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H)》 分卷阅读1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 1 多年之后,连亦天依然记得,那是个连风都特别温柔的春天。晚春。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马儿不想走快,连亦天也懒得催它走快。连风都那么温柔,自己又何必去做煞风景的事呢? 走过了一片青草地,马蹄踩坏了一地的野花。隔着一道篱笆,便是一处靠水的小茅屋,屋旁一片花丛,藤蔓交缠,风一吹花瓣就白茫茫地飘了一片,连亦天闻到那花香沁鼻,忍不住猛吸了两口。定睛去看,那花一片纯白,间杂着几朵酒黄的甚或火红的,大朵重瓣,开得极美。 忽然“哗”地一声,连亦天的坐骑一脚踩进了一个泥潭里,溅得泥水到处都是。连亦天又好气又好笑,这本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也跟了他数年了,居然在这个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日子里,马失前蹄。 拍了拍马背,连亦天笑道:“快走了,按这个走法,我们走到晚上也走不到西湖了。这个约,可不能失。” 马从泥潭里拔起了足,正要前行时,忽然听到花丛之后,有个清悦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溅了我一身泥,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了?”声音低而清,虽是在斥责,却冷冰冰地听不出是喜是怒。 连亦天一回头,却见是个青衣人坐在水边垂钓,身边满满地簇拥了那不知是什么名儿的花。那人虽然坐着,但仍可看得出身材秀颀,几缕发丝在耳边拂着,微微露出颈间肌肤,却是颇为白皙,一双握着钓竿的手也是修长白皙,显然不是普通的渔人。 连亦天下了马来,朝他一揖道:“在下的马误踏入泥潭,扰了阁下雅兴,请阁下见谅。” 只听那人低低一笑,道:“看你那马,乃是难得的良驹,怎么会一脚踏进了泥潭?难道马也会喝醉了?” 连亦天笑道:“想来是被这春风给熏醉了,也未可知。” 那青衣人又低笑一声,慢慢站起身,回转头来。连亦天只觉得眼前一亮,这青衣男子生得神清骨秀,容颜如画,青袍宽袖,衣袂飘飘,临着这花丛密密的水边,颇有登仙之概。只是一双眸子顾盼间流波溢辉,浑如天上的月光漏了些许下来,偏又带了些冷峭之态。 他青衣上本来一尘不染,如今却被泥水溅得点点斑斑,连亦天笑道:“在下那马无意污了阁下的衣衫,在下愿为赔偿。” 那人抛了钓竿,道:“衣衫不足挂齿,倒是你把我的鱼惊跑了。” 连亦天笑道:“那在下再钓上一条给兄台可好?” 青衣人眉峰微轩,却轻笑道:“那倒不必了,自己钓上的鱼,味道可是不一样的。” 连亦天有点讪讪地,青衣人转过头去,再不说话,专心钓鱼。连亦天盯了他半日,道:“阁下的钓竿上连饵都没装,岂非是在等那自愿上钩的人?” 青衣人眼波一转,却笑道:“阁下可真是自作多情了,你如何知道你便是我要等的人?”忽然身形微动,飘飘而起,没入了茅屋之中。只听带着笑的声音,低低传来,却似乎近在耳边:“若他日有缘得见,阁下再还我这条鱼也不迟。” 连亦天一手牵着马站在那里,脸上笑意却逐渐化为了沈思。站了片刻,一跃上马,拍了拍马头笑道:“跑快点,还有人等着咱们的呢。” 暮色四合,天已全黑。西湖上却是波光水影,映着一弯新月,柳梢风动,轻歌曼吟,鼻端皆是女子身上的脂粉之香,当真是风月无边。 湖上已是处处笙歌,点点宫灯,艘艘画舫悠悠荡于湖上,争尽斗艳,极尽巧思。或采以碧绿柳叶装点,或通体缀以纯白莲灯,或饰以绛纱紫绡,船内尽点红烛,那等旖旎风光,几疑天上人间。 连亦天坐的那艘画舫是满湖上最大的了,虽然是船上,俨然也分了宾主。这日本是傅乔傅老帮主的六十大寿,这傅乔是水路上的龙头,这西湖上的莺莺燕燕,见了他也得敬他一杯酒。湖中心的画舫上,西湖几名艳妓正在献艺,或抚琴,或作歌,或吹箫,只听莺声燕语唧唧哝哝,丝竹弹唱不绝于耳。 连亦天起身双手端了酒杯,笑道:“在下也敬傅老帮主一杯。” 傅乔忙站起身,回礼道:“连楼主客气了,老头子不敢当。傅某发来请贴,也未料到连楼主竟会给我这个面子,不但厚礼先至,还亲自前来,傅某真是受宠若惊哪。” 连亦天一口饮了那杯酒,傅乔也喝干了。连亦天笑道:“在下乃是晚辈,傅帮主请贴来了,岂有不到之礼?” 傅乔身边坐的是他老友齐靖南,虽然也是年过六十,仍是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大笑道:“有连楼主前来,真是蓬壁生辉啊。试想连楼主虽然年未过三十,却有这天下第一楼,黑道白道,谁敢不卖连楼主几分面子?水上陆上,有什么生意,能少得了连楼主一份?” 左右宾客也纷纷附和,连亦天饮了一口酒,笑道:“说到生意,在下此来,倒真的有一事与傅老帮主相商。” 傅乔脸色微变,忙道:“连楼主请讲。” 连亦天笑道:“傅帮主也知我水上陆上,白道黑道,什么生意都想揽一把的。我这人也没那么多顾忌,哪怕是歌台酒榭的生意,我一样做。只是这苏杭一带,佳丽无数,也是个最肥的地方,多年来一直被傅帮主一个人占着,可否也让我略分一杯水酒?” 这一席说出来,不仅傅乔齐靖南变色,满船也顿时鸦雀无声。齐靖南突然一拍桌子,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喝道:“你这是上门来抢?” 连亦天笑道:“不敢。只是傅帮主每年的生意,跟我五五分即可,多的,我也不贪。” 齐靖南怒极,道:“五五分?这还不叫贪?你这种行径堪与山贼相较!” 连亦天微微一笑,众人也未见他拔剑,只觉寒光一闪,一柄剑便已架在齐靖南颈上。“我早年闯荡江湖时,也不是没做过山贼。做山贼也是要有本事的,否则抢不了别人还得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回头瞟了一眼额上冒汗的傅乔,笑道,“傅老帮主今天是好日子,本来也不该动刀动剑。去财消灾,傅老帮主,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 傅乔长叹一声,垂下了头,一时间竟像是老了二十年。“连楼主请把剑放下吧,傅某都依你。” 齐靖南叫了声:“大哥!” 傅乔挥了挥手,倦然道:“我们哪里争得过未名楼?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连楼主一怒之下,把我们连根铲起,我们不要说那剩的五成,连命都不会留下了。”又拱拱手道,“连楼主,傅某不敢与你相争,只求看在我们也是数十年的基业上,给我们留条活路。” 连亦天一笑,收剑回鞘,回到座上,倒了一杯酒,敬道:“傅帮主果然是明理人,在下且敬你一杯。” 见左右宾客早已吓白了脸,又笑道:“众位,今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 天是傅帮主的好日子,都不喝酒,成何体统?” 众人只得唯唯应着,纷纷端酒,那陈年佳酿喝到口里,却是苦如黄连。傅乔心中更苦,但深知连亦天不仅武功极高,且在江湖上可说是呼风唤雨,威慑黑白两道,万万开罪不起,还得强打笑脸,伸手指道,“各位请看,这时在湖心上起舞的,乃是西湖四艳之一的纤纤姑娘。身轻如燕,舞姿曼妙,平时难得她一舞,众位且莫错过这机会。” 连亦天也回过头去看,只见一盏巨大的白纱莲灯,浮于水面之上。花苞紧闭,一个人影,在灯中若隐若现。飘逸如仙,轻灵如梦。 映于碧水之中,如镜中花,水中月。只见四周画舫上的人,都看得目眩神驰。 莲花一瓣瓣盛开,灯里飞出数百花朵,绕了莲灯而飞。那花一片纯白,间或夹了几朵黄的红的,连亦天在心里惊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深想,只见碧烟袅袅,竟遍布了半个湖面。映于湖中的半轮明月,似也染上一层碧色,让人几疑天上人间? 那碧烟越来越浓,丈余便不见人面。连亦天眉头一蹙,手已移到了剑柄之上。忽然嗤地一声轻响,显是剑器破空之声,心中一凛,凝目看去,只见一个碧衣人影自窗外掠来,却正正对着傅乔的方向,青光一闪,连亦天微微侧头,一溜血珠便溅在他身后碧纱上。傅乔莫说反抗,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已倒下。 碧烟慢慢散去,众人眼前清明过来,齐靖南见到结拜兄弟倒在地上,一剑穿心,脑中一昏,浑身一颤便往后倒去,身旁人忙七手八脚去扶。 连亦天却望着画舫之外,若有所思,半晌站起来道:“敢问这位纤纤姑娘所居何处?” 齐靖南还未搭话,一旁他的一个下属便怒吼起来:“这个贱人,我帮主请她前来一舞助兴,她却杀害了……” 齐靖南挥挥手,示意他安静,颓然道:“这人想必是冒充了纤纤。纤纤我见过几次,全然不会武功的一个纤弱女子,怎么会有这等身手呢?” 连亦天道:“照这个杀手的狠厉程度,这位纤纤姑娘想来已经不在人世了。”又问,“她所居何处?” 齐靖南道:“月心楼,一问便知。” 连亦天抱拳道:“请节哀,在下先告辞了。” 开到荼蘼2 那月心楼果然是一问便知,不出半个时辰,连亦天便站在了楼下。极精致的小楼,四周柳丝如烟,端的幽美无比。 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跳窗进去。 直接进入那间还燃著红烛的房间,赫然是一间女子的香闺。连亦天走到榻沿,掀开绡帐,一个女子倒在床上,颈上一圈细细红丝,显是极快的剑划过。连亦天摸了摸她的手腕,已然冰凉。 连亦天在她绣房里转了片刻,见另一边窗户大开,心中却微微一动。探头向下望去,不远处却是个园子,凝目看去,园门上挂著一块牌子:畅春园。 这畅春园临著碧水,园内有一个鱼池。 这里吃鱼的方法,是自己钓上来。大概是摸准了人的心理,自己钓上来的鱼总特别鲜美些? 连亦天坐定下来,正钓了一条起来,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带著笑的声音道:“好兴致,大半夜里来钓鱼。” 连亦天回过头,却是午时所见的那个垂钓的青衣男子。连亦天脸上却一丝诧异也无,只笑道:“饿了的人,大半夜也一样会来的。你难道不是一样?”见对方脸上带了几分浅笑,却仍旧看不出喜怒,又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青衣男子笑道:“在下苏千岚。” 连亦天拱手道:“在下……” 苏千岚笑道:“我知道你是谁,看你的剑便知道了。龙渊上的七粒宝石,学剑的人都该认得。连亦天之名,江湖皆知。” 连亦天道:“苏公子也使剑?” 苏千岚笑道:“无名之剑,如何能与连楼主的龙渊宝剑相比。” 这时连亦天的酒菜已经端了上来,连亦天笑道:“今日惊走了你的鱼,我再请你吃这里的鱼,这样补偿可好?” 苏千岚向他瞟了一眼,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道:“好,只要你不怕被我吃穷。” 只见苏千岚钓了一条又一条,连亦天看了半日,实在忍耐不住了,道:“你吃得了这么多?” 苏千岚又钓上来一条,干脆地道:“吃不完,不过我喜欢摆著看。” 连亦天险些被噎死,一口气还没接过来,苏千岚又道:“我最想钓的鱼死活钓不上来,我气不过,只有拿这些鱼出气。” 连亦天无言以对,苏千岚已放下钓竿,笑道:“好了,开玩笑的。西湖醋鱼天下闻名,你气饱了,还怎么吃?” 两人喝了几斤竹叶青,微微有些醉意。连亦天笑问道:“苏公子特地到西湖来,不会就为了吃这里的鱼吧?” 苏千岚眨了眨眼,道:“当然不是,我是办完了事,顺路过来的。”伸筷把一颗鱼眼珠子夹出来扔掉,笑道,“我杀了人之后,总会觉得饿。” 连亦天已然喝得微醺,伸出手,在苏千岚领口上轻轻一弹,一片洁白的花瓣就落了下来。“这是我第三次见到这花了。这是何花?” 苏千岚道:“荼蘼。” 连亦天道:“我记得你垂钓之所,此花有白黄红三色。” 苏千岚道:“三种都是荼蘼。白的三叶如品字,青i红萼。蜜色的,颜色如酒,枝梗多刺而香。另一种,颜色最美,红得如同喷火蒸霞一般。” 连亦天笑道:“满湖飞花,我只知荼蘼是送春之花,却不知是预兆死亡之花。” 苏千岚也不抬眼,淡淡地道:“花只是花,荼蘼也只是荼蘼。阁下想得太多了。” 连亦天自然识趣,便转了话题道,“明日便是西湖上的赛珍大会。” 苏千岚道:“连楼主乃是大忙人,难道还有兴去看那等满是俗物的地方?” 连亦天笑道:“你这可是在讽刺我了。” 苏千岚道:“连楼主一路急赶到西湖来,不仅仅是为了傅乔的那桩子事儿吧?如果千岚所猜不错,必是为了明日的赛珍大会了。傅乔的寿辰本来是明日,也是为了不跟明日撞上,也才改了今日庆祝的。” 连亦天笑道:“瞒不过明眼人。” 苏千岚道:“听说明日的压轴之物是一具名琴‘飞泉’。不想连楼主也是爱琴之人?” 连亦天道:“我虽略通音律,但也不太感兴趣。” 苏千岚微微一笑道:“那必然是为你夫人而求了。都说连楼主的夫人不仅是江湖少见的美人,且文武双全,长于音律。” 连亦天笑道:“不错,内子生辰将近,我是想把这张琴作礼物送她。” 苏千岚道:“明日来竞逐之人不少,连楼主就能有把握顺顺当当到手?” 连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3 亦天笑道:“再高的价格,也要买。实在不行,抢也可以。” 苏千岚轻嗤一声,笑了起来。“好,那这场热闹我是看定了。” 这日西湖上又是满满当当的人。时辰还未到,湖上却也热闹得紧,江南一带,花样极多,杂剧、傀儡、影戏、说书、舞旋,竟然也都玩到了湖上,只见四周喝采声不绝,叮叮当当的银钱声响也不绝于耳,纷纷落在那些船上。 连亦天见苏千岚看得著迷,心中觉得有趣,便笑道:“这些不过是热场子,弄出点热闹捧捧场罢了。” 苏千岚半侧了脸,朝他一笑道:“我喜欢。”这一笑却笑得甚是天真,无了先前的矜持戒备,看得连亦天心里怦然一动。 这时只见园中水上有一艘大船,上面搭了个小小彩楼,这彩楼虽是木扎纸糊,却做得极精致,门窗一应俱全。忽然三门俱开,有个偶人跳跳蹦蹦地出来,坐在船边,钓了一条小活鱼,似作自得状。这时又有别的偶人出来,或舞或歌,灵活之极。 苏千岚道:“这是什么?” 连亦天有点惊奇地瞅了他一眼,道:“水傀儡。你没见过?” 苏千岚摇头,道:“我出来的时间并不多。” 连亦天见他笑得有些像个孩子,忍不住道:“你若喜欢,就叫他们一直演下去。” 苏千岚却摇头,道:“那些傀儡就像是活的似的,好生奇怪。” 连亦天笑道:“那是戏班子的看家本事,说出来人家这口饭就吃不了了。不过,也不外乎就是用丝线控制关节,只是极熟练在行而已。即使是暗器高手,也未必做得到这般。”见苏千岚听得入神,道,“难道你小时候没看过这些?” 苏千岚道:“我小时候?”忽然笑了笑,道,“我小时候一直苦学苦练,这些只是好玩没有用处的东西,是根本沾都沾不到边的。” 终于有艘装饰华丽的彩舫缓缓荡了过来,那船上俨然宝光四射,满满当当地陈列的都是宝物。一个华服中年男子端坐其中,一挥手间,四周船上之人,便开始竞价不止。 连亦天见苏千岚对此视若无睹,一双眼睛却逗留在那演得颇欢的水傀儡上,心中好笑,突闻一声清音,如水滴月明,顿觉心中一畅,只见苏千岚微微一震,也回了头去看。 那华服男子,手中抱了一琴,色如乌木,漆光早已退尽。连亦天目力极好,却见那琴声上一道道的纹络,形如龟背,暗赞了一声。只听那男子轻轻一拨,清音不绝。华服男子朗声道:“这便是名琴‘飞泉’。” 只听四周赞叹之声不绝,连亦天笑道:“此间珍宝虽多,但大都是冲著这架琴而来的。” 苏天岚不语,半日方低声道:“实是好琴。凡通音律者,必不会放过。” 已经有人出到了一万两黄金的高价,这已是非常了不得的价格了,众人都对那人侧目而视,连亦天笑道:“不知道是哪个王公大贾,肯出这等价钱。” 苏千岚一双眼珠子黑幽幽地发光,停在那琴上不肯移动目光,连亦天笑了笑,提高声音,朗声道:“两万两黄金。” 这下不仅苏千岚怔住,东船西舫的人都安静下来了,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连亦天身上。却见是个玄衣劲装,腰间佩剑,轩昂俊朗的男子,除了剑柄上的几颗宝石光芒耀目,倒没见得出奇之处。 华服男子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兄台,可是出价两万两黄金?” 连亦天道:“不错。”从怀内摸了一叠银票,那可是厚厚一叠,周围的不少人都直了眼睛来看。华服男子接了银票,数也花了半日。 终于点清了,男子双手奉上那琴,道:“是阁下的了。” 连亦天一笑,接了琴,吩咐船家道:“摇开去。” 越荡越远,直到周围人声渐微,连亦天把琴递给苏千岚,道:“送你的。” 苏千岚瞪了一双眼睛看他,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送我?这可是两万两黄金啊。” 连亦天道:“不错,花了我归一楼半年的收入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向我那总管交差。不过,花都花了。不贵重的东西,配送你吗?” 苏千岚不接,道:“你不是要送你夫人的吗?” 连亦天笑道:“我另外再给她物色一件礼物便是。她的喜好我很清楚,不是非要这琴才可的。但你喜欢这琴,我看得出来。”珍而重之地交在苏千岚手中上,见苏千岚还是不说话,掰了他的手指,放在琴弦上,笑道,“名琴赠美人,你不收岂不是负了我意了?” 开到荼蘼3 这话的挑逗之意已然甚重了,苏千岚顿时涨红了一张脸,眉目间雾起水涌,浑似那江南烟波,秀雅无俦,隐约有了怒气,连亦天道:“香草美人,我这话有说错吗?” 苏千岚瞪了他一眼,却实喜那琴,懒与他辨驳,低下头自去弹拨。 连亦天看著他,看了半日,直起了身,走到船头,看那湖光山色。他背对著苏千岚,却看不到苏千岚眼中陡然杀机暴起,隐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缓缓扬起。 忽然连亦天转过了身来,苏千岚一惊,手又缩回了袖中。连亦天笑道:“我还有点事儿要办,得先走一步。我晚间再请你去吃鱼如何?” 苏千岚笑道:“昨儿鱼吃得太多,我闻著就腻味,再也不想吃了。” 连亦天大笑,道:“好吧,我承认那是借口。” 苏千岚轻轻一笑,道:“吃鱼是借口,那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连亦天笑道:“我送你琴,你也该给我弹首曲子吧。” 苏千岚却很爽快,道:“行,我在三潭印月等你。” “师兄。” 连亦天一回头,吃了一惊。站在面前的竟是个锦衣少年,容颜极美,眉如墨画,唇若涂朱,眉心有一点小小的红痣,漂亮得倒似个姑娘家了。“凝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朱凝碧哼了一声,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听姊姊说,你来苏州了,我便也来了。”眼尾细长微挑,睨著连亦天笑道,“我是该叫你师兄呢,还是叫你姊夫?” 连亦天笑著打量了他几眼,道:“半年不见,越长越好看了。既然在此,为什么适才不来见我?” 朱凝碧一撇唇,扬了扬下巴。他嘴唇甚薄,下巴极尖,这动作极是可人。“我倒想出来见你,你却跟别人在一处开心。我还以为那琴你要送给姊姊,结果送了一个初识之人。你们在那里看那水傀儡,我怎么好意思来打搅你?” 连亦天瞪了他一眼,他跟这师弟自小一处,宠他宠惯了,也对他的任性脾气没办法。朱凝碧是凝碧宫的传人,他姊姊红芷便嫁了连亦天。朱凝碧年少轻狂,凝碧宫被他折腾得乌烟阐气,红芷也是拿他无可如何。她跟连亦天成婚之时,朱凝碧几乎与她断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4 了来往,连亦天本当他是自幼跟自己一起,孩子气地不快而已,过了良久才醒悟这师弟对自己之心不同。虽然朱凝碧堪称绝色,比以美名播遍江湖的红芷还胜几分,但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招惹。 “胡说些什么?凝碧,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够了早日回去吧。” 朱凝碧气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又要撵我回去?那凝碧宫乱七八糟,有什么玩的?”说著眨了眨眼睛,抱住连亦天手臂笑道,“师兄,姊夫,你带我一同走吧,我一定不烦你。” 连亦天沈下了脸,喝道:“胡说!你现在在江湖上名声坏成那样,我还敢跟你一同走?”见朱凝碧一副要哭的样子,只得放缓了声音,道,“堂堂凝碧宫宫主,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你回去吧,我真得走了。” 朱凝碧跺脚道:“谁愿意当那个宫主!本来是该姊姊当的,她为了嫁你,就不当了扔给我,我才没心情去打理,我爱怎么玩便怎么玩!” 连亦天实在是怕他,趁他发作的当儿,一溜烟地没了影。朱凝碧一回头,不见了连亦天,一张脸气得通红,知道自己轻功比连亦天相差太远,只得在原地跺脚。 偏身后有不合时宜之人,一直在打量朱凝碧。朱凝碧年纪太轻,相貌又生得实在太美,加上他对连亦天的神情动作,不将他当成那一等人都难。一个华服男子手里挥了一把折扇,笑嘻嘻地走上前,拧了一把朱凝碧的下巴,笑道:“小美人,情郎走了啊?不打紧,让我这做哥哥的来陪你,可好?” 朱凝碧脸色一变,顿时如同罩了一层霜。冷冷道:“放手。” 那男子还不知死活,又加力在他脸上拧了一下,笑道:“嗳哟,小美人还会生气哪?跟了我,你就吃喝不尽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眼见白光一闪,一只手鲜血淋漓地落了下来。华服男子一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得定睛看去,那只断手上还握著一把折扇,再一看自己右手已只余断腕。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打滚。 朱凝碧一声冷笑,一脚踢在那男人下颔上。“凭你?凭你也配碰我?”他本来性子便乖戾,适才又一肚子怨气,下手极重,不出片刻便把那男人踩得头骨粉碎,倒毙当地。一抬头,见一众人都吓得不敢作声,冷笑道:“怎么?看得高兴么?” 一语未落,中间一人觉得眼睛一阵剧痛,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哇哇惨叫起来。朱凝碧把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扔到地上,道:“还有谁想看的?” 哪里还有人敢说话,一个个地都索索发抖。朱凝碧就著湖水洗了洗手,忽似想起什么的抬头问:“三潭印月在哪里?” 无人敢答,朱凝碧一皱眉,道:“还想不想要舌头了?” 有个胆大的,抖著声音道:“坐船一路往西,最大那个岛便是了……” 朱凝碧哼了一声,飘身下了船。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三潭印月本是西湖中最大之岛,素有小瀛洲之称。三座石塔在三潭印月南堤之上,临湖而立,有“月光映潭,塔分为三”之说。 此时明月半天,水天相映,天月,水月,塔月,交相辉映,当真是烟笼寒水月笼沙。 只听铮铮琴音,丁丁冬冬响了几声,连亦天只觉那音色透明得仿佛山间清泉,顺著琴音来处望去,湖心亭上,坐了个青衣男子正在抚琴。他所抚之琴,琴身乌沈,正是自己赠他那架飞泉。 皓月当空,静影沈碧,柳浪闻莺,琴音流华,苏千岚青衣飘飘,竟似不沾丝毫烟火气。 他弹的是一曲阳关三叠,只觉轻拢慢捻,琴音如水,平和悠扬。连亦天微笑,提起内力,扬声道:“我来赴约,为何要奏送别之曲?” 苏千岚的声音,随风飘来,似含笑意:“就算来了,也必然会走。先以一曲送别,岂不是好?” 连亦天笑著摇头,也未见他提身作势,已经飘落到了湖心亭中。苏千岚指上一停,却笑道:“我再为你奏一曲可好?” 连亦天笑道:“且慢,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苏千岚本一手搭在琴柱之上,此时听了此言,只得缓了一缓。连亦天笑道:“你先把眼睛闭上。” 苏千岚微一踌躇,连亦天道:“难道你还怕我害你?”苏千岚微笑摇头,一面闭了眼,听得连亦天唤他睁开时,只见面前琴上,放了个傀儡娃娃,居然做得跟苏千岚颇为相似,身形五官,都惟妙惟肖,身上穿的青衣质地式样也是分毫不差。苏千岚又奇又笑,拿在手中把玩半日,对著连亦天道:“你怎么想到做这个给我?” 连亦天笑笑,道:“因为你喜欢。看到你笑,就想再看一次。”见苏千岚张嘴欲言,截口道,“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笑法,是你现在这种笑法。” 苏千岚愕然道:“我现在?” 连亦天笑而不语,半日,还是忍不住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子笑,很好看?” 苏千岚又低下头去玩那个傀儡娃娃,道:“你找那傀儡班子替你做的?” 连亦天道:“是啊,家传的本事,外面想做也做不了。”又笑道,“如果拿到戏班子里去,还能把这个拿到台上演,要他怎么动便怎么动。你在台下看著,定然会觉得好玩。” 苏千岚脸上微微一红,道:“为什么是我?应该把你也做一个。” 连亦天笑道:“那也是。那就把我也做一个,然后让那戏班子照著演。” 苏千岚道:“演什么?” 连亦天道:“就演在一个天气很晴朗的下午,一个男子骑著的马被春风醉了,一脚踏到泥潭里,泥水却溅到了坐在水边花丛中垂钓的你身上。” 苏千岚听他讲得有趣,问道:“然后呢?” 连亦天笑道:“然后我也不知道了。毕竟是出傀儡戏,怎么唱下来,可由不得我。”却望了苏千岚,脸上已无了笑意,沈声道,“千岚,我忠告你一句,杀手,总是会被人杀的。如果还能抽身,早日抽身为妙。” 苏千岚道:“瞒不过明眼人。” 连亦天道:“傅乔素来谨慎,画舫四周都有帮众的船团团围住,要一举得手,以你的武功,虽然不是办不到,却也不易。你藏身莲灯之中,一舞既毕,一剑刺出,距离既近,傅乔也不会提防。” 苏千岚笑了笑,道:“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连亦天道:“虽然你隐在纱灯之中,我仍然觉得不似女子之舞,虽然舞姿妙绝,但柔韧有余,柔媚不足。若是你手中有剑,倒似剑舞。直到那花朵四处飞舞,我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苏千岚微笑了笑。“那也是。” 开到荼蘼4 “我自然记得,在你那茅屋旁,满满种的,都是荼蘼。”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5 苏千岚一双眼睛幽幽地盯著他望,像猫儿的眼睛。有狡黠,却也可爱。“这花难道不好看?” “那里的花,开得极好。你似乎在那里,已经住了好些时日了。” 苏千岚淡淡地道:“已历三个寒暑,否则花又怎会开得如此之艳?若不是……若不是……”后半句却终是没说出来,只低声道,“若不是……我还会那般悠哉游哉地住下去的。” 连亦天知他有难言之隐,也不追问,只笑道:“那花跟你不相配。” “哦?” “梅,竹,莲,兰,什么都好。唯独此花,说颜色不若芙蓉,论香又不及幽兰。” 苏千岚微笑道:“因为这是春天花期最晚的花。我想留住晚春。” 连亦天想说,伤春惜春,都是最无聊的事,残红种种是四季更替的不可更改的规律。他也想问,什么是荼蘼?看到了开花的荼蘼,就知道,是春残之时了。 可是却一句也没说出口。苏千岚的微笑,本来就像是晚春的风。 无法抓住。 “……因为我娘喜欢,所以,我也喜欢。”这句话说得更低,若不是连亦天内力深厚,便是听不到了。只见苏千岚一双眼睛却恍恍惚惚,忽似回了神般,盯著他道:“你知道有人刺杀,却没有提醒傅乔。” 连亦天一笑,道:“他活著,是五五分,他死了,我可就能吃十成了。” 苏千岚道:“你还真是贪心。不仅贪心,还借刀杀人。” 连亦天笑道:“我要他这个地盘,只是为了我的水路畅通,那丁点子油水,我还看不上眼。你若喜欢,送你便是。”停了一停,又悠悠道,“说到借刀杀人,恐怕也不止我一个。” 苏千岚道:“正想赞你句真不吝啬,转眼间你又精明算计起来了。” 连亦天道:“我也吝啬,看对什么人。如果是对傅乔,我一成都要计较。你是我朋友,你喜欢什么,只要我能给的,都能给。” 苏千岚按在琴柱上的手,微微一颤。“你对你的朋友,都是这样的?” “不错。” “我们只见过三次面,你就能把我当朋友看?” 连亦天见他神色间颇有戒备之意,忍不住笑道:“这人跟人,也是要看缘份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初次见你就觉得投缘,才会一再相约,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又不图你什么,上次吃那西湖醋鱼还是我请的客呢。” 苏千岚听了最后一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真如春雪初溶,明媚无比。连亦天道:“问句不该问的话,你杀傅乔,买主是谁?” 苏千岚笑道:“你明知道不该问,还问?” 连亦天耸耸肩,道:“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突然想到罢了。” 苏千岚轻轻一笑,道:“你想得也无差。就算你分了五成走,还有五成在。傅乔一死,接手的还能是谁?” “自然是他那结义兄弟了。” 苏千岚眨了眨眼睛道:“我可没说。是你说的。”一面低了头去弹拨那琴,连亦天望了湖水,叹了一声,道:“人心难测。” 苏千岚道:“你不也算得一清二楚?” 连亦天摇头不语,看著苏千岚一双手在琴弦上捻抹,道:“你弹这一曲,择得倒也无错。”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连楼主急著回归一楼了,我以一曲送别,算不算是有先见之明?” 