” 典典说:“当然去了,送到嘴边的肉还能不吃呀!” 符锐说:“快点吧,快把茜茜包好,赶紧去。” 典典说:“快什么快,这么迫不及待啊?” 符锐觉得不应该再这样开玩笑了,符锐走到典典面前,抱着典典的肩膀,对典典说:“典典,如果我对薛惠有一点想法,我不得好死。”典典一下眼中就含着泪了,典典说:“老公,我懂你,只不过我不愿意看到你和她那样亲热。”符锐愁眉苦脸的看着典典说:“典典,我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枉啊,别说了,我们走吧。”典典这才抱着茜茜和符锐一同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儿科,薛惠也不抬头看符锐,她观察了茜茜的呼吸情形、给茜茜量了体温、又听了茜茜的肺部,当薛惠把听诊器从耳朵上拿下来时,薛惠才看着符锐说:“茜茜是典型的小儿急性肺炎,办住院吧,这种病在医院好治疗,如果回家治疗是很危险的。你当父亲的怎么这么粗心,孩子都这样严重了才来呢?” 符锐一方面懊悔不已一方面对薛惠又是感激又是佩服,符锐不断的点头不断的承认错误,一切都由薛惠安排好了。典典听说茜茜真的得肺炎了,哪还能想那么多无用的事情,也和符锐一样对薛惠的话言出即从。 茜茜这个小病号第一次住院了。本来茜茜在大家的眼里还是好好的,但是一住上院茜茜立即就进入了状态,红红的脸,呼哧呼哧的喘气,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发着持续不退但也不高的烧,完全和薛惠说的小儿肺炎一模一样。看来茜茜最听薛大夫的话了。 符锐和典典就成了专职护理人员,典典像抱着个金娃娃一样抱着茜茜一刻也不离手。 符锐则心事重重,坐卧不安。单位里必须请假了,虽然这样的情况谁也不能不给假,但毕竟是占用了上班时间。尤其在这种改革的时期,正常上班别人都挑你毛病,更何况不去上班呢。 符锐焦虑的还不仅仅是单位的工作,符锐还愁一家人的开支,这一家四口全指着符锐一个人300元的收入,简直是杯水车薪。符锐家月月都得动他家那一点老本,上回退的住房公积金在典典爸的丧事上用了一部分,家里又添了必须的家电,这几个月时时都在一点一点的取,碰到茜茜生个病,就不是一点两点的小数目了。 让符锐更加发愁的是符锐一家的前途太渺茫了,符锐想不出现在有什么盼头,在单位里,国家制定的方针政策被基层行的这些领导们歪曲得离了谱,不知道改革什么时候才能走上正规;国家树立的威信也被这些基层行的领导们败坏得无影无踪,使普通的员工们灰心丧气;在家里,典典虽然才22周岁,但典典将来怎么办呢?典典妈既然已经接了过来,那么就应该履行赡养老人的责任了;茜茜现在这么小就这样的消费,以后用什么把茜茜养大啊? 还有让符锐苦闷的一件事是符锐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符锐确信他来到这个世上是要做点什么事情的,难道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整天疲于奔命、去填饱自己和家人的那几张嘴? 在这个阶段符锐很少和家人同学联系,符锐感到自己目前的境况是一种耻辱,符锐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因为符锐没有一样可以说出口的东西。 也许唯一能给符锐安慰的就是这个善良美丽的典典。 典典又开始催促符锐了:“老公,你去问问薛惠呗,看看茜茜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你总不跟别人沟通,人家又不欠你的,凭什么主动来看你呀。” 符锐说:“典典,你总叫我去,我去了你又要生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典典说:“老公你怎么总冤枉我啊,我啥时候生你和薛惠的气了,我是那样的小鸡肚肠吗?你怎么这样的小瞧人呢?” 符锐说:“典典,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刚干过的事情你就不承认了,我们刚才在家里的时候,你还在跟我生气呢?” 典典说:“在家的时候我能不生气吗?你看你跟人家那个黏糊劲,茜茜生病这么大的事情摆在面前,你还有功夫去泡妞。” 符锐立刻严肃的说:“典典,你可不能乱说啊,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别人还不跟你打架呀!” 典典也激动的说:“打架就打架呗,谁怕谁呀?” 符锐生气的说:“典典,要不是你长的漂亮,我都忍不住要打你了。” 典典嘿嘿一笑说:“来呀,来呀,来打呀,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叫,叫得所有人都听见,看你将来还怎么出去见人。” 典典想了一下又说:“我就叫,让薛惠听见,让她看一看嫁给你符锐的下场。” 符锐被典典弄的哭笑不得,符锐说:“典典啊典典,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唉,算了,算我倒霉。好吧,我去问薛惠去。” 符锐转过身往外走,典典在背后清清楚楚的说了句:“当婊子还立牌坊!” 符锐听见了,符锐一边去找薛惠一边几乎都要哭了。 第五十八章 符锐来到医务室,小心的敲门。薛惠在里边说:“请进。”符锐打开门,探着头说:“我可以进来吗?”薛惠说:“进来吧,装绅士似的敲门,我一听就知道是你。”符锐进了医务室,薛惠坐在床上看电视。薛惠指指椅子让符锐坐。符锐听话的坐下了。 符锐试探着问:“薛惠,你看看我女儿现在到了什么程度呀?”薛惠一听扑哧笑了一声:“什么‘到了什么程度’,听起来怪下人的。”符锐说:“这是我老婆叫我这么问的。”薛惠说:“你老婆叫你这么问你就这么问,你自己脑袋长哪去了?”符锐说:“对不起,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薛惠摇摇头又笑了:“唉,真是金花配银花,葫芦配南瓜。”符锐有些生气的说:“你说谁金花谁银花谁葫芦谁南瓜。”薛惠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什么样人找什么样人。”虽然薛惠这样讲依然有歧视的嫌疑,但符锐不想没完没了下去。符锐说:“薛惠,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呗,说说茜茜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呀?”薛惠说:“符锐,你不要那么担心,像茜茜这样的病,我们这儿是司空见惯了。在样的病在家里很危险,但是在医院里是很安全的。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了。”符锐说:“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薛惠见符锐没有那么紧张了,就随便的说:“符锐,你家她挺漂亮,你挺有本事啊。”符锐现在的生活很困窘,如果衣食住行都无忧了,或许还会对薛惠的话感兴趣,但此时他可没有心思去听那样的话。符锐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薛惠看到符锐心情不好,就问他:“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有孩子,有老婆,还想要啥呀?”符锐本来就整天郁闷这些,今天薛惠一说,符锐就干脆说了出来:“缺啥,缺钱呗!”符锐说完了以后,感觉到自己有些伤了自尊,于是就自我解嘲的说:“每个人都会缺点什么,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我看你好像也缺什么。” 符锐这段时间凭自己的感觉就觉得薛惠肯定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并且这个不如意100%是个人的感情问题,符锐一开始是不想把话说出来的,怕给自己惹麻烦,但刚才自己把自己自卑的事情说了出来,为了平衡自己就把别人的自卑也说了出来。符锐满以为自己这么一说,薛惠可能会很伤感的跟他说出自己感情上的种种不如意,没想到薛惠叹是叹了口气,也露出了愁容,但说出的话却绝不是符锐所预想的。 薛惠说:“我不缺钱,也不缺人,我缺的是地位。”符锐心里惊了一下,听薛惠继续往下说。 薛惠说:“我老公在国税局上班,收入不错,很有工作能力,现在是一个科长,但他不甘心,男人嘛,总有自己的事业和抱负。他整天为了自己的事业奔波,一个星期能回一次家就不错了,整天在外面陪这个陪那个喝酒,把身体都喝坏了,看了怪可怜的。我家有车,买企业的二手车,象征性的给点钱,他整天开着去哪也挺方便。他在单位关系混得可硬了,只是还要慢慢来,等到当了局长什么的,我就算熬出头了。” 符锐听薛惠这样说完,呆呆的愣在那,心里好像是自卑、好像是羞愧、好像是失望、好像是愤怒。符锐本来以为薛惠处处跟自己套近乎,还以为薛惠在感情上有多少遗憾需要弥补,没想到薛惠跟他想像的完全是两种人,薛惠和她爱人是这个社会的主角是阳光下茁壮成长的那一类,而符锐和典典是社会阴暗角落里的两只蟋蟀,他俩只能蜷缩在自己那一片潮湿的小天地里饮寒唱歌。 或许符锐是出于一种强烈的嫉妒心理,符锐对薛惠的老公恨之入骨。但是这一类人如果在符锐他们银行,那么他很快会成为当权派,很快可以掌握符锐的生死大权,这是符锐的自尊心绝对无法忍受的。如果薛惠的丈夫真的在符锐的单位掌管着符锐的命运,如果符锐是个男人,符锐一定会亲手砸了这个所谓的狗屁金饭碗。 薛惠还在说一些话,薛惠说:“如果让我去傍别人,我会去傍大官而不会去傍大款,因为大款首先给人一种俗的感觉,那多没有品味啊。我要傍就去傍大官,大官有档次有安全感,大官除了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还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你懂吗,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还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而大款却办不到。” 符锐听完这些话,感到自己离这个现实的薛惠真的是太遥远了,感到自己离这个现实的社会真的是太遥远了。 符锐听完薛惠的话,他不但想离开薛惠,更是头一次的想离开他的银行,因为他们银行始终流行的何尝不是薛惠嘴里哼唱的那些歌谣呢? 薛惠说完了自己的话,转过话题又问符锐:“符锐,我说了我的情况,你也说说你的吧。” 符锐紧张而自卑的说:“我的情况你都看见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得回去了,我们以后再谈吧。” 符锐说着就站起来要走,薛惠也起身朝符锐走过来,也不知道是要送送符锐还是要干别的什么,符锐自惭形秽的退缩到门口,很尴尬的走掉了。 符锐回到典典和茜茜身边,典典着急的问:“茜茜现在是什么情况啊?”符锐说:“大夫说了,没有什么事,这样的病她们科多了,住几天就好了。”典典听完也就放了心,但她看到符锐心情不好的样子,就问符锐:“符锐,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呢?”符锐说:“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典典说:“你别骗我了,我还能看不出来你,你说,怎么了,薛惠把你怎么了?”符锐是一个大男人,薛惠一个小女人能把符锐怎么样呢?符锐苦笑了一下,典典心里还满是那些只有她和符锐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开的混玩笑。符锐心里真的都有些想哭。 典典看着符锐失落失望的样子,既是开玩笑也是生气的说:“怎么了,她拒绝你了,她多点啥呀,她看不上咱们,咱还看不上她呢!”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只有符锐能和典典交流,虽然符锐并没有说出这个现实世界的话;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只有典典能和符锐交流,虽然典典说的话并不是这个现实世界的话。 茜茜住着院,符锐和典典陪着她,医院的伙食太贵,典典妈就每天回家把饭菜做好送来,然后大家再一块吃。 符锐这些天在医院呆着,心情糟糕透了,一个月300元的工资本来就无法填饱4个人的嘴,再加上茜茜的这场病,经济上已经足够把符锐压得时时透不过气来;行里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减员压力和创建家园文化的变态结合,再加上阿谀奉承和漫天谎话,让一个人从正常的心理状态逐渐变成病态、变态。 而在医院里,符锐对薛惠是无比的反感,这绝对没有一点感情上的纠葛,符锐再怎么感情丰富也不会对薛惠产生一丁点的感觉。符锐只想让茜茜的病快点好,快点离开这个让人厌恶的女人。 这一天,也不知道行里突然抽了什么疯,忽然来了一个政治学习笔记大检查,所有的员工都把那本印有汪行长近两年来的口头禅的笔记本全交上去,符锐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本笔记本了,反正前几本都写得满满的了,而这回由于符锐的事情太多了,他的笔记本还是新的。当然如果谁的笔记本不小心丢了,而商店里肯定又买不到这样的印有汪行长语录的笔记本,加之行里把减员同各种指标相挂钩,符锐的这本新笔记本一定能买个好价钱。可惜的是,全行的所有员工都把这种笔记本像生命一样珍惜,竟然没有一个人丢过,虽然他们都丢过钱。 于是,这天晚上,符锐就在医院里,一面挑灯夜战,一面破口大骂。符锐从别人那儿借来了一本笔记本照抄,虽然符锐根本不知道自己抄的是什么内容,但符锐生平第一次对圆珠笔的一生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符锐在一个晚上,把一支新圆珠笔用完了。符锐从来都以为一支新圆珠笔是可以永远用下去的,除非你把它弄丢,他第一次发现一支新圆珠笔其实是写不满一本笔记本的。恐怕这样的经历很少很少有人遇到过,但后来和同事交流时,竟然有好几位同事也同符锐一样有了这样重大的发现。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食指抽筋、中指哆嗦≈腕中间那根筋像煮熟了一样不受控制等等。 典典妈对符锐的这种做法有诸多的反感,比如:平时不努力,到了交作业的时候通宵的抄袭;脾气古怪,明明是自己没有按时按量完成作业,还破口大骂布置作业的领导。 第二天,符锐睁着睁不开的眼,伸出伸不出的手,把作业交到了领导手里。专职领导们在符锐那一大本鬼画胡后面写了一个‘阅’字,这一期的学习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符锐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他动不动就要骂人,当然,他不会去骂自己的家人,而是当着自己家人的面骂单位、骂工作、骂领导。极其凑巧的是这和他爸爸当年一模一样,而符锐曾经纺要做一个和他爸爸相反的人。 符锐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只希望茜茜将来不要像她爸爸那样。 第五十九章 有一次,薛惠来查房,刚好赶上典典妈满头大汗的来给一家人送饭,薛惠说:“大娘做饭送饭这么累,还不如在医院买饭呢,医院食堂什么饭菜都有。”典典妈还没有回答什么,这个符锐在一旁冷不丁的冒了一句:“你们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我不愿意吃。”也许这几句话在平时说还没有什么,但是这时正赶上典典妈累得满头大汗,并且典典妈这几天早就对符锐的暴躁忍了许久了。典典妈认为符锐明明买不起医院的饭菜,还把她老人家当牛一样的使唤,还死要面子,还想发脾气就发脾气,这下典典妈就忍不住了,典典妈突然大声的说:“符锐,就你那一个月300元的工资,根本养不活这一大家子,就连茜茜的药钱也不够,你还挑三拣四什么?” 薛惠大吃一惊,符锐一个月才挣300块钱!还要养没有工作的老婆和总爱生病的孩子,这个当初把她踹了的大男人怎么能混到今天的地步啊! 符锐一下感到自己在薛惠面前所有的自尊瞬间丧失殆尽,他恼羞成怒的看着典典妈憋得满脸通红。薛惠一看符锐要和他丈母娘吵架了,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最后赶紧悄悄的溜走了。 薛惠走了以后,典典妈也不管符锐的情绪,嘴里说:“死要面子干啥呀,吃吧。”说完把饭菜往桌子上用劲一放。符锐感觉到他再也不能忍了,符锐猛的疯了一样跳起来,胡乱的骂了句:“去他妈的,我不吃了”说完就摔门跑了出去。 符锐刚跑出去,身后就传来激烈的吵架声,那是典典和典典妈大吵大闹起来了。也许与其说典典妈的话使符锐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倒不如说典典的自尊心受到的伤害比符锐更加大,因为典典从来都是把自己的老公当成自己的骄傲,她在哪儿说出来都是充满了炫耀的神态,虽然自从她嫁给符锐以来,符锐就没有让她过过几天好日子,但这都不要紧,她都会痴心的以符锐为骄傲。今天自己的妈妈亲口侮辱了自己的丈夫,并且是当着全世界最不应该出现的薛惠的面,即使符锐能忍,典典也是绝对不会忍的。所以她就不顾一切的和她妈妈大吵起来。 符锐是个这样的人,一但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没有饭吃,立即就会心慌意乱浑身虚汗啥也干不了。刚才到了饭点,非但没有饭吃反而跟典典妈吵了一架,此时早就血糖下降的几乎要晕倒了。符锐就近找了一家小吃部,要了几个包子,一碗粥,颤颤巍巍的吃了个流光,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符锐冷静下来以后,才开始想想典典妈,典典妈这把年纪了,医院家里两边跑,为了给家里省点钱,汗流浃背的跑回去做饭又汗流浃背的跑来送饭,自己还没有吃一口饭,说不定典典妈也像符锐那样一饿就浑身发虚,也许典典妈比符锐更辛苦吧。 符锐想到这里,感觉到自己也是个成年人,做事也应该冷静和周全。典典妈虽然让自己在薛惠面前丢尽了脸,但典典妈说的也是事实,更何况人家把女儿交给自己,自己没有让别人享福,还让别人跟着自己受苦,别人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呀。另外,自己现在的无能也是不可回避的,如果自己处处瞒这瞒那的也无法瞒一辈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改变自己的境遇,自己去面对现实,而不是自欺欺人的逃避。符锐越想越感到自己不对,于是,赶紧跑回了医院。 符锐回到病房时,看到典典正坐在床边上,咬着嘴唇,瞪着大大的眼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符锐走到典典跟前诚恳的说:“典典,我错了,我回来给咱妈道歉了。”典典翻着眼睛看了一会符锐,冷冷的说:“你来晚了,咱妈已经回老家了。”符锐说:“啊,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呢?”典典狠狠的说:“被你气的,被我气的。” 符锐想起刚才他走的时候典典和她妈吵架的情景了,符锐想典典一定和她妈吵得特别凶。自己希望在薛惠乃至整个社会面前有点尊严,当典典妈使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时,自己忍不住和丈母娘翻脸了。而典典在自己亲生母亲被别人伤害的时候,非但没有帮助自己母亲,反而也和自己的母亲翻脸了。典典从来也不是一个不尊敬长辈的人,符锐从来也没有看到典典和她妈妈这样的吵过架,典典能做出这样过激的事情来,可见她是受到了多大屈辱。 符锐明白典典的心,典典是一个自尊心和虚荣心比一般女人都强的多的人。也许典典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羞辱过,由于符锐这个虚伪的骄傲被戳穿而遭到的极大羞辱。其实这种羞辱时刻都存在的,只不过典典把它藏在心里,如果没有典典妈今天的戳穿,典典会把它藏一辈子。 符锐感到自己既对不起典典妈,更对不起典典,符锐说:“典典,都是我的不对,我去找咱妈去。” 符锐说完,飞快的跑出医院,直奔火车站。符锐到了火车站,符锐一眼就看到了在窗口徘徊的典典妈,典典妈早就可以买票,但是典典妈如何回去呢,如何孤苦伶仃的回到她那个空荡荡的家呢? 符锐快步跑到典典妈面前,激动的拉住典典妈的手,说:“妈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的虚荣心太强了,我自己没有本事,我还怕说出来被别人笑话我,是我做错了,我会努力改变这一切的。” 典典妈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她怎么会和小辈们计较这些口角呢,只是对于摆在面前的现实生活,她不知道如何买票,不知道该去哪里。 典典妈茫然的跟着符锐往家走,失望而又渴望的回到了这个清贫但却温暖的小家。 这个差点要破裂的家刚刚恢复,现实的问题也就跟着恢复了。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如果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无论你经历多少的坎坎坷坷、经历多少的悲欢离合、经历多少催人泪下的故事,这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是没有用的。 茜茜的病看起来差不多了,一家人商量着准备办出院。 符锐这回来到薛惠面前,由于自己的家庭情况已经被薛惠都知道了,心情反而比平时坦然了许多。 符锐说准备给茜茜办出院,薛惠也没有怎么挽留。只是薛惠给符锐讲了许多幼儿保健的知识。薛惠告诉符锐,幼儿从1~6个月期间,自身保持从母体带来的抗体,这个期间的孩子很少生病,6个月以后,婴儿体内的母体免疫球蛋白已经耗尽,疾病的高发期从此开始。这个时期父母高度重视,茜茜就是在这个期间得的急性肺炎。随着年龄的增长,宝宝自身的免疫系统逐渐发育成熟,抗体的产生能力也逐渐增加。孩子在3岁以后,机体抗病能力才会有有明显的提高。但是,抗体是有高度特异性的,只有当孩子的机体受到某一种病原体的侵袭后,才会产生针对该病原体的抗体,也就是说,对于大千世界中各种各样的病原体,孩子只有接触了它们,他的机体才会产生针对这些病原体的抗体。 母性真伟大啊,甚至一个脱离了母体的婴儿,依然还会从母亲那儿得到6个月的保护。而现实是残酷并且这种残酷也是必须的,母亲的保护不是永远的,孩子必须通过自身的能力去战胜未来的苦难。并且她经历的苦难越多,她战胜苦难的能力越强。这难道仅仅是一种生理现象吗? 符锐呆呆的听着薛惠的讲授,薛惠讲的是那样的专业那样的让人信服。甚至薛惠那种夜半旷野中细若游丝的嗓音描述的分明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而不是枯燥无味的医学。 薛惠见符锐长时间的望着自己出神,就嗔怪的说了句:“你瞅什么瞅。”符锐把眼神稍微动了一下,说:“我老婆要能说出你这一番话就好了。”薛惠脸一红,说:“你说什么呢?”符锐说:“我说‘我老婆要能说出你这番话就好了’。”薛惠抿着嘴笑着,得意的点着头:“怎么了,后悔了?”符锐说:“我说‘我老婆要是能说出你这番话就好了’。”薛惠终于听明白了符锐的意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薛惠是茜茜的主治医师,在办理出院手续时,薛惠打了几个电话,好像是要给茜茜少算一天的床位钱,还有其他的一些费用的事情。临走的时候,符锐说:“薛惠,真的很感谢你。”薛惠说:“谢什么谢,没良心。” 符锐一家离开儿科时,符锐回头看了看薛惠。看了看那个说不缺钱、不缺人、只缺地位的高论的薛惠,那个一星期只能见一回丈夫的薛惠。符锐觉得这个世界并非她嘴里说的那样残忍和简单,虽然她的心理上已经不是那样的人,但她的生理上依然是那样的人。 符锐回到家,一家人又围坐在那间卧室的双人床边,生活就又回到了那清贫的状态。 这一晚,符锐很认真的和家人探讨一个问题。符锐不想再在银行等下去了,也许银行的改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银行的改革命中注定只有失败,也许银行的未来真的会像国外那样美好,但是这些都不属于符锐了,符锐等不了了,这个家等不了了。符锐想辞职用银行给的买断钱去开电脑公司。 符锐的打算首先就得到了典典妈的坚决反对,典典妈说,你符锐读了那么多书,好容易才谋到这么一个金饭碗,你怎么能拿着金饭碗讨口呢?银行从来都是人们羡慕的好单位,有身份、有地位,想进都进不了,你如果一步踏出银行的门槛你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了。银行的改革不可能失败,银行是国家的金库,国家不倒银行就不会倒,只要国家在,你符锐就可以永远的把皇粮吃下去。 没有想到那个从来都支持符锐的典典此时也是坚决的反对。 符锐说:“我在银行得到了什么呢?除了一个虚伪的身份、虚伪的脸面,只有无法启齿的收入,没完没了的身心折磨,我得到什么了,我连我的家人都养不活,我还在那儿干什么呢?我就仅仅为了得到了一个虚伪的身份,这难道对我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典典坚决的说:“重要,对我来说就是那么重要。” 符锐悲痛的说:“你们不要那样执迷不悟了,现在是什么年代,没有什么统一的价值观念,只要有钱什么都有了。而像我们这样吃不好、穿不好,辛辛苦苦的生活一辈子才是最没有价值的。” 典典和典典妈的意见惊人的一致,她们承认符锐说的话不错,但她们就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符锐离开银行。 这一晚的讨论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全家人除了意识到经济上的窘迫越来越厉害再也没有其它的收获。 晚上,符锐和典典躺在床上,典典问符锐,现在有没有什么企业需要出纳了。哪怕收入少一点也可以,只要有活干就行了。符锐叹口气说,现在哪有几个好企业,国营的根本进不去,私营的企业今天开业明天倒闭的,说不定干了还白干,连工资都要不回来。再说,银行的改革搞得人人都提心吊胆,谁还有闲心去帮符锐这个没有地位没有权力的人找工作呢。 第六十章 第二天符锐依然像往常那样上班了。行里的一切都是那一副老样子。 运动会很快就要开始了。汪行长下了决心要把这回的家园文化搞得有声有色,要在这改革最为艰苦的时期,向上级行献一份别有风味的大礼。 行里的健美操队伍确实是有些老龄话了,也许拿出去会让上级行的领导们笑话。汪行长特意从艺术学院请来了几位学生,让这些学生夹杂在员工队伍中,顶替掉几个实在是收拾不出来的老娘们。 在操练的时候,艺校的那些学生们都站在队伍的前列,她们使整个队伍素质有了质的飞跃,她们玲珑有致的身姿一定会让主席台上的领导们看得意气风发,至于后排那些锣齐鼓不齐的的老娘们都是给台下的员工们看的,好不好看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里的运动员们也开始积极的训练了。 运动员里面可能只有一个人的心态是真正的良好,那就是符锐他们科的愤青。愤青有一米八五的个头,魁梧的身材,似乎运动会上的各种项目都是为他设计的。在报项目的时候,人家问他要报什么项目,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个子说:你们报剩下的我就报呗。好像无论什么项目对他来说都是白给一样。 这位愤青报的是跳高跳远和百米,如果还想报别的是不让的,因为每人最多报三项。如果对所报项目数不加限制的话,这个愤青很可能要包揽有的项目甚至是金牌,到时候这场体现家园文化的全员运动会很可能就成了他的个人表演赛了。而这,是和家园文化的主题相悖的。 这位愤青绝对是个超龄儿童,如果说你报的是跳高、跳远和百米,那么你在后院的操场上是应该蹦蹦跳跳的锻炼才合适。可他偏要练一些俯卧撑、抛铅球、扭着屁股竞走等等毫不相干的东西,谁都明白他这是在显,如果是学青春偶像剧里面那些盼左右而言其它一但出手立即就迎得女生们一片尖叫的帅哥,那愤青就大错而特错了,行里可没有那些单纯得几乎没有脑子的小女生们,行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可是在社会上都混了好些年的成*人啦,他们眼中可没有什么青春偶像,他们眼里只有一个不太正常的超龄儿童,就是那个被大哥哥大姐姐称为粪青的愤青了。 固执的愤青显然没有弄明白这些,他青春活力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在操场上穿梭,并且愤青总觉得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从某个灯火阑珊处子着他,使得他无法停下自己的表演。其实,渤海行哪有什么一双美丽的眼睛,那些眼睛背后都有一个老公和一个孩子的包袱,并且那些眼睛也不是欣赏的目光,而是儿时围个大圈子观看耍猴表演的嘲笑,看来,整个行里只有愤青一个人是单纯的。而这,是和家园文化的主题相应的。 同愤青相比,符锐是一个比较成熟的人,符锐像其他人那样实在推脱不过才被迫安排了一个集体运动,叫做步调一致。就是大家的的腿绑在一起跑,看哪个组配合得最好最先跑到终点。当然这样的游戏是有内涵的,象征着员工们同心协力面对改革和发展。可见行领导们是煞费苦心的。当然这样的游戏绝对不会是我们的行领导苦心发明的,他们的智商还到达不了这个程度。他们的智商是另一回事,他们研究出来一个整人的节目:这个节目必须由女员工来完成,先让参赛的女队员跑50米,50米的地方摆着一瓶啤酒,让她们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完,然后再醉醺醺的跑到终点。可以断定这个整人节目是行领导在某个酒桌上来的灵感,它除了能把行领导们逗乐还有别的什么象征意义吗?难道象征基层行的改革是这样的神志不清吗? 美国兵很不幸的同愤青有相同的项目:跳高、跳远、百米。可以看得出美国兵讲究的是实用,他在操场上很有针对性的训练,没有一点花架子。也许美国兵原来也和愤青一样单纯,但是时光改变了他,即使在下岗前夕,他还是要遵循命运的安排。 我们实在是无法体会美国兵的心情,但从那个从来爱都嬉笑打闹,如今变得如此踏实而伤感的人,我们大约也能理解那种下岗和家园文化的病态组合给一个人身心上带来的巨大折磨。 而愤青是绝对不会体会到这些的,他没家没业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哪能想这么多啊,他只知道美国兵是他在赛场上的一个对手而已,愤青现在要做的就是怎样在美国兵面前表演他的轻松状态。 对于愤青和美国兵的较量,有些旁观者很想先睹为快。有人就去撮合他俩先比一比,那个美国兵很低调的说:“你们看也能看出来,我哪有他的身体素质好啊,我压根也没有想争第一,我只是想不倒数第一就行了。”其实美国兵在往届的运动会上从来都是最大的亮点,谁会在意他的谦虚啊。人家就都要拉他和愤青比试比试。美国兵也许对输赢真的看得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人家一劝,他也就答应了。 最可恶的是这个愤青没有同意和美国兵比一比,愤青如果仅仅婉言推脱也就罢了,可是这个愤青说出的理由让所有人作呕:“我早晨下楼时,把脚崴了,走路只能用一只脚,可能这回运动会就只能单脚上场了。” 下楼都会崴脚,这样的人也叫运动员吗?太狂妄了吧!也许这个愤青真的是青春偶像剧看多了,港台那些扮酷的帅哥们如果在现实中被人碰到,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谁买他那一套啊。愤青在行里如此扮酷,之所以没有挨揍,是因为行里的打法和江湖上的打法还不太一样。 愤青说完,真的一瘸一瘸的走了。行里的男士无一例外的都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女士们怎么想的也许还不一定,但如果是象那些小女生那样尖叫或晕倒,那么全行的男士们都会异口同声的叫她傻逼。 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自由,为什么你习惯看什么就非要别人给你做什么,弄来弄去弄得所有人都一样了才算完。人人都当一棵小草,掉在草丛里谁也看不见你,生根、发芽、被猪吃了、变巴巴,连开花结果都没有,社会需要这样的人吗?如果社会上都是这样碌碌无为的人国家还能发展吗?你这样既对不起国家也对不起你自己,你自己想当小草想变巴巴也就算了,你还看不惯别人开花结果,你还要去掐别人的花骨朵断别人的根,你说你是什么心态,这不是变态吗?当然,现在这个社会上有这种变态心理的人已经从绝大部分减少到一小部分,但是在大型国有企业比如银行这样有着根深蒂固的企业文化的地方,还不能说是一小部分。于是,这个生不逢时的愤青就被他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牢牢的记在心里了,他们当然不会像黑社会那样砍砍杀杀的把他搞掉,那样多不文明呀,他们会在背后整他,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反正,愤青呆在这儿迟早会挂的,这一点谁也不用担心。不过,这种变态毕竟是和人性相悖的,最终有一天这种变态会消失的。 第六十一章 茜茜已经一岁多了,也不知道茜茜是怎么开始说话的,反正不是一下会说的。茜茜讲话很好玩,茜茜可以把‘爸’和‘抱’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说成一样。茜茜还会说倒装:毛眉、膊胳,最让人担心的是茜茜分不清你我,符锐不小心把茜茜碰倒了,茜茜就会哭着喊:“别打她啦!” 好象典典妈比符锐和典典更爱茜茜,每天最想着茜茜的就是典典妈。 这一天典典妈去市场买菜,正赶上一队婚车齐刷刷的飚过,当时刚好赶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旋风,把车窗上的红气球旋掉了。典典妈看到地上骨溜溜的气球一时间突发奇想,典典妈想捡两个带回去给茜茜玩。 其实太夸张了,符锐家再怎么穷也不至于要捡气球给小孩玩吧。但是典典妈就这样干了,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是一种特别朴实的习惯吧。 典典妈追着一对气球,用脚踩了几次都没有踩住,那个似是而非的海风好像有意跟她逗着玩,总是在她落脚的同时轻轻的一吹,让气球从她脚下溜走。 看着满地打滚的红气球,典典妈一赌气便上了横劲,吸了一口气,快跑几步追到气球跟前,猛地身体前倾倒,右手往前一探,来个标准的海底捞月。 在典典妈的指尖就要碰到气球的一瞬间,那个似是而非的海风又轻轻的一吹,气球就微微的往空中一飘。虽然典典妈没有学过力学,但是典典妈的这个海底捞月是及其讲究力学原理的:身体尽力向前倾,在一弯腰的那一刻,身体的重心超出体外,如果这是个静止的动作人早就倒地,但是典典妈有一个向前的加速度,并且右手猛地一探一挥都有一个加速度,这些复杂的加速度消耗了向前的动力、抵消了重力的某几个分力,使人不会撞地球。如果典典妈能够在预想的情况下抓到气球然后起身,那么这将是一个完美的组合动作,即使是那些在世界机器人比赛上获得冠军的家伙也做不出来的,并且在未来的10内也肯定做不出来。 但可惜在典典妈的指尖即将触及气球的瞬间,那个似是而非的海风又吹了起来,气球又微微的往高处飞了一点。典典妈即使抓不到,如果她按照计划做完预定动作也是不会摔倒的,可惜典典妈又没有学过力学,又仰仗自己是一个年轻的姥姥,所以临时改变计划,右手在空中改变了方向,猛的追随着气球往上抓去。凡是学过力学的人都知道,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如果手往上抓,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补偿这个空缺,那就是脸朝下摔,典典妈的脸就摔在水泥路面上了,满脸都是灰,但是右手却高高的举起,手里抓着两个气球。 祸不单行的是典典妈左手被自己的身体压在底下,本来左手是用来支撑的,但是没有来得及,即使摔倒了以后也好长时间无法抽出来,因为这时候要顾及复杂的力学还要顾及气球,所以很长时间没有理顺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街边几个吊儿郎当的毛头小伙子就指着典典妈哈哈哈的笑弯了腰,如果当时符锐在场,符锐会把那几个坏小子打的满地找牙。 典典妈自己想一想也觉得有些好笑,她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埋怨任何嘲笑她的人,她拍拍身上的灰,擦擦脸上的土,理理凌乱的头发,自我解嘲的骂了句:这个该死的风。然后,她就这样脸上有一些破皮,破皮里沾着一些土,左手扶着腰杆,右手拿着两个红气球,一瘸一瘸的回家了。 当典典和符锐惊讶的看到典典妈时,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叫化婆,当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以后,简直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倒是茜茜高兴的不得了,茜茜已经开始学走路了,颤巍巍的走过来,嘴里喊着‘球、球、球’,小手不停的抓姥姥手里的气球。可能这个来之不易的气球对茜茜的学走路学说话很有好处吧,所以它们才以这种方式来到了符锐家。 典典妈因为两个气球而受的皮肉之苦还不仅仅是脸上的破皮,在第二天早晨起床时才发觉真正的痛苦不在那儿,而在腰上。 典典妈起不了床了,典典妈起床时腰痛的直不起来。典典妈绝对不是那种娇气的人,所以昨天那一跤肯定跌的不轻。 典典妈说她只不过是闪了腰,休息休息就会好的,但是典典妈整整一天都不能直起腰。 晚上符锐回到家,典典妈强忍着和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起身的时候符锐分明的看见典典妈刚起到一半,突然停下了,双手扶着桌子,慢慢的慢慢的坐下了。符锐知道典典妈的腰当时一定痛到极点,要不然典典妈这么倔强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符锐赶紧跑上去扶住典典妈,符锐坚持要带典典妈去医院诊断,可是典典妈说她以前也闪过腰,落下了病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总爱犯,不用管它,休息几天就慢慢好了。 什么药也不吃〔么针也不打〔么措施也不采取,休息几天就会好?符锐不相信。 但是典典妈就是不去看病。最后大家没有办法了,坐在那儿僵持住了。到了最后,典典就看着符锐不说话了。 典典想说什么呢?符锐怎能不知道典典想说什么呢,典典想让符锐去给薛惠打电话问问呗。 这个令人反感的薛惠,实在是不愿意和她再打交道了。唉,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呢,你无论怎样蔑视怎样痛恨那些世俗的东西,到头来你还要弯下腰去乞求她。 符锐拿起电话心情矛盾的给薛惠打了过去。 “你好薛惠,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少来这一套,说,谁病了。” “我岳母,我岳母的腰闪了。” “怎么闪的?” “捡,这”“怎么闪的还这么费劲,捡东西闪的是不是?” “对,捡东西闪的。” “先让你岳母休息几天,不要干重活,然后贴膏药,麝香虎骨膏知道吗?” “虎骨膏?现在老虎都受国家保护,哪能有那玩意。” “活血止痛膏知道吗?” “不知道” “关节止痛膏知道吗?” “也不知道” “狗皮膏总该知道吧?” “狗皮膏?当然知道,这不是骂人的吗?” “不是,你严肃一点,狗皮膏知道吗?” “我无法严肃,你是在骂人。” “我再问你一遍,狗皮膏知道吗?” “狗皮膏,不行,你还是在骂人。” “我不跟你废话了,你去药店买狗皮膏吧。” “喂,薛惠,能不能不用什么膏,用什么药不行吗?” “我说的那些就是效果挺好的药。” “薛惠,你不是学西医的吗?你怎么能给我开中药呢?” “哼,好笑,只要能治病就行,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随你便吧。” 薛惠把电话给挂了。符锐放下电话心里就骂起来了:什么狗屁玩意,这膏那膏的,怎么和典典妈说这丸那丸的一个路子。还狗皮膏,难怪江湖郎中和江湖骗子是同义词! 符锐正在生气,典典在一旁说:“符锐你也不怎么样啊,连一个铁子都弄不明白。” 符锐说:“去去去,别说那些没谱的话。薛惠说应该贴膏药,贴狗皮膏药。” 还没等典典再来奚落符锐,典典妈突然大声说:“对,就是狗皮膏,我以前闪了腰就是贴的狗皮膏,贴上就见效,特别好使。” 狗皮膏?真的吗,真的有狗皮膏,狗皮膏不是骂人的吗!狗皮膏,狗屁膏,膏膏膏,丸丸丸,中药西药,西药中药,这儿那儿那儿这儿的,都快精神分裂了。 典典看符锐被弄蒙了,在一旁还高兴呢:“快去买狗皮膏啊,听大夫的,听我妈的,听我的,快去,快去,快滚快回!” 符锐哭笑不得的去了药店,要命的药店还真有狗皮膏,品种还挺多呢! 典典妈贴了狗皮膏,稀里糊涂的就好了。弄不清我们的祖国医学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二章 每个人怀着不同心理翘首期盼的运动会总算开幕了。渤海地区所有支行员工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华夏银行的家园文化建设,其中遥远的地区是提前一天停止对外营业,全行包车包旅馆,浩浩荡荡的开过来的。 这是七月里一个明媚的上午,蓝蓝的天空笼罩着渤海城里的万物生灵。适宜的气温,没有一丝风。 在改革这场消耗战中,渤海行下属的各个支行办事处居然还能摆出十来个方阵。运动会的开幕式同任何大型的体育事是一样的,主席台上端坐着汪行长和专门从省行请来的领导以及行班子成员。所有的方阵来到主席台下都高喊口号,接受汪行长他们的检阅。符锐觉得汪行长这样做,很可能不是仅仅为了所谓的家园文化,很可能是想体验一下检阅者的感受,因为他曾经把自己讲的话做成笔记本让所有员工都学习,可见他有一种奇特的瘾,这种瘾也许是一种个人价值的体现,它在我们华夏大地已经流行了数千年,这是一种对历史、对人类毫不负责的价值观,就是这种狭隘的人生价值观一直统治着我们的思想,使我们的中华民族遭受重重灾难,使一个最庞大最勤劳最智慧的民族却被其他民族远远的抛在后面。 开幕式上,最前面那个打着巨大行旗的就是鹤立鸡群的愤青,可以看见他意气风发的身姿和冷峻的脸,这绝对符合青春校园剧里的男主角,只可惜愤青生不逢时、生不逢地。 主席台上,汪行长一番冠冕堂皇的致词结束后,台下几乎没有什么掌声,从这些零落的掌声中也可以听出,这样的家园文化是多么的不得人心。汪行长难道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冷场吗?他当然能看出来了,但他依然能够稳坐军中帐,指点江山,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领导艺术吧。 在运动会项目正式开始之前,各支行的健美操队伍就陆续上台表演了。除了渤海行因为有从艺校特聘来的专业队员外,其他支行的表演队都表演的相当惨,不是一般简单的惨。 其实,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会有集体荣誉感。母丑,依然爱母,家贫,依然爱家,国破,也依然爱国。 当各个支行的队伍上台时,当那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时,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队伍呐喊助威。他们暂时忘却了行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自称脚踝下楼时扭伤,一步一瘸的愤青在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终于要出场了。如果愤青不幸跳了第二名,那么他将被所有人骂死,别人看你扮酷看得都要七窍流血了,你还不能拿第一,你还活着干什么。 跳高的运动员们都是轮流试跳,每个人的预备动作都差不多。轮到愤青了,但见他在遥远的地方猛的摆了个造型,这个造型是这样的:目视前方,左手抬起向右弯曲,拳心向脸,好象要打自己,右手向后探出,探向无限远处,弯腰,提臀,屁股高高的撅起,撅到不能再撅,左脚脚跟着地,右脚脚尖着地,形成一个大写的v字。 能做出只有奥运会上才有脸做出的动作,每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都想上去给狠狠的揍他一顿。 愤青把那个迷人的造型摆了大约5秒钟,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快要喷血了,才缓缓的抬起身体,结束了扮酷表演。接着就一下一下的高抬腿的跳着跑,跟个精神病似的。 愤青这样精神病似的跑到了杆下,停下了。他说他没有量好步子,要重来一次。 那个从外面聘请来的年轻裁判本来是要揍他一顿的,但愤青还没有意识到,他只顾自己量步子,然后就又到起点摆起了那个造型。 愤青把前面描述的细节都严格的重复了一遍,这回到了杆下,一个背跃,身体在空中像弹簧一样划出一道干净的弧线,落在了杆的那一边。 愤青的动作是连贯而优美的,但才一米2的高度,有必要这么搞吗? 回答是肯定的,奥运会的人们也是自始至终这么跳的。 愤青始终是保持这种迷人的组合动作,直到1米70,直到所有的人都一一淘汰,直到场地还剩下那个被人们看好的美国兵和他自己,他都没有改变这种迷人的组合动作。 在一米70的高度,美国兵站在起点,裁判的哨声一响,他立即就冲了出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他极速的来到杆下,猛的像驯鹿一样跃了起来,他用的是跨越式,他只跨过了第一条腿,第二条腿和屁股以及身体的其它部位都丢在了杆的另一边,人仰马翻,竿差一点断掉。 看得出来美国兵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努力是受生理条件限制的,就像再努力也不可能跳到房顶上一样。 该轮到愤青的了,愤青依然是:目视前方,左手抬起向右弯曲,拳心向脸,好象要打自己,右手向后探出,探向无限远处,弯腰,提臀,屁股高高的撅起,撅到不能再撅,左脚脚跟着地,右脚脚尖着地,形成一个大写的v字。 这回再也没有人想上去揍他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希望愤青姿势摆的再好看一些,再有利于他发挥一些,再随便他怎么搞鬼只要他搞得出来,也没有人想上去揍他一顿了。 愤青又一下一下的高抬腿的跳着跑,跟个精神病似的来到了杆底下,一个背跃,身体在空中像弹簧一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杆的那一边。愤青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哗’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比开幕式上汪行长的讲话热烈多了。愤青红着脸双手抱拳向大家频频致谢,一点也不像一个扮酷的奶油小生。 又轮到美国兵上场了,美国兵憋足了劲,涨得满脸通红。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认真的人,他尽到他最大的努力了。 美国兵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瞬间就跳完了,能过就过,不能过就不过,就这么干净利落。他这一次和上一次没有任何视觉上的差别,一只脚在前,其余的部分在后,人仰马翻,杆差一点断掉。 美国兵还想试跳第三次,裁判过来提醒他:他们只预备了一根杆,请他为别人考虑考虑。美国兵最后主动放弃了比赛。 但是,人们还想看到愤青更加精彩的表演。大家都要他继续往高的跳。最好能跳到房顶上。 愤青这时什么都是听别人的,自己没有什么主张。 裁判把杆调到1米75的高度,愤青在很远的地方就又开始了他一层不变的姿态,愤青一上一下高抬腿跟个精神病似的来到杆底下,突然,他没有跳,他停下了。难道又是他没有量好步子?他不是已经量过了吗?这回不是没有量好步子,这回是他感到裁判没有把杆调到正确的位置。他走到杆的一边,仔细瞄了瞄,把左边的杆调了调。 愤青回到起跑点,一番动作之后,又精神病似的的来到了杆下,这回他又停下了,难道又是杆的右边出了问题?对的,正是这个样子的。愤青其实是一个很好掌握的人。愤青来到杆的右边,把右边的杆又调了调。 如果在正规的体育比赛,比如奥运会上,如果运动员在跳高途中,突然出人意料的去调杆的高度,不知道算不算犯规。但不管犯规不犯规,裁判都会发火的。 这个从外面聘请来的裁判感到非常的丢人,他走到杆的右边,仔细看了看,又调正了一下。愤青就作对似的走到杆的左边,仔细看了看,也调整了一下。裁判走到杆的左边,仔细看了看,又调整了一下。愤青也作对似的走到右边,仔细看了看,又调整了一下。这两个人的表现就跟小丑演戏一模一样。周围的人群哄堂大笑。 这个外聘的裁判终于爆发了,他对愤青怒吼道:“**的,你到底跳不跳,你不跳你滚。”愤青倒是有很好的修养,愤青没有说什么,他回到起跳点,助跑,起跳,嗖,协调的身体一成不变的像弹簧那样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轻轻的落在了杆的那一边。 哗,人们的掌声开锅了,人们激动了,人们都叫着喊着要愤青继续往高里跳。也许当一个人突然间把所有人都感动了的时候,人们再也不会去在意他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那个裁判脸红得像一个发紫的茄子,显得非常健康而激动,他咬牙切齿的去把杆往高里调,从他生气的程度很难判断比赛结束后,他会不会找几个体育老师把愤青狠狠揍一顿。 愤青看不出来裁判生气了,他好心的去帮裁判调杆,裁判调左边,他就调右边;裁判调右边,他就调左边;裁判往上调,他就往下调;裁判往下调,他就往上调。总之,如果两口子觉得日子过得很不和谐,看看这一对儿,立即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和谐了。 最后恼羞成怒的裁判猛的把杆抽下来,凶得跟一头发怒的雄狮,他说:“我**你别跳了,再得瑟我削死你。”‘得瑟’是东北土话,跟西北的‘跩’南方的‘吊’普通话里的‘牛逼’是一个意思。但符锐对‘得瑟’的理解是:公鸡给母鸡踩蛋前脑袋往母鸡身上一偏、翅膀不停的撩骚,像耍流氓一样的那个动作叫‘得瑟’。‘削’也是东北土话,具体是个什么动作不好说清楚,按理说苹果是‘削’的,土豆也可以‘削’,人也没有皮,怎么削呢?可能是小说里描写的‘以掌化刃’,当哥们把自己的掌练成刃,就可以削人了。 这么复杂的东西愤青一下就弄明白了,他委屈的看着裁判,没有跟他理论,也没有再要求跳一次。他让他了,大家都迫切的想看愤青再跳一次,包括愤青自己,但是愤青让了裁判,他不跳了。所以,谁也不知道愤青到底能跳多高。 得了跳高冠军的愤青休息了片刻,就开始了跳远比赛。人们像众星捧月似的跟着他走,因为他能告诉大家什么是精彩什么是激动。 所有的人们此时都希望愤青除了能跳出最好的成绩还要扮一个最酷的造型。 愤青这回没有让大家失望。 比赛还没有开始,愤青就去看地形。他左手拿一个矿泉水瓶,右手边挠后脑勺边往沙坑走去,走到沙坑边,仔细的看沙子,看完沙子,又开始挠后脑勺,挠完后脑勺挠前脑勺,挠完前脑勺,就摇着头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头皮又不是牛皮,这么前挠挠后挠挠能不会挠坏吗? 跳远裁判对愤青的情况还不了解,他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愣头青懒懒散散的样子,意识到这个小子可能是要装酷,于是,他有了一些心里准备。 裁判没有去问愤青为什么痛苦,因为愤青很可能正等着他问呢。裁判说:“都给我退到一边去,马上开始跳了。” 愤青见裁判不主动问他,他就主动问裁判。愤青说:“裁判,我是第几个跳啊?”裁判翻翻眼睛看看他说:“我怎么知道你第几个跳,我又不知道你是谁。” 愤青谦虚的告诉了裁判他的名字。裁判看了看名单,说:你是最后一个。愤青凑过去看了好长时间名单,也不知道名单有什么好看的。愤青看了一会儿名单,左手高举矿泉水瓶,瓶口离嘴唇大约一厘米的距离,隔空把矿泉水倒进了嘴里,只一小口,这样做的目的是尽量不要把嘴唇弄湿,弄湿了可能会影响等一会儿的跳远成绩。愤青把矿泉水含在嘴里,也不立即咽下去,口齿不清的跟裁判请教什么,裁判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裁判厌恶的看着他,叫他把矿泉水咽下去再说话。愤青听话的伸长脖子,很努力的也有些痛苦的把矿泉水咽了下去。立即就看到他那突兀的喉结缓缓的上升,升到一定高度,咚一下就落了下来,把矿泉水送进了肚子里,随即发出巨大的咕咚一声。裁判吓了一跳,猛的后退一步,生怕被这个超龄儿童给喷着。 愤青把水咽下去之后,手里歪歪斜斜的指着场地,凑到裁判跟前认真的说:“裁判,我不敢跳了。”裁判生气的说:“你不跳你报名干什么?”愤青很诚恳的说:“太危险了。”如果运动员说场地危险,裁判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下的,裁判看了半天,地上也没有什么玻璃钉子之类的异物,跳板也不是一踏就要翻,只是站上去有一些晃悠而已,难道这也可怕吗?裁判翻着眼睛看了看愤青,这个快一米九的大男人怕什么危险呢,裁判看着愤青裸露在外边的肌肉,一块一块都是力量和暴力的象征,难道这个强壮的家伙还带着一点娘娘腔吗?这简直比魔鬼还要恐怖。 裁判被激怒了,他质问愤青:“你到底怕什么”愤青看到裁判终于上当了,他表面委屈内心得意到极点的说了裁判自从干这一行以来从未听过的三个字:坑太小。 裁判的鼻子里发出哼哼哼的声音,这种哼哼哼的声音一方面是冷笑一方面是好笑。这个裁判就这样一边感到好笑一边冷笑着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哼的声音,半天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像刚下完蛋的母鸡控制不住自己的咯咯声一样。 这时候那个跳高裁判过来了,他把嘴靠近跳远裁判的耳朵,也说了三个字:坑太小! 跳远比赛开始了,这个裁判对所有人的表现都显得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是那个美国兵,即使他的成绩远远的超过了别人。 当最后一个出场的愤青出现时,这个裁判开始紧张了,所有人也都紧张了,包括观众和愤青自己。 裁判和观众看到愤青在遥远的地方摆了一个经典的造型,这个造型对观众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就是刚才跳高时总用的那个,但这个造型对裁判来说就不太熟悉了,他除了在电视里和梦里见过在现实生活中是没有见过的。也不知道跳高跳远预备动作的国际标准是什么样的,反正愤青做出来的是一模一样的。有可能他觉得这样的造型在他理解上是最酷的,所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用一种造型,但不管怎样,只要愤青能跳出好成绩,并且裁判又不会判他犯规,他就是先倒立后裸奔都是可以接受的。 愤青除了摆出他那个标准动作之外,还有一点细微的变化。就是除了高高的撅着屁股之外还高高的噘着嘴,一般来说,在一个人准备发力时,噘着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同时又撅着屁股就不太正常了。 愤青在起跑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然后就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愤青跳远的助跑要比跳高的助跑快得多,可以看见他那绷紧的肌肉和协调的动作完全是按照力学原理运动着,完全不像前面某些人跑得手忙脚乱筋分骨裂,如果跑道再长一点自己都能把自己给跑散架了。 愤青不的,愤青就像一架协调的机械,如果跑道足够长,就象飞机场的跑道那样,按他这种跑法最后就会跑飞起来的。 愤青的脚一踏上跳板的瞬间,愤青一声嘶叫,是嘶叫,而不是惨叫,惨叫是后面的那一声。 愤青的右脚猛的发力,人就腾空而起。愤青在空中还是有一点动作的,这就和前面的所有运动员有本质上的区别了。前面的运动员们通常也是一声很容易混淆的嘶叫,左脚或右脚猛一发力,人也出去了,但绝对不能说是腾空而起,他们没有腾空的动作,而是水平的出去,就跟一个平抛物体一样,虽然跳跃者的想法是往前运动,但克服不了地球的引力,一头就栽到沙坑里去了。而愤青不同,他首先有一个往上的初速度,地球引力首先要使这个往上的初速度减为零,然后才可以让他下降,在这个过程中,愤青不但已经飞出去很远而且还有很多的时间来做一点其它的动作。这就是愤青和所有人本质上的不同。愤青虽然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并不算多,但这一段时间绝对可以用天马行空来描述他的身姿。愤青的脚在空中行了一步或者是一步半,而手则像老鹰翅膀一样拍了一下或是两下,这么美妙的空中飞人简直是太激动人心了。然后,才是那一声惨叫,愤青的双脚落在坑的边缘,整个身体扑到了坑外的硬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沙坑确实象他所说的那样:太小了! 愤青刚才不是扮酷也不是娘娘腔,而是真的。 愤青被人们搀走了。耳畔立刻响起了广播里那赞扬愤青勇于拼搏勇于牺牲的华夏精神。 在此之前,广播里所有的稿件里几乎都要把赛事和改革和家园文化联系起来,稿件里说了改革面临的困难、说了员工身上的压力,但却没有说像美国兵这些即将离去的人们,但却更加说了此次运动会是多么的鼓舞人心、汪行长的领导是多么的英明n多么的深得人心。 这次运动会除了有比赛项目本身产生的奖项外,还要评出优秀稿件奖,把那种确实写得优美动人的稿件和令人作呕的马屁稿件统统拿出来嘉奖,其中,各种项目的标准当然是遵循奥运精神,讲究的是更高更快更强,而各类稿件类的评判标准则是,更虚更假更臭。 午休期间,所有员工以支行为单位,以运动场为活动范围,集体会餐。 午餐是丰富的,各种饮料和水果也都应有尽有。大家都围在树林下的阴凉处边吃边议论。 如果这是放在前些年,那么这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和谐的家园文化,可是现在改革临头,所有人都生活在下岗边缘,甚至有人,比如美国兵已经列入下岗名单,只要不是脑袋里比别人少长了点什么或多长了点什么,无论如何也不会高兴起来的。那么家园文化体现在哪里呢?体现在那些组织者和筹划者身上,他们都是掌握别人命运的人,无论怎样下岗也轮不到他们头上,所以他们就可以轻松的去品味家园文化。当然光他们几个人也不可能创造出如此热烈的气氛,那么他们就让所有的员工强颜欢笑的陪他们玩乐,当然这些员工里面也有不自爱的家伙,他们冒充群众代表打掉牙咽肚子里继续歌颂领导们的英明决策,我们可以想像这帮不自爱的家伙如此忍辱负重图得是什么,如果他们有一天真的当了领导,真的能够主宰其他人的命运的时候,他们将如何变本加厉的回报社会。而最不幸的是大多数领导干部就是从这些不自爱的东西当中诞生,这些不自爱的东西老了又会选更加不自爱的东西当他们的接班人。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像符锐这样的人,只会和在行里最吃不开的人坐在一起,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开一些没皮没脸的混玩笑。 在这个七月里火热的中午,空气里没有一丝的风,即使干燥的沙坑上也能看到气体的对流,即使活泼的过了头的小麻雀也不会跑出来唱歌,如果谁会在这样的骄阳下出来曝晒,那么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符锐看见一个买冰棍的老年妇女,穿着厚厚的男人的夹克,红艳艳的那种,十年前很流行,现在已经没有人穿了,只有街上的流浪汉从垃圾堆里捡来才会把它穿在身上。那个妇女戴着一顶白色的太阳帽,用绳子勒在下巴上,这个人从很远就能看清脸,就是一团黑,如果哪位白美人突然想当一回黑美人,像她那样去卖一中午冰棍就可以了。 那个买冰棍的把冰棍箱斜背在肩上,就像小学生背了个大书包,那个书包带上及了个什么装饰品啊,蓝不拉几的,难道是蝴蝶结,太搞笑了吧。 符锐看到她艰难的蹲下身,把地下的一张冰棍纸捡起来放到胸口的那个装饰袋里,啊,那不是什么装饰品,那是一个废品袋,这个买冰棍的大娘把操场上的冰棍纸都捡起来放到胸口的塑料袋里了。符锐感到一阵感动,这样一位买冰棍的大娘都有这样的社会公德,那么主席台上那些口若悬河扔得满地废物的领导们算什么呢? 那个买冰棍的捡废纸是那么的从容,而推销她的冰棍时却是那么的害羞,她怯怯的去问休息的人们要不要她的冰棍,可是却没有人去买她的冰棍。之所以没有人去买她的冰棍倒不是嫌天气还不够热,这是和我国的传统美德有联系的,如果哪一个员工当着全行员工的面只买了一个冰棍自己吃了,那么这个员工的一生就被毁了,如果有100个员工,那么他必须买100个冰棍分给大家吃,才能体现出我们的传统美德,当然谁也不愿意这么干,宁可大家都渴着也是符合传统美德的。 符锐有时候是个极富同情心的人,他想我不能买100个我总能买10个吧,我就买10个给离我最近的10个人吃,总不会也遗臭万年吧。 符锐就等着那个买冰棍的过来,那个买冰棍的慢慢走近了。在那位老大娘离符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符锐突然瞪大了眼,天哪!符锐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不是典典的妈妈吗!符锐突然大脑充血,整个脸涨得紫红,思维一片混乱,符锐这个懦弱的男人的同情瞬间消逝的一干二净,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慌张得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转身逃跑了。 符锐是怎么来到男厕所和为什么选择男厕所他都记不得了,符锐被刺激的太大了,他相信他在那一瞬间是精神失常了。 符锐蹲在厕所里,拼命的摇着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首先,符锐是绝对不会恨他的岳母的,符锐再懦弱再虚伪他这点人性还是有的;其次,符锐必须恨自己,符锐如此的无能,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需要岳母出去当着全行员工的面买冰棍养家糊口,符锐这样一个大男人,符锐还活着干什么。 符锐接着就胡乱的恨起来:我为什么今天穿这么整齐,我要是穿得跟乞丐一样,也好出去认我丈母娘啊!典典妈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啊,难道买冰棍就非得打扮成买冰棍的样子吗?典典妈为什么要这样的怯生生的,如果你像个泼妇,野蛮无理,我也敢出来认你啊,你为什么要如此有公德,拿一个塑料袋捡废纸,你知道吗,人们越同情你,我越无法出来见你啊。这些狗屁领导为什么要在员工都活不下去了还要开运动会,你要摆威风你就把整个操场戒严不让买冰棍的进来才威风呢 符锐恨了一圈,最终还是恨自己,自己对不起老岳母,对不起典典,对不起茜茜,对不起典典的一家人。 符锐在厕所里这么蹲着,长时间的一动也不会动,都快要死了。 最后,下午的运动项目都开始了,符锐不得不出来。符锐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符锐整个下午内疚得快要死了。 符锐自己参加的那个‘同心协力’是怎么完成的,都记不得了。符锐只记得有一个项目非常过瘾,那就是汪行长和班子成员共同研究出来的,只有这样的人才和天才才能够研究出来的东西。 参赛的女员工一个一个的站在100米跑道上,哨声一响,便箭一样的冲出去,跑到50的时候,那儿摆着一大瓶啤酒,女员工们拿起啤酒瓶,咕咚咕咚的把它全喝下去,喝得醉醺醺的,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的跑完剩下的50米。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们就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整个操场就这样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个下午符锐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种哈哈哈的大笑声。 第六十三章 回到了家里,符锐依然神志不清。典典妈还没有回来,符锐对典典妈极度的内疚。符锐无法侥幸的希望典典妈没有看到他,即使真的没有看到,也无法减轻符锐内心巨大的愧疚。 快乐美丽的典典踮着脚望着符锐,问他玩得开心吗。符锐不敢面对典典那双善良的眼睛。符锐突然紧紧的搂住典典,低声的说:典典,请你原谅我一件事。典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典典恐惧的看着符锐,准备听到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符锐极度愧疚的把典典妈的事情告诉了典典。典典听完了什么也没有说,典典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典典没有怨符锐也没有怨妈妈,典典目光呆呆的,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晚上典典妈回来了,她兴奋的告诉一家人,她在外面找到份零活,一天能挣40元钱,活也干净也不累。 符锐和典典都低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天夜里,典典出奇的有兴趣,她的情绪特别高,她有意的挑逗符锐,仿佛家里的愁事都突然间解决了那样轻松。 符锐对典典的亲昵反应没有那么的强烈,此时此刻,符锐对典典的内疚大于对她的爱意,符锐对典典的爱意大于对她的**。 典典却很活泼很调皮。典典没有把当作一件严肃的事情,而是当成了儿戏。 做完爱的符锐没有太多的疲惫,而是太多的内疚,与其说符锐是怀抱着典典入眠的倒不如说符锐是怀抱着内疚入眠的。 第二天早晨,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典典起床了,昨夜的那股俏皮劲儿依然写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庞比这个早晨的阳光更加明媚。 典典站在窗前,望着窗户外边那蓝蓝的天空,渤海城的天空上总会飞着一些海鸥,从地图上写着日本海而朝鲜称作朝鲜东海也是我们的古渤海那边飞来的海鸥,这些远道而来的国际旅行者都见过大世面,它们是怎样看待这些不同国度的人们呢? 典典撒娇的依偎在符锐的怀里,轻轻的对符锐说:“老公,这星期我想去逛街,我觉得我都有好几年没有逛街了,我想去买几件衣裳,还想去染发,我如果好好打扮打扮,是不是还收拾得出来?” 符锐觉得他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听道典典这么说话了,典典似乎从华夏的改革开始就再也没有逛过街买过衣服了。符锐的心里突然有一丝晴朗,这是一个难得的瞬间。 即使家里的经济再拮据,也不应该从典典的美丽上拮据。符锐答应了。 星期天如期而来。典典穿着一套宽松的牛仔服,配上她那张少见阳光白皙细腻的脸庞,很像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家闺秀。典典首先要去染发,符锐和典典来到一家美发厅,那儿有琳琅满目的色彩和价钱,有800元钱的也有40元钱的。标新立异的美乏热情的来招呼典典,符锐随便问了一位正在染发的价钱,理乏说那是400元的,符锐又在柜台上随便指了几款色彩,它们外观没有差别,而价钱相差极大,它们的主要区别是对人体的伤害程度。典典说她就喜欢那种淡淡的黄,理乏说那样的才40元。之所以用‘才’这个字眼,也许是因为符锐今天穿了行服,给人以含金量高的感觉吧。 符锐还有些犹豫不决,但典典说:我就喜欢这一款,我不喜欢别的样式。 符锐若有所思的看着美乏给典典染发。符锐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典典染发了,他都忘了第一次和他见面时那个如春风般清新的典典,这几年里,符锐眼里的典典没有了和她年龄相配的打扮,符锐只知道典典是自己的老婆是茜茜的妈妈。 符锐看着美发厅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她们青春烂漫活力无比,典典或许比她们还小呢,如果仔细的比较,她们谁也没有典典天生的丽质。符锐感到典典首先是在拿青春和自己赌博,然后就是拿一生一世去赌了,符锐想自己是一个无能的男人,自己没有使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其她女人拥有的东西。符锐心情很复杂,符锐越来越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符锐想离开银行,想自己出去闯,想带典典和茜茜一起出去闯。出去从哪儿干起呢?是自己开个小公司还是先给别人打工?是在渤海城还是出去呢?出去上哪儿呢?住在哪儿呢?典典干什么呢?茜茜放哪儿呢? 符锐出神的想着,忽然有人把他唤醒了。 符锐抬起头,在那一瞬间,符锐愣住了,符锐产生了幻觉,符锐看到了传说中的时光倒流,符锐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傍晚,他慌乱的打开门看到的那个女孩,那个懵懂的少女典典,那个不为人妻不为人母的典典,那一泼长长的金发,如春天里一个自由欢乐的梦,那眼睑上淡淡的一抹绿,如茫茫沙漠里唤醒希望的绿洲。 这难道是真的吗?时光真的能够倒流,能够让人们回到往日重新来过。 符锐激动的热泪盈眶,他眼睛闪闪的盯着典典,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符锐在这一刻忽然像打开了心扉,他看到了一个别样的世界,那儿有蓝蓝的天空,天空上有白云飘荡,有青青草吻着你的脚,有河流在你身旁流淌,有两个光着脚的小情侣在青草地上追逐。 符锐那尘封已久的心从此变得豁然开朗了。 典典像一个活泼的小女生那样东张西望四处采购,金店有那种18k镀金的链儿,细细的,丝线一般,仿佛一使劲就能扯断一样,典典花50元买了100cm,把它分成两段,典典要用它来做耳链。典典每边耳垂上都有3个耳环眼,在两年前,那还是非常少见和前卫的,可是现在大多数女孩子都有两个以上的耳环眼儿了,甚至还有在鼻翼上穿孔戴小饰品的。典典可羡慕她们了。 典典从柜台小姐那儿借来一面镜子,对着耳垂眼穿了半天,美丽的典典已经有二年没有戴耳坠了,耳环眼儿都快要长拢了,典典费了好大劲也没有把金链穿过去,没有办法,柜台小姐要给典典帮忙,典典却要符锐帮忙,符锐才不在乎别人笑话他呢,他仔细的对着典典的耳环眼儿给她穿,还是不行,柜台小姐拿来一副耳坠,耳坠的针是硬的,一下就穿过去了,然后符锐和柜台小姐一起帮典典把金链从典典耳垂最下面的耳朵眼儿穿过去,从第二个耳朵眼儿穿过来,再从第三个耳朵眼儿穿过去,长长的垂下去,一直垂到肩上。 典典问符锐漂不漂亮,符锐痴迷的看着典典,典典真的回到了昔日,那个美得让人羞愧、性感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懵懂少女。符锐突然觉得他这一生是有收获的,他的一生是没有虚度的,符锐曾经在无数个上班的时间咒骂自己这一生一事无成,此时,他觉得他并不是这样的,他有过丰富的收获,他不比其他人差,至少,他收获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典典。 典典和符锐去卖衣服,选了一件小吊带背心,洁白洁白的,低低的胸,明显的露出深深的乳沟,典典在吊带外面套了一件洁白洁白的短袖衫,那袖刚刚超过胳膊肘,露出手臂显得典典的手那样的修长。只可惜典典的指甲短了些,否则真的是婀娜多姿了。典典选了条七分裤,也是洁白的颜色,露出圆滚滚的腿肚子。典典没有露出她的脚,典典的脚丰腴而性感,她的脚趾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无法端详,典典所有的脚趾,包括最小的小脚趾都长得端端正正,没有黄种人那种普遍的缺憾。只可惜,典典穿着严实的高跟鞋,无法让人看到她美丽的脚。 典典在商场的电梯旁看到许多美甲的小姑娘,几年前典典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法,她们把手指甲当作一种艺术来做,各种平常的手在她们的装饰下都蓬荜生辉,那人工制作的指甲要比自然的指甲更纤细更透明更有光泽更有质感,典典看着看着都入迷了,这个天生就出奇的爱美的典典怎么能不吃这种新奇的东西呢?典典挑了一款纤细而长长的指甲,选了一款艳艳的玫瑰花做图案,当美甲师把指甲粘在典典的指甲上,典典的手立即就像多年前那样性感迷人了,当美甲师在典典的指甲上绘制出那艳艳的玫瑰花后,典典的手可以说得上是一件惊俗骇世的艺术品,符锐只敢欣赏而不敢去碰她了,多年前那初次相逢的自卑又一次重重的袭击了符锐。 出奇的爱美的典典突然问:“手指甲可以这样的打扮,脚趾甲可以吗?”美甲师说:“当然能了,在韩国人早就这样做了。”典典高兴的说:“我也要这样做。”典典脱下鞋,露出她那嫩藕一般的脚,自己先翘着脚端详了半天,还没等她说什么,美甲师就说:“你的脚长的真好,我还没有见过像你的脚这么端正的呢!你想要什么颜色和图案呢?”典典一会看看自己的手指甲,一会看看自己的脚指甲,又看了看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样品,想了半天,最后让符锐帮她挑一款。 符锐此时已经忘掉了所有的压抑,符锐早就被典典拉着手回到了无所顾忌的少年,符锐神往的说:“我喜欢艳艳的红色,那是刺激,我喜欢闪闪的金色,那是富贵,我喜欢深深的蓝色,那是底蕴,我喜欢清新的紫色,那是高雅,我喜欢幽幽的绿色,那是安静,所有的这些我都喜欢,我喜欢你的脚是五彩缤纷的。”典典惊喜的说:“太好了,我也喜欢这样子!”美甲师也说这个创意真的很新鲜,她也没有吃过呢。美甲师仔细的给典典修饰着脚,当典典的脚再一次摆在面前时,那种奇异的美感激荡了符锐的心,符锐此时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辞掉工作,因为那种压抑的环境使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的色彩,符锐选择了彩色,选择了彩色的典典,那么为什么却选择了黑白的工作呢。 典典说她现在就缺一双能露出脚趾的玻璃凉拖了。符锐陪典典去女鞋专卖店,鞋柜上摆满了细脚伶仃琳琅满目的女鞋,在这个追求美的时代,人们挖掘出任何可以挖掘的美,让纵欲的人们尽情享受。这里的鞋都是百元元以上的,符锐想既然典典今天的兴致这么高,那么就随便她挑了吧,至于钱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去。典典也想吃一下那些颇有富贵气息的款式,不过这些鞋穿在典典的脚上总给人一种没有放开的感觉,典典的气质不是这样的,典典的体内有一种潜在的奔放和野性,穿上这些端庄、高雅的凉鞋,典典就象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隼,典典眼中闪烁着一种贪婪和残忍,典典穿的应该是另一种东西,是那种外表妖媚骨子里带血带钢的东西。 典典最后在一大堆甩卖的鞋中找到了她要的东西,是那种玻璃材质、水晶质地、金属质感的那种。它是透明的,但表面却反射着一种金属的光芒,它的感觉仿佛是电脑模拟世界中那种空气里没有一点杂质,周围物体全都不参与反射和折射,一种纯粹的点光源和纯净物的结合。它有厚厚的底儿,由于它是透明的所以一点也不显得厚重,由于它的高度后面的鞋跟就可以更高,就可以高到十多厘米,如果没有鞋底的高度,那么仅仅这么高的后跟是无法行走的。即使象现在有了这样的高度,如果没有一定的勇气、没有健壮的小腿肌肉、没有高超的平衡能力,也是同样无法行走的。不幸的是典典全部具备这些东西,典典还具备一个超凡脱俗的灵魂,仿佛荒野上那一边游荡一边吟唱的孤魂野鬼,典典就这样穿着洁白如纱的短衣短裤披着一头如丝如织的金发,穿着突兀到了极致的水晶凉拖在渤海城的大街上这样走的。西装革履的符锐也随着典典这样的走着,符锐知道周围有很多双火辣辣的眼睛在盯着他俩,符锐才不在乎人们的眼光呢,但是符锐也不知道典典要带他到哪里去。 这一天晚上,典典表现的象一个荡妇,典典在做到必须做完才能停下来否则就要出人命的时候,提前停下来了。典典打开灯,点了一支烟,虚着眼睛吸起来。符锐朝她吼道:“典典,你想杀人啊,我还没有完事呢!” 典典吸着烟,乜斜着眼睛看着符锐,嘴角挂着一丝故作镇静的笑。符锐疑惑的看着如妖的典典,心里想:这是那个懵懂少女典典又回来了吗? 符锐和典典对视了好长时间,典典突然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对符锐说:“老公我想上班。”符锐感到很奇怪,他打量着典典,典典有些紧张有些颓废有些兴奋有些害羞,符锐迷惑的说:“上什么班呢?”典典说:“上以前的班。”符锐想难道是出纳,现在上哪去找出纳的班啊,符锐自身都难保还有能力给典典安排工作吗?符锐情绪低落的叹口气说:“唉,现在上哪找那样的工作啊,我现在真的是窝囊透了,我连自己都安排不好,我怎么还能安排你呢?” 典典说:“不是的,我是说我以前的班。”符锐心里一跳,脸上一红,说:“以前的什么班啊?”典典有点害羞有点笑的说:“就是以前你刚认识我的班呗。”符锐心里突然一下就明白了,符锐脱口说道:“典典,你都是我老婆是茜茜妈妈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典典笑笑的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符锐一会儿笑一下一会儿冷笑一下,符锐不阴不阳的说:“典典,你是不是本来就喜欢那样啊?”典典说:“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怎么回事?典典今天怎么了?典典是不是做昏了头?符锐冷静了一下,符锐仔细想一想典典这段时间的举动,再想想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不是的,是真的,典典是有预谋的!典典现在已经学会预谋了!天哪,多可怕啊!她已经不是符锐眼里那个除了漂亮再没有别的的典典了! 符锐感到脑袋里乱哄哄的,符锐盯着典典的眼睛严肃的说:“典典,你自己想一想,这可不可能,咱们一家人活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事情根本没有可操作性,这可能吗?我能接受吗?咱妈能接受吗?茜茜能接受吗?你再问问你自己,问问你自己能不能接受。” 典典根本就没有把符锐这一番话听到心里去,只说了一个字:能! 符锐冷笑了一下,符锐说:“典典,你现在是做昏了头,你正在发骚,等你清醒了再说吧。”典典想都没有想就说:“清醒了也一样!”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如同往常一样的吃饭,符锐看看典典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以为典典昨天说的话就这么过去了。直到符锐吃完饭准备上班的时候,典典大声的跟符锐说:“老公,过一会儿我就跟咱妈说。”符锐立即如同挨了当头一棒,差点跌倒在地,符锐短暂的清醒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敢看典典一眼,更不敢看他丈母娘一眼,关上门头也不回的仓皇逃离。 符锐走了没有多久,典典妈就要出去继续买她的那些冰棍,典典无论如何也不让典典妈出去,现在的典典变得有些蛮横有些自负有些流氓气息了。 典典妈的冰棍箱都是租冰棍厂的,如果不去就要提前打招呼,典典才不管这些。 典典说:“你几天不去,人家自然就给别人了,人家还会一直给你留着,现在那有这样的好事。”典典堵在门口,典典妈几次都没有冲过去,典典妈生气的大声喊:“我不出去挣钱,这个家怎么过,全家人都靠符锐一个人忙,你没有看到他都快要累死了,你又是个好吃懒做没有用的东西。”典典挡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但就是不让典典妈过去。典典是一个蛮横的女流氓,典典妈根本就斗不过她。 典典妈最终也没有冲出去,她被典典困在家里,心神不定的干着家务。 突然,典典走到妈妈身边,声音不大却很平静的说:“妈,我要出去当小姐。”典典妈以为自己听错了,典典妈说:“你说你要当什么。”典典依然很平静的说:“我说我要当小姐。”典典妈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典典妈吃惊的问:“你说你要当什么?你说你要当小姐吗?”典典似乎没有什么廉耻感的说:“嗯,是的。”典典妈心里哆嗦了一下,低声的几乎带着乞求的说:“女儿啊,傻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典典认真的说:“我已经想好了。”典典妈带着哭腔说:“我的傻女儿啊,你是不是脑袋气糊涂了,我们再缺钱也不能做出这样下贱的事情啊,这哪是人做的事情啊?你有手有脚的,你可以去工厂当工人、给到商场去卖货、到饭店去当服务员、即使给人洗衣服带孩子也能养活自己啊。”典典说:“我不适合干那些活。”典典妈激动的说:“闺女啊,你要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家里怎么办?茜茜怎么办?符锐怎么办?”典典毫不犹豫的说:“符锐支持我!”典典妈听完一下愣住了。典典接着说:“不信你去问他去。”典典妈愣了半天,压抑着哭声说:“典典啊,妈妈求求你了,你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不能让祖宗先人丢脸,不要让妈见不得人,不要让妈没法回老家,不要让妈没法向你爸爸交代啊。”典典毫不客气的说:“妈,你说的那些话对我们都没有用!” 典典妈死死的瞪着典典,停顿片刻,突然跳起来向典典扑过去,嘴里咆哮着:“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我撕破你的脸,我再叫你出去卖,我整死你,我们一块去死,一块去见你爸爸。”典典冷静的站着,对典典妈说:“妈妈,你怎么打我都行,你打死我也行,但你不许打坏我的脸。”典典妈说:“我就撕破你的脸,叫你没法出去卖。”典典妈像疯了似的扑向典典,两只手乱抓乱挠。 这个嘴里说着打死她也不还手的典典食言了,她很快和她妈妈扭作一团,在中国这样尊老爱幼的国家里,母亲和女儿打成一团的情况百年不遇,典典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就让人见识了一回。 在卧室的小屋里,典典和典典妈撕扯成一团,典典紧紧的抓住典典妈的手,不让她抓挠自己的脸,典典妈就扯着典典的头发又哭又叫。虽然典典看起来楚楚动人,但是典典使起劲来一点也不比天天干农活的妈妈差。 茜茜在一旁嚎啕大哭,茜茜弄不懂妈妈为什么会和姥姥打起来,茜茜除了哭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典典有时候简直就是发混,她看到茜茜哭成那个样子,居然跟她妈妈说:“妈,你想打,我陪你到客厅去打,别在这里吓着茜茜了。”典典妈哭着说:“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不是我生的,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我走,我回老家去找你爸爸。” 典典没有说任何阻拦的话,典典只是等着她妈妈往下说,或是往下做。 典典妈松开了典典,站起来,真的去收拾她那不多的行李。典典狠心的看着她妈妈,没有任何阻拦。典典把茜茜抱起来,轻轻的哄着她,受了惊吓和冷漠的茜茜睁着恐慌和疲倦的眼睛,敌视的看着姥姥,生怕她再来跟妈妈对打。这个受到一点点温存的茜茜生怕再失去妈妈,紧紧的抱着妈妈,立即就不哭了。 典典抱着茜茜蹲在床边,从床底的抽屉里拿出包含她家所有存款的那个信封,从里边拿出一叠百元的钞票,偷偷的把它塞到妈妈的包裹里。 典典妈拿着包裹,流着泪走了,典典没有到门口去送,等妈妈下了楼,典典才来到阳台上,典典看见妈妈孤苦伶仃的身影越走越远。典典咬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玻璃窗外是一片蓝得让人心碎的天空,有一朵洁白的云彩在招摇,那是悄悄送别的人们,无言的向远方挥挥手。 下午,符锐如平常一样茫然的回到了家,符锐没有看到典典妈,符锐问典典妈妈呢,典典说妈妈下午出去了,可能是上市场了吧。 吃晚饭的时候,符锐说等妈妈回来再吃吧,典典说:“妈妈可能出去找事情干了,我们先吃吧,给她留着就行了。” 等晚上要睡觉了,典典妈还没有回来。符锐有些着急了,符锐说:“典典,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妈到底去哪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典典这才说:“符锐,咱妈回老家了,是我把她气走的。”符锐立即站起来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现在去把她找回来。”符锐刚起身要走,典典一把拉住符锐的手,典典很有劲,或者是典典的态度很有力度,完全不像昔日的典典,典典冷静的说:“你不能找。”符锐说:“为什么?”典典说:“如果咱妈回来了,我们什么事情也干不了。”符锐看着典典的眼,摇着头说:“典典,咱妈可是孤苦伶仃的一人啊,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怎么回去生活啊,你是她亲生的女儿,你要是人你就不能这么做!”典典咬着嘴唇,狠狠的看着符锐,说了一句话:“你少管闲事!”符锐看着这个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典典,一字一句的说道:“典典,你不是人。” 第六十四章 这个三口之家已经有好些天听不到讲话声了,符锐的目光里充满了冷峻和无情。典典的脸色苍白,她的眼神里是一种固执和凄凉。茜茜睁大了眼睛看着昔日宛若一人今日形同路人的爸妈,生怕闯出什么祸,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困惑和迷茫在这个家庭里对峙着。 在一个深夜里,典典偷偷的起床了,她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拿来一张信纸,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牙签蘸着那渗出的红在纸上写了几行颤巍巍的字,典典把它放在符锐的枕头边,悄悄的走了。 符锐在睡梦中看见了典典,他看见典典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了泪光,典典清白清白的脸在呜呜的日光灯底下无比凄美,为什么那久违的日光灯又发出了呜呜声,在符锐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有了自己的归宿,不再需要那份孤独、不再需要那份离愁的时候,又挂在符锐的头上呜呜的哭泣啊? 符锐早晨醒来,看到枕头边上有一张信纸,符锐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符锐冷漠的拿起它,扫了一眼那纸片上的痕迹,那是一种类似于玫瑰红的色彩,符锐冷笑了一下,这是用人血写的,符锐很熟悉,符锐少年时期也干过这样的傻事。符锐残忍的把它揉成一团,丢到床头的废纸篓里。 好了,典典离家出走了,象典典这样野性的女翰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符锐以前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典典,符锐他爸爸说的对,象典典这样好吃懒做、水性杨花的女子,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真他妈的丢死人啊!无脸出门!无脸见同事!无脸回老家!典典你做的太绝了! 符锐的脑袋嗡嗡响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清醒下来,现实马上摆在面前了。这下怎么办呢?符锐要上班,还要带孩子,这可能吗!典典,你这个王八蛋,你她妈要跑,你把茜茜一起带跑呀,我带个茜茜怎么上班,你她妈这算怎么回事呢?典典我**,我要抓住你我非杀了你个王八蛋。 怎么办啊怎么办,无论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就是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也得过日子啊。 符锐先把茜茜带到单位里去了,同事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都来逗她,你摸一下她的脸蛋、我摸一下她的下巴,茜茜脸一歪,一下就把别人的手打开,别人说:“这小姑娘挺凶啊,象谁呀,象爸爸还是象妈妈,看样子应该是象她妈妈。”符锐就在一旁冷笑。 茜茜是一个不合群的孩子,她不但不会接受别人的亲近,更不会主动去跟别人亲近。所以,没有多久就没有人再去逗茜茜玩了。 别人问符锐典典去哪儿了,符锐说典典回娘家了,过几天再回来。 符锐领着茜茜在单位呆了一个上午就发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办法,只要有茜茜在,符锐是什么也干不了。要么不上班,要么不带茜茜,符锐这样想。 第二天符锐请假,符锐决定把茜茜送到幼儿园去。现在符锐脑袋里只有两件事,一件是眼前遇到的事情,另一件是咒骂典典。 现在私人办的幼儿园特别多,符锐家附近都有好几个,上班时多走几步路就到了。符锐给茜茜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茜茜只会说一个字:不。没有办法只好来硬的了。 符锐和茜茜来到一家幼儿园,幼儿园老师说刚来的小孩都要哭好几天,大人不要担心,没有关系的,过几天小孩就自己愿意来了。实践证明有的小呵这样,有的小孩不是这样的。茜茜就不是这样的小孩。 符锐把茜茜放在幼儿园,茜茜看到幼儿园那么多的玩具就高兴的玩起来,符锐就悄悄的溜掉了。符锐走了以后,茜茜很快就发现爸爸不在了,立刻就大哭起来,阿姨跑过来抱着茜茜哄,茜茜一会不哭了,等一会想一想又哭,阿姨也不能总照顾她一个小孩,就只好把茜茜放下让她自己适应。茜茜虽然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同时又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孩子。茜茜虽然在哭却跟着比她大的孩子一起玩,边哭边玩。茜茜看到那些大孩子排着队从高处往低处跳,就也跟着别人后面去排队。很快就轮到茜茜了,茜茜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咚的一下跳下去,茜茜跳下去后就朝前摔倒了,鼻子碰在地上,开始淌血了。符锐从小就教茜茜摔倒了不要哭,爬起来就行了,所以茜茜想爸爸妈妈时哭了,摔倒淌鼻血了反而不哭了,茜茜擦擦鼻血又去排队,后来小朋友汇报给老师了,老师看到茜茜一脸的血吓坏了,赶紧给茜茜处理,老师问茜茜疼不疼,茜茜不说话也不哭。老师觉得这个小孩接触的人太少了,必须让她跟小朋友多交流。老师带茜茜跟小朋友一起学唱朝族歌,别的小朋友都唱了,茜茜听别人唱自己不唱,老师叫茜茜唱一遍茜茜不唱也不说话,老师还想跟她说什么,结果茜茜委屈着脸要哭了。老师没有办法只好慢慢来。 下班后符锐来接茜茜,别的小朋友都还在玩,茜茜一个人站在窗户前看窗外。茜茜看到爸爸接她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茜茜高兴了嘴里就唱着:呃哩呃哩咚咚,唔哩姆哩咚咚。符锐说茜茜你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爸爸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茜茜低着头也不说话。幼儿园老师在后面惊讶的说:“不可能吧,茜茜今天上课一句也没有学,怎么会唱这支朝族歌呢?”老师让茜茜再唱一遍,茜茜又委屈着要哭了。老师跟符锐说:茜茜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但是茜茜接触的人太少了,这样会影响茜茜性格的形成,茜茜必须经常和别人交流。符锐想无论如何也要让茜茜在幼儿园这个大家庭里待下去。晚上符锐问茜茜在幼儿园里唱的那个咚咚是什么意思。茜茜说呃哩是小鸭子,咚咚是小鸭子往水里跳的声音,小鸭子不听妈妈的话,自己跳到水里,后来就找不到妈妈了。茜茜明明把老师讲的都记在心里了,却要像小哑巴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符锐心里想典典我**,茜茜根本就不是你生的。 夜晚,茜茜像小鸟一样蜷缩在爸爸的怀里,只有在这张床上,只有在爸爸的怀里,茜茜才能够真正的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夜。符锐怀里搂着小鸟一样的茜茜,心里却咒骂着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典典。 茜茜从这一天开始就更加的依恋爸爸,更加依恋她的那张小床。每当她躺在小床上,她就紧紧的搂住小被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撒手。即使早晨太阳已经高高的晒屁股了,茜茜也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佯睡,当爸爸的手刚一碰到她的小被子时,她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茜茜也变得易惊多梦,即使在半夜爸爸拉她起来撒尿,她也会立即被吓醒,战战兢兢的问爸爸是不是要送她上幼儿园了。即使茜茜自己已经熟睡,没有任何人去干扰她,她有时也会突然在梦中大哭,嘴里喊着:我不上幼儿园。 茜茜偏执的程度是惊人的,她没有像幼儿园阿姨说的过几天或是过几个星期或是过几个月就会适应,茜茜给人的感觉是她永远都不会适应。如果说茜茜自闭不愿意和外界接触那是不对的,茜茜跟爸爸玩的时候那股疯劲一点也不亚于小男孩,也许茜茜是一个适应环境能力很差的孩子,就象符锐适应社会的能力很差一样,但是茜茜每天都能从幼儿园学回来许多许多让爸爸惊喜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茜茜的性格还是有缺陷的,茜茜必须学会和其他小孩一样。 另一方面,茜茜如此的眷恋家依恋爸爸,除了因为她从来就只生活在这个小小的环境中,另一个关键的原因是来自遗传,典典说她小时候就和茜茜惊人的相似,陌生人来了她会吓的躲到门背后,并且现在长大了依然是这个样子。真她妈的无稽之谈。 符锐咒骂着典典,大约这样骂了一个星期,他就换了一种方式,符锐开始发狠,符锐设想自己找到典典以后要怎样的惩罚她,符锐能想过的各种各样的酷刑都想过了,没有一样他最后能下得了手的,最后符锐是这样想的:我快要撑不住了,我快要被折磨死了,我要去把工作卖了,我要去把房子卖了,我要把家里所有能卖的都卖了,我要拿着这些钱带着茜茜天涯海角的去寻找典典。 第六十五章 渤海城和敖东城是两个姊妹城,相距300公里,列车三个小时行程。在远古时期渤海和敖东是两个小小的国家,可以算得上是两个姊妹国,渤海国靠海吃海,敖东国靠山吃山,两个国家富裕有余而武力不足,最后相继被异族灭亡,变成了今日的姊妹城。 典典没有选择渤海城,典典不想让符锐或者和符锐有关的人遇到她。典典选择了敖东城,敖东城和渤海城是姊妹城,住在敖东就是住在渤海的身边了。 今天是典典上班的第一天,典典在一家叫作千百度的会馆上班了。为什么要叫千百度呢?千百度就是千百次、千百回的意思,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有什么样的东西吸引你千百次的去追寻呢? 流行的东西总是变得很快,你稍不留神,往日的时髦就变成了今日的土老冒。前两年还叫按摩院这两年就改叫会馆了。听起来像早期一个挺正式挺讲究的场合。 所以,如果你决定要做一个赶时髦的人,那么你就选择了一个终身劳累的事业,你必须时时绷紧大脑里的那根弦,你得时刻调动全身的每一个感觉器官,用眼睛去看,用鼻子去嗅,用耳朵去听,用皮肤去接触,如果你的某一个环节没有跟上,比如你穿着低胸露脐的小衫,嘴里哼着‘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那么城里人就会说你是乡下人,当然,乡下人也不会说你是城里人,乡下人也看电视也上互联网也很时髦,乡下人会直截了当的说你是精神病。渤海城的街头就曾走着这样一位大龙大袍的青年,巨大的头发造型夸张的伸向前方,独来独往,无人认领,这样的人物如果在夜间行走,遇见他将比遇见打劫的还要可怕。 典典并不是一个赶时髦的人,典典从来都是自己感觉什么样好看就什么样打扮,对待生活典典也是这样的。 22岁的典典,一个一岁孩子的妈妈,迟缓而无所谓的目光,丰腴而摇曳的身体,颓废而艳丽的脸庞。此时的典典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少不谙事的典典了,虽然工作的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典典花枝招展的朝千百度走去,时常有人回过头去看她轻佻的步伐和远去的香水味。典典的脸上充满了轻视和坚定,典典高高的抬着头,眼神高傲而沉着。典典似乎感觉到有很多人行人偷偷的瞅着她,典典可以走得很漂亮给他们看,典典也可以本来就走得很漂亮,并且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任何眼光。 