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少追凄,盛婚秘爱》 1被抢了 苏思琪正要横过巷口,突然从里边冲出来一辆摩托车,她躲避不及只好站着不动,雪亮的车灯一闪,刹那间,她只觉得被人用力一扯,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掌擦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看,才发现并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她——被抢了! 不是说禁摩很多年了吗?怎么还有传说中的飞车抢夺?电视里总是宣扬s市治安多么多么好,可是偏偏就让她遇上这不好了。 肩膀和手臂也有些疼,站在路灯下仔细看,肩膀和手臂上有两道勒痕,应该是歹徒抢包的时侯,包带给勒的。看着渐渐肿起的两道红印,她叹了口气,可是竟没觉得害怕。 万幸的是手机还插在牛仔裤的后兜里,她赶紧拔打了110。 要说人民警察的效率就是高,在街边等了不到五分钟,一辆警车就呼啸而来把她带到派出所录口供。 录完口供出来,苏思琪沿着马路牙子慢慢的走,夏日的夜空并不是泼墨般的黑,而是一种灰蓝色,象是浮了一层淡淡的光,月儿弯弯,淡得象影子,星子也疏疏朗朗不甚明亮。一阵夜风拂来,吹起她的长发,这一刻,苏思琪突然有了一种举目无亲的凄凉。 她在这城市打拼好几年,一个亲人也没有,但是不乏朋友,只是在这样一个万簌寂静的深夜,她还能找谁?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她看到了方卓越的号码,心里一喜,怎么把他忘了,这是个可以为她两肋插刀的哥们。 电话打过去,很久都没人接,苏思琪不禁诧异,这个点虽然不早,但对方卓越来说也不算晚啊!她又拔了一遍,还是没人接,听着电话里那冗长的嘟声,苏思琪几乎都要绝望了,突然就不怀好意的想:他不会是在做有益身心的床上运动吧? 刚要按掉电话,方卓越的声音却适时的传过来:“喂。” 苏思琪声音愉悦的调侃:“方公子,都这个点了,您还在纸醉金迷呢!” 电话里很嘈杂,但方卓越的声音很清晰“既然知道,还来骚扰我?” “不是骚扰,”苏思琪纠正他:“是打挠。” “说吧,什么事?” “我被抢了,刚从派出所录完口供出来,身无分文,给你个机会英雄救美一下呗!” 方卓越卟哧一笑:“你美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若是平时,苏思琪还有心情跟他继续贫嘴,当下枯站街边,连个坐的地都没有,她觉得身心疲惫,只想快快的回家,便说:“那行,你继续纸醉金迷,我回家了。” 方卓越说:“刚还说身无分文呢,怎么回家?报地址,路边等着。” 苏思琪便乖乖报了地址,挂了电话,她吁了一口气,觉得今晚运气还是不错的,至少大晚上的还有朋友肝胆相照。 等了有二十来分钟的样子,苏思琪终于远远看到方卓越的车出现在街头,高大威猛的路虎,铁锈绿的颜色显得果敢而强悍,和方卓越那的气质并不相符。苏思琪一直觉得方卓越应该要开一部保时捷或者法拉利什么才衬他花花公子的脸面。 车吱一声停在她面前,苏思琪这才发现沈孟青不是一个人来的,后排半开的窗子里露出一脸清纯的小脸,乌黑的大眼睛,飘逸的长发,小嘴粉嘟嘟的,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她刚觉得纳闷:方卓越的女朋友怎么不坐前面坐后面?余光一瞟,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后排还坐着一个人,居然是沈孟青。 2好久不见 苏思琪厚着脸皮打招呼:“沈公子,好久不见!” 沈孟青抬了抬眼皮,目光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 意料之中,苏思琪丝毫不介意,又对着他女朋友笑着点了点头。拉开前车门坐了进去。 说起她和沈孟青的关系,实在是有些不尴不尬。 据说她是沈孟青n个前女友之一,但是对那段记忆她已经有些模糊了,这两年记性越来越差,大概是工作压力大,有些事情她转身就忘,方卓越曾笑她是老年痴呆提前了。 和沈孟青打过交道的人都会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出众的相貌,多金的身家,还有迫人的气场,都无法让人忽视,偏偏苏思琪对曾经的交往忘得一干二净,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她不爱他,因为不爱,所以忘得快! 沈孟青是s市名声赫赫的权贵,是苏思琪眼里高山止仰的大人物。一般大人物都性情古怪,沈孟青当然也不例外,含着金钥匙出身,又是家里的独子,锦衣玉食长大,养了一身公子哥的坏脾气,讳莫如深,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侯可以答应你一切要求,心情不好的时侯,说翻脸就翻脸。 但他对苏思琪还算不错,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帮过她不少。一来二去,恋人做不成,做了朋友。 沈孟青身边总有一大帮子狐朋狗友,每次出去吃喝玩乐,方卓越必叫上苏思琪。跟在贵人身边有吃有喝,苏思琪倒是乐不可吱,逢叫必到,和沈孟青也越混越熟。听说沈孟青的前女友变成朋友的,只有她一个,为此,苏思琪很是沾沾自喜,这证明她人格魅力还不错,连贵人都对她青睐有加。 方卓越支着胳膊撑在方向盘上看着她:“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苏思琪摇了摇头,心里却想:沈孟青什么时侯又换女朋友了,上次见面也不过半个月前,真够快的! 苏思琪和方卓越虽然熟得掉渣,可是因为后面坐了个沈孟青,她便不敢造次,很是正经的说:“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 方卓越笑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反正没什么事,就是做司机,刚好顺路先送你,再送孟青。” 这话的意思,新欢是要跟沈孟青回家咯? 苏思琪于是又扭过头去对新欢笑:“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方卓越卟哧一笑,从后视镜里看了沈孟青一眼,没说话。 女孩子却是很乖巧“我们没关系,先送姐姐吧。” 沈孟青一直坐在后边没说话,更没有要替她们介绍的意思,苏思琪也没好意思腆着脸问,万一说错话,惹得沈公子生气,一准又得好久不理睬她。 半个月前就是最好的例子。一大帮子人去吃饭,沈孟青带了新女朋友去,方卓越就打趣他说:“沈公子,你这换女朋友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大家都哄然大笑,都是熟朋友,贫惯了,沈孟青倒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新女朋友,新女朋友被大家笑得不好意思,嗔怪的瞟了他一眼,她当时就坐在那女孩子旁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侧脸就对他新女朋友说:“你别听他们胡说,沈孟青这人最专情不过,他绝不会对不起你的。” 平时她没胆子说这种话,估计那天也是喝多了点,一时没管住嘴,结果沈孟青脸一沉,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掼,要不是方卓越几个插科打浑混过去,还不定怎么样呢? 说错话的后果便是沈孟青一直到现在没搭理她,后来她手上好两件焦头烂额的事想找他帮忙,沈孟青却阴阳怪气,袖手旁观,弄得她象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算是深深体会到生活里没有贵人的艰辛,真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敢胡说八道呢,以后再遇这种事,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了! 3要不上我那里凑和一晚 方卓越开着车,问她:“你的车呢?” “送4s店了,明天才拿。” “那你好歹打一出租啊,这么晚走什么路啊?” “喝了点酒,想走走散散酒气。” 方卓越就摇头:“一个单身女人,喝了酒走夜路,歹徒不抢你抢谁?你这不是成心给人民警察找麻烦吗?” 后排的女孩子捂嘴直乐,说:“方卓越,姐姐没出事就好,你还嗘落人家,真是的!” 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关系时好时坏,但跟他每任女朋友都处得非常好,当下便笑着对女孩子说:“没事,他是出了名的嘴毒,我都习惯了,哎,我瞧着你好面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孩子说:“我叫赵小菁。” 她一提名字,苏思琪就记起来了,赵小菁,最近一档很火的选秀节目的红人,还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被沈孟青这家伙采去了,手可够快的! “难怪,我就说这么面熟嘛,哎呀,我是你们节目的忠实粉丝,每个礼拜五都准时收看,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上个星期还给你投票了呢。” “真的呀,”赵小菁很有些喜出望外的样子:“谢谢你啊,姐姐。” 方卓越在一旁泼冷水:“她逗你玩呢,要真是你粉丝,怎么见了面没认出来啊?” 苏思琪赶紧解释:“我认出来了啊,就是不敢认,万一认错了,你说多尴尬,是吧小菁?” 赵小菁看着她笑,表情明显有了一丝狐疑,苏思琪就有些愤慨,狠狠的瞪了方卓越一眼,开车就认真开车,还有闲功夫听她们聊天! 懒得跟他计较,她扭头看窗外,一辆车刷的一下超过去,过了一会,又有车刷的一下超过去。苏思琪就下意识的去看前面的时速仪盘,不由得眼睛一睁,方卓越那家伙居然开不到四十码! 这下她算找着把柄了,还没说话先嘿嘿笑了两声:“方卓越,你这速度比龟跑快不了多少啊?” 方卓越冲她笑:“我喝了酒来的,你要我开多快?” 苏思琪不敢吭声了,却是纳闷,既然方卓越喝了酒,怎么沈孟青还让他送呢?叫他的司机来接不好吗? 不过贵人的心思向来不是她这种小角色可以揣测的,苏思琪懒得费这个劲,又扭头看窗外,路灯温柔的铺洒开来,象织了一张细密的网,所有的车子都在网下快速的驶过,只有他们缓慢而从容。 车到了她家楼下,苏思琪下了车,站在窗边跟方卓越道了谢,不管沈孟青搭不搭理她,若无其事的冲他们挥挥手就转身要走,方卓越叫住她:“你包没了,钥匙还在吗?” 苏思琪一愣,拍了一下大腿,哎呀!钥匙在包里被一起抢走了,她回来也进不了家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方卓越说:“要不上我那里凑和一晚?” “没事,管家那里还有备用钥匙,”苏思琪笑着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进去了。” 方卓越说了声好,油门一踩,车子便回到了车流当中,很快就消失在车河里,苏思琪疑惑的皱眉,这车速应该不只四十码吧? 备用钥匙当然是骗人的,看到车上的沈孟青,苏思琪就后悔给方卓越打电话了,因为去接她,结果让方卓越绕了好长一段路,不然贵人和新欢早到家了,这不耽误事嘛! 好在天不冷,她在大堂的沙发上将就窝一晚算了。 4没有备用钥匙 进了大堂,大灯早关了,只剩了过道上的两盏小灯还发着幽幽的光,苏思琪慢慢的走到休息区,在沙发上坐下来,她开始回忆包里倒底有些什么东西,钱,银行卡,各种会员卡,钥匙,化妆品,纸巾,名片夹,几张没报销的票/据她差点跳了起来,手表,沈孟青送她的手表也在包里。 那是她去年生日时沈孟青送的,沈公子但凡正正式式送出手的必然是贵重之物,她收的时侯不知道,戴着去上班,结果被萧筱看到,惊呼出声,按着她的手腕端详了半天才抽了一口冷气说:“天啊,这是最新版的蕾利斯女表啊,瑞士全手工定制,全世界就三块,有钱都买不到,谁送的?” 她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腕表这么名贵,下了班她就拿去还给沈孟青,结果沈大公子眼皮抬了抬,漫不经心的说:“原本是不记得你生日的,方卓越打电话给我才记起来,临时来不及买别的,正好别人送我一块女表,我拿着也没用,转手就送你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回收,你要不喜欢就扔了吧。” 她去还表的时侯,沈孟青正在给一株滴水观音浇水,表情很是悠闲,但她很敏悦的从他表情淡漠的脸上发现了一丝不悦,就不敢再吭声,拿着手表灰溜溜的走了。 如果知道她把手表弄丢了,贵人会不会勃然大怒呢? 苏思琪正低头想着,突然一道黑影压过来,吓了她一跳,抬头一看,却是方卓越,他伸着手象要敲她的头,见她躲开,便笑着说:“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所以想吓我一跳是吧?” 方卓越倒也不否认,坐下来说:“不是找管家拿备用钥匙吗?是不是没找着管家?要不要我替你找?” 到了这个时侯,苏思琪没法再撑了,老老实实的坦白:“压根就没有备用钥匙。” 方卓越一点也不意外,站起来说:“走吧,我给你安排个地方将就一晚上。” 苏思琪不想麻烦他,摇了摇头说:“算了,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我随便歪一歪就好。明天早上再叫人来开锁。” 方卓越有些不耐烦“我好心好意返回来找你,别矫情啊!” 要说方卓越对她真是没得说,虽是花花公子一枚,但特讲义气,每逢苏思琪落寞失意的时侯找他吐苦水,随叫随到从来没二话,也不嫌她烦,有时侯她想,人生在世,得此知已,足矣。 苏思琪只好乖乖的站起来跟他走,到了外头一看,沈孟青和赵小菁都不在车上,她问方卓越:“这快就把沈公子和他新欢送到家啦?” 方卓越含糊的嗯了一声。 苏思琪窃笑一声,八卦的问:“沈公子跟赵小菁好多久了?我还一点都不知道呢!” 方卓越“切”了一声:“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敢情他换女朋友还得跟你打报告,行,回头我跟他说一声。” “你要死啊!”苏思琪抡拳就打:“敢胡说八道,姐姐削死你。” “姐姐?你也好意思,”方卓越斜眼睨她:“比我还小三岁呢!我和沈孟青一般大,你是我姐,那也成他姐了,行,回头我告诉他。” 又是这句,苏思琪不禁好笑:“你有病啊,犯得着什么事都牵扯上他吗?” 方卓越说:“你是他的人,不牵扯他还牵扯谁?” “我什么时侯成他的人了?”苏思琪气结。自打沈孟青帮过她几次后,但凡说到她,总有人要提起沈孟青,就好象他们一直藕断丝连着。连方卓越也常拿这个打趣她。 方卓越突然叹了一口气:“思琪,你但凡再聪明一点,也不会是今天这样。” 苏思琪倒没觉得现在这样子有什么不好,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营销总监,大都市白领精英一枚,拿着可观的薪水,住着带管家的公寓,开着一辆还算光鲜的车,逢年过节能寄笔丰厚的钱给父亲,除了没替自已找一个可靠的男人,稍稍有些遗憾外,她觉得生活还是挺美好的。 5有钱人真是包 方卓越开车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区,七拐八拐绕到了一座别墅前,直接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苏思琪吃惊的是车库里居然安了电梯,两步路还安电梯,有钱人真是骚包! 到了大厅,她四处打量,啧啧有声:“方卓越,不错呀,什么时侯又置了这么个好地方,庭院真够大的,下次叫他们过来烧烤啊!”方卓越鄙夷的瞟了她一眼:“是你家吗?就敢往这里招人?” 苏思琪看着那整面墙的大落地玻璃,撇了撇嘴:“都说越是有钱人越小气,还真是没错。” 身后没听到回应,苏思琪转身一看,方卓越不在厅里,她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继续参观富丽堂皇的屋子。 客厅的墙边有一大篷翠竹,苏思琪以为是假的,走近细看,却是真的,被玻璃罩住,景灯照在上边,翠绿如碧,艺术得不得了。苏思琪咂舌,把这样一篷竹子关在里头,怎么打理啊,要不要浇水?要不要剪枝?落下的枯叶怎么办? 正百思不得其解,听到慢悠悠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方卓越抱着枕头和毯子下楼来,后面居然跟着沈孟青。 今天这是什么运气,短短的时间就遇到贵人两次。 等等,沈孟青为什么在这里?难道是 她心思刚动,方卓越说:“思琪,这是孟青的家,离你那里近,房子又大,你就在这里呆一宿吧。” “不用了吧,我其实可以住酒店,”苏思琪讪讪的笑。 “住什么酒店啊,我都跟孟青说好了。”方卓越把枕头和毯子往她怀里一塞,指着沙发说:“你就在这里委屈一晚吧。” 苏思琪飞快的瞟了沈孟青一眼,他也正看着她,淡淡的目光中分明有些不耐,她心一跳,马上堆起笑脸:“既然这样,就打搅沈公子了。” 方卓越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朝苏思琪挤眉弄眼:“那我就走了,俩位好好休息吧。”从她身边经过的时侯,还不忘压低声音打趣:“难得的机会,要把握住啊!”苏思琪恨不得踹他一脚,当着沈孟青的面却不敢造次,脸上却带着笑,声音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细又低:“滚蛋!” 方卓越一走,气氛就有些尴尬,苏思琪环顾四周,宛敞的大客厅无遮无挡,等到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是不是有点不安全啊她腆着脸问“沈孟青,你这里连间客房都没有吗?” “没有。” 他答得这样干脆,倒让苏思琪起了疑心,大别墅居然连客房都没有?不太可能吧?她有次去一个客户家,人家还是连排别墅呢,都有两间客房,沈孟青这别墅可比那客户家的大多了,也豪华多了,居然连一间客房也没有,这不合情理,莫非 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你这里真的一间客房都没有吗?那么多间房都干嘛使的呀?” 沈孟青似笑非笑“我的房间干嘛使用向你汇报吗?” 当然不用,贵人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过问。苏思琪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她怎么忘了赵小菁,年青漂亮的新欢应该已经在床上等着了吧?她如果住到楼上去,他们晚上要闹出点什么动静来,确实不太方便,苏思琪有一瞬间很想骂方卓越的娘,平时挺聪明一人,怎么就没一点眼力介呢?这种时侯怎么能让她住到沈孟青家里来呢? 想到这里,苏思琪很是尴尬,嗫嗫的说:“那个,我还是走吧,让你不,不方便就不好了。” 沈孟青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不方便?” 那种事情还要明说吗?苏思琪真替他臊得慌,笑了笑说:“不好打搅你和赵小菁。” 6起来,做早餐去 “哦,你说她呀。”沈孟青淡淡的抬了抬下巴:“她不在。” 苏思琪一愣“不在,那她去哪了?” 沈孟青的语气有些不善:“你又不是她经纪人,管得着吗?” 苏思琪太了解他的情绪变化了,不敢接话,默了一下子,说:“那个,能给我找身换洗衣服吗?这么热的天,总得洗个澡吧?” 沈孟青二话不说,噔噔噔转身又上楼去了,过了一会下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衬衣和一条短裤。往她一递:“将就着穿吧。” 贵人都把自已的衣服借给她了,除了感激涕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苏思琪赶紧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随便冲了冲,擦干身子把衣服穿上,往镜子前一站,沈孟青的衬衣穿在她身上大得离谱,平时看着不象很壮实的人,怎么衣服这么大?直接可以当裙穿了,衣领也低,她一思忖,把最上头一颗扣子扣上了。 其实都不用再穿那条短裤,但苏思琪想起好莱坞大片中,激情过后,女主总是穿着男主的白衬衣在房子里头转悠,青光若隐若现,性感得不得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怎么看都还差赵小菁一大截,虽然大伙总开他们的玩笑,但私下里,她和沈孟青真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贵人再怎么审美疲劳也不会看上她这个二十五岁的老姑娘吧?犹豫了半天,觉得自已对沈孟青的人品不能十分肯定,还是把短裤套上了。裤头太大,一套上去,直接滑下来,好在是条运动短裤,腰上有两条系带,她使劲的勒了勒,好歹是扎住了。 只是这样一来,性感的味道荡然无存 白衬衣配运动短裤,这样的打扮不象傻大妞象什么? 苏思琪冲镜子里的自已撇嘴,好好的白骨精,全被这身衣服给毁了。不管了,还是安全第一。 可是等她出来,沈孟青并不在外面,苏思琪有刹那间的失落,不能看一眼美人出浴再走吗?不过他不在,她倒更轻松,到厨房里给自已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外头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她放下水杯,四处检查门窗,到处都是落地大玻璃,看着就很没有安全感。窗外的树摇曳生姿,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得出是一篷翠竹,屋里屋外都是翠竹,沈孟青是有多爱这竹子,难道是属熊猫的?还是想显示自已的高风亮节?苏思琪撇嘴,他一花花公子有什么可高风亮节的? 她不以为的拉上窗帘,到沙发上去睡觉。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实在也是累了,没一会就呼呼睡过去。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之前,还不忘半睁了眼瞟了一眼楼梯,生怕沈孟青从那里走下来。 这个晚上,她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见自已当了女皇,坐在龙椅上接受朝臣们的跪拜,等朝臣们一抬头,她乐了,人群当中居然有沈孟青,他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愤闷的看着她。她偏要挫挫他的锐气,慢条斯理的说:“沈爱卿,过来给朕锤锤腿。” 皇命难违,沈孟青当然不敢抗旨,慢吞吞走上前来,可是他并不好好捶,反而是摇晃她。 她说:“沈爱卿,朕叫你锤腿,不是摇晃朕。” 可沈孟青不听,还是一个劲的摇,她怒了,大喝一声:“把他拖出去斩了!” 沈孟青视死如归,不但摇她,还开始踢她了。 她终于觉得不对劲,缓缓睁开眼睛,果然,沈孟青坐在茶几上,正用脚不轻不重的踹她。见她睁了眼,不耐烦的说:“起来,做早餐去。” 7你就会这些啊? 苏思琪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犹带着睡意:“几点了?” “八点了,你还要不要上班?” 苏思琪一听,瞌睡立刻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卫生间里冲,还回头埋怨他:“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沈孟青叉着手,慢悠悠的说:“是你要上班又不是我要上班,凭什么要我叫你?”说着他又上楼去了。 苏思琪在卫生间里找了新的牙刷和毛巾洗漱,又跑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得满满的,储物柜里也塞得满满的,如果她没猜错,这就是沈孟青的老巢了。 她煎了鸡蛋,烤了面包,从冰箱里把牛奶拿出来倒上,一样一样摆上桌,才跑到楼梯下面仰着头叫:“沈公子,吃饭了。” 过了半响,沈孟青才在上头答了一声:“知道了。” 苏思琪时间紧张,也顾不上他,赶紧跑到餐桌边吃起来。过了一会儿,沈孟青下来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好象也白了一些,苏思琪怀疑他抹了一点bb霜。上身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衣,下面配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将他修长的身姿衬得更加玉树临风。 在苏思琪印象中,沈孟青总爱穿浅色的衣服,这也是有钱人的作派吧,反正又不用他洗。她想以后有了老公,一定要让他穿深色,浅色太容易脏了。 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单手插裤袋施施然踱过来,金色的阳光照着他半边身子,就象凭空从阳光中走出来的一样,有一种让人炫目的俊朗。 但凡这种公子哥都有副好皮囊。本来嘛,有个有钱有势的爹,再加个貌美如花的妈,只要不长歪了,都差不到哪里去。所以也就无外乎沈公子身边总是美女如云,有人爱他的钱,有人爱他的貌。永远有扑火的蛾往他身边飞! 沈孟青走过来看了看桌上的早餐,颇有些嫌弃的说:“你就会弄这些啊?” “你别挑剔,”苏思琪大言不惭的说:“就我这样的都市精英白领还能下厨房,已经很不错了。” 她没多少时间应付贵人,狼吞虎咽的吃到最后一口,都没咽下去就扯了纸巾胡乱擦嘴,拿起手机往门口跑,到了门口又停住,转身说:“谢谢你啊,沈孟青,谢谢你收留我,改天请你吃饭。” 沈孟青嗤笑一声:“得了吧,说的好听,哪回吃饭不是我买单?” 苏思琪呵呵呵的笑,挥了挥手,急匆匆的走了。 过了几天,方卓越打电话叫她吃饭。 苏思琪是标准的吃货,她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吃,上天也偏爱她,如论怎么吃,她都吃不胖。虽然她不算穷人,但有人请吃总归是令人高兴的事。 苏思琪欣然赴约,她到得挺早,包间里才来了两三个人,方卓越看到她便笑:“只要说吃饭,你一定最积极。” 苏思琪回他一句:“吃饭都不积极,还能积极什么呢?” 说笑间,陆陆续续有人来,十人位的大圆桌也坐得七七八八了,沈孟青照例是姗姗来迟。却没有带女朋友,只身前来。 有人打趣他:“沈公子,今天怎么孤家寡人啊?” 沈孟青微微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苏思琪:“你上次落在我家沙发上了。” 苏思琪一看,是一只小小的珍珠耳环,她一直以为是那天晚上被抢时掉的,没想到是掉在沈孟青那里了。 8沙发上好 大家立时就起哄了,暧味的眼神在苏思琪脸上扫来扫去,苏思琪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那晚是睡在沙发上的。” 方卓越哈哈一笑,拖长了声音:“原来是在沙发上,沙发上好,沙发上好”苏思琪脸皮再厚也经不住他这样的调侃,窘得满脸通红,倒是沈孟青一声不吭,嘴角微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思琪急了,冲他嚷:“你也说句话啊,别让大家误会了,万一传到赵小菁嘴里,看你怎么办?” 有人就问:“赵小菁是谁啊?” “赵小菁是沈孟青的新女朋友啊,”苏思琪诧异的说:“你们居然不知道?就是现在很火的那个选秀节目,每个周末电视上都能看到她啊!”有人哦了一声:“原来是她啊,那可真是位美人。沈公子艳福不浅啊!”大家纷纷抱拳向他贺喜。一帮人平时都是开惯玩笑的,但沈孟青顿时就黑了脸,对大家的调侃视而不见,那些人还装模作样的起了身,一见他那张脸,又纷纷坐下了。 苏思琪敏感的察觉到自已又犯了错误,莫非因为赵小菁艺人的身份,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呀!那她真是犯大错误了。很多刚上位的新人都跟公司签了合约的,合约期内不能谈恋爱。怎么办? 她有些茫然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竟然没吃出来是什么。只恨不得给自已一大嘴巴子!祸从口出,这都是第几次了?真是猪脑子! 刚好手上有个合约理不顺,想找沈孟青帮忙,知道他今天会来,还打算饭后腆着脸跟他唠唠,这下可好,自断了后路。这个案子完不成,这个季度的目标就完不成,达不成目标,她拿不到奖金不说,还得挨老板骂,辛苦了这么久,总不能最后临门一脚踢不进去啊! 哎,真是苦恼! 她低着头,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里送菜,却是索然无味。 心里一个劲的纠结,呆会要不要跟沈孟青提那个案子?按以往的经验来说,只怕他会当场掉脸子,让她下不来台。那她又得要当众出糗了,虽然也不是没出过糗,但好歹也是一女流之辈,脸面还是要滴哇! 沈公子心情不好,包间里的温度骤降,气氛自然没有平时热闹,苏思琪多心的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毕竟得罪沈孟青可没什么好下场,心里越发不自在。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沈孟青,我敬你一杯,那天晚上的事真的要多谢你。”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沈孟青既不端酒杯也不吭声,就这么淡淡然的看着她。 幸亏苏思琪不是刚毕业的小雏鸡,大风大浪也见识过一些,当下掩嘴一笑,驾轻就熟的把酒往嘴里一倒,说:“沈公子,我先干为敬!” 女人都干了,男人怎么着也不能失了面子啊! 可就有这么奇葩的男人,沈孟青还是淡淡然的看着她,好象根本不屑与她说话。 苏思琪有些绷不住了,讪笑了两声坐下来,自已给自已找台阶下:“我干杯,你随意啊!”沈孟青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些,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是不说话,却端起酒杯仰头一倒,一滴不剩。 满桌的人都拍手起哄,沉静许久的包间里总算热闹起来。 9 9倒是个机会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贵人一个喜怒无常,就得吓死她成千上万的脑细胞啊! 吃完饭去k歌,都是老套路,苏思琪是吃喝玩乐样样来,自然屁颠屁颠的跟着去,其实也不是为唱歌,那件麻烦事还得找机会跟沈孟青提一提,他要高兴了,一个电话兴许就能帮她解决。 到了ktv,因为是熟客,又有大人物在,所以从经理到领班到服务生dj个个毕恭毕敬,一大帮子人拥着往包厢里去。 每每这时侯,苏思琪就能深深体会到一把当人上人的滋味。不过她平易近人惯了,做不出沈孟青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其实沈孟青也不是装出来的,好象天生就是如此,对谁都爱搭不理,没个笑脸,可那些人反而更加趋之若鹜,唯恐招待不周。 其实苏思琪也不知道沈孟青倒底有多大来头,他在这里有自已的公司,并不算大,但豪华无比,特别是他的办公室,整面墙都贴了金箔,用纯黄金锤成的薄片啊,就那样赤、祼、祼的贴在墙上。 苏思琪有幸去过几次,每次看到那面金箔墙,心里都暗想,趁哪个风高月黑夜偷偷潜进来,把整墙金箔摘走,炼成纯金戴在脖子上该多好!不过上百克的金链挂在脖子上也够重的,不如分出一些打成手链戒指耳环,弄一整套戴起来,那才叫金光闪闪,富贵逼人啊每每美梦没做完,都会被沈孟青那疹人的眼神给盯得回过神来,有一次他终于起了疑心:“你老盯着那面墙干嘛?喜欢啊?” “不,不喜欢,”她违心的回答,万一那墙弄花一点,可别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ktv的墙上也贴了金箔,不过是高仿的,瞧着金光灿灿,却是不值钱,而且任你怎么看,也不会惹麻烦。 有大人物在,最大的好处就是凡事都不用考虑钱,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直接叫人送来就是,哪怕你用两瓶拉菲来泡脚,也没人吱声。沈孟青在吃喝玩乐上从不亏待自已,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苏思琪很多次见他签单,根本看都不看。既便里面多算个一千几百,他也不会发现,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提醒他,谁知沈公子斜眼一睨,懒懒的说:“行啊,以后这种单子你来签,真的多出钱来算你的。” 苏思琪可不敢接这话,她几斤几两,怎么敢帮他签单! 刚才的饭没吃得尽兴,苏思琪叫了服务生来,让他到隔壁街的王胖子烧烤买两百块的烧烤回来,荤素自已看着搭配就行。 这服务生招待过他们几次,也算熟人,知道苏思琪的喜好,应了一声就急冲冲的走了。 房间里灯光突然暗了,电子音乐震耳欲聋,幽亮的激光射灯扫来扫去,苏思琪抬头一看,原来是方卓越叫dj打碟跳舞,幽暗灯光下,男男女女擦肩接踵,甩头扭胯,仿如群魔乱舞。她最是爱凑热闹的,立马哈哈笑着挤进去跳。 苏思琪的舞跳得不错,她身材高挑,节奏感强,又疯得起来,在人群里最是打眼,渐渐变成焦点,她越跳越嗨,把手搭在方卓越的肩上,随着节奏一摇一摆。 方卓越耐着性子陪她跳了一会,就去找他的女伴了,苏思琪耸耸肩,丝毫不介意,一个人也跳得很起劲。 其实今天来的除了她和沈孟青,都是成双成对,她当然不敢高攀沈孟青,不过沈孟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对她来说倒是个机会。 10上火了再说 跳得身子发热,额上冒了汗,苏思琪从人群里挤出来,端着酒杯慢慢走到沈孟青身边坐下“沈公子不去嗨皮一下?” 沈孟青头一偏“什么?” “我说,”苏思琪凑近他耳边喊起来:“你怎么不去跳舞?” “没劲。” “什么?”轮到苏思琪没听清楚。 沈孟青也凑到她耳边喊:“我说没劲!” 他挨得很近,热烫的气息扑在她耳根处,痒痒的,苏思琪忍不住脖子一缩,怪异的瞟了沈孟青一眼。 沈孟青笑了笑,仿佛有些得意,身子往后一靠,神情有些慵懒,苏思琪知道他此刻心情还不错,觉得机会来了,便跟他说了那事。当然也是在他耳朵边喊着说着。 等她费力的说完,沈孟青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小口的抿着酒。 苏思琪眼巴巴的看着他,心里忐忑不安,她求过他很多事,基本上他都答应了,但也不是没有过例外。 沈孟青突然抬眼看她:“吃饭的时侯敬我酒,就是因为有事要求我?” “不是,当然不是,”苏思琪头摇得象拔浪鼓。呵呵的笑:“哪能呢!” 沈孟青的表情还是那样,不过眉头轻轻挑了一下,苏思琪知道坏了,真不该呵呵两声,沈孟青认得她这么久,对她的习惯还是了解的,每当她呵呵两声的时侯,其实是言不由衷的。 果然,沈孟青漫不经心的说:“这事我帮不了你。” 苏思琪不气馁,腆着脸陪笑:“不会吧,你这么有身份的人都办不了啊?听说你和天臣国际的陆总很有交情啊!”“听说?”沈孟青也呵呵两声:“你还专程打过听?” “哪需要打听啊,”苏思琪继续拍马屁:“你沈公子名声在外,随便听一耳朵就知道了。” 沈孟青不买账,还是摇头:“陆天臣那个人不好说话的,我真的帮不了你。” 沈孟青再次拒绝,苏思琪知道再多讲也无益,不由得沮丧,时间不多了,如果沈孟青不帮她,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前期工作做了那么多,一点成效都没有,下属会怎么看她这个营销总监? 怎么办?怎么办?她咬着唇低头思忖,要怎么面对她的营销小伙伴们?听说陆天臣和沈孟青有交情后,她觉得很有信心,还夸了海口,结果 服务生把烧烤买回来了,苏思琪闻着味,垂涎欲滴,暂时把烦心事抛在一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过来吃烧烤啊!”也不管别人听没听见,自已先解了馋再说。她最最爱吃王胖子摊上的烧烤,又香又够味,每次路过都要买上一大袋解馋。 沈孟青也拿了一根慢慢吃着,苏思琪却是吸着气吃得又快又急,他才吃了两三口,苏思琪已经扔掉了两三根竹签了,他直摇头,冲她喊了一声:“你这样不上火才怪!” 苏思琪满不在乎的笑:“上火了再说。” 她每回大吃特吃烧烤后,脸上会立竿见影的冒出一颗颗红色的豆豆,照镜子的时侯虽然捶心顿足,却丝毫不影响她下次照吃不误。而且还特有阿q精神的想:反正长在脸上,自已眼不见心不烦,别人看到才添堵,她有什么好急的? 跳舞的人终于看到他们俩个躲在一边吃烧烤,一窝蜂的拥过来。都往他们坐的沙发上挤,沈孟青大爷一样坐着,岿然不动,没人敢往他身边来,都挤在苏思琪边上,苏思琪没办法,只好向沈孟青那边移了移。 11道什么鬼歉 她是了解沈孟青的,锦衣玉食长大,有小洁癖,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稍稍喝多了些,一时兴奋把胳膊搭在沈孟青肩膀上,结果沈公子肩膀一抖,很是嫌弃的瞟了她一眼,让她的小自尊很受伤。怎么说她也是身材高挑,容貌清丽的美人一枚,多少人想跟她亲近都没这机会,他居然嫌弃成那样,虽然当时喝得有点多,但心里跟明镜似的,贵人表面上再怎么跟你好,其实内心里还是瞧不起她的,他们中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呢! 从那以后,她很少挨贵人这么近,现在这样坐着多少有些不自在,极力的想保持一些距离,她都没敢看沈孟青,怕又看到那种嫌弃的表情,苏思琪最大的优点就是自欺欺人,看不到就当作什么事没有。和沈孟青相处,这一招用了无数次,次次都管用。 看不到不等于人家就不嫌弃她,沈孟青往边上移了移,冲方卓越喊:“关了关了,吵死了。” 方卓越手一抬,打了个响指,音乐声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听到大家吃东西和说笑的声音。 沈孟青掏出手机打电话“出来了没有?再不来我可走了。嗯,好!”然后挂了。 他打电话向来简洁,只有喝多了,才会多说几句。苏思琪记得有一天晚上,她都睡了,沈孟青突然给她打电话,她当时困得想骂娘,因为是沈孟青,她不敢放肆,但根本没注意他说些什么,只是嗯嗯啊啊的应着,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那晚他话特别多。 她又想起被抢的那块蕾利斯手表,心情不由得更灰了一些。那事还没跟沈孟青说,不晓得他听了会怎么样?是轻描淡写的说声:我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丢了与我何干?还是会驳然大怒:送你手表你戴着就是了,放包里干嘛,丢了活该! 她此时的心情就象古代的妃子弄坏了皇帝御赐的首饰,惶然不安,再加上天臣国际的案子看不到希望,苏思琪越想越沮丧,却是手不停嘴不停,辣得她眼里泛了泪,鼻子一抽一吸的,有人递纸给她,还有人递水给她,苏思琪接了纸,也接了水,又舍不得放下手里没吃完的羊肉串,结果手一偏,杯里的水倒出来,杯具就这样发生了 沈孟青满脸惊诧的看着她,只一瞬间便吼上了:“苏思琪,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苏思琪不知道自已今晚怎么了?老是犯这种低极错误,虽然沈孟青没答应帮她的时侯,她是报复性的想过要浇他一杯水,那也只是想想啊,要知道她从来就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绝对不可能付诸于行动的啊! 忙不迭的扯了纸巾要帮他擦,沈孟青却是一下跳起来,避得老远,依旧是怒气冲冲:“别碰我!” 看看,嫌弃到这种地步,众目睽睽下,苏思琪多少有些拉不下脸面,默默的用纸巾把自已手上的水和油揩干净。 方卓越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按惯例先数落她:“思琪,你这毛毛燥燥的毛病真要改改了,看把孟青气得,还不快点赔个不是。” 苏思琪最大的缺点就是倔,一但倔上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沈孟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发火,还说别碰他,好象谁稀罕碰他似的!不就是不小心倒了点水在他身上嘛,至于这样吗?一个大男人,小气成这样,倒让要她刮目相看了,管他贵人不贵人,姐姐穷归穷,一斤几两的傲骨还是有的,道什么鬼歉,大不了绝交,谁离了谁还不能活是怎么滴! 12恨不得吃了你 苏思琪也不说话,冷冷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纸巾往地上一摔,拿了自已的包就走。 方卓越万万没想到苏思琪是这样的态度,不由得急了,再看沈孟青,站在那里盯着苏思琪气冲冲往外走的背影,面沉如水。 坏了坏了,方卓越赶紧去追苏思琪,小声劝:“哎呀,我的苏小姐,沈孟青就那个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跟他计较什么呢,得罪了他你以后可” 苏思琪停住脚步,轻蔑的看着方卓越:“一杯水的事,不至于判我死刑吧?你怕他我可不怕!”头一扬,雄纠纠气昂昂的拉开门。 结果差点和进来的一个人撞上,是个女孩子,看到她仿佛是惊喜:“姐姐,你也在啊!”来的正是赵小菁,因为走得急,她微微有些喘,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苏思琪闻出来她喷的是迪奥,跟她用同一个牌子,只是她用真我,而赵小菁用的是魅惑,香味是不一样的。 苏思琪跟她没仇,勉强笑了笑:“我正要走。” 赵小菁拉住她:“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呢?再玩会嘛!”她年纪小,求起人来自然是俏皮可爱。 若搁平日,苏思琪也就留下了,但今天不可能,她把胳膊从赵小莆手里抽出来“我有点事要先走,你玩得开心点。”心里却腹腓,跟那种喜怒无常的人在一起能开心吗? 赵小菁还想再纠缠她,听到有人咳了一声,不轻不重的一下,赵小菁赶紧就松了手,笑嘻嘻的走到沈孟青身边,继续撒娇:“怎么不高兴,嫌我来晚了啊?你打电话的时侯我已经快到了嘛!” 苏思琪没听到沈孟青的回答,出门的瞬间扭头瞟了一眼,男人搂着赵小菁的腰肢,虽然没吭声,脸色却是明朗多了。 她在心里喟然长叹,美人的面子果然不一样啊! 苏思琪这一次表现得很有骨气,方卓越再打电话叫她吃饭的时侯,非常干脆的拒绝了。 方卓越在电话里劝她:“思琪,行了,多大点事啊,至于嘛!你俩和好才几天啊,又闹上了。”那口气就好象她和沈孟青真是对欢喜冤家似的。 苏思琪却是暗自庆幸,幸亏她不爱他,不然那气才真正有她受的。 心里多少还有气,哼哼两声:“姐姐我气量小,记上仇了,从此跟他沈孟青割袍断义!” 方卓越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还割袍断义,你和沈孟青是兄弟啊?”又劝她:“沈孟青脾气是大了点,可他人真心不坏,再说对你也不错啊,哪次你求他,他没有帮忙?” 方卓越这样一说,苏思琪就有些理亏,就凭这些年沈孟青给她帮过的忙,她都不应该往心里去。可嘴上还硬撑着:“他帮我忙,我感激他,但不能把尊严扔在地上让他踩吧,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一副恨不得要吃了我的样子,简直令人发指!” 方卓越又笑:“是啊,他就是恨不得吃了你啊!”苏思琪撇嘴:“吃我?噎死他!” “别气了,再气该长皱纹了,出来吧!” 苏思琪硬撑到底:“真的不去,以后再说吧,我困了,想睡了,就这样,拜拜!”怕方卓越再来骚扰,果断的关了机。 骨气是保住了,可是天臣国际的案子怎么办?苏思琪倒在床上欲哭无泪。 13陆总,请留步 这天底下能真正成为朋友的,大概都有些脾气相投,说是物以类聚也没错,所以天臣国际的陆天臣和沈孟青一样不好对付。 苏思琪登门拜访了三次,一次都没见到陆天臣本尊,每次都是陆天臣的特助安小姐招待她,她自认为还算精明能干,可和那位安小姐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完全就不在一个级别。 如果说她是一枚战斗机,安小姐就是超级无敌战斗机,不管她怎么口灿莲花,最后安小姐总能让她乖乖的打道回府。 时间不等人,苏思琪打算明天再往天臣国际跑一趟。她别的能耐没有,但是耐得烦,霸得蛮,脸皮厚度可以用尺量。有一次和方卓越聊天,聊到沈孟青,她问方卓越靠什么和沈孟青维持这么多年的朋友?方卓越说当然是靠兄弟情谊,又反问她,她嘿嘿一笑,说靠的就是她的厚脸皮!方卓越笑得当场没岔了气。 苏思琪第二天特意晚一点去天臣国际,前几次来得早,陆天臣不是在开会就是在会客,结果白白错失良机。 但是到了那里才知道,去得早或晚,其实并没有关系,她仍是被安排在会客厅里。 来接待她的安小姐说陆总在会客,问有什么她可以效劳? 话说得客气,苏思琪只是好笑,安小姐要能效劳,还用她再跑第四趟吗? 这回她学聪明了,和安小姐天南地北的闲聊,就是不谈公事,她打算拖到下班时间,再去见陆天臣,他总不能不吃饭吧,只要他出办公室的门,她就有机会逮到他。 安小姐虽然摸不清她的意图,却也气定神闲,两个人就这样闲聊开来。 门开了,有职员进来添水,苏思琪端坐着,看到有人经过,那个男人也正好扭头往门里看了一眼,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不自然,居然是有日子不见的沈孟青,原来陆天臣会的客人就是他! 苏思琪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沈孟青已经大步走过去了。 看看,这就是贵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嘴,不会主动打招待,只会等着你先贴热脸,他再撅一记冷屁股,如果反应不快,连这样的机会都稍纵即逝。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感慨的摇了摇头。 安夏诗不动声色的笑:“怎么?这茶不合苏小姐的口味?” “不是不是,龙井的味道非常好,”苏思琪忙解释:“我是突然想到了别的事。” 安夏诗打趣道:“原来是我太无趣,令苏小姐心有旁鹜!” “哪里,安小姐真会开玩笑,”苏思琪正打着哈哈,突然又看到一个男人过来,定晴一瞧,不是陆天臣还有谁? 她顾不上和安夏诗打招呼,抱着资料包就追出去:“陆总,陆总,请留步!” 陆天臣听到有人叫自已,以为是公司职员,转身一看,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微微皱起眉:“你是” “陆总,我是联华的苏思琪,可以占用您两分钟吗?我想向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 陆天臣抬手打断她:“对不起,苏小姐,有事可以找我的秘书约时间,或者直接跟我的助理安小姐谈,我约了人,现在要出去,抱歉!” “陆总,我只耽误您两分钟,真的,两分钟就够了,我保证” 陆天臣只抬了抬眼皮,站在一边的安夏诗上来拦住苏思琪:“苏小姐,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会传达给陆总的。” 苏思琪知道这次要是让陆天臣走了,下次不定什么时侯才能碰上,情急之下,她突然说:“陆总,我是沈孟青的朋友,您看他的面子给我两分钟,好吧?” 14你跟沈孟青很 陆天臣已经都提脚往前面走了,听到这句又停下来,转过身仔细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信:“你是沈孟青的朋友?” “是啊,他刚刚才走的吧?我看到他了。”苏思琪当着安夏诗的面撒谎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可是他没有看到我,要是知道陆总您这么难见,我一早就拜托他了。听说您和沈孟青是好朋友!” 陆天臣往回走了两步,再次打量她:“你跟沈孟青很熟?” “熟得不能再熟。”苏思琪说起大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跟他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前两天还一起吃饭呢!” 苏思琪觉得自已有点不要脸,明明为争一口气,不去求沈孟青,结果还是提到他的名字,陆天臣才肯驻足。 陆天臣稍一沉吟,说:“这样吧,我正好要出去吃饭,不如苏小姐一起吧,咱们饭桌上聊!” “没问题!谢谢陆总。”苏思琪喜笑颜开,别说是吃饭,就算龙潭虎穴她今天也要去闯一闯! 和安夏诗挥手道别,苏思琪兴冲冲的随着陆天臣去赶饭局,她相信凭自已这么多年做销售的经验和技巧,应该可以一举拿下陆天臣,沈孟青那样的人物,她都服侍得妥妥贴贴,未必搞不定一个陆天臣? 可是进了酒店包间,她才傻了眼,陆天臣约的人居然就是沈孟青! 苏思琪顿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惶然,但她反应很快,立马扬起笑脸同沈孟青打招呼:“陆总约的人就是你啊,早知道我就跟你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陆天臣笑着说:“原来在苏小姐眼里,我是一只兔子!” “陆总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风趣,”苏思琪夸张的大笑,其实业界明明相传陆天臣讳莫如深不好对付。 陆天臣便对沈孟青说:“孟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说苏小姐是你朋友,这事就结了,还能让她一趟一趟往公司跑?” 沈孟青自打苏思琪进门,就一直是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时才漫不经心的弯了弯唇角:“以前是,不过好久没联系了。” 苏思琪没想沈孟青一开口就直接打她脸,一时窘在那里下不来台,笑容僵在脸上,怎么看怎么怪异! 陆天臣也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 沈孟青却是突然大笑起来:“昨天方卓越叫你吃饭你不去,去了不就算有联系了吗?” 陆天臣这才知道沈孟青是在说笑,苏思琪也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说:“沈公子就是喜欢吓人!” 沈孟青说:“你胆子那么大,吓得到你?” “哪啊,我胆子最小了,特别在您老人家面前,时时刻刻都是心惊胆颤,如履薄冰。”说完苏思琪就后悔了,话听着没错,但这语气就有点沈孟青肯定听出来她还在为那天的事介怀。 沈孟青还没说话,陆天臣就笑起来:“就冲苏小姐敢在沈公子面前说这样的话,胆子就不算小!” 苏思琪赶紧扯开话题,边打开资料包边说:“陆总,趁着没上菜,我先跟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 “还介绍什么呀,”陆天臣手一摆“合约带了吗?我直接签了得了,省得你明天再跑一趟。” 苏思琪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把合约拿出来,恭恭敬敬递给陆天臣:“陆总果然爽快,我真是” 奉承话还没说完,就听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陆天臣,你看都不看就签,就不怕她把你卖了呀?” 15脸皮够厚啊 陆天臣哈哈大笑“被这么漂亮的小姐卖了,挺值当啊!”他真的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拧了笔套刷刷刷签上自已的大名。 苏思琪对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自然又是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捧着墨迹未刚的合约晾了一下,才收回包里去。以为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当然,她心里很明白,这完全归功于沈孟青,贵人的面子真好使,陆天臣看都没看就签了,早知道这样,她应该要把条件列得对公司有利一些。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欠沈孟青人情了,什么骨气,尊言通通抛到一边,先把贵人哄高兴了再说。 菜陆续上来,苏思琪替俩个男人倒了酒,自已端起杯子先干为敬,敬完陆天臣,再敬沈孟青,她酒量尚可,心里又高兴,干脆放开了喝,一杯连一杯,推杯换盏间就喝下去不少,到后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只觉得沈孟青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嫌弃,她虽然有些醉,但小脑很清醒,赶紧就罢了杯子说不喝了。 从包间里出来,陆天臣正儿八经的跟她握手道别:“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合作愉快!” 苏思琪有些受宠若惊,握着陆天臣的手使劲摇:“陆总,认识您是我的荣幸,合作愉快!下次我请你吃饭。” 陆天臣笑着说:“好,一言为定,苏小姐的面子我一定要给的。” 倒是沈孟青显得有些不耐烦,径直走到车边去,回头问苏思琪:“你跟我走?还是跟陆天臣?” 苏思琪虽然有些迷糊,也察觉到男人有些不悦,赶紧就说:“跟你走,当然跟你走。”朝陆天臣挥了挥手,赶紧上了沈孟青的车。 车门一关,苏思琪就笑起来,摇头晃脑的冲沈孟青笑:“沈公子,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这个季度的奖金到手,我请你吃饭。” 沈孟青淡淡的说:“我没帮你,是你应得的。” 苏思琪一怔,难得贵人说句实在话,可这不是他的风格啊,于是追问:“为什么?” “还用问吗?”沈孟青挖苦她:“脸皮够厚啊!”苏思琪在心里冷笑,这才是贵人的风格啊!她头有些晕,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沈孟青这是在怪她了,怪她往自已脸上贴金,借他的面子招摇撞骗! 窗外夜色正繁华,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霓虹闪烁,似花团锦簇,光是这样看着便赏心悦目,倒让苏思琪的心情一点一点好起来,她最是没心没肺的,方卓越曾经开玩笑,说就算天马上要塌了,苏思琪还是该吃就吃,该玩就玩,一点都不受影响。 她当时很理直气壮的认同,说如果真要结束生命,最喜欢戛然而止,让她来不及思考所有的遗憾,就等于没有遗憾。 夜风轻柔,拂在脸上,象孩子温暖的小手,舒服极了。苏思琪靠在窗边,看着路边的街景慢慢后退,她意识到车子的速度并不快,突然眉头一挑,扭过身子瞪着沈孟青:“你酒后开车!” 沈孟青一贯的漫不经心:“所以才开得慢啊!”苏思琪有些紧张:“万一遇到查车怎么办?” 沈孟青没好气的说“查到了也是抓我,你怕什么?” “抓谁都不好吧,”苏思琪从包里掏手机:“要不我找个代驾?”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沈孟青斜眼睨她。 苏思琪有些抓狂,怎么就跟这厮说不清道理呢?“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这是制度,是法律,是素养!不是怕抓,而且根本就不应该这么做!” 16不至于饥不择食 沈孟青把车靠边停下,很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上次方卓越也喝酒开车,怎么没见你这样义正辞严?” 是啊,为什么呢?那天方卓越也喝酒开车,她怎么就没想要找代驾呢? 她想了想,说:“因为那天我没钱。” 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有我和方卓越在,你还怕没钱?” “总归不好意思嘛,我让他来接,还让他出钱请代驾,不合适。” 沈孟青点了点头:“算你说有理,你要找就找吧。” 苏思琪便打了电话,因为经常有应酬要喝酒,请代驾是常有的事,她手机里一直存有几个相熟的代驾电话。 很快代驾就来了,是个大四的学生,高瘦的个子,戴着眼镜,腼腆的跟苏思琪打招呼。沈孟青从车里出来,拉开门坐进了后排,苏思琪也跟着下车坐到后排去。 沈孟青倒奇怪了:“你坐得好好的,到后面来干什么?” 苏思琪有些迷糊,说:“是啊,我到后面来干什么?我还是回前面去。”准备开车门,又顿住:“算了,坐都坐了,不换了。” 她知道沈孟青不喜欢有人贴着他坐,但他们隔得这么开,中间再坐两个人都没问题,应该不至于招惹到他吧? 沈孟青和她不同,很少看窗外,懒洋洋的靠坐着,自有一种世家子弟的散漫和气势。 苏思琪觉得当有钱人真是不错,举手投足间尽显气质,任何侯都无比从容淡定,一副对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屌样! 她本想扯个话题聊一聊,看沈孟青在闭目养神,不好打挠贵人休息,只得作罢,懒懒的靠在窗边,看着街景快速后退,看久了,眼睛就有些乏,眼皮忍不住也搭了下来。 喝了酒最好睡觉,苏思琪觉得自已真是挺困的,沈孟青推了她好几下,都没睁开眼,只嘟噜着:“到了叫我。” 沈孟青说:“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苏思琪睡意朦胧,含糊不清:“迟什么到?” 沈孟青说:“你要不要上班?” 苏思琪却是笑:“这大晚上的,上什么”突然觉得不对,半睁了眼,窗外阳光灿烂得不象话!而她居然还坐在车里,沈孟青隔着两个人的位置,神情淡淡的看着她。 苏思琪有一瞬间的愰惚,这是做梦?还是她真的在车上睡了一晚? 沈孟青说:“看来你今天不迟到都不行了。” 苏思琪拿起手机看时间,啊的一声惊呼,七点五十分! 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没洗漱,没换衣服,没化妆,没吃早餐 她急得直抱怨:“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突然又觉得不对,狐疑的盯着沈孟青:“昨天晚上你怎么不叫醒我?”车子既然已经停在她家楼下,沈孟青为什么不叫醒她?赶紧低头看身上,还好,没有衣冠不整。 沈孟青看她那样,哼了一声:“你大可以放心,我虽然喜欢女人,也不至于饥不择食!” “那你”沈孟青说:“我叫你了,你不醒来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你抱上去吧?这么沉,我怕在电梯里就摔了。后来我自已也眯过去了,醒来就到了早上。” 贵人任何时侯都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她,苏思琪来不及跟他辩驳,推开车门就往外跑,却被沈孟青叫住:“老用手机看时间,我送你的那块表呢?怎么也不见你戴?” 苏思琪心里一慌,呵呵笑了两声:“那块表太贵重,我收起来了,不舍得戴!” 沈孟青目光一凛,似锐利的剑,直直的射过来,苏思琪心一跳,生怕他会看出什么来,胡乱的摆摆手:“改天我请你吃饭啊!”赶紧逃之夭夭。 一路跑进大厅,前堂小姐看到她,笑着打招呼:“苏小姐,去晨跑了呀!” 苏思琪一边点头笑,一边看窗外的车,沈孟青发动车子正慢慢往马路中间驶去,她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17真对她上心了? 周末的时侯,陆天臣约了沈孟青打高尔夫,没想到沈孟青带了个女孩一起来,陆天臣远远看到,还以为是苏思琪,走近了才发现不是,是个很年青的女孩子,长头发,大眼睛,小嘴粉嘟嘟的,跟苏思琪那种眼眸皓齿的气质完全不同。 等沈孟青作了介绍,陆天臣才知道女孩叫赵小菁。 赵小菁看着小鸟依人的样子,其实很会来事,嘴又甜,哄得沈孟青很是高兴。 趁着赵小菁上卫生间的功夫,陆天臣便调侃沈孟青:“沈公子,不错啊,女朋友换得够勤的!” 沈孟青知道他误会了,说:“苏思琪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陆天臣有些狐疑:“我看她在你面前挺放肆的啊!”沈孟青笑了一下:“她真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陆天臣便哎呀一声:“你早说啊,卖你的面子,合约我没看就签了,得冒多大的风险啊!”“我当时提醒你了,是你自已不看的,现在又来怪我!” “怪我,怪我行了吧!”陆天臣拍了拍沈孟青的肩,哈哈笑着:“不过我私心认为那位苏小姐是真不错,如果跟你没关系,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孟青一脸鄙夷:“陆天臣,你就这点审美?别被苏思琪的外表骗了,处久了你就知道,她跟男人没两样!” “是吗?”陆天臣眉开眼笑:“我就喜欢爽朗型的,我觉得她挺有趣。” “反正是警告你了,”沈孟青挥了挥球杆“别到时侯来找我哭。” “不至于,”陆天臣眯着眼睛看那枚小白球远远的飞了出去,由衷的赞了一声:“好球,今天想赢我多少杆?” 沈孟青轻描淡写的样子:“十杆八杆总要有的吧!” 陆天臣便笑:“合着我是在给你送钱呢!” “你想赌点别的也行啊,”沈孟青说。 陆天臣想了想,说:“如果我赢了,你不能反对我追苏思琪。” 沈孟青这才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真对她上心了?” “真上心了,”陆天臣倒很坦白:“以为是你的妞,没敢打她主意,现在知道不是,那还有什么不行的?” 沈孟青说:“你真要泡她就去泡,我没有什么好反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洞口,手轻轻一推,小白球慢慢悠悠的滚到洞口,却停在那里不动了。 陆天臣哈哈大笑:“还以为会少一杆,看来老天不帮你啊!”沈孟青没说话,走过去补了一杆,把小白球打进洞里。随手将球杆递给了球童。 陆天臣今天幸运不错,第一个洞就打了个小鸟球,高兴得他吹了声口哨,再接下去,愈战愈勇,有一个洞还打出了老鹰球。 连赵小菁都满眼崇拜的看着他:“原来陆总这么厉害的!” 沈孟青却在旁边说了一句:“陆总泡妞更厉害!” 陆天臣哈哈大笑,朝他作了个揖:“承让承让!” 比赛的结果,自然是陆天臣赢了。赢了沈孟青八杆。 以往他们打球,总是沈孟青赢的时侯多,他没想到陆天臣今天超常发挥,语气很是不屑:“为了泡个妞,陆总也是拼了!” 18看上一傻妞 赵小菁一听就来劲了“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沈孟青说:“陆总看上一傻妞,想泡来着。” 赵小菁嗔怪的瞟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样说,陆总看上的哪能是傻妞嘛!” “怎么不是?”沈孟青说:“你也认识的,就是那天晚上被飞车党抢了的那位。一个单身女人,喝了酒走夜路,她不是傻么?” 赵小菁有些意外,说:“原来是苏姐姐啊!”陆天臣说:“原来你也认识!” “见过两次,”赵小菁笑着说:“陆总,你眼光不错啊,我觉得苏姐姐挺好的。” “我也觉得她不错,”陆天臣摘下帽子扇了扇风,三个人坐在电瓶车往会所那边去。 赵小菁出主意说:“要不叫苏姐姐出来一起吃个饭吧,人多也热闹。”她推了沈孟青一把:“给苏姐姐打个电话!” 沈孟青斜眼睨她:“人家泡妞,你起什么劲?要打他自已打。” 陆天臣说:“我没她号码。” 赵小菁靠在沈孟青身上撒娇:“你就打一个嘛,当是帮帮陆总,要不手机拿来,我来打。” 沈孟青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把手机掏出来,正要解锁,想想又算了,对陆天臣说:“号码我可以提供,你自已打。”说完就报了苏思琪的手机号码。 赵小菁笑模笑样的看着沈孟青:“你对苏姐姐的号码记得倒熟,张口就来。那我的呢?记不记得?” 沈孟青很老实的坦白:“你的我还真不记得。” “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没有苏姐姐重要!”赵小菁佯装嘟嘴。 沈孟青手一勾,将她搂在怀里:“你吃人家女朋友的醋干嘛?” 陆天臣拿着手机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他喂了一声,听到苏思琪的声音透着浓浓睡意“哪位?” “苏小姐,不好意思,打挠你了吧?我是陆天臣。” 苏思琪一下就清醒了,忙爬起来坐着,清了清嗓子:“陆总,不打挠不打挠,您找我有事吗?” “也没别的事,就是上次苏小姐说一起吃饭,我一直等着呢,没等到苏小姐联系我,就自已找上门来了,苏小姐,你不会觉得我唐突吧?” “不会不会,”苏思琪一边讲电话,一边用手指理顺乱糟糟的头发“择天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陆先生想到哪里吃,我马上去定位子。” “不用,”陆天臣说:“我已经定了位子,你过来就行了。”说着便把地址告诉她。 苏思琪知道那个地方,是s市权贵最喜欢的高尔夫球场,里面极尽奢华,湖光山色,绿草成茵,风光无限好。 她周末喜欢睡懒觉,总是要到十一二点才起来,然后叫个外卖对付午餐,下午懒得出去,一般都窝在家里,要么打网络游戏,要么看电影,是真正的放松。 现在陆天臣叫她出去吃饭,时间上还真有点紧,会所在市郊,走绕城环线倒是不塞车,只是她还得洗澡,化妆,换衣服,这些需要花点时间。 19是个吃货 苏思琪虽然不知道陆天臣约她吃饭是几个意思?但天臣国际是大客户,她不能不去,况且这位大客户相貌俊朗,谈吐得体,一表人才,周末可以和他共进午餐,应该是件愉快的事,她又何乐不为? 冲了个澡,精心描了妆容,就是挑衣服的时侯有些摇摆不定,多花了些时间,最后出门的时侯,已经十一点半了,如果不塞车,到会所的时间应该是十二点过十分左右。 绕城环线路宽又少红绿灯,跟高速没么两样,苏思琪一路风驰电掣,到会所的时侯,她抬手看表,刚好是十二点过十点,和自已估算的分毫不差。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去任何地方,出发前和到达后,都会下意识的看时间,这样下次她就可以掌握时间的准确度,约见客人的时侯,从来不会迟到。 正午时分,阳光猛烈刺眼,但是一下车就看到大片柔和起伏的绿色,让苏思琪觉得心旷神怡。如果是早上过来,蓝天白云,空气清新,人在山青绿水间,自然更是惬意悠闲。怪不得那些有钱人都愿意赶早过来打球。 拾步上了台阶,门口有扎着黑领结的服务生领着进去,会所的客人一般都不多,而且每张台分得很开,非常幽静。蓝色落地玻璃把炎热挡在外边,背、景音乐潺潺如流水,到处都摆放着鲜花,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让人仿若到了一处桃源洞府,只觉得无比舒适。 陆天臣远远看到她就扬起手来,苏思琪笑容灿烂的走过去,才发现背对着她坐的沈孟青和赵小菁。 苏思琪一直以为是陆天臣单独约她,没想到还有别人在,颇有些意外,好在都认识,也不会不自在。 赵小菁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苏姐姐,好久不见!” 苏思琪亦笑:“是啊,你和沈公子躲起来约会,老是不出来,怎么见得到呢?” 赵小菁朝陆天臣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那以后咱们可以多出来聚一聚,是吧陆总?” 陆天臣爽快的说:“我没问题啊,只要是吃饭,随叫随到!” 苏思琪和陆天臣才见第二次,已经很自来熟了,开玩笑说:“原来陆总跟我一样,是个吃货。” “那不如我们结盟吧,就叫吃货二人组,”陆天臣笑道:“以后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记得带上我。” 苏思琪咯咯咯的笑:“陆总,这种机会应该是你比较多,记得带上我才对!” 她坐在窗边,歪着头,笑眼弯弯,露出洁白的贝齿,是真正的明眸皓齿,陆天臣心里不一动,目光便柔和起来:“当然,一定带着你,不过我们都结盟了,叫陆总不太合适吧,还是象朋友那样互称名字好一些。你说呢,思琪?” 苏思琪笑意更深“既然陆总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陆天臣眉头一挑:“还叫陆总?” 苏思琪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叫顺口了,下次一定注意。” 他们坐在同一边,半侧着身子谈笑风声,俨然象一对很熟的老朋友。 赵小菁看着他们捂嘴偷笑,悄悄对沈孟青说“陆总追女孩子还真有一手!不过他们真的很般配啊!”沈孟青却突然桌子一拍:“怎么还不上菜?” 20不动声罢了 “啪”的一声响,在安静的会所里显得格外突兀,倒把赵小菁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孟青,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发火?因为男人的脸色尚可,嘴角隐约还有笑意,端着茶漫不经心的喝着,好象刚才那一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天臣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们可以上菜了,其实菜一早就点好了,因为人没齐,所以一直没让上,后来苏思琪到了,陆天臣光顾着聊天,倒把这茬忘了。 他看了沈孟青一眼,陪着笑说:“沈公子息怒,息怒啊,这事怪我,我光顾着聊天,倒把正事忘了!饿着您,对不住了!” 倒是沈孟青一脸奇怪的表情,:“我没事啊,干嘛一个两个都这样看我?”他又看苏思琪:“看看,还是人苏思琪镇定,我就轻轻拍一下桌子,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 苏思琪在心里嗤之以鼻,那是轻轻拍吗?她没被吓着,不过是习惯了贵人喜怒无常,已经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罢了。 赵小菁反应快,忙就搂着他的胳膊撒娇:“你还真是吓着我了,得陪!” “行,我陪,我陪你”沈孟青凑到赵小菁的耳畔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赵小菁脸都红了,轻捶了他一下:“讨厌!” 看得苏思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孟青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不管那个女人当初是怀着什么目的到他身边的,到后来或多或少都会对他生出几分感情来。分手的时侯,总有一些是哭哭啼啼不愿离开的。但沈孟青自有办法打发她们。 男人厌烦了,再浓的情也变得淡无,只剩了凉薄,苏思琪认得他三年,也见过哭得肝肠寸断,仿佛离开他就只有死路一条的女人,她心肠软,还站在边上跟着掉眼泪,心里只是幸庆,幸亏她不爱沈孟青。每次看到他有新女朋友,看着或清纯或娇媚的女孩子挂在他臂弯里甜甜的笑,她就在心里叹息,现在当他如珠似宝,到了分手的时侯,只怕连哭都来不及! 沈孟青换女朋友的频率很快,最长的也不过三个月。苏思琪回忆了一下他历年来的女朋友,然后开始预测赵小菁的命运。 赵小菁是沈孟青喜欢的类型,长相甜美,会察言观色,会撒娇,乖巧又听话,看沈孟青的样子,似乎还挺满意,估计不会那么快分手,至少两个月以上吧,说不定破历史纪录也有可能。 小姑娘挺会来事,前途杠杠滴! 只要沈孟青不掉脸,气氛就坏不到哪里去。 饭菜陆续上了桌,四个人边吃边说笑,时间倒过得飞快。最后一个个都饭饱茶酣,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恨不得就这样眯一会才好。 还是沈孟青说:“走吧,换个地方乐一乐。” 于是四个人才结账出了会所,这个时侯的太阳最是毒辣,骄阳似火,象细密的铁丝铬在皮肤上面,有一种微微的灼痛感。 大家都上了车,三部车整齐排着队,往城里驶去。 21好大一条鱼 苏思琪以为沈孟青说的换个地方,是去k歌房,因为那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但沈孟青居然带着他们去钓鱼。 早知道是去钓鱼,苏思琪就不去了,她在别的事情上有耐心,却最烦钓鱼,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偏偏还是这么热的天。 去的是个相熟的度假村,大概没想到大人物突然光临,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如临大敌,特意挑了个最佳的位置给他们。 山青水秀,风景如画,他们坐在大大的太阳伞下,河风徐徐,也不算太热,四根钓竿一字排开,倒象那么回事。 赵小菁戴着墨镜,一个劲的往手臂上涂防晒油,又问苏思琪:“苏姐姐,你要不要涂?” 苏思琪焉焉的靠在沙滩椅上,摇了摇头:“黑就黑一点,大不了脱层皮。” “我可不行,”赵小菁说:“周一还要录节目,到时侯皮肤不好上妆,要被骂的。” 苏思琪便笑“你们的工作其实真的挺辛苦的。”心里却想:只要你把沈公子服侍好了,还混什么娱乐圈嘛,便是当了大明星,最后还不是一心想嫁入豪门? 赵小菁说:“可不是嘛,别人瞧着我们鲜光亮丽,背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象我今天这样都没敢敞开吃,就已经是犯规了,如果查出来,挨骂不说,还得加大体能训练。” 苏思琪同情的看着她:“如果不让我吃,我情愿不干,他们爱找谁找谁去。” 沈孟青探了头过来,挖苦她:“所以啊,别人都展翅高飞了,你还呆在原地没动嘛!” “我现在这样不好吗?”苏思琪不以为然:“我也是凭自已的努力才得到现在的一切啊。” 突听铃铛作响,有鱼上钩了,苏思琪扭头一看,却是陆天臣的鱼竿在动。她赶紧走过去看,陆天臣抡起的钓竿上正挂着一条半斤多重的草鱼。 苏思琪拿着水桶过去装鱼,大声叫起来:“陆总旗开得胜!” 赵小菁也跑过来看热闹“好大一条鱼啊!”陆天臣把鱼丢进桶里,却是对苏思琪说:“你又叫我陆总,怎么屡教不改啊?下次我得罚你。” 苏思琪反正是嘻嘻哈哈,指着桶里的鱼说:“那就罚我煮这条鱼,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噢!” 赵小菁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苏姐姐,你还会做饭啊?” 苏思琪得意的扬了扬眉:“没看出来吧?我可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滴!” “谁找了苏姐姐可就有福气了,又会赚钱,又会做饭,”赵小菁说:“不象我,钱没挣多少,饭也不会做。将来不晓得嫁不嫁得出去呢!” 陆天臣就笑着冲沈孟青喊:“孟青,赵小姐的心声你可听到了?” 赵小菁有些不好意思,佯装去看自已的钓竿,却是空空如也,她嘟噜着:“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年青的女孩子,鼓着腮帮嘟着嘴,乌漆漆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可爱,苏恩琦想,如果自已是男的,也喜欢这样的,哪怕素颜都漂亮,真真是青春无敌! 而水中倒映的自已,已是二十五岁的高龄,眼角隐约显出细纹来,如果熬夜,第二天早上那黑眼圈粉底都盖不住,很多次她对着镜子叹气,感叹青春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让她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总想着什么时侯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等她老了以后也可以凭吊慰藉。 只可惜,人人都以为她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却看不到她温柔贤惠的一面。 想当年,她还念小学的时侯,就已经学会做饭,自已吃了,还要给在单位里加班的爸爸送饭。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艰苦,却让她学会了所有的家务事,洗衣做饭收拾屋子,样样在行。其实只要爸爸在家,什么都舍不得让她做,可是她心疼爸爸,总是想办法减轻爸爸的负担。后来懂事一点了,她听了邻居们的话,劝爸爸再成个家,爸爸不同意,因为担心娶进来的后妈对她不好。每每听到邻居家的阿姨学爸爸的口气说给她听,她都眼睛红红想流泪。 所以,她告诉自已一定要努力读书,将来赚大钱让爸爸过上好日子! 毕业三年,她在公司从最底层做起,一步一步做到销售总监的位子,虽然还算不上成功名就,但起码可以让她衣锦还乡,每年过年回家的时侯,她都会给爸爸买很多东西,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最贵的,邻居们看得眼热,纷纷赞她孝顺。 在他们那个小镇,她家是第一个用上地暖的,每月电费就高达两千多,让人听了咂舌,但爸爸有老寒腿,用上地暖后,整个冬天都不犯病,她就觉得值。 爸爸虽然数落她乱花钱,但腰板挺直了,精神也好了,穿着她卖的名牌衣服,从小镇这头溜达到那头,听着相熟的人跟他打招呼:“苏师傅,这又是闺女给买的新衣服吧?” 爸爸点头笑,却是一副无奈的样子:“我要她别买,她不听,我能穿得了多少哦!”那人就说:“买了你就穿嘛,好看,挺精神的。” 陆天臣听到苏思琪那边铃铛作响,她却站在桶边看着鱼发呆,不由得喊了一声:“哎!鱼,有鱼!” 那边赵小菁已经快手的在抡竿了,大概是条大鱼,赵小菁又是生手,抡了几次都没抡起来,陆天臣只好过去帮忙,路过苏思琪时拍了她一掌:“想什么呢?鱼咬钩了!” 说话的功夫,就听赵小菁沮丧的叫了一声:“呀!鱼跑了!” 陆天臣和苏思琪忙跑过去,只见水花扑飞,隐约有白影翻腾,赵小菁指着水面叫:“在那里,快看,就在那里!” 苏思琪问:“大吗?” “有这么大!”赵小菁比划着“我竿都抡不起来!” 苏思琪不由得忱惜:“可惜让它跑了,只怕是条大鱼呢!” “怪我怪我,”赵小菁懊恼得直跺脚:“不然可以拿过去称重了。” 在这里如果钓到大鱼,是有奖的!大堂那边有几个等级的标准重量,超过重量便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品,也算是给枯燥的钓鱼项目增加一点乐趣。 苏思琪钓鱼水平不行,从没得过奖,可是并不影响她眼红那些奖品,别的还好说,有样东西她一直想要,一个一米多高的公仔,做成大胖鱼的造型,红艳艳软绵绵,抱在怀里一定非常不错。 她睡觉有个习惯,非得要抱样东西在怀里才睡得好,她有一个长条的五彩萝卜,算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宝贝,就连出差都硬把它塞在行李箱里带走。用了很多年,有些旧了,她一直想换个新的,跑遍了市内大大小小的店子,却没看到合心意的。 所以她虽然不喜欢钓鱼,但每次跟着来,看有没有人可以得到那个鱼公仔,然后她就腆着脸去要。 他们在这边鸡飞狗跳,沈孟青在那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因为带着墨镜,苏思琪并不能看出他的表情,只觉得墨镜下方的轮廓还算柔和。她想沈孟青或许又在发呆了,很多次大队人马出来玩,吃饭也好,唱歌也好,钓鱼也好,总是笑语喧然,热闹得不得了。 但偶尔她会发现沈孟青似乎游离在他们之外,表情淡淡的,目光虚虚的,不知道在出什么神?她不敢妄自揣测贵人的心思,只觉得他那个样子有点陌生。 估计沈孟青并不知道他们这边的事,不然,必定又是一番挖苦,说她真是笨得可以,到手的鱼都让它溜了。 特意给他们安排的这个地方鱼多且肥,所以慢慢的,钓上来的鱼越来越多,连苏思琪和赵小菁也钓了好几条,只是不算大,都是半斤到一斤左右的。 赵小菁钓鱼也是三分钟热度,亲手钓了鱼上来,过了把瘾,便到沈孟青那里去了,见他桶里才一条鱼,倒有些意外,说:“你这边是不是鱼少啊,挪到那边去嘛,陆总都钓了小半桶了,我那桶里有三条,苏姐姐也钓了四条了。” 沈孟青却是皱眉:“嚷嚷什么?有鱼都被你吵跑了!” 赵小菁立刻不说话了,心里却是有些委屈,他们在那边闹得人仰马翻,照样钓到鱼,他在这边安安静静,桶子里不也只有一条鱼么! 不过沈孟青就这脾气,只能顺从他,万万不能跟他对着干,不然下场会很惨!赵小菁初初跟他的时侯,自然是被他俊朗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世所吸引,但渐渐相处下来,虽然男人脾气有些古怪,但她是真心喜欢他,所以总是乖巧听话,不敢忤逆他一丝一毫。 静静的站了一会子,觉得无趣,赵小菁正要回到自已那边去,突听铃铛一阵乱响,水声哗然,她赶紧转过头去看,沈孟青正在收线,一条大鱼在半空扭着身子奋力挣扎,阳光照在鱼身上,金光闪闪! 赵小菁兴奋的叫起来:“好大一条鱼,快来看,真的好大啊!” 22三生有幸 陆天臣和苏思琪都跑了过来,帮着沈孟青一起把那条大家伙甩到岸上来,赵小菁拿着桶来接,可鱼太大,用力一跳便弹出桶外,在草地上连蹦带跳,眼看又要回到水里去。 苏思琪离鱼最近,来不及多想,扑过去按住鱼,哪知道鱼力大无比,身子又滑,她两只手根本按不住,干脆趴下去压住它。 看到这一幕,赵小菁目瞪口呆:苏姐姐你要不要这么拼啊,只是一条鱼耶,弄得身上腥腥的有什么好? 沈孟青赶紧过去,抠住鱼的腮帮,把它从地上提起来,顺手扶起苏思琪。 陆天臣关切的问:“思琪,你没事吧?” “没事,”苏思琪笑嘻嘻的说:“不过这鱼力气可真够大的,差一点就让它跑了。” 赵小菁兴奋的说:“拿去称量吧,看看有多重?” 沈孟青也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着说:“好,看看可以兑个什么奖?” 几个人兴冲冲的去了大堂,一称重量,乖乖,居然超过最高的重量标准还有多,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这条鱼可以算这里名副其实的鱼王,曾被钓到过一次,后来放生了,之后就很难再钓到它,所以非常幸运,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大红的墙榜上写得很清楚,如果钓到鱼王,可以在度假村免费住一晚。 沈孟青便看赵小菁,赵小菁有些为难,说:“明天一大早就有录制,住在这里怕是不方便。” 沈孟青便说:“没关系,挑别的也行。” 苏思琪在旁边跃跃欲试,几次想开口说话:她就想要一个大大的鱼公仔啊可是沈孟青连眼角都没瞟她,耐着性子看着赵小菁。 赵小菁的目光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奖品上一一扫过,突然眼睛一亮,手一指:“我就要那个!” 她指的正是苏思琪心心念念的鱼公仔! 工作人员笑着说:“小姐眼光真好,这个公仔可是最受欢迎的奖品,只剩下最后一个,别人想要都没有了。” 物以稀为贵,女人尤其看重这个,所以限量版包包限量版手表,甭管价格多昂贵,总是被抢购一空。 苏思琪看赵小菁喜笑颜开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叫她让给自已。只拿过来抱了抱。果然软绵得很,想必晚上抱着睡觉一定非常舒服。 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赵小菁说:“苏姐姐要是喜欢就拿去。” 苏思琪心里一喜,暗暗称赞赵小菁够醒目,正要说两句客套话,沈孟青突然插嘴:“她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贵人这语气明明就是不想给她也是,沈孟青钓到的,奖品理应归他女朋友,她插一杠子算什么事呢? 苏思琪默默的把鱼公仔还给赵小菁,说:“还是给你吧,我身上有鱼腥味,别把公仔弄脏了。” 赵小菁说:“没关系的呀,苏姐姐,我还有好多公仔呢!要不我先替你拿着。” 苏思琪飞快的瞟了沈孟青一眼,男人的脸色很有些鄙夷,于是她笑了笑,说:“我不要,这本来就是你们小女孩玩的东西,我拿回去都没地方摆。”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是愤懑,如果不是她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把鱼按住,还领个屁奖啊! 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但心里真是有些不舒服了。情绪也就低落下去,话都少了。 几个人把钓到的鱼拎到渔庄里去,准备让人剖了晚上吃,陆天臣这时想起来,说:“这鱼得让思琪来做,可是她自已说的,我们也尝尝她的手艺。” 赵小菁便附合:“对呀,我也听到了,苏姐姐可不能赖!” 只有沈孟青泼冷水:“她说的话,你们也信?” 苏思琪本来没什么心思做鱼了,听了沈孟青这句,又斗志昂扬起来,挽起防晒服的袖子“我说话向来算话,你们就瞧好吧。”目光淡淡的掠过沈孟青:“不想吃的,我也不勉强。” 陆天臣便笑:“沈公子,这是在说你呢!” 沈孟青丢了根烟给陆天臣,自已侧脸点了火,吐出一口烟雾,慢悠悠的说:“一个在家里常吃泡面快餐的人,你们觉得她手艺能好到哪里去?我是怕糟蹋了那些鱼。” 苏思琪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听到这句,回头狠狠的瞪了沈孟青的后脑勺一眼。也就只敢偷偷放肆,当着面,借她十个豹子胆也不敢滴。 赵小菁倒是瞟到,捂着嘴偷笑。沈孟青这才察觉,回头一看,苏思琪已经闪进门里,他只看到她橙色的防晒服在风中轻盈的翻飞了一下就不见了。 沈孟青喜欢钓鱼,也喜欢吃鱼,每次到这里,总是把钓到的鱼扔给渔庄,大吃一顿再走。渔庄的大师傅手艺不错,象他这么挑剔的人也难得的赞一声好。他是真怕苏思琪把鱼糟蹋了,特别是他钓的那条,那几个不识货,他自已是认得的,叫青昌,个头不大,外观也不起眼,但性情凶狠,专吃小鱼虾,也吃少量的鱼草,所以肉质鲜嫩无比,吃起来脆甜有嚼头。 他今天就是冲它来的,好不容易钓上来一条,只希望苏思琪没有看中它。 已近傍晚,他们坐在水上餐厅的雕窗里,凭栏远眺,有枝条垂落,在风中轻荡,柔和的绿色让人心情舒畅,阳光照在水面象碎金子一样,闪闪烁烁,苏思琪蹲在地上鞠水玩,泼起的水晃亮如水银,在阳光下有些刺眼。沈孟青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轻哼一声,对陆天臣说:“你坐在这里等着尝苏思琪的手艺,她却在外边玩水。” 陆天臣本来低头在看手机,听他这样说,便探了头去看,对外边蹲着的女人叫起来:“思琪,你干什么呢?” 苏思琪扬起手里的鱼:“我剖鱼呢!” 陆天臣便说。“她在剖鱼。” 沈孟青的脸色倏地就变了,他分明看到苏思琪手里拿着的正是他钓的那条青昌! 那么多的鱼,大大小小,光鲜漂亮的都有,怎么偏偏就挑中了他那条呢!那些大师傅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知道他的喜好? 日头渐渐沉坠,拖出绚丽的霞光,如璀灿逶迤的裙摆,一路西去。远处青山如黛,四周都是碧茫茫的水,倒映着秀丽的风景和天上绚丽霞光,重重叠叠,光影潋滟,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湖山如绣也不过如此了吧! 沈孟青这厮贪图享受,所到之处要么风景好得不象话,要么就极尽奢华,她能跟这厮做朋友,如此开阔眼界,实在是三生有幸。 所以,为了讨好贵人,也为了她夸的海口,苏思琪很卖力的做了一道鱼,还特意等别的菜都上了,才端着她做的鱼闪亮登场! 满满一桌子菜,渔庄的大师傅手艺精湛,甭说别的,光看色、相就让人垂涎三尺。所以苏思琪的那道鱼往桌上一摆,倒是没有人作声了。 苏思琪极力卖弄:“别看样子不怎么地,试了味才知道啊,尝尝,都尝尝。” 赵小菁却先夹了一块白嫩嫩的熘鱼片,笑嘻嘻的说:“我先尝这个。” 沈孟青肯定是指望不上的,苏思琪便看陆天臣。 还好,陆天臣为人厚道,卖她一个面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的尝了尝,苏思琪紧张的看着他:“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陆天臣不说话,又夹了一块,嚼吧嚼吧咽下去,才点头称赞:“好吃,香,你们都尝一尝,真的很不错。” 赵小菁见状,也就夹了一块品尝,顿时眼睛就眯起来,她是学表演的,面部表情自然就有些夸张,很兴奋的样子:“真的很好吃耶!” 只有沈孟青半信半疑,说了句:“真的假的?”伸了筷子想去夹。 苏思琪手一挡:“沈公子不要勉强啊!”有人夸奖,她当然得瑟,所以才敢跟他开玩笑,可沈孟青眼皮轻轻一抬,她就立刻让开了。 沈孟青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眉头却微微皱起来,目光在她脸上绕了绕,仿佛若有所思。 苏思琪很有耐心的侯在边上等贵人的评价,最后,沈孟青终于是说了声:“还行。” 于是皆大欢喜。 陆天臣提议喝酒,说:“这么好的菜,没有酒怎么行?” 沈孟青便招了服务生过来“把我上次存在这里的杏花酿拿来。” 陆天臣识货,立刻就笑起来:“哟,今天这顿晚饭可够丰盛的,不但有思琪的拿手鱼,还有沈公子珍藏的杏花酿。我算是来着了!” 服务生取了酒来,一揭盖,酒香四溢,连赵小菁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酒!” 确实是好酒,杏花酿是南方的名酒,酒庄超市里都有卖,品种繁多,按酒厂的不同价格也不同,沈孟青珍藏的杏花酿自然不是凡品,苏思琪有幸喝过一回,入口绵甜,暖暖的从喉咙流下去,四肢百骸都舒畅。 可是这酒瞧着好喝,后劲却十足,就象温水煮青蛙似的,喝的时侯不痛不痒的,总觉得自已没醉,可其实已经醉大发了。那回一大帮子人过来,争着喝一瓶杏花酿,直说不过瘾,结果走的时侯倒了三个,方卓越便是其中一个,害苏思琪笑了足足有半个月。 23春心漾 吃自已亲手钓的鱼,气氛自然要比平时热闹。 那些鱼被切成了块,分装在不同的盘子里,早分不清谁是谁了,但赵小菁指着一盘鱼,就很笃定的说:“这是我钓的那条。” 陆天臣问:“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它的嘴巴,厚厚的,很性感。”她一本正经的一派胡言,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思琪也凑热闹“我来找找我钓的鱼。”站起来半弯了身子仔细看,突然夹起一块鱼来:“这是我钓的那条!” 陆天臣很配合的问:“你又有什么证据?” “我认得它的纹身,很特别,很性感。”她套用了赵小菁的话,却更让人好笑。 陆天臣一口菜直差没喷出来,赵小菁捧着脸哎哟哎哟的叫唤,连沈孟青都笑得露了八颗牙齿,苏思琪觉得她没看错,是真的露了八颗牙啊!平时能让沈孟青笑出四颗牙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回果然是放了大招,下次碰到方卓越,一定要很得瑟的告诉他。 美酒佳肴,美人如玉,但乱她心神的却是美男。 当然不是沈孟青,虽然他皮囊更好一些,气场更强大一些,但苏思琪有自知之明,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平易近人的暖男陆天臣。 其实她从不主动招惹男人,是陆天臣频频朝她放电,暧昧的眼神时不时的扫过来,让她心如鹿撞,苏思琪心想,莫不是自已喝醉了? 她并不是迟顿的人,长得也算可以,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可是这么多年了,没人表白,明示暗示的一个都没有,她想自我多情一番都只能凭空想像。 现在看到陆天臣的眼神,她非常的春心荡漾,蠢蠢欲动,就怕是自已喝大了,把友谊当成了爱慕! 四个人喝了大半瓶杏花酿,赵小菁彻底醉了,她能喝酒,但是轻敌了,所以最先倒下。 剩下的三个还算好,陆天臣满面红光,连眼睛都红了,象小兔子一样,苏思琪觉得很可爱,其实陆天臣不笑的时侯挺严肃的,跟沈孟青有得一拼,没想到私下里却是暖男一枚,让她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只有沈孟青是老样子,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喝着,嘴角微微有些歪,他偶尔高兴的时侯,会出现这种表情,苏思琪总在心里充满恶意的腹腓:象中过风似的。 这顿饭吃到快九点才结束。赵小菁醉得象一滩泥,拉都拉不起来,苏思琪觉得沈孟青应该要把女朋友抱起来一块带走才对,哪晓得贵人只是抬了抬眼皮,随口吩咐了一句就把赵小菁留下了。 苏思琪虽然有些迷糊,还是告诉沈孟青:“赵小菁说她明天一早要录制节目,把她留在这里不好吧?离市区又那么远!” “不用你管,”贵人口气淡淡的:“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有人送她,不会误事的。” 好吧,苏思琪觉得自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一回。于是不再吭声,和陆天臣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沈孟青走在他们前面,背脊笔直,跟军人似的,大步迈得挺快。苏思琪不记得沈孟青喝了多少酒,但应该没他们多,不然这厮能走出一条直线来? 来了三辆车,车主又都喝了酒,度假村便派了三个司机把车开回城里去,至于他们要怎么坐就随贵客们高兴了。 苏思琪借酒壮胆,抱着陆天臣的胳膊不放,要和他坐在一辆车里,说回去的路上有人聊天才不寂寞。 陆天臣哈哈大笑,亲昵的在她头上摸了一下“思琪,没看出来啊,你说话还这么文艺,我也寂寞,咱俩一起寂寞得了!” 俩个人就这么挨着,旁若无人的大笑,然后一起钻进了陆天臣的车里。 苏思琪喝了酒话就多,一路上滔滔不绝,喷了陆天臣满脸的口水,陆天臣也不介意,只是看着她笑眯眯。 突然一个嫌恶的声音从前排传来:“能消停点吗?都喷我这来了!” 苏思琪一愣,这才发现沈孟青居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吓得不轻,过了一会才问:“你什么时侯上来的?” 沈孟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不屑与蠢女人说话。 陆天臣实在忍不住,爆笑出声“他当然是跟我们一起上车的,难不成在半路上来?” 是啊,车子一直没停,他要上来的话苏思琪脑洞大开,画面中贵人化身007,先是穿山越岭追着车子猛跑,找准角度从山上翻身跃下,落在车顶,身手敏捷的从车窗跳进来,无比英气的一回头,然后被她喷了一脸口水 不能想,真的不想能,苏思琪低着头,紧紧抱着陆天臣一只胳膊不肯放手,笑得肚子都痛了。 陆天臣说:“你这反应够慢的啊,我都笑完了,你才开始笑。” 沈孟青说:“她可不是一般的迟钝,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一次,一大帮人去唱k,服务生进来说店里有新鲜的草莓,问是要巧克力味的,还是奶油味的?结果她冲人家说要草莓味的。说第一遍大家都已经笑了,她怕服务生没听明白,拿着麦克又说了一遍,服务生憋不住,捂着肚子走了。她还纳闷,说怎么会有人听不懂普通话?后来” 这是苏思琪有生以来被提起频率最高的笑话。别人提也就罢了,说一说,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偏是沈孟青,每每说起来,那一脸的鄙夷和嫌弃,就好象她是全世界最蠢的那个。苏思琪每听一回,心里就不痛快一回。 她抬起头来,笑眯眯看着沈孟青:“你再说一个试试?” 沈孟青不屑一顾的语气:“你还威胁我?” “我就威胁你,怎么样?” “那我还就说了,”沈孟青真的清了清嗓子,又说:“后来,我们在前面唱歌,这傻大姐一个在后头笑得岔了气,弄得大家伙莫名其妙” 陆天臣早就在一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沈孟青说完话正要把头扭回去,后头扑上来一个人勒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低吼:“你还说,看你还敢说!” 沈孟青一时没提防,还真被她勒得差点窒息,他用力钳住她的手:“松开!” 苏思琪忍着痛,得瑟的哼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陆天臣听到沈孟青开口,才抬头看,一下傻了眼,赶紧就掰苏思琪的手:“思琦,快松开,你真勒着孟青了。” 陆天臣力气大,苏思琪的手很快被掰开了,但她的手腕还捏在沈孟青手里,贵人那力度可一分都没减。 苏思琪叫起来:“沈孟青你个孬货,老子都松了,你怎么不松?” 陆天臣只好又去劝沈孟青:“你也松松,捏痛她了。” 沈孟青这才哼一声,把苏思琪的手甩开,冷声说道:“以后再敢这样放肆,我轻饶不了你。” “你敢这样放肆,我也轻饶不了你!”苏思琪毫不示弱。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颇有剑拔弩张之势。只有陆天臣还有几分清醒,忙打圆场:“行了,都喝多了,一人少说几句。” 沈孟青冷冷扫了苏思琪一眼,转回身子坐好。 苏思琪很久以前就想硬碰硬的跟他干一回,也算是夙愿以偿,她撇撇嘴,哼了一声:“跟我叫板,他还嫩了点!” 陆天臣哭笑不得“思琦,别说了,都喝了酒,闹起来就不象话了。” “怕什么?”苏思琪不以为然的把衣袖挽了挽:“就算打架,我也是把好手。” 沈孟青听了这句,又回过头来,陆天臣见他眼神不对,身子往前一倾,挡在苏思琪前面,好言相劝:“你别跟她计较,她醉大发了。” “谁说我醉了?”苏思琪象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的冲上来,趴在陆天臣的肩头:“我没醉,沈孟青,我是多喝了几杯,可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年,你欺负我还欺负得少吗?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不就是个富二代吗?咱们国家还就不缺富二代,赶明我找个比你更有钱的,你等着吧,我欺负死你!” “好,我等着。”沈孟青不怒反笑:“等着你来欺负死我!” “你听听,她就是一派胡言,你跟她计较得过来吗?”陆天臣把苏思琪按在椅背上靠着,额上都冒了汗,这两位清醒的时侯,瞧着都人模狗样的,一个是高傲冷漠的贵公子,一个是精明能干的都市白领,怎么多喝了几口酒就变得跟小孩似的,一副不休不饶的样子,他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好在苏思琪渐渐也乏了,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就眯盹着睡过去了,车里总算安静下来。陆天臣想再劝沈孟青两句,探头一看,沈孟青也闭上眼睛在睡觉,他摇了摇头,把自已的外套盖在苏思琪身上,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终于进了城,车窗外开始嘈杂起来,车流如涌,到处都是灯光,闪闪烁烁,繁华似锦。 沈孟青睁开眼睛,仔细辩认了一下方向,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很恭敬的应了一声,在前面路口右拐了。 陆天臣一直没睡,靠在后排听得并不太真切,只知道沈孟青报了一个地址,车子拐了弯,他才知道不是去沈孟青家,这也不是回他家的方向,那么应该是去苏思琪的家。 他暗自好笑,沈孟青这人还算不错,吵归吵,朋友归朋友,是个有担当的人。 24三千分之一 苏思琪是被闹钟吵醒的,头疼欲裂,眼皮似有千斤重,她努力的撑着坐起来,摸索着趿鞋下床,再怎么困,也得按时起床。开好车,住豪华公寓,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仍没睁开眼睛,跌跌撞撞摸进卫生间去洗漱。 泼了把冷水,才让眼睛打开来,倒把自已吓了一跳,两眼无神,整个脸都是浮肿的,头发零乱不堪,似一只长着猪头的梅超风。 每次醉酒,一觉醒来,她的脸必是浮肿的。她叹了一口气,却不太记得昨晚是跟谁喝酒喝醉的。 挤了牙膏,口杯接满水,突然尖叫一声,牙刷口杯齐齐掉进盥洗里。 没有任何征兆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她勒沈孟青的脖子,她喝醉酒勒了贵人的脖子! 噢老天,老天,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苏思琪抱头大叫,打开水笼头,使劲往脸上泼水,清醒,清醒,一定是自已记错了,那是做梦,不是真的!那一定是做梦! 坐在马桶上仔细的回忆昨天的情形,半响,她痛苦抱住了自已的头,那是真的,虽然她喝醉了,但沈孟青被她勒住脖子时,嫌弃又愤懑的表情就象被定格的画面,清晰无比。 如果是梦见自已欺负蹂躏沈孟青,醒来后,她一定是心情舒畅,得意洋洋,但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她此刻只想去撞墙。 就算吵架,口不择言,闹得不欢而散,但从来没有使用过暴力,从来没有这样大不敬过,也从来没有从口斗上升到武斗。 那样金贵的世家子被她勒了脖子,怎么想都匪夷所思,怎么想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已做的。 他一定会杀了她吧,以他那阴暗无常的性格,一定会狠狠的报复她吧! 尽管差点被这个事情吓破了胆,苏思琪还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洗漱换衣化妆,一身清爽的出门。 只是一路上,眼皮跳个不停,苏思琪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祈求各路神仙的保偌。 早班的道路上,照例是拥堵不堪,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密集的汽车把马路占得连一点路面都瞧不到,大家争先恐后,只要瞧见有缺口就往里钻,甭管堵不堵,挤进去再说,连应及车道也挤得满满当当。 苏思琪做事向来稳当,预够了时间,只要不出交通事故,是不会迟到的。 到了公司,一推办公室的门,她又吓了一跳,桌上居然有一大捧鲜花,她一时间倒怀疑自已开错了门,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铭牌:市场总监。没错啊,是她的办公室,但是怎么会有人给她送花呢,记得上次收到花,还是上大学那会 突然有人用力拍她肩膀,并伴以一声惊吼,苏思琪被吓得一声尖叫,捂着胸口,回头就骂:“你个死萧筱,不把我吓出心脏病你不痛快是吧?” 萧筱哈哈大笑着推她进去:“老实交待,又勾搭上谁了?一大早就送了这么大一捧花来,把外头的小妹妹们全都震住了!” “什么叫勾搭?应该是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苏思琪得意的笑,把花抱起来看。 萧筱手疾眼快的抽了中间的卡片“我来看看是何方神圣!”她打开瞄了一眼,仿佛是很吃惊的样子! 苏思琪问:“是谁?” 萧筱不说话,继续用惊讶而异常的目光看着她,看得苏思琪心里直发毛,莫非 “好家伙,从实招来,什么时侯把陆天臣这条大金龟吊到手的?”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陆天臣,可笑自已刚才居然想到了沈孟青!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她勒贵人脖子了,贵人还给她送花,那不是有病吗? 她哎了一声,指着自已的眼睛说:“我这右眼皮跳了一早上,还以为会出什么大事,原来是桃花运来了! “等等,”萧筱抓住她的手指:“哪只眼睛跳?” “右眼啊,”她边说边指。 萧莜一下笑起来:“我看你是乐糊涂了,那明明是左眼好不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搞搞清楚!” 是吗?苏思琪认真一比较,果然是左眼跳。 这下她放下心来,估计是早上被沈孟青那事吓得不轻,左右都不分了。 她抱着那捧玫瑰爱不释手,心里欢喜的冒着小泡泡,陆天臣果然不同凡响,连她最爱红玫瑰都知道,看来是做足了功课。 萧筱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说:“思琪,你别忘了一个人。” “谁?”苏思琪随口问道。 “沈孟青啊,你是他的人,如果给他知道有人追你,你猜以沈公子的脾气,他会怎么样?” 苏思琪哭笑不得:“萧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沈孟青的人,就算是,也是曾经的事了。我和他就是吃吃喝喝的关系,就象古时侯那些大人物养的食客,不是有个很出名的吕不韦吗,家有食客三千,对沈孟青来说,我就是那三千分之一,我没有有别的男人,跟他没关系,懂吗?” “不对,”萧筱反驳:“你这个比喻没打好,我给你打一个,沈孟青就好比古代的王,后宫佳丽三千,你就是那三千分之一,沈孟青可以拥有三千美人,做为三千分之一的你,却只能有他一个男人,懂吗?” “胡说八道,”苏思琪白了她一眼:“懒得跟你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萧筱耸了耸肩:“我话搁这里了,到时侯别哭着喊着来求我想办法。” 苏思琪把花放下,哀哀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就想哭着喊着求你想办法。” 萧筱眉毛一扬:“怎么回事?” “我勒沈孟青脖子了,”苏思琪沮丧的说,把她记起来发酒疯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萧筱。 