连亦天道:“身不由主。” 苏千岚一笑,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看著他连亦天的身影轻飘飘地在远处消失,苏千岚手指在琴柱上运力一按,一蓬蓝汪汪的银针暴射而出。若是方才连亦天还在他对面,必定躲不过这一击。 “你也说得忒容易了。根都在那里,就像我种的荼蘼,挖出来,就会死了。” 忽觉身后寒气袭人,苏千岚一凛,人已挟了琴飘然而起,立在亭顶。往下看去,一个锦衣人手执长剑,站在亭中。那剑身青碧,如同一泓碧水,苏千岚暗叫一声好剑。再看那人,脸上表情木然,显是戴了人皮面具,只是一双眼睛幽幽生光,瞪著自己仿佛有何深仇大恨似的。 “你是何人?为何要突施暗算?” 朱凝碧抬头看去,见苏千岚一身青衣立于亭顶,飘飘颇有登仙之概,风姿极美。心中更气,一跃便上了亭顶,道:“把你手里的琴给我!” 苏千岚一挑眉,道:“为什么?” 朱凝碧道:“不为什么,我就要。” 苏千岚冷冷道:“好不讲理的人。你若胜得了我手中剑,你便拿去。” 朱凝碧道:“好!” 苏千岚缓缓拔剑,朱凝碧见他手中握了剑柄,却无剑身,日影上隐隐见到一抹光影如虹,失声道:“承影!”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这两日遇上的,看来皆是有眼光之人。既然叫得出剑名,阁下却是还想与我动手么?告诉你,你在我手下讨不了好去。我今日心情甚好,不与你计较,你若识相便自行离去,否则我定要你留下点什么东西。”见朱凝碧气得脸色发青,笑道,“你要夺琴,看来是与连亦天有渊源之人了?闻得有一名剑凝碧在凝碧宫主手中,想来你便是他妻弟了?” 连亦天娶了原凝碧宫宫主朱红芷,朱凝碧接任宫主,天下皆知。苏千岚眼珠一转,却笑道:“看来不仅是朱红芷对连亦天一往情深,连阁下也是?”语气颇有嘲讽之意,朱凝碧哪里受得住,挺剑便要刺出。苏千岚笑道:“朱宫主莫急,在下不欲与你动手。承影出鞘必见血,朱宫主也不想在你脸上留点什么记号吧?一张人皮面具,又怎能敌得过剑锋之利?若是这张脸毁了,连亦天又怎么能看得上你?” “你……!”朱凝碧怒极,但他毕竟是一宫之主,年纪虽轻阅历却深。见苏千岚轻功身法及拔剑的手法,知道决非庸手,也不敢贸然出手。沈声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千岚一笑,挟了琴飘飘往湖中一叶小舟上落去。“在下贱名,不足挂耳。先告辞了,只愿后会无期。” 苏千岚回到名剑山庄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山庄很大,一眼望过去,全部种著花。都是荼蘼。铺天盖地的白,纯然的白,这是种非常奇怪的白。梨花也是春天的花,也是纯白的花,是清丽如溶溶明月的白。而荼蘼的白,却是一种几乎要绽开,破裂的白,白得几乎纤薄脆弱。 这个庄园就在一片白里面,白色的荼蘼,本应是一片轻云般的白,这时却成了冷月刺目的白。 一个身材修长,一袭白色长衫的男子,背对著他。他正在抚摸白色的花瓣,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柔软的黑发。 “千岚,你回来了。” 苏千岚道:“是。” 那男子缓缓地回过头来。长眉凤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6 目,容貌清俊,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却仍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他掐了一朵花,放在眼前细细地端详。“千岚,你为什么没下手?” 苏千岚道:“要杀连亦天不是易事,我不愿冒险。若非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我决不出手。” 白衫男子笑道:“是么?千岚,你也学会说谎了。” 苏千岚低头不语。 白衫男子的脸在夕阳的薄光下,却还是苍白得无甚血色。他向苏千岚招了招手。“你过来。” 苏千岚依言走了过去,白衫男子指著一片片的花丛,白浪翻涌,直如花海。“你看。” 苏千岚浑身颤了一颤。白衫男子却恍如未觉,笑道:“怎么?想起你娘了?对呀,我听霜儿说,就连你暂住的茅屋,你也种满了荼蘼。如果你母亲看到这满山庄的荼蘼,她定然会开心的。” 苏千岚轻轻地嗯了一声。白衫男子的眼光飘向远处,叹道:“唉,是啊,我也常常想起她,想起她看荼蘼时的模样。她真美,比开得最艳的荼蘼还美。千岚,你还记得她的容貌吗?” 苏千岚颤声道:“不,我已经不记得了。” 白衫男子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著苏千岚的脸,感觉著他的颤栗,却微笑了。“千岚,不要学你娘啊。我那么爱她,她却背叛了我,跟别的男人生下了你。她这也是背叛了天哭,于是我只得以门规处置了她,我也是不得已啊。千岚,那时候,凝霜还太小,你却已经懂事了。”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告诉我,为什么没有杀连亦天呢?你是有机会的。” 苏千岚微微扭过头去,轻声道:“我确实有过几次动手的机会,但每次要出手的那一瞬间,都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是我初次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知道,我那时候,不想他死。” “是你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苏千岚点了点头:“我一直只知道完成任务,不管是杀人还是别的。可是……那时候,我的手就像是软了,浑身也像是软了,动不了了。” 开到荼蘼5 白衫男子笑道:“千岚,你还记得我十余年来,一直是怎么教你的吗?” 苏千岚道:“一生勿动情,勿用情。” 白衫男子道:“不错,可如今,你已经动了心。” 苏千岚如遭雷击似地抬起头来。接著又摇头,茫然地摇头。“我没有。我也不懂。” “有些事,当你还没明白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可自拔了。千岚,你们只见过几面,他只是你要杀的人,跟你以前要杀的人,没什么两样。你不能迷惑。” 苏千岚低声道:“父亲,千岚定会将那柄龙渊向父亲双手奉上,至于如何作法,父亲就别干涉于我,可好?” 白衫男子颇可玩味地看他,道:“怎么?你难道以为连亦天会赠你那柄剑?” 苏千岚垂下头,却不说话。白衫男子声音一沈:“何况……天下若许大,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注定要死在你手上的人动心?难道就为了他送你那张琴?” 苏千岚不敢违拗,只得取了那张琴来。白衫男子接过,抚看了半晌,又伸指弹拨,叹道:“好琴,好琴。”忽然举起右掌,轻轻击下,琴顷刻间便成了碎片。苏千岚茫然地望著,白衫男子掸了掸落在衣襟上的碎片,柔声道:“这样,就好了。” 见苏千岚脸上神情又惊又痛,白衫男子脸上有怜爱,也有冷酷。“你并不需要懂。当你明白的时候,便一切都太迟了。从你出生起,便在天哭接受最严酷的训练。我告诫过你无数次,不能动心,不能动情。我花了二十余年的时间来琢磨出的最完美的宝玉,不能为了那些无用的东西被毁掉。好罢,你说你会把龙渊为我双手奉上,我就给你一月为限。若到时候办不成,你是知道规矩的。” 苏千岚低低应了一声,白衫男子道:“去见见凝霜吧,她日日都叨念著你。” “她在哪里?” “剑堂。” 剑堂只是一间普通的厅堂,除了数个檀木架子,再也没有别的陈设。明净宽敞,打扫得一尘不染。 一个青衣少女站在剑堂正中,背对著他。苏千岚刻意放重了脚步,那少女回过头来,顿时喜上眉梢,叫了一声:“哥!” 这少女身材纤细,容颜极之秀丽,眉目跟苏千岚甚似,却更婉丽了几分。苏千岚微笑道:“凝霜,你又长高了。” 凝霜笑道:“是哥哥你太狠心,三年未归。” 苏千岚一叹道:“在哪里都得办事,不如寻个清净悠闲之处,省得在这里日日看那些人的嘴脸。” 凝霜脸色一黯,拉了他手臂道:“我们走吧,回你房中,我每日都命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等著你呢。” 苏千岚嗯了一声,却没有挪步,眼光掠过那些檀木架子上供著的宝剑。凝霜道:“爹此时派你夺龙渊剑,你失手了?” 苏千岚淡淡道:“不是失手,只是未下手。凝霜,莫再说这些了,我的事我自会料理。” 凝霜勉强一笑,道:“哥,我们虽非同父,但我从来都视你为唯一的亲人。爹的脾性我们都知道,他也不是不疼你,只是……” 苏千岚微微一笑,道:“不必安慰我了,凝霜。爹一生好剑,名剑山庄也集尽了天下名剑。我也不过是爹的一把剑而已,我的价值不会比承影更多。他心底里,怕是厌恨我都来不及了,只是我如今尚有利用价值罢了。” 凝霜笑容更是勉强,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清亮的笑声,有个男子声音道:“千岚,你一回来,连我们都不见,就跟霜妹躲到这里来了?” 凝霜微一蹙眉,扬声道:“华大哥,你就是跟我哥过不去。” 只听那声音笑道:“霜妹,我哪里敢?是庄主唤千岚过去,说有事情交待。” 凝霜顿时变了面色,苏千岚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不过就是再多桩杀人的事罢了,早做惯了。” 凝霜嗫嚅道:“可是,可是,你总会有失手的时候……” 苏千岚盯著她看了片刻,笑道:“凝霜,这话可真不像是天哭的朱雀会说出来的。”轻握了握她手,道,“你放心,我不会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连亦天回到了归一楼。宋之玄早站在门口盼著了,一见他回来便挤出了笑脸,道:“楼主,你再不回来,属下可扛不住了。”连亦天跳下马,一面笑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宋总管扛不住的?” 宋之玄道:“楼主到正厅一看便知。”说著便急急溜走了,连亦天何时见过自己这个沈稳机敏的总管这般模样,莫名其妙地踏进正厅,却目瞪口呆,不止是他夫人朱红芷,避之唯恐不及的朱凝碧,还有自己的娘,都一古脑儿来了。朱凝碧本是到处乱跑的主儿,自己母亲更是隐居在千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7 里之外,怎么会都齐聚一堂? 连母嗔怪道:“亦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连亦天赔笑道:“遇上了个朋友,回来迟了。” 连母瞪了他一眼道:“红芷有身孕了,你就别到处乱跑了。我都来守著了,你还这样跑,像什么话?” 连亦天大喜道:“真的?” 朱红芷脸上嫣红一片,含羞道:“自然是真的。” 连母道:“总算我们连家有后了,亦天,你这段时间不准到处出去跑了,就在家把萸儿好好守著!我吩咐厨房去弄点补品。”说著便出去,连亦天连连点头称是,凝碧却撅了嘴道:“哼,师兄风流,姊姊有身孕了,他更是会到处乱跑的。” 朱红芷听了这话微蹙了眉,道:“凝碧,你胡说什么?” 朱凝碧道:“我说姊夫风流,这难道还有假了?姊姊大度不管,现在,哼,师兄都招惹到男人身上去了,我是亲眼所见,师兄明明得了那张古琴,却送了别人。” 朱红芷笑道:“我虽好音律,但也不至于一定便要那琴。凝碧你别多嘴。” 朱凝碧道:“我明明看见,你在三潭印月……” 连亦天打断她,转向朱红芷道:“你别听凝碧胡说,那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决无苟且之事,我敢向你对天发誓。” 朱凝碧冷笑道:“你真敢发这个誓?” 朱红芷忙道:“凝碧,别跟亦天过不去了。” 朱凝碧一跺脚走了出去,走到门前,回头道:“姊姊,你再不管,总有一天要后悔的!我看师兄对那人,比对你还好!” 朱红芷见他走了出去,道:“亦天,凝碧说的可是真话?” 连亦天苦笑一声,道:“是有这么个朋友,但不像凝碧说得这么夸张。”一面还待解释,那话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朱红芷见他这般模样,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凝碧说的,虽然夸大其词,但还是有几分是真的?” 她面蒸红晕,极是娇艳,眉眼间却漾了怒气,连亦天硬著头皮,搂了她笑道:“哪有这么多真的假的?好了好了,我哪里都不去了,就在归一楼陪你,可成?” “你……”朱红芷还未发作得出,就听得连亦天在她耳边,低笑道,“你是想要儿子呢,还是女儿?” 朱红芷面上更红,低笑道:“自然是儿子了。” 连亦天摇头道:“我却宁可是个女儿,少些是非。” 朱红芷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连亦天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若是个男孩子,自不免又有一般抱负。而在这江湖上,过的都是刀口舐血的日子,武功再高,名气再响,也是朝不保夕。” 朱红芷瞪了一双美目看他,奇道:“你又如何来这许多感慨?” 连亦天摇头而笑,道:“当我在说梦话吧。” “还没有消息?” 宋之玄躬身道:“属下已经把江湖上不管有名没名的杀手组织都查了个遍,但因为杀人组织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真正厉害的杀手往往也是没人知道的,所以目前还没有结果。至少,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没有楼主所描述的那一个。” 连亦天道:“若是有名,我见了第一面便会想到了。那样我还要你查什么?” 宋之玄道:“属下无能……” 连亦天截口道:“你有能,你怎么会无能?昔日你叱吒江湖,什么买卖不做,杀人的买卖你一样做。应该说你在这方面比我更了解,怎么会连你也没有一点头绪?以苏千岚的能耐脾气,普通的地方是网罗不到他的。苏千岚不出名,一方面可能是他不想出名,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他出手不多。查查看,最近这几年,有多少被暗杀却找不出是谁杀的的人。” 宋之玄道:“查了。卷宗就在楼主桌上。” 连亦天翻了翻,道:“哦,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苏千岚,他杀人也不论方法,上次见他杀傅乔我便该知道了。能够接这种买卖的,还能有哪里?” 宋之玄道:“属下想的,也跟楼主想的一样。苏千岚可能是天哭的人。而且,据属下看来,他还可能是首脑人物。听说天哭有四大护法,他可能是其中之一。” 天哭,乃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暗杀组织。江湖中无人知晓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也无人知晓天哭的门主是谁,更无人知晓天哭在那里,天哭里究竟有多少人。除了天哭这个名字以外,可以说对它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可以在一夜之间灭了整个武林第一庄铸剑山庄,并将庄主的头颅高悬在庄门。从那以后,便有很多人想找到他们,因为江湖中有一个传说:只要你能找到天哭,并能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么他们就会完成你所有的愿望。 连亦天看了片刻卷宗,突道:“这段时间似乎死的人不少。” 宋之玄道:“楼主指最近?” 连亦天道:“就是这半个月,接连死了好几个高手,都是有头有脸武功高强的主儿。”扔下了卷宗,手指在案上轻叩了几下,忽然笑道,“也不知道,他下一个会杀的人,是谁?这个就交给你了。” 开到荼蘼6 金戈铁马,黄沙漫天。刀戟林立,寒光如雪,冷肃月光下,撒了一地烂银般的冷光。 一座牛皮营帐外,弓上弦,刀出鞘,一列兵士肃立其外。帐内微微透出光来,忽然帐门一掀,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军走了出来。六十出头年纪,鬓发如霜,却英气不减。站在帐门的一个青年将军忙回身见礼道:“爹,怎么出来了?” 那老将拍拍儿子肩头,笑道:“不去巡视,在这里干什么?” 青年将军虽然身形高大,甲胄鲜明,却生得是玉面朱唇,去了盔甲换了衣衫,必是个翩翩佳公子。“爹,我晚间得到消息,说会有杀手来刺杀你。” 老将军一楞,哈哈大笑道:“杀手今年来了没十个也有八个了吧?均儿,你在这里穷紧张什么?” 那青年道:“爹,这次不同。据消息,是‘天哭’派出来的人。” “天哭?!”尉迟将军脸色一变。“消息确凿?” 尉迟均道:“千真万确,是连亦天传来的口信。” 尉迟将军抚须笑道:“连亦天,这年轻人不简单呀。”想了想道,“均儿,我长年在边关,对武林中事也不熟悉。不过,这连亦天如今所主的归一楼,比起他爹所在的时候,似乎亦正亦邪的味道更重了些。” 尉迟均道:“爹,人家的事,我们管这么多做什么?他一直都念著我们这些老朋友,事事关照。他行事江湖中人也没见得有敢多言的,爹您还在这里瞎操心!” 只觉风声更响,黄沙迷眼,天色更是沈黯,丈余远便看不清面目,尉迟均便道,“爹,今天天气奇怪,还是进去好。天哭的杀手,不可不防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8 。” 一边掀开帐门,尉迟将军弯下腰正要进去,忽然风声一紧,尉迟均一回头,只见一片灰沈黄沙中,冷光一闪即没,后面的军士竟然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好快的剑!每人颈上一道血痕,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毙命! 尉迟均素使长枪,此刻并没有携带兵器,只觉剑风凌厉,还未到面前毛发便纷纷断掉。剑光如雪,来势快得离奇,一丝花哨也无,只是快,快到尉迟均来不及出手,尉迟将军来不及拔刀,便已经到了面门! 眼看便要剑锋便要透脑而过,忽然从旁里斜斜飞出一剑,“铮”地一声,格开了已袭到面门的利剑。只见那剑锋被震得嗡嗡作响,持剑之人一击不中,竟不留恋,一飘飘退了数丈。 尉迟均喜道:“连亦天,是你!” 连亦天拱拱手,道:“我先抓人,容后再叙!”身影已骤地没入黄沙之中,尉迟将军手移到额前,只见皮肤已被剑锋割破,一缕鲜血渗了出来。不由得手指微微发颤,知道若是连亦天来慢了一步,自己这条性命便已不在了。 尉迟均道:“不知那剑上有没有淬毒?”尉迟将军把手指拿到面前看了看,道:“血色鲜红,应该无毒。均儿,你赶快去帮那小子。” 尉迟均答应了一声,提了长枪奔过去,只见砂石乱飞,连亦天正跟那人打得起劲。风沙甚猛,那人莫说面目,连衣著都看不清。尉迟均看了片刻,连亦天胜著半筹,便拄了枪在一旁静看。 连亦天用的龙渊乃是柄古剑,剑身沈重,力猛势沈。那人用的剑青光闪烁,必定是柄名剑,剑招轻灵却式式阴狠。 忽见连亦天一剑劈下,那人不愿硬接,向旁一让,身后空门大露,尉迟均倒转长枪,用枪柄点了他穴道。连亦天笑道:“有劳尉迟公子了。”顺手又在那人肩上补了一指,那人慢慢滑倒下来,连亦天一把接住,道:“进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进了帐篷,三人喝了几杯酒,尉迟将军问道:“为何世侄还要亲自前来?” 连亦天哦了一声,道:“我接到消息,说派来的是天哭的四大护法之一,苍龙。怕世伯不加重视,有所闪失,刚好我又离边关不远,就顺便过来跑一趟了。” 尉迟均已弯腰在细看那人,那人一身夜行装,面上也用黑幕遮住。听了这话回头道:“天哭行事素来隐秘,你怎么会知道?” 连亦天道:“偶尔得知。” 尉迟均见他不愿多言,笑了笑,一伸手撕开那人遮面的黑幕,连亦天一眼望去,笑道: “我没猜错,果然是你。” 尉迟均道:“怎么,难道是你认得的人?” 那人一张脸微显苍白,却如同玉琢,眉如远山,目如寒星,几缕发丝微有些卷曲地遮在颊边,见了连亦天,却扭了脸不说话。 连亦天笑道:“原来你真是天哭的人。”又对尉迟均道,“尉迟兄,这人跟我有旧,既然令尊无恙,便把他交给我吧。” 苏千岚却闭了眼睛不理他,尉迟均笑道:“既然是你抓的,又是你的熟人,你爱怎么处置随你好了。咱们也好久不见了,多喝两杯叙叙旧,先把他关起来再说。” 连亦天道:“尉迟兄不问问他是何人指使?” 尉迟将军不以为意地道:“还不就是那些人,官场上风风雨雨了一辈子,是谁心里都有底。何况这等杀手是等闲也不会泄露雇主名姓的,既跟世侄有旧,我们再严刑逼供也不成。不管了,不管了,来来,喝酒!” 连亦天本来跟尉迟家是世交,他是晚辈,虽然心里对苏千岚记挂得紧,但也不好推辞,更不能说个不字。毕竟尉迟家不追究还肯让他带人走,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酒过三巡,尉迟将军也喝得红光满面,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均儿啊,你把那刺客给关到哪里了?” 尉迟均道:“就是普通的战俘营啊。”忽然一拍脑门,道,“糟了。” 连亦天本来已有五分酒意,这时吃了一惊,道:“什么糟了?” 尉迟均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边关的军营啊,长年都是苦寒之地,看见再丑的女人都是天上的仙女,何况……这人模样可真是不一般的好。就算是男子,在那营里也免不了……” 连亦天刷地一下起了身,抓起剑道:“烦请尉迟兄带路。” 尉迟均指著他道:“你看你,你看你!急得跟什么似的,嫂子看到了不知道怎么想……”摇头啧嘴,连亦天道,“尉迟兄,废话待会再说吧!” 连亦天赶到之时,只见营帐内灯火通明,苏千岚被几个看来是将领的粗壮男子按在毡毯上,黑色夜行衣早被剥下,里面一袭青衣也被撕开。他重穴被制,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由人摆布,尉迟均喝道:“做什么?还不快退开!” 连亦天把苏千岚抱了起来,只见他脸色煞白,浑没了方才的狠厉之态,心中怜惜,当著人的面又不好表露。 “尉迟兄,代我向令尊道别。我先带他走了。” 尉迟均苦留不住,只得送出营去。连亦天把苏千岚扶上马,自己一手搂了他腰,一手拉了缰绳,绝尘而去。 “你放开我。” 连亦天笑道:“我救了你,你就对我一点不客气?” 苏千岚冷笑道:“你是知道我要来,所以特地来跑这一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来的是我?” 连亦天道:“我确实为你而来。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就不必多问了。”似笑非笑地道,“我一直猜你是谁的手下,原来,你是天哭的人。不错,也只有天哭才跟你相称。” 苏千岚道:“难道你现在才知道?”冷眼看了连亦天一眼,道,“你又多管闲事,本来万无一失的,却被你坏了事。任务失败,我回去如何交代?” 连亦天道:“你这是自作孽。” 苏千岚笑道:“天哭门规严酷,我出来前曾立了誓,如不成功,愿受酷刑。天哭耳目也遍布天下,凭我一人之力,想逃也逃不了。” 连亦天道:“自从跟你分别之后,我一直在寻你。没寻到你,却知道这段时日,被刺杀的人物不少。官场上,江湖上,都有。杀手用的是剑,剑法极佳。” 苏千岚脸色微变,连亦天鉴貌观色,道:“怎么?我猜对了?” 苏千岚眼中掠过一丝阴影,道:“若非是你,我也不必重回天哭。” 连亦天道:“我不想知道这跟我又有何关系,我只想告诉你,你在入天哭的时候便应该知道杀手的最后下场。” 苏千岚道:“我别无选择。” 连亦天见他面上神情寥落,心中不忍,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苏千岚道:“我知道你纵横江湖,不仅是武功高,也有势力,有办法。我问你,你认为,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9 我算不算一个优秀的杀手?” “算。” “那么,如果我是你手下的人,你会不会放手?” 连亦天道:“决不。” 苏千岚道:“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作什么?” 连亦天道:“如果你所在的杀人组织根本就不存在了,你也就不必听命于任何人了。”见苏千岚眼中复杂神色一掠而过,挥手道,“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我只是告诉你,我能帮你摆脱你现在的身份,前提是──你自己愿意。” 开到荼蘼7 苏千岚看著他,看了很久。连亦天道:“你不相信?” 苏千岚摇头。“我自然相信。” “但你并不想摆脱。” 苏千岚道:“我还有我必须做的事。” 连亦天叹了口气,道:“你本事再高,总有一天,也会没那么幸运的。”见苏千岚一脸执拗,道,“你现在打算怎么样?你可不要再去刺杀他,那是我的世伯。” 苏千岚道:“你以为,杀手的剑上,会不淬毒?当时不发作,不等于之后不发作。我既然出了剑,就绝不会空手而归。如今,他想必已经毒发了。” 连亦天脸色一变,道:“此话当真?” 苏千岚突地一笑道:“自是开玩笑的。在承影上淬毒,也未免太损折这宝剑了。” 连亦天舒了口气,苏千岚道:“我是杀手,不择手段。这点难道还要我告诉你?这次虽杀不了他,也自会有下次。我如今受了伤,若你要杀我,也尽管动手。” 连亦天道:“我要杀你早杀了,等不到现在。”迟疑了片刻,又道,“我本来只是想来找你的。” 苏千岚道:“我知道。” 连亦天又犹豫了半日,又道:“你受伤不轻,我送你回去?” 苏千岚冷冰冰地道:“我受伤不轻,是拜谁所赐?” 连亦天赔笑道:“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可好?” 苏千岚沈默了半刻,轻轻地说:“我没有家。”神情里那股哀伤落寞之态,看得连亦天心中一阵惘然。伸臂拥紧了他,低声道,“让我送你,好不好?” 苏千岚没有说话。 一路行了数日,连亦天以内力助他疗伤,又沿途在自己分舵寻了些珍贵药物与他。苏千岚伤虽不轻,也日日见得好了,面色也红润起来,跟连亦天也渐渐有了些笑容,会得跟他说些轻松的话了。 连亦天问及那张飞泉,苏千岚低头道:“被我父亲击碎了。” 连亦天又好气又好笑,道:“想你父亲也是江湖上大大有名之人,集剑为癖,自得一般风流。怎么此等焚琴煮鹤之事都能做出来?” 苏千岚脸一红,却不好意思说原因。连亦天鉴貌观色,顿时恍然,笑道:“我明白了,你爹是不是以为那琴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苏千岚脸更红得发烫,嗔道:“你胡说什么!” 他越否认,连亦天越是好笑。“想我连亦天好歹也非无名之辈,我看上你也绝非玷辱了你,你爹有必要这般大动肝火吗?” 他说得调侃,苏千岚脸皮薄,却受不住,气得满脸通红,一跺脚道:“那又如何?你是打算把我收成你的第几房小妾吗?笑话!” 连亦天见他真急了,忙打拱作揖地陪笑道:“千岚,千岚,我不是这意思。我对你身世境遇是怜,对你清高自持是敬,对你那份尚存的天真无玷是爱。我对你也绝无唐突之意,若有,你这段时日受了伤,我早就……” 苏千岚听他前半段尚说得象模象样,说到后来又变了味。更变了脸道:“你早就?早就什么?” 两人本并马行在一段小路上,行人稀少。连亦天左臂自他腰上圈了过去,笑道:“我早不肯放过你了。” “什么意思?”苏千岚不解,连亦天笑道:“千岚,你未曾娶妻我可想见。想来你长年练剑,也没什么红颜知己罢?” 苏千岚摇摇头,道:“庄里除了我妹妹凝霜之外,没有别的女子。婢女们自然不算。” 连亦天笑道:“那我再怎么说也是说不通的。千岚,不如,我教你可好?身体力行,可比那说教的好上百倍。” 苏千岚道:“教我什么?” 连亦天在他鼻尖上刮了一刮,调笑道:“教你怎么洞房花烛,省得你今后娶亲的时候不懂怎么做,那可丢脸丢大了。” 苏千岚气得直要从马上跳起来,怒道:“你!……” 连亦天已经放开了他,打开直冲向前,一面笑道:“别气,惊了马儿,掉下去可就更不好看了。” 他跟苏千岚越发熟稔,便越发的爱逗他,苏千岚哪里见过这等人,根本不知如何应付,嘴上说不过他,动手也赢不了他,叫他走,连亦天偏又笑嘻嘻地粘在他身边如一块牛皮糖,次数多了,苏千岚也只白他两眼,不再多说了。 连亦天一万个心思想拖了苏千岚到自己楼中,苏千岚却执意不肯。连亦天跺脚道:“你那破屋还回去做甚?说不定天哭的人就在那里等著你要擒你回去,你这不是明知送死还要回去么?” 苏千岚淡淡道:“我本无家,那处虽破,却是我当作家的地方。我不回那去,还能回哪去?”见连亦天还想劝说,便道,“我知你是诚心好意,但我亦不愿一直劳你相助。受人之惠多了,千岚怕还不起。” 连亦天知他固执,苦笑道:“千岚,我平日里不过是说笑罢了。我怎会要你来还?” 苏千岚微微一笑,道:“亦天,我决不信你最初见我之时,对我就无别的想头。” 连亦天脸色一变,正了色道:“只是想接近你,哄你开心。但绝无苟且之图,之意,若你连这都不信我,我立时便走,再不扰你。” 他说著便倒转马头要找,苏千岚忙拉住他衣袖,笑道:“你却又认真起来?我不过说说罢了。” 这一送就果真送到了苏千岚家里,连亦天生怕有埋伏,极是警惕。苏千岚淡淡道:“我看没有,若有,我不会不知道的。”一面伸手去推那柴门,连亦天也想跟进去,苏千岚却一转身抵在门上,似笑非笑地道:“你送也送到了,还不走?” 连亦天笑道:“也就不请我去坐坐?” 苏千岚身影一闪,进了房中,柴门随之关上。只听他带笑的声音飘了出来:“就怕你这一坐就不知坐到几时了,还是不请的好。” 连亦天再推门时,门已经被闩上了。