在夕阳灿烂的余辉下,典典披着一层耀眼的光芒,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走。 夕阳已经落在山的那一边,但是天空却还是这样的明亮,让每一个人都能看见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典典在敖东城的大街上醒目的走着,典典没有回避别人的目光,亭亭玉立的典典象一束明亮的光源,照射着窗户里和人行道上那一双双偷窥的眼无法睁开。 千百度的门楣上挂着一块脂粉味很浓的招牌,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高脚杯,一位性感女郎仰躺在高脚杯里,身体浸泡在浓浓的酒中,光溜溜的翘着二郎腿,向过路的人们打着媚眼。这样诱人的广告牌是给顾客们看的,典典从来也没有这种境界,典典看也没有看一眼就高昂着头走进了千百度。 一进千百度的玻璃门,就是大厅了,第一眼就看到前方高高供着的财神爷,下面摆着水果和食物,北方的老板未必能学会南方老板那些精明和耐劳,但这种迷信的套路是一下就学会了。右边是吧台,里面站着老板或老板的亲戚,她们是不出台的。左边是两个麻将桌,通常都有闲得无事的小姐和客人在这儿搓麻将。公安局来到这里是看不到什么的,并且老板和公安局是朋友,没有人能在这里看到公安局的同志。 再往里是走廊,左边是宽敞的休弦,由一面玻璃墙隔开的,客人可以在走廊上就看见里面的小姐们。休弦内两面围着长沙发,沙发上围坐着等待的小姐们,平时她们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客人也可以在沙发上坐着边看电视边和小姐们勾兑。 现在千百度也在改革,对于这种客人选小姐的方式有很多小姐提出异议,因为客人们都是挑选那些性感漂亮的小姐,从而使有些条件好的一天要接十几个活儿,而有些条件差的,几天都等不到一个活儿。同在一起上班同干一样的活儿,谁也没有调皮谁也没有偷懒为什么收入是这样的悬殊,随着‘人人平等’的意识深入到每个人的心中,现在的老板们也在怀疑这样的工作方式是否合理。敖东城各个会馆都在吃另一种运作制度:每个小姐都编号,客人都按编号的顺序往下排,不允许客人看到所有的小姐。这样就可以有效的排除像华夏银行那样‘忙的忙死,闲的闲死’的现象。这样对于所有小姐都是公平的了。但是有些客人们提出了意见,他们不喜欢会馆给他们排的小姐,他们要自己挑。这样,一个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出现了。还有在发薪的时间上,也有各种各样的矛盾,有年轻无为的,挣一天花一天,‘今朝有酒今天醉,明朝没酒喝凉水’,她们提出一天一结算;有深谋远虑的,恨不得一年一算,勒紧裤腰带在年末那一天拿个六七万元回家过年。通常的会馆是综合大多数人和自身的情况,采取十天或一周一结算。总之,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改革中摸索,谁要是一成不变的就想混下去,那不仅仅要被这个社会淘汰,还要被这个世界淘汰。 客厅的右边是小姐住的卧室,会馆里最糟糕的环境就是小姐们的卧室了。十来平米的房间,灯光很暗,用的是那种昏黄的白炙灯,照得灯光下的所有东西都是旧的。屋子里充满了一种夹杂着脂粉、香水、汗液、身体的复合味道,靠墙两排通铺,一长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棉被歪歪斜斜的挤在一起,像冬日鸡圈里蹲在粪便上晒太阳的老母鸡。10多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就挤在这通铺上。 可怜的典典,被安排在通铺的中间,靠墙的位置是轮不到新来的。典典不像一个22岁的年轻女子那样挑剔,她宽容的看着这一切,像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走上工作岗位的孩子,毕恭毕敬的,没有表示任何反感。 所谓的包吃包住,就是住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有许多小姐在外面租房子,那都是和老板关系好的,通常老板不允许她们出去租房子,因为那样小姐可能会把客人偷偷的领回去。典典告诉老板娘,她已经结婚了,家在敖东城区,如果家里有事情她需要回家照看。 老板娘四十来岁,青黄的皮肤,干干净净,看不出来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姑娘们还是管她叫大姨。大姨对典典提出的常回家看看有些想法,她对典典惊艳的姿色很不放心,但对典典诚恳的模样又深信不疑。 大姨是一个单身女人,早年老公由于吸毒离开了她,留下这个不合法的千百度和一个无所事事的儿子,他们的儿子是一个掉到花丛里的花花公子,整天在千百度的小姐身边穿针引线,穿得脂粉味十足,瘦得像荒山上的猴子。 老板同小姐们通常是三七分成,并且都不上税,如果这一项需要上税的话,恐怕华夏银行所有营业收入和营业外收入加起来都赶不上这一项的收入,因为国外很多国家比如荷兰的性服务税收占整个税收收入的13%,而我国的此类服务数量在全世界是绝对第一的,当然也是违法和不允许收税的,即使财政如何赤字税收如何困难,也不能收那样的钱,这是古训‘渴死不饮盗泉之水’的最好写照,即使盗泉是自己挖的,也不能去喝它。 再往里就是洗浴的单间了,每个屋有一个淋浴喷头和一个盆浴,还有一张按摩床,虽然表面看起来,每一个单间都是洁白的瓷砖,但卫生条件很让人担忧,因为从来没有人定期检查过,虽然人们的安全意识不断提高,小姐会要求戴安全套,但根本保不准谁一时兴起把它就给撸下来了,所以如果一个有艾滋病的小姐在这里待上一年,敖东城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当然法律是不允许有小姐的,即使小姐遍地都是也违法,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把她给清除掉,但只要知道这是违法的就足够了。当然要给她们定期检查身体也是违法的,所以你要是得了艾滋病那么你也违法,死了活该。不过敖东城的艾滋病几乎没有报道,这都是民间自觉维护的,其中小姐们功不可没,而和政府的打压毫不相干。同时,象千百度这一行,甚至对于那些无能的领导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实在做不出什么政绩来,就搞它一次扫黄,象这些扫黄对象都是弱势群体,并且时时刻刻就象待宰的羔羊,只要你去杀就必然会杀到一片,俘虏无数、战功显赫,如果在媒体上大肆报道一次,既能向上级汇报自己突出的政绩,又能彰显自己高尚的传统美德,真是他妈的太高明了。 楼上是客房,可以提供住宿,楼下具备的各种卫生隐患这里都加倍的具备,但这里安全一些,那就是喝多了酒的客人在楼下容易滑到,而在这里可以放心大胆的动作。楼下曾经有一位喝多的客人,醉醺醺的东倒西歪,还没有自知之明,动作幅度偏大,向后跌到,昏迷过去,醒来后要求赔偿,说是小姐推他,小姐说她没推,是他自己没有站稳。最后按免费消费处理了,从此要求所有客人必须穿拖鞋进浴室。 典典就坐在休弦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神态恬静的看着电视,典典不像其她小姐那样在沙发上东倒西歪、打哈欠、伸懒腰,典典当过企业的出纳n一个孩子的母亲、有一个体面的丈夫。 第六十六章 这一天,是典典在千百度工作的第十天了,也是发薪的日子,千百度的薪水是每十天一发。 其实,典典已经计算过了,典典这十天里总共接待了54位客人,按千百度的分成应该是5400元,这是一个不敢让人相信的数目。 千百度的许多小姐喜欢向客人讨要小费,这是千百度明确规定禁止的,但是许多小姐暗地里却照样讨要小费,这同银行向贷款户要小费是一模一样的。小姐要了小费就服务周到,千依百顺,否则就态度恶劣,不予配合,就同银行某些员工和领导的工作作风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这两种人其实就是一种人,只不过一个是利用自身的权力作梗另一个是利用国家赋予的权力作梗罢了。 典典不是这样的人,典典的工作作风同符锐是一样的,或者,典典天生的素质就比其他人高,典典从来都是用热情的服务去感染别人,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典典的回头客将比其她人多,典典挣的工资也将比其她人多。如果给典典一个在银行上班的机会,典典一定是一个人人称赞的优秀职员。一个人的素质往往是由她的心灵决定的,一个心灵美好的人,无论干什么职业都能把它做成一件艺术品拿出来让人欣赏。 典典一踏进千百度的大门,就看见两桌麻将稀里哗啦的打成一片,因为大家都发了薪,所以娱乐的场面要比平时热闹许多。 打麻将的有一个叫田野的,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典典以为她是一位作家,其实不是,她是一位30好几的大小姐,具体年龄无从得知,甚至千百度里最小的小姐还要把她认作干妈。她可是千百度的老人,打扮妖娆,是一个豪爽大气很有正义感的女人。别看田野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田野不是一个坏人,田野是一个充满同情心的人,田野还是一个细心的人,大多数人对典典的到来没有什么态度,田野却对这个外表妖娆、举止文静,看起来总觉得肩膀上承担着很多责任的典典很有好感。 田野看到典典来了,主动的跟典典打招呼:“典典,来玩两把吧,你这回工资肯定不少,你得请大家客啊。”典典看出田野没有什么恶意,就笑着走到她身边,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典典友好的看了一会儿牌。田野嘴里叼着烟,乜斜着眼睛,歪着头躲烟,一手哒哒哒的弹着椅子,一手捻着麻将牌。田野的这副德行是工作的需要,由于她年龄已经有些偏大,又是千百度的老面孔,吸引力照比那些新来的逊色,所以她就有意在别的方面发挥自己的优势,所以她就总是摆出这副玩世不恭的女二流子样,当然这样也是有许多效果的,因为有一部分正经男人,比如年少轻狂时的符锐,就偏偏喜欢女二流子。所以田野总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典典看了一会儿牌,就迫不及待的进里屋找大姨去领薪了。 大姨对于薪水从来都不含糊,一是一二是二,不像华夏银行那样,除了财务人员从来也没有人能看懂工资条上写的是什么。大姨一笔一笔的拿出典典的签单,确实是54笔,和典典暗地里记载的是一样的,这又和华夏银行的只要是凭信任达成的协议就都不可靠是不同的,大姨把钱点完递给典典,这样的干脆也和华夏银行发一点点可怜的薪水也要调足胃口是完全不同的。 典典从大姨那儿接过厚厚的一沓钞票,无法忍住脸上的喜悦,她尴尬的对大姨笑一笑说:“谢谢你,我走了。”大姨说:“先别走,上回你借我的避孕套还没还呢。”典典一下想起来,有一次她确实忘了买避孕套,赶上客人等不及了,就临时问大姨借了一盒。大姨的账算的真清楚啊! 典典把钱整整齐齐的放到皮夹里,她的皮夹都几乎装不下了,典典又把皮夹仔细的放到挎包里,像一阵春风一样吹出千百度。 典典跑到附近水果店,买了几斤大樱桃,买了几斤鲜荔枝,又买了两斤葵花籽,然后从厚厚的钱夹里抽出百元的钞票递给店主。北方的荔枝和大樱桃都是南方运来的,能这样阔绰的出手大多都是富贵人家,但小姐们例外,早年渤海城最先使用手机的是3种人:大款、官员、小姐。店主从典典那妖娆的打扮不难看出典典的身份,可是典典温文尔雅的气质却叫他糊涂了,店主客气的接过钱,给典典把水果装好,看着典典像春风一样的离去,款款的走在街灯下,最后踏进千百度的玻璃门。 典典进了千百度的玻璃门,对着打麻将的姐妹们说:快来吃水果呀,来晚了就没有了。 打麻将的有一个最小的叫琉琉,就是这个琉琉要认田野做干妈,她嘴里说着‘什么破水果还用得着抢’一边走到典典跟前,当琉琉打开塑料袋,她啊的叫了一声就左手抓了一把大樱桃右手抓了一把荔枝,飞快的跑了,嘴里还喊着:快来抢啊,来晚了就没有了。 麻将桌上的小姐们都回过头去看,当看到是水灵灵的大樱桃和荔枝时,都放下手里的麻将牌,过来抢着吃。 田野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塑料袋里已经剩个底了,田野一边咒骂那些死丫头,一边说典典太实在、太厚道。 麻将局很快就散了,小姐们都来到休弦边看电视边吃葵花籽。田野手里的那几个荔枝还没有吃完,她用她那尖尖的指甲尖挑剔的剥着荔枝皮,剥出一个水灵灵的荔枝,把它悠闲的慢慢的送到嘴边,上嘴唇往上翘,下嘴唇往下翘,用洁白的牙齿接住荔枝,然后才把那两片艳得流油的唇合上,缓缓的吸啯起来。 典典挨着田野坐,边吃葵花籽,边有意无意的看着电视。田野跟典典说:“典典,你不用这么实,千百度的小姐们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你不用这么实在的和她们交往。花这么多钱,都浪费了。我让你请客,是说着玩的,你随便买一些毛嗑大家嗑嗑就行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实在了。” 典典说:“我觉得大家都是好姐妹,能在这里碰到一起都不容易,即便哪一天离开了,在其它地方遇见也都还是好姐妹。” 田野说:“你拉倒吧,以后你要是在外地碰到哪个姐妹领着对象逛街,你上去一通叙旧,还不把别人对象给叙黄了,干咱们这一行的,只能自己知道,不能让熟人知道。你还嫩啊。” 典典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我会看情况办事的,我才不会把别人的好事给搅黄呢。” 田野说:“找对象千万不能在这儿找,一定要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去找。典典,你有对象了吗?” 典典说:“我已经结婚了。” 田野吓了一跳,田野仔细的看了典典好长时间,如果不去看典典那淡黄的头发,不去看典典那细柳高挑的眉,不去看那绿幽幽的眼影,不去看典典耳垂上那三个耳洞里环绕着的长长的耳链,如果你闭上眼睛用心去和典典交流,那么典典真的很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少*妇。 田野疑惑的看着典典,田野发现典典秀气的鼻梁上隐隐的雀斑,发觉她那双灵光闪闪妩媚的双眼背后一种贪婪和一种慈祥,田野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大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伟大的母性才能把贪婪和慈祥完美的合二为一,天哪,22岁的典典分明是一位年轻的妈妈啊! 田野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跟典典说:“典典,你不能跟别人说你结婚了,你顶多能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知道吗?” 典典说:“为什么呢?” 田野说:“你要说你结婚了,你就没有吸引力了,你出来干是图什么呢?” 典典说:“我知道了,甜姐,谢谢你。” 田野问典典以前是干什么的,典典说她以前是一家企业的出纳。后来企业倒闭了,在家呆了一年,一直也找不到别的工作,实在呆不住了,就跑来干这个了。 田野说:“难怪你一看就像个文化人,原来当过企业出纳啊,你挺厉害啊。”田野问典典的家在哪里,典典撒了谎,典典说她家在城郊。田野理解城郊就是农村的雅称,于是就没有细问。 田野没有怀疑典典说的话,相反,她还告诉典典,她也和典典一样,家也是城郊的,但是她和男朋友一起在市里租房子住。 田野没有撒谎。田野的男朋友是开出租车的,叫天成,结过婚,后来家里经济条件太紧,他老婆就借钱去日本打工了,刚开始他老婆还定时往家里汇款,等借的债还完了,就很少往家寄钱了,直到后来音信全无。 田野说天成的老婆最后肯定会回来一次,因为她需要和天成办理离婚手续,没有这个手续,她是无法在日本重新结婚的。 田野说她和天成是在千百度认识的,她之所以留在千百度迟迟没有离去,就是因为天成。 后来典典才知道,田野和天成已经同居5年了,之所以没有结婚是因为天成的妈妈得知田野是小姐,老人家对这门婚事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天成的妈妈说如果天成领了这样的女人回家,她老人家就要当场死在她儿子面前。 天成是一个皮肤黝黑,英俊魁梧的男人,他是一个看起来男人味十足,做起事情却优柔寡断的男人。他一方面对田野一片痴情,另一方面又无法说服自己的母亲去接受田野。天成总是一副焦虑的神情,以至于说话、吃饭都经常咬舌头,田野害怕他这样开出租车会出事情,但天成一直开得很好。 其实,别看田野一副玩世不恭的女二流子相,但她生活的并不轻松,并且她的前方一片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走。 田野是一个性情中人,她和典典谈得开心,就拉典典出去喝酒。千百度不允许客人把小姐领出去喝酒,但允许小姐们自己出去喝酒,尤其像田野这样的老人,大姨和她简直就是一家人了。 典典无法拒绝田野这样的盛情,又想在将来能得到她的照顾,就跟田野出去喝酒了。 田野是一个喝情绪酒的女人,她把典典当成了一个诉说的对象,把她以前的经历说了个遍,说到高兴处或伤心处都要喝一口。 田野说,她年轻时非常漂亮,只可惜她没当多久小姐就傍上了一个大款,她傍大款绝不是为了钱,纯粹是被那个男人的气质给迷住了。那是一个资产逾几千万的成功男士,有家有业,但是老婆拿不出手,他又整天出入交际场合,所以田野很快就成了他的秘书。说起那些豪华的交际场面,田野非常出神非常幸福,仿佛她真的是别人的夫人,而不是别人手中的一只交际花。田野那样的生活保持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的老婆领了一群打手,在一个公开的场合把她打了,打得她面目全非,打得她无脸再见那个男人,最后她不辞而别,没有从那个资产上千万的男人身上拿走一分钱。后来田野辗转来到了敖东城,这个一生都弄不明白情为何物的女人,又遇到了天成这个被老婆抛弃的男人,他们就同命相怜的走到了一起,后来天成的妈妈知道了田野的身份,根本就不让她踏进家门一步。有一次天成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竟然给田野出了一个负荆请罪的苦肉计,和田野一起跪在家门口请老娘原谅,没想到老人家一盆污水从头到脚泼了个透透彻彻。田野多次想和天成分手,但天成虽然别的不行,但感情的执着却是谁也比不了,天成开出租车挣的钱全部拿到千百度找田野,田野被天成磨得万念俱灭,就这样呆在千百度漫无目的的等待。也许等到天成妈妈仙逝的那一天,一切就会变好了,可惜天成妈妈身体好得很,看样子田野都不一定能活过她。 典典是一个极具同情心的人,她被田野感染得比田野还要伤悲,典典咬着嘴唇大口大口的喝酒,喝得满脸粉红粉红像三月里的桃花。典典恨那个男人、恨那个女人、恨天成、恨天成妈,典典还恨田野自己,典典憋屈得呼吸困难,不能自己。 田野乜斜着眼看着典典,像一个流氓调戏小妞那样用手指挑了一下典典的下巴,然后欣赏着害羞的典典,把一杯啤酒一口干了。也许,有时候,女人也会喜欢女人吧。 典典是一个糊涂的女孩子,典典也没有问为什么要喝,就陪着田野喝了一大杯啤酒。 典典一口酒进肚子里,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在出气的功夫胡乱的问了一句:“甜姐,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呀?” 田野掏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把烟点燃,吸了一口递给典典,自己又点了另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圈,发觉不太圆,又吐出一个,滚滚的溜圆溜圆的,然后把烟头往烟圈里一捅,做了一个很下流的动作。 田野噘起嘴,把烟圈吹散,深深的叹了口气,颓废得像烟头上燃尽的烟灰。田野说了四个字:“坐吃等死。” 坐吃等死!人活着就是为这个吗?甜姐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再说我就要哭了,我们喝酒吧,喝醉了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两个人就这样玩命的喝,大概是到了喝醉的时候了,典典迷迷糊糊的问:“甜姐,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呀?”田野口齿不清的说了四个字:“坐吃等死。” 典典不敢往下喝了。如果只有两个人在喝酒,并且就有一个喝不了了,那么这酒就算喝到头了。 典典和田野相互搂着腰,在大街上翩翩倒倒,腿肚子朝前的走,走到十字路口,典典要往火车站的方向走,田野要往千百度的方向走,田野说:“方向错了。”典典说:“没有错。”田野说:“典典你喝醉了。”典典说:“我没有喝醉。”田野说:“典典,你得听我的。”典典说:“甜姐,我都听你的。”田野说:“那你跟我走。”典典说:“今天不行,今天我想回家。”田野说:“今天不能回了,改天吧。”典典说:“不行,我想老公了。”田野说:“千百度老公有的是。”典典说:“他们不是,我想我自己的老公。”田野说:“不都那么点玩意儿,都一样。”田野把典典抱起来,扔到千百度的方向,典典也回敬田野,把田野也抱起来,扔到火车站的方向。两个喝醉的女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抱着扔过来扔过去,互不相让。最后,田野生气了,田野说:“谁没有老公啊。”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天成的电话。 天成正在大街上开出租溜活,半夜的活很少,天成开着空车左盼右顾,突然就接到了田野的电话,听到田野醉醺醺的口气,赶紧开车去接她。 天成在十字路口看到田野和一个美貌女子撕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赶紧下车吆喝着上去帮田野。田野说:“你个呆呵儿,谁让你帮,你都看不出来我俩是朋友。”‘呆呵儿’是东北话,形容人傻呵呵的样子,不是昵称是骂人的话。天成生气的说:“这大半夜的你们在这干什么呀。”田野说:“典典说她有个老公,多了不起的,我也有老公,我就把你叫来让她看。”天成一听说是这个原因,立即就摆出了一幅男士风度,腰也挺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脸也平静起来了,看看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田野对天成说了句‘呆呵儿’,就转过头问典典:“怎么样,跟你老公比怎么样?”典典看了看壮壮的天成,天成表情严肃,很有深度的样子,典典说:“帅呆了。”田野笑了一下说:“不帅,光呆。” 天成让两个女人看完自己后,就来扶她们,田野骄傲的跟天成走,典典却不,典典说:“我要回家。”天成一拍胸部:“你家在哪,我送你,我有车。”典典想了一下说:“我家太远了,不能让你送。”天成一脸的迷惑。田野说:“典典家在郊区。”天成轻蔑的说:“郊区有多远啊,一把舵就到了。”田野生气的说:“典典家在乡下,你别问了。” 这个正事不足邪事有余的天成跟田野拉扯了一会,拉出了感觉,非要拉田野回家。田野说:“我还没有把典典安排好,跟你回屁的家。” 典典看出了天成和田野的情况,典典就说:“我今天不回家了,我回千百度。”田野还要让天成送典典去千百度。典典赶紧说:“不用,不用,千百度这么近,我两步路就到了,你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你们的好事。” 田野嗔笑了一下,骂了句:“小骚娘们儿。”就被天成拉走了,天成临走还不失礼节的回过头对典典说:“不好意思了啊!”看来田野叫他‘呆呵儿’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典典看着田野和天成的车一溜烟消失在远处的街灯处,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孤独。典典一个人在街边摇摇晃晃的走,今夜的街灯依然是隔一个亮一个,柔柔的灯光照在典典身上,那种黄黄的样子。 典典来到火车站,12点的列车早就过去了,今夜再没有通往渤海城的列车了。典典非常非常想家,典典无法不在今夜回到自己的家。 车站外停着几辆跑长途的出租车,典典满怀希望的朝那边走去。 出租车里的司机们懒洋洋的望着车窗外等活,猛得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朝这边走来,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跳了起来。 典典瞬间就被4、5个司机围在了中间,一个个像抢人似的把她往自己的车上拽,典典气得大声说:“你们都给我放手,拉什么拉,自爱点好不好。” 这几个司机嘴里嘻嘻哈哈的,但都把手缩了回去。典典说:“我去渤海城,马上能走吗?”这几个司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走,走,走,马上走。”典典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司机,选了一个年轻英俊还相对文静的说:“我坐你的车。” 其他几个司机一看妖娆的典典选了个大小伙子,都起哄起来,有的说:“他有什么好,坐我的,我给你打折。”还有的说:“坐我的,我给你免费,”还有的干脆说:“坐我的,我倒搭。”后来几个司机相互又取笑起来:“坐你的,你老**登,谁要你呀。”那个就说:“我老我有经验。”这个又说:“你有个屁经验,现在的年轻人才花花多呢。” 典典扑哧一笑,也不去理会他们,径直上了小伙子的车,这小伙子受宠若惊,点头哈腰的把车发动了。 出租车很快出了城,在田野上奔驰。典典打开车窗,凉风吹了进来,典典感觉清醒了许多。典典想到马上要回家看到符锐了,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不太好,赶紧从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照有没有什么纰漏。 小司机是一个很会替人着想的人,他赶紧把车灯打开,好让典典能把自己看清楚。典典一阵感激,心里舒服了许多。典典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把用过的餐巾纸放到包里,而不是丢到车窗外。小司机从车镜里看了看典典,觉得这个妖娆的女子与众不同。 典典顺便打开皮夹,厚厚的百元钞票整整齐齐的码在那儿,典典把它点了一遍,然后满意的合上皮夹,把拉链拉上。 小司机问典典:“你喝酒了吧?”典典说:“喝了点,我身上的酒味大吗?”小司机说:“大,满车都是。”典典笑了一下说:“今天和姐们儿在一起,有点喝多了。” 小司机看着举止轻浮的典典调侃的说:“你当着我的面数那么多钱,你不怕我抢你钱啊?”典典鼻子里冷哼一声说:“你一个人开车,你不怕我抢你车啊!”经典!绝对的经典!这绝对是一个极其经典的回答,除了典典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女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小司机被吓了一大跳,感觉到身边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单纯而充满野性,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深夜的出租车在通往渤海城的林荫路上极速的行驶,明亮的车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无依无靠,眼前的草树傍着巨大的身影鬼魅似的的一晃而过。典典被酒气壮着胆子,悠闲的用她那长长的指甲磕打着挎包,典典披肩的金发如丝如织,眼睑上那一抹绿轻浮而阴险,典典贪婪而执着的目光像母狼一样幽幽的不知有多深,脸上的表情笑中带着怒怒中带着笑。典典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她还用担心什么危险呢。 小司机小心的把典典送到了家门口,乘典典下车的机会抓紧时间又仔细看了看典典的模样,健康的肌肤、性感的**、骄傲的**、飘逸的秀发,妖娆的脸庞、高昂的头,确实棒极了。 典典轻轻的打开家门,家的味道扑鼻而来,典典被这熟悉的味道融化了,典典用柔软的手指把灯按亮,弓着腰,像一只悄悄靠近老鼠的猫那样摸进了卧室。 符锐和茜茜还在梦乡,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靠在一起,身体向两边分开,像一个温馨的‘人’字,典典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两个可怜可爱的宝贝,不忍心把他们惊醒。 典典摸到卫生间简单的洗了洗,洗去不愿意留在自己身上那些不舒服的东西,然后踮着脚尖来到床边。 符锐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这个动心忍性的符锐,自从华夏银行改革以来就神经紧张,尤其在典典人间蒸发以后呈几何数倍增,睡着的时候像醒着,醒着的时候像睡了。现在典典已经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他还睁大着眼睛木然的看着她,好像自己是自己身体的客人一样。 符锐这些天曾说过要用尽各种酷刑杀死典典,也说过要变卖所有家当去天涯海角寻找典典。那么典典回来了,符锐会怎么办呢? 典典根本就没有想这个,典典趴到小床边就盯着茜茜瞅,瞅得满眼都是眼泪。等典典把脸转过来,典典的眼泪一滴也没有了,典典捧着符锐的脸又揉又搓,满嘴喷着酒气红光满面的说:“老公,你猜我带回来多少钱?” 符锐此时根本就不会回答典典的任何问题,符锐甚至根本就不会在典典面前发出任何声音,符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是谁让他这样做的。 典典可不管这么多,典典想:你不是不说话吗?你不说我说,你总不能不听吧。甚至,典典连这个也没有想,而是想都没想就开说了。 典典这一通说,从千百度的场面到千百度的老板从千百度的小姐到千百度的客人,最后说到了田野,典典把田野的身世说的非常凄惨,典典也说到自己的吃住条件,但典典说千百度包吃包住相当不错。 从表面看符锐是一点也没有听,而实际上他把每一个细节都听的一清二楚。符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可笑,符锐觉的他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被逼的,但是是谁逼的他,这个人好像还不是典典。 典典不停的说啊说,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如果说这一天符锐很辛苦很累,那么典典比他还要辛苦还要累百倍。 早晨,典典轻轻的去叫茜茜,茜茜睁开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妈妈,很安静很安静的笑,就跟往日里的一模一样。妈妈已经离开茜茜十多天了,为什么那种离别的痛苦一点都没有记忆呢?老师不是说茜茜是一个记忆力惊人的孩子吗?这个奇怪的孩子。 符锐带着茜茜出去,典典问符锐去哪儿,符锐不说话,典典笑着跟在后面走,一直走到幼儿园,幼儿园老师一看见典典就惊叫道:“啊,茜茜的妈妈真年轻,真漂亮,真象个大姑娘啊。”幼儿园老师突然把话咽回去了。谁都看得出来,她担心被她说中了,说不定典典真的是茜茜爸爸娶的个小老婆。 符锐跟老师和茜茜道别后就把典典一个人扔下走掉了,典典也没有在意。典典向幼儿园老师问茜茜的各个情况,老师仔细的跟典典诉说着,老师很奇怪茜茜妈妈为什么对茜茜在幼儿园的情况一无所知。 典典蹲着身子搂着茜茜亲呀亲,亲够了才跟茜茜说:“茜茜听老师话,妈妈要走了。”典典邹着鼻子顽皮的用额头和茜茜顶了一下,站起来转身走了。茜茜突然说:“妈妈,晚上来接我!”典典停下脚步,低着头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脸来。典典笑的很奇怪,不象是那种妈妈看着女儿的笑,而象是那种女儿看着妈妈的笑。 幼儿园老师想,这个一头轻浮的黄发,一张妩媚的脸,一身妖艳的打扮,一双突兀的高跟鞋,一脚五彩缤纷的趾甲,这是那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符锐的老婆吗?如果是,那么也一定不是什么好老婆;那么她是茜茜的妈妈吗?如果是,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妈妈。 第六十七章 运动会结束不到一个月,保卫科就撤销了。行里的保卫工作交给了市里的押运公司,行里不再设立金库,金库统一由押运公司管理。全市的各家金融机构将来都要这样做。这样做可以有效的减少金库分散管理的风险,可以减轻各家银行的管理负担,可以减少大量的营业费用。同时减少了十几个像美国兵这样忠心耿耿的员工。保卫科也有留下的员工,是几个敢打敢闹或者有门子不走正道的同事,改革的规则也跟不健全的法律一样,干同样的事情,有的抓进去很快又放了出来,有的抓进去就再也没有放出来。下岗的同事走得义无反顾,他们没有和留下的同事攀比,因为自己已经痛苦了就不要把别人也拉来一同痛苦。就是这些善良老实的人们,被领导作为下岗的最好人选。 没有了保卫科的银行丝毫没有感到冷清,银行没有因为减少了这样一个保卫科就能使员工们透一口气,早些年盲目扩大的后患太严重了,然而这些苦果都要让员工们来偿还,却不让那些盲目决策的领导们偿还。如果将来证明这样的减员也是错误的,那么决策者们还要让这些员工继续替他咽苦果,而不是他们自己。如果国家规定,谁要是作为决策者,他拿普通员工几十倍几百倍的工资,那么他必须作出相应的成绩,干不好就向社会公开请罪并引咎辞职。如果你干好干坏都一样,你造成巨大的损失也不负责任,那么谁不会干呀,你就到猪圈里拖出来一头老母猪也能干呀,反正不是干好就是干坏呗,难道还能干出第三种可能吗? 渤海行一方面鼓励所有的员工主动自谋职业,为行里做最后一次贡献,一方面制造压力,不断的传达没有完成下岗指标的通知。 学习一个接一个,会议一个接一个,思想工作一个接一个。像这样的生活氛围里,就诞生了像汪行长那样的奇才,他可以天天开一个会,从毫无联系的许多事情里推出一个同样的结论,并且说出的话像顺口溜,朗朗上口,听了像没听一样。 可恨的还不仅仅是汪行长,还有他手下的那些口舌,他们把汪行长的讲话扩展开来延伸出去,联系到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最后得出一些不切实际的结论来。 像符锐这样70年代出生的人,没有赶上文化大革命,也许经过这样的一次改革,就是要给他补上一课吧。 最糟糕的事情是那时正赶上全国学习‘三个代表’。像汪行长他们那些所有员工看起来除了代表他们自己之外什么也不代表的人,怎么还有脸说三个代表呢?更糟糕的是不久他们几个又厚颜无耻的高唱‘保持先进’,象汪行长则仕这些人从来都是全行最落后最无耻的员工,莫名其妙的却要继续保持先进,听起来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啊。 结果全渤海行,就是这几个人叫的最欢,好像碰到了发挥天才的绝好机会,如果此时不好好利用死了都不会闭眼,于是铺天盖地的大学特学,到处找旅游景点去学,天天开会摆酒席去学,天天挂在嘴边说。因为绝大多数员工都对这样的人特别反感,并且都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从这样人的嘴里说出‘三个代表’和‘保持先进’,除了给党和国家抹黑以外,不但起不了积极作用,反而起到了相反的宣传效果。 虽然学习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捷报不断,但关系到员工切身利益的工资和下岗这两个最主要的问题一个也没有解决。 符锐在单位上着班,实在是有些心不在焉。符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的对待典典。 符锐不知道典典会不会放弃她那个疯狂的行动,好好的呆在家里看孩子。如果说这是一个希望,那么符锐对这个希望是恐惧的,因为如果典典真的呆在家里,情况将比现在还要严重。但是符锐的一切做法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符锐甚至冒着要牺牲爱情要和典典同归于尽的危险,来达到这个目的。这是多么的自相矛盾啊,符锐自己也很清楚,但是符锐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危险的。 符锐今天上了糟糕的一天班。下班后,符锐去幼儿园接茜茜,幼儿园老师说茜茜已经被她妈妈接走了。 符锐突然感觉到心情一下就变好了。典典没有走,至少是今天没有走。 符锐一回到家,茜茜就蹦蹦跳跳的迎上来,茜茜高兴的不得了,茜茜说今天是妈妈来接的她,茜茜还拉着符锐的手去看妈妈。 典典正在厨房做饭,高高的挽起袖子,穿着布拖鞋,围着花围裙,典典很象一位迷人的厨娘。 饭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了,典典还要炒一个菜,符锐站在典典身后呆呆的看着典典的背影。典典说:“我上班以后,你就照我的标准做,不要亏待咱们的女儿了。” 符锐本来以为典典就此放弃了了那个疯狂的行动,以为典典就会象以前那样守在家中,以为他和典典就此打破了那个折磨人的僵局,听完典典的话,符锐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典典怕符锐没有听明白,又补充说:“等我走了,就剩下你和茜茜了,你就按我的标准做,不要亏待咱们的女儿了。” 符锐没有理会典典,他走出厨房,来到卧室,符锐躺在床上,符锐想:典典根本就没有想过和我商量,典典根本就不会考虑我的意见,她是一个我行我素自作主张不计后果的女人,她怎么想就会怎么做,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她的丈夫。典典不是那个温顺的典典了,其实她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女人,只是刚开始我还能够养得起家,等到我没有那样的能耐以后,她就不再尊重我的意见而为所欲为了。 符锐还觉得,典典这样的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主意,她会立即忘掉所有的恩恩怨怨,不管是她的妈妈还是她的爱人还是她的孩子,都挡不住她脚步,这是一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象这样的人,当她爱你的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她可以豁出性命去爱你,你一旦以为她是这样一个忠贞不渝的人时,你就大错而特错了,因为她对什么事情都是忠贞不渝的,她根本不管她钟情的那些事情会怎样的伤害别人的心。 符锐甚至还对典典的品质产生了怀疑,典典天生就是一个怕苦怕累好吃懒做的人,这样的人不是因为思想开放而去选择开放的职业,而是因为不愿劳动没有理想才混这口饭吃,这两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前者是有所为而为之,无可厚非;后者是无所为而为之,不可同情。符锐曾经冒天下之大不讳去爱典典,难道换来的就是这么个典典吗? 饭菜全都做好了,符锐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典典在厨房里大声喊“老公快来吃饭”“符锐快来吃饭”“茜茜他爸爸快来吃饭”“那个傻小子快来吃饭”典典怎么喊符锐一声也不吭。典典拉着茜茜的小手来到卧室,典典凑近符锐的耳朵说:“快吃饭呀,你个小气鬼。”符锐翻过身背向着典典,又不动了。典典说:“你看,你比我们两个都大,还要我们来哄着你!”典典说着,就伸手去拉符锐的胳膊,典典刚把符锐的手拉开,符锐猛的把胳膊粗野的抽了回来,毫无防备的典典差一点摔了一跤。典典站稳后红着脸瞅着符锐,瞅了好长时间,才拉着茜茜走了。 符锐等到典典和茜茜吃完了,自己才去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符锐背朝着典典躺着,等茜茜睡着了,典典轻轻的用手碰碰符锐的胳膊,就像初恋的情人小心的去敲对方的窗,符锐知道典典是邀请他,可是这个野蛮的符锐根本就被魔鬼统治了大脑,符锐厌烦的把胳膊一甩,拒绝了典典。典典对着符锐的后脑勺喃喃的说:“我明天一早走,以后每十天回来一次,我走了以后你好好照顾茜茜,我知道你有多么多辛苦,我心里都记着的呢。” 符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了。 早晨,符锐和茜茜醒来时,典典已经走掉了,饭桌上摆着饭菜,典典把昨晚的饭菜热了一遍,摆好就走了。 第六十八章 符锐觉得在单位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思想集中,符锐总觉得自己对典典的分析不对,一会得出一个结论,一会又把它推翻。有时候符锐也会意识到自己这样对待典典有些太过火了,但是单位的改革和这一家子的运转,把他搞得心力交瘁,符锐每次想到要结束和典典的这场冷战时,都会突然间心烦意乱脾气暴躁,赌命似的非要把这场烂仗打下去。符锐也问过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有一些不正常了,自己是不是被改革中的那些歪风邪气气得神志不清,做任何事情都有一种报复的心理在作梗。 符锐和典典这样僵持着,华夏银行的动荡局面更加叫人窒息。一方面人人面对下岗惶惶不可终日,一方面各种毫不相干的学习一点也不能少,一方面各种谎言满天飞,一方面各种阿谀奉承、指鹿为马的丑恶嘴脸天天面对。 对单位几乎失去全部信心的符锐,只有离开单位那个令人恶心和窒息的地方,回到家里,看到茜茜才能够感觉到生活的一些乐趣。每当这个时候,符锐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典典还是最温暖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符锐虽然还没有想好要怎样接受典典,但是符锐却在盼着下一个十天的到来。 这是一个周末,也是典典说过的第十天了。可以连续休息两天了,不用再看到单位里那些恼人的人和事了,难得会有这么好的时光,符锐感到心情突然特别的好。 下班以后,符锐领茜茜到市场上去买了一条鲤鱼,买了葱、姜、蒜,符锐准备回家做几个好菜,并不一定是迎接典典的,就算是给茜茜和自己度个周末吧。 符锐和茜茜一踏进家门,就看见家里摆着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茜茜的衣服基本是两天就换下来一套,卫生间已经堆成了小山,符锐自己的袜子也是堆了一大堆,丢人的是他的袜子都是**的可以立起来。厨房里的饭桌上摆着早晨吃剩下的碗筷,客厅里扔了一地昨晚茜茜玩过的玩具,电脑桌上乱七八糟的放着符锐的电脑书和茜茜的故事书。地上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拖了,如果太阳出来时,贴着地面看过去,能看到一串串的脚印。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都不会影响符锐和茜茜的情绪。因为今天是周末,并且家里还要多一个人。 符锐把茜茜放在客厅的那一堆玩具中间,茜茜立即就和它们混在一起了。符锐也没有时间和精力跟茜茜玩,自己就去收拾厨房、做饭。 符锐做了一个红烧鲤鱼,符锐虽然别的菜做得不怎么样,但是红烧鲤鱼却和典典妈学得出神入化,甚至可以和饭店里的比美。符锐炒了个西红柿鸡蛋、做了个菠菜汤,就等着那个人回来。 那个人却迟迟也不出现。符锐有的时候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符锐想,你以为我们非要等你回来以后才开饭吗?想得美!你的事情还没有完呢!今天只不过是难得的周末,为了周末才庆祝一下,而不一定是在迎接你。 符锐边收拾屋子边等,屋子都收拾差不多了,典典还不回来。符锐是怎么也能够熬过去的,但是茜茜不行了,茜茜跑到符锐的面前抬着头跟符锐说:“爸爸,我已经饿死过了。”符锐发笑的看着茜茜,什么叫作饿死过啊,饿死过现在还能说话吗。好吧,好吧,不等妈妈了,咱们开饭吧,不管怎么说,茜茜饿到这种程度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饿下去了。 符锐小心的把鱼刺挑出来,把鱼肉一点一点的夹到小碟子里,放到茜茜面前让茜茜吃个够。茜茜特别爱吃鱼肉,简直一点别的都不吃,甚至自己就要把整条鱼都吃下去!符锐害怕了,符锐先夹出来几块好的鱼肉,把它留下来,如果那个人问起,就说是茜茜要留的。 晚饭吃完了,怎么还听不见那个人敲门啊。 符锐收拾完厨房,就去洗衣服。那个人说过茜茜的衣服一定得洗干净,否则穿出去别的小朋友会看不起茜茜。符锐不知疲倦的洗着堆成山的衣服,总不能让那个十天才回一次家的人进门就看到一大堆脏衣服吧。 符锐洗着衣服,感觉到这一天很困倦,符锐说不清楚是心里上的困倦还是生理上的困倦,符锐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就是想睡觉。 符锐把衣服洗完已经11点了,他把手上的肥皂泡冲洗干净,松了一口气,把它们一件一件的晾在阳台上。 茜茜呢?茜茜躺在泡沫垫上,亲着抱着那一堆玩具,哄它们睡觉。 符锐打着哈欠,抱茜茜上床睡觉。茜茜已经有一些困意了,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符锐把茜茜抱到小床上,疲倦的躺在大床上。符锐看见茜茜拿着自己那嫩藕般的小脚丫,和那个人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好几倍,放在鼻子上好长时间,然后满意的说:不臭。又抱来洋娃娃,把小脚丫放在她的鼻子上,观察了好长时间,也满意的说:不臭。然后又在床上寻找。符锐的心猛的一颤,他轻轻的抱住茜茜,泪水在心中一滴一滴的滑落,一点困倦也没有了。 符锐起来去擦地,他仔细的一点一点的擦,头顶的那盏日光灯就又呜呜的哭起来。在这个宁静的夜晚,符锐一点一点的擦着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有些地方他从来都没有去过。 天亮了,典典还是没有回来呀,典典不是说她每十天回来一次的吗?这是为什么呢? 早晨,符锐把茜茜送到幼儿园,就坐火车去千百度了,符锐的心情很平静,符锐只是去看一看,无论看到什么可爱和可恨的,符锐都无所谓,符锐见到典典时也许依然一句话也不会说,符锐只是去看看典典在不在。 符锐找到了千百度,千百度门楣上那个躺在酒杯里用酒洗浴的女郎是典典吗?符锐没有去在乎这个,是她也好,不是也好,符锐已经不想这些了,符锐只想进去看看她是否平安的在那儿。 符锐推开千百度的玻璃门,多年以前符锐也曾这样的推开过。 大厅里依然是两桌稀里哗啦的麻将,典典还没有学会赌博吧。 这里面没有她,有一个妖艳的女孩漫不经心的转过头,问符锐找哪位。符锐说要找典典,其实符锐说出口以后立即就后悔了,典典是多年前那个久违的名字,她会把它带到千百度吗?然而那妖艳的女孩却说:典典不在,典典和田野出去了。 “和田野出去了”那么典典是真的,田野也是真的了。 符锐透过走廊看到里面有一间屋子很可疑,符锐径直朝那儿走去。门虚掩着,符锐轻轻的推开了它。 符锐看到了一种被称作人间地狱的地方。在这不到20平米的小屋里,搭着两排通铺,从门口到最里面的墙边紧紧的挤着十几个女孩和女人,床上铺着褴褛的被褥,这和渤海城大街上那些乞丐的一模一样。屋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无法忍受的味道,好像是脂粉味、汗酸味、体臭味,屋里的女子们显然是因为长时间的呆在这里面,已经完全感觉不出来了。虽然是白天,屋里却点着灯,那种昏黄的灯,把屋里的一切都照旧了,包括那些年轻的女子。 符锐的擅自闯入丝毫没有使女孩们羞辱,她们都习惯的抬起头做出一副商品的样子。符锐想从那些肮脏的床被里找到典典的痕迹,然而这些肮脏的床被都肮脏的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可以彼此区分。 典典就在这儿上班了!这就是典典说的包吃包住条件相当不错的地方了!典典那冰肤玉肌的**就钻在这样的被褥里,闻着这种气味,一夜一夜的入睡! 符锐想,我应该杀死我自己,以补偿典典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再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如果我还是一个男人。 符锐慌乱的逃离了,符锐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矛盾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最后符锐决定这件事就这样悄悄的过去吧,就当自己没有来过千百度。因为,首先,符锐没有能力改变典典已经打定的主意。其次,如果把这件事说出来会极大的伤害典典的自尊心。再次,符锐是一个无能的人,他不能给自己的爱人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至少,现在还不能。 符锐回到家里,符锐迫不及待的去找很久以前典典留下的那张纸片,符锐找到了它,它还静静的躺在床头的废纸篓里,符锐把他仔细的打开,轻轻的摊成一个平面,上面是典典用牙签蘸着指尖那玫瑰红写的话‘我在家里没有找到笔和墨,我只好这样写给你: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符锐拿着这张纸片,一会想哭,一会想笑,符锐不知道典典下一次回来,他应该怎样去迎接典典。 典典过了好几天才回来,因为这一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两年前的这一天,符锐和典典手拉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了那一段红地毯,让天下所有反对的人们在阳光下看到了他俩的誓言。 这一夜符锐其实并没有睡着,直到典典轻轻的开门进来,轻轻的卸妆洗漱,轻轻的上床睡下,轻轻的发出呼吸声。 半夜符锐轻轻的坐起来,月光照在典典的脸上,典典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疑惑,符锐咬着嘴唇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符锐细细的去分辨它凄美的一分一毫,这么多天符锐一点也没有看过它。典典的手露在外面,典典的手背上有2个烟头烫过的疤痕,它同符锐手背上的2个疤痕是一一对应的,像森林大火后幸存下来的两个小生命。典典的脚露在外面,脚趾头像熟睡的婴儿一样相互依偎着,那五彩的趾甲象婴儿那些炫丽的梦。符锐忍不住俯下身去,轻轻的亲吻着它们。 典典突然说起了梦话,那种凄凄切切细若游丝般的声音:“符锐,是符锐吗,是我的符锐回来了吗?”符锐赶紧躺下身体,背向着典典屏住呼吸。典典猛的坐了起来,大声喊:“符锐,符锐,刚才是你吗?”典典扑过去搂着符锐的脖子哭喊着,剧烈的摇着符锐的头,符锐静静的躺着,一动也没有动,就跟多日来的符锐一模一样。典典猛地转过身去,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捂住,被子里传来典典的嚎啕大哭声。 哭了好长时间,典典突然从被窝里坐起来哭喊道:“老公,你是不是遇见鬼了啊,你醒一醒啊,符锐,符锐,不,你不是符锐,你不是我的那个符锐,我要去找我的符锐,我的符锐到哪里去了啊,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典典从被窝里跳起来就往外跑,典典冲到另一间卧室把门紧紧的关上。 在这间冷清漆黑的卧室,典典绝望的把灯打亮。 啊,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典典的眼前是两年前那个喜庆得让人落泪的新房。屋顶悬挂着红色的拉花,玻璃上贴着大红的喜字,空气里还留有身体的余温,仿佛闹洞房的人们刚刚离去,屋子的四角里还萦绕着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这就是传说中的时光倒流,这就是传说中的起死回生。双人床的正中央,摆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典典象做梦一样的走近它,花丛中夹着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串傻傻的话语:这儿是一间小小的新房,符锐永远是新郎,典典永远是新娘。 典典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典典转身打开卧室的门,那个要死的符锐呆呵儿的站在门口,他就这样呆呆的守候在门口,像一棵木桩一样在门口守候着她,仿佛这样已经守了一辈子了。 典典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典典对很多事情不去问为什么,典典不象很多很多人那样对一些事情必须知道为什么,典典不去问符锐为什么那样无情,也不去问符锐为什么那样有情,甚至典典和符锐手拉手在人生的道路上从黑发到白头从故乡到异乡,都不会去问他为什么,笑也由他,哭也由他。 第六十九章 典典天生就是一个狐狸精,一个能让男人女人都着迷的狐狸精。 典典在千百度的工作非常出色,由于典典太出众了,为了缩小每个人收入的差距,千百度不得不实行排号制度,每个小姐都有固定的号码,客人看不到小姐的容貌,只能排号或者点号碰运气。中国人都喜欢6、8这样的吉祥数字,于是好号都排给较丑的,比如哪一个倒霉的挑了6号,兴致勃勃的等待,当她一出现时,哇,好丑,还不如我老婆,下次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6号了。 典典是17号,一个没有什么含义的号码,但是却被很多人给记住了。 典典的工作之所以如此出色,这还不仅仅是典典的外貌和身体,典典自己最清楚,是典典工作的态度使她比其她人更优秀。千百度的小姐们谁都长得不赖,但是像典典那样把自己的工作当作工作来看待的却不多。如果给典典一个在银行工作的机会,典典一定会是一名出色的银行职员。 随着时间的推移,典典成了千百度首屈一指的红人。经常有包夜的客人,典典不得不很长时间才回家一次。典典说符锐太辛苦了,必须给茜茜找一个保姆了,找谁呢?符锐和典典都是外地人,找谁都不放心。这时候符锐和典典想起了王姐。王姐曾经说过将来想给符锐带孩子,那时候符锐还是一个少不谙事的小伙子,王姐也说过要给典典带孩子,那时典典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如今这一切都被一一验证,人的一生有时候真的跟做梦一样。 符锐和典典再次见到王姐时,天哪,数年不见的王姐就跟昨天的王姐一模一样。一套干净的黑西服,白白的衬衣领子,一双厚底儿的黑绒高跟鞋,显得她的脚出奇的小。一副90年代初期的打扮。几年前的王姐就知道会有今天了。 符锐感觉到很多很多事情仿佛已经发生过,现在又一次的经历,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结局,但是自己的嘴里却说不出来。好奇怪的感觉啊。 王姐这些年和往些年一样还是没有一个固定的职业,今天干这个明天干那个,每天挣的钱刚好够花,存款是一点也没有增加,倒是她那个爱打架的儿子长了好几岁,女朋友也换了好几个,一个也没有结果。同样没有结果的是儿子的前途,有一句话非常符合这个阶段的他: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这个毛头小伙子无论上班还是交女朋友都需要贴补,都不能够从经济上获得什么效益。这小子说,他有一位朋友,交了4个女朋友,今天花这个明天花那个,贼有钱贼有面子,他正在为此努力着。王姐对她儿子的态度是:如果儿子真有这个本事,她做梦都会笑醒。 王姐用全部的积蓄盘下了一个旧楼改造的房子,一室一厅,她那正事不足邪事有余的儿子赶紧就把对象领回来了,房主虽然是王姐,但不孝的儿子鹊占鸠巢,天天找机会想轰她走。也弄不清楚王姐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暧昧的态度,她经常跑到某个铁子那儿混上几天为儿子创造条件。 王姐听说符锐和典典要雇她当保姆,一时间喜出望外,满口答应说生平最喜欢小孩,尤其是女孩子,当年生了儿子以后,吵着要个姑娘,要不是离婚离的早,现在的女儿都会搞对象了等等。 符锐把王姐介绍给茜茜时还挺别扭,不知道怎样称呼才好。王姐说,如果从符锐那儿论,茜茜应该叫她王姨,但是典典也是这么叫的。所以还是从典典那边论吧,让茜茜叫她王姥姥,否则娘俩都叫她王姨,被街坊邻居听见,还要招笑。 符锐和典典商量每月给王姐500元,其实渤海城的市价是400元,可以包吃包住,原则上只要求白天看管茜茜,如果碰到符锐晚上加班什么的,也应该帮忙照顾。 王姐说,钱是小问题,你们大家大业的,也不差这么点,我们也是亲戚,我还可以给你们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我收拾家务活可利索了,绝不会给你们的朋友丢脸。其实符锐家几年都不会来一位朋友,根本无处丢脸。 其实符锐和典典只是雇一个保姆来照顾茜茜,绝不是要雇一个佣人来照顾家,自己都是有手有脚的,有什么家务干不了的。最后符锐和典典还是过意不去,定下来每月给王姐600元,对于做饭和收拾家务不做什么具体要求。 这样,符锐在自己月收入300元的基础上,雇了个600元的王姐,让人感觉起来非常蹊跷。 王姐对600元已经是满意了。就马上要给符锐和典典露两手。 王姐主动去跟茜茜亲近,她说茜茜我给你讲故事啊,茜茜是一个最爱听故事的小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姐。王姐就开始给茜茜讲她的第一个故事了: 很久很久以前(故事总是这样的开头,王姐的也不例外),大海里住着一只小金鱼(王姐要讲中国版的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她不先讲渔夫而是先讲金鱼,跟原著的思路不太一样。),有一天渔夫来到海边打鱼(渔夫还没有介绍,就直接登场了),他撒了第一网,网了一些鞋子和袜子,都破的不能穿了,就丢到海里了(如果能穿难道还要带回家?),然后渔夫又撒下了第二网,网上来一些破牙膏和破牙刷,看看也没有什么用,就也丢到海里了(海里怎么尽是些生活用品呢?),渔夫撒下第三网,网上来一些破玩具(原著里面第三网已经网上来小金鱼了,王姐到底要网到什么时候呢?),看看也不能玩,就又丢到海里了(茜茜关心的问网上来的是什么玩具,王姐居然说是天线宝宝,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王姐居然还能和茜茜互动,出人意料啊),渔夫撒下第三网(第三网不都撒过了吗,怎么又撒了?),咦,捞上来什么了?啊,捞上来一条小金鱼,一条黄灿灿的金鱼(王姐贪财啊),小金鱼还会说话呢!小金鱼说如果你放了我吧,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好心的渔夫就把小金鱼给放到大海里了(原著里不是说要在海边喊‘小金鱼小金鱼’吗,王姐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下以后怎么联系啊,),渔夫回家以后,老太婆听说了,就把渔夫一顿臭骂(老太婆是谁?跟渔夫什么关系?也不介绍介绍,茜茜有那么聪明吗?),渔夫没有办法只好跑到海边,对着蓝蓝的大海喊:比目鱼,比目鱼(比目鱼?天哪!太离谱了吧,茜茜都听呆了!),小金鱼一听渔夫叫它就游上岸(游上岸还有个活?),对渔夫说你要什么?(真是个算快人啊),渔夫说我要洗脚盆(也是个爽快人),小金鱼说回去吧我已经把洗脚盆放到你家里了,渔夫回到家里真的看到老太婆在用它洗脚,老太婆对渔夫吼,你去给我要房子,渔夫也没有办法,跑到海边对着大海喊:比目鱼,比目鱼,小金鱼一听渔夫喊它就游上岸来,对渔夫说你要什么?渔夫说我要漂亮的房子,小金鱼说我已经给你了你回去吧,渔夫回家一看果然有一间漂亮的新房子了,老太婆从窗户里伸出脑袋对他吼我要金山银山(这怎么像神笔马良呢),渔夫就又来到大海边对着大海喊:比目鱼,比目鱼,小金鱼一听渔夫喊它就游上岸来,对渔夫说你要什么,渔夫说我要金山银山,小金鱼说我已经给你了你回家吧,渔夫回家一看他家后面的大海里真的有一座金山银山(家前面是海家后面也是海,渔夫家在水中央?),但是没有船,拿不到金山银山呀(越来越像神笔马良了),贪心的老太婆说我要一条大船把金山银山搬回家(如果等一会老太婆被淹死了,那这个故事就可以断定是神笔马良了)。渔夫就到海边大声喊:比目鱼,比目鱼,小金鱼游上岸说你要什么?渔夫说你还没有给我船呢,我咋把金山银山拉回家呢?小金鱼生气的说船已经在你家门前了你回去吧,渔夫回家一看,老太婆已经开船去挖金子去了,喊也喊不回来了,老太婆的船开到大海深处,一个浪打来,船就翻了,老太婆就被淹死了。 王姐把故事讲完了,符锐和典典听得哭笑不得,王姐为了验证这个故事的寓意,就对茜茜说:茜茜你说老太婆被淹死了,活不活该?茜茜说:不活该。王姐有点尴尬,然后王姐换了个问法:茜茜你说那个老太婆那么坏,她被淹死了活不活该?茜茜说:活该! 符锐想:这么看来,等茜茜大点了,可不能让你教。 典典看茜茜跟王姐处得挺好,就说:“王姨你挺会带孩子的,尤其你讲故事,讲的真好,别说小孩,大人都愿意听。”王姐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说:嗯哪,我有内秀。 第七十章 典典和田野成了千百度最好的朋友,白天没事时两个人就爱一起上街买东西,典典跟田野好的东西没有学会,学会打麻将了,烟也捡起来了,派头也像田野了,打牌时左手指甲嗒嗒嗒的逐个击打桌子,虚着眼睛吸烟,吐烟圈,一副女二流子的操法。 这一天,天成的老娘病了,天成要照顾老娘,暂时不出车了。晚间田野就要住在千百度了,田野说好了今晚挨着典典睡。 今天田野只有一个客人,听口音好像是外地来打工的,挣钱不容易,人也羞怯,那人看起来想得不得了,可是由于过度紧张,办不了事,田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把他给挑逗起来,结果田野反而把自己给挑逗起来了,求那个男的努努力,越求越不行,最后在不能为而为之的情况下急急的行事,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就噗哧噗哧的结束了。田野懊恼的没有办法,每次碰到这样的情况都会使她身体不适,田野一晚上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两个字:没劲。等到12点多,看看客人没有了,只好悻悻的拉典典去睡觉。 田野上班时总是穿低胸的衣服,把半个**露在外面,能看到深深的乳沟。田野的左乳上面纹着的一朵红玫瑰,性感的不得了。田野挨着典典睡在一起,等灯关了,就搂住典典亲典典,典典是个要强的女孩子,田野亲她时,她也不甘示弱的亲田野,然后田野就摸典典的**,典典的**是丰满而富有弹性的,田野边摸边用舌头尖舔,典典被田野弄的很舒服,就忍不住轻轻的呻吟。田野也示意典典去摸她,典典听话的抚摸田野。典典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摸她的咪咪她就也摸别人的咪咪,别人摸她的猫咪她就也摸别人的猫咪。这两个无聊的女人就这样磨磨蹭蹭,爱得不得了。其实典典和田野纯粹是性根本不是传说中的同性恋,田野对于典典既像妈妈又像姐姐,而田野思想空虚前途渺茫,这两个女子在一起除了性的刺激以外就是心理上的相互安慰,至于同性恋应该是谈不上的,因为田野根本没有想过要娶典典为妻,典典更加没有娶一个女人的野心。 千百度的姐妹们都说典典和田野是一对儿,这两个人就更来劲了,拉手抱腰的走,接吻给大家看,这下千百度的那些无聊的姐妹们就管田野叫典典的老公,管典典叫田野的老婆。大姨说:像典典这么妖道的女人,不但能给男人当老婆,还能给女人当老婆。典典根本不知道这是好是坏,还得意的不行呢! 天成这些天总在医院照顾他老娘,田野也想去看看这个死活不认她的老太太,天成不让,天成害怕田野一去老人家心血一涌,咕咚就过去了。 田野气得不行,先骂天成呆呵儿,再骂老太太呆呵儿,最后骂自己活该,活该自己要和这两个人拉拉扯扯没完没了。 中午典典吃过饭,靠在千百度的沙发上看电视。田野回家去了,千百度的姐妹们有的睡觉有的去逛街买衣服,外屋的麻将桌上两个常客、一个小姐、还有大姨在搓麻将。 典典斜靠在沙发上,光着脚,把脚丫子撘在茶几上,欣赏着自己的脚,典典新做了美甲,红妍妍的趾甲上绘着五彩的小花,周围点缀着亮亮的晶片,晃晃脚,闪闪的真美。 典典真在欣赏自己的脚,忽然手机响了,典典一看是田野打来的。典典跳起来就接电话。田野说她一个人在家闲的无聊,想典典了,让典典到她家去玩。典典也正闲得要死,一听田野招呼她,收拾收拾倏的就跑出去了,跑到外屋被大姨看到了,典典赶紧说:“田野叫我去她家玩,我得赶紧去了。”大姨翻着眼睛看了半天典典,千百度规定客人不许把小姐私下招呼出去,但是田野把典典招呼出去算不算呢?千百度的制度就像不健全的法律一样,无法找出一条规则往上套,大姨想了半天只好说了句‘悠着点’就放行了。 典典出门后就给田野打电话,问田野家在什么地方,田野说在:普光村。典典一听在乡下,就说那么远怎么去呢,田野说不远,出租车5元钱就到了。 出租车拉着典典飞快的就出了敖东城,典典问还有多远到普光,司机说现在就在普光。原来普光其实就是敖东的城郊,都连成一片了,分不清哪是城里哪是乡下了。 出租车停下了,典典远远的就看见田野站在大榆树下向她招手。典典下了出租车,司机看到典典这么妖娆的女子到村里,又看到村里有同样一位妖娆的女子在等她,就好奇的把车停在那儿看。 典典下了车朝田野走过去,田野赶紧迎上来。田野过来一下就拉着典典的手,说:小乖乖这么快就来了。典典有些不好意思,典典在千百度随便跟田野怎么亲昵都无所谓,但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有些拘束。 田野穿着一件吊带裙,没有在千百度的那么低,否则在这样淳朴的地方容易诱引庄稼汉变成色狼。这样高度的吊带裙,从前面看看不到田野**上的玫瑰花,但从后面看却能看到她背上纹的半朵罂粟花。 往田野家走的路两旁都是很大的榆树,没走多远,来到一栋砖瓦房,屋后有四扇窗户,分成两家人,各占两扇窗户。典典从屋后走过时往里张望了一下,看到两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正在看书学习,听到屋后有动静,都放下手中的书往外望,当看到性感迷人的典典和田野时,直直的盯着她俩一动不动。 走到屋的尽头,有一扇木门,有一片篱笆,翩翩倒倒的,只防君子不防小人。木门旁放着一个肮脏的铁皮桶,那是田野刚才出来倒污水的,田野松开典典的手,跑过去把污水桶拎起来,开门让典典进去。 进了院里,地下全是细碎的砂石和杂草,屋檐下的地面有一溜坑坑洼洼,那是昨夜下雨时瓦片上的雨水滴嗒的。 围着房前是一个四方的歪歪斜斜的篱笆,围成一个院坝的雏形,两家公用一个院,中间什么阻拦也没有,一根凉衣服的绳子横在屋前,田野背向邻家开着的窗户,穿着吊带裙伸出丰腴的手臂去整理绳上的衣物,她背上那只性感的罂粟花油油的在向窗户里招手,不知窗户里那两个寒窗苦读的小男生在这样的蛊惑下能不能把大学考上。 院里还培了几条垄沟,栽着几溜茄子和辣椒,叶片上都有星星点点的破损,似乎都有些脱水的症状,也许稍微强烈一点的阳光都能使它们昏厥吧。不幸的是,无论什么样的也都结了果。还有一扑低矮的架子,依附着黄瓜秧,从出土的那里就开始枯萎,一直枯萎到茎叶,还有那细细的蔓,也许用火柴一点就可以着火吧,同样不幸的是,依然结了几个小小弯弯的嫩黄瓜,头上还戴着枯萎的花瓣。 唉,上帝是怎么造的这个院落啊。 这就是田野的家,就是田野这个玩世不恭的风尘女子亲手营造的家。典典觉得这个家有些熟悉,典典小时候也有类似的一个家,不过那是她妈妈装扮的,比田野收拾的要好。 田野把典典领进了家,家里有两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卧室,田野没容典典细细端详,就接来一盆水催促典典洗洗。典典看到田野的境况心里有些难受,木木的蹲下身子撩开裙子稀里哗啦的洗下身。典典洗完了坐在炕上,田野换了盆水也洗起来,田野边洗边说:我从来没有把任何人领到这来,你是第一个来到我家的客人。典典同情又爱惜的看着这个甜姐,等着她。 田野洗完了就拉着典典到炕中间。典典脱去吊带裙,摘下文胸,两只浑圆的**就滴溜溜的在眼前了。田野也脱去吊带裙,田野里面什么也没有穿,田野平时那两只被乳罩托得硕大高耸的**,失去了依托,有些懒散的立着,只有胸前那朵玫瑰花还妍妍的掩饰着岁月的痕迹。 典典抚摸着田野的**,田野的**摸起来比看起来更加松软,典典可以断定田野做过隆胸手术,做过那种乳罩衬托时很完美,失去衬托一上手就空若无物的隆胸手术。 典典想掩饰自己心里的难受,就积极的配合田野,闭着眼睛亲她舔她,在她的暗示下去刺激她最敏感的部位。开始两个人还是互相爱抚,后来田野逐渐失去了控制,完全由典典为田野服务了,田野不断野蛮的催促典典快点,一边放开的呻吟,典典喜欢看田野这样忘乎所以的释放,拼命的为她的**积累,直到田野瞪圆了眼珠,张大了嘴,把舌头伸出来,从那个深深的空洞的洞中发出释放的喘息声。 田野是满足了,典典却没有,典典不想去打扰疲惫的田野,也不想给田野扫兴,就自己搓摸起自己。典典看着田野这朵开烂的野花,搓摸着自己也挺舒服。典典在兴起的时候突然扑上去压在田野身上,用嘴咬田野,田野被典典怪异的举动激起了**,也张着嘴乱咬典典,伸着手指胡乱搓摸,这两个人就这样一通胡整,都双双达到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和谐的性生活。 田野两次**后,慢慢的坐起来,点了一只烟,吸了一口,递给典典,典典接过田野的烟,深深的吸起来,这个典典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把烟瘾又给捡起来的。 典典这下打量起屋里的摆设。其实屋里还谈不上什么摆设。在厨房里除了一个碗柜就是灶台了,这是谈不上什么摆设的;剩下就是卧室了,卧室里除了一个简易的衣柜,就是火炕,这也算不上什么摆设。这就是田野和天成5年的家,就是田野和天成违背母命,偷偷在外面生活了5年的小家。每天下午6点天成把田野从这儿送到千百度,每天夜里12点天成把田野从千百度接到这里,一年四季,风雨不误。 在这个屋里稍微有些活力的是田野和天成的婚纱照,墙上、炕边、窗台摆放着好几张,在这些照片上的瞬间,田野是那样的妩媚动人,一如高贵的太太,天成也是那样的英俊沉着,一如壮年得志的成功男士。也许就是这些照片,使田野停止了流浪的脚步,留在了敖东城,留在了这两间小屋里。 典典说:“甜姐,你和天成不能永远这样下去,你们怎么也应该为将来考虑考虑啊。”田野叹了口气说:“典典,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给我想一个办法吧。” 典典想了半天说:“还是得让天成跟他妈做思想工作。”田野苦笑了一下,说:“如果能做通早就做通了,呆呵儿天成跟他妈都讲了一万遍了,可是呆呵儿老娘死犟死犟的,就是到进棺材的那一天也想不通。我们就只能等到那一天了,但现在看来我们俩都活不过她。” 典典看了田野很长时间突然说:“甜姐,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与其和天成这样耗下去,耽误了两个人的一辈子,不如你们分手各自找各自的。” 田野犹豫了一下说:“典典,你别说了,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了,好吧。” 典典对田野这种以大压小和回避生活的态度很憋屈,典典咬着嘴唇看着这个单调的家,实在是有一股气出不去。 田野看看两个人这样确实也尴尬,就提议说:“今天这么热,咱们出去喝凉啤酒去,我请你。”典典不甘示弱的说:“甜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走,喝酒去,今天必须我请客。” 锁了门,田野也不关窗户就要走,典典说:“关窗户呀,不关窗户小偷来了怎么办?”田野说:“没事的,家里没什么可偷的。”典典说:“什么没什么可偷的,偷你和天成的照片呗。”田野半真半假的说:“偷呗,反正也没有用。” 两个女子出了门,也找不到出租车,就这样穿着高高的高跟鞋,手拉手一扭一扭的一直扭到水泥路上。 下午典典和田野海喝一通,6点钟才醉醺醺的回到千百度,大姨对这两个员工的迟到没有什么意见,但对两个人的形象非常恼火,她大声对这两个乱来的员工说:“你们这样下去想弄出事是不是?”田野还满不在乎的打哈哈,典典却清醒了许多,典典说:“大姨,今天我们有特殊情况,以后再也不会在上班时间喝酒了。”大姨听典典说得挺专业,又找不到合适的制度约束她俩,就稀里糊涂的这么算了。 第七十一章 符锐总感觉到家里缺少什么,缺少这样的家不像一个真正的家。直到典典从敖东城回来,这样的感觉才一下子消失了。原来缺少的是典典,没有典典的家就不是真正的家了。 典典回家了,典典一进家门就在家里转了一圈。典典的家同田野家相比是一天地之别,典典内心里感到无比的幸运和满足,这个家里的一点一滴都是及其珍贵且不可动摇的,包括摆设和存款和符锐和茜茜,典典满意的躺在沙发上,直直的看着符锐说:“老公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符锐心突突跳着走到典典身边,准备时刻迎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典典跟符锐说:“老公,我好像得病了。”符锐吓了一跳,紧张的问:“哪不舒服?”典典说:“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我要说了,你别给吓着。”符锐听了脑袋有点嗡嗡的响,吸了口气才说:“我不吓,你说吧。”典典平静的说:“我好像得同性恋了。”符锐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典典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典典除了比以前更妖娆,更象女二流子,看不出来有什么其它不一样。符锐说:“我看不出来呀。”典典说:“看怎么能看出来呢,我是心里的。”符锐抱着典典说:“典典你别吓我,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典典就把她和田野的事情说了一边。符锐在校园里见过同性恋,在a片里也见过同性恋,但在身边却没有见过,更何况自己的典典就是同性恋,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符锐最后有点毛骨耸然的问典典:“那你现在看我是什么感觉啊?”典典说:“没什么感觉啊。”符锐大吃一惊说:“什么,没有感觉!”典典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呀。”符锐试探的问:“那你看到我想不想那个?”典典笑着说:“问的什么呀,跟以前一样呗,有时想有时不想。”符锐沉默了半天最后说:“如果在我和田野之间选择,你会选谁?”典典听了哈哈大笑,典典说:“傻老公你逗死人了,你是我老公,她是我女朋友,什么选你选她的。”符锐想了一会说:“典典,首先,同性恋不是病,没什么害怕的,其次,你是假同性恋,你俩纯粹是闲得无聊才乱来的。”典典半信半疑的说:“是吗?我那样不算是同性恋吗?”符锐说:“是的,你那样根本不算,你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同性恋,你还得继续努力,尤其是在思想上努力。”典典乜斜着眼看着符锐说:“去你的吧。”符锐一看典典那双勾人的媚眼,扑上去把典典按倒说:“你看你这副妖精样,像个屁的同性恋,我给你治治。”说完,两个人就咯咯咯笑着下流起来。 王姐带茜茜回来时,符锐和典典刚刚完事,符锐躺在沙发上休息,典典精力充沛的正准备做饭,看到茜茜了,冲上去抱着她又是亲又是咬,茜茜也跟典典又亲又咬,符锐招呼茜茜,茜茜根本就不搭理他,王姐招呼茜茜,茜茜也不搭理她,王姐气得骂道:“这忘恩负义的小丫头片子,你对她再好,到头来她还是跟她妈亲,怎么对她好都白扯。 典典稀罕完了茜茜,转过头来跟王姐说:“王姨,辛苦你了,你带得挺好。晚上咱们出去吃饭,我请客。” 符锐一家和王姐来到银姬串店吃烧烤,银姬串店的广告牌一如符锐和典典恋爱时的老样子,没有丝毫变化,据说如果把牌子翻新了会影响人气。串店里的光头老板依然是笑眯眯的站在柜台后面看着大街上来往的人,仿佛已经这样站着好些年了。 典典站在银姬烧烤店门口停了一会儿,典典问符锐:“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符锐没有回答,反问典典道:“你记得吗?”典典看着符锐的眼睛说:“我怎么能记不得呢,我怎么能记不得那个喝醉了酒,在这儿大喊大叫的坏蛋呢。” 符锐站在银姬烧烤店的门外,一阵晚风吹过来,符锐觉得这风还是多年前的那阵风,那时的忧虑、迷茫、焦躁一时间呼呼的随风而来。符锐站在这儿似乎感觉到了时光倒流,似乎看见一个英俊瘦高的小伙子拉着一位小姐模样的女孩赌气似的往店里走,那个天仙般的小妹妹一脸的疲惫和愁容,那时她还不到20岁呢,一头如丝如织的金发,露背的吊带裙、浑圆的肩膀、浑圆的小腿、和细高透明的凉拖。 符锐转过身想看看有没有如血的夕阳,夕阳已经看不到了,城市的楼宇把夕阳层层的阻隔在天那边,符锐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夕阳了,没有看到过多年前和典典坐在大铁桥上看到的那一轮美得叫人哭泣的夕阳了。 符锐的这些年都在华夏银行的大楼里蹉跎了岁月,低廉的工资、减员的压力、工作的憋屈、污焦的体制,使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大楼外边的世界。 茜茜早像小鸟一样飞进了银姬,选了一个单间就坐进去不出来了。符锐跟柜台后的光头老板笑笑点点头,两人都觉得似曾相识。 符锐典典和王姐要了一盘烤肉,要了一些小件,给茜茜要了一瓶饮料,要了三瓶啤酒。典典嗔笑着问符锐:“你用不用要两只鹌鹑?”符锐疑惑的看了一会典典,突然恍然大悟,仰天长笑。符锐笑完后再去看典典,典典的脸庞被烧烤的火光映的红红润润,典典秋水般的眼眸闪闪的波光粼粼,那波光粼粼的后面依然是那个纯洁善良的世界,这不是那个不到20岁的典典是谁呀?典典的纯洁和美丽在符锐的心灵里是永恒的,无论她是20岁还是22岁,也无论她是40岁还是100岁。 天真的茜茜不知道爸爸和妈妈是如何恋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的钱是怎么挣出来的,只知道想吃什么就跟爸爸妈妈张嘴、想要什么就跟爸爸妈妈伸手。 符锐看着典典和茜茜,这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两个宝贝,一个也不能失去,他要用生命来捍卫她们,一生一世,永无止尽。 典典也是这样看符锐和茜茜的,这父女俩是她生命里最可爱的两个宝贝,一个也不能失去,为了让他俩幸福的生活,无论让典典做什么,她都在所不惜。 符锐小时候听牧民们讲过一个关于狼的传说:人们为了抓住老狼,把小狼崽作为诱饵,四下里布下狼夹,夜晚狼爸爸和狼妈妈来营救小狼,他们双双踩响了狼夹,整整一个夜晚他们就伏在雪地上低声的嚎叫,黎明来临前他们勇敢的咬断了爱人的腿。天亮了,人们看到狼爸爸和狼妈妈领着小狼一瘸一瘸的走了,雪地上留下一朵一朵红红的血迹,像冬日里开着的小花。 茜茜跑到哪里去了呢?茜茜在过道上认识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可以断定是郊区或是乡下里来的,他在滑滑的过道上打溜溜,有意的摔倒,弄得浑身上下都是污垢,茜茜穿得漂漂亮亮,也学他打溜溜,同样的摔倒,同样的浑身上下都是污垢。由此可以看出人的出身是没有高低贵贱的,这是小孩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大人。 那个光头老板发现了茜茜和小男孩的淘气,高声吆喝着他们,符锐和典典出来时,看到茜茜已经变成了一个泥娃娃,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吃不小去了,就提前去老板那儿结帐。 老板想仔细看看淘气的茜茜的父母长什么样,结果他越看越面熟,他首先认出来典典了,接着又认出来符锐了。老板说:“哇,原来是你们俩啊,多年不见,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那个又犟又漂亮的小姑娘都变成妈妈了,怎么跟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呢?”符锐边算帐边说:“你也没有一点变化,只是你家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光头老板看着这幸福的一家,想起当年符锐喝醉了酒大喊大叫的样子,悄悄的跟典典说:“你家孩子这么调皮,是随她爸吧。”典典倔犟的说:“谁说这是调皮,这是活泼。”光头老板听完哈哈大笑,又要给符锐一家免单,符锐和典典哪好意思,死活算完了账,符锐上去和老板拥抱了一下,才领着一家人溜达着回家了。 第七十二章 典典又回到了千百度,典典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好,典典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幸运儿,千百度的姐妹们纸醉金迷的背后是茫茫无边的空洞,而典典不是,典典背后是温馨的家,体面的老公和乖巧的茜茜。 其实现在符锐在华夏的心情和典典惊人的相似,华夏的员工们在改革中也是筋疲力尽前途渺茫,甚至大部分华夏的员工还不如千百度,千百度的小姐们至少还是真的在笑,而华夏的员工们如果在笑,那么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就是得了精神病。如果符锐在笑,那么符锐不是得了精神病也不是要干坏事,符锐和典典一样,因为他们有一个遥远而温馨的世界。 由于典典有一个良好的心态,所以典典对工作就有一个全身心的投入,所以典典的回报就多,这是符合逻辑的,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而华夏员工的心态就相反,普通员工悲观失望,领导干部贪污**,每一级都有每一级的逆反情绪,经常是明里答应着暗地里反着干。所以华夏银行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违规案件就跟inter一样越织越密。由于inter是网状,最初是美国为了对付未来的核大战,即使你炸断了其中的几根也不会影响整个网络的通讯,所以华夏银行那些**和经济案件要想断了线,恐怕还真的需要几个原子弹才行。 典典对所有的人都微笑,正如人们说的如果你对生活微笑那么生活也对你微笑一样,这句话现在看起来是很对的。但是以前典典在家坐吃山空的时候,美丽善良的典典不也是对生活微笑的,而那时生活怎么没有对她微笑呢? 有一天,典典正和田野她们在外屋打麻将,突然千百度的门轻轻的打开了,进来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胖胖的,不难看也不好看。这个小姑娘红着脸小心的问:“你们玻璃窗上贴着招女服务员,现在还招吗?”千百度的玻璃窗上永远都会贴着招女服务员的广告,其他任何一家会馆的橱窗上都会这么贴的,因为会馆是铁打的兵营,小姐是流水的兵,会馆不倒,兵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补充。但是看那个小姑娘的打扮和神态,似乎不懂‘招女服务员’的具体含义。 典典打量了一会小姑娘,然后说你先在这坐着,我去叫大姨出来。典典放下手上的麻将,跑到里屋把大姨叫了出来,大姨打量了小姑娘半天,让她到里屋去说话。 进了里屋,大姨问她叫什么名字,小姑娘说她叫张艳。问她多大了,回答说19岁了,大姨要张艳拿出身份证看看,张艳拿出来给大姨看,其实是18周岁。大姨问张艳知不知道当服务员是干什么,张艳紧张的都有一点不会说话了,最后哆嗦着说:我知道。大姨盯着小姑娘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说:“你还是处*女吧。”小姑娘害羞的说是的。大姨微笑着跟张艳说:“你不要紧张,刚开始千百度的姐妹们都跟你一样,慢慢就会好了。”大姨凑近张艳,叫张艳先不要接客,由大姨给她联系,眼下就跟千百度的姐妹们一起处,多看着点、多学着点。然后就跟张艳说了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听得张艳耳热心跳。 大姨想把张艳的第一次买个好价钱,千百度的客人不是那种特别有钱的,所以这样的主一时还不好找,所以张艳就先和千百度的姐妹们混个脸熟。 张艳是一个没有什么心眼、很爱跟人交底的人,她把家里的事情主动的跟姐妹们说了个干净。张艳说,她家在农村,村里的大姑娘无论长得好看不好看都跑出去打工了,村里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人结婚了,她们村头没有计划生育的宣传口号,因为根本就没有女人生孩子。村里的老光棍小光棍从20多岁的到40多岁的排成一大排,整天就蹲在道边像饿狼一样盯着村口的路,如果来了一个女的,即使她丑得不着边际他们也要大加赞赏,即使来了头母猪也会引起他们的极大兴趣。但是对于同性他们就相当的排斥,就村里这些扒了皮能认骨头的老哥几个都互不相让,两句话说不好就打架,基本上每个人都和每个人打过架,因此什么新鲜事情都很难碰到,整天就是喝酒闹事说下流话。有一回,有一个朝鲜那边越境跑来的女子,长得特别漂亮,躲到他们村里了,有一个打架特厉害的大小伙子把她留下了,两人住到一起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那个朝鲜女子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只要能吃饱饭就满足了,小两口生活的挺好,小伙子也不再打架了。不知道哪个管闲事的把这件事告到派出所去了,像这样的事情,因为两国政治上的原因,只要有人告就必须抓走遣送回国,朝鲜越境的人一旦送到朝鲜境内,据说无论男女老少都要用铁丝穿过锁骨拉回朝鲜,就象对待畜生一样。派出所来抓人时,小伙子把朝鲜女人和小孩藏到深山里,每星期上山给娘俩送吃的,大冬天的,冰雪封山,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满月的孩子独自在深山里与狼虫为伴。一次小伙子上山送粮食,发觉母子俩死在了木屋里,简陋的土炕通风不好,这外来的女子和混血的孩子一氧化碳中毒死了。小伙子哭着把母子俩背下山,他说他要找到那个举报的人,然后用斧子把他劈死。 千百度的姐妹们都喜欢这个没有什么心眼的张艳,田野和典典看到张艳这样朴素的打扮和姐妹们以及千百度都显得格格不入,就建议张艳去买点服饰。张艳支吾了半天说:“等发了工资再去。”大家听了哈哈大笑,田野说:“没钱就没钱呗,跟大家借呗,还发了工资再去,谁会笑话你咋的,我先借你200。”典典也说:“谁开始都一样没钱,好好干慢慢就有了呗,我也借你200。”张艳感激的说:“足够了,足够了,谢谢了,谢谢了。” 最后田野、典典还有那个要认田野为干妈的琉琉一起领着张艳上街给她收拾收拾去了。 其实田野、典典和琉琉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只不过比张艳先入行,挣了点钱见了点世面,就都开始对张艳指教起来,张艳相比她们确实要土得多,谁说她都听,就跟小孩相信老师、学生相信书本一样。 这3位姐姐领着张艳,在敖东城的廉价市场上就转开了,琉琉说她的眼光最毒,她要给张艳挑一套最酷的。大家转来转去,看了不少,张艳根本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别人说试啥就试啥,别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的脑袋好像逛街没有带来一样。 大家走着走着,琉琉突然看到了一套迷彩套装,一件绿色的迷彩低胸背心、和一条绿色的迷彩短裙,裙子腰上还系了条软软的带子。琉琉一看就拉张艳去试试,田野和典典都无法想像张艳穿这样的服饰会是什么效果,都为张艳捏一把汗。 买衣服的拿了一条床单叫琉琉帮帮忙,两个人拉着床单用手一围,围成一个圈,就让张艳钻进去脱了个精光。张艳在里边光着身子,从外边能看到她害羞的脸和羞红的脖子,还有壮壮实实羞红的脚。张艳在里面磨蹭了半天,琉琉不耐烦的不断催促她,不屑的歪过头去,手也很不负责的往下垂,过往的人们也都不屑去看这样的跑光,因为自由市场这样的场面太多了,谁要是注意这些,谁就是低级趣味浓厚。只有张艳还有些害羞,她求琉琉姐抬高点,不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张艳终于换完了,张艳一出来的瞬间,大家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猛。张艳穿了低胸的迷彩背心,看到她厚实的肩膀和圆滚滚的胸,张艳的胳膊同样是厚实的感觉,皮肤红红的。迷彩背心是露肚脐的,张艳的肚脐好像有些黑,小腹上的皮肤好像也有些黑,有些像汽车修理工的手背。张艳的大腿往下都是裸露的,笔直的线条,站得非常稳,脚上的大皮鞋乌黑乌黑,被这样的脚踹一下不死也得残废。 大家看着张艳都在品味,其实张艳穿这一套还真挺配,就是还需点其它的搭配。 琉琉上去问买衣服的:“多少钱?” “180” “80”琉琉鼻子里哼了一声说。 “不是80,是180。”“ “就是80”“ “80?可能吗,你自己想一想,80可能吗?“ “可能“ “不可能“ “很可能“ “上都上不来“ “上得来“ “真的上不来“ “真的上的来“” “我不卖了” “行” 琉琉说着就要走,刚走两步,那个人就追上来了。 “小姑娘,你再添一点嘛” “不添了” “再添一点就行” “75” “不行” “70” “你怎么能这样呢?” “65” “好好好,算你狠,我服你了,80” “不行,75,你耽误我们时间了,得给我们打车钱” “服了服了,75,拿去吧。” 琉琉这下得意的不行,让张艳立马穿上迷彩套装继续购物。这下田野和典典也服了,一切都由琉琉作主。琉琉领着张艳去买鞋,琉琉这下说啥就是啥,自信得不得了。琉琉看了几家,选了一双浅紫色透明的凉拖,时下流行的凉拖都是细带的,可是这双凉拖是宽带的,只一条,非常透明,横在脚背上,高高的跟和高高的底,都是浅紫色透明的。琉琉说:就是这双,穿上吧。转身就去跟老板讲价。 “多些钱?”说‘多些钱’而不说‘多少钱’是告之我乃本地人也。 “50”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专卖店里的都100多呢” “你这又不是专卖店” “专卖店的其实跟我们的一样” “那你怎么不叫专卖店?” “是不叫,所以我们便宜嘛,看你也是诚心要买,给你40吧” “我是诚心要买,但你没有诚心卖” “不可能,我就是卖鞋的,怎么可能不诚心卖呢?” “你诚心卖你就30了” 老板翻着眼珠想了半天,叹了口气说:“你以前卖过鞋吧,30就30” 琉琉面无表情的给老板点了钱,转过身去看张艳。穿上迷彩系列和紫色高跟凉拖的张艳,越发显得健康强壮,很有些美国女牛仔的味道,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野。 如果不看张艳那一头从老家带来的乱蓬蓬的头发,一般人不敢打听张艳的身价有多些。 所以张艳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整理头发了。张艳穿着高高的高跟鞋,开始还有些不大自然,但没走几步就昂首挺胸英姿飒爽了。可见随便从山沟里拉出来一个小姑娘包装包装捧一捧就可以当大腕明星了。 琉琉领着大家来到一家普通的美发厅,选了一种叫作亚麻绿的色彩,并叮嘱老板要染得绿一些。典典对染发很感兴趣,但是典典对亚麻绿的头发想都没有想过,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发色放在张艳的头上会是什么感觉,如果很好的话,典典也想染一次亚麻绿的。典典的皮肤特白,张艳的皮肤特暗,不知道亚麻绿的头发如果适合其中的一个是否就不能适合另外一个,但从现在的审美标准来看,只要跟别人不一样那就是美。 张艳对亚麻绿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记得小时候她家门前堆满了亚麻杆,时间长了,就从里面长出许多许多特别的蘑菇,谁也没有见过这种蘑菇,有大胆的尝了一下,鲜美无比,她们就都把那种蘑菇叫作亚麻蘑,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蘑菇的学名叫什么,或者它根本就是一种新生物种。不过此时的张艳清醒的很,她才不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否则就露馅了,她要装作只知道亚麻绿而不知道亚麻蘑的行家。她跟美乏说:“我头发贼厚,染亚麻绿不好整,你把我多余的头发全削它。”其实‘削’不是理发用语,是东北的打架用语,少年符锐初来东北时就被关东好汉们给削过。 琉琉一下就听出削用得不对,上来跟美乏解释:“你把她的头发给刷一下,刷成那个样子,啊,对,就是那个服务生的样子。”顺着琉琉的手,典典看过去,那儿有一个瘦瘦嘎嘎的小伙子,脑瓜顶的头发贼短,脑瓜勺的头发贼长,往后有两绺更长的,也说不上是辫子还是理的时候忘记了,很象海里喷墨的乌贼。他整个头非黄黄的,但头顶上有几行白色的,可以断定这不是天生的,因为只见过斑马身上才有这样的纹路。 美乏瞟了一眼服务生明白了。哎,不会吧,那服务生是个男的啊,张艳是个女的哎,没有把张艳看错吧。张艳也是个没有想法的人,把脑袋交给人家随便摆弄。反正有琉琉在一旁把关,保证只会好不会孬。 典典给田野伸个舌头,感觉到现在的行情,大两岁就有代沟啊。 张艳的头终于出炉了,从前面看,短短的头发朝上方支棱着,像个刺猬球,从后面看像一个拖着不规则尾巴的彗星,一个字,那就是:爽。 琉琉付了50元钱,跟张艳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走。就领着张艳继续深造了。田野和典典都成了累赘,跟在她俩屁股后面颠儿颠儿的跑。 琉琉把张艳领到一溜卖小饰品的柜台前,这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首饰,其实这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首饰,因为这既不是金的也不是银,既不能没钱了拿到当铺里换钱也不能当传家宝留着给女儿儿媳妇,而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咣当一声从头上掉到地上,都不用弯腰去捡的货色。所以在大街上如果看到金光闪闪的东西千万要看清楚了才去捡,要不然捡起来都不够丢人的。 琉琉要给张艳买耳环,张艳惭愧的说我还没有耳环眼儿呢,琉琉说:“没事,让她们给扎就行了呗,咱买她的耳环,让她给咱免费扎。”张艳激动的不住点头。 琉琉在柜台前选了一副银光闪闪的特大耳环,让拿出来看看。张艳看了这么大的耳环吓坏了,她倒不是怕耳环太重要给她耳垂拉疼,而是这耳环太大了,跟她奶奶的银手镯差不多大,她张艳哪有那样的福气戴这么贵重的首饰。张艳自卑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琉琉问:“多些钱?”老板说:“20”张艳一听都懵了,20,该不会是论斤买的吧,这么气派的东西才20,太划算了。 琉琉突然问张艳:“你怕不怕痛。”张艳一听赶紧说:“不怕不怕,那有啥可怕的。”琉琉说:“行,这是你说的。”然后琉琉在柜台上又选了6个耳钉,对老板说总共多些钱。老板说每个3元合计18元加上刚才那一副是38元。琉琉说:“30元吧,你现在就给她打眼戴上。”老板对价钱根本就没有犹豫,只是对一次打这么多耳朵眼儿有些担心。琉琉说:“不要紧,她猛,没事的。”卖耳环的女人看了看张艳,张艳壮壮的身体,一身迷彩服,看来别说穿耳朵眼儿,就是穿鼻子或穿舌头都不用打麻药。这个卖耳环的女人别看嗲里嗲气,心倒是够狠的,当场就答应了。 张艳根本连犹豫都没有就进到柜台里边,也许张艳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比想像的要大得多,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就看见卖耳环的把耳钉装在枪里噼里啪啦一通扣扳机,不到10分钟,张艳的耳朵就搞定了。 这时再看看张艳,披着一头亚麻绿发、戴着两个大大的耳环和一串小小的耳钉、穿着一身迷彩、蹬着一双紫色的高跟凉拖,血压高一点的人看了都能淌鼻血了。 到现在为止,这四个人中间,张艳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了。 琉琉还不甘心,琉琉要让张艳去染脚趾甲,就像她们3个人那样。张艳看了看自己的脚,立即就把脚往回缩了一下,因为张艳的脚好像很脏,好像还有些泥。张艳实在没脸让别人给自己这么低贱的脚服务,张艳说我先上趟茅房。就慌慌张张的去了茅房,到了茅房之后,张艳没有去小解或大解,她看看四周没有人,猛的把一只脚抬起,伸到洗脸池里,稀里哗啦的一通搓,然后把另一只脚同样猛的抬起,伸到洗脸池里稀里哗啦一通搓,然后穿上两只鞋,在原地蹦起来落下来,几次之后,干得差不多了,整理整理衣服,端正一下表情,挺着胸脯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琉琉看了看张艳,问道:“洗脚了?”张艳说:“尿完尿,顺便洗了一下。”琉琉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跟我走。”就领着张艳去美甲了。 典典和田野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只有跟着琉琉走。 电梯侧边的过道上摆着一张一张的小操作台,每一个操作台后面都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姑娘微笑着看着来往的客人,她们不但可以给你美指甲,还可以给你美趾甲,她们不但可以给你修高贵的手,也同样可以给你修低贱的脚,这些花样年华的小姑娘们不会像传统观念那样认为给你的脚服务是一种低贱,也不会像传统观念那样认为从你的脚下拿到的钱就是肮脏,她们微笑着看着来往的每一位顾客,从她们眼里的真诚和热情以及细嫩的皮肤和姣好的容颜,你无法把她们的工作和传统意义上的卑贱联系起来。 