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两岁半》 第1章 阎王三夺命 一个小时前,一名醉汉突然冲出马路,被迎面开来的大卡车撞飞,滚落在五米开外。 那里,站着一名小男孩。 男孩只有2岁,脸蛋圆鼓鼓,睁着一双黑宝石似的双眸,不停地吸着奶嘴,看样子很饿。 他瞥了一眼脚边血肉横飞的醉汉,见他印堂障气已散,对他挥了挥手,奶声奶气道:“你孽债已除,可以走了。” 醉汉扬起一缕释然的笑意,合上双眼。 一个小时后,海城中学。 蓝千觅左眉跳了一个下午。 “蓝千觅,谁是蓝千觅。”课室门口有人喊她。 她看向寻他之人,不认识,但还是站了起来,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 身后“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蓝千觅下意识转身,不看则已,一看脸色都青了。 层顶的吊风扇掉了下来,砸中她身后的课桌。 坐在她旁边的同学当场晕倒,血流不止。 课室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吓哭的声与绝望之声掺集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于灾难现场。 好好的为什么祸从天降? 蓝千觅吓得唇色泛白,来不及多想,民警说明来意后将她带走。 爸爸出了车祸,刚刚又看着同学被砸得头破血流,她脑袋“嗡嗡”作响,已经无法思考。 太平间,他们指着冰柜里的一具s体让她确认。 蓝千觅瞧了一眼那张五官歪曲的脸庞,点点头,道:“嗯,是我爸爸。” 他日夜酗酒,经常醉昏在路边,她知道他随时会离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看到这一幕时,眼泪还是禁不住簌簌落下。 办完手续后,她正要离开,民警指着一个角落说:“把你的东西带走。” 东西? 她目光顺着他手臂的看去。 一个脸蛋圆鼓鼓、嘴上不吸吮着奶嘴、约摸2岁的小男孩正看着她。 蓝千觅眼眸一顿:“警察叔叔,我不认识他。” “你爸出事时,他一直站在旁边,是你爸爸的儿子、你的弟弟吧!?” “我爸爸没儿子,我没弟弟。” “我说你这学生妹......肇事司机可以作证。”警察同志明显不高兴,扭头看向一名中年男子。 “是的,酗酒者突然冲出马路被撞飞后,这名小男孩一直站在他身边,不是他爸爸也是跟他有关系的人。”肇事司机答。 蓝千觅望着皮肤黑黝老实的司机,声音不大,却眼神坚定:“他真不是我弟弟,我没有弟弟!” “你这学生妹,看上去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怎么如此无情?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认,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警察同志一边责备,一边打响指让小男孩过来。 小男孩笨拙地从椅子上滑下来,歪歪扭扭地向他们走来。 他越过警察同志与肇事司机,站在蓝千觅跟前,拉了拉她的衣角。 “你看,他谁都不认、只认你,你还敢说不认识他?!”警察同志将小男孩塞进她怀里。 蓝千觅望着怀中的不速之客,一脸错愕。 “你爸爸不在,你有权继承他的遗产,包括你爸爸的儿子。”警察同志把他们推到门外。 “可是......”蓝千觅想说什么,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呯”的一声着上了。 蓝千觅又委屈又难过。 她真没有弟弟,从没见过爸爸带女人回来,更别说小孩。 爸爸整天酗酒,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但凡有个姑娘跟他好也不至于这样。 爸爸没有儿子,她也没有弟弟。 她跟他,毫无关系! 蓝千觅将小男孩放在地上,望着他如黑宝石般的双眸,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小朋友,找你的爸爸妈妈去,姐姐没空陪你玩。” 说完转身往大路上走去。 回学校已经晚了,只能先回家。 爸爸已经不在了,那个“家”只剩她一人。 她也不知回去干嘛,但,就是觉得该回去一趟吧。 穿着白色校服、背着蓝色背包的蓝千觅站在马路上等公交车。 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思绪。 远处,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 衣角被什么扯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脚边,仰起头,唅着奶嘴看着她。 脏兮兮的脸上,一双黑眸清澈明亮,我见犹怜。 嘴巴不停地吸吮着奶嘴,一看就是饿极了。 公交车越来越近,蓝千觅短暂的心理挣扎后,推开他的手,跑到马路边。 她连自己也照顾不了,怎敢照顾另一个生命? “咣当!” 刺耳的尖锐声从高空传来。 不远处的建筑工地,正在施工吊臂突然发生故障。 一块铁片被甩了出来,在空中快速旋转。 蓝千觅抬头望去,眼眸渐渐睁开,当意识到危险时,铁片已到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小男孩将她扑倒。 尖锐的铁片从她扬起的头丝间穿过,她甚至能感觉到铁片在她耳边擦过时的散发的热量。 铁皮落入水泥地面,发出巨大摩擦声。 而自己,被扑倒在地上。 小男孩趴在她胸前,看着她,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眸意味深长,好像想说什么。 蓝千觅惊魂未定,将他推开,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感觉今天倒霉极了,两次险送命,老天爷是跟她开玩笑吗? 公交车停在路边,车上有乘客陆续下车。 她起身,小男孩撞入她怀里,紧紧地抱紧她的腰身。 “谢谢你救了你,但是......” 司机按喇叭,公交车即将关门。 蓝千觅一咕?地爬起来,快步向公交车走去。 天快黑了,这是最后一班车。 她想把小男孩推开,但此刻他将她抱得紧紧的,一时间掰不开,情感上也无法强行丢下。 他刚刚救了她,而且又小又可怜,跟自己小时候一样可怜。 或许只有同病相怜之人,才能感受到那份被丢弃的无助与绝望。 蓝千觅也不怎么想的,在公交车即将关门的那一刻,她头脑一热,将他带上车。 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想收养小男孩?如果没有,还可以送去福利院,没错,就这么做。 打定主意后,在车辆到达最后一站时,她下车了,牵着小男孩,穿过狭长黑暗的石阶,停在一处残旧的民房。 那是她从记事以来,住得最久的“家”。 从高一到高三,住了将近3年。 因为这里离学校近,更重要的是便宜,后来房东奶奶见她可怜,直接免了房租。 蓝千觅回家后第一时间将爸爸房间的衣服整理出来,丢到门外的空地上,一把火烧了起来。 第2章 我是你的夫君 听说,人s后,要将他生前所穿的衣物烧给他,他在那边能收到。 蓝千觅没多余的钱买祭品,只能为他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人生在世,父女一场,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衣服烧得差不多,她回到屋内,瞥见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块过期的饼干,正往嘴里塞。 可能太饿了,他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这些东西她从小没少吃。 蓝千觅身回到厨房,找到仅剩不多的粮食,做了一顿便饭。 一盆青菜,两个煮鸡蛋。 小男孩饿极了,很快把一碗白饭和一个水煮蛋干掉,仍觉得饿。 蓝千觅将自己的鸡蛋给了他。 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吃,直到把最后把整颗鸡蛋咽下去,才满意地摸了摸肚皮,打了一个饱嗝。 “你叫什么名字?”蓝千觅问。 “**风野。”他奶声奶声地答。 “什么风野?”蓝千觅没听清楚 “纳兰风野。”他又重复了一遍。 蓝千觅心里“”咯噔“一响,这名字,好像古代的公子将军,而眼前这位...... “我叫蓝千觅,我不是你亲姐姐。”她开门见山。 “我知道,我也不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的......” 突然,一阵放屁声传来。 小男孩双脸憋得通红,拉着她往洗手间里走去。 他自己脱掉裤子,拉下尿不湿,一泡“金黄”赫然在目。 蓝千觅无语,放了一盆水,顺带给他洗了一个热水澡。 翻箱倒柜,找到一件初中时的t恤,将他从水里捞出,用毛巾随手一擦,套上白t,丢在床上。 他睡了,一秒入睡那种。 蓝千觅却不能睡,明天有重要的考试,她得抓紧时间复习。 离高考仅剩17天,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考上理想大学,自力更生,脱离贫困。 至于亲人离世的痛苦,她没那个时间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靠在床边睡着了。 房间突然出现两个人影,他们头上戴着一黑一白的高帽,身上穿着同色系长袖衣,俗称黑白无常。 只见黑色衣袖往前一拂,一只无形的大掌捂实蓝千觅的口鼻。 熟睡中的她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 一阵风吹来,窗户被吹开,一束光投了进来。 一位古风装束的男子出现在窗前。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把周围照得亮堂。 他身形欣长,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风度翩翩,俊逸不凡。 他冷眸一瞥,那只无形的大掌像触电似的,立马收回回来。 “纳兰风野,她是阎王爷要的人,你三番五次出手阻拦,你就不怕遭天遣?” “告诉你家那个老头,她也是本太子要的人。”被称作纳兰风野的古装男子淡淡地说。 “纳兰太子,你道行千年,本可列居仙位,没必要为难我们两兄弟。”白无常无奈道。 他今天已经第三次出手了,再这样下去他们无法完成任务。 “我修行千年,就等今天,你们也别为难我。”纳兰风野轻飘飘地说。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不行,阎王下了死令状,天亮时必须带她回地府,否则......” “那你们就在外面候到天亮吧!” 纳兰风野失去耐性,长臂一拂,一黑一白被丢到窗外。 窗户关上,房间内出现一个无形的防护罩,他们置身于防护罩内。 蓝千觅脸色由紫转红,由红转白,很快恢复正常。 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古风装束的公子站正在窗前,怔怔地看着自己。 做梦吗? 虽然明知很大可能是做梦,但仍害怕。 她坐了起来,缩在床角,双手抓紧被角,几分害怕地看着他。 那位古人向她走来,脚步衿贵,走起路来腰间的佩玉一下一下地晃动,像极了古代的公子哥儿。 他越走越近,蓝千觅能清晰地看见他的五官,脸如冠玉,目似朗星,妥妥一张小说里大男主的脸孔。 他气质不凡,嘴角含笑。 好帅,但是,也好怕,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自己梦里。 近一年都没看小说,怎么会梦见小说人物呢? 他俯身下来,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她。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蛊惑气息。 “你是谁?”她害怕地问。 纳兰风野挑起她的下巴,扬了扬嘴角,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不记得?你再认真看看。” 蓝千觅壮着胆子又看了一遍,头摇得拔浪似的。 “我是你的夫君,纳兰风野。” “夫君?”他差点惊掉下巴,“我没有夫君,我连男朋友也没,你搞错了。” 她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揽入怀里,薄唇印在她双唇上。 温热气息传来,真实得让她心头一颤。 “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想起。”他把她揽入怀里,和衣而睡。 蓝千觅怎么推也不推不开他,想大喊,发现喉咙发不出声。 渐渐地,她在惊恐与挣扎中,在他陌生的气息中,如中了迷香一般,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鸡鸣声传来,蓝千觅睁开眼。 窗外天色已亮,小男孩趴在她胸前睡得正香。 蓝千觅脸上一阵发烫。 被一个男人趴在胸前,还留下一滩湿漉漉的唾液?! 她难过得想死的心都有! 蓝千觅连忙将那个小人包儿挪开,起身梳洗。 家离公交车还有一段路,得赶紧出门,只是家里这位如何处理是好? 她今天没时间挨家挨户问是否有人收养,也没时间去福利院,可不可以...... 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小男孩已穿好自己的衣服,站在门边等。 那架势,好像怕蓝千觅把他丢下,早早候着似的。 “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你记得他们电话号码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得照顾我。”他大言不惭地说。 “啊......”蓝千觅无语。 本想着睡醒再处理,没想到这个包袱不好丢啊! “我要上学,我哪有时间管你?” “我跟着你上学。” “不行,你才屁点大,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谁说我不能自理?”他怒目圆瞪。 “你昨晚还拉便便在裤子里,还敢说......” “昨晚是意外,我元气大伤一时没控制好,以后不会了。” 元气大伤? 什么跟什么? 蓝千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你......可以自己呆在家吗?我晚上给你带吃的。” “你觉得呢?”他双手背后,抬起头颅,定定地看着她。 圆鼓鼓的脸蛋上瞪着一双不符合年龄的清冷目光。 第3章 神童 蓝千觅猜是自己看错了。 没有时间了,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想办法。 学校让进吗,跟老师求求情应该也可以。 进去后又该怎么办呢? 万一他又尿裤子呢? 唉,这难度比考100分还难。 远处,一位老婆婆在晾衣服,一个念头在蓝千觅脑海闪过。 “奶奶奶奶,我是千觅,这是我......的远房亲戚,我带着他上学不方便,你可以帮忙照看一天吗?” 奶奶扭头看向小男孩。 “他很好带的,我晚上回来把他接走。”蓝千觅恳求道。 “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孩子陪我挺好的。”老奶奶慈祥道,伸手想摸小风野的头,他更快一步躲在她身后。 “谁要陪一个老耄!”他奶声奶气道。 老耄? 蓝千觅眼神一愣:这哪是一个2岁小孩能脱口而出的词语。 老奶奶耳背,听不清,也听不懂。 “小朋友,在奶奶家玩,姐姐晚上回来再接你好不好?”蓝千觅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微笑地说。 “我有名字,我不叫小朋友。” “......纳兰......风野......”她一边回忆,一边心尖乱颤。 他的名字居然跟梦中男子的名字是一样。 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而是让他留下来。 “不好。”他答得毫不含糊。 “......” 蓝千觅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姐姐去上学,不是去玩,我没时间管你,而且,学校不让小孩进。” “我知道你去上学,我不用你管,我会乖乖的,而且,只要你愿意,你一定有办法让我进校。” “是吗?”好像也是这样一回事。 不对,这方法不行,差点被他带偏了。 “听话,如果你不听话,我不要你了。”蓝千觅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你想得美,我可不是你不想要就能就要。” “我说你怎么......” “不是说快迟到了吗,还不走?” “好,是你说的!” 蓝千觅失去了耐性,跟奶奶道别后,拉着他往公交车站跑。 可是,藕节似的小短腿哪能与大人的大长腿比。 因跑得急,他摔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屎。 蓝千觅是故意的。 口气这么大,就让他试试成年人的节奏吧。 他趴在地上,仰起小脸,翘起嘴巴,想哭却忍着没哭。 “没见我腿短吗?”纳兰风野埋怨道。 “知道自己腿短,还说不用我管?”蓝千觅居高临下,不扶他也不惯着他。 “我就是腿短,其他都好得很。”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伸起双手要她抱,眼神倔强又可怜。 “呵!”蓝千觅气得轻嗤一声。 其他好的很?好大的口气,大概他忘了昨晚还要别人帮忙擦屁股的样子。 如何是好,再耽搁下去真的迟到了地。 要知道高中三年,她从没迟到过。 最后,她咬咬牙,将他抱起,往公交车站跑去。 见步行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赶上第一趟车,第二趟是繁忙时段,人多,无空位,只能一手抱着他,一手抓住扶手,站到学校。 在大门口解释什么的又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到课室,已经迟到了。 蓝千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门而进。 静悄悄的课室里,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物理老师停下发试卷的动作,看向她,又看向她怀中的小男孩,诧异道:“你这是什么状况。” “报告老师,这是我......弟弟,因没人照顾,我......我暂时带着他上学,请批准。”她红着脸说。 “小孩很闹腾,我担心会影响别的同学学习。”物理老师说。 “我不闹腾,给个地方我待着即可。”纳兰风野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可爱又条理清晰,像极了一个小大人。 课室哄堂大笑。 物理老师也笑了,望着这个可爱的小人精,捏了捏嘴角的胡子:“让他坐那边吧。” 他指了指角落的一个空位:“今天有同学请假,就让他坐那里。” 蓝千觅连忙点头道谢,把小风野放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眼神警示他要乖,不然,后果自负。 同学们目光全落在小风野身上,一时间,课室全是笑声与好奇的目光。 “安静安静,模考马上开始。” 组长开始分发试卷,蓝千觅好不容易平静心情,拿出文具,扭头看了一眼后排。 小风野递给她一个“放心,我没事”的眼神。 蓝千觅敛了敛神,目光落在考卷上,下一秒进入题海。 此时课室后排,与小风野并排而坐的男同学叶枫,不看试卷,反而以手托腮,歪着脑袋看着他,对他挤眉弄眼。 小风野瞄了一眼课本上的名字,也不看他:“叶枫,你不做卷子,看我干嘛?” 叶枫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你认识我?” “哥我在海城中学有这么出名?” 正当叶枫得意之时,奶声奶气响起。 “书本上不是写着么?”小风野扯了扯嘴角,十分嫌弃。 “你认识字?”叶枫微微惊讶,指了指课本上自己的名字问。 “这有何其难?虽然字丑。”小风野十分不屑道。 望着他虎头虎脑又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一不留神将自己批了一顿,叶枫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怕引起老师注意,他竖起卷子,憋得一脸通红。 “你这么厉害,看,这道题你会做吗?”叶枫用笔尖随意指了指着其中一道题。 “这有何难?”小风野又是一阵不屑。 “男生要用实力说话哦,告诉我,选什么?”叶枫不笑了,跟他玩起来。 “是你考试还是我考试?我不能帮你作弊,助长歪风!” 连“作弊”“歪风”也懂?看来,不能小看他。 叶枫从书桌里掏出一只面包,扬了扬眉头:“想不想要?” 考试不行,但对付小孩,他有的是办法。 小风野望着那块面包,眼睛有点挪不开。 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肚子里空荡荡的,他真的好想吃。 叶枫又适时地掏出一瓶牛奶:“加上这个,怎么样?” 小风野咽了咽口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枫乐了。 对付一个小屁孩,没有一顿食物搞不定,如果不行,再来一顿。 俩人达成交易,就差没击掌为誓。 “这道选什么?” “b” “下一道。” “c” “一下道” “bc” ...... 论述与分析题,小风野要来了一支笔和稿纸,低头“沙沙”作响,没一会儿,把稿纸还给叶枫。 第4章 真命天子 叶枫望着满满一页龙飞凤舞的字体与公式,惊掉了下巴。 他原以为他胡来,反正自己也不懂,选择题随便选也比交白卷好,没想到,他是天才啊?! 不,是神童! 他看上去不过2岁。 叶枫把牛奶和面包塞到小风野怀里,如获至宝地照着稿纸抄起来,一边抄一边忍不住笔出猪声。 爸爸说,哪天考试及格,给他换一台兰博基尼,看来,换车有望了! 叶枫抄完最后一个字,下课铃响起,各组长收起试卷交给物理老师。 在物理老师离开教室的那一刻,同学们一窝蜂地涌向后排,将小风野围得水泄不通。 “好可爱的小团子!” “脸蛋又圆又滑,像一只大河豚......” “给姐姐抱抱......” “给哥哥捏捏......” “你们别抢,他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 蓝千觅好不容易扒开人群:“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弟弟他......” 她惊得嘴巴能塞下一只鸡蛋。 只见小风野一口面包一口牛奶,被叶枫双臂围成圆形护住,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非常尽责。 “我带他上洗手间,请大家让一让。” 蓝千觅抱起小风野往外走去,穿过长廊时,忍不住责备他:“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这样很没素养。” “这叫劳动报酬,等价交换,我可不是白吃的。”小风野腔调稚嫩,可讲出来的话,却像大人一般,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这哪像一个2岁男孩该说的话。 再说了,他拿什么与叶枫交换? 别说他没有,她自己也没有。 那一块面包她在商场见过,也不知是什么做的,35元一个,够她吃上一个月馒头了。 还有那瓶牛奶,也不是哪国进口的,50元一瓶,不知喝了是不是能长高5公分。 “以后不许乱吃别人的东西,听见没?” 蓝千觅指了指男洗手间:“赶紧上洗手间,不能再尿裤子里,告诉你,这里没换洗的衣服,我也不会再帮你擦屁股。” “放心,这点小事我能搞定,尿裤子这种丢人的事只许发生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他也知道丢人? 他说不发生就不会发生吗? 他说话算数? 蓝千觅望着他屁股颠颠的小背影,好气又好笑。 很快,小风野从男厕出来,不过他不是走出来,而是被一个180大长腿白衣少年抱出来。 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高三级风云人物、他的同班同学林星海。 妥妥的学霸,常年稳居年级第一,是学校重点保护的人物。 而且,长得高瘦清逸,气质清冷,是多少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每隔两三天,课桌里总会塞满一大抽屉情书。 除了本班的女同学,更多的是别班送来。 蓝千觅也欣赏他,不过只是放在心里,从没表露出来。 “还给你。”他把小风野单手递给她。 蓝千觅伸手接过,避开他的目光,心有点小鹿乱撞的不知所措。 同学三年,他第一次单独跟自己说话。 “人都走了,你还脸红什么?”小风野忍不住在她怀里怨念一句。 “......” “谁脸红,我只是......有点热。”蓝千觅被一个二岁孩童看穿心思,莫明心虚。 “你不能喜欢他,因为,你已经有我了。”他正视她的眼睛,眼神里隐隐的霸气。 “谁说我喜欢他,我只是......”蓝千觅又尴尬又难堪,忍不住在他肥嘟嘟的脸上捏了一把。 痛得他“嗷嗷”乱叫。 走出几步的林星海听到叫声,突然回头看了过来。 蓝千觅吓得连忙收回手,侧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 终于,林星海走远了,蓝千觅才舒了一口气。 “反正你不能喜欢他,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我才是!”小风野像打翻醋坛子一般,愠怒地与她对视。 蓝千觅白了他一眼,将他放在地上,不与他计较。 一个小屁孩说的话,较真就输了。 “你知道真命天子是什么意思吗?”蓝千觅拉着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 “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试想一下,我今年18岁,你2岁,再过20年,我38岁,你才22岁,你一个少年,还会喜欢一个步入中年的大妈吗?”她给他画像,普及知识,别整天说错话。 他敢情把姐弟之情当成男女之恋。 就好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见谁都叫妈妈一样。 “不会。” “不会就好,所以,不要再说你是我的真命天子这种傻话,我只是你的姐姐,还是非亲的。”蓝千觅又在与他撇清关系。 “我说我与你不会有年龄上的悬殊,即使有,也是相差千年。”小风野说,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蓝千觅突然觉得,这一届的小朋友好难伺候,思想太跳脱,她有点跟不上。 也懒得跟。 她没心思跟他胡言乱语,想到什么,又问:“刚才林星海为什么抱你?是不是你招惹他?”蓝千觅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他。 小风野哼了哼,一脸不爽。 “我们在洗手间遇见,是他先问我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答?” “我说我叫纳兰风野,不是蓝千觅的弟弟,而是你的夫君。” “......” 蓝千觅脸色都变了,压低声音尖叫道:”你怎么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 “你......知道夫君是什么意思吗?”蓝千觅深呼吸,看了一眼四周,竭力不让自己失控。 “就是丈夫的意思。”他口齿清晰,毫不含糊,大方得体。 居然,还真知道! 蓝千觅再次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气。 “然后呢?”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 “然后他笑了下,就把我抱了出来。” 蓝千觅一秒变脸,收回笑容,冷声道:“以后不许乱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只是身子弱才变成这样子。”见蓝千觅这么紧张,小风野更不高兴了。 什么叫才变成这样子,好像他以前不长这样似的。 蓝千觅气得不轻,发现跟他无法沟通。 上课铃响起,蓝千觅拍了拍他的脸蛋:“乖,好好待着,别影响哥哥姐姐上课。” 说完进了课室,快速把他放回最后的排,并向叶枫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叶枫这个学渣,不担心小风野会影响他的学习。 她看了一眼小风野坐的位置:这位同学昨天还在上课,今天请假,真是请得及时。 好像是专为小风野让位似的。 第5章 一鸣惊人 数学老师走了进来,神色严重。 “昨天被吊扇砸中的同学仍昏迷中,估计不能参加本次高考了。” 课室发出一阵唏嘘声。 好好地坐在课室里,却祸从天降。 蓝千觅望了望旁边那个空位,又难过又害怕。 如果不是爸爸出了意外,她被警察从课室带走,那么,砸中的人就是自己了。 以她所坐的正中位置,可能就不是昏迷那么简单,而是随爸爸而去。 难道,是爸爸冥冥之中保护自己? 想到此,她对爸爸的愧疚之情又徒增一分。 数学老师开始讲课,转身时,瞥向叶枫低头搞小动动作,不知怎的,脾气说来就来。 “叶枫同学,这题到你上来做。”数学老师大声说。 叶枫忽然被点名,抬起头,一脸茫然。 整个年级,谁不知道叶枫是学渣,老师对他的要求只要不影响别人学习,干什么无所谓。 平常,他大多会睡觉,或看小人书。 今天,见他低头,双肩乱颤,也不知干什么如此高兴。 每门科考试都是及格线下,亏他笑得出。 大好年龄不好好读书,浪费青春、浪费资源、浪费她的唇舌。 按往日,数学老师看见当作没看见,毕竟烂泥扶不上墙。 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就要让他笑不出。 “叶枫同学,发什么呆,上来做题呀!”数学老师又是一声大叫。 觉得这句话威力不够,又补充一句:“若做不出,中午我单独给你补课。” 此话一出,叶枫脸颊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靠! 中午休息时间补课? 人间炼狱啊! 四周响起蟋蟋蟀蟀声,大家都在猜,数学老师是不是提前更年期了,把气撒到叶枫身上。 黑板上的题目,是数学老师整理出近5年高考数学10大难题之一,让叶枫一个平时数学考试从没超过两位数的学渣做题,简直惨无人道。 这道题连学霸林星海也不一定做得出,何况是他! 叶枫好惨啊! 所有人都在为他捏一把汗。 蓝千觅扭头,寻找小风野眼睛,她想警告小风野好好坐着,不要影响别人学习。 但因为他个子小,从这个角度望见,只能见到他低下头,露出额头。 手臂在动,好像在写什么似的。 他能写什么?连握笔也不会吧?! 蓝千觅只好转过身来,面向黑板 在叶枫茫然不知所措之际,纳兰风野塞给他一张小纸条。 叶枫眼神一亮,握掌成拳,将小纸条攥得紧紧。 他昂首挺胸,信心满满地走向讲台。 将近180的个子,把150左右娇小的数学老师比成小孩。 叶枫面向黑板,低头,打开在手掌,没一会儿,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奋笔疾书,一气呵成。 洋洋洒洒演算过程占满了大半边黑板,惊艳了40多双眼睛。 同学们不是在揉眼睛就是擦镜片,全是不可思议。 “我是眼花了吗?” “这人是叶枫吗?” “太阳从西边出啰......” 暂且不管对与错,就冲黑板上洋洋洒洒十来行演算过程,也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感情叶枫从小学到现在,累计写粉笔字也没现在多。 难道传说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叶枫? 叶枫把小纸条塞进口袋,转身,弹开粉笔。 半截白色粉笔凌空飞起,以抛物线状落入笔筒中。 再摆了一帅气的poss,把头颅抬得高高的,不可一世地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往回走。 惹得女同学一阵尖叫。 看走眼了,原来叶枫并非池中物。 同样坐在后排的林星海看了一眼自己稿纸上的演算结果,再看看黑板,眼眸沉了沉。 他看向叶枫。 在叶枫快要落座时,他注意到叶枫与小风野的互动。 俩人打眼色,非常有默契。 聪明如林星海,下一秒把目光落在小风野身上。 昨天还是学渣,突然就开窍? 如果说有不一样,就是他身边的小屁孩。 可这个小屁孩只有两岁,而且是蓝千觅带来着,着实让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想起在厕所里,小屁孩居然说自己是蓝千觅的夫君! 很少笑的他,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林星海也说不出哪里不妥,就是莫名其妙觉得,叶枫的转变可能跟他有关。 一个两岁的小屁孩。 数学老师张开口,手托着镜框,透过厚厚的镜片惊讶地望着黑板,这姿势足足保持了两分钟。 两分钟后,她翻开教案,对了一下答案。 “叶枫,这道题是你自己做的?”数学老师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看他的眼神像看怪物似的,一脸不相信。 “老师,刚刚可是四十多双眼睛看着,我可没作弊啊。”叶枫背靠的座椅上,双手环胸,懒慵庸地作答。 数学老师又回忆一遍,确实不是。 他可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做题。 但,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一个渣到不能再渣的学生,居然能做出历年高考十大难题之一,执教20多年,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他真的是突然开窍? “老师,这道题,我做对还是错?”叶枫问,嘴角含笑。 做是做了,但纳兰风野只是一个2岁的小屁孩,谁会当真? 所有人都屏住气,一瞬间,课室安静得闻针可落。 数学老师扬了扬嘴角:“恭喜你,全对。” 她率先鼓掌。 很快,掌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投去钦佩的目光。 从小被嘲笑惯的叶枫,哪来获得过这么高的荣誉,一瞬间,整个人飘飘然。 只是,这种飘于云端的感觉还没站稳,下一秒,他跌入泥尘。 “下周全国数学竞赛,你与林星海代表学校出赛,请做好准备。” 数学老师说完,下课铃声响起。 她夹着教案,离开课室。 所有人一下子涌到叶枫跟前,各种膜拜恭维,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只有他,石化一般,口张得大大的,不知是高兴还是惊恐。 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开什么国际玩笑? 第6章 又飒又怂的小屁孩 整个上午,有惊无险,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在去学校餐厅的路上,蓝千觅一边拉着小风野一边计算着卡中钱还能用多久。 而圆滚滚胖乎乎的小风野,一路上引来不少同学侧目。 大家对于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出现纷纷感到好奇。 有的跟他打招呼,有的问他名字,还有几个调皮的往他脸上捏。 脸蛋都被捏红了。 他躲也躲不掉,推也推不开,打也打不过,唯有忍着。 他谁也不看,冷酷得像一尊黑脸神,配上他萌呆的样子,强烈的反差更让人喜爱。 “蓝千觅,我都快被人捏成肉饼了,你也不管吗?”小风野好不容易推开一位哥哥的手,生气道。 “大家喜欢你才逗你玩,别这么小气。”蓝千觅答得心在不焉。 “小气?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就有你吃醋的份儿。”小风野哼哼道。 “行,等你长大再说吧。”蓝千觅随口应着。 “放心,不用你等很久。” 快到餐厅门口,饭菜香飘进鼻腔,小风野吸了吸鼻子,开口道:“我要吃肉,大鸡腿肉。” 蓝千觅心里“咯噔”一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鸡腿卡路里太高了,你看你,都快胖成一个球了,吃素吃素。”蓝千觅才不惯他。 平常,她只需一份白饭与一份青菜,偶尔才会开荤,这家伙一上来就大鸡腿? 大鸡腿最便宜也要10元一个,奢侈! “我这叫婴儿胖,再说了,鸡腿上含有的是蛋白质,我需要高能量补充身体,这样才能更快地长大。”小风野据理力争。 蓝千觅扯了扯嘴角,不明白他小小的脑袋,哪来那么多道理。 片刻后,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意,谄媚道:“能不能换别的,比如说......鸡蛋。” 她对着他不停眨眼,眼神里全是讨好。 小风野不喜欢她这副为半斗米折腰的模样。 为了省几个块,居然谄媚逢迎,这还是他所认识的蓝千觅吗? “不要不要,我就要大鸡腿。” 完了又说,“我知道你没钱,不用怕,你很快就有钱了。” 钱? 想到爸爸的那笔赔偿款,蓝千觅眼底亮了亮。 只是,这家伙居然也惦记着这笔钱? 真是贪心鬼,少吃点会死吗? 敢打我钱的主意?没门! 蓝千觅眯起眼眸,危险道:“那是我上大学的费用,再说了,也没多少,你敢打它的主意,小心我......” 她拎起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 小风野看着眼前的小粉拳,嗤之以鼻。 突然,后面一道力将小风野抱起,举过头,高声道:“哥带你吃大餐去。” 叶枫抱起他快速进了餐厅,将他放在餐椅上:“好好坐着,等哥买吃的。” 说完排队去了。 蓝千觅跑进餐厅,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看到小小的他:“别乱跑,我去打饭。” 说完走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他眼前。 小风野抬头望去。 林星海站在自己对面,隔着餐桌,将一瓶酸奶放在他面前。 “我不吃情敌的东西。”小风野把头歪向另一边,冷酷说道。 林星海呵笑一声,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我跟你......”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纳兰风野,“不可能是情敌。” “我知道你喜欢蓝千觅,男人大丈夫,你别不认。” 林星海又笑了,眼眸闪过难得一见的羞色。 他落坐在他对面,一双浓眉大眼对上他的怒目圆瞪。 林星海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承认,但,我跟你也不可以是情敌,如果一定要扯上关系,那就是......” “蓝千觅不是我的姐姐,我也不是他的弟弟,她是我的夫人,听清楚没?”小风野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林星海将拳头塞进嘴里,好不容易才止住没有笑出来。 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脑洞大开。 “现在是21世纪,童养媳已经不存在了。”林星海纠正道。 “什么童养媳,我们的是千年情缘,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高中生所能理解。” 林星海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的,收到,这瓶酸奶给你,有助于身体发育。” 见小风野一脸不屑,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肠。 小风野那双小圆眼不争气地转了过来,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最后恋恋不舍地移开。 林星海又丢出另一根香肠。 这该死的身体,见到吃得就怂,怎么控制都没用。 桌上的食物太吸引,他身体需要补充能量。 “说吧,笼络我有什么目的?”小风野终于正眼瞧他。 “没有目的,纯粹是吃不完,丢了又可惜。”林星海说,一脸坦诚。 一副大爱无私的样子。 小风野眯起眼眸,奶声奶气地说:“我不喜欢欠人,特别是对蓝千觅有非分之想之人,不过,这份情我先收下,不久后,加倍还你。” 说完伸手拿酸奶。 酸奶盒上面有一层白膜,他撕了半天也没撕开。 林星海伸手接过,轻轻一撕,打开了。 “别以为撕张纸有什么了解不起,我只是被这副身躯困住了,等我变回原形,你给我挽鞋也不配。”他一边吸着酸奶一边絮絮叨叨。 望着眼前又飒又怂的小屁孩,林星海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叶枫端着两个大盘子走来。 一盆是饭和面条,另一盘全是肉,大鸡腿、虾仁、排骨、还有整条的秋刀鱼,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 叶枫抓起一个炸鸡腿,递给小风野。 小风野毫不客气接过大口大口地啃起来:“真香,叶枫,还是你了解我。” 叶枫拉开易拉罐,递给他一瓶可乐:“咱是哥们,不说生分话,来,干了。” 两瓶可乐在空中相遇。 蓝千觅走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一张好看的小脸怒气渐浓。 她大力地把餐盘往桌面上一放:“叶枫,我知道你有钱,但也不能把奢靡、挥霍无度的恶习带给一个小孩,这样会害了他。” 叶枫看看桌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食物,难以理解:“在学校饭堂吃个学生餐也叫奢靡?” 她是不是用错词了? 第7章 我的女人我自己教 蓝千觅怒道:“他这么小就吃惯大鱼大肉,以后怎么吃苦?” 这一顿起码要上百元,还有饮料,真是奢侈无度,差不多够她一个月生活费了。 如果他每顿都要这么吃,她卖血也供不起他。 落在叶枫眼里,却难以理解:“这是很普通的食物,再说了,以后为什么要吃苦?” 谁的人生目标是吃苦? “我准备带着哥们吃香喝辣的,对不对,小风野。”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风野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猛点头。 太香了,他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蓝千觅望着他满嘴油光,又气又无奈。 吃香喝辣要钱呀,她哪来这么多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行,她要纠正他。 蓝千觅坐了下来,舀了一勺水蒸蛋递到他嘴边:“来,这是专门为你买的,富含蛋白质,又容易吸收,最适合小朋友吃。” 小风野望着一眼淡而无味的水蒸蛋,撇撇嘴,摇摇头:“你吃吧,我还有虾仁和秋刀鱼。” 说完继续啃手上的鸡腿,一副很忙、没空理你的样子。 蓝千觅一脸黑,这么好的水蒸蛋也不吃,真是作孽。 当然,他手上的食物看起来更吸引。 不吃就不吃,拉倒。 晚上饿的时候别找我。 蓝千觅也不管他了,轻抿一口,丝滑香浓,真得太好吃了,比青菜好吃多了。 “你不要我吃完啰。”她说,就着水蒸蛋和青菜吃起来。 叶枫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素菜,靠近小风野,压低声道:“她平时就给你吃这些?” 小风野眼泪说来就来,点点头,十分可怜。 “你又不是兔子,怎么可能只吃素。”叶枫看蓝千觅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可不是嘛,不过.....” 小风野丢掉手上的骨头,抓起一只虾,一边咬一边说:“她很快有钱了,以后不会这么惨。” 叶枫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含糊道:“以她的抠门个性,我猜,给钱她也不会花。” 人的思维与行为习惯一旦成型,很难改,就像很多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哪天发财了,也改不掉抠门的习惯。 小风野想了想:“嗯,没错,不过,我会纠正她。” “要我帮忙吗?”叶枫向他挤眉弄眼。 小风野见他不怀好意,正色道:“我的女人我自己教!” *** 晚上,女生宿舍,小风野像个布娃娃似的,被宿舍几位女生抢来抢去。 “救命,蓝千觅,救我!救我......”小风野大喊。 “难得姐姐们喜欢你,你就陪他们玩一下呗。”蓝千觅拿着浴巾往浴室走去。 “这样下去,我名节不保!”小风野扯开嗓门喊,差点没哭出来。 蓝千觅瞧了一眼那群像饿狼似的、对着他动手动脚的舍友们,暗自感叹:真看不出,平时规规矩矩的女生们,原来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就你那小屁孩,还名节?”蓝千觅一脚踏进浴室,关上门。 十五分钟后,她从浴室出来,看见兰小风野坐在自己的床上,衣衫不整、满脸唇印,一边抽泣一边捏着自己的衣角。 像极了一位被欺凌后丢在一边的小媳妇,又委屈又难过。 蓝千觅伸手想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抓起一件白t,进了浴室。 蓝千觅想进去帮忙,却被他“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看来,真的生气的。 “人儿小,脾气却不小。”蓝千觅摇头笑了笑,回到床上,掏出手机。 那是她趁着暑假打工赚钱买的二手手机,虽然旧点,但胜在便宜,上网也没问题。 正在网上冲浪时,小风野推门而出。 头发湿漉漉的,换上了蓝千觅的小白t。 小白t不大,可对他一个只有90公分的小男孩来说,已经拖到地上了。 俨如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不过这样也好,盖住了该盖的地方。 要知道,他下面什么也没穿,因为他没有换洗的衣服。 这副又萌又呆的样子,立即引起女生们的尖叫。 “哇噻,呆萌呆萌了,让姐姐抱抱......” “今晚陪姐姐睡好不好......” “来来来,让姐姐捏捏......” 一群长发女生同时伸出五六双手向他抓来,吓得他连忙爬上床,躲在蓝千觅身侧,缩在她手臂里。 那样子,就像小孩遇见巫婆一样,眼神里全是恐惧。 蓝千觅将他揽入怀里:“我弟害羞,你们今天放过他吧。” 一众女生扫兴地散了。 哼,算她有良心。 小风野怒气熄了不少,趴在她胸前,指了指手机屏幕:“我要这一套,还有这一套。” 原来蓝千觅在网上帮他买衣服,算她有良心。 让他窝在这副身躯里已经难受,连套像样的衣服也没,真是千年英名尽毁。 蓝千觅看了一眼价格,眉头拧起。 “太贵了,这套吧。”她往下划,指着其中一套。 小风野凑近一瞧,脸色都变了:“19.9元包邮?蓝千觅,你把我当什么?” “我的衣服,你身上这件白t也是19.9,有种别穿。” “便宜没好货,一看就是低劣的、甲醛超标的产品三无产品,我不要。”小风野咋咋呼呼道。 他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用低劣产品。 “谁说是低劣产品,你看,多鲜艳漂亮。”蓝千觅放大图片,越看越喜欢。 “幼稚,三岁小孩才喜欢花花绿绿!”小风野嫌弃道。 “你不是小孩吗,噢不对,你才二岁。” 正要下单,被他一手按住:“别这么小气,你明天就有钱了。” “你说有就有吗?”蓝千觅更气了。 一天到晚就想着她的钱,没安好心。 她跟他一毛关系也没,现在给他吃给他住的,还想怎么样? 再嚷嚷信不信把他丢去出,让他找他的亲人去。 舍友林依依走到他们床前,说:“千觅,小孩确实不能用低劣产品,甲醛超标容易引起白血病,这样吧,我送他两套,只要他......” 没等她说完,小风野就拒绝道:“想得美,我不会为了两套衣服出卖身体。” 林依依惊愕得张开口,下一秒,伸出双手捏着他双颊:“我太爱你了,你跟我弟太像了,只是......” 她激动的笑容瞬间焉了下去。 一个月前,林依依两岁的弟弟发生意外,永远离开他们了。 妈妈整天以泪洗脸,爸爸终日沉默不语,往日欢声笑语的一家人,现在变得悲愁垂涕。 如果,这位小弟弟愿意跟他回家一趟,会不会让父母高兴呢? 第8章 胸口上的牙印 蓝千觅看穿她的心思,说:“周末放假,我们去你家玩。” “真的吗?”林依依高兴得跳起来,“千觅,我送两套衣服给小风野,就当作是......酬劳。” 林依依家里做大生意,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她欣然接受。 小风野一想到自己用身体换来廉价的报酬,想死的心都有。 可是没办法呀,本来以他的千年修行,是要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自带法力,可以讲,在21世纪无人能敌。 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元气大伤,差一丢丢成了街边的大黄狗。 最后勉强才成为一个2岁的小屁孩。 想想也算了,等了千年,终于可以触摸她,还可以趴在她胸前与她同床共枕。 忍忍吧,很快可以入梦了。 *** 梦里,蓝千觅听到有节奏脚步声,缓缓睁开眼。 一位古风装束的男子出现在窗边。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把周围也照得亮堂。 他身形欣长,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风度翩翩,俊逸不凡,一步一步往床前走来。 蓝千觅吓得坐了起来。 已经连续两晚梦见这个人,他说他叫...... 她下意识看了旁边。 床上只有自己,不见了小风野。 她又看了一眼四周,宿友们都在,睡得正香,唯独不见了小风野。 他去哪儿了? 男子越走越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的脸庞:五官端正、轮廓分明,自带贵族气质,举手投足间气质不凡,让人一眼万年。 他俯身下来,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她。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蛊惑气息。 陌生又熟识,好像来自遥远的记忆。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蓝千觅惊恐地问。 男子挑起她的下巴,扬了扬嘴角,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记性真差,才一天的时间,就把我忘了。 “看来,我要在你的梦里多呆一会!”他拉了拉她的手腕。 蓝千觅吓得大喊救命,发现舍友睡得像死猪似的,一点反应也没。 她一边大叫一边往墙角缩:“你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你走走走......” 男子眉头轻拧,一丝伤感在眼底掠过。 “蓝千觅,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他声音沉了几度,变得严肃。 蓝千觅瞪大眼睛看着他。 水汪汪的瞳孔里映着他清冷又绝艳的脸孔。 “我叫纳兰风野,是你千年前的夫君。” “白天那个小屁孩小风野就是我,因为元气大伤,暂时只恢复到2岁。” “你现在不记得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是因为千年前,你为了救我,下了禁咒,被禁咒反噬,魂飞魄散,需历劫九世轮回之苦。” “这是最后一世,在这一世里,你还需历劫三关六劫九难。 “前面的三关六劫你已经过,还剩九难。” “待你,掌心的朱砂痣显现之时,便会记得以往的一切。” 他打开她右掌心,指尖轻轻一点,一颗粉红的朱砂痣约隐约现。” 蓝千觅望着微微发烫的掌心,睫毛轻颤。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她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魂魄一般。 “没关系,你只要记住,小风野就是我,我就是小风野。” 蓝千觅眼神里全是剧震。 “还有,我是你夫君,我们有千年情缘,你只可以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别的男人,包括林星海。” “我,我没有,我只是......”蓝千觅震惊之后,脸颊红了红。 “将来,我会比他优秀一万倍,你再等等。” 男子将她揽入怀里,温热的唇落在她眼睫毛上。 她本能想反抗,他把她抱得更紧,唇沿着小巧和鼻梁,落在她如花瓣般的粉唇上。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如施了法术般,让她渐渐迷失。 她双眼微阖,生涩地回应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胸口一阵刺痛,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眼前漆黑一片,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灯光,隐约看到大家熟睡中。 小风野也在身边,背向自己,睡得正香。 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那个梦,还有仍喘着气大汗淋漓的自己,又是多么的真实可怕。 极少做梦的她,接连两晚噩梦缠身,让她身心疲惫。 蓝千觅摸床边的手机,时间显示早上5:00。 她起床,来到浴室,打开灯,望着镜中脸颊熏红的自己,再摸了摸仍隐隐作痛的胸口,眼底闪过不安。 她拉低衣领,一个牙印赫然出现在胸口。 牙印不深,可在雪白的肌肤上却异常醒目,就像在一张白纸上印了一个红印。 梦中,男子沿着锁骨一路往下,在她胸前咬了一口。 就是那一口,把她从梦中惊醒。 难道,梦中是真实的? 蓝千觅不相信。 作为一位受过现代教育的高材生,她只相信科学。 睡意全无,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望着黎明时分深邃静谧的天空,思绪又回到梦中。 男子说,他叫纳兰风野,是她千年前的夫君。 小屁孩就是他,他就是小屁孩。 她是为了救他,下了禁咒,被禁咒反噬,魂飞魄散,需历劫九世轮回之苦。 荒诞,真是荒诞! 白天时候,小屁孩一直嚷嚷是自己的夫君。 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深呼一口气,靠在座椅上,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皮。 她换了短衣短裤,穿上运动鞋,离开宿舍,来到操场上,绕着400米跑道连跑3圈。 天色渐渐亮起来,宁静的校园又开始活跃起来。 有的晨跑,有的拿着书在路灯下啃读。 离高考不到一个月时间,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全力以赴,朝着着心目中的大学奔去。 蓝千觅也不例外,甚至,她比其他同学更在意高考。 那是一个改变命运的转折点。 所有人都有退路,而她,身后无空一人,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 现在,还多了一个2岁的小屁孩,她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蓝千觅第一个来到餐厅,要了两杯豆奶、两个馒头。 想了想,又多点了一个茶叶蛋。 时间尚早,她不急不忙地吃掉自己那一份早点,然后拎着另一份早餐回到宿舍。 舍友们已经梳洗干净,陆续出门,没多久,宿舍里只剩下小风野。 第9章 元神出窍 蓝千觅将早餐放在小桌上,快速换了校服,望了一眼仍熟睡了他,一时间不知让他继续睡,还是把他叫醒。 小孩的生物钟跟成年人不一样,他需要更多的睡眠时间。 但是,万一他醒来见不到自己呢? 虽然他讲话一副大人的口吻,但小孩就是小孩,哪能跟大人比。 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蓝千觅坐在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风野,小风野。” 一道极困的声音响起:“我还想睡会,你自个儿去上课吧。” “哦......”蓝千觅下意识应了一声。 仍是小孩子的奶声奶气,又好像,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不知道。 “那个,早餐放在桌子上,饿了自己拿来吃。”望着那个始终背对自己的小小背影,蓝千觅心头闪过困惑。 “我走啦。”她拿起书本,打开门,走了出去。 宿舍门关上,一室安静。 小风野睁开眼眸,缓缓转身,那张稚气的脸上,猝不及防,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一道元神从他肉体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身形欣长,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风度翩翩,俊逸不凡。 他伸了一大大的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这短小的身子,憋死我了。” 不过,他明显感觉自己强壮了,失去的力量好像渐渐回来了。 虽然仍不能以肉身现形,但元神可以自由进出。 他隐隐觉得,梦里与蓝千觅的亲密行为有助于恢复法力。 元神席地而坐,盘膝运功。 很快,气灌注到丹田,一道小火苗在丹田燃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额上冒汗,肚子直打鼓。 “该死的!” 他骂了一句,缓缓吐气,看了一眼床上静躺着的小风野。 眼神里全是嫌弃。 “小短腿小短手,哪都小的东西。”他一边嫌弃一边进了小风野的身体。 小风野突然睁开眼,饿得饥肠辘辘。 他连忙下床,抓过桌子上的馒头,一口馒头一口豆奶,最后把茶叶蛋也吃了,才勉强不饿。 人小,食欲却不小,还容易饿,偏偏蓝千觅又是一个穷鬼,节俭得不能再节俭,要想从她手上多吃一块肉,比登天还难。 如何是好? 突然,他左眼跳了跳。 掐指一算。 不好。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换上昨晚风干的衣服,开门而出。 此时,蓝千觅走在一条偏僻的小径上。 小径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化验室。 刚才化学老师让她将化学考卷送到化验室,作为化学科代表,她责无旁贷。 化验室临依山而建,离主体大楼有一段距离,除了实验课有学生前往,平时只有鸟儿光顾。 吱吱喳喳的小鸟从树梢飞到屋顶,又从屋顶回到树梢。 蓝千觅抱着一叠考卷在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声音。 她透过门上观察窗,看见化学老师忙碌的身影。 蓝千觅推门而进,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里面冷气开得很低,与外面的暑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穿白袍、戴着口罩的化学老师正拿着试管在显微镜下工作。 蓝千觅见她忙,放下试卷正想离开,被化学老师喊住了。 “蓝同学,帮老师一个忙。”化学老师说,抬起头,推开另一扇门,走了进去。 蓝千觅跟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进了另一个扇门。 门的后面,仍是一条长廊。 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回音。 蓝千觅第一次进入化验室内部,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 长廊的尽头,又是另一扇门。 同样灰白的墙,灰白的木门,在刺白的日光灯照耀下,仿佛在同一条长廊上回来走动。 唯一不同的是,温度越来越低。 她下意识抱了抱自己双臂:冷 也不知走了多远,大概连推开5扇木门后,化学老师停了下来,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孔。 精致的妆容,紧致的皮肤,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身材曼曼的女子已年近6旬,是奶奶级人物。 她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不老女神,追她的男同事从30-70岁不等,让人羡慕不已。 化学老师走前两步,停在蓝千觅脸前,微笑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惊艳。 “年轻的细胞,吹破可弹的皮肤,18岁真好!” 蓝千觅神色一怔,轻声道:“徐老师过奖了,你60岁的身体30岁的容貌,才是万里挑一的不老女神。” “不老?只有老人才会被叫作不老,再怎么不老也不可能回到18岁。”她突然吼叫一声,面目狰狞地把手中的玻璃试管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蓝千觅吓得后退两步,连忙道歉:“徐老师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老师见她吓得花容失色,扬了扬嘴角,温婉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昨天没睡好,今天失态了,请你原谅。” 笑容里全是歉意,看得蓝千觅手足无措。 徐老师又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蓝千觅跟着过去,才到门边,一股寒气从脚底钻进裤管,下意识脚步一顿。 犹如进了冷柜,让穿着夏装校服的她从头冷到脚。 房内,肉眼可见的寒气从屋顶上喷出。 墙上,挂满了如圆盘大小的透明玻璃试管。 试管内摆满了各种人体器官,用药水浸泡碰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徐老师转身,莞尔一笑。 蓝千觅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没看清,她呆在原地,一脸惊愕和疑惑。 “这是胎盘,这是脑浆,这是心脏,还是这个,是年轻的细胞。” “不过,这都是死物,效果不好,你看......“ 徐老师把脸凑近蓝千觅,在自己精致妆容的脸蛋上一捏。 紧致的皮肤下,出现一道口子,口子内,几条黑色幼虫在蠕动。 蓝千觅一阵恶心,连忙抬退几步,惊恐道:“老师你,你这是......” “哪有什么不老传说,不过是缺哪补哪,现在,老师遇上一个难道,蓝千觅同学,你愿意帮我吗?”徐老师按了按脸皮,那道口子立马消失,恢复了精致的妆容。 惊悚的画面在她脑海闪过。 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帮什么忙,但一定不是好东西。 否则,何必鬼鬼祟祟。 第10章 不老女神 蓝千觅头摇得拔浪似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木门。 木门虚掩。 万一不妥,那是唯一的出口。 徐老师笑容在脸上扩大,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你是一个三好学生,这点忙也不愿意帮老师?” “老师,我能帮你什么?”蓝千觅一边应着,一边计算着跑出去的时间。 如果脚步快,10秒之内可以逃出去。 “我想要你......年轻的细胞。”徐老师突然来到她跟前,抬手,指尖落在她光滑的脸蛋上。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她非常满意,眼神里全是贪婪。 蓝千觅越发觉得危险,一边避开她的手指,一边往后退:“这个,怎么给你?” “不难,将你的肌肤放进特制机器,就能分离出来新鲜的细胞,不过有个前提,你得保持心情愉悦,最好能心甘情愿,否则,细胞质量会大打折扣。” 蓝千觅眉头越拧越深:“要多少?” “全部。”她指尖点向蓝千觅,从头划到脚底。 一阵寒气从心底冒出,她身体扯不住颤抖起来,连说话也变得结巴:“怎么......给?” “把最鲜嫩的部位切下来,然后放进机器,放心......” 她向她靠近,一边走一边说:“老师的刀功很好,你忍一下就过了。” 切? 蓝千觅脑海闪过肉在砧板上被乱砍的画面,瞳孔剧震。 她意识到,眼前的徐老师已不是平时所认识的化学老师了。 蓝千觅猛然转身,没注意到身后的横式冰柜,身体撞了过去。 冰柜门被撞开,一具s体赫然在目。 s体全身赤裸,脸内、胸部、大腿等位置均缺了一块肉,留下血淋淋的窟窿,让人毛骨悚然。 蓝千觅肠胃一阵倒腾,尖叫一声,快速往门口方向逃去。 眼看就要到门边的,突然,一个身影比她更快一步跑到门口,将门关上,上锁,转身看向她。 “都说了要保持身心保持心情愉悦,你却不听话,碰到了不该碰的物品,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说,如何是好?”徐老师越说越激动,一张精致的脸上染上愠怒。 “老师,求你了,我不想死,我,我还要上大学,我还没尝过恋爱的滋味,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蓝千觅哭着求饶道。 她想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一秒也不想留。 “年轻人,生活并不美好,据我所知,你家只剩你一人,连生活费都成问 题。” “出身不好,妄想通过学习改变命运?” “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眼泪都出来了。 落在蓝千觅眼里,却是疯狂与变态。 徐老师已经疯了。 跟一个疯子讲道理,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她耗不起。 蓝千觅趁机四周环视一眼,发现北面墙有扇浅色的小门,颜色与墙体几乎一样灰白,如果不认真看,很难发现。 幸运的是,被她发现了。 气温越来越低,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热量在流失,手脚开始僵硬,都快冰成冰棍了。 不过,她很快镇定起来。 “老师,我记得你曾经跟我们说过,高考是穷人唯一的出路,你这句话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是我前进的方向与动力。” 蓝千觅三岁起,就在垃圾堆里与流浪汉一起抢纸皮可乐瓶,10岁左右开始利用暑假打零散工,一路混迹底层,见惯龌龊狭隘、阴暗危险。 为保护自己,从小练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 现在,她在分散对方注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呵呵!”徐老师大笑一声,声音里夹着轻蔑。 “我随口一说你就当真?” “徐老师说的话,我自然听在心里。”蓝千觅一边与她周旋,一边往北边退。 “蓝千觅同学,你太年轻,也太听话了,所以......”徐老师声音一顿,眼眸闪过一丝伤感。 “所以什么?”蓝千觅仿佛找到突破口,打蛇随棍上。 “所以,你的结果一定是悲剧,因为你跟我太像了,看到你,仿佛看到当年的我,青春漂亮、倔强好胜、有目标、有理想,像冉冉升起的太阳,充满着希望。” 蓝千觅不解:“徐老师既有学识又优雅美丽,怎么会悲剧?” “因为,我跟你一样,出身低层,本以为通过学习加上外貌的优势,可以改变命运。谁知道,低层就是低层,你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漂亮,也敌不过岁月与权力,就连你深爱的枕边人,也时时刻刻嫌弃你。”徐老师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眼底的温度渐退,取而代之是冰寒。 蓝千觅觉得气温又低了几度,冷得她直打颤。 “这样的人生毫无没意义,倒不如,趁一切还没开始,做点有意义的贡献。” “老师说的贡献是什么?”蓝千觅离那扇门越来越近,近到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她在伺机而动。 准备趁她不注意,撞门而进,然后快速从内关上门。 “比如说,把你的年轻细胞交给我,让我实现青春永驻。”徐老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可眼眸却越发森寒。 “可以,下--辈--子吧!” 蓝千觅使劲撞开门,“呯”的一声门开,她迅速将门关上。 她一个年过半百之人,想青春永驻;我一个花季少女却让我牺牲性命,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可是下一秒,蓝千觅惊呆了。 房内,坐着一个男人。 那人坐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开门声,转过脸来,同样惊诧地望着她。 男人约摸60来岁,头发花白,脸色惨白,见到蓝千觅,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得想站起来。 但腿无力,他挣扎几下,最终放弃了,坐在躺椅里,望着蓝千觅,眼神里又激动又绝望。 “你是......”蓝千觅一边问,一边打量四周。 房间不大,约摸20平方,一张席梦思床、一盏小橘灯、一张原木书桌,书桌上摆满了书籍和一盘水养绿植,绿植下面还放了两尾红色金鱼。 金鱼在圆形的水缸里游来游去,自由自在。 整房整体布置简洁,却不失温馨。 而且,这里体温正常,蓝千觅僵硬的手脚渐渐灵活。 男人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 “你说什么?”蓝千觅听不清,往前两步。 第11章 密室男人 躺椅上的男人又是一阵挣扎,一边挣扎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 蓝千觅想跑去帮忙。 她觉得他不危险,甚至,有点身不由己。 此时,锁把转动,有人拿钥匙从从外面开锁。 吓得她连忙折回去再次把门锁上。 这锁体,居然没有内锁,只要外面有人拿着钥匙,就一定能打开。 蓝千觅只能用弱小的身体抵在门上,一遍又一遍地将被扭扳开的锁再次锁上。 折腾好一会儿,外面突然安静了,她甚至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蓝千觅松了一口气,拉过一张椅子顶在门扇上,看向男人。 男人同样看着她,眼神里仍透着激动、不安,欲言又止。 他不是说不清,而不是能说。 腿不能走,话不能说,被困在密室里,他是否被逼? 谁逼他? 想到化验内如此隐蔽的密室与扭曲状态下的徐老师,蓝千觅觉得只能是她了。 只是,这男人与她有什么深深仇大恨,要将他软禁于此。 她一边向男人走去,一边掏出手机。 该死的,居然没信号。 这鬼地方,四周密封,既逃不出,又联系不到外面的人,她只有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 “叔叔好,我是海城中学的高三学生,求你救救我,怎么样才能逃出去?”蓝千觅向他发出求救。 男人望着她,眼中的激动与不安渐渐褪去,变得灰暗绝望。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电锯声。 俩人同时扭头看去,木门被钻开一个大洞,徐老师从洞里走了进来。 像来自魔界的女妖,穿着白大袍,手里拿着“呼呼”作响电锯,笑得阴森。 吓得蓝千觅眼眸一紧,躲在男人背后,一只手抓住男人的衣角。 像抓住救命草。 “把你的手放开。”徐老师暴吼一声,双手举着电锯,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向她逼近。 蓝千觅抓住他衣角的手攥得更紧。 男人感受到肩上的力度,眼底闪过一道紧逼。 他狂躁地拍打椅子,一边拍打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音。 徐老师举着电锯的双手一顿,下一秒,把电锯丢在地上,跑到男人躺椅边,双膝跪了下去。 “峰哥,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你终于肯理我了?峰哥......”徐老师一把抱住他的双腿,仰起头,眼里流下激动的泪花。 男人又是一阵暴躁的操作。 “我明白,我知道,我一定会保持青春,永远留给你最好的一面。”徐老师又哭又笑。 男人闻言,横肌肉颤了颤,“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一道红印浮现在精致的脸蛋上。 徐老师错愕地瞪大眼睛,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下一秒,她拉起男人另一只手,摁在自己另一边脸上,幽幽道:“只要你肯理我,肯跟我说话,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想抽出手掌,却被她攥得更紧。 他更暴躁了,把躺椅弄得“咯吱咯吱”地响。 渐渐地,男人身上的躁动散去,指了指身后的蓝千觅,再指了指门口,喉咙“咕咚咕咚”地响。 他要放她走。 徐老师站了起来,看着蓝千觅,淡然一声:“你走吧!” 蓝千觅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她没多想,生命至上,先逃出去再说。 她一边向男人鞠恭道谢,一边往门边走,经过徐老师身边时,突然,手臂被一道力擒住。 她惊恐地扭过头来,看到徐老师一只手抓着自己,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细长的针孔,对着自己的颈脖。 眼看就要扎下去。 突然,徐老师“啊”的一声,针孔扎不知怎得扎进自己左下腹。 她惊愕地往下瞧了瞧,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圆头圆脑,约摸只有两岁,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刺进她的大腿。 鲜血不停地往外流,染红了一身白袍。 而小小的他,仰起下巴,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眼神纯净清澈,好像他扎进去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玩具。 趁机脱身的蓝千觅扭头一看,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小风野!”她大喊一声,连忙折回把他拉到身边,躲得远远的。 同样不可思议的还的躺椅上的男人。 他一直望着她们,从没看见门口有人进来。 而这个小人儿,好像突然“蹦”出来。 至于从哪蹦出,他没看清楚。 徐老师腹腿受刺,全身无力跌坐在地上,看了看大腿上不停涌出的鲜血,再看向脚边。 哪来的小人儿? 这与世隔绝的密室,隐藏在化验室深处,20多年来从没被发现。 尽管这里经常有老师与学生人来人往,但从没被发现,他一个小小人儿是如何做到? 又如何走来? 她看向他的一双小短腿。 这里离校区有1000多米,而且从化验室进入密室的长廊弯弯曲曲像迷宫似的,若没她带领,无人能走进来。 他是如何做到的? 小风野脱开蓝千觅的手,走到徐老师面前,歪着头打量着她。 “你......是谁?”被自己扎进麻醉剂的徐老师怒瞪双眼,有气无力。 她将剂量控制在让人身体疲软、但意识清醒的份量。 她计划在此状态下给蓝千觅实施细胞提取术,这样提取出来的细胞新鲜有活力,注射到自己身上的效果更好。 没想到,这一针扎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叫纳兰风野,是蓝千觅的夫君,你想伤害她?没门!”他说,奶声奶气的腔调说出了最霸气的话。 徐老师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白痴。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痴情的。 “你一个小屁孩,是如何进来?”徐老师问。 “这个,你无须知道,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小风野一边说一边渡到男人面前,瞧了他一眼,说:“她是爱你的,只是,爱得扭曲。 “孽缘!”小风野摇摇头,叹息一声,那模样,就像一个小大人。 伏在地上的徐老师嗤笑一声:“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爱吗?” “当然知道,爱是两情相悦,相互成就。你这不叫爱,叫自私。”他回答道。 小风野迈着小短腿回到蓝千觅身边,与她并排而立,看着血泊中的气焰嚣张的徐老师。 虽然身处劣势,却全身上下充满暴戾之气。 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 第12章 意识瞬移 突然,徐老师脸部一阵扭曲,精致的妆容顷刻间龟裂,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脖子。 数条黑色幼虫从皮肤里爬出来,同时,黑色液体不停地从五官流出,十分恐怖与恶心。 蓝千觅瞪大眼捂紧自己嘴巴。 徐老师意识到什么,手往脸上一摸、一看,瞳孔闪过剧震。 她连忙掏出口袋里的小镜子,看到镜子里像鬼似的自己。 精致妆容已剥落,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孔。 满脸老人斑,皱纹又深又厚,像极了80岁的老太太。 而她,今年刚好60。 徐老师尖叫一声,将镜子摔在地上,仰天狮吼。 绝望声在密室回荡。 精致一辈子,不过是自欺欺人。 小风野拉了拉蓝千觅的手,说:“我们走吧。” 此时的蓝千觅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主意,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 走到门边时,她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躺椅上的男人。 男人呆呆地望着地上徐老师,表情冷漠,眼神复杂。 蓝千觅看不懂他。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小风野说,拉着她的手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来到化验前面的教学区。 离开前,他指着墙上的报警器,说:“按响它。” 蓝千觅照做。 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小风野拉着蓝千觅离开了。 他们避开人群,远离大道,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山径。 爬上一段小山坡后,小风野累瘫了,坐在地上,不走了。 “我无力了,走不动。”他气喘吁吁地说。 蓝千觅顺势坐在他旁边,这一刻,她才觉得他像一个2岁的小孩。 幼小,柔弱,与突然出现在密室的小风野完全不一样。 人还是那个人,但气场却不一样,密室里的他像位英雄似的,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让人吃惊不已。 蓝千觅敛了敛神,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知道我这在里,还有,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有危险,至于怎么来的,我说了你别不信。” “你说,我信。” “你确定?”小风也不太相信。 “嗯!”蓝千觅用力地点点头。 “意念,用你们现代人的话,就是瞬间转移。” 蓝千觅瞪大眼睛:她不信。 “如果有,现在就证明给我看。”蓝千觅撇了撇嘴。 “那个太伤真气了,每使用一次,我离成人就越远。若不是你有危险,我才不会施展。” 蓝千觅觉得他就是吹,越说越离谱。 这吹牛的本领也不知像谁。 小风野见她不信,拉过她右手掌,摊开,指着掌心说:“待你历劫九难之后,朱砂痣就会显出来,这是第一难,你看......” 蓝千觅低头一看,一颗红痣约隐约现。 她想起梦中的场景,那个风度翩翩的古公子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 她看小风野的眼神又惊恐又忌惮,又诡异又神奇。 她屁股往边靠了靠,与他拉开了距离,像避鬼似的避开她。 小风野挨近她,头枕在她大腿上,弱弱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迟早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现在,我又累又饿,千觅......我要吃大餐。” 听到大餐两字,蓝千觅睫毛颤了颤,刚才的惊恐忌惮一扫而空。 就是一个小屁孩,还特贪吃。 “那个,放在桌子上的早餐你没吃吗?” “吃了。” “吃了还饿?”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离饭点还有一个小时。 “吃不饱,刚才为了救你元气大伤,需要补充能量。”小风野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大腿,可怜兮兮地说。 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蓝千觅心软了,将信将疑道:“再等等,食堂马上开餐了。” “我要到外面吃大餐,现在就去!”小风野不依不饶,在她怀里撒娇。 “......哪有钱吃大餐,还要到外面,你知道外面的餐厅多贵吗?” “你有钱,你半个小时前就收到了赔款。” “谁说的?”蓝千觅将信将疑地点开信息,果然,一条银行卡的到账信息,两万大元。 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她数了几遍零,确认没有看错。 望着屏幕,蓝千觅双眼发光,嘴角止不住上扬。 笑出了鹅声。 只要自己高考正常发挥,考取重点高校,这些钱交大学的第一笔费用卓卓有余。 “吃大餐!”小风野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句。 蓝千觅瞪了他一眼。 “吃大餐!”他气若游丝又嚷了一句。 蓝千觅被他磨得没办法,咬咬牙:“行,姐豁出去了,奢侈一把。” 她将他抱起,站了起来,看见不远处出现一拨行人,行色匆匆,向着化验室方向跑去。 “那个,小风野,我们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不妥?”蓝千觅担心道。 “别人的事,让别人去处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身体能量。”他伏在她肩膀上,双手环住她的脖颈,在她耳边弱弱地说。 “我们去过化验室,学校一定能查到,到时一定会找我们问话,而且......你还扎伤了徐老师,可能会有麻烦。”蓝千觅抱着他,一边爬山坡一边说。 作为当事人,他们这样一走了之,跟肇事逃逸没区别。 “万一……” 蓝千觅眼眸沉了沉:“万一他们追究起来,就说是我扎伤的。” 自卫伤人,理由充分。 希望徐老师伤势不重,没有性命危险,否则,来一个自卫过当,她跳进黄河也水洗不清。 “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怎可让一个女子为我担罪。”小风也不同意。 “你也是为了救我,所以……当作是我还你的人情。” “不,你是我的娘子,你千年前为了救我魂飞魄散,这份恩情,我十世也还不清。” 蓝千觅觉得他又在说胡话。 白天听一个小屁孩胡言乱语,晚上被一个古代男子纠缠不清,真不知撞了哪门子的邪。 诡异的是,他们说的话都一样,难道,这世上真有前世情缘? “没事的,他们查不到,里面的俩人也不会说。”小风野又补充一句。 “为什么?” “不为什么,听我的就对了。” “......” 第13章 流言四起 校外,蓝千觅选了一间人不多的、又相对便宜的餐馆。 二楼雅阁,小风野干掉一杯鲜牛、一个汉堡、两对鸡翅、一碗白饭,才满意地摸摸肚皮,打了一个饱嗝。 “吃点青菜,青菜有维生素。”蓝千觅给他夹一条。 小风野嫌弃地瞟了一眼碗里绿油油的青菜,叫来服务员。 他点了一份水果沙拉。 “你不怕把自己撑死?”蓝千觅看了一眼水果沙拉的价格,心里头骂了一句“败家”。 “我做事自有分寸,反而是你,别老是抠抠嗖嗖,对自己好点行不行,才18岁,搞得像个老太太似的精明。对了,提前告诉你,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有很多钱,所以,你不用担心生活费、学费的问题。” 将来?很多钱?他说的是账上的2万元吧。 “事先声明,别打我钱的主意,那是我上大学的费用,你敢打它主意,我就敢把你丢出去。”蓝千觅伸手指向窗外,十分严肃。 那架势,好像下一秒就会将他丢出去。 她什么都好,就是抠,只要谈到钱,整个人就变得敏感多疑,生怕别人占她一点小便宜。 这也不怪她,这是她的劫数之一。 “哼,小气鬼,我的新衣服什么时候到?”小风野双手抱胸,把头瞥向另一边,摆出一副臭脸,一点也怕她。 他这套衣服本来就又旧又土,严重影响他的颜值,而且连穿三天,早已击穿他的尊严。 他是何等尊贵的太子殿下,绫罗绸缎、锦衣玉食,鲜衣怒马,指挥千军万马。到了这一世,沦落为一个吃不裹腹、衣不蔽体的两岁小屁孩。 短手短腿,连走个路都比别人慢。 买件衣服还要讨价还价。 憋屈的要死。 蓝千觅查了一下物流信息:“如无意外,今晚能到。” “我还要换双鞋子,你看这,都露出脚趾头了。”小风野抬起他节藕般的小短腿,咋咋呼呼道。 蓝千觅瞄了一眼他的脚,一双小白鞋已洗得灰白,鞋头裂开,露出脚指头。 确实,有点,寒酸。 比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旧鞋还破。 这二十一世纪还穿成这样,确实有点讲不过去。 “行吧,后面那条街是步行街,吃完饭带你去。” 小风野正要得瑟,她又补充一句:“记住,不能乱买!” 蓝千觅带着他去步行街。 最后买了两双小鞋、一套衣服,还有几条小内和几双袜子。 看着战利品,小风野满意地伏在她肩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蓝千觅阴着脸回到课室,一把将他丢到后排,再也不理他。 很快,化验室的消息传遍校园。 “我去,那个去了n遍的化验室,居然藏着五具被分解的尸体!五具啊!”一个位男同学伸出手掌,惊恐万分地说。 “谁能想到温婉娴静的徐老师,居然......如此态态。”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凭一己之力,将学校变成屠场。” “密室男人,是前校长的儿子,失踪了40多年,家人一直以为他遇害了。” “据可靠消息,他们曾经是情侣,难道是徐老师将男子软禁了?” “怪不得她众多追求者,仍选择单独独居,原来......真变态呀!” “所以说,老是正常的,不老的都是妖......” ...... 同学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唯独蓝千觅坐在自己位置上,想着刚刚花掉的将近五百大元,心痛如割肉。 “你说,是谁先发现的?” 心如刀割的蓝千觅闻言,背脊一僵。 她竖起耳听,心脏卜通卜通地跳起来。 离高考不到30天,万一被带去问话,或抓起来错过高考,她10多年的努力将付之一炬。 她不想在这个节点上有什么差池。 可是...... “报警器响起,校方才发现。” “是谁按响报警器?” 蓝千觅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猛然收了起来。 “关键时刻,监控坏了,你说巧合不巧合?” “不会吧,凶手可不简单。” “是那个男人把徐老师刺伤吗?” “听说那男的腿不行,不能走路,理论上不可能。可以的话早就逃出来,也不可能等到40年后。” “徐老师总不自己刺伤自己吧!” “根据可靠消息,校方人员冲进去时,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徐老师和躺椅上的男人,并没第三者。” “难道是......诈尸复仇!” 同学们越说越玄,自己把自己说怕了。 因为这事件影响重大,警方介入,下午全体教师请去被问话。 学生待在在课室自习。 叶枫咬着笔头,推了推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了小风野。 “兄弟,上午你去哪儿啦?” 小风野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宿舍睡觉。” “你都睡了一个上午,现在又睡,你到底有多能睡呀?”叶枫才不管他嫌弃不嫌弃,又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关你屁事,你坐在课室里睁开眼,也不见得你的成绩好到哪里去。” 高见,一句话将叶枫怼得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兄弟,哥不过是担心你,听到没,上午学校出现了炸尸,那个时间段,宿舍空无一人,而你一个人呆在宿舍,这得多恐怖!” “切,大惊小怪,不过是爱得扭曲,害人害己。”小风野不屑道,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睡。 叶枫将笔挂在耳上,侧过身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哥们,你不是知道点什么?”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他见识过小风野的本领,觉得他跟平常的小朋友不一样。 他身上有一种能量,叫奇迹。 “叫声哥,我告诉你。”小风野始终闭着眼睛。 他真的困,好想好好睡一觉。 “哥!”叶枫没骨气地喊了一声,一脸讨好。 “乖,不过呢,好奇害死猫,你确定,你想知道?”小风野睁开一只眼,看向他。 “确定!”叶枫头点得像捣蒜。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告诉你,你拿什么偿还?”小风野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天真无邪地望着他,笑起来又萌又呆。 “你想要什么都行?”叶枫拍了拍胸膛,无所畏惧。 小风野一双黑眼珠“滑碌碌”地转动:“暂时没想到,想到了告诉你。” “行。” 俩人击掌为誓。 小风野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叶枫上身向他倾前,耳朵凑在他嘴巴上。 只见叶枫眼眸瞪大,眼神里全是震惊。 第14章 消失的40年 医院。 被抢救过来的徐老师眼神呆滞,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面对警方审讯,她一言不发。 医生说,她失忆了。 人在受到巨大打击,会选择性失忆。 男子叫林少峰,因长期被注射药物,双腿无力,喉咙发不出声,一时半刻也恢复不了。 他要来纸与笔,写了整整五大页,交给警方。 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同志一边看一边瞳孔瞪大,很快,他拨出另一个号码:“敲开北面墙,看有没有新发现。” 此时,病房门被推开,一名、体态圆润、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打量着病床上的林少峰,眼神闪过错愕、震惊、激动,最后他扑倒在男子的怀里,嚎啕大哭:“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她双肩抖得厉害,悲恸欲绝。 男子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 中年妇女名叫林可俐,是林少峰的亲妹妹。 “爸爸和妈妈,几年前相继去世,弥留之际放心不下你,生怕你吃不饱穿不暖,嘱咐我不能放弃找你。”林可俐抚摸着林少峰那满头白发,心痛不已。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北大才子,转瞬间变成白发苍苍,老态龙钟。 这消失的40年,不知他经历了什么苦难。 听到“爸爸妈妈”四字,他平静的眼底有了一丝碎裂,张了张口,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像烧开的水,在锅里叫着不停。 林可俐抓住他手臂:“哥,别怕,医生说,你是长期被注射的药物,导致身体机能失调,过一段时间恢复后,你会变得正常。 林少峰好不容易平常下来,点点头,示意她也别难过。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警察同志接通电话。 “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走到床前:“林少峰,我们根据你书写的内容,在北面墙发现了一具女干尸,你认识她吗?” 林少峰拿过笔和纸,巍巍颤颤地写下两个字:姜怡。 林可俐瞥见白纸上的黑字,瞳孔颤了颤:“哥......那可是我认识的姜怡姐姐?” 林少峰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忧伤。 警察同志像抓到什么重要信息,看向林可俐:“你认识姜怡?” 林可俐点点头,双眼看向窗外,回忆道:“姜怡姐姐与我哥在校园相识,一个是北大才子,一个是北大才女,当年,他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可是,哥哥当时有交往的女朋友徐盈盈。 “哥哥觉得亏欠她,于是,那一年,他带上姜怡姐姐一起南下,然后再也没回来了。” “你们没有去找他们吗?”警察同志问。 “当然有,也报警了,警察也来到徐盈盈任教的学校调查,只是,徒劳无功。” 此时,林少峰将另一张写满字的纸条交给警察。 纸条上面交待:当年,林少峰带着姜怡南下,找到在海城中学任教的徐盈盈,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徐盈盈将他们带到化验室,趁他们不注死,将一支麻醉针扎向林少峰,然后当着林少峰的面,将姜怡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切下来,最后将奄奄一息的姜怡藏在北面墙,注入水泥浆,永久消失。 林少峰被注入药物,变成哑巴。 双腿无力,只能坐在躺椅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被关在密室,也不知关了多久,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徐盈盈会带来一个妙龄少女,当着他的脸将少女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切下来,直到淹淹一息。 这么多年,他一共亲眼目睹次。 他想死,可徐盈盈不让。 直到昨天,不知什么原因验室报警铃声响起,才发现这起惨绝人寰的杀人案。 林可俐听完后,吓得嘴唇发紫:“这个徐盈盈,死后一定下地狱!” 此时,房间再次被推开,另一名警察人员走了进来:“徐盈盈跳楼自杀了。” 一室安静。 她死有余辜,只是,被残害的少女与林少峰,再也回不到从前。 40年了,林少峰与姜怡音讯全无。 再传来消息时,一个白发苍苍,一个被残害身亡。 *** 蓝千觅提心吊胆地度过整个下午。 今晚情况特殊,学校破天荒地取消晚自习,全部师生留在宿舍,不得外出。 所有人都惶恐又热烈地讨论着事件始末,只有蓝千觅坐在床边,一边帮小风野拆快递,一边竖起耳朵听八卦。 “徐老师跳楼自杀了!” “真的?”一群人瞪大眼睛。 “消息是从医院传来,珍珠那么真!” “天呀,不打自招,原来真是她干的。” “后面又挖出第六具女尸,传说,传说是她的情敌,死状非常难看。” “这么说,那个男人,就是她当年的情人,被她一直软禁。” “得不到你的心,也要留住你的人,酷!” “40年呀,情杀。” “所以,不要得罪女人!” “......” 蓝千觅听得胆战心惊。 她的关注点不在于事件来龙去脉,而是她和小风野有没有被发现。 徐老师死了,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可是还有一个男人,他亲眼看着小风野把刀扎进徐老师的大腿,也看着他俩从密室逃出去。 他会不会把他俩供出来? 其实她也是受害者,本应主动投案。 但,小风野告诉她不需要,除非她不怕影响高考。 离高考只有17天,她犹豫纠结中。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听一个两岁小屁孩说的话,万一......” 小风野却像没事一般,看着新到的衣裳心花怒放。 今天上午置办了新衣服,昨天下单的两套衣服也到了,总共4套,加上新鞋新袜,那种感觉,像小时候过年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质量勉勉强强,虽然没法跟千年前的绫罗绸缎没法比,但比起身上那套破旧的,好多了。 人嘛,也不能太贪心,得一步一步来。 他第一个进了浴室,折腾一番,再出来时,焕然一新。 一身玄黑棒球服,配上一顶鸭舌帽,脚踏一双崭新的球鞋,摆着嗅脸,单手插袋,又嗅又拽。 “哗塞,我的宝贝儿......” 一群疯女张牙舞爪地向他猛扑而来,像极了饥渴的野人见到食物,奋不顾身。 第15章 梦回风朝 小风野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紧逼,他连忙启动短手短腿,迅速爬上床,躲到蓝千觅身后。 “宝贝,好帅哦,简直是我的q版梦中情人。” “今晚陪姐睡好不好?”一名女生娇滴滴道。 “不好!”小风野一把推开她伸过来的手掌。 “为什么呀?” “你丑!”小风野连翻三个白眼。 “哈哈哈,太逗了!” “给姐抱抱好不好?”另一名女生甩了甩长发,妩眉道。 “滚开!”小风野吼了一嗓。 “好霸道哦,姐喜欢!” 女生们更疯狂了,发起各种挑逗。 “......” “蓝千觅,你再不帮我,我就失身了。”小风野一边忙着应付不断伸过的“魔爪”,一边尖叫道。 听到“失身”两字,女生更疯狂,直接掀起他的衣角,在他胖嘟嘟的肚皮上捏了一把。 有的还在扯他的裤头,白花花的小屁股都露出了一半。 “救命,蓝千觅,我贞洁快不保了......”小风野在她背后又是捶又是打。 小拳头落在蓝千觅身上,像按摩似的,不痛不痒。 她无奈地笑了笑,感觉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张开双臂,把女生们拦住:“放过他吧,不然,今晚又恶梦了。” 女生们扫兴而去。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小风野坐在床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蓝千觅,十分生气。 “啪”的一声,宿舍漆黑一片。 “睡吧。”蓝千觅关灯上床。 梦里。 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蓝千觅倏然睁开眼。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一位古风装束的男子踩着月光向她走来。 他身形欣长,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风度翩翩,俊逸不凡。 蓝千觅有前两次的经验,迅速掀被下床,往门口奔去。 手碰到锁把,转动。 门打开。 眼前画面乍变。 一室大红亮瞎了她的双眼。 她下意识以手挡眼。 再睁开时,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一张紫檀红木大床,床上挂着龙凤呈祥的纱幔,纱幔里,一床大红的鸳鸯被枕。 而自己就站在一张圆木桌子边上,桌子上的红烛把房间照得喜庆非常,像极了电视上的古代婚房。 有节奏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蓝千觅心尖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一名七尺男儿映入眼帘。 男子一身大红衣,脚踏镶金线的龙绞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只是那张脸? 纳兰风野? 蓝千觅扯下头上的红盖头。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穿凤冠霞帔,头戴凤冠,那凤冠足有10斤重,压得她脖子酸痛。 她把凤冠摘下丢在桌面上,扭动脖子,整个人轻松不少。 她绕到桌子后面,与纳兰风野拉开了距离。 只见纳兰风野站在桌子的另一边,气鼓鼓地瞪着她,生气道:“蓝千觅,你居然任由别的女子侮辱我,害我差点失去贞洁,有你这样做妻子的吗?” 蓝千觅:“......” 这话好熟识,谁说的? 她想起睡着小风野那张圆呼呼的小脸,眼眸闪过惊悚。 可是,她怎么样也无法将他这张丰神俊逸容颜与小风野的虎头虎脑放在一起。 虽然,梦里梦外他们都说是同一人。 做梦而已,谁会当真。 “谁是你的妻子,我不认识你,我只是一名高中生,我......”她一边说一边扯开身上的凤冠霞帔。 “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别老进我的梦,你这样会影响我的考试结果。” 古人的服饰真是麻烦,她扯了半天,才弄开领口上的一颗钮扣。 纳兰风野气得双拳紧握,见她狼狈的样子,怒火一下子泄了一大半。 有哪位娘子会在新婚夜自揭头巾、自解衣裳? 还说不是自己的娘子? 她什么都忘了。 千年之前,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他仍记得,他们缠绵缱绻的洞房花烛之夜。 只是,第二天边疆战况紧逼,他作为主帅亲自率领军队上场杀敌,从此阴阳相隔。 她的千觅,现在是一缕21世纪的灵魂,早已将过往恩情忘得一干二净。 “都怪我,我的法力未恢复,暂时无法让你想起从前的种种。”纳兰风野说,大掌一伸。 蓝千觅像被磁铁吸附一样,身子不受控,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她看到近在咫尺雕刻般的俊美五官,还有他眼里的深情。 那一汪深潭似的黑眸,像漩涡,让她一下子掉了进去。 “还记得风朝吗?”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仿佛穿越时光隧道而来的魔音。 “风朝?”蓝千觅目光涣散, 意识混乱。 “那是我们相识的地方!” “我们?”她不知身在何处。 “嗯,是我们......” 迷糊中,她感觉被抱上床,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除去,一个结实的身体将她抱紧。 那人,将滚烫的气息注入她口腔,一步一步地引着她沉沦。 迷糊中,她身体某处一阵撕痛,忍不住大叫一声。 梦醒了,眼前一片漆黑。 她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好像被什么碾压过似的,全身疼痛。 特别是下身,那种刺痛感,从梦里一直延伸到梦外,并没有因为梦醒了而消失。 好不容易平复一丢丢,她瞥了一眼旁边。 借着月光,她看到小风野蜷缩在床角。 小小的一团,根本无法与梦里的强壮的男人相提并论。 蓝千觅起床,来到浴室,开灯,锁门,脱掉自己的衣服,望着镜中的自己。 全身又红又肿,小内上,竟然有血迹。 那是...... 该不会是...... 虽未经人事,但这种常识还是有的。 这么说,梦里是真实的,梦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在现实中呈现。 那么,她在梦中与男子羞人的一幕也是真实发生的。 而这名男子,现实中就是小风野。 蓝千觅不敢相信,完全超出好的认知范围。 她一直洁身自好,却在梦里做了那事,而且、好像、仿佛自己还愿意。 她还没拍拖,怎么就与一个小屁孩发生那事呢? 说出去谁信? 蓝千觅恍恍惚惚地穿上衣服,坐在阳台上,无法入睡。 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 第16章 三世孽缘 四周安静如斯,浴室白光灯从门里透出来,才让她分清梦里与现实。 蓝千觅重新审视梦中男子与小风野的话,思前想后,得出结论是大概被鬼魂缠上了。 梦里男子是鬼,但,小风野呢? 那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夫君的小屁孩,那么精灵可爱,怎么可能会是鬼魂? 小风野是爸爸死后出现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他的家人来找他。 难道? 一道光在黑夜中闪过,她瞳孔闪过惊悚。 *** 天边露出鱼肚白,屋内响起同学们的继继续续的起声床。 蓝千觅瞧了一眼熟睡中的小风野,下楼买早餐去了。 其实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她是给小风野买。 在回宿舍的路上,肩膀被撞了一下,手中的豆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高三级、带着一个2岁左右小男孩的上学的同学吗?”说话人正是林可俐。 她急冲冲跑来,气喘吁吁地望着眼前清纯可人的学生妹。 蓝千觅打量着眼前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 她不认识她,她看起来也不像本校老师,她为什么知道她有个“弟弟”? 见蓝千觅一脸谨慎,林可俐顺了顺气,微笑道:“小妹妹,别怕,我是好人。我是受我哥的托付来找你。” “你......哥?”蓝千觅更不认识。 “我哥叫林少峰,就是那个被关在化验室40年的老头。” 蓝千觅闻言,脸色煞白,连说话也变得结巴:“我我我,我不认识,我要回课室上课了。” 她慌忙调头往室课跑,被林可俐一拉住手臂。 “我哥说了,不会影响你高考,他只是,想见你弟。”林可俐笑容脸上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蓝千觅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她。 这句“不影响她高考”,像一颗定心丸,让她脸色缓和了些。 “我哥下午坐飞机回北京,他想回去之前见见你弟,这是他在海城最后的一个心愿。 “这次离开后,有生之年不会再踏足此地,希望你能满足一个老人家的心愿。” 林可俐说,真诚地看着她。 蓝千觅踌躇一会,开口道:“我弟只有两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我哥是好人,他本身就是受害者,至于他为什么要见你弟,我也不清楚,他什么也没说。” “......那个,你保证,不会影响我参加高考?”蓝千觅还是不放心。 “保证,我们说到做到。”林可俐笑道。 蓝千觅回到宿舍,小风野睡得正香。 她推了推他。 小风野一个翻身又继续睡。 蓝千觅没办法,将他抱起,望着怀里小小的一团,心思百转。 没时间多想,她抱着小风野下楼去了。 她刚刚发信息跟老师请假2小时,速去速回。 校门口,一台黑色商务车停在那里,她看到林可俐向她招手。 车辆向市中心酒店驶去。 车上,林可俐简单地向蓝千觅讲述林少峰与徐老师40年前的感情纠纷,当听到密室一共有6具尸体时,她毛孔都竖了起来。 下车进入酒店时,小风野鼻翼动了动,突然睁开眼,叫道:“我要吃早餐。” “行,阿姨请你吃。”望着蓝千觅怀中可爱俊俏还贪吃的小男孩,林可俐满眼是笑容。 “我要吃很多很多很多......”小风野一边望着端着盘子从身边经过的服务员,一边舔着嘴唇说。 “没问题,阿姨虽然没什么能耐,但,不缺钱。”林可俐越看越喜欢他。 酒店二楼中餐部,林可俐点了一桌广式早点,小风野正一碟一碟地消灭它。 那份干劲,比一个成年男人战斗力还强。 很难想象,他这么一个小人儿,怎么能吃得下这么多。 不会饱撑吗? “那个,小朋友,你吃这么多,我担心你不舒服。”林可俐终于忍不住说道。 “没事,我消化能力特强。”说完又把一个肉包塞进嘴里。 林可俐觉得不可思议,惊讶地望向蓝千觅:“他平时也这样吃?” 蓝千觅一直心神恍惚,突然被问,手中夹起的牛肉丸掉在餐桌上。 她连忙夹起放进碗里。 “哦,他......”她瞅了一眼满嘴巴塞得鼓鼓的小风野:“差不多吧。” 林可俐点点头,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26层客房部,装修奢华的长廊尽头,林可俐推开了一扇门木。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轮椅上,望向窗外。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 林可俐领着蓝千觅和小风野往窗边走去。 蓝千觅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确认这间房子只有他一人时,吊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她害怕突然出现一群警察,不由分说将她带走,然后关在不知名的小黑屋,与高考失之交臂。 两人停在轮椅边上。 林少峰仰起下巴,那张因终年不见紫外线形成惨白的脸上,扬起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他望向蓝千觅怀里的小风野,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老头,你找我有啥事?”小风野说,示意蓝千觅放他下地。 林少峰望着站在脚边小小的人儿,轻咳一声,沙哑道:“在密室里,我记得你说过孽缘二字,我想知道,我和徐萍是怎样的一段孽缘?” 徐萍就是徐老师。 此话一出,林可俐眼底闪过一阵惊诧,连忙提醒道:“哥,他才2岁,怎么懂这个?” 蓝千觅冷眼旁观。 “这个,要从你们前两世说起。”小风野说,爬上一张沙发,背靠在沙发上摇晃着他的小短腿。 一副小人精的模样。 林少峰用手转动轮椅,停在沙发边上,双手合十,虔诚道:“请大师指点。” “不是不能帮,而是太耗能量,除非......”小风野拧起眉头,没有往下说。 “行有行规,我们懂的,该给的报酬我们一分也不会少。” 小风野看向他。 林少峰迎上他的眼光。 四目相对,伴随着耳际的魔音响起,林少峰如坠入旋涡,过往的画面在一帧帧在眼前掠过。 “第一世,你和徐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在谈婚论嫁之际,你被歌女姜怡吸引,不惜悔婚。徐萍不堪受辱,投河自尽......” “第二世,你和徐萍是大户人家的夫妻,却喜欢上了家里丫环姜怡,被徐萍发现后,被姜怡推入火海......” 第17章 百年蛇窝 “这一世,你和徐萍认识在先,却将她抛弃,所以......”小风野没有往下说。 魔音消失,画面回来现在。 林少峰低头垂眼,看不出任何脸部表情。 此时的小风野,却带着蓝千觅离开了。 车辆刚到校门口,蓝千觅手机上收到一笔10万元的到账。 正吃惊之际,收到一条短信:感谢你们,我哥释怀了。我们下午飞机,此生有缘再见。 蓝千觅突然松开小风野的手,丢下他,撤腿往科室跑。 如果说梦里让她窒息,现实更让她难以面对。 毁天灭地碎三观啊! 小风野也不急,双手背后,慢悠悠地踱着步伐,在校园瞎逛。 一边走一边止不住嘴角上扬。 花开正茂、阳光正好。 他的千觅,终于相信他的话了。 蓝千觅回到课室,刚推开门,还没落座,被人堵住了。 “小风野呢?”叶枫伸手问她要人,那架势,好像欠他钱似的。 “不知道。”蓝千觅将他推开,脸色阴沉,语气非常不友好。 好不容易甩掉他,却又被人提起,真是阴魂不散,无处不在。 “我找他有急事,求你了?”叶枫没了刚才的气焰,双手合十,恳求道。 这二节课,他坐立不安,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迫切需要找到小风野解燃眉之急。 “丢了。”蓝千觅急嚷了一句。 “丢了?”叶枫不相信,“丢哪儿了,我去捡回来!” “丢太西洋了!”蓝千觅拿出书本,用书挡住脸,不再理他。 叶枫气得咬牙切齿,拎起沙包大的拳头,却又不能将她怎么样。 此时,上课铃响起,同学们陆续回课室,而他却跑了出去。 小风野虽然聪明过人,但他小呀,才2岁,短手短脚的,走路像龟慢,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叶枫越想越急,不由加快的脚步。 可是,校园这么大,不知从哪找起,只能每个地方都找一遍。 穿过一片绿色带时,他看到那棵大榕树下,站着一个小不点。 小不点正背向自己,双手背后,对着树杆发愣。 除了他,还有谁呢? “小风野!”叶枫高兴得一把将拎起,举过头顶。 “嘘......”小风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呢?”叶枫问。 “别打扰它们。” “他们是谁?” 小风野指了指树干个上的一个成人拇指大小的洞口。 叶枫单手抱着小风野,向洞口走去:“里面有什么?” “我劝你最好别过去。” “为什么?”叶枫不信邪。 “因为,你胆小。” 叶枫双眼瞪得比铜铃大:“我胆小,哥我从小就敢一个人走夜路,再大点敢从坟头过,如果我胆小,全海城中学的男同学没胆大的。” 叶枫加快脚步,把脑袋靠近树洞,单眼往里瞧。 没想到只有拇指大的洞口里,里面却别有洞天。 肉眼可见树洞脸盆大小,黑暗中透着几点白。 “那是什么?”叶枫又往前靠了靠,最后直接把眼睛贴在树洞上往里瞧。 洞内。 一阵细碎声响起,在叶枫还没明白过来时,一条眼镜蛇出现在洞口,呲牙咧嘴,吐着血红的信子,嘴上发出“嘶嘶”声。 毒牙照着他的眼球咬去。 眼看就要咬中。 电光火石间,小风野抓住他额前的头发往后扯。 头往后仰,眼睑与毒牙险险擦过。 叶枫踉跄几步,待反应过来时,已跌坐在地上,额冒冷汗。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哇”的一声,他突然哭了起,像个遭受了惊吓的小孩,嚎啕大哭。 那画面,有点辣眼。 试想一个1.8米的大男孩,坐在地上大声泪俱下情形。 小风野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看他的眼神全是嫌弃。 足足哭了一分钟,还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小风野撇了撇,又离他远一点,最后,终于忍不住道:“好了没,那边有人过来了。” 叶枫闻言,看了一眼右边,哭声戛然而止。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爬了起来:“太恐怖了,吓死我了,树洞里怎么会有蛇?” “很奇怪吗,人家已经在那里安家100多年了。”小风野不以为然地说。 100多年? 叶枫拨弄着10个手指,数不过来。 “天呀,我们天天从这里过,没课的时候,很多同学在这里乘凉,谁会想到,里面有一条毒蛇。”叶枫一边说一边后怕。 “不是一条,是一窝。” “一窝?”叶枫瞳恐闪过剧震。 下一秒,他又退后数步,走出大榕树的范围,看着这棵直径达10米的槐树冠,就像看着一间正闹鬼的老屋似的。 “不行,我得将这事告诉学校。”叶枫说,转身往校务处跑。 “等等!”小风野将他喊住。 “人家在里面住得好好的,你们人类打扰它,就是你们的不对。” “可是,万一,它们跑出来把同学咬伤了呢?” “一克的毒液足以要人命,何况里面还是一窝。”叶枫有自己的坚持。 “冤有头债有主,你破坏它的家园,别说我没提醒你,他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叶枫高大的身板抖了抖。 良久后,他才小声道:“你意思是,它们......” 他指了指树洞:“它们会找我报仇?” 小风野点点头:“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全家、全族。” 叶枫脑补睡梦中被千百毒蛇缠绕的画面,额冒冷汗。 “忘了这事,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小风野问。 “......呃......嗯......是的......”叶枫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抱起他往外走,越走越快,离榕树远远的。 “那个,我遇上麻烦了,上次物理考试,我得了满分,物理老师非得让我去参加全国竞赛,名字都报上去了。”叶枫一边走一边瘪着嘴说。 “还有数学竞赛,天书呀。” “这不是好事吗?”小风野不以为然地说。 “好个屁,我连题目都读不懂,更别说做题了,上次是你做的,老师不相信,非得让我找你来对证,你赶紧跟我去教务处解释清楚,好让他把我的名这除掉。” “你出卖我?”小风野狠狠地扯了一把他额前的头发。 真是好兄弟! 叶枫痛得龇牙咧齿:“我是迫不得已,再说了,我去考个零分,会把咱们学校的百年名誉搞臭。” 第18章 满分试卷 小风野想想也对,当初自己为了两块面包、一瓶牛奶而作弊,非君子所为。 高三级教务处,叶枫将小风野带到一张办公桌前。 “老师,这就是我说的小风野,不信,你可以考考他。” 物理老师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看向小风野的眼神又怪又不相信:“叶枫说,这张高三的考卷是你做的?” 他扬了扬手上的考卷。 小风野瞥了一眼打满红勾的120分考卷,摇头道:“不是。” “叶枫!” “小风野!” 两个暴躁的声音同时响起。 叶枫望了一眼满是威严的物理老师,推了推小风野:“兄弟,别开玩笑,会死人的。” “确实不是我做的,我的字没这么丑......” 叶枫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在他快要发作前,小风野又开口道:“不过,答案是我提供给他的。” 叶枫眼眸转动,连连答道:“.....对对对,是的,是他告诉我答案,我照抄。” 物理老师望望身高180的叶枫,又望着站在椅子上的小不点,脸色阴沉,十分不爽:“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试试即可,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反正让叶枫参赛,最坏也不过是考零分而已。”小风野微笑地说。 “零分?怎么可以,咱们海城中学在各类比赛中一直名列前茅,从未出过零分。” 物理老师把“零分”两字咬得特别重,连从他口里说出都是一种极大的污辱。 他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试卷,放在小风野面前。 小风野直接将试卷翻到最后一页,一眼扫过题目,抓住一支水笔,在最后一题上落笔。 很快,洋洋洒洒的十来行字完成。 他将笔放回笔筒。 物理老师一手拿起试卷,一手半摘下眼镜,盯着试卷的那双眯眯眼渐渐瞪大、发光,最后不可思议地望着小风野。 “你你你......这真是你做的。”他结巴道,再一次打量小风野,越看越不可思议。 小风野耸耸肩,不答理。 一旁的叶枫乐道:“老师,这下你相信啦,真的跟我没关系,换人换人,我不参加竞赛。” “很光荣吗,这事不可以这么算,我要见你家长。” “居然敢在我课堂上作弊?哼!” “老师......”叶枫惨叫一声。 物理老师没答理他,而是看向小风野:“你才2岁,怎么会做高三物理题目,而且还是挑最难的一题,谁教你的?” “蓝千觅!”小风野脱口而出。 “蓝千觅......”物理老师眼眸闪过思考,“她是聪明的孩子,可是,这道题她不一定做得出,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青出于蓝胜于蓝。”叶枫抢答道。 “可是......他才两岁,怎么可能听得懂,而且,这字......”物理老师再次看向试卷,“这字写得飞龙走凤,确实不是叶枫这个蠢蛋所能写得出......” “对对对!”叶枫点头哈腰,“老师能不能不见家长,我爸有心脏病,我妈更年期,他们都受不了惊吓,万一弄出一个什么病来就不好啰。” 物理老师白了他一眼。 真是败家仔,若不是他老爷子有几个钱,就凭叶枫这个草包,不可能进入海城中学。 “你俩等等,我找蓝千觅来问话。”物理老师说,走了出去。 此时,数学老师走了进来,叶枫连忙把小风野抱起,走到数学老师面前,将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正当数学老师凌乱之际,蓝千觅跟着物理老师进来了。 “蓝千觅同学,你弟弟的物理真是你教的?” “还有数学!”仍在凌乱中的数学老师突然抬起头,问道。 蓝千觅眼眸闪过迷惘,她不知发生什么事,更没教过小风野读书。 她看到叶枫在向她挤眉弄眼,还有一旁淡定的小风野。 “......呃,嗯,老师,他们是不是做错事了?”蓝千觅可不惯着他们。 一个学渣,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肯定没啥好事。 “对,考试作弊,你弟帮他作弊,叶枫这个常年物理考试的得分只有个位数的学渣,居然考满分了,比林星海还厉害。” “满分?”蓝千觅也觉得不可思议。 “等等,你说谁帮他作弊?” “你弟?” “我......”弟字没出口,蓝千觅已经看向小风野。 若果没有早上与昨晚的一出,她打死也不相信,但...... “你弟真是你教的?”数学老师站了起来,十分严肃地问道。 “......呃,我......在做题目时,有时会给他讲讲。”蓝千觅硬着头皮答。 小风野的身份神秘又诡异,在没弄清梦之前,不想让更多的他知道。 “天才呀,千年一遇,蓝千觅,你应该把他上交到gj,不能白白浪费这么好的苗子。” “这个......”蓝千觅拿不定主意。 “不要,我还小,我要留在蓝千觅身边。”小风野开口道。 “也对,真的太小了,小小一个,看样子还没断奶。”数学老师自言自语。 “也是的,正是最需要亲情的年龄,还是再长长......” *** 晚上,蓝千觅想了一个理由,让叶枫带走小风野。 她的理由粗暴又简单:若不带走,我把他丢出去。 就这样,小风野被叶枫拎走了。 为安全起见,她跑到林依依床上,与她挤在一起。 她通过复盘,慢慢理顺了。 那个让人难以启齿的梦,是小风野到来后才有的,所以,把他弄走,还与林依依一起睡。 这样子,他想入梦也难。 深夜,一阵风刮起,有节奏的腿步声响起。 蓝千觅吓得坐了起来,她看到小风野站在月光下,双手背后,颠簸着小屁股,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被叶枫带走吗?”蓝千觅又惊又怒。 小风野吃力地爬上床,坐在床尾,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别害怕,小风野就在纳兰风野,我们是同一人,我们呆在你身边,是帮助你、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和保护,你们走!”蓝千觅吼了一嗓。 她受够了,不管梦里梦外,她都不能接受。 小风野叹息一声,跳下床,变成了高大伟岸的纳兰风野。 第19章 屋檐下的小鬼 纳兰风野向她靠近:“看来,我还是尽快恢复法力。” 而他尽快恢复法办的途径,就是与她发生肌肤之亲。 蓝千觅扔掉被子要逃,却发现四肢却动弹不得,眼前的幻影重重。 大红烛、鸳鸯枕......还有那张朦胧又似曾相识的脸庞。 她又迷失在他的温柔乡里。 第二天,蓝千觅发现掌心的朱砂痣明亮了些。 *** 两天后,周六,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蓝千觅带着小风野上了林依依的车辆。 他们是受林依依的邀请,到她家作客。 名义是作客,实际是陪陪她的妈妈。 3个月前,林妈妈痛失爱子,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林依依爱母心切,见小风野与失去的弟弟年龄相仿、神色间有几分相似,于是邀请他们到家里玩。 车上,林依依开始热身工作:“小风野,待会见到我妈妈多笑点,她最喜欢见到弟弟笑。” “切,送我两套衣服而已,就要我出卖色相?”小风野双手环胸,把脸扭向窗外,拒绝道。 “别这么小气嘛,来,姐姐送你这个。”林依依说,将一盒进口牛肉干塞进小风野手里。 那玩意,一看就贵,以蓝千觅过惯穷日子的秉性,即使现在不缺钱,也不会给他买。 偏偏,小风野,又特别馋这些小零食。 馋归馋,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绝不能为这点小福利而出卖色相。 他是有底线的。 而且,他见林依依后脑勺,总有一团黑雾缠绕,开始是一点点,他没留意,近几天一下子变多了,他才注意到,有点不寻常。 见小风野不为所动,林依依用肩膀撞了撞草蓝千觅,对她挤眉弄眼。 蓝千觅啥也没说,直接打开盒子,撕开包装纸,将一块牛肉干塞进他嘴里。 简单、粗暴,不容分说。 近两天,她被梦境所困,身心疲惫,连学习也常常走神。 她用尽办法,比如将小风野送走;比如和室友一起睡;比如从不迷信的她从网上买来各种辟邪的东西戴在身上。 甚至,晚上用咖啡提神;学古人孙敬好学,时欲寤寐,悬头至屋梁以自课。 都不管用。 她,想死的心都有。 只能将气撤在小风野身上,巴不得他怕她、怒她、嫌弃她,继而一走了之。 从此相忘江湖,此生不复见,生水不相逢。 小风野被呛了一下,敢怒不敢言。 算了,白天受一点点委屈,晚上加倍要回来。 车子一路向南,驶进一幢临海的独栋别墅。 台阶上,坐着一位妇人,穿着一身蓝衣,背向他们。 林依依推门下车,一边走一边喊:“妈妈妈妈,你看,我同学的弟弟来看你。” 林妈妈缓缓转身,当见到小风野时,那双忧伤的眼神愣了愣,原本暗淡的眸光亮了起来。 “......小宝,小宝,是小宝吗?” 她激动地伸出双手:“妈妈很想你,你终于肯来见妈妈了......” “妈,他叫小风野,是我同学蓝千觅的弟弟,他是来陪你玩的。”林依依说,把小风野拉到林妈妈跟前。 “我不是你的小宝,你的小宝在那边。”小风野指了指屋檐下。 众人一愣,下意识看向屋檐。 屋檐下,大理石地板上,放上一盆睡莲。 睡莲花开正茂,随风飘摇。 好一个和风煦煦的午后。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小风野,小宝怎么可能在......别乱说话。” 林依依抿了抿唇,明显不悦:“来,给林阿姨抱抱。” 说完将小风野往林妈妈怀里塞。 此时,林妈妈被小风野身上的黑色衣服亮瞎了眼,她神色一紧,下一秒,收回双手,避开小风野。 “你不是我的小宝,我的小宝最讨厌黑色,他不可以穿黑衣服,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林妈妈一边摇晃身子,一边抱着自己,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妈妈......”林依依上前抱了抱她,正要说什么,被小风抢先一步。 “你的小宝,最喜欢蓝色吧!” 林妈妈闻言,看向他,脸上挂满泪痕:“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小宝是溺水而亡。” 林妈妈瞳孔闪过剧痛,痛心疾首道:“都怪我,不应让他下海玩水,不然也不会......” 蓝千觅见情况不妙,扯了扯小风野衣角:“别乱说话,我们今天来是......” “他溺水那天,穿着一套蓝色短衣短裤,可是,为什么不给他烧点衣服,他现在一身湿漉漉的,冷得直打颤。” 谁? 小宝吗? 小宝一身湿漉? 林妈妈停止了哭声,看向他:“你说什么,你说他很冷?” “对,可是,他为什么不进屋呢?”小风野呢喃道,拾级而上,往屋檐下走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小不点在说什么。 但还是下意识跟在他身后。 特别是林妈妈,突然站了起来,因心急,踩空摔了一跤。 林依依连忙扶起她。 小风野停在睡莲前,对着空气问:“你是小宝吧?” 睡莲的另一边,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点点头。 小男孩全身湿漉,双手抱着自己,冷得直打颤。 “太阳这么猛,为什么不进屋?” 鬼魂最怕阳气,即使躲在屋檐下,仍避免不了受伤。 小男孩虚弱地瞟了一眼大门上的八卦镜。 小风野顿时明了,指着屋顶的八卦镜说:“把那个摘下来。” “......” “小风野,你乱说什么?” 蓝千觅揪住他的后衣领,对他不停使眼色:“林姐姐盛情邀请我们来玩,你别瞎指挥。” 意下之意别装神弄鬼。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可能真的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别人不知道。 不知情者会认为他是神经病。 而且,死者已矣,三番四次提起,只会让生者更伤心。 林妈妈却不是这么认为,她看了一眼睡莲对面的空气,幽幽说:“你说,小宝回来了?” “他从没离开,只是,进不了家门。” “......因为,那个?”林妈妈唇角抖了抖,看向屋顶, “是的。” “来人,把八卦镜摘下来。”林妈妈想也没想,对着院子吼了一嗓。 很快,一名护员搬来梯子,往上爬。 第20章 冤死 蓝千觅急了。 林依依更急了。 “妈妈,小风野瞎说的,一个小屁孩说的话,我们别当真,不摘、不摘,咱不摘。”她又急又好笑,阻止护院摘八卦镜。 林妈妈却异常坚定,吩咐护院动作快点。 八卦镜被摘下,小宝的魂魄如烟雾般,飘进屋内。 小风野追着魂魄进屋了。 林妈妈不敢怠慢,紧跟着跑了进去。 魂魄直接上了二楼。 小风野对着一扇紧闭的大门,说:“他进去了。” 这是小宝的卧室,小风野第一次来,如果不是看见了,怎么可能知道? 林妈妈喜极而泣,她更愿意相信她的小宝真的回来了,恨不得飞身进去。 林妈妈伸手推门,被林依依阻止了:“妈妈,睹物思人,我不想你再次伤心。” “小宝回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依依,别拦阻妈。”林妈妈推开她的手,因心急,力度有点大。 林依依吃痛,望着被推开的手掌,咬牙,眼眸闪过受伤。 愣神之际,小风野进屋了,林妈妈跟在身后。 房间四处散落着玩具,连床上也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飞机和车辆,一看就是小男孩的房子。 因为窗帘拉上,光线弱,林妈妈正要开灯,被小风野阻止了:“他怕光,别开。” 林妈妈点头照做。 小风野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蓝色唐老鸭布娃娃上。 他向布娃娃走去。 小宝的魂魄藏在布娃娃里,整个人脸色缓和不少了,连身体也不抖了。 “你死了三个月,为什么还留在人间飘荡?”小风野问。 “我是冤死的,地府说我身上怨气重,不收。”小宝答。 “冤死?你不是溺水而亡吗?” “我是被人摁进海里。” “谁?” 小宝目光飘向林依依。 小风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林依依。 本就魂不守舍的林依依,置身于阴森森的房间里,听着小风野疯言疯语,又突然被盯着看,整个人背脊一僵,吓得抓紧了蓝千觅的手腕。 林妈妈注意力全在唐老鸭布娃娃上,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唐老鸭布娃娃抱起,生怕弄痛它似的。 “小宝,真是你,你回来啦,呜呜呜,妈妈好想你,巴不得跟你而去......”林妈妈将脸轻贴在唐老牙头上,肠欲盼断。 “啪”的一声,灯亮了。 “小风野,你再这样装神弄鬼,别怪我把你丢出去。”林依依说,伸手去抓小风野。 小风野一个错步,避开她的爪子,躲在林妈妈后面。 “依依,小宝怕光,你为什么开灯,你这样会吓着他。”林妈妈呵斥道。 林依依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品学兼优,人长得漂亮,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印象中,爸妈从没说过她,更别说呵斥。 她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带外人来,让你睹物思人,伤心难过。来, 我们下去吧,这一切也不该留了,让清洁工丢出去。” 说完伸手扯唐老鸭。 林妈妈侧过身,把唐老鸭护在怀里。 “他是小宝,你不能把他丢出去,关灯,别吓着小宝。” “妈妈!”林依依尖叫一声,她受够了。 林妈妈也不与她犟,抱着唐老鸭跑到门边,把灯关了。 林依依下巴绷紧,双拳紧握,一个厉目扫向小风野。 蓝千觅察觉到她身上的戾气,快一步挡在小风野前面。 “依依,对不起,打扰了,我和小风野先行离去。”说完拉着小风野往门口走去。 此时,唐老鸭里的小宝开口了:“小哥哥,帮帮我,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小风野看向唐老鸭。 林妈妈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在他快要离开房间时,突然开声了:“等等。” 她抱着唐老鸭走到小风野跟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真的,见到小宝?” 小风野点点头。 “他,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林妈妈抱着唐老鸭的手指明显紧了紧。 小风野看向唐老鸭里面的小宝。 “小宝说,他也很想你,但不能进屋,又不能晒太阳,每天只能躲在屋檐下远远地陪着你。”小风野转述道。 “还有吗?”林妈妈终于忍俊不住,低声抽泣,又怕吓着小宝,轻声道。 原来她的小宝一直都在她身边,还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陪着自己。 这让她更心痛。 “他现在很冷,你多烧点衣服给他。” “我们有烧呀,不至于没衣服穿。”林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 她记得,烧给小宝的都是定做的蓝色衣服,很多很多套。 “他现在是一名游魂野鬼,在地下没名没姓,收不到你们烧的东西。” “怎么办?”林妈妈紧张地问。 她的小宝这么小,无依无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该怎么办? 小风野低头,掐指一算,说:“他是冤死的,你们要找法师给他超度,然后,找出害死他的人,等他的怨气消除,即可投胎轮回。” “冤死?”林妈妈靠在门边,神色震惊。 她的小宝是溺亡,什么时候变成冤死? 谁害他? 哪位天杀的害死她的小宝? 蓝千觅与小风野离开了别墅。 郊外别墅,没有公交车。 需穿过一片黄金海岸,才能到达公交站。 临近傍晚时分,微风习习,海浪轻轻拍打岸边,弹奏大自然的乐曲。 两人并排走在海岸边,像姐姐带着小弟弟。 此行目的是助人为乐,没想到却得罪人。 蓝千觅心事重重,无心欣赏落日黄昏。 她不怪小风野,要怪就怪自己多管闲事。 “那个,你真的看到小宝?”蓝千觅问。 “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小风野目光看向海浪,反问。 “......不是,只是,口口无凭,很难让人信服。”蓝千觅心里头对他还是不全信任。 “我平白无故编故事干嘛,再说了,如果我是瞎编,林妈妈也不会相信。” 蓝千觅觉得有道理,刚才看林妈妈的反应,一看就知道说中了。 小风野跟他们非亲非故,若非真的有点本事,不可能全中。 “这么说,那个小宝、林依依的弟弟,真的是被人害死?” “嗯!” “你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小宝知道。” “小宝说是谁?” “林依依!” 第21章 屋顶上的蓝光 蓝千觅眼眸一顿,随即大喊一声:“不可能!一定是你搞错了。” “我是不会搞错,小宝,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冤枉他的亲姐姐。” “......可是,可是依依那么爱他的弟弟,怎么可能会害他,不可能不可能......”蓝千觅一千个不相信。 小风野一时也答不上来。 小宝才2岁,不是会撤谎的年龄,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冤枉亲姐姐。 看来,问题要从林依依身上找。 此时,一道修长身影迎面走来。 林星海一身白色休闲服,背着黑色双肩包,迎着夕阳走来。 晚霞落在他身上,散发出阳光朝气。 他认出了小风野与蓝千觅,脸露惊喜:“你们怎么会这里?” “......那个,我们刚从林依依家出来。”蓝千觅答得不自然,手足无措。 看得小风野直翻白眼。 “哦,我家就在那边,相请不如偶遇,到我家坐坐。”林星海指了指不远处一幢白色小别墅,欢喜地邀请,一脸期待。 “......那个,不......”蓝千觅还没说完,被小风野抢先一步。 “好的,我也渴了,你带路。”小风野望向那幢白色小别墅。 林星海揉了揉他的软发,蹲下将他抱了起来:“小风野最乖,哥哥家的冰箱里有好多好吃的。” 被抱起的小风野视线更广阔,他望着白色小别墅上方散发出一圈一圈的蓝光,微笑不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林星海与蓝族渊源深厚。 蓝千觅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时,小风野他们已走远。 她咬了咬下唇,快步跟上去。 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别墅前,一位手持法珠的老妇人在凉庭下闭目养神,嘴里念叨着什么。 “奶奶,我回来了。”林星海停在凉庭边上,对着老夫人喊了一声。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看看他抱着的小风野,再看看他身后的蓝千觅,眼神闪过惊诧。 “星海,这是......” “奶奶,这位是我的同学,这位是我同学的弟弟。” “哦,你的同学呀,请到里面坐,天气这么热,冰箱里有好吃的。”老夫人站了起来,慈爱道。 “好咧,我们进去了。”林星海抱着小风野走在前面,不忘扭头招呼跟在身后的蓝千觅。 蓝千觅经过凉庭时,老奶奶正好从凉庭走了出来,四目相对,蓝千觅礼貌地向她鞠躬。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老夫人歪着头打量她,目光落在她眉宇间。 “奶奶好,我叫蓝千觅。” “蓝......这个姓很特别。”老夫人眼底亮了亮。 “嗯?......嗯......” “我家星海很少带同学回家,带女同学更是第一次,你跟星海、很熟络吧?” 蓝千觅闻言,眼眸一顿,连忙摆手道:“奶奶别误会,我我我......” 奶奶微笑地望着她,眼底尽是笑意。 “奶奶别误会,我是在路上遇到林星海,刚好小风野口渴,进来喝口水就走。”蓝千觅竭力解释。 “呵呵呵,蓝同学不必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来,到家里坐坐,奶奶最喜欢见到你们年轻人来玩。” 说完拉起蓝千觅的手腕,带着她进屋。 被牵起手的蓝千觅有一阵莫明的悸动。 奶奶的手掌温暖又慈爱,就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那是她生命中所缺失的东西。 林星海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西瓜、凤梨、车厘子等水果递到小风野跟前。 小风野毫不客气地啃完一块又一块。 真是渴死了,外面35度高温,在林依依家连口水也没渴就跑了出来,好不容易逮到好吃了,他要吃个够。 “千觅,给。”林星海递给蓝千觅一块红彤彤西瓜。 举着西瓜的手指骨节分明,此时他嘴角微扬,眼神清澈,温和地看着蓝千觅,看得蓝千觅怪不好意思。 “谢谢。”她低头接过,脸上一阵发烫。 “奶奶你也吃。”林星海递给奶奶几颗车厘子。 奶奶接过,随手把车厘子递给蓝千觅:“给你。” “奶奶我不用了,我,我们马上就走。” 老奶奶直接塞进她手里。 “......” 蓝千觅不想接,又推不掉,情急之下,揪了揪小风野的衣领。 坐在椅子上刚啃完西瓜又啃凤梨的小风野,没空理她。 一见到林星海就紧张不知所措,瞧她那副没出色的样子,好像这辈子没见过帅哥似的。 重点是还没我帅。 “不急,再玩一会,马上就到晚饭了,吃了饭回去,今晚煮了汤,我去吩咐厨房多加两个菜。”老奶奶说完,转身离开客厅。 “奶奶不用,我们......马上就走......”蓝千觅连忙说,最后一句弱了下去。 因为老奶奶已走远。 留下吃饭好像成了推不掉的事实。 蓝千觅打量四周,豪华别墅,精致家具,每一样都散发着奢华,更增添了她的自卑。 她从小家徒四壁,房子都是租来的,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 万一老奶奶问起他的家庭情况呢,她不知怎么回答。 她不想在林星海面前暴露太多缺点,这样会让她更没底气。 蓝千觅望了一下大门口,她要离开,趁着老奶奶不在。 “晚了,我们先......” 还没说完,林星林更先一步开口:“会游泳吗?” 蓝千觅:“......” 她不知道他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 “不会没关系,到水里玩玩也行,走吧,我们去游泳。”林星海抱起了小风野。 游泳? “我没......”蓝千觅想说没泳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那玩意,即使有也不敢穿。 林星海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我们更衣室有,走吧。” 小风野在他肩膀上蹭了几下,把嘴巴擦干净后,说:“千觅抱我。” 蓝千觅接过小风野,眼神示意他离开,可小风野却视而不见,看向林星海:“我也想游泳,有小孩子的泳衣吗?” “小屁孩穿什么泳衣,穿条小内可以了。”林星海笑道。 “那不行,我也是有尊严的。” “哈哈哈......”林星海领着他们往屋子外走去。 穿过一个假山鱼池,一汪清澈见底的泳池呈现在眼前。 那湛蓝的水波,在酷热的盛夏极具诱惑。 趁林星海更衣空隙,小风野伏在蓝千觅肩膀说:“我要睡觉,你记得好好抱着我。” 说完,双眼一闭,头一歪,倒在蓝千觅怀里,睡着了。 第22章 蓝族圣物 “什么?睡觉?是你说要进来,是你说要游泳,你现在说要睡觉?” 蓝千觅盛怒中,这家伙处处跟她唱反调,他不是视林星海为情敌吗? 怎么三番两次给他俩制造独处的机会。 关键是她不想。 暂时不想。 听他这样一说,她更怒了,失手就要把他往外丢。 倏然间,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形出现在眼前。 他身形欣长,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风度翩翩,俊逸不凡。 蓝千觅瞪大眼望着他。 四目相对,他扬了扬嘴角,磁性的声音响起:“你看见我?” 蓝千觅保证眼睛瞪大,像惊吓过度般,忘了反应。 “嗯,有进步,好好看着我的肉身,我离开一会。” 说完飞了起来,穿墙进屋。 林星海从更衣出来时,见蓝千觅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别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你了。” 蓝千觅:“......” “我,小风野睡着了,我要抱着她,我不下水了。”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憋出一句。 林星海闻言,看向她怀里熟睡的小风野:“小孩就是小孩,说睡就睡。” 说完独自来到泳池边,简单的热身运动后,纵身一跃,进入水中。 此刻的蓝千觅惊吓多于惊叹。 她不是第一次见纳兰风野,但大白天见还是头一次。 他在她面前飞了起来,像仙侠剧中的男主角,白衣袂袂潇洒飘逸,穿墙而入,就差手上一把长剑了。 如果不是泳池中荡漾的水声和阳光下熟睡的小风野是如此真实,她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别墅内,纳兰风野站在一道旋转楼梯面前,仰起头往上望。 一道蓝光一圈一圈的往外扩散。 他拾级而上,一步一步往光圈靠近。 3楼楼顶,一扇设计现代的铜质大门前,很不合时宜地拴了一把铁锁。 铁锁乌黑锃亮,颇具年代感,像是久远的古物。 他穿门而入。 映入眼帘,是一间空旷的房间。 房间里摆着一张祭台,祭台正中央上放着一个蓝色锦盒。 那道蓝光,正是从盒子里散发出来。 纳兰风野抬步向祭台走去,伸手正要取锦盒,门外响起开门声。 他扭头看向门口。 门徐徐打开,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走了进来。 纳兰风野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只见老奶奶走到祭台前,取出三根香,点燃,闭上眼睛,诚心叩拜。 一番繁琐的操作下来,老奶奶站了起来,走到祭台前,移动了莲花灯。 左面墙上,突然打开一道开口子。 老奶奶从墙上暗道里端出另一个锦盒,打开,取出一段画卷。 画卷展开,一名身穿蓝衣纱裙、体态轻盈、笑容干净的少女呈现在眼前。 纳兰风野清冷的眼眸倏然一震,一腔热泪涌上心头。 千年之前,风朝,蓝族少女蓝千觅。 蓝族,精通蛊术与幻术,在风朝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在百姓心目中,地位与皇朝同等。 每十年选一名灵气之女子,奉为圣女,与当朝太子殿下完婚,保天下百姓安康,护一朝安稳。 当年的蓝族圣女蓝千觅与太子殿子纳兰风野是天设地造的一对璧人。 没想到,边疆战线紧急,新婚第二天,纳兰风野带兵上战场杀敌,被困死在峡谷。 蓝千觅为救他魂飞魄散,遭千年轮回之苦。 他选择放弃太子之位,修炼成精,随她在人间历炼。 一千年了,猛然看到她少女时期的画像,一时间忍俊不禁。 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美若天仙,无忧无虑。 现如今,历经三关六劫九难。 样貌没变,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份自信与纯真的笑容,留给她的,更多是小翼翼与苦难带来的自卑。 老奶奶目光落在画像的眉宇间,嘴角情不禁泛起笑意,呢喃道:“是你吗,蓝圣女?”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样,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老奶奶激动得连手也抖起来,眼角泛起泪花。 她将画卷重新收拾好,放回锦盒,关上墙上的开关,退了出去。 大门打开又关上,屋内重回安静。 纳兰风野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寻找蓝千觅的人不只他一个。 千年寻故人,目的是什么? 他将目光重新落到祭台的蓝色锦盒上,伸手打开,一颗拇指大小圆形蓝宝石呈现在眼前。 蓝宝石通体晶莹剔透,散发出耀眼的蓝光,即使超越千年,仍不减当年的光泽。 这颗宝石他见过,是蓝族的圣物,当年,他以太子的身份参加蓝族圣典时,有幸见过一次。 传说,是天外之物,拥有某种能量。 所以,当他发现屋顶出现蓝光时,一下子想到了这颗宝石。 只是,他想不通这枚蓝族的圣物为何会落在老奶奶手上,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老奶奶收藏了蓝千觅千年前的画像,并一直不遗余力在寻找她。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背后又有着怎么样的秘密。 小风野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蓝千觅连忙将他放在石凳上,躲得远远的。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还怕?”小风野伸了伸懒腰说。 “那个,刚才是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 “灵......魂出窍?”蓝千觅大胆嘣出一个词。 “差不多吧,你能看到我,证明你进步了。” “什么进步?进什么步?”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看看你的手掌心。”小风野说。 蓝千觅想到什么,打开右掌,掌心的朱砂痣又明亮了些,甚至,有微微的灼热感。 “为什么会这样?”她望着忽隐忽现的朱砂痣,又惊又怕。 小风野凑近一看,确实跟平常不一样,好像火山突然活跃起来。 难道,跟蓝族的圣物有关? 那个东西,对她有帮助? 思及些,小风野不知是惊是喜。 喜的是蓝千觅可以更快恢复记忆,惊的是,背后寻找她的人,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 泳池传来一阵水浪声,林星海如鱼儿般游了过来,头露出水,双臂靠在池边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你醒了,要下来玩水不?” 第23章 比赛 小风野望着他结实的双臂与胸膛,醋意大发:“没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真的!” “哦,玩真的?怎么个真法?” “比赛。” “......怎么比?”林星海勾了勾嘴角,兴致盎然。 “从这边游到这边,谁快谁赢!”小风野指着泳池说道。 “那个......好像不公平?”林星海瞧了瞧他的小短腿小短臂,不想以大欺小。 “怎么,不敢?”小风野仰起下巴,挑衅道。 “行,哥陪你玩就是,但,你确定你会游泳?”林星海对此充满疑问。 “哼,瞧不起谁呢!”小风野脱掉外衣裤,留下一条小内,“咚”一声直接跳进水里。 就像有人把一个西瓜丢进水里一样,一直往下沉。 眼看就要落到池底,林星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潜入水里,伸手想去捞小风野。 小风野避开,蹬了蹬腿,往上潜,很快露出水面。 林星海随后也浮出水面,笑笑道:“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不用让我,准备好没?”小风野连气不也喘一口。 “行,咱们就来一场真正男子汉的较量。”林星海贴近泳池边,做预备动作。 “千觅,你做裁判,来回一圈,最快到达起点为赢。”小风野对着岸上喊道。 蓝千觅点点头。 她开始不明白小风野为何逞强,一个2岁小屁孩跟18岁的林星海有什么好比。 但一想到他体内藏着一个兰纳风野,突然觉得不一样了。 在空中,他能飞起来,在水里,不知会有什么惊喜。 “预备,开始!” 蓝千觅话音刚下,一短一长的两个身影像鱼儿般在水里快速前进。 林星海占身高的优势,没一会儿就划出一大截。 小风野也不甘示弱,虽手短脚短,但划动的速度快,很快也追上了一大截。 很快到了泳池的另一边,林星海一个漂亮的鲤鱼翻身,快速往回游。 小风野后劲不足,好不容易转了个身,没有了之前的猛劲。 明显感觉到体力一点一点地减弱。 “加油加油......”蓝千觅在岸上为他们呐喊。 很快,林星海已经到达终点,小风野仍在半路中使劲游。 “加油加油......” 蓝千觅挥动手臂,盯着池中央一浮一沉的小不点,冷不防手臂被拽了一下。 “咚”了一声,她跌入水中,还没来得及扑腾,她已落入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中。 凌乱中,她触及一双灼热的眼睛。 林星海近距离地望着她。 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水珠从发梢滴到脸庞,增添了他的魅力。 蓝千觅撞入他墨黑的瞳孔里,一时间出不来。 小风野见水中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急得大力扑腾水,一边扑腾一边大喊:“蓝千觅......” 蓝千觅浑身一震,意识到什么,连忙推开林星海。 林星海看着手忙脚乱的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会游泳吗?”林星海伸手想去捞她。 蓝千觅避开他的手掌,双腿一蹬,快速地向池中央游去,很快,将小风野从水中拎了起来。 小风野双手攀住她的脖子,头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喘气一边瞪着她,眼神里全是愤怒。 蓝千觅忽略他的敌视,带着他上岸。 此时,奶奶从远处走了过来,笑意盈盈:“饭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当看到蓝千觅一身湿漉时,连忙拉起她手腕:“走,带你换衣服去,女孩子不像男孩子,不能受凉。” “奶奶,我没事,我不......” 奶奶不由分说地将她带上二楼,推开一扇木门。 粉色调的公主房间,简洁、温馨又大气。 奶奶径径走了进去,打开衣柜门,拿出一套简约的蓝色长裙:“这是我孙女的衣服,她长年在国外留学,很少回来,我看你跟她的身形差不多,你先换了,别着凉吖。” 蓝千觅半推半就地进了浴室,经过大床时,瞥见床头上方的挂画。 一位身穿白纱裙的明艳少女在青绿的草地上奔跑,回眸一笑,笑靥如花,充满青春自信。 浴室里,她望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全身湿漉,头发凌乱,连眼神也变得不自信。 从浴定里出来,老奶奶眼前一亮:“真漂亮,不愧是咱们蓝族的圣女。” “......什么,蓝族?”蓝千觅没听清。 “没事,我说你这姓氏很特别!”老奶奶说,带着她下楼去了。 这好像是老奶奶第二次说她的蓝姓特别。 真有这么特别吗? 放眼全国,蓝姓不算多,但也没什么特别吧。 一个姓氏而已。 一楼餐厅,更换衣服的林星海与小风野已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是丰盛的大餐。 林星海父母平常在国外多,所以,这偌大的房子,只住了林星海和老奶奶两人。 “来,用餐吧,大家不用客气。”老奶奶说,自己带头喝汤。 香浓的菌菇鸡汤弥漫着整个餐厅。 小风野不客气,抓起鸡腿就啃,那个肉呀,渗着菌菇的香味,真是香啊! 蓝千觅咽了咽口水,游泳后肚子空空的,特饿,顾不上不好意思,低头喝汤吃饭。 天色渐暗,她想尽快吃完赶回学校。 如果太晚了,担心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 老奶奶一点也不急,一边喝汤一边问:“千觅,你跟星海是同班同学?” “是的,奶奶。” “马上就要高考了?” “是的。” “你家还有什么人?住在哪里?” 蓝千觅手中的筷子一顿。 她从不在同学提起家事,特别是在林星海面前,就连每年申请特困生都是偷偷摸摸去。 “......那个,我,我父母都不在了。”她还是如实回答。 老奶奶眼眸闪过一道惊喜,抿了抿唇,把不经意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又问:“你住在哪里?” “学校!”蓝千觅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谢谢你们的晚饭,衣服洗干净后我再送回来。 说完站了起来,拉了拉小风野。 小风野丢掉手上的鸡骨头,擦了擦嘴上的油光,伸手要蓝千觅抱。 一直沉默的林星海放下碗筷:“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 还没说完,林星海大步已离开餐厅,向外面走去。 第24章 灵魂出窍 天空最后的一缕霞光消逝,将暮未暮之际,院子里亮起一束灯光,一辆白色超跑“呼”的一声停在蓝千觅跟前。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蓝千觅没过多的推辞,拉开车门坐在后排。 车辆驶出院子,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 蓝千觅以为林星海会有很多问题,她也做好了如实回答的准备。 既然出身无法选择,那就坦然面对。 她是在意外他对她的看法,那又如何? 这一关迟早要面对。 直到回到学校,林星海什么也没问,放下他们后,“呼”的一声驾车离开。 *** 梦中,纳兰风野将蓝千觅拍醒,正当她以为他又想迷惑她时,他却把她拉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去哪?” 开门关门之际,眼前画面一转。 别墅里,站了一群人,其中四五个和尚在做法事。 她看到林妈妈,林依依,还有唐老鸭布娃娃上小男孩。 小男孩隐身唐老鸭里面,探出圆圆的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她。 蓝千觅同样瞪着大眼睛,又惊又恐。 她抓住身边的纳兰风野的手臂,牙齿打结:“这个,这个就是......小宝?” 望向人群的纳兰风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小宝,答:“是的。” 小宝突然从唐老鸭身上飘了出来,停在蓝千觅前方:“你能看见我?” 蓝千觅点点头,抓住纳兰风野手臂的力度加重。 小宝又飘到纳兰风野跟前,疑惑道:“你是?” “我是小风野,白天咱们才见过面。” “你为何突然长大了,而且还穿成这样?”小宝望着眼前一身白色古装的七尺男儿,惊讶道。 “这是我本来的样子,你白天见到的,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你意思是,你可变大,又可变小?” “差不多吧。” “我以为我做鬼可怕,原来还有比我更可怕的。”小宝身体一抖擞,吓得飘回唐老鸭布娃娃上。 蓝千觅在人群中寻找林依依,只见她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她松开纳兰风野的手臂,上前打招呼:“依依,我看小宝了,他真的在藏唐老鸭老身上,小风野没说谎。” 见林依依毫无反应,用手臂在她面前挥了挥。 奇了怪了,她伸手想推她。 手掌触及林依依身体时,指尖直接从她身体上穿了过去,就像站在山顶云层中,用手是抓一片浮云,怎么抓也抓不住。 蓝千觅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手掌,“蹬蹬蹬”地跑回纳兰风野面前:“那个,林依依为什么看不见我,听不见我说话,我还碰不到她?” 纳兰风野百忙中瞟了她一眼:“你现在是梦中,灵魂出窍来在这里,她看不到是正常的。” “......为什么,为什么小宝能看到?”她急得跳了起来。 “小宝又不是人。” “啊......”蓝千觅呆站在人群中凌乱。 一阵火光升起,伴随着刺耳的喇叭声,小宝身上湿漉的衣服突然换成崭新蓝色衣裳。 接着,手中多了一把玩具枪和他最喜欢吃的薯片。” 他高兴得探出头来,朝纳兰风野喊了一句:“谢谢你哦!” 说完把头缩了回去,开心地吃薯片。 “过来。” 纳兰风野朝他招手。 他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飘了过来,停在纳兰风野前方,伸出手上的薯片。 纳兰风野嫌弃地把薯片推开:“鬼才吃的东西。” “你不是鬼?” “当然不是。” 小宝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惊喜且崇拜:“听说鬼王是地府的老大,所有小鬼都要听他的,你好厉害哦!” “鬼王还是鬼,谁稀罕?” “难道......你是神仙?”小宝薯片也不吃了,歪着头问。 他确实没见过这么帅气且有气质的鬼,看起来更像天上的天神,虽然他没见天神。 纳兰风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只羡鸳鸯不羡仙,懂不懂?” 小宝头摇得拔浪似的。 “不懂就别瞎猜,你说说,你姐姐是怎么把你害死的?” “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到海边玩.....。”小宝回忆道。 “突然,她把我抱到岩石的另一边,使劲往海里摁,任凭我怎么挣扎都不放手,直到,我失去知觉。” “你确定把你摁进海里的人是你姐姐,而不是其他人?” 小宝点点头,非常确定:“在海水里,我睁开眼,看着她左手腕上的那串红宝石一直在水里晃。那是妈妈送给他的手链,独一无二,她一直戴着,除了她,没有别人。” “依依很爱他的弟弟,她不可能......”即使话出自小宝,蓝千觅仍然无法相信。 “我也不懂,平日里,姐姐对我很好,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相信她会......”小宝说不下去,硬咽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林依依。 此时的林依依,被火光和刺耳的喇叭声嘈扰,眉头拧起,十分烦躁。 “依依,过来帮忙。”林妈妈向她招手。 林依依摸了一把脸,顷刻间,烦躁脸容变得温顺乖巧恬静。 她快步向林妈妈走来,帮忙拎着什么东西往火盆方向丢去。 蓝千觅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林依依的变脸太快了。 “我觉得......这个姐姐,好像又不全是我的姐姐。”小宝不确定地道。 “此话怎讲?”纳兰风野看着他的眼睛。 小宝继续回忆道:“姐姐知道我闻不了榴莲的,以前都是避开我吃,但是,最近她老是故意在我面前吃,有时还趁妈妈不注意,硬塞到我嘴里。我觉得,她不像从前的姐姐。 “从前是什么时候?”纳兰风野挑了挑眉,问道。 “大概半年前吧。” 小宝还小,记忆与表达能力有限,能这样讲述出来已经不错了,再问下去线索有限,他转而看向蓝千觅。 “你觉得近半年来的林依依,跟从前的林依依有什么不一样?” 蓝千觅不笨,在纳兰风野还没问出问题时,她脑海已经在极速转动。 “从前的林依依很怕血,弄破点手指头都吵闹半天,但那一次,她额头与大腿流了很多血,居然一声不吭。” “她从前很大方,只要喜欢的东西,从来不看价钱,还经常请我们吃饭。最近,她变得小气多了,经常对贵的东西表现出惊讶与小气。” “还有,她成绩退步了很多,从前是中等偏上,最近几次模考,都是垫底......” 第25章 不一样的林依依 蓝千觅一边回忆,一边说。 其实端儿早已出现,只是她们没去细究,加上林依依弟弟三个月前意外去世,让她深受打击,成绩下降也情有可原。 只是没想到,把这么多细节串连起来,细思极恐。 “什么时候发现她有异常?”纳兰风野问。 “大约是......”蓝千觅意识到什么,眼眸一顿。 她弱弱地吐出三个字:“半年前。” “为什么这么确定?” 她望着一眼人群中的林依依,继续回忆:“半年前,学校组织团建,地点在浮云山,比赛项目是哪组最快到达山顶为赢,我和林依依等五人分成一组,行至一处通幽的山径,林依依说内急,躲到大石的另一边解手。” “没多久,大石的另一边传来呼救声,等我们绕到大石后,发现她躺在地上,额头和膝盖撞破了,血不停地往外流。” “事后她解释不小心摔了一跤,撞破了额头,因此她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才回校。” “所以......”蓝千觅转过身来,“我记得很清楚,她从那时候起,就变得有点不一样。” 纳兰风野扬了扬嘴角,笑叹一声:“真巧!” 他转身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你的意思是......”蓝千觅跟了过去,似懂非懂。 “我没什么意思,不急,坐吧。”他拍了拍沙发,嘴角含笑,看向热闹的前方。 蓝千觅不知他在等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坐在旁边,思绪万千。 墙上的时针指向12点,仪式结束,人群散去,刚才还嘈闹的别墅一下安静下来。 林依依转身上了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 灯亮起之际,那张温婉的脸容立马变拉了下来,双眼冒火,双拳紧握,她抓起柜子上的洋娃娃拼命往床上扔。 一个、两个、十二个......直到整排柜子的洋娃娃都清空了才停了下来。 觉得不解气,又将床上的洋娃娃全扔到沙发上。 她手背上青筋凸起,满脸通红,双目狠戾,左手抓起一把剪刀,右手抓起一只北极熊洋娃娃,像一只杀疯了狼,拼命剪剪剪,直到北极熊千疮百孔,棉絮飘满一屋。 即使在如此濒临失控的状态下,她仍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纳兰风野与蓝千觅穿门而进,倚在门边,安静地看完她这一出精彩的独角戏。 最后,林依依进了浴室,没一会儿,哗啦啦的流水声从门里传出。 蓝千觅穿门而过,进了浴室。 浴室内,林依依一丝不挂站在淋浴花洒下,从头淋到尾。 蓝千觅靠近她,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原来水龙头出来的是冷水。 林依依是宿舍里最讲究养生的一个人,从不喝冻饮,就连夏天也坚持喝温开水,更别说冲冷水澡。 蓝千觅眉头拧起,绕到她背后,直到看到她后背上的一粒红痣,才舒了一口气。 她曾经怀疑她的身份,但连这样隐藏的痣都一样,打消了她猜疑的念头。 唯一解释,小宝的离世让她性情大变,导致行为习惯也变了。 蓝千觅退出浴室,对着纳兰风野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外走。 纳兰风野顺势把她拉到沙发上,肩并肩,大手握着她的小手。 “她就是林依依,连身上的痣都一样,我们走吧。”蓝千觅觉得没有等下去的理由。 “再等等,如果你困了,小眯一会。”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把他肩膀当枕头。 “等什么,这么晚了,我们没理由瞅着她睡觉吧?” 一个大男人瞅着一个小女生睡觉,成何体统? 想到他这么“色”,蓝千觅整个人都不好。 他已经把她拖下水了,不能再多一个受害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林依依。 蓝千觅反握他大手,“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想强行把他带起。 没想到纳兰风野丝纹不动,轻轻一用力,她腿下不稳,扑倒在他大腿上。 “困了就休息一会。”低磁的话音刚落,只见一张大掌从脸上方压下。 蓝千觅来不及挣扎,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梦里,她置在烟雾缭绕深山中,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女的,听声音,像个少女。 蓝千觅环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知身在何处,谁在深山中抽泣? 她壮着胆子往前走,越往前走,抽泣声越清晰,穿过一块大石后,前方出现断崖。 断崖深不见底,凄凄戚戚的抽泣声透过云雾缭绕的雾气从崖底传上,在这深山里,显得更荒凉可骇。 “谁,谁在下面?”蓝千觅走前两步,壮着胆子向崖底大喊一声。 没有回应,抽泣声也停顿了。 蓝千觅久久不见有回响,正想转身离开,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再次响起。 “你是谁,需要什么帮助,如果不说话,我就走了。”蓝千觅故意把脚步声弄大,装作离他的样子。 “我是***,千觅,救我......” 虚弱的声音传来,那人居然认识自己?! 蓝千觅脚步一顿,又往前挪了挪碎步,探身出去:“你是谁,我没听清......” 一阵狂风吹过,夹着浓雾把她推了下去。 随着一声尖叫,蓝千觅直线下坠,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风声停止,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置身于一片乱石中,头顶是深不可见的悬崖,而她,正站在崖底。 5米以下云雾消失,眼前的一切清晰可见。 她来不及细想为何从这么高摔下来自己安然无恙,就被另一景象吸引了目光。 不远处的大石上,侧躺了一位少女,她穿着海城中学的校服,长发凌乱,遮住了半张脸,身下一片血红。 “你是......” 当蓝千觅看清乱发下那张熟悉的脸孔时,惊得嘴里能塞下一只鸡蛋。 “依依,你怎么身上全是血,你的腿......” “千觅救我,我的腿摔断了。”林依依一边抽泣,一边求救道 “可是,你怎么会在断崖底下,你不是在家睡觉吗?”这转变太快了,她脑海不够用。 “家里那个不是我,她是假的。” “假的?”蓝千觅看看眼前的林依依,又想起浴室里的林依依,一时间,被整懵了。 “千觅,救我,我快......不行了......”林依依脸青唇白,气若游丝,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第26章 恶梦一 蓝千觅顾不上那么多,连忙上前搀扶,弯腰正要伸手时,一道力将她俩拉开了距离。 身材魁梧的纳兰风凭空出现,挡在蓝千觅前面,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林依依,冷嗖道:“千觅当你是朋友,你却想害她,好一个孤魂野鬼!” “你是谁?你知道我已死?”林依依也不装了,飘了起来,双脚离地10公分,上下左右打量着眼前的冷冰又俊美的古装公子,。 “我是千觅的夫君,你休想害她。” “夫、君?什么玩意?” 林依依绕着他们飘了一圈,最终落在纳兰风野跟着:“蓝千觅这个穷孤儿哪来这么好的福气,有你如此出色的人护着,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 “你不配!”纳兰风野拒绝道。 “我生前好歹也是林家的大小姐......跟千觅是好朋友......”林依依脱口而出,觉得不妥,深呼吸,缓了缓神,说:“我还没说呢,你就拒绝了?” “一个孤魂野鬼,能安什么好心。” 林依依也不气馁,继续说道:“如果,千觅的肉体借我一用,待我复仇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向纳兰风野抛了一个媚眼。 纳兰风野拧眉,随即出掌。 一股强而有力的内力击中她的腹部,将她甩在远处的崖壁上。 五脏六腑翻腾,林依依吐了一口黑血。 她擦了擦嘴角,对纳兰风野敬而远之。 对方内力深厚,非神非鬼,不知什么来历,暂时不敢惹。 她飘到蓝千觅跟前,眼泪说来就来:“千觅,我被人推下悬崖摔死,而害我之人,正睡在我家大床上享用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不甘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愿意帮我吗?” 蓝千觅抓紧纳兰风野的手臂,往他身上躲了躲。 刚才他俩的对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原来惜日好友已阴阳相隔,但她家中那位?复仇? 思绪混乱,下巴颤抖地吐出一句:“我能帮你什么?” “很简单,借用肉身之用,待复仇之后,我保证,原璧归赵。”林依依乞求道。 对于这超纲的问题,蓝千觅拿不定主意,抬头看向纳兰风野。 他对她摇了摇头。 “千觅,你这是哪来的夫君,我与你三年同窗,从没听说你有男朋友,更别说夫君了。” “夫君是什么鬼东西,你别听他的。”林依依怒目瞪向纳兰风野。 她在崖底等了半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肉身,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古人阻扰,气得她拳头紧握,太阳穴青筋突起。 “你说你是林依依,那家中那个林依依是谁?”蓝千觅问。 “她是假的,半年前,就是她把我从断崖上推了下去,我还记得全身骨头摔碎,躺在乱石中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滋味,若不报此仇,我死不瞑目。”林依依咬牙切齿道。 “可是,她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连后背上的红痣也一样,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千觅,你想想,为什么别人不能见我,唯有你,你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才能入我梦中。我被锁在这雾气崖底多时,对于小宝惨死、父母伤痛无能为力,那个可恶的害我之人,不将她千刀万剐我不甘心。”林依依悲伤道。 “可是,为什么她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蓝千觅仍不想不通。 再怎么整容,也不可能一模一样,除非......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 “依依,你有双胞胎姐妹吗?” 没想到,林依依居然点头。 “你的意思是?”蓝千觅好不惊讶。 林依依飘到一颗壁石上,背靠石头,回忆道:“小时候,我妈妈就跟我,我有一双胞胎姐姐,三岁那年被人贩子抓走卖掉,当追到买家那里时,她又被转移了,从此,再无她的音讯。” “直到半年前,她突然从大石后出现时,我才知道我的姐姐还活在世上。我告诉她家人都想她,让她跟我回去,她却冷笑一声,一把将我推下悬崖。” “为什么,为什么,千觅,为什么她如此狠心,我是她的妹妹呀,亲妹妹啊!”林依依很痛苦,眼神里全是那种被亲人伤害后的绝望。 纳兰风野开口道:“生死有命,这是你的事,跟千觅无关,当然,如果她想帮你,还是有别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纳兰风野环视一周:“崖底被封印了,如果封印不破,你永世不得投胎,看来,你这个姐姐,不是普通人。” “你的意思是,依依只能做游魂野鬼?” 纳兰风野点点头:“这个地方连牛头马脸也到不了,更何况她一个无名小鬼。” 通过小宝这件事,她知道无名小鬼连人间烧下去的物品也收不到,这么说,依依近半年过得有多难。 望着依依身上破烂的衣服,蓝千觅于心不忍:“风野,我们有什么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走,我们回去。” 说话间,画面一转,他们又回到沙发上。 墙上的时针指着零时两点,床上的林依依躺在床上,只见她双眼紧闭,满头大汗,身体无规律地抽抖,一看就是恶梦中。 “你说,她是否也梦见死去的依依?”蓝千觅问。 “想知道,我们进去看看?”纳兰风野说,没等蓝千觅缓过神来,就拉着她的手跳入梦中。 梦里,一个长发女孩一丝不挂地蜷缩在一张破木床上,全身被掐得红肿,雪白的双腿下流下一滩血迹。 她全身颤抖,长头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弱小的身板抱着自己不停地哭泣。 床的另一边,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骂裂:“哭什么哭,俺养你十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想吃肉就得好好给俺生个大肥子。” 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木门“吱哑”一声被关上,蓝千觅听到门外上锁的铁链声。 女孩睁着惊恐的双眸,缓缓转过身来。 当看清那张脸时,蓝千觅倒呼一口冷气。 林依依,十二、三岁的林依依! 不,应该是林依依的姐姐,那个被拐卖的可怜的小女生。 这个年龄的她,本应躺在自家舒适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本应坐在明窗几净的课室里;本应活在父母的宠爱中...... 事实上,她过着非人的生活,怪不得她深陷恶梦中不能自拔。 第27章 恶梦二 蓝千觅见不得这种画面,转身穿门而出。 隔壁的另一扇木门,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一个中年妇人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那个跛腿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龄更大的老头蹲在门口不远处,一边吸着旱烟一边盯着门口看,眉宇间止不住笑意。 蓝千觅倚在门边,头朝里看:披头散发的“林依依”正在生产,疼痛使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终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落声,“林依依”不叫了。 她疲倦地靠在床上,瞧了一眼稳婆手上的婴儿,把头撇了过去。 蓝千觅受不了刺鼻的血腥味,扭头跳开,停在一棵枣树下,干呕。 她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不求上进的养父。自小,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争取,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在世界的另一端,还有人比她惨一百倍。 她可以读书,可以参加高考,人生虽苦,但有希望。 “林依依”却不一样,她没有希望。 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荒远偏僻地方,她没有一丁点的希望。 蓝千觅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画面一转,破旧的厨房里,十五、六的“林依依”将一包白色粉末倒入菜汤中,无多久,一家三口吐白沫,没来得及挣扎已纷纷倒下,包括只有三岁大的小女孩。 “林依依”瞧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女儿,平静地打开一个盒子,将里面的不多的钱全部拿走。 当晚,她搭上了一辆回城的黑车,一路向南。 *** 蓝千觅睁开眼,天已亮,宿舍静悄悄的,她看了一眼手机,哇靠,已经8点了。 她连忙起床快速梳洗,出门前,瞧了一眼熟睡中的小风野,最后轻轻地把门带上。 下午自习课,小风野来了课室,坐在她身边。 林依依今天没来学校,听说不舒服请假了。 离高考只有10天了,正是冲刺的最后阶段,若非特殊情况,老师是不会随意批假的。 她望了一眼坐在旁边“吧哒吧哒”地啃香肠的小风野,书也看不下去了。 “那个,林依依的事怎么办?” “我让小宝去跟进?” “小宝,他不是已经......?”蓝千觅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能干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呀,还是好好看书吧,万一考砸了......”小风野瞥了她一眼,“我会嫌弃你的!” “你才考砸!”蓝千觅用力地竖起书本,挡住了视线。 没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响起:“风野哥,我姐她,不,那个像我姐就不是我姐的人,上了一辆车,向北面跑去。 蓝千觅认出这声音,连忙移开书本。 果然,小宝飘在桌子上,对着椅子里的小风野不停地流口水。 “你说就说嘛,干嘛流口水,恶心不恶心。”小风野十分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哥,你手上的香肠太香了,我好久没吃过了。”他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吃香?让你妈烧给你。”小风野大口地咬了一口。 “我妈才不会烧这个,她觉得这是垃圾食物,你......” “你什么你,这是阳间的食物,是你这只鬼能吃的吗?”小风野把最后半节香肠塞进口里,脸蛋塞得圆鼓鼓的。 望着小宝又馋又可怜的样子,蓝千觅安慰他:“我晚点烧给你。” “真的吗,谢谢姐姐。”小宝抬起头,双眼发光,眼神里全是小星星。 小孩子就是好哄,一根香肠就能让他心花怒放。 “说正事,你刚才说那个像你姐不像你姐的人,去哪儿啦?” “我看了司机导航的地点,浮云山。” “浮云山?”蓝千觅眉头闪过思考。 想到什么,她抓紧小风野的手臂:“那是林依依半年前摔跤的地方,也是昨晚梦中的断崖。” 此时去断崖,肯定小宝不知对她做了什么,让她不得不走一趟。 小风野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我们也去一趟吧。” 他双手举起,停在空中,一副要抱的模样。 蓝千觅瞧了他一眼,又瞧了他一眼:“你多大了,还要抱?” 脑海里浮现那个高大伟岸、无所不能的纳兰风野,蓝千觅怎么也抱不起来。 “就我这小短腿,走路到校门口也要半小时,到达目的地都天黑了。”小风野坚定不移地举起双手,一副你不抱,我不走的样子。 你犟? 我比你更犟! 最后,蓝千觅一把将他拎起,跟老师请假后,向校门口走去。 她很少打车,贵。 但这次时间紧逼,而且最近小金库丰盈,几十块钱她舍得花。 正要打车软件上操作时,一辆白色超跑停在跟前。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脸前。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林星海微笑道。 他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搭在车窗沿边上,戴着墨镜,下巴抬起,嘴角微扬,脸容干净,一副少年该有的模样,十分好看。 看得蓝千觅心尖颤了颤。 “不用了,我们打车......” “反正我也请假了,闲着也是闲着。”林星海下车,把后座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蓝千觅看了一眼小风野。 这事非同小可,她不敢贸然决定。 但见小风野没好气道:“有免费车都不坐,你嫌钱多吗?” 至理名言、人生金句啊! 只是......可是......但是...... 罢了,上车,报上一个地址后,林星海油门一踩,一阵风似的向北面驶去。 他除了充当车夫,还当了人力搬运工。 一个多小时的上山路,小风野靠在他肩膀上,狠狠地睡了一觉。 小宝躲在蓝千觅的背包里,细诉昨晚他们离开后的发生的一切。 山腰,那块两米多高青沥色大石再次映入眼帘,西斜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绿叶落在光滑的石块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圈。 有了梦里的提示,蓝千觅毫不犹豫转到大石身后。 半年前,林依依就在这块大石后解手时受伤,谁也没想到,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转变。 一名女子蹲在悬崖边,背向他们,手里像拿着什么在搅动,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 “蓝千,千觅,你怎么在这儿?”林依依双眸睁大,转过身来,换了一个蹲着的姿势,像是刻意遮挡身后的什么。 第28章 被命运捉弄的林萌萌 蓝千觅快速跑过去将她推开。 只见,地上放了一个铜盆,铜盆里是黑污色的液体,散发着腥臭味。 铜盆边上,是一个正燃烧的扎草人。 蓝千觅一脚踩在草扎人身上,火熄,扎草人烧了一半,剩下另一半的各个穴位处扎满钢针。 “你好狠呀,杀人不止,还将依依锁在悬崖底,让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林依依”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笑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自从半年前摔跤后,常常作恶梦,神婆说,被脏东西跟上了,所以到这里来烧香拜神,以求安宁。 “这个扎草人怎么解释,上面还剩下没烧尽的′依′字,你不是害依依是什么?”蓝千觅捡起地上的扎草人责问道。 她虽不太懂道上的事情,但扎小人这种玩意,电视上也看不少,一看就不是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要害自己?”林依依无奈地摊开双手,“再说了,我害自己与你何干?” 蓝千觅双唇紧抿,瞪着她,就像瞪着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依依被瞪得全身不舒服,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扎草人 蓝千觅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冷冷道:“林萌萌。” “林依依”扬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垂下眼睑遮住了慌乱:“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太阳快下山了,快还给我。” 她伸手去抢。 蓝千觅更快一点将扎草人藏在身后:“你不认识林萌萌?”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千觅,是好朋友的话别胡闹了,把东西还给我。” “我曾听依依说过,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林萌萌,3岁时被拐卖至今下落不明,你不记得吗?” “林依依”轻笑一声:“是吗,我最近心绪不宁,记性不好,以前说过什么记不清,快还给我。”她又走前两步伸手抢。 蓝千觅节节后退,一直退么悬崖边:“林萌萌3岁被拐卖,12岁被逼为人妇,13岁生子,16岁毒害夫家三口,包括自己仅有3岁的女儿,事后坐黑车逃逸......” 林萌萌骇然瞪大双眸,眼底闪过剧震。 “你,你,你说什么......” “半年前,林萌萌将亲妹妹林依依推下悬崖摔死,而她却冒认了林依依的身份重新回到林家,并亲手将弟弟小宝摁进海里,造成意外溺亡的事故。” 剧震过后,林萌萌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脸上笑容收起,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夕的天气。 “你,编故事的能力不错。”她一字一顿道。 “没有编,是依依托梦给我,还有小宝,还有你女儿青青,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却冤死在你手下,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林萌萌转过身去,眼望前方,良久后低头一笑:“良心?” 她抚摸自己胸口:“良心值多少钱?三千八,当年,人贩子三千八百元将我卖掉,我的世界一下子从山顶跌落深渊,你跟我说良心,良心是个屁东西。” 她凄厉道,双眼血红,泪珠在眼眶里打滚。 蓝千觅眼底闪过怜悯:“可是,依依和小宝是无辜的,还有你的女儿,她死在自己母亲手下,心结未了,一直游荡在阳间没法投胎重新做人。” “依依和小宝得到的爱够多了,是时候还给我;至于青青......”林萌萌提到女儿时,眼底的伤感一闪而过。 “在那个贫穷又愚昧的地方,人活得不如牲口,犹其女人,生不如死,我也是为她好。” “为她好?”蓝千觅不解,“为她好不是带她离开吧,为何是把她一起杀了。” “哈哈哈......”林萌萌突然转过身来,笑得阴深:“那种地方的人,不配活着!” 蓝千觅不能理解,那可是她亲生女呀,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 “你太自私了,你手下已有三条无辜的性命不知悔改,还要给依依淋黑狗血扎小人,让她灰飞烟灭。你,太狠了!” 这是躲在背包里的小宝跟她说的。 那一盆又黑又腥的黑狗血,加上被下咒的扎草人,只要在天黑前洒下悬崖,林依依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林萌萌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突然,嘴角扬起,微笑道:“没想到,你虽穷,却不笨,懂的东西也不少,只可惜呀,你命薄。” 林萌萌脸色说变就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刺向蓝千觅:“既然你与三只小鬼这么有缘,不如早点下去与他们结伙。” 一道寒光在蓝千觅眼眸闪过,惊恐之下,她下意识后退。 身后就是悬崖峭壁,前有寒刀逼近,后有万丈深渊。 眼看刀光直逼胸膛,电光火石间,刀光突然不动,同时一道力把她拉了回来,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你没事吧?”林星海问,声音夹着轻颤,眼神里全是后怕。 他一开始就被两个女生的对话惊吓了,更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林依依”居然掏出刀刃刺向蓝千觅。 千钧一发之际,“救人”两字在耳边响起,他也忘了自己是如何跑过去把蓝千觅拉回来。 只觉得好像有一股力量把他推了出去,顷刻间人就救回来了,直到望着眼前的安然无恙的蓝千觅,他才后知后觉。 林萌萌呢? 只见她身体前倾,保持出刀的姿势,立在悬崖峭壁之巅,迎风而立,犹如一具雕像,一动不动。 小风野站在她脚下往上望:“喜欢这姿势么?喜欢就一直站着。” 林萌萌像被点穴似的,除了眼珠,全身不能动弹。 “你这个臭屁孩,一丁点大却在装神弄鬼,说什么看到小宝,害得一屋子人连夜为他超度,现在又来装模作样,我不怕你......我谁也不怕,我怕过谁?”林萌萌使尽吃奶之力,身体仍一动未动。 “你究竟是何方妖怪,有种放了我,我们光明正大的较量。”她歇斯底里道。 “放了我,放了我......” 小风野双手背后,仰起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瞅向她,可爱又纯洁。 只见她睁着血红的双眼射向小风野,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已死了千万遍。 可笑的是,她除了双眼和嘴皮能动,哪都不能动。 越是不能动越想动。 第29章 隐士白鹤云 林萌萌不信邪,只相信自己。 这世上,靠山山倒,靠树树摇,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小风野咧嘴一笑,奶声奶气道:“你好可爱。” 林萌萌吸气、呼气,转眼的功夫,嘴角染上笑意:“小风野,你是最乖了,放了我,姐回头给你带好吃的,好吗?” “你说放就放,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小风野仍是笑嘻嘻道,一脸人畜无害。 林萌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秒也不能等,但现在是求人的姿态,只能强逼自己放低姿态。 “你想要什么,姐都答应你,你说,想要什么条件?”她压低声音笑咪咪道,眼底却有着抹不去的狠劲。 “你的东西免费送我也不要。”小风野嫌弃,“但是,有人却想要。” “谁?只要能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 “是你亲口说的,我没逼你。” “没逼没逼,我自愿的,可以了吗风野、哥!”林萌萌终于软了下去,带着求人的口吻。 “好......” 小风野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天黑后他们就会来找你,至于他们要的是什么,让他们亲口跟你说吧。” 天黑?他们? 什么东西? 小风野不给她问话的机会,走到蓝千觅跟前,举起双手,求抱:“下山,再晚点来不及了。” 蓝千觅正要伸手,林星海更快一步蹲了下来:“我来。” “不要你,你嗅!”小风野说,推开林星海的双手,倔强地望着蓝千觅。 “?臭,好小子,一个小时的上山路是谁抱你的?”林星海被气得不轻。 说他什么不好,居然说他臭。 哪臭呢,他不自信举起双臂地闻了闻腋下。 汗酸味,谁没有? 那是男人味好不好! 蓝千觅抱起小风野,三人正要离开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喂喂喂,还有我呢!”林萌萌大声喊道,“放开我,我们一起下山,我知道有一条捷径,可以缩短三分之一的路程。” 三人回头瞧了她一眼,下一秒,转过头来抬步离开。 “喂喂喂,你们不能这么做,这们这么做太缺德了。” 脚步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风野” “千觅......” “林星海......” “救命呀,你们不能丢下来,我我我,荒山野岭,月黑风高,你们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呀......” “求你们啦......” 声音渐行渐远,林星海又怪异又不可思议,最后,他忍不住开口:“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哪里?” “不然呢?”小风野蓝千觅异口同声。 “......我的意思是,她为什么不能动?” 林依依并非林依依,而是她同双胞胎姐姐林萌萌已经够雷人,这个林萌萌居然要刺杀蓝千觅,更诡异的是,千均一发之际,她突然不能动,像被点穴似的石化在那里。 还有什么小宝、魂飞魄散、黑狗血、扎草人......听得他如坠雾里雾中,若非身临其境,他还以为在看电视剧呢! 那个林萌萌不是善人,蓝千觅呢? 她好像知道的不少?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呀,一个与他同窗三年的三好学生。 还有小风野,两岁的小屁孩,经常语惊四座,还说晚上有人来找林萌萌。 荒山野岭,月黑风高,谁来? 这一回没人回应他,蓝千觅抱着小风野闷头赶路,留下他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一个小时后到达山脚下,上车前,林星海憋不住了,再一次开口:“万一她有什么意外,我们也逃不了责任,因为我们是最后跟她接触的人,站在法律的角度......” “呯”的一声,俩人上车关上车门,留下一脸错愕的林星海。 他惘然地望了一眼山顶,转身,进了驾驶室。 *** 傍晚,当落日最后一缕余晖没入地平线,林星海回到家。 客厅,一道白色身影站了起来。 林星海眼前一亮,一扫脸上的阴云,欢呼一声跑了过去:“云叔叔,你来了!” 白鹤云微微一笑,见他周身泛起一层淡蓝光,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云叔叔,您每年腊月份来,今年怎么提前了?” “怎么呢,不欢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又蹿高了不少的个头,嘴里不满,但眼神里全是欢喜。 “不不不,我高兴都来不及,云叔叔,你的头更白更亮,更有精神了。” 白鹤云虽年过半百,但鹤发童颜、身形精瘦,一身白衣,一副道骨仙风精神矍铄的模样。 他手腕上永远挂着一串法珠,与奶奶手腕上的法珠同款。 白鹤云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看来,最近身体强壮了。” “嗯,我听你的嘱咐,每天坚持跑步和游泳,身体越来越好了。” “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小圆,跟我来这海城暂住几天。” 林星海这才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位女生。 她约摸17、18岁,长得白白净净,脸容圆润,安静地呆在那里,听到白鹤云介绍自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着林星海点头微笑。 林星海有点愕然,但很快调整过来,回以礼貌的微笑。 餐桌上,他闻到那熟悉的中药味。 那是每次运功调理身体时他必喝的中药,而且当晚只能喝这碗中药,别的都不能吃。 他落座端起碗一饮而尽,目光扫过对面时,发现小圆也端起碗慢??地喝碗里的黑中药,脸容平静,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黑中药又苦又涩,他连喝18年也止不住打颤,但眼前的这位小圆,就像喝水一样,不急不躁,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难道她跟他一样,也喝了18年? 看来,这位小圆也是从小身体欠佳,由白鹤云帮其调理身体。 林星海打自小身体差,听奶奶说小时候差点活不下去,幸好得到白鹤云帮助,才得以保住性命。 每年腊月,白鹤云从长白山出山,帮其运功调整。 而他的身体,也一年比一年好,所以,他对他既尊敬又感激。 晚饭过后,白鹤云与奶奶回到偏厅,让林星海陪小圆玩一会。 书房里,正当林星海手足无措时,只见小圆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低头看起来。 这正中他下怀,他也不想这么多了,从书包取出作业本,脑海里却想着今天诡异的一幕。 最后,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第30章 偷梁换柱 没多久,收到蓝千觅的回复:“不用多疑,几天后事情会水落石出。” 林星海想了想,又编辑了一个短信:“你相信玄学吗?” “信。” “这么说,你相信世界上有鬼?” “信。” 林星海思考一会,放下手机,开始做作业。 离高考不到10天,他要做最后的冲刺。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被推开,奶奶通知他沐浴更衣林星海心头闪过疑惑:今天有客人在也运功? 他说的客人是小圆。 不过也没多想,淋浴更衣后被带到楼顶,那是每次运功调理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是,小圆也跟着进去,而且同样穿着睡袍,一副刚沐浴后的样子。 林星海愣了愣神。 “躺下吧。”白鹤云指着地上的一张白玉石床。 林星海慢??地靠近玉石床,没想到,小圆更快一步在玉石床的另一边躺了下去。 望着大方躺下的小圆,他忍不住怪异地问道:“云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你俩一起运功。” “我俩?可是......”每次运功,须解开淋袍,一丝不挂,平日里两个男人没所谓,可是现在小圆也在,这这这,这样好吗? 林星海一时难以接受。 “星海,听云叔叔的,治一个也是治,治两个也是治,医者面前不分男女,你别想太多。”奶奶说完转身出去了。 说是这么说,可林星海不是医者,他只是一个18岁的高中生,正是最害羞的年龄,让他与一名女生躺在一起,有多别扭就多别扭。 “准备。”白鹤云挽起衣袖,凝神静气。 林星海瞟了一眼脸容平静,双眼望着天花板的小圆,咬咬牙,躺了下去。 玉石床不大,即使他往边上靠,还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手肘。 林星海只好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上。 “准备开始。”白鹤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星海感觉到小圆解开浴袍。 他一下子全身绷身,闭上双眼,哆嗦地把腰上的绑带解开。 耳边魔音响起,渐渐地,他意识迷糊,进入睡眠状态。 白鹤云从怀里掏出一个阴阳镜和一根银针,走到小圆身边,刺破她手指头。 一滴鲜血滴入阴阳镜黑色镜面。 他绕到林星海身边,刺破他手指头。 林星海猛然一个激灵,眼看就要从睡梦中醒来,白鹤云连忙运功。 耳际的魔音加重,林星海快要掀起的眼皮再次覆盖。 一滴鲜血滴入阴阳镜白色镜面。 取血后,白鹤云伸两双掌,两股内力冲向白玉石床上的俩人。 两缕轻烟分别从两人口中飘出,空中交换,原本属于小圆的气息飘进林星海口中,属于林星海的气息飘进小圆口中。 交换完成,小圆白皙圆润的脸庞肉眼可见焉了下去,像被抽干水份的苹果,又黑又瘪。 而旁边的林星海,脸色变得红润光泽,印堂发亮,眉宇间升起一股红气,直冲屋顶。 此时,刚到达山顶的纳兰风野预感到什么,扭头,看向远处。 一束红光从某个地方升起,射向天际。 他眉头轻拧,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怎么呢?”蓝千觅见他停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广袤天际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没事,我们去过吧。”他收回目光,阔步绕到大石后面。 三只鬼魂纠缠在林身边林萌萌身边,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凄厉、愤怒夹着痛苦。 小宝、林依依,还有林萌萌只有3岁的女儿小莹,他们全枉死在林萌萌下手。 林萌萌保持被点穴的姿势,双眼紧闭,双唇紧抿,全身僵硬,身体止不住颤抖。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头栽进悬崖,来个爽快的,可偏偏全身动弹不得,承受百鬼缠身的非人折磨。 她要疯了。 见纳兰风野与蓝千觅走来,三只鬼魂安静下来,。 耳边突然清静,林萌萌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忽见一道白光向她走来,在这月黑风高的深山,犹见通亮。 他身形欣长,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风度翩翩,俊逸不凡,犹如天神下凡。 她一下子看瞎眼了。 莫非是,天神助我? 她喜上眉梢,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大喊:“天神救命,天神救命......” 纳兰风野停在她面前,低磁的声音缓缓响起:“冤有头债有主,能救你的是他们。” 他手指向飘在空中的三只冤魂。 “他们都你我的亲人,却被你毒害,变成无头无主的游魂野鬼,阳间孽债未清,阴曹地府不收,心无所依,无法轮回。 “.....可是,我也苦呀,这么多年,我过得生不如死,谁又为我做主呢?”林萌萌悲从中来。 “害你的人自有他的报应,而你害了人,也有你的报应。” 报应? 她身体猛地一僵,过往种种在脑海如电影般播放。 那一张张曾经亲切而又熟悉的脸孔,在她仇恨与忌妒中丧生。 她也不想,她不是故意的,她...... 她合上双眼,两行热泪滑了下来。 穴位解开,她如被丢弃的布娃娃般,疲软地倒在地上。 蓝千觅想上前帮扶,伸出去的双手又缩了回来。 纳兰风野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萌萌缓缓转过身来,跪在三只冤魂面前,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她目光停留在左边的林依依身上。 “依依妹妹!”她声音沙哑道:“3岁那年,若不是帮你捡风铮,我就不会跑进树林,落入坏人的陷井。我恨过,后悔过,逃跑过,最后妥协了。直到2年前我从恶人手上逃跑,凭记忆与运气找到咱爸妈,发现你是活在城堡中的公主,一身贵气,而我呢?一身伤痕,身上没有一块肌肤是干净的,连我自己也嫌弃自己脏。” “我找了一份临时工作,一边挣钱一边调理自己一边观察你的状况,想努力向你靠近,发现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上你的百分之一,这让我陷入自卑与自我否定中。半年前,就在这个悬崖边上,我下定决定取替你。你死了,我就是你--林依依,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猜疑,我就是你,独一无二高贵公主林依依。” 第31章 人鬼殊途 林依依张了张口,“姐”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年,她的确为她捡风铮而失踪,可这不是她杀人的理由。 “当年你失踪后,爸妈从没停止寻找你的下落,而我,也一直等着你回来,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当日,在悬崖边上见到你,我惊讶得不敢相信,而你,却在我的惊喜中将我推下悬崖,粉身碎骨,连个捡尸的人也没有,若不是千觅闯入我梦中,我永远封印在崖底,连投胎的机会也没。” “现在,你还要淋黑狗血、打小人,让我灰飞烟灭,你,好狠呀林萌萌!”林依依咬牙切齿道。 林萌萌不想争辩,她并非请求谅解,只想赎罪。 她目光转向小宝。 “小宝,原以为林依依离开后,我是林家的独一无二,没想到爸妈对你的宠爱让我忌妒,他们甚至都忘了曾经有个女儿叫林萌萌。” “于是,我让你意外溺亡,如此,我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独享这么多年失去的爱。可我没想到,妈妈对你的爱如此深,无论我如何讨好她,都不能减轻她因失去你而带来的痛苦。” “你,自私又歹毒,不管如何,我也是你亲弟弟,对你毫无防范,很难想象你如何对一个2岁小孩下手。”小宝愤怒道。 “是的,我确实是自私又歹毒,我连我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毒手。”她目光转向小莹。 2岁的小莹一头乱发,脸颊脏兮兮,衣衫破烂,睁着一双惶恐又无辜的大眼睛。 她虽小,却见过无数次妈妈被殴打欺侮的样子,她暗暗发誓长大后带妈妈脱离苦海,没想到,还没等她长大,妈妈就把她连同爸爸爷爷一起毒害了。 她仍记得那碗鸡汤落肚后肝肠寸断的痛苦,还有她倒下前妈妈回头看她的那一眼,眼神全是冷漠。 “妈妈,我好冷。”小莹双手抱着自己,冷嗦嗦的,却不敢靠前半步。 她去世时,正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大雪封山。 “孩子,对不起,我应该在怀上你之后跳河自尽,而不是把你带来这个险恶的世界,那条村是邪恶之地,那里人都不得好死。”林萌萌咬牙切齿,又恨又悔。 “妈妈,我不怪你,我只想在离开时,再抱抱你。”小莹泪眼汪汪道,“听说,投胎后会失去这一世的记忆,我不想、忘记你。” 孩童纯真的萌音如同一声惊雷,把林萌萌劈破防了,悔恨的泪水止不住下流。 她千盼万盼,就是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从没想过,在那个极度愚昧邪恶的苦寒之地,同样有一个小生命渴望她的母爱。 如同她渴望回到妈妈的怀抱一样。 她的人生被人贩子打碎,而小莹的人生被她打碎。 一命换一命,受害者终成施暴者。 林萌萌意识到这点后,惊得一身冷汗,多年来的痛苦与仇恨仿佛一瞬间相抵。 她手腿并用,爬到小莹跟前,伸手想将这个可怜儿揽入怀,却不想,指尖从她身体上穿了过去。 她越想抱,却什么也抓不住,越抓不住越想抓紧。 人鬼殊途,岂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场面感人,看得蓝千觅眼眶湿润,她碰了碰纳兰风野手肘:“你能帮帮她吗?” “我不能,但......”他看向蓝千觅,“你可以。” “我?快,告诉我怎么做?”蓝千觅急不可待。 “你抱起小莹,林萌萌抱着你。” “这......行”她连忙跑去将小莹抱在怀里,再让林萌萌抱着自己。 林萌萌与小莹透过她的介体,终于触摸到彼此。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多年的怨恨,终将化成一泡泪水。 佛说,放下才能得到解脱。 此刻,她释怀了,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淡然。 良久后,林萌萌松开小莹,转向林依依与小宝:“我错了,接受任何惩罚,也希望你们能放下怨念,早日投胎从新做人。” 小宝与林依依相视一眼。 林依依说:“你死不足惜,只是,妈妈已经失去小宝,如果知道连我也惨死,而杀人者却是她失踪多年的大女儿林萌萌,你觉得,她能承受吗?” 林萌萌沉默。 “可是,我们总不能让她逍遥法外。”小宝不甘心。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 揭露真相对于林妈妈来说太残了,可隐瞒事实对于惨死的两兄妹来说又不公平,如何是好? “天神,你是天上的神仙,求你予以提示?”林萌萌突然转过身,向着纳兰风野跪拜。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纳兰风野。 于他们来说,他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说的话具有份量,大伙都听他的。 谁知道,纳兰风野冷冷地说:“我不是天神,我也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要问,就问她吧。” 他下巴点向蓝千觅。 蓝千觅呼吸一滞,差点拿白眼瞪向纳兰风野:这家伙,把一个烫手山芋抛给自己了。 林萌萌站了起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蓝千觅。 曾经,她只知道她是一个学习刻苦的穷学生,没想到,她能接触鬼魂,难道她也...... “蓝千觅,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 “可是,为什么你可以抱小莹,而我却不能?” “因为,因为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灵魂,而我的肉身还在宿舍里睡觉。” “灵魂出窍?”林萌萌不可思议。 “嗯。”蓝千觅点点头。 “你确定,你能回到你的肉身上?”林萌萌满是质疑。 万一回不去,跟死了没区别。 “当然,我又不是第一次灵魂出窍。” “不是第一次......”林萌萌缓缓向她走来,对于她的说辞越发感兴趣,“你上一次灵魂出窍是什么时候?” “昨晚,林妈妈给小宝超度,我跟着你进了房间,见着你撕了一地布娃娃,还进入你梦里,见到你从3岁被拐到18岁离开大山的过程。” “你......”林萌萌吓得后退两步,满脸不可思议。 良久后,她抬起头平静地说:“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从不服任何人,但蓝千觅,实在让她折服。 这下轮到蓝千觅犯难了,她一时间也拿捏不定,本能地瞟了一眼纳兰风野。 这家伙居然把头瞥向另一边,一副与我何干的冷漠。 第32章 放下执念 蓝千觅气得不轻,这事本来就是他捅出来,关键时刻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几个意思呀? “......我觉得,你应该先给被害者拾骨、并以超度厚葬,以使他们脱离苦海,早往极乐世界,至于是否告知林妈妈真相,我们容后再说。” 一时间大家陷入沉默。 林依依第一个打破沉黙:“林萌萌,我等你来拾骨。” 说完一溜烟飞入崖底。 随后小宝也开口了:“林萌萌,我等你在我坟前磕头认错,连磕七七四十九天。” 说完一溜烟消失了。 小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林萌萌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蛋,说:“你说,妈妈能帮你什么?” “妈妈,我不需要,我......” “宝贝,我的好宝贝,你让妈妈为你做最后的一件事。”她将她揽入怀里。 “......妈妈,我怕冷,你离开后,房子被大雪压倒,我们的骨头埋在大雪下,2年过去了,那里已成了一块废区。” “你意思是,你们的尸首一直埋在废区里,没人拾骨安葬? 小莹在她怀里点点头。 林萌萌痛得撕心裂肺:“好的,妈妈知道了......” *** 林萌萌休学了,距离高考还有8天的时间退出高考。 同学们都忙于最后冲刺,小小惊动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一周后的某天,梦里,蓝千觅再次遇见林依依。 朦胧的白雾中,一袭白衣飘了过来。 “千觅,我要走了。” “你是、投胎?”蓝千觅望着她干净的脸蛋上浅浅的笑意,问。 “对,我佛慈悲,放下执念就是放过自己,下辈子希望再遇见你这位好同学......” 烟雾渐浓,蓝千觅来不及道别,林依依那张笑脸已经渐行渐远,消失在浓雾中。 很快,小宝从浓雾走来。 “千觅姐,帮我跟小风野哥说,我也要去投胎了,我希望下辈子能与他做哥们!” “你,不恨了?”蓝千觅想起小宝不甘心的眼神,问道。 “她诚心忏悔,虔诚给我念经超度,而且对妈妈很好,算是代替我和依依姐姐照顾妈妈了,我的心愿已了,是时候重新做人了。” 他向蓝千觅挥了挥手,渐渐消失在浓雾中。 小莹飘了过来。 “千觅姐姐,我也要离开了,希望你有空,能去看看我妈妈,她很孤独,也很可怜。” “小莹,你还冷吗?”望着她干净的脸蛋和清澈的大眼睛,蓝千觅不忍心地问。 小莹脑袋摇得拔浪似的:“妈妈回老家帮我拾骨,厚葬,还每天为我超度,我不怕冷了,我很温度。”小莹满足地说道,“对了,她把爸爸和爷爷的骨头也一起安葬,我很开心。” 莫名地,蓝千觅感觉到眼眶一阵湿润。 她终于放下仇恨了。 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希望这个苦命的女孩用数条人命换回的觉醒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望着小莹渐渐消失的笑脸,她突然很想见一见林萌萌,很想知道她的境况与选择。 无论如何,杀人偿命,没有谁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还没来得及去林家,她被另一件事打破了计划。 这一天,晚自修后,林星海跟往常一样从课室门走出去,正在收拾课本的蓝千觅抬头,一个双脚离地吊靴鬼撞入眼帘。 她瞳孔瞪大,望着跟在林星海后面长发披肩、眼窝深陷、脸容干瘪的女鬼,她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林星海转身离开课室,女鬼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看得也够瘆人。 听说,被鬼缠身,时常会发生灾难与厄运,严重时甚至会丢掉性命。 蓝千觅一时间六神无主,抓起书包就跟了出去。 林星海走在人群中,女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很快,他向大门方向走去。 大部分同学都在学校住宿,只有极少数走读生每天来回,林星海是其中一个,所以他很快脱离人群,走在一条冷清的小路上。 月亮皎洁,树影婆娑,把吊靴鬼的白衣长发衬得更加清晰明了。 蓝千觅紧跟在他身后,保持10步之距。 拐弯、拐弯,再拐弯,已到了大门外,眼看林星海拉开车门就要坐进驾驶室,蓝千觅突然开口。 “林星海。” 林星海动作一顿,看向她:“找我有事?” 蓝千觅走到他跟前,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女鬼,说:“我想问问你,打算报什么学校?” “这个等高考成绩出来再填报。” “我意思是......想提前了解一下你的、意愿。”她说得自己都尴尬,好像他报哪她就报哪一样。 “嗯,青华或中科大,你呢?”林星海反问。 “......我,我觉得做老师挺好的,一向是师范学校。” “以你的成绩,没问题。”林星海说完,又去拉车门。 “林星海。”蓝千觅突然又喊了一声。 “怎么呢,还有事吗?”林星海倚在车门边,笑笑地问。 “......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你可以教教我吗?”她低头,红着脸憋出一句。 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臭不要脸地拦住男学生。 林星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答得爽快:“好,我们去对面餐厅坐坐,顺便吃点东西。” 俩人过了马路,进了西餐厅,坐下,点了饮料和小吃。 “哪道题不会?”林星海问。 蓝千觅瞟了一眼他背后的女鬼。、 女鬼刚好也望过来,吓得她连忙低头在书包里翻捣。 “那个,数学书忘带了。”她的脸红像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林星海低头笑了笑:“你的数学不比我差,怎么可能需要我帮忙,说吧,有什么事吗?” 他微笑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真诚。 “我......我想说......” 女鬼突然从他背后探出头来,歪着脖子,对着她眨了眨眼。 蓝千觅吓得连忙闭上眼睛,拿书包挡脸。 女鬼确认眼前的女孩能看到自己,莫明的,深陷的眼窝亮了亮。 林星海懵然,很快眼底泛起光泽 他拉起她的手腕,柔声道:“别不好意思,我......懂的!” 懂?懂什么? 难道他知道? 蓝千觅连忙忙抬起头,目光越过他的脖子往后看。 女鬼消失了,只见他漆黑的眸子里泛起星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 第33章 吊靴女鬼 蓝千觅心尖漏了一拍,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 脸瞬间火辣一片,像烧红的铁块,从脸颊红到后耳跟。 她的手掌被他握住,如玉葱般骨节分明自带微凉,冰冷的骨感从指尖传到心瓣,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跳声。 他懂了什么,该不会因为喜欢他吧? 意识到这点,蓝千觅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推他的手,慌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懂的,女孩子嘛,害羞!” “我想说的是......”蓝千觅连忙解释。 “我想说,我也喜欢你,本打算高考后向你表白,没想到你更快一步。”林星海笑嘻嘻地说,一张帅气的脸蛋上满是欢喜。 什么叫“没想到你更快一步”? 蓝千觅被雷得外焦内嫩,无地自容。 血液奔腾,心跳加速,她看了一眼椅子上的背包,抓起就要逃。 刚转身,撞上了送餐的服务员。 服务员连忙护住餐盘,好不容易才稳住。 “小姐,你的奶茶到了。”服务员喊住了她。 她装作没听到,低头赶路。 “蓝千觅!”林星林站了起来,跑前几步拉住她的背包带,“我们坐下聊聊。” 蓝千觅缓缓抬头,对上他期盼的眼神,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手掌,坐回到原位。 对,正事还没办,还有,什么表白,谁表白? 这事得解释清楚,不然以她敏感又强烈的自尊心,难以自行解脱。 虽然,她对他是有好感,但她从没想过表白。 “表白”二字,从未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刚才太突然,她一时间吓得没了主意掉头就跑,现静下心来,感谢他把自己喊住了。 她手握奶茶,低头,正酝酿情绪,林星海低磁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你是狮子座,最喜欢的作家是三毛,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图书馆,遇到难题时喜欢咬笔筒。 你经常最后一个进饭堂,因为那个时候的饭菜最便宜、份量大。 你自尊心强、敏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 蓝千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一种老底被揭穿的无地自容。 “停,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说。”蓝千觅果断地打断他的话。 林星海双手交合放在桌面,微笑着等待她开口,十分谦和有礼,若在平时, “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跟在你身后?” 见她表情严肃,林星海下意识看向身后:“什么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林星海歪着脑袋想了三秒:“你是说,那些追我的女同学吗?” 他想了想又说:“虽然我很受欢迎,女同学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但你把她们形容为′不干净′的东西,这未免小气了。” 蓝千觅额上三道黑线,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如此自恋的。 她正要解释,突然,一张干瘪的脸孔从桌底下伸了出来,吓得她手一抖,奶茶泼洒在那张脸上。 女鬼舔了舔唇,一丝香甜在心头掠过,好香呀! 原来这个叫奶茶的东西好好喝哦,她还想要。 蓝千觅吓得尖叫着跳了起来,惊恐道:“就是她,就是她......” 林星海顺着她手指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你今天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是不是生病了......” “鬼,女鬼,好丑的女鬼!” “蓝千觅,你是不是生病了,哪来的鬼呢?”林星海抬手,想在她额头上探温,被蓝千觅一把推开。 “她就在这里,一只吊靴女鬼,长发披肩、眼窝深陷、脸容干瘪,一直跟在你身后,从课室跟到这里!” 林星海看了看她一会,最后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马上高考了,别想太多,会影响发挥。” 他叫来服务员,付款后,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回家了,咱们......高考后再约。” 她目送林星海向餐厅大门走去,吊靴女鬼紧跟在他身后,快出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对着她咧嘴一笑。 露出一排墨汁似的黑牙,好不恶心。 *** 蓝千觅忘了是怎么回到宿舍,推开门那一刻,小风野还在睡觉中。 他已经连睡三天三夜,若不是到点准时醒来吃东西,还以为他醒不过来了。 也不知咋地,这几天他像只猪似的,吃完睡,睡觉吃,连晚上也不入梦,这不像他呀! 难道生病了? 蓝千觅将手放在他额头上试探一会,体温正常,呼吸正常。 她推了推他:“小风野,我有话跟你说......小风野......” 见他毫无反应,她也不好再叫了。 关灯,躺下,快要睡着时,朦胧中耳际响起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找我何事?” 蓝千觅一个激灵,眼看就要从床上弹起来,低磁的声音又再响起:“别动,我是用意念跟你传话,无需开口,你想什么我能收到。” 她强逼自己把抬起的头颅硬生生摁回到枕头里。 意念传话?好高深莫测的东西,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 蓝千觅微微一惊:难道这家伙真的听见? “我不会呀,怎样使用?”她脑海刚跳出这个问号,纳兰风野马上回复。 “就是你现在的方式。” 蓝千觅似懂非懂,脑海蹦出一句:“你是王八。” “你是绿豆。”对方马上回应。 好工整......看来,对方真的能接收到,而且能瞬间反应过来,说明他对于王八瞅绿豆对眼的由来相当熟透 刚好,蓝千觅不久前也看过这个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散步的王八忽然遇见了传说中的绿豆,那就纳闷了!? 这世上居然有比我眼睛还小的东西。 于是乎,它就想看看它到底是何方神圣。 它就瞅着这个绿豆一动不动。 这一瞅就是千年,所以王八能活那么久。 王八瞅绿豆对眼了传说也就诞生了。 纳兰风野说,他是她千年前的夫君,已经等了她上千年了,尚且不知真假, 但,却与王八瞅绿豆对眼了传说有异曲同工之处。 奇呀,妙呀! 蓝千觅深呼吸,理了理思绪,脑海抛出一个问题:我见到一个吊靴女鬼跟在林星海后面,其他人都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我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 “你没看错。”对方回复。 “真的有一只女鬼跟着他?这多危险啊!”蓝千觅心提到嗓子眼。 “你很关心他?”对方淡淡回话,语气里明显不悦。 第34章 逆天改命1 惊恐中的蓝千觅沉浸在恐惧与担忧中,哪有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不是关心与不关心的问题,而是那只女鬼,鬼呀!” 她在脑海里尖叫。 “世上本有鬼,你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大惊小怪。” “可是,可是,她跟林依依小宝他们不一样,她长得奇丑,而且,林依依小宝我只能在梦中见到,而这只女鬼居然在现实中看到,为什么呀?”她又惊又怕,睁开一只眼往黑漆的宿舍里一瞧,只稍一眼,立马闭上,生怕又瞧见那张丑陋无比的鬼脸。 “天意不可违,有些人却痴心妄想逆天改命,哼!” “啥意思,谁逆天改命?”蓝千觅摸不着头脑,她更关心那只女鬼会不会伤害林星海。 “唉.....”对方长长叹息一声。 “纳兰风野,我问你正事呢,林星海不相信我话,他不知道有女鬼跟着他,怎么办,我们要帮帮他。” “帮?你想怎么帮?”纳兰风野冷冷道。 “......那个,我不知道,我觉得你有能力,你就帮帮他。” “我不帮!”他拒绝道。 “为什么呀,你可以帮小宝和林依依,为什么不多帮一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能成玉皇大帝也不帮,要帮你自己帮。” “我?我不会,我不会呀,你有法力,你厉害,你帮帮他吧。”她恳求道。 一想到如此优秀的学子被女鬼纠缠,蓝千觅心里全不是滋味。 回应她的只有一丝寂静。 “纳兰风野、纳兰风野......”她脑海里不停呼唤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意念传话失效? 她睁开眼睛,透过窗外微弱的灯光,看到熟睡中的他发出均匀的呼吸,握掌成拳,想一拳把他打醒。 想想肉身的他不过是一个2岁小孩,抬起的拳头又放了下来。 算了,自己想办法。 *** 叶枫急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问:“小风野呢?” 蓝千觅从书本里抬起头,一脸惘然:“他,在宿舍睡觉。” “赶紧让他下来,出事了!”叶枫急得跳起来,恨不得揪起她的衣领往宿舍拎。 此时,不知谁嚷了一句“林星海被毒蛇咬了,就在大榕树下。” 林星海? 课室一阵涌动,同学们纷纷往外跑。 蓝千觅眸色一顿,脑海闪过女鬼的模样,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果然,出事了,她还没想到应对方法,林星海就出事了。 肯定跟女鬼有关。 她又着急又懊悔,跟着人群往外跑。 “先出宿舍找小风野。”叶枫拉住她往大榕树方向的脚步。 “救人要紧。”蓝千觅想挣脱他的手。 没想到被他攥得更紧:“只有小风野能救?” 蓝千觅闻言,瞬间冷静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条大蟒蛇把林星海缠得像麻花似的,没有人敢靠近,只有小风野可以救他。”叶枫比蓝千觅更急,因为他目睹全过程。 “......小风野?他,他只是一个2岁小孩而已,他能帮上忙吗?”话虽这么说,蓝千觅不自觉往宿舍跑去。 如果连小风野也帮忙不上,更没人能救他了。 只是那家伙阴晴不定,他帮与不帮也不一定。 不管如何,她下定了决心,不管小风野是否答应,她绑也要把他绑去。 俩人急冲冲地往女生宿舍跑,叶枫一边跑一边讲述当时的情况。 自从上次从树洞里被蛇吓过后,叶枫每次路过大榕时都绕路走。 10分钟前,他正绕过大榕树时,瞥见一个熟识和身影向大榕树走去。 其实,每天在大榕树下玩耍、乘凉的同学络绎不绝,只是他觉得当时的林星海有点不一样。 至点哪点不一样他也说不上,就是有点怪,好像是冲着什么东西去的。 事实证明,叶枫第六感是对的。 只见林星海径直走向树杆,踮起脚尖,把眼睛往树洞里凑。 “不要......”叶枫急喊,刹时,一条小蛇从树洞里飞出,瞬间变成巨蟒,盘旋在空中。 下一秒,巨蟒扑向林星海。 速度之快,林星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其缠身。 宿舍门快速打开,可是,里面空空如也,小风野不知哪去了。 他们把宿舍翻了个天,连床底也不放过,别说人,连鬼影也没。 “去哪儿呢,平时像苍蝇药膏,甩也甩不掉,最需要他的时候偏偏失踪。”蓝千觅骂咧道。 她气呼呼地夺门而出,往楼下跑去。 望着那扇被猛打开又关上的门扇,叶枫眼眸眨了眨眼。 他是被蓝千觅的暴脾气吓到了。 救林星海是要紧,但小风野不见了也要紧呀,他才2岁,万一有危险了。 微怔之后,他也夺门而出。 远远地,蓝千觅就看到人群围着大榕树的壮观场面,里三圈外圈的被挤得水泄不通。 她想好了,如果是那只吊靴作怪,她毫不犹豫与她作斗。 鬼而已,在人间治她的办法多得是。 她没学过,但电视上也看过不少。 蓝千觅折了一枝柳条,气势如虹地往人群跑去。 她正要扒开人群往里挤,目光无意中瞥见一抹白。 只扫一眼,她被吸引过去了。 她侧头,不远处大楼楼梯口下、一盆绿植旁,一个半透明的白影若隐若现地吊在绿植上。 头发遮住整张脸,浑身上下散发出隐隐阴气。 蓝千觅松开手,向女鬼走去。 女鬼似乎感觉到危险,把身子全隐进枝叶盘缠的绿萝中。 “女鬼,为什么害林星海?”蓝千觅叫嚣道,双手举起柳条对道女鬼,“我不怕你,我、我,我有法宝。” 女鬼闻言,撩开半边头发,空洞的双眼眨了眨:“原来是你呀!” 她又惊又喜,从绿萝野蹦出来,拨开脸上另一边的头发,露出一张干瘪发黑的脸庞。 蓝千觅虽有心理准备,但当再次见到此脸时,心里仍止不住发悚。 她紧了紧手上的柳条,声音微颤道:“我不怕你,你为什么要害林星海?” 女鬼几分委屈道:“我没害他,害他的是那条蛇精。” “蛇精?” “嗯,看上去法力无穷,连我也不敢靠近。” 什么鬼话,还法力无穷? “......你不害他,为什么跟在他身后?”蓝千觅一万个不相信。 第35章 逆天改命2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她一只鬼不去投胎,却天天跟在人身后,绝对是心怀鬼胎。 听说,人背鬼,是想找替身鬼。 太可恶了,找谁不好,非要找林星海。 “因为......唉,我不能说。”女鬼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你几个意思?不管了,先救人,他这么优秀了一个高材生,不能死。”蓝千觅吼了一嗓。 “对,他不能死,你快去看看,说不定你能救他。”女鬼也急道。 “我.....”蓝千觅语塞,她也想呀,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此时,叶枫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她的名字。 见她双手握住柳枝对准绿萝,那架势,好像这棵绿萝惹她什么似的。 他看了看并无异样的红萝,眉头皱起,“林星海在那边。” 对,救人要紧,女鬼指望不上,只能另想办法。 她收起柳枝,转身跑向人群。 此时,一辆救护车驶来,车上走下几名医护人员。 人群中散开,留出一条过道。 蓝千觅与叶枫趁机跟在医护人员身后进入圈内。 只见一条直径达20公分粗的巨蟒把林星缠了几圈,除了头,全身上下没一点空隙。 站立中的林星海唇色泛黑,眼皮耷拉,有气无力,而且呼吸越来困难,好像随时会一命呜呼。 几位保安拿着工具对着巨蟒又是刀砍又是电击,但巨莽毫无发损,身上的力度越发发紧。 林星海唇色肉眼可见又黑了几度,命悬一线。 四周静悄悄,同学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一名医护人员打开一个银色手提箱,取出准备好的麻醉针,对着巨蟒扎了下去。 一秒、二秒、三秒,眼看特制的麻醉药全数推进巨蟒体内,但它好像有免疫似的,一点也不起作用。 蛇身继续收紧,林星海出现休克,双眼闭上,头垂下,下巴抵在巨蟒身上。 全场发出一阵尖叫,甚至有几名女生开始哭起来。 都是十六七的在校生,思想单纯,没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现在却要他们看着自己的同学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而无能为力,杀人诛心呀! 正当大家绝望而又手足无措之时,一道力抽在巨蟒身上。 一下、二下、三下,“啪啪”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只见一名女生手拿柳条一下又一下地抽在巨蟒身上。 刀砍、电击、麻醉药都无效,这柳条能动它哪根汗毛? 只会更激怒它,从而加快林星海的危险。 “同学快停手,远离这里。”一名保安制止她。 蓝千觅像没听见似的,抽在巨蟒身上的柳条越发大力,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位同学......”保安正要伸手拉她时,被叶枫阻止了。 因为,他看见巨蟒眼珠转动,看向蓝千觅。 这是转机?还是危险? “大家赶紧散退,散退......”其他保安也意识到危险,连忙驱散人群。 同学们配合地往久后退10多步,但没有人离开,只是在更远的地方观看。 巨蟒缓缓低下头,凑近蓝千觅。 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子,特别是近距离的叶枫与那位保安大哥,吓得大气不敢出。 本能的,应该把蓝千觅拉开,并避得远远,只是这时,巨莽身上的力松懈了,他们甚至能看到林星海缓缓睁开眼。 这一丝的希望犹如一束白光照进漆黑的湖底,让人心生希望。 大家都期盼化险为夷,毕竟是一条人命,没有人愿意放弃救人的机会。 而此时的蓝千觅,使劲抽动柳条,完全进入忘我状态,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危险逼近。 直到眼前出现一道黑影,她抬眸,瞳孔剧震。 巨蟒头就在眼前,睁着黑溜溜的双眼注视着自己,她也注视着它。 一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似的,而那张大嘴巴离她脑袋不到5公分,只稍一张口,必成它腹中之物。 “千、觅,离开......”缓过来的林星海气若游丝,眼神里全是担忧。 突闻林星海醒过来,蓝千觅眼神亮了亮,连危险也抛诸脑后。 只要能救林星海,她不惜一切代价。 她扬起手中柳条正要往下抽时,巨蟒仰天一声嘶吼,震耳欲聋,以排山倒海之势,把围观者吓得抱头乱窜。 处于圆圈中央的保安大哥吓得掉头就跑,边跑边哭爹喊娘。 叶枫下意识转身逃,0.5秒,他意识到什么,伸手揪紧蓝千觅后衣领往后退。 “快逃,不要命呀......” 蓝千觅一边后退一边仰头注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发怒中的它很可怕,好像随时会吞噬一切。 林星海更危险了。 他被巨蟒卷到半空甩来甩去,在众人的惊恐声中巨蟒松开了林星海。 它仰天长啸,如盘龙般飞向天际,越飞越远,直至消失在云层。 而林星海,“呯”的一声摔在地上。 “天啊,那是龙啊!真龙!”不知谁喊了一声。 待围观者反应过来时,纷纷拿出手机猛拍。 蓝千觅没拍照,但她的瞳孔记住了。 她见到巨蟒化成一道银光,犹如银龙在天,消失在太阳底下。 那种冲击让她一下子呆在原地,连林星海什么时候上了救护车也不知道。 剧终,所有人散场,喧哗的大榕树下一下子变得安静,只有她还呆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天空。 女鬼飘了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没猜错,你果然能救他。” 说完跟着救护车离开了,只留下她与万年不变的大榕树,一人一树,站成了一道风景。 不到半个小时,各种照片视频一时间挤爆网络,而林星海意外成了网络红人。 大家高呼他为:真命天子。 建校上百年,大榕树下走过的莘莘学子不计其数,被真龙附身的只有他一人。 连省电视台都来人采访,一时间,他风光无限,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青华玉苗、紫微星下凡、皇王之命...... 离高考只剩三天,本来已半只脚踏进青华的林星海,被神化后,直接躺进了青华学府。 只有叶枫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切,明明是条蛇,非要说成龙!” “差点连命都没了,还说是真命天子?明明是倒霉蛋!” 只是,没有人相信他。 连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骗吃骗喝的小弟也只打马眼虎敷衍他的,调头就在各种社交平台上高呼“真命天子”! 校园难道出一个“神”,大家都忙着造神去。 第36章 一夜白了头 叶枫一直想不明白,明明树洞里飞出来的是小蛇,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巨蟒? 他去了监控室调出当天的录像,只是速度太快了,而且距离远,分辨不清。 他多次向学校反映,大榕树洞内有蛇,要求把树砍了。 学校也多次派人检查,什么也没发现,最后被他吵烦了,在大榕外围了一个直径为5米的大围栏,并把树洞眼堵上。 不明就意的同学还以为是保护“神之”。 叶枫急需要找到小风野,证明自己没看错。 这个时候,也只有小风野相信他。 他太急需别人来证明自己。 只是,小风野失踪了,整个校园被他翻了个天也没找到。 离高考只剩一天,叶枫把蓝千觅堵在校门口。 “小风野在哪?”他挡住她上车。 “说一百遍了,回老家了。”蓝千觅不胜其烦,大声道。 她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是林萌萌打来的,说今天下午离开江城,以后不会再回来,希望能见她最后一面。 蓝千觅趁着午休时间打车去林家。 林萌萌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喉咙似的,不拔不快。 这两天若不是林星海的事被耽搁了,她本来早就去了,现在林萌萌电话来,她毫不犹豫打车过去。 “老家在哪?有联系电话吗?”叶枫穷追不舍。 “没有没有,你一个高中男生,天天惦记着他干什么?这么喜欢弟弟,让你妈给你再生一个。”她怒瞪他一眼,开门上车,愤然离去。 叶枫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你个蓝千觅,我......忍你。” 他也打了一台车,跟在蓝千觅车后。 他觉得是蓝千觅故意把小风野藏起来。 好一个歹毒的女人! 两台车一前一后驶入临海别墅区,停在一幢白色别墅前。 别墅大门半开,一辆越野商务正在装行李,林萌萌站在车旁边指点了什么。 蓝千觅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走了进去。 林萌萌回头,浅浅一笑。 明明只有十七、八,笑容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相仿的苦涩,仿似历劫后凄然一笑。 “你是、打算远行吗?”蓝千觅看着正在装车的行李,问。 她摇了摇头:“带着妈妈,永远离开这里。” “林阿姨也离开?”蓝千觅意料之外。 “嗯,她说,我们两母女前世罪孽深重,这一世,用一辈子还。”林萌萌走到鱼池边,望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说。 “你意思是,阿姨已经知道你不是林依依?”蓝千觅有点不敢相信。 这得多残忍啊! 林萌萌点点,拉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道刀疤:“我本想以死谢罪,奈何妈妈舍不得,她说她已经失去一儿一女,不想再失去我。要赎罪,就让我俩一起。” “俩一起?”蓝千觅听不懂。 “我们已经联系好一家院寺,带上弟妹的骨灰,长伴青灯古佛,为他们吃斋念佛诵经,好让他们早享极乐。 蓝千觅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林阿姨从屋里走了出来,拾级而下。 一头银丝犹如雪天里的一道骄阳,格外刺目。 蓝千觅眼睛被刺痛:原来真有人一夜白了头。 脑海里不由蹦出一首诗: 西窗夜雨北风狂,多少离别魂断肠。 与君一曲白发生,负恨此生事无常。 世事无常,珍惜当下,她似乎理解林阿姨的决定。 林萌萌连忙上前搀扶林阿姨,俩人拾级而下,正午阳光照在她们脸上,好一对母女情深。 十五年后再续母女缘,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蓝同学,你是我家依依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我家萌萌的恩人,我万分感谢你。”林阿姨停在蓝行觅跟前,欠身行礼。 吓得她连忙上前托住她的双手:“林阿姨言重了,我只是......刚好......你老人家保重!” 她语无伦次,不知讲什么好。 此时此刻,只希望她能过得好。 “还要谢谢那位小朋友,叫小风野是吗?他今天有来吗?”林妈妈四处张望。 “没来,他......回老家了!”蓝千觅早就想好的台词。 从林星海出事那天起,小风野就不见了。 虽然梦里有跟她说离开几天,至于去哪、去多久却没说。 她不担心他的安危,毕竟,没人能伤害他。 “噢,见到他,麻烦跟他说声谢谢,谢谢他对小宝的帮助。”她眼神闪过失落,不过很快又释怀。 人生不过是一场旅途,有人第一站下车,有人第二站下车......能陪到自己终点的,只有自己。 此时,伏在围墙上的叶枫听到“小风野”三个字时,一紧张,手没抓稳,从2米高的围墙上摔了下来。 闷重的一巨响,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谁?”保安迅速行动,手持铁棍将摔在地上的他围住。 吓得叶枫连连求饶:“别误会,我是来找人。 “找人要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吗?你分明就是一个贼。”保安不相信,拎着铁棍在他脸前挥舞。 “不是不是,我真的来找人,就是她,蓝千觅。”他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蓝千觅。 蓝千觅早就认出他的身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跟踪自己。 跟踪就算了,还爬围墙偷听,摔死他就对了。 保安不认识蓝千觅,但见她跟主人站在一起,只好等待她上前认人。 谁知道,她居然转过身去,一副与我何干、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叶枫气得直骂娘! “我看还是报警吧。”其中一位保安掏出电话。 “别别别......”正当叶枫百口莫辩时,林依依走上前。 她微微一笑,开口道:“误会了,他是我的同学,他来找我。” 保安连忙把正在接通中的电话掐断,纷纷退下。 “你没事吧,叶枫同学?”林萌萌见他不停的揉着腰部,眼神全是担忧。 叶枫眼神一怔。 这丫叫他“叶枫”? 平常不是叫无赖,就是人渣,从没叫他正名。 还起了一名颇有深意的花名:残风败柳。 叶枫与林依依在学校是死对头,两看相厌,互看不顺眼。 她看不惯他不学无术、吊儿郎当、欺善怕恶; 他看不惯她多管闲事,尖酸刻薄,一身公主病。 所以,刚才他宁愿求助蓝千觅,而不是林依依。 这个时刻别落井下石已经是阿弥陀佛,没想到不但为他解围,还关心他? 第37章 叶枫的执念 叶枫一身鸡皮疙瘩,放在腰部的手连忙藏在身后,避开她的目光。 “还好还好,我是.....不好意思,我是来找小风野。”他四处张望,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小风野没在,我也想见他。” “哦......是吗?”他不相信,一边走一边张望。 蓝千觅不可信,这个林依依更不能信。 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起也不相信她。 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腿,林依依走上前来,关心道:“你腿伤得严重么,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不不,没事没事。”他走得更快,好像慢一步就会被她送去医院人道毁灭似的。 蓝千觅转过身来,怒目瞪向他:“你居然跟踪我?” “小风野呢,我要见他。”叶枫梗着脖子喊,霸气十足。 “你说想见就能见?你以为你是谁呀?”蓝千觅怼回去。 “我严重怀疑你故意把他藏了起来,并且有生命危险,如果还不交出来,我.....” “你怎么样?”她叉腰、挑眉。 “我报警!”他眉头大喝一声,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蓝千觅“噗哧”一声,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他是我弟,我为什么要害他?”她一边笑一边说,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 “谁知道呢?”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抬头望天,耍无赖。 他才不管什么狗屁道理罗辑,他就是见小风野,非见不可。 一旁的林阿姨安静地看着他们胡闹,眼角泛起笑意。 如果小宝和依依在,一定很热闹。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小宝和依依。 渐渐地,含笑的眼角泛起晶莹的泪光。 此时,司机走上前:“夫人,行李已装好,可以出发了。” 林阿姨点点头,几分不舍地收回目光:“萌萌,我们要离开了,跟同学道别吧。”她说完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林萌萌抱了抱蓝千觅,转向叶枫,伸出手掌:“叶枫同学,我们要离开了,再见。” 叶枫的到来是意料之外,既然他来了,顺便跟他道别。 半年的同学之情,对于需冒用别人身份才换来的学生身份,虽不久,却深刻,值得她携记一辈子。 叶枫目光徐徐向下,看着她伸出的手掌,扯了扯嘴角:“离开?“ “明天高考,你离什么开?” 林萌萌笑而不答,拍了拍他肩膀,转身上车,“吱啦”一声关上车门。 直到车辆驶出别墅,消失在拐角,两人仍呆立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那个,林依依,好像跟往日不一样。”叶枫仿似喃喃自语,又仿似在发问。 蓝千觅没有理会他。 “明天高考,她离开?她不高考了?”他突然惊呼一声,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蓝千觅仍是静默。 “对了,刚才阿姨叫她什么?萌萌?,萌萌是谁?”他转向蓝千觅,盯着她寻找答案。 蓝千觅像没听见似的,抬步向外走。 “喂,我问你呢?” 蓝千觅继续向外走,完全没停下来的意思。 “喂喂......什么人呀,......哑了吗?” “今天是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没一个正常......” “蓝千觅......” 蓝千觅走在岔口,准备上车,一辆白色车辆从她身边驶过。 透过半开的车窗,她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林星海。 他出院了? 不知伤势如何? 明年高考,既然他能出院,就一定会出现在考场。 寒窗十载,希望他能正常发挥 她正要离开,瞳孔出现一道白影,跟着车辆飘进白色的别墅。 蓝千觅心脏一阵收紧,没多想,追着白影跑进了别墅。 远远地跟在身后的叶枫微怔了怔:难道想甩掉自己?果然,小风野的消失非比寻常。 小风野,我来救你啦! 大门徐徐关上,他来晚了一步。 没办法,只能翻墙。 换平时,一个助跑就能轻松跃上围墙,只是刚刚摔伤了,腰还疼痛,动作不麻利,用尽吃奶的力才上去。 伏在围墙上,透过茂密的绿叶,他意外地看到了林星海。 好一个蓝千觅,小风野失踪了她什么也不做,却不是见林依依就是见林星海,有这样当姐姐的? 亲情何在?天理何在? 他气得抓过头顶的一片树叶,放在嘴里乱撕。 正在下车的林星海突见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蓝千觅,惊呼一声,喜上眉梢:“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瞧了一眼他身后的吊靴女鬼,微微一笑:“刚刚到,你没事吧?” “没大碍,不影响明天考试。” “那就好,我......”她看到女鬼在身后向她做鬼脸,左脸颊扯不住抽了抽。 “谢谢你来看我,你......怎么呢?”林星海注意到她的表情,奇怪地问。 “......没事,我想说,你脖子还一圈黑红,严重不?”蓝千觅敛了敛神,目光落在他脖子上。 当时,巨莽将他缠绕,一度缺氧晕厥,情况十分危急。 好在转眼间,巨蟒飞天而去,有惊无险。 古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日后一定福泽不浅。 “现在没事了,不过当时确实.....”他眼底闪过劫后余生的后怕,不过很快被暖意填满,浅浅一笑,“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蓝千觅以为听错了,纠正道:“我没救你,救你的是.....是、是你自己、吧!” “就是你救了我,我看得很清楚。” 蓝千觅被他整懵圈了:“你是真命天子,是被真龙附身,所以有惊无险。” 她对于谣言保留意见,但总比说她救了他靠谱。 她一个弱质女子,何德何能在巨蟒嘴里救他? 而且,她当时什么也没做,还激怒巨蟒将林星海推向险地。 还好,他福大命大,不然,她一辈子不能释怀。 林星海抿嘴一笑,霸气道:“我说是就是!别站着,回屋里坐。” 他转身走在前面,然吊靴女鬼就跟在他身后,影影不离。 看得蓝千觅握紧掌头,上台阶时,吊靴女鬼突然转过身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黑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蓝千觅双眼拧成一道刀光,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你若不离开他,我不放过你!” 女鬼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笑得更灿烂,手舞足蹈地跟着林星海飘进屋里。 第38章 千年使命 蓝千觅气得吹胡子瞪眼。 她决定了,不管如何一定要将此事告诉林星海。 刻不容缓。 此时,奶奶从屋里出来,看见蓝千觅,肉眼可见的惊喜:“小蓝同学,你来了,快快进屋里坐。” 她转身对着厨房喊:“来人,把刚切好的水果盘端来。” “奶奶不客气,我就是,就是看看林星海。”她被整得怪不好意。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个男子汉,身体强壮,没问题的。来,给奶奶好好看看。”奶奶握住她的双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小蓝同学呀,有空多来坐坐,多来陪陪奶奶,奶奶可喜欢你呢!”她满眼欢喜。 蓝千觅心思一转:何不将女鬼一事告诉奶奶? 林星海一定不相信,但奶奶不一定不相信。 老人家都迷信,更重要的是,她爱惜孙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奶奶,跟你说个事,有点吓人,你做好心理准备。”她把奶奶拉到一旁,煞有介事地说。 “哦?你说。”奶奶笑吟吟道。 “那个,林星海身后被一只女鬼跟着,从学校跟回家。” “你听说过人背鬼吧,她就是要找林星海这个替死鬼,他在学校遇险一定跟女鬼有关,奶奶你赶紧找道士或高人帮他驱鬼。”蓝千觅一口气讲完,怕奶奶不相信,又补充道,“那只女鬼长发披肩、眼窝深陷、脸容干瘪,笑起来露出一排黑牙,好吓人......” 见奶奶一脸惊吓,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看那边,女鬼随时会看过来。” 她担心会吓到奶奶,或被女鬼发现找奶奶麻烦。 奶奶茫然地望着她,良久后“哦”了一声。 “奶奶我没骗你,我说的千真万确,我还跟女鬼说过话呢!”蓝千觅见她没什么反应,急了。 如果连奶奶也不相信,她更不知找谁说去。 “......奶奶相信你,我,我就去找人。”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掌,转身离开。 她直接上了楼顶,推开门,气喘吁吁地喊:“师兄师兄......” 坐在玉石上盘膝打坐的白鹤云闭着眼睛沉闷道:“何事如此急躁?” “师兄不好了、不好了,蓝千觅,她居然能看到小圆。” “蓝千觅?”