虽然这柴门实在不能阻止他,但一念及君子有道,也只是叹了口气,在茅舍前席地而坐。此时天色已晚,邻近也无人家,苏千岚若不大发善心开门,他也只得在这里露天席地地委屈一夜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全黑,连亦天忽然听到柴门轻轻响了一下。心中一喜,忙伸手去推,果然是虚掩著的,应声而开。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0 连亦天走了进去,苏千岚坐在房里,这时已是上灯时分,他却没有点灯。天上有星,房里尚有微微的光,他的脸却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千岚?” 连亦天见他并不理会自己进来,心下一惊,还以为是他有了什么不测。抢近了两步,苏千岚却略动了动,才教他放了心。 “你进来了?” 语气平淡,似完全不想理会他。连亦天倒有些后悔自己进来了。笑道:“不是你开门叫我来的吗?” 苏千岚道:“是,不过我现在后悔了。你可以走了。” 连亦天见他态度冷漠,心下不解,坐了下来,道:“眼下天色已晚,附近又无人家,可容我在这里借宿一晚?” 苏千岚微微一震,答道:“茅屋草舍,留不下贵客。连楼主还是另谋他处吧。” 连亦天更是连剑都放下了,道:“我不在乎,我就住这里来得惯。” 苏千岚拿他没辙,站起来一扭身进了里屋。连亦天也跟了进去,只见苏千岚背对著他,道:“你缠著我作什么?我们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连亦天心下愈奇,道:“我们又不共谋一事,是不是一路人有什么要紧?何况,你叫我来,是有事跟我说吧?”一低头,却见苏千岚双手紧握著衣袖,月光下依稀看得他指节都发白了,心中大惊,一个箭步踏上,道,“千岚,你这是怎么了?” 苏千岚低下头,道:“你送我的琴……被我弄坏了。” 连亦天心里顿时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却更觉得苏千岚可爱,拉了他手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唬得我不轻。不过是一架琴罢了,是与人开心的物事。坏就坏了,以后我再找架更好的给你。” 苏千岚道:“你不生气?” 连亦天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倒真是说得奇了。莫说不是你弄坏的,就算是,那又如何?一琴能博你一笑,我便心满意足矣。” 苏千岚低声道:“可是……可是,这飞泉,是千年古琴……再难得寻……” 连亦天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放心,再难寻,我也能给你再找架来!飞泉是名琴,但天下不见得只有一架名琴!” 苏千岚摇摇头道:“我不要了。” 连亦天奇道:“为什么?” 苏千岚微微抿了唇,烛火下看去却有几分稚气,看得连亦天怦然心动。“再送我,我爹看到也会弄碎的,你有这份心我便高兴了。” 连亦天想了一想,道:“那我送些你爹弄不碎的,如何?” 苏千岚还是摇头,道:“我不要。” 连亦天笑道:“我见你喜欢这荼蘼花,我替你建一个庄子,里面什么都不种,尽种荼蘼,可好?”他本以为苏千岚听了此话总会莞尔了,没料到苏千岚更是无精打采,道,“名剑山庄里便尽是荼蘼,我还要你建?” 连亦天苦笑,便道:“我是为你而建,花是为你而种。那意思可大大不一样了。”见苏千岚还是一副不著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口说无凭,待我修好那庄园,我再约你来看。” 苏千岚嗯了一声,突然站起身到走到门边,推开了柴门。“你走吧。” 连亦天一怔,片刻后方道:“若你想我留下,我自然留下。” 苏千岚叹了一声,道:“不必,你终是要走的。明日天亮,你便走吧。” 开到荼蘼8 他也不再理会连亦天,径直走到屋后那日的垂钓之处,却拿著那没装饵的钓竿发呆。白茫茫一片芦苇,分不清是芦花还是雾气。苏千岚站在比人还高的芦苇丛里,一身青衣随著夜风飘拂,风姿如仙。 连亦天看了他半日,走到他身旁笑道:“等庄子建好,你可愿前来?” 苏千岚道:“那得要多久?” 连亦天道:“一个月。” 苏千岚突然一笑,道:“那也看我高不高兴了。”他眼中掠过一丝恻然,道,“我们最初见面,便是在此处。你可还记得?” 连亦天笑道:“当然记得。魂里梦里,无时不忘。我们最初见面的地方,虽没有芦花,却也是满天满地的落花。你就一手握了那没装饵的鱼钩,等著我这个傻子上钩。” 苏千岚吃吃一笑,道:“那得怪你的马饮春风饮醉了,一脚踏进了泥水潭里。如果不是溅上了我的衣服,我也不会主动跟你搭讪。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样人,并没有跟你招呼的打算。可是,看到你跟马都是一副半醉不醉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就跟你说话了。” 连亦天微笑,一瞬间心仿佛也像被春风吹过似的,舒展开来。苏千岚笑著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不会认识,也许我就会直接找个机会来刺杀你。我到畅春园,只是心里暗暗地想著,或许那个答应要还我鱼的人会来,我并不真的认为你会来,可是,你来了。” 连亦天微笑道:“我说了要还你,自然是会还你的。” 苏千岚看著他,低低地道:“你不怕我?你不怕我来杀你?” 连亦天摇摇头,笑道:“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况,江湖上风高浪险,迟早会有失足之时,与其死在别人手中,死在我心仪之人剑下也要好过些。” 苏千岚道:“我并不是想杀你。” 连亦天奇道:“杀手不杀人,还想做什么?” 苏千岚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很快,一闪即逝。连亦天一直盯著他的眼睛,这时看得分明,心中似乎也被什么刺了一下。 “千岚,对不起。”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若是我想过杀你,也仅仅是为完成任务。只是,天哭门规严格到了残酷的地步,对背叛者的处罚更是令人发指。我宁可一剑了结自己,也决不愿受那背叛的处刑。” 连亦天恻然,心里是一阵又一阵地发疼。无论如何,苏千岚以前也不是没有机会杀自己的。念及此,向他走近了一步,温言道:“千岚,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替你办到。连亦天一言既出,决不反悔。” 苏千岚却退了一步,道:“若我要你龙渊,你也愿给?” 风越来越大。芦花被风刮得满天狂舞,白茫茫地一片迷了人的眼。苏千岚离他很近,非常近,脸却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连亦天长吸了一口气,道:“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苏千岚道:“我本来当初就是为此而来的。你知道,我……并不想杀你。” 连亦天神色骤然轻松下来,笑道:“你为何不早说?” 苏千岚微微一惊,道:“难道你肯?” 连亦天苦笑道:“你若早说,我早就送你了。还用等到今日?不过一柄剑而已,用什么不一样?你名剑山庄藏剑甚多,我也不差这一柄两柄。”说著便要解剑,苏千岚忙道,“你可想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1 清楚了,我若拿回去,就决还不回来了。” 连亦天啼笑皆非,道:“千岚,难道你真觉得在我心中你连一柄剑都不如?” 苏千岚楞了一楞,低声道:“我在我父亲眼里的价值,不过就是一柄剑,不,还不如。” 连亦天心中更怜,朝他走近了一步,微笑道:“那是你父亲。我不会。”解了剑,双手递与他,苏千岚怔怔看他,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连亦天道:“我喜欢你,所以不忍心看到你难受。” 苏千岚接了剑,背过身去,在剑身宝石上摩挲,轻声道:“又受了你这么重的礼,我……我何以为报?” 连亦天笑道:“你真要报答我?好,回过头来。” 苏千岚本就在他身旁,这时便回了头。连亦天与他相隔更近,几乎是肌肤相接,苏千岚的发丝一缕缕地在他的脸颊上拂过,有种酥麻麻的感觉。忽然唇上一热,却是连亦天的唇贴了过来,舌尖灵活地撬开他的唇齿。终于连气都透不过来,想推,浑身却毫无了力气。 连亦天顺手将他一带,苏千岚已落在他怀中,又低头吻了下去。苏千岚何尝被人这么吻过,已软在连亦天怀中,只知喘息。两人只吻得情烈如火,厮磨之间,衣衫都已半褪,月光明亮,一片春光无垠。 “自第一次见你起……我便中了你的毒……无药可医……” 忽然一阵笛声响了起来,清亮悠扬。苏千岚顿时变色,推开连亦天望去,只见远处芦苇深处荡出一叶小舟,渐行渐近,一个男子站在船头,一色白衣,手中执了一管白玉笛。 连亦天远目望去,那叶小舟已到江心。再不过半柱香的时分,便会靠岸。此刻月光如水,照得江面上一片清朗,那白衣男子面目也看得分明。容貌极俊美,当得起面如冠玉四字。 连亦天笑著盯了苏千岚道:“你虽生得好,若论眉目,比这人还尚逊几分。”不待苏千岚回话,又道,“只是你一股清越之气,却是谁也学不来的。” 苏千岚脸腮通红,却道:“相貌生得如何又怎样?我又非女子,还怕嫁不出去不成?” 连亦天咬了他耳垂一下,问道:“那人是……” 苏千岚连脖子都红了,哪里还顾得上想该不该回答。“天哭四大护法……我为苍龙,他为白虎……” 连亦天见他这般,便不再挑弄他,问道:“苍龙为首?” 苏千岚道:“却次次输于你手,你是我天生的克星。” 连亦天突然笑了一笑,这一笑却笑得颇有调侃之意,苏千岚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连亦天笑道:“这话我喜欢听,我就想克著你不放。” 苏千岚脸一绷,道:“这时候了,你还知道油腔滑调?”一面伸手整衣,却见轻舟上那人已跃了下来,拍掌笑道:“千岚,好,好。我还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香艳的景致。” 苏千岚哼了一声,道:“你来干什么?” 华明楼喝道:“千岚,门主是如何命你的?你此次不仅失手,更与这人如此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苏千岚不理他,只取过那柄龙渊,运力朝华明楼掷了过去。“劳你将此物送与门主,千岚并未辱命。” 一言未毕,身形已在数丈之外,连亦天竟拉之不及。狠狠瞪了华明楼一眼,心道你早不来迟不来,偏此时来坏我的好事。恨恨道:“我不管你是天哭的什么人,以后再莫让我遇上你!” 华明楼看著手里那柄龙渊剑,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忽听不远处有笑声,一回头,竟是归南渊。 华明楼气极,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件事,没派你来吧?” 归南渊道:“是霜妹要我来的。她怕千岚有个闪失,叫我来瞧瞧。果然不出所料……” 华明楼哼哼一笑,道:“所料什么?你来晚了,没看到好戏。你可知道,我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 “什么?” 华明楼沈了脸道:“是他跟那连亦天在那芦苇地里,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归南渊一怔,道:“你胡说什么?” 华明楼道:“这种事我还骗你不成?颠鸾倒凤,露天席地,他们好生快活!我还没见过这等不知廉耻之人!” 归南渊有些犹豫地道:“千岚自小便在天哭里长大,潜心学武,门主对他一向管束极严,他又哪里懂这些?他跟这连亦天才见了几面?” 华明楼冷笑道:“正因为不懂,才会这般干柴烈火,一点即著。我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他对谁都冷冰冰的,连对霜妹都不怎么亲热。今儿个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他以为那连亦天对他真是真心?那连楼主的风流是出了名的,千岚连男女之事都不懂,跟他比真是个雏儿,被卖了大概都会帮他数钱!” 归南渊道:“算了,明楼。千岚已经把剑给你了,你带回去复命便罢。” 华明楼还是不甘,想想又无计可施,恨恨道:“这次算千岚走运,未料到那连亦天对他倒是这般慷慨……” 归南渊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明楼。否则总有一天,你必会自误。” 开到荼蘼9 连亦天自别了苏千岚回归一楼后,也未出门,本来楼中积压事务便甚多,归一楼产业遍及大江南北,甚是繁琐,连亦天也嫌烦,才会常常溜出去。这时候为了朱红芷,也打算乖乖地呆上几天。 他命宋之玄找了工匠,将十里之外的一处庄园遍种荼蘼,日夜兼工。不出月余,便已颇见成效。 那庄园四面环水。水旁皆种了荼蘼。白如雪,红如血,黄如酒。那香掺气了水气,更是氤氤浮动,一丝丝地渗入了人心。 这夜,他看到有人站在花前。一身青衣,颜色淡淡,随风而飘。微仰了头,一头柔黑的发拂在肩头,一缕缕,一丝丝,如同初春的柳。 他一手拈了一朵大红的荼蘼。花如血,手如雪。 连亦天一向爽朗洒脱,一时间竟觉得喉间发紧,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苏千岚回过头来,月下一张脸秀逸无比,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他一双黑如翦水的眸子直看了连亦天,良久,眉梢微挑,轻启了唇一笑道:“我来了,你难道不打算请我喝酒?” 此时已是明月半天,花枝疏影就在水面波动。两人在水榭相对而坐,面前桌上摆了酒菜。连亦天提了酒壶,替苏千岚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苏千岚端了酒杯啜了一口,道:“这些花是你才移来的?荼蘼花期此时已尽,这时候移来,不易活。” 连亦天微笑道:“我只是想博你一笑。” 苏千岚也笑,端了酒一口喝完,又自己满上。“如若只是为此,那你已达到目的了。” 连亦天道:“我未曾想过你会来得这般快。我以为……至少也得等到明年花开。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2 ” 苏千岚却不再言语,眼神却痴痴凝在连亦天背后。连亦天回头顺著他眼神望去,却见是一枝火红的荼蘼。枝条疏落,唯花枝顶端一朵,艳如蒸霞。伸手折了下来,花瓣却纷纷地洒了下来。 连亦天把那枝花递到苏千岚手中,苏千岚微微一笑,拈著那花凝视了半日,忽道:“我娘便最爱荼蘼。” 连亦天奇道:“你娘?令堂现在何处?” 苏千岚撕下了一片花瓣,鲜艳如血的花瓣卧在他白玉般的掌心,如一滴血。“死了十多年了。我父亲杀的。” “那你父亲是……” 苏千岚朝掌心里的花瓣吹了一下,如血珠一般飘开了。“天哭门主。” 连亦天浑身顿时绷紧,血都涌上脑门了。天哭门主何等神秘,却竟然是苏千岚的父亲?江湖上猜测甚多,却从无一人见过天哭首脑人物的真面目,莫说天哭门主,连门中四大护法也是身份如谜。 “他究竟是谁?” “他姓风。” 连亦天一楞,随即叫道:“原来天哭门主便是名剑山庄的庄主……”话未说完,便被苏千岚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苏千岚道:“你知道便是了,何必大声说出来?这在江湖上可是个大秘密,我还不知道连楼主这么沈不住气。” 连亦天讪笑一声,替他再斟上一杯酒。见苏千岚喝了几杯,面蒸薄红,眼波如水,心中不由得一荡。“我自然谁都不说。只是,你爹姓风,可你却姓苏……” 苏千岚淡淡道:“我跟我娘姓。” 连亦天道:“你为何要跟你娘姓?” 苏千岚沈默了片刻,道:“你可知道我娘是为什么死的?” 连亦天叹了一声,道:“如我所料不错,恐是令堂叛出了天哭吧。”既是夫妻,纵然天哭门规森严,若非天大的错失,必不致死。而门派之中,无论正邪,最大的忌讳就是背叛。天哭亦不例外。 那枝花从苏千岚掌中滑下,落到了水里。只听他淡淡道:“不错,我娘受不了我父亲,跟门中旁人私通,生下了我。过了数年,此事暴露,他们都被处死……而我,据说是我练武天赋甚高,才把我留了下来……” 连亦天见他眼中神色哀伤欲绝,不再看他,却转了头望天,道:“已近初夏,天却还是觉得凉。” 苏千岚猛地打了个寒噤,连亦天道:“你穿得太少了。”站起身,脱了身上外衣,给他披在身上。苏千岚略动了动,有些不情愿,连亦天从背后环住他,双臂用力,暖暖的呼吸吐在他脸侧,觉得舒服,便也不动了。 连亦天见他不动,便也环住他,不肯放手。在他耳边低声道:“还冷么?” 苏千岚望了眼前的满片荼蘼。北方的春,总比南方消逝得迟些。想来自己那小屋旁的荼蘼,早已尽数凋落了罢。夜风凉如水,轻轻一吹,花瓣重重而落,如碎了的蝶,漫天飞得乱了人的心。眼前这花如蝶舞的景色,美则极美,一样也会消逝。 是,明年花会再开,但也不再是如今看到的了。 苏千岚叹息一声,想推开他,却又留恋被人紧拥著的温暖。连亦天的气息就呼在耳边,让他一阵又一阵地悸动,不安。 连亦天低低道:“难道没人抱过你吗?” “我告诉过你,我一出生,除了受杀手的训练,就什么也不懂。我父亲,不准许我有情。” 连亦天心中一痛,把他拥紧,去找寻他的嘴唇。口中模糊地低语道:“人怎么会无情?你不懂,没关系,我教你。” 苏千岚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眼中的光也渐渐柔和了下来。两人嘴唇正要相触,苏千岚已经整个人软在他怀中,忽然听到有个清脆的少年声音,满是惊讶和愤怒:“师兄?!” 连亦天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碧衣少年,一色衣衫绿如碧水,立于花丛之中。容颜绝美,艳如红梅,清如白梅,只是眉梢眼角,满是惊疑和愠怒。 苏千岚推开连亦天,坐了下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是凝碧啊。”连亦天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是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朱凝碧不答,却指著苏千岚道:“师兄,你又跟他在一起?” 苏千岚眉一挑,淡淡地道:“二位自然有事要说,我便不打扰了,告辞。”站起身来欲行,青衣消瘦的身影在满天堆雪般的花瓣里看来尤其单薄。连亦天忍不住道:“千岚,你要上哪去?” 苏千岚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身形一动,却被连亦天扣住了手腕,苏千岚有些诧异,半抬了眼睛看他,道,“干什么?放开。” 连亦天道:“不放。” 苏千岚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道:“为什么不放?”溜了一眼朱凝碧,她双颊如火,娇艳万端,一双眼睛却也快喷火了。 连亦天闷著声音道:“一放手,又不知道你会跑哪里去了。天下若许大,我又到哪里去寻你?” 苏千岚眼波一转,道:“怎么?就那么怕我不见了?” 连亦天死死捉著他手腕不肯松开,却不说话。苏千岚任他捉著也不挣扎,只是眼睛一溜一溜地往朱凝碧那边瞟,还呶了呶嘴。 “你不准走!” 苏千岚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略微变了变,那变化很细微,细微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出。只是脸上的线条稍稍柔和了些,挑起的眉峰稍稍舒展了些,嘴唇的曲线稍稍圆润了些。 “好,我不走。”见连亦天还盯著自己看,似乎不太相信有这般爽快,苏千岚甩甩手道,“我说了我不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朱凝碧看到二人这般,气极一跺脚,只见碧衣飘飘,转眼人已不见。 连亦天一时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见苏千岚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还好整以暇地赞了一声:“好轻功,当年朱红芷艳名播满江湖,这朱凝碧想来决不输她的了?” 连亦天叹了口气,道:“非但不输,还比他姊姊更胜几分。只他是个男子,可惜了那张脸了。” 苏千岚却笑道:“这朱宫主喜欢你呀,亦天。” 连亦天怔住,苏千岚道:“我们初次见面时,他便来找晦气,要夺你赠我那张飞泉。” 连亦天在他鼻子上捏了捏,苏千岚唔了一声,皱了眉头把脸缩回去,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凝碧一向任性,你不要挂怀才是。” 苏千岚一直在喝酒,喝得眼睛里都是水漾漾的了,醉眼朦胧地盯著他看。“我?我有什么好挂怀的?” 连亦天凝视他,悠悠道:“你真丝毫都不在意?” 伸出手,把他拉到怀中,又用外衣裹紧了他。苏千岚醉意模糊地在他怀中轻微地挣动著,声音发腻地道:“过阵子又有人来撞见了……” 因为喝了酒,而他似乎又是很不能喝的类型,他的耳垂已经从半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3 透明的洁白的玉变成了淡红的玉石。连亦天看著,忽然埋下头,在他的耳垂上,细细地吻著。怀里的人颤栗著,却没有反抗。“撞见了我也不放。” 渐渐地,连亦天灼热的唇移到了他唇上。嘴唇被人温柔却又强硬地攫取著,直到他连呼吸都不能了,在他怀中晕沈沈地睡了过去,连亦天才放开他。 开到荼蘼10 “我知道……你必定是有目的的,你那没装饵的鱼钩,定然是有所图的……你是为我而来的,我感觉得出……最初,我也只是想顺藤摸瓜,看看是谁想算计我。我应该擒下你的,或者为了避免麻烦,杀了你。我知道这是最干脆的作法,可我却下不了手。何止下不了手,看到你,就会心疼……” 苏千岚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发白,霞光初现。他摸摸发疼的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连亦天怀中睡了一整夜,顿时满脸通红,一跳便跳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连亦天在他身后,扬声叫道:“明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 苏千岚回过头,朝他笑了笑。这一笑笑得灿烂如天边的霞光,却有种一闪即逝的凄艳与脆弱,让连亦天的心一瞬间也颤了一下。 第二天连亦天却没有等到苏千岚。红黄白三色荼蘼依旧吐艳流香,经风一吹,分不清是花落还是蝶舞。地上重重地铺了一层锦,好景如斯,连亦天却只能对著特意带来的一坛好酒发呆。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傀儡娃娃,这次是做成自己的模样的,对著笑,又放下,拿起来,又摇头而笑。 看到天色已亮,连亦天只得匆匆赶回归一楼。朱红芷和他母亲的马车已经备好,马车里被细心遮得严实,一丝冷风也透不进来。 连亦天钻了进去,道:“红芷,你为何执意不要我送?” 朱红芷偎在连亦天身边,道:“我还需要你送?我一个人足够了。” 连亦天道:“红芷,你为何执意要回老家?在归一楼哪里不好了?” 朱红芷道:“江湖上整日打打杀杀,我怕这孩子生出来也如此。找个僻静之所,难道不好?” 连亦天道:“可你的身孕已有六七个月了……” 朱红芷嫣然一笑,道:“我不会有事的。” 连亦天道:“你为何不带上凝碧?有他送你也罢。” 朱红芷道:“那孩子老闯祸,还是不带他的好。”连亦天点了点头,朱红芷靠在他肩上,柔声道:“亦天,你知道吗,凝碧喜欢你。” 连亦天失笑,道:“你怎么也来跟我说这个?” 朱红芷轻叹一声,道:“我一向当他是孩子,并不当真。如今见了他看你的眼神……由不得我不多想。” 连亦天道:“他年纪还轻,多阅历几年,自然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朱红芷道:“亦天……你答应我,如果我有一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好好照顾他。就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答应我,你也不要难为他。” 连亦天心中一悸,按了她口道:“你胡说什么?我们过得好好的,你在这里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朱红芷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出来,感觉总觉得要去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似的。” 连亦天被她说得心中不安,勉强笑道:“娘住的地方,是太远了些。叫她跟我住一起,她老人家又不愿意。” 朱红芷偎在他怀中,幽幽道:“有哪个女人又愿意成日里见刀见血的?否则娘也不会在你爹还在的时候便去隐居了。亦天……以后我们老了,也去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隐居,带上我们的孩子……” 连亦天把她搂紧了些,笑道:“老来还早,你如今想这些做甚?也罢,既然你非要走,还就趁天色早的时候上路吧。母亲就烦劳你了。” 朱红芷微微一笑,伸指在他脸上点了一下,道:“这还需你来说?” 连亦天望著大雪里马车逐渐远去,忽然半空中一声鸟鸣,一只信鸽落了下来。连亦天心中大喜,那只信鸽本是他用来给苏千岚传讯的,苏千岚人虽未来,信却来了。他急急从信鸽腿上取出信一看,顿时脑中一昏,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信上笔致秀媚,似个女子手笔,字迹潦草,匆匆写著:兄千岚因你之故,被父令人擒回施以重刑。盼连楼主能施以援手,不胜感激。 连亦天握著那纸卷,脑中竟似一团乱麻。他江湖阅历丰富,怎会不知这封信真假难辨?说不定便是写来骗他前去的。但一见上面那“重刑”数字,心中便焦虑万分,竟无法细细去想了。 名剑山庄离归一楼尚有三日脚程,连亦天一路赶去,最后一日黄昏之际,已可见到山间庄子一角。他勒住马仰头去看,忽见路旁长草里,有个青衣人影一闪而没,心中猛地一紧,却听耳旁风声,一枚细针上钉著一卷纸,朝他飞了过来。 连亦天伸指拈住,再去看时,那青衣人已不见了踪影。但那一瞟他已知不是苏千岚,此人身形纤细,应是个女子。打个纸卷看时,上面画的却是庄内路径诸多机关等,心中一喜,又是一忧。哪怕是个陷阱,也是义无反顾地跳了。 根据那图纸所示,连亦天进来得也不算艰难。这夜风大,灯火忽明忽暗,只见苏千岚被绑在一根铁柱之上,头垂落在胸前,长发散乱,看得连亦天心中阵阵发疼。好容易等到夜深人静之时,连亦天纵身上前,点昏了看守之人,砍断缚在苏千岚身上的铁链,抱起他的身子。苏千岚经他这般折腾还是未醒,头垂在肩头上,连散落的头发也似毫无生气。连亦天又疼又怜,正想替他输些内力,忽然只觉腰侧一痛,低头一看,一柄匕首却插在自己腰上,流出的血已是黑色。苏千岚已经抬起头,一双眼睛却是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千……千岚?” 苏千岚笑著,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骗了我。”连亦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在挖自己的心。“你为何要杀我?你要龙渊,我不是已经给你了?” 苏千岚眼神一变,冷冷道:“龙渊?我要的不是那柄剑,我要的是藏在剑柄里的那藏宝图!” 连亦天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声音竟然有些发颤。“你……你是如何知道那藏宝图的?!” 苏千岚道:“若只为那剑,我何苦对你虚以委蛇,任你戏弄那般久?哼,你将那剑送了我,却早已取出藏宝图,我要来何用?” 他脸色极白,烛火阴暗,忽明忽昧,映著他的一张脸,连亦天只觉得心中,透透彻彻的凉。这种凉里面,却带著种透亮的感觉,像是一直在黑夜里,突然见著了光,那光却是鬼火的光。 我该醒了。 连亦天涩然道:“好大的局,不过,若是为了那藏宝图,却也值得。”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4 苏千岚道:“我一直在等你将图赠我,你却……唉!” 连亦天道:“我从未想过你要的是此物。” 苏千岚吃吃而笑,抚掌道:“霜妹写给你的信,你还真当真了。你难道就不怕是陷阱?” 连亦天一字一顿地道:“关心则乱。” 苏千岚笑道:“那如今你是不是后悔了?” 连亦天道:“后悔倒不至于。”直直地看著他,面无表情地道,“千岚,如果我还有命能出去,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你知道,最残酷的手段,不止是天哭才会。” 苏千岚背著手,绕著他走了一转,笑道:“你知道我刚才刺你的一刀,上面淬了什么毒吗?” 连亦天道:“天下毒药无数,不知。” 苏千岚笑道:“说得好。总之,是不会让你好过的毒药便是了。