典典看着这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们出神,典典想她们也是在工作,她们是干着一种与美有关的工作,典典难道不喜欢这种美吗,典典是一个及其爱美的女孩子,典典突然觉得如果这种创造美的工作是自己的职业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典典突然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了美而来,如果自己生活的内容是为了创造这样的美那么自己将不会有一点点遗憾。典典看着这些口齿伶俐≈脚麻利的美甲师,看着顾客尊重的跟她们探讨、谦虚的跟她们请教、满意的跟她们道谢,典典突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工作,并且,性格倔强的典典觉得她能够做的比她们更好。 琉琉才没有像典典想那么多,她现在完全成了张艳的主人,她只比张艳大1岁,但从她对张艳的管理来看完全像一个老大对待手下的马仔。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与此对应张艳对琉琉的崇拜也完全像一个马仔对待又狠又酷又仁义的老大那样。 所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挨;夫妻玩**,你就别去拨打110。 琉琉看了一会款式,又看了一会张艳,伸出她那水葱似的一阳指,指向一款浓浓的绿,绿得发亮,亮得耀眼。典典和田野都对这种很少见的款式提心吊胆,但张艳不的,张艳自从琉琉命令她一次穿了8个耳环眼儿,又美又疼又刺激之后,就再也不知到独立自主是何物了。她夜游般的走进柜台,把鞋脱了,把两个大脚片子放在板凳上,如果这时候别人给她钉个大马掌她也不会醒悟。美甲师看出来琉琉和张艳的套路比较野,当然也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丝毫的反感,微笑着拿起张艳的脚,仔细的剪去角化的上皮组织,仔细的修饰不规则的趾甲,直到这双生来朴实的脚变成今天秀气的脚。 张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脚也能这样的拿上台面,张艳只知道自己的生活改变了,变得让她不敢相信,变得像做梦一样的好,变得让她就想睡去不想醒来。为了这样的长睡不醒,让张艳干什么张艳都不会摇头。 张艳在梦幻中就结束了美甲,张艳的脚站在大家面前,那10个脚趾甲绿莹莹的,像张艳老家灌木丛中哼哧哼哧爬着的金龟子。张艳这样的打扮,绝对不是丑,绝对是一种美,甚至还能从此看出张艳的底蕴。琉琉为什么会这样设计张艳呢?难道琉琉也曾有过一双春季踩在秧田、秋季踩在稻田、也曾爬过屎壳郎、也曾爬过金龟子的脚吗? 张艳美完脚趾甲,就定定的看着别人美手指甲,大家都看出来了,张艳今天有过把瘾就死的**,因为张艳已经不再询问价钱了。 美甲师给张艳修手指甲,张艳的手型长得挺好,胖乎乎的,长长的,如果几年不干农活,这双手也会像琉琉和典典那样水葱儿似的。 张艳手指甲的色彩也是琉琉给挑选的,是亮晶晶的金黄色,里面撒着一些细碎的金粒。如果非要从这里面推测出琉琉的来历,也许民间对稻穗和黄澄澄的金子的崇拜能解释清楚。不管怎么说,张艳这样的打扮非常有味,说不清是迷人还是诱人。 收拾完毕的张艳有一种重新做人的感觉,如果她少一份卑恭多一份矜持,她就和大街上那些打扮入时家境良好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还需要一个不太长的时间。 张艳有了如此脱胎换骨的改观,她到底花了多少钱呢:买迷彩套装75元,淡紫色凉拖30元,亚麻色染发50元,2个耳环6个耳钉连买带穿耳朵眼儿合计30元,美脚趾甲20元,美手指甲15元,总计是220元。220元,就把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孩子变成一个浑身喷火的辣妹。都说寸金难买寸光阴,寸金何止能卖光阴,甚至能卖一个人的一生。 张艳的心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感觉到有些事情并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如果她敢做,那么她是能够得到她曾经眼巴巴的看着的东西。 张艳走在大街上的回头率是惊人的,虽然别人火辣辣的目光让张艳有些害羞,但不久以后张艳会习惯的,等张艳把这种害羞变成骄傲,张艳就象大姨说的那样成熟了。 那些穿着万元貂皮戴着万元钻戒的阔太太们,如果和张艳同时出现,张艳一定会吸引走全部的目光。可见那些热衷于炫富表演的人们大多都是白痴,他们以为用黄金把狗屎包装起来就可以避免臭不可闻。 典典请大家吃平壤冷面,点了几个小菜,4个扎啤。田野拿出香烟,扔给琉琉一支,又扔给张艳一支,然后点燃一支吸了一口递给典典,自己才慢慢的抽了一支。张艳看不懂田野和典典的关系,她大胆的猜想这可能是同性恋,是一种顶级时髦的东西,她要想达到这样的境界可能还需要更加的忍痛。她也不敢去问琉琉,因为琉琉这样爱故弄玄虚的人肯定会把她骂个狗血喷头。张艳没有问,只顾捡起香烟叼在嘴里,其实张艳根本就不会抽烟,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从其她3个人那儿模仿来的,张艳也没有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模仿她们,反正她太羡慕这种生活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能够不变样的全部照搬就对了。 吃冷面的人非常多,但是最惹眼的就数典典她们那一桌,因为在坐的4人个个都散发着一股妖味,在我们有着悠久文明历史的国度里,人人心里都有一个妖化的自己藏在心里,这个见不得天日的精灵从0岁到100岁始终存在,只不过我们在大街上看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然道貌岸然的外表而已,那个可怜的精灵从一生下来就躲在黑暗里面,和我们一起度过童年、青年、老年,直到再次回归黑暗。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张艳感觉到自己成为许多目光的焦点,这焦点的温度很高,使她感到无法抬头迎接,但是另外三人却正好相反。于是这个命中注定要选择模仿的张艳就猛地把头抬起,张艳惊喜的发现有几双火辣辣的目光反而羞愧的避开了,这样的情景使张艳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所以张艳脸上立刻就洋溢起少有的幸福。 而其她3人,没有张艳这么复杂的心理,她们这样的心态早就过去了,她们都悠闲的吃小菜喝扎啤,即使有100双目光同时盯着她们,她们的眼神也会平淡的从他们那儿扫过,看到想看的地方去。 大家吃完了,其她3人都习惯的拿出化妆盒左盼右顾,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然后简单的补补妆,非常撩人。张艳这下傻了,她可没有准备那么多家当,她忙乱中从饭桌上拿起一根免费牙签,高高的翘着嘴唇露出齐齐的牙齿,象用铁锹掘土那样掘着什么,为了掩饰她心里的没底,她把嘴角拼命的往耳根方向咧,露出最后面的那颗大牙,然后使劲的一吸,发出响亮的‘嘘’的一声,让最角落的客人都惊得抬起了头。张艳当时就吓懵了,不知道该怎样下台。不过其她3位很快就补完妆,真的都拿起牙签掘起来,掘完了都是把嘴角拼命的往耳根方向咧,等露出了最后面的那颗大牙时,都发出响亮的‘嘘’的一声,琉琉是两声,因为她更梗。张艳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大家休息完毕,典典起身买单,张艳看见典典从厚厚的一叠钞票中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收银员,收银员算完账双手把零钱递给典典,说:“这是找您的钱,请收好,欢迎下次光临。”等大家走到门口时,迎宾小姐双手交叉鞠躬道别:欢迎下次光临。张艳就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只要有钱,什么就都有了。 这4个人来到大街上,大街上立即就出现一道靓丽的风景。烈日炎炎,没有这样婀娜多姿的女人走在大街上,这个夏季将会是多么的枯燥难熬。 3个人把张艳领进千百度的玻璃门,屋里瞬间传出十多声‘啊’‘耶’‘哇塞’的惊叫声,大姨以为千百度来了什么明星大腕,赶紧跑出来看个究竟,当大姨一看到火爆得让人流鼻血的张艳,也禁不住‘哇、哇、哇’的惊叫了3声,大姨平时绝不会发出‘哇’这种只有20岁以下的小孩才挂在嘴边的声音,今天连‘哇’了3下,可见大姨那个稳重的表面底下也藏着一个妖化的精灵。 大家都围着张艳看,张艳的心都快要醉了。滚烫的脸、滚烫的皮肤、滚烫的的身体,像刚出锅的馒头。 大姨高兴的不得了,大姨神秘的把张艳叫到里屋。大姨当初总觉得张艳太土而拿不出手,这下她可是信心十足了。大姨对张艳说想给她联系一位客人,不到40岁,是一位包工头,身材魁梧,可有男人味了,问张艳愿不愿意,张艳这时候可能还没有太在意对方的形象,张艳脑袋里大多数想的是赶紧摆脱现在的尴尬,赶紧像琉琉她们那样立刻坐上挣钱的快车。 大姨很快就联系好了,当那个魁梧的大男人来的时候,千百度的姐妹们都跟张艳说:挺般配,要是换一个糟老头子,我们都不会答应。 张艳被大男人领到楼上去了,张艳跟着那个高大的身躯一级一级的往上走,这是张艳第一次这样一级一级的走,是那个大男人领着她一级一级走的,姐妹们只能看到张艳的背影,而看不到她的脸。 好久好久,张艳出来了,她礼貌的把那个大男人送走了。典典本来想好了要告诉张艳这个懵懂的孩子,不要把这个大男人和自己的人生相联系,不要把这样的经历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那个属于自己生命里的人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就像典典自己那样。可是典典没有机会说这样的话。张艳匆忙的还了借她的200元钱,就赶紧找田野去还剩下的200元钱了。 张艳的第一次得了2000元,张艳自己分到了1500元,还有500元是大姨的,在其它地区可能会更高一些,但是渤海地区的经济就是这个样子。 张艳从这一时刻起就有了一个编号:38号,排到38号倒不是说千百度有这么多姐妹,是因为千百度的大门是随时敞开的,常常有人辞别,常常有人不辞而别,走了的人可能会回来,走了的人也可能永远不会回来,只有号码一直都会为她留着。 张艳自从有了编号就开始了真正的掘金之旅,张艳就是那种希望一天发一次薪的人,因为她太需要钱了,她太需要变本加厉的消费以弥补她荒废的年华。 张艳不仅买了手机、化妆盒、迷彩系列、牛仔系列,还买了许多墙上贴的明星照、墙上挂的小饰品,张艳还想买一条狮子狗,张艳仿佛一个寄养的孩子突然从农村回到大城市,有一种崭新生活开始的感觉,张艳想把千百度当家一样的来打扮,这对千百度来说还是头一次。 张艳还买了一个风铃,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挂在寝室的屋顶,张艳叠了好多好多纸鹤,把它们挂在风铃那单调的绳子上,张艳也没有男朋友,叠这么多纸鹤把情意寄给谁呢? 由于寝室是在最里最里边,所以从来也没有风从这儿吹过,所以谁也没有听到张艳的风铃响过。 张艳虽然买了那么多东西来打扮千百度,但是千百度的姐妹们却笑话张艳土和俗,只有典典不这样认为,因为典典知道家的感觉,虽然她不会把千百度当家来对待,但她看到别人把千百度当家对待她就会特别感动。 一天,典典正和姐妹们打麻将,突然感觉到千百度的玻璃门被打开了,所有人都感到此时的气氛与往常不同。大家朝门口看去,看到门口站着3个风尘仆仆的人:一对50上下的农村夫妇和一个长着一身健子肉的农村小伙子。大家一看,这些人肯定不会是千百度的客人,这些人也不像是来串门的街坊,那么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来要饭的?如果是要饭的只需一个人进来,其他的两个人站在外面等就行了?那么是干什么的呢?这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是来认亲的。 天哪,真的是来认亲的,是张艳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从乡下找到这儿来了。大家看到张艳的脸突然间刷白、突然间僵住了,不知道张艳此时是羞n恼n悔n恨,不是不是,都不是,张艳此时是恐惧,张艳呆呆的站在那儿发抖,不能言语。 张艳的一家人都认出来这个改头换面但改不了血缘关系的张艳,张艳妈跺着脚跑到张艳跟前,用两只手握成拳头,用拳头和胳膊肘同时撞在张艳的胸前,嘴里哭着:作孽啊,作孽啊。张艳被她妈妈撞得后退了一步,定定的站着等待,张艳妈又用同样的动作把她撞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张艳妈除了用这种呆板的动作和‘作孽’二字对待张艳,再也没有其它可以表达的方式了。 张艳的哥哥也许是受到他妈妈作孽二字的提醒,忽然像头蛮牛一样冲上来,左右开弓几个耳光猛力的扇过去,当时就打得张艳面孔痉挛鼻子出血,这个莽汉刚开始还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入口,这下一旦找到了就发泄似的大打出手,他抬起脚一个蹬踏动作,就把张艳给踹倒在地,嘴里骂着:“我**逼养傻逼烂臭逼不要脸。”张艳哥骂出这样一堆狗屁不通的脏话,拳脚却象雨点一样打在他妹妹身上。 “哪有这样打女人的,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典典是一个骨子里有钢的关东女,她把麻将桌一推,第一个冲到张艳哥的面前,抓着张艳哥的衣服嘴里命令着:“你给我让开!你给我住手!”张艳哥惊愕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怒目圆睁的小女子,嘴里有点哆嗦的说:“这是我家自己的事,外人别管。”田野和琉琉也冲上来了,琉琉嘴里说着:“你哪来的东西,跑到这里来撒野”用手连推了张艳哥的肩头好几下,把张艳哥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这时候张艳爸那个似乎最沉得住气的人狠狠的跟他儿子说:“张翔,你给我削,往死里削,谁挡道削谁,削死我顶着。”从这几句话中可以看出这个糊涂爹的可笑,首先,给他儿子起名叫翔,就这个操蛋样能翔起来吗?还削呢,一听就知道这爹年轻时也是个打架闹事的操蛋货!还削死你顶着,法律规定谁削死了谁抵命,跟你有个狗屁关系! 张翔一听到他爹说的削死了他顶着就突然来了底气,嘴里骂了句:“都她妈的给我闪开”两手猛的一扒拉,典典她们那些弱不禁风的身躯那经得住这莽汉一使劲,噼里扑噜的就都摔出去了。” 典典坐在地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在千百度认识的一个哥哥的电话,那嘴里才会胡诌呢,都带着哭腔:“哥,我是典典呀,你快来吧,有个混小子削我了,你再不来就被他打死了。”那个接电话的也不知道跟典典到底有多铁,也他妈的带着哭腔说:“妹子,你给我撑着,哥来了杀死他。” 这边张艳一家人正闹着,那边来了一辆出租车,呼呼下来四个汉子,叫嚣着就冲进了千百度,典典坐地上正发愁呢,看到她哥哥来了,扑到怀里就两腿一软,好像要昏过去的样子。这哥子一看眼都红了,跟他手下那几个小弟说:给我整死他。 这3个小弟一扫视屋里,看到只有一个人可以整死,那就是张艳的哥哥,立即就狼一样的扑了过去。张艳哥一看到来了这些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早就没了底气,提虚劲的武了武,刚一交手,就被人家两电炮击倒,抓住头发,掐着脖子,死死的摁在地上。哪像他们村里单挑,还有许多花样可以发挥,人家城里打架从来都是以多打少,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你讲究那么多。 张艳爸见儿子吃了亏,又不敢和这些混人过招,只敢上去劝架,嘴里还叫号:“好汉,你们人多,有种跟我儿子单挑。”这些人才不管什么单挑、双飞的,腾出一只手,照脸上一推,张艳爸爸就踉踉跄跄的甩出去,眼前一片金星,眼泪簌簌往外冒,看什么都模糊了。 典典在她哥哥怀里趴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到张艳哥哥正在地下够呛,心里不好意思,跑过去用她那嫩嫩的手指、长长的指甲掐着几个大汉的胳膊说:“别打了,别打了,吓唬吓唬他就行了,他刚才也是吓唬我的。”这几个肌肉男神使鬼差的就被典典给拉开了,站在一边边看他们老大边看漂亮的典典。 典典她哥哥安抚着典典的肩说:“典典,他哪只手削你的,跟哥说。”典典说:“哥,算了,别问了。他们是张艳的家里人,是来找张艳回家的,一来就撒野,在这儿大打出手,我们看不过意上去劝,他就把我推个大跟头。”典典她哥眨着眼想了半天,觉得问题挺复杂,一时有一点理不顺头绪。不过老大毕竟是老大,是从小混混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思想还是有的。他走到张艳哥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管咋的她是你妹妹,一个大姑娘家的可以自己作主了,你凭啥想打就打,我还没有见过大老爷们打小姑娘呢,你再打给我看看吧。” 这边问题还在进展那边大姨从外面回来了,大姨非常恼火有人在自己的生意场上闹事,当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她没有站在张艳的这一边,她站到张艳父母那一边了。她跟张艳的父母说她不知道张艳家里的情况,再说千百度是一个正常经营洗浴和保健按摩的地方,没有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如果家里人不同意,现在就可以把张艳领走。然后大姨又去跟张艳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什么当初不把家里的情况说清楚,把家里人弄得这样操心,既然家里人这么坚决的反对你还是先跟家里人回去吧,如果家里人同意了,以后还可以到千百度来玩。然后大姨又去跟张艳的哥哥说,你也太粗暴了,怎么能这样打你的妹妹呢,粗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看你长得文质彬彬通情达理的样子,怎么会犯这么糊涂的错误呢。 大姨这么一通和稀泥,大家都没了脾气。张艳的父母还是执意要把张艳领回去,张艳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她爹妈感动了还是怕再在千百度闹出什么大事,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张艳就要跟家里人回去了,典典还不放心,跑到张艳哥那说:“哥,回去以后消消气,不要打张艳了,你的手那么狠,也不知道轻重,张艳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受得了。” 典典她哥哥看典典不放心的样子,就也到张艳哥那儿说:“哥们,回去不许再打你妹妹了啊,要让我知道了就不是今天这样简单了。”张艳哥还有点不服,典典哥突然两眼一瞪,双目如炬,射得张艳哥魂飞魄散,打了个寒颤,低头再不敢言语了。 典典她哥摆平了张艳一家以后,毫不拖泥带水的跟典典说:“典典,哥走了,以后有事吱声。”典典跑过去拉着她哥哥的手,把他们送到出租车上,付了车费,含着感激和深情的泪,情意绵绵的看着她哥哥说:“哥,如果有空,常来看看我啊。”典典她哥虽然帮了典典的大忙,但是如果没有凑够钱也是不好意思来看典典的。做男人赔本啊。 也许除了车站就数千百度的悲欢离合最为频繁了,每天都有客人和姐妹们、姐妹和姐妹们的离离合合。但是张艳的离去与以往有所不同,张艳是第一个把千百度当家那样来装扮的,千百度的宿舍是那样的昏暗混杂、污秽不堪,张艳能在这样的地方张帖明星画、悬挂小饰物,也许张艳家的条件并不比这好吧。 典典看着张艳走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也许是张艳那无意中流露出对家的感情打动了典典,像张艳这样爱家的女孩总归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称心如意的家吧,虽然她现在回到了那个她不喜欢的家。 大姨来收拾张艳的东西,张艳那个从来也没有响过的风铃太惹眼了,那系铃的绳子还空着好些位置等着张艳往上挂纸鹤呢,大姨要把张艳的风铃从屋顶摘下来,大家都说先这样挂着吧,说不定哪一天张艳还会回来呢。 第七十三章 典典好久没有回家了,刚一进家门就看到一如往昔的符锐像一棵树桩一样站在门口等她,仿佛这样已经站了好多好多年了,没有典典的日子里留守的符锐是怎样度过每一天每一夜的?典典望着符锐,符锐的眼里没有任何埋怨,符锐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期待和关怀,典典咬着嘴唇看着符锐,典典的鼻翼红红的,典典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典典感觉到咸咸的,典典喊了声:“老公,就扑到符锐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茜茜像小鸟一样围绕着爸爸妈妈飞翔,她懂得妈妈不是在和爸爸打架,因为打架的气氛不会这样温存和恬静。 典典呜呜的哭了好久好久,宛如多年前符锐头顶的那盏日光灯。符锐的心也在哭,符锐抱着这个娇弱的女孩子,感觉到自己欠她的太多太多了。等典典哭完了,符锐扶着典典的肩说:“典典,要不咱以后不去了。”典典猛的抬起头,典典的眼里充满了贪婪和慈祥、充满了倔犟和自信,典典被泪水洗涮的脸闪着明媚的光泽,典典说了谁也无法改变的两个字:不行。 典典问王姨干得怎么样,提起王姐,符锐哭笑不得。 王姐刚来典典家时,就把典典家当成了自己家,总借口自己家被儿子儿媳占着,即使夜晚也从不离去。后来王姐发现符锐家楼下有一个舞厅,那不是年轻人快节奏蹦迪的地方,是中老年人以舞会友的场所,每天夜晚都有无数的老头老太太骑着自行车跑到这里跳舞。王姐自从怀着好奇过一次之后,她所有的生活内容就从此改变了。她是从日出时就盼着日落,日落时就开始走舞步,直到等到7点舞会开始,就迫不及待的跟符锐说:“你看着茜茜,我去去就来”然后就旋转着下楼了。王姐交友是有选择的,凡是扛大包蹬三轮的一律不交,王姐跟符锐自豪的说她只要一打眼就知道谁是不是出大力的,一闻一股汗味肯定没个好,王姐从来都是和上档次的人交友,比如给机关看大门的、烧锅炉的,最好是有单位退休的,王姐说她跳舞也是一样的,‘嗯哪,我爱跳花样,从不跟那些土老磕跳,他们不会跳花样就会乱摸,玩嘛,就得玩个品味。’王姐说的花样是什么呢,符锐上学时也学过国标舞,但是在舞厅根本用不上呀,符锐也没敢和王姐切磋切磋。王姐这样跳着跳着就认识了一个林业局内退的老光棍,如获至宝,没两天就被那个家伙骑大轱辘永久自行车驮回家了。有一次王姐和老光棍打架了,王姐说她要回娘家结果就跑到符锐这儿来。王姐说那个死不要脸的老畜生一天到晚的总想要,好像八辈子没有碰过女人一样,硬了也干,不硬也干,有精**,无精射水,谁他妈的跟那样的老变态过呀。不过没挺几天又去舞厅会他,又被他用大轱辘永久自行车驮回家了。 符锐最后一次听王姐跟茜茜讲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小羊一个人在河边玩,一个老狼跑过来了,凶巴巴的说:你为什么把我的水弄脏了?小羊说:我光在这儿玩,没把水弄脏呀。老狼说:你没弄脏?那就是你爸爸弄的。小羊说:我没有爸爸呀。老狼说:你他妈的还嘴犟,不是你爸爸就是你哥哥。小羊委屈的说:我没有哥哥呀。老狼大声说:我不管,反正跟你长得像。说完一口就把小羊给吃掉了。茜茜一听世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老狼,当时就给吓哭了。符锐赶紧说:算了,算了,王姐你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吧,我来带茜茜。王姐才悻悻的出去跳舞会友。 现在王姐啥时候回来或回不回来都没有准,反正她兜里有钥匙,典典说不管怎么的,王姨总是自家亲戚,不过不要把现金放到家里。 典典给符锐说起张艳的事情,符锐是一个很爱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的人,符锐知道张艳家的矛盾心情,也知道张艳的矛盾心情,更知道这整个事情就是一个无法化解的矛盾。但是符锐知道,即使张艳回到了父母身边,父母也并不能使张艳的心留在他们身边,并且现在最痛苦的人不是张艳的父母而是张艳本人,因为张艳过着她这一生都不想过的生活,甚至符锐担心张艳这样呆在家中还会出意外。 符锐另一方面对典典找她的哥子帮忙打架不是滋味。符锐觉得无论怎么说自己的老婆找别的男人帮忙打架实在是有点那个。符锐说:“典典,你找他怎么不找我呢?”典典说:“你那么远,我怎么找你呀。”符锐说:“那如果我在你跟前呢?”典典想了想说:“我还是不找你。”符锐着急的说:“典典,这是为什么呀?”典典说:“我不找你,打架多危险啊,我怕把你打坏了。”符锐盯着这个妖精一样打扮的典典,呼呼喘着粗气,不知道自己是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王姐回来了,王姐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回来了。王姐倒不是穿了什么新衣新鞋,王姐纯粹是以一种新人的心态回来了。王姐说她和她家老马商量好了,两个人的喜事年内就办,双方子女也都同意,不过王姐家的小子不算,那个死小子又闯祸跑出去了,不用跟他商量。另一件震惊的事情是老马给她办了养老统筹,补了前几年的,以后年年交,等到55岁时就有15年了,就可以和国家退休工人一样领退休工资了。 这是真的吗?这个一生都衣食无着落的王姐,最羡慕老有所养的王姐,老来却了了心愿。符锐和典典也由衷的为王姐高兴。 王姐使劲的吸了吸鼻子,无所谓的看了看两边,倒不是王姐的鼻子不通气,而是为了表示出即使取得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成绩,王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其实哪用那么装啊,那个王姐激动的眼珠子里都是泪花,谁还能看不出来啊。 在那一年里,典典妈那儿也开始搞养老统筹了,典典妈先补交了往年的5000元人民币,然后又开始年年递增的交年金,等到交够15年,等到典典妈干不动的时候,典典妈就可以月月从存折上支取那源源不断的养老金了。这些钱都是典典拿的,因为典典曾经为此发过毒誓。 反而是典典自己不去办养老统筹,典典说她根本就不惜得办,典典说我交那么点钱干什么,我都嫌麻烦,我有闲钱还不如去干个什么事情呢。那么你典典老了呢?我现在这么年轻,哪管得了那么多。 天气一天一天的变冷,再爱美的女孩也不能穿吊带裙了,但是千百度的女孩们还在穿,只不过她们只在千百度上班的时候穿。大街上穿短裙的也看不到了,但是千百度的女孩们上街时还是穿短裙的,她们还穿那种透明保温的丝袜,或许在夏季还有很多女孩子们可以和她们媲美,但在北方冬季来临之际,敢这样大胆展示肌肤美的恐怕只有千百度的姑娘们了。 田野是这里面的佼佼者,她可以一年四季都穿丝袜,冬季里田野也穿着丝袜逛商场,人们都会贪婪的看她大腿的肌肤,因为冬季里女人的肌肤就像雪地里的银狐一样珍贵,看到这样的精灵会让人在整个寒冷的冬季都充满漏*点。千百度的姑娘们都笑着说田野骚,骨子里有一股常年不败的欲火,所以她不怕冷。 现在有典典跟田野做伴了,典典穿白色的皮衣,红色的皮裙,肉色的丝袜,白色的高跟筒靴,典典之所以跟田野学绝不是像她们说的骚,而是典典就认为这样是美,因为典典只要这样从人们跟前走过,就再也没有人去看那些穿着几万元貂皮大衣的阔太太们了。典典想我要是有钱穿貂皮我一定不会穿那样大龙大炮的,我要穿那样婀娜多姿展现线条的,我要让人们看到我乳型、腰型、臀型、腿型,我才不管你们说我什么呢,我就爱臭美,我做一回女人就要这样。 这是一个初冬的午后,往昔的烈日已经变得懒洋洋的了,暖暖的阳光从千百度的玻璃门外透过来,细碎的撒在千百度客厅的人造大理石地面上。 千百度的姐妹妹们正围着方桌打麻将消磨时光,会馆的玻璃门打开了,中午一般是不会有客人的,姐妹们都停下手里的麻将牌,抬头去看,她们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是谁呢?那是一个朴素而壮实的农村姑娘。啊!张艳!那是张艳!真的是张艳!是那个曾经怯生生的跨进千百度的玻璃门、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在千百度、第一个把千百度当作自己的新家、后来被家人痛打一顿抓回去、如今又再次怯生生的跨进千百度的玻璃门的张艳! 张艳?多么熟悉的名字,千百度的姐妹们一时间都愣住了。是姐妹们记错了,这根本就是张艳第一次跨进千百度的玻璃门;还是张艳记错了,她本来就是千百度的姑娘而根本不曾离开过。 姐妹们看着张艳愣了好长时间,没有谁知道谁错了和错在哪里。 张艳比以前黑了瘦了,站在那儿开始脸红和扭捏起来,姐妹们又看见那个单纯可爱冒着傻气的张艳了。“哇,小燕儿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站那干什么,快过来啊”田野首先大声的叫起来。张艳红着脸走过去,嘴里说:“你们都在打麻将呢,你们现在都挺好吗?”大家边打麻将便抽空跟张艳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开了。“家里怎么样?”“那些老光棍怎么样了?”“呆不住吧,还是我们这儿好吧!”“你爸妈怎么说的?”“跟家里怎么交待的?”张艳挺轻松挺自信挺失落的说:“这回我爸妈再也不管我了,他们说即使我死到外面他们也不来给我收尸了” 田野说:“小燕儿,你先去跟大姨说好话吧,她在后屋,你好好求求她,她心软,能留你的。”张艳最担心的就是大姨,她看了好长时间麻将,才捏着一把汗的往里屋去找大姨了。 张艳去了半个小时,大家都替张艳捏着一把汗,最后张艳回来了,她红着脸,看得出她心里的激动,她有些语不成句的说:“大姨同意我留下了,我今天就可以上班了。大家看着张艳的脸,她的脸上有泪的痕迹,看得出她在大姨面前好好的哭过。” 晚间,典典上班来了,首先碰见田野,田野说:“典典,你到后面看看谁来了。”典典好奇的跑到里屋,一眼就看见张艳拘束的坐在那儿,看到典典来了,张艳怯生生的说:“典典姐,你来了。”典典走到张艳旁边坐下,拉着张艳的手,跟张艳唠起家常。张艳说,她被父母抓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屯子半步。她家那儿像她这样的大姑娘一个也没有,她都快被憋疯了,村里的那一帮老光棍像色狼一样的整天站在道口,啥也不干,就蓝着眼睛盯着你不放。张艳后来跟她父母说她死活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她父母就把她锁在屋里,把家里的钱全拿走,最后张艳就以死相威胁,拿水果刀割腕,昏死过去,后来她父母急眼了,跟她断绝了家庭关系,告诉她即使她死在外边也不会来给她收尸。典典说:“看不出来你小燕儿还有这脾气呢,你要是真的割腕死了怎么办?”张艳想都没想就说:“死就死呗,死了也比那样活着强。”典典吓了一跳,认真的说:“再怎么样也别死呀,好死不如赖活,以后你可别再那样冲动了。”张艳满不在乎的说:“割腕挺好玩的,一点也不痛,迷迷糊糊的,像做梦一样。”典典不理解的看着张艳,张艳玩着自己胖嘟嘟的手,这是一双生在农村却侥幸没有被农活磨出茧子的手,对张艳来说这是一双在众人面前拿得出来的一双手。典典突然注意到张艳的手腕,她的手腕上有深深的刀割的伤痕,不是一道,而是三道,道道都在腕动脉之上,其中有一道红肿着刚刚结疤,就在近几天才留下的。由此可以看出张艳曾经下过怎样的决心和狠心。 张艳其实真的还是一个孩子,那些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她很快就都忘了,也许是因为家乡的活法像一个令人窒息的噩梦而千百度的活法更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吧。 张艳很快又和琉琉打到一块去了。在老家呆了太长时间,张艳在千百度那些变化又都几乎丧失殆尽,好在琉琉是一个霸道武断的人,在她的调教下,让张艳迅速的找到感觉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张艳成了购物狂,挣来的钱玩命似的花,总叫琉琉陪她,每次都请琉琉吃饭,花500元买了个小灵通手机,今天换一个外壳,明天换一个贴图,弄得手机像女孩子一样天天换衣服。 千百度其实是不提倡拉帮结派的,就像华夏银行对员工的要求一样。但是像典典和田野、张艳和琉琉这样的也应该可以谅解。如果非要人人之间都保持相等的距离,恐怕全世界最优秀的外交家也做不到这一点。 千百度里最先结拜的是张艳和琉琉,这还不是张艳提出来的,而是琉琉强硬的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能更好的管理张艳。说来好笑,琉琉曾经要认田野当干妈,也可能是想和田野套近乎吧,哪知田野是什么路子,田野是千百度的元老,田野喜欢谁就是谁不喜欢谁就不是谁,田野才不喜欢琉琉这样霸道的女孩子,更何况同在一起当小姐,居然要认她当干妈,这对一个靠青春吃饭的女人最大的打击也莫过于此。所以说琉琉有的时候根本就不聪明。田野要不是看琉琉本来也没有什么坏心眼,说不定早就削她了。 像琉琉这样一会要认干妈一会要结拜的就明显有拉帮结派的嫌疑,因为她那样并不是感情发展到一定阶段水到渠成的事,而是为了某种需要硬往上套的,这样结成的帮派大多都会干一些制度不允许的事情的。 琉琉就是这样的。甚至张艳接客还得经过她的允许,如果张艳不听她的她还会扇张艳的耳光,谁都不会相信琉琉这样的体格能打过张艳这么壮的女孩,但是很多人会相信琉琉如果打张艳张艳很可能不会还手。 像琉琉这样搞**的做法当然是隐蔽的,如果千百度的大姨知道有人在她后面敢这么干,早就两脚把她踹出去了。也许琉琉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官迷,如果给她一个在华夏银行上班的机会,就凭只有她才做的出来的手段,其实她的手段根本谈不上高明,而是低劣,但是只有她才做的出来,她的前途是无法估量的。 千百度的编号制度其实没有很好的落实下去,因为千百度的客人大多是回头客,既然是回头客,那么他如果选过一个不好的号,下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要这个号了,如果他选了一个好的号,那么他会永远记住这个号。再说,任何一种交易也要求看到货后再付款,你总不能让别人去买黑匣子里的东西吧。何况现在越来越和国际接轨,以往许多固若磐石的老传统都被打破了,就是真的把这个告到消费者协会去也是可以理论理论的。所以大姨想通过一个公平的编号而实现公平的收入是过于理想化了,这反而使客人和千百度的关系隔阂了,所以到后来,编号制度基本形同虚设,虽然人人都有一个编号,但谁也没有真正的用它,姑娘们也不可能总呆在玻璃窗里面看电视,她们也都随便的跑到外面来玩了。 这是一个雪后晴朗的夜晚,千百度来了一个消瘦干练的小伙子,戴了一副近视眼镜,按理说戴眼镜的人都是文化人,不应该在千百度看到戴眼镜的人,但是这都是人们的错觉,到千百度的客人三教九流包罗万象,除了坏人来还有好人和不好不坏的人,没有职业限制、没有年龄限制、没有国别限制,总之,就是没有限制。 这小伙子一进门就摘下蒙了一层雾气的眼镜擦起来,那摘下眼镜的眼睛竟然挺好看,可惜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把屋里的姑娘们瞅了一圈。从小伙子亢奋的表情,和处于亚健康状态的脸,和鸡爪子似的手,以及不停击打的食指,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玩电脑的家伙。 这小伙子不好从外表判断年龄,因为一个连续上网一星期不下线、不洗脸、不刷牙、不刮胡子的16岁孩子很可能和40岁的爷们无法区别,而一个意外得到绝门武器或绝世秘籍的40岁爷们,蹦起来的样子也和16岁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这个小伙子只能断定他在16岁和40岁之间。 这个小伙子扫视了一圈,看到了琉琉,也许琉琉20岁的年龄和他相仿,他就像半条命里的匪一样向琉琉靠拢,别看他戴着近视眼镜,他的表情和身手以及沉着应变的能力根本就不容小视。现在的大学生可不比前些年,他们戴上眼镜就可以玩笔杆子,摘下眼镜就可以玩枪杆子,不仅搞得清楚用各种复杂配方冶炼尖端兵器还会拿这些兵器杀妖怪杀人。这从他们在日常玩的那些网络游戏中扮演的角色和这些角色在网络中干出来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琉琉也是一个集正义和邪恶于一身的女子,她当然对这个亦正亦邪的小伙子情有独钟了。正当这小伙子和琉琉眉来眼去的时候,张艳穿着一件低胸的吊带裙热气腾腾的从里屋出来。好家伙,大冬天的居然能看到穿吊带裙的,居然还冒着热气,这个坏小子眼神立即就拐了个弯,看张艳去了。 张艳当然是一个服务态度良好的姑娘了,看见谁她都是笑呵呵的。张艳心目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非标准,所以一看到这个小伙子盯着自己看就也和他对上眼了。 琉琉刚才看到小伙子朝自己走来,心头刚一热,突然冒出来个张艳,呼的一下就把嘴边的肥肉给拐跑了,当时就把脸给气歪了。琉琉起身朝里屋走去,在经过张艳的身边时对张艳说:“张艳,你给我过来。”张艳正和小伙子**,听琉琉恶狠狠的叫她,就伸伸舌头抱歉的对小伙子笑一笑,就跟着琉琉去了。琉琉把张艳叫到一个单间里,坚决的说:“今天你不能接这个客。”琉琉根本就没有要给张艳理由的余地,琉琉狠狠的说:“你去跟他说你今天来事了,不方便。”张艳委屈和疑惑的看着琉琉,很快眼睛就垂下去了,也不知道是她崇拜琉琉还是从来就被琉琉给镇住了,反正她默默的点点头,就出去了。 张艳来到小伙子跟前,抱歉的跟小伙子说:“我今天来事了,真的不凑巧,失陪了。”然后看了小伙子一眼就回寝室了。 小伙子感觉到是琉琉在从中作梗,但男人对于女人的这种争风吃醋从来都是宽容的。一会儿,琉琉皮笑肉不笑的走出来,小伙子也许是处于一种弥补的心理,他很快又跟琉琉搭搁上了。 小伙子和琉琉在一个单间里勾兑,别看琉琉刚才对张艳那么蛮横,这会儿又装出一副又生气又委屈的样子说:“人家都稀罕我为什么你不稀罕我,张艳哪儿比我好啊,傻拉巴几的。”小伙子也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有点不对,这时候还有点自责呢,不停的陪笑脸说对不起,也不知道琉琉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装的,琉琉嘟着嘴说:“你喜新厌旧,我最恨那样的人了!”小伙子听得有点动情,仔细的看着张艳心里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琉琉比张艳好看的多,虽然琉琉皮肤发暗,但是琉琉给人的感觉非常白。这是为什么呢?小伙子想找到这个答案。琉琉的眉毛和眼睫毛都黑黑的,如果仔细看,能看到她脸上有一层细细的茸茸的发着银光的绒毛,琉琉的皮肤和5、6岁的小孩子一样粉嘟嘟的,而不是像年轻女孩子那样光滑细腻。也许琉琉特殊的皮肤,使她脸色虽然发暗却给人白的奇特感觉吧。 小伙子没有跟琉琉隐瞒什么,因为小伙子并不是什么国有企业÷业单位的员工,所以小伙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约束。小伙子叫杨坚,24岁,大学毕业后一个人跑出来闯,现在同时给两家网吧当网管。在每一家的工作时间都是上24小时班,然后休息24小时,也就是说上完这个班紧接着上那个班。按理说一个时时刻刻都在上班的人是不可能串出时间的,但这个杨坚就是一会儿跟这个串班一会儿跟那个串班,愣是给串出时间了。杨坚是一个实战能力极强的人,他不但讲究理论上的提高更注重实践中的应用,他尤其时时刻刻学习最新的应用知识,所以他解决问题的速度相当惊人,你要是把全国最权威的计算机专家拿到网吧去和他比一比,那将会败得一塌糊涂。所以杨坚特别的自信、敢干,而琉琉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男孩子。 也许**之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重中之重,但对于琉琉来说如同街上的电线杆一转身就忘。琉琉基本记不住杨坚是如何跟她的,但对杨坚讲述他在网络中的传奇人生,却一字一句都牢牢记在了心里了。如果说现实中的杨坚看起来和杨过相差甚远,那么在网络世界里杨坚就是活脱脱的杨过大侠了。杨坚跟琉琉讲他在网络中的传奇人生,那听起来简直既是神话又是现实: 杨坚刚入江湖时是以一名武士的角色出现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赤手空拳光着大膀子的傻小子,可是杨坚有一个清高冷傲超凡脱俗的心境,杨坚给自己起名叫作冷雨青峰。冷雨青峰孤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从来不加入任何帮派也不和任何人结仇,他只是默默的打怪练级勤学武功,即使是这样他的武功还是非常的差。 江湖上规定每晚10点开始是自由搏杀时间,在此间被人杀死,只有请人用回生符救活,否则就永远躺在被杀死的地点!每到这个时候整个江湖各个绝顶的武林高手都会显身,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盛大的武林大会,无论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到江湖,无论你生性邪恶还是生性善良,你都会以在这场事中崭露头角技压群雄而快意。而冷雨青峰枉有这样一个虚名,却从来没有真正在江湖上拥有一席之地。每当晚间10点各大门派各大高手指点江山畅享江湖时,冷雨青峰却只能躲在安全区,踮着脚远远的观看。他早些时候也曾出去和人交手过,但是无论他怎样勤学苦练刻苦钻研,他和那些江湖上的职业杀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每次都在3招之内被人杀死,辛辛苦苦积攒的金钱、珠宝、装备被人一抢而空,最后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从头再来。 那时江湖上每天都把排名前10位的人物公布出来,有一个以魔礼打头的家族每次都在排行榜上占据半壁江山,在江湖上谁要是碰到以魔礼为姓氏的人物不躲避三分,谁必然招来杀身之祸,因为魔礼家族的势力太庞大了,所以一到自由搏杀时间魔礼家族往安全线外一站,整个江湖的武林豪杰都将蜷缩在安全区内敢怒不敢言,即使是对魔礼家族的口头指责也将遭到追杀。 然而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却不是魔礼家族的人,而是一个叫作沧海一生笑的武士。 杨坚有一次有幸看到沧海一生笑的风采。那是一个自由搏杀的时间,安全区外,魔礼家族和其他几个显赫帮派组成的盟军对恃着:冰冷的气氛,凝固的环境,草木无声,落叶伤人。这是第一次有团队可以和魔礼家族像样的打一次仗。 这时候一个叫作沧海一生笑的黑衣武士站在两队之间,他定定的站在杀场中央无动于衷。在如此众多的绝顶高手之间这样的站着是玩命的事情,如果冷雨青峰在此,一个误伤都会叫他命丧黄泉。 在如此充满杀气的环境里,沧海一生笑面容冷峻纹丝不动。人们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黑背白刃兵器。这就是传说中的屠龙刀!整个江湖只有这唯一的一把!‘至尊屠龙,无与争锋’这是任何一个武林人士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杀场中央,居然没有一个嗜血如命的杀手敢上场表演。 不知道过了多久,魔礼家族的成员终于忍受不住寂寞了,有几个江湖上也排得上名次的一个唿哨就一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劈头盖脸就是一刀,人们看见刀锋就要碰到沧海一生笑的身躯时,场面稍有变化,人们并没有看清楚具体的动作是怎样的,人们只能断定攻击者的攻击落空了,而回击却毫无偏差,因为被攻击者站着没动,而攻击者却趴着不动了。 魔礼家族的这几个人惊呆了,如此躲闪和攻击的速度到底是人是鬼!如果一个玩家的速度能够到达这样的程度,他玩烂的鼠标和键盘应该是不计其数。 魔礼家族这伙人愣了片刻,发疯一样的一拥而上,顿时一片杀气扑面而来,这时只见沧海一生笑挪动几个看似简单却特别实用的步伐,在这样滴水不漏的刀光剑影中竟然游刃有余。其实沧海一生笑这回根本算不上是回击,沧海一生笑只不过轻描淡写的挥了挥屠龙刀,没有使用任何高深莫测的刀法,也就挥了挥他那口笨拙无比的屠龙刀,就那样一下一下的挥过去,象锋利的镰刀经过细软的杂草那样合理。几个武林上排名靠前的杀手便横尸野外了。 冷雨青峰痴迷的看着沧海一生笑,感到人生最大的快事莫过于此。 这时候魔礼家族的老大出现了,他的名字叫作魔礼擎天,也是一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至尊人物。魔礼擎天没有马上跟沧海一生笑交手,魔礼擎天说:我想和阁下去僻静处切磋一二,不知阁下能否赏光。沧海一生笑说:好。魔礼擎天说:请跟我来。转身就飞奔而去。 冷雨青峰武功不怎么样所以奔跑的脚法自然就相当不错。他尾随着江湖两大顶尖高手就跑了出去。这边魔礼家族的人看到几个老大暴死,魔礼擎天又跟人单挑去了,一时间找不到撒气的对象,就呼的一下全部扑向联队,安全区外立即就杀得一片混乱。此时电脑配置过低和网速太慢的玩家就纷纷卡机了。 冷雨青峰尾随着两人来到一片荒郊,但见绿树成荫,山涧鸟鸣,好一派自然风光。他悄悄的躲在碎石后远远的偷看。魔礼擎天对沧海一生笑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沧海一生笑说:我很少卷入江湖纷争,你不必客气。魔礼擎天说:刚才见阁下的身手很是了得,能否赏脸领教一二。沧海一生笑说:不必客气,你来打我,我不还手。魔礼擎天大怒,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绝杀,沧海一生笑真的没有反击,只是走了几个奇异的步伐,便轻松化解。魔礼擎天愣了片刻,立即使出更加凌厉的绝杀,可是沧海一生笑依然轻挪脚步一一化解。魔礼擎天愣了片刻说道:敢问阁下是不是使用作弊器加速了。沧海一生笑笑道:如果使用作弊器,以后如何在江湖行走。魔礼擎天说:那好,我再试试。说完,魔礼擎天又疾风闪电般的再次攻击,沧海一生笑依然不还手,依然是几个奇异的步伐,便轻松的避开了。魔礼擎天呆呆的站在那儿,许久才问道:阁下为何不还手。沧海一生笑说:我若还手,你性命早已不在。魔礼擎天仰天长叹一声,丢掉手中的兵刃,说道:阁下德才兼备,至尊屠龙非阁下莫属,教我魔礼家族无颜见人了,说完扬长而去。后来魔礼擎天真的把魔礼家族解散了。 冷雨青峰正想离去,沧海一生笑突然疾身来到他身边问道:小兄弟,你为何偷看多时,却不言语。冷雨青峰说道:晚辈天质驽钝,自惭形秽,虽百般努力,却几无进步。沧海一生笑说道:小兄弟,你虽武功平平,却是极有心力之人,我给你指点指点吧。于是,沧海一生笑看了冷雨青峰的装备和囊中的物品,让他把他那些自认为是宝贝的物品扔了大半,然后指教他如何组合装备、如何训练技能、如何冶炼武器,最后又送给他几件稀世珍宝和武功秘籍。 冷雨青峰和沧海一生笑这一会,是冷雨青峰在江湖路上的里程碑,冷雨青峰从此开始了不同的传奇人生,从动态到心态。时至今日,冷雨青峰在江湖上的排名已入三甲,终于成为一代引领江湖的后起之秀。 听完杨坚的故事,琉琉被网络里那个亦真亦幻的世界迷住了。琉琉在现实生活中总觉得遗憾多多,琉琉着急的问:“江湖里有女的吗?”杨坚说:“当然有了,江湖和现实是一样的,江湖里还有很多像杨过小龙女那样的侠侣呢!他们携手共闯江湖,有很多传为美谈呢。”琉琉兴奋的说:“哥,我也要加入江湖,我要和你一起闯荡江湖。” 杨坚看了琉琉半天,也许和这个亦正亦邪的风尘女子共闯江湖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吧。杨坚说:“琉琉,你想在江湖里叫什么名字呢?”琉琉依偎在杨坚的怀里,天真的说:“你叫冷雨青峰,我当然就叫冷雨青峰之妻了。”冷雨青峰之妻?多温柔的名字啊,杨坚的心颤抖了一下,搂着琉琉说:“你叫冷雨青峰之妻,那我就是你老公了?”琉琉说:“对呀,老公,以后我就叫你老公了。”千百度的小混混琉琉和游民部落的超级网管杨坚,就是这样开始他们的爱情之旅的。 杨坚给琉琉注册了一个名为冷雨青峰之妻的女性武士,琉琉选了一个身材火爆容貌骄蛮一头红发的女子形象,杨坚为冷雨青峰之妻穿上绚丽的战袍,穿上娇美的战靴,手持百步穿杨的弓弩,琉琉俨然成为一名柔中带刚的巾帼英雄了。 琉琉第一次以冷雨青峰之妻的身份踏上江湖时,有一种第二次降生的感觉。琉琉第二次降生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有完全的人格,她可以和江湖上的顶尖人物面对面的交谈,也可以和初入江湖的平头百姓结伴而行,琉琉完全可以主宰自己的所有行为,这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对琉琉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琉琉先不让冷雨青峰引领而是自己闯荡,琉琉想自己先熟悉熟悉江湖的环境。琉琉这种第二次降生的新鲜感太美妙了,甚至都有一点滑稽的味道了。 江湖是如此之大,冷雨青峰之妻刚入江湖第一件事就是迷路,不过这样也好,迷路了就游山玩水看风景呗。冷雨青峰之妻在一个野花点点果树丛丛的农场里转悠,这儿有牛、有羊、有鸡、有鸭,还有一只老母鸡领着一大群小鸡雏呢!就跟现实世界是一模一样的,真好玩啊,冷雨青峰之妻想我拿箭射小鸡雏会怎么样呢?反正是不负法律责任的,想射就射呗。冷雨青峰之妻拉弓搭箭,对准一个倒霉的小小鸡就是一箭,那可怜的小小鸡叽的一声就中箭死了,冷雨青峰之妻大喜,拿箭就射老母鸡,吓得老母鸡四处乱跑,小小鸡们也四散逃窜,跟冷雨青峰之妻的农村老家是一模一样的。冷雨青峰之妻惊喜若狂。赶紧又去射牛、射羊,牛羊要比鸡鸭抗打,一般要好几箭才能射死。冷雨青峰之妻射完了动物,发现田地里有农夫在种地,要不要射他呢?不行,他可是人啊!冷雨青峰之妻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居然还善意的和冷雨青峰之妻打招呼呢!幸亏没有射死他。 冷雨青峰之妻在农场玩够了,又去别的地方。冷雨青峰之妻在路边碰到几个小妖怪,长得特别丑,一箭就把它射死,咦,兜里还有几个金币呢!哈哈,都拿来归为己有。有趣有趣。冷雨青峰之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因为江湖太大了,没有任何人有时间有精力走遍每一个角落。反正也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也不需要拉也不需要睡,也不需要花钱,世界各地旅游看稀奇玩呗,真是太好了。如果现实世界是这样的就好了。 冷雨青峰之妻走到一个奇怪的入口,迈进一步,眼前一花,当她定下神时,已经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了,刚才还是春暖花开暖意融融,此时已大雪纷飞寒意袭人了,冷雨青峰之妻穿着美丽冻人的戎装,在冰天雪地里开心的玩耍,这儿的妖怪个头特大,相貌丑陋无比,冷雨青峰之妻打不过它们,只敢远远的放冷箭,等它们追来了,就拼命的跑,有时惹得好几个妖怪同时追杀!冷雨青峰之妻在路上总能碰到各种各样的行人,有打怪升级的、有埋头寻找的、有三五成群的、还有快马扬鞭的,他们都来去匆匆,仿佛有要事在身,像冷雨青峰之妻这样悠闲自在的可真的不多。有时冷雨青峰之妻有意堵住别人的去路,逗别人玩:“哥,哪边去?一个人多寂寞,我跟你做伴吧。”别人看看她的称谓,都让她三分:“姑娘,饶了我吧,我若敢泡你,你家老公还不杀我全家!”冷雨青峰之妻便心中暗自得意。冷雨青峰之妻心中想:“如果我在现实世界里有这样一个八面威风的老公,我一生还有何求。” 冷雨青峰之妻在江湖上自己混了个半生不熟之后,逐渐收敛了玩性,开始和冷雨青峰真正的做江湖上人人都在做的事情:升级。这好像又无情的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是网络中有公平公正公开的游戏规则,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特权可以超越它,这与我们糟糕的现实是极端不同的。 在2002年的那个平淡的冬季里,人们总能看到冷雨青峰夫妇携手江湖,一个武功盖世,一个臭名远扬。尤其那个冷雨青峰之妻,不但生性顽皮,而且阴险毒辣,甚至有些好笑。 一次,在自由搏杀期间里,冷雨青峰之妻一个人在安全区外游荡。按理说像冷雨青峰之妻这样的身手,在自由搏杀时期最好呆在安全区看热闹,可是冷雨青峰之妻仗着冷雨青峰的威名四处招惹是非,江湖上谁敢不给冷雨青峰这个面子,反正你冷雨青峰之妻的武功也杀不死别人。所以冷雨青峰之妻一会砍砍这个,一会射射那个,像个调皮蛋在大人堆里淘气。 这天也有个初出江湖的无名小卒,由于不懂江湖规矩,不知道危险,就在自由搏杀时刻站在安全区外对大家喊道:“小弟初入江湖,不懂规矩,请大家多多谅解、多多关照。”那些身怀绝技的高手们一看这后生就知是初出江湖的娃娃,又见他还谦虚有礼,也绝没有人会去伤害他。如果谁要是当着武林各大高手的面欺负这样一个晚辈,谁将被整个武林人士耻笑。 冷雨青峰之妻不管这个,她笑兮兮的来到后生面前,说:“小弟弟,别紧张,我来关照关照你。”这后生家刚入江湖不知道自己交了哪门子的桃花运,招惹来这么一个胆大开放的美女,真是又惊又喜又感激,嘴里说道:“小弟初出江湖就遇到神仙一般的姐姐,蒙受如此关爱,真是感激的想哭,如果你肯收留我做小弟,此生一定马前马后任你使唤。”冷雨青峰之妻来到后生身边转了一圈,看他兜里还有几个银子,顿起歹心,冷不丁突放冷箭,那后生本来武功极差,又根本没有提防姐姐,当场中箭倒地。这个后生家也许刚从纷繁复杂的现实来到网络世界,也许还抱着这样或那样的美丽幻想,死前的一霎那或许还幻想着和神仙姐姐有一个动人的网络爱情故事,哪知网络世界里的姐姐长得如花似玉、说的婉转动人,出手就一箭封喉,于是只说了句‘江湖险恶’,便含恨死去。 从此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大侠冷雨青峰的老婆不是东西。 琉琉仗着她老公的威名在江湖上写意人生,不受任何约束。但在现实中她除了张艳谁也管理不了。琉琉在现实生活中管理着张艳还觉得不够,还想把她拖入网络中继续管理。琉琉让杨坚给张艳注册了一女性武士,清秀的面容,清秀的装扮,朴素的衣着下掩盖不住她凸透有致的身段,这个形象和现实中的张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琉琉之所以这样设计张艳,是因为她要让这个形象符合张艳在江湖上的身份。琉琉给张艳起名叫作冷雨青峰之婢女,要让张艳在江湖上继续伺候冷雨青峰夫妇。 张艳其实心中早就暗恋着杨坚,即使不能叫作冷雨青峰之妻2或冷雨青峰之爱妃或者冷雨青峰之妾也没有关系,张艳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只要能天天看到冷雨青峰就行了。 杨坚其实也挺喜欢张艳,但喜欢是喜欢,张艳太单纯了,像新鲜的刚剥去皮的莴苣,脆生生的,挺大的块头,份量是足够了,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人品是没有什么挑剔的,但却没有琉琉那样带酸、带甜、带涩、带刺,所以说琉琉还是要比张艳更加吸引冷雨青峰大侠。 在2002年的最后一天,2003年的春节就要来临之际,其实天空还是飘满了零落的雪花,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携手来到了一个神圣的地方,那儿遍地开满了鲜花,有吉祥的鸟儿在枝头鸣叫,有蔚蓝的天空在头顶衬托,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双双踏上红地毯,在这一天他们正式结为夫妇,他们在现实生活中身无分文,可是在网络世界里他们互相交换了价值连城的结婚戒指。冷雨青峰夫妇没有通知武林中的任何朋友,如果通知,那么结婚的殿堂外会站着全国各地成千上万的红男绿女和各行各业的武林豪杰,冷雨青峰是一个低调处理自己的人,并且他的老婆在江湖上的名声又不太好,所以他只通知了一个人,通知了那个心甘情愿做绿叶不求回报不求发光的婢女张艳。 琉琉这一回是真的哭了,是琉琉本人而不仅仅是冷雨青峰之妻,琉琉扑在杨坚的怀里失声痛哭,杨坚也哭了,网络世界中叱诧风云现实生活中一贫如洗的冷雨青峰,终于明媒正娶琉琉为妻了,并且没有花一分一文。张艳也哭了,不知道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 从此以后琉琉和杨坚在外面花200元合租了房子,就像田野和天成那样,琉琉下班以后就可以回家了。 琉琉和杨坚的小家长得是什么样,只有张艳知道,张艳经常去琉琉的家中做客。或许琉琉的家也同田野家一样简陋,但是不要指望能从张艳那儿打听出来点什么,因为千百度的寝室跟猪窝没有什么区别,而张燕都能把它当自己家一样来梳妆打扮。 第七十四章 符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虽然有无尽的辛苦,但是同样也有欢乐,尤其是现在的茜茜经常能够给符锐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是无尽的动力,符锐完全可以去胜任它。 以前行里那些下岗的员工,几乎没有一个传来捷报,出去闯的人感到很累,留在渤海城的人一样很累。 很多很多朝鲜族同事都去韩国了,无论干什么样下贱的活都没有人笑话,因为在那儿能挣国内十倍的工资。那些朝鲜族同事在韩国做牛做马省吃俭用挣了钱拿到国内花,韩国的日常消费品价格也是国内的十倍,谁忍心把辛辛苦苦挣的钱花在那上面啊。也有一些中国人在韩国把汗水换来的钱花光了,因为韩国玩的花样比中国多,所以有很多中国人在韩国干了好几年,却连一张回国的机票也买不起。 在下岗的同事中,有一个现象很令人担心,下岗员工离婚的比例高得惊人,无论平时多么恩爱的夫妻都有可能离婚。 这些天,行里正在筹划有史以来规模最大、速度最快、最公平公正公开的下岗大会,所有人在工作的同时,心里都满满的装着这件一生经不起几次折腾的大会。 但是符锐却不象别人那样心情糟糕。此时的符锐已经把自己排除在银行之外了,他认为他只不过是在华夏银行暂时落一下脚,华夏银行的企业文化并不包括他,他可以对华夏的各种歪风邪气无动于衷。同时符锐觉得自己和别人也不一样,甚至对这个社会上的各种歪风邪气他也同样无动于衷,因为他和典典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在这样的生活方式下,符锐和典典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洒脱过。 在一个寒风瑟瑟的日子里,自然界里除了冷酷再没有别的东西的时候,渤海行汪行长公布了这次下岗的具体做法:为了华夏银行跟世界的接轨,为了华夏的生死存亡,本着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渤海行严格按照上级的文件精神,特制订出适合本行实情的下岗办法。所有员工以科室为单位选举下岗人员,科室全体成员每人一票,分值相等,群众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群众的选择是最公平的,由群众自己参加的选举,一旦产生结果,立即生效、绝不动摇。 华夏银行为了自身的发展,为了我国的金融业跟世界的接轨,为了我们的国家能适应全球化的竞争,为了改正历史遗留给我们的致命错误,我们只能这样残忍的自相残杀。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华夏银行的每一个员工,都必须亲自把子弹装进枪膛,然后对准自己的同志,打出那一枪。 这一次的下岗方式,绝对不同于有史记载的任何一次,并且虽然这一次未必完全正确,但他对每个人来说应该算是最民主和公正的。以汪行长为首的领导班子,这一回做了一件让人佩服的事情,因为即使没有人能拿出一个真正公平公正公开的下岗方案,但像这样全民平等表决的方案确实是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如果这样产生的结果谁还有不服,那么他就去找每一个员工理论去吧,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样做。 符锐他们科在下岗前夕有一些不正常,则仕科长指名点姓的当众痛骂愤青,同样还批评了几个平时看不惯的同事,则仕科长似乎是有意要加深大家的印象,他把愤青反复骂过好几遍。 符锐他们科的会议是在一个令人窒息的气氛里进行的,所有的员工团团围坐,则仕科长给每一个人分了一张纸片,上面印着所有人的姓名,你在谁的姓名后面打勾就表明你选他下岗。 则仕科长告诉大家,这回行里给科室分配了四个下岗名额,也就是说,会议结束后,就必须有四位同事把自己的工作交接出去,从此就永远离开了华夏银行那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岗位。 也许是会场的气氛太压抑,即使符锐已经把下岗和上岗看得无足轻重,但他还是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搞得鼻尖冒汗。当科长宣布所有人可以答卷了,科室里静得让人发怵,每一个人都专心的看着自己的那张纸片,每一个人的手都因此而颤抖。今天每个人都真的懂得什么叫作生杀大权,你在谁的名字后面勾上一下,他的一生的命运就会由此而改变,也许这对那些常年在外打工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对于这些一生只会干一种职业的国有企业员工,这个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科员们开始选择了,其实全科没有一个人能达到有你没我的地步,他们无奈的默默的用笔小心的在某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后面打勾,把这罪恶的一票投到他的名下。也许这个不幸的人平时工作干得不好,也许这个人从来都让所有的人讨厌,也许这个人平时跟他的交往比其他人少一些,也许这个人是自己将来的竞争对手。不管怎么样,不管你的心目中有没有这个人,你都得把他生产出来,然后让他消失。不知道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几分钟后,则仕科长来收答卷,则仕指定符锐作为检票员,也许符锐平时总给人一个公正的印象吧。由符锐和他把票统计出来记录在黑板上。 所有人都盯着小黑板上每个人的票数,大家的脸都是潮红潮红的,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无比的恐惧。 分数终于统计出来了,这是一个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结果。愤青第一个下岗,而则仕科长紧随其后! 为什么会这样呢?如果愤青的下岗在意料之中,那么则仕科长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平时极端的对上级狗一样的摇尾,连一个起码的人格都没有,对下级狼一样的凶狠,连一点起码的人性都没有,整个科里所有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今天终于可以有权利裁决他了。 则仕科长对这样的结局不停的冷笑,也许象他这样深谙官文化的人才,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得到重用,只要我们国家不搞这样的民主选举,那么就永远有他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 在这一刻下岗的还有两位新来的女孩子,刚刚上了一年的班,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岗位在整个银行的运作模式中属于哪个环节,就提前告别了这个岗位。她们离开的场面谁也不忍心去看。 愤青走得悲壮走得离奇。愤青在临走时还掏钱请所有选他下岗的大哥哥大姐姐吃饭。这是一桌特别的晚餐,本来每人都能喝4、5瓶啤酒、一桌人能喝40、50瓶的场合,今天总共才喝了10瓶,结果是:有喝哭的,有喝吐的,有喝到中途就跑的,总之大家都喝醉了,再也喝不下去了。 离开了则仕科长的科技科,每个人思想上都轻松了许多,而离开了愤青和二位女生的科技科,却明显感觉到比往日萧条了许多。 没有则仕科长对工作几乎没有影响。而没有愤青很多工作立刻就陷入了僵局。不过这不要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拖,平时一个小时解决的问题拖一天或一星期,有的事情这么一拖,甚至就给拖没了。 象科技科这样出了意外的还有几个部门。因为把领导作为一个普通的员工来打分,那么他很可能连一个普通员工的水平都达不到,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说一旦真的实行了全民选举,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比如华夏银行的这次吃,就用实践证明了这一点。 其他那些下岗的科长是什么背景不清楚,但是则仕科长的大舅哥是银监局的局长,而银监局是一个纯粹的权力机构,银监局是专门管理所有银行的机构。一个堂堂银监局局长,能够让自己的妹夫在自己管辖的银行里下岗,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华夏银行的这次公正公平公开选举,就让这种平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汪行长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汪行长怎么会了解员工真正的心里呢?还好,汪行长是渤海行的一级法人,他可以让全民选举到科长级就结束,如果来一次一把手行长的全民选举,那么谁也说不准汪行长会不会第一个落选。 可是,转过来想一想,这样的结果是全民选举出来的,在人民当家作主的今天,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做的。 这一次,汪行长把减员的权力给了每一位员工,让每一个员工都亲自操刀主宰,虽然有些人的刀砍偏了,比如说砍到愤青头上了,但是大多数人的刀还是砍对了的,比如人渣则仕科长。 那些下岗的员工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和行里解除劳务合同,一个接一个的到出纳科去领补偿金,大家看到他们离开的样子,除了内疚和同情以外,还有更多的担心,因为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出华夏银行。 可是,人们始终没有看到则仕科长的人影,都一个多月了,依然没有看到则仕科长去人事科解除劳务合同,更没有人看到他到出纳大厅去领补偿金。同样有几位下岗的科长也没有这样,同样有几个下岗的员工看他们没有这样就也跟着没有这样。只有象愤青那样一是一二是二的人,早早的就按规定把自己给卖掉了。 这期间总能看到银监局的人来行里执行公务,从抽查到普查到重点检查,越查越细越查问题越多。听说汪行长这些天大动肝火,科长们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拖着不敢去见他,听说汪行长整天陪银监局的喝酒道歉满脸堆笑,行里的正常事务根本就无暇照顾了。 有一次,符锐在电梯里突然遇见了汪行长,符锐非常礼貌的跟他打招呼,汪行长一脸酒气两眼通红的斜了他一眼,理都没理他,符锐想酒喝多了也许是认不出来了,也许他亲爹来了他也未必能认出来。可是电梯门打开时遇见了一彪人马,汪行长忽然象一个朴素的农民,热情的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握住领头人的手,说了一些只有分别十年的孩子见到亲生父母才能说出的话,对方好象点头认可了一下,符锐的一把手汪行长竟然做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动作,他用他那喝得象猴屁股一样的脸做了一个害羞的的表情,甚至羞得都有点娘娘腔了。一个活生生的脸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猴屁股也做不出来!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符锐感到头晕目眩,他必须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否则稍一放弃便会疯了。后来听说那一彪人马正是银监局的领导,而那个领头的正是银监局局长则仕科长的大舅哥。 不多久,人们就震惊了,汪行长说这次选举不是下岗而是待岗,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谁也不能搞混淆。待岗就是现在岗位没有了,等有了岗位还可以上岗,这和下岗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情。 待岗和下岗就差一个字,渤海行的全体员工都文化水平太低,把这两个词弄混淆了,最惨的是那些下岗回家的人,他们因为理解错了这个词,而在解除劳务合同上签了字,永远的失去了他们的工作岗位。看吧,不学怎么行,汪行长经常要你们多学业务,你们就是不学,这回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吧,血的教训啊。 令人震惊的事情还不止这些,信用卡部一位下岗的科长到科技科当了科长。这位下岗的科长曾经在多个部门当科长,在储蓄所当所长,储蓄所撤掉了,转而去保卫科当科长,保卫科又撤掉了,又去信用卡部当科长,现在信用卡部也撤掉了,又来科技科当科长。因为他到哪个科当科长,哪个科就要黄,所以大家给他送了一个外号:机构杀手。 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又发生了,则仕科长很快上岗了,由于他具备突出的领导才能,又是行里多年来培养的年青后备干部,所以被安排到渤海行直属支行当一把手行长,并且由于他还不熟悉该行的厉害关系,又特提拔一名行长助理协助处理日常事务。 汪行长为此开了一次总结大会,他在大会上一针见血的指出:在这次人员精简中,有很多业务不精、口碑不好的员工被淘汰了,同时也涌现出象则仕行长那样具备优秀领导才能的人,他们走上了新的领导岗位并将在新的领导岗位继续发挥更大的人生价值。改革对于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是残酷的淘汰,而对于那些有所作为的人却是一种机遇,命运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只有你自己付出过辛勤的汗水才可以得到丰厚的回报。通过这次人员精简,所有员工的素质有了明显的提高,渤海行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我们将来要更高标准的要求每一个员工,只有严格遵循国外先进的管理机制,才能适应激烈的国际金融竞争。今后,我们要一如既往的紧紧团结在以行党委为核心的周围,积极稳妥的配合银监局开展各项金融工作,努力使我们渤海行在现有的成绩上取得更大的辉煌。 符锐头昏脑涨的看着汪行长义正严词的演讲,不时的一阵阵血往上涌。符锐想,现在医院里的脑溢血那么多,跟自身的思维迟钝,社会的变化莫测,两者间严重的脱节,密不可分。 汪行长的脸一会儿可以变成猴屁股,一会儿又可以变成脸,说出的话一会儿咽下去,一会儿又吐出来,难道他的出身是演员?不是的,汪行长的出身是一位历史老师,是一位活学活用的历史老师,在我们国家如果把中国的历史而不是世界历史活学活用到现实中,那么这个人比魔鬼还要可怕。 华夏银行已经改了这么多年了,唯一改不了的就是这种历史悠久的官僚政治,不仅华夏银行如此,整个金融系统也如此,整个国家政府也如此,难怪在我们中国有一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官文化,这种官文化已经统治我们几千年了,已经成了中国人心中最钟爱也是最致命的文化了。 第七十五章 2555年前,在我们华夏大地上诞生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可怜的小孩出生时头顶凸凹不平,好象土丘的模样,因此他爹给他起名叫作孔丘,也就是传说中的孔子。一个凸凹不平的脑袋到底是比正常人多一点什么还是少一点什么呢? 据孔子后来回忆,他幼年时“为儿嬉戏,常陈俎豆,设礼容”意思就是3、4岁时就开始搞迷信祭祀活动,可见这个有着一个凸凹不平的脑袋的小孩子在这方面毫无疑问是一个天才。祭祀这种行业在当时被称作“儒”孔子的一生都和这个‘儒’字相依为命。在20岁之前,孔子一直都是靠祭祀糊口。 身份卑微的孔子不知出于何种动机很爱接触上流社会的人物,并且有一个小小的缺点喜欢拍马屁。孔子在给政府官员做祭祀的时候有幸认识了鲁国国君鲁昭公,孔子20岁当爹时,鲁昭公给他送来一条鲤鱼表示祝贺,孔子这个善于迎合领导心理的马屁精赶紧给儿子起名孔鲤,字伯鱼。一个刚刚来到世上的婴儿,心灵纯净的象一张白纸,就被亲爹下毒手起了个鱼的名字,如果鲁昭公大方了送孔子一头猪,不知道他又会给儿子起什么名字。但孔子由此名声大振,很快做了季氏家族的‘乘田’,也就是帮助人家管理牛羊的羊倌,以后又升为‘委吏’,也就是管理粮食仓库的会计。 孔子来到世上到底是想干点什么呢?在他30岁之前还没人能够看出来。孔子30岁时说他而立,立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他30岁时在鲁国搞了个民办学校积攒人气。因为孔子既弄不懂天文地理更搞不清楚数理化,所以他就教思想政治了,教如何做官如何做皇帝,如何治理天下老百姓,孔子本人从来都没有当过一天官,却要去教人做官之道,可见这个可怜人内心之凄苦。 在孔子34岁那年,鲁国闹内乱,按理孔子应该挺身而出为国效力,谁知孔子居然说“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意思是国家有道就当官,国家无道就逃离。这个不爱国的孔子抛弃鲁国投奔齐国,齐景公知道孔子擅于搞思想政治,就向他问政,孔子当时就说出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千古名言,这话的意思是:对于皇帝,就应强调皇帝应该享受的权利,对于臣,就应当强调臣应该尽的义务,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不可乱了规矩。但从孔子一贯拍马不惜血本的作风上看,他是把君臣关系比作父子关系,儿子的命都是老子给的,所以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这句千古名言后来被西汉的儒学大家董仲一番归纳,演变为中国封建社会的基本道德原则和规范,也就是所说的三纲五常,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更有傻得出奇的人直接就说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虎话。当然在今天大家都说成‘领导叫干啥就干啥’。 孔子讨好齐景公到出卖自己以及天下人的地步,却没有得到齐景公的重用。齐国当时的大夫是以改革、正直、爱民而流传于世的晏婴,他毫不隐讳的跟齐景公说,孔子四处游说乞求官禄,这样的小人不可用来治理国家,并且怕他呆在齐国会扰乱人民的正常生活,就建议把他抓起来。孔子得知这个坏消息,赶紧去齐景公那儿求救,可是齐景公也看不上孔子了,于是孔子再次逃回祖国。 此后孔子在鲁国一直给弟子们上思想政治课过干瘾,直到50岁也没有被政府录用过。51岁那年孔子开始仕途发迹,短短4年做到大司寇兼外交官。孔子51岁头一次做到这样的大官,积蓄了一辈子的力气怎能白白浪费,他先利用手中职权,捏造了五大罪状,以法律的名义杀掉了在鲁国和他齐名的另一名教育家少正卯。然后为了提高主子的权威,提出“堕三都”、“抑三桓”以便整个国家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结果国家的制衡势力联合反对,最后孔子被迫辞职了。 辞职以后的孔子,当时已经55岁,已经到了内退的年龄,可是他当官的欲火太强烈了,这种**绝不是他本人的年龄和健康状况能限制的了的,于是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携众弟子出国考察,开始了长达14年的跑官生涯。孔子的周游列国,让后世所有的跑官者都视为不可逾越的创举。这14年中孔子奔波于黄河中下游十余个国家“干七十余君”终无所遇。到70多个皇帝那儿去跑官,终于一个也没有成功。后来,在孔子跑官精神的激励下,孔子的“七十子之徒散游诸侯,大者为师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孔子的70多个得意门生到各国去跑官,跑好的当了大官,跑孬的也和大官交了朋友。从此开创了跑官要官事业和孔子学说推广普及的新局面。如果当时的交通工具再发达一些,子贡、子参等人到世界各地去跑官要官,那么我们现在就不用费这么大劲跟世界接轨了。 如果说孔子真的是一位想解救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救世主,那么他以前干的种种丑事都可以一笔勾销,但孔子到底是不是这种人呢?我们可以从孔子的毕生著作论语中找到答案: 一天,一名不成器的学生樊迟向孔子请教种庄稼种菜的学问,孔子大骂:“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于而至矣,焉用稼!”孔子骂樊迟是胸无大志的小人,学好礼,老百姓谁敢不尊敬你,学好义,老百姓谁敢不服从你,学好信,老百姓谁敢不跟你说实情,学好这些以后,四处的人民都会背着孩子来听你使唤,还用你自己亲手去种庄稼! 孔子教育弟子们说:“君予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优道不忧贫。”孔子的意思是,君子只要用心学好道,不必发愁没有饭吃。种田嘛,免不了饿肚子;读书嘛,就可以升官发财。你们主要是考虑如何把道学好就行了,发财的问题,自然可以解决。孔子时刻向自己的学生传授这一类做官的诀窍,以至于从孔门出去的人,如果没有立志当官,必然是没有领会老师精髓考试不及格被孔老师开除滚蛋的。 孔子有一个说话比较不会拐弯的学生叫作子张,他**裸地向孔子请教升官发财的学问,孔子说:“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侮。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孔子的话是说:多听领导的话,少提出异议,小心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不会讲错话;多看领导脸色行事,避免得罪上司的行为,小心的干一些无碍大局的事情,就不会干错事。少说错话,少做错事,按领导的意图来,自然可以得到领导的赏识,高官厚禄也就不用发愁了。孔子的教诲入木三分,不仅对子张的成长大有裨益,即使今天有志为官者也可以餐前餐后便前便后时时默祷,终身受益。 对于平民,孔子的教育观点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的意思是,人民只能命令他为你做事情,而不可教会他用自己的头脑去想。你如果把人民教聪明了,那么你还能管的住他!孔子的这个说法听起来好象觉得他智商有问题,但是一个国家政府真的施行起来,其破坏力是极其巨大的,甚至于使历史倒退都有可能。孔子的这个思想不仅在我国流行,而且在许许多多国家都流行,这就是全世界最经典的愚民政策。 孔子虽然一生没有做过几天官,但是就在他那短短的几天里却留下一个个经典之作。 孔子在担任鲁国的大司寇期间,对于主子鲁定公完全是一副奴才面孔。“君命召,不俟驾行矣。”每次主子召见他,总是不等车马备好,就跑着去见主子。其实就算孔子见主子心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的马呢?孔子这样做,其实就是跑给领导看的,现在的为官者对此体会更深。 孔子在做官期间如何在官场混呢?“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闪闪如也。君在,淑措如也,与与如也。”“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过位,色勃如也,足蠼如也,其言似不足者。”孔子应对朝廷上不同的人物,严格按照官职大小采取不同态度。他和下级说话,夸夸其谈,派头十足,显出得意忘形的样子;和上级说话时,和颜悦色,装出一副极端恭敬而又谦虚的样子;见到国君,就更加做出万分的媚态,害羞而可怜。比如,走到国君的门口,就奴颜卑膝,仿佛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一样;从国君座位经过,脸上保持恭敬和恐慌,并且抬着脚后跟走,不使脚步有一点声音,屏着气,好象连呼吸都没有了似的。孔子这种做法谁看了都想上去揍他一顿,但孔子置之不理,并且为自己辩护说:“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这是我对领导应尽的礼节,不理解的人还以为我对领导谄媚呢。看来谄媚这个词在2500年以前就有了。 孔子还是一个极其虚荣的人“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孔子70岁时,鲤(就是因出生时鲁定公送来一条鲤鱼而起名孔鲤的那个)死掉了,当时由于老来穷,给孔鲤下葬时只有棺没有椁,经济紧张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卖掉自己的车子给儿子买椁,是因为自从当过士大夫之后,按照自己的身份和相应的待遇就该坐车而不可以步行了。这件事情听来很惨,但早就不当官了,还死要那个官架子干什么呢?后来,孔老师教出来的徒儿们做官了,也都会个个死守孔老师的这副官架子,今天也这样。 孔老师主攻之处在于官文化,但是辅修课程也毫不放松。 孔子曾经教育弟子们一定要绝对‘孝敬色’,这是一种对待长辈的孝顺境界。有一天,徒儿曾参做了一件坏事,他爹曾皙很生气,就拿一根大棍子揍他。为了要做到“孝”曾参直挺挺地等着挨揍,谁知道爹一棍子把他打昏过去了。等他苏醒过来,想到孔老师所说的对父母不仅要孝还要“敬”就赶快起来,跑到他爹跟前说:“刚才我做错了事,父亲您揍得好!不过,父亲打我时,是不是用力太猛把手腕扭伤了?”他把他爹感动以后,又想到光是“敬”还不行,还要有和悦的“色“,就假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弹起琴来,让他爹知道他虽然被打昏过去,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曾参把孔老师教的‘孝敬色’都做到了,老师应该高兴了吧,当曾参乐呵呵的跟老师讲完这件事,老师不但没有表扬他,反而破口大骂:”小垂则待,大垂则走,以逃暴怒也。今子委身以待暴怒,立体而不去,杀身以陷父不义,不须是大乎!”孔子骂的是:你老爸用小棍子打你时,你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挨着;如果拿大棍子来打,就要赶快逃离。今天你老爸在暴怒的情况下打你,你却直挺挺的站着,你是想打死自己好陷害你爹的于不义之中,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不孝的事情吗? 在孔子的论语中,徒儿们在孔老师面前从来没有对过。孔子的弟子个个勤勤恳恳、毕生钻研,对老师的思想应该是吃的透透了。可是为什么每次曾参等人回答完孔老师的问题都要挨一顿臭骂呢?对于论述题也许变化多端难以把握,那为什么选择题也蒙不对呢?原来孔老师每次出题时都留了一个心眼儿,孔老师的每道题都有几个备选答案,就连判断题也留有后手。所以无论曾参等人怎样回答问题都可以得到一个大八叉,然后爽爽的臭骂他一通。那么孔老师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呢?很简单呀,孔老师教的是当官的学问n整人的学问,当然要用这种方法来教了。这样教出来的学生才能够心理扭曲,才可以进一步学会整人。 也许是历史开的玩笑,老天在把孔老师送给东方的同时,把欧几里德老师送给了西方,欧老师不懂思想政治,欧老师讲的是几何原理,讲的是用严谨的逻辑推理去认识客观世界,一个是跟天斗,一个是跟人斗,结果欧老师推动了整个人类的文明进步,而孔老师却拖了人类进步的后腿。 其实孔老师本人并没有这么坏,就凭一个人的智慧是不可能坏到这种程度的。 孔老师生前根本就没有被任何一个统治者看中过,只是孔老师的那一套儒学被他们看中了。儒学刚好可以限制人们大脑的正常发育,限制人们感官的正常功能,使人退化到愚的状态,可以被统治者老老实实的统治;儒学刚好讲了做官的文化,讲了如何巩固上级的统治,如何维护自己的地位,如何实行对下级的统治;儒学刚好树立了一种学而优则仕的人生价值观,使全社会在这种竞争中抵消所有的能力,使全社会的人都不知不觉的维护这种制度。 儒学从来不对人类历史负责,儒学跟人类的文明进步毫不相干,儒学不但害了所有的华夏儿女,同样也害了华夏儿女的决策者,儒学使中华民族在人类2000多年的文明进步中毫无成绩,我们任何一个念过书的人都知道我们所学的知识当中除了我们的历史没有任何一门学科跟我们的祖先有关。 在儒学的开创者孔子去世不久,在西汉时期另一个儒学大家董仲舒来到世上,诅咒般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彻底降临到炎黄子孙的头上,从那一时刻起,在未来的2000多年里,中华民族就命中注定要落后于西方各民族了。 儒学的实质是官文化,这两个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东西,他俩视觉上的差别是儒学披了个羊皮而官文化披了个狗皮,其作用是使人们一个个变得聪明绝顶从而阻碍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其适用人群大到皇帝小到七品芝麻官以及千千万万以当官为终身大事的虾蟆蝌蚪们。 第七十六章 华夏银行实行一级法人制度已经有很多年了,并且全国总行第一任一级法人已经被国家和人民抓起来了。 渤海行的汪行长也是渤海行的一级法人,汪行长对总行的其他政策未必落实的好,但是对于这样的一级法人制度从来就是不加任何修改的坚决贯彻执行。 汪行长准备搞一次大型的文艺会演,所有的渤海地区的华夏银行都必须停业前来参加。文艺会演的主题没有明显限制,因为现在提倡的是畅所欲言各尽所能比较宽松的企业文化。渤海地区专门为此次会演开了动员大会,把汪行长的精神详细传达了下去。 汪行长在渤海地区已经干了好几年了,汪行长讲的话都绝对是有深刻含义的,如果不是像符锐这样愚昧无知死不开窍的玩意儿,谁都会从那次会议中领会领导的意思,领导的意思是要大家通过大型文艺会演,来歌颂渤海行一级法人汪行长在渤海地区取得的巨大政绩,并且要把这些政绩好好的宣传出去。到时候电视台还要来采访录像,还要拿到电视节目里去播放,好让更多的人们知道这回事。 渤海行本部当然是此次事的桥头堡,渤海行从市文化局请来了最权威的节目策划,把此次会演的主题跟他明确说了,别人一听就微笑起来,这个东西我明白,不就是过去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忠字舞嘛!说话间,策划的眼神就穿过墙体投向远方,脑海里就一幕一幕的像过电影一样出现了若干年前豪迈而痴迷的剧照。最后他定格了最**的画面:四个身强力壮的员工高举汪行长做飞天状,所有人的眼光同时看着上前方的某个地方,地下有数名漂亮的女员工像犀牛望月那样瘫作一团,崇拜的眼神子着那个被高高举起的人。这个镜头一定要保持5秒种一动都不能动,就像每个人都是泥塑的一样想动也动不了,但是脸上一定要保持一种亢奋的、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太棒了!太棒了!如果这么气势澎湃的场面还不能让台下的员工**,那么这个员工真是太迟钝了,这么迟钝的员工如果留在华夏银行将极大的阻碍华夏银行的改革和跟国际接轨,无论你是谁,必定叫你下岗,一级法人说了还能不算! 现在就需要找一个能代表汪行长的员工了,找谁呢?如果找一个长得像汪行长的员工,可是太难了,因为像汪行长这样有官相的人哪有啊!那么就找一个年轻英俊的吧。渤海行这些年总共也没有几个新人,并且现在30岁左右的男人全部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活水平提高到这个程度还是生活方式哪儿不对劲儿还是哪个超级大国给下了什么基因病毒,总之,除了符锐,所有人的肚子都鼓起来了。那么,要说年轻英俊就非符锐莫属了,办公室主任立即就把符锐给找去了。 符锐以为领导要找他修电脑,拿了工具包和一堆光盘就去了办公室。进门领导就让符锐坐,坐下以后就微笑着看着符锐。符锐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不是修电脑而是要谈话了。领导找人谈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好事,一种是坏事,符锐从来摊不上前面那一种,那么就是后面那一种了。 符锐想,我从来就是只顾埋头拉车,不顾抬头看路的,跟我这样的人谈话大不了就是鼓励我下岗呗,你们会说我去哪也饿不死,去哪也比在华夏银行强,不用你们玩嘴皮子耍我,你们的水平我还看不上。你只需直说不要绕弯子,我早有心里准备了,我转身走人就是。符锐想,这一天总算来临了。 当领导把用意说完,符锐愣了一会。符锐立即就拒绝了,符锐想:你们说的那种光辉形象我看是丑恶甚至是罪恶,谁心里不明白啊,你睁眼说瞎话哄鬼呢?我敢说某一天汪行长下台了,下面的骂声都能把他给淹死。即使大家要等他彻底退休才开始骂,我也不演,因为我从现在就开始骂。 符锐说:“主任,我实在是不能演,一方面我从来也不会演,到时候肯定会演坏,另一方面我心里真的不愿意演,我觉得我在华夏银行已经工作快十年了,我已经给大家留下了一个自己的形象,如果我演了这个角色,那么别人都会说我不是我了,我不想听那样的话,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再说,想演这个角色的大有人在,你别为难我了,你去找别人吧。” 办公室主任听完符锐的话,愣了半天,一时弄不懂符锐说了什么,最后想了半天总算搞清楚符锐的意思。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你这小子思想上有问题,人的行为是受思想控制的,思想有问题必然导致工作上有问题,虽然你是业务尖子,年年先进,还夺标兵,那些都是表面的虚伪的东西,你不脚踏实地的做实事,光会玩你的键盘玩你的掐线钳,我送你4个字:早晚玩完。 玩完就玩完,你不要我我还不要你呢,谁怕谁,符锐心里想。但是符锐嘴里却说:真不好意思,我也想,可是我真的办不到。 办公室主任厌恶的看着符锐,跟他摆摆手,把他给轰走了。 符锐回去以后,觉得这下这件事就跟自己无关了。 现在的人们谁也不会象文化大革命时候那么傻,谁都知道这件事的荒唐和可笑,不愿意去扮演那样滑稽的角色,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像这样的人都是忍辱负重用心叵测的,或者也没有忍辱负重仅仅就是用心叵测,虽然大部分人都会恶心这样的人,但是行长不恶心,行长喜欢,行长喜欢就行了呗,行长嘴大,嘴大说了算,你们嘴多,嘴多不好使,嘴大才好使。 行长的角色很快就敲定,然后就是下面那4个举人的,举人的也得俊俏,你找几个歪瓜裂枣上去举汪行长,你埋汰汪行长手下无人呢?这下符锐想赖也赖不掉了,他们科长通知他下午就排练举人。符锐还想狡辩:“我体质差,身体虚,血糖低,经常冒虚汗,一冒虚汗就浑身发软,啥也干不了,我平时在地上蹲久了,一站起来两眼一片金星,什么也不知道了。”科长说:“你少废话,我蹲久了起来也晕。”符锐说:“咱俩晕的程度不一样,我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怕到时候犯病把领导给摔着。”科长说:“没事,摔着算我的。” 符锐心里想:好,这是你说的。 下午,科长让符锐提前1个小时去幼儿园接茜茜,并且以后一直这样直到文艺会演结束。符锐到幼儿园就看到那个仿佛在坐大牢的茜茜双手扶着窗框看着外面的世界。符锐已经习惯茜茜的可怜相了,也没有多留意这些,跟阿姨打声招呼后就领着茜茜匆匆忙忙的去练舞蹈了。 茜茜还问呢?问爸爸要去哪里,符锐说要去行里,茜茜问为什么不回家,符锐说要去练跳舞。茜茜高兴的不得了,蹦着脚说要看爸爸跳舞。符锐领着茜茜来到大会议室,会议室的桌椅都被移到了一边,腾出好大一片空地,足够做舞台了。演员们都来了,5个男的5个女的,男的普遍都看得过去,没有那样圆滚滚的大肚子,但都很拘束很害羞。女的倒很大方,都是行里最漂亮的女员工,当然这个漂亮是相对的,如果跟千百度的姑娘们比就只能算是正常人了。 导演首先给大家讲了这个舞蹈要表达的含义和要取得的目标。含义当然大家都知道,也就不用说了,目标是有些大了,说是要拿文艺会演的第一名。最后导演问:大家有没有信心。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笑,回答得很不一致。当然了,这个舞蹈的含义那样好笑,它要取得了第一那不笑掉大牙吗?但是导演又提高了嗓音问了一次:有没有信心?大家这下都不好意思了,一口同声的说:有。把茜茜乐得嘿嘿的笑。 然后这个尴尬的舞蹈学习就开始了,一个是大家对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无法严肃起来,另一个是年龄大了,不好意思把动作做的幅度太大,再说这些年来员工的心态从来都没有平衡过没有轻松过,你叫他怎么能用肢体语言表达出亢奋的、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又没有得精神病。 茜茜看了一会舞蹈,问他爸爸,你们的舞蹈怎么还没有开始呢?符锐说这就是舞蹈呀。茜茜说你们的舞蹈怎么这么难看呢,符锐赶紧捂住茜茜的嘴,生怕茜茜的话被别人听见,他告诉茜茜说:现在是刚学,等学会了以后就好看了。让茜茜也在后面跟着学。茜茜不敢在人面前活动手脚,只敢远远的看,看到没有人看她时,才稍稍学一点。茜茜学了不多久,就要哭了,好在茜茜是这样一个孩子,她无论怎么要哭都可以只哭在心里,不会掉泪也不会出声,这是她爸爸符锐教的,不会影响符锐他们继续舞蹈。 符锐他们学了好长时间,等结束时都过了饭点,过了饭点也没有学会什么。这时候汪行长来了,他态度慈祥的看着大家舞蹈,微笑的露出洁白的牙齿,因为他的牙齿确实很白,所以他笑不笑都爱把牙齿露在外面,还能看到脸蛋上两个深深的酒窝。汪行长微笑着看着大家,他的眼神没有盯着某一个人微笑,而是发散的,所以每个人都以为他看着自己,也可能汪行长正视着5人中最漂亮的女员工而斜视着剩下的4名女员工最后用余光看着5个男员工和其他人。别人都说汪行长从来都是这样处理问题的,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一致,这也可以从近几年里提拔的干部身上看出来。 汪行长说:大家都辛苦了,这次文艺会演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其意义是广泛而深远的,其他行也都在积极筹划,大家都在暗地里比拼,你追我赶,互相较劲,竞争是相当激烈的,如果我们不多吃苦多流汗,我们就要被别人撵上来,甚至是超过去。刚才看了大家的表现,总的来说是好的,但也暴露出一些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把好的继续发扬,把不好的坚决抛弃。导演辛苦了,演员也辛苦了,你们几个女演员尤其辛苦,克服了心里上生理上的重重困难,抛下了老公和孩子在一起团聚的机会,在下班时间继续工作,你们的奉献精神我会全部记在心里的。等一会练习结束了,大家到指定的饭店就餐,酒可以喝一点,但不要影响工作。 汪行长的这一番话到底是有水平还是没有水平很难说。反正这样的话非常耳熟,不是里面的某一句就是某几句都听过800遍了,不过这样的说辞到任何地方都可以恰如其氛,即使到精神病院对着精神病人也可以这样说,也不会刺激别人情绪波动造成犯病的不良后果。 每次汪行长干了什么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只要他在你跟前这样一番话,你就不会恨他了,你都不知道你该恨谁了,最后你只好恨你自己,你恨你自己也说不清恨自己哪里,但你千万要有个底线,就是千万不要想不开寻短见。所以你如果想当官想跟他们混,你必须有极其超人的心理素质,否则你还没有当上官,就先当上精神病了。 符锐这时候也不恨汪行长了,谁也不恨了,大家都去吃饭,喝点酒吧,说不清楚为什么喝,喝多了就回去睡觉,睡着了就啥也不知道了,明天一早还要提前一个小时来行里,继续练习举人。 提前一个小时上班对符锐这个自由散漫惯了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个梦魇。 送完茜茜,符锐跑到行里的舞台上,刚喘一口气,就要打起精神练习举人。 能和渤海行竞争的正如汪行长本人所说,确实太多了,其中最具竞争力的有两个支行的节目。一个是快板:一男一女两个英俊漂亮的员工站在前排,四个英俊漂亮的男女员工站在后排,大家都打着铿锵有力节奏鲜明的快板,嘴里高喊汪行长的名字,把字典里各种赞美之辞不论男女也不论老少也不论人妖也不论人兽也不论人物都一股脑的安在汪行长的头上,形成一个英明伟大、高瞻远瞩、温柔细腻、婀娜多姿、威猛强悍、万兽之王的多面手,当然如果是在电视上放出来大多不知内情的人们都会以为他们在骂人呢! 还有一个更具竞争的节目大体是这样的:八个身材健美的女员工穿着笔挺稳重的行服,手里拿着银行日常工作中的道具,把窗口服务的各种行为用鲜明的舞蹈表现出来。