萧筱一听就爆笑起来,趴在桌子上“哎哟哎哟”的叫着“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 气得苏思琪一脚踹在椅子上:“要笑出去笑去!” 萧筱真的撑着桌子站起来,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的冲出门去。 苏思琪跟过去,没好气的把门一摔。走到桌边又抱起那捧花,学着电视上的那样,把脸埋在花簇里,浓郁的花香氲氤在鼻腔间,她觉得自已简直要陶醉了,突然抬起头来笑得象只小狐狸,她想到了,沈孟青和陆天臣关系不错,看在陆天臣的面子上,他对自已应该会网开一面的吧? 这样一想,苏思琪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消失不见了。 爱情要来临了,她的生活要阳光灿烂了,人生唯一的遗憾要被弥补了!她又把脸埋下去深深的吸气。 桌上的电话却响了,她接起来一听,却是陆天臣。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里传过来,显得格外朗朗动听:“收到花了吗?” “收到了,谢谢!” “你喜欢就好。”陆天臣顿了一下,说:“晚上我能约你吃饭吗?” 苏思琪装矜持,好象在考虑。 陆天臣马上说:“你千万别拒绝,头一次正式约你,被拒绝的话,我会很受打击的。” 苏思琪笑着说:“昨天不算吗?” “不算,不怕老实告诉你,昨天是赵小菁提议请你过来的。” 他一提赵小菁,苏思琪就没办法不想到沈孟青,一想到贵人那嫌弃愤懑的表情,她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了。 她说:“好吧,晚上一起吃饭。” 陆天臣很敏感,一下就捕捉到她情绪上小小的变化“是不是有些勉强,如果不方便” “没有没有,”苏思琪生怕他说那就算了,忙截住他的话:“没有不方便,你知道我是个吃货,有人请吃饭,我肯定去的。” 陆天臣哈哈大笑起来,说:“那好,下班我去接你。” 苏思琪一下害羞起来,声音软软的:“好的呀!” 挂了电话,陆天臣仍是笑,想像苏思琪说最后一句话的样子,一定相当有趣,只可惜看不到。 沈孟青懒懒的窝在沙发里,伸了伸大长腿,漫不经心的说:“你还来真的了?” “我一直是真的啊,”陆天臣想着苏思琪那张脸,就忍不住笑:“我真的觉得她挺有意思的,人漂亮,身材高挑,蛮不错的,感觉她也不排斥我,处处看吧,或许真的有缘份呢?” 沈孟青哼了一声:“你对她评价还挺高。” 陆天臣看了他一眼:“你曾经对她评价也不低吧,你们不是处过吗?” 沈孟青哈的一声笑:“我怎么听出一丝酸味来?” “现在吃醋还早了点,以后吧,”陆天臣有些认真的说:“以后就难说了。” 沈孟青没接茬,专注的刷着手机。 陆天臣便笑:“有个明星女朋友,上网也上得勤了啊!不过赵小菁现在势头不错,隔不了两天就有新闻出来博大众眼球,前途无量。” “你一个奸商,怎么老关注娱乐圈里的事?” “单身太久,没遇见苏思琪之前,也想学你在那里头抓一个,”陆天臣打趣道“可不得关注一下么。” 沈孟青突然抓着手机站起来:“约了人,走了。” 陆天臣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才来就走?不是说好了一起吃午饭吗?” 沈孟青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大步走了出去。 陆天臣摇了摇头,一大早过来,什么都没说又走了,真是个怪人! 25你真有意思 苏思琪出了电梯就开始紧张,太久没有男人接她下班,这种感觉新奇又让她激动。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正猫着身子从玻璃大门那里偷看,冷不丁有人在她背上拍了一掌,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是萧筱。笑弯了眼睛看她:“偷偷摸摸看什么呢?” 苏思琪皱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谁说我走了?” “阿丽啊,说你老早就走了。” “我不过是去了趟卫生间,还等着打下班卡呢,哪敢提前走。”萧筱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怎么,一会功夫不见,就想我了?” 苏思琪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你先走吧,我今天有事。” “有什么事啊?”萧筱不满的撇嘴:“听说青园路上新开了一家自助,里面的烤生蚝是绝味,要不要去试试。” 别说烤生蚝,就是烤龙肉,苏思琪现在都没有兴趣,但萧筱可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人,她只好实话实说,拜托好友:“好姐姐,您搞抬贵手,千别给我搅和了,等妹妹我嫁入豪门,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成不?” “成!”萧筱很痛快的答应,朝她挥挥手“祝你约会愉快,我先走了。” 萧筱干脆成这样,倒苏思琪倒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想,定了定心神,快步走了出去。 就跟想像中的情景一模一样,光鲜的豪车,俊朗帅气的男人,如同一副绝美的风景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女人们一步三回头,倾慕的目光久久绕在陆天臣的脸上,而男人们大都是艳羡那辆流线型的跑车。 苏思琪便在这无数羡慕的目光中,昂首挺胸,款款走向陆天臣。 陆天臣面带微笑,很绅士的替她开了车门“我是不是太招摇了?” 苏思琪笑着说:“这么多人看你,证明你有魅力啊。” “哇,这么有魅力的帅哥不介绍一下?”光影一闪,白裙翩翩的萧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苏思琪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蛮讨厌,当着陆天臣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替他们介绍。 萧筱是自来熟,很热情的同陆天臣握手:“原来是陆总,久仰久仰,听说你好厉害的,我们有位同事连吃了你几个闭门羹,回来气得跳脚,说你是她见过的最难啃的骨头!” 陆天臣大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思琪一眼:“难啃吗?现在不是啃到了!” 萧筱也大笑起来,只有苏思琪闹了个大花脸,窘得不行,一个劲的朝萧筱使眼色,让她快滚蛋。她生怕陆天臣来一句:萧小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结果陆天臣还真的开口:“我和思琪正要去吃饭,萧小姐要一起” 幸亏萧筱还识趣:“我就不去了,免得做电灯泡!”说完还朝苏思琪挤眉弄眼。 苏思琪一直端着笑脸,趁陆天臣绕过车头去另一边时,眼里嗖嗖飞出两把小刀,直向萧筱而去,凌厉狠绝,那意思是:谅你也不敢,不然当场割袍断义。 萧筱朝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就跑掉了。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坐进了车里。 陆天臣笑着说:“看得出你们关系很好。” 苏思琪嘟噜了一句:“狐朋狗友罢了。” 陆天臣哈哈大笑,突然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你真是有意思。” 苏思琪这才意识到连自已也一起骂了,不由得也笑起来。 陆天臣带她去了一家高端会所吃西餐,地方大,低调奢华又幽静,每张台子都相隔甚远,用低矮的中式屏风做了隔断,苏思琪第一次见到吃西餐的地方摆着中式屏风,不由得诧异,但仔细看看,又并不觉得突兀。 服务生领了位,陆天臣一直表现得很绅士,替苏思琪拉开椅子。 两人点了单,要了一瓶九六年的红酒。 苏思琪便笑:“还是你实在,要是沈孟青,非得是八二年的酒,俗气!” 陆天臣哈哈一笑,说:“沈孟青是王孙贵胄,我可比不得。人家含着金钥匙出身,锦衣玉食长大,讲究一点也无可厚非。” “岂止是讲究一点!”苏思琪撇嘴:“我看他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沈孟青听到你这样说,一准得气死。” “他才不会跟我这种小人物置气。” “你昨天就把他气坏了。” “昨天?” “你喝醉了,结果” “结果我勒他脖子了。”苏思琪自嘲的笑了笑。 “我认得沈孟青这么久,还没见哪个女人敢勒他脖子。”陆天臣笑着朝她竖大姆指:“你是第一个,胆子够大。” 苏思琪很得瑟的扬眉:“我又不怕他。” “是沈孟青不跟你计较,若换了第二个,只怕当场就得翻脸。” “那是他修为不够,跟个醉了酒的人计较什么呢?” 服务生过来上餐,把菜式一样一样摆好在桌上,又分别替两人倒了红瓶。 陆天臣端起酒杯:“cheers!” “cheers!”苏思琪轻轻碰上去,水晶酒杯发出很悦耳的清脆声。 美酒佳肴,对面的男人秀色可餐,苏思琪眉头微挑,仿佛看到幸福就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可是陆天臣一开口,又提起沈孟青:“你跟孟青认识多久了?” 苏思琪想了想,说:“大概三年吧,具体的也记不太清了。” “沈孟青的女性朋友都不长久,你算个例外。” 苏思琪心里一咯噔,忙解释:“你别误会,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吃吃喝喝的那一种,你知道我是个吃货嘛,有人叫吃饭我就去,其实我跟他的朋友方卓越更熟,每次吃饭都是方卓越叫我的,去的次数多了,有时侯又只有我一个女的,难免有闲言碎语,其实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的。” 陆天臣笑道:“我没有误会,就算你跟他有什么,也是以前的事了,跟我们现在的交往没关系。” 苏思琪的脸微微一红,老是说不相干的人,总算把话题扯到自已身上了。 她搜肠刮肚,想往下接茬,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你跟沈孟青认识多久了?”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掐自已大腿,怎么就绕不开这个姓沈的? “我跟他是同学,认得有七八年了吧。”陆天臣说:“毕业后我去别的城市发展,后来又出了国,这两年才回来自已创业。” 苏思琪两眼放光:“才两年天臣国际就做得这么大?你真是厉害!” “也不算什么厉害,我在欧洲呆了几年,对那里的市场很了解,游说了几个资本大佬,拿了投资回来创业,把国内的东西运到欧洲去卖,就这么简单。” 陆天臣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思琪知道中间的过程肯定是千辛万苦。如今要拿点投资,那可不是容易的事,特别是在精明的欧洲人手里拿投资,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她曾以为陆天臣和沈孟青一样,是个财阀二世,没想到他是白手起家,顿时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饭吃到一半,陆天臣突然很正经的跟她说:“思琪,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西餐,就觉得第一次约会,应该去一个稍为正式的场合,老实说我还准备让人点蜡烛的,又怕吓到你,想想还是算了,我太久没有约过女孩子了,所以” 苏思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娇羞的笑:“西餐挺好的呀,环境又好,又安静。” “那你是比较喜欢西餐?”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笑嘻嘻的说:“做为一个中国人,我当然还是更喜欢中餐。” 陆天臣笑起来,说:“你真有意思。” 苏思琪出来工作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听过无数赞美,有夸她漂亮的,有夸她精明能干的,也有如沈孟青之类说她蠢笨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说她有意思。 其实“意思”这个词包罗万象,什么都可以代替,她曾经以为这两具字稍带贬义,因为她和别人起争执的时侯,也会说: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 事实上,她是个很没意思的人,套用方卓越的一句话就是:思琪,你真没意思。或者是:思琪,你太没意思了。 但这话从陆天臣嘴里说出来,苏思琪私心认为那是句好话。 吃完饭出来,他们穿过宽阔的大堂往门口走,看到另一扇门里涌出来一大群人,皆是衣冠楚楚。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这群衣冠楚楚众星捧月似的拥簇着一个人往外走去,虽然只是飞快的瞟了一眼,苏思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孟青。 她看了陆天臣一眼,意思是要去打个招呼吗? 陆天臣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小声说:“他没看到我们,算了,也不太方便。” 苏思琪正巴不得,听了他的话,便笑得眉眼弯弯。倒让陆天臣有瞬间的失神,掩饰的笑了笑:“你这么不想见他?” 苏思琪说:“哪敢见啊,昨晚上不是勒他脖子了吗?” “对,我把这茬忘了。”陆天臣笑着说:“不过沈孟青不是小气的人,我想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不小气才怪,苏思琪觉得陆天臣压根就不了解他,沈孟青小气起来,可是会让人恨得牙痒痒。 陆天臣送苏思琪回公司去拿车,道别的时侯,他很认真的说:“如果我问可不可以吻别?是不是有点唐突?” 苏思琪也觉得是,才第一次约会,连手都没牵呢,就直接跳到亲吻这个层面,有点太快了吧?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英俊多金又绅士,可遇不可求,苏思琪眉头轻扬,娇羞的笑:“我不觉得唐突啊。” 陆天臣嘴角的笑意在延伸,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开车当心点,回家给我发信息。” 苏思琪厚着脸皮答了,没想到他只是轻吻她额头,不禁有些失望,脸上仍是娇笑:“好。” 26前男友,前女友 在苏思琪的眼里,陆天臣是个一等一的好男人。 虽然没有天天见面,但他细微的呵护仿佛无处不在,每天都会叫人给她送早餐,天天不重样,玫瑰是三天一送,还特意打电话告诉她,插瓶玫瑰最多能保持一周,但开得最好的只有三天,所以三天一换是最好的。 苏思琪觉得陆天臣真的很实在,细心体贴又会过日子,比起某些喜欢摆谱的有钱人好太多。 陆天臣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闲闲的聊上几句,他们都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些酸掉牙的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但陆天臣分寸拿捏得非常好,既不会让苏思琪觉得惆怅,也不会让她尴尬。 但尴尬还是存在的,因为他们都认识沈孟青,圈子就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交集。 陆天臣给她打电话,说:“思琪,周末沈孟青约我打球,你也一起去吧,就是上次你去的那个地方。” 苏思琪这一段都躲着沈孟青,前天方卓越叫她吃饭,她也推托没去,就是不想见到沈孟青,总觉得有些别扭。 见她迟疑着不说话,陆天臣在电话那头打趣道:“你不会是真的怕沈孟青吧,其实他那人没什么的,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早忘了。” 苏思琪嘴硬道:“去就去,谁还怕他,反正有你在,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陆天臣说:“当然,你是我的人,他敢动你,我叫他好看!” 一句你是我的人,让苏思琪心里一甜,声音就软下来,仿佛是撒娇:“那你来接我啊!”陆天臣说:“不接女朋友的男朋友,不是合格的男朋友。” 苏思琪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到了周六的早上,陆天臣果然来接她,苏思琪从窗子望下去,陆天臣一身白衣站在车边,端的是玉树临风,卓尔不群,她越看越喜欢,赶紧收拾了一下就跑下去。 时间还很早,又是周末,路上的车子倒比平时少,陆天臣开着那辆灰色的保时捷911跑车,在宽阔的马路上轻灵穿梭,引擎声低沉,但在安静的早上尤显得清晰。 早上空气好,风里带着湿润的味道,仿佛浸人心脾,越往城外走,越显得清新,陆天臣深吸了一口气,余光却瞟见苏思琪窝在椅子里打盹,扎得高高的马尾也歪到一边去,显出几分可爱。 他笑着摇了摇头,把音乐的声音关小了些。 绕城环线没有红绿灯,速度都在八十码以上,陆天臣跑起来十分惬意,只是风大,倒把苏思琪吹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辩认了外边的环境,说:“这么快就到环线了?” 陆天臣笑道:“你再睡一会,就到球场了。” 苏思琪不好意思的笑:“昨晚看电视看得太晚,今天差点爬不起来。” 陆天臣就问她:“什么电视那样好看,连觉都可以不睡。” 苏思琪更不好意思了,说:“你不会感兴趣的,是一部韩剧,其实是老片子,也只有周末才看看,平时不敢看,怕一看就收不住。” 陆天臣说:“我猜一定是俊男靓女,灰姑娘的故事。” 苏思琪有些吃惊:“你还了解韩剧?” “不算很了解,”陆天臣很老实的说:“我的前女友喜欢看,所以知道一点。” 苏思琪一脸警觉的看着他“你提前女友,不会是想跟我交换前男友的故事吧?” 陆天臣笑起来,瞟了她一眼:“你的前男友不就是沈孟青吗?难道还有别人?” 苏思琪想了想说:“沈孟青那一段其实不算正儿八经的谈,时间短得我都记不太清了,不算他的话,我还真有个前男友。” “只一个?”陆天臣笑道:“那我比你厉害多了。” 苏思琪问:“你有几个?” 陆天臣微皱着眉,似乎在慢慢回忆“一,二,三,四,五,六。” 苏思琪起初还耐着性子听,听他数到二十的时侯,知道他在逗自已玩,不由得笑着伸手打了他一下“倒底几个?” “两个,”陆天臣这回很老实:“念书的时侯一个,上班的时侯一个,没了。” “那我是第三个?” “不,你就是上班的这个。” 苏思琪笑了“这还差不多。”顿了一下,又问:“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女朋友呢?” “我是个工作狂,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哪个女孩愿意跟我?” “我也是,”苏思琪身同感受:“我们做市场营销的,说出差就出差,说加班就加班,一切以业绩说话,有时侯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拼?挣了钱都没时间花。” “所以我们在一起很合适。”陆天臣突然转过脸看着她。 他的表情很认真,目光热切,苏思琪只觉得脸上一烫,竟是有些无措起来,伸手把他的脸拔过去:“看路啊!”陆天臣闷声笑,倒底没有再看她。 又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大片绿茵茵的草地,苏思琪知道差不多到了,借着车上的镜子,把头发重新绑了一下。 下了车,远远看到赵小菁迎着他们走过来,苏思琪小声对陆天臣说:“看来沈孟青这次挺认真的。” “苏姐姐,陆总,”赵小菁扬起手跟他们打招呼。陆天臣问:“怎么你一个人,孟青呢?” “他在会所里面,进去吃早餐吧,都点好了,就等你们了。” 上台阶的时侯,陆天臣突然牵住了苏思琪的手。 苏思琪心里一跳,抬眼看他,娇羞的笑了。交往以来,陆天臣表现得很君子,难得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赵小菁领着他们往后走,穿过几张花台,苏思琪就看到沈孟青了。 他独自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侧着脸看窗外。阳光温柔的照进来,给他半边身子镀上一圈淡淡的光晕,他似乎在想着什么,眉头微皱,眉心隆起浅浅的纹,嘴角轻抿,仿佛是落寞,又仿佛是不可一世。脸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在暗处,目光深凝,象唯美的杂志封面,非常耐看。 可是苏思琪私心以为,象陆天臣这样五官端正又能带给人温暖的面孔,才是真正的帅气,沈孟青长得是不错,但高傲又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只能供起来膜拜。 沈孟青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目光在陆天臣和苏思琪握着的那只手上停了一下,才往上看,同陆天臣打招呼:“你迟到了。” 陆天臣安排苏思琪坐下,说:“没办法,女孩子出门是麻烦了一点,不过也不算太晚吧。” 苏思琪坐在那里,心里直打鼓,沈孟青看都没看她,也没跟她说话,是不是表示他还记着上次的事? 她喝了几口冰牛奶,慢慢让自已平复下来。山不转水转,她总有一天还要求到他门下,这样一想,苏思琪便清了清嗓子,对沈孟青说:“对不起啊,上次我喝醉了,发酒疯,要是有什么得罪的,你别往心里去。” 沈孟青笑了笑,说:“我一正常人跟个酒疯子较什么劲,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这话回的饶是苏思琪脸皮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茬。 幸亏陆天臣打圆场:“就知道沈公子不会介意,思琪还一直惶然不安的,说只怕是得罪了你。” 沈孟青说:“她得罪我的事可不少,都跟她计较,我计较得过来吗?” 苏思琪赶紧拍马屁:“那是沈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 沈孟青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苏思琪听他语气缓了一些,放下心来,低头吃早餐,她还真是饿了,会所的早点很不错,尤其蛋糕好吃,奶油不腻,蛋糕松柔,她一口气吃了两块才停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早上来到高尔夫球场,果然景色怡人,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球童们穿着浅绿色的制服,跟着客人们身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象行走的小树苗一样,挺有意思。鲜嫩的草尖上还有晨露,在阳光下闪烁着,偶尔划过人的眼帘。湖里映着果岭的倒影,深深浅浅的绿色交织着,让人赏心悦目。 沈孟青和陆天臣打球,苏思琪和赵小菁聊天。四个人边打边往前走。只有球童在边上跑来跑去。 苏思琪站在果岭上,眺望四周,晨风拂面,象温柔的小手,让人心旷神怡。 突然听到陆天臣叫她:“思琪,你来替我打。” 苏思琪扭头一看,原来小白球离洞口已经不远,大概是陆天臣怕她太无聊,所以让她也玩一玩。 苏思琪说:“我不会打这个。” “很简单,我教你。”陆天臣把球杆交到她手里,教她动作要领:“脚分开,大概四十五度,双手拿杆,对,就这样,对准球,轻推。” 苏思琪有些紧张,她知道陆天臣和沈孟青是有赌注的,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她没有推进洞里,说不定会让陆天臣输钱。 瞄了好几次,都没敢挥杆,陆天臣突然从后面贴上来,手把手的教她:“对,这样就可以了,不要怕,推出去就好了。” 男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象火一样烫,苏思琪突然间心慌意乱,出了一背的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边上有两道寒气向她袭来,不由得一哆嗦,微微挣扎了一下,说:“我知道。” 陆天臣松开手,站在一边,苏思琪不再犹豫,不轻不重的一推,小白球骨碌碌往前滚去,到了洞口渐缓速度,竟象要停下来,她心里一急,跟上去,嘟着嘴吹气,其实也没有真的吹到,结果那球还真的掉进了洞里。 27要不要睡一觉 苏思琪拍着胸口站直了身子,笑着对陆天臣说:“幸不辱命。” 沈孟青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说:“吹进去的不算。” “我没吹到,是它自已掉进去的。” “所有的人都看到你吹了。“沈孟青不急不缓,却是落地有声。 苏思琪噎在那里,只好看着陆天臣,陆天臣笑了笑,搂着她的肩小声说:“毕竟是有赌注的,算了,不算就不算。” 苏思琪本来是想帮陆天臣赚钱,没成想却帮了倒忙,她很沮丧,恼羞成怒,一记杀人于无形的眼风偷偷射向沈孟青,结果被他看了个正着。 苏思琪赶紧变脸,不过反差太大,倒致她面部表情有些扭曲,比哭还难看,沈孟青嫌弃的扭开脸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陆天臣怎么盛情相邀,苏思琪也坚决不打了。她知道他们的规矩,一杆一万,她已经输了一万了,哪里还有脸再接着打。 一直到近中午,太阳毒辣起来,这场球才打玩,赵小菁一边走一边给自已补水,很注意防晒保湿,苏思琪打趣说:“小菁,应该要专门为你们娱乐圈的人发明一套薄膜装,防晒防水又透气,太阳天晒不着,下雨天淋不着,多好。” 沈孟青哼了一声:“异想天开。” 陆天臣却说:“哎,我觉得这个想法好,不是有那种高科技仿生技术吗?思琪,你回去把思路理一理,我帮你推荐给有关方面的专家。” 苏思琪惊喜道:“你还认得这方面的专家?” 连赵小菁都看出来了,掩嘴直乐:“苏姐姐,陆总逗你玩的呢!” 苏思琪气得跺脚,伸手要打陆天臣,男人早有准备,一溜烟就跑到前面去了,苏思琪不甘心,奋起直追,两人打打闹闹跑进会所里面去。 赵小菁哈哈大笑,说:“孟青,你看他们,象小孩子似的,陆总挺稳重的一个人,也被苏姐姐带偏了!” 沈孟青是千年不变的一张冷脸,并不答她的话,甩着手大步往台阶上走。 赵小菁自讨没趣,偷偷做了个鬼脸也跟了上去。 吃饭的时侯气氛倒还不错,男人聊生意,女人聊八卦,说说笑笑,一餐饭就这么热闹的结束了。饭后坐着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接下来要做什么,苏思琪和陆天臣并没有什么计划,男人稍一沉吟,说:“要不去你家坐坐。” 苏思琪微微脸红,说:“好啊,不过我家很乱,你可别取笑我。” 陆天臣就笑:“不至于象狗窝吧?” “也,差不多。” “好,那下午的任务就是把狗窝打扫干净。” “哈,你”苏思琪佯装要打他。 男人笑着躲闪:“别闹,我开车呢。” 苏思琪本也是装装样子,哼了一声,说:“说不定你家比我家还不如呢,有机会我倒要看看谁家是狗窝。” “没问题啊,今天去你家,明天去我家,好吧?” 苏思琪的脸红了一下,含糊的嗯了一声,觉得自已的思想是不是有些龌蹉,她刚才确实想到了某个令人脸红的画面。也怪不得她,两个彼此有好感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随便一个小火苗就会一触即燃。 其实苏思琪的家里没有她说的那么乱,就是早上出门有些急,扔在床上的内衣裤还没来得及收,大剌剌的躺在那里招摇着,陆天臣倒也没觉得很尴尬,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摇头:“果然是狗窝。” 苏思琪在路上说自已家里象狗窝,不过是谦虚,她彻了茶出来,听到陆天臣在卧室里这样说,便反驳:“哪啊?哪里象狗窝了?”说着往里面一走,看到衣物扔得满床都是,小小的内衣裤显得特别打眼,她窘得满脸通红,赶紧把茶递给陆天臣,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讪笑着解释:“早上走得急,忘了收拾了。” 陆天臣把茶搁在桌上,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一条裙子开始叠起来:“没事啊,不是说了来打扫狗窝的吗?” 苏思琪反手一条牛仔裤甩过来,陆天臣身子一闪,躲了开去,哈哈大笑,苏思琪再打,又被他一手扯住,倒令苏思琪无可奈何,只好说:“行了,我不打你,放手。” 陆天臣松了手,笑着说:“肯定是你太过暴力,前男友才和你分手的。” 苏思琪伶牙俐齿反驳:“肯定是你太喜欢捉弄人,前女友才和你分手的。” 陆天臣哈哈大笑,往床上一倒,懒懒的伸了伸胳膊:“怪不得沈孟青不待见你,他最烦嘴巴厉害的女人。” 苏思琪一边叠衣服,一边说:“我在他面前就跟个旧式小媳妇似的,哪有这个胆啊!”听苏思琪把自已比喻成旧式小媳妇,陆天臣笑得更厉害了,他脱了鞋,整个人都躺了上去,拍拍边上的位置,对苏思琪说:“要不要睡一觉?” 苏思琪惊得嘴巴都张大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响才讪讪的笑了两声,无限娇羞,低头细语:“这么快,不好吧。” 陆天臣愣了一下,瞬间爆笑,拖着她往床上一倒:“你想多了,就是睡个午觉而已。” 苏思琪自打在车上想到那脸红的一幕,就好象一直钻在那里面出不来,总觉得陆天臣说任何话都有用意似的。 她恼羞成怒,挣扎着坐起来,自圆其说:“我是说睡午觉啊,谁要跟你一起睡?”说着把衣服都放回衣橱,转身出去。 陆天臣看她硬着头皮强撑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突然看到床对面挂着苏思琪的一组黑白大照片。 都是大头照,不用走近也看得十分清楚,照片有四张,却是大小不一,组合成一个大长方形,很有意思,照片里的女孩子一头短头,青春洋溢,每一张都拍得非常有味道,或抬头或低眸,或大笑或恬静,短发被风扬起,零乱的遮住脸颊,却掩不住发自内心的笑意。 苏思琪并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却是很耐看的类型,明眸皓齿,落落大方,自有她的风采,陆天臣久久的凝视着,半响才移开眼睛,继续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有一面墙上挂着十字绣,是一副花卉,颜色绚烂,很吸引眼球,陆天臣想那应该是苏思琪自已绣的。 梳妆台上琳琅满目,五彩缤纷,这一点倒和其它的女孩子无异。窗台上摆着一盆黄色的月季,只开了四五朵的样子,却硕大如碗口,在阳光下恣意绽放。 看得出苏思琪是个爱生活,也有些情趣的女孩子。会收拾屋子,会下厨,会挣钱,还好相处,这样的女孩子如今打着灯笼也难找,陆天臣只是奇怪,苏思琪这样好的条件,为什么一直没人追求,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嘛,倒让他捡了个便宜!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动静,陆天臣赶紧装睡,却偷偷留了一条缝偷看,门锁转动,门被偷偷推开,苏思琪悄悄走到床边,很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小心的从他身上爬过去。 陆天臣的心砰砰跳起来,难道她是想 他假装翻身,继续面朝她,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结果一翻过来,苏思琪本来小心翼翼的表情顿时就有些扭曲了,陆天臣这才感觉自已身下压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苏思琪似乎在用力把那东西往外扯。 他赶紧又翻回去,听到苏思琪如释重负的轻叹。接着她又悄悄的从他身上跨过去,下床趿了鞋,开门出去。 陆天臣睁眼一看,鬼鬼祟祟往外走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彩色萝卜,他闭上眼睛偷笑,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要抱东西,怪不得上次钓鱼的时侯,苏思琪对赵小菁的那个大鱼公仔很是眼热。 大概是上午打球有些累了,陆天臣这一觉睡得十分香沉,连梦都没有一个。醒来的时侯,一眼看到窗台上迎风招展的月季花,觉得精神气爽,他伸了个懒腰跳下床,走到窗边看了一眼,阳光依旧灿烂,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燥热了。 月季很香,浓冽四溢,他低头轻嗅了一下,果然沁人心脾。 他不知道苏思琪是不是醒了,如果没有醒,他这样走出去会不会有些唐突?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站在门边踌躇着,依稀听到外面有响声,再仔细听,是敲打键盘的声音,他不再犹豫,拉开门一看,苏思琪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敲打个不停。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出现。 陆天臣边摇头边笑:“你真是勤奋,周末还加班。” 苏思琪卟哧一笑,仍是专注的看着屏幕,有些敷衍打了声招呼:“你起来了。” 陆天臣觉得奇怪,绕过去一看,原来苏思琪在打游戏,花花绿绿的界面,一看就很幼稚,他坐在边上看了几分钟,才问:“这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苏思琪很吃惊的样子,调侃他:“陆总,你out了噢!” 陆天臣很少玩电游,还是念大学的时侯和宿舍里的同学一起玩过cs,有点上瘾,后来出来工作,就没什么时间玩了。 “说嘛,你这个倒底是什么?” 苏思琪很响亮的告诉他:“萝卜保卫战!” 陆天臣拿着手机上百度一查,顿时笑弯了腰“倒底是谁out了!” 28你喜欢过什么人没有? 苏思琪接到沈孟青亲自打来的电话,一时间受宠若惊,捧着电话傻笑:“沈公子,你有何贵干?” 她跷着二郎腿,窝大椅子里,看着桌上那瓶娇艳欲滴的玫瑰,笑得露出一对小虎牙。那是陆天臣早上送来的,花朵上还沾着清露,新鲜得不得了,灼灼芳华,爱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孟青的声音一贯没什么情绪“你到我这里来一趟。” “现在啊?”苏思琪看了看时间,有些为难,说:“下班过去行吗?” “随便你。”沈孟青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思琪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撇了撇嘴,大少爷,贵公子,也就跟她摆谱,什么玩艺儿! 不过她有些好奇,这冷不丁的,沈孟青叫她过去干嘛,勒脖子事件早已经翻篇了,最近她也没得罪他呀! 下了班,苏思琪开着车到沈孟青的公司去。贵人的公司在市中心的中央商务区,俗称的cbd,这里寸土寸金,高楼象雨后春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只是这地方一到下班时间,也是全市堵得最厉害的,苏思琪仿佛身陷车流的涡窝当中,前前后后全是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却是寸步难移,心里不免打起鼓来,沈孟青最烦等人,不要打电话催她才好。又怕电话来了听不到,掏出来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不时瞟一眼,漫长的等待中,幸亏手机一下也没响,看来贵人常走这条路,对这样的拥堵也是心了于然的。 好不容易拐进了辅路,她一路右拐,虽然车多,倒底顺畅了些,走走停停,终于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要说怎么是cbd呢,地下停车库都装潢得人模狗样,楼层高不说,灯光明亮不说,每个车位都贴了好看的水果标识,红苹果,绿西瓜,黄香焦,明晃晃的惹人爱。地上干净整洁,车位也宽敞,停惯了逼窄低矮的车库,在这种地方停车对苏思琪来说完全是一种享受! 按了电梯到顶层,才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快得不可思议,而且一点都感觉不到颤动。和苏思琪公司里那部每天一抖三颤的老古董相比,自然不是一个档次。 这时侯的写字楼人走楼空,份外安静,苏思琪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在幽静的长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拐了弯就是沈孟青的公司,从空荡荡的前台穿过去,走到最里面,就是贵人的办公室,规规矩矩的敲了门,等着贵人的招见。 里面没有声音,苏思琪又敲了一次,终于听到沈孟青淡淡的应了一声:“进来。” 苏思琪便推门进去,堆起满脸笑容:“你叫我来做什么?” 沈孟青懒懒的窝在椅子上,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看看,少什么了没有?” 苏思琪这才发现,上次被抢的包此刻正躺在沈孟青的办公桌上,除了带子断了,从外观看,一切正常,她赶紧过去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细细一察看,一样都没少,就连那只名贵的蕾利斯女表也在。 一看到这只表,苏思琪就想起上次骗沈孟青的事,也不知道贵人有没有放在心上,正踌躇着,就听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不是说我送你那表收在家里了吗?这只又是谁送的?” 要不是萧筱告诉她这是限量版,全球只有三块,她肯定会顺坡下驴,说因为觉得好看,所以又买了相同款准备送给朋友。撒这种小谎她完全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不过现在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对不起啊,我怕你生气,所以” 沈孟青哈了一声:“你还怕我生气?” 可不就是怕你生气吗?苏思琪在心里偷偷说,你都不知道自已有多面目可憎? 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包里,问他:“哎,是警察抓到小偷了吗?怎么通知到你这里来了?”想一想又不对:“我留的是我自已的手机号,怎么会通知你呢?我包里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啊?” 沈孟青轻描淡写的说:“我今天去公安局办事点,正好看到了,就顺便给你拿回来了。” 苏思琪很惊喜:“呀,你还认得我的包包啊!”沈孟青眼风一扫:“我认得那只表。” 苏思琪讪讪的笑“全球只有三块的限量版,当然好认。” 沈孟青倒有些意外似的,扬了扬眉:“你还特意查了资料?” “没有,我朋友认得这只表,是她告诉我的。” 沈孟青问:“哪个朋友?” 难得贵人对她的朋友感兴趣,苏思琪便告诉他:“你见过的,是萧筱。” 沈孟青哦了一声“她倒识货。” 苏思琪把东西都收拾好,见沈孟青从烟盒里取了支烟点上,便想告辞,沈孟青突然抬了眼皮,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其实目光并不吓人,却让苏思琪心里一咯噔,因为沈孟青的样子有些陌生,他明明看着她,却象是透过她看着另外的人。 一口浓烟从唇边逸出来,弥漫着向四周消散,屋里没有开灯,而窗外,落日在高楼间徐徐下坠,天并没有暗下来,但色彩浓烈,从窗口投进来大片绯红色的霞光。 男人就沐浴在那片霞光里,眼眸亮如点漆,他突然开口说话:“苏思琪,你喜欢过什么人没有?” 苏思琪怔了一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男人的样子很认真,她想了想,点头:“喜欢过。” 他仿佛来了兴趣:“说说看。” 苏思琪更奇怪了,贵人向来不八卦,哪根筋不对要问她这种事?好吧,贵人既然有兴趣,她就老实作答,眯着眼睛,努力回忆着那张日益模糊的面孔,缓缓开口:“那时候我刚上大一,经常往广播站投稿,或许是投的多了,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来游说我参加文学社,他那时是文学社的社长,我当时刚进学校,心想有组织肯吸纳我,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所以爽快的答应了,后来,”她突然顿住,过了好久才说“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真真是一段伤心往事! 虽然现在已经操练得脸皮如墙厚,潇洒的把往事都抛在风里,可是再次提起,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伤感。 沈孟青看着她,似乎意犹未尽:“就这样?” “对啊,还要怎样?”苏思琪不悦的瞟了他一眼:“沈公子,我可是把陈年旧伤都亮出来给你看,还不满意啊?” 沈孟青沉默了一下,问:“你现在还想着他吗?” “不想了,人都要往前看的嘛!”苏思琪无所谓的笑:“缘份是强求不来的。”她顿了一下,还想再感慨两句,沈孟青已经挥手赶人:“你走吧。” 苏思琪话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咽回去,拿着包再次道谢,一溜烟的走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贵人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 站在电梯里的时侯,苏思琪还在想,贵人这样喜怒无常,赵小菁怎么受得了啊!又一想,赵小菁是混娱乐圈的,或许真是八面玲珑,应付得来,完全不需要她操心。她也希望赵小菁干脆把沈孟青收了,省得他再祸害别的女孩子!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啊,见一个祸害一个,简直令人发指! 结果才过了两天,越小菁就打电话给她,哭哭啼啼要跟她见一面。 她还上着班呢,又不知道赵小菁倒底出了什么事?只好安慰她:“小菁,别哭,别哭,听姐的,冷静一点,中午咱俩见一面,好不好?” 赵小菁在电话那头只是哭,抽抽嗒嗒的,说的也不清楚,她只听到了一句:“姐,我真想从这里跳下去!” 苏思琪一听就炸了,赶紧哄着她:“行,姐现在就来,你在哪里?告诉我地址。” 赵小菁报地址的时侯倒是吐词清楚,是江边一处豪华小区,那地方苏思琪倒是知道,放盘的时侯,看广告打得好,也眼热的拖着萧筱一起去看了房子。环境非常不错,座落在江边,风光无限好。她当时看中了一套小复式的精装房,一楼是客厅加餐厅,二楼是卧房跟书房,楼上楼下各有一卫,正符合她的需求,结果一算价格,乖乖,一百好几十万呢,于是两人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萧筱拿着化妆镜左照右照:“怎么看都是貌美如花,为什么就没被有钱男人看上呢?要不然随随便便也能买个三五套的。” 而她不屑一顾:“靠男人算什么,靠自已才是真本事。” 萧筱把胸脯挺了挺:“是靠自已啊,拿自已当饵,钓个金龟婿,下半辈子都妥妥的了。” 她大笑起来,瞟着萧筱三十四a的胸,说:“你把a变成c,估计就有希望了。” 萧筱眼风一扫,恨恨的说:“你也就是个b,凭什么就能获得沈公子的青睐?” 她第n次解释:“我和沈孟青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纯结的。” “纯洁个鬼。”萧筱照例是不信,说:“你就不能撒娇卖个萌,让沈公子给你拿一套?” 他们要真是那种关系,象萧筱说的那样,撒个娇卖个萌,她还是做得出来的,可他们明明不是啊,难不成也去撒娇卖萌?沈孟青不一脚把她踹出来才怪! 车子驶进小区,绿树成荫,景色怡人,可她不是来欣赏风景的,再晚一步,她怕会闹出人命。 29他要跟我分手 赵小菁开门的时侯,一副梨花带雨的憔悴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见是苏思琪,她似乎有些失望,随即便扑到她怀里,呜咽着又哭起来:“苏姐姐,我怎么办啊?我要活不下去了!” “怎么啦?告诉姐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沈孟青他” “他要跟我分手!”这句话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让苏思琪听出了咬牙彻齿的味道。 就知道是这样,沈孟青的女朋友找她,多半是为了这个事。三年来,她劝慰过无数受伤的心灵,但和事佬是一次也没有成功的。 每个女朋友都说沈孟青要跟她分手,这话其实不对,不是要分手,是已经分手。对贵人来说,分手就是单方面的通知。他通知你的时侯,就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要死要活,一哭二闹三上吊,基本都没有用。贵人铁了心,不分也得分。 苏思琪最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沈孟青每一任女朋友都要找她诉苦,她能起什么作用呢?在沈孟青面前,她不照样也是旧式小媳妇一枚? 进了房间,苏思琪一边听赵小菁哭诉,一边打量屋里的装潢,这一看,还真吃了一惊,这明明就是上回她看中的小复式啊!以赵小菁的实力只怕还不够买这房子,估计是沈孟青买来金屋藏娇的。 仔细一打量,地中海风格的欧式家俱,全实木的,她逛家俱的时侯见过这样的,一个五斗柜就得上万,还有她坐的这沙发,没个五万八万的肯定拿不下来。随便目测了一下,客餐厅的家俱就得十来万了,还有楼上房间里的床啊,大衣橱啊怎么着又得十几二十万吧,加上电器,就这么一套房,往小了说都得两百多万呢! 赵小菁哭了半天,没见苏思琪吭声,自已扯了纸巾擤了把鼻涕,说:“苏姐姐,你给我拿个主意,我怎么办啊?” 知道是这个事,苏思琪倒放了心。主要是经验太丰富了,有些女孩子,你越劝,她越哭,倒弄得好象是她把她怎么着了似的。所以她也不说话,先晾着,果然赵小菁自已就慢慢把眼泪收了。 苏思琪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沈孟青在这里生活过的蛛丝马迹,唯一可疑的是茶几上那只水晶大烟缸,估计是他过来的时侯用的,擦得干干净净,晶莹剔透,象摆看的工艺品,让人都不好意思往里面弹烟灰。 “小菁,这是什么时侯的事啊?”苏思琪问:“上次打球的时侯还看你们好好的呢!” “就是昨天晚上,我都睡了,他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分手,害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今天早上眼睛都是肿的,也不能出去见人,就说身体不舒服,跟组里请了假,我真是想不通,明明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分手?”赵小菁说着又哭起来“他要分手可以,总得给个理由吧,当初是他上杆子追我,现在说分手就分手,他把我当什么了!” 苏思琪叹着气,只是好声劝着:“小菁,你想开点,我认识沈孟青的时间长一点,可能知道他的事情多一点,老实说吧,他交过的女朋友,基本没有长过三个月的,到你这,我还觉得有点希望,没想到他还是老样子。 小菁,沈孟青就是花花公子一个,喜新厌旧,爱一个弃一个,不是什么好鸟,真的,这种人不值得你伤心,赶明儿姐给你介绍个好的。 你也别指望他什么,前车之鉴我倒是看过好多,也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沈孟青最讨厌女人闹腾,越闹腾越没有好果子吃,你也知道他财大气粗,就算是分手,也不会亏了谁,可是要闹腾的话,那就人财两空。”说到这里,苏思琪试探的问:“沈孟青说分手,就没说别的?比如补偿之类的?” 赵小菁木着脸,从茶几下面拿了份东西给她看,是个已经拆了封的快递件,苏思琪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赫然就是这套房子的房本。她惊讶之余又有些眼红:“小菁,沈公子对你不错了,一出手就两百多万啊!”“还有车子,加上他送我的首饰,得有三百多万吧。”赵小菁说“可是我要这些干什么呢?我自已又不是赚不到钱,我要的是他那个人啊!”苏思琪在心里盘算,三个月三百多万,分摊下来,一个月就得一百来万,沈孟青这个败家爷们,也不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点给她! 贵人就是贵人,分手都分得这么奢华。 “你要他那个人有什么用呢?”苏思琪继续开导她:“他不会为了你舍弃整片森林的,他那种人,根本就不是适合结婚的对象。你跟了他只会有苦头吃的。” “那他这一辈子都不结婚了吗?”赵小菁还有些执迷不悟。 “可能也会结的吧,”苏思琪说:“年纪到了,家里安排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了婚,当着公众的面是恩爱夫妇,背地里还不照样各玩各的,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大概是门当户对四个字给了赵小菁当头一棒,她有些绝望的样子,戚然的看着她,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不要他的钱,我只要他的人,我爱他,我真的爱他啊!”真是字字泣血,苏思琪都快要被感动了,可是要了沈孟青的人,他的钱不也等于到手了吗? 几乎每一位前任都这样说,可是真要沈孟青净身出户来跟她们在一起,估计那又得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了。你想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体力活是肯定干不了的。学历虽高,脾气也大,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受气,也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只能是靠女人养活了,又一身的臭毛病,花钱大手大脚,哪个女人养得起啊,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贫贱夫妇百事哀!天天吵,天天闹,最后一拍两散! “你爱他也没用,”苏思琪寻思着给赵小菁下点猛药,不然这小姑娘怕是转不过弯来。“他不爱你啊,他但凡爱你,也不至于提分手啊!”“他如果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追我?” 苏思琪叹气:“妹妹,喜欢和爱是两码事,就象你喜欢一件衣服,穿了几次,买了新了,可能就不喜欢旧的了,就是这个道理。懂了吗?” “你的意思是,沈孟青拿我当件衣服?” 看着赵小菁哭得惨兮兮的脸,苏思琪毫不犹豫的点头,别怪她心狠,不这样,赵小菁还得继续执迷不悟! “可是你为什么能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为什么不把你当作一件衣服甩了?”赵小菁睁着一双泪眼,疑惑的看着她。 苏思琪一下愣住了,怎么又绕到她身上来了呢? 她哭笑不得:“我和他又不是” “不是说你们之前也交往过吗?”赵小菁的声音有些冷清,象是质问的样子。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记不得了,”苏思琪抓了抓头发,她真有点头皮发炸的感觉,她是来安慰人的,不是来被质问的“就算有,也交往不深,不算你们这样,所以好聚好散,现在成了普通朋友。” “如果我不吵不闹,是不是也可以跟他做普通朋友?” 苏思琪心里有些不耐烦,表面还得应付她:“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沈孟青。” 赵小菁大概听出她语气有些情绪,哀哀的跟她陪小心“苏姐姐,你别怪我,我心情不好。” “我没事啊,”苏思琪看了看腕上的表,准备来个最后陈词就走人:“你呢,也不要多想,自已冷静一下,反正沈孟青也没亏着你,他那人脾气有些怪,你今后要是有机会碰到他,打个招呼就行,别再去招惹他,他本事通天,动一动手指头,你的大好前途就被他给毁了,我可不是吓唬你,朋友一场,我真是为了你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苏姐姐。”赵小菁说这话的时侯,显出了十足的诚意。 苏思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聪不聪明就看赵小菁自已了。 曾经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也是二十出头鲜嫩得能拧出水的年纪,长得倒跟赵小菁有几分相似,也是娱乐圈的后起之秀,前途一片光明,小姑娘大概是感觉太好了,觉得沈孟青不应该甩了她,于是在公众面前装可怜,又在微博上晒他们的恩爱照片,想让沈孟青回心转意。结果沈公子勃然大怒,一个电话,小姑娘就被雪藏了。到现在都暗无出头之日,估计这辈子都毁了。 她对赵小菁印象不错,所以才这么不余遗力的劝解她。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她曾经和沈孟青交往过,那么分手的时侯,沈孟青给了她什么?房子还是车子?好象都没有吧! 为什么对别的女人那样大方,对她就小气?是因为有所愧疚,所以才一直帮她,想弥补她吗? 苏思琪瞟了一眼手腕上那只蕾利斯女表,拿回来以后,她赶紧戴上了,免得下次贵人又以为她搞不见了,神情不悦。 还算他有点良心,分手的时侯虽然没给房给车,至少这几年对她还是不错的,生日还能送个十几万的表给她。敢情一直是他欠她的,这样一想,苏思琪心里倒是舒服了。 30居然敢调戏她 等到下一次沈孟青呼朋唤友出来吃饭的时侯,苏思琪便悄悄把方卓越拉到一边问话:“当年我和沈孟青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结果方卓越一脸错愕的神情,又有些紧张的样子,吞吞吐吐:“什,什么事情?” 苏思琪说:“不是都说我从前和他好过吗?有没有这回事啊?” 方卓越听她这样一说,倒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说:“你哪是跟他好过,你明明是跟我好过?” 苏思琪拍了他一巴掌:“我说认真的呢,有没有过?我自已都不太记得了,好象有,又好象没有。” 方卓越正了正脸色“我也是说认真的,当初咱俩是好过,只不过没处多久就散了伙,然后发现做兄弟比做情人好,就成了现在这样。” “真的?”苏思琪没想到故事跟自已想的有出入。“你没骗我?” “我起誓可以了吧?”方卓越真的举起右手。 苏思琪把他的手按下去了“起什么誓啊,我还不相信你吗?”她很苦恼的捶了捶脑袋:“我这脑子真是要命,从前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我都不记咱俩是怎么认识的了?” “你这叫记忆盲区,很多人都有这种现象,不算什么毛病,”方卓越说:“不过你忘了咱俩怎么认识的,这可不应该。” 苏思琪愣愣的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可这个欠揍的男人故意要卖关子,气得苏思琪一脚踹过去。 方卓越灵巧的闪开,仍是逗她:“这么没耐性,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谁说我嫁不出去?”提起这茬,苏思琪洋洋得意:“沈孟青没跟你说吗?本人现在有一位超级帅超级厉害的护花使者。” 方卓越有些吃惊的样子,问:“沈孟青也知道?” “当然,可以说是他间接促成的,这样的喜讯,他怎么就没替我广而告之呢?”苏思琪得瑟的挑了挑眉,扭头去看沈孟青,他坐在桌边,低头刷着手机,看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只怕是又泡到新的妞了。苏思琪这会儿真替赵小菁难过,好歹也给人家一个缓冲期嘛。 “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方卓越突然说。 苏思琪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原来我们在酒吧里认识的啊!”“对,你当时情绪不太好,主动跟我喝酒来着,我们还猜骰子,你那天晚上输得很惨,后来喝醉了,还是我把你背回去的。” “噢!”苏思琪指着他:“快说,有没有趁机占我便宜!” “我是那种人吗?”方卓越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苏思琪正想说这还差不多,方卓越又来一句:“再说了,就你这五大三粗的,我就是想,也制服不了你啊?” “你这意思,还是想占我便宜!”苏思琪扬手要打,方卓越赶紧撒腿就跑,两个人围着大圆桌打转转。 在场的人见他们两个打闹,都嘻嘻哈哈看热闹,只有沈孟青还在低头刷手机。 苏思琪一心想捉到方卓越,紧追不舍,突然一个转身,朝反方向跑,方卓越大惊,赶紧也转身,但这一会的功夫,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眼看要追到,大概是跑得太快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重心不稳,直直向着前面栽去,幸亏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边上的人,顺势往他身上一倒,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了。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苏思琪狼狈的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已竟然摔在了沈孟青的怀里,贵人是最讨厌有人碰他的,会不会象上次那样大发一顿脾气,让她下不来台? 这样一想,腿就软了一下,人又跌坐在沈孟青怀里了。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尤其是方卓越,笑得直拍桌子,大声喊好! 苏思琪窘得不行,直接跳了起来,却忘了她的腿还在桌子底下,往上一抬就撞到桌子,疼得哎呀一声又跌回沈孟青腿上。 这下大家闹得连房顶都要掀掉了,苏思琪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啦,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低级错误,再想起来,却起不来了。 低头一看,沈孟青的大手已经牢牢箍紧了她的腰,他并没有生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当我这腿是弹簧怎么的?蹦了一下又一下。” 苏思琪早就成了大花脸,她脸皮厚,又放得开,若是坐在别的男人腿上,一点也不会觉得窘,问题是这个男人太喜怒无常,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半嗔半撒娇的样子:“你让我下来。” 沈孟青偏不,挑着眉,笑模笑样的说:“我一松手,你再蹦跶怎么办?” 那表情,那语气,活脱脱就是一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 行,贵人想玩,她奉陪,苏思琪眼角一飞,手搭上了他的脖子,笑眯眯的说:“沈公子的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我今天可是荣幸之至啊!”有人起哄:“呀,这光坐着可不行,得来点什么让大家开开眼!” “是啊,要不亲一个!” “对,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起来,苏思琪有些担心,生怕闹大了,沈孟青会生气,可贵人今天还挺有耐心,全程都带着笑意。 贵人有洁癖,亲肯定是不敢亲的,苏思琪正要想办法脱身,手机却突然响了,她赶紧拿起看,眼睛一下就亮了,是陆天臣打来的。 大概是听到她这边有些吵,陆天臣问她:“你在哪呢,听着挺热闹的样子。” “在外边吃饭,很多人,还有沈公子呢!”苏思琪边说电话,边朝沈孟青挤眉弄眼。 旁边有人说:“谁的电话啊,来得真不是时侯,这不耽误事嘛!” 沈孟青就喝斥他:“少胡说八道,是人家男朋友。”又推苏思琪:“接电话一边去,老坐我腿上干什么?” 他离得近,声音又大,苏思琪猜陆天臣一准听到了,她狠狠的瞪了沈孟青一眼,正想解释,陆天臣果然就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呀,你怎么还坐人家腿上呢?那么金贵的腿,也是你能坐的?” 苏思琪在陆天臣面前倒底有些不好意思,走到一边去解释,说自已刚才不小心,绊了一跤,刚好跌坐在沈孟青腿上,其实她的话如果仔细推敲,还是能听出一点漏洞的,比如说为什么要坐那么久呢? 苏思琪能说她是被鬼撞了,一连坐了三次吗?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 幸亏陆天臣什么都没问,只是笑了笑,说:“我明天就回来了,想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吗?” 苏思琪说:“什么都不需要,把你自已好好的带回来就行了。” 陆天臣在那头没说话,他上个礼拜去了欧洲出差,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个电话来得有些不是时侯。 苏思琪生怕他多心,又说:“天臣,你会相信我吧,我和沈孟青真的” “思琪,你不用解释,我相信,沈孟青那人我还不了解吗?”陆天臣笑着说:“他刚才那句分明就是故事说给我听的。我能上他的当?” 苏思琪这下放心了,说:“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我有些后悔没把你一起带来,”陆天臣说:“我很想你。” 这回轮到苏思琪久久没说话,被人挂念的滋味又酸又甜,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半响才笑着说:“明天就可以看到了呀,把航班发到我手机上,我去接你。” “好,”陆天臣也笑:“有美女接机,我很荣幸!” 方卓越在那头叫她:“思琪,苏思琪,吃饭了,什么热线打那么久!” 沈孟青就说:“人家跟男朋友聊天,有情饮水饱,碍着你什么事了。” 方卓越看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的样子,倒底没再吭声了。 苏思琪挂了电话过来,见方卓越脸臭臭的,有些奇怪,她同他向来是开惯玩笑的,顺手就捏他的脸:“哎哟,怎么啦?我们方公子脸这么臭?” 方卓越把她的手一打,冷冷眼风一扫:“都有男朋友的人了,正经一点好吧。” 苏思琪眨巴着眼睛坐下来,怎么啦这是,沈贵人脸色尚可,方卓越倒闹上脾上了。 有人笑着说:“思琪,卓越吃醋了,赶紧安抚安抚他。” “是吗?”苏思琪侧着身子诧异的看着方卓越:“真吃醋了?你不会一直对我” 方卓越本来板着脸,这下也绷不住了,卟哧一声笑出来:“吃你的醋,省省吧,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五大三粗的” “去死!”苏思琪果断的一巴掌扑过去。大家又哄然大笑起来。 如果不是陆天臣去了欧洲出差,今天这顿饭苏思琪估计也不会来,自从恋爱以来,这种活动她能推就推,一门心思想过二人世界,但是现在跟朋友们聚在一起,感觉也很好,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十分畅快。 只是不经意间瞟到沈孟青,他还是一如即往的淡漠,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苏思琪赶紧把目光错开来,直觉今晚的沈贵人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在她印象中,他一直象是抽离于他们之外,呆在自已的世界里。只有今天,他象是下到凡间,和他们众乐乐了。 居然敢调戏她! 31等很久了吗? 苏思琪跟上头打了声招呼,提前下班去机场接陆天臣,这个时侯不是上下班的高峰,路上十分顺畅,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陆天臣,苏思琪就有些雀跃。 她把陆天臣当作是结婚的对象,一直很正儿八经的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件事,她一件也不能落下。 看得出陆天臣也是很认真的,有一句流行语叫: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 陆天臣从来没对她耍过流氓,非常绅士,让苏思琪很有安全感,不象有些男人,认得三天就想把你扑倒在床。激情澎湃过后,一句不合适就扬长而去。苏思琪最讨厌那种男人,真的是打着幌子耍流氓。 毕竟年纪有些大了,不象青年的时侯那样热血沸腾,她和陆天臣的感情不温不火,平淡中见真情,属于细水长流的那种。但凡爱得轰轰烈烈,要死要活,弹指之间,便灰灰湮灭。她有过那种经历,所以觉得现在这样便是最好。 车子在机场高速上一路驰骋,苏思琪的脸上架着一副银色太阳镜,头发往后绞了一条大辫子,开的又是一辆本田svu,倒显出几分英气来。有车从旁边超过去,副驾驶的男人冲她吹口哨,苏思琪抿嘴笑了笑,把音乐开得更大声,前额的碎发在风里飘扬,有时又被吹得贴在脸上,有微微的痒,她跟着节拍摇晃身体,自娱自乐。 因为开得嗨,比预计的时间到得早了点,苏思琪停好车,便到国际航班出口那边等。 陆续有别的航班的乘客出来,其中有个女人特别引人注目,她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脸上架着副黑超,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么大热的天居然还戴着口罩,蹬着一双七寸细尖跟,气质卓然,很多人都在看她,小声猜测她是不是哪个电影明星? 苏思琪也看着那个女人,倒不是因为她气质出众,而是觉得那个女人似乎在看她,虽然黑超遮面,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已。 苏思琪觉得奇怪,于是仔细打量她,最后确定自已并不认识她。 那个女人越走越近,有淡淡的香气袭来,一闻就知道不是普通牌子,但是她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从苏思琪身边走了过去,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苏思琪看着大屏幕上的最新消息,知道陆天臣的航班到了,也不再想那个奇怪的女人,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陆天臣出来得挺早,身长玉立,卓尔不群,在人群里格外打眼。 苏思琪朝他挥手,陆天臣看到她,笑着走过来,远远就张开臂膀,苏思琪有些害羞,不过还是很配合的扑进他怀里。 陆天臣紧紧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来“等很久了吗?” “没有,一会而已。”苏思琪想帮忙拿行李,陆天臣不让,自已推着行李车往外走,边走边跟她说话。 苏思琪却看着满满行李车的箱子,惊讶的张大了嘴:“你怎么带这么多行李?不会象一些有怪癖的人那样,出国都要带着枕头走吧?” 陆天臣哈哈大笑,说:“还真给你猜中了,箱子里真有只枕头。” “真的呀!那马桶垫有没有带?” 陆天臣笑着摇头:“那倒不至于。” 苏思琪挽着男人的胳膊正叽叽喳喳说笑着,突然瞟到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居然还在,她站在墙边,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仍是黑超遮面,但苏思琪可以肯定,女人就是在盯着她看。 这年头,什么奇怪的人都有,苏思琪出了门口,才跟陆天臣说起这事,陆天臣也觉得很可疑,想返回去看一眼,被苏思琪拉住,说:“算了,没影的事,还是走吧。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开车过来。” 因为接客人的车多,所以要慢慢排队,苏思琪看到那个女人从门里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的加长凯迪拉克,她的行李也很多,后备箱都放不下,有两个小些的箱子还要放到前面的座椅上。有一男一女从里就陪在她身边,象是跟班的样子,看样子非富即贵,不是大明星,也是阔太太! 她把车开过去,打开后备箱,帮着陆天臣一起放行李,结果也是后备箱放不下,有两个袋子被她放在后排的座位上。 陆天臣这时侯才打量了她一下,吹了声口哨“思琪,你这身打扮真帅!” 她穿着一件麻料的白色衬衣,扎进牛仔裤里,头发又是编的粗辩子,垂在脑后,看起来干净洒脱。 苏思琪却佯装嘟嘴:“你是想说我长得象男人吗?” 陆天臣哈哈笑着绕过车头钻进副驾驶,说:“你长得不象男人,但性格里有男人的干脆大气,我喜欢。” 这还差不多,苏思琪嫣然一笑,发动了车子。 陆天臣看她熟练的推档加油,问:“为什么要买部svu?女人不都喜欢开小型车吗?” 苏思琪嗔怪的瞟了他一眼“刚才还说我的性格大气呢,就不兴我开部大气点的车?” “挺好,”陆天臣点头:“这车挺配你。” 苏思琪笑了笑,说:“其实这车是为我爸买的,我家在小县城,我爸爸是县农机站的,开了一辈子农用车,有一回单位里新配了一辆重型吉普车,我爸看着眼热,想开一开,结果管车的是领导的亲戚,很狐假虎威的一个人,盛气凌人的对我爸说那不是他能开的车,他要想开,自已花钱买去,别眼热单位里的车。把我爸气坏了,窝了一肚子的气回家。我那时上高中,听到这个事,就对我爸说,爸,你等着,吉普算什么呀!等我考上大学,再找一份好工作,就给你买一辆suv,天天上他们家门口遛跶,气死他!” 陆天臣看着她“后来呢?” “后来,我才知道一辆suv得二十来万,我大学刚毕业,拿两千多的薪水,哪里能买得起啊,所以我转行做销售,听说这个来钱快。终于在两年后,我一连拿到两笔大提成,加上自已的积蓄,买了这辆车,那年我终于不用为买春运票发愁,开着这辆车回去了,加上在路上吃饭休息的时侯,差不多开了一天才到家。结果我爸一开门,看到我就哭了。” 苏思琪说到这里,眼眶陡然就红了,陆天臣很清楚的看见她眼里泛起水雾,接着问:“后来呢?真的到那个人家门口溜跶了吗?” 苏思琪笑了,神情恢复平常,说:“没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人跟我爸倒成了老哥们,我爸还跟他说了当年我发的誓,所以他看到我就竖大姆指,夸我有志气!” 陆天臣笑了笑,说:“你爸有个好女儿。” “不,应该是我有个好爸爸。” 聊起父亲这个话题,苏思琪就有些滔滔不绝了,说她父亲年青的时侯也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大学毕业,本来可以留在城里,但是为了照顾在乡下的奶奶,自已要求回家乡,落户在农机站当了一名小小的技术员。父亲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是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什么都会,手巧得很,她记得上小学那会,参加文艺汇演,要统一穿白色裙子,她没有,家里困难拿不出钱来买,父亲便到街上扯了布,又跟邻居借了缝纫机,晚上等她睡了,父亲在灯下踩着缝纫机给她做裙子,他虽然从来没做过,但是捣鼓了一个晚上,居然还做得有模有样,第二天早上她穿着那条白裙子去上学的时侯,心里可高兴了。 又说起周末的时侯,父亲在河沟里捕鱼,给她改善生活,父亲拿一个网子守在一端,她拿根木棍一路敲打赶过去,方法很笨,可就有慌不择路的鱼被赶到父亲的网子里去,如果运气好,还可以捕到青昌,不论是青蒸还是红烧都很好吃。 陆天臣一直静静的听着,他可以听得出来苏思琪语气里的自豪和骄傲,她父亲一定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给了她最深厚最无私的爱,她只字不提母亲,陆天臣也不问,不过他多少能猜到一点,苏思琪不提母亲,大概是因为她母亲不在她身边了。 果不其然,苏思琪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不问我母亲?” 陆天臣笑了笑“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问。” “天臣,你真是个好听众。”苏思琪由衷的赞了一句,又轻描淡写的说:“在我很小的时侯,我母亲就死了。” 车子进城的时侯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陆天臣见苏思琪走的路线不对,便问:“不回家吗?” 苏思琪笑着说:“怕你肚子饿,所以先去吃饭。” 陆天臣说:“我在飞机上吃了一些东西,倒还没怎么饿,你饿了吗?” “我也不饿,我是吃货,喝了下午茶出来的。” “那不如买点菜回你家,自已下厨,怎么样?” 苏思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陆总,你还会做饭啊?” 陆天臣笑得有些贼:“你会啊,上次吃了你做的鱼,就一直惦记着。” 苏思琪佯装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看你今天千里迢迢的飞回来,我下厨给你做顿大餐,好好犒劳犒劳你。” 32难道我不值十克拉? 车子停在一家大型超市外面,苏思琪和陆天臣下了车,兴致勃勃的推着购物车冲向生鲜区。 同为吃货,两个人的喜好居然都差不多,先是不约而同的看中了黄鳝,大水箱里,条条都有大姆指粗细,看着就眼热,男人看着女人,女人看着黄鳝,很果断的点头:“买!” 然后又挑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牛柳肉,一根猪大骨,甜玉米,有机花菜,黄瓜,豆苗,姜,葱,蒜陆天臣好象买上瘾了,瞧着顺眼的就往车里扔,通通被苏思琪扔了出来,还数落他:“一看就是没做过饭的,买这么多也吃不完,放冰箱又不新鲜,败家!” 陆天臣在她面前就是个好好先生,被数落了还一直咧着嘴笑,轻轻揽着她的肩:“好,你说买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苏思琪叉着手在前面走,陆天臣推着车在后面跟着,俨然一对小夫妇模样,俩人又挑了一些水果和零食,就往收银区去排队。 苏思琪个子高挑,陆天臣更是高大威猛,两个人站在队伍里象鹤立鸡群似的,所以视线估计也就比一般人好,因为苏思琪又看到在机场遇见的奇怪女人,仍是黑超遮面,戴着口罩。 那副打扮在机场还说得过去,但在超市就有些引人注目了,加上她气质出众,频频引人侧目。那个女人离她很远,而且是侧着身子,挨着一排货架站着,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如果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 苏思琪便小声的说给陆天臣听,陆天臣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苏思琪一抬眼,果然人就没了。她扭着脖子四处看,都没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一时间倒怀疑是不是自已看错了。 回到公寓楼下的时侯,苏思琪看陆天臣把行李都搬了下来,有些奇怪,说:“放车里得了,吃完饭还得送你回去呢。” 陆天臣难得笑得轻佻:“就不想让我留下来?” 苏思琪很正经的说:“我可是良家妇女,要留下来,等合法了再说。” 陆天臣哈哈大笑,说:“你这是在催婚啊!”“你怎么不说我在求婚?” “原来苏小姐这么恨嫁。” “看你人老实想便宜你罢了。” “那我得赶紧准备戒指了。” “没有十克拉的钻,我不答应的啊!”“十克拉?把我卖了好不好?” “十克拉都不答应,小气鬼!” “超市买点菜都说我败家,钻戒却要十克拉,你比我更败家。” “钻戒是买给我的,难道我不值十克拉?” “你不值十克拉” 说话间到了房门口,苏思琪从包里找钥匙开门。听到这句正要呛回去,就听男人说:“对我来说,你值整个世界!” 苏思琪拿着钥匙的手一抖,抬起头来,男人一脸微笑,满目深情,苏思琪一时呆住了,嗫嗫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男人的脸正在眼前慢慢放大,强烈的男性气息迎面扑来,让她紧张得心跳加速,手里的钥匙也一直悉悉索索响着,有好闻的薄荷香味萦绕在鼻腔间,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象火一样烫 苏思琪觉得自已应该要闭上眼晴,可是一直没闭上,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俯身下来,她扬起脸,身子微微往后仰,手摸索着扶着墙,准备迎接他们交往以来的第一个亲吻。 有人从电梯口拐过来,鞋子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苏思琪一惊,红着脸,飞快的推开陆天臣,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她心慌意乱,钥匙插了两次都没插好,还是陆天臣接过来开了门,两人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拎到门里面的时侯,那个人从他们身边过去了,是同楼层的住宿,面熟,但不认得。 进了门,苏思琪才松了一口气,再抬头看陆天臣,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俩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陆天臣拖过她做势要啃,苏思琪奋起反抗,两人打打闹闹跑进厨房才停下来。 陆天臣要在厨房里帮忙,被苏思琪赶了出去,说怕他偷学她的大厨手艺。 陆天臣知道她是体谅自已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太辛苦,想让他到外边去休息,其实倒也没觉得有多累,索性把行李箱打开,往外一样一样拿东西。 苏思琪快手快脚的先把玉米骨头汤煲上,然后腌制了牛肉,剩下的切的切,洗的洗,呛锅的呛锅,先做了一道黄瓜煮黄鳝,然后炒了青椒牛柳,大盆有机花菜,清炒豆苗,两荤两素就上了桌,只等汤好了就可以开饭。 陆天臣看菜都摆上了桌,赶紧过去先一睹为快,趁苏思琪没出来,用手捏了块牛柳放进嘴里,柔滑香嫩,好吃得他扬起了眉,朗声说:“不错噢!” 苏思琪从厨房里出来,哭丧着脸:“陆总,太对不起你了,我忘了煮饭!” 陆天臣哈哈大笑,走过去捏她的脸:“我辛辛苦苦飞了十几个小时,你跟我说忘了煮饭?不行,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陆天臣抬起她的下巴,飞快的在她唇上轻啜一下,挑眉坏笑:“就这样补偿。”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了头,也不看他,说:“汤应该好了,要不先喝汤吧?” 陆天臣点头说好,怕烫着她,自已到厨房里去把汤端出来,先打了一碗给苏思琪,再给自已,玉米骨头汤香味四溢,馋得陆天臣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结果烫到嘴,唆唆的抽着冷气。 苏思琪倒了杯凉水让他含在嘴里,数落他:“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刚从火上拿下来的,也不知道先吹一吹。” 陆天臣把那口凉水含热了才吞下去,说:“谁让你的手艺这么好,一闻着香,我就顾不得烫了。” 苏思琪就有些得意,嘟噜了一句:“现在知道我的价值了吧!” 男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苏小姐,请你放心,求婚的时侯,十克拉的钻绝对只会多不会少。少一罚十!” 苏思琪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很市侩。” “我喜欢你市侩,其实我比你更市侩,”陆天臣笑道:“我是商人,无奸不商,当然是认为值得投资,才会下血本,你会赚钱,会做饭,货真价实的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十克拉,太值了!” 苏思琪哈哈大笑起来“陆总,就凭你这张嘴,什么样的女孩追不到手,说什么在我之前只有一个女朋友,肯定是骗人的。” 陆天臣喝着汤,颇有些感慨的说:“一个就把我搞怕了。” 苏思琪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笑咪咪的说:“把你的不开心的往事说来听听嘛,让我也开心一下。”这是句说滥了的玩笑话,可是苏思琪百说不厌。 陆天臣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苏思琪是聪明人,见他不愿意说,当然也就不问了,却想起前几天,沈孟青叫她过去拿被抢的包时,问起她从前的事,大概也是想拿她的伤心往事来让自已开心一下吧,倒底是贵人啊,问起那种事的时侯,还端着架子摆着谱,害她不敢不说。 吃完饭已经是九点来钟,苏思琪看着摆在客厅里的那几只大箱子,对陆天臣说:“要你别拿上来,你不听,现在又要拿下去。都这么沉,没事找事。”说着顺手提起一只,却是轻飘飘一下被她整个都拎了起来。 苏思琪吃了一惊,又去拎另一个,也是空的,再拎一个,还是空的,她诧异的看着陆天臣:“怎么回事?里面的东西呢?” 陆天臣端着杯子喝茶,笑着朝卧室里微抬了下巴,苏思琪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砰砰乱跳起来,跑进卧室一看,老天,东西全在这里。 化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护肤的,彩妆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全是没拆封的。床上是衣服和包包,连吊牌都没减,床下有鞋盒,她数了一下,整整七双,等等,好象漏了什么,她再看床上,惊喜的张大了嘴,原来真有大枕头,彩色鱼造型的,棒棒糖造型的,还有一只大蘑菇! 在机场的时侯,他说箱子里有枕头,原来是真的! 苏思琪惊喜的回头,男人倚在门口,看着她微笑:“喜欢吗?我没怎么给女孩子买过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个牌子,导购说哪个好,我就买哪个。法国的导购很热情,听说我是替女朋友买礼物,推荐了好多,我难以选择,所以就都买了。” 苏思琪冲过去捏他的脸,笑咪咪又凶巴巴:“真败家!” 陆天臣顺势搂住她的腰“这离十克拉还远着呢。” 苏思琪把头埋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说了什么都不需要嘛,你还买这么多。” “其实我是嫌麻烦,”陆天臣说:“干脆一次性买完,以后再出差,就不用再费这个心思,也不用托运行李什么的,我是不是很聪明?” 苏思琪捶了他一下,闷声笑道:“聪明什么,笨死了,买那么多化妆品,猴年马月才用得完啊,都是有保质期的。” 陆天臣给她出主意:“那就拿着送给你的闺蜜们,说你男朋友从国外带回来孝敬她们的,多谢她们对你照顾有加。” “还是败家!”苏思琪突然抬起头来,瞪着男人:“这么快就开始惦记我的闺蜜们啦?” 33全是一丘之貉 苏思琪听了陆天臣的话,给自已组里的女职员每人送了一样彩妆,又送了萧筱一整套护肤品,把小妮子高兴得牙肉都笑出来了,一个劲的夸陆天臣这好那好,只差没夸上天了。 苏思琪鄙视的看着她:“见钱眼开!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 “就陆天臣那样的,还用得着收买谁吗?”萧筱夸张的比划着:“那样高,那样帅,笑容迷人,声音又好听,哪个姑娘见了不咽口水?” “你也咽口水?” “想咽来着,”萧筱瞟着她:“你这五大三差的站在边上,我能咽吗?” “找打,”苏思琪拍了她一下,说:“你这口气跟方卓越一模一样,干脆哪天我替你俩牵根线,凑合一下得了。” “呸!”萧筱说:“我才不要呢,跟着沈孟青的能有什么好人!” “你不是一直对沈孟青挺有好感的吗?我当初跟陆天臣的时侯,你还左一个可惜,右一个不识货的,这才几天啊,你就翻脸不认人?” 萧筱撇着嘴,瞟着苏思琪腕上的名表,酸溜溜的说:“他送你十几万的表,也没见掰颗米粒大的钻给我,我稀罕他有用吗?” 苏思琪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她的肩说:“沈孟青刚跟赵小菁分手,现在正空窗,要不你上吧,没准也弄只好表戴戴。” “苏小姐,你out了”萧筱把昨天的报纸翻出来,指着娱乐牌条头给看她:“沈公子新宠,玉女林妙儿,最近演的那个避仙记红得不要不要的。你居然不知道?” 苏思琪愕然“昨天晚上还一起吃饭呢,没听说他有新女朋友啊,也没见他带出来亮亮。” “林妙儿能象赵小菁一样吗?是随便能带出来的?人家现在火得很,估计沈孟青要见她也得预约。” 苏思琪不以为然,哪个女人在沈孟青面前不是老老实实,服服贴贴,还预约,沈公子可没那个耐性! 不过沈孟青换女朋友的速度还真是挺快的,又同是娱乐圈里的,苏思琪又为赵小菁难过了一把。 下属小张敲门进来,说要外出送份文件到天臣国际去。 萧筱走过去把文件袋拿过来“你就别去了,让你们总监亲自跑一趟。” 小张并不知道苏思琪的男朋友是天臣国际的陆天臣,听萧筱这样说,就看着苏思琪。 苏思琪摆摆手:“行了,你去做事,呆会我去送吧。” 小张一出去,萧筱就冲苏思琪挤眉弄眼:“苏小姐,你春心荡漾啊!”苏思琪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说自话,给我揽事,我还没说你呢。” 萧筱把那袋护肤品抱在手里,很正经的说:“收了这么大一贿赂,总得替人家办事啊!”“原来你打的这主意!”苏思琪恨恨的一跺脚:“叛徒,这么快就替他做事了。” “那可不,”萧筱很得瑟的朝她扬扬手:“赶紧会情郎去吧,回见!” 交往后,这是苏思琪第一次去公司找陆天臣,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通知。 结果到了前台就被拦住了,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客气有礼貌:“小姐,文件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呆会我们会送上去的,陆总没有预约是不会见客的。” 苏思琪灵机一动:“那我找安助理可以吧?麻烦你打电话问问。” 前台小姐人不错,替她打电话问了,安夏诗果然见她,这才顺利的上了楼。 苏思琪熟门熟路的到了特助办公室,里面有人在和安夏诗说话,苏思琪便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待那人出来才进来。 安夏诗见到她依旧是标准的八颗牙笑容“苏总监,真是不好意思,本该是我们过去拿的,怎么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 “没关系,反正是顺路,我就带过来了。”苏思琪跟她寒喧了几句,才问:“陆总在吗?” “陆总在见客人,你有事找他?” “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他肯签约,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他来着。”苏思琪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安夏诗笑道:“能让陆总签约,是苏总监自已的功劳,很多人过了我这关,到陆总那里都碰了壁,只有苏总监是例外。连我都不能不佩服。” 苏思琪在心里偷笑:那是我美人计使得好。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谦虚:“哪里,哪里,我看安助理比陆总可厉害多了,不愧陆总这么器重你。” 两个人正客气的寒喧着,安夏诗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简短的应了两声,挂了电话,抱歉的对苏思琪说:“不好意思,苏总监,我得给陆总送份资料进去。” “你忙,我也该走了,不好意思打挠你这么久。”苏思琪说着把包包挎上,一副要走的样子。 “苏总监客气。”安夏诗笑着跟她摆摆手,从桌上翻了份资料,给陆天臣送过去。 苏思琪其实没走,就等在拐角处,见安夏诗拿着资料进陆天臣办公室,她赶紧踮手踮脚的跟过去,透过半开的门,办公室里只有陆天臣一个人,苏思琪心里一喜,想着等安夏诗出来,她就突然跳进去,吓他一大跳。 可是安夏诗放下东西并没有马上出来,而是站在陆天臣的身后,顺手在他肩膀上拂了拂灰尘,说:“你今天的领带跟西服不太搭,怎么没系我送的那条蓝色波点的?” 陆天臣说:“那条领带不知道放哪了?早上出门急,随手拿了一条。” 安夏诗说:“你也真是不进究,幸亏今天不用出去见什么大客户,不然真失礼。” “一条领带有什么要紧,”陆天臣低头写着字:“你呀,就是太讲究。” “讲究不好吗?”安夏诗把他的衣领整理了下“我们面对的可都是外国客户,人家讲究,我们就得讲究。这样才礼貌。” 苏思琪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陆天臣跟安夏诗关系这么嗳味,还上竿子追她干嘛呀? 做为二十一世纪的都市白领精英,她当然不会象泼妇一样冲进去大吵大闹,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一个真相,她等着陆天臣跟她解释。 下电梯的时侯,她很有些自嘲的笑,还以为自已捡到宝了,事实上这世上根本没有完美的男人。给你一颗甜枣吃的时侯,或许他反手也喂了一颗给别的女人吃了。 等了两天,陆天臣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他总是很忙,两三天不打电话都是常事,多数时侯是苏思琪打给他。现在她不联络他,他也没有消息,让苏思琪觉得她和陆天臣的这段感情只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没等来陆天臣的解释,却等来了赵小菁自杀的消息,赵小菁虽然不算很红,但自杀啊,那多吓人啊!报纸上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新闻。 苏思琪这两天焉焉的,诸事不理,所以并不知道,是萧筱跑到她办公室来大呼小叫,弄得她还以为赵小菁已经死了,看了报道才知道是自杀未遂,送到医院里又抢救过来了。 萧筱坐在她对面,一腔愤意:“这个赵小菁真是蠢到家了,为了个男人,值得么?她死了,沈孟青半滴眼泪都不会掉,酒照喝,妞照泡!傻,真傻!” 苏思琪仔细浏览着网页:“你怎么知道她是为了沈孟青,这上面也没说啊,不是说她比赛失利,觉得愧对大家,才想不开的吗?” “那是官方说法,糊弄广大群众的,”萧筱一副万事通的样子:“咱们可是知道内幕的,女人除了为情自杀,再没别的,我就说沈孟青和林妙儿好了,赵小菁肯定得有事,没想到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了。” 苏思琪说:“你别到外头去胡说八道,要是传到沈孟青耳朵里,还以为是我在外头胡咧咧,我怕他抽我。” “他还敢行凶?狂得他!”萧筱现在对沈孟青那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还是你们家陆天臣好,人实在又不花心,哎,你算是捡着宝了。” 苏思琪感慨的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什么宝啊,全是一丘之貉。” 萧筱听出这话不对,眼睛一亮,凑近来问:“你们家陆天臣也出事啦?什么情况?” 苏思琪一个手指头把她的头推回去:“给我死开,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八八!” 萧筱振振有词:“我不八,怎么当hr?” “身为hr一天到晚串门聊天,你的在职表现非常不合格。” “身为hr,我有巡视的职责,看看员工们精神是否包饱,斗志是否昂扬,当然,首当其冲就是你这个市场总监,我发现你这两天精神不太好,所以过来敲打敲打你,要是生病了,麻烦你请个病假回去休息,不然就打起精神来,别影响了整个团队的士气!” 苏思琪面带微笑鼓掌:“好一翻慷慨激昂的言辞,不愧是hr,可是你一进门怎么就跟我聊赵小菁自杀的事呢?” 萧筱手一挥“行了,咱们别斗了,怎么说你和赵小菁也认识,不打算去探望一下啊?” 苏思琪想了想,说:“去肯定是要去的,就是怕他们公司派人守着那里,不让进去,见不着面啊!”萧筱给她出主意:“那你提前跟她打招呼,让门口的嗯哈将放你进去。” 苏思琪觉得这个倒是可行,叹了口气,说:“她刚抢救过来,缓两天再去吧。” 34人生若只如初见 苏思琪见到赵小菁的时侯,简直认不出来病床上那个面容憔悴,毫无生机,瘦得颧骨都凸出来的女孩子就是赵小菁! 事情过了两天,赵小菁显得平静多了,看到她甚至笑了笑“苏姐姐,不好意思,还把你惊动了。” 苏思琪坐在床边,把她头发整了整,笑着说:“还行,精神不错。” “行什么呀,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赵小菁倒底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下,说:“苏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没关系,人生总是有很多坷坎,迈不过去的时侯,就会软弱,姐姐从前也有过,想着破罐子破摔,但后来发现怎么摔也不行,还得好好往前面走。在当时看来好象天都要塌了,可回过头再看,天还是天,我还是我,什么事也没有。” 苏思琪这次过来,本不想劝什么,在她之前肯定有大把的人劝过了,这种事情多说无益,反而会一直让赵小菁笼在阴影里,结果赵小菁自已提起这茬,她只好开导几句。 “我要是象苏姐姐这样想,也不至于落到今天。” “哎,不就一比赛结果嘛,东边不亮西边亮,你这么年青又漂亮,会有出头之日的。” 赵小菁苦笑:“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比赛结果吗?我虽然清高,也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输了就是输了,既然参加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我玩得起也输得起。” 苏思琪一听就皱眉头,难不成萧筱分析得对,赵小菁还是放不下沈孟青啊她不敢接茬,怕触及赵小菁的伤心事。拿了一只苹果削皮。 赵小菁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苏姐姐,他,还好吗?” 苏思琪说:“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我知道他很好,”赵小菁靠在床头:“前两天不是还有他和林妙儿的新闻吗?照片虽然拍得有些模糊,但我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开心。” 看得出来个屁,那张照片苏思琪也看了,就一个侧面,不知道赵小菁从哪里看出来沈孟青笑得开心的,说实话,认得贵人这么久,好象还没见过他笑得开心是什么样子? 苏思琪把苹果放在手心里,一刀下去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赵小菁“既然知道他有新女朋友了,还想他做什么呢?不是给自已找罪受吗?” “我也想忘了他,可是做不到啊,”赵小菁眼眶一红,声音都带了哭腔:“我要能忘了他,还能躺这里来吗?” 苏思琪恨铁不成钢:“就你傻,他那么多女朋友,没一个象你这样傻的,你要死要活,他照样风流快活,一点也不耽误,你这回好歹是救回来了,如果没救回来呢,那不是白死了,”她越说越气愤:“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都不想来看你,这是懦夫的行为,为了个男人,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以后还能做什么?你死了,你爹妈老了靠谁啊?你死了,这世上除了你爹妈,谁还记得你啊?蠢蛋!” 赵小菁被她骂得头低低的,嗫嗫的说:“我也没想真死,就想闹,闹出点动静来,他能来看看我。” 如果不是赵小菁病怏怏的样子,苏思琪真想赏她一巴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现在你闹出动静了,他来看你了吗?”苏思琪愤慨得唾沫四溅:“沈孟青就是喜心厌旧,就是狼心狗肺,就是衣冠禽兽。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还倒当宝贝,那种男人,玩玩可以,想长久,那是做梦,听姐的,赶紧死了那条心,这样你才有活路!” “姐,你当初是怎么想通的啊,”赵小菁歪着头看她:“你也和他处过的啊!”“事实上我没有和他处过,”苏思琪说:“可能大家都传错了,我和方卓越处过。” “所以你不知道爱上他是一件多么惨的事。” 沈孟青的很多位前任都跟她说过这句话,她每次的反应都是:幸好她不爱沈孟青。 爱上沈孟青有多惨,看那些女孩们为他要死要活的样子就知道了。面前不就有一位吗? 从医院出来,日头西斜,天是浅浅的蓝色,看起来赏心悦目,一片云都看不到,整个天空象个倒扣的琉璃锅底,一丝杂质都没有。 苏思琪想到了自已,就算陆天臣真的跟她分手,她也不会象赵小菁这样,或许会有些难过,或许会觉得遗憾,毕竟陆天臣的条件摆在那里。可是不会悲伤。就象那天她在门外看到那一幕,走出去的时侯觉得愤慨和可笑,但是没有悲伤,还可以很冷静的假设所有的结果。 是因为不爱吗?她喜欢陆天臣,但是不爱,所以不悲伤。 爱情,究竟是什么? 识于微时,一切皆美好,彼此的眼里都只有对方,见不到的时侯想,见到了也想,因为他哭,也因为他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可是随着时间推迟,环境变了,人也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纳兰性德的词里最爱这一首,她还记得后面几句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还好,她经历过,所以现在才百毒不浸,以不变应万变。 下班时分,整座城市都变成堵城,只有地铁畅通无阻,但是人也多,苏思琪被人群拥簇着身不由已的上了车,没有座位,她抓着吊环站好,后边一个女孩的背包却老是顶到她,她拍了女孩一下,女孩也没有反应,她伸了脖子往后看,才知道女孩跟一个男孩一起,大热的天两个人抱在一起,随着车身晃来晃去,所以才会撞到她。 是很年青的两个人,象学生的样子,眉目间爱意浓浓,彼此眼里只看到对象,所以才会对她的举动毫无反应。这就是识于微时,一切皆美好的年纪。 苏思琪默默的往旁边移开两步,情愿自已站得不舒服,也不愿意去打搅那对热恋的男女。 出了地铁,她就给沈孟青打电话,但是手机关机,她又给沈孟青的公司打,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已经下班了,可是却通了。是公司前台,告诉她沈孟青回北安去了。 沈孟青的家在北安,那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号称天子脚下。象他这样的贵人当然得出身在皇城根下才象话。大概是离家里太近不好放肆,所以才常年呆在s市。 前不久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是沈铭儒。沈铭儒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在电视上见过,看上去慈眉善目,谦和有礼,并不象沈孟青这样冷峻阴沉,但苏思琪不是刚出来混世界的小雏鸡,知道越是这种看起来和善的人越是厉害。 她到公共停车场取了车,看时间还早,准备去超市买点菜自已回家做饭。手机却响了,是陆天臣打来的,他的心情看来还不错,在电话里跟她开玩笑:“苏小姐,下班了没有?我去接你呀。” 苏思琪淡淡的:“我今天有点事提前下班了。” 大概是听出她精神不济,陆天臣有些意外,问:“怎么啦?不舒服吗?好象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有,在医院里看一个朋友。” 陆天臣“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晚上还能一起吃饭吗?” 苏思琪迟疑了一下,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迟早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她于是说:“好,你定地方,我到时侯过去。” 陆天臣便说了他们常去的一家餐馆,又扯了几句闲谈,两人在电话里很有礼貌的道别。 苏思琪开车回了家,冲了澡,换了衣服,重新化了妆,把头发梳了个马尾垂在后头,依旧是牛仔裤加麻料衬衣,换了一双球鞋,镜子前一照,青春靓丽得象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怕是要去赴鸿门宴也没有一点问题。 她故意姗姗来迟,陆天臣看到她出现在门口,立刻扬起手臂,苏思琪瞟了一眼,还好只有陆天臣一个人,她喜欢未雨绸缪,所以任何情况都会考虑到,也想过或许陆天臣会带着安夏诗一起来跟她摊牌。 陆天臣上下打量她,由衷的赞美:“思琪,你今天真漂亮。” “是吗?”苏思琪笑着反问:“我有哪天不漂亮吗?” “哪天都漂亮,只是今天特别漂亮。”陆天臣象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捧玫瑰:“送给你的。” “谢谢,”苏思琪接过来,低头闻了一下,轻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问陆天臣:“点菜了吗?” “点了,都是你爱吃的。”陆天臣笑咪咪的看着她:“这段时间忙,没去找你,没生我气吧?” “我也很忙,”苏思琪说:“明天又要出差,晚上回去还得收拾行李呢。” 陆天臣没作声,只是看着她,半响才说:“思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苏思琪很诧异,这句话应该她问陆天臣才对,怎么把她的台词抢了? 35真的,回不去了? 苏思琪说:“不是你有话要对我说,才叫我出来吃饭的吗?” “我叫你出来,是因为我想见你,”陆天臣很认真的看着她:“思琪,你倒底怎么啦?是不是我有哪里没做好,你生气了?我这人在感情上有些愚顿,你不说,我不会知道的。” 苏思琪看他说得那样诚恳,倒不象是装的,她不喜欢兜圈子,于是开门见山:“你和安夏诗怎么回事?” 陆天臣微微色变,虽然瞬间恢复如常,但是没有逃过苏思琪的火眼金睛。 他沉默着,直到上菜都没有说话,苏思琪于是决定这就是她和陆天臣的分手饭。正拿着筷子夹菜吃,就听男人低缓的声音说:“还记得我跟你说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吗?念书的时侯谈的。就是安夏诗。” 苏思琪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来,可是筷子上的那块肉却掉在桌子上。 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会这是这样? 旧情复燃?旧情难却?还是藕断丝连?是不是应该退出来成全他们?识于微时的爱情,大都刻骨铭心,她拿什么跟安夏诗斗?不如选择成全,他们幸福,她亦解脱。 她默默的往嘴里扒了一口白饭,边咀嚼边说:“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我和她,早就结束了,”陆天臣面色显得有些沉重,他向苏思琪讲诉了他和安夏诗的故事。 陆天臣比安夏诗高两届,象所有的校园恋情一样,热恋时的他们非常相爱,虽然校园恋情真正能成的不多,但陆天臣以为自已肯定会和安夏诗结婚。他先毕业,然后去了别的城市打拼,那时侯非常辛苦,挣钱也不多,每一分都要抠着用,每个周末他都会回学校看安夏诗,每次见面都给她买礼物。可是后来他工作渐渐忙起来,回来得就少了,安夏诗人漂亮,学校里不乏有人追求,他从学弟那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于是质问安夏诗,俩人大吵一架,最终分了手。 再然后,他出了国,想忘掉这段伤心事,几年后再回来,自已创业,安夏诗前来应聘,当时他也犹豫,觉得不太好,但安夏诗很坦然,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应该朝前看。