就是刑堂,你若是愿意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呢,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连亦天沈默了片刻,道:“好,你过来。” 苏千岚依言凑近了些,忽然连亦天口一张,暴射出一物,苏千岚凌空一个翻身,急急后掠,却还是迟了半步,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深口。回头一看,一片薄薄的舌刃,嵌在铁柱之中,力道惊人。再深半寸便是没命了。 连亦天已顺势一掠而出。只听见后面有个男子声音怒道:“你竟然又让他跑了?还不快去追!不杀了他满门,你就带自己的头回来见我!” 这边苏千岚撕下了脸上的面具,竟然是华明楼。风越笑道:“惟妙惟肖,连亦天竟也分辨不出。霜儿的易容之术果然妙绝天下。” 凝霜却一脸不豫之色,道:“爹,您这是想干什么?你把哥哥关了起来,却让华大哥扮他模样,这是为何?” 华明楼赔笑道:“霜妹,门主做事,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凝霜却道:“爹,你真就这样让他逃了?” 风越笑道:“我就是要让他逃。”转过头,吩咐华明楼道:“把千岚带出去,放到连亦天的必经之路上,记住,务必要保证让连亦天找到他,而决不能让旁人碰他一根手指。” 凝霜奇道:“爹,你这又是为什么?” 风越看著华明楼抱起昏迷不醒的苏千岚,笑著道:“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连亦天虽然恨千岚这般恩将仇报,但必不至于杀他。” 凝霜垂头,道:“杀是不至于,零碎折磨是少不了的。” 风越掠了掠她的散发,柔声道:“那也总比留在天哭受这等刑罚的好,是不是?” 凝霜犹豫了半日,终于大声道:“爹,我不明白,如今连亦天恨哥哥入骨,必会让他生不如死,您却还要把他送到连亦天身边,这是为何?” 风越笑道:“这还用问?自是为了那宝图了。” 华明楼笑道:“门主,如今千岚可还会乖乖听话?” 风越道:“我根本不需要千岚听话。不必问了,明楼,你去办剩下的事吧。” 华明楼笑道:“遵命。” 开到荼蘼11 青衣男子一手执剑,站在风雪之中。几具尸首,倒在脚下。剑尖上还滴著血。 他眼望著一个车夫连滚带爬地逃走,没有阻拦,只是伸手在脸上一抹,赫然出现的,又是华明楼的脸。 他回头,被他放在一旁的苏千岚还在昏睡。 “千岚,我不杀你,我只是要你什么都说不了,连写也不能。” 剑锋一挑,在苏千岚咽喉间划了一剑,劲道拿捏得极巧,一丝血线缓缓渗出,却不足以致命。 见苏千岚眉梢微微一蹙,显是昏迷中也觉得痛楚,华明楼一笑,俯到他耳边,放柔了声音道:“千岚,可惜呀,我看不到连亦天是怎么折腾你了。你只知他一向对你温存,你却没看到,这人心狠手辣的一面吧?若非如此,归一楼又怎能有如今的势力地位……” 华明楼一声长笑,携了苏千岚,转眼间在风雪里消失了踪迹。 连亦天没有说话。他站在风雪里,耳边只听得呼啸而过的风声。 两具,不,是三具尸体。 我怎么还会信你,我居然还会信你。我知道我不该去见你,我却去了。我知道可能会是个陷阱,我却不顾身边所有人的阻拦,执意要去天哭。是我累得我娘,我妻子连同那个尚在她腹中的婴儿都死在你手下。 我不杀你,誓不为人。不,我不杀你,我母亲,我妻子惊恐的容颜尚在眼前,我要你,受零零碎碎的折磨,慢慢地去死。 “搜!” 宋之玄应了一声,道:“看嫂子刀上有血迹,他武功虽高,人虽狡诈,也必是受了重伤,如今冰天雪地,他应该跑不多远的。” 连亦天漠然抬头,道:“风雪太大,如果再过些时分,血迹应该就找不到了。马上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前面一长溜血迹后,有个青衣人影,正在一步步艰难地走著。 连亦天笑了。没有笑意的冰冷的笑,幽幽地在眸子里闪耀。 “终于找到你了。” 苏千岚回过头,他的眼神里有些茫然。连亦天冷冷地道:“你逃不掉了。乖乖地跟我走。”见苏千岚不仅身上穿得单薄,一双脚也是赤著的,已经冻得通红。 连亦天左右看著他,道:“你怎么不说话?”眼神落到他脖颈上那道血痕上,因为天寒冻,那伤口已经止血了。想到朱红芷剑上有血,定是妻子临死前那一剑,重创了他。再一想到妻子与母亲之死,心中大痛,哇地一声,一口血竟直喷了出来,拔了剑喝道:“出手!” 刷刷两剑挥去,苏千岚直觉地回手,手中却无剑,竟空了手去格。连亦天未曾料到他这般迷糊,这两剑眼看要生生地把他手臂削下来,不及思索,急忙收势,却已不及。见他手腕中滴出血来,哼了一声,右手伸出去擒他手腕,苏千岚略动了动,却没有反抗,连亦天扣了他手腕,只见他眉心一蹙,显是痛楚,知道双手手筋已被自己割断了。 “说话!” 苏千岚还是痴痴迷迷地看著他,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连亦天哼了一声,喝令道:“把他弄到我车上去,手脚都锁起来。”见人把苏千岚扛到车上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鬼医姚令,是不是就在附近?” 宋之玄回道:“正是。楼主虽已自行运功疗毒,但想来还余毒未尽,是否……?” 连亦天道:“好,先去找他。” 宋之玄道:“楼主,苏千岚有点不对。” 连亦天道:“他咽喉中了一剑,虽然不致命,但已经伤了喉管,说不了话。既然鬼医就在附近,去找鬼医看看也好。” 回了马车。马车宽敞华丽,中间还放著一个铜制火盆,做得极其精巧,既能取暖,又不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5 会溅出火星来。铺著熊皮的厚厚毡子,铺了好几层。连亦天的毛皮大氅扔在一边,穿了玄色长衣,一手到火盆上温著的酒壶试了试,倒了一杯出来,顿时酒香四溢。 “楼主,楼主!”厚重的红锦车帘被掀开了,一股冷风刮了进来。宋之玄钻了进来,道,“看过了,没有追兵。” 连亦天啜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天哭如果这么容易被发现,就不是天哭了。”眼光缓缓移下,只见他脚边的熊皮上,蜷缩著一个人。 天寒地冻,那人却是一丝不挂。厚重的熊皮,柔软的光亮的黑毛,一身优美的线条起伏,象牙般的身体几乎美得毫无瑕疵。 宋之玄忍不住道:“楼主,这样……好吗?三九天里……” 连亦天淡淡道:“这样才可以让他逃不掉。冰天雪地,他这样出去,除非是想找死。”却见苏千岚动了动,又更深地蜷缩了一下,似是怕冷。见宋之玄已经出去,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大氅盖在了他身上。 姚令看著连亦天抱著裹在大氅里的人,道:“这一剑可划得实在是准。” “可有方法医治?” 姚令道:“我给连楼主开个方子,按时服用,快则半年,多则一年便可恢复如初。只是要耗费些时间了。如现在强行医治,恐怕就会毁了他的声音。” 连亦天点头,道:“也好。” 姚令道:“至于手筋,我已经替他治过了,不过恢复尚需时日,三个月是少不了的。” 连亦天道:“多谢,还有一事请相助。” “连楼主,你是要我锁住他的经脉,让他不得运功动武?” 连亦天道:“不错。连某自当重重酬谢。” 姚令笑道:“连楼主要废他武功还不容易,何要我动手?” 连亦天沈默片刻,道:“容易不假,但却怕做绝了,再无回天之力。” 姚令打个哈哈,道:“原来连楼主竟是心怀仁慈,于心不忍了。好好,既然是连楼主的吩咐,自当照办。” 一面下针,姚令一面道:“请记好我今日所刺的穴位。金针过穴,可锁住他的经脉。连楼主若要解开,只须再请岐黄高手,重在这些穴位中再刺一遍即可。只是切不能弄错,否则不但他一身内功尽废,还将会有性命之忧。” 连亦天暗暗默记,姚令收了金针,笑道:“取天蚕丝,穿过他琵琶骨,其实更为保险。只是这法子太过阴毒,连楼主怕是不愿的了。” 练武之人都知那琵琶骨被伤的痛楚,何况是长日锁住?连亦天虽深恨苏千岚,但还是舍不得如此待他。只道:“天蚕丝太过霸道,连某还是不用的好。” 姚令笑道:“连楼主有所不知,天蚕丝厉害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连亦天正将苏千岚抱起,用大氅裹住他,听了姚令之言,心生好奇,道:“愿闻其详。” 姚令道:“可以天蚕丝锁住筋脉,手筋足筋均可。一端锁筋脉,一端透肤而出,可握于手中。这般,便可如同傀儡般,操纵动作。”向苏千岚瞟了一眼,道,“如果连楼主要他听话,这倒是个好法子。” 连亦天回到归一楼那天,宋之玄几乎不知道把自己眼睛往哪里看。连亦天用自己的大氅裹著一个人,看得出苏千岚是赤身裸体的,微微地露出一溜雪白的肩头,一双秀气白皙的脚也露在外面。宋之玄实在没想到,连亦天会当著一屋子的人,就把一丝不挂的他这样子一抱就进来了。 “给我找个老实点的孩子来,服侍他。” 宋之玄只得答应著,退了下去。 连亦天把苏千岚放在榻上,道:“以后你就住我房中吧,你手不方便,我会派人来服侍你的。”他语气平淡,苏千岚也听不出他是喜是怒。一路上被赤身露体地关在车内,连亦天也没有碰过他,更不曾跟他多说过一句话。 连亦天正要转身出去,见到苏千岚眼中似想言语,便道:“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苏千岚点头,连亦天笑道:“你手没法用,又不能说话,还能怎么说?何况我也不想听,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见苏千岚眼中全是焦急,突然笑容一敛,苏千岚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耳光打到了地上,耳中嗡嗡作响。 “不用在这里故作姿态了,就算是你舌绽莲花,也没用。” 他派了个小童每日里服侍苏千岚洗浴饮食,锁他在内室里,过了十余天,也没有去看他一眼。 苏千岚也很安静,直到一日,连亦天去赴宴,半夜方归。 连亦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九分醉意了。他回来,很多人为他接风洗尘,本来连亦天对这些是能推就推,但这段时间,凡是有宴席他必会参加,而且必定喝得大醉方归。 宋之玄垂著头向他禀报,苏千岚跑了。本来连亦天最烦有人在旁边晃个不停,并没有派人看守他。于是苏千岚就溜了──连亦天楼后有个小门,是平时常用的。不过他内力已失,手筋未复,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开到荼蘼12 连亦天一脚踢开内室的门,只见苏千岚蜷缩在屋角一张厚厚毡毯上。房里没有陈设,连床也没有。 连亦天已经很多天没看过他了,这时见他穿著件简单的青衣,越显清瘦。苏千岚已经疲累得睡著了,听到声响,一唬跳了起来。见到连亦天,眼中露出的神情,也不知道是恨还是怨。 “你想说什么?你想跟我说什么?说你骗我是不得已?” 连亦天走到他身旁坐下,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跟你说,如果我能活著出来,如果你落在我手中,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苏千岚拼命摇头,一双眼睛里又是焦灼又是无助,张开嘴想说话,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这个样子,居然还敢逃。”连亦天捏住他的脚踝,去看他的脚。脚底伤痕累累,还有些木刺刺在里面,便一一地替他挑出来。“下次逃的时候,记得把鞋穿上。” 连亦天扳起他的脸,看了半晌。“瘦了,不过还是很好看。”站起身开始解衣,一边对惊惧之极的苏千岚道:“把衣服脱掉。多余的了。” 苏千岚摇头,死命地摇,整个人向墙角缩去。连亦天把他拉过来,撕了衣服,没有任何前戏,把他翻趴过来,按住他的腰,硬生生地顶了进去。 苏千岚几乎没有挣扎。他的头往后猛地仰去,修长的脖子像是要被折断似的。紧接著头又无力地向前垂落了下来,他晕了过去。 身体仿佛被一把利刃劈成了两半。对于不识人事的身体而言,这般的粗暴无异于一场酷刑。 苏千岚再一次被疼痛弄醒时,连亦天已经将他翻过身来。双腿被高高抬起,感受像烧红的铁棍在里面猛力穿刺著,而自己像一尾被穿在铁叉上的鱼。两人的脸相隔得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6 很近,连亦天的表情,让苏千岚从头直冷到了脚。他几乎觉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连亦天的眼神,冷冰冰的,甚至没有在这种时候应该有的激情。 当他快要昏迷时,只听得连亦天叹息的声音,在他耳旁低低回响:“我从未想过,我会这样子对你……我自然看得出来,你对情事懵懵懂懂,否则我从前又怎会放过你?……本想待你情愿,却不知,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我又何尝想得到,你竟然用了这样残忍的方法来占有我。 苏千岚最后一次昏迷前的记忆是深红色的毡毯被血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紫色。越来越深,因为腿间的血一直不停地在流。左胸上的乳樱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冰冷坚利的锐器穿过似的。 “你是我的了。你逃不掉。” “逃了?” 宋之玄低著头,几乎不敢面对连亦天的怒火。“又逃了?一个内力尽失的苏千岚,你们竟然让他逃了两次?!” 宋之玄道:“楼主,他是通过你房中的暗道逃的。” 连亦天一怔,方想起苏千岚精通机关消息。他楼中本有暗道,连宋之玄都不知晓。苏千岚必是这段时间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找到了暗道。怒道:“还不派人去追!” 宋之玄道:“已经派了人了,料他现在的状况,也逃不了多远。” 连亦天点点头,道:“抓回来后,把他锁在牢里。再不给他点教训,不知道还会怎么样。” 宋之玄迟疑了片刻,道:“楼主,要关他多久?” 连亦天道:“什么时候撑不下去了,就不用关了。” 一个月之后,苏千岚才被送回到他房中。他脸色青灰,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赤著脚,脚踝上锁著一条精巧锁链,正是连亦天命人替他打造的,一头嵌在墙上的铁环里。 他全身上下唯一有的东西也就是这条锁链,连一缕布条也没有。 连亦天端起一碗参汤,把他搂在怀里,喂他喝了下去。“你真厉害,我看你在牢里也没吃喝什么吧?居然还撑得了这么久……不愧是天哭训练出来的人。” 苏千岚却笑了,惨笑。他的头无力地落在连亦天手中,嘴唇嵌在脸颊上白得几乎看不出来。连亦天从来没看过的荏弱。 连亦天凑著他的耳朵,温柔地道:“以后,你就不用再著衣了。这样,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苏千岚坐在连亦天脚边,头枕在他膝上。他身上没有穿衣裳,连亦天一下下地在他的肌肤上抚摸著。光滑而坚致,很舒服的触感,间或在他胸前红樱穿著的金环上勾弄两下,引来的是他浑身无声的颤抖。 “你逃一次,便给你穿上一个。我看你能逃得出我手掌心?” 那金环打造得很精致,上面都穿著一个小小的纯金铃铛,连亦天伸手一拨弄,便听得见丁丁当当的清脆响声。连亦天似乎是喜欢上了听这声音,就连在忙公事的时候,也把他拉到身边来耍弄。 他放了笔,把苏千岚双腿分开地抱到膝上,让他面对著自己。连亦天在他胸前拨弄著,笑问道:“怎么了,闷了?” 苏千岚点头,连亦天想著自从带他回来之后,也没带他出去过,见他眼中茫然,又生了怜惜,柔声道:“你乖乖的,我有空带你出去好吗?” 你只是我的一个玩具,我用不著对一个玩物寻仇。在我开心的时候,我也可以去拍拍一条狗的脑袋。 连亦天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一边解了自己衣裳,抱著他的腰,缓缓把他的臀往自己分身上压了下去。苏千岚搂著他的脖子,轻喘著,没有声音的喘息,却很迷人。他本来无法忍受在连亦天身边赤身裸体,日子长了,也渐渐地竟自惯了,连亦天要他,也没有了什么反抗,甚至开始慢慢学会享受,就像现在。他脸上的神色很迷茫,甚至有几分──迷醉。 这个冬天很长,好容易,有一天,没有下雪。连亦天心情很好,柔声问苏千岚:“你想到哪里?” 苏千岚自然无法回答他,只是一双眼睛呆呆地对著他看。连亦天觉得,自从把苏千岚带回来后,他似乎就没有清醒过,看自己的眼神,总带著些茫然,像在──做梦。 其实到哪里,并无所谓的。连亦天也明白。也许,带他出去,吸一下冬天的冷风,他会觉得自己还活著。 连亦天将他扶起来,微笑道:“来,加件衣服,外面在下雪,很冷。”感觉到苏千岚在他怀中发抖,取了件大氅披在他身上,柔声道,“别冻著了。” 把苏千岚扶到马车上,让他头枕在自己膝上,一下下抚摸著他散落的头发,乌黑柔亮,落在雪白的狐皮上很是触目。低头接触到苏千岚的眼睛,那双眼睛黑亮亮地却满写著疑问和惊惧,纤长的手指有些发颤。连亦天拍拍他冰冷的脸,笑道:“别怕,我只是带你去散散心,” 去的自然是归一楼名下的酒楼。他一进去,掌柜自然是殷勤得不行。 连亦天扶著苏千岚坐了下来。苏千岚的手伤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做一般的事都已无碍,但连亦天已经惯了,还是一手搂了他一手把茶送到他口边。见案上果品齐全,还有些西域异种的珍稀果品,便选了些喂他。苏千岚红了脸,当著人他还是不好意思,便从连亦天手里接过,向他轻轻笑了笑。 连亦天看他凝神望著窗外,这时又飘起了雪,鹅毛一般,不出片刻地上便薄薄地积了一层。一时间却想起了初见他时的情景,心神不由得恍惚起来。苏千岚突然转过头,伸手在茶里醮了醮,在案上写道:我想要你山庄里的花。连亦天呆住,寒冬腊月的天,哪里还有荼蘼?见了他被火烤得红通通的脸,竟有几分天真期盼的孩子气,却不忍心拒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好,我去。只不过,这时候,大概也只剩些枯枝了吧。” 路远雪深,几十里的路,好歹也要一两个时辰吧?连亦天想著,一面走出去嘱咐酒楼中的人,好生盯著苏千岚。他却没看到,苏千岚见他走出去时,脸上一丝淡淡冷冷的笑意。 连亦天已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怀里的花枝,早枯萎得连本来模样都辨不清。他一路上都在想著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他顶风冒雪去找这根本可以说是没有的东西,因为心里那一丝微微的柔软吗? 还没进酒楼,便发现里面闹哄哄的,人人奔走。连亦天顿时心中一紧,大踏步地走了进去,马老板冲了出来,哭丧著脸道:“连楼主,不好了,不好了,您带来的朋友,他不见了!” 连亦天从怀里摸出那束枯枝,伸手一搓,化成粉末。他却笑了起来。好,好,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你们这么多人守著,他是怎么出去的?”连亦天却没有发火,只是坐了下来。酒楼掌柜本吓得战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7 战兢兢,见连亦天脸上还带了笑意,忙奉了热茶,道,“回楼主,应该是从窗户出去的。” 连亦天唔了一声,道:“有没有少掉马匹?”苏千岚虽然内力已失,但酒楼外大树生得甚高,要下去也不是难事。 掌柜忙命人去查,不出片刻,回道:“少了一匹。” 连亦天放下茶碗,起身道:“好,没你们的事了。” 开到荼蘼13 风雪之中,连亦天打马狂奔。 他是在近百里外追上苏千岚的。他不由得都佩服这个人,在这般大雪天里,他如今身无内力,身体甚弱,竟然还能挣扎著逃到这么远。他有多恨自己?多惧自己?念及此,一阵阵的怨怒把心撑得几欲涨破。 苏千岚听到马蹄声,回过头来,连亦天只见他脸色跟那雪一般白,眼中却无惊惧,只有恨意。连亦天心中猛地一痛,马鞭挥出,苏千岚侧头避开,孰料那鞭子又如灵蛇般地缠了上来,这次躲也躲不开,直觉地伸手去抓。 若是换了以前,这一抓也不会落空。但他如今内力尽失,手方触及鞭头时,一股内劲激来,把他弹了出去,气息翻涌,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连亦天手一挥,已缠住他腰间,顺手一扯,便将他拉了过来,落到自己怀中。 苏千岚拼命将他一掀,整个人又落到了雪地上。连亦天跳下马,看著他俯在雪地里,拾起了一根枯枝。 “我,没,杀,你,家,人!” 连亦天叹了口气,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千岚,你叫我如何能相信你?” 苏千岚脸色一灰,嗓子一甜,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昏了过去。 他醒来时,已经是躺在榻上,手足被铁链锁在床头上。浑身是完全赤裸的。双腿被分得开开,私密之处一览无遗。眼上被黑布蒙著,一片漆黑。 有沈重的脚步声进来了,听得到跟连亦天的对答之声。 “开始吧。” 只听得轻微的赞叹之声,有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著。但不是连亦天。连亦天的手因为练剑,生有茧子,这双手却很纤细光滑而灵巧。轻轻按捏著自己的大腿内侧,很快地,绷紧的肌肉也松驰了下来。 柔软的分身被人握住了,温热的水擦洗著,又被柔软的绸布拭干了。那双手在他分身顶端轻柔地捏弄了几下,忽然一阵无法形容的刺痛袭来,感觉到了自己身体被尖锐的异物穿过。 金环穿刺过嫩红的内里,毫不容情地扣合上了。 连亦天拭著他额上的汗,道:“我说过,你敢逃一次,我就在你身上多穿一个。” 遮在他眼上的黑布,渐渐地被浸湿了。 连亦天知道他在流泪。这么久的折磨,也没有让他哭过。这时候却流泪了。揭开他面上的黑布,只见苏千岚的睫毛已经被濡湿透了,脸颊上的泪和汗混在一起,却是他从未见过这般极致的脆弱和倔强。 连亦天俯下身,温柔的声音,在苏千岚耳畔低低地响起:“千岚,这还只是个开始。” 却觉得掌中一热,被苏千岚抓住自己手,在掌心里用力地写著字,一遍又一遍地写。 我,没,杀,人。还是那几个字。 连亦天怔住,心中隐隐的不安开始扩大。突然觉得苏千岚在他手里写的字已变了,略一留意,却是:求,求,你,杀,了,我。 连亦天一声轻笑,讥嘲的话还没出口,只见苏千岚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六个字。 你,毕,竟,爱,过,我。 连亦天这次沈默了。 这夜又是风雪漫天,宋之玄命厨下送了夜宵来,笑道:“楼主这段日子辛苦了,临近年关了,大事小事一大堆,偏都是些钱物往来的琐碎事。” 连亦天把最后一本帐册合上,笑道:“这么多分舵,这么多兄弟,事情怎会不多。今年生意不错,都辛苦一年了,当然得让大家过个肥年。”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都好了,这堆东西都抱出去吧,可看得我眼睛都酸了。” 宋之玄回头招招手,几个书童把帐册一叠叠抱了下去。宋之玄又笑道:“楼主,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连亦天噢了一声,道:“怎么拖了这么久,难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人来劫不成?” 宋之玄道:“那自然不会,只是今年严寒,风雪太大,路上耽搁了。”又道,“抬到房中么?” 连亦天道:“放到里面吧。”眼光不自觉地向内室飘去,房中没有声息,知道苏千岚定在熟睡。自从把他抓回来后,从不曾让他下过楼,也不管白日黑夜,只要想到便把他拉起来折腾,苏千岚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昏睡,纵然连亦天是给他人参燕窝地强灌,也没见得长好些儿。又补了一句,“轻点,莫吵醒了他。” 连亦天提著灯进了内室,把灯放在案上。苏千岚还蜷缩在炕上,他最怕冷,如今内力又失,连亦天便设了火炕,以免他冻著。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睁开眼睛,连亦天脸色却是颇为冰冷,手中拿了一柄出鞘的剑。 苏千岚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他看,过了一会,闭上了眼睛。连亦天一皱眉,道:“我不是要杀你。”说著把剑塞到他手中,道,“你用剑,划这具尸体的咽喉。” 苏千岚一怔,见连亦天把屋角一大块白布掀开,竟是一具才死不久的尸体。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剑,一时间不知作合反应。连亦天道:“你现在用不了内力无妨,我只是想看你的剑招。就像你杀人的时候那样。” 见连亦天盯著自己不放,苏千岚只得站了起来。他脚上还戴著锁链,行动间便是琏琏琅琅作响。只见寒光一闪,那具尸体的咽喉便多了一道伤痕,虽然人已死并未流血,但伤痕细小,确是杀手手笔。 苏千岚望著连亦天,连亦天从他手里把剑收了回来,叫人进来把尸体抬下去。见苏千岚眼里仍是那迷迷茫茫的神色,连亦天叹息一声,把他扶到炕上睡下,替他盖好了被。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说我的家人不是你杀的,我也真的希望不是你。现在,我就想去证明一下,是不是真的眼见也不为实。” 眼见他推门出去,苏千岚还是那副怔怔呆呆的表情,仿佛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苏千岚并不知道连亦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连亦天自回来后,就一直盯著他看,突然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一直抱到了榻上。低下头问道:“我家里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苏千岚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 苏千岚摇头,惨笑。我很想很想说的时候,我没办法说。就算能说,你也一样不相信我。连亦天看著他的笑,心里疼痛得像要把心都扯碎了,抱起他横卧在膝上,问道:“千岚,我已经求证过了,你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8 的剑,跟我……夫人他们咽喉上的剑口虽然相似,但确实不是一人所为。我……我也查知,你天哭内,有著名的易容高手……我想……我是错怪你了。那日……不是你?” 苏千岚闭上眼睛,点头。 连亦天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一直单调地重复著这四个字,重复得自己都觉得有想呕的感觉。 连亦天忽然扬起声音叫宋之玄。宋之玄进来,连亦天喝命道:“立即去把姚令请来。” 宋之玄看著靠在连亦天膝上的苏千岚,没有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出去了。连亦天托起苏千岚的脸,低低地道:“我要听你亲口说。” 苏千岚慢慢扬起唇角。他在微笑。笑得很美,不知道为什么,连亦天却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这个笑,很远,远得几乎捉摸不到。 开到荼蘼14 “你能说话了吗?”连亦天轻轻拍著他的脸,苏千岚看著他,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茫茫然的了,但却还是很黯淡,没有光彩。连亦天一直几乎是在害怕地等待著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苏千岚第一句话会对自己说什么,他想,如果他还肯对自己说话,一定除了恨,还是恨。苏千岚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地平淡。 “千岚,说说话,好么?” 苏千岚习惯地朝他怀里靠了靠,却闭了眼睛不言语。连亦天扳起他的脸,道:“千岚,你说话,我求你,你说话,好不好?” 苏千岚嘴唇微微张了张,终于,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都行!” 苏千岚呆呆地看著他,说道:“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你要我怎么做都行……”见连亦天额角的青筋直跳,从他怀里滑了出来,在腰上一拉,衣襟便散开了,苏千岚把衣衫脱下,半跪在连亦天身前,低声道,“我会好好做,我只要……只要你不要再在我身上穿那些东西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连亦天把他抱起来,抱到膝上,又把衣衫替他披上,拉好衣襟。凝视著他的眼睛,道:“千岚,我知道,我对你做的事情,你不会原谅,你不可能原谅。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苏千岚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对他的后半句话也并没有反应。只是呆看著他,喃喃地道:“原谅?原谅你?亦天,我是你的傀儡娃娃,你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如果腻了,你大可以把我丢弃,爱送人,爱怎么样,都可以……” 连亦天只觉得心一直在下沈,不停地下沈。