白鹤云缓缓睁开眼睛。 “对,就是画册上的蓝圣女,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在哪?”白鹤云缓缓站了起来。 “就在我家楼下,她是来探望星海,刚刚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跟我说见到星海身后的吊靴女鬼,还让我请高人驱鬼。” “怪不得刚刚运功时左眉跳动厉害,原来,故人来了。”他掐指一算,紧抿的嘴角渐渐弯起。 “原本我还担心你口中的蓝千觅并非蓝族圣女,如此看来,就是她了。” “怎么办,不能让她坏了星海的好事。”奶奶又急又担心。 白鹤云走到神坛,点燃一支香,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开口道:“今晚子时是十年一遇的四阴之时,是施法的好时机。” 他转向奶奶,目露精光:“珠珠,错过今晚还要等十年,我们要行动了。” “今晚?......可是,星海与小圆互换命格才一个星期,离七七四十九天的安全期还有很长,如此急进,我担心......”奶奶拧起眉头。 “树挪死、人挪活,七七四十九天是并非不能变,我们可以加速。” “加速?”奶奶不理解。 “你想办法今晚把蓝千觅留下来,其余的交给我。”白鹤云越想越激动,双目发出贪婪之光。 历经10代人的使命,即将在他手上完成,想到此,他激动在打开机关,取出画像,平铺在玉石床上,盯着画像狂笑不止。 奶奶想上前阻止,却不敢。 白鹤云的使命,同样是她蓝珠的使命,眼看胜利在即,她何尝不激动,只是...... “师兄,我听你的,不过,他要护住星海,他是我林家九代单传的孙子,我不想他有任何意外。”奶奶忧心忡忡道。 “放心,星海是我白族等待千年的天选之人,他的命比我重要百倍,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冒险。”白鹤云信誓旦旦。 奶奶不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玉石床上的画像,转身离开。 白鹤云从身上摸出一道蓝符,口中念念有词,往上一抛。 蓝符在空中自燃成灰,飘落在空中。 10分钟前,彼时,奶奶刚转身离开,蓝千觅看到女鬼偷偷摸摸地蹲在墙角,背向自己,好像在做什么不可告鬼之事。 好奇心驱使,她向墙角走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鬼转身,满嘴红蜡烛,手里还剩几小根,一边嚼一边往嘴里塞。 黑漆漆唇齿间流出红烛油,十分恶心。 她对着蓝千觅咧嘴一笑,伸手把其中最短的一小根递给她。 蓝千觅捂着鼻子连连摆手。 女鬼见她不要,顺势把那一小根塞进嘴里,仰起小脸,一边嚼一边享受,十分满足。 像极了一位馋嘴的小孩子,终于吃到了心仪已久的糖果。 “好好吃,给,你也尝尝。”她又递给蓝千觅另一根红蜡烛。 红蜡烛很短,只剩下最后一小节,上面布满灰尘与黑印,还有点变形,像被丢在地上踩了一脚似的。 蓝千觅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供贡观音的神台。 祭台上烛火旺盛,几根又大又长的红烛火苗烧得正旺。 “那边的贡品不错,为何你手上的又脏又短,像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蓝千觅指着神台说。 第39章 说鬼话 “嘘......”女鬼吓得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胆战心惊地瞟了一眼楼顶,把蓝千觅拉到墙角底下:“别声张,我这是、这是偷回来的。” “偷?为什么要偷?” “这是酥油蜡烛,是西藏传统工艺品,以酥油和蜡烛为原料制作而成,特香,主要供俸神佛,不是我这种小鬼所能享用。” 蓝千觅一副牙痛状:“这也有区分?这样吧,只要你离开林星海,我逢初一十五给你烧,一根不够烧够两根。” 她竖起两只手指引诱。 女鬼黑洞似的眼底闪过光泽,很快又消失了:“算了吧,你烧了我也收不到。” “为什么,难道你也是无名无主的游魂野鬼?” 女鬼沉默地啃着手上的红烛,神色黯然。 蓝千觅了然:“放心,你告诉我家人信息,我通知他们给你超度,等你在地府有名有姓后,就能收到亲人烧给你的东西。” 女鬼听完后,下巴低到胸里,神色更沮丧。 良久后,她轻声道:“我没有家人,我是孤儿。” “孤儿?”这下轮到蓝千觅犯难了。 小宝也好、林依依也好,都是家人给他超度,她不知道除了家人外,其他人超度是否可行。 如果纳兰风野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 想到纳兰风野,她眼神亮了亮:“没关系,我朋友很厉害,他一定能帮你,所以,你先离开林星海,后续的事我帮你安排。”蓝千觅拍胸口道。 “你朋友?有多厉害?”女鬼不相信。 “那个......反正很厉害,日后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蓝千觅不知如何描述,答得含糊。 “哦......”女鬼眼眸轻转,“你是不是喜欢他,所以不喜欢我跟着他?”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林星海。 蓝千觅脑筋一下子拐不过来,待明白是什么意思时,脸蛋“唰”一声红了。 “你说什么,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只是......”她脑恼羞成怒,“你快走吧,否则等驱鬼师到来,你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 女鬼一点也不怕,继续啃手上的红烛,一边啃一边痴痴地笑,仿佛在笑话她。 “听说,鬼跟在人身后是为了找替死鬼投胎,但林星海是我的同学,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害他,你识趣点还是赶紧离开,不然......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蓝千觅又是解释又是吓唬。 女鬼一边嚼着红烛一边答:“你说得没错,确实有找替死鬼一说,不过,我没有害他,我是帮他。” “帮他?他哪需要一只鬼帮?你分明是想找替死鬼!你说,巨蟒是不是你的帮凶?”蓝千觅质问道。 她不相信什么“真命天子”的传说,她更认为这是女鬼杀人的手段。 只是林星海命大,逃过一劫。 “那是一只法力比我高很多的神物,我连靠近它都不敢,哪能使唤它?” “神物?你说巨蟒是神物?” “你见过巨蟒飞天吗?” “......你意思是,它是一条真龙?”蓝千觅奇怪,为何连鬼也这么认为。 “千年银龙,你不也是看见了吗?”女鬼反问。 “......”蓝千觅语塞,她一直以为自己眼花,事后查看了不少网络上的视频和相片,拍出来都是一条巨蟒,而不是她所见的银龙。 难道,她当时没看错? 但为何流传的相片和视频都没有把银龙拍出来? “你意思是,林星海是真命天子?” “非也......” “......不然,怎么解释巨蟒突然放了他。” “因为你。” “我?”蓝千觅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件,缓缓抬头,指着自己,诧异道。 “对,你很特别,我说不上哪里特别,但就是觉得磁场与其他人不一样,我能感觉到,银龙也能,所以,它是因为你才放了林星海。” 林星海说是她救了他时,她不相信;现在女鬼也这么说,让她心更加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赶紧离开林星海,不然等驱鬼师一到,你死无葬身之地。”蓝千觅失去耐性,下最后的通牒。 女鬼笑了笑,一脸云淡风轻:“我本是无根之魂,留在人间,是为了完成任务,放心,时间一到,我自会离开。” “什么任务?杀害林星海?”她后退两步,双手挡在前面,一脸戒备。 “我是帮他,怎么会害他呢?” “你帮他什么?”蓝千觅急得直跺脚,她居然浪费时间在听一只鬼狡辩。 女鬼看了一眼楼顶,凑近她,低声说:“我跟他换命,七七四十九日内必须跟在他身后给他供养,否则,换命失败。更严重的是,万一他身体出现反噬,危及性命。” 蓝千觅看了一眼奶奶离开的那扇门,希望奶奶赶快回来,而不是呆在这里听一只鬼在说鬼话。 “你不相信?”女鬼歪着脑袋问。 “呵呵。”蓝千觅白了她一眼。 余光扫过她脸庞时,只见,原本平静的脸容突然变了。 五官挤在一起,身体不自然地扭曲,十分痛苦。 “你没事吧......”还没说完,女鬼化成一阵黑烟原地消失,未来及得啃完的半截红焟烛从空中跌落在地上。 “......”惊愕中的蓝千觅未来得及思考,那扇门打开了,一头银丝的奶奶从门外向她走来,笑意盈盈。 突然,她脚下一歪,“扑通”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奶奶你怎么了?”蓝千觅连忙跑去将她扶起。 此时,刚沐浴更衣的林星海从楼梯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连忙跑来,与蓝千觅合力将奶奶抬到长椅上。 “老了,连路也走不好,没事,啊,轻一点,痛,可能崴脚了。”奶奶自嘲自怨。 “奶奶我送你去医院。”林星海看到又红又肿的脚踝,很不淡定。 “不用了。” 奶奶推开林星海的手,看向蓝千觅:“抽屉里有药油,你帮我擦擦吧。” 她应允,拉开抽屉,找到一瓶正骨水,倒抹一些在手心,搓热,捂在奶奶脚踝,如此反复三次,再慢慢揉搓。 “奶奶,会有一点痛,如果痛得受不了,你喊出来。” “好,唔......你这手势不错,以前学过?” “没有,只是以前自己扭伤,自己给自己涂抹过。” “嗯,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好女孩,今晚你留在这里,每隔三个小时给我擦药油,可以吗?” 第40章 圣女画像 望着奶奶真诚的目光,蓝千觅犯难了。 “奶奶,我明天要参加高考,所以......不方便。” “星海明天也要参加高考,你俩明早一起去,不耽误。” “......准考证等资料在学校,如果......” “星海,让司机去学校带过来,还有,带上两套换洗的衣服。” “奶奶......” “晚上可以跟星海一起复习。” “我......”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蓝千觅动了动嘴,最后浅声道:“没了。” “没有就好,我咐吩厨房做好吃了,让你们考前补补脑。”说完单脚吊起,一蹦一蹦地跳到厨房。 留下蓝千觅与林星海面面相觑。 “林星海,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蓝千觅突然问。 “不信。”他耸耸肩,递给他一串葡萄。 蓝千觅接过时,趁机往他身后一看:女鬼不见了? 她想起女鬼消失前痛苦的样子,眼眸沉了沉。 “如果,我说如果......”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如果你面前出现一只鬼,你怕吗?” “我一拳把他打扁。”他挥动拳头,作了一个勾拳的动作,动作流畅,利索又有劲。 帅气是帅气,只是,你连鬼也见不着,谈何打扁? 蓝千觅摘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趁机转身跑进厨房找奶奶去。 奶奶让她稍安毋躁,她已经安排了,天黑前有进展,说完继续盯着灶台上的那口瓦锅。 好像那一锅鸡汤比孙子鬼缠身还重要。 整个下午,她一边看书一边跟奶奶擦药油,直到太阳下山,餐厅传来阵阵饭香。 门扇转向,一道清瘦的白色身影出现在眼前。 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副道骨仙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手腕上挂着一串褐色法珠,与奶奶手腕上的法珠同款。 她看着他,他同样在打量她。 圣女画像看了千百遍,没想到看到真人时,还是被微微一惊。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想不到千年后,仍能有机会见到蓝族最后一位圣女本人,此生无憾啊! “云叔叔,给介绍,这位是我的同学蓝千觅,她今天是来探望我。”林星海介绍道。 “千觅,这位是云叔叔,来自长白山,平常很少出山,今天能在这里相见,也是一种缘份。” 蓝千觅敛了敛神,收回目光:“原来是世外高人,怪不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白鹤云微笑地看着她。 “就是,就是,呵呵,我也说不上,就是很特别,感觉不是一般人。”蓝千觅答。 “小蓝,你猜对了,云叔叔确实不是一般人。”奶奶说,支开林星海,让他到房间帮拿一件外套。 “难道是......”望见林星海离开的背影,她神秘地问。 “对,就是高人,有他在什么牛鬼蛇神也不用担心。”奶奶答。 “......这么说,女鬼突然消失跟云叔叔有关?”蓝千觅终于将两件事联系上了。 一旁的白鹤云微微一笑:“你看到她消失?” “嗯,几个小时前,我正在劝她离开,不要缠着林星海,她突然就消失了,化作一团黑烟。” “那是云叔叔在施法,将她收了。”奶奶答。 怪不得奶奶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原来她已知晓结果。 “收了?收了会怎么处理?”蓝千觅想起女鬼消失前痛苦的样子,眉宇间闪过不忍。 “有三种处理方法,第一,交给地府审判定罪,轻侧做苦役,重侧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投胎转世;第二,将她关押在镇妖塔,永无见光之日;第三,魂飞魄散,灰飞烟灰。” 听得蓝千觅倒吸一口冷气。 女鬼看起来也不坏,灰飞烟灭会不会严重了?她只想她离开林星海,离开阳间,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你能不能放过她,只要她离开林星海即可。”蓝千觅请求道。 “一个恶鬼,没必要施善心。”白鹤云答。 “......也没多坏,就是有点贪吃......,我意思是,林星海好好的,也没害他,也许、可能跟着他是有苦衷。” “蓝同学真是菩萨心肠!”白鹤云微笑道,笑意不达眼底。 蓝千觅还想说什么,见林星海手里拿着外套从楼梯下来,立即闭口。 奶奶和白鹤云也识趣地停止话题。 晚饭后,俩人在书房温习,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白烟从窗外飘进,蓝千觅下意识用手捂嘴,余光瞥见林星海扑通一声倒在床上,晕死过去。 正不知该叫人还是救人时,门被打开,白鹤云走了进来。 “云叔叔......” 白鹤云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星海自小身体弱,需运功疗伤,但每次他都抗拒,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小蓝同学,刚好你今天在,帮忙打下手。” “......我,我能做什么?”她仍惊魂未定。 把人毒晕治病,第一次听如此粗暴的手段。 再说了,林星海弱吗,他可是每届学校运动会的全能运动员,拿金牌都拿到手软。 白鹤云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单手拎起林星海离开书房。 没错,就是拎,就像大人拎一只鸡似的,毫不费吹灰之力。 蓝千觅惊愕得口中能塞下一鸡蛋。 还没缓过来,眼看白鹤云就要消失在视线里。 她追了出去,跟着上了楼梯,一层又一层,到了楼顶。 楼顶一半是阳台,一半是房子,视线广阔,抬眼望去,现代化城市与大海相映交辉,一半灯火一半海水,柔和而宁静。 今晚的星空份外深邃,圆月躲在云层后面,把繁星衬得特别明亮。 她推门而进,房间很大很空旷,最里面放了一张祭台,红红的烛火烧得正旺。 地上放着一张玉石圆床,林星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电影恐怖的人体解剖场景,不觉一阵鸡皮疙瘩。 “你躺在石床的另一边。”白鹤云指着林星海身边的空位说。 “为什么?”蓝千觅更觉怪异,本能地产生排斥。 她不懂运功是啥玩意,但,就是觉得帮忙不是这样的。 “离子时不到5分钟,你想帮忙就听话照做。”白鹤云开始不耐烦,与刚才世外高人的云淡风轻不一样,更多了一种急躁与危险。 蓝千觅瞧了一眼大门的位置,她估量着以最快速度逃出去的时间。 见她有异心,白鹤云步步逼近,目光凌厉。 第41章 夺舍1 那眼神,像淬了毒似的,冷血又狠戾,与初次见面时的道骨仙见、世外高人若判两人。 蓝千觅吓得往后退,一直退后玉石床边。 此时奶奶从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牵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浅笑道:“小蓝,别怕,睡一觉就好了。” “奶奶,我不困。”蓝千觅像抓住救命草,紧紧地握住奶奶的手,并不停地向她打眼色。 在蓝千觅心里,奶奶是安全的,白鹤云才是危险之人。 她想告诉奶奶,这里不安全,林星海有危险。 她不想睡,林星海也不能睡。 “傻孩子,马上12点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参加高考,乖,早点睡。”她手掌伸到她背后,推了推她。 她脚下一个踉跄,小脚撞到床沿上。 “不是的奶奶,这里不安全,我,我睡不着。”蓝千觅持续抗拒道。 此时,白鹤云冷寒的声音响起:“蓝珠,离四阴之时不到一分钟。” 所谓四阴,即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此时乌云盖月,群星失色,三界之门大开,正是各路妖魔鬼怪出没之时。 也是夺舍的最佳时机。 笑容在奶奶脸上扩大,她走到蓝千觅身边,手臂绕到她身后,拍了拍她后背:“傻孩子,不怕,万事有奶奶在。” 一道寒光从袖口露出,穿透衣物,扎入后背。 痛感传来,没来得及反应,蓝千觅已一阵眩晕,站立不稳。 奶奶顺势将她托住。 “奶奶,你......”蓝千觅震惊,但有气无力,连手也抬不起来。 “乖,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奶奶将她放在玉石床上。 她想反抗,但全身疲软,连眼睛也开始不争气地眯合。 将合未合之际,她看到屋顶上方,一袭白衣伏在顶墙。 白衣与她正面相对,长发及腰,脸容干枯,俩人四目相对。 女鬼? 她为什么会这里? 蓝千觅想喊,却敌不过强劲的药效,很快,眼皮重重地合上。 虽然双目紧闭,意识却仍清醒,她能感觉到全身从温热到发热,四肢的血液汇成四股暖流涌向胸口,聚集在心窝。 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胸口如同一颗烧得滚烫火球,随时会破膛而出。 她双眼紧闭,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全身却动弹不动。 此时,白鹤云正在运功,眼看蓝千觅的元神就要破腔而出,突然,一阵清脆的玻璃声打破沉静。 正聚精会神运功的白鹤云突然分神,内力反噬,吐了一口鲜血。 他狠狠地看向窗外。 叶枫砸窗而入,向他走来。 他身形高大,五官霸气,手里拎着石块,停在玉石床边。 他瞟了一眼玉石床上的林星海与蓝千觅,厉骂道:“你谁呀,谋财害命?” 盘坐在地上护心脉的白鹤云没空理他,继续收内力。 叶枫把手上的石头砸向他。 眼看石头就要砸中他前额,突然,双目紧闭的他随手一扬,石头跑歪了,撞落在不远处的地上,碎了一地。 叶枫惊讶地张了张口。 他在围墙上蹲了大半天,直到太阳下山,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拯救小风野的机会。 直到后半夜,他看到林星海被毒晕,蓝千觅被针扎,并见到蓝千觅胸口的一团火球快要破膛而出,忍不住砸窗而进。 看来,眼前这位道士打分的人物不简单。 叶枫推了推床上的蓝千觅:“喂,你醒醒,醒醒呀。” 他又跑到床的另一边,对着林星海大叫:“还不起来,快没命了。” 见两人没反应,他情急之下,扇了林星海一巴掌。 “啪啪”两声,脸上立马出现两个红印,落手不轻,可人就是不醒。 难道,已经不行啦? 想到此,悲伤涌上心头,他整个人都不好。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白鹤云缓缓地站了起来,狠戾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 叶枫擦了擦眼泪,骂咧道:“你这个刽子手,居然杀我了同学,我跟你拼你。” 说完拎起拳头向白鹤云击来,眼看离他越来越近。 白鹤云随手一挥,叶枫被抛到空中,重重地撞向一根圆柱,跌落在地上。 痛得他龇牙咧嘴,吼吼大叫。 “什么妖法,爷我不相邪。”叶枫忍痛抓起身边一把木剑,张牙舞爪刺向他。 白鹤云伸出的手掌缓缓收紧。 叶枫脖子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掐住,双脚离地,吊在空中,缺氧。 随着白鹤云手掌收紧,他脸色越憋越红。 奶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浅声道:“师兄放了他。” 白鹤云不听,继续收紧手上的力道。 叶枫脸已变成酱紫色,渐渐失去了知觉。 “师兄,你嘴角流血,再动气会走火入魔。”奶奶急道。 白鹤云终于收回手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而吊在空中的叶枫因他收回内力,从空中跌落,晕死在地上。 “哪来的杂种,坏我好事,我要他碎尸万段。”他大骂一声,一激动,又吐了一口血。 “师兄,别伤了心脉,这个小子交给我处理。”奶奶将他扶坐在地上,帮他顺背。 白鹤云只能继续盘膝运功,再睁开眼时,他看了一眼快要燃尽的香,不甘心道:“我等待多年,差点就成功了......“ “师兄,时机未到,我们急不得。”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走到屋外,抬头看了一眼深空。 乌云快速变幻,挡住了圆月与星星,各路妖魔鬼怪在人间乱窜,正是夺舍的最佳时机。 只是,乌云马上就要驱散,最佳时机马上就要过失,他错过了?! 他手掌慢慢收紧,眼神快速变幻,掌心松开之时,他像下了一个很大决心似的,转身拂袖进了屋内。 白鹤云打开一个木箱,从箱底找出一道蓝符。 奶奶像看到什么恐怖之物似的,眼神一紧,连忙道:“师兄不可!” “千年传说,也是验证的时候了。”白鹤云眼里喷出一道光。 “蓝符即是圣物又是禁物,不是谁都能用,若使用不当,施法者会灰飞烟灭。”奶奶阻止道。 “蓝珠放心,我一直有修学禁术,深悟其中之道。百年一遇的时机,此生可能只有一次,万一,万一失败了,我也无憾。” 他将蓝符抛向玉石床上空,双手紧闭,双手合十,起咒。 第42章 夺舍2 风起云涌,祭台的蜡烛被吹灭,空中的蓝符突燃起,伴随着红红的火苗徐徐飘下。 林星海与蓝千觅身体像被激活般,散发出两道白光,往上延伸,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光圈。 宛如黑暗中的一束光,夺目耀眼,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慢慢消失,从脚底到小腿,一点一点地往上消失。 身体消失的同时,光圈也随着缩小。 白鹤云嘴角微扬,跳进光圈,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缓缓睁开眼的叶枫刚好看到这幕,震惊不已。 他忍痛爬了起来,走到光圈外边,好奇地将手掌伸了进去。 “不--要!”同样看傻了的奶奶急喊道,伸手想去拉他。 可是慢了一步,叶枫感觉一道力将他往里扯,随后也消失在空气中。 光圆越缩越小,林星海与蓝千觅只剩下两个头,眼看就要完全消失了,突然,屋顶飘下一道白衣,还没来得及看清,白衣与光圈一同消失。 房间恢复黑暗,祭台上的红烛又亮起了火苗,一切恢复原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奶奶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恐惧一点一点地将她吞没。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奶奶像受到什么感召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祭台前,打开蓝色锦盒上,一颗拇字大小圆形蓝宝石呈现在眼前。 蓝宝石通体晶莹剔透,散发出耀眼的蓝光,即使超越千年,仍不减当年的光泽。 传说,是天外之物,拥有某种能量。 她打开一个时代久远的木盒,取出一圈檀香,点燃。 随着星光由弱变强,芬芳的檀木香一点一点地扩散,直到浓郁香味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漆黑的上空突然亮起一盏孔明灯,鹅黄的灯光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诡秘又充满奥妙。 蓝千觅微微睁开眼睛,视线刚好落在孔明灯之上,不知是被吸引住了还是没回过神来,她微眯着眼眸,静静地与孔明灯对视。 孔明灯由弱变强,从鹅黄、乳白、银白到雪白,强光直射,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地面软绵冰凉,而且,地板好像在动,就像橡皮垫铺在水上的触感,能感觉到地下的水波涌动。 她坐了起来,发现林星海躺在身边。 她一边敲打自己的脑袋一边把林星海叫醒。 “这是哪?我们不是在书房看书吗?”林星海头痛,揉着两边太阳,记忆仍停留在晕倒前的一秒。 “该不会睡过头吧?”他赫然坐了起来,大声道,“蓝千觅几点呀,天都亮了,赶紧出门,不要错过高考时间!” 他站起来,往前走了五步,往左走五步,往后走了五步,最后往右走了五步,回到原点:“这是哪,周围白茫茫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蓝千觅站了起来,脚下晃了晃。 林星海说得没错,他们置身于一团白雾中,除了云层下那道灯光,什么参照物也没有。 她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记得,背后被什么东西扎了进去,然后就晕倒了。 晕倒前,奶奶慈祥的笑容仍记忆犹新。 “救命呀,救命呀......”一道急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乍听之下,还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们不约而同地左转头。 一名男子从白雾中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还时不时扭头往后看,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杀。 “叶枫?”两人异口同声。 叶枫也看到他俩,眼眸闪过惊喜,一口气跑到蓝千觅身后,尖叫道:“有鬼,有鬼呀?” 他抓紧蓝千觅的衣服,把衣袖都抓皱了。 话音落下,一道白衣从云雾中飘了出来。 离得较近的林星海黑眸闪过剧震。 只见前方飘来之物长发披肩、眼窝深陷、脸容干瘪,张着一口黑牙,在白雾中黑得发光。 他嘴巴比脑袋快一步,尖叫道:“有鬼呀!!” 同时快速逃在叶枫身后,抓紧他的衣角,下巴不住地颤抖。 世上居然有如此丑陋的人,不,是鬼。 天呀,这是什么鬼地方? 蓝千觅一眼就认出了吊靴女鬼,只是,身后两位男生的反应,确实让人大跌眼镜。 吓成这样,说出去笑死人。 “这是什么地方?”蓝千觅问。 女鬼飘在她前上方,摇了摇头:“我是跟着你身上那道光进来,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不是人间。” “我身上那道光?”蓝千觅完全没印象。 “对,就是你晕倒后,身上亮起一道光,所有人进光圈即消失,然后我们就来到这里。” “这么说,这是阴间?我们都死了?”蓝千觅有点不敢相信。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愿望没实现,怎么就挂掉? 难道奶奶把她杀了?连同孙子林星海也杀? 不合常理。 “不是,应该说,像梦境的地方。”女鬼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 这里无风无浪,连氧气也没,连头顶上的“太阳灯”,只有亮度,没有温度,仿佛是一个虚拟的场境,但以她的知识储备,只能理解为梦境。 “你意思是,我们四人,不,我们三人,加你一只鬼,同时做一个梦?”蓝千觅听得云里雾里。 “不只三人,还有师傅,我看着他第一个消失在光圈,我猜,他也进来了,只是......”她四周飘了一眼,“只是不知掉到哪去。” “师傅是谁?” “白鹤云。” “白鹤云是你师傅?”蓝千觅震惊得张大口。 白鹤云联手奶奶要杀自己,而这个人居然是女鬼的师傅! 此时站在最后面的林星海早已按捺不住,探出半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你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女鬼歪着脑袋与他对视:“我是小圆,星海哥哥,你不认得我了?” “......小、小圆?”林星海脑海闪过一张画面,牙齿颤抖,仿佛听见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眸闪过剧震。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他印象中的小圆白皙圆润,十分靓丽,而不是眼前的丑八怪。 “我死了,现在是一只鬼,所以......”女鬼为了让他看清楚自己,向他飘来。 第43章 夺舍3 吓得后面两个男生连忙快速闪到另一边,像开水烫脚般,有多快就跑得多快。 被拉住衣角甩来甩去的蓝千觅无语,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 这就是平日里胆大包天,无所不能的男生! “......你死了?谁害你,我让......我让云叔叔为你报仇。”林星海仍然站在最后排,又惊又怒又怕,紧紧地抓紧叶枫的衣袖,把衣袖都抓皱了。 叶枫不满意地咕嘀一声:“要不,你上前跟她相认。” “去你的,我不去。”林星海低骂道。 “你是不是男人呀,熟人也怕。”叶枫歉弃道。 “刚才是谁骂爹喊娘跑来,你是男人你去呀!” “我干嘛过去,我又不认识她?” “谁叫你招惹来?” ...... 两个男人非常鸡毛地相互拆台,听得蓝千觅一脸黑线。 女鬼闻言,难过地以手挡脸,叹息一声:“不必,我是自愿的。” 她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正是最爱美的年纪,如此被两个男人歉弃,自尊心受到十万暴击。 “自愿?谁会自愿被杀?小圆你告诉我杀手是谁,我一定为你报仇。”林星海虽然怕,但不影响对她的愤愤不平。 “就是......就是......”小圆张开口,后面的话却咽住了。 “就是什么?”见小圆欲言又止,林星海急问。 此时,天色暗了暗,像被什么遮挡了太阳灯。 众人抬头望去,一道黑影从“太阳灯”中飘出,徐徐下降。 此人一副道士装束,手握一拂尘,飘然而下。 像极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仙家,普度众生,济世悬壶。 当看清来者的样貌时,蓝千觅倒呼一口冷气。 白鹤云,那个迷晕林星海、想杀害自己的人。 同时倒呼一口冷气的还有叶枫,他与他交过手,清楚他的实力,自己与他就是以卵击石。 只有早已晕过去,不知内情的林星海像个小迷弟似的,飞奔过去,亲切地喊道:“云叔叔,云叔叔,见到好真好。” 他停在白鹤云面前,仔细地打量他,脸上全是喜悦:“这套衣服真符合你高人的身份。” 白鹤云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云叔叔,现在是什么时辰?我们还要参加高考呢,这个地方怎么出去?”林星海望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灯”,眉头皱起。 太阳45度的位置,看样子也快10点了,早就过了入场时间。 难道真的就这样错过高考? 寒窗三年,为了就是今天,他不甘心,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白鹤云身上,他也相信他的云叔叔一定有办法。 只见白鹤云同样微微一笑,让他稍安勿躁。 白鹤云看向蓝千觅。 蓝千觅吓得直往后躲,没想到叶枫比她更快一步,抓住她的衣角躲在她身后,任凭蓝千觅如何挣脱,叶枫总能藏在她身后。 俩人拉扯之间,看得林星海莫名其奇:“你们怕什么,云叔叔是修道中人,且道行高深,一般小妖小鬼都怕他。 拉扯中的俩人百忙之中抽空白了他一眼。 见过可爱的,没见过如此可爱。 何止小妖小鬼怕他,连人也怕他。 他左一句云叔,右一句修道中人,殊不知,仙即是魔,魔即是仙。 白鹤云向蓝千觅一步一步走来。 吓得她心跳漏了半拍:“......我我我,我不怕你,我有一个厉害的朋友,她是一只女鬼,法力无边!” 这个时候,只有打肿脸充胖子了,她一边说一边眼观四方。 奇了怪了,女鬼了? 刚刚还在,为何不见踪影? 蓝千觅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她。 白鹤云笑容在脸上扩大,一扬手,雪白的拂尘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蓝千觅凌空飞起,吊在一朵白云下。 “救命、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声尖叫道。 “云叔叔,为什么?”林星海话没说完,他也凌空飞起,吊在另一朵白云底下。 一左一右的两朵白云,将两个年轻人吊在半空中,相距不远,并排而立。 “云叔叔,你要做什么?”林星海手急得直蹬腿,身上像有一道无形的绳索将他绑紧,不管如何使劲,就是挣脱不了。 白鹤云脸上的笑容不减,轻轻地飘到空中,淡声道:“为师都是为你好,听话就对了。” 说完他手中拂尘一扬,天色骤然暗了下来,上空的太阳灯又变回肉眼可见的孔明灯。 所有光骤集在蓝千觅和林星海身上。 蓝千觅感觉到全身从温热到发热,四肢的血液汇成四股暖流涌向胸口,聚集在心窝。 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胸口如同一颗烧得滚烫火球,随时会破膛而出。 那种感觉,跟快昏迷前的感觉一样,不过那时她双目紧闭,不知发生什么情况,现在清醒中,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胸口。 只见胸口被一团蓝光包围,透过蓝光,她看见一颗圆形的蓝石将要破膛而出。 “哎呀”一声浅叫,一只半旧不新的运动鞋砸向空中,不偏不倚打在白鹤云右边脸上,留下一道鞋印。 白鹤云捂住半边脸,一边扇拍脸一边怒目瞪向下方。 叶枫单脚吊在地上,又怕又勇地与他对望,怯怯的眼神中透着钢毅,仿佛在说:你敢伤我同学,我就敢与你同归于尽。 白鹤云怒火中烧,手中的拂尘扬起。 叶枫早就见识过他的厉害,连忙脱下另一只鞋,正要往上扔时,但见一道白衣出现在佛尘后面。 她伸手将要拂下的拂尘丝抓住,恳求道:“师傅,求你放过蓝千觅,她......” 她看了一眼脸容痛苦,满头大汗的蓝千觅,浅声道:“她是好人。” “混账东西,你算什么?”他顺势一甩,女鬼毫无招架之力,被甩得远远的,消失在云团外。 叶枫趁机将手中的另一只鞋扔了出去。 “啪”了一声,正中他另一边脸。 不算痛,但侮辱性极强。 他气得龇牙咧嘴,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将所有力量聚集在手腕,手中的拂尘用力一甩,眼看就要从高处往下拂。 银白色的拂尘丝又被牵住了。 他怒目看向那只又黑又干瘪的手,咆哮道:“孽徒,居然敢三番四次阻挡为师施法,你是不是嫌命长?” 第44章 夺舍4 小圆眼泛泪光,楚楚可怜道:“师傅,我求你了,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如果一定要牺牲,就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白鹤云瞪着她那张丑陋的脸,眉宇间全是嫌弃:“你?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从小培养成人的小圆,是你的得意门生啊!”思及此,小圆眼中燃起星火般的自豪。 自小,师父告诉她,她是紫微星下凡,肩负复兴门楣的重责。 她是天选之人! 所以,当她知道要与林星海互换命格时,毫不犹豫就点头了。 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价值。 丑点就丑点吧,只要能光复门楣,她在所不辞。 只是没想到,她遇上的蓝千觅,那个能看见她、还关心她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她仍记得蓝千觅说过:给她一天烧三次香,等于包她吃了。 这么好的朋友去哪找呢? 现在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想到她不久之后将与自己同样的境遇,她无法视若无睹。 “师傅,你放了她吧。只要能放了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圆苦苦哀求道。 “得意门生?”白鹤云突然大声一笑,笑声中全是讽刺的味道。 “你只不过是我养的其中一只替死鬼,若不是看你乖巧听话且是紫微星命格,早就与其他人一样,被镇压在妖塔之下。 “师傅,你说过,妖塔之下都是贱魂,是前世负在今世赎罪,我不是贱魂,我不要进妖塔。”小圆睫毛轻颤,摇晃着脑袋说。 师傅一定是生她的气,在说气话。 一定是! “看在你多年来如此听话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你和妖塔下的贱魂一样,她们的元气助我练功,而你的命格是用来跟林星海交换。” “你们之间没有区别,都是替死鬼,贱魂!”白鹤云仰头大笑,眉宇间全是邪恶。 所谓贱魂,就是被父母抛弃的人。 一个连父母都不要人,只配被镇压在妖塔下。 那是一种如同“奴隶”的身份烙印,刻录在他们的灵魂深处,卑微、低贱,不配有自由与思想,只配镇压在妖塔下。 而小圆,算是孤儿中的一个例外。 她从小被师父带在身边,就像带自己的女儿一样。 她对他的信任,如同女儿对父亲的信任般,从没质疑。 “不,不,不,我不是贱魂,我是紫微星下凡,我的使命是兴复门楣。”小圆像一下子像失去主心骨似的,眼神涣散,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都一样,你的任务已完成,你,可以滚了!”白鹤云手臂用力一甩,一股强大的内力将她往外推。 原以为她会被甩到九霄云外,但一次,小圆还是紧紧攥紧佛尘。 她身体被内力掀起,五官扭曲,嘴角流血,但她仍不放手。 白鹤云眼眸一紧,怒吼一声:“孽徒,再不放手,我会让你灰飞烟灭。” “师傅,求你告诉我,我不是贱魂,我不贱魂。”小圆执念道。 白鹤云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加大内力,一掌打在她的右肩膀上。 突见天空中,小圆如遗弃的娃娃般,被丢得远远,消失在云层深处。 叶枫吓得掉头就跑,被转过头来的白鹤云大掌一拍,瞬间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林星海全程观战,从莫名其妙、不敢相信,到最后痛苦满脸。 “云......小圆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他双眼通红,声音沙哑道。 以前叔叔前叔叔后,叫得可亲呢,现在这两字再也喊不出口。 白鹤云敛了敛神,尽量平静道:“蝼蚁一只,死不足惜,我们现在有更重要......” “一条人命,怎么不重要?而且她是你的徒弟,你怎么能如此伤害她?”林星海无法接受。 “人命又怎么,徒弟又如何,我当初收养她就是为了今天,这是她的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白鹤云十分不耐烦。 计划处处受阻,开始不知哪蹦出一个叶枫,接着连一向听话的小圆也违抗命令,现在好了,连倾注了心血和希望的林星海也跳出来反抗他。 所有人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林星海胸口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呼吸困难:“如果必须一命换一命,这样的生命有何意义?我宁愿不要!” 他低吼一声,眼神里全是歇斯底里过后的绝望。 如果可以,他宁愿以死谢罪。 “放肆,你是我白家九代单传的后人,肩负重责,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怎能对得起白家祖祖辈辈的血海深仇。”白鹤云呵斥道,十分严厉。 “我姓林,不姓白!”林星海终于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 他在猜白鹤云是否弄错对象了。 “你原来姓白,是我哥哥的亲生儿子,当年,我哥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让你改名换姓,为了就是等这一天。” “今天过后,你就可以恢复原姓。”白鹤云眼底喷射出异样的光泽,潋滟了他的脸庞。 “孩子,你是我们白族的希望,我们白族重返圣位指日可待。”白鹤云激动得手中力度加大。 “啊!”如割肉般的疼痛使蓝千觅叫了出来。 她胸口的蓝宝石肉眼可见冒出尖尖角,很快就会全部出来。 林星海神色一紧,大喊一句:“不要!” 白鹤云嫌他烦,另一只手往空中一抓。 林星海瞬间晕了过去。 蓝千觅虚弱得连眼皮也睁不开,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滑落,流入眼中。 她张了张眼皮,透过汗水,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孔。 虽然模糊,但一眼就认出来了。 常言道,人将死之际,脑海里会浮现最牵挂的人。 原来她最牵挂的人是纳兰风野。 她扯了扯嘴角,合了眼睛。 *** 蓝千觅是被闹钟吵醒的,刺耳的闹钟声响彻整个书房。 她睁开眼睛,闹钟在桌面上响个不停,而她自己躺在书房的沙发上。 想到什么,她连忙拿起闹钟:7:30分,离高考入场时间还有30分钟。 她跳了起来,发现林星海趴在书桌上,头顶上顶着一本语文书。 “快起来,要迟到了。”蓝千觅一边推开,一边收拾书本和计算到达学校的时间。 林星海睁了睁眼皮,满脸疲倦。 第45章 三人同梦 蓝千觅将闹钟竖在他眼前。 他盯着闹钟看了两秒。 两秒后跳了起来:“靠,快要迟到了。” 他跑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一边收拾背包一边嚷嚷:“靠,做了一个恶梦,我梦见你快要死了。” 蓝千觅脚步一顿,下一秒进了洗手间,一把冰凉的清水淋在脸上,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那不是梦。 她想起了最后出现的那张脸孔,一定是他,纳兰风野救了她,带他们脱离险境。 她摸了摸胸口,隐隐的灼痛感仍在。 她不明白胸口为什么会出现一团蓝光,如果是心脏,应该红色才对。 想到”梦境”中的叶枫,她又犹豫了:叶枫平白无故为何会出现? 算了,时间紧逼,目前最重要的是考试。 两人拎着背包急冲冲往楼下跑,在院子停车场,远远看见车顶上躺着一个人。 司机大叔吓得大叫,惊醒了车顶上的人。 叶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蓝千觅脚步一顿,她终于知道叶枫为何会出现在“梦境”,原来这家伙,离他们如些近。 只是想不通,他为何会出现在林家的院子里? 她记得昨天离开林依依家后,自己进了林星海家。 难道这家伙又偷偷爬墙进来? 狗改不了吃屎。 一定是这样。 蓝千觅不知是哭是笑,这家伙无意中闯进“梦境”,不是被小圆吓尿了就是被白鹤云打晕了,是福是祸?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车顶上。”司机大叔的叫声惊动了保安,一群人将他围住。 睡眼惺忪的叶枫吓得整个个醒了过来。 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林星海身上:“林星海,我是叶枫,你的同学叶枫呀。” 林星海早就看到他了,只是......想起梦境中的叶枫,他觉得太神奇了。 他缓了缓神,替他解围:“没事没事,误会了,认识的。” 保安散开,司机打开车门,叶枫从车顶跳了下来。 “你们都没事呀,真好,吓死我的,我好像......”他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恶梦?” “那梦很真实,真实得可怕!” “可是,我又怎么睡在你家车顶上?” 他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他记得“梦境”中,他最后晕了过去,但现在除了有点头痛,其他并无异样。 “你也做了一个恶梦?”林星海拉开车门,吃惊地问。 “对,我梦见你,蓝千觅,一个道长,还有一只女鬼。” “那只鬼好丑,那个道长是好坏,但法力高,我打不过他,他还......” 在林星海愣神之际,蓝千觅大叫声:“还不上车,迟到了!” 吓得林星海连忙坐进副驾。 “对呀,今天高考呀,我的准考证还在家里,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被我爸知道我缺考,会把我的腿打断。”叶枫急得大叫。 “赶紧打电话让家人送去考场,应该还来及时。”蓝千觅好不容找到一个岔开话题的机会。 叶枫连忙掏出电话,手忙脚乱地拨通家里的电话。 她也趁这个空隙检查考试用具,并不忘通知林星海也检查一遍。 终于,大家将重心落在考试上。 “梦境”中的场景蓝千觅记得一清二楚,她是最后一个晕过去的人,她忘不了林星海知道身世后痛苦绝望的样子。 她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影响他高考发挥。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这是一场梦。 在最后一分钟,三人顺利进入考场。 上午语文考试结束,考生陆续出考场。 蓝千觅与林星海同一考室,所以一起走出来。 意外地,在大门外见到小风野。 他弱小的身板站立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多么弱小又无助呀! 蓝千觅惊喜地向他跑来,多日不见,她很想他,很想好好地抱抱他,好想问问他这几天去哪儿了。 眼看离他越来越近,快要碰到时,小风野突然离地,被人抱起,举过头顶。 “风野哥,我想你,想死你了!”叶枫举起他在原地转圈,并作势要在他脸上吻下去。 吓得小风野连忙举起双掌,用尽吃奶之力才将他的脸移开,十分嫌弃道:“你恶不恶心呀,我们俩都是男人,谁要一个臭男人亲。” “你是男孩,不是男人。”亲不了脸,亲手臂。 “叭哒”一声,又响又亮。 “叶枫你的口水好臭!”小风野想杀死他的心都有。 “噢,忘了,上午太匆忙没刷牙,不过没关系,谁让我太想你。”他又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亲了一口。 又响又亮 “我不用你想......” “救命......” 胳膊拧不过大腿,小风野向蓝千觅求救。 在两人挣扎中,蓝千觅趁机将小风野抢了过来。 “饿死了,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走吧,我在附近酒店订了套房,一天三餐加夜宵,咱们吃大餐去。” 考场设在隔壁城市的一所中学,离海城中学大概半个小时车程,虽不算远,但下午还要考试,连考三天,如此来回往返十分不方便。 而且高考期间,一下子那么多人涌入这个城市,交通变得拥挤,所以大部分考生都在附近订了酒店或旅馆,既方便休息,又解决了交通问题。 见没人反应,叶枫下巴点向林星海:“感谢你今天送我来考场,赏脸一起吃顿饭。” “行。” 林星海倒是落落大方,见蓝千觅犹豫犹豫,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叶枫虽然腹中墨水少,但口袋钱多,不用跟他客气。” “哈哈哈,哥们真有意思,你是我唯一见过学习好又不迂腐的人,走吧!” 此时小风野一脸黑,望着蓝千觅被林星海拍过的肩膀,下巴绷紧,隐隐着恼火。 就这样,三大一小出了大门,过了一个红绿灯,到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豪华高档,且离考场近,但收费不便宜,所以人也不算多,往来人员穿着各式各样的校服,一眼望去,起码有四种不同校服。 叶枫领着他们到达西餐厅区域,点了十几个菜,风卷残云的吃相,十分生猛。 饭后回酒店休息,30层顶楼,一排开去只有五间房,房间三房两厅两阳台,刚好每人一间房。 第46章 我1025岁 蓝千觅关上房门后,一边脱下书包一边问:“你这几天去哪儿?” “怎么呢,想我吗?”小风野脱掉鞋,爬到床上,翘起二郎腿。 “想,很想。”蓝千觅也不装了,爬到床上,将脑袋靠在他小小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一副小女生满足的样子。 肩膀虽小,但安全感满满。 好累,好想好好睡一觉。 一张大掌落在发丝上,将她耳际的发丝轻轻挽到耳后,露出一张白皙好看的侧颜。 蓝千觅换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伸手,将他结实的腰身抱紧,很快进入梦乡。 小风野已经变成了纳兰风野,他打开她右掌心,原本隐隐约约的朱砂痣已经跃然在掌心,变成一颗红色朱砂痣。 朱砂痣虽细,且色浅,不注意看,并不易发觉,但对于纳兰风野来说,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蓝千觅觉醒时间被人为加速,好事是无需历劫九难可提前觉醒,坏事是风险及不确定因素增加。 比如白鹤云、小圆,还有林星海,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蓝族下属的一个小小白族,居然潜伏千年,不惜一切代价盗取圣女之心,谁给他们的胆子? 风朝,他虽贵为太子,但长年征战在外,且父皇龙体尚安,登基之事并未提上日程。 他对于朝政之事了解不多,对于蓝族及其下属的白族是更丝毫不关注。 蓝族依附在强盛的风朝之下,一个小小的白族居然敢图谋不轨? 唯一解释是背后有靠山。 那么,他的靠山是谁? 谁敢与当时鼎盛的风朝与蓝族为敌? 纳兰风野思绪在千年之间往返,一帧帧画像在眼前更迭,漆色的眸光如擦亮的流星,潋滟了他的脸庞。 晚上,蓝千觅与林星海各自在房间温习,叶枫则与小风野在阳台外大块朵颐。 桌面放满了炸鸡薯条可乐。 两人一口香脆的鸡腿,一口冰凉爽口的可乐,吹着晚风,看着城市的夜色,不亦乐乎。 叶枫看了一眼房间内亮起的灯光,感慨道:“小风野哥,我知道你是神童,要不你想想办法帮我完成接下来的考试,如何?” 小风野看了他一眼,嫌弃道:“就你这猪脑,上大学也是浪费。” “我,我孝顺呀。你也知道,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家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文化人,但偏偏我不是这块料,你帮我取得好成绩,考取一个重点大学,等我爸高兴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小风野白了他一眼:“还重点大学,高考是国家选拔人才的有效机制,应该把机会留人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你这种猪脑。你还是早点回家继承你的万亿资产吧,以后有能力多做善事,也不失为一种成功。” 叶枫想了又想,突然大腿一拍,恍然大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我决定了,按你说的做,什么名校,让它见鬼去。” 他拉起小风野的小手,被小风野一把推掉:“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了。” “哎呀,我想你呀,你这几天去哪儿啦,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叶枫擦了擦满口油光的嘴角,又想去抱他。 被小风野一脚踢了过去:“找我干啥?” “就是、那个......”他想起树洞大蛇的事件,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唉......算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回来就好,我生怕蓝千觅把你怎么样了!”叶枫一脸不服气。 “虽然她是你姐,但我觉得她对你不好,在你消失的几天里,不是去找林依依,就是找林星海,还在他家过夜,却对你不闻不问,你说,你这位姐是不是不合格?”他投诉道。 小风野把手上的薯条一丢,淡淡地说:“她不是我姐,她是我未来的媳妇。” “媳妇?”叶枫看了一眼他的裤裆,贼笑一声,“你会不会太早熟?你才多大呀?” 叶枫一语双关。 “我1025岁,你多大?”小风野不服气道。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小。 叶枫仰头哈哈大笑:“你一千岁,我还1万岁呢?” “一万年太久了,还是珍惜眼前人吧!”他突然感慨道。 小风野白了他一眼,挪了挪屁股,侧头看向远处的灯光。 沧海桑田,皇朝更迭,时代变迁,万家灯火,而他的家在哪? 见小风野阴着脸不说话,叶枫解围道:“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只是,等你长大,她已人老珠黄,你还是多留意幼儿园的小妹妹吧,至于她呀......” 叶枫使劲地咬了一口鸡腿,眼露失望:“80%被林星海勾去了。”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又补充道:“在林家,他俩晚上呆在一个房间,后来......后来我看到一个老头把他们带上楼顶,我好奇跟了上去,发现老头要害他们,于是破窗而入。” “那个老头很厉害,我打不过他,后来到了一个全是云雾的地方,见到一只女鬼,好丑好吓人......” “还有被吊起的蓝千觅和林星海,老头好像要取蓝千觅的心脏,后来我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睡在车顶上......” “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叶枫仿佛又回到昨晚的场景中,一切真实得让他后怕。 小风野淡淡地答:“不是梦,你还以为是什么?” “就是,就是太他妈的真实了,不像梦,但,不是梦又是什么呢?” 在他自我否定与肯定中,小风野离开了座位,向蓝千觅房间走去。 “那个,再聊聊吧......今晚与我睡可好?我保证不压你手脚......我睡前刷牙,我......” 留给他的只有一扇冰冷的门扇。 连续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学子们纷纷走出考场,脸上抑制不住兴奋。 三年负重前行,不管如果如何,都是好好放松的时刻。 蓝千觅回酒店收拾行李,透过虚掩的门,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侧影。 “爸爸?”蓝千觅心尖一颤,丢下手中的书本,跑了出去。 背影在走廊的尽头,转身进了一扇门。 蓝千觅连忙追跑过去。 房门虚掩,她敲了敲门,见没反应,推门而进。 房间很大,布局与自己住的房间差不多,入门是客厅,客厅的另一边是阳台。 她看到那个背影驻足在阳台上,背向自己。 蓝千觅正想开口,突见背影单手撑着护栏,一跃而起。 从30层高楼跳了下去。 第47章 穿红条纹校服的女生 “......不......要......” 蓝千觅吓得心脏都要掉出来,惊呼着跑向阳台。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高,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在6月的傍晚,她手心却渗出一阵冷汗。 “你是谁?”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蓝千觅转身,看见屋内一位穿着红色条纹校服的女生正看着自己,眼神是全是警惕与敌意。 “我,我,我......”蓝千觅仍沉浸在震惊中,连说话也不利索。 “你是小偷?”女生挑眉,一脸防备。 “不不不,我有敲门。” 女生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扇:“门是紧闭的,你是怎么进来?” 蓝千觅心头一惊,下意识看向那扇门。 门确实紧闭,与刚才的虚掩状态不一样。 “刚才,刚才是开着,我是跟着一个人进来。”她指着门扇说。 “人呢?”女生开始拿出手机。 “那个......他从阳台上跳了下去,跳了下去......”蓝千觅指着护栏说。 女性拨通酒店服务台电话。 很快,两名酒店服务员推门而进:“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女生伸手指向蓝千觅:“这个人我不认识,她擅自进了我房间,我怀疑她是小偷。” “不不不,我是海城中学的学生,我就住在这层楼,3001房。”蓝千觅连忙解释道。 其中一位服务员说:“学生妹,我认识你,可是,你为何擅自进别人的房间?” 能住进30层的客人都是贵宾,他们谁也不想得罪。 “我是......跟着一个人进来,我看见他从阳台上跳了下去,你们快找人查看,有人坠楼了。”蓝千觅又惊又急。 服务员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跑到阳台上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往下瞧。 另一个提醒穿着红色条纹校服的女生查看是否有丢失东西。 很快,打电话的服务员从阳台上退了回来,摇了摇头,说:“没人坠楼。”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全聚焦在蓝千觅身上,那眼神,就像看一个撒谎的罪犯。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跳了下去,他越过护栏就跳了下去,就在刚刚。”她一边展示动作,一边努力解释道。 见没人相信,她急得满脸通红,转身往门外跑。 她要亲自下去找。 这么大的一个人,不可能找不到。 衣服被什么勾住。 蓝千觅扭头,突见衣袖被晾衣架勾住,晾衣架的另一边,是穿着红条纹衣服的女生。 她仰起下巴,眼神凌厉:“想跑?没那么容易!” “小姐你没丢东西吧?”服务员微笑地问。 “这跟丢没丢东西有关系吗,她偷进我的房间,图谋不轨,怎能这么容易放过她?”女生盛气凌人道。 这时,服务员站了出来:“大家都是参加高考的学生,如果没有损失,能不能小事化无?” “不能!”女生回答得十分有力。 “那么,你想怎么处理?”服务员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报警!” “如果没有财产损失或人员受伤,警察来了也不会怎么样,反而,会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服务员回答。 “本小姐我有的是时间!”女生把晾衣架丢给服务员,看了看自己双掌,十分嫌弃地跑进洗手间洗手。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只能报警处理,在警察没来之前,你不能离开房间。”服务员松开晾衣架的同时,让另一位服务员看管蓝千觅。 蓝千觅百口莫辩,一时间六神无主。 很快,警察来了,对她们进行盘问。 这边的热闹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没多久,房间门口围了很多人,叶枫和林星海也在其中。 当看到蓝千觅在房间里被盘问,林星海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叶枫选择跑回房间,把消息告诉小风野。 正在蓝千觅努力解释时,小风野拉了拉她的衣角。 蓝千觅像看到救星般,委屈得双眼通红:“我就是看见有人走进来,身形高大,穿着破旧,顶着一头又脏又乱的头发,跟爸爸很像......” 小风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爸爸已经不在了,你看到的不是人。“ 蓝千觅身子猛然一惊。 “你看到、一般人看不到,所以......”小风野凑在她耳边咕嘀几句。 蓝千觅深呼吸,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来,淡淡地说:“对不起,我看错了,我......向你道歉。” 她对着女生鞠躬。 女生冷哼一声:“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旁边的警察同志问:“你想怎么办?” “我要她坐牢!”女生铿锵有力地答。 四周一阵嘘声,看向她的眼神变得不友好。 一位刚走出考场的高中生如果因此事而坐牢,有可能会失去上大学的机会,这对于她来说,太严重了。 警察同志笑笑说:“学生妹,你一无丢失东西,二无受伤,达不到坐牢的罪罚,最多,也是口头警告。” “谁说我没损失?我差点被吓死了,现在还心惊胆战,手脚冰冷,头晕胸闷,说不定晚上还会失眠恶梦,从而导致抑郁症,产生厌世,最后跳楼自杀!” “一个杀人犯,你不敢说她无罪?”女生仱牙利齿、咄咄逼人。 搞得警察同志左右为难。 叶枫早就看不下去了,梗着脖子大声道:“你少啰嗦,讹钱是吧,要多少开口,本少爷有的是钱!” 女生斜瞟了他一眼,冷声说:“本小姐不缺钱,我就是......被吓着了,吓死我了,突然间冒出一个人,我好怕,好怕呀。” 她抱着自己,蜷缩在墙角,不停地摇晃脑袋,像极的鬼上身。 那十分到位的神色,不去做演员真是浪费。 大家都知道她在演,可又无可奈何。 警察同志无奈地摆摆手,对着蓝千觅说:“这位同学,先跟我回警察局。” 此时,林星海站了出来,沉声道:“我相信我的同学,她说门开着就一定是开着,我们可以查看监控。” 他指了指门外。 一言惊醒梦中人,服务员连忙联系监控室。 蜷缩在墙角的女生闻言,看向林星海。 只见他长得清秀俊逸,身形高长,眼神清澈,鼻梁高挺,特别是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和清冷的气质,一下子将她吸引住了。 即使站在人群中,辨识度仍非常高。 这样一个又帅又清冷又有智高的男生,正是她的菜。 第48章 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做任何改变 很快,录屏发到服务员手机上,大家凑了过来。 只见长廊上,蓝千觅从3001房跑了出来,边跑边盯着前面的空气看。 她在3005房停了下来,驻足两秒,从虚掩的门扇中走了进去。 “所以,我同学没撤谎,这门本来就开着,从她进去到被你发现,不过是10秒不到的时间。” “她已经向你道歉了,如果需要经济赔偿,我们也可以支付,但如果一定要小事化大,我们会聘请律师保释候审,甚至,追究一切后果。”林星海平静地说,字正腔圆,不急不缓,底气十足。 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样,蜷缩在墙角的女生突然站直了身子,拍拍手,大方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算了? 轻轻松松的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才有多么的飞扬跋扈、咄咄逼人,现在就有多么的平易近人、和颜悦色。 或者,她自知理亏,息事宁人吧。 正当大家都以为她证据不足,权衡过后选择息事宁人时,她做了一个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举动。 “不过......”女生转到林星海身边,歪着脑袋问,“这位帅哥,怎么称呼?” 被女生表白的次数不少,但第一次在此种场合下被挑逗,林星海神色慌了慌,连说话也不利索。 “关......关你什么事?” “害羞,我最喜欢又清冷又害羞的男生,嗯,我看上你了。”她抱紧林星海手臂,歪着脑袋说。 吓得林星海连忙推开她,闪躲到蓝千觅身后。 女生望着他身前的蓝千觅,第一次正色打量她。 长直发素颜,一副乖巧清纯好学生的模样。 让她莫明反胃。 她最讨厌假正经。 女生勾了勾嘴,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喜欢这款。行,我明天开始留长发,把浓妆洗掉,把美瞳摘掉。” “不必,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做任何改变。”林星海冷冷地拒绝道。 他一点也看不上眼前的小太妹,若不是蓝千觅有难,他连话也懒得回。 女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不惜手。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未来的、爱--人。” 最后两字,腔调娇柔软绵,拖着长长的尾味,让人听得耳朵痒。 四周起哄声响起,有吹口哨的,有鼓掌的,还有倒嘘声。 女生不但不觉得丢脸,反而更兴奋,指着蓝千觅,对着林星海说:“你等着,我将取代她的位置,成为你的新女友。” 起哄声及掌声再次响起,吃瓜群众不禁为眼前敢爱敢恨的女生竖起大拇指,却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沙发上的那个小不点。 小风野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梗直脖子大声道:“什么新的、旧的,她是我的娘子,跟你们谁也没关系。” 奶奶声响起,所有人看向沙发。 只见沙发里站着一个二岁的男童,长得虎头虎脑,此时双手叉腰,怒目圆瞪,像极了一头发怒中的小狮子。 奶凶奶凶的。 “哪来的小团子,好可爱哦,来,给姐姐抱抱。” 女生弯身去抱他,被小风野一脚踹开:“滚远点,臭死了。” “哈哈哈......”女生被他逗乐了,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里最新款的法国香水,昨天才空运过来,你懂不懂呀小屁孩。”她伸手想捏他的圆鼓鼓的脸蛋,被小风野一把推开。 “臭就是臭,管你哪来的。” “行,我不碰你,看你吃醋的样子,你刚才说,谁是你的娘子?” 小风野瞪了她一眼,抱紧蓝千觅腰身。 “......哦,她呀。”她再次打量蓝千觅,眼神闪过不屑。 “想不到你们男生的口味出奇一致,都喜欢清汤清汤、平淡无味。”她既困惑又难以接受。 “还有,等你长大她都变成黄脸婆了,我看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幼儿园的小美女身上。”女生说完,对着林星海比了一个“心”,然后背起背包,拉过行李箱,仰起高傲的头颅,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酒店。 有惊无险,该散的都散了,所有人都离开了。 公交车站,蓝千背着背包,拉着小风野在等车。 车来车往,车辆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蓝千觅还是站在原地,从霞光满天等到华灯初上。 她不知道该去哪。 回学校? 高考过后,将有新一批学子入住,她已经没有继续占用宿舍的理由。 回家? 那间租来的老破小,在爸爸去世后已经失去意义了,那不属于她的归处。 突然间,她变得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浮萍般,不知往哪去。 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小风野拉了拉她手腕:“今晚我们住酒店。” 蓝千觅望了一眼渐黑的天色,点点头。 暂时只能这样,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还好卡里有钱。 想到卡里的10来万,她莫明有了底气。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钱最靠谱。 他们选了一间三星级酒店,刚回到房间,小风野变成纳兰风野。 “为什么爸爸会出现在酒店?”蓝千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纳兰风野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他想你吧?!” “不可能,他头也没回,我连他的样子也没看清就跳楼了。”蓝千觅不认同。 “或许,你想他,把他感召来了。” “说来惭愧,最近很忙,没空想他。”她说的是实话,严格来说,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她压根想不起他,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已经驾鹤西游。 她从小养成独立自强的性格,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赚来的,反过来,她还要照顾爸爸。 当然,爸爸每学期开学都会交给她一笔钱,不多,刚好够交学费。 她每次都接过存起,偶尔给他买点好吃的。 更多是花在医药费用,爸爸经常醉倒在大街上,把自己整得伤痕累累,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那就......不管他。”纳兰风野拉开她的校服拉链,作势要吻下去,被蓝千觅挡住。 “好累,我要洗澡。” 她挣扎要起来,被纳兰风野一把抱起,进了浴室。 哗哗流水下,他一件一件地褪去她身上的衣服。 俩人拥抱、接吻,做着情侣该做的事儿。 第49章 遗产 第二天,蓝千觅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想伸手,发觉全身疼痛,身体好像挨了一顿揍似的。 好不容易摸到床头上的手机,闭着眼把电话凑到耳边,喂了一声。 磁声好听声音响起:“请问是蓝千觅小姐吗?” 蓝千觅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何锦峰律师,负责蓝少华先生的遗产案,你是他遗产的唯一继承人,所以需要你来一趟。” 蓝少华? 遗产? 蓝千觅抓了抓头发,以为听错了:“那个,我爸没钱,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蓝少华先生是蓝氏集团的长子,怎么会没钱呢?” “我意思是......同名同姓的人很多,这个蓝少华有可能不是我爸爸蓝少华。”蓝千觅解释道。 “根据资料显示,蓝少华的女儿叫蓝千觅,就读于海城中学,刚刚考参完高考,是你吗?” “没错,但是......遗产有什么?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我不要了。” 她全身像被车辗过一样,痛得不得了,哪也不想去。 再看旁边熟睡的纳兰风野,想起昨晚的画面,莫明心悸。 严格来说,小风野也是遗产之一,这种可怕玄幻的东西,一个就够。 如果再来一个,她10条命也不够损。 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蓝少华生前财产、股权,加起来大概100亿。” “100、亿?”蓝千觅跳了起来,连身体上的痛也忘了。 “对的,蓝小姐请于今天12点前到达蓝官馆,地址通过信息形式发给你手机上。 挂掉电话后,蓝千觅呆坐在床上,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真实了,如果不是窗外升起的太阳和楼下的车辆声,她还以为发梦呢。 纳兰风野翻身坐了起来:“怕什么,我陪你去。” 去就去呗,没想到这货出门前又变回了小风野。 “别人的男朋友都是高大威猛,能搬能抬,你看你,还要我抱,说你是我弟弟也嫌小。” “你意思是我昨晚不够威猛?” 想起昨晚,蓝千觅下巴抖了抖,不敢答。 谁知道这个突大突小的怪物,下一步会干出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呀?” “我现在不正常吗?” “你哪里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缺什么吗?” 蓝千觅语塞。 此时,一对情侣从旁边走过,两人一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的,十分甜蜜。 看得她眼里全是羡慕。 “别人出门是谈恋爱,我出门像带孩子的妈,就差没带奶瓶尿布。”蓝千觅委屈道。 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恋爱交给了一个小屁孩,不糟心是假的。 “切!” 小风野瞟了一眼从身边走过的情侣,嫌弃道,“男人最重要的是担当,是能够给到女人安全感,而不仅仅是一个身高。” “伟岸的身高也是安全感之一,再说了,你凭什么说人家没担当没安全感。” 此时,一辆大货车失控,直冲上人行道。 男人吓得撒腿就跑,女人来不及闪躲,跌坐在地上,眼看就要撞上去。 车辆刹停了,离女人不到5公分的距离。 女人吓得嚎啕大哭,而那个男人,不知去哪儿了。 “看,高大有什么用?”小风野讽刺道。 蓝千觅沉默转身。 这个男人太丢脸了,如果是小风野,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想到这,突然觉得怀里的小不点也不错。 路过一间商铺时,蓝千觅被橱房的模特吸引住了。 模特身上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麻棉连衣裙,脚下搭配一双小白鞋,简约大方又不失档次,是她喜欢的风格。 小风野捏了捏她鼻子:“喜欢进去看。” 她看了一眼店铺的装修,摇了摇头。 “百亿资产继承人,还舍不得这点钱?”小风野笑话她。 “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误会。”蓝千觅仍觉得不真实,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也不能穿着校服去吧,怎么说蓝公馆也不是谁都进的地方。” 蓝千觅望了望眼前洗得发白的校服和快要开裂的鞋子,自己也觉得寒酸。 “对自己好点,你值得拥有更好!”小风野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蓝千觅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 一位服务员向她走来,边走边打量她:“学生妹,这衣服不适合你。” “为什么?”蓝千觅注意力一直放在模特身上,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她。 “因为,贵!”服务员露出标准的微笑,笑意不达眼底。 “那个,我有钱。”蓝千觅答。 “9999元,不打折。”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不变。 蓝千觅心里一咯噔。 她知道不便宜,但没想到这么贵,1万元穿身上? 没必要。 她调头往外走时,小风野却呟喝一声:“不打折就不打折,这点钱还不够我们吃顿早餐,取下来,让我媳妇试试!” “还有鞋子一起,37码。”小风野命令道。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鞋子4999元。” 蓝千觅正要捂住他嘴巴,被他更快一步脱口而出:“拿来!” 他命令道。 服务员不与小孩计较,看向蓝千觅:“你确定?” 小风野适时地在她耳边嘀咕两句。 蓝千觅眼底闪过一道光,挺起胸膛,说:“我试。” 服务员不情愿地将衣服递给她。 “哟,是你吗小弟弟?”一阵爽朗声传来,一名踩着高跟鞋、带着眼瞳的女子推门而进。 服务员正要把递出去的衣服缩了回来,屁股颠颠地跑到女子跟前,谄媚道:“黄小姐你来了,这边请。” 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仿佛拾到金似的,将她的趋炎附势全暴露出来,与接待蓝千觅时的嫌弃判若两人。 第50章 跨越千年的对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冤枉蓝千觅是小偷的穿红条纹校服的女生--黄水儿。 不过今天,她化着烟熏妆,穿着露背装,踩着高跟鞋,头发扎成十几条辫子,又潮又燃。 她一眼就认出了小风野,还有与小风野一起的蓝千觅。 “哟,给你媳妇儿买衣服?”黄水儿又想去抱小风野,被小风野一把推开。 “关你屁事,丑八怪!”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奶凶奶凶的样子,看上哪款呢?” 服务员将正要递给蓝千觅的衣服收回,转给了黄水儿。 黄水儿看了一眼,脸露嫌弃,撇撇嘴道:“这件衣服我要了。” “谢谢黄小姐,我马上给你包起。” “喂,臭东西,这件衣服是我们先看上的。”小风野仰起下巴叫道。 “是吗,可是......”黄水儿看向服务员。 服务员直起了身板说:“黄小姐是我们的vip客户,她有优先权。” “言下之意,你们不讲道理?”小风野眯起眼眸。 “顾客就是上帝,黄小姐是上帝中的上帝。” 小风野垂下眼眸,幽幽道:“恶人有恶报。” “小不点,你说什么?你骂谁呢?”服务员笑道。 一个2岁的小屁孩和一个穷鬼,装什么仁义道德。 “我意思是,小心被东西砸头。”小风野眼眸闪过一道厉光。 “什么头?”服务员下意识往上望。 头顶明亮的水晶大灯晃了晃。 她以为看错了,再看时,水晶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往下砸。 她吓得抱头尖叫乱窜。 “呯”的一声巨响,水晶灯在她身后开花。 离水晶灯不远的黄水儿吓呆了,呆呆地立在那儿。 从里面走出两个人,又是查看情况,又是安慰在场人员,又是打电话,现场一片混乱,忙得不可开支。 还好刚开市,人流不多,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蓝千觅抱起沙发上的小风野:“我们走吧。” “你还没试衣服。”小风野指了指地上的衣服。 “别人不卖,算了吧。” 有小风野为她出头,她已经很满足了。 小小的人儿,却给足了安全感,比起牛高马大却责任感缺人的男人,他,很棒。 “谁说的,试穿看看,很适合你。”小风野不依不饶道。 蓝千觅拗不过他,只好将他放回沙发,拾起地上的藏蓝色的麻棉连衣裙和小白鞋,进了更衣室。 没一会,一位气质少女从更衣室出来,她立在镜前,有点不敢相信镜中的自己。 都说人靠衣装,没想到一套合适有质感的衣服,真是能把人提高几个档次。 小风野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走到镜子前。 “送你一样东西。”小风野伸出小手板。 蓝千觅低头一看,小小的、肉鼓鼓的手板上,凭空出现一支发簪。 发簪原木色,透体光泽,且造工精巧,充满了古色古香。 在发簪的尾端,挂着两颗翡翠玉石,圆圆的,色泽光润,小巧精致,与原木搭配相得益彰。 “这是......”蓝千觅双眼发光。 “这是你的东西。”小风野说。 “我的?”蓝千觅想不起来,她贫瘠的一生哪见过如此精巧的东西。 但这东西分明又不属于这里,唯一的可能,前世。 作为一名即将进入大学的高中生,她是无神论者,但近期种种,推翻了她的认知。 有鬼就有神,有今生就会有前世,只是,她忘了。 “嗯,这是我千年前送给你的定情信物,现在物归原主。”小风野眼底亮起一道光泽。 蓝千觅拿起发簪,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 她将长发挽起,在头顶绕了几圈,形一个发髻,再将发簪斜插进去。 精致利索,大鹅颈配上精美的盘发,整个人又提高了几个档次。 望着镜中的白晳气质的自己,她有点不敢相信。 镜中,纳兰风野英气的脸庞出现。 一个古风白衣长发,一个现代风清新气质,仿佛时空穿越般,将两个不同时空之人放在一起。 俩人在镜中相视一笑,深情而久远。 蓝千觅结账后离开了商店。 其中一名服务员忙乱中愣了愣神:什么时候进来的客人?这就成交了? *** 蓝官馆大门前,车辆被拦了下来。 一名保安上前,询问情况后,用对讲机发起对话。 很快,苑围内出现一台观光车,蓝千觅被接上了车。 车辆绕过一排又一排的参天大树,眼前出现一个湖泊。 湖泊的尽头,出现一幢白墙红瓦的别墅。 车辆绕过湖泊,停在别墅前。 一直生活在贫穷区的蓝千觅,哪见过气势。 她有点想退缩: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爸爸的家。 一位长着二撇胡子的老管家走了下来,微微鞠躬:“请问是蓝千觅小姐吗?” 蓝千觅点了点头。 “他是?”管家指了指地上的小风野。 “......我的、家人。” “家人?根据消息,少爷生前只收养了你一个女儿。” “这是......我收养的。” “哦?!”管家再次看向小风野,随后让他们跟着进去。 迈上一级级台阶,穿过雕龙刻凤的石柱,进入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 木门内,偌大的厅两边摆着木椅,木椅上坐满了人。 大厅正上方,坐着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穿着华丽,满头银丝,老态龙钟,沟壑纵横的皱纹的藏着一双精邃的目光。 老妇人身边站着一位气质端庄的妇人,虽年纪不轻,但光洁的脸容上看不见一丝皱纹。 她梳着发髻,身穿米黄色香奈儿套装,站姿挺直,脸容平静。 她们打量着一步一步走来的蓝千觅。 蓝千觅同样打量着正上方的两个妇人。 “蓝老太,蓝大小姐,蓝千觅小姐带到。” 管家说,转身看向蓝千觅,介绍道:“蓝小姐,这位是刘老太,是少爷的奶奶,旁边这位是蓝大小姐,是少爷的妹妹。” 他口中所说的少爷,就是蓝少华,蓝千觅的爸爸? 蓝千觅不确定,只能向着前方微微点头,不知如何称呼合适,索性不开口。 你看我,我看你,相方对视中,蓝千觅第一个低下了头。 “你、就是我孙子少华在外面养了18年的女孩?”老太缓缓开口道,声音不大,却有不容忽视的力量。 第51章 亿换100万? 蓝千清了清嗓子,对着前方微微一鞠躬。 “我不知道我爸爸是否你口中的孙子?” “这么多年来,你就完全不知道?”老太太微微一笑,笑容不达眼底。 “这么多年来,我只知道我爸是一个只知道喝酒和睡觉的懒汉,不修边幅,脏得跟路边的乞丐一样,他收养了我,我已经很感恩,从没怀疑过他的身份。” 老太太想了想,又问:“那么,一个只知道喝酒和睡觉的懒汉,又是如何将你养大?” “这个......”蓝千觅低头思忖。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从她记性起,她就拾破烂的为生,到小区垃圾桶和市场拾纸皮水瓶,时间久了,有些热心的叔叔阿姨看她可怜,主动把纸皮留下来交给她;再大一点时,开始打零散工,所以,她觉得是自己养活自己,甚至养活了爸爸。 爸爸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名词”,是开学时在注册本监护人一栏填上去的名字。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意思了。 “你每个学期的学费又是如何来?”老太太又问。 蓝千觅眼神一滞:这也是她从来想不明白的地方,爸爸每个学期开学前会消失一两天,回来后会交给她一叠,不多,刚好够交学费。 她问过爸爸,但爸爸从未回应。 此时,老妇人身边的少妇开口道:“哥哥每个学期开学前都会来找我,要点钱交学费,多给也不要。” 蓝千觅闻言,抬眸,看向蓝大小姐,惊讶的眼神中带着不解。 惊讶的是一向无欲无求的爸爸,居然会为了她求人;不解的是,他堂堂蓝家大少爷,为何自甘堕落,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为什么? 此时,坐在下面的律师站了起来:“蓝千觅小姐,今天蓝老太找你来,是关于遗产分配问题,根据蓝少华先生生前的意愿,他的遗产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传给他的女儿蓝千觅,第二部分是传给两个妹妹蓝少芝和蓝少利,第三部分是传给老太太,如果老太太不在,此部分转传给他的女儿蓝千觅。” “根据遗嘱,蓝千觅小姐占比50%,价值100亿,所以......” “我反对!”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鼻梁上架着眼镜的短发少女站了出来。 少女名叫何安静,人如其名,恬静美丽,气质淡雅,是蓝大小姐蓝少芝的宝贝女儿。 “她凭什么姓蓝?”何安静指着蓝千觅质问,眼神里全是不服。 这下轮到蓝千觅不明白:“我户口本上就姓蓝。” “你只是捡来的弃儿,跟我舅舅毫无血缘关系,凭什么分咱们蓝家的100亿?” 蓝千觅语塞。 她从没想过分100亿,她今天来只想搞清楚,他爸爸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安静,休得无礼,怎么说,她也是少华的......”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伤痛。 白头人送黑头人,那种割肉般的痛只有经历过才懂。 “太奶奶,我不服气,万一......”何安静走到老太太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怨声道:“万一她是骗子呢?”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显示她稍安毋躁,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看向蓝千觅:“我孙子少华无儿无女,英年早逝,你作为她的养女、指定继承人,理应可以分一部分遗产,但是......” 老太太轻呷一口茶:“你也知道,你自己是捡来的,非亲非故,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们蓝家啊,养大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再分这么大的一笔遗产,你觉得、合适吗?” 蓝千觅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答不上来。 “这样吧,我看你也是可怜人,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蓝家送佛送到西,给你100万,你放弃继承权,如何?”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不减。 茫然中,一道爽亮的声音响起:“100亿变100万,但凡是个人也不会同意!” 黄水儿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袭橙黄色的一字肩长裙,头上顶着数条麻花辫,褪去熏烟妆,换上淡妆,整个人显得精神又明亮。 一名少妇在后面连忙拉住她:“水儿,少说两句。” “妈,是你教我的,做人要光明磊落,不使阴,不坑人,也别想占别人便宜,100亿换100成,分明是抢呀!” “黄水儿,你是不是当我死了?”老太太怒斥一声,因为急,动了真气,连喘带咳。 身边的外孙女何安静连忙给他扫背,一边扫一边嘱咐道:“太奶奶别气,身体要紧。” 她怒目转向黄水儿:“水儿姐,你看把太奶奶气得,你少说两句行吗?” 一声“水儿姐”,叫得黄水儿鸡皮疙瘩。 她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双手背后,轻快地渡到蓝千觅身边,侧头跟站在地上的小风野打招呼:“hi,小不点,我们又见面了。” 蓝千觅这才注意到,眼前身穿黄儿连衣裙的少女,就是两个小时前在服装店要抢她衣服的女孩。 这个女孩昨天冤枉她是小偷,刚才又想抢她的衣服,现在却为自己说话? 蓝千觅是单纯,不是蠢,她觉得她没那么简单。 “水儿姐,我跟你说话呢?”何安静见黄水儿不搭理她,眼泛泪光,委屈道。 黄水儿翻了翻白眼,看向老太太:“太奶奶,我知道我不讨你喜欢,今天如果不是你吩咐所有子子孙孙必须到场,我也不想让你看着我碍眼。如果不来嘛,又说不给你脸子,所以,你忍忍哈,当我是空气就好了。” 老太太又气得连咳两声,怒骂道:“知道自己是空气还不赶快滚一边去?” “遵命,我这就滚。” 她向前滑了两步,伸手想去抱小风野,被妈妈扯了一把,把她推向左边,摁在椅子上,并给了一个“不许乱来”的眼神。 黄水儿扯了扯嘴角,无聊透顶,若不是妈妈以死相逼,她才懒得理会这个永远看她不顺眼的老太太和装模作样的何安静。 特别是何安静,好一朵惺惺作态的白莲花,连瞧一眼都觉得恶心。 偏偏,老奶奶最喜欢她,所有长辈都喜欢她,而自己,永远成为她的反面教材。 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眼前的小不点。 第52章 蓝锐 黄水儿目光落在小风野背影上,想起两个小时前服装店惊诧的一幕,仍觉玄幻。 她瞥见小风野目光闪过一道寒光,接着屋顶水晶灯晃了晃,然后整盏灯掉了下来。 水晶灯就在她脚边炸开了,震得她双腿发麻。 如果,再站偏半步,水晶灯不砸在脚边,而是砸在她身上。 现场一片混乱,当她缓过来时,发现小风野与蓝千觅已经离开了,而那套衣服,也被她买走了。 她目光轻移,落在蓝千觅的背影上。 不得不讲,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更合适,还有她头上的发簪,看上去很精致,不是市面上的一般的发簪能比拟。 她突然想到。 老太太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轻咳一声,再次扬起嘴角,看向蓝千觅:“你考虑得怎么样?” 蓝千觅张口、正要回答,手掌上传来一道力。 小风野紧了紧她手掌,一道只有她听得见的魔音飘进耳朵:“这是你应得的,一分也不能少。” 蓝千觅趸眉,不解地看向小风野。 她觉得老太太说得对,爸爸与她非亲非故,把她养大已经是天大的恩惠,死后仍留给她一百亿。 一百亿呀,这是什么天文数字,别说老太太发话了,即使没人开口,她也不敢要。 现在老太太愿意给她一百万,她觉得没有反对的理由。 一百万呀,可以直接让她少奋斗二十年。 小风野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更疑惑了。 原则上,自己应听从小风野的意见,只是......她不想成为一个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小人。 即使一分不给,她也没想过要争,更别说现在愿意给一百万。 别说是一百万,十万她也没意见。 十万块,能让她心无旁骛地完成4年大学,有机会再考研什么的,毕业后她就有了独立生活的勇气,完全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这是她最理想的状态,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蓝千觅心上的那把天秤已经倾斜。 “蓝千觅?”老太太又唤了一声。 “诶......”她应了一声,手上的力度加重,回握小风野,以示自己的决定。 正要开口,被黄水儿抢先一步。 “呵,太奶奶你以老欺小,这就不对了。”黄水儿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手指在椅把上随意敲打。 “你你你......你这是什意思,我怎么以老欺小?”老奶奶气得差点跳起来。 她一向讲道理,做事讲求公平公正,所以里里外外的人都尊敬她,服她。 怎么就变成以老欺小?这让她如何带领手下的子子孙孙和同宗兄弟姐妹,如何让她服众? 黄水儿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站起来:“那个人......” 她指着蓝千觅后背说:“如果不是她,我舅舅早就死去。” 蓝千觅背脊微微一僵,转身看向她。 “水儿!”妈妈蓝少利上前制止。 黄水儿才不听她的,推开她的手,站到大厅中央,声音洪亮地说:“如果舅舅十八年前就不在,以咱们蓝家人丁单薄,无长子长孙的局面,根本不可能成为蓝族的最大继承人。” “如果我们不是蓝族最大的继承人,不可能有今天的雄厚财力与影响力,更不会有今天瓜分财产的一幕,所以......” “黄水儿!”老太太抓起桌面的杯子砸向她。 黄水儿一个闪躲,杯子砸向地面,碎了一地。 一屋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有黄水儿,仍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太奶奶别激动,等会不舒服又怪罪到我头上,我说个实情这么难吗?” “蓝少利,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吗?”老太太气得牙齿打颤。 蓝少利连忙上前,把黄水儿拉回到座位上,双手捂紧她嘴巴。 何安静一边给老太太扫背一边怪嗔道:“水儿姐真不懂事,又气老奶奶了。” 说完转向老太太:“太奶奶别生气,水儿姐就是说话直接,其实她是一个孝顺之人,私底下很敬重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老太太又喘不过气:“敬重?她但凡把我放眼里,也不至于处处与我作对,来人......” 老管家连忙上前听话。 “今天起,黄水儿不再是我蓝萍的外孙女,现在、马上将她逐出家门。” “妈......” 蓝少利哀叫一声,就差点跪下去:“是我管教无方,请您老人家体谅她自小失去父亲的份儿上,愿谅她一次。” “我原谅的还不够多吗?”老太太铁了心肠。 “妈,我保证,保证不会有下次。”蓝少利发誓。 “你保证有用吗,你连女儿也不管不住?发誓当饭吃。”老太太失去耐性,扬手示示老管家执行命令。 老管家转身走向黄水儿。 此时,一道矫健的身影走了进来。 “奶奶对不起,我迟到了,这是我经过盐城时,专门到李糖果铺买的酥糖。”蓝锐递上一盒用草绳扎的酥糖。 包装简朴,仍采用60年前的绳扎法,只此盐城李糖果铺一家,其他地方买不到。 “锐儿真有心,锐儿回来就好,来,让太奶奶看看。”蓝锐走到她跟前。 “唷,瘦了黑了,读书很辛苦吧,再辛苦也要准时吃饭呀。”老太太一边捏他的手臂,一边心疼地说。 “不辛苦,我们到外地做学术研究,学到很多东西。”蓝锐露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来,坐太奶奶身边,让太奶奶好好看看你。” 佣人搬来一张椅子,挨着老太太的椅子并排放。 此等待遇,只属孙子蓝锐一人,连她的女儿蓝少芝和蓝少利也没有。 蓝锐是蓝少利的儿子、黄水儿的亲哥哥。 当年,黄父英年早逝,而蓝家一直男丁单薄,蓝少华早就指望不上,老太太唯有将目光落在黄锐身上。 将他过继到蓝家,改名为“蓝锐”。 蓝锐自小聪明能干,敏而好学,且长得一表人才,深得老太太的喜欢,他早已是人尽皆知的蓝家继承人。 今天,老太太想方设法收回蓝千觅手上的遗产,也是为了他铺后路。 他蓝家的资产,怎么能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抢走? 当年不知道蓝少华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动机下立下遗嘱,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让此事发生。 第53章 妖女 蓝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蓝少利和站在黄水儿旁边的管家,心中了然。 他浅声道:“太奶奶别生气,我妹她就是欠揍,今晚回去我让她抄佛经3遍,抄不完不准休息。” 老太太闭眼,再睁开眼时,长舒一口气:“罢了,不与小辈计较,以后让她少出现我面前即可。” “好的太奶奶,那个,水儿,你与妈妈先行回去。”蓝锐说。 蓝少利闻言,连忙站起来,向老太太鞠躬后,拉着黄水儿往外走。 少见就少见,只要不是逐出家门就好。 老太太终于缓过神来,看向蓝千觅:“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短短数分钟,蓝千觅像经历了一场豪门暗战的电视剧,里面的利益计算与勾心斗角尽显无遗。 她突然理解黄水儿的率直,也许,她早就看不惯豪门的虚伪。 “蓝千觅?”老太太又唤了一声,声音中夹着不耐烦。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是目中无人?让她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 她恨不得马上处理完,把她丢出去,再也不见。 “那个,先说说为什么如果没有我,我爸爸十八年前就没了?”蓝千觅眼神定定地望向她。 此言一出,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不知道的不敢乱言,知道的不敢言。 只见老太太脸颊颤了颤,摆摆手不耐烦道:“这么久远的事,我哪记得。今天叫你来,是分遗产,100万,省点够你一辈子用了,律师......” 穿着西装的律师连忙上前。 “将准备好的文件让她签。”她下命令道。 律师非常专业地将文件与签字笔递给蓝千觅。 蓝千觅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接他的笔。 “我不是贪心之人,只是,我爸生前对我恩重如山,我只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就是我孙子救了你,为了你,连荣华富贵也不要了。”老太太大声道。 “为什么如果没有我,我爸爸十八年前就没了?”蓝千觅将问题重提。 “黄水儿的疯言疯语你也信?” “我信。”蓝千觅坚定道。 老太太右手捂胸,又开始呼吸不顺了。 好不容易送走一个黄水儿,又来一个蓝千觅,这一群00后是成心与她作对的吗? 蓝锐连忙给老太太扫背。 老太太又一阵狂咳带喘。 此时,一直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女儿蓝少芝站前一步,挺起胸膛,命令道:“还不赶快让她签字。” 管家闻言,连忙上前将小风里推开,并将蓝千觅控制住。 他将笔塞进蓝千觅手中,握住她手,往文件落款处点去。 “你们,就是这么强逼一个弱女子?”蓝千觅在极力挣扎。 “敬酒不喝喝罚酒,管家别犹豫,立马。” 笔尖往文件上点去,不受控地写下一个蓝字,眼看就要写第二个字时,管家突然松开手。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卸,蓝千觅连忙推开他,退到小风野身后。 “李管家,怎么回事?”蓝少芝怒责道。 “二小姐对不起。”他连忙伸手去抓蓝千觅,眼看快要抓住她的手臂,突然,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往自己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一道红印出现在右边脸上。 李管家懵了,在场所有人也懵了。 “李管家!”蓝少芝大喝一声。 “对不起二小姐。” “啪”的一声,他又扇了自己的左脸。 蓝少芝还没来得及发怒,李管家双手开弓,狂扇自己。 一边扇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把自己扇晕倒在地上。 所有人惊诧地张大口,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好像看到什么诡异之事。 “叶婶,上前去抓她。”蓝千芝第一个缓过神来,开口命令道。 叶婶是蓝家的保姆,听到主人命令,连忙上前抓蓝千觅。 还没碰到,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叶婶吓懵了,好好的怎么就摔跤。 摔跤就摔跤,怎么摔成跪的样子? 我跪谁呢? 就她跪的方向,对准蓝千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真的在跪蓝千觅。 她连忙站起来,不知为何,脚一软又跪在地上。 “扑通”一声,声音响亮,感情膝头盖也碎成几片。 “叶婶!”蓝少芝气炸了,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成心与她过不去吗? “二小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腿突然无力,我......”叶婶跪在地上掩面而哭。 “一个二个,饭没少吃,工资没少拿,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她正要自己动手,被女儿何安静制止了。 “妈,这点小事轮不到你出手,让我来。” 何安静一步一步向蓝千觅走去,脸容平静,人蓄无害,眼神却藏着寒光。 “你一个野种,居然敢在我们蓝家放肆?”她伸出手,手却扯向自己衣领. “撕拉”一声,衣领撕破,露出白花花的肩膊。 “安静!”蓝千芝惊呼一声。 眼看何安静又去撕另一边的衣领,吓得她连忙跑了下去,脱掉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安静安静......”她一边惊呼一边拍打的她脸庞。 何安静终于缓过神来,望着神色恐惧的妈妈,再看看露出一大片肉的自己,吓得尖叫一声。 “妈,我怎么了?”她又惊又恐,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 自己才20岁,还待在深闺中,将来是许配给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儿,如此在外人前袒胸露乳,将来传出去,如何立足呀。 “安静,你先回到位置上,这事......”她看了一眼毫无发损的蓝千觅,越想越不对劲。 所有人都好像中邪似的,难道,她是妖女? 怪不得她能让一心赴死的蓝少华断了死的念头,原来她是妖女啊! 可我蓝少芝偏不信邪,什么妖精魔怪,统统见鬼去。 她向蓝千觅走去,却被老太太唤住。 “少芝,这事太邪门了,勿轻举妄动”。老太太担心道。 “妈,我是纯阳体质,从小就没有脏东西能靠近我,放心吧。”她捡起地上的笔,信心满满地往前走。 “但是?”老太太仍是不放心。 “没有但是!” 她一把抓过蓝千觅,将笔塞在她手里,摁住她的手往纸上点去。 “沙沙”几笔,完成,她一把将蓝千觅推开。 “来人,送客。”她一秒也不想再见她。 第54章 亡魂附体 若不是律师说要她亲自签名,并有录像作为凭证,蓝少芝根本不可能让她踏进蓝家大院一步。 “等等。”律师低头唤了一声。 “又怎么呢,字都签了,你的人一直从旁在录像,还有什么问题。”蓝少芝极度不耐烦。 “签是签了,但是......”律师将文件递到她眼前。 “咋那么多事,你专不专业的,如果不懂,早点换人。”蓝洗芝一边骂一边瞥向文件。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看第三眼时,眼睛瞪直了。 “怎么会......我明明......”她望着手中文件惊慌失措。 “少芝,怎么呢?”老太太眼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妈,我......”她吞吞吐吐。 “律师,你说。”老太太等不及,命令道。 “回复老太太,落款签名为蓝萍,并不是蓝千觅本人。” “扑哧”一声,蓝千觅笑了出来。 老太太不知是生气还是惊吓,一时间说不话。 按理说,即使写错,写的也是蓝少芝本人,怎么会签到“蓝萍”的名字。 两个字和三个字相差好远。 “妖女,我不信邪,你再我给我好好签。”蓝少芝又去抓蓝千觅。 一直不动声色的蓝锐站了起来:“二姨,你累了,让我来。” 他走下台阶,走向蓝千觅,对着她微微一鞠躬:“原来你就是我舅舅在外面收养的养女,闻名不如见面。” 蓝千觅对她印象不错,他刚才救黄水儿时临危不乱,而且处理得十分好,一看就是聪慧之人。 而且,他眼神清澈,说话不卑不亢,谦和有礼,与蓝家人其他人确实不一样。 别人敬我一分,我敬他三分;别人犯我,我加倍还之。 蓝千觅微微对着他一笑。 “我与你相差不大,对于长辈之前发生的事不知晓,但是今天,老奶奶为你而犯病,而我的家人也因你而出丑,我想,作为晚辈,我们失不是更应该以孝为先,不能让大家失了和气。”他谦和道,乍听之下,让人无以辩驳。 “可是,我只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不然,让我100亿换100万,我不甘心。”蓝千觅答。” “100......亿?”蓝锐瞪大眼睛,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他是一名硕士在读生,还没进入集团接手工作,对于生意场上的情况不了解,对于本次太奶奶急召回来,也只是知道是关于蓝少华遗产的分配事宜,详情并不了解,所以听到如此庞大的数额时,吓得怔了怔。 要知道,他们黄家不过是中产家庭,若不是妈妈蓝少利的身份,他再过十辈子也不可能站在财富的顶塔。 “是的,如果是你,你愿意吗?”蓝千觅反问。 “我......”蓝锐看向老太太,眼神在询问。 老太太避开他的目光,投向蓝千觅:“那是我们蓝家资产,你今天愿意换最好,不愿意换怕你没命享。” “老太太是在威胁我吗?”事已至此,蓝千觅更坚定了立场。 她是一个弱女子,但,她吃软不吃硬,也不怕威胁。 “蓝千觅,我的耐性有限,你最好识趣点,不然,你的小命活不了今天。” 她转向蓝锐:“锐儿,让他签。” “奶奶,我......”蓝锐本能抗拒。 一开始,他以为蓝千觅像黄水儿一样不懂事,气老太太,现在想来,是老太太强取豪夺。 他心目中的老奶奶是明事理,晓分寸,懂取舍,知进退,识大体,从心所欲不逾矩。 可今天,她却变成黑社会一样,强买强卖。 “蓝锐,你太仁慈,将来如何掌管蓝家庞大的家业?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习为商之道,第一步,先斩绊脚石。” “让蓝千觅签下股权转让书。”老太太命令道。 蓝锐眼眸沉了沉,内心几个声音在拉扯。 最后,他看向蓝千觅,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我觉得太奶奶说得有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遵从吧。”他伸手去抓蓝千觅。 还没碰到,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响起。 “蓝锐,放开你的臭手。” 蓝锐伸出的手臂一顿。 他循声望去,只见脚下,站着一个小不点。 小不点长得虎头虎脑,此刻双手背后,仰起头颅,义正辞严地直视着自己。 “哪来的上海?”他没注意到大厅上有一名小孩。 别说他没注意到,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也不完全是没注意到,蓝千觅进来时,大家看见他带了一名小孩进来,只是,没人有空留意他,大家的注意力一直的蓝千觅身上。 此刻,他奶气奶气地骂人的语气,让人又可笑又可气。 “小朋友......” “谁是小朋友,我出生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小风野怒道。 “我意思是......” “你试下敢碰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蓝锐眼眸闪过惊诧。 “如果不是我志不在家族生意,你觉得你有机会改姓蓝吗?” 此话一出,如平地一声雷,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站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蓝锐声音打颤。 “不懂?我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害我女儿,你让我如何安息?” 蓝锐吓得后退两步,惊恐地看向老太太。 亡魂附体? 蓝少华离世不半个月,难道他仍没走,一直在家里。 思及此,一群人吓得环顾四周,特别是何安静,面露惧色,抱紧妈妈蓝少芝的手臂,生怕不知哪个角落突然冒出一个不属阳间的物体。 老太太站得巍巍颤,连手中的拐杖也拿不稳。 她看小风野,就像看着一个怪胎一样。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怪胎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小风野一级级地往上走。 台阶虽不高,但以他的小身板,走得也吃力。 好不容易走上台阶,爬上原来蓝锐的位置上,双手放在椅把上,小短腿吊在半空中,又威严又萌呆。 “我女儿想知道当年情况,而你们的人不肯说,那么,就让我亲口说。”他一字一顿道,活像一个小大人。 所有人屏住气,大气不敢出。 “当年,老太太棒打鸳鸯,强行拆散我与清儿,清儿因思念过度,跳海轻生。我知道后痛不欲生,失去生存意念,一心求死。” “此时,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被人从六楼摔了下来,我看到她,仿佛看到清儿。” “清儿告诉我,我们业障未除,救下女婴,将她抚养成人,积善成德,下一世我们才能在一起。” “于是,我留了下来,将她带在身边,取名蓝千觅,并将一半的遗产留给她。” “所以,这是她应得的,如果没有她就没我,没有我这个男丁咱们蓝家就不可保保留蓝族老大的位置。” 第55章 被设计 小风野语毕,一室安静,落针可闻。 蓝千觅望着正襟危坐的小风野,一时间分辩不清他是小风野还是爸爸。 如果这是爸爸,如果这是真话,那么......她的爸爸原来是一个情种。 老太太终于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样子,像被抽去主心骨一样,失去了方才的锐气。 此时,回想起刚才从李管家到蓝少芝的失态,大家才明白,原来蓝少华回来了。 他的鬼魂回来了。 众人的失态,是因为蓝少华亡魂的缘故。 他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而生,死后仍不放心她,附加在小孩身上帮她争夺家产。 这让蓝家人心寒,也让蓝家人畏惧。 *** 走出蓝家大院,蓝千觅松开小风野的手,忐忑道:“你究竟是谁?” “怎么呢,连你也以为我被你爸附体?”小风野翻了翻白眼。 “难道不是?”蓝千觅将信将疑。 刚才的一幕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本人亲身经历一样。 “当然不,我是谁呀,哪个亡魂有这个资格?”小风野嫌弃道。 好像又是这样一回事,纳兰风野如此高傲,怎么看也不像会让一个被车撞死的鬼魂上身之人。 如此看来,刚才小风野是在演戏? 这戏可是演得入木三分啊,连蓝千觅一时也分辨不出真伪。 也是的,总不能让小风野跳出来说,自己是来自千年前的古人。 借蓝少华之口讲述当年的实情,不得不讲,这一招“绝”。 “可是,为什么,你对他的事知道如此清楚?”蓝千觅不傻,一看蓝家人的反应,就知道说中了。 “有什么难,当年,就是我让他收养你?” 蓝千觅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一时间脑筋转不过来。 小风野继续说:“蓝少华一心求死,但身上业障未除,阳寿未尽,死了也见不到他的意中人,除非,十八年后,你成人之时,他阳寿已尽,此时去阴曹地府,方可遇上。” “......这么说,你知道我爸哪天会被撞死,然后,你见死不救?”蓝千觅脑袋像被人打了一闷棍,翁翁作响。 “嗯!”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你明知道他会被车撞,为何、见死不救?”蓝千觅胸口一阵堵塞,有点呼吸不畅。 “他时辰到了,是时候离开。”小风野淡淡道,好像说的是一只狗,而不是一条人命。 可落在蓝千觅耳里,却是活生生的见死不救。 本来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所以当日,她在太平间见到蓝少华尸首时,内心平静,没有过多的波澜。 但是,今天听到爸爸的故事,她才知道,原来看似无欲无求的他,实质上是一个痴情种,一直在负重前行。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结局。 她被设计,爸爸也是被设计,而那个设计者,就是纳兰风野。 纳兰风野?! 她缓缓握起拳头,看向他的眼神变得不友好。 小风野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侧头看向他。 蓝千觅气鼓鼓地瞪着他,就像瞪着一个杀父仇人。 “什么叫时辰到了?你明明可以救他,你只需轻轻把他拉一把,他就可以全身而退,避免遭来横祸。”蓝千觅气鼓鼓地说。 “不行,他不走就得你走,我已经等了上千年,再等不知猴年马月。”小风野同样气鼓鼓道。 “等等又不会死人,那是一条人命,是活生生的人命。” “我等不了,你下一个轮回也不知是蓄生还是石头,好不容易成人又被其母抛到楼下,我为了等你容易吗?” 蓝千觅发现讲不过他,但又不甘心就此放过他,气呼呼道:“那个,什么叫他不走就得我走?” “你还记得你班上被大石砸伤的同学吗?” 蓝千觅闻言,眼神一怔。 当天正在上课,因为爸爸出事了,她被警察带走。 就是因天当天离开了学校,不能如平常一样到林荫道大石下看书,所以才避过一劫。 换言之,如果当天不是爸爸出事,她不会离校,那么被砸伤的人就是她。 “那个......同学只是受伤,不至于死。”蓝千觅仍不愿承认此因果关系。 “死不死很难说,但他无法参加高考。”小风野说。 “无法参加高考?”蓝千觅低喃一声,睫毛轻颤。又惊恐又难过。 因为她,一死一伤,这以命换命的方式她不能接受。 她虽贫穷,但真诚善良,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现在一下子让她背负两条人命,让她如何接受? 惊恐、难过、怒恼、无助如潮水般涌向她。 她背过身去,仰起头望着树上的某一点,努力逼退眼眶打转的泪花。 小风野侧身靠在路边的一辆轿车上,给时间她消化。 人生这道课题,她必须自己过,谁也帮不了。 “你好,请问......”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问什么问,跟你熟吗?”情绪极不稳定的蓝千觅也不看人,冷凶一句。 一名看起来不过20来岁的小哥看看很不好惹的她,又看看被她挡在身后的车辆,瞬间张口无言。 可是,他赶时间离开呀。 他又壮着胆子开口道:“我的车......” “车什么车,烦不烦呀?”蓝千觅怒向他,瞥见一张陌生的脸孔,还有身侧这辆白色的轿车,突然间清醒了。 她挡住了别人的车辆。 她连忙退到一边:“不好意思,我......” “没事,心情不好嘛,每个人都会有,现代人压力大呀,每人个都要学会释放压车。 小哥开门上车,启动车辆,想了想摇下车窗,探出脑袋,问“小姐,你看起来状态不好,需要帮忙吗?” “帮什么帮,你能帮条毛线啊?”小风野冷凶道。 “我......”小哥被整得整个人都不会了。 一个柔弱的少女已经够凶了,没想到她身边的小不点更凶。 想帮人这么难吗? “我意思是,我认识一名心理医生,他......” “他什么他,还不走信不信我把你的车砸了。” 小哥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疑惑地看着地上不到1米的小风野,心想哪来的坏脾气。 他又看了一眼年纪轻轻的蓝千觅,难道是遗传的? 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少女加一个坏脾气的小屁孩,未婚生子? 他摇了摇头,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第56章 遭天谴 蓝千觅被一通电话唤走,来电之人是林星海。 电话中,他语气着急,让她务必马上来一趟。 当车辆驶进林家大门时,她远远就看到林星海候在大门边,见到车辆驶进来,他连忙跑了过去。 “千觅,奶奶身体突然很差,换了几个医生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昏睡中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所以我......只能请你来一趟。”林星海着急地说。 一行人上了两楼朝南的一层卧室。 卧室里,老奶奶躺在床上,满头银丝,双眼闭合,嘴巴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突然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蓝千觅。 “奶奶,我是千觅,你好点没?”蓝千觅想拉她的手腕,被她下意识避开。 “奶奶,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摩好吗,你说过我的按摩的手法不错。”蓝千觅越靠近她,她越躲得快,最后蜷缩到床边,双臂交叉自己抱着自己。 “奶奶,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好吧?”林星海坐在他床边,很着急,但不又知道能为她做什么。 奶奶听到林星海的声音,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看着他,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聚焦。 她认出了她的孙子,她的孙子还活着。 她伸手,微颤的的手指往他脸上凑去。 透过指缝间,她看向林星海背后的小风野,手指一顿,眼神生出恐惧。 她尖叫一声,立马跪在床上,对着小风野又是叩又是拜:“天神呀,求你放过我孙子,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奶奶你怎么呢?” 林星海连忙去扶她,却被她拉着一起往下跪:“星海,快点跪下!” “奶奶......” 林星海的头被摁着下往下叩头。 一下、两下、三下......他想抗拒,但又不得不服从。 小风野双手背后,微眯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切。 蓝千觅眼神闪过紧逼,好像知道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她抱起小风野退出房间。 院子外的小凉亭,蓝千觅将他放在石板凳上,严肃地问:“究竟怎么回事?” 小风野站起来,踮起小脚板往护栏外探。 脚下,是一池锦鲤,鱼儿正在水里游得欢畅。 他淡淡道:“能有什么事,就是老太婆做了遭天谴之事,怕祸及他的孙子。” “遭天谴之事?你是说?”蓝千觅想到什么,迟疑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件事。”小风野继续低头看锦鲤。 蓝千觅坐了下来,双眼放空,高考前一晚的事情像放电影似的一一在眼前呈现。 那一晚,白鹤云说要给林星海治病,要求蓝千觅躺在玉石床的另一边。 蓝千觅觉得不妥,不依他。 奶奶走了过来,抱了抱她。 她感到背后一凉,接着晕了过去。 再醒了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全是云雾的世界,像极了游戏中的虚幻世界。 白鹤云不知施了什么法,要将她胸口的蓝宝石取出。 她到现在仍不明白为何体内有蓝宝石,她只记得很痛很痛,像强行将心脏剥离一样,最后痛晕过去了。 晕倒前,她看到一张模糊的面孔,是纳兰风野。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连续三天高考,差点让她忘了这事,如果不林星海打来电话,她可能当作发了一个梦。 她多想这是一个梦啊! 如此,奶奶在她背后扎的一针可以忽略了。 可是,奶奶的行言举止分明告诉她,那不是一个梦,更像是一个阴谋。 她与白鹤云是一伙,目的是想取她的...... 蓝千觅下意识抚了抚胸口。 她什么也没感觉到,但那天分明看到一颗快要破壳而出的蓝宝石。 “小风野,那是什么?”她指了指自己胸口。 小风野侧过身来,瞟了一眼她胸口的位置,说:“圣女之灵,舍利子。” 蓝千觅张开口,想说什么,发现无从说起。 这半个月以来,从小风野出现到蓝少华的因果,她的世界观已经完全被颠覆了,现在,什么“圣女之灵,舍利子”是啥玩意? 为何她体内有这些东西,十八年来从没发现、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为何突然就出现? 她想起兰纳风野梦中跟她说的那些话:他说他是她的夫君,他们有千年情缘。 千年前,她为了救他,下了禁咒,被禁咒反噬,魂飞魄散,需历劫九世轮回之苦。 什么禁咒? 她为何会禁咒? 圣女又是什么? 蓝千觅第一次思考他说过的话。 林星海从远处跑来:“不好意思,奶奶她.....打了镇定剂睡着。” 他见蓝千觅愣愣地坐在那儿,看他的眼神生出几分陌生。 “千觅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吓着了?” 蓝千觅缓了缓神:“没什么,奶奶她、没什么大碍吧?” “医生说,她可能受了刺激,加上年龄大,老人毛病多,堆在一起,出现了精神异常。” “我已经通知我姐,她下周从英国回来照顾她。” 蓝千觅点点头,想到什么,说:“那个,你那个云叔叔呢,他是一位高人,应该可以帮到奶奶、吧?!” “云叔叔他离开了,估计回到山上。” “哦......” 见蓝千觅略有所思,林星海补充道:“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找不到他,只有他找我们。” “哦......”蓝千觅想起那个梦。 梦中,白鹤云说林星海原本姓白、不姓林,她好想问问这事,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他现在才发现,她今天特别美。 身穿藏蓝色麻棉长裙,将她的好身段衬托得更加玲珑有致;头发盘起束在脑后,露出天鹅般的颈脖;白皙的小脸上,五官清脱,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幽愁。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掌,想拂去她额头碎发、抚平她的幽愁。 “林星海,我要这条鱼。”小风野适时地指着鱼池的一尾鱼大喊。 林星海举在空中的手掌一顿,探头往下瞧:“鱼池又深又大,横穿几座假山不好捞,要不我让人到市场买几条送你家去。” “不,我就要这条。”小风野犟道,十分不讲理。 “小风野,不得胡闹,我们......哪有地方养鱼?”蓝千觅瞪了他一眼。 现在的酒店还不知道能住多久,弄条鱼儿来干啥,还不够烦吗? “不行,我就要,林星海你自己想办法。”他双手交叠在一起,对着他下命令。 第57章 谁给你的胆子? 最后,林星海找来园丁,3个壮汉捞了大半天,才捞到他指定的那条突眼金鱼,装在一个临时找来的大胶瓶子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夜里,漆黑的房间中,透明的大胶瓶里,一尾鱼儿在局促的瓶子中瞪大眼睛。 “出来吧。”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鱼眼透出两道绿光,尾巴用力一摆,向上跃高三米,停留在半空中。 鱼儿跟随着两道影子游出窗外。 “纳兰风野,我们去哪?”蓝千觅望着前方的那尾金鱼,又惊讶又不解。 “跟着它走就对了。”纳兰风野揽着她腰身,在高楼大厦间飞梭,很快,灯光越来越暗,高楼大厦越来越少,他们向着郊区飞去。 “我们为什么跟着一条鱼?”蓝千觅紧紧地抓住纳兰风野的衣领,吓得不敢往下看。 大晚上在床上睡觉不好吗,为何要在高空万里飞梭? 风大不说,还缺氧,万一不小心掉下去,连骨头也找不到。 再说了,鱼不是在水里吗,在天上飞的算什么? 难道是伪装成鱼的无人机? “她不是鱼,她是那只女鬼小圆。” “小......圆?”蓝千觅瞪大眼眸。 “对,那天白鹤云将她打得魂飞魄散,仅剩一口残余气息,我将她的一口余气封在池中锦鲤身上。” 蓝千觅终于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带走锦鲤,而且指定红中带白点的那条。 她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环住他腰身,将头埋在他胸前。 穿山越海,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微微亮时,他们停在一座顶峰。 这里是距离海城1000公里外的长白山,此时是暑夏时分,但长白山顶到处是白茫茫一片的白雪,只穿着短t恤的蓝千觅冷不防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哪里?好冷呀!”她将纳兰风野抱得更紧。 纳兰风野将身上的长袍解下,披在她身上。 她感受到属于他身上的温度与气息,整个人温和了不少。 “长白山。” “啊?” 他指着山缝间的一处建筑物:“看到那里没?” 天刚破晓,到处是看不清的巍巍雪顶,即使这样,蓝千觅也看到深山处、藏于树梢中的一点红。 那是中国古建筑绿瓦红墙特有的风格,生在石缝中,显得特别的难得。 锦鲤摆了摆尾巴,俯身往下,冲向石缝。 纳兰风野揽过蓝千觅,俯身往下,没一会儿,他们停留在一处绿瓦顶。 从屋顶往下看,不大的院落里,几间砖瓦房子连成一排。 院子里,树叶落了一地,好像很久没人打扫。 中间的那间屋子,窗内透出明亮的灯光。 锦鲤望着透着灯光的那扇木门,不敢前进。 纳兰风野大掌一扫,木门打开了,他带着蓝千觅走了进去。 一名道士盘膝坐在玉蒲团坐垫上运功。 他双眼紧闭,双掌向上放在大腿两侧,四周围着一圈烛火。 火苗烧得正旺,映红了他的脸膛。 蓝千觅定眼一看,差点惊叫出来。 这不就是林星海口中来无影、去无踪的白鹤云吗? 也是差点把小圆打得魂飞魄散的师傅。 更是要夺她舍利子的“高人”。 只是,她不清楚,纳兰风野千里迢迢找他做什么? 报仇? 白鹤云缓缓睁开眼,看向纳兰风野:“你是何方神圣?” 纳兰风野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地上的烛火,长腿一伸,扫掉几根蜡烛。 白鹤云指尖颤了颤,望着熄灭在地上的几根蜡烛,忍了。 “四天前你坏我好事,把我打伤,现在还想要我命,你说,我跟你何怨何仇?” 纳兰风野不语,低头绕着烛火转圈,又伸腿扫了掉几根蜡烛。 白鹤云脸色苍白,说话比刚才又虚弱了几分:“你究竟想要什么?” 纳兰风野终于停下脚步,淡淡的看向他:“一个小小白族,居然潜伏行年,不惜一切代价盗取圣女之灵,谁给你的胆子?” 