那时侯公司条件不好,也请不到什么优秀的员工,安夏诗念的商科,人也能干,他考虑再三,还是把她留下了。那时侯他手下就几个人,基本每个人都要身肩几职,工资还不能按时发,员工们大概觉得跟着他没前途,陆续都走了,只有安夏诗留下来,出钱出力一直帮他。 陆天臣点了根烟“比起公司其他人来说,我和安夏诗是要熟络许多的,不光因为曾经是恋人,还是一起同甘共苦的拍档,所以我们之间可能就随便些,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思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你没出现前,我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你出现后,我觉得除了工作,还有生活,有你在身边,我会愿意停下脚步,看一看路边的风景。”陆天臣握住了她的手:“思琪,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苏思琪看着他,笑容慢慢绽放,他说得这么诚恳,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好,我相信你,只是,”她顿了一下,说:“做为总裁和特助,你们的关系似乎太嗳味了些,给下边的人看到也不好吧?” “你提醒得对,”陆天臣握紧她的手:“我以后会注意的。” 苏思琪点了点头,抿嘴微笑“你们,真的,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有些爱情天长地久,有些爱情却是千疮百孔,”陆天臣颇有感触的说:“彼此错过了,激情耗尽了,剩下的只有唏嘘。我们共事几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大概都知道缘份已尽,不如做朋友来得轻松。” 既然把事情谈开了,苏思琪心里的疑虑也没有了,两个人走出餐馆的时侯已经好得手牵手了。 陆天臣说:“时间还早,我们走一走吧?” 苏思琪说好,抬头看了一下天,月亮象一个细细的钩,又象一弯银色的泉,亮闪闪的挂在天上,星子稀疏,东一颗,西一颗,如果站着不动仔细看,又会凭空冒出来许多。 她说:“明天不会下雨吧,星星看上去有点黯淡啊!”陆天臣看了她一眼“你说明天要出差是真的?” “当然是啊,我骗你干嘛?” “还以为是你不想见我,编的瞎话呢!” “我要不想见你,直接说就得了,干嘛要编瞎话啊。” “思琪,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请你直接告诉我,不要躲我,也不要兜圈子。” “好,这一点我请你也要做到,咱们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不要给彼此负担。” 陆天臣说:“可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但我还爱着你,又或许我不爱你了,你却还喜欢我,怎么办呢?” 苏思琪歪着头想了想“前者有可能,后者可能性不大。” 陆天臣不解:“为什么?” 苏思琪兰花指往嘴边一翘“象姐这样貌美如花,怎能不让人迷恋?” 陆天臣哈哈大笑,将她搂进怀里趁机偷香:“是啊是啊,我迷恋得不行了!” 男性气息一靠近,苏思琪觉得血脉都畅通了不少,舒畅得来又有点心猿意马。再抬头看天,若隐若现的星子好象齐齐现身,让她有一种星光璀璨的感觉。 到c市出差的时侯,苏思琪接到了沈孟青的电话,当时她正躺在酒店的床上准备睡觉,还以为是陆天臣打来的,一看是沈孟青,立刻规规矩矩坐起来。 沈孟青的声音一如即往的低沉:“你找我?” “没有啊,”苏思琪莫名其妙,突然又想起来,说:“对,我给你公司打过电话。” “什么事?” 什么事,苏思琪还真不好说,当时从医院出来,她一腔怒火,象个愤青似的,也没想明白就给沈孟青打电话,想质问他该不该对赵小菁负责?但是过了两天,气消了,她哪还有勇气质问贵人啊?都是一时冲动惹下的事。 不过沈孟青巴巴的把电话打过来,证明对她还算尊重,这一点,苏思琪挺满意。 沈孟青见她不吭声,又问:“你在哪呢?” 苏思琪说:“我现在在c市出差呢,回去再找你吧。” “倒底什么事?” “电话里不好说,也说不清楚,我后天就回去了,”苏思琪坚持:“回去再找你。” 事实上是她这一时半会的,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每次跟沈孟青说话,那都得先打腹稿,他那个人,不说则已,一说准得把人噎在那里作不得声,她吃过几次亏,后来长了记性,但凡有事情要跟贵人掰辞,她都会先做准备。 第二天苏思琪把该办的事情办妥,在外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回酒店睡一觉,准备晚一点到有名的烟花巷去逛逛。 c市很早以前是靠水生活的城市,傍着著名的青江,在古代这里就是水运的重要枢纽,水网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房子都是沿水壁而建,打开窗户,下边就是潺潺流水,百姓们靠水吃水,信奉水神,那时侯一半的财政收入都得靠这条江。 水多自然风景就好,最有名的就是烟花巷这一段。烟花巷其实不是巷,是个江堤,古代的文人墨客都有狎伎的风雅,别处是烟花柳巷,这里与众不同,是一艘艘的花船,姑娘们站在船头,或婀娜多姿,或亭亭玉立,或花枝招展,各有各的味道,一记媚眼,一个嫣笑,纤纤玉手一招,浓香的粉帕一甩,把人勾得是神魂颠倒,鬼迷心窍。 解放后,扫除黄赌毒,狎伎取缔了,烟花巷冷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政府发展旅游业,这里才重新热闹起来,小吃一条街,画舫到处都是,五十块就能登船游一圈,边品茶边欣赏夜景。 苏思琪念书那会也算是文艺女青年一枚,对这种历史名胜慕名已久,所以这次来c市,就存了心思一定到烟花巷来瞧一瞧。 睡觉起来冲了个澡,换了条牛仔短裤,露出她引以为傲的大长腿,上边依旧是麻料的白衬衣,正好遮到短裤边缘,头发编成两条小辫,再戴顶棒球帽,休闲中带着一点小性感,走出去,回头率绝对高。 打扮妥当正要出门,手机却响了,一看是陆天臣,她笑着接了起来:“怎么啦,陆总,才走两天就想我啦?” “是啊,我想死你了。”陆天臣在电话那头配合她:“真想现在就见到你。” “那你打一飞的过来呗!” “飞的也赶不及啊,”陆天臣说:“得弄一空间转移机,瞬间就把人从这个空间转移到那个空间去了,小时侯看的动画片机器猫里就有那个,口袋里一掏就变出来。” “那你变一个给我试试。”苏思琪哈哈大笑,听到有人按门铃,说:“你等会,有人按门铃,我去看看。” 陆天臣说:“不会是我吧?” 苏思琪说:“赶紧弄一空间转移机啊,下次”说着话把门一开,门外可不就站着陆天臣吗? 苏思琪尖叫一声,扑上去捶他:“让你装神弄鬼!我让你装神弄鬼!” 陆天臣把她抱进房间才放下来,笑着说:“惊喜吧?” 苏思琪笑得嘴都合不拢:“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呀!” “你怎么来的?” “坐空间转移机来的啊!” 36烟花巷 陆天臣仔细打量着苏思琪:“你穿成这样,是要出门?” 苏思琪得瑟的转了个圈“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陆天臣看着那条牛仔短裤:“就是这裤子短了点,乍一看还以为没穿呢!” 苏思琪眉飞色舞的把腿抬了抬:“这不为了显示姐的大长腿么?” 陆天臣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其实还挺高的,家族遗传吧?是妈妈高?” “不,我爸高。”苏思琪说:“我爸年青的时侯可帅了,现在老了,背有些弯了,就这还总有老太太跟他抛媚眼呢!” 陆天臣又笑起来,说:“你爸这会准得打喷嚏。” 苏思琪问:“你要不累,咱们就出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烟花巷,听说过吗?”苏思琪狭弄的朝他眨眼睛:“花姑娘大把大把滴!”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天臣在她头上打了一头“走吧,那地方我比你熟,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等会,”苏思琪拖住他:“听着怎么有点韩剧的意思?这是长腿欧巴的台词啊!”“今天我就是你的长腿欧巴。”陆天臣拽着她又走。 苏思琪嘟噜了一句:“陪前女友看韩剧看得挺仔细啊,连台词都记得住。” 陆天臣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忒出息了,都上个世纪的事了,还吃醋。” 两人手牵着手下楼,酒店楼下有一排高大的树,苏思琪不认得树名,就觉得棵棵笔直高挺,象一群卫士似的守护着酒店大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无意间看到两棵树中间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怎么那样象沈孟青的车呢? 她伸着脖子又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象。 陆天臣见她频频回头,有些奇怪:“看什么呢?” “没什么,”苏思琪摇了摇头,觉得应该是自已看错了,沈孟青的车怎么会在这里? 从酒店门口坐出租车到烟花巷并不远,跳了一次表就到了,下了车苏思琪就说:“早知道这么近,我们就走路来了。” 陆天臣说:“我知道不远,不过觉得你还是坐车的好。” “为什么?”苏思琪不解。 陆天臣没说话,只是笑着瞟了一眼她的短裤,苏思琪叫起来:“陆天臣,好倒你也一青年才俊,居然这么迂腐,我穿条短裤怎么啦?还不能出来见人啦?” “见啊,现在不见人了吗?”陆天臣牵着她的手:“说吧,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苏思琪说:“咱们别上饭店吃了,就跟路边摊这里,一路走一路吃过去,好不好?” “你不怕吃坏肚子啊?” “不怕,我这肚子争气得很,吃什么都没问题。” “行,就依着你。”陆天臣没办法,为了博女朋友欢心,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也只好当街排队买小吃。 苏思琪端着一只纸碗,里面是几串肉串,鸡羊牛猪都有,拿鲜汤煮出来的,再淋上辣椒油,撒上葱花和香菜,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苏思琪一边吸着气,一边问陆天臣吃不吃? 陆天臣啃着手里的糯玉米摇头,他毕业刚工作那会,到月底没钱了,也就能买个玉米充饥,没想到现在腰缠万贯事业有成,还是摆脱不了吃玉米的命! 苏思琪速度吃完手里的肉串,又来拿陆天臣手上提的袋子,里面是刚烘出来的饼,板粟味的,花生味的,荔枝味的她每样都要了一点,一个一个的试味道。 陆天臣看她塞得嘴里鼓鼓囊囊,说:“友情提示一下,呆会上了船,还有更好吃的,你考虑一下自已的容量吧!” 苏思琪笑得一口饼喷了出来,顺手打了他一下:“你不早说?”她把塑料袋收起来塞在包里“那我现在不吃了,休息一下。” 陆天臣偷瞄她的肚子,一路不停的吃,也没见鼓多少,看来苏思琪自称吃货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苏思琪停了嘴,四处看景致,堤岸边垂柳依依,一棵连着一棵,把半边江都染绿了,微风拂来,柳条儿飘飘扬扬,象无数招呼的小手,又象姑娘们臂上的挽纱,让人心旷神怡。 苏思琪不由得信口念了一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陆天臣接了下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哟,铜臭商人也会念诗啊!”“我记得这是小学二年级的诗吧,那时侯背过的东西,想忘记都难。” 苏思琪笑着点头:“也是,我记性不算好,但是象水调歌头,沁园春。雪什么的到现在都可以张口就来。” “那你比我厉害,我只记得一两句有名的。” 苏思琪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江景:“不过这地方确实不错,你看那些船,古香古色的,真漂亮。” 几乎棵棵垂柳上都系着画舫,有的四面垂帷,帷外又有轻纱,风一吹就飞扬起来,如微波起伏,有的帷子卷起来,可以看到舱中的绣帘,虽然隔得远,也看得出每一块都是艳丽精美,门窗皆是朱红和宝蓝,又有雕刻黑漆粉地书画,带了一点书香气。 陆天臣说:“晚上这里更漂亮。” 两个人倚在堤边的石栏上,静静的看着一江绿水。 天一寸一寸暗下来,路灯却还没亮起来,天地间仿佛笼了一层灰色的纱,江边的垂柳象一团团轻烟,在纱里飘飘荡荡,好象随时都会飞走,远处已是模糊一片,苏思琪惊奇的发现,突然人就多了起来,也不知道都从哪冒出来的,黑压压一片涌上江堤。 “快走,咱们先登船。”苏思琪拉着陆天臣急走:“晚了可要排队了。” 陆天臣低头看她拉自已的手,不由得咧嘴笑,有这样一位女朋友,怎么都不会冷场,他反过来握住她,大步往前走去。 路灯渐次亮了,江边的景观灯亮了,船上的灯也亮了,一盏盏,一串串,一排排,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将建筑的轮廓勾勒出来,倒映在江里,五彩斑斓,绚丽多彩,迷花了人的眼睛。船上挂着红灯笼,小小的一只连成串,滟滟生辉,真正起照明作用的是雪亮的白炽灯,如寒星般璀璨,远远望去,满江都是灯的影子,花花绿绿,光怪陆离。 苏思琪看着这热闹场面早就捺不住了,嫌陆天臣走得慢,一个人先跑到前面去,挑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画舫,站在船头朝陆天臣招手:“快点,你快点,要开船了。” 陆天臣从台阶上走下来,笑着说:“急什么,客到才开船。” 好歹两人是坐在船上了,江上的风带了点湿意,吹在身上更凉快,苏思琪躺在椅子里,跷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对陆天臣怪笑:“妞,给爷唱个小曲!” 陆天臣还没反击她,倒把摇船的船家逗乐了,说:“小姐想听曲啊,有要钱和不要钱的,你听哪种?” 苏思琪问:“要钱怎么说?不要钱又怎么说?” 船家指着旁边一艘大一些的画舫说:“你听,那船里在唱评调,还有唱大鼓的,三十一首,您品茶听曲,逍遥快活。不要钱的,那就是我给你喊一嗓子,凑合着听吧!” 苏思琪大笑,觉得这船家挺逗,说:“那我就听你唱吧,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唱得比她们差。” 船家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扯着嗓子唱起来。乍一听,苏思琪觉得他五音不全,声音又干又涩,只是捂嘴偷笑,听得几句,才慢慢品出味道来,声音抑扬顿挫,吐字原滋原味,还蛮有点意思的,所谓原生态就是这样吧! 苏思琪和陆天臣静静的听着,待船家唱毕才鼓掌叫好。 船家虚谦的笑:“没什么好的,我就是唱着好玩,平时在家唱,婆娘要骂的,晚上到江上来,客人想听我就唱,只要没有人骂就好。” 苏思琪说:“我真觉得不错,下回有什么唱歌比赛,你可以去试试,现在就这种另类的唱法吃香。” 陆天臣闷声笑:“还另类,真心听不出您这是在夸奖人。”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被旁边一艘船吸引住了,船小且窄,也不是画舫,船头船尾吊着大灯,照得四周一片通亮,船里全是水果,各种各样,五颜六色,普通的名贵的,什么都有。自然卖得都比岸上贵。 甭管多贵,都管不住吃货的嘴,苏思琪要了一碟樱桃,一碟桑椹,又要了桃,李,四个碟子摆在桌子上,红的红,绿的绿,紫的紫,黄的黄,望着就要流口水,都是洗好切好的,用竹签叉着往嘴里送就是了。 苏思琪吃着水果,吹着江风,看着这盛世年华,感叹这样的人生真是太过惬意,难怪古时侯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到这里来。 她一时起了雅性,随口就念起来:“花满长堤水满塘,堤头金勒水边樯。相逢何必曾相识,半是王孙半丽娘。” “好诗!”陆天臣鼓掌。 苏思琪笑道:“又不是我作的,你瞎鼓什么劲?” “你念得好听。”陆天臣感叹说:“没想到我找了个文武双全的女子!” 苏思琪问:“我武在哪呢?” “这还用说吗?穿着七寸高跟能跟人赛跑,借着醉意能勒男人的脖子。厉害,厉害!” 苏思琪现在就不能听她勒沈孟青脖子的事,恼羞成怒的捏了颗青李子扔过去。陆天臣手一抄,稳稳接住,往嘴里一送,大口嚼巴着:“好吃!” 37铁打的苏小姐,流水的新欢 陆天臣见苏思琪不停的吃水果,说:“我再友情提醒一下,你要这么吃下去,呆会船菜过来,就只有看的份了。” 苏思琪久闻船菜的大名,听他这样说,赶紧就罢了手,说:“行,我留着肚子呆会吃。” 没过多久,果然闻到空气里飘着的香气了,苏思琪四处张望,见一艘艘小船,船头船尾也挂着红灯笼,飞快的在画舫间穿梭着,香气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苏思琪跑到舷边朝一艘小船招手:“这里,来这里啊!”小船应声而来,问她:“您要点什么?” 苏思琪问:“你这里都有什么?” 小老板哈哈一笑:“我这里的可多了,都报给你,你也记不住啊!要不我随便给您拿点。” 苏思琪说:“别,我可不喜欢吃随便,你报吧,我记性好着呢!” 小老板真就报起菜名来:“胭脂鹅,熏青鱼,环爪虎皮鸡,果酱爆肉,蟹糊蹄筋,玫瑰松子石榴糕,薄荷枣泥蟠桃糕,鸡丝鸽团,桂花佛手,蟹粉小烧卖,虾仁小春卷,眉毛酥,水晶球酥,杏露莲子羹,银耳羹” “停停停,”苏思琪没想到真有这么多,赶紧叫停。 正踌躇着要些什么,陆天臣走过来,如数家珍:“蟹粉小烧卖,虾仁小春卷,眉毛酥,松子石榴糕,鸡丝鸽团,蟹糊蹄筋,杏露莲子羹,就来这些吧。” 苏思琪惊奇的看着他:“嘿,记性不错呀!” “一半靠记性,一半是因为我吃过。”陆天臣从小老板手里接过东西,付了钱,和苏思琪走回桌边去坐。“你尝尝,我推荐的这些保管你都喜欢。” 苏思琪没急着开吃,打量了他一眼“老早就想问了,你跟谁来过这里?” 陆天臣把碗碟摆开来“上回有几个欧洲朋友过来,说想到有意思的地方玩玩,吃点有意思的东西,我就带他们来这了,还别说,老外挺满意,个个竖着大姆指说好,临走还打包了一些带回酒店吃。他们胡吃海喝的,把船上的菜几乎尝了个遍,我还能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吗?” 苏思琪夹了块蟹糊蹄筋放进嘴里,生脆又甜,蟹粉香滑,好吃得她都眯起了眼睛。 每一样都尝了味道,样样皆美味,苏思琪再没顾虑,敞开了肚皮大快朵颐,陆天臣对这些东西本来兴趣一般,看女人吃得津津有味,让他胃口大开,陪着吃了好些。 船家看到,笑着对苏思琪说:“我在江上撑船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象你这样会吃的年青小姐。” “是吗?”苏思琪快活的笑:“让你开了眼界吧?” “眼界是开了,”船家说:“就你这么吃法,谁敢娶你哟!”说着眼睛还瞟着陆天臣。 苏思琪笑得弯了腰,这船家看着一副老实样子,一开口都是金句,搞笑得很。 陆天臣递了水给她:“别笑了,小心叉气,喝口水消停会,人家也没说错,你这样吃法,金山银山都吃得完!” “哎!陆天臣,咱俩还没谈到那份上呢,就敢嫌弃我?” “不敢不敢,”陆天臣笑着说:“也就我这样还凑合,要嫁给一平民百姓,你真会把人吃穷去。” “什么逻辑?”苏思琪瞟了他一眼:“合着我还只能往富人堆里挑?” 陆天臣想起一件事来,没说话先笑出了声“思琪,还记得上次喝醉了,你跟沈孟青吵架说的话吗?” 关于那一次,苏思琪的记忆就停留在勒贵人脖子的事上,其它的都成了浮云。 她问:“我说什么啦?” “你说赶明找个比他更有钱的,让他等着,你欺负死他!” 苏思琪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吃惊:“老天!我还说过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那沈孟青说什么了?” “他说,好,他等着你来欺负死他!”陆天臣边笑边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多大的仇呢?” 苏思琪用小勺舀着杏露莲子羹慢慢的吃,过了一会才说:“我跟他没仇,相反,他于我有恩,这几年要不是他,好些业务都谈不成,不然,我哪能象现在这么光鲜靓丽的?” “原来你每次都打着沈孟青的幌子打业务?”陆天臣突然想起来:“合着我那次也是,这招你都用烂了吧?s市不认得沈孟青的可不多,就算不认得也听过他的大名。你有他这张王牌在手,业绩不好都难。” “什么呀,”苏思琪不满的说:“我是靠实力说话的好吧,实在搞不定,就象陆总您那样的硬骨头才想着借贵人脸面用一用,要人人都用那招,沈孟青还不报警把我抓起来,说我打着他的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 陆天臣笑了笑,点了根烟,抬头看天,弯月如钩,静静的挂在半空,被底下这些灯火衬着,反而不觉得很明亮,星子也淡得似无,起风了,凉嗖嗖的往人怀里钻。 陆天臣说:“差不多就走吧,江上风寒,你穿这么点,小心着凉。” 苏思琪也觉得有些凉,又因为第二天要赶早班飞机,不敢逗留得太晚,便说好,收拾了一下,就让船家送他们上岸。 回到酒店,因为本楼层客满,陆天臣便住到楼上去。把苏思琪送到房间道晚安,象往常一样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苏思琪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里,有些怅然若失,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他真想那什么,她不会不同意的。 关上门,到浴室里冲了澡出来,苏思琪躺在床上还在想:陆天臣真是个君子! 回到s市,一切照旧,生活紧张而忙碌。但是苏思琪没有忘记沈孟青的那个电话。说好回来就找他的,对贵人不能食言。 于是在某个下午,她借着外勤的机会跑到沈孟青公司去了。 前台小姐海伦认得她,笑模笑样的打招呼“苏小姐,你好,来找沈总的吧?” 苏思琪跟谁都喜欢聊几句:“我来看你不行啊?改发型了?我记得你以前是卷发来着。” “苏小姐,卷发那是去年的事了,我这头发一开春就剪了,都长乱了,准备下星期再修修去。” “那你得选个好的美发店,”苏思琪说:“青园路上那家创世纪不错,我同事一直在那里剪,你去试试,回头客忒多!” “行,下星期我去试试,好的话就办张卡。” 话聊到这里,苏思琪才入正题:“沈总在吗?” “在,倒是在?”海伦意味深长的笑:“要不我先打个电话替你问问?” 苏思琪听这口气就猜“里边有人啊?” 海伦压低了声音:“新欢来了!” 苏思琪今天来就是想说赵小菁的事,一听里面有新欢,笑容就敛了,冷哼一声:“旧人要死要活差点没命,新人这么快就冒头了。”气归气,倒也不敢造次,压低了声音问:“是林妙儿?” 海伦点点头:“真人比电视里好看。” 再好看那不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谁没有似的! 按说知道林妙儿在,苏思琪应该识趣走的,可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说:“你打吧,看沈孟青有没有空招见我?” 海伦笑着说:“苏小姐来了,老板肯定见啊,有句话你不知道吗?铁打的苏小姐,流水的新欢。” 苏思琪眼睛一瞪:“什么乱七八糟的?” 海伦见她有几分愠气,赶紧赔笑脸:“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打电话。” 电话打进去,沈孟青果然见她,海伦要带她进去,苏思琪摆了摆手,熟门熟路的没那个必要。 到了沈孟青办公室,规规矩矩的敲了门,贵人的声音向来是没什么情绪:“请进。” 苏思琪推门进去,见沙发上坐着一美女,柳叶眉,大眼睛,皮肤白晰细腻,跟刚长出来的新葱似的,水嫩女嫩的。 苏思琪每见一个沈孟青的新欢,都要被小小打击一下,感叹岁月不饶人。想当初她也有这青葱一样的年纪,少不更事,浑浑噩噩,一转眼就到了现在。 林妙儿看着她,苏思琪却没看她,从感情上来讲,她更趋向于赵小菁一些,毕竟是有些交情的。 “你找我有事?”沈孟青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掀了眼皮。目光并不锋利,有些懒散的样子。 “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在外地,然后说回来再找你。”苏思琪提醒他,自已也算是有约而来。 沈孟青说:“是啊,我知道你找我,所以问你什么事?” 什么事?当着林妙儿说合适吗?不怕拆台? 苏思琪踌躇了一下“你这里有客人,要不下次再说吧。” 沈孟青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看着有些瘆人,苏思琪最怕他沉默不说话这么盯着人看,忙说:“那个,我先走了。” 沈孟青手一抬,示意她止步。却是对林妙儿说:“妙儿,我今天有点事,不能陪你吃饭了,改天吧。” 林妙儿倒是善解人意,马上站起来,说:“行,回头你办完事给我电话,我先走了。” 沈孟青点点头,看着林妙儿出了门,才把目光转身苏思琪“说吧,什么事?” 38请我吃饭吧 每次和沈孟青单独呆在一个空间,苏思琪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的,不过她既然来了,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贵人一贯懒散淡漠,不吭不哈,苏思琪习以为常,自说自话“我,坐下说哈。” 沈孟青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 苏思琪坐在男人面前,就跟个小学生似的,腰背挺得笔直,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那个,赵小菁,的事你知道吗?” “她什么事?” 听沈孟青那口气,竟象是不知道的样子,苏思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她想不开,寻,寻了短见。” “死了吗?” “没有。” “那不结了,”顿了一下,又漫不经心的说:“就算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苏思琪太阳穴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是人话吗?好歹也是前女友,一张床上睡过的,喜欢的时侯腻腻歪歪,不喜欢随手就甩,甩了就翻脸不认人。她知道贵人性情凉薄,但是没想到能绝情到这种地步!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她一个旁观者尚能陪着流两滴眼泪,薄情郎却 “沈孟青,你怎么能这样?赵小菁是为了你才想不开的,说倒底你是有责任的,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我有什么责任?” “你玩弄了她的感情。” “刚认识的时侯,她就知道结局是什么,自已太蠢,怪不得别人。” “就算她蠢,可现在人家躺在医院里,你就这态度?” “还要什么态度,”沈孟青冷淡的说:“我没有亏欠她,该给的都给了。” “你以为几个臭钱就能摆平一切吗?沈孟青,我真是看错你了,”苏思琪越说越气愤:“你既然对感情这么不负责,干嘛要招惹她们,喜欢的时侯当她是宝,不喜欢了就一脚踹开,她们是人,不是物件,她们有血有肉有感情啊,每次你都拿钱打发她们,可是她们浪费的感情呢,失去的青春呢?那是钱能弥补得了的吗?” 沈孟青本来沉着脸,听到她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反而舒缓了些,嘴角微歪,似笑非笑“苏思琪,我对感情负不负责任?你没有发言权,这是其一,其二,不是我招惹她们,是她们招惹的我,大家都是聪明人,在一起的时侯就知道了结局,好聚好散。其三,她们浪费了感情,我亦是,至于青春,你是知道的,最多不过三月,拿三个月的青春换房子换车,超值划算,说到底,我才是吃亏的那个。” 贵人就是贵人,苏思琪自认再多长一张嘴也说不过他,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可是居然条条都对,让人无言以对。 那些女孩子趁着大好年华拿青春赌明天,无可厚非,短短两三个月就进账数十万百万,换作是她,只怕也抵挡不了那样的诱惑,现在这社会,就算是矮矮胖胖长得象头猪,只要穿金挂银,那后头也有人上赶子追着。况且是沈孟青这种有副好皮相的世家公子哥呢! 得了钱,还想要人,那简直就是贪得无厌,难怪贵人不喜欢。 苏思琪一腔怒火自我瓦解,久久才叹了一口气“小姑娘躺在医院里,挺可怜的,要不,你去看看她吧?” “不去。”沈孟青回答得嘎嘣利脆。 苏思琪从来就左右不了贵人的心思,只是一想到赵小菁那个憔悴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试图再说服他:“她真的很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去看看她,跟她把话说清楚,让小姑娘断了念想,万一再有下回,那她” “怎么?她还讹上我了?”沈孟青轻哼了一声“我不去是为她好,再怎么闹,我就当不知道,她要再不识趣,一心要往死路上奔,那谁也没办法,只能随着她去了。” 看来是说不通了,苏思琪觉得自已压根就不该来,白费了口舌。反正她是尽力了,赵小菁聪明的话,应该要好自为之了。 “那我走了,”苏思琪站了起来“打挠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沈孟青嗤笑了一声:“这话你都说过多少次了,哪次是真的不好意思过?” 苏思琪赧颜,客套话不都这么说吗? “急什么?晚上约了陆天臣?” “没有,他今天有应酬。” “看来他每天还向你报告形踪,不错不错,男朋友当的挺称职的。” 苏思琪故意想抻他一下,说:“当然,我们可不是为恋爱而恋爱。如果一开始就说好聚好散,那开脆不要开始。” “那你们是” “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们不是。” “谈婚论嫁了?” “那倒没有,”苏思琪说:“我是个传统的人,闪婚什么的对我不合适,结婚是人生大事,总得看准了。”说完才觉得自已干嘛跟他说这些,犯得着吗? “既然你晚上没约人,我也刚好推了林妙儿,请我吃饭吧。” 苏思琪指着自已的鼻子:“我请你?” “要你请个饭,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沈孟青眼风一扫“每次都说请我吃饭,请到现在也没兑现,你这打白条的习惯都多少年了,该改改了吧?” 也是,沈孟青帮了她那么多次,是应该请人吃餐饭的,说实话,也只有前几次是真心诚意想请他吃饭的,可贵人不赏脸,她也没办法,总不能拿刀子逼着人家赴宴吧?后来这事成了常态,每次就那么一说,跟口头禅似的,说了也不当回事,没想到贵人一直还记得。 得,就当还个情,这饭她得请! 贵人常去的那些地方非富则贵,苏思琪在心里正寻思着要上哪吃合适。沈孟青站了起来,拿了包和车钥匙,说:“走吧。” “您想上哪吃啊?” “随便。” 随便这两字的学问就大了,贵人不指派,她得好好琢磨琢磨,一定得找个好地方让贵人吃开心了,下次找他帮忙,也能理直气壮些。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吃了她的饭,看他以后还好意思跟她甩脸子。 沈孟青都走到自已车边了,又改变主意了,说两个人没必要开两辆车,他的车先扔公司,吃完饭苏思琪再送他过来拿。 苏思琪就怕贵人坐不惯自已的平民车,说:“不如开你的吧,把我的车搁这里。” 沈孟青抬了抬眼皮:“我懒得开,说不定呆会还喝酒呢,还是开你的。” 贵人这样一说,苏思琪就不说话了,老老实实上了自已的车,沈孟青倒底是贵人作派,拉开车门坐在后排,把她当司机使。 这时侯已近黄昏,虽然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也堵得很,走走停停,前后左右的喇叭按得苏思琪心烦意乱,要按大家一起按,她也不示意“嘀——嘀——” 沈孟青坐在后头慢条斯理的说:“急什么?饭馆又不会关门。” 苏思琪说:“我怕饿着您。” 沈孟青笑了:“哎哟,头回见您关心我。” 苏思琪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嘴角歪歪,象中了风似的,不由得撇嘴,看样子这厮心情尚可。每次她烦燥的时侯,他一准心情不错,就跟天气预报似的,准得不得了。 苏思琪跟他贫嘴:“关心你的人多了去了,哪轮得着我呀!” 沈孟青仍是笑“你嘴这么贫,陆天臣知道吗?” “知道啊,”苏思琪说:“他觉得挺好,还说我有意思。” 沈孟青难得跟她逗趣:“说你有意思,是不是说你傻?” “你才傻呢,”苏思琪得瑟的冲后视镜里的男人扬眉:“他不知道有多喜欢我。” “喜欢就好。”沈孟青说完这句,把脸转向窗外。 苏思琪依旧滔滔不绝:“这缘份要来了吧,还真是挡都挡不住,我现在可知道这么些年为什么没谈恋爱?原来是为了等他,其实我和他可以在一起,还多亏了你,不是那次借你的光,到现在我还不认得他呢,陆天臣说你是我们的媒人,按习俗要送双鞋给你当谢礼。” 沈孟青面无表情,半响才说:“你们要结了婚,我才算媒人吧?” “反正你记在心里就是了,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你就问他要鞋,往最好的要。陆天臣那人不小气,你尽管开口就是。” 沈孟青没答她的话,转了话题:“我跟陆天臣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知道啊,你们是同学。”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他没说我们还曾经是情敌?” 苏思琪差点一脚把车刹死在路中央,一脸的震惊:“你们是情敌?你跟安夏诗他们就是为了你分的手?” “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沈孟青有些不悦:“好好开你的车。” 是是,贵人嘛,身娇肉贵,磕了碰了都是大事,苏思琪把震惊暂时压在心底,专心专意的开车。 沈孟青问:“你准备请我去哪吃饭?” “大楚食府成吗?” “挺远的,别去了,”沈孟青伸着脖子看车窗外头,说:“你慢点开,别开过了。” 苏思琪不知道他老人家想干什么,只好减慢速度,听沈孟青嘀咕了一句:“记得是在这啊!”“这条路我都熟,你找哪家店?” “有一家自助,好象叫什么波波的。” “加特波波是吧,”苏思琪说:“在前面呢,你要吃那个啊?” “就两个人,点多了菜浪费,就吃那个吧。” 哧,新鲜,苏思琪头一次从沈孟青嘴里听到“浪费”两个字。 虽然这种平民自助不符合沈孟青的身份,但是不用跟贵人单独困在一个包间里,苏思琪觉得也挺好,就是这价格便宜了点,请沈孟青吃餐饭花不到二百块,方卓越要是知道,一准得笑掉大牙吧! 39没心没肺的女人 停了车,两人上楼,因为不是周末,人不算多,沈孟青挑了临窗的座位坐下,然后指派苏思琪去拿吃的。 苏思琪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是自已去拿吧。” 沈孟青就拿眼睛瞟他:“咱俩没少在一块吃饭吧,一桌子人,谁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不是门清吗?怎么到我这就不知道了?” 沈孟青这话倒是没错,都算不得她观察入微,一大帮人吃饭,哪个菜谁没动筷子,哪个菜谁吃得多,这都有目共睹的,也不光她一个人看到,吃吃喝喝这么多年,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相互都知道得差不离,唯独贵人作派不同,甭管什么菜,甭管好不好吃,他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就象古代的皇帝,喜欢的也不多吃,不能让人看出自已的喜好来,怕被人下毒。 “得勒,”苏思琪打起精神来:“我也鞍前马后的侍侯你一回。” 一排排的菜式看过去,什么都装一点,他爱吃不吃! 走了三个来回,又拿了饮料和水果,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齐了,吃吧,别嫌弃,这里的自助就这些东西,下回请你吃海鲜自助,有专人按您的口味私人烹制,保管比这里好。” “海鲜就免了,吃来吃去就那样,没什么意思。”沈孟青拿着不锈钢餐叉叉凉拌海蜇丝吃,有些辣,他端起饮料喝了一口,问:“这是什么?” “芒果汁。” “味道有点怪。”沈孟青看她的杯子:“你喝的什么?” “酸梅汤,降暑最好不过的。”苏思琪说:“要不给你换这个?” 沈孟青端过杯子尝了一小口:“行,我就要这个了。” 苏思琪看他没有把杯子交还回来的意思,不禁纳闷,贵人有洁癖,怎么喝她的杯子,不嫌弃里面有她的口水啊? 好吧,贵人难得不拘小节,她也没必要纠着不放。关于情敌的话题一直在心底蠢蠢欲动,看贵人脸色尚可,终于问了出来:“沈孟青,你抢了陆天臣的女朋友,他怎么没跟你闹翻啊?” 沈孟青笑了笑:“是他跟你提的安夏诗?” “难道还有别人?” “他对你倒是坦白。” “说说呗,是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苏思琪全身的八卦因子都沸腾起来:“读书那会的感情应该都是认真的吧?你跟安夏诗后来怎么也分了呢?现在见面还有感觉吗?” “你这么兴奋干嘛?”沈孟青要笑不笑的样子:“是不是想打听男朋友的情史?” “他以前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呢。” “如果以前的事延续到现在呢?” 苏思琪一愣,这话什么意思?是想挑拔她和陆天臣?还是觉得安夏诗现在跟陆天臣走得近,心里不舒服了?贵人这心理真够阴暗的,自已不好,也瞧不得别人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他俩在公司有些随便嘛,也难怪,从曾的恋人,又是同甘共苦的伙伴,关系自然要比别人亲厚些,这些陆天臣都跟我解释过了。” 沈孟青盯着她看:“你就这么相信他?”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谈得下去吗?” 沈孟青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说:“你想得开就好。” 听贵人那口气,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苏思琪这点眼介力还是有的,也就不提了,两人皆沉默,气氛就有些冷清起来。 苏思琪没话找话:“你前两天是不是去c市了?” “怎么啦?” “我在酒店的楼下好象看到你的车了。” “你看错了吧,我到c市去干嘛?” “我就说嘛,肯定是我看错了,乍一看还真的挺象,吓了我一跳。” 沈孟青沉默的吃着东西,没再搭茬。 贵人不说话,苏思琪不稀奇,她稀奇的是贵人把那一盘子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完全不符合他的作派嘛! “你喜欢什么,我再给你拿点。” 沈孟青把杯子递过去:“饮料。” “不用这个,我给你拿新的,”苏思琪站了起来。 沈孟青坚持:“就这个,桌子都摆不下了,还拿什么新的!” 苏思琪没办法,只好接过杯子走了,走到饮料区伸着脖子遥遥看了沈孟青两眼,贵人在发呆,他常常发呆,两眼虚虚的盯着某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每次聚餐,一大桌子人,拍桌打椅闹酒,热闹得不得了,贵人还是该发呆就发呆,谁也耽误不了他。苏思琪见惯不惯,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当她接满一杯饮料,一抬头,发现沈孟青正盯着她看,仍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哪怕她和他对视,他也没有避开,那目光令苏思琪有些毛骨悚然,赶紧错开眼去。 装做东看西看的样子,一路上又拿了点吃的才回到座位上去。 “你的饮料。” “谢谢。” 苏思琪没坐下来,说:“我去拿冰湛淋,你要吗?” 沈孟青倒是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思琪就没管他,径自去拿冰淇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大概是因为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吃饭,她太紧张了,不过沈孟青也有些反常,因为他真的把一盘子的食物全吃光了,一点都不剩,盘子里滋溜干净。 苏思琪端着一碗冰淇淋回到桌子边,她舀了三个大大的冰淇淋球,沈孟青看到,说:“你又贪心,到时侯吃不完别逼着我吃。” 苏思琪一愣,您太抬举我了,借我一胆,我都不敢啊! “这算什么呀,”苏思琪笑嘻嘻的说:“再来一份也没问题,你真的不吃吗?” 沈孟青摇头,他最不喜欢吃这种又甜又冰还滑不溜秋的东西。拿了纸巾擦嘴,掏了烟盒出来,一抬头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说:“我到那边抽根烟去,你慢慢吃。” 苏思琪正巴不得,忙点头:“去吧去吧。”贵人虎视眈眈坐在边上看她吃东西,还真是让她有点发怵。 他一走,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苏思琪吁了一口气,放松了心情,惬意的享用美味。 沈孟青站在墙边,长久的注视着苏思琪,从他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嘴角一直微扬着弧度,看得出心情不错。她突然把盘起的头发放下来,在脑后随手一挽,松松的垂在后头,自有一种零乱的美感。 苏思琪是明眸皓齿的女人,眼睛特别有神,当她看人的时侯,会让你觉得象被一颗小太阳照着似的,热烈而温暖,心情莫名的好,她做任何事情都特来劲,精力十足,不知疲倦,她善待每一个朋友,为人真诚,有义气,爱打抱不平,还是个话唠,喜欢睡懒觉,对工作充满热情,认真努力的生活 沈孟青的脑子里闪过一副副画面,无声的笑了,他走到窗前抽了根烟,然后回到墙边给苏思琪打电话,要她别等他,因为他已经走了。 苏思琪的表情有些意外,口气却是埋怨的样子,说他怎么能这样,走也不叫她,她好送送他。 他说没关系,自已坐出租就行,然后挂了电话。 不出所料,挂了电话的苏思琪捂嘴大笑,很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居然又起身去拿水果吃。 沈孟青笑得有些苦涩,摇了摇头,仿佛是喃喃自语“没心没肺的女人。” 下了楼,他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先生,去哪?” 沈孟青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随便转转吧,我还没想好。” 司机一愣“要不等你想好再” “停着等不也算时间吗?你爱怎么转怎么转,钱照付行吗?” “行,那我随便转转,你想停就叫。”司机看出来,这是个有心事的男人,他开出租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得,今儿个让他捡一大便宜。 夜色正繁华,霓虹闪烁,勾勒着建筑的轮廓,红绿蓝的景灯如道道流光,从天而降,璀璨夺目,明明是簇锦团花,沈孟青却觉得意兴阑珊,仿佛很疲倦的样子,他捏了捏眉心,闭上了眼睛。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瞟了一眼,嘿,怎么还睡上了呢?他放慢速度,把窗都关严实,免得夜里风凉,让客人感冒了。 沈孟青没睁开眼睛,却说:“你开点窗,风吹吹舒服。” 司机这才知道他没睡,说:“行,那我开一点,怕您着凉才关的。”边说边往后瞄,见沈孟青闭着眼不作声,心想:真是个怪人! 沈孟青习惯了在车上闭目养神,象坐在船上一样,摇摇晃晃间,心神就安宁了,可是今天不行,总是无法平复,象有一道电流在体内飞窜,激得血脉都乱行。 他把手机拿出来给方卓越打电话:“出来喝酒。” 方卓越那头有些吵,大声笑着说:“我正喝着呢,要不你过来!” 他踌躇了一下,说:“那算了。” 正要挂断,方卓越在电话那头叫:“别介,行,你说个地,我过来找你。” “还是算了,你玩吧。” “哎,你这人什么时侯变得这么磨叽,说个地,我来找你。” 沈孟青想了想,说了个常去的酒吧,方卓越答了声好,把电话挂了。 司机听到他打电话,主动问:“先生,现在去红磨坊吗?” “去吧,”沈孟青淡淡的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40关键时刻就怂了呢? 季度奖终于发下来了,营销部人人都喜笑颜开,嚷着要苏思琪请客。 苏思琪叉着腰,指着一帮猴崽子们笑骂:“不是我出马把天臣国际搞定,任务都完不成,哪来的奖金?你们不知道感恩,还吵着要我请客,良心何在?” 大米说:“你是总监,你拿的钱最多,当然是你请客。” 大米叫伍晓米,今年才来的公司,刚大学毕业,明明叫晓米,大伙偏偏叫她大米。她年纪最小,性子却最活泼,每回有这种事,都是她闹得最凶。 “大家说,是不是该总监请客,总监,请客!总监,请客!” 大家跟着大米闹起来,叫得苏思琪头疼,摆了摆手“怕了你们,说,想去哪里吃?” 有人提议:“吃自助!” 大米白了那人一眼:“会不会算账啊?这么多人吃自助,忒划不来了,还是吃点菜吧,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呢!” 有人就笑:“哟,大米,将来谁娶了你可是有福了,这还没吃呢,就惦记着打包的事了。” 苏思琪倒是赞许的点点头:“听大米的,吃点菜。” 大米说:“总监,我知道有个好地方,新开的,现在还打折,环境不错味道也好,去试试吧。” “叫上你们hr,咱们出发!”苏思琪干脆利落的一挥手,大部队就开了出去。 大米跑在最前面,她要先去人事那边叫萧莜,萧莜算是个编外人员,每次营销部聚餐苏思琪都要叫上她。 大米介绍的这家餐馆还不错,装饰也好,是那种一进去就让人觉得舒适的地方。 大家七嘴八舌点了菜,坐在桌边说说笑笑,有人看了一眼电视,说:“哎,是林妙儿,她现在可是红得不得了,哪都有她。” 苏思琪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很大牌,所以请的嘉宾也都是大牌,能上这个节目,证明林妙儿现在也成大牌了。 萧筱小声说:“你觉得林妙儿漂亮还是赵小菁漂亮?” 在苏思琪眼里她们只有年青,年青怎么样都漂亮,她说:“差不多吧。” “怎么是差不多呢,”萧筱分析道:“论五官,是赵小菁漂亮,论气质,林妙儿更胜一筹,看来沈孟青倒不是肤浅的人。” 苏思琪一愣,怎么又扯到沈孟青身上去了? 萧筱又问:“你说林妙儿能跟他多久?会不会超过赵小菁?” 苏思琪有些烦,白了她一眼:“你不八卦会死啊!”“说说嘛,干坐着也无趣,”萧筱大言不惭:“人生本来就是在八卦中前行的,说不定她们也在背后议论你呢,咱们八卦一下她们也无可厚非呀!” 苏思琪不解:“她们议论我做什么?” 萧筱挤眉弄眼:“谁让你们都跟过同一个男人呢?” “我没跟过,我是跟方卓越有过一段。”苏思琪力图澄清她和沈孟青的关系。 “骗谁呢,还方卓越?”萧筱撇撇嘴:“我又不是外人,承认一下会死啊!”苏思琪懒得跟她说,端了杯子喝水。 萧筱自个儿在那里感慨:“哎,希望沈孟青这回是真的了吧,我觉得林妙儿真心不错,有股灵气,演什么象演什么。” 苏思琪想起那天沈孟青说的话,每个女人开始跟他的时侯,都已经知道结局,这样的感情能真到哪里去? 电视里,主持人正问到林妙儿的感情,做为艺人,她当然是回答得滴水不漏,主持人不死心,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林妙儿想了想,认真的说:“成熟稳重,睿智寡言,最好年纪比我长多几岁,高大有安全感。” 主持人笑着说:“还以为你喜欢阳光型的呢!” 林妙儿也笑:“阳光型的话多,我受不了。” 底下的观众都笑起来。 苏思琪嗤了一声,这不就是说的沈孟青吗?林妙儿这是巴巴的通过电视向贵人表白呢! 主持人又问:“如果遇到那样的男人,你会主动进攻吗?” 林妙儿羞涩的笑了一下“如果真的遇上,我想我会的,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这话博得一片喝彩声,大概觉得她不象别的明星那样藏着掩着,挺落落大方的。 犀利的主持人又抛给她一个难题:“如果真的遇上这样的男人,他让你在事业和家庭做选择,你会选什么?” 这个问题,林妙儿想得有点久,仿佛是很认真的思考,半响才说:“我会选家庭,我是个传统的女孩子,总有一天是要回归家庭的,我觉得当演员再风光也有落幕的一天,但家庭永远是我的舞台。” 台下再次鼓掌。 连苏思琪也佩服林妙儿这话说的有水平。如果这真是林妙儿的心声,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沈孟青身上,不然注定是第二个赵小菁。 菜陆续上来,大家伙开吃起来,都是会闹腾的年青人,左一杯右一杯的敬着苏思琪,她推不过,只好喝了几杯,大杯大杯的啤酒灌下肚,立竿见影就要跑卫生间。 萧筱看她脸红朴朴的,怕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说:“我陪你去吧。” 苏思琪把手搭在她肩上,笑嘻嘻的说:“还是你好。” 看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大米开玩笑,说:“总监跟萧小姐是不是有一腿啊,这关系也忒好了吧?上个卫生间都要跟着。” 大家笑起来,有人说:“大米,你是不是吃醋了?我看你平时跟总监也不错啊!”大米呸了那人一口:“总监有男朋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办公室里的花就没断过,难不成是萧小姐送的?” 苏思琪上完卫生间,结果萧筱还没出来,她站在门口等,嫌有些气味便走远了些,走廊两边全是包间,门上有小小的玻璃窗,她随便瞟了一眼,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包间不大,一桌子菜,却只坐了两个人,陆天臣和安夏诗,两人还喝着酒,一瓶白瓶剩下一半,安夏诗垂着眼,脸有些红,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陆天臣也不作声,过了一会,在安夏诗手背上拍了拍,说了句什么话,安夏诗眼眶都红了,抬起头来跟他说话。 苏思琪站在门外,呆呆的看着,直到萧筱走过来探了探头,吓得立马捂住了嘴:“思琪,这”苏思琪觉得自已很镇定,还朝萧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萧筱皱着眉,忿忿不平的样子,小声说:“你进去呀,站在这里算什么?陆天臣想干什么,脚踏两只船?” 苏思琪说:“那是他的助理安夏诗。” “助理?”萧筱不屑的哼了一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陆天臣真是没看出来啊!”“安夏诗也是他前女友。” 萧筱这下真的吃惊了,看到男朋友和前女友在一起,苏思琪怎么这样冷静呢,别是刺激过了头吧? 她握住苏思琪的手:“你一句话,我来打头阵!饶不了这对狗男女!” 苏思琪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安夏诗越说越激动,突然扑在陆天臣怀里哭起来,陆天臣没推开她,反而轻轻抱着她,低头说着什么。 萧筱瞧得眼睛都冒火了“思琪,这你也忍得住?进去啊!”苏思琪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摇了摇头:“算了,或许是安夏诗有什么伤心事,陆天臣安慰她罢了。” “再安慰也不能这样啊,都抱一起去了,”萧筱恨铁不成钢:“你平时的厉害劲都哪去了?怎么关键时刻就怂了呢?” 大概是听到门口有声音,陆天臣抬起头来,怔了一下,慌忙推开安夏诗,走过来开门:“思琪,你怎么在这?” 萧筱冷哼一声:“不在这,怎么看好戏呢?” “思琪,你别误会,我和夏诗,我们” “我们没什么的,苏小姐,你别误会,”安夏诗也走了过来,接了陆天臣的话说道。 “哟,口口声声我们,我们是谁啊?”萧筱不愧是hr,一开口就挑刺。 苏思琪看了一眼陆天臣,又看了一眼安夏诗,对萧筱说:“我们走吧。” 嘿,这火都烧到面前了,怎么不战而退呢?这不是认输嘛! 萧筱不肯走,说:“思琪,趁着都在,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再走!” 安夏诗看着她:“请问你是?” “我是思琪的朋友,叫萧筱,我这人没别的好爱,就是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况且事关我最好的朋友,更不能不管,今儿这事得好好说道说道。” 安夏诗说:“有些事你不了解,你”“有什么不了解的?你不就是陆天臣的前女友吗?现在是他助理。我跟你说不着,”萧筱朝男人开火:“陆天臣,你要跟前女友旧情难却,就别招惹思琪,你现在这算什么?瞧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要思琪别误会,这都抱一起了,还叫误会?看你斯斯文文,没想到是斯文败类!” “哎,你怎么骂人呢!” “这还是好的呢,我还没骂他衣冠禽兽!” 陆天臣一直静静的看着苏思琪,没理会萧筱的话,这时侯说:“思琪,我们单独谈谈。” 苏思琪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我那里还有一屋子人,得过去了。”说着真的提步就走。 萧筱拉住她:“思琪,怎么就走啊,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很清楚,肯定是安小姐遇到什么伤心事,天臣安慰她罢了,走吧,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萧筱气得直跺脚:“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他们有错,怎么我倒成了胡搅蛮缠!” 苏思琪甩开她的手:“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萧筱没办法,忿忿的瞪了陆天臣一眼,跟在后头走了。 41我真的不介意 苏思琪和萧筱一进门,大米就带头叫起来:“总监,你和萧小姐到哪谈情说爱去了?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忘了我们没关系,别忘了买单就成!” 大家哄笑起来,有人说:“要说总监和萧小姐的关系,那真是铁瓷!十八级台风都打不散。” 苏思琪顺着大家的玩笑话说:“我对萧筱那是时时刻刻都想念得紧,如果哪天我们私奔了,你们一定不要吃惊啊!”大家正笑着,萧筱突然沉着脸说了一句:“鬼才要和她私奔!” 其实打她进来,大家就看出她脸色不好看,所以大米故意开玩笑,没想到萧筱还真不给面子,板着脸较真。 苏思琪悄悄朝大家做了个鬼脸,搂着萧筱嬉皮笑脸:“哎呀,我们hr生气了!” 萧筱肩膀一抖,把她的手甩下来,仍是气呼呼的样子。 苏思琪没办法,只好出大招,对猴崽子们说:“你们谁把萧小姐逗乐了,明天我继续请吃饭。” 为了一顿大餐,这帮人也是豁出去了,扮鬼脸的扮鬼脸,说冷笑话的说冷笑话,连临时小品都演了,十八般武艺全都使了出来,萧筱倒底没绷得住,一下笑出声来。 苏思琪一把搂住她:“笑了笑了,大家可以作证,再板着脸就没意思了啊!”萧筱摇了摇头,苦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边闹得屋顶都要掀了,那厢依旧是气氛冷清。安夏诗说:“天臣,你怎么不追上去呢,苏小姐别真误会了才好。” “思琪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陆天臣点了根烟:“她知道我是在安慰你。” “对不起,是我不好,”安夏诗说:“我不该找你出来的。” “夏诗,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一早要赶飞机,早点休息。”他顿了一下,说:“事情已然这样了,别多想,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安夏诗默了一下,说“谢谢你,天臣,你不用送我,我自已回去,我觉得你应该去找找苏小姐,我看她多少还是有些误会的。” “也好,我喝了酒也开不了车,你自已坐出租回去吧。” 安夏诗点点头,拿了自已的小包,慢慢的往外走,在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天臣端着小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见她停在那里,笑着挥了挥手“走吧,我再坐会。” 安夏诗没说什么,头一低,匆匆走了。 陆天臣坐了一会,给苏思琪打电话,一接通,电话那头有些吵。 他说:“思琪,我想和你谈谈。” 苏思琪问:“安夏诗走了吗?” “走了,我在刚才的包间里,你可以过来吗?” 苏思琪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就答应了:“好,我现在过来。” 陆天臣不知道苏思琪是怎么摆脱的萧筱,反正她是一个人来的。 “对不起,思琪,”陆天臣诚恳的道歉:“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我夏诗的母亲过世了,她非常悲伤,心里闷得慌,想找人说说话喝喝酒,所以我” “我没为这件事生气,”苏思琪直直的看着他:“我是生气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晚上跟客户有应酬,她是你客户吗?” “对不起,”陆天臣低着头:“我知道你忌讳我们的关系,怕你多心,所以才瞒着你,真的,思琪,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我不多心,多心的是你,心里有鬼才会说假话,陆天臣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不讲道理的人吗?” “对不起,我”陆天臣叹了一口气:“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撒谎的。” 苏思琪沉默了一会,说:“算了,下不为例吧。别的事我无所谓,但不喜欢别人骗我。” 陆天臣看了她一眼“别的事?你是指我抱安夏诗的事?看到我抱别的女人你真的无所谓?” “我知道你只是借个肩膀给她靠靠,在她伤心的时侯给她一点温暖,这是君子所为,有什么好介意的?” 陆天臣探究的看着她:“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苏思琪一脸的认真:“真的,我真的不介意,所以你也不要老纠结这个了。” “可是我介意,”陆天臣也是一脸认真:“如果你伤心的时侯靠在别的男人怀里,我会介意。” “你那是小气,是不可理喻。” “在爱情里,人往往都是小气,不可理喻的,如果不然,只能证明那不是真爱。”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陆天臣,不会吧,我都没指责你,你反而倒打一耙,说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真的!” “刚才我以为你会大吵大闹,再不济也会红一下眼睛要我解释清楚,你朋友都气得跳脚了,可你象没事人一样,思琪,我不得不胡思乱想,因为我对你是真的,所以我希望你对我也是真的。” 苏思琪这时侯想跳脚了,她拍案而起:“陆天臣,你不要太过份,明明是自已做错事,反而怪到我头上,我就那么好欺负吗?我不吵不闹是给你面子,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是井市里的泼妇!这你也不满意吗?” 陆天臣一看她真的跳脚,又慌了神,试图想抱她:“对不起,思琪,我又错了,你别生气,我说错话了。” 苏思琪忿忿的挣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行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我走了。” “我送你。”陆天臣赶紧跟着她。 “你喝了酒怎么送?” “你也喝了酒,怎么开车?” “我叫代驾。” “那,”陆天臣腆着脸说:“帮我也叫一个。” 苏思琪看他厚脸皮的样子,卟哧一笑,接着又抛了一记白眼:“知道来喝酒还开车,都懒得理你。” “是是是,下回一定注意,”陆天臣见苏思琪笑了,终于是松了一大口气。 两人站在街边等代驾,陆天臣问起她今天跟谁一起吃饭,苏思琪如实说了,还说多亏了天臣国际那笔大单,不然这笔奖金就泡汤了。 陆天臣眨了眨眼,说:“那应该要请我啊,我才是大功臣,当初可是看都没看就签字了!”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明天我还请客,你要不要来?” “当然要来,难得你请回客,我怎么能不来呢?” 苏思琪歪着头看他:“你要来,可就算公开了!” “早就应该公开了,”陆天臣有些抱怨的样子:“我也算一相貌堂堂的青年才俊,带出去也不给你丢人吧?老是藏着掩着有意思吗?” 苏思琪笑起来:“现在青年才俊可招人稀罕了,我怕你被人抢了。” 陆天臣说:“从明天起,我每天早上出门给自已额头上贴一纸条,上面写着:苏思琪所有。成吗?” 苏思琪笑得更厉害了,打了他一下:“贫嘴!” 俩人这一闹,算是和好了。分手的时侯,陆天臣还想赖着上苏思琪家里去,苏思琪没让,两巴掌打发他走了。 第二天,苏思琪守承诺,再次请那帮猴崽子出去吃饭。陆天臣真的准时赶到,把萧筱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原想都见着那样的场面了,两人怎么说也得冷战几天,没想到隔天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当着众人一个劲的秀恩爱。 其实陆天臣是很稳重的人,和苏思琪之间并没什么亲昵的举动,可是那表情那眼神,还有说出来的那些话,简直是狂虐单身汪,别人她不知道,至于是给单身的她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 把苏思琪拉到一边细细拷问:“怎么回事?我昨天刚骂的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没出呢,你倒好,神速和好,一点原则都没有,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陆天臣肯定在心里偷笑,说我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本来就没什么事,是你自已非弄得鸡飞狗跳,大阵仗一出,自已没退路了吧?活该!” 萧筱嘟噜着:“怪不得人家说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呢,合着我还一个劲的冲锋陷阵,傻不傻呀!” 一回头,陆天臣和那帮猴崽正打得火热,好象是大米带头叫了声姐夫,好家伙,所有的人都跟着叫起来,左一声姐夫,右一声姐夫,把陆天臣围在中间灌他的酒。在他们看来,能驾驭得了苏思琪的男人,非同一般,完全就是个传说,今天可算是见着活的了,又难得这样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待人和气,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女生们尤其喜欢,一口一个姐夫,亲热得不得了。 大米看陆天臣酒喝得猛了,还往他嘴里夹菜:“姐夫,悠着点来,垫巴口菜再接着喝。”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都不客气,这个夹菜,那个倒酒,七嘴八舌,莺莺燕燕,饶是陆天臣见惯了大场面,也被灌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了。 苏思琪只好过来救场:“行了行了,别灌了,你们姐夫都晕头了,以后想跟他喝酒有的是机会,第一次见面,彼此都给个好印象,听到没?” 老大发了话,没人不给面子,大家见好就收,纷纷回到自已座位上。 陆天臣倒是难得的兴奋,振臂一挥:“吃完转场子,想去哪,姐夫请客!” 猴崽子们顿时又兴奋起来“姐夫你太棒了!” “姐夫万岁!” “我们视姐夫马首是瞻!” “”只有大米说:“姐夫你有弟弟没有,介绍给我可不可以?” 大家哄堂大笑 42你追我当然跑啊 苏思琪觉得陆天臣已经有些醉意了,不想再转什么场子,可是男人一旦拗起来就跟孩子似的,加上猴崽子们极尽所能的闹,她只好妥协。 大队人马去了ktv,陆天臣整个人都是晕乎的,走路象踩在棉花堆上,一脚高一脚低的,一直傻笑着,进了门一副爆发户的嘴脸,冲咨客嚷:“给我最大最豪华的包间!”又冲猴崽子们嚷:“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甭替姐夫省钱,出来玩就要玩痛快了!” 猴崽子们自然又是三呼姐夫万岁。只差没把他抬起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包间,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猜拳的猜拳,乱得跟菜市场似的,又是啤酒,又是洋酒,还有白酒,最后连鸡尾酒也来了,还玩什么深水炸弹,又逼着苏思琪和陆天臣喝交杯酒,苏思琪不肯,躲出去避风头,等她回头,这帮人居然在屋子中央跳起了火车舞,一个一个搭着前面人的肩膀疯跳,没两下队伍就七零八落,大家笑得都趴地上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嚷接着跳。 苏思琪把萧筱拽出来,躲到一边去,她平时也是个挺会疯的人,但这种时侯,不能全部人都一起疯了呀,总得留两个清醒的收尾。不象她跟沈孟青出去,不管她怎么疯怎么闹,就算是伶仃大醉,第二天醒来,她一准在自已的床上躺着。当然她知道这里边没沈孟青什么事,贵人哪有闲功夫管她的死活,全是方卓越照应着,方卓越跟她是铁瓷,跟萧筱一样也是能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关系。 萧筱喝得有三分醉,被苏思琪拽出来有些不满:“你拉我干嘛呀,人家正玩得高兴呢!” 苏思琪打趣她:“吃饭的时侯还撑着不往他边上去,怎么着,两杯黄酒下肚就原形毕露了?别忘了,你还骂人家斯文败类呢!” “嗨,你都不在意,我还咸吃萝卜淡操心呢,再说咱姐夫是什么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根本不屑的跟我计较。” “哟哟哟,还喊上姐夫了,”苏思琪斜眼睨她:“平时我还喊你姐呢,别乱了辈份。” 萧筱哈哈大笑起来,推了她一把:“咱俩谁跟谁啊!”屋子中央那群人没跳舞,又改唱歌了,几个人跳脚在抢麦,还是大米机灵,抢了就往陆天臣手里塞:“让姐夫先唱。” 大家没异议,倒安静了些,屏幕上是一首老歌今天你要嫁给我,又有人把另一支麦递给苏思琪:“老大和姐夫对唱。” 苏思琪平时挺放得开,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红着脸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肯接麦,萧筱便接过麦,拿眼睛瞪她:“瞧你那点出息,我给你举着,你只管唱,行了吧!” 这歌陆天臣不太会唱,可是曲调简单,便跟着曲子一顿乱唱,声音又低,听起来怪腔怪调,结果把苏思琪的调都带跑了,笑得大家东倒西歪,他更得意了,唱到副歌的时侯,还摇摇晃晃看着苏思琪,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听我说手牵手我们一起走 把你一生交给我 昨天不要回头明天要到白首 今天你要嫁给我 ”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求婚!” 然后铺天盖地的声音响起来:“求婚!求婚!求婚” 陆天臣已经有七分醉了,可是反应还挺快,真的就要单膝下跪,吓得苏思琪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陆天臣愣了一下,追了出去,屋里的人笑着叫着起哄,上窜下跳,还噢噢直叫,倒真象一群猴崽子了。 苏思琪一看陆天臣追了出来,越发慌不择路,跑着跑着就进了一条死胡同。她贴在墙上,胸膛剧烈起伏着,脸红朴朴的,虽然带着笑,表情却有几分紧张。 陆天臣见她没有了退路,哈哈笑着放慢了脚步“你跑什么?” 苏思琪反问他:“你追什么?” “你跑我当然追啊!”“你追我当然跑啊!”陆天臣呵呵呵的笑:“跟我耍嘴皮子是吧,”他慢慢的靠近,长臂一伸,摆了个壁咚造型“你是不是紧张了?” “谁紧张了。”苏思琪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砰砰直跳。 “没紧张你跑什么?” “你追我才跑的。” “你跑我才追的。” “明明是你追我才跑的。” 得,又绕回来了,陆天臣不傻,知道苏思琪在僻重就轻,他两只手都撑在墙上,把女人牢牢禁锢在狭窄的空间里,事实上是两只手撑着更有利于他平衡:“如果我真的求婚,你会答应吗?” “求什么求啊,戒指都没准备呢!”关于求婚戒指,他们有过一次对话,苏思琪记得很清楚“是你自已说的,十克拉的钻绝对只会多不会少。少一罚十!” “好吧,我承认戒指暂时没有,但是,”他慢慢的逼近,声音低哑:“我想吻你。” 男人火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一触即燃,苏思琪半推半中带着几分矜持“哎呀,讨厌,一身的酒气” 男人吃吃的笑着,轻柔的触上她的唇,突然后边传来一个声音:“哟,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把持不住,这是要演哪出啊?” 两人均是一愣,苏思琪趁机推开陆天臣,竟然是方卓越,被熟人看到这一幕,她有些尴尬,笑着打招呼:“你怎么在这?” 方卓越却看着陆天臣:“这就是你那护花使者?”他和陆天臣也不算不认识,只是没打过什么交道。 陆天臣喝得有点多,一听方卓越那口气,就想悍卫自已的主权,搂着苏思琪的肩:“没错,我就是她的护花护者,你哪位啊!”他身子不稳,搂着苏思琪还踉跄了两下。 方卓越嗤笑一声:“哟,您这站都站不稳,还护花使者呢!当心闪着腰。” 苏思琪看出来方卓越对陆天臣不满,却不知道这不满从何而来?就算曾经她和方卓越有过那么不为人知的一段,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早得她自已都不记得了。这几年他们处得跟铁哥们似的,看到她有了归宿,做为铁哥们或者说男闺蜜的方卓越,应该要替她高兴才对,怎么倒横眉竖眼的呢? “我腰好得很,”陆天臣借着酒劲跟他争。 “所以就准备搁这打野战?”方卓越越说越不象话。 苏思琪“哎”了一声:“方卓越,胡说什么呢?今天吃枪药了吧,说话这么冲呢!” “我是为你好,思琪,”方卓越说:“你看你找的什么男人啊,在外头就对你动手动脚的,明明就是不尊重你嘛!” 陆天臣一听,有些火了,越发把苏思琪搂紧了,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女朋友,我还不能亲怎么着?这事轮得着你管吗?我就亲,就亲了”说着还真朝苏思琪脸上招呼过去。 苏思琪有些生气,陆天臣平时挺稳重一人,怎么喝了点酒就膨胀成这样,再这样闹下去,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她挣扎着躲开陆天臣:“你喝醉了,干嘛呀,放开,别发神精” 方卓越上来凑热闹,指着陆天臣:“听到没有,人家让你放开!” “方卓越,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小俩口亲热你管得着吗?” 声音不大,却让场面一下安静下来,陆天臣愣了一下,苏思琪也站在那里有些傻呆呆的,只有方卓越嘿嘿笑了两声:“可不就是多管闲事吗?孟青,一场好戏你没看到,可惜了。” 沈孟青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苏思琪眼里是顶顶顶讨厌,又隐约有一丝害怕,可她害怕什么呢?跟男朋友亲热又不犯法,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连败坏风气都谈不上。 她不知道沈孟青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心里那股不安压都压不下去,就象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极其忐忑。 沈孟青是一贯的冷清,与人保持着距离,甚至都不肯走近一点。也没怎么看她,对陆天臣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搅了你的好事,改天我做东,让他给你陪个不是。” 陆天臣看到他,倒象是清醒了些,笑了笑:“没事,我也喝多了,有什么得罪的,方公子别往心里去。” 方卓越也笑:“您也甭跟我一般见识,”又朝苏思琪做了个揖:“对不住了,妹妹,等哥酒醒了再请你吃饭。” 苏思琪睁圆了眼睛,什么鬼?沈孟青一出现,一个两个都争着道歉,这人是神吗?怎么喝醉了都给他面子?她有些莫名的愤然,恨不得陆天臣为了她和方卓越当场打起来,好好挫挫沈孟青的气焰。其实她有点冤枉沈孟青,贵人一点气焰都没有,很平静的站着,表情也淡淡的。苏思琪最烦就是他这副嘴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跟救世主似的,好象人人都得卖他面子! 她什么都没说,拖着陆天臣就走,边走边小声嘀咕:“你怕他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陆天臣说:“我不怕他啊,倒是你看到他挺紧张的样子。” “我紧张什么,”苏思琪哼了一声:“他还能管我是怎么着?” 陆天臣没说话,却是回头看了一眼,沈孟青和方卓越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苏思琪还是气不顺,又说:“你不怕他,道什么歉啊?本来就是方卓越不对。” “大家都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我是怕你以后夹在中间难做。” 苏思琪脚步一顿,伸手拍了拍陆天臣的脸:“不错,都醉成那样还替我着想,不过你说话条理这样清楚,倒底醉没醉啊?” 陆天臣哈哈大笑,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你说呢?” 43就让友谊的小船翻了吧 苏思琪没想到方卓越还真的请她吃饭。电话里那头的方卓越姿态放得相当低:“思琪,你得给我一个机会真诚的向你道歉,真的,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能那样说话呢?非常伤感情啊,你一定得来,好不好,来了,我当面跟你道个歉,完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那天的事苏思琪压根没往心里去,说:“没事,卓越,你要不提我都忘了,姐心宽着呢,不会跟你计较的,饭就免了吧,咱俩谁跟谁啊!”“别介,思琪,你今天一定赏脸,好不好?”方卓越在电话求她:“我都定位子了,就上次你说特好吃的那家,一定得来啊!”苏思琪踌躇了一下,问:“都哪些人啊?” “什么哪些人?就咱俩,我跟你道歉,有别人什么事?” “嗨,你早说啊!”苏思琪放下心来,她是怕沈孟青在场,不知为什么,因为那天的事,她有些不敢见沈孟青,又或者是不想见他。至于其中的原因,她懒得想,也想不明白。 方卓越特意定了一个安静的包间,偌大的桌子边只坐了他们两个,服务生进来送菜的时侯表情都有些奇怪,估计是头一次看两个人开大包间的。 上了菜,苏思琪不客气的吃起来,满嘴油光的招呼方卓越:“你也吃啊,吃这个,这个好,还有那个板筋也好,又脆又有嚼头!” 方卓越给自已倒了杯啤酒,说:“你就别喝了,还开车呢!” 苏思琪问:“你也开车,怎么喝酒?” “就一瓶啤酒,没事,”方卓越给她开了一听椰汁,倒在长长的玻璃杯里“你喝这个。” 苏思琪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椰汁又凉又滑,顺着喉咙流下去,口齿留香,她深了一口气,很惬意的样子:“好了,你现在可以真诚的向我道歉了。” 方卓越瞟了她一眼:“德性!” “哎!是你自已死乞白赖的要跟我道歉的,现在我人在这里了,你态度怎么变了?” “说实话,那天我那态度也没么大不了的,”方卓越摸了摸鼻子:“你就当我吃醋行吗?” 苏思琪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方卓越,你怎么回事?巴巴的求了我出来说要道歉,怎么着?耍我呢?” “我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方卓越叹了口气:“是,我那天有点冲动,你别往心里去,但是你得想想我的感受。” “什么感受?”苏思琪越发莫名其妙:“方卓越,就算咱们曾经有过一段,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翻篇了,不然这几年咱俩能处得跟哥们似的吗?” “思琪,以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方卓越说:“你但凡记得一丁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苏思琪听糊涂了,眨巴着眼睛说:“你的意思是,咱俩分手后,你对我旧情难却,这几年跟我做哥们,其实一直暗恋我?”顿了一下,喃喃自语:“可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方卓越热切的看着她:“在酒吧的那个晚上,我们玩骰盅,你输了很多次,喝了很多酒。仔细想想,有印象没?” 苏思琪茫然的摇了摇头,有些烦燥的说:“哎呀,你知道我记性不好,别说几年前的事,上星期的事我都不记得。” 方卓越不气馁,继续提示她:“后来你醉了,记得是谁把你背回去的吗?” 苏思琪说:“不是你吗?” 方卓越张了张嘴,着急得把头发都抓乱了,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我。” “所以你今天叫我出来是想说,对我还有旧情?” 方卓越沉默了一下,说:“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那就是说有罗?” “甭管现在有没有,反正咱俩以前是有过一段的,多少你也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方卓越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酒“跟他分了吧。” “你有病啊?”苏思琪一口椰汁差点没喷出来“为了顾及你的感受,就让我分手?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人中龙凤,你这”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你也太霸道了,方卓越,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呢?” “我是怕你以后后悔。” “我后什么悔?跟陆天臣分手,我才后悔呢!”苏思琪说:“我后悔今天跟你吃饭,弄得我都倒胃口了。” “行,你吃,我不说了,”方卓越闷闷不乐的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菜,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 苏思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放缓了声音:“方卓越,你得想开点,虽然我貌美如花,温柔大方,贤惠淑良,事业有成,确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呢?你得象沈孟青学习,人家换女朋友那才叫速度,喜新厌旧怎么一点不会呢?我是个女的,家境又一般,迟早是要嫁人的,不能陪你胡吃海喝一辈子,你也得替我想想不是?我二十五了,年纪不小了,现在的小姑娘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就跟割韭菜似的,割完立马又长出更鲜嫩的,你是没细瞧我这皮肤,还有我这眼角,暗纹都有了。再过两年暗斑也要出来了,还有褶子,想一想都觉得害怕,所以每次一见沈孟青身边的小姑娘,我就羡慕嫉妒恨得不行! 你看着我每天嘻嘻哈哈,跟傻大姐似的,其实心里着急着呢,每回往家打电话,我爸就催着我找男朋友,跟催命似的,可谈何容易啊,就我这条件,一般人不敢高攀,条件好的,象沈孟青那样的,也看不上我了,怎么办?总不能上街随便拖一个吧? 过了二十五,离三十也不远了,到时侯还要面临高龄产妇的危险,女人的前行之路崎岖又坎坷,走着走着一个坑,走着走着又一个坑,年纪越大,坑越多,你们男人是越老越值钱,女人是越老越掉价,到最后白送,都没人要了。你说多惨,现在好不容易遇上陆天臣,就为了你心里那酸劲,我就跟人分手?这事说到哪也行不通啊,是不是? 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人,恋爱归恋爱,不影响咱俩吃喝玩乐,该干嘛还干嘛,如果你觉得看到我隔应,那我也没办法,就让友谊的小船翻了吧,我不能为了你,不要男朋友,他可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你呢,你能陪我多久?” 苏思琪讲得口干舌燥,喝了两口椰汁润润嗓子,做最后陈词:“所以,方卓越,你要真为我好,当我是朋友,就应该祝福我。” “我,”方卓越有些晕:“当然祝福你。”他完全被苏思琪说懵了,那样长的一番老姑娘的心酸史,字字泣血,句句都是泪啊! “就知道你明事理,”苏思琪眉开眼笑的拍了拍他的肩,端着椰汁眼他干杯:“来,喝了这杯,从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也甭惦记我,吃吃喝喝的没问题,象这样单独约我出来谈人生就免了,一来耽误彼此的时间,二来我也不想给你希望。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事说开了,以后见了面还是好朋友。” 方卓越点了点头,有些懊恼的样子:“我今天真不该约你出来的。” “那行,话我也说了,饭也吃好了,我就先走了。”苏思琪拿着小包站起来:“有事没事的最近别给我打电话,自已个沉淀一段时间再说,好吧?” 方卓越挥了挥手:“你慢走。” 看着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方卓越趴在桌上痛快笑了一场,知道没戏,但他就想试一试,这傻姑娘还真敞开了心扉跟他大聊特聊。这么有意思的女人,如果真跟了陆天臣,那太可惜了,还不如跟他呢! 方卓越自酌自饮把啤酒喝完,又坐着抽了一会烟,这才慢悠悠的下楼去,边走边给沈孟青打电话:“在哪呢?行,我过来。” 沈孟青在酒店里打牌,方卓越赶到的时侯,除了沈孟青,每一方都有一个美女陪着,他打趣道:“哟,孟青,今儿怎么没把你的林妹妹叫来?” 沈孟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喝酒开车,警察怎么没逮着你?” “一瓶啤酒能有什么事?”方卓越在他边上坐下来“手气怎么样?” 江朴良“嘿”的一笑:“他一吃三,你再不来,我们都不准备打了。” 方卓越奇怪道:“我来不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仨边上都有人,就他没有,所以他一吃三,现在你来了,运气该转转了呗!” 方卓越有些忿忿说:“我又不是女的。” 大家哄笑起来,杜铭宇问他:“卓越,跟谁吃饭呢,这么晚才来?” “一个傻大姐。” “要说傻大姐,我只认得一个,”关克勤说:“就是苏思琪。” 方卓越耸了耸肩:“可不就那傻大姐吗?” 沈孟青专注的看着自已的牌,任他们几个说得热火朝天,就跟没听见似的。 两圈下来,还是沈孟青赢得多,江朴良就说:“沈公子,你今儿高抬贵手,别赶尽杀绝,让卓越来打两圈吧。我都几圈没开胡了!” “行,”沈孟青把牌一推,对方卓越说:“你打吧,我走了。” “别介,我刚来,你就走,上哪啊?” “有点累,回家。” 方卓越说:“成,你回吧,我传了点东西给你,回家好好听听,挺有意思的。” 沈孟青说:“你少传些不健康的东西给我?” “非常健康,就是一些人生感悟之类的,听听吧,对你有好处。”说完还朝他挤眉弄眼。 沈孟青微皱了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一走,关克勤就说:“卓越,什么东西呀,弄得神神秘秘的?” 方卓越偏要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44心里不苦就行 沈孟青拿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换鞋的时侯,突然发起呆来,除了玄关的一盏小灯,屋子里乌漆抹黑,静谧无声,借着小灯,隐约可以看到一点家俱的轮廓,乳白色的欧式家俱有着精美的花边,在幽暗里闪烁着柔和的光,仿佛是匍匐在暗处的兽,蠢蠢欲动。 沈孟青没有开灯,就这样走进黑暗中去,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大概是有讯息进来,指示灯一闪一闪,发着幽幽的绿光。 他坐下来,怔怔的看了半响,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把方卓越发来的东西找了出来,是一段音频,他犹豫了一下才按下播放键。 她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哑,却更显亲和力:虽然我貌美如花,温柔大方确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呢?你得象沈孟青学习,人家换女朋友那才叫速度,喜新厌旧怎么一点不会呢 我都二十五了,年纪不小了,现在的小姑娘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就跟割韭菜似的,割完立马又长出更鲜嫩的所以每次一见沈孟青身边的小姑娘,我就羡慕嫉妒恨得不行! 有事没事的最近别给我打电话,自已个沉淀一段时间再说,好吧? 录音到这里停了。沈孟青笑起来,越笑越大声,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无法克制的放声大笑,笑得整个人都抖起来,放肆的笑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十分诡异。 他笑了好久才慢慢停下来,扯了纸巾很响的擤鼻子,静静的坐了一会,把音频调成循环播放,然后在沙发上躺下来。随手扯了薄毯搭在肚子上,闭上了眼睛。 手机里传出女声:虽然我貌美如花,温柔大方确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呢 听到这里,他闭着眼睛笑了。 夜深沉,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女声在声情并茂的诉说着:过了二十五,离三十也不远了,到时侯还要面临高龄产妇的危险,女人的前行之路崎岖又坎坷,走着走着一个坑 男人的呼吸均匀轻浅,仿佛已经睡着了。 女声仍在继续:我不能为了你,不要男朋友,他可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你呢,你能陪我多久?声音在这里突然戛然而止,屋里归于一片沉寂。 男人翻身坐起来,伸手开了沙发边的灯,借着光亮,他找了充电器把手机插上,等了片刻,重新开机播放音频。 微哑的女声又开始在屋子里回荡:虽然我貌美如花,温柔大方,贤惠淑良,事业有成,确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男人关了灯,默然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方卓越那天的话让苏思琪有一点小小的困挠,虽然她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最后也潇洒的转身离去,可毕竟是那么好的朋友,以后还得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吧。 她没想到自已原来还挺有魅力,让一个男人暗恋那么久,也没想到方卓越隐藏得挺深,这几年,自已压根就没瞧出来。 没人喜欢苦恼,喜欢的人多了也苦恼,苏思琪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啜着热茶,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萧筱推门进来,把手里的一迭资料往她桌上一放:“你们部门的季度考核出来了,苏总监又是优等啊!”听到好消息,苏思琪咧了一下嘴,笑容还没展开就没了踪影,萧筱奇怪了,打量她:“怎么啦,苏总监显得心事沉沉啊!”苏思琪苦笑,虽然这也算是方卓越的隐私,但她一贯觉得萧筱的头脑比她好使,踌躇了一下,便跟她说了。 萧筱大吃了一惊“哟,还真没看出来呢!方卓越居然一直暗恋你?早知道你跟他好了呗。” 苏思琪摇了摇头:“好什么好?不来电啊,他就是我男闺蜜,跟你一样,铁瓷!撞不出爱的火花来。” 萧筱撇了撇嘴:“你倒成香饽饽了,两个有钱有型的男人喜欢,别说有钱有型了,我跟前连个公的都不见一个。” 苏思琪大气的一挥手:“行,方卓越给你了。” “他是东西啊,你说给就给?”萧筱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你还别跟我得瑟,赶明儿我一举拿下沈孟青,让你好生看看!” “哎哟,不愧是hr,什么话都敢说,”苏思琪摇头:“林妙儿都不见得能拿下沈孟青,你凭什么呀?” 萧筱突然眼睛一亮,说:“你这事可以找沈孟青啊,方卓越不是什么都听他的吗?让沈孟青好好开导开导他,说不定管用。” 苏思琪眼珠子一转“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但很快她又沮丧起来“为这事找他不好吧,那人脾气古怪着呢,别事情没办成,我倒挨顿骂。” “他又不是神精病,怎么能为这事骂你呢?你别把他太神精化了。”萧筱不以为然:“成不成,你听听他的意思,反正我是觉得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那天在ktv碰到沈孟青,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让她心里有些忐忑,所以一直躲着他,现在叫她主动找他,还真是需要几分勇气。 不过萧筱的话听似也不错,苏思琪考虑再三,才拿起手机给沈孟青打电话。 贵人照例是淡淡的两字开场白:“有事?” 苏思琪觉得跟沈孟青打电话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客套的寒喧,永远可以只奔主题,因为贵人没功夫听废话。 “那个,我有点事你有时间吗?” “我在公司。” “那个,在公司谈不方便,”苏思琪咬着嘴唇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出来喝杯咖啡。”她实在是不喜欢到他办公室去,一间富丽堂皇却是冷冰冰的房间加上一个冷清的男人,气氛总是很压抑,而且肯定会有人进进出出,那事还怎么谈呀! 沈孟青沉默了一下,说:“在哪见?” “就在你们公司对面的黄柠檬咖啡厅,半个小时我在那里等你,成吗?” “好。” 挂了电话,苏思琪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想下班后约沈孟青一起吃饭,边吃边谈,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太长,她估计自已撑不了那么久,思量再三还是改成喝下午茶。 一出门,白花花的太阳直刺眼睛,她把太阳镜戴上,开车上路。这个点路上不拥堵,很顺利的到达。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八分钟。 八分钟对苏思琪来说不过是小意思,她约见客户,多数是在等,少则个把小时,多则半天,早就习惯了。 黄柠檬的装饰很漂亮,是苏思琪喜欢的类型,而且私密度很好,所有的卡座几乎都是包半厢,里面做成塌塌米,摆着矮几,搁着釉面陶碟,里头飘着一朵小小的蓝色迷你睡莲,碧玉的小圆叶,蓝艳的花,衬着浅粉的陶碟,漂亮极了。苏思琪掏出手机一顿猛拍,又兴致勃勃的和睡莲一起自拍。 可是八分钟过去了,沈孟青并没有出现,苏思琪微微皱了眉,贵人从来没有守时与不守时一说,有时侯会提前,有时侯迟个十来分钟,有时侯干脆一个电话说他不来了,所以就算今天被放鸽子,苏思琪也不会意外。 她把矮几上的白蜡烛点燃,火苗轻轻摇曳,给幽暗的空间带着一点光亮,苏思琪托着腮,怔怔的看着小火苗发起呆来。 女人侧影如剪,烛光倒映在她眼里,仿佛两丸璀灿的宝石,熠熠闪光。 沈孟青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走进门里:“有点事耽搁了。”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苏思琪回过神来,满脸堆笑:“你要喝点什么?” 沈孟青对跟过来的服务生说:“给我一杯黑咖啡。” “好的,先生。”服务生给他倒了水,拿着餐牌退下,不一会就把咖啡送了上来。 苏思琪看他搅了搅咖啡,说:“老喝不放糖的咖啡,不觉得苦啊?” 沈孟青答得很有深度:“心里不苦就行。” 苏思琪在心里细细琢磨着这话,贵人心里怎么会苦呢?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人捧着,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万众景仰,他苦个屁! “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跟贵人最好不要兜圈子,不然他老人家不耐烦起来,说不定拂袖而去,苏思琪是吃过这种亏的,所以开门见山,期期艾艾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孟青微微弯了唇,仿佛觉得可笑“你说方卓越一直暗恋你?” “甭管是不是,反正他现在对我和陆天臣的事有些抵触情绪,那天你也看到了,差点没打起来。他唯你马首是瞻,你要劝他,他一准听。” 沈孟青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的说:“这事简单,如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舍弃一样就行了。” “可我不想失去方卓越这个朋友,认识这么多年,关系一直挺好,我不能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朋友吧?” “如果陆天臣要求你这样做呢?” “他不会。” “我是说如果。”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我不会答应,凭什么呀,再说我认得卓越比他还早呢。”她还打了个比喻:“如果你女朋友说必须和我绝交,才跟你在一起,你觉得能答应吗?” 沈孟青笑了一下“倒是有这个可能。” 苏思琪气结,好吧,这怪不得别人,是她挖坑给自已跳,说她干嘛?她在贵人心里算个屁!如果换成方卓越,沈孟青一准不能答应。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沈孟青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你,卓越那”苏思琪一看他要走,急得都言无伦次起来。 “我会找他谈谈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好吧,贵人日理万机,能抽出一点时间见她已是不易,她应该感思戴德。 苏思琪送到门边:“谢谢你啊,沈孟青。” 贵人头都没回,摇了摇手,大步扬长而去。 45我不打你才怪 沈孟青还真的把方卓越叫到办公室骂了一顿,方卓越有些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啊,她现在跟陆天臣打得火热,说不定真的会结婚,到时侯你”“她结不了,”沈孟青打断他,却顿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说:“真要结,我就认命。” “孟青,这是何苦呢!三年了,就这么不远不近的搁着,你可真耐得住性子,再这么下去,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孟青久久没说话,半响才苦笑一声:“现在还不是时侯。”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方卓越有些恼:“行,以后我也不管你这破事了。爱谁谁!” “你本来就不应该管,”沈孟青嗤了一声:“你以为自已在她心里多有份量,说让她分手她就会分了?简直幼稚!” “你不幼稚?”方卓越嚷了一句:“你不幼稚能成现在这局面?” 沈孟青点了根烟,面沉如水“以后你少管我的事。” “不管就不管。”方卓越也没好脸色,气呼呼的开门出去。到了楼下就给苏思琪打电话:“傻大姐,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了,还找沈孟青,脑子让驴踢了吧?告诉你,那天我就不正常,说的也都是胡话,您就当我放了一个屁,听过就忘,成吗?就您那五大三粗的,我还真没往心里放过,往后您爱跟谁跟谁,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要是平时苏思琪听了这话,不气得头顶冒烟才怪,可是这回她一点也没生气,只把手机拿得远了点,避开方卓越的狮子吼。萧筱见她表情怪怪的,无声的做口型问她:“怎么啦?” 苏思琪好不容易等方卓越吼完,刚想说句话,那头啪一下挂了。她耸了耸膀“大概是被沈孟青教训了一顿,方卓越恼羞成怒了。” “啊!”萧筱睁大了眼睛:“完了,方卓越肯定记恨上你了。” “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吗?”苏思琪白了她一眼“说让沈孟青去劝方卓越。” “对啊,我是让他去劝,没让他教训,”萧筱埋怨道:“沈孟青也是,不教训人就说不了话怎的?” 苏思琪跟着忿忿的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本来没什么事,让他这一弄,倒鸡飞狗跳了,当初就不该听你的。” 萧筱默了一下,说:“你也别怪方卓越,他本来为这事就窝火,还被人教训,不跳脚才怪!” “我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说都是我惹的祸。” “哟哟哟,都这会了,还臭美呢!”萧筱没好气的瞟她“赶紧想想怎么安抚方卓越吧?” “不用,”苏思琪胸有成竹:“他气性不大,过两天就好了。有一次还闹着跟我绝交呢,还不是转头就忘了。” 没过两天有人通知苏思琪吃饭,她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但是又惦记着方卓越,不知道他气消了没有?想了想还是去了。 特意去得早,一看到方卓越进门,赶紧起身打招呼:“卓越,你怎么才来啊?” 方卓越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我要有你这么积极,早往一百七八奔去了!” 苏思琪笑着说:“块头大点有什么不好,男人壮实才让人有安全感,女人才会象蜜蜂一样成群结队的往你身边飞。” “你的意思是,日本相扑最受女人欢迎?” “还,还不错啊,”苏思琪硬着头皮撑下去:“不是有个很出名的相扑运动员娶了个年青貌美的模特吗?” 方卓越“哈!”了一声:“原来你好这口,陆天臣可没达标啊!”苏思琪听他这话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想把他拉到一边好好劝一劝,刚一碰他,方卓越越就弹开了“你有事说事,别动手,男女授受不亲。” 江朴良坐在一旁笑起来“哟,卓越,和你授受不亲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跟思琪这装什么蒜啊!”方卓越一口气没绷住,笑了起来,苏思琪一看,放了一半心,拽着他的胳膊愣拖到一边“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不该跟沈孟青说的,他削你了吧?” “削了。” “嘿!他这人真是,不骂人就不能说话是怎么的?”苏思琪把萧筱的话拿过来用了。又说:“卓越,我知道,你对我那心思一时半会的也” “打住,”方卓越笑起来“我不是说了嘛,没那回事,你别往心里去,我那天说的全是假话。” “不是,这事你得正确对待,回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苏思琪觉得方卓越有点钻牛角尖,担心他会一条道走到黑。 “我是说真的,我那天的话是骗你的,就没那回事,别老放在心上,累不累呀!” “你累还是我累呀?”苏思琪说:“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方卓越正了脸色,非常认真的看着她:“思琪,我知道骗人不好,但那天我实实在在千真万确骗了你,沈孟青骂我是因为他知道我骗你。” “不会吧,我记得你刚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时侯,确实不高兴的呀!” “我承认那次有点不高兴,因为你有男朋友了,以后叫你出来玩就难了,但我是真的骗了你。” 苏思琪眨巴着眼睛,愣怔了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一时鬼迷心窍。” “为什么鬼迷心窍?” “能解释得清还叫鬼迷心窍吗?” 苏思琪还有些狐疑:“你是说真的?” “真的,真金都没这么真,”方卓越耸了耸肩:“现在我也如实招了,你别打我。” “我不打你,”苏思大叫一声:“我不打你才怪!”话音没落一拳就招呼过去,幸亏方卓越早有准备,灵巧的一闪,躲了开去。 两人围着桌子追追打打,桌边几个公子哥搂着美女边看热闹,边大声叫好,苏思琪故意缓下脚步,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方卓越一下避之不及,慌不择路的往门口跑,正好沈孟青走进来,方卓越一溜烟躲在沈孟青后面,苏思琪追得急没留神,于是一头撞进了沈孟青怀里。 屋里的人哈哈大笑,苏思琪不用抬头,也知道撞了谁,窘得满脸通红,讪讪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沈公子,得罪得罪。”一抬头却看到后边站着林妙儿,这下她是真有些手足无措了,脸红得象要烧起来,又看到方卓越朝她挤眉弄眼,赶紧闪到一边让贵人带着新欢进去,然后她眉头一挑,眼睛一瞪,冤有头债有主,继续追,方卓越惨兮兮的叫:“救命啊,非礼啊!”声音越传越远 林妙儿奇怪的看了门口一眼“他们” “没事,”江朴良笑着说:“他们闹着玩呢,你以后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我们这帮人里头,没几个是正常的。” 林妙儿捂嘴直乐“你说话真有意思。” “当然,沈公子一直是正常的。”江朴良接着说笑:“这个林小姐大可以放心,我们这几个接近正常,最不正常的就是刚跑出去那两个。” 大家都哄笑起来,关克勤笑得直拍桌子:“你这话敢不敢当着思琪的面再说一次?” 苏思琪正好走进来,听到这句,又见一屋子人笑成这样,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眼风一扫“什么话呀?就我一人没听着。” 大家埋头偷笑,没人应她,只有沈孟青一脸风轻风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关克勤,你说,什么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谁说的,你找谁去。”说着朝她使了个眼色。 苏思琪眉头一挑,嗖嗖的眼风朝着江朴良扫去:“原来是江公子说的,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什么好话,不听也罢。” 她不追究,这事就没意思了,杜铭宇于是又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江朴良就说你不正常而已。” “什么,你敢说思琪妹妹不正常?”方卓越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一记黑熊掏心从后面切了江朴良一掌,讨好的冲苏思琪笑:“思琪,哥替你报仇了,咱俩的事也一笔勾销吧?” 苏思琪哼了一声,在关克勤边上坐下来:“懒得跟你计较。” 方卓越呵呵笑着也坐下来,还冲江朴良嚷:“下次再敢对思琪妹妹不敬,饶不了你!” 