苏千岚还在一直不断地喃喃著:“我会乖的,我会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连亦天抓住他的手,只觉清瘦得让自己心都在滴血。苏千岚却又把衣衫脱下,丢开了,痴痴笑道:“我已经不习惯著衣了……在这里,我几乎很少有能著衣的时候,所以现在我已经很习惯了……进进出出的人,你也并不在乎。你除了要我侍候你时,你连榻也不让我上的……因为你早已没把我当人看了……” “不,不,不!千岚,你听我说,我一直误会你了,我以为是你杀了我家人,我以为是你有意引我到天哭要擒我。我一直不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我都明白了,都是我的错,千岚,千岚,你给我机会……”连亦天一连串地说著,他不敢停下来,自己的话,轻飘飘的,把心都一并抽空了。这些话,真的,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还是不得不说。 连亦天见他恍若未闻,只是把自己蜷缩了起来。连亦天看著他,他这副样子却让他更心痛。回想起初遇时青衣垂钓的人勾起唇角的一抹浅笑,把酒而谈的顾盼神飞,甚至是杀人时的冷狠酷厉……现在一并都没有了。 连亦天心中剧痛,只得轻拍他背安慰,苏千岚的衣衫本来便是松松披在身上,这时又滑落下来,穿在他身上的金环露了出来,连亦天顿时脑中一阵眩晕。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我除了侮辱你,竟还在你身上留下了这耻辱的记号?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苏千岚看著他面上表情变化,却怔怔地笑著道:“你抱我上榻的时候,不就是要我陪你吗?我会好好做的……你不要用别的东西对我,我会好好侍候你的……” 侍候的小童送了厨房里熬的燕窝粥进来,连亦天吹了吹,端到了苏千岚面前。苏千岚接过,却不动。连亦天又端回来,一勺勺地喂他。苏千岚也顺从地一口口吞了下去。 连亦天放下碗,看著苏千岚的脸,苍白得揪人的心。本来他便清瘦,这时候看起来,纤巧得像个搭起来的人偶,一碰便要散掉。 “千岚,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但我以后会好好对你,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你要打要杀都由得你。” 苏千岚轻飘飘地笑了笑,道:“我不想看,不想说,不想听。你既然不肯让我死,又为什么不让我干干脆脆当个没心的娃娃?” 连亦天叹了口气。“你是要我放你走吗?好,我答应你。” 苏千岚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当真?” 连亦天道:“自然当真。可是,你回去或许会有危险。”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我现在这样子,是生无可恋,死了最好。”此话说得淡淡然,连亦天却听得心里一阵冰寒,侵入骨髓。苏千岚的眼睛已然黯沈如夜,一点光彩也无。 连亦天托起他的下巴,下巴很精致,尖尖削削的让人生怜。“千岚,给我机会。别回去,你不可能活著离开的。” 苏千岚的声音,很平淡,很疲倦。“对我而言,活著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连亦天想解释,苏千岚却毫不理会,只是望著烛火,静静地说了下去。“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就像是行尸走肉,任你摆布。你无论要我怎么侍候你,我都像个木头人一般,照著做。我一直觉得我想是在做梦,我想我是不是逃出这个房间,梦就会醒了?所以我就跑出去了,却都被你很快地抓回来了。为了惩罚我,还在我身上穿上了这些东西。” 连亦天的眼神落在苏千岚胸前。苏千岚慢慢解开衣襟,金环和金铃,都在发著光。“我很痛,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仿佛昨日你还在抱著我跟我说喜欢我,现在怎么什么都不一样了。这比起在天哭刑堂上所受的刑罚,更让我痛。因为是我最喜欢的人,这样对我。是你,连亦天,是我豁了性命去喜欢的人。我已经对你说过,不是我,你的家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是有人嫁祸陷害,你却不相信我。” “是我对不起你。”连亦天紧紧搂住苏千岚,不敢松开。他怕一松手,苏千岚便会从他怀中飘走,永远离开。“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等天凉了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19 ,下雪的时候,我带你去江南。那里你不会怕冷……” 苏千岚终于微笑了。“不用了。我想,我再也不会怕冷了。”他伸出手,推开了窗。“已经快天亮了,我也应该走了。虽然搁下了两年,但以前的功力还留著。多谢你了,想得这么周到。” 他站起身,慢慢整理好衣服,走到门边。他没有回头,连亦天想叫他,想拦他,却最终没有伸出手,声音也咽在了喉咙里。 “不必跟著我,否则,我不必回到天哭再死了,我会马上死在你面前。” 这句话给连亦天整个人泼了一盆冰水,一瞬间,他无法呼吸。苏千岚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对了,我找你要一样东西。” “那里是空的!一无所有!”风越抽了苏千岚一个耳光,苏千岚跪在他面前,却没有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不错,连亦天告诉我,宝藏早被他取走了,现在要他凑,也凑不了那许多。我受命取藏宝图,我便拿回来,至于宝藏还在不在,与我无干。” 风越怒极,一回手又扇了他一个耳光。“你没有办好,你还有脸回来?还敢跟我顶嘴?”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我何曾想回来?是你派人押我回来的,我如今重伤未愈,如何能敌?为何不能顶嘴?你何时拿我当过儿子看,为了夺这图,竟设了如此一个局,令我在连亦天身边受尽羞辱折磨,你才是禽兽不如。”见风越气得面青唇白,冷笑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本就未想再苟活于世,这次肯回来,是想把这藏宝图面交于你,也好看看你的表情。” 凝霜叫了一声:“哥!”已吓得脸色惨白,风越却笑了一声,道:“好呀,千岚,看来你是真不怕死了。”喝道,“明楼!带他去刑堂!” 华明楼在刑堂里转悠著,时不时地瞟上苏千岚两眼。苏千岚人甚虚弱,靠在墙边闭目养神,根本不理他。 华明楼冷笑道:“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正想再讽他两句,苏千岚却开了口,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吗?” 华明楼笑道:“千岚,我不会,也不敢杀你。不过,比死还难堪的法子,我有的是。” 苏千岚轻哼一声,华明楼见他这等表情,多年来积压的怨气一发不可收拾。 “千岚啊千岚,从小门主就偏疼你,霜妹是他女儿也罢了,你算什么?你只不过是你娘跟外人生下的野种!门主留下你,还护著你,宠你,我武功胜于你,别的什么也不输于你,他却定要你作四大护法之首的苍龙!”一口气说到这里,却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从未想过你也会有今天,你太精,我以为我这辈子也扳不动你了。你啊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你这都是自找的!” 开到荼蘼15 苏千岚听了他最后两句,脸色顿时煞白。华明楼冷眼看著他的表情,又笑道,“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轻轻松松了事了,千岚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呢?你为了一个男人……嘿嘿,还是在野地里颠鸾倒凤地苟合,好啊,你既然豁出去了,我就帮你一把。”挥了挥手,只见两人抬著一架不知什么东西过来,上面盖著红绸,依稀可见是个春凳般的物事。华明楼一伸手掀起,盯著苏千岚,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千岚,你应该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吧?” 那物极似春凳,却在中间有个木制的突起,形似男形。苏千岚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一双眼睛血红地瞪著华明楼。 华明楼笑道:“你别瞪我,我也是按门规来的。谁叫你要去跟个男人……?否则我再对你用什么刑,也决轮不到这个。用这个,于情于理都合,即使是霜妹也说不出个不字来。”吩咐道,“将他弄上去。” 又笑著凑近苏千岚道:“本来执此刑,是要脱尽衣衫赤身裸体的,看在你我自幼相识的份上,给你留点体面。” 苏千岚下身衣衫被尽数褪去,被人抬到那刑具上,绑在上面的木桩之上。双膝方落在木板上,腰便被人用力一按,只觉下身撕裂般地一阵剧痛,知道那木制男形已经没入了体内。尽数没入时,苏千岚眼前一黑,剧痛加上羞辱,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天黑,满室里点了灯烛,明晃晃的耀眼。苏千岚闭了眼睛,一时间真恨不得死了的好。 他此时上身衣衫还穿得整整齐齐,青衣下摆直拖下来,但一双腿却自衣缝里露了出来。练武之人本来骨肉结实,苏千岚这双腿更是生得修长匀称,肌理润泽,几乎是看著就能让人感觉到肌肤下的弹力,他肤色又甚白,这等长年著衣之处更比那脸更白皙了几分,几乎是白如凝脂。一双玉般的足也是赤著的,脚踝浑圆柔润,因为痛楚和屈辱,脚背弓得紧紧,连脚趾头都一个个紧绷。 一旁看守的陆路实在是忍不住了,虽然平日素惧苏千岚,但见他被铁链牢牢锁在柱上,看到他青衣缝里露出的看得他血脉贲张的腿,青衣裂开了条缝,隐隐可看到他紧致的腰线。实在忍耐不住,终于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脚。 苏千岚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一看之下,脸色更白,只苦于无法动弹。陆路胆子也略大了些,竟顺著他脚背,一路摸了上去。那肌肤看的时候如同象牙,摸起来如同丝缎,且坚实如同瓷器,陆路顺著膝盖抚至大腿处,那口水已在咽喉间滚了好几滚。 眼看陆路颤抖的手指已经要触及腿根处,苏千岚已经闭了眼,只是眼睑拼命跳动。陆路忽然觉得肩上被人敲了一记,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回头,却是华明楼。 华明楼笑道:“怎么?千岚你都敢动?好大的胆子!”回头见苏千岚跪在那里,那腿脚真就像玉琢的似的,曲线直延到腰间青衣遮住之处,一时也呆了呆,笑骂道,“真是色胆包天啊你?” 陆路已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华明楼挥挥手,道:“无妨,你就当我没看到,继续,继续。”一转身背了手走了过去,忽然一弹指,一颗药丸落在陆路手中。“有这个,你会更快活些。”还好心地把门给掩上了。 苏千岚华明楼十数年来明争暗斗,陆路又岂会不知?华明楼自己不愿出手,这摆明了是要借自己羞辱苏千岚,明知不妥,但看到苏千岚露在青色外袍下的白皙肌肤,只觉口干舌燥,又见了他闭眼咬唇的模样,把唇上咬得血痕深深,轰地一声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也充血了,手也不听自己使唤,捏了苏千岚下巴,便把那枚药丸塞了进去。 苏千岚又羞又怒又怕,只觉一只手在自己腿根处游走,似乎是著迷了那大腿内侧的细腻触感,不停摩挲,久久不肯放手。那手指略伸了一下,又缩回来,终于触碰到了他的隐密之处。苏千岚浑身猛地一个痉挛,那只手已将他的分身握在手中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0 ,细细抚弄了片刻后,开始套弄起来。 此时药性发作,苏千岚哪里熬忍得住,虽然被铁链锁得紧紧,仍是拼命扭身甩头,徐路欲火焚身,见了苏千岚脸上红晕上涌,死咬住唇,苏千岚平日里素来冷淡,何尝见过这般诱人情景,一般也是熬忍不住,喘著粗气便在他腹间一阵乱掐乱摸。 “你知道不……这玩意儿还是有机关的……” 苏千岚骤然瞪大了眼睛,这次眼中的惊恐已经遮掩不了。徐路摇动一侧的一个木制手柄,那整个插入他体内的木制男形便上下抽动起来。那男形本不甚大,苏千岚本来只是觉著嵌入体内撑得难受,极之不适,但久而久之也逐渐适应,并不觉得有多大的痛楚。此刻这木制男形却如活了般动了起来,苏千岚本来未经人事,哪里受得了?徐路握著手柄,忽轻忽重,忽急忽徐,只听得苏千岚喘息声越发急促,脸上潮红也一直延伸到了脖颈下。徐路再将手探入他衣内,一摸之下不由笑了起来,苏千岚的分身已然笔直,再用手指一按顶端,也已有粘液渗出。 “我……我想要你……” 他脸正在苏千岚脖颈之下,苏千岚吐了他一脸唾沫,徐路一手擦去,另一只放在木制手柄上的手却加快了速度。苏千岚初时尚且熬忍,过了一柱香的时分,已经忍耐不住地挣扎起来,露在外的白瓷般的肌肤已经被染上了一阵薄薄的晕红,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徐路一面喘著粗气一面用力摇动那手柄,低下头仔细看去,苏千岚身上已经泛起了桃花般的颜色,更兼是漾著水色,连一双眼睛也满漾了水气。 “难怪,难怪那个连亦天也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你真不比你娘当年差……” 苏千岚此时已经连他的话都听不清了,只是一味地扭动身子,铁链在他身上磨出斑斑血痕,他也毫无所觉。徐路右手一直紧紧扣著他分身,令他发泄不得,那等苦楚是他从未受过的,只觉浑身如同火焚。 徐路自己熬忍得也万般辛苦,只是还存著最后一分神智,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动不得的人。华明楼这般恨他,也一般的不愿自己动手。却见苏千岚挣扎得早没了神智,双腿大张,衣襟敞开,胸前嫣红挺立的乳珠和下身的隐密之处都一览无遗,干咽了口口水,顺著他臀缝往后摸去,只觉他双臀挺翘圆润,虽然幽穴内被那粗大的木制男形给塞得满满,但指尖一触到那附近,便可感觉到他后穴不自觉地一张一放,那极富弹力的感觉让徐路整个人都酥了。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指点了苏千岚穴道,匆匆解了他身上铁链,把他扶抱起来。那木制男形自他体中滑出进,苏千岚浑身激烈地痉挛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被放倒在木具之上。 徐路掀开苏千岚的外衫,只见雪白双丘中的花穴鲜红水嫩,颜色如同珊瑚,还有透明的水液不停地渗出。他被锁在这刑具上已一日一夜有余,陡然那男形被拔出,后穴里顿生空虚之感,只不断地扭动腰肢,用力在粗糙的木板上摩擦著,那后穴翕张,徐路忍不住伸了两指进去,只觉顿时被鲜红娇嫩的内壁吸住不放,苏千岚扭动得更加剧烈。 徐路在他结实浑圆的臀上用力拍了一下,嘿嘿笑道:“平日里那般样子,原来私底下也是这等模样。”一句话说完,只觉自己声音沙哑,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了。熬忍不住,匆匆解了下裳,按住苏千岚的腰,把下身那早已涨得铁硬的分身对准苏千岚不断翕张的穴口,便直直地想要顶入。 忽然后颈一痛,徐路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地飞了出去,只觉下身一阵剧痛,跌到地上时,一阵狂叫,下身一片血肉模糊,那物已被齐根削落。这一吓连著痛,徐路顿时昏了过去。 华明楼已晃身进来,只见一个蓝衣人站在房中,正把一柄沾了血的刀抛在地上,却是归南渊。华明楼看了一眼不知是死是活的徐路,又瞟了一眼正替苏千岚把衣衫拉下遮好的归南渊,冷笑道:“南渊,你还要救他?” 归南渊道:“毕竟是同门,再恨他也不能让他受这等侮辱。”见华明楼还想说话,道,“门主叫你。” 华明楼冷笑道:“就算是门主叫,也得先把他的刑罚上好了再去。” 归南渊皱眉道:“你为何非要用这种?这也未免太……” 华明楼自鼻里哼了一声,道:“这是他自己犯的。你也不能否认。何况……”侧头瞅了苏千岚一眼,道,“你看他方才那样子,除了淫荡两个字,我找不出词来形容。还只是个木制的刑具,若是换成了男人,还不知道怎么样。方才若不是你阻拦,这时我大可好好欣赏一下他唱的这出好戏。” 开到荼蘼16 归南渊眉头蹙得更紧,只是道:“你是刑堂堂主,我管不著你。但你若再敢纵容人这般越规,霜妹恐怕会找你拼命。” 华明楼又重重哼了一声,道:“好,好,都依你。”喝道,“还楞著干什么?把人弄上去,锁好!” 苏千岚早已是半昏迷,被人又用力按跪在刑具上,那木制男形又没入体内,他除了眉梢眼角的痛楚更深了些之外,也没有反应。用铁链将他锁好了,脚踝用铁链也锁紧了,华明楼拍拍手道:“好了,走吧。” 走到门口,见那下身一片血肉模糊的徐路还躺在那里,华明楼皱了皱眉道:“这样的废人还留著干什么?拉出去!谁再有这等举动,这就是样子!”又盯著归南渊冷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归南渊面无表情地道:“我满意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门主满意与否。门主要杀他,早杀了,留著他自有别用,自然也容不得你这般折腾。”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声,华明楼道,“是谁来了?听著这声音好生陌生。” 归南渊道:“凝碧宫主来了。” 华明楼奇道:“他最近来得甚勤,不知是为何事?” 这时候朱凝碧已随著风越走了过来,朱凝碧一眼瞟到苏千岚,虽然苏千岚面色如死,但朱凝碧却是一眼认出了他来,不由得吃地一声笑了出来。 风越道:“原来凝碧认识?” 朱凝碧一笑,道:“认识,怎会不认识?当日在西湖,我偶然动兴,想去抢那飞泉。结果,却被我那师兄买走送他了。我好生不服气,本想伺机再抢,却见了承影剑出鞘,我一见便知是风世伯的宝剑,为了一张琴伤我们的和气不值,也就不再多事了。” 风越笑道:“只可惜那张琴已经毁了,否则倒是可以送给凝碧。” 朱凝碧啊呀一声,极之痛惜地道:“那可是极品哪,怎么毁的?” 风越道:“是我一掌击碎的。” 朱凝碧指著他道:“风世伯,这等焚琴煮鹤之事,不像是你的手笔吧?” 风越叹了口气道:“谁教我家门不幸,养了这个畜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1 生?” 朱凝碧道:“世伯何出此言?”又看了苏千岚几眼,道,“难道打算以门规处置?可惜了的。” 风越道:“不杀不行。” 朱凝碧又瞅了几眼,道:“不如世伯将他给我罢。” 风越一笑道:“我毕竟养了他二十年,他武功机智都是少有的。你要他,是为何用?” 朱凝碧道:“我可用我那柄太阿之剑来换。” 风越一惊,大喜道:“此话当真?” 朱凝碧道:“名剑山庄收集天下名剑,闻说只缺太阿一剑。世伯若是集齐十大名剑,便也偿了心愿了。”又朝苏千岚多看了两眼,恨从心生,冷冷道,“生了一副好模样,难怪有人肯以千金之琴相赠。” 这话风越听著刺耳,不由得皱了眉。朱凝碧也觉著自己多嘴,忙一笑道:“只要世伯肯给,我必将太阿双手奉上。” 风越又望了苏千岚一眼,道:“只是到了凝碧你手中的人,恐怕没一个能完完整整地出来的。” 朱凝碧道:“如果我没记错,苏千岚不是世伯的亲生儿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见风越还有犹豫之意,咬咬牙又道,“我再加我凝碧宫东边的产业,世伯,你还不肯?” 风越皱眉道:“你究竟意欲何为?千岚值得了这许多?你那时……” 朱凝碧笑道:“那是我的事,世伯何必操心?”一呶嘴道,“现在可以放人了么?再不放他,我要个死人可就没用了。” 风越叹了口气,示意华明楼放人。朱凝碧大喜,那眉眼间的一股阴狠之意归南渊看著直是替苏千岚担心,却又无法开言。华明楼退在一旁送了客,笑道:“门主,听说这凝碧宫主生性最是残暴,对待宫中众人如动蚁鼠,动想出些惨无人道的法子来折磨。我前次替您送信过去时,曾见到几个侍从被扔在宫门,手足皆被砍去。千岚他……” 风越截断道:“以后,就当我们这里从未有过苏千岚这个人。对霜儿,千万不要提,可明白了?” 华明楼心中暗喜,忙道:“徒儿知道。” 风越又看了归南渊一眼,道:“南渊,你呢?” 归南渊只得躬身道:“南渊明白。” 苏千岚醒来之时,已在凝碧宫。他是见过朱凝碧的,一怔之下,道:“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朱凝碧笑著放下茶,道:“你父亲把你卖给我了。” 苏千岚浑身一颤,道:“什么?” 朱凝碧见他脸色惨白,却更是残忍地加了一句:“用一柄太阿剑,和我东边的产业。你知道,你父亲一生最好的便是剑。” 苏千岚想坐起身来,略一活动便觉全身乏力,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半日,方才缓缓道:“你换我来做什么?” 朱凝碧笑道:“我要你,是想再把你卖出去。” 苏千岚淡淡一笑,道:“我?想来我的筋脉是你挑断的吧,我已这般了,还能值什么价?” 朱凝碧看了他半日,眼光却又是嫉妒又是不甘,恨恨地道:“我哪里比不上你了?” 这口气让苏千岚完全无言,若非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他必定会喷笑出来。这朱凝碧的口气,竟然比个怨妇还像怨妇。 朱凝碧把他拖到一面铜镜前,硬把他的脸扳到镜前,道:“我哪里比不上你?” 苏千岚心中一动,以前只是怀疑,如今已然无疑。铜镜中映出两张脸来,那朱凝碧确是美极,肤如凝脂,眉如墨画,俊得似个女子了。若比起他那般美艳来,自己如今苍白瘦弱,只能算根芦苇了。一念及芦苇,突然记起连亦天当日在芦花荡里无意的一句话。连亦天说他美人见过甚多,苏千岚著实不算最美,难道……他心里想的便是朱凝碧? “师兄娶了我姊姊,她可是江湖有名的美女。”朱凝碧的声音又冷冷地响了起来,“我本以为他是不好这调调儿,没想到他为了讨好你无所不至,为了你还不惜涉险。嘿嘿,我师兄一向手辣,居然还肯放你走?看来他对你实是一片痴心了。” 苏千岚面对这种情况,著实无措。只得苦笑道:“那你把我弄来,究竟想怎么样?” 朱凝碧挑起眉头,笑道:“你想知道。不必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他笑容中的怨毒之意,竟让苏千岚都生生地打了个寒噤,知道落在这人手里,那才真是生不如死了。 半年后。 连亦天接到朱凝碧的请柬时,极是诧异。朱凝碧除了他姊姊丧事来过之外,再无来往。这时候突然发一贴子,约他相见,连亦天心中有些莫名不安。 这半年来,他苦寻苏千岚踪迹,也暗中找了凝霜,但凝霜竟也丝毫不知。连亦天心道他必是隐居不肯见自己,暗道哪怕等上十年八年,也必把他翻出来不可。 宋之玄苦劝他莫要单身前去,但请柬中的一句话却让连亦天心中七上八下。 “昔睹阁下好傀儡戏,并赠之于人。现特奉一回,望阁下勿拒。” 宋之玄也插口道:“看戏?什么戏没见过,哪里不能看,非要到那里?这朱凝碧虽与楼主是师兄弟,又有姻亲之份,但此人阴险毒辣江湖上莫不深厌,楼主千万莫去。” 连亦天皱了半日眉,把那请柬翻来覆去地看了良久。最后还是道:“我去一趟罢,谅凝碧也不敢怎的。” 他到了相约之所,大是诧异。却是一座戏园子,朱凝碧一身锦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半年不见,他更是出挑得好,面如凝脂,色如春花,眉心那一点小痣极是动人。 “师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连亦天道:“你叫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朱凝碧笑道:“到戏园子来还能做什么?看戏啊。”拉著连亦天便把他拖了进去,连亦天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由著他拉了进去。 戏园子很热闹,朱凝碧把连亦天拖到阴影里坐下,笑道:“是新来的戏班子,会玩很有趣的戏法。师兄,好好看,很有趣。相信我。” “这是傀儡戏的一种,悬丝傀儡。你看那木偶上,凡是关节之处,都有丝线系缚,少则十六条以上,像这个祖传的戏班子,多达五十条以上,细致到了手指的每一处关节。有个傀儡张,便是专操弄这悬丝傀儡的,可是祖传的手艺,可谓是得心应手,等会便可以看到了。”朱凝碧依在连亦天身边,在他耳侧絮絮地说著,一转头,看见连亦天脸色有异,手端著茶碗却不喝,笑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请你来看戏,你紧张什么?” 连亦天侧过头,盯著他道:“凝碧,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凝碧吃吃一笑,在他耳边吹著热气,低低笑道,“师兄,你怎么这么紧张?一点也不像你了。这么有趣的把戏,怎么可以不看?大家都在安安静静看戏,你可别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2 高声,砸了人家的场子。” 开到荼蘼17 连亦天心中隐隐有极不祥的预感,却听朱凝碧还在轻笑著道:“师兄,你瞧,这戏班子看起来简陋,每日里却收入颇多,都是托了这傀儡的福。我知道师兄也有青楼的生意,我正好有一棵摇钱树想送给师兄,不知道师兄想不想要?” 隔了一重幕帐,只见那些木偶竟成队列班,有头戴纱帽,歪嘴斜目的丑角,有衣装鲜丽,珠翠满头的女子,帐后有丝竹之声,或说或唱,那些悬著丝线的傀儡在艺人操纵之下,灵活如生,挥扇、甩帕、行礼、拔剑,四五个动作竟能一气呵成,看台下喝彩声不绝。朱凝碧笑著贴在连亦天耳边,低声道,“虽然这动作与人几近无异,但这傀儡究竟是木偶,头、手、足三部分都是用木头雕刻而成,身子用竹篾编成,只是外面裹了一层戏装。如果是个活生生的人,那岂不是更好?” 连亦天陡然出手,扣住他脉门,朱凝碧顿觉身子酸麻了半边,嗳哟了一声。连亦天脸色已变,沈声道:“凝碧,有话就说,有事就做。你再跟我玩把戏,别怪我不留情面。” 朱凝碧蹙起眉头,道:“师兄,你弄痛我了。”见连亦天并没要放开的意思,噘起嘴道,“好吧,师兄,其实我今天打算给你看两场戏的。这只是第一场。怎么样,师兄,如果有兴趣,就跟我来吧,就在隔壁的妓院里。” 他起了身,连亦天却坐在那里不动。朱凝碧奇道:“怎么?师兄不愿去?”望了望天色,道,“要快了,否则戏都完了。” 连亦天心中似坠了千斤巨石,竟不敢站起。朱凝碧硬拖了他,笑道:“快些了,师兄,我包你会眼前一亮的。” 就在那天夜里,苏千岚只觉得自己被人扶到了一座高于地面数阶的台上,披在身上的外衫被人除去,一时间下面的嘈杂之声竟自歇了。苏千岚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打扮,来之前被强迫换上的衣服。 轻薄透明,很软,很凉,非纱非罗,非缎非绵。传说中的“冰纨”,是很贵重的东西。 现在这冰纨的织物就穿在自己身上。极薄极轻,虽然足足有三层,也轻薄得紧,覆在身上像笼了一层纱。映著灯烛,整个人就像是水晶做的,且是泛著淡淡胭红色的水晶。胸前娇红的乳珠和闪亮的金环在一片轻红的烟雾笼罩中,看起来尤其耀目。 天蚕丝自关节处透出,用又细又韧的丝线拴住,一头握在傀儡师傅手中。已经不疼了,足足三个月在极度的痛苦中挣扎,用了无数的人参才吊住自己的命,千年续断不知找到了多少方把碎裂的关节接好,极其珍贵的天山雪莲方才让烧退了下去。 朱凝碧确实不惜血本。他还在苏千岚身上下了一种慢性的毒,当苏千岚全愈的半年后那一天,已经不能说话了,也不能视物,最后连听也听不到了。苏千岚也并不在乎了。本来,就早已无话可说了。他也根本不需要能听到,除了被傀儡丝牵动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伤愈之后,就有人开始对他“训练”。没有做对,没有做好,鞭子落在身上,也已经不知道叫痛了。但是要能够完全随著傀儡丝而行动,又谈何容易。最后,傀儡张提出了一个方法,便是他们自己祖传的秘方:银针。 用银针一针针插入身体,疼痛会令得身体更敏感。更容易接受刺激。极细极细的银针,肌肤上一点伤痕也看不出来。 不能说话,不能视物。穿著薄如蝉翼的衣服站在高台上,被娴熟的傀儡师傅操纵身上的天蚕丝而动作,台下的人抛出一锭银子,或者银票,便可以按照要求做想要的动作。写字,弹琴,甚至舞蹈。 有人拿了一锭银子跟一壶酒,要求让他“把盏”。 帐幕微微一动,苏千岚被丝线牵拉著喝下了那壶酒。右手动,右肩动。酒壶到了口边,他不得不张口。满满一壶,一刻不停地被灌了下去,他几乎要呼吸不了的时候,酒才算是喝完了,立刻地又呛又咳。 有一个人抛出了一锭金子,他的要求是宽衣。苏千岚摇头,徒劳地,无意识地摇头,身上的金铃在叮当作响,清脆得出奇。只觉手肘关节被一拉一扯,腕,指,同时而动,灵活得就仿佛是自己在动作。拉开了衣带,这冰纨的衣衫本全带这衣带维系,一拉开便松散下来,像银色的月光,水一般缓缓泻落到脚下。 这次是两锭黄金抛到了台上。 