她们或者打算盘、或者打键盘、或者站立服务、或者主动问候,把一个和谐美满的窗口服务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这样的节目在电视台上播放,那么华夏银行的企业形象将得到极大的改观,老百姓不选择这样的银行选择什么样的呢,可是到节目的结尾也就是说最后的**时,八个俊俏的女员工跑到台中央,中间的两个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拿出两个纸卷卷,用手一抖,像古时候太监拿出圣旨的手法,面前立即就出现一副对联,上联是华夏银行如何如何好将来如何如何更好,下联是汪行长如何如何妙将来如何如何更妙等等。于是八个女员工就以对联为中心,拿的拿,看的看,摆个造型就向台下的观众要掌声了。呸、呸、呸,拿烂菜叶子、臭鸡蛋打她们,打她个抬不起头,打她个嫁不出去,鲁迅说孔雀开屏实在好看,只是露出了屁眼儿,就是指这几个丫头片子。 所以说华夏银行有能人,也不知道脑瓜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节目来,思想上如果能搞到这种高度,还愁工作搞不上去。 苦就苦了符锐他们了,本来是要在节目的结尾把汪行长举一下就行了,可是由于其他行咄咄逼人,仅仅举一下实在是太打脸了,所以正如汪行长说的:大家都在暗地里比拼,你追我赶,互相较劲。这话说得很朴实,一点也不华丽,好像以前生产队集体劳动时的气氛。但是这话非常有劲,尤其是互相较劲,好比两个人在掰腕子,不压倒另一个是绝不会罢休的。符锐他们立即就被决定了,不是举一下,而是举一圈!后来又被增加到二圈!4个男员工举起汪行长围着舞台跑二圈,5个漂亮的女员工在下面追逐着像扫帚星拖出的小尾巴,最后跑到舞台正中央立定,汪行长在正中央的正中央向天空作腾飞状,符锐他们像4个柱子一样稳稳的支撑着,5个女员工由于惯性一一跌倒,身体像稀泥一样瘫在地上,回首仰望着她们的心中偶像。 不知道总行的一级法人制度是指什么,反正渤海行对一级法人制度就是这样理解的。 第七十七章 由于琉琉和张艳成了疯狂的网民,准确点说是网络玩家,所以带动了整个千百度的姑娘们,一时间休闲上网蔚然成风。 说到上网,典典感到很羞愧,典典的老公就是搞计算机的,而典典却对网络知之甚少,这不能怨典典,因为符锐家的那台586自己跑起来都心慌气喘,连上网以后就基本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典典是一个自尊心极强,或者说是自卑心极强的人,从小生活在农村,虽然长的那么漂亮,却只能穿最破的衣服,虽然那么爱美却没有一样可以戴的首饰。所以等到后来有钱了就都要一一加倍的偿还。 现在呢?现在大家张口闭口语音频的,而符锐的电脑就连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都很辛苦,更谈不上说话、造型了。 病人是不能使用符锐的电脑的。有胃病的人,如果用这种机器上网,会生一肚子的闷气,胃腹胀满〕欲不振、消化不良、屁多恶臭,久而久之肠胃的消化功能紊乱;心脏病患者使用这样的电脑会导致血压升高、心跳加速,如果不立即拔掉电源,血液往头顶上涌汇集成一块就会形成脑溢血;如果是精神病患者使用这样的电脑必然使情绪激动,如果自己控制不好将导致立刻犯病,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类是没有耐性的人,耐性不好的人使用这样的电脑,击了半天鼠标,漏斗漏个没完,一时兴起,当场就会把电脑给砸了。不得不提的是,还有一种人也不能使用这种电脑,那就是小心眼儿的女人,小心眼儿的女人使用这种电脑会怄气,低着头咬着牙不说话,眼睛斜视着电脑脑海里想着各种惨不忍睹的杀戮计划,长此以往颜面憔悴、双眼浮肿、皱纹增多,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所以符锐也不让典典用这个电脑上网。 符锐自己不属于以上几种人,所以他可以用这样的电脑上网,当然他也是在积蓄愤怒,一旦哪一天爆发,就直接用锤子把电脑凿了。但是他想的还很全面:如果用锤子凿机箱是没有结果的,因为重要部件都在机箱里面,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那么用锤子凿显示器,显示屏的玻璃是特殊材质,不是一下就能凿碎的,里面的显像管上还有几万伏的高压包,不小心碰一下可就再没有机会碰第二下了。显像管爆炸是往里爆还是往外爆呢?如果往外爆,那么是无法躲藏的?往里爆又会是怎么回事呢?符锐每次在凿之前都会想一下这些问题,所以他每次都没有凿成。 家里拥有这样一台糟糕的电脑,就象自己家赶着牛车去旅游,刚好碰到对头开着奔驰去旅游,是极其伤害典典的自尊心的。这种自尊心的伤害典典非常熟悉,典典也同样非常熟悉用怎样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典典已经决定要买一台最好的电脑,不管它是多少钱,不管是一万还是两万。这个电脑既是为典典买的,其实也是为符锐买的,因为符锐吃电脑的那一口饭,家里却摆这么个残废电脑,他可能比典典还要受伤。另一方面现在谁家有电脑就意味着谁家既时髦又有档次,这个面子典典能不要吗? 典典跟符锐商量买电脑。典典说要买最好的品牌机。符锐说你要买品牌机你就是在骂我,我要买了品牌机我就没脸出去见人了。你去问问品牌电脑除了机箱上的那几个字以外,还有没有其它部件是自己生产的,他广告上面吹的那么漂亮都是骗自家人钱的,他有本事自己研发自己的技术啊,他就这样骗下去他顶多就是大街上的一个铁匠铺子。 品牌电脑最大的好处就是售后服务,而我天天干的就是这个,我还需要他们给我服务吗?再说,电脑又不是电视、电冰箱、洗衣机,一个机器一次成型,电脑都是一个一个部件组装起来的,根据自己的需求自由组合的,品牌电脑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组合呢? 典典说,行行行,你自己组装,组装完了拿发票来我这报销,以后自己维修,出了毛病拿你是问。 符锐花4500元钱配置了一台相当满意的电脑,又去电信局办了1m带宽的adsl,速度还不错,跟以前的拨号上网简直是天地之别。符锐立即去国外网站看了几幅图片,以往等得心肝都凉了的图片瞬间就下载完毕,符锐这下有事情做了。 等到典典自己家有电脑以后,典典才发觉她想要的并不是上网聊天或是上网打游戏,典典想看的是美女和如何成为一名美女!甚至典典对美女的兴趣远远大于符锐,并且比符锐要纯洁一万倍。符锐对此很不理解。 典典想起张艳第一次去美甲,当她看到美甲师把如此动人的美描绘在人的手指尖时,典典的心灵在那一刻被这种神圣的工作触动了,典典的经历使她从来就对这样的美有一种着魔似的迷恋,典典甚至都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为这种美而来,而这种创造美的职业天生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这才是典典人生中所应该从事的工作。 典典让符锐给她搜索有关美甲的图片。中国的网站有很多很好的搜索引擎,只要把美甲两个字打进去,点击搜索,啊,无数种迷人的的美甲都出来了,典典睁大了眼睛,真美啊,典典见都没有见过的想都不敢想的统统出来了,有各种颜色的:金黄色、银白色、玫瑰红、青草绿各种图案的,星星、月亮、心形、梅花、玫瑰花有各种形状的:尖尖的、圆圆的、细细的、长长的、弯弯的;有各种质地的:像瓷器的、像金属的、像玉石的、像水晶的典典简直都被它们迷住了。 符锐又用国外搜索引擎去搜索。这一下可了不得了。西方的美除了传统观念中的美以外,还有怪异的、鬼魅的,让人看了有一种自由的不受任何限制的冲动,典典看完了国外的美甲,象从梦里醒来一样:原来还可以这样美呢! 典典突然想到了田野后背的罂粟花和**上的玫瑰花。典典让符锐给她找纹身的图案,符锐先在国内的网站上搜索了一遍,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以往只有所谓的坏人才有的纹身现在越来越普遍的被爱美的中国人接受,网络上有许许多多的网站都聚集了这样的一类人。 符锐找到了无数款如梦如幻的纹身,纹身除了她本身的美和性感以外,也许最重要的是代表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一个人在自己的皮肤里绘下梦幻般的图案,这不应该是侵犯自己的身体,而应该是对自己身体的一种尊重,我们千百年流传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不是说一直都被尊重,而是从来就被肆意的糟踏着,封建社会给女孩子裹脚难道不是最残害女性身体的吗?皇宫里为了彻底奴役男人把他们阉割了来侍候皇族难道不是世上最残忍的兽行吗?为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训却要和他们和平共处千百年呢?所以说我们流传下来的许多道德规范就象一个贱货在平民和权贵之间大耍两面派一样令人作呕。 当然我们已经抛弃了祖先留给我们的小脚和太监,但是我们思想里深深的埋藏着太多的小脚和太监,虽然这些早晚会完蛋的东西已经被外来的那些良莠不齐的文化弄成了一锅粥,但总有一天我们的脑袋会理清的,至少,自由的人性和平等的人格会被所有的中国人追求。 典典从来就没有什么约束,尤其对于爱美的追求。由于童年时的缺憾,现在几乎就是病态似的补偿,只要她觉得美的东西,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 符锐同样对于美有痴迷的追求,符锐除了那种公认的美以外,更追求那种自由的境界。也许是因为符锐曲折的经历和自卑的心理,所以他从来就是病态般的追求那种自由的美,只要这样的东西被他发现,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所以符锐在念大学的时候会出人意料的去学遭受非议的美容和纹刺。 可是符锐参加工作以后,企业的那种主流文化湮灭了符锐,符锐把所有的冲动和灵感都深深的埋藏起来,以适应现实中的工作和生活。符锐甚至在工作上干得非常出类拔萃,但是现实并没有因为符锐抛弃了自己、随了主流文化、当了业务尖子而厚待他,恰恰相反,符锐根本没有得到甚至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待遇,所以符锐内心也在绝望,符锐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背叛自己就已经注定错误,当下人们普遍认可的价值观只不过是依附于传统的思维惯性,而我们社会的发展却不可扭转的朝着另外一个不同的方向。 所以符锐对于典典的如此爱美和爱美爱的不顾一切是无比支持的,甚至这才是真正的同志,符锐鼓励典典去学美容,去考美容师。也许在将来,在典典挣够了本钱,在符锐无法忍受那些乌烟瘴气而一气回家后,就会和典典开一家美容纹刺店。 也许符锐依然可以背叛自己的初衷、整天违心的工作生活,却可以这样默默的忍受,就是因为他得到过一样东西,那就是他的爱情,他那自由的爱情,他那无拘无束象蓝天上小鸟一样自由的典典。 第七十八章 典典在家里的停留是短暂的,符锐和典典在一起的自由与轻松也是短暂的。回到单位,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以这样毫不夸张的说:全国华夏银行的男人都没有胡子。这是真的,华夏银行的员工行为规范上写得很清楚,谁要是敢留胡子谁就算违纪,违纪就扣分,分扣完了就算他妈的自动下岗。所以说谁要是不幸在嘴唇上长了一块带毛的胎记,而他又舍不得去医院做一个小手术把它拿掉,那么他就可以不用参加激烈的竞聘上岗直接他妈的滚蛋回家。 同样也规定了女员工不得染发,不是拼命在和国际接轨吗,怎么不让女员工染发呢,她们金发碧眼有她们的美我们金发黑眼不也楚楚动人吗,大家都搞成一个模样就象文革期间人人都穿绿军装就有战斗力了? 渤海行也同样执行总行的行为规范。这样以来,渤海行的许多女员工就不能金发黑眼的楚楚动人了,少是少了一些情趣,但是只要你不对汪行长清高,你经常主动的跟汪行长汇报工作和生活上的情况,那么凑合凑合也算是极具战斗力的,可以快速的提到副科,进而秘书,直到行长。因为汪行长是渤海行的一级法人嘛,他喜欢谁就提谁嘛,你想不通你就去气死,气死了也没有人会同情你。汪行长专营此道,不仅在系统内如雷贯耳,在社会上也是鼎鼎大名的。 汪行长对一级法人的理解是直达本质的。无论在任何场合他一眼就能把所有的人和一级法人区别开来,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把手说了算,所以必须把一把手放在一边,其他人放到另一边,然后他才开始站队。 据说有一次,汪行长去省行一把手行长家里汇报工作,不巧一把手行长不在,碰巧一群小喽罗和一把手夫人在,在场的还有一把手夫人的小狗。汪行长立即就把在场的所有人连同行长夫人的小狗都排了座次,汪行长首先用他那一惯笑容可掬的表情去和行长夫人害羞的打招呼,汪行长在领导面前是一个忠厚老实而且腼腆的人,如果领导不去同情这样可怜的人他简直象畜牲一样没有良心。 汪行长和一把手夫人打完招呼后,就用同样可掬的笑容和害羞的表情和夫人的小狗打招呼。在小狗面前为什么还要笑容可掬呢?你忘了你平时不是最爱吃狗肉的吗?居然还要加上害羞!难道狗还懂得害羞是什么东西吗? 但是汪行长不这样认为,汪行长认为,既然是一把手的狗,那么就是狗的一把手,所以自己必须跟它把所有的礼节一一尽到。 然后才是那一帮小喽罗,省行的小喽罗也不可小视,如果是渤海行的小喽罗放个屁都能把他崩死,但这些崩不死,相反还有被他们串通起来崩死的危险。所以汪行长还是非常不卑不亢的和他们打招呼。当然这些常来行长家的喽罗们深谙中国千百年来的官文化,否则也不敢到这里来探讨发展之道,所以也不会象正常人那样因为别人把自己看的还不如一把手的一条狗而怄气。 当然,目前对于渤海地区的华夏银行而言,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搞好这次赞美一级法人制度的文艺汇演了。 符锐天天都在苦练举人,这一段时间里,符锐别的感觉没有,就是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充沛了,饭量增大了。所以说象符锐这样的人,就只能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来概括,再曲解领导的意图也不能达到这种程度啊。 行里不断给符锐他们那个舞蹈队鼓励和施压,不断把其他行的节目进展情况反馈回来,搞得符锐他们整天都好像在比赛,时时刻刻绷紧一根弦,如果符锐的这根弦在会演之前被绷断,那么符锐就不是大街上的文疯子或武疯子,而是舞疯子,符锐曾经见过一个舞疯子在夏季的夜晚跟着老年秧歌队一起扭秧歌,扭着扭着裤腰带突然断了,裤子滑了下来,扔了裤子照样扭,身上脏兮兮的,丢都丢死人了。 下午,符锐练完了举人,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也没有等领导们来汇总,领着茜茜赶紧撤退。 符锐只有和典典或者和茜茜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到是在真正的生活,其它时候自己都不是正常人,当然周围也全是一些不正常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 符锐带茜茜去银姬烧烤店吃烤串,符锐把肉串烤得焦黄焦黄,用生菜包了跟茜茜说:“茜茜,这是大菜包子,可好吃了,茜茜张大嘴,像大老虎那样一口就把它吞下去了。”茜茜听话的张大嘴,由于嘴张的太大,鼻子都皱起来了,眉头也皱起来了,符锐把生菜包子团了团往茜茜的小嘴里使劲的塞,塞是塞进去了,但是嘴再也合不拢了。茜茜用小手捂住嘴也把生菜包子往嘴里使劲塞,塞是塞进去了,但小手拿开时生菜包子却留在了手里。符锐没有办法,只好把烤肉分成小块,用小片生菜包成小菜包子,跟茜茜说:“茜茜,这是小菜包子,你张大嘴把它一口就吞下去了。”茜茜相信的点点头,张大嘴果真一口就接了过去,使劲的嚼呀嚼,满脸红通通的,高兴的不得了。 茜茜没吃多久就说:“爸爸我要尿湿湿,憋不住了。”茜茜现在只要说尿湿湿,就必然会加一句‘憋不住了’,因为这样大人的反应会非常迅速。符锐赶紧把茜茜抱到厕所,帮她把裤子脱了,茜茜怎么也不蹲下去,茜茜说墙上有一只苍蝇在看她。符锐说:“你别管它,你快尿你的湿湿。”茜茜说:“苍蝇要咬我。”符锐说:“苍蝇不会咬人,你快点尿呀。”茜茜说什么也不蹲下去,符锐没有办法,只好挥舞大手一通降龙十八掌,把苍蝇打得晕头转向。茜茜这才高兴的蹲下去尿湿湿。 尿完湿湿,符锐拉着茜茜的手把她领到烤炉前,继续给她包菜包子吃。茜茜要喝饮料,符锐说:“饮料对身体不好,喝矿泉水吧。”茜茜说:“爸爸才喝矿泉水,我得喝饮料。”符锐说:“爸爸和茜茜都喝矿泉水。”茜茜说:“大人才喝矿泉水,小孩得喝饮料。”符锐说:“谁告诉你的?”茜茜说:“是我自己编的。”符锐想,既然这么小都会自己编,那么就别打击她的灵感了吧。就要了一瓶饮料和一瓶矿泉水。茜茜这下挺有派,茜茜左手拿饮料,右手拿菜包子,吃一口菜包子,喝一口饮料,还东张西望的环顾四周,潇洒的不得了。 没有潇洒多久,茜茜又说:“爸爸,我要拉巴巴,憋不住了。”符锐皱着眉头说:“茜茜,你刚才不拉过了吗?”茜茜说:“我没有拉过,我刚才是尿湿湿。”符锐说:“那你为什么不一块拉了呢?”茜茜说:“拉巴巴是拉巴巴,尿湿湿是尿湿湿,也不能一块拉呀。”符锐说:“不行,吃完了再拉吧。”茜茜可怜巴巴的说:“爸爸,我要拉巴巴,憋不住了,憋不住了。”符锐一连听到两个‘憋不住了’就真的害怕了,小孩的控制能力差,茜茜万一真的憋不住了,拉在裤子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符锐赶紧把茜茜抱到厕所。 茜茜在厕所一点也没有憋不住的样子,她悠闲的东张西望,符锐说:“茜茜你干什么呢?”茜茜说:“我找刚才那只苍蝇呢?”符锐说:“你管它干什么,你快拉你的巴巴。”茜茜就像没有听到符锐的话一样,还是上下左右的找,终于在墙角上找到了一只苍蝇。茜茜说:“爸爸,苍蝇在我头上,你快把它赶走。”符锐说:“苍蝇在你头上,又咬不着你,管你什么事,你快拉你的巴巴。”茜茜说:“苍蝇在我头上,我就拉不出巴巴。”符锐觉得只要他讲出一句话,茜茜马上就有一句话对付他,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符锐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由茜茜安排。 符锐于是又挥舞大手来了一趟降龙十八掌,把苍蝇打得晕头转向。茜茜高兴间就把巴巴拉完了。 符锐给茜茜洗了手,把茜茜领到烤炉前。要了一碗玉米面条,用筷子夹了一夹,卷成一卷,给茜茜说:“茜茜快抬起头,张大嘴,出溜出溜就进肚子里了。”茜茜赶紧仰着脖子,张大嘴,符锐把面条的末端晃晃悠悠的耷拉进茜茜的嘴里,然后左一下右一下的把整夹面条塞到茜茜的口中。面条可比菜包子吃起来爽,茜茜呼啦呼啦两口就把它梭肚子里去了。符锐才喂了茜茜三口,茜茜就说吃饱了,符锐说:“不行你还得再吃五口。”茜茜说:“我真的吃饱了。”符锐说:“你根本就没吃饱,你再吃五口就饱了。”茜茜说:“我吃不了了,你看我肚子。”茜茜就把衣服撸起来,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符锐说:“不行,你还没有吃饱。”茜茜边按着自己的肚子边说:“你看嘛,鼓鼓的,按都按不下去了。”符锐说:“这回不能听你的了,你必须吃五口。”茜茜说:“哎呀,真的是饱了。”茜茜说哎呀时,是模仿港台地区的声调,听起来嗲的不得了,现在他们幼儿园小朋友和社会上的小年轻一样港的很,比如耶~、哇噻,也不知道是幼儿园老师教的还是自学的。符锐又好气又好笑,还是坚持要茜茜吃面条。结果茜茜生气的把头转过去,说:“不理你了”呼哧呼哧的生气,又转过来看一会符锐,再转过去呼哧呼哧的生气,直到符锐说:“算了,算了,不吃拉倒,到时候身体不好生病了,就上医院打针。”茜茜才不怕吓呢,高兴的下地就往外走,边走边说:“爸爸,你给我买qq糖呗。”符锐知道icq和qq,这些都是网络聊天软件,现在火得不得了,但这些东西跟小孩吃的糖有什么联系呢?符锐说:“小孩不许吃糖,尤其不许吃qq糖!”茜茜说:“是qq糖,不是qq糖。”由于符锐有时发音受出生地的影响,所以茜茜一下就听出了,赶紧给符锐纠正。茜茜既然能这样的观察入微,那么就不要打消她的积极性了,那么就给她卖那个什么qq糖吧! 吃完qq糖,茜茜来了玩瘾,说什么也不回家,非要出去玩个够。 既然今天都这样了,就豁出去了,陪茜茜玩个够吧。符锐领茜茜去看步行街的免费表演。白天符锐听人说,那儿有广州来的人妖表演,虽然符锐在国外网站上看到过世界上最前沿最刺激的shemale和双性人,而且从思想上已经把她们视为正常人了,但在现实生活中他却没有见过。符锐非常想看看人妖的那种另类的惊艳和性感。 表演是7:00开始,符锐先领茜茜在路边的蹦蹦床上玩,茜茜在蹦蹦床上一玩就下不来了,符锐骗茜茜说要去一趟厕所,就匆匆的跑掉了。符锐虽然是撒谎,但假戏真演了,符锐真的来了泡尿,说来就来,不尿还不行。 符锐去了厕所三下两下就出来了。符锐一溜烟的从舞台边上经过,听主持人说‘羽儿小姐登场了’,符锐放慢了脚步,看见一位着装如同孔雀的美艳女子款款走上舞台,符锐仔细看着她,她脖子上及着丝巾,身材婀娜多姿,她穿上高跟鞋将近有一米八的样子,她确实很妖娆,但是仔细看她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也许她是男性的时候就不是最英俊,基础没有打好,所以变为女性也同样不是最漂亮。也许虽然人们都说男性和女性的美是相反的,但这种相貌上的美却有深刻的相似,并且它们在相互转化时更能体现出这种内在的联系。 符锐由于惦记着茜茜,所以不能更仔细的去欣赏羽儿。符锐远远的就看见茜茜坐在电动车上摇,泪汪汪的大眼睛朝着符锐离去的方向,符锐无奈的走到茜茜面前,看蹦蹦床的大娘说,茜茜已经哭了好一会了,她不爱和同龄的小朋友玩,老大娘看见茜茜在蹦蹦床上被小朋友撞了一下,茜茜就乘机哭了,大娘就把茜茜抱下来,放在电动车上摇。爸爸站在身边,茜茜在电动车上摇晃着,于是就渐渐高兴起来。符锐远远的看羽儿表演,由于太远根本看不清她的身材,只能听到她的歌声。 羽儿一会儿用男声唱,一会儿用女声唱,她用男声唱的时候非常像,用女声唱的时候也非常像,符锐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变性了,或许是一点也没有变,或许是还没有变利索,或许是专门要像shemale那样上身是完全的女性,下身是完全的男性,追求的就是那种亦男亦女的超脱自然。也许中国人还没有这么自由的性别观念吧?符锐不知道是称她作他礼貌、还是称他作她礼貌,总之这一切都应该尊重羽儿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去教育和建议,至于那些用侮辱性的语言去评价的人,真是不用跟他们解释就直接去他妈的吧! 茜茜是一个小小孩,她才不管她爸爸多想去看羽儿表演,她坐了一趟电动车,又要去坐另一辆,符锐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他总不能抱着嚎啕大哭的茜茜去看羽儿表演吧,那样不是有跟别人抢镜头的嫌疑吗。 符锐只有等着茜茜玩尽兴。茜茜在另一辆电动车上,总算开始开心了。符锐只能听见羽儿的歌声,看不见羽儿的身影。电动车本来每次只能摇晃2分钟,符锐从来都觉得时间太短,今天却发觉电动车的2分钟简直是折磨人,符锐真希望电动车立即就能停下来,哪怕坏了也行。 电动车终于停了下来,符锐抱着茜茜,把她抱到舞台附近。羽儿总共表演了三个节目,这是第三个,是舞蹈,也说不上是传统舞还是流行舞,反正古今中外都有。 羽儿总是笑着,她笑的很温柔很谦虚,她的皮肤白皙润滑,她的手指纤长尖尖,让其她女孩子羡慕不已。羽儿只穿了三点的内衣,披着透明的纱,能看见她高耸的**和**上纹着的玫瑰花,她的腰肢纤细而圆润,肚脐上装饰着闪闪的脐环,她后腰上纹着网上流行的花边图案。羽儿后来被观众挑逗起来,在栏杆上做了几个经典的艳舞动作,符锐觉得这样有损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后来羽儿表演结束了,观众还起哄要她继续表演,其实就是因为观众的起哄羽儿才连续表演了三个节目,主持人赶紧跑上来为她圆场,也乘机去搂一下羽儿的腰,被羽儿轻轻的谢绝了,这个动作可以挽回她刚才的形象。羽儿非常礼貌的和观众道别,她挥挥手的动作很经典,许多人都很留恋。难道这不是另一种美吗? 羽儿走下台,符锐很想知道羽儿在台下是什么样子的。符锐抱着茜茜绕到后台,偷偷的往里看。符锐看见羽儿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吸烟,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人既然连改变性别的愿望都实现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呢?也许是家庭对她的不认可,也许是法律对她的不认可,也许是社会对她的不认可,总之,她发愁一定是有发愁的原因吧。但是,有一点还是可以断定的:人虽然变性了,但是烟瘾却不会因此戒掉。 符锐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彩票投注站,符锐去买了5张双色球,也许羽儿会给他带来什么幸运吧。 符锐什么样的灵感都试过,但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对于双色球而言,什么样的灵感都是他妈的不灵的。 符锐回到家里,符锐觉得自己虽然内心自由无羁,但在现实中其实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其实这个社会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人们的观念也同样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现在不仅是中国在接受外来的文化,外来的文化自己也在不断的接受新的变化,有很多东西不仅我们说不清对或错,他们同样也说不清对或错。但是人类越来越有一颗宽容的心,他们会去接受曾经无法接受的东西,甚至人们都等待着接受,只不过看你有没有去做罢了。 早晨,符锐和茜茜一起懒被窝,5:30才起床做饭,茜茜在被窝里用被子蒙着脑袋,以防符锐来抓她,符锐就让她多睡一会,直到6:00,茜茜还用被子蒙着脑袋,符锐就去拽她的脚,茜茜就把小脚像发动机的叶片那样高速转动,好让符锐的手有被绞断的危险,符锐的武功虽然对领导施展不了,但对付茜茜这样嫩嫩的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符锐伸出铁手往前一捞便逮住茜茜的一只脚脖,连人带被拖了过来,连人带被抱到饭桌前的椅子上,用被子把茜茜裹成一个桶状,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然后把饭菜往茜茜的嘴里填。茜茜非常喜欢这种吃饭的方式,她心满意足的睁着眼张着嘴,等鸡蛋或是米粥送到嘴边。什么叫作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看看茜茜的生活就知道了。符锐一边把茜茜的饭喂到茜茜的嘴里,一边还要把自己的饭喂到自己的嘴里,有时符锐就弄混淆了,但不要紧,茜茜清醒的很,茜茜立即就会说:“爸爸,你把我的饭吃了,你连我的小勺和你的大勺都分不清,你是不是有点傻呀?”符锐根本没有时间和茜茜理会,符锐吃完茜茜的那一小勺又吃自己的一大勺,茜茜就不干了,茜茜哭着说:“爸爸,你把饭全都吃了,你是不是想把我饿死呀?”符锐想,他和典典相互之间从来也没有这样骂过、也没有说过要饿死谁,茜茜是跟谁学的呢?是在幼儿园学的?还是在电视上学的?还是没有跟任何人学自己就会的? 符锐跟茜茜吃完饭,就6:30分,还有30分钟就该和那几个英俊的男员工漂亮的女员工去练举人了。符锐疯狂的跳起来,疯狂的给自己穿衣服,疯狂的给茜茜穿衣服,符锐给茜茜穿衣服的时候,把衣服像麻袋一样劈头盖脸的往茜茜罩下去,逐渐露出脑袋、然后是左手、最后是右手。接着符锐给茜茜穿裤子,符锐像把茜茜装进麻袋那样把茜茜的两条腿放进裤管,然后两手抓紧裤腰,往高一拎,茜茜由于重力的原因自己就掉到裤子里,如果还没有服贴,符锐就抓紧裤腰,上下墩一墩,和墩麻袋的原理是一样的。最后,符锐拿手巾粘点水,在茜茜的小脸上以鼻子为中心,以鼻尖和下巴尖为半径,旋转一周,脸就洗好了。茜茜呆呆的站在那儿任爸爸摆布,茜茜早就习惯早晨这种穿衣打扮。 收拾完茜茜和自己,符锐只需要5分钟,不知道部队战士们的速度是不是这样的。 接着,符锐习惯的看一下表,习惯的说一声:来不及了。立即双手在身上摸五下,这五下是摸五个要害部位:手机≈表、钱包、钥匙、裤子拉链。一个也不能少,少一样今天就要出丑。 在符锐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茜茜茫然的看着爸爸,等爸爸忙完了,但见爸爸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抓起自己的小手,呼的一下就向门外飞去。 于是在大街上,人们就能看到一位年轻男子,手里拎着一个2、3岁的小女孩,大步流星的狂走,那个小女孩则是狂奔,脚步的频率大约是她爸爸的23倍,有时小女孩边跑边仰着头望着天空哭着喊:妈妈,妈妈,我要妈妈。但那个男子却行色匆匆面无表情,脚步一刻也没有停过。有时那个小女孩一个趔趄,那个男子就猛的把她拎起,小女孩的小脚在空中打几个空转,落地时立即就跟上了前进的节奏。这个小女孩一点也不耽误他爸爸的走路。 第七十九章 典典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典典在火车站附近选择了一家叫作松花江美容美发学校的地方报了名,典典报的是全能美容师培训班,本来还有其它的一些班,但都太片面了,典典对美容的各个方面都入迷,包括皮肤护理、纹饰美容、化妆、美甲、按摩,但是没有美发,美发需要单独学,典典的时间不够。 典典去报名的时候,有人说如果仅仅是想拿一个职业证书,只需交350元钱,准备准备考试就行了,甚至还能替考。典典对这种说法非常反感,因为典典是为了寻求美而来,像这样弄虚作假的东西跟典典的初衷毫不相干。 美容师培训班有初、中、高级,往后还有技师和高级技师,总共就这5个级别了。其实初、中、高级操作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只是考试的内容有些不同,如果不想考初级,想直接考中级需要学校办理相关手续,多交350元钱,考高级则必须要有中级证书。典典想,反正初级和中级都是一样的东西,何必非要考初级呢,多交350元钱,直接考中级就行了呗。不过,多交350钱就可以越级,似乎有些作弊的嫌疑,管他的呢,反正是要踏踏实实的学习,得到的也是国家认证的资格证书,有技术有证书就可以了呗,怎么好怎么来呗。典典还想考高级,那是2年以后的事情,有了中级证还要继续学2年才能考高级。不管这么多了,反正把真本事学到手,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行了,似乎拿到证书并不是乐趣,学到本领和学的过程才是真正的乐趣。 典典的学期是3个月,学费是1300元,领了两本本校校长编写的教材和国家统一的教材,就开始一心一意的上学了。 如果碰到典典喜爱的事情,典典其实是一个认真得可爱的人。典典在千百度有空的时候,经常拿出纸和笔,练习画眉画眼线画唇线,画花鸟鱼虫,画卡通人物,最使典典如鱼得水的是,千百度的所有姑娘们都乐意当典典的模特,其实典典在没有上美容学校之前,已经很会化妆了,天生的典典就会美。 典典不但自己学还鼓励田野去学,田野其实也想学一个手艺,因为她把自己的青春大多数都留给了千百度,而留给自己的青春已经不多了。 田野最后选择了美发,美发据说是最单一却是最难学的课程,仅仅一个美发就要学2个月,并且学费是800元。并且田野对美容店经理培训班很感兴趣,看来田野有当老板的野心啊,其实典典也在暗暗关心这个培训班,典典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这下好了,千百度有了典典和田野,谁都可以享受免费美容美发了。一般来说,会馆是没有这么浓厚的学习气氛的,而千百度之所以和别的会馆不一样,可能就是因为有了典典这个精灵的原因吧。 典典在学校的认真和其他学员有很大的不同,也许是因为典典比其他学员要大几岁,也许是因为典典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也许是因为典典有一个老公有一女儿有一个家吧。 而典典的灵性在她们班是出类拔萃的,典典画的眉毛不像书上讲的那样传统,典典在网站上看到过各种另类的眉型,典典对色彩的搭配也没有书上讲得那样拘束,典典爱任意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典典的夸张和妖娆非常符合千百度姑娘们的开放心态,虽然老师对典典的标新立异不置可否,但是班级里的学员们很快就接受了典典的审美观。同学们也喜欢让典典给她们化完妆再去逛街。 典典学纹刺的时候,遇见了一位有十余年实践经验的老师,别的老师授课时用的是时下流行的纹眉机,是单针或多针的电驱动设备。而那位老师的绝活是用早期的手工纹刺笔,是一种笔头扁平弯曲,上面插了一排小针的工具,用这种纹刺笔操作时,需要细腻的手法和高超的技艺,现在的美容院根本就见不到这样的工具了,也没有人去学这样高难度的手艺。但是典典却对它非常感兴趣,典典非常虔诚的再次拜她为师,希望从她那儿学到这门绝活。老师看典典是一个不一样的学员,也不想让现代的工具就把古老的工艺给湮灭了,老师就手把手的教典典操作。纹眉机的针尖是以每秒50次的高速刺出,只要你的手稳,针尖就会均匀的把颜料刺入皮肤,而纹刺笔完全是手工的,需要你一下一下的把针尖刺入皮肤,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并且关键的是你把针刺入皮肤之后,不是立即抽出来,而是用针把皮肤以一定角度挑起来,让颜料充分渗入到皮肤里去。这个过程是很快的,刺入、挑起、稍抖,并且心中构思着这一笔和上一笔的衔接以及下一笔的连贯,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把颜料纹到皮肤里去。手工纹刺的效果和纹刺机完全不同,客人的切身体验也完全不同,当然技术的蕴含量也要比纹眉机要高得多。 典典的化妆可以和学员们互相练,回到千百度还可以把姐妹们当模特儿,这样理论和实践的结合是能够迅速看到成效的,而纹刺拿什么练呢?在课堂上老师让大家用纹眉机在香蕉皮上练习,把香蕉纹得一塌糊涂然后再剥皮吃掉,可是香蕉皮脆生生的跟皮肤相差太远了,怎么才能实际操作呢?有时有那些要求不高的中老年妇女准备嫁给韩国老头的,可以免费来纹眉纹眼线,但是机会太少了,学员又那么多,轮到一次多不容易啊。当典典把这个郁闷告诉符锐后,符锐立即就给出了一个又绝又好笑的方法,符锐到市场上去卖了几个猪蹄,这洗完的猪蹄白白净净的,完全就是一张上好的宣纸,等着你在上面作画呢!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猪蹄竟然具有皮肤的所有生理特征,纹在猪蹄上的颜料同样会稍微的扩散、同样会稍微的透明、同样会稍微的若隐若显,纹在人体皮肤上是什么效果先纹在猪蹄上就知道了。符锐学纹刺时就这么做过,并且符锐除了手工纹刺就不会别的,所以符锐当然会这么干了。 典典不但是一个天才的美容师而且是一个天才的画家,典典画出来的花鸟鱼虫卡通人物,除了惟妙惟肖更有一种传神的调皮和自由。符锐看到这么漂亮的图案简直立即就有要在自己身上纹一个的冲动,但是华夏银行如果发现哪个员工身上有纹身,就不需要其他任何一个理由直接就可以让他卷铺盖滚**蛋了。不难看出,符锐这种蠢蠢欲动将来是很有希望的。 有一天学校来了一个要求免费纹身的壮汉,五大身粗,满脸横肉,他要求在他的三角肌上纹一个伟人像,泰森才在那儿纹伟人像,你怎么也纹呢?泰森是泰森我是我,没有关系。千百度的学员们谁也不敢给这个黑煞神纹,纹坏了说不定要把手剁下来。典典不怕,典典已经给无数个猪蹄纹过了,就当是纹个大猪蹄吧。 黑煞神的三角肌健壮而富有弹性,在上面作画比猪蹄可舒服多了,典典用紫药水在黑煞神的三角肌肉上画了个底稿,问黑煞神像不像,黑煞神看完两眼一亮说:像,贼像。典典噗哧一笑,说:你真逗。这个黑煞神竟然变得温柔起来,他说:我坐着你站着是不是太累,要不我站着你坐着。典典说:没事的,哥,你怎么好怎么来,我没关系。 这个黑煞神后来既不要抹麻药也不要消毒,把全部都交给典典了。纹完了,典典问他满不满意,他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说道:佩服、佩服。然后就问典典要手机号,说要好好谢谢典典,典典只是抿嘴的笑,却不告诉他手机号,这个黑煞神看典典很为难,就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给典典,说以后有事尽管跟他开口。 黑煞神走了,老师和学员们都特别佩服典典,觉得典典不仅有技艺还很会招揽顾客。学员里有个叫娜娜的小姑娘,她早就想纹个新潮的眉,一直没有找好美容师,这下她有目标了,典典就是最好的人选。娜娜求典典给她纹个眉,典典现在已经越来越自信了,就爽快的答应了。典典这回决定用传统的纹刺笔给娜娜纹,现在大家都相信典典的手艺了,所以即使典典用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纹刺笔纹,她们也毫不怀疑了。 典典先给娜娜描了一个细细弯弯的娥眉,眉峰高高的翘起,随后缓缓的下滑,滑到眉尾细到没有,娜娜对这个眉形非常喜欢。典典让娜娜躺在美容床上,给娜娜的皮肤清洗干净,娜娜也不上麻药,因为麻药大多会影响上色,并且麻醉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娜娜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娜娜的皮肤很白嫩,典典给娜娜选了一款浅咖啡色,典典自信的把纹刺笔的针尖稳稳的刺进娜娜的皮肤,然后稍稍往上挑起皮肤,让颜料充分的进入娜娜的皮肤里,同时计算着下一笔的位置和整个眉形的趋势。典典的手法温柔细腻、稳健老道、走针均匀,典典戴着口罩、戴着一次性胶皮手套,典典看起来很像一家大型美容院的专业美容师。 给娜娜纹完了,典典给创面涂上消炎药膏,娜娜的眉就油油的跃然于眉骨上了。娜娜拿着镜子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典典问娜娜疼不疼,娜娜诚实的点点头,说:“疼,我都疼得麻木了,不过真漂亮,真值得。”娜娜的喜悦溢于言表。 班级里的小姑娘都热情的把典典叫典典姐,目的是要在毕业之前,让典典送给她们一个漂亮的纹身。 典典的名气很快传开了,老师在的时候,典典是老师的助手,老师不在的时候,典典就是大家的老师。 第八十章 符锐他们那场轰轰烈烈的文艺会演总算拉开了帷幕。 渤海地区所有的华夏银行系统全部停业一天,大家从四面八方坐各种交通工具来到渤海城参加这一事。 会演选择在市艺术中心礼堂。演员是渤海地区所有的华夏银行员工,观众也是渤海地区所有华夏银行的员工。 工作人员可就多了,市文化馆的、广播局的、报社的、电视台的,还有从外面请来的乐队、指挥等等。 摄像的也特别多,除了电视台的大摄影机器,还有报社的小摄影机,还有各个支行办公室的小小摄影机,这些人里面除了电视台的大摄影机固定在观众席中央,其他的都像兜售零食的小贩子那样在台前台后摸来摸去,冷不丁从背后拿出来一个家伙,对准你一闪光,说不定明天就可以见报了。 符锐也不是一个常上台面的人,本来也没有谁会注意他,这场演出跟他也没有什么多大联系,但是符锐从一早晨就开始紧张的有点哆嗦,好像这场演出是他的专场一样。 演出开始了,符锐他们的节目排在中央稍稍靠前的位置,这是有意安排的,因为符锐他们代表的是中心支行,是汪行长手下直接领导的,所以必须放在一个观众兴趣正浓同时演员们已经调节好的最佳时刻,如果放在靠前,演员们会紧张,会影响发挥,如果放在最后,观众们都困了、上厕所了。可见领导用心之良苦。 但是符锐没有这样,符锐从早晨一起床就哆嗦,一直到领导讲话还在哆嗦,一直到全体起立放行歌还在哆嗦,一直到主持人宣布会演开始还在哆嗦,符锐什么时候才能哆嗦完呢,可能要哆嗦到没有力气哆嗦为止吧。 节目开始了,符锐眼睛看着舞台上的节目,心里除了哆嗦没有别的,人家笑他也笑,人家鼓掌他也鼓掌,人家一般都是自己行的节目给鼓掌,别人行的给鼓倒掌,符锐不的,符锐只要有掌就鼓,别人不停他不停。笑也是一样的,别人笑话他们行他也跟着笑话自己行,同事就有提醒他的:放松放松,不要太紧张。符锐说:我没有紧张,我是正常笑的。 三五个节目之后,突然上来一彪人马,三男三女,个个手持一个小竹板,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竹板颂了。果真和反馈来的消锨一样的,个个打着铿锵有力、节奏鲜明的快板,嘴里高喊汪行长的名字,把字典里各种赞美之辞不论男女也不论老少也不论人妖也不论人兽也不论人物都一股脑的安在汪行长的头上,形成一个英明伟大、高瞻远瞩、温柔细腻、婀娜多姿、威猛强悍、亭亭玉立、百鸟朝凤、万兽之王的怪物。 这六个口齿伶俐的快板手,嘴里像嘣爆米花似的不停的往外冒,手里像抓了把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符锐都快被他们打昏过去了。 符锐想:他们这么快节奏的表演怎么不出什么乱子呢,我们的节目比他们简单的多,可我现在都不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了,我现在全要靠别人来提示,如果没有人提示我,我将不知道我身处何地、有何贵干、何人是我、我是何人。符锐的鼻尖上≈心上都是汗,如果把他的鞋脱了看看,他的袜子都是湿的,如果把他的袜子脱了,脚心上也同样是汗。这就是那种在台下干起活来一个顶仨,上了台面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的东西。 最要命的是,符锐他们的节目是整个行里看好的冠军节目,行里都已经做好了为这个节目颁奖的台词,你说有符锐这个没有出息的人混在这个众望所归的团队里,这个戏能不砸吗? 没有多久那个更具竞争力的节目出场了。八个身材健美的女员工穿着笔挺稳重的行服,手里拿着银行日常工作中的道具,把窗口服务的各种行为用鲜明的舞蹈表现出来。她们或者打算盘、或者打键盘、或者站立服务、或者主动问候,把一个个和谐美满的窗口服务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八个人一出场的气势就把符锐彻底打蔫了,符锐心里只想了两个字:完了。至于完到什么程度,符锐想像不出来,符锐有一点想逃跑,但是他实在是没有一个能让人相信的理由,如果说是因为极度怯场而逃离,谁会相信这么大的人能窝囊到这个地步! 到节目的结尾也就是说最后的**时,八个俊俏的女员工跑到台中央,中间的两个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拿出两个纸卷卷,用手一抖,像古时候太监拿出圣旨的手法,面前立即就出现一副对联,上联是华夏银行如何如何好将来如何如何更好,下联是汪行长如何如何妙将来如何如何更妙等等。于是八个女员工就以对联为中心,拿的拿,看的看,像八个小丫环那样使劲给主子谄笑。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是从该节目的选送单位发出的,观众席的其他地方没有,其他地方是一片唏嘘之声。还有一片掌声的是主席台,那边的声音要复杂微妙的多,没有人能弄清楚那里边的成分。 符锐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一点力气哆嗦了,因为马上就要轮到符锐他们表演了,符锐此时有一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悲壮。符锐他们那一队人马个个站了起来,这时候符锐才看到有几位也在哆嗦呢,哦,还有没有哆嗦完的呢,还有不如符锐的呢,刚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都掩藏的挺好的啊。 符锐他们鱼贯来到舞台后面做准备,大家面面相觑,领队不停的说:“放松放松,上台后就像平时那样,好,现在大家笑一下。”大家真的都笑了一下,但都笑得不像,比哭还难看。领队说:大家有没有信心?大家颤抖着说:有。 就听见舞台上主持人把节目报了出去,符锐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响,就像挨了颗子弹,什么都不知道了。其他人的感觉也基本相同,这五个难兄难弟、五个难姐难妹,僵硬着身体,迈着不听使唤的双脚梦游般的上了舞台。 天哪,下面全是一张张笑脸,黄黄的,海洋一般,根本看不清什么。符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符锐的手和脚都像没有长在自己身上一样,也不知道它们都在干什么,就看见它们自己在乱动。 这个节目想要表现的是以汪行长为首的华夏银行队伍在统一行动。它的要求是汪行长往某一个方向跑去,其他人就跟着往那个方向跑,不许乱跑;汪行长往哪个方向看去,其他人都要往哪个方向看去,不许乱看;汪行长是怎么动的大家就跟着怎么动,不许乱动;汪行长是怎么个表情,或喜、或怒、或忧、或愁,大家也得是那样的表情,不许汪行长在喜,你却拉着个苦瓜脸,汪行长在发愁,你却呵呵呵傻笑,如果这样那么这个寓意深远的节目就砸在你手里了。 所以就看见舞台上这10个男男女女叫嚣乎东西挥突乎南北,其中一个领头的动作总是比别人快半拍,这个人不是符锐,是演汪行长的演员。符锐才不会比别人快半拍呢,符锐只会比别人慢半拍,他全都是靠别人提示往下演的,如果没有别人的提示,他往一个方向冲过去,就会一直冲到观众席里去了。 符锐这伙人在台上疯子似的伸胳膊动腿,在台下看来还真的像那么回事,谁都能看出来这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头头儿,他在前面跑其他人都在后面追他。至少这伙人是在统一行动,而不是盲动,至于他们要跑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但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跟着跑就行了,千万不要跑跑跑丢了。 没多久,这个节目最精彩的镜头就上演了。只见符锐他们四个男的在舞台中央,一个抓左手,一个抓右手,一个抓左腿,一个抓右腿,呼的一下就把汪行长给举起来了,就象屠宰场的工人们抓白条猪那个样子。台下的观众从来也没有见过业余演员能把大活人这样高高的举起,立即报以一片热闹的掌声。 符锐他们的节目本来是到此结束的,可是由于其他行的竹板颂和对联颂咄咄逼人,所以如果把汪行长仅仅举一下,实在是太打脸了,所以到了此时,赢得了这么多的掌声还仅仅是一个小**,他们还有更高的**在后面呢。 符锐他们举起汪行长以后,汪行长就不停的用手指向舞台的某一个方向,符锐他们就蜂拥的朝那个方向跑去,5位亭亭玉立的女员工则像没长脑袋一样跟着他们瞎跑。汪行长在上面指了一会儿忽然又指向舞台的另一个方向,符锐他们又调头蜂拥着朝那个方向头跑去,5位亭亭玉立的女员工则像跟屁虫一样形影不离。汪行长哪儿也不指时,符锐他们就东张西望、寸步难行,同时其她的5名女员工也原地踏步≈舞足蹈。 音乐在不断的激昂,亢奋在不断的积累,马上就要到**的**了,能不能和台下的观众同时达到**就看这最后的一轮跑了! 汪行长在众人头上突然伸出右手向空中抓去,左手在眼前比划着做定位的动作,下面的四个人就心领神会的朝那个方向跑去,他们在舞台中央跑了一个大大的逗号,5个漂亮的女员工在下面追随着像扫帚星拖出的小尾巴,这伙人最后追到舞台正中央立定,汪行长的腰突然一挺,右手猛的往上一够,仿佛一下子抓到了什么东西,整个身子立即就被那个东西吸引住了,就像非洲黑猩猩挂在树上的那个样子。符锐他们4个人赶紧像4个柱子一样稳稳的支撑着他,5个女员工由于惯性一一跌倒,身体像花瓣一样洒落在地上,蓦然回首像犀牛望月那样含情脉脉的望着树上的那个非洲黑猩猩。 **!**!绝对是**!如果这还不能使人达到**,那么这个人就有生理缺陷。一时间,所有的灯光摄影机摄像机以及所有观众的目光都汇聚到舞台的中央,闪光灯霹雳啪啦的闪,掌声雷鸣般的响起,尖叫声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疯狂的场面就像开锅的水一样达到了沸点。台下所有的观众都失去理智了,就连汪行长本人也激动的从主席台上站起来亲自鼓掌,其他的班子成员赶紧纷纷起立对着汪行长鼓掌表示祝贺。 在场的所有人都疯了,这样的**放在这些身经百战的华夏员工身上尚无大碍,如果放在老年人或心脏病人或不懂内幕的人身上,必然热血攻心、淤气封喉、立即死亡。 就在所有人都失去理智无法控制必须发泄的时刻,意外发生了。人们看到一种类似于定向爆破的情景:汪行长突然从4个人的头顶上轰然倒塌,是垂直的落下来,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也没有给周围的任何人造成伤害。 所有的照相机无论是数码的还是模拟的,所有的摄影机无论是数码的还是模拟的,都无法记录栽倒的过程,因为栽倒的速度太快了,数码的机器顶多能取到高高在上和跌倒在地的两个画面,而模拟的机器稍微能看到往下跌时好像没有一个人在接他而是树倒猢狲散,但是人的视觉要比这些设备敏感些,很多人看到首先是符锐那儿先撒手随即其他人都跟着撒手了。 所有的人都被着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只有一个人没有惊呆,他就是坐怀不乱的汪行长,汪行长站起来平静的摆摆手说:把他抬下去,演出继续。 舞台的帷幕匆匆的拉上了,舞台后面忙乱了一会儿之后,男女主持人又面带微笑的款款登上台来。 符锐本以为自己闯了一个天大的祸,没想到汪行长挥挥如来神掌,把滔天巨浪化解的无影无踪。 帷幕再次拉开时,台下所有的观众都渐渐的安静下来。 舞台上已经变了模样。整个舞台以巨大的白山黑水为背景,正面是由24位男女员工组成的合唱团,他们身着艳丽的朝鲜族服装,由近到远由低到高依次以6人、8人、12人排成一个美丽的贝壳形。贝壳形的顶点上是一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指挥,舞台的右边是由12人组成的民族管弦乐队。 乐队前排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头戴黑笠,身穿绸裳,裳前有藻、裳后有黻,藻取廉政清洁,黻取背恶向善。胸前挂一木制长鼓,中段细实,两端粗空,右手执细枝敲击,左手合击另一侧。 女子挽髻及簪,身着素白色短衣长裙,左右衣襟化作两根长长的丝带在胸前打结。垂首含胸、席地而坐,一把长长的杨木制伽耶琴置于膝上,一头倾斜,一头着地,右手拨弦,左手取音。 演唱的第一个曲目是道拉吉,道拉吉是朝鲜语‘桔梗’的意思,是一首传统的朝鲜族民歌。但见那朝鲜族姑娘十指扶动伽耶琴弦,弦动心动,宛如淙淙清泉林间淌来。桔梗谣唱的是朝鲜族姑娘在幽静的林间采挖桔梗的情景,曲调委婉祥和、清新亮丽。合唱团的高声部低声部男声部女声部,在指挥的引领下或高或低或慢或快,让观众仿佛看到青草林荫间纯洁开朗的朝鲜族姑娘们踏歌而来。 一曲终了,人们的耳边依然萦绕着林间那银铃般的欢歌笑语,人们的脑海里依然闪现着那些朝鲜族姑娘们翩翩起舞的身影。 演唱的第二个曲目是阿里郎。阿里郎是一首朝鲜族古老的情歌,她讲述居住在深山里的女人和郎君分别的故事。阿里郎是指那种高低不平、蜿蜒曲折的山坡路。女人希望远去的郎君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走,好让他走得慢点长久点,好让她能够多看心上人几眼。“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哟,我的郎君翻山越岭路途遥远”这样的歌词从呀呀学语的襁褓一直唱到白发苍苍的耄耋,已经这样传唱了千百年了。匆忙的人生,永恒的爱情,一人放歌、众人合唱,歌者惋恻缠绵,闻者潸然泪下。 人们在如痴如醉的欣赏间,节目就悄悄的结束了。缓缓闭合的帷幕把依依不舍的目光隔断,人们告别那些美丽的梦境重新又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所有参加演出的节目都参加了评比,符锐他们的举人获得一等奖,竹板颂和对联颂获得二等奖,道拉吉阿里郎和其他两个没什么印象的节目获得三等奖,其余的全都获得鼓励奖。 道拉吉和阿里郎好是好,但是从头到尾也没有听到一级法人‘汪行长’这3个字,所以这个节目是一个没有思想意义的节目,一个没有思想意义的节目,无论她再美,也是木头一个,也是蛮干,也得不到领导的认可。但是碍于观众的痴迷和演员的辛苦,就给个3等奖吧。 听到这个结果,那个能用伽耶琴弹奏出清泉流水声的朝鲜族姑娘当场就哭了。 汪行长和所有获奖的演员一一握手,他的手厚实而柔软,态度端庄而稳健,目光真诚而慈祥,汪行长语味深长的说:我看了今天的节目以后心情非常舒畅,我们的员工立足生活事求是,把我们改革中的点点滴滴表演的淋漓尽致,让每一位员工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我们的文艺工作是为我们的政治思想服务的,我们每一位演员每一位观众都应该牢牢记住这一点,始终永葆一颗忠诚的、红红的、拳拳的、上进之心。演戏是这样,工作也是这样,人生更是这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找准自己的人生坐标,才能够沿着一条正确的光明大道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走下去,一直走到底。 第八十一章 渤海城的疯子大体可以分为两种:文疯子和武疯子。所谓武疯子就是那种目中无人、耀武扬威、有暴力倾向的疯子,这样的疯子对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不负法律责任,所以受到人们的普遍尊敬。而所谓文疯子是指那种温文尔雅、长发美髯、不言不语的疯子,这样的疯子污秽猥琐、胆小怕事不敢正眼瞧人,经常被小孩子们追着打。人们这种对文、武疯子的不同打法和渤海行的打法是一样的,也许这种打法还适用于许多其他领域,比如行业、社会、国家、人类。 渤海城最有名的一个武疯子是没有名字的,他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他做过的几件事。 那是一个夏季的傍晚,吃完饭遛达的人们都在大街上慢悠悠的散心。一个初来乍到同样吃完饭四处溜达的外地疯子出现了,他显得比所有人都悠闲,因为他心里什么也不想。这时候第三者出现了,他是一位推着垃圾车的清洁工,他在人们酒足饭饱出来休息的时候出来清理那些让人看了不顺眼的东西。也许是清洁工的失误,在这个恬静的气氛里垃圾车上突然掉下来一个铁皮筒,叽哩咕噜的滚出去发出极不协调的叮咛咣啷声,就像一只绿头苍蝇飞进了菜汤里搅坏了所有人的食欲。人们都皱着鼻子斜着眼往那边狠狠的瞅,所有人都等着有人出来替大家出头。这时候这个人出现了,他就是那个无名疯子。他突然跳出来手指那个还在叽哩咕噜滚着的铁皮筒破口大骂,骂完了还不干休,上去又踢又打,踢打完了还不甘心,抓起来丢进垃圾筒里,丢完了还不甘心,又往外掏,这下可掏不出来了,跳起来把垃圾筒踹翻,垃圾撒了一地,还是没有找到,到别的垃圾筒里去找!一路找着、打着、骂着家乡话,把一条街上的垃圾筒全踹翻了。人们对无名疯子的做法态度不一,大多数人觉得这是一件能笑好几星期的幽默。只有一个人气的半死不活,那就是那个清洁工,他不知道他这么晚了还出来工作是错在哪里了,摊上这一大街的垃圾一直要让他收拾到深夜。 那个无名疯子干的第二件事是在一个下班的车流量高峰时期。在红绿灯的指挥下人们和车辆都有条不紊的疏散着,在这些忙碌的人群中混着一个不安分子,他就是那个无名疯子,起初他只是混在人群里走到街对面然后再混在人群里走回来,这样走了几个来回以后他的情绪就开始糟糕起来,当时正是车行人停的时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突然用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喊道:抓住他(她)!然后猛的朝车辆冲过去,虽然这种时刻的十字路口异常噪杂,但是这个疯子的声音盖过了所有自然界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那个发出声音的人。这个疯子钻过一辆车又从另一辆车钻过去,在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车辆间疯狂的来回窜,嘴里大喊着:抓住他(她)!四面八方的人都紧紧的盯着车辆间的人。由于这疯子窜得太快,所以人们看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还是更多人。当时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说抢包的,有说抢手机的,有说耍流氓、还有说杀人的,这时就有人高喊:看什么看,帮忙抓呀。顿时,身强力壮的往前一步,体弱多病的后腿一步,当然也有相反的,总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所有的人喊的喊,追的追,看的看,没有一个人躲回家的。这下整个十字路通彻底瘫痪,司机们有的死死守在车里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有的弃车不顾去抓歹徒,有聪明的赶紧打了110。防暴警察们在第一时间赶到,毕竟110是有应付紧急事件经验的,他们首先要弄清楚干什么而不像热心的群众直接去干,警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楚是那个疯子要抓人,于是就跟着他去抓那个要抓的人。那个疯子一会儿跑到胡同口大声喊:在那,在那,你们都去抓,我在这堵着。警察立即就冲进胡同。等警察都冲进去以后,这个疯子讲话不算数了,他不在出口堵了,他忽然跑到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胡同口大喊:跑到这了,跑到这了,你们快去抓,我在这堵着。警察们又呼的全部冲进去了,疯子等大家都冲进去一后,又讲话不算数了,他又不在出口堵了,跑到十字路口大声喊:跑到这了,跑到这了,你们快去抓,我在这堵着。警察们这下恼火了,你他妈的让我们追你自己堵着,你他妈哪次堵住了,这十字路口四通八达你还堵,你他妈会飞呀!警察们揪住疯子的脖后梗,说:你别吵吵了,别吵吵了,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站直了说,咦,叫你站直了说,你怎么站不直呢,别晃悠,别晃悠,站直,站直,立正,立正。这个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搞定这个疯子,最后哭丧着脸转身汇报说:领导,他站不直。这个领导看了一会儿鼻子都要气歪了:你他妈的呆呵儿,你没有看出来他脑瓜子有毛病吗,他脑瓜子有毛病你脑瓜子也有毛病?!然后大家再去看这个疯子:歪戴帽子、斜穿衣;两脚内八字、走道顺拐;表情肃穆,从来不笑;目光发散,没有焦点;脚迈手摆,脚不迈手照摆。整个一典型的精神病患者。 这个疯子干的第三件事是发生在华夏银行的一个储蓄网点。那是夏日里一个寂静的午后,所有的员工都吃完了午饭望着大街上的景物思考,透过储蓄所洁净的玻璃窗能看到一个疑团重重的人,他穿着一套老式的公安服,神情严肃的在墙边一路巡逻,当这个人走到储蓄所的玻璃门前,忽然一闪身就冲进来了。这个疑团重重的人物就是前面说的那手机站个武疯子!这个不速之客来到窗口前,直勾勾的往里面瞅了半天,里面的员工都不知道这个人的下一步将要干什么,这时这个家伙突然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个小玩意儿,好像是六七十年代人们胸前佩戴的什么像章。这个恐怖的人把这个像章递到窗口,极其严肃而又凶狠的说道:“你们认识这个东西吗?”现在社会治安这么不好,抢银行的时有发生,大家都以为是定时炸弹,谁敢去看啊!一个个都呼的一下吓跑了,只有一个胆子大的男员工,凑过头去看了一眼,但是没有看懂。这个男员工只好礼貌的跟他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拿的东西。”这个满有礼貌的员工的这一句话没想到激怒了那个疯子,他暴跳如雷,咆哮着吼道:“什么!你连这个都不认识,你个反动派,我把你抓起来枪毙!”那个男员工还想跟他解释,哪知道这个疯子跳起来就用拳头砸向玻璃。好家伙,银行的防弹玻璃是何其之坚,哪是肉拳可以砸破,这跟鸡蛋碰石头又有什么区别!这个疯子一拳击去,一声惨叫,那只打玻璃的手就抬不起来了,又换另一只手,这回学尖了,从柜台上拿起各种凭证胡乱的往玻璃上砸。从这个疯子以前的一贯作风,可以判断这个疯子的脑子里肯定有一种类似连锁反应的一套神经,一旦一个点兴奋起来立即就会激起这一路首尾相连的神经路路兴奋,直到这个人兴奋过度导致昏迷为止。这个疯子就是严格的遵守着这一套路,他砸完柜台上的凭证,就跑到外面捡起一切可以砸的东西往一切可以被砸的东西砸上去,一路走去一路砸去,那一时间,那一条街上的所有店铺都吓得关门打烊。最后有人把110给请来了,当110的同志赶到时,他们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个疯子给逮住了,因为这个疯子砸了一条街太兴奋了,最后因为兴奋过度自己就休克了。当110的同志把这个疯子看清楚之后,他们大吃一惊,这个疯子他们太熟悉了,他们早就领教过这个疯子的厉害,他们管不了他,他们怕他了,他们趁他还没有苏醒过来就赶紧逃跑了。 当然,渤海城的文疯子更多,因为毕竟通情达理的人占大多数。文疯子们或蹲、或卧、或仰、或侧卧、或侧仰,以各种姿态摆成一个造型,长久不动的屹立在渤海城的某个角落,形成一道另类的艺术风景。有一个很有代表性的文疯子显得与众不同,每当他听到练歌厅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时就会很不服气的对歌。他唱歌极具专业功底,并且从来只唱老歌,也许他疯得比较早,疯了以后就再也学不会新歌了。他甚至还会编歌唱,其中最搞笑的一句是:如果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你就改变你自己。看来,他确实做到了。 第八十二章 无论多么令人作呕的小丑表演,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符锐已经看不见眼前的一切,那些张牙舞爪的东西啥也不是,连空气都算不上。 晚间,符锐带茜茜去外面吃饭。去哪儿呢?去俄罗斯餐馆吧,符锐天生有一颗遥远的心,所以就带茜茜去俄罗斯餐馆看看吧。渤海城有一家俄罗斯餐馆,是一对跨国夫妇开的,男的是中国人,女的是俄罗斯人。 餐馆的装修并没有什么特别,木制的桌椅、墙上都贴着仿砖的壁纸,有一些俄罗斯风味的木制雕像,头顶上的灯也好象是俄罗斯铜质的。但是在其他酒吧里也经常见到这样,可见其实现在世界上各个民族特点都在被同化,每个民族的特点都不再那么明显了。悬挂的电视里播放着俄罗斯的vcd,那些跳舞的姿态和表达的手法几乎没有任何新意,在中日韩港台的vcd中全都可以找到它的影子,只有他们的长像和我们不同。甚至欧美也和亚洲没有明显的特征,也许只有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和整个世界有明显的区别吧。 餐馆不大,客人们几乎全是俄罗斯人,除了符锐和茜茜。 吃什么呢?符锐看看菜单,乱七八糟的洋名字一大堆,问了半天服务生也说不清楚,最后服务生说:要不就吃中国菜吧。什么?吃中国菜?吃中国菜上俄罗斯餐馆干什么?符锐最后要了一个鸡肉沙拉,一个土豆牛排,拿上来尝尝再说。 茜茜身后有一个孤独的俄罗斯男人,头发虽然不长却很凌乱,胡子向各个方向张扬着,眼神忧郁而呆滞,茜茜在他身后坐了一会儿,突然跑到符锐这面,跟符锐小声说:“爸爸,我要坐到你这边来吃饭。”符锐奇怪的问:“你和爸爸面对面坐多好啊,我们吃菜也方便。”茜茜战战兢兢的躲到符锐身边,把刀叉和碟子都往符锐这边撤,符锐很不理解的对茜茜说:“你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往爸爸这边挤呀?”茜茜哆哆嗦嗦的说:“爸爸,我怕俄罗斯人。”符锐抬头看了看对面那个俄罗斯人,高大的鼻梁,凸出的眉骨,黄黄蓝蓝的瞳仁似乎不聚光,白色的皮肤下渗出一些细血丝,金色的汗毛历历可数,别说茜茜,大人看了也吓。 没多久,服务生把菜上来了,一看,土豆牛排就是几块牛排下摊了一层土豆泥,裹着吃了吃,味道很淡,好象除了土豆那种面糊糊的天然味道,什么特色也没有,根本无法和中国的烹调相比。再看那个鸡肉沙拉,当时以为上错菜了,好象浆糊里面搅了一些豆腐渣,捏着鼻子尝了尝,也不咸、也不淡、也没油、也没料,简直说不出有什么味道,询问服务生,解释说白色无味的浆糊就是沙拉,里面的那些块状物是鸡蛋和鸡肉,还有更具特色的水果沙拉,是拿无色无味的浆糊直接裹着新鲜水果吃,如果连续吃上一年就可以习惯了。 符锐想既然那些白种人吃这样的东西照样长得高大威猛,那么这些东西对人体就不会有害,于是带着一种探索的心理品尝起来。后来还是茜茜吃不了,没有办法,又找服务生要了一个扬州炒饭和朝鲜酱汤,这些亚洲菜只要看一眼便找到了食欲的感觉,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个精光。亚洲人的饭菜色泽味俱全,这才是饮食文化嘛。 中国这样有滋有味的饭菜为什么没有同化俄罗斯饮食呢?是不是俄罗斯人也认为他们那样清爽可口的饭菜也应该同化我们呀?自由平等该不会也象饮食一样无法一致吧。 符锐吃的差不多了,就观察起周围的俄罗斯人。 不远处有一桌正值壮年的俄罗斯人在喝酒,他们怎么不象中国人那样喝瓶装的酒呢?他们专门喝中国人装在大玻璃罐里的散酒,里面泡着假山参、毒蛇、枸杞之类的东西,这样的酒凡是讲究点的中国人都不会喝,而俄罗斯人却专门喝它,而且拿一种敞口瓶盛着,一瓶大约有6、7两,拿这种敞口瓶去柜台接满了,拿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每人一瓶,倒入2两的酒杯里,边喝酒边高兴的聊天,声音也不小,也不象别人说的白种人不会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俄罗斯人的酒量极大,三五口就喝完一杯,不到半个小时就喝完了一瓶,接着每人又去要了一敞口瓶,没有多久又喝完了,喝完酒也不到柜台去结账,而是把老板叫过来,让老板把钱合计出来,然后各自平摊了,一个个满脸酒气的样子,高高兴兴的扬长而去,也不象中国人那样因为喝了一斤多高度白酒而需要几个人搀扶着把他送回家。 俄罗斯人在中国相遇,碰到和自己长得一样说得一样的人,怎么也应该心情激动吧,结果不是,这些素不相识的俄罗斯人碰面以后,互相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还没有看到中国人那样有感觉。他们即使碰到了熟识的朋友,也只是微微点一下头,真是无法理解在国外碰到自己的熟人,怎么能点一下头就过去了。俄罗斯人酒量比我们大好几倍,酒瘾也比我们大好几倍,以此推理,其好客、热情、大方、豪爽也应该是我们的好几倍,因为酒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然而他们却不是。 有一个俄罗斯人从外面风风火火的来到柜台边上,和服务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之后,便坐在柜台边等待。很快服务生给他接了一瓶散酒,大约有七八两的样子,然后又给他拿来几块巧克力,他要干什么呢?该不会吃巧克力喝白酒吧!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真的是吃一口巧克力喝一口白酒,几块巧克力吃完了,一瓶白酒也喝完了。这个人的胃难道是铁打的?他吃完巧克力喝完白酒,又要了一杯咖啡,坐在柜台边上就慢慢喝完了,喝完之后很正常的把账算完,把账算完之后很正常的就回家去了。 在这里还碰到一个在渤海城流浪的俄罗斯人,消瘦的脸颊,凌乱的头发,支棱着的胡须,穿着邋遢的衣服,本来已经醉醺醺,还要问老板要酒喝,只要一杯酒也不点菜,坐在墙角喝,喝完了,又去问老板要,老板非要让他把钱拿出来以后才给他酒,结果他拿不出来。这个俄罗斯流浪汉对其他俄罗斯人很钟情,主动的去跟别人搭讪,但是别人实在太冷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根本就不去理会这个异乡落难的同胞。 俄罗斯餐馆的服务生都是中国小伙子,但都能够说一口很不错的俄罗斯话,这些年轻热情的小伙子坐在一起,海阔天空的聊俄罗斯的风土人情。他们其中有一个是在俄罗斯留过学的,绘声绘色的跟其他服务生说他留学时的见闻。 他在海参崴的一所海洋大学学习,班上有中、日、韩、朝、俄各国同学,上课时如果遇到有关国家机密技术的内容,就不允许留学生去听课。中日韩朝学生一起上课时,中国学生在前排,朝韩在中排,日本学生坐角落,日本学生必须忍气吞声,弄不好就会挨揍,因为在历史上日本人曾经对其他各国有过兽行。不过日本人在俄罗斯很有地位,因为很多俄罗斯人很市侩。 如果说中国的治安有点乱,那么俄罗斯的治安就乱的离谱。俄罗斯歹徒和中国小偷区别非常明显,中国小偷一般动用各种隐秘的偷盗技术,使您钱包里的钱丢了都不知到怎么丢的,纵有一身力气也无处去打。而俄罗斯人魁梧高大性格耿直,相比中国小说网那些淫技奇巧还是明抢容易接受些,于是大多采取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抢劫。俄罗斯警察也和本国歹徒相适应,也不会象中国警察那样拐弯抹角的依据政策达到目的,俄罗斯警察非常直截了当,如果他想喝酒直接从大街上抓到一个倒霉蛋勒令他去买就行了,当然如果这个倒霉蛋熟悉俄罗斯的国情就会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照办,否则他受到的伤害将远远大于国内同行之手。 俄罗斯海参崴这一带的物价和中国物价相当,而远离中国的地区就高出很多倍,因为俄罗斯的蔬菜水果日用消费品非常依赖中国的供应,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特点,只要渤海城的大米涨价1角钱,海参崴的大米立刻会涨价1卢布。但是俄罗斯人不尊敬中国人,俄罗斯人认为中国人是在赚他们的钱,认为中国人狡诈。俄罗斯人的做法虽然有一些忘恩负义,但这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比如在这家俄罗斯餐馆里,一杯散酒卖给中国人是3元钱,而卖给俄罗斯人就是5元钱。 俄罗斯人普通收入在7千卢布左右,折人民币2千块钱,他们的物价比中国高出一倍还多。城市里有很多人买不起汽车,并不是我们以为的家家都有汽车,实际情况是家家都没有什么存款,至于农村,条件就更差。俄罗斯人没有中国人那样吃苦耐劳,他们是享受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俄罗斯大街遍地都是酒鬼,冬天醉死街头的时有发生。在俄罗斯每年有一个月的戒酒期,这期间不允许任何厂家生产各种酒类。 俄罗斯的男人据说是世界上问题最大的男人,他们最拿手的事情是:喝酒、找女人、打老婆。俄罗斯男人不但好吃懒做,而且毫无理由的盲目自大,其实俄罗斯家庭大多都由一个主妇养着一家老小和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公。渤海城的大街小巷经常可以看见俄罗斯男人手里拿着一瓶酒,逛到一定时间就很自然的啜一口,就象我们口渴了喝一口矿泉水那样。这种会享受的男人据说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老婆,无论他长的多么对不起人,这个愿望都能够在本国实现。 在大家谈话的期间有一个身体形状象橄榄球的老妇人,领着一对非常漂亮的年轻夫妇,很有风度的边喝酒边谈天,声音也不大,语气也不快,看样子非常悠闲。等她们离开以后,中国服务生给符锐说,那一对漂亮夫妇是老妇人的女儿女婿,以前也在渤海城开俄罗斯饭店,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借了老家黑社会一大笔高利贷,现在不敢回去了,如果回去必定性命不保,俄罗斯的黑社会甚至可以和政府对抗。这一家在中国落难的俄罗斯人,就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可是就现在手头上那一点钱,还是潇洒的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这是不是也算一种不错的生活态度呢? 符锐注意到一个细节,柜台后面那个中国老板出来时,他衣服上蹭了一点白灰,他的那位漂亮的俄罗斯太太追到他身后,用一种非常典型的中国妻子式的手法,去弯腰给他拂去灰尘,他没有停下脚步,所以俄罗斯太太一连赶上去重复了好几次那种手法。这位俄罗斯太太除了有俄罗斯人的高大挺拔矜持,还有中国太太的温柔贤惠,感觉真是好极了! 最后,有一个巡逻的中国警察,也进来要了一杯咖啡,喝完以后很快出去了。他怎么也学会了俄罗斯人的习惯?其实在渤海城的俄罗斯人,已经不算是外国人了,在大家眼里,他们其实就象是中国的一个少数民族而已。中国人从来也不会欺负俄罗斯人,可是中国人在俄罗斯却经常被他们欺负。俄罗斯人对美国人特别尊重,美国人的护照上写着:美利坚合众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而中国人的护照上写着:请各**政机关对持证人予以通行的便利和必要的协助。我们友好、我们宽容,但是在全世界各民族还没有大融合之前,只有我们中华民族真正的强大了,我们的友好和宽容才能够被其他民族尊重。 第八十三章 文艺汇演结束都有一个月了,也没有人去追究在舞台上把汪行长摔倒的事情,难道就这么过去了? 符锐正琢磨着,他们科长就把他给找去谈话了。科长说,由于大量减员,现在行里一线职工工作压力非常大,同时他们收入和地位相对较低,所以他们的反感情绪特别强烈,行里从大局着想,为了平衡各个方面的关系,决定要把二线年轻能干的富裕人员和一线员工交流,你符锐就是典型的年轻能干,当然你不是富裕人员,所以你手里的那一摊子活不能丢,同时你到窗口去兼另外一摊子活。现在你准备准备就到一楼营业室去报到。 对了,这才对了嘛,如果不是这样,反而就不对了!符锐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笑着走了。 现在符锐心里有些变态,和许多以往看不惯的同事一样,只有这样才觉得过瘾,简直就跟被虐待狂是一模一样的。国外网站上看到那些专门需要别人鞭打、羞辱、蹂躏的男男女女到底是受到了类似的折磨才变态,还是文明到一定程度开始探索另一种文明呢? 很不凑巧的是其他那3位抬举的和那位摔下来的也到营业室报到了,只不过摔下来的那位是营业室的新主任,4个举人的要到他那儿报到并接受他的管理安排。 从这一天开始,符锐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微笑,符锐并不是得了精神病或面瘫什么的,符锐自己早就成为一个旁观者了,他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身边的事情,当然也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自己。这么说来似乎有些不正常,自己怎么能旁观自己呢,难道是灵魂出窍不成,但不管怎么说,如果用这种类似于精神分裂的做法来解脱自己也不失为36计走为上策。 典典的执业资格考试很快就到来了。符锐跟典典说了,他们两个人都要时刻做好下岗另谋出路的准备,这年头,不可能守在一棵树上吊死,一旦这棵树不行了,立即就到另一棵树上去吊,最好是找到一片树林,不愁没有地方上吊。 典典可不是符锐这么想的,典典对美容有一种天生的迷恋,她考美容师执业资格证可不是仅仅为了混口饭吃,而是要把美容当作自己将来的事业,典典虽然奔波流离没有过一个所谓正式工作没有一个所谓的铁饭碗,但是典典同样也没有像符锐那样为这一样东西付出惨痛的代价,搞得心理变态、精神失常。 所以说典典的心态比这个看似平静的符锐要正常的多,至少典典不可能做出失手把人从高处摔下来的动作。 典典的考试分两科,理论和操作。理论包括劳动部指定的技能鉴定教材美容师和她们学校的那两本国际美容师培训教材的内容,还有五官素描,和化一个完整的妆。 典典进入考场的时候,胸部挺的很高,心灵也很高尚。考试时间是90分钟,典典答的胸有成竹,60分钟以后典典就非常非常轻松的走出了考场。下午是实际操作,化妆35分钟,纹眉30分钟,面部护理50分钟,典典拉田野当她的模特,典典给田野都化过无数次妆了,闭着眼睛也知道田野的脸怎样打扮最漂亮,至于面部护理,田野一躺在美容床上,就配合着极度舒适的样子佯睡上了。典典的纹眉是和一个顾客预约过的,大多数学员都是画完眉就算是纹眉了,只有典典用她那支古老的纹刺笔向人们展示了什么叫作经典的纹刺技法。评审们高度赞赏了典典这种古老的纹刺技艺,并鼓励她传承下去。 典典如果小时候有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她一定会上高中、上大学,一定会有一个跟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她能过得比现在好吗?把过去的事情作为假设是没有意义的,而把将来的事情作为假设那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典典现在一直都在假设将来她成为一名高超的美容师,将如何去对待未来的工作和生活。 考完试,典典和田野出去喝酒,典典喝着酒憧憬着将来,田野的心情不太好,典典还年轻,而且有一个幸福的家,田野没有这些,田野比典典大许多岁,却要做典典已经做完的事情。田野要结婚要生孩子,要过一个正常人正常的一生,田野没有说出后悔两个字,但是田野的脸上分明写满了遗憾,田野总是不停的叹气,每喝完一口酒,借着出口气的机会就叹口气,典典被田野愁得想哭,典典说:“甜姐,你不要这样了,你再这样我都要哭了,过去的事情怎么也不能重新来过,你还是想想以后吧。”田野喝着酒,醉眼朦胧的看着典典,脸上带着坏笑,说:“我就喜欢这样发愁,我这样觉得挺过瘾的。”典典生气的看着田野说:“那你就活该,没人管你。”田野乜斜着眼睛瞅着典典说:“典典,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典典说:“好什么啊?”田野说:“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娶你当老婆!”典典脸一红,说了声‘去’,就把头低下了。田野坐到典典身边,仰仗着酒劲就去亲典典的脸,然后又去亲典典的嘴,典典看着田野的眼说:“甜姐,这儿人太多了,如果你想那样那咱们回家去做吧。”田野看着典典笑,田野突然说:“典典,你把咱俩的事跟你老公说了吗?”典典想都没有想就说:“我说了。”田野吓了一跳,说:“你个傻妹妹,你怎么能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他呢?”典典说:“没事的,我老公说咱俩是没事闲的,是假的同性恋。”田野看着典典,看了好长时间才叹口气说:“真的,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我们真的是同性恋,我就不这样发愁了,我倒真的希望我们是真的同性恋呢。”典典调皮起来:“真的同性恋我还不答应你呢,你整天哀声叹气的,和你在一起愁都被你愁死了。” 田野眼睛一瞪说:“不说那些了,过几天我也要考试了,你来当我的模特好不好。”典典说:“那还用问。” 这一天,典典还在千百度客厅的沙发上欣赏自己的手和脚,突然接到松花江美容美发学校李荻校长的电话,让她去学校取美容师执业资格证书,典典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打的就去了学校。典典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荻老师拿美容师资格证书。李荻老师看到典典,微笑的把证书递给典典,那是一本蓝皮烫着金字的小本本,封面上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资格证书’,这样的证书出国都是有效的。典典小心的把它拿在手里,一页一页的翻着看。第一页里印着:执业资格证书、中级技能、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印制;第二页里印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按照国家职业(技能)标准,经考核鉴定合格。特发此证。下面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的红色印章;第三页贴着典典的照片,照得傻傻的、纯纯的,像一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照片上盖着发证机关的钢印;第四页是典典的个人信息,第五页是典典的成绩,第六第七页是复核记录,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证书使用说明1。本证为劳动者从事相应职业(工种)的资格凭证。2。本证作为劳动者就业上岗和用人单位招收录用人员的主要依据,在全国范围内通用。3。本证各项填写内容严禁涂改。4。本证按规定由劳动和社会保障行政部门或国务院有关部门劳动保障工作机构、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军(警)务部门验印有效。 典典拿着这个小小的本子,这是典典有史以来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典典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太珍贵了,甚至比1万、10万元钱还要有份量。李荻老师说:“典典,你的气质和天生的丽姿还有你的技术足可以当一名美容老师,这个资格证书才是国家指定的中级,我现在的资格是高级,而你的目标应该是更高,我希望你将来还能在我们这儿学习,明年去考高级,然后留在我们这个当老师,继续深造,我真的看中你了。” 典典拿到美容师资格证书的那一刻突然感到这个世界和往常不一样了。美容师资格证书是国家认可从业资格的证书,如果有了它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持证上岗了,这可以和任何人说出口,并且美容师干的是一种高尚的人尊敬的、有身份、有地位的职业,这简直就是典典长久以来的一个梦。从此无论典典走在大街上经受各种怀疑的目光,还是坐在千百度的沙发上经受客人们猎艳的目光,典典都有一个踏实的心态,典典前所未有的得到了一种社会的认可,同时也前所未有的得到了自己的一种认可。从此典典的心态就跟往日不一样了。 下一次典典回到家,就站在家门口不说话,只是有一点笑的看着符锐。符锐觉得典典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似乎典典比以前有内涵了。不会这么夸张吧。 符锐说:“典典,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高深了。”典典看着符锐点点头说:“嗯。”平时典典是说‘嗯呢’的,虽然东北话的‘嗯呢’比普通话的‘嗯’要肉麻要好听一百倍,但毕竟是方言,典典不至于从此不说方言了吧!典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典典二笑二笑的站在门口还想继续装一会儿继续过一会儿瘾,茜茜扑过来了,茜茜才不管她妈妈有什么变化,跳起来就搂妈妈的脖子,把脏兮兮的脸往妈妈怀里蹭。典典也并不是一个城府多深的人,茜茜这一打乱,她就忘了矜持,也跟着茜茜耍上了。 装蒜还没装到1分钟! 典典说今天想喝点酒,不喝多,每人就喝1瓶。符锐也正馋酒,立即就出去卖酒卖熟食了。符锐卖了4瓶啤酒,预备高兴了不够喝。卖了半斤猪舌头、半斤牛肉、半斤猪头肉、两条干明太鱼、半斤卤干豆腐、半斤花生。拎了一大包回家了。符锐和典典还有茜茜坐在饭桌旁,符锐和典典干酒杯,茜茜也跟着干水杯,典典跟符锐说了李荻老师的想法,符锐说:“说实话,我也希望你能去做那样的工作,我们如果能过一个正常殷实的日子那该多好啊,你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吗?”典典说:“我现在还不能,我现在暂时还要在千百度上班,千百度的钱多好挣啊,我再干一年,一个是积累资金一个是继续深造,等到我明年取得了高级美容师资格我再做其他打算,另外,我总觉得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干个事业,我哪一点比李荻校长差,我比她漂亮比她年轻,我将来的技术也会超过她,我也要像她那样风风光光的在人们面前生活,我也要让人们尊敬我叫我女士。” 符锐听了忍不住哈哈哈大笑,笑完了,觉得特别的开心,符锐看着典典妩媚中透着一种坚韧的脸,颇有醉意的说:“真的吗典典,我听你这样讲我简直就跟做梦一样,我这辈子真的能摊上这么好的一个老婆。”典典生气的问:“怎么,你瞧不起我?”符锐说:“我哪敢啊,我老婆这么有本事,我讨好都来不及了,我要是稍有怠慢,你把我踹了可怎么办,你的男朋友那么多。”典典生气的说:“滚你的吧。” 符锐突然感到典典都有自己未来的打算,典典都有一个方向,自己的方向是什么呢?符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自己又一口把它喝干,叹了一口气,盯着酒杯发呆。典典问:“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怕我将来比你强。”符锐说:“典典,这倒不是,你越强我越高兴,我只是在愁我自己,我将来怎么办呢?”典典说:“怎么办?怎么好怎么来呗。”符锐说:“你就会说怎么好怎么来,你以为是呢!你说怎么才叫好啊?”典典有点轻浮有一点淫秽的说:“怎么好怎么来你都不会啊!?”符锐生气的说:“去,你自己有着落了,你就什么都认为好了。”典典看到符锐确实有些生气了,这才正经起来:“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有身份有地位,现在大学生想找个工作多难啊,你该知足了吧。”符锐叹了一口气说:“你没有在我这个位置上呆过,你不知道什么是精神上的折磨。”典典说:“屁,你是没有饿着,把你饿个半死,看你还想不想什么精神折磨了。” 符锐把文艺汇演的情况和自己被调到一线的事情跟典典说了一遍,典典听完了发狠的说:“让他们全家死光光。老公,你别生气了,咱家暂时先忍一忍,我在千百度再干上一年两年,到时候,有本钱了自己干自己的事业,你说是不是,来,干一杯。” 符锐和典典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把4瓶酒喝完了。典典看着空空的酒杯,把酒杯口朝下,用舌头去接杯沿上滴答下来的酒滴,直到杯子里一滴也没有了,典典才醉眼朦胧的看着符锐,伸出舌头在红艳艳的嘴唇边轻轻的舔了一圈,说道:“老公,我还要。”符锐浑身燥热的说:“典典,你别这个样子,你这么淫荡简直要了我的命了。”典典有意拖长了声音说:“老公,我要,要,要――酒。”符锐着急的说:“典典,你干什么你,茜茜在这呢。”典典马上打起精神说:“老公,我真的还想喝酒。”符锐说:“你看你,才喝了一瓶半,就想耍酒疯,丢不丢人啊。”典典一下就很清醒的说:“谁耍酒疯了,我看你不高兴的样子,我逗你高兴呢,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符锐半信半疑的看着典典,典典这一阵确实很清醒。符锐就问典典:“再买几瓶啊?”典典说:“再买4瓶吧。”符锐想一想,就我自己也还能把这4瓶喝了,应该没什么的。就答应着走了。 符锐买来4瓶啤酒,小瓶装,一瓶半斤的那种,买了一瓶饮料。坏笑坏笑的打开了给典典看,典典一看是小瓶装,也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你真会糊弄人,是不是把单位里学的那一套搬家里来了。”符锐说:“反正是4瓶,你又没有说大瓶还是小瓶,嘿嘿嘿。”典典看着符锐的样子,说了句:“呆呵儿老公。”典典说呆呵儿可不是像田野称呼天成是真的说他呆,典典这是昵称,是说符锐呆的可爱的意思。符锐还能不明白! 符锐和典典这下就放开了的喝,两个人的话题基本分成两个方面,也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其一是典典对自己美好未来的设计,其二是符锐对自己的现状憎恶和对未来的迷茫,典典说的眉飞色舞天花乱坠,脸红得像晚霞一样灿烂,符锐说的垂头丧气义愤填膺,脸黑的像晚些时候的晚霞一样黯淡。 符锐说渤海城比我电脑水平高的没有几个,我总以为我这一辈子是要干点什么,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我现在混到这个地步,我无脸回家见人啊。 典典说她要在千百度挣够30万,然后去开一家美容院,要干一个拿得出手的铺面,如果钱不够就让符锐拿房子去抵押贷款,等她的规模干得越来越大以后,还要开连锁店,然后买小汽车、买洋楼,最后风风光光的回老家看她妈妈。 符锐说我为什么要把房子抵押了给你开美容院,我要把房子抵押了就买断工作凑够20万开电脑公司,等我把公司干大了,我也回老家去开分公司,等我有了钱我也买小车、买洋楼,最后领着你和茜茜风风光光的回老家。我老婆那么漂亮,他们都得羡慕死我,嘿嘿嘿。 典典说:“看你那个呆呵儿样,都30岁的男人了,笑都不会,好好笑,不许嘿嘿嘿的笑。”符锐说:“要你管,我就嘿嘿笑,嘿嘿嘿,嘿嘿嘿。”典典也忍不住嘿嘿的笑起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结果这小两口就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喷了一桌子的酒,笑得弯了腰,笑得流出了眼泪。 典典喝醉了,典典喝醉了就突然哭起来,先是轻轻的抽泣,一会就呜呜的哭出声了,符锐不知道典典为什么哭了,典典到底是因为高兴才哭还是因为悲伤才哭,还是因为这两样都有才哭呢?茜茜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了,茜茜只知道妈妈哭了她也要跟着哭。茜茜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时而大笑时而大哭,茜茜只知道大人大笑时她也大笑,大人大哭时她也大哭。茜茜的哭要么是偷偷的哭要么是号啕大哭,茜茜这回是号啕大哭。典典看到茜茜号啕大哭起来,典典就擦擦眼泪笑着看着茜茜说:“傻孩子,妈妈是在装哭,妈妈如果是真的哭,爸爸也会跟着哭的,你看爸爸都没有哭,你哭干什么呀?”茜茜去看她爸爸,爸爸果真没有哭,她爸爸呆呵儿的瞅着她们母女俩,傻傻的,一点也没有哭,但是一点也没有笑。 典典说:“老公,你看你把茜茜都吓住了,你给茜茜笑一个,你笑呀,笑呀。”符锐痛苦的看着典典说:“我不会笑,我喝多了,不会笑了。”典典说:“你真没有用,喝这么点酒就不会笑了,你不笑,我笑。”典典把茜茜抱起来,用额头顶着茜茜的额头,两只眼睛闪闪的发亮,典典笑了一下,是那种只有母亲看着自己亲生的另一个自己才会有的甜甜的笑。典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就象玻璃做的那么干净,符锐用手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典典和茜茜这样头顶着头甜甜的笑,符锐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人能像典典这个样子。 茜茜慢慢的坚持不住了,倒在椅子上就睡着了,符锐把茜茜抱到小床上,然后又回来和典典对饮起来。典典特别开心,脸一直是兴奋的绯红绯红的,也不知道这个美容师资格证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符锐看典典那么高兴当然也跟着高兴,典典以往的高兴多少又些自欺和盲目,今天的高兴与以往不同,典典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了。 如果说喝酒的多少和一个人当时的情绪有关,这是千真万确的。可是典典今天喝了大约4瓶啤酒就醉了,这和以往的她有些不同。也许典典这段时间太疲劳了。典典一脸的酒笑,语无伦次,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上厕所。符锐赶紧起来扶着她,这一扶才发觉典典浑身软弱无骨,一碰就粘包赖了。符锐搂着典典的腰,几乎是把她抱到厕所的,典典一到了厕所就扑到了马桶上面,仿佛多年来总算找到了归宿那样,她浑身稀软的紧紧搂住马桶,狂吐起来。典典有时吐不出来了,符锐就把手指压到她的舌根给她催吐,就像以前茜茜吃多了药用手指催吐一样,不一样的是茜茜要咬人,而典典不会咬人。 整个厕所立刻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酒味,典典这个肤如凝脂面如桃花的美女也会弄出这样的场面来,使人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典典像细面条一样放到哪儿就耷拉在哪儿,并且给人的感觉要比平时重很多,符锐把她翻过来吐,翻过去吐,吐的典典几乎没有了呼吸。符锐想把典典抱到床上去,典典像稀泥一样瘫在地上,根本拎不起来,符锐使劲抱住典典的腰,想把她抱在胸前抱到床上去,可是却办不到,在平时,符锐都可以站在地上和典典抱着,今天怎么却抱不动了呢?符锐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从典典的腋窝下把两只手插过去,把典典像拖麻袋一样拖到了床上。 到了床上典典还要吐,符锐又拿来脸盆,接了半盆水,在床沿边接着典典吐。符锐自己喝了五瓶啤酒也是有些行动不便,还要这样仔细的照顾典典,确实有些费劲。符锐想,典典现在怎么了,喝这么一点酒就会到这种程度,该不会在千百度天天喝,喝成酒精中毒了吧。 典典总算平静下来。符锐用湿手巾给典典好好擦了擦脸。典典的脸粉嫩粉嫩的,都能看到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典典弯弯的眉毛,绿绿的眼睑,秀气的鼻尖,肉红肉红的唇,金黄金黄的头发,浑身一股浓浓的酒气,正是千百度招牌上那个浸泡在酒杯里女郎,符锐心里想,也许这是典典最后一次这样了吧。 早晨太阳已经很高很高了,典典才懒洋洋的起来,起来就要符锐扶着她,她自己还不能站稳呢。符锐把典典扶到卫生间,从后面抱住典典的腰,典典就对着镜子洗漱起来,典典洗漱完了,符锐以为就可以了,结果典典还要化妆,并且要比平时化得浓一些,因为她要掩盖脸上残存的醉意。符锐就这样从后面抱着典典的腰,看典典一点一点的把那张疲惫的脸描绘得春光般明媚。 第八十四章 杨坚和琉琉的家是一室的,这一室的作用很大,除了充当卧室以外还充当客厅、厨房、洗漱间、厕所等等,所以琉琉从来不领姐妹们来玩,她总说等她和杨坚真正结婚有了新房以后再邀请大家来玩。其实像琉琉这样的心眼儿,大家也能猜出几分,所以大家也不难为她,也没有谁提出非要到她家去做客。再说,琉琉只是在网络里和杨坚结婚,又没有什么法律效力,姐妹们也不是真的就要这样认可,只有当他们真的大摆婚宴,邀请亲朋好友喝喜酒,姐妹们才会真正认可。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在网络上结婚,那也是一种公布于众的做法,至少网络上那些遍布全国各地的玩家都知道你们是夫妇了,谁都知道在网络世界里冷雨青峰之妻是冷雨青峰的老婆,谁都知道无论冷雨青峰之妻是多么的刁蛮无礼冷雨青峰都是罩着她的,谁都知道如果你胆敢欺负冷雨青峰之妻,那么行侠仗义武功盖世的冷雨青峰就会翻脸不认人,就会毫不含糊的履行一个做丈夫的职责。 在网络上是没的说,而在现实中,同样恪守规则的只有3个人:杨坚、琉琉、张艳。张艳在网络上叫作冷雨青峰之婢女,她在现实中也是充当这个角色的。 这天,杨坚、琉琉、张艳在饭店吃饭,虽然杨坚是琉琉的老公,在网络世界里又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在现实中他可没有琉琉和张艳有钱,所以得到的敬重也未必有她俩多,因此情况就有点尴尬。杨坚一方面要维持自己在网络中至高无上的尊严,一方面又要掂量着自己钱包里的钞票,如果这两方面的落差太大,不光是他自己受不了,琉琉和张艳看了也受不了。所以后来就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如果是在无人的情况下,一般都是琉琉付账,比如家里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等都是琉琉的事情,如果是在饭店或商场买单,那么杨坚就得出面了。不过琉琉倒是一个奇怪的中国女子,即使没有真正的结婚,她也会背地里给杨坚钱。 今天很不凑巧,杨坚他们正喝的来劲,琉琉的电话突然响了,琉琉接了电话,是一个在千百度认识的客人打来的,不是那种特别熟的客人,琉琉就跟他说:“你打错了,就把电话给挂了。”3个人又喝起酒来,没有多久琉琉的电话又响起来了,琉琉一看又是那个电话,琉琉生气的说:“我又不认识你,你总打什么电话,以后别给我打了。”琉琉还自我解嘲的说:“这段时间总接到陌生人的电话,都好几次了,烦死人了。”3个人继续喝酒,没喝多久,琉琉的电话又响起来了,琉琉接过电话一看还是那个人打来的,就气急败坏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人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叫你出来陪我喝点酒。”琉琉气急败坏的对着电话喊道:“你找你妈陪你喝吧!”就把电话给挂了。杨坚有些生气了,杨坚说:“老婆,你把电话关了吧,太闹心了。”琉琉本来恼火,谁说她她就跟谁发火,她大声跟杨坚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杨坚一看琉琉这样不讲道理也要跟她发火,张艳赶紧出来劝解,张艳说:“琉琉姐,你就把手机关了呗”琉琉一看张艳也跟着杨坚说自己,就指着张艳的鼻子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杨坚见琉琉这样欺负人,就生气的说:“怎么轮不到张艳说话了,你不对,谁都可以说你。”琉琉一看自己的老公帮别的女人,又是帮这个关系暧昧的婢女张艳,就猛的抓起自己的包跳起来赌气的跑了。张艳还要去追琉琉,杨坚说:“你别去追她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琉琉跑出去以后,自己也弄不清楚应该去哪儿出气,最后还是跑到网吧里打网游吧。