沈孟青突然不闲不淡的说了一句:“我看江朴良没说错,一屋子人可不就你们俩个不正常吗!” 这话从贵人嘴里说出来,苏思琪屁都不敢放一个,悻悻的看了他一眼,当作没听见,大家又笑起来,只有林妙儿嗔怪道:“孟青,你真是,对女生也这么不客气!” 每当苏思琪被沈孟青奚落的时侯,总有沈孟青身边的女人替她打抱不平,苏思琪都习以为常了,要是谁没借着这大好机会向众人表示她和沈孟青的亲昵关系,还不正常了呢! 苏思琪大方的伸了手过去:“林小姐你好,我是苏思琪。” 林妙儿玉手一伸,爽朗的说:“认识你很高兴,苏小姐。” 苏思琪看着那只手,心里只是羡慕,真真是纤纤玉手,十指柔夷,肤若凝脂,美人如玉,她亦爱啊!不动声色的瞟了沈孟青一眼,贵人岿然不动,任身边坐着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他依旧稳如泰山,十年如一日的淡漠疏离。 倒是林妙儿好奇的看着她,苏思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已还握着美人的手没放,赶紧松开,笑着说:“难得跟林小姐握回手,真不想松开,反正这个礼拜我是不打算洗手了。” 方卓越便笑:“你上完厕所也不洗?万一那什么弄到手上也不洗?” 大家又笑起来,苏思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碍着贵人和大明星在场,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46男朋友干什么用的? 每一个新季度的开始都是营销部最忙的时侯,苏思琪天天跟打战似的,带着团队冲锋陷阵,做方案,定策划,忙得分身无术,没有一天是按时下班的。 这天晚上回到家,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突然有些心酸,坐在玄关的鞋凳上发了半天呆。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她现在不是孤家寡人,她有男朋友啊! 男朋友干什么用的?不就是雨中送伞,雪中送炭,敞开怀抱等着给她送温暖的吗? 想到这里,苏思琪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手机,拔号码的时侯还有些埋怨男人,自己忙得晕头转向,没时间打电话,怎么陆天臣也一样,难道这段时间也跟她一样忙?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苏思琪猜想:可能一,陆天臣上厕所;可能二,陆天臣在洗澡;可能三,手机没带;可能四 还没猜完,那头有人接了电话,是个女人的声音,苏思琪听着有些耳熟:“苏小姐,你找天臣吧?他在卫生间里,呆会回你好吗?” 果然是猜中的答案之一,在卫生间里。 苏思琪有些兴趣索然:“算了,我也没什么事,不用告诉他了。” 安夏诗忙说:“苏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天臣在一起是因为” “我真没有误会,你们忙吧。”苏思琪的声音很平静:“我下次再打给他。”不等安夏诗再说话,果断的挂断。 看来是真的在忙,这么晚了,两人还在一起,如果不是谈工作,苏思琪不知道自已要怎么想了。 五分钟后,陆天臣打回来“对不起,思琪,我刚才走开了,你找我吗?” 苏思琪跟他开玩笑:“这么久,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呢?”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苏思琪说:“我最近很忙,差点都把你忘了,没想到你也把我给忘了。” “对不起,我最近确实太忙了点,”陆天臣歉意的说:“等忙完这一阵,我找你负荆请罪。” “哟,那可担不起,没事,你忙吧,我也累了一天,想休息了。” “思琪,”陆天臣低低叫了她一声,苏思琪听着声音有些异样,以为他要偷着说两句煽情的话,静待下文,男人却说:“对不起。” “干嘛老说对不起?”苏思琪笑着说:“别是背着我干坏事了吧?” 陆天臣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先挂吧。” 男人的声音显得低沉无力,虽然没见面,苏思琪也能想像陆天臣满脸疲倦的样子。她眼珠子一转,正好给机会让她表现表现,改天做两样拿手好菜送过去,一定会令陆天臣感动得热泪盈眶吧? 哪想根本不用改天,第二天她就看到陆天臣了,就在沈孟青公司对面的黄柠檬咖啡厅。 她开车经过,无意间瞟到大玻璃窗里,陆天臣和和安夏诗面对面坐着,虽然只是很快的瞟了一眼,却觉得那咱气氛相当凝重。 难道是安夏诗还没走出丧母的阴影,又拉着陆天臣出来喝咖啡求安慰?这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未免太弱了点吧。 她更加纳闷的是,陆天臣公司附近就有好几个咖啡馆,这两人怎么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了呢? 到了经销点,店里的销售人员看到她,都非常热情,苏思琪虽然贵为销售总监,却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每次来都跟下边的人打成一片。又买了饮料请大家吃,说说笑笑间便把最近的销售业绩,客流状况,都了解了一番。 一个销售笑嘻嘻的问她:“苏总监,最近业绩这么好,能不能加工资啊?” 苏思琪一边看着业绩表,一边说:“加工资公司是有严格制度的,这个得问hr才知道,但是奖金嘛,达到任务的百分之一百三,我给你们申请,申请不下来,我自掏腰包给你们发。” 大家顿时就兴奋起来:“苏总监说话要算数噢!” “这个月咱们铆足了劲一定要达成百分之一百三,争取让苏总监发奖金,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几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的回应。 苏思琪欣慰的看着,眯着眼睛笑,她就喜欢这些年青有干劲的女孩子,就象当年刚毕业的她一样,精神抖擞,充满斗志,永远保持着最佳状态。 “咦,苏总监,平时看你巡店都是匆匆忙忙的,今天倒有些悠哉游哉啊?” “今天就你们这条线,前面再走两家就打倒回府了,所以不用忙啊。”苏思琪抬了抬眉毛:“怎么,想赶我走啊?” “哪啊,我们巴不得你天天来,跟着苏总监有肉吃!”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苏思琪说:“行了,我还是走吧,省得你们不自在。” 几个女孩子围她嘻嘻哈哈:“怎么会不自在呢?我们可没把苏总监当外人,好不容易来了,再坐会嘛” 苏思琪只好又跟她们说笑一阵才脱身。她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每回都对这帮小姑娘有求必应。大概是在她们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生出一些感慨来。想当年,她也只是最基层的销售员,每回销售总监过来巡店,总是板着一张脸,弄得她们一帮小姑娘兢兢战战,心里直打鼓,人人如履薄冰,气氛压抑得不得了。 她那时就想,如果有一天,她当上销售总监,一定要和蔼可亲,真心待人,和下属们打成一片,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回报你以真心。她一直照着曾经的承诺做,现在看来,效果显著。她的好人缘带来好业绩,好业绩又推动好人缘,良性循环! 又跑了两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思琪沿着原路返回,事实上她今天应该要多跑一条线,至少再去四个经销点,但是那样一来,她就要从另一条路回家了。 应该是从看到陆天臣和安夏诗的那一眼起,她就临时改变了行程,决定要原路返回,也许那时侯他们已经离开,但她执意要这么做,也算是意气用事一回吧。 开车的时侯她想,或许自已还是有些在乎的,男朋友老跟前女友单独在一起,搁谁谁心里都不舒服吧? 回来是反方向,在街对面,因为隔得远,所以苏思琪干脆把车停在路边,偷偷往黄柠檬的玻璃窗里一瞧,陆天臣和安夏诗居然还没走。 她摇了摇头,这安夏诗可真够粘乎的,不说多了,三个多钟头应该是有了吧,哪有那么多苦水要倒啊?也难得陆天臣耐着性子陪着,换成她肯定不行,屁股都得坐出老茧来。 突然,她眼睛睁圆了,刚才没仔细看,原来还漏了一个人,就算隔得远,苏思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沈孟青那副跩跩的样子。 她觉得贵人的冷清气质和那阴暗处简直浑然一体,如果不是他动了动,她都不知道那里还坐了一个人。 她不能不佩服安夏诗,真够可以的,让两个前男友齐聚一堂,这是要一起缅怀曾经的美好时光吗? 可是三个人都不说话,安夏诗低着头,陆天臣喝咖啡,沈孟青玩手机,一点交集都没有,偏还都坐着不动,苏思琪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 这样沉闷的气氛,就象是谁刚过世了一样。安夏诗的母亲是刚过世,可她也不用隔三差五就把前男友们拖出来求安慰吧,上回只有陆天臣一个,今天倒好,连沈贵人都来了,这面子可够大的。 苏思琪看腕上的蕾丽丝表,嘀嘀嗒嗒的走着,都小二十分钟了,三人愣是谁也没开口说话。 算了,让他们仨在这里闷着吧,苏思琪倒底耐不住,发动车子走人了。反正当着沈孟青的面,谅安夏诗也不敢对陆天臣投怀送抱。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她今天外勤,不用回公司打卡,所以直接回家。 路过超市的时侯,苏思琪进去买菜,想做好饭菜叫陆天臣过来吃,转念一想,都这个点了,只怕他们仨会一起吃,又打消了念头,菜没买,买了一点水果和零食。 回到家楼下,停好车,苏思琪准备去常吃的那家香他他煲仔饭开个晚饭吃。刚走了几步,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萧筱,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苏思琪开她玩笑:“怎么?今天不用相亲吗?难得给自己放一回假啊?” “去你的,”萧筱在电话那头笑骂她,说:“去青园路上新开的那家自助吃烤生蚝,都说了八百回了,每次都放我鸽子,今天总没问题吧?” “你请客就去!” “没问题啊,我请客,你买单。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不行,我请客,你买单。” “不都不一样嘛,咱俩谁跟谁啊!速度的过来,我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思琪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不想去的,用脚指头都猜得到,吃完饭,萧筱一准绑着她去逛街。 萧小姐是个逛街狂热分子,踩着七寸高跟可以气定神闲的走过八条大街,她不行,八条街走完,就跟被人用大锤子敲了一通似的,妆也花了,腰也弯了,脚也酸了,什么形象都没有了,恨不得瘫在马路牙子上睡上一觉再走。 难得今天下班早点,饭也懒得做了,就想早点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得,计划没有变化快,苏思琪认命的重新上了车,舍命陪君子去吧! 47一起相亲 到了地方,苏思琪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萧筱今天不是没有相亲,而是想拉着她一起相亲,因为对方也带了一个朋友来,萧筱大概觉得两男一女,自己处于劣势,所以硬叫她一起来。 苏思琪以前架不住萧筱死缠烂打,也掺和过这种事,去了两次后,打死她都不愿意再去了,萧筱大概怕她不来,所以才没有明说。 苏思琪觉得自己上了当,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转念一想,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就不存在是她还是萧筱买单的问题了,心里的不快马上又烟消云散。 她这是典型的阿q精神,苏思琪就这点好,每回遇到不痛快的事,总能从那不痛快里找出一点痛快来安慰自己。正因为她有这种自我调节情绪的本事,所以总能保持心情偷快。 来的两个男人,一个瘦高斯文戴眼镜,叫高凯伦,是个医生,另一个不高但墩实,叫李宁,也是个医生。高凯伦是和萧筱相亲的对象,看得出很腼腆,一说话就脸红,眼睛也不敢正视萧筱,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才叫朋友陪他来。 李宁正相反,风趣幽默,舌如巧簧,说起医院里发生的一些趣事,简直就是眉飞色舞,口若悬河,表情夸张得让苏思琪和萧筱捧腹大笑。 高凯伦坐在那里半天也插不上话,干脆起身去排队拿烤生蚝。 苏思琪边大快朵颐,边听李宁说笑话,眼睛还不时瞟一下站在远处排队的高凯伦,心里却想,一个风趣健谈,一个细心周到,要是结合一下就完美了。 萧筱平时很咋呼,但这种时侯就显得矜持了,说起话来又慢又柔,跟换了个人似的,苏思琪看了直撇嘴,倒是她和李宁聊得不亦乐乎。 虽然男主角羞涩,女主角假羞涩,但有她和李宁在,气氛还是烘托得挺不错。 吃完饭,李宁代高凯伦邀请萧筱去看电影,女主角眉目含春,半推半就,男主角却是目光惶然,一直看着自己好友。最后没办法,作陪的两人只好也一起去,临时买了两张票,坐在主角们后两排的位置。 坐下来,苏思琪才知道看的是部恐怖片,她捂嘴直乐,问李宁:“是你的主意吧?” 李宁很无奈的样子,摇了摇头,说:“这招是老套了点,不过我也是没办法,高凯伦那人你要他主动,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但如果女孩主动扑他怀里,那就另当别论了,你说是不是?” “你就不怕女孩往他怀里扑,把他胆吓破了?”苏思琪说:“我就纳闷了,就他这丁点大的胆怎么给人做手术?” “那你小瞧他了,上手术台,开膛破肚,也没见他皱过眉,唯独在女人的问题上,他就焉了。” “明白了,”苏思琪恍然大悟:“光怵女的,那他给不给女的看病啊?” “扯远了啊,”李宁笑着说:“对医生来说,病患就是病患,跟性别无关。” 苏思琪说:“你这招虽然不错,可是遇错了人,我们那位萧小姐,人称萧大胆,你别看她柔柔弱弱,其实都是装的,她们做hr的,哪个不是声色俱厉,估计他俩要真成了,绝对的女强男弱。” 李宁笑了笑,倒没作声。 灯熄了,音乐响起,电影正式开演,嗡嗡嗡的说话声没有了,放映厅里安静下来。这是部美国惊怵片,苏思琪胆子算大的,都觉得有点心惊胆颤,影片色调浓重,波诡云谲,阴暗骇人,每当诡异的音乐响起,她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这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侯她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和一个男孩坐在电影院里看恐怖片,那是他们第一次看电影,所以她记得很清楚,是一部香港鬼片,打着恐怖片的幌子,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僵尸出来的时侯,她只觉得很搞笑。等回过神来的时侯,才发现男孩的手臂已经搭在她肩膀上了,于是她明白过来,心如小鹿直撞,却并没躲开,红着脸保持那个姿式一直到电影结束。 从那以后就算正式交往了吧。他细心呵护,她一往情深,在最美好的时光里谈了一场最美好的恋爱。酸甜辣皆有,唯独没有苦,那时侯她真的以为会是一生一世,百头到老。 后来才知道并不是没有苦,所有的苦都在最后无言的结局里。 是真的很苦,苦过黑咖啡,苦过黄莲胆,苦得她无所适从,痛哭流涕,甚至在深夜里买醉,做过这一生中最荒唐的事情。 她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说初恋是青春原野上,盛开的第一朵玫瑰,无可代替,无法忘怀。 哪怕曾经被伤得遍体鳞伤,无法忘怀的依旧无法忘怀。 灯亮了,大家纷纷起立,她和李宁随着人群走出观影厅,在门口道别,各自回家。 大概是那场电影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苏思琪回到家里还在感慨,突然又想到,既然初恋如此难忘,那陆天臣和安夏诗,彼此就忘怀了吗? 她又想到沈孟青,他的初恋会是谁?在他心里,会不会也有难以忘怀的女人? 不过以她对沈孟青的了解,应该是没有,这么多年,贵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道行之高,令人咂舌。要说他会为哪个女人在心里留有位置,打死她也不信。 前尘往事再怎么令人唏嘘,说倒底也已经过去了,对苏思琪来说,重要的是现在,是她和陆天臣的感情。 陆天臣哪方面都好,就是心太软,老这么跟前女友粘乎在一起可不行。苏思琪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几次三番要按下去,还是忍住了。她不能让陆天臣觉得她太小心眼,再说今天沈孟青也在,算是挺正大光明的。 可谁知道后来沈孟青走了没有呢? 苏思琪想了想,干脆拔了沈孟青的电话,想从他嘴里套一点有用的消息。 电话这次接通得挺快,开场白却一成不变:“有事?” “也没什么事,”苏思琪壮着胆子跟他玩心眼:“就是六点来钟的时侯方卓越打过两个电话给我,我刚刚才看到,打回去又没打通,看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没有。” “今天你们是不是一起吃饭啊?” “没有。” “哦,我还以为他叫我吃饭呢。”苏思琪装作很随意的问:“你今天跟林小姐一块吃的饭吧?” “没有。” 苏思琪有些气馁,贵人这嘴可够紧的,都问到这份上了,告诉她跟谁一起吃的饭会死啊! 不死心,继续问:“哦,那你是一个人吃的饭啊,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 “没有。” 苏思琪无语了,这还怎么问下去啊?跟贵人玩心眼,她从来就没赢过,只怕她刚开口,沈孟青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 见她不作声,沈孟青似乎在那头轻笑了一声“你倒底想问什么?” 苏思琪知道他是故意的,在心里轻哼一声,才不让他趁心如意呢! 她说:“我不想问什么呀,就是关心一下你而已。” “原来是关心我啊,”沈孟青笑了笑:“还以为你是想关心陆天臣呢?” 看沈孟青把话题绕回来,苏思琪赶紧问:“陆天臣跟你在一起啊?” “现在没有,”沈孟青淡淡的说:“你要找他,就打电话给他,跟我这里绕什么圈子?” “我哪有,我没有啊,我” 话没讲完,电话断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苏思琪撇了撇嘴,德性! 萧筱第二天上午来找苏思琪汇报情况,说高凯伦昨晚送她回家,可是她刚下车,车子嗖一下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那架式倒象是她胁迫他一样。 苏思琪看萧筱形容得有趣,捂嘴直乐,说:“我看算了吧,那人配你不行,还不如陪着来的那个呢,虽然矮点,但壮实啊,以后买米买油扛气罐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人也风趣,斗起嘴来还可以增加生活情趣。研究生学历,工作也体面,父母都是公务员,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配你挺好。” “哟,你咋这么清楚呢?”萧筱拿眼睛瞟她:“别是背着我有什么情况吧?” “有你个头,”苏思琪抽了个文件夹就拍她:“姐名花有主,少拿这种事开我涮。” 萧筱突然叹了口气:“别的都次要,就是他家世太吸引我了,你知不知道就他工作那家私立医院就是他家开的,虽然比不上你们家陆天臣,好歹也算一小开,难得相个这么有实力的,我不得博不博啊!说实话,我现在就跟侯选的秀女似的,心里忐忑着呢,也不知道被选中了没有?” 苏思琪嗤之以鼻:“拜金主义!” “现在这社会,不拜金不行啊,贫贱夫妇百日哀,再深的感情也架不住流水的开销,别小看了这柴米油盐,天长日久的,耗到哪天是个头啊?就算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现在这花花世界,不定哪天他在外面就有人了,还不是一拍两散?至少我找个有钱的,就算最后闹得离婚收场,起码能捞笔丰厚的养老金,下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还可以悠哉游哉满世界逛去。” 苏思琪摇了摇头“你想的真远。” “再不想就晚了,我都二十六了,眼瞅着奔三了,有机会钓个金龟婿,何乐不为?” 苏思琪苦口婆心:“萧筱,你这想法可不对,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幸福真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得有感情做基础” “行了,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能找着陆天臣那样的,哪怕没钱我也认了。” “为什么?你不是金钱至上吗?” “陆天臣是潜力股,总有出头之日啊。”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钱。”苏思琪满脸不屑“真俗!” 48最近焦头烂额 下班前苏思琪给陆天臣打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陆天臣沉吟了半响,仿佛有些犹豫,最后说晚上有点事,可能不行。 苏思琪没说什么就挂了。 安夏诗找他,百忙中都能抽出时间来,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苏思琪不是小气的人,可忍到现在,终于有些不舒服了。下班了也不着急走,坐在椅子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是方卓越叫她吃饭,苏思琪气不顺“怎么又吃饭啊?沈孟青钱多烧的吧?” 方卓越说:“妹妹,你又哪根筋不舒坦了,过来哥给你抻抻。” 苏思琪呸了他一口,心情倒是好些了,陆天臣不跟她吃饭,偏还有人上赶子要跟她吃饭呢! 这次吃饭的人挺多,男人都带了伴,莺莺燕燕,好不热闹,最后隆重登场的自然是沈贵人携着新欢林妙儿。这俩人一亮相,顿时有点蓬荜生辉的意思,主要是林妙儿,太光彩照人,一下就把在场的女人们全比下去了。 苏思琪兴致不高,焉焉的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其他人围着沈孟青和林妙儿吹嘘拍马。 “怎么啦,焉不拉叽的?”方卓越拿胳膊撞她:“好歹人家请吃饭,有点笑容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来的呢?” 苏思琪仔细打量沈孟青,昨天才见前女友,今天又跟新欢打得火热,他完全游刃有余啊,看来安夏诗并没对他造成半点影响,可怎么就光影响她呢?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方卓越歪着脑袋看她,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我知道了,你是在为陆天臣的事发愁?” 苏思琪心里一跳,忙问:“陆天臣什么事?” 方卓越清了清嗓子,好象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一开口却是:“我也不知道。” 苏思琪以为他捉弄自己,捶了他一拳:“不知道你噢个鬼啊?” 方卓越压低了声音:“我就知道他最近焦头烂额,具体什么事倒不清楚。” “哦?”苏思琪皱了眉头,看来陆天臣是真遇上麻烦事了,连方卓越都收到消息“那沈孟青知道吗?” “兴许吧,但你别去问他。” “为什么?” “他那人不好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如直接问你家陆天臣呢。” 看来昨天陆天臣不是为了安慰安夏诗,是遇着麻烦找沈孟青帮忙,所以才约在黄柠檬见面。 身为女朋友,这种时侯当然要义不容辞的给男朋友送关心献温暖。苏思琪坐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就去找陆天臣,但他说晚上有事,估计是有应酬,去了也见不着。 只要不是因为安夏诗,苏思琪就没什么可发愁的。心情自然好了许多,胃口也跟着大开,夹了只小鲍鱼塞在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一抬眼,正好撞见沈孟青略带嫌弃的目光。她心里一咯噔,立刻低头做斯文状。 江朴良几个轮流向林妙儿敬酒,吵吵嚷嚷好不热闹,林妙儿年纪虽小,酒量倒也不错,来者不拒,很识大体,沈孟青嘴角擒笑,似乎很满意。 苏思琪看在眼里直撇嘴,只怕这位林小姐也不是贵人的真爱,不然哪会由着江朴良几个胡闹?万一把林妙儿灌醉了怎么办?她又想到上次去钓鱼,沈孟青把赵小菁一人扔在度假村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结果没过多久两人就分了。现在回过头来,才明白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其实都是有苗头的。因为没往心里去,所以才显得无所谓。 林妙儿端着酒杯,小指微翘,眼波流转,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笑着说:“你们老敬我干嘛,也敬敬苏小姐嘛!” 她那亦嗔亦恼的娇模样,看得一桌子男人眼睛都直了。 江朴良哈哈笑着说:“林小姐万众瞩目,难得见到一面,当然要敬你了,舒小姐” “嘿嘿嘿,什么舒小姐,是苏小姐,”方卓越骂他:“见着林小姐,舌头都捋不直了。” 苏思琪端着酒杯走到江朴良边上“来,跟舒小姐喝一个。” 大家都笑了起来,江朴良有些发窘“别介,思琪妹妹,我就闪了一下舌头,真不是故意的。” “哟,您舌头闪了呀,赶紧的,喝口酒压压惊。”苏思琪把酒杯送到他嘴边。 杜铭宇说:“江朴良,都送到嘴边了,再不喝就有点不象话了啊!”江朴良是真不想接,他太熟悉这帮狐朋狗友的套路了,关键是林妙儿还看着呢,他不能认怂。 “喝就喝,”江朴良接过来非常豪迈的往嘴里一倒,杯底朝下,博得满堂喝彩。 苏思琪打头阵,方卓越接着来,小酒杯往江朴良一递:“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自己掂量掂量吧。” 得,喝吧。接着是杜铭宇,关克勤,王沐琛,曹博皓再接下来莺莺燕燕们也一窝蜂的上来凑热闹,江朴良是真怕了,东躲西闪的的想要逃,可被美女们团团围住,哪里脱得了身? 方卓越翘着二郎腿,指着江朴良说:“你们看,这象不象唐僧进了盘丝洞。” 看热闹的群众一看,还真象那么回事,顿时拍桌打椅哈哈大笑,气氛热烈得只差没把屋顶掀了。 林妙儿向苏思琪举了举杯:“谢谢苏小姐替我解围,不然现在被困住的就是我了。” 苏思琪很谦逊的笑:“哪里哪里,有沈公子在,他们不敢的。” 很意外的是沈孟青居然接茬,神情淡淡的:“你的意思是,我面目可憎?” “哪能呢,”苏思琪忙摆手:“沈公子人中龙凤,气宇不凡,美如冠玉” 马屁拍到这里,听的人卟哧一声笑出来,摆了摆手:“打住,再往下我该玉树临风了吧?” “您就是玉树临风啊,”苏思琪见他心情不错,越发卖力:“还有啊,别的不说,至少也是貌比潘安吧,还有那气质” “行了,还让不让我吃饭,”沈孟青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苏思琪腹腓:都这么卖力讨好了,也不见他咧开嘴巴笑笑,每次都是这样皮笑肉不笑的有意思吗? 林妙儿捂嘴直乐:“苏小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是吗?我男朋友也这么说。”苏思琪甜滋滋的说。 “有你这样的女朋友,你男朋友肯定很幸福。” “他幸不幸福我不知道,反正我很幸福。”喝了两杯酒,苏思琪秀起恩爱来也是不遗余力。 就听方卓越不冷不热的嘀咕了一声:“秀恩爱死得快。” 声音不大,却响在苏思琪耳朵边,她狠狠掐了方卓越一把“不是说没暗恋我吗?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 “不说,不说行了吧。”方卓越压低了声音:“再次申明,我从来没有暗恋过你,千万别在外头坏我名声。” “这还差不多,”苏思琪饶了他,走过去替江朴良解围,把莺莺燕燕们赶开“差不多就行了,真让他醉得象滩泥,你们给抬回去呀!” 江朴良这会子完全大舌头了:“舒思琪,还,还是你,心疼哥,哥记你的情,下,下辈子我,我,我” 方卓越听得心急“快说呀,你怎么着?” “我娶她!”江朴良红着眼睛,手一指:“记住哥的话,下辈子,我” “行了,你把这辈子过明白再说吧。”江朴良的女朋友没好气的拍他的脸“呆会还能走道吗?” “谁说不能,我,我走一个,你,瞧瞧。”江朴良扶着桌子站起来,跄跄踉踉的刚迈步,人哧溜一下就下去了。 大家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喝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就散场了,杜铭宇负责把江朴良送回去,其余的人在门口挥手道别,各自回家。 方卓越拉住苏思琪:“我没开车来,捎我一段呗。” “不好意思,我也没开,咱俩拼车吧。” “拼什么呀,我请你坐不完了吗?”方卓越说着就到路边叫车。 苏思琪回头看了沈孟青那边,发现他今天表现不错,还带了司机,于是对方卓越说:“你蹭沈孟青的车吧。” “算了吧,我可不想做电灯泡。” “没事,他车上有司机呢。” 方卓越眉毛一扬:“我就想跟你坐不行啊?” 喝了酒的男人都有股子冲劲,苏思琪忙按住他:“行行行,就跟我坐。” 等上了出租车,方卓越说:“先送你,你到哪啊?” 苏思琪奇了怪了:“我家在哪你不知道啊?” “吃饭的时侯你说要去找陆天臣,谁知道你回他家,还是回你自己家?” 苏思琪这才记起来陆天臣遇到麻烦的事了,于是拿出手机打电话。 以往每次她打电话给陆天臣都会很快接起,但这几天是例外,总是到快断线了陆天臣才把电话接起来,声音还是显得有些疲倦:“喂,思琪啊。” “你在哪呢?” “在家。” “在家干嘛呢?要不要见个面?” “我,”陆天臣慢吞吞的说:“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思琪,对不起,等忙完这几天,我一定好好陪陪你。” “那行,你也别太累了,早点休息。拜拜。” “拜拜。” 方卓越一直在边上等着,见她挂了电话,便问:“决定了没有,倒底去哪?” 苏思琪对司机说:“麻烦你,去金色山庄。” 49是不是很惊喜? 陆天臣显然没想到苏思琪会来,打开门的瞬间,表情非常的吃惊。 苏思琪满眼期待:“是不是很惊喜?” 陆天臣只知道肯定惊到了,至于喜他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她:“是,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苏思琪见他拦在门口,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一下犯了疑“你里面有人?不方便?” “不是,没有,”陆天臣赶紧让开,请她进去,自圆其说:“我是太惊喜了。” 苏思琪倒也明察秋毫:“惊我是看到了,喜还差点。”她边往屋里走,边四处瞄着,电脑没开,台面上干干净净,一点加班的样子都没有,倒是餐桌上有个空酒瓶,加上男人一身酒气,敢情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呢! 看来方卓越说的没错,陆天臣确实遇到麻烦事了。 人在跟前了,苏思琪才发现陆天臣真是憔悴了不少,几天不见好象是瘦了,显得颧骨都高了些。整个人精神萎靡,一点精神都没有。 在苏思琪的印象中,陆天臣冷静睿智,临危不乱,跟沈孟青一样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主。能让陆天臣乱了方寸,一定是相当麻烦的事。她不一定帮得上忙,但适时送点安慰和温暖,还是可以做到的。 “天臣,我知道你最近遇到麻烦事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你看连外人都知道了,就我还蒙在鼓里。我知道你是不想给我添麻烦,但咱俩什么关系啊,以后”苏思琪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因为陆天臣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苏思琪心里一跳,嘴唇都哆嗦了:“你,你不会是偷税漏税被发现了,要罚一大笔钱吧?” “不是,”陆天臣松了一口气“思琪,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倒底什么事啊?你脸色那么难看?”苏思琪担心的问:“是公司的财务状况出了问题吗?如果要应急的话,我这里还有点。” “不是,”陆天臣突然抱住她“思琪,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当然,咱们有苦同吃,有难同当,”苏思琪依在男人怀里,轻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陆天臣紧紧的抱住她,声音低哑:“谢谢你,思琪,有你这句话,我一定能跨过去。”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苏思琪拍着男人的背,顿了一下又问:“真的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陆天臣松开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相信我,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好吧,我不问了,”苏思琪扭头看着餐桌上的空酒瓶:“但是借酒消愁可不行。” 陆天臣苦笑一声,走过去把酒瓶收起来:“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那行,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我送你。” “喝了酒怎么送啊?我打车回去。”苏思琪说着就往外走。 陆天臣送到玄关,看她换好鞋转身要去拉门,突然叫住她:“思琪。” 苏思琪应声回头,等着陆天臣往下说。 “我,”男人缓缓的说:“想再抱抱你。” 苏思琪抬起双手,笑靥如花:“那还不赶紧的!” 男人很用力的抱着她,一动不动,过了很久,苏思琪听到他低低的叹息声,她轻轻抚着男人的背:“别担心,都会过去的。” 男人松开她,露出一丝笑容:“对,都会过去的。” 苏思琪下了楼,仰头往楼上看的时侯,只看到万家灯火,密密麻麻,如银河里璀璨的星子。陆天臣住的楼层太高,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在哪里,依稀仿佛有人在朝她招手,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看清,卖力的挥舞了几下才转身走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是要遇到挫折和坎坷。苏思琪这辈子最大的挫折就是几年前的那次感情打击。几乎都要自暴自弃了,如果不是为了父亲,她真的就破罐子破摔,混着日子过了。 估计陆天臣现在也遇到他人生中的一个大挫折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既然不告诉她,她就不问,耐心等着,等到他心甘情愿对她说的那一天。 苏思琪没想到的是,她根本不需要等,因为第二天,她就知道了那件让陆天臣难以启齿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手下的小丁跟她请示出外勤,说要去天臣国际送对账单,苏思琪正想着要怎么再给陆天臣送一点温暖,就让小丁把对账单留下,说她正好要路过天臣,顺便带过去。 小丁就开玩笑,说关系不一样,待遇就是不同,别的客户哪能劳驾总监亲自送对账单啊。 苏思琪笑眯眯的把对账单收在包包里,朝小丁挤了挤眼睛:“乖乖听话,我见你们姐夫去了啊!”“老大慢走,替我向姐夫问个好。”小丁笑着回她。 苏思琪开着车,满面春风,又想着昨晚才见过,今天又见,陆天臣一定想不到,应该会很惊喜吧? 到了天臣国际,苏思琪被尽责的前台小姐拦住,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小丫头知不知道她们在为难未来的老板娘?陆天臣也真是,就算不在公司公开关系,给她一点特权也可以嘛,每次来都弄得她很被动。 苏思琪不想打电话给陆天臣,因为那样一来就没有什么惊喜可言了,还是老套路,打给安夏诗,让她跟前台说一声就行了。 安夏诗接到她的电话仿佛很惊喜“苏小姐,你找我?” 苏思琪把事情说了一下,安夏诗说:“呀,她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把你拦在外头了,麻烦把电话给前台,我跟她们说一声。” 苏思琪便把手机给其中一个前台小姐听,然后顺利的上了楼。径直去陆天臣的办公室。路过安夏诗的办公室时,她本想先把对账单交给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一进去又得客套半天,时间都浪费掉了。 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陆天臣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苏思琪听他的声音比昨晚上显得中气足了些,心里一喜,果然有了她的精神安慰就是不一样了。 推开门,满面笑容的走进去,陆天臣大概以为是职员,连头都没抬,到她走近了才觉得不对,抬起头来,果然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苏思琪把对账单拿出来扬了扬:“我可是有事才过来的,顺便看看你,恢复了精气神没有?” 陆天臣亲自给她泡了茶,笑着说:“你就是专程来看我的,顺便送对账单,我说的没错吧?” 苏思琪嗔道:“知道也别拆穿呀,别人听到该说我假公济私了。” 陆天臣哈哈大笑:“怕什么,你们公司要有人说闲话,你就不干了,直接到我这里来。” 苏思琪故意问:“到你这里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做老板娘罗!” “还老板娘呢!”苏思琪心里暗喜,嘴里却抱怨:“每次来都被前台拦住,一点特权都没有。” 陆天臣问:“那你怎么上来的?” “找安特助求助呗。” 陆天臣的脸色微微一黯:“你见过她了?” “见什么呀,上来就直奔你这里来了,”苏思琪把对账单拿在手里:“我过去打声招呼,顺便把这个给她。” “不用了,放在我这里吧,我让财务来拿。”陆天臣说:“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不喜欢就不要见了,省得给自己添堵。” 苏思琪听到这话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你跟她吵架了啊?” “没有,我和她有什么架可吵?” 苏思琪想了想,说:“行,我不找她了,就呆在你这里,等你下班一起吃饭,好吧?” 陆天臣面露难色:“思琪,不好意思,我晚上真有应酬,要跟大华公司的王董吃饭,上星期就约好的,不好临时推掉,要不,”他迟疑了一下,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别,应酬就免了,我自已的应酬还不想去呢,”苏思琪说:“那下回吧,你记得欠我一顿饭就行。” “行,只要过了这段时间,我以后天天陪你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苏思琪把茶喝完,站了起来:“既然这样,不陪你了,我自己找饭搭子去了。” 陆天臣也不留她,一直送到电梯口:“我会跟下面交待的,下回谁再敢拦你,我立马开了她,连未来老板娘都拦,不是吃了豹子胆就是脑子有毛病。” 苏思琪笑得花枝乱颤,站在电梯里跟他挥手道别:“想我就打电话,我会坐时空穿梭机来的。” 陆天臣知道这里面的典故,笑着摆摆手,看着电梯慢慢合上,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渐渐隐去,慢慢朝办公室走去,路过安夏诗办公室时,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张门沉默了半响,并没有进去,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虽然还是那个办公室,陆天臣却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因为苏思琪刚来过,仿佛连空气都清爽了些,他脑子里浮现出女人明媚的笑容,就象一枚小太阳,温暖而热烈的照着他。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情莫名就好了一些。 苏思琪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把她从他身边带走,所以,他一定要妥善的处理好那件事,让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 50这是什么鬼人生 苏思琪在楼下拿车的时侯,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安夏诗。 她盘着头,合体的套裙将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苏思琪看着款款而来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三个字:狐狸精。 这个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堆起笑脸:“安特助,你好。” “怎么才来就要走啊,”安夏诗笑着说:“也不去我那里坐坐。” “天臣忙,你也忙,就不打挠了,”苏思琪看她拎着包,便问:“你这是去哪啊?” “正想问苏小姐往哪里走呢,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我回家,在红旗路那边,你去哪?” “哟,太巧了,我也住红旗路,”安夏诗高兴的说:“看来跟苏小姐真是有缘呢!” 苏思琪笑着说:“那上车吧,我送你到家。”她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又问:“你的车呢?” “出了点毛病,进厂修了。” “没车开就让陆天臣送,老板给自己当司机,滋味肯定不错。” 安夏诗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心机太重,明知道陆天臣和她的关系,还把自己的男人往她身边推。 “那我可不敢,”安夏诗笑了笑:“真要当司机,陆天臣也只肯给你当。” “安特助住在红旗路哪个小区?” “怡水阁。” “啊,在我家前面,我住的是公寓楼,就在马路边上,有些吵,但方便。” 安夏诗噢了一声,说:“红旗路口有个莱钮国际双语幼儿园,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每天都经过怎么会不知道?” “你呆会在那里停一下,我进去有点事。” “行,没问题,”苏思琪好奇的问:“你去幼儿园做什么?” 安夏诗也没具体答,含糊的搪塞过去。 还不到下班的时间,路上车虽多,但并不拥堵,苏思琪驾着suv在马路上灵巧的穿梭着,一路绿灯,畅快通行。 “肯定是安特助的运气,”苏思琪开玩笑说:“红灯都没遇一个。” “有时侯是这样的,遇一个绿灯,一路都是绿灯,反过来也一样,时间都是掐算好的。” “哎,还真是,我要是遇到一个红灯,接下来都是红灯,我也算是老司机了” 说到开车上路,苏思琪滔滔不绝起来,做了几年销售,嘴皮子早练出来了,跟谁都拉得上话,哪怕边上坐着的是自己的疑似情敌,她也照说不误。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安夏诗看了看腕上的表,说:“时间刚刚好。” 待苏思琪停好车,她开门下去,正要抬步走,又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先走吧,我从这里坐公交回去,也就一站路。” 苏思琪说:“没关系,你去办事,我等你,反正时间还早。” 安夏诗笑了笑“那就麻烦你等一等,我很快出来的。” 苏思琪倚在车窗边,看着安夏诗往幼儿园里走,步子迈得很快,仿佛有些着急。在她前面或后面,也陆续有人往里面走,跟她一样步子迈得又快又急,看得出是去接孩子的,苏思琪有些奇怪,难道安夏诗也是去接孩子? 过了一会儿,有家长接了孩子陆续走出大门,这时侯的脚步就变得缓慢了,牵着孩子的小手,一边说一边笑,有些小点的孩子不肯走路,吵着要抱,大人无奈,只好将他抱了起来,仍是有说有笑,往回家的路走去。 苏思琪呆呆的看着,仿佛看到自己小时侯上幼儿园,因为爸爸要上班,总是最后一个来接她,舍不得让她走路,每天都架脖子上象骑大马似的骑回去,她挥着小手,嘴里嗬嗬的喊着,叫他快就快,叫他慢就慢,还玩红灯停,绿灯走的游戏,一路走一路笑,很快就到了家,她那时总嫌回家的路太短,让她没玩得够。 那时侯的父亲在她眼里就象山一样高大,宽阔厚实的肩膀,坐起来很舒服,也很稳当。到念小学了,父亲还喜欢把她架到脖子上走,有时侯熟人碰到他们,总是说:“苏师傅,姑娘都这么大了,还不舍得让她走路呀!” 父亲总是笑眯眯的答:“还小着呢。” 那时侯她才六岁多,可是已经很高了,腿搭下来快垂到父亲的腰了。每次听到别人这样说,她就红了脸,觉得很不好意思,再后来,她就坚决不肯再让父亲架着了 人群里出现了安夏诗的身影,她的手里还真牵着个小男孩。苏思琪笑着向他们招手,可待他们走到跟前,苏思琪的笑容慢慢凝固了,那个小男孩简直跟陆天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瞬间明白了陆天臣为什么焦头烂额?为什么借酒消愁? 安夏诗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笑容灿烂的看着孩子:“叫苏阿姨好。” “苏阿姨好。”小男孩稚嫩的童音让苏思琪回过神来。 她挤出一点笑意:“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安智轩,今年五岁了。” “上车,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安智轩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苏阿姨。” 看得出安夏诗对孩子很细心,上了车就说:“苏小姐,可以把空调关掉吗?孩子出了汗,我怕空调一激会感冒。” 苏思琪噢了一声,赶紧关了空调开窗,然后踩油门上路。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这个事实令她太震惊,估计也令陆天臣太震惊,所以这段时间他才避而不见,因为没办法面对她。 “苏小姐,”安夏诗拍了拍她“我到了。” 苏思琪说:“这么快就到了啊?” “已经过了小区门口了,妈妈叫了几声,阿姨都没听到。”安智轩抢着说:“阿姨开车不专心。” “是吗?”苏思琪把车靠边停住:“不好意思,阿姨真的没听到。” 安夏诗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苏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挺好。”苏思琪咧着嘴笑“要不送你们进小区吧?”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安夏诗赶紧开车门,跟孩子一起下了车。 小智轩挥手跟苏思琪说再见,苏思琪也挥了挥手,看着安夏诗牵着孩子进了小区大门,才重新上路。 苏思琪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看着水到渠成,瓜熟落蒂,美好的明天翘首相望,幸福触手可得。可得却偏偏触不到,那只手被更大的命运之手掐住,不能再往前。 这是什么鬼人生啊?就不能让她顺顺利利的拥抱一次幸福?苏思琪气恼的拍了一下方向盘,激起喇叭声,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回到家楼下,车子熄了火,她却坐着不动,怔怔出神。可是越想越烦,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方卓越,叫他出来吃饭。 方卓越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声音显得有些懒懒的:“什么点啊就吃饭,忒早了点吧?” “来不来吧?”苏思琪懒得废话,直接了当。 难得苏思琪不跟他贫嘴,方卓越听出不对,赶紧说:“来来来,报地址。立马就到。” “红磨坊酒吧。” 方卓越这下完全清醒了,爬起来坐直身子“有在酒吧吃饭的吗?思琪,你怎么啦?” “那就先吃点东西,”苏思琪从车窗望出去,正好看到路边有一家吃甜点的小店,便说:“我家楼下,雪琪小屋,我等你。”不等那头有反应就挂了。 方卓越捏着手机,愣在那里,先吃甜点再喝酒,从来没这么干过呀,苏思琪这刺激受大发了!糟了,一准是知道陆天臣那事了,得,赶紧去吧,这姑奶奶别出什么事才好。 方卓越赶到雪琪小屋的时侯,苏思琪已经要了一个圆形大蛋糕,正拿着模子聚精会神的往白色奶油上印着图案,一朵花,一株小草,一片云,一座小木屋 方卓越认真打量她,苏思琪一脸平静,并没有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坐下来“干嘛呢?” 苏思琪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方卓越说:“你弄得这么漂亮还怎么吃啊?” 苏思琪手上拿了一个小人的模子,正磨琢着要往哪放,听到这句笑了笑,说:“也是,弄这么漂亮,最后还是逃不了被吃的命运。”随手就把小人放下了。 方卓越问:“晚上真的就吃这个?” 苏思琪看着蛋糕默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知道你们男人不爱吃甜的,算了,也不勉强你,找个正经地方吃饭去吧。” 方卓越笑起来:“合着这不是正经地方似的。”举手叫服务生把蛋糕打包带走。又问苏思琪:“想去哪吃?” “随便。”苏思琪神情淡淡的。 方卓越边看服务生打包,边说:“干嘛呀,这么无精打彩的。” “你才无精打彩呢,打电话给你的时侯是不是睡觉来着?” “别提了,昨天吃完饭回去都那么晚了,硬打电话叫我去打牌,结果打到今天中午才散,回到家我倒头就睡了,一直睡到被你的电话吵醒。” “瞧瞧你们这些纨绔子弟的堕落生活!”苏思琪一副批判的口吻:“晨昏颠倒,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点都不健康!” 得,还有心思教训人,证明她现在挺正常,方卓越放下心来。接过打包好的蛋糕说:“走,哥找个随便的地,请你吃餐随便的饭。” 苏思琪笑着捶了他一下,起身跟着走了。 51思琪醉了 刚吃饭的时侯,苏思琪还算正常,跟方卓越有说有笑,东扯西聊,可两杯酒下了肚,人就有些不对了,长嘘短叹,感慨人生,说出来的话都是诗句,听着美,可不知其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句方卓越倒是懂,意思是刚认识的时侯什么都好,慢慢相处久了,不如意的事就会接踵而来。 平白无故男朋友就成了别人孩子的爹,确实太不如意了。方卓越点点头,表示很理解。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苏思琪摇了摇头,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又念:“断肠声里忆平生。” “不至于,”方卓越终于忍不住:“这么丁点大的事,怎么就说到平生了呢?” 苏思琪已有三分醉意,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不就陆天臣多了个儿子嘛!”方卓越看不得她这装模作样的惆怅姿态:“这很正常啊,有钱男人突然冒出来个私生子,电视里常演。” “原来你早就知道,就是不告诉我?” “怎么说?”方卓越有些无奈:“陆天臣本来就不待见我,我要说了,他还不找我麻烦?” “合着你就帮他瞒我?” “我帮得着他吗?”方卓越叫冤:“我是怕你伤心,这事得他自己告诉你才是最好。” “他没有告诉我。”苏思琪又抡杯子喝酒,白酒又烈又燥,咽下去烧得喉咙都疼:“我看到他儿子了,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五岁了,叫安智轩。”顺带着就把送安夏诗的事说了一遍。 方卓越竖起大姆指,不能不佩服安夏诗,搭个顺风车,一句要紧的话没说,整件事情就这么自自然然的摊开了。他第一次见安夏诗的时侯就觉得她不简单,果不其然,居然偷偷摸摸把孩子生下来了。还一瞒就是五年。这女人心计可够深的。苏思琪看着聪明,其实是个傻大姐,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算了,事以至此,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方卓越劝她:“趁着还早,立马抽身,成全他们一家三口方为上策。” “你一直不看好我和陆天臣,当然巴不得我和他分了。”方思琪有些醉意,却并不算太糊涂。 “我是为你好,安夏诗那个女人太厉害,你斗不过她,瞧瞧人家那手段,一个字不说,让你见一见孩子,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懂不懂?” “我要不退呢?” “那你试试吧,我就不信你斗得过她。”方卓越点了根烟,叭了一口烟雾出来“说个秘闻给你听,不过不能外传。她以前跟沈孟青好过。” “这事我知道。” “她当初用那个孩子要胁沈孟青来着,这你知不知道?” 苏思琪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孩子是陆天臣的呀,要胁沈孟青有用吗?” “她那时刚跟沈孟青没多久,就说自己怀孕了,沈孟青自然是不信,带着她去检查,还真是有了,沈孟青那时侯也是年青没经验,差点就同意跟她结婚了,后来一哥们提醒他,说哪有那么巧,别是被人耍了。沈孟青生了疑,要她把孩子打了,安夏诗不肯,还跑到北安家里去告状,气得沈孟青的爸爸把他叫回去家法侍侯了一顿,逼着他跟安夏诗结婚,沈孟青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越压制,越反抗,后来说安夏诗不打胎也行,等孩子到四个月做亲子鉴定,如果真是他的,他就结婚。” 苏思琪着急的问:“后来呢?” “后来安夏诗悄无声息就走了,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谁都没见过她,再出现的时侯,她就在陆天臣的公司里了,我们都以为她把孩子打了,没想到她真的生下来了。”方卓越说着摇了摇头:“你说这个女人狠不狠?” 苏思琪听呆了,没想到当初还有这样一出狗血剧情!她突然想到,如果安夏诗真的跟沈孟青结了婚,孩子生下来却象陆天臣,沈孟青抱着小陆天臣,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想着想着她就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眼里都腾了水雾。 方卓越担心的看着她:“思琪,你别这样,我知道这个事很让你受打击,但是” “不是,我没有”苏思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他俩真结了婚,生的孩子象陆天臣,沈孟青是不是当场傻眼?” 方卓越想像沈孟青傻眼的样子,也笑了起来,不过他觉得这个假定不会成立。 “你傻呀,安夏诗明知道怀着陆天臣的孩子,又怎么会让孩子生下来?只要结了婚,她可以想办法让孩子流掉,这不就行了?” 苏思琪又睁大了眼睛:“这样不好吧,一条小生命啊!”“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苏思琪对安夏诗并无太多好感,可也觉得她不会那样做。 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安夏诗明知道怀了陆天臣的孩子还要嫁给沈孟青,这是不是证明她爱沈孟青胜过陆天臣?可是最终,她选择离开并独自生下孩子,这样看,她还是更爱陆天臣的。 方卓越看她托着腮,一下皱眉,一下又舒展,一下又皱上了,很纠结的样子,便问:“想什么呢?” 苏思琪慢吞吞的说:“你觉得,安夏诗倒底是爱沈孟青还是陆天臣?” “当然是陆天臣啊,孩子都替他生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女人只会替所爱的男人生孩子,因为爱,才能鼓起勇气把孩子生下来吧! 她问自己,如果换成她,如果当年她有了林皓楠的孩子,也会象安夏诗一样有勇气吗? 审视内心,答案并不确切。 方卓越捉住她要端酒杯的手:“差不多就行了,真喝得烂醉如泥要我背你回去啊?” “别管我。”苏思琪手一甩,酒泼出来,她又满上,端着杯子碰了碰方卓越的酒杯,苦笑着说:“我怎么就这样背呢?眼瞅着钓了个金龟婿,还没整热乎呢,滑不溜秋又让它跑了。” “咱不着急,男人满大街都是,哥再给你找个好的。” “好的能要我啊,过完二十五,眨巴眼三十就到了,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苏思琪说着说着又唱起来。 方卓越知道她已经完全醉了,虽然还能说话,但大脑已成一锅粥了,赶紧结账走人吧,喝出个好歹来,他也担不起责任。 苏思琪上了车没多久就歪在椅子里睡着了,方卓越扭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事啊,她为别人愁,有人又为了她愁,情字头上一把刀,轻易动不得。他虽然没太多经验,也是知道其中厉害的,真心一旦交出去,再收回来已是千疮百孔。 沈孟青窝在沙发里无聊的换着电视频道,突然看到最顶端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方卓越背着个人进来,长发遮脸,一看就是个女人。 他顿时就皱眉:“方卓越,你还真把这里当自个家了?什么人都往这里带?” 方卓越背着人,有些气喘“你急什么,看清楚是谁再说话。起开,让让啊!”沈孟青这时侯其实已经看出来是谁了,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让方卓越把人放下。脸色仍是不悦:“你把她带这里来做什么?” “思琪醉了。” “醉了应该送回家。” “她心情不好,叫我喝酒来着。我想”方卓越话说到一半停住了,自动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沈孟青微眯了眼,寒光一闪:“喝酒开车,还送她到我这里来?讨打啊?” “不是,我一心急就忘了,下不为例,”方卓越又退了两步:“她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车留在库里,自己坐出租回去,免得出了事,你家老头找我麻烦。” “是是,我打车走,”方卓越点头哈腰一路往电梯里退。 沈孟青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走大门出去。” “对,大门,走大门,”方卓越转了方向,逃也似的急走出去。巴巴的送了人过来,倒讨了一顿骂。也是活该,明知道他紧张苏思琪,还敢酒后开车载她,不讨骂才怪! 沈孟青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摇了摇头,走到卫生间里搓了毛巾给她擦了脸和手,又脱她的鞋子,拿了薄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他弯着腰,细心的把毯子掖好,然后保持那个姿式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伸手把女人脸上的头发拂开,露出她光洁的面容。这张脸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皮肤光滑,触上去滑不溜秋,浓密的睫毛轻轻垂着,在眼睑下方投着淡淡的阴影。 三年了,他见过她无数次喝醉酒的样子,每一次,都让他想起三年前她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就象一道陈旧的伤疤,揭开,愈合,再揭开,再愈合一次又一次,每当厚重的痂壳再次被揭开,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早已痛到麻木。 方卓越说,三年了,他把苏思琪不远不近的搁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其实他自己亦不知道,只知道见不到她,自己活不了,见到了,却活得更辛苦。 沈孟青幽幽的叹了口气,这辈子他是真的好不了了! 52视为奇大辱 苏思琪睡到半夜,觉得口渴,迷迷糊糊爬起来,眼睛却没有张开,拿脚去找鞋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干脆赤鞋就下了地,伸着两只手摸索着站了起来。 沈孟青盘着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她,既不动也不出声。 苏思琪眯了眯眼睛,嘟噜了一句:“怎么又忘了关灯了。”手扶着边上的东西就想往厨房里去。刚一迈脚,身子却往下滑溜,并没有摔下去,而是跌进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她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任他将自己拉起来,靠在他怀里,喃喃自语:“陆天臣,你瞒我做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儿子,多好的事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呢陆天臣,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甘心” 男人垂着手,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女人趴在自己怀里胡说八道。 苏思琪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全靠搂着男人脖子的两只手支撑着,时间久了,她便有些乏力了,身子又往下滑,她又抱住男人的腰,半埋怨半嗔:“你快抱住我啊,要掉了。” 男人迟疑了一下,弯腰把她捞起来,女人的手自觉自动的又搭上他的脖子。男人黑着脸,看来这动作她没少练习。 “你好象长高了呢,”女人嘻嘻笑着拍他的脸:“我都快够不着了。” 男人没看她,目光冷冷的盯着玻璃罩里的一篷翠竹。 “亲我,”女人突然嘟起嘴,嬉皮笑脸的往他脸上凑:“亲一下嘛,你不是一直想亲我来着,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可别不珍惜呀,错过这个村就没下个店了。”她一直嘟着嘴,又不停的讲话,样子看起来相当滑稽。 男人微微往后仰,躲闪那只泛着水光的唇。 苏思琪看男人一副不乐意的样,心里烘起了火,踮着脚,偏要往上贴,象一只小兽,湿漉漉的吸来吮去。男人的唇柔软却不带一丝温度,紧紧抿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怎么也撬不开冰冷的唇,苏思琪发了狠,一口咬上去,男人吃痛,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仿佛是震怒:“苏思琪,你发什么疯?喜欢陆天臣就找他去,跟我这演什么苦情戏!”一甩手,拂袖而去,噔噔噔上了楼。 苏思琪坐在沙发上,迷迷噔噔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你不就是陆天臣吗?还找谁去?你家里什么时侯有楼梯了? 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突然看到那篷翠竹,眼睛立马瞪圆了,嘴巴也张大了,酒醒了大半,她对那竹子印象非常深刻这是沈孟青家。 方卓越那个挨千刀的把她扔沈孟青家里了! 这个认知足以让她惊魂,接下来的认知却几乎让她去魄,因为她后知后觉的记起了刚才的事。 苏思琪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她她居然亲沈孟青了,这比上次勒脖子事件更恶劣,金饽饽一样的人物,居然让她亲到了,贵人一定视为奇耻大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就象韩剧里的女主角一样,一连问了自己十几个怎么办?到后来干脆变成了:窝多k? 跑吧,趁着月黑风高,赶紧跑吧,然后装醉酒失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一切照旧。对,就这么办! 苏思琪鞋也不敢穿了,拎在手里,悄悄的走到门口,一拉门,纹丝不动,她又改道,准备从窗子走,一推窗,还是纹丝不动,她弯着腰仔细看,琢磨了半天,也没瞧出来窗子是怎么锁住的,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凭什么就推不动啊? 她还就不信邪了,卯足了劲,连吃奶的力都使上了,窗子不但没动,反而嗡嗡嗡的叫起来,吓得苏思琪腿一软,差点坐了个屁股墩。 安静的屋子里,这声音尤为刺耳,苏思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警报都响了,再不逃就真的晚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冷峻的面容隐在暗处,只有那双眸子寒光闪闪,足以让苏思琪心跳狂乱。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其实,我”她语无伦次的解释,却不知道自已该说些什么?是为触动了警报道歉,还是为亲他的事? 男人轻轻抬手,让苏思琪狼狈不堪的嗡嗡声立刻嘎然而止。屋里重归安静。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气氛更难堪了,男人不说话,无言的沉默着,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看得她手足无措,恨不得自己倾刻变成一把沙,从地缝线里漏出去。 她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难堪的沉默,几次张嘴,终究无果。 男人眼里的寒意渐渐散去,变成她熟悉的嫌弃,良久才说:“又脏又臭,去洗个澡。”手一抬,扔了什么东西下来。 白色的衣服飘在半空象一只展翅的大鸟,苏思琪头还有些晕,身体的平衡感也还欠缺,可是她非常利落的把东西接到手里,唯恐贵人的衣服掉在地上,又因此又多了一宗罪。 只可惜最后落下的东西她没接住,重重的砸在头上,她本来就平衡不好,和那东西一起裁在地上,这才看出来是只大枕头。她抱着大枕头,半天都没站得起来,一抬眼,贵人的脸色倒是没那么难看了,非但不难看,仿佛,好象,依稀,还有一丝笑意。 看她象个小丑似的玩杂耍,所以贵人才开心了吧? 什么玩艺儿!硬是要把自已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苏思琪低眉垂目,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枕头放在沙发上,然后拿着衣服去洗澡。乖顺的样子倒令楼上的男人有些愣神。 刚认识的时侯,她就象只小野猫,亮着锋厉的爪子,呲着小尖牙,警惕的看着他。好象只要他一动,她就会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可是那次他生了病,她却收起所有防备,低眉垂目的端药递水侍侯,就是这样乖顺的样子,象个小媳妇似的,看得他心里柔柔的。 后来,他忍不住抓了她的手,她红着脸快速弹开,却没有象平常那样炸毛,咬着唇默默的走出门去,让他惶恐又怅然若失,过了一会,她又走进来,低着头,一副鼓足了勇气的样子对他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 他说:“好。” 她大概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点东西,两个人便都沉默着。 她看着地,他看着她。 那时侯的她就象一朵半开的玫瑰花,娇艳芳香,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发着烧,半倚在床头,看着这样的她口干舌燥,终于忍不住说:“我想亲你。” 她立马抬头,眼里嗖嗖飞出两把小尖刀,他便垂下了头,再也不敢吭半句。 那时的他年青气盛,放、纵不羁,且山高皇帝远,终日随心所欲、过着无法无天的生活。身边的美女如云,只有他看不上的,没有他弄不到的。 唯独她是个例外,对他显赫的身世,英俊的相貌,挥金如土的气派,完全不屑一顾,眼里除了敌意还是敌意,大概因为如此,才勾起了他的兴趣。 起初只是逗她玩玩,没想到逗来逗去,倒把自己绕进去了,一入情门深似海,用尽了办法,他也没出得来,如今只能这样干熬着,等哪天把自己熬干了,熬成了灰渣,散向茫茫天地间,才能算一了百了吧? 苏思琪这个澡洗得很慢,她很认真仔细的把每一寸皮肤都擦洗干净,不是怕贵人嫌她脏,而是拖延时间,希望她出去的时侯,沈孟青已经不见了。 她刷了两次牙,还喷了一点口洁素,看到台了上还有润肤露,虽然是男用的,但气味很好闻,是淡淡的柠檬香,她也不嫌弃,全身都擦得香喷喷的,这样总不会把他的沙发睡臭了吧? 拿起衣服抖了抖,还是上次给她穿的那两件,白衬衣加短裤,她慢吞吞的穿上,衬衣扣到第一颗扣,裤腰带扎紧,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确实没发现什么纰漏,才敢走出去。 磨蹭了这么久,贵人一准睡得呼呼的了,苏思琪迈出来不到三步就停住了,沈孟青还站在楼梯口发愣,神情淡淡的,但目光柔和,就象苏思琪搜肠刮肚,对,就象在追忆失去的青春! 苏思琪能想像沈孟青的青春,一定是鲜衣怒马,骄横跋扈,放、纵不羁,无法无天,搁古代就是一个提笼骝鸟,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少爷! 搁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从认识他到现在,祸害在他手里的女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苏思琪不敢打搅贵人追忆青春年少的狂放往事,悄然移动脚步,希望在贵人发现她之前,已经躺到沙发上去装睡了。 沈孟青环抱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下的女人,收肩缩脖子,悄无声息向沙发挪过去。 他也不做声,嘴角擒着一丝笑,静静的看着,一直到女人终于挪到了沙发边,他才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苏思琪受了惊吓,抬起来,却看到男人一脸似笑非笑。不用说,刚才她那缩头缩脚小心翼翼的样子,自然又被贵人当成了笑料。正嗫嗫的要说话,男人却转身走了。似乎不屑的与她说话。 走了最好,苏思琪松了一大口气,觉得自己跟沈孟青绝对是八字不合,不然为什么每次跟他单独在一起,她就象个小丑似的狼狈不堪呢? 53恶劣行径 苏思琪睡得极不安稳,她调了闹钟,一定要赶在沈孟青醒来前离开。但是刚睡着就做了梦,梦见闹铃没响,她睡过了头,醒来的时侯,沈孟青坐在茶几上,象上次那样拿脚踹她。 她一下惊醒过来,把压在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重新设定了时间再塞回去,又怕搁枕头底下听不到,干脆放在茶几上。 后来觉得口渴,迷迷糊糊起来喝了水,结果水喝多了,又醒了一次去卫生间。这样折腾到大半夜,她终于是沉沉入眠了。 沈孟青拍了拍她,一动不动,又踹了她两脚,女人睡得跟死猪似的还是一动不动。 方卓越过来拿车,想顺道蹭个早餐吃,结果看到沈孟青叉着腰,象研究怪物似的看着苏思琪。 苏思琪抱着大枕头,头发凌乱似梅超风,正睡得昏天暗地。 他想笑又不敢笑,小声说:“让她睡呗,喝多了就是这德性。” 沈孟青说:“你不用这么小声,打雷她都听不到。” 方卓越还真的放肆笑起来,也弯腰瞅了一眼苏思琪,正想把她脸上的头发拔开,就觉得边上冷气嗖嗖,立马醒悟过来,赶紧闪到一边去。 “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弄去。” “得勒。”方卓越正好找个台阶闪到更远的地方去。 方卓越虽也是公子哥出身,但招蜂引蝶,殷勤女人的本事不小,其中一项技能就是会做各种甜心早餐。晚上畅快淋漓大战一场,早上一睁眼,虽说腰酸背疼满身青痕,但餐桌上摆着爱心满满,精致到不忍心吃的早点,哪个女人不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方卓越凭着这一手也是毁女无数啊! 所以沈孟青踱过来吃早餐的时侯,看到摆成笑脸的面包圈,荷包蛋,眉头就皱起来:“我不吃这些花里胡哨的,给我粥。” “将就着吃吧,煮粥还得个把小时,你要不介意我呆在这里,那我现在就去煮。” 沈孟青摆摆手,捏了个面包圈放嘴里,说:“赶紧吃,吃完把她一起带走。” 方卓越笑着说:“行啊,你把她弄醒再说。” 沈孟青不说话,低头喝果汁。 方卓越挤眉弄眼冲他笑:“昨晚上就没发生点什么事?”见沈孟青没反应,又说:“人我送到了,你自己不珍惜机会,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送到你面前还帮着抓脚吧,那种事” 听他越说越不象话,沈孟青眼皮轻轻一抬,方卓越便自动收声。可实在是太好奇,安静不到两分钟又问:“她昨晚没耍酒疯吧?” 沈孟青冷哼一声:“比女人还八卦。” “别人我可不感兴趣,就对你”方卓越叹了一口气:“孟青,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么些年,你也太难了。” 沈孟青手一抬:“打住,吃完麻溜的走人。” “就真没发生点什么?”不死心的人简直找抽。 “闹鬼了行不行?” “闹什么鬼?她是不是” 沈孟青忍无可忍,拍了桌子:“方卓越!” 沙发上的女人翻了个身,嘟噜了一句什么又进了梦乡。 方卓越捂嘴直乐,无声做着口型:“不问了,我不问了。” 苏思琪睡到中午才醒,一睁眼,满室明媚,资本家就是奢侈,闹市里谁家有这么多的阳光啊,就跟住露天似的,白天阳光,晚上月光,四处都是大玻璃,360度无死角漂亮风景,随便瞟一眼就跟画似的,偏还淋不着晒不着,终年恒温。 “醒了就起来。”淡淡的声音来自对面沙发。 苏思琪上一秒清醒无比的鄙视资本家,下一秒揉着眼睛装迷糊:“我怎么在这里啊?” 沈孟青配合她“方卓越送你来的。” “他脑子进水了吧,怎么把我送你这里来了?”苏思琪爬起来坐着,习惯性的抓了抓头,突然想到这是在贵人面前,赶紧把头发理了理,讪讪的笑:“不好意思啊,下次我骂他。” “我已经骂过了。”沈孟青把笔记本搁在茶几上,朝她走过来:“赶紧去做饭,我饿了。” 你饿了,关我屁事!真是少爷当惯了,看到人就想使唤。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苏思琪哪还有脸在这里吃饭,一门心思想离开。突然一拍脑门:“呀,都这个点了!完了,完了,迟到了,我” “已经十二点,赶到公司也是吃饭。” “那不行,我上午没去,落了好多工作,中午得补上,我就不在这里打搅了,我” “今天周六,你上哪门子班?” 苏思琪暗自咬牙,这厮故意逗她玩呢!伤自尊了,不跟他和稀泥,正了正脸色:“打搅一晚不好意思,不过我真的有事。”头一昂,迈着大步就往卫生间里去。 沈孟青手一捞,不知怎么就扯住了短裤上的腰带,一个往前,一个拉着不动,带子就扯松了,裤子自然就掉下来。 苏思琪目瞪口呆的看着从腰间滑落下来的短裤,又抬头愕然看着沈孟青,正酝酿情绪,就听男人轻描淡写的说:“装什么装,昨晚都那样了!再说衣服这么长,什么都看不见。” 他一提昨晚,苏思琪立马面红耳赤,嗫嗫的道:“我昨晚是不是发酒疯了啊?对不起啊,我做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都怪方卓越,一时糊涂把我送这里来了,你是知道我的,喝醉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是醒了就忘,你也忘了吧。” 沈孟青往她走了一步,似笑非笑“真不记得了?” 苏思琪心一颤,往后退,却忘了短裤还套在脚脖子上,一个踉跄就往后跌,本能又让她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借力往前想让身体平衡,一下用力过猛,扑到男人怀里。 男人抬着两只手,仍是一脸似笑非笑:“我可没动,是你自己扑进来的。” 苏思琪脸红得象油焖大虾,已经慌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也懒得弯腰去提裤子,干脆两脚一抬,让那条该死的短裤彻底脱离自己。 “脱了裤子,就该解衣服了吧?”男人调侃她。 苏思琪红着脸硬着头皮跟他呛:“你想得美!”趁男人没答话,快步冲到卫生间里,突然哀嚎一声,又冲出来:“你干嘛把我衣服泡了?” 男人理直气壮:“又脏又臭,不泡在水里,整间屋子都被熏臭了。” “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苏思琪气呼呼的看着他。 “我故意什么?”男人轻笑了一下,仿佛是逗小孩的口吻:“故意把你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对我有什么好处?就凭你昨晚上对我做的恶劣行径,我就应该拿棍子把你扑出去。” “什么恶劣行径,我昨晚做什么了?”女人拼死抵赖。 “你昨晚想” “我不记得了,”女人赶紧拦住他“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 看女人脸都快白了,男人终于饶了她,换了嫌弃的语气:“快去洗漱,说话都有味了。” 于是苏思琪红着脸,灰溜溜的再次进了卫生间。 洗脸刷牙,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再出来。大概是胡搅蛮缠了一番,厚脸皮的因子发挥得淋漓尽致,苏思琪晃着白花花的大腿在屋里走来走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 女人在厨房里做饭,一袭白衣,乌发散落肩头,衬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颈,大概因为刚起来,脸上还有一丝慵懒之色,显出平时少有的妩媚来。 男人远远的看着,只觉喉咙干痒,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慢慢走过去。走近了,女人雪白的大腿印入眼帘,他越发舌干口燥,不由得咳了一声。 苏思琪听到声音,回头看他倚在门边,笑道:“哟,还监督呢,怕我下药?” 男人正儿巴经的说:“我怕你下阴阳和合散。” 苏思琪听这名字有点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正闷头想着,男人却转身走了。 沈孟青给他的秘书打电话,报了尺码,让她从里到外买套女人的衣服回来。刚交待完毕,一抬头,苏思琪提着菜刀直冲他而来。 深孟青一时骇住了,站着一动不动,幸亏女人冲到跟前并没朝他挥舞菜刀,很得意的说:“别欺负我读书少,阴阳和合散是天龙八部里面的,以为我不知道呢!” “我以为你早知道呢,昨晚上你不就跟吃了那药似的吗?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扑。还” “沈孟青,你够了吧!”苏思琪忍无可忍,本想一装到底,但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恨,借着那个事一次次奚落她,令她颜面无存。反正在他面前,她早就没皮没脸,没形象,她就承认了又怎么滴吧! “不就发了一次酒疯,把你当陆天臣亲了吗?得瑟什么?” 男人脸色微黯,瞬间又谈笑风声:“哟,原来你都记得啊,跟我这可装半天了。” “你不打人脸,活不下去是怎么着?” “既然想起来了,就奔陆天臣去吧,别搁我这里耽误时间了。” “我没衣服,怎么出去?”苏思琪咬牙彻齿:“要不是你把我衣服泡了,我早八百年就奔他去了。” “你别急,衣服马上就到,”沈孟青冷着脸:“站门口等着去。” 苏思琪愣了一下,怎么翻脸比女人还快呢?男人一沉脸,她就有些忐忑,一言不发的回到厨房里去了。 54妖孽 最终,苏思琪还是乖乖的做了一顿午餐,虽不说很丰盛,但四个盘子摆在桌上,红是红来绿是绿,先不说味,光是色和香就很出众,沈孟青尝过她做的鱼,知道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每样都试了试,看女人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终于是缓了脸:“还行。” 贵人高兴了,这顿饭就没白做,苏思琪终于放下心来,却是腹腓:气性真大,要不是看他脸色不好,才懒得给他做饭呢! 估计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昨晚上的事,贵人不会计较了吧。只是,想到自己和陆天臣那个烂摊子,苏思琪又头疼起来。 沈孟青专心吃着饭,女人的一举一动却全在他的视线里。见她闷闷不乐,知道她是为了陆天臣的事情烦,但这种事,她不说,他就不问。不过如果她愿意虚心请教,他也不吝啬指导。 屋里静谧无声,落针可闻,偶尔听到勺碰碗沿的声音,是苏思琪在舀汤。 但凡有苏思琪的地方,就不会安静,沈孟青其实不喜欢闹腾,太闹的女人让他生厌,只有苏思琪是例外,见怪了她神采飞扬,嘻哈说笑,冷不丁成一闷葫芦,还真有点不习惯。 饭吃到一半,女人终于开口,倒象是试探他:“陆天臣的事,你知道吧?” 男人点了点头,等她往下说。 苏思琪偏又停住了,似乎是没想好下面该说什么? 沈孟青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只好问她:“你准备怎么办?” 苏思琪苦笑:“你那双鞋估计是泡汤了。” 男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怎么说这样一句? 看出他的不解,苏思琪解释:“上次说过的,如果我和陆天臣真成了,就送你一双鞋,算是谢媒礼。” “成了也别送,我没给你们做过媒。”男人说完,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准备跟他分手?” “不然还能怎么办?”苏思琪神情黯然:“总不能不让人一家三口团聚吧?那个孩子长得真象他,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他不想要呢?” “怎么会?陆天臣虽说没跟孩子呆在一起过,但见到孩子长得这么象自己,心里一定很喜欢,dna的复制和生命的延续都是非常奇妙的事,陆天臣不是个薄情的人,他一定会要孩子的。” “如果他只要孩子,不要孩子妈妈呢?” “那更残忍,”苏思琪说:“有首歌不是唱吗?没妈的孩子象根草。再说孩子从小在妈妈身边长大,突然间换个环境,对他的成长不好。” “事实上,那个孩子一直由安夏诗的母亲带着,”沈孟青说:“前一段她母亲病故,她才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来。” “原来是这样,”苏思琪慢慢喝着汤:“陆天臣初初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吃惊吧?”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陆天臣。” “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为难,陆天臣是个好人,他不愿意负我,也不愿意让孩子没有父亲,现在正焦头烂额着,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出面解决。” 女人托着腮,手里拿着小瓷勺,轻轻搅着碗里的汤,神情无比落寞。 沈孟青冷冷的说:“既然舍不得就别装圣人,还是问问陆天臣的意思吧。” “他要是有决定,就不会这么烦了。” 男人皱眉,声音更冷:“你真的这么爱他?” 苏思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也没注意他的表情,想了想,说:“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挺可惜的,好不容易找了个优秀的男人,他对我不错,我对他也有好感,原想着就跟他就这么走下去,结婚生子,然后过着平淡的生活,一起慢慢变老”她说完了,还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中不能自拔。 “原来你只想找个适合的男人结婚?”沈孟青讥讽的笑:“这个不难,男人满大街都是,随便抓一把,里面肯定有一个是适合你结婚的。” 苏思琪懒得理他,一口气把汤喝完,放下碗说:“我得洗衣服去了,不然今天真没法出门了。” “衣服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尺码对不对,将就着穿吧。” 苏思琪半信半疑的走到客厅,沙发上还真有个纸袋,里面装着全新的连吊牌都没拆的裙子,另有一套内衣裤也是新的,但剪了吊牌下过水,闻着还有洗衣液的清香。可见办事之人十分之细心周到。估计是趁她做饭那会送来的。 苏思琪是见过世面的,一看那条裙子就知道价值不菲,这样的裙子苏思琪并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没必要,她穿个一般二般的牌子也差不多了,这种奢侈品不适合她,平日买条上五千的裙子她都要咬牙再咬牙,这么贵,打死她才不买呢。 贵人就这点好,甭管是对谁,出手都贼大方。但她不是他的女人,接受这么贵的裙子是不是有点不好呢? 她想了想,拿着自己的小包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掏钱包:“衣服的钱我得给你。” 沈孟青手一伸,说:“好。” 苏思琪傻在那里,她身上哪里会带那么多现金?但话是她主动提的,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原想着这么丁点钱贵人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他竟好意思要! 她慢吞吞的说:“没带那么多现金,要不转账给你吧?” 如果贵人肯说一句“那就算了吧。”她绝对不跟他客气。 没想到贵人抬了抬眼皮,神情淡淡的说:“也行。” 也行个鬼,早知道要她自己出钱,不买这么贵的不行啊?拿她当冤大头呢! 看女人苦着脸,手指在手机上划来划去,不情不愿的问他要账号,沈孟青想不笑都不行,站起来往客厅走“跟你开玩笑,还真给啊!”“就知道你耍我玩,”女人顿时眉开眼笑,腆着脸拍马屁:“沈公子这么大方,哪在乎这几个小钱啊,是不是?” “在不在乎的看对谁?”沈孟青说:“对女人我确实大方。” 苏思琪迫不急待的说:“我是女人。” “我说的是我的女人。”沈孟青哼了一声:“对别的女人我犯得着大方吗?” 苏思琪不说话了,对贵人来说,她就是别的女人。 “行了,不问你要钱,赶紧换了衣服奔陆天臣去吧!” “那我换下来的衣服” “都那样了还能穿吗?回头我替你扔了。” “什么呀,那一身也不便宜的好不好?去年才买的,拢共没穿几次,我还是拿走吧。” “又湿又臭的怎么拿?”沈孟青说:“你要实在舍不得,我让家政洗干净,得空你来拿。” 贵人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思琪就不好再坚持,抱着纸袋子到卫生间去换衣服。 一穿上,还挺合身,不肥不瘦,就象是量身为她定做的。苏思琪看着镜子里被新裙子衬托得玲珑有致更显高挑的身材,喜滋滋的转了个圈。这个办事的人眼光真不错,不但裙子尺码合适,连内衣的大小都刚刚好。 关着门臭美了半天,苏思琪终于决定出去亮一亮相。她虽然没沈孟青那些小姑娘年青,但貌也美,条也顺,还不得让他眼前一亮啊! 沈孟青看到她的时侯,确实眼前一亮,由衷的赞了一句:“真不错!” 苏思琪刚想得瑟,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连你这样的穿着都能显出条来,这衣服值了。” 苏思琪不服气:“什么嘛,明明是我身材好,穿着才好看!” 沈孟青笑起来:“你这自夸的毛病几时能改改,就不能实事求是一回?” “实事求是也是我身材好。”苏思琪不敢说她花容月貌,但这高挑的身材继承了她父亲,她非得争一争!她往沈孟青跟前一凑,拿手比划着:“我不高吗?也就比你矮半头。” 沈孟青把她的头往下按:“明明差一个头好不好?” “半个。”苏思琪扶着他的肩往上窜。 “一个。”男人再压。 “半个。”女人再窜,这下杯剧了,她窜到男人的唇上了,就那么巧的嘴对着嘴,大眼对着小眼,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发傻。 沈孟青站着没动,苏思琪瞬间闪退,真想拿把刀把自己劈了!昨晚上还能借口她醉了,现在又要做何解释? 什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更恶劣的昨晚都经历过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没关系。”男人慢条斯理的说:“我吻技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啊?” 苏思琪惊惶的睁大眼睛,看到男人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一个温软的东西贴在她唇上。 她象瞬间被电流击中,只觉得麻酥酥的,眼睛立马闭上了,头旋地转腿发软,根本站不稳,手本能的抓住了男人的衣服,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意识渐渐远去 “呼吸呀,傻瓜!”被男人拍了几下,苏思琪才幽幽一口长气缓过来,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沈孟青。 怪不得泡妞无数,吻技果然了得,几乎让她魂飞魄散,灰灰烟灭! “不要告诉我,你没被陆天臣吻过?”男人调侃她:“换气都不会,刚点就背过去了。” 苏思琪还是怔怔的看着他,英俊多金,还这么会接吻,简直就是妖孽! 她突然尖叫一声,拿起自已的小包,夺路而逃! 55我们分手吧 跑出沈孟青家很远了,苏思琪才停下来,拍着胸口直喘气。 这个死妖孽差点又让她无地自容了,幸亏装呆扮傻逃过一劫。慢慢往前走着,突然又觉得好笑,她不过是因情所困,借酒消愁,怎么倒跟沈贵人闹得不清不楚不尴不尬了呢? 不过沈孟青要真对她有兴趣,又何必等到现在?想必是逗她玩呢,贵人总有这样的恶趣味,戏弄她,看她窘,他就高兴。 她根本不是他的菜,和他身边那些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完全不能比,一个林妙儿更是让她望尘莫及,等等,苏思琪突然撇嘴,为什么要望尘莫及?林妙儿再光彩夺目,她也不羡慕,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只除了 只除了目前有一个小小的坎。不过她觉得迈过去也不是难事。 说来也怪,昨天约方卓越吃饭的时侯,心里还悲悲凄凄,不过是一个晚上,那些伤感已然淡得象薄雾,被这夏日的风一吹,仿佛渐行渐远。 苏思琪永远是个向前看的人,既然下了决定,就义无反顾,悲春伤秋并不适合她。 打电话约陆天臣出来,他显得有些为难,说在外边有点事,可能来不了。 大周末的能有什么事?大概是和安夏诗一起带孩子出去玩了吧?苏思琪不是不懂事的人,便说那就明天吧。 陆天臣还是有些犹豫,问她有什么事能不能在电话里说? 苏思琪对着天吁了一口气,只踌躇了一秒钟,说:“陆天臣,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说出来,她顿时轻松了,就象一块大石落了地,从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对她来说,太美好的东西永远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在。 苏思琪有些担心,叫了他一声:“陆天臣。” 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你在哪?我们见个面。” “这件事在电话也说得清楚。”苏思琪冷静的说:“话已经说了,再见面就没必要了。” “我觉得很有必要。”陆天臣坚持。 “好吧。”苏思琪说:“你在哪,我来找你。” “还是我来找你。” 苏思琪想了想,约在自家楼下的雪琪小屋。她刚刚吃完饭,肚子并不饿,但是去那里喝杯咖啡也是好的。 想到雪琪小屋,苏思琪记起来自己昨天还打包了一个蛋糕,大概被方卓越丢在沈孟青家里了,男人都不喜欢吃甜点,放在沈孟青那里也是浪费,早知道她就拿走了。 没想到陆天臣比她到得还早,苏思琪推门进去的时侯,看到他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男人皱着眉,怔怔的望着窗外发呆,神情憔悴,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店员认得苏思琪,所以同她打招呼:“苏小姐。” 苏思琪颌首笑了笑:“我要两杯咖啡。” 走到陆天臣面前的时侯,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她的瞬间,眼晴立刻聚焦,变得清明起来:“思琪,你来了。” 苏思琪坐下来,看着他微笑:“你到得还挺快。” 陆天臣打量她:“你从哪里来?” 苏思琪不想让他误会,所以含糊其词:“外面。” 好在陆天臣也没心思纠缠这种小问题,他握住苏思琪的手,直奔主题:“思琪,我不同意分手。” 他握得很紧,令苏思琪无法动弹,她知道这个消息对陆天臣有些突然,也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便随他去,一直等到店员上咖啡的时侯,才趁机把手抽出来。 陆天臣见她垂着眼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搅拌着咖啡,心慢慢往下沉:“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其实你不该瞒着我的,”苏思琪仍是微笑:“我的承受能力并不差。” “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说那样的话。” “告不告诉我,结果都不会改变,那个孩子是真实存在的,我总有一天会知道。” “思琪,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心烦,我想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以后,再告诉你。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解决?不要那个孩子吗?” “我正在跟安夏诗商量,孩子她愿意带着,我出钱养,她要给我,我带着也可以。不管孩子跟谁,我们都是他的父母,都会爱他。” “孩子还这么小,应该在正常的环境里长大,这才是最有利于他健康成长的,我觉得你和安夏诗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 陆天臣吃惊的看着她:“思琪,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让我和安夏诗在一起?不,这不可能,我和她早就已经过去了,我爱的是你啊!”“我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那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陆天臣显得很激动,声音也扬起来:“为了孩子,就要剥夺我的幸福吗?” “难道为了你就要剥夺孩子的幸福吗?” “孩子五岁前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一直过得很幸福。” “他正在长大,慢慢会懂事,看到别的孩子有爸爸妈妈,而他只有妈妈,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你了解一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的内心世界吗?你知道他心里的期盼和苦楚吗?你不懂,因为你自私,你只顾自己的感受!” “你完全不讲道理。” “你才不可理喻!” 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连店员都伸着脖子远远看热闹。 大概是意识到了失态,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终于控制住情绪,冷静下来。 小店供应的是加了糖的速溶咖啡,喝在嘴里是微甜的味道,但陆天臣觉得很苦,那苦意顺着喉咙一直到达他心里,苦洼苦洼的。 “你听我说,天臣,”苏思琪放柔了声音:“其实从我们刚刚交往,我就一直莫名的担心,因为你太完美,我不是一个很有运气的人,太完美的东西往往都抓不住。我总觉得你是我偷来的,有一天要还回去。果不其然就是这样,所以,我反而觉得轻松,本来你就不属于我,我们的分手是必然的。” “不是这样,我对你”陆天臣着急的想辩解。 苏思琪摆摆手“你听我说完。我妈在我很小的时侯就死了,我和爸爸相依为命,所以我知道在单亲家庭生活的孩子是什么心情,他想要什么?他渴望什么?真的,那种漫长岁月里,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泣的滋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所以,天臣,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孩子快乐健康的成长更重要。为了孩子,你应该和安夏诗在一起。” 陆天臣摸了烟出来,刚点着,看到墙上的禁烟标识,立马又掐息了,把烟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眉头拧成了疙瘩,表情显得很凝重。 过了半天,他才抬起眼,深深的看着苏思琪:“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我终于明白,原来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陆天臣说这话的时侯,声音又苦又涩:“或许你早就想摆脱我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借口,孩子的事让你解脱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陆天臣,我和你分手只是因为” “因为你不爱我,你爱沈孟青。”终于说出来,陆天臣也松了一口气,他甚至苦笑:“其实你才是我偷来的,从沈孟青那里偷来的,思琪,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一直有他。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什么鬼?怎么又扯到沈孟青那里去了?苏思琪惊愕的看着他,这刺激受大发了吧?怎么逮人就咬呢? “天臣,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能这样,我和沈孟青什么关系,你应该清楚啊,我怎么可能爱沈孟青?这简直太荒谬了!”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次我们在一起,你总是会不自觉的提起沈孟青,看到他的时侯,会惊慌无措,甚至连笑容都比平时夸张。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付出,总有一天会慢慢进到你心里去,显然我错了。在我面前,你一直都冷静从容,不依赖,不撒娇,每次我想亲你,总是会不自觉的避开,思琪,问问你的心。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对不对?” 苏思琪沉默了,没爱过吗?或许是爱得不够深吧? 看到他和安夏诗亲昵的样子,她心里也有过不舒服,也会生气。知道事情真相以后,她不是还借酒消愁了吗?就因为这个,害她在沈孟青那里过了一夜,还出丑,还亲了他好吧,她又想偏了,但不能因为这个,就说她爱沈孟青啊,这也太扯了! 她只是有点怕沈孟青,没人不怕沈孟青。就象上学的时侯,最严厉的老师通常被同学们议论得最多是同样的道理。要是凭这点就说她爱沈孟青,那爱沈孟青的人也太多了,就连他自己还经常提到沈孟青呢! 她谁都有可能爱上,最最没可能的就是沈孟青,因为太了解,他身边的女人走马观灯似的换,看得她眼花缭乱,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娇模样,到头来却只落得憔悴二字收场。哪里还敢去淌那样的浑水! 或许陆天臣说得对,她不爱他,并不是因为沈孟青,她心里一直都明白,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当她爱的那个人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她就失去了重新爱人的能力和勇气。 56你在怕什么? 几天过去了,苏思琪还记得陆天臣那天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默然的看着她,空洞而无神。高大的身形突然间也淡成了影子似的,他深深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思琪,不管你怎么想,我不愿分手,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那样深切而悲哀的看着她,她还能说什么呢?那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陆天臣是真的爱她! 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那个孩子会越来越大,他的成长过程离不开父亲! 苏思琪想劝一劝他,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悲怆的背影渐行渐远。 不管陆天臣怎么想,在苏思琪心里,这件事已成定局。 虽然她不象陆天臣那样伤心,但也无精打采了几天,就象得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感冒。 和她同样无精打采的还有萧筱,她推门进来,沮丧的往椅子里一坐“行了,你别愁眉苦脸的了,走了一个陆天臣,补位的立马就来了。” 苏思琪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萧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个医院小开还记得吧,今天托人委婉的传达了信息,想跟你接触接触。” 苏思琪傻眼:“你是说那个高,高什么伦?” “高凯伦,”萧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好歹也吃了人家一顿饭,连名字都记不住。” “不是,”苏思琪听糊涂了:“他和你相亲,怎么又扯上我了?” “你不是一直自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得,这回真是一见就爱了。”萧筱颇有些幽怨:“你不知道,我都放下身段主动联系他了,但是他一直在搪塞,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我还以为有希望呢,哪知道昨天那个李宁突然跟我打听你的情况,我以为是他看上你了,后来才知道他是替高凯伦打听。” “那你替我回了他,”苏思琪从抽屉里翻饼干吃,丢了一小包给萧筱:“姐刚失恋,现在没心情。” “失恋的女人不是最寂寞空虚,最需要爱吗?我看何不趁此机会” 苏思琪差点咬到舌头:“那可是你的人,怎么往我这里推?你心可够大的!” “反正我是不成了,好歹他对你有意,高凯伦虽然比不上陆天臣,条件也算不错,别浪费了,便宜自己人不好吗?