这次的要求是检查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这傀儡丝所控制。 他看不见这人的相貌,只感觉得到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肌肤上的游走,在自己身体上拉扯著金环上的丝线,乳尖被毫不留情地用力捻动著,很快便红肿涨大。 再一锭黄金落了下来,叮地一声,很沈重的响声。“找个东西把他吊起来,我想好好看看他。” 透明的冰纨也被脱下了,苏千岚一丝不挂地被悬吊起来,双腿大大分开地固定住。任拉著天蚕丝的人拉扯著自己关节处的丝线,检查自己身上的傀儡丝是不是千真万确。那人在自己身上抚摸的时候,听得见自己身上金铃响动的声音。 那人走到了他的身后,手按上了他的臀。轻微的惊讶的赞叹声发了出来,在挺翘丰润的臀上轻轻地拍打著,那弹力与柔嫩几乎让人不忍释手。顺著臀缝滑了进去,苏千岚张大了口,只觉两指已经缓缓向自己内壁探了进去,那紧窒的内壁立即把那人的手指吸了进去,轻微地蠕动著。 另一只手伸到他身前,摸索到他两腿之间,抚弄著在金环压制下的已经抬头的分身。“很不错,非常不错,不仅是天生的尤物,还受过很好的调理。”突然扬起声音,道,“我出一万两,买这个傀儡娃娃。” 台下本来早就是一片寂静,除了压抑的带著情欲的喘息声。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尤其响亮。 站在一旁的鸨母大惊,弯下腰拣起那锭金子,那人道:“怎么?还不够?不够我再加。” 鸨母是伶透了的,忙上来赔笑道:“这位大爷,这个人是别的地方送来的,卖不卖,我们也作不了主哪……大爷,不如您先回去坐著,喝杯酒,消消气?接下来还有余兴节目呢,包管不会让大爷您失望。” 那人哼了一声,道:“余兴节目?” 鸨母笑著,道:“大爷定然也会满意。”苏千岚已被人从木架上放了下来,才被丝线牵拉著捡起了地上的冰纨织物披上了身,双膝又被一拉,跪倒在台上。立即有人上来,将他的腰和大腿用铁箍牢牢箍在木桩上。上半身却没有捆绑,想是要他在丝线操纵下继续方才的屈辱。 那鸨母贴在男子身边,娇笑道:“大爷哪,这最后一个余兴节目,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右臀上,刺上一朵花。”睨著男人,道,“如果这都还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3 不够味,奴家就没办法了。” 苏千岚被迫跪在台上,臀部高高翘起地任人在上面纹刺。上身被拉扯著丝线摆出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姿势,每有金子落上来的时候,还得任一双双手肆意玩弄。被蹂躏得最厉害的是穿了金环的乳樱和分身,乳尖自是肿涨挺立,嫣红如血,早已涨大却被金环紧紧勒住的分身也成了紫红色,若非早已点了他腰间穴道,让他下身无法动弹,否则连天蚕丝也牵制不住他,纹刺已经进行不下去。 苏千岚只能想,看不见真好。 苏千岚并不知道刺的是什么花,他也并不关心。臀上刺青的疼痛已经根本算不得什么疼痛,只是希望这一针针赶快刺完,越快越好。只是感觉臀上有血肉被活活剜出又嵌上他物的时候,苏千岚还是眼前一黑,几乎晕去。 终于,苏千岚被解了开来,就著跪下的姿势,在丝线的操纵下转过了身,用自己的手撩起了冰纨的衣物的下摆。 连亦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就是如此。他目瞪口呆地注视著被傀儡丝拉扯著的苏千岚,那一丝不挂的玉似的身子上满是红痕,脸上仿佛戴了个面具似的毫无表情,眼睛里茫茫然,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他不自禁叫了一声:“千岚!”声音不算小,但苏千岚却恍如未闻。 朱凝碧啧啧道:“不巧,我们来迟了。好看的都未曾看到了。”瞅著连亦天的表情,笑道,“师兄,不用叫了,他什么都听不见的,也不会知道你来的。” “是你把他弄到这里来的?”连亦天眼中杀意暴现,那些在苏千岚身上抚摸的手已经让他怒气不可抑制。朱凝碧却还不知死活,笑道:“那又如何?师兄觉得这傀儡娃娃可还好看?这是我送师兄的礼物啊。” 那朵荼蘼的藤蔓是从臀缝里伸展而出的。深碧的藤蔓在雪般的臀上看来很醒目,数朵鲜艳欲滴的红花,每个花蕊是半粒玛瑙,嵌在臀上,更映得肤光胜雪,加上那双丰嫩翘臀由于羞耻和痛苦而微微颤栗著,那朵朵红花连同纤细的藤蔓也仿佛在风中颤动著,那颤栗一直延展到了臀缝深处,诱人之极。 开到荼蘼18 台下顿时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忽然一阵风声响过,苏千岚知道是有人跃上了台,一把将自己推倒压下,便用力掰开自己双腿,一个灼热的粗大的物体贴上了自己大腿内侧。 似乎听到有一叠东西在空中散落的声音。“拿去,这是银票!不卖,在这里玩玩总行吧!” 感觉到那股灼热马上就要抵进自己的后穴内,苏千岚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却还是没有反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突然觉得一股热流喷在自己腿间和小腹上,但那不是精液。苏千岚熟悉那种味道,是血。 苏千岚落在了熟悉的怀抱里。连亦天丢了随手抓来的沾血的刀,裹住他,虽然明知道苏千岚听不到,却不自觉地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我来了。”抬起头,眼光在厅内慢慢地一扫,道,“今天的戏演完了。各位,也看够了吧?”声音不大,却让满屋子安静了下来。连亦天也不再看台上呻吟翻滚的男子一眼,道:“今天各位,我请客。但这个人,不能卖。” “凭什么你说不能卖,就不能卖?”先前那个出价一万的男子怒道。连亦天看也未看他,淡淡地道:“因为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那个男子脸色发青,手已经握在腰间的剑柄上,却久久不动弹。苏千岚听到他的呼吸声,虽然在这狂怒时刻也仍然是起伏均匀,必是个内力精深之人,连亦天虽然安安稳稳的站著,但那股气势,隔了数丈都能感受得到。最后还是忍了气,退了下去。 朱凝碧也跃上了台,看连亦天怀抱著苏千岚,脸色死灰地在看他身体的傀儡丝,心中更是不愉。冷冷道:“当时师兄跟他去看那傀儡戏时,我其实也在。哼哼,我就让师兄也看一出好戏,看你的心上人,被做成一个活生生的傀儡娃娃。” 连亦天并没回头,只是淡淡地道:“这地方可是你的?替我找个安静的房间。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朱凝碧眼波一飞,道:“好啊,我也正想跟师兄谈谈。”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连亦天坐在苏千岚床头,只见苏千岚苍白瘦弱,纤细得如同风中的芦苇,让连亦天心疼得无法自持。而他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那怜爱之意让朱凝碧气得脸色发青。 “他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还喜欢他?” 连亦天回过头,盯著他。他的眼神非常冷,冷得让朱凝碧都害怕。“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 朱凝碧打了个寒噤,竟然不敢回答。连亦天又问了一遍:“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见朱凝碧还是不答,一掌朝他挥了过去。 朱凝碧被他这一掌打得嘴唇流血,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不错!是我!我半年前用一柄剑把他从名剑山庄换来,就是打算把他做成傀儡娃娃送给你的!怎么样,师兄,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你现在是抱著他,可是,他根本不能动,他浑身关节都全部碎了,除非用天蚕丝控制,否则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话,他甚至不知道抱著你的是他!怎么样,师兄,你觉得这样不错吧?” 连亦天盯著他,一直没有移开过视线。“那么,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他做成傀儡娃娃的?” 朱凝碧忽然发狂似地在箱子里翻了起来,拿著一个东西朝连亦天掷了过去。连亦天一闪,接在手里,却是软绵绵的一团。拿到面前一看,顿时心中大痛。 “你还记得这个吗?这是你们初识时,你送他的!我带苏千岚回来后,他身上还带著这娃娃,我知道他喜欢,我就把他也做成这傀儡娃娃,不好么?” 看著连亦天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朱凝碧笑了起来,弯下腰,在他的耳边轻柔地说:“你不是要知道傀儡娃娃是怎么做的吗?听好了啊,师兄。把他的关节先用重手法捏碎,然后把天蚕丝嵌进去,穿过来,缠绕数圈,牢牢捆住。然后就等它慢慢地长啊长的长好,就长在骨头里,取不出来了。然后,留一头在外面,就拉在我手里,我要他怎么动,他就会怎么动了。而如果没有人操纵这些天蚕丝,他就连一根小指头也动不了,只能像死人一样瘫在这里。”见连亦天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又笑著道,“人身上的关节很多,手肘,手腕,每一个指节,膝盖,脚踝。对了,还有他身上穿著金环的地方。我想看看,在天蚕丝的操纵下的苏千岚,弹琴是什么样,跳舞又是什么样呢?”见连亦天咬得牙齿格格响,笑道,“啊,我忘了告诉你,他最初就老想著要咬舌自尽。这也是件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4 麻烦事,我又怕你生气,不敢割他舌头。于是啊,我用金针,刺入他耳边穴道里,每天刺一次,就会麻木无法用力去咬。不过那样,他就只能喝汤粥之类的东西了。所以你看,他瘦成这样,没办法,为了他的性命,还是值得的。” 朱凝碧在连亦天身上伸指虚点,从 “这里,肩头,手肘,手腕,手指,胯骨,膝盖,脚踝,一直到足趾……一共五十余处,我从来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全部都捏碎了,每一根手指的关节……师兄,你信么,他还会跳舞,会弹琴。虽然不用丝线的时候他连喝口水都得由人喂。跟活死人一样,不,比活死人还糟糕。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也说不了话……” 连亦天打断了他。“你该知道,我会杀了你。而且,我会慢慢地杀,让你比这傀儡娃娃还惨。” 朱凝碧笑了起来。“是吗?师兄。他身上有我下的毒,只有我可以解。如果你要他活著,那,就决不能杀死我。”他指了指苏千岚,“我给他下的毒,毒性是慢慢发作的。最初是眼睛看不清,说话不灵,也听不清楚,慢慢地就会变成瞎子,聋子,哑巴了。再过上一年半载的,毒性还会侵入内腑,到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连亦天俯下头,去看苏千岚的眼睛。那双眼睛大大地睁著,却一片黯淡无光。对他跟朱凝碧说的话,他也毫无反应,甚至于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在他身旁。他手指轻轻地拂过苏千岚的嘴唇,那怜惜之意如要溢出,更让朱凝碧接近疯狂。 “你还喜欢他?他变成这样的废人你还喜欢他?” 连亦天道:“不错。就算他一辈子都这样,我也会喜欢他。何况,我也不会任他这样的,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他。不管要花多时间都无妨。”他说得平淡,却有一股坚毅之意,朱凝碧知道,他决不是一时意气。 朱凝碧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高声道:“我还记得苏千岚当日的模样,青衣飘飘,秀逸如仙,手中一柄承影剑,我都得惧他三分。再看看他这样子,师兄,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的作品。你知道吗,把他从天哭带来之时,我就把他筋脉尽数挑断了,他醒来时竟然没多大反应。按说,练武之人武功被废应该是极大的刺激,他竟然没有反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连亦天没有回答。朱凝碧不明白,他却明白。苏千岚对他是真心实意,却被他那般凌辱,已经全然绝望,只求一死。只是落在朱凝碧手中后,被他碎尽筋脉,求死不得,苦受了这半年的非人折磨。想来他心中早当自己是个死人了,是以方才在那等场所下竟也并无反应。不,他想有反应也不能,他关节筋脉俱碎,若非傀儡丝拉著,又怎能活动?他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要他有何反应? 连亦天的手滑到苏千岚手指上,轻轻活动他的手指,想看看他的关节是否还有续上的可能。朱凝碧冷眼看著,狂笑起来:“你想要他动?好,我让他动给你看!” 他朝门口招了招手,一个老人就走了进来。朱凝碧笑道:“这是个手艺人,最擅长的便是做悬丝傀儡。你方才看到的便是他在操纵。怎么样,要不要苏千岚给你弹琴?虽说不能像他以前弹出来的那般,倒也可供一哂。你方才来晚了,未曾看得他的表演,我如今再给你看看可好?” 那傀儡张似乎早已做惯,他手指拉著傀儡丝,让苏千岚跪坐在琴案前,把他的双手放在琴上。苏千岚手指被丝线拉扯著在琴弦上拨动,那艺人也精通音律,前面虽不成调,渐渐地也弹成了曲子。 “够了!”连亦天怒极,手腕一拂,琴弦尽断。一根琴弦弹到苏千岚手背上,顿时血流如注。连亦天一惊,忙把他手拉了过来,用唇轻轻去吻他的伤口。他这个温柔之极的动作更惹恼了朱凝碧,冷笑道:“这么一点小伤你就心疼成这样?你看看他的关节处,都是被天蚕丝生生穿过的!他根本没办法叫痛,痛死也发不出声,只能忍著!” 开到荼蘼19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打他他脸上,朱凝碧的左脸顿时肿起了半边。连亦天出手太快,朱凝碧想躲竟然都躲不及。“你再说一个字,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连亦天再不看他一眼,将苏千岚扶起,把自己披在他身上的外衣扣好。苏千岚苍白而消瘦,连亦天尚记得他之前的身子,虽然纤瘦但肌肤丰腴,摸上去极是柔滑,如今却真如水边的芦苇了,生怕一碰便折。 朱凝碧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厉声惨笑道:“你给他披衣?他现在还需要衣服?告诉你,这半年来,他从来没碰过衣衫!这便是他的房间,他在这妓院里,就如此过了半年!为了傀儡丝能自如活动,不受衣衫阻碍……师兄,你知道么,在我这里,谁都可以碰他,摸他,甚至……”他格格地大声笑了起来,“因为他是个活死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当然,我更不会阻止,每个凌辱他的人,我都会额外地奖赏……你以为,这时候的苏千岚还是当年那个在西湖上抚琴谈笑出剑如风的苏千岚?现在的他,只是个傀儡娃娃,因为你而变成的傀儡娃娃!不是因为你喜欢他,我根本不会去招惹他,花那么大价钱买他回来,更不会费尽力气把他……” 连亦天突然直起身,一手疾出,锁住了朱凝碧咽喉处。“我警告过你,你敢再说,我就割你的舌头。” 朱凝碧见他当真拔剑,本不信他会如此对自己,却也吓得呆了。终于开口求饶道:“师兄……我,我跟你自小一起,你一向是最疼我的……还有,我姊姊,你若伤我,我姊姊九泉之下定会难过的……” 连亦天笑了一声。“你姊姊?你还记得你姊姊?朱凝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日红芷之死,除了天哭之外,也有你的一份。” 朱凝碧顿时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连亦天冷冷道:“红芷回凝碧宫,除了你之外,再无他人知晓。若非你将消息传出,天哭之人又怎能截到她?”见朱凝碧已说不出话来,冷笑道,“原本我念在红芷的份上,这事已不愿再提。这次是你找死,怨不得我!” 朱凝碧只觉得一阵剧痛,想叫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向地上一看,一截断舌已经落在地上。连亦天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如何对苏千岚的,我也照样奉还。不过,凝碧,你不是一直想留在我身边吗?好,我成全你。” 一掌抵在朱凝碧背后,微笑道:“如若你把解药拿出来,我就一掌震碎你的经脉,也痛快些。若你不肯,我便像你对苏千岚那样,一点一点慢慢挑断,你是亲眼看到他痛得如何辗转反侧的,想来自不必我再多加描述。” 见朱凝碧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连亦天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5 接了过来,笑道:“我会请人看了再让千岚服用。凝碧,我不会学对你千岚,让他不能见物,我要你看著。你不是一直就想我跟你好么?我答应你,决不会让你失望。” 他掌下吐力,朱凝碧浑身激烈地痉挛了几下,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连亦天伸手在他关节处搭了几下,知道他经脉俱已被自己掌力震断。不再看他,回过手继续替苏千岚整好衣服。虽然那些天蚕丝透过他身体,很是碍事,但连亦天这时也只能看著,心中也乱得如麻。 一回眼看到那傀儡张吓得缩在门角发抖,连亦天冷冷道:“苏千岚变成这样,可是你的杰作?” 见那傀儡张面无人色,连亦天笑道:“按说,我应该将你零碎割了方罢,不过,我如今有用到你之处,你又是受人所使。也罢,只要你依苏千岚之样,将这人也做成傀儡娃娃,我便饶过你,还送你一笔银子,让你养老。如何?” 傀儡张说不什么也想不到能捡一条命,忙鸡啄米般点头。连亦天又问:“天蚕丝穿过他骨头,这必不是你所能办到之事。是谁?” 傀儡张想了片刻,道:“是位大夫。” 连亦天问道:“知道姓名么?” 傀儡张又想了一阵,道:“听得人称呼他……鬼医?” 连亦天一声冷笑,道:“又是他。”正要说话,忽然喝道,“谁?”随手在桌上一击,一个茶碗向门边飞了过去。只见一个蓝衣人一侧身,那茶碗在门上撞得粉碎,一照面间,竟是归南渊。 “你为何会在此处?” 归南渊一见到苏千岚,脸色大变,俯下身看了片刻,颤声道:“是谁下的这等毒手?凝霜若是知道了……” 连亦天沈声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归南渊叹了口气,道:“我当日是知道千岚被朱凝碧带走,但却不得不瞒著凝霜。凝霜一直求我,我不敢告诉她,却捱不过她苦求,也想看看千岚现今如何。好不容易打听到千岚现在此处……” 连亦天沈默良久,道:“他如今是绝不愿他妹妹看到这副模样的。也罢,你就告诉凝霜,你未曾寻到千岚,等他康复之时再……” 归南渊在苏千岚腕上搭了一搭,叹道:“他还会有康复之日么?看他这等模样,真不如一剑了结了干净。” “不!”连亦天冲口而出,归南渊看了他一眼,道:“连楼主看来是自有主张的了,那南渊也不多口了。我自会这般告诉凝霜,至于她信不信,唉……” 归南渊施了一礼,快步出了房门。连亦天长叹一声,木立半日,在床头坐了下来。他拉起苏千岚的手,在苏千岚掌心里,一笔一划缓缓地写著字。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苏千岚知道他已获救,而且就在自己怀中了。他写得甚慢,心中怦怦直跳,生怕苏千岚还是没有反应。 “我是连亦天。” 这五个字一写完,就感到苏千岚整个人都绷紧了。连亦天大喜,又写了下去。“我会治好你的伤。不要怕,有我在。” 他看到两滴眼泪从苏千岚眼角滑了出来。苏千岚的嘴唇颤动,想说话,却完全发不出声。连亦天忙在他手中写道:“别急,都会好的。” 苏千岚微微点了点头。他大大睁著眼睛,似乎想看连亦天在哪里,连亦天心中痛得如同千万小蛇在啮咬,也不管他是不是身体虚弱,一把将他揉进怀里,喃喃道:“放心,千岚,一切都会好。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我都会把你治好。” 他的吻落在苏千岚唇上,这比什么话都奏效。连亦天在他手里继续写著:“我带你回归一楼。” 苏千岚闭上了眼睛,仿佛安心地点了点头。 这次连亦天见到姚令的时候,姚令干笑著作了一揖道:“连楼主,又见面了。” 连亦天笑道:“听我手下说,姚大夫不愿前来?若我手下有所得罪,还请姚大夫多多见谅。”他说得淡淡,姚令却是听得满头是汗,勉强陪笑道:“连楼主,我知你找我是为何事,哪里还敢来见你?罢罢罢,姚某知道这次大大得罪了你,要杀要剐随你罢。” 连亦天笑道:“在下有求于鬼医,怎敢说要杀要剐?鬼医之名在下深知,只要受人钱财,不论是与人消灾还是添灾都一样的来者不拒。只要姚大夫替我治好苏千岚,不仅计往不咎,诊金照样奉上。凝碧宫给得起的,归一楼难道就给不起了?” 姚令苦笑道:“如果凝碧宫都是连楼主的了,在下还敢说不字吗?” 连亦天道:“凝碧宫本是我先妻所有,自然由我收回。”说了挥了挥手,几名小童抬了一个箱子进来。一打开,竟是满箱的金砖。姚令眼都直了,道:“全给我的?” 连亦天道:“不错,只要你让苏千岚复原,都是你的。” 姚令皱了皱眉,道:“连楼主,要完全复原,恐怕是不太可能了。他筋脉俱碎,关节都是重接过一次的,琵琶骨又被穿过,这身武功势必废了。” 连亦天道:“武功且不去说,我只要他能如常人般行动自如便谢天谢地了。”他一直语气平淡,说到此处时,终归控制不住,一股衷情流露了出来。姚令一听,便知今日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忙笑道:“既然如此,让我先看看他罢。” 连亦天从怀中掏出朱凝碧所给的解药,道:“劳烦看看,这解药是不是真货。” 姚令打开闻了闻,便道:“正是。当日朱凝碧朝我求一种慢性奇毒,我身边没有,便告诉了他配法,让他自己去配。没想到他真……” 连亦天道:“这药服下,几时可生效?” 姚令道:“也要好几个月,生效既慢,解毒也慢。”说著便开箱取药调配,一边道,“这个无妨,只是耗时而已,对他倒没什么损伤。如今要解决的,是他身上的天蚕丝。多留一日,便更与骨肉长拢一分,还是尽早取出的好。” 开到荼蘼20 “这药能管用?”连亦天看著姚令调配出的那碗黑稠的药,皱著眉头问道。姚令道:“连楼主放心,这药可以让人昏迷,不会觉得疼痛。” “那醒了之后呢?”连亦天急问,姚令摇了摇头,道,“我会开几副止痛的方子,但作用都不会太大。毕竟,这是活生生地又把骨头撬开,把天蚕丝取出来哪。” 连亦天扶著苏千岚把那碗药灌了下去,又把他平放在床上。轻轻解了他衣衫,露出一双肩头,白如凝脂。看到自他身上透出的天蚕丝,连亦天手上发抖,竟不愿再替他解下去。 姚令笑道:“连楼主,你还是先出去,不要看的好。我自会料理。” 连亦天也实不愿看,一转身出去了。他在外屋伸手去拿茶壶茶碗,直到烫了手竟然还不自知。忽听得姚令的声音在内道:“连楼主请进。” 连亦天扔了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6 茶壶,急急奔去,只见姚令正在水盆中洗手,盆中清水都染成了鲜红。苏千岚方才还如雪般的肩头上此时已是一片血红,姚令拿了绢帕拭去血迹,只见双肩皮肉都被翻起一块,深可见骨。琵琶骨上都被极韧极细的透明丝线穿过。当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冷汗涔涔而下。 “我功力不及连楼主,请你在以内力将此天蚕丝迫出,越快越能使伤口小些。” 连亦天伸掌抵在苏千岚肩头上,竟微微颤抖,不敢吐力。姚令催促道:“快,否则他痛醒过来了,更是难熬。” 连亦天一闭眼,掌力吐出,那天蚕丝被他劲力一逼,被绷得如同钢针般直飞了出来。上面还沾著血肉,连亦天可以想像那硬生生穿过骨头的惨状。再看苏千岚,虽然还在昏迷中,仍是面色如死,浑身不时地微微痉挛一下。 姚令忙替他止血,敷了些不知什么物事,嵌入骨中便粘合住了。连亦天面色尚极难看,道:“你放了什么进去?” 姚令道:“柳枝。用此接骨,自古神异。”他动作极是娴熟,把肩头皮肉缝合,又上药包扎,道:“经我的手,此伤也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连亦天看了一眼苏千岚,他虽晕迷,脸色发青,嘴唇发灰,几乎像是死人般的面色。 “唉,他身上这数十余处,也须得要些时间方能取完。若他醒了,连楼主,你可一定得忍耐,他再痛,也要尽数取出。” 连亦天也不知过了几时,突见苏千岚那长长密密的睫毛闪了几下,眼睛张开了,却也是一点光泽也没有。他头微微动了一下,便又痛得汗如雨下。 连亦天见著他想挣扎却又挣扎不得的模样,心痛至极,却又无计可施。 “还好,再晚些时日,便不要想取出来了。”姚令道,“如今还算是时候,休养些时日待骨头长好,再好好调理一番,虽说武功难以复原,但大体总能恢复的。” 连亦天一面替苏千岚拭著额头上的汗,一面道:“难以复原,也非不能复原?” 姚令笑道:“若连楼主能找著什么千年灵药,试试或者也能奏效。” 此后那些时日,连亦天不分日夜照料他,苏千岚即使是睡梦中都会痛醒,面色如死,汗如雨下。姚令虽开了些止痛的方子,但毕竟是硬生生撬骨,也减不了多少痛楚。他叫又不能叫,那模样连亦天看著心疼得只恨不能代他受过。 苏千岚一应饮食起居都是他亲自伺候,虽说疼痛难当,但苏千岚也知是在替他治伤。连亦天在他痛楚稍减之后,便是不厌其烦地在他掌心里一笔笔写字,抱他吻他,这时候苏千岚也会安静一些,但还是不会笑。 连亦天一直耐心地等,等到三个月后,那个微笑终于出现了。为了方便,他都是与苏千岚同榻,这日醒来,他觉著有什么不妥,一转头,只见苏千岚的眼睛睁著,在安安静静地看他。他的脸上带著淡淡的笑,笑得有些恍惚,甚至有些轻飘飘的不真实。 连亦天跳了起来。他试著把手在苏千岚眼前晃,苏千岚眨了眨眼睛,眼里泛出一丝笑意,显然是看到了连亦天的动作。 “千岚,你能看见了?”连亦天大喜,苏千岚点了点头,略动了动唇。连亦天忙道:“不要急,会慢慢好的。你眼睛既然好了,别的……”说到这里,突然叫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苏千岚又点了点头。连亦天更是喜得心里都要开花了,平日里要一笔笔写,这时候能问是痛快多了。忙问他:“你疼得好些了吗?夜里还会不会疼得睡不著?我平日里给你准备的饭菜,你会不会觉得不合胃口?” 他一连串问了许多个问题,苏千岚眼里还是挂著那抹笑意,似在说你问这么多,我口不能言,怎么回答?连亦天这时也意识到,便笑道:“你回答第一个问题吧。” 苏千岚的眼睛一复明,面上的表情便生动了许多。眉尖蹙起,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地点了点头。连亦天更是难受,忙把他拥入怀中,轻声道,“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样。你如今的痛,我恨不能代而你受。千岚,千岚,你忍忍,只要过了这一两年,你自会慢慢复原,那时候,由得你要怎么样都行。” 苏千岚轻轻一笑,连亦天见他嘴唇微动,似在说什么,凝神去看。苏千岚又重复了一遍,连亦天恍然,笑道:“你是说,这个当真?” 苏千岚颔首,连亦天笑道:“自然当真。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说著,握了苏千岚的手,那手纤细苍白,握之生怜。关节处虽已续好,但尚需相当一段时日,才能稍作活动,若想再抚琴写字,没个两三年是不行的。轻握了他手指在唇边细吻,道,“千岚,我知道这段时间很难受,你一定要忍耐。答应我,万万不可……自寻短见。”双目凝视苏千岚,道,“答应我,千岚。” 苏千岚望著他,望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苏千岚能如常行动,已经是两年以后了。连亦天一日回来,他远远便看到,苏千岚就坐在小楼底下的园子最靠墙的地方,痴痴地看著外面。 园子里也种了很多荼蘼。一年前移来的,这时候已经是开得艳极了。一旁搭了木架,荼蘼就攀在上面。花下铺了一块花毡,苏千岚便靠在树上。这时正有细细雨丝洒下,白色的花朵飘落下来,落在他头发上,衣襟上,和一双赤著的脚上。他手里端了个碧玉的酒杯,花瓣也一瓣瓣地飘落在酒杯里。 苏千岚只穿了件月白的单衣,头发散散地披在肩头上。虽然脸色苍白,容颜清减,但韵致不减,其美如神仙中人。他这时已能行动,虽然走动尚费力,但日常起居已无碍,不像前一年里,连喝口水都需人服侍了。连亦天空闲时间便陪他说话散心,渐渐地,苏千岚开始会笑了,也会像最初那样,说些俏皮话或是尖酸刻薄的话了。 连亦天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园内,苏千岚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回来了?”见连亦天手中捧了一个长形的锦盒,道,“又是什么?你带回来的物事已经够多了,我房间都快堆不下了。” “我知道你喜欢弹琴,又怕你手现在还受不了。”连亦天打开那锦盒,里面是一枝碧玉箫,“这个不会让你的手太吃力的。” 