最后一句,不怒自威,像极了古代君王自带的威严气势。 白鹤云眼眸瞪大,一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晓......”他又吐了一口鲜血。 “既然你懂夺舍,当然知晓风朝,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风朝太子纳兰风野是也。”纳兰风野转过身去,背向着他。 白鹤云闻言,睫毛乱颤,缓缓抬眸,再次打量纳兰风野。 眼前人高七尺,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浓眉大眼,昂首挺胸,尊贵又威严,自带王者气质。 白鹤云作为白族第10代传人,当然知晓当年风朝政变之事,如果不是临时出了变故,他们白族早就取代蓝族成为匡扶新君主的功臣,与新君主共享千秋盛世,还要等到千年后再来夺舍吗? 他双拳紧握,阴沉道:“你意思.....你是千年前的一只鬼?” 鬼他见得多,像这只装模作样的鬼第一次见。 还有那一身不知从哪偷来的华丽服装,真丝面料,一针一线都是人工缝制,并非现代批量的工业品可以比拟。 纳兰风野大掌一拂,不耐烦道:“你只管说你知道的,别的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哼,一只鬼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白鹤云手臂一扬,身后不远处的祭坛飞出一把黑桃木剑,直插纳兰风野后背。 “当心!”蓝千觅眼眸一紧。 只见纳兰风野手臂随意一挥,黑桃木剑瞬间在空中折成两段,跌落在地上。 “你......一只千年老鬼,果然比一般的鬼厉害。”白鹤云两条手臂同时抬起,身后两排鬼符直飞而出。 一排黑色,一排黄色,如两道连绵不绝的利刃,直取他脑门。 “小心!”蓝千觅又是一惊。 只见纳兰风野双拳一握,一股强劲的气流将鬼符击碎,连坐在离他5米开外的白鹤云也被掀翻。 “护体罡气?你究竟是谁?”白鹤云震惊不已。 鬼不可能有这种浩然正气,即使他太爷生前内力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也没有如此强劲的罡气。 他究竟是何人? 亦鬼变仙、亦正亦邪,自己别说受伤了,即使身体无恙,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身在江湖多年,从没听说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而且,他看上去年纪轻轻,才20出头的样子,又是如何练得如此绝世武功? 纳兰风野缓缓转身,冰冷的眼神中夹着险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伸出长臂,手掌在在空中慢慢收紧。 第58章 重振圣族 白鹤云感觉劲脖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掐紧,呼吸困难,没一会儿,脸色发紫。 “我说,我说......”他艰难地点头。 纳兰风野松开手掌。 白鹤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低垂的眼皮下眼眸转动。 他一边擦着嘴边的鲜血,一边缓缓站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如果你真是风朝太子,那你也应该知道,当年圣女蓝千觅......”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蓝千觅。 眼前的蓝千觅身披雪白长袍,头扎丸子头,内里穿着一套现代休闲服,神色与画像中的圣女一模一样。 她此刻站在角落里,烛火印在她脸膛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让人一时分不清此时是古代、还是现代。 蓝千觅觉察到白鹤云投来不善的目光,连忙跑到纳兰风野身边,躲在他身后。 纳兰风野大掌握住她的小掌,十指紧扣,情意浓浓。 两个不同时空的恋人站在一起,双手紧握在一起,诡异又和谐,仿佛是从千年的画像走出来一样,充满了古风朝气息。 风朝,太子纳兰风野与蓝族圣女蓝千觅自小相识,男才女貌,相投意合,在当时一度成为佳话。 两人肩负风朝长治久安、繁荣昌盛的重责,是风朝未来的天子与皇后。 只是没想到,一场边疆战乱,一死一消失。 蓝千觅死了,纳兰风野退位、然后消失了。 传说,纳兰风野得到仙人指点,隐身修炼,追随着蓝千觅六道轮回。 此事不知是真是假,但纳兰风野确实从此消失,风朝也渐渐走向消亡。 白鹤云有幸见过两人的画像,虽然纸质发黄,有些破损有些模糊,但俩人气质一绝,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眼前,俩人再度站在一起,让他想起那幅年代久远的画卷,就好像,俩人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他甩了甩头,强逼自己缓过神来。 蓝千觅是一名高中生,与林星海是同学,刚刚参加完高考,她是现代人,至于纳兰风野? 白鹤云抬起下巴,正色道:“当年圣女蓝千觅,因下禁咒,身体被反噬,从此,蓝族失去了圣族的资格,而我们白族,临危受命,责负起圣族的重责。 “可是,在接任仪式上,蓝族圣物——两颗蓝宝石只有一颗,另一颗跟随着蓝千觅本体灰飞烟灭。” “白族族长立下重誓,子子孙孙不惜一切代价誓要夺回“圣物”,重振圣族。” “所以,我今天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圣族,为了千年前的誓言,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白鹤云信誓旦旦地说,一副舍我其谁的担当,壮士断腕的决心。 纳兰风野勾起一个极有玩味的浅笑:“都21世纪了,风朝早已消失,还要圣族来做什么?” 白鹤云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迟疑,很快,抬起头正色道:“我不知道,反正,这是我的使命,我从一生下来就为了完成使命,这是我的荣庆,也是我毕生的追求。” 纳兰风野轻笑一声,将他刚才的迟疑尽收眼底。 “林星海一个凡夫俗子,资质有限,根本不具备圣位的资格,你强行将他捧上圣位,就不怕他的小命受不起?” 白鹤云扬了扬嘴角,一脸自信:“这点我早就想到了,在他很小的时候,我就寻了一位纯阳之体的人,每年给他输送阳气,今年刚好第十八年,所以,他完全达到圣位的资格。”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感慨道,脸上荡起一串红光,仿佛看到了胜利的署光。 纳兰风野轻嗤一声:“输送阳气?你这是偷天换日,一命抵一命。” 白鹤云居傲道:“这是她的福份,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福气。” “把一条活鲜的生命变成一个干瘪难看的女鬼,你居然称之为福份?” 纳兰风野感觉到手掌传来一道力,低头,对上蓝千觅瞪大的眼眸,他点了点头。 蓝千觅心尖颤了颤,脑海里蹦了小圆的模样。 原来,她是被吸收的阳气才变成这样,而吸她阳气的人居然是林星海。 小圆,林星海,他们为何是这样的关系? 一阵痛感从胸口传来,蓝千觅脚下一虚,差点站不稳。 纳兰风野扶了扶她肩膀,眼神给予她力量。 她点了点头,表示没事。 “她一个孤儿,自小被丢在山野中,若不是我救了她,她早已成为柴狼嘴下的食物,能活到十八岁全因有我,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白鹤云生气道,好像这十八年养了一个白眼狼,没一点感恩之心。 “那你可知道......小圆是谁?”纳兰风野煞有介事地问。 “孤儿一个,还能是谁?”提及她,白鹤云莫明烦躁,不愿再花时间浪费在她人身上。 “随便一个孤儿就能是纯阳之体?而且,刚好能为林星海所用?”纳兰风野话中有话。 白鹤云眼底闪过一道异样。 他不是没想这问题,世上纯阳之体的人不是只有小圆一个,但能被林星海所用,并不出现排斥,廖廖无几,甚至可以说,万中无一,需要多大的缘份才能遇上。 他把这一切归究于林星海的命,圣位之命,重振圣族的人选。 这是上天的意旨,不二人选。 所以,这十八年里,他不遗余力地将小圆的纯阳气息一点一点地输送到他身上,希望有朝一日,找到圣女之灵,以完成千年使命。 他确实做到了,只是没想到,临门一脚,半路杀出一个纳兰风野。 他,知道的真不少。 “那只能说明,林星海是天命所归!”白鹤云仰起头颅,倨傲道。 纳兰风野轻笑一声,低头,看向蓝千觅。 蓝千觅迎上她的目光,正困惑时,突然感觉手掌传来一道力,像是给她力量。 她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纳兰风野的意图,他已经移开目光,看向白鹤云。 “一千年前的小圆是一只小狐仙,它的主人是圣女蓝千觅,她们从小相识相伴,如影随形,所以......当蓝千觅灰飞烟灭时,小狐仙放弃修道成仙的机会,追随她六道轮回。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成人,还没来得及与主人相遇,就被你抓了。” 第59章 天坑灵婴 蓝千觅背脊一僵,她什么都不记得,无法分辨此话是真是假。 白鹤云闻言哈哈大笑,笑出眼泪。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脸露鄙夷:“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原来是骗子......” 话音未落,只见他快速往后退,一直退到祭坛边,双手合手,口中念念有词。 地面突然出现一个大坑,纳兰风野猝不及防,与蓝千觅双双掉了进去。 身体突然失重,蓝千觅尖叫一声,下意识抱紧纳兰风野腰身。 俩人快速往下坠,黑暗中,纳兰风野反抱紧蓝千觅,俩人在空中旋转,飘然而下。 坑很深,越往下坠,阴冷潮湿的气息越发浓郁,恍惚间,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他们身上窜,却什么也看不见抓不住。 纳兰风野意识到不对劲,双拳一握,身上散发出一股内力。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快速向外四散。 “什么东西?”蓝千觅吓得毛骨悚然,头往纳兰风野胸膛上钻,将他抱得更紧。 纳兰风野又大手一挥,惨叫声再次在四周响起,快速往外四散。 终于着地了,他们落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 蓝千觅抓紧他的衣衫,歪着脑袋,透过虚弱的光线,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洞口很深很大,石壁上怪石嶙峋,爬满藤蔓,像极一个原始天坑。 往上望去,刚才他们掉下来的洞口已关闭,而眼前虚弱的光线,来自于另一边的山缝。 一缕阳光透过山隙照进来,半明不亮,照在爬满藤蔓的怪石上,光怪陆离,让原本幽深奇诡的石壁更加让人心生畏惧。 配上突近突远的凄厉声,不由得胆颤心惊。 蓝千觅感觉背脊一凉,像有什么拉扯她的头发。 她猛然回头,空荡荡的空气中什么也没有。 突然,眼前出现一张狰狞的脸孔。 婴儿的圆脸,却张着血盆大口,瞪着血红的双眼,像极了厉鬼。 厉鬼张牙舞爪伸向她,却被一张大掌掐住脖子,在离蓝千觅一掌的距离停在半空。 纳兰风野大掌一甩,厉鬼快速后退,夹着凄厉的叫声,隐入墙壁的藤蔓中。 蓝千觅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藤蔓叶,就像看见了无数只厉鬼一样,吓呆了。 手臂被一道力拉扯,她望着无故扬起的衣袖,吓得尖叫一声。 纳兰风野再次运功,空气中再次发出刺耳的凄厉声,数十张诡异的婴儿脸孔在眼前晃了晃,隐入墙壁的藤蔓中。 他们就像被击垮的敌人,临死前发出的惨叫。 只是,敌人像杀不完似的,击退一批,没一会又上一批,像雨后的春笋,层出不穷。 纳兰风野还好,厉鬼不敢靠近他,但苦了蓝千觅,成了所有厉鬼的目标对象。她就像一只有裂缝的鸡蛋,稍不注意,就被苍蝇叮上。 纳兰风野奇怪了,按理说厉鬼怕他,正常来说被他一次次击退后,不敢贸然上前。 但眼前的厉鬼像打了鸡血似的,前赴后继往刀尖上撞,唯一可能,他们被操控了。 谁这么歹毒? 又是哪来的那么多婴灵? 此时,天坑上方,白鹤云重新点起烛火,双膝盘坐,一次又一次地念咒。 每念一次,往火盆上丢一张黑符。 黑符燃起,天坑下又是一阵惊悚的惨叫声,在天坑的绝壁上回荡,久久未能散去。 “哧”的一声,蓝千觅手臂的的衣袖被撕破。 纳兰风野应接不暇,眼神一颤,看到一只厉鬼咬住蓝千觅的手臂。 长腿飞出,婴儿诡异的脸孔在空中一晃又消失。 “你怎么样?”纳兰风野拉过她的手臂。 只见,一只血红的牙印出现在手臂上,很快,变成黑色。 奇怪的是,蓝千觅一点也不觉得痛,她好奇地盯着手臂,望着那个由红变黑的牙印,像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纳兰风野望着黑血沿着血管往手臂上走动,想运功逼出,不但没用,反而加速血液的流动。 “千觅!”纳兰风野急得一时六神无主,却又不得不疲于应付四窜的而来的厉鬼。 他们就像打不死杀不尽的影子,他耗得起,但蓝千觅耗不起。 她的脸色由变灰,越来越难看。 这是他来到这一世首次出现慌乱,一向淡定的他脸上出现紧逼之色。 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纳兰风野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顶上的洞口,并没其他出口。 洞口虽已关闭,但以他的内力,打开并不难。 他环过蓝千觅,抱着她往上飞去,快到接近洞口时,数百张婴灵脸孔出现在上面,把洞口堵住。 他一次次发力把婴灵击散,但没来及打开洞口,蓝千觅又被婴灵扯上,脚裸的裤角又被撕开一道口子。 蓝千觅眉头一皱,轻咳一声,一丝黑血从嘴角滑出。 “千觅!”纳兰风野想抱她紧,但又怕抱得太紧加重她的伤口。 他进退两难,从未如此艰难。 10分钟前,一直待在屋外的小金鱼偷偷溜进密室。 她听到纳兰风野说的话,看着他俩掉进镇妖塔,更是看到白鹤云在施法。 于是她溜进密室,凭记忆打开墙上的一块砖头,里面贴着一道蓝符。 她记得师傅曾经跟她说过,这是一道镇妖之符,符在,妖便乖乖听话。 现在,婴灵全在他的操控之下对付纳兰风野,只要撕掉蓝符,便可破他的法术。 蓝符贴得很紧,失去手脚的小金鱼用如扇子的尾巴对着蓝符,不停地扫。 也不知扫了多久,蓝符终于破了一个小口,它喜望外,顾不上尾巴与墙体磨擦掉了一块皮,一鼓作气,将蓝符撕了下来。 它推开砖头,露出一个小洞口。 洞口只小孩的掌头大小,它扭动着身体,挤了进去。 此时纳兰风野正是进退两难之时,四周的婴灵突然安静下来,狰狞的脸孔变得柔和,失去了刚才的攻击力,没一会窜回石壁的藤蔓中。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连空气也变得干净了。 一尾红鱼从石壁上跃了出来,飘在蓝千觅眼前。 它看着她,一双又突又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小圆,想办法出去,我们等不及了。”纳兰风野急道。 第60章 镇妖塔 小金鱼嘴巴“咕咚咕咚”地响着,像冒泡一样。 纳兰风野手指点向它。 小金鱼嘴里的冒泡声立马变成人声:“来不及了,先给她清毒。” 说完一头扎进蓝千觅手臂,随着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从金鱼嘴上吐出,很快,蓝千觅的脸色由灰转白,入定的眼神也开始有了流转。 小金鱼嘴里吐出来的黑血,在碰地的那一刹那,化成一缕缕黑烟,窜回到石壁的藤蔓丛中。 见蓝千觅终于缓过神来,纳兰风野终于舒了一口气,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有那么多的婴灵?” 小金鱼吐完最后一口黑血,擦了擦嘴角,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坑,现在变成了白鹤云练功的地方。” “练功?”纳兰风野不解,“练宫为何有如此多的婴灵?而且,他们好像不怕死似的,感觉就像......” “像被操控一样,是吧?”小金鱼接过他的话。 纳兰风野点点头,眼底闪疑重。 小金鱼居然知道这事。 小金鱼摆动着尾巴,在空中转了一圈,幽幽道:“十八年前,我差点也成这婴灵的其中一员,就因为我是纯阳体质,师傅留下了我。” “师傅从小对我说,我是紫微星下凡,肩负复兴门楣的重责,是天选之人,与被镇压在妖塔之下贱魂的是不一样的。” “贱魂?”纳兰风野不解。 “对,师傅说,那些婴儿前世罪孽深重,这一辈子也不得安生,需要镇压在妖塔之下,为他们念经超度,好将灵魂送往极乐世界。” “哪来的婴幼儿,数量不少吧?”纳兰风野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999名,有父母自动送来,更多的是骗来。” “999名?”纳兰风野眼眸闪过吃惊。 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量啊,哪来那么多的孩儿? 小金鱼似乎看穿他的疑问,说道:“师傅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道家仙人,经常为信徒指点迷津,只要有信徒求灵签,师傅准会说:施主与孩儿命格相冲,若需化解,须舍得孩儿。” “那些父母仕途名利,就把孩子放下了。” “他们,真信?”纳兰风野一时难以接受。 “信!”小鱼答得肯定。 “另外,道观门外放置了一个摇篮,专门收治因生病而被父母丢弃的孩儿。” “10年前附近一带闹饥荒,饥不裹腹;接着又闹瘟疫,死了很多人。传言,只有把孩子送来道观,才能免受肉体之苦,才能洗涤罪孽。” “在那样的环境下,很多夫母将小孩送到道观,我记得,每天送孩子来的父母络绎不绝,最高峰的一天能收到100来名。那一年,我们收容的婴孩达500名。” “当时我只有10岁,看着几位师兄直接将孩儿丢进天坑,大惑不解。” “师傅说,他们都是连父母也嫌弃的贱魂,这一辈子不得安生,需在镇妖塔下洗涤罪孽,方可将灵魂送往极乐世界。” “我第一次听到贱魂二字,吓得身体颤栗。” “师傅说,我是紫微星下凡,肩负复兴门楣的重责,是天选之人,与他们不一样。对此我深信不疑,师傅不但把我养育成人,还帮我定下了毕生宏愿:兴复门楣。” “所以,当我得知林星海就是未来的主人,知道要与他互换命格时,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直到,他要盗取蓝千觅的心脏,我的心突然很痛,像被刀割一样,痛彻心扉。” “我求师傅放过她,他不但没同意,还说我跟镇妖塔下的贱魂一样卑微、低贱,不配有自由与思想。” 它看向纳兰风野:“如果不是这位高人将我仅存的一口残气封存在金鱼身上,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小金鱼目光投向纳兰风野,又看向他旁边的蓝千觅,一对璧人,即使在天坑下乱石中,仍不减他俩的绝色风采。 她感慨道:“不知为何,看到你俩,感觉很熟识,好像在哪见过。” 顿了顿,她又问:“大师,你说我是千年前的小狐仙,而我的主人是蓝千觅,这话是真是假?”她眼眸泛起一光泽,流光溢彩。 纳兰风野点点头:“没错,这是你的执着,也是你的代价。” “你意思是,我要见到主人,必须经过这一劫?” 纳兰风野沉默地点了点头。 “可是......”小金鱼游到蓝千觅眼前,好奇地打量她,“我对千年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我......”她欲言又止。 蓝千觅伸出手指,点了点它的额头,虚弱道:“我也没记忆,但是,小圆,我认得你的声音,你现在......很美丽。” 身穿鲜艳的红衣裳,尾巴像一把展开的扇子,双眼又圆又大,可爱又美丽,比起她所认识的吊靴女鬼,不知好看多少倍。 “主人,你真是我的主人?”小金鱼头顶在她手掌上蹭了蹭,感受到她手掌上传来温度,十分依恋。 “叫我千觅,我们是朋友,对了,你刚才还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蓝千觅伸出另一只手掌,将整尾鱼捧在掌心。 她笑了,虽脸色苍白,但笑起很美,好像雪天里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小金鱼的心房。 “朋......友?!”小金鱼双眼放光,眼里散发出从没有过的神望。 一阵地动山摇,石壁上滚下几块大石。 说时迟那时快,纳兰风野抱起蓝千觅飞了起来,险险避开了乱石。 “小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纳兰风野紧逼道。 身陷天坑,四周全是被操控的灵婴,上面还有会施法咒语的白鹤云,他们的处境不容乐观。 被蓝千觅护在掌心中的小圆探出脑袋:“婴灵已不受操控,以你的内力,可以打开顶上的入口。 纳兰风野闻言,一手揽着蓝千觅,另一手掌向上发力。 “嘭”的一声巨响,入口大石被震碎,他们飞了上去。 屋内一阵摇晃,地上的烛火已熄灭一大半,剩下几盏也忽明忽暗。 室内摆设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屋梁上沙泣石块萧萧落下,而白鹤却早已不知去向。 “楼房马上要塌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纳兰风野搂着蓝千觅,蓝千觅手掌里抱着小金鱼,他们一同飞了出去。 第61章 执着的代价 “轰”的一声巨响,楼房在身后轰然倒塌。 小圆从蓝千觅掌心里游了出去,停在空中,望着眼前的颓垣败瓦,悲从中来。 这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曾经给予她成长与信仰的地方,没想到,顷刻间化成废墟。 连同她一直自以为豪的信仰也轰然倒塌。 她眼前出现一道幻影,身体摇摇晃晃往下掉。 蓝千觅见状,连忙上前接住她。 地面持续晃动,震感越来越强,纳兰风野眼神一凛,搂起蓝千觅飞离地面。 半空中,只见雪山峭壁中,自成一派的道观轰然下陷,坠落在深不见底的天坑里。 至此,屹立数百年的道观在雪山清晨的一缕阳中消失了。 小圆好困,双眼圆瞪,躺在蓝千觅的掌心中一动不动。 “小圆......”蓝千觅惊呼一声,看向纳兰风野。 纳兰风野极目眺望,蘶蘶雪峰下,一道麟光跳入眼帘。 他搂着蓝千觅往那道麟光飞去。 麟光如一条丝带,在山峰间流转。 越靠近时,丝带变成一条结成冰块的河流,在阳光照射的某一角,冰块凹下了一块。 在冰块凹下去的地方,出现一滩冰水。 “把她丢进去。”纳兰风野说,指着那一滩冰水。 “会不会太冷了?”蓝千觅于心不忍。 “她是鱼,离不开水,赶快吧。” 蓝千觅缓缓吐了一口气,蹲下,双掌松开,小金鱼滑进冰水里。 如一片落叶,摇摇晃晃坠落在冰水的半米处。 “它一动不动,不会......”蓝千觅担心地看向纳兰风野。 “可能元气大伤,给它一点时间。”纳兰风野拉过她的手,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将她抱在怀里。 而蓝千觅的目光一直在冰水里,心思全在小金鱼身上。 “放心,她能跨越千年来寻你,绝不会这么容易让自己死掉。” 蓝千觅闻言思绪一滞,回眸,对上他如秋水长天般的目光,心尖颤了颤。 “我和小圆,真的在千年前就认识?” “当然。”纳兰风野扬起一个笑意,“它是你身边的一只小仙狐,就像......现代人养的宠物猫狗一样,只是没想到,它居然对你的感情如此深,宁愿放弃500年修炼,也要回到你身边。” “那么,我和你......也是千年前就认识?”蓝千觅在求证。虽然纳兰风野说过不下十遍,虽然一起经历种种不可思议之事,但她一开始就不认同千年前夫妻之说。 而这一次小圆的出现,让她重新审视这一段关系,审视这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纳兰风野脸上的笑容在扩大,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柔声说:“傻瓜,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可是,我真的记不起,一点印象也没。”蓝千觅仰起无辜的眼神,急道。 “别急,待九难历劫完,我能帮你恢复记忆。”他捧起她的小脸,像注视着一件绝世珍宝似的,眼里全是点点星光。 蓝千觅跌进他墨黑的瞳孔里,如同漩涡般深深地被吸了进去。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额头上,沿着小巧的鼻翼,落在如花瓣的嘴唇上。 蓝千觅笨拙地回应。 纳兰风野一点一点地探进,她嘴里全是他的气息,直到唇齿相交,眼里只剩下彼此。 风扬起,夹着雪白掀起白色长袍,融合在一望无际的雪白里。 “风野......”蓝千觅靠在他胸膛上轻唤一声。 “嗯......”纳兰风野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脖间,嗅着她好闻发丝。 “你说、小仙狐为了寻我要付出代价,那么......”她推开他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呢,你也在寻我,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纳兰风野背脊一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他垂下眼帘,遮住了情绪:“我不用。” “真的?”蓝千觅寻找他的目光。 “嗯,真的!”纳兰风野抬起眼眸,温和道。 “为什么?”蓝千觅将信将疑。 她仍记得纳兰风野对小圆说的那句话:这是你的执着,也是你的代价。 小圆的代价是遇上白鹤云,最后连鬼也做不成,变成了一条鱼才能回到她身边。 纳兰风野比她更执着,用情更深,那么,他的代价是? 蓝千觅不敢想像,扶着他的双臂,眼神里全是担忧。 “傻瓜,我跟他不一样?”纳兰风野唇角扬起,眼里全是柔和。 “怎么不一样?”蓝千觅追究到底。 “我是风朝太子,天子之躯,岂是一个小小仙狐能相提并论。” “真的?”蓝千觅仍不放心。 “嗯,我骗谁也不骗你。” “但是......” “没有但是,看,水里冒泡,看看小圆什么情况。” 蓝千觅一听是小圆,立马松开纳兰风野,站起来跑了过去。 冰水下的小金鱼,果然从嘴里冒出一串水泡,虽然身体仍是不能摆动,但起码有了生命的气息。 “看,真的,它活过来了。”蓝千觅高兴得手舞足蹈,笑靥如花。 身披白袍、头扎丸子头的她,在冰雪阳光下,显得分外出尘脱俗。 她看着水中的金鱼,他看着清脱的她,情不自禁嘴角扬起。 一阵刹车声传来,他们循声看去。 一辆旅游巴士停在山腰间,游客陆续从车里走出,站在已经消失的道观前,久久没有离去。 纳兰风野将小金鱼从水里捞出,交给蓝千觅:“我们要回去了,我有点累,飞不回去,我们坐交通工具回海城。” “交通工具?” 蓝千觅还没回过神来,一阵疾风吹过,顷刻间换了一个场境。 一辆蓝色大巴士停在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向她走来。 她还没弄清是什么情况,只见人群拐了个弯,上车了。 一个穿军绿大衣的高瘦小伙子手举小红旗,大声呐喊:“道观塌了,没得参拜了,我们先开车回城。” 一名老太太问:“司机小哥,昨天还说可以参拜,怎么说塌就塌?” “我也不知道,已经打电话通知相关部门。”他手上的红旗挥得更猛劲,“大家抓紧时间上车,这里已列入危险地带,不宜久留。” “司机小哥呀,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想拜见白道长,好为我生病的儿子求一道灵符,现在连人也见不着,你说怎么办?”一位老婆婆急得要哭。 第62章 黄参1 “大姐莫慌,长白山的观道不只这一间,我们先回旅行社,有什么事回去后从长计议,保证能让你求得灵符。” “真的?”白发苍苍老婆婆将信将疑。 “珍珠都没那么真,我小黄以颈上的人头担保。”司机小哥举起三指向天发誓。 “哎,年轻人,举头三尺有神明,誓不能乱发,我信你便是。”老婆子满心欢喜地上车了。 “安全第一,大家抓紧时间上车,虽不能参拜道观,但长白生还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保证大家旅程愉快。” “上车啰,上车啰,大哥大姐......” 一群老头老婆子迷失在一声声的大哥大姐中,很快,车门一关,司机小哥刚启动车子又猛然刹车。 他瞪大眼眸,望着堵在车前方的女子,火气攻心,跳下车。 “大伙都上车了,你还愣着干嘛,嫌命长......”还没骂完,他就发现不对劲。 只见眼前的女子穿着短袖白t,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半摊开的掌心里,还握着一条红色小金鱼。 蓝千觅被他这么一吆喝,猛然回过神来。 刺骨的寒流无孔不入地往她身上钻,她这才发现,原来披在身上的长袍不见了,而纳兰风野早已变回小风野,正躺在她怀里熟睡,小圆在她其中一只手掌上,一动不动。 司机小伙怪异地打量她:“你不是我车上的游客吧?” 蓝千觅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无从说起。 “你也是来参拜白道长?”他望着她怀中熟睡的小孩,猜道。 蓝千觅身体哆嗦一下,太冷了,冷到她直打颤。 “道观塌方了,赶紧离开吧,说不定等会连这里也坍塌。”他转身欲离去,才走出一步又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蓝千觅身后。 “你是怎么上来的,这是今天最早的一班旅游车,除此之外,没别的车辆进来,难道......” 他脸露惊恐,连声音也变了:“你是昨天上山,昨晚在这里呆了一夜?” 他再看她身上的短白t ,像见鬼一样,脸露惊吓状。 居然没被冷死,也没跟着道观一起消失,真是够命硬。 “我们现在回城里,你要不要一起?”司机小伙动了恻忍之心 蓝千觅猛点头,她冷得不会说话了。 再说了,这白茫茫的半山腰,如果没有这辆车,她也不知如何下山。 纳兰风野也真是的,说变就变,让她如何回去。 “下山可以,可是,我也不能白载你呀是吧,我这车也要加油。” 蓝千觅又冷又困惑。 他伸出五指,“500元,马上上车。” 蓝千觅听到可以上车,连连点头。 别说500,就是5000也给。 这白雪皑皑,荒山野岭的地方,连个鬼影也没,更别说人了。 终于上车了,司机小哥挪开副驾上的行李袋,蓝千觅就坐在副驾上。 车内暖和了很多,但仍很冷,像冰窖一样,冷得她直打颤。 他看了她一眼,摸着下巴寻思道:“你要棉衣吗,像这种军大衣?” 蓝千觅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500。”司机小伙又伸出一巴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蓝千觅仍是点头,她能抗,睡熟中的小风野还真抗不了,虽然抱在怀里,但手脚冷得像冰棍似的。 没想到,司机小哥随即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披在蓝千觅身上。 车子启动,向山下驶去。 车内播放着“东方红”的歌曲,一群老头老婆婆应着歌声一起哼,好不愉快。 终于缓过一口气,蓝千觅看向左侧身穿单衣的司机小哥,浅声道:“你的大衣给我了,你不冷?” “冷呀,可是,我又不是免费的,记得哦,下山后付我1000元。” 蓝千觅点点头,又问:“你这里有水么,我这条小金鱼缺水。” 司机小哥看也不看她:“丢了吧,早就死透了。” “不,它还活着,你能把这个瓶子给我么?”她指了指车头上的半瓶矿泉水。 “可以,只是,算了,100元。” “行。”蓝千觅答得爽快。 司机小哥想笑,忍住了没笑。 他随手丢出一个二维码:“先把钱付给我,一共1100元。” 他真担心她身上没钱,亏本的生意他可不做。 蓝千觅掏出手机,还剩两格电。还好带上的手机,不然寸步难行。 她给他转了1100元。 收到转账提示音,他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 蓝千觅将小金鱼塞进水瓶,它如石块般,一直沉到底,连个涟漪也没有。 “我说嘛,浪费了100元。”司机小哥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乐开花。 这钱白赚啊!今天真是开门红,一天早开了个好彩头。 蓝千觅瞪了他一眼,将瓶子放在脚旁边。 纳兰风野说过,小圆如此执着来寻她,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她坚信她一定能活过来。 “对了,我看到你有温水瓶,可以给我一口热水么。”蓝千觅舔了舔舌头,口渴难耐。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有偿。” 司机小哥闻言,双眼放光,将整瓶温水丢给它:“200元,我很善良的,不像别人趁火打劫,呵呵呵呵......”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 他高兴得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歌曲:“对了美女,我叫黄参,是长白山的消息通,有什么事找我,保证帮你办妥。” 蓝千觅连白眼也懒得翻,拧开杯盖,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水,身体终于有了暖和感。 小风野仍在熟睡,她想叫醒他,但无论如何叫,他就是不醒。 没办法,只好拿杯盖沾一点水,凑到他嘴边,让他也沾点温水。 到达停车场已是中午,车上游客有旅行社的工作人安排行程,但蓝千觅不是游客,也无心游玩,她只想尽快回海城。 简单找了一间面馆填饱肚子,用手机查找最近的火车站,离开前望了一眼屏幕,还剩两格电。 这件军大衣前面有两个大大的口袋,蓝千觅将水瓶插进其中一个口袋,瓶口向上,没有拧盖。 她没带身份证,但手机上存有身份证照片,也算顺利买了票,只是...... 地铁站工作人员指了指她怀里的小风野:“这小孩是?” “我的弟弟,他没身份证,他不占位置,我一路抱着他?”蓝千觅。 “没有身份证?户口本呢?”工作人员疑惑地打量着她。 “没有......带来。他这么小也要买票?”蓝千觅是真的不懂。她从没带过小孩出门,所以没留意这方面的信息。 工作人员再一次打量她,严肃道:“没身份怎么证明他是你的弟弟?” 第63章 黄参2 蓝千觅怔了怔,她从没想过要证明。 小风野就是她的,要证明什么? 没等蓝千觅回答,工作人员响起对讲机:“总部总部,这里有一名可疑女子带着一个没身份证明的小孩,小孩约莫两岁,一直在睡觉中,我怀疑与最近的人口失踪案有关。” 蓝千觅双眼瞪得比鸡蛋大。 可疑女子?人口失踪?他说的是自己吗? “叔叔,他真是我弟弟,我们从海城来,火车马上启动了,我们要赶回去。” 此时,大厅再次响起已购票尽快入站的广播音,她望着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心急如焚。 “回去?先接受调查吧!” 工作人员强行将她带离候车大厅,把她锁进一间小房间后就离开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蓝千觅注视着这间20来平方,四周全密封的小房子,眼露惧色。 房间不大,摆着一张长椅和几把椅子,墙的另一面全是镜子,镜子上方,印着几个黑色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直到现地,蓝千觅仍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拉了拉门把手,门从外反锁。 她掏出电话,却不知可以打给谁。 爸爸不在了,小风野又沉睡中,林星海? 林星海在海城,离这里太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有人吗,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一边大叫一边拍打着铁门。 “吱”的一声,门从外打开,一位身穿制服,体形微肥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蓝千觅像看到救星一般,拉住她的衣袖急道:“他是我弟,我不是人贩子,我要回家。” 女警扬了扬嘴角,微笑道:“想回家可以,来先填了这份表格。” 她点了点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填完就可以回去?”蓝千觅喜出望外。 “先填吧。”她脸上的笑容不改。 蓝千觅只好坐在椅子上,一手抱着小风野,一手握笔。 “看你抱着小孩不方便,来,我帮你抱。”女警伸出双手。 蓝千觅望着她脸上友好的笑容,将小野递给她。 她低头填表格,女警在摇晃小风野,继而拍他的小脸,见他毫无反应,最后掐他的手脚。 蓝千觅填完表格抬头,刚好看到女警使劲掐小风野的小腿,大叫一声:“你在干吗?” “我在干吗?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小朋友醒不了。”女警大喝一声,眉宇间全是愤怒。 “......我没干嘛,他睡觉了......而已。”蓝千觅被吓到,连说话也变得结巴。 小风野经常一睡一、两天,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落在别人眼前,却是不可能之事。 “看到墙上的字没有?”女警指着玻璃上方,“你一个高中生应该认得这些字,也应该懂法,拐卖人口已经是罪大恶极,还给小孩喝安眠药?视人命如草芥,你对得起你的父母、你的老师、你的国家吗?” 蓝千觅被骂懵了,怔怔地呆在原,不知作何反应。 连国家也搬出来,她也无语了。 关键是,她说什么也人没信,就像当日爸爸发生车祸在警察局一样,逼她继承小风野,无论她如何解释与小风野不认识,就是没人信。 讽刺的是,今天,无论她如何解释与小风野认识,也是没人信。 如果讲人生是一场轮回,她只用大半个月就轮回了一遍。 女警拨出一个电话,挂线后,狠狠地瞪着蓝千觅,就像瞪着一个千刀万剐的刽子手一样。 她伸手想接回小风野,却被女警狠狠地推一把,跌坐在地上。 口袋里的水瓶晃晃了,她下意识扶了扶水瓶,想到小圆,心中惊涛骇浪有了一息的停顿。 事到如今百口莫辩,唯有等小风野醒来。 她深呼吸,索性盘膝而坐,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门被推开,另一名男警员走了进来,与女警员交换眼色后,女警员抱着小风野向门口走去。 蓝千觅立马站了起来:“你带小风野去哪?你们要干嘛,把小风野还给我,还给我......” 男警员紧紧地揪住蓝千觅的手臂,任凭她声嘶力竭,就是不放手。 蓝千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风被抱走,而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警察叔叔你们把小风野带去哪儿,他只是一个小孩,你们不能伤害他。” 男警员目光落在表格上,眼皮也没抬一下:“我们是警察,不会伤害他,反而是你,为了钱而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你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没伤害他,他只是累了,睡够了自然会醒,你们把他带去哪儿?”她不担心小风野睡着,就是怕小风野落在他们手上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 “放心......”他终于抬起眼眸,正色打量蓝千觅,“只是带他去医院验伤,最好正如你说的,他会自然醒,否则,哼......” “哼”是几个意思? 蓝千觅无心猜测:“他自然会醒,只是,你们不能强行让他醒。” “哦?”警员挑了挑眉毛,“此话何解?” 蓝千觅抿了抿嘴唇,眼泛泪光:“我刚才看到女警员掐他,把他的小腿都掐红了。” “哦,原来如此。”他耸了耸肩,弹了弹表格,“换个话题,海城离这里最少1500公里,你一个女生带着一个小男孩来干嘛?” 这问题可真把蓝千觅难倒了,她总不能说是小金鱼带路,纳兰风野拦住她飞来的吧?更不能说见到白鹤云,天坑灵婴和道观地陷的事儿。 可是,面对威严的警员,她该如何解释呢? 她下意识握了握口袋里的水瓶。 这一切逃不过警员锐利的目光。 见蓝千觅迟疑,他改口道:“说吧,是不是带着任务来?” “任务?”蓝千觅眼神一振,眼前晃过司机小哥的模样,他说他叫黄参。 这可提醒了她。 “对,我是有任务在身,我是带小风野来参拜道长,求一道灵符,但,道观地陷消失了,我们只好去而折返。” 男警员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道观地陷消失是事实,而且是本市百年来难得一遇的特大新闻,而这棕新闻,则发生在今早,由一名导游报案。 再者,道观远近闻名,全国各地每天前来参拜的信徒络绎不绝,直接带动当地消费,成了旅游圣地。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 “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来,怎么来,还有家庭成员情况?”男警员继续发问。 蓝千觅一个头两个大,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编下去。 第64章 黄参3 男警员手握掌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来,怎么来,还有家庭成员情况等等。” 蓝千觅一个头两个大,事到如今,仗着良好的写作能力,硬着头皮编故事。 另一边,医院。 小风野被各种医疗设备检测一番,愣是没查出一个所以。 一群专家望着各项检查指标正常就是醒不来的小男孩束手无策。 最后,一位老医者缓缓开口说:“看来,要问问那位人贩子,究竟给小男孩吃了什么?” 就这样,蓝千觅被带到医院。 离中午已过去五个小时,长白山的夜晚来得特别早,还没到五点,已经日落西山,天色全暗了下来。 一整日风雪从未消停,只是到了夜晚,风更大了,雪更浓,雪花簌簌落在她军绿色的在衣上,帮她挡御风寒。 而小风野呢,他衣衫单薄,也不知道医院那些人会不会给他一件厚衣服。 想到此,她脚步更急,恨不得三步拼作两步,下一秒就能来到他身边。 30层高的医院大楼灯火通明,在炽白的灯光下,如鹅毛的雪花从天空中飘飘洒洒。 经过一个下午灵魂拷问,她精种处于崩溃边缘,却又急于见小风野,步履仓促不稳。 从下车到医院大门短短二十米,摔了两跤。 电梯直达十五楼,推开房门,一群白大褂围成一圈,圈内放置一张小床,床上躺着小风野,她朝思梦想的小人儿。 小风野身上盖着薄被,仩室内有暖气,他不冷,睡得正酣。 双眼闭合,呼吸均匀,红嘟嘟的小脸蛋与往常一样可爱。 她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忍不住靠近他,却被一旁的女警挡住。 “你究竟给这个小孩喝了什么?为什么他迟迟不醒?” 蓝千觅定定地看着她,这个问题已被整整问了一个下午,他们已经认定她是人贩子。 不仅仅是警员,还有站在身后的一室的白大褂,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认定她是人贩子,是她给小风野下毒,让他醒不来。 她回天无力。 衣角被动了动,男警员将她口袋里的水瓶掏出,递给医生:“她的手一直放在这半瓶水上,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半瓶水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拇指大小的小金鱼。 小金鱼一动不动地躺在瓶底,像死了一样。 一名年轻的男医生接过水瓶,拿出去化验。 屋内又变得安静,十几双眼神注视着她,就像x光片一样,让她无所遁形。 很快,男医生拿着水瓶回来,对着老医生摇了摇头:“普通的矿泉水,没任何异常。” 所有人亮起的眸光又暗了下去。 男警员不死心:“那条鱼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比如说小金鱼体内会不会藏有违禁品。” “普通的小金鱼,严谨来说是一条死了的小金鱼。”年轻医生答道。 男警员垂下了头颅。 医学难题呀,看来只能把希望放在蓝千觅身上。 “医生,你们真的查不到原因吗?”蓝千觅突然开口道,恳切的眼神中夹着紧逼。 “查到还用问你吗?”女警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蓝千觅垂下失望的目光,幽幽道:“我就知道他这个病看不好,只有长白山道观的灵符才有效,可是,可是......” 她掩脸而哭:“观道塌了,我求不到灵符,爸爸临终前交待我一定要把弟弟的病看好,我找不到灵符,我救不了弟弟,我......” 蓝千觅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抽泣起来。 就在刚才年轻医生把水瓶拿去化验时,她脑海里灵机一闪:既然说实话没人信,那就编个故事吧。 她想起司机小哥,还有一头白发的老奶奶。 老奶奶可以为儿子求灵符,她同样可以为小风野求灵符。 醒不来不一定是中毒,也有可能是中邪。 其实小风野的现象与中邪更贴切。 信则有,不信则无。 博一博。 话音刚下,室内静悄悄的,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否定,也不敢肯定。 世上玄学之事无处不在,连爱恩斯坦也说过,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道观本来就是玄学之地,数百年来信徒万千,芳名流传,求灵符是每天必发生之事,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 门被推开,一名警员在女警员耳边嘀咕几句。 女警员颔首,对着前面的一群医生礼貌道:“医师辛苦了,我们联系了最近小孩失踪案的数位家长,他们正在门外与小孩相认。 蓝千觅脸上的泪痕来不及擦掉,就被男警员揪了出去。 她看着十来名家长进了那个房间,就像看见一帮强盗似的,恨不得将小风野拆成八块,每人抱走一块。 小风野肯定不是他们的孩子,只是,会不会有人因寻不到自己的孩子,找一个相似的代替? 思及此,蓝千觅想往不大的小房间时挤,却被男警拉得更远。 房间门口有两名警员把守,而把她揪出来的男警员则松开她,倚站在楼梯口吸烟,时不时瞄她一眼。 她站在空荡荡候诊室,窗外雪白飘飘,在这严寒的冬夜时,她身心疲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门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耳际。 “大姐别着急,长白发医院有全国最优秀的专家,一定能把你的痛疾治好......” 蓝千觅抬起眼眸,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名高瘦的年轻小伙背上背着一位老奶奶,正四处张望:“医生,医生快来,看病呀。” 一张病床推来,小伙子将老奶奶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 老奶奶拉住小伙子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鼓起地大红包,塞进他手里:“谢谢你小伙子,如果不是你,我已经病死在雪地里了。” “大姐别客气,医生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病床被医生推走,小伙子掂了掂红包的份量,咧嘴一笑,双眼眯成一条线。 他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射来,抬眸看过,眼神颤了颤。 “美女,你......” 他神色一惊,走近几步:“你咋变成这样?谁打你了?” 眼下的蓝千觅头发凌乱,脸色泛白,双眼无神,额上有两道瘀血。 可怜又落魄,而她身上,仍披着他卖给她的500元军绿色大衣。 “谁欺负你,告诉哥,哥为你出头。”他愤愤不平。 蓝千觅想开口,泪水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求你救救小风野,他们......” 第65章 黄参4 蓝千觅泣不成声。 他这才发现,她手里抱着的小孩子不见了。 “他怎么了?”司机小伙子也急了。 蓝千觅指了指那扇门。 小伙子抬眼看去,门口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员。 “发生什么事?”小伙子不解,照理说如果是急病,不会派警员把守,除非,出了命案。 “他们说我是人贩子,说我把小风野毒晕,现在还找来一群父母认孩子,他真是我的弟弟,求你帮我,我可以给钱!” 原来如此,不是命案就好办。 只要能给得起钱,他在所不辞。 只是,黄参看了看她额上的两道青瘀,沉声道:“他们打你?” 蓝千觅摇了摇头:“自己不小心摔倒,我不紧,求你帮我,小风野真是我弟弟,我不是人贩子。” 黄参点点头,眼眸轻转,瞥见倚在楼梯口上吸烟的警员,拍了拍她肩膀,按着她坐下,宽慰道:“稍安勿躁,我帮你问问。” 他先走到服务台跟护士员说了什么,然后向男警员走去。 很快,护士拿来一个暖水袋,敷在她额头上。 黄参离警员3米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塞进警员的口袋里。 男警员瞅了他一眼,眼角含笑:“好一个黄参,怎么哪里都有你的身影?” “安哥别笑话,还不是为了两口饭。” 他指了指蓝千觅:“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男警员顺着他指方向看向蓝千觅,眉头挑了挑:“ 这事我看你别插手。” “怎么?很严重?”他口吻也变得严肃。 “拐卖人口,还不知给小孩喂了什么,让他昏迷不醒,现在一群丢失孩子的父母正在病房里认字。” “哦......”黄参想起了,在道观车道上遇见她时,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不管车子怎么摇晃,小男孩就是没睁开过眼。 难道现在还在睡? “她,认罪了吗?”黄参帮他点燃一根烟。 “没认,嘴硬得像什么似的,审了一个下午,也没问一个所以。”警员摇头道,深吸一口烟,吐出一圈白烟,“你这烟不错,特带劲儿。” “哥喜欢就好。”黄参又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包。 男警员眉眼舒展了不少。 黄参顺势问:“这人我认识,是我旅行社的游客,今早我才把她从观道带下来。” 男警员大惊失色:“不会吧,她真的是去道观求灵符?” 黄参眼眸一定,随即接话道:“可不是吗,道观塌了,这事还是我第一个报警。” “我知道我知道,你还领了赏钱呢!”男警员话中有话。 “感谢你们的百姓父母官,为我这个良好市民颁发荣誉,但是,她怎么看也不像拐卖小孩的人,她不缺钱。” “此话怎讲?”男警好奇,想起审了一个下午啥也问不出所以,心里正有一股怒气没处发泄。 “你看到她身上的那件军大衣没?”黄参笑吟吟道。 “军大衣有什么特别,满大街都是,几十元一件。”男警员答。 “那件大衣本来是我的,是我从身上脱给她,你猜我卖了多少钱?”黄参眼露贪婪之光。 “200元?”他伸出两个指头。 黄参摇了摇头,笑意更浓。 “300元?”男警员大胆报了一个数。 这件军大衣在长白山很普通,几十元一件,能卖100元已经是通顶了。 黄参伸出五只手指:“500大元。” “不会吧,你这小子,真有你的!”男警员对着他肩膀捶了一拳。 “还有,她身上不是有一条金鱼吗?”黄参继续说。 男警员眼眸一怔,他开始以为黄参瞎编,这么看来他们真认识。 “那半瓶水是我卖给她的,你猜卖了多少钱?”黄参扬了扬得意的眉头。 “装小金鱼的那半瓶水?”男警员想到什么,正色道。 蓝千觅的手经常放在水瓶上,以他的专业判断,一定内有乾坤,想不到呀,居然是黄参卖给她的。 “可不是嘛,我喝剩的半瓶水,卖了100元。”他以手掩嘴,低声咯咯笑起来,十分贱格。 男警员一脸黑线,幽幽道:“奸商呀,你这种人为什么不去死!” “供求关系,我死了,她可要挨冰挨渴,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他仍是笑嘻嘻道,十分无赖。 “所以......”黄参补充道,“她不像没钱人,你看她那又稚嫩又无助的样子,说她被拐卖更有说服力。” 还别说,蓝千觅现在这副模样,妥妥一名被拐卖的少女,搞不好,还失身了。 男警员几乎被他说服了,摸着下巴频频点头:“可是,她没法提供小孩身份证明,这点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俩人退到楼梯后面,低头交头接语一番,没一会儿,一前一后从楼梯后走了出来。 此时,病房门打开,认亲的家长陆续走出,进去眼里有多光泽,出来时就有多灰暗。 蓝千觅想上前,却被黄参拉住,把她拉到窗边,低声说:“我在想办法,你这期间不能乱说话,更不能屈打成招,坚定你自己的立场。” “还有,保护好自己!” “记住!” 他去而折返,在她耳边低声一句:“办事要花钱,这钱我先垫了,事成后要付款,嗯?” 蓝千觅连连点头,最重要小风野没事,至于钱嘛? 她现在可是百亿富翁,钱真不是问题。 整个下半夜,她蜷缩在医院那张冰凉的椅子上,看着病房门口,不知不觉睡觉了。 梦中,小风野被陌生人带走了,任凭她如何呼喊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风雪中。 嘈杂的脚步声传入耳际,她微微睁开眼,天亮了,医患人员越来越多,病房门前把守的两名警员不见了。 她连忙站起来,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海里跃进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心,我今晚一定把她送走......” “小男孩也带走,保证不会对咱们医院和j局有任何影响。” “好的,好的,慢走......” 关门声响起,蓝千觅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面白墙,墙架上吊的一瓶点滴,针水沿着小管子流入她体内。 她正诧异,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第66章 黄参5 黄参站在她床前,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如同她现在感觉,身体暖洋洋的,连昨天摔伤的额头也不痛了。 “我怎么呢,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还......”她看着挂在墙上的那瓶点滴,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晕倒了,医生说饿晕了,加上天气寒冷,血液供应不及时。不过放心,营养液输入身体后,很快会恢复过来。” 她脑袋有几秒放空,很快,眼眸瞪大,急道:“小风野呢,他在哪儿?” 她急忙起身,被黄参的大掌按了下去。 “别动,他就在这里。” 黄参移开身子,眼前出现另一张小床,小风野正躺在床睡觉。 她终于舒了一口气,小风野没被带走,他还在身边。 她侧着头,望着小床上那团小身板,希望可以这样一直下去。 “对了,他们还会抓我们吗?”蓝千觅问,这个问题一直没解决,她和小风野想回家难于登天。 “不会,他们已经查清楚了,你们随时可以走。”黄参笑吟吟地说。 “你意思,我们可以回家?”蓝千觅有点不敢相信。 “嗯,不过,他们要求,你们必须今天离开这里,还有,你醒来后马上离开医院,不得逗留,更不得滋事引起不必要的影响。” “我们马上离开,送我去火车站,机场也行。”她坐了起来,想拔掉手上的针头。 她巴不得立马走,只要能离开,什么方式都行。 黄参制止她,叫来的护士把针头拔掉。 “小风野上不了火车飞机,只能,想别的办法?”黄参说,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别的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飞进去吧? 可小风野又没醒,想飞也飞不起。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唉,这个时而强大无比,时而弱不禁风的家伙,真是让她头痛。 蓝千觅一脸疑重,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黄参拉了拉她衣角。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如果你没落脚的地方,先到我住处,我再想想办法。” “去你家......”蓝千觅声音提高一度。 意识到什么,浅浅地说,“会不会,不方便?” 他们毕竟才认识一天,而且对方是一名男生,人在异乡,蓝千觅不担心是假的。 “我自己一个人住,没有方不方便的,看你啰,信不信任我?”黄参无所谓地耸耸肩。 见她犹豫,又补充说:“你现在这种情况,酒店旅馆也不敢收你。” “哦,对了,他们放过你,是因为我求我兄弟,以旅行社的身份作担保,而且只能担保一次,再被抓到,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蓝千觅举棋不定。 黄参帮了她,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她可能早已冻死在半山腰。 现在又救了小风野,她感恩戴德。 “我跟你走!” 车辆在小巷里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幢半旧的民房里。 民房高6层,没有电梯,他们走楼梯上了三楼。 推开门,窄小的一厅一室一卫,虽小,但整洁。 黄参把小风野放在房间的床上,盖好被子,走出了房间。 很快又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粥:“趁热吃了,你虽然打了营养素,但肚子是空的,要填饱肚子才行。” 蓝千觅望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疑惑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做的?” “早上,本想带到医院给你,没想到你晕倒了,这一晕就到了下午。” 见蓝千觅不动,他皱了皱眉头:“你放心,我想害你早就下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蓝千觅见他将要发怒,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还别说,味道真不错,一碗热粥下肚,脸上的气息也变好了。 “你要不要......”他指了指卫生间,“洗个澡,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敢带出去。” 蓝千觅瞟了一眼墙上的镜子,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双眼带着泪光,连身上的大衣也因为太大不合身,看起来歪歪扭扭,就好像,好像刚被欺凌过一样。 从前晚到现在,已经两天两夜,她太需要好好洗洗。 “你的行李呢?”黄参这才想起,她一路走来,除了小风野和一条金鱼,什么也没有。 “那个......” 她正不知如何解释,黄参替她解围了:“被偷了?” 蓝千觅点了一下头。 黄参捶了捶脑袋:“行吧,我认识服装店的老板,让她送来,当然啰,费用算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视频。 视频里,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笑靥如花:“参哥,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了?” “可不是嘛,来,给你介绍一个客户,他把手机对着蓝千觅。” 女子如花的脸容立马拉了下来:“参哥,这女子是谁?” “客户,我的旅客,她行李被偷了,需要衣服,你看看哪些适合她。”黄参没好气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们好像单独在房间里?”女子像打翻醋坛子一样,毫不掩饰脸上怒容。 “哎唷,你卖不卖,不卖我找别人。”黄参作势要挂掉电话。 “别别别......我卖,我卖,参哥别生气。” 女子这才正眼看向蓝千觅,问了她的需求。 “你打包好,我等会去你店里拿。”黄参说完,挂掉电话,给蓝千觅做了一个出去的动作。 他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蓝千觅盯了那扇门好一会儿,才缓缓转眸,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很小很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一面镜子,桌面上放着几本书。 虽小,却整洁,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床后面是卫生间,连着卫生间外还有一扇门。 蓝千觅站了起来,打开那扇后门。 门外有个小阳台,阳台上放了几盆耐寒的绿植,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她身上,温暖而舒适。 她举目望去,眼下这个四面环山、一片白茫茫的冰冷城市十分陌生,想起这两天两夜接连发生的事,她恍如隔世,叹息一声。 黄参很快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大袋子:“好好洗个澡,现在下午4点,我们今晚7点出城。” 第67章 黄参6 蓝千觅眼眸一顿:“这么快?” “不快了,过了今晚你就回不去了。” “买到票了吗?”蓝千觅挑最重要的问题问。 “没。” “啊?” “我有办法,尽快。” “还有.....”她叫住了往外走的黄参。 “我那条小金鱼呢?” “死了要它干嘛,你喜欢回到海城送你几条行不行?” “不行,它没死。” 见黄参脸上怒意渐浓,她声小却坚定道:“我只要它,如果找不到它......,我不走!” 他的怒意对上她的倔强,最后,黄参双拳一紧,愤然离去。 她知道带给他很多麻烦,但不管如何,她也不能丢下小圆不管。 一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再换上崭新舒适的新衣服,用风筒将头发吹得半干时,黄参推门而进。 阳台上,站着一道美丽的倩影,粉色高领毛衣,白色休闲裤,一头半湿长发披在肩上,阳光洒在她半张脸上,泛起一层柔和光圈,像相片一般,定格在他脑海。 黄参看呆了,那颗本来烦躁的心突然安静了。 蓝千觅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到黄参手里的瓶子,连忙跑了进来。 她举起水瓶左看右看,直到确认是小圆,终于露了会心一笑。 透过水瓶,黄参看到一个天使似的笑容,干净、纯洁,仿似雪山下的冰泉,一尘不染。 “谢谢你,放心,你的报酬一分不少。”蓝千觅冲他一笑。 黄参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侧过身站在门边:“今晚出城,我跟你确认一下地址。” 蓝千觅跟着他来的客厅。 说是客厅,只是摆了一小沙发一小餐桌,一如既往的简陋整洁。 他让蓝千觅在手机上输入地址,导航,距离目的地1500公里。 黄参撕掉一张日历纸,在背面写字:“我先跟你列出费用,旅行社担保费5万,这里到海城的路费1万,加上衣服、途中餐费等等约4500,折合,给你一个优惠,。” 黄参调出手机上的收款码,推到她面前。 蓝千觅望着白纸上的那一串费用,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卡上原来有11万,其中一万是爸爸的赔偿金,另外十万是救了密室男人后家属给了感谢费。 这段时间花掉一些,还剩九万多,十万不到。 这两天一下子花掉将近7万,她肉痛。 说是说有百亿资产,但还没到手,感觉就像一座海市蜃楼,能不能到手也是一个问题,而眼前的六万多,是实实在在的钱呀。 “怎么啦,没钱?” 黄参收起笑容,双手交合在胸前,疏离道:“没钱可不好办事。” 见他说钱就翻脸,蓝千觅也不爽:“我还没到达目的地就付全款,这不合理,这样吧,我先付5万,余下的到了海城给。” 见黄参默不作声,她又补充一句:“放心,我不会欠你的。” 没等他回语,蓝千觅扫码,支付了5万元。 “你先告诉我,买不到票,我和小风野怎么回去?” “我送你回去。” “怎么送?”蓝千觅听不懂。 “开车送呗,难不成飞回去呀!”黄参站了起来,在柜子里倒腾什么。 “你意思是,你跟我一起回海城?”蓝千觅走到他身边。 “嗯。” “1500公里,来回3000公里,你,确定?” “怎么啦,是不是发现我太好人了,后悔对我的怀疑与不信任?” 蓝千觅扁了扁嘴,没回话。 是有一丝内疚,但经他嘴说出来,感觉变味儿了。 黄参拿出几袋食物,走到厨房,开始清洗:“晚上出发,途中有很长一段荒无人烟的地带,我们先填饱肚子再出发。” 蓝千觅望着这个身穿围裙在厨房忙碌的高大身影,百感交织,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蓝千觅望着那串陌生的数字,站到窗前,任由它响到停。 楼下,传来一个女声:“黄参,我是玲儿,我知道你住这时,你下来呀。” 蓝千觅以为听错了,探出脑袋往下瞧。 只见一位妙龄少女站在楼下,双掌合成喇叭,对着楼房大喊。 “黄参,参哥哥,我是玲儿,我是玲儿......” 蓝千觅看向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提醒道:“有人找你。” “不用管她。”他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你下吧,我来做。”蓝千觅想接过他手上的肉丸。 “你可以做,但我不会下去。”他把肉丸递给蓝千觅。 “为什么?”蓝千觅条件反射地把手缩回来。 “不为什么。”黄参见她不接,揭开锅盖,将肉丸丢了进去。 “参哥哥,我是玲儿,我找你好久了,你下来见见我呀......” 蓝千觅见楼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说道:“你再不下去,她可要惊动整条街的人。” 黄参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做饭。 “喂,你是不是......”蓝千觅突然蹦到他跟前,神秘地说,“是不是抛弃她?”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跟她,毫无关系。”黄参一边搅动锅里的肉丸青菜汤,一边正色道。 “可是,那么漂亮的小女生,那么主动找你,你就......没有一点心动?”蓝千觅歪着脑袋看她,就像看一个看不懂的物体。 “没有。”他想也没想就作答。 “黄参,我是房东太太,有人找你。”另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黄参一听,连忙放下手中锅铲,走到窗前,眉头拧起。 “你再不下来,我就到楼上一户户地敲门。”少女继续喊道。 蓝千觅像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样,脸露惊喜。 男追女场面看得多,女追男倒稀罕,她不想错过这精彩的一刻。 再说了,她倒想看看,自诩没有摆不平的事的黄参,怎么收拾这残局? 越想越兴奋,黑眸亮起星星点点的期盼。 黄参回头,刚好对上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阴沉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 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蓝千觅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看我做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黄参上前一步,笑容在脸上扩大,眼神里淬着神秘。 “恭喜你找到方法......可是,靠那么近干吗?”蓝千觅已经被他逼到墙边,退无可退。 第68章 黄参7 “我的点子需要你......扮我的女朋友,让她死心。”黄参上下左右打量她,越看越满意。 蓝千觅瞪大眼眸:“不......” 话没说完,只见黄参竖起一只手指:“1千元酬劳,在路费上扣。” 听到一千元,蓝千觅张大的嘴合上了。 终究是穷人出身,对钱特别敏感。 “可是,骗人不好。”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玲儿只有16岁,正是读书的时候,我拒绝她也是为她好。” 蓝千觅微惊,定定地看着他。 “再说了,如果不是帮你取衣服,我会被她跟踪吗?” 看着他满眼的正气和怨气,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十分钟,1千元,你啥也不用干,这钱好赚吧。” 蓝千觅心理防线渐渐被摧毁,幽幽地说:“真的什么也不用干?” “嗯,你只需站在那里配合,有什么我来处理。”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去了。 黄参第一个从楼房走出,180的身高,身穿浅灰色高领毛衣,白色休闲裤,身形高大笔直,往那一站,连阳光也黯然失色。 “参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玲儿喜出望外,往前蹦哒两步,作势要抱他。 被黄参伸出手掌制止了:“你这样子,我女朋友会吃醋的。” “女朋友?哪来的女朋友?”玲儿不相信。 此时,一道倩影从楼房走了出来。 167的身高,身材苗条修长,身穿粉色高领毛衣,白色休闲裤,一头半湿黑长发披在肩上,五官姣好,眉眼清脱,不施粉黛,阳光洒在她脸上,活脱脱的一名花仙子。 围观者发出一阵“嘘”声,有好戏看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玲儿定眼一看,“你就是刚在视频找我买衣服的旅客?” “就是你跟参哥哥单独在房间里?”玲儿指着蓝千觅,一步步逼近,眼神带着杀气。 蓝千觅望着她,不知该给什么反应。 “是的,我是帮我女朋友买衣服。”黄参后退一步,与蓝千觅并排而站,更贴切说,是保护她。 还别说,两人那往一站,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玲儿受到激刺,激动起来:“我不相信,你明明说是你的旅客。” “那是因为不想刺激你,你这年龄,应该在学校读书,而不是想方设法找我。” “我都16岁了,她看起来也不大,为什么你要她不要我。”玲儿开始哭,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吃瓜群众窃窃私语:没想到这个化着熏烟妆的女生才16岁,真不是拍拖的年龄。 黄参看过蓝千觅的身份证,是男警员发给他的。 “我女朋友上大学了,我们两情相悦,你以后别再找来了。”黄参绝情道。 “呜呜呜......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玲儿嚎啕大哭。 她就是不明白,当日她自杀时,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奋不顾身跳下河里救了她,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 “玲儿,我救人是本能的反应,是一种见义勇为的行为,根本不是男女之情。”黄参无奈道。 “可是,可是你又安慰我,又送我吃的,还劝我回学校上学,如此真心为我,不是喜欢我是什么?”玲儿哭得越来越大声,泪水把妆容都融化了。 “那是......善心,善心你知道?”黄参快要词穷了。 就是因为自己的见义勇为和善举,让一名涉世未深的女生误会了,任凭他如何解释也不听,无奈只能躲着她,甚至为了避她搬家。 这一次如果不是蓝千觅,他根本不可能被她跟踪。 “我父母都不管我,老师同学嫌弃我,只有你为我鼓励加油,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义?”玲儿心如死灰。 “路要自己走,我只能陪你小一段,剩下的时间,我要交给我女朋友,她更需要我。” 蓝千觅闻言,幽幽地瞟了他一眼,心里三匹野狗奔过。 “你父母对你很好,你只是抗拒不接受,那我也没办法,如果你再次跳河,我会帮你报警。”黄参冷冷道,十分冷漠。 玲儿哭声戛然而止,满脸泪痕,怯怯道:“你真的,不管我了?” 黄参把头瞥向另一边,不再看她。 玲儿扁起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哭。 她转眸看向蓝千觅,戚戚道:“姐姐,参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地照顾他。” 蓝千觅僵硬地笑了笑。 “他忙起来会忘了吃饭,工作起来连觉也不睡,还有,看到露宿者,宁愿自己挨冷也要把身上唯一的大衣脱给他们。” 蓝千觅继续僵笑。 “他心里只有别人,从不爱惜自己,所以,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让他定时吃饭,按时睡觉,保护自己。” 蓝千觅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爱参哥哥?”玲儿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厘的表情。 “......哦......嗯!?”蓝千觅发出了两个单音。 不是说好什么都不用做吗?她可没想过要回话。 “你爱参哥哥吗?你会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吗?”玲儿机关枪似的,不停地发问。 黄参突然伸出手臂,揽住蓝千觅的肩膀:“当然爱,她爱我,我也爱他。” 他一边说,侧头看向她,对上她怒目圆瞪的眼神,笑意更浓。 “是吗?姐姐?”玲儿盯着蓝千觅不自然的表情,追根究底。 这追根刨底、锲而不舍的精神,如果用在学习上,定会有一番作为,可是,她用错地方了。 “当然!” 黄参从身后拉过她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腰身。 蓝千觅眼眸瞪得更大,想与他拉开距离,却被黄参揽得更紧。 他微笑的眼眸里夹着哀求。 蓝千觅在他耳际轻声说:“我要加钱。” “没问题,做戏做全套。”黄参将她搂得更紧,笑容更甚。 俩人在耳际谈条件,在外面看来,是情侣间亲密的窃窃私语。 玲儿豆大的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他俩越亲密,她越心如刀割,最后,看向黄参。 “参哥哥,你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懂了,你爱的是她,连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69章 黄参8 黄参看了蓝千觅一眼:“我女朋友不同意。” 蓝千觅心里五匹野狗狂奔。 “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心愿,我答应你,这一别之后,我乖乖回学校上课,不会再来烦你。” 蓝千觅张了张口,很想替他答应,被黄参抢在前面。 “......也不是说不可以,但我女朋友可能会不开心。” 蓝千觅想说:我没有不开心,你们随意。 “这样吧,你抱着我女朋友,我抱着我女朋友,我们隔着她抱。” 什么叫隔着她抱? 蓝千觅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玲儿已经跑到她面前,紧紧她抱住她的腰身。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黄参从她身后搂住她,双手放在她腰间,下巴抵在她头顶。 她一下子跌进两个怀抱里,一前一后,她像夹心饼一样,被夹在中间。 蓝千觅觅内心五匹野狗加五匹草泥马狂奔。 这一抱就是十分钟,蓝千觅僵了十分钟。 终于,玲儿松开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谢谢你,参哥哥,谢谢你,姐姐。” 她对着俩人深深一鞠躬,转身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吃瓜群众陆续散去,蓝千觅低吼一句:“还不松手,要抱到什么时候?” “嗯?嗯!”黄参低沉一声,仿佛来自喉咙间,夹着浓浓眷恋。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蓝千觅一脸怒意,推了他一把。 他没站稳后退半步,不怒反笑,十分无赖。 气得蓝千觅气呼呼地跑回楼房。 房东太太笑盈盈走过来:“黄参呀,你的小女友好像生气了?” “没事,等会哄哄就好。”他笑嘻嘻地说,脸上挂着恋人独有的甜蜜。 “像这种老实能干,又帅又能包容小女生脾气大帅哥,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我本想介绍我哥的女儿给你,可她没这个福份呀。” “房东太太,让你操心了。”黄参一如既往的阳光温和,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你这女朋友真漂亮,像个女明星似的,气质特好,怪不得你谁也不看。” 黄参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你今天就要退房?”房东太太有些依依不舍。 “是的,我去别人城市发展。” “以后还会回来么?” “不确定。” “如果回来,记得来找我,我这房子留给你。” 黄参点点头:“一定。” 房东太太叹息一声:“唉,真舍不得你,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找谁给我免费修水龙头换灯泡,唉……” 黄参回到房子,心情极好,一边哼歌一边做菜,没一会儿,几道饭菜已做好。 他敲了敲蓝千觅的房间。 门半响后门才打开,蓝千觅仍气鼓鼓地瞪着他。 “别这么小气,你也没吃亏,来,吃饭,吃完还要准备上路的东西。” “记得你答应过加钱!”她跟在后面追问。 “记得记得,在尾数上扣。”黄参一边走一边答。 “最少加一千。” “没问题,哥可大方呢!” 大方?睁大眼说瞎话也不脸红。 蓝千觅在他背后又瞪了一眼,恨不得把他的后背瞪穿。 黄参盛了两碗汤,递给她筷子。 望着碗里的牛肉丸青菜汤,她肚子说饿就饿。 她坐下来尝了一口,热腾腾的牛肉丸汤汁,在这寒冷的天空里,暖胃又美味。 她夹了一块香煎排骨,夹了一块水煮鱼片,太好吃了,水准比得上酒店的大厨。 蓝千觅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他扬了扬嘴角:“你没想到的事多得是呢!” 蓝千狼吞虎咽,吃得极劲。 “慢点,你身体刚刚恢复,不宜吃得太快。”他用筷子阻止她继续夹菜。 嘴里已经塞满了,再往里塞就过了。 蓝千觅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 她松开筷子,尴尬地笑了笑。 这两天没正经八儿地吃过一顿饭,面对突如其来久违的美食,一下子忘乎所以。 黄参见她停了下来,往她碗里夹了一条青菜。 “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蓝千觅见他一副暖男的样子,不禁来了好奇心。 “说。”黄参一边给她加汤一边说。 “你这房子看上去干净整洁,不像一个单身男士的住所,但屋内又没见到任何女士的物品,我很好奇,你是有女朋友还是没女朋友?” 黄参轻笑一声:“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有何难?” 见黄参沉默不语,她意识到多嘴了:“不想说当我没问过,吃饭吃饭。” 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不知是急了还是怎么的,呛了一口,咳嗽不止。 黄参给她扫背,忍不住轻责道:“都让你别吃太急,你看……”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都咳了出来。 黄参抽过一片纸巾,帮她拭擦,手指碰到眼睛的那一刻,蓝千觅条件反射,接过他手上的纸巾,转过身去自己擦。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蓝千觅擦得差不多了,转过身来,脸上打着大大的问号。 “半个小时前没有,就在这半个小时里,我有过,但不知道对方怎么想?”黄参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如一团燃烧的火苗,快要蔓延到她身上。 蓝千觅眼神被灼了一下,先是一怔,继而弹了起来,离他几米外:“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黄参沉默地看着她,目光熠熠生光,眼里有许多小星星。 “我有男朋友,你别拿我开玩笑。”蓝千觅生冷道。 黄参意料之外:“你有男友吗?” 他走近她:“你才18岁,这么早熟吗?” 蓝千觅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18岁不能拍拖吗,现在很多小学生都开始拍拖啦。” 黄参不置可否:“你晕倒的这两天里,连个电话也没,你甚至连求助电话也不打,我不相信。” 不得不讲,这个黄参真是观察入微,差点连她无父无母的身世也看出来。 “信不信由你,我和你是金钱交易关系,你别胡思乱想。” 蓝千觅转身回到房间,锁上门,看着熟睡中的小风野,从没有过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她躺在他身边,握着他的小手,以驱散心中杂念。 第70章 黄参9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大雪纷飞,夜晚的天气气压更低。 蓝千觅用新买的保暖小棉被将全身小风野包裹好,只露出一张方圆方圆的小脸。 她穿上白色的长外套,抱起小风野,就是小金鱼放哪也不行。 拧上盖子,没氧气会把鱼憋死;不拧盖子,水随时会晃出来,最后只能拎在手上。 黄参穿上银灰色大衣,头戴同色系的毛织冷帽,双手戴着皮草手套,全副武装。 他看了一眼从房间走出来的蓝千觅,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毛织冷帽,递给她:“你这保暖不够,戴上。” 蓝千觅想拿,手却没空。 他站在她面前,长臂绕到她后脑,将帽子套在她头上。 蓝千觅想好了,如果他敢乱来,她不要这顶帽子。 黄参认真地帮她戴好帽子,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及表情。 见她手上拎着水瓶,眼眸沉了沉:“死了还不丢?” “没死。” “你真是怪人,身边的小孩不吃不渴一直睡,也不知活没活着。连条小金鱼也是死的,还不能丢。” 他沉着眼眸打量她,眼神里全是看不透:“你是怪物吗?” “走不走?”蓝千觅呛了他一句。 黄参扯了扯嘴角,拎起桌子上的行李袋,往门外走去。 楼下停着一辆破面包车,就像废车场里的报废车一样。 黄参拉开后座,将行李袋丢了进去。 蓝千觅惊讶地打量着这个破得不能再破的车,疑惑地问:“我们就坐它回海城?” “有问题吗?”黄参已经坐进驾驶室,启动车辆。 车子“哒哒”地响起来,像拖拉机一样大声,肉眼也能看出来它晃得厉害。 “1500公里耶,它行不行呀?”蓝千觅充满了担心。 “放心,检测过,没问题。” “你就不能换一台好一点的吗?”蓝千觅想坐后排,发现后排没座位,估计是拆了。” 黄参从车上下来,示意她坐副驾。 因为抱着小风野不方便,他帮她扣上安全带,关上车门。 “好的贵呀,找遍全城,只有这一辆既便宜又能用。”黄参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室,放开手刹,车子缓缓启动。 驾过一个土坑时,车子猛烈晃动,蓝千觅心脏都快被甩出来。 “有多便宜呀?”她一只手抱住小风野,另一只手抓紧车上的扣环。 “500大元,实惠吧。”黄参得意道,嘴角止不住扬了起来。 想到自己要付元的路费,蓝千觅斜瞄了他一眼,给他贴上了“奸商”的标签。 经过一个路口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黄参看向她手中的水瓶,说:“给我。” “你要干嘛?”蓝千觅警惕地将水瓶抓紧。 “换一个方便携带的方式。” “你不能......丢了它。” “放心,要丢早丢了。”他抢过她手上的水瓶,开门下车。 他高大的身影走到风雪中,在路灯的照射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只见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进了临街的一间店铺。 蓝千觅打了一个冷颤,这破车比外面好不了多少,无孔不入的风不停地从脚底灌上,穿这么厚的衣服仍是不暖。 就不能弄一辆好一点的车吗?比如说有暖气的。 她支付了多元的路费。 想着这一路1500公里、数十小时的路程,蓝千觅心里忿忿不平,却敢怒不敢言。 出门在外,身陷囹圄,不管如何说,他也是帮了她很大的忙。 付钱是应该了,到时候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 很快,黄参回来了,手上的东西一丢,一团水丢在车头。 蓝千觅定眼一看,小金鱼在水内,这可是充了氧气的密封水袋,不管水怎么晃都不会溢出来,且能供氧2-3天,保证鱼儿的存活。 蓝千觅喜上眉梢,高兴道:“谢谢你。” 此刻又觉得,这钱给得不冤枉,他虽然收费贵,但服务周到,想到和想不到的都给你办了。 望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孔,黄参眸色沉了沉,沉默地启动车子。 很快上了高速,车流更少,放眼望去,一片黑,只有远处巍峨的峰影偶尔在眼前掠过。 “困了就睡吧,这一段路300公里,走完差不多天亮了。” 蓝千觅却毫无睡意,坐在摇晃的车子里,望着前方深不可探的黑,她想了很多。 爸爸,蓝氏,纳兰风野,还有未来的方向,不知不觉间,她双眼合上,睡着了。 一道光刺来,蓝千觅睁了睁眼皮。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甚好。 车子停了下来,黄参打开车门:“这里是服务站,下来活动活动。” 她这才发现,身上盖着一张鹅黄色的毛毯,怪不得下半夜不觉得冷,原来...... 她想下车,发现两条腿麻了,挪也挪不动。 黄参将小风野扛在肩上,伸出一条臂:“来呀。” 蓝千觅扶着他的手臂,艰难下车。 双腿又麻又酸,她只能攥紧黄参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挪动。 上台阶时,她怎么也抬不起,黄参手臂一用力,将她提了上来。 一对年老的夫妻走过,羡慕道:“好年轻的父母呀,你看,这么年轻就有小孩,多好呀!” 蓝千觅一头黑线,想解释,想想算了。 萍水相逢,匆匆过客,转头就忘了,又何必惹愁哀。 服务大厅大门是一排玻璃门,她看到镜子里仨人。 黄参一只手扛着小风野,另一条长臂递给她。 蓝千觅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臂,半挂在她身上。 一个高大强壮,一个单薄柔弱。 一个身穿银灰色风衣,一个身穿白色大衣,头戴毛织冷帽,内里都是高领毛衣,不算情侣装,但在阳光的映衬下,却分外融洽。 高颜值的“情侣”走过,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服务大厅人不多,他们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双腿没那么麻了,但仍酸,蓝千觅捶打自己的双腿。 “过了这个服务站,接下来500公里都没有供给,我们要吃饱点。”黄参将小风放在她身边的长椅上,抬步离开。 没一会儿,他手上捧着一个大托盘走来,托盘上放满了食物,汤面、米饭、牛肉、温开水、热牛奶等等,足够三人的份量。 第71章 黄泉路1 黄参递给蓝千觅一杯温开水:“喝了暖身。” 蓝千觅双手接过,缓缓喝下,身体暖和了不少,腿也没那么酸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她站起来试踏几步,指了指长椅上的小风野,示意他照看好。 蓝千觅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看到黄参在拨弄小风野,照着他的脸又掐又捏,最后提起他一只脚,头朝下倒挂在空中。 “黄参!!!”她大喝一声,疾步跑来。 “你做什么?”她接过小风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好奇嘛,这小家伙呼吸均匀,脉搏正常,手脚柔软温和,可是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谁会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直睡?” 他又奇怪又怪异:“难道,你真的给他喝了什么?” 他看着她,就像警察看犯人的眼神,想把她内外看个透。 蓝千觅铺开小棉被,重新将小风野包裹密实,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我为什么要给他喝那些东西,我更希望他早点醒来,可他说累,要睡觉。” “也不可能睡那么久,不会饿吗?”黄参看小风野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般。 “你别管那么多,他睡够了自然醒。”蓝千觅被问得不耐烦。 她何尝不想知道小风野为何迟迟不醒,只是,在雪山上,纳兰风野说了一句累,让她坐车回去,再也没醒来了。 她找谁问去呢,总不能说他与白鹤去战斗了一晚,把道观打塌了,累坏了,要补觉。 “行行行,吃饭吃饭,吃饱了好上路。” 没死就行,他可不想带着一具尸休赶路。 山高路远,风雪交加,也不知接下来是否顺利。 黄参坐了下来照着食物埋头苦干,想起什么,抬起头又说了一句:“他脸色正常,但嘴唇好像泛白,比在医院的时候白。” 蓝千觅闻言,看向他的嘴唇,果然泛白。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她什么也不做不了。 她将温水倒在小勺子上,凑到他唇边,让他沾沾温热。 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 黄参很快吃完,走了出去。 透过玻璃墙,蓝千觅看到黄参站在面包车边上,与修理工在交流什么。 他很快走了回来:“我先睡一会,困了,半个小时后叫醒我。” 蓝千觅这才注意到,他双眼布满红血丝,眼眶黑了一圈,一脸疲倦。 他挨着长椅坐下,双腿放在桌子上,背靠墙,双手交叠在胸前,一秒入睡。 蓝千觅看着他,一丝内疚涌上心头。 他本可以在家里舒服地睡觉,却因为遇见她,昨晚全程在开车,一夜未合眼,铁人也顶不顺。 她有时又觉得自己庆幸,庆幸在危难时遇上了好人。 起码目前来看,他是好人一枚。 突然觉得,他要的费用不高,他这尽心尽力的服务超值了。 蓝千觅想让他多睡一会,没想到刚好30分钟,他自己醒了。 他在服务区装了两大瓶热开水,放到车箱后,又开始了行程。 白天的景色比晚上好多了,延绵不绝的雪峰下,一条高速穿山而过。 出了隧道口,雪明显少了,而路上的车流更少了,甚至可以说前后不见车,只有他们一辆孤零零地在路上跑。 “前面就是高速的尽头,直接下来的500公里我们只能走省道,横跨数个村庄,你相信世上有鬼吗?”黄参突然问道。 “鬼?信呀。”蓝千觅点头。 黄参瞟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惊奇。 “那你见过吗?”他又问。 蓝千觅刚点头,发现不对劲又摇头。 “前面第一个村庄叫黄泉路,传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你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不用惊慌,我有办法。” “哦,是人死后走的黄泉路吗?”她笑着问。 “跟你说正事,听到没?”黄参严肃一句。 蓝千觅撇撇嘴。 “蓝千觅!”他声音提高八度。 蓝千觅被吓了一跳,一向温文尔雅他,想不到居然有如此凶的一面。 “听到听到。”她乖巧地点头,却左耳进右耳出。 拐变后,道路变窄,两边杂草丛生,有些路段还崎岖不平,不过风景变好了,不再全是白茫茫的雪峰,偶然能见到几株绿叶,甚至还的一排排的民房,民房顶上炊烟袅袅,充满了乡村气息。 前面出现一块大石,几株绿叶从大石后面探出,绿叶上面挂着小小的红果实,点缀在绿叶间,十分妖艳。 在这大雪纷飞的深山中,能见到如些充满气息的绿植,实属难能可贵。 车速减缓,车子在大石前停了下来,蓝千觅正奇怪,一阵急速的车声从后面传来。 “嗞”的一声,车子快速驶了过去,直愣愣地冲上山坡,在半空0.1秒停顿,消失了。 蓝千觅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刚才那辆黑色的车,是冲下悬崖了吗?” 黄参望着前方沉默不语。 “唉真的,旁边是小道,但为什么不走小道而冲下悬崖?”她终于看清楚了前面的道路,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要不要报警呀?” 黄参没有回话,而是拉紧手刹,开门下车,从后尾箱掏出一个红袋,向大石走去。 大石的不远处,一名老婆婆坐在树头下歇息,她手上拿着一串紫葡萄,向着蓝千觅招手。 原来是卖葡萄的,几天没吃上水果,她馋着呢。 蓝千觅将小风野平放在副驾座位上,兜里揣着手机向老婆婆走去。 眼看越来越近,那串紫葡萄越发晶莹剔透,让人垂涎三尺。 “老婆婆,葡萄怎么卖?”她正想伸手去接,突然听到黄参从背后咆哮一声。 “蓝千觅!!!” 蓝千觅伸出去的手吓得缩了回来,回头,但见黄参飞奔向她跑来,神色极度慌张。 “你干嘛?”他抓紧她手臂往后拽。 力度之大,像要把她的手撕断一般。 “好痛,你干嘛?” 她想挣脱却挣不开,被黄参一直拖到大石后。 “你干嘛?”黄参双眼瞪着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跑得急,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 “我就想去买串葡萄,你这么凶干嘛?”蓝千觅想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如果不是隔着厚厚的衣物,估计手臂都被抓出一道红印。 第72章 黄泉路2 黄参瞪着她,双眼越发赤红:“哪来的葡萄?谁卖葡萄?” “前面,老婆婆。” 蓝千觅指了指前方,定眼一看,哪有什么老婆婆,更别说葡萄。 “刚才,明明......” 她看向黄参:“我真的看见一位老婆婆,她向我招手,手上拿着一串葡萄,我以为她是卖葡萄的。 “荒里野岭,哪来卖葡萄的,我跟说的话你都忘了吗?黄参望着那个天坑,怒不可遏。 刚才他蹲在大石下,突见蓝千觅从身旁经过,向着前面的那个天坑走去。 离天坑只有一步之遥,他喝住了她,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经他这么一说,蓝千觅愣了愣神,拍了拍自己有脑袋,再看向那棵树头时,一个天坑赫然出然在那里。 如果不是黄参及时将她拉回,她已经掉了下去。 她心悸不已,心想这是哪门子的幻术。 本以为自己与几只鬼打过交道,对鬼见怪不怪,所以没将黄参的话放在心里,现在在看来,是自傲了。 以前有纳兰风野在,一切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没想到没了他,自己什么也不是。 黄参见她后怕了,松开手掌,声音低了几度:“回车上等我,记住,看到什么都不要管,坐在车上关紧车门等我。 蓝千觅点头,转身,大惊失色。 一阵风吹过,车门自动打开,小风野正从副驾驶室往外飘。 “小风野!” 她想跑,却被黄参摁到身后。 只见黄参迅速打开地上的红塑料袋,拿出一束香,一对油烛,一叠金银元宝。 他点香,向着大石拜了三下,口中念念有词。 再点燃油烛,插在大石的松土下,最后点燃金银元宝。 “放开我。”眼看小风越飘越远,蓝千觅不管不顾。 “听话。”黄参只能将她攥得更紧。 她对着他又哭又打又踢,他忍着,就是不松手。 眼看最后一张金银元宝化成灰烬,风停了,小风野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小风野......” 黄参松开手,蓝千觅像打开笼子的狮子,飞奔而去。 黄参缓缓舒出一口,发现手心不知什么时渗出一层密汗。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上一次,是有高人在,他全程在观战。 他还担心没高人在,自己做会失效,还好,顺利过关。 他谢天谢地。 检查小风野并没大碍后,仨人上车,沿着大石旁边的那条小道缓缓开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前的绿叶红果消失,大地又变回一片雪白。 “我们已经离开了黄泉路,接着的100公里是安全的,你,没吓坏吧?” 蓝千觅张了张嘴,大豆般的眼泪往下滴。 “没事了,别怕。”黄参拍了一下她脑袋,安慰道。 蓝千觅看向他,后怕道:“如果,如果没有拜祭,会怎么样?” “都得死。”黄参答。 “就像,那台飞落悬崖的车子一样?”蓝千觅想起,仍惊恐不已。 “嗯。” “为什么没人管,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去送死吗?”蓝千觅难以想象。 “管呀,当地三申五令,禁止走这条路,但总有人不听,比如我们。” “你为什么不换道?”蓝千觅瞪着他责问。 都拿大家的命不当命吗? “无道可换,除非,坐高铁飞机,如果开车,这一段是必经之路。” 见蓝千觅不服气,他又解释道:“这一带被雪山包围,除了这条省道,其他地方没通车。当然啰,我是有备而来,不像其他好奇的历险者一样,一拍脑门冲动而来。” 见蓝千觅仍不服气,他继续解释道:“两年前,一支专家团带着一名高人进入这段黄泉路,遇到各种诡异事件,我有幸见他施法,才顺利通过,所以,我并非拿生命开玩笑,我可是惜命之人。” “刚才那台车,看样子是驴友,冒险进入,丧命是意料之中。” “为什么他们明知会丧命也来?” “每年死在珠穆朗玛峰的人也不少,为什么千百年来攀登者趋之若鹜?”黄参反问。 蓝千觅哑然。 总有这么一群探险者,他们不在乎生命的长度,在乎的是精神价值的追求,犹如烟花绽放时刹那间的精彩。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东边移到西边,前方出现两棵高大翠绿的松树,一左一右,像门神似的竖在那里。 车辆在松树前方1公里处停了下来。 “饿了,原地休息,明早再走。”黄参下车,在车尾箱掏出一套烧烤工具,在空地上架起火炉。 蓝千觅抱着小风野下车,经历过小风野被飘走的事件,她再也不敢让他单独留在车里。 “时间尚早,为什么不赶在天黑前入村?说不定里面的小餐馆。”见他打开一袋又一袋的东西,蓝千觅不解地问。 “信我吗?信我就不要问太多了。” “不是不信,就是......好奇。”蓝千觅坐了下来。 好家伙,连折叠椅都有, 黄参沉默地打开盒子,将原本清洗好的牛排、羊排等放在烧红的架子上,肉质发出“滋滋”声。 黄参不停地翻转,肉烧成焦黄色时,再洒上各种调味,芳香四溢,看得蓝千觅咽了咽口水。 早上吃了一顿到现在,食物早已消化掉了,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 黄参撕开两盒方便面,放上调味料,再倒上保温瓶的热水,闷了一会儿,将一盒方便面推到她面前。 “趁热吃,配上肉,身体温和才抵抗寒流。” 蓝千觅看了看怀抱中的小风野。 黄参找来一块纸皮挨着火炉边上垫在地面:“放在上面,放心,这里是安全地带。” 蓝千觅将小风野放在纸皮上,打开方便面,一口面一口肉。 她敢说,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野餐。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放眼望去,被雪峰包围的辽阔的大地上,一片银装素裹、玉树琼枝。 深邃的天空中,繁星点点,虽没有月亮,却出奇的明亮,把山头照得轮廓清晰。 蓝千觅抬头望去,惊叹道:“好美,我从没见过如此美妙的星空。” 她望着星星,黄参望着她。 她灿若星辰的眸光里,比天上的星星更美。 第73章 吃人族1 收拾工具回到车上,两人今晚就在车里过一夜。 黄参因为太累了,秒入睡。 蓝千觅却睡不着,隔着玻璃车窗,望着前方半明半暗的小道,思绪万千。 她担心纳兰风野。 虽然他有嗜睡的习惯,但从没试过像今天一样,连续三天三夜不睁眼。 他嗜睡,但也嗜吃,用他的话说是补充能量,恢复体力。 她仍记得他讲过,他本是成年人,因损耗过大,变成了一个小孩,假以时日,待损耗恢复,他将会恢复原貌。 从目前看来,他不但损耗没精进,反而损伤更大了,以至于醒不来。 想起他搂着她飞了一夜,再与白鹤云作战一夜,这一场恶战,几乎将他拖垮,所以才如此匆忙丢下她。 这一路走来,她几次身陷险境,甚至有生命危险。换作以前,他准会出来救她,但这一次没有。 他可能出不来,甚至,他比她更危险。 蓝千觅手伸进棉被,握住他的小手,他温暖的气息是她前进的动力,事到如今,唯有希望尽快回到海城。 她总觉得,只要回到海城,纳兰风野就能醒来。 一辆银灰色越野车从身旁驾过,经过两棵松柏,进了村里。 蓝千觅望着消失的拐弯处的越野车,不明白为何别人能进,黄参偏要停下来作息。 早点回到海城不好吗? 算了,这一路走来全靠他,用他的话说:听话。 风啸啸夜漫漫,她渐渐合上眼睛。 车辆晃了晃,蓝千觅睁了睁眼皮。 太阳已经爬上山头,玻璃窗外,一位佝偻的老头牵着一头驴站在松柏树下。 蓝千觅张开口,拍了拍黄参:“看,老头,真的假的?” 经历昨天老婆婆卖葡萄的事件,她对自己的目光严重产生怀疑。 老头牵着牛向他们走来,敲了敲蓝千觅这边的车窗,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黄参却摇下车窗,笑嘻嘻道:“老伯早!” “要进村吗?”他操着一口本地音。 “要的要的!”黄参笑嘻嘻地回答。 老伯点点头,仰起头看了一眼蓝千觅。 他长得矮小,加上佝偻着身体,只能看到蓝千觅的脑袋。 蓝千觅本能地扯了扯嘴角,不知给什么表情适合。 老伯后退几步,让开一条路。 黄参脸上的笑脸不改,低头帮蓝千觅扣好安全带,沉声道:“坐稳,还有,抱紧小孩。” 她想讲她一直坐得好好的,但见黄参已启动车子,对着窗外的老伯扬了扬手,向着前方的两棵松柏驶去。 眼见就要驾进村子,车头突然左拐,撞上了松柏下的一块大石上。 蓝千觅身体向前倾,还好有安全带,但手上的小风野差点甩了出去。 “你眼瞎,大大的一条路不走,偏撞石头?” 黄参没理会他,下车看车况。 下车前,他对她说:“别下车” 蓝千觅心情不好,本就破烂的车,这么一撞更烂了,担心影响回海城的速度。 老伯牵着驴走到他旁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黄参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手势。 老伯意会,点点头,牵着驴进村了。 黄参回到车上,启动车子,缓缓地跟在老头身后。 前方有一间低矮的草房,老伯将驴拴在草房旁边的一棵树头下。 黄参将车子在草房旁边停了下来。 他从车尾箱抱出一个大箱子,放在老伯跟前,打开盖子。 距离有点远,蓝千觅看不清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只见老伯点点头,拉了拉树头上的一根绳子,一张地网在马路上卷起,卷到一边去了。 蓝千觅擦了擦眼睛,她从没注意到地面上有一张网,如果,如果车子从地面上压过,会有什么状况? 黄参对着老伯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回到车上,笑容都快僵住了。 “地面上怎么会有一张网?”蓝千觅问。 “不该问的别问。”黄参启动车子,放开手刹。 车子快速向前驶过,眼看就要驶过草房,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草房间飞奔而出,将车子拦停。 黄参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蓝千觅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高大身影猛敲蓝千觅这边的车门,要求她下车。 车身被敲得“咚咚咚”地响。 蓝千觅望着一窗之隔那个又肥又壮、满脸横内和胡子的“恶人”,吓得花容失色。 黄参下车,与壮汉理论,拉扯间,俩人打了起来,壮汉照着黄参脸上打了一拳。 那人高如山、壮如牛,黄参根本不是他对手。 车门被强行打开,蓝千觅被拉了出来,面对如野人一般的凶徒,她吓得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他想干嘛,越是不知道越害怕。 壮汉目光往下,看向她手上的小风野。 此时小风野被包裹严密,小脑袋也被帽子盖了起来。 壮汉掀开小帽子,那双凶目蓦然睁大,犹如饿狼见到猎物一般,发出贪婪之光。 他要抢蓝千觅手上的小风野。 “不......”蓝千觅死死地拽着小风野,就是不放手。 一个盆头大的拳头拎起,眼看就能砸落在蓝千觅头上。 壮汉突然背脊一僵,拎起的拳头迟迟未放下。 蓝千觅趁机跑到车尾,身体颤抖不止。 壮汉转眸看向黄参,太阳穴突突地跳动,额冒青筋。 黄参冷冷地望着他,一只手枪抵在他胸膛。 “你敢?”他操着一口本地音,暴跳如暴。 “试试。”黄参枪口往他胸膛又压进一分。 正僵持时,老伯佝偻着身子走了过来:“算了,放他走吧,他们也是识趣之人。” 壮汉大声道:“不行,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婴儿,又白又嫩的,我宁愿死也要吃上一口。” “死了就吃不上了,而且,我是刘队的人,我回不去他们一定会找到这。” 听到刘队两字,壮汉脸色变了变,没有了刚才的野蛮。 黄参趁机说:“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一箱黑野猪肉,放我们离开。” 老伯眼眸亮了亮,将壮汉举起的拳头摁了下去。 “外加两条香烟。”黄参继加码,一点一点地击垮他的意志。 这下壮汉彻底妥协了,呆在一旁不吭声。 黄参收回手枪,走到车尾箱拿出一个白色大胶箱和两条香烟,交给他们。 老伯笑吟吟地接过,拉着壮汉让出一条路。 第74章 吃人族2 蓝千觅不记得是怎样回到车上,直到车子速驾过那段弯路,她憋着一口才吐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吸气。 她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整个人都不好。 她听不太清他们说的方言,但分明看到黄参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枪,还有那一箱肉和香烟。 她听出了婴儿、吃的字眼,结合壮汉那贪婪的目光,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她脑海闪过。 “黄参,他们该不会想吃小风野吧?” “是的。”黄参淡淡道,好像小风野是一头小羊似的。 “什么世道,还有人吃人?”蓝千觅又惊又恐又怒,更多的是后怕。 “这是这条村千百年来的习俗,在他们眼里,外来婴儿就像唐僧肉一样,吃一口肉喝一口汤都能成仙。” “怎么还有如些愚昧的野人?”蓝千觅难以想象,电视里的情节怎么会搬到现实世界中。 “世界之大,无所不有,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就没人管吗?”蓝千觅越想越愤愤不平。 “三无地带,谁管?再说了,这是公开的秘密,你硬要带小孩闯进,怪谁呢?” “我不知道呀,我知道还会走这条路?” “怪我啰,所以,我拼了命也要护你们周全。” 一句护“拼了命也要你们周全”,让原本一肚子火的蓝觅,一下子熄灭了一大半。 她望着黄参左脸颊上的一道瘀伤,想骂却骂不出口。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的愤怒;他拼死护住车门而被打了一拳,还有他掏出手枪时的冷峻,每一个时刻,历历在目。 突然感觉眼前的男人很有责任感,让人安全、安心。 车辆沿着窄小村道蜿蜒而上,道路左边是沿路而建的草房,右边是河流。 此刻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块,沿路所见,陆陆续续的车辆斜插在冰面上,有新有旧,而其中一抹银灰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认得这台车,它就是昨天越过我们进村的那台越野车,为什么开进河里呀?” 越野车斜插在冰块上,半个车头陷进冰块里。 黄参瞟了一眼那一抹银灰,冷淡道:“别人的事少管,我们只管好自己。” “可是,人呢?人上来没?”蓝千觅伸出脖子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想到车里的人可能在冰水里过了一晚,她脸露悲伤。 八成那个了,就没人帮忙吗? 唉,什么鬼地方。 前方,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围着一大群人,人群的正中间,架着一个大木架,木架上挂着两个人。 他们双手被绑在木架上,双脚离开,身上的大衣、棉裤、鞋子统统被脱掉,就像咸鱼一样,晾在天幕下。 “黄--参--”蓝千觅声音都变调了。 距离虽然有些远,但从身形外貌上判断,他们不是这条村里的人。 “这就是无知无畏者的下场,空有一身勇,却没半点敬畏之心。”黄参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他们把他挂起来做什么?”蓝千觅此刻的眼眸里,好奇多于恐惧。 她见过晒咸鱼晒腊肠,没见过晒人肉。 “人质,讨钱呗。” 蓝千觅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不是烤?” “你脑袋想什么呀,他们只吃婴儿,三岁以下的孩子,多半岁也不吃,挑剔得很。”黄参说,禁不住自顾笑起来。 感情就像到菜市场买青菜一样,老一点也不要。 “向谁讨钱?” “家属呗。” “如果不给,或者联系不上家属呢?” “那就冰死,然后丢进森林里,喂狮子老虎。” 蓝千觅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不想说话。 车辆从人群中驾过,黄参瞟了一眼那个木架,贱贱地说:“这两个家伙,你猜是谁?” “我哪知道?”蓝千觅别过脸去,不想看。 “你不是老问那台银灰色越野车的人在哪嘛,我看你挺关心他们的。”黄参话中有话。 蓝千觅寻思了一会,突然一拍脑门,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你意思是,是......他们?” “晚上硬闯尼河村,找死。”黄参冷哼道。 “他们不是掉河里吗,为什么会被绑起来?”说好不看,但好奇心驱使下,蓝千觅又偷偷往后瞄了一眼。 “那块地网,上面布满了钢针,车辆驾过,车轮无一幸免被扎破,所有车辆最终的宿命是掉进河里,所以沿路上看到各式各样的车辆扎在河里。” “村民会合力将人救起,将财物搜刮一空,大人变人质交换财物,三岁以下小孩熬成汤汁,每人分一口。” “近十多年来,因为当地宣传到位,进村探险者都越来越少,小孩更不可能随同,所以他们见到小风野,就像老鼠见到大米。” “终究原因,是村民固步自封,就像非洲原始森林的原住民一样,不愿走出大山。” “冰天雪地,食物稀缺,人性会变得一文不值。” 蓝千觅听得冷汗涔涔,她昨晚仍想着,黄参为何不进村,原来这么可怕。 她环视着这条破村落,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将小风野抱得更紧。 “他们......会不会追上来,把我们拦下,然后......”她怯怯地问。 “不会,既然收了食物,放车辆过地网,我们就安全了。” 见蓝千觅将信将疑,他又补充道:“就像古代的拦路贼,只要收下卖路钱,就会放过买路人,这方面他们是讲道义的。” 道义? 蓝千觅内心冷哼一声,一群没人性的野人,也配讲道义? 车辆很快驶出村道,映入眼内又是一片白茫茫。 银装素裹,美轮美奂,却不知这雪白之下,隐藏了多少肮脏。 前方一段上坡路,车辆停了下来。 “又怎么呢?”蓝千觅现在只要一见他停车,就条件反射担心、害怕、心惊。 每次停车都要了半条人命,她已经不经吓了。 “没油,加油。” 只见黄参从后排拎出一桶汽油,倒进油箱。 蓝千觅往后看了看,将近五桶的汽油并排放在那里。 也是的,将近500公里的深山野岭,别说加油站,连个商店也没见到,可见,黄参真是有备而来。 加油后,车辆吃力地爬坡,就像老牛拉犁一样,又慢又吃力,好像稍不留神,随时会倒退一样。 第75章 涟漪 蓝千觅眯着眼不敢出声,生怕说话声会增加车子的重量。 她分明感觉到车子在后退。 50度斜坡,这一退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黄参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仍于事无补。 “车子太老了,你过来握方向盘,我在后面推。”黄参说,拉紧手刹,欲与蓝千觅换位。 蓝千觅脑袋一声嗡响:“......我不会开车。” “游乐场的碰碰车玩过吗?你只要会握方向盘、保持在路面上直走即可。” “可是......” 黄参已经打开车门,帮她解开安全扣。 “你听我说.....” 黄参已将小风野强抢过来。 “参哥......” 黄参已经将她拉下车,把她往驾驶室推。 “我怕......”她楚楚可怜。 黄参帮她扣上安全带,关上车门,快速回到副驾驶室:“右边是油门,左边是刹车,等会放开手刹后,你踩沉油门;看到没......”他下巴点向前方,“等上了斜坡到达平地后,你松油门换踩刹车。 她还没弄清楚左右,黄参已经下车了,将小风野放在副驾的底下:“开始了......” 蓝千觅:“......” 他放开手刹,车子“哒哒哒”声响起,晃得厉害,但往后滑。 “黄参!”蓝千觅大叫一声。 “踩沉右边的油门。”他一边往后跑一边大喊。 “已经踩到最底了,车子仍往后退。” 说话间,车子晃了晃,不再下滑,开始缓缓向上爬。 黄参已经跑到车尾后面,卯足劲儿往上推。 终于没那么慌张了,蓝千觅紧紧地握紧方向盘,保持直线前行。 长长的一段上坡路终于到头了,在车子到达平地的那一刻,车身像离弦之箭,迅速往前奔去。 “踩刹车,左边,左边......”黄参一边追着车子一边大喊。 蓝千觅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整得不会了,眼看就要冲向悬崖,耳朵里只有“左边左边”两字。 她脚换到左边,猛踩下去。 “吱”的一声,车子戛然而止,蓝千觅头撞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一阵饭香飘进鼻孔,蓝千觅吸了吸鼻子,缓缓睁开眼睛。 黄参蹲在地方,拨弄着一团柴火。 火苗上,架着一口锅,锅底“嗞嗞”地响,少些的米汁从锅盖上往外溢。 “好香!”蓝千觅嚷了一声,想起来,发现身体有些虚,头隐隐作痛。 黄参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丢下手中的干柴,将她扶了起来。 “吓死我,你晕了半天。” 蓝千觅这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银灰色的大衣,而黄参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衣。 她将衣服还给他:“我们没掉悬崖吧?” “没有,你很厉害!”他望着她,想笑忍住没笑,一副哄三岁小孩的不正经样。 “我都说我不会开车,你偏......” 一股温热在额头上滚动:“你受伤了,额头撞方向盘上,起了一个泡,我煮了鸡蛋给你去瘀血。 蓝千觅眼睛向上,只见他手上握着一块布,布里包着一个鸡蛋形状物。 温热在额头烫过,头好像没那么痛了。 他离她很近,蹲在地上,下巴微抬,认真地给她瘀血。 蓝千眼眸微垂,目光刚好落在他下巴上。 硬朗的下巴四周长出青沥色的胡荐子,又短又硬,像刺猬身上的刺,又像刷子上的毛。 心中飘过一阵怪异,觉得盯着他看不好,目光往下,颀长的脖、性感的喉结,莫明的,脸上泛起一圈红晕。 她扭头,想移开目光,被黄参按住:“别动,马上就好了。” 她被他半圈在狭小的空间里,四周全是他的气息,让她莫明心慌。 黄参松开她,将手上的鸡蛋敲碎,剥掉蛋皮后放进碗里,再从锅里舀了一勺肉未粥,送到她跟前:“趁热吃。” 米与肉混合一起的香浓,蓝千觅抵挡不住,接过碗,转过脸去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一碗热粥下肚,体力渐渐回来,她环顾四周,大叫一声:“小风野呢?” “在车上,别急,再来一碗,粥易下口,但不耐饱。” “我先去看看小风野。”蓝千觅站了起,向车子走去。 小风野躺在副驾上,呼吸均匀,手上的温度也是正常的。 摸着小风野的小手,她一颗小鹿乱跳的心终于渐渐平息。 黄参走来过来:“他没事,他是我见过生命力最顽强的人类,来,再吃一碗。” 蓝千觅又吃了一碗,意犹未尽,直到吃完第三碗,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副满足感。 接连两天两夜风餐露宿,有上顿没下顿的,能够喝上一顿煮得稀烂的肉末粥,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就连今天的雪峰也份外精美。 蓝千觅环视四周,阳光下的雪峰白雪皑皑,轮廓如同被水彩笔勾画线条一般清新俊逸,与之前的大气磅礴、泰山压顶的即视感不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快走出大山了?” 黄参一边收拾工具一边答:“还没,不过快了,过了这片山头就接近南方了。” 此时,蓝千觅发现他左脸颊上的一道瘀青,比昨天更红更肿。 她目光四处搜索,终于在锅底找到一只煮熟的鸡蛋,拿上手,还热辣滚烫。 她找来一块薄布,将鸡蛋包好,递给黄参:“给,你也烫烫脸上的瘀青。” 黄参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鸡蛋,笑笑说:“不要紧。” “化瘀血很有效。”蓝千觅倔强地将手掌打开摊在他面前。 她就不明白,他能想到为她化瘀,为什么自己就不用呢? “我一个粗男人,不需要这些。”他拎起一袋东西放进后尾箱。 蓝千觅用力一推,将他按在车身上,手掌抬高,温热的鸡蛋在他受伤的地方回来滑动。 他比她高大半个头,蓝千觅踮高脚尖,仰起下巴,一只手握着鸡蛋,另一只手按住他肩膀,防止他不配合。 黄参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嘴角含着一抹笑。 他希望此刻的时间更久一些。 车辆继续前进,拐过一个山头后,一座高耸的大山出现在眼前。 大山下是一条小径,小径的另一边的悬崖。 蓝千觅瞧窗外望了望,悬崖深不见底,她吓得马上缩回脖子。 第76章 光棍村 “黄参......”蓝千觅看向他,严肃道:“你老实告诉我,前路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们有何应对措施?” 不是鬼就是吃人族,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快被击溃了,她要提前知道,而不是被动地接受。 “有,最后一个是......” 他转头看了一眼蓝千觅,叹息道:“唉,你咋长得这么水灵,一看就是一个大姑娘。” 蓝千觅心里好笑:我不是大姑娘难道是大男人呀! 她撇撇嘴道:“问你正事呢,别扯东别西。” “我说,如果你长得粗壮一点、黑黝一点,像男人一点,这事就好办了,偏偏,你长得皮光细嫩,柳腰细眉,凹凸有致,不好办,真的不好办。”黄参摇头道。 “我是问你前方还会有什么异样,而不是对我的样貌评头论足?” 黄上身上有优点也有缺点,她最讨厌他轻佻浮滑的一面,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把自己整个像条淫虫似的。 还凹凸有致,她穿着一身臃肿的棉衣棉裤,如水桶般,哪里凹?哪里凸? “这么说吧,100公里后是一条光棍村,光棍、你懂吗?”黄参问。 蓝千觅点点头,只要不是鬼、不是怪物就好,光棍嘛,大城市也有,别说这个山沟沟。 “光棍最缺的是媳妇儿,你一个女的,正对他们胃口。”黄参意味深长道。 蓝千觅咀嚼着这句话,良久后终于丢出一句:“那也要我愿意。” 黄参哼了哼,直视前方不说话。 蓝千觅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容,岔岔道:“你这表情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强来?” “中的。”他答道。 她想说还有王法吗? 但一想到这一路走来的荒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恐惧在脑海漫延,蓝千觅紧了紧手中的小风野:“怎么办,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她知道黄参这人不打无把握的仗。 “有是有,不过......”他声音沉了一度,“要委屈你了。” 一路上,黄参说了计划,天黑之前,车子在一大片玉树琼枝前停了下来。 当看到黄参沾了一手灰要往她脸上抹时,蓝千觅本能地躲了躲。 “好臭,你这是什么灰泥?”蓝千觅捂着鼻子道。 她不是身娇玉贵之人,但那种一闻就让人恶心得要吐的腐肉味儿,她真的受不了。 “掺了硒硫醇,也就是臭鼬喷的臭气,放心,份量我把握好了,就是那味儿难受,但我们要的就是这效果,我要让他们不敢靠近你。”黄参钳住她一只手臂,不让她动来动去。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蓝千觅呜嘤道,肩膀动不了,但脖子能动。 她将头摇得像拨浪似的。 黄参无奈钳住她的下巴,一把灰摸在她脸上。 蓝千觅蹲在地上吐了好久,直到吐无可吐。 “好点没,好了就换上这套衣服。”黄参将一件沾满机油的黑灰外套和同款的棉裤放在她面前。 可能适应了这味儿,她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但一看那一套像从垃圾桶里扒出来的衣服,她又本能抗拒。 “里面的粉色高领毛衣也要脱掉。” 见蓝千觅迟迟没动静,他冷声道:“是不是要我帮你脱?” 吓得蓝千觅抱起衣服躲到车后。 她换得非常慢,一边换一边委屈地问:“我都臭成这样,难道他们也要?” “只要是个雌性要都。” “啊?” “附近的动物,只是雌性的,都不会放过。人类更不用说,下到1岁的女婴,上到80岁的老太婆。” 蓝千觅不再说话,乖乖地换好衣服站在他面前。 他对着蓝千觅左瞧右瞧,伸手,将她一把长发束起,盘在头顶,套上一个男式假发,仍是又脏又嗅那种。 “走两步来看看。”他站远一点观察。 蓝千觅来回走动。 “不对,男人不是这样走路的。” 她又走了几步:“不是这样是哪样?” 黄参也讲不出一个所以,就是觉得不像。 他望着她松垮垮的大衣,从车箱里找出一块厚质马甲,让她穿在里面。 换装后,整个人强壮了不少,女性独有的线条被抹掉了。 就是那张脸太秀气了,抹上灰后仍掩不住原来的俊俏。 他又找来假胡子,沾在她嘴角四周,这下终于满意了。 黄参又教了她几个站姿和步伐后,收拾好蓝千觅原来的衣服,开车进村。 进村前,他往自己脸上又抹了一把灰泥。 这下好了,一室恶臭,谁也别嫌弃谁。 只是难为小风野了,被丢在后排车厢,与一排的汽车相互取暖。 橙黄的灯光打在黑黝黝的车道上,一下子引起了所有村民的注意。 稀疏的草屋沿着山路一间一间地亮起黄灯。 村民几乎不外出,能开车进来的,一定是外来人。 外来人是稀有物种,特别是近十来年,几乎绝种。 所有人一下子睡意全无,顾不上寒流,纷纷走了出来。 在这个长年冰封的雪山村,女人和食物是最稀缺,他们两样都想要。 一条十米宽的河流横荡在路中间,河水湍急,车子过不去。 远处,几名村民提着煤油灯向这边走来。 “等会要你下车就下,别扭扭捏捏的。还有,别出声,他们问话,你装哑巴。” 黄参开门下车,在车尾箱抱出最后一箱肉。 他原本留有两箱肉到这里用,人算不如天算,在吃人族被用了两箱,所以当时被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现在只剩下一箱,他知道不够,但也没办法,希望他们胃口不要那么大。 几名村民被臭气吓住了脚步。 其中一名村民提起煤油灯,捂着鼻子走近黄参。 与他保持5米距离,提起煤油灯在他脸上照了又照,再看向地上的一箱肉,十分不满意。 黄参拿出最后三条香烟,又从车厢里拎下两桶汽油,那位提灯的村民脸色终于好看些。 黄参双手合十,拜托他们。 几名村民低头交流一番,终于达成一致,按下机关,一道人造木桥缓缓放下。 黄参连声道谢,正要上车时,一个声音将他喝住。 一个提着煤油灯的壮汉从人群中走出,绕着车子走了一圈,最后,他将灯举起,照着车厢里的一个身影。 第77章 幻像1 黄参眼眸沉了沉,示意蓝千觅下车。 蓝千觅早已有心理准备,深呼吸,推门下车。 车门刚打开,壮汉条件反射弹开几米远,手捂鼻子不敢上前,非常嫌弃。 他远远地抬起煤油灯,上下打量。 本来就是黑夜,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瞧了一眼就放弃了。 黄参连忙打眼色,让蓝千觅回车上。 蓝千觅不敢停留,抬步上车关门。 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顺利。 壮汉要求黄参打开车厢,见到里面的小风野,眼神亮了亮。 他一把扯过小风野,被黄参按住。 “我家小儿得了怪病,三天三夜不醒,急着带他去省城医院看病,所以才路过此打扰你们。”黄参操着一口本地口音。 壮汉将煤油灯照在小风野的小脸上,疑惑道:“男的?” “绝对是,我以性命保证。” 他招呼两名村民过来,三下五除了脱掉小风野的衣服。 蓝千觅惊得要开口,被黄参制止了,摁住她的手臂让她镇定。 她红着眼,胸口剧烈起伏。 高傲如纳兰风野,哪受得这般凌辱?这比打她两巴掌还难受。 很快确认了小风野是男儿身后,黄参又塞给对方半箱方便面。 终于,村民提灯离开了。 车辆安全通过木桥,蓝千觅红着眼睛帮小风野穿好衣服。 黄参却心情大好,如期顺利,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走过这片山头,将到达边界,也就是南北交界线,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黄参不敢大意,全夜开车,天亮前终于走出大山。 