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苏思琪忍不住鼓掌:“谢谢你不把我当外人。不过我没兴趣。” “别介啊,处几天试试,说不定能撞出别样的火花!” “还别样的火花,你可真能说,”苏思琪笑起来:“替我传个话,就说谢谢他看得起,不过我有男朋友了。” “你哪有啊,不是刚分吗?” “我这里是分了,但陆天臣他怎么想,我可不知道。说不定他又来纠缠我呢?” “是不是他一纠缠,你就回心转意啊?都说女人经不起缠,死缠烂打的男人往往都能成功。” 苏思琪嚼着饼干,认真想了想“我和他不可能了。” “那不如便宜我吧,我一直看好陆天臣” “滚!”苏思琪一块饼干砸过去:“比花痴还花痴,人家有孩子了!” “买大送小,我还赚了呢,”萧筱边说边往门口退:“反正他跟安夏诗不可能了。” “滚!”又一块饼干砸过去,萧筱头一偏躲过去,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清吧里琴声悠扬,一个极纯净的女声低低吟唱,让人仿佛身临辽阔的大草原,蓝天高远,白云悠悠,绿色草原上,马儿在自由的奔跑 如此动人的歌声并不能减轻陆天臣心里的痛苦,他默然喝着闷酒,怔怔的看着台上的歌手,突然叹了一口气“孟青,算我求你,别把思琪从我身边抢走。” 沈孟青弹了弹烟灰,他不喜欢劝人,也不喜欢解释,但对陆天臣,他还算有几分耐心。 “她跟谁在一起,或不在谁一起,都跟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挖人墙角不一直是你的好手好戏吗?”陆天臣睁着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六年前,你趁我和安夏诗分隔两地,趁虚而入抢走了她,现在,又来抢走思琪,沈孟青,我自问对得起你,为什么就见不得我好?” “这么多年了,我得澄清一下,六年前,我没有抢走安夏诗,她跟你分手后,才跟我在一起的,至于苏思琪,那就更挨不上边了,我和她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现在没有,以后呢?以后也不会有吗?你敢说你不喜欢她?”陆天臣有些激动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她!” 沈孟青看着他,过了半响才说:“你醉了。” “你是个懦夫,沈孟青,”陆天臣咬着牙低吼:“你明明喜欢她,却不敢表白,看到我和她好,眼红是不是?所以才告诉她孩子的事,鼓动她跟我分手是不是?”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沈孟青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她跟你好,我没拦过,她要分手,我也不管,全是她自己的意愿,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陆天臣把烟头掐息,又点了一根,抽得有点急,呛得咳了一声。 他显得平静了些,默默的抽着烟,喝着酒,眼里的愤怒和激动都慢慢敛去,偏着头很认真的听歌,手指头甚至有节奏的在桌上敲打着。 沈孟青也不说话,慢条斯理的替陆天臣把酒杯倒满。 过了许久,陆天臣才把目光重新投到沈孟青的脸上,探究的看着他:“沈孟青,你在怕什么?这么多年把她不远不近的搁着,不肯再靠近半步,倒底在怕什么?” 沈孟青愣了一下,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就帮我劝一劝她,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来,”陆天臣认真的说:“算我求你,我真的很喜欢她。” 沈孟青摸着下巴沉默半响“这个忙我帮不了。我不喜欢掺合这种事。”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喜欢她。”陆天臣摇了摇头,神情带了几分鄙夷:“你喜欢她,却不敢表白,苏思琪不会接受你这种懦夫,就算你拆散我们,你也得不到她,象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她向来敬而远之,思琪有思想有主见,她跟你身边那些见钱眼开的肤浅女孩不一样。” “陆天臣,你能爱她多久?”沈孟青突然打断他:“当年和安夏诗在一起的时侯,不也是爱得如痴如醉,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好象没有她,你就活不了,可是几年后,当她重新出现,你对她动过心吗?你还爱她吗?从前那份狂热的爱还存在吗?” 陆天臣被问得哑口无言,一下呆在那里。从前跟安夏诗分手的时侯,他也跟现在一样痛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初恋,又谈了那么久,那种刻骨铭心的爱要忘记确实很难,以为熬不过去,可是他做到了。几年后安夏诗重新出现,他已然可以风轻云淡。 沈孟青眉宇间透着一丝冷峻:“你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安夏诗从心里轻而易举的抹掉了,换成苏思琪,这个时间会更短。你是个意志力非常强大的人,离了谁都能活。” “你好象把我看得很透彻,”陆天臣说:“真正说起来,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又不能活呢?” “有些人活着,但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有的人死了,却一直活在人的心里。” 陆天臣笑了笑:“你这话可够深奥的,”他踉跄着站起来:“看来是聊不下去了,我走了。” “我送你。”沈孟青也站了起来。 “不用,你喝的不比我少。”陆天臣摆了摆手:“别担心,我打车回去。” 沈孟青于是又坐下来继续喝酒。他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架在烟缸上,看着淡淡的烟雾慢慢升腾着。 他划开手机屏幕上的锁,静静的看着通讯录最上面那个名字,手指轻轻按上去,电话打出去的瞬间,立刻挂断,一声都没响,电话那头的人丝毫不会知晓。整个晚上,他可以一直玩着这种小游戏,乐此不疲,直到手机发烫没电,最后归成一片静寂的黑暗。 可是今天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他无法控制,回到车上的时侯,他再一次打出电话,却没有再一次挂断,女人接他的电话从来很快,但今天有些不同,一直响,却不接,他象是置了气,执着的把手机放在耳边,亢长而单调的嘟音一声接一声,听得他有些心慌意乱,正想要挂断,那头却接了起来。 “喂,”声音轻轻的,听着有些怯生生的味道。 “是我。”沈孟青低低的说。 知道是他啊,可是这么晚了打电话给她做什么?苏思琪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那天的事太让她无地自容,所以这两天一直躲着他,本来不想接的,知道沈孟青没什么耐心,响几声就会断,没想到他这次倒挺执着,又怕有什么急事找她,想来想去还是接了。 “你有事啊?” “上次你有东西落我家了,我给你送过来吧。” “不用了,我改天去拿。” “再改天可就坏了,保质期就三天,过了今天就不能吃了。” 苏思琪眨巴着眼睛,突然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个蛋糕吧?那个就算了吧,我都睡了,拿过来也没用,你替我扔了吧。” 男人沉默着一会,突然说了句:“败家!” 苏思琪撇嘴偷笑,挥金如土的贵人也好意思说她败家? “你要觉得浪费,自己吃了呗。” 男人又沉默了,许久许久都没说话,苏思琪眼皮子都要搭拉下来了,实在撑不住了,只好问他:“你要没事,我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真的跟陆天臣分手了?” 贵人咋变得这么八卦了呢?苏思琪没功夫跟他纠缠,很诚实的嗯了一声。 于是男人说:“那行,你睡吧。” 苏思琪再困也得等贵人先挂她再挂,可等了一会,她眼睛都睁不开了,电话还是通着的。她迷迷糊糊的问:“你还有事?” 话没说完,那头就挂了,苏思琪松了一口气,扯了个软绵绵的大萝卜抱在怀里进入了梦乡。 57我男朋友来了 苏思琪看着桌上的花目瞪口呆,有人送花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人是高凯伦!是那个看到女孩就脸红的医院小开。 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上次已经托萧筱传达了她的意思,怎么还送上花了呢? 门口有人探头,见她愣在那里,卟哧一声笑出来:“是不是很惊喜?” 苏思琪头都没回,喝道:“滚进来说话!” “哟哟哟,有人追了,底气都足了,居然敢叫我滚进来,我偏要走进来。” 苏思琪没功夫跟她贫“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回绝了吗?怎么还送上花了呢?” 萧筱凑到她面前挤眉弄眼:“先说,是不是很惊喜?” “喜就没有,惊吓就有。”苏思琪没好气的瞟她一眼:“你倒底怎么说的呀?” “我如实说的呀,人家对你痴情一片,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如实说的?” “就说你刚失恋,现在很空虚寂寞,当然啦,这也就随口提了提,大部分都是说你好,性格好,有能力,会操持家务会做饭,反正是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呗!” “你这不是毁我了吗?” “怎么是毁你呢,我是夸你呀。” “见过一次面我连名字都没记住的男人,你让我怎么喜欢啊?” “那就多见几次呗,多见见就记住了。”萧筱劝她:“都说尽快走出失恋阴影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试着处处呗!多交往几个男人没坏处,万一成了,你就是未来的院长夫人,说出去多体面啊!”苏思琪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不管,你点的火,你去灭。” “都烧起来了,怎么灭啊?”萧筱在她对面坐下来,拿起那棒花闻了闻,一脸陶醉:“真香!” “你喜欢就拿去,顺便把事情解决了,我是说真的,千万别把人再往我身边引。” “我也是说真的,高凯伦那人在这种事情上,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差,万一他要想不开,寻死觅活的,我可负不起责任。” 苏思琪没办法,只好说:“你替我约他出来,我亲自跟他说,行了吧?” “行啊,没问题,地方我来安排,”萧筱抱着那棒花喜滋滋的站起来:“你不要我拿走了啊!”“拿走拿走。”苏思琪挥了挥手,无比烦恼的打发她走。 摊上这么一个闺蜜,真是三生有幸! 萧筱办事效率向来很高,第二天就把人约了地点也定好了,通知苏思琪按时赴约,还亲自过来替她补了补妆。 面对闺蜜空前高涨的热情,苏思琪实在有些无可奈何“你把我打扮得再漂亮也没用,我今天就是去把事情说清楚的。” “我没不让你说啊,”萧筱振振有词:“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次约会,总不能邋里邋遢,有失礼仪啊!”好在只是补了补妆,没让她换衣服做发型,苏思琪已经感激不尽了。 约了六点半,她从公司出去的时侯,已经五点半了,正是下班高峰期,一个小时的时间其实并不充裕,苏思琪没有迟到的习惯,被堵在车流里,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于是打电话给高凯伦,一接通就急急的说:“不好意思,我在路上堵住了,可能要晚点到。” 对方却说:“我们今天有约吗?” 苏思琪一愣,怎么是沈孟青的声音?她闹了个大花脸,嗫嗫的:“不好意思,我打错了。”不等那边有反应,头一次先挂断了贵人的电话。 挂完电话才发现手有些发抖,她觉得有些搞笑,瞧这事闹的,怎么打到沈孟青那里去了。振作精神再打一个,这回等对方先开口,确定是高凯伦本人无误,她才敢说话“高先生,不好意思,我在路上塞住了,可能要晚个几分钟。” “没关系,我也塞在路上,不着急。”高凯伦的声音很温和,一听就是好脾气的男人。 一听他也没到,苏思琪放下心来,随着车流走走停停,慢慢移动着。 赶到约定的餐厅时,苏思琪迟到了八分钟,走进大门,她一眼就看到高凯伦,正端着杯子慢悠悠的喝水,旁边还摆着一个透明的冷水壶,里面剩下半壶水。苏思琪心一动,快步走过去:“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高凯伦飞快的站起来,面红耳赤,眼睛并不敢看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没关系,我也刚到。” 他这样弄得苏思琪也不好意思起来,慌忙说:“你坐你坐,不用客气的。” 高凯伦坐下来,把菜单递给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还没点菜。” 苏思琪知道要是跟他推让,又要扯上半天,于是也不客气,招手叫了用服务员过来,随便点了几个菜。 等待的过程显得有些冷清,高凯伦不敢说,苏思琪却是故意晾着他,想看看他倒底有什么反应。 高凯伦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很腼腆的笑:“今天很热啊。” “是很热,我看你一直喝水,喝第几杯了?” “四杯,还是五”说到这里,高凯伦一下反应过来,忙顿住,脸红得象冬天里的大柿子,目光低垂,不尴不尬的沉默着。 苏思琪笑起来:“你真诚实。” “我不是,我是”高凯伦语无伦次的解释。 “我知道,你是善意的谎言。”苏思琪清了清嗓子“这个世界上象你这样单纯的男人真的不多了,但是” 高凯伦紧张的看着她,那个但是让他心慌。 “但是,太单纯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苏思琪本来想吃完饭再跟他摊牌,现在又改变了主意,对这样单纯的男人来说,任何一丁点的希望都是在害他。 她清了清嗓子“高先生,我不知道萧小姐是不是没把话传达清楚,让你产生了误会,我有男朋友。” “我,我知道,”高凯伦结结巴巴的说:“不是,已经分,分了吗?” 苏思琪笑了笑:“对,那个已经分了,我说的是刚交的新男朋友,” 高凯伦显然对这个情况不了解,一时愣在那里,过了一会才说:“萧小姐没说你有新的男朋友。” “刚交往几天,所以连萧筱也不太清楚。” 高凯伦低头沉默着,半响又抬起来,很勇敢的正视她:“萧小姐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刚跟男朋友分手,情绪不太稳定,也不想那么快投入另一段感情,你会用各种理由或借口来搪塞我,我知道交往的事情是要你情我愿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勉强,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我只希望苏小姐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如果真的不合适就算了,可是连试都没试就拒绝,我觉得你是在歧视我。” 他说话的样子很平静,声音依旧温和,可是最后那顶大帽子扣下来,让苏思琪哭笑不得,这怎么又扯上歧视了呢? 不过他能够平静的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实在应该表扬,苏思琪笑着说:“如果你能在别的女孩面前表现成这样,相亲早成功了。” “事实上,我的条件摆在那里,女方没有不同意的,是我自己没看上。” “这么说你唯独看上我了?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李宁说你很好,说你是个可以同甘共苦的人,脾气性格也好,他看人不会错。” 苏思琪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李宁挑中她了。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相信他,我父母也信任他,从小到大,他给我的建议基本没错过。” 苏思琪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依赖别人生活的人! “你们从小就认识啊?” “对,我们是发小,他家里困难,我家一直资助他,所以他从小就陪着我,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到研究生,我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苏思琪有些明白了,高凯伦是个性格有缺陷的人,想像得到他小时侯一定不合群,不善于交际,所以家里为他找了个玩伴,一直陪伴他长大,结果到了现在,他已经离不开那个玩伴了。 她问:“李宁有女朋友了吗?” “有,但是他说一定让我也找到女朋友,然后一起结婚。”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幸亏有一个是正常的,不然她无法想象这一对好基友将来要怎么走下去? “做什么都在一起,不觉得腻吗?” “我觉得挺好,我和他一起上小学,中学,大学,研究生,一起工作,如果能一起结婚,将来一起生孩子,相信我们的孩子也会象我们一样亲密无间,把这份友谊传递下去。” 苏思琪沉默了一会,说:“我给你个建议吧,这回让他先结婚,尝试一下跟他不同步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高凯伦奇怪的说:“我跟他同步都习惯了,结婚的时侯如果他不站在我边上,我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苏思琪想说,结婚的时侯他站在你身边,那才叫有点怪怪的。 她觉得高凯伦对李宁或许是有些特殊感情的,他自己并没察觉到,她也不好讲,讲轻了,高凯伦领悟不到,讲重了,怕伤他自尊。 正为难之际,突然看到门口进来一个人,苏思琪眼睛一亮,第一次觉得沈孟青这样顺眼,忙站起来挥手,又对高凯伦说:“我男朋友来了。” 58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苏思琪迎上去,在半路截住沈孟青,声音又小又快的哀求:“帮个忙,几分钟就好,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听着就行。” 沈孟青见她话说得不清不楚,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高凯伦,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没作声,任苏思琪把他拉过去。 “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沈孟青,这是高医生。” 高凯伦慢慢的站起来,伸出手来:“你好,沈先生。” 沈孟青向来高傲,并没伸手,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高凯伦本来就有些慌张,又见沈孟青气度不凡,如人中龙风,往自己面前一站,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让他一下就矮了半个头似的。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苏思琪挽着沈孟青的胳膊,对高凯伦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先约的你,但事情既然都说清楚了,我想还是别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先走了。” 高凯伦一直盯着沈孟青看,有些不相信的问:“你真是她男朋友?” 沈孟青没说话,表情淡淡的,苏思琪一下就紧张起来,心都吊到嗓子眼了,生怕贵人拆她的台。 幸亏他说的是:“如假包换。” 高凯伦不死心,又问:“你们什么时侯交往的?” “没多久,”沈孟青似乎有些不悦:“你问这些做什么?” 苏思琪又紧张了,死死抱住沈孟青的胳膊,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高凯伦削一顿。 高凯伦有些难堪,又看了苏思琪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苏思琪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沈孟青的胳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不走吗?”沈孟青问。 “他走了,我就不走了,点的菜还没上呢。”苏思琪招手叫服务员“菜再不上就不要了。” 服务员一个劲的道歉,说今天人太多,厨房里忙不过来,她帮忙去催催。 沈孟青也坐下来,问她:“怎么回事?那人是谁?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别提了,”苏思琪便把萧筱做的好事一古脑的告诉他,又说:“得亏是碰到你,不然真不好脱身,那人一根筋,说什么都不听。” “帮你这么大一个忙,怎么谢我?” “你要不嫌弃就一起吃吧,算我请客。” 沈孟青拿着菜单看了看,确实有些嫌弃:“就这种菜也敢请我吃饭!” “随便点的,你凑合一下吃得了。好歹也是要金真白银买单的。” 正说着,菜上来了,一盘一盘往桌上放,服务员划了菜单,恭声说:“菜齐了,请二位慢用。” 沈孟青表情虽然有些嫌弃,吃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伸筷子的速度并不比苏思琪慢。 有一道爆炒黄鳝味道很不错,苏思琪爱吃,便多伸了几次筷子,吃得嘴巴都鼓了起来,一抬眼,见沈孟青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她下意识的拿纸巾擦嘴角。 男人却笑起来:“就你这饿死鬼投胎的吃象,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放出来呢。” “你才刚放出来呢,”苏思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打个比喻都不会,这个男人真不讨喜。 不过看起来这些菜还挺合贵人胃口,估计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贵人觉得新鲜,看那满嘴的油光 看着沈孟青的嘴唇,苏思琪突然一下想起那天他吻自己的事情,温软的唇,淡淡的柠檬香,充满男性的气息 她一下红了脸,赶紧垂下眼,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 男人偏偏问她:“脸怎么红了?” “红了吗?没有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可能是太热了。” “热吗?”沈孟青抬头看了看“难道这里的空调都是摆设?” 苏思琪于是改口:“是辣的,鳝鱼有点辣。” “我尝尝。”沈孟青夹了一筷子鳝鱼放进嘴里嚼了嚼“没觉得有多辣。” “那是你吃得太少,”苏思琪说:“你多吃几筷子就知道辣了。” 沈孟青还真的接二连三的吃了几筷子,然后停下来,有些满足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不错什么呀,苏思琪欲哭无泪,都被他吃光了! 拿筷子在盘子里挑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小块漏网之鱼,苏思琪喜上眉梢,夹着那块小小的鳝鱼正要往嘴里送,拿筷子的手却突然被男人抓住,还不等她回过神来,男人俯身过来张口就吃进了嘴里。 苏思琪看着空筷子目瞪口呆,好狗不夺食,沈孟青明显就不是只好狗! 她更想不通的是,贵人有洁癖,不嫌那筷子上有她的口水啊? 沈孟青把女人僵在半空的手按下去:“老抬着做什么,不酸啊?” “可是你怎么,怎么能这么做呢?”苏思琪终于红着脸质问。 “不就吃你一块鳝鱼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平日里你可没少吃我的东西。我跟你计较过吗?” “不是一码事,我是说你这样,太”苏思琪搜肠刮肚“太随便了。” “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再说你跟我随便的时侯多了去了,那天晚上还强行” 苏思琪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动不动就拿这个说事,有意思吗? 沈孟青坐着没动,只拿眼睛看她,意思是:你看你又主动粘乎我了! 她松了手,红着脸说:“我那是喝醉了,可是第二天,你明明清醒着呢,还对我做那种事。” “是你先撩拨我的,我是个男人,你都贴我嘴上了,我能没反应吗?” 苏思琪气结,她明明是不小心碰上去的,男人却任意妄为,事后还倒打一耙。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 “行了,别装委屈了,心里早偷着乐过了吧?” 苏思琪已经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能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被他强行吻了,居然还污蔑她偷着乐!恨不得当场就把友谊的小船翻了! 不过这么重要的大人物,她终究有些舍不得,权当那天被狗啃了一口,今天又被狗奚落了一回,反正是说不过,苏思琪安静的埋起头来当驼鸟。 沈孟青有些无趣,伸手要了一瓶啤酒,又问她要不要?苏思琪说她开车不喝酒。沈孟青就连杯子也都懒得要,就着瓶子大口大口的喝。 一直到吃完饭,苏思琪才想起来问他:“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没约人吗?” 沈孟青说:“就不允许我一个人吃餐饭?” “那倒不是,”苏思琪撇了撇嘴:“平时你看出个门,前呼后拥的,以为你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沈孟青神情淡淡的笑了笑,没答她,只说:“走吧。” 两人出了门,天已经黑了,路灯渐次亮起,照亮着这个繁华似锦的城市。 苏思琪见沈孟青跟着她上车,不觉奇怪:“你没开车啊?” 男人振振有词:“我喝酒了。” 平时喝了白酒还敢开,今天一小瓶啤酒,倒变得遵纪守法了。 不开也好,苏思琪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回你家吧,到了我再打车走。” 苏思琪说:“行。”车开出去一段路,她才慢慢琢磨过来,从饭店到沈孟青家只比从她家到沈孟青家远那么一丢丢,最多就省个五六块,贵人不差这几块钱吧,何必这么麻烦要坐她的车呢? 苏思琪真心觉得沈孟青怪!有时侯完全不可理喻,可是贵人向来如此,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她也从来无法猜度贵人的心思。 一路上,沈孟青很安静,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闭目养神,这是他坐车的习惯。 苏思琪不敢弄出任何动静,哪怕前面那辆贴有实习标记的车子横在两条车道中间,她也忍着没按喇叭,老老实实车速三十码跟在后面。 车子开得这样慢,沈孟青还真的睡过去了,头歪到一边,苏思琪瞟了一眼,男人睡觉的样子还真不赖,淡漠的神情没有了,眉目舒展中自有一种非凡的气质,干净,儒雅,贵气,又有些散漫,非常耐看。 她一连看了几眼,车子不觉偏离车道,旁边的车吓得忙按喇叭,一下把两个人同时惊着了。 沈孟青睁开眼睛,见她还傻愣愣的看着他,忙俯身把方向盘一带,车子回到车道,他微有怒气:“开车不专心,你搞什么鬼?” 苏思琪心虚,红着脸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鬼?居然被沈贵人的睡相迷住了,还是在开车的时侯,这种低级错误说出来都没人信! 正老老实实开车,脸上突然被男人拧了一下“还不专心?” 拧得并不重,苏思琪却呲牙咧嘴“你干什么呀?” “让你清醒清醒,我坐在边上呢,好好开车。” 苏思琪腹腓:知道自己身娇肉贵就别坐我的车呀!不但坐我车,还拿色相迷惑我,还拧我,什么玩艺儿! “在心里骂我了吧?”男人竟然一眼看穿她。 “没有没有,哪能呢,”苏思琪腆着脸笑:“借我十个胆也不敢。” 男人轻哼一声,暂时放过她。 终于到了苏思琪楼下,待车停稳,沈孟青开了车门下去,还没站稳,突然斜刺里一拳打过来,他避之不急,被重重的打了一下,踉跄着倒在车门上。 苏思琪急忙绕过车头,拦在沈孟青面前,横眉怒对:“陆天臣,你发什么疯?” 59跟她说我在洗澡 陆天臣面沉如水,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声音低沉充满愤怒:“你们两个当初就是串通好的吧,耍我好玩吗?暗渡陈仓的滋味不错吧?” “天臣,你误会了,我和沈孟青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思琪急忙解释:“我们只是” “只是玩嗳味吗?”陆天臣红着眼睛:“只是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吗?只是把我当猴耍吗?” “陆天臣,你不要太过份了。”一直没吭声的沈孟青终于开口,他脸色也不太好看,伸手把苏思琪拉到自己身后。 陆天臣看到他这样的举动,更是气得额上青筋直跳,愤慨的指着他:“沈孟青,那天喝酒你是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你说对她没意思,跟她没关系,现在一同回家算怎么回事?” “我和她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沈孟青淡淡的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她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 “你!”陆天臣气得不行,直接挥拳又打,这回沈孟青沉着应战,轻巧的闪过去,回身一拳打回去 一看有人打架,立马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人,大家站得远远的议论纷纷: “为什么事打架啊?” “好象为了那个女的。” “争风吃醋啊。那女的脚踩两条船吧?” “长得还不赖,身材也不错,看样子是个祸水。” “”苏思琪在一旁听到,脸上火烧火燎的,偏偏公寓的保安也跑出来,看到她便说:“苏小姐,要不要报警啊?” “没事,他们就是喝了一点酒,打着好玩的,你们别管了。”苏思琪打发走保安,冲进去拉架,她闻到陆天臣身上有股酒气,知道他是借酒撒气,不然以他的性格做不出当街打架的事。 可恨的是沈孟青还跟他硬着来,好象他才是被人抢了女朋友的那个。 女人一冲进来,两个男人都停了手,苏思琪站在中间,低声喝斥:“想上新闻,你们就继续打,一个是贵公子,一个是大总裁,为了女人当街打架,这种新闻一爆出来,你们都出大名了。” 两个男人吭哧喘着粗气,沉默的看着对方。 “不想丢人现眼就上楼去说,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干脆把事情说开了。” 两人男人对视着,并没有动。 苏思琪见他们都不动,只好一手拖一个,两个男人也知道这样闹下去不好,半推半就的跟着上楼去。 进了门,苏思琪就不管他们了,径直去卫生间里洗脸,然后又去厨房烧水泡茶,两个男人都喝了酒,需要一杯热茶解解酒气。 等她端着托盘出来,沈孟青和陆天臣坐在沙发两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实在幼稚可笑。 苏思琪把茶放在他们面前,最后一杯给自己,她坐在两人中间,看看左边的沈孟青,又看看右边的陆天臣,说:“都冷静了吧,冷静了我就开始说了。” “陆天臣,我知道你今天喝了酒,一时冲动才动手打人,我不怪你”“你怪得着吗?他打的是我!”沈孟青悻悻的瞟了她一眼。 苏思琪心里有气,态度就有些不好:“你别插嘴,我先说他再说你。” 沈孟青为自己喊冤。“我有什么可说的?是他先动的手。” 苏思琪愤然:“明知道他喝了酒,你还跟他对着干。” 男人理直气壮:“我也喝了酒!” “你喝的是啤酒,能跟他比吗?” “你怎么知道他喝的不是啤酒?” “我”女人气极败坏:“你不要胡搅蛮缠好吗?” “够了,你们要耍花枪,等我走了以后再耍行吗?”一直沉默的陆天臣终于忍不住出声:“我就问一件事。”他看着苏思琪:“你约我见面的那天,是不是刚从他家里出来,头天晚上你睡他那里了是吗?” 苏思琪骇了一跳,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不回答?”陆天臣脸色平静了许多,声音却很冷:“分手可以,但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 “那天晚上,我”苏思琪咬着唇,吞吞吐吐。 “那天晚上,她没在我那里睡。”大概是看她为难,沈孟青替她解围。 苏思琪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心里已然做了决定,她抬眼正视陆天臣,很诚实的说:“那天晚上,我确实睡在他家了,因为我喝醉了。” 陆天臣很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说:“我明白了,你要分手就分手吧,现在不分,迟早也是要分的。” “我和你分手,跟沈孟青没有关系。我们” “不用再解释,”陆天臣打断她,站了起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也分手了,你想跟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跟我没有关系。”说着,他快步走到玄关换了鞋开门出去。 苏思琪看着大门被他狠狠摔上,一时愣在那里,心里却想:这样也好,总算是彻底分干净了。 沈孟青推了她一把:“愣着干什么?舍不得就去追啊!”苏思琪白了他一眼“追你个头。” “家里有鸡蛋吗?” “干嘛?吃完饭才多久,怎么就饿了?” “什么饿了,做热敷消肿,”沈孟青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这样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苏思琪仔细一看,他脸上确实有一块肿起的淤青。贵人一直都是身娇肉贵,冷不丁出现这么一块碍眼的东西,实在跟他的形象有些不符。 苏思琪突然意识到正是因为她,贵人才遭此劫难,怀着赎罪的心情赶紧跑到厨房去煮鸡蛋。 高高在上,万众景仰的公子爷沈孟青,为了她被人打了,这事要传出去苏思琪想一想都觉得害怕,尤其是他的那些女人,一人喷她一口唾沫都得淹死她吧? 煮好了鸡蛋出去,沈孟青却不在客厅,她找了条毛巾把热乎乎的鸡蛋包好,进房间找人,却看到男人躺在她的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轻轻走过去叫他:“沈孟青,你睡着了啊?” 男人闷声一笑:“我睡着了。”眼睛却打开来“鸡蛋好了就敷吧。” 苏思琪看他那样子,竟是想让她动手,得,大少爷当惯了,再说是为了她挨的打,苏思琪认命的坐在床边,用包好毛巾的鸡蛋在他脸上轻轻滚着。 热烫的温度敷在皮肤上很舒服,男人惬意的眯起了眼睛,象一只昏昏欲睡的懒猫。 “你别睡着了,”苏思琪提醒他:“这可是我家。” 男人没睁眼,却哼了一声:“你能在我家睡,我就不能在你家睡了?” “我都是事出有因才睡你家的,一次是没有钥匙,一次是醉得不省人事,你现在既清醒也有钥匙,不符合外宿的条件。” “谁说不符合,我现在这样子能出门吗?” “大晚上的,黑灯瞎火谁看你。” “那我可不管,”男人明显就是耍赖“我是为你受的伤,你要恩将仇报,就把我赶出去吧。” 听这意思,他今晚还真想住这里了?苏思琪有些摸不清男人的心思,放着大别墅不住,干嘛非挤她这小公寓呀?连恩将仇报都出来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她哪里当得住。 “你真打算在这里睡啊?” 男人撑着坐起来“麻溜的找身衣服去,我得洗个澡。” 看来这就是答复了,苏思琪不敢恩将仇报,只好替他找了衣服出来,是一套宽松的运服装,也只有这种衣服,沈孟青才有可能穿得下。 没想到贵人淡淡的瞟了一眼:“我不穿女人的衣服。” 得,苏思琪就等他这句,笑容灿烂的说:“不好意思,我家没有男人的衣服。” “陆天臣就没两件换洗衣服丢在你这里?” “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们没那么开放。” 男人抖了抖那件运动衫,勉为其难的说:“行吧,就它了。” 趁沈孟青洗澡的功夫,苏思琪把那只已经冷却的白水蛋剥了壳,坐在客厅里边吃边看电视。过了一会,沈孟青的手机在茶几上响了,她拿起一看,是林妙儿,苏思琪突然有点慌张,拿着手机去敲卫生间的门:“沈孟青,手机响了。” 男人关了水,大声问:“谁来的?” “是林妙儿。” “跟她说我在洗澡。” 苏思琪傻在那里,让她接林妙儿的电话,还说他在洗澡?这么狗血的剧情怎么让她碰上了?林妙儿一定会因为这个跟沈孟青吵,沈孟青最架不住女人闹,然后分手,再然后林妙儿找上门来,骂她狐狸精!说不定还会跟她撕打,扯她头发! 男人大概听到电话还在响,又在里头喊:“你接啊,就说我在洗澡。呆会回她。” “好,”苏思琪应了一声,还真的接通了电话。 林妙儿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自然是愣了一下,不过她显得很有风度:“你好,我找沈孟青。” 苏思琪硬着头皮说:“他在洗澡,呆会让他回你电话吧。” 林妙儿的声音一直平静有礼:“好的,谢谢。” 苏思琪正要挂掉,又听她问了一句:“你是苏小姐吧?” 苏思琪头皮一麻,有种做了坏事被抓现场的难堪,嗯嗯呀呀两声,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就挂断了。 挂完了,才觉得心砰砰直跳,手心里都出汗了。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这么紧张?苏思琪自嘲的笑了笑,走到客厅里去喝水。 沈孟青终于出来了,没到她面前来亮相,就见身影一闪,飞快的钻进了房间里,苏思琪自知不好,赶紧追过去,男人已经麻溜的躺在她床上,并且盖好了被子,只有两只手露在外面。 “你到外面去睡,这是我的床。” 男人闭着眼,充耳不闻。 苏思琪拉他的手:“起来,到沙发上去睡。” 男人先是不理,后来暗暗一使劲,苏思琪被拉得跌到他身上。 刚洗完澡的男人身上有好闻的沐浴露的清香,苏思琪闻着有些心猿意马,心里警铃大作,赶紧闪电般离开。 这个男人太妖孽,非但吻技了得,就连这味道都让人想入非非怪不得那些女人被他桃花眼一扫,立马就陷进去了。 苏思琪无奈的抱着枕头和毯子到沙发上睡,她非常郁闷,在沈孟青家睡沙发,还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在自己家,她也逃不了睡沙发的命? 60和沈孟青在一起了 苏思琪第二天醒得很早,不光是要上班,还因为她床上躺了位贵人,她得早起为贵人做早餐。 可是一睁眼,迷迷糊糊间看到贵人穿戴整齐坐在餐厅边喝着牛奶看报纸。苏思琪觉得自己一定还没醒,因为牛奶和报纸她家里都没有,再加上一个早起的沈孟青,这画面太不真实,所以一定是做梦。 她揉了揉眼睛,朝着梦里的男人走过去:“哪来的牛奶?” “牛奶箱拿的。” “哪里的牛奶箱?” “走廊上。” “报纸呢?” “也是走廊上。” 苏思琪抓了抓头发,突然惊恐的睁大眼睛,什么鬼?什么鬼? 沈孟青居然偷拿了邻居家的牛奶和报纸还这么理直气壮还这么悠闲自得 她被这个事实震惊得完全清醒过来,赶紧扒拉好头发,冲进房间换了衣服,拿了钱,跑出去敲开邻居家的门。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没搞清楚状况,把你家的牛奶和报纸拿走了,这个是牛奶和报纸钱,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忙不迭的说着,把一张红票子塞进了一脸莫名其妙表情的邻居手里。 “没关系的,拿了就拿了,都是邻居,没事的,”邻居推托着。 “要的,要的,真是不好意思,”苏思琪没洗脸,不习惯邋里邋遢见人,一直半低着头,硬塞了钱就跑回了自已家。 进了门就训沈孟青:“你怎么能拿别人家的东西呢?你这叫偷知不知道?” “嚷嚷什么,你刚才不是去给钱了吗?”男人满不在乎的说,头埋在报纸里根本没看她。 完全本末倒置!苏思琪简直被他气死,恨不把那杯牛奶泼在他脸上,又或者抢了报纸狠狠摔在他身上。 只可惜,这两样她都不敢,最多在心里yy一下解气而已。 苏思琪进了房间,看到床上一片凌乱,被子没叠,那套给沈孟青当睡衣的运衣衫也胡乱的扔在床头,枕头却到了床尾,可爱的毛毛公仔们掉了一地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收拾着,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睡个觉都睡得与众不同! 等等,她脑子里突然有几个画面交替闪现:昨晚上沈孟青快速的闪进房间,等她进来的时侯,他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今天早上她睁开眼的时侯,他已经穿戴整齐,什么鬼? 苏思琪的目光盯在那套运动衫上,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贵人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穿女人衣服的样子!但瞬间又沮丧起来,早知道,她昨晚就应该趁他睡着的时侯悄悄拍几张照片,以后他敢不顺她的意,就拿出来威胁他! 苏思琪越想越后悔,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竟然就这么白白浪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换了衣服,她拿了一包冰冻饺子放在锅里煮,然后进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侯,沈孟青正往外端饺子,她看到餐桌上摆着酱油,醋,辣酱,还有一小碟酱黄瓜。 果然是个享受派,吃个饺子都这么大排场! 苏思琪以为贵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特意开的小火,就是怕她没洗漱完,饺子就粘锅底了。没想到贵人肯主动照应,倒令她有些意外。 两人坐下来吃饺子,沈孟青刚咬一口就皱眉:“硌牙!” 苏思琪刚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正想表扬他几句,结果看到他这嫌弃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沈孟青用筷子把饺子戳烂,挑出里面的肉来吃,仍是皱眉:“什么怪味?” 用清水漱了口,到客厅的茶几上翻了一小包饼干过来,吃着饼干,喝着牛奶,仍是一脸的不满意。 苏思琪不理他,贵人向来诸多挑剔,她见惯不怪。 只是她拎着包要出门了,贵人还没要离开的意思,苏思琪就犯了难,拿不准他什么意思? 沈孟青斜斜的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大概是察觉到苏思琪看着他,懒懒的挥了挥手:“你上班去吧,不用担心我。” 不担心才怪,虽说她这里没两样值钱的东西,可毕竟是单身女人的闺房,一个大男人独自留在这里,多少有些不方便吧? “要不,”她踌躇了一下,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贵人眼皮轻轻一抬:“我家跟你公司是两个方向,你就不怕迟到?” 倒是有这个可能,正是上早班的时间,到处都拥堵,想一想被堵在车流当中慢慢移步的痛苦,苏思琪又犹豫了。 “行了,快走吧,再不走真要迟到了。”沈孟青不耐烦的催促她,那口气就好象是苏思琪硬赖在他家里似的。 苏思琪没时间再跟他磨功夫,只好走了,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自己有什么隐私会被沈孟青发现,可细细一想,又想不出什么来。 到了公司,屁股刚落座,萧筱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你真的跟沈孟青在一起了?什么时侯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思琪一听沈孟青三个字,头就疼,那尊佛现在还在她家里呆着呢! 可是她得耐着性子先安抚好面前这位神情激动的萧小姐:“没有,我怎么会跟沈孟青在一起呢?昨天吃饭的时侯刚好碰到,为了让高凯伦死心,我才让他假扮我男朋友的。” “原来是这样,”萧筱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沈孟青怎么会接收你?李宁打电话给我的时侯,吓我一大跳!就知道事出有因,得,我得给他回个电话去。” 她说着就往外走,被苏思琪一把抓住:“什么意思?你还贼心不死啊,想让我和高凯伦” “你听我的没错,”萧筱一本正经的说:“李宁把高凯伦从小到大的事都告诉我了,他真的很单纯,象张白纸一样,家世好,不花心,待人真诚,虽然木讷了点,但人家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做为结婚对象再好不过了。” “拉倒吧,”苏思琪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高凯伦就是个大龄baby,从小到大凡事依赖李宁,干什么都在一块,好象离了李宁他就活不了似的,你不觉得他们的关系怪怪的吗?” “怪什么怪?那说明他俩彼此诚心相待,友谊长存,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苏思琪了解萧筱,知道她较真起来,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叹了一口气,说:“你别费劲了,我就承认了吧,我是和沈孟青在一起了。” 萧筱哼了一声“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刚才还失口否认呢,一听要撮合你和高凯伦,马上又改口,你这也太假了。” “是真的,”苏思琪一本正经的说:“他昨晚在我家过的夜,现在还在,不信我打个电话让你一辩真伪。” “行,你打,按免提,我听听!”萧筱说什么都不信。 但她没想到苏思琪还真的当面拔打了沈孟青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沈孟青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喂。” “在干什么呢?”苏思琪声音柔柔的,还真象个恋爱中的女人。 “看电视,你有事?” “我早上走得急,衣服都扔在床上,你帮我挂到衣橱里去。”语气带了一点撒娇。 沈孟青毫不客气的拒绝:“你自己回来挂。” 苏思琪抬了抬眉,显得有些无奈,不过沈孟青向来如此,萧筱也是知道的。 她又说:“冰箱里有些菜,中午我要是赶不回来,你自已看着办吧。” 沈孟青愈发不耐烦起来:“到时侯再说吧。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苏思琪脸有些红,飞快的说了一句:“你在家要乖乖的噢!”不等那头说话,赶紧就挂了。然后冲萧筱笑:“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萧筱虽然狐疑,但从俩人的对话中她听得出来,沈孟青现在确实在苏思琪家里。她跟沈孟青不熟,偶尔见了面也就是点个头的关系,但沈孟青的脾气性格她倒知道得很清楚,因为没少听苏思琪说起他。电话里男人的语气不怎么样,但贵人就是这个范,反而显得真实。 这么说,是真的了!那林妙儿 一想到这里,萧筱的八卦因子又沸腾起来:“沈孟青什么时侯跟林妙儿分的呀?怎么没消息传出来?你又什么时侯跟他好的?林妙儿要死要活没有?是你挖人墙角了吧?陆天臣知道吗?你不会是”说到这里,她惊讶的张大了嘴:“不会是你还没跟陆天臣分手,就和沈孟青勾搭上了吧?” 苏思琪白了她一眼“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跟沈孟青在一起就好了,其余的无可奉告!我可警告你,沈公子如果知道你使劲把我往外推销,肯定会不高兴,他要不高兴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萧筱心里清楚,象沈孟青那样的权贵,当然不是她或者高凯伦惹得起的,看来这个事,只能作罢了,只可惜她煞费苦心,终是付诸东流了。 等萧筱走了,苏思琪心里才打起鼓来,又拿沈孟青当了回枪使,他要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对付她! 最后那句话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有?一定很莫名其妙吧?他会不会多想 电话那头的男人却是看着手机,哑然失笑,什么叫乖乖的?拿他当小猫小狗了吧? 61你还没走啊? 近中午的时侯,苏思琪正考虑要去哪里吃午餐?却接到沈孟青的电话,语气有些不悦:“怎么还不回来?我饿了。” 男人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就象苏思琪回来给他做饭是天经地义的事! 苏思琪却是吃惊:“你还没走啊?” 男人淡淡的说:“不是你让我乖乖呆着的吗?” 苏思琪眨巴着眼睛,老天,他还真当回事了! “不是,我就随口一说,我觉得你还是” “随口一说?”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哼了一声:“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可以随口一说的人?” 随随便便就扣大帽子,苏思琪也是很无语,只好把话题扯回来:“我现在回不去呀,中午拢共就一个小时,刚够打个回转的。”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了?”沈孟青的声音很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苏思琪哭笑不得:“昨晚上我可是为你挨的打,就这么把我丢下不闻不问,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真回不来,”苏思琪有些为难:“冰箱里有菜,你自己随便弄点,再不济给自己下碗面条也行啊,” 贵人硬梆梆甩了两个字过来:“不会。” 看他早上煮饺子那架式,苏思琪以为他至少不会让自己饿着,没想到 叹了一口气,她试图跟他讲道理:“沈孟青,我真的不方便回来,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回到家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走,还怎么给你做饭?” 贵人简直是无理取闹:“我不管。” 苏思琪恨不得冲他吼一句:“我也不管,你爱咋的咋的!” 可是她不敢,沈孟青让她往东,她从来不敢往西。只是在心里忿忿的想:等有朝一日她飞黄腾达了,再不需要求到他门下,才懒得侍侯!可是现在,她只能乖乖听话,先打电话定餐,半路上拿了,然后飞车往家里赶。 沈孟青对她的高效率很满意,只是看到快餐盒又皱了眉:“就吃这个?” 她没好气的把快餐盒往他手上一塞:“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沈孟青没介意她的不敬,反而嘴角微翘,把快餐盒拿到餐桌上去。等她换了鞋子过来,他已经埋头开始吃了。吃的还是苏思琪替自己点的那份辣炒牛蛙饭。 苏思琪记得贵人对辣向来不怎么感兴趣,怎么倒挑了辣牛蛙在吃? 既然他已经吃上了,她就只好吃另外那份清蒸排骨。可是刚吃了几口,贵人将辣牛蛙往她面前一推,顺手就把清蒸排骨拿过去了。 苏思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沈孟青扒了一口米饭,才吸着气说:“太辣。” 知道辣,你就别吃啊,吃到一半又换,这算怎么回事? 苏思琪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是有些嗳味,可也不能因为亲过一次,就随便成这样啊? 可是贵人如此落落大方,她要是太计较,倒显得矫情了。所以她也不吭声,默默的吃着沈孟青的口水饭,反正不吃亏,贵人也吃着她的口水饭呢! 吃完饭,苏思琪着急要走,沈孟青说:“这么着急做什么?太热的天,不困啊?睡一觉再去。” 轻描淡写的口气就象他是老板似的,苏思琪完全搞不懂他这份自信从哪来? “我们是朝九晚五,中午就一个小时的空档,为了给你送饭,现在回去都算是迟到了,迟到三次扣半个月奖金,不值当。” “不就半个月奖金嘛,”贵人嗤之以鼻:“多少钱?我给你。” 苏思琪看着他,这厮倒底什么意思?真的给她钱啊? 她手一伸:“是不多,区区三千块沈公子当然不放在眼里,拿来吧,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 沈孟青将她手一打“想得美!”他拿出手机“我记得你们老板是姓李吧?说话还有点外地口音。” “你想干什么?”苏思琪心一跳,预感不好。 沈孟青没答她,拔通了电话:“李总,我沈孟青,对,你好,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借个人,营销部的苏思琪,对,不用不用,就今天下午,好,谢谢。” 挂了电话,看苏思琪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他不禁好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回魂了。” 苏思琪没想到他真给自己老板打电话,平时看着挺成熟的,居然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来? “别发呆了,睡觉去吧。”沈孟青推着她往房间里走。 “李总怎么说?” 沈孟青哈哈一笑:“他说借几天都没问题。” “我这算在勤,还是请假?”苏思琪不甘不愿的被他推着走:“会不会扣工资啊?” “你这人真没意思,”沈孟青斜眼睨她:“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欢呼了,偷得浮生半日闲懂不懂!” 苏思琪苦笑,作为一名销售,最怕的就是闲了,闲表示没业绩,没业绩就没提成,没提成就没钱,她就不能按时付房租,不能养车,不能寄钱给父亲,不能过有品质的生活 不过贵人的情不能不领,她走到床边正要躺上去,沈孟青却将一个彩色软布大萝卜枕头往她怀里一塞,自己顺势一倒,扯过薄被子盖在身上,睁着眼睛朝她笑,表示这床已经被他占领了。 苏思琪气结,凭什么昨晚上让她睡沙发,今天还让她睡沙发?加上沈孟青那笑容太过得意,仿佛还带着一丝挑衅,她脑子一冲血,想都没想就往床上一躺:“我昨晚上睡的沙发,今天轮到我睡床了。” 沈孟青不让,硬把她挤下去,然后打开手脚摆成大字,把床占得满满的。 苏思琪更气了,偏要跟他挤,挤不过就挠他痒痒,没想到沈孟青非常怕痒,她一碰,他就笑起来,止都止不住,象个大孩子似的,身上一点戾气都没有,苏思琪一时忘乎所以,也就没管犯不犯上的事,趴在他身上使劲挠。 沈孟青笑得不行,头发都乱了,搭在前额上,更显得孩子气,他脸也笑红了,眼睛里汪出水来,黑亮的眸子象洗过似的,跟平时很不一样。 苏思琪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一时倒呆住了,不得不承认,贵人不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时侯,其实也是很顺眼的。 可是下一秒,她发现自已居然压在沈孟青身上,顿时脸一红,赶紧抽身离开,却为时已晚,沈孟青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饶有意味的看着她:“刚才在想什么?” 苏思琪大窘,磕磕巴巴的反问他:“我,我倒想知道,你要,干什么?” 沈孟青挑了挑眉,把手放在她腰上“你说我要干什么?” 他那嗳味的眼神让苏思琪羞愤难当:“你别乱来,别借口什么吻技好,又想占我便宜。” 沈孟青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他离她那么近,嘴一张开就看到他洁白的牙齿和鲜红的舌,苏思琪的心突然一下狂跳起来,慌忙错开眼。 “原来是想我吻你。”沈孟青打趣她,头就慢慢低下来。 “你胡说,我没有。”苏思琪急急的辩解着,但是男人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她又觉得还是不要张开嘴的好,于是赶紧又闭上。只是眼睛就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因为他离她太近,连呼吸都清晰可闻,热热的喷在她脸上,是淡淡的柠檬香味。 鼻尖触在一起,仿佛是微痒,苏思琪却一动都不敢动。她看见男人瞳孔里小小的自己,睁着惊恐的眼睛,怯生生的小模样。 只差一秒就要挨上,男人却停下来,低低的叫了她一声:“思琪。” 苏思琪想应他,喉咙却象堵住了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男人又说:“把眼睛闭上。” 于是她听话的闭上眼睛,等了一会,想像中那火热的唇并没有贴上来,她听到男人吃吃的闷声笑:“原来真是想我吻你。” 苏思琪睁开眼睛,男人已经抬起头来,一脸戏谑的看着她,苏思琪恼羞成怒,用力掀开他:“沈孟青,你不要太过份了!” 沈孟青被她掀得倒在床上,侧着身子背对着她,突然不作声了。 苏思琪仍是羞怒,踹了他一脚:“你下去。” 沈孟青反手抓住她的脚踝,并没转过身子来,声音象带了一丝倦意:“别闹了,睡吧。” 刚才还闹成那样,突然间就安静了,苏思琪不知道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说:“你到沙发上去睡。” 男人断然拒绝:“不去。” 苏思琪哼了一声:“你不去,我也不去,挤着你可别怪我!”半天都没听到回答,于是她真的闭上眼睛睡觉。 沈孟青听着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均匀而轻浅,不由得苦笑,她还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她最后那句话可不是耸人听闻,沈孟青很清楚,她的睡相确实不怎么好,好在他的床够大,所以三年前,他一次也没有被她挤下床铺过,只是被她踹到过,她那时对他还很戒备,明明看起来已经睡熟了,可他一爬上、床,她就知道了,眼睛都不睁就狠狠一脚踹过来,他躲闪不及,往往被踢中,却不敢吭声,捂着被踢疼的地方灰溜溜的下床去。 窗口的月季花开得正艳,碗口大的两三朵在风里摇曳着,仿佛是女人灿烂的笑脸,沈孟青呆呆的看了一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62睡觉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孤男寡女不但共处一室,还同睡一床,这让清醒过来的苏思琪非常尴尬。反观贵人,倒底是道行精深,显得很若无其事,半撑着身子打趣她:“还说不睡,结果一睡就昏天暗地的,起来做饭去。” 合着这位爷成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苏思琪腹腓了一句,翻身起了床。 既然贵人不当一回事,苏思琪觉得她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又没真的那啥,就算传出去,也不吃亏,有沈孟青这张金字招牌在手,走到哪,谁都得给几分薄面!林妙儿就是个好例子,听说和沈孟青在一起后,曝光率高了,接的活也多了,最近演的那部片子,也是投资人点名要她主演女一号,就是想卖个人情给沈孟青。所以伴着沈孟青,好处多多滴。 苏思琪去卫生间的时侯,萧筱打电话过来,沈孟青看名字有点眼熟就接了:“喂?” 萧筱没想到是男人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沈先生吧?” 沈孟青反问她:“你是谁?” “我是思琪的同事,我叫萧筱。” 沈孟青知道这个人,也见过,淡淡的问:“你有事吗?” “没事,我没事。”萧筱第一次在电话里跟沈孟青打交道,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果然象苏思琪所说的那样气场迫人!她身为hr,平时也是个声色俱厉的人物,可是在沈孟青面前,完全象个慌里慌张的小学生。 “没事我挂了。”说完,沈孟青真的把电话挂了。 萧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沈孟青跟陆天臣完全不同,一点也不平易近人,可是她按着砰砰直跳的心,呼了一大口气,真的好酷啊! 苏思琪从卫生间里出来,看沈孟青握着自己的手机,不禁奇怪:“你拿我手机干嘛?” “刚刚有人打电话来,我接了。她说没什么事。” 苏思琪一听就恼了,抢过手机:“你怎么能接我的电话?万一” 男人冷声道:“你怕万一是陆天臣怎么办?” “你提陆天臣做什么?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那你怕什么?” “我怕万一是我爸打来的!” 男人的气焰一下就低下去,嘟哝了一声:“早说不完了嘛。” “你老截我的话,我还怎么说?”苏思琪低头翻看手机,原来是萧筱打来的,她不知道萧筱找她做什么?于是又给她打过去。 电话一接通,萧筱就在那头很兴奋的叫起来:“思琪,你没上班就是和沈孟青在一起啊?” “嗯。”“一下午都干嘛了?” “睡觉。” 萧筱傻眼了,这姐姐回答得也太坦白了吧! 都是无话不说的闺蜜,萧筱继续厚着脸皮问:“怎么样?他技术还好吧?” “去死!”苏思琪果断的挂了电话,听这话就知道没什么正经事找她。 回到屋里,沈孟青问她:“找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 “我说了没事,你还不信。”男人傲娇的昂着头往厨房里去,他放在茶几上手机却响了。 苏思琪抢先一步拿在手里:“你接了我的,我也接你的。” “给我。”男人脸色一变,声音又低又沉,把苏思琪吓了一跳,乖乖的递了过去。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哪里敢真的接贵人的电话,只是逗一逗他,结果贵人不经逗,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不就是怕她接了林妙儿的电话嘛! 电话果然是林妙儿打来的,问沈孟青周末有没有空,有部新戏的首映式想要他一起去。 沈孟青稍一沉吟,说他考虑一下吧,不一定有时间。又闲扯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苏思琪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想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男人还是在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小委屈,他坐下来没话找话:“周末有个首映试你要不要去?” 苏思琪没抬头,淡淡的说:“又没邀请我,我去做什么?” “听说很多明星都会去,要不要去瞧个热闹?” 一听这话,苏思琪有些动心,明星们可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她问:“是哪部戏的首映?” 沈孟青说:“我也没记住,反正是这个周末上映的,上网一查就知道了。” 苏思琪还真的查了,居然是午夜歌声,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里面的男主角段荣飞是她的偶像。 她关注这部戏很久了,想着首映的时侯一定要去看,结果前一段太忙给忘了,没想到沈孟青却把大好的机会推到她面前。可以亲眼见到偶像耶,如果让萧筱知道,一定眼红死了! 她不再犹豫,心花怒放的说:“好啊,周末我有空的。” “行,到时侯我让人给你送邀请函。”见女人情绪雀跃起来,沈公子趁机提要求:“现在做饭去吧,我饿了。” 苏思琪早把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腆着脸说:“要不,你请我到外边去吃大餐吧!” 男人眉毛一扬:“凭什么?” “凭你在我这里打搅这么久,”苏思琪振振有词:“就该请我吃饭。” 男人指着脸上的伤,更理直气壮:“凭我这伤,你就该给我做饭。” “冰箱里的食材估计也就能做出一两道菜来,你可别嫌菜少不够下饭的。” “还行吧,”男人扳着手指头慢条斯理的数着:“一个青椒炒肉,一个拍黄瓜,一个小炒南瓜丝,再加个紫菜蛋花汤,三菜一汤,也就差不多了。” 苏思琪眨了眨眼睛,敢情这位爷不但翻了她的冰箱,还看了储物柜,那包紫菜他要不提,她自己差点都忘了。 既然贵人都点菜了,她也不好再推辞,好在都不是什么难做的菜。 猪肉拿出来解冻,煮上米饭,青椒和小南瓜切丝,黄瓜拍碎拿糖和醋腌着放冰箱,到吃的时侯再拿出来,绝对的清脆爽口。鸡蛋打在碗里,一回头见男人倚在门边,不客气的将碗送到他手里:“麻烦你了。” 男人倒是顺从的接过去,却问她:“要怎么弄?” 得,忘了贵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苏思琪只好耐着性子教他怎么把蛋打碎,沈孟青一学就会,很快就做得象模象样了。苏思琪捏了捏水池里的肉,感觉软了,赶紧捞出来切片。然后起油锅,炒青椒,下肉片,一顿翻炒,辣味和肉香结合在一起,满屋飘香,让人垂涎欲滴。 不到半个小时,三菜一汤就上了桌,苏思琪估计这是沈孟青吃过的最粗茶淡饭的一次,可是贵人并不嫌弃,吃肉喝汤,一点也不含糊。平日里聚餐,他总端着架子,说话少,吃的也少,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淡漠的看着他们这些满嘴油光的凡夫俗子,以显出他的不同凡响。但现在,他低着头,大口扒饭,吃着家常菜,嘴角泛着油光,似乎已经走下了神坛,成为普通大众,倒显得真实许多。 沈孟青突然眼皮一抬,眸中光芒一闪:“你老看我干嘛?” 苏思琪问:“我这手艺还行吧?” “还行。” “要不,”苏思琪腆着脸笑:“你投个资给我开一饭馆得了。我也创个业。” 男人轻笑一声“你还真敢开口!” “怎么不敢啊,”苏思琪说:“甭管多豪华的馆子,也没见你吃得这样欢过,证明我的手艺不比那些大饭店的差呀!” “那是因为你这里没得挑,拢共就三四道菜,集中在一起就显得我吃得多了。” 苏思琪撇嘴,什么呀,明明就是她做的菜好吃,还死不肯承认! “你真的想开饭馆?”大概是她不说话,沈孟青问了一句。 苏思琪笑了笑:“骗你的,开饭馆累死了,要开我就开个花店,每天对着一屋子姹紫嫣红,空气里暗香涌动,想一想都觉得很惬意。” 沈孟青突然哼了一声:“一个连月季和玫瑰都分不清的人,还想开花店?拉倒吧。” 苏思琪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分不清月季和玫瑰?方卓越告诉你的吧?” 沈孟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答她。 吃完饭,苏思琪在厨房里洗碗,心里却犯了嘀咕,饭也吃了,茶也喝了,他还不走,难道又想在这里赖一个晚上? 他在这里,她就得象个小媳妇似的侍侯他,一天三餐,少一餐都不行,大热的天,中午得赶回来,晚上还得睡沙发。凭什么在自己的家里,她还这么不痛快! 不行,她可不想再侍侯了,说什么也要让他走! 偷偷伸了脖子往客厅里瞟了一眼,男人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两条大长腿搭在茶几上,还抖来抖去,悠闲得跟大少爷似的,哪有半点要走的样子! 苏思琪在心里喟然长叹,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做完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去客厅和贵人斗智斗勇。 装做很随意的样子,把搁在沙发上的包拿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若是别人可能就顺势起身跟她走了,可沈孟青不是别人,他只是懒懒的指了指脸上的淤青“这样子能出门吗?” 要等这块淤青完全消失,至少得三五天到一个星期吧。难不成贵人真讹上她了? 苏思琪在心里叫苦不迭,她这是什么命哟,辛辛苦苦上班,下班还要侍侯一位大爷,难道是上辈子欠他的吗? 不是上辈子,她心里很明白,是这辈子,就冲沈孟青帮过她的那些事,别说侍侯三五天,就是三五个月那都是应该的。 她想了想,说:“你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大热的天,在我这住得也不舒服啊!”贵人抬了抬手指,指着卧室,苏思琪心里一咯噔,赶紧走进去,一下午都呆在卧室里,她怎么就没发现墙边多了一个行李箱呢? 苏思琪看着那只大箱子欲哭无泪,怪不得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敢情是做足准备了。 63她高兴就好 无论苏思琪怎么愤懑不满,沈孟青在她家盘踞下来已成事实。之所以用盘踞二字,是因为她觉得沈孟青这是赤、祼祼的土匪行为,跟他平时冷傲高贵的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明明赖在她家里,还诸多挑剔,不是嫌沙发不够软,就是嫌床太硬,不是嫌家里阳光不够充足,就是嫌卫生间太小。 苏思琪很想回他一句:嫌不好,立马走人啊!放着自己的大别墅不住,硬挤在她这小窝里干嘛? 洗了碗出来,苏思琪瞟了一眼客厅,贵人居然没在,正奇怪,一伸脖子瞟到阳台上的身影。 她慢慢的踱过去,夕阳夹在楼宇中,正缓缓西沉,瑰丽的色彩镀在云层上,染红了半边天,堆锦一般绚丽多彩。 风夹着城市蒸腾的热气,扑在脸上和身上,并不是太舒服,男人的白衬衣被吹得鼓起来。 白衣胜雪,自有一种淡雅的贵气。 苏思琪见过太多男人穿白衬衣,都是所谓的精英,可在她眼里,他们跟西餐厅的服务生,发廊里的发型师没什么两样,总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只有沈孟青是个例外,他能将白衬衣穿出另一种散漫的味道,优雅而贵气。 苏思琪突然怔住了,这一幕象似曾相识,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又仿佛只是幻觉,大概因为太熟悉,所以产生了幻觉。 走近了,才发现他在抽烟,淡蓝色的烟雾扶摇直上,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俯瞰脚下,车流如河,行人如蚁,芸芸众生,皆有百相。苏思琪倚在阳台边,静静的看着楼下经过的陌生而模糊的面孔。有时侯她闲得无聊,也会在这个时侯站在阳台上吹风,看着底下的行人和车流发呆。 突然觉得男人温热的大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一抬眼,撞进男人温和的笑容里,苏思琪怔住了,她很少见到他这样明朗的笑容,嘴角微勾,笑意便从嘴边一路延伸到眼底,如沐春风,刹那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声音柔柔的,象是带着一丝宠溺:“又发呆了。” 苏思琪如坠梦境,愰惚间又产生了幻觉,竟然揽住他的腰,傻呆呆的冲他笑。 男人慢慢低下头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一下倒让她惊醒过来,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一脸轻风云淡,他直起身子,弹了弹烟灰,淡淡的说:“你揽着我做什么?” 苏思琪满脸通红,大概是站在这样高的地方,被这漫天云霞摄了心魂,所以才一时意乱情迷。最可恨是这个妖孽,谁让他冲她笑的? 这一刻,苏思琪有些明白为什么沈孟青这么不好侍侯,还是有女人成群结队的往他身上扑,那双眼睛真真是勾魂夺魄,稍有不慎就陷进去了。 还好,她悬崖勒马,保持住了理智。 答不出来,她只好快快的进了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慢慢平复狂乱的心跳。 一直到可以若无其事了,她才走出来,沈孟青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出来,说:“泡杯茶来。” 苏思琪撇了撇嘴,偷偷做了个鬼脸,到厨房里去泡了两杯茶,刚走到餐桌边,就听到敲门声,她看了沈孟青一眼,贵人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只好把茶杯放下,自己跑去开门。 始料未及的是,门外竟然站着陆天臣,他一只手里捧着一盆花,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哈密瓜。很平静的跟她打招呼:“思琪。” 苏思琪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又慌乱了,她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来了?” “这盆花放在我那里养不好,还是送回来给你吧,”陆天臣又把提哈蜜瓜的手扬了扬:“楼下买的,我记得你喜欢吃。”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沈孟青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笑模笑样的接过陆天臣手里的哈蜜瓜:“来就来嘛,还这么客气。”他把哈蜜瓜往苏思琪手里一塞:“切好先放冰箱,过几分钟再拿出来,保证好味道。” 陆天臣没想到他在,一时间傻在那里,脸色也不太好看,过了几秒钟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孟青说:“我一直都在啊。” 陆天臣便去看苏思琪,苏思琪一个头两个大,抱着哈蜜瓜往厨房里逃:“我先去切瓜。” 沈孟青看着那盆花:“你送花怎么连盆一起送啊?抱在手里不沉吗?” “是思琪送我的花,我养不好,所以又送回来。” 沈孟青哦了一声,把花接过来“那行,我替她收下了,这种事你打个电话我叫人去拿就行了,大热的天还麻烦你跑一趟,那个,你还有事?” 陆天臣本来是不打算进去的,看他这得瑟劲,忍不住又改变了主意,哼了一声:“我大老远送东西来,门都不让进,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沈孟青只是笑:“你确定要进来?” “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怎么就不能进来?” “行,”沈孟青侧了身子:“你进吧。” 苏思琪在厨房里切瓜,心神不宁,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又想着是不是要把刀都藏起来,一不留神就切到手了,不由得惊呼一声。 外面的两个男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冲进厨房,沈孟青跑在前面,一眼就看到苏思琪指间流血,沉着脸训斥她:“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陆天臣则是满脸关切“思琪,不要紧吧,要不要上医院?” 两个男人,两副不同的面孔,两个不同的态度,一个盛气凌人,一个贴体温柔,若是让苏思琪再挑,她一定毫不犹豫再挑陆天臣。 还在愣神,沈孟青已经将她扯出去了,从抽屉里找出医药箱,用碘酒消了毒,包上止血贴,说:“行了,一边呆着去。”也没再管她,自己走到厨房去收拾烂摊子。 陆天臣说:“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就不送瓜了。” “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苏思琪觉得和陆天臣单独坐着有些尴尬,说:“我去给你彻杯茶。” “不用,不用,”陆天臣叫住她:“你手伤了,我自己去。”说完就真的往厨房里去了。 苏思琪见他步子迈得又快又急,知道他也有些不自在,便随他去了。 陆天臣进了厨房,见沈孟青正在切瓜,呵呵一笑,说:“万众景仰的沈公子变成居家好男人,传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沈孟青瞟了他一眼:“你传一个试试!” 陆天臣愣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还有威胁的意思? “怕传到林妙儿耳朵里吧?”陆天臣奚落他:“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沈孟青,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是这种人呢?” 沈孟青切完瓜,明晃晃的刀拿在手里掂了掂:“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苏思琪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伸手就抢:“把刀给我!” 沈孟青差一点避之不急,刺在她身上,气得眼睛都瞪起来“就这么怕我一刀砍了他?” 陆天臣忙把苏思琪扯到一边“没事,沈公子哪是会使刀的人,你出去看电视,我们说会话就出来。” 苏思琪还是很担心,总觉得她一离开,两个男人就会打起来,尤其沈孟青手上那把刀令她心惊胆颤。她还是想把刀收走,可男人的脸色阴沉沉的,她不敢冒险,慢吞吞的蹭过去,边看他脸色,边小心翼翼的说:“你们有事到房间去谈嘛,好不好?” 男人没吭声,也没放下刀。苏思琪只好陪了笑脸,将平时撒娇卖萌那套全搬出来,也顾不得陆天臣在场,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去嘛,去房间谈嘛!” 男人瞟了她一眼,终于把刀放在案板上,抬脚走了出去。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刀都收了起来。 陆天臣跟在沈孟青后面进了卧室,一眼就看椅子上的男式睡衣,心猛的一沉,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沈孟青“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我们在不在一起,跟你没有关系,”沈孟青在床边坐下来,神情淡淡的:“想说什么就说吧。” 陆天臣看着窗台上摇曳的月季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和思琪是没缘份了,她是个好姑娘,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我祝福你们,如果你只想玩玩,那就别去招惹她。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爱她的,希望她幸福,所以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行,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沈孟青沉默了一会,又说:“你的心思我也明白,我还是那个态度,她愿意跟你,我不拦着,她若是不愿意了,你也别再来缠着她,各自安好吧。” “孟青,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你也喜欢思琪,当初为什么不阻拦我们,但凡你暗示一下,我也不会象今天这么痛苦。” “她有交往的自由,她愿意跟谁好,我都不拦着。”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沈孟青垂了眼帘,仍是淡淡的:“她高兴就好。” 他深邃的眼眸藏在浓而密的睫毛下,让人无法看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事实上,认识这么多年,沈孟青一直讳莫如深,陆天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他。 64不如以相许吧 陆天臣走后,沈孟青一直阴沉着脸,,小小的空间里仿佛气温骤降,让苏思琪极其忐忑不安。 她从冰箱把哈密瓜端出来,招呼沈孟青:“来吃瓜,又冰又甜,可好吃了。” 沈孟青窝在沙发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仿佛陷入了沉思。 苏思琪只好叉了一块送到他嘴边:“吃一块嘛。” 沈孟青看着她,目光沉沉,吓得苏思琪心里一哆嗦,手也跟着抖了一下。男人却抓住她的手,低头把竹签上的哈密瓜吃进嘴里,慢慢的嚼着。仍是看着她,手也没松开。 苏思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强装镇定,笑着问:“味道还行吧?” 沈孟青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将她脖子一勾,凑近来,声音又低又哑:“你要想知道,不如自己尝尝。”说着就贴了上来。 苏思琪大窘,情急之下,头一低,从他的手边躲了过去,一下退出三尺远,慌得连话都说不出。 沈孟青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男人一笑,苏思琪反而镇定了些,知道沈孟青故意耍她,不怕死的又过去挨着他坐下来,笑得别有意味:“你平时就是这样调戏良家妇女的吧?怪不得那些女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一个个拿你当香饽饽似的。” “你呢?你拿我当什么?” “我拿你当命中的贵人!”苏思琪很认真的说:“说真的,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说我对你有恩?”“当然,我一直记着你的情呢,不然能收留你这么久?”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要报答我呢?” “要怎么报答?”苏思琪拍着胸脯:“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做。” 沈孟青叉了块哈密瓜塞到她嘴里“不如以身相许吧。” “咳咳咳”苏思琪一下呛到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 男人拍了拍她的背“知道你兴奋,急什么,有的是时间,悠着点来,嘴里吃着东西呢,呛到了吧?活该!” 苏思琪恨不得喷出一口黑血来,世上竟有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 好不容易慢慢平复下来,她扯了纸巾擦脸,靠在沙发上喘着气。 沈孟青还在贫嘴:“什么叫乐及生悲,你这就是,女人们听到这句话总是很激动,你这反应也属于正常,要知道你这么期盼,我该早点提出来,不过现在也不晚,象我这样” “沈孟青,”苏思琪正了正脸色“你要说真的,我现在就脱衣服。”她把手放在衬衣的钮扣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沈孟青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他往沙发里一靠,双手枕在脑后“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苏思琪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 沈孟青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拿着遥控器换频道,明显是坏了兴致,懒得再理她。 苏思琪起身走到房间里去,关上门,捶胸顿足,无声的大笑起来! 哼!他不要脸,她就来个更不要脸的,看谁斗得过谁? 其实整个过程,她内心一直是无比惶然的,如果,万一,要是,男人接她的茬,说:“脱吧,我等着。”那她要怎么接招呢? 幸亏她还是有几分了解沈孟青的,贵人喜欢的是水嫩嫩的小姑娘,哪里会看得上她?真要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只怕他眼角都不会扫一下。刚才以为她当真,马上就变了脸。 苏思琪得意的笑,哼,以前总被他欺负,现在也该轮到她吓唬吓唬他了。 但是不敢再出去惹他了,贵人只要沉个脸,她就会吓得直哆嗦。 捧着平板靠在床头玩游戏,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眼皮子都有些沉了,贵人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苏思琪眼珠子一转,干脆拿着睡衣去洗澡,他要再不进来,她就不客气的霸着床铺睡觉了。 等她洗完澡,沈孟青还坐在客厅看电视,仍是侧着身子靠着,头低垂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没发现她最好,苏思琪赶紧踮手踮脚的回到房间去。躺在床上伸着手脚摆了个大字,舒服,真舒服!她舒展着身姿,惬意的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如果沈贵人敢半夜叫她去沙发上睡,她就当他的面脱衣服,吓不死他!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沈孟青并没有来打搅她,半夜的时侯,苏思琪被尿憋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往卫生间去。 路过客厅时,她无意间一瞟,看到一个小红点点,觉得有些奇怪,好象是什么东西插着电亮着的指示灯。她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东西,一时好奇就走过去,伸手去摸那小红点,突然手被人用力握住,下一秒,她跌坐在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里。 黑暗中,有温软的东西很快的滑过她的嘴唇,苏思琪瞬间象被电打了似的,一下蹦起来,撞到沙发脚,疼得直抽气。 男人把沙发边的小台灯摁亮,没好气的看着她:“乱蹦什么?坐下来。” 苏思琪很听话的坐下了,男人抬起她的脚看了一下“还好,没踢掉指甲。” 什么人啊,居然咒她踢掉指甲!她记得自己有一次晒衣服的时侯,不小心把大姆指盖折了一下,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一种钻心的不能形容的疼痛。如果指甲掉了,她无法想像那得有多痛? 开了灯她才知道,那个引她注意的小红点其实是沈孟青指间的烟点,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蠢,屋里太黑瞧不见人也就罢了,怎么连烟草的味道也闻不到呢?还是说她太困,所以嗅觉都迟顿了? 她恶人先告状:“乌漆抹黑的,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嘛呢?吓死我了。” “我一没吭声,二没动手,吓你什么了?” “就这不吭不哈的才吓人呢!”苏思琪瞌睡全醒了,打量了一下沈孟青:“是一直没睡,还是睡不着?” 男人卟哧一笑:“有区别吗?”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果我说是睡不惯沙发,你是不是准备发扬一下风格?” 苏思琪垂下头,心里直后悔,上厕所就上厕所呗,明知道他在这里,过来干什么? “其实这沙发不错,睡睡就习惯了,”苏思琪站起来:“那个,我先上个厕所去。”不等男人答话,赶紧就逃之夭夭。 她其实给了沈孟青一个机会,如果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侯,沈孟青已经进房间了,那她就睡沙发算了,毕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贵人,如果因为睡沙发落了枕什么的,又是她的罪过了。 她以为沈孟青会那么做,可是并没有,她出来的时侯,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发呆,苏思琪心中暗喜,既然这样就怪不得她了。赶紧顺着墙边就想溜回房间去,没想到男人却叫她:“思琪。” 他叫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就象她叫他也一样,冷不丁叫她的名字,声音还这么低沉悦耳,苏思琪想装没听到都不好意思,只好慢慢的踱过去,心想:大半夜的,可千万别找我畅谈人生理想。明天还要上班呢! 可是男人并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他的目光很奇怪,仿佛不认得她似的。 苏思琪慌里慌张正搜肠刮肚要寻些话头来讲,就听男人低低的问她:“你爱过什么人吗?” 苏思琪一愣,上次在他办公室不是问过了吗?怎么又问? 可他一直盯着她,漆黑的眼眸象一口古潭,深不见底,那样深,那样黑,象要把人吸进去一般,苏思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很害怕,好象她一留神,便会坠进那未知的深渊里,从此万劫不复! 背上悄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喉咙又干又渴,她坐下来,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喝完才意识到她喝了沈孟青的水。 “不好意思,我太渴了。”她有些慌乱的解释。 他仍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好象她不回答,就会一直等下去。 她只好妥协“是的,爱过。” 他的声音带着倦意:“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苏思琪把上次在他办公室里说过的话再复述一次:“他是校文学社的社长,我刚进大一,经常往广播站投稿,或许是投的多了,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来游说我参加文学社,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痛快的答应了,因为经常接触,又有共同语言,后来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后来呢?” “大学恋情,毕业等于失恋,离开校园还能幸存的不多,所以” 不等她说完,男人一抬手,示意她停下来,满脸倦容:“太晚了,去睡吧。” 苏思琪正巴不得,道了声晚安就赶紧跑回房间去。 可是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睡意,不管过去了多久,提起来总归是伤感,特别是在这样的深沉的夜晚。 那段难熬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仍是历历在目,每次半夜醒来,她都会抱着枕头痛哭流涕到天明,早上照镜子的时侯,眼睛又红又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总是心生悲凉,觉得象只孤魂野鬼。 以为熬不过去,可时过境迁,回头再看,那样艰难,竟然也挺过来了。 突然听到门响,她心里一惊,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她才不要再去睡沙发! 男人并没叫她,却是上了床,自顾自的躺下了。 苏思琪大骇,三更半夜摸到她的床上来,难道是要欲行不轨? 可是等了半天,男人并没有任何举动,倒是呼吸声渐渐均匀起来,好象是睡着了。 苏思琪很为难,不知道是要主动到外边去?还是装不知道继续躺在这里?她又怕翻身下床会惊动男人,反而尴尬,思来想去,犹犹豫豫间,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干脆睡过去了。 65要小心沈孟青 第二天早上,苏思琪明明醒了却不敢转过身去,怕看到沈孟青会尴尬,不管怎么想,她昨晚都应该到客厅去睡沙发。 自从沈孟青住进来,她就有些稀里糊涂的,脑子里象散了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她也懒得去想,就这么得过且过,反正侍侯好贵人就行了呗! 可不知不觉间,关系就变成这样不尴不尬了,说男女朋友吧,还差点火侯,说普通朋友吧,又过了一点,短短几天都同床共枕两次了,如果说上次只睡个午觉还勉强说得过去,这次彻夜同眠就有点一想到贵人半夜爬上她的床,苏思琪就不能不胡思乱想:难道沈孟青真有点喜欢她? 僵着身子等了半天,身后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好闭上眼睛佯装翻身,从眼睛缝里偷看咦!人呢? 枕边根本是空无一人,她眨巴着眼睛,有些茫然,他昨晚根本没在床上睡?还是早早就起了床? 不在就好,苏思琪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好笑,早知道他不在,她还忐忑不安个屁呀! 伸了个懒腰,正要坐起来,突然揭开被子往身上看了一眼,还好,穿戴整齐,证明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越发轻松起来,跳下床,趿着拖鞋往卫生间里去,很惊奇的发现,沈孟青好象不见了,房间并不大,一目了然,她还特地跑到阳台上看了一眼,真的没有,沈孟青走了! 这消息太令人兴奋了,苏思琪简直要欢呼起来,赶都赶不走的人,突然自已就走了。 一想到从此不用再侍侯那个男人,苏思琪高兴极了,哼着小曲进了卫生间,刷牙的时侯,她推翻了早上的胡思乱想,沈孟青肯定不喜欢她,不然昨晚能不发生点什么?她不丑条也好,不说是尤物,也说得过去。可男人在边上躺一个晚上,愣是没碰她,这说明他完全对她没兴趣! 洗漱完毕,一身清爽的出来,苏思琪站在卫生间门口僵住了,餐桌边稳稳坐着的男人不是沈孟青还有谁? 大概是听到声响,沈孟青回过头来:“过来吃早餐。” 苏思琪慢慢的走过去,看到桌上摆着一锅粥,还有灌汤包,虾饺,都冒着热腾腾的气,一看就是刚出锅不久。 她听到自己在开玩笑:“又是在走廊上拿的?” 沈孟青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轻轻一绕:“呆会记得给钱。” 苏思琪坐下来,托着腮看他,既不开吃,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就象昨天晚上沈孟青看她一样。 沈孟青微皱了眉:“你老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苏思琪微微一笑,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男人愣了一下,说:“你想干什么?” “我问你想干什么?”苏思琪提高了声音:“你有女朋友,可是却住在我家里,昨天半夜爬上我的床,又什么都不做,还起个大早出去买早餐,你”沈孟青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生气我爬上你的床什么都不做,行,今天晚上一定做” 苏思琪气得拿手打他,被男人一把抓住,口气轻佻:“等不及啊,要不现在就做?” 苏思琪抓狂起来,张牙舞爪就往他身上扑,男人只是轻笑,抓着她两只手一扭反在身后,她整个人就老老实实坐在他怀里了。 “你真性急,”男人摸她的脸,挑着眉坏笑,活脱脱就是一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 苏思琪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脸色倒平静了些:“沈孟青,你拿我当什么?” 男人反问:“你当我拿什么?” “朋友。” “还有呢?” “贵人。” 男人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突然将她推开,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吃早餐吧,你快迟到了。” 前一秒还调戏他,后一秒又变正人君子,苏思琪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愣了一下,慢慢的坐下来。 贵人一回到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她就有些不安,倒底不敢再闹,沉默的吃完早餐。然后回房间换衣服出门。 沈孟青仍坐在餐桌边,低头翻看着手机,神情淡淡的,虽然人坐在那里,可是已经疏离。她踌躇了一下,说:“那个,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不用,”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走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明天晚上八点半,红星大剧院。” 苏思琪接过来细看,是半夜歌声首映式的邀请函,她笑了笑,说:“谢谢。” 男人没说话,又走回餐桌边坐着。 苏思琪把邀请函放进包包里,走到玄关换鞋,出门的时侯,她探头瞟了一眼沈孟青,男人低着头,专心至致的盯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苏思琪轻轻关上门,快步朝电梯走去,大概是沈孟青突然变了态度,让她有些不安起来,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是哪里得罪了他? 如果说陆天臣昨晚的到访让苏思琪感到意外,那安夏诗的出现就让她始料未及了。 看到安夏诗出现在门口,苏思琪愣了两秒才端起笑脸打招呼:“安特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安夏诗走进来,看着她笑:“不打搅你吧?” “不打搅,不打搅,请坐。”苏思琪亲自彻了茶给她:“你来是” “想找你谈谈。” 一听这话,估计就想谈私事,苏思琪把门关好,返身走回来,仍是一脸笑意:“你说。” “听说你跟陆天臣分手了?” “对。” “因为我?” 苏思琪摇头:“因为孩子。” 安夏诗沉默了一下,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五年前我没找陆天臣,五年后我也不打算找他,如果不是我妈过世,他根本不会知道孩子的存在。我没想过要影响你们,实在很抱歉。” 苏思琪在心里冷笑,现在来跟她说这些,早干嘛去了?既然不想拆散她和陆天臣,为什么设计让她见到孩子? “陆天臣,他,”安夏诗犹豫了一下,说“他很痛苦,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真的,我从没见他这个样子过。苏小姐,或许你能去劝一劝他。” “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我,”苏思琪说:“你多劝劝他吧,他会听的。” “如果,我带着孩子离开,你可以和陆天臣重归于好吗?” 苏思琪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和陆天臣已然这样了,恐怕是回不去了,不管你们离不离开,孩子都是存在的,或许你不需要丈夫,但孩子需要父亲,你不能剥夺孩子享受父爱的权力,陆天臣也不会不负责任的。” 安夏诗端着杯子小口唆热茶喝,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你不想和陆天臣重归于好,是不是因为沈孟青?听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苏思琪愕然“你听谁说的?” “陆天臣,他说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安夏诗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陆天臣不会拿这种事情撒谎。” “那是他误会了,沈孟青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苏思琪解释:“他呆在我那里是因为和陆天臣打架,脸上受了点伤,你知道他那个人特别好面子,所以不敢出门,非得养好伤才走,他” 安夏诗打断她:“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脸上有淤青,有损他的面子,他那人” 安夏诗又打断她:“一块淤青也叫养伤?我比你了解沈孟青,他那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赖在你家里不走,肯定是有别的目的。安小姐,我得奉劝你一句,沈孟青不是陆天臣,他是个危险人物,如果你不想万劫不复,最好不要招惹他。”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知道沈孟青是什么人?我不会招惹他,他也看不上我,我们认识这么久,一直都是普通朋友。” “他对女人很有一套,”安夏诗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听我一句,赶紧让他离开你家,不然你都不知道什么时侯就中了他的毒,坠到万劫不复的地狱去。我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很威险!” 苏思琪微微一笑:“安特助把他说得这么神乎其神,不会是曾经” “陆天臣或许告诉过你,我曾经吃过他的亏,他真不是什么好人。” “陆天臣没有告诉过我,是沈孟青说的。” 安夏诗有些意外的样子:“是沈孟青说的?他提到我了?怎么说的?” “也没具体说,”苏思琪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就提了一句他和陆天臣曾经是情敌关系。” “没提到我吗?” “好象是没有,太久了,我记不太清了。” 安夏诗吁了一口气,站起来:“当年是我对不起陆天臣,我对他心存愧疚,所以一直希望他能幸福,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于心不忍,苏小姐,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只要你能和陆天臣重归于好,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s市,从此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安特助,你千万别做傻事,孩子是无辜的,他只是需要一个父亲而已。”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我选择退出,也不光是为了孩子,或许我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在乎陆天臣,所以才能当即立断。” 安夏诗默了一会子,再抬眼时似是苦笑:“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不打搅你,我先走了。” 苏思琪送到门边,仍是笑意盈盈:“有空来玩啊。” 安夏诗笑了笑,正转身要走,又踌躇了一下,说:“要小心沈孟青。” “谢谢你的提醒,”苏思琪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不会有那一天的!” 66全宇宙帅到没朋友 一整天,沈孟青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苏思琪有些不习惯,这几天贵人时不时就来个指令,不是让提个西瓜回去,就是买啤酒,要么就酱鸭掌鸭脖,还有一次点名要口味小龙虾,她真是不明白,沈孟青明明不怎么吃辣,非要她买那些口味小吃回去做什么?真正吃的时侯,倒有一大半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无聊的拿了支笔在手指间转着,苏思琪眉头紧锁,难道沈孟青还在为早上的事情不高兴?明明还同她开玩笑,可那脸说掉就掉了,这样喜怒无常,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受得了? 她又想到安夏诗,突然造访是因为昨晚陆天臣去她家了吗?以为陆天臣和她藕断丝连,所以今天特意过来虚情假意一番,以退为进,说什么只要她和陆天臣重归于好,就带着孩子离开s市!