琉琉用冷雨青峰之妻的身份进入游戏以后,就在江湖上乱闯乱撞,看到谁不顺眼就上去砍他两刀,江湖人士都认得冷雨青峰之妻,知道她又是不知从哪儿惹了气拿他们出气,大家也都看在冷雨青峰的面子上让她三分。 冷雨青峰之妻可不管这些,她才不在乎别人是看她老公的面子还是真的怕她,她见人就打,打得过的恨不得把别人一下砍死,追得别人到处跑,打不过的别人也不还手,只是远远的躲着她,就这样冷雨青峰之妻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冷雨青峰之妻打了半天感到没有人跟她玩,就自己瞎闯起来,冷雨青峰之妻跑到一个沙漠城堡里,也不进城去看看,就往郊外的荒野里瞎闯。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冷雨青峰之妻碰到了一个名叫‘独行大盗+**’的男性武士,这家伙一个人蹲在一片废墟旁一动不动。在这样的野外能碰到这样的怪人很是有趣,冷雨青峰之妻走近去看个究竟。独行大盗+**的级别和冷雨青峰之妻不差上下,在江湖上算是2流角色,他武功平平衣着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冷雨青峰之妻闲得无聊就想上去跟他磨磨嘴皮子,冷雨青峰之妻来到独行大盗+**身边,很不稳重的说:“哥哥你在等谁呢?”独行大盗+**马上来了精神说:“小娘子难道看不出来我正在等你吗?”冷雨青峰之妻也不是什么检点的人就回答道:“小娘子来了,你想怎样。”独行大盗+**把冷雨青峰之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冷雨青峰之妻富贵雍容家财万贯手指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订婚戒指,馋的垂涎三尺,就下流的说:“小娘子,我看你手上的那枚订婚戒指好甚漂亮,你送我好不?”冷雨青峰之妻气得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订婚戒指是我老公冷雨青峰送我的定情之物,怎么能送给你这个肮脏的东西。”独行大盗+**笑嘻嘻的说:“小娘子,不要生气,我是跟你说着玩的,我看你如此行头你家老公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吧?”冷雨青峰之妻说:“我看你在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连我老公冷雨青峰都不认识呢?”独行大盗+**说:“像我这样下三流的小人物怎么能高攀你家老公,你家老公除了江湖上排名前十位的恐怕看都不看其他人吧。”冷雨青峰之妻得意的说:“那也不一定,江湖上那些排名靠前的大多势利小人,我家老公未必会和他们结交,我家老公主要看他们对我怎么样。”独行大盗+**赶紧往冷雨青峰之妻跟前凑,恬不知耻的说:“那我对你好,侍候你,给你家老公引见引见我呗。”冷雨青峰之妻此时早忘了跟她老公生气的事情,她老公给她带来的荣耀正好好享受呢。 这独行大盗+**可不是什么规矩的人物,在现实社会中就是下三烂的东西,到了网络里更是除了干坏事就没有别的打算。独行大盗+**假惺惺的走到冷雨青峰之妻身边,趁她不备,冷不丁突施杀手,冷雨青峰之妻正陶醉在她老公的荣耀下,那还有什么防备,根本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补给,瞬间就倒地身亡。地上立刻就撒满了金银珠宝,金光闪闪的堆成了小山。独行大盗+**大把大把的捡起来,还从冷雨青峰之妻头上跨过来跨过去,如果这款游戏设置了强*奸功能,那么独行大盗+**毫不犹豫的会把冷雨青峰之妻给上了。独行大盗+**边捡钱边跟冷雨青峰之妻调戏:“小娘子,以后没钱花了,就来找哥哥,一次给你十万金币。”冷雨青峰之妻躺在地上除了大声痛骂也没有任何办法,她紧紧的盯着那颗稀世珍宝订婚戒指,求求老天保佑她,别让独行大盗+**在这一大堆财宝中发现它。 这个不要脸的独行大盗+**目的就是要夺冷雨青峰之妻的订婚戒指,怎么可能把这事忘了呢,但是这个王八蛋就是捡这捡那,偏偏不检冷雨青峰之妻的订婚戒指,他这是他妈的有意想玩死冷雨青峰之妻!可想而知现实世界中的独行大盗+**是多么变态的一个人。 独行大盗+**装满了所有的口袋,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装任何一样东西了,他跟冷雨青峰之妻说:“我去把东西寄存起来,等一会再来看你噢!”冷雨青峰之妻见独行大盗+**准备离去,心里正暗暗庆幸独行大盗+**没有发现她的订婚戒指,突然独行大盗+**又转身回来了,冷雨青峰之妻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上了,独行大盗+**从冷雨青峰之妻身上跨过来跨过去,嘴里说着:“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稀世珍宝,不要让别的玩家捡了便宜。”等到跨够了,才故作惊喜若狂的喊道:“哇噻,订婚戒指,爽死我了。”上去就把冷雨青峰之妻和冷雨青峰的定情之物夺了过来,这下冷雨青峰之妻要急死了,她大声的苦苦哀求说:“我求求你别把我的订婚戒指拿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即使要和我真人见面我也能答应你,我不能把我老公给我的订婚戒指夺走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做。”独行大盗+**根本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家伙,他根本就没有理会冷雨青峰之妻的哀求,他慢慢把包裹里的东西哗啦啦扔下来,腾出地方把订婚戒指装进去,嘿嘿的淫笑着一溜烟扬长而去。冷雨青峰之妻一个人横躺在那儿,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浑身**裸的冷雨青峰之妻躺在沙漠城堡的某个废墟堆旁动弹不得,它的真身琉琉则哭喊着冲出网吧,那时刚好赶上天空像漏了一样下着瓢泼大雨,琉琉就站在风雨中嘶声力竭的给她老公杨坚打电话:“老公,你快来救救我啊,我被独行大盗+**给扒光了,我的结婚戒指被抢走了,我现在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哪。”当时路边有行人经过,都以为这个姑娘疯了。 杨坚正和张艳喝酒吃饭,一时间还没有听清楚,杨坚说:“老婆你说什么,你慢一点说,我没听清楚。”琉琉哭喊着大骂:“慢你妈个逼,你老婆被人杀死了,戒指也被人抢走了,你再不来我就真的要死了。”杨坚一听总算明白了,他跟张艳大声说:“我老婆被人杀死了,戒指也被人抢走了,别喝了,快起来,报仇去。”说着,这两个人跳起来往门外暴雨中冲去。 周围有不少吃饭的客人,听到这两个年轻人说什么杀死人了抢戒指了,都大惊失色,大气都不敢出,以为遇到了什么亡命之徒,又见这两个人冒着这么大的暴雨往外冲,都以为过一会儿就会闹出另一条人命来,也可能晚上就能在新闻里看到了。 杨坚和张艳很快找到琉琉的那家网吧,琉琉见老公来了,扑上去抱着他就放声大哭,两个人像落汤鸡一样在雨中抱作一团,张艳也在一旁陪着落泪。这个场面惨的要命。 杨坚说:“老婆你别哭了,赶紧上网去找那个小子。”杨坚进入游戏,使用回生符救活冷雨青峰之妻。然后冷雨青峰、冷雨青峰之妻、冷雨青峰之婢女三人就分头去找独行大盗+**。 独行大盗+**这个恶棍最后还是被张艳碰到了,这个家伙,把满满一身的钱财寄存在商店里,又买了一头骡子,骑着它正赶往事发地点装财宝呢!冷雨青峰之婢女动用腹中传音,通知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独行大盗+**在沙漠城堡出现,请速速前来支援。冷雨青峰之婢女则单枪匹马堵住了独行大盗+**,冷雨青峰之婢女上前说道:“你抢了我家小姐的订婚戒指,如果还来,既往不咎,否则叫你后悔莫及。”独行大盗+**打量了冷雨青峰之婢女一番,见她武功一般,又是瘦弱女子,就不知羞耻的说道:“我今天哪来这么多艳福,刚刚摆平一个又碰到一个,你想让哥哥怎么陪你玩。”冷雨青峰之婢女说:“你下马来和我单挑,我若赢你,你还我戒指,我若输给你,我从此退出江湖不再露面。”独行大盗+**笑着说:“行行行,我若输给你,我一定把戒指还你,我若赢了你,你只需随我叫独行大盗+**之婢女就行了。”冷雨青峰之婢女说:“废话少说,你死定了。”说完上去就连环绝杀,别看冷雨青峰之婢女是个女玩家,操作键盘鼠标的手法还不错,独行大盗+**的级别是靠作弊器挂机挂出来的,不像冷雨青峰之婢女是自己亲手打出来的。所以独行大盗+**没几个回合就吃了亏,这小子打不过就跑,使用随机卷一下就跑到远处去了,还跟冷雨青峰之婢女打哈哈:“小姑娘,你来追我呀,你追上我,我就把全部都给你。”冷雨青峰之婢女气得到处追独行大盗+**,两人正在纠缠的时候,冷雨青峰夫妇驾到,冷雨青峰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独行大盗+**刚看到迎面来了一个人影,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但见来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自己要害,根本就不用第二招,也来不及还手,更没有机会使用随机卷逃跑,人早已中招倒地。冷雨青峰之妻上来就搜身,收出金银无数,唯独没有冷雨青峰给她的订婚戒指,就看见冷雨青峰之妻上来拿出一把破铁刀,对准独行大盗+**一通鞭尸,嘴里骂道:“**的,还我订婚戒指,你若不还,我叫我老公杀死你,见一次杀一次。”冷雨青峰冷冷的对独行大盗+**说:“听到了吗?快把订婚戒指交出来,否则就把你逐出江湖。”独行大盗+**也不敢去求冷雨青峰,他转过来求冷雨青峰之妻:“女英雄,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老公是何人,我都是拿作弊器在电脑上玩的,很少去认识江湖上的顶尖人物,再说像冷雨青峰这样的大人物我如何高攀的上啊,我现在打到这个级别也是大半年的心血啊,你就在你老公面前美言几句,不要让我退出江湖啊。你的戒指我寄存在商店里了,你救活我我就领你去取,我还可以给你精神损失费,我虽没有你富裕但也有上亿金币,我可以统统交给你,只要你家老公不要把我赶出江湖就行。”冷雨青峰之妻一听说有这么多的金币,又被独行大盗+**的奉承话搞得飘飘然,就让冷雨青峰放过独行大盗+**,冷雨青峰对冷雨青峰之妻说:“你刚才哭成那个样子,死活要我给你报仇,现在又不想报仇了?”冷雨青峰之妻破涕为笑:“独行大盗+**都给我认错了,还要给我那么多钱,咱们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吧。”冷雨青峰说:“好吧,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作主吧。” 冷雨青峰用回生符救活独行大盗+**,命令他前面引路,三人跟着他去取戒指,大家走着走着,独行大盗+**这个根本不讲究江湖规矩的龌龊,竟然趁人不备突施回城卷跑了,大家回城去追,这个王八蛋居然下线了! 冷雨青峰之妻后悔万分捶胸顿足,纺以后见到独行大盗+**必将碎尸万段拿去喂狗。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婢女也别无他法,只能好言相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保住身体,来日方长,先回去把饭吃完,喝点酒热热身子、压压惊。 还是那家饭店,人们看见暴雨中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领着两个浑身湿透的女子冲了进来,客人们就都逃跑了。 第八十五章 2003年的秋天符锐过得非常郁闷,符锐不知道他离开校园进入华夏银行以来有几个秋天是开心的,也许符锐从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也许符锐在华夏一直都很失意,也许大多数年轻人在工作的前十年都和符锐一样无可奈何。 符锐自从那次文艺会演以后就被别人定义为‘抗上’,就是和上面反着干的意思。其实符锐哪有这个意思,上面说的对的怎么可能反着干呢,又没有心里变态。即使是错的,也不会反着干呀,银行的业务反着干就是先出结果再出原始数据,就象财务人员做的假帐那样。 符锐在华夏上了快十年班了,符锐想一想这十年都干了些什么呢?符锐想不出来这十年都干了些什么。符锐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都有丰富的回忆,也就是说出生后的第一个十年,是玩耍的十年,符锐觉得它是那么的漫长和美好,这十年里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值得回忆,细细想一想,随便哪一天都可以好好品尝一番。第二个十年呢,那是学习的十年,期间也夹杂着玩耍、打闹、恋爱,但是思想上是放松的,这十年同样是很有内容的,那么这刚刚过去的十年呢?这十年过得比前两个十年都要快得多,前两个十年虽然也像昨天一样清晰,但它们是过过来的,而这个十年却一片空白,好像是梦过来的。符锐觉得这十年唯一的收获就是心态改变了,变得对很多事情该出手时不出手了。 这次稍稍出了一下手,还弄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被从人弄到一线去劳动改造了。 符锐出现在营业室的时候,表情很无所谓,对任何人也都是一样的尊敬一样的笑脸相迎,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反感或低落,也没有从以前的坐办公室到现在的坐窗口就拉不下脸。不过大家对符锐的这种态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大家在改革期间已经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态度,符锐再怎么变也只是他们见过的无数种的一种罢了。 劳动者的范畴很广,每一个按月拿薪的人不管是正着干还是反着干还是假干还是不干,都会说自己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劳动者。有一种劳动者,就象没有长大脑的机器一样,无论他有多大的怨气、遭受怎样的待遇,只要你把他扔到哪儿,他就象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在哪儿干活。这样的人思想上不要求进步,属于智商低下只会蛮干的人,所以得不到领导的赏识,同事们也恨他没有骨气,这样的人只需要用一句话来概况:干活的命。 符锐到窗口被分配的第一个任务是装订账本,把一年来堆积如山的连打纸,撕成一页一页,把他们按科目、按户名分类,然后装订成册入库。这项工作是极端枯燥无味的,一整天就是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跟捡破烂的动作差不多。所以每次从窗口外面往里望的时候,如果看到里面有一个机器人似的小伙子一下一下的在撕纸,那不是捡废纸的,而是符锐在工作。 符锐这样撕打印纸也好,至少是锻炼身体。别小看这装订账本的工作,一年来的账页没有规律的堆积如山,大约有几百个明细账户,每个明细账户又有上百张账页,需要把这上百张账页按日期排列,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像这样几百个账户,如果一页一页的摊在地上,十个营业室也摊不下呀,怎样才能把它们归类呢?符锐问老同事,老同事就是把它们摆在一起,撕下来一张纸,就在那一堆里找它的前一页,找到了插进去,再撕一张,再去那一堆里找,找到了再插进去。人家老同事对会计科目非常熟悉,随便撕下来一张纸都知道它大概在什么位置,但即使是这样也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情,符锐哪里知道这些啊,符锐只有从头找到尾才能找到正确的位置,杨坚估算了一下,如果真这样的去做,需要一年的时间!所以对于那些没有干过的工作,千万不要凭空想象那么简单,当自己真正去干的时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情了。 符锐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还是从计算机入手吧。先从unix里把所有账户卸载下来,存成txt文件,再导到windows的excel里,按账号排序,嘿嘿,账号排序后和科目号的顺序竟然一致的,运气真好。然后给每个账号编号。这些工作都是计算机来工作的,所以都是瞬间完成的。如果要让人来干这个,恐怕一个星期也干不完,并且还会有失误。以前没有计算机的时候,他们都是怎么干的呢? 然后是手工的活了,把所有的连打纸一张张撕下来,按计算机上的排序打上号。把这如山的张纸按计算机上的排序手工打号,花费了符锐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计算机连排序带打号连一秒钟都不用,手工操作却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看看,没有计算机怎么行呢。 符锐去问别人,别人说这项工作就是一个熟手,也是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干完。现在符锐把所有的纸张都打上号了,这才是工作的一半,其余的一半是把它们按排号的顺序摆放、装订。 符锐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把这个工作干完了,他的办法到底科不科学,很难说,但是如果符锐不用这个办法,他是一辈子也干不完的。 看着眼前上百本装订成册的账本,然后把它们一本一本的放到库房里,从此几乎没有人再去翻阅它们。符锐懂得了在社会分工中有很多很多岗位既消耗年华又磨练意志,同时又是默默无闻毫无成绩的。华夏银行的摩天大厦就是用这样一块一块没人注意的砖头垒起来的。 怪不得他们都拼命往上爬,都想当官。 这两天上级行来了群当官的检查,由一个胖胖的女处长牵头,一行人表情暧昧、城府极深。这两年由于大量裁员,营业部的员工减少了三分之一,所以各种混岗、兼岗现象特别严重,如果不兼岗混岗,那么许多正常业务就无法开展了。上级行不管这个,任何传统业务都必须照常,并且要拓展新型业务,并且前提是不能混岗、兼岗。这就象让一个人用两只手抱起来3个大西瓜,抱不起来扣分,抱起来了犯规。人家嘴大,这年头,嘴大就说了算呗。 牵头人拿了个笔记本电脑,把那些喽罗们检查出来的违规事件一个一个的记录下来,边记录边大惊小怪的喊:“居然能这样操作,简直是严重违规,这要是报上去,小则处分大则下岗!”这伙令人讨厌的玩意时而唠家常时而唠违规,把整个营业部的正常工作搅得一塌糊涂。 晚饭,由营业部的三个主任陪检查组的喝酒,由于符锐是科技人员所以也有幸作陪。符锐打电话给王姐,今晚茜茜就托付给她老人家了。 检查组的牵头人是女的,所以让营业部的一个女副主任主陪。这位年轻的女副主任有一肚子的委屈,所以她没有吃一口菜就直接敬酒。这个女副主任敬酒的时候却说:“多谢领导们多年来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我们平时给各位领导添了不少麻烦,今天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坐到一起,我先表示感谢再表示一点歉意,我先喝为敬。”那个牵头人斜着眼睛说:“你们工作中的纰漏确实太多,多到什么程度,今天就看你怎么喝了。”女副主任端起一两半的白酒,一仰头,干了。牵头人说:“好,好,好,够意思,够意思,你先吃口菜,吃口菜。”女副主任憋红着脸,捂着嘴,满眼都是泪,呛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着牵头人的酒杯,让牵头人也表示一下。牵头人谦虚的摇摇头说:“你们都是酒经沙场的人,我身体不好,吃着药呢,我点一下就行了。”于是牵头人拿起杯子用嘴唇蘸了点酒,然后问大家这样行不行,大家都点头说领导情况特殊当然行了。 女副主任又拿起杯子,自己先倒满一杯酒,然后给另一个副牵头人敬酒。那个副牵头人说:“你们这的规矩是不允许自己给自己倒酒,你现在自己给自己倒酒,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啊?”女副主任抱歉的笑一笑,自己先抿了一小口酒,然后把杯子递给副牵头人,说:“哥哥你也不照顾小妹一下,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那个副牵头人说:“你既然这么说,那么咱俩应该感情深一口闷”说完自己真的干了一杯,然后对女副主任说:“你实在喝不了你就把酒倒哥哥的杯子里,哥哥替你喝了,咱俩谁跟谁啊。”女副主任受宠若惊,哪能这样干呢,自己端起杯子又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女副主任这一杯酒下肚,胃里几乎就痉挛了,根本就吃不下一口菜。 没多久又该敬酒了,这下是给检查组的工作人员敬酒,女副主任把空杯子递给工作人员说:“你们大老远的撇家带口跑来检查工作,你们是最辛苦的,大家都稍稍表示一点就行了,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那个工作人员说:“你跟我们领导都干一杯,到了我们小兵这儿就表示一点就行了?你怎么这样呢?你看我们说话不好使呗?”女副主任连声说:“哪里哪里,被小弟弟挑理了,上级行的都是领导,都一样,好,你给姐姐倒满吧。”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弟就真的给女副主任倒满了。符锐实在是有一些看不下去了,符锐觉的女副主任这样喝会喝出问题的,符锐站起来说:“姐,这杯酒我替你喝吧,我和小弟感情深闷一个。”那个小弟当时脸就拉下来了,女副主任拍拍符锐的肩膀说:“符锐,我心里有数,我的事情我自己来。”符锐看女副主任这样坚决,这个忙也是帮不上了。女副主任对那个小弟说:“符锐是实在人,你不要见怪,姐姐还是想跟你喝,你是上级行来的,你是领导,姐姐应该听你的。”说完女副主任一仰脖,又干了。符锐一看,这是他妈的什么酒场合,这酒根本就没法喝。后来那个女副主任又跟每一个检查组工作人员敬酒,她大概在第6杯酒刚进肚的时候,突然咕咚一下栽到桌子底下去了,整个人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大家也不紧张,叫符锐负责把她弄到医院去打点滴,他们继续喝酒。 符锐把副科长弄到医院以后,她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脖子举不起她的脑袋,她想看什么东西需要别人把她的脑袋摆到正确的位置。昨天她在给领导敬酒的时候同样不能把脑袋摆在正确的位置。 符锐回到单位上班,那个牵头人骄傲的跟别人说:“以为我们的人光会工作不会喝酒,这下领教了吧,现在还躺在医院是不是,我们有的是人才。” 符锐趁牵头人去饮水机接水的功夫摸到牵头人的笔记本前,右键单击我的电脑>属性>高级>性能>高级>虚拟内存,一狠心,把虚拟内存值设置为0,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套动作在10妙钟之内完成。 牵头人回来以后发觉机器有点不对,重新启动机器时,发现速度奇慢,跟死机差不多。后来一通捣鼓,机器就彻底瘫痪了。笔记本是她的命根子,就连午休时也是跟她睡在一起的,看护的这么好,怎么还是瘫了呢? 主任叫符锐去给看一下,符锐去看了以后说,你的电脑配置太低了,象你们这样一天到晚超负荷运行,象你们这样大的工作量,人都累垮了更何况机器,应该要一台更好的机器。牵头人说:“他妈的可恶,再穷不能穷设备啊,少吃一顿饭少喝一顿酒,就全在里面了,当领导的脑袋进水了啊!”牵头人想了一会儿又说:“不对呀,我的电脑慢是慢,但从来也没有慢到这种程度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符锐说:“不要紧,我给你重装一下,半个小时就好。”牵头人立即兴奋起来:“好啊,重装吧,太好了。”符锐又说:“重装以后,电脑里的数据就全丢了。”牵头人都快哭出声了:“这他妈的算是怎么回事情啊,这狗屁电脑分文不值,砸了就砸了,可是我的那些数据不能丢啊,我的数据可是无价之宝啊。”那个副牵头人赶紧拍马屁的说:“他妈的,回去我跟行里申请,象这样的小型机根本就不适合excel这样的大型程序运行,我回去跟行里申请一台大型机。”符锐不住的点头说对对对。其实符锐根本没有见过大型机,听说北京总行那儿有一台! 这个下午,牵头人呆呆的坐在那儿,什么也干不了。审查组的其他人员把查出来的问题交给她,她两手一摊,没有笔记本检查出来有个屁用! 第二天一大早,审查组的人就来到营业部了,牵头人满脸的疲惫,面色苍白,只有嘴唇周围是红红的,这不是抹的口红,而是昨晚上火起的大泡。她带着哭腔说:“昨晚一夜没有睡着,笔记本坏了没法检查了,回去也没法交待了,人都快被急疯了。”这伙人紧紧围绕在以牵头人为核心的周围,面面相觑、无从下手。 符锐看到这个场面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说我要上趟厕所,就急忙的来到厕所,找了一个蹲位,把门关好,捂着肚子嘿嘿嘿嘿的往死里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第八十六章 冷雨青峰要不是因为冷雨青峰之妻不争气,他在江湖上的威望会更加高。但也不要紧,如果夫妻俩都那样的高风亮节,如果人人都是那样的规规矩矩,如果江湖上从来都是风平浪静,那么大家跑到江湖上来干什么? 退隐江湖多时的武林至尊沧海一生笑最近发了武林帖,邀请江湖上所有的玩家去大连饮酒做客一品江湖。沧海一生笑的真身是大连本地人,在江湖上他是登峰造极的武林至尊,但他在现实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他怎么敢用武林至尊的身份邀请天下豪杰去和他真人饮酒呢? 江湖上有许多风云人物在网络中何等威风何其潇洒,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捉襟见肘百般无奈。如果你去网吧转一圈,经常可以看见一些这样的人:蓬头垢面,满脸亚健康,饿了啃面包,渴了饮矿泉水,困了肩膀当枕头,脑袋往上一耷拉,歪着嘴,淌着口水,打着呼噜,身体绷紧,右手食指不停单击。就是这样令人担忧的人物,可能在虚拟世界还带领一支队伍,大旗一挥,日抢三关夜夺八寨,给人一种梦想现实天堂地狱的巨大落差。 那么这样一些双重身份的人物,怎么可能花费巨额资金去大连一品江湖呢,甚至有一些顶级人物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张去大连的火车票。 但是冷雨青峰一定要去的,因为冷雨青峰之所以在江湖上取得今天的成就,真的是因为多年前和沧海一生笑的那一次邂逅。 如果冷雨青峰要去,那么冷雨青峰之妻也一定会去的。因为冷雨青峰之妻对江湖的尊重要远远高于对现实的尊重,因为现实中那个醉生梦死的琉琉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而冷雨青峰之婢女却不能同去,因为假如一个网友带着一个婢女千里迢迢的去会友,那么无论怎么跟人解释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携手来到了大连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他们见到了那个德高望重的武林至尊沧海一生笑。 沧海一生笑不是象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预想中的那么失望,完全相反,现实生活中的沧海一生笑拥有十几家公司,拥有上亿的私人财产,他所有的公司都由聘请的高级经理打理,而自己只作为董事长参加一些决策性的会议。沧海一生笑超越众生的武功和洒脱,使他既可以把人生当游戏也可以把游戏当人生,而江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办不到。沧海一生笑不仅是虚拟世界中的武林至尊,在现实生活中也一样是武林至尊。 江湖上的玩家数以万计,但真正来到大连的不足百人,大多数玩家都在网上表达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遗憾,不过就来到的这几十人却涵盖了全中国各地的每一个省份。这也完全算得上是江湖屈指可数的一次事。 冷雨青峰发现,在来到的这些人当中,年龄大多在35—45岁之间,这些人除了江湖人士应该具备的体魄和豪爽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往往都有成百上千万的家产作为雄厚的资金背景。 沧海一生笑给前来聚会的武林豪杰们做了奢侈的安排。先在大连玩2天,看看海底世界、游游海滨浴场、吃吃生猛海鲜,所有的开销沧海一生笑全部包揽。最后一天晚间大家在海滨路上的望洋楼开怀痛饮畅谈江湖。 开怀痛饮畅谈江湖之后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活动的开始。当然接下来的活动就不是虚拟世界中的顶尖人物,而是现实生活中的顶尖人物才能够触及的活动。他们将结伴驾车旅游,西下西藏品高原稀爆北上内蒙逐大漠夕阳。有很多人是有备而来的,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时就开着越野车,带着沉甸甸的盘缠,做好了各种奢侈娱乐的准备。而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却不是这样,他们感觉到那个虚拟的江湖在现实生活中的确存在,然而却和他们离得太遥远了。 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象两个初出江湖的师兄妹,谦虚而自卑的跟在别人身后,那些在现实和虚拟中都风光无限的豪杰们都自豪的互报姓名,只有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悄悄的躲在人们后面默默无语。其实冷雨青峰如果报出自己的姓名,任何一个江湖人士都会肃然起敬,但是冷雨青峰觉得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江湖上会对冷雨青峰这个德才兼备的绝世少年大失所望,因为现实生活中的他落差太大太大了。 其实在大连的这两天,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玩的并不是十分开心。即使所有的吃喝玩乐都由别人买单,但越是这样,越增加两个人内心深处的巨大失落。 活动的最后一天晚间在大连滨海路的望洋楼开怀痛饮。沧海一生笑在望洋楼包下10桌酒席,每一桌是2000元的海鲜大宴,还不包括高档酒钱。 在酒宴开始前,沧海一生笑操着一股豪爽浓郁的大连口音举杯提辞:今日邀请天下各路英雄豪杰相聚大连,圆了我心中一个莫大的夙愿。本人自幼家境贫寒,读书不多,但我一生走南闯北,广交天下朋友,我有今天的成果,除了自己从不认输的个性,更依靠全国各地的义气朋友鼎立支持。今日大连相聚,诸位请都留下联系方式,日后一方有难,定当八方相助。我一生总爱做不现实的梦,总爱做不现实的事,然而今天,我终于把不现实的梦和不现实的事奇迹般的摆到了一起。此时此刻,感慨万分,一生游戏,游戏一生。 沧海一生笑那一口充满海蛎子味的大连口音,今天听起来竟然没有一丝的晦涩,反到仗义而感人,二两半的酒杯一饮而尽。大家见沧海一生笑如此性情中人,哪有不为之动容的,纷纷举杯见底。 由于是海鲜宴,所以大家必须喝烈性白酒,即使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女士,也必须舍命相陪。不幸的是这些女士全都是男人的气概,即便是肤如凝脂的冷雨青峰之妻也毫不逊色。 冷雨青峰他们那一桌比较平静,虽然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已经被气氛感染,但内心还是颇感失落,也许他们那一桌的内心都有一样的失落感。 席间有一个穿着花缎子外套油光水滑的年青人过来敬酒。此人也同样操着一口海蛎子味,但是他的味道就有些晦涩了。他先一一询问了各位的来历,当发觉这一桌所有人都来自不起眼的小地方,他就说“你们来大连一趟开了不少眼界,包吃、包喝、包玩,真不虚此行,回去以后再出来的机会也就不多了,为了尽地主之宜,我请大家喝一杯。” 到大连就是开眼界了!你看到过世界是什么样的了吗?你还尽地主之宜,明明是沧海一生笑做的东,跟你有个屁关系。 这小子刚把杯子举起来,眼睛滴溜溜一扫,就看到了冷雨青峰之妻,酒杯就停在半空中,嘴里说着:“不行,喝酒之前还没有请教各位尊姓大名呢,姐,你先说说你的芳名。” 姐什么姐,人家冷雨青峰之妻才22岁,你一笑满脸老树皮一样,你叫谁姐呢? 冷雨青峰之妻本来就反感这个人,又不愿把自己的姓名报出来让人失望,所以就推脱说:“我初出江湖还没有什么名声,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结果那小子目的不纯,厚着脸皮没完没了的说:“姐,没事的,哥初出江湖时也是这样的,哥是过来人不会笑话你,你报个名儿哥在江湖上见到你也好关照关照。”冷雨青峰见这小子纠缠不清,就上前劝道:“既然人家不愿开口,一定有难言之隐,何必非要深究呢。”这小子一看有人挡着他,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就颇有挑衅的说:“我还没有问你呢,轮到你的时候你再吱声,你先往后排队等着。”这小子说完就乜斜着眼瞅着冷雨青峰,冷雨青峰之妻见气氛有些不对,就赶紧打岔说:“好了,好了,那你先说说你自己的名字吧。”这小子转过脸嘻嘻哈哈的说:“我在江湖上有双重身份,大号练级,小号揽财,说出名字吓你一跳,我大号叫作:独行大盗,小号叫作:独行大盗+**。” 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阿渣泼才就是独行大盗+**,你他妈侮我身躯,夺我定情之物,我满世界找你杀你呢,你竟然他妈的送上门了! 冷雨青峰之妻银牙一咬,杏眼圆睁,猛一抬手一杯白酒泼了独行大盗+**一脸,独行大盗+**正在得意忘形,冷不丁突然被人泼了一脸酒,顿时暴跳如雷,一时兴起一下把酒桌掀翻在地,人也跳到椅子上,手里胡乱抓起东西就往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砸去。整个场面顿时大乱。 当时也有几个颇敢主持公道的,把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拉到中央问个究竟,冷雨青峰之妻不得已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什么!二位就是现今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冷雨青峰夫妇,一个行侠仗义武功绝世,一个刁蛮顽皮风情万种,今日一见果真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人儿!如此美丽的神话故事怎能出现这么个偷定情之物的龌龊东西。江湖无边,疏而不漏,如此浊物,人可击鼓诛之。顿时跳出好几个打抱不平的,这些走南闯北的练家子哪管你在大连还是在江湖,几个大汉冲上去揪住独行大盗+**的头发就把他按在地上,周围的人也都一个个高喊着:废他武功!废他武功! 倒是冷雨青峰颇有大侠风范,冷雨青峰上前劝解大家:独行大盗+**曾经夺我定情之物,今天我未婚妻子当众拿酒泼他,这就算是两下结清了吧。大家千里迢迢相聚大连,靠的都是造化和缘分,不要因为我们的一点私事伤了诸位的和气。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人们还在不依不饶,这时候沧海一生笑阔步走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满脸杀气的彪形大汉,沧海一生笑让大家放了独行大盗+**,然后让冷雨青峰把事情说个究竟。 冷雨青峰被逼无奈,只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沧海一生笑听完不免为之动容:“你俩就是江湖上充满传奇色彩的冷雨青峰夫妇,这两天人人尽情享乐,个个高谈阔论,唯见你小两口默默无闻,作为引领江湖的后起之秀,二位之虚怀若谷超凡脱俗着实令人佩服。你夫妇二人携手江湖,结伴人间,虚拟现实,亦真亦幻,我驰骋江湖这么多年,竟然从未如此感动过。”沧海一生笑说完转过身对独行大盗+**说:“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话:把冷雨青峰的定情之物还给冷雨青峰之妻。” 独行大盗+**虽然坏事做绝,此时倒也认账,这小子站起来向四周一抱拳说:“各位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我以前鬼迷心窍误入歧途,今天蒙受大家教诲,心里实在羞愧万分。回去以后我必将痛改前非,归还所有不义之财,并且抛弃双重身份,退出小号独行大盗+**,只留大号独行大盗,从此独步江湖,杀富济贫。” 独行大盗+**的一番话竟然迎来一片掌声,这一桩江湖上的恩怨,终于在现实中化干戈为玉帛。人们竞相落座,开怀畅饮。 这天晚上,沧海一生笑把冷雨青峰夫妇请到自己的家中,沧海一生笑没有谈江湖,而是询问冷雨青峰夫妇在现实生活中的状况,当他得知二人在现实生活中颇不容易时,便想留住二人在他的公司帮忙,等时机成熟后再做进一步发展。冷雨青峰虽然出生贫贱,但却有一个清高冷傲的心,而冷雨青峰之妻恰恰此生跟定了冷雨青峰,所以他俩只有靠自己双手打来的天下才会接受,于是小两口都婉言谢绝了。 沧海一生笑点点头说:“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人在现实和人在江湖一样,敢作敢当,不可逃避。江湖是人生的一种状态,现实才是人生的基础。二位在江湖上已几近完美,希望你们在现实中也能如此。” 最后,沧海一生笑颇有感慨的表示,自古长江之水后浪推前浪,江湖的后起之秀频频登场精彩纷呈,而他又有很多的生意需要亲自打理,没有过多的精力出入江湖,这些年时常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逐渐萌发了退隐之心。 沧海一生笑说,若干年前,他和江湖第一门派魔礼家族的领袖魔礼擎天比武论剑时,曾邂逅一位奇异少年,交谈之下,发觉他虽然武功平平但心力极深,可惜后来因生意上的缘故很少出入江湖,以至多年来无缘再见第二面! 冷雨青峰颇感激动的说:“您说的少年正是晚辈,晚辈此次来大连正是因为前辈有恩于我,才千里迢迢前来拜谢。谁知大连一会,亲眼目睹前辈风采,顿感自惭形秽,无脸出面言谢,只想回去以后默默努力,哪知天工奇巧,竟然因一段江湖恩怨再次邂逅!” 沧海一生笑听完一愣,顷刻仰天长笑:“哈哈哈,我要找的奇异少年竟然是你,真是让人万分欣慰,我退出江湖之前一直找不到屠龙刀的归宿,今天终于可以了我心愿。今日我退出江湖,以至尊屠龙相送,请你务必恪守道义,维护天下公平,不辱江湖使命。” 屠龙刀在整个江湖上只有一把,以屠龙相助必将功力猛增,可以说江湖上的前十位人物,无论谁得到屠龙刀,谁就会称霸江湖。屠龙刀不仅在虚拟世界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即使在现实世界里也同样千金难买,网上拍卖屠龙刀的起价为1万元人民币,如此珍贵的礼物何人担当得起啊! 但是,冷雨青峰居然极力推辞,最后沧海一声笑一番义正严词的重托,才勉强接受。沧海一生笑告诉了他藏刀的地点及密码,然后才把冷雨青峰夫妇送回住处。 第二天,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坐上了回敖东城的列车,车窗外大连城逐渐远去,冷雨青峰夫妇也在那一刻彼此永结同心。车速一日千里,从此江湖上不再有大连沧海一生笑的身影。 第八十七章 一天下午,营业室主任通知大家4:30下班后加班。符锐虽然算是科技岗位,但是也不应该以此为理由提前回家。 符锐早早的把茜茜接到营业室,等待分配任务。营业室主任说,由于某些原因全行所有的个人贷款利息以前都计算错误了,需要手工把所有的账户利息重新算一遍,明天把正确的数字提供出来。 个人贷款都是按月分期还款的,每一年都按12个月来计算,一般都是10年,如果计算起来就涉及到120次方的运算,再加上一大堆公式和中间数据,即使手头上有最先进的计算器一个户也够算十多分钟的,还不一定对。这么多的贷款户够营业室的人算个通宵了。所有人都愁死了。 当符锐知道为什么加班时,符锐说:“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所有人都知道符锐从来不会骂人,但是符锐今天确实骂人了,还骂的是大家。符锐赶紧给大家解释说:“这应该是计算机干的活。” 来到营业室已经好几个月了,符锐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他拿来一张破光盘,在电脑里装了一个c环境,符锐进入编程界面,一通键盘劈哩啪啦的响,一个程序就完成了。功能包括已知本金、利率、还款期数求分期还款额;已知本金、利率、已还款额求余额,所有的账户只要输入前三项立即就得出结果,并且绝对不会错。 大家都使用过各种各样的程序,但是没有亲眼看到程序是怎么编出来的,尤其是这样现编现用,而且是给大家解燃眉之急!于是所有人都围上来看。符锐从4:30开始编程序,4:40编好了雏形,把程序运行起来,输入了三个条件,一回车,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一个计算机算出来的不争的结果。结果出来了,是一堆错误提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符锐告诉大家,不要紧,程序从来都不是一下就正常的。于是符锐三下两下就修改完了。然后又输入了三个条件,一回车,所有人又屏住呼吸,等待计算机算出一个不争的结果。结果出来了,还是一堆错误提示。符锐解释说,程序从来都不是一下就正常的。 于是营业室主任把所有的户数分成十几份,每两人一份,让大家先手工算。符锐也得了一份,他那份可以手工算也可以用他的那个程序算,但不能算出来一堆错误提示。 没有人愿意和符锐分一组,因为别人怕符锐连累了他们回不了家。最后有一个大姐可怜符锐,陪在他身边盯着电脑屏幕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符锐才不管别人呢,他继续慢悠悠的调试,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程序,只不过符锐好久没有写源码了,有些生疏而已。有好多语法、命令记不太准,需要试一试罢了。5:00的时候,有一组人算出第一个结果的,然后他们又复核了一边,然后他们惊喜的叫了起来,他们算对了。符锐这边除了一堆英文错误提示连一个错误结果都没有。符锐根本就不着急,还是慢悠悠的继续改编。 大姐都有些耗不起了,跟符锐说,要不咱们也开始手工算吧,要不别人都算完了我们不好看。符锐还在改程序,也听不到大姐说什么,嘴里只是嗯嗯的答应,手里还在调试。大姐看不下去了,自己把帐户拿过来,一个人拼命的算起来。5:05分的时候,符锐算出了第一个结果,大姐惊喜的来看,发觉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即使瞎蒙也不会蒙出这样的数来。符锐说:不要紧,只要是数字而不是字母就该满足了。大姐一看符锐的要求是这样的离谱,也就转过身继续手算起来,不想再去理会他了。 5:10分的时候,符锐得出了另一个答案,他让大姐来验证一下,大姐看了看这个结果,快要窒息的说:对了。符锐拿来第二个贷款户,在5秒钟之内算出了第二个正确答案,从这以后,符锐每五秒钟就能算出一个无可争议的结果。 大约10分钟,符锐和大姐的贷款户就算完了。大姐拿着算完的结果到处跑着去炫耀,营业室主任大声喊:“都别算了,都别算了,拿到这儿来用程序算。”其他人一看电脑程序能算,谁还有心手工算呀,都纷纷抢着让符锐给算,甚至已经算过的结果也划掉,让符锐算,因为这年头有了电脑谁还相信自己的大脑啊。 符锐把程序拷贝到其它机器上,让大家分头去算,不到1个小时,所有的贷款户全部算完了,本来营业室已经向行里申请了晚餐经费,这下提前结束了,天还早得很呢! 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大伙一窝蜂的跑出去找饭店去了。 在饭桌上大家一致说了一句话:科技就是生产力。 从2003年开始,华夏银行除了大规模的机构、人事改革之外,最有意义的就是技术上的革命。从这一年开始,不但是华夏银行而且是中国的整个金融系统在生产技术上开始了巨大的革新。如果说体制改革是一波三折、错误百出,那么生产技术的改革却从来都是一举成功。国外银行几十年的各种先进科技在中国这种统一管理统一调度的制度下,竟然少则数十天多则几个月就神话般的改造成功。即使是全国所有的金融机构统一协调工作,也从来没有出过一次差错。 华夏银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涉及全国的数据集中就发生在这一年,在那些难忘的岁月里,全国上下几万个网点,全国几十万员工,白天小说网保证每一笔业务正常进行,晚上再把每一笔业务并行在新系统上,拿着微薄的工资收入、背着沉重的减员压力,硬是统一思想、统一调度,把如此浩瀚的工程一次性上线成功。 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符锐担当了科技和前台的双重身份,由于他性格上的韧性和工作上的惯性,即使他内心一片茫然和困惑,他还是一面刻苦的学习新知识、一面把自己的高超技能最大的发挥出来。符锐取得了令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成绩,在那一次空前规模的系统升级中,符锐当之无愧的被评为数据集中上线标兵,得到了1000元的人民币奖励。然而在领导眼里,符锐依然是一个思想落后、不求上进的员工,而华夏银行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就是这样一块一块不求上进的砖头垒起来的。 随着数据集中系统的成功上线,华夏银行的技术改造一个紧接一个。首先是风险管理系统,它有效降低了对复杂的包括各类衍生品在内的银行庞大产品体系的风险;接着是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它提高了银行在客户服务方面以利润驱动银行的运营和现化进程。这些都是国际领先银行普遍采用的经营理念。之后的一系列重大技术革新都无一例外的在全国系统内一次性上线成功。 同时,全国范围内所有金融系统的帐户管理系统上线也全面展开,在这个涉及到全中国上千万个企事业单位个体工商户的巨大信息量下,全世界谁也无法想像如此众多的部门协调工作集如此巨大的数据信息量,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就完成。然而,统一思想、统一调度的中国政府确实让它神话般的实现了。 简直无法让人理解无论多么不可能实现的生产技术改革,我们都能轻而易举的一一实现,而我们的体制改革为什么无论怎样改都如此举步维艰。到底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还是生产关系决定生产力呢? 第八十八章 都说全球气温变暖,但2003年末和2004年初的那个冬天似乎和往年没有什么区别。 田野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个老妖精了,在这样漫天的大雪中,只穿着一件枣红色的皮衣。她的脸躲在皮领子那长长的貂毛里,可是瘦小的衣身足以说明除了领子以外其它的部分是何其的单薄。田野下身居然还穿短皮裙,黑色的,紧紧的,把臀部包裹得圆滚滚,好像皮肤一样裸露在外面。田野同往年一样穿着保温的丝袜,丝袜的颜色和皮肤是没有区别的,所以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在户外能看到女人的肌肤,那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典典也是这样的,典典穿一件白色的皮衣,配着一条白色毛茸茸的披肩,把典典瓷器一样的皮肤呵护的无微不至,即使是这样,典典白皙的皮肤还是有些冻的红红,尤其是鼻尖,冻得像红蜡烛一样,还可以看见薄薄的鼻翼透过红色的光。典典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反而喜欢抹红艳艳的唇膏,如果远远的看,你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娇艳欲滴的唇,然后才是典典的眼,典典无论在冬天还是在别的什么季节都会仔细修饰她的眼睛,把眼线沿着睫毛根内侧仔细的描绘,把睫毛仔细的往弯弯的夹,在眼睑上晕染不浓不淡的睫毛膏,那种绿色的,像春天里刚刚发芽的小草那种。典典穿青紫色的皮裙,肉色的丝袜,典典的大腿修长而圆滑,看不到肌肉的轮廓,典典的小腿也是一样的圆滑。像典典这样优美的曲线往上延伸到皮裙底下,以至于皮裙也跟着那条曲线而丰满;往下延伸到白色的皮靴里面,以至于皮靴也像小腿肚一样有一个优雅的起伏。 这个冬天流行白色的坡根皮靴,所有爱美的女孩子都会穿这种样式的皮靴,但是在大街上像典典那样有味道的,却很难找到。 琉琉和张艳这两个似懂非懂事的姑娘,做事情从来都没有明确的目的,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典典有的时候也是这样,大都凭第六感觉去主宰,但典典的第六感觉一般很准,而那两个小姑娘的第六感觉就是我们通常说的错觉。 琉琉和张艳模仿田野和典典的打扮,为什么要模仿呢?因为典典有她独特的审美观点,而且只要是典典穿的,一定雅俗共赏,大家都接受得了。琉琉和张艳就也都穿着皮衣皮裙丝袜坡根皮靴。不同的是她们两个都要敞开怀,让寒风肆意的吹拂她们的胸脯,也许这样更加能显示她们的妩媚。这样的设想也许不错,但光滑贴身的皮衣同样能再现女人**的美,甚至比真的皮肤更加迷人,何必非要把衣服敞开呢?但是,这两个小姑娘行事从来都是直截了当,不讲究欲擒故纵和尤抱琵琶半遮面等拐弯抹角的东西。 老天的行事从来都是按自然规律来的,像这样漫天的大风雪,敢敞胸露怀跟老天作对的,即使她是多么楚楚动人的小姑娘,老天也绝不姑息她。就这样,琉琉和张艳没支持几天就双双病倒了。 琉琉和张艳得的是重感冒,整日的咳嗽,咳得好像肺都要吐出来的样子,谁要是靠近她们,谁都会跟着嗓子发痒,肺叶也跟着悬吊吊的。这两个小姑娘除了咳嗽,还要流鼻涕,流得满脸都是,跟3岁的小孩子一样。她们兜里时时刻刻揣着一大卷卫生纸,鼻孔稍稍有点发痒,就赶紧拿出一卷卫生纸,趁人不备,猛的一下堵住两个鼻孔,呼哧一声,手里就得到一个湿乎乎沉甸甸的东西,趁人不备,把它塞到另一个兜里,等积攒多了,再悄悄的扔到垃圾桶里。 符锐少年时期刚到东北,听着东北的小姑娘婉转清脆的讲话声,挠首弄姿的美态,就连擤鼻涕都用纸包了悄悄的放到课桌抽屉里,这跟他们新疆农场的那些南腔北调脸都洗不干净的小姑娘相比,简直就是仙女和魔鬼,年少自卑且正值青春发育期的符锐,当时爱慕的都快要淌鼻血了。 而琉琉和张艳正是仙女中的仙女,仙女中的仙女其实就是妖精,仙女是纯净的美,这样的美,美得让人抛开一切私心杂念,心静如水,不思进取;妖精是超纯净的美,这样的美,美得让人坐卧不安,心猿意马,口鼻淌血,明知不能为而为之,使人能做到本来做不到的事情。 只可惜这两个妖精得了这样的重感冒,咳咳空空鼻涕拉瞎的无法上班,尤其在这样的冬天,人们都爱躲在暖洋洋的屋中,少出游而多房事。所以两个爱美的小姑娘就抓紧一切时间快快治病挣钱。 千百度的街对面有一个私人诊所,琉琉就和张艳去打针,打了几天小针,没有明显的效果,那就改打点滴瓶吧。两个人穿的跟夏天似的,披着个小夹克,就去诊所打吊瓶。诊所的大夫说:“你们穿成这个样子,点滴打了也是白打”两个小姑娘说:“我们扎上以后就回去,我们单位暖和着呢。”两个人扎上以后,问大夫要了两个酒精棉球,就嘻嘻哈哈的搀扶着往回跑。 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小姑娘各自举着各自的点滴瓶横穿马路,冬天的马路上都结着滑滑的一层冰,两个小姑娘穿着尖尖的高跟鞋,迈着细碎的步子举步维艰。她俩互相拉扯着,探着脑袋先看左边再看右边,等车少了就抓紧时间赶快穿过去,马路上的司机都小心的开车,生怕碰碎这两个玻璃做的女孩子。 琉琉和张艳的重感冒也不知道是治好的还是拖好的,总之,没有几天,这两个小姑娘就精神抖擞开始上班了。不过,依然穿的是那样单薄,依然是那样哆哆嗦嗦。假设这两个小姑娘不在千百度上班,而在一家国营企业或机关单位上班,她们还会这么打扮吗?会的,一定会的,即使让这两个小姑娘在华夏银行上班,即使规定必须穿行服否则就下岗,她们也会的,因为自由的天性每个人都有,有些人把她泯灭了,而她俩却没有。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天空是那种暗暗的红色,人们已经记不清楚这场雪是什么时候下的,或者从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开始它就稀稀拉拉的没有停过,也不知道这场雪准备下到什么时候。 千百度来了两位醉醺醺的客人。这两个男人大约40岁的样子,满脸通红吐着酒气,两个人进屋以后,也不办事,凑在麻将桌旁指手画脚的看打麻将,也不知道是在蓄谋谁,还是就在这儿过把干瘾。千百度对这样的不速之客从来都是无可奈何的。 琉琉今天不知道是抽哪股疯,存心想逗逗这两个男人。琉琉大呼小叫的喊道:“哇噻,这么大的雪呀,我给大家买点吃的去。”说着就跑出去了,没多久,琉琉拿了一大袋子桔子回来了,走到麻将桌边,使劲的跺鞋上的雪。琉琉穿着性感的高跟鞋,穿着把屁股勒得像光腚一样的皮裤,扭着腰,摆着胯,左蹭右磨的,嘴里说着:“外面的雪老大了,根本看不到人,这大雪即使在大街上也没人看到。”打麻将的人都鼻子里哼了一声,都知道琉琉是说给那两个男人听的。 琉琉给大家分桔子吃,那两个男人也凑热闹说:“见者有份,给我们一个呗。”琉琉拿出个桔子说:“行,吃我的桔子,就得跟我。”这两个男人根本不理会那么多,一人拿了一个,边吃边笑着说:“我俩都吃了,你怎么说?”琉琉才不怕这个呢,琉琉说:“你俩都吃了,那你俩一块上呗。”这两个男人被琉琉一激,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说:“上就上,还能被你个小丫头给吓住了。”琉琉得意的对着大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的,然后嘻嘻哈哈的领着两个男人往里屋走去。琉琉的生意也是大姨的生意,大姨也很高兴,大姨嗔怪的说:“这小**,真会勾引人。” 大家继续打麻将,大家都议论说琉琉在千百度这些年可没有少挣钱,这鬼丫头才有心眼儿呢,将来嫁了谁都能把谁玩儿死。 没有过多长时间两个男人神色慌张的出来了,满脸红红的,也没有多说话,扭扭捏捏的走掉了。 两个人刚走出门,大家就哈哈大笑,都觉得谁想跟琉琉玩花招谁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多久,琉琉也出来了,气呼呼的问:“那两个家伙呢?”大家说已经走掉了。琉琉张口就骂道:“我**的玩儿完了不给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琉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工作证,看了半天说:“他妈的还是酒厂的科长呢,跑皮不给钱,真她妈的坷碜,我明天就拿工作证去你们单位找你,看你要脸还是我要脸。” 琉琉这样说是完全有可能的,琉琉可是啥都干得出来的人。 大家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都鼓励琉琉说:天下哪有这样的男人,越是当一点小官,越他妈的没有素质,哪有找小姐不给钱的,说出去丢死人,别怕他,到时候我们都去帮你要。 于是这伙打麻将的就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有说家财万贯,开着小车来,本以为是大款,结果和小姐讨价还价,死不要脸的;有说出手阔绰,一扔好几百,结果在菜市场碰到他和别人为几分钱破口大骂的。总之,客人多了,什么样的都有。 正说着,那两个男人又回来了,琉琉翘着二郎腿,一只脚像抽风似的嗒嗒嗒抖着不停,嘴里笑嘻嘻的说:“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怕我明天去你们单位找你们呢,你如果真的不怕,我就去你家里找你媳妇说,我看到底谁怕谁。” 这两个男人进去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现在就像焉巴了的茄子,低着头走到琉琉身边哀求琉琉说:“我们都喝多了,也没有玩成功,不能算,要算顶多算一份,给一个人的钱吧。” 琉琉嘻嘻呵呵的说:“那算你俩谁的呀?”那两个中的一个说:“算我的吧。”琉琉说:“行,那你先把钱交了吧,明天我就不找你了,我去找他。” 另外一个哭笑不得的说:“小丫头,算你狠,给你钱,都给你,只不过你太不讲职业道德了,你把我俩骗上套,稀里糊涂的就完事了,服务质量也太差了吧。” 琉琉老练得跟她22岁的年龄很不相仿:“怨都得怨你们自己,喝这么多酒来玩什么呀,等下回你们清醒时来玩,我再好好陪你们就是了。” 两个男人交了各自的钱后,相互交流了一下表情,很像败兵相见啼笑皆非的样子,然后保持着这份神态,拿着工作证,哭笑不得的走出了千百度。 据说那个酒厂的经济很不景气,工资已经欠了好几年了,工人上访都好几次了,说不定哪一天就倒闭,所以说这两个科长就要比其他单位的科长寒酸的多,不过真是奇怪,饭都要吃不上了,怎么还能想到性呢,按中国的正常思维,性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即使排出100个日程安排,也排不到性的头上啊。 在这个整天充满脂粉味和挑逗味的千百度里,典典和田野现在算是千百度最有正事的人了。田野的美乏考试快要来临了,田野对美仿业前景看好,田野考察了许多美发厅,她发觉美发的利润简直是暴利,她的这些观点甚至都影响了典典,典典也计划着要学习美发,但是她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美容方面,2005年5月典典就要参加高级美容师考试了,那个中级美容师资格证书在典典的手中揣了没多久,她就有些不满足了。 典典和田野的心态很不相同,典典有一个温馨的家,典典可以用安逸的眼光看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典典即使马上离开千百度从此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也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家生活,所以典典的心是很踏实的。这种踏实的感觉是这个社会上弥足珍贵的东西,而田野恰恰没有这一样东西。田野和天成的婚期和天成妈的寿命成反比,正如田野说的,她和天成都活不过天成他老娘,所以对于家庭,田野几乎没有什么打算,一个女人,如果不是有一个什么光辉伟大的事业夺去她整个心灵,那么如果没有家,她的内心深处一定是空虚的。美发能算一个光辉伟大的事业吗?这当然算不上,田野只是把美发当作她将来离开千百度新的谋生职业。所以田野的内心深处是空虚的,是不踏实的。 然而,典典却可以把美容当作一个事业来做,因为如果几年以后,典典不在千百度上班了,典典挣的钱已经够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了,而符锐还有稳定的收入,这个家的正常运转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典典完全可以把美容当做一个追求而不是一个谋生手段。 千百度的其她姐妹们也都没有典典这么幸运。 也许是因为典典比任何人都有一个好的心态,也许是因为典典本来就有一个善良的心,典典总是用一种善意的单纯的微笑来看身边的每一件事情。有一个人完全可以站出来证明这一点。 这个人是离千百度不远的街道拐角处的一个乞丐,他常年驻守在那儿,城市里生活的人们没有谁知道他到底是正常人还是傻子,因为没有任何人去跟他交流过。这个城市里的人们无论是高贵的还是贫贱的都不会和这样的乞丐接触,因为他们认为无论高贵和贫贱至少都够得上正常人的标准,而这样的乞丐却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种人类。所以说这样的乞丐如果能和别人面对面的讲一句话,就是极大的荣幸了,即使这个人在社会上身份低微、甚至明天也会沦为乞丐也不要紧。然而,千百度的姑娘们却没有这么想过,她们不但经常把吃不完的饭菜拿出来给乞丐吃,有的时候还要拿他开开心。即使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如果能被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们开开心,也是倍感荣幸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个从来没人搭理的乞丐了。也许这也是这个青年乞丐常年驻守在这儿的主要原因吧。 2003年的那个冬天,天气并没有像专家们预料的那样全球气候暖化,那个青年乞丐穿着一件四处爆裂着棉絮的棉袄,两手拢在袖口中,萎缩在街道的拐角处不停的跺脚。他穿着一双冻的**的破皮鞋,皮鞋的鞋尖像鳄鱼嘴一样恐怖的张着,没有人敢细想大嘴里都有些什么内容。同时人们也无法看清鞋底是否还在,因为这个年青乞丐的脚底和皮鞋底是同一种东西。 千百度里第一个发现年青乞丐的脚并表示同情的就是典典。 典典有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是很滑稽的,典典有一双红色的旧皮靴,虽然还没有破但是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白色的坡跟皮鞋,那种红色的年糕底皮靴也许几年后还会流行回来,但是从现在的审美角度来看它实在是太难看了。典典虽然心地善良,但也不会善良到把自己脚上的白皮靴脱了给别人穿的地步。典典让田野去陪她把红皮靴送给年青乞丐。同情是同情,但典典一个人也是不敢和这样另类的人接触的。 田野对典典的同情心丝毫没有奇怪,只是对年青乞丐能否穿典典的皮靴很是好奇。这两个女人怀着好心、怀着好奇心,兴奋的跑到年青乞丐跟前。典典壮着胆子走到乞丐面前,说:“喂,你别穿你那双皮鞋了,你穿这双吧。”典典说的时候,田野站在她后面边看笑话边给她撑腰,如果年青乞丐有什么意外的动作,田野就会大声吆喝着吓唬他。这个乞丐当时可能是过度自卑,像这样一个衣衫褴褛面目全非的人,面对一个肤如凝脂貌似天仙的美女,根本就没有说一句话,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低着头,斜视着眼睛狠狠的盯着那双暖暖的年糕鞋,一动一不动。如果碰到别的女孩子,这时候很可能会恐惧,但是典典这时候没有这样,典典知道年青乞丐是极度的自卑,典典也没有跟他僵持,典典说:“我把鞋放到这了。”就转身若无其事的叫田野走掉了。回去的时候田野问典典:“那个乞丐会穿你的鞋吗?”典典说:“肯定会的,我的那双不比他那双好百倍啊!”典典和田野回到千百度以后,田野笑着把这件事告诉了千百度的姐妹们,大家听了都很兴奋,都想看看年青乞丐穿厚厚的年糕鞋是什么一副模样。大家都抢着要去看乞丐是怎么样穿的,最后大家怕惊动了乞丐,就排队轮流去,两人一组,一组一组的去看。 第一组去看了,回来说乞丐低着头,斜眼盯着鞋一动也不动。第二组去看了,回来还是这样说,最后一组去看了,还是这个样子。大家都没有青年乞丐有耐心,等到晚上,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第二天早晨,北方冬日里的阳光金子般照射在雪地上的时候,早早出行的人们看到那个年青的乞丐穿着一双红艳艳的厚底年糕鞋,若无其事的走在阳面的墙根下,他走路的姿势跟那些穿年糕鞋的女孩子特有的走路姿势一模一样,向前高高的挺着胸部向后高高的撅着屁股,每一步都好像要摔跟头的样子。这使得千百度的姑娘们大喜过望,姐妹们兴奋的排队轮流去看,两人一组,一组一组的去看,只见那个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目中无人,颇象站在国内歌坛最前沿,引领国内潮流的歌星大腕。 看到典典对年青乞丐的同情取得了如此大的成果之后,张艳突然也做起这件事情来,张艳一般是看到别人同情了之后才会联想到同情的。 张艳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未来和她的人生,张艳是挣多少花多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人,张艳是千百度换衣服最频繁的女孩,也是扔衣服最频繁的女孩。后来经常可以看到张艳那些廉价而时髦的衣服刚刚脱下来,那个年青乞丐就变魔术般的穿上了,并且都是牛仔系列、迷彩系列等等,最令人吃惊的是他穿起来还特别合身,就像改革开放前姐姐穿剩下的衣服弟弟捡来穿一样。 后来这个穿红年糕鞋的乞丐经常穿女孩子的衣服,有时是瘦小的皮衣,有时是紧身的弹力裤,有时是白色,有时是绿色,有时是五颜六色,但是从来没有看到他穿过裙子,也许这是他的心理底线,不管千百度的姑娘们怎么诱惑他也是不会上当的。 第八十九章 2004年华夏银行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工资改革。这次的改革的目的就是要实行工资激励制度,把员工之间的工资差距拉大,把不求上进和得过且过的员工薪水降下来,把努力工作天天向上的员工薪水提上去。工资首先得到大幅度提高的是领导,然后是有中级职称的员工。 符锐当领导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对于中级职称,符锐从来都没有争取过,他刚上班那几年,老同志们都削尖了脑袋的去抢指标进中级,符锐也傻呵呵的不好意思跟人争这些,后来人事改革,就更加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了。虽然符锐时时刻刻都在学习新知识不断提高自己岗位上的专业技能,以至于在业务技能上无论是哪个有中级职称的人都无法和他比,但是符锐却没有对职称和职位这样直接关系到收入的东西重视过,符锐以为把自己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干好,人们的眼睛是明亮的,谁都会看到你干出来的成绩了,所以对于晋级的事情,符锐根本就没有看到它的重要性。符锐上班9年,得了9个先进工作者,2个业务技能标兵,全行谁能和他比业务啊,但是工资改革不是拿这些来当指标的。符锐这下吃了大亏了。 符锐感到这是一种耻辱,符锐这9年班是白上了,一个人在单位上班,什么是评判他工作成绩的标准呢?根据按劳分配的原则,只有收入高的员工才是有才能有成果的员工,这跟总行的分配原则也是一致的。所以根据按劳分配的原则,符锐应该是一个落后份子。 华夏银行里像符锐这样的情况是很普遍的,尤其是那些年青的一线员工,他们大多只知道埋头苦干,只会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根本就没有想过升官晋级,哪知道华夏的改革最后是以官级来衡量一个人的工作成绩的。 尤其是广大的储蓄窗口员工,他们是华夏银行上班最早的人也是华夏银行下班最早的人,并且从早晨7:30上班到晚上5:00下班,每天工作9个半小时,连午休时间都没有,而一个储蓄所里,所长还不算官,所员几乎没有一个有级别。所以华夏的改革使人明白了一个道理:除了升官和晋级任何工作都是徒劳的。 符锐升官是不可能了,因为他天生就不会阿谀奉承、跑官要官,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不是他能干的出来的。那么既然待在华夏一天,就应该为一天做打算,那么他只有考试晋级一条路可走了。 我国的计算机工程师考试是从2002年才开始走上正规的,在此以前的职称都是单位里内部按资排辈评出来的,根本就不参加全国的统一考试,所以年龄大的聪明的人都弄了一个系统内中级,至于年龄大的不去向行里争取指标的就吃大亏了。现在要想得到计算机中级职称就只有通过国家统一的计算机软件考试了。 计算机的中级职称有好几类,符锐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报考了网络工程师。由于行里的工程师们都是内部评出来的,所以谁也没有什么考试经验。符锐只好先到网上去查一查,这一查不要紧,网络工程师的全国通过率不到十分之一,符锐只听说行里的注册会计师很难考,网上公布的通过率只有十分之一,哪知道网络工程师比注册会计师的通过率还低。但有什么办法呢,对于符锐来说,考网络工程师总比摧眉折腰跑官要官难度小吧。 符锐在网上寻找合适的学习资料,国家指定的教材在网上被考生们骂得体无完肤,什么样的下流话都骂出来了,反正网上骂人也不负责任。符锐想:那些骂人的大多是20出头的小伙子,我都30的人了,又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比他们成熟,怎么也会理解编者的艰辛,会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再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要是不把这本教材读透也不能瞎发表议论啊。 符锐把国家指定教材拿来读了大约2个月,就实在是读不下去了,这本书几乎每一页都有失误,更要命的是每十页必有错误。你要说失误是可以根据前后文推理出来,那么还有情可原,那么错误呢,你说错误你自己找出来改正就行了呗,如果考生都能把专家们写的错误都找出来,那么还要专家干什么呢。不过从这些编书的专家水平来看,让他们自己去考网络工程师也是几乎考不上的。 符锐确信全中国能把这本教材一个字一个字读完并且不喷血而死的人屈指可数。这本书不仅不是像网上所说的一般的糟糕,简直是糟糕到杀人不见血的地步,不论你用多么下流的话来骂这本书,只要你一出口,你就会发觉你骂的太不到位了。符锐虽然在网上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各种骂声,但是至今还没有看到一句骂的解恨的。 那么这些专家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一本书来呢? 符锐读大学的时候,一位讲unix操作系统的老师论述过这一类事情。那位老师自己是博士,但是在学校里连一个教授都评不上,因为评教授需要本人有多篇论文和著作,而这位老大似乎连一篇像样的都拿不出来。而系里的其他一些教授,年龄不大,身材不矮,却著作等身,这些教授写的书只能当教材给本校的学生读,如果拿到实践中去就会误人误事。因为这些书都是编的,没有经过本人的实践操作,真的拿到计算机里去试一下,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谁也说不准。编书就是把别人写的书东一块西一块的编到一起去,然后在封面上写上某某某编,当然如果写某某某著就是侵权了,因为编和著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普通人不会在意这一个字的区别,但这些教授对这些文字游戏比谁都搞的清楚。所以这些书教出来的学生到社会上去啥也不会就对了,否则就是偷师学艺或者自学成才了。那位教unix的博士做了一个推论,最后推出来的结论是‘狗也能编书’。他是这么推的:首先,不是文盲就会编书,因为既然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编到一起那么只需要认识字就可以了,连这些字加起来是什么意思都不用弄清楚;其次,文盲也能编书,因为只要认识字就可以编书,那么就可以花钱雇用几个识字的人去编,到时候在封面上签个名就行了;再次,既然只要会签名就可以编书,那么大猩猩也能编书。科学家做过实验,如果拿香蕉诱导大猩猩学习,把大猩猩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如果大猩猩能认出来那个符号,就给它吃一根香蕉,反复多次加强条件反射,最终大猩猩就能很好的认识自己的名字了。如果像中央电视台那样给猴子起个名字叫阿利,那么和阿利一起做节目的小狗毛毛一点也不比它笨,所以,既然猴子能编书,狗也能编书! 毕竟符锐工作9年了,对任何事情也不会过于极端,既然要参加国家的考试,那么就只好刻苦学习了。 符锐加入了网上的一个‘网络工程师联盟’,在那儿和他们互相交流受益匪浅。网络上有无数道德高尚的人,他们把自己的财富拿出来给天下人分享,而不求任何回报。由于网络,视野变得很大,世界变得很小;约束变得很无力,自由变得很肆意。 符锐从网上得知有一本叫做计算机网络的书,那是世界上各大高校流行的计算机教材,作者是参与多项计算机科学研究的andrews。tanenbaum,译者是潘爱民。 符锐从华储网上买到了这本国外大学的经典教材,符锐读这本书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本书根本不像是一本枯涩的理论书籍,这分明是一本小说,并且是一本语言幽默、语法活泼的喜剧小说,读一本纯理论书籍能把一个人读的哈哈大笑,可见国外专家和国内专家在心理状态上和理论水平上的巨大差距。如果我们的教材都是这样的形式,恐怕都不用老师督促,学生们自己就会把课本从头到尾先睹为快了。 andrews。tanenbaum是用一种娓娓道来的方式讲述计算机网络的,他不仅敢于质疑当前技术的缺陷还敢于预测未来技术的发展方向,不仅会用幽默的比方说明深奥的理论还会用世界各国的实例来形成鲜明的对比,由此可见andrews。tanenbaum的自信和他在计算机网络领域中所站的高度。andrews。tanenbaum同时还会把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毫不隐瞒的流露出来,当然他也是开放的,他不会把自己的任何观点强加于人。从这本教材,你可以看出来作者是怎样一个豁达的人,这是国内任何一本教科书无法表现出来的,通过我们所有的教科书你只能看到对基础理论的没底和一张严肃而死板的面孔。 不过我们的网工教材总的结构很规整,每个部分的条理也很清晰,无论你想查什么都很容易通过目录找到,从这些地方还是可以看出作者们的辛劳,而国外的教材非常自由散漫,你要想从他讲的故事里找到你想要的那一句话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我们的第二版网工教材能纠正前一版的失误和错误,再用一个微笑的心态来编写,我们还是愿意接受自己的这种方式。 不管怎么说,符锐是把国外和国内的两本教材结合起来看的,看国内的快气死了就看国外的,看国外的看糊涂了,再回来看国内的。 符锐也时刻是注意着报名的信息的,这些天‘网工联盟’的朋友们不时的互相打探报名信息,有的省份已经报了,有的省份还没有开始,并且同一个省份的不同地区也是不同的。符锐他们渤海地区的报名就很是隐秘,符锐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打电话,都没有明确的答复,招考办的工作人员说:一听这种垮里垮气的口音就知道是你,你以后别问了,你自己上省招考办网站上去找,烦都烦死人了。 符锐想,考试关系到考生的生活大计,你们招考办的人,吃着国家的皇粮,衣食无忧,你是无所谓,你知道你的一个推诿,耽误别人一年、几年、甚至一辈子的前途。 符锐没有办法,只好到网上去查,和网上的朋友交流。全国各地报考网络工程师的对于报名都有相同的遭遇,就因为招考办工作人员工作不负责,而耽误了别人前途的数不胜数。 符锐时刻注意省招考办的通知,终于有一天网站上公布省会开始报名了,那么渤海地区也应该开始了吧。符锐赶紧给渤海地区的招考办打电话,好家伙,这个电话无论如何也打不进去了,符锐想我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结果一时间还无法通过电话这种方式得知这个招考办的地址。即使打电话到教育局,问了一大片,这个说那个知道,那个说这个知道,最后等到下班了,人家说:下班了,人全都走掉了,你让我到哪里去找啊,你让我帮帮你,你早干什么去了。 早干什么去了?一直都没有停过,早到娘胎里才算早啊!符锐没有办法,第二天一早就请假出去找,结果这个报名点还真的不在教育局,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有99%的人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符锐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了报名点。这已经快下班了。报名点是人去楼空,只有好几个考生在门口彷徨。符锐去向他们打探情况,他们没有一个比符锐知道的更多。 下午,都上班了半个小时了,工作人员才来。符锐他们大气也不敢出的跟在他们后面,上楼以后,看到楼的拐角处摆放着几个腌咸菜的大缸,对面一个办公室大开着门,有几个悠闲的工作人员在打乒乓球。符锐他们去了另一个办公室,毕恭毕敬的询问报名的事项,别人轻描淡写的说:“昨天报完了。”符锐他们说:“省里不是说报名是5天时间吗?”工作人员说:“渤海地区考生少,只有一天时间。”符锐他们说:“我们不是考生吗?”工作人员说:“你们是少数几个人,没法考虑你们。”这下大家都蒙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那个打乒乓球的进来了,屋里的就跟他开玩笑:“你上班时间不工作跑去打乒乓球?”那位说:“打乒乓球是锻炼身体,锻炼身体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嘛。”然后这位严肃了一下表情,对另一位说:“跟你说一件正经事,邻省一家招考办开业,邀请我们去捧场。”那位说:“他们那儿好玩不?”这位说:“好玩个屁,无非就是要个开办费,划拉我们点钱。”那位又说:“那就不去了呗。”这位又说:“不去多不好,以后我们有个大事小情的,也没法跟别人张嘴。”符锐他们火烧眉毛,那还能等这些人聊天,有一个沉不住气的试探着问:“那我们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们大老远的来一趟多不容易啊。”那个工作人员说:“其他地区今天还在报考,要不你去其它地区看看。”考生们说:“你们一个系统的相互熟,你帮我们问一下吧。”工作人员嘿嘿笑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很熟呢?”有一个考生对大家说:“要不咱们一起打车去看看吧。”其他人说:“我们在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到招考办,在别的地区一摸黑更找不着了。”有一个考生问工作人员说:“如果我们去了他们一定能让我们报名吗?不受地区的限制吗?”这下这两个工作人员意见不统一了。一个说:“现在国家开放了,不受地区的限制,应该没有问题。”另一个说:“国家再开放,有些原则性的东西还是不能改。”这个又说:“我觉的按理说应该可以报,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吧。”另一个说:“我不用问,你是渤海地区的人你为啥要跑到别的地区报名,要是遇到我,我能报都不给你报!”说这话的正是刚才建议大家去别的地区报名的工作人员。 你说两位工作人员干的就是这一行的,怎么连自己本职工作的基本政策都搞不清楚呢?最后这两个工作人员统一了口径,口气还挺厉害呢:“去不去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人让不让报是别人的事情,出了任何问题跟我们毫无关系!” 在场的考生们听完二位的讲话,眼珠子一个劲的翻都快找不着瞳孔了,只有符锐没有翻,因为符锐上班都9年了,对事业单位的办事作风是刻骨铭心的。 完了,名都报不上,还考啥呀。符锐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不过,谢天谢地,国家的政策真好,网络工程师的考试一年是两次,下半年还有一次,符锐还可以好好看半年书,为下半年的考试做准备。 不过,再好的国家政策一到基层就面目全非了,如果下半年还报不上名,该怎么办呢? 第九十章 典典明年要参加高级美容师的考试了。典典现在居然学习起素描了,描大卫像,今年的高级美容师考题就有素描大卫像。典典除了在上课时练习素描以外,回家了也会拽两笔,让符锐对典典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典典从来不会在千百度练素描,因为两种文化氛围如隔山隔海,现在人们的思想承受力有限,如果哪位客人在千百度看到小姐在素描大卫像,恐怕会疯掉。但古时候却不这样,四大名妓苏小小、李师师、陈园园、梁红玉个个能写会画能歌善舞,现在那些红的发紫的明星大腕们谁敢出来和她们一比高低。尤其是一代巾帼击鼓抗金的梁红玉,出身红楼却征战沙场,威震夷狄名扬千古,敢问当今世上哪位女性敢跟她媲美。可惜典典没有象梁红玉那样遇到韩世昌将军,如果遇到了,那么典典不仅是她典典还会是一位女将军,但是典典遇到了符锐这样的人,所以典典还是她典典。 不过以上四位都是古代美人,如果放在现在,公安局要罚款、要拘留、要通知家人、要公布于众、要用舆论操刀、要让伦理主宰,用儒家的行话就是“不杀而死。” 典典画大卫像的时候符锐在旁边歪着脑袋看,典典在画头像,符锐却往下面看:外国人的也不大呀,也不像录像里的都做过包皮环切手术,包皮紧紧的包着阴颈,直到出尿孔那儿才露出一点点光光的头,一副一触即发的样子。阴囊稍稍往下垂,两个沉甸甸的左边比右边大,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再看看大卫全身的肌肉和整体的结构,这和一个健美男人的人体解剖学惊人的吻合,除了看不懂他左手拿的是个什么武器以外,简直就完美的无懈可击。这是雕像吗?这不是真人吗! 这是米开朗基罗1501年到1504年的作品,而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明代,那期间流传下来的价值连城的艺术作品中,人物都慈眉善目象幼儿园小朋友画的大头娃娃,既没有逼真的面部轮廓也没有科学的人体解剖,更谈不上光学影响及三维效果,男人不男、女人不女,也许它们的艺术价值就在于它体现了一种虚虚假假、摧眉折腰、人模狗样、遮遮掩掩、不男不女的主体文化。 16世纪的西班牙修道士门多萨所著中华大帝国史,书中在对明朝的军队描述中写道“这些士兵如果在胆识和勇气上能和欧洲各国士兵一样,他们可以征服整个世界”可见千百年来,这种不男不女的文化已经统治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典典发觉符锐看大卫像居然也能看生气,就取笑符锐:“你是不是看别人比你健美就吃醋了。”符锐说:“我吃什么醋,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哪像他妈的那帮王八蛋一大通混沌言论,结果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典典说:“老公,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又把单位里的情绪带到家里来了。”符锐狠狠的说:“我说的是这个社会。”典典这个不知趣的傻丫头立即就来了一句流行的顺口溜:“点背不能怨社会。”符锐气得举起拳头对着典典说:“你信不信我扁你。”典典调皮的拿起铅笔,边晃边挑逗:“你来打呀,你来打呀,我好怕怕,我好怕怕。”符锐虚着眼睛看了典典半天,突然说道:“典典,我要是像你那么傻就好了。”典典突然跳了起来说:“什么,你骂我傻,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上去就对符锐又咬又掐,符锐边躲着典典的笔尖不要划着自己,边控制着笔尖不要划着典典自己,边哭笑不得的说:“好了好了,别闹了,你女儿都那么大了,你自己还没有长大。”典典扑在符锐的怀里说:“老公,我在你面前永远也不想长大,我就是你的女儿。”符锐没有说话,符锐现在想听的还不仅仅是这个。典典又说:“老公,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等我再干一、两年,我们就去换一种活法吧。”符锐叹了口气说:“典典,我也不像一个男人,我也活该啊。” 典典让符锐也来画大卫像,符锐不会用绘图笔画,符锐就拿圆珠笔画,符锐对比例和相对位置以及整体布局把握的很好,符锐没多久就画好了,典典说你画的像是像,但是没有大卫的感觉,是的,大卫是三维的,符锐画的是平面的,不考虑光和阴影以及空间感,怎么可能画出像样的画呢?就像古时那些宫廷画师的眼光,从他们的画像中后人根本无法知道当时的皇帝皇后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画出来既不象人也不象猴,真想不通先人们怎么有脸把这些画挂出来的。 典典画腻了大卫像,典典想看看新鲜活泼的东西。典典让符锐给她上网找纹身的图案。典典对田野胸前的玫瑰花和背上的花罂粟花已经羡慕的都要淌鼻血了。她一直在琢磨着自己纹哪一款图案,因为纹身是永恒的,所以典典始终拿不定主意。 符锐从第一天喜欢典典就是因为典典的妖娆,所以符锐对典典要纹身简直是举双手赞成。 符锐对纹身的认识是天生的,也许人类的祖先也经历了一个跟符锐类似的过程。符锐在男性青春期刚刚到来时,也不知道是缺少哪种元素,他的心理发育出现了问题,他的审美观既不同于周围的男孩,也不同于周围的女孩。 在满是碱土堆没有一条街道、男人女人同样拿镰刀割麦拿砍土曼挖渠、早晨起床吹冲锋号晚上吃饭吹冲锋号、一切都安军事化管理处处充满硝烟气味的兵团农场怎么能出现这么一个不人不妖的孩子呢?符锐有一个不敢告诉任何人的内心世界,他所认为的美是没有男女界限的,糟糕的是他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这个十二三岁刚刚生理发育的男孩子,悄悄的一个人摸索而不去跟任何人交流。就像一个豆芽掉到下水道里了,会长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符锐少年时发现有一种叫作甘草的草本植物,它的叶子非常奇特,叶子的背面有一种嫩绿的黏黏的东西,把一根形态美好的枝叶粘在身上,过一天就会留下一个茎叶分明非常漂亮的印子,符锐看到身上这美丽的图案时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血液中性激素浓度突然增高的感觉,符锐突然有了一个无法抑制的冲动,他要把这种感觉留在身上。 符锐用圆珠笔把这个漂亮的图案深深的描绘在自己的皮肤深处,那种奇特的痛对于这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竟然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兴奋,符锐的性激素分泌跟一种与美有关的痛建立了关联。符锐朦胧的觉得这是跟传统的伦理相悖的,但是符锐控制不住自己,因为那样的兴奋太美妙了。 后来这个美丽的纹身迫于符锐他爸爸的淫威被符锐用手指甲活生生的扣掉了,那时候他还打不过他爸爸。 符锐后来在大学时期,终于成为一个完全行为能力的人,所以他才敢不顾同学们的惊讶,而去美容学校学习美容和纹刺。 但符锐参加工作以后,他发觉自己的生活需求使他来不及考虑这些了,符锐慢慢的消失在人海中。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意识的改变,尤其是典典这个自由不羁的女子,使符锐终于有了重新找回自己的冲动。 符锐曾经认为自己跟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现在符锐慢慢的感觉到自己其实是很正常的,现在大街小巷上流行的美越来越趋于多样化,男女之间的界限也渐渐的模糊,美与美的标准也差异极大,这不都是人们内心世界自由释放的结果吗? 符锐先用翻译软件翻译出纹身的英文单词tattoo,然后用英文yahoo搜索出与tattoo有关的图片,英文yahoo找到了数以千计的纹身图案,典典看的眼花缭乱,那些外国人的纹身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炫,有些简直跟魔一样。符锐思想再另类也不愿意把典典浑身弄得跟菜花蛇一样,像这样的图案,符锐和典典只敢欣赏,而不敢吃。 符锐和典典都觉得yahoo找到的都是一些新闻图片,而符锐和典典很想看看世界最专业的纹身网站是什么样子的。 符锐改用yahoo搜索网站,符锐找到了一个叫作bmezine的网站,天哪,这也许是全世界最大最专业的人体艺术网站了。符锐和典典屏住呼吸浏览了这个网站,看完了这个网站的人会发觉国内那些最另类最前卫的打扮在这里面连最后一名都排不上。符锐终于知道他的想象力和不羁是有极限的,在bmezine里他知道了什么是尽头,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很多的新奇和刺激他也有接受不了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中国人传统的古训,bmezine把这样的古训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活剥了。看了bmezine之后,符锐觉得他不但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且正常的很呢,如果他要算是不正常,那么bmezine上的人算是什么呢? 符锐总认为如果把疼痛能当作一种享受,那么这一定是由性激素决定的,但从bmezine上来看,这只是某一个层次,似乎还有更高的层次,但符锐还没有进一步理解。 典典本来一提到纹身,浑身的血液往头顶上涌,这下看了bmezine上的喷血图案,涨红着脸,早就失去了理智,典典疯狂的说:“我要在**上纹一朵艳艳的玫瑰花,是那种比血还红的红色,我要在背上纹一个妖娆的**女人,就象bmezine里的那样,她特豪爽、特泼辣、特开放,她左手拿着麻将,右手刁着香烟,嘴里吐着烟圈,长得就和田野一模一样。” 典典这种冲动到底对还是不对,可能需要冷静下来思考好多天才能判定,但从bmezine上的那些人看来,那些人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根本就没有思前想后左盼右顾,典典虽然也是在中国一点一点长大,各种中国式的枷锁也一层一层的套着,但由于学的少而偏,所以套的也不是太牢,所以一时冲动就挣脱了枷锁,就象琉琉对待张燕那样的。 按符锐的分析,典典此时还是性激素控制了整个大脑,还是应该等到性激素消释以后再说,但是典典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典典立即就要符锐给她纹这两款图案,简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典典立即就从包里拿出了她的那些纹刺工具,符锐也被典典的性激素感染了,符锐也迫不及待的要亲眼看看典典身上纹着这样的图案是怎样的性感和刺激。 符锐照着bmezine上的图案先在纸上画了一幅玫瑰花,太容易了,符锐即兴又照着画了一个**女郎,和网页上的一模一样。符锐虽然没有真正学过绘画,但是符锐天生就会画画。 典典用肥皂水清洗了自己的**,再把它擦拭干净。符锐用牙签蘸着紫药水在典典**上很快画了那一款玫瑰花。 在给典典纹身之前,符锐问典典怕不怕,典典反问符锐怕不怕,符锐不屑的说:“我八岁跟我爸爸学打点滴,十岁会静脉注射,十二岁时我家一群小鸡误食敌敌畏,我们全家动员用剪刀剪开鸡素子把它洗干净用缝衣针缝好,把它们一个一个都救活了。你这一点皮外伤算什么。”符锐说的一点也不假,80年代初兵团农场条件不好,象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 符锐也纹过猪蹄,也知道针尖和皮肤接触时的手法和力度,他甚至不比典典差。而典典更是胆大,非但不上麻药,还亲自用手绷紧**上的皮肤,以便纹眉机能够流畅的从那儿走过。 纹身是一个很细致的手工活,典典**上的皮肤是世上最完美的白纸,符锐用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把这朵玫瑰花生动的纹在典典的**上。纹完以后,典典深深的出了口气,符锐也深深的出了口气,符锐问典典疼不疼,典典说我已经疼的麻木了,不过我看到你纹的这么漂亮,我疼也变成了快感了。符锐给典典上了消炎药膏,那朵玫瑰花就亮闪闪的从皮肤表面凸显出来了,近看有些恐怖,远远看去,那一幅红艳艳的玫瑰和绿油油的叶儿在典典的皮肤里娇艳欲滴,符锐和典典都喜欢的要命。典典对着镜子从各个角度观看,越看越喜欢。 典典一时兴奋得无法控制,非要符锐马上再给她背上纹田野的**像。符锐说我只会照着图片画,不会画真人。典典说你就照纸上的画就行,只要把脸稍稍改一改就行,那个左手拿麻将,右手刁烟,撅着嘴吐烟圈的除了田野还能有别人吗? 符锐休息了一会儿,就在典典的背上画了一个田野,典典拿着两面镜子对着看了一下说:太棒了,就是这个样子的,然后典典就象一只颤翅的公鸡那样迫不及待的要求符锐赶紧把田野纹在她背上。 典典的后背同样是世上最完美的白纸,符锐感觉到在她上面工作有一种无法描绘的兴奋。符锐大约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纹完田野的上半身,吃完饭继续纹,又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才把**的田野纹完。纹完以后,符锐已是腰酸背痛、眼花手软了。典典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满意的搂着符锐的脸一通猛亲,符锐说你当心把身上的药膏蹭到我衣服上了,结果典典说那你就把衣服脱了呗,符锐看典典的眼睛有些发红脸有些潮湿,符锐就挑逗的问典典是不是性激素浓度突然增高了,典典完全就是眼冒凶光的说是的,其实符锐的性激素此刻也高到不能再高,符锐拉着典典的手就象两只小麻雀那样欢快的,典典那种银铃般的笑声把符锐带到遥远的山林深处。符锐觉的典典是世间少有的精灵,她的一举一动无不诠释人性的自由和放荡。 符锐觉的看着典典身上炫丽的纹身,有一种挣脱羁绊呼吸新鲜空气的舒畅。符锐做完爱并不象以往那样疲倦,符锐依然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典典的身体,典典象中国神话里那些云雾缭绕中的妖精,有着凄美的身世有着幽远的心境有着不屈的情操,那不是尘世间的肉眼凡胎所能见,那需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等到容颜不再香消玉殒,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蓦然回首,才能够看见。 这一天夜里,典典发觉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的左乳和左肩同时纹了图案,她就无法仰睡或卧睡,她只能保持右侧睡一个姿势,即使痛苦成这样,典典身上那些渗出来的颜料还是染遍了被褥和符锐。 典典告诉符锐,自从有了纹身以后,她感觉到自己有一种全新的感觉,身体也变的特别好,心情也变的特别好,典典建议符锐也去纹一个**的田野,符锐说:“我真的想,想纹一个全裸的典典,典典坐在森林里的树桩上,有小松鼠在轻轻的咀嚼,有小鸟儿在偷偷的探看,有刚刚冒出头的蘑菇,有刚刚长出芽的小草,淡黄的秀发,玲珑的**,粉红的猫咪,水晶的鞋。” 不过你纹了这么多东西,会把你活活疼死。 不过我纹了这么多东西,华夏银行会全国通报并直接把我开除掉。 第九十一章 典典回到千百度以后,就立即引起了轰动。倒不是典典胸前的玫瑰花,而是她后背上的田野。大家都觉的这放荡的模样让人看了不想也得想,大家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典典自己想出来的东西。典典骄傲的说这不但是她自己想的,而且是照着田野想出来的。大家都羡慕的看着田野说典典是多么的爱田野,田野问典典你这个傻丫头到底想没想清楚为什么要纹我呢?姑娘们都说你俩是一对儿,只要没有瞎眼谁都看得出来。田野无奈的看看大家笑,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其实近些年千百度有纹身的姑娘已经很普遍了,只不过大多数都是象典典胸前的那一类,而象典典后背上的就没有了,这样的需要5到10年以后才敢流行起来,到那个时候,千百度的小姐们就都人老珠黄望洋兴叹了。 典典由于背上纹的那个妖娆的田野而在千百度着实火了一把,典典为了能时时体会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专门穿那种低胸露背的吊带装,由于典典的火爆,引起了千百度的百花争艳,其她的姑娘们有暗自效仿的有标新立异的,比如琉琉就在她那坚挺的鼻翼上镶了一个亮晶晶的钻,显得刁蛮中有一种犀利和精明,而张燕也赶紧学她,在下巴和下唇中央的位置镶了一个小钻,有点象吃饭不小心留在嘴上的一颗米粒。 真的是有这么一种怪现象,要么是明星们和欧美人那么前卫,要么是千百度里的小姐们那么前卫,这不可能仅仅是表面上的一种巧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也许自由的人性是其中的一个答案。 典典在千百度的光彩夺目并没有使典典感到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典典反而是更加毫无顾忌的和别人玩笑,甚至根本看不出典典有什么气质了,甚至象一个15、16岁的小姑娘那样勾肩搭背极不稳重,尤其是跟田野、张燕、琉琉她们。自从典典纹了这两个贼炫的纹身以后,好像她没有变成一个成熟老练的女子,反而好像往回活了好几岁,象一个不太着调的少女了。 典典不仅在千百度而且在美容学校也是一支独秀,典典不仅在千百度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而且在她们学校这个很正规的地方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甚至典典都成了她们学校的明星了,人一旦成了明星,那么她即使说出不同的话、做出不同的事情,人们也会加倍的认可,即使说出相同的话、做出相同的事,人们也会认为与众不同。