苏千岚脸色却骤然变了,眼神也阴沈下来。连亦天不解道:“怎么了?” 苏千岚一挥衣袖将那支玉箫拂开,道:“以后别让我看到这种东西。什么琴,箫……这些取乐的物事都不要让我看到。” 连亦天愕然片刻,方暗骂自己迟钝。他自己都曾亲见苏千岚被傀儡丝控制著弹琴,别的自也不会没做过了?将那支玉箫一折两段,扔在地上,道:“对不起,千岚,是我的不是。” 苏千岚仍然脸色如冰,眼底隐隐有怒气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7 。连亦天一直极是小心,从不敢触动他伤处,今日想讨他欢喜却是大大栽了个跟头。急急想找句话说,便道:“你看,又是快到夏天了。荼蘼又开了。” 苏千岚笑了,唇角拉出一个残忍而怨毒的弧度。但很美,美得让人心惊。“为何看这些,你要看,看我身上的不就行了?” 连亦天窒了一窒,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只得轻声道:“千岚,你别这样说。都是我的错。” 苏千岚还是笑著,嘴唇勾出的弯月越来越锋锐。“不是你的错,本来便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心里不舒服,如此而已。” 连亦天看著他,透过月白色的中衣,隐隐可见胸前两点樱红。乳尖上跟分身上的金环都早已摘了下来,但……那朵刺青却是不易消除的。连亦天叹了一声,道:“千岚,进去吧,在下雨了,会著凉的。” 苏千岚淡淡地道:“我想在这里吹吹风。你不是要赏花吗?那就好好地赏吧。” 连亦天叹了口气,道:“雨下得不小,你身子还不好,会著凉。” “我喜欢在雨里看花。” 开到荼蘼21 连亦天窒了窒,道:“也好。”苏千岚轻轻一笑,倒了一杯酒,那雨水却不断地落在酒杯中,他也不管,仰脖便喝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苏千岚一身青衣都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脸上全是晶莹的雨滴在滑落,落下来了,又多一批。酒杯里的,哪里分得清是雨水还是酒,他却不管不顾,一杯杯喝得更急了。 本来便是暮春,那大片大片的荼蘼,哪里承得起这般风雨,破碎的花瓣纷纷地落了一地。 连亦天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来去扶他。“跟我进去吧,你会病的。” 苏千岚看著他,突然又笑了。他笑得甚至有几分妩媚,连亦天当日在跟他翻云覆雨时能够看到他这种笑。只是那时候他的眼神往往是迷离的,朦朦胧胧像蒙著一层水气,而这时候他的眼睛却是清清亮亮的。 他按著石桌,站起身来。身旁的一株荼蘼,承受不了雨水的重压,喀嚓一声,花枝折断了。苏千岚微一侧身,接在手里,只见枝上开了几朵红花,鲜艳如血。 苏千岚将那荼蘼放在鼻边嗅著,笑道:“我喜欢荼蘼的香味,像是水气,一点点地发散。” 连亦天没有说话,苏千岚笑道:“你怎么不开口?难道你闻不到花香?” 连亦天无奈点头,苏千岚却伸手道:“借剑一用。” 连亦天拔出腰间的龙渊,递在苏千岚手里。苏千岚看著手里的剑,又看看连亦天。“怎么,你把宝剑交到我手上,就不怕我杀你?” 连亦天静静地道:“就算你是迁怒,我也认。我无法想象你受了多少罪,我偿不了你,只能任你砍了。” 苏千岚盯著他看,看了良久,终于抛了剑,慢慢将头靠在他胸前。“好,那我从今以后,不再恨你了。其实我知道,我根本不能恨你。但我……无法对自己身体上的那些伤痕置若罔闻。”他沈默了一会,轻轻道,“我已经好了大半了,亦天,你放了我吧。我不想留在你归一楼里。” 连亦天浑身一震,急道:“为什么?难道有哪里住得不惯了?或是……有人对你不恭了?千岚……” 苏千岚打断了他话头,道:“不是的,亦天。你对我很好,衣食起居,哪怕是一杯茶一柱香都细心周到。你如此待我,又岂会有人对我不敬了?我是真心感激你,两三年来这般照顾一个废人。尤其是起初那一年,我全然不能动弹,再不便的事也是你服侍我,我实是对你感激不尽……” 连亦天心中陡然起了气恼之意,一掌拍在石桌上,碎石乱飞。“感激?千岚,我是要你感激的吗?” 苏千岚见他生了气,自悔失言,忙道:“亦天,我并无此意……” 连亦天大声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千岚嘴唇动了一下,涩然一笑,道:“千岚已非昔日千岚,残破之身,岂敢侍君?我如今虽能行动自如,但梦里却仍时时惊醒,怕自己还是个傀儡娃娃。” 连亦天被他一语说得黯然,自苏千岚略好了些,便不再与他一房居住。隔了一壁夜里都能听见他惊醒,声音凄惨,连亦天每次都要搂著他哄上半日才会安心睡去。 苏千岚见他火气消了,又道:“我武功已失,不想再居那归一楼中,日日里看著心烦。亦天,你就放了我吧,我便在这附近寻个幽静之所住著,你常常来看我便是。或者,你要在我这里留宿都行。只是这样,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说著,又低叹了一声,声音更轻。“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离开你么?……” 连亦天本来还是踌躇,听了他最后这一句话,心中顿喜,半跪在他面前,握了他手道:“你此言当真?你不会偷偷溜走?” 苏千岚微笑道:“自然当真。我又能走到哪去?我早已惯了在你身边,若说从前我有翅膀,如今翅膀早已折断,是你精心养在笼里的鸟罢了。若无你的护庇,我连活都活不下来。”眼睛蒙蒙地望著远方,道,“我这次能活下来不易,我会好好珍惜。” “我从未想把你养在笼里。”连亦天道。苏千岚一笑道:“是,只是我已经是了。如今若离了你,我恐怕会饿死冻死的,那般死法,我可不想要。” 连亦天本想替他盖座精致小楼,修座庄园,但苏千岚执意不肯,只说能栖身则可。连亦天扭不过他,只得依他。苏千岚素不好奢华,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雅洁之意是连亦天素来最喜的,倒也不好相强。 自打他搬过去后,连亦天几乎每夜都在那里留宿。屋舍本窄,他席地而睡倒也不以为苦。苏千岚自打身体稍好后便再不与他同榻,连亦天已对他想了两三年,如今竟还是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份,也唯有苦笑而已了。 一日来时,苏千岚正坐在河边钓鱼。连亦天远远地看著他,有些恍惚。那河边上遍生芦苇,风一吹芦花满天,苏千岚一身青衣,恍如谪仙,让连亦天反倒有些觉得把他囚在自己身边那两年很是不真实了。 苏千岚放了钓竿,站起身来。突然身子微微歪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在膝盖上揉了几把。 连亦天知道是那天蚕丝种下的祸端。每到变天时,关节便会酸痛无比,虽然死不了人,但长久而来也很是难受。他走到河边,扶了苏千岚回屋,道:“我叫过你,不要吹风的,你偏不信。” 苏千岚替他倒了碗茶,随手拿了本书翻著,微笑道:“我已经大好了,你何必还对我这般小心?” 连亦天叹了一声,捧了一个匣子给他。“那是雪域碧菡,是千年难遇的灵药。只要服了这个,就不会在阴雨天气浑身关节酸痛难当。听说,这宝物还能续上断掉的筋脉,这我倒是不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8 大信了。” 苏千岚慢慢搁下书,抬起头来,借著油灯幽暗的光,打量著连亦天。连亦天的眼睛很亮,苏千岚非常喜欢他的眼睛,但有时竟然会恨他这双眼睛,如果不是这双眼睛带著笑温柔又温暖地看著他,当日自己也许就不会心动,也许就不会落到如今这境地……他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接了匣,只见里面是一朵碧绿的莲花。 苏千岚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域碧菡?听说是生在雪峰顶上,想去找的人,都回不来。难怪好些日子没见你,原来你是去找这个了?” 连亦天道:“雪大,路不好走,才耽误了些时候,”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辛苦,也唯有他自己知道。那雪峰积雪终年不化,陡峭无比,纵使连亦天武功绝顶,迎了那大风大雪,也数次险些滑下山崖。更兼那雪域碧菡又是生在峭壁之上,连亦天几乎怀疑自己回不来了。 苏千岚把盒子放在一边,拉了连亦天坐下来,摆了酒杯在两人面前。连亦天笑道:“你温了酒?今儿个你有雅兴哪。” 苏千岚给他斟了一杯酒,笑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碰我了?” 连亦天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间竟然面红过耳。嗫嚅了半日说不出话,苏千岚大笑起来,道:“风流成性的连亦天也会脸红?可别让你的老相好看了笑话!” 连亦天咳了一声,端起酒一饮而尽。苏千岚却还不肯放过他,竟从桌子对面坐到了他身旁,倒了一杯酒凑到他唇边道:“说啊,我还等著你答呢?” 连亦天道:“如果你连这都不知道,枉费了我对你一片心意了。” 苏千岚笑道:“你可是觉著,我在凝碧宫受尽了折磨,身心俱疲,怕再碰我会让我害怕,所以……是不是?” 连亦天不防他说得这般明了,只得苦笑道:“不错。” 苏千岚低下头,道:“你对我真的很好。” 连亦天顿觉酸楚,想起才将苏千岚救回那段时日,苏千岚实与活死人无异,自己常常都想一掌了结了他,省得他多受痛楚。“对你再好都不够。” 苏千岚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父亲为了一柄剑便可以把我送人,而你为我却细心到如此地步。我……”连亦天见他伤感,忙倒了酒哄他道,“来来,喝酒。” 苏千岚就著他手一口饮干,眼睛对他一溜,笑道:“我有个要求,不知道连楼主肯不肯答应。” 连亦天道:“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答应。” 苏千岚笑道:“这个是一定能办到的,就要看你肯不肯了。” 连亦天道:“你说便是。” 苏千岚突然正了面色,道:“你方才说怕我不安害怕,便不碰我。我感激你的心意,但确实在凝碧宫太过惨痛,我这辈子恐怕都脱不了这阴影。但我也不愿意你去碰别的人,所以,我要你今生今世都不准接触别的人。” 连亦天做梦都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啼笑皆非,道:“千岚,你还不如把我一刀给了来得痛快。” 开到荼蘼22 苏千岚一撇嘴道:“你是不肯答应了?” 连亦天苦笑道:“等到我七老八十,我一定能。我现在虽不是血气方刚,好歹也正当壮年,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又不让我碰,又不准我碰别人,你是要我自己解决么?偶尔为之可以,长久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苏千岚道:“你当我不懂呀,最多不过就是不能举事,那更好了,我求之不得。” 连亦天脸都要变苦瓜了,道:“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苏千岚突然变了脸,道:“常日里都说对我如何如何好,这点小事都不肯答应,我跟你在一起也是没趣的了!” 连亦天见他生了气,忙赔小心道:“这哪里是小事?这关系我一生啊!” 苏千岚见他是真急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好啦,我开玩笑的。我给你赔礼了。”一面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口,却朝连亦天唇上凑了过去。连亦天吃了一惊,只觉温软之极,一口酒被送了进来,苏千岚却主动之极,连亦天抱著他吻了片刻,喘著气推开他道:“千岚,别玩了,再玩下去,我就把持不住了。” 苏千岚双目如水,面颊如火,笑道:“把持不住又怎的?” 连亦天苦笑道:“把持不住,我就只有去冲凉水澡了。” 苏千岚酒量不宏,被连亦天连连灌了几杯,早已面色泛红。连亦天扶著他回了卧房,上了榻,替他盖好了被,苏千岚却嚷道:“我……我好热,我要洗澡……” 连亦天苦笑一声,只得去替他烧水。这事他早已做得习惯,目不斜视是早已练出来的,扶了苏千岚进浴桶中,便自己走了出去。 半夜时分,忽然听到苏千岚在邻房里一声声的惨叫,连亦天心中一悸,忙推门冲了过去。只见苏千岚已然从榻上坐起,两眼睁得大大,在微微月光下满眼惊惧之色,浑身颤抖不止。连亦天见他这模样早见得惯了,苏千岚夜里极少有睡得安稳之时,总是叫喊惊醒,有时还梦呓些呢喃不清之话,连亦天也从不愿去细听。 他坐到榻沿,扶了苏千岚在怀中,柔声道:“怎么,又做噩梦了?” 苏千岚靠在他怀里,觉得温暖坚实,更紧地靠了靠。“最近……搬出来后,噩梦也少了些。今天……又梦见了……”说著双手却搂住连亦天不放,连亦天觉得他浑身滚烫,微微颤抖,不由得往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他身上虽穿得齐整,但却只是他平日的青色外衣,那外衣本是一层薄纱,床头又点了灯,一片辉煌,整个玉琢般的身子纤毫毕现,还在青纱下若隐若现添了几许魅惑。一时间心里怦怦直跳,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发了热。 苏千岚最初一阵惊惧过去,方才记起自己身上比没穿好不了多少,羞得满面通红。他本来便是喝多了酒才睡的,酒意未消,如今又是羞难自禁,更是艳如桃花,连睫毛也不敢抬起来。 连亦天看他的模样,苦笑一声,道:“千岚,你的身子我早看过无数次了,你何必还这般腼腆?这真是难为我,也难为你自己呀。”他是有心要挑开两人之间这层隔膜,苏千岚已经康复,却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这般等下去,还得等到何时?咬著牙拼著命说完这句话,再去看苏千岚时,却见他已羞得紧紧闭了眼睛,上唇咬著下唇,两腮晕红,那情态却是前所未见的诱人。记起从前两人的缠绵,心中一荡,便低下头去吻他的嘴唇。 苏千岚本来便全身发软,被他一吻,更是整个人如同化在了他怀里一般。唇间微微溢出几声低低呻吟,却教连亦天听得骨头都酥了,手下便去扯他衣服。 苏千岚却像是遭了雷击似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29 的,虽然挣扎无力,却失声叫道:“不……” 连亦天道:“千岚,我忍得够久了。今日……你就遂了我心愿罢……” 苏千岚突然把连亦天用力推开,连亦天一呆,苦笑道:“千岚,你这般别扭可真要害死我了。” 苏千岚坐了起来,抱著双膝,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连亦天见他面色沈重,不敢再造次,道:“什么话,千岚?你尽管说。” 苏千岚仰起头,眼睛呆呆地望著屋顶,道:“当日,你从朱凝碧手里把我救出来后,他对你说了什么?” 连亦天一怔,朱凝碧说的那些话他并不知道是真话还是气话。后来朱凝碧无法开言,他更不会向苏千岚追问,只索不知罢了。若是证实了更是刺心,不如不知的好。这时苏千岚既主动提起,想来必是不假的了。叹了一声,道:“千岚,往事已矣,你不要再多想了。” 苏千岚摇了摇头,眼睛深处那抹惨痛之意挥之不去。“其实……那半年……我在那妓院里,其实,我……” “千岚!”连亦天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苏千岚咬了咬嘴唇,轻轻地道:“那半年,我一直在接客。” 连亦天闭了闭眼睛,其实他早已经想得到,苏千岚常常呓语,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而他自己也实在不希望从苏千岚口里听到。一时间再无言语,只听得苏千岚轻飘飘的声音。 “还好,不算多,一周也就一两次。我身体太差,他们不敢太过份。最初,我能看到,也能听到,甚至还能说话。当我哑了瞎了聋了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是非常欢喜的,因为我从此就不用再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了。随便他们怎么折腾我吧,反正我也动不了,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怎么会对一个傀儡娃娃感兴趣……他们把我摆在台上当傀儡娃娃一样表演,每次都会让看的人非常兴奋……如果不是对能看到我的客人作了限制,我想我大概会比最红的头牌还红……我还听得见的时候,我听说我的价钱是一百两黄金一次,这个价钱已是天价,居然来的人还络绎不绝……” 连亦天叫了起来:“别说了!” 苏千岚淡淡一笑,极是惨淡。“怎么?受不了了?你光听听就受不了了,那我又如何受得了?” 连亦天道:“我自从看到你在青楼后,就早已想到了。以凝碧的性子,这些阴毒的招是必定会想出来的。我不是受不了,我是不愿意你再难过。千岚,都是我的错,我从未嫌弃过什么,哪怕你非清白之身,我也一般地会疼你。” 苏千岚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此话当真?” 连亦天苦笑道:“自然当真。” 苏千岚叹了一声,道:“每夜梦里,都忘不掉。到得后来,根本无视无闻,只知道有人在自己身体上……做所有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之事。却连小指头都动不了一下,由得人去搓弄。我……唉,我只想一死了之,可惜傀儡娃娃连命都是别人的,我又怎么死得了。我宁可我疯了傻了,只是我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清醒,除了想,就是想。我想,我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下去……就这样吗?就一直……” 连亦天抓住他手,道:“千岚,已经不会再这样了。” 苏千岚道:“是吗?如果我没记错,当年第一个强占我的人还是你吧。” 他从未再提过此事。连亦天也刻意不想。此时淡淡道出,连亦天顿觉刺心,屈膝跪在他身侧,道:“千岚,我知你还恨我。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苏千岚道:“原谅?我只有感激你的份。朱凝碧如此对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有朝一日给你看他的成果。我知道会有那一天,只是迟早的事。不过,我一直以为,你会为了了结我的痛苦而杀了我,一了百了,而不是如此耐心地一直守著我直到我好。当日筋脉被挑断之时,我就无了生念。……不,不是那时,是当日你以金针锁住我经脉,强暴我那夜……我便已无生望。我只盼你杀了我,而你却救了我……” 连亦天听他语气惨然,道:“你恨我?” 苏千岚依然摇头,道:“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对我够好,好到我都没法挑剔的地步。我只能感激你,如今虽是残破之身,好歹,也是活著。我知道你想要我什么,虽说我早已给了你,但如今我也并没有多的给你了。只要你不嫌弃,你就再拿去罢。” 连亦天一怔,苏千岚突然伸手搂住他脖子,突然用力一拉,把他拉上了榻。顺势一翻,整个人压在了连亦天身上。连亦天只觉他整个身子如火般烫,直叫不妙,想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开。 苏千岚笑道:“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今日就便宜你了。” 连亦天又惊又喜,苏千岚已经将脸贴在他脸上,不再看他。一边胡乱撕他衣衫,扯得破了,苏千岚也不理会。 “我……我只是恨,为何当初没先下手为强,却让凝碧把你从你父亲那里……” 苏千岚喘息著道:“你还有何好恨的……我……我的……便是你得到了……” 连亦天见他不肯说下去,也豁出去了,道:“是,我得了你处子之身,我便是欢喜得紧!” 苏千岚被他吻得面红身软,道:“我……我如今已是这样,你……可还会一心一意待我?” 连亦天道:“这跟这没有关系。我都一般会一心一意待你。我已得到最想要的,我早应去烧柱高香多谢神佛保佑,还会抱怨么……” 苏千岚想笑,却被他摆弄得笑不出来,只有喘息的份儿。连亦天一伸手,把纱帐扯下来合闭了。 开到荼蘼23 连亦天醒来时,只见苏千岚蜷缩在床角,眼角犹有泪痕。大腿内侧和床上都血迹斑斑,连亦天一唬跳起,回想昨夜举动,直打自己脑门。 苏千岚已经醒来,见了连亦天,不由得向后一缩。这一动便叫痛,连亦天忙扶了他躺好,道:“怎么,很疼吗?” 苏千岚夜里放浪了一番,这时天明了,却羞得不敢抬头说话。连亦天道:“千岚,是我昨夜……情急了……” 苏千岚红了脸,细如蚊鸣地道,“你现在才知道情急……” 连亦天哼了一声,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见苏千岚不敢抬头,轻吻他道,“我平日一想起来你此前受的苦楚,就……” 苏千岚眉头一挑,眼中骤然现中阴狠之意,冷冷道:“说来,那朱凝碧现在何处?” 连亦天听到此言却额上冒了一层细汗,苏千岚一眼瞟到,奇道:“怎么了?三九天里,你平白地还在出汗?” 连亦天忙笑道:“我是昨夜里热过头了。” 苏千岚道:“凝碧宫早已入了你手,那朱凝碧呢?是否在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30 你手中?” 连亦天忙道:“不是,当日盛怒之下,我已杀了他了。” 苏千岚朝他瞟了一眼,眼神若有所思。“是么?你舍得下手?” 连亦天道:“他把你折磨成那样,依著我是要把他也做成傀儡娃娃方解心头之气。” 苏千岚笑道:“这想法倒是不错,就是不知做成之后,是不是留著自己享用了?” 连亦天顿时答不出言,却忙忙地换了话题,道:“你昔年杀人无数,在江湖上树敌众多,总有碰了巧能寻到你者,他们见你如今武功尽失,岂会放过你?你还是随我回归一楼罢,省得有一天会遇上危险……” 苏千岚打断了他话头,道:“再过段时日便不怕了。” 连亦天奇道:“为何?” 苏千岚却不再说话,靠在他肩上合目片刻,道:“我倦得很,还想睡。你要么便安安静静陪我一起,要么便回去。” 连亦天喜道:“我当然愿意陪你睡了……” 苏千岚道:“睡便真是睡,别想再要什么的。我经不起……”脸又一红,道,“你那些花招了……” 连亦天搂了他,只觉他一身肌肤光滑柔腻,微微发烫,强压了心猿意马,笑道:“不会不会了,你安心睡便是。” 正想睡下,忽然听到有人叩门,连亦天跟苏千岚都吃了一惊。连亦天扬声道:“谁?” “凝霜。” 一个女子声音轻轻响起,苏千岚顿时坐起,叫道:“凝霜,是你来了?”脸上更红,急急穿衣,连亦天也只得起身著衣。苏千岚不愿凝霜看到他之前的模样,直到差不多全愈之时方才让连亦天送信给凝霜。却没料到凝霜不早不晚,却在这时候来了。 开了门,一个青衣女子便投进了苏千岚怀中。苏千岚细细看她,已不复昔日少女稚气,略略丰润了些,更添秀美。不由得微笑道:“凝霜,你如今真是长大了。”见她已是少妇装束,道,“怎么?你跟谁成婚了?南渊?” 凝霜看了他半日,含泪道:“哥,你瘦了。” 苏千岚轻轻一笑,道:“是吗?” 凝霜自身边取出一柄剑,递给苏千岚。苏千岚脸色陡变,仿佛被烫了手一般地不愿去接。“你把承影给我做什么,凝霜?” 凝霜道:“哥,爹已经死了。天哭是你的,我并不想要。” 苏千岚手一颤,道:“死了?怎么死的?” 凝霜一仰头,道:“我毒死他的。”见苏千岚盯著她发呆,道,“南渊告诉了我他是如何待你的。这样的父亲,我不要也罢。华明楼也是害你的人,我也杀了他。我嫁了南渊,你知道,他一直喜欢我,如今再不必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我觉得很好。哥,你活著,我真的是很高兴,我再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她双手抓了苏千岚衣袖,抬头看他,道,“哥,你回来吧,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苏千岚伸手抚摸她头发,涩然道:“我已不是昔日的苏千岚,凝霜。我是再也回不去的了,我也不愿再回去。你嫁了南渊,我也放心了。” 连亦天站在一旁,听到此时,方觉得心上落下一块大石。便悄悄溜了出去,不再打扰他们兄妹说话。凝霜呆了一日,便离去了,苏千岚望著她背影,微笑道:“她已不再是孩子了。唉,她毕竟也流著爹的血啊。” 否则也不会如此冷血地杀了自己父亲,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兄长报仇。连亦天在心中想著,伸手揽了苏千岚入怀,柔声道:“别想了,千岚。现在,什么都已经了了。” 苏千岚淡淡一笑,却不置可否。 时日匆匆,又是冬去春来,连亦天也惯于日日来回于苏千岚的小楼和归一楼间。这日他给苏千岚送了些物事去。苏千岚精神越复,往日的性子便越回来。连亦天对他是既宠又爱,不敢拂逆半点,见苏千岚对自己有些爱搭不理的,只得讪讪地先告辞了回来。 回了归一楼,连亦天越想越窝囊,犹豫了片刻,终于走到了角落一座小楼。那小楼外表普通,走进去陈设却华丽精雅。 这厢房是两进,厅在外,里面是卧室。里房里有一架苏绣的大屏风,后面依稀可见是一处极精致的床帐。 连亦天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床帐里躺了一个少年,一双本来黑如点漆的眸子却是黯然无光。连亦天坐到他身旁,笑道:“凝碧,傀儡娃娃的日子,还好玩吗?” 那人正是朱凝碧。连亦天对他恨之切骨,令人将他作成傀儡娃娃。他这两年不敢碰苏千岚,却把这股火发到朱凝碧身上。连亦天既跟朱凝碧有了这等事,只得瞒著苏千岚,决不敢让他知道。好在苏千岚本不爱在归一楼四处走动,如今又搬了出去,更不知晓。 虽说如今跟苏千岚是有了肌肤之亲,但苏千岚性子较淡,加之心里总对以前之事念念不忘,一月半旬的也难得允他一次。连亦天又不敢相强,即便是那难得的一次也得大大收敛,生怕弄疼弄伤了他,几乎从未尽过兴。回来找著发泄的自然还是朱凝碧。 对这朱凝碧,他既不必要像对苏千岚那般赔尽小心,也不必要克制自己,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连亦天解了衣衫,便上了榻。 他对朱凝碧倒并未做到苏千岚昔日那般全然不能动弹,朱凝碧对他尚有反应,比起苏千岚却更懂得曲意迎合。连亦天正尽欢之时,忽然听到身后门扇轻轻一响,心中一沈。一回头,失声道:“千岚?” 苏千岚正站在门口,连亦天或者是方才太过入神,竟未听到他过来的声音。他正衣衫大敞地压在一丝不挂的朱凝碧身上,这情形任谁见了也难免恼火,更莫说苏千岚本来性子便不见得好了。 苏千岚冷笑了一声,道:“好啊,连亦天,原来你还在这归一楼里金屋藏娇,藏的还是害我的仇人。你好,你真的好。”说著一拂袖转身便走,连亦天急忙上前拉住,苏千岚眉一竖,怒道,“滚开!” 见连亦天衣衫尚不整,苏千岚眼光在他下身一溜,又立即转开,脸色已经发红,跟著又发白。连亦天一见他这面色,便知大事不妙,急急掩了衣衫,求道:“千岚,你且听我解释。” 苏千岚冷笑道:“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早就怀疑朱凝碧在归一楼中,本待你自将他交予我处置,没料到你却……” 连亦天扣了他脉门,将他拖到榻前,道:“你细看看。” 苏千岚怒道:“你做的好事,有什么好看?”话说如此说,人便在眼前,却也瞟了两眼。微微一惊,道,“你把他……” 连亦天到了这时候,只得和盘托出。“千岚,你听我说。当日我一怒之下,便割掉了他舌头,命人把他做成傀儡娃娃,本待你康复之后,由你处置。但……但我有一次酒醉后,对他……所以之后我也不敢再对你说,我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31 知你脾气决不会原恕,便一直……拖到了如今……” 苏千岚瞟了朱凝碧一眼,虽然被长期囚禁,脸上无甚血色,但他本来是生得小巧娇俏那类型,尖尖的下巴仍极是可人。眼睛睁得大大如同小鹿,再无当日戾气,一身肌肤如雪,尚有不少红印。心中更是火大,冷笑道:“看来连楼主是想享齐人之福,嫌千岚羸弱不堪侍奉,便来他身上索欢?也罢,确实是花朵一般的人,千岚实实比不上。” 连亦天求道:“千岚,千岚,你知我绝无此意。你这几年,我全心是在照拂你,你也心中明白。我是一次错,便错了下去,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苏千岚叹了口气,连亦天对他如何,他自然深知。只是关心则乱,一股怨气不发作也不行。念及自己从前那副模样,连更衣沐浴都是连亦天替自己做,把个豪情万千的连亦天硬生生变成了侍候自己的小厮。“也罢,看在你不嫌麻烦地照拂了我三年的份上,我不追究了。”见连亦天顿时一张脸笑开了花,一瞪他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连亦天一叠声地道:“你说,你说。莫说一个,一百个也答应。” 苏千岚瞅了他一眼,眼神又落到朱凝碧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把他给我杀了,以酬我昔日之辱。” 连亦天一惊,道:“这个……”看了朱凝碧一眼,朱凝碧尚可听见他二人对答,一双杏仁样的大眼睛里全是哀求乞怜之色,嘴唇全无了血色。连亦天与他在一起数年,折磨得他此等模样,又见苏千岚康复如初,那恨他之意早已淡了。