倒底是打算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有别的目的呢?就不怕她真的答应了? 细细琢磨,又觉得不对,自己已经表明态度,不需要安夏诗三番四次的游说,况且瞧着安夏诗的样子还挺真诚,不象是虚情假意,莫非苏思琪突然醒醐灌顶,豁然开朗,安夏诗不是为了陆天臣,她是为沈孟青来的! 苏思琪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到了,沈孟青倒底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让安夏诗如此念念不忘? 她越想越复杂,脑子里全是浆糊,沈孟青,陆天臣,安夏诗,安智轩,林妙儿,赵小菁,还有被卷入其中的自己无数张面孔在眼前闪来闪去,脑子象要炸开来,做什么都没有心思。 中午的时侯,沈孟青还是没打电话来,苏思琪本想打过去,关心一下贵人的午餐,想想又算了,正如安夏诗所说,那是个危险的男人,还是少惹为妙。 混一混,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苏思琪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萧筱在门口探头:“沈孟青还在你家里住着呢?” 苏思琪嗯了一声,问:“你有事啊?” “没事,”萧筱满腹惆怅:“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名花有主,剩下我孤零零的,真是伤心又难过!”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算了吧,我胆子小,害怕你家那只大猫。” “他是猫,你是鼠啊?”苏思琪哧的一笑:“你再寂寞几天,等我打发走他,就来陪你。” “什么叫打发走他?”萧筱不解:“你们不是同居了吗?” “天天粘在一块没意思,”苏思琪朝她挤眉弄眼:“距离才产生美呢!”她把包背在肩上,笑眯眯的揽着闺蜜的肩:“走吧。” 在路上,苏思琪买了一盒烤花甲,又去超市买了一些菜,准备回去给沈孟青做顿丰盛的晚餐,希望看到美味食物的份上,贵人能开颜一笑。 可是一开门,屋里居然没人,她想沈孟青可能是出去了,便淘米煮饭,又把烤花甲倒在碗里搁在餐桌上,贵人要是推门进来,一准闻得到扑鼻的香味。 等了一会,饭都熟了,沈孟青却连影子都没见,苏思琪犯了疑,到卧室里仔细看了看,睡衣没有了,拖鞋没有了,卫生间里的牙刷和毛巾没有了,除了烟缸里还盛着烟头,再找不到一丝男人存在过的痕迹了。 他真的走了! 苏思琪默默的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到烟缸下压着字条,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走了。 苏思琪不禁哑笑,这人真是的,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多简单的事,偏偏慎重其事的给她留字条。 得,走就走了吧,走了清静。苏思琪靠在沙发上,突然就有些怅然若失,每天晚上总是跟男人斗嘴说笑,冷不丁清静下来,还真有点 她呆呆的坐了许久,看着天色一寸一寸暗下来,屋里灰蒙蒙的,更显得冷清。可是她不愿意动,也不想开灯,就这么坐着发呆,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 又回到从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苏思琪也懒得再做菜,把东西全塞进冰箱,就着那碗烤花甲吃白米饭。花甲又香又辣,她边吃边抽气,太爽了,这么大一份,还没人跟她抢,可以痛痛快快大吃特吃。她辣得眼泪汪汪,鼻涕也流出来,不停的扯纸巾擦,早知道沈孟青不在,应该叫萧筱回来的,这么多花甲她独自享用,实在太奢侈了一点。 转眼到周末,去参加首映式,苏思琪还是花了点心思的,翻箱倒柜找了件小礼服出来,又精心描了妆,她拿的是邀请函,坐前排,离明星近距离,当然不敢弄得太随便。 打扮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有点太隆重,很是有些惶然的到了现场,抬眼一瞟,心安了,全是花枝招展,香艳撩人,她的打扮倒中规中矩,一点也不兀突。 寻了号子坐下来,后面黑压压坐满了,前两排还空着,是给大人物和明星们留的座。 苏思琪闲着无聊,拿出手机看朋友圈。真是万能的朋友圈,卖东西的,晒娃的,晒美照的,晒美食的,晒旅游的五花八门,她工作忙,平时和朋友们联系不多,也就靠看这个了解大家的近况。她自己倒是很少发,难得有幸参加一次这种高规格的首映式,又闲来无事,所以拍了张照也发个朋友圈,得瑟一下。 正低头摆弄着,突然听到一阵喧哗,议论声嗡嗡不绝于耳,她抬起头一看,一群人从贵宾通道走进来,她眼睛尖,一下就看到了沈孟青,头一次他不是众星捧月里的月,而是低调的众星,手臂里挽着林妙儿,一脸平静的走在人群里。即便是这样,也掩不住他非凡的气质。 苏思琪今天来可不是看他的,赶紧撇开目光搜索想见的人,那个人才是今天的主角,大名鼎鼎的当红偶像段荣飞。果然是温润如玉,气质不俗,他朝后面的观众招了招手,眼角轻扬,苏思琪的心便猛跳起来。她并不是肤浅的人,也早过了追星的年纪,可就是喜欢他,连手机屏幕都是用的他的照片。 包包里带着本子和笔,她寻思着找个机会要签名,如果可以合张影,那就真的赚到了!苏思琪越想越兴奋,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想趁着还没开始赶紧到前面去近距离接触偶像。 只可惜她刚走到一半,明星见面会就开始了,两位主持人上了舞台,现场渐渐安静下来,苏思琪只好又返身回去。 午夜歌声的主创人员上台和大家见面,导演,演员,编剧,摄影等等,在台上站了十来个人,每个人都说一些拍摄期间的趣事,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加上主持人插科打浑,气氛显得非常热闹。 因为导演和主演的名气人脉,也有一些好朋友过来捧场,林妙儿就是一个,在主持人的邀请下,她也上台说了几句客套话,看得出她人气颇高,一亮相便赢得全场热烈的掌声。 苏思琪看着那张笑意盎然的脸,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接她电话的事,男朋友在别的女人家里洗澡,换了谁都会不舒服吧?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沈孟青闹别扭? 她又去看沈孟青,他也正好回过头来,隔着两排座位,两人遥遥相望。男人逆着光,苏思琪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是在笑,于是她也笑,男人又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挥手,结果看到在她前面一排,有个男人也冲沈孟青挥手,她赶紧掩饰的把手在鼻子上摸了摸,面红耳赤的靠在椅背上。 原来沈孟青是在跟那个男人打招呼,结果她傻乎乎的自我多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脑子有问题呢? 实在是太糗了!苏思琪红着脸靠在椅背上,头都不敢抬,幸亏灯光不甚明亮,也没人注意她,不然真要打地洞钻了。 明星们站在台上,一颦一笑皆是焦点,到了现场观众提问环节,问题一个比一个八卦,惹得全场哄笑,但明星们身经百战,回答得颇为机智,更赢得热烈的掌声。 苏思琪很快就把刚才的事抛到脑后,这样的场合谁会注意她呢?或许沈孟青根本就没看到她。 大概三四十分钟的样子,明星见面会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拉下了帷幕。灯光暗了,影片正式放映。整个放映厅都安静下来,磅礴的音乐声响起来,影片中出现华丽的歌剧场,段荣飞扮演的歌剧王子站在舞台上放声歌唱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无可挑剔,真真应了评论他的那句话:全宇宙帅到没朋友! 苏思琪欣赏的看着他,惆怅的想:这样帅的男人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大银幕上的段荣飞唱到得眼角微湿,深情款款的样子几乎让人不敢呼吸。但苏思琪看到底下那个真正的段荣飞和几个人一起悄然退场。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往下走,想拦住他签个名,结果她没拦住段荣飞,安保却拦住了她。 苏思琪拿出邀请函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普通观众,只是想跟段荣飞打声招呼,但安保根本不吃她那套,客气而坚决的不让她再往前。 苏思琪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又说跟林妙儿是朋友,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求证。有人还真走到林妙儿身边小声耳语,不一会儿,林妙儿就过来了,看到她仿佛是惊喜:“苏小姐,原来是你呀!” 安保见她们果然是认得的,也就放她过去了。 苏思琪跟林妙儿打了声招呼,就四处搜索段荣飞的身影,只可惜他早走得无影无踪了。 苏思琪很沮丧,哀声叹气的说:“好不容易离段荣飞这么近,可惜连个签名都没要到。白白浪费了好机会。” 林妙儿掩嘴微笑:“原来你想要段荣飞的签名,这个容易,我帮你要。” “真的?”苏思琪顿时情绪就高涨了“那太好了,谢谢你,林小姐。” “去那边坐吧,孟青也在。”林妙儿指了指前排的位子。 “不用不用,我还是坐后面吧。”苏思琪推辞着。 “没事,走了几个人,空了位子出来,走吧。”林妙儿不由分说拖了她就走。 67旁观者清,当局者 苏思琪不好跟林妙儿拉拉扯扯,只好随她过去。刚好沈孟青边上有个空座位,林妙儿就把她安排在那里,两个人隔着沈孟青坐着。 沈孟青那天不声不吭的走了后,苏思琪没跟他通过电话,也没见过他,所以她坐下来后很热情的同他打招呼,但沈孟青脸都没转向她,目光轻轻一瞟,就算招呼过了。 苏思琪看惯了他这副臭德性,原本不在意,可是这次,她心里微微一刺,仿佛有些酸楚。那几天的相处虽然总是不尴不尬,暧昧频繁,多少也算拉近了距离,可现在男人的态度如此冷淡,就象那几天共同度过的时光根本没有存在过。 银幕淡淡的光映在男人的脸上,她稍一转头就看到他的侧脸,轮廓立体,线条硬朗,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人。 沈孟青确实不好相处,也一直是个凉薄的男人,只是苏思琪没想到,有一天,这份凉薄会让她深有体会。 她突然觉得可笑,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啊,为什么她要觉得委屈和酸楚? 可是转念又有些愤慨,既然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要跟她同床共枕? 林妙儿在小声跟沈孟青说话,所以沈孟青把身子侧向她那边,低头倾听,苏思琪冷眼旁观,男人侧脸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唇边微有笑意。 她狠狠咬了咬唇,把注意力放在银幕上。 段荣飞戴着银质面俱,只露出半边脸,仍是英俊得令人想尖叫,他躲在教堂的顶楼看着下面做祷告的女主角,满目深情。背、影音乐如泣如诉,清婉而悲凉,让人徒生伤感。 明明相爱,却不能爱,只能躲在暗处饱尝相思之苦,缠绵而凄美。 苏思琪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热热的两行在黑暗中静静流淌。 那样情深似海的男子,哪怕毁了容,她亦爱。 边上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苏思琪想都没想就用力甩开,甩了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扭头,沈孟青果然诧异的看着她。 苏思琪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不能自拔,眼泪汪汪的看着男人。 沈孟青没说话,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转身就跟林妙儿耳语去了。 苏思琪低头一看,原来他塞给自己的是纸巾,她默默的把纸巾打开来,正要擦一擦眼泪,就见林妙儿探过身子对她笑。 苏思琪愤慨的想:一准是沈孟青告诉林妙儿,要她来看自己笑话的。 她笑不出来,装做擦眼泪,用纸巾遮住了脸。 两个小时的影片看起来并不觉得长,亮灯的时侯,苏思琪还有些意犹未尽,银幕上飞快的放着字幕,背、景是段荣飞的脸部特写。他看着从楼下缓缓过去的花轿,脸上的悲伤和绝望真真令人心碎。 苏思琪默默的坐着,好几个明星就在她边上,她都没有兴致去要签名。 林妙儿打趣她:“平时看苏小姐嘻嘻哈哈的,没想到也有这样多愁善感的时侯。” 苏思琪由衷的说:“电影太感人了!段荣飞演得太好了。只可惜,”她有些沮丧:“没能合张影。” 林妙儿解释说:“他在别处还有活动,所以提前退场,不过你要合影也不难,过两天我和他要一起到电视台录节目,有兴趣的话过来玩玩,到时侯我安排你们合影。” “真的吗?”苏思琪眼睛一亮,立马雀跃起来:“那太感谢了,林小姐,我没想到你这么热心肠。” “别的事帮不到你,这点小事还是可以的。”林妙儿甜甜一笑,挽着沈孟青的胳膊说:“我们走吧。”又对苏思琪说:“坐孟青的车吧,让他送送你。” “不用,”苏思琪忙摆手:“我自己开了车来。” “那也行,”林妙儿又说:“跟我们从贵宾通道出去吧,这边人少一点。” 苏思琪是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的,没想到沈孟青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林妙儿说:“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走我们的。”说完挽着林妙儿往贵宾通道走了。 苏思琪站着没动,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默默的咬了咬唇,转身往台阶上走,跟着观众一起退场。 到了外边的大广场上,她看到有块场地被拦了起来,大批的安保人员站在那里,记者们严守以待,长枪短炮对着出来的明星们拍个不停,只听见闪光灯卡卡作响,在黑夜里如群星闪烁。 很多人都跑过去看,苏思琪没有去,她伸着脖子看了看,一眼就瞟到了林妙儿和沈孟青,实在是太出众的一对,男人冷峻,女人清纯,站在一起非常养眼,让人只觉得羡慕。 不过她不会羡慕,沈孟青是个危险的人物,跟着他就是万劫不复,这是安夏诗说的,但她非常认同。她只是有些奇怪,向来不喜欢拍照的沈孟青,今天怎么这样配合?他跟林妙儿在一起后,网络上鲜有他们的合影,现在看来,他是打算公开了。 苏思琪没做过多停留,快步上了自己的车。 夜风浩浩,扑面而来,吹起她绢质的衣袖,仿佛要钻进每一个毛孔里去,可是并没有什么凉意,拂在皮肤上,让人觉得闷闷的,路边的树非常高大,象尽职的守夜人,沉默的看着街上飞驰的车辆,路灯的光铺洒开来,象淡淡的金纱,照在拦风玻璃上,一下明一下暗,让人觉得心慌慌的。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车不多,开起来畅通无阻,苏思琪一直保持着车速,可是脚尖却不自觉的往下压,风声在耳边飒飒作响,头发被吹得凌乱飞舞,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码数,吓得忙松了油门减速,在限速六十码的路上跑八十码,若是拍到了怕是要重罚了。 这个周末苏思琪过得相当空虚寂寞冷,老老实实宅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还做了半天的清洁,后来方卓越打电话叫她出来吃饭,她提不起兴致,推说不去。但方卓越巧舌如簧,最终还是成功的用美食将她诱骗出了门。 其实只要不是一大帮子人吃饭,苏思琪还是愿意出来的,说到底她是不愿意见到沈孟青。 见了面,方卓越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道,说:“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没什么劲。”苏思琪坐下来,拿着餐牌看菜名。 “真搞不懂你和沈孟青,”方卓越一坐下来就直入主题:“前几天不挺好的吗?还住到一起去了,怎么转眼他又跟林妙儿搭上了?看到网上的新闻,我都吃了一惊,沈公子还真想当网红啊?” “胡说八道什么!”苏思琪瞪了他一眼:“沈孟青和陆天臣打架,受了点小伤,在我那里养了两天伤而已,怎么叫住到一起了,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 方卓越嗤之以鼻:“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还什么事都没有,骗谁呢!” “你爱信不信。”苏思琪懒得跟他废话,招了服务生过来点菜。 方卓越探究的看着她,似乎在猜测她这话的真伪。过了一会才问:“真的?你说实话,咱俩这关系,我保证不外传。” “真金都没这么真!”苏思琪白了他一眼:“我和沈孟青压根就不合适,再说惦记他的人太多了,姐不去趟那浑水。” 方卓越一脸惋惜,摇了摇头说:“那一架真是白打了。” 苏思琪听出话里有话,眼睛微眯:“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吧?” “你看你,”方卓越笑着打哈哈:“该聪明的时侯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侯吧乱聪明。” “什么叫乱聪明,我还不了解你吗?赶紧的,老实交待!” 方卓越掩饰的喝了一口水“真没什么。” 苏思琪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他。一直看得方卓越心里发毛,只好投降:“也没什么,就跟陆天臣提了那么一句,说你那天晚上喝醉了,在沈孟青家里过的夜。” 苏思琪到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陆天臣知道那件事,原来是这个长舌妇男说的! 她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跟陆天臣说那个干嘛?” “我是想让他死心,省得你麻烦。” “说你的真实意图。” “真是怕他再纠缠你,让你烦。” “不说我泼水了!” “想撮合你跟沈孟青在一起。” 苏思琪诧异了“你为什么想让我跟沈孟青在一起?” “没为什么,”方卓越叹了一口气:“就是觉得你们挺配的。” 这话听着新鲜,苏思琪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和沈孟青挺配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晚上林妙儿挽着沈孟青的画面,那样的女人才真配沈孟青吧,连她都觉得很登对! 不过那不她的事,所以她也不要再聊这样的话题。好在菜上得很快,美食当前,苏思琪大快朵颐,情绪一下就高涨起来。 可方卓越不打算放过她,聊着聊着又扯回到沈孟青身上了。 他问苏思琪:“沈孟青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花公子。” “我是问他的性格。” “喜怒无常。” 方卓越沉默了,总之是问不出什么好话来。 苏思琪笑着又反问他同样的问题:“沈孟青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别扭的人。” 苏思琪听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特喜欢给自已找难受的人。” 苏思琪还是不解:“给自已找难受,那不是自虐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苏思琪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我是当局者?” 方卓越却不说了,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苏思琪一猜他就是故弄玄虚,懒得追问,免得上当。 68应承 苏思琪以为林妙儿那天的话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当真,毕竟人家是大明星,一忙起来,哪里还会记得她,没想到过了两天她就收到了快递过来的门票。 其实沈孟青的女人跟她关系都不错,到了林妙儿这里,因为身份不同,她不敢高攀,没想到人家主动向她示好。 既是好意,苏思琪来者不拒,还很得瑟的在萧筱面前炫耀了一番。 萧筱简直恨铁不成钢,手指头直往她额头上戳:“你脑子进水了吧?明明都抢到手了,怎么又拱手相让了呢?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让也让给我啊!”“不是你说的嘛,”苏思琪自知理亏,调子就低下来:“沈孟青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我只是三千分之一,哪能左右他呀!再说林妙儿也是三千分之一,只是现在我进冷宫,她得宠,但保不齐哪天我就翻身了呢!” “屁话!”萧筱还是气不顺:“一派胡言,你要真喜欢沈孟青,甘心和别的女人分享吗?得将他完完全全占为已有才对!”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将他占为已有嘛!” “不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吗?要他负责!” 苏思琪撇嘴“他才不会对我负责呢,最多跟赵小菁似的给笔钱完事。” “钱呢?给了吗?”萧筱手一伸:“拿来看!” “没有。” “还是的呀,没给钱就继续赖着他。” 苏思琪越听越不对“我怎么听着象卖身似的,恶俗!”她反过来教训萧筱:“社会风气就是你们这些人败坏的,还hr,三观怎么那么不正呢?” 萧筱不理她的义正言辞,看了她一会,慢吞吞的说:“你要撤,我就让高凯伦上。” 苏思琪正义凛然的模样瞬间就软塌下来,无可奈何的说:“我没说要撤,就是沈孟青那人太强硬,我暂时制服不了他,得慢慢来。” 萧筱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她把手机里下载的照片调出来给苏思琪看:“瞧瞧,多出色的男人,换成我,工作丢了,都不能丢了这个男人。”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带了笑,或许是打了光的缘故,看上去有一种温润的气质。这样看,他确实很好,多金又儒雅,颜值比某些明星更高,所以网上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这算是公开恋情,所以大部分都是祝福的话,也有一些说话不中听的,不知道是不是谁雇的水军,言语间酸不溜啾的,说林妙儿挖墙角,又说她攀高枝,总之是不太般配的。 萧筱说:“以前还觉得他们挺配,可如果你站在他身边会更好,起码高度适宜,看起来构图漂亮些。” 苏思琪才不这么认为,林妙儿虽然比她矮,可站在沈孟青身边象小鸟依人,画面和谐又漂亮。 如果换成她,拿方卓越的话说就是五大三粗的女汉子,往玉质金相的沈贵人身边一杵,那画风想想都有些瘆人。 只是,她怎么又想到那次和沈孟青比高度,一下贴到他嘴唇上,然后不要脸的男人夸他吻技好,再然后 “想什么呢?”萧筱拍了她一下,有些狐疑的问:“脸怎么红了?” 苏思琪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走开了些:“被你吓的。” 萧筱不上当,追着问:“明明是你先红了脸,我才拍的,老实说,在想什么” “没有,哎呀,你”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嘻嘻哈哈打闹起来,直到有人敲门,才停下来,都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 苏思琪朗声道:“请进。” 没想到进来的是老板,苏思琪望着萧筱笑,幸亏俩人都坐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然就给老板留下了工作时间嬉戏打闹的坏印象。 萧筱立马站起来问好,把桌上一份文件拿在手里,一本正经的说:“苏总监,那先这样,我办好了再通知你。” 苏思琪很认真的点头:“好,有消息你通知我吧。” 等萧筱把门带关,李延年坐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她:“苏总监,听说你和沈孟青很熟?” “不熟,一点也不熟。”苏思琪最怕听到别人这样说,特别这话还是从她老板的嘴里说出来的。 “不是吧?”李延年笑得象只老狐狸:“你手里有这样的关系,难怪业绩做得风声水起。” 这些年接的单子里,还真有沈孟青不少功劳,苏思琪昧着良心否认:“没有没有,我哪能求到他门下,就是认识,一般朋友而已。” “你别紧张,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有人请他吃顿饭,苦于没人牵线,不知道苏总监能不能帮这个忙?” “这个”苏思琪很为难,s市想巴结沈孟青的不少,可沈公子最烦应酬这些人,她在他面前向来没什么面子,最近关系又那样,估计不会答应吧? “是这样的,”李延年解释道:“公司要跟红光集团合作的事你知道吧?红光集团的朱总经理很仰慕沈孟青,想结识一下,听我说你跟沈孟青熟,所以想托你牵个线,请沈孟青吃顿饭。” 苏思琪说:“红光集团实力不俗,大本营又在北安,怎么会不认得沈孟青?还巴巴的跑到s市来托我牵线?” “沈孟青那人不好说话,脾气又怪,能请动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朱总以前也走过别的路子,好象都没成,现在知道咱们这层关系,才又想试一试。” 什么叫咱们这层关系?苏思琪简直好笑,她和沈孟青没有关系好不好? “成不成试一试吧,”李延年说“朱总咱们不好得罪,沈孟青那里你就照实说,不行就不行,朱总知道咱们尽力就行了。” 左一个咱们,右一个咱们,去沈孟青面前说话的只有咱,没有们好吗?苏思琪腹腓:又不见你去找沈孟青说! 老板求到面前,而且言辞恳切,苏思琪无法拒绝,只好点头:“我尽力吧。” “有你这句话就成,”李延年喜笑颜开:“能不能和红光顺利合作,就看你的了。” 苏思琪送走了老板,皱着眉发愁,就冲上回沈孟青对她那爱理不搭的态度,她是真不想打这个电话,可是既然答应了老板,总要试一试。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接,苏思琪屏息静气,用一惯在贵人面前小心谨慎的语调说话:“沈孟青,是我。” “有事?”贵人千年不变的回应。 “是有个事,”苏思琪咬了咬唇:“那个,红光集团你知道吧?” “知道。” “红光集团有个朱总经理,你知道吧?” “不知道。” 苏思琪硬着头皮往下说扯:“对,你不知道他,但他知道你。他非常仰慕你,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看能不能抽个空” 男人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他想请你吃饭。” “真是稀奇,”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怎么请我吃饭还求你到你那里去了?” “就是,我也是这样说,”苏思琪急巴巴的解释:“我说了我跟你就是普通朋友,哪能牵这个线呢?但人家不依不饶,求了我半天,我看他实在可怜,只好硬着头发试一试” 沈孟青在电话那头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苏思琪总觉得这笑声有些森冷,怪瘆人的。她握着手机,小心脏莫名就卟通卟通加速了。 果然,男人笑声一顿,声音带了一丝寒意:“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乱应承!” 啪!电话挂了。 苏思琪拿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两秒钟才涨得满脸通红,什么玩意儿!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气得头顶冒烟。 还真以为他是个香饽饽,没他那个有能耐的爹,谁会多看他两眼!跩什么跩! 真是气死她了,明明办公室里恒温,她还觉得热,拿了份文件使劲扇风。 其实沈孟青平时没少这样损她,她脸皮厚,总是嘻嘻哈哈着应付过去,但今天这话好象特别刺耳,她想不生气都难! 一下午气都不顺,少有的把手下大骂了一顿。她走的是人性化管理,从来跟大伙打成一片,这样怒气冲冲的教训人,几乎是没有过。所以底下的职员个个搭拉着头,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听训。 等苏思琪发了一顿脾气走了,大家凑到一起小声议论: “老大这是怎么啦?吃枪药了?” “刚才李总去她办公室,是不是挨了骂,把火发到咱们身上?” “老大不是那种人,”大米四处看了看,神秘兮兮说:“据可靠消息,咱们老大貌似已经跟姐夫分手了。” “啊!不会吧”大家同时倒抽冷气,面露惊讶:“怎么分手了呢?挺好的一对啊!”“谁甩了谁?” “原来老大失恋了,怪不得心情郁闷。” 大米嘘了一声:“天大地大,失恋的人最大,所以大家要多多体谅,帮助老大渡过这段难关。” “当然当然,那是一定的。”大家纷纷附合。 于是这天下午,苏思琪破天荒的吃到了下属们请的下午茶。她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就不当一回事了,看到大米送下午茶进来,顿时眉开眼笑,象平常一样跟她说笑了几句。 大米从苏思琪办公室里出来,得意的朝大家做ok手势,压低了声音说:“瞧见没,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吃美食,老大看到那块抹茶蛋糕,脸都笑开花了。” 69跟谁说话呢 第二天上午,苏思琪正踌躇着准备打电话给李总,说请沈孟青吃饭那事黄了。没想到沈孟青倒给她打电话过来。 苏思琪记他的仇,平时看到他的电话总是快快的接,今天就要撑一撑他,响了四五声,倒底怕他挂断,还是接起来。 爱搭不理的学他的口气:“有事?” 明明她态度不怎么样,沈孟青却笑起来,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哟,跟谁置气呢?” 明知故问!苏思琪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继续呛他:“你管得谁吗?” “我管不着,谁管得着?” 这话把苏思琪问住了,是啊,谁管得着呢? 答不出就继续呛:“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男人耐心到头了,声音微微一沉:“跟谁说话呢!” 苏思琪太了解他声音的变化了,象是本能反应似的,立马就嬉皮笑脸起来:“哎呀,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说吧,有什么要我效劳的?” 听她改了口气,沈孟青的态度也好起来:“我哪敢要你效劳,是我替你效劳,昨天你说的那件事,我考虑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行的,等哪天有空,我通知道你吧。” “真的呀,那太好了!”苏思琪明明很高兴,偏要装模作样:“你愿意当然好,只是也别为难自己,不用太给我面子的。” “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你的嘛,当然要给。” 苏思琪受惊若宠,忙不迭的说:“不敢不敢,沈公子太客气了,我哪受得起啊!”沈孟青嗤的一声笑起来:“跟你开玩笑,还当真了。” 就知道他对她不会这么客气,苏思琪倒有些拿不准,小心翼翼的问:“吃饭的事情还是当真的吧?” “嗯,”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既没说话,也没挂电话。 苏思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了一会,问:“你还有事吗?” “没有。” “那” 不等她说完,那头就断了线,苏思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倒底是个喜怒无常的大人物,能答应就不容易了! 赶紧把电话打到老板那里报告好消息,李延年也很高兴,直夸她厉害,又说她在沈孟青那里这么有面子,以后公司要仰仗她了,把苏思琪说得都不好意思了。趁机跟老板请个小假,说有点事要提前一点点下班。 李延年很爽气的同意了,又说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跟他汇报,以她的资历偶尔迟个到早个退的,完全可以包容。 果然伴上大人物就是有好处,连公司的规章制度都可以不遵守了。 到了下午,苏思琪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提前下班,她要去电视台当现场观众,参加节目录制,当然最主要是跟段荣飞见面。 听说这一期的快乐星期天门票最抢手,因为知道段荣飞要来,很多人都想办法托人弄票,就边一些工作人员都调了班去看节目,整个演播厅都爆满了,坐不下的通通挤在后面。 林妙儿很够意思,给她的票在前排的中间,是最佳位置。可以这么近的观看偶像,苏思琪简直乐疯了。 演播厅不象剧院,灯光非常亮,虽然有空调,但被这么多的灯照着,并不是很舒适,但苏思琪一点都不介意,特别是看到段荣飞的瞬间,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段荣飞没有首映那天穿得正式,白衬衣加白色休闲裤,衬着朗眉星目,好一派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真真是富贵功名总等闲啊! 看着他在台上谈笑风声,苏思琪突然生出一丝愰惚,那一抹白衣胜雪的身影,她仿佛很熟悉,在树下,窗边,车门旁不记得具体在哪里,只记得有这么一个身影,阳光下白得耀眼,更耀眼的是男人灿烂的笑容,他向她伸出手来 一定是段荣飞演过的某个电影的片断,不然她不会印象这样深刻!而她太迷恋这个男人,所以把他戏里的女主角换成了自己一定是这样,苏思琪暗暗笑话自己太幼稚! 各路明星来了不少,但人气最高是段荣飞和林妙儿,他们被主持人要求演一段午夜歌声里的对手戏。 段荣飞本是男主角,自然信手捏来,林妙儿虽然没参演,但演技也十分了得,将富贵大小姐演出另一种空灵的气质。俊男靓女,十分养眼的一对,下面的观众热烈的拍起掌来。 主持人笑着说要给段荣飞增加一点难度,找个完全不会演戏的观众来跟他配,看看效果还会不会这么好? 台下的女观众一听,都纷纷举起手来自荐,苏思琪也象个追星少女一样,兴奋的举着手。结果主持人还真的挑了她。 这段戏她只有两句台词,却有机会和段荣飞拥抱,对苏思琪来说是非常期待和幸福的事情。她实在太高兴,红着脸一个劲的笑,明明也是个精明能干的白领丽人,到了偶像面前除了傻笑还是傻笑,大脑好象完全停摆不听使唤了。主持人见她挺搞笑,故意逗她,要她反串一个猪八戒背媳妇,苏思琪还真的鼓起腮帮子要去背段荣飞,逗得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 下了台,苏思琪还是特兴奋,整个人魔怔了似的,大力鼓掌,大声欢呼,跟唱单人大戏似的,大概摄影师觉得她的表情挺逗,所以总是将镜头对准她。 到节目录制完,苏思琪喉咙都喊哑了,跟段荣飞说话的时侯特别不好意思,觉得声音怪怪的,都不敢多开口。 段荣飞的行程也是挺赶的,跟她合了影,签了名,看在林妙儿的面子上又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白衣胜雪的身影大步流星而去,苏思琪眼睛都看直了,仿佛是惊鸿一瞥,浮生若梦。这天晚上对她来说,真的就象一个美丽而绚烂的梦! 林妙儿一直跟她在一起,出来的时侯说:“饿不饿,要不咱俩去吃点东西吧?” 苏思琪说:“行,去江边吃吧,那里吃的东西多,人也多,热闹。” 林妙儿笑了笑:“我倒是想去,就是有点不方便,还是在室内的好,清静。” 苏思琪记起来她的明星身份,确实不太方便,想了想,说:“我带你去个地方,正宗的小米清粥,鳝丝面,保管你闻着香就流口水。最主要那地方清静,正合适你们这种公众人物。” 林妙儿说:“那再好不过,苏小姐介绍的肯定错不了。” “那地方还是”苏思琪说到一半就打住了,那地方是沈孟青带她去的,当林妙儿的面说好象不太好吧? 偏偏林妙儿追问:“还是什么?” 苏思琪情急之下答了一句:“还是个很有年代的地方。” 第一次去的时侯,苏思琪记得很清楚,一大帮人吃饭,江朴良几个跟她闹酒,喝得多了点,醉在饭桌上,不知怎么回事,醒来的时侯却在沈孟青的车里。她觉得有点饿,然后沈贵人大发善心,带她去吃了夜宵。 在一条老式的小巷子里,麻石板铺的路,两边都是小小的铺面,很不起眼的样子,小小的一张门进去,里面却别有洞天,竟是个四合院。s市鲜有四合院,而且象这么大的更不多见,天井里砌着池子,种了睡莲,养着锦鲤,中间横着一个十字型的石板路,象架在水池上的桥,石板路两边点了红色纱灯,隔着几米就有一盏,倒映在水里滟滟生辉。 人走在上面,往往会生出错觉,象是穿越到了某个旧时空里。 仿佛信步游走在哪个富贵人家的庭院里,月光皎洁,清辉如纱,小桥流水,幽雅闲致,不觉将烦人的琐事都抛在脑后。不远处的花厅里竹丝悠悠,莺歌燕舞,好一派歌舞升平。 林妙儿走进来的时侯,大为惊讶,觉得闹市当中还有如此清幽之地,实属难得。 她问:“这是哪个富贵人家传下来的大宅子吧?” “大概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苏思琪说:“反正他们家的饭菜好吃得不得了,你呆会试了就知道。” 林妙儿扶着栏杆,借着纱灯的光看着池里的鱼和睡莲,说:“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朋友带我来的。”苏思琪答的时侯,还真怕林妙儿会追问一句:“是什么朋友啊?” 她不是没撒过谎,就是觉得没必要,林妙儿要真问,她就实话实说,幸亏林妙儿专心看鱼,没有再问下去。 苏思琪点了招牌的小米清粥,鳝丝面,米线云吞,又要了煨鸡爪,凉拌海带,脆云耳,辣毛豆等一些开胃小菜,七七八八的碗碟摆了一桌子。 热食清香扑鼻,凉菜让人望而生津,林妙儿也不客气,拿了筷子就吃起来。她是学过礼仪的,跟不太熟的人吃饭多少都要端着点,可这些东西实在太好吃,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面条唆得直响,酱汤溅在嘴边,又戴着一次性手套剥毛豆,辣得直抽气。 苏思琪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很高兴,说:“没介绍错吧?” 林妙儿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来,只得朝她竖起大姆指表示赞同。 两个女孩子大快朵颐,将一桌子东西席卷一空,吃得畅快淋漓。 林妙儿端着一杯冰镇甘蔗汁慢慢的喝着,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这地方真不错,叫什么来着?” “颐园。”苏思琪说:“跟北安的颐合园就差一个字,可见来头不小。” 林妙儿点点头:“大概是哪个落迫的王孙贵族隐居此地,然后一代一代把房子传了下来。” “说起王孙贵族,还是北安多一些,毕竟是皇城根儿,说不定你在哪条胡同里碰到个晒太阳的老太太,就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某王爷的后代。” “听说沈孟青家也有贵族血统。” “是吗?”苏思琪有些意外:“他不是汉族啊?” “好象是他母亲是哪个皇亲贵胄的后代吧。” “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怪不得他一身贵气。” 林妙儿看着她笑了笑:“你跟他认得那么久,居然不知道?” “沈孟孟是贵公子,我是平头老百姓,认识虽久,交往却不深,再说凭白无故的也不好打听别人的私事。” 林妙儿又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苏思琪不蠢,知道林妙儿邀她吃宵夜一定是有话要说,只是没想到她能憋这么久,一直到吃完东西才随口提了提沈孟青,并没提她想像中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沈孟青洗澡的时侯,她会接他的电话之类? 由此可见,林妙儿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至少比赵不菁聪明,只是不知道以她的聪明智慧能不能驾驭得了沈孟青? 70杯酒 苏思琪没想到红光集团朱总的宴请,沈孟青会携林妙儿一起出席。 大概朱浩生知道沈孟青不耐烦应酬不相熟的人,所以只叫李延年作陪,他自己带了个女伴叫乐乐,浓眉大眼,见人就咧嘴笑,果然是够乐的。加上苏思琪,沈孟青,林妙儿,一共六个人,散散的坐在大圆桌边。 沈孟青在这种场合向来话少,面色沉静,偶尔会带点微笑,只是那笑意虚虚的浮在脸上,一看就是出于礼貌和客套。人坐在那里,却是与谁都隔着距离,一派淡漠疏离的模样,苏思琪太熟悉他的脾气,只希望这位喜怒无常的爷千万别把气氛搞砸了才是。 朱浩生做了自我介绍,一听名字,苏思琪就忍不住卟的一声笑出来,自觉失态,不等旁人说话,赶紧自罚一杯。 朱浩生倒不介意,笑呵呵的说:“别看我这名字听着不怎么样,但是给人印象深刻,只要记住猪好生就行。” 见他拿自己的名字开涮,大家都笑起来,苏思琪偷偷瞟了一眼沈孟青,他脸上果然就是那种客套虚伪的淡薄笑意,偏是朱浩生口才了得,坐在他边上大聊特聊。沈孟青极少开口,也不点头,就那么静静的听着。 苏思琪暗暗为朱浩生捏了一把汗,生怕他话太多,惹得沈孟青不耐烦。 好在朱浩生也是场面上混的人,极会察言观色,又多少知道一点沈孟青的脾气,也就慢慢收敛了些。但气氛并没因此冷清,有八面玲珑的李延年和长袖善舞的苏思琪,再加上活泼嘴甜的乐乐,饭桌上的气氛还是非常不错的。 林妙儿走的是玉女路线,私下里也不很活跃的人,安静的坐在沈孟青身边,端着一脸微笑听他们聊天。 苏思琪那天见她在电视台录节目,玩得也挺疯的,跟平时判若两人,猜她性格应该是活泼外向的,估计是怕沈孟青嫌闹腾,所以才端着架子装正经。 沈孟青确实不喜欢太闹腾的女人,太闹腾的容易让他生厌。再漂亮年青也没用,说甩就跟甩大鼻涕似的干脆。 苏思琪自已就是个挺闹腾的人,每次吃饭闹酒必有她的份,所以沈孟青嫌弃她,但终归不是他的女人,不需要他甩,这么些年处下来,磕磕碰碰也就这样了。 说到喝酒,苏思琪今天算开了眼界,以为自己能喝,没想到那个乐乐才是真人不露相,那哪叫喝酒啊,完全是牛饮,大杯大杯的往喉咙里倒,连沈孟青都面露诧异,替她叫了一声好。 贵人金口难开,朱浩生一见,忙朝乐乐使了个眼色,于是小姑娘笑靥如花的站起来朝沈孟青敬酒“沈先生,能有机会跟您这样的大人物同桌吃饭,实在是三生有幸,我敬你一杯。” 沈孟青笑模笑样的看着她:“那我是喝大杯呢,还是喝小杯?” 乐乐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忙说:“您喝小杯,我喝大杯。” 沈孟青说:“你喝大杯,我喝小杯,我怕传出去让人笑话,说我欺负小姑娘。但是喝大杯嘛,最近胃不好,还真喝不了。” 乐乐就说:“那咱们干小杯。” “别,喝大杯好,喝大杯看着都带劲,”他目光一转,轻轻在苏思琪脸上绕了一下。 苏思琪立马收到讯息,捧着大杯站起来:“乐乐,我替沈先生喝这一杯。” “好!”朱浩生拍起掌来:“苏小姐也是女中豪杰,佩服!” 苏思琪同乐乐碰了杯,两个人同时仰着脖子把酒倒进了嘴里,倒底是小姑娘干劲足些,比她先喝完,拿着杯子翻了个底朝天,博得众人一片叫好声,待苏思琪喝完,朱浩生又带头叫好,喧闹了一阵。 苏思琪坐下去,李延年又站了起来,也倒了酒要敬沈孟青,这回林妙儿反应快,端起杯子说:“孟青胃不好,我替他喝了吧。” 朱浩生就笑:“哟,沈先生,你可真是好福气,连林小姐都亲自为你挡酒。” 沈孟青淡淡的笑了笑,按住了林妙儿的手,温声说:“你别喝,小心坏了嗓子。” 李延年打趣道:“沈先生这是当众秀恩爱啊,你们都成双成对,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 朱浩生指着苏思琪哈哈一笑:“你不也带了个得力干将来吗?” “干将是干将,可不是能拿来秀恩爱的。”李延年说:“关键时刻苏总监才不会帮我挡酒呢。” 沈孟青笑着说:“她不帮你挡酒,可以跟你喝酒嘛。”说着朝苏思琪抬了抬眉毛。 都这样明示了,苏思琪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又跟李延年干了一杯。脸上在笑,心里却是郁闷:她就是个牵线的,没招谁没惹谁,怎么老让她喝酒呢?林妙儿金枝玉叶不能喝,难道她就是篷门荆布吗? 眼波一转,她倒了一杯酒,也站起来敬沈孟青,看他还能叫谁挡? 沈孟青没想到苏思琪会敬酒,倒有些意外,不端杯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这目光苏思琪太熟悉了,得,又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这种事常有发生,所以有经验,她不动声色笑语嫣然:“沈先生,我先干为敬!” 没想到沈孟青倒站了起来:“就这么喝有点无趣吧?” 乐乐最是会闹,一听就叫起来:“那就喝个交杯酒吧。” 苏思琪飞快的瞟了林妙儿一眼,开玩笑说:“林小姐虎视眈眈呢,我可不敢!” 沈孟青笑起来,手搭在林妙儿的肩上,低头看她:“她说你虎视眈眈。” 林妙儿笑着说:“我哪是虎啊,我就是只猫,你们快着点呀,我坐等着看好戏呢!” 李延年在边上轻轻推了苏思琪一把:“去呀,难得沈先生有这个雅兴。” 乐乐干脆把苏思琪拉到沈孟青身边“快快快,交杯酒,交杯酒!” 沈孟青扬着眉,歪着嘴,一副轻佻的样子,伸着手就过来了,苏思琪心里直打鼓,可被逼到这个份上,也没办法,只好从他手臂上挽过去,喝了一个交杯酒。 没想到乐乐却不依,迭声嚷着:“错了,错了,你们这是交臂酒,可没有交杯,不算不算,得重新来!” 苏思琪笑着辩解:“这明明就是交杯酒,从古到今都是这样,你年纪小不懂。” “谁说我不懂,”乐乐递了个杯子给朱浩生,给她做示范:“瞧见没,这才是交杯。” 乐乐演示的交杯其实就是两人拿着杯相互喂酒。这一套苏思琪也见过,现在的人玩得疯,名堂也多,这都算好的,还有喝接吻酒的,用嘴喂对方,她脸皮虽厚,这种事却做不来。 沈孟青看乐乐和朱浩生喝了酒,颇有兴趣的样子:“原来这就是交杯酒啊,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朱浩生趁机说:“那就和苏小姐再来一个。” 乐乐麻利的倒了两小杯酒,一人一杯送到手里。 苏思琪一脸苦笑,却不敢不接,贵人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正盯着她看呢。 众目睽睽下,苏思琪和沈孟青重新喝一次交杯酒。 虽然这次不象刚才那样挨得近,但男人的大手伸到她唇边,苏思琪心里还是打起鼓来,明明没有触碰到,手上火热的气息却象灼到她的皮肤上,让她不由得心慌意乱,偏偏沈孟青还故意逗她,看她低头要喝,手指一动,酒杯就偏移了位置,让她喝不到。 大家看到这一幕,拍手哄笑起来,苏思琪面红耳赤,觉得自己象只当街耍把戏的猴,而沈孟青就是耍猴人,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放肆,似嗔似笑的瞟了贵人一眼,其实是求他好好配合,赶紧喝了酒完事。 没想到沈孟青变本加厉,小指伸到她下巴底下轻轻挠了挠,竟然当众调戏她,苏思琪顿时就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抖了一下,结果自己手上的那杯酒全倒在贵人的身上了。 笑声嘎然而止,只有沈孟青自己在笑:“还没喝,你就醉了。” 大家看他没恼怒,这才又放心的大笑起来,苏思琪也跟着傻笑,这一笑,沈孟青倒是饶过了她,酒也不喝了,让林妙儿拿纸巾替他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苏思琪吁了一大口气回到座位上,把刚才那小杯酒喝了算是给自己压惊,素来有洁癖的贵人没当众发脾气,实在是难得。 酒过三巡,闹也闹了,笑也笑了,喝也喝了,差不多就散了。 一行人走出来,李延年有事先走一步,朱浩生站在门口跟沈孟青扯了几句闲谈,见沈孟青面露不耐,赶紧带着乐乐走了,苏思琪跟他们挥了挥手,也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林妙儿在后边叫她:“苏小姐,你没事吧,要不我们送送你。” “不用,我叫代驾。”苏思琪边往后退边冲他们挥手笑:“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沈孟青没说话,也没看她,搂着林妙儿上了他的车。 苏思琪知道他不需要叫代驾,因为晚上就跟她喝了一小杯酒,以沈孟青的酒量来说,完全不在话下。只可怜她,除了乐乐就是属她喝得多,贵人们笑够了闹够了,一个个都走了,就剩下她独自站在街头吹冷风。 71你为什么不认得我? 苏思琪倚在车门边,掏出手机想找代驾,不想手一滑,手机掉在地上,她于是蹲下去捡,身子失重,一屁股坐下去靠在车身上,觉得这样还挺舒服,干脆就不起来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醉意,大脑糊涂了,所以身体才会不平衡,但也没有太醉,太醉的人往往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醉了。要么吱溜滑到了桌子底下,要么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嗓子嚷嚷要再喝,喝到倒地为止。她还没到那样的程度,所以才会这样伤感。 成双成对的都走了,就留下她,留下孤单的她。 都说女人最在意的事情是眼看着青春逝去,还没有获得爱情! 她的爱情曾经来过,可是又离她远去。回不去了,最美好的时光回不去了,最爱的人身边回不去了,她的青春回不去了!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分手之后,柳永的这首雨铃霖她每日每夜的挂在嘴边,在这个霓虹闪烁,繁花似锦的夜晚,她忍不住又念起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念着念着,她又笑起来,笑得眼泪汪汪,对自己说:“不应该啊,苏思琪,几年前的破事还搁在心里干嘛!朝前看,不,是朝钱看,只要赚得足够的钱,没有男人又怎么样?” 抹了一把眼泪胡乱的擦在裙子上,看着被她揉皱的裙子,才想起来这是沈孟青买的那条,昂贵的奢侈品。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件衣服,擦眼泪算什么,还擦鼻涕呢!这样想,她还真的做了,裙摆被弄得污糟糟的,可她的心情却好了一些,哈哈大笑了几声。 天空应景的飘起了小雨,有树叶落下来,掉在她头发上,她摘下来,拿在手中细看,随口念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可惜落的不是花,是树叶,她也没有站,是坐着的,微雨虽有,燕却不见踪影。悲春伤秋不是她的性格,她只是借酒缅怀逝去的恋情。 往事如烟,而她容颜未老,依旧雄心壮志,还是那个勇往直前的苏思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刚要站起来,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条胳膊把她拽起来,声音带着戏谑:“呆在这里干嘛,躲车底下多好,还淋不着雨。” 他没开口,苏思琪就知道是谁,倒底同住过几天,气味太熟悉。就象是家里养的小狗,总是能很快辩认出主人的味道。呸!她才不是小狗,沈孟青是! 她努力稳住身子,眯着眼睛看他:“你怎么来了?” “看你醉死在街头没有?” “如果真醉死了,就给我收尸啊?”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犯得着替你收尸吗?”沈孟青说:“最多打个电话通知你家里人。” 苏思琪捶了他一拳,似嗔似娇:“没良心! 沈孟青握住那只手拖她上车“车钥匙给我。” 苏思琪把包甩给他:“在包里,自己拿。”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看你说话挺利索,没醉吧?” “是没醉啊,本来想叫代驾,想一想还是算了,坐着歇一会,散散酒气就自己开回家了。” 沈孟青边发车子边摇头:“早知道就不来了,妙儿不放心,非让我过来看你走了没有?”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说你没良心还真是没良心,林妙儿认得我不到一个月,都知道关心我,你这个人啊,太凉薄了,心硬得跟石头一样,这世上就没哪个女人能捂热它。” “哟,听着这么多怨气呢?”沈孟青伸手在她头上轻推了一把:“我对你算好的了,换了别的女人,你看我来不来?” “那我真是荣幸之至,”苏思琪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要不是帮你挡酒,我也不至于这样。” 沈孟青倒笑了:“这是怨我咯!” “我可不敢。” “好,怨我,怨我,”男人前所未有的好态度:“所以我就来接你了。” 苏思琪见他这么好说话,倒诧异了,认真的看了他两眼“沈孟青,你把林妙儿丢哪了?” “酒店。” “你车呢?” “酒店。” “那你靠边停,回酒店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别耽误了你们的良辰美景。” 沈孟青没说话,沉默的开着车,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 苏思琪还是看着他:“沈孟青,停车,林妙儿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没必要,你走吧。” 沈孟青仍是不说话,目光冷凝的看着前方。 路边树叶的阴影快速的从挡风玻璃上闪过,深深浅浅,斑驳陆离,苏思琪不知怎么突然就心烦起来,冲男人嚷:“停车,叫你停车听不到吗?”见沈孟青不听,干脆扑上去夺他的方向盘。 沈孟青一脚将车子刹停,怒气冲冲的看着她,苏思琪茫然不知所措,仿佛有不好的事要发生,还没想明白,男人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后面的车差点追尾,怒气冲冲的按着喇叭,可他全然不顾,哪怕全世界都吵翻了天,他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他吻得又凶又狠,象要将她生拆入肚,苏思琪整个人都在抖,她觉得沈孟青也抖得厉害,象控制不了自己,咻咻的喘着气,热气扑在她脸上,仿佛要燃起来,她挣扎着推他,男人的手臂是火烫的,脖子是火烫的,脸也是火烫的,象一个烧糊涂了的暴力病人。又象是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而他在极时行乐,生怕慢一秒就会灰灰湮灭。 苏思琪害怕极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孟青,在她眼里,男人从来都是成熟冷静,自控力强,人前淡漠人后冷峻,就算凶神恶煞也不会这般模样,真真象一头野兽般。 不知道是磕到了牙齿,还是刮破了嘴唇,齿间弥漫开腥甜的味道,更让苏思琪心惊胆颤,整个人极不舒服,胃里一阵翻腾,直直的往上涌来,她用尽全力推开他,惊恐的睁大眼睛,捂着嘴仿佛要吐。 沈孟青的表情让她想起了前不久刚看过的午夜歌声,最后定格的那个镜头,段荣飞满脸悲伤又绝望,简直叫人心碎。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从此天堑难逾,再也回不去了 男人看着他,眼睛里似有水雾,他的声音又苦又涩:“你为什么不认得我?” “我认得你,我当然认得你。”苏思琪先是捂着嘴,然后又捂着胸口,那里堵得很难受,她很用力的按着,却又觉得有些痛。 她不知道沈孟青为什么问这样的话,难道他也醉了,可是她怎么会不认得他呢? “我是谁?” “你是沈孟青。”她很认真的回答。 “还有呢?” 还有?苏思琪懵住了,还有什么?还有第二个身份或名字吗?她不知道啊怎么办?怎么办?她答不出,苏思琪很着急,心抽抽的痛起来。 男人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悲凉的目光令她心碎,于是她胡乱的答:“还有你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恩人,贵人,你是万众景仰的沈孟青,你”男人突然转过脸去,看着车窗外,很快他又正视前方,重新踩油门上路。 苏思琪偷偷看他,沈孟青目光冷凝,脸色如常,好象刚才那个闹剧根本没有发生,完全是她酒后的幻觉。 苏思琪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她清了清嗓子,刚说了个“你”字,男人就打断了她:“别说话,当心吐在车上。” 她当然舍不得吐在自己车上,所以听话的闭紧嘴巴,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透气。 沈孟青瞟到,索性关了空调,把车窗都打开,夜风一下涌进来,吹在她发烫的脸上很是舒服,苏思琪靠在座椅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把速度降下来,沿着街边慢慢的开着,路灯温柔的铺开来,淡淡的照着女人半边脸,她的头发盘在脑后早已零乱不堪,额上有浅浅的绒毛,象蒲公英的絮,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得无影无踪。 晦暗不明的灯光里,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真实,轻轻的趴伏在那里,轻淡得象个影子,好象只要灯光一灭,她就会不见。 沈孟青终于将车停了下来,点了一根烟。 女人已经完全睡着了,喝了酒,呼吸有点重,象是鼻子塞住了似的,发出轻微的鼾声。 沈孟青弹了弹烟灰,侧着身子靠在窗边,就这么看着她发呆。 她记得他叫沈孟青,记得他们认识三年多了,记得他帮过她许多,可唯独不记得他,不记得她和他的关系,不记得他们的曾经 愣怔半响,伸手把几绺遮在她脸上的头发拔开,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三年多了,一千多个日夜,熬了这么久,他还要等下去吗?还能等下去吗? 72你还要不要脸? 苏思琪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认出这是沈孟青的家。这家伙把她带回家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又让她睡沙发?做为礼尚往来,他也应该让她睡一次床吧! 头还有些晕,又干渴得要命,苏思琪慢慢撑着走到厨房里找水喝。一杯水倒下去,人顿时舒服了些。她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躺下去,突然眼珠子一转,沈孟青三更半夜能爬到她的床上,她为什么不能爬到他的床上去?呸!不是他的床,是空无一人的客房的床。 这样一想,她踮脚踮脚的上了楼,事实上她还没上过二楼,赤脚踩在实木楼梯上,有微微的凉意,可是很舒服。 楼上比楼下暗,走廊里有一盏小小的灯,在墙壁上投下锥形的光影,那里有一幅画,不是高大上的油画,也不是雅致的水墨画,而是一副很童趣的田园画,一点也不符合沈孟青的身份和品味。 苏思琪撇了撇嘴,轻轻推开一张房门,这看着象是贵人的卧室,因为里面有张大到离谱的床。有钱的男人好象都偏爱大床,一个单身汉,睡个一米二或一米五的床就够了,再不济一米八足够了,这床怎么看都得二米二往上走吧? 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床呢?苏思琪龌蹉的想:还不是为了方便滚床单,大战三百回合都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可是为什么床上空无一人?那个小气的沈贵人呢? 苏思琪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吓得她尖叫一声,觉得魂都要飞出来了! 一转身,她两只拳头象雨点般招呼到男人身上:“让你吓我,让你吓我,让你再吓我” 男人哈哈大笑,仿佛很得意的样子,一边躲闪一边来抓她的手“老实交待,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苏思琪喝了点酒,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仍是不依不饶,又伸手去捏男人的脸,半是娇半是嗔:“真的吓死我了呢。” 男人的笑容还在脸上,眼眸变得又黑又沉,把她的头发理了理,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滑到下巴处,微微一抬,温柔的吻住她。 苏思琪身子一颤,犹豫着把手搭在他腰上,仰着头回应他。 大概是她的回应鼓舞了男人,他的呼吸粗重起来,温暖的吻渐渐变得霸道,两人都有点如饥似渴,纠纠缠缠着到了床边,苏思琪搂着他的腰主动往后一仰,倒在床上,男人重重便的压在她身上。 屋里很暗,只有男人的眼睛很亮,苏思琪象受了蛊惑一般,不停的吻他,伸手撕扯碍事的衣服。她的手一直在抖,解了半天也没解开男人的衬衣,倒是沈孟青自己不耐烦,用力一扯,扣子全掉在地上,悉悉索索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暧味。 心急的男人撕烂了她的裙子——那条昂贵的奢侈品,听到破帛的瞬间,苏思琪边喘气边说:“你把我裙子撕坏了,得买新的。” “好,你要什么,我都买,”男人比她喘得更厉害,声音又低又哑:“我什么都给你”“你记得才好,”苏思琪的手插在男人的头发里,仿佛是喃喃自语:“你这样子真象段荣飞,帅极了” 男人正埋头在她脖子里啃噬着,突然动作一僵,缓缓抬起头来:“你说我象谁?” “段荣飞,你真的好象段荣飞,”苏思琪意乱情迷,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脸色正渐渐黑沉,那双原本充满欲、望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目光冷凝的看着她:“你说我象段荣飞?” “对呀,”苏思琪有些不满,男人刚才还热情似火,怎么突然就停下来,她搂着男人的脖子往下拉,想让他再次压在自己身上,哼哼唧唧乞求着。 男人将她手一甩,翻身起来想离开,苏思琪不干,没见过这种男人,点了火就想跑?休想! 她跟着起来,整个人都趴在男人背上,不准他走,男人肩一抖,她就重重的摔在床铺上,可是并不能阻挡她再次爬起来,再一次八爪鱼一样缠上去。 如此几次,男人终于恼怒,咬牙彻齿:“苏思琪,你还要不要脸?” “沈孟青,是你先勾引我的!” 女人并不示弱,瞪着眼睛跟他对持。 “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女人叉着腰,胸前一片雪白,青光旖旎。 男人一咬牙,将她按倒在床上,手脚麻利的用床单将她包裹起来,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苏思琪手脚都困在床单里动弹不得,急得大叫:“沈孟青,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沈孟青你这个该死的,快放我下来。” 男人不理不睬,噔噔噔的下楼去,苏思琪头朝下,血液全往头上流,难受得很,死命挣扎,破口大骂:“沈孟青,你个王八蛋,你想干什么?我要吐了!沈孟青,王八蛋” 下了楼,男人将她在地上放了一下,不等她挣扎开床单,又扛到肩上,往电梯走去。 苏思琪本来不骂了,他一扛,又扯着嗓子叫起来,男人凶巴巴的吼她:“再叫我就把你脱光扔大街上去。” 看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苏思琪吓得一哆嗦,立马不吭声了,床单里的自己衣不遮体,沈孟青的衬衣扣子全掉了,敞在两边露出健壮的胸肌。两个人这副样子出去,被人看到,实在是有伤风化。以沈孟青的身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男人恼怒起来,保不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沈孟青把她丢进车子后排,用遥控打开车闸,发动车子出去。 苏思琪终于把自己从床单里脱出来,壮着胆子问:“你,你这是要去哪?” 男人阴沉着脸,过了一会才答:“送你回家。” 苏思琪放下心下,也不敢再跟他说话,这一晚上她完全稀里糊涂的,总是半梦半醒的样子,好象发生了很多事,只希望一觉醒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把裙子理了理,还好,撕裂的地方在侧边,用手夹住可以遮一遮,加上又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看到。 沈孟青车开得很快,在寂静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虽然关着窗,苏思琪仍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很快就到了楼下,沈孟青没看她,也没说话,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显得心事沉沉,苏思琪飞快的下了车,落地的时侯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小声惊呼了一下,可男人还是没看她,苏思琪只好灰溜溜的跑进公寓大楼里去。 一路上果然没碰到人,很顺利的进了家门,先喝了一杯水,然后去卫生间里冲澡,一晚上都在打战,身心极度疲惫,头还有点晕乎,洗完澡又泡了一杯热茶,端着站在窗边吹风。 突然眼睛一眯,楼下沈孟青的车子似乎还没有离去,光线不甚明亮,她看得不很真切,并不能肯定那就是沈孟青的车。如果是他常车的那辆,她一定认得出,但那辆车在酒店陪着林妙儿 一想到林妙儿,苏思琪的头疼起来。 近段林妙儿跟她频频示好,又送她门票去电视台看段荣飞,又请她吃宵夜,可她都干了什么,和沈孟青不清不楚的厮混! 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沈孟青那句很奇怪的话,到现在她仍清楚的记得他悲伤而绝望的表情,他说:“你为什么不认得我?” 她怎么会不认得他?哪怕化成灰她也认得! 苏思琪端着杯子冥思苦想,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他把自己当成别人了吧? 莫非在沈孟青花花公子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颗情深似海的真心? 苏思琪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明明是自己妄自揣测,却把头摇得象拔浪鼓,象是在同谁讨论似的。 不可能,就算心里真有那么个人,他走马观花似的换女朋友,对得起谁啊? 喝完茶,苏思琪到床上睡觉。可是睡得并不安稳,总做着奇怪的梦。在梦里,她和沈孟青成了华山派弟子,剑眉星目的大师兄和娇小秀丽的小师妹,两个人好得形影不离,在山上时每天一起练剑,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身姿绝美,眉目传情,下了山,两人携手,仗剑闯天涯,白天行侠仗义,夜晚琴瑟和鸣过着比蜜还甜的小日子。 但对苏思琪来说,这不亚于恶梦,怎么想怎么古怪! 几乎是惊醒的,摸着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可是已经毫无睡意。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的跳下床,既然起得这么早,不如去晨跑一会儿。上次专为晨跑买的那套装备还躺在衣橱里睡大觉,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走到窗边,把窗帘打开,晨曦照进来,满室明媚,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为之一振。 咦?苏思琪弯下腰,眯着眼睛看楼下那辆宝马suv,是沈孟青的车吧?他竟然一夜没走? 麻利的换好晨跑服,飞快的跑下楼去,到车边一看,车窗半天,沈孟青果然坐在里面,正呼呼大睡。居然真的在这里睡,连窗也不关,不怕被人打劫? 她把手伸进去拍他:“醒醒,沈孟青,醒醒,别在这里睡,回家去,听到没有,回家去睡。” 沈孟青揉了揉眼睛,噜哝着:“你怎么来了?” “我去晨跑,你怎么在这里睡啊,昨晚没回家吗?” 男人打着呵欠伸懒腰:“打个盹就眯过去了,一直到现在。” 男人两手一抬,苏思琪看到他的衬衣往两边敞,露出结实的肌肉来,突然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怔了几秒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阵风似的逃回公寓里去了。 留下同样目瞪口呆的男人! 73闭门思过 苏思琪什么都想起来了,还没回到家里就已经全记起来了。昨晚的事就象电影的快镜头,一个个从她眼前闪过。 天啦噜!要疯了,要疯了,她真的要疯了!竟然如饥似渴的解沈贵人的衣服,连扣子都绷掉了,她那条昂贵的裙子也撕裂了!他们倒在床上,如干柴遇到烈火,差一点就熊熊燃烧起来,幸亏紧要关头,沈孟青冷静下来,而她居然不依不饶,一次又一次企图扳倒男人,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她倒底是有多寂寞!多孤单!多饥渴! 苏思琪冲进房里,拉开被子躲进去,她太受惊吓了,完全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她承认自己最近状态有点不好,自从跟陆天臣分了手,好象就没怎么正常过。可是也不至于就 以前最严重的那次莫过于勒了贵人的脖子,后来发展到借酒强行吻了他,昨天晚上更是不堪到了极点,她倒底是怎么啦?因为失恋吗?因为总是勾起从前的回忆吗? 老天啊,真没脸见人了,不如劈道闪电成全了她吧! 苏思琪躲在被子里捶胸顿足,恨不得把那根悔青了的肠子抽出来重新刷一次颜色!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纠结,主要是后悔,还有对林妙儿的内疚,再就是骂自己蠢,头一次承认她比猪还蠢! 事情已经做了,路还是要朝前走的,唯一可以自欺欺人重新做人的办法就是跟他绝交,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就当做生活中从来没有这个人,也没发生过那些荒唐的事! 苏思琪把被子一掀,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端正心态,从现在起,让沈孟青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吧! 她说到做到,一连几天,连方卓越的电话也不接,跟沈孟青有关的人或事,她都躲得远远的。 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摆出一副绝交的姿态,方卓越自然奇怪,专程跑到家里来找她,跟她促膝谈心。 但是没什么好谈的,主要是她没脸谈。不管方卓越问什么,她都含糊其辞,不正面回答问题,她本是八面玲珑的人,又是靠嘴吃饭,搪塞方卓越完全不在话下。 聊了半天,什么实质性的问题都没问出来,方卓越也失了耐心,说:“你跟沈孟青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不能连累我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倒殃及我这条小鱼了,你们闹我管不着,但咱俩的交情跟他没关系,我不能代替他,他也不能代替我,你思想独立有主见,人人都说你精明能力,不能这么黑白不分吧?”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你别在这里有的没的胡说一气,我没说跟你绝交,也没跟他闹,就是觉得最近太心浮气燥了,想在家里修身养性一段时间,饭局聚会什么的就免了,以后再说吧。” “不是因为沈孟青?”方卓越狐疑的看着她。 “没有因为谁,”苏思琪搭拉着脑袋“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 “思琪,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或是心事,不妨说出来,”方卓越很诚恳的说:“我不一定帮得了你,但是多一个人分担总是好一些。记住,在这个城市里,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和那群朋友们。” 这话太煸情了,苏思琪忍不住拥抱了他,眼里慢慢起了雾气“谢谢你,卓越,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哥们!”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卓越拍了拍她的肩“自己沉淀一段时间也好,如果想找人吃饭,就给我打电话,随时恭侯。”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方卓越就告辞了,下了楼,他站在车边抽烟,一边往楼上看,苏思琪住得并不高,所以很快就找到她的窗口,映着橙色的灯光,显得很温暖。 万家灯火,总有一盏灯是为你而留。总有一个窗口是为你等侯,只是某人方卓越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要别扭到什么时侯? 扔了烟头,他开车上路,直奔沈孟青家。 偌大的客厅里,男人独坐一角发呆,方卓越进去的时侯差一点以为屋里没人。后来才发现沈孟青呆呆的坐在那蓬翠竹边上。 方卓越开门见山:“你把苏思琪怎么啦?” 沈孟青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我没把她怎么了。” “那她怎么连我都不理了,一心在家闭门思过。” “既然是思过,肯定是有过才思。” 方卓越眨巴着眼睛:“你的意思是她把你怎么啦?” 沈孟青嘴角弯了弯,似乎想笑,但是没说话。 方卓越见他这表情更好奇了,一个劲的问:“她把你怎么啦?说呀,让我找找她这病根在哪里?哎,你这人,还故意卖关子,说不说?不说我可去问思琪了,我刚从她哪里来,她脸上写着大大的麻烦二字,整个人都焉不拉叽的,你不说,我就再去烦她!” 沈孟青瞪了他一眼“你刚去找过她?她说什么了?” “你不说,我干嘛要告诉你?” “也没什么,”沈孟青轻笑一声:“就是她借酒装疯,想非礼我来着。” 方卓越一拍大腿,乐了:“这不好事吗?你没有顺水推个舟? “推什么舟?她根本不认得我。” “你真是”方卓越恨铁不成钢:“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不知道珍惜,难得她主动一次,你不矫情会死啊!”沈孟青扭头看着玻璃罩里的翠竹,一声不吭,目光发虚。 方卓越永远猜不透他心里怎么想,只得叹了一口气:“你俩要真有那事,她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了解她吗?丢了这么大的脸,怪不得要跟你斩断联系,眼不见心不烦,典型的驼鸟症,以为看不到就没事了。你应该了解她的呀,居然还坐得住,就不怕她真跟你绝交了?她那人有时侯脑子短路,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都能冒出来。万一静悄悄走了呢?我看你到哪里去找人?”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这么丢脸的事会跟我说吗?”方卓越如实回答:“就说她最近要修身养性,一切活动都不参加了。” 沈孟青笑了笑:“就让她闭门思过吧。”他太了解她,那天早上看她落荒而逃,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从来遇事就逃避,把头埋起来当鸵鸟。三年前那一次,她一直在逃避,到现在仍是把他关在记忆的小屋里不肯放出来。 方卓越有点急:“你就不采取点行动什么的?” “不用你操心。” “行,我不操心,看你别扭到什么时侯去,”方卓越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剐了他一眼:“不趁着她刚跟陆天臣分手,最最空虚寂寞的时侯送关心,送温暖,万一又冒出来王天臣,李天臣什么的,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沈孟青淡淡一笑:“没什么可担心的,她根本不爱陆天臣,迟早要分的。” “马后炮,”方卓越哼了一声:“你要真坐得住,怎么还赖在她家里那么久?还不是怕她意志不坚定?” 沈孟青突然站起来往餐厅走:“看来我要改密码了,省得总有不速之客。” “谁是不速之客了?”方卓越跟在后头:“我是为你好,赫赫有名的沈公子困死在情树上,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沈孟青倒了杯红酒给他:“喝完赶紧滚蛋,以后有事没事的少到我家里来。” 方卓越腆着脸笑:“这里除了苏思琪,又不会有别的女人过来,怕什么?就算你俩光着身子,我” 沈孟青眼风一扫,方卓越嘿嘿笑着就不说话了。 很是平静的过了一段,苏思琪早把那天的事抛在了脑后,生龙活虎的该干嘛干嘛,反正看不到当事人,她就当没那回事! 倒是萧筱有些奇怪,问她:“最近不要和沈公子约会吗?怎么成天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不好吗?”苏思琪揽着她的肩,学男人说话的样子:“省得说我冷落了你。”她比萧筱高半个头,压着嗓子说话,还真象那么回事。 萧筱将她手一打,抛了个白眼“累死了,找个地方坐坐。” 苏思琪上下打量她:“真稀奇,萧小姐居然嫌逛街累?平时提个三五袋健步如飞的劲头哪去了?” 萧筱扬了扬手上的纸袋,不无惆怅的说:“都这把年纪了,买衣服还得自己掏钱,还有什么劲头?” “你就是想不劳而获!”苏思琪拖她进了路边一间冷饮店:“最好找个男人包、养,他负责给钱,你负责貌美,是不是?” “是啊是啊,你最懂我,”萧筱把纸袋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提到这茬,我倒想问问,沈公子是出了名的大方,他给了你多少?” 苏思琪剐了她一眼:“我们又不是包、养关系?” “男朋友给女朋友钱花,也是天经地义的,虽然你是个经济独立的女性,但偶尔也要送个礼物什么的吧?” “送了一条裙子。”苏思琪说:“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条。” “那裙子虽然贵,也只算个平常之物,不符合沈公子的身份,还有别的吗?” 苏思琪把手一伸:“还有这只表啊。” “这是你们好之前送的,不算,不过,”萧筱艳羡的看着那只腕表:“好之前都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以后肯定多多益善,到时侯别忘了关照我啊!”“财奴!”苏思琪拿着单子到窗口去要冷饮,心里却是苦笑,她和沈孟青怎么可能有以后呢? 74我是真的你 重新回到单身,苏思琪过得很惬意,单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反而是前一段烂桃花的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狼狈不堪。 陆天臣没再来找过她,想必是和安夏诗合好如初,一家三口幸福大团圆了吧? 至于沈孟青,也象消失了似的,听方卓越说,他好象回北安了。 苏思琪经常浏览娱乐新闻,知道林妙儿近段在北安拍戏,估计沈孟青是陪美人去了。 其实过了这么久,事情早就淡了,苏思琪回过头来想想,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太过了。那件事说起来无非就是酒后失德。事过境迁也不觉得有什么了。用绝交来解决,未免太严重了点。 她慢慢的刷着八卦新闻,突然停住了,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林妙儿最近的新闻,是帮某公司剪彩站台。 苏思琪点进去看,照片里的林妙儿盘着头发,穿一身大红的旗袍,笑容明媚,娇艳动人,看起来状态很不错。寥寥几张照片,她看了许久,因为每一张照片里都有沈孟青,眉目深深,嘴边浮着淡漠的笑意,一身浅灰色西装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不凡。 明明站了一排人,可谁也没有他气质出众,仿佛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另有一张是他拿着一把金色剪刀,认真的剪彩,这是苏思琪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看到他工作的样子,还算中规中矩,没有平日里那种不可一世的气焰。 仔细阅读了新闻,是一家娱乐公司开业,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不少,但苏思琪愣是从字里行间读懂了另一个意思,如果她猜的不错,这家公司大概是沈孟青投资的,为的就是更好的让林妙儿在娱乐圈一展拳脚。 这可比送房子送车有新意多了,只可惜这样的好事落不到她的头上,主动献身都被拒绝,她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新公司叫新奇新画面,瞧这名字取的,也不嫌拗口?开张没几天,沈孟青一直荣居娱乐牌头条。他本来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现在正式打开门做生意,引得无数小姑娘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的往他身边游去。 今天跟某新人吃饭,明天又和某当红明星喝咖啡。如此高调令苏思琪大跌眼镜,看来沈公子这是要立志往娱乐圈里钻啊,分分钟开部剧让自己当男主角,万一再提名拿个奖,简直就是奇迹创造者! 苏思琪感慨的摇了摇头,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有一次听方卓越说,沈孟青忙得很,从北安回来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当天晚上又赶飞机回去了。是真的忙?还是为了那群鲜嫩嫩的小姑娘?就不得而知了。 他没有再提起她,也没有给她来过电话,或许早已经把她忘了,苏思琪不无惆怅的想,终究,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成为彼此生活里的过客罢了。 所以接到那个电话的时侯,苏思琪完全是懵的。 她并不认得给她打电话的女孩子,对方却点名道姓要见她。不认识的人,苏思琪当然不见,现在的社会乱得很,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为了安全起见,她断然拒绝。 可对方说得很直白,就是为沈孟青来的,必须跟她见一面,否则就到她公司来。 苏思琪就是听到这里的时侯懵的,沈孟青关她什么事呢?听女孩话里有话,酸酸醋醋的味道,摆明着是来开战的啊! 她只好笑着解释,说她跟沈孟青一点关系也没有,沈孟青的女朋友是林妙儿,不信可以上网去查。 可女孩很执着,不依不饶非要见她一面不可,苏思琪被缠得没办法,不去又怕她闹到公司来影响不好,只好答应见面。 地点是苏思琪定的,就是沈孟青公司对面的横柠檬咖啡馆,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对方问她在哪见,随口就说了,不过横柠檬私密性确实不错,适合谈这种问题。 女孩的样子在苏思琪意料之中,非常年青,水嫩嫩的小姑娘一枚,不知道为什么,沈孟青特别遭这种小姑娘待见,全是二十出头,跟她隔着五六载回不过去的好时光。 女孩年纪小,可气势很足,浓眉大眼,卷着大波浪,一副很老成的样子“我就是想见见你,可是见到了我就更不甘心了,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他凭什么爱你不爱我?” 苏思琪此刻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表情,完全就是匪夷所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谁说他爱我?” 女孩跷了个二朗腿“他自己亲口说的,你不用不承认,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苏思琪哭笑不得,她跟沈孟青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马上快成陌路了,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拿她逗闷子了嘛? “妹妹,你可能搞错了,”苏思琪认真的说:“我是和沈孟青认识,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他的正牌女友现在是林妙儿,你随便上网一搜就搜到了。” “和网上的东西比起来,他亲口说的当然更可信。” “他那是骗你的。” “他为什么要骗我?” 是啊,为什么呢?为了保护林妙儿,不让这些小姑娘去找她的麻烦吧? 苏思琪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女孩岿然不动,用一种很了然的目光看着她“我知道你是要打电话向他告状,没关系,你就当着我的面打,我不怕。” 苏思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被小姑娘的勇气和坦诚所折服,又坐了下来,她还真的是想打电话给沈孟青,他把麻烦惹到她这里来,难道她就不该打个电话去问问吗?只是没想到被小姑娘一眼看穿了。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苏思琪真的就当着小姑娘的面把手机拿出来,给沈孟青打电话,太久没跟他通话,感觉有点怪怪的,苏思琪清了清嗓子,一接通赶紧喂了一声。 多日没联络,男人也没跟她寒喧两句,仍是淡淡的二个字:“有事?” “那什么,那个,你现在在哪呢?” “公司。” “哪,哪个公司?”苏思琪印象中贵人在好几个地方都有公司呢。 结果男人倒有些不耐烦:“什么哪个公司?一段时间没见,你傻了吧?” “回,回来了啊?”挨了骂的苏思琪越发小心翼翼:“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出来一趟,我现在在黄柠檬。” “什么事?” 苏思琪看了女孩一眼,慢吞吞的说:“有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谣言,硬说咱俩有关系,我解释了半天,她也不听,弄得我挺麻烦的,哎呀,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最好过来一趟。” 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语气轻松的说:“谁啊,还找到你那里去了?” 苏思琪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便捂着话筒问:“你贵姓啊?” 女孩抱着手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跟他说,我叫蓝豆豆。” 苏思琪哦了一声,对着电话说:“她叫蓝豆豆。” “原来是她啊,”沈孟青似乎在沉吟,过了一会才说:“行吧,我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苏思琪发觉自己手心里都冒了汗,以为时间会慢慢沉淀一切,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以为三五年后,她和沈孟青就真的成为陌路。没想到一个意外又荒唐的事件,重新把她和他联系到一起了。 等待的时间有些尴尬,苏思琪笑着对蓝豆豆说:“你看我们打电话就应该知道,我和他真没什么关系。” 蓝豆豆微微一笑“我觉得你挺怕他的。” “对,你说得太对了,我这么怕他,我们怎么可能” “所以我才奇怪,他为什么会喜欢你。” 苏思琪在心里默默叹气,这姑娘怎么一根筋啊,死都就认准了她和沈孟青有关系。 等了很久,贵人终于姗姗来迟,苏思琪松了一口气,来了总比没来好。 沈孟青还是老样子,淡漠的表情,不吭不哈,也不主动打招呼,沉默的往椅子里一坐。 蓝豆豆本来端着姿态,一副气势迫人的样子,看到他的瞬间立马软了下来,笑嘻嘻的站起来:“沈孟青,你来了。” 沈孟青先是看了苏思琪一眼,才搭理蓝豆豆,微皱了眉:“都跟你说清楚了,怎么还跑来胡搅蛮缠?” 蓝豆豆嘟着嘴:“我就是想见一见她,看她倒底哪里好嘛!” 苏思琪觉得当着男人的面把话说清楚是最好,便笑着对蓝豆豆说:“现在人也来了,有话可以当面说清楚,千万别误会,他真的不喜欢我的。” 男人似笑非笑:“谁说我不喜欢你?” “你还开玩笑,”苏思琪有些窘,红着脸说:“这位妹妹可当真了。” “我没开玩笑,思琪,我是真的爱你,千真万确!” 男人说这话的侯表情认真,语气端正,态度诚恳,如果不是苏思琪认得他那么久,还真要被他糊弄过去。 叫他来是灭火的,怎么倒火上加油啊?万一这小姑娘真准备了硫酸什么的,谁负责啊! 苏思琪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瞟了沈孟青一眼:“沈公子,你可不能无中生有啊!” 75以相许 沈孟青突然手一伸,把苏思琪的头勾过去,这样亲昵的举动把女人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就听男人压低了声音说:“江湖救急,你承认一下会死啊!”苏思琪哭笑不得,这种事情是好承认的吗?她如果真的承认了,今天来一个,明天又来一个,贵人后宫三千佳丽,个个都找过来,她哪里招架得住啊! “喂喂喂,不要这么过份吧,”蓝豆豆拍打着桌子:“当面秀恩爱,分手分得快。” “我们”苏思琪刚一开口,沈孟青就截住她的话:“我们确实很恩爱。” 蓝豆豆盯着苏思琪:“你不是说他不喜欢你吗?” “她怕你拿琉酸泼她,所以不敢承认。”沈孟青懒懒的靠在软塌上,手却轻轻覆在苏思琪的手背上。 蓝豆豆有些不服气:“这样胆小的女人,你也喜欢?” “没办法,”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就好这一口。” 苏思琪一声不吭,看着那只被男人握住的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为了保护林妙儿,这么上赶子演戏,不拿个影帝奖还真是对不住他! “行,沈孟青,咱们走着瞧,”蓝豆豆气呼呼的站起来:“山不转水转,迟早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别惦记我了,不会有那一天的。”沈孟青朝她挥了挥手:“不送。” 蓝豆豆把包背上,又看了苏思琪一眼“姐姐,我们后会有期!” 苏思琪勉强咧了咧嘴唇回应,看蓝豆豆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她把手抽出来“人走了,戏也演完了,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 男人却握得更紧,打量着她:“怎么不高兴?” 哟!新鲜,贵人还有闲心关心她高不高兴! 苏思琪淡淡的说:“没什么,你要我演戏,我也演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这么久没见,你就是这种态度?”男人的目光带着审视:“怎么,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呢?” “哪天的事?”苏思琪不记得自己有胆子生他的气? “就那天你想那什么,被我拒绝了。” 苏思琪一下睁大了眼睛,他居然还敢提?在他心里,自己永远就是个笑话,连给林妙儿提鞋都不配!一时羞愤难当,用力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沈孟青,我苏思琪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你有兴趣,那天晚上是我酒后失德,反正我出丑的样子你也不是没见过,就当我又发了一回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说完拿了包就急步走出去。 沈孟青有些诧异,愣了两秒,提脚就追,只是还没到门口就被满脸笑容的服务生拦住:“对不起,先生,你们那桌还没买单。” 沈孟青从皮夹子里抽了几张红票子往服务生手里一塞,又急冲冲的追出去。 可惜已经晚了,他看到苏思琪那辆白色的suv,尾巴快速一甩,淹没在滚滚车流当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女人在他面前向来是低眉顺眼,讨好而怯然的,极少露出这样的真性情来,沈孟青一时间还真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 苏思琪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怒气冲冲为哪般? 她一向能忍,特别在沈孟青面前,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没自尊,没脾气,大概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轻视她,才觉得她好欺负。 好歹也尽心尽力捧着他这么些年,虽然交情不深,虽然被他嫌弃,可毕竟也算朋友吧,好事轮不到她,麻烦事就往她身上推。身边那么多女人呢,随便挑一个给林妙儿打掩护不成吗?非要把她推出去! 苏思琪气得不行,一路超着车赶回公司,却在大堂碰到安夏诗。 两人几乎是迎面撞上的,苏思琪强打起精神叫她:“安特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正好路过,顺便把这个月的对账单拿了,”安夏诗打量她:“你这脸色可有点不对,谁惹我们苏总监了?” 苏思琪强颜欢笑:“没有谁,每天在外头跑,累的呗。” “那你要多注意休息。”安夏诗说:“女人一过二十五,该保养保养,该休息休息,钱反正是赚不完了,那么玩命做什么,到时侯还不是找个男人嫁了,在家里相夫教子,过轻闲的小日子。” 苏思琪自嘲:“我可没那个好命,而且我始终觉得女人还是要经济独立好一点,世事难料,男人也不一定靠得住。” 安夏诗笑着说:“你太悲观了,其实当初”她话说了一半,又打住了,跟她挥手道别:“我还要赶回公司,有机会出来喝咖啡。” 苏思琪说了声好,目送她走出大门。除了丧母期间的悲伤,好象任何时侯看到安夏诗,她都是这样优雅从容。苏思琪有些想一想,也挺佩服她的,她们曾经是情敌的关系,可安夏诗从来对她客气有礼,言语间不夹刺带棒,不恶意中伤,更不会挑衅,自控力如此强大,实在是难得。 只是,她那句话说到一半就打住是什么意思呢?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萧筱就溜进来了,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知道吧,公司要跟红光合作。” 苏思琪兴趣缺缺的点了个头:“知道。” 这件事她早知道,只是跟她没什么关系,听李总的意思,是让营销一部跟他们合作。她的业绩虽然不比黄明丽差,资历却尚浅,估计公司是认为她挑不起大梁吧。 萧筱这才注意到她兴致不高:“怎么无精打彩的?” “没事,有点累而已。” “听说红光会派个小组常驻我们公司,领头的是个男的。”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矜持点吧,别一听男的就来劲!” “关键是这个男的”明明屋里没别人,萧筱却压低了声音“听说此人身高一八零,英俊无双,美国哈佛高材生,精通四国语言,最重要的是——”她眼开眉笑的看着苏思琪,故意卖了个关子。 苏思琪还能不了解她么,一语中的:“此人未婚!” “猜对了!”萧筱抬了抬眉毛,一副事在必得的样子:“这回我要再不好好把握,天理不容!” “花痴!”苏思琪心情不好的时侯,特别爱泼冷水:“未婚不等于没有女朋友。” 萧筱不服气:“据说是没有。” “多大了?” “二十八。” “这么优秀的男人二十八了还没女朋友,多半是有男朋友了。” “去死!”萧筱扯了张抽纸搓成团砸过去。 苏思琪头一偏,终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里的阴闷一扫而光,没心没肺就是好,烦心的事总留不长久。她记得有人曾说: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干嘛要不开心呢?她觉得这话很对,奉为至理名言,人生苦短,当然要开开心心的过!只是说这话的人,她怎么也记不起来是谁? 所以第二天方卓越打电话叫她吃饭,苏思琪欣然赴约。 对于吃大餐,她向来很热衷,所以到得早,没想到一进门却看到沈孟青。 他站在窗子边,长身玉立,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衣,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显得有几分悠闲散漫。 苏思琪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男人仍是背对着她,却说:“不打算进来吗?” 苏思琪一愣,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看到你停车。” 那个窗子正对着大门,当然可以看到她,苏思琪觉得她这话问得有点犯傻,不过她在他面前少有不犯傻的时侯,所以也不当回事。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往桌边一坐“你今天来得可够早的。” 男人也坐下来,帮她倒了一杯茶:“是你来晚了。” 难得贵人亲自给她倒水,苏思琪有点受宠若惊,心里最后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说:“我可不算晚,现在才六点,等他们人到齐,七点半能开饭都算不错了。” “没有他们,”男人弹了弹烟灰“就我跟你。” 他说这话的时侯,眼皮微微一抬,看了她一眼,仿佛有一道光快速射出,象利剑般霎时击中了她,苏思琪顿时就僵在那里,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就,就你跟我?” 男人恢复了淡淡的神情,漫不经心的说:“昨天你气冲冲走了,想来是我得罪了你,所以特意请你吃饭,陪个不是。” 苏思琪向来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特别这人还是沈孟青,当即便眉开眼笑“哎呀,你看你还放在心了,昨天是我不懂事,你别见怪啊,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无所谓,你请我请都一样,分那么清楚干什么?”男人笑着说:“反正都是我买单。” 他一笑,苏思琪就放肆起来,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是,老交情了嘛!” 气氛一下就友好起来,随着菜肴陆续上桌,苏思琪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同男人说笑。 “昨天那个蓝豆豆倒底是谁啊?”她好奇的问:“她好象不怎么怕你?” “她当然不怕我,倒是我有点怕她?” 苏思琪更奇怪了“什么来头,看她年纪小小的,说起话来一股子江湖味,什么水不转水转,后会有期的。” “说起来就复杂了,她爷爷当年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赤手空拳打天下,一提起他的大名,人人都是一脸崇拜,她爹更了不起,用了十年的时间把黑历史洗白,现在做正当生意,不过老底子还在,这位蓝家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在叔伯们的宠爱下长大,要说没一点江湖习气,倒不正常了。” 苏思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突然又沮丧起来:“她这么厉害,万一对你不死心,盯上我了,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胆小鬼!”男人斜眼睨她:“放心,你是我的人,没人敢动你。” 这话听得苏思琪心里一动,脸不知怎么就红了,仿佛是不胜酒力,其实她喝了半杯啤酒就停下不喝了,酒后失德的教训记忆犹新,她得管住自己。 倒是沈孟青喝得有点多,虽是自酌自饮,但兴致颇高,喝得脸都红了,眼睛也有些红,不象平时那个淡漠的贵人。 喝得有点多的男人不能开车,所以苏思琪只好送他回家。 送到家又帮他沏茶,茶沏好了,总得留下来喝一杯,这都挺正常的,就是沈孟青看她那眼神有点不正常,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发毛。 男人靠在沙发里,歪着头问她:“你昨天倒底为什么不高兴?” “是我不懂事,”苏思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呵呵笑了两声“其实就咱俩这关系,帮你当个虚名,也没什么,这些年你帮了我那么多,算起来以身相许都不为过,但你哪看得上我这样的粗脂俗粉,是吧?况且” “那倒未必,”男人打断她:“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觉得就按你说的以身相许吧,免得你老觉得欠我的情。” 苏思琪张了张嘴,她实在没想到沈孟青会这样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那什么,那个” 男人还是歪歪的坐着,但眼里分明一点醉意都没有,非常直接了当的问:“你先洗?我先洗?” 76良辰美景 苏思琪慌得不行“我,我,我” “行,你先洗。”沈离朝浴室努努嘴:“去吧。” 去你妹!苏思琪突然冷静下来,这个话题他们曾经也提及过。 那时侯,沈孟青还住在她家里,有一次跟她开这种低级玩笑,她四两拔千金,轻而易举挡了回去,贵人灰溜溜的败下阵来,沈孟青比她聪明,但是跟她比脸皮厚,他还差点! 苏思琪呵呵笑了两声,站起来说:“去就去。” 走得不快不慢,不急不缓,到了浴室门口,沈孟青居然没有叫住她。 苏思琪慌了,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我,我真的进去了。” 男人表情淡淡的“去吧,别洗太久,我不耐等人。” 苏思琪摸不透他的心思,可是骑虎难下,一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坐在马桶盖上,抱膝沉思:沈贵人倒底什么意思?真的看上她这副皮囊了?吃嫩草吃腻了,所以打算换换口味?哎她烦燥的在头发上抓了一把,怎么办?真的洗吗? 男人在外边敲门:“洗了没有?怎么没听到水响啊?” 变态!苏思琪赶紧把花洒打开,冲门口喊了一声:“急什么,正洗着呢!” 她只想着应付男人,没留神自己站在花洒下,笼头一开,水喷出来,把自已浇了个全身透。 苏思琪很沮丧,这下不洗也得洗了 磨磨蹭蹭的洗着澡,盘算着呆会要怎么出去?没有换洗衣服,浴室里只有浴巾,真的裹着那个出去吗?想像男人看她那色眯眯的眼神,苏思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洗完澡,她擦干身子,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已。二十五六的姑娘,其实还不算老,大好年华,却连男朋友也没一个,实在是有负这曲线玲珑的身体。 外边的男人皮相不错,阅人无数,想必技巧也不错,贵人难得青睐她一回,还是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再说了,这在当今社会算什么呀,最多是neighttand罢了。 只是和沈孟青太熟了吧,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苏思琪踌躇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出去装失忆算了。 沈孟青又来敲门:“你不是在里头睡着了吧?” “没,没有。”男人一催,她就慌,一抬眼,看到自已涨红了脸,连脖子都是红的。 