典典现在就收到了这样的效果。这都是因为典典做事的时候没有去想的缘故,典典想出来了,就去做出来了,这就是典典式的逻辑,这就是别人看到的典典的魅力。 典典这个奇怪的女孩子虽然浑身笼罩着一层光环,却依然睡在千百度那张人挤人的通铺上,典典在结识符锐之前,还曾经嫌弃过这样的环境,现在为什么反而习惯了呢? 典典的心情很舒畅,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舒畅,典典没有仔细去想,这些要等到老了以后再去总结。年轻的时候应该想两件事:工作和享受。 典典准备来一次旅游,她的这个想法得到了田野的大力支持,田野说她在千百度这么多年来一直心事重重,早就应该出去散散心了。得到大力支持的还有琉琉和张艳,这两个人一听说要出去旅游,立即就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大玩一场。同样大力支持的还有田野的呆呵儿天成,天成可以开车,这是他大显身手的唯一机会。大力支持的还有琉琉在网络中已经结发的夫君杨坚,作为统领江湖的一代新秀,怎么可以不遨游天下呢?只有张艳没有另一半,张艳是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的婢女,小姐和夫君出游,婢女在一旁伺候着,这是老早就有的规矩,更何况婢女和夫君的心底也有一丝丝的情意。还有一个要去的人是出乎意料的,千百度的大姨也要参加这次旅游,因为她也很孤单,她的吸毒老公早早的撒手人寰,而她那不争气的花花公子,已出去闯荡多年,至今下落不明,也许她的心比大家还要苦。 还有要去的是符锐和茜茜,既然典典要去,那么这两个人要去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了。 旅游最后是这样安排的,由天成驾车带大家去那个东北人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源泉长白山天池。那儿除了与世隔绝的自然风光,还有天女洗浴食朱果不孕而生的神奇传说。 符锐作为半个东北人,而没有真正见过传说中的白山黑水,所以他非常非常惭愧的做起准备了。 那是8月的一天,天空晴朗的没有一丝瑕疵,典典她们的心就像放飞的小鸟一样欢快。 天成弄来一辆丰田面包车,可以容纳12个人的那种,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高高的挽着裤腿,可以看见粗壮的小腿肌肉,衣袖也同样高高的挽着,露出前臂那鼓起的健子肉。天成的皮肤发红,非常健康非常有男人味,他这回不但是司机还是向导和领队,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安排,他的所有话都是权威。于是,这一天的田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田野穿一身红色的运动服,可以看出来她和天成专门为了搭配而设计过,田野一头焦黄焦黄的头发可以看出她曾经内心的烦躁,当然今天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她今天始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专心伺候她身旁的天成,就像火车站那些拉客的司机和售票员。其实如果田野和天成真的在火车站开车拉客,倒是一对理想的夫妻搭档,因为天成只需会开车,而田野那泼辣的嗓门谁也喊不过她。 琉琉是牛仔系列,张艳是迷彩系列,两人都戴着紫红色的太阳镜,这两个人合用一个mp3,把耳机分成两个,一人听一个,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搞的,给人的感觉象两个朝族姑娘,甚至象两个韩国留学生。杨坚穿一身青灰色的不知道什么装,反正看起来象一个要进山进行生存训练的特种兵。这3个人呆在一起,从相互之间的亲昵程度很难判断谁是谁的对象,可能是因为这一天实在是太特殊了,所以张艳就彻底放开了自己,琉琉也彻底解放了她。 大姨也穿了一套深红色的运动服,她那张平时没有血色的脸今天格外的好,甚至还在脸颊飘起了一朵红晕。大姨甚至在着急的时候还要小跑两步,这对这个上了点年纪的大姨来说确实是不多见的。 符锐下身穿了条休闲裤,上身穿了件体恤,既不象要呆在家里,也不象要远行,所以在这些人里面,只有符锐看起来不伦不类。在典典给大家介绍符锐的时候,符锐显得比谁都拘束,其实符锐对这一次旅游的渴望不比任何人差。如果此时给符锐灌二两白酒,符锐立即就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了。不过还好,符锐看起来文质彬彬,脸也特别俊,所以还可以和另外两位男士相提并论。 典典穿一条白色透光的七分裤,可以看到她健康的小腿皮肤和圆润的轮廓,脚上穿一双红色带白格的休闲鞋,上身穿一件柔软轻薄的棉质背心,紧紧的包裹着**,胸襟和背带挡住了左乳那朵玫瑰花的枝叶,使人只能看到红艳艳的花朵。典典的后背露的反而多一些,能看到田野整张野性的脸和**,以及四处飞扬披散的金发。当然,这些都是在典典撩起头繁看到的,其实如果典典的秀发往后披,那么看到的田野是若隐若现的,如果典典的秀发往前披,那么左乳上的玫瑰花就是若隐若现的了。典典的头发依然是如丝如织,淡淡的黄色。 只有茜茜戴着太阳帽,茜茜穿着幼儿园发的运动服,戴着一幅塑料太阳镜,两层的,翻起外面那层是无色的,翻下外面那层就是黑色的了,不知道这样影不影响视线。茜茜在这一群人里面奔走穿梭,只能看出符锐是她爸爸,看不出谁是她的妈妈。 天成是一个优秀的专业司机,平稳的车速使每个人都有良好的心情去谈话和欣赏外面的景色。 符锐在华夏银行呆了9年了,他感觉到此时的心情又回到了童年时代,这一次仿佛又是一次遥远的搬迁,他是如此渴望这样的搬迁永远进行下去,永远不要到达终点,符锐觉得他的心太疲倦了,他真想这样永远的走下去,那样才是真正的休息,而一旦停下来,那种乌云压着心头透不过气的感觉就又袭上心头。 也许只有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景物一件一件的一晃而过,人才能联想到自己那些匆忙的经历,而坐在办公桌前或呆在家里,是看不到这样的穿越时空的。这也符合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吧。 如果说人到而立之年就应该总结一下的话,那么符锐对自己的总结是‘一事无成’四个字。符锐除了在单位是一流的业务尖子,年年能有一先进工作者,就是最低的工资,最低的地位,和下岗的首选了。符锐曾经在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天纺不做他父亲那样一个正直的、四处碰壁的人,结果他没有能摆脱掉那种遗传,他很不幸的统统做到了。 符锐如今也有自己的一家人了,符锐象他父亲一样不能给老婆孩子一个骄傲的生活,甚至比他父亲做的还要糟糕。符锐是否有一天也会象他父亲那样,带着这一大家子东奔西走呢? 符锐看看身边的典典,典典那如妖如仙的外表和符锐的母亲相差甚远,但是典典脸上的表情却和符锐的母亲十分相似,如果有一天符锐被迫带她流浪时,她能象符锐的母亲那样无怨无悔吗? 一定能的,典典会对符锐的流浪舍命相陪的,从他们自由恋爱的那一天开始典典就已经舍命相陪了。女人如果说不清为什么爱上了一个男人,如果这种说不清是永远的,也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幸福了。不知道别的女人会不会如此,但是有的女人的确如此。 典典发觉符锐在看她,典典就转过脸来,给符锐一个迷人的一笑。符锐一看到这个超凡脱俗的笑,符锐立即就回到了现实。典典是如此优秀的女孩,在符锐的这个家里面,典典是主角,典典是不会让这个家落魄的,要走也要风风光光的走。 傍晚,符锐他们到达了长白山脚下的二道镇,这是一个座落在山清水秀之间的镇子,公路在均匀密布的松林间蜿蜒,很有点旅游胜地的味道。符锐他们晚间在此住下,准备明天一早登山。 旅馆的条件还可以,大家吃完饭,分堆打扑克,早早的睡觉,养精蓄锐。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昨夜下了一点雨,天空蓝蓝的没有一丝白云。这是夏季里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从二道镇到天池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一路上的风景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远处的山峦缓缓的起伏,路旁都长着那些常见的植物。 终于到了长白山风景区的大门外,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广场,好象和世界级的风景区不太匹配,好像还没有南方那些省级风景区的规模大。不会是这样吧。 进了山门以后,忽然有一股特殊的气息迎面扑来,这种气息好象是湿气好象是寒气好象是仙气,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抬头看看这股气锨从哪里来的? 啊!天哪,前方悬挂在半空中那道巨大的屏障是山峰吗?在这平缓的山区里怎么突然会有这么高大突兀的山峰呢?这根本就不是山峰,分明是天地之间的一道界障,这道巨大的界障太神奇了,它在冥冥的天空中被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浸润着,那磅礴的气势和缥缈的轮廓让人心中顿时产生一种无比的敬畏,仿佛界障的那边是一个不可到达的仙界,神圣的天池就供奉在那个不可到达的地方。 这就是千百年来被肃慎、女真、满族、沃沮、扶余、鲜卑、高句丽、蒙古、契丹等古老粗犷的民族视为起源加以膜拜的圣山。如今它就在眼前,就在眼前的天边,就在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它那种巨大的气势太神圣太恐怖了,凡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向它靠近啊。 符锐他们都被巍峨的长白山震撼了,在这样天地合一的景物面前,每个人的心灵都被巨大的震撼了。 登到山顶需要坐旅游公司的越野车,行程是15分钟,这短短的15分钟你将会看到你一生中从没有看到过的场景变幻。 前3分钟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针叶阔叶混合林,这里的各种植物,种类繁多,群落复杂,因此森林茂密,万木参天,素有长白林海之称。接下来的3分钟是针叶林带,刚才那些针叶阔叶无序混杂的场面一去不复返,是谁把那些阔叶林筛选的如此彻底,仅剩下独一无二的针叶林了?接下来的3分钟是岳桦林带,这里的桦树与歌中的白桦林炯然不同,它几乎是一种匐地生长的灌木,由于山巅的疾风肆虐,它们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跌倒,绝壑虬枝、悱恻蜿蜒,叫人不忍细看。 最后几分钟的景象就不是人间所能看见了,如果你只在梦里见过苍天和大地的交汇,那么这就是你梦里见过的那个地方。这就是人迹罕至的高山苔原带,在这里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在苍天之下高于一切,这里的所有植物都是席地而卧地而生。据说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会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花,它们自由平等的共享这一方乐土,据说那样的美,能够美的让人落泪。 在到达峰顶的最后一分钟里,所有的植物都消失了,眼前就是开阔的天,开阔的地,和远处倾斜的苍天,和远处倾斜的大地。 符锐他们下了车,典典这个爱美爱暴露的女孩子这下遭了大殃,还没有站稳脚,就有一股无处不在的寒冷透骨而来,即使典典在冬日里的雪地上也敢穿丝袜,但在这个炎炎夏日里却不敢只穿一件背心了。好神奇的自然现象啊,15分钟前还是烈日当空、汗流浃背,15分钟后同样是那一轮烈日当空,但却是凛冽的北风和刺骨的严寒。 茜茜只说了一个冷字,就钻到符锐怀里了。女孩子们每人租了一条厚厚的军大衣裹在身上,符锐也租了一条,把茜茜紧紧的裹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象一个袋鼠妈妈那样。 大家踩着松软的碎石爬到了伸手可触及天际的峰顶,一切的一切都在脚下了。这儿没有山峰,人们的头顶就是山峰,这儿没有海拔,人们的身高就是海拔。 俯首望去,那万仞绝壁之下,那一面巨大的碧玉就是天池了。她似乎近在眼前,伸手就可触及,又似乎远在天边,凡夫俗子决不可近身。传说,500年前的某一天,一个叫作佛库伦的天女在此洗浴,洗浴完毕上岸时,有一只鸟儿衔来一枚朱果,轻轻的放在佛库伦的手上。那枚朱果色泽鲜妍,让人看了诱惑无比,佛库伦爱不释手,就把它衔在口中,一不小心咽入腹中,随即感到腹中疼痛,竟然就此受孕! 典典听了这个故事,噗哧一笑,典典说她姥姥曾经给她讲过这个故事,她姥姥是满族,是听姥姥的姥姥讲下来的。故事里的女主人也叫佛库伦,但不是天女而是村里的一个满族姑娘,有一天和两个姐姐在天池洗澡,自己先上岸来,遇到邻村的一位英俊少年,一个少年含情一个少女怀春,偷偷的跑到林子里**一番,回来无法交待,就编了个谎,说是吃了喜鹊衔来的朱果,结果把肚子给搞大了。能编出这么一个笑掉大牙的故事,这个佛库伦是不是天真的有点过了头,但谁又能想到这个冒冒失失的姑娘最后生下来的竟然会是一统天下的爱新觉罗氏。 典典讲的佛库伦和符锐讲的佛库伦绝对不是同一个人,符锐讲的佛库伦是位天女,典典讲的佛库伦是个傻冒,并且能讲出这个故事的人本身也是个傻冒,同时典典平时也是天真的有点过了头,跟她讲的那个佛库伦还真的有些相似,然后再看看她生的那个茜茜,茜茜正钻在她爸爸的袋袋里,象个小袋鼠那样往前方探着好奇的脑袋。 天池顶上一步一景,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拍照,典典是天生的模特儿,她天生就知道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做什么样的姿势最漏*点。 这是一个天赐的恋爱仙境,有一轮洁白的太阳当空照亮,苍天就在你身边作证,大地也从你脚下开始,白云也如时光般流淌,伟大的爱情啊,只有你才能带领相爱的人们来到这里。 田野在这一天眼睛始终是晶莹的,她比典典见过的任何一天都美丽,田野仿佛往回活了十几岁,她的容颜也变成了少女,她的身材也变成了少女,大家都看到了十多年前的田野,她长得是那么晶莹剔透,一点也不比典典逊色。 天成的眼睛里也始终放着闪闪的光芒,他比大家见过的任何一天都稳重,他今天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即使再激动,也不会结巴。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山巅,是田野最好的依托。 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他们把网络世界里最浪漫的事搬到了现实中。天池峰顶有一处怪石,屹立在万丈深渊之上,任何来天池的人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在此留影。在这块怪石旁,每次仅能容一人拍照,人们争先轮流上前,但没有任何人去第二次,因为凡是去过的人,都会理解什么叫作危险,什么叫做绝壁,什么叫作‘掉下去就捡不起来’。 冷雨青峰之妻站在怪石前的时候,只见凌乱的发,苍白的脸,孤单的身影和寂凉的心,游客们都在等待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个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有冷雨青峰这个生活在虚拟和现实之间的大侠才会做出来,只见冷雨青峰一个健步上前,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单腿跪下,说出一句大侠不该说的话:“老婆,你嫁给我吧,要不我就跟你一起跳下去。”冷雨青峰之妻一声惊叫,往前走了两步,猛的扑过去瘫软在丈夫的怀里,她一半是幸福的一半是惊吓的。 对于这个哭笑不得的举动,有人真的背过身去拭泪。典典给他俩照了相,有些观众也给他俩照了相。 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在天池之巅生死相许,从而演绎了江湖上最传奇最浪漫的爱情故事。 还有一个想以死相许的是冷雨青峰之婢女,刚才就是她背过身去拭泪的,如果她真的跳入万丈深渊,那么这个江湖上传奇的爱情故事就会变的异常扑朔迷离。 符锐把小袋鼠放到典典的袋袋里,然后去照相,之后是典典把小袋鼠放到符锐的袋袋里,然后去照相。作为已经产下一个幼仔的袋鼠夫妇,最浪漫的事莫过于照顾好袋袋里的那只小袋鼠。 大姨出神的看着大家默不作声,也许她最有钱,也许她最孤单。 长白山的旅程是最独一无二的了,上午从山峰看天池,下午从山谷看天池,上午下午从同一个出发点出发,然后到达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去。 这是夏日里炎热的一天,即使是象典典那样只穿一件背心,前面露出玫瑰花朵后面露出田野披散的发和羞红的**,也是无法抵挡烈日的暴晒。 刚租完棉大衣御寒的女孩子们,又租上了太阳伞避暑。在长白山的印象里,季节之变幻,寒暑之交替,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如果你在网上用googleearth看三维的卫星图,那么你就很清楚的能够看到下午的那一条路线其实是在一个巨大的峡谷中进行的。如果不借助卫星图,就凭人的本能,你是无法弄清楚你在长白山里干了些什么。 这条大峡谷的终点就是长白山瀑布,天池的水就是以这种瀑布的方式来到人间的。 横贯黑吉辽的图们江、鸭绿江、松花江就是以天池的水为源头,粗犷、淳朴的关东文化也是起源于这里。500年前的那一天,那个绝美绝伦的天女佛库伦就是在这儿洗浴,这儿流淌的水中就永远带有她的仙气。站在遥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山凹里那一泼洁白的瀑布,她是那样的坦然和迷人,就像一位蹲着撒尿的女孩子。 瀑布始终挂在眼前,可是走了歇,歇了走,却怎么也到不了她的跟前。大家不停的找各种景点照相,以缓解行走的疲劳。沿途是披各种肤色操各种语言的游人,都固执的要走到那泼圣水跟前看个究竟。 途中有几处温泉,因此而延伸出温泉浴,也因此而延伸出温泉鸡蛋、温泉玉米。既然叫温泉,那么就应该是温水,那怎么会煮熟鸡蛋呢?既然能煮熟鸡蛋就应该叫沸泉,但是人们都这么叫,那么就跟着这么叫吧,不过那个温不是体温的温,而是高温的温。 符锐他们每人都买了一个温泉鸡蛋,那温泉鸡蛋还真的有些神奇,剥开蛋壳,露出颤巍巍的蛋白,如果是家里的荷包蛋,那么里面的蛋黄一定是稀的,可是温泉中煮熟的鸡蛋,蛋清虽然还没有完全凝固,蛋黄却已经完全凝固了。别人都说这是因为温泉煮的鸡蛋是从里面往外熟的,这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但是这温泉煮的鸡蛋确实给人以这样的直觉。在长白山诸多的提问中,如果实在找不到答案,那么问题的本身就作为答案吧。 顺着温泉往上走,就能闻到一股硫磺的气味,再看看温泉,炊烟袅袅,仿佛天生就是用来做饭的。大家便四散去取景照相, 琉琉两口子带着张艳,净往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去。琉琉和杨坚正是爱情中人,和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无论做出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个张艳就很不好理解了,即使别人两口子不嫌弃她多余,她自己还不嫌弃自己多余吗?不的,张艳不的,张艳始终任劳任怨的跟那两口子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服侍,那两口子也不避讳,该拉手拉手,该亲嘴亲嘴。张艳每次都不失时机的把这些激动人心的镜头抢拍下来,常人无法体会她做这些事情时的心态。 田野两口子和典典两口子,也一起去照相。在一处玲珑的小桥上,一步一个小石阶,桥栏外是流淌的温泉,那如烟如雾的水气弥漫在空中,透过那朦朦的湿气,是郁郁葱葱的林海。这条石阶路就仿佛人的一生,无论多远多近,你都要一步一步走完它,那周围模糊的风景,仿佛不可预料的未来,无论你清不清楚,你都需要走过去。 田野在桥栏边停下了,田野想和天成依着桥栏,以温泉释放的雾气和雾气后面的林海为背景,照一张有特殊意义的照片。田野倚靠在天成宽阔的胸前,神往的微笑,典典正要按动快门,田野突然想起了什么,田野突然跑到茜茜面前,把茜茜抱在自己怀里回到天成的身边,3个人组成了圆满的一家。从这张照片里可以看到田野的眼中有一种贪婪有一种恬静有一种慈祥,这是母性有的东西,作为一个早就到了做母亲年龄的女人,这样的眼神从来都是默默的藏在心底,只有在人去楼空独自对镜时才会偷偷的流露出来。田野今天是怎么了,如此的敞开心扉让这么多的人能够看到。 今天田野的心情特别好,田野非要让典典一家也在小桥边,以雾气和林海为背景照一张相。典典一家摆好姿势,典典一家和田野一家没有任何区别,一个丈夫、一个妻子、一个孩子。 田野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田野看到镜头外有一片乌云快速的飘过来,都说长白山上的气候多变,那么就等这一片乌云飘到头顶把它一起拍下来吧。 乌云迅速的就来到了头顶,田野刚想按下快门,奇迹出现了,也就在一秒两秒三秒的时间,突然狂风骤起,大雨倾盆,任何人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就只有一个反应:逃跑。于是,从温泉铺子到瀑布售票处这条几十米的石阶路上,人们四散逃窜。往前的,逃向瀑布售票处,也就十几秒种的时间便逃离完毕,人头挨着人头,一个人头也挤不进去了;往后的,都逃向温泉铺子,也是在十几秒的时间,全部都逃离完毕,脚和脚整齐的摆放,一只脚也插不进去了。 典典一家正处在两个避雨点的正中间,符锐也曾拉着典典和茜茜往前跑过,但只是一个趋势,后来就不得不收势了,因为前方的大部队早已远远的把他们落在了后面;符锐也曾拉着典典和茜茜往后跑过,但也只是一个趋势,后来也就不得不收势了,因为大部队已经撤退完毕。 在这样的狂风暴雨和手忙脚乱中,对于符锐这大大小小的一家,运动还不如不动。 典典抱着茜茜,符锐把太阳伞拼命的打开,小小的花伞在狂风暴雨中显得像一片树叶,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典典死死的抱住茜茜,不让一滴雨落在茜茜身上,狂风夹着暴雨横扫过来,把典典和茜茜吹得踉踉跄跄。符锐紧紧的搂住典典和茜茜,把她们搂在自己的怀里,用身体把她们挡在风雨中。符锐站在迎风迎雨的一面,像擎天柱一样稳稳的支撑着典典和茜茜。 在长白温泉和长白瀑布之间这条空荡荡的板石路上,风雨交加,水天相连,远道而来披不同肤色操不同语言的人们驻足而望,他们看见一把小小的花伞下,三张紧紧贴在一起的脸,雨中荷花般的纯洁和宁静。 田野和天成远远的站在瀑布售票处,远远的看着典典一家,他们也只有一把小小的花伞,他们也同打着一把小小的花伞,同样在风雨中经受着考验。此刻,在这座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地里,有无数的情侣共擎一把雨伞,一同接受老天对他们的洗礼。 长白山的风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根本就不留下一点痕迹。短短的三五分钟之后,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老天爷装的可真像。典典浑身湿透,象朵刚出水的芙蓉,有一种不敢正视的裸的错觉。 典典无法在人群中行走,典典必须到远离人群的石头上去晒太阳,等到太阳把那些能够变薄纱为没有的水分统统蒸发掉,才能够重返人间。 琉琉和张艳他们跑到哪儿去了呢?大雨倾盆的时候,他们正在一棵大树下照相,琉琉和杨坚这两个小情人是共撑一把小雨伞,心甘情愿的接受老天对他们的洗礼。张艳却要悲惨的多,张艳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她紧紧的搂抱着一棵大树,把脸贴在大树粗糙的怀抱里。这个冒失而又可怜的张艳,怎么敢在暴雨中搂抱大树呢?万一一个霹雳打来,正好打在大树上,那么琉琉和杨坚那个爱情故事岂不是又会变得相当复杂了。 大家都在石板路上走,只有典典在遥远的鹅卵石上走,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谁叫她那么臭美,那么爱暴露。 目的是天池的圣水,然而目的地却未必是天池的圣水,绝大多数游客都在此结束了前进。这一伙游山玩水的男男女女也边走边打退堂鼓,最后他们把所有矛头集中在茜茜的身上:茜茜太小了,实在太累了,大人腿都酸了,更何况小孩子呢。于是大家拚死把茜茜往回拖,以至于把茜茜都给弄急眼了,破口大骂:你们一群大坏蛋。 天池圣水仿佛是人们心中一个遥远的梦,人们千里迢迢来膜拜她,可是所有的游客都远远的瞻仰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一步来到她的身边。这是为什么呢? 第九十二章 长白山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从那儿回来的人们都会从此变得与往日不同。 琉琉好象换了个人似的,她常常是隔好几天才来千百度上一天班,并且对待客人的服务态度非常恶劣,经常限制客人的许多行为,从她的身上明显能看到一种归属感,对于那个在长白山之巅曾威胁她,要和她一起跳下去的那个人的归属感。 杨坚也碰到了他走上社会以来最大的一次机遇。杨坚工作的那家网吧要出兑,100台机器加上房租及各种手续,合计要20万元。杨坚在游民部落已经干了整整2年了,他熟悉每一台电脑的配置及特性,像这样的电脑再干3年是没有问题的,20万元是一个相当合适的价位。也许对于这个一流网管杨坚来说,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自己的一家网吧了,可是20万元啊,对于一个月才挣一千元的杨坚来说这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一家网吧,杨坚可以不要尊严回家求他的父母,也可以卖掉他随身携带的屠龙宝刀,可是没有屠龙刀的冷雨青峰就不再属于那个亦真亦幻的江湖了。 世上有谁能拿出20万元来挽救傲世群雄的冷雨青峰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千百度那个千金难买以身相许的琉琉冷雨青峰之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冷雨青峰的妻子才能够真正挽救冷雨青峰。 琉琉是一个极有魄力的女孩,她把她在千百度所有的积蓄都拿来给了杨坚,不但是这些还包括她自己,她把自己也从千百度拿了出来,把一切的一切都拿出来双手交给了那个要跟她同归于尽的冷雨青峰。 杨坚不仅仅在江湖上是一位令人称道的大侠,在现实生活里也同样是一位令人称道的大侠。杨坚以一种不可改变的姿态领着他美丽的妻子来到他父母身边,他毫不掩饰的跟他的父母说了妻子的过去和现在以及将来。也许能生出杨坚这样大侠的父母本身也是大侠吧,杨坚的父母不但接受了他们的儿媳,还抱着这个勇敢的儿媳大哭了一场。 杨坚同样以一种不可改变的姿态领着他美丽的妻子去拜访了他的岳父岳母,两位老人对自己那令人头痛的女儿能领回来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女婿大吃一惊,二老不但立即就认下这个女婿,并且还认他当了儿子。 杨坚和琉琉的婚礼是在敖东城一家最有档次的饭店举行的。曾经统领江湖现已全身退隐的沧海一生笑重出江湖并向整个江湖发了武林贴,把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这神话般的爱情故事传了出去,前来庆贺的除了大批的正义联盟同样还有大批的邪恶联盟,在冷雨青峰和冷雨青峰之妻的大喜日子里,整个江湖为此休战一天,以此来庆贺这同虚拟世界一样美丽的现实世界。 琉琉结婚时鼻翼上镶着一颗钻,这在中国的新娘中是极其罕见的,她这样的妆扮,更加让人相信这个美丽的爱情来源于一个自由飘渺的世界。张艳的下巴和嘴唇之间也镶着一颗钻,但这回它不象一颗米粒,它也是无比的光彩夺目。张艳今天同样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她是理所当然的伴娘,这其实已经不仅仅是今天,而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从此,在网络世界里有一对人人羡慕的伉俪:男的德才兼备,武功盖世;女的刁蛮专横,顽皮多情。现实世界里也有一对人人羡慕的小伉俪:男的豪爽仗义,技压群雄;女的精明能干,风情万种。 如果你路过游民部落网吧,探头往里瞅瞅,你经常能看到一个自信的小老板指导玩家如何排除障碍。如果你有幸看到他步入江湖,那么他使的是一把世上独一无二的屠龙宝刀,如果你有幸看到了他,那么你也有幸能看到他娇蛮俊俏的妻子,一个服饰华丽、腰缠万贯的风流女子,也就是现在柜台后面那个吐口水点钞票的小老板娘。 深秋的早晨也许可以算得上是清爽,但对于千百度的张艳来说一切都变得空空荡荡的了,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迷彩裙,低低的裸露着胸、高高的裸露着腿,张艳体质很好,她本来不怕冷,此时就更加不怕。张艳没有像以前那样昂首挺胸节奏明快的走,张艳走的很慢,高高的高跟鞋和硬硬的脚踝。张艳的脚踝上戴着一串白金的脚链,张艳的这些细节说明她已经越来越不属于那个偏远农村的家。张艳这种边走边想的举止是从琉琉离开千百度以后才有的。 从长白山回来以后,千百度的琉琉就走出了千百度的玻璃门,把自己的过去变成了千百度的往事。当然,千百度的姑娘们会一茬一茬的把这个故事传说下去。 从长白山归来的田野也显得心事重重。田野用尽各种办法来挽留自己的青春年华,即使她做了眼角拉皮,即使她天天去美容院做皮肤护理,这也不能挽留她老去的容颜。当衰老袭击一个女人的时候,女人是不堪一击的,即使她有多么好的心态,这也不能有多大的帮助,更何况田野的心态还不是很好。 以往的天成几乎听不到这个泼辣豪爽的田野哭泣,但是现在他必须天天看到田野的眼泪,田野的哭泣绝不是一种手段,作为一个青春暮年的女人,田野实在是不能再等了,并且田野还希望能象典典那样有一个孩子。 无法解脱的天成最后在他老娘的引导下竟然找到了一位算卦先生。那是一位住在平房区的老先生,敖东城凡是50岁以上的善男信女没有不知道他的,他在这个圈子里被奉为圣明。当天成把自己的处境假托在一个朋友的身上说给老先生听后,这位老先生说了一句类似坟墓里发出来的声音:重孝长人气。 天成这个没什么文化的东西居然立刻中了别人的圈套,用典型的东北汉子的敬重口吻说:“我冒昧的请教一下,‘重孝长人气’怎么讲!”人家老先生等的就是这个,还怎么讲呢,呆**呵儿天成。 “重孝,就是重重的孝顺,比普通孝子贤孙还要加倍的孝顺长辈;长,就是增长、增加的意思;人气就是一个人被人们认可、追捧的程度。‘重孝长人气’就是说一个子女如果重重的孝顺长辈,对长辈的教诲严格的一一遵守,那么就会增加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受到人们的欢迎,就会得到人们的拥护和爱戴。” 爱戴你妈逼!天成连饭都吃不饱、老婆都娶不起,田野的青春都毁在他手里了,还谈得上别人的拥护和爱戴,你他妈骗鬼呢? 天成一拍大腿,顿悟。两眼冒着亢奋的光:“老先生所言极是,我真的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真他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他妈误老事儿了!”天成说完,豪爽的从兜里拿出一张皱皱的50元钞票,往炕上一放,说了声:“多谢高人指点,我走了,后会有期。” 50元钱还豪爽,人家老先生都不惜抬手捡,人家住平房要的是那个风水宝地,就人家的财富,你一千个天成也赶不上。 下一回田野再跟天成打电话时,田野说:“呆呵儿,你跟你老娘商量的怎么样了?”天成在电话里变了个人似的说:“什么老娘老娘的,你好好称呼,以后你在我妈面前放尊重点!”田野拿着电话愣了老半天,以为是自己打错了。再听,人家已经挂机了。想了半天又打过去: 天成,是天成吗? 是我,怎么的? 怎么的?刚才是你跟我讲话吗 废话,怎么的! 我说天成你今儿是不是犯病了 什么这儿那儿那儿这儿的,废话少说,把你惯的! 我**天成,你跟谁说话呢? 你个逼养娘们,你找死啊? 我就是找死,你等着 田野扔下电话冲出千百度就去找天成送死去了。关东女,关东女就是这个样子的。典典也跳了起来,说了句:甜姐,我也去。关东女,典典也是典型的关东女。张艳也要去,被典典拦下了,最后只好说:“典典姐,小心点,不要崴了鞋跟。” 男人眼里的关东女是三月的桃花九月的秋菊,可惜这样的关东女不是给天成这样的关东汉的。天成也是男人,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男人,但他是一个没有长脑袋的东北男人,他的脑袋长在别人的肩膀上,他自己的肩膀上长着的是一个马桶,不论什么屎啊尿啊统统都可以往里面灌。 田野和典典冲出千百度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典典就一个人回来了。这是田野和天成共同的意思。田野说:“他不能把我怎么样,这是我俩私人的事情,你在这不好。”天成说:“不好意思了,让你见笑了,请你回避一下,改天再登门答谢。”也听不懂天成抽的哪股子疯,放的哪门子屁。 晚上田野也回来了,田野没有让天成送她回来,田野是自己回来的。田野回来以后,就不停的冷笑,还自言自语的说:“疯了,他妈的疯了,都他妈的疯了。” 从这一天起,天成再也没有开出租车来接过田野,田野再也没有回过她和天成住了6年的小家。 每当典典问田野和天成的事情,田野就说:我俩分手了,单身的感觉真好。典典看田野那种解脱后的轻松感,很是怀疑田野和天成这么多年的爱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田野和一个朝鲜族客人频繁的接触,几乎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终于有一天,田野跟大家宣布:她要和那位客人结婚了。 那是一位离婚的男人,有一个十岁的儿子,由他妈妈带着。典典曾多次提醒田野要考虑清楚再决定,但是田野对典典的回答总是显得自欺欺人。 那是2004年的一个金秋,长白山脉像少女穿上了一件五彩缤纷的裙子,无论是那遮掩的彩绸还是那裸露的肌肤都美的无可挑剔。这件五彩的花衣并不是由各种杂树共同组成的,而是由一种叫作柞树的单一树种完成的。她在山里人口中叫作困山柴,在书中叫作橡树,在南方叫作金刚木,她坚硬的木质使她不能够成材,但却是山里人制作劳动工具的唯一材料。 在一个金秋的早晨,满山的柞树叶,绿的、黄的、粉的、红的,把长白山脉染得象酒醉少女的脸。田野穿着一件粉红的婚纱走完了她的独身生活,她刻意穿了遮胸的婚纱,从前面看不到她胸前的玫瑰花,从后面看不到她背上的罂粟花。结婚的车队是由出租车组成的,领头的婚车上装饰着粉色的花,就连每个车窗上的气球也都是粉色的。据说,二婚的色彩都应该是粉色的。 典典没有当成伴娘,汉族的婚俗是不能让结婚的女人当伴娘的,田野让一个刚刚来到千百度的外地女孩当了伴娘。那个小姑娘像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学生那样认真而投入。 伴郎却是一位结过婚的朝鲜族男人,因为朝鲜族的婚俗是只能让结过婚的男人当伴郎。那个伴郎油腔滑调,把他哥们儿的婚姻当儿戏一样的对待。 别人都开玩笑说下一次就轮到伴郎和伴娘了,那个傻乎乎的伴娘居然还偷偷的看那个伴郎,而那个吊儿郎当的伴郎连一个嫖客的严肃都达不到。 田野和天成的婚礼在一个中等偏下档次的饭店里举行的,男方的亲戚都来了,女方只来了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冒牌亲戚。婚宴总共摆了5桌,千百度的姐妹们占了2桌。 田野短暂的休息了一个星期就又来千百度上班了。典典问田野结婚以后过得好不好,田野一点也不掩饰的说“不好。”田野的新房是男方租的,家里的摆设也都是房东的。两个人的经济是独立的,都没有给对方交底。 在田野结婚的那一天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天成拿了一把菜刀,把自己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齐齐的剁了下来。他老娘整天在屋里看着他,以防他自杀或自残。他家的墙壁上到处都是点点血迹,那是天成一时性起撕掉手上的绷带,往墙上摔的。天成理直气壮的让他老娘借钱给他嫖娼,他说他的老婆是他老娘给弄没的,如果不给他钱让他出去嫖他就要去强*奸。 天成的这些举动丝毫没有感动田野,对待一个无可救药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去死。也许田野心中的天成早已死掉了,也许田野心中的那个天成从来就没来到过这个世上。 田野结婚仅仅一个月,她的那个朝鲜族老公就去韩国打工了,临走时他们办了离婚手续,他们没有共同子女也没有共同财产,所以他们的手续办得非常简单。 田野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的那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千百度的坐台小姐。田野在千百度就象百花丛中的一枚败叶,根本就没有一个客人来光顾她。 田野说她想家了,她想回家去看她的父母兄弟,田野的思乡之情是那样的巨大,以至于没有任何人能够挽留她。典典也只能和田野分离,典典和田野即使不是同性相恋也是同命相怜,但是典典也无法留住此时的田野。 田野要回那个少女时一个人走出来,青春不在时又一个人走回去的故乡。 北方的冬季从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古历上对这个时节的描述是:鹖鴠不鸣。鹖鴠是传说中的一种雌鸟,每当夜晚来临就会鸣叫求偶,叫声孤独无比,彻夜不休。鹖鴠不是那种处处留春的鸟儿,她一旦求得配偶,便从此不再鸣叫。 第九十三章 田野离开已经好几天了,典典感觉到没有田野的千百度的是那样的寂寞和生疏。典典甚至怀疑自己之所以能够在千百度3年而不换地方,就是因为田野在这儿陪伴着她。典典像一个思念的情人一样烦躁,典典在沙发上坐卧不宁。典典开始恨田野,恨田野走的是这样的无情,把她一个人丢在千百度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不闻不问。典典突然想去找田野,典典不知道找田野想干什么,典典只知道找到田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哭。 典典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典典跳了起来,穿上那一旦穿上就应该小心走路的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跑出了千百度。 典典搭了辆出租车,直奔郊外普光村那一片平房区。也许,田野会奇迹般的出现在她那个住了6年的可怜的小窝里,典典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她看到田野站在窗户边呆呆的望着外面出神。 下了出租车,典典走过路旁的那两棵大榆树,这两棵大榆树在这儿互相陪伴着站了百年吧。典典走过那一栋砖瓦房,典典从屋后走过时往里张望了一下,典典看到两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正在看书学习,那两位男生听到屋后有动静,都放随梦往外望,当看到性感迷人的典典时,直直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依然是那一扇木门,依然是那一片篱笆,依然是那样的翩翩倒倒。 典典推开木门走了进去,院里的那几条垄沟上,那几溜茄子和辣椒,都看不出是死是活了,无论什么样的也都结了果。还有那一扑低矮的黄瓜架子,依附着干枯的黄瓜秧,往日的那几个小小弯弯的嫩黄瓜,已经萎缩到无法辨认,至于嫩黄瓜头顶的花瓣,恐怕连嫩黄瓜自己也不记得它了。 典典趴在窗户上,仔细的往里望,屋里面很暗,但根本看不到典典的那个甜姐。窗台上、炕边、墙上那几张田野天成的婚纱照还是那样的放着,那唯一的衣柜却被人打坏了玻璃,凡是有玻璃的地方全部被打碎了,一块也没有留。不用想就知道只有天成这个呆呵儿男人才能干出这种不男不女的事情。 典典转过身去看院子里的晾衣绳,如果那上面挂着甜姐的乳罩或吊带裙什么的,那么就有希望再见到甜姐,只可惜那儿除了一根光溜溜的线什么也没有了。 典典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问旁边的那两个男生,那两个男生说,自从他们来这里就没有见到旁边住过人,听房东说有一个男的一直租着这间房子,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从来也没有来过。 典典伤心的离开了甜姐的小家,典典很想大哭一场,可是没有依靠的肩膀,如果旁边屋里没有那两个男生,典典就可以抱着那两棵百年榆树好好哭上一场。 典典穿着那双高高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容易才走到了水泥路上。典典没有去喝酒解愁,因为一个人喝酒是无法解愁的。 典典搭车回到了千百度,千百度来了一位新人,她是那样的标致以至于典典都自愧不如。她脸上抹着厚厚的粉,眼睑上涂着黑黑的睫毛膏,使人无法辨认她到底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她的唇线几乎是用墨汁勾勒出来的,粗粗的黑黑的把嘴唇凸显出来。她性格非常豪爽和甜姐是那样的相似,她初来乍到却鲜宾夺主,她轻车熟路且大大咧咧,她照顾大家一副大姐的样子,那不是另一个甜姐又会是谁呢? 但是她只要一笑,就能看到厚厚的脂粉下那深深的皱纹。也许她和甜姐有差不多的年龄,也许她刚从另一个千百度走来,也许她也有一个呆呵儿天成,也许她也刚刚走过一个凄凉的故事准备一切重新开始。不过,典典再也没有力气去结识她了。 千百度不是人生的终点,它只是人生的一次停站,它是属于田野的,也是属于典典的,也是属于千百度每一个姑娘的,它无所谓对或错,过了就过了。 第九十四章 符锐这一段时间的生活非常单一,典典的高级美容师指日可待,符锐感到这个小小的典典给他的压力很大。 11月末的网络工程师考试就要到了,符锐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单位、家、幼儿园三个点上连线。 下了班,符锐低着头,急速的往幼儿园走,现在的家长太关心孩子,还没有到放学时间,就都围在幼儿园门口,一到放学,十分钟之内,班级里就只剩下茜茜一个小孩子了。 符锐接茜茜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站在窗户边自己玩。符锐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拉着茜茜就往家走。 符锐领着茜茜就往家走,茜茜路过滑梯,非要上去玩,符锐不让,茜茜就眼泪含在眼中,符锐看茜茜那么可怜,就耐下心来等她玩。茜茜是一个一玩就没有够的孩子,幼儿园的滑梯又是一个接着一个,滑完这个滑那个,根本就没有头。符锐实在是等不起茜茜了,符锐说:你再滑最后一下,就和爸爸回家。茜茜说:我滑完一下,我还要滑十下。符锐想一想,说:那好吧,你自己数,不要数错了。茜茜准确的数了十下,茜茜说:我不滑了,我要拉巴巴。茜茜蹲在蹲位上,漫不经心的拉巴巴,符锐说:你快拉呀,你拉出来没有啊?茜茜说:我拉出来了一个,我还要拉十个。旁边的一个小朋友毫不示弱的说:我能拉100个。 符锐领着茜茜路过幼儿园门口的小卖店,茜茜说要卖‘小粘贴’。符锐想现在的东西花里胡哨的名字一大堆,谁要是来了灵感都可以起一个名字,也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像小粘贴这样嫩兮兮的名字肯定是大人糊弄小孩子起的,或者就是小孩子自己起的,也不跟大人商量一下,就直接跟大人用上了。那么什么是小粘贴呀?茜茜把符锐领到小商店,指着小粘贴说这就是小粘贴。原来小粘贴就是那种一面是不干胶另一面是各种各样的图案的小纸片,粘在哪儿就在哪儿发光的小玩意儿。符锐问售货员,谁起的名字叫小粘贴,售货员说是小孩自己起的名字,小孩都这么叫大人就也跟着叫了。再问小粘贴是干什么用的,服务员也说不清楚,反正随便哪儿都可以粘,包括书、本子、家具、墙壁、脸≈、脚,起装饰作用,好看。 符锐给茜茜买了一张小粘贴,茜茜就高兴的颠颠往家跑。回家以后,符锐把米饭做在锅里,蒸了一个鸡蛋糕,就抽空看andrewstanenbaum的计算机网络。 茜茜把一整张小粘贴上面的20个贴图全部贴在了身上。分别是:眉心、两个眼睑(2个)、耳垂(2个)、下巴、胸口、肚脐、胳膊(2个)、前臂(2个)≈背(2个)、膝盖(2个)腿弯(2个)、脚背(2个)总计20个,在这里面最令人发笑的是肚脐上的那个,小小的肚脐稍微有些往外凸,上面粘着个亮亮晶晶的心形,看起来怪怪的,可能未来人就是这样打扮的吧。 符锐还没有把计算机网络看几页,茜茜就在那儿大声喊:爸爸,你看我好看不?符锐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低着脑袋大声说:好看,好看。这些时候茜茜已经习惯了爸爸的敷衍,茜茜自己欣赏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肚子疼,就跟符锐说爸爸我要拉巴巴,符锐刚看进去一点,一时间还出不来,瞪着眼睛看了茜茜半天。茜茜接着说:我憋不住了。符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到卫生间去拿手纸,把茜茜抱在尿罐上,等茜茜拉。茜茜在幼儿园不是已经拉过了吗?怎么还要拉?难道是超时重发策略?茜茜边拉边玩,半天拉不出来。 符锐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心急如焚,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茜茜总算是拉完了,符锐把茜茜收拾利索,然后命令茜茜吃饭。符锐三两口就把饭吃完了,让茜茜自己好好吃,然后赶紧抽空继续看andrewstanenbaum的计算机网络。 符锐正在听andrewstanenbaum娓娓道来黑客trudy怎样截获alice发来的数据包,如何伪装后再发给bob,并且使bob确信数据包在途中没有被恶意篡改,从而达到杀人不见血的目的。突然,茜茜在卧室小声的叫:爸爸,爸爸。符锐以为茜茜被黑客袭击了,跳起来就往卧室跑。茜茜把卧室门关了,躲在里面静悄悄的。符锐受黑客trudy的影响,轻手轻脚的将把手拧动,慢慢的把门推开,往里一看:茜茜躺在小床边,盖着小被子,只露出个圆脑袋,闭着眼睛。再往旁边一看,天哪,几乎把符锐吓了个半死。 茜茜的身边躺着一个鲜血淋淋的脑袋,圆滚滚的睁着两个凸出的眼珠,眼珠白多黑少,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它的脸上、额头上、嘴上都被刀割的横七竖八的血口子,那个脑袋比茜茜的脑袋稍小,苍白的皮肤,鲜红的血。 茜茜安静的躺在它旁边,两个脑袋紧紧的挨在一起。 符锐此时几乎把自己吓死,心突突的跳,两腿发软,语音发颤:我的妈呀!茜茜,你到底怎么了啊! 茜茜睁开眼睛,没什么呀,我和天线宝宝睡觉呢! 天线宝宝?天线宝宝怎么变成这个恐怖模样了?茜茜用红水笔把天线宝宝的嘴涂成了血肉模糊的嘴,又用黑笔在它的脸上划出横一道竖一道的口子,划得鲜血淋淋,面目全非。最可气的是天线宝宝的眼睛为什么要设计成凸出的呢?并且白多黑少,定定的往上翻。即使不这样涂血,也能把人吓死啊。 茜茜,这个天线宝宝叫什么名字? 叫‘敌兮’。 敌兮!这么吓人的名字,难怪。 敌兮对我可好了,可听话了。 你,你,你为什么把敌兮画成这个样子? 我是给敌兮化妆呢! 谁教你这么画的, 妈妈教的,爸爸,给你抱。 符锐猛得往后一缩:别拿它碰我,这简直是个鬼,快扔了。 我不,茜茜把敌兮抱在怀中,脸贴着它的脸,一起看着符锐。 消失,消失,快点给我消失,你们两个,同时消失。符锐边说边惊魂未定的逃离现场。 符锐回到书本上,一切都忘了,又得从alice俘据包看起。看完了alice发包,又看trudy如何篡改,又看bob如何接受包,刚要搞明白这其中的原理,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赶紧转过身去。天哪,符锐几乎又被吓个半死。 茜茜黑黑的嘴,像凝固的血,眼睛上面还有两个参差不齐的黑眼睛,黑洞洞的不知有多深,眼睛下面也有两道黑眼线,弯弯的露出狰狞的笑,脸蛋上也有两块紫黑团,好像被人打了。眼睑和唇沿还隐隐有些红道道,像吸血鬼刚吸完血又开始四处寻找。 茜茜,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呀,你吓死你爹了,你从哪学来的这些鬼把戏,你可真要了血命了。 爸爸,我在学妈妈化妆呢! 化妆化妆,化个屁妆,你这不是化妆,你这是化鬼,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是什么,这不是鬼是什么,你拿镜子自己照照,你自己看,自己看,是什么,说,是什么。 符锐拿来一面镜子,对在茜茜脸前,让茜茜自己看。 茜茜看着镜子里的鬼,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泪水冲着眼睑上的颜料,黑黑红红的往下淌,立即就从眼睛里到下巴划了两道歪歪扭扭的血迹,凄惨恐怖到极致,茜茜又用手胡乱的在脸上嘴上眉毛上一抹,整个脸就面目全非五官挪位了。 符锐脑袋‘嗡’的一下,立刻就一片空白。 好长时间,符锐才镇定下来。符锐叫茜茜不许哭,他带着恐惧带着气愤,把茜茜拎起来,拎到洗手间,接了一盆水,把茜茜按在盆里一通洗。洗完擦干一看,效果不明显,涂在脸上的颜料想一下洗掉,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茜茜的皮肤又那么嫩,稍微一使劲就会破,只好就这么算了。 符锐把茜茜抱到小床上,折腾了一晚上的茜茜总算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挺满意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睡了。她睡着的那个样子,符锐无论如何也不敢多看。 明天是周六,典典来电话说她明天回家。那么今天晚点小说网.睡,明天睡个懒觉吧。符锐计划着,重新打起精神,又开始从alice俘据包看起。 第二天,典典回来了,平时茜茜一听到妈妈的敲门声,早就像小鸟一样飞去迎接了,今天茜茜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符锐把典典迎了进来,典典第一句话就是:“茜茜呢?十多天没有看到茜茜了,都想得不行了。快让茜茜过来,让妈妈疼一疼。” 符锐说:“你自己去找吧,她昨天在自己脸上乱画,画得跟个鬼一样,现在躲起来了,没脸见人了。” 典典说:“你一个大男人,连一个小孩都看不住,你还凶什么,她画的时候,你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在打电脑了。” 符锐说:“我的好老婆,你不要再说我了,我都快被茜茜折腾死了,马上要考试了,我简直都顾不过来了,整天都快被急死了。” 典典同情的看了符锐一会儿,跑到符锐跟前,亲了符锐一口,说:“辛苦你了。”然后把包一扔,就到屋里去找茜茜了。 符锐站在门口,嘴里数着数等典典的尖叫声。典典嘴里说着:“茜茜藏在哪儿呢?茜茜藏在哪儿呢?藏在门后面?不是不是;藏在衣柜里面?不是不是;藏在床后面?不是不是;咦,看到茜茜的脚了,茜茜藏在窗帘后面呢!妈妈来喽,妈妈来喽,妈妈来抓茜茜了,抓茜茜了,抓住了,抓住了,哇,妈呀,啊~,啊~,啊~” 符锐听到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比他预想的还要尖还要高,符锐赶紧跑过去,去哄典典。 典典心疼的抱着茜茜,茜茜窘得满脸通红,眼睛里满是泪光。 典典一边心疼的给茜茜擦眼泪,一边问茜茜:“爸爸在家陪你玩了吗?”茜茜说:“没有,爸爸就光看电脑。”典典问:“你哭了吗?”茜茜说:“哭了。”典典问:“那爸爸管你了吗?”茜茜说:“爸爸不让我哭,爸爸还把我脑袋往水里按。” 于是,这两个可怜兮兮楚楚动人的女人,都含着满眼的泪光一起抬头仇恨的看着符锐。 符锐是一个罪人,符锐什么也不能说。符锐跑上去,抱住典典,把手伸到典典的嘴边说:“好典典,你咬我吧,别生气,别生气。” 典典看着符锐的手臂,符锐的手臂上有两处烟头烫过的疤痕,那是符锐对她忠贞不渝的爱情,像池塘上漂着洁白的荷花。典典用牙轻轻的咬在那儿,把脸贴在符锐的怀里,静静的一动也不动。 茜茜不懂得这些,她认为爸爸欺负了她和妈妈,她迅速的伸出两只小手,狠狠的抓住爸爸的胳膊,小脸憋得通红通红的,使劲掐,使劲掐。 符锐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了,但是有茜茜在,符锐什么也干不了,典典说:“老公,我把茜茜带到千百度去,等你考完试了,再带回来吧。”符锐说:“这怎么行,你们千百度的吃住条件那么差,茜茜怎么受的了。”典典说:“谁说我们吃住条件差,我们现在条件可好了,大姨对我偏心。以前我们单位有把小孩领去的,大姨都给安排单间了呢,我这回一样也能给安排单间。”符锐说:“不行,你们那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典典说:“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啊?”符锐赶紧说:“没有,但我猜想应该不好吧。”典典说:“没事的,我怎么会让茜茜去遭罪呢,肯定没问题。”符锐又问典典到底有没有人领小孩子去过,典典说的有名有姓,看起来也不象是撒谎。 符锐想来想去,感觉到茜茜实在是太影响学习了,如果茜茜在,恐怕今年的考试真的要白费。最后符锐狠下心,同意了。典典临走的时候跟符锐说:“老公,你要是一名工程师,我会多么的骄傲啊,我做梦都不敢相信,要是你考上了,随便你想干什么都可以。”说到这,典典朝符锐**的笑了笑。然后,典典又开玩笑说:“如果你考不上,我就和茜茜不回来了。” 其实典典她们千百度真的有人曾经把自己的孩子领去过,来客人的时候就就让别的姑娘帮着带一会儿,没事的时候就大家一起逗着玩。有一件比较可笑的事:有一个孩子,看到妈妈不见了,悄悄的到处去找,过了好长时回来了,战战兢兢的问别人:阿姨,睡在我妈妈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典典走了以后,符锐感觉到啥也不要说了,啥也不要想了,就是个学,到时候考过去了,什么都在里面了。 符锐这辈子恐怕也没有这么认真学习过,他除了把几本教材看完了,还看了大量的辅导书,做了好几套模拟题和往年的考试题。 符锐在考试的前一天来到了省城,先去考试的那所学校看了考场,然后就近找了个旅馆住下了。就在这一天里,符锐还是没有一点放松,躲在旅馆里把每一本参考书又翻了一边。 考试如期进行了,符锐好象有10年没有参加大型考试了,今天还有一点紧张。进了考场,考生似乎都只有20出头,大多是高校计算机系的毕业生,符锐在这里边算是老生了。每个教室里有30名考生,能考过去的大约只有2个吧。这个考场里有哪2个呢?应该有符锐一个吧。 上午是理论题,题发下来以后,符锐发觉这次出的题似乎有意要纠正教材上的错误,符锐幸亏没有只看教材,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过考题有意要纠正教材上的错误,似乎对考生不太公平。 符锐理论题答得不错,答完以后还检查了一边,检查完了,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题不象是传说中的那么难,然后符锐就很有信心能通过理论考试了。 下午的试题是实践题,这对于符锐来说并不是太困难,因为符锐有近10年的实践经验,而对于那些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来说,就很不容易了,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去亲手去组建网络。所以考试还没有进行到一半,考生就走了一半。 符锐把下午题也检查了一遍,符锐感觉非常好,符锐交卷的时候仿佛心中的一块石头一下落了地,好象网络工程师的资格证书放在来年的某一天,到时候去取了就是。 走出考场,符锐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给典典打了一个电话,典典在那边着急的问:“考的怎么样?”符锐假装平静的说:“考的不错。”典典又问:“能不能过?”符锐说:“能。”典典激动的在那边跳起来了,典典说:“好老公,太好了,太好了,我太骄傲了,老公,你今天去放松放松吧,我一点也不管你。” 符锐先去火车站买票,今晚的票已经买完了,符锐买了明天的火车票,是早晨9:00的。这个晚上符锐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了。 符锐找了一家小饭店坐下,要了一个炒菜,要了一个小菜,要了一瓶啤酒,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这一年起早贪黑的学习,这一下不用学了,突然间感觉到无比的轻松。符锐喝了一瓶啤酒,感觉不太够,又要了一瓶,喝得非常悠闲。 符锐喝了两瓶酒,微微有一点醉意,去干什么呢?符锐想了一会儿,突然符锐想去看二人转,符锐在东北呆了这么多年,只听说二人转很自由很刺激,却一次也没有看过真正的东北二人转。 符锐跑到一家地方戏大剧院,这儿天天晚上都有二人转表演,剧院门口停着好些辆奔驰、宝马这样的高档车,门口的广告上写着今天前来捧场的外地转星,看来这些外地牌照的高档车都是那些外地转星的。这些演员的收入可不低啊。 门票实在是不便宜,低档次的座位是30元一张票。符锐买了一张低档票就进去了。剧场不算很大,但都挤满了人,符锐坐在后排,中间座位的票价是50元,前排的座位要100百元。 二人转表演怎么不需要主持人报幕呢?符锐只看到舞台上乱哄哄的一群人,弹琴的、拉弦的、吹管的,还有游手好闲的,一堆人相互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根本也没有在意自己在舞台上,下面有那么多观众看着他呢!也不知道谁是主角谁是配角,也弄不清楚他们要表演什么节目。 符锐很纳闷,看看左右的观众,别人却都不纳闷,可能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知道这里面的奥妙吧。 符锐突然发现舞台的角落上有一个小丑打扮的演员,正看着这一堆乱哄哄的人生气,过了一会儿,那一群乱哄哄的人不乱了,都发现小丑在瞪着他们呢!于是这些人都坐下,开始缓缓的弹奏乐器。 那个小丑突然扭着夸张的屁股,几乎要把屁股扭掉,跳着一种快节奏的舞步,几乎要把破鞋踢飞。他一路扭来一路跳一直跳到台中央。小丑嘴里叭叭叭叭象机关枪一样往外蹦着顺口溜,那张嘴一旦动起来就可以永不重样的说下去。 不论官多大, 都买“桑塔纳”; 不管哪一级, 都要坐“奥迪” 别看厂子小, 厂长有“蓝鸟”; 厂子欠着钱, 厂长坐“丰田” 工资发不了, 领导买“蓝鸟”; 工资发一半, 领导有“皇冠”; 群众拼命干, 挣下30万, 买个“乌龟壳” 坐个王八蛋! 大家哄堂大笑,符锐觉的非常过瘾,对,这就是东北民间的二人转了,用各种形式把民间的喜闻乐见表现出来。对了,大街上跑着许许多多的乌龟壳,凡是那种目空一切,耀武扬威的都是王八蛋!难怪人们喜欢二人转,二人转把人们心里想说的许多话都说出来了。 “对上级甜言蜜语,对舆论豪言壮语,对外宾花言巧语,对群众谎言假语,对同事流言蜚语,对下属狂言恶语,对情妇温言细语,对自己胡言乱语。” 符锐一听,这不说的是我们行长吗?他正好就是这个样子的,简直就是‘两个**炒菜,一个**样’。也许其他观众还不太了解,符锐可是有切身体会的。 小丑的舌上翻花,根本就不给你休息的机会。 春眠不觉晓,麻将声声了;夜来风雨声,输赢知多少 上午轮子转,中午盘子转,下午骰子转,晚上裙子转。 符锐拍手称快,许多领导不就是这样的吗?一夜麻将,玩的上班迟到,早晨开车到处跑,中午到处吃喝,下午拿公款出国赌博,晚上二奶、小姐忙的团团转。好,好,好。 吸烟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贡,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 如今干部一大怪,五六十岁才学坏。唱歌要唱迟来的爱,跳舞专抱下一代! 好,好,好,观众不断的叫好,符锐发觉这些叫好的未必还都是平头百姓,即使那些坐在前排的显赫人物也是拍手称快,可见受益的和受害的心里都有一个对错标准。也许在这个热闹的场合,人人都能够达成一致,但是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该受益的照样受益,该受害的照样受害。 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不占地,不占房,只是用了一张床。不生女,不生男,不给政府添麻烦。无噪音,无污染,只是偶尔喊一喊。无资金,无贷款,自带设备搞生产。下岗妹,别流泪,跟我走进夜总会。灾不招,祸不惹,坚决不当第三者。虽舒服,也劳累,拉动内需创外汇! 符锐一听这个,有点尴尬,这样的事情做了就做了,怎么能拿到台面上公开讨论呢!这些唱二人转的真是不要脸,啥都敢说。 也许我们就是因为太要脸了,而使许多实实在在的事情无法拿到台面上来公开讨论,把该做的事情硬是给搁下了。 接着这个小丑就跟台下的观众自问自答起来。那一套一套的,朗朗上口,叫人真是佩服他的记忆力和口才。 这年头,警察脾气特横,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越看越像流氓;流氓啥事都管,组织纪律性不断提高,越看越像警察。你能分得清,谁是警察,谁是流氓吗? 这年头,官员小手常伸,得拿就拿,得搂就搂,越看越像小偷;小偷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教养十足,越看越像官员。你能分得清,谁是官员,谁是小偷吗? 这年头,明星时常犯贱,今天卖给他,明天卖给你,越看越像妓女;妓女时尚新潮,风情万种楚楚动人,越看越像明星。你能分得清,谁是明星,谁是妓女吗? 这年头,导演生性风流,玩了这个,再玩那个,越看越像色狼;色狼和蔼可亲,循循善诱诲人不倦,越看越像导演。你能分得清,谁是导演,谁是色狼吗? 这年头,学者专门溜须,上面说什么,他就阐述什么,越看越像屁精;屁精意气风发,苦心钻研拍马之道,越看越像学者。你能分得清,谁是学者,谁是屁精吗? 这年头,教授一心向钱,手里有什么,他就卖什么,越看越像商人;商人附庸风雅,脸上眼镜身后书架,越看越像教授。你能分得清,谁是教授,谁是商人吗? 这年头,医生心黑手辣,只管赚钱,不顾人命,越看越像杀手;杀手精益求精,宛若庖丁解牛娴熟自如,越看越像医生。你能分得清,谁是医生,谁是杀手吗? 这年头,流言飞遍天下,基本属实,极少掺假,越看越像新闻;新闻一屁俩谎,隐瞒真相胡吹乱侃,越看越像流言。你能分得清,哪是流言,哪是新闻吗? 这年头,电影枯燥乏味,从头到尾都是宣传说教,越看越像政治广告;广告越拍越精,画面优美引人入胜,越看越像艺术电影。你能分得清,哪是电影,哪是广告吗? 这年头,老板特别抠门,对员工锱铢必较刻薄吝啬,越看越像乞丐;乞丐出手阔绰,山珍海味广厦美轩,甚至还有小蜜,越看越像老板。你能分得清,谁是老板,谁是乞丐吗? 语言大师,真的是语言大师。这个小丑未必是这些顺口溜的作者,这些顺口溜的作者应该是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民,他们是这些生活的体验者,只有他们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才是真正的语言大师。 小丑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下,退台了,符锐正准备往下看好戏,那个小丑又出来了,他对观众说他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办,大家正在纳闷,这个小丑突然转过身对着那些弹奏的人说:那个拉弦的,你他妈傻逼呀,我都下台了,你还他妈的拉,你拉你妈的巴巴啊?那个拉弦的气得把弦往地上一扔,不拉了。全场观众哄堂大笑。 符锐觉的这个二人转真好玩,表演形式特别自由,演员可以任意临场发挥,即使说一些粗话也丝毫没有影响,反而更加有趣。 那个小丑刚一下场,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飞身上台,上来就脱,脱的只剩下一个大裤衩,还假装想脱,吓了观众一大跳。接着就开始翻跟头,不停的翻,好长时间才停下来,停下来以后,擦擦身上的汗水,转身对着那些弹奏的破口大骂:那个拉弦的,你他妈傻逼啊,我翻跟头这么辛苦,观众不给鼓掌,你他妈不会鼓啊?! 观众们哄堂大笑,一时间都理会了用意,大家都激烈的鼓掌。那个疯子这下乐了,他说:好,掌声不断,跟头不断。接着一通前空翻、后空翻,侧空翻、风车翻转、倒立头旋。 在霹雳舞流行的时候,符锐也学过里面的几个动作,几乎用了整整一年,几乎摔了个半死,也几乎没有学会。 这个疯子这些身手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血和汗,现在那些电视上红的令人窒息的大腕们,吊着威亚满天飞的那种,对这个疯子来说简直就是儿戏。可是那些人一场戏就数万数十万,而这个身手如此了得的疯子能挣多少呢? 这个疯子根本不管这么多,只要观众的掌声不断,他的劲头就不断。疯子突然哈哈大笑,说:各位观众,今天我特别兴奋,我要发疯了,你们有心脏病的、胆小的、有小孩的都照顾好,我来了。 这个疯子说话间,突然转过身去,等到转过来时,头上套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头套,简直恐怖到了极点。这还不够要命,要命的是他突然一个飞身落到观众席前,一通嚎叫着就往观众堆里钻,台下瞬间大乱,尖叫声此起彼伏。 太恐怖、太刺激了,头一次看见演员这么干的!这个疯子跑到符锐身边时,冷不定突然对着符锐‘哇’一声大叫,符锐就感到头皮轰的一下,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等那个疯子闹够了,跑回舞台以后,符锐的心还在咚咚的跳,都快跳出来了。哪能这么干呢?他妈的幸亏没有把茜茜带来,如果带来了,还他妈的不给吓出后遗症来! 疯子表演完了以后,也没有人报幕,就见舞台后面扭扭捏捏的上来一个傻子,这个傻子穿的衣服太短了,手一弯都能露出胳膊肘,穿的裤子也太短了,都能看到腿肚子,背上还背了一个黄书包,空空的一本书也没有,还穿着一双带泥的黄胶鞋,一看就只道是黑土地上走来的。他腼腆的抠手指头,羞答答的低着头,看谁都不好意思,腿杆是x型的,象唐老鸭那样的走。 傻子还自我介绍呢!“俺是东北农村来的,一听俺地道的东北味就能明白,俺说的是普通话,相当于国际上的英语,通用!俺初来广州,是来找俺媳妇儿的,俺媳妇啥都好,就一样不好:太漂亮了。嘿嘿嘿。俺媳妇前些年来广州打工,给家里邮老多钱了,俺媳妇儿说广州的钱可好挣了,吃的也好,住的也好,公司老板也好,但就是不让俺来看她,说是怕俺走丢了,娘们儿见识,俺一个大老爷们儿怕啥?俺就朝一个方向走,不往两边看,俺走一圈也能走到家,对不?地球,是圆的。嘿嘿嘿,嘿嘿嘿。可没想到这个广州还挺大的啊,一下火车站就迷糊,幸亏碰到一个好心人,又是帮俺扛包,又是帮俺领路,后来包也扛丢了,人也领没了。俺都在火车站等他好几天了,他怎么一去不复返了呢?没有办法啊,兜里没有钱了,钱都给好心人了。现在俺肚子饿了,咕咕咕咕,怎么样才能不叫你叫呢?哦,不要紧,我有手艺啊,我可以自己挣钱花啊,我可是个人才啊,嘿嘿嘿,啥都会。 这个傻子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堆小牌子挂在脖子上,什么‘背包’‘木匠‘‘刮大白’‘贴瓷砖’‘掏下水道’滴溜溜的挂了一长串,骄傲的跟观众说:我,人才,这些,都会。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保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个样子,谁敢把孩子送给你保管,除非她是不想要了。还有更可笑的呢。这个傻子,吸吸鼻涕,看看身上的牌子,还觉的不够,又从兜里拿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的竟然是‘家教’!家教?这个傻子还敢当家教,大家更加大笑起来,这个傻子真是傻的离谱。 这个傻子就这样脖子上挂着这一长串牌子,晃晃悠悠的四处遛活儿。 这时候,舞台的后面又上来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细腰蜂一样的腰肢出来了。上台以后,对着那些弹奏的说:“傻逼呆呵儿,说你呢,那个拉弦的。”那个拉弦的生气的说:“我又没有犯错,你为啥骂我?”女子说:“你他妈的没看到吗,每个人上台都要骂你一句,我要是不骂你,你心里能平衡吗,你个傻逼玩意儿!”那个拉弦的气的把弦往地上一扔,嘴里骂道:“你他妈才傻逼玩意儿,一看你那个浪样儿就只道你他妈是个妓女。”这位女子一点也不害臊,她嗲兮兮的跟台下的观众说:“有一技之长的女人,简称妓女。大哥,玩儿不?我活儿好,试试就知道了,咋的,不好意思了,还害羞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来吧,没事的,玩儿玩儿呗。”这个女子就这样在舞台上调起情来。 符锐一看,这二人转演员真是大胆啊,什么话都敢说,在电视上看到的二人转跟民间的二人转简直是两种东西。 正说着,那个女子看到傻子了,上下打量一番,就笑的直不起腰。嘴里说:“哪来的这么个大傻冒,就这一身打扮,还家教呢,咋不叫劳教呢,我去逗逗他玩。”于是女子跑到傻子跟前说:“喂,这么老些东西,你都会呀?”傻子说:“嗯哪,我,人才。”女子说:“你玩儿会不会呀?”傻子说:“玩,我最爱玩儿了,玩什么啊?”女子说:“我呗。”傻子说:“你,你又不是球,怎么玩啊?”女子说:“这都不懂,还说你是人才?我看你是蠢才。”傻子说:“你妈才蠢才,你要骂我蠢才就是骂你妈。”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对着傻子说:“傻子,你是不是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傻子说:“嗯哪,不知道咋的,肚子总咕咕咕咕叫。”女子说:“听你口音你好像是东北人儿啊?”傻子说:“嗯哪,我听你口音也是东北人儿啊。”女子说:“真的呢,你家是东北哪儿的?”傻子说:“我是梨树县的。”女子说:“我也是梨树县的!你是哪个乡的?”傻子说:“我是梨树乡的。”女子叫道:“我也是梨树乡的,你是哪个屯的?”傻子说到:“我是梨树屯的,你呢?”女子突然脸色大变,支吾着说道:“我,我,我不是梨树屯的,我是,是,是果树屯的。”女子背过身去低着头问傻子:“你来广州干什么啊?”傻子说:“我来广州找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叫翠花,她在广州打工,她说她们那儿吃的好,穿的好,公司老板也好,她出门已经有三年了,她走的时候丫丫刚断奶,现在都已经会叫妈妈了,但是丫丫从来也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子,我想来看看她,如果外面真的象她说的那么好,我就把丫丫领来一起住,如果外面不好,那我们就一起回家去,现在农村政策好了,家里变化可大了,爸妈和丫丫都在家门口等着我们回去呢!”女人低着头含着眼泪说:“你回去吧,回去就对爸妈和丫丫说,翠花在这边生活的很好,等翠花把钱挣够了,就回去跟你们在一起,永远也不离开你们了。”女人说完,转身就跑了。 傻子突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翠花,就伸开双手,跪在地上。女子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突然扑了过来,夫妻两个人抱头痛哭。 台下的观众很多都哭了,也许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也许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符锐一样也哭了。 第九十五章 符锐从二人转剧场走出来,符锐感到非常压抑同时又非常释放。符锐觉的生活中有太多酸甜苦辣,它一会儿让人笑,一会儿让人哭,人的一生就是这么哭哭笑笑的走完的。 符锐晚上去哪儿住呢?符锐背着那一包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符锐看到街边上有一溜洗浴中心,上面都写着:洗浴+住宿+早餐=38元。这么便宜啊,符锐今天喝了酒,又在二人转剧场受到了刺激,很想好好泡一个热水澡,实实惠惠的放松一下。 符锐选了一家洗浴中心进去了,进去以后,服务生非常热情周到的把符锐领到一个小小的休息间,休息间有一张单人床,有一个床头柜,有一台彩电。服务生给了符锐一把钥匙,符锐看看周围的环境,有一点怀疑,就问38元钱是不是真的包括洗浴、住宿、早餐这3样,服务生是一个不到20岁的小伙子,看起来非常诚实认真。服务生给符锐大概介绍了他们的服务项目:洗浴+住宿+早餐=38元,男子搓澡8元,女子搓澡18元,找小姐78元。那个诚实认真的服务生很平常的介绍完了他们的服务项目,这样的从容态度就和柜台后面的服务员介绍产品功能是一模一样的,符锐感到都有一点不敢相信。 符锐对找小姐没有什么疑问,但是对男子搓澡和女子搓澡却没有弄懂。不过既然服务生都能这样正常的介绍,符锐也同样可以正常的咨询,符锐问男女搓澡有什么区别吗?服务生说:男子搓澡是男搓澡工给你搓澡,女子搓澡是女搓澡工给你搓澡,所以女子搓澡要贵10元钱。哦,原来是这样,省城也同样开放啊,省城的物价也不高啊。 符锐给服务生说了声谢谢,就要去泡澡。服务生很从容的跟符锐讨要小费,符锐还没有给过人小费呢!不知道该给多少,就问服务生给多少才合适呢?服务生说:你随便给就行,10块8块的都可以,符锐说:既然是这样,那我给你10块吧。符锐就给了服务生10块钱,服务生非常感谢,非常谦卑的领符锐去泡澡。 符锐跟在服务生的后面走,心里想,这些年一直都呆在华夏和家庭两个小环境里,结果外面的变化这么大呀。 服务生把符锐领到浴池,说:先生您慢用,就出去了。浴池不算大,六七十平米的样子,中间有一个澡塘,如果是4个人同时泡澡就显得很小了。靠墙都是淋浴喷头,澡塘对面有3个搓澡用的床。 符锐在淋浴喷头下简单冲了一遍,就到澡塘去泡热水了。整个浴池里除了符锐只有一个顾客,看来现在的生意真是不好做啊。 符锐泡在热水里,那种周身洋溢着温暖的感觉无法形容,也许在母亲的子宫里就是这样的吧。 符锐在这种温暖的环境中,闭着眼睛享受着。工程师的考试非常顺利,典典的高级美容师也是指日可待,家里的经济已经非常富裕了。符锐想如果没有典典当初勇敢的迈出那一步,那么所有的这一切都会没有了。符锐现在非常非常支持典典这样的做法。 符锐泡了好长好长时间,最后才不情愿的走出那种温暖。这时候,浴池边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门开了,出来一位30多岁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衣,轻声的问符锐要不要搓澡,赤身**的符锐愣了一下,符锐问那女人在什么地方搓澡,那女人指指那几张床说就在这里,符锐说等一会别人进来泡澡不是看到了吗,那女人说看到也没有关系,我们这儿只搓澡,也不干别的。典典跟符锐说过了,只要考上了不管干什都可以,典典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典典在乎的是符锐,典典是谁呀,典典可是典典啊。 那个女人还有些央求的说搓一个吧,可舒服了。符锐答应了。 女人给符锐搓澡时符锐并没有感到比男人搓得舒服,女人的劲太小了,搓澡需要力度,给人搓澡的活儿本来就应该男人干的,无论是给男的搓还是给女的搓。 18元钱比8元钱多10元,这10元钱不是服务质量的提高,而是一种感觉,是异性之间那种奇妙感觉的价值。 就是这10元钱带来的感觉使符锐的生理发生了一些异常。符锐突然跟那个女人说:我跟你可以吗?女人说:不行,我们不允许。符锐说:你们不是说78元钱就可以找小姐吗?女人说:小姐是指楼上的那些,我是搓澡工,老板不让。符锐看这个女人挺淳朴的一个人,就说:那我去跟你们老板说吧。女人说:不行,你去说,老板该认为是我在勾引你了,对我以后在这儿工作影响不好。女人接着说:上面的小姐年轻、漂亮,比我好的多。 符锐今天受了各种各样的刺激,无论如何也要平衡自己的心理和生理,符锐也不管有没有什么危险了。符锐搓完澡,就急匆匆的去跟那个服务生说需要一位小姐,符锐又补充说,我喜欢温柔开放的小姐。服务生笑了一下说稍等,就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没一会儿,服务生领来了一个女孩子,20刚出头的样子,长得挺好看,身材很健美,染着黄黄的头发,化着彩妆,看起来很青春的样子,款款的笑。 符锐一看到这个女孩就非常喜欢,是喜欢,而绝不是爱。服务生看符锐挺满意,就说先生您慢用,就关门出去了。 女孩子对符锐很友好,也许是因为符锐长的很帅吧。女孩子非常自然的脱了个一丝不挂,女孩子的**非常健康,丰满而富有弹性,她问符锐看不看录像,符锐说看,女孩子立即就把电视打开了,欧美的那些无情节的a片立即就出现了。 女孩子非常主动,也非常情愿,也非常渴望,她分明是把符锐当作一个制造性快感的伙伴,她尽情的享受享受这样的快感,她非常依赖非常愉快的吟唱。**的时候,她紧紧的抓住符锐的双手,用那种无法控制的撒娇似的哭喊发泄出女性对男性的渴望。对于符锐也是同样。也许对于典典也一样。 女孩子满意的道别,符锐突然说,等一会儿我们再来一次行吗?女孩子爽快的答应了。符锐和女孩子闲聊,女孩子居然是个幼师,在幼儿园干了几个月,入不敷出,后来干过推销员,再后来做过买卖,现在干这个,等有点本钱了,以后想开一家美容院。符锐觉得这个女孩子跟典典有些相似,也许现在有许多许多女孩子都是这样打算的吧。符锐和女孩子谈的很投机,没有多久,漏*点故事又可以继续进行了,两人就又把故事做了一遍。 过去我们对老板雇用工人所产生的‘剥削’不能接受,现在我们没有人再去考虑这个东西了;过去我们对自己的亲人给人当保姆、当服务员,无法接受,现在我们也不再去考虑这个东西了。但是对于自己的亲人给人提供性服务,不仅是我们即使是欧美的他们也不能接受,有人说性服务是人心理的最后一道道德防线,其实这根本就不符合实际,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有一部分人心里有这么一种底线,有一部分人心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底线,这是因人而异的,可是我们为什么只能听到前一部分人的声音,而听不到后一部分人的声音呢? 法律总是用一致的规则约束所有的人,对于那种能够给他人造成伤害的也许正确,可是对于这种跟思想有关的东西你怎么能要求大家都一样呢?人和人的思想很难达成一致,甚至永远也不可能达成一致,法律干涉的应该是行为上的东西,观念上的问题应该留给道德舆论去做。 女孩子走了,符锐躺在床上感到惬意而孤单。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又呜呜的哭了,这种呜呜的哭声太可怕了,符锐非常想家,非常想典典,非常想茜茜。一切都结束之后,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才感觉到家里的那个人最真实最可爱。 怀里搂着典典入睡,那种温馨和踏实是无可替代的,符锐希望每天都能搂着典典、看着茜茜入睡, 早晨7点,服务生前来提醒符锐起床,他们免费提供这一项服务。符锐舒服的从被窝里钻出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整理整理背包,那些沉甸甸的书再也不用天天看到了! 服务生指引符锐到邻居的一家包子铺吃早餐,原来他们的早餐是和邻居合伙干的。符锐到包子铺吃了一碗粥,要了两个馒头,要了一盘咸菜,吃的挺舒服。看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去车站周围转转吧,顺便给典典和茜茜买点礼物,给典典买几件玉石首饰,人造的那种,典典不嫌弃,典典喜欢这个。给茜茜买一个洋娃娃。 符锐走出包子铺,刚来到大街边,突然从一辆轿车里走出一个魁梧的男人,他直直的走到符锐跟前说道:“你跟我来一下”符锐一看来者不善,就不甘示弱的问:“你找我干什么。”那人说:“你别问,你跟我上车。”符锐年少时也是打架的好手,所以并不是很怕他。符锐想我又没有干什么亏心事,我怕什么。这时候从车里又走出来一个魁梧的年轻男人,指着符锐说:“叫你进来你就进来。”符锐想,这光天化日的你们还敢绑架我不成?符锐大声说:“你们肯定认错人了,找我干什呀,我又不认识你们。”那个后出来的男人,从衣服里亮出一张卡片,说:“我是警察,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符锐说:“调查?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调查什么,你们肯定认错人了,再说,你拿出来的那张卡片,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你们别耽误我时间,我要赶火车。”符锐说着也不理会那两个人,搭了前面的一辆出租车,往火车站开去。 出租车司机带着符锐开了一会说:“后面那辆车跟上来了”符锐想,这两个人也看不出是警察,也看不出他们的车是警车,今天到底遇到什么危险事情了。符锐问出租车司机,后面那辆车到底是不是警察,出租车司机说:“那辆车真的是警车”符锐又问司机现在的警察证件是ic卡那样的吗,司机说是的。符锐想如果真的是警察,那么倒没有什么可怕的。符锐看着后面那辆警车这样追着自己一个老老实实的公民,实在是弄不懂。符锐给了出租车司机10元钱,跟出租车司机说:“我真的没有干什么杀人放火的违法事情,他们肯定是认错人了,如果我被人绑架了,你帮我记住他们的车牌号,到时候给警方提供一下线索。” 符锐让出租车停在了路边,自己下来,等警车来了,主动走过去。警察把车门打开说:“你怎么不跑了呢?”符锐说:“出租车司机说你们的车确实是警车,我才相信你们不是歹徒的。”符锐上了警车,跟身边的那个警察说:“我是来省城考试的,你看我背的一大包书,我哪像是什么坏人啊,我还要坐9点的火车回去,你们如果有什么我可以提供的,你们现在就问我,我如果知道我马上告诉你们,不过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 开车的那个年轻的警察说:“我们没有事情肯定不会找你,警察怎么会乱找人呢?”身边这个年长一些的说:“如果没有事情,等一会就送你走,不会耽误你赶火车。” 警车拉着符锐越开越远,最后延着一条大河边的公路一直走下去。符锐又疑惑起来,符锐说:“你们警察不是自己管自己的区域吗?你们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抓人呢?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啊?”符锐突然硬气起来:“如果你们是警察你们让我打110行不行!”身边的警察说你打吧。符锐拿出手机拨通了110,符锐说我被一辆车牌号是***的车给抓走了,他们说他们是警察办案。符锐身边的警察接过电话跟110的通了一下话说,我是**局**所的***,我们是找当事人协助办案。看来这些人真的是警察。符锐接过电话说:“既然真的是警察,那么对不起了,谢谢你110。” 年轻的警察说:“你看起来挺油啊”年长的警察说:“现在的公民警惕性增强,素质提高了,这是好事情。” 符锐想,这下真的是警察办案了,他找我干什么呢?不会是昨天晚上找小姐的事情吧?这不大可能呀,现在满大街都是那样的,如果警察都为这一点事情长途跋涉,警察一天到晚就什么事情也干不了了,那么那些真正的刑事案件还要不要办了? 过了好长时间,符锐才被领到郊区的一个小派出所,一进屋就是办公室,两张桌子,很简陋的摆设,还有二楼,从楼下的情况可以知道楼上条件也好不了多少。符锐被安排在楼下的一张办公桌前,一个裹着大衣的年轻警察打着哈欠对刚才开车的警察说:“三哥,昨天值夜班,一夜没有睡好,好几伙喝酒打架的,屁点大的事情,折腾人一宿。新区的拐子被人捅了,现在够呛了。”三哥说:“拐子!他妈的活该,象那样得瑟的玩意儿,早晚要完。”三哥说:“小六,把管理条例拿出来,给他看看。”小六问怎么回事,三哥说:“就那样的好事。”小六一看很高兴,就拿出一本厚厚的翻烂的书,一下就翻到其中的一页,递给给符锐。符锐很纳闷,拿着书一看,是有关卖淫嫖娼的处罚条例! 完了!传说中的嫖娼犯落到符锐的头上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事情啊!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做,为什么不抓别人,偏偏要抓到我的头上啊?既然你们说那是违法的,那你们就把那样的场合全部取消啊,为什么大街小巷全是呢?你们既然要抓,你们就时时抓,全部抓,为什么今天抓明天不抓,让人搞不懂到底是默许还是允许?我一不贪污,二不**,我的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你不罚别人为什么偏偏罚到我啊?这多么的不公平啊? 不管!这个法律就是这样的,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谁碰到了谁倒霉! 符锐还想看书耽误时间,三哥说:“别看了,后面的跟你没有关系了。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了吧?”符锐低着头不说话。三哥说:“还需要让我把证人叫来吗?”后来符锐想,这是三哥吓唬他的,如果他真豁出去让三哥找证人,三哥是找不来的,但是符锐当时还不具备这样的反侦查能力。另外符锐还想,如果你是真的违法了,我们的警察会动用一切‘合法’手段让你张口,到时候把你整死你都无处去说理。 三哥又问:“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符锐这下瘪茄子了,符锐点点头。三哥说:“说话,说大声一点。”符锐这下防线全部崩溃了,符锐说:“我犯罪了。” 这时候,刚才车上的年长警察出现了,他给符锐纠正说:“不是犯罪,还没有那么严重,是违法,知道不?违法和犯罪不一样,如果你犯罪了?就不是这样对待你了。” 三哥跟年长的警察说:“二哥,他全认了,跑不了他。”二哥跟三哥说:“好了,你还有别的事情,剩下的让小六来处理吧。”然后二哥和三哥相视一笑,就一起出去了。 小六拿来一支笔一张纸,开始录口供。小六问一句符锐答一句。小六把出生姓名工作单位统统问了个遍,然后开始问作案过程。小六问:“找了几个小姐?”符锐想,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啊,但是不敢跟他贫嘴,老老实实的说:“找了一个。”小六看了符锐一眼,相信应该是这样的。又问:“戴套了没有。”符锐说:“戴了。”小六嘴里哼了一下说:“你想不戴别人也不让啊!”一听就知道小六是个内行。小六接着又问:“做了几次?”符锐想,如果我说做了两次,是不是要加倍处罚啊。就说:“做了一次。”小六又问:“做了多长时间?”符锐想这难道也跟处罚有关吗?一会儿他会不会问**了没有呢?符锐说:“我没有看表,可能十分钟左右吧”小六鼻子里哼了一下,就说:“够了,来按个手印吧。” 按完手印,小六就放心了。小六友好的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符锐说:“你这样的情况需要罚点钱。”符锐对这样的事情早有耳闻,符锐心疼的也是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无法回家交待啊。 符锐万般无奈,垂头丧气的问:“要罚多少钱啊?”小六说:“你现在兜里有多少钱?”符锐说:“我只有4、5百块钱。”这时候三哥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三哥说:“你把钱包拿出来看看。”符锐把钱包拿出来,递给三哥,三哥把钱包翻了一遍,里面确实只有4百多块钱,三哥翻出来几张储蓄卡,就都摊在桌子上,问:“这些卡里有多少钱?”符锐说:“这些卡里只有几十块钱。”三哥说:“你把手举起来。”符锐乖乖的把手举起来。三哥把符锐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三哥又说:“你把鞋脱了,”符锐把鞋也乖乖的脱了,三哥说:“把鞋垫翻出来。”符锐把鞋垫也翻了出来,里面一分钱也没有隐藏。三哥说:“你在这里继续好好交待吧。” 三哥走了。过了一会儿,二哥来了,二哥说:“小符,你不是华夏银行的吗,华夏银行的收入多高啊!”符锐赶紧说:“我们华夏银行现在改革,工资只有几百块钱,你不信你问你们这儿的华夏银行,我这回来考试就是为了将来出去自谋职业。” 二哥问符锐:“你考什么试啊?”符锐说:“我考网络工程师。”二哥说:“啊哟,小六不也对这个感兴趣吗?”二哥停了一下说:“小符,你这么年轻,又有知识,你的前途是远大的,你要往远处看,不要被这一点小东西挡住了。你继续跟小六交流交流吧。” 二哥说的‘不要被这一点小事情挡住了’是指不要因为舍不得这一点罚款,导致通报单位把前途给毁了。其实符锐根本就不要什么前途,他也没有什么前途,符锐是丢不起这个人。虽然人人都知道你干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一点也不会影响你的形象,而一旦被警察抓住曝光,那你就会脸面丢尽,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了。 符锐现在担心的是钱,符锐的钱来的太不容易了,符锐如果有钱,符锐还在这里耽误什么呀,扔钱走人就是了。 二哥走了以后,符锐跟小六拉关系。符锐说:“刚才听二哥说你也对计算机感兴趣啊,你都对哪一方面感兴趣呢?”小六支支吾吾的说:“我胡整的。”符锐看小六没有多大兴趣,又接着问:“你家上网不?”小六说:“我家上不了,我家楼上能上,我能不能从他家接一根线不花钱上网啊?”符锐一听大喜过望,激动的说:“这太好了,我至少有四种方法可以供你选择,你可以用双网卡,可以用hub,可以用两条网线,也可以用一条网线,你可以经过楼上电脑上网,也可以经过楼上的adsl猫上网。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知道楼上的adsl猫带不带路由功能,带路由功能吗?”小六一听有点发蒙:“陆游?什么陆游?”符锐一听知道一下解释不清楚,就说:“那么你带我去你家吧,我给你做,快,半个小时就行了。” 小六虽然比符锐小,但也不会这么傻,小六说:“够了,够了,以后再说这个,咱们先说现在的事情吧。”刚才是符锐说话,现在该小六说话了:“咱们都是年轻人,火气旺,长年在外的,保不住就有个一次两次的,都是男人,要我我也忍不住,是不是,都应该相互理解。”小六说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一点站错了队伍,就停了一下,清清嗓子,理理头绪,提高了声音接着说:“这样怎么行,是不是?”符锐哪敢细想,赶紧说:“是是是。”小六见符锐不敢跟他得瑟,就接着跟符锐做思想工作。“你以前干过几次了?”符锐赶紧撒谎:“我以前从来也没有干过。”“真的没有干过?”小六有点不相信。“真的一次也没有干过,我就只干过这么一次”符锐诚恳的都快要哭了,谁这么傻呀,没事找事。“以前一次也没有干啊”小六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符锐,有点惋惜的说。小六又停了一会,理理头绪,接着说正题:“你这样,怎么也得罚点钱!” 这下又该符锐发蒙了。符锐清醒了一会儿说:“小六,要罚多少钱啊?”小六说:“你能整多少啊?”符锐想如果他问别人借一千块钱,还是有可能慢慢的还上的,如果再多一些就肯定不行了。所以符锐说:“我大概能整一千块钱吧。”小六说:“再多整一点吧,这一点拿不出手啊。”符锐说:“我一个月的工资才400元,我如果借了一千元需要偷偷的还一年啊。”小六说:“不对,你借5千元,每个月还400,一年就还完了呗。”符锐想,这他妈的也是人算的账,人一年能不吃不喝啊?符锐恳求的说:“我借不到那么多啊”小六说:“你先借借看吧,其实我们也不好过啊,要不三哥费那死劲跑那老远去逮你!” 对了,小六说的这才是实话。他们派出所本来也不是什么盈利机构,所以各种经费短缺,逢年过节的也拿不出钱分福利,所以就利用政策针对符锐这样的罚款收入制定相应的对策,利用国家提供的场所和武器做无本生意谋取暴利。再说管理条例上对罚款的区间为500—5000,说罚你500就500,说罚你5000就5000,全是他们自己说了算。这有一个无比自由的伸缩空间,罚的钱又不给收据,所以这一项工作其实就是这几个强盗警察的摇钱树。所以二哥三哥才会长途跋涉到别的管理区域去抢钱。 符锐看这些人实在是要把政策执行到底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只好拿起电话筹钱了。向谁筹钱呢?首先不能让典典知道,也许典典对找小姐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但是被警察抓住了就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情了,这涉及到形象、尊严、人格等等重大的问题,这是典典不能接受的,典典是千万千万不能知道的。其次,不能让单位知道,单位知道了,今后就无法再在单位呆下去了,即使自己能不视这些,但是同事们的眼神和议论是无法回避的,说不定单位领导正好借此机会一下开除分文不给呢。 那么只好问朋友借了,最好是问单位以外的朋友借,涉及面越小越好。那么借完了怎么还上呢?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都逼到这个程度了,哪怕是高利贷也得借啊。 符锐给第一个朋友打了电话,符锐说他要借1000元钱,那个朋友问他借钱干什么,符锐说他借钱办事用。办事的涵义可大了,可能是跑关系、跑官、走后门、送礼,别人说你符锐今天怎么突然出息了呢?符锐垂头丧气的说你不要问了,我现在急用,你快帮帮我吧。符锐的朋友中没有一个是大款或者大官,如果他们的兜里揣着500元以上的现钱,那肯定是刚发了工资。这个朋友当然也不例外了,他跟符锐说他现在只有300元现钱,其他的还需要再去借。符锐说300就300吧,赶紧给我存到储蓄卡里,太感谢你了。符锐打完这个电话,赶紧又打下一个电话,符锐的朋友本来不算多,又都是穷朋友,基本上都是他那些下岗在家的储蓄所朋友,又都被老婆孩子牵制着,哪能一下拿出那么大一笔钱啊。 符锐打了一大通手机,等筹到1000元钱时,这个数字就再也没有进展了。这时候三哥进来了,三哥把小六叫出去,过了一会儿,三哥进来了,问符锐要单位的电话号和典典的电话号,符锐支吾了半天还是告诉他了,如果不告诉,三哥随便找一条政策都能把符锐给整死。 三哥现在是一个执政的人,他面无表情的问符锐把手机要过去,用一种彻底专政的气势去通知领人去了。 符锐知道三哥去干什么了,符锐想也许我的一生就这样被三哥给改变了,记得薛惠说过,有些人能掌握你的命运,三哥虽然不是什么重量级人物,但是凡是犯在他手里的,如果没有二哥或大哥的特殊关系,他是想让你活你就活、想让你死你就死的。 符锐此时用双手抱头,伏在桌子上,三哥无论是给单位打电话还是给典典打电话,符锐都是死路一条。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你的命运经常是从一个人手里转到另一个人手里,如果你的命运转到三哥那样的人手里,如果你不能满足他的**,他就会把你的命运当草一样对待,他才不会去想他的一个作梗会怎样的影响你的一生。但是如果三哥的命运落在你的手里时,他马上就会象一条狗一样摇尾巴舔你,他根本就不会想一想人格是怎样一种可贵的东西,正是这样的小鬼当道,才使我们的生活空间狭隘而令人窒息。 三哥给符锐的单位打电话,没有打通,因为这是星期天,三哥想都没有想就赶紧给典典打电话,只要能拿到罚款分到红,他才不管你家破人亡呢! 符锐趴在桌子上等死,这时候三哥回来了,三哥说:“小符你来接一下电话”符锐接过电话,是典典,典典说了句:“符锐真的是你吗?”符锐沮丧得快要死了那样说“是我”典典说了句‘你等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三哥对符锐说:“你媳妇儿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挺有钱啊?”符锐不想跟这样的人说话,但是如果惹恼了他,他还会在政策范围里整死你的。符锐说我老婆下岗了在外面当服务员,三哥说:“现在小媳妇在外面当服务员,只要年轻漂亮脑瓜活,特别好挣钱。”符锐没有再理会这个流氓。 傍晚,典典领着茜茜踏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典典象一个天使出现在一群强盗面前一样出现在这几个强盗警察面前,这几个警察败类在美若天仙的典典面前也显得自惭形秽。典典见到符锐的第一句话是:“老公,他们打你了吗?”符锐惭愧的无地自容,符锐摇着头不知道下一句话该说什么。三哥他们对典典很礼貌,他们害怕惹恼了典典,典典会真的把这件事情公办,如果那样,这些罚款是要上缴的,几个警察不但分不到钱,说不定还违反了超范围办案和违法搜身等规定遭受处分。典典从钱包里拿出2000元钱面无表情的放在三哥的面前,说:“我们可以走了吧?”三哥说:“罚款是3000元,还有1000元在小符的储蓄卡里,我开车送你们去自动提款机上取。”典典看了符锐一眼,符锐的眼一下就垂下去了,符锐起初还想悄悄的了结这件事情,其实他是多么的自不量力,这个世界除了他老婆典典能救他就连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三哥转过身对符锐说:“小符咱们现在走吧。” 