却念著昔日与朱凝碧的情份,加之红芷已故,若这时要他杀朱凝碧,还真是下不了手。 苏千岚见他迟疑,心火又生,冷笑道:“怎么?不舍得?你可忘了昔日苏千岚是何等模样,你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却再忘不了。”捋了衣袖,冷冷道,“当日这天蚕丝是你从我身上活生生抽出的,可还记得那血肉连著碎骨一同抽出的惨状?” 开到荼蘼24 他肌肤上仍有细小伤痕,虽已不明显,但连亦天看著仍是心惊。一把攥了苏千岚的手,道:“千岚,他此刻活著并不见得比死好。你就放了他吧,毕竟……他和我同出师门,又是我妻弟。我亲手让他变成了哑巴,又把他变成了如今模样,我……我实不知我再杀了他,以后九泉之下如何得见红芷。” 苏千岚眉梢轻挑,笑道:“九泉之下怕见红芷,那如今就不怕见我么?”一言说得连亦天语塞,再一望苏千岚手指关节的伤痕,心中大痛。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朱凝碧对不起苏千岚,苏千岚的要求决非无理。心肠一硬,道:“好!” 挥掌便向朱凝碧天灵盖击去,掌中运足了劲力,要他当场毙命,殊无痛苦。那一掌已到了朱凝碧面门,却被人架住了,连亦天本是闭了眼的,这时一睁眼,却是苏千岚架住了他这一掌。 连亦天大惊,苏千岚出手他并不奇,但他这一掌劲力沈重,苏千岚武功尽失,又如何架得住? 苏千岚收了手,道:“这般让他轻易便死?太过便宜了吧。我看你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罢了,不必了。” 连亦天道:“你……你的武功……” 苏千岚微微一笑,道:“拜你摘回来那朵碧菡之力,果有起死回生之效,竟让我这个废人也能筋脉重续。” 连亦天终于恍然,叫道:“你这些时日对我爱搭不理,甚至闭门不见,原来是在练功……” 苏千岚道:“不错,今日我已到最紧要关头,只要经脉一通,昔日内力自然尽复。所以你来,我才不敢见你。你当真以为我是冷淡你了?”笑容却甚苦涩,道,“我方才兴冲冲来寻你,想告诉你这事,没料到……” 连亦天急道:“千岚,你方才已说了既往不咎的。” 苏千岚摇了摇头,道:“你对朱凝碧尚有怜惜之意,毕竟他是因对你情深才会做出那等事。我不怪你,没什么可怪的,但如今我功力已复,也不愿再托庇于你,你就任我去罢。” 他说得轻淡,听得连亦天却是一阵阵发寒。叫道:“千岚,你方才来找我,便是如此想的?” 苏千岚迟疑了片刻,道:“不是。我本是想叫你跟我一同走……但如今,我想……我想是不会的了。”他摇摇手,阻止了连亦天说话,道,“不,不是因为朱凝碧。我是想起了一些过往之事,你如今虽已无妻室,但你有你的产业,有你的身份,又如何肯与我一同浪迹江湖,或是隐居山野?你有我尚不满足,还会跟朱凝碧暗中……我苏千岚实不愿看你日后说因为而弃了你本来的所有。我不想听你日后怨我,不如……今日别过便好。” 连亦天声音有些发抖,他对苏千岚知之已深,若他定了主意便是不会变的。“你……你此话当真?” 苏千岚道:“当真。我素来自恃甚高,这几年来却生生地作了你笼中鸟,如今双翅既复,我又为什么还要托赖于你?” 连亦天声音低沈,缓缓道:“我从未把你当过笼中鸟。你为何总是想方设法要避开我?我对你如何,你心中自知。不敢有一事违逆,不敢有一语得罪,苏千岚,你还要我怎么做?” 他语气中颇显凄惨之意,一声连名带姓的“苏千岚”也叫得苏千岚垂下了头。只得低声道:“亦天,是我心中始终解不开结。跟你在一处,我总会想到过往,一想到,便如针刺一般……” 连亦天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轻声道:“我明白。不过,千岚,慢慢便会好的,不会一直如此的。” 苏千岚半靠在他怀里,一只手在他胸前抚摸著,一直摸到他结实的腹部上。 “亦天,都这么久了,我只要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发抖。我每次在梦里惊醒,都会以为还有人会拉扯著我身上的傀儡丝,让我想要的动作。有时候,梦中那般对我的人竟然是你,我甚至害怕你会再次穿了我的琵琶骨,把我锁在你的归一楼里,做你的傀儡娃娃,任你玩弄。” “不会。我怎么舍得如此对你?” 苏千岚笑了起来,手指在他胸膛上画著圆圈。“昔日我身上那些金环,难道不是你替我穿上的?至今还有伤痕……”见连亦天语塞,他笑意更深,接著道,“天蚕丝穿过关节的时候,真的很痛很痛。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听得见骨头被撕裂的声音,然后天蚕丝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硬生生地被从骨头上扯过去……我好疼,我却连叫都叫不出来,一连几个月,我几乎没有好生睡过,总是被痛醒,全身那么多关节,同时痛,好痛……”突然低下头,动著自己的手指,柔声道,“手指的每个关节都被天蚕丝穿了,这样我动起来就会很灵活很灵活。训练我的时候,就用银针一针针地刺进我身体里,还用鞭子打我……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32 ”猛然打了个冷颤,身子更深地依偎进连亦天怀中,颤声道,“那种鞭子打人很疼,比天哭刑堂里的还疼……” 连亦天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在他耳边柔声道:“不会,以后再也不会。” 苏千岚半侧过头,唇角又勾出了那抹笑,艳绝却冰冷。“只要在你身边一日,这些噩梦便不会散。你忘了,你是第一个那般伤害我的人哪……” 连亦天凝视著他,一字字道:“千岚,是不是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一定要走了?” 苏千岚犹豫了一下,道:“是。”见连亦天脸色骤然大变,忙道,“我不会一去不回的。我……我也舍不得你。这个世上,没有比你待我更好的人。我……亦天,我只是想四处走走,散散心,还想去见见凝霜和南渊,他们已接掌天哭,我以后也不会再有被天哭追杀的危险。我想……过上些时日,以前的记忆自然会淡,到那时,我会回你身边的。那时候……我不会再离开你。” 连亦天凝视他,惨然道:“只为了你对从前的记忆和梦魇的恐惧,你就忍心抛下我独自离去?过些时日?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千岚,至少对我说个期限,不要太长,不要折磨我太惨。你应该知道,你若走了,就像是在我身上拴了傀儡丝,拴在我心里,日日夜夜扯著我,让我疼。” 苏千岚语塞,半日道:“你没有那种经历,你不会懂我的感觉。” 连亦天道:“那我便与你一同走。你放心,我日后绝不会怨你。我还不至于那般小鸡肚肠,你只不过是不想我一同去,找借口罢了。” 苏千岚苦笑道:“亦天,算我求你,放了我。我跟你一处时,噩梦几时断过?哪夜不是梦里惊醒?我搬出去后,只要你不在眼前,我便会觉得平静得多。” 连亦天心里似被什么猛刺了一下,道:“是么?你的意思是说,对你而言,我是多余的人?” 苏千岚一惊,忙要分说,连亦天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苏千岚对我只是感激,从未喜欢过我?” “不,不……”苏千岚急道,“我对你决不仅仅于感激,这世上只有你对我这般好,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便是。你赠我琴,赠我龙渊,不惜一切去救我,照顾我这几年,如果我还不喜欢你,我……” 连亦天盯著他,慢慢道:“为何我听来的都是像感激我,却听不出来你有真心爱我?” 见苏千岚怔住,连亦天道:“我是真心爱你,千岚。若非真爱,是决做不到这一步的。我不敢说我是好人,但,我对你已经是把心都掏出来了。你……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 他声音凄惨,神色如死,苏千岚从未见过他此等绝望模样,心中害怕,忙抱了他腰道:“亦天,我是真心对你。你怎会时至今日还怀疑这一点?” 连亦天缓缓道:“若是真心对我,你决不会这般弃我而去。” 苏千岚忙道:“不,我不是要弃你而去。我只是呆得太烦闷,又想让昔日噩梦早日远离,我定会回来的。” 连亦天看著他的眼睛,默然了很久,终于道:“你要去多久?告诉我一个期限,我会等到那一日。” 苏千岚却楞了一楞,回答不出。连亦天涩然道:“你就连说谎骗我也不会?……” 苏千岚无声一叹,在他唇上轻轻一啄,道:“亦天,相信我,我会回来的。我只是被关得厌倦了的鸟,想出去看看,等到心中的结解了,我一定会回来。我对你之心,亦如你对我之心。” 连亦天长叹一声,他的眼睛里一片漠然,如同死水。“好吧,明日我替你饯行。” 苏千岚见他允了,顿时喜上眉梢,道:“今晚如何?” 连亦天心中又是一阵刺痛,道:“也好。” 苏千岚笑道:“好,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你晚些过来好吗?” 连亦天道:“我有个要求。” 苏千岚顿时脸上飞红,连亦天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你到归一楼来,你那里不便设宴。” 苏千岚忙道:“好。”说著一飘便出了门,连亦天看他身形,知道他的功力已然复了大半,要拦他是极难的。一时间只觉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颓然坐到榻沿。 忽觉榻上的朱凝碧在微微挪动,连亦天一回头,见朱凝碧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对著自己呆呆的看,竟有两行泪水流了下来。连亦天伸手在他凝脂般的面颊上抚摸,柔声道:“凝碧,若换了你是苏千岚,你决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朱凝碧点头,眼中泪水却流得更加急了。 连亦天伸袖替他拭了泪,微笑道:“看来,我这些年来对他的情意,都属白费了。他只想早日离开我,连一夜都多等不得。凝碧,我从未问过你,我如此对你,你恨我吗?” 朱凝碧摇摇头。连亦天涩然一笑,道:“造化弄人。情之一字,确是勉强不得。” 觉得朱凝碧手指微动,连亦天道:“你想说什么?”取了纸笔与他,朱凝碧写道:师兄,你放他走吧,我不恨你,我愿意一直留在你身边。 连亦天微笑著摇头,随手一搓,那纸便化为碎屑。“真是孩子话。” 开到荼蘼25 夜间,苏千岚果然依约来了归一楼。见连亦天房中已摆下一席精致酒宴,笑道:“你还真是费心。” 连亦天一面把酒拿过来,酒又开了封,酒香四溢。苏千岚素不贪杯,但闻到香气也不觉吸了吸鼻子。连亦天微笑道:“今晚定要你多喝几杯。” 苏千岚忙道:“你知我酒量不好,灌醉了我,我怎么走得了?” 连亦天替他面前的杯子满上,笑道:“三杯总得干吧?”看了一眼苏千岚,他身衫单薄,也没见带什么物事,只是腰间多了一柄长剑,虽然用布包裹,但连亦天知道是凝霜带来的承影。 苏千岚看了一眼杯子,小小浅浅,便笑道:“那是自然。” 连亦天替自己的酒杯也斟满了,端了起来,笑道“先干为敬。”一仰脖喝了下去,苏千岚便也端了起来,一口饮尽。连亦天又替他满上,一连喝了三杯,苏千岚已是满脸酡红,眼中一片水漾,摇手笑道:“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真会醉了。” 连亦天微微一笑,将酒壶搁下,道:“不用喝了,三杯就足够了。” 他语气有些古怪,苏千岚听著微有些诧异,却也不以为意。正要说话,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竟然坐不住,从椅上软软地滑了下去。微一运力,只觉丹田内空空荡荡,仿佛真气被抽空了似的,完全运不上半分劲来。颤声道:“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连亦天喝了一口酒,微笑道:“你放心,不是毒药。只是一点迷药。看来你的功力是真复原了,到现在还没晕倒。……对了,千岚,我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33 忘了告诉你,这药会让你的内力无法聚拢。” 苏千岚只觉浑身轻飘飘的,脑中也一片空空如也。“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亦天搁下杯子,静静地注视著他。“为什么?千岚,你在问傻话了。自然是不让你离开我。你带了承影在身边,你根本没有打算回来。天下之大,若你真走了,我也无处寻你。所以,我只得先下手一步。” 苏千岚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竟……这般对我?” 连亦天淡淡道:“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愿再也见不到你。”俯下头,轻轻在他耳边道,“你放心,千岚,我会好好待你。除了不能让你走出这道门之外,我什么都依你。我决不会伤你毫发,我对你会比以前更好。” 他一伸手,接著了苏千岚已软软倒下去的躯体。那张极清秀的脸庞上仍然是遍布红潮,动人至极。连亦天对著他痴痴地看了半日,一件件替他脱了衣衫,抱到了榻上。他把酒坛里剩的酒抱起来一口气喝干,只觉得自己脑里也一阵阵眩晕,虽说他服过解药,但喝得太急,酒意也冲得脑子发昏。 “记得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就在荼蘼山庄。我在让人移了无数前来,因为你喜欢。我本来以为,它们开得像如同胭脂娇丽,后来想起来,那种颜色,就像血一样。” 苏千岚绝望地看著他,拼命挣扎。连亦天自他身后搂住他,伸手扶著苏千岚的臀,手指在他臀上嵌著的玛瑙上用力按著,让他缓缓地朝自己的坚挺处坐了下来。苏千岚一声惨呼,连亦天不曾这般对待过他,剧痛让他险些再次晕迷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苏千岚这种屈辱的姿势,或许是他臀上这朵开到极致的荼蘼随著无助的扭动而怒放著,连亦天非常粗暴,让苏千岚完全无法忍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过苏千岚。直到把苏千岚折腾得昏了过去,才算是告一段落。 那夜,苏千岚醒来的时候,连亦天并不在身边。他身上已经擦洗干净,换上了白色里衣。 一回头,床头小几上搁著茶盏点心,都是他素喜之物,想来是连亦天替他预备的。苏千岚本来渴了,便伸手去端茶碗,略一动却觉有叮叮之声,掀了被褥一看,顿时脑中轰地一声。 他腰上锁著一条铁链,另一头嵌在墙上一个铁环里。苏千岚呆了半日,绝望地抬起头去看那紧闭的房门,窗外虽已发白,在他心中却仍是一片漆黑。突然一声狂叫,把桌上所有的碗盘全部扫到了地上。只听得碗盏破碎之声,苏千岚整个人都软在榻沿,肩上的头发直披了下来。 苏千岚慢慢捡起地上一块青瓷碎片,用手指轻轻一划,顿时流出血来。他淡淡一笑,把瓷片移到了自己颈旁。正要割下去的时候,连亦天冲了进来,见状大惊,随手一弹,把苏千岚手中的青瓷片撞飞了,只在颈间留下了浅浅一条血痕。 连亦天抢到榻前,见苏千岚手指尚在流血,忙撕了衣襟替他包扎。苏千岚却像是木头人似地坐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动弹。连亦天捧了他的脸,颤声道:“千岚,我求你,不要这样。你竟然寻死……千岚,你最苦的时候都熬过来了,现在居然……” 苏千岚别转头,淡淡地道:“你昨日不是质问我,说我对你只有感激却无情意吗?我如今再对你说一遍,决无此意。我从未想过,自己最喜欢的人,明知道我最怕的便是再被人囚禁束缚,却还是将我锁在这里。我当日熬过来,全是因为你,你现今却又再次这般对我。我活著,还有何用?” 连亦天涩然道:“千岚,原谅我,我只是不愿你离开我。” 苏千岚眼望窗外,淡然道:“那你会如何对我?你可是想再把我做成傀儡娃娃,留在你身边?” 连亦天心中一寒,道:“千岚,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舍得如此对你?” 苏千岚道:“我想死,你拦不了。即使你无时无刻守著我,我也会找到机会。这点,我想你也深知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扭过了头去,不再言语。任连亦天怎么唤,也不答话。 “千岚……吃点东西吧?”连亦天轻声细语地哄他,苏千岚却并不看他一眼。良久,苏千岚平平淡淡地开了口。 “放开我,我就吃。我不会寻死的。那日只是一时意气,我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寻死觅活。”连亦天犹豫了一下,他已经把苏千岚这样绑著好几日了,连嘴都用布条绑住,生怕他再寻短见,但也知道并非长久之计。 “千岚……你不骗我?” 苏千岚道:“这么长时间的绑著,我也很是难受。解了我身上的绳索吧,铁链你留著,只要我不走出这房间便是了罢。我活下来并不容易,哪里舍得就这般死?” 连亦天替他解了开来,扶他到榻上,替他按摩活血。苏千岚并不挣扎,平躺在榻上,任他运了些力在自己身上按捏,一双眼睛却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毫无表情。 “千岚,身上还疼吗?” 苏千岚没有说话,连亦天端了一碗参汤喂他,他虽喝了,却还是毫无反应。连亦天犹豫了一下,道:“再不……我陪你到楼下走走?” 苏千岚道:“不必了,我不想回来的时候再被锁上一次,那是最令我难受之事。在房间里也是囚禁,在楼下也是囚禁,都一样。” 连亦天还想说话,苏千岚皱眉道:“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见连亦天愕然,道,“若你要我怎样,你自便做便是了,我不会反抗,我也反抗不了。” 连亦天急道:“我决无此意……” 苏千岚道:“既无此意,你就让我好好安静一下。我倦得很,想睡觉。” 连亦天迟疑了一下,道:“千岚,那日是我醉了,你……” 苏千岚道:“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苏千岚在四年前便是你的人了,身心都是,只可惜你不懂珍惜。如今还说这些,岂不贻笑大方。我性命为你所救,受你恩惠太多,就算你再把我做成傀儡娃娃,我也不会恨你。” 连亦天苦笑道:“千岚,你何必说这种话?我是决不会舍得如此待你的。” 苏千岚略牵了牵唇角,道:“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担心害怕罢了。我的梦魇本来便是无时不在,如今……我真怕有一天会应验。” 一连数日,他都对连亦天极是冷淡。连亦天自知有愧,也不敢相强。倒是苏千岚每日总要些奇奇怪怪的菜,宋之玄叫苦连天,说皇宫也未免吃得这般考究。连亦天一连挥手叫他去备办,只要苏千岚肯提要求,总归是好事。 一月后,连亦天外出归来之时,房门大开,一截斩断的铁链落在房中。朱凝碧死在他房里,咽喉上有一处剑伤,正是苏千岚的承影。 连亦天闭上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34 眼睛。我早该想到,你也是使毒的高手,你多日来大点菜肴,便是在搜集药饵。你最后还是解了此毒,杀了仇人,从此鸿飞冥冥,再不回头。 桌上留了一封书简,正是苏千岚的字迹。寥寥数笔,墨汁淋漓。 开到荼蘼,花事已了。天棘丝丝,未得挂耳。 从那日起,任连亦天倾尽全力,也再寻不到苏千岚的踪迹。 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 你的噩梦,终是应验了。我这般对你,又与朱凝碧他们何异? 开到荼蘼26(end) 荼蘼山庄里,有一处清泉。泉水清洌,泛著荼蘼的淡香。每年到了荼蘼开花的时节,连亦天都会吩咐看守庄园里的人离开。 这夜,他看到一堆衣服乱乱地扔在花丛里时,并没有感到诧异。熟悉的淡青外衣,留著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香气。每次靠近苏千岚时候,他都觉得像是嗅到了春天才长出来的青草的气息,而且是清晨带著露珠的青草。 连亦天终于开了口,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苏千岚道:“你真有耐心,等了我这么久。多久了?快五年了吧?”眼波一转,声音里却带了几分柔腻,低低地道,“还是你看了这般的我,却还等得下去?” 连亦天浑身一震。苏千岚却湿淋淋地自水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近得几乎贴上了他的脸。他的发丝被风拂著,飘到连亦天脸上,有些痒痒的,酥到了心里。 “这几年,我没有过别的人。”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这已经不是挑逗,而是赤裸裸的诱惑。苏千岚看著连亦天表情的变化,痴痴地笑了起来,背转了身去。 又是那朵荼蘼。 周围的荼蘼,都是大片大片的纯白,如同堆雪。唯有这朵,红如喷火。连亦天只觉得一股血直涌到了脑门,直冲得眼前一片模糊。 他想抱苏千岚回房去。苏千岚却抓了他手臂,笑得更加地痴痴迷迷。他伸手一指,手腕清瘦,手指纤细。这么些年,他没见得长好一分儿。“我要在那花丛里。” 连亦天回头。 荼蘼只有三种色。红者无香,纯白有香,酒黄有刺。苏千岚的手指,指著远处一片片的黄荼蘼。 “花有刺。” “那就痛。” 连亦天不再犹豫。酒般的黄花,锋利的小刺,深深刺进苏千岚的身体,血一点点地渗出来。他蹙著眉,却不叫疼。 他的呻吟有如仙乐,连亦天想著。我要你叫,要你哭,要你哀告,求饶。 那朵血红的荼蘼,在他眼前疯狂地晃动。他的动作也越发疯狂。 “我恨你,我还是恨你。一跟你做……做这种事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以前……我……我……” 连亦天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苏千岚并没有推开。“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的噩梦是什么,我还那样去伤害你。我做事,一向是非分明,却对自己最深爱的人做了最不可原谅的事。千岚,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可以让你从此自由,快乐,你就杀了我。如果不行,那么就让我一辈子对你好,我会让你慢慢忘记你的噩梦。” 苏千岚笑道:“一辈子?” 连亦天道:“是。” 苏千岚笑了笑,却不说话,只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像有一层很淡很淡的烟,像是黛色的山,在清晨时笼罩的雾气。 “我本来想,如果死在你手里,我只想你答应我一件事的。不过,觉得这要求太过份了。” 苏千岚笑著,却不问他是什么,只是将脸凑近了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连亦天抚了他的脸,微笑道:“原来你对我这么了解。” 清瘦的身体,就在他怀里。再次拥抱著,那触感还是一般的熟悉。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连亦天耳侧。 “过去的事,即使是过去,只要存在过,便是怎么也抹煞不了的。哪怕是你死了,或者天下的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无法忘记曾经的屈辱。因为那是在我脑子里,我没法把这块记忆给挖出来,像把我琵琶骨里的天蚕丝挖出来,扔掉。我也没办法像你在我身上扣上刻著你名字的金环一般,把记忆锁住。我每夜在噩梦里惊醒,梦里都是你,我受过的一切折磨,我都可以忍,我却不能忍受我梦里别的东西。” 连亦天疑惑地看他,苏千岚唇上带著一丝笑,笑得眼神都朦胧得像在做梦。“你曾抱著我,在熟我耳边说,我们一起去江南,那里的冬天,不冷。不会下雪。你说,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生起火炉,在上面温一壶酒。其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细,如同游丝,“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很想去喝那一壶酒。”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来一次,就好了。” 连亦天抱紧他。眼泪滚烫地一滴滴滑落。他很想让眼泪落到苏千岚玉一般的脸颊上,看著那透明的珠子溶入他皮肤的感觉。可是,却总是落不上去。 “我们会去的。去江南,在那里过冬天。我们可以重来过。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误会。现在,欠的债,该还的,都还了。该清的,都清了。该死的──都死了。已经没有任何障碍隔在我们之间了。” 苏千岚低声道:“可是,你欠我的,怎么还?” 连亦天道:“你要我怎么还,我便怎么还。你要杀我,我一定是心甘情愿把命奉上。” 苏千岚轻轻笑了笑,眼中的烟雾更浓。“杀你?我不杀你。我不杀你。还有一种方式,比杀了你更能让你痛苦。” “什么方式?” “如果你看著我死,慢慢地,死。这样,你是不是会很痛苦?” 连亦天凝视著他。“千岚,不要这么残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会幸福。真的。” 苏千岚伸手去揽连亦天的脖子,轻轻挨擦著他的面颊。“你流泪了。” 连亦天道:“我什么都不怕,只怕──永远地失去你。” 苏千岚微笑著,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的。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要你还我一辈子。我死了,我就看不到了,我要活著,看著你一点点地还给我。” 其实,从你知道你是错怪了我那一刻起,从那时起,天蚕丝便已经穿在你的身体里,我才是操纵你的人。你每夜睡下身边却没有我时,你一想我,就会被我手中的丝线拉扯著疼。一直疼下去,一直疼下去,永远不停。那是种绵绵密密,无止无尽的痛苦。 然而,我却不忍。见到你的时候,我终究不忍。真的很奇怪,曾经那么强烈而痛楚的绝望和怨恨,那一切竟可以在我眼前逐渐远去。也许,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开到荼蘼(H) 作者:璇儿/天摇光 分卷阅读35 时间真的是能洗清一切的。每年晚春的时候,我总是站在没蹄的青草里,侧耳倾听马蹄的声音。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注意地倾听,而当我明白,我竟然是在等你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件事。 我,毕,竟,爱,过,你。 这一辈子,只爱过你。如果,那种感觉就是爱,那么,我爱过你。如果,那不是爱,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爱?……若连你都不原谅,我这一生,还能剩下什么?……仇恨?还是……无尽的虚空?…… 开始下雨了。细细雨丝,像冰纨,透明,冰凉。连亦天把脸埋进苏千岚脸侧,柔声道:“你还记得我们初见之时吗?” “记得。” “这些年来,我梦里总是那个晚春。温柔的醉人的风,浓醇的花香,没过马蹄的青草。坐在溪边,垂钓的你,在满天花瓣飞舞中,对我回眸一笑。那一刻,我就醉了。再也没有醒过。” 苏千岚靠在他怀中,痴痴地侧头对著他看。忽然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去衣服里翻寻。连亦天道:“你找什么?我帮你。”一言未尽,却目瞪口呆,只见苏千岚手中举著一个青衣娃娃,对著他笑。 连亦天伸手接了过来,看了半日,叹息道:“原来,你还一直留著。” 苏千岚笑道:“你骗我,说要做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一块演戏。你却一直没有做。” 连亦天微笑道:“会的,一定会的。”突然双臂一收,把苏千岚拥入怀里,直搂得他喘不过气来。 “千岚,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永远让我陪著你,永远让我看著你,永远不要放开你。” “好,不过如果没看到,我就不理你了。” “就算是你不理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连亦天吻著他柔软的唇,轻柔地说。 雨飘在苏千岚脸上,像半透明的冰花,晶莹闪亮。如同他眼里的泪光。 很美。 永远是什么,我不知道。花开得再美,也会凋谢。 还需要再奢求什么呢?如今你的微笑,就如同盛放的荼蘼,开得最艳的那一刹那。哪怕是,就凝结在那一刻,对我而言,便已是永恒。再没有,花事了,岂不是好? 苏千岚被他吻得低喘不已,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荼蘼不好。” 连亦天道:“那就一把火烧了它们,我们去种些四季长开的花。” 苏千岚忙道:“不,不,这里的荼蘼好生漂亮,烧了太可惜了。” 连亦天一笑,把他按在身下,道:“是可惜,因为我发现,有这花作垫子,比上好的锦锻还胜几分。” ──完── 分卷阅读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