阳光和煦地照在涓涓的河流上、照在郁郁葱葱的山头上,好一片生机盎然。 久违的绿色遍满山头,山涧溪流环山而过,美得让蓝千觅挪不开眼睛。 终于走出雪山,他们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那种劫后余生的凄美笑容绽放在脸上。 黄参将车辆停在小溪上。 蓝千觅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向小溪跑去,一边跑一边扔掉又脏又臭的棉衣棉裤和假发,只剩下一套贴身的黑色防寒内衣。 黄参知道她想干什么,急道:“慢点,唉,气温仍低,不要下水......” 话没说完,蓝千觅已脱掉鞋子,挽起裤脚,踩着鹅卵下水。 南北交界,一半是白茫茫的雪山,另一半是郁郁葱葱的山头,两者交叉,气温偏低。 冷,但比起身上又脏又臭,这点冷算不上什么。 蓝千觅弯腰,双手捧起一把清水,往脸上泼去。 冰凉透心,一洗她数日来的疲惫。 她连捧起十多把清水往脸上泼去,才感觉没那么脏,如果可以,她恨不跳进河里,将身上的污垢冲洗干将。 但实在是冷,脚踝泡在水里一会儿,已经十分冰寒。 黄参从岸走下来,手上拿着一件粉色高领毛衣。 他将毛衣递给她。 蓝千觅接过连忙穿上,身体温和了许多。 她挑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坐在上面,仰起小脸蛋、晃荡着两只脚丫,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 终于不用胆颤心惊、魂不附体了,她整个人放松下来,连脸上的笑容也泛起柔和舒展的光泽。 黄参把自己也洗了一把,抬头,一张仍挂着水珠的精美脸孔撞入眼瞳。 面若桃花,眼似秋水,身上有难得一见的出尘气质,就好像...... 他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 想不起就不想了,他望着蓝千觅享受阳光的俏丽模样,平静的内心被人投下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发现爱上她了。 几天前在出租屋里,他调侃她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但那时只觉得她好看漂亮,是停留在表面上的一种喜欢。 但现在不一样,经过数天来的相处,他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一颦一笑,一顾一盼,还有她现在柔和舒展的俏丽模样,全刻入他海里。 “黄参,我们是不是很快到海城了?”她突然看过来,问。 黄参连忙别过脸去,假装看远处的山头,以掩盖慌乱。 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心慌意乱。 他敛了敛神,说:“穿过这个山头,就可以上主干道,快的话一天多点,慢的话两天。” “那我们赶紧上路吧!”蓝千觅站了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到海城。 他们在车上简单吃了面包牛奶,匆匆上路。 肉已经分完了,剩下最后的半箱方便面也给了光棍村,他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必须尽快到主干道上。 主干道每隔一段距离有服务站,只要到了主干道,补给就没问题了。 黄参打开导航,发现有微弱的信号,他开了导航。 这个山头岔路多,不像雪峰,只有一条路。 车辆在山谷底部蜿蜒而过,穿过一片薄雾轻纱绕的竹林,前方出现一片花海。 各种各样的鲜花让人应接不暇,让人眼花缭乱。 一排排,一列列,向四面八方延伸,一眼望不尽头。 “哇!好美啊!”蓝千觅惊叹道,“黄参,我想下去看看。” 黄参正莫明奇妙,这条路他两年前跟探险队走过一次,印象中是一个山头,而不是花海,难道这两年有人开荒种的? 可也太多了吧,一眼望不尽头,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 他跟着蓝千觅下车,芳香扑鼻,花骨儿开得娇妖,朵朵饱满、鲜艳欲滴,美差点让人收不回眼光。 他下意识打了自己一巴掌,痛感使他清醒了不少,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也不知为何,总感觉这花儿开得太娇妖了,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可能是多年的探险经验使他产生本能的反应。 他抬头一看,太阳处于正午的位置,十分刺目。 正午? 刚刚在河边出发才9点,怎么一下子就正午了? 他连忙上车取下手机,发现死机了,怎么弄也没反应。 他从拉箱里取出指南针,指针不停地转圈,晃得厉害,失灵了。 他心头一惊,抬头,发现蓝千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远了,半个身子藏进了花海中。 “蓝千觅!”他大叫。 蓝千觅回头,望着他嫣然一笑,转身,继续向花海跑去,越跑越远。 “回来......” 他追了出去,发现眼前出现无数个蓝千觅,就像站在一个装满镜子的房间里,四面八方全是她的镜像。 第78章 幻像2 黄参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蓝千觅。 右手抖得如筛糠般,他左手紧紧地抓住右手腕,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指南针失灵跟磁场有关,但这万花筒般的镜像,他第一次遇见。 曾经听高人讲过,南北交界处,温差极端,当达到一定条件时,会产生幻象,如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他见过,跟眼前的镜像不一样。 不仅仅是镜像那么简单,还会让人沉沦迷失,反而像......鬼打墙? 他摇了摇头,又不是鬼打墙。 以他目前的认知,无法给出一个解释,但他强烈地意识到,处境十分危险,若被困住,将永远走不出来。 他狂扇自己两巴掌,眼中的蓝千觅镜像变少了,但仍无法分辨清楚。 他不敢贸然追去,若方面错了,想退回来更不易。 黄参拿起小刀,在手臂上割去。 一道、两道、三道......他像着了疯似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赫然响起:“你怎么了?” 他抬眸望去,蓝千觅就在眼前,那闪亮的大眼睛看得他一阵心悚。 幻想,他甩了甩头,准备割第四刀。 手腕被一道力抓住:“黄参,你为什么自残?” 蓝千觅望着他,眼神里全是诧异。 “滚快,我要救千觅!”黄参怒吼一声。 “我就是千觅,你为什么伤害自己?流好多血呀!”蓝千觅夺过他手上的小刀,丢了远远的。 “咣当”一声响,他整个人醒了过来。 “千觅?你真的是千觅?”他颤抖着手,想摸她的脸。 被蓝千觅一把按住:“流好多血,来,到车上包扎。” 她拉着他往车子方向走。 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温度,黄参乖乖地跟着她上车。 蓝千觅见过他车尾箱上有急救箱,于是找了出来,打开,帮他消毒止血。 当纱布一圈又一圈缠过手臂时,他幽幽道:“我手受伤了,开不了车,等会你来开。” 蓝千觅想也不想就答:“我不会开,你忘了吗,我差点把车开到悬崖下。” 黄参凝重的脸色缓了缓,没那么绷紧了:“忘不了!” 其实他是在试探,如果眼前的蓝千觅答应开车,那么他就可以判断她是假的。 “没忘就好,如果开不了,休息一会再走,你昨晚一直开车到现在没怎么休息,也累了。” 黄参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话。 蓝千觅想到什么,又说:“对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我觉得这里......不对劲。” “怎么样不对劲?”他明知故问。 蓝千觅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我刚才追着一群蝴蝶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耳边响起纳兰......小风野的声音,他把我叫住了。” “我定眼一看,前方是一道断崖,如果再往前一步,就落入深渊。” “我往回跑,看到你在自残,黄参......” 她声音加重了一份:“你是不是也.....被什么迷幻了,所以才......” 她望着他手上的刀伤,想起刚刚血淋淋的一幕,后怕不已。 见黄参不回话,她又继续说:“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我感觉有点邪门,你看......” 她指了指窗外:“刚才一片花海不见了,现在变成了一座山头,也不知道这山头是真是假。” 黄参往窗外一看,山头、断崖,还有路上的植被,跟两年前的印象相差无几。 他原以为蓝千觅被幻像迷幻了,现在想想,自己同样不是被迷幻了吗? 他越想救她,却越陷越深,如果不是蓝千觅及时赶回来,他可能已经倒在血泊中。 “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确定眼前是蓝千觅本人,黄参看了一眼手机,信息已恢复,指南针也不乱颤,连天上的太阳也在东方35度角的位置。 “你的手.....可以吗?”蓝千觅不放心。 “不碍事,我们先离开再讲。” 黄参开着车子向原路返回,没一会就回到原来的那片竹子林。 他不敢大意,看了导航,再看看太阳的方向,确认无误后,凭记忆,往右边那条小径开去。 直到开出这片竹林,眼前出现一片空旷的田野,远远的,一道高架桥横亘在田野上,他才如释重负。 “对了,你刚才说听见小风野叫你?”他看了一眼蓝千觅大腿上熟睡的小风野,甚是奇怪。 “嗯,没错。”蓝千觅一边查看小风野一边答。 “他一直没醒怎么叫你,再说了,车子离山头那么远,即使喊了,也听不见。” 这个问题蓝千觅早就想好了:“可能,我们是心灵感应吧。” 刚才,蓝千觅追着一群蝴蝶奔跑,身后响起纳兰风野的声音:“千觅,回来,前面危险。” 蓝千觅回头,突见纳兰风野站在花丛中。 她定眼一看,蝴蝶不见了,花海也消失了,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是深不见底的断悬,只差一步,就跌落深渊。 她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纳兰风野不见了,反而见到黄参拿着小刀往手臂割,一刀、两刀、三刀...... 她让他停下来,他却让她滚,说要去救自己。 当时她就知道,黄参跟自己一样入了幻象,如果不是及时叫醒他,他会一直割下去,直到倒在血泊中。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肯定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为了救自己,居然一刀一刀地划过手臂。 她能不感动吗? 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为自己而舍命,她既感动又怕担不起如此厚重的恩情。 “心灵感应?”黄参咀嚼着这四个字,颇有意思。 他深了深地瞧了一眼熟睡中的小风野,眼眸幽深流转,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越过一大片荒无之地,再穿过几条人迹稀疏的村落,已近中午,高速路口就在眼前。 他们在村子前的一间小卖铺前停了下来。 砖房瓦砾,小卖铺保留着90年代初的样子,老板是一名60多岁的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见他们是外人来,热情地招呼他们。 商品就那几种,他们点了三盒杯装方便面,三瓶可乐,黄参要两份。 小卖铺外有一棵大槐树,树下摆着两张桌子,两条长凳,他们就坐在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听说他们是从雪峰那边驱车而来,老爷爷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那条死......死亡之路,你们果真从那边来?” 黄参点点头:“是的,爷爷你对这条路很熟识?” 他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熟识,方圆100公里的村民都不敢踏进那片竹子林。” 第79章 幻像3 “为什么?”蓝千觅好奇地问。 不进入雪峰可以理解,但竹子林不是村民种的吗? 老爷爷轻咳一声,仰头看向大槐树,对当年之事娓娓道来:“村有一条上百年的祖训:不能踏进那片竹林,即使丢失牛羊鸡也不能进去捡。传说,竹子林是上千年妖怪的领地,擅闯者有去无回。” “20年前,村里一名孤儿寡妇,唯一的一只羊跑了进去,8岁男孩不懂事,跟着羊跑了进去。她妈妈哭求村长派人进去救他,可没有人愿意。” “唉,明知丢命的事,谁会去?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我仍记得那天的晚霞特别绚灿,映红了半边天,寡妇跌跌撞撞地进了那片竹子林,再没也出来。” 长久的沉默,老爷爷仍沉醉在悲伤中,黄参已经开始吃第二盒方便面了。 “对了,你们从那片竹子林出来,没发现异样?”老爷爷突然问。 蓝千觅正想讲什么,被黄参制止了:“有,不过我们命大,你看我的手臂......” 他扬起受伤的手臂:“所以,没事别进去,告诉全村民。” 老爷爷连忙点头,又好奇又恐惧:“在那里,你们遇到了什么吗?” 担心没说清楚,又补充道:“比如说,妖怪,人骨、动物的骨头等,是不是尸骸遍野,像个乱葬冈似的,十分恐怖。” 蓝千觅想说没有,被黄参一个眼神制止了。 “差不多,除了恐怖的东西,里面有还有一头很大的怪物,神出鬼没,如果不是我有手枪,我们也走不出来,所以,别进去。”黄参煞有介事地说。 老爷爷重重地点了,对此深信不疑:“你们真是命大呀,上天保佑,一定是你们上辈子积了福德,才有如此好的运气。” 休息了半小时,车子又重新上路。 “黄参,为什么不跟老爷爷说实话?”蓝千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打算如何说?”黄参面无表情地答。 “如实说呀,呃......”她想了想,“就说里面出现一大片花海,让人产生幻像,像中邪似的不知道自己在身在何处、在干什么。” 觉得不具份量,又补充一句:“十分危险,不能进去。” 黄参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这么说会让人浮想翩翩,肯定有好奇者为了体验一把冒险进去。难道你想有人因为你这句话而有去无回吗?” “这个......”蓝千觅没想得如此深入。 “倒不如直接粗暴一点,就说有怪物,吃人的怪物,直接把他们吓退。反正他们的祖训也是这么说,我们不过是路过的外人,没必要搅乱别人上百来年的平静。”黄参说。 细想之下,蓝千觅觉得他讲得有道理, 如果不是纳兰风野将她喊住,她已经坠入断崖,而黄参,也将倒在血泊中。 她有纳兰风野保护,但村民呢? 他们什么也没有,唯一的结果是有去无回。 黄参确实比她想得周到多了。 只是,纳兰风野能够在紧急关头出来,为何小风野一直醒不来? 别说小风野没醒,就连一直很喜欢入她梦乡的纳兰风野居然连续一周不入梦。 她一直以为他累,需要休息,但在她最危急的关头,他出现了。 虽然一晃就消失了,但如果没有他及时出手,他们可能已经不行了。 晚上11点,黄参下了高速,停在一间旅馆前。 “我确实太困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蓝千觅没有异义,她也太累了,虽然不用她开车,但连坐四天四夜的铁皮车,换谁也受不了。 他们订了一间一房两厅的房间,点了外卖,黄参吃饱再洗了个热水澡,回到其中一间房间倒头就睡。 蓝千觅却睡意全无。 她用温水给小风野试擦了身子,又换上刚刚在商店新买的衣服,然后坐在床边,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纳兰风野,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可是......为什么小风野一直睡?”她抓起他的小手放在脸上,轻声道。 “你是不是伤了元气?是不是很严重?所以醒不来?” “我很担心你,我可以为你做什么?我好想见见你......” “那怕只是让我看一眼,让我知道你平安即可。” “你听到吗......纳兰风野......” 她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变成轻泣。 第二天醒来,黄参像充满了电池的电宝宝,能量十足。 吃过早饭,给车子加满油后,他们又奔走在路上。 他心情极好,哼着小曲,瞥见蓝千觅红红的眼眶,奇怪道:“你哭过?” 蓝千连忙以手掩眼:“没有,是没睡好。” 黄参奇怪:“连声音都变了,睡不惯生床?” “嗯嗯......”蓝千觅搪塞道,把脸撇到另一边,看向窗外。 透过反光玻璃,黄参看到她情绪低落,偷偷掉眼泪的样子。 这一路走来“上刀山下火海”般的艰难,也没见她哭,现在马上到家门口了,她却伤心起来。 究竟为什么? “没睡好就在车上补觉吧。”黄参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 蓝千觅闭上眼睛假睡,心情却难以平复。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兵慌马乱的战场上,一身庸装的纳兰风野骑在马背上,一支冷箭划破长空,从他胸膛穿身而过。 他吐了一口鲜血,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下突围而出,逃至一个山头,纵身一跃,跳入冰川。 她吓醒了,再也睡不着。 早上5点的小城镇灯光稀少,她站在阳台上望着沉睡中的天地,直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傍晚时分,终于到达海城,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物,蓝千觅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光泽。 黄参侧着头望着眼前的这一幢高楼大厦,不解道:“你住酒店?” 蓝千觅不打算回答,拿起手机:“来,出示收款码,转钱给你。” “我们好歹也算是出生入死,来到你家门口也不请我上去喝杯茶?”黄参说,出示了一个二维码。 蓝千觅扫码。 他笑嘻嘻道:“虽然我不一定喝。” 蓝千觅懒得答他:“怎么是加微信?不是收款码吗?” “超额了,微信转吧。”他仍是笑嘻嘻道。 蓝千觅没有多想,加了他微信,转账给他。 第80章 后会有期 蓝千觅打开车门,一只脚踏了出去:“谢谢你一路以来的照顾,本想给你多转点,但我只是一名学生,也没多少钱,请不要见怪。” 她向他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 黄参嘴角含笑地与她对望,笑而不答。 她下车了,关上车门那一刻,又探过头来:“我觉得你还是坐高铁回去,至于这台破车嘛,卖了吧。” 黄参仍是保持着清朗的微笑,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后会有期!”她隔着车门与他点点头,随后转身,渐渐隐入人群中。 直到她走远,进了酒店的大门,黄参才抬起手,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轻声道:“一定会后会有期。” *** 15楼的长廊里,一道清携的身影倚在墙上,听到脚步声,抬头,脸上笑容绽放:“蓝千觅,你终于回来了。” “蓝锐?”当看清那人时,蓝千觅微微吃惊。 “我等你三天了,你电话不接,我只有到你住的地方找你。”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蓝千觅一边开门一边说。 “是是是,关于集团的事。”他跟了进去。 蓝千觅将小风野放在床上,揉了揉酸痛的膊子,说:“我只是一个高中生,什么也不会,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会没关系,有专业人士打理,目前最紧要的是,舅舅刚过世......” 说到这里,他瞧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风野,神色抖了抖,后退两步,双手合十,对他拜了拜。 自从上次“灵魂附件”事件,他已经将小风野当成舅舅了。 “舅舅手上百亿资产在你名下,你已经变成了股东之一,而且是占股比例重,你的决定会影响整个集团的走向。”蓝锐继续说。 蓝千觅微微一惊,面露困顿:“我能做什么?” 蓝锐走近她一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下下周将会举行股东大会,届时蓝氏全体股东将参与,你手上的20%股权十分重要,将会成为蓝氏三大家族成员争夺的目标,所以......” 他停顿了一会,眼眸闪过担忧:“以我们对二公和三公的了解,他们肯定也会找你。” “二爷?三爷?”她没听过此人。 “就是,我舅舅、你爸爸的堂兄弟,他们在集团内部都有股份。” “哦哦哦”蓝千觅似懂非懂,“他们找我做什么?” “游说你将股份卖给他们。” 这下蓝千觅终于听出一个大概,原来大家都是奔着股份来的, 她低头沉思一会,问:“你找我怎么做?” “奶奶的意思,希望你将股份卖给我们,但我不是这么想......”蓝锐看着她,眼中有话。 “那你是怎么想?”蓝千觅看不懂他。 “我认为,你卖掉股份固然可以获得一大笔钱,但,从此与蓝氏无关,而舅舅又离开了,失去了家族这座靠山,你将会成为无依无靠孤儿,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是......”他又停了下来。 蓝千觅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谁也不卖,自己做股东,这样每年都会有分红,而且有什么事我们也好照应。”蓝锐微笑道。 心底最柔软的某处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蓝千觅鼻子一酸,连忙垂下眼帘。 她不是一个容易在外人前轻易显露情绪的女孩,但,能站在她立场为她思考的人廖廖无几,这是她最欠缺的,也是最渴望的。 蓝锐于她而言只是见过一面,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孩却把她当亲人般爱护。 只是此刻她对他的话有保留:“我什么都不懂,给我股份也不会用。” “你无需懂,其实也我不懂,但集团不缺人才,专业的事有专人打理,你只需做股东,对重要的事表个态,每年年底就会有分红了。” “这样可以保证你每年有收入,你才18岁,如果一下子手握大量现金,很容易迷失方向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放心,集团的利润很稳定,每年上百万分红不成问题。” 蓝千觅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她的戒心也渐渐放下。 “你跟我说这些话,不怕老太太不高兴吗?”蓝千觅没想过认老太太做奶奶,也不打算认。 反正奶奶也嫌弃她。 只见蓝锐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奶奶不高兴的事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桩。” 望着他温润的脸容,蓝千觅突然对他刮目相看。 温文尔雅只是他的表面,内里有着自己的想法与执着。 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我将集团资料发给你看,趁着这一周熟识熟识。” 离开前,他环视这个不到20平方的单房间,皱了皱眉头:“你就住在这?为什么不回家?” 蓝千觅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没地方住吧?”蓝锐有点不敢相信。 他对这个舅舅了解不多,但也从长辈里听过,过得像个讨饭似的。 见蓝千觅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情绪,他懂了,声音带着微颤:“......千觅,我没想到......” 他很难想像,一个才18岁的女孩跟着像讨饭似的爸爸是如何成长,现在爸爸没有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是家了。 蓝锐稳了稳情绪:“蓝氏在海城有很多房产,东西南北都有别苑,你想住哪我帮你安排。” 从小习惯了颠沛流离,突然间有一个如亲人般的哥哥对自己如此关心,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 “我想要一间房子,像小区那样的房子,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曾经想过,等大学毕业后,好好工作挣钱,择一座城市,买一间房子,让身体与灵魂上有个归宿。 “没问题,只是那些商品房面积不大,可能......100-200平方左右。” “够了,我不要那么大,只有我和小风野住,几十平方足够了。”她没想到蓝锐这么爽快答应。 “行,我帮你安排,明天,我带你到新家去。” 蓝锐离开了,望着那扇打开又关上的门,她突然觉得,上天对自己也不差。 爸爸走了,来了一个不是哥哥却胜似哥哥的人,她突然觉得生活也不全是苦,有时也会赏给自己一点点甜。 第81章 蓝青山 蓝千觅放了一盆水,将水风野放在温水里,用毛巾轻轻拭擦身体。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他能醒过来,如果还不醒......她想好,如果明天还不醒,带他去看医生。 虽然知道明知道没什么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泡了一会儿,她将他放回床上,再将小金鱼放进桌子上玻璃瓶里,然后进了浴室洗澡。 从浴室里出来,她赫然见到小风野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嚷道:“我饿了!” 她喜出望外,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地抱起他,亲了又亲。 “我饿......”小风野又嚷道,不停地咽口水。 “好好,楼下的粥面店可以吗?”她连忙应答。 他刚醒来,吃流质食物易消化。 小风野点点头:“快点......” 俩人匆忙下楼,正要过斑马线时,一辆黑色宝马挡在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一人,西装笔直,戴着墨镜,看样子像保镖:“蓝小姐,我家老爷有请。” 蓝色觅本能地后退一步:“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家的老爷。” 车门打开,一名穿中山装的中年走了出来:“你不认识我不奇怪,正式介绍,我是蓝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也就是你爸爸的堂哥蓝青山。” 蓝千觅眼眸轻转,这不就是蓝锐口中的二爷三爷吗? 这速度也太快了,看来蓝锐的推则一点也没错。 只是不知眼前的是老二还是老三? 此时,怀中的小风野手舞足蹈,催促声再次响起:“我饿我饿我饿......” “好好,马上就去。” 她安抚完小风野,回头对着爸爸的堂哥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先走。” 蓝青山没有阻止,反而客气地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 蓝千觅抱着小风野跑进了附近的一间粥面馆。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顾客不算多,他们坐下便点了粥、面条和小食。 蓝千觅也饿了,早上因心情不好没怎么吃,现在吃啥啥都香,小风野更不用说,低下的头一直往小嘴里扒。 一个身影落座在对面,看着他们,嘴角带笑,就像长辈看着晚辈的蔼可亲。 “叔叔我不认识你。”望着轮廓与爸爸有几分相似的蓝青山,蓝千觅还是这句话。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中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狼吞虎咽的小风野:“你们先吃,吃了再聊。” 蓝千觅闻言,也不客气了,低头自顾自地吃起来,偶尔给小风野夹点菜。 直到小风野干完三大碗粥,摸了摸了小肚皮,头靠在蓝千觅大腿上,一秒入睡。 蓝千觅:“......” 蓝青山没见过如此能吃的又能睡的宝宝,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真可爱,他是你的弟弟?” 蓝千觅没否认也没承认,还是重复那句话:“我不认识你。” “以前不认识,现在开始认识也不迟,小妹妹,我不是坏人,不用对我如此恐防,如果可以,我想与你交个朋友。”他向她伸出右手掌。 蓝千觅望着举在空中的宽大手掌,最终没有握上去。 她是小,但不傻,如果没有利益关系,哪个大亨会主动与一名无权无势的女生攀关系? 而且蓝锐已经提前告知她,她早已在心里筑起一道防线。 蓝青山尴尬地咳笑一声:“没想到原来我长得这么凶,把你吓死这样子,好吧,言归正传,我是为了你手上的股权而来......” 他呷了一口茶,继续道:“我是非常诚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这是一亿元现金,除了股权的100亿,这一亿是另外补偿的。” 蓝千觅盯着桌面上的支票,那么多个零,是她活了那么久没见过,以后也不可能挣得这么多。 算上100亿股权,她总共可以获得101亿。 101亿呀,这泼天的财富,不心动是假的,但想起蓝锐的话,她又掐断了这念头。 “这钱我不能收,股权也不卖,谢谢了。”她起身想离开,身后出现两名高大的保镖,将她逼回座位上。 “小妹妹,这支票你不想收也得收,我蓝青山没什么本事,但身上有一股事不成不罢休的劲儿,如果觉得少,你可以开个价。” “我不懂这个,所以,无从开价。”蓝千觅答。 “你不懂蓝老太懂,而且,我也知道蓝锐已经找过你,所以,无须在我面前装傻充愣。”蓝千青脸上保持原来的笑容,但语气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蓝千觅垂下眉眼,心思百转:她知道今天如果不答应,出不了这个大门。 蓝青山见蓝千觅如此沉静,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想不到蓝少华这个痞种,也能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想起自家那个刁蛮公主,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蓝青山打起了感情牌:“你爸的潦倒的时候我们不是不知道,我当时也想接济他,无耐老太太放了话,谁敢与他有联系就是与她为敌。” “唉,那个老太太你也见识过,快入土之人,却占着高位不退,活生生现代版的慈熙太后,怎么看怎么讨厌。 这唯妙唯肖比喻惹得蓝千觅笑了出来,相互间的僵持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蓝青山趁机乘胜追击:“你只是一个学生,没见识过职场的黑暗,而且你完全没有工作经验,手握股权也不会用,倒不如兑现,这一大笔钱够你用十辈子了,你再考虑一下,不管蓝锐出价多少,我总比他的多一个亿。” 他又将支票往前推前了一点。 接近10分钟的沉默,蓝青山也不急,给时间她思考。 蓝千觅终于抬起了头,问:“需要我做什么?” “下下周的股东大会,你只需在会上表态,愿意将股权卖给我,其余的由我安排。” 完了又补充一句:“我保证不会少你一分钱。” 蓝千觅收起了支票,回到酒店。 她不收是离不开面馆的,况且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她有时间思考。 第二天中午,蓝锐出现在她面前,开门那一刻,他扬了扬手上的钥匙:“走,带你去新家。” 第82章 新家 蓝千觅喜上眉梢,简单收拾一下,抱起小风野就要走。 “你的行李呢,我帮你拿。”蓝锐左顾右盼。 蓝千觅不客气地递给他一个背包,一个玻璃瓶。 “就这?” 蓝锐有点不敢相信,掂了掂轻飘飘的背包,心想:“谁家的行李会这么少?” “还有......”他瞧了瞧手中的玻璃瓶,“死了还要,我帮你丢了吧。” 他作势要丢进垃圾埇里,被蓝千觅制止了:“别别,没死透。” 蓝锐:“......” “你喜欢金鱼,搬到新家后,我送你一缸。” “不不不,我就要这一条。走吧。”她抱着小风野走了出去。 很快,车子停在市中心的一幢高档住宅区,开门一看,蓝千觅眼里的喜欢藏不住。 不但已装修好,连家具电器也一应俱全,特别是轻奢的原木装修风格,特别中她的胃口。 “这房子虽然只有168平方,但位于市区,生活十分方便,看,三房两厅两卫一厨,还有两个观景大露台,视线不错,你看还缺什么,我让人送来。”蓝锐介绍道。 “十分好,不缺了。” 蓝千觅喜欢得不得了,想到什么,又问:“真的是免费住?不用交房租那种?” “嗯!”他扬了扬手上的红本,“这是房产证,你的名字,全款买下,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蓝千觅将小风野放在右边最大的主人房,帮他盖好被子,转身对着蓝锐,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蓝锐看出她的心思:“别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他将红本与钥匙一起交到蓝千觅手上:“你缺钱吗?” 蓝千觅连忙摇摇头:“不缺。” 刚才在酒店结算时,他看到她手机上的信息显示余额不到3万元,但见她如此坚定,他放在口袋里的银行卡最终没拿出来。 “缺钱告诉我,记住,这是你应得了。” 送走蓝锐之后,蓝千觅绕了房子走了一圈,这也看看,那也摸摸,心里别提有多欢畅。 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了! 感谢爸爸,感谢蓝锐! …… 小风野每天醒来一次,但时间不定,有时是早上,有时是中午,有时是晚上,每次醒来吃饱就睡,连想跟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她能做的是保证厨房里永远有吃了,除此之外,就是看蓝锐发来关于蓝氏集团的介绍。 蓝氏从一个手工小作坊起家、到家族工厂、再到现在享誉国际的集团,它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特别是30年前蓝老太接手后,抓住机遇迅速扩张业务,为后来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看来,蓝老太并非浪得虚名,遗憾的是她将事业的上霹雳雷霆手段用于对付自己的儿子,棒打鸳鸯,最后不仅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连集团也陷入纷争中。 两天后,蓝千觅接到林星海的电话。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赴约。 约会地点是海城公园,临近约定的木棉花树下,蓝千觅没见林星海,反而远远地看到黄水儿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四处张望。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躲在一棵大树后。 她也不知为何想躲,莫明就是觉得她不好惹,不想见。 此时电话响起,是林星海打来。 “千觅别动,你就躲在那里,我稍后来找你。”林星海说完就挂了电话。 蓝千觅莫名其妙,握着手机举目四眺,另一条林阴小径上,一个穿着黑色套头衣的身影匆匆而过。 黄水儿追着黑色套头衣跑去。 蓝千觅:“……” 约摸过了一刻钟,一身白t的林星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林……” “嘘……”林星海制止她出声,拉着她躲在一丛密叶中。 透过密叶,她看到刚才离开的黄水儿又折了回来,东张西望,像寻什么似的。 直到黄水儿走远,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林星海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顺势坐在草地上,唉声叹气。 “怎么呢,你欠她钱?”蓝千觅笑笑问。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林星海答,一拳打在草地上。 “难道……欠情呀?”想起被黄水儿冤枉是小伦那次,她一眼就看上了林星海。 “谁欠她呀,我很无辜好不好。她平白无故跑到我家,说要做我女朋友,被我拒绝后,厚颜无耻地就赖在我家,害得我有家不敢回,如果不是奶奶病情加重,我可能还在外面流浪。”林星海咬牙恨恨道。 蓝千觅努力憋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蓝千觅!”林星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深呼吸,努力收住笑意:“谁让你长得帅,在学校你的小迷妹也不少呀。” 林星海又开始拿眼睛瞪她,她一点也不心慌,甚至有点故意拿他开玩笑。 换作以前,早就不敢与他对视,更别说开玩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好像没有了最初心跳的感觉,就是那种小女生见到心仪男生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不敢对视的害羞之感。 他还是他,眉眼气质一样没变,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 蓝千觅问:“奶奶现在还好吗?” “不好,半昏半睡中,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医生说……”林星海眼眶红了红,哽咽道:“医生说可能过不这个夏天。” 蓝千觅想起了白鹤云:如果奶奶不了这个夏天,白鹤云是否也命不久命矣? 白鹤云与奶奶是一伙,他们的目的是盗取蓝千觅胸口的那颗蓝石,让林星海成为圣位继承人。 他们甚至不惜牺牲小圆,牺牲千千万万的灵婴。 只是没想到中途杀出一个纳兰风野。 他破了他们的计划,毁了道观,将白鹤云打成重伤,最后逃之夭夭。 白鹤云与奶奶是一脉相承,那么,如果奶奶奄奄一息,白鹤云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苦了林星海,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如果他知道那个梦是真的,小圆是因为他而变成厉鬼,而他的存在,是为了夺杀蓝千觅。 他是否受得了如此命运的安排? 长久的沉默,蓝千觅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他,折了一根长草,结成一个小蜻蜒,送给他。 第83章 魔咒般的诺言 林星海望着掌心中一团乱哄哄草结,问:“这是什么?” “蜻蜒,像么?” “……你确定不是一条虫?”林星海眯着眼睛问。 “虫怎么会有翅膀,算了,不要给我回。”她作势要收回来,被林星海更快一步塞进口袋。 “哎呀,还我。” 她越是想抢,林星海越是不给。 “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么丑,要来干什么?”蓝千觅越想越不好意思,不能让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条虫。 “珍藏,十年后再拿出来取笑你。”他笑嘻嘻道。 “林星海!”她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林星海眉眼间全是笑意,他偏了偏头,伸手折断一条长草。 只见细长的草儿在他玉竹般的指间飞快转动,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跃然而现。 “送给你。”他将草蜻蜒递给她。 蓝千觅眼中全是惊艳,接过草蜻蜒,爱不惜手:“好漂亮,没想到你编的草结这么厉害。” “喜欢吗?”他盯着她的眼眸问。 “嗯嗯......”蓝千觅猛点头。 “喜欢的话,以后都给你编!” 她没注意到他眼中异样的光泽,只是沉浸在美轮美奂的草蜻蜓中一个劲地点头。 他越发喜欢她,喜欢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喜欢她时而倔强时而可爱的样子;喜欢她的清冷、她的矜持、她的努力、她的勤俭、她独有的小脾气。 她就像一棵种子,随意飘进他的心房,在面里生根发芽。 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守护这一株幼芽,陪着它屈壮成长。 “蓝千觅,高考成绩出来了,你查了没有?”林星海问,这是他此行的目的。 “查了,正常发挥,你呢?” “我也是,你打算报哪所学校?” “清大,你呢?” 他想讲“你去哪我就去哪!”,到口中变成:“我也一样。” 蓝千觅眼眸一顿:“之前听你说好像要出国的?” “现在不想了,清大也不错。”林星海答,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会不会屈才呀,以你的才智,国外的天地更广阔。”蓝千觅笑笑说。 她说的是实话,其实林星海早就收到国外名校的邀请信,而且是全奖学金本硕博连读,他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前途无可限量。 只见林星海摇了摇头:“有才能的人,在哪都能成长。”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有喜欢的人的地方,才是阳春白雪。 那一个夏日午后,他们并肩绕着公园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聊高中的往事、聊人生、聊理想,就像一对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一般,畅所欲言,无所不谈。直到日落西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俩人依依不舍地道别。 湖边杨柳轻飘,如镜面的湖泊里倒映里两个修长的身影。 林星海向她伸出拳头,弯起尾指:“咱们清大见!” 蓝千觅与他勾了勾手指:“清大见!”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句诺言如魔咒般,不久之后他们将永久地失联。 *** 走出公园大门,一台黑色幻影亮着红灯停在大门。 蓝千觅远远就看见倚在车门边的黄水儿,她想躲,黄水儿更快一步跑到她跟前。 “为什么要躲我?”黄水儿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歪着脑袋问。 露肚装、脏脏麻花辫,熏烟妆,配上她的动作,十足小太妹的形象。 “我没有躲你。”蓝千觅避开她的目光。 她觉得她们是不相交的两路人,没必要扯上关系。 “林星海躲我,你也躲我,我真有那么讨厌吗?”黄水儿眼中全是怨念,连声音也变得委屈。 蓝千觅微微一怔,转眸看向她:“你别误会,我们不熟,所以......” “我喜欢林星海,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蓝千觅,你可以帮帮我吗?”她突然抓住蓝千觅的双手,可怜兮兮地祈求道。 “......我......能帮你什么?”蓝千觅想抽出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让他喜欢我,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蓝千觅被吓得不轻:“......他哪有喜欢我,再说了......我哪有什么办法让他喜欢你?” “你有,我知道你有!让我变成你这样子,他就会喜欢我。”黄水儿一个劲儿地说。 “......我这样子?” 蓝千觅看了自己一眼,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们是同学,是朋友,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没误会,难道你不喜欢他吗?”黄水儿反问。 蓝千觅一阵语塞,喜欢与不喜欢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 “对吧,你也不敢否认,所以,别装了,你喜欢他,我也喜欢他,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但是,我不服输。你只是比我认识他的时间长一些,假如他给我同样长的时间,我有信心让他喜欢我,所以......我们来一个公平的较量。” “公平较量?”蓝千觅听得云里雾里。 “嗯,从今天起,我要学你,你的衣着,你的说话方式,你的行为举止,假以时日,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上我。” 蓝千觅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天外的笑话。 人们常说,恋爱是自私,为何眼前的黄水儿把恋爱说成“共同爱好?”。 我们常强调个体的独特性,在她的概念里,为了爱连个性都可以模仿。 只是,如此得来的爱情,还算爱情吗? “那个,我有男朋友,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较量。”蓝千觅千方百计与她撇清关系,连共同爱好也不想有。 “你有男朋友?”黄水儿眼眸闪过狐疑,“他比林星海更优秀?” 在她概念里,林星海是最优秀最完美的,比他优秀的人还没出世。 “......也不是优秀与不优秀,他......对我很好。”蓝千觅第一次在外人前承认纳兰风野的身份,更是第一次开口评价他。 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他,什么优秀、完美、帅气只是他的一小部分,根本不能代表他。 他是唯一的、独特的、无可代替的,更是不可描述的。 “对自己好”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比较恰当的词。 黄水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完了不禁说教起来:“我们女生啊,要找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喜欢自己的人。感情是一辈子的事,千万不要因为别人对自己好一点,就放弃自己的追求。” 第84章 再见黄参 这下轮到蓝千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突然发觉,她挺好相处的,做人做事坦坦荡荡,一点也不累人。 黄水儿的个性直接、率真,才会第一次见到林星海就会说出我喜欢你的话;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气得蓝老太与她断绝关系;才会心平气和地与她说出“公平竞争”四个字。 如此率真又有钱的女生,真是见一个少一个。 “走,我要从头到脚开始蜕变。”黄水儿拉着她上车。 “去哪儿呀?” “去到你就知道......” 车子绕着海城走了半圈,停在一座大型的商城前,黄水儿拉着蓝千觅进了女装专区。 “你看上哪些?”黄水儿指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问。 “我不缺衣服。”蓝千觅拒绝道,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送礼品。 “不是给你买,是给我自己买,从今天起,我会变成你的样子。”黄水儿信心十足地说。 “可是,如果这样,你就变成不是你了。”蓝千觅仍是不认同她这种做法。 东施效颦的典故看过不少,这是一个下下策。 “没关系,为了心中所爱,这点改变不算什么,来,看中哪些?”她拉着她一头扎进服装中。 没一会儿,一个全新的黄水儿出现在镜中。 她洗去熏衣妆,脏脏辫改为高马尾,换上一条运动版白色连衣裙,再配上小白鞋,活脱脱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形象。 她五官本就长得不错,只是浓厚的熏衣妆遮住了她原来姣好的脸容,望着镜中乖乖女的形象,黄水儿十分满意。 特别是胸前抢眼的两坨肉,连蓝千觅一个女的看了都羡慕。 “嗯,我有信心,他一定会喜欢上我!”黄水儿信心十足道。 “还有......”蓝千觅给她支招。 “男生喜欢比较矜持的女生,你不太太主动,这样他才不会反感。” “等等......”黄水儿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你说,我记下来。” 蓝千觅:“......” “女生要矜持,不能太主动,当然,也不能离他太远,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既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又不能引起他反应。” 黄水儿咬着笔头,痛苦道:“听起来好难,怎么样才叫适当?” 她从小性格就大大咧咧,想要的东西马上就要到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 蓝千觅低头想了想:“首先,你不能强行住在他家里,他对此非常反应,然后......对了,你高考成绩查了没?” “嗯嗯......”黄水儿连连点头。 “他打算报清大,你分数够吗?” 黄水儿瞳孔颤了颤,很快又恢复乐观,笑嘻嘻道:“分数不够,我让我妈捐一座图书馆,这事不难。”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别人十年寒窗苦读,抵不过碎银几两。 “我觉得这事急不来,到了清大后,你们有更多的时间培养感情。” “嗯嗯,千觅,你也是报清大吗?” 蓝千觅点点头:“是的。” “太好了,我们仨可以在清大再见,到时候你要介绍你的男朋友给我认识,然后,你一对,我一对,我们一起拍拖。” 蓝千觅被她的率真活泼感染了,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好好,咱们四人清大见!” 希望到时候,纳兰风野能够“堂堂正正”见人。 只是,连她也没想到,命运弄人,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 一个星期后,蓝千觅换上一套职业装,那是蓝锐命人送来的。 她上蓝锐的车,向蓝氏集团驶去。 下车前,她将手上的支票掏了出来:“这是蓝青山给我的。” 蓝锐眼眸轻颤,震惊道:“你接受他的条件?” “不,当时的情形,如果不接受,他不会让我离开。”蓝千觅连忙解释。 蓝锐懂了,拧着眉头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你教教我。” 蓝锐想了想,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蓝氏集团大厦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楼高60米,是海城的地标性建筑物。 电梯直上60层会议室,正要进会议室门口时,一个肩膀撞了她一下。 她看向来人,不看侧己,一看吓了一大跳。 黄--参? 只见他一副西装革履,头发经过精心打理的职场精英样子,她又不敢认。 黄参低头在蓝锐耳边说了几句,抬头,撞上蓝千觅的目光,瞳孔颤了颤。 怎么会是她? 他想过与她相遇的情况,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 四目相对,眼神又惊又喜,又不敢上前相认。 “你俩,认识?”见黄参与蓝千觅四目相对惊讶的表情,蓝锐开口道。 此时,董事会秘书招呼所有股东进场,他俩就这样带着又惊讶又不可思议的表情落座。 黄参坐在蓝千觅的对面,从大门到座位十来步的距离,他想明白了。 蓝千觅姓蓝,蓝锐也姓蓝,他们,原来是家族的关系。 亏蓝千觅跟他说,她是一名穷学生,没什么钱,原来......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背靠椅子上,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 蓝千觅不知该给什么表情,想瞪他,最后却弯起嘴角,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 路费贵就不说了,最后原来他也是奔着海城来,等于说他顺路捎上她,却收了她全额的路费。 奸商!大大的奸商! 一室喧哗,可在两人眼中却只剩彼此,连蓝青山频频向她打眼色她也没有发现。 大门被推开,一群人走了进来,蓝老太被簇拥在中间,左边是她的女儿蓝少芝,右边是外孙女何安静。 喧哗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董事长蓝老太。 今天是非常重要的股东大会,涉及20%股权的流向,平静的桌面上其实早已波涛暗涌。 蓝老太胸有成竹,同样的,蓝青山也胸有成竹。 20%的股份,谁得到谁就是下一任的董事长,对于蓝青山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蓝老太来说,这是志在必得。 至于蓝千觅,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这泼天的财富砸中。 她不足为患,只要手上的股份能乖乖交出来,多花些钱而已。 他们不缺钱,缺的是权力。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第85章 较量1 蓝老太清了清嗓子:“诸位好久不见,前段时间我儿少华走了,我白头人送黑头人悲痛欲绝之际,感谢各位的关心的与帮助。” “我年事已高,身体老出毛病,对于集团之事已心力交瘁,所以,趁着今日人齐将董事长这把交椅交给我的孙子蓝锐,希望在座的各位董长,像支持我一样支持他,像一位长辈一样提醒他、拥护他。” 全场掌声响起,只有蓝青山嘴角含笑,不鼓掌,也不说话,眼神高深莫测。 当秘书出示任命书时,蓝青山站了起来:“我反对。” 蓝老太眼眸一顿,嘴角含笑:“青山你是蓝锐的二叔,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蓝氏是股份集团,任命董事长这么大的事理应投票,而不是世袭制,你将职位传到自己的孙子,而且还是一个外孙,这难免有失公允,让人落下话柄。”蓝青山坦坦荡荡地说。 “于你而言,应该怎么做才合适?”蓝老太微笑地询问道。 “历来董事长都是有能者居之,蓝锐只是一个在校生,他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 “于你之言,谁能担此大任?”蓝老太脸上的笑容不改。 蓝青山看向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三弟蓝海洋。 蓝海洋40开头的模样,一身正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副书生模样。 只见蓝海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正色道:“说起能力,蓝老太第一,我哥蓝青山第二,如今蓝老太光荣退幕,自然我哥蓝青山接任。” 话毕,会议室一度鸦雀无声,周围全是看不见的低气压,大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蓝老太浅笑一声,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看来你俩兄弟都商量好了,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太。我老太太无所谓呀,都是快入土之人,但蓝锐尚幼,正是需要你们长辈扶持的时候,你们却倒打一把,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别论什么才干,老规矩,谁的股份大谁说了算。” 其实蓝老太能在这个位置上稳居30年,能力手腕绝对有,但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一房的股份大,占了60%,有绝对的话语权。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一个蓝千觅,且她手握20%的股份,无人能撼动这一房。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蓝千觅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就像一个缊含能量的活火山一样,随时能爆。 她的20%,既是致命一击,也是救命稻草,谁能得到她,谁就是下一个王。 只见蓝青山微微一笑:“我赞成,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希望在座各位作一个见证,别最后输了又我说蓝青山欺老凌幼。” 蓝老太冷哼一声:“我大房占股60%,请问你用什么赢?” “那是以前,蓝少华去世后,他的20%已经送给了她的女儿蓝千觅,所以......” 蓝老太打断了他的话:“他送给了她的女儿,即我的孙女,那也是属于我们大房的股份,总量没变。” “可是,蓝千觅小姐已经将她的20%卖给我了,所以......” “放屁!” 蓝老太再次打断他的话,凌锐道:“我房的股份,岂能说卖就卖?” “实际上,我和蓝千觅小姐已达成共识,她已经收了我的定金,今天,我就当着全体股东的面,与她签定股份转让书。” 蓝青山身边的一个小伙站了起来,将早已拟好的股份转让书送到蓝千觅面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蓝千觅身上。 蓝千觅垂眸望着桌面上的转让书,脸容平静,不喜不怒,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笔就在旁边,她只需轻轻拿起笔,签下大名,那么101亿就自动到账。 蓝老太盯着蓝千觅,说怒就怒:“蓝千觅,你竟敢私下卖掉股份?那是我儿子的股份,你没这个权力。” 她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手捂住胸口不停地咳。 蓝少芝与何安静连忙帮她扫背。 “蓝锐!”蓝老太看向蓝锐。 蓝锐分明跟她说了,蓝千觅全听他的,股份的事安全,不会影响大局。 这又是哪出? 究竟谁在撤谎? 蓝锐给了蓝老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看着蓝千觅。 黄参也在看着蓝千觅,越看越有意思。 蓝青山说:“千觅,别担心,股份是你的,你有这个权利。只要签下名字,我们谈好的条件一分不少,在场有律师见证,所有手续都合法合理。” 焦点又落在蓝千觅身上,她的一举一动牵动在场每一个人。 只见她拿起笔,笔尖靠近转让书,正要落笔时,握着笔的手突然一松,她把转让书推开。 “不卖了。”她轻飘飘地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蓝青山和蓝海洋。 “蓝千觅!”蓝青山“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语言间全是愤怒,一副被猴子耍了的怒容。 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这个时候背信弃义,将他置身于悬崖边缘,他蓝青山并不是好惹之人。 蓝锐掏出那张支票,递给蓝青山:“二叔,千觅是我的妹妹的,我这个哥自会帮她作主,以后她的事不劳烦你操心了。” 说完把支票放在他桌前,“当然......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包括她的人身安全,如果有人敢对她不利,我蓝锐今天把话说开了,等于跟我过不去。” 这话十分明显了,如果蓝千觅有什么不测,那么,一定跟蓝青山脱不了关系。 蓝青山最好烧高香保佑她一切顺利,否则,他也不好过。 蓝老太一口气顺了过来,终于不咳了,清了清嗓子,又恢复往日的威严:“你们都说蓝锐年轻,他确实年轻,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优点。” “从大一开始,蓝锐已经开始接手集团的工作,到现在,已经整整6年了。这6年来他在我身边学到的东西不比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位少。” “你们习惯了排资论辈,我倒觉得,新一代的年轻人在创新能力与体能上都有无限的优点,我相信他,一定能带领咱们蓝氏走得更远、更稳。” “他马上就要硕士毕业,将会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全力辅助他站得更高、更稳。你们谁还有意见? 第86章 较量2 一室鸦雀无声。 有意见又如何,还不是权力说了算,谁在这个风口上作出头鸟? “既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常秘书,将蓝锐的董事长任命书发布出去。” “是的。”秘书领命去了。 蓝老太还有一事没了,她看了看蓝千觅,和颜悦色道:“千觅呀,你看蓝锐这个哥对你多好,我想,你年纪小,接下来还要上大学,无暇顾及公司业务,倒不如将股份转给蓝锐,由他帮你代管。” 在场所有人都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怕只怕蓝千觅不懂。 她太年轻了,又是从底层上来,没经历过生意场上的大风大浪,她一个不经意的决定,将葬送大好的前程。 黄参闻言,收起了嘴角带有玩味的笑意,放在桌面的双掌微微弯起,目不转盯地看着蓝千觅。 他希望蓝千觅能接收到他的意思。 此时,蓝千觅正看向蓝锐。 蓝锐同样看向她,对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微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蓝老太的双眼,她浑沌的双眼迸射出一道光。 原来蓝千觅真的挺蓝锐,蓝锐果然没让她失望。 只见蓝千觅张了张口,说“那个......股份是我爸赠与给我的,我想保持原貌。” “什么意思?”蓝老太没听懂,严格来说没按她的想法走。 “股份不卖,我自己拿着。”蓝千觅清楚地表达。 蓝老太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正在发怒,蓝锐开口了。 “奶奶,千觅不想辜负了舅舅的一番心意,她现在还要读书没时间参与公司的管理,将来等她毕业后她也想报答舅舅的这份恩情,为蓝氏出一份力。” 蓝老太还想发作,这跟她原来想的都不一样。 蓝锐是答应她将股份要回来,怎么又出岔子呢? 而且还是当着董事会的面,今天拿不回来以后更不好拿。 这可是大大的20%股份呀,稍有不慎将成为她的心腹之患,她不习惯被人拿捏,一丁点也不想。 “你一个女儿家要股份做什么,拿钱不是更好吗?还是说,你不相信你的蓝锐哥哥?”蓝老太不达目的誓不休。 “奶奶......” “蓝锐!”蓝锐还想说什么,被蓝老太打断了。 她做事一向干脆利索,不喜欢婆婆妈妈、拖泥带水。 这是蓝锐的弱点,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 蓝锐紧张得手心出汗,这可是他为蓝千觅出的计谋,而此情此境,他又不能与蓝老太对着干。 蓝千觅哪是老谋深算的蓝老太对手,他急得额上冒汗,却什么都不能做。 只见蓝千觅淡然一笑:“我不懂,所以一动不如一静。我自然信得过蓝锐与蓝老太,你们是爸爸的亲人,等于是我的亲人,所以,亲人之间,不分彼此。我但求,公司每年的分红够我读书生活,这样我就心满意足。” 不知是不是“亲人”两字动了蓝老太的侧忍之心,还是她的傻气让她放下了戒心,总之,蓝老太提着心放了下来,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你能这么想我很安慰,放心,只要有我蓝老大太一天,保你生活无忧。” 蓝锐松了一口气,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黄参。 他那标志性的玩味笑意再次扬起,看蓝千觅的眼神多了一份深意。 接下来是集团未来发展大计,其中一名项目经理介绍了新能源项目的投资方向,接下来轮到黄参。 蓝锐直接在会上任命黄参为他的特助,这一决定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个新任董事长已经够让人不舒服了,但不管如何,都是姓蓝的,他们敢怒不敢言。 但这位特助就不一样,一个外人,凭什么占据高位? 即使要任命董特助,也必须是姓蓝的,他们蓝氏三大房人才辈出,每一个随便拎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所有人注意力一下子落在黄参身上。 不看则已,一看疑窦丛生。 眼前这位年轻人气宇轩昂、精神抖擞,面相三分熟识,好像在哪见过。 有人更快一步认了出来,惊叫道:“你是黄参,那个黄参?!” 她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粉丝见到心慕已久的爱豆,眉眼间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黄参? 所有人神色一抖,像听闻什么不可思议事件一样,连忙低头查看手机。 关于黄参的新闻及相片跳出一大串。 黄参,商界奇才,是目前商业价值最高的职业经理人。 在校时已经让多间垂死的公司重获新生,有商界再世华佗的称号,年薪飙至亿元为单位。 很多跨国集团公司对他求贤若渴,但他是个怪人,在最炙手可热的时候激流勇退,谢绝一切邀请,消失在公众视线里。 蓝锐能请到他,好比如虎添翼,大房的一脉更是稳如磐石,无人能撼动。 看不出来呀,看似温顺如羊、人畜无害的蓝锐,居然如此讳莫如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蓝老太的这一步棋,走得十分巧妙,就像精心布局一样,让敌人无机可乘。 此时蓝老太嘴角的笑意更浓:“没错,他就是你们所认识的黄参,今天起他将是蓝锐的特助,他今天也带来了商业计划,接下来让黄特助为我们展示。” 黄参站了起来,向屏幕走去。 高大挺拔的身形如同他的在商界经久不衰的声誉,让人眼前一亮,心悦诚服。 此时,大屏幕上适时地播放一段云贵原始森林介绍:这里保留了最原始的深山老林,植被覆盖率达80%,占全国的37%,保留着最原始的、未经开发的远古植物,据探测,待开采的名贵药材不计其数,是21世纪最具商业投资价值的项目之一。 黄参走到屏幕前,声音清朗、精神饱满:“中药,未来市场无可限量,而作为中药的源头野生中药材,具有稀缺性与不可复制性,是中药投资的首选。所以,在本次董事会上,我着力推荐此项目,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中草药项目将在影响力及利润上,带领咱们蓝氏集团迈上一个更高的台阶。 如雷般的掌声响起,没有人不被他独特的商业投资眼光及精彩的演讲所折服。 集团发展到一定程度需要多元化,而中草药材,无疑具有十分高的投资价值。 “好是好,可是......”蓝青山的质疑声响起。 第87章 缘深不浅1 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宣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突破口,蓝青山不吐不快。 黄参微笑地看向他。 所有人都看向他。 蓝青山换了一个坐姿,慢悠悠道:“黄特助是否了解过,云贵森林那片中草药材,属于三不管地带,听说好像被部队接手了,想要拿到它的开发权比登天还难。听闻很多药企都对此处虎视眈眈,他们为了拿到开发权无所不用其极,而我们作为一间非药企,你有几成把握能将它拿下?” 懂的人自然明白个中难度,不懂的人听了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 连药企都拿不下来,蓝氏有几成把握? 蓝千觅已经趁空隙时间,偷偷在手机上查阅了黄参的资料,没想到这位嬉皮笑脸又贪财的无赖之徒,居然如此厉害。 怪不得他们从雪山一路走来有惊无险,原来不仅仅是幸运,而是黄参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好一个扮猪吃老虎,可眼下的难题他如何破? 蓝千觅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只见黄参扬了扬嘴角,清朗道:“关系我已打通,董事会只要通过决议,即可启动此项目。” 所有人面露惊喜,只有蓝青山扯了扯嘴角,冷声道:“黄特助,我理解你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好好表现一下的心情,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那边的关系错综复杂,可不是你想打就能打通?” “是吗,看来蓝总对我不太了解。” 黄参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在空中扬了扬:“这是当地部门的授权书,里面有当地zf和军队的红钢章。” 所有人盯着他手上的红头文件,蓝青山更是站了起来,接过红头文件,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来。 当读完最后一个字,他原本拧紧的眉头放松,眼里绽放出一道光,努努嘴想说什么,最后静默地坐了下来,低下头神色复杂,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蓝锐说:“这当然是真的,接下来,集团会有重大的业务和人事重组,正是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 掌声与欢呼声齐起,所有人都被蓝锐和黄参折服了,包括何安静。 坐在蓝老太身边的何安静出神地盯着黄参,嘴角向上微弯,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散发出熣灿星光。 *** 散会后,黄参在大门驻足逗留,目光追随着蓝千觅的身影。 蓝千觅知道他在等自己,点了点头,向不远处的阳台走去。 黄参紧跟其后,俩人一前一后进了玻璃阳台房。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就像久别重逢的友人,除了傻笑,不知道用什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唯有一直傻笑,直到笑出眼泪。 “好一个骗子!”蓝千觅一拳打在他肩膀上,以表达自己久久难以平复的心情。 她以为此生没机会再见,那个曾经共患难的素人。 没想到,当日发生在白云山的一切犹如发生在眼前,历历在目,那么清晰,那么的难以忘却。 黄参摸了摸吃痛的肩膀,走近一步,弯起食指,在她额头上弹了弹,眼神是全是炙热的温度:“我想过千百遍咱们重逢的场面,却唯独没想到这一幕!” “骗--子!”他言语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连一向自持清冷的蓝千觅也感受到他眼神里的炙热。 烫得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没有,我才不是......我......” 她不知如何解释当下的身份。 是的,她一个穷学生莫明其妙成为了蓝氏的股东,成为了他的老板,她能讲是天意弄人吗? “我黄参天不怕地不怕,但偏偏相信缘分,蓝千觅,你我缘深不浅,我......要......你......”他一步一步靠近,眸光流转,像极了遇到猎物的饿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玻璃门被推开,蓝千觅趁机避开了他。 “黄特助......”一阵清脆的甜美之音响起。 黄参见蓝千觅离开自己一掌的范围,眼眸沉了沉。 他转身,看到一位妙龄少女站在眼前,齐刘海刘耳短发,歪着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可爱又俏丽。 “你是?”黄参问。 “我叫何安静,是蓝锐的亲妹妹,刚才的股东会,我也在现场。” “哦哦.....”黄参有点印象,就是坐在蓝老太旁边,穿着泡泡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他向她点点头,表达友好。 何安静高兴地说:“听锐哥哥说,你是南大毕业的?” “嗯嗯,我和蓝锐是校友。” “我也是南大经济系,在读大二学生,你原来......是我的师哥耶!”何安静像是个小迷妹似的,眼里全是他。 “哦哦......”看得出黄参敷衍,他回头看了一眼蓝千觅。 蓝千觅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 “参......哥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随便。”黄参眉头拧起,目光仍停留在蓝千觅身上。 “听锐哥哥说,你当时可是经济系的风云人物,我想加你微信,这样方便问你功课......参哥哥,可以吗?”见黄参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蓝千觅倚在阳台的护栏上,侧对着他们。 何安静美丽的双眸颤了颤,一股莫明的醋意涌上心头:“参哥哥......” 她伸手去拉他的袖口。 黄参扭头,望着被拉起的西装袖口,眉头拧了起来:“可以,但是,我比较忙,不一定有时间回复你。” “没关系,你有空再复,我能等。”她急忙拿出手机,加了黄参的微信。 蓝锐扶着蓝老太从远处走来,人未到声音先达:“安静,你胡闹,黄特助很忙的。” 何安静回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奶奶,我没胡闹,我是好学,特意向参哥哥问功课。” “你一个女孩子家脸皮这么厚呀,第一次见面就见参哥哥,也不怕别人笑话。”蓝老太责备她,语气里却全是宠溺。 “奶奶,才不是......”何安静脸红得像天边的红霞,低着头埋在蓝老太的肩膀上,一副少女第一次见情郎的羞涩模样。 女在不中留呀,不过,蓝老太对黄参甚是喜欢,反正以后都要嫁人,嫁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能力有手腕的如意郎君也不错。 最重要是,将他变成自己人。 只有自己人,才不会有异心。 这是她多年征战商界的心得,再有能干的人,若有二心,那不是福,而是祸。 第88章 缘深不浅2 蓝氏之所以经久不衰,其中缘由之一便是团结,同宗共祖,即使有内斗,但面对外敌时,他们又能拧成一股绳,汇成一股劲,一致对外。 蓝老太笑咪咪地说:“黄特助呀......明天是我82岁生辰,晚上在家设宴,你到时一起来喝杯酒水。” 蓝老太言下意非常明显:她没有把他当外人。 更高兴的是何安静,闻言,她一双好的黑眸弯得更迷人。 黄参含首道:“一定准时到。” “嗯......”蓝老太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越过黄参,瞟向阳台。 “千觅,明晚你也一起来,你现在是公司股东,要多认识认识家族的成员。” “好的蓝老太。”蓝千觅答,身体却僵在护栏上一动不动。 本就狭小的阳台,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她差点连站脚的位置也没了。穿着高跟鞋单脚吊在护栏上,还要听他们絮絮叨叨扯些无关重要的事情,有完没完? 如果这里是二楼,她闭着眼睛就跳了下去,但是60层呀,跳不得跳不得呀。但求他们尽快结束谈话。 蓝老太看看蓝千觅,又看看离蓝千觅最近的黄参,疑窦丛生:“对了,黄特助你和千觅之前就认识?” 蓝老太本就是心细如尘又多疑之人,这问题若答不好,有可能蓝千觅与黄参会受到质疑。 黄参是一名新人,而蓝千觅更是手握20%股份之人,他们任何一个,都有不确定因素,都可能引起蓝老太的不信任。 蓝锐敏锐地觉察到这点,连忙说:“他们俩是我介绍认识的,前几天我们私底下吃过饭。” 蓝老太才这满意地收回目光,在何安静的搀扶下离开。 阳台终于没那么拥挤了,蓝千觅好不容易换了一个姿势,扭了扭站痛的腿,恨不得把高跟鞋脱掉。 黄参找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蓝千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脱掉高跟鞋,小脚丫终于不挤了,舒服多了。 她第一次穿高跟鞋,还吊得脚站了这么久,把脚趾头都挤弯挤红了。 黄参见状,连忙弯下腰去,握起她的小脚板,一连吹一边揉:“痛吗,要不要......” “黄参!”蓝千觅吓得连忙推开他,把脚往后缩。 这可是公司,蓝锐还站在这里,虽然隔着黑丝,但也不能这样呀,这也太暧昧了,会让人误会的。 黄参没稳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怒反笑,瞧着她又气又怒的样子笑得更轻狂。 蓝锐始料不及,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黄参吗?还是哪个不近女色、对女人投怀送抱避之不及的黄参吗? 他快速看了一眼四周,连忙关上玻璃门:“黄参,这是公司,你注意一下形象。” 黄参拍拍手站了起来,耸耸肩,笑笑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失态了,我会注意的。” 蓝千觅一脸黑线:“谁是你喜欢的人,黄参,你别乱说话。” “怎么呢,害羞,你看你脸红得像猪肝似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我跟你什么也没干过。”蓝千觅气得急喘气,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你可是在我家睡过的人,跟我呆在一起五天五夜,你敢说我们什么也没干过?”黄参厚颜无耻道。 “......黄参,你这个无赖......”蓝千觅有种跳落黄河水洗不清的处境,“我有付你钱的。” “我也付你钱,你还帮我打发緾着我的女孩,我们的钱还分彼此吗?”黄参贱贱地笑。 “黄参......”蓝千觅把地板都快跺皱了。 走廊外,时不时有员工经过,隔着玻璃门投来奇异的目光。 蓝锐没好气地扶了扶额头,把手伸向蓝千觅:“你俩,一个股东一个特助,不要太丢脸,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谈。” 就这样,蓝千觅赤脚,拎着高跟鞋跟在蓝锐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大门一锁,黄参大字状坐在沙发上,扯开领结,下巴抬起,趾高气扬地望着蓝千觅,一点也不内疚。 不但不内疚,还一副理直气壮、我最有道理的样子。 反观蓝千觅,她被他无赖的气焰吓住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委屈地坐在蓝锐身后。 蓝锐看了他俩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黄参身上,语重深长道:“黄参,千觅是我舅舅的女儿,我舅舅去世了,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她。” “我没欺负她,相反,我一直帮她,如果没有我,她今天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待着。” 蓝锐看向蓝千觅。 蓝千觅低着头沉默不语。 蓝锐了然,心中十万个疑问:“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千觅会睡在你家?你们还一起过了五天五夜?” 蓝千觅连忙抬头解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我当时、当时遇到困难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你为什么不通知我?”蓝锐一边抛出几个问题。 蓝千觅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无从说起。 “我来说吧。”黄参见她闪闪躲躲,早就看不下去。 “半个月前的一天清晨,我临时充当司机带旅游队到白云山的道观参观,发现她穿着短袖,抱着小孩,站在风雪中,冷得像根冰棍似的。我心肠一热,把她带下山。” “我有付你车费。”蓝千觅幽幽地补充一句。 “在医院,我把晕倒的她带回家,给她好吃好住,还把无身份证明的小风野救了出来。” “我有付你钱。”蓝千觅不失时宜地补充一句。 “为了带你们回海城,我购置了一台二手车,带着他俩横跨三省,越过1500公里的雪峰,冒九死一生之险才回到海城。” “我有付钱。”蓝千觅嚷嚷道,“你做这一切都不是白做,我都有付费的。” 黄参轻笑一声:“没错,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是,今天遇见你,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无可挽救地爱上你。所以,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咱们、缘深不浅啊!” 蓝千觅被气得不轻,见过无赖,没见过如此的无赖。 “黄参,我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你不要口口声声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 一直低头拧眉的蓝锐突然抬起头,惊诧道:“你有男朋友?” 第89章 缘深不浅3 蓝千觅:“......” “谁呀,你的同学?舅舅知道这事吗?那人品性如何?”蓝锐发起连环问。 蓝千觅:“......” “千觅,人心险恶,你还小,又没大人在身边,......这样吧,你改天把男朋友带出来,让我见见,我给你把把关。” 蓝千觅感觉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乐呼呼地往里跳完,才发现这是一个陷阱。 关键是她的男朋友拿不出手呀,谁会相信小风野是他的男朋友。 黄参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看她傻愣愣的样子,越看越喜悦,越看越喜欢,越来越觉得她在撤谎。 不管她有没有男朋友,她未来的男朋友只能是他黄参。 黄参对她可是志在必得。 “还有,黄参你......是一个缺钱人嘛,帮点小忙也收钱,千觅本来就没钱,你把她的家底都掏空了。”蓝锐突然转向他质问起来。 黄参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首先,我帮她绝对不是小忙,而是救命之恩。至于钱嘛......我不缺钱会过来帮你打工?” “你年薪过亿,会缺那几万元?”蓝锐愣是不理解。 他印象中的黄参绝对不是贪财之人,更不会贪小财。 他只要愿意,诸多的上市集团总裁之位等着他挑,可这两年来,他谢绝一切邀请,销声匿迹,没有人能查到他的行踪。 他突然联系蓝锐,说愿意到蓝氏就职,前提是年薪不能低于市场价格,当然,他带来了超过他年薪过百倍投资收益的项目。 蓝锐求之不得,之前一直邀请他被拒,这次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主动说要来,他感觉像天上掉馅饼,高兴得都忘了问缘由。 黄参看向窗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渐渐消失,换上一副肃严的表情:“我是不缺钱,但是,边远山区缺钱的地方多得是,我能力有限,能赚一点是一点。” “你意思是......” 蓝锐终于在杂乱的对话中挑出重点:“你在做慈善?” 黄参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起了他这两年来的经历:“这两年,我闯南走北,攀过雪峰、住过天桥底;见过繁华,更是见过贫穷。” “有些地方,孩子读不起书、老人看不起病、一家大小吃不起白米饭,他们活得还不如城里的一条流浪狗。” “我的钱都给他们了,所以只能过来给你打工。” 蓝锐心灵受到重捶一击,良久才抬起头,眼眸泛起晶莹的光泽:“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带上我?你那点工资留着吧,以后,慈善的事交给公司,公司将会成立慈善专款,你来负责运营。” 黄参侧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浓:“我果然没看错你!” 蓝锐瞪了他一眼:“行啦,别给我戴高帽,千觅是我的妹妹,你不能欺负她。” 黄参摊开双掌无辜道:“我哪有欺负她,我是喜欢她。” “不能以爱的名义强逼她,虽然,我觉得你很好,但感情之事,要她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行行行,我慢一点,我给她时间,蓝千觅......” 黄参转眸看向她:“我现在宣布正式追求你,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说完走了出去,门启门关之际,蓝千觅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六神无主,呆呆地坐在那里。 蓝锐拍了拍她的手背,关心道:“不用怕,黄参是好人,只是,他的目的性强,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接下来还有好几个会议,你参加不?” “不,我要回家。”蓝千觅抬起慌乱的眼眸。 “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忙完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还要到市场买菜,我自己回去就行。”蓝千觅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的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蓝锐也不免强她,目送她离开后,自己也一头扎进会议中。 离开蓝氏集团大楼,蓝千觅找了一家鞋店,换上一双小白鞋,然后去了市场,买了好多食材。 小风野这几天食量巨大,冰箱里必须随意准备足够的材料。 提着一袋二袋的食材,她上了公交车,人在车上摇晃,思想却被黄参的一颦一笑所占据。 他说赚钱是为了帮助穷人。 他说喜欢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无赖、却又大爱;他霸道、是因为喜欢自己。 他救过她的命,那不是多少钱所能衡量的,正如他所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世上怎么会如此之人,让她抓狂让她如心乱如麻。 她明知道有纳兰风野,她明知道不可能有别人,可那个人,却一直扰乱她思绪,占据她大脑的位置,挥之不去。 她忘了下车,连续倒转了三趟车,回到家时,也是下午接近黄昏。 小风野坐在餐桌上,前面的那碗稀饭已见底,连汤汁也喝光了。 刚打开门,已听到小风野气鼓鼓地声音:“蓝千觅,我要吃肉。” “好、好,马上。” 她手忙脚乱地进了厨房,下米煮饭,拿出刚买的牛肉丸和鸡翅,一边蒸牛肉丸一边做可乐鸡翅。 门铃响起,她围着围裙,拿着锅铲开门去了。 蓝锐手上拎着开袋进口水果,脸带微笑。 “蓝锐你怎么过来了?”蓝千觅一边请他进来一边问。 “刚忙完过来看看你。”他将水果递给她。 “我挺好的,你是大忙人就不必......” 一阵烧焦味传来,蓝千觅吸了吸鼻子,意识到什么,尖叫一声,跑进厨房。 边跑边不忘招呼蓝锐:“你先坐一会......” 厨房传来巨大的响声,蓝锐笑着摇了摇头,穿过客厅,看到坐在餐桌的小风野,脚步顿了顿。 他对他有本能的敬畏之心,总觉得他是舅舅附体。 “那个,小风野,你好。”他小心翼翼地跟小风野打招呼。 只见小风野气鼓鼓地盯着厨房,脸上有非正常的两圈红晕。 “好饿,蓝千觅你做好没?”他对着厨房大喊,生气地撅起小嘴。 “快了快子,再等一会。”厨房传来蓝千觅的回声。 “你是不是要饿死我!” “来了,先吃牛奶丸。”蓝千觅端出来一盘清蒸牛奶丸子,里面放了一坨辣椒酱。” “热,注意别烫嘴。”她放下牛肉丸,又火急火燎地一头扎进厨房。 第90章 蓝锐的疑惑 小风野用筷子扎了一粒牛肉丸,蘸了蘸辣椒酱,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整颗塞进嘴里,两腮塞得圆鼓鼓的,不停地嚼呀嚼、嚼呀嚼,像极了一只啃胡萝卜的小白兔。 他吃完一颗吃第二颗,直到吃到第五颗,蓝千觅端出一盘可乐鸡翅,外皮有点焦糊了,但味道香浓,一看就有胃口。 小风野开始吃鸡翅,一点一点地啃,速度极快且不停,像极松鼠啃松果,啃得又快又干净,最后剩下一根骨头丢在桌面。 一个,两个,三个.....吃到第六个,蓝千觅端出一碗米饭和一盆青菜。 他埋头扒饭,吃得不算快,但嘴巴一直不停地吞咽,直到吃完第三碗饭,他才摸了摸肚皮,慢悠悠地抬起眼帘,一脸不悦:“我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蓝锐正看得入神,被他这么一问,连忙转过脸去,轻咳一声,理了理自己尴尬的神色,再转过脸来,脸上恢复平静的微笑。 “你挺能吃的。” 小风野目无表情地瞪了他看了两秒,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你不是坏人。” 蓝锐微微惊讶:“哦,哦哦。” 这种跳脱的说话方式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说:“我当然不是坏人,千觅是我的妹妹,你是我妹妹的弟弟,等于是我的弟弟,我把你们当作亲人,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办好。” “我不是你的弟弟,你不配!”小风野冷声道,不带一丝丝感情。 蓝锐心里“咯噔”一响,张开口原地愣在那里,不会反应了。 三秒后,他终于缓过神来,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后退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对不起,我我我,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他又惊又怕,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说错一个音调:“我应该叫您......舅、舅吗?” 舅舅上身小风野之事一直刻在他脑海里,听说那玩意很快就会离开,但眼前的小风野,无论是食量还是说话内容与表情,根本不是一个2岁的小男孩该有的表现,反而更像一位辈份比他高的长者,就像上次鬼魂附体一样。 鬼魂附体,如此邪门之事,即使在大白天,即使蓝锐一个大块头男人听了也也扯不住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风野拧起眉头,一脸怒容:“你别污辱我,那个冤死鬼也配?” 此时蓝千觅从厨房搞完卫生出来,听到后面几个字,奇怪地问:“什么冤鬼?” “千觅!” 蓝锐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把她从餐厅一直拉到客厅,神经兮兮又无比惊恐地地问:“千觅,你老实告诉我,他......” 他指了指餐厅方向:“是不是我舅舅蓝少华附体?” 蓝千觅先是一怔,继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差点笑出眼泪。 “蓝锐,你还为上次的事而害怕?” 蓝锐却一脸凝重,神色恐怖:“我不是开玩笑,你认真回答我。” 蓝千觅见他如此肃穆,努力收住笑意,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他是小风野,不是爸爸附体。” “你确定舅舅已经离开他的身体了?”蓝锐进一步确认。 “从来就没有附件之事,所以谈不上离开。”蓝千觅不想骗他。 她可以骗任何人,但不想骗蓝锐。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她对他扯不起谎。 “没有附体?那上次他说出舅舅过往的经历如何解释?” 她是不想骗他,但有些事目前不便说明,即使说了他也不能理解,只会徒添害怕。 “......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个神童,拥有预知能力。”蓝千觅想了想说。 “神童,可他说话根本不像一个小孩,他不是2岁的小孩。”蓝锐说的是肯定句。 “蓝锐,他就是小孩,他叫小风野,你记住这点就好,其余的......”蓝千觅眼眸沉了沉,“其余的暂时不便跟你说明,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跟你解释。”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或者说被什么控制了?”蓝锐越发觉得事情严重。 “没有,我挺好的,现在有房住,公司每年有分红,还有你这个好哥哥,真的挺好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我心满意足了。”蓝千觅真诚地说。 “可是,那个......”他指了指餐厅的方向,眼中闪过恐惧。 “他是好人,如亲人一般的好人,你不用担心。”蓝千觅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你......确定?”蓝锐拧着眉头问。 “嗯!”蓝千觅点点头,“我非常确定。” 良久后,他才动了动嘴,沉声道:“行吧,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我,还有,明晚奶奶生日,你记得准时到。” 蓝锐离开了,离开前望了一眼那个玻璃鱼缸:一尾小红鱼头朝下、尾巴朝上垂直地竖在水中,一动不动。 正常死鱼早就腐烂了,而这条鱼死了那么多天鱼身仍光鲜如活鱼,真是活久见。 一个行为怪诞的“神童”小风野,一条不像死鱼的死鱼,还有蓝千觅,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突然觉得,她及她身边的一切,神秘而不可测。 蓝千觅关上门,立马回到餐厅。 小风野坐在餐桌上打盹。 “小风野,你以后不要在蓝锐前面乱说话,他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我没办法跟他解释。” 小风野抬了抬眼皮,困意浓浓:“我好困。” “到床上睡。” 她将他抱了起来,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说:“你在他们眼里是小孩,不是纳兰风野,说话要符合身份,不然会引起怀疑。” 小风野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蓝千觅将他放在床上,盖上薄被子,望着他熟睡的样子,既欣慰又惆怅。 欣慰的是他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开始一天一次,到现在一天两次,而且不是吃完马上睡,还可以聊上两句,说明他的身体慢慢恢复。 惆怅的是,纳兰风野什么时候可以以真身示人? 她多想跟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样,牵着手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同喝一杯奶茶,依偎在他怀里看潮起潮落。 而不是像个姐姐带着弟弟一样,他甚至连抵挡狂蜂浪蝶的功能也没有。 比如黄参,他一直嚷嚷要见她的男朋友,还说什么公平竞争。 她能拿得出来吗?谁信呀。 第91章 小风野神往之地 晚上11点,小风野醒了过来。 床边的电脑屏幕亮着,书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他下床,爬上椅子,看到台面上的书本上写着“大学报考指南”字样,随手翻开,一页一页地看,当翻到某页时,目光被一张图片吸引住了。 只见两张a4的纸张上,一半绿洲一半沙漠,一半土楼一半黄河奔腾,一座拔地而起的大楼竖立在沙漠与绿洲之间,大楼上写着“陵夏大学”四个字。 蓝千觅从浴室出来,擦着湿发见到站在电脑椅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惊喜道:“小风野,你醒了?” “千觅,这是什么地方?”他指了指书扉,答非所问。 见他难道如此清醒,蓝千觅欢喜地抱着他看向书扉上的介绍:“这是陵夏,离我们这里可远呢。” “我想去那里,你报考这所大学好不好?” “这里?”蓝千觅拧起眉头,“这是一所三本院校,400分就能读,我可是考了730分,报清大没问题。” 清大是她的理想学校,对于清大以外的学校,她从没考虑过。 见小风野不说话,她又问:“为什么想去那里。” 小风野盯着书扉上那截土楼,淡淡道:“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很舒服,我想,对我疗伤有帮助。” “可是,我的理想大学是清大,而不是这所三本院校。”蓝千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小风野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盯着书扉,目光幽深。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带你去那边走走好不好?”蓝千觅见他不高兴,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哄道。 “我想,住在那边。”小风野静静地说。 “我们可以小住一段时间,对了,我让蓝锐帮忙弄个身份证,你没身份证,连动车也坐不了。” 小风野歪着脑袋靠在她手臂上,目光仍停留在书扉上,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半截土楼,那奔腾的黄河,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 第二天,蓝千觅备了一份礼物,踩着晚霞,第二次踏进蓝府。 今天蓝氏大院到处张灯结彩,远远地,就看见泳池边上一个个年轻嘻笑的身影。 管家将她领进大厅,正座位上,蓝老太穿着一身喜庆红坐在正中央,两边站着蓝少芝、何安静和蓝锐。 蓝老太容光满脸地接受来宾祝贺,队伍排得长长的,蓝千觅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紧了紧手上包装盒里那个保温杯,心里忐忑不安。 她不知该送什么,富如蓝老太,根本不缺东西,但是,贵重的东西她买不起,思来想去,保温杯能泡花茶,既实用又便宜。 重点是便宜。 但一看这势头,又后悔不已。 前方送的不是珠宝就是玉器,而且十分名贵,她一个几十元的保温杯,贻笑大方。 偏偏这收礼方式,当场报礼品名称,还有专人登记,想低调也不行。 她好想挖地三尺,将自己埋进去。 身后被什么撞了一下,蓝千觅回头,一张帅气的脸庞凑了过来。 “你今天特别漂亮!”黄参低沉有磁性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嘴角含笑,眼神里全是暧昧。 蓝千觅瞪了他一眼,连忙跟着队伍往前走。 黄参紧跟其后。 他挨在她身后,靠得很近,时不时拿手肘撞她一下。 蓝千觅来之前已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将他视若无睹,可是这无耻的家伙,却在大伙的眼皮底下,做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脚后跟踩在他脚尖上,用力往下踩。 黄参瞪大双眼,拧着眉头,痛、却不能喊出来。 “好家伙,信不信我将你......”他声音低沉,夹着危险的气息。 队伍往前走出一大截,蓝千觅连忙补上去。 前有狼后有虎,真是度秒如年啊! 好不容易轮到蓝千觅,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上。 “祝蓝老太福禄双全,健如青松。”蓝千觅双手奉上礼品盒。 工作人员接过,拆开包装盒,愣了愣,继而大声报名:“普通保温杯一个。” 保温杯就保温杯嘛,偏偏加上普通两字,这人是几个意思? 所有人都看向她,窃窃私语:“这谁呀,这样的礼品也拿得出手?” “好像是外面抱养的孙女。” “怪不得,不是亲生的就不一样,几十元的礼品也拿得出手。” ...... 再难听的话也有,蓝千觅硬着头皮维持脸上的微笑,心想送完礼品就走,连水也不喝她一口。 蓝锐神色变了变,连忙走下两级,清朗道:“奶奶最近迷上了花茶,所以千觅非常贴心地送上一款泡花茶的专用保温杯,非常实用,李婶......” 一名佣人上前。 蓝锐将保温杯递给她:“给老太太换一杯花茶。” 佣人拿着保温杯退了下去。 众人见状,恍若大悟,纷纷收起闲言碎语。 蓝锐示意她退下。 蓝千觅连忙转身,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人群。 “等等......”蓝老太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蓝千觅心想一定不是叫她,嗯,一定不是,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蓝千觅,奶奶叫你。”何安静的突然开口,声音之大,大厅的人都听得见,她想忽略都难。 蓝千觅想死的心都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脸带微笑地看向主人位。 “过来。”蓝老太对她招招手。 蓝千觅心里七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不就是一件礼物吗,一个啥也不缺的人跟她计够什么? 蓝千觅脚下如有千斤铅,却又不得不挪步前行,那感觉,如赴刑场,下一秒可能就是斩首示众。 “奶奶,千觅她......”蓝锐想为她解围。 “别打岔,我找她有事。”蓝老太目光仍停留在蓝千觅身上。 蓝锐欲言又止,最后闭上嘴站到一边,眼神给蓝千觅鼓舞。 当下最得意的是何安静,她本想好好给这个穷鬼羞辱一番,结果被蓝锐快速解围,没想到蓝老太又把她叫住,看来,连上天也不想放过她。 “来,走前上来,来到我身边。”蓝老太继续对台阶下的蓝千觅招手。 台阶上是主人位,台阶下是宾客,她让她往主人位上走几个意思?有事不能正常位置说吗? 难道良心发现,要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承认她的身份。 蓝千觅不是自恋之人,她自认与蓝老太没达到这份上,甚至一辈子也不可能像寻常人家的孙女奶奶相亲相爱。 第92章 发簪风云1 如此看来,蓝老太的目的是为了让她难堪。 如此尊贵的身份,为难一个弱女子,也没谁了。 看清了她的目的,蓝千觅反而没那么难过。 从小捡破烂的生活环境让她学会了隐忍,面子更多时候不值分文。 她也没必要在别人的生日宴上争强好胜。 想通了,眼下的处境也不过是丢点面子,比起她第一次捡破烂的心理难关,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蓝千觅深呼吸,抬起头颅迈开脚步上台阶,一级、二级、三级。 她微笑地等待着下一个难关。 “转身,让我看看你头上的发簪。” 发簪? 这...... 原来她对这玩意有兴趣。 蓝千觅衣柜里没几件拿得出手的衣服,最好看又最名贵的就是第一次进蓝氏府邸穿得那件藏蓝色连衣长裙,小白鞋,扎着丸子头,发髻上插着纳兰风野送给她的那根发簪。 发簪原木色,透体光泽,且造工精巧,充满了古色古香。 在发簪的尾端,挂着两颗翡翠玉石,圆圆的,色泽光润,小巧精致,与原木搭配相得益彰。 “这发簪可别致,可否让我细看?”蓝老太目不转睛的地盯着发簪,伸手想从她发髻上把发簪拔下来。 蓝千觅连忙转过身去,蓝老太拨了个空。 “蓝千觅,奶奶难得看上你的东西,你躲什么躲?”何安静大声斥责。 所有人都觉得蓝千觅不识大体,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难得蓝老太看上的东西,是个人都巴不得双手奉上,她倒好,还躲。 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普通发簪,如果你喜欢,我回头买新的送你。”蓝千觅回复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想看看你头上那根。”蓝老太目光追随着她发顶而动。 蓝千觅垂下眼帘:这是纳兰风野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千年前的皇家信物,肯定价值不菲,想不到这个老太婆眼睛如此尖锐,一眼就相中了。 “刘老......”蓝老太扭头看向侧边,“这根发簪我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你过来鉴定鉴定。” 刘老是国家一级古董鉴定专家,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走上前来。 蓝千觅心中“咯噔”一声,看向刘老。 年龄60岁左右,身形微肥,穿着中山装,鼻梁上架着老花眼镜,气质儒雅,一派学者风范。 她不认识他,但总觉得他来头不小。 何安静早就看不下去了,愠怒道:“蓝千觅,还愣着干什么,刘老是国家一级古董鉴定专家,有他为她的发簪作鉴定,你三生有幸。” 她就不明白为何奶奶会看上她的发髻,她一个捡破烂的穷孩子会有什么宝贝? 还请古董界大亨刘老出面,这玩笑也开得够大了。 难不成真从垃圾堆里掏到价值连城之物? 她宁愿相信奶奶眼神不好,也不相信她手中有宝贝。 毕竟奶奶80多岁了,眼力不好正常。 听闻何安静的补充,蓝千觅更不愿意将发簪交出来。 万一鉴定出什么,她如何解释是好? 或者蓝老太开口要,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那个,真不劳烦,某宝上几十块钱的东西,怎敢劳烦大师。”蓝千觅又后退两步,离他们更远了。 此时,刘老已走上台阶,向蓝千觅伸出手掌,风雅道:“既然我已上来,看看也无妨。” “不,不行。”蓝千觅退得更远。 “蓝千觅,你磨叽什么,今天是奶奶大寿,你居然敢逆她意?” “千觅,我只是想看看,想确认一下,你能不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蓝老太说道,声音里夹着难得的恳求。 她一生位高权重,巴结她的人络绎不绝,又何曾求过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位晚辈。 这一招无疑等于把蓝千觅架在火炉烤。 蓝锐见状,走到蓝千觅跟前,低声说:“千觅,只是给他们看看,你听话。” “万一拿不回来怎么办?”蓝千觅说出心中的担忧。 “不会的,他们只是看看,再说了,几十块钱的东西,他们真看不上。” “我说万一......” “行,我保证完璧归赵。” 望着蓝锐坚定的眼神,还有全场的氛围,蓝千觅此刻再坚持就讲不过去了。 “蓝锐,这根发簪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弄丢。”她将发簪拔了下来,恋恋不舍地交给蓝锐。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错觉,感觉发簪要离她而去。 蓝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把发簪交到刘老手上。 刘老拎在手中目测一遍,眼眸顿住了。 谨慎起见,他从身上掏出放大镜,又仔细看了一遍,缓缓抬起头,神色惊诧:“这位小姐,你这是......哪来的发簪?” 蓝千觅心想不妙,但不能自乱阵脚,赌一把:“那个......在网上买的。” “网上买,不可能,这可是......千年前的古董啊,从工艺和色泽来看,应该出自皇家之物。”刘老颤抖着双手说,心中难掩激动。 “真的,刘老,我真的没看错?”蓝老太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接过刘老手中的发簪,脸上全是难掩的激动。 “蓝老太好眼光,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十六国时期的产物,距今有1600年左右的历史,居然保留得这么好,比几年前出土的文件保留得还好,真是罕见、罕见!”刘老说得眉飞色舞。 “真是太好了,几年前我从拍卖会拍得一只翡翠手镯,当时的解说员说,有一根发簪与之配套,但失落人间,如果能凑成一对,世间罕有,无价之宝啊!”蓝老太伸出手腕,一只翡翠手镯露了出来。 只见手镯透亮度极高,纹理细腻,一看就是上等好玉。 “你看,这发簪上的两粒小翡翠,与这只翡翠手镯上是不是同出一处?”蓝老太拉下衣袖、竖起手肘,让来宾看得更清楚。 所有人都盯着她左手的翡翠手镯和右手的发簪看,外人看不懂,但刘老双眼射出一道光,熠熠生辉。 “妙哉妙哉,蓝老太能将遗失千年的古宝凑成一对,缘份啊,天大的缘份啊,证明蓝老太是有缘人!”刘先感慨道,把蓝老太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第93章 发簪风云2 蓝老太连忙命人将发簪插在脑后的发髻上,蓝少芝适时地递上小镜子。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越看越满意,脸上散发出阵阵光彩。 “恭喜蓝老太得到千年无价之宝,祝愿蓝老太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刘老行声音洪亮,行长揖之礼。 所有人见状,照葫芦画瓢,双手抱拳举过头顶,鞠躬,齐声道:“恭喜蓝老太得到千年无价之宝,祝愿蓝老太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蓝老太站在台阶之上,望着脚下前来道贺来的来宾,感觉就像站在宝座上的女皇,接受群臣膜拜。 什么叫得到,不是看看吗?蓝千觅感觉不妙,一把扯过蓝锐,附在他耳边低叫:“我的发簪!” 蓝锐也吓了一跳,不是说几十块的东西吗,怎么变成上千年的古董。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一定是刘老搞错了。 “奶奶,千觅这穷丫头哪来价值连城的古董,会不会看错了?”蓝锐走到她身边轻声说。 “你说什么?你意思是刘老看错了?”蓝老太拉下脸色不悦道。 好不容易高兴一回,却被懂事的乖孙子打破,这不像一向处理稳重的蓝锐。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的灯光不好、设备不好,看走眼也不奇怪。” 刘老闻言,眼眸冷了冷,背着手看向他:“蓝公子,我刘老可是凭真本事吃饭,我的一双眼睛就是金睛火眼,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严谨的,并不存在夸夸其谈。” 蓝锐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刘老可是蓝老太的宾上客,在这高朋满座、盛友如云的场合里,质疑他的专业能力实属不妥。 可是,他答应过蓝千觅“完璧归赵”,他总得做点什么。 “我意思是......”蓝锐转向蓝老太,“发簪是千觅的,她她她......“ 他被蓝老太凌锐的眼神吓得不敢往下说。 蓝千觅离得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急中生智:“难得入蓝老太法眼,这发簪......借给你戴一会儿。一会儿后再还给我也不迟。” 她故作轻松说,却引来一阵惊恐。 大厅一下子鸦雀无声,闻针可落,静得可怕。 “借——”蓝老太嘴角抖了抖,重复一句,“你是说、借?” “嗯!”蓝千觅重重地点了点头,笑容纯洁而天真。 “难道......不是祝寿贺礼吗?”蓝老太声音变低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礼物刚才已经送过了,这发簪......是朋友送给我,我用过,二手的东西再送给你不合适。”蓝千觅天真无邪地说。 “可是......我偏要呢?”蓝老太拉下脸,坐回到椅子上,一脸冷凝。 气氛一时间全是低气压,谁也不知道这老法爷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 蓝锐嗅到危险的气息,抢先一步开口道:“千觅,既然奶奶不介意,你能不能让给她,我给钱你再买过。” “我刚才跟你说过,这根发簪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弄丢。”蓝千觅不同意。 “是是,但是......”蓝锐左右为难。 “蓝老太,这是一位很重要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于我而言十分重要,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割爱。”她立场十分清晰。 “嘭”的一声,蓝老太气大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子上的水杯抖了抖。 现场宾客吓得垂眉低眼,大气不敢出。 “你开个价,我买了。”蓝老太霸气道。 “不好意思,不卖。”蓝千觅温婉地答。 “你既不送也不卖,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蓝老太气得咬牙切齿。 “我只想要回我的发簪。”蓝千觅一步也不退让,弱小而坚定。 “我老太婆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你觉得你有本事要回吗?”她声音冷沉,眼神里透着杀气。 “我......” 蓝锐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扭着低声道:“管家,仪式继续。” 管家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乐师奏乐:“祝贺仪式继续,请大家依次排队上前。” 蓝千觅被蓝锐捂住嘴巴推了出去,消失在大厅里。 黄参送完贺礼后,趁人不备,沿着蓝千觅消失的路径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院子外,他见到假山后面拉扯的俩人。 黄参扫了一眼四周,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竖起耳朵偷听。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好。”蓝锐劝说道。 “如果蓝老太就是不给,你有什么办法?”蓝千觅怒道。 “我说行就一定行,大不了......给你偷也偷回来。” “你说的,我给你一周时间。” “好好,今天是奶奶生辰,来了那么多宾客,咱们谁也不能破坏气氛,谁也不生气好不好?”他吐了一口气,缓了缓脸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开心点,我喜欢看你笑。” 蓝千觅却笑不出来,阴着脸不看他。 “是我不好,我没想会这样。对了,你不是说在某宝上买的几十元的玩意吗,怎么会是千年古董呢?” “......我朋友是这么跟我说的。”她眼神闪烁,避开他的目光。 “你朋友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会有如些稀罕的文物?你可知道奶奶手上的 玉镯可是拍卖会上拍得,价值不菲。” “他、他、他,可能运气好吧,再说了,文物这东西,也会有看错了时候。” 蓝千觅吱吾道。 “刘老是文物界的权威,他看错的几率为0,这样吧,能不能给钱你朋友再买一个?” “不能!此物世间仅此一个。”蓝千斩钉截铁地说。 蓝锐双眉一抖,意识到蓝千觅在撤谎。 她知道此簪的真实来历,可是,什么人会送她如此贵重的东西? 她只是一名高中生,她哪来如此深藏不露的朋友? 蓝锐离开了,靠在树下将他们对话全收耳下的黄参勾了勾嘴角,迈出一条脚。 “千觅,你好厉害啊!”一个女声从远处传来,黄参连忙将脚收回。 黄水儿跑来,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居然敢在老太婆的生日宴上当面顶撞她,你好牛b啊,你是我的偶像!” 蓝千觅摁下她的大拇指,没好气地说:“别笑话我,我都愁死了。” “不愁不愁,姐带你嬉皮去。”她架着她的脖子往泳池那边走去。 第94章 送发簪的男人 身穿泳衣泳裤的男男女女在泳池边走来走去,戏水的戏水,喝酒的喝酒,比起大厅欢快多了, 她们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黄水儿递给蓝千觅一杯红酒,蓝千觅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上另一杯果汁。 一个穿着红色泳裤男人走了过来,敏感部分突出一个黑色鸡头:“水儿妹,好久不见,你今天特别漂亮!” 他说这话时,一双桃花眼却瞄向蓝千觅。 “行了威哥,我这心思我怎么不懂,告诉你,千觅是我的好朋友,你别胡思乱想。” “哈哈哈,水儿妹看来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是一个正人君子啊!” “呵呵,威哥可能对正人君子有什么误会吧!”黄水儿翻着白眼说,一点也不留情面。 蓝子威没理会她,而是把手伸向蓝千觅:“美女叫千觅是吧,你好,我叫蓝子威,是蓝氏人集团的市场部经理。” 黄水儿一把拍掉他的手:“她叫蓝千觅,跟你同姓,是你堂妹,你别自作多情。” “蓝千觅?就是那个、那个......”他一拍脑袋,“就是少华叔在外面抱养的那个女娃!” “知道就好!”黄水儿又白了他一眼。 “哇,长得也太正点了。”他一双桃花眼贪婪地在蓝千觅身上扫来扫去。 看得蓝千觅浑身不自在。 她不自然地侧过身,拉了拉黄水儿衣袖,眼神在求救。 黄水儿挡在蓝千觅面前:“威哥,别吓着我家的千觅,她跟你不是同道中人。” “哦,言下之意,我是哪一路人?”他也不怒,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十分好脾气。 “那种!”黄水儿指了指远处。 一名身穿火红比坚尼的性感女神从远处走来,那抖动的上围、扭动的腰肢,飘逸的长发,天生尤物啊! 最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带着一股妖气,与他嗅味相投。 他眼神亮了亮,看了一眼冰冷保守的蓝千觅,摆了摆手:“美女再见。” 说完快速向火红比坚尼女神走过去,一杯茶的时间,俩人相拥跳入泳池。 “千觅,那种花花公子,以后见到他躲远点。”黄水儿坐了下来,与她干杯。 “我见到他泳裤上那个黑鸡头都怕了。”蓝千觅抿了一口果汁说道。 “哈哈哈,以后他敢拿鸡头对着你,你拿刀把那儿砍了。”黄水儿一边说一边做砍刀的动作。” 蓝千觅一口果汁喷了出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也太、色了吧。” “好像你不色似的,你不也是一直盯着人家的鸡头看吗?” “哪有盯,那么明显,想不看都不行!”蓝千觅作呕吐状。 “所以啰,不是同道中人,远离他就好。” “对了,你那发簪之前见你戴过,我当时就觉得不普通,没想到居然是千年文物啊,你好牛b哦!”黄水儿又对她竖起大拇指。 “别笑话,我都愁死了,如果拿不回来,我不知怎么跟他交代。”蓝千觅郁闷地说。 “他?他是谁?”黄水儿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 “就是......”蓝千觅说不出口。 “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黄水儿引导性地问。 蓝千觅点了点头。 “这根发簪对于你来说意义非凡?” 蓝千觅又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蓝千觅眼眸一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黄水儿了然:“所以,你对林星海真的没有一丢丢......爱慕?” “没有,我跟他是同学,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清大。”这一次蓝千觅答得坚定。 黄水儿往后靠在椅子上,抿了一口红酒,想了想又说:“我很想见见那个人,看看他有什么吸引你,我仍不相信,世上还有人比林星海优秀。” 蓝千觅浅笑一声:“你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难道你不觉得他优秀吗?”黄水儿不服气。 “优秀优秀,世界上比他优秀的人还没出世。”她引用黄水儿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当然,我阅人无数,他是我目前见过最最优秀的人,所以......”黄水儿话风一转,“我不介意你也喜欢林星海,好的东西谁都想要,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蓝千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弯起手指敲了敲她脑袋:“你是不是傻的,爱情是自私的,你居然让我们一起追他?” “爱情固然重要,友谊价更高,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放弃追求爱情的权利。”黄水儿拉着她手腕说。 蓝千觅能感受到她的真诚,某处封闭的地方也慢慢敞开:“我有男朋友,所以,林星海留给你。” “此话当真?”黄水儿歪着脑袋问。 “当真。”这一次蓝千觅答得爽快。 “你男朋友就是那个送发簪的人?” 蓝千觅又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约出来咱们见个面,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给你把把关,你才18岁,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世上好男人多是,我们应当挑选优质的,而不是将就。” “老一辈才将就,我们年轻人主打开心。” 蓝千觅被她的直率与真诚打动了:“好好,改天吧。” “不要改命,就明天。” “明天不行,他......不在海城。”蓝千觅又开启撤谎模式。 她不想撤谎,特别是在好朋友面前,但是,她又不得不撤谎。 “你们是异地恋?” “嗯,他工作比较忙,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蓝千觅只能继续往下编。 “他是社会上的人呀,比你大很多?” “大几岁吧。” “他从事什么工作,为什么能送你这么名贵的文物?” “......那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跟古董有关的,他的事我很少过问。”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们靠什么维系感情。” “这个呀......”蓝千觅有点编不下去了,“别说我的,说说你,你最近怎么样?” “我?我听你的话,撤出林星海家,让家人通过关系联系的清大,9月份,我与他一同踏进同一个校园。” 这一次轮到蓝千觅对她竖起大拇指:“为爱改变,你真了不起。” 黄水儿脸颊红了红:“人嘛,总得有追求的东西,林星海就是我的追求,所以,最近我在家里啃那些难啃的书,就是为了离他近一些。” 第95章 开场舞 黄参向泳池走来,被一名服务员拦住:“黄先生,蓝少爷有请。” 黄参瞧了一眼泳池边跟友人有讲有笑的蓝千觅,转身跟服务员进了大厅。 房间内,蓝锐坐在椅子里,一只脚被吊了起来。 “黄参,帮个忙。” “什么状况?”黄参看着他包的像粽子的腿问。 “刚才崴脚了,宴会上安排了我和安静的开场舞,我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更别说跳舞了,你替代我跳这支舞。” “这个,不合适吧?”黄参眉头轻拧。 “没有合适不合适的,这事总得有人做,除了你,你觉得谁比你更合适?” 门被推开,一袭粉色抹胸长裙的何安静走了进来。 她今天头发梳起,画着精妆容,配上高定的服装,脖子上戴着一串白珍珠,明艳得像一个走红毯的小明星。 何安静:“锐哥哥,你脚怎么了?” 蓝锐:“小事,等会的开场舞由黄参跟你跳。” 何安静瞄了一眼身边气宇轩昂的黄参,低下头红着脸不说话。 “放心,黄参的华尔兹跳得比我好,你俩......”他瞧了一眼并排而立的何安静与黄参,笑笑道,“你俩挺配的。” 何安静头低得更低了,一张红艳的小嘴掩不住往上扬。 黄参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大厅灯光赫然全暗了,悠扬的华尔兹音乐响起,一束小灯从屋顶射了下来,照在舞池中央一对男女身上。 男的气宇轩昂,女的高贵靓丽,随着音乐响起,他们翩翩起舞。 探戈、狐步舞、快速舞不停切换,惹得现场观众一阵阵掌声。 合拍、瞪对,养眼、无可挑剔。 何安静大家都熟识,她蓝老太外孙女,每年领舞的女主角;但是那个男的好生腼腆,除了董事会的认出了他,其余的宾客是第一次见。 “那名大帅哥是安静小姐的男朋友吗?”人群a问。 “也只有如此出类拔萃的男人才配得上她。”人群b答。 “要配得上安静小姐的,不仅仅是外貌,还得有才华和与之匹配的家底。”人群c说。 “我认识他,他叫黄参,是蓝氏新上任的董事长特别助理,是全球炙手可热的职业经理人,一上任就给蓝氏带来利润可观的新项目,他的才华绝对配得上安静小姐。”人群d回复。 “哗,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强强联的,蓝氏江湖地位更加巩固、无人能敌。” ...... 人群中黄水儿撇了撇嘴:“切,那个何安静虚有其表,可惜了那位大帅哥,他看上去确实不错,不过比起我家的林星海,还是差了一丢丢,是吗千觅?” “千觅?”她扭头往后看,才发现蓝千觅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此时的蓝千觅站在阳台外,望着黑夜中的点点星光,烦躁加郁闷。 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见到黄参与何安静翩翩起舞,不知为何,心情更糟了,莫明的烦躁。 如同眼下的城市,阴沉不明。 如果可以,她想立即、马上就离开,但又怕拿不回发簪。 虽然给了蓝锐一周的时间,但晚会上没见到他,她心里就是不踏实。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姐,可以跟我跳支舞吗?” 蓝千觅扭头,撞见那双桃花眼,下意识挪远两步:“不好意思,我不会跳。” “那么,请你喝杯红酒。”蓝子威递过一杯红酒。 “我不渴。”蓝千觅往阳台的另一边走去。 他穿上西装的他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但那个黑色鸡头根植在她脑海深处,抹也抹不去。 “哥我最看不得人群中孤独的女孩,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哥满足你!”他站在她身后,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身体,表情十分喛味。 “我什么也不缺,请你......” 蓝千觅想离开,却被他圈在怀里。 “放开我......” 他直接将她抱住:“你这种野猫子我见多了,嘴上说不要,心里却要要要,我懂你!” “你懂个屁,放开我。”蓝千觅挣扎着。 “真是白嫩,一看就是大黄花,给哥亲一口。”他嘟起嘴巴往她脸上凑去。 蓝千觅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啪”的一声,又响又亮。 蓝子威被打懵了,好一会才缓过神了来,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光变得凌利。 “原来喜喜欢刺激的,来,哥满足。”他将她顶在墙上,低头往她唇上咬去。 一个大掌抓起蓝子威的头发,一拳打在他脸上。 蓝子威惨叫一声,捂着脸看向来人。 黄参站在蓝千觅跟前,双拳紧握,眼眸里全是杀气。 “你谁呀,敢打我,信不信我......” 黄参伸腿,一脚踢在他身上。 蓝子威被踢得后退几步,捂着肚子惨叫。 何安静从远处跑来,看看黄参身后颤抖不已的蓝千觅,再看看跌倒在地上的蓝子威,明白了几分。 “千觅你没事吧?”黄参伸手想拉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跑出阳台,跑向大厅。 黄参追她而去。 “参哥哥,奶奶说要见你。”何安静喊。 黄参背影顿了顿,下一秒跑向大厅,追随蓝千觅而去。 “参哥哥、参哥哥......”何安静大喊,望着渐渐消失在人群的黄参,她眼中的光泽也渐渐逝去,变得木讷,难以接受,继而怒火升起,越来越浓烈。 她全身绷紧,双拳紧握,脸上怒不可遏。 片刻后,她缓缓转身,脸上怒容消失,恢复了平静。 “子威哥,你没事吧?” 蓝子威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唾沫:“妈的,这男的我下次见他一次打一次。” “子威哥,打他有什么用,也不过是痛一下罢了,要打就要打他的要害。”何安静微笑地说,十分乖巧。 “要害?安静妹妹指的是......”蓝子威拧起眉头,不明个中意。 “当然是他在意的东西,比如说,刚才那位小姐。” “那丫头油盐不进,我去她妈的,如果不是那个男的跑过来,我刚才就把她的嘴唇咬破。”蓝子威又啐了一口唾沫。 “一名女子而已,你想要她,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吗?”何安静脸上的笑容加深。 “哦?”蓝子威听到言外之音,一双摄人的桃花眼变起:“安静妹妹难道有办法?” “小菜一碟,今晚,我把她送到你房间,而且是......”她扬了扬眉,神秘道:“她主动上门。” 第96章 误会 蓝子威眼眸闪过一道光泽,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道:“主动上门?” 他甚至觉得脸上的那一拳没那么痛了。 “我办事你放心,养好你的身子,今晚干大活。” 何安静离开了,带着一脸阴霾。 蓝千觅穿过人群,跑出大厅,来到前院。 她拧开水龙头,弯下身去,不停地用水洗脸。 黄参站在她身后,想帮她,却无从入手。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黄参愧歉地说。 当时的情形,如果他晚来一步,千觅就会受辱了。如果蓝千觅在他眼皮底下受辱,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蓝千觅继续洗脸,就差没把脸皮洗掉。 “千觅,我知道你在意那根发簪,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拿回来。” 蓝千觅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 “我......”他不知道她生什么气,欺负他的人打了,发簪也承诺帮她要回来,她还有哪里不满意? 蓝千觅快速向大门方向跑去,越跑越快,眼看就要出大门了,黄参连忙上前拉住她。 “宴会才刚开始,你负气而走,会留下话柄。 “关你什么事?”她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现在是蓝氏董事,做事要成熟点。” “关你什么事?”她目标是大门口。 “蓝锐找不到你会担心的。”黄参继续拉她,再次被她甩开。 “他腿受伤了,让他知道负气而走,一定会不顾腿伤来找你。” 蓝千觅突然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蓝锐受伤了。” “伤哪儿了,严重不?” “腿崴了,本来他领跳的开场舞,受伤跳不了。” 蓝千觅心里一咯噔,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原来他是临时救场,她却一直以为这是他们的精心安排。 她终于抬起眼眸,看向他。 黄参今天身穿天蓝色休闲西装,内里是白色衬衣,头发梳起打了发胶,俊朗非凡,神采奕奕。 特别是他舞台上的风采,有那么一瞬间,被迷倒了。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他与何安静成双成对的样子,她心里堵得慌。 她跑到阳台上透气,还没平复心情,却遇上人渣蓝子威。 黄参虽然及时救了她,她却郁气难解,气呼呼地跑掉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要追他的男人,调头就跟别的女子高调跳贴身舞,他与人渣蓝子威有何区别? 意识到自己误会他,蓝千觅郁闷的心情瞬间打开了,整个人冷静下来。 “蓝锐在哪儿,我想去看他。” “在房间,我带你去。”黄参想去拉她的手,蓝千觅及时躲开。 黄参扑个空,眸子沉了沉,领着她向前走。 三楼最后一间房间,黄参敲了敲门,推门而进。 蓝锐坐在躺椅上,被一只脚放在小凳上,被白纱布缠住,包成了粽子。 “蓝锐你没事吧?”蓝千觅望着眼前包成白色的粽子,吓了一跳。 “在楼梯口扭崴了,伤到筋骨, 还好有黄参在,不然晚宴的开场舞就要凉了。” 他看向黄参:“听说你跳得十分好,把全场的气氛都带顶了。” 黄参拉了两张椅子,一张给自己,一张给蓝千觅。 “好久没跳了,凑合吧。”他淡淡地说。 “千觅。”蓝锐转向蓝千觅,“黄参在南大可是文武双全的高材生,倾慕他的女子从这里排到法国,但他一直洁身自爱,直到遇见你。”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蓝锐决定今天要把话挑明。 左手是妹妹,右手也是妹妹,他可不想两个妹妹一头扎进去,最后变得仇人。 蓝千觅突然被问,愣在原地,一时间答不上来。 “我可告诉你,安静很喜欢他,但他喜欢的人是你,想好好想想,他可是抢手货,安静也是百里挑一的女人,机会不会一直等着你。” 蓝千觅垂下眼眸,脸色忽红忽青。 黄参见状,打了他一拳:“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商品,不是谁喜欢我我就会出售。” “明白了明白了,我只是不想我的两个妹妹最后变成仇人,如果让我选,我宁愿放你走,也不想伤害我的亲人。”蓝锐说出了心里话。 “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何小姐那边我会跟她说清楚。”黄参说,偷偷地瞄了一眼蓝千觅。 蓝千觅一直低头着,眼眶红红的,像刚哭过一样。 而黄参,一副小心小心翼翼、做事错孩子的样子。 “千觅你哭了?谁欺负你?” 蓝千觅连忙转过脸去擦了擦眼睛,没有说话。 “黄参是你欺负她吗?”蓝锐说怒就怒。 “我没有!”黄参答理直气壮道。 “那她为什么哭?你又为什么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他认识黄参多年,上百亿的项目说签就签,专家的话说怼就怼,突发事件需要他上场就上场,他什么时候试过手足无措? 除非他做了亏心事。 “黄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千觅的事?”蓝锐大声质问道。 “我说了没有......”他想了想,声音弱了下去,“......保护不周算不算?” “什么保护不周?” 黄参将刚才蓝千觅遇险的情况说了一遍。 蓝锐气得一拳打在自己腿上,打完才发现是受伤的那条腿。 “啊......”他痛得呲牙咧齿。 蓝千觅连忙转过身来:“你没事吧。” 蓝锐痛得直冒冷汗,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好一个蓝子威,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敲门声响起,一名佣人端进来一盆食物:“蓝少爷,蓝老太吩咐你好好吃饭。” “行啦,放下吧。” 佣人退了出去,蓝锐对他俩说:“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出去用餐吧。对了黄参,我命令你保护好千觅,寸步不离。” “收到!”黄参手掌放在额头敬了一个不正式的军礼。 晚宴是自助餐形式,各式各样的海鲜野味、糕点饮料摆满了大厅,在灯光的照耀下,秀色可餐。 她中午只吃了两片面包,看到美食心情顿好。 人手一个大餐盘,夹了各种美食,在较远的角落里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就餐。 黄参放下餐盘后,又走向餐厅,很快端来两碗温热的鱼翅汤羹,一碗给自己,一碗给蓝千觅。 “千觅!”一阵惊喜声传来。” 第97章 损友 蓝千觅嘴里刚塞进一大块龙虾,听到叫声连忙抬头。 拎着红酒杯的黄水儿一阵风刮过似的已经落座在她身边,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去哪儿呢?” 蓝千觅被她拍得整条手臂抖起来,连刀叉也抓不稳。 “别拍了,手都快拍断了。”蓝千觅唬了她一句。 “嘻嘻嘻,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太高兴了,你知道我找你好久了吗?”她由拍变成帮她扫手袖,把拍皱的袖子一下一下地扫平。 “找我干嘛?”蓝千觅将她的手拿开,又叉了一块龙虾放进嘴里。 “无聊呗,这一屋子密密麻麻的人,能说话的一个找也不着,若不是想着找你,我早就溜掉了。”黄水儿撇嘴道。 “这是你姥姥家,周围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就没一个能谈话的?”蓝千觅为她的性格感到担忧。 “没有,那些装模作样势利眼我看了就想吐,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义正言辞道。 抬头间,瞥见对面坐着一位大帅哥,微黄的灯光下,鼻梁高挺、浓眉大眼,正聚精会神地吃着食物。 黄水儿脑海闪过一幅画面,她双眼瞪圆,捂着嘴巴有点不敢相信:“你你你,你就是,就是......” 黄参抬起头,扬起一个标准式的微笑。 远看已经帅呆了,近看眉睛更俊了,比当下的男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才跳开场舞的那位大帅哥?”她双拳放在下巴上,压低声音尖叫。 “献丑了,我是千觅的朋友,我叫黄参。”他向她伸出手掌。 对于黄参来说,蓝千觅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黄水儿惊诧地望了一眼蓝千觅,连忙伸出手掌:“您好,我叫黄水儿。” 黄参礼貌地收回手掌,拿起桌面上的鱼翅汤羹递给蓝千觅:“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吃。” 蓝千觅望着递过来的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哇,好绅士,黄先生,你对千觅......”黄水儿灵光乍现,“千觅,他是不是送发簪给你的人?” “你说什么?”蓝千觅踢了她一脚,一边警示她别乱说话,一边接过碗,匆忙喝了一口。 黄参不动声色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黄水儿摸了摸被踢痛的腿,想了想,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哦哦,不好意思,黄先生,你是何安静的男朋友吗?” “不是。”黄参答得简洁。 “哦,你跟她是、舞伴关系?”黄水儿又问。 “不是,我们是第一次合作。” “合作?” “是的,蓝锐受伤了,临时替补。” 黄水儿拍了拍脑袋:“我就奇怪嘛,每年开场舞的主角都是锐哥哥,今年怎么换人呢,原来受伤了......你临时替补都跳得这么好,比锐哥哥跳得还好,说明你的舞技超群,对了,你可以教我吗?” 她双眼冒着小星星,期许道。 “我不是舞蹈老师,我不收学生,除非......”他望着一眼蓝千觅。 “除非什么?”黄水儿在线等他回答。 “除非千觅想学,我可以顺带教你。” “嚯嚯,这个可以有,千觅,带上我带上我......”她把她手臂摇得拔浪似的。 “哎呀,你这......别摇了,人家黄参可忙呢,哪有空陪咱们玩。”蓝千觅被她摇烦了。 “我是忙,但叫你有空!”黄参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蓝千觅。 闻言,俩人一怔,特别是黄水儿,仿佛听到什么玄外之音。 “黄先生好暧心哦,你该不会......喜欢咱们家千觅吧?”黄水儿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 “水儿你说什么?” 蓝千觅连忙去捂她嘴巴:“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黄参却笑笑说:“是的,我很喜欢千觅,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他连说三个“非常”,语气平静而坚定,目光如朗日,大方承认的做法,让黄水儿对他刮目相看。 “千觅,如果他是送发簪人,我同意了!”她第一次被陌生男人驯服。 蓝千觅恨不得将她毒哑:“黄水儿你胡说什么,我跟他认识没多久。” “还有8天就满一个月了,别人家认识5天就闪婚,我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哦卖瓜,黄先生,你居然想到结婚了?”黄水儿对他的除了惊喜还是惊喜。 “只要千觅同意,我随时ok。”黄参答,抬起下巴,一点也不含糊。 世上居然有如此帅气又真诚的人,他真的可以比美她的男神林星海。 这绝对是婚恋市场上的抢手货,蓝千觅太过保守迂腐了,黄水儿替她捏了一把汗。 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村没了那店。 “千觅,我觉得黄先生非常好,把你那个送簪人撇了吧,异地恋,一年也见不上一面,连对方做什么工作也不清楚,你才18岁,不要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够了,黄水儿你话多了。”蓝千觅站了起来,有种被好朋友出卖的愤怒感,恨不得将她毒哑,再用线缝把嘴巴缝上,一辈子也开不了口。 损友、损友啊!! 远处,何安静款款走来:“参哥哥,原来你在这儿。” 她转眸,故作惊喜:“噢,原来千觅、水儿也在呀,服务员......” 一名服务员端着盘子走来:“这是我珍藏的康帝,来,每人一怀,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三人异口同声道:“我不喝酒!” 蓝千觅是真不喝,黄水儿是不想跟她喝,而黄参今晚的任务是保护佳人,不能喝。 何安静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脸上火辣火辣的,这啪啪打脸声也没谁了。 她好不容易稳住表情,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你们也太不赏面了。” “服务员......”黄参打响指。 一位服务员从远处走来,黄参从他托盘上取下三杯橙汁,分别递给蓝千觅和黄水儿,最后一杯给自己。 “你是今晚的主人,咱们敬你。” 望着举在空中的三杯橙汁,何安静扯出一丝笑容,将手中的红酒杯举了起来。 那一口价值不菲的红酒,她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但又不得不咽下去。 “失陪一会,我去洗手间。”蓝千觅离开了。 “我也去洗手间。”黄水儿急忙跟了过去。 黄参见状,抬步,被何安静叫住:“参哥哥,奶奶一整晚都唠叨你怎么还不过去敬酒,她想见你。” 第98章 蓝千觅失踪 黄参抬眸望着一眼向蓝老太敬酒的队伍:“我晚点过去。” 说完抬步快速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参哥哥、参哥哥......” 任凭她叫得声嘶力竭,黄参像没听到似的一秒也没停顿,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何安静气得想摔杯子,但这种重要的场合,她必须保持优雅,忍不了也得忍。 她是名媛千金,是蓝氏的公主,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她宁愿把自己手臂掐紫,也不能乱了分寸。 望着蓝千觅座位上那杯一动没动的红酒,她垂下眼眸,在假睫毛掩饰下,眼底的恨意越发浓烈。 蓝子威双手插袋走了过来,望了一眼桌面上三杯没动的红酒,勾嘴一笑:“安静妹妹,看来你出师不利。” 何安静挺了挺胸膛,一脸不倔:“等着!” “嘭嘭嘭”,连续几声巨响,烟火在上空炸开了。 人群纷纷涌向室外。 蓝千觅刚从洗手间出来,被窗外光彩夺目的烟火吸引住了。 手被一道力握紧,耳伴响起一个磁性的低沉:“带你去一个看烟火的好地方。” 所有人都涌向院子外,而黄参却拉着蓝千觅上了楼顶。 一颗颗亮点直窜上空,烟火在上空绽放,流光溢彩,像给漆黑的天空绣上五颜六色的花朵。 蓝千觅仰起头在看烟火,五彩斑斓的光彩潋艳的她的脸庞,越发动感迷人。 她在看烟火,黄参在看她,百看不厌。 “哇,好美!”她忍不住惊叫。 “对,真的好美!”黄参眉睛含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庞附和道。 晚宴下半场,何安静在楼梯口将蓝千觅截住:“奶奶有事找你。” “......是不是跟发簪有关?”蓝千觅来了劲儿。 “是的,跟我来。” 难道蓝老太想通了,把发簪还给我? 蓝千觅激动地跟在何安静后面,避开人群,走出大厅,穿过一个小院子,那里有一排房子,何安静推开其中一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茶室,何安静在茶桌旁坐下,倒了两杯花茶,其中杯放在蓝千觅面前。 “蓝老太呢?”蓝千觅四处张望。 “奶奶马上就到,来,这是上等胎菊加罗汉果冲泡而成,清热润肺。”说完她自己喝了一杯。 蓝千觅在楼顶看了半个小时烟花,正是口渴时,她拎起小茶杯,一饮而尽。 何安静见她喝得一滴不尽,紧抿的唇线忍不住往上扬。 “千觅呀,怎么说咱们也算姐妹,今天我跟你说句掏心话,我喜欢黄参,你呢?” 蓝千觅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抿了抿唇说:“我跟他是普通朋友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咱们喜欢上同一个人,到时候就说不清了。”何安静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不会的,你放心......放心追......追......”眩晕感说来就来,眼前的一切景物开始扭曲,包括何安静那张描绘得精致的耳孔。 她甩了甩头,想站起却一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何安静脸上笑容瞬间冷凝下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手机从口袋取出,关机,随手丢在桌面。 同时拨通一个电话:“马上来领人。” 她瞧了一眼伏在桌子上不醒人事的蓝千觅,啐了一口:“你也配做我的姐妹?我呸!” 说完推门而出,离开了院子。 黄参从洗手间出来,没见到蓝千觅,他四处张望,在转角位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追了过去。 眼看马上就要追上时,被一名喝得酩酊大醉的股东拉住,好不容易撇开他,追到院子里时,早已没有了蓝千觅的身影。 他连忙掏出手机,拨打蓝千觅的手机号码,语音提示对方关机。 正莫名其妙时,黄水儿走了过来:“黄先生,千觅呢?” “我也在找她,我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走,怎么不见人呢,电话也关机了。”黄参眉头皱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会不会刚好手机没电呀?” 黄参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就怕那个蓝子威又盯上她。” “蓝子威?跟那个好色鬼有什么关系?” 黄参将蓝千觅遭遇调戏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好你一个蓝子威,居然敢动千觅?”她望着一眼连排的房子,一间间踢开,全都没有千觅的踪影,包括那间茶室。 “你跟我来。”黄水儿快速往大门那边跑去。 她从小在这儿长大,可以说对这里一切了如指掌。 黄参紧跟在她后面。 “保安大哥,我要看监控,半个小时内的监控全给我调出来。”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气喘吁吁地说。 显示屏一帧帧画面跳过,终于看到了蓝千觅的身影。 画面显示蓝千觅10分前跟何安静进了茶室,5分前何安静从茶室离开,但蓝千觅没跟着出来。 3分钟前,蓝子威进了茶室,也没见他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种大祸临头的危机感逼上眉头。 黄参撤腿就跑,穿过院子,一脚踢开茶室。 茶桌上的茶杯还温热,却不见人的踪影。 这间茶室刚才他们也来过,见没人就离开了,可监控明明显示蓝千觅一直待在这里,为何没有她踪影? 何安静独自一人离开后,蓝子威却进去了。 蓝子威想干什么??? 他看到茶桌上放着一台手机,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蓝千觅的手机套。 手机已关机,屏幕朝下,随意丢在那里。 黄参手指颤抖地将手机握在手里,额上直冒冷汗:“千觅你究竟在哪?” 他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再一次认真审视这间不大的茶室。 茶室非常简陋,四面白墙,一桌一茶柜,一目了然。 黄参将目光落在茶柜上,那里摆着几个古董,几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他走到茶柜前,移动茶柜上的古董,当移到一尊玉观音时,传来一阵奇异声。 一扇白色木门出现在墙上。 门扇上没有把手,他伸手推了推门扇。 门扇转动,原本漆黑的洞口突然亮起灯光,一道楼梯出现在眼前。 这时,黄水儿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那墙后的洞口,赞许道:“你真的不是一般聪明,走,下面有个地下室。” 第99章 失控1 “知道为什么不早说?”黄参厉目射向她。 “小时候玩躲猫猫,误打误撞来过一次,刚才太紧急了,我一时想不起来。”她也十分自责。 如果蓝千觅真的落在蓝子威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千觅,多一秒多一秒的危险。 地下室狭长幽暗,一眼望不尽头。 黄水儿领着黄参转到楼梯后面,那里并排三间房间。 以蓝子威的本性,一定是把千觅带到房间。 一阵玻璃碎声从中间那间房子传出,黄参眼眸闪过一道厉光,抬腿,一脚将门踢开。 “啊......”惨叫声传来,蓝子威赤裸上身站在床边,一只手捂着脸,血流如注,染红了他的手掌。 而蓝千觅则惊骇地躲在书柜后面,右手握着玻璃碎,尖尖的玻璃碎片滴着鲜血。 “千觅!”黄参快步走向她,“你没受伤吧?” 蓝千觅缓缓转眸,目光落在黄参脸上,绷紧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黄......参!”话刚出口,她已经泪流满面,拳头一松,玻璃碎片从掌中跌落。 “别怕,有我在。”黄参靠近她,才发觉她躲在书柜后面上身衣冠不整,衣服被撕破了。” 黄参连忙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紧紧在怀里。 她全身颤抖,伏在他肩膀上低泣。 他感受到她的弱小无助,心中的爱怜转化成愤怒。 他拳头紧握,全身力量会聚集在拳头上。 他将蓝千觅交给黄水儿,夹着一身怒火向蓝子威走去。 “你要干嘛?”蓝子威感觉到他的杀气腾腾,忍着痛后退。 “我爸是蓝氏的股东,你敢动我......啊......” 黄参一脚踹在他肚皮上。 他整个人后退几米,扶住墙才不至于跌倒:“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啊......” 黄参一记勾拳打在他另一边脸上。 蓝子没站稳就跌倒在地上,哆嗦着身子往床边缩。 而黄参步步逼近,大腿再次抬起,对准他的胸口。 “饶命、大哥饶命......”蓝子威哭喊着求饶,脸上身上全是血。 这一脚下去,不死也半身残。 “黄先生......”黄水儿将他喊住,对他摇了摇头。 下一秒,黄参一脚踩在他胸口上。 三人离开地下室,转身时,黄水儿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蓝子威,眼眸闪过担忧。 回到茶室,黄参感觉胸口一阵发烫,捧起蓝千觅伏在胸口上的小脸,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 “千觅,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他急忙查看她的手脚。 蓝千觅摇头摇头,伸手去解他衬衣上的钮扣,一颗、两颗...... “千觅、千觅......” 蓝千觅将整颗脑袋贴在他胸口上,在他胸口上蹭了又蹭。 温暖柔软的感觉传来,黄参背脊一僵,眼眸闪过一抹异光。 黄水儿见状,将蓝千觅扳了过来,见她意识模糊,脸上泛起两坨不自然的潮红,心痛道:“千觅,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蓝千觅望着黄水儿,下一秒将她推开,扑进黄参怀里:“我好热,黄参......” 她继续扒他的衣服,娇柔又蛮不讲理。 “千觅......”黄水儿再一次把她的身体扳过来,一杯冷水泼在她脸上。 蓝千觅清醒了一些,怔怔地站在原地,两股力量在身体内较劲。 “千觅,究竟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跟着何安静来到茶室,最后为什么又在地下室?”黄水儿一边问一边将她扶到椅子上。 “何安静”三个字像一把刀,一下子将她刺醒。 “何安静说蓝老太找我,我就来到这里,喝了一杯花茶,然后晕了过去......” “后来......后来感到有人扯我身上的衣服,睁开眼,看到......”她眼眸闪过惊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破烂的衣衫,泪水夺眶而出。 黄水儿抱了抱她:“没事了,安全了,我和黄先生及时赶到,咱们千觅有惊无险,只是,那个淫贼,是你把他刺伤的吗?” 蓝千觅努力回忆:“我使劲推开他,拿东西砸他,后现来砸碎了一个玻璃瓶,他向我扑来时,我拿着玻璃碎刺向他,然后......”她拍了拍脑袋,意识又开始不受控了。 本来那些药不至于晕倒,但何安静下手太重了,她的杯子里涂满了药水,直接把她干倒了。 药力控制了她的大脑及身体。 蓝千觅推开黄水儿,走到黄参身边,他身上好像有一种磁力,将她这块磁铁牢牢吸住。 “黄参,我好烫,我......”她扔掉西装外套,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唇落在他胸膛上,沿着锁骨、喉结一点一点地往上移。 本已身体僵硬的黄参,这下更是手足无措,理智告诉他蓝千觅被下药了,但身体又告诉他,他爱她,他喜欢她如此奔放的一面,甚至忍不住低下头,想迎上她的热吻。 黄水儿连忙按住蓝千觅的脑袋,大声说:“黄先生,她现在不受控,你如果趁人之危,她醒来后一定会恨你。” 黄参如当头一棒,连忙推开蓝千觅:“我们该怎么办?”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蓝锐吧。” 蓝锐刚用餐完毕,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冷不防门被撞开,黄参等三人闯了进来。 他看到蓝千觅衣衫不整地半挂在黄参身上,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动作亲密又暧昧。 “发生了什么事?” 他连忙坐了起来:“千觅是不是喝多了,黄参,你是怎么看管她的?” “锐哥哥,千觅是被下药了。”黄水儿连忙解释。 “下药?”他看向蓝千觅旁若无人暧昧又大胆的动作,即使喝多也不至于这样。 “岂有此礼,谁敢在我蓝锐下药,来人......” 黄水儿连忙将他按住:“下药之人是何安静,淫贼是蓝子威,今天那么多宾客在,不宜动作太大,否则有损我蓝这的颜面。” 此刻的黄水儿不但冷静睿智,还顾全大局,跟平常无理取闹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你说什么,安静下药?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蓝锐不相信。 “锐哥哥,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千觅失控,而蓝子威还躺在地下室,他他......” “他怎么呢?”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看医好也浪费钱。” “你说清楚点,什么叫医好也浪费钱?” 第100章 失控2 黄水儿走到蓝锐身边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 蓝锐一双锐目风云变幻。 蓝子威是蓝青山的独子,伤他儿子比伤他更严重。 他本来就不服蓝老太霸权多年,如今出这么一戏,他更有了对反抗的理由了。 “你确定是他错在先?”蓝锐问。 黄水儿调出手机上的监控及地下室拍下的图片。 “嗯,有证据就不难办。”他拨出一个电话,命管家进入地下室救人,要求低调,不能惊动任何人。 蓝子威是罪有应得,如果当时他在现场,下手不一定比黄参轻,但是,这里毕竟是蓝府,今天是奶奶的生辰,他可不想这个时间点出人命。 安排完这一切,他看向蓝千觅。 此时蓝千觅已经将黄参上身的衣服扒光,正扯他腰上的皮带。 “这这这......水儿,摁住她,摁住她。”他大声喊道。 黄水儿连忙上前摁住蓝千觅的双手:“怎么办呀锐哥哥?” “黄参,你出去。” “不行呀锐哥哥,千觅被下药了,这种药只有男人能解,难道,你想与千觅独处一室?” 蓝锐脸色僵了僵,骂咧道:“胡说什么,我和黄参出去,你跟千觅留在一这里。” 此时,被捆住双手的蓝千觅使劲一推,黄水儿跌倒在地上。 “我可搞不定她。”黄水儿扁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蓝锐气得站了起来,扭伤的腿一着地,痛得嘎嘎叫。 “要不,蓝锐,你俩出去吧。”黄参幽幽地说,他用力回抱紧蓝千觅,眼底全是欲望之火,思想与身体早已沦陷。 蓝千觅被下药,他被蓝千觅下头,此刻,他跟她一样,对彼此的身体如饥似渴。 “不行”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你这样做千觅不会原谅我们的。” “事到如今,唯有,委屈你了--黄先生。” 黄水儿扯过一张被子,捆在黄参腰身下,义正言辞道:“黄先生,你就让千觅折腾吧,但你不能有所反应,你就当......当作自己绝缘好了,我和锐哥哥全程盯着,绝不会让你做坏事。” 此刻蓝千觅坐在他大腿上,对着他的脖子又是撕又是咬。 “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让我如何不能有反应,我都......”他不是圣人,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扛不住,就不扛了。 他托起她的脸,正要印在她的唇,黄水儿的手掌更快一步落在他嘴上。 同时,蓝锐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用绳子捆住。 俩人凑在他跟前,四只眼睛像四个摄像头一样,无时无无刻不紧盯着被蹂躏他。 满清十大酷刑啊! “你俩杀了我吧!”黄参不想活了,他妈的太难受了。 被火烧还能挣扎两下,现在他身上骑着一个“妖精”,却禁锢他,什么也不能做。 “两个小时后药效会减弱,黄先生,为了千觅,辛苦你了。”黄水儿望着蓝千觅在他身上落下的一个又一个牙印,憋住笑说。 同为男人,蓝锐不忍直视,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黄参被折磨了两个小时,直到蓝千觅累倒在床上。 *** 三天后,医院病房,蓝青山将一张椅子踢翻,夺门而出。 三秒后,他一身气焰地退回到病房。 蓝锐脸带微笑出现在他们视线里,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刚醒过来蓝子威,笑笑道:“子威福大命大,好福气在后头啊!” “蓝锐,我不管你什么目的,那个丫头毁了我儿子一张脸,黄参折断了他几根骨头,这仇不报我不配做人。”蓝青山怒吼道。 “仇当然要报,但是,报仇之前最好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你说什么,你是在教我做人吗?”蓝青山摆出一副长辈的气焰。 蓝老太他还敬畏三分,这个乳臭未干的蓝锐,他可没放在眼里。 蓝锐将手机屏幕递到他眼前,第一段是蓝子威在阳台上调戏蓝千觅的视,第二段是蓝千觅进了茶室,蓝子威接着进去的视频。 两段视频都做了剪辑,里面没有黄参出现,更没有何安静的影子。 “强.奸是要入刑的。”蓝锐提醒道。 蓝青山一双厉目扫向蓝子威:“臭小子,有钱想要什么女人都有,为什么偏偏做犯法的事?” 他恨铁不成钢,拎起拳头冲过去要揍他,吓得蓝子威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呱呱叫。 蓝锐拉住了他:“青山叔,子威的身体可受不了再打,再打真的废了。” 蓝青山深呼吸再深呼吸,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蓝子威缩在床角:“爸,我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但没成事,我都跪地求饶了,那个黄参还不肯放过我,那一脚差点把我送西天了。” “还有那个蓝千觅,碎玻璃直接扎我脸上,再上一点就扎进眼睛,我都差点瞎了。”他哭哭啼啼道。 蓝青山低头,眼底风云变幻,抬起头正要说什么,被蓝锐抢先一步。 “他们确实是防卫过度,这样吧,不伤也伤了,我认识米国一个权威的整容团队和骨科医疗团队,保证能将子威恢复如前。至于行程和医疗费,我来负责。” “真的能恢复如前吗?”蓝子威身体往前倾了倾,不知扯动中哪根骨头,痛得呱呱叫。 看得蓝青山一阵肉痛:“你轻点,唉,真是作孽呀!” “爸,我要去米国,我要像从前一样能跑能跳能见人!” 他更在意他的外貌,他光滑的肌肤,好看的桃花眼,而不是留下一道疤痕。 “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帮我们,说吧,要什么交换条件?”蓝青山看向蓝锐。 “青山叔真是心明如镜,黄参只是救人心切,而千觅更是出自本能的防卫,我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放过他们。”蓝锐笑笑说。 蓝青山:“你让我完全放过他们?不可能!” 蓝锐想了想,说:“要黄参道歉也是可以,但首先子威得给千觅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准再伤害她。” 蓝青山:“放屁,我儿昏迷了两天两夜,全身骨折五处,差点醒不过来,你让我当作没事一样?是你脑子有毛病还是我脑子有毛病?” 第101章 黄参遇上小风野 蓝锐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准备了b计划。 “听说子威想进中药项目组,这事我可以安排。” 蓝子威闻言,忘了疼痛:“真的?蓝董你真的可以把我安排到中药组?” 蓝锐:“当然,我说话算话,只是,要看青山叔愿不愿意了?” “爸......”蓝子威眼神是全是渴求。 他也想成才呀,也想爸爸脸上有光呀,而不是天天被人私底下叫窝囊废。 他要进头部项目,而不是那些无关重要的边缘岗位。 此时,蓝青山身上的戾气减少了几分。 他只有一个儿子,而他偏偏资质平庸,做事眼高手低,或者讲缺少个好机会。 而眼下集团最炙手可热的项目非“中药”莫属,如果能把他弄进去锻炼,说不定会脱胎换骨。 “可是......”蓝青山仍是心有不甘。 “青山叔,中药项目是由黄参牵头,如果你跟他闹掰了,对子威的前途没好处。话又说回来,强.奸未遂同样要入刑,要一个好身体与好事业,还是为了一口气而前途尽毁,全凭你的一念之差。” 蓝青山低头沉默地看着地板。 “不急,你们慢慢考虑。”蓝锐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 这两天蓝千觅都呆在家里,连黄水儿上门也拒绝,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菜市场。 如果不是小风野食量大,她连菜市场也不想去,把自己饿s在家算了。 她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冰箱,无奈拿起手机戴上鸭舌帽推门而出。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一张拇指大小的纸片从角落飞出,卡在门缝上。 看到蓝千觅进了电梯,黄参双手插袋从楼梯口走了出来,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他沿着屋子走了一圈,在餐厅见到一名坐在那里吃东西的小男孩。 小男孩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他好奇地打量着他,眼眸一顿,随即惊喜万分:“小风野?你是小风野?” 小风野正在啃一块骨头,听到有人叫他,抬头看向对方。 “你真的是那个......那个连睡五天五夜不吃不喝的怪小孩?”黄参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围着他转了三圈,一边转一边啧啧称奇。 奇事怪事见得多,但这种情况第一次见,若不是他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他是不会相信他好好地端坐在眼前。 至少应该是躺在医院里插满管子那种,而不是现在所见的活动自如、精神饱满、自个儿吃饭。 小风野继续啃啃头,没有理会他。 “你是妖还是魔?居然还活着?”黄参坐在他旁边,歪着头盯着他,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你是贼吗?”小风野头也不抬地问。 黄参心里一“咯噔”,随即笑了起来:“如果说偷心贼也叫贼,那我认了。” “偷心,偷谁的心?” “你姐姐,小不点,我做你姐夫好不好?”黄参咧开嘴巴,厚颜无耻道。 “什么叫姐夫?”小风野不懂就问。 “就是你姐姐的老公呀。” 小风野思忖了好一会儿,答:“我没有姐姐。” “千觅,蓝千觅,她不是你姐姐吗?”黄参奇怪了,心想这孩子该不会烧坏脑吧,连自己的姐姐也认不得。 小风野眼眸一顿,终于抬起眼眸,看向他:“千觅是我的夫人。” 夫......人? 是他所理解那个“夫人”吗? “哈哈哈”,黄参笑了,笑出眼泪。 都说小孩子思维跳脱,常常语出惊人,看人眼前这位小朋友看电视看多了,不知道“夫人”为何物。 “小风野,你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吗?”黄参饶有兴致地问,打算给他普及普及知识。 “老婆。”小风野答得精准,一点也不含糊。 他理解没问题呀,可为什么说千觅是他的老婆,而不是姐姐? 难道他对“老婆”两字有什么误会? 可能是认识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脑子有问题,毕竟,他可是一个连睡五天五夜不睁眼,不吃不渴并活下来的人。 回头要好好跟千觅谈谈小风野的问题,不能误了小孩,该引导的要引导,该治疗的要治疗。 蓝千觅的弟弟就是他未来的小舅子,他爱屋及乌。 黄参站了起来,沿着屋子又走了一圈,连睡房也不放过。 除了千觅和小孩子的日常用品,再没见到第三者的生活痕迹。 对于她传说中的男朋友,黄参一直存疑,他本次上门突袭就是想会会蓝千觅口中的“男朋友”。 她不让他见,他偏偏就要见。 本以为会有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决斗,没想到只逮到一个小男孩。 目之所及,“男朋友”影子并不存在。 为什么蓝千觅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男朋友? 难道仅仅是为了考验他而虚构的人物? 未免小看他,别说没有,即使有,他也没怕过。 他黄参只要想要东西,从没失过手。 黄参停在电脑台前,看到桌面上一本大学报考指南,书本打开的那一页,正是清大的招生简介。 电脑屏幕亮了,上面正显示蓝千觅本次高考的分数。 他嘴角止不住上扬,暗自赞叹:我的女人,果然优秀! 他的视线又落在小风野身上,只见他一直吃呀,嚼呀嚼,桌面的五个盆子差不多吃空了,骨头放了一大堆。 “你是薛仁贵投胎吗?”黄参禁不住又调侃他。 “薛仁贵是谁?”小风野不懂就问。 “就是一个一顿可以吃一大桶饭、力气强大的虚构人物。”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是虚构的。” “你意思是......你力气也很大?”黄参又开始笑。 “你这个贼,赶紧走吧,不然......”小风野话没说完,困意说来就来,忍不住打起哈欠。 一个不够,连打三个。 “哈哈哈,你是少有的不怕贼的小孩,你就不怕我吗?”望着又可爱又皮的他,黄参张牙舞爪,故意摆出一副凶相。 他可是偷偷潜入屋,小风野不但不哭喊,还像个大人似的让他离开,不,他比大人还冷静。 一般人见到小偷会惊慌失措,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小风野翻了翻白眼,好想去睡觉。 “先别睡先别睡,问你一个问题,你见过千觅的男朋友吗?”黄参拍了拍他脑袋,不让他睡。 童言无忌,他想从别人口中问出真相。 小风野眼眸半眯,奶声奶气地说:“她没男朋友,她只有夫君。” 第102章 野蛮的黄参 童言无忌没错,但童言也只能听听算了,不能当真。 “千觅头上的那根发簪,你知道是谁送的吗?”黄参换了另一个话题。 小风野是千觅最亲近的人,如果真有送簪人,他一定见过。 小风指指了自己,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快睁不开了。 黄参无语,他感觉问了一个寂莫。 算了,别为难小孩,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弄清楚。 此时门把转动,蓝千觅回来了。 “啪”的一声,她手上的袋子掉地上,空气瞬间凝固。 “千觅我好困。”小风野第一时间伸手要抱。 蓝千觅愣怔了一秒,直到小风野再喊她时,她才反应过来,拉下帽沿遮住眼睛,低头快走,越过黄参抱起小风野进了房间。 “他是坏人,我不想见到他。”小风野说完这句话就在她怀里合上眼帘。 蓝千觅将他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坐在床边,全身僵硬,下巴绷紧。 她打算一辈子不再见黄参,不曾想他就在眼前。 她不知如何面对他,她恨不得挖地三尺将自己埋进去。 黄参见她迟迟未出,轻敲了敲房间,向她走来。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蓝千觅突然转身,低头快速向门外快走,一直走到大门,打开门,也不看他,冷冷地说:“你走吧。” 黄参双手插袋,笑了笑:“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蓝千觅低头看着地面,不说话也不看他。 黄参抬手将她头上的鸭舌帽取下。 “你......”她抬眸,确及他的眼神,“唰”的一声脸红了,从脖子红到后耳根。 “你想怎么样?要钱的话,开个价。”蓝千觅转过脸去不看他。 黄参将打开的门关上,径直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他不说话也不看她,就这么端坐在那里,裹着一身寒气。 “你就这样对待客人吗?我来的这么久连杯水都没有。”良久后,黄参冷冷地说。 蓝千觅闭上眼,连续深呼吸三次,向前挪了一步:“你是怎么进来的?” “爬窗。”黄参也不看她。 蓝千觅:“......” 这可是20多层高楼,他明显是说气话。 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的一角,愣在那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气氛达到冷点。 就这样僵了一刻钟,黄参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扯开衣领,露出颈脖及胸膛:“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蓝千觅触及他胸前微红的牙印与爪痕,睫毛乱颤。 那一天醒来后,她脑袋隐隐作疼,碎片化的记忆还是有的,但不连贯,黄水儿不遗余力地给她补齐了画面,她咬住被子坐在床上待了一天。 她居然对黄参做了那样的事,听黄水儿的描述,那一晚她相当豪放,若不是黄水儿拉住她,她早就把自己脱个精光。 如果不是黄水儿和蓝锐全程干预,他俩早就那个了。 每每想到此,她羞愧难当,无脸见人。 她张了张口,艰难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也不能躲着我,我牺牲那么大,你总得有点表示表示。” 蓝千觅眼眸闪过警惕,后退两步:“你要什么表示?” “比如说......”他往前靠近两步,“请我吃顿饭。” “吃饭?” 这么简单吗?可是,她现在连正眼看他都不敢,更别说坐下来吃饭,那是比杀了她还难受的活儿。 “要不我折成饭钱给你,如何?” 她想跟长白山那时的他们一样,把这一次也当作交易。 钱货两清,永不相欠。 黄参嘴角勾起,冷哼一声:“在你蓝千觅眼里,我是缺顿饭钱的人?” “我有蓝氏的股份,送你一部分。” “倒是挺大方,但我不稀罕。” 蓝千觅低头思忖,满脑海搜刮能拿出手的东西。 黄参侧过身去,冷冷地说:“今晚6点我在楼下等下,迟到一秒我就跑上来,懒在你家吃、懒在你家住,我说到做到。” 黄参转身离开,夹着一身寒气。 *** 蓝氏大厦,黄参刚进办公室,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何安静。 “参哥哥,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何安静像快了只小鸟似的,飞到他身旁。 黄参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处理公务。 “何小姐找我有事吗?”他疏离道,看也不看她。 “......我早上跟着奶奶到公司,想......想求你帮忙一件事?”她被他的冷淡吓到了,连说话也结结巴巴。 “我很忙,没空。”黄参听也没听,直接拒绝道。 她哪受过这种委屈,眼泪说来就来,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 此时蓝老太与蓝锐走了进来,见何安静受委屈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安静,你怎么哭了,刚才还好好的。” 此话一出,她豆大的眼泪嗽嗽往下掉。 “安静,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作主。”蓝老太说这话时,瞟了一眼正在电脑前工作的黄参。 “没有,参哥哥没欺负我,他只是忙,没空陪我参加舞蹈比赛,可是,除了他,我找不到更好的舞伴。”何安静楚楚可怜道。 “没事,有我在。” 蓝老太拍了拍何安静的手背,安慰道,转头看向黄参:“黄特助,这个比赛对安静来说很重要,你就陪陪她,至于工作,蓝锐,你安排下。” “奶奶放心,我来安排。”蓝锐答。 “参哥哥,下周五体育广场,你要准时到。”何安静小心翼翼地说,既怕他又喜欢他。 键盘声一直响,黄参始终对着电脑工作。 “我们回去吧,别打扰他们工作。”蓝老太脸露不悦,拉着何安静离开了。 何安静边走边回望端坐在大班椅前认真工作的黄参,一脸的依依不舍。 房门关上,蓝锐一脸无奈:“黄参,你就不能悠着点吗?人前表演表演也行。” “不能!”黄参继续他的工作。 “安静是奶奶最喜欢的孙女,你得罪她对你没好处。” “我是来工作,不是出卖灵魂。” “是是是,但是......” “蓝锐,她敢对千觅下药,如此龌龊鄙劣之人,你还要我跟她跳第二次舞?”黄参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冷冷地看着她。 第103章 生日 发生此事,黄参第一时间要求报警,但被蓝锐压了下来。 一个蓝青山他根本不放在眼底,大不了离开蓝氏,但是蓝锐只想相安无事,只能说蓝锐在家族上背负太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女生,是我蓝家的子孙,我们要宽容点,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何安静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当晚的事情败露,还以为事情按她的计划顺利进行,就连蓝子威躺在医院她也不知道。 只能说蓝锐把工作做得太到位了。 黄参摇了摇头:“你这样做,对千觅很不公平。” “最重要是大家都安然无恙,至于千觅,我会补偿给她。” 黄参脸露失望,但他又不能改变什么。蓝锐有他自己考量的东西。 工作上,蓝锐思维开拓包容,什么都能听得进,但在家族成员上,他希望和和睦睦,一个也不想伤害。 “什么比赛我不会出现的,你自己看着办吧。”黄参站了起来,拿起水杯往外走,留下蓝锐在风中凌乱。 夏日的海城,白天热得如一团火,傍晚时分气温降了下来,微风习习,霞彩满天,十分舒适,人们陆续从家里走出来,享受属于晚上的那份清凉。 一辆白色超跑停在“小荷人家”小区楼下,黄参抬手看了看腕表,才六点还有一分钟。 一个身穿白t牛仔裤的身影从远处跑来,黄参嘴角轻扬,开门下车,绕到副驾为她打开车门。 经过大半天的心理暗示,蓝千觅没那么拘谨了,瞄了他一眼,坐了进去。 车辆驶出小区,穿过繁华地段,向郊外驶去。 “去哪儿吃饭?”蓝千觅忍不住问。 “去了就知道。” 车辆快速行驶,停在一处海滩。 海滩上有一座酒店,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露天餐厅。 这里是离海最近地方,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看着渔船归航,十分惬意。 黄参正在点餐,蓝千觅忍不住说:“别点太多,我饭量少。” “好。” “那个,龙虾太大了,咱们俩人吃不完,换点别的。 “好。” “海参看上去不好吃,换个青菜吧。” “好。” “什么海鱼,这么贵,换条罗非吧。” 服务员:“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罗非。” “啊?” 黄参眼眸轻转,让服务员先行退下。 他放下餐牌,笑笑说:“这里是海鲜餐厅,不吃海鲜吃什么?” 意识到什么,他眼眸一顿,眼底闪过惊诧:“你该不会、嫌贵吧?” 蓝千觅看着他,点了点头,也不掩饰了。 她从小就勤俭节约,多用一毛都会有罪恶感,何况是高端的消费,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黄参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道:“蓝氏的股东,你居然说没钱?” “股东年底才有分红,我还没拿过分红。” 黄参仍是无法理解:“......也不差这一顿饭钱吧?” “我卡剩下不到3万元,马上就要交学费了,离年底还有半年时间,我要留点生活费。” “......蓝锐知道你这么穷吗?”黄参越听越不理解。 蓝千觅默不作声。 蓝锐有问过她钱够不够用,她回复有钱。 她是有钱,只是不多,省点用是够的,但不是挥霍。 “笨蛋,你手握公司20%的股权,你爸这十几年的分红从没领过,那点学费生活费你只要开口就有。” 蓝千觅听到了一个她认识以外的知识点:原来爸爸除了股份还有没领的分红。 “再说了,那点钱,蓝锐有,我也有,你不必......”他突然觉得她可气又可笑。 他本以为她在长白山处处显示出来的计谋是装的,现在看来,她不是装穷,她是真的穷。 “早知道你这么穷,在长白山的时候就不该收你钱。”黄参后悔了,“这样吧,我顿饭我请。” “不行,说好我请就我请,我来点餐。” 她拿过餐牌,看了一遍,眉头皱起,心想这么贵的东西,谁吃呀。 可转头一看,餐厅座无虚席,才知道是她自己穷。 最后点了一份虾仁,一份青菜,一个小炒肉,都是最便宜的。 “鱼子酱一定要。”这是黄参最后的执着。 蓝千觅看了一下价格,咬咬牙应下了。 晚霞下,沙滩上,有大人带着小孩在拾贝壳、有年轻人在唱歌跳舞,还有情侣在放烟花......一切那么美好。 黄参舀了一勺鱼子酱给她:“拌饭吃,尝一下。” 蓝千觅没试过这种吃法,听话尝了一口,眼眸顿时亮了亮。 黄参笑而不语,又给她添了一勺。 蓝千觅就这样干完一碗白饭。 “鱼子酱配红酒最佳,但是......我开车不能吃酒,咱们以茶代酒。”黄参举起茶杯。 蓝千觅拿起茶杯,两只杯子在空中相遇。 “生日快乐!”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她没听清楚,突然,巨大的响声从海边传来,她扭头往外一看,璀璨烟火撞入眼瞳,惊艳了她的容颜。 “哇,好美,谁放的?” 几个服务员推着手推车往这边走来,唱着生日歌,手推车上面放了一个生日蛋糕。 她正想着这是谁的生日呀,好浪漫! 服务员停在自己这一桌。 “生日快乐!”黄参磁性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蓝千觅怔愣之间,服务员将生日蛋糕摆了上来:“寿星女,你是公主,请戴上公主的专属皇冠。” 她心中惊涛骇浪,惊诧地看向黄参,一脸不可思议。 黄参对她点了点头。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服务员将皇冠戴在头上,那一刻,她有一种被人捧在掌心的幸福感。 这是十八年来她第一次过生日,也是第一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小时候经常听同学描述过生日,吃生日蛋糕收礼物,她好生羡慕,但爸爸从来不会跟她过生日,连一块生日蛋糕也不卖。 再大一点,她用捡纸皮的钱偷偷给自己买过一小块,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没想到第一个给他过生日的人是黄参,那种扑面而来的幸福感,让她心头一阵悸动,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黄参拿出一个首饰盒子,打开,轻声道:“生日快乐。” 那是一串粉色玛瑙手串,颗颗晶莹饱满,她一眼就喜欢上,但是...... 第104章 黄参的秘密 蓝千觅将盒子推了回去:“我不能收这么名贵的礼物。” 黄参意料之中,将玛瑙手串拿在手上:“那是我前年出游西域,遇到当地商人从他手上买来的天然玛瑙,不贵,跟你这顿饭钱差不多。” “不可能吧?”蓝千觅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产地的玛瑙都不贵,再说了粉色是女生专属,你不戴,难不成我戴?”黄参伸出他精壮的手臂。 蓝千觅笑了,被他的幽默感传染了,大方伸出手腕。 黄参将手串套进她手里。 以她对黄参的了解,他要送出的礼物绝不收回,逼急了还不知道会使用什么手段,所以,与其破坏他的一番好意,不如高兴收下。 晶莹剔透的粉色玛瑙衬上她秀气雪白的手腕,犹如青山遇上松雾,叶子遇上雨露,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静态美。 她很喜欢。 接连几声巨响,海面上空被璀璨的烟花填满,美轮美奂。 她眼眸一顿,想到什么,狐疑道:“这烟花,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吃饭送的。” “这顿饭?”蓝千觅指着桌面上的那几个餐牌上最便宜的小菜问。 黄参一边点头一边偷笑:“你权当是酒店老板送的。” 以他对蓝千觅的了解,东西只能便宜不能贵,越便宜越好,最好不用钱,免费更佳。 蓝千觅是穷,但不傻,撇了撇嘴道:“这老板亏得肉痛吧!” “没事,老板肉厚,割点没关系。”他笑笑说 她也被他逗笑了,下一秒,她收起笑意,认真道:“下不为例,钱多捐出去吧,捐给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 她眼眸闪过一道幽暗,幽幽道:“你们有钱人理解不了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饥饿感;为了几块买米钱冒雨捡纸皮的窘迫;为个买作业本连夜跑腿的遇上大黑狗害怕;更多的是别人异样和嫌弃的目光......” 深刻的苦难只有真正挨过饿、受过苦的人才懂。 虽然时过境迁,蓝千觅的经济情况已发生了翻地覆地的变化,但小时候贫穷留给她心灵的创伤,每每想起,仍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 所以,她不允许自奢侈。 黄参切蛋糕的手一顿,静默地将一块蛋糕放在她面前。 “这蛋糕淡甜淡甜的,尝一口。”他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 可能分氛到了点上,蓝千觅不知怎的,张口含进嘴里,满口的奶香让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苦得太久,猝不及防来一口甜,满满的幸福感溢于脸上。 黄参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我听蓝锐说过你的情况,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早此认识你。” “为什么?”蓝千觅抬起头问。 “如此,我可以多购物,再把纸皮送给你,特别是那只大黑狗,一听就是内质结实,做成狗肉煲最合适。” “扑哧”一声,蓝千觅被他逗笑了,泪中带笑。 黄参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不知不觉间让人觉得原来生活可以灰谐点、松驰点、快乐点。 她觉得人生中有这样的一位朋友也不错。 黄参:“别看我现在像个成功人士,其实我是从大山走出来的孩子,所以,你说的我能感同身受。” 蓝千觅意料之外:“你不是跟蓝锐一样,从小是富家子弟?” 黄参摇了摇头:“我的家乡地处云贵深山一条封闭的村落,与世隔绝。我们的人自小在中医学上有极高的天赋,并且拥大片的名贵野生药材,但族民宁愿过着艰苦贫穷的生活,也不愿与接触外界。我是唯一一个被允许放出来读书的小孩,并且老族长很相任我,同意让我找合作商,让千年的野生药材能造福社稷。” 蓝千觅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话就好像告诉她人类明天就能登陆火星一样,惊得她瞪大双眸。 她悠悠地问:“你说的名贵野生药材,是否跟蓝氏合作的中药项目?” 黄参:“没错。” “可是,为什么他们说......”其实她也说不出所以,反正就是传言他很厉害,能打通多层关系的意思,而不是眼前所说的主动找合作商。 黄参:“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除了你。” 蓝千觅:“蓝锐也不知道?” 黄参点了点头:“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蓝千觅不懂,但也不好多问别人的秘密,她点了点头,手在嘴巴上作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对了,为什么选择蓝氏?”蓝千觅给他倒了一杯茶。 有实力的企业不少,而且有很多本身是药企,蓝氏从没涉及医药这一板块,他的选择出人意料。 黄参抿了一口茶,说:“蓝锐是一个好人,而且,我开的条件他都答应。” 蓝千觅点点头,她虽不懂商业,但利益关系还是明白的,黄参的选择一定是深思熟虑。 “对了,你刚才说......你那里的人在中医学上有极高的天赋,是啥意思?”她好奇地问。 “天生闻味能辨药材,把脉无师自通,那里人均寿命120岁,族长已经180岁了,他说要亲眼看我把项目促成才能安息。” 蓝千觅惊得嘴巴能塞下一只鸡蛋:“你说的......都是、都是真的?” “嘘”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无数的资本家将踏平那里。” “可是,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信任你......像信任一个最好的朋友一样。” 蓝千觅回以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这么说,你也懂中药?”蓝千觅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当然,我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两岁已看懂苦涩难咽的中医书。”黄参抬起下巴得瑟道。 “臭美,既然有中医学上的天赋,为何不沿着这条道上深造,反而去学经济。”蓝千觅质疑他。 “切,大学那些中医课程,我两岁时懂得比他教的还要多,而且还不正中,像个大杂烩似,多而不专,专而不精,简直是误人子弟。”黄参愤愤不平地说。 见蓝千觅一脸不相信,他又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正宗的中医。” “行,聊聊你和你族人的故事。”蓝千觅满眼好奇,信也好不信也好,全当听了一个奇幻的故事。 第105章 满眼是你1 黄参娓娓道来,蓝千觅听得津津入味,不知不觉2个小时过去了。 沙滩上传来有节奏感快的音乐,一大群人整齐地跳着“恰恰”。 蓝千觅扭头望着人群,眼眸生出几分艳羡。 “想跳吗?”黄参问。 “嗯,可是我不会。” “我会。”说话间他站了起来一把拉过她的手掌往水滩上走。 俩人很快融入人群中,黄参手把手带着她跳,蓝千觅很快就学会了,他们跳得投入,全然没发现人群中一双阴鸷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们。 严格来说是盯着蓝千觅,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已将蓝千觅千刀万剐。 一个被男人蹂躏过脏女人,哪配得上她如白马王子般的参哥哥。 早在餐厅唱生日歌时,何安静已经发现了他们,。 当时,她刚好跟朋友在这里吃饭,跟他们隔着几桌。 一声盛大的烟火,接着是引人注目的生日歌,她想不发现都难。 只是没想到主角是黄参和蓝千觅。 她看着黄参畏他吃蛋糕、送她礼物,还眉飞色舞地聊天近两小时。 中途,何安静忍不住拨通的黄参的电话,第一次被掐断,第二次直接关机。 她气得差点想冲到他们面前,当众揭穿蓝千觅的真面目,但看看坐在身边的朋友及周遭的客人,又忍住了。 她可是出了名有颜值有素养的海城公主,很多公子哥儿都盯着她,蓝老太千叮万嘱,绝对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做些有失身份的事,不然会失去后面的婚姻选择权。 豪门选择终身伴侣,除了与之匹财富地位颜值,更重要一点是素养与识大体。 直到黄参拉着蓝千觅走进沙滩舞池,她“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向舞池走去。 何安静随手拉了一位男同伴跳入舞池。 男同伴惊喜,以为这次机会终于轮到自己,是该好好表现的时候了。 却不想何安静拉着他连连右进,直接撞向一对舞者。 黄参与蓝千觅被撞开,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何安静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参哥哥,原来是你呀。” 她连忙松开同伴,拉住黄参的手臂,热情地给同伴介绍:“张超,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黄参哥哥,是我下周比赛的舞伴,所以不好意思了,不能跟你跳。” 一身健硕肌肉的张超嘴角抽了抽,才意识到被利用了。 黄参推开她的手掌:“不好意思,我没答应你。” 他转身寻找蓝千觅。 蓝千觅抚着被撞痛的手臂,冷冷地看着何安静的背影。 她当然记得是谁给她下药的,但蓝锐求她放过何安静,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她架不住蓝锐的哀求的眼神,最终答应了,只是没想到,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但不知悔改,还好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气高趾扬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蓝千觅到目前为止仍没想明白,自己跟她无怨无仇,即使有,也不过是芝麻小事,至于要毁了自己吗? 她不想见她,担心自己没忍住上前扇她两巴掌,在何安静正要转身时,蓝千觅更快一秒转身离开。 “千觅。”黄参快速追她而去。 “参哥哥,参哥哥......”何安静追前几步,早已不见黄参踪影。 *** 次日,蓝千觅在菜市场大举进货,手上的重物突然被抢了过去,她抬头望去,一身正装的黄参站在身后,对着她嘻嘻笑。 “黄特助,你该不会也来买鱼吧?”蓝千觅望着他身上笔直整洁的西装,又好气又好笑。 “嗯,今天的鱼挺新鲜,老板给我来两条。”黄参挤在人群里冲着老板喊。 “喂?不用不用,谢了。”她连忙拉着黄参逃跑。 早上的菜市场人来人往,他俩走在人群中。 “你好闲呀,不用上班吗?”蓝千觅没好气地说。 “要呀,看完你就去上班。” 蓝千觅瞧了瞧手机上的时间:“8:30还没到公司,你迟到,蓝氏给你这么高年薪你好意思么?” “哎呀,忘了你是股东,迟到给老板逮个正着,你说怎么办?”他笑嘻嘻道。 蓝千觅斜了他一眼:“扣你工资,扣到你肉痛。” 他笑得更开心,连眼睛也笑没了:“好呀,服从公司安排。” 出了菜市场,蓝千觅来到童装店,给小风野选衣服,黄参安静地站在一旁,一身高档浅灰西装,手腕上戴着名表,气宇非凡,手上却拎着七八个菜市场的胶袋,十分格格不入。 “小姐,你先生真好,一大清早陪着你买菜买衣服,好体贴好有耐心!”年轻的服务员艳羡地说。 蓝千觅眼眸一顿,脸上飘过一阵红晕:“误会了,他是我的朋友。” “男朋友吗,噢,现在很少见如此帅气又暧心的男朋友了,好羡慕呀!”她眼里开出几颗花。 望着一脸花痴服务员,蓝千觅快速结账带着黄参离开。 黄参这种货色真不适合来菜市场,这么一逛吸引了无数目光,不管老的嫩的,只要是个女,无不多看几眼, 路过一个街口时,一盆冷水冷不防从屋内泼出,溅在黄参身上,浅灰西装了脏了一片。 “那个,怎么办?”蓝千觅紧张道,连忙拿衣袖帮他擦。 他也不阻止,就这么静静地站立任由她摆弄。 “怎么办擦不掉,你这衣服、好贵吧?”蓝千觅猛操作一通后泄气地说。 “还好。”他嘴角缀着笑意望着她 “我楼下有间干洗店,你脱下我拿出干洗。” “好呀。”黄参脱下的衣服交给他。 菜市场离蓝千觅住的小区不远,穿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小区外,黄参将手上的胶袋交给她:“我要去上班了,不然,被老板扣钱扣到牙痛。” 黄参离开了,驾着一台白色奔驰。 不远处,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路边,何安静透过车窗盯着他们,眼里火焰熊熊。 她紧紧地掐着方向盘,指甲都掐紫了。 黄参刚踏进办公室,何安静尾随进来,直接发问:“你知道蓝千觅是一个什么人吗?” 黄参正在看手上的文件,头也不抬,冷声道:“你很闲吗?” 何安静:“我......她不是一个正经的女人,不值得你喜欢!” 第106章 满眼是你2 此时秘书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正在发脾气的何安静:“黄特助,会议五分钟后开始,可以吗?” “没问题。”黄参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和笔记本往外走去。 “参哥哥、参哥哥......”何安静在背后急得直跺脚。 终于,那个挺直的背影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看向秘书:“李秘书,办公室门装上智能锁,我不想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说完阔步离开。 李秘书吓得大气不敢出,她当然认识何安静,只是这个新上任特助也太干烈了! 正在发脾气的何安静闻言如当头一棒,整个人呆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在他心目中她与阿猫阿狗没区别。 高傲的何安静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屈辱,她把一切迁怒于蓝千觅。 那个脏女人,一定是她给黄参下了迷药,一定是。 接下来的几天,黄参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菜市场,一次还可以理解,两次三次四次,蓝千觅受不了,连菜也不买了。 黄参又是打电话又是敲门,蓝千觅无奈:“冰箱里有菜,不买行不行?” “陪我走走。” “车水马龙的,有什么好走?” “那我到你家。” “不,我下来,下来行不行。” 一大清早,小区外的公园冷冷清清,偶然见几个老人家在打太极,蓝千觅黑着脸跟他压马路。 他屁股颠颠跑到一个流动小贩档口,买来两杯豆浆。 望着他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手握二元一杯的豆浆向自己走来,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那一天,他扬了扬手上两张电影票:“周末,看电影去。” “不去行不行?” “不行!” “你这是什么人?” “喜欢你的人。” ...... 电影院等候区,人头攒动,黄参挤在前台买零食。 今天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浅色休闲裤,一头清爽的短发,纵使身处人山人海,亦有让人一眼认出的与众不同。 当他一手拎着两杯爆米两杯可乐远远走来时,蓝千觅那颗死守坚定的内心有了一丝波澜。 这不就是她梦想中的爱情吗? 高大帅气有才幽默,满眼是自己,陪吃陪玩,重点是,能带出来见人。 电影院,蓝千觅正聚精会神地看电影,冷不防一只脑袋凑了过来:“我要吃你的爆米花。” 黄千觅瞧了一眼自己手上为爆米花,又瞧瞧他的:“我的跟你的有区别吗?” “有,味道不一样。” 蓝千觅奇怪地拿起一粒,一只嘴巴从她手上抢了过去。 蓝千觅:“......” “尝尝我的。”黄参从自己杯里拿了一粒爆米花送到她嘴边。 她想用手接过,他却倔强地要亲手喂她。 蓝千觅无奈,瞄了一眼四周,光线灰暗,且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屏幕上,吃就吃呗。 她吃进嘴里,发现味道并无不同,这个黄参就是故意的。 拿起可乐正要喝,那个脑袋又凑了过来,更快一步咬住吸管,猛吸两口。 蓝千觅:“......” 他不介意她喝过,可她介意呀。 黄参把自己那杯送了过来:“你可以喝我的。” 蓝千觅瞪了他一眼:“你喝过。” “我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他耍起了无赖。 蓝千觅懒得跟他辩,可是,爆米花吃多了,口渴难耐,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最后,她把吸管倒装,黑暗中偷偷地吸了一口。 黄参装作没看见,可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这是一场感人肺腑的爱情片,男主角为了救女主角跌落悬岸,生死未卜,女主角独自在村落里苦等10年,当那贯穿全片熟识的旋律响起时,蓝千觅眼眨泪光。 手掌被一只大手握住,她猛然看向黄参。 黄参目光在屏幕上,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影。 蓝千觅想挣开,被他攥得更紧,尝试三次无果后,她放弃了。 大掌宽厚温暖,她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感。 电影散场,他牵着她走出电影院,此时的蓝千觅好像已经习惯了他大掌的存在,就这么让他牵着来到广场下面的大排档,点了烤串和冰淇淋,一口香辣一口冰凉,爽且乐。 当黄参将烤串递到她嘴边时,她犹豫了一秒,很快就咬了下去。 当黄参凑过头来要他喂时,她自然地将冰淇淋塞进他嘴里。 这一刻,她体会到恋爱的味道,旁若无人,眼里只剩下彼此。 她从来没试过这种感觉,有种踩在浮云上飘飘欲仙之感。 回到小区,黄参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深情道:“我今晚很开心,晚安。” “晚安。”蓝千觅匆忙转身进了小区,生怕慢一秒暴露自己的情绪。 她摸着自己扑怦乱跳的心脏,脸上却荡漾着幸福。 直到蓝千觅的背影消失的视线里,黄参才转身,拉开车门,另一道力将他刚打开的车门关上。 蓝参看向来人,一身黑衣的何安静手按在车门上,隐隐着怒气:“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黄参眼望远方。 “蓝千觅并非外表那样清纯,奶奶生日那天晚上,她就跟蓝子威睡了,蓝子威你认识吗,一个淫贼。” “她跟一个淫贼上过床,这样的人你还要吗?” “爱,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眼里心里只有她。”黄参说。 ”......你就,不介意吗?”何安静不可思议。 “不介意,还有事吗?我很忙。”黄参推开她的手,再次把车门打开。 “她是不是给你灌了迷晕药,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何安静怒而怒,泣而泪。 “收起你的眼泪,我不吃这一套。”黄参坐进车内,“还有,别在跟踪我,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油门一踩,车辆绝尘而去。 望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车辆,何安静转身望向小区,眼底生出深寒。 蓝千觅回到家里,背靠在门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千觅回来了吗?”小风野的声音从房间传出。 蓝千觅心头一滞,连忙整理情绪应声道:“是的,你怎么还没睡?” 她换好鞋,走到房间,看到小风野正坐在电脑桌前,看着手边报考指南“陵夏大学”的介绍。 她以为小风野会问她去哪儿呢,从门口到房间的距离,她已准备好了如何作答。 结果小风野指了指电脑:“你的高考志愿填了没?” 第107章 偷龙转凤 蓝千觅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定定地答:“还没,过两天才开始。” 小风野哦了一声,又看向手中书。 蓝千觅心虚地进了浴室,内心两个自己在斗争。 一个批评她说:见异思见迁,忘恩负义;另一个说:人生苦短,让她做自己。 纳兰风野说他们有千年情缘,她是他的夫人; 黄参说喜欢她,要追求她。 纳兰风野多次救她,对她有恩; 黄参也救她数次,同样对她有恩。 他白天是一个二岁小孩,晚上是风朝太子,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都不能见人,是虚构的。 他是商界奇才,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满眼是她,重点是能带出来见人。 就像今晚,她体现了一把真实的约会,那种感觉十分奇妙。 虚构与真实之间,她心里的天称渐渐偏向真实。 可每每想到小风野,她又无比自责。 她该如何是好? 从浴室出来,房间的灯已关,小风野不知什么时候上床睡觉了。 蓝千觅站在房门口,望着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第一次有了与他分房睡的念头。 她不知该如何选择,感觉怎么选都是错。 她望着一眼小风野小小的身影,进了另一个房间。 *** 蓝锐推掉了所有工作,陪蓝老太会客,听了一个下午的恭维的话,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一批文物专家。 蓝老太将发簪交给钱婶,叮嘱道:“小心点,拿去好好清理。” 转头又叹声道:“唉,七手八脚的,把我的宝贝都弄脏了,呵呵呵......” 嘴上说着嫌弃,心里却乐开花。 她好久没试过这么开心了,比赚了十个亿还开心。 没想到,这份开心来自那个摸竖看不顺眼的孤儿。 不过,蓝千觅的好在蓝老太眼里稍纵即逝,她觉得是自己命好,才有此福份遇上十六国时期的文物,与她数年前在拍卖会上拍得的手镯出于同一时期,并且都是出于帝王之家,很大可能来自于同一位古人,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文物专家的认证。 此种机率无异于中得彩票头奖,而她正是那个被命运砸中的人。 蓝锐送走客人后,回到书房。 房间半掩,他一直注视着门外。 蓝老太近年来迷上了文物古董,特别是玉器类,但东西放久了或使用过,一定会有灰尘,所以专门在家弄了一间堪比文物专门店的清理室,并且让钱婶学习了整套清洁流程。 从客厅到清理室,必须经过书房,蓝锐在此等候。 钱婶端着一个锦盒从书房经过,蓝税将他喊住:“钱婶,帮我到客厅拿一盒上等西湖龙井。” 钱婶看了一眼手中锦盒,为难道:“少爷,老太太吩咐我......” “我的客人马上到,赶紧去,你的东西先放在这儿,送了茶叶再过来取。”蓝锐不容置辩道。 钱婶不敢耽搁,将锦盒放在书桌上,连忙跑了出去。 蓝锐见她跑远,打开锦盒取出发簪,同时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雁品,两两相比,反正他看不出有何异样。 他连忙将赝品放进锦盒,真品放进口袋。 钱婶很快送来茶叶,并将锦盒取走。 蓝锐微微舒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茶,转身,何安静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自己。 蓝锐眼中闪过惊慌,不知道刚才的偷梁换柱她是否看到? 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找我有事吗?” 何安静嘴巴一扁,委屈道:“锐哥哥,参哥哥他不理我,还还还......” 她眼睛快要挤出泪花。 没想到,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蓝锐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安静,黄参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不喜欢你。” “不,他是被蓝千觅这个狐狸精迷住了才这么说,锐哥哥,她是个不祥人,谁靠近她谁倒霉,你尽快把她赶走。” 蓝锐看着她,眼底生出一丝陌生:“安静,你自小娇生惯养,身份尊贵,我无法要求你设身处地体会普通平民百姓的不易,但是,你所做的事、所说的话,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你,同样,你也不能因为别人不喜欢你而诋毁别人。” 何安静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锐哥哥,我说的是蓝千觅,她是一个不祥人,你们应该远离她,而不是......” “安静。”蓝锐打断了她的话,“千觅是舅舅的女儿,跟你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我对你俩、还有黄水儿,都是一视同仁,不分彼此。我希望你们相亲相爱,即使做不到相亲相爱,也不要相互伤害,好吗?” “锐哥哥,你忘了吗,咱们第一次见面,她不知施了什么妖法,害我当众脱衣服,害妈妈自己打自己,而且还独吞了蓝氏100亿资产,害奶奶多次心梗痛,这样的一个妖女,你还当她是妹妹?”何安静难以接受。 “那是因为舅舅看不过眼咱们一大群人欺负她一个手无膊鸡之力的弱质女子,显灵警告我们。”蓝锐认真又严肃地说。 何安静轻嗤一声:“切,这你也相信,如果真是少华舅舅显灵,让她现在就出来见我。” “安静,你太不自量力了,你......”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黄参说了不会做你的舞伴,你舞蹈比赛的问题自行解决。” “还有,没事别找黄参,一个女孩子家对一个男人死缠难打,有失你身份。” 蓝锐丢下这句话离开了。 他始终没有说出蓝老太寿宴当晚她对蓝千觅所做的恶极之事,一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何安静是在蓝子威教唆下才做出那种事,她不坏,一向是个品学优的好女孩,将来的如意郎君是与她相匹配的公子哥儿,他必须尽能力保她一个完好的形象。 二是蓝青山正带着蓝子威在米国接受治疗,他最希望此事保密。 这是一桩蓝氏的丑闻,蓝氏股东一定不会让此事公布,若蓝千觅或黄参执意报警,一定会被报复。 公开对谁都没好处,他绝口不提,并想尽办法让别人也不提。 但是,黄参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何安静,这一点蓝锐看得很清楚。 何安静望着绝情而去的蓝锐,快要往下掉的眼泪凝固了,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瞬间变得冰冷。 第108章 车祸1 蓝锐支开钱婶、调包发簪的一幕刚好被何安静看见了。 没想到蓝千觅这只狐狸精不但迷惑了黄参,连蓝锐也被迷惑了。 蓝锐为了她连奶奶的发簪也敢调包,他中毒了! 如此一个害人不浅的妖精,留她在世上有何用? 为了黄参、为了蓝锐、为了奶奶,为了自己,蓝千觅非除不可。 *** 那一天,黄参与蓝千觅有说有笑地从菜市场出来,穿过红绿灯时,一辆车从左边疾驰冲向他们。 蓝千觅站在左边,笑说着什么,脸上荡漾着笑意,全然没注意到死亡逼近。 电光火石间,黄参眼眸一紧,将她推了出去,自己却被撞出几米远。 “碰”的一声巨响,四周尖叫声四起。 蓝千觅被推倒在地上,站起来时,她看到四散蔬菜水果和倒在血泊中的黄参。 恍惚间,她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跪在地上,望着染红的白色衫衣,尖叫一声,晕厥过去。 手术室外,醒过来的她贴着墙已站立10多小时,从早上站到傍晚,不吃不喝,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脸色惨白。 终于,门被推开,一名手术医生走了出来:“患者失血过多,身体数处骨折,仍昏迷中,还好送院及时,危险期已过。” “谢谢,谢谢医生。”蓝千觅声线沙哑,抬步,发现半条腿已麻。 她扶着墙走了一小段路,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恢复。 病房里,黄参全身插满管子,四周静悄悄,只有心电图机器“嘀嘀嘀”地叫着。 蓝千觅坐在病床前,望着全身伤痕累累的他,抓住他唯一一根没受伤的手指,默默流泪。 房门被撞开,何安静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参哥哥,参哥哥......” 她捉住他双肩拼命摇晃:“你醒醒,参哥哥你不能有事。” 蓝千觅连忙制止她:“他全身受伤,你不能碰他。” 何安静闻言,厉目扫向她:“你这个狐狸精、扫把星,你是把参哥哥害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 他绕过床尾快速走来,扬起手掌往蓝千觅脸上扇去。 快要碰到脸时,手掌被一道力握住,蓝锐一脸寒意,用力一甩,何安静没站稳,侧身撞在柜子上。 “锐哥哥,连你也欺负我?”她摸着撞疼的手臂,楚楚可怜道。 刚下飞机的蓝锐火急火燎赶来,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情绪失控。 “别胡闹,黄参需要静养,你想他好马上给我回家。”他手指着门口。 “我不,我要陪参哥哥,他需要我,要离开也是她离开。”何安静指着蓝千觅。 “何安静!”蓝锐第一次叫她全名,语气里全是冷寒。 她哪见过如此凶恶的蓝锐,从小到大,蓝锐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对她更是温声细语,有求必应,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更别说凶她。 她委屈得眼泪簌簌往下掉。 “黄参不需要你,你离开吧。”蓝锐第一次如此硬核。 “不,他需要我,而是这个狐狸精、扫把星,你知道参哥哥为什么重伤吗,就是因为她,只要她一天在,参哥哥都不会好。”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暴躁中的何安静瞬间愣住了,脸上火辣火辣的,心底却冰寒冰寒的,她望着蓝锐就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她的世界观塌方了,就像最亲的人拿着一把利刀刺进她心脏,再把她丢进大茫茫大海,无尽的冰寒与绝望灌满全身。 何安静哭着夺门而出。 房间又恢复安静,蓝千觅静默地回到床边,望着沉睡中的黄参,连眼也不眨一下。 何安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没说错,黄参是为了救他才重伤,自己是扫把星,谁靠近她谁倒霉,黄参如此,纳兰风野也如此。 蓝锐理了理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别担心,我们认识最好的医生,黄参一定没事的。至于肇事司机已拘留,我不会放过他,你也不必自责。” 蓝千觅仍是定定地望着黄参,一言不发,直到第二天清晨,她靠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落在她脸上。 蓝千觅睁开眼皮,看到望着自己的黄参,想笑却哭了出来。 “别......哭。”他沙哑道,用唯一能动的手指帮她拭擦眼泪。 蓝千觅哭得更厉害,全身颤动,不能自已。 “笨......蛋。”他想抱她,动了动身子,痛得闷哼一声,直飙眼泪。 “别动,你全身都伤了。”蓝千觅连忙按响铃呼唤医生。 很快,一群白大褂走了进来,对他进行各方面的检查。 望着七手八脚的医生,蓝千觅生怕妨碍他们,贴墙靠边站。 护士给换上新药,他很快又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才慢悠悠地醒来。 “咋这么丑呢,眼睛又红又肿,像条突眼金鱼。”他怜爱道,即使身受重伤,仍不减幽默。 蓝千觅又是笑又是哭,抓紧他唯一没受伤的手指,动情道:“下次别这么傻,你为了救我自己却......” “如果、还有下次,我会作出同样的选择。”黄参说。 “不,你这样子我很内疚,一辈都还不了。” “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我再找你要。” “黄参......”蓝千觅泣不成声,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遇到一个为了自己连命也不要的人。 手掌落在她脸上,轻声道:“别哭了,我喜欢看你笑。” 蓝千觅擦了擦眼泪,将他手掌放回原位:“医生说不能乱动,你身上五处骨折,特别是小腿伤了很重,后期还要长时间的恢复。” “嗯,还好伤的是我,而不是你。”如此挫骨扬灰般的痛,他愿意替蓝千觅承受。 蓝千觅再一次泪流满面,看着他,心底滋生出无以为报的念头。 黄参瞟了一眼窗外,发现天快黑了,他记得出车祸时,还是清早。 “千觅,现在是什么时候?” “第二傍晚了,你昏睡了差不多两天。” “你一直陪着我吗?” 蓝千觅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如此憔悴,等会我睡了,你也回家好好睡一觉。” “嗯,医院说你明天可以进食,我煮点粥带给你。” 黄参睡着后,蓝千觅交待看护后离开了,回到家里已是晚上9点,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小风野站在小板凳上在锅里捣搞什么。 第109章 车祸2 冰箱门打开,煤汽正烧着,锅里滋滋作响,一串白烟直冲屋顶,蓝千觅吓得连忙将他抱下来,同时快速关掉煤气炉。 “你怎么跑到厨房,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蓝千觅生气道。 小风野噘嘴,委屈道:“我很饿,家里能吃的都吃完了,千觅,你为什么两天不回家?” 他吸了吸鼻子,又说:“我又没电话,找不到你。” 望着他被熏得发黑的额头,愧疚漫过心头,这两天满脑子都是黄参,几乎把他忘了。 蓝千觅将小风野抱到沙发上,拿毛巾擦了擦脸:“我先给你弄吃了。” 说完想转身而去,被小风野拉住:“千觅,你哭过?” 她眼神躲避:“没有,我只是......”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他在寻找她的双眼。 见躲不过,蓝千觅也不隐瞒:“是遇到一点麻烦,不过已经没事了,我、我先给你弄吃了。” 说完急忙进了厨房,不给小风野问话的机会。 还好小风野没再过问,吃饱就睡,就连纳兰风野也不入梦。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会不会一辈子都是如此。 她甚至有点怀疑纳兰风野是否存在。 蓝千觅吃了点食物,洗了个热水澡,靠在客房的床上,思绪万千。 想当初,爸爸突然离世,她被迫继承了这个“弟弟”,才会有接下来一系列玄幻又诡异的事件。 假如,假如他一直是“弟弟”,她愿意抚养他成人,相信黄参也愿意。 她心里的天秤已经慢慢倾斜了,黄参舍命相救,她无以为报。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黄参、小风野三人一同出游。 黄参抱着小风野站在湖边,蓝千觅给他俩拍照。 突然,一脸笑意的黄参眼眸闪过阴鸷,恶狠狠地将小风野摔进湖里。 蓝千觅吓醒了,冷汗涔涔,再也睡不着。 她头靠在床边,屈膝抱着自己双腿,睁眼到天亮。 除了给小风野准备好一天的食物,她另外熬了一锅瑶柱瘦肉粥,盛在保温瓶里。 她见小风野仍熟睡中,带着保温瓶轻轻推门而出。 *** 半个小时前,病房,何安静推门而进,见躺在床上的熟睡中的黄参,轻唤一声:“参哥哥。” 黄参微微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何安静,眉头皱了皱。 “参哥哥你醒啦。”她一高兴,伸手去拉他的手臂。 “呃......”黄参惨叫一声,差点痛晕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参哥哥。”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松开手,再也不敢碰他。 黄参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有余悸道:“有心了,我没什么事。” “你伤成这样还说没事,你看你快被包扎成粽子了。”何安静心痛得不得了,想碰他,又怕伤着他。 黄参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眼门口。 大门关着,不知道蓝千觅什么时候到。 “参哥哥,你以后离那个蓝千觅远点,她是不吉祥人,舅舅好心收养,却惨死在车轮下;奶奶多次被她气得心梗痛;连你也重伤躺在医院里,她不是好东西。”何安静骂骂咧咧道。 黄参静默地注视着她。 蓝氏能够成为海城的龙头企业和首富,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人品与能力兼备的蓝锐就是有力证明之一。 没想到同为蓝氏子孙的何安静,美丽温柔的外表下却是蛇蝎心肠。 先有毁蓝千觅名节之心,再有诋毁她之意,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蓝锐包庇她、相信她,黄参才不,他看到的是邪恶以及对蓝千觅的伤害。 他想好了,等身体好些后,带着蓝千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打不过躲得过。 见黄参不说话,何安静担心道:“参哥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我我,我去叫医生。”何安静跑了出去。 黄参闭上双眼,与其跟她讲道理,倒不如留着一口气养伤。 蓝千觅推门而进,见他仍熟睡中,轻轻地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 黄参睁开双眼,眸光缀满了温柔。 “醒啦?”蓝千觅灿然一笑。 他吸了吸鼻子:“被香味熏醒。” 黄参是她见过最乐观豁达的人,都总伤这样,还不失幽默。 蓝千觅把床头升起,打开保温瓶,盛出一碗米粥,舀了一勺,用嘴吹了吹,再递到他嘴边。 黄参张口含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赞叹:“好香,你煮的?” “嗯,慢慢来,医生说不能急。”蓝千觅又舀了一勺送进他嘴里。 他听话地放慢了速度,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刻过得慢点、再慢点。 “千觅,等我老后行动不方便,我也要你喂。”他几分傲娇几分依恋。 “等你老了我也老了,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蓝千觅怪嗔道。 “那么......咱们相互照顾、相互搀扶,直到终老。”他望着她,像是告白,又像是诺言,眼里尽是温柔。 蓝千觅心头微微一颤,对上他柔和如水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刻,四目相对,两颗年轻的心相碰,眼神全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 门被推开,何安静带着一群医生进来,见到你侬我侬、含情脉脉的两人,怒火就来就来。 “你这个狐狸精、不祥人,一定是给参哥哥下毒药。”她伸手要打掉她手中碗,被蓝千觅更快一步躲开。 蓝千觅虽不喜战,但也不好惹,她可是从小摸滚打爬起来的人,什么人没见过。 屡屡被她陷害,是因为善良与对她无防备,但经过多次的交锋,终于反应过来,眼前所谓的千金小姐,毫无豪门家族该有的高贵素质与善良,反而处处阴险。 当何安静再次扑过来时,蓝千觅更快一步将她推开。 娇生惯养的何安静猝不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 医生见状,纷纷退了出去。他们可忙呢,没空见两个小女生在争风吃醋。 再说了,这是高级vip房,这里的每一个主都得罪不起,还是走为上计。 “参哥哥,你看,你清楚,她就是一个歹毒之人,竟然把我推倒了,好痛,呜呜呜......”何安静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好比一贴狗皮膏药,好让人生厌?”蓝千觅嫌弃道。 第110章 车祸3 何安静哭声一顿,震惊无比:“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狗皮膏药,我哪里像狗皮膏药?哪里像?” “你哪哪都像。”蓝千觅说得云淡风轻,听在何安静耳里却犹如平地一声雷。 “我说你这个狐狸精,毒妇,不祥人,你凭什么嫌弃我,你才最让人生厌的弃儿。”何安静“噌”一声站了起来,指着蓝千觅咄咄逼人。 “你一个连父母都嫌弃的弃人,凭什么嫌弃我,凭什么?”见惯艳羡,见惯笑脸相迎,见惯处处讨好,哪见过嫌弃,特别是被蓝千觅嫌弃,这比杀了她更能受。 蓝千觅一把打掉她的手指:“你注意形象,蓝氏的千金,比一个泼妇更像泼妇。” 她双眼瞪得大如鸡蛋,居然有人形容她为“泼妇”,她哪里像泼妇? 她气炸了,一下子蹦得三尺高:“好一个口舌如簧的弃儿,怪不得能同时迷惑参哥哥和锐哥哥,你这个不详人,我我我......” 她眼观四方,赤手空拳打不过,只有找工具,瞥到桌面上一个医疗用铝制长条,伸手拿起,对着蓝千觅挥打过来。 快要靠近时,蓝千觅一个侧踢。 “啊”的一声惨叫,何安静连人带工具一起跌倒在地上。 倒不是蓝千觅多强,而是何安静太菜了,一个自小饭来张口、衣来张手的千金小姐,就干架这事来说,是干不过从小自力更生的蓝千觅。 此时,蓝锐推门而进,刚好看到何安静被踢倒的一幕。 本已痛得直飙眼泪的何安静,见到蓝锐,仿佛看见救星,哭得更厉害:“参哥哥,她打我、她打我......” 蓝锐深深地看了一眼蓝千觅,走到何安静身边,严肃道:“起来,跟我出去。” “我......好痛......”她瞥到蓝锐冷冷的眼神,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起来!”蓝锐冷喝一声,不容置疑。 何安静立马收声,忍着痛爬了起来,跟着蓝锐走了出去。 大门开了又关,房间终于恢复宁静。 蓝千觅拍拍手,收回锐目,转眸,瞥见黄参怔怔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全是探究。 蓝千觅心里“咯噔”一响,缓了缓脸色,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我又凶又粗鲁,我......这就是我,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言下之意,我没有你想象中美好,我的缺点毛病多的是,爱与不爱自便。 黄参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幽幽道:“像只母老虎。” 蓝千觅冷眼看向别处,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我喜欢。”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她以为听错了,抬眸看向他。 黄参嘴角扬起,一双明亮的黑眸缀满了星星。 “没有人会喜欢母老虎,黄参你不必欺骗自己。”蓝千觅要他正视自己。 “我本以为可以保护你一辈子,但刚才危险来临时,我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自保才是最佳的保护方式,千觅,我很高兴你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坚强的内心与不被欺负的顽强,柔和又坚强,这才是我喜欢的女人。”黄参真诚又平实地说。 就在刚才何安静拿着长铝条挥向蓝千觅时,他急得要起来,不知牵扯到什么,每一寸肌肉骨头神经如刀挫似的,痛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眼看想保护之人被欺负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时,蓝千觅一个侧踢,轻易化解一场危机。 就这样,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她如何绝地反击、手撕敌人。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最后,他看蓝千觅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发现她坚强不妥协不怕事的另一面。 “你确定不是自欺欺人?”蓝千觅不自信。 男人都喜欢温柔可爱,而不是她这种又凶又恶的。 “确定。”黄参伸出手,眉头却皱了起来。 即便如此轻轻抬手,痛感仍强烈,痛得他脸色都变了。 蓝千觅看在眼里,及时回握他的手放回床边:“别乱动,医生说了,想恢复如前,要好好躺一段时间,后期还要配合物理治疗,我还等着你教我跳舞。” 黄参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线:“爬过长城没?” “没有。” “等你到京城上学后,我陪你爬。” “你确定可以?”蓝千觅望着他打着石膏的双腿,眼底闪过担忧。 “没问题,背你上去都可以。” 黄参想好了,蓝氏在京城有分公司,到时申请调到分公司,白天他在工作,蓝千觅在上学,晚上不约而同回家,如大多数人一样,做一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又幸福的恋人。 他未来的人生,早已将她设计在内。 *** 何安静跟在蓝锐身后,跌跌撞撞下楼、上车,直到回到中。 他将她关在房间,义正辞严:“我再三申明,不准找黄参,不准见千觅,你就好好给我呆在房间,直到开学。” “是她先动手,还把我推倒在地上,锐哥哥,你好偏心,你不是从前的锐哥哥。”何安静伤心不已。 蓝锐望着她,眼神生出森寒:“你自己做过什么事难道不知道吗?你一定要把事情搞动无转弯的余地?” 蓝锐离开了,离开前给她安了一名保镖。 何安静冷静下来,坐在床前,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张超,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放心,肇事司机一力承担,查不到我,跟你更没关系。”张超说。 “你安排的人怎么做事,男女不分吗?该伤的人没伤,不该伤的人却躺在医院。”何安静质问。 “当时我在不远处看着,车是冲向女人,紧急关头,男人把女人推开,他连命都不要。”张超答。 “我不管,就是你办事不力,还说爱我,连这点事也做不好,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安静......” 没等对方回话,何安静已经生气地挂掉电话,打开房门,一名保镖将他挡住:“何小姐,蓝少爷交待,你不能外出。” “我找我奶奶也不行吗?” 保镖收回手臂,跟在她身后,保持五步距离,不靠近也不离远。 何安静烦躁地从前厅走到后厅,从一楼走上三楼,最后又进了卧室。 与此同时,黄参的病房外及蓝千觅身边,同时增加了保镖。 第111章 情劫 蓝氏大厦30楼办公室,私家侦探正在跟蓝锐汇报工作。 “肇事者男,25岁,是一名小混混,当天早上还喝了酒。” “根据监控,车辆本该撞向一名女士,但她身边的男士及时将她推开,自己却被撞出5米远,这与交警的说法一致,唯一可疑的是......”中年侦探员顿了顿。 “说!”蓝锐命令道。 “出事前一天,肇事者银行账上多了50万,而转入者是一名叫张超的男士。根据调查,张超跟伤者并无来往,但是,他跟贵府千金何安静交往甚密。据我所知,何小姐喜欢伤者,但伤者喜欢他身边的女士,所以,我推断......” “够了。”蓝锐打断他的说话,“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说蓝青山的动静。” “没有,他一直在米国陪他儿子,住所和医院两点一线,低调而克制。”私家侦探答。 “调查停止。” 私家侦探离开了,蓝锐坐在大板椅上,双眉紧蹙,整个人陷入思绪中。 黄参出事,他第一时间想到蓝青山报复,却不曾想过,最后挖到何安静。 何安静何安静,怎么又是她,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做恶,她难道不怕玩火自焚吗? 自己一直护着她保着她,究竟是错是对? 整个下午,他陷在大班椅里,当第一缕夕阳红光透过茶色玻璃映在他脸上时,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向医院赶去。 *** 蓝千觅每天早出晚归,已经持续两个星期了,醒来时间渐长的小风野终于发现不对劲,在一个清晨她快要出门的时候将她喊住。 “千觅,你去哪儿?”他看着她手中的保温瓶问。 “我去医院探望朋友,他受伤了。”蓝千觅答。 “谁?需要你天天照顾吗?” 蓝千觅愣了一会儿,最终将已半开的门关上,重回到屋里。 她没打算逃避,其实这两天她已经想好的,找到合适的契机跟小风野坦白。 他相信他会理解她,支持她。 蓝千觅放下手中的保温瓶,坐在床前,看着他稚嫩的小脸,认真地说:“他叫黄参,如果不是他,躺在医院里的人就是我,所以......” 蓝千觅欲言又止。 “就是那个要做我姐夫的黄参吗?”小风野问。 蓝千觅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声音弱了两度:“小风野,当初在长白山,他救了我俩,现在他又救了我,我......我无以为报。” 小风野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喜-欢-他?” 蓝千觅闻言,原地愣神10秒,10秒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已做好被指责被唾骂的准备,错在自己,她无怨无悔。 但迎来的是长久的静默,一室寂静,闻针可落。 良久后,蓝千抬眸,瞥见纳兰风野不知什么时候靠床头盯着自己,他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眼神里全是怨念。 此刻的他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床头,双臂垂在两边,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 蓝千觅心脏像被刀刺一样难受,眼眶说红就红:“对不起,我......” 纳兰风野转地脸去,右掌捂着胸口,手掌随着胸膛剧烈起伏:“对不起的人是我,这一关情劫我帮不了你,你只能靠自己。” “情--劫?”蓝千觅念叨着这两个字,脑袋一片空白。 “......我才是你的正缘,你要相信我......”他深吸一口气,仍想说什么,最后闭上落漠的双眼,在她眼前消失。 留给她的只有一脸的苍白与悲凉。 内心被什么刺了下,蓝千觅下意以手抚心,很痛,像万箭穿心般,痛彻心扉。 情劫是什么?是谁的劫? 小风野蜷缩在床上,背向自己,像是刻意的疏离。 她站起来帮他盖上被子,对着他小小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想了好多好多。 她本已下定决心,但当纳兰风野现身时,他那苍白的脸色,落漠的眼神,让她坚定的内心又不坚定了。 他在她心目中一直是神的存在,能力强大,无所不能,怎么会如此孱弱而落寞?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得他难过,就好像被人掏空心脏似的难受。 此刻的她如同一片落入旋涡树叶,不能自已。 她再一次失去方向感。 医院里,当蓝千觅第三次把粥洒在黄参衣服上时,黄参接过她手上的碗,关心道:“没睡好吗,看你心神不定。” “嗯,有点,不好意思。”她拿纸巾帮她擦擦。 “别太操劳,在家在照顾小风野,在医院在照顾我,你要注意身体。” 突然提到小风野,蓝千觅拭擦的动作一顿,心有千斤言,却找不到出口。 “黄参,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把小风野带在身边,你介意吗?” “傻瓜,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会对他如亲人一样。我都想好了,等你入学后,我也申请调到京城工作,再给小风野找个托儿所,白天,咱们各忙各的,晚上回到我们的小窝,以后我俩也会有咱们自己的孩子,到时候让就小风野做大哥哥。”黄参憧憬道,忍不住自个儿乐起来。 蓝千觅跟着他笑,但笑出来却是凄苦之笑。 让纳兰风野看着她与别人结婚生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此刻才深深感受到,她把问题想简单了,低估了纳兰风野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 这边刚承诺了黄参,那边又放不下纳兰风野,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起小风野,千觅,他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黄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嗯?”蓝千觅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说你是他的夫人,是他的妻子,太搞笑了,如果脑袋没问题,肯定是认识出现了问题。”黄参说。 蓝千觅望着他无以为答。 “在心理学上这叫作错位认知,如此小的小孩失去父母,你是他的唯一亲人,在感情上容容发生认知错位,把你当成她的唯一,从而乱套关系。” “不过你放心,这是可治的,等咱们去了京城后,我会慢慢帮他修正。”黄参信心十足地说。 蓝千觅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她发现小风野还在睡,而厨房的食材未动分毫。 她站在房门边,望着那个小小卷缩的身影,轻轻地走了过去,跪在床边,拍了拍他手臂:“小风野、小风野。” 小风野没有任何反应。 “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蒜香排骨,还有九节虾、牛内汤,你起来吃呀。” 小风野一动不动。 “你最怕饿肚子,你说吃饱了才能恢复体力,有了体力才能快快长大,你醒醒好不好?”蓝千觅伏在床边哭求着。 第112章 被绑1 蓝千觅知道纳兰风野生她的气,以至于绝食残害自己。 但她不敢乱说什么,因为她已经承诺了黄参。 她唯一能做的是为他做吃的,以减轻自己的罪恶。 那一晚,她就这样坐在地板上,靠在床沿上拉着他的小手陪他到天亮。 连续五天,小风野保持原姿势缩卷在床边,连眼皮也没掀开过。 蓝千觅临近崩溃边缘,茶饭不思,惶恐不安。 “如果这是命中之劫,请冲我而来。”她在心里祈祷,“放过纳兰风野,放过黄参。 *** 何安静终于找准机会,在保镖的水里下药。 当保镖发现不对劲时,已失去了机会,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 何安静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拎起包出了大门,拦了一辆车向东驶去。 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时,一辆灰色大货车突然从左边冲出,直接将小车掀起。 小车在空中翻了一圈重重地落在地上。 后座车门打开,何安静满脸血迹爬出来。 货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直接将何安静拖到车厢上。 此时太阳刚刚下山,将幕未幕的城市绿带三岔路口,这一幕刚好被站在路边等车的蓝千觅看见了。 她吓得心惊肉跳,下意识跑过去,想将车货拦截。 此时另一辆蓝色大货车驶过,挡住了灰色大货车。 隐身于红绿灯对面的两名保镖连忙冲出来,但为时已晚。 当蓝色大货车正常速度驶离时,灰色大货车已不见踪影,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蓝千觅。 只有那个滚落在地上的不锈钢制保温瓶,瓶盖被打开,粥洒了一地。 前后不到三秒时间,如此短的时间内连人带车消失,对方一定是顶级高手。 两名保镖不敢大意,连忙打电话。 蓝锐10分钟前接到家里保镖电话,已经知道何安静“逃跑”了,并且逃跑的方向是医院。 他猜她一定是要来找黄参,所以一直待在黄参病房里等他。 他打算狠狠训她一顿,必要时把她所做的龌龊之事揭开。 太不像话了,对千觅下药,买凶杀人,现在连保镖也被下药,还有什么事她不敢做? 猝不及防,接到蓝千觅消失的电话,蓝锐脑袋一秒空白,连吸呼也停滞了。 黄参察觉到异情,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蓝锐慌乱地收回电话,极力保持静定:“是、有点小事。” “你回去吧,千觅马上就到。”黄参说,上扬嘴角的藏不住笑意,“她说给我做了海鲜粥,本想分你一碗,看来你没口福了。” 蓝锐点点头,望着他一脸幸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以黄参的品性,他一定奋不顾身去救千觅,可他身受重伤,正是最需要卧床休息的时候,不能让他知道,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蓝锐离开了,出门口时额头不小心撞到门框,撞得“咚咚”响。 他顾不上这么多,低头疾步离开。 靠在床上的黄参看着蓝锐狼狈逃离的样子,想笑,却拧起了眉头。 蓝锐是少有的情绪稳定平和之人,极少见他如此狼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下一秒黄参就释然了,他现在最大的快乐是来自于蓝千觅,每天能见到她,还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他心满意足。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自言自语:“奇怪了,10分钟前千觅就说快到医院,怎么还没见人?” 他拨通蓝千觅的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 黄参连续试了三次,还是关机。 他望着手机屏幕,几分愣神。 他拨打蓝锐的电话,一直提示忙音。 一种不祥的念头在他心头漫过。 他想下地,想起医生及蓝千觅的叮嘱,放下的半只腿又抬了上来。 一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说不定她正在上电梯呢。 黄参说服自己,让自己放轻松点,千觅马上就到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蓝千觅仍未出现,蓝锐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在海城,他认识的人不多,一时间不知还能找谁,而这只该死的腿又偏偏不能下地。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助理小刘走了进来,为他带来了笔记本电脑。 黄参情况好转但又暂时不能出院,他打算将办公室搬到病房,所以通知小刘带来了工作电脑。 此刻,他抓紧小刘的手臂,紧迫道:“小刘,蓝董电话打不通,公司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刘被他的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回答:“没有呀,挺好的,一切正常。” “不过......”他想了想,又答,“刚才出公司大门,遇上蓝董的保镖带了一群保镖急冲冲地上车,好像接到什么紧急的任务。” “紧急的任务?”黄参眉头紧锁,想起蓝锐方才的狼狈,蓝千觅无故关机,一种可怕的念头浮现脑海。 “还看到什么吗?”他抓住小刘的手,把他都抓痛了。 “......我好像听到蓝董的保镖说,什么码头。” “还有呢?”黄参急得大叫。 “没有了,黄总,我只听到这些。”小刘吓得脸色都青了,既怕得罪黄参,又怕黄参伤着自己。 “黄总你还受伤呢,别太激动。”小刘提醒道。 黄参将他打发,拨通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两名男子进了病房,将黄参弄了出去。 *** 蓝千觅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四周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某个角落里,一个哭泣声传来,但她什么也看不见。 地板晃动得厉害,她用了五分钟才辨别出自己正置身于一辆行驶的车厢中。 “你是谁?是何安静吗?”她仍清楚地记得看着车辆被撞飞,何安静从车底里爬出来的满脸血迹的可怕画面。 她正是为了救她才匆忙横过马路,只是没想到,还没见着何安静,颈脖后一阵痛,失去了知觉。 现在仍头痛,除了“轰隆”的车声,就是正在抽泣的女声。 低泣声听到蓝千觅的声音,停止哭泣。 没有了哭泣声,只剩下轰隆的车声。 “你是谁,你说话呀。”蓝千觅往前挪了两步,“咚”的一声,额头撞在一块冰冷的铁板上。 “这是哪儿,救命呀,你带我去哪?”蓝千觅在车厢里肓目乱撞,就是走不出去。 “你省口气吧,我们被绑了。”角落里的女声响起。 第113章 被绑2 蓝千觅认出来了,此人正是何安静。 她往声音方向挪前两步,急切地说:“何安静,绑你的人是谁,他们想干嘛?”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很凶,全然不顾我全身是血,粗鲁地把我绑起来丢进车厢,我现在全身都痛,好怕好怕......”她边说边哭泣,没一会儿已泣不成声。 蓝千觅烦躁,大喝一声:“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仔细想想,这些人有什么特征,车开往哪里,他们是不是绑匪,是不是想要赎金?” 如果单纯是绑匪赎金还好,蓝氏不缺钱,最怕的是撕票杀人,这种情况电视新闻上见得不少。 “电话呢,他们有让你打电话吗?”蓝千觅又问。 哭得更凶了,除了摇头,啥也不会。 蓝千觅无语,一个敢向她下药的人,必定不是软弱之人,没想到紧急时刻,她除了哭,一点也不中用。 太高看她了。 蓝千觅转身面向车厢,思绪万千。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终于不晃动了,“叽啦”一声巨响,车厢门被打开,远处微弱的灯火映入她眼眸,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场境,两个蒙着面的黑衣粗暴从将她俩拉了下来。 蓝千觅双手被绑,被推搡着那往前走。 她四处打量,归航的渔船,微弱的渔火,阵阵海浪声,还有带着咸味的海风。 这里是码头,远离市中心的郊外,蓝千觅沉重的内心又添了灰暗了一笔。 身陷囹圄,实力悬殊,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对方绑架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眼前的两名黑衣人一看就是马仔,没实权,跟他们说啥也没用。 蓝千觅以静制动,心思百转。 何安静身娇玉贵,加上全身受伤,走得慢,被黑衣人打了两巴掌。 把她打得晕头转向,额头上好不容易止血的伤疤又被撕裂,血流不止。 她摸了摸湿答答的脸,满手是血,吓得哇哇大哭。 蓝千觅扭头,看见满身伤痕、狼狈不堪、走路一拐一拐的何安静,于心不忍:“你们就不能轻点吗,她好歹是蓝氏的千金,赎金一分不会少你们的。你们也不过是求财,不必毁了一名少女。” 她瞎猜的,但这个时候以利行头,不会错。 黑衣人看了一眼蓝千觅,收回手,推搡着他们往前走。 何安静左腿出车祸时伤了骨头,每走一步都痛得直冒冷汗,但她不敢怠慢,因为她被打怕了,咬着牙关前行。 从出车祸到现在不过是短短2小时,她见识到了什么是邪恶。 别说怜香惜玉,即使满身伤痕,他们也全然不顾,迎接她只是无理由的殴打与暴力。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连一条狗也不如。 这些人根本不是人,而是魔鬼的化身。 前方出现一艘渔船,甲板上站着一名戴着口罩的白衣人。 他仔细打量蓝千觅,再看看手上的相片,确认无误后,对押着蓝千觅的黑衣人点点头。 那人将蓝千觅交给了他。 “她怎么办?”押着何安静黑衣人问。 “丢海里喂鱼。”甲板上的白衣服想也没想答。 何安静闻言,哭求着:“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我有钱,我是蓝氏的千金,蓝老太是我的奶奶,你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此刻的她披头散发,满脸血迹,左腿跛了,形如尸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十分触目惊心。 白衣服拧眉,烦躁道:“最讨厌哭哭啼啼,赶紧马上丢海里。” “是。”黑衣人押着她往海边走。 “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哭撕心裂肺,在这黑暗空旷的码头,显得特别的凄烈。 “蓝千觅救我......”她回头,眼神中全是绝望。 何安静曾经害过她,蓝千觅永远无法原谅她。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处境十分危险,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一个人在她面前被害而无动于衷。 蓝千觅被绑紧的双手紧了紧拳头,大喝一声:“等等。” 虽然她自身难保,但也要努力一试。 黑衣人可不听她的,继续往海边走。 蓝千觅眼眸闪过紧迫:他们大动干戈却不为财,究竟是为什么? “大哥你不为财,可你手下的兄弟却要吃饭呀,如此劳师动众绑架我们,却分文不取,你不需要你有问过你的兄弟需不需要?”蓝千觅大声说喊。 没走多远的两个黑衣人闻言,背脊一顿,放慢了脚步。 没有人嫌钱多,手上之人明明值万两,却硬生生丢海里不要,有违他们做事的原则。 白衣人眉头轻拧,看了一眼蓝千觅。 这女子看上去年纪轻轻,单薄柔弱,即眼神坚毅,自身难保之下仍挺身而出救人,真是少见少见。 更重要的是,她说到点子上了,与其将女子丢海里,不如换钱。 兄弟需要钱,虽然他答应雇主速战速决,但以他们的实力,他绝对有信心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黑狗,她的命值钱,把她换钱。”白衣人大声喊。 黑衣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押着何安静向另一边走去。 黑夜吞噬大地,何安静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淹没在黑暗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等待她将会是什么? 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白衣人示示蓝千觅上船,她听话照做。 肉在砧板上,她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这些人无人性可言,与其无味反抗,不如静观其变。 甲板收起,渔船驶离码头,白衣人将她带到船舱内,将她双手松绑。 蓝千觅正疑惑之时,他掏出铁手扣将她右手扣上,另一边扣在铁柱上。 做完这一切,他先示她坐下,并从箱子里掏出一堆零食放在她前面的桌子上。 虽然手仍是被扣着,但没有各种不堪的污辱,反而好生招待,让蓝千觅怎么着也看不懂。 他们对她与对何安静天壤之别,真让人摸不透。 她怯怯地问:“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刚才那位小姐比我值钱。” 白衣人双手环胸,站在她跟前歪着头打量着她,虽然戴着口罩,但能感受到他眼神并没恶意,反而多了一种好奇与欣赏。 “你是我见过最临危不乱又有智慧且美丽的女子,可惜啊!”他摇了摇头道。 第114章 被绑3 “可惜什么?”蓝千觅问。 “可惜有人花大钱买你,而我又刚好接了这桩买卖,不然,我还真舍不得将你交出去。”白衣人几分无奈道。 蓝千觅眼神一怔:“谁买我?” 