三哥开车拉着符锐一家来到一处提款机前,符锐下车去取了1000元钱,上车后把钱递给三哥,三哥数了一遍,说:“好了,你们下车吧,我就不远送了。小符,你是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不要被这次的事情影响情绪,回去以后继续努力工作,省城人民永远欢迎你们!”三哥黑了3000元钱,连一个收据都没有,还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可见三哥的思想素质是多么的高。不知道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义正严词的人里面有没有三哥。 华夏银行的许多领导也和三哥有一样的思想素质,他们虽然工作在不同的岗位上,但是学的是同一门武功,操的是同一种打法,打的是同一种人象符锐这样的人。 符锐和典典搭车去了车站,符锐试探的问典典是回家还是回千百度,典典看着符锐的眼说:你觉得我还有脸回千百度吗? 在火车上,茜茜很快就睡着了,符锐看着黑黑的窗外心乱如麻。符锐不知道典典会怎样结束这件事情,符锐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明天那些压抑而窒息的生活。符锐想起昨夜那些二人转演员自由奔放的笑骂生活,符锐甚至想放弃自己在华夏银行的工作,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职业,从头去学习二人转,五湖四海的流浪,一路走一路唱。 第九十六章 也许时光可以慢慢改变一切,也许忍耐已经慢慢成为一种习惯,符锐依然呆在华夏银行默默的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但是符锐知道如果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违心的度过,那么自己的一生真是无比的失败。 唯一能使人感到希望的,是彩色的典典,而典典此时对符锐态度冷漠视而不见,典典能不能原谅自己已经不敢奢望,不管怎么说,只要天天能看到她就行了。 典典在家里呆了好多天了,典典每天把茜茜送到幼儿园以后就在家里上网,典典没有脸去千百度上班了,典典现在唯一的一个盼头就是来年5月份的高级美容师考试。考上高级美容师以后,典典就会去做完全不同的事情了。 典典心烦意乱的呆在家中,整天对着镜子这样化妆那样化妆,动不动就跑到商场上去买一些小女孩才买的饰品,回到家对着镜子叮铃当啷的佩戴。典典今年已经25周岁了,如果按东北那种不科学的虚岁或毛岁就应该是26或27岁了,但是典典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典典还把自己当一个18、19岁的姑娘打扮,由于她没有自知之明,所以别人也无法从她的打扮看出她的真实年龄,所以每当别人看到典典到幼儿园去接茜茜的时候,都以为典典是茜茜的姐姐或小姨,又由于典典总是高昂着头,高挺着胸脯,所以人们都以为茜茜的姐姐是一个极有气质的女孩。只有符锐知道这个气宇非凡的典典现在心里很乱,她表面的从容在心里其实没有太多依据。 典典这样的紊乱是符锐造成的,典典明明知道符锐是不可能背叛她的,但是典典却要按符锐背叛她了来处理,典典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所以她一方面对符锐冷若冰霜,一方面还要煞费苦心打扮得妖里妖气来勾引符锐,不要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伤透了心。 时间这样一天天过去,谁也拿它没有一点办法。北方下了2004年的最后一场雪,2005年就在不远处等着苍茫茫的天底下的每一个人了。 这是一个星期六,典典在家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典典把茜茜送到了幼儿园,按理说周六茜茜是应该呆在家里的,为什么典典今天要把茜茜送到幼儿园呢? 符锐想,典典是想跟我单独呆在家里,她要干什么呢?符锐想典典这个冒失的女孩子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意外的事情吧。但是如果做了,他也全都认了。 符锐疑虑的趴在窗台上望着楼下,不久符锐看到典典昂首挺胸的迈着那不紧不慢的步子过来了。典典穿着一双有着细细高高的金属跟的高跟鞋,这种随风摇摆的高跟鞋其实暗藏极大的杀伤力,那钢质鞋跟的压强也许能穿过人体的皮肤吧。典典自从回到家以后就放慢了生活的节奏,并且经常能通过她的眼神看出她在思考,也不知道典典这份冷静是源自何方。象典典这样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的女孩子,越是变得冷静就越让人担心。 符锐站在门边听着典典一级一级的走上楼梯,边思考着典典将如何处理自己。 典典用钥匙把门打开,符锐站在门边等着她,符锐不敢在这种时候玩浪漫,弄不好会挨典典一个耳光的。典典进了屋,刚想弯下她那高贵的身体去脱鞋,符锐赶紧上前一步,给典典把鞋脱下来,整齐的摆在门边,把拖鞋拿来放在典典的跟前。符锐感觉到典典在默默的接受,就鼓足勇气抬起头去看典典,符锐看到典典正直直的看着他,这是一个多月以来典典头一次这样长时间的看着符锐,符锐的心咚咚的跳,符锐无比的内疚和感激,也许典典就这样原谅符锐了,符锐勇敢的站在典典面前,迎着典典的目光,深情的望着典典。典典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是什么啊?是蓝天还是白云,是湖泊还是明星,都是都不是。典典的眼里沉积着一种怨恨,是对生活的怨恨还是对社会的怨恨还是对符锐的怨恨,这些都有,典典就用这种怨恨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符锐。符锐这个蠢货读懂了典典的眼神,却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去做,符锐想我去吻典典一下吧,典典这时候内心是多么的需要温存。符锐一点前戏都没有就低头去吻典典的唇,典典在冬天里爱把唇抹得绯红,符锐甚至都有一点冲动了。 符锐的嘴在接触到典典的唇的一刹那,符锐只感觉到典典的嘴猛的张了一下,就感到嘴唇一阵刺痛,刚喊出一声,典典猛的用双手一推,这个丝毫没有准备的符锐居然被典典推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这么一个大男人被人咬了嘴唇又一屁股摔在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滑稽可笑,这个本来说不清楚在气什么的典典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典典立即就把笑容收回去了,典典那白皙的如同瓷器的脸一块红一块白,看起来非常吓人。 符锐被典典咬了一口,又一屁股摔在地上,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坐在地板上,害怕的看着典典。 典典也不理会他,把外衣脱了挂到衣架上,就到卧室去了。等典典出来时,符锐还坐在门边的地板上发蒙。典典又上卫生间去了。 过了一会儿,典典在厕所里喊:“符锐你过来。”符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典典喊他的名字了,符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跑到卫生间。典典坐在马桶上直直的看着符锐,符锐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典典。典典说:“叫你过来。”符锐想我不是已经过来了吗,还要过到哪儿去啊。符锐又往前走了一步,就到典典的跟前了。符锐这么站着显得太无礼了,就蹲下来平视着典典。典典红着眼睛说:“符锐我要你喝一样东西。”符锐吓了一跳,喝什么呢?喝毒药?典典不是这样的人吧。典典说:“你喝不喝?”符锐不敢怠慢,赶紧说:“喝。”典典说:“我让你喝我的尿。”符锐大吃一惊,张着嘴大声的‘啊’了一声。典典咄咄逼人:“你喝不喝?” 典典怎么会想出这么离奇的事情呢?这个简单的典典是这样想的:喝尿是一件极其侮辱人格的事情,上回派出所通知典典带钱去领人,给典典心灵上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典典必须复仇,典典这段时间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吧,所以必须如此。 如果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丈夫由于**被警察抓住,并通知妻子罚款取人,即使夫妻感情是多么的真挚,这个家庭也基本被警察毁了。但是典典和符锐不同,典典和符锐比其他夫妻开放自由,两个人的感情也和其他夫妻不一样,当然,即使这样也不至于不了了之,于是这个脾气耿直的典典竟然没吵没闹憋了足足一个月,后来就想出这么一个侮辱符锐的办法,来平衡符锐给她心灵上造成的伤害。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典典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个典典跟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这个典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这个典典简直迷人得叫人发疯。 其实现在符锐已经被典典征服了,因为对典典的内疚和典典本身的魅力,无论典典怎么样的羞辱符锐他都心甘情愿,符锐甚至希望一直能得到典典这样的羞辱,因为这样典典在符锐的心中就永远是那么的神圣和高高在上。符锐感觉到典典这样做使他非常放松,这比社会上看到的那种见不得人的征服与被征服要纯洁的多。 所以当典典咄咄逼人的问符锐喝不喝她的尿时,符锐想了一下就看着典典的眼说:喝。典典说:你过来。符锐蹲在典典的两腿之间,抬着头望着典典,符锐记得在新婚的那一天,在一个浪漫的郊外,符锐曾经用典典的尿洗过手,符锐从来也没有认为典典的尿有什么肮脏,符锐认为典典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神圣的,象典典这样天仙般纯洁美丽的女子,根本就和地上的凡人不同,怎么可以用凡间的目光去看待她呢?符锐跪在典典的脚下,仰着头,象干涸的土地上刚出土的芽一样等待着天上的雨露。 符锐幸福的把嘴接在典典的猫咪下面,符锐知道典典尿尿的规律是什么样的,典典先是间断的尿两股,然后才是持续的尿。典典间断尿的时候流量太少了,符锐不够喝,典典持续尿的时候又太多,符锐又喝不过来了,结果弄了一身。 当典典把尿都尿到符锐的嘴里了,她就突然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脸也象阳光一般灿烂了,典典得意的问符锐:“我的尿好不好喝?”符锐说:“说实话,又苦又涩还有骚味,不好喝,但是如果这样你就相信我没有背叛你,我愿意喝。”典典咬着嘴唇看着符锐,典典眼里除了一些剩余的怨恨还有一些同情还有一些泪光。简单的典典说:“我让你吃我的巴巴你吃不吃?”符锐说:“吃,当然吃。典典,我这一生只会爱你一个人,我对你的迷恋不仅仅是你的漂亮还有你的内心,我崇拜你,你的身体是高贵的,我渴望接受你给予我的任何东西,只要你不把我弄死就行。”符锐说完,痴迷的望着典典的猫咪,一时间突然冲动起来,忍不住对她又爱又亲。 也弄不清楚典典是怎么理解的,反正典典特别感动特别兴奋,典典一点也不生气了,典典咯咯的笑着说:“傻瓜老公,我怎么会把你弄死呢!我爱你还来不及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恨不得能钻到你身体里去。”典典这个**本来就特别强的女子,一个月也没有碰过男人,经符锐这么一爱,**立即就占了上风,她又不会象其她女孩子那样含蓄和压抑,很快就原形毕露,大声喊道:不行了,不行了,老公快来 第九十七章 被警察逮住的那件事情对典典的打击或许还不是最大的,或许打击最大是符锐本人。 符锐在2004年里因为突出的工作和公正的为人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但是符锐对这些已经失望了,符锐已经记不清自己连续多少年被评为先进了,在渤海行像他这样的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但是这些都是假的,符锐是一个思想落后、道德败坏的员工,这样的人不仅没有任何光明和前途,甚至连一个普通人的资格都谈不上。 符锐的网络工程师证书下来了,符锐以他们渤海地区理论和实践两科全部第一的成绩考上了网络工程师。这也许是对传统道德和古训的一个极大讽刺,也许这样的讽刺早已司空见惯了,因为我们的传统道德和古训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是要远离人性的。 符锐想这下行里应该认可我了吧,网络工程师资格是国家信息部和人事部共同盖钢印的,是中日韩三国互认的,这够权威了吧。并且国家对于计算机人员的评聘是跟国际接轨的,是以考代评的,以考试的方式代替评聘的方式,只要考上了就直接是了。符锐想你们以前那些内部论资排辈的都算数,现在我这种只有靠真本事得来的就更应该算数了吧。符锐想,如果这回被行里聘了工程师,那么我明年就去考高级工程师,那么我就有理想有方向了。 符锐满怀希望的拿着证书去找人事处,别人说根据行里的新政策已经停聘了。停聘了?符锐一年来呕心沥血得到的成绩就被‘停聘了’三个字打发了!符锐还不死心,符锐问以后聘不聘啊,人家说以后也不聘了,以后只能聘技术职务和领导职务,你可以参加公正、公平、公开的竞聘,由领导评议打分,择优录取。 哈哈哈,领导打分,干脆连员工也不让参与了,我去参加那样的竞聘,象以往竞聘大会那样耍猴一般的给你们侮辱!好好好,改革改的真好,你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怎么变就怎么变。行,谁也不是天生的奴隶,人格这样的被你们糟蹋,等我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我把你们这些王八蛋骂个狗血喷头然后痛痛快快的买断走人! 华夏银行现在为了鼓励下岗,提出谁要主动买断工龄则给一万元的奖励。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离开华夏银行,即使去看大门去打扫卫生也行,只要能保留一个正式员工的身份,到老了能拿华夏银行的退休工资就行。符锐是决心离开华夏银行的人,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他等待的那个最好时机。 行里为了从各方位减员,放宽了正式职工的退休年龄,本来男员工60岁退休,女员工55岁退休,现在分别都提前了5年。这样就有一部分老同事提前退休了,当然这跟下岗完全不同,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很不情愿,因为这个年龄段的人往往都是领导,但上级行这么规定的,谁都得服从。这样,渤海行的二把手就不幸的成了其中的一员。 有那么多的领导岗位空缺,就会有很多年轻人走上领导岗位,这样必将使华夏银行的活力大大增加。总行就是这么考虑的,当然实际情况有些是这样,有些却不是这样的。 渤海行需要一个二把手,这是整个渤海行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没有多久这个谜底就揭开了,下派锻炼了2年的则仕行长,一跃成为渤海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把手了! 2年前的那一次民主投票,则仕科长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打击,他因为平时令人作呕的工作作风和处世原则被全体科员投票下岗了。然而则仕科长因为自己的大舅哥是银监局的一把手,还有他自己具备的各种常人难以相信的领导才能,成为渤海行直属支行的行长。现在,提前退休给立志升官发财的人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奇才立刻就以莫须有的功名成为渤海行的第二号人物。由此看来,可以毫不犹豫的断言,在不久的将来,只要渤海行的一级法人稍有闪失,则仕天才就会立刻取而代之。 一向以武力处事的武哥居然也要在这次提前退休中捞上一把。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吓人,按理说这都是玩脑子的高智商游戏,象武哥这样四肢看起来发达,头脑相对欠发达的人怎可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呢? 答案是:能。 武哥并不是要去争取当什么官,武哥虽然坏得已经令人伤心,但他最可爱的一点却是不想当官,如果这一点也没了,那么他毫无疑问就是世上最可恨的人了。 武哥不是要去当官,而是要去退休,虽然武哥只有39岁,就按东北那种不科学的虚岁或毛岁来算,顶多也就40或41岁,离55岁的提前退休年龄还提前了14岁,但是武哥想借这次机会把休给退了。这个想法好象挺离奇的,不知道有没有让他当官的难度大。 有一天武哥独自来到渤海行一级法人汪行长的办公室,汪行长看到是武哥自己来了,屋子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害怕武哥会打他,打完了还会不承认,所以一改平时的威严,满脸堆笑的请他坐下。 武哥坐下以后,很耿直的说:“这次提前退休的政策下来了,行里许多老同志都退了,我想自己在华夏也没有什么大前途,就想借这个机会也办了。”汪行长当时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如果象武哥这样强壮如牛的人都能退休,那么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但是汪行长是有领导艺术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摇尾什么时候叫。汪行长说:“对,你的想法也对,提前把位置让出来也好让年轻人发展。提前退休需要填表,你先到人事处去核实一下退休条件,如果条件都满足,就可以填表上报了。” 武哥看到汪行长对他离奇的想法没有表示惊讶,心里就有底了,当然他也看不出来汪行长是让他自己去碰壁。 武哥跑到人事处去查退休条件,这一查不要紧,居然被他查到一条工伤病退的规定。好家伙,立刻复印了一份,拿着颠颠的跑到行长办公室。所以说,这年头,干什么事情都不要按常规去办,说不定就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汪行长满以为武哥去人事科碰一鼻子灰就再不会来了,谁知道武哥居然喜滋滋的又来了。武哥把工伤病退的文件给汪行长一递,说道:“我看了那些退休的条件,只有这一条符合我。”汪行长把文件看了一遍说:“病退,病退操作起来特别繁琐,你不能正常退休吗?你今年多大了?”武哥毫不羞耻的说:“周岁39,毛岁儿42了呗。”汪行长惊讶的说:“啊,你这么年轻,再多给华夏做几年贡献,再过几年退休多好啊。”武哥说:“我他妈的干够了,上这个班憋屈。”看来虽然武哥在华夏的改革浪潮中砍砍杀杀,虽然有一身硬功夫,但是心也是肉长的,也同样经不起这样的磕磕碰碰。 汪行长想了一下笑着说:“你看你身体素质这么好,你哪儿有病啊?”武哥立刻起身走到汪行长跟前,把自己的两条裤腿撸起来说:“你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条腿跟正常人的腿不一样。”汪行长仔细的看了看武哥的腿,武哥的腿象大象的腿一样粗,腿毛要比自己的密实好几倍,也许这就是武哥说的不正常之处吧。 武哥见汪行长还没有看懂,就指着自己的左腿提示道:“你看,左腿明显比右腿细,那是以前开押运车给撞的,那时候你还没有调来,你去问行里的老人都知道。后来又断过两次,一次是春游,一次是运动会美国兵打的,都是因公负伤,大夫说了,我这条腿看起来比另一条腿细,里面的骨头就更细了,就比筷子粗一点儿,轻轻一碰,咯嘣就断,下楼梯都要扶墙。”武哥这么细的腿骨头怎么还能踢飞脚打人呢?后来汪行长找人核实,别人说他多年前在节假日开公车钓鱼,车翻到沟里,就躺在医院赖了一个月躲避责任。 汪行长听的哭笑不得,汪行长说:“这样吧,你先去医院检查,到时候把诊断书拿来再说。” 武哥想,拿一张诊断书有何难,以前有一位女同事都能开出精神病的诊断书,去医院要一张不就行了。几年前那位女同事开诊断书确实很容易,人家使的是女人特有的阴柔,你武哥又拉不下脸装疯卖傻,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呀。 武哥在正规医院碰了一鼻子灰,最后投奔到一个老中医那儿,武哥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中医说,你们司机常年开车,腰椎经常处于颠簸状态,你就说常年开车积劳成疾,腰直不起无法正常工作了,我经常碰到这样的司机。武哥一听大喜过望,立即就让老中医给开了一个处方,喜滋滋的又拿去给汪行长,汪行长又让他去办公室核对,结果老中医的处方没有法律效力,不算数。武哥当时想打人,但是别人给他看文件,文件上规定的很明确,只有指定的正规医院才有资格开诊断书。 所以说武哥跟符锐有莫名其妙的缘份,符锐正在上班,武哥把他找去了。武哥直言不讳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老弟,听说你造假造的特像。”符锐大吃一惊:“武哥,你可不要胡说,造假是违法的。”武哥还挺生气:“小老弟,你就别跟我装了,你不是会用电脑把人头和身子换来换去嘛,换完了就跟真的照片一样。”符锐说:“武哥,你可别冤枉我啊,那个就是玩玩的,跟造假毫无关系。”武哥说:“好,你承认了就行,你帮哥一个忙呗,本来哥求谁都是可以的,但是哥看你人品挺不错,信得过你,就让你帮哥这个忙了。哥准备去北京开一家理财公司,专门帮助别人管理财务,到时候你把你家的钱全拿来让哥帮你管理,哥跟你四六分成,你四我六,比存在银行里那一点死利息强百倍,哥信任你,但是你绝对不能把哥的话跟别人说,否则咱俩以后就别处了。现在人脑瓜就得活,我是他妈的看明白了。我不准备在银行干了,这些天你可能也听同事们议论我,我这些话就跟你说,其他人我根本都不愿意搭理,但是你绝对不能把哥的话跟别人说,否则咱俩以后就别处了。哥弄了一个诊断书,你把上面的名字和出生日期都改成我的,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哥也不会害你是不是,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你跟我相处这么多年了,哥是什么样的一个为人你还能不知道。” 符锐听完武哥这一大通话,精神都快分裂了,你武哥这样对我纯粹是侮辱我的智商嘛。符锐冷静下来想了一会,符锐觉得象武哥这样的人跑到社会上去,真的发大财是极有可能的,真的进局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符锐气了好长时间最后说:“武哥,我要会做假诊断书,我还不先给自己做了!” 武哥从此和符锐绝交。真是谢天谢地。 武哥真的不上班了,隔三差五的一拐一拐的到行长那儿去诉苦,说类似于说给符锐的那些话,汪行长都快被他弄疯了。后来武哥的腰也不行了,左手保护腿,右手保护腰,一步一歇的往行里挪。 武哥最后一次来行里是由武嫂背来的,虽然高大的武嫂背着武哥,但是他的脚还是能碰着地,就象传说里的狼背着狈的那个样子。 这一次行里算是彻底服了,行里让他再也不要来上班了,只需要每月在领工资的那一天来一趟就行了。行里还派专车把他俩送回家,不要让他俩再象狼背着狈那样出去给华夏丢脸了。 武哥在专车里接到好几个电话,是他大舅哥打来的,催他赶紧回去打麻将,武嫂也不停的咒骂武哥办事拖拉。到了家门口,武哥下车还想让武嫂背着,吃了武嫂狠狠一脚,扭过头对着司机嘿嘿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 第九十八章 北方的冬天和南方的冬天一点也不一样,南方室外5、6度室内也是5、6度,人们无论在室外还是室内都必须穿上厚厚的冬装,这可是过冬啊!北方的室外是零下20度,滴水成冰,可是室内是零上20度,人们都穿上薄薄的夏装,这也是过冬啊!南方人去北方过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既能看到冬天的冰雪,又能享受春天的温暖;北方人去南方过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既看不到冬天的样子,又要遭受冬天的寒冷。北方人由于恶劣的气候条件而努力的征服和改造自然,结果把寒冷的冬天变成了温暖的冬天;南方人由于那还可以忍耐的气候而一味的忍耐着,终于把四季如春的美名从北方人的印象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典典整天一个人呆在家里实在是太孤单了。这个在千百度上了3年班的典典,习惯了跟人打打闹闹的厮混成一片,现在成天一个人待着还不适应了呢。 典典打法时光的最好方法就是上网,至于5月份的高级美容师考试,典典日常妆扮里就把它们给复习了。 典典不是一个感情空虚愿意在网上随便交友聊天的人,虽然符锐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有点耿有点迂的年轻人,但是典典眼里的符锐是世上最棒的男人,无论是有钱的还是有权的,要想取代典典心中的符锐那简直是放他妈的狗臭屁。 也许符锐不能使典典过得最好,但是符锐能使典典过得最自由。也许你有至高的权力,也许你有无尽的财富,但是如果你有一个桎梏的思想,那么你的一生并不会轻松快乐,难道这个世上还有比自由更可贵的东西吗? 典典没有机会接受传统的高等教育,也没有机会找一个铁饭碗,因此典典幸运的拥有了自由。 网络是一个自由的载体,它是另外一个世界,全人类都自由平等的生活在一起,公共法则掌握在每个人的手里,没有谁可以强迫别人听他一个人说话。 而网络对于典典来说是最好的朋友和老师了,典典可以在网上找到各种各样喜爱的服装饰、化妆技巧、美容用品。这些对于5月份的高级美容师考试大有裨益。 但是网上也有一些另类的东西,而典典又是一个没有什么思想约束的人,而且那种典典式的思维逻辑主宰着一切,所以典典一旦对另类产生了兴趣,就会成为一个十足的另类了。 典典在网上对世界上最大的人体艺术网站bmezine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象典典这样自由放荡的女孩子如果不对这样的网站产生兴趣反而会让人觉得不正常。典典最先是对bmezine的纹身非常感兴趣,刚开始,典典在自己的**上纹了那朵艳艳的玫瑰花,在后背上纹了放荡的田野,那段时间典典时时刻刻都感觉到胸前和背后的皮肤上有一种新奇刺激的东西在活跃,那种感觉太美妙了。但几个月以后就慢慢的习惯了,就是在镜子面前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就好像自己的皮肤上本来就有那两幅画一样。于是,这个典典就觉的有些不过瘾了,就又开始在bmezine上浏览其它栏目的图片了。 bmezine是一个庞杂的人体艺术网站,以往典典只敢看它上面的tattoo纹身栏目,现在越来越敢看piercing人体穿孔栏目,当然bmezine上还有更多ritual、extreme、scarification、body摸dification等等,但是它们都。手机站.太可怕了,现在还不敢看。 典典每次看到人体穿孔这个栏目里的照片时,就会心砰砰乱跳,呼吸也变得困难。典典很早很早就非常时髦的穿过3个耳朵眼儿,那时候她还感到无比的前沿呢,现在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耳朵、鼻翼、嘴唇、舌头、肚脐穿孔带环的前卫男女们早已经不稀奇了,他们在bmezine里都是幼儿园,bmezine里那些人的夸张和自由超出每一个中国人的想象力。 我们的古训里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那些外国人可能想不通在肚脐上穿一个洞戴一个饰物,和不孝敬父母有什么联系,但是我们的伦理道德却能够把这看似毫不相干的两样东西完美的搅和到一起。也许我们的许多古训拿到世界上去说都会让人笑掉大牙,不过我们自己却不觉得好笑,并且两千多年来一直都很好的传承下去。古训中对我们的为人处世也有这样完美的搅和,所以他们教出来的人际关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礼仪之邦矣。 典典可不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等等,典典觉得我爱美,我爱刺激,我就做了,这才是真正的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身体,至于那些弄不懂的东西没弄懂真是万幸啊! 典典在bmezine上看到那些欧美女子身体上的各种穿孔戴环看得都鼻孔淌血了,就跟第一次看见田野身上的纹身一样的感觉。典典最后被女子的咪咪穿孔和猫咪穿孔牢牢的吸引住了,典典觉得这可能是女人能美的最后地带了,如果她典典不能到达这最后地带她典典就白当了一回女人。 这个典典一旦想干什么就非干不可,如果不干就象做了一半,不把另一半做完世界末日就会到来。典典这么想着想着就不行了,她脑袋里除了控制不住的**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典典对着梳妆台看着自己的咪咪,典典的咪咪不仅仅是单纯的坚挺,而且充满了温馨和活泼。典典欣赏着自己的咪咪喜爱得不得了,她用手指轻轻的捻了一下咪咪头,一阵舒心的快感,典典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典典用手指甲稍稍使劲,那种快感更加强烈。典典痴迷的想,如果一个亮晶晶的环儿从这儿穿过,那一阵奇妙的疼痛之后,那种异样的美感和时时刻刻的快感就永远留在身边了。 不一会儿,典典又靠在被子上用小镜子照自己的猫咪,典典的猫咪没有丝毫的赘肉,象还没有合拢的饺子皮一样光鲜,这就是女人能美的最后地带了。每一个男人都渴望欣赏这儿的美,每一个女人都渴望自己能够被欣赏,但是没有一个女人有勇气去这样做,直到花开花落岁月流逝美女变成老太婆。典典却不是那样的女人,典典用手指尖轻轻的撩了她一下,一股电流呼的直通脑门,典典闭着眼睛打了个颤儿,赶紧用手把她捂住,典典不敢再撩骚她了,要不然非要弄出个结果才能收场。 典典现在已经心血来潮不能自控,典典浑身的冲动已经使她完全没有了理智。典典慌乱的整理整理,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典典跑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美容用品专卖店,在那儿什么样的穿刺工具都有。典典买了一个不锈钢止血钳,买了一袋一次性空心针,买了一打一次性医用手套,一口气买了5个医用不锈钢环,就这一点东西就花了典典三百多块钱,不过典典根本就没有一丝心疼。典典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想,将来我除了美容纹刺以外还可以做人体穿孔,所以这些东西以后都用的着。 典典回家以后就开始动手了,典典决定先给自己左边的咪咪穿一个环,典典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简直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典典满心的兴奋,心脏砰砰的跳,典典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典典用止血钳夹住左边的**,左右动一动,既不疼,又夹的很紧,中间有一个适合的孔,刚好可以让空心针从这儿穿过去,典典拿起空心针,屏住呼吸,手指有些颤抖,一狠心,只一下,空心针就穿过**,典典立即就体会到一种舒心的刺痛,那种舒心的刺痛太好了,典典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都陶醉了。 典典看着**那一端尖锐的针头,她用心的体会了好长好长时间,才缓缓的出了口气,把乳环的一端塞进空心针的针孔里,然后慢慢的用空心针把乳环带过**,再把两端装饰的小珠仔细的拧上。在这整个过程中,典典一点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典典除了那种奇妙的疼痛和兴奋什么都没有了。 典典对着镜子,看着**上那个明晃晃的小环,仿佛清晨枝头上的水滴,这不象是人类的装扮,典典突然感觉到自己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种自由的生灵,好象那才是典典真正的自己。 典典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人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那个世界和现实中的这个世界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只不过它在一层薄薄的玻璃后面,永远也不会来到自己身边。 符锐下班回来了,脱下外衣,来到卧室,看到梳妆镜前全裸的典典,典典一头淡黄的长发,冰肤玉肌般的身体,典典皮肤里那彩色的图案,仿佛是一种自然而不是人体。典典凝脂一般的脸庞透出一种粉粉的红色,典典的眼睛也是那样的明亮明亮,看得出典典心里也同样有一种永不泯灭的活力。典典转过身体,典典**上那个明晃晃的乳环就跃然眼前了。符锐看过bmezine上所有的栏目,符锐认为那只是一种自由的境界,而不是身边的现实。符锐呆呆的看着典典,典典不是女人而是女妖,符锐在现实中看不到这样的自由和奔放,典典让符锐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是和符锐身处的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符锐长时间的子着典典,符锐在典典神奇的魅力面前显得无能为力,符锐感到典典把他的魂魄缠绕在自己的指间,带他去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地方。 典典象小鸟一样飞到符锐身边,典典兴奋的问符锐看到自己的乳环了吗,符锐点点头,典典问符锐漂亮吗,符锐依然点点头。典典说我还要穿,要在这穿,要在这穿,还要在这穿,典典指着自己的**指着自己的猫咪兴奋而骄傲的跟符锐说。 符锐此刻的大脑皮层有一种高度的紧张,符锐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符锐感觉到男性荷尔蒙也在持续的增高,符锐感觉到体内有一种与性有关的东西正在和典典感应,符锐非常迷恋浑身这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已经超越了兴奋,而成为一种无比的惬意和释放。 典典大胆的跟符锐说:“我还要穿一个环,这回你来帮我,在猫咪的那个位置!” 符锐此时已经着了魔,整个脑海里全是bmezine里那些尽情释放人性的东西,符锐俯下身去安抚典典的猫咪,符锐对典典的这里无比的爱惜,但是他全都按典典说的做了,符锐认为这样做并不是一种伤害而是更大的呵护和欣赏,就象典典想的那样。当针头穿过典典猫咪那柔嫩的肌肤时,典典的浑身颤抖了一下,符锐听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声快意的呻吟。 符锐拿镜子照着给典典看,典典看完了,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一种欣慰、满足、兴奋、天真、无邪的笑。 典典欣赏完了自己,突然大胆的跟符锐说:“老公,我给你穿一个吧?”符锐听完心脏砰砰的跳,热血直往脑门上涌,符锐根本无法拒绝这样诱人的感觉!往哪儿穿呢?要刺激、要隐蔽、要持久。最后他们选择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在膏丸和肛门之间的那条系带上横穿,刚刚穿过真皮,不要伤到下面的组织,既安全又非常刺激的一个地方,并且在bmezine上还从来没有看到过。 符锐靠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他屏住呼吸,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动。典典很熟练的操作着,仿佛平常一件非常细小的事情。符锐感到了一下刺痛,然后是持续均匀的疼痛,一种难忘的舒心的疼痛。符锐把这种记忆烙在了脑海,这是一种奇特的瘾,一种与**有关的奇特的瘾,有过一次就永远也不会把她忘掉的瘾。 bmezine上那些所有的人体艺术一定都来自于这种性的最原始冲动。 符锐用镜子欣赏自己的私处时,符锐感觉到这确实有一种美,一种男人奇特的美,一种人体与异物结合的美。符锐突然有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这种冲动是疼痛和性激素魔鬼般组合的结果,那是人生理上无法克制的东西,那是一种机体临界于爆炸的东西。符锐此时渴望着典典,只有典典能够挽救此时的他。符锐不顾一切的扑向典典,典典的身躯稀软如泥,高浓度的性激素也同样激荡着典典的整个身躯,典典本来就是那种摄人魂魄的妖,此时又处在这种非正常的生理状态,这两个如火如焚的狂人就这样尽情的释放**,忘乎所以。 这是一次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一种活跃在生命的极限边缘,能够把两个人所有的身心全部掏空,介乎于理想现实、清醒梦幻、存在虚无之间的体验。 最后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了,追求也没有了,仇恨也没有了,只有典典,这个完全的亲情,在生命里和自己做伴的亲人。也许一个人在走向生命的终点时,也会这样深深的感觉到。 符锐捧着典典的脸仔细的看,典典妖娆的脸庞是那么的令人心寒,典典是十年前符锐梦境里的那个女鬼,她的生命是那样的飘渺和脆弱,符锐恍惚记得那一片招摇的锦绣,她高高的悬浮在遥远的天际,人的生命就在那沉浮之间。符锐感觉到十年前的那一次幻觉又出现了,他看到一只释放了生命的小蜜蜂在如血的天空中舞蹈,它是那样的自由是那样的超脱一切。 符锐紧紧的搂住典典,嘴角哆哆嗦嗦的抽*动。典典抬起头去看符锐,符锐什么时候已是满脸的泪水,眼睛里是无限的迷茫和痛苦。 典典使劲的掐了符锐一下,符锐猛的一怔,仿佛从梦中清醒了下来。典典害怕的说:“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啊?你不要吓我啊。”符锐疑惑的看着典典,符锐呆呆的说:“典典,你会丢下我一个人走吗?”典典噗哧一笑,典典嗔怪的说:“老公,你说什么呢?你想到哪儿去了?”符锐听不见典典说的话,符锐还是呆呆的问:“典典,你会丢下我一个人走吗?”典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典典恍恍惚惚的说:“老公,你的一半在我的身体里,没有另一半,我一个人怎么走呢?” 第九十九章 如果按照世界上通用的公历来计算我们的四季,那是不符合我国的实际情况。相反,我国民间使用的农历却能很好的描述季节的变换。 对于北方来说,2002年的1月其实不是什么春暖花开的季节,那时候寒风凛冽、雪花飘飘,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在那一个季节里,华夏银行的一级法人由于在美国的违法交易牵连出国内令世人震惊的**案,他从此走完了他在华夏银行光辉的决策者历程,最终走上了国家和人民的审判台。 3年后的今天,2005年的3月才真正是一个珊珊来迟的春天,在这个冰雪消融,恩照大地的季节里,满山的金达莱花在一堆一堆积雪间竞相开放。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光里,3年前那个令世人震惊的悲剧又一次降临到华夏银行,华夏银行的一级法人惊人的重现了那一幕,他同样是由于在美国**而遭到跨国起诉,由此而牵连出国内同样令世人震惊的**案,同样的走完了他在华夏银行光辉的决策者历程,最终走上了国家和人民的审判台。 两个同样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犯了同样一个低级的错误,这不能说是一个巧合。象这样没有有效的约束和监督的一级法人,纵然曾经做过多大的贡献获得过多大的荣誉,只要他有身上有一点私欲存在,那么这种私欲就会怂恿他利用无限权力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的灾难。 华夏银行在金字塔尖有这样的一级法人,在金字塔的每一层都有不同的一级法人,在塔尖上出现的情况在每一层都同样可能重现。除非这样的一级法人能够透明的被普通员工普遍监督,但是,普通员工是没有被赋予过什么特殊权力的,甚至他们基本的权力都被集中起来上缴,比如那种全员召开的‘公正、公平、公开’的竞聘大会。 如果一级法人是一个英明的领导人,那么一级法人制度当然有助于他简明扼要的行使自己的权力,可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一级法人要想英明起来是谈何容易。 人来到世界上应该遵守什么原则呢?第一,生存,这是任何动物都首先要遵守的;第二,不能影响别人的生存,这就把人和动物区分开来了;第三,能使别人生存的更好一些。做为一个人,必须做到前面的两点,如果还能做到第三点,那么他就是一个完美的人了。 这是对一般人而言,如果做为一个一级法人,他除了做到前面三点以外,他还需要做到第四点:他需要有历史责任感,他应该不辱使命,他做的事情不但被今人称道,还要被后人所称道。 能做到这四点的人才能使人们信服,可是这四点的要求是多么的高啊,随便任命一个人怎么就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呢?如果一个一级法人不是通过公正公开公平选举出来的,他往往就刚好只具备第一点。如果不能这样,那么一级法人最好是一个集体而不要是一个人。 整个华夏银行的一级法人如果还是遥远的事情,那么渤海行的一级法人就近在眼前了。在整个渤海行上下只能听到一种声音,那就是渤海行一级法人汪行长嘴里发出的,如果说总行一级法人行使权力时还要顾及社会的舆论,那么渤海行的一级法人就全然可以肆意动用他的专政工具,即使泯灭所有员工的心声也毫不介意。 人民不需要个人英雄,个人英雄主义是阻碍人类向前发展的绊脚石,人民需要的是整个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那种个人英雄主义的蛮昧时代早就不是世界的主题了,在有生之年做一个自欺欺人的英雄,死后被人类诅咒鞭尸,那跟一条疯狗的生命历程有什么区别。 而华夏银行的改革正是要融入到世界主题中去,国家政府冒着被世人责难的风险,把一级法人的**毫不隐瞒的公布于世,也足以看出国家对此次改革的巨大决心。可是国家政府只是对产生的结果做了判决,至于产生的原因,还没有拿出一个彻底解决的方案。 华夏银行的融入不仅仅是塔尖的事情,每一层的融入迟早都会到来,到那个时候,公正公平公开才可以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然而符锐从这时候起就决定离开华夏了。符锐曾经带着美好的梦想来到华夏寻找乐土,可是在华夏的这十年里,符锐除了愤怒和失望什么也没有得到。或许符锐一开始就错了,象符锐这样追求自由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华夏。符锐是一个多梦的人,符锐的梦不在华夏。 符锐还年轻,典典也同样年轻,走过了一个年轻的十年,还会有一个年轻的十年。符锐和典典现在还有机会继续寻找他们的乐土,如果现在他们停下了脚步,那么这一生就没有机会了。 此时的典典也不再阻拦符锐的理想了,典典看到了符锐这些年在华夏受到的打击,典典对华夏抱有的各种幻想一个也没有实现。符锐是一个努力工作的人,可是符锐的内心很孤独,符锐和华夏他们互相都不适应。 典典此时也不同于昔日的典典了,典典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了。典典在千百度挣了一笔不菲的财富,这完全够她去开一家美容院、去办一所美容学校,等到典典考上高级美容师以后,她就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了。 如果符锐主动提出买断工龄,把自己的岗位让给其他人,那么行里会给符锐一笔补偿金,如果加上奖励和各种补贴,符锐一次性能够得到10万元的现金。10万元钱,这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符锐在华夏走了一遭,他没有给家庭和自己带来别的什么,也许他用十年青春换来的这10万元钱就是他最大的补偿了。 符锐热爱计算机,符锐同样热爱美容,这两样工作都蕴藏着一种自由的魅力,也许符锐有一颗自由的内心,一切释放人性自由的工作符锐都会热爱。 符锐那个私处穿环此时也不痛不痒的出来作祟了。那个小小的创口,给人带来无穷的喜怒哀乐。 无论符锐在干什么,那个小小的金属环都会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它使符锐时时感到有一种冲动和欣悦。符锐真的天天都想,符锐每次都有无比的兴奋和新鲜,典典也非常的惊喜,典典有时都害怕符锐被谁偷偷的换了一个人。 可是这个小小的创口却总是不好,网上说要经常的把环来回活动,这样才可以保证不让创面和金属环粘连,然而这种说法可能对于耳环眼儿正确,但对于符锐的那个部位却不对,无论符锐什么时候去活动它,它都厚颜无耻的粘连着,结果每一次活动都伴随着一次撕破,真是要了命了。最后符锐发觉每次活动前用自来水润湿一下效果特别好,可以轻松的来回活动,没有那种令人丧气的撕破感。 可是即便这样,无论多长时间,只要不借助自来水,那么那个创面就永远不会长好。这是为什么呢?也许那儿总是在摩擦着,也许那儿少见空气,也许那儿有许多毛囊,反正谁如果在膏丸和肛门之间的那条系带上穿环就会有这种无穷无尽的苦恼。 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个小小的要命的小金属环还是没有处理好和周围皮肤的关系。有一次符锐坐着行里的小轿车去储蓄所排除障碍,符锐坐在软软的车座上,感觉着私处那个金属环轻微的磨擦,实在美妙得不得了。小车开着开着,突然一个颠簸,符锐被抛到离车座5、6厘米高的空中,本来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可言,但是在符锐落下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屁股下面的那个部位这时候会做一番复杂的调整,但是平常人们是感觉不出来的,而对于这种情况下的符锐而言却危险之极,符锐的屁股在落到车座的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啊,的一声惨叫,下面撕心裂肺的一阵疼痛,这一个多月的养伤就前功尽弃了。 回到家符锐发觉那儿渗出了一点血迹,和金属环凝固到一起去了,即使使用自来水也融化不开,换成温开水也同样无济于事,符锐都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了,还是舍不得把它拿掉。 还有一次可怕的事情也同样没有动摇符锐的决心。在符锐这个要命的金属环正病恹恹的时候,刚好赶到行里全员体检,医院里那些透视的狗屁高科技不仅能看到体内的各种器官,同样也能穿过衣服看到你的**,当然还有符锐那个要命的金属环。如果这个小东西被大夫们看到了,他们这些孤陋寡闻的人会不会惊呆,会不会建议心理咨询,会不会移交精神病院,不管怎么说都要弄得满城风云无处藏身。最后符锐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我就是我,我连华夏都炒了我还怕什么。还好,符锐在那个笨拙的设备前还没站稳,那个敷衍了事的大夫就说:正常,下来吧! 虽然符锐把什么都不顾了,给这个创口制造了这么好的恢复条件,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还是毫无起色。到底怎么样才行!?符锐急眼了!符锐什么都不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符锐有一个多月没有去浴池泡热水澡了,现在不管这么多了。符锐在浴池脱了个精光,看到那么多循规蹈矩的**,还有一点心里障碍,照照镜子,从前面看被挡住了,从后面看,也很隐蔽,其实,即使被他们看到那个金属环又能怎样,纹身不也很常见了吗? 澡堂子里泡着几个俄罗斯人,他们身上就纹着各种各样的图案,虽然男的看男的看不出有什么好看,但总比没有强吧。这些俄罗斯人给人的感觉特别自由自在,他们拿着啤酒瓶子边泡热水澡边喝凉啤酒,根本不把自己当外国人,当然渤海人也不会把俄罗斯人当外国人。如果符锐私处的那个穿环被他们看到,他们该不会象中国人那样惊呆吧,渤海城的俄罗斯小姐经常可以看到鼻翼、嘴唇穿环的,她们的私处谁知道有没有穿环。可以断定,如果一个没有,那么十个里肯定有一个。 符锐的心态慢慢平和下来,可以泡在热水中享受那种母体羊水里才有的安详。 可是等符锐泡完澡,穿上衣服走出浴池的时候,却感觉到穿环那儿非常不适,符锐根据经验知道这是有一两根阴毛粘到创口上去了,走一步,扯一下,疼一下,真他妈的闹死心了!不管三七二一,走到一个灯火阑珊处,假装小便,把手伸进去一通乱弄,刺疼了一两下,好歹算是分开了,满心懊恼的回到家中。 掐指算算已经有两个月了,还他妈的这幅德行,到底何时才是尽头?最后符锐被折磨疯了,符锐把那个环摘掉了,倒不是放弃,而是赌气。等他妈的愈合了,还要从这儿穿过去,不相信一辈子也好不了。 大约过了三五天,符锐的荷尔蒙浓度积累的差不多了,又拿针去试试那儿,结果针鼻刚刚碰到那个眼儿就轻松的穿过去了!难道它没有长死,而是自己长出了上皮组织?过了几天再去试试,真的!针鼻轻轻一穿就过去了!好了!私处的那个穿孔真的自己就好了!它不需要戴环,不需要呵护,自己就能长出新鲜的上皮组织,并且一旦长出这种可爱的组织,那么它就永远也不会合拢了! 而符锐的心再也不会回到华夏银行了。 第一百章 典典是一个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她不但和华夏银行里的那些员工完全两样,就跟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也完全两样,典典的内心本来没有什么传统道德约束,在接触了bmezine这样连欧美人都感到反叛的文化以后就更加走的远了。 5月份的高级美容师考试就要来临了,典典除了看高级美容师教材和在网上浏览那些美容化妆有关的网站,就是看bmezine了。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职业,典典将来的职业就是做这项工作了。其实这项工作对典典来说完全是一种兴趣,典典的学习纯粹是在一种享受的状态中不知不觉的完成的。 典典虽然如此痴迷于bmezine,但是典典还不是完全接受bmezine上所有的东西,bmezine上有一个版块非常暴力和血腥,比如人体悬挂和人体改造,典典甚至对他们有一种恐惧,典典能够接受的是那种人体的美,即使是更另类一点的美也是乐意接受,比如小小的穿环和纹身,像这样不影响生理活动又炫丽多彩的美法,即使达到痴迷的状态也无所谓,至于那些有损健康的行为,典典是不敢轻易恭维的。 要想更进一步的了解bmezine就需要成为它的合法会员。有三种方法可以实现这一点。第一种是把自己的人体艺术图片上传给bemzine,使自己身体的图片成为大家浏览的图库里的一部分。第二种方法是写一篇亲身经历的人体艺术故事。第三种方法是交费。典典虽然在高级美容师教材里学习了大量的美容日常英语,计算机里又有海量的电子词典以及全文翻译软件,但这些都只是一个辅助工具,要想让计算机象人一样去写一篇生动的小说,那几乎永远也不可能实现。而成为一名付费会员,又是不现实的事情,我们的网上银行还没有开到国外去。所以典典就选择了上传自己的人体艺术图片。 典典可以上传的图片有很多的选择,可以是胸前的玫瑰花,可以是后背上的田野,可以是耳垂上那三个耳环,可以是咪咪上的环,也可以是猫咪上的环。那么上传哪一个比较好呢?胸前的玫瑰花太简单了,这样的图案也太普通了,耳垂上的3个洞洞在bmezine上就跟没有洞洞一样,咪咪上的环其实除了性感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猫咪上的环也是同样的道理。相比之下,后背上的田野倒是妖冶多姿、构思大胆、针法巧妙。最主要的是田野是一个东方人的长相,符锐再怎么画也画不出一个白人美女来,象这样有艺术特点的作品在琳琅满目的欧美图片中才不至于被淹没。典典身上有东方特点的就是田野了。那么就传这一张吧。 典典的想法和符锐的想法是一致的,符锐用数码相机给典典照了后背的田野,把图片文件大小做了简单的调整就用邮件发出去了。 几天后,典典收到了bmezine的邮件,典典的图片被接受了,典典成了bmezine一名合法会员。密码也随邮件一起寄来了。 典典迫不及待的用会员身份登录,这一下典典看到了一个更加自由开放的人体艺术世界,典典看到了bmezine的全部,看到了那些欧美人的思想到底能自由到何种地步。 bmezine上除了用人体来绘画,用人体做艺术品,还有血淋淋的痛、**裸的性,bmezine把这些东西揉合在一起,水乳交融般的分不清他们之间的区别。他们这些对美、痛、性的结合和理解,跟我们上千年的文明简直是两个极端,如果我们那些道貌岸然的哲人们规范的行为道德真的不是用来骗别人而是他自己的行为规法的话,那么当他看到bmezine上的那些反叛的行为艺术那么他就只有一件事情去做,那就是得精神病,如果他不是这样,他还要偷偷的多看几眼的话,那么这个哲人就是他妈世界上最下流无耻、最不要脸的骗子。 如果一个人对某种事物充满了神秘感,而这种神秘感对她的诱惑力又无法抗拒,那么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意志不坚强的或意志太坚强的人都可能干出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情。也许对于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做法就是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她,当她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看到这个**裸的真相以后,也许这种可怕的神秘感立即就消失了。 典典就是这样的。当典典成为bmezine的正式会员,并且看到了bmezine所有的图片和故事以后,典典立即就对自己有了一个清醒的定位,典典并不是一个bmezine的疯狂开拓者,典典对人体艺术的理解和接受程度其实是有自己的极限的。 其实典典对人体艺术或行为艺术首先要从视觉上的美观出发,或者是触觉上的性感出发,或许将来还有嗅觉,比如把某种芳香植入特定部位,或许还有味觉,比如把某种味道植入特定部位,或许还有听觉,比如把某种声音植入人体的特定部位,当然,这些行为的前提必须是不损坏人体的健康。至于那些把身体改造得失去了人体必备的生理功能,典典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典典对bmezine的态度改变了,典典不再是一种完全的信奉,典典是选择性的接受了。同样典典对欧美的那些前沿的东西也不是一味的叫好,典典觉得有些未必好,另外,典典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做出跟他们不同的好来,并且让他们也同样为自己的创作拍手叫好。 典典一旦成为bmezine的正式会员,典典的电子邮箱就公布在bmezine的网页上了。这一天,典典在自己的hotmail中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是一个叫akgul的美国人发来的。典典第一次收到一位外国人的信,这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典典本来有不错的英语基础,又借助翻译软件,所以看起英文信件非常容易。akgul在信中说,他是bmezine的一名会员,他在bmezine上看到了典典的作品,他感到太棒了,他能从这幅纹身上看出典典是一位东方美女,他感到非常惊奇,他对纹身和穿孔非常入迷,他希望和典典交流学习。 自从千百度回来,典典除了和符锐交流几乎再没有跟别人交流了,典典除了呆在家里上网看那些她喜爱的东西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今天居然送上门一个,并且是对纹身和穿孔入迷的人,并且还是一个外国人,真是太兴奋了。 典典是一个想干就干的人,她从来就不考虑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所以典典就立即给akgul写了一封很天真的信,典典说她是一个中国女孩,他很喜欢bmezine上的piercing和tattoo,但是对于scarification和波dy摸dificationcuiture、ritual,这类东西有些害怕,对于erotic摸ds的一部分感到很性感。典典还说她以后想开一家美容院,中国现在的一部分年轻人能够接受这样的打扮,以后会有更多的人。 典典借助电子翻译软件写完了这封信,典典觉得akgul一定是一个聪明的外国人,一定能够看得懂。然后再检查一遍,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眼睛一闭发送出去就行了。 典典很快就收到了akgul的回信,akgul首先说他极其惊喜的收到了典典的来信,他会告诉他的所有朋友他认识了这样的一位中国女孩。akgul告诉典典,他一年前在美国开了一家纹身穿孔商店,现在生意还不错。akgul随信附了几个他得意的作品。典典打开akgul的第一幅作品,这是一只美丽的脚,放在柔软的床单上,脚趾上涂着玫瑰色的趾甲油,上面绘着小花小星星的图案。脚背上有两只紫红的蝴蝶,在一缕风中翩翩起舞,这好像还不是风,而是一股闪闪的仙气,有很多细小的发光的粉末被仙气夹杂着。真漂亮啊,这是怎么纹出来的呢?是他的颜料能发光,还是他利用色彩的搭配造成的效果呢?这些外国人真富有想象力啊,他们想怎么美就怎么美,想在哪里美就在哪里美。 典典打开了akgul的第二幅作品,看不懂,这是一个妖冶的白人女子,她的胳膊上和胸前纹着大幅的花朵和混乱的图案,搅成一片,象一件绸子做成的花衣裳,如果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一定是特别新鲜特别性感,可是纹在皮肤上的图案是永远都拿不掉的,永远就穿这样一件衣裳是不是有一些遗憾呢?不过这些图案色彩还是非常鲜艳,颜色的过渡也很有层次感,可以看出akgul的纹刺手法相当的高。 典典又看了几幅,有顽皮的卡通画,有西方传统的图案,有一幅画典典感到非常可笑。那是两个长着翅膀的心形,被丘比特之箭一穿而过,在这两颗红红的心下面,却赫赫的写着一个只有三岁小孩才能写出的歪歪扭扭的中国字‘谊’。典典看完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这个akgul怎么这么搞笑啊,怎么会写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谊’字,他是从哪儿学来的呢,怎么写的这么幼稚呢?还有,这个‘谊’放在两颗心下面代表什么意思啊,他懂不懂爱情和友谊的区别啊。 典典给akgul回了信,典典说akgul的蝴蝶和卡通画都纹的真漂亮,典典很想学习akgul的纹刺手法,典典觉得akgul的颜料很特别,不知道上哪儿能买到这样的颜料。最后典典说akgul写的那个‘谊’字象小孩子写的,她第一次看到就忍不住笑起来,还有这个‘谊’字用的不对,应该是一个‘爱’字才对。 akgul很快就来了信,他说那个‘谊’是费了好大劲才从朋友那儿弄过来的,他只知道这个字意思很好,但具体什么含义还没有完全弄懂。现在美国纹身非常流行中国的方块字,他要是会中文就好了。最后akgul让典典和他在msn上在线聊天,电子邮件太慢了,他都快要急死了。 msn怎么用呢?典典去问符锐,符锐说你典典行啊,乱交外国朋友,你当心被别人骗去买了。典典说我看akgul不象是什么坏人,他的纹刺手法比你我都高。 美国和中国相差12个小时,中国的白天是美国的夜晚,这个akgul白天没有时间上网,那么活该,就让他半夜和典典在线聊天吧。谁叫他想泡中国妞,符锐这样想。 在msn上,典典很快就和akgul连上线了。跟akgul讲英语那是不可能的,中国人能看懂日常英文的很多,但是能交谈的就很少了,主要是害羞而不是别的。所以符锐典典就和akgul打字聊天。结果这种打字聊天的方式非常容易,符锐典典和akgul这三个人都非常聪明,借助翻译软件交流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 akgul让典典给他传一些典典自己的作品,典典就把自己在松花江美容学校的那些作品挑选出来传给akgul。典典最多的是纹眉和纹眼线,也有一些传统的仕女和花草,这个akgul对每一幅画除了太漂亮了太精彩了就没有别的话了。 akgul也给典典传了几幅人体穿孔的图片,其中有一幅画典典感到很可疑,这是一个穿孔师正在给一位女子肚脐穿孔戴环,典典看到那个穿孔师一头的黑发,天生的打卷,一脸刮不净的络腮胡子,他戴着医用白手套,裸露的胳膊上长长的汗毛象猴腿一样。他五官长的很端正,眉毛很浓,鼻子很挺,眼睛不是蓝的,好像是棕色的,嘴也很有轮廓。从欧美人的审美来看,他应该是很英俊的吧。他有多大年龄呢?猜不出来,可能是2035之间吧。他裸露的胳膊上有两处不相连的纹身,好象是火焰好像是花朵,还好,没有把整个胳膊全部纹满。他的脸上什么纹刺穿孔都没有,只有一幅专心致志的表情,耳垂上倒是有一个扩大的耳孔,空荡荡的,也许能伸进一个手指头,这在国内是异端,但和bmezine那些能把整个手都伸过去的耳孔相比,就是良民了。还好,这个美容师没有象bmezine上的那些人那样太夸张,其实典典如果要交异性朋友,这样的还是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他,就是akgul了吧。典典问akgul,akgul说‘你猜对了’。 典典正在歪着头看这个小伙子,符锐怪怪的问:看什么看,是不是比我好看啊?这个没有什么心眼儿的典典,看一会akgul看一会符锐,把两个人对比着看了半天,好像符锐在她心里没有烙印一样。最后典典说:还是我老公俊一些,他也俊,但是毛太多,五官也有些太突出,他看起来怎么有一点吓人呢?符锐说:那当然了,要不怎么叫洋鬼子呢! 第一百零一章 典典现在上网每时每刻都把msn打开,只要akgul一上网就会来找她。典典觉得看akgul的作品和跟他聊天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 akgul现在开始向典典学中文了,akgul把想知道的汉字都用英文发过来,典典再把英文翻译成汉字发过去。akgul还不满足于仅仅学会中国字,还想看到各种书法的中国字。这下可难住了典典,典典只好又去求符锐。符锐一方面教典典怎样把艺术字做成图片,然后通过msn把艺术字传给akgul,一方面在心里问自己:人家老外泡你老婆,你怎么还帮忙呢? akgul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他真的把典典给他的图片用到他的作品上去了,他在一位女顾客背上纹了一只五彩的凤凰,在它旁边纹了隶书的‘美丽’二字,看起来还真有点味道。akgul说,他的店里正缺少一个象典典这样的中国美容师,现在中国文化在美国年轻人中已经成了一种时尚。典典觉得akgul是一个认真而又实干的年轻人,典典很喜欢这个美国青年。 有一天,akgul提出想看看典典的照片,并且说如果不方便看不给看也没关系。这是什么逻辑呢?你想看我就看呗,我典典长的这么好看,还怕拿不出手,就是你们白人姑娘比我漂亮的也不多啊。典典很自信的挑了一张照片就给akgul发过去了。 在接到这张照片的几天后,akgul来了一封很长的信。在信中akgul说他是一个土耳其人,20岁时随父母来到美国生活,今年已经29岁了,他的父母现在回土耳其开超市了,他一个人在美国开店,他没有结婚,他对东方女孩很入迷。他认为典典是一位东方的女神,典典比他见过的所有西方女孩都美丽。他很喜欢旅游,他想看一看充满传奇色彩的古老中国,想看一看典典。 典典看完了这封信,感到脸有一点烫,凭女孩子的直觉,典典感到akgul是想追她了。典典既兴奋又失望,最后,典典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说清楚才行,典典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外国朋友,但是有些话必须告诉他。 典典给akgul去了一封信。典典说akgul你都29岁了你还不结婚,我才25岁我女儿都4岁了,我丈夫已经31岁了,他是一名电脑工程师,我们爱的很深很深,我们说好老了会一起死去。欢迎你来中国旅游,我有很多很多漂亮的中国女孩,可以介绍给你。最后典典说,真没想到你是土耳其人,我教过你中文,你也教我土耳其语吧。 这个典典说想学土耳其语其实是想让akgul继续跟她保持联系,不要一口气把别人给回绝了。至于介绍漂亮的中国姑娘估计就是千百度的姑娘们,这个典典有时脑袋里简直什么都敢想。 也许akgul经过了一个失望或者失恋的过程,之后,akgul才给典典来了封信,他说的也很阳光明媚,他说他真嫉妒典典的老公能娶这样一位精彩的老婆,他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他觉得典典是一个伟大的女性,他非常想和典典这样的人成为合作伙伴,他想邀请典典跟他一起开他的店。他说他今年准备来中国旅游。最后,他说他很高兴教典典土耳其语,典典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典典很快就会学会土耳其语的。 典典收到akgul的信以后,典典想,以前听说外国人为了抢老婆可以决斗,法律上也允许,怎么这个akgul这么好说话呢,弄不懂。不过这样做朋友或是同志倒是再好不过了。 akgul真的在msn上教典典学土耳其语了,akgul把土耳其字母打在屏幕上。土耳其字母看起来和英文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多出来6个字母,这6个字母长的有点奇怪,键盘上没有这个键,但还是很象英文字母的,至少是双胞胎的感觉哦。等符锐回来了问问他吧。 akgul从最基本的数字教起,先教典典念数,1-bir、2-iki、3ç、4-dört、5-beş、6-altı。、7-yedi、8-sekiz、9-dokuz、10-on。典典边跟akgul聊天边学数字,倒是跟谈恋爱一样浪漫。典典说,她现在是中级美容师,过几天就要参加高级美容师考试了,等考上高级美容师就可以去开店了,中国的高级美容师资格是全世界承认的。akgul非常诚心的邀请典典去美国和他一起开店。典典说等证书拿到了再说,在中国象akgul这样志趣相投的人很少,她也同样非常希望和akgul一起开店。 后来典典突然问akgul他这个akgul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在翻译软件里查不到它呢?akgul告诉典典,akgul是土耳其语,是‘白色的玫瑰’的意思。什么!原来akgul叫‘白玫瑰’啊,真闹心!一个浑身长毛的大男人怎么能叫这个妖里妖气的名字呢?太娘娘腔了,真叫人受不了。典典直接就很生气的跟akgul说,你的名字我不喜欢,akgul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你改个名字吧,我给你起一个中国名字,叫‘小强’-小qiang,意思是强壮、坚强。 akgul非常委屈,他说他爸爸就叫akgul,他们那儿很多男人都叫akgul,但是他尊重典典的意思,他接受‘小强’这个中国名字,他还要把这个中国名字告诉他的朋友们。 他们家那么多男人都叫‘白玫瑰’真是闹死心了! 不过,典典感觉到跟这个小强说话真是好玩极了。 符锐回来了,典典高兴的告诉符锐她会说土耳其话了。符锐吓了一跳,你不和一个美国网友谈的挺好吗,怎么又认识土耳其网友了,你不要胡来好不好,到时候你丢了,我上哪国去找你啊。典典自豪的说akgul就是土耳其人,akgul是‘白玫瑰’的意思。符锐说:“什么,真不要脸,起这么个不人不妖的名字,你都结交的什么狐朋网友。”典典说:“不要紧,我已经给他改名字了,我给他起了个中国名字,叫小强。”符锐一听哈哈大笑:“土!土!实在是土,哈哈哈,不过你那个土耳其网友也不怎么洋吧!好好好,绝配、绝配。”典典说:“你滚吧你,人家比你洋。”符锐本来就对典典和akgul的关系持怀疑态度,一听典典说akgul比自己洋,就挖苦的说:“洋?我看是洋过了头,起那样的名字,是不是变态啊?”典典说:“他家人都叫白玫瑰啊!”符锐说:“什么?都叫白玫瑰,那应该是姓吧,他家人都姓白玫瑰吧。” 对,肯定是这样的了,哦,原来是姓白玫瑰啊,那倒没有什么了,我们不是也有姓‘花’姓‘柳’的吗,其实即便男的起女的名字,女的起男的名字也是有的啊,人家愿意,人家的自由。 典典知道akgul是姓而不是名才恍然大悟,这下反而高兴了。符锐看看典典这喜怒无常的样子,象个精神病一样,分明是一种恋爱的典型症状。符锐很严肃的问典典:“典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和那个土耳其人谈恋爱,我告诉你,土耳其可不是什么好国家,可不比我们国家好,土耳其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也不比我们中国男人好,你可不要往火坑里跳啊。” 典典盯着符锐看,符锐也气势汹汹的盯着典典看,典典突然跳起来骂道:“我**符锐你想什么呢?你个傻瓜,你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啊?”典典用手揪着符锐的耳朵,把典典揪到电脑跟前,把邮箱打开,让符锐把akgul的来信和自己的去信一封一封的看了个清清楚楚。 符锐看完了典典和akgul的信,特别是典典说的老了要和符锐一起去死的话,真的是感动至极。 符锐问典典:“如果你将来和akgul在美国开店,那我和茜茜怎么办呢?”典典说:“我先去那边看看情况,如果那儿真的钱也好挣、生活也好,那我们全家都搬过去呗。” 符锐心里突然一亮,也许美国才是我心中的乐土吧。 典典看符锐高兴了,就跟符锐说:“老公,我跟akgul学了土耳其话,我跟你说几句吧,bir、iki、-ç、dört”典典这么说着,突然发觉符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看着她。典典问:“符锐你怎么了?”符锐说:“典典,你说的是不是1、2、3、4啊?”典典说:“是啊,你怎么能听懂呢?”符锐说:“就是啊,我怎么能听懂呢?”符锐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怎么能听懂土耳其话呢?符锐脑海一片混乱,立即就有一种灵魂出窍穿越时空的感觉。 符锐冷静下来仔细想,bir、iki、-ç、dört这是从哪儿学过的呢?符锐后来想起来了,二十多年前,他在新疆的童年时代,他们汉族小孩都会一些常用的维吾尔族话,那时候他学过维吾尔话的1、2、3、4,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土耳其语怎么能和维吾尔族话一样呢?世界这么大,新疆和土耳其相隔十万八千里,地理位置上根本就没有一点联系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不过符锐他自己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符锐的童年是生活在一个由全国各地的支边青年集中在一起的兵团。符锐他们的那个兵团是农二师二十三团,这个团场的人员主要是由四川人、北京人、上海人、新疆人组成,其他全国各省的人也都有,这些人都保留着自己的家乡话,只有他们的后代的口音是毫无导向的任意发展。像这样全国各地的口音夹杂在一起会不会出现中国的地理中心中原一带的口音呢?这个猜想是惊人的正确,符锐他们那一代的孩子无一例外的都说一口河南话,这简直是一件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离奇而有趣。符锐自己认为:这是一种泛义的杂交规律,和狭义的杂交后代一样有生物学依据。土耳其是亚洲和欧洲的交界,他们写出来的字母和英文极其类似,而他们说出来的话却和维吾尔语极其类似,这除了有历史上迁徙征战的原因以外,同样也应该符合那种泛义的杂交规律。 符锐对土耳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符锐上网打开googleearth全球卫星系统,搜索土耳其,好家伙,这个土耳其跟新疆除了隔5、6个国家还隔一个里海,这都能语言相通,也许这5、6个国家语言都差不多吧!再去看看这个国家漂不漂亮,先看首都ankara-安卡拉,ankara看起来居民非常集中,并没有成群的高建筑和大片的绿化带,相反一栋栋低矮的楼房紧密相连,甚至还有成片的平房区,这也没有北京的城市面貌好啊,北京无论是绿化、高建筑、居民区都要比ankara好看的多。土耳其还有一个港口城市istanbul-伊斯坦布尔,这是土耳其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上唯一横跨欧亚两个大陆的城市,它如果是土耳其的首都那么土耳其就应该是欧洲国家了,可惜她不是。这座城市的绿化还不错,小楼房四周都有绿树环绕,市中心有两座高建筑非常显眼,象双塔一样并肩特别显眼,好像美国的世贸中心那样,也许这在istanbul就算标志性建筑了吧,但这样的高建筑在我们的上海遍地都是,即使是哪个省会城市也很常见啊。 也许从googleearth的卫星图上看到的只是一个表面,土耳其的内涵并不是这样的吧。 符锐从网上查询土耳其的国情。土耳其国土面积是78万平方公里,是我国的112,人口是6500万,是我国的120,人口密度没有太大的区别。天哪,这个国家人口的99%都信伊斯兰教,中国人认识土耳其是从他的足球队开始的,土耳其的足球队从来都是一支欧洲强队,他们这样现代的队伍竟然信奉伊斯兰教,我国信奉佛教的人也没有这么多啊,即使迷信古训的也没有这么大的比例啊,伊斯兰教的各种教义约束是令世人震惊的,居然全民信教,简直无法理解。这个国家的**程度也和中国不相上下,土耳其和中国一样也在大刀阔斧的进行金融改革,该国总理耶尔马兹不仅利用权力亲自插手“土耳其银行”的招标,甚至和黑社会一起暗中操纵,搞得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最后被迫辞职接受调查。可见这个土耳其的国情跟我们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他们的生活水平要比我们好得多吧。土耳其的人均收入是4251美元在全世界是第65位,中国是1090美元,全世界第100位,但绝不能说土耳其人民的收入比中国人民高4倍,因为土耳其的物价通常是中国的5-10倍。上海上一次厕所是5毛前,土耳其上一次厕所是3元钱,土耳其肉类价格是40元人民币一斤,中国肉类价格是8元人民币一斤,土耳其人均肉类消费量是30斤,我国平均消费量是50斤。土耳其的国民生产总值世界排名19,中国是世界排名第4。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土耳其并不比我们中国好,所以akgul举家去了美国。 既然akgul举家去了美国,又在美国呆十年了,他为什么要告诉典典他是土耳其人呢?土耳其说出来比美国骄傲吗? 在下一次典典和akgul交谈时,符锐想问akgul几个问题。 下一次马上就来到了。典典和akgul相互问候以后,符锐就问akgul如果让你重新回到土耳其你会回去吗?akgul回答说不会。符锐又问你爱美国还是爱土耳其?akgul说,我爱美国,我同样爱土耳其。符锐说:但是我听说土耳其并不是很强大,周边的国家现在还在打仗,国内秩序也不是很好啊。akgul显然是激动了,他说:土耳其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打败她,如果有敌人胆敢伤害她,他就要从美国赶回去为她战斗。符锐的心在那一刻被这个土耳其小伙子的话震动了,符锐说:中国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我也爱我的祖国,如果世界上有哪个国家要来毁灭她我也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符锐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激动,眼泪就含在眼眶里,虽然华夏的那些官僚和**使他心灰意冷。 第一百零二章 2005年的5月,在华夏银行工作了整整10年的符锐,竟然得到一次去朝鲜国旅游的机会。 倒不是由于符锐工作优秀什么的,原因是这样的:省行的两位领导来渤海城检查工作,提出想去朝鲜国旅游一下。渤海行赶紧联系旅行社,结果旅行社只办理团体旅游,必须凑够8个人才能组团,没有办法,领导就决定从行里凑4个人陪着去旅游,加上旅行社的司机和导游刚好8个人。符锐便神使鬼差的被点上了。 旅游的地点是朝鲜的罗津市和先锋郡,这两个地区现在被朝鲜划为对外开放的特区,统称为罗先自由经济贸易区,是朝鲜唯一由中央直接管辖对外开放的自由经济贸易区,也是朝鲜唯一的第三国人无需签证便可前往的地区,就象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时深圳的地位。 那是五月里的一天,妖娆的春意拨弄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北方的大地早已没有了积雪的踪迹,符锐他们一行8人迎着和熙的春风朝着朝鲜国那青又青的远山慢慢靠拢。 其实渤海城和朝鲜国的距离仅仅咫尺之遥,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两国交界的中朝大铁桥。站在铁桥远远的眺望,左边那茫茫无边的一片银白,就是祖先的古渤海今日的日本海或者朝鲜东海了。过了海关走过那段各国一半的界桥,脚下就踩着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了。 很快朝鲜旅行社的导游就迎接上来了,是一位20出头的小伙子,很谦虚很礼貌的样子,穿一套酱黄色的西服,好象七八年前中国农村流行的那种,没有打领带,头发有些长,梳的很顺,但是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好象很长时间没洗,脚上穿着一双皮鞋,新是新的,但说不准是哪一年流行过的的款式。整个人的感觉就是消瘦和纯朴。 小伙子姓金,大家叫他金导游,或者叫金导,叫金导的时候他还被逗得哈哈大笑,看来他对中国话理解得很深刻。金导是平壤大学的高材生,没有来过中国,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并且没有地方口音,比中央电视台上绝大多数留学生地道的多。真不知道朝鲜的大学生是怎样刻苦学习的。 朝鲜旅行社的金导是很优秀的,但是他们的旅游车就太糟糕了,就象一个铁罐子里焊了几排铁椅子,下面焊了四个橡皮轱辘,就这样令人惊讶的开走了。 比旅游车更加糟糕的是轱辘下面的公路,公路完全没有柏油或水泥,除了石头沙子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水坑,这样的车走在这样的路上,其颠簸程度可想而知,但是朝鲜司机的驾驶技术相当高,即使把你从车窗中颠簸出去,而车不会翻倒。金导很幽默的说这是他们提供的一项免费按摩,听金导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情真的变好了,于是就听金导朗朗的介绍起他们的国家来。 朝鲜实行免费教育制度,再穷的家庭都不会上不起学,这和我们中国简直是天壤之别。朝鲜实行全就业制度,任何一个公民都会被国家安排一份工作,这又不幸的和我国有天壤之别。朝鲜还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制度,无论你得什么病都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求医问药,这简直就和我们国家是天堂地狱之别。朝鲜不搞计划生育,而且鼓励多生,累计生够5个孩子的,国家给授予英雄母亲称号,这和旁边的俄罗斯是一样的。如果有幸一次生了3三胞胎,政府会派直升飞机接到平壤生产。如果更加有幸生了4胞胎,那么就由国家派专人照顾,享受共和国英雄的待遇。对比一下,如果中国的家庭一下子生了4个,别说当什么共和国英雄只要不一狠心掐死几个就算是万幸了。 朝鲜人把未婚男青年叫裤子,未婚女青年叫裙子,听起来还挺符合中国人的思维逻辑,大家立即就说省行来的那位刚好是一条崭新的裤子,这回借旅游之便能不能找一条同样的裙子,金导说这没有问题,朝鲜国欢迎外国男子在本国结婚定居。 朝鲜重男轻女,同样是重男轻女但结果却和我国居然相反。在我国认为女子迟早会嫁到别人家去,只有男子才可以传宗接代,所以女儿出嫁时问男方大要彩礼,不拿房子,不拿聘礼,别想把我家姑娘拿走。朝鲜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朝鲜女儿出嫁却要有大量陪嫁,生怕女儿送不出去的样子,朝鲜民间有个说法,凡是嫁出3个女儿的父母家,睡觉就不用关门了,因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作陪嫁送光了。搞不清楚他们是什么逻辑。 居然有这样的好事,那还等什么!省行的那位小伙子立即就询问有关移民的条例,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开玩笑。 大家兴致勃勃的听金导说朝鲜的国情,一个个都羡慕的不得了。旅游车很快走完山路,能看到大片的稻田和三三两两的住户人家了。朝鲜农村的住房条件很不好,都是矮小简陋的土屋,金导说只要男女青年一结婚,国家就给分配一套住房,指的就是这样的土房子。 没有走多久,前方稻田里一番劳动景象使所有人都惊呆了。田边停着一辆农用宣传车,车上竖着一个高音喇叭,那里面喊着一些激昂的口号,田埂上整整齐齐的插着一排排飘扬的红旗,无数男男女女挽着袖口光着脚排成一排在稻田里插秧。再往远处一看,天哪,在整个朝鲜国的大地上,在春天这个播种的季节里,满山遍野,红旗飘扬,凯歌嘹亮。符锐以为自己在梦里,他童年时看过这样的景象,现在仿佛放电影一样重新来看。 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好笑,我们看自己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录像都忍不住要笑,这下亲眼看见别人也这样做,怎能不笑呢。 但是他们一点也没有笑,路边行走的人们行色匆匆,表情严肃,他们的每一天也许都是战斗的一天,即使是那些上学放学的小孩子们,也都似乎肩负着某种特别的使命。 旅游车不久经过一个居民集中区,说集中只是相对刚才的农村而言,只不过是一些连成片的平房,和偶尔的一两栋破旧楼房。金导说这就是朝鲜的特区先锋郡了。人人都爱拿自己的东西和别人的比较,但是此时谁也不忍心提起中国的特区深圳。 先锋郡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到处都是成片的积水,行人都穿着国内几乎绝迹的水靴。先锋郡到处都能看一种宣传领袖的永生碑和巨大的标语口号,据说这可以作为代表朝鲜国的一种符号。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着领袖的像章,就象衣服上的钮扣一样必不可少,人们的着装打扮也都是70、80年代中国人的模样,他们的精神面貌也和70、80年代的中国人一模一样,他们的生活环境也同70、80年代的中国一模一样。符锐的童年就是这样度过的,符锐的后代再也不会这样度过了,但是这些人和他们的后代却依然这样的度过。 符锐记得行里有一位朝族哥们儿说过,他家有一个亲舅舅是朝鲜人,大约在中国60年代末,那时候中国的生活水平比朝鲜差很多,当时他舅舅跑到朝鲜去生活定居,没想到中国在1978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国的邓小*平改变了中国的命运,在那一年里他做出了改革开放的决策,在此后的20几年里,中国整整领先了朝鲜20年。 现在那位朝鲜舅舅想回国已经不允许了,他曾经花100万元朝币走后门来过中国。100万元朝币相当于3000元人民币,朝鲜公民每月的收入大约是3000元朝币,折合人民币是10几元钱,100万朝币大约是他们30年的工资收入。朝鲜舅舅需要积攒一辈子的收入才能到中国来一趟,他到中国以后,从各个亲戚那儿带回去自行车、缝纫机、黑白电视等一大堆淘汰的物品,当然也藏着一些人民币,人民币在朝鲜可以自由流通。这一趟够他一家人富裕的生活一辈子。回去之后,朝鲜舅舅要写一份检讨书,这是他们国家的规定,检讨书上大约要包括中国的各种弊端和朝鲜的各种优势,以及他心灵上更加无比的坚持他们的主体思想等等。看完外面的世界,还要写出这样的一份检讨书,难度真的好大啊。 符锐他们在先锋郡做了短暂停留,然后就驱车去了罗津市,往罗津的公路开始变平坦,周围的自然环境也开始优美起来,可以看出朝鲜的环保和卫生要比中国好很多,这也是我们在世人面前最丢脸的地方。大家在罗津一家饭店吃了午饭,午饭3菜一汤,有肉、有鸡蛋、有蔬菜,这是中朝双方旅行社共同协议的。饭店里的女服务员美丽而大方,她们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脸色也很健康红润,化着很浓的妆。她们会唱中国的流行歌曲,发音比港台的明星标准。 大家的心情慢慢的好起来,但是紧接着的一件事情让所有人从此愤怒起来。 前些天总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罗津街道上到处都是积水。有一辆吉普车在大街上快速的开着,前方一个老年人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那辆吉普车贴着路边很快到了老人跟前,老人本来骑车不稳,被吉普车一惊吓,一慌张便拐到路中央了,吉普车一个急刹车把老人刮了一下。吉普车上除了年轻司机还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那个司机呼的一下从车上跳下来,他明显的穿着一套军装,他冲到老年人面前一个飞脚把老年人踹倒,老年人的眼镜掉在地上,那个军人司机不容他去捡,又接连狠狠的踢了他好几脚。老年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有唯唯诺诺的承受着。这个司机踢完了才骂骂咧咧的上车,那个领导模样的人也毫无表情,吉普车又快速的扬长而去。 我们相信朝鲜军人会为了保卫国家主权而浴血奋战,但是在和平时期为什么对国家公民这样专横,这很让人怀疑你到底是为了维护政权统治,还是为了维护人民的和平安宁。 也许这个暴躁的司机和身旁的领导并不能代表全部军人,但是作为一个权力机构的形象,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国家公民呢?在中国是绝对看不到军人在大街上殴打群众的,中**人的形象在老百姓心中是非常好的。当然公安局的也绝对不会在大街上殴打公民,现在人权在中国人的内心越来越被重视,如果他敢,那么一定会引起群众围攻。当然背地里他是敢的。 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人权的全部含义,但是就我们知道的这些,已经足够令所有人义愤填膺了,甚至有人想下车去阻拦那个专横的司机和领导,但是大家最后都忍住了,因为这些无畏的人既然敢跟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叫号,当然也不在乎中国公民了。在这之后的一天一夜里,朝鲜幽美的琵琶岛和岛上那清新的空气,都变得黯然失色。 朝鲜没有手机互联网等通讯工具,宾馆里那台中国产的老式黑白电视,也只能收到时时宣传他们主体思想的政治节目,朝鲜公民根本无法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朝鲜公民眼里的世界都是政府嘴里说出来的。我们国家也有这样的痕迹,我们这样的痕迹正在改革中减少,虽然我们依然走在后面,但是我们已经远远走过今天的朝鲜了。 第二天下午大家早早的要求回家,大家很少跟金导交流了,因为金导是爱国的,而他说的国家,我们看到的不是。 在经过朝鲜口岸时,有一件事情把大家惊了一身冷汗。 检查中国人证件的是一个年轻的朝鲜边防哨兵,他本人并不是特别严肃,经常跟其他战友开玩笑。符锐本来已经检查完毕,已经走出去很远了,那个荷枪实弹的边防兵突然指着符锐一通呵斥,命令符锐回去。大家一下就紧张起来,在朝鲜的国土上,朝鲜军人完全可以按照他们的方式做任何事情。符锐实在想不出自己哪儿做错了,但是大家让他还是乖乖的回去。符锐胆战心惊的来到边防兵面前,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这个年青的边防兵指着符锐的嘴愤怒的一通训斥,符锐终于弄明白了,因为符锐嘴里嚼了一块口香糖,这样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就因为嘴里的一块口香糖,在两国的边境上搞出这么紧张的气氛。国家的自尊当然是应该有的,但是被所有的国家远远的抛在身后时,你们这样苛刻的自尊在别人眼里其实是一种可怜的自卑。 两天的朝鲜旅游结束了,踏上祖国大地的怀抱,心里才感到无比的温馨和踏实。中国看朝鲜是令人窒息的,欧美看中国同样令人窒息。我们每个人内心都很清楚,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应该去哪里。我们的祖先在3000年前就知道有一个叫作乐土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自由而平等,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劳动,那儿没有光吃不干的大老鼠。 第一百零三章 2005年的五月,华夏银行4年一届的领导竞聘又拉开了序幕,4年前的那种‘公开公正公平’的口号又喊的震天响,那一次闹剧似的竞聘,在每一个员工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一次参加竞聘科长的年轻人全部落选,而在以后的竞岗中几乎都被科长们下岗了。这回报名参加竞聘的年轻人迟迟不见登场,谁还会冒死陪他们玩这种不讲规则的游戏。 但是符锐这回却要陪他们玩一次,这就是符锐一直在等待的那个机会。符锐早就下定决心离开华夏了,但是符锐一直觉得那个时机还没有到来。符锐在华夏工作了10年,符锐一生中最美好的10年青春就这样没有了,符锐要给自己一个交待,有一些话符锐必须说出来,一些关于对和错n与非的话,说完了以后才可以离开,以这种方式作为结束。 典典的高级美容师考试来临了,典典走的时候除了和符锐告别同样也和akgul告别,同样符锐和akgul都对典典表示衷心的祝愿,同样这两个男人都希望典典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典典提前一天去了敖东城。下火车的时候,典典本来想去找一家旅馆,可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结使她朝千百度的方向走去。 春天来到了,任何积压在心里的遗憾都象积雪一样在这个季节里淡去,美好的未来向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们招手。典典带着一种奇怪的心情推开了千百度那久违的玻璃门。 玻璃门里依然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她们在任何一个季节里都是这样的花枝招展。 麻将桌旁坐着三个陌生的姑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是新来的一茬人了,今年如此,去年也如此,前年也如此,或许明年、后年、大后年以至于千百年也会如此。也许千百度这个算命先生算出来的店名早就暗示了这一切。 “田野在这儿吗?”典典这个痴情的女孩子念念不忘。“我们只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有见过这个人”“张艳在吗?”“张艳住她对象那儿的,晚间才能过来。”“大姨呢?”“大姨在里屋。” 典典象回到家一样朝里屋走去,典典比这些新来的姑娘更加熟悉千百度的每一个角落。 典典敲了敲里屋门,大姨那个熟悉的声音又腻叽叽的传来了:“谁呀” 典典轻轻的推开门,身体在门外,脑袋在门内,笑眯眯的睁着眼睛往里瞅。大姨坐在床上看账本,黄黄的脸,细嫩细嫩的皮肤,永远不变的那副老样子。 啊,是典典啊,大姨一下跳了起来,张开怀抱,典典就听话的扑了过去,两个人拥抱着,典典还差一点哭了呢,眼泪就含在眼框上。 大姨拉着典典的手坐下,问典典这些时候过得怎么样,和符锐的关系如何了,这回来了还走不走。典典说她是来参加高级美容师考试的,考完了就回去,不是来上班的。大姨听了好生遗憾,非要让典典多呆几天,陪她唠唠家常、唠唠千百度以前的姐妹们。典典想了想然后说可以多呆两天,但第三天就必须回去了,她还有新的工作新的生活等着她呢。 典典晚上就住在千百度,大姨不让典典跟姑娘们去挤大铺,大姨把典典安排在楼上的单间里。大姨安排完了典典,然后问典典想不想出台,如果想出台,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到休息间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典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出台这个词了,冷不丁一听,脸一红,心砰砰的乱跳,含含糊糊的说:不知道。大姨说:“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不知道就是出了,闲着也是闲着,先把这些天的费用挣出来再说。”这个大姨说话真是现实啊,好像还是挺有道理的。 夜晚的千百度被浓浓的脂粉味笼罩着,透过千百度的玻璃门能看到很多路人用闪烁的目光往里面张望。请你们这些探看的人们把心态摆正一些,不要一边免费欣赏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风凉话。 典典这一夜早早的休息,准备养.足了精神迎接明天的考试。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蔚蓝色的天空中几朵浮云在自由的飞翔,典典这一天的考试尽情发挥,也许整个考场没有一个人对美的理解有典典那样自由和奔放,包括那些故作深沉的监考老师和评审们。 下午考完实际操作,典典昂首挺胸,信心十足的走出考场。下午的天空依然是那样的蔚蓝,早晨的那几朵浮云已经不知道飞翔到哪儿去了,代替她们的是一片片绯红的晚霞,也许那一片片晚霞就是早晨那几朵浮云变化来的。 典典刚刚踏进千百度的玻璃门,就看到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在议论什么,大姨拉着典典的手边问考的怎么样,边向姑娘炫耀:“你们都看看别人典典,现在都到什么程度了,你们这些丫头就知道混日子,一点也不为将来考虑。” 大姨把典典拉到里屋,跟典典说发生了一件国家大事:国家政策改变了,千百度要合法了。 其实大姨说的不对,这件事是这样的:在2005年里,渤海地区由于她特殊的地理位置,承办了联合国在中国东北地区开展的‘安全人口流动和预防艾滋病项目‘,这是全国首次针对流动人口的预防艾滋病项目。该项目以社区培训为基础,深度走访各种服务性场所,本着人性化处理原则,对所有从事性服务行业的人员提供免费匿名检查。由于来宣传的人都是卫生防疫站和政府的人,所以大姨和姑娘们就都误以为千百度就要合法化了。 对于一部分特殊人群,比如从云南、广西拐卖来的妇女,必须人人接受检查,因为在她们中间曾发现艾滋病携带者的先例。还有一部分特殊人群也尽量做到人人检查,她们是从朝鲜越境而来的朝鲜姑娘,她们只有20岁左右,一般都嫁给40、50岁的中国男人,这些朝鲜姑娘一旦学会中国话,就会摆脱那种不平等的家庭,私自出去自谋职业。还有一部分人是俄罗斯来的姑娘,她们由于思想开放,有很大一部分从事性服务行业,其活动范围非常大,接触面非常广,也是重点检查的对象。 这个项目说是针对‘流动人口’,其实这里说的‘流动人口’就是指与性服务有关的流动人员,因为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是血液、、母婴三种方式,而这三种方式和‘流动人口’根本不沾边,所以‘安全人口流动和预防艾滋病项目’听起来就特别好笑,但是不管好不好笑,这确实是我国的一大进步。 以往我们都是通过回避和自欺欺人来进行治疗的,虽然除了令人心痛达不到任何效果,但毕竟可以笑呵呵的死去。但是我们现在却不同了,我们现在已经学会正视和面对,随着改革的深入,随着我们和世界一步步靠近,我们已经开始大胆的去吃那些常识性的东西。 大姨对典典说:“明天你也去吧”典典说:“我不去,我以后不在千百度干了,我打算出国工作。”大姨说:“反正也是匿名免费,你检查一下又不碍事,以后出国也需要体检呀,有艾滋病的都不让出国呢,我都要去检查。”典典笑着对大姨说:“大姨,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有情况啊?”大姨说:“不管有没有情况象我们这样的高危人群都应该检查检查,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即使没有也应该先预防嘛。”看来今天政府的工作人员讲课还是蛮有成效的。 