慢吞吞用浴巾把自己包起来,照了照镜子,觉得有些不妥,又往肩上加了条大毛巾,下面两条雪白的大长腿晃着有些刺眼,但是没办法,裹上毛巾就走不了路了。 推门出去,沈孟青居然坐在吧台那里等着,他已经洗过澡了,半湿的头发,零乱的搭在额前,显出懒散的样子。 怎么连头发都洗了呢?苏思琪记得她看的电视里,男女主角要滚床单都是非常激情膨湃,进门就抱在一起,完事才洗澡。 当然,出于卫生的角度,事前洗澡要好一点,但没见哪个男人连头发都洗了啊,还要弄干,不是费时间么? 其实她很紧张,可偏偏脑子里都是这些旁枝末节不相干的事情。 贵人一眼看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过来喝杯酒。” 两个裹着浴巾的人一起喝酒,苏思琪觉得怪怪的,尤其男人还祼着精壮的上身,小麦的肤色,厚实的胸肌,纹理清晰,都象火一样烫她的眼睛,苏思琪觉得自己象个贼,目光躲闪,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一直觉得沈孟青偏瘦,没想到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身材肯定花了不少银子才练出来的吧? 男人突然问:“你很紧张?” “没,没有。” “那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苏思琪咬牙,硬着头皮与他对视,没话找话:“这酒不错。” “你懂红酒?” “懂一点。”苏思琪想了想,说:“首先,它的色泽不错,”她顺手拿了一块雪白的餐巾铺在台面上,把酒杯横放在餐巾上“看,红得很漂亮,而且颜色浓深,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年份远久。” “香味也不错,芳香浓郁,”她端着酒杯在鼻子底下轻轻晃动“这样摇晃,可以让氧气进到酒里,发生反应,让酒味的香气更浓。还有,”她轻抿一口,缓缓咽下“让酒在舌尖上打两个滚,使感官充分体验红酒后再咽下去,会有一股幽香萦绕其中,也能证明这是好酒。” 搜肠刮肚想了这么多,她无非是在拖延时间,其实真要说这酒为什么好?她只有一句话:沈孟青喝的酒必是好酒! 贵人有些吃惊的样子,呆呆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每次看你喝红酒都是牛饮,没想到还真懂。” 苏思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品鉴红酒?依稀仿佛是有人教过她,很久远的事情了,她记得这些话,却忘了那个人是谁? 这一路跌跌撞撞走来,她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谁与谁都是过客,哪怕短暂停留,最终还是擦肩而过,多年后再忆起,已淡成模糊的印象。那个教她品酒的人,大概也是如此。 苏思琪有些唏嘘,哪怕是这样裹着浴巾坐着看似亲昵的两个人,三五年后也会成为彼此生活里的过客,到那个时侯,沈孟青一定早把她忘了,而她记忆里的这个男人也会淡成模糊的影子。 正愣神,男人突然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似笑非笑:“你不太专心。” 呃?苏思琪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一下窘红了脸,端着酒喝了一大口。 “看看,又牛饮了,”男人轻笑了一下“教也白教。” “你教我的?”苏思琪挑了眉,一脸的不可思议,沈孟青一定是吃错了药才会耐着性子教她这么蠢笨的人,要知道在沈孟青眼里,她一直就是蠢笨的代名词。 男人没有回答,嘴角微歪,象轻微中风似的,这表示他心情还不错,晃了晃酒杯“你是第一次?” 苏思琪头皮发麻,可以不继续这个话题吗?今晚他们真的要那什么吗?她可以装失忆吗? “不,不是。”她把话题扯回来:“真是你教我品鉴红酒的吗?我都不记得了呢!” “还有一种最好的品酒方法我没教你。” “什么?” 男人喝了一口酒,俯身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上去,一口红酒全渡给了她。 苏思琪平常脸皮厚,这种时侯面薄如纸,又羞又愤,一把推开男人,因为紧张,呛了一下,拍着胸脯使劲咳了几声。 她动作太大,肩膀上的毛巾滑落下去,露出雪白的肩,还有迷人的锁骨。 男人沉默的看着她,过了半响,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你不愿意就算了。”说着站起来,往楼上去。 贵人不高兴,苏思琪就慌了,给自己倒了满杯酒,一口气喝下去,大喊一声:“沈孟青!” 男人已经到了楼梯上,听到喊声,微微一震,转过身来。 苏思琪站起来,朝他走了几步,大概是那大杯酒给了她勇气,一咬牙,她缓缓抬起手,扯掉了浴袍。 目光没有躲闪,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男人果然有些震动,苏思琪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慌乱。可是片刻他就镇定下来,说:“杵在那里干嘛,上来!” 苏思琪本来僵在那里,一听这话,就象得到了什么指令,赶紧捡起浴巾挡在前面,慢吞吞上了楼。 刚走到男人身边,他大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来,似笑非笑“看都看了,再遮着有意思吗?” 苏思琪不管那些,死死抱着浴巾,就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又象是一个奔赴刑场慷慨就义的勇士,热血沸腾。不同的情绪在心里交织,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明白。 男人进了房间,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 苏思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事,她太久没滚过床单了,几乎已经忘了那种让人燃烧,让人灰灰湮灭的感觉。她只是笑,一个劲的傻笑,因为男人啃她的脖子,很痒,就象有蚂蚁在上面爬,偏偏她又不能将那只蚂蚁赶走,或是干脆捏死! 把沈孟青想像成蚂蚁,本身就很搞笑,苏思琪越想越好笑,简直停不下来。 男人生了气,动作粗鲁起来,把她弄疼了,苏思琪尖叫着跟他撕扯,终于让男人倒了胃口,背对着她,侧身一躺,用冷漠将她挡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苏思琪太熟悉他的情绪变化,一时间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弄成这样是最难堪的,要么干脆没这回事,要么痛痛快快大干一场,现在这样半途而废的算什么呢?还把贵人得罪了。 正心神不宁,男人在被子底下踢了她一脚:“下楼去睡。” 苏思琪不敢有半点反抗,悄悄下了床,捡起那条浴巾把自己重新裹上“那个,”她怯生生的说:“衣服” 男人头都没回“自己去衣帽间找。” 苏思琪如获大赦,赶紧到他衣帽间里去,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穿过的那身衣服,白衬衣配短裤。麻溜的穿的在身上。又照了照镜子,苏思琪这才悄悄下了楼。 坐在沙发上,她盘着腿托腮沉思: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今天这事糗大发了,难得贵人肯青睐她,结果她不争气,倒了贵人的胃口,从今往后,以色事人这条路在沈公子面前怕是行不通了吧? 苏思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想往沈孟青的床上爬,她今天有幸爬上去了,可结果不如人意,大好的机会就此错过。 洗澡的时侯她还真想过,如果今晚真跟沈孟青滚床单了,她就死缠着他,非得缠出一套百万豪宅来才肯罢休,也不枉白牺牲一场。 可她倒底不是三观不正的人,这种事她做不来。 苏思琪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明白,倒歪着身子睡过去了。 77甚至与自己为敌 沈孟青站在楼梯上,静静的注视着熟睡中的女人,目光幽深,神情有些沮丧。没有人知道,他提这个要求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一直以来都恪守承诺,丝毫不勉强她。可终究做不到,意志再强,他也只是个凡人。 方卓越总说他矫情又别扭,自己跟自己做对,何苦来呢! 这让他想起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话:一个能为了爱情付出一切的人,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甚至与自己为敌。 看到这句话时,他很惊讶,仿佛说的就是他! 与自己为敌,跟自己做较劲。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这么做。 可是真的很难,无数个夜里,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到天明,他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明明可以活得简单一些,容易一些,为什么要这样煎熬? 替她遮风挡雨,守护着她,还要费尽心思不让她知道,总是刻意的和她拉开距离,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他做了那么多,可她半点反应都没有,没心没肺的和他每一任女友都关系密切。 她想不起他是谁?如果永远都想不起来,他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干脆捅破了那层纸吧! 那天在横柠檬门口看她驾车匆匆离去,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也这样做了,可想像终究与现实相差太远 沈孟青默然苦笑,慢慢的下了楼,轻手轻脚把女人的身体摆正,盖上了毯子。 没有办法,他还得继续等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记得他。她的眼睛里象有个小太阳,亮晶晶的,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俏牙:“沈孟青,我不会忘了你的,哪怕你烧成了灰,我都认得。” 他佯装恼怒:“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烧成了灰?你咒我呢?” “我就打一比喻,”她笑哈哈的说:“你老人家长命百岁,不,是寿比万年龟!” “你骂我是乌龟?”他张牙舞爪扑上去,将她按倒在床上,她怕痒,总喜欢笑,可是会娇嗔的挽上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吹风:“沈孟青,我会一直记得你,直到地老天荒” 那话犹在耳边,可短短三年,她已经将他忘了! 只有他不会忘了她,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三十年五十年,他都不会忘了她。 和母亲闹得最凶的那次,连父亲也惊动了,把他叫回北安谈话。 父亲善言谈,说的话极具说服力,而他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她就是上帝从我身上抽走的那条肋骨,没有她,我不是完整的自己。” 父亲很惊讶,看了他半响,才叹了一口气“孟青,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相信这句话是真理,可是三年多了,他没有过去,一丝一毫也没有过去。 沈孟青坐在茶几上,出神的看着女人的睡颜,不施粉黛的她少了些明丽,却多了一份淡雅,象夏日里新开的荷,娇嫩而雅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苏思琪醒来的时侯,才知道自己睡过头了。她懊恼不已,干脆打了电话去公司请半天假。 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她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如果没滚床单,她和沈孟青是纯洁的男女朋友,滚成了,她和沈孟青是情人关系,滚了没成这算什么关系呢? 她没看到沈孟青,估计是在楼上没醒,又或者是不想看到她。 苏思琪到卫生间里去洗漱,她在这里住过几次,用的牙刷口杯毛巾一直都在,除了她的,没有第二副洗漱用具,她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林妙儿的,难道她没在这里住过?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愚蠢,林妙儿肯定是住在楼上,和贵人用同一个卫生间啊! 想到林妙儿,她有些歉意,林妙儿对她不错,她却差点挖了她的墙角。不过这话有点托大,首次她挖不走沈孟青,其次,沈孟青也不是她能挖的。 昨晚的事,说白了就是贵人审美疲劳想换换胃口而已,结果还没换成。 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快十点了,沈孟青还没下来,她于是到冰箱里翻吃的。就算呆会要被贵人判死罪,也要做个饱死鬼! 怕弄出声响,不敢开火,苏思琪吃了两块冷土司面包,然后进卫生间里洗她昨天晚上换下的衣服,趁着阳光好,晒到露台上,干了就换上走人,从此萧郎是路人。当然,沈孟青并不是她的萧郎,但她不想再这样不尴不尬下去。沈孟青不痛快,她自己也很煎熬。 说实话,昨晚的事,她并不抗拒,都是成年人,彼此有点好感,又喝了一点酒,若是情绪到了,也算是良辰美景,只是哎,怪她笑场了 衣服洗完了,她突然记起来,上次自己还有一身衣服在这里的,一直忘了过来拿,刚好可以穿走。 想到这里,苏思琪兴冲冲的上楼去,怕弄出动静,连拖鞋都甩了,赤脚走在檀香木的楼梯上,触感微凉,踩上去非常舒服,她轻手轻脚上了楼,闪进了沈孟青的衣帽间。 这所房子里,她最满意的就是贵人衣帽间的设计,是对穿门,不用经过卧室也可以进去。 昨晚她到衣帽间来过一次,可能当时太紧张,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现在她非常仔细的找,还是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难道沈孟青把她的衣服扔了?明明说让家政洗好收起来的。 苏思琪不甘心,又细细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没有她的,也没有任何一件女人的衣服。她只是奇怪,怎么连林妙儿的也没有? 她悄悄走到门边,只能斜斜看到床铺一角,白色床单轻柔的垂着,却不知道床上倒底有没有人? 苏思琪贴着墙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视线慢慢开阔,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一点一点展现在她眼前,她愣住了。 床上并没有人,也就是说这所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贵人去哪了呢?难道真的不愿意看到她,所以趁她没醒就走了?她想像沈孟青怒气冲冲摔门而去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走了最好,她也自在些。苏思琪很悠闲的打量起沈孟青的卧室来,装饰虽然奢华,但非常简单,黑与白的色调,描金绘彩的欧式家俱,彰显出主人的品味,那些金线怕是真的吧,她蹲下来摸了摸,顺便鄙视了一下有钱人的骚包。 一旦知道自己是自由的,苏思琪就放下心来,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了,打开卧室的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和卧室对着的那间房引起了她的注意,记得有一次她上楼来想吓唬沈孟青,结果贵人却从后面冒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如果她没猜错,当时沈孟青就是从这间房里出来的。 这房子应该是沈孟青的书房,苏思琪一时好奇,便走过去想参观一下,没想到手刚触到门,门就应声而开,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苏思琪瞬间僵住,过了一会才干巴巴的笑起来:“原来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我出去了,你就可以在我家里这样放肆?” “我没有放肆,”苏思琪收敛笑容,嘟噜着说:“就随便看看。” “这是你能随便看看的地方吗?”男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重。 苏思琪低着头,不敢吭声了,知道男人气还不顺。也是,欲求不满,换了哪个男人都得气不顺,她理解。 男人反手把门关上,绕过她下楼去,苏思琪迟疑了一下,跟在了他后面。 沈孟青径直走到厨房,在冰箱里拿了两块冷面包吃,苏思琪讨好的走过去:“我给你做点热的吧?” “不劳烦您。”声音淡淡的,一听就是气话。 苏思琪自讨没趣,只好问他:“那个,上次我放在这里的衣服呢?昨天的洗了还没干,我想” “扔了。” “怎么扔了啊,不是你说让家政洗了收起来,等我过来拿的吗?” “你一直没过来拿,我以为你不要了,所以就扔了。” 苏思琪傻眼了,就因为她没来拿,所以扔了?好歹扔之前给她打个电话啊! 好吧好吧,她人小言轻,所以贵人不放在眼里,扔就扔了吧,万万不能跟他吵。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又问:“家里有吹风筒吗?我把衣服吹吹,干得快些。” 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 苏思琪于是死心,中午之前她是没办法去公司的了。 虽然气氛怪怪的,苏思琪还是打起精神,给贵人做了一顿午餐。大概是看在饭菜的份上,沈孟青的脸色没那么臭了,垂着眼安静的吃着饭,他吃饭向来细嚼慢咽,自有一种世家子弟的优雅。苏思琪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尽量也不发出声音来。 吃完饭,苏思琪把露台上的衣服收回来,已经干了,正午的太阳那样烈,晒得衣服有些烫,她放在阴凉处吹吹风,准备换上走人。 沈孟青冷眼看着,也没说什么,喝了一杯茶就上楼去了。 苏思琪听到他上楼的声音,追到楼梯下,朝他喊了一声:“那个,我呆会就走了。” 男人没停脚步,也没回头,懒洋洋的说了一句:“你爱走不走。” 德性!苏思琪朝他做了个鬼脸,抱着自己的衣服到卫生间去换,才没空侍侯他,本小姐上班去也! 一进公司,苏思琪立马感觉到气氛异常,还没到上班时间,可人人都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小声而兴奋的议论着什么。稍稍一打听,原来红光派来公司的合作小组呆会就到,李总下了指示,所有人员严阵以待,等着迎接新伙伴的到来。 她只是好笑,什么大人物光临,要这样慎重其事?老板就是喜欢摆谱。 可是当来人出现在门口,苏思琪一抬眼,顿时手脚冰凉,怎么也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林浩楠! 78狭路相逢勇者胜 苏思琪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她和林皓南太有缘份,怎么会这么巧?他居然是红光派来的代表。 她唯有庆幸,跟红光的合作是销售一部,不是她们二部。 李延年亲自向林浩楠介绍她:“这位是苏总监,你别看是位,在销售方面她可是一员彪悍虎将!” 大家都笑起来,苏思琪工作确实拼命,业绩骄人,说是虎将也不为过,只是形容如此靓丽的女士,似乎有点不恰当。 狭路相逢勇者胜,苏思琪非常从容的与他握手:“你好,林代表。” 林皓南微微一笑,伸出手来:“你好,苏总监。” 两只手轻轻一握,仿佛都没挨上就分开了,不管怎样已经算是正式打过了招呼。趁着李延年介绍下一位,苏思琪退到一边,默默的打量他。 纵是心有千千结,却不得不承认,林浩楠变得比以前更出色,更一表人材。深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气宇轩昂,头发乌黑浓密,目光炯炯,硬朗的线条显出成熟的气质,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青涩的大男孩,已经蜕变成有魅力的男人! 晚上给合作伙伴接风,苏思琪有份参加,其实她有亲自向李延年请假,说晚上有私人约会,但李延年显然有些不满“苏总监,虽然下班后的时间我无权干涉,毕竟红光是重量级的合作方,你身为销售总监,又是以后要并肩作战的伙伴,不去不好吧?” 苏思琪一听就傻了眼:“李总,不是说让一部跟红光合作吗?我们二部怎么” “是这样,”李延年解释道:“上次红光的朱总对你印象很好,觉得你完全有能力胜任这次的合作项目,所以临时做了调整。” “可是没人通知道我啊?”苏思琪抓狂了,早知道会这样,她牵哪门子线嘛! “现在不是通知你了吗?”李延年笑着说:“所以你今晚怎么能缺席呢?” 苏思琪无力反驳,沮丧的放下了电话。 萧筱推门进来,见她闷闷不乐,有些奇怪:“怎么无精打彩的?” “李总刚通知我,由我们二部与红光合作。” “那不是好事吗?”萧筱更奇怪了:“这说明李总重视你的啊!”“可是我不想被重视,”苏思琪烦燥的抓了一把头发,趴在桌子上“让黄明丽去多好。” “为什么呢?跟帅哥一起工作不好吗?机会送到面前,你还不要,给我都羡慕不来呢!” 苏思琪有气无力:“那给你吧。” “要不”萧筱眼珠子一转,说:“我申请调部门,给你当手下。以后和林代表接触的事都交给我了。” 苏思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想男人想疯了!” “我承认啊,就是想男人想疯了,怎么着?对了,”萧筱想起她来的目的“你上午怎么没来?昨晚跟沈孟青颠鸾、倒凤起晚了吧?”说到这里,上下一打量苏思琪,突然眼睛一瞪:“你没换衣服啊,昨天就是穿的这身。快说,什么情况?” 苏思琪哼了一声“就算你是我妈,也轮不着管这些,再说,我和沈孟青就算颠鸾、倒凤又怎么了?” 萧筱笑起来:“一听就知道没有,真要做了,你能这么痛快承认。” 苏思琪现在完全没心思提沈孟青,她在考虑要怎么推掉与红光的合作。 请长假显然是不行,会被李总死去。病假倒是可以试试,但是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生病呢?苏思琪陷入沉思当中,连电话响了都没听到。 萧筱接起来一听,忙把话筒塞给苏思琪,做无声口型:“是老板。” 苏思琪接过来:“李总,是,好,那我不开车了。好,马上来。” 放下电话,她吁了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既然无法逃避,那她就选择面对。 “走吧,萧小姐,别让老板和客人久等。” 萧筱指着她:“你就这个样子去吃饭啊?” 苏思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副样子去见美国总统都没问题,何况只是一个前男友! “我是说你的头发,自己照照镜子。” 苏思琪从包里拿出化妆镜一照,刚才她无比烦燥的时侯把头发抓成了鸡窝状,于是用手指当梳,将那把乱发绕到脑后随便扎了个马尾,松松垮垮的垂在后面。 萧筱撇嘴:“还不如刚才呢。” “管他呢,”苏思琪把东西收进包包里:“又不是去相亲,搞那么漂亮做什么?” 萧筱看着她,面露狐疑,苏思琪在外边向来是注重仪表的,特别又是跟老板合作方一起吃饭,怎么把自己弄得象要去菜市场似的? “发什么愣啊,走啊!”苏思琪推着她出门口。 因为要喝酒,所以不开车去,一大帮子人分坐了三辆车,每辆车都配了一个司机。 “苏总监,来,你跟我们坐。”李延年看到苏思琪现身,朝她招手。 苏思琪叫苦不迭,笑着不肯往前,紧紧攥住萧筱:“李总,没事,我坐这辆一样的。” “你跟我们坐,路上正好可以和林代表交流交流。” 鬼才要和他交流!众目睽睽下,苏思琪不好太扭捏,只好过去跟他们坐同一辆车。她还算机灵,走过去边打招呼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在李延年还来不及开口的时侯,一屁股坐了进去。 李延年的秘书小张说:“苏总监,你跟林代表一起坐嘛,方便交流。” “对对,思琪,坐后面来。”李延年也叫她。 “让苏总监坐前面吧,前面宽敞些,”林浩楠替她解了围。 他这样说,李延年就不勉强了,哈哈一笑“还是林代表想得周到些。” 一路上,李延年和林浩楠聊天气,聊美食,聊北安和市的不同,小张不时插嘴,气氛倒也不冷清。 苏思琪坐在前排,侧着脸看窗外的快速闪退的树木,听到林浩楠说:“其实我以前对市还挺熟悉的,不过现在变化太大了。” 李延年说:“是吗?林代表来过市吗?” “我大学就在这里上的。”林浩楠颇有些感慨似的:“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四年了。” 李延年饶有兴趣的问:“不知道林代表的母校是” “大。” “哎呀,林代表跟苏总监是校友呢!”小张快嘴的叫起来:“这可是难得的缘份啊!”李延年一听,伸手拍了拍苏思琪:“苏总监你也是大的啊?” 苏思琪觉得这桥段有点老,迟早被人扒出来,索性干脆的承认:“对,我是大的。” “你们以前不认识吗?在学校没见到过?” “我们不同年级,”林浩楠说:“她比我低一个年级,所以不认得。” 苏思琪朝天翻白眼,林浩楠这是真蠢,还是故意的呢? 果然,李延年就很奇怪的问:“既然不认得,林代表怎么知道苏总监比你低一个年级?” “李总你给我的资料里有苏总监的简历,所以我知道。”林浩楠虽然说漏了嘴,但是临危不乱,答得也算合情合理。 李延年笑起来:“林代表记性真好,一看就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苏总监在公司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是大毕业的。” 苏思琪开了句玩笑:“那是因为李总你没把我放在心上。” 李延年哈哈大笑:“我要把你放心上,沈公子该找我麻烦了!” 苏思琪不知道李延年为什么会提沈孟青?明明那天沈孟青带着林妙儿一起去的,他们才是明正言顺的一对,关她什么事呢?若是平时,苏思琪肯定极力否认,但现在她含糊其辞的呵呵两声:“他才不会呢。” 她倒希望林浩楠问一声:“这位沈公子是苏总监的男朋友?” 然后李延年一定会尽其所能把沈孟青夸得是人间少有的丰神俊采,人中龙凤。真要那样,她一定回头好好瞧上林浩楠一眼,看看他是什么表情。都说对前男友最好的报复,就是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让他自惭形秽! 可惜林浩楠什么都没问,只是沉默的坐着。 倒是李延年又问:“沈公子最近忙什么呢?上次电视上看到他在北安剪彩,好象开了个什么公司,两头跑吧?” “可不是两头跑吗?”苏思琪说:“好在也不远,新通了高铁,挺方便的,他那人没什么耐心,最讨厌侯机了。” 李延年就笑:“沈公子是大人物,大人物多少有点脾气,以后你多替我们引见引见嘛,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呢!” 苏思琪笑着点头说:“行啊,上次一起吃饭,他还挺高兴,说李总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他真这么说?”李延年高兴得嘴都咧开了:“思琪,你一定再牵回线,让我再跟沈公子吃顿饭,拜托你了,思琪,这个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被自己老板这样客气的恳求,苏思琪觉得倍有面子,爽快的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说话间到了吃饭的地方。苏思琪下车一看,还真巧了,正是沈孟青常请客的老地方。 79奇妙的缘份 李延年订的是个大包间,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坐着,倒也不拥挤。 苏思琪和萧筱坐一起,她表现得落落大方,谁来敬酒,她都喝,她的酒量在女的当中算是不错的,加上为人随和好说话,玩得疯放得开,所以大家都端着酒杯到她跟前来凑热闹。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烈起来,萧筱见苏思琪来者不拒的样子明显会喝醉,便替她挡了几杯。 林浩楠开玩笑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苏总监一个,不好吧?” 小张便笑:“倒底是心疼学妹,林代表终于忍不住要英雄救美了。” 她这话一出来,大家都很惊讶,没想到苏思琪和林浩楠是校友。连萧筱都睁大眼睛看着苏思琪:“原来林代表是你的学长啊?” “来来来,快敬学长一杯。”有人起哄,把酒杯硬塞在苏思琪的手上。 苏思琪只是笑,垂眼看着杯里的酒没动。 林浩楠怕她难堪,说:“不用不用,苏总监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就醉了。” “那哪成,”李延年说:“这杯酒必须得敬,学长和学妹,这是多奇妙的缘份啊,对不对?” “对!太对了!”大家异口同声叫起来。 苏思琪突然站了起来,举着杯子朝林浩楠笑嘻嘻的说:“林代表,我敬你一杯。” “得叫学长,”萧筱在旁边说:“叫学长才显得亲切。” 苏思琪一只手撑着桌子,重新来一次:“林学长,为了我们奇妙的缘份,我敬你一杯。” 林浩楠只好也站起来,端着自己的酒杯“我干杯,你随意,不要勉强。” “怎么能随意呢,多么奇妙的缘份啊!”苏思琪笑得眼里起了水雾:“我得干了。”也不等林浩楠说话,手腕一翻,一杯酒便倒进了嘴里,她把酒杯底朝天亮给大家看,顿时博得满堂喝彩。 林浩楠也把酒干了,看着她微笑:“苏总监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苏思琪也笑,手没撑住,一屁股墩在椅子上,萧筱看了她一眼,小声问:“没醉吧?” “没有,离醉还早着呢,”苏思琪搭着她的肩,在她耳边小声说:“看到是这副模样,你失望了吧?” “怎么会?”萧筱很诧异:“挺好的啊,一表人才,又谦和有礼,我喜欢。” “好个屁!”苏思琪哼了一声:“劝你把眼睛擦亮点,别被人骗了!” 萧筱起了疑心,压低了声音:“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林代表?” “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知道他会骗人?” “我会看人啊,”苏思琪摇晃着脑袋:“本小姐闯荡江湖数载,阅人无数,什么奸滑狡诈的人都逃不出我的法眼。” “我看你是对他有偏见。”萧筱说:“反正我看上他了,你别跟我抢。” “放着沈孟青我不要,跟你抢他?我有病吧?”苏思琪哼了一声,端起一杯酒倒进嘴里。一抬眼,见林浩楠正看着她,她若无其事的错开眼,又扭头跟萧筱说话。 “你最近跟沈孟青挺好的啊?”萧筱问她。 “挺好的,”苏思琪此刻非常有说话的**:“昨晚就在他家睡的。” 萧筱睁大了眼睛:“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啦?” 苏思琪欲言又止,只是笑。 萧筱对贵人的八卦非常好奇,低声求她:“怎么样?他技术还行吧?阅人无数,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吧?快说说!” “在这种场合说那个,合适吗?”苏思琪虽然很想大说特说,胡说八道,但还没完全失去理智。 “行,下次一定告诉我,”说实话,萧筱无法想像象沈孟青那样拽酷的男人在床上会是什么样?酷到底还是 苏思琪一看萧筱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往她脑袋上一戳,霸气的说:“不准想我男人!” “哟,还我男人了,”萧筱笑她:“手段不错啊,难怪最近没看到他和林妙儿的新闻,原来是被你给俘虏了,我还真没想到你能收服得了沈孟青。” “沈孟青又不是什么”苏思琪突然看到走廊里走过去几个人,其中一个特别象沈孟青,她眨了眨眼睛,这也太诡异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赶紧追到门口,那熟悉的背影不是沈孟青还有谁?尽管昨晚的事还没过去,尽管知道沈孟青还生她的气,但苏思琪认为那是他们的内部矛盾,而现在,她现在非常需要沈孟青一起对付外敌! “孟青!”扬起声音喊了一声。 沈孟青驻足回头,但并没有走过来,她只好走过去,明知道贵人或许会给她难堪,她还是要试一试! 沈孟青面无表情,看她就象看一个陌生人。跟他一起的几个人也面露疑色,以为苏思琪根本是个想攀高枝毛遂自荐的女人,毕竟沈孟青名头太响,想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太多。 苏思琪知道会是这样,干脆攀住沈孟青的胳膊:“你怎么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在发抖,声音也有些抖,生怕沈孟青冷着脸甩开她,装作不认识。如果他敢那样做,反正是没有脸了,她就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站在这里跟他吵,指责沈孟青薄情寡义,昨晚还在他床上躺着,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她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看沈孟青怎么办?哪怕真的从此跟她绝交也没关系,反正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上过沈孟青的床,包括林浩楠。 还好沈孟青并没甩开她,淡淡的问:“你怎么也在这里,喝酒了?” “公司的合作方来了,没办法,应酬嘛,喝酒是免不了的。”男人如此好说话,她喜出望外,整个人都贴到他怀里去,沈孟青怎么看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失了脸面。 李延年出现在门口,笑着朝他们走过来:“听到苏总监叫孟青,还以为听错了,既然这么巧,沈公子,不如赏个脸进去坐一坐?” 沈孟青笑了一下,对一起的几个人说了声抱歉,那几个人立马就诚惶诚恐起来,连忙拱手告辞。 进去之前,苏思琪本来想跟沈孟青交待几句的,但李延年在,不方便说,只好作罢,心一直吊着,象装了个定时、炸弹似的。让喜怒无常的沈公子陪着演戏,稍不留神,就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没想到林浩楠也知道沈孟青,客气有礼的同他打招呼,又说在北安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一直仰慕得很。 沈孟青听到李延年介绍林浩楠时,仿佛是愣了一下,飞快的瞟了苏思琪一眼,嘴角的笑意渐渐弥漫开来。看在苏思琪眼里却是有些森冷,她的笑容便有些勉强起来。 有贵客到,自然不能怠慢,大家纷纷过来敬酒,苏思琪生怕沈孟青不高兴,马上站起来替他挡着,笑嘻嘻的端起杯子:“他胃不好,我替他喝。” 没想到沈孟青把杯子抢过去,另一只手环在她腰上,似笑非笑“要你替什么呀,喝醉了回去还得侍侯你。” 一句话就点明了他和苏思琪的关系。 苏思琪虽然有些微醺,听到这句还是很诧异,这话听着象是埋怨,却透着更深层的亲昵和暧味。完全不象是能从沈孟青嘴里说出来的! 沈孟青端着那杯酒,却没喝,说:“你们不要敬我,应该敬林代表,他才是今晚的主角。”举着酒杯朝林浩楠示意:“林代表,我先干为敬!”手一抬,酒就倒进了嘴里。 “好!”李延年头一个鼓起来掌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林浩楠微微一笑,也把酒干了,却没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沈公子,我也敬你一杯。”同样是干脆利落的干了。 沈孟青搂在苏思琪腰上的手收紧了些,慢知斯理的说:“一杯可不够诚意,既然说仰慕我,至少三杯吧?” “好说,”林浩楠让服务员再拿了两个空酒杯过来,把酒倒上。笑看着沈孟青:“我三杯,沈公子胃不好就随意些。” 沈孟青把苏思琪的酒杯拿过来,又向服务员要了一个空酒杯,也是三个杯全倒上酒:“林代表都三杯了,我当然也要陪三杯,不然传出去说我欺负远道来的客人就不好听了。” 林浩楠喝了一杯,说:“沈公子好象也不是本地人吧?我虽不是本地人,对市倒也不陌生。” 李延年便向沈孟青解释:“林代表是我们大毕业的,跟苏总监还是校友呢。” 沈孟青恍然大悟的样子,低头看着苏思琪:“是吗?这么说,林代表是你的学长?” 苏思琪觉得沈孟青的手在她腰上重重的捏了一把,疼得她呲牙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有这样的缘份,少不得要跟林代表再喝三杯。” 苏思琪有些担心,觉得沈孟青跟平时很不同,象变了个人似的,异常的豪气冲天。 李延年也觉得不对,他虽然不了解沈孟青,也知道他生性高傲,上次吃饭的时侯,他连朱浩生的敬的酒都不喝,怎么倒同林浩楠对了胃口?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沈孟青和林浩楠越喝兴致越高。苏思琪却是越看越害怕,终于忍不住出声“孟青,我有些不舒服了,想回去。” 80去洗澡 沈孟青喝得眼睛都红了,看了苏思琪一眼,笑意更深,苏思琪却只觉得寒意顿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提到嗓子眼了,她完全没有把握,喜怒无常的贵人千万不要拆她的台啊! “不舒服?”男人伸手在她额上摸了一下,微皱了眉:“怎么出这么多汗?热吗?”又扬了声音喊:“服务员,服务员,把冷气开低点!” “不关冷气的事,我真的有些不舒服了。”苏思琪红着脸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装出柔弱无力的样子,又象是撒娇:“孟青,别喝了,不用你侍侯我,该我侍侯你了!” 大家哄笑起来,有人说:“哎,互相侍侯才有情趣嘛!” 苏思琪呸了那人一口,脸更红了,娇羞的躲进沈孟青怀里。 李延年其实也看出有点不对劲,巴不得早点散了,赶紧就说:“沈公子,喝得也差不多了,散了吧,思琪不舒服,早点带她回去休息。” 沈孟青把苏思琪搂在怀里站起来“那我们就先回去,林代表,这次没喝痛快,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喝。” “好,沈公子请便。”林浩楠站起来,彬彬有礼跟他道别。 苏思琪靠在沈孟青怀里,头都没抬,就这样走了出去。 李延年带着公司的两个副总一起把沈孟青和苏思琪送到大门口,又要安排车送他们回去,没想到沈孟青带了司机来,李延年亲自替他们开了车门,又点头哈腰说了一箩筐的客套话,挥着手目送汽车远去。 陈副总说:“没想到苏总监还有两把刷子,大名鼎鼎的沈公子都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李延年却是笑:“公子哥嘛,逢场作戏的多了。” 陈副总一愣:“李总的意思是,沈公子跟苏总监就是玩玩而已?” 另一位王副总哈哈一笑:“他们这种公子哥的心思,谁猜得准,总之是招蜂引蝶,热衷此道。” 三个人说笑着走回房间里去。 沈孟青一上车,脸上的笑容就敛了,苏思琪心下惶然,只好腆着脸说笑:“孟青,你”刚开口,就被沈孟青冷冷的打断:“孟青是你叫的?” 男人终于发作了,苏思琪倒踏实了,反正脸皮够厚,仍是笑:“沈孟青,我今天算开了眼了,头一次看你喝这么多酒,没想到你还真能喝。醉了没?”说着伸着两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动:“这是几?” 沈孟青嫌恶的瞟了她一眼“戏演完了,还这么来劲,不累吗?” 苏思琪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原来沈孟青什么都知道。还挺配合自己,又是拼酒,又是秀恩爱,利用了贵人,下场一定很惨,在走廊上叫住沈孟青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下地狱,也不能在林浩楠面前失了面子! 既然这样,苏思琪也没必要再装,扭头看着车外。 夜色正繁华,到处霓虹闪烁,光影绚丽,街边多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或勾肩搭背,或十指相扣,或喁喁私语一张张笑脸洋溢着青春的快乐和对未来的憧憬。 曾几何时,那道风景线里也有她和他。在细雨纷飞里漫步,在浩浩秋风中相拥,一起看路边摇曳的月季花,一起观叹变幻莫测的霓虹灯,那时侯的他们对世界充满热情,对彼此充满爱意,对未来充满希望。日子虽然清苦,却不防碍他们做所有浪漫的事,小日子象伴了蜜一样甜。 真的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真的以为十指相扣就会白头到老。 现在才知道风花雪夜的爱情就象空中楼阁,再深厚的感情也抵不过前程似景。为了所谓的前程,林浩楠毅然决然的抛弃她,转身投向富家大小姐的怀抱。苏思琪永远也不会忘记,林浩楠当时那种坚定的表情,还有大步远去的背影。那是定格在她记忆深处的画面,是永远不能触碰的伤疤。可如今,结了痂的伤疤猛然被揭开来,血淋淋的呈现在她面前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正给沈孟青开车门,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沈孟青的家。于是也打开车门出去。 在路上的时侯,她只顾着出神,忘了要司机在地铁口放下她,现在都到了沈孟青家里,不好再麻烦别人,准备跟沈孟青打声招呼就自己回去。 一抬头,贵人三两步就进了电梯,而司机已经无声闪退,苏思琪来不及多想,紧赶了几步,也进了电梯。 沈孟青一直沉默着,目光冷凝,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寒气,苏思琪贴着内壁站着都觉得冷,是真的冷,事实上,她在车里就觉得冷了,又不敢叫司机关冷气,所以一直忍着,到了这里,仍是冷,微微发抖。 苏思琪的脑子有点乱,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贵人怒气未消,她不敢走,可是留在这里,只怕更碍贵人的眼。她惶然又忐忑不安,想不出办法,只好进厨房去给沈孟青沏茶。 他喝了那么多酒,虽然没有醉,倒底对身体不好,喝杯热茶去去酒意总归要好一些。 强打着精神在厨房里忙活,沈孟青却走进来,冷冰冰丢下一句话:“去洗澡!” 苏思琪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昨晚的事情还没完,今天又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再不肉偿都说不过去了。 只是男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象她要不答应,就会用最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她。苏思琪自认受不起,她从来也没胆子敢拂沈孟青的意,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于是放下茶杯就往卫生间里走。 大概是喝了酒,她显得很义无反顾,脱衣服的时侯,动作快速又决然,狠狠的把衣服甩到盥洗台上。 她欠沈孟青实在太多太多,早就应该要还了,还清了,谁也不欠谁,落个心安。 她洗得很快,可是沈孟青却等不急,直接开门闯进来。 苏思琪吓得双手护在胸前,结结巴巴的说:“还,还没洗完。” 男人却不说话,沉着脸,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苏思琪惊慌失措,扯了一条大浴巾把自己包裹起来,还没扎紧,就被男人的大手扯了扔到一边,她怕极了,不顾一切夺路而逃,只觉腰间一紧,一条粗壮的胳膊将她勒了回去。 “沈孟青,不要这样,”她大叫起来:“不要在这里,上楼,我要上楼去” 男人象野蛮的兽,不管不顾将她抵在墙壁上,花洒喷出细密晶莹的水丝,咝咝作响,将他们笼罩在其中苏思琪趴在冰冷的墙上,不停的挣扎着,呜咽着,可她越挣扎,男人越凶狠 渐渐没了力气,身体好象变得不是自己的了,屋里的场面扭曲起来,男人的脸也扭曲起来,表情怪怪的,苏思琪突然笑了笑,最后一丝意识都游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依稀仿佛有人惊恐的叫她的名字,苏思琪不知道那是谁?可是管他呢,她想,再也没有人可以来打挠她了,她要在这黑暗里沉睡,只到白马王子将她唤醒。 只可惜,唤醒她的人虽然一袭白衣,却不是王子,而是个老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一脸慈详的老医生翻了翻她的眼皮,问:“感觉好些了吗?” 苏思琪张嘴,声音却是哑的,只好点点头。 老医生探了探她的额,让护士把体温计拿出来:“好象还有一点低烧,量个体温再看看。” 沈孟青接过去,抬起苏思琪的手臂,将温度计压在她腋下,问:“陈医生,她今天还要打针吗?” “最好打一针巩固一下,只要不烧了就没事。”陈医生笑着说:“多休息两天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护士替苏思琪打上针,和医生一起到隔壁房间休息。沈孟青则坐在床边看着她,过了一会,问:“要喝水吗?” 苏思琪摇头。 “饿不饿,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苏思琪还是摇头。 沈孟青便不说话了,默默的搓着自己的手指头,神情有些无措。苏思琪静静的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笑,向来从容冷静的沈贵人,居然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侯。 沈孟青看了一下时间,把温度计从她腋下抽出来,对着光看了看,说:“三十七度,已经不烧了。” 苏思琪把手伸出去,沈孟青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紧张的问:“你要什么?” “手。”她哑着声吐了一个字。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迟疑着把手伸过来让她握住。 “你不用担心,”苏思琪低哑而缓慢的说:“我没事。” 男人大概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表情十分讶异,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象内疚,又象是悲哀,好象还有些别的,他看着被她握住的手,突然说了声:“对不起。” 苏思琪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松开了男人的手。 她不欠沈孟青什么了,这些年欠他的,昨天晚上一次性都还给他了,无账一身轻的感觉真好啊! 她记得爸爸曾经说过,不劳而获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爸爸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还多,他的话,总归是不会错的,现在她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81理想终究照不进现实 苏思琪请了两天病假才回公司上班。 她一点也不怪沈孟青,觉得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看到林浩楠的瞬间,她就已经乱了分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出来?但沈孟青是一目了然的。 刚走进办公室,手下们一窝蜂涌进来慰问她:“老大,你没事了吧?” “老大,怎么不多休息两天,公司的事有我们呢,你放心好了。” “老大,喝一杯热巧克力,提提神。”大米贴心的递上一杯刚冲的热巧克力。 苏思琪却是撇嘴:“提什么神啊,这分明就是要增加我的脂肪。” 大家哄笑起来,大米辩解说:“哪啊,只有过量的巧克力才会使人发胖,再说老大你是怎么吃都不长肉的体质,怕什么嘛!” 苏思琪坐下来,问他们:“和红光的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林代表说,一切等苏总监来公司上班再说。” “那不是白白耽误两天功夫吗?”苏思琪皱眉,看着罗炜:“我不在的时侯,向来由你主持工作,你没跟林代表说吗?” 罗炜有些委屈:“老大,我主动跑去找林代表,可他口气很硬,非等你来不可,李总怕他看不上我,想让黄总监替你两天,林代表也没同意,说人员换动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屁话!苏思琪不知道林浩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要等她来才开展工作,是什么意思呢?想借机跟她接触? 做梦都别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苏思琪永远都跟林浩楠划清界线!他走他的阳关大道,她走她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桌上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内线号码,苏思琪瞟了一眼没接,大米认出来“老大,是林代表办公室的电话。” 苏思琪说:“你接,问他有什么事?” 大米听话的接起来“你好,林代表,对,苏总监”她看了一眼苏思琪,苏思琪默然摇头,于是她说:“苏总监刚才还在,可能走开了,好,我转告她。” 挂了电话,大米向苏思琪汇报:“林代表说知道苏总监来公司了,想十分钟后召开项目小组会议。” “好,”苏思琪扫了一眼围在她身边的猴崽子们,目光一凛:“你们应该知道,红光的项目,原本是交给一部做的,现在李总交给了我们,显然他更看好我们二部,大家有没有信心,打好这一战?” “有!”几个人异口同声,精神抖擞。 苏思琪非常满意:“去准备,十分钟后开会,拿出一点精神头来给红光的人看看,让他们知道,没有我们,他们的产品再有用,也是没有市场的!” “是!”大家答得异常响亮。 会议由林浩楠亲自主持,他为人谦和,说话也风趣,两边的成员都是年青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共同憧憬起未来合作的美好前景,只有苏思琪没怎么说话。 林浩楠看了她一眼:“苏总监,你不说点什么吗?” “没什么可说的,”苏思琪神情淡淡的“努力工作,用业绩说话才是最好的。” “看来苏总监是个很实务的人,”林浩楠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苏思琪本不打算理他的,又怕同事们看出什么来,勉强笑了一下。 看得出来,林浩楠对工作很认真,介绍起产品来头头是道,苏思琪却只觉得讽刺,当年林浩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清高傲气,最看不起一身铜臭味的商人。有一年的暑假,他参与某个公司的产品策划,因为不同意对方修改他的方案,宁可不要钱,也要坚持已见,那个公司的老总倒是挺器重他的才华,语重心长的说:“小林啊,你的初心是好的,但如果不知道变通,将来在社会上是要吃亏的。” 而他的回答是:“正因为是滔滔浊世,所以才需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最终公司采用了另一个竞争者的方案,他空手而归,却并不沮丧,神情坚定的告诉她,自己没有迎合大众的庸俗,坚守了原则。而她当时亦是傻乎乎的认同。 可是现在,他们早抛弃了所谓的清高,投身于商业,做着原本最看不起的事情,赚丰厚的薪资,过有品质的生活。这才是他们最终于的选择,理想和现实永远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理想也终究照不进现实。 他们都变了,不在是从前手牵手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漫步,大谈文艺复兴,或是唐诗宋词的文艺男和文艺女。她成了精明能干的白领丽人,而他成了成熟内敛的商务精英。他们原本都有自己的棱角,却在社会的变迁里,棱角逐渐被打磨得光滑,成了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 在沈孟青家养病的那两天,苏思琪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无法逃避,就正确对面。她是苏总监,他是林代表,仅此而已。 不过,林浩楠好象并不这样想。 中午的时侯,同事们相约去吃川菜,她因为病刚好,不想吃太重的口味,就没有跟他们去,准备到附近的粤式餐厅吃点清淡的东西。 刚下楼,就看到林浩楠站在一棵树下,他是瘦高的身形,挺拔的立在那里,也象是一棵树。 他从前很瘦,又戴着黑框眼镜,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当初如何看上他?就外表来说,他并不出色。如果说从前的他是一块璞玉,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块被雕琢成形的美玉。 以前她总笑话他不会穿衣,可现在,象淡灰系这种穿不好就成民工的颜色,他也可以驾驭得很好,怎能不让人感叹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浩楠显然在等她,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一亮,慢慢的迎上来。 苏思琪笑得有点僵,虽然下决心正视他,但三年来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个男人曾经无情的将她抛弃! 刚分手的时侯,无数次臆想过他们再见面的场面:他痛哭流涕求复合,而她昂着头,目不斜视的挽着比他更出色的男朋友扬长而去,或者,在某个傍晚,路灯渐次点亮,车水马龙的街头,他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她与男友相偎相依。又或者是三五载后,她挽着帅气丈夫的手臂,牵着活泼可爱的儿子,在某个场合遇上孤单只影神情憔悴的他。 到后来,她渐渐知道,一切都只是枉然。于是不再做幼稚的假设。 苏思琪先打招呼:“你好。”语气平静而淡然,就象对任何一个普通的同事。 “思琪,” 苏思琪打断他“我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好。”林浩楠说:“你身体刚好,去吃点清淡的吧,我知道那边有家粤式餐厅,瘦肉皮蛋粥熬得不错。” 苏思琪笑了笑:“你刚来,倒是对这里挺熟悉的。” “你休了两天病假,我无事可做,所以在附近逛了逛。” 苏思琪正要跟他说道这事:“罗炜是我的副手,我休假的时侯,由他全权代理,你跟他开展工作也是一样,何必白白浪费两天时间?” 可能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林浩楠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过了一会,才说:“我以为这样是对你的尊重。” 现在知道尊重了,早干嘛去了?苏思琪觉得他完全是在惺惺作态,所以不予理会。 因为不是周末,餐厅的人不算很多,稀稀落落的几桌。苏思琪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拿起餐牌开始点餐“我要一个鲜菇滑鸡饭。” “好的,一个鲜茹滑鸡饭,”服务员记了单,又问林浩楠:“先生要什么?” 林浩楠仔细看了看,说:“黑椒牛柳饭,谢谢!。” “好的,两位先稍等。”服务员拿着餐牌退下去了。 苏思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很随意的开聊:“这几年你挺好的吧?我也挺好的,毕业后换了几份工作,后来觉得还是做销售比较适合我,就一直在这家公司做到现在。薪水还不错,能让自己过得挺滋润,其实沈孟青,就是你昨天见过的那位,他总说不要我太辛苦,反正迟早是要嫁给他的,衣食无忧在家当太太就好了,不过我觉得女人还是经济独立,才有安全感,其它的都是浮云,老公再有钱,万一哪天突然翻脸不认人,把我抛弃了,我也不至于走投无路。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不然怎么有句话叫人心隔肚皮呢?沈孟青对我很好,但我也时刻准备着,反正不脱离社会,也不准备让他养” 服务员过来送餐,苏思琪停下来,用勺子把盘子里的汤汁浇到白米饭上,搅了搅,然后舀了一大勺,热气腾腾还烫着,她于是又吹了吹,才吃进嘴里。 林浩楠把盘子里的牛柳挑出给她:“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苏思琪忙把手一挡,遮住自己的盘子“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林浩楠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不喜欢了啊。” 苏思琪嫌恶的看了一眼:“早就不喜欢了。” 林浩楠自嘲的笑了笑:“也是,这么久了,很多东西都变了。” 苏思琪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沈孟青,笑眯眯的接起来“喂,孟青啊” 82他为什么还不死心? 苏思琪一开口,电话那头的男人倒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你吃饭了吗?” “正吃着呢,”苏思琪说:“你呢,吃饭了没?” “还没。”沈孟青顿了一下,仿佛是犹豫:“你,不要吃辣。” “没有,我吃的粤式套餐,香茹滑鸡饭,就在公司附近,你要来吗?” 沈孟青说:“好啊,我刚好在你公司楼下,所以打电话问问。 苏思琪报了餐厅的名字,说:“我先帮你点个餐吧,你要吃什么?” “黑椒牛柳。” “好象”她压低了声音:“今天的不太新鲜呢。” “那蜜汁卤肉饭吧。” “好勒!”苏思琪挂了电话,朝服务员招手:“再要一个蜜汁卤肉饭。” 林浩楠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倒底没开口,低头沉默的吃着饭。 苏思琪微微一笑,又说起来:“你一定很奇怪,象沈孟青那样的身份和家世,怎么会看上我?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原以为他只是跟我玩玩,没想到不知不觉在一起就三年多了,他虽然花名在外,不过是逢场作戏,只要他心里有我,我不在意他的那些红颜知已。其实说真的,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不,你完全配得上他,”林浩楠认真的说:“你配他绰绰有余。” “是吗?”苏思琪呵呵的笑了两天:“你太抬举我了。” 那份蜜汁卤肉饭刚端上来,苏思琪就在门口瞟见了沈孟青的身影。 男人走进来时身上仿佛带沾了些许阳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爽,卓然的风姿频频吸引着旁桌两位女孩的目光。 苏思琪以前会鄙视这样的沈孟青,觉得他很拽酷。但现在,她非常得瑟,扬着眉跟他招手:“孟青,这里。” 沈孟青大步流星过来,看到桌上的卤肉饭,笑着说:“还挺快的嘛。”坐下来后才跟林浩楠打招呼:“原来是跟林代表一起吃饭。林代表还吃得惯这里的东西吗?” “当然,”林浩楠说:“我大学四年都在这里渡过,怎么会吃不惯?” “对,我倒忘了这茬,”沈孟青看了苏思琪一眼:“思琪,你就请学长吃这个啊?” 苏思琪说:“请什么,大家制。” 沈孟青好笑的问:“我也制?” “我们当然不是啦,”苏思琪娇笑:“是你请我。” 沈孟青对林浩楠说:“你这个学妹倒不是小气,就是不习惯请人吃饭,因为习惯了别人请她吃饭。” “会不会说话啊,”苏思琪娇嗔的瞟了他一眼:“拐弯末角还不是说我小气?” “你怎么是小气呢?”沈孟青温和的笑:“你还请我吃过饭呢。” 林浩楠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沈孟青看他盘子里还剩了大半,说:“林代表,你就吃这么点?” “中午不习惯吃太多,”林浩楠笑了笑“有机会我请两位吃个饭。” “没问题,这位,”沈孟青搂着苏思琪:“一听有人请吃饭,风雨无阻。” “可是你那么忙,能抽出时间吗?”苏思琪看着沈孟青:“李总一直想请你吃饭,我都没答应他。”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林代表的面子一定得给,”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他是你学长,冲这个,没时间我也得抽出时间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浩楠看了苏思琪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孟青和苏思琪同时敛了笑容。 男人看着她,声音淡淡的:“你又欠我一次情。” “我不喜欢欠账,”苏思琪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要不今晚还上。” 男人大概没想到她这么横,一时恼羞成怒:“苏思琪,你被旧情人刺激大发了吧,逮人就咬!” “我咬你了吗?”苏思琪哼了一声:“倒是你咬了我。”她把衣领往一边扒开,露出一个紫红色的印痕。 沈孟青对那晚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苏思琪偏就拿那事来刺他,气得连饭也不吃了,当一声把勺子扔在盘里。 “苏思琪,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着?” “沈公子,我哪敢把您怎么着啊?”苏思琪不急不慢的往嘴里送饭,边嚼边说:“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 “苏思琪,你靴上我了是吧?” “我靴你什么了,一不要你的钱,二不要名份,”苏思琪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只是请你帮个忙而已,你要觉得亏,尽管开口,我晚晚给你暖被窝也没问题。” 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女人真是沈孟青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额上青筋直跳,真该好好教训她一顿。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思琪好象一切都看开了,也陡生了勇气。有句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反正她在沈孟青那里早就没皮没脸的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气什么呀?”她又说:“反正也坦承相见过了,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 “啪!”沈孟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沉如水,声音象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苏思琪,你非要气死我才罢休吗?” 苏思琪还真打算再刺他两句,余光瞟到周围的人在注意他们,想想还是算了。 她算是看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浩楠,沈孟青都是一丘之貉! 当然,相比之下,林浩楠和沈孟青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她恨林浩楠,对沈孟青则完全是出于这些年来受到压迫和欺负的报复。 不过能把沈贵人气成这样,苏思琪很有成就感,满足的放下勺子,扯了纸巾擦嘴:“我吃好了,你呢?” “你给我听好了,”沈孟青显然冷静下来,又恢复平时那种淡漠的表情和淡漠的声音:“我不会帮你,你爱找谁找谁。” “不帮我,”苏思琪威胁他:“我就告诉林妙儿,你对我的所做所为!” “尽管去告诉她,”沈孟青不怒反笑:“难道我还怕她不成?” 苏思琪一直噎住了,是啊,贵人身边美女如云,少了个林妙儿也不算什么损失,反正谁跟他都不长久。 看她不说话,沈孟青唇边笑意更深:“想威胁我,你还嫩了点。” 苏思琪下不来台,恨恨的说:“你不帮我,我找方卓越,他一定会帮我,而且是不计报酬的那种。” “你尽管去找,”沈孟青仍是淡淡的,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谁敢答应,我打断谁的腿。 “既然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后会有期吧,”苏思琪很江湖的对他揖了一下手:“走的时侯记得买单。” 沈孟青没理她,掏了烟盒出来想抽烟,服务员赶紧过来劝阻:“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是无烟餐厅。您可以到外面去抽。” “买单,”沈孟青不耐烦起来,掏出皮夹子,抽了两张大钞往桌上一拍就走人。 服务员追着喊:“先生,要找您钱呢!” 沈孟青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一下就走得不见了踪影。 服务员看着手里的两张大钞笑开了花,有钱人就是任性! 沈孟青追出去没多远,就看到苏思琪,她慢慢的走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落在她肩头,象金色的蝶,一路走,一路都似有金蝶翩翩起舞。她本来就高,又穿着高跟鞋,加上束身的工作装,更显得身姿妙曼,玲珑有致。 沈孟青放慢速度,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看着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一直记得那个名字。在他还不知道苏思琪的名字前,就已经记住了林浩楠这个名字。 因为那天晚上,女人一直念叨个不停,林浩楠这三个字就象魔咒一般,深深的印在他的脑子里。 李延年介绍林浩楠的时侯,他几乎没有怀疑就对上号了,因为苏思琪的反应非常不正常。 哪怕是喝多了,她也从来不会叫他孟青,更不会主动往他怀里贴,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林浩楠。 果然是一表人才,气质出众。这样的男人,确实很难忘记。 他曾经问苏思琪有没有爱过谁?他记得自己问了两次,因为不甘心,他实在不甘心,可两次的结果都是同一个答案,同一个人林浩楠。 她只记得林浩楠,却忘了他。 都说每个男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初恋,女人也是一样吧?情窦初开的年纪,青涩的爱情刚刚萌芽,酸酸甜甜的滋味,一旦遇上,便再也放不下。哪怕从此天各一方,哪怕历经沧海桑田,那道身影也依旧牢牢的印在心上。 苏思琪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可他不甘心,她明明说过不会忘了他的。化成灰也不会忘了他的! 守在身边三年,她无知无觉,三年不见的林浩楠出现,她却乱了分寸。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他为什么还不死心? 沈孟青的心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乱过,哪怕当初陆天臣当着他的面说要追苏思琪,他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说声好。 可林浩楠不行,他心里没底,总归有些不安的。 83油丝面 和红光的项目合作一旦开始进行,苏思琪便全身心的投入工作,诸事不理。 林浩楠也没有再单独约见过她,仿佛就真当她只是普通同事。苏思琪觉得这样很好,不管曾经怎么惊涛骇浪,到如今已是波澜不惊。 只是公事上仍有许多交道要打。她不想和林浩楠见面,所以有事总让罗炜去找林浩楠沟通,林浩楠起初倒也没说什么,直到有一次罗炜传话时附带了自己的意见,让他理解有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于是忍不住给她打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明显带了情绪:“苏总监,如果我的存在让你很不舒服,我可以向公司申请换其他的同事过来接手,又或者你向李总请辞,让一部来合作。当初挑选你是朱总的意思,他非常欣赏你,说你能干又有专业精神,难道就因为我们的过去,你连工作都没办法专心了吗?你的专业精神哪去了?哪条规定说分手的男女就不能共事吗?你这样公私不分,又怎么以身做则?” 合作以来,他一直彬彬有礼,说话温和,但是这番话听起来有些生硬。 苏思琪平时公私分明,可面对他总归有点不自在。所以才让罗炜当传话筒。听林浩楠这样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对。 不就是个前男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林浩楠能做到公私分明,未必她就不能? 于是她说:“林代表的意思我懂了,主要是项目刚开始,实在太忙了,所以才让罗炜跑跑腿,以前我会注意的,有什么事,会亲自和林代表沟通。” 林浩楠缓了语气:“谢谢苏总监的理解。” 打这以后,苏思琪慢慢调整心态,正视和林浩楠的关系。相处了几天,觉得也并非困难。 这天晚上加班到深夜,终于有人忍不住嚷肚子饿,大米便打电话订宵夜,是常订的那家,送过来的时侯。苏思琪恰好上卫生间,回来看到自己的那份在桌上摆着,打开一看,却是放有香菜的油丝面。 她一时犯了愁,她对香菜过敏,吃了身上会长红班,而且奇痒无比,非常痛苦,肯定是谁无意间拿错了她的那份炸酱面。 正思忖该怎么办?林浩楠走过来,瞟了一眼她桌上的面,说:“苏总监,可不可以跟我换,我正好想吃油丝面。” 苏思琪还没答话,他已经快手的用自己的鸡粥跟她换了油丝面,又说了声:“谢谢。” 苏思琪见有几个人看着他们,呵呵笑了一声,说:“没关系。” 大米吃着辣拌面,边抽气边说:“原来林代表喜欢吃油丝面,我记住了,以后专给你点油丝面。” 林浩楠愣了一下,忙说:“不用不用,还是换着吃的好。” 苏思琪低头闷笑,其实林浩楠并不爱吃油丝面,他甚至讨厌那股油腥味。因为知道自己对香菜过敏,所以才假意说想吃油丝面要跟她换。 难得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这种小事,苏思琪抬起头来,目光淡淡的掠过他,男人低头吃面,微微皱着眉,仿佛正努力下咽。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以为这样,就可以拉近他们的关系吗? 第一次开会的时侯,林浩楠说:“没有什么红光和联华,只有我们这个团队,我们是一体,融合在一起,才能战无不胜!” 他口才向来很好,说得大家热血沸腾,斗志昂扬。其实不分彼此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两家公司,仍是以各自利益为重。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激流暗涌。 只是林浩楠能力卓然,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渐渐让众人信服,特别受女同事的青睐,连大米都常把他挂在嘴边,私下里说要照着林浩楠这个标准找男朋友。 有好事者就鼓动她主动追求林浩楠,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有这个优势,干嘛不试一试,说不定还真成了呢? 说得多了,大米还真的上心了,跑到办公室来找苏思琪打听情况:“老大,你和林代表是校友,他以前在学校是不是特招女生喜欢?” 苏思琪一边敲着电脑,一边摇头:“不清楚,我那时并不认得他。” “怎么会不清楚呢?”大米趴在她桌边,托着腮,很明显的思春相,不满的说:“林代表只比你高一届吧?这样出众的男生你怎么会不知道?” 苏思琪手指一滞,打错一个数字,于是按了删除键,重新打过。抬起头来看着大米,要笑不笑的样子:“是我孤陋寡闻,行了吧?” 大米没打听出什么消息,闷闷不乐的起身出去。 苏思琪突然“哎”了一声:“好象” 大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有所期盼的看着她。 “仔细一想,好象以前是听说过他的大名。”苏思琪慢吞吞的说:“招不招女生喜欢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他女朋友是富家千金,现在还在不在一起就不知道了?”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大米站在那里,无限惆怅的说:“象林代表那样出色的男人,也只有白富美配得上,我看我还是死心吧。” 苏思琪笑起来:“缘份这种东西很难说的,或许你就是他梦里寻她千百度的那个她呢?” 大米一听又高兴了“这么说,我还有希望?” “希望是有,但也不容乐观,”苏思琪朝她勾了勾手指,大米忙走过去,听到苏思琪小声说:“你们也对林代表很上心,不加把劲,小心让萧筱抢去了!” “公司里谁不知道萧小姐对林代表有意思啊?”大米说:“早上过去送资料,萧小姐就坐在林代表的办公室里,明着是送文具,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呗,不然送点文具哪用萧小姐亲自跑一趟。” “是吗?”苏思琪眉头一扬“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啊。”怪不得这些天萧筱没怎么往她这里来了,敢情改上林浩楠那里去了。拍了拍大米的胳膊,鼓励她:“没事,你可以和萧筱公平竞争,我看好你。” 大米有些奇怪“老大,萧小姐是你的好朋友,你为什么不看好她?” 苏思琪故作玄虚的说了一句:“因为她命里缺桃花。” 大米哈哈大笑起来“公司里倒是有这个传闻。” 在公司稍微呆得久一些的职员都知道,每次萧筱沉着脸,扯着嗓子骂人的时侯,一定是她又跟男朋友分手了。 苏思琪觉得她都分习惯了,幸亏萧筱内心够强大,要换了别人,一早上山当尼姑去了。她倒好,越挫越勇,只要遇到好的,上赶子就追,在追求男人的道路上乐此不疲。 下了班,苏思琪一个人在外头吃了饭,然后驱车回家,可是走到半路上,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江边吹吹风。于是在前面的路口转了方向,往江边开去。 市有一条云江,将城市一分为二,市人习惯将两岸称为江东,江西。 苏思琪上大学的时侯,特意查过有关云江的历史记载,这个名字的来由竟然是因为江上的云特别多,把江都映成白色的了,所以叫云江,一代代相传下来,到了今日。 查了资料后,她特意一连几天都去观察云江,看那里的云是不是总是特别多。大热的天,中午吃了饭就跑过去,好在学校离云江不远,只要坐三站公交车就到了。 她乐此不疲,苦不堪言的是林浩楠。他替她背包,撑伞,扇风,还要拿水壶,她一声令下,他就手忙脚乱,不小心掉下什么东西来,还会招来她一个白眼。 她拿着笔在小本上认真的记录,他在边上不时嘟噜两句,因为实在不能理解,大热的天不在宿舍好好呆着,跑到大太阳底下来受什么罪? 但她非常认真,几乎是一丝不苟,象做什么重要的课题一样,绝不允许他说半句打击或不满的话,只要听到,便将手里的小本子拍过去。 林浩楠边躲边笑:“当初见你长发飘飘,文采过人,还以为是温婉柔顺,端庄含蓄的女子,没想到竟是一母老虎!” 她气结,追着他扑打:“有本事你别追我啊,追的时侯甜言蜜语,追到手就成母老虎了!给我站住!” 他躲在树后面,笑嘻嘻的探出身子:“没办法,谁让我喜欢母老虎呢?” 她心里舒坦了,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还说,看我不打死你!” 他哈哈笑着:“打是亲骂是爱,你是有多爱我,才要打死我?” 那样的油腔滑调真真惹人讨厌,她堵了气,非要追到他不可,两个人绕着树跑圈,林浩楠突然一个转身,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两只手箍得紧紧的,低头就来亲她。 她不依,嫌弃的扭开脸:“一身臭汗。” “要不是你追我,怎么会出一身臭汗?”林浩楠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你也是一身臭汗,咱们谁也别嫌弃谁。”再由不得她躲闪,深深的吻住她。 正午的阳光最是猛烈,他们却丝毫不觉得热,仿佛是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只觉得舒适和惬意,沉浸在缠绵的甜蜜中,久久不能自拔 往事如烟,凭风追忆,徒剩了唏嘘。 84你怎么在这里? 夕阳早已西沉,却留下漫天云霞,似逶迤华丽的裙摆,一直摇曳到天边,雾蔼沉沉,淡得似烟,前尘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苏思琪坐在堤岸上,望着一江墨蓝的水,怔怔出神。 那样久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可是不会忘,也忘不了。是初恋啊她从小身材高挑,长得也漂亮,从中学起,一直有人追求,可她从来不为所动,因为老师说早恋会荒废学业。哪怕那个男生再优秀,她眼角都不瞟一下,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终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快去学校报道的时侯,爸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琪琪,要是有什么合适的男孩子,就谈一个吧,有人照顾,爸爸也放心。” 她嗔怪道:“哪有做爸爸的鼓励女儿一进大学就谈恋爱?就不怕我被人卖了?” 结果爸爸很放心的说:“能把你卖了的人还没出世呢。” 大概就因了爸爸那句话,当林浩楠追求她的时侯,几乎是没怎么考虑,她就默认了。 至今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室友都出去了,她一个人在宿舍写毛笔字,有人在半虚掩的门上敲了三下,不轻不重,十分有礼貌,她不由得抬起头来,一个瘦高的男生站在门口,望着她笑“同学你好,请问苏思琪是住这里吗?” 她放下毛笔,狐疑的看着他:“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我是校社的林浩楠,想跟她约稿子。” 林浩楠的大名如雷贯耳,听说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相貌俊朗,这一见,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一表人才,一下就笑得眉眼弯弯“我就是苏思琪。” “不会吧?”林浩楠走进来,不相信的样子:“你怎么能是苏思琪?” 她倒奇怪了:“我怎么就不能是苏思琪?” 林浩楠上下打量她,仍是惊讶的样子:“都说人的才气和长相成反比,越是文采过人,越长得丑,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她一下红了脸,说:“你这是在夸自己吗?” 林浩楠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 后来,她才知道,那次见面是林浩楠经心策划的,他其实早就知道她是谁,故意买通她的室友,给他们制造单独见面的机会。 一开始他就居心叵测,所以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可那毕竟是她的初恋,掏心掏肺的付出过,所以到现在仍不能释怀。 苏思琪独坐良久,看着天色一寸一寸暗下来,江对岸变成了一片模糊,她已经不记得当初他们在哪棵树下拥吻,好象是那棵,又好象是这棵?越记不清,反而越想搞清楚,她站起来,居然发动车子往桥上开。 毕业后,几乎没有踏足过江西,那座古老的水泥桥仿佛就是天堑,让她再也无法到达彼岸。 桥上的车很多,两条车道都塞得满满的,她极有耐心,走走停停,随着车河慢慢前行,好不容易过了桥,她顺着匝道右转,一直把车开到江堤上。 这里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吃过晚饭,从学校走出来,很悠闲的散步过来,也不过十来分钟。吹吹江风,看一看对岸的夜景,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而逝,待察觉到堤岸上的人陆续离去,才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于是手牵着手再慢慢回学校去。 苏思琪熄了火,却没有下车,犹豫了一下,仿佛是下了决心,她重新发动车子上路,在桥下绕了一下,往左边去,开车过去只需几分钟,就是她的母校大。 不知道怎么会心血来潮想回学校来看看,几年来,这里一直是她的禁区。不能想,更不能看。 大概是觉得连林浩楠都出现了,她也没必要再为自己画地为牢了吧。 大学永远是世上最纯净的一方乐园。不问世事,亦没有太大压力,自由自在,空气中似乎都有青春的气息。 林荫道上,一对对的男女悠闲在漫步,亦有三五成群的好友谈笑风声。 那畅快而放肆的笑声听到耳朵里,叫人徒生了感慨,年少不知愁滋味,真好! 往前走是一个大草坪,稀稀落落埋着地灯,幽幽的绿光照着米把远的地方,仿佛是郁郁葱葱的一小块青苗。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里聊天,亦有成双成对的人在漫步,还有人安静的站着,瘦高的身影让她想起了林浩楠。 刚分手的时侯,在街上只要看到瘦高的个子,总以为是他。 可怎么会是他呢?他走得那样决然,而她的世界轰然倒塌,从此陷入一片黑暗,再也不会有人将她从那黑暗中拉出来。 那个人似乎也看着她,夜色里,他的眼睛明亮闪烁,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两秒,苏思琪心一跳,转身就走。 可身后已有声音响起:“思琪。” 她假装听不到,低头疾走,可急促的脚步声显示他已经追上来,她只好驻足转身,淡淡的笑:“你怎么在这里?” “这次来市,一直想回学校看看,刚好今天有空就过来了。”林浩楠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人。”苏思琪撒谎。“但是她不在,所以正准备要走。” 林浩楠很感慨的吁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圈,说:“好象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老样子。” “怎么会?”苏思琪说:“我倒觉得变化很大,草坪里那些地灯以前就是没有的。” 林浩楠沉默了一下,说:“思琪,陪我在校园里走走吧?” 苏思琪说:“还是算了,免得让人看到误会,你一个人在这里怀旧吧。” 林浩楠笑了一下“思琪,你为什么总是怕我?校园里到处都是人,难道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明知道是激将法,苏思琪却忍不下这口气,轻笑一声:“只要你不怕别人误会,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沿着草坪边上的道路,慢慢向前走着,夜风轻柔的吹起她的头发,拂到他的肩头,仿佛是微痒,他眼角扫了一下,说:“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是啊,我也没想到。”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 “不,”苏思琪打断他:“我早就不恨你了,你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 林浩楠沉默良久,在一棵树下停下脚步“思琪,对不起!“ 苏思琪吓了一大跳,眼睛都瞪起来:“为什么道歉?林浩楠,你完全不需要跟我道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忘了,你还挂在心上做什么?” 对她来说,这是最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三个字。 三年前,他约她出来,良久不说话,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她以为他遇到什么难事,傻乎乎的追问着,而他突然站定,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语气:“思琪,对不起。” 一刹那,只听到卡嚓一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只是不信,怎么也不信 他都已经叫她老婆了,说毕业后就结婚的,怎么突然就对不起了呢?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本能的抬起手来想抓住她,可手抬在半空又无力垂下,声音又苦又涩:“我们分手吧。” 她往后退了两步,佯装镇定,甚至有些夸张的笑:“浩楠,你别开这种玩笑,这种事一点也不好笑。” 他没有解释,垂下头,似乎不敢看她,低低的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暴跳起来,揪着他的衣服,凶巴巴的吼:“为什么?为什么分手?给我一个理由?” 他说:“我想出国,分隔两地的爱情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不如早点分了。” “骗人!”她大叫:“这不是理由,换一个!” 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象是振作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我是真的要出国,跟云姗姗一起去。” 她懂了,云姗姗是他实习那家公司大老板的千金,真正的白富美! 他有一回说起云姗姗,一脸厌恶的口吻,说那个千金小姐老纠缠他,让他烦不胜烦,真不想干了。 可那家公司的实习机会是他很辛苦才得来的,环境好,薪水也不错,上司器重他,和同事们也能相处融洽,是最再理想不过的就业单位,唯独那个云姗姗让他不舒服。 她劝他忍耐,要他躲着云姗姗,就算真想跳槽,也要在那种大公司混到一点经验才好。 后来他没再提起云姗姗,只是日益沉默起来,仿佛很累的样子,见面越来越少,打电话也是三言两语就挂掉,总说工作太忙。 那时她才知道,他不是工作太忙,他是忙着跟云姗姗谈恋爱,要做大老板的乘龙快婿! 她气得当场哭起来,抓着他又打又踢,真恨不得要打死那个负心汉! 可是他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推,就决然的转身离去。留下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每每忆起那个场景,苏思琪心里就会激起一股愤恨。 “林浩楠,你真可笑,”她冷冷的说:“不要觉得亏欠我,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当初没有分手,我现在不可能和沈孟青在一起。” “思琪,”林浩楠认真的说:“沈孟青那种人不适合你。” 85连绝章都敢扔 苏思琪几乎是立刻就冷笑起来:“林浩楠,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不适合我?最不适合我的不应该是你吗?” “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是思琪,不管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不想看着你往火坑里跳。”林浩楠非常诚恳的说:“我在北安的时侯就听说过他,名声赫赫的纨绔子弟,性情冷傲脾气古怪,花天酒地,身边美女如云,你愿意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吗?你愿意在八卦新闻上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密吗?你愿意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吗?思琪,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他是性情冷傲脾气古怪,可每每我遇到困难,他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帮我,他身边确实美女如云,但有一句话在沈孟青公司一直很流传:流水的新欢,铁打的苏小姐。没有哪个女人跟他超过三个月,而我,”苏思琪颇有些得意的口吻:“跟在他身边已经三年了。”顿了一下又说:“我有固定的男朋友,有稳定的工作,有可观的收入,有三两红蓝知已,这样的生活我非常满意,所以,林浩楠,请你不要妄下定论,自以为是。” 林浩楠静默的看了她半响,缓缓说道:“一个女人没名没份的跟着一个男人,时间越久,他就越看轻你。” “你不是他,没资格这样说他!”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他,”林浩楠终于气馁:“刚才那些话算我没说过,你不用往心里去。” 苏思琪哼了一声,隐约有些快意,一个无情抛弃她的前男友,有什么资格评价沈孟青?别说沈孟青不是她的男朋友,就算是,也跟林浩楠没半点关系! “对了,”林浩楠突然想起来:“上次跟沈孟青说改天一起吃个饭,不如就明天吧,明天正好休息。” 苏思琪本能的拒绝“孟青很忙,怕是没时间。”事实上,自从那天中午俩人呛了一顿后,她就没有再见过沈孟青了,也没有任何联系,甚至都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市? 他们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沈孟青自然不用跟她交待行踪,所以苏思琪现在有些后悔,贵人太难驾驭,早知道就找方卓越演戏了。 垂下眼睛想了想,她觉得还是换个男朋友靠谱一些。 “其实,我有自知之明,象沈孟青那样的权贵我高攀不起,所以并没打算在他那棵树上吊死,也有别的男人在追求我,这个人我觉得更合适一点,”苏思琪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你这么替我操心,不如见一见,看看是沈孟青更适合我,还是这个更适合。” 林浩楠显然有些意外,笑了一下,说:“追求你的人还挺多。” 苏思琪很得瑟的扬了扬眉,拿出电话按了方卓越的号码。 方卓越正摸得一手好牌,想做个大方子出来,一门心思全在牌面上,没注意听电话。 还是杜铭宇提醒他:“是你的电话响吧?” 方卓越伸手摸了张牌,大姆指摩挲着牌面暗自猜测“天王老子来的电话也得等我摸准这张牌再说。” 江朴良开玩笑:“现在不接,小心回去跪搓衣板。” 方卓越哼了一声:“反得她!”说是这样说,还是瞟了一眼手机,赶紧把牌胡乱一插,先接电话:“喂。” 苏思琪差一点就要挂断电话了,幸亏最后一秒还是通了,于是问:“卓越,在哪呢?” “打牌呢?你有事?” 苏思琪看了林浩楠一眼,略带了娇羞的口吻:“明天一起吃个饭吧,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方卓越打出去一张牌“谁呀?” “问那么多干嘛,明天见了面就知道了嘛!”娇滴滴的语气嗲得苏思琪自己都想吐。 方卓越也愣住了,这嗲嗲的腔调麻得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知道苏思琪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摸了一张牌就往外扔,半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电话伸手去捡:“不好意思,看错了,我看错了!” 江朴良按住他的手:“牌离手就算。别耍赖!” 方卓越哭丧着脸“我真的看错了,给次机会嘛。” “给你机会,我们银子就没了。”杜铭宇大笑起来:“你该不是把要胡的牌打出来了吧?” 方卓越呕得要吐血,他这手牌摸得挺有特点,所以想弄把大的,好不容易听了牌,好不容易把绝章牌都摸回来了,结果被苏思琪莫名其妙嗲了一下,就大意失荆州了。 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啊见他欲哭无泪的样子,大家猜到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笑喷了。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沈孟青都开玩笑:“卓越,哪个女人的电话啊,就这么让你魂不守舍?连绝章都敢扔!” 大家一听,又哄笑起来。 方卓越正懊恼得不行,没好气的说:“你的女人!” 杜铭宇和江朴良都愣住了,沈孟青的女人给方卓越打电话,什么情况? 沈孟青知道方卓越说的是谁,倒也神情自若,笑了笑,很随意的问了句:“她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说是请我吃饭,还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 沈孟青不说话了,垂着眼默然看着手里的牌,半天都没打出来一张。 江朴良笑着说:“看沈公子这样,没准也是偷偷在做好牌,大家要小心了。” 方卓越最了解他,但凡能让沈孟青烦的,除了苏思琪还是苏思琪,他只是不明白,最近这俩人在闹什么?怎么苏思琪会突然请他吃饭,还说要介绍朋友给他认识?沈孟青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此刻自寻烦恼。 在方卓越看来,沈孟青就是在自寻烦恼,三年来,一直玩命的折腾自己。其实男人和女人之间,就那么点事,合则在一起,不合就散,何必庸人自扰? 一直走到车子停放的地方,林浩楠才说:“你跟打电话这位好象更随便一些。” “听出来了?”苏思琪笑起来:“他叫方卓越,家世虽不能跟沈孟青比,但也不差,难得的是脾气性格都好,相貌也堂堂!” “方卓越?”林浩楠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一时半会却记不起来在哪听过? “怎么,你认得他?” “大概是有重名的吧,叫卓越这个名字挺多的。”林浩楠看着她:“思琪,我送你回家。” 苏思琪正了正脸色:“林代表,你不要误会,虽然今天我跟你在校园里走了走,但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和你,就是苏总监和林代表的关系。” “我知道,”林浩楠说:“我没开车来,要不你送我吧?” 简直就是厚颜无耻,要不是记着加班那晚他给她换了有香菜的油丝面,才懒得送他。 在车上,苏思琪一直没开腔,倒是林浩楠滔滔不绝,一路都在说话: “这条路好象加宽了吧,我记得以前只能走两车道。” “哎,那家宝哥炸鸡店居然还在,看来生意还不错,你现在还常去吃吗?” “到江边了,现在江边的亮化工程比以前漂亮多了。” “你慢点开,桥上不能变道,快也没用。哎,你驾照是哪年考的?瞧这模样还挺象个老司机的!” 无论他说什么,苏思琪都不答话,完全当他在放屁。 林浩楠哎了口气,又说:“你跟沈孟青在一起三年多了,敢情咱俩一分手,你和他就好上了吧?” 苏思琪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踩住刹车:“你下去!” 林浩楠还没说话,后面的车已经按起了喇叭,桥上只有两条两道,又不能变道,她一停,后边的车全走不了了。 “我不说,不说了还不行?”林浩楠见她动了怒,赶紧陪笑脸:“赶紧走吧,万一被拍了照就麻烦了。”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后面的喇叭声催得她心烦,非把他赶下去不可! 下了桥,苏思琪加快了速度,开始不停的超车,她实在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多呆一分钟。 见面以来,他们第一次单独呆在这样狭窄封闭的空间里,想像着彼此呼出的气息混和在一起,又再次被彼此吸入,苏思琪就觉得有些恶心,于是关了空调,把车窗打开。浩浩的夜风一下涌进来,将可疑的气味全吹走,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车窗外的声音很嘈杂,可苏思琪觉得这样很好,起码可以让她分点心忽视旁边坐着的男人。 林浩楠的手机响了,苏思琪听出来那不是他正常的来电铃声,应该是特别设置的,所以这个打电话的人应该也是个特别的人。 林浩楠没有接,但也没挂,苏思琪余光瞟到,不由得冷笑:“怎么不接电话?” “无关紧要的电话,不接也罢。” 说是无关紧要的人,却设置了特别的来电铃声,撒谎连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骗谁啊? 电话那头的人很执着,一直没挂掉,直到电话自动动线。 林浩楠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手机,直到它第二次响起来,他还是不接,扭头看着窗外。 苏思琪都有点替电话那头的人不值当了“还是接吧,万一人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呢?放心,我保证一声不吭。”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浩楠觉得自己不接都不行了,于是接通电话,声音淡淡的:“什么事?嗯,知道,好。”挂了。 苏思琪不由得乐了,他这语气跟沈孟青倒是有点象,由此看来,沈孟青平时也不愿意接她的电话吧? 86背不背嘛? 约好了第二天吃饭,苏思琪打电话叫方卓越来接她,方卓越却说自己刚好在饭店附近,懒得去接了,让她自己过来。 倒底只是好朋友,不是男朋友,苏思琪不好勉强他,便自己开车过去。 一进包间她就愣住了,大圆桌边三个男人相谈甚欢:方卓越,林浩楠还有沈孟青。 如此诡异的场面让苏思琪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干巴巴的笑:“你们,都来了。” 三个男人表情各异,方卓越笑得有些夸张“思琪,你怎么到得这么晚?” 林浩楠微笑着朝她点头打招呼。沈孟青则似笑非笑,一声不吭。苏思琪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越发没有底,她倒底要坐到谁的身边去呢? “愣着做什么,过来坐啊,”方卓越把她拉过去按坐在自己和沈孟青中间的位置上。 贵人在身边,苏思琪如坐针毡“那什么,点菜了吗?” 方卓越说:“点了,孟青点的,全是你爱吃的。” “那个,酒,酒点了吗?”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上回喝的杏花酿吗?孟青带了一瓶来,呆会敞开了喝,喝醉了,孟青伺侍你。” 苏思琪脸上烧得发烫,方卓越这丫是存心的,明明昨天晚上跟他备过底的,他倒好,不但把沈孟青带来,还句句拆台,他想干什么? 沈孟青哼了一声:“我才不伺侍她呢,你们是没见过她发酒疯的样子。” 方卓越便问:“什么样子?说出来我们也长长见识见识。” 沈孟青却不说了,看着苏思琪笑得意味深长。 方卓越拍着手掌笑:“哟,还不好意思说,谁不知道你们俩呀,儿童不宜了吧?” 连林浩楠也笑起来,苏思琪知道一切都完了,精心编织的谎言到这里算是彻底揭穿了,方卓越哪里象是另一个追求者?有这样把她往情敌怀里推的追求者吗?明明就是混淆视听! 方卓越这只猪,猪,猪! 苏思琪气得在心里大骂,一定是沈孟青那厮的主意,故意让方卓越这么做,因为他说过不愿意帮她,所以处处拆她的台。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没一个靠得住的。苏思琪愤闷的往嘴里倒了一杯酒,甘甜芬芳的美酒顺着喉咙流下去,带着一股清凉,压住了她腾腾上升的火气。 林浩楠笑着说:“苏总监,你这样喝酒会醉的。” “要你管?”反正已经没有脸了,苏思琪干脆恼羞成怒,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沈孟青说:“思琪,怎么跟学长这样说话,态度不对啊?” 苏思琪浑不吝的一斜眼,语气更冲:“要你管?”想看她的笑话,门都没有! 沈孟青倒没有生气,嘴角弯了弯,带着笑意:“不要我管,要谁管?这几年,我管你还少吗?” 这倒是句实话,苏思琪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思琪,就你这脾气,也只有孟青受了得,要是换了另一个,早八百年就跑了。”方卓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孟青这人吧,没别的,就脾气好,能包容你,依我看,你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早该把结婚的事提上议程了,别让他老这么等下去。我一个外人看着都替他不值,思琪,说真的,你要是不珍惜,让别的女人把孟青抢了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苏思琪看着方卓越,一脸的不可思议,居然把事情颠倒成这样!沈孟青脾气好?还等她这么久?认得这么久,头一次发现方卓越居然这么能编,他怎么不去写啊! 愤闷中,又一杯酒灌下去,沈孟青捉住她的手:“别喝这么猛,醉了我可不背你。” “谁让你背,”苏思琪没好气的挣开他,男人却不松,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好象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恋人。 苏思琪头皮一炸,这厮倒底什么意思?正要再挣扎,沈孟青靠过来,压低了声音:“不是要演戏吗?你要自己拆台我可就不管了。” 苏思琪一愣,也压低了声音:“你不是不肯帮我吗?” “我改变主意了,”沈孟青轻笑:“有人晚晚暖被窝好象也不错。” 苏思琪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却不敢太用力,这种没皮没脸的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虽然羞愤,倒底是底气不足。 其实并没有考虑什么,瞬间,苏思琪就做了决定,有人救场总好过她颜面尽失,至于暖被窝的事,她当做没听见。 苏思琪迅速的调整了情绪,仍是斜着眼睛看他,语气却是娇嗔:“你不背,我偏要你背。” 入戏倒挺快!沈孟青松开她,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仿佛她在无理取闹,只是不理。 苏思琪偏不来劲了,凑到他面前一个劲的问:“背不背?背不背嘛?” 沈孟青看着她,有些无奈的样子“背,背行了吧?” 苏思琪眼角一飞,很得意的笑,余光却瞟了林浩楠一眼,他果然脸色黯淡,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里的怅然。 苏思琪旗开得胜,象是大热的天喝了一杯冰水,畅快淋漓。得意之余,又是一杯酒倒进嘴里。 无论无何,在林浩楠面前,她都不能输。 方卓越啧啧啧的笑:“你们俩这花枪耍得”话没说完,只是摇了摇头,一脸艳羡。 苏思琪哼了一声:“羡慕死你。” “是啊,我好羡慕妒忌恨,”方卓越问林浩楠:“林先生女朋友在北安吧?” 苏思琪看似不经意的夹着菜,却是很留意林浩楠的回答。 但他只是笑了笑,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方卓越不死心,又说:“林先生怎么不把女朋友也一起带来,我们这里虽然比不上北安,风景还是不错的,有机会可以去周边玩一玩,象枫山,古月潭,还有葡萄沟都不错的。” 林浩楠说:“枫山和古月潭以前去过,但是葡萄沟好象没怎么听说过。” 方卓越告诉他:“是刚刚建的,虽然没有新疆的葡萄沟历史悠久,但规模也不错,几时去看看,可以摘葡萄,吃农家菜,还可以钓鱼,玩飘流。” 林浩楠来了兴趣:“听着是不错,可惜我在这里不认得什么人,不然倒可以约几个朋友一起去玩一玩。” “这有什么难的,”沈孟青搭了句腔:“你想去的话,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玩玩。” “可以啊,我周末都有时间。” “不用回北安去团聚?”