白衣人笑而不语。 蓝千觅紧急道:“我有钱,我可以出比他更高的钱,你放了我,我保证分文不少且不追究你的绑架之罪。” 他轻笑一声,别过脸去:“行走江湖,信字行头,我们已经收了别人的钱,愿不愿意都好,一定要完成任务。” 蓝千觅垂下眼眸,感觉此行凶多吉少,只是仍想不明白,谁想置她于死地? 她思索一遍,近期与她结仇的只有何安静与蓝老太,但何安静也受害人之一,不可能是她策划。 蓝老太更不可能,她最心疼何安静,怎么可能让她受这份苦难。 难道是蓝子威? 蓝锐说蓝子威身受重伤,在米国治疗,不像是他,因为他也不可能如此对待何安静。 究竟是谁?居心何在。 “你确定买家要的是我,而不是刚才那位小姐?”蓝千觅重复这个问题。 “放心,我们业务能力很强,从没试过绑错人。”白衣人笑眯眯道。 “可是,买家要我,为什么把她也一起抓?”蓝千觅仍死心不息,她总觉得他们绑错人。 “因为......”白衣人侧过身去,看向茫茫大海,“她能引你出来,不然我们甩不掉跟在你身后两个保镖。” “你意思是......为了绑我顺带绑了她?”蓝千觅一惊,这剧情发展跟她原来预想的不一样。 “嗯,聪明,一点就通。”白衣人竖起大拇指。 “那么,车祸也是你们设计的?” “对的。”他笑得人畜无害。 蓝千觅一时间无法接受,她一直以为自己为了救何安静才被绑,没想到何安静是因为她才被绑。 好混乱,颠覆了她的思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何安静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个代价太大了,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面临怎么样的处境?能否活着回到蓝府? “不必自责,她虽受了点皮肉之苦,但最后你也救了她一命。”白衣人轻飘飘道。 “混蛋,你们视人命如草芥。”她伸手抓起桌面的一包薯条往他身上扔。 一包薯条不解恨,接连又扔出苹果、香蕉、可乐、包装方便面等等。 不管角度如何刁转,白衣人几个侧身与翻踢,扔出的食物一一被他接住,并完好无损地回到桌面上。 他撕开手上一包薯条,掀开口罩一角,将一片放进嘴里,嚼得清脆响:“错了,人命在我们眼里不过是蝼蚁,随手一捏能捏死一打。” 他伸出手指,做了一个捏蚂蚁的动作。 “人渣、魔头,猪狗不如......”蓝千觅把所能想到骂人的话都骂了一遍。 不管她如何激烈地辱骂,他始终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带笑。 “你不得好死。”蓝千觅抬腿踢他,但始终差了一厘。 她如同铁笼里的困兽,不管如何狰扎,终是伤不了对方分毫。 白衣人将手上的苹果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往嘴里送,才发现戴着口罩,最后他没吃,也没放下,而是把苹果握在手里。 蓝千觅气红了眼,拼命挣扎,越挣扎手扣与铁柱碰撞越大,弄了手扣“叮当”响,白皙的手腕很快红了一圈。 最后,白衣人摇头笑笑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启门关,蓝千觅如同泄气的气球,沮丧与无力使她整个人蔫了下去。 窗外,巨浪汹涌,无尽的黑暗犹如她此刻的心情,心灰意冷,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她想起小风野,想起蜷缩在床上小小的身影和日渐消瘦的脸孔;想起纳兰风野泛白的唇色,落漠的眼神,心揪得痛。 她不怕死,但害怕小风野无人照顾、害怕纳兰风野孤独一人。 他说等了她千年,可是,她陪伴他只有短短两个月不到。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希望陪他多点再多点,而不是最后时光伤了他的心。 悔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很快将她淹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灰暗汹涌的海面上出现一点光,随着时间推移,光点越来越近,隐约中,可以看见前方出现一艘客轮。 渔船靠近客轮,白衣人将蓝千觅送出甲板,并解开她手上的手扣:“冤有头债有主,成鬼后别来找我。” 蓝千觅咬牙,恶狠狠道:“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 白衣人笑了,虽戴着口罩,但仍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柔情。 那一刻,他不像杀手,更像一个即将离别的好朋友,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他抬起手与她挥别,转身进了渔船,动作果断利索,生怕犹豫之际自己反悔了。 甲板再次升起,渔船调头返航,很快消失在海平面,只剩下这艘客轮,在波涛汹涌的的大海中央,独自飘摇。 蓝千觅站在船沿,风浪越来越大,船晃得越来越厉害,一个浪潮打来,将她身上的衣服拍个半湿。 手扣解开,没人对接人,偌大的一艘客轮,只有她弱小一人。 她不害怕是假的,但此时此刻,好奇大于害怕。 对方大动干戈,甚至不惜与蓝氏为敌绑了她,却把她丢在船上不闻不问,他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客轮高三层,漆黑一片,只有顶层亮起一点光,犹如一盏灯塔,指引着她前行。 又冷又饿加上对大海无尽黑暗的恐惧,蓝千觅没想这么多,进了船舱,向着那点光前行。 即使顶层是妖魔鬼怪,她也要去。 一层、二层、三层,每到一处,感应灯自动亮起,随后又在她身后熄灭,犹如闯入一座未知的墓穴,等待她的将是未知之数。 三层,一盏水晶吊灯亮着,水晶灯下是自助餐区,各种美食果汁摆放在餐盘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且餐盘还温热,仿佛是为她精心准备似的。 蓝千觅咽了咽口水,也不管有没有毒,填饱肚皮再说。 反正大不了一死,再说了,对方若要她的命,早就死了,还要等到现在? 吃归吃,她切牛排时,将一把小刀塞进口袋。 刚吃饱,右边传来脚步声,她抬眸看去,一位中年女性施施然走来。 第115章 道士白如雪 她一身白色长袍,头上挽了一个道髻,手执拂尘,脸容光净,淡定从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细纹,都不妨碍她的大气成熟之美。 她站在蓝千觅5步之遥,静静地打量着她。 蓝千觅同样回以打量,突然,她眼底闪过剧震,白鹤云的名字在脑海响起:天啊,该不会是? “没错,我是替我师傅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务,所以......”她看穿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平静道,“等会你乖乖配合,我尽量让你痛苦减少些。” 蓝千觅下意识抚着胸口,那种心脏破腔而出的割肉之痛让她冷汗涔涔。 “你是他的什么人?”蓝千觅问,下意识往后退。 “我是他的徒弟,唯一的,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白如雪。”她说这话时,嘴角微扬,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自豪。 “他表面是功德无量的师尊,实质为了修炼邪术而残害数以千计的婴儿,这样的人是为魔,并非师。”蓝千觅企图说服她。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那些婴儿都是父母自动放弃或为了利益捐赠的,他只是在帮人。”白如雪坦坦荡荡地说。 不得不得,白鹤云“洗脑”的功力达到纯火炉青的地步,将黑洗白,将邪扶正,将弯说成直。 “他的所作所为你都知道?”蓝千觅惊诧。 “当然,我是师傅收留我,给我一口饭,才有今天的我,不然,我早就病死了。同样的,那些被遗弃的婴儿,即使没有师傅他们也活不长。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死得憋屈,另一个则得到师尊的福泽,为他超度,早登极乐,远离人世的一切苦难。”白如雪由衷地说,脸上全是仰慕与崇拜。 “他把婴儿都变成灵婴,困在天坑之下,永世不得投胎为人,这是最恶毒的极刑,哪来什么福泽?” “投胎有什么好,被父母嫌弃、被男人抛弃、被朋友出卖、被兄妹陷害、被邻里排斥,被同事排挤,哪一条不是极刑?”白如雪咬牙切齿、深痛恶绝、言语间全是对人类的失望。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但蓝千觅竟无言以对。 即使再聪慧再独立的人,由于自小被“涂毒”长大,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填满了毒素,并非她三言两语能化解。 此刻,蓝千觅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被绑。 白如雪的目的与白鹤云一样,非为财,非为利,而是为了他们所谓的使命--复兴门楣,也就是所谓的圣位。 对于蓝千觅来说,她根本毫不关心什么鬼圣位,好死不死,复兴这个闻所未闻的鬼东西居然要取她的心脏。 而且人要在清醒的状态下生剥,那种非人的折磨她已尝过一遍,她可不想再尝第二遍。 再说了,没了心脏等于没人生命,小风野还小,纳兰风野还重病,她还不想死,她还想再活久一点。 此时,墙上的挂钟“咚咚咚”地响,三根指针重叠,提向数字12。 一阵大风刮来,玻璃窗被推开,疾风夹着海水往船舱上拍打,激起千层浪。 乌云遮月,整个海面像注入了魔气般,巨浪千尺,客舱剧烈摇晃,船舱的物品东歪西倒。 蓝千觅眼眸一紧,向楼梯口跑去,快要下台阶时,身子突然往上抬,就像被一根无形之绳索吊了起来。 她拼命撕喊挣扎,然而并无卵用,直到升到半空中,才停了下来。 巨浪顷刻间平息,客轮恢复平静。 “我说了,你好好配合,我尽力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否则,你生不好死。”白如雪说,扬起手中拂尘。 一道白光照在蓝千觅身上,吓得她全身颤抖,本能地垂死挣扎。 “白如雪你被骗了,圆圆你知道吗?她如你一样被白鹤云骗是紫微星下凡,肩负复兴门楣的重责,实质是只是被利用,她只是一个代身,被吸光能量后连鬼也不如。” 白如雪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那个叛徒,如果不是她的背叛,师傅不会失手,更不会有后来的毁道观事件,她死一万遍也弥补不了她的罪过!” “你的下场最终也会如她一样。”蓝千觅大喊。 “那又如何,只要能助师傅成功,死也是一种荣耀,只是没想到......”白如雪走前一步,望着空中的蓝千觅,眼神里多了一道奇怪之光,“没想到你有救兵,他不是别人,正是千年前的风朝太子纳兰风野,真是太神奇了,如果有机会,我也想目睹一番他的风彩。” “只可惜......”她苦笑地摇了摇头,“他现在也自身能保,你,乖乖交出你的舍利子,助师傅完成复兴圣位的使命。” 说完手中拂法一甩,直指蓝千觅心脏。 当蓝千觅感觉到全身被热浪包裹时,她眼中的光泽一点一点暗淡。 “纳兰风野,你好好活着。”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睛,接受死亡。 四肢的血液汇成四股暖流涌向胸口,聚集在心窝。 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胸口如同一颗烧得滚烫火球,随时破膛而出。 那种感觉太熟悉,如同上一次一样,痛得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胸口。 只见胸口被一团蓝光包围,透过蓝光,她看见一颗圆形的蓝宝石将要破膛而出。 她痛得满头大汗,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看见纳兰风野从天而降。 他身形欣长,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面如冠玉,身如伟岸,风度翩翩,俊逸不凡。 他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 幻觉,传说人死前能看到自己最想念的人,那跟精神有关,所看到的不过是自己心目中保留的形象。 蓝千觅笑了,即使是幻觉,她也满足了。 如果有来世,她希望仍能与他相遇,希望能与他相处久一些,再久一些。 她缓缓合上眼帘。 “你是......千年前的风朝太子、纳兰风野?”白如雪震惊地望着他,眼神又是激动又是惊诧。 纳兰风野缓缓转眸看向她。 “太神奇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难以置信。但是......”她话风一转,“你伤我师父,坏他好事,此仇不共戴天。当然,如果你能将蓝千觅交出来,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 第116章 元神半毁 纳兰风野眼神变得凌利。 白如雪笑了:“别忘了,你身受重伤,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未落,纳兰风野出掌,一股强杀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白如雪眼神一凛,手中的拂尘往前一甩,两股力量在空中相迎,她被震飞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她被弹到天花板上,再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蓝千觅被巨响惊醒,睁开眼,看到单手抱着自己的纳兰风野,还有受伤倒在地上的白如雪。 她捏了捏自己脸蛋,痛。 加大力度再捏了一次,很痛 不是幻觉。 眼前的纳兰风野、是真的! 他来了,在她生命受到威协的时刻及时出手相救。 他总是想方设法不顾一切来到她身边,即使身受重伤也义无反顾。 蓝千觅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他,她不敢挪开眼睛,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白如雪眼底闪过一阴寒,挥动拂法,妖风四起,一股杀气直击蓝千觅后背。 纳兰风野眯起眼眸,在杀气将要到达之时,单手揽过她的腰身,轻轻一跃飞了起来,同时左手出掌,杀气如猛虎。 白如雪再次被掀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回到地面,纳兰风野的脸色越发苍白,气息混乱,没忍住,一滴鲜血从嘴角渗出。 鲜红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尤为刺目。 “风野!”蓝千觅指尖落在他唇角上,眼神里全是担忧。 纳兰风野松开她,侧过脸去,避开她的眼神。 确切来说,他不想与她对视。 蓝千觅知道他生气,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伤得很重、很重,迫切需要疗伤。 只是,白如雪不给他这个机会。 刚缓过一口气白如雪伤得也不轻,但她深知纳兰风野伤得比她更重,已经到了伤筋动骨、元神半毁的地步。 只稍再加把劲,逼他运功,他必死无疑。 夺舍重要,毁了纳兰风野同等重要,机会稍纵即逝,白如雪刻不容缓。 她一跃而起,用尽全力手执拂尘直取蓝千觅,快要靠近时,拂尘变成一把利剑,对准蓝千觅的心脏。 蓝千觅眼眸瞪大,速度太快,来不及闪躲,眼看利剑将要刺入心脏,一股内力将白如雪弹了出去,连人带剑落在地上,口腔里的血如同火山喷发般向外喷出。 白如雪笑了,满口鲜血,笑得凄冽。 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但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 “师傅,徒儿为你报仇了。”白如雪说完,合上眼睛。 纳兰风野坚挺的背脊终于弯了下去,手捂胸口缓缓倒下。 “纳兰风野!”蓝千觅急忙上前将他扶住,泪眼婆娑,“你明知道不能运功,你为什么......” 他倒在她怀里,苍白的嘴唇紧抿,气弱如丝却仍倔强地盯着她。 生气、愤怒、怨恨、意难平等复杂情绪夹杂在一起,他心灵创伤比元神受伤更为严重。 蓝千觅对上他复杂的眼神,心如刀割。 这一刻她读懂了他,纳兰风野对她怒而冷漠继而惩罚自己。 她都低估了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她想弥补,她还有机会吗?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蓝千觅抓住他的手问。 纳兰风野仍是紧紧地盯着她,脸色白而灰,紧抿的双唇未启半分。 “我错了,求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蓝千觅哭成泪人。 纳兰风野吸呼急促,却倔强地憋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当蓝千觅告诉他,她喜欢上另一个男子时,他犹如万箭穿心,心痛得失去知觉,更失去了活着的念头。 他明知道这是一个劫,但仍是无法面对。 自己深爱的人却喜欢上另一个人,比死更难受。 那一刻他选择逃避,甚至自残。 当感觉到蓝千觅有生命危险时,他毫不犹豫出现了。 他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让别人伤她分毫。 “风野,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再三心二意,我保证只爱你一人,一生一世只留在你身边。”蓝千觅撕心裂肺道。 温热的泪水沿着下巴滴在他的唇角上,纳兰风野眼眸眨了眨,眸光有了一丝流转。 他动了动嘴,又一口鲜血喷发而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衣领。 “风野......”蓝千觅嚎啕大哭,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陵--夏!”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蓝千觅神色一震,一脸惘然:“陵夏?” 好像听他提过,他说想去这个地方,并让她报那里的大学,当时蓝千觅一心报青华,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嗯,只有那里、才能......”他虚弱得说不下去。 蓝千觅发现,怀中的纳兰风野时隐时现,就像一道不稳定的光,时强时弱,时明时暗,好像随时会散去。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就像紧紧抓住他的生命一样:“好,我答应你。” 此时的她,其实不知道纳兰风野去陵夏做什么,但她必须答应,因为再不答应,她没机会了。 兰纳风野的影子越来越虚,像一台快没电的手电筒,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了。 望着空荡荡的怀抱,蓝千觅的心脏像被撕碎后再掏空一样,失去了温度。 *** 四小时前,一支精良的特警战队和等级保镖团队迅速秘密开展工作。 根据线索,他们很快锁定码头,当他们推开一扇铁门时,蓝锐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何安静。 她全身赤.裸,乱发遮住半张脸,与脸上的血迹粘连在一起,惨不忍睹。 角落里,两名同样赤.裸的男子被控制住。 脑海像被人猛捶一击,蓝锐差点没站稳。 安静,她的妹妹,为何会遭受此罚? 他颤抖着手指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心尖在滴血。 何安静缓缓睁开眼,看到蓝锐,眼里已失去了光。 “别怕,有我在。”他硬咽道,扭头身边的人说,“立即把何小姐送医院。” 他不敢再看何安静,每多看一眼,拳头上的青筋暴涨一厘。 厉目扫向角落,蓝锐抽起地上的铁棍挥向两人,一棍又棍,将他的愤怒悲伤全发泄于此,直到旁人将他拉开。 “蓝董手下留人,我们还要问话。”一名身穿制服的人员说。 第117章 焦头烂额的蓝锐 蓝锐“杀”红了眼,哪听得进去,乱棍地落在他们身上。 眼看地上的人奄奄一息,保镖将他拦住:“码头监控全坏,刚刚何小姐说,还有一名叫蓝千觅的女生被带上渔船,驶出大海,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 蓝锐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忘了此行目标是追寻蓝千觅,没想到找到的是被糟塌的何安静。 他一度怀疑蓝千觅的失踪与何安静有关,没想到她也是受害者。 何安静已经惨不忍睹,那么千觅呢? 他不敢多想,怒向保镖:“船呢?人呢?” “渔船上装有定位器,根据定位,已驶出30海里。目前速度最快的船达到时速60多公里,刚到达码头,等待你发令。”保镖答。 “赶紧上船。”蓝锐疾步跑出铁皮屋,一群人向码头跑去,冷不防丁,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黄参坐在轮椅上,抬起头望着他,眼眶赤红,声音沙哑:“告诉我千觅在哪?” 黄参虽然在海城呆的时间不长,但在社会上摸打滚爬多年,关系网还是有的。 他目前接收到的信息是蓝千觅被绑到码头,找到了何安静,却不见蓝千觅。 “黄参,我一定能找到她,你回医院等我消息。”蓝锐焦头烂额,从没如此狼狈窘迫又焦虑不安。 “我跟你一起找。”黄参半分不让。 “不行,海上浪大风高,万一有什么事我怎么向千觅交待?”蓝锐坚定地回绝。 “你觉得我回去能睡得着吗?还是觉得我能吃得下饭?”黄参挣扎要站起来,要与他一起上甲板。 但明显身体状况不允许,弄得轮椅“咣当”声,差点摔在地上。 “黄参!”蓝锐连忙上前搀扶,并暗中向保镖使了一个眼色。 一道力劈在后脖子,黄参晕了过去。 “把他送回医院。”他吩嘱道,觉得不妥,又补充一句,“必要时使用镇定剂。” 一个小时后,蓝锐登上客轮,三楼全是打斗过的痕迹,血迹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墙角。 一名白衣女道士倒在血泊中。 蓝锐心跳慢了半拍,扭头,墙在别一边,被血迹包围的蓝千觅抱膝挨在墙角,眼睛向外,望着黑暗中无边无际的大海,像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蓝锐松了一口气,走到她跟前,轻声说:“千觅,没事了,咱们回家吧。” 回家? 蓝千觅缓缓转眸,漠然地望着蓝锐,望了好久好久。 “千觅,你哪里受伤了?”见她满身血迹,蓝锐声线哑了哑,伸手去扶她。 “回家,蓝锐我要回家,带我回家......”她突然疯了一样,抓住他的手臂拼命摇晃。 两个小时后,船靠岸,蓝锐提醒她黄参在等她,但她坚决回家。 蓝锐没办法,见她没受伤,只好先带她回家一趟。 他一直没搞清她身上的血迹是谁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道长又是怎么回事? 客轮上的监控已失灵,他们无从查阅,但此时蓝千觅的精神状况又问不出一个所以。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蓝千觅完好无缺,他心头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至于那个死掉女道长,并不重要。 回到小区,蓝千觅冲进房间,四处寻找,终于从床底下找到小风野。 他脸色惨白,一点血气也没有。 蓝千觅抱着小小的他低头痛哭。 蓝锐懵了,小风野看上去已没了呼吸,上次见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 好不容易静定下来的蓝锐拍了拍她肩膀:“千觅,尽快把他送医院吧。” 蓝千觅拼命摇头,疯了一样将小风野抱得更紧。 蓝锐突然意识到,她可能精神出了问题,她...... 他身心疲倦,背靠在墙上,无力地垂下眼帘。 电话响起,医院已经第三次来电,黄参的镇定剂已达到剂量,不能再用。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蓝千觅,退出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夜散去,天边泛起鱼肚白,蓝千觅终于平静下来。 她将小风野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转向电脑桌。 桌子上放了一本“报考指南”,打开的那一页正是陵夏大学简介。 距离填报志愿截止时间还有两小时,蓝千觅坐在电脑前,登陆网站,增加陵夏大学,并将原先填报的志愿一一删除。 第一志愿、唯一志愿--陵夏大学。 做完这一切,她洗了一把脸,发现蓝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窝在沙发后背,头发凌乱、衣衫上沾有血迹,像一个走了一夜山路的赶路人,十分疲倦。 桌面上的手机调成静音,电话不断打入,屏幕响了又黑,黑了又亮,直到无电关机。 蓝千觅向他走来。 听到声音,蓝锐睁开双眼望着她。 蓝千觅发现,此时的蓝锐双眼通红,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满脸疲倦与痛苦,仿佛一下子老了10岁。 蓝千觅心头一酸:“蓝锐我没事,你......” “千觅对不起,我错了。”他沙哑道,声音里全是自责,“我本以为我能处理好一切,现在安静躺在医院有可能永久残废,奶奶进了icu还没醒来,少芝阿姨受不了打击几度晕了过去,黄参他......” “黄参怎么样?”蓝千觅问。 “已经第五次打镇定剂,再打就废了。”蓝锐望着她,眼里尽是渴求。 蓝千觅拿起手机,给黄参发了一个信息,完后她说:“这是命吧,与你无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自责。” “不,是我的错,千觅对不起,其实黄参那场车祸的并非意外,主谋是安静,是她派人害你,结果黄参帮你挡了一劫。” 蓝千觅怅然若失地望着他。 “我偏心,不想见她年纪轻轻身败名利,将事情压了下去。已经严加看管她,也给你派了保镖,没想到她还是逃了出来,还连累你一起被绑。”蓝锐几度哽咽。 “千觅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弄成现在的局面,但是,她已经这样了,我求你能不能放过她,我不想她还要遭受牢狱之灾。” 蓝千觅望着空气中的某点,安静得出奇,良久后她开口问:“她现在情况如何?” “那两个人渣将她......”蓝锐眼睛血红,说不下去。 蓝千觅猜到大概。 第118章 最后的离别 当时的情况,要么沉入大海,要么落在两名大汉手里。 在生与死之间,蓝千觅助她选择了一线生机。 结果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如果重头来一遍,她仍是选择生还的机会。 “她左腿骨碎,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有可能永远站不起来。”蓝锐痛苦地说。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答应我两件事。”蓝千觅说。 蓝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别说两件,十件我也答应。” “第一,给小风野弄一个身份证,尽快。” “第二,我需要钱。” 蓝锐看了她好一会儿,正要开口,被蓝千觅抢先一步:“增加第三条,别问原因。” 蓝锐有某种预感,他感觉蓝千觅将要离开他们:“黄参,你有考虑过黄参吗?他可以为了你连命也不要。” “我会去医院一趟,但我求你所办之事不能让他知道。” 蓝锐不想答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从蓝千觅眼神中看到坚定,既然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身份证什么时候要?” “最好明天。” “需要多少钱?” “尽量多。” 蓝锐点点头,其实他是高兴的,蓝千觅能提要求,证明她精神没问题,她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的计划里只有小风野,没有他、没有黄参。 虽然不理解,但经过何安静的事件他已经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别人不能介入,他能做的是放手。” 蓝锐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办,但警方那边晚点还问问话,你要想好怎么回答,毕竟客轮上还死了一个人,而现场只有你俩。” 言下之意,她有杀人的嫌疑,而且嫌疑极大。 蓝千觅目前最迫切的事情是带小风野离开,不能节外生枝,所以,她没时间配合走警方的那一套流程,也不能什么也不说。 “还有第三个人,被女道士打伤后掉海了。”蓝千觅答。 “什么人,男的女的?” “男的,是他救了我,女道士是主谋,她死有余辜。她为了绑我,把何安静也绑了。” 蓝锐耳朵抖了抖,仿佛听到什么惊人的内幕,眼眸瞪大:“你意思是,安静是因为你才......”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所以,女道士死有余辜,我没时间跟他们辩解,警方那边你帮我混过去。”她知道蓝锐有这本事。 “那个道士是什么人,她为什么害你?”蓝锐越听越糊涂。 “坏人,你可以理解为邪教。”蓝千觅作了一个比喻。 “邪教?邪教为什么会盯上你......”蓝锐十万个为什么。 蓝千觅打断他:“别问了,我知道也不多。” 好不容易送走蓝锐,蓝千觅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向医院走去。 黄参30分钟前已经醒了过来,他定定地看着微信里蓝千觅发来那条短信,静静地等待她到来。 房门被推开,他一眼就看到向他走来的蓝千觅。 长发飘飘、脸带笑容,如同往日里的她一样,美丽动人。 失踪一天一夜,再见时,仿如隔世。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头深埋在她颈脖间,千言万语不及见你一面。 蓝千觅同样将他抱紧,闭上眼睛,感觉着这来之不易的一刻。 良久后,她轻拍他脑袋,怪嗔道:“听说你不乖,既不吃饭又弄伤了自己,你这样下去什么腿时候好?” 黄参将她抱得更紧,头埋得更深,生怕一松手她又丢了。 “黄参......”蓝千觅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地说,“我没去过长城,我希望等你腿伤好了后,我们能一起爬上去,阅尽祖国壮阔山河。” 黄参终于松开手,将她轻轻地推开一点,看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说:“别说爬,我背你上去都可以。” “是你说的。”蓝千觅伸出尾指。 黄参将尾指勾在她的尾指上:“我说话算话。” 两人相视一笑,秋波流转,情到浓时,吻落在她额头上,沿着鼻梁,一路往下,快到唇边时,蓝千觅侧过脸去。 “不愿意?”黄参双眼含怨,很是不解。 她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笑说:“胡子扎人。” 黄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几天没剃胡子,确实扎手。 那一个上午,蓝千觅笨手笨脚地帮他剃胡子,喂他吃饭,听医生讲解接下来的治疗方案,陪他睡了一个午觉,傍晚时,用轮椅将他推到楼下看日落。 当晚霞一点一点地褪去,天色变得暗淡时,蓝千觅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地淡去。 “千觅,未来的每个日子里,我都要与你一起看日落。”黄参一脸幸福。 “好!” “每天吃你做的饭。” “好!” “每天、拥你入眠。” “好!” “这么听话?”黄参侧眸望着她,眼里夹着九分笑意一分猜度。 她今天太乖了,什么都顺着自己,让他生出一丝不真实感。 “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听你听谁的。”蓝千觅笑道。 黄参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嗯,知道就好,我不能失去你,你得好好待在我身边。”黄参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听到没,那是为她跳动的声音。” 蓝千觅笑了,在黑夜的掩饰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笑容早已疑固。 零时1点,她手掌从黄参的大掌里抽出,深深地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果断地转身离开病房。 医院大楼长廊外,蓝锐在等候她。 他递给她两张卡片,一张是小风野的身份证,另一张是银行卡:“五千万,不够找我,密码是小风野身份证后面六位数。” 蓝千觅微微一惊,很快接过身份证和银行卡放进口袋里。 “什么时候离开?”蓝锐问。 蓝千觅答非所问:“看好黄参。” “放心,今晚的点滴里加了安眠药,但是明天......”他欲言又止,眼神又变得不坚定。 “千觅,你把困难说出来,说不定我有办法,我们都希望你留下。”蓝锐动情地说。 “时间是最好的药药,他一定会遇到属于他的另一半。”蓝千觅说,语气里说不出的决绝。 第119章 陵夏,初来乍到 蓝锐跟着蓝千觅回到住所,看着她收拾行李,看着她带走了那条死金鱼,留下两封信,最后将小风野背在胸前,一顶帽挡住了他整颗脑袋,遮住了他了奄奄一息的脸孔。 蓝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盒子,递给她。 蓝千觅打开一看,脸上露出笑容:“谢谢你,蓝锐。” “谢什么,只是物归原主。” “蓝老太没有为难你吧?” “暂时没有,因为她不知道。” “果然,看来你有做小偷的潜质。” “过奖过奖......”两人哈哈一笑,热闹过后,迎来更长的沉默。 蓝千觅将发簪放进行李箱,要出发了,她没有时间伤感。 “可以告诉我去哪儿吗?”蓝锐送她到楼下,眼看她准备上车,忍不住问。 蓝千觅沉默地接过行李,拉开车门,留下最后一句话:“蓝锐、黄参,你们要保重。” 她关上车门,车辆启动之际,蓝锐对着车门大声喊:“你要保重自己。” 零时5点,蓝千觅顺利上了高铁,她买的是卧铺,将小风野放在床上,望着他毫无生机的小脸蛋,装作坚强的心一下子碎了一地。 对于陵夏之行她毫无准备,不知道将会遇到什么,更不知那个地方是对纳兰风野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是否真的救他。 不管如何,她都要放手一试。 即使放弃梦想中的高等学府,放弃爱她如命的黄参,也要踏上此途。 因为那是纳兰风野最后的心愿。 蓝千觅关掉手机,掏出电话卡,将小小的卡片撕成两块,打开玻璃窗,手伸出窗外,松开手指。 两块小纸片被斩碎在黑夜的劲风中。 *** 两天后下午,蓝千觅站在马路边,望着一半绿洲一半沙漠的陌生城市,有种举目无亲的孤独感。 一位老中年妇女从远处小跑而来:“小娘姑娘,你是租客蓝小姐吧。” 蓝千觅点点头。 “来,你租的房子在最上面一排。”她手指向上面。 这是一片建在小山坳上的连排房,沿山坡而建,像楼梯级似的逐层往上。 楼房全是统一规格,高两层半,白墙红瓦,独门独院,私密性好。 房子看上去崭新,离陵夏大学只隔两条马路,价格在当地属贵。 沿着斜坡往上走,老奶奶停在最后一排最后一间。 推开院门,眼前有一块小空上,空地上种了一棵枸杞树,一串串紫堇色花儿压满枝头。 房子一楼是客厅与厨房,二楼是卧室,装修简洁明了,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蓝千觅很是满意。 她在网上找房子时还担心被骗,毕竟她租的房子在这一片区内属最贵。当见到实物房,又觉得值了。 “姑娘,只有你与一个小孩住吗?”房东指了指她胸前的小风野。 此时小风野外面披了一块薄布,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只能看一个背在胸前熟睡中小孩子的轮廓,看不到他的模样。 房东下意识想去掀他的帽子,被蓝千觅挡开了。 “他刚睡着,特调皮,吵醒他很麻烦。”蓝千觅笑笑抱歉道,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没事没事,我只是好奇,这一带的租客大部分是拖家带口的夫妻,职业青年或家境不错的学生,但像你一样带着小孩的学生妹第一次见,他是你弟弟吧?”房东笑问。 “嗯。”蓝千觅随口应付。 “你带着他怎么上学?” “他只是小住一段时间。”蓝千觅编了一个理由。 小风野的状况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没有人愿意将房子租给一个看上去像身患重病之人,搞不好还会被举报。 这里不是海城,没有蓝锐为她撑腰,所有事只能靠自己,她必须要小心翼翼。 房东还想问什么,被蓝千觅打断:“不好意思,我们累了,需要休息。” “好的好的。”房东识趣地转身,一边走一边说,“东面有一个集市,那里的生活用品俱全,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就住在靠路边的第一排房子。” 送走房东后,蓝千觅将小风野放在床上,拉开窗帘,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打在身他上,金黄金黄的,像给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圈。 小风野虽然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气息,但他的皮肤是有温度的,柔软而有弹性,所以她坚信,他能睡过来,世上一定会有奇迹。 初来乍到,她摆好行李,到最近的集市上采购了日用品,回来时经过陵夏大学的大门口,内心生出几分惆怅。 放弃理想学府来到这所名不见经传三流学校,是对是错? 天意弄人,对也好,错也罢,她已没有选择的权利。 回到家简单泡了一包方便面,再洗了个热水澡,推开房间,惊喜地发现小风野坐了起来。 他坐在窗前,背向自己,小小的脑袋往窗户外探。 夕阳西下,满天红彤彤的霞光透过窗户印在他小小的脑袋上,唤发生机。 蓝千觅愣在原地好久好久,任由激动的泪水簌簌而下。 她不敢叫他,生怕自己的声音吓着他,更怕他像纳兰风野一样,在她眼前突然消失。 蓝千觅拘紧地站着,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敢打破这一刻了美好与希望。 “千觅。”小风野早已知道她进来,弱弱地叫了一声。 “诶。”蓝千觅连忙擦着泪痕走上前。 “我要去那里,明天早上带我去。”他指向窗外的一座山峰。 蓝千觅抬眸看向窗外:“好。” 她还想问什么,发现小风野已经合上眼睛,歪歪地倒在她身上。 “小风野,小风野。”蓝千觅轻摇晃他。 太阳说下山就下山,身上的红霞褪去,他脸色恢复白如纸,毫无生机。 难道刚才是错觉? 不可能,不会的,既然纳兰风野在最后一秒刻留给她提示这个地名,一定有他的道理。 蓝千觅将小风放在床上,跑到楼顶,极目远望。 山峰在陵夏大学的左边,目测不算远。 她从手机上调出地图,发现从这里到山顶下需穿过一大片草地,没有车道,只能徒步。 她估算半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远,打定主意后,她开始准备明天出行的食物,主打方便轻盈又解渴耐饱。 她不知道小风野去山峰做什么,也不知道待多久,多带点干粮总是好的。 第120章 起疑 做完这一切后,她回到卧室,躺在小风野身边。 从黄参出事后到现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这是她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清晨,蓝千觅背着小风野出行。 沿着一道斜坡往下走,快到马路时,遇到买菜回来的房东。 房东十分惊讶:“年轻人这么早起床,去哪儿呢?” “是的刘阿姨,我随便走一下。”蓝千觅说,将小风野的帽沿又拉下一些。 “你第一次来,又是一个女孩子,要不要找个当地人给你带路。”房东热心道。 “不用了刘阿姨,我就在附近走走,不走远。”蓝千觅浅笑道。 “哦,好的,小心点。”房东一边说,一边伸手脖子往小风野这边瞧,“小孩子醒了没?” 她伸手想拿掉他头顶上的帽子,蓝千觅更快一步躲开。 “还睡着呢。” “为什么不多睡一会,还没醒来就带着他到处跑,这样不好。” “哦哦,下次不会了。” 蓝千觅想离开,又被刘阿姨拉住:“我刚在菜市买了几个新鲜的石榴,给小孩一个。” “不用了。”没来得及推搪,石榴已塞到她手里。 见推不掉只好欣然接受。 此时,一个四、五岁的胖女孩从远处哭哭啼啼地跑来:“外婆,妈妈又打我,呜呜呜......” “小宣不哭不哭,来,外婆给你一个大石榴。” 此时一个年轻女子从远处走来,骂骂咧咧道:“臭小孩,居然敢偷我的钱,信不信我打断你的手。” 她伸手要抓小宣。 小宣闪身躲在老婆婆身后,眼睛汪汪道:“我没偷,那是石叔叔给我的钱。” 年轻女子气得暴跳:“你不但偷钱,还满口谎言,那个死鬼早就死了,怎么可能给你钱?下面通行是冥币。” “真的真的,石叔叔昨晚来回了,她还给我带来糖果。”小宣肯定道。 “我怎么没看见?”她扬起手掌要打她。 “你一晚都在外面打麻将,没看见不是正常吗?”小宣连忙闪躲。 ...... 蓝千觅看了看天色,想尽快离开。 她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听别人家务事,当务之急尽快赶到山脚下。 她侧过身去,尽量避开他们,不料女子与小宣追打中,推撞到蓝千觅身上,把小风野头上的帽子震飞了。 蓝千觅心头一惊,连忙以手挡住小风野的脸,迅速转过身去。 “你们小心点。”她怒道。 年轻女子一惊,弯身捡起不远处的帽子,递给蓝千觅:“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蓝千觅连忙接过帽子盖上小风野头上,侧过身边快速从她身边走过。 年轻女子侧眸,目光往蓝千觅胸前一瞧,眼眸赫然瞪大。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刘晓雯下巴颤抖,一脸惊恐:“妈,你把房子租给一个死人。” “呸呸呸,你嘴巴咋这么毒,不但虐待自己的亲女儿,还咀咒我的房子,你还是人么?”刘阿姨气得扬手要打她。 刘晓雯急忙躲闪:“妈,我咀咒小宣也不敢咀咒你的房子,那是我们的生活费的来源呀,我比你还在乎每个月的租金,我是担心你遇上坏人。” 别的不敢说,但自己女儿是什么品行刘阿姨比谁都清楚,她咀咒谁也不敢咀咒钱。 “你忘了吗,半年前张叔的房客在他房子里上吊,直接变成的凶宅,到目前为止房子还租不出去,倒霉不?”刘晓雯继续说。 “眼睁睁看着别人每个月收房租,而自己什么都没有,价值上百万的房子无故变成凶宅,就是因为遇到倒霉的租客,闹心不?”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刘阿姨也不敢大意。 “那个小孩的半张脸白成一张纸,妈妈,你租房给她时没看清楚吗?” “哎呀,我哪有机会看,那个学生妹一直说小孩睡着了,不能吵醒他。”刘阿姨越说越觉得不安。 “哪有这么巧每次见面都刚好睡着,重点是还挡住不让看,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刘晓雯思忖着:“要不,我们让她退房,反正离学校开学不到一个月,旺季马上到,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弄脏自己的房子。” “不行呀,这学生妹交了一年租金,而且价格极好,违约是要赔付违约金的。”刘阿姨摇头道,“除非能证明那个小孩有问题。”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刘晓雯拍胸口道。 “万一是我们多虑呢,抛开这事不提,她可是一个优质的租客啊!”刘阿姨还是有些不舍。 “我保证秘密行事,绝不打草惊蛇,妈,你要相信你女儿我也是有长处的。” *** 横过一条马路,往西走一公里就是陵夏大学,继续西走两公里看到一大片草地,穿过这片草地就是山峰。 杂草丛生,有些地方还坑坑洼洼,加上背着小风野,走起来并不轻松。 原以为半小时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 眼看即将到达山峰,脚下出现一条河流,宽阔的河面,浑浑的黄河水奔流不息,咆哮着嘶叫着。 蓝千觅望了一圈也没找到桥梁,这该怎么办?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小风野抬起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弱弱地说:“去那边。” “哦,好。”蓝千觅心头一喜,屁股颠颠地向目标跑去。 黄河边缘,一棵10余米高的野生枣树下,突出两块平滑的暗黄色大石,其中有一块向黄河外延伸,被溅起的水花吻湿了一角。 “把我放在那。”小风野的微微睁开眼睛,指着某一角。 蓝千觅放下小风,将他放在枣树下的大石块上,脸向黄河。 小风野深呼吸,运气,小小的背影变成了高大的纳兰风野。 他脸色惨白,嘴角还残余一丝血迹,此刻他双目合上,盘膝而坐,双掌放在两边的大腿上。 很快,褐黄色的树皮、咆哮的黄河水、暗黄色的大石分别窜出一道道灵气,注入他身体,形成一道浅紫色的淡光圈,将他包裹。 蓝千觅心头一颤,此刻才他明白纳兰风野为何执着要来陵夏,原来这个地方真的能助他复恢功力,或者说只有这个地方才能救他。 她终于知道这一次选择的意义。 第121章 试探 蓝千觅不敢惊扰他,选了一块离他不远的地方,将背包掉在地上,环视这一带的地形。 此时是早上八点三十分左右,太阳冉冉上升,阳光为大地披上一层金黄的外衣。 黄河对面是一座山峰,沿着黄河流域孤形延伸,像一位慈祥沉默的老者,把大地半搂在臂弯。 山峰直插云霄,山顶云雾缭绕,与奔腾的黄河水雾相互映衬,一高一低、一轻一重,相互呼应,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只是,国家地大物博,纳兰风野为什么选择这个位置? 蓝千觅想不明白,直接原地坐在草地上,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用她自己的方式陪伴着他。 当太阳越升越高时,气温也随着上升,陵夏夏天,气温可达30多度,加上草地上没有任何遮挡物,蓝千觅只好小心翼翼地躲到枣树的别一边。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只见他身上的光圈忽淡忽浓,而纳兰风野始终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直到最后一缕余光快要消失时,纳兰风野变成了小风野。 蓝千觅连忙走前去。 只见他全身湿漉,头发上衣服上全是汗。 “小风野。” 蓝千觅伸出双手,小风野靠在她臂弯上,十分虚脱:“我们回去吧。” 她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往回走。 很快,最后一缕余光消失了,天灰朦蒙一片,脚下的草地更难走了,此时远处灯火成为她唯一的方向坐标。 她向着灯光奔跑,脚下被草结绊了几次,几次差点摔倒。 终于回到马路上,她气喘吁吁地停在马路边,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一辆公交车从远处驶来,蓝千觅想也没想就招手。 她累得快瘫倒了,想想还有3公里才到家,她双腿罢工了。 “师傅,翠洛园小区多少钱?” “3元,可以微信付款。”司机答。 蓝千觅付款后,坐在离车门最近了一个座位上。 太累了,她连半步也不愿多走。 此时公交车上的乘客不多,寥寥几人,零散地落坐在不同位置。 坐在最后一排的男子听到蓝千觅的说话声,眉头轻挑,目光从窗外收回,盯着她的背影看。 男子头戴黑色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一直的目光一直停留的蓝千觅背影上,直到她下车。 男子也跟着下车,进了翠洛园小区。 穿过一道长长的斜坡,在斜坡的尽头蓝千觅左转,进入最后一排连排房。 男子双手插袋,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此时天色已黑,路灯照在人行道上,半明不暗。 蓝千觅正要开门时,发现围墙下出现一个影子。 “啊......”她吓得尖叫连连,后退几步。 “别怕别怕,我是客东的女儿刘晓雯,我们早上还见过脸。”刘晓雯笑嘻嘻道。 蓝千觅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问:“刘小姐晚上站在墙角边,是有什么事吗?” “呵呵呵,我妈说阳台上有一把锄头,让我拿回去明天急用。我本想自己进去拿,但房子已租给你,不请擅进不好,所以才呆在这里等你回来。”刘晓雯说道。 “请进吧。”蓝千觅指纹开锁后,进了院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感谢感谢,我取了就走。”刘晓雯直上天台,取了锄头很快折返。 在二楼卧室,她看到蓝千觅从房里走出,并关上房门。 “刘小姐还有什么事吗?”蓝千觅见她一直盯着卧室门,奇怪地问。 “小蓝是吧,别客气叫我晓雯就行,我今年25岁,比你没大多少。”刘晓雯笑嘻嘻道。 “哦哦晓雯姐,请问还有其他东西要拿吗?”蓝千觅左挪一步,挡住她看向卧室门的视线。 “没了没了,就是......”她眼眸轻转,又说,“我妈说你一个女子从海城而来,人生地不熟,让我问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暂时没有,如果需要,我会麻烦刘阿姨的。” “嗯嗯,你一定别客气,我妈最助人为乐。” “好好,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那么......”蓝千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呵呵,明白,不过呢......”她目光又转向卧室门,“那个小孩子呢?” “他睡觉了。”蓝千觅再一次挡住她视线。 “好巧哦,每次见他都睡觉,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真的好神奇。”刘晓雯话中有话。 “是的,真巧,晓雯姐请。”蓝千觅再一次下逐客令。 刘晓雯笑着向楼梯口走去,踏下一步,又缩了回来。 “小蓝,我坦白跟说你吧,我此次来一定要见到那个小孩,作为房东,我们有权利知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人。”刘晓雯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 蓝千觅眼神闪烁:“小孩,他睡着了。再说了,小孩的身份证已发给刘阿姨,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看一眼,看完我马上走。”刘晓雯失去了耐性,直接向卧室走去。 “别晓雯姐,我弟他很难哄,万一吵醒他很麻烦。”蓝千觅更快一步张开双臂挡在门前。 “呵!”刘晓雯冷哼一声,“我刘晓雯想看的东西从来不会看不着。” 她一把推开蓝千觅,手放在锁把上,正要转动,蓝千觅按住她的手。 “晓雯姐,求你,明天等他醒了,我一定带他去找刘阿姨。” “不行,必须得马上,即刻!”刘晓雯一把甩开她的手,推开房门。 床上躺着一个小小身影,因为盖着被子,被角皱起,刚好挡住了他小小的脸。 刘晓雯一步一步向床边走去,眼看马上就能揭开庐山真面目,突然,一根木棍落在她头上,在离床边两米的地方,她倒下。 蓝千觅双手颤抖地抓住木棍,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伤人,不害怕是假的,但她必须镇定。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她看到小风野的样子,绝对不能。 蓝千觅将刘晓雯拖到一楼,放置在沙发上,一时间六神无主。 她不知道她伤得是否重,什么时候会醒来,更不知如何处置她。 丢外面?不可,万一遇上坏人自己就成帮凶。 打电话通知刘阿姨?也不可。 送她去医院?她连医院在哪也不知道。 第122章 求证 院子外传来脚步声。 惶恐不安的蓝千觅眼神一震,看向门外。 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微弱的星光散在他身上,增添几分神秘与恐怖。 蓝千觅想关门,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拎过角落里的一把扫帚,指向门口:“你是谁?” 他一步踏进屋内,全身暴露在灯光下。 眼前的男子头戴黑色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双手插袋,歪着脑袋看着蓝千觅。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蓝千觅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男子扭了扭头,看向沙发上的刘晓雯,开口道:“你杀人了!” “不,没有,她只是、睡着了。” “呵,我可是看着你一棍打了她头上,死了。”男子挑起了眉头。 “没死,她只是晕了,你看她的筋脉一直在动。”蓝千觅急得又一次试探了她的脖脉。 “看,没死,真没死。”蓝千觅拉下她的衣领,让他看刘晓雯跳动的脉搏。 “哈哈哈.....”男子突然仰头大笑。 蓝千觅怪异地看向他,不明白他的笑容几个意思。 他脱掉帽子,扯下口罩,一张五官分明、硬朗的汉子出现在眼前。 但蓝千觅还是不认识他。 “蓝千觅,你是我见过最命大的人。”男子笑笑道,看向她的眼神人畜无害。 “......你认识我?”蓝千觅眼神闪过疑惑。 “嗯,我们一起在船上呆过数小时。” 船上?蓝千觅眉头拧得更深。 男子继续说:“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见你,这一次我没任务在身,我想......” 蓝千觅眼神终于生出惊诧:“你是......那个......坏人?” 她想起那一夜,码头,前方出现一艘渔船,甲板上站着一名戴着口罩的白衣人。 当时蓝千觅说:我有钱,我可以出比他更高的钱,你放了我,我保证分文不少且不追究你的绑架之罪。 白衣人说回答:行走江湖,信字行头,我们已经收了别人的钱,愿不愿意都好,一定要完成任务。 蓝千觅拿薯条扔他,他直接将薯条放进嘴里。 他让蓝千觅死后别找他,蓝千觅回答: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 他就是那个送她到客轮上的“绑匪”。 男子低头抿唇一笑:“告诉我你是怎么样从客轮上活着下来。” 真的是他,绑匪、坏人,再加上一个闹事的刘晓雯,一出没完一出又来,蓝千觅焦头烂额。 “据我所知,客轮上的女道士并非善桩,一般人逃不出来,你究竟是有什么方法活着出来?”他饶有兴致地问。 “怎么呢,你还想绑我一次?”反正就那样了,她拎起双拳打算跟他同归于。 “我的出场费很贵,没任务可不会乱绑人,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样活着下来?” “干嘛要告诉你?”蓝千觅又挥了挥拳头。 当日的惨况历历在目,买主可恶,他们这群只认钱不认人的打手也罪不可恕。 男子扭头,看向沙发:“她不到半小时就会醒来,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你意思是,你可以帮我送走她?” “不仅送走,还可以让她不找你麻烦。” 蓝千觅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一个晕倒的女子被一个坏人带走,这样会毁了她。” 男子嗤笑一声,情不自禁鼓起双掌:“自己身陷囹圄还能为对手着想,善良!可是,半个小时后待她醒来,你还多了一条杀人未遂罪,到时候别说你的卧室,就连你的祖宗十八代也被翻个地朝天。” 蓝千觅垂下眼帘,思想激斗中。 “放心,刘晓雯是小宣的妈妈,我不会伤害她。”男子又说。 小宣? 这名字好熟,在哪里听过。 蓝千觅想起早上那个小胖妞,突然眼前一亮:“你认识他们一家?” 男子点点头。 “你真的可以让她不再找我麻烦?” 男子点点头:“我们行走江湖,说到做到。” 此刻的他,看上去有多正气就有多正气。 原来一个人的好坏是会随着环境、人物变化而变化。 他此刻就像一个正义的化身,被上天派来拯救自己。 “好,我答应跟你交换,但你必须要说话算话。”蓝千觅说。 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人格担保。 “那名女道士被我打死了。”蓝千觅回答道。 男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不可能,她有法术,而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蓝千觅仰起头,神色居傲,真把自己当成法力无边的高人。 “你......”男子禁不住一声轻笑。 “我已经回答你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蓝千觅摊开双撑,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你耍赖。”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 男子想了想,又问:“为什么害怕她见卧室的小孩?” “这是第二个问题,与第一个问题无关。” “好好好。”男子不再问了,将刘晓雯掮在肩上,走出大门,穿过院子,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他前脚刚走,身后的大门马上被关上。 锁上院子的大门,再锁上房子的大门,最后连整幢楼的窗户都关上了。 做完这一切蓝千觅才停下来,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整个人陷入无助沮丧中。 刘阿姨一家已对小风野的状况起疑,此处不宜久留,可是,她又能去哪儿? 换个地方别人就不会对小风野起疑吗? 她该如何是好? 短暂的沮丧后,她又在手机上查找房源信息。 为了小风野,为了纳兰风野,这点困难必须挺过去。 万一真的没有可以容纳他们的地方,还可以买个野外帐篷随地而住。 黄河边枣树下的草地辽阔,风景宜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打定主意后,蓝千觅又搜索附近哪里有电动自行车,最好能载行李那种,这样行动起来方便很多。 做完这一切,她站了起来走进浴室,放了一盆温水,端到卧室。 小风野身上的汗水已干,但是,他出了很多汗,必须洗洗身子。 蓝千觅将他放进温水中,用湿毛巾轻轻拭擦。 她惊喜地发现,小风野白如纸的脸色有了一丝微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睁了睁眼,但很快,又闭合上。 第123章 狂人石浩天1 男子名叫石浩天,他掮着刘晓雯穿过长长的斜坡,来到最前面一排其中一间房子门前,将刘晓雯丢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白酒,泼在她脸上。 完了敲了敲大门。 屋内传来脚步声,很快大门打开,可能因为光线的问题,刘阿姨定定看着眼前的男子,好一会儿后才惊叫一声:“浩天,是浩天吗?” “是的,刘阿姨好久没见。” “真是你呀,赶紧进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刘阿姨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等等。”石浩天看向脚边,“把她弄进去。” “谁呀,哪家的姑娘躺在地上?还一身酒味?”刘阿姨嫌弃地低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大叫一声。 “晓雯,晓雯怎么是你?你居然喝得烂醉如泥?让你办的事情呢?”刘阿姨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把她背进屋里,丢在长椅上。 “真是气死我,事没办好,反而喝得烂醉如泥,我怎么会生这么一个败家女?”刘阿姨一边骂一边为她敷热毛巾。 “对了浩天,你在哪里遇见她。” “你说让晓雯办事,办的是什么事?”石浩天不答反问。 “唉,说起这事真是糟心,我另一套房子昨天住进了一个新房客,租客是一位女学生带着一个约摸2-3岁的小孩,奇怪的是,那个小孩数次见他都是包得严严密密,而且女学生每次均以小孩睡着为理由,不让我们见他。” “今天早上晓雯发现那个小男孩脸上没有血色,我们怀疑那个小孩不是身患重症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知道万一有人s在房子里就不好租了,即使能租出去价格也大打折扣,思来想去,晓雯自告奋勇今晚前去弄清楚,假如真有问题,我们宁愿亏点押金也要赶他们出去,结果......她喝成这样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你说我一把年纪能不担心吗?”刘阿姨捶胸顿足道。 一个小胖妞从房间跑出来,兴奋道:“石叔叔石叔叔,我好想你。” 小宣一把拉过他的左臂,跳到他腿上。 石浩天眉头轻拧,不动声色地将小宣换到右臂。 “石叔叔,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看我都长高了这么多?”小宣跳到地上,比了一下身高,又重新跳回到他腿上。 “你不仅高了,还胖了不少。”石浩天捏着她胖嘟嘟的脸蛋,疼爱道。 “外婆说这叫好生养,是旺夫相,将来能嫁个好丈夫。”小宣仰起居傲的头颅。 “行行行,我家小宣最可爱。”石浩天忍不住又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对了浩天,你有一年多没回来,晓雯说你......”刘阿姨咽了咽口水没说下去。 “说我死了吧!”他冷笑一声,“她说的话你不必认真,包括......” 此时,躺在长椅上的刘晓雯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她目光定在石浩天脸上,拧眉,转眸扫过小宣和刘阿姨,最后又回到石浩脸上。 “浩天,浩天是你吗?”她坐了起来,头阵阵痛。 石浩天扭过脸去。 她拉他的手臂,下一秒被石浩天甩开。 “你这个负心汉,你宁愿跳崖也不肯见我,你回来干什么,你回来干什么?”她一边哭一边骂,越想靠近他,石浩天躲得更远,最后干脆站起来,离她远远的。 “妈妈我没骗你,石叔叔昨晚来过,我的钱是他给的,不是偷的。”小宣委屈道。 刘晓雯哭得更厉害。 他昨晚偷偷回来也不肯见她一面,他是有多不待见我呀。 刘阿姨被哭烦了,大声道:“别哭了,丢不丢人呀,人家早已说了不爱了,是你自己不要脸死缠烂打。” “他那么爱小宣,为什么不把爱分我一点?我不要多,只有一点、一点就够了。”刘晓雯站起来,跑向石浩天要抱他,被刘阿姨拦住。 “晓雯、我的乖女儿呀,你什么时候能醒醒,小宣爸爸是浩天的兄弟,他怎么可能跟兄弟的妻子好,你是让他背负欺负兄弟妻子的骂名吗?”刘阿姨没好气道。 三年前,小宣爸爸与石浩天一起执行任务,为石浩天挡了一刀失血过多救不过来,临终前,他委托石浩天照顾他妻儿。 没想到刘晓雯直接让石浩天娶她。 石浩天当然不干,既要照顾他们,又要避开为爱疯狂的刘晓雯。 有一次,她居然趁他喝多了,脱掉衣服躺进他的被窝里。 石浩天吓得跳窗而出,自此见她如见瘟疫,有多远躲多远。 一年前她当众求爱石浩天,被当场拒绝。 “石浩天,要么娶我要么跳崖,你选一个。” 石浩天当着她的面跳下悬崖。 自此,她心灰意冷,当作他死了。 没想到一年后他再次出现,心中的情愫再次涌起,遏制不住想靠近他,拥抱他。 “你既然不娶我,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刘晓雯歇斯底里道。 “行吧,我马上消失,不过消失之前跟你们交待一件事。”刘浩天将小宣放在地上,严肃道。 “蓝千觅是我的朋友,就让她住在那里,没事别打扰她,更不能强迫她做一些不愿做的事,否则......” 刘阿姨神色一惊:“浩天,原来那个那个......是你的朋友呀?可是她的弟弟......” “这事我知道,你们不用管,万一有什么事我来处理。”石浩天说。 “我们是担心房子被弄不干净,你知道啦,我们两母女靠收租为生,万一......”刘阿姨话中有话。 “万一真有事,我给你再买一套。” “真的?”刘阿姨双眼发光,连忙点头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切听你的,保证不打扰小蓝,更不会赶她走。” “其实呀,这一带她的租金最贵,而且一交交一年,是难得一见的优质客户呀!”刘阿姨笑得见牙不见眼。 刘阿姨现住的一套房及租给蓝千觅的那一套房,均是石浩天送给他们的,还有小宣不定期收到学费生活费,足够他们仨人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他们没有理由不听他的。 半愣在地上的刘晓雯缓了过来,拍了拍仍痛的脑袋:“我可以不理那个小孩,但是蓝千觅打了我一棍,我必须让她付出十倍的代价。” “是我打你。” “什么?”刘晓雯以为听错了。 第124章 狂人石浩天2 “那是一棍是我打你。”石浩天又重复了一遍,“要报仇找我。” “......不可能,当时在房子里只有我和她。” “我也在房子里。” “你为什么会在她的房子里?” “我是她的朋友,她的家就是我的家。” “什么叫做她的家就是你的家?” “就是......”石浩天发觉说错话了,又懒得解释,“随你怎么想,反正你不能动她,你敢动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刘晓雯眼眶通红,双拳紧握,眼神绝冷,一字一顿:“你--喜--欢--她?” 石浩天心里“咯噔”一响,目光看向窗外:“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就是不能动打扰她。”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捆现金丢在桌面。 离开前他抱了抱小宣,很快松开手,不管小宣如何呼喊,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隐入黑暗中。 远处,灯光摇曳,车流不息,石浩天快速穿过人流,在黑夜的掩饰下拐入一条小巷。 小巷又窄又小,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没有路灯,只有头顶上几颗星星投下微弱的光线。 他高大身板行走在小巷中,笔直的腰身突然弯了下去。 “呃!”他一声闷哼,左手下意识托着右臂,额上已冷汗涔涔。 他忍着痛拐了几个弯道,进了一幢破旧的楼房。 很快,二楼灯光亮起,他扯下衣袖,手臂上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又红又肿又黑,丝丝鲜血从里渗出。 本来已无大碍,刚才小宣大力一扯,又把他的伤口扯开了。 他将一副药膏敷在伤口上,头靠在椅子后,因为痛而拧起的眉头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 伤口是几天前绑架蓝千觅时被伤了。 当时,他将蓝千觅送上客轮甲板,转身回航,开出半小时后,雷达显示几艘快速船向他驶来。 他预感到情况不妙,果然,快速船将他包围。 以他对官方的了解,他们最快的行动速度一定是等他回到码头后、吃完夜宵再向珊珊而来。 他打算吃完夜宵后充当吃瓜群众,站在人群中看他们收拾残局,没想到这一次如此神速,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那群乌龟突然变聪明了? 眼看藏不住,石浩天在渔船快要被攻陷时跳海了。 在潜入海水的那一刻,一颗子弹从右臂擦过。 两天后,他被一艘渔船所救,才知道早已随水流离开了海城。 看新闻才知道自己的两名黑衣兄弟已落网,两名被绑者均获救,其中一名受伤了。 在他看来,一死一伤才对、或者两死才对,怎么会两个都活着? 难道被他送到客轮上的那名女子还活着? 他随渔船回到陵夏,自己在出租屋取出子弹,躺了两天才好点。 出去找吃,坐公交车回来的路上,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开始以为看错了,定眼一看,连背影也像。 他尾随她下车,在她与刘晓雯争执中,他早已爬窗进入卧室,当看到小风野的那一刻,他眉头深拧。 但他选择袒护蓝千觅,并且帮助她。 他行走江湖多年,千奇百怪的人都见过,蓝千觅是唯一一个让他动了恻忍之心之人。 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她,让他产生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之情。 他想帮她,不管对与错,不管有道理没道理。 只要认准的事他一定会坚持到底,这就是石浩天。 *** 蓝千觅天亮之前就出门了,她想避开那两母女,结果还是遇上了买菜回来的刘阿姨。 蓝千觅已经想好了,如果她还纠缠小风野,退房吧。 当她仰起脸打算与她正面相迎之时,刘阿姨远远地向她打招呼,然后一个拐弯,消失在她眼前。 蓝千觅奇怪了,她今天没有纠缠,难道真的跟那名男子有关? 不管了,根据导航提示,很快找到卖电动车的车行,选了一台电动自行车,骑着车向黄边河方向驶去。 昨天回来时,发现杂草丛生的草地,有一条不明显的平整道,估计是自行车之类压痕。 电动自行车沿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行驶,很快到达枣树下。 此时,太阳刚从东边破晓而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蓝千觅将小风野放在枣树下,很快,又见到三道灵气汇入纳兰风野体内。 当太阳快要从西边下山时,她犯难了。 附近没帐篷卖,回去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不回去的话未知数更多。 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回去一趟。 那名男人说会帮她,她决定赌一把。 万一输了,她直接退房,连押金也不要。 打定主意后,蓝千觅驾车往回走。 上了一道长长的斜坡,拐进最后一排房子的通道,进入小院,再走进屋里,直到检查了每个角落,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刘晓雯没有找她麻烦,连被打了一棍也不追究,答案只有一个,那名男子真的帮了她。 出门遇贵人啊! 他曾经绑了她,现在帮了她,一功一过,抵消了。 一个星期后,石浩天出现在蓝千觅院子外。 他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的墨镜,身穿白色紧身t恤,下面是一条同样紧身牛仔裤,将他一身肌肉展现无遗。 像极了健身房里的健身教练。 他夺过蓝千觅的手机,强行指纹解密,扫码加自己手机微信。 “你干什么?” 蓝千觅伸手要把手机抢回,石浩天一边输入备注一边说:“我马上要出一趟远门,有什么事随时联系说。” 说完又将自己手机号码输入到她手机里,备注狂人石浩天。 “别的事不敢说,但是在陵夏,保护你绝对没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把手机还给她,同时递上一张名片:“这是当地很有名的神医,专治奇难杂症,你的弟弟......” 他指了指她胸前的小风野:“说不定能救他一命。” 蓝千觅接过手机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他笑了笑,拿起地上的黑色背包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了很远,蓝千觅才抬起眼眸,看着他强壮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 原来他都看见了,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怀疑自己,而是选择默默帮助、默默支持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 蓝千觅甩了甩头,当务之急是尽快去黄河边,而不是自我加戏。 枣树下,当蓝千觅刚把小风野放下时,脚步声在背后响起。 她扭头一看,糟了。 第125章 反抗1 刘晓雯踩着草地从远处走来。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居然跟踪我。 刘浩天呢?不是说保证她不再纠缠吗? 蓝千觅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时,想到什么,又把手机收回。 黄参的惨痛教训告诉他,不能太依赖别人,自己能解决的问题自己做。 现在还没到紧要时刻,一定会有办法的。 蓝千觅目光瞥见背包上那块挡住小风野的大毛巾,心生一计。 此时小风野正在运攻,眼看就要消失。 蓝千觅一把扯过毛巾,张开双臂高举起来,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绝对不能让她看见小风野消失。 刘晓雯来到她跟前,自上而下打量她一番,轻蔑道:“又黑又瘦,像根竹杆似的,浩天哥不可能喜欢你。” 蓝千觅:“......”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每天暴晒加上有上顿没下顿的饮食方式,丑也是正常。 “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浩天哥是不能喜欢你的,即使现在有一丢丢喜欢,也是因为好奇,等新鲜感一过,你就如厨房里了的抹布一样,说丢就丢。” 蓝千觅内心三匹草泥马奔过,一时间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刘晓雯扭了扭丰腴的腰身,仪态万千地说:“你可不像我,我们相识了很多年,有着深厚的感情,而且,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这一辈子绝对脱不了关系。” “你一个学生妹最好自重自爱,否则,以我的本事,我是完全可以将你抢别人丈夫这等低贱的行为公布于校,让你没脸在学校呆下去。” 蓝千觅终于听明白了,她是为刘浩天而来,而不是小风野。 怪不得今天的她烈焰红唇,穿着紧身低领t恤,将她最好的状态展示出来,原来她打翻了醋坛子,向自己示威而来。 她正想解释她与刘浩天没关系,但转头一想,觉得不对劲。 当晚刘晓雯晕倒在沙发上,刘浩天看她的眼神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明知道是自己把她打晕,他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询问当日在客轮上发生的事情。 哪有这样子的夫妻? 甚至连普通的朋友也不算不上吧。 “是吗,那你加油哦,我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不能在学校呆下去。”目前最重的要是救纳兰风野,如果被误会能转移她的视线,蓝千觅不在乎。 刘晓雯气得指着她破口大道:“不要脸,婊子......” 估算小风野已转换身份,蓝千觅放下手臂,将毛巾塞进背包。 “那个小孩呢,我刚才明明看见他在......”刘晓雯指着枣树下空荡荡的石块,眼神闪过惊吓。 “会不会掉水里,你怎么能这样......”她跑到树头下四处寻找,又跑到石块外往黄河边下瞧。 蓝千觅看见她穿过纳兰风野的身体,开始还担心对他有影响,但见他无异常,憋着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喂,你弟弟呢,你该不会把他丢进黄河吧?”刘晓雯眼神闪过震惊。 她自己也有一个女儿,作为母亲,哪见得小孩遭这般罪。 “不是我丢,是他自己跳进去。” “神经病,杀人犯、刽子手,你等着坐牢。”她边骂边跑,看样子像是要报案。 蓝千觅眼眸闪过紧迫:她目的是想吓唬她,而不是把更多引起更多人关注。 “等等。” 刘晓雯才不理她,越跑越快。 “你如果不怕报假警就去吧。” “你什么意思?”刘晓雯扭头看向她。 “如果警察来了发现小孩好好的,你算不算骗警?” 蓝千觅趁机又说:“骗我没关系,骗警是要承担法律责任。” 刘晓雯心里“咯噔”一响,眼眸闪过退缩,不过自尊心不允许她输,于是抬起头颅趾高气昂道:“我是吓大的。” 她转身正要继续往前走。 “那你就报吧,晚一点小风野来回我自然没事,反而是你......” “我怎么呢?”刘晓雯扭头怒吼。 “你除了报假警,还惊动了浩天哥,看他回来怎么收拾你。” “浩天哥”三个字是跟着刘晓雯叫的,也不知道这称呼合适不合适,不管怎么样,输人不输势。 刘晓雯眼眸闪过迟疑:她看起来不像撤谎,万一小孩真的回来呢? 再说了,如果不是得知刘浩天离开了陵夏,给她十个胆也不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行吧,姐我今天有空,我就陪你等那个小孩回来,天黑之前仍没见人,我再报警也不迟。”刘晓雯说干就干,挑了一块草地坐下,眼睛盯着蓝千觅。 在她的眼皮底下,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正中蓝千觅的下怀,希望她能坚持到太阳下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玄学。 太阳从东边升到正午,像火炉似的炙热地烤着大地,除了枣树下,四周没有遮挡的地方,但是那个最好的位置已经被蓝千觅占有了。 枣树的另一边还有树荫,但倔强如她,宁死晒死也不与她同坐。 蓝千觅从背包上拿出面包和牛奶,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刘晓雯又饿又渴,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饿了吧,送给你。”蓝千觅将一包饼干和一瓶水放在树荫下。 她并不是突发善心,而是担心刘晓雯受不了临时退缩。 “切!”刘晓雯高傲地撇开头,宁死不屈。 蓝千觅冷笑一声,竖起大拇指:“有骨气,千万别中途放弃,不然我瞧不起你。” 刘晓雯气得七孔冒烟,扭开脸不看她。 随着时间推移,她被晒得眼冒金光,又渴又饿,但潜意识告诉她不能低头。 她掏出手机,想在美团下单,发现所有商家都拒绝了。 “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她有气无力,正当想妥协时,一支队伍从远处走来。 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支少年旅行团的夏令营活动。 刘晓雯像看到救星似的,连忙起身向带队的头儿讨水。 十来个少年看到黄河兴奋得不得来,纷纷穿过纳兰风野的身体,站到石块的最外面,在一阵阵惊叹声中,看黄河咆哮,感觉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魅力。 望着纳兰风野一次次被“贱踏”的身体,蓝千觅肉痛不已,但她又阻挡不了,更没理由阻止。 她只希望他们尽快离开。 第126章 反抗2 填饱肚子的刘晓雯望着蓝千觅抱着树杆看着空地肉痛的样子,眼眸闪过怪异。 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她肉痛什么呢? 装神弄鬼。 最后,团队的在枣树前面大合照,刘晓雯趁机也站到枣树下。 万一把纳兰风野摄进去就麻烦了。 蓝千觅举起手机观看屏幕,乖乖的,纳兰风野根本不在画面里。 看来,除了自己没人能见到她,连摄像头也不行。 送走少年旅行团,枣树下又恢复了宁静,而刘晓雯顺势坐在枣树荫下,眼睛看向别处。 再这么晒下去,再昂贵的护肤品也救不回她这张脸。 她还要靠脸吃饭,为了一口气而毁了自己,不值得。 这一定是蓝千觅的阴谋,她才不上当。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当最后一缕阳光快要消失时,蓝千觅站了起来,手举起大毛巾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装神弄鬼,不管你耍什么花枪,我非报警不可。”刘晓雯扯开她手上的毛巾,一个小男孩赫然坐在地上。 蓝千觅连忙将他抱起,头靠在她肩膀上。 “这这这.......”刘晓雯惊得瞪大眼神,“他在哪儿冒出来?” “跟你说了,你去玩,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一个小屁孩去哪玩,从哪回来,我一直盯着四周,就没看见有人回来。”想到什么,刘晓雯眼眸瞪大,“难不成......是从水里爬上来?” 望着他湿漉漉的衣衫,她在叫一声:“他s了是不是?” 蓝千觅贴着小风野的耳边小声说:“你可以睁开眼吗,一下子就好。” “行。” 她将小风野的身体转过来。 小风野睁开眼,脸色苍白,全身湿漉,像极了刚从捞起来的溺水者。 “鬼啊......”刘晓雯尖叫着逃命,恐惧的声音响彻整片草地。 “为什么吓唬她?”小风野弱弱地问。 “她是坏人,想赶我们走。” 下一秒,小风野闭上眼睛。 刘晓雯一路跑出马路,骑上电动自行车直达家里,一秒也不敢停留。 “妈、妈......”她一进门就大喊大叫。 “在这儿,在这儿。”刘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都25岁的人,还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 “妈,原来那个小孩是......”她拉着刘阿姨的手,神色又惊又恐。 “是什么?”刘阿姨同样大声回应。 “他不是人呀,他是一只小鬼,水鬼!睁开眼,脸无血色,全身湿漉漉,就像刚打捞上来。” 刘阿姨推开她手,进了厨房。 她正在炒菜呢。 “妈你相信我,是我亲眼所见,他突然消失突然出现,他根本不是人。” 刘阿姨正往菜里放盐:“你忘了浩天的话?管他是人是鬼,他又没碍着你,干嘛打扰他们。” “妈,难道你愿意让一只鬼住在你房子里?”刘晓雯气得直跺脚。 “浩天说了,假如房子弄脏了愿意给我再买两套,又能收租又有保障,我为何不?” “你们......就没一点正义吗,说不定是那个女学生杀死了那个孩。” “你有证据吗?”刘阿姨将菜端到餐厅,并呼叫小宣洗手吃饭。 “我目前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好好的生活放着不过,天天一惊一乍的,你什么时候清醒呀?” 在刘阿姨看来,刘晓雯是因妒生恨,她妒忌蓝千觅,因为石浩天喜欢的人是蓝千觅而不是刘晓雯。 严格来说这是一种病,抑郁症。 三年前刘浩天宁愿跳崖也不娶她,她抑郁了三年,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又遇上一个蓝千觅。 她不怪别人,要怪只怪自己女儿拎不清、说不通、讲不明。 刘晓雯见刘阿姨不相信自己,气得饭也不吃了,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次日,阳光最猛烈时,蓝千觅看到刘晓雯带着两人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走来。 来者了一名瞎眼的鬼婆,身边还跟着一个小跟班。 “就是她,身上带着一个小鬼,你们赶紧将他们驱走。”刘晓雯指着蓝千觅说道。 只见鬼婆在小跟班的帮助下,对着蓝千觅方向撤米,念念叨叨大半天,最后往空地上喷了一口黑血。 “水鬼已收,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鬼婆对着刘晓雯说道。 刘晓雯满意地塞给鬼婆一个大红包,转向蓝千觅,意气风发地说:“跟我斗,没死过。” 说完信心百倍地离开了,一踏进家门口,高兴得手足足蹈:“妈,小宣,今天鬼婆将那个小鬼收了,我看那个蓝千觅还得瑟什么?” “没有小鬼的助力,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打败。” “明天我就把她赶出陵夏,以报一棍之仇。” 刘阿姨向小宣使了一个眼色。 小宣一会,从椅子上下来,进了厨房。 她将一小包白色粉末倒进碗里,与碗里的汤搅匀后,端了出来。 “妈妈,这是一碗解暑汤,给。”小宣双手递上。 望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刘晓雯欢喜接过,一口气喝完。 很快,刘晓雯犯困回房休息。 “外婆,妈妈会不会醒不来?”小宣担心道,一双小手紧张地交织在一起。 “不会的,你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别再胡作非为。再这么搞下去,浩天更讨厌她,搞不好连我们也一起讨厌。” “你也不愿意看到你的石叔叔不要你吧?” 刘阿姨一边说一边用绳子将刘晓雯绑在床上。 “妈妈为什么老是不听话?上次是病了,现在也是病了?”小宣问。 三年前那次抑郁症,小宣与刘阿姨一起将妈妈绑起来,这一次也一样。 “唉,你妈妈脑子不好使,如果不绑起来可能会犯大错。她是你的妈妈我的女儿,为了她好,只能出此下策。” 小宣懂事地点点头,帮外婆一起打结。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大半个月过去了,小风野的气息越来越好,蓝千觅的皮肤却越来越黑,体形越来越瘦。 这一天,蓝千觅骑着自行车路过街口时,小风野突然探出脑袋:“好香,我饿了。” 她抓住车头的两只手紧了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第127章 恢复 蓝千觅连忙停车。 这是小风野自来了陵夏后第一次开口说饿,蓝千觅高兴得找不着,将车停好,向路边的美食街快走。 阵阵香味飘入鼻子,烩羊杂碎、手抓羊肉、羊肉臊子面、炒湖饽等各种美食摆满在各个档口。 蓝千觅挑了一间人少的档口,轻声轻问:“你想吃什么?” 小风野指了指两样。 很快,热气腾腾的烩羊杂碎、羊肉臊子面端了上来。 陵夏白天夜晚温差大,中午30度,晚上只有16、17度,这时候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美食,解饿又解寒。 “你可以自己坐吗?”蓝千觅问。 小风野点点头。 蓝千觅将绑带解开,把小风野放在小凳子上,一只手护着他,另一只手拿勺子,舀了一勺子汤汁送进他嘴里。 一勺、两勺、三勺,见他没有不适应,开始给他吃面条。 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了。 蓝千觅已经很满意了。 小风野大半个月没进食,现在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咱不急。 “你也吃点。”小风野说。 “我没关系,还是早点回去,我放水给你泡澡。”蓝千觅发现,小风野每次泡澡后,气息有明显的好转,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对他利的方法。 小风野没听她的,抓起勺子,舀了一口汤面送到她嘴边。 蓝千觅鼻子一酸,热泪盈眶。 自从小风野知道她与黄参之事后,再也没有正眼看她。 他宁愿饿着伤着、甚至生命危殆也不愿意醒来。 那是对她多么的失望啊! 这种建立在自残绝望之上的失望,让蓝千觅心都碎了。 还好上天对她不薄,给了她一个补过的机会。 蓝千觅张嘴吃了进去。 丝滑的面条配上香浓的高汤,好香好香,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吃完再回去。”小风野把勺子递给她。 蓝千觅顺从地接过,低下头,两行热泪滑进碗里。 她将泪与面条一起吃进肚子里。 那是自从她来到陵夏后,吃得最饱的一顿饭。 从那以后,小风野每天醒来一次,进食一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进餐量日渐增多,气色也越来越好。 这一天,他下床走到院子外,一阵独特的气味沿着街角飘进鼻腔。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蓝千觅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跑出来,吓了一跳:“你怎么跑到外面?” “千觅,这是什么味儿,我想找出这种味道。”小风野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蓝千觅一边走一边吸鼻子,她什么也没闻到。 穿过长长的斜坡,快到马路边里,遇上从外面进来刘阿姨。 “唷,这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可爱,小蓝,这个就是你弟弟吗?”刘阿姨第一次见小风野,面露惊喜。 “是的,刘阿姨好,他叫小风野,他......” 此时她看到小风野的小手伸进刘阿姨手里的菜篮里,连忙上前制止:“小风野......” 但为时已晚,小风野已经从菜篮拿出一个粉团,凑到鼻子上闻。 “刘阿姨不好意,小风野他就是调皮,我......” 她看见小风野将粉团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小风野,你怎么可以不问自取,那是别人家的东西。”蓝千觅气得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好好吃,我就是找这种味道。”他脸蛋塞得鼓鼓得,十分满足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小风野你太可爱了,难得有人喜欢我做的小粉团,来,到我家里来,刚出锅一盆。” 就这样,小风野跟着刘阿姨回来。 蓝千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办法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翠洛园每幢房子的格局一样,开门是前院,院子墙角种着一棵枸杞树,往里走就是房子大门。 刘阿姨直直进了房子,小风野却站在枸杞树旁边,那里,有一口水井,往里一瞧,井水清澈深不见底,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他。 蓝千觅站在他身边,望着水里两个人儿,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千觅,我想喝水。” 正从屋里端着粉果出来的刘阿姨听到,热情道:“咱们有牛奶,小宣,拿一瓶牛奶出来。”她对着屋内喊。 很快,小宣手上拿着一瓶牛奶跑来,肉嘟嘟的脸蛋在空中的一晃一晃。 “给,小弟弟。”小宣好客道。 小风野望着望她手中的牛奶:“我要喝水。” 他指了指水井。 “井口哪有牛奶好喝,给,这是草莓味。”小宣第一次被小男孩拒绝,一脸不高兴。 “小屁孩才喝的东西。”小风野嫌弃道,抬头看向蓝千觅,“我要喝井口。” “那是生水,不能直接喝,要烧开再放凉才能喝。”蓝千觅耐心解释。 “不,我就是喝生的,现在!”他望着蓝千觅,眼神里全是倔强。 此时刘阿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专门打井水的桶:“喝一点没关系,这井水呀,特纯特甘甜,比起自来水不知好多少倍。” 她将桶丢进水井里,手上的蝇子一扯一拉,再往上一提,一桶井水已摆眼前。 正当刘阿姨找杯子时,小风野一头扎进水桶里。 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蓝千觅下意识要去抓他的衣领,想到什么手缩了回来。 他不是三岁的小屁孩,他是纳兰风野,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哎呀,这样会出事的。”刘阿姨连忙去拉他,被蓝千觅制止了。 “刘阿姨别担心,小风野他、水性很好。” “水性好也不能如此任性,你看他、整个脑袋都泡进去了,不行不行......” “刘阿姨,他他他,他就是有这个怪毛病,看到喜欢的东西爱不措手,假如阻止他,他会生气的。” “真的不怕?”刘阿姨难以相信。 “真的,来,我们坐着等。”蓝千觅拉着刘阿姨坐在石凳上,拿起盆子里一个粉团,放进嘴里一咬。 “嗯,好好吃,刘阿姨你的手艺真好,你是怎么做的?” 这可打开了刘阿姨的话阀子,她从选料,和粉,包馅,蒸煮,每一个工序滔滔不绝、源源不断地讲,加上蓝千觅有意的赞美与推波助澜,她早已忘了小风野的事。 只有小宣手拿着牛奶,奇怪地打量着他。 第128章 水井 在她看来,这位小弟弟太不给脸子了,送给他东西居然不要,那可她求妈妈好久才买的宝贝。 再说了,这草霉味的牛奶哪比不上淡而无味的井口,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 一定是,敢情他从没喝过草霉味的牛奶,所以不知道有多好喝。 不行,今天一定要让这个小弟弟尝尝。 十五分钟后,小风野抬起头颅,扬起一阵水花,勇猛而霸气,一下子把小宣看呆了。 或者说把她震撼住了。 与他同年龄的小男孩不是打架、吵架、抢玩具,就是哭鼻子,而他居然能潜进水里这么久。 她这个年龄段不懂什么叫龟息,单纯觉得他好厉害好厉害,比很多大哥哥都厉害。 小风野抹了一把脸,跑到蓝千觅身边,把湿漉漉的脑袋在她衣服上中蹭了又蹭。 “千觅,我想要这井口。”小风野说。 “啊?怎么要?”蓝千觅听不懂。 “弄回家里。” “怎么弄,每天拿桶来打吗,也要问刘阿姨愿不愿意。”蓝千觅十分难为情。 “不用呀,你家前院也有一口井,这里每个院子都有一口井,标配。”刘阿姨说道。 “真的?”小风野与蓝千觅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的,就在枸杞树旁边,上一户租客说用不上,我就把井口盖住了,你们想用,掀开就可以了。” “谢谢刘阿姨。”蓝千觅摸了摸小风野的脑袋,高兴地说。 她是为纳兰风野高兴,他如此喜欢井水,证明井水对他有用。 这座城市说来真奇怪,不管是黄河水、大石头、枣树,现在连井水对纳兰风野都有用,看来,这真了一座宝城啊! 此时,屋内传来一阵巨响,好像什么重物摔了下来。 “妈妈,妈妈......”小宣哭喊着跑了进去,连手上的牛奶也顾不上去。 “刘阿姨,发什么事了?”蓝千觅问。 刘阿姨叹息一声:“小宣的妈妈、晓雯呀,之前一直骚扰你,怎么说都不听,后面才发现,她是得了病,没办法我们只能将她绑起来。” 蓝千觅终于明白为何这段时间如此安静,她还猜测是不是刘浩天暗中帮助,原来是被刘阿姨关起来。 “她得的是什么病?”蓝千觅继续问。 “抑郁症吧,三年前也患过一次,但这次更严重,经常胡语乱言,说什么鬼呀死呀之类。”刘阿姨难过又无奈。 “我想见见她。”蓝千觅说。 “......那个,说来惭愧,晓雯她一直怀疑......”刘阿姨看向小风野,摇摇头自嘲道,“这么可爱精灵的小男孩,怎么可能......” 不吉利的话她说不出话。 “小风野前阵子感染风寒,确定不舒服,气息也不好,现在好多了,见到他,说不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蓝千觅是真心想她好,毕竟她没看错,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当日打她一棍实属情非得义,如果可以,希望能帮到她。 房间打开,刘晓雯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床上,她猛烈挣扎,弄得床板“砰砰”响。 “妈妈,你吃药吧,吃了药就不痛了。”小宣一双泪目,拿着碗给她喂药。 刘晓雯扭头躲开:“小宣乖,放开妈妈,放开我就不痛了好不好?” 她乐求道。 “妈妈,外婆说你病了,喝药才有好,你乖!”小宣又将碗凑近她嘴角。 “我不喝我不喝,那是毒药,只会让我昏昏欲睡,放开我放开我......”她后背猛力撞击床板,挣扎、怒吼、绝望。 蓝千觅带着小风野走到床前,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暴躁中的刘晓雯先是一愣,当目光扫过小风野小小的身板时,她脸露惊吓状,颤抖着下巴惊叫:“鬼呀鬼呀,有鬼呀,小宣赶紧跑,有鬼呀。” “妈妈,小弟弟不是鬼,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小宣哭喊道。 没想到妈妈原来病得如此严重,小宣心情又难过几分。 刘阿姨从外面冲进来,打了她一巴掌:“大白天哪来鬼,你这病究竟什么时候好呀?” 说完伏在她身上哭得呼天抢地。 刘晓雯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整个人呆住了。 蓝千觅:“小风野前段时间得了怪病了,脸色苍白无力,很多人都以为他命不久矣,你产生了误会也不怪你。后来找到了名医,终于有了好转。” “跟你解释,一是为了感谢刘阿姨送了果粉,二是为那天打你的那一棍道歉,三是希望你对的病情有好转。” 蓝千觅说完,拉着小风野退出房间,走到门口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我和石浩天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如果你俩之间有第三者,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蓝千觅离开了刘阿姨家。 她与刘晓雯只是租客与房东女儿之间的关系,谈不上熟识,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她目前的情况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她能做了已经做了,剩下看她的自己了。 穿过长长的斜坡,踩着午后的阳光,看着这座仍陌生的城市,想象着第一次见面就产生误会的刘晓雯,蓝千觅百感交织。 还好小风野在她身边,这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有他,一切变得不再孤单,不再毫无意义。 进院前,小风野突然问:“石浩天是谁?” 蓝千觅:“......” 她现在才发现,他是一个醋精。 他嘴上不说,不代表不介意。 有黄参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大意。 蓝千觅将被绑上船及来到陵夏后遇到石浩天的情况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小风野静静地听着,抬步,跨过门坎进了院子,向右边的墙角走去。 那里长着一棵绿油油的枸杞树,一串串紫堇色花儿压满枝头。 枸杞树旁边,地面上铺着一块木板,掀开木板,一口水井出现在眼前。 清澈冰冷的井水扑面而来,给炎热的夏天带着了一丝冰冷。 “千觅,我要下去练功,你无需担心。” 蓝千觅一愣:下? 还没缓过神来,“咚”的一声,小风野跳入井口,激起一阵水花,溅在她脸上。 小小的身影越潜越深,最后坐的井底。 蓝千觅不惊吓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坐在井沿边陪着他。 第129章 你为什么变丑了? 手机信息声响起,蓝千觅点开一看,是学校发来新生报到的通知。 下周就要开学了,可小风野每天要到黄河边练功,她无分身之术。 如果实在不行,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打定主意后,蓝千觅也不纠结了。 目前没有什么比起小风野的性命更重要,包括自己的前途。 两个小时后,纳兰风野从井底飞了上来,他望着自己微烫双掌,感受到一股真气在体内流窜,不禁嘴角扬起。 “小、纳兰风野,你怎么样?”蓝千觅站了起来。 纳兰风野缓缓抬眸,对上她紧张的神色,剑眉拧起:“你为什么变丑了,又黑又瘦。” 蓝千觅内心十匹草泥马飞踏而过。 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心里没点底吗? 每天暴晒8小时,吃不好睡不好,既要担心他又要防着疑心重的刘晓雯,她不丑才怪。 现在好了,他稍微好点就嫌弃自己。 蓝千觅脸“唰”一声红了,下意识转过脸去,又自卑又难过。 “......没事,你丑了我也要,不过......你还是要打理打理自己。” 蓝千觅瞥了一眼脚边的木棍,真想揪起来打他一顿。 嫌弃就嫌弃,还把自己整得这么伟大,好像要她就像吞下一个天大的委屈一样。 谁稀罕? 如果不是他天天纠缠、口口声声说什么千年情缘,她才不要跟他一起。 为了她可以放弃理想学府,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纳兰风野变成小风野,举起双手,奶声奶气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蓝千觅没理会他,径直进了屋内,端出一盘肉和饭。 “我全身都湿了,你先帮我换衣服。”小风野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后。 不抱他就算了,连衣服也不帮换,蓝千觅变了。 “自己换。”蓝千觅丢下一句话进了浴室。 望着镜中那个又黑又瘦的“陌生人”,她差点要哭出来。 当初刚到陵夏,她一心只想着救小风野,全然没顾及自己,暴晒大半个月,黑得像块炭,怪不得纳兰风野嫌弃她,她也嫌弃自己。 不行,得变回原来的自己。 蓝千觅推门而出,骑着小电车出去了。 陵夏大学附近有一座大型综合商场,她压低帽沿走了进去。 这几天人流渐多,马上开学了,各地学子纷纷从全国各地赶来,基本上都在这里采购日用品。 化妆品专区,蓝千觅第一次买品牌化妆品,被里面的价格差点吓退了。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销售员十分热情。 “那个,我晒成这样,有什么办法。”她抬起头,把帽沿往上拉。 销售员脸上的笑容变成惊吓:“好严重,都快晒掉皮了,你这个要马上护肤补水,再配合修复品和防晒用品。” 化妆品专柜后面就是美容院。 “哦,最快什么时候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第三天会有明显有效果,要完全恢复起码在一个月。”销售员答,“你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开护理卡,这样效果会快好多,不过费用?” 她打量了蓝千觅一遍,欲言又止。 看她一副学生模样的打扮,不一定能消费起。 “钱不是问题,马上开卡。”蓝千觅第一次如此豪爽。 敢情是被纳兰风野嫌弃的眼神伤着。 一个小时后,她从美容床站起来,望着镜中白了一度的皮肤,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你年轻,皮肤底子不差,坚持一个月后,一定能恢复如初。”美容小姐说。 蓝千觅提着一大袋护肤品出来,路过服装店里,想着下周就要开学了,为自己购置了几套衣服。 经过儿童店里,忍不住为小风野也买了两套。 虽然他是个负心郎,但是......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 她又在超市采购了一些日用品,回到室已是两个小时后。 两个男人坐在餐桌上干瞪了眼睛,一大一小,一左一右,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蓝千觅轻咳一声,两人同时转过脸来。 “石浩天?你怎么来了?”蓝千觅第一次叫他全名。 “我看你家院子门打开,就直接进来了,没见你,只看见这位......” 他怪异地看向小风野:“他就是那位脸色苍白小孩子?” “嗯,他病好了很多。” “真是神秘呀,十来天没见换了个人似的,我叫浩天,我可以叫我浩天哥,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刘浩天向他伸出手掌。 小风野连翻两个白眼,把头撇向另一边。 他真是厌倦了老被误认为蓝千觅弟弟的叫法,好不容易赶走黄参,又来一个什么天。 没完没了。 “不好意思,小朋友不懂礼貌。”蓝千觅连忙打圆场。 “没事,我也是刚好经过,见你院子门打开进来看看,不过......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十多天不见,蓝千觅黑成炭,难以让人不惊讶。 蓝千觅连忙转过身去:“晒的。” “晒?”他眨了眨眼睛,“陵夏的太阳很毒,你得注意注意。” 说完拿起地上的黑色背包离开。 “等等。”蓝千觅将他喊住。 石浩天一只脚在屋外,一只脚在屋内,扭头看向蓝千觅。 “晓雯姐误会我俩了,你要好好跟她解释解释。”蓝千觅走到门边跟他说。 “误会什么?”石浩天不知所云。 “她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蓝千觅有口难言。 “哪种关系?”石浩天仍是没听懂。 “就是......有暧昧的关系。”见他像石头般不开窍,她硬着头皮说。 石浩天:“......她一直都是神经兮兮,不用理会。” 他转身想离开,又被蓝千觅喊住:“不行,你得给她解释清楚,还我清白。” 石浩天拧眉看着她。 “我不想被人误会为第三者、插足别人婚姻的破坏者,我只是一名学生,我还要上大学。”蓝千觅严肃道。 “什么第三者,谁的婚姻?” “你的,你和晓雯的婚姻。”蓝千觅大声道。 “......谁说我跟她有婚姻关系,我跟她没有关系。”石浩天同样大声道。 “是晓雯姐亲口说的,小宣是你们的孩子,你敢说没有关系?” 石浩天一拳打在墙上:“小宣是刘晓雯和我死去兄弟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跟婶子有那种关系?” 第130章 实验室基地 石浩天气呼呼地离开了。 蓝千觅站在门边咀嚼着这句话里面的人物关系,手上的袋子被拉了拉。 “你什么时候开学。”小风野问。 “下周。”她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我打算先休学一年,陪你练功。” “不用了,你去上学吧,我在家练功即可。” “你意思是......不用去黄河边?” “嗯嗯。”小风野点点头,“我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有这口井助力,效果比之前更好。” “真的?太好了。”蓝千觅高兴得抱起小风野转了一圈。 “波”的一声,在他额头大大地亲了一口。 *** 九月一日,开学日。 陵夏大学大门敞开,人来人往,到处是欢迎新生的标语。 蓝千觅刚进大门口,被一热情的男学长沈学扬拦住:“请问是大一新生吗,哪个系,什么名字?” 蓝千觅回答后,沈学扬眼神亮了亮:“蓝同学,请跟我这边来。” 蓝千觅没有多想,跟着他避开主道的人流,进入一条林荫小道。 前面,停了一辆中巴车。 几个人正在上车。 “上来吧,蓝千觅同学。”沈学扬站在车门边,向她招手。 蓝千觅怪异,下意识放慢脚步。 她没见过新生报到是在车上,而且,这是一辆已启动的车,看样子马上就要出发。 “我们去哪?”蓝千觅站在离车门三米外。 “上来跟你解释,车子马上启动了。”沈学扬向她伸出手掌。 蓝千觅瞥了一眼四周,下意识后退:“你不说清楚我不会上车的。” “上来再说,没时间了。” 他上前去拉她,蓝千觅转身就跑,向着人群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大道上、人群中央才停下来。 世上坏人是多,但没想到入学第一天、还是在校园内就遇上。 她向准讨公道去呢? 此时电话响起,她看了一下陌生来电,最后还是接通了。 “蓝千觅同学您好,我是陵夏大学物理系硕士生沈盈盈,学校物理系成员马上要出发实验室基地,请您尽快汇合。”一个文静温婉的女声响起。 蓝千觅:“我......” “对您来说可能有点突兀,但这是5分钟前的决定,请您务必相信。车子10秒后到达大门口,请马上到大门口等候。” 蓝千觅想说,这何止是有点突兀,简直是疯狂。 她才第一天入学,还没进课室,还没见到班主任,就说要去实验室基地,那个是什么鬼东西。 她看了一下时间,只剩8秒了。 原则上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骗局,但刚才那个文静温婉女声太让人舒服了,什么样的女生才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与稳定的情绪? 她对电话中的女生产生了兴趣。 蓝千觅瞧了一眼大门,脚步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 去看看是什么人,大不了不上车,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有危险可以大喊。 她有信心不被抓走。 刚跑到大门口,刚才那辆中巴车从另一条道上驶了出来,停在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身形高挑了女生走了下来。 瓜子脸形,大波浪长卷发,上衣穿着白色t恤,下身穿着黑色工作裤,一双黑色工作鞋,清丽时尚中又带点职业味道。 她四处张望,朝着蓝千觅走来:“千觅同学您好,我是刚才打电话给你的学姐沈盈盈,同时是实验室基地助理秘书。 “鉴于您成绩优异,特别是数学和物理,两科满分的成绩可以说是开创了陵夏大学办学以来最高的纪录,所以破格录取你为我校实验基地成员。”她出示了工作证。 蓝千觅看着她手上的证件,没有激动是假的,但疑惑大于激动。 此时,另一女同学走了过来:“沈秘书,没时间了,车子要启程了。” “千觅同学,时间紧迫,上车跟你解释。”沈盈盈一边看手表,一边紧迫道。 蓝千觅不知怎的就相信她了。 车上,她看到了坐在前排刚才那位男学长,尴尬地点了点头。 沈学扬看到她像没看到似的,把头瞥向窗外,看样子是生气了。 蓝千觅更尴尬了,低着头与沈盈盈并排而坐。 “离基地三个小时的路程,我跟你介绍团队的情况以及目前遇到的难题。”沈盈盈说。 蓝千觅洗耳恭听。 “实验室基地全称叫到“时空转移实验室基地”,顾名思义,即专门研究时空转移的项目,跟你从电视上看到了穿透剧一个道理。” “但电视剧是虚构的,不真实的,我们研究的方向是将虚构的理念变成真实。” “基地成立第九年,是由一位富商全资赞助。” “成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由社会物理和数学专家组成,另一部分是咱们学校优秀的物理和数学组成员。” “此行十分紧迫,因为基地出现状况,总部要求我们尽快到达。” “我以上所说的一切均为高度机密信息,请你必务保密。” 蓝千觅越听越沉默,她是被工作的神圣感惊吓着。 没想到一个三本学院,居然私底下做着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估计青大也没它厉害。 原以为被动来到这里屈才了,没想到陵夏才是物理系和数学系的殿堂。 两个小时后,车窗外的绿植越来越少,很快,前方出现一片望不尽头的黄色沙漠。 大概又走了大半个小时,车辆停在人迹罕至的服务站。 一行人下车,穿过沙漠,走了近10分钟,车前出现一个洞口。 那里有人拿着枪把守。 蓝千觅真奇怪,沙漠地质松软,怎么能在这里挖地洞? 别人进去了,她也不好意思多问,跟着走进去。 洞口不大,但进去后却别有洞天。 无数石钟乳垂吊在空中,颜色各异,让人眼花缭乱。 沙漠地质怎么会有石钟乳? 沈盈盈看出她的疑惑,小声说:“这是一座连接50公里外的山峰,上部份被沙漠覆盖,但下部仍是山脉结构,所以不会出现塌方,你放心好了。” 原来如此。 蓝千觅点点头,越往下走地面越平整,很快,眼前出现的数间房间,他们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第131章 基地难题1 打开房间门,央入眼帘的是一台二层楼高的巨型机器,此时机器正闪烁着红灯,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七八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员围在一起,盯着墙上一排电脑屏幕看。 满屏的数据不停闪烁,像被病毒入侵一般,系统随时崩溃。“什么情况?”沈盈盈问。 “导入新的计算模式后,系统出现排斥,现在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颜文语答,虽然地下室24小时恒温,但此时他额上渗满细汗。 他是实验室组长兼总工程师,50岁出头,获得多项国际性数学大奖,系实验基地核心人物。 “我来试试。” 沈盈盈落座在电脑前面,指尖飞快在键盘跳动,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后,她突然收手了。 “沈秘书觉得如何?”颜文语问。 沈盈盈摇了摇头:“放弃吧,否则系统崩溃损失更大。” 颜文语没有犹豫,立马执行终止系统操作。 一键按下,机器报警声停止了,闪烁的红灯消失了,一大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屡败屡战,胜败乃兵家常事,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坚定前行。 这是他们近九年来的常态。 惊喜、激动、沮丧、消沉,然后又下一轮的惊喜、激动、沮丧、消沉。如此往复,不止百次 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宿命。 “颜组长给你介绍下,这位蓝千觅同学是咱们学校大一的新生,她可是数学物理双料满分,被我们破格录取加入实验室基地。” “姓蓝?”颜文语看向沈盈盈,眼神似在质问什么。 “颜组长,千觅同学可是货真价实凭真本事考进来的。”沈盈盈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文静温婉的微笑。 “哦哦,明白。” 颜文语向蓝千觅伸出手掌:“欢迎新同学加入,欢迎你的加入,希望你能为人类这一里程碑的创举作出贡献。” 蓝千觅连忙伸出手掌与他轻握:“我一定会好好向前辈学习。” 接下来是专家闭门会议,蓝千觅虽然高考成绩好,但跟这些搞科研多年、非硕士就是博士的专家比起来,她还没入门,级别是小白一枚。 沈学扬被安排带她。 他双手插袋,抬起头颅不可一泄地走在前面,不介绍、不讲解,甚至不说话,十分冷淡。 确切讲是生气。 他仍在生气。 唉,真是小气啊! 蓝千觅静静地跟在身后,但毕竟错在自己,她想了想,走近他身边,脸上堆起笑容:“沈学长刚才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是......” “骗子是吧?”他冷哼一声。 “嗯嗯,我一个小女子见识少,请你原谅。” “你见过如此帅气又有气质的骗子吗?”他冷哼一声。 “啊?”蓝千觅本能反应。 “啊什么啊,难道你不觉得我又帅气又有贵气吗?”他转向蓝千觅,正视着她,让她好好看看这张惊乱芳华的脸孔。 长脸、浓眉、单凤眼、高鼻、薄唇,不能说不帅,但由他自己说出来好像变味儿了。 蓝千觅紧紧地抿着唇,睫毛乱颤,脸上快要绷不住了。 “怎么呢,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不帅吗?”沈学扬气得双手叉腰,盯着他非要一个答案。 就像撤野的小孩一样,非要那一颗糖。 他越想要,蓝千觅越觉得好笑。 但她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忍不住笑出来。 她憋得脸都红了,最后没办法,转过身去,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再转过身时,对着沈学扬竖大拇指:“真帅,大帅哥。” “算了吧,假的要命。”他白了她一眼,扭头继续向前行。 “你知道吗,多少迷妹求我陪她吃一顿,我理都懒得理她们,你倒好,居然逃跑,越叫跑得越快?”沈学扬义愤填膺地说。 “哎呀,我不是故意,你想想我一个从外地来求学的女孩子,第一天踏进学校还不知课室在中、还没见着班主任,就被一个陌生男人带上车,你说怎么能不怕?”蓝千觅说。 “那种情况下,我哪顾得上看你的长啥样呢,我满脑子都是恐惧恐惧,但凡你让我在正常情况下看一眼,我也会被你惊世的容颜征服。”最后一句是违心说话,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内心已经吐了三回。 沈学扬用了半刻钟时间才说服自己:“算了算了,大人不跟小人计,对了,你咋长得这么黑,像从非洲回来一样。” 他指着蓝千觅的脸嫌弃道。 五官倒是不错,但黑得像抹了灰似的,一言难尽。 “对呀对呀,暑假两个月放牛,晒成这样。”蓝千觅懒得解释,顺着他的话答。 “放牛?原来你是农民呀,那种日晒雨淋、披星戴月的锄地球的工作?” “可不是吗,连晒两个月,你说我能不黑吗?”她随口答。 “不涂防晒吗?”沈学扬脸上大大的问号。 “呃......穷,买不起。”她随口编。 以前真穷时,蓝千觅十分介意让同学知道,现在不穷了,反而不在意。 这可能就是前人所说的“底气”。 “噢,原来你身世这么可怜呀,连一瓶防晒霜也买不起?早知道送你一瓶。” “我们才认识呀大哥,两个月前你我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也是,好吧,我原谅你。”他的语气与神态,就像位高权重的天子原谅粗鲁无礼的庶民一样,充满着悲天悯人。 他开始向蓝千觅介绍实验基地的情况。 行经一段斜坡,出现一大块灰暗色的墙,仔细一看,上面撤满的大小形状不一的小石粒,尖的圆的扁的长的,有拇指大小、有拳头大小,有沙粒大小。 偶尔有几颗像星星一样发出耀眼的光泽,点缀在这一面灰暗色墙上。 这一面墙与其他装修风格不一样,好像是故意而为之。 “这是什么高科技?”蓝千觅指着墙问。 “天然的,并非高科技。”沈学扬答。 “哗,天然的居然能发出光泽?” “你见过翡翠吗?” “见过。” “道理跟翡翠一样,从石头里崩出来。估计是当时进行地下工程时,把某块万年岩石切断了吧?” “万年岩石呀,那得多珍贵啊!”蓝千觅感叹,下意识用手指触摸墙面。 第132章 基地难题2 墙面冷凉而凹凸,十分有手感。 想象着这是一块万年的天然石块,蓝千觅忍不住多摸几下,一边走一边用手掌触摸墙面。 “滋”的一声,掌心一痛,蓝千觅连忙收回手掌。 一道口子出现在掌心,正往外渗血。 与此时同时,掌心留在石块上的那滴血像看不见的游龙一样,沿着岩壁,快速向外扩散,激活了5公里外的一块黑色的石块。 石块上,一双黑眸蓦然瞪大,某个活体被激活了。(此是后话) 沈学扬见她停了下来,扭头问:“怎么呢?” 蓝千觅连忙将一块纸巾塞在掌心:“没事,我们继续吧。” 伤口很浅,微微刺痛。 实验基地上下共3层,参建完毕已到午饭时间。 下午她跟在沈盈盈身边听专家们讨论课题,但没听懂。 又过了一阵子,蓝千觅跟着大队上了地面,启程回学校。 沈盈盈没有随行,她作为实验室秘书及副工程师,留下来继续工作。 回程的车上,蓝千觅收到沈盈盈发来的微信。 她发来三道数学题,蓝千觅看了看,没看懂,连题目也看不懂。 正疑惑时,沈盈盈发来第二条信息:你看不懂是正常的,因为我们也没算出来。 这是本次实验失败的原因,假如这三道题能解答出来,我们将打破目前的瓶颈,时空转移实验推进一大步。 对于你来说这是超纲题,但我相信,以你的认真与天赋,假以时日,咱们一定能攻克它。 我们将在人类里程碑的科研上描上浓重的一笔。 加油吧,年轻人! 不得不讲,沈盈盈不但人长得漂亮,性格温婉又学识,还是一位很好的人生导师,既像朋友又像良师般,给予她极大的关怀与鼓舞。 蓝千觅内心神圣的使命感被激活。 以前的她,理想是考一所好学校,找份好工作,自给自足,过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没想到有一群人,他们的理想是征服星辰大海,挑战时空,实现穿越。 那是多么高尚的理想啊! 一下子把她的思想觉悟提高了n个档次。 在这里,她找到了人活着的另一层意义。 *** 放学回家,远远看见院子门敞开,里面传来争吵声。 蓝千觅拧眉,加快脚步往里走。 小宣从书包里掏出一堆零食,硬塞给小风野。 小风野丢开,她又捡回来塞他手里:“奶油味的饼干,好好吃。” “不要。”小风野用力推开。 “酸奶,香橙味。” 小风野把塞进手里的酸奶顺手丢到门外。 “樱桃,全班仅剩两粒,我抢回来自己也舍不得吃,给你。”小宣仍不气馁。 小风野将樱桃踩在脚下。 “呜呜呜,你太过分了,你究竟想要什么?”小宣放声大哭。 “我什么都不要,你给我滚!”小风野吼道。 小宣望着散了一地的零食,愣是不懂:“你喜欢什么吗,我明天放学给你带来。” “只要是你带来的,我什么都不喜欢。” “为什么呀?” “因为你丑,还胖。”小风也不客气道。 他好好的在家里睡觉,突然小宣跑进来把他吵醒,还莫名其妙塞给他幼稚的零食。 不要还不行,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小宣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哭,眼泪像决堤的水坝,一发不可收拾。 蓝千觅刚踏进门口,刘阿姨更快一步从后面赶过来:“我的小宣,怎么哭得这么惨,是不是他、欺负你?” 刘阿姨指着小风野。 “外婆,他说我丑,还说我胖,呜呜呜呜呜呜......” 刘阿姨想说什么,被蓝千觅抢先一步:“小宣乖,小风野乱说的,等会我打他屁股好不好?” 小宣哭得更厉害。 “现在就打,脱掉裤子打的,不然没记性。”刘阿姨骂道。 蓝千觅闻言眼眸一顿,怪异地看向小风野。 小风野梗直脖子,一副“你试试看”的表情。 蓝千觅咽了咽口水,给她三个胆子都不敢。 “小蓝,不是我说你,小孩要调教了的,犯了错一定的惩罪,现在不教以后更教不了。”刘阿姨教训道。 “是是是,但是......”蓝千觅有苦难言。 他外表是两岁小男孩,内里是20来岁的成年人呀,当众脱他裤子合适吗? 见蓝千觅犹犹豫豫,刘阿姨双脚一跺,大手一挥:“你不会,我来帮你教训他。” 睡完伸手去抓小风野,结果扑空了。 她望了望空荡荡的手掌,再看看离她一步之遥的小风野,眼神惊了惊。 老了,看什么东西都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朝小风野又伸手一抓。 终于抓到了,肉嘟嘟的手臂,有弹力的pp,她正想扒开他的裤头,一个女声惊叫起来。 “外婆,你干什么?” 刘阿姨定眼一看,瞳孔惊变:“小宣怎么是你,我明明......” 她连忙松手,看了一眼离他一步之遥的小风野,右手放在胸口上,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外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小宣也不哭了,扶着刘阿姨坐在椅子上。 蓝千觅给了小风野一个“别乱来”的眼神。 小风野撇撇嘴,不置可否。 一杯水递到刘阿姨跟前:“对不起,这小子是顽皮,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刘阿姨别伤了身子。” 蓝千觅转向小宣:“他也说我丑,说我黑得像块炭似的,他就是嘴巴欠揍,别往心里去,其实呀,咱们小宣又漂亮又可爱,还善解人意。” “真......的?”小宣眼神亮了亮,看向蓝千觅。 “当然,你聪明又漂亮,一定很受同学们的欢迎。”蓝千觅眉眼弯弯道。 “你确实黑,丑,他说得没错。”小宣破涕为笑。 蓝千觅笑容一怔,求心里黑暗面积。 现在的小孩都不按常规出牌吗? “哈哈哈。”蓝千觅陪笑三声,内心却在滴血。 白天在学校被说丑,晚上回到家还要被说丑,她明明从小美到大,就因为晒黑了,一天到晚被说丑。 谁不介意,换谁都介意好不好。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刘阿姨喝了一杯水,气顺了不少,拉着小宣离开。 小宣向小风野摆摆手:“小哥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望着那个又胖又壮的背影,小风野作呕吐状。 第133章 小风野终于长大了 “千觅,你加把锁,免得他们想进就进,影响我的生活。” “好的,但是,你也不能当面说一个小女孩丑,很伤人的。”蓝千觅一语双关。 她想表达自己也不爱听,听了也难受。 “她就是丑呀,还胖,我又没说错。”小风野理据充足。 “我知道,但是......算了。”蓝千觅放弃了,内心的伤口留着自己舔吧。 “饿了吗,我去做饭。”她转身进了厨房,脑海里全是今天实验基地的画面。 晚饭后,她拿出从学校带回的书本,一边看一边要网上查资料。 “第一天上学就如此认真?”小风野坐在他旁边探着脑袋问。 “嗯,学姐给我出了三道超纲的数学题,我想尽快跟上节奏。” “什么数学题?” 蓝千觅将手机给他。 小风野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题目,欲言又止。 最后将手机还给她,自个儿练功去了。 *** 一年后。 院子里的枸杞树结果又开花了,一串串紫堇色花儿压满枝头,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身姿。 一个光溜溜的身影从水井飞出,落在枸杞树边上,紫堇色花儿挡住他关键部位。 纳兰风野望着自己孔武有力的双臂,嘴角渐渐上扬:终于,恢复了。 当他觉察到自己一丝不挂时,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捂住关键部位狼狈地跑进屋内,一溜烟上了二楼卧室,钻进被窝,动作一气呵成。 蓝千觅正走出课室,被沈学扬堵在一棵树头下。 “今晚七夕,江边有烟花汇演,给你一个约我的机会?”沈学扬慷慨道。 蓝千觅轻笑一声:“不应该呀沈少爷,按理说约你的女同学排队排到校门口,你咋还有空跟我说话呢?” “本少爷赏你面子,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哦。” “谢了,把机会留给别人吧,再见。”蓝千觅绕了过去。 望着那个潇洒而去的背影,沈学扬吼出了生平第一句表白:“蓝千觅,我要跟你约会!” 蓝千觅脚步放慢,最终停了下来,背向他清淡一声:“我有男朋友。” 于她而言,同学情、友情比爱情更重要,但那些异性只想跟她谈恋爱。 她后悔呀,为什么拼命护肤让自己变回原貌? 黑且瘦的时候,省去很多麻烦! 沈学扬仰起头嗤笑一声:“你这个理由很低级。” 他一直留意她,看着她黑炭似的皮肤渐渐变白,看着她瘦小的身子渐渐丰盈起来,他更注意到她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学校就是回家。 呆在学校的时间里,不是上课就是泡图书馆,或者参加实验室基地组织课题。 她没有拍施拖的时间。 而最重要的是,他从没见过她身边有男性朋友。 如果说一定有,那就是自己。 “信不信由你。”蓝千觅头也不回去离开了。 昨晚小风野说想吃手抓羊肉,经过菜市场时,蓝千觅打包了一些熟食,回到家推开门,发现门口有一滩水迹。 水迹沿着餐厅一直延直到楼梯口。 奇怪了,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蓝千觅好奇地跟踪着水迹一直到二楼卧室门口。 她知道小风野每天要在井里练功,但从没留下过水迹,今天是什么状况? 卧室门敞开,她一眼望到床上用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小风野,还没起床吗?”她向床边走去。 平常这个时间点,他早已坐在院子前等自己放学回来,今天怎么呢?不舒服吗? 她越靠近,越觉得不对劲。 小风野小小的一只,而床上的身影又高又大,一点也不像小孩。 蓝千觅停下脚步,眼眸闪过疑虑:“你是谁?” 被窝里的身影动了动。 “你究竟是谁,小风野呢?”蓝千觅夺过墙上的扫把握在手里。 薄被拉下了一角,一只黑眸露了出来。 蓝千觅心脏揪紧:“同志要钱可以给你,但请不要伤害小风野。” 纳兰风野把被子褪到脖子,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发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啊......”蓝千觅吓得后退几步,“你是谁,你想干吗?” 光天白日强行入屋,还躺在自家的床上,天杀的是什么状况。 纳兰风野索性坐了起来,上身赤膊,乱糟糟的长发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是我。” 蓝千觅眯起眼眸,隔得远看不清,但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她靠前两步,长发、男儿身,她不认识,她的脑海里压要没这个人。 “蓝千觅。”床上人开口说话。 蓝千觅心里“咯噔”一响,纳兰风野的声音,是他么?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狗样? 风度翩翩的风朝太子去哪儿呢? 她丢掉手上的扫把,跑到床边,双手扒开他脸前的鸡窝似的乱发。 一双英气的黑眸定定的盯着自己。 “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的衣服呢?” 犹记得他身穿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风度翩翩,俊逸不凡,现在成什么样? 纳兰风野屈委地翘起嘴角:“没衣服,给我买。” “那个,你原来的衣服呢?” “没了。” “没了?”他可是每次出场都穿那一套。 “嗯。” “好好。”蓝千觅乱糟糟地走了出去,又乱糟糟地退了回来。 “你穿什么码,我没给你买过。” 纳兰风野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好好,我想办法,一定有办法。”她打开衣柜,从左到右,从上面到下,最后找到一条宽松的半截长裙和超大的t恤。 “我带你到商场买,先委屈下。” 超大的t恤在他身上变成紧身衣,半截长裙只到膝盖的位置。 穿是穿下了,但是观感一言难尽。 蓝千觅将他乱糟糟的长发绑在脑后:“走,去商场。” 她拉他,他却屹立不动。 纳兰风野望着镜中的自己,宁死不屈。 最后,给他头上扣上一顶帽子,再配上口罩和墨镜,他才松脚,坐上她的电动后座,向商场奔去。 七夕,今晚的百货商场异常火爆,搞活动的、比赛的、看电影的,到处是出双入对的情侣。 蓝千觅拉着纳兰风野直上三楼服装区。 各种男装琳琅满目,蓝千觅一时拿不定注意。 纳兰风野被什么吸引住,站立在厨窗前,望着厨窗的男模特。 第134章 现代版纳兰风野 男模特身穿白色衫衣、黑色西裤,昂首挺胸,气宇轩昂。 玻璃门推门,一名年轻的女售销员走了出来。 她先是一愣,很快调整过来:“先生我们店推出很多新款,请到里面看。 这是正装,蓝千觅觉得不合适,正想回绝,纳兰风野已经跟着进去了,拉也拉不住。 “先生你看中了哪款?” 纳兰风野指了指橱窗的模特。 “噢,那款呀,需要多大的码数?” 纳兰风野又指着橱窗。 他进了更衣室,蓝千觅站在一排服装前,拿起一件,看了看价钱牌。 不看则已,一看吓一大跳。 “您好,有折扣吗?”蓝千觅问。 “不好意思,咱们店从不打折。”售货员微笑地回答。 “可是,这也太贵了吧,一套衣服要6万?” “6万只是上衣,一整套要13万。” “啊???”蓝千觅被炸得外焦里嫩。 她想好了,换个地方买。 如此贵,抢呀! 更衣室门锁转动,一条长腿伸了出来,接着,纳兰风野走了出来。 大长腿,宽肩,窄腰,身上肌肉均称,没有一丝赘肉。 衣服定制似的,十分合身。 犹如活模特似的,站在她面前。 “哗,太合身了,我做销售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穿出了模特的效果。” “不,比模特还好看。” 售货员看得犯花痴,伸手想拿掉他脸上的口罩,被纳兰风野挡了过去。 “怎么样?”他问蓝千觅。 蓝千觅内心喊帅呆了,出口却变成淡淡的“还行。” 真的太好看了,咬咬牙买一套吧。 好歹他是风朝太子,总不能跟她一样穿街边货。 纳兰风野指着一排衣架,点了五下:“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各一套。” 蓝千觅脑海“嗡”的一声响了。 售货员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发现纳兰风野赤足,连忙拿了十多双皮鞋给他。 最后选了三双。 将近60万,蓝千觅刷卡时手都抖了,脸青口唇白,呼吸不顺,差点吐白沫。 虽然她有钱,但这钱也不是这么花。 半个小时不到花掉60万,作孽啊! 大包小包地离开了服装店,她不敢在服装区逗留,连忙拉着他离开三楼,进了一间理发店。 当纳兰风野摘掉头上的帽子时,年轻的发型师惊吓了,这一米长的头发要留多久呀? “你想剪什么发型?”理发发问。 纳兰风野看了看书上的模特,望向蓝千觅。 他在寻求她的意见。 蓝千觅也不懂,让发型师帮他设计,随后坐在角落里,望上手机上的扣款信息,沉浸在悲痛中。 大概15分钟后,一阵尖叫声传来,两名穿着超短裙的小妹妹对着某个背影尖叫。 “帅哥,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帅哥...... 此时理发店人很多,越过人群,蓝千觅看到那个高大的背影转身,避开人群向角落走来。 霸道总裁发型,白衬衣黑西裤皮鞋,迈着长腿,举手投足间气质不凡。 朗眉俊目,活妥妥的霸总一枚,清冷矜贵。 他站在她面前,她一时间认不出来。 心跳加速,心如鹿撞,一见钟情? “千觅,我不喜欢人多,走啦。” 熟悉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风朝太子纳兰风野,现代版的霸道总裁。 手上的袋子被他接过,小掌被一只大掌握住。 他拉着她,穿过人群,穿过一双双炙热的目光,离开了理发店。 广场上,游人如织,对面江,一阵阵烟火升空,在天空中开出种绚丽的花朵,映红了他的脸膛。 他拉着她站在人群中央,抬起头望着漫开灿烂的烟火,嘴角渐渐上扬,勾勒出一条迷人的孤线。 一对小情侣从身边跟过,男生手捧一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好不浪漫。 纳兰风野说:“我也想喝这个。” 蓝千觅将服装寄存在储物箱,带他到了一个奶茶摊位前。 纳兰风野点了一杯奶茶,蓝千觅想点其他,被他制止了:“只要一杯。” 蓝千觅奇怪,为什么只要一杯?我也口渴,我也想喝呀。 他将杯中奶茶递给蓝千觅。 给我,他喝什么? 蓝千觅一时间想不通他要干什么,刚好渴了,伸手接过。 纳兰风野却不给拿,他把吸管对准她嘴巴。 原来想喂她呀,这样好吗? 他们可是第一次出街,第一次约......? 这算作约会吗? 她脸上一阵火辣,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吸了一口奶茶。 他也跟着吸了一口,五官皱了起来:“好甜。” “喝不惯?我给你再买一杯别的。” “不用。”他执着道,“当初你嫌弃我小,带我就像带个小弟弟,不能像别的情侣一样恋爱,现在我可以了,我赔偿你的损失。” 一句话将蓝千说得无脸红耳赤。 她当时是真的嫌弃他,还不止一次。 没想到他还记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纳兰风野牵起她的手,又将吸管送到她嘴巴,眼神柔和,如沐春风。 关键还帅气逼人,好看的服装、好看的发型,哪都好看,就连清爽的短发上也泛着迷人的光泽。 蓝千觅没的抵抗力,嘴巴张开,吸了一口奶茶。 就这样,俩人走在大街上,你一口,我一口的,俨如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十分甜腻。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蓝--千--觅!” 一声冷喝,沈学扬双目圆瞪,一脸幽怨地瞪着蓝千觅和纳兰风野。 “这就是你男朋友?” 蓝千觅先是一愣,继而冲他一笑:“是的,给你介绍介绍,他友纳兰风野,这位是我的校友沈学扬。” 沈学扬看向纳兰风野,一双单凤眼怒火中烧。 纳兰风野淡淡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哼!”沈学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身边的女子连忙追上去,经过纳兰风野身边时,偷偷地瞄了一眼,只稍一眼就低下羞涩的头,快速跟上去。 “不好意思哈,情急之下没经你同意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我......” “你确实不对,我是你的夫君,在你们的时代,应该叫、老--公。” “不,领过证的才算夫妻,我们?” 她看了他一眼,脸红耳赤:“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去哪领证,怎么样才能领证?”纳兰风野问。 第135章 费钱的纳兰风野 “这个嘛......要去民政局办,但要双方的户口本,你没有呀,你的身份证信息还是小风野,不符合不符合,办不了办不了。”蓝千觅意识到这点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以纳兰风野的个性,真的敢直接拉她去登记。 她不想呀,目前绝对不想。 第一不熟识,很陌生很陌生,陌生到不敢正眼看他。 第二还是一名学生,排除了纳兰风野的安危后,她首要任务是学习。 知识的海洋无边无际,加上实验室基地给予她无穷的动力与使命感。 她要趁着年轻,向沈盈盈等前辈学习,投身于新时代的“革命”中去。 纳兰风野一边走,一边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物,如星辰般的目光将所看一切收入眼底。 “千觅,我要一台手机。”他看向一间手机商铺。 “先给我说说,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到你?小风野呢?”蓝千觅平复下来后,终于有机会问出心底的疑惑。 “因为我内力恢复了,我已经长大了。” 蓝千觅没听明白:“你,就是小风野?” 纳兰风野很想敲她的脑袋:“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 但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不敢相信。 昨天还是小屁孩,今天就成了妥妥185的大帅哥,换谁谁他不相信。 “小风野还会出现吗?”蓝千觅问,突然十分怀念他。 怀念他节藕般的小短腿小短手,怀念他奶气奶气又清冷倨傲的气质。 别说,这气质跟眼前的大帅哥气质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一个q版,一个成人版。 “放心,不会。” 他牵着她进了手机店。 蓝千觅看中一台三千元左右的,但纳兰风野拿起了最新款高配的手机。 目测上万元。 还别说,这男人眼光真不错,只是,费钱。 她办了一张附属卡,简单教他常用的软件。 只说一遍他就会了,这颗脑袋不能小瞧。 蓝千觅豪气地给他转了10万零花钱:“以后想买什么,手机支付即可。” 他望着那一串零,跑到外面,点了烤串、饮料,拉着她坐在江边的石阶上,一边啃烤串一边抬头望着漫天烟火。 绚丽灿烂,犹如当下的时代:和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爱人在身边。 在纳兰风野看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夜深了,游人渐渐离去,他牵着她,走在两边全是鲜花的人行道上,心情十分舒畅,直到看到那台小电动车,眉头拧了起来。 “我要那种。”他指着大街上飞驰而过的汽车。 “有驾照才能开,你没驾照买一台也开不了。”蓝千觅心疼钱。 “你帮我弄一个,我要。” “我帮不了你,要你自己去考。” “去哪考?” “哪也考不了,没身份证报不了名。”突然觉得他没身份证也是一件好事,省钱。 纳兰风野眉头拧得更深。 “不急,以后我想办法帮你弄个身份证。在现代呀,没身份证啥也办不了,先委屈你了,纳兰风野。”她笑嘻嘻道。 185的大个子挤在小小的电动自行车后座上,着实是委屈他了。 短短的几公里,硌得腿麻屁股痛。 回到家纳兰风野第一时间进了浴室,蓝千觅将大包小包的衣服整理,挂到衣柜上。 望着半边衣柜的男装,她突然觉得不适应。 好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片石块,又好像平静的生活突然被异类闯入,搅动一池春水。 虽然纳兰风野一直在她身边,但此风野不是彼风野。 浴室门打开,纳兰风野围着浴巾走出来。 湿漉的头发,俊逸非凡的脸容,均匀精壮的身形,还有一双带着温度的黑眸。 蓝千觅心尖一颤,下意识往后退。 纳兰风野一步一步走来,将她抵在衣柜门边。 “怕我?”他温热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蓝千觅点头,又摇了摇头。 “怕还是不怕?”他低头,寻找她的唇。 “......陌生,我们不熟。”蓝千觅双拳抵在他胸前,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不熟?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纳兰风野张开双臂,将她圈在怀里。 “不一样,那是在梦里,现在是......”对上他一汪深潭似的黑眸,心卜通卜通地乱跳。 “都是我,没有不一样。”他捏起她的下巴,作势的吻下去。 “不行!”蓝千觅大喝一声,对上他凌利的目光,她声音弱了下去,“我我我,我还没洗澡。” 纳兰风野想了想,松开她。 她如脱免般,一溜烟进了浴室,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逃不过,只能接受吗? 太快了,她还没心理准备。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那是在梦中,跟现实不一样。 该怎么办? 磨磨蹭蹭个把小时后,蓝千觅开了一扇门缝。 求佛保佑他睡觉着。 门缝外,被一道屏风挡住了,看不到全景,不知道他睡觉没。 她看了外门的位置,离自己很近。 从浴室门跑向外门,再跑到隔壁房间,如果动作快点应该没问题。 打定主意后,蓝千觅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快速向外门跑去,刚要开门,喘息的声音传入耳际。 她扭头,纳兰风野靠在床头,手上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你看什么,你才第一天成人,就看这种......”她抢过他的手机,不看侧已,一看脸瞬间脸红心跳。 “恶心,你怎么看这些?”她将手机丢在床上,对他失望至极。 “我想了解下你们现代人的爱好,所以......”他站了起来,全身上下夹着炙热的气息。 她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想逃已经迟了。 纳兰风野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 “等等!” “我已经等了千年。”他大掌一扯,腰间的毛巾被甩上空中,徐徐降到地面。 第二天,蓝千觅从一阵疼痛中醒来。 她看了一下旁边,空空如也。 难道也是一场梦? 纳兰风野又变回了小风野? 这玄幻的世界,让她神经衰弱啊! 她穿好衣服,来到一楼,听到厨房传来响声。 正奇怪时,一抹身影映入眼帘。 第136章 恋爱的酣甜 纳兰风野正在厨房忙碌,白衬衣黑西裤,围着粉色围裙,端着一盆早餐走来。 那种既霸道又萌呆的视觉冲击感没法描绘。 “你醒了,吃了早餐去上学。” 蓝千觅缓了缓神:“你做的?” 望着桌面的牛奶、烤面包,煎蛋还有切好的水果粒,她有点不敢相信。 “除了我还有谁?”他将她摁在椅子上,将刀叉塞进她手里。 “你怎么会做这些?”蓝千觅切了一块煎蛋放进嘴里,熟度刚刚好,味道还不错。 “有了这个法宝,没事可以难倒我。”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对对对,昨晚刁钻的动作也是拜互联网所赐。 想起昨晚,蓝千觅又怒又羞又难为情,早上起来发现脖子四周全是红印,没办法换了一件立领衬衣,把钮扣扣到最上面一粒。 “吃吧,吃完送你去上学。” 蓝千觅喝着牛奶,一股温暖漫过心头。 不知道被一名185的霸总送去上学是什么感觉。 有点期待、有点小激动,有点窃喜。 秋高气爽,出了院门,他牵着她的手沿着斜坡往下走。 这段路她走了无数遍,都是匆匆而过,从没有像今天希望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曾幻想某一天可以与纳兰风野手牵手、光明正大走在马路上,现在终于实现了。 那感觉就像兑了蜜似的--酣甜。 不远处,刘晓雯牵着小宣走出来。 “千觅姐姐,这位是你男朋友吗?”小宣望着高个子纳兰风野,一脸好奇。 “嗯嗯......” “他,小风野呢,他现在还生我气吗?我好想见见他,我已经一年多没过见他了,我好想见见他,我收藏了好多礼品,想送给他。”小宣说。 “呃,他呀?”蓝千觅瞥了一眼纳兰风野,“他回老家了。” “回老家?是不是我以后再也不能见他?”小宣扁起嘴巴,眼泪汪汪。 “也不是,可能你再次见他时,已经变成一个大哥哥了。” 刘晓雯深深地看了一眼纳兰风野,拉了拉小宣的书包带:“快迟到了,我们走吧。” “千觅姐再见,如果小风野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哦。”小宣边走边回头说。 “好的。”蓝千觅跟她挥了挥手。 望着长高长壮了不少的小宣,蓝千觅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一年的时间,小风野已变成纳兰风野,变成小宣认不出的样子。 世事玄幻,叫人感慨万千。 “当日,你把可爱活泼的小宣气哭了,你后悔吗?”蓝千觅故意调侃他。 “她就是肥,丑,我没说错。” “可是......”想起当日他嫌弃她又黑又丑,蓝千觅仰起小脸,“我呢?丑吗?” 纳兰风野左瞧瞧右瞧瞧,认真地说:“我说过,你丑了我也要。” 一只玉掌伸到他腰间,在他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女神饶命,我家千觅最美。”他趁机将她揽入怀,在她额头轻啄一下。 迎来有人走来,蓝千觅轻轻将他推开,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走下斜坡,出了小区大门,拐过一个街口,远远看见“陵夏大学”的大门。 正是上学时间,陆陆续续的汽车、自行车及行人涌向校园。 一辆宝蓝色兰博基尼停在蓝千觅面前,打横将她拦住。 沈学扬从驾驶室下来,走到蓝千觅面前,摘掉墨镜,一脸倨傲的怒容。 “好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拍拖吗?”他瞟了一眼他们紧握在一起双手,冷怒道。 “沈学长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蓝千觅没好气道。 见在蓝千觅身上没占到便宜,沈学扬把头扭向纳兰风野,伸长脖子,但仍矮纳兰风野半个头。 输人不输势,沈学扬高傲地说:“听着,她是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会从你手上把她抢过来。” 纳兰风野平静地瞟了他一眼,就像看一个无关的人似的,无视。 “什么意思,不相信?”沈学扬气得额上青筋暴起。 从来只有别人仰视他、巴结他、讨好他,从没试过被轻视。 纳兰风野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兰博基尼上:“这台车贵吗?” “喂,我跟你说蓝千觅,你扯什么车?这也是你买得起的吗?”沈学扬气得想揍人。 “千觅。”纳兰风野看向她,“我想要一台类似的车,你给我买。” “......啊,哦,那个......你得先考驾照,不然买了也不能上路。”蓝千觅吓得掌心出汗。 她虽不懂车,但一看就是高档货,这得要多少钱呀? 她肉痛。 “哈哈哈,连驾照也没有,还开什么车?”沈学扬笑出鹅声。 咦,不对,为什么要蓝千觅给他买? 不应该他自己买,或者他卖给蓝千觅吗? “喂,你还是男人吗,要女人给你买车,我呸。”沈学扬啐了一口唾沫,脸上全是嫌弃。 “不行吗,千觅?”纳兰风野歪头一问。 蓝千觅想说什么,被沈学扬抢先一步:“这样的男人要她干什么,千觅,跟我在一起,飞机邮轮我都给你买。” “可以吗,千觅?”纳兰风野倔强又问一声。 “嗯嗯,好呢,你乖!”蓝千觅侧过身去,挡住别人的视线,小声道,“这事咱们回家再说,你先回去吧。” 沈学扬上前一步,指着纳兰风野的脑袋,咬牙切齿道:“窝囊废,你也配为男人?” 纳兰风野眼神一凛,沈学扬弹了起来,摔倒在三米外。 屁股朝地,肉与水泥地面撞出一声闷响,痛得他呱呱叫。 “沈哥,你没事吧?”路人将他扶了起来。 “好好的,你怎么摔地上呢?” “你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吗?” ...... 一群人围着他,七嘴八舌的,他又痛又烦躁,扒开人群,冲向纳兰风野:“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一句话可以让你消失。 “学扬,休得无礼。”沈盈盈从车上下来,站在沈学扬面前,对他摇了摇头。 “姐,他......” “学扬,马上出发去基地,你赶紧去准备。” 沈学扬一万个不愿意,但也不敢逆沈盈盈的意,冷亨一声,拂袖离开。 沈盈盈与沈学扬是亲姐弟,在家里,沈盈盈是长姐,在学校,沈盈盈是他的领导,他谁也不听,只听沈盈盈。 第137章 奇人异士 兰博基尼愤怒地离开了,沈盈盈盈盈一笑,看向蓝千觅。 “千觅,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是的,学姐。”蓝千觅尴尬地点了点头。 沈学扬为什么突然摔倒,她比谁都清楚。 纳兰风野居然用内力,被发现就麻烦了。 “怪不得如此多男生追你你都不为所动,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看向纳兰风野,脸带盈盈一笑。 纳兰风野没有看她,目光始终落在远去的兰博基尼上。 他真的很想要。 见纳兰风野失礼,蓝千觅连忙打圆场:“学姐对不起,他有点木讷,那个......”他转向纳兰风野,“我到校了,你回去吧。” 她不停地向他使眼色。 纳兰风野收回目光:“嗯,我到处走走,晚上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说完松开蓝千觅的手,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始终没看沈盈盈一眼。 “现在没有几个男人愿意下厨,你的男朋友对你真好。”望着纳兰风野远去挺直的背影,沈盈盈眼露羡慕。 “还行吧,他......对于不熟的人话少,并非无礼,请沈学姐别介意。” 这人真是的,连基本礼貌都不懂,不行,回去得好好教训他。 “没事,对了,你男朋友不像学生,他是做什么工作?” 俩人向学校门口走去,沈盈盈一边走一边问。 “呵呵,他呀?”蓝千觅不知该如何说。 不回答嘛,好像不好,但该如何回答呢? 总不能说他是无业游民,在家吃软饭吧? “他呀,做点小生意。”她随便编了一个。 “哪方面的生意?” “那个,就是......一点小买卖。” 此时,实验基地的中巴车驶了出来,蓝千觅像看到救星般,大喊:“车来了,上车、上车......” 她脚下像抹了油似的,一溜烟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仅剩了一个空位上。 沈盈盈在前排落座,旁边坐着沈学扬。 “还疼吗?”她问。 “哼!”沈学扬把脸扭向窗外。 “知道生气,证明也不算疼。” “我是你亲弟,你帮外人不帮我,你还是我亲姐吗?” “我当然是你亲姐,可是,你有想过吗,你为什么无故摔倒,还摔出了三米外?” “他推我。” “你哪只眼睛看见? “我,当时就他站我前面,不是他是谁?” “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有出手吗?”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没出手自己就弹了出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 沈学扬强逼自己镇定下来,脑海在回放摔倒的过程,越想越不对劲。 好像,真的没见他出手。 “姐,我当时觉得肚子被人打了一拳,然后弹飞起来,摔倒在地上。” “你再想想,以你的体型与平常运动的习惯,假如有人迎面打你一拳,你会被弹飞到三米外吗?” 沈学扬摇了摇头:“不可能,最多后退两步,而且后退前我先打他一勾拳,把他的鼻子都打歪。” 事实上,那个人面不改色、稳如泰山,不伤分毫。 “就是嘛,假如我不拦着你,你吃亏更多。” “你意思是,那个人很厉害?他连一台车也买不起,还要千觅买给他,什么人呀?”沈学扬一万个不服气。 “我知道你喜欢千觅,但当时环境对你不利,不乱乱来。” 沈学扬气鼓鼓地把脸撇向车窗外。 沈盈盈看向手机屏幕,那是行车记录仪下载的一段视频,视频中,纳兰风野眼神一凛,沈学扬就弹飞起来,摔倒在三米外。 内功! 半年前,父亲沈建安招揽了一名奇人异士,她亲眼看着他隔空取物,隔空碎石,必要时还能隔空杀人。 那人是一名年轻人,他看上去25岁左右,乍看之下与视频中的男人有几分相似,但绝对不是他。 气场不一样,眼神也不一样。 正是因为那个人,沈盈盈才联想到“内功”这两个字。 难不成蓝千觅的男朋友也是一名奇人异士? 她刚才想套话,但很明显蓝千觅不愿多讲,或者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建安很似乎很信任那个人。 但沈盈盈总觉得那个人动机不纯,但又苦于毫无证据。 现在又出一个疑似有内功的奇人异士,她打算从蓝千觅入手,调查情况。 沈盈盈退出视频,闭目养神。 三个小时之后,车辆进入沙漠基地。 演算一年多的公式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今天是再次导入公式的日子,庄严而紧张。 室内已站满了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员,大家等待着见证历史性时刻的一幕。 蓝千觅也紧张地站在人群中间。 桌面上放着一个白色盒子,只见沈盈盈打开盒子,取出一个u盘,插入主机,启动开关,墙面上数十台显示器数据不断跳跃。 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 一众人瞪大眼睛,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盯着屏幕。 百分之九十三、百分之九十四,数据跳动越来越慢,好像随时会停下来。 一众人不气不敢出。 百分之九十五,“哔”的一声巨响,二层楼高的巨型机器闪烁着红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失败。 众人垂下眼帘,垂头丧气。 一年多日以继夜以失败告终。 “大家别灰心,上一次失败点在百分之八十五,这一次到达百分之九十五,证明咱们进步了。咱们用一年的时间进步了百分之十,这是好是,相信不用一年的时间,咱们一定能攻克接下来的百分之五。”颜文语说。 “对,颜组长说得对,咱们继续努力。”沈盈盈鼓舞大家,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婉微笑。 秘书办公室,沈盈盈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工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落漠,与刚才鼓舞大伙时的温婉平静判若两人。 蓝千觅跟在她身后,见她情绪落差如此之大,不禁开口道:“沈师姐,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我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还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见到他,我心里难受。” “他?他是谁?”蓝千觅顺着沈盈盈的目光,看向那个空荡荡的工位。 第138章 幕后神秘人 工位摆放整洁,一尘不染,与其他工位并无异样,只是将普通椅子换成了大班椅。 “咱们实验室基地工程师,幕后唯一赞助人。”沈盈盈幽幽地说,“他说咱们第一阶段试验成功之时,就是他出现的时候。” “沈师姐,你喜欢他?”蓝千觅看出了异样。 沈盈盈回眸一笑,笑容中渗着落寞:“是的,我喜欢他,但他不一定喜欢我。” “为什么呀,沈师姐人美聪慧善良性格好,哪个男人不喜欢,除非他瞎了。” “他不瞎,他是一名高材生、大帅哥,如果你见到他,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他。” “不不不,我有男朋友了。”蓝千觅连忙摆手道。 “噢,差点忘了,你男朋友气宇轩昂,而且对你这么好,我好生羡慕。” “没啥好羡慕,你这么美好,一定会遇上一个更好的良人。对了,他为什么等试验成功才出现,他很忙吗?” “我们对于他的身份不了解,只知道他姓蓝,跟你同一个姓。”沈盈盈说,看向蓝千觅的眼神多了一份亲切。 为了套近蓝千觅,她将心底之话也掏了出来。 “全名也没有?” “没有。” “害,要这么神秘吗?有相片吗,看我认识不?” 沈盈盈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一张相片。 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背影,背影挺拔,脖子欣长,一头黑短发,看上去年轻又有朝气。 “就这?连个侧脸也没有。” “嘘,轻声点,他从不让人拍照,这是我偷拍的。”沈盈盈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机,生怕被人看见。 神秘人! 一个让敢让沈盈盈倾幕且小心翼翼的神秘人。 他成功地勾起了蓝千觅的关注。 “为了你早日见到意中人,我决定,每天多花一个时间放在研究课题上。”蓝千觅义气道。 *** 纳兰风野离开学校,沿着主道,边走边看。 这是一座建在黄河边上的新城市,因一所学校而建了一座新城。 城市很新,设施配套不完善,一路走来,只见到一座商贸市场、几幢高楼,还有一座图书馆。 再远一点,就是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 街边偶尔见到几个临时商贩或本地人摆摊,卖一些本地特产。 不远处,一个小摊围满了人。 “看看看,秦朝的古文物,刚刚挖出来,手快有手慢没。”人群里有人吆喝。 “真的假的,文物能随便卖吗?”一个围观的男客人问。 看穿着和口音,是一名外地游客。 “珍珠都没这么真,你瞧这,是不是有秦朝皇家的印章,你看到这泥巴没,刚挖出来的,只有一个,而且只能卖一会儿,再晚点不敢卖了,怕被抓。” 纳兰风野挤进人群,他看到被举起来那个瓷碗,眼神一凛。 那是他在风朝时的专用白瓷碗,上面还留着半个“风”字。 “一万太贵了,再便宜点。”男客人说。 “不异价,要就快点,不要就算了。”小贩把碗收回来,正要放进包里。 “行行行,给我吧,谁让我最见不得文物流浪在外。”男游客说,手机付款。 小贩收到到账信息,转身找来包裹的纸皮。 就在她打包时,众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瓷碗调包。 别人没发现,但纳兰风野看见。 “等等。”纳兰风野阻止了男游客,“你手上的碗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你说这文物是假的,你懂不懂呀?”小贩是个穿着宽松男装的小女子,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 此刻她仰起小脸,一张晒得微黑的脸怒而泼辣。 “你刚才展示的文物是真的,但打包好这个,假的。”纳兰风野淡淡地说。 “什么意思,你意思是......”男游客眼神一怔,“被调包了?” 此时,小贩转身逃了。 “追呀......” 纳兰风野撤腿追去。 其他人跑一会就跑不动了,只有纳兰风野,不紧不慢地追在她身后。 沿着学校的方向,穿过一片草地,到达黄河边。 这是他一年前练功的地方,一条死路,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正疑惑时,只见小贩纵身跳了下去。 纳兰风野往前一瞧,小贩跳到一块石块上,再一级级地往下跳。 岸边,停放了一艘小船。 船很小,小小的一叶舟横渡黄河,看得纳兰风野皱起眉头。 小贩的划船技术很好,而且选的是波度够小的河面,很快,她在一片惊涛骇浪中成功上岸。 上岸后,不忙对着河另一边的纳兰风野做了一个鬼脸。 纳兰风野单手插袋,站在黄河的风口处,见她得瑟的样子,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 小贩叫朱小宁,17岁,是朱村人氏,职业小贩。 像今天“偷梁换柱”的戏法不知上演多少回,从没被拆穿。 但今天却露出马脚了,难道自己技术退步? 还是遇上了高人? 想着刚刚惊险的一幕,她仍心有悸,但一瞧小船上一大袋满满的战利品,她咧开嘴一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朱小宁拎着一个大布袋上岸。 穿过一片片贫瘠的土地,出现了一条村庄。 灰蒙蒙的泥砖房四散在光秃秃的山腰间,有的已经倒塌,有的日久失修,颓垣败壁,了无生气。 放眼望去,崇山峻岭,除了高山还是高山,贫瘠得只剩下空气。 朱小宁七拐八拐,停在一处泥砖房前。 “吱哑”一声,门被推开,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围了过来,有的六七岁,有的三四岁。 “朱姐姐,朱姐姐......” “来,看我给你们带来好吃的。” 很普通的糖果、小饼干分到每个小朋友手上,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 朱小宁笑了,摘掉帽子,露出一头秀发。 她把买回来的粮食带到厨房,很快,一顿有肉有菜的饭做好了。 七八个小孩围着破旧的小圆桌吃得津津有味。 忽然间,门被踢开,一个瘸子走了进来。 他把仅剩不多的菜抢了过来,狼吞虎咽。 完了把一个小女孩碗里还没来得及吃的小鸡腿抢了过来,塞进嘴里。 小女孩见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朱小宁将小女孩搂进怀里,看他的眼神透着复杂,既有恨也有怨。 即使这样,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吃饱后,他伸出手掌,问朱小宁要钱。 朱小宁极不情愿地掏出10元,递给他。 “打花叫花子呢?”他将她手上的10元打掉。 第139章 瘸子朱亚根 “朱亚根,钱不好赚,我好不容易卖掉一大袋枸杞才得一点点钱。”朱小宁气得眼眶都红了。 天知道她为了多赚一点点钱,贪早摸黑地到山腰采摘野生枸杞,才换来小孩子的粮食。 “骗谁呢,我多次见你把假货卖掉,快把钱给我。”他去拉她的挎包。 本就破旧的挎包一拉就裂开,一叠钞.票露了出来。 “这是给孩子买吃的,还要买学习用具,你不能拿去。” 挣扎中,朱亚根将朱小宁推倒在地上。 “全都给我,不然你们别想在这儿上课。”他怒吼一声,将桌子掀翻,碗筷碎了一地。 一名六七岁的小男孩看红了眼,揪起地上的木棒挥向他。 但被朱亚根更快一步夺了过去,朝着小男孩的脑袋打去,眼看就要碰到脑袋了。 纳兰风野出现在小男孩身后,手上握着木棍的另一端,轻轻一扭,把木棍夺了过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朱亚根震惊地看向来者。 白衬衣、黑西裤、锃亮的皮鞋,还有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黑发,20出头,脸容清冷贵气,妥妥一名从电视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 贫脊如朱村,什么时候得此贵人大驾光临? 屋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大家都惊讶不已,特别是朱小宁。 这个人不但识破她的“技术”,还追她到黄河边,最后以小舟渡黄河才得以甩开,没想到他却像冤魂一样缠着她不放。 重点是,他如何横渡黄河? 离这儿最近的一座桥50公里,他是如何短短一个小时内到达。 关键是还找到了自己的窝。 朱亚根学长趁大家不注意,抢了朱小宁的挎包,一拐一拐地向门外走去。 一根木棍飞了出去,在空中360度旋转,不偏不倚地打在瘸子的另一条腿上。 朱亚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门槛上。 “你是谁?你居然敢打我,你信不信我......” 话没说完,纳兰风野抬步、迈着长腿走来。 面容深冷,眼神锐利,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朱亚根咽了咽口水:“信不信我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纳兰风野低头看着他,缓缓开口:“你瘸了一条腿不太好看,要不好事成双,把另外一条腿也弄瘸。” 说完拎起地上的木棒,就要朝着他利索的腿挥去。 “住手!” 朱小宁的声音响起,她跑了过来,夺过纳兰风野手上的木棒。 “他已经瘸了一条腿,如果另一条也瘸了,真的就废了。” “你帮他?”纳兰风野不理解,转眸缓缓看向她。 “他是我们朱家村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不至死,其实,他曾经也是一个苦孩子。” 朱小宁望着跪在地上的朱亚根,幽幽地说。 “他三岁失去爸爸,妈妈离开后再也没回来,六岁那年,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去世了。” “10岁那年,为了救我被滚落的大石压断了腿,从此变成的瘸子。” “这么多年来,我给他吃给他添衣服,就为了报恩。” “他虽然对孩子不好,但,你看看这一座危房,如果不是他,早就塌方。” “他是一个好人,只是自卑心作怪,不肯面对瘸子的事实,所以变得偏激、易怒,破罐子破摔。” “其实他是一个可怜人,我们也是一群可怜人。” “要怪就怪家里太穷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围了一圈的孩子们泪眼汪汪,而朱亚根睁着一双震惊的双眸,眼底波涛汹涌。 “你早就知道?”朱亚根下巴颤抖,双眼赤红地问。 朱小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胜心强的人,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及怜悯,其实你一直用“坏人”的方式来保护我们。” “其实......我......” 朱小宁一个快速转身,挥动手上的木棒。 在一众人的惊愕中,木棒扫向纳兰风野。 在木棒离纳兰风野太阳穴一公分处,朱小宁被一股力甩了出去。 随着一声尖叫,她摔倒在门槛的另一边。 “小宁你没事吧?”朱亚根紧紧跪前两步。 “姐姐姐姐......”一群小朋友围了过去,将朱小宁与朱亚根包围在内。 纳兰风野一下子被孤立起来,中间隔着三米宽,形成对立的两方。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纳兰风野欺负一群小孩。 “我帮你,为什么却要伤我?”纳兰风野很不理解。 朱小宁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复杂。 他说的没错,他是帮了自己,但是,她从没说过要别人帮忙,而且还是一名外人。 这个外人不但识破她骗术,还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与朱亚打倒在地上,不管怎么看,他才是他们的共同敌人。 眼见纳兰风野对朱小宁不利,朱亚根艰难地跪着前行:“有什么事冲我来,我男子汉大丈夫一力承担,求你放过他们,他们只是女质女流和一群小孩子。” “你不要伤害姐姐,不要伤害姐姐......”一群小孩子挥舞着拳头,视死如归地瞪着着纳兰风野,仇恨占满了清澈的眼神。 望着相依为命,团结一致对外的一群孩子,纳兰风野勾起嘴角,淡淡道:“我要那个碗。” 果然,他是冲了“碗”而来。 朱小宁想了想,开口说:“对于能爱好古董的人来说,那点钱根本不算钱,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几个月的生活费与学习费用。” “我要那个碗。”纳兰风野走近一步。 “我骗人是不对,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这里太贫瘠,若不是一群小孩孤苦伶仃无人照顾,我怎么样也不敢违背先祖的遗训私自贩卖古董。” “我要那个碗。”纳兰风野又逼近一步。 “小宁,给他吧。”朱亚根说,脸容变得异常平静。 “不行,你会遭到反噬。”朱小宁打死也不肯。 “只要你们平安,我无所谓,再说了,那只是一个谣言,也不一定成真。”朱亚根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一位看淡了生死的长者。 他今年29岁,五官端正,正是壮年。 身上有着一股年轻人的善良热血,若不是瘸了,也不失为一个大好青年。 命运弄人,有的人含着金钥匙出世,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摆脱不了贫穷与苦难。 “但是......” 朱亚根眼神一凛,瞥向纳兰风野:“你拿到碗后务必放过他们,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可以。”纳兰风野答。 第140章 禁地 朱小宁早已泪流满面,她深深地瞧了朱亚根一眼,指了指角落。 角落里放了一个麻袋,麻袋半满,打开一看,十来只碗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乍看之下并无异样,但细看之下,光泽度与新旧不一样。 纳兰风野目光在每一个碗上扫过,很快伸出手掌,拿起其中一只。 上半部“风”字印在白瓷碗身,那是他曾经用膳的器皿,本来普通得不值一提,但是,却出现在千年后的后代之中,让他心神一震。 如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碗在,那么,更为重要的古物是否也在? 思及此,他眼底掩饰不住激动。 朱小宁见纳兰风野一眼相中正品,气妥地坐在地上。 “我还你钱,碗你不能带走。”朱小宁说,吃力地站了起来。 “小宁,钱重要,有钱小孩子才能吃穿暖。”朱亚根不同意道。 “不,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如果失去你,冬天谁修葺漏风的房子;小孩生病谁舍命爬到悬崖摘草药;旱天又是谁挖井引水。” 朱亚根一股湿润涌上眼眶,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不要钱,我也可以不要碗,但是,你们告诉我这碗从哪来?”纳兰风野说。 此话一出,朱小宁与朱亚根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生,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那个地方不好找,而且容易丢命,一般人不能去。”朱小宁说。 “带我去,我可以给你钱。”纳兰风野说。 “那是禁地,除了我们朱村人,外人不能涉足后山。”朱小宁说。 “如果,我能治好他的腿呢?”纳兰风野指着朱亚根废掉的那条腿说。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他的腿能治。”朱小宁瞬间激动起来。 “对。” “他的腿瘸了20年,能治早就治好了,我相相信你?”朱小宁明亮的眼眸瞬间又黯淡下去。 一喜一悲在她那张秀气的脸上自由切换。 “他的腿不是全没知觉,现代医疗如此发达,想站起来不难。”纳兰风野说。 “你意思是,可以带他去大医院治疗?” “是的。” “那个地方要用很多钱。” “我有钱。” 朱小宁望着他,眼中失落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希望之光。 多年来,她曾多次咨询治疗腿的方法,都被昂贵的医疗费吓退。 但眼前的人,说不缺钱,还可以帮她完成心愿。 “好,我答应你。”她下定决心。 “小宁。”朱亚根扶门框站了起来,哆嗦道,“万万不可。” “如果那个地方能换你站起来,我愿意。”朱小宁说,嘴角弯起,扬起一个久违的微笑。 三人走在崇山峻岭间。 纳兰风野走在前面,朱小宁扶着朱亚根走在后面。 初秋的陵夏,白天还是很热,绕过几个山头,气温骤降。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再绕过一个山头,前方薄雾缠绕,能见度低。 脚下的一块方石,刻着“禁地”两字。 朱小宁看了看四周,说:“今天雾有点大,不宜进入,先生,咱们还是回去改天再来吧。” “不碍事。”纳兰风野继续往前走。 “先生。”朱小宁将他喊住。 纳兰风野扭头看向她:“我叫纳兰风野。” “纳兰先生,我有义务告诉你,村民从不靠近禁地。” “10年前有几支考察队陆续进入禁地,最后无故失踪了,到现在仍不知去向,连尸首也没找到,最后村长将这儿设为禁地。” “村里有祖训,擅闯灵墓者,必死,所以......” “这个怎么解释?”纳兰风野举上手中碗。 “那是我带出来的。”朱亚根说。 “几年前,我追一只野鸡不小心进入禁地,当发现时已经晚了。” “我在里面呆了两天两晚,快撑不下去时,脚底被一个东西扳倒,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碗。” “当我拿起手中碗时,村口突然出现在前方,我没有多想,朝着村口的方向拼命跑呀跑,跑呀跑,也不知过了多久,跑了出来。” “所以......” “所以,你跟我进去。” 纳兰风野单手揪起朱亚根的衣领,步入云雾中,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朱亚根吓得边走边乱叫:“纳兰先生,我贱命一条无所谓,但小孩们需要我,小宁需要我,我想多活几年。” “我不要医疗费行吗?” “我宁愿瘸一辈子也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纳兰先生......” 朱亚根被丢在地上,痛得他呲牙咧齿,抬眸一看,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 一座宏伟长方形灵墓出现在眼前,一直向远处延伸,无边无际。 纳兰风野走在灵墓中,越走越远。 他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快步追上纳兰风野。 因为害怕,他完全没注意到,此时的他健步如飞,腿不瘸了。 “纳兰先生,这是什么呀,跟我上次见的乱葬岗不一样。” 纳兰风野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了下来。 灵墓前立了两块大方石,方石上刻着看不懂的古文。 但纳兰风野认得。 当日,他舍弃皇位,舍弃他的子民,舍弃轮回,一心追随蓝千觅而去。 离开前,他将他的佩剑以血封印于祖先的墓葬群中。 没想到,千年之后,他还能再见它。 纳兰风野伸出手臂,一道强光从灵墓中射出,一把灵剑飞了出来。 因为强光的原因,朱亚根下意识以手挡脸。 强光散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看到纳兰风野手上多了一把长剑。 剑身削长,剑刃锋利寒薄,剑柄雕有一条青龙,威严无比。 朱亚根不懂剑,但剑身透着淡淡寒光,一看就不像现代的仿制剑。 纳兰风野持剑轻轻一挥,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吓得朱亚根大气不敢出。 古有宝剑配英雄,眼前的纳兰风野一身现代装,却耍出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他究竟是谁? 利剑回鞘,灵墓消失,眼前景象一转,变成了乱葬岗的模样。 乱葬岗四周被一排密密麻麻的青竹包围,无论向哪个方向走,最终又回到原位。 “啊啊啊,纳兰先生,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朱亚根吓得鬼哭神嚎,呱呱乱叫。 几年前他被困在乱葬岗两天两夜,那种永远走不出去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他不想再遭一次罪。 “你不是有个能耐吗?”纳兰风野将碗递给他。 第141章 来,先给我转100万 朱亚根看着举在空中的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是......运气,运气不是时常有。” “试试呗,反正都这样了。”纳兰风野淡淡地说。 也是的,反正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 朱亚根接过碗,说也奇怪,前方再次出现村口。 “纳兰先生你看,我们找到出口了。”他激动得手舞足蹈。 “走吧,时间不早了。”纳兰风野向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朱亚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当村口的影像消失时,他们置身于薄雾中。 此时太阳已西斜,朱小宁站在不远处,急得回来踱步。 听到脚步声,她定定地看着前方。 当朱亚根与纳兰风野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叫喊着扑到朱亚根怀里,哭得呼天抢地。 朱亚根先是一怔,继而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 那一刻,他内心滋生出另类的情愫。 快回到住处,朱小宁将纳兰风野拦住:“纳兰先生,亚根陪你入禁地走了一趟,你也该履行你的义务。” “行,拿手机来。” 朱亚根想阻止,被朱小宁一个眼神制止。 很快,朱小宁收到8万元到账。 “这点钱可能不够医疗费,但我手机上的零花钱不多,你存下我的电话号码,缺钱时打我电话。” 纳兰风野阔步向黄河边走去。 太阳快下山了,他急着回去给蓝千觅做饭。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朱亚根低沉的声音响起:“纳兰先生不是一个普通人,小宁,咱们......” “他当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有钱人,富而仁慈,亚根,我们终于遇上好人了。 她脸容上有难以抑制的动容:“有了这笔钱,你可以去大医院做手术,用不了多久,你变得与常人一样正常行走,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朱亚根下巴紧抿。 如果换以前,他觉得腿治与不治无所谓,但看到朱小宁如此上心着紧,他不想让她失望。 *** 蓝千觅推开院子门,一阵饭香传来,她下意识加快脚步。 纳兰风野端着一条清蒸鱼从厨房出来。 一身正装,围着一条粉色围裙,又正式又萌呆。 “来,清蒸鲈鱼,现抓现杀,保证鲜美。” “现抓,在哪抓?” “河里,我抓的。” “你抓?”蓝千觅挑起眉头,好笑地看向他。 “怎么呢,不相信?” 蓝千觅摇了摇头:“不是,我相信你,只是,你咋越看越帅呢?” 纳兰风野笑了,眼神里全是宠溺:“先尝尝好不好吃。” 他夹了一块鱼肉送到蓝千觅嘴边,她张口含过:“嗯,太好吃了,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鲜美的蒸鱼。” “喜欢就好。”纳兰风野回到厨房,端出一个现炒青菜和两碗白米饭。 一人一碗,简单而鲜美。 “对了,你喜欢陵夏的羊杂碎、手抓羊肉,为何今天的菜都是清淡口味?” “因为你喜欢。”纳兰风野给她夹了一条青菜。 一句你喜欢,把蓝千觅说得心里暧暧的。 “你不能只顾我,你也要弄你喜欢吃的。” “你照顾我多时,是时候轮到我照顾你。” 蓝千觅耳根微微发烫,这算是情话吗? 他说得云淡风轻,她听得心“卜通卜通”地跳。 她猛扒几口饭,将慌乱掩藏在睫毛下。 “对了,你今天离开学校后,去哪儿呢?”蓝千觅问 “到处走走,对了,我的钱没剩多少,你给我钱。” 蓝千觅差点一口米饭喷了出来,望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放下碗严肃地看着他:“你说什么?10万元花光了?” “10万元很多吗?”见她反应如此之大,纳兰风野歪头问。 “当然多啦,10万啊,多少普通家庭一年也赚不到10万元,你一天,不,半天就花掉了,你说说你怎么花的?”蓝千觅饭也不吃了,撸起袖子,鼓起双腮盯着他看。 “我遇到一个瘸子,给钱他治病。” “什么瘸子?骗子吧!”她激动得站了起来。 “我像被人骗的人吗?”纳兰风野也放下碗筷,一脸不爽。 “你脸上写着大大的笨字。”蓝千觅吼了一嗓,意识到语气重了,坐了下来,心里却越想越生气。 笨的人见得多,如此笨的人第一次见。 “在风朝,钱随便花,我从不看数额多少。”声音响起,纳兰风野一脸委屈。 千年前他可是太子,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哪用考虑钱的问题。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更不可能花点钱也要看人脸色。 纳兰风野又委屈又难过。 一室安静。 谁也说服不了谁。 谁也不妥协谁。 直到桌子上的菜凉了,纳兰风野轻咳一声,说:“咱们的经济条件很差吗?” 蓝千觅没回话。 “蓝锐给了你多少钱?” “......五、千万。” 纳兰风野在网上查阅,五千万在现代是一个什么水平? 很快,一大串信息跳出来。 “五千万是富人级别,你焦虑什么?”纳兰风野不解地问。 “五千万是很多,但是,那是蓝锐给的钱,我俩都是消费者,一分钱不赚,大手大脚的,迟早会花光。”蓝千觅努力解释。 她希望他明白,靠人人跑,靠山山倒,最可靠的还是自己。 纳兰风野不理解:“那是你爸的分红,是你应得的,并不是蓝锐平白给你。再说了,蓝氏集团你拥有20%股份,每年都有分红,你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够你好好享爱生活。” “可是......” “可是你习惯了贫穷,一时间改不过来。” “我......” “你太固执了,今天起,我要好好调教调教你。” 说话间,他已来到她身边,弯起手指轻敲她的脑袋。 刚才只是生气,他怎么舍得与她冷战。 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他非常珍惜与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调教什么?”蓝千觅气焰熄灭了一半。 她又何尝舍得骂得他,他好不容易从小风野从变成纳兰风野,她见证了他从死到生。 “比如说,如何做个有钱人。”他霸道地将她捞起,抱在怀里,吻上她的唇。 绵长且深远,像要吸尽她的所有气息。 蓝千觅被吻到窒息,拼命拍打他的后背,他才松开她一点。 “看你还敢乱发脾气?”他贼贼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胜利的占有欲。 “钱该花还是花,你不会花我替你花,来,先给我转100万。” 第142章 数学难题 一只玉掌在他腰间使劲地捏了一把。 “啊啊啊,夫人饶命呀。”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夫人?你知道在现代找夫人要钱的叫什么?” “叫什么?” “小白脸,吃软饭。” 纳兰风野眼眸轻转:“没想到现代人把窝囊废叫得如些文雅,我不介意做小白脸。” 他抱着她转了两圈,一起摔倒在沙发上。 他低头吻她,被蓝千觅制止了。 “跟你说正事。” “嗯?” 他寻找她的唇,她将他的脸捧起,认真地说:“你有想过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 “比如说做点小生意。”想起今天上午何盈盈问起纳兰风野的职业,她不知该如何答。 总不能说自己男朋友没工作吧。 “我夫人是富婆,我为什么要做小生意与低层人员抢饭碗。”纳兰风野没心没肺地说。 “不是,不做小生意还可以做别的,总不能无所事事吧?” “我会打仗,要不我上战场吧?” “跟你说正事呢,现在太平盛世,哪来打仗?” “是吧,我每天给你做饭,你养我呗。”他用额头轻撞她的额头,“好不好呀,夫人?” “要不,你到学校学习,我帮你申请一个旁听生的名额,怎么样?” “你觉得我哪方面需要学习?” “文学、物理、经济、数学、电子信息,计算器等等,你哪一门感兴趣?” “我只对你感兴趣。”他头埋在她颈脖间,只想温柔。 “跟你说正事呢,纳兰风野!”蓝千觅又开始不淡定了,一把将他推开。 纳兰风野意兴阑珊,坐直了腰身,淡淡道:“你们学校那些课程对我来说连幼儿园水平都不如,我全都会,学什么学。” “全都会?你说谎话不打草稿?”她知道他有点小能耐,没想到他如此自负。 “你可以考考我。” “好,我马上考你,如果你能回答正确,我马上给你转100万,但是......如果你回答不出,你给我回学校好好上课。” “你虽然是小女子,但说话要算话。”纳兰风野斜瞄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为誓。 蓝千觅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可是今天实验基地失败的数学题,一群世界顶尖专业研究一年多仍未攻克的难题,交给纳兰风野了。 纳兰风野接过纸张,低头一看,眉头拧起。 “连题目都看不懂吧,正常,这种世界性难题除了我们专业人士,外人看不懂正常得不得了,来,认个输吧。”蓝千觅信心十足地说。 她是故意的,对付这种厚脸皮的人就要高姿态,一下子把他的气焰浇下去。 纳兰风野张了张口,闷声说:“亏你们还自称专家,一年前的题目还做不出来?” “你咋知道我们研究了一年多?”蓝千觅自问没跟任何人提过,他怎么知道的? “当我还是小风野的时候,你给我看过,你忘了?” 她真的忘了。 “这么简单的题目还在研究一年,真是的,浪费资源。” “简单?你说简单,你可知道这是世界难题,目前人类在这领域还是空白......” 纳兰风野站了起来,拿过一支笔和纸张,坐在桌子前,认真写起来。 还别说,他认真的样子真好看,从侧边望去,高挺的鼻梁,阔廓分明的下颚线,修长的脖子,连额前垂下的一小撮发丝也熠熠发光。 帅呆了,连一向定力十足的蓝千觅也被吸引住了。 不敢想象当年贵为太子的他是多么的高光时刻,一定很多公主淑女倾慕于她吧? 思及此,想起刚才骂他乱花钱,逼他与小贩一样学做小生意,真是难为他了。 他是何等尊贵,一般的工作又岂会放在眼里。 蓝千觅还没自责完,纳兰风野已收笔:“好了,自己看吧。” 蓝千觅转眸,不看侧已,一看吓了一跳。 洋洋洒洒的两页稿纸,工整且一丝不苟,连一处修改的地方也没有。 她目光顺着纸张一路往下,笔尖停在中间处:“这一步我没看懂,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因为......你没有这方面的基础,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可是数学专业,怎么会没基础,一定是你做错了。” “不可能,是你没看懂。” “不可能,是你错了。” “千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如果想查根问底,我建议你先深耕“群”这方面的知识。 蓝千觅一听,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他居然能说出“群”,那可是数学最难的领域之一,属于研究生课程,她一名大一本科生还没开始学习。 只是跟着专家们一起听过,才知道有这方面的领域。 纳兰风野一颗从千年前过来的灵魂,居然懂? “怎么样,我做出来了,你说话算话。”纳兰风野在催款。 “我不知道你做对还是错?” “一定对,给钱。”他点了点手机。 “你这个贪心鬼,我给得不服。”蓝千觅学会了耍懒。 “我贵为风朝太子,沦落为用知识赚钱,我容易吗?” “噗哧”一声,蓝千觅笑了出来。 “用知识赚钱不可耻,用肉体赚钱才可耻。”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只见纳兰风野眸色变得幽深,一把将她抱起进了浴室,两人一起沉下浴缸,淹没在水中。 翻云覆雨后,纳兰风野将蓝千觅抱在怀里,低沉地说:“我只想每天与你在一起,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开开心心,足已。” 蓝千觅似懂非懂,最后她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两个不同时代、不同段位的人生活在一起,总得有一个学会迁就。 套上浴巾,纳兰风野捡起地上的白色衬衣,发现衣袖上有点污,随手往垃圾桶里丢。 “等等。”蓝千觅将他喊住,接过他手上的衬衣,“你做什么?” “丢掉。” “为什么?” “脏了。” 蓝千觅低头一看,好不容易好看一点污黑:“酱油而已,能洗掉。” “我从不穿弄脏的衣服,在风朝时,我的衣服三天两换。” “这件衬衣价值6万大元,才穿了一天,你太浪费了。” “在风朝,我的衣服三天两换,皱一点也不行,别说弄脏了。” “可这里不是风朝,等着,我给你洗。” 第143章 卡还给你 蓝千觅加了一点洗衣粉,认真搓洗,很快,污点消失,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 “看,衣服白如新。”她得意地举起衣服。 纳兰风野瞟了一眼,撇了撇嘴,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 收拾好衣服后,蓝千觅越想越不对劲:纳兰风野的衣服都价值不菲,但他偏偏喜欢做饭,弄脏在所难免,以他的脾性,这次不丢,不保证下次不丢。 不行,得想想办法。 “那个,你的衣服太单一,全是正装,应该再买些休闲服和居家服,你觉得如何?”蓝千觅问。 纳兰风野挑眉,心想:难道他开窍了? 他清了清嗓子:“好。”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买。” “现在?”纳兰风野望兴致勃勃的她,眼眸沉了沉。 “有问题吗,七点不到,还早呢。” “没问题,走吧。” 这次轮到纳兰风野开车,蓝千觅坐在身后。 一台小小的电动自行车,塞着两个大人儿,歪歪扭扭地驶向商贸城。 商贸城大楼下,晚上有很多流动小贩出摊,摆卖各式各样的商品。 蓝千觅拉着纳兰风野走进一个男式服装摊位。 “这件怎么样?”她指着挂起来纯棉黑t。 纳兰风野一副嫌弃。 “很舒服的,你摸摸,72支纯棉,在家穿着最舒适。” 纳兰风野抿唇不说话。 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如意算盘,还不是便宜嘛。 “就这两件吧,老板,一黑一白,xl码,包起来。” 纳兰风野被一间“潮牌”服装店吸引住了,他拉着蓝千觅进了店里。 趁他试衣期间,她偷看了价钱牌。 随便一件都要上千元,没想到休闲服也这么贵,这店老板真黑心呀! 纳兰风野从更衣室出来,黑t,牛仔裤,外套一件浅灰色风衣,随便一站便成一道风景。 “好看么?”他问蓝千觅。 “嗯,还行吧。” 他又试了几款不同风格的服装运动鞋,各有各的俊、酷、帅。 最后,他大手一挥:“这一堆全部包起来。” 蓝千觅吓得眼珠都快掉出来。 “好勒!”服务员雀跃地打包。 “等等......” 蓝千觅正想叫停了服务员,她余光瞥到玻璃门被推开,沈盈盈与沈学扬走了进来。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蓝千觅。 “千觅?好巧,你也买男装?” 沈盈盈看到他身旁的纳兰风野,眼眸颤了颤。 乍看之下他跟那个奇人异士很像,但多看一眼,又不像。 “服务员,店里的衣服我全包了,包括他身上那件。”沈学扬气焰嚣张地吼了一句。 “沈少爷,不,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已经买了。”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说。 “买了,付钱了吗?” “还没,不过......” “你先问他有没有钱付?”沈学扬剜了纳兰风野一眼,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服务员看向纳兰风野,说:“先生一共17万元,微信还是刷卡?” 纳兰风野看向蓝千觅。 蓝千觅心里早已将他撕成十八块,但脸上仍挂着的淡淡的笑容。 “你看吧,花女人钱,吃软饭的窝囊废,千觅,你是怎么看上这个废物。”沈学扬气得胸口痛。 他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倒贴钱给男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纳兰风野。 俊是俊,但在当今社会,男人吃软饭不是一件光荣之事,会被人瞧不起。 蓝千觅紧了紧手中卡,将卡塞给纳兰风野:“卡还给你。” 纳兰风野看她的眼神又温柔了一分。 “自己去结账吧,以后你的钱自己管。” “好的夫人,不过,我忘了密码。” “行行行,我来我来。”蓝千觅跟着服务员结账去了。 付款时,她咬了咬牙,给纳兰风野转了100万。 手机提示音响起,纳兰风野低头看了一眼信息,唇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的夫人真可爱。 “夫人”二字刺痛了沈学扬,他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你叫谁夫人,谁是你的夫人?” “关你什么事?”纳兰风野淡淡地说。 “你污辱蓝千觅就是污辱我!”他拎起拳头向他挥去。 纳兰风野眼神一凛,眼看就要回击。 “住手。”蓝千觅急喝一声。 结账回来的蓝千觅将沈学扬推开:“你过分了,他是我的男朋友,你三番五次为难他,等于为难我。” “千觅,我......”沈学扬气得想原地爆炸。 “我们走吧。”她转向沈盈盈,“学姐,我们先行离开。” 沈盈盈微笑点头,目送俩人拎着大包小包离开服装店。 沈学扬一拳打在墙上:“姐,你说蓝千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有回应,抬眸时,发现沈盈盈已走远。 沈学扬气得连续向空气挥了三拳。 蓝千觅不理他就算了,连姐姐也这样。 这平日里独立又有智慧的女人,咋一个个像丢了魂? 商场外面,纳兰风野将蓝千觅拉进了一间女装店。 他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圈,挑出一套服装,递给她:“试试。” “我有衣服,不......”话刚出口,蓝千觅打住了。 这一套衣服太美了。 新中式国风缎面提花马面裙,奶白色上衣配绿色刺绣马面裙,一下子将她吸引住了。 “试试。” 鬼使神差,蓝千觅接过衣服进了更衣室。 从更衣室出来,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有几分失神。 这套衣服,让她想起那根发簪。 纳兰风野送他的发簪。 被蓝老太夺去,又后被蓝锐送回来的发簪。 自从来了陵夏,发生了太多事,她早已忘了发簪的存在。 而身上的这一套衣服,勾起了她久违的回忆。 纳兰风野站到她身边,望着镜中的蓝千觅,浅声说:“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千觅夫人,来,把那一排的衣架的款式全试了。” “太多了,我不需要那么多。” “我送你。”他扬了扬手中的电话。 “那是我的钱,你省点用。”蓝千觅拿眼睛瞪他。 “我尽量。” 沈盈盈从门外进来,瞧见蓝千觅身上的衣服,眼眸闪过惊艳。 “这衣服在你身上,穿出了古典美,看来你穿衣的品味提高了。” “学者见笑了,这是我男朋友挑的。” “哦。”沈盈盈挑眉,看向纳兰风野。 纳兰风野又拿来两套衣服,让她试。 蓝千觅摆摆手:“够了,我已经试了8套了。” “你衣柜里的衣服难看死了,全扔了吧。” 第144章 风朝后人1 蓝千觅正想发火,察觉到沈盈盈就在身边,怒容变成莞尔一笑。 “衣框也不能全是中式风格,我要这三套。”她点了其中三套。 最后在纳兰风野的坚持下买了五套。 “千觅,你还没介绍你男朋友给我认识。”沈盈盈说,脸上千年不变的温婉娴静。 “哦哦,忘了,这位......纳兰风野”。 她转向沈盈盈:“这位是我学姐,沈盈盈。” “纳兰先生您好!”沈盈盈率先伸出手掌。 “嗯。”纳兰风野没有回握,甚至瞧也没瞧她一眼,转身去前台结帐。 沈盈盈尴尬地晾在风中。 虽然她并不是自恋之人,但如此被男人冷漠忽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自尊心微微颤了颤。 蓝千觅更尴尬,连忙打圆场:“学姐别介意,我男朋友比较内向,失礼了。” “没关系。”沈盈盈收回手掌,“你男朋友对你很好。” “......还好吧,学姐你也看看衣服,这些衣服穿你身上一定更好看。”蓝千觅连忙转移话题。 “下次吧,对了,你男朋友看上去也是富有之人,他做什么工作?”沈盈盈又把问题扯回来。 “哈哈,那个,他......他呀......做......”蓝千觅心里12匹草泥马踏过,怎么又提到这个问题呢? 此时,纳兰风野结账后走了过来,拎起桌面上的大包小包:“我们走吧。” “好好,学姐明天见。”蓝千觅连忙转过身去,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她眼前。 转过身后,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好险。 不行,得找点活给他干,不能总是懒在家里吃软饭,虽然我养得起,但不体面。 商场楼下,本来就小的电动车,大包小包加上两个大人,快把电动车挤没了。 沈盈盈勾唇,难以想象。 这出行驾座也太接地气了吧?! 沈盈盈的保时捷刚好停在电动车旁边,她拍了拍车门,问:“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不用了,谢谢学姐。” 纳兰风野瞧了一眼身边宝蓝色的超跑,目光停留了两秒,下一秒他启动电动车离开。 电动车歪歪扭扭地驶了出去,很快融入车流中。 沈盈盈驻足在马路边,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一车,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不就是她所向往的简简单单爱情吗? 可是,她所爱之人身在何处? *** 是夜,月色正浓,藏在衣柜顶的青龙剑发出一道淡光。 纳兰风野感受到剑气,猛然睁开双眼,单手伸出,剑飞到他掌上。 窗外,黑灰色天幕下,一道蓝光从大地射向天际,远远看去,就像天地间的一道极光。 纳兰风野紧了紧手上的青龙剑。 他瞧了一眼熟睡中的蓝千觅,推开窗户,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一瞬间,他身上的睡衣已变成一件大白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乌黑长发以银冠束起。 夜风吹起他的大白袍,手执青龙剑的他如一束光在黑夜中闪过。 快接近蓝光时,一道黑影快速从前方掠起,像夜鹰般,很快消失在天幕下。 纳兰风影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正犹豫要不要追去时,底下的一道光将他吸引住了。 脚下,一座灵墓出现在眼前,墓石开了三分之一,光从石门间透出来。 居然是风朝帝皇的墓葬群,也就是他白天来过的地方。 什么东西能打开帝皇灵墓,并且逃掉? 那黑影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他是谁? 墓石缓缓转动,很快合闭在一起,蓝光消失,大地一片漆黑。 高深的夜空上,繁星密密麻麻,如宝石般闪着光芒。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纳兰风野伫立在天地间,风吹起他的大白袍,在黑风中舞动。 他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一片鱼肚白,纳兰风野愣了愣神,转身,往外走去。 穿过乱葬岗,走出小竹林,手中青龙剑消失,他身上的白袍又变回睡衣。 清晨,大地一片朦胧,纳兰风野行走在崇岭峻山间。 眼前的朱村山峦起伏,像披上了一件轻纱的睡美人,有一种讲不出的朦胧之美。 种种迹象表明,这片土地就是曾经繁荣热闹的风朝,千年之后,怎么会变得如此荒凉贫瘠? 他的子民,怎么都变成了饥不裹腹、病不能医、幼不能学的贫困潦倒? 当年他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沿着那条杂草丛生的小山径,纳兰风野漫无目地地往前走,直到太阳升起,前方出现一座二层楼高的土房,土房空地上飘起一面红色的旗织。 旗帜下面,一名60多岁的村民在空地上低头锄草。 纳兰风野向着那面旗帜走去。 他看到了土房上挂了一块长方形木牌,牌上写着一行字。 字迹油漆已掉了部分,勉强可以辨认“村委会”三字。 村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他背手而立,身上穿着卡通人物的深蓝色睡衣。 “你是谁?”村民问。 纳兰风野转过身去,答非所问:“我要找你们村长。” “你找村长有什么事?” “这么好的土地资源却把村子管得贫困潦倒,我想问问这乡村长是怎么当的?”纳兰风野声音平静,语气里却隐隐着压迫感。 “哦?” 老村民布满皱纹的嘴角抽了抽,放下手中的锄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你是谁家的儿子,我怎么好像没看见你。” “我叫纳兰风野,我父亲你不认识。” “纳兰......你不朱村人?” “不是。” “既然不是朱村人,朱村的事外人少管。”老村民拎起锄头,继续锄草。 高高的锄头拎起,在空中抛出一个半弧线,接着是金属器与泥土的碰撞声,一小块草地被掀起,露出黄色的土丕。 旗帜下的那一片杂草被他翻了三分之一。 纳兰风野瞧了他一会儿,转身来到土房前。 一扇已有年代感的木门半掩,门扇上缺了一个角。 他伸手推门而进。 “吱哑”一声,木门打开,一间陋室出现在眼前。 一面不大的土灰墙上,挂满了色彩鲜艳的相片,成为这房间唯一的颜色。 第145章 风朝后人2 相片从左从到右,依次排序,同一位置、同一群人,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群年轻脸孔越来越年长,人数也越来越少,从开始的20来人,以每年减少3-5人速度,到最后面只剩下两人,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婆婆。 最后一张相片的时间是2015年,离现在已经过去了9年。 人群上方的旗帜鲜艳,身后山脉葱郁,仿佛诉说着往日的繁荣昌盛。 但随着岁月流逝,青春不在,人员缺失,最后变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像极了今天的朱村,垂垂老矣,没有一点生机与希望。 除了墙上的相片,屋内摆放着两张陈旧的木桌子,跟八十年代农村学生的课室差不多模样,桌子上摆着笔和几份资料和几本书,看上去像办公的地方。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另一张桌子上,那个放了一个缺了一个角的水杯,杯里的水还温热,看样子早上有人来过。 纳兰风野找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 他在等,等村长回来。 屋外,一名头发苍苍的老婆婆从远处走,手上拎着一包什么。 老头见状,停下手中活,走到红旗杆下,将旗帜降下来,拆下,接过老婆婆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面刚缝制好的国旗,鲜艳无比。 老头将新国旗绑在旗杆上,扯了扯绳子。 老婆婆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播放器,摁下按钮。 随着国歌奏起,红旗徐徐上升。 纳兰风野听到声音,凑到窗前看外看。 窗外的空地上,杂草已除尽,露出新翻的土黄色的泥丕,一面鲜艳的旗帜迎风升起,像初升的太阳,充满了朝气。 只是,那磁带卡带的声音太明显了,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 老头是升旗手,旁边站了一位表情肃穆的老婆婆,她一只手掌举在额前,目光随着国旗上升而转动。 风吹起了他俩一头银发,以及眼角里留下沉重的岁月痕迹。 国歌奏完,国旗碰顶,早一秒太早,迟一秒太迟,时间刚刚好,就像经过多年训练的神枪手,每一次百发百中。 纳兰风野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完一幕。 作为曾经的风朝太子、将领,他太懂一面旗帜的含义。 在战场上,旗帜就是风向标,就是希望。 在国家领土上,旗帜代表一个皇朝,代表权力。 子民将旗帜的热爱刻进骨子里,代表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只是,任何一个时代的传承都需要年轻人,需要源源不断的新生命,但眼前两名垂垂老者,谈何传承? 门被推开,老头和老太先后走了进来。 老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纳兰风野,先是一愣,继而发怒:“怎么是你,你还没走吗?” “我在等村长。”纳兰风野缓缓开口,可能被他们升国旗那一幕打动了,语气缓和了一些,没有之前的冷淡与压迫感。 “我都说了,我们朱村的事,与外人无关。”老头冷哼一句。 “我不是外人,复姓纳兰,曾经也是生长在这片土上的子民,只是后来......迁移了,我是回来寻根的外乡人。”纳兰风野开始编故事,不过他可不是乱编。 既然皇墓在此,他有理由相信这片土地就是千年前风朝的领土,而作为皇朝姓氏,一定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 “我祖祖辈辈生长在这儿,从没听说过纳兰姓氏,年轻人,赶紧离开吧,这里可不是你玩乐的地方。”老头下了逐客令。 “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我要找村长。”纳兰风野索性坐了下来,重新翻阅手上那发黄的书。 “你......”老头气得胡子乱颤。 “老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站在老头后面的老婆婆突然开口,浑浊的双睛看向纳兰风野。 “这位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婆将手中的播音机放在桌面,问。 “纳兰风野。”他头也不抬地答。 “是你的长辈让你回乡寻亲?” 纳兰风野怔了一下,最后“嗯”了一声。 “请问贵长辈如何称呼?” “他们......早已离世了,是我在一本发黄的书上看到一张书签,让有缘的见字的子孙回来一趟。”纳兰风野继续编。 “奇迹呀!”老婆婆突然眼前一亮,抓住老头的双手激动地说,“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吗,在我娘家有个传说,在河的另一边有个小岛,那里住着十几户人家,突然有一天,乌云压顶,倾盆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待雨消停后,那几户人家连同小岛一起消失了。” “他们就是复姓纳兰,这个姓氏太特别了,以至于只有三岁的我也能记住。” “你也知道是传说,怎么能当真?”老头没好气道。 “这是真的,我娘家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传说,并且认为他们以后一定会回来,你看这小伙子长得精神气足,回乡寻亲,又是复姓纳兰,老头,他一定就是岛上的后人,他们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老婆婆激动得眼泛泪光,目光不停地打量纳兰风野。 纳兰风野闻言,翻书的动作一顿,看向老婆婆:“你可知我那个小岛的位置?” “当然知道,来,婆婆带你去。”她伸出手掌,想牵起纳兰风野的手掌。 纳兰风野不习惯与人太亲密,避开了老婆婆的手掌。 “不急,我今天要见村长。” “村长就在这,你找他做什么?”老婆婆指了指老头。 此时老头正仰起头喝水,而手中的杯子正是桌子上缺了一个角的那个。 纳兰风野心里七匹草泥马踏过。 等了半天,原来村长就在眼前,其实他早就该猜到,只是内心不愿意承认,如此一个垂垂老者居然是村长,这个村子真的没人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老头擦了擦嘴角,平静道,没有了先前的抗拒。 纳兰风野一肚子的问责一下子泄了一半,缓了缓神,平静道:“朱村群山环绕,黄河自北而南穿过腹地,土地资源极为丰富,为什么如此贫穷落后?” 顿了顿,他又说:“我见过一群吃不饱,没学上的小孩,除此之外就是你两老,其他人呢?村里的年轻人呢?” 寂静,一室的寂静。 第146章 风朝后人3 老头放下手中水杯,走到那面土灰的墙上,双手背后,仰起下巴,目光落在相片上一点一点地移地,仿佛要把相片中每一张面孔刻在脑海里。 良久后,他缓缓开口:“这些年轻人呀,曾经就在这小小的20平方办公室里办公,后来都陆续离开了,再也不回来,连他们的子子孙孙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纳兰风野站在他身后,同样看向墙上的相片。 “因为穷呀,留在村里看不到希望。” “山上的资源非常丰富,就没有人利用起来?” “再丰富也没有用,没有桥梁,种植的农作物运不出去,最后全烂在地上。” 想到横旦在朱村与城外的黄河,纳兰风野眉头皱起。 朱小宁说,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座桥有100公里,换言之,这里算是与世隔绝。 青少年流失,剩下几个孤儿和老年人,他终于理解朱小宁为何走到行骗这一步。 那是管理者的无能,如果在风朝,他一定问斩为官者。 “如果说,我能建座桥,你有没有办法让年轻人回来?” “建桥?”老头饥笑一声,“那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 “20年前,咱们每年上书要求建桥,都被驳回,20年啦,大家的心都凉了。”他后退几步,拉开一个抽屉,将厚厚的一叠申请书重重地掷在桌面。 仿佛要将这20年的希望与失望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纳兰风野连续看了其中几份材料,抬起眼眸,目光变得清明:“建桥的事我来安排,我只想知道,通桥后,外出的村民还愿意返乡吗?” “为什么不愿意,当年大家外出谋生也是迫于生计,假如真的通桥,他们准会拖家带小回来。你可知道呀,咱们那几座山脉可是宝贝呀,山里都是一些珍贵的野生药材,而且,我们这里的土质独特,种植出来的枸杞和苹果营养丰富,口感特别好,假如能通桥,药材及农产品能运送出去,那些孩子一定会回来,咱们朱村一定会恢复当日的繁荣热闹,咳咳咳......”老头讲到激动处,一口气缓不过来,弯下腰一阵猛咳。 老婆婆连忙帮他扫背,一边扫一边怨骂:“你看,一把年纪还激动什么,我们说好了,多活几年,把大榕树下的几个老人家送走,再把朱小宁带着的几个孤儿送到学校,那我们就完成任务了,到了下面也不愧对祖先。” 老头好不容易缓过一口,直起腰,眼中流淌过一道如清泉般的光泽。 老太婆说得没错,但那只是没遇上纳兰风野之前,如今这个年轻人重燃了他的希望,他觉得还可以努力一把。 接下来老头老太婆带着纳兰风野在逛村逛。 朱村村委由三条小村组成,四周被黄河环绕,占地面积不少,但大部分是山林,平地不多。 穿过一条破旧的村落,一直往东走,绕过一座山林,一条黄河出现在眼前。 “那里,原来有一个小岛,姥姥说,当年岛上的人每逢初一十五划船到这边用碎银换取日常用品,后来,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后,整个小岛以及岛上之人全都消失了,他们就是最后的纳兰姓氏。”老太波指着黄河某一处说。 纳兰风野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滔滔黄河水奔流不息,把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走完整条村庄已是下午,纳兰风野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是朱小宁打来,言语激动地说朱亚根的腿可以治,但是...... “但是什么?”纳兰风野问。 “纳兰先生,你可以来一趟医院吗,我们就在市医院骨科。” 告别老头老太婆后,纳兰风野往市区赶去。 走到村口时,他瞟了一眼黄河边上的一片竹筏。 当日,朱小宁掉换赝品,就是乘这片竹筏横渡黄河。 竹筏不大,由十来根竹杆捆扎而成,看上去弱不禁风,如何抵挡得住黄河水的咆哮? 他回忆朱小宁当日的情形,发现她不是直线横度,而是以弧形路线行驶,刚好避过了险要地段。 纳兰风野跳上竹筏,手上长杆一撑,竹筏如一叶轻舟般在黄河里浮沉。 医院,朱亚根正接受完一系列的检查,预计手术成功率高达95%,只是..... 大门推开,一个身穿深蓝色睡衣、脚踏拖鞋的男人走了进来。 朱小宁先是怔了一下,当看清那张脸时,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 “纳兰先生你到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亚根他......” “小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朱亚根打断她的话,挣扎着从床上下地。 “亚根,这是你唯一的希望,我们不能放弃。”朱小宁连忙将他扶起。 “不,我宁愿瘸一辈子,也欠不起如此大的人情。” “我们能还。” “拿什么还?”朱亚根咬牙,眼眸闪过一道决绝。 “一辈子,只要我们有手有脚,一定能还。” “不值得,我已经习惯了,我不要拖累你们。” ...... 纳兰风野双手环胸站在门边望着俩人一来一往,心中大概明了。 “行了,找我来什么事?”纳兰风野突然喊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我,我们......”朱小宁吞吞吐吐。 纳兰风野脸上闪过不耐烦。 “亚根要做手术,我们钱不够。”朱小宁咬牙说了出来。 “缺多少?” “医生说手术一共要35万,昨天你给了8万,还缺2、27万。”朱小宁伸出两只手指,看向对方的眼神忐忑不安。 35万对于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是一辈子也不敢奢望的金额。 纳兰风野转身走了出去。 果然,朱小宁闭上眼睛。 这年头,谁会平白无故借钱给你,亲兄弟也不一定,更何况是萍水相逢之人。 是她想多了,看来朱亚根比她清醒多了。 “去哪交钱?”纳兰风野突然折返,露出一个脑袋。 这一声去“去哪交钱”,犹如天地间的一声春雷,把朱小宁惊得心头一颤。 同样心头一颤的还有朱亚根,他如死灰般的眼眸猛然抬起,各种复杂的情绪汇入眼帘。 第147章 叶枫父子 “前、前台。”朱小宁连走带跑地跟了出去。 缴费处,当拿到那张预缴费发票时,朱小宁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过纳兰风野可能会同意,也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如此容易。 最起码问下费用来源,或者写张借据什么,他什么也没问,直接付款,好像付的是3.5元似的。 “其实你付27万就够了,你昨天还转给我8万。”朱小亚不好意思地说。 他觉得大快了,什么都没问就转了过去。 “那8万留给孩子们的生活费,还有,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照顾朱亚根,那些小伎俩不要再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纳兰风野说,目光被大门口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朱小宁的连连点点,还想说什么,只见纳兰风野已经抬步向大门走去。 “真是帅,即使穿着睡衣吸着拖鞋也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的光芒。”朱小宁呢喃道。 大门口,站着一个高挑年轻的背影,从衣服上来看,像是陵夏大学的学生。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中年人,俩人正激动地争执着什么。 “爸,我都入学一个星期了,你还不放心什么?”年轻人摊开双掌,无奈地说。 “臭小子,我前脚刚离开校长就打电话来,说你打伤了舍友,你让我怎么放心?” “那个混蛋活该揍,居然故意把臭袜子放我床上,我不揍他还叫叶枫吗?” “叶枫,果然是你!”纳兰风野悠然开口。 身后突然有人喊自己,叶枫扭头,看向说话之人。 他上下打量一番,眉头皱起:“那个,我不认识你。” “我认得认得,先生,你就是昨天那位、追骗子之人,最后追到了吗?”中年人突然上前,握住纳兰风野的手掌,好像生怕他跑掉一样。 “你是?”纳兰风野想不起眼前之人。 “昨天集市上,我从一个小贩手上买一个古碗,你发现对方调包了,并追了上去,可是呀,我年龄大,追了一段路就跑不动了,还闪了腰。” “所以,我的腰就这么弄伤啰?!”叶枫埋怨道。 “你不知道呀,那个古碗......” “爸,你还是赶紧回海城吧,你再有什么闪失,妈可是会把我揍死。” “我得找到那个女孩,她欠我一个碗。”中年人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框,坚定地答。 “那女孩骗你很多钱?”叶枫问。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那个碗,如果没看错,像是某出土文物。” “爸,你偷偷地玩古董,就不怕被妈知道吗?”叶枫双手插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笑。 “臭小子,你敢打小报告,信不信我打s你。”中年人用力敲了一下叶枫的后脑勺。 叶枫痛得呲牙咧嘴:“要我不打小报可以,马上回海城。” “老子去哪要你管?你回你的学校,我要跟这位年轻人谈谈。”他拉着纳兰风野往边上走 纳兰风野不着痕迹地脱开他的手,望向叶枫。 “你可记得蓝千觅。” 叶枫闻言,眼前一亮:“蓝......当然,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可是......对了,你认识她?” “是的。” “你可知道她在哪儿?” “知道。” “带我去,我要找她。”叶枫上前两步,抓紧他的手臂说。 “臭小子,蓝千觅是女的吧,你这么着紧,该不会偷偷交了女朋友?你妈知道吗,你要知道,你交女朋友这事得让你妈同意,不然有你好受的。”叶天城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眼露精光。 “爸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找她,我主要通过她找他的弟弟。”叶枫没好气地说。 “他弟弟?他弟弟是什么人,跟你一样学渣吗?我告诉你哦,你可不能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搞一起,你可以无脑,但不能学坏,这是咱们叶家的底线。” “爸你说什么呢,他弟弟才两岁半,一个小屁孩,我学什么坏,我带坏他差不多吧。 叶天成:“......” 良久后他才憋出一句:“你跟一个小屁孩,能玩到一块儿吗?该不会......” 他想到什么,眼眸瞪大,“该不会是你跟那个女同学的私生子吧,臭小子你真是胆生毛。” 叶天成拎起拳头就往叶枫身上揍。 “爸说什么,我是这样的人吗?”叶枫撒腿就跑。 “你不是这样的人,当年我就是这样把你妈追到手的,你这臭小子,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叶天成追着他打。 “靠,原来我是未婚之子,爸,你好意思打我么?” “臭小子,我不打你,你回去被你妈打得更狠。” ...... 纳兰风野靠在墙边,看着这爷子的二人转,揉了揉太阳穴。 叶枫这个学渣,其父必有其子呀! 不过...... 两人绕了大门跑了几圈,气喘吁吁地回到纳兰风野跟前。 “那个,蓝千觅在哪?”叶枫问。 “跟你一样在陵大。” “陵大?”叶枫像听到不可思议的事件,眼眸瞪大,“她可是考了700多分,这分数可以上清大,为什么选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三本院校?” 这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吗? 学霸选了一所学渣的院校,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自然是......为了我?” “为了你?” 叶枫再次打量眼前人,身形高大伟岸,穿着深蓝色卡通睡衣,脚踏一双拖鞋,姿态懒慵,却掩盖不住身上的贵气及目中的睿智。 在他印象中,一向冷若冰霜的蓝千觅从没传出恋爱史,咋突然间就冒出一个“爱人”。 “你也是陵大的学生?”叶枫问,望向他的眼神夹着戒备。 纳兰风野摇了摇头说:“不是。” 不是就对了,她在学校没喜欢的人,不代表在校外没有,一定是这样。 “你见过小风野吗?”这才是叶枫所关心的事情。 纳兰风野张了张口,最后变成一声浅笑:“见过。” “他也在陵夏?”叶枫眼神说亮就亮。 “......这个,开学前把他送回老家了。” 叶枫目中的光泽说消失就消失,想了想又问:“蓝千觅在哪,带我去找她,开学一个星期了,我还没遇见她呢。” “改天,今天......”纳兰风野看向叶天成,“我要跟你爸爸谈谈。” 第148章 谈生意 刚才还一副不认得自己的样子,现在要跟自己谈? 果然是这样。 “你真的追到那个女孩?”叶天成问。 “咱们边走边聊。” 纳兰风野走到马路上,随手拦了一辆车坐了进去,叶天成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车。 “喂,那个,爸,你们去哪儿,带上我呀。” 没等叶枫追上前,车辆已经开了出去。 20分钟后,车辆停在马路边,那里有一大片开阔的草地,草地的尽头是奔腾的黄河。 “先生,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位女孩住在这儿吧?”叶天成指着滔滔不绝的黄河水,脸露不悦。 他诚心找人,没时间开这种滑稽的玩笑。 而且一点也好笑。 “她住在黄河的那边。”纳兰风野指着对岸的山头说。 “哦哦,可是这里没桥,也没有船,我们怎么过去?” “我昨天过了河的那边,那里不仅有碗,还有比碗更有价值的文物。” “此话当真?”叶天成眼眸闪过一道精光。 “当然,你我萍水相逢,我没理由骗你。” “那么先生,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叶天成反问,多年经商经验告诉他,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 “河的对面叫朱村,那里有丰富的山林与鬼斧神工天然景色,我想,你除了对文物感兴趣,对旅游开发项目同样感兴趣。” 叶天成心里一“咯噔”,对他的警惕提升了一级。” “看来先生对我有调查过。”叶天成脸色不悦地答。 所谓萍水相逢,有缘相遇,到头来不过是有心人而为之,看来那个女孩与他是一伙的。 他只是不明白,他第一次来陵夏,怎么会被人盯上。 “我叫纳兰风野,你可以称呼我为纳兰先生,我没有调查你,只是在海城的时候我认识叶枫,知道他家是纺织与旅游开发有关的项目,所以看你有没有兴趣。” “我儿子说不认识你。”叶天成微起眼眸,眼底一片商人的精明。 他看了看来时路,有点后悔没带保镖。 万一眼前的年轻人心怀不轨,来个绑架或者威胁什么的,他可没打赢的把握,再说了也不知道他没有同伙。 纳兰风野将一切看在眼底,转移话题:“朱村是一块宝地,目前处于完全没开发状态,第一批投资者一定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是商人,这道理你一定比我懂。” “呵呵,连座桥也没,再宝贵的地有什么用?” “假如通桥了,你觉得这机会会轮到你吗?”纳兰风野话中有话。 果然,高人过招,每一句都是巨大的信息。 “你意思是让我投资建桥?”叶天成有点意外。 “没错,回报是那座山头的30年使用权,包括山上的野生名贵药材。”纳兰风野指向西边最矮的一座山峰。 “你是朱村的什么人,你说话算话吗?”叶天成望着黄河对面的山头,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感觉。 或许是职业敏锐,或许是近一周在陵夏的闲逛,又或许是那个“碗”让他对眼前的巧夺天工的大自然产生了兴趣。” “我是朱村的后人,我说话算话,不过,现在为时尚早,过两天,我会让你看到你想看的东西。”纳兰风野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加个联络方式。” 鬼使神差,叶天成加了他微信。 “两天后我会联系你。”纳兰风野说,离开了草地。 天色已晚,他要赶回去做饭。 经过菜市场时,他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直奔家里。 蓝千觅马上放学了,他要在她回到家的那一刻就有可口的饭菜。 远远地,他看见自家门前停放了一辆越野摩托车,石浩天倚在摩托车上,双眼望地,低头吸烟。 他还是那身衣服,紧身的白t,皮裤,将他身上的肌肉展现无遗。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一个手上拎着几个胶袋的睡衣男往自己方向走来。 这条长廊一共有五幢楼房,他睁着眼望着睡衣男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面前。 “你挡住了我。”纳兰风野说,声音清冷。 “哦,这是我朋友的家,你是谁?”石浩天问,一点也不退让。 摩托车直接横在院前门上,将前路堵得死死的。 纳兰风野拧眉,他没印象蓝千觅有这个朋友,一个满身小混混气息的男人。 这里是陵夏,她什么时候交过这号朋友? “这里是我的家,我没必要向你交待。” “呵!”石浩天冷笑一声,“凭什么说这是你家?” 纳兰风野眯起眼眸,觉得这人存心找茬,但是,现在的他不宜露两手,想在21世纪安稳生活,隐藏与低调才是正确的方式。 “门上是智能锁,有人脸识别功能,我能打开。”纳兰风野说道。 “你说能打开就能打开吗?”石浩天大声回复。 “让我试试就知道。”纳兰风野脸上保持着微笑。 “试你妈的!”石浩天将烟头丢在地上,仰起头直视纳兰风野,眼神中全是挑衅。 纳兰风野明白了,他是故意的,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你若不让开,我会报警。”纳兰风野收起笑容,平静地说。 “报警是女人小孩才做的事,如果是了男人,咱们以拳头说话。”说完拎起沙包大的拳头,在纳兰风野面前挥了挥。 纳兰风野眉头一挑,在不知对主身份的前提下,他要隐藏实力。 “看来你怕警察,难道你做了坏事?” “坏你妈的,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生平瞧不起一无是处的小白脸,有种以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又在空中挥了挥拳头。 “哦,你很能打?”纳兰风野不痛不痒地问。 “能不能打试试就知道。”话音未下,一道如疾风般的拳影瞧着他鼻梁挥来。 纳兰风野一个错步,头一歪,险险避过他的拳头。 “有种就还手,躲算什么他妈的男人。”又一道拳影挥来。 纳兰风野后退两步,拳头一紧,掌心多了一样东西。 他手掌往前一甩,一颗小石头快速往前飞去。 当察觉危险时,小石头已经来到石浩天眼前,他连忙弯身,小石头擦着的他鼻尖而过。 第149章 你是不是男人? 刺痛感传来,石浩天摸了摸鼻尖,手上湿哒哒,低头一看,鲜红的血迹出现在手指上。 不多,却分外刺目。 居然被一名小白脸所伤,让他石浩天的脸往哪搁? 他厉目一瞥,手上肌肉绷紧,疾步快拳往前送。 纳兰风野双手拎着菜市场的胶袋,一个错步与侧身,险险躲过。 “有种你别躲。”石浩天一边挥拳一边喘着粗气骂。 “我又不是白痴。”纳兰风野一边后退一边气定神闲地答。 “你说什么?” “我说白痴才会站定让你打。” “有种还有手呀,躲算什么男人?” “我手没空,没见我手上拎着菜吗?” “菜?我现在跟你谈论男人之间的搏斗,你说什么菜,做饭是女人的事,你是不是男人呀?” “做饭就不是男人?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我他妈的......你才脑子有问题。” 石浩天使尽全力,十几回合后,手都累麻了,仍没碰到对方的一根发丝。 他停下脚步,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眼眸闪过怪异。 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没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今天究竟怎么了? “还打不?不打我回家做饭了。”纳兰风野说,拎着几个胶袋向自己走来。经过他身边时,他觉得应该对着他后脑勺重打一拳,但不知为何,当看到他波澜不惊的眼眸时,他抬起一半的拳头停在半空中。 纳兰风野绕过摩托车,站在院前,人脸识别。 石浩天后知后觉,他得阻止他。 他快步走向大门。 “滴”的一声,人脸识别成功,锁开了,纳兰风野走了进去。 石浩天望着半开的大门,一时间不知是否该拦阻。 是呀,如果是不家的主人,怎么能开锁呢? 不对,谁说主人才能开锁,贼也可以呀。 石浩天握紧拳头跟了进去,他倒要看看这个贼要搞什么名堂。 踏进家门,他看到纳兰风野围着粉色围裙,正在厨房里淘米做饭。 他妈的,真的是做饭,哪个贼会跑到别人家做饭? 她呢? 他四处张望,没见蓝千觅的身影。 前两天收到刘晓雯信息,说蓝千觅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们已经住在一起,让他死了这条心。 石浩天不相信。 起码他要亲眼所见。 他完成手上任务后,离开组织,回到陵夏,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这一年多,他时刻想起这个大难不死、行为古怪、又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如果她需要,他愿意一辈子照顾她,就像照顾小宣一样,义无反顾。 可是眼前的男人? 石浩天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厨房的门口,双手交叉,背靠后,睁着眼盯着他。 只见纳兰风野将洗干净调好味道的排骨放在锅里炸,蒜与肉的香气在热油里飘出,钻入鼻孔,石浩天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饿,为了赶回来第一时间见到蓝千觅,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点水没进,此刻被肉香刺激鼻蕾,肚子不争气地打鼓。 该死了,石浩天一手捂住肚皮,眼光飘开转移注意力。 蒜香排骨完成事,纳兰风野开始煮虾。 只见他煮了一锅白开水,将一盆虾往水里倒,虾身瞬间变色,等全身都红透了,捞起来放在盆子上,再配一上碟酱料,一盆诱人的白灼虾完成了。 最后是炒青菜,只见他在锅里翻炒几下,再依次放了调味料,上碟,一盆青嫩的小白菜也完成。 石浩天看得有点失神,很少进厨房的他,才知道做饭原来也可以做出一道风景,而且看起来不难,反正比他做的买卖简单多了。 “好香,今天的菜式是什么?”一声清脆响起,蓝千觅出现在门口。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polo领白色棉质连衣裙,头发扎成两条麻花辫,随意垂在胸前,脚踏一双同色系运动板鞋,青春又靓丽。 特别是她气息,比起之前两次所见白皙和红润了,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此刻她探出头来,脸上露出一个灿烂无邪的笑容。 石浩天既欣慰又失落。 欣慰的是她过得比想象中好,失落的是,原来没有他,她同样过得很好。 “咦......你是......”蓝千觅发现厨房门多了一个人,当她看清楚来人时,脸上的笑容变成惊讶。 “石浩天?” 石浩天站了起来,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久没见,蓝千觅。” “好久没见,你......”她一时间无从问起。 她本来与他不熟,严格来讲石浩天既是她的仇人又是她的恩人,但对于他的个人情况基本不了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灵犬吗?”纳兰风野端着一盆菜问。 “干嘛骂人?”蓝千觅皱着眉头问。 “饭刚做好你就回来,你不是灵犬是什么?” “对对对,你的菜做得飘香千里,一下子抓住我的胃,我连蹦带跑地准时到家。” “尝尝,第一次做,不知好不好吃。”纳兰风野夹起一块蒜香排骨,送她嘴边。 蓝千觅张口咬住:“唔,太好吃了,既有蒜香又有肉香,纳兰风野,你上辈子一定是一名出色的大厨。” “我上辈子可堂堂堂太子,从没进过厨房。”纳兰风野把最后一盆菜端出来,又盛了两碗白饭。 “那?你虽不是大厨,但有厨子的潜质。” “对,我的潜质就是这辈子为你做饭而准备的。” “哈哈哈哈哈......”瞥见他身上一套深蓝色睡衣,蓝千觅奇怪地问,“咦,你洗澡了吗?” “没有。” “没洗澡为何穿着睡衣?” “因为,早上走得急,没换。” “你是说你一整天穿着睡衣拖鞋在外面?”她今早醒来收到纳兰风野的信息,说有事早出门,让她自己弄早餐吃。 她不知道他这么早出去做什么,但因为今天要去实验室,她也要早走,所以也没问。 “对。” 蓝千觅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怪事:“太阳打西边出了,纳兰风野居然穿着睡衣穿着拖鞋出街,你的体面呢?” “今天例外,来,吃饭。” 他递给她一碗白饭,蓝千觅接过端起碗正要扒饭,瞥见站在一旁的石浩天,动作顿了顿。 差点忘了他。 第150章 石浩天的渴望 “那个,不好意思,你吃饭了没,如果不介意一起吃顿便饭。”蓝千觅说。 石浩天望着桌子上的两碗白饭及你侬我侬的俩人,清了清嗓子,说:“不用了,我不饿。” 一阵不合时宜的肚叫声响起,他连忙侧过身去捂住肚子。 该死的肚皮,诚实得像个小孩。 蓝千觅心中明了,站起来到厨房盛饭,一边盛一边说:“上次你帮了我大忙,我还没机会感谢你,来,择日不如撞日,赏脸吃顿家常便饭。”她递给他一碗白饭。 石浩天望着蓝千觅递上来的那碗白饭,不知是真饿了,还是对递碗之人的思念浓郁,他下意识抬起手准备接过碗。 “我的饭只做给我娘子吃。”冷淡的声音响起,纳兰风野给自己夹了一只虾,认真地啃起来。 石浩天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垂下手:“我约了人,我来这里是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既然没有,我先走了。” 石浩天转身离去。 “等等。”蓝千觅追了出去,在门口把他喊停。 蓝千觅站在屋里的灯光下,石浩天站在屋外门坎边,灯光照不到他,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不好意思,他脾气有点怪,我改天正式请你吃饭,你没那么快离开陵夏吧?”蓝千觅问。 “不好讲,有任务就走。”石浩天低头说,完了又问,“里面那个是你什么人?” 他明知故问,但想听她亲口讲。 “男、男朋友。”蓝千觅答,她还不太习惯这种称呼。 石浩天点点头:“他对你不错吧?” “还行,对了,你一走一年多,是因为接到任务吗?” “嗯。” 一时间,俩人相对无言,石浩天什么也不想说,蓝千觅不知该问什么。 “那个,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蓝千觅站了好一会儿,最后问出了这句话。 “没有。”石浩天答得干脆利索,甚至有点决绝的味道。 他连退圈申请书都递交了,怎么可能不想,只是,此时此刻,自尊心作祟,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决绝之意。 “可是,你这份工作很危险,而且,很多时候还身不由己,为了小宣,你是不是应该.....回家?”蓝千觅清楚以他俩的关系,不该干涉太多,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或许是因为他曾帮过自己,又或许是当年被劫上船时,她知道他想放了自己,但又逼于任务的无可奈何,证明他品性不坏。 总之,蓝千觅觉得他不是坏人,起码对自己不坏。 她想劝他金盆洗手,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呵!”石浩天冷笑一声,仰起头望向漆黑的星际。 今晚圆月,而他心头却缺了一角,趁着漆黑的夜空,他将眨起的泪光逼回眼里。 其实他早已有“退圈”的想法,离开的这一年多,他拼命接任务,没日没夜地在刀尖上舔血,为了就是多赚钱,铺好后路,让自己有离开的资本。 他已经想好,回到陵夏,开个小店,看着小宣成长,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寻一良人,择一座城,生几个娃儿,白头偕老,那是他的心底渴望。 就在这时,他收到刘晓雯的短信,说蓝千觅已经有人了,让他死心。 当时他正与队友一起穿越中越边境,当看到这条短信时,他愣了两秒。 就在这愣神间,一条盘旋在树枝上的毒蛇向他靠近,对准他的眼球,千钧一发之际,队友抽出小刀将蛇头一分为二,蛇血溅了他一脸。 望着掉在地上的恶心的蛇头,他突然厌倦了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要回归正常,他要“回家”,那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 完成这趟任务后,石浩天向组织提出退圈,一个念头在他脑海生成:把想保护的人夺回来。 他有信心能赢,并且断了自己后路,不成功便成仁。 下飞机后,他马不停蹄地来到蓝千觅家里,想第一时间向她表白。 没想到蓝千觅没见着,却看到一个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手里提着三个四胶袋的男人从远处走来。 他幻想过那人无数种身份,却从没想过是这种。 穿着睡衣趿着拖鞋,买菜做饭,妥妥的软饭王。 这有多窝囊废呀,他打从心底看不起这种货色。 他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最好他知难而退,否则让他吃了不兜着走。 他向他发起了挑衅,原以过一招就能将他放倒,没想到眼前不显山不显水之人,一一避开他的拳头。 要知道他在组织是一等一的高手,多少身经百战之人都曾败在他手下,而眼前的软饭王,脸不改色气不喘地在10秒内避开了他20多次的进攻。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一度怀疑这是幻觉。 软饭王人脸识别成功,直径往屋里走,穿上围裙,变魔术似的弄出三道菜,满室飘香。 那又如何? 没有人会喜欢软饭王,除非没得选,或者被甜言蜜语骗了。 一定是这样,蓝千觅如此单纯的一个小女生,最容易被骗。特别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骗子最容易入手。 他要当脸揭穿他,把蓝千觅抢回来。 没想到的是,画面与他想象的不一样,蓝千觅从当日的弱小无助,变得气色红润,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自信大方,更重要的是,脸上写满了笑意。 那是一种安全感十足的幸福。 她过得很好! 短短一年多,变化如此之大,唯一的解释,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小瞧他了。 自信心一下子崩溃,他连面对的勇气也没有,更别说表白。 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世界,失去了一切。 石浩天扯了扯嘴角,冷淡道:“我们这种人,哪有家可言。” “你真的没有想过安稳下来吗,找一个喜欢的人,择一座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上一种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石浩沉默不语。 “可能你目前没这种想法,但是,你没试过又怎么不知道呢?” 沉默,只有远处虫鸣“吱吱”作响,把四周衬托得更加寂静。 第151章 闯会议室 石浩天离开了,驾着他的越野摩托车,刺耳的低音划过小区上空,渐渐消失在夜空中。 蓝千觅回到屋里,还没坐下,纳兰风野已经开口问:“他是谁?” “他?你不认识?” “他很出名吗,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蓝千觅语塞,印象中,他俩见过面,难道记错了?可刚刚他俩为何一同出现在屋里? 正常人思维,不会让不认识的人进家门,纳兰风野这是干什么? “一年前刚到陵夏,他帮过我们,还来过我家,你不记得?” 纳兰风野想了想:“你刚才叫他石浩天?” “对,他认识房东,当年你身体不好,房东担心你死在这里弄脏他的房子,千方百计想揭露你,是石浩天帮我们压了下来。” “他为什么帮你?” “因为......”蓝千觅将海城被劫的事情又简单讲述了一遍。 纳兰风野点点头:“好像有点印象。” 当年还是小风野时,他听蓝千觅说过这事,但当时身体刚刚缓过来,他没精力对此事进行探究。 看来,那个叫石浩天的男人,是一个亦正亦邪之人。 晚饭后,纳兰风野坐在电脑前,查了一个晚上资料。 第二天,蓝千觅上学后,纳兰风野换上白色衫衣西裤皮鞋,出门前发出了一条信息。 他叫了一台网约车,早早来到市设计院,在里面整整待了一个上午,离开时手上多了两份设计蓝图,随后又叫了一辆车,向市招商引资办出发。 招商引资办位于新城区zf大楼内,近年来陵夏市特别注重招商引资,并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每一年均有不少项目落地陵夏,不到十年时间,陵夏已经由原来的一个边垂小镇,渐渐变成一座人口净流入超过本地人口的活力的城市。 纳兰风野到达招商引资办时,已是下午2点多,大门入口排起了队伍,有工作人员对来者进行一一检查。 原来入门口需要验证“邀请函”,这玩意纳兰风野没有。 前方一个女声响起,该女子一边接电话一边骂骂咧咧地将红色的邀请函放回包里,迅速离开了队伍,看样子是临时有急事不能参加。 纳兰风野双眼合上,很快,手掌里多了一份邀请函。 邀请函不记名,谁拿着谁就能进。 很快,纳兰风野顺利通过检查,进入大楼。 一楼大厅两边挂满了陵夏招商引资资源介绍,还有各种税收优惠政策,最里面是一个超大led液晶屏,面积如墙体一样大。 液晶屏幕下是一座舞台,舞台右边放了一排桌子,数名服装统一的工作人员忙进忙出。 “先生,请问有什么帮到你?”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上前问。 “我是朱村的代表,咱们有个项目需要引资。”纳兰风野扬了扬手上的蓝图。 “朱村?”工作人员想了想,“据我所知,本次招商项目里没有朱村。” “临时增加一个。” “不好意思先生,所有引资项目都需要经过备案、勘测、设计、造价等流程,不能临时增加,你可以申请参加下一次的招商引资会议。” “凡事有例外。” “我们没这个先例。” “是没先例,还是你没这个权力?” “你......”年轻人瞳孔微颤,再一次正式打量纳兰风野。 目测眼前人高身185左右,一身高档正装,目不斜视,气宇轩昂,看向自己的眼神淡然又不失威严。 据他所知,那个穷乡僻壤的朱村不是老就是小,根本没见过这号人物。 因为对对方不了解,工作人员也不敢随意得罪。 “不好意思,我......” “告诉我这里谁的权力最大?”纳兰风野盯着他的眼睛问。 年轻人在他的眼神里读到压迫感:“先生,请不要乱来,今天有全国各地而来的投资商,你不能在这里捣乱。” “我是朱村的代表,怎么会捣乱,当然,如果因为你工作不到位导致我捣乱,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先生......”工作人员低吹唤一声,最后深呼吸,极力平静地说,“好吧,请跟我来。” 纳兰风野随他到了二楼。 “我们主任正在招待市的领导,你在走廊的另一头候着,在这里等他出来。”工作人员指着一扇紧闭的门说。 “记住,那个个头中等,平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就是刘主任,你在这里等他,我还有工作先离开。”他一边接电话一边乘坐电梯离开了。 纳兰风野望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深褐色木门,嘴角微扬,抬步向木门走去。 右手放在门扇上,用力一推,大门打开,十几个人头及各样闪光灯映入眼帘。 主席位上,一个微肥的中年男人正对着话筒说话,他面向镜头,侃侃而谈,正面向全市观众直播讲话。 一名工作人员发现了门口有人,正要拦阻,被纳兰风野一掌推开。 工作人员后背撞在门把上,痛得龇牙咧齿。 只见纳兰风野直直走到主席位,打断他的话说:“我有话讲。” “......嗯?”主席瞟了一眼旁边的突然冒出来的人,微愣后接着讲话,“接下来,我们陵夏将以万分的诚意、优厚的税收及土地策、良好的营商环境,积极招商引资,将陵夏打造成一颗......” “我有话要讲。”纳兰风野抢过他的话筒。 在场所有人全部一愣,包括正在伸手要去抓他的工作人员。 正在直播中,超30万人正在屏幕前观看会议,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给陵夏的投资形象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先生,有事会议后讲。”刘主任示意工作人员退下,脸带微笑,拍了拍纳兰风野的肩膀,给他一个“别乱来”的眼神。 “这里你最大吗?”他对着话筒问。 “什么......大不大的......”刘主任镜片下闪过恐慌。 这是什么场合?书记在场呢,几十万观众看来,谁敢说自己最大。 从哪跑来一个毫无分寸之人? “沈书记正在直播会议讲话,这位先生,有事容后再说。”刘主任低声说,并伸手想抢过他手中的话筒。 可是,任凭他如何使劲,话筒仍一动不动的被对方握着,就像焊在他手上一样,丝纹不动。 第152章 招商引资 刘主任眼神一瞥,看向摄影师。 摄影师连忙切换画面,直播被迫中断,换成宣传片。 刘主任怒目圆瞪,沈书记脸色阴沉,在座人员面面相觑,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 虽然直播中断,但坐在会议长桌上的20来人,其中10多人是本次招商引资的重要客户,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本次拟投资总额超过500亿,是陵夏近10来最大投资额的一次招商,所以市委书记也亲自接待,为了达到良好的效果,甚至搞起了会议直播这一新模式,目的是想通过宣传,为陵夏竖立起正面的形象。 “先生,你不知道我们正在开会吗?有什么事不能会后再说。”刘主任不敢乱来,主要是不清楚来者是什么来头,万一是重要客户呢? 看他的着装与仪态,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知道,但我的事比较紧要,现在就得讲,请问这里你的权力最大吗?”纳兰风野仍然拿着话筒说话,声音洪亮,在座每位想听不清楚都难。 刘主任脸色更难看了:“我是招商引资办主任,这位是市里的沈书记。” 他指着沈书记说。 “沈书记?你的权力是最大吗?”纳兰风野对现代职场职级不太了解,凭感觉问。 沈书记双手交叉放在桌台,望着桌面,冷峻地说:“你有重要的事非得现在讲?” 确认眼前这位秃头的中年男人是最高话事人时,纳兰风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我是朱村的代表,咱们村也要参加此次招商引资。” “朱村?”沈书记疑惑地看向刘主任。 刘主任脸色一怔:“朱村?” 他眼睛滑溜溜地转了一圈,终于想起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朱村四周被黄河包围,路不通,谁会去那里投资。”刘主任气得表情失控。 本以为对方可能是投资方,所以敢怒不敢言,现在对方说是自己人,还是下属最贫穷的一条村庄,要什么没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哪来勇气敢闯市委办公室,现在还要与沈书记直接对话,眼里还有他吗? 真是气死他了。 刘主任火气直冒三尺,但在沈书记面前只能压着。 “朱村自然资源丰富,可大力推广旅游业,至于路,是人走出来的,既然无路,那就造一座桥。”纳兰风野说,条理清晰、方向明确、字正腔圆,如果不知情者,还以为他才是领导。 “造桥?你知道造桥要多少资金吗?”刘主任终于逮到机会插话,言语间全是对无知者的鄙视。 “造价两亿。” 刘主任本想吓住他,没想到对方想也不想直接甩出一个天文数字,虽然不知是否正确,但好像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也知道两亿,这么高的造价,去开发一个前途未卜的旅游业,投入与收益不成正比。” “你不是投资者,你怎么知道投入与收益不成正比?” “zf资金有限,投资都用在刀刃上,哪来闲钱做投资周期长、又没把握的项目的。” “谁说让zf出资?” “......zf不出资建桥,难不成让投资商出?”刘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这点常识也没有,简直是浪费大家的宝贵时光。 真想把他从窗户丢出去。 “对!”纳兰风野答得肯定。 “哈哈......”刘主任被气咽了,“果然,你们朱村的人没一个带脑子的,之前来的老头只会诉苦哀求,而你,看上去有点文化知识,却对政事一窍不通。” 他脸色一变,收起笑容,不怒自威:“谁会投资建桥?筑桥通路之事一向是当地zf的任务,哪个投资者会给你通路?” “从来没有吗?” “起码在陵夏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刘主任坚定地说道。 “那就,从今天开始,开创一种新的投资模式。” 纳兰风野站了起来,大手一扬,一幅蓝图在手中快速展开。 “这是朱村的全貌图,占地190万平方公里,其中山头占地面积达150平方公里,四周被黄河包围,全村共有7大峰和15小峰,山形奇特有如鬼斧神工之态,自然布瀑成千上万,温泉眼更是不计其数。除此之外,山峰上处于完全没开发的状态,山林茂盛,品种繁大,存在大量珍贵的野生药材及有价植的动植物。” 纳兰风野一边说,一边目光扫向全场。 他看到,现场的投资商眼眸渐渐闪起光泽。 “刚才刘主任已经说过,朱村无路可通,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然,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站在投资商的角度,这是一个未曾开发的宝藏之地。” 刘主任脸色又是一阵黑,这是公开与他作对吗? “宝藏之地?宝藏在哪?”其中一个投资商问。 “宝贵在于,它便宜,价值不可估量。” 会议桌上的投资商一阵交头接耳。 “当然......”纳兰风野及时补充,“它的便宜只针对第一轮的投资商,只有第一批投资商才有资格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来者,就没有种优惠力度了。” 在场开始有人坐不住了:“说说你的投资方案。” 纳兰风野拿起桌子上另一幅蓝图,在众人面前展开:“这是设计院刚绘制出来的造桥蓝图,总造价2亿,我要集资2.5亿,回报是,山头30年使用权,包括山林里珍贵的野生药材。” 会议室一下子炸开了,要知道能坐在这里的投资商,个个是大款,最少投资额50亿起步,2亿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零头。 “2亿换全部山头吗?”有人问。 “当然不是,具体我们会指定几座山头,大概总山头数量的十分之一,如果有意向,现在就下订,如果没有,请把名额让给别人。” 叶天城早就坐不住了,第一个举起手:“我认领1.5亿。” 他早上收到纳兰风野的短信,对方通知他今天下午到市招商引进办大楼,当时他就纳闷,这人怎么知道他要来这里? 不管了,反正都要来,看看他玩什么把戏。 他自诩从商20多年,早就练就一双金星火眼,是人是鬼,他一眼就能看出。 没想到今天让他大开眼界,招商会议他参加过不下20场,像他这种打断书记讲话,逼停直播,还怼得招商主任无自容的场面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