其实千百度的姑娘们无一例外的都使用避孕套,或许偶尔冒过几次险,但不会那么倒霉吧,所以人人都感觉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典典从大姨屋里出来路过走廊时,正碰上一位小伙子,戴着眼镜、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正红着脸往休息厅里的沙发上偷窥呢,沙发上千姿百态的姑娘们莺歌燕语,这小伙子只敢透过玻璃墙往里偷窥,紧张的都不敢走进去。典典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嫩娃娃。典典忍不住扑哧一笑,那个小伙子冷不丁吓了一跳,典典说:“你在外面干看什么呀,你进去挑一个呗。”那个小伙子羞红着脸盯着典典看,一时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典典看这小伙子太嫩了,就跟他说:“你看谁好,你跟我说,我帮你进去喊她。”小伙子看着典典憋了半天,突然红着脸说:“我看你好。”典典听完一愣,接着扑哧笑了一声,然后就不住的扑哧扑哧的笑起来。小伙子这下认真的说:“我就看你好,真的,要不我就走了。”典典嗔怪的看了小伙子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别说话,悄悄跟我来。”于是就拉着小伙子的手,轻手轻脚的领他到了自己的单间。 典典很喜欢这个害羞的俊小伙,他一脸的正气没有一丝邪意,典典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把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把自己的身体展示出来让这个初尝禁果的小伙子一寸一寸的欣赏。 典典的身体是一副画,典典白晰的皮肤是世上最好的瓷器,典典身上的纹身象童话里的世界一样绚丽,典典**上的玫瑰花是娇艳,典典后背上的田野是妖艳。典典是一件温玉制作的艺术品,尤其是典典咪咪上的环儿和猫咪上的环儿,简直象精雕细琢的翡翠那样玲珑剔透。这件艺术品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观赏和把玩。 这个初尝禁果的年轻人惊呆了,他仿佛来到了梦中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自由自在和五彩缤纷令他感到窒息。 典典不是天上的仙女而是传说中的妖精,天上的仙女未必能征服一个人,而传说中的妖精却很容易摄取一个人的灵魂。 典典的表情坦然、温和、体贴,典典嘴角始终挂着一点点笑,这又不是一个妖孽所具备的一切,其实典典不是妖,典典是人世间一个自由的生命。 典典知道小伙子刚刚吃,既紧张又胆怯,这样的孩子需要诱导,但又不能让他感到在被人摆布,还需要给他一些自由发挥的余地,这是对他最好的鼓励,这样可以增强他的自信心,如果他第一次就做的很漂亮,那么对他将来的以致于学习、工作、生活都具有极大的裨益。而如果粗暴的对待他,比如催促他快点或讥笑他不行,这将给一个身心正在成长的青年以沉痛的打击,对他将来的学习、工作、生活都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当年符锐在很长一段时间始终怀疑自己的能力,就是因为碰到了一个粗鲁的黄毛丫头。 所以说如果给典典一个工作的机会,典典干什么都能干的很出色,因为她是一个真诚而执着的人,她对得起工作、对得起别人、对得起自己。 完全是一个辅助引导的过程,一切进行的非常好,典典给小伙子留下了无与伦比的回忆。 一段愉快的时光以后,小伙子温顺的看着典典,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典典知道小伙子想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典典微笑着用手捂住他的嘴,让他什么也别说,悄悄的走了就好。 小伙子失望了好长时间,才恋恋不舍的起身,从兜里往外掏钱包,典典突然说:“你干什么呢?”小伙子纳闷的说:“我给你拿钱啊。”典典说:“你弄错了,我不是小姐,我是老板家亲戚。”“什么,你不是小姐”小伙子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傻了。典典这下才开始催促他:“快走啊,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回家去吧。”小伙子痛苦的看着典典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对不起,对不起。”典典笑着看着这个小伙子说:“好了,好了,没事的,快走吧。”小伙子木木的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坚定的说:“如果需要我负责,我一定会负责的。”典典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劲的朝小伙子摆手,催促他赶紧走了就是。 这小伙子忐忑不安的走到楼下,怎么想也想不通,最后他固执的认为自己钻入了别人设下的圈套,而且此刻正处在这个圈套的某个环节中,所以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快逃离,所以他一出门就以最快的速度搭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不断的改变路径,然后急停,然后换搭另一辆出租车,继续逃离。 典典钻在被窝了,只露出一个脑袋,忍不住笑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然后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这一夜典典的心情特别的好,典典对于白天的考试是胸有成竹的,符锐还说要等她回家喝红葡萄酒为她庆祝呢。不用多久她就会怀揣一份高级美容师的证书飞往美国去见那个土耳其小伙akgul和那个开放自由的国度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千百度的姐妹们就停业去体检了,这些姑娘们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严肃,艾滋病这个象魔鬼一样可怕的东西根本就挡不住她们内心里的那一股青春活力。 工作人员告诉姑娘们可以用匿名,但是必须牢牢记住这个匿名。这对千百度的姑娘们来说太轻松了,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现成的匿名,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人能比千百度的姑娘们更有优势。 姑娘们在谈笑间就完成了抽血,一个个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家等结果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同是在这一天,华夏银行召开了一次竞聘前的动员大会。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竞聘了,竞聘的形式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它和往年的竞聘一样,除了看年轻人上台演猴戏没有一点新意。 其实这样的动员大会根本就没有召开的必要,除了耽误大家的休媳间、搞坏大家的心情外就没有任何其他作用了。 下班以后,符锐去幼儿园把茜茜接到行里开大会,反正也是儿戏,带小孩来开也没有什么不妥。 符锐把茜茜领进会议室,同事们都来的差不多了,会议室没有以前那么满,很多桌椅都堆放到靠墙的一边,每一套桌椅都记录着一位员工曾经在华夏奉献的青春年华。 同事们都挤在靠后的座位上,大多数人手里都有自己的工作,有看报的,有聊天的,有沉思的,有发呆的,也有听开会的。靠前的都是领导,官越大,坐的越靠前,越能听清麦克风后面的那个人在说什么。 符锐由于来的较晚,所以捞不着后面的好位置,只好坐在靠前的座位上。符锐把茜茜安排在身边,告诫她不许说话,可以听台上的汪行长说话也可以不听,但最重要的是不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台上的汪行长干咳了两声就开始说话了,他先把遥远的国际形势和国内形式分析了一遍,又讲了一些更加不着边际的事情,然后把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总结了一下,总结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让大家回去思考。大约等一半以上的人都困了以后,汪行长放出去的话终于收住了缰绳,开始转入正题了。 汪行长首先说,有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必须引起大家的高度重视,现在有一小撮下岗人员纠结在一起,无理取闹,整天上访,省行、总行的跑,你跑那个有什么用啊,我们班子成员一贯都是严格按照政策办事,所有行为都以上面的政策为依据,你们上哪儿告都没有理。你下岗都是全行员工的意愿,你要怨就怨你自己,你平时干什么去了,不好好工作,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处事,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改革下岗对有些人来说是灾难,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机遇,为什么呢?关键就是你自己适不适应改革的需要,为什么通过这些年的改革有些人走上了领导岗位有些人却下岗回了家,我们的政策从来就是公平公正公开,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会是这样。 说到这的时候,员工们开始小声议论了,听说前一段时间全国华夏银行系统的下岗员工在网上串联,很多省份的联合到总行去上访了,春节期间都呆在北京不回来,行里的许多事情都反映出来了,可能行里听到上面的风声了,屁股有点坐不住了。 台上的汪行长继续说,我强调一下会场秩序,台下讲话的安静一点。现在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们四处串通,你们身为行里的在职员工,千万不能跟他们混为一谈,不要乱说话,不要乱办事,出了什么差错,对你对我都不好。你们要看清形势,审时度势,不要反感,不要抗上,顺应历史潮流,大局为重,为华夏银行的改革上市做出自己应该做出的贡献。 汪行长讲完上面所有的话以后,才开始讲到这一次的竞聘大会,汪行长说,华夏的改革最需要的不是资金、也不是技术,这些都是很好解决的问题,华夏的改革上市最需要的是人才,是各种各样的管理人才,只有这些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处处为人,毫不利己的管理者才使华夏有辉煌的今天和美好的未来。我们此次推出的竞聘大会就是要让.我们的管理者接受员工的评判。全体员工的眼睛是明亮的,只有自己选出来的管理者才最能够得到大家的信任,这样产生的管理者才最符合全体员工的高标准要求,也只有这样高素质的管理者才能够代表所有员工的切身利益,才能够意气风发的领导大家在正确的道路上斗志昂扬的往前走。 汪行长最后说,我现在再一次把竞聘的规则宣读一遍。本次竞聘大会本着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充分调动员工参与的积极性,本着既有民主又有集中的原则,把选票的分值分为三个档次:4位行长每人10分合计40分;15位科长每人2分合计30分;200位员工每位0。15分合计30分;总计100分,所有竞聘人员以总分排序,取前15名,任人唯贤,择优录取。我再次强调,本次竞聘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必须任人唯贤,绝不任人唯亲,杜绝徇私舞弊、杜绝弄虚作假。如有违纪事件发生,一旦查出,立即取消竞聘资格。 汪行长的讲话完了,等着下面的掌声了。可是谁也没有鼓掌。 茜茜身边坐着一个童心未泯的同事,不停的逗茜茜玩,和茜茜打拳击。茜茜一个4岁的小娃娃哪里是他40岁大人的对手,越打小脸越憋屈,打着打着突然大哭:“**你根本就不是人!” 这一声犹如晴天一个霹雳,把会场上所有的人都打蒙了。掌声没有等到,等到一句‘**你根本就不是人’,所有人都愣了,突然间整个会场哄堂大笑,人们笑的前俯后仰,会场的秩序顿时彻底乱了。 台上的汪行长气得嘴角哆嗦,他指着符锐狠狠的说:“符锐你领你家孩子马上给我滚出去。” 符锐铁青着脸站起来,点着头跟茜茜大声说:“对,你骂的对。”然后冷笑着,领着茜茜扬长而去。 这回身后倒是响起了一片掌声。 符锐回到家里,心里有一股气憋的要爆发。这种公然强*奸民意的‘三公原则’又要公演了。符锐想,反正我早已决定不在华夏干了,这十年我被你们强*奸无数次了,我这回一定要大闹一场才走人。 但是,符锐想,仅仅在竞聘大会上骂个痛快是不是太幼稚了,这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我要把这个这次竞聘告到省行告到总行去,让他们来看看这样的做法叫不叫公正公平公开,符锐后来又想,现在行里不是有很多下岗员工到省行、总行去告状吗,不是什么结果都没有吗?在中国还能往哪儿告呢?对了!干脆我这回给它告到焦点访谈上去,要不都别活了,大家一起死,看谁的命值钱!符锐突然学会了行里那几个常年立于不败之地的武林高手。 符锐上网登录中央电视台cctv网站,找到焦点访谈栏目,该栏目里有一个公开举报平台,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向焦点访谈检举揭发,并且内容立刻会被全国人民看到。央视有魄力推出这么一个让国人监督的信息平台,可以看出我国对推广民主的大胆吃。符锐想,其实公正公平公开原则是人类社会的共识,华夏银行自己搞的那个‘公正公开公平’是和国家、人民相悖的,它只敢偷偷摸摸的搞,只要拿到世人面前就会一败涂地。 符锐以一个华夏银行员工的身份写了一份义愤填膺的检举信,详细描述了华夏银行‘公开公正公平’的竞聘方法,然后请焦点访谈和全国人民评判华夏的‘公开公正公平’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公开公正公平’。 符锐正想把评论发表出去,符锐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渤海城曾经出过一件事:有一年交通局乱收管理费,被一个出租车司机告到焦点访谈了,中央电视台真的播放了这件事,后来交通局长被撤职,一次处理了十多位科长,像这样的力度没有焦点访谈是没人能做到的。但后来呢?后来那位出租车司机被人打了个半死,在医院的轮椅上呆了两个月,他说他还要继续上告焦点访谈,24小时被警察监护着,每天都有热心的市民来给他送花,甚至还有其他地区的人千里迢迢赶来探望他。两个月后他出院了,三个月后便死掉了。虽然他是病死的,但跟这些方方面面的打击报复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符锐想我有这个必要吗?没有,符锐想我既要让焦点访谈看到这封信,还要想办法让任何人都无法查出来这封信的出处! 怎样在网上发表言论而不被人知道呢?我们在网上的任何一次发言都会被打成数据包发送到网络上去,在这个数据包的包头上有一个被称作‘ip头’的字段,在ip头中除了目的地址还有源地址,网络上的各个路由器就是通过这些ip头知道数据流要到哪里去。数据包在到达目的时除了带去了我们的发言也带去了我们的ip地址。也就是说任何人利用电脑在网上发表言论,都会把自己机器的ip地址暴露。这个ip地址是全世界唯一的,如果你的电脑使用的是固定ip地址,那么别人很容易就能到电信部门去查出你。即使你使用拨号上网,那么在拨通连接后的这一次使用中,你同样是使用了全世界唯一的一个ip地址,如果电信部门有一台日志服务器专门用来记录客户的拨号记录,那么同样可以毫不费劲的查到你的头上。但是网吧的上网情况就不同了,整个网吧的电脑是通过同一个ip地址和外界联系的,就象一个公司的电话总机和分机一样,但是在网吧内部同样可以有一台日志服务器来记录各个分机的通讯情况。当然这样查找起来就很费事了。但是费事这也是能够查出来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数据发送之前修改自己的源地址,但是要往焦点访谈发送ip包那么你就不能修改ip包里的目的地址,只要让当地电信部门去日志服务器上查一下是谁往焦点访谈发ip包了,那还是一样能够查到你家的。 最后符锐是这么干的:先在美国找一个代理服务器,这个代理服务器专门把送来的数据包中的源ip地址修改为代理服务器的ip地址,但是不修改目的ip地址,这样数据包会照样去往正确的目的地,但是发信人却改变了。还不仅仅如此,符锐又找了欧洲的一个二级代理服务器,这个二级代理又会把修改后的源地址再次修改,然后继续往目的地发送,还不仅仅如此,符锐又先把信写好放在自己的邮箱里,然后跑到一家网吧,迅速的把邮箱里写好的信粘贴过来然后才发送到焦点访谈的网页上去。所以符锐发表的这次言论就好比一封信:先去一个外地的中国城市写信邮寄,这时候信封上的邮戳地址是外地城市的,写完之后寄给一位美国人,这位美国人再把信重写一份重新装信封邮寄,这时候信封上的邮戳地址是美国的,美国人再把这封信寄给一位英国人,这位英国人把信照样重写一份重新装信封,这时候信封上邮戳地址是英国的,然后再寄给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所以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收到这封信后,只知道这封信是一个英国人寄来的,焦点访谈要想通过一封匿名信就找到那位英国人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使找到了也是无用,因为还需要继续找那个美国人,要想通过一封匿名信再找到那个美国人就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并且找到了同样还是无用,还需要继续往下找,所以焦点访谈要想最后找到符锐除非全世界的人都来帮他找,而这,最终是不可能的。 符锐把这次言论匆匆发出去,就像点燃了导火索,那还有时间看它爆炸,拔腿象逃命那样跑回了家。 第一百零五章 明天就出化验结果,今晚是典典在千百度的最后一个晚上。 典典在这一天才见到那个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已经把千百度这个工作当儿戏的张艳。 张艳是被一辆出租车送来的,出租车司机就是她的男朋友。 典典和张艳的见面比大姨还要亲热,张艳拥抱典典的时候真的就哭了。张艳似乎比以前更爱打扮了,胖乎乎的脸上两个眼影涂得青青的,就象刚刚被人打过。假睫毛长长的翘着,嘴唇上的那颗钻依然是白白的没有一点光泽,就象吃饭不小心留在嘴边的米粒。张艳的皮肤暗暗的,薄薄的抹匀了粉,这种皮肤的感觉和琉琉有一些相似,都象婴儿的皮肤那样粉嘟嘟的,如果她的心眼也和琉琉相似,那么这个张艳就不会让人发愁了。 典典非常关心张艳男朋友的情况。张艳告诉典典,她的男朋友白天开班车、晚上开出租车,一天到晚特别辛苦。男友的父母死活也不接受这个丢脸的儿媳,男友又不敢违背父命,他们只好偷偷的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同居,现在两个人只能这样慢慢的等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希望男方的父母早点死掉,而男方父母的身体健康得很,看样子张艳根本就活不过他俩。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相似的事情! 典典痛心的告诉张艳一定要离开现在的男友,甜姐的一生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但是这个胖乎乎一团肉的张艳似乎脑子也是胖乎乎的一团肉,它根本就不是用来想问题的。当初琉琉把她的杨坚抢走了,丝毫就没有给她造成什么打击,仿佛什么也伤害不了她,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她不也曾经割过好几次腕吗,现在手腕上那三道伤痕不还历历在目吗。 张艳居然比当初田野说的还要霸道:“典典姐,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其实你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典典几乎就要被这个傻丫头气吐血了。典典恶狠狠的想,张艳的父母还不如当初把她打个残疾,一辈子关在家里养着。 为什么女人都是这样的傻,就象听了魔笛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往河水里跳。 晚上典典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为什么田野和张艳都找了同样的男人呢?但是典典虽然知道张艳的选择是如此的错误至极,却无法回答出张艳应该找什么样的一个人家,也同样无法回答出怎样的人家才会找张艳这样苦命的孩子。 五月的北方已经停止了供暖,单间里的温度并不是很温暖。典典习惯了身边有一个男人,这样的黑夜典典有一些害怕。典典起来把灯打开,钻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甜姐的命运一直是典典心中的悲伤,将来张艳也要走上这一条不归之路。典典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走,拉也拉不回来啊。 典典盯着天花板上的那盏日光灯,那盏日光灯发出呜呜的哭声,这不是婴儿的哭声,婴儿的哭声比这个单纯、轻快的多,这也不是少男.少女的哭声,少男少女的哭声比这个洪亮、清脆的多,这是一个成年人的哭泣声,是少夫少*妇的离愁n老夫老妻的乡愁。典典第一次这样听到日光灯的呜呜声,和符锐头顶那盏长年不休的日光灯一模一样。 典典在被窝里小声的哭泣,典典想,符锐这样的男人为什么没有被甜姐碰到、为什么没有被张艳碰到,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被我碰到,我典典此生无功无德,前世也没有做什么善事,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厚爱我啊。 典典在被窝里小声的幸福的哭泣,典典想,这是我和符锐命中注定的,这不需要说出任何理由,即使我不在东北、即使我在西北、即使我在南方、即使我在国外,我们也会千里迢迢来相会,符锐就是属于我的,我也就是属于符锐的,我的身体里有符锐的一半,符锐的身体里有我的一半,我们俩任何一个没有另一半就哪儿也不去不了。 那盏呜呜的日光灯此时也在符锐头顶呜呜的哭泣,那盏日光灯是符锐此生最忠实的朋友,在没有典典的那些岁月里,是这盏灯的光辉照耀着符锐和身旁的茜茜,是这盏灯的呜呜声告诉符锐这个世界并不是那样的寂静。或许往后的日子里,典典还要暂时的离开,或许这熟悉的日光灯,还要陪伴符锐度过无数个夜晚,可是只要能听到这呜呜的哭泣声,那就是典典在遥远的地方在轻轻的呼唤。 夜已经很深了,典典钻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典典如丝如织的金发也藏在被窝里,即使发梢不会知冷知热,也不要把她露在外面凉着。 有一件事情使典典很烦恼,典典曾和符锐说定将来一同死掉,可是符锐比典典大7岁,如果符锐能活百年典典就只能活93岁,如果典典能活百年那么符锐就活了107岁,而我们古老的情歌里说人只能活到100岁,那么我和符锐必定有一个不能活够百岁了。那么这个人是谁呢?我当然希望这个人是我,可是符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符锐说过他要比我先死7年,然后在奈何桥上等我7年,可是他一个人在桥边怎么熬啊,万一阴间的小鬼生气了把他抓过桥去,那么他就会把此生我俩相爱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典典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她不得不拿起电话,在半夜里去问她的符锐。 在这样的深夜里能给符锐来电话的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典典一个人了。符锐接过电话说:“典典,是不是明天要出化验单,你太紧张了啊?”典典说:“不是,老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符锐说:“你问我的问题我恐怕答不上来啊。”典典说:“如果你答不上来,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答上来了。”符锐知道典典要问感情那方面的问题了。符锐提高注意力,准备了一下才说:“典典,你问吧。”典典说:“老公我们俩都要活百岁,还要一起过奈何桥,可是你比我大7岁,那么我们怎么死呢?”符锐听完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在这样的深夜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开口就问怎么死,如果脑海里不立刻一片空白,那么这个脑海里从来就是一片空白的。 符锐清理了一会儿脑子,等符锐想清楚了,心就有些碎了,符锐哽咽着说:“典典,我们不都说好了吗,我先死,然后在奈何桥上等你7年。”典典说:“那你在奈何桥边蹲7年你怎么熬啊?”符锐说:“你管我怎么熬,反正我肯定等着你来就是了。”典典说:“那万一小鬼一生气把你给抓过去了怎么办呢?”符锐听完目瞪口呆,那支古老的情歌里唱道‘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也没有说小鬼不让等啊。 符锐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最后这两个人就拿着电话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擦眼泪。 后来,符锐那边还保持着清醒,而典典这边就拿着电话轻轻的睡着了。 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第二天的到来。 今天是千百度的姑娘们拿化验结果的日子。大家都在化验结果上找自己的那个姓名。姓名只不过是一个符号,千百度的姑娘们除了身份证上的那个符号以外都有另一个现成的符号。符号可以有两个,而人的本身却没有这种幸运。 所有人的化验单都放在一起,然而典典却没有在那里边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符号。 典典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典典去问窗口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下午还有一批结果,也许你的化验单在下午吧。 典典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凉意,但很快过去了。典典从来都是非常注意保护的,千百度的姐妹们多年来都是如此,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下午典典又去了一趟疾控中心,在取化验单的窗口前,典典很久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典典迷惑的抬起头四处寻找,有一个男大夫正用一种观察的眼神看着她。典典求助似的看着他,嘴里嘀咕着:我的化验单怎么还没有出来呢?那个男大夫温和的问典典叫什么名字,典典告诉了他。那个男大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典典一会儿,说:你的化验单在我那儿,你跟我来取吧。 典典感觉到脊梁骨凉嗖嗖的,她来不及细想,木木的跟着男大夫进了医生办公室。男大夫在桌子前坐下,让典典坐在他的对面,男大夫给典典倒了一杯纯净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化验单。他把化验单轻轻的摆在典典面前,把它摆正。 典典从来也没有做过体检,典典也没有见过化验单,典典看不懂化验单上的那些内容。典典端起水杯想润润嗓子,但是典典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典典端不起这个小小的纸杯!怎么会这样子呢?典典看了半天化验单,典典预感到什么东西,典典恐惧的抬起头,典典的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典典用那一双美丽而无助的眼睛看着大夫。 大夫望着典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典典,你的hiv检验呈阳性! 典典浑身颤抖起来,典典嘴角哆嗦着问:“hiv呈阳性是什么意思?”大夫说:“你的化验结果是艾滋病携带者,我们建议你做cd4免疫检查,如果你的cd4明显偏离正常值,你就应该立即接受治疗” 天哪!怎么会这样呢?象典典这样天真善良、楚楚动人的生命怎么会感染艾滋呢?艾滋病就意味着死亡,死亡和这个皮肤白皙、脸色红润、两眼水灵灵的女孩子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这是五月里一个妩媚的午后,青光沐浴着人间大地,风儿轻柔,杨柳婆娑,世上有一个叫作典典的女孩,她是那样的纯洁善良,她是那样的美丽迷人,她有一颗追求自由的心灵,她的心中没有哀怨和仇恨,然而在这一天,她却接到了命运降临的死亡通知。 在那一刻,典典仿佛被一颗子弹打穿了心脏,典典整个人都空了,典典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任何感觉,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会想。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典典在医生办公室坐了很长时间,典典没有一丝力气,典典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典典象踩在云彩上那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出了脚步。 典典不能用脑子去思考,典典也没有力气走太远,典典蹲在路边的柳树旁。典典看不清路边的行人,也听不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声音。 傍晚的时候,夕阳的光芒照射在典典的脸上,在典典美丽的容貌上笼罩了一层金色。典典缓缓的站起来,典典空荡荡的往夕阳的方向走,典典不知道要去哪里,典典感觉自己走在一条通往死亡的隧道,典典在这条隧道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走。 典典一个人缓缓的往前走,典典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情。典典心里隐隐的有一个念头,典典不想连累任何人,典典想悄悄的走到某一个远远的地方,然后让过往的车辆从自己的身上驶过去。 典典再也不能回家了,她再也不能回去见可怜可爱的符锐,再也不能回去见可怜可爱的茜茜了。典典不能回忆过去,也不能计划未来,她必须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掏空,她必须一个人走掉,一个人悄悄的从这个美好的世界一步一步走向漆黑。 典典这样缓缓的走着,有好几次典典觉得自己已经走的足够远了,但每一次典典又觉得自己走的还不够远。典典不是一个恐惧死亡的人,典典有勇气做任何事情,即使是面对死亡。典典之所以没有迈出那一步,是因为典典总是觉得她还没有走出亲人的视线。 典典在公路上看到一只小动物的残骸,那是想穿越警戒线到达另一个世界的代价。小动物的身躯是那样恐怖的平铺在马路中央,它的脸是那样骇人的扭曲着。如果有人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那么她的亲人们看到了会怎样的悲痛欲绝。 典典突然害怕了,如果自己某一刻变成了小动物的残骸,有无数的人们围着观看,甚或还有自己的亲人来认领,不,不,典典不敢往下想了,绝对不能这样做。典典还没有想好,但是,今天典典绝对不能这样做了。 典典一旦放弃了那样的念头,心里突然就感到了万分的生机,典典的心突然轻松了许多许多。典典这一生也没有过这么好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呢?这种感觉是生的感觉,生的感觉对于一个绝望的人来说简直比世上任何一种东西都要珍贵,哪怕就是一天,也是那样的让人陶醉啊! 五月的晚风很凉,典典冷得瑟瑟发抖。田野里传来一片片蛙声,这是典典童年里记忆的声音。每当听到这样的叫声,典典就会停下远行的脚步,转过身,在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中,寻找自己家的那一盏灯。 今夜的蛙声依然有着这样的魔力,典典没有继续走向远方,典典脱下了高高的高跟鞋,典典象童年时那样光着脚,这个25岁的美貌女子挽着裤腿光着脚丫,因为可以多活一天,而急匆匆的光着脚丫,转身往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中跑去。 典典也许还没有想清楚,也许在她离开亲人之前,她还应该做点什么。 典典不会再去推开千百度的玻璃门了,那是典典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过站,它已经永远永远的留在身后了。 典典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典典躺在宾馆的单人床上,典典望着屋顶的日光灯,典典不敢关灯,典典现在特别害怕黑暗,即使是这样的彻夜通明,典典一个人也是害怕得睡不着。 这个夜里,典典根本无法睡眠,典典脑袋里嗡嗡直响,典典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以后的事情,但典典又无法不想,典典甚至咬着自己的嘴唇扇自己的耳光,但还是无济于事。典典今夜不能再这样躺在床上想了,她这样想下去会疯了的。 典典突然有一个想法,典典想最后的回一次家,偷偷的看上符锐一眼,偷偷的看上茜茜一眼,然后再永远的离开,这是此生最后的一个心愿了,了了这个心愿,典典就没有遗憾了。 典典这个想法立即化作了巨大的魔力,典典立即就从床上爬起来,典典穿上衣服,在火车站打了一辆长途出租车,在深夜里踏上了回家的路。 黎明前的夜色是极其宁静的,路旁的草树象一排排无名的墓碑一样擦肩而过。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典典第一次从千百度领到工资,也是在这样的一辆出租车上,那如人如妖的典典,嘴里喷着浓浓的酒味,她克制不住即将回家的喜悦,她心满意足的数着那一叠厚厚的钞票,那一次,身旁的那个小司机说:你一个人数这么多钱,你不怕我抢你钱呀?那一次,妖媚的典典挺着胸脯说:你一个人开车,你不怕我抢你车呀! 今夜的典典不同啊,今夜的典典只有一个信念:今夜无论我怎样的回去,我只是看一眼就走,无论符锐怎样的花言巧语,无论茜茜怎样的胡搅蛮缠,我绝对不会留恋。 黎明过后是一个云雾缭绕的清晨。北方春季的清晨是人生命的起始,她是那样的圣洁而不可侵犯,即使有这样的雾气在她的躯体里萦绕。 典典看着车窗外那洁白的晨雾,她的体肤也象晨雾那样洁白。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典典感觉到这是生命里的又一次历程,在这次历程中,典典会把过去的那一切一次走完。 典典回到了渤海城,典典来到了华夏银行的大厦前,望着那栋巨大的蓝玻璃建筑,典典犹豫了,典典不敢进去看符锐,她害怕她在见到符锐的那一瞬间,自己一切都会崩溃。 典典去了茜茜的幼儿园。幼儿园的铁门紧锁着,操场上没有孩子们上体育课,各种玩具和器材都静静的站在那儿。典典幸亏没有在这儿看到茜茜,否则茜茜喊着妈妈朝她跑来时,她的心一定会碎成千块万块。典典悄悄的转过身离开了,也许在典典身后的某一间小教室里,那个性格内向的茜茜会象往常一样一言不发的看着黑板。也许这回她真的在开小差,也许这回她真的在心里看到妈妈朝她挥挥手走远了。 典典觉得她一定要回一趟家,这是她和符锐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垒起的家,而且家不仅仅是用眼睛看到的,家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能让一颗冻僵的心温暖起来。 典典推开自己的家门,典典看到了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地方,虽然这是一个清贫而简陋的地方,但是在典典心里这比任何一种财富都要珍贵。典典蹲在门边,双手捂着脸,她浑身颤抖,象秋风中的蝉。如果可能,典典宁愿变成一盏不会说话的灯,只要能一直挂在平静的屋顶,眼睁睁的看到屋里的每一个亲人。 四周的空气静悄悄的,没有人能体会到典典此时的痛苦。 好长好长时间,典典才扶着墙站起来,典典走到卧室,卧室里有一张大床,旁边是一张小床,在无数个夜晚,符锐伸展着他长长的手臂,典典躺在符锐的臂弯,茜茜躺在符锐的手腕,一家人就这样睡成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典典不敢再看下去了,典典不敢再想下去了,典典害怕自己这样会疯了。 典典流着热泪,典典给符锐留下了一份遗书,把它藏到枕头底下,然后狠狠心,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家。 第一百零六章 符锐这一阵总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不规律,是谁这样让他如此担心呢?符锐正在电脑屏幕前发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业务部门需要安装一个应用软件,符锐拿着软件包就跑去了。符锐打开软件包,翻出第一张光盘,是读书郎,赶紧翻出第二张,是两只老虎,再翻出第三张,是天线宝宝,再往后翻,是天线宝宝1-10集!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恶作剧?是茜茜!肯定是茜茜干的,是茜茜用自己的碟换了爸爸的碟!同事们哄堂大笑,符锐满脸通红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家茜茜干的,这小孩整天不吭声,蔫巴淘气。我回家取,去去就来。” 符锐边往家跑,边哭笑不得:蔫巴淘,蔫巴淘,你可把你爸爸害惨啰! 符锐跑回家,推开门,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脂粉味。这是典典的味道!典典回来了!可是门口怎么没有典典那细细的高跟鞋呢?符锐疑惑的往屋里寻找,哪儿也没有典典的痕迹。 符锐在这个三维的空间里游走,周围的景物都在匀速的变幻,空气里没有一丝杂质,各种光线都按照它的物理轨道行进。这个纯净的世界是那样的熟悉,符锐突然感觉到自己着了魔,符锐感觉到他以前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符锐梦幻般的来到卧室,符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枕头底下,符锐掀开枕头,那张纸片就露了出来。符锐做梦似的把它拿在手中,那纸片上写着: 符锐,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昨天去疾控中心做了检查,我被检查出了艾滋病。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我是一个坏女人,我知道我死了也活该,我会一个人远远的去死。请你也赶紧去检查一下,如果你没有得那种病,那么你一定不要原谅我,你就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如果你也得了那种病,那么请你把茜茜交给咱妈,然后我们一起去死,这是你亲口跟我说过的话,我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你不能当一个胆小鬼。 典典 符锐拿着这张纸片,符锐感觉到眼前出现了许多红色的流体,它黏黏的充满了整个屋子,符锐感觉到自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曾见过这一幕。他看到一个释放了生命超脱了自然的小蜜蜂,它是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无拘无束,它用那双透明的翅膀在无尽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生命的轨迹。 符锐还看到那渺无人烟的荒野上,一位孤独的长发女鬼,鬼魅般的吟唱,她把符锐的魂魄缠绕在尖尖的指尖,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她是一片招摇的锦绣,无力的飘荡在白桦林的上空,她是那样的稍纵即逝,警告生命就在悬浮之间。 人的一生也许会有定数,人的一生也许有会有重复,或许在下一个轮回中,依然会有这样的定数在不断的重复。 然而,符锐此时此刻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符锐冲出家门,符锐朝前方跑去,有一个巨大的力量指引着符锐,符锐知道典典此时身在何处。 符锐在大街上奔跑,就像渤海城那些发疯的疯子,即使他跑的头发凌乱、即使他跑的衣衫褴褛,他也不会知道有无数的人们正驻足吃惊的看着他。 符锐冲到火车站的时候,离别的钟声正敲响在每一个人的心扉,符锐在一个光影陆离的空间,符锐看到了那个要命的人儿。 典典披了一件黑纱质地的衬衣,衬衣的衣摆非常长,典典在腰间挽了一个大大的结。典典穿了一条黑纱质地的裙裤,裤腿非常肥大,风一吹似乎就要随风而去。典典穿了一双瘦小陡高的高跟鞋,颤巍巍的有一种飘浮的感觉。典典的头发有一点苍茫,典典的脸也有一些苍茫,其实典典的眼也有些苍茫。典典的嘴唇黑黑的,眉骨下面蓝蓝的亮亮的,有点象晴天里的乌云。典典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象一个夜间出行的女鬼。 十分钟前,典典来到火车站。典典对窗口的售票员说给我买一张最远的车票。典典想如果我在最远的地方死了,那么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我;如果符锐要来跟我一起死,那么即使我走到天边,他也一定能够找到我。 典典手里握着一张遥远的车票,她低着头,一动不动,定定的站着。 典典感觉到有一个疯子正朝自己跑来,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典典认识这个疯子,不仅仅是此生,也包括前生和来世,在那些若有若无的梦幻里,这个疯子已经这样疯疯癫癫的奔跑了几生几世。 符锐站在典典跟前,符锐从典典手里拿过车票,典典没有抬头,典典任他把车票拿去,典典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做。 符锐拿去车票,符锐把它从中间撕成两半,符锐把一半留在自己手里,把另一半放在典典手里。符锐说:“你说过你的身上有我的一半,没有带上我这一半,你一个人怎么走了呢?” 典典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典典昏倒在符锐的怀里。 第一百零七章 符锐和典典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了。符锐搂着典典像搂着一只弥留的小鸟,典典浑身哆嗦着,眼中的光华若有若无。 典典自从得到那个坏消息以来,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现在典典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 符锐把典典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上,用被子严严实实的把典典裹紧,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符锐微笑着对她说:乖宝宝,闭上眼睛休息,我去给你做饭。 符锐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水饺,做了满满两碗,端到典典床头。典典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符锐端着碗喂典典,符锐一口饺子一口汤的给典典喂,很像典典出去挣钱时符锐一个人在家喂茜茜那种样子。 符锐给典典喂完饺子,自己也胡乱的把自己的那碗吃完。符锐再次把典典安置在暖暖的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符锐微笑的看着典典,用手指轻拂典典的眼,催典典闭上眼睛睡觉。典典疲倦的合上眼帘,符锐亲亲典典的脸颊,再亲亲典典的嘴唇,然后伏在典典的耳旁说:乖宝宝,闭上眼,好好睡,我去一趟单位,我不回来,不许睁开眼啊。 符锐来到单位,符锐跑到卫生间,符锐确信周围没有一个同事,他才把水龙头大大的打开。北方五月里的自来水刺骨的寒冷,符锐把头放在自来水下,符锐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泻出去。 符锐整个下午都在网上搜索有关艾滋病的资料,在此之前,艾滋病是一个魔鬼般恐怖但又知之甚少的东西。符锐把在网上收集的资料归类并打印出来: 1。艾滋病是由艾滋病病毒引起的,这个病毒的全称是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umanimmuno-deficiencyvirus,简称hiv),它能摧毁人类身体内的防御系统,使人体失去了抵御所有疾病的能力,从而最终导致死亡。目前还没有治愈艾滋病的办法。 2。艾滋病病毒是通过带病毒的体液交换传染。这种传染有可能发生在感染和发病之间的任何阶段。艾滋病病毒在下面这些体液中存在:血液、精液、**分泌物、母乳。由此而延伸出最常见的三种传播途径:血液、、母婴。当然只要是任意一种携带艾滋病毒的体液通过破损的皮肤进入另一个人的体内,那么就可能发生传染。 3。从受到艾滋病病毒感染,到体内产生出艾滋病病毒抗体,这一段时间称为窗口期。在窗口期,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血液检测查不到艾滋病病毒抗体,结果呈阴性。窗口期的长短个体有差异,一般6周到6个月,平均为3个月。从染上艾滋病病毒到艾滋病发病平均长达7年。因此染上病毒的人可能很多年自己感觉很健康,别人也看不出来,但仍然能传染别人。艾滋病发病后,一般在1到2年内死亡。 4。一组统计数据:在不采取任何预防措施的情况下,正常人输进了艾滋病病毒的血液其感染的几率是95%,而一个hiv阳性感染者或已经发病的病人与一个正常人发生性关系的感染几率不到1%,同性恋的传染几率有所不同,男传男的几率要比waw..其他方式大得多,女传女的几率要比其他方式小的多。如果母亲是一个hiv阳性或艾滋病的病人,其感染给胎儿的几率是25% 5。艾滋病病毒在体外环境下很脆弱,很容易被杀死,因此艾滋病病毒不通过空气〕物、水等一般性日常生活接触传播。另外,艾滋病病毒不能在蚊虫体内生存,不能通过蚊虫叮咬传播。在摄氏60度的环境中30分钟就会死亡,艾滋病毒在凝固的体液中存活时间不超过10分钟。 6。艾滋病的研究是当前科学研究领域中进展最快的一个,艾滋病只不过是一种病毒性疾病,其病因与传播途径都非常清楚,目前虽然还没有完全治疗它的有效方法,但是人类降伏它肯定比攻克癌症要容易得多,早得多。 7。我国艾滋病防治条例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歧视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艾滋病病人及其家属。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艾滋病病人及其家属享有的婚姻、就业、就医、入学等合法权益。本人不同意不可公开艾滋病感染者或病人信息,医疗单位不得推诿拒绝治疗艾滋病感染者或病人。对于经济困难的艾滋病病人应免费提供抗艾滋病病毒治疗药品。艾滋病感染者和艾滋病病人应当采取必要的防护措施,防止感染他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故意传播艾滋病。 下班的时候,符锐把这些材料小心的拿好,去幼儿园接了茜茜,然后匆匆的回到家中。 符锐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脂粉味幽幽的飘过来,符锐感到心里踏实了许多。 符锐来到卧室,典典还在熟睡,典典从昨天下午得到那个坏消息到现在心里实在太疲倦了。符锐和茜茜蹑手蹑脚的走到典典身边,符锐伏下身在典典脸颊上吻了一下,典典睁开眼睛,典典的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仿佛一个微微的笑。 茜茜象小鸟一样扑向妈妈,典典把茜茜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是一个缩小了的典典,如果典典的生命在某一个时候消失了,那么这个小女娃娃就是典典生命的延续,而她的生命之花一定会永远美丽的绽放,因为她的妈妈活着的时候已经把能承担的全都承担完了。 符锐一家人吃完晚饭,符锐把茜茜早早的安排去睡觉,然后符锐拉着典典的手,把她拉到厨房的饭桌前,挨着她坐下。符锐歪着脑袋看着典典,甚至有点调皮的笑了一下。符锐说:典典,你看你的眼影抹的黑黑的,唇膏也涂的黑黑的,好像刚刚被烟熏过,你这妆叫作烟熏妆吧?典典木木的看着符锐,并没有被他逗笑。 符锐清了清嗓子,然后从兜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材料,符锐轻松的说:“典典,我现在是大夫,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给你上一堂课。” 符锐用一种非常平静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念着艾滋病的相关知识,当符锐用心念完这篇材料时,符锐发觉典典并没有安心去听艾滋病的知识。符锐把材料收好,然后跟典典说:“今晚你思想总不集中,明天还得给你念一遍。” 典典的神情一直很恍惚,她始终不说一句话。符锐坐在典典身旁,瞅了典典很长时间,突然问道:“典典,咱们茜茜种过牛痘吗?”典典迷惑的看了符锐好长时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种过”太好了!典典终于开口说话了,符锐赶紧接着问:“你种过吗?”典典抬起眼睛说:“种过。”符锐又问:“你知道种牛痘是预防什么病的吗?”典典说:“不知道。”符锐说:“是预防天花的!”典典迷惑的问:“天花很可怕吗?” 符锐说:“天花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当然一点也不可怕,但是在牛痘出现之前,天花绝对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杀人魔王。18世纪欧洲蔓延天花,死亡人数曾高达1亿,天花的烈性传染使人类在地球上的生存面临着危机。然而,这种能够毁灭人类的天花却是被人类消灭的第一种传染病。18世纪,英国的乡村医生爱德华-琴纳发现,牧场挤奶工的手上常常感染牛痘,而有牛痘者全都没有患上天花。1796年5月17日,琴纳进行了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医学实验,他为一名8岁男孩人工接种了牛痘,此后这个男孩再也没有感染天花,也是从这一天起,那种可怕的天花病毒再也不会感染我们人类了。而今天,攻克艾滋病已经成为全人类共同的目标,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种疾病如此的得到全人类的共同关注,艾滋病并不是什么神秘的疾病,它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病毒性疾病,它的病因和传染方式都已经研究的非常清楚,可以断言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一定可以象战胜昨天的天花那样战胜今天的艾滋病。” 典典听了符锐的一番话,看了符锐很长时间,突然问了一句:“符锐,你说艾滋病人的器官能卖钱吗?”符锐听完脑袋嗡的一声响,符锐盯着典典的眼看了好长时间,符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 典典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典典想:她给这个家里带来了天大的灾难,她现在已经没有其它方法去弥补了,如果可能,她希望能给家里做最后一点贡献,但是,像她这样人的器官一定是长满了病毒的,这样的器官一分钱也卖不了。 典典想:她已经下定决心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罪过,她绝对不会把灾难留给符锐和茜茜,无论符锐怎样的花言巧语,他只能暂时的迷惑她,但绝对不会动摇她下定的决心。 符锐觉得典典现在已经执迷不悟了,一个执迷不悟的女人是非常危险的,即使是典典这样凄美的女人,也同样让人又怜又恨。 符锐盯着典典的眼,突然毫不留情的吼道:“典典,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承担面临的一切吗?你以为你一死了之一切就解决了吗?你太荒唐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一个非常严峻的现实我一直也没有跟你说过,你知道吗?现在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得了这种病,我也极有可能感染了这种病,甚至茜茜也同样有感染的可能,你以为你一个人不活了就能挽救我们吗?” 符锐的话彻底把典典击垮了,典典软软的蹲在地上,典典把手指伸到自己的头发里,把头发紧紧的抓成一团,她使劲的摇着头,嘴里绝望的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符锐把手放在典典的肩上,符锐感到典典肩膀的柔软和体温,符锐平静的跟典典说道:“典典,其实生和死对我俩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今生作为夫妻,已经生活了整整5年了。我记得我们相爱的时候,全世界都来反对我们,当时我们是那样的勇敢和无畏,我们最终战胜了整个世界保卫了我们的爱情。我记得我们曾经说过,如果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哪怕只能拥有一天也不枉相爱一场。可是我们已经做了5年的夫妻了,5年啊,那是多少天啊,老天太厚待我们了。现在我们每多过一天就得到了一份额外的馈赠,我们怎么可以去拒绝老天这样对我们的恩惠呢?” “其实生和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冬去春来,花开花落,自然界的万物没有谁能够打破这样的规律。山坡上的小草,一岁一枯荣;池塘边的蜉蝣,朝生而暮死。它们的生命是那样的短暂,可是他们却活的那样快乐,它们蓄蕾而花开振翅而飞翔,仿佛并不在意寒冷和黑夜即将来到。而我们现在依然是那么的健康饱满,我们的生命比它们要长久的多,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享受现在拥有的每一天呢?” “现在的世界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合理的世界,全人类的理想都是推动社会的文明进步,这已经成了地球上每一个人的共识。在漫长的人类社会里,没有任何一个时代能够象今天这样飞速的发展,如今的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人类的文明进步越来越快,我们不断的享受到一个又一个人类创造的新成果。消灭艾滋病同样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组成部分,现在每一天都有无数伟大的人们在寻求战胜它的办法,现在他们每一天都有新的发现和新的进步,这些令人尊敬的人们在如此高尚的工作,我们为什么不用一个乐观的微笑去等待他们呢?” 典典抬起头,典典的眼眶上挂着泪珠,典典的嘴角微微一动,符锐看到那似乎是一个瞬间的微笑,它像茫茫的黑夜里一盏微弱的灯光那样珍贵。 第一百零八章 典典得到那个坏消息已经两天了。一大早,典典、符锐、茜茜就去疾控中心做血液化验,典典本来不去,可是符锐无论如何也要她再做一次。 典典一个人单独去做了,做完一个人就回家了,典典不让符锐和茜茜跟她同时出现。 符锐不会担心典典干出什么傻事,符锐太了解典典的心了,典典在符锐和茜茜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擅自离开。 其实典典今天已经不像前两天那样执迷不悟了,典典开始慢慢清醒起来。符锐说的多对啊,山坡上的小草只能活一年,池塘边的蜉蝣只能活一天,可是它们依然那样快乐的活着,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快乐的活着呢!生命其实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要你快乐的度过每一天就行了。一个正常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一个意外死去的人在此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意外死去,他一定会像一个正常人那样高高兴兴的度过那之前的每时每刻。 典典突然感到自己前两天是多么的可怕啊,自己明明有着健康的身体、红润的肤色,生命的尽头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这甚至是小草和蜉蝣从来不敢奢望的,而自己却想自己去结束自己的生命!一贯坚强的典典怎么会是这么糊涂呢? 现在典典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担心的了,但是典典却对符锐和茜茜无比的担心起来。典典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祷告,求求老天爷发发慈悲,不要让符锐和茜茜有一个和自己同样的结果。想到这里,典典就又不敢往下想了,典典虽然一面打乱自己往下想的思绪,一面却身不由己的要往下想。典典发觉自己又开始鬼迷心窍了,典典开始害怕起来,典典害怕自己又会发疯了。 如果没有符锐在自己身旁,如果自己发疯了谁来解救自己的生命啊。 典典觉得自己现在不能一个人呆在家里了,自己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景物。 典典还没有想清楚,其实典典这一生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没有想清楚就去做的。典典身上最迷人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既然要出门,那么必须要打扮打扮的,否则怎么见人呢,典典这么糊涂的想。典典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的典典皮肤像瓷器一般细腻,皮肤下的红润像桃花一样粉嫩。典典有时会想起十年前那个农村小姑娘的样子,典典有时会想到自己在家乡还有二亩田地,但是她却记不清自己的那二亩田地在什么位置了。典典想到这还忍不住偷偷的笑了一下。 典典把脸洗净,典典打了一点粉底,典典还没有打腮红,皮肤下的红润就粉粉的映出来了。典典描了一个深咖啡色的眉,缓缓的升起到眉骨,然后舒展下去。典典用手指摆弄着眼影刷,心不在焉的挑选着眼影盒里的色彩。典典用眼影刷在眼睑处刷上深紫色,然后把它往眉骨处晕散开,又换上深蓝色,又换上洋灰色,最后用用亮银色的眼影把眉骨匀染的很饱满很光亮。典典依然是心不在焉,典典用胭脂在腮边慢慢的蹭着。典典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典典如果化淡淡的妆,典典会显得单纯而迷人,但是典典没有这样做,典典想浓妆艳抹,典典觉得如果不这样突出,就有可能找不到自己了。典典在嘴唇上涂了一层醒目的玫瑰红,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亮油,典典的嘴唇动了一下,典典感到自己的嘴唇表面有一点麻木。由于典典脸颊上的胭脂和玫瑰色的嘴唇,典典显得有一点消瘦,但这反而更加突出典典的俊美。其实没有什么能影响典典的美丽,因为一个人只要拥有纯洁和善良那么就同时拥有美丽了。 典典穿了一件紧身长袖的白衬衣,穿了一条黑色纱质的裙裤,臀部非常贴身,裤腿却非常肥大,这使典典轻盈的身材完全暴露出来。典典穿了一双瘦小陡高的高跟鞋,迈出的脚步有一些摇摆和一些颤抖。典典披散着一头浅黄的发,她的每一缕秀发都光泽而健康。典典戴了一副长长的挂钩耳坠,沉甸甸的垂在耳边像风铃般的叮当作响,这使典典必须高高的昂起头,必须高高的挺起胸,必须暂时忘掉所有的东西走出一种风采和自信。 其实典典还没有想清楚,典典没有想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大街上的人们看到的那个超凡脱俗的女子,其实内心里有无尽的空洞有无..尽的茫乱。 典典在大街上走出一道靓丽的风景,典典感觉到有许多目光悄悄的偷窥着自己,典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但是典典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典典觉得这样的走着时间就也和她一起走过去,这样,在见到符锐之前的时间里她就不会因烦躁而疯掉。 典典进了一家商场,典典放慢了脚步,五彩缤纷的服装和琳琅满目的饰品吸引了典典的注意力。天生丽质的典典小时候最向往这些了,可是那时候这些东西离典典是那么的遥远。现在典典不一样了,商场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只要典典喜欢典典就可以购买。 典典心里甚至闪过一丝满足,典典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典典走过一家皮草专卖店,那里面摆着各式各样高档的貂皮。典典走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脚步。典典这一生该吃的都吃过该玩的都玩过,可是典典这辈子却没有穿过高贵的貂皮。典典歪着脑袋看着里面的貂皮,典典的眼睛就无法从那儿离开了。 皮草店的貂皮有原色貂和彩貂,典典从来都是选择亮丽清新的色彩,但是今天的典典却想吃一下雍容富贵。典典选了一件紫罗兰色的短貂,那貂面仿佛衬着一层银粉,稍一晃动就有一层光芒闪过。典典小心的用手接过那件东西,典典的手指刚一接触到貂皮,立即就感觉到貂毛那种特殊的密度和力度。典典小心的把它穿上。 典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长长的吸了一口寒气。太完美了!在紫貂那高贵的银色光泽下,典典俨然是一个贵族家庭的千金小姐。在那一瞬间,典典的仪容举止变得考究起来,典典的内心修养也变得优良起来。典典做的是那样的好,如果典典真的是出生在豪门贵族,典典会比那些自命不凡的千金小姐更优秀,可是老天却让典典出生在一个穷人家庭,不得不为了得到一些东西而失去另一些东西。 典典没有怨天怨命,典典没有想那么多,典典只是想吃一下穿貂的感觉,这是很多很多买不起貂皮的女人们梦想的事情。其实典典完全有能力买下这件貂皮,即使典典看到那上面的标价是3万元人民币,典典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典典在千百度挣了十倍于它的金钱。只不过典典舍不得这样做罢了。 典典把短貂还给老板,典典微笑了一下,典典说:我还要多看几家。 典典离开了皮草店,典典觉得她心里可以想别的事情了,至少,她可以把第一次穿貂的感觉告诉符锐。 没想到典典回家一看到符锐和茜茜立刻就紧张起来,典典所有的感觉在那一瞬间都荡然无存。典典声音发颤的问:“化验结果是什么?”符锐叹口气说:“哪有那么快啊,明天才能出结果。” 典典本来想把第一次穿貂的感觉说给符锐听,可是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和罪孽。可是符锐却非常关心典典今天是怎么过的,符锐问长问短直到把典典穿貂的事情问出来。没想到符锐听到典典穿貂有那样美好的感受,符锐的眼睛居然一亮,符锐说:“典典你那么喜爱它,那赶紧去给你买一件吧,去晚了就让别人给买走了。”典典笑了一下,典典说:“傻老公,我不要,我试一下就行了,今年冬天已经过去了,等明年冬天再说吧!” 这是典典头一次这样开心的笑!对!等到明年的冬天!要不明年冬天也不买,等到后年冬天,要不后年冬天也不买,等到大后年冬天,要不永远永远也不买,一直等到两鬓苍苍地老天荒。 第二天符锐去取化验结果,典典本来还想再上街去消磨时间,可是典典怎么也做不出来了。典典跪在客厅的地板上,搂抱着自己的双肩,把下巴贴在胸前,紧紧的闭着眼睛,浑身哆哆嗦嗦的祈求。茜茜不知道妈妈在干什么,茜茜很乖的跟妈妈说:“妈妈你是不是病了,如果你病了你就上床休息去吧,我一个人在客厅玩就行了。”典典把茜茜的一只小手拿在手里,典典感到这双小小手是那样的柔弱,典典都不敢去看茜茜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典典害怕自己由于愧对这样一双清可见底的眼睛而畏罪自杀。茜茜把自己的小手和妈妈的大手比较着说:“妈妈的手那么大,我的手那么小,但是妈妈的手和我的手长的一模一样!”茜茜的这句话让典典突然感到一股寒冷从脊梁骨传遍全身,典典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煎熬,如果符锐再不回来的话,典典真的会疯了的。 符锐去疾控中心的时候,符锐是把所有准备都做好了的,现在已经谈不上什么勇气和承受力,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得不接受的。符锐也感觉到自己像在云雾里行走,符锐想典典曾经也是这样走过去的吧。 符锐把最坏的结果都想好了。 符锐在窗口的那个塑料筐里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化验单,茜茜的化验单就紧紧的挨在它身边。两个化验结果都是阴性,父女俩都是正常的。然而在那个小小的塑料筐里,符锐却永远也没有找到典典的化验单。 符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典典听到开门声,典典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样浑身一颤,典典抬起头,典典看到符锐惨白的脸和一脸的绝望。典典感到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典典感觉到自己正在经历一个死亡的过程。 典典在恍惚中听见符锐说:“我和茜茜都正常。”典典迷惑的抬起头说:“符锐你再说一遍。”符锐一字一句的说:“我和茜茜化验结果都是正常。”在那一瞬间符锐看到典典几天来脸上的乌云消失的无影无踪,典典脸上飞着红霞,典典脸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幸福,典典惊喜的说:“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符锐看到典典不顾一切的朝自己扑过来,符锐听到典典嘴里不住的说太好了太好了,符锐听到典典嘴里发出那种熟悉的呜呜的哭声,只有头顶那盏常年不熄的日光灯才会发出的呜呜的哭声。 这一天典典的心情特别好,好像有一种无比轻松的感觉,但是符锐总觉得典典的眼神里还藏着一丝失望,其实符锐心里也藏着这一丝失望,符锐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同样的结果,那么自己的这一丝失望也许就会没有了。 茜茜今天受到了妈妈的感染,心情也特别的好。吃完晚饭,茜茜看着爸爸撒娇,茜茜说:“爸爸,你先把我抱到小床上去,再过来把妈妈抱到大床上去,然后我们一家人边讲故事边睡觉!”符锐呆呆的问道:“茜茜是小孩,爸爸可以抱,妈妈是大人,为什么也要抱呢?”茜茜歪着脑袋想啊想,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这时侯典典的眼睛一亮,像一个天真的小孩那样说:“因为妈妈有病呀!”符锐猛的感到一阵难忍的心酸,符锐转过身去,等眼眶里的泪水干了以后,才微笑着转过头来。符锐把茜茜和典典一个一个的抱到床上,像抱两个心肝宝贝一样小心翼翼。 第一百零九章 一家人的化验结果都出来了,从这些结果可以判断典典在生茜茜之前是没有感染的,因为茜茜在生产和哺乳期间都没有受到感染。那么典典只能是在千百度被感染的。可是典典在千百度从来都是采取措施的,典典每一次都会要求客人使用安全套,千百度的姑娘们也都是这么做的。那么会是谁呢?突然有一个人映入典典的眼帘,想到这个人时典典禁不住啊的叫了一声。这个人就是典典的甜姐,由于甜姐的年龄越来越大了,客人的眼光也越来越挑剔了,甜姐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意,往往对客人的要求尽量满足。甜姐又跑过那么多地方又做了那么多年,所以甜姐感染的可能性最大。而典典和甜姐时从来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甜姐又是那么的疯狂、典典也是那么的冲动,所以她们弄破彼此的皮肤把染毒的体液传染给对方就在所难免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了,那个可怜的甜姐啊,她现在会怎样了呢?她年轻时是那样勇敢的一个人离开父母,年龄大了又是那样孤单的一个人回到父母身边,她回去的时候心里再也没有对自己的将来抱一点奢望,只希望从此以后能和父母亲人团聚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离,可是为什么一个人偏偏提出一个最低的要求都不能得到满足呢。典典想到这又忍不住流起泪水,甜姐对别人是那样的正义善良,自己如果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还有那个没有长脑袋的天成,如果这样的不幸也落到天成的头上,那么他的不幸完全不比任何人少,天成不仅自己孤苦伶仃,还有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娘,如果不把这个实情告诉他,典典同样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还有自己的妈妈,还有符锐的父母,他们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无论如何也应该去看看他们。 还有那个住在美国的土耳其青年augel,虽然从来也没有和他谋面,但是美好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无论怎么说,都应该跟别人解释清楚,不应该让别人傻傻的等待。 或许还有其他人,典典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再等一段时间吧,现在典典弄乱的心还没有理清楚,典典现在还不能轻易做出任何决定,等这一段时间过去吧,等过去了以后再静下来好想想这一切。 但是对于符锐来说,有些事情却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自己心爱的妻子患了这样的绝症,这对自己的人生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典典是自己灵魂的寄托,典典是自己心灵的追求,如果说自己心中那一片乐土在现实中本来就不存在,那么典典就是自己心灵里的那一片乐土。 典典的生命旅途也许还有5年也许还有10年,本来需要共同生活一辈子的时间,现在被缩减到这短短的几年里,本来需要用一辈子才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只能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来完成了。 那么在这剩下来的几年里,时光应该是怎样度过呢? 是不是应该给典典创造一个安宁的生存环境,一个安定的丈夫,一个安定的女儿,一个安定的家。在这样的环境里,典典和一家人珍惜每时每刻,享受每一个白天黑夜,享受每一个日出日落,不再有任何急躁、不再有任何追求、小心翼翼的手机小说站调节身心,安安静静,了此一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符锐就必须抛弃自己所有的梦想,让那颗遥远的心落到世俗中去,把脑袋里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从此默默的呆在华夏银行,接受华夏银行那令人窒息的一切,不问是非,对也是对,错也是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典典也必须从此彻底的改变自己,忘掉自己那些令人心跳的想法和做法,努力去做一个平常的女人,努力去做一个平常的女人做着的事情,至于去开展一份内心向往的工作,去追求一个心灵迷恋的事业,至于被这个社会尊称为女士,既然今生从来也没有得到过,那么就只有等到来世再圆这个梦了。 在真正做出抉择的时候,其实从符锐的表面一点也看不到他内心的矛盾,符锐的脸上一直都有一种如释重担的表情。符锐看着典典轻松的说:“典典,我不想去参加竞聘演讲了。”典典不解的问:“你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吗?”符锐说:“不是的,我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演讲机会,把我在华夏这十年想说但一直没有说的话说出来,但是我现在觉得这个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典典问道:“那么你不想离开华夏银行了?”符锐说:“嗯。”典典接着问:“华夏银行那种无法忍受的环境你能接受了?”符锐说:“嗯。”典典看着符锐的眼睛问道:“是因为我吗?”符锐说:“不是,是因为我自己。”典典又重复了一次:“是因为我吗?”符锐说:“不是,是因为我自己。”典典动情的说:“符锐,你现在不能对我说谎。我再问你一句,是因为我吗?”符锐悲伤的说:“典典,我心中向往的乐土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我现在才知道我心中的那一片乐土其实就是你,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自由平等,什么是善良美丽,只要时刻能够在你身边,我本来就已经拥有我心中的乐土了。” 典典愤怒的看着符锐失望的说道:“符锐,你在撒谎,你在骗我,你在骗你自己,你曾经给我描述的那个世界令我陶醉,我一直都在盼望有一天能够生活在那个美好的世界里,可我没有想到你给我描述的那个世界竟然是我自己,哼哼,可笑,太可笑了,如果你认为我是你的乐土,我还认为你是我的乐土呢,那么我们俩干脆一起在这儿等死,什么也不要干了。” 符锐着急的看着典典说:“典典,不是的,我没有欺骗你,我没有放弃过我的梦想,我从来都没有过,只是我需要时间,可是谁来给我时间啊,我没有时间啊,没有。我现在想我们应该让心态冷静下来,也许我们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也许我们这辈子真的没有太多的机会,也许我们应该象大多数父母那样,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们的孩子身上,我们给她创造一切可以创造的条件,天天陪伴着她照顾着她督促着她,让我们没有实现的梦想在她的身上实现。这对于我们俩同样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啊。” 典典看着符锐不住的冷笑,典典摇着头说:“懦夫,懦夫,你真是一个懦夫,我没有想到我的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懦夫。你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那么孩子同样可以把希望寄托到她的孩子身上,那么这样的责任永远也不会有人来真正承担,那么那些没有实现的梦想永远也没有实现的一天。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好笑啊,哼,哼,好笑,太好笑了。” 符锐沮丧的看着典典说:“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做,可是我不能不想我面临的实际情况啊,我不是一个人,我是我们啊,我所面临的抉择是我们的抉择,而不仅仅是我自己,典典你说我们应该怎么抉择啊?” 典典冷笑着说:“我们?让我说反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就应该把我们曾经不敢说的话都说了,把我们曾经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我就要我的男人这样做,哪怕他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也会接受,但是我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我的男人不象一个真正的男人。” 符锐长时间的看着典典,符锐象一个小孩子一样的笑着,符锐慢慢的说:“典典,我知道我的典典在人生的道路上一定会做出和我一样的抉择。” 典典迷惑的看着符锐,典典愣了一会儿问道:“符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同情我吗?你是在可怜我吗?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啊,你是知道的,我这一生最憎恶的事情就是别人同情我,谁同情我谁就是侮辱我,你绝对能这样对待我啊。” 符锐笑着看着典典,符锐说:“我也一样。” 典典闪着美丽的眼睛看着符锐,符锐平静的说道:“人活一次,一定要有自己的追求,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无论遭到什么打击,都应该把自己要做的事情亲手做完,而不是推到下辈子去做。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典典的眼里充满了希望,典典说了一句听起来似乎有点可笑,但是让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反正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那我们就赶紧做没有时间做的事情吧。 在这一天夜里,符锐大胆的向典典求爱,那是一个做丈夫的使命,尤其在典典生命里迷途的时刻。符锐和典典选择了安全套,那层薄薄的膜并不能阻碍他们心灵的交汇,即使在未来无尽的岁月里,只要那种生命之光永远不会在典典的身上泯灭。 符锐拥护着典典的身躯,有一种奇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仿佛是女鬼在林间徘徊,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声音,悠长的象游丝一样传出去,掠过树干、掠过枝头、掠过叶尖,被茫茫的黑夜一缕一缕的吸尽。她是那样的凄凉,是那样毫无退路的传来,没有人可以拒绝她。她能够让思想安静,让血液凝固,让心跳停止,让生命回到它本应该休息的地方。她一波一波的传来,没有丝毫的变幻,一种反复的、单调的、永恒的声音。她是那样的不喜不悲,指引你的灵魂抛弃世间的混沌而升华,她是那样的无生无死,使人情愿在这种声音中让生命飘出自己的凡体。她仿佛是锋利的针尖穿过皮肤时那种均匀、持续的痛楚,即便是一种伤害,你却永远永远也不愿让她从自己身边失去。 第一百一十章 华夏银行的竞聘大会如期拉开了序幕。符锐离开家门时,典典只说了一句话:早点回来。茜茜也重复了这句话,她甚至把小小的身躯依在门框,一字一停留,说的是那样的有味道。 符锐其实不应该紧张,因为符锐并不是来竞聘科长的,符锐只不过要在这个场合说一些想说的话,然后再告诉大家他从此就要离开华夏,就没有别的了。 符锐这种异样的做法也许别人会认为不妥,但符锐想了好长好长时间了,符锐觉得这样做很合乎情理,无论怎么说,他自己是想通了。 可是符锐却手心湿津津的,鼻子上也湿津津的,额头也湿津津的,心跳还有些过速,身体还有些颤抖。一个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直面现实的人不应该这样懦弱。 今天一把手行长没有露面,竞聘大会在二把手行长则仕的主持下召开。则仕行长已经完全掌握了官腔,他梦游一样的说道:多年来华夏银行始终在“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上处理一切事务,得到了行党委的坚决贯彻执行和全体员工的一致拥护。今天四年一度的干部竞聘大会在这里隆重开幕,在上级行领导及相关部门的亲切莅临指导下,这次大会必将取得前所未有的胜利。现在,请我们用最热烈最衷心的掌声欢迎诸位领导的到来 符锐耳畔传来一片盲乱的掌声,象击碎的浪花那样四下里溅去,让人感觉到一切是那么的没有头绪,以至于不知该从何说起。 作为16个候选人中唯一的新人,符锐的处境可怜而又可笑。其实符锐哪配当什么候选人,符锐从来也没有这样的人生追求,要不是因为自己选择离开工作了十年的华夏、要不是因为无法给自己人生最美好的十年一个交待、要不是把这十年中压抑的一切都说出来,符锐永远也不会站在这样的台上。 参加竞聘的领导们一个一个象走马灯那样的登台,这次竞聘是他们的一次聚会,百分之七十的选票都握在他们和行长的手中,所以他们可以有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洒脱表演。 那些竞聘演讲的领导们与其说是竞聘演讲倒不如说是吹牛比赛,他们横贯中外、纵贯历史、紧紧围绕、个个坚持,华夏银行所有的成绩都是他们一手干的,听得出来,如果华夏银行哪一天没有这样一群说假话的混蛋就会立刻完蛋。 所有领导都演讲完毕,符锐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演讲台。符锐看起来有一些紧张,还有一些情绪低落。符锐甚至不知道如何说第一句话,那个场面让大多数人都为他捏一把汗。 符锐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把头抬起来,看着台下的华夏员工们,平静了一下,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在华夏银行工作已经整整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台上面对这么多双眼睛讲话。我现在不是激动,我现在是紧张,我可能先讲的不好,但是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十年前我第一次踏进华夏银行的大门,我以为我的一生就属于华夏了,我立志要学好华夏的各项业务,立志做一个出类拔萃的业务精英,立志把自己拥有的才华全部奉献给华夏。” “同时,我也希望我得到华夏的承认,承认我工作上的成绩,承认我付出的劳动。我们是一个公平的社会,在工作中是这样,在生活中也是这样,所以我对我的理想充满自信。“ “我辛勤的工作着,我的工作成绩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我工作了十年获得了十年的先进,我当过工作标兵、获得过特殊贡献奖,我觉得我的理想被自己实现了。” “可是我的劳动却没有得到回报,我的薪水是全行最低的一个,我的地位也是全行最低的一个,每次减员我都岌岌可危。作为华夏的一名合格员工,我没有说话的权力,更没有参与的权力。” “华夏银行象我这样的员工还有很多很多,有的已经下岗离开了我们,有的会在下一次下岗中离开。我们华夏银行正在毫无退路的和世界接轨,我们忍痛抛弃历史遗留给我们的种种不幸,抛弃那些曾经一起并肩工作过的兄弟,抛弃那些给我们带来欢声笑语的姐妹,最后留下符合国际金融行业标准的所谓人才。” “华夏银行需要业务精练、吃苦耐劳、敬岗爱业的优秀员工,是这样的员工默默的支撑着整个华夏银行的基础,没有这些员工华夏银行的大厦就不可能一砖一砖的建造起来。但是华夏的现实却不是这样的,在我们金融改革的这十年,我们亲眼看见一个个勤勤恳恳实事求是的优秀员工下岗回家,亲眼看到一个一个弄虚作假投机专营的人走上领导岗位。是这样一些不优秀的领导蛮横的领导着这些优秀的员工,告诉他们这样做告诉他们那样做,得出错误的苦果再让他们为此负责。于是,在我们华夏银行的改革中,那些优秀的员工时时刻刻面临着淘汰,而那些不优秀的领导却永远是我们华夏的主角。” “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流行着‘学而优则仕’、‘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古训。这样的古训左右着我们的思想,左右着我们的行为,左右着我们的一生。如果我们的一生没有走上官场,没有劳心去治理那些劳力的人,而做到恰恰相反,那么我们的一生就会被我们整个社会判定是毫无价值的。” “为什么我们中国的人生价值就仅限于当官呢?因为在我们中国,官和民是不一样的,同样是人,官员和公民是两种不同的人。因为当官的可以多挣钱、可以多享受、可以不干活、可以不下岗、可以随便说、可以随便做、可以不遵纪、可以不守法;可以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当官的不仅仅代表他自己还可以代表别人,当官的不仅仅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还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因为这些,我们都抢着去当官。历史在向前发展,而我们的追求却从未改变。千百年来,我们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但我们对人类的文明进步几乎没有贡献,任何一个上过学的人都知道,在我们学过的各种知识中,除了我们华夏的历史没有任何一门学科和我们的祖先有关,我们在人类改造和征服自然的斗争中没有留下一点让人自豪的东西。” “为什么我们中国人会有这样的悲哀,这绝不是我们中国人比其他民族愚蠢,而是我们中国人对人生的价值观造就了这种悲哀。我们只有去当官,只有在仕途上取得了成功那么才在人生的道路上取得了成功。于是,我们在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中耗尽了所有的聪明才智,我们在这种阻碍人类文明进步的变态争斗中创就了无与伦比的官文化,最终让这种官文化取代了我们所有的其它文化。” “而世界的进步却不是我们这样的一厢情愿,因此我们以一个世界上最大的民族却远远的排在了世界民族的后列。我们是全世界人民的工厂,我们给全世界人民打工,用我们用最低廉的苦力为全世界其他民族的先进科技打工。” “在我们华夏,我们曾经提出了各种各样的企业文化,但是在现实中,官文化依然是我们唯一主宰的文化。在我们华夏不仅当官是唯一的出路,而且当官的思路还给钻研业务的思路以致命的打击,它用那些低劣、露骨、强硬、霸道的手段把我们华夏员工一个个美好的追求全部消灭。” “华夏改革近十年,在银行各个业务系统与世界先进技术的接轨中,数据集中系统、账户管理系统、客户评级系统、风险预警系统、客户信息系统,等等等等,我们无论是区域性的革新还是全国性的更新,无论任务多么艰巨无论困难多么不可思议,我们没有一次不是一举成功。然而我们改变了所有落后的生产技术,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我们的官文化,我们的官文化在这十年中一点也没有被改变过。” “中华民族数千年来,朝代的更替、制度的变换,唯一不变的是这种官文化,是这种官文化消灭了我们的聪明才智、消灭了我们的天地良心、消灭了我们本应该屹立于世界民族前列的中华民族。” “官文化象致命的病毒一样毁灭着我们中华民族,我们用什么才能消灭这种官文化呢?” “其实答案一直就摆在我们眼前。迄今为止,我们人类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消灭这种官文化。这就是我们的民主政治。在民主政治中,所有的官员由人民选出,接受人民的监督,和人民平起平坐,被人民任命、被人民罢免。只有当官的命运掌握在人民手中,他才能够真正为人民公正公平公开的办事情。” “在民主政治里,我们没有特权,没有高低贵贱、没有点头哈腰、没有阿谀奉承、没有跑官买官、没有漫天的谎言,没有漫天的高调,因为这些在民主政治里都会不攻自破。” “于是,我们今天就做着民主政治的事情,于是,我们今天通过自己的双手选出为我们当家作主的领导,于是,就出现了今天这场最具讽刺意义的选举闹剧。我们200个员工只拥有30%的选票,他们20个领导却拥有70%的选票,于是,我们这个公平公正公开的民主政治就堂而皇之的登台表演了。于是,在16位参加竞聘的选手当中,只有我一个人是以新人的身份出现。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耍人的猴戏,大家早就看透了这一切,大家都吓跑了,那些没有吓跑的也都下岗了,没有机会再来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站到了这样的演讲台上。” “其实这次参加竞聘的只有15个人,我本人不是来参加竞聘的,我是来向华夏辞职的,我之所以用这种方式辞职,就是要讽刺这场‘公正公平公开’的选举闹剧,就是要讽刺这场披着华丽外衣却做着罪恶勾当的选举闹剧。” “十年前我满怀希望的来到华夏寻找乐土,十年后我满怀失望的离开华夏,我用了人生最美好的十年在这里寻找乐土,但是我没有在这里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亲眼目睹了太多我无法接受和忍受的东西,我过的很压抑,我过的很累,我甚至很愤怒。在华夏银行的这十年,我辛勤的劳动着,但是我不快乐。” “自由的人性。我有说话的自由,我有行动的自由,我有思想的自由,我有恋爱的自由。我可以自由表达我眼中的世界,我可以自由做我喜爱的事情,我可以不接受你的思想,我会用我自己的头脑去思考。我可以爱千金,我也可以爱小姐,你也可以,我不会妨碍你的自由,请你同样把这样的自由归还于我。 “平等的人格,每一个生命个体的价值是相等的,但是由于身处的国度不同而有天壤之别,这对于每一个生命个体来说是不公平的n罪恶的,人类社会的进步必然会消灭这种差别。虽然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完全做到了这一点,但是同样没有任何人和势力能阻止这种进步。” “作为一个普通的公民,你应该拥有社会责任感。你不应该随地吐痰,你不应该损坏公物,你应该保护自然,你应该关爱他人。你可以从社会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同样要为社会做出你该做的贡献。你有戳穿谎言的责任,你有不让错误延续下去的责任。 “作为一个决策者,你应该拥有历史使命感。真正的历史使命感不是一个经济集团的利益,也不是一个政治集团的统治,更不是你一个人短短的几十年辉煌,它甚至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历史使命应该是整个人类的文明进步。地球是一个家园,我们在同一条船上。 “自由的人性,平等的人格,普遍的社会责任,决策的历史使命。这才是3000年前我们华夏祖先称作乐土的地方。” 符锐演讲完了,符锐匆匆的走下台,台下没有掌声,和同事们眼神相遇时,同事们都很尴尬,符锐也很尴尬。 纪检书记走上台去,为了缓和被符锐弄坏的会场气氛,纪检书记幽默的说:“符锐同志朗诵的非常好,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一气数千语,跑题千万里”纪检书记的睿智立刻赢得台下的一片哄笑。 符锐没有笑,符锐看着身边这些员工们,你们如此的冷漠,对于你们自己你们也是如此的冷漠。 在记分员统计票数的时间里,纪检书记宣布了两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其一:在总行直达的红头文件中,渤海行一级法人汪行长由于在人事改革中滥用职权被就地免职;其二:在总行 行、及其他相关部门的指令下,此次选票的权重有所改变,行长、科长、员工的选票等值。 事情的具体细节是怎样的还不清楚,但是可以推断,那些全国串联去北京上访的员工取得了胜利;符锐那份命运坎坷的电子邮件辗转北美、欧洲终于到达了它应该到达的地方。 符锐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符锐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喜悦还是失落。 则仕行长今天红光满面,即使他的城府比大海还深,也掩盖不了他超常的兴奋。他今天由二把手升为一把手,一把手的感觉太好了,从此可以不再给人做狗而把人人当狗了。也许这是他一生唯一的追求了,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都统统去他妈的吧。则仕从一个山沟里走出来的孩子,十年寒窗换得鱼跃农门,娶了世上最丑的新娘,天天搂着丑陋如猪的老婆卧薪尝胆,通过丑猪一家巨大的权势取得了今天的辉煌。则仕行长的一生绝对符合两千年来统治中国人思想的儒学价值观,则仕的一生太值得了,则仕的一生太精彩了,他此时此刻真想对着苍天大地喊:我真的好想再活500年! 票数很快统计出来了。纪检书记把前15名入选的名单一一公布。出人意料,符锐居然高票当选。 对于这样的结局,台下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声。明明都是在座的每一个员工亲手选举的,为什么每一个员工还要发出这样的惊呼声呢?难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正义的内心,每一个人都会从内心去支持正义,但是每一个人都不相信其他人也会象自己这样做吗? 符锐呆呆的看着窗外,这个结局对符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也许5年前这个结局很重要,也许5年前这个结局对符锐的一家都很重要。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上级检查组的一位领导在台上说话,那些话让符锐感到无比的失望和失落。他说华夏银行的裁员已经结束了,任何一个自愿离开华夏的员工将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华夏银行跟国际接轨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华夏已经找到了国际上的合作伙伴,华夏银行铁定在年内面向全世界公开上市,华夏未来的管理理念将发生革命性的改变。在今后的发展中,华夏会真正坚持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华夏需要真抓实干的员工,是这样的员工创造了华夏的今天,华夏会在政治上和经济上为他们创造条件 竞聘大会结束了,人们慢慢的离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会场。会场记录着人们在这儿说过的每一句话,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场会把他们说过的话一一验证。 符锐走出华夏银行的大门,回头望了望身后那座18层的建筑,它本来是要建28层的,由于决策者的失误,在18层时便草草封顶了。它庞大的底座仿佛迷宫一般,18层的楼体显得非常矮小,仿佛一泡牛屎上插着一截木棍。符锐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青春便是在这座迷宫中度过的,现在他两手空空的从这座迷宫里走了出来。符锐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无法回去见典典,也无法回去见茜茜,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夕阳如血,符锐朝如血的夕阳走去,空气里一些不知名的蚊虫追逐着符锐,符锐无心去驱赶它们。有一只不同寻常的,那是一只自由的小蜜蜂,它是那样的青春那样的躁动不安,它是十年前的那一只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