方卓越还想套他的话。 林浩楠答得不露痕迹:“没什么特别的事,我都呆在这边。” 苏思琪很郁闷,上次见面约了这次吃饭,这次又约下次一起出去玩。这样没完没了,她还能离开沈孟青吗? 可是男人们兴致颇高,她也不好泼冷水,低着头安静的吃着东西,心里却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打消他们去葡萄沟的念头呢?虽然沈孟青愿意配合她演戏,但苏思琪信不过他,说不定演着演着就演砸了。他们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各过各的小日子,省得她总是提心吊胆。 席间沈孟青去了趟卫生间,方卓越跟着也去了,留下苏思琪和林浩楠沉默无语。 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闷,林浩楠说:“思琪,方卓越和沈孟青好象挺熟的。” 苏思琪说:“对,方卓越和沈孟青的关系比跟我好,所以他知道沈孟青喜欢我,就忍痛割爱了。” 林浩楠没想到苏思琪这么能编,不由得哈哈大笑,他当然看出来方卓越和苏思琪没关系,但不会因此奚落她,结果她自己倒提起来。 林浩楠开玩笑:“这说明方卓越喜欢沈孟青比喜欢你多一点。” “可能是吧,”苏思琪蒙着心夸沈孟青:“孟青那个人讲义气,为人热情,对朋友好得没话说,好些我的朋友到后来都变成他的朋友了。” “是挺热心的,”林浩楠笑了笑:“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我一说想去葡萄沟,他立马就响应,看来传闻是信不过的。” 沈孟青到了卫生间,才发现方卓越跟在后面,他咳了一声,说:“有点过了啊。” 方卓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嘻嘻的说“过了吗?我都是实说实说啊,对苏思琪,你脾气算好的了,又包容她,又爱护她。你一直在等她,这也是事实,在一起三年多了,就算提结婚,那也够资格了。” “你以为这样说,她就能记起来?” “她能不能记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那个林浩楠知难而退。”方卓越有些疑惑:“不过这个林浩楠什么来头?当初对陆天臣,你都没这么紧张过。” 沈孟青把裤子整理好,到水笼头下洗手:“他是苏思琪的初恋。” “啊!”方卓越吃了一惊:“他就是当初怪不得苏思琪这么反常,瞧她那样子,好象还没有忘记林浩楠。” 沈孟青苦笑:“大概是没有。” “也好,正面交锋一下,让苏思琪看看,林浩楠和你的差距。” 沈孟青扯了纸把手擦干“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就你这智商,一准弄巧成拙。” “哎,怎么说话的呢,”方卓越不满的叫起来“我智商怎么了?没我这个聪明人,苏思琪能理你?” “你要真聪明,能撇下他们俩个,自己跑过来?” 方卓越一拍脑袋,可不是嘛,赶紧拖着沈孟青就走:“对对,失误失误,是我的失误。” 87暖他大爷的被窝 一顿饭吃下来,苏思琪还是醉了。 既要演戏给林浩楠看,又要小心翼翼看贵人脸色,操心的事太多,所以忘了杏花酿的厉害,不知不觉就几杯酒下了肚。到散场的时侯,她已经显得醉意来了,站在饭店门口,不依不饶的嚷着要沈孟青背。 方卓越笑得直不起腰“思琪,原来你醉了是这副德行啊!”林浩楠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彬彬有礼的跟他们告辞,在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方卓越说:“得,甭管演不演戏,你们今天算是把林浩楠气着了,旗开得胜。” 苏思琪踮着脚往沈孟青背上趴“说好的,要背我,你倒是背啊!”酒气和着香气一古脑的往沈孟青的鼻子里钻,他反手将她捞到前面来,一副嫌弃的模样:“人都走了,消停点行不行?” 苏思琪醉眼迷离,左顾右盼:“谁走了?谁走了啊?” 方卓越有些幸灾乐祸:“她这是真醉了,孟青,你受点累,赶紧弄回去吧。别让她在大街上发疯。” 沈孟青一边拉扯往他身上爬的苏思琪,一边说:“行了,你走你的,别管了。” 方卓越才不会管呢,他巴不得苏思琪闹凶点,最近这俩人走得挺近,干脆捅开那层窗户纸在一起得了,省得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连带着他都瞎操心。 沈孟青是带着司机来的,他想把苏思琪弄到车上去,可耍洒疯的女人力大无比,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她。 苏思琪摇晃着身体,指着他的鼻子,笑得有几分轻蔑:“我就知,知道你是骗我的,你不肯背,背我,骗人,大骗子!” 对着不清醒的女人,沈孟青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哄她:“下次背,一下一定背好不好?” “不好,现在就,就要背。”苏思琪撇着嘴,委委屈屈的样子:“你骗,骗人。” 已经有人在看着他们了,司机尴尬的站在车门边,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帮忙? 沈孟青试图拉她的手,想把她拽到车里去,结果女人手一甩,踉跄了一下,抱住了门口的大柱子,眼睛红红的:“我不要你,你管,你,骗我。” 沈孟青没辙了,跟司机交待了一声,蹲在苏思琪面前:“来吧,我背你。” 苏思琪一下就笑了,扑到他背上,高兴的叫:“背罗。” 沈孟青把她背起来,沿着街边慢慢的走,车子在后头一路跟着。 苏思琪很得意,头搁在男人肩膀上,笑嘻嘻的说:“还是你好,你没,没骗我。” 沈孟青没理她,沉默的走着,女人倒哼起歌来,不清不楚,听起来并不成调。男人的背宽厚平实,这样伏在他身上,每一步都觉得是欢喜。 苏思琪乱七八糟的哼着曲子,只觉得高兴,她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说:“你,你背过别人没有?” 男人没答她,苏思琪不乐意了,蹭着男人的脖子撒娇“说嘛,有,没有?” 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答:“没有。” 除了她,他没背过谁。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只有在她面前才甘愿服首听命。 苏思琪又得意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所以,你最喜,喜欢我吧?” 那幽幽的气息,象一根柔细的羽毛,在他耳朵里搅啊搅,说不出的难受,又说不出的舒服。她的发丝被风吹起,痒痒的拂在他脸上 沈孟青突然顿住脚步,侧着脸看她,女人的脸上晕起好看的粉红,眼里泛着柔柔的水光,目光迷离,带着娇羞的笑意。 他喉咙一紧,忍不住吞咽,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吻我,吻我我就告诉你。” 女人迟疑了一下,这句话仿佛在哪里听过,记忆的火花啪的亮了一下,很快又黯下去,闪现得那样快,令她来不及看清楚,可是她记得男人宽广的背,记得他黑亮的眼睛,还有这句话,她有些迷茫,一寸一寸的移过来,嘟着嘴贴上他的唇。 她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酒香,带着她的气息,令他忘记所有的一切,只是温柔的与她纠缠,如此甜美,让他无法停止,贪恋的想索取多一点,再多一点 头顶上是密密的树叶,在夜风中轻盈的翻飞,象停栖了无数只翩跹的蝴蝶,路灯从树叶中漏下来,澄澄的颜色,又薄又淡,象是点点金沙,温柔的洒在他们身上。在他们身后,黑色轿车安静的停在街边,雪亮的前车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轻轻喘着气,彼此都有些愣怔的样子。 “我是谁?”半响,男人哑着声问道。 女人微皱了眉,凝视了他两秒,突然把头埋在他脖子里,闷声闷气的说:“你是你。” 男人笑了,把她往上紧了紧,继续往前走。 三年前,他也这样背过她。 沈孟青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象一个洁白的大玉盘高高挂在天上。他们看了电影出来,踏着皎洁的月光在街边漫步,那时侯已经很晚了,她一时心血来潮,要他背。他不肯,她便佯装生气,他那时什么都依着她,最看不得她不高兴,只好妥协。 女人很得意,在他耳边问:“你是最喜欢我的吧?” 她的呼吸轻浅温热,带着好闻的气味,他一时情不自禁,说:“吻我,吻我我就告诉你。” 女人羞红了脸,捶了他一下,看四处没什么人,才敢大胆的吻他。 那甜美的滋味,他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仿佛是烙在了他的心上,永远也无法忘怀。 走着走着,沈孟青觉得女人的身子沉了些,侧脸一看,她睡着了。他又背着她走了一会,才上了车,带她回家去。 苏思琪迷迷糊糊觉得有些冷,本能的朝着温暖的地方贴过去。 沈孟青看着象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女人,哭笑不得,他把她的手拿开,腿缠上来,把腿拿开,手又搂过来,好象他是她的毛公仔,一定要抱着才可以睡觉。 每次醉酒,苏思琪一准到了半夜会口渴,她嘴巴刚吧唧了两下,立刻有水送到唇边,有人托着她的头在喂她喝水,清凉的水喝进嘴里舒服极了,她惬意的打了个嗝,又睡下了,没忘记搂在怀里的毛公仔,伸着手去捞,摸到一个又软又硬还有温度的东西就往怀里扯,可是扯不动,干脆一个翻身,大腿搭上去,居然被那公仔给抖下来。 怎么个意思反了它? 苏思琪缓缓睁开眼睛,立刻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幽暗的光里,那双黑亮如点漆的眼睛不是沈孟青还有谁?她本能的把手护在胸前,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理直气壮:“这是我的床。” 苏思琪眨巴着眼:“那我怎么在这?” 男人更理直气壮:“你说要帮我暖被窝。” 苏思琪赶紧抬起被子往下看,还好,衣服穿得好好的。 暖他大爷的被窝!一想起上次的事情,她脸色突变,哼了一声:“又想强行上我?” 意料之中,沈孟青的脸色也变了,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才说:“要不你也强行上我一回,咱俩就扯平了。” 苏思琪一脚踹过去:“滚蛋!” “这是我的床。” “谁稀罕似的,”苏思琪坐起来,被男人拖住:“大半夜的,你去哪?” “我睡沙发去。” 男人也坐起来:“算了,还是我去。” 难得男人这样谦让,苏思琪眨了眨眼睛,她向来是人敬一尺,她还一丈的主,于是便说:“你也别去睡沙发,反正床够大,咱俩划条三八线凑合一晚得了,差不多也要天亮了。省得再折腾。” 沈孟青扭头看了她一眼,倒象是仍有余气:“我还是离你远点,免得不小心又强上你一回。” 那天的事,他已经道过歉了,她生病的那两天,他鞍前马后的伺侯,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不敢惹她生气,病好了后又打电话嘘寒问暖,苏思琪觉得对沈孟青来说,做到那样已经算不错了,可她心里总有根刺,自己不舒服了,也要让他不舒服。 沈孟青还是走了,苏思琪眼睁睁的看着门被关上,她倒在床上,随手扯过沈孟青的枕头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一直都记得,记得男人背她在街边走,记得他们在树下接吻,记得男人黑亮的眼眸。亲完后她就有些清醒了,心里大骇,男人问:他是谁?她当然知道他是谁,沈贵人啊,但是她不能说,干脆一装到底。 最最要命的是:她主动亲的他。男人说吻他,她就象受了什么蛊惑似的,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嘴唇就贴上去了。 贵人一定是玩惯了这种小把戏,所以轻车驾熟,但她除了心慌就是茫然,还有一种莫名的害怕,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那样,唯一的解释是醉了,因为醉了,所以她胡作非为! 她不可能喜欢沈孟青,喜欢谁都不可以喜欢沈孟青,他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是她不能奢望的,而且他有那么多女人,那么多苏思琪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慢慢又睡过去了。 88你对我余情未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过去了两天,苏思琪仍是心神不定,托着腮怔怔出神。她一点一点回忆着和沈孟青近段的交往,从什么时侯起,他们就成了这种暧味不明的关系?亲过了,上过床了,该做的都做过了,却不是男女朋友,他不缺女人,而她根本无意于他。怎么想这事都滑天下之大稽! 沈孟青对她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大人物的心思她永远猜不透,大概跟其他女人一样,玩玩而已吧。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转悠,混得不能再熟,所以轮也轮到她了吧? 可她呢?她的心思自己居然也猜不透,很多时侯,事情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她总是稀里糊涂的,醒悟过来却已经晚了。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妖孽,引诱女人手段非常老道,而她道行不深,偶尔软弱的时侯便中了他的圈套。 不是不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怨她自己意志薄弱,一而再,再而三的着他的道。 但她不爱他,苏思琪非常确实,她一点也不爱他。 只是那个吻感觉那样强烈,不时冒出来,搅乱她的心神。 门边探进来一个脑袋,见她坐着发呆,便悄悄的走进来,扬起手,想吓她一跳,正待落下,就听苏思琪幽幽的说:“小心拍痛了自己的手。” 萧筱见被她识破,只好作罢,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想什么呢,一脸苦大愁深的模样?” 苏思琪说:“哟,如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得见一面嘛。不知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 “这话酸得”萧筱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爱我呢?” 苏思琪一脸幽怨:“我是爱你的呀,可是你喜新厌旧,有了林代表,就忘了我这个旧人。” “得了得了,我还没一脸幽怨呢。” “你现在不应该是春风得意吗?幽怨个什么劲?”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那个林代表。” “他怎么着你了?”苏思琪打趣道:“把你骗到手然后无情的抛弃?” “屁!我是想让他骗来着,可是林浩楠那人哎”萧筱悻悻的摇了摇头:“他不肯骗我。” 哀怨的样子配上那句台词,苏思琪笑趴在桌子上“花痴界你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萧筱瞪她:“少幸灾乐祸,别看你现在走着桃花运,想想从前吧,还不是跟我一样。” 这倒是句实话,林浩楠给她的打击太大,她一度关闭心门,谁也别想走进心里来,后来慢慢想开了,重新打开门,外面却连一个徘徊的都没有,为此,她也唏嘘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遇到陆天臣。 苏思琪笑嘻嘻的说:“我送你一句诗吧:清清月光,段段愁肠,为斯人,鬓成霜。非常符合你现在的意境。” “去你的,”萧筱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我也是没辙了,那个男人油盐不进,我明示暗示无数次,他就装傻,有机会你替我问问呗。” 苏思琪说:“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这种事我怎么好张嘴问?”  萧筱振振有词:“你和林浩楠怎么说也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怎么不好张嘴?”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你就没想到林代表或许是有女朋友的?” “我打听过了,据说是没有。”萧筱说:“他以前倒是有个女朋友,听说是个白富美,家里很有钱,后来分手了。” 苏思琪心里一动:“你听谁说的?” “可巧了,我大学同学就是他们公司的,她告诉我的。” 苏思琪哈哈大笑:“合着你们同学全是,掌握着职员们的一手资料,大家联盟起来,优先自己人。” 萧筱随手拿起文件夹拍了她一下:“跟你说正紧的呢。” “正经的倒是有一件,”苏思琪说:“林浩楠和沈孟青约了要去葡萄沟,你也一起去吧,机会我给你制造,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哎呀,算我没有白疼你。”萧筱眉开眼笑凑上来要亲她,被苏思琪一掌推开:“行了,别外传啊,我组里的好几个小姑娘都对他春心萌动,你得加把油!” “一定一定,”萧筱对她点头哈腰,满脸感激涕零,又问:“你和沈孟青最近挺好的呀,上回看你们亲热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以前看他对谁都冷冷的,对你就是不一样,一看就知道他是遇到真爱了。” “别尽捡好听的说,”苏思琪笑了笑,真爱?大概沈孟青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刚打发走了萧筱,大米推门进来,苏思琪以为她也是来打听林浩楠的,正要开玩笑,结果大米说开会的时间到了,大家都等着呢。苏思琪才想起来确实有个会要开。于是拿了资料到会议室去。 对于她的姗姗来迟,林浩楠倒也没说什么,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说:“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俗话说万事开头难,项目刚上马,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好象无从下手,但是我很欣慰,因为我们团队里的每一位成员都非常认真,用心的工作,最忙的那段时间,大家加班加点,任劳任怨” 苏思琪坐在那里听着林浩楠侃侃而谈,还是无法把现在的他和从前那个才气横溢又清高的青年联系到一起,总是有些恍惚,好象那根本就是两个人。 “苏总监,你的意思怎么样?” “啊?”苏思琪其实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但林浩楠的提议多半是正确的,于是她说:“我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尽快安排行程,这里的工作交由罗炜和王次负责。” 苏思琪愣了一下:“林代表要回北安吗?” 林浩楠目光中带着一丝严苛:“苏总监,这是开会时间,你要是总这么心不在焉,我们还怎么合作。” 苏思琪知错就改,态度很诚恳:“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麻烦你再说一遍。” “按着即定的计划,下一步是在周边城市打开市场,以市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所以人员要分散出去,具体的明细刚刚发给你的名单里有,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 苏思琪赶紧低头在资料里找,果然有一份人员名单,她的名字在第一个,安排和林浩楠一起去市。 “我有意见,”苏思琪说:“既然开发市场,我个人认为搭配很重要,我和林代表当然可以说是强强联手,但是底下的人怎么办?我建议我和林代表还是分开来的好。” “苏总监,市是我们即定的下一个战略地,它的地位仅次于市,所以我觉得就应该强强联手拿下它。” “林代表,市故然重要,可是其他的地方也不能掉以轻心,我还是觉得分散搭配比较好。” “苏总监,一切以工作为重,你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林代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了?”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大有剑拔弩张之势,在座的职员面面相觑,明明可以心平和气解决的事情,不知道两位老大为什么要这样大动干戈? 大米赶紧打圆场:“老大,有事好商量嘛,林代表也是从大局出发,觉得要一举拿下市才” “大米,你跟林代表去市吧,”苏思琪说:“你的业务水平也不差,有林代表在,一定可以一举拿下市的。” 大米吓得忙摆手,怎么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我不行,老大,我没有开发外地市场的经验,还是另派高人吧。” “大米,既然苏总监说你行,你就应该给自己一点信心,跟我去趟市吧。”林浩楠平静的看着她,目光里似有期待。 大米刚才的推托只是看气氛不对不敢趟这浑水,但林浩楠开了口,这件事就大不同了,大米没有奢望可以和林代表一起出差,对她而言,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事,当即心花怒放,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谦逊的说:“谢谢老大和林代表这么信任我,能和林代表并肩作战,我感到莫大的荣幸,虽然我的能力和经验都有待加强,但我会珍惜这次的机会,一定不辜负老大和林代表的期望。” 这番话获得大家一片热烈的掌声,大米抿着嘴,微笑着看了一眼林浩楠,又看了一眼苏思琪老大的脸怎么那么黑? 经过讨论,最后确定,林浩楠和大米去市,苏思琪和红光的李扬去市。 回到办公室,苏思琪接到了林浩楠的电话。男人的声音一贯平静:“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出差?” “我是合理分配资源。” “你怕让沈孟青知道?” “我说过了,我只是合理分配资源。” “你害怕跟我单独相处?” 苏思琪终于没忍住,对着电话低吼:“林浩楠,你倒底想说什么?” “思琪,你怕跟我在一块,你对我余情未了。” “简直是荒唐,林浩楠,我们的事已经翻篇了,我和你连朋友都不是,只是暂时的合作伙伴关系,所以不要再说这样可笑的话,听好了,我对你,一丝一毫的余情都没有,还有,以后不要再跟我说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苏思琪一口气说完,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居然说她对林浩楠余情未了,简直厚颜无耻! 89您哪门子心 沈孟青正同人交待事情,手机却响了,他瞟了一眼,按掉了,可是电话又响起来,他没理,继续把话说完,才慢悠悠的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情绪不高嘛?”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女人笑起来,声音悦耳动听“一起吃个饭吧。” 沈孟青考虑了一下:“你一个人?” “当然,知道你不喜欢见旁的人,哪敢带到你面前来。” “好,晚上定了位子再通知你。” “就这么说定了,不见不散啊。” 沈孟青微皱了眉,没再答话,直接挂了。 他看着墙边的大棵发财树发了一会呆,站起来,将窗帘一把掀开,阳光射进来,让他不由得眯了眼睛,从这样高的地方看下去,车水马龙,喧嚣得象另一个世界,他只是冷漠的看着,隔着大片的玻璃,俯瞰众生繁华。 其实都是凡夫俗子,谁都逃不开七情六欲,可是那样繁华的世界,都跟他无关,他的世界里早已经荒芜一片,杂草丛生,仿佛看不到希望。 他总是在幻想,在期盼,希望奇迹出现,可是现在,事实如此清晰的摆在面前,她记得林浩楠,却不记得他,为什么还不死心? 是他太紧慎了吗?这么些年,把她不远不近的搁着,对她不冷不热,所以她对他没好感没激情,他们就象两条平行线,活在各自的世界里,直到最近才有了一点交集。 是他越来越没有定力了,把她逼急了,把自己也逼急了,那晚的事情真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心里那股子火怎么都压不住,她在林浩楠面前猴急白脸的想证明他们的关系,其实就是欲盖弥彰。她心里一直有林浩楠,一直想着林浩楠。 他几乎要怀疑曾经的过往,那些甜蜜美好的日子,只是他一厢情意,只是他的臆想,只是她失恋后胡乱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看着她如此卖力的演戏,怎能不让他怒气勃发! 发泄并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好过,他原以为至少会有短暂的快感,可是并没有,他强加于她身上的痛苦,加倍的还回给了自己,折磨她,亦是折磨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但是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把她推得更远了。 晚上的约会,沈孟青姗姗来迟,刚到门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象寒梅,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他知道她已经到了。 见他进来,施捷茜扬着笑脸迎上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又帅了一点?” 沈孟青很讨厌她这样动手动脚的,冷着脸闪开,自顾自的坐下:“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 “不敢当,”沈孟青点了根烟:“你不在法国好好呆着,回来做什么?” 施捷茜叹了一口气“法国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我回家来不行啊?” 沈孟青打量了她两眼:“倒底是月岁不饶人,眼角又添皱纹了。” 施捷茜最听不得这个,忙掏了化妆镜出来照:“哪啊?哪只眼睛?” “这是自然规律,照也没用,还当你是十七八的小姑娘呢?”沈孟青轻笑:“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想逆生长啊?” “你!”施捷茜终于忍不住:“沈孟青,有你这样埋汰妈妈的吗?” “我埋汰你做什么,我是实话实说。” 施捷茜恨恨的瞟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大概是前世欠他太多,所以这世来还债,回回见面回回都要掐,总是闹得不欢而散。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心肝宝贝一样疼,知道他脾气不好,总是让着他,每次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可沈孟青就有本事把她气得头顶冒烟的走。 施捷茜不跟他一般见识,笑着问:“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吧?” “别兜圈子,有话直说。”母子俩个斗了好多年了,沈孟青还能不知道施捷茜的来意? “行,我就开门见山。”施捷茜说:“听说你最近和那个女人走得挺近,孟青,当初答应过我的事,可别忘了。” 沈孟青淡淡的:“什么那个女人,她有名字。” 施捷茜笑了笑:“终于提她的名字了吗?想反悔了吗?” “我没答应过你什么,”沈孟青弹了弹烟灰,突然想起来:“点菜了吗?” “点了,全是你爱吃的。” “你难得来一趟,不用顾及我,点你自己喜欢吃的就行了。” “哪能呢,妈就你一个儿子,任何时侯不都得想着你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施捷茜认真的说:“儿子,别怪妈妈多事,只要是危及到你的,妈就不管坐事不管。” 沈孟青冷哼一声:“她危及到我什么了?当年你做的那件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把话撂这里了,你要再敢动她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沈孟青,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呢?” 沈孟青笑得有些讥讽“你还知道你是我妈,怎么每次跟人介绍都说你是我姐呢?” 施捿茜忍无可忍,声音扬了八度:“沈孟青!” 结果把进门上菜的服务员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菜碎地上。 等服务员走了,施捷茜才说:“孟青,不是妈非要管你,那么多的女孩,你看上谁不行,非得看上她?” “看上她怎么啦?碍着您什么事了?”沈孟青冷笑:“我爸都没管,您操哪门子心?” “你之前不是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吗?怎么最近” “合着您一直在监视我呢?要是不如意您的意,是不是也要把我撞一下?” “沈孟青,你不要执迷不误。” “告诉你,我就执迷不误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孟青也有些不管不顾“以前是怕你去烦她,所以一直忍着,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就是喜欢她,从前,现在,以后,都喜欢她,有本事你再动她一个试试!” 施捷茜气得杏眼圆瞪:“你威胁我?” “是你威胁我在先!” 母子俩个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其实沈孟青长得很象施捷茜,尤其是眼睛,狭长的双眼皮,眼角微微上翘,若是个女人,一定风情万种,只惜他是男的,又总是冷着脸,将那点柔美淡化到似无。 施捷茜看着那双酷似自己的眼睛,不由得叹气“不听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事实上,听了你的话,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后悔。” “孟青,你父亲对你寄以厚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他当年给我四个亿,如今我连本带息还给他,他不晓得有多满意,何来失望一说?” “你父亲并不希望你跟苏思琪有太多纠缠。” “他也没反对。” 施捷茜终于气馁:“你要是不听,我敢没办法,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沈孟青却扯了纸巾擦嘴:“我吃好了,你一个人慢慢享用吧。” 施捷茜恳求他:“陪妈妈吃餐饭都不行吗?” “我是来陪你吃饭的,可是你一直在说教,让我倒胃口,”沈孟青站了起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着转身就出了门。 施捷茜暗自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却如同嚼蜡,一点胃口都没有。 三年来,她一直担着心,在远处观察沈孟青,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性,她心里有数,果然,忍到了现在,他还是原形毕露了。枉她费劲心思,为他铺就繁华似锦的前程,可是他不珍惜,为了一个女人,他要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 不,她不能允许,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毁前程,施捷茜眯了眯眼睛,苏思琪,绝对不能成为她的儿媳妇! 沈孟青出了门就给苏思琪打电话“吃饭了吗?” 苏思琪说:“还没。” “出来,我请你吃。” 女人在电话那头笑起来,仿佛有几分得意:“我倒是很想吃,可惜你没办法请。” 沈孟青一下就猜到了:“你在哪?” “市出差呢。” “那算了,回来再请你吃。” “沈孟青,”苏思琪叫了他一声,又顿住了,要说不说的样子。 “什么?” “最近,林妙儿怎么没来?” 沈孟青咬了一下牙,该死的女人,在考验他的耐性吗? “你关心这个干嘛?” “我关心你呀,”苏思琪呵呵笑了两声:“看你最近太寂寞了嘛。” 沈孟青非常熟悉她这种笑声,明显的言不由衷。他不着痕迹的把球踢回去“我不是有你吗?” 苏思琪果然就提高了声音:“我跟你又没有关系,搞搞清楚,我们是演戏的嘛。” “那你还真敬业,”沈孟青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对面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笑着说:“演戏演全套,连上、床都有。” “沈孟青,你无耻!”苏思琪声思力竭的喊了一声,啪的挂了电话。 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打开车门上了车。 才不过七点多,天并没有完全暗下来,到处灰蒙蒙的,华灯初上,淡淡的灯光倒映出柔和的影子,拖在地上象一层薄薄的纱。 沈孟青缓缓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戴上蓝牙给方卓越打了个电话。 90勾你魂了吗? 苏思琪挂了电话,仰倒在床上,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可恶可恶可恶,死人沈孟青,竟然敢提那件事!明明是他用强的,居然好意思再提!厚颜无耻!卑鄙之徒! 正恨得牙痒痒,有人敲门:“苏总监,吃饭去。” 是李扬在叫她,苏思琪爬起来,把衣服扯了扯,头发理了理,跑去开门:“李扬,我不去了,中午喝得多了点,现在没胃口,晚点再吃。” 李扬就笑:“中午那帮人全给苏总监喝趴下了,这回他们可知道苏总监的厉害了。” 说起中午的事,苏思琪直懊悔:“到最后一个清醒的都没有,合同也没签,不耽误事吗?酒都白喝了。” “没事,”李扬不以为然:“苏总监放心,明天一鼓作气搞定他们。” “难说,别看这是小地方,那几个都跟人精似的,不好对付啊,”苏总琪说:“行了,你先去吃饭吧,我舒服一点再出去吃。” “要不,我吃完给你打个包回来?” “不用,也不知道想吃什么,呆会再说吧。” 李扬笑着挥了挥手走了,苏思琪关上门,又往床上一倒,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中午那场酒她虽然没有喝醉,但也不好受,睡了一个下午,懒洋洋的,也没什么胃口。要不是被沈孟青那个电话刺激到,她刚才只怕又要睡过去了。 躺在床上边拿手机在社交群里聊天,边看电视,不知不觉时间一晃而过,等她感觉肚子饿的时侯,已经快十点了,苏思琪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得,出去吃个宵夜吧。 市虽然是小城市,也一样有属于自己的特色小吃。做为一枚吃货,苏思琪很熟练的通过手机找到了附近最具有特色的饭店,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大排档,不过那里比大排档干净,也不是露天。她看到展示的图片上是一溜排的小柜台,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看着就好有食欲的样子,苏思琪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换了衣服,拿上包包,正要出门,手机却响了,拿起来一看,却是沈孟青,她一开口就没好气:“你还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哟了一声:“气性挺长啊,算我错了,请你吃饭好不好?” 苏思琪趁机奚落他:“您老人家记性不好哇,我在市呢。” 沈孟青说:“这么巧,我也在市呢。” “骗鬼吧,”苏思琪哼了一声:“没空陪你贫,我吃饭去。” 沈孟青笑起来:“这么晚没吃是想等我一起吃?” 苏思琪拉开门:“美得你”声音嘎然而止,嘴张得能塞进鸡蛋。“你,怎么在这里?” 沈孟青站在门口,似笑非笑“我说了我也在市。” 苏思琪想不明白:“你七点来钟给我打电话的时侯,也在市?” “不在。” 苏思琪不敢相信“专程过来请我吃饭?” 男人点头。 苏思琪受宠若惊之余手足无措“不会吧,沈公子,别开玩笑了,我哪里敢当啊”沈孟青手臂一伸,撑在墙上,摆了个非常暧味的壁咚造型,苏思琪红着脸往门里一退,成功的躲开。 沈孟青却没有打算放过她,眉毛一扬,缓步跟进去,脚往后一踢,把门带上了。 苏思琪更慌了,一步步往后退“沈孟青,你你你,不是说吃饭去吗?” “你请我吃。”男人一步步逼近。 “请,我请,当然请。”苏思琪头点得象鸡啄米,她不知道沈孟青想干什么,但是慌得要命。 男人弯了弯唇,笑得轻狂,仍是一步步前进,苏思琪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沈孟青,别玩了,我知道你”男人一直把她逼到墙上,才止步,轻扬了一下眉,样子轻佻极了“你知道我什么?” 苏思琪看着男人的头缓缓逼近,他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她只觉得喉咙里干得象要冒火,声音也干巴巴的:“知道你厉,厉害。” 她发着抖,脸上在笑,声音却暴露了她的惧意,拼命的缩着身子,象要把自己嵌到墙壁里面去。 沈孟青一只手撑着墙,饶有意味的看着她,倒看她这下还怎么逃? 苏思琪两只手抵在他的胸上,目光慌乱得四处躲闪,不敢看男人黑得发亮的眼睛,还有他唇角扬起的一抹微笑,这个死妖孽,真真迷死人不偿命啊男人越离越近,温热的气息都喷到她脸上了,越发让她心慌,一咬牙,用力推开他:“你再这样,我告诉林妙儿去。” 男人象被烫了手似的,一下退出老远,表情变得十分怪异,怔怔的看着她,象是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只是瞬间,他已经恢复如常,淡淡的说:“吃饭去吧,我还真饿了。” 苏思琪正巴不得,她根本就害怕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拿了包包就往外冲:“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在路上,俩人为了去哪里吃又争执起来,苏思琪想去她在上找到的地方吃,沈孟青看不上那种地方,非要去豪华大酒店。 男人执拗的样子真让苏思琪长见识,蛮不讲理,霸道,态度恶劣,她只好妥协,默默的跟着男人上了车。 小城市的夜晚倒底要安静许多,马路上车少,人也少,霓虹灯也不多,不象市到了深夜仍是繁华似锦,只有路灯明晃晃的亮在街头,隔不多远就是一盏,象散落在苍茫夜色中的明珠。 苏思琪倚在窗边,望着陌生的街道出神,不知道沈孟青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可是竟然不担心,明明刚才在酒店里那样调戏她,可是居然不担心!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又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想去那里吃?” “算了,听你的吧,你想去哪就去哪。”苏思琪有些无精打采,小吃没戏了,还是跟着贵人吃山珍海味吧。 沈孟青没吭声,两眼看着前方,加快了速度。 等下了车,苏思琪傻了眼,这里分明就是她想去的地方嘛,心里一甜,笑意就扬起来,拍着沈孟青的肩说:“就知道你是好男不跟女斗。” 沈孟青把她的手从肩上拿开,却一直握着,拉着她到柜台前去:“走,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去。” 呃!怎么那么象长腿欧巴的台词,还有那表情那语调,当真又让人觉得妖孽了,看来沈贵人泡妞也是下过功夫的,苏思琪乐得陪他演戏,笑嘻嘻的指点江山:“我要鸡爪,脆骨,还有豆腐脑。” “这么点能吃饱吗?”沈贵人大手一挥,瞎点一气,喜得服务员两眼笑成了缝,忙不迭的把食物往托盘上端。 “够了,吃不完的,”苏思琪在边上一个劲的叫:“不要这么多了,会浪费的。” 沈孟青总算适可而止,一人一个托盘端到桌子边去,看着摆了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小吃,苏思琪两眼发光,恨不得左右开弓,抡起什么吃什么。 吃了几口,她就愣住了,向来优雅的贵人怎么也胡吃海喝起来了?实在令她诧异,虽然他们一起吃小龙虾和香辣花甲的时侯,贵人也跟她抢过,但都没有现在凶猛,就象是饿了几天刚放出来似的。 她问:“你没吃晚饭?” 沈孟青嘴里塞了东西,含糊不清的摇了摇头。苏思琪心里一动,腆着脸问:“你不会真的是专程从市跑过来请我吃饭的吧?” “你说呢?”男人反问她。 “应该不是吧,”苏思琪很有自知之明的说:“我算哪根葱嘛,沈公子哪能这样看重我!” 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如果我就看重你了呢?” 苏思琪面红耳赤,掩饰的将他推了一下“哎哟,怪不得那么多小姑娘往你身上扑,你这样看人真的很勾魂耶!” 男人步步紧逼:“勾你的魂了吗?” 苏思琪不知道要怎么答,没勾到显然是假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呢,但要说勾到了,她还真不好意思,惯用的手法是打着哈哈混过去:“你怎么这样问人家嘛,讨厌!” 按着电视偶像剧的套路,男人应该哈哈大笑几声,结束这尴尬的场面,但是沈孟青没笑,仍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勾你魂了吗?” 苏思琪想接着笑,可笑容发僵,还不等她回过神来,男人俯身过来,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声音低哑:“现在呢?” 苏思琪整个人呆若木鸡,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贵人你要不要玩这么大! 那一瞬间,她的心真的差点跳到了嗓子眼,两个人都没有喝酒,也不在林浩楠面前演戏,贵人这是赤、祼祼的调戏她! 男人的眼睛深得象一只古井,黑黝黝的,看不到底,那浓墨一般的眼眸里却跳跃着两簇小火苗,让人胆颤心惊,苏思琪茫然无措,恨不得往桌上了一扑装晕倒才好,男人似乎在笑,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又吻上来。 苏思琪知道自己要反抗,她不是那些年幼无知的少女,才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他拔动心弦,可是竟然身不由已,陷在他热切的目光里拔不出来,她被动的被他吻着,心乱如麻,突然想到:贵人晚上会不会要她暖被窝? 91跟你住好不好 明明没有喝酒,苏思琪却觉得头晕晕的,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象踩在棉花堆里,她的手被沈孟青牵着,手心里全是汗,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思琪,”男人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她:“你以前来过这里,还记得吗?” 苏思琪茫然的四下环顾,她站在一座石拱桥上,桥下是幽黑的河水,依稀听到蛙叫,还有草丛里虫子的鸣声,河岸有树木,长长的枝条垂在风中,象是柳树,月光淡淡的笼在上面,象腾起的一团烟雾,桥上有路灯,远远的一盏,光线不甚明亮,将她和男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显得有些怪异。 苏思琪眨巴着眼睛:“我来过这里?” 男人松开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从口袋里掏了条手帕出来,替她擦手,又在她额上抹了一下,才答她:“对,你以前来过。” 苏思琪却看着那条手帕发起呆来,大雨倾盆,她披头散发在雨中奔跑,衣服被浇得透湿,她也全然不顾,只是不停的跑,雨那样大,白茫茫的一片,象挂着无数的水帘子,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她在不停奔跑,突然,她滑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粗粝的水泥地面将她的膝盖磨破了皮,殷红的血渗出来,顺着雨水往下淌,她坐在地上茫然失措,这时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人,也是浑身湿透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这样的手帕出来替她把受伤的腿包扎起来。 这场面清楚的闪现在她脑子里,苏思琪却不能判断那是真实还是梦境,虽然画面如此清晰,但她记不起那个人的样子,大概是梦吧,她时常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梦里的人大都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哪怕当时很清晰,醒来后也会记不起他的样子。 看她发呆,沈孟青问:“记起来了吗?” 苏思琪摇了摇头,问:“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还有方卓越。”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有方卓越,那就不是梦了。大概是贵人一时心血来潮,提议来这里游玩,所以他们就一块跟着来了。只是事情过去太久,她不记得了。 “感觉好些了吗?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些了,回吧。”苏思琪摸了摸肚子,她吃撑了,所以沈孟青带着她在街边散步,没想到走着走着到了这里。 往回走的时侯,男人依旧牵起她的手,苏思琪红着脸把手一缩:“别,我的手容易出汗。” 男人倒也没勉强,微微笑了笑,提了步子往前走,苏思琪赶紧跟上去,没话找话:“今天的月光不错,这地方好安静,跟市不一样,你晚上住哪啊?” 男人侧着脸,望着她笑:“不知道啊,跟你住好不好?” 呃!贵人还在开启撩妹模式呢,苏思琪红了脸,推了他一把:“想得美。” 男人却趁机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搂“说好的晚晚暖被窝呢?” 苏思琪想猛踩他一脚,然后送他两个字:“去死!” 可是她不敢,厚着脸皮嘻嘻哈哈在男人怀里挣扎着:“别闹,痒,痒啊。” 听到她喊痒,男人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摸得更起劲了,苏思琪干脆不躲了,直接进攻,没想到男人很怕痒,她的手往他腰上一掐,他就哈哈大笑着往前面跑去,苏思琪在后头穷追不舍,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惊得树上的鸟也扑着翅膀飞起来。 一直跑到车边,男人才停下来,叉着腰喘气,苏思琪趁机扑上去,上下其手,没想到男人一个反身将她压在车门上,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挑着眉坏笑:“自投罗网。” 苏思琪想反抗却丝毫动弹不得,她惊慌失措:“你想干什么?” 男人笑得越发轻佻,很慢很慢的俯低头,吐出两个字:“亲你。” 苏思琪说:“不”要字还在嘴里就被他堵住了。 真的吻她上瘾了吗?这晚上都三次了,苏思琪照例是毫无办法,大脑一片空白,软绵绵的靠在男人怀里。 一片游走的云遮住了月亮,天地间倏的暗下来,轻柔的风吹起他们的头发,树叶无声招摇,路灯温柔的注视着他们。 许久,沈孟青才松开她“我是谁?” 她的声音低柔得象呓语:“你是沈孟青。” 男人笑了,似乎很满意,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这还差不多。” 打开车门让她上去,自己绕到驾驶室坐进去,又看着她笑了笑,才发车走人。 苏思琪拂着发烫的面颊,看着窗外发呆,明明知道这样不好,却无力摆脱,象是陷在沼泽地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只是瞬间,心里已百转千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帮他暖被窝。 回到酒店,沈孟青果然赖在她房间不肯走,说客房满了,他要在这里将就一晚。苏思琪有些后悔当初没要标准间,至少还有两张床,不至于太尴尬。 房间里只有一对短沙发,她把它们拼起来,准备在上面窝一晚,把床让给生娇肉贵的沈公子。 沈孟青从卫生间里出来,裹着一条浴巾,头发上还滴着水,他把干毛巾扔在她身上,大爷一样的坐下来:“替我擦干。” 苏思琪认命的拿起毛巾,替男人擦头发,只是他赤着上身,精壮的肌肉,厚实的纹理一直在她视线内,弄得她有些心猿意马。谁说男人看到出浴后的女人会流鼻血,女人看到出浴美男也是一样的反应好吗?是她的亲身体验啊“专心点,”男人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不满的嘟了一句。 苏思琪说:“那个,你睡床吧,我在沙发上窝一晚就算了。” 男人瞟了一眼她摆好的沙发,没吭声,从她手里拿过毛巾胡乱的擦了两把,说:“行,那我睡了。”说着就揭开被子就上了床,然后从被子里把浴巾扔了出来。 苏思琪这时侯记起来他是空着手来的,什么行李都没带,那他现在岂不是她脸蓦的一红,赶紧拿了换洗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进去一看,男人的衣服果然全在这里,她把上衣和裤子叠起来放在高处,又把他的内裤洗了,晾在吹风口,到明天早上就会干了。 洗完澡,她悄悄走出来,躲在墙边看了一下,沈孟青似乎睡着了,两只胳膊压在被子上,侧着身子,露出一小块厚实的背部。头发零乱的搭在脸上,遮住了眼睛。 苏思琪松了口气,把冷气调低了些,希望贵人可以安安稳稳的睡在被子里头,她可不希望半夜醒来看到一个裸男躺在床上,那太尴尬了。 可是睡到半夜,苏思琪自己冷醒来,被子给了沈孟青,她只好拿了浴巾盖在身上,浴巾太薄,抵不住屋里的冷气,冷得她忍不住连打两了个喷嚏。 这一下把贵人惊醒了,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明:“冷就上来睡。” “还好,”苏思琪抽了一下鼻子,说:“我没事。”她把身子缩成一团,正要找个更舒适的姿式,就觉得自己突然腾空,惊得她尖叫一声,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大半夜的,惊动了别人就不好了。 “你要干什么?”被男人抱在怀里,苏思琪哆哆嗦嗦的问。 “到床上来睡,万一感冒了,又怪到我头上来。”男人说着把她塞进了被子,自己也钻进来。 苏思琪刚还觉得冷,现在又热得不行,被子里好象生了火,热腾腾的,最要命的是,身后的男人还光着呢!一想到某个关键部位,她就血脉逆流,全往头上涌,仿佛要从头顶冲出来似的,后脑勺都涨得痛。 “那个,我还是睡沙发,这床太小了,我怕挤着你。”她实在没办法和他同床共眠,偷偷从另一边溜下去。 “你这个女人,怎么不知好歹。”沈孟青拉住她,大手一勒,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老天,快来道闪电将她劈了吧!苏思琪窘得要跳起来,结结巴巴:“你,你没穿衣服” 偏偏男人还抓着她的手往后摸,苏思琪抓狂了,不管不顾的叫起来:“不要,我不要,真的不行,我那个来了,我” 男人仿佛是诧异:“你不要什么,哪个来了?” 苏思琪抽不回自己的手,羞愤得都快哭了“沈孟青,你不能这样。” 男人大概是明白了一些,松开她的手,却仍是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别紧张,我围了浴巾。” 苏思琪听他这样一说,稍稍定了定心神,事实上她也感觉男人是围了浴巾的,只是一时惊慌失措,想当然的以为 但就算围了浴巾,这样抱在一起,也不合适吧?苏思琪嗫嗫的:“沈孟青,你离我远点,我热。” 沈孟青问她:“你刚刚说不要什么?” “你松开,我就说。” “你说了,我就松开。” 这样的争斗永远是苏思琪甘拜下风,她只好老实回答:“我不要暖被窝。” 只听到身后的男人嗤笑一声,又问:“你哪个来了?” 苏思琪面红耳赤,一咬牙“我骗你的。” 男人又是一声闷笑,松开环住她的手,语气倒显得认真:“放心,我从来不强迫女人,尤其是你。” 92假戏真做 漫长而剪熬的一晚,苏思琪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并没有,她睡得出奇的好,直到有人不停的拍门:“苏总监,苏总监,你起来了没有?苏总监” 苏思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掀被下床,趿着拖鞋去开门:“李扬,你怎么这么早啊?” 门外站着笑容可掬的李扬,可是有个人突然从她身后跳了出来“老大,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没起!” 声音大得整栋楼都听得见,不是大米还有谁? 苏思琪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大米,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林代表的任务完成了呀,”大米笑嘻嘻的看着她:“所以顺道过来看你。” “哦,那进来吧,”苏思琪侧过身子让她们进去,这才看到一直站在墙边的林浩楠,一下慌了手脚,刚起来,一定蓬头垢面,这副样子哪里可以见男人,特别是林浩楠。 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大米和李扬同时惊呼了一声,齐齐跑出来,俩人都红着脸,那模样活象见了鬼! 苏思琪头皮一麻,突然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尖叫一声,一回头,沈孟青站在后面,可以看得出贵人有很强的起床气,表情非常不友善:“大早上这是干什么?都没起床,跑进来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对不起。”大米和李扬齐齐鞠躬道歉,一直退到门外。 苏思琪这下连死的心都有了,也顾不得贵人高兴不高兴,使劲把他往门里推,然后脚一扫,把门用力关上,低吼:“沈孟青,你故意的?” “苏思琪,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你放人进来搅我清梦,现在还倒打一耙!” 苏思琪噎了一下,男人没说错,是她不讲道理,是她一时迷糊忘了沈孟青在这里,是她把人放进去的,是她让林浩楠看到这一切,这场面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她搭拉着头坐在床边,沮丧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名声毁了! 沈孟青走过来,抓住她揪头发的手:“怎么啦?给他看到不是正好吗?平时还可着劲的演呢!多好的机会啊。” 是啊,给林浩楠看到不是正好吗?她苦恼什么呢?苏思琪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样的,总象有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她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沈孟青松开她的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真是个自寻烦恼的傻瓜。” 苏思琪的视线正好落在男人的腰上,腰上围着浴巾,他这副样子给人看到,谁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吧?其实也不算冤,他们是有过肌肤之亲的,虽然过程不那么美好,却是事实。在大家的眼里,她实实在在成了沈孟青的女人,事情传出去,得有多少人憋着看她的笑话,看她在不久的将来,被贵人无情的抛弃。 转念又一想,给林浩楠接风的晚宴上,她就已经在自掘坟墓了不是吗?是她一时昏了头,故意拉沈孟青下水,求他演戏给林浩楠看,怎么到现在才发觉这是条死路?最多三个月以后,她就要被无情的抛弃了啊! “发什么呆?”沈孟青又在她头上摸了一下。 “沈孟青,”苏思琪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孟青愣了一下,说:“要不干脆假戏真做得了。” 苏思琪猛一抬头,象是吓到了“三个月后再将我抛弃?” 男人微皱了眉,却靠近了些,轻轻搂住她:“说什么傻话呢?” “你的女人都长不过三个月,最长的赵小菁是两个月零二十六天。” “你记得倒清楚,”男人轻笑“你不会,你在我身边都三年多了。不记得了吗?”他俯低身子,在她头上轻吻:“思琪,你是特别的。” 苏思琪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肚子上,默默的闭上眼睛“可是,我并不爱你。” “我知道。”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从腹腔里发出来,听得她的耳朵有些震动。 再睁开眼的时侯,苏思琪仿佛下了最大的决心,她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来,望着男人笑眼弯弯:“那就假戏真做好了。” 男人也笑,往后退了一步,手放在浴巾边:“既然这样,我就扯掉了!” “别!”苏思琪捂着眼睛大喊:“你怎么这样?一大早就耍流氓?” 男人哈哈大笑:“不是都假戏真做了吗?” “那,那也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嘛,”苏思琪从手指缝里偷看,男人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并没有扯掉浴巾,知道他是吓唬她,苏思琪把手放下来,指着卫生间:“你的衣服都在卫生间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内裤帮你洗过了。” 男人眉头一挑,笑得不怀好意:“原来你早就有这个心思了。” 苏思琪哭笑不得,她知道他有洁癖,所以好心的替他洗了内裤,根本没想过其它好吗? 趁着男人进卫生间,苏思琪也快速的换了衣服,梳好头发,然后去敲卫生间的门:“你快着点啊,我同事都等着呢。” 沈孟青把门打开“你可以进来。” 苏思琪说:“你出来,我要上厕所。” “你上厕所,我刷牙,又不相冲突。”沈孟青举着牙刷,满嘴泡沫。 苏思琪这时听到手机响了,她走过去接电话,朝男人挥了挥手:“你快点快点啦。” 电话是大米打来的,说他们在自助餐厅吃早餐,要她也快点过来吃。苏思琪说了声好,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午就可以把合约签了,中午吃了饭走人,没必要再住一晚了。 沈孟青从卫生间里出来,腰上仍围着浴巾,很大爷的冲她说:“我不穿过夜的衣服,洗漱完了,你去给我买一身来。” 苏思琪只差没喷出一口老血,早知道这样,昨晚就应该把他的衣服全洗了,这时侯让她上哪买衣服去? 沈孟青往床上一躺,拿起电话要了个早餐服务。又看着发呆的苏思琪:“愣什么神,快去洗漱。”他把车钥匙和一张卡抛到桌上“我只穿两三个牌子,你别买错了。” 苏思琪快步走进卫生间里去,心里却想:合着假戏真做就是成为他的使唤丫头?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习惯了听令于贵人,唯贵人马首是瞻,苏思琪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跑出去给贵人买衣服,开着沈孟青的豪车,直奔市最大最豪华的百货商店,贵人只穿的那两三个牌子,她倒是都知道,并没有刻意打听过,可就是知道。 商场刚开门,一下就来了位豪客,导购小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热情的推荐,又说买够多少可以赠背包或者是皮带,苏思琪倒底是个女人,见那背包实在好看,便想要一个,于是她挑了衬衣,裤子,袜子,结果金额还没达到,于是又多挑了一件条纹的衬衣凑够了数。 导购小姐见她这么豪爽,游说她办会员卡,又说成为会员有哪些哪些优惠,而且全国都通用,苏思琪想着在市也可以用,又是免费的,便办了一张。 办了会员卡,导购又说首次使用可以打七折,是这个牌子历史最低折扣,而且仅有一次,苏思琪于是又心动了,她刚才买的衣服凑够了金额也才打九五折,七折真的便宜很多呢!而且都是当季的新款,每一款从导购小姐嘴里说出来都极具有特色。 苏思琪一时头脑发热,又买买买 大手花钱的感觉真好啊!满足感爆棚,苏思琪拎着两只大大的购物袋,兴高采烈满载而归。 在半道上接到沈孟青的电话,贵人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打电话催她,可是听不出半点不耐烦,声音还显得很愉悦,打趣她:“你去买衣服了?还是去做衣服了?” 苏思琪这时侯已经没那么兴奋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座位上那两只大大的购物袋,感觉象是被人忽悠了,声音明显带了些怯意:“已经买好了,正往回赶呢。” “行,慢点开,不着急,我等你。”听得出贵人的心情确实很不错。 苏思琪想着只怕一见面,沈孟青看到那些衣服,心情就不会这么好了。不知不觉就花了那样大一笔钱,想想就肉痛,瞧她办的这事,本来是买套应急的衣服,结果有的没的都买回来了,万一贵人不喜欢,她这祸就闯大了。 在电梯口正好碰到林浩楠和大米李扬,苏思琪有些尴尬,林浩楠只是微笑,很绅士的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大米和李扬则抢了另一个拎在手里。 大米看了一眼袋子里的衣服,笑嘻嘻的说:“老大,帮姐夫买的吧?” 她一说姐夫,苏思琪便想起从前她也叫陆天臣姐夫,结果没过多久,她和陆天臣就分了,那时侯是真不知道会分手,但是现在大米叫的这个,她有心理准备,三个月就三个月吧,好歹有三个月风光的好日子呢! 她没答话,只点了点头。 李扬就笑:“苏总监对沈先生真好,一买就买这么多。” 苏思琪说:“没办法,他太挑剔了,怕不合他的意,干脆多买一点。” 93我是什么气质? 让苏思琪没想到的是,看到她拎了那么多衣服回来,沈孟青并没有骂她败家,反而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嗬,买了这么多啊!”苏思琪提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下来,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沈公子最最不在乎的就是钱,这点钱算什么呀,想想他平时的豪气作派,突然后悔没给自己也挑几件。 她说:“怕你老人家不喜欢,所以多挑了几件。” 沈孟青一件件的看,边看边摇头:“多挑几件有什么用?品味只有这样,将就着穿吧。”把那件条纹衬衣拎出来“你几时见我穿过这样的?” 苏思琪确实没见他穿过带条纹或是格子或是有大型图案的,但她觉得这条纹挺素雅,穿起来一定很儒雅。 “平时总穿纯色,偶尔也可以换一换嘛,这条纹多好看,又显瘦,又能衬出你的气质。” 男人边穿衣服边问她:“我是什么气质?” 苏思琪想说你是纨绔子弟,恶霸作风,冷酷残暴,薄情寡义张开嘴却是:“你当然是玉树临风,高贵儒雅,彬彬有礼,气宇轩昂,人中龙凤” 沈孟青看着她笑:“既然我这么好,为什么不爱我?” “呵呵,我高攀不上嘛。”苏思琪走过去替他把后面的衬衣整理好。 男人大手一抄,将她拉到前面,低头就要亲,苏思琪头一偏,躲开,半羞半嗔:“说好了要循序渐进的。” 沈孟青便松了手,问她:“今天怎么安排?” “约了客户十一点谈合约,签了约吃饭,下午赶回去。” “能签成吗?” “应该没问题,如果昨天他们没喝醉,早就签了。” 沈孟青有些不信:“对方几个人?你一个人就把他们灌醉了?” “对啊,”说起昨天的辉煌战绩,苏思琪很有些得意:“我酒量一向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斜睨她:“我就知道你醉了耍酒疯。” “啊,你!”苏思琪作势要打他,被男人一把搂住偷了个香,倒弄得她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出了门,跟等在大厅的人汇合,李扬去办退房手续,然后一起去赴约。 沈孟青开了车来,于是大家便坐他的车去,让贵人当司机,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说:“要不我来开吧?” 沈孟青表现得很体贴入微:“不用,别累着你,呆会不是还要谈公事吗?” 苏思琪知道他是演戏给林浩楠看,也就随他去。倒是大米一脸羡慕的样子:“哇,老大,姐夫对你好好啊!”苏思琪怕这么俗的称呼贵人不喜欢,正要开口阻止她,没想到沈孟青在后视镜里冲大米笑:“你是思琪公司的?早上的事别放在心上,我不是冲你发脾气。” “不不不,是我们不懂事,姐夫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其实沈孟青早上也不算发脾气,顶多算有点床气,反正撞见了两两难堪呗。 沈孟青笑着瞟了苏思琪一眼:“是我家这位不懂事。” 苏思琪觉得他演得有些过,只好说:“专心开你的车吧,可别迟到了。” “放心,不会耽误你的事。”沈孟青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加快了速度。 他们到得比对方早,一张圆桌坐了一半,等了几分钟,对方来人了,一进门就赔笑脸:“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苏总监,今天王总和李总都不在,只好我来做陪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先自罚三杯?” 苏思琪心里一沉,脸上却还是笑着:“有孙总过来,也是一样的,我先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红光的林代表,这是伍小姐,他们也经手这个项目,刚从市过来,那边的前景非常好,相信在市也一定会蓬勃发展起来的,孙总,就按咱们昨天说好的把合约签了吧。”怕他用昨天的老套路把自己灌醉,所以她一开口就提正事。 孙总哈哈哈的笑:“苏总监,你也太性急了,这件事我一个人拍不了板啊,还是等王总和李总回来一块决定。毕竟是做市场嘛,有风险的。” “孙总,昨天我们可都说好了的,就差签约了,王总和李总也是赞同的呀!” “苏总监,你也知道,酒桌上的话当不得真的,不过苏总监的酒量确实不错,不愧是女中豪杰,把我们几个都喝趴下了,王总还说下次要专程到市再同苏总监喝一次,王总那个人吧” 听孙总把话有意扯开,苏思琪知道今天这事有点悬了,小地方的人果然不能小看,太精明了! “孙总的意思是,这次的合约签不了?” 孙总仍是满脸堆笑:“来日方长嘛,你们联华也算是有一定知名度,红光是大集团,能跟你们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只是这中间的细节,还是要严谨一点的好。” 苏思琪谈生意算是豪爽的,一让再让,没想到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听意思还是不满意。 再让利是不可能的,苏思琪沉默了下来,昨天谈得那样好,气氛热烈,主客尽欢,哪成想一个晚上就全变了,依着她的脾气,干脆再另选一家,但放眼整个市,只有他们家最符合条件。 “来来来,吃菜,吃菜,别客气,”孙总热情的招呼着:“相识一场,也是缘份,买卖不成情义在嘛。”他端起杯子:“我敬大家一杯,大老远的来,一定要吃好喝好。” 林浩楠说:“孙总,开门见山吧,你们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出来,我和苏总监再斟酌斟酌。” 苏思琪知道那份合约林浩楠还没有看到,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所以才会这样说,但是她清楚那已经是底线,不能再让步了。 “没什么可斟酌的了,”苏思琪说:“我已经最大限度让了步,再让,我们这个项目就等是为贵公司做嫁衣了,孙总应该很清楚。所有的明细数据我都是向你和王总李总详细解说过的。” 林浩楠看了她一眼“不如让孙总说说他们的意思,既然是合作,一定得双方都满意才行,孙总,我们可以听听贵公司的意见,行,就合作,不行,就只能表示遗憾了。” 苏思琪垂着眼,默不作声,直觉林浩楠是在灭自己威风,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相信林浩楠也听懂了,怎么还要孙总提条件呢?难道真的不行就放弃?放弃了这家实力相当的公司,还找谁去? “好,我就喜欢林代表的干脆,其实我们的要求也不过份,无非是想把比额提高五个点,只是区区五个点,想必不是让林代表和苏总监为难的事。” 投资比例百分之二十都不到,还想把盈利比额再提五个点,这帮人真是想钱想疯了,还要不要脸啊!苏思琪气得想拍案而起,不过商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基本的修为还是有的,再怎么心浮气燥,也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沈孟青慢悠悠的插了句嘴:“你们怎么不去抢?” 这一句仿佛石破天惊,再怎么笑里藏刀,尔虞我诈,表面也要一团和气,就象孙总说的买卖不成情义在,这世界日新月异,保不齐哪天又求到人家门下了。苏思琪虽然觉得有些大快人心,还是要顾全大局的,暗暗瞪了沈孟青一眼,赔着笑:“孙总,你别介意,他开玩笑的。” 苏思琪做介绍的时侯,没有提到沈孟青,孙总便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人,没怎么理会,现在细细一打量,见沈孟青虽然一派懒洋洋的样子,却自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贵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也是场面上打滚多年的人,自然不敢小看。便问:“这位是” 沈孟青根本不屑与他攀识,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你不用认识我,我只是个局外人,路见不平吱个声罢了。要说你们还真别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眼皮子太浅,也就在小小的市混个场面。要我说,苏总监选了你们,是她眼光有问题,虽说你们在市是有实力的公司,但把自己吊高了来卖,也算是有点不要脸,如果是我,”他看着苏思琪说:“宁肯找家有潜力的小公司,只要是诚心合作,前期投资大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是长远的合作嘛,眼光放远点,象这种卖老资格,当自己是地头蛇的公司,理他做什么!”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听得孙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在市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几时被人骂过不要脸!很想拍案而起,指着沈孟青的鼻子大骂一顿,但不可否认沈孟青句句说到点子上,他们就是仗着本地优势想多占点便宜,苏思琪当然也看出来了,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商言商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得这样直白。 大米暗暗在心里为沈孟青喝彩,对付这种奸商就应该如此。每次出去谈业务,总是低三下四,求爷爷告奶奶的,几时这样痛快过。她和李扬对视了一眼,暗自偷笑。 林浩楠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孙总的表情有些难堪,让人不忍直视,苏思琪这时侯要再说沈孟青是开玩笑,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她也不作声,倒看孙总要怎么办?只有沈公子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悠闲的吃着菜,有时也夹给苏思琪。 等了一会,见孙总没吭声,沈孟青说:“要不这样吧,孙总,你跟能拍板的领导再通通气,把我这番话转达一下,看他是什么意思?对我来说,买卖不成,情义就不在,我们立马走人,再找别人合作。” 94还是你记好 孙总的脸红了白,白了红,被沈孟青眼里那股子不可一世的气焰所威慑,竟是半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还赔了小心问:“请问你贵姓?” “我姓沈,沈孟青。” 孙总愣了一下,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他对苏思琪说:“苏总监这么大老远跑来,也确实不容易,这样吧,我再最后落实一下,看看王总和李总的意思。” 苏思琪赶紧给他台阶下,赔着笑说:“当然当然,还是孙总想得周到。” 等孙总一出门,大米就朝沈孟青竖大姆指:“姐夫,你太棒了,这种人就得这么治,真是想钱想疯了,总想占便宜。” “就是,”李扬也来拍马屁:“在北安的时侯就听说过沈先生的厉害,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浩楠淡淡的笑了笑:“沈先生不觉得自己仗势欺人吗?” 沈孟青两手一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仗势欺人了?我倒是觉得林代表出来谈生意,有点心慈手软了。” “和气生财,一切以沟通为主,何必咄咄逼人?”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怀里都揣着一板砖呢,你显弱,他就敢拍你后脑勺上了。” 大米和李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呛上了,明明是一致对外的啊! 苏思琪暗自叹气,这算什么呢?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 一个在三年多前抛弃了自己,一个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在他们心里应该没这么重要,不至于要这么着急上火吧? “沈先生的意思,谈判都不需要谈了,直接一二三拍板砖,照你这样,事情倒简单了。” “简单不好吗?一定要装模作样,笑里藏刀,尔虞我诈,才算正常?”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呛着,孙总回来了,一脸激动的奔到沈孟青面前,抓着他的手使劲摇:“哎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沈公子,幸会幸会,沈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啊,没想到今天有幸见着了。” 他这样啰嗦,倒令苏思琪捏了一把汗,沈孟青最讨厌别人跟他套近乎,还主动碰他。忙起身去打招呼:“孙总,怎么样?王总和李总的意思是?” 这位孙总实在是热情,沈孟青费了力气才把手抽出来,表情已然有些不耐烦,嘴唇稍稍下沉,苏思琪看出来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了,赶紧攀了他的胳膊撒娇,无论如何不希望他把这场饭局毁了。 “孟青,你还真是名声在外呢,连孙总都知道。” “赫赫有名的沈公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孙总点头哈腰赔着笑:“令尊大人可好?他老人家” “你认得我父亲?”沈孟青打断他。 “我哪有那个荣幸,令尊大人三年前来过市一次,当时是市长作陪,新闻里放过的,我也只是在电视上瞻仰令尊大人的风采。” 沈孟青手一摆,越发不耐烦:“别扯远了,合约的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别让苏总监久等,她要不高兴了,肯定拿我撒气,那后果” “知道,知道,”孙总听得额上直冒汗,他这下算是全明白了,这位二世祖敢情是一怒为红颜啊!“沈公子的话,我一五一十转告给王总和李总了,他们都觉得沈公子说得太对了,所以,就按苏总监拟定的合约签。王总和李总正赶过来,还请沈公子不要见怪。” “赶紧把合约签了吧,磨磨唧唧这么久,让他们别过来了,孙总你签就可以了,”沈孟青说:“我们还得赶回去。” “那个,还是再等等吧,”孙总很着急,拖住沈孟青是王总和李总交给他的任务,要是攀上这位大人物,往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不等了,签了吧,”沈孟青放下筷子:“饱了,我和苏总监昨晚都没睡好,得回去补个觉。” 他是随随便便一说,但听的人就意味深长了,大米和李扬对视了一眼,捂嘴偷乐,林浩楠面无表情,苏思琪红着脸,孙总人精一样的主,自然也听明白了,赶紧说:“那行,我签,别耽误了沈公子补觉。” 他也看出来了,以沈孟青的脾气,拖是拖不住的,不如卖个顺水人情,或许见他这么识趣,沈公子还能领他的情。 当场就签了约,饭桌上的气氛又活跃了些,酒足饭饱,主客尽欢,友好的站在饭店门口道别。 苏思琪本来是想刚好五个人一部车开回市去,但林浩楠偏要坐火车,说领了差旅费,总不好落自己腰包。 他这样一说,大米和李扬也就不好意思跟着苏思琪了,都提着行李跟林浩楠去坐火车。 苏思琪看着他们搭出租车扬长而去,不由得叹气,不是没有看出来,林浩楠憋着一肚子气呢,她只是想不明白,他凭什么生气?合约签成了,不是应该皆大欢喜吗? “考虑这么久,是不是也打算去坐火车?”沈孟青坐在驾驶室里歪着头问她。 “不是,”苏思琪扯开车门钻进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孟青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敢不跟我走试试!” “哈,你又威胁人,话说沈公子,你不威胁人就活不了吧?” 沈孟青很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对你不会。” 不会吗?苏思琪眯着眼睛想了想,好象曾经有过很多次呢,他老人家要不是健忘就是装傻。 沈孟青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并没有因为那个孙总坏了兴致,他甚至吹起了口哨,在等红灯的时侯,他说:“林代表好象生气了。” “看出来了。不然他不会坚持要坐火车回去。”苏思琪顿了一下,有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知道。” “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告诉我的。” “什么时侯?” “很早以前。” 他说很早以前,苏思琪就知道自己不记得了,漫长的人生中总有一些事是她记不住的,这并不奇怪,可是现在才发现,她记不住的事好象都跟沈孟青有关,不记得告诉过他和林浩楠的关系,不记得和他一起来过市,或许还有别的。 她说:“以前的事,很多我都忘了,记性太差了,还是你记性好。” 男人两只眼睛平视前方,过了一会才说:“有关你的,我都不会忘。” 这话听着有点煽情,苏思琪微微一笑,不能不佩服沈公子的泡妞手段,说好了假戏真做,他这就开始了,照这样下去,她怀疑自己很快会沦陷,不行,她得意志坚强些,别忘了这位是妖孽啊妖孽,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那种滋味她尝过一次,今生不想再重蹈覆辙。 车上了高速公路,窗外的树木飞速后退,只有远处连绵的山峰巍然不动,露着褐色的岩石,偶尔夹缝里歪歪的长出一棵树,远远看去倒以为是人站在那里。 车里冷气开得太低,苏思琪觉得有些冷,便把窗子打开,说:“关了空调吧,我想吹吹风。” 田野上的风带着一股泥土的湿润,浩浩的扑面而来,倒是让人很舒服,苏思琪把手伸出去,感受风从指间穿过的滋味,却听到男人说:“别把手放在外头,小心掉东西。” 苏思琪一愣,她两手空空,能掉什么东西呢? 没理会男人的话,继续把手伸在外面,手指张开,指间仿佛有一串珠子,阳光下红得耀眼,苏思琪记得那是玛瑙,又光又透,她很喜欢,每天都带着,无事的时侯会摘下来把玩,风吹在身上真是舒服,她惬意的闭上眼睛,珠子在指尖滚落,她一惊,慌忙睁开眼,大叫:“停车,我掉东西了!” 车停在路边,可是已经没有下车去捡的必要了,她清楚的看到,后面的车子将那串珠子辗碎了,一地亮红色的碎渣,明晃晃的刺着她的眼睛。 有人摸她的头,声音很温柔:“别看了,下次再给你买一个。” 她堵气:“不要,买再多也不是它。” 那人还是好声好气:“那你想要什么?” 她凶巴巴的将那人的手拍开:“别跟我说话,烦着呢!” 那人也不生气,闷声笑了笑,仿佛是不与她一般见识。 白练一样的马路看不到头,也不知道要通向何方,她只是沉默的坐着,为了那串掉落的红玛瑙珠子闷闷不乐。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仿佛做了个白日梦,那场景如此熟悉如此真实,她清楚的记得那串珠子,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偏偏记不起来车上那个男人是谁? 她转过头,眯着眼睛看沈孟青,会是他吗?她记不起来的那些事都是跟他有关的吗?到底三年前,她是和方卓越有过一段还是他?为什么不记得,三年的时间并不长,为什么通通不记得? 沈孟青明明看着前方,却说:“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帅啊,”她腆着脸拍男人马屁。 男人却斜睨她一眼:“比林浩楠帅?” 会不会聊天啊?苏思琪眉头一皱,回他一句:“我比林妙儿漂亮吗?” “你比她漂亮。” 苏思琪撇嘴,明显的言不由衷,她连林妙儿一半都比不上好吗?于是她说:“那你也比林浩楠帅。”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幼稚。” 95真是欠收拾 苏思琪很幼稚的同沈孟青假戏真做起来,但她给自己设了一道底线,把握尺度无论如何不能跨过去。横竖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看她笑话也罢,幸灾乐祸也罢,相信沈贵人是不会亏待她的。 沈孟青谈起恋爱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常常会在快下班的时间打电话过来:“可以走了吗?” 她自己有车,推辞过两次,说不用他来接,但贵人当场就甩脸子,她一害怕,只好把自己的车留在地下车库,上了沈公子的豪车。不过身长玉立的男人往车门边一靠,立刻吸引无数惊艳的目光,苏思琪觉得他是故意的,以她对沈孟青的了解,贵人是不屑于这样给她长脸的,他分明就是做给林浩楠看的,至于为什么?她一时还没想得通。 她觉得沈孟青倚在车门边的样子很骚包,虽然表情酷酷的,却象一朵狗尾巴花,风情万种的摇曳,让她想起了旧时青楼里倚窗远眺的红倌。不说不笑,却是吸引无数倾慕的目光。每次苏思琪便在那些倾慕的目光中硬着头发上他的豪车,上车的刹那,总觉得背上被人戳了好几个透明窟窿。 和贵人交往,自然不能象普通人一样的谈恋爱,悬殊的地位决定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其实苏思琪也想象普通人谈恋爱那样一嗔二娇三闹,收拾一回沈孟青,但长年累月积下来的惧意,让她本能的不敢拂男人的意,所以唯命是从,只有一点,暖被窝不行,说实在的,她心里那块阴影还在,他一动,她身体就发僵,本能的反抗。 沈孟青倒也没强求,好象她只要躺在他边上,他就很满意,还开玩笑说:“你这样才是正儿八经的暖被窝。” 他的气息拂在她耳畔,有淡淡的柠檬香气,身后的怀抱温暖宽厚,苏思琪闭上眼睛“我困了,睡吧。” 第一次男人要求她留宿的时侯,她很勉强,以为会是漫漫长夜,无比煎熬,但男人比她想像中要绅士,并没有动她分毫,而她自己也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梦都很少做,非常酣畅,比在自已家里还睡得好。 第二天起来后,她蹲在地上研究那张价值十来万块的床,四处摸摸看看,啧啧有声,果然比她那几千块的床强太多了。 沈孟青靠在床头抽烟,睡衣半敞着,露出一小块肌肉,指尖青烟袅袅,眼神迷离,这副模样真妖孽,看得苏思琪怦然心动,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早。” 男人微笑,大手一环,将她搂在怀里,要加深这个吻,苏思琪躲闪“呀,你没刷牙。” 男人不依不饶,将烟搁在烟缸里,用蛮力控制住她,总算是亲到了,这才满意的眯起眼睛笑:“你敢嫌弃我。” 其实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倒是他常常嫌弃她,苏思琪太熟悉他那样的表情了,以至于他只要抬抬眉,她就条件反射般的要讪笑。 苏思琪靠在他怀里,笑模笑样的说:“等你把我甩了,也给我买这样一张床吧?” 沈孟青眼睛里有光芒一闪而过,就象是燃烧的蜡烛突然爆了一颗烛花,骤然一亮又黯了,他倒没发脾气,只是轻轻推开她下床趿鞋:“这么快就想让我把你甩了?” 苏思琪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她不该提这句话,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这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这种事从来只有贵人先开口的份,她说了就等于是提前预告,游戏就不好玩了。 沈孟青拿起搁在烟缸的香烟抽了一口,看她的目光里带了一丝审视:“你还想要什么?” “不,不要什么了。”苏思琪讪讪的笑道:“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就随口一说。” 沈孟青扫了一眼那张大床:“你那房间太小,搁不下这床,要点别的,说吧,想要什么?” 苏思琪咬着唇,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现在就送?还是现在就甩她? 等了一会,不见她答,沈孟青也没有不耐烦,说:“没关系,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我。” 苏思琪没有太多时间来揣测男人的心思,她还赶着上班呢,默不作声到卫生间里去洗漱,又下楼做早餐。刚闻着香,男人就施施然下楼来了,边系袖扣边往餐桌边一坐,给自己倒了杯水。 苏思琪把果汁推给他“你喝这个。” 沈孟青接过来“以后别给我榨果汁了,费时间,我喝水就行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思琪却忐忑不安,总觉得自己得罪了他,腆着脸笑:“那哪成啊,总得喝点有营养的嘛,再说也不费什么时间,几分钟就好了。” “那你以后给我弄豆桨吧,我喝那个。” 苏思琪傻眼,他还真敢说,她哪会弄什么豆桨啊? “厨房有豆桨机,晚上把豆子泡好了,早上直接放在豆桨机里就成了。费不了多少时间。” “行,我下了班去买绿豆。” “是黄豆,”贵人又拿嫌弃的眼光看她了:“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苏思琪虚心接受:“是是是,你教训得对,我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买黄豆好了吧。” “看到林浩楠,问他一声,葡萄沟还去不去了?”顿了一下,又说:“算了,还是我打电话给他。” 这几天苏思琪还真没怎么见林浩楠,那天回去后,下午开了个会,散会后,他专程到她的办公室里来了一趟,她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说,结果他坐在椅子上闷声闷气了半天才开口:“原来你喜欢仗势欺人的男人?” 她很反感这样的话,便说:“我没看到他仗势欺人,如果不是他,合约到现在还没签,前期广告已经投入了,如果营销这块不全面铺开,那广告不白做了?” “如果他不是有一个好爹,如果他不是沈铭儒的儿子,人家会对他低三下四,会给他面子?会这么痛快签合约?” 重新遇上以来,林浩楠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和修养,可是那天,他气极败坏的样子,令苏思琪莫名其妙。 “他有个什么样的父亲刺激到你了吗?他投胎投得好惹到你了吗?”她说:“你要是为这种事耿耿于怀,那活得可够辛苦的。” 林浩楠看着她,声音有些缓慢:“如果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当初就不会放弃你。” 这是什么鬼话?那一刻她真是气极败坏,对着林浩楠怒吼:“完全是两码事,你有什么样的父亲跟你抛弃我有关系吗?难道是你父亲要你抛弃我的?不知所谓,滚出去!” 林浩楠显然没想到她发那样大的脾气,一下就站了起来,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垂头丧气的走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差一点就要流下眼泪来。抛弃了就是抛弃了,说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做了错事还想要推卸责任,没见过这种男人,沈孟青就算是花心也比他好一万倍! 不欢而散后,俩人一直没怎么碰面,有时侯远远看到他,苏思琪立马调头或是绕道,本来她已经放下了,林浩楠那句话又让她心里起了恨意,所以不愿意见他,更不愿意跟他说话。 又过了几天,沈孟青告诉她,去葡萄沟的日子定了,就在这个周末。 苏思琪很是诧异,没想到林浩楠会答应去,他看不惯沈孟青,那天又和她闹得不欢而散,关系弄得不尴不尬的,有什么意思? 吃饭的时侯,沈孟青点着人数,说:“我们俩个,方卓越带女伴,林浩楠就一个人,你还有没有朋友,再凑一个就都成双了。” 苏思琪自己都不想去了,但上次答应了萧筱,不好食言,便提了萧筱的名字,刚好凑够了六个人。 苏思琪问:“要住一晚吗?” “你喜欢的话,住两晚都没问题。”男人温柔的看着她,面带微笑。 苏思琪心里一动,原来他交往的时侯是这副德性,怪不得分手的时侯那些女人死活都不肯离开他。 她开玩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动心的。” 男人哼了一声:“还以为你早就对我动心了呢。” 她呵呵笑了两声掩饰过去,说:“我认真想过了,如果你想送我东西,我要大溪地的黑珍珠。” 男人愣了一下,仿佛是意外,大溪地的黑珍珠虽然名贵,却不算什么奢侈之物,曾经那些女人要的最多的除了皮包,就是各种宝石,只有她要珍珠。 细细想来,她好象对珍珠情有独钟,记得有一次她在这里睡了一晚,还把一枚珍珠耳坠落在沙发上了。他亦见她带过珍珠的手环,皮包上镶过密密的小珍珠,皮鞋的尖头也镶嵌过大颗的装饰珍珠,原来她现在喜欢珍珠了,他还以为她只爱红玛瑙,明亮的红色戴在她手上,仿佛一汪水,流光溢彩,衬着她灿烂的笑容,越发显得明媚动人。 苏思琪等了半天,没见他吭声,以为他不愿意,只好自己找台阶下:“算了,那东西不好找,我再换别的。” “别说是珍珠,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哎哟,你这张嘴呀,”苏思琪作势虚虚的拧了他一下,打趣道:“怪不得那么讨女人喜欢!” 沈孟青哭笑不得,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真是欠收拾! 96又不是偷情 大周末的想多睡一会都不行,被萧筱那个超级花痴轰炸了两轮。 第一个电话问要不要带游衣?第二个电话,问她穿裙好还是穿短裤方便? 苏思琪赖在床上,睡意朦胧的说了句随便。 萧大小姐不依不饶:“哎呀,人家特意打电话问你,就是想让你帮着拿主意嘛!” 她说:“那穿短裤吧,短裤方便。” “但是会把腿晒黑的呀!” “怕晒就穿裙。” “裙子不方便,好容易走光的呀!” 苏思琪忍无可忍,低低的吼了一声:“那就什么也别穿!” “你讨厌不讨厌呀!”萧筱的声音又娇又嗲,好象把她当成了假想的男人一样。 苏思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轻轻拍了拍搭在她腰间的大手,无声的暗示,沈孟青半睁了眼,带着睡意的声音明显不悦:“谁呀?” 电话那头一下就安静了,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你还没起啊?” 苏思琪嗯了一声“被你吵醒了。” “那,先这样,到时见。”萧筱干脆利落起来,语速也快了许多。 苏思琪捂嘴直乐,人人都怕沈孟青,他就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大老虎,但是现在这只老虎缩着爪子,歪头闭眼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她一时性起,捏起自己的一绺头发轻轻在他脖子里扫来扫去。 男人怕痒,用手拂开,她却是一而再,再而三,乐此不彼,终于成功的把男人惹毛了,大喝一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咬。 苏思琪咯咯咯的笑着打他,却看到他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神很怪异,仿佛很难受的样子,鼻息喷在她脸上象火一样烫,她一下就慌了神,抵着男人的胸膛:“沈孟青,别这样,沈孟青,你起开!” “是你自己惹我的,”男人不理她,只管把头埋在她脖子里啃噬着,他真的在咬她,锋利的牙齿贴在皮肤上,让她想起了吸血鬼,俊美无双,却是靠吸人鲜血来保持不老的容颜,她慌得不行,只是害怕,明知道他不是,可心底渐渐生出一股绝望来,好象逃不掉,她逃不掉了 沈孟青本来只想逗她玩玩,没想到倒把自己绕进去了,他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霸道,狠狠的吻她,咬噬她,近乎野蛮的掠夺,明知道不能急近,明知道会把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毁掉,可是他无法控制,那种渴望一触即发,再无法平息,他贪婪的掠夺她的每一分美好,反反复复的纠缠,直到脸颊上沾上凉凉的湿意。 苏思琪泪眼朦胧,满脸委屈:“你说过不会勉强我的。” 他还压在她身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式,怔怔的看着她,女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眼里溢满泪水,好象轻轻一晃就会滚落下来。她一直很坚强,宁愿张牙舞爪的跟自己干,也很少这样示弱,他的心突然绞成一团,说不出的难受,撑着两只手,温柔的吻她眼睛里的泪,可是怎么也吻不干,反而越来越多,他于是默默的坐起来,扯了纸巾替她擦“对不起,我” 他一开口,女人更觉得委屈,无声的哭泣变成呜咽,似受伤的小兽,朝他噼里啪啦一顿乱打。 苏思琪一动粗,他倒松了一口气,坐着不动,任她拳打相加,苏思琪打了一下子就停了手,自己扯了纸巾抹眼泪。沈孟青将她抱在怀里,苏思琪眼睛一瞪又要动手,他低声下气:“别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那你抱着我做什么?” “女人伤心的时侯不是都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靠一靠吗?” 苏思琪气结:“温暖个屁!明明就是不怀好意。” “别讲粗口,”男人摸她的头,象对一条小狗“要乖。” 苏思琪有一秒钟的呆滞,满腔怒气化为乌有,好吧,她承认,沈孟青这招很管用,宠溺的口气简直就是言情的台词。被他这么一摸,再温柔的说声要乖,哪个女人不乖得象条狗似的。那样冷漠那样拽酷的沈孟青,突然有了一点铁汉柔情的意思,让苏思琪觉得很不可思议。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好象他真的是她的依靠,刚才不过是耍了个花枪而已,可心里知道不是,他不会是她的,永远也不会。 苏思琪静静的靠在男人怀里“以后你别欺负我了。” “好,”男人低低的答,过了一会又笑:“明明是你欺负我,又打又挠的,你属猫的?” 苏思琪斜着眼睛看他:“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乖乖让我打,才不饶你。”说完自己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娇嗔的口吻就出来了,这感觉真的象在谈恋爱,顿时脑子里警铃大作,千万别被这个妖孽迷惑了! 她从男人怀里爬出来,跳下床“快点起来,还要去接萧筱。” 怀里一空,男人顿时有些失落,懒懒的靠在床头:“让林浩楠去接她不行吗?” “不好吧,”苏思琪挠了挠头,萧筱倒是乐意,就是不知道林浩楠愿不愿意? “萧筱去过吗?” “去年公司组织去玩过一次。” “林浩楠有她手机吗?” 苏思琪踌躇了一下,说:“应该有吧,他们关系还不错。” “那就行了。”沈孟青拿起手机给林浩楠打电话。 苏思琪趁机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了才发现脖子上有个红印子,她以为是自己抓的,仔细一看,老天,形状暧昧,红得发紫,这就是传说中的草莓啊啊啊! 再仔细一看,还不止一颗,左边两颗,右边一颗,锁骨上颗颗叠加连成了片! 苏思琪傻眼了,她今天还想游泳呢,这怎么办?贴几个大的创口贴遮丑?可锁骨那里一片呢,怎么遮? 该死的男人!她一时羞愤难当,气呼呼的冲出去,大喊:“沈孟青!” 没想到沈孟青的电话还没打完,听到她叫,忙用手捂住话筒:“怎么啦?” 苏思琪倒底不是幼稚小姑娘,一下把气收了,说:“你打你的电话先,呆会再说。” 沈孟青对着电话说了两个字:“挂了。”然后就干劲利落的挂断。看着她又问:“怎么啦?” “看你做的好事!”苏思琪把脖子上的草莓露给他看,男人顿时笑趴在床上,边笑边喘气:“我当什么事呢?就这个啊!”“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苏思琪看到他笑,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动手了。 “别介,你不去,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沈孟青坐起来,装模作样的打量她:“没事,穿件高领的衣服,看不出来。” “这么热的天,你要我穿高领?捂了痱子你负责啊?” 男人大手一挥:“那就别在乎,横竖都知道咱俩的关系,谁还没见过似的!不会大惊小怪的。” 方卓越倒不是说什么,萧筱见了一定会大呼小叫,她都能猜出萧小姐的语气,捂着嘴瞪着眼,声音幽幽的:“天啦,思琪,沈公子可真够给力的!” 林浩楠看到会是什么表情?她猜不出来,三年多了,他对她早没感情了,估计见怪不怪吧? 可她还是很郁闷,因为很丢人啊,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沈孟青弄的,可是大家只会笑话身上长着草莓的人啊! 她嘴角一弯,笑得不怀好意:“要不,我也给你弄两颗。” 男人把睡衣往两边一抖,露出精壮的胸肌,非常主动的迎上来:“我没问题啊,弄多少都行。” 苏思琪尖叫一声,夺路而逃,她总是忘了男女有别,在这方面,她永远不是沈孟青的对手。 跑到衣帽间里,她看着自己的一排衣服很发愁,这些衣服都是沈孟青给她买的,尺码无一例外的标准,让她想起曾经那条被他撕毁的裙子,看来贵人在这些小细节上也是花了功夫的,如何讨好女人是一门学问,沈公子无疑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过真的很纠结,本来是打算得好好的,可是横空出世的这几颗草莓打乱了她的计划,正心烦意乱,男人也进来换衣服,虽不是脱光光,可就那样大大咧咧的当着她的面脱衣服穿衣服,自然得跟老夫老妻似的。还是让她不自在,苏思琪很自觉的背过身去。 可是男人居然从后面贴上来“还没想好吗?我觉得真没什么问题,都有七情六欲,会理解的。”他替她拿主意,取下来一件宽松的连身裤“这件有一个小领子,可以遮掩一下。” 脖子倒是可以遮挡一二,可是苏思琪苦着脸把肩膀露给他看,该死的男人连肩窝,手臂都没放过 男人大笑了起来,有些得意的样子,随手摘了两件衣服往她怀里一塞:“就这样吧,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咱俩光明正大,又不是偷情。” 也只能这样了,苏思琪把男人推出去换衣服,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沈孟青的女人了,既然光明正大,她怕什么?可是脑子里突然闪过蓝豆豆的脸,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那个黑道千金小姐,不会来泼她硫酸吧? 97你一直在提防我? 苏思琪是个守时的人,但跟着沈孟青一起就没办法了,贵人摆谱,喜欢姗姗来迟,所以他们是到得最晚的一对。 老远就看到方卓越带着女伴,还有林浩楠和萧筱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对着他们的车子望眼欲穿。 苏思琪埋怨沈孟青:“都是你瞎胡闹,晚了这么久。” 贵人慢条斯理:“晚到总比不到好。” 六个人碰了头,商量了一下行程,然后去住店,这里没有五星级宾馆,全是农家小院,一栋一栋的两层或三层小楼,极具特色。进门都有大大的院子,院子里有葡萄架,上面缀满一串串红的青的紫的葡萄,从架子下穿过,阴凉舒适,几个女孩子嘴馋,伸手摘了往衣服上抹了抹就往嘴里塞。这时侯最是葡萄成熟的季节,酸甜多、汁,方卓越的女伴维维不小心吃到酸的,牙根都软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萧筱觉得苏思琪有些奇怪,平日里很会穿衣服的人,今天怎么穿了个大恤来了呢,既不清凉,也不显身材,除了舒适之外,没一点可取之处,完全不象苏总监的作风。她心里犯了疑,仔细打量着正同维维说话的苏思琪。 一阵风吹来,苏思琪宽大的恤鼓起来,她把衣服往下扯了扯,萧筱眼睛一亮,发现目标,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突然将苏思琪的领子一扯:“我说你今天怎么穿这个,原来是要遮草莓啊?” 苏思琪绞尽脑汁,终于找了一件平时在家穿的大恤,小圆领,刚好遮住吻痕,虽然不漂亮,能遮丑已经就满足了。没想到还是被萧筱一眼看出来,不愧是,就跟克格勃似的,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萧筱这么一闹,大家都看过来,维维年纪最小,却最闹腾,拍着巴掌又笑又跳:“苏姐姐好幸福噢!” 方卓越正在办入住手续,听到她的话,站在柜台前笑道:“你喜欢啊,晚上我也给你弄,想要多少有多少。” 维维娇嗔的抛了个媚眼:“讨厌啦!”青葱一般的年纪,怎么看都是千娇百媚,并不觉得做作。 苏思琪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去看林浩楠,他和沈孟青在一起,目光幽幽,面沉如水,旁边的沈贵人倒是满脸春风,望着她笑。 苏思琪红着脸把衣领重新整理好,瞪了萧筱一眼:“你讨厌不讨厌!” “哟,还不好意思了,”萧筱挪愉她:“沈公子对你可真够热情似火的啊!这是真爱!” 维维在旁边抽了一句:“男人都这德性,卓越要是来了兴致,能把我往死里整。” 大家哄然大笑,只有方卓越有些尴尬,冲维维喊:“你再说,我还得整你。” 萧筱故作羞涩:“哎呀,你们不要这么儿童不宜嘛,我可是什么都不懂。” 方卓越说:“今天晚上就会懂了,这里只有三间房了,孟青和思琪一间,我和维维一间,你就林代表一间,怎么样?够刺激吧?” 大家又笑起来,这回数苏思琪笑得最厉害。 萧筱是真无所谓,本来就是冲林浩楠来的,但她得矜持“这要不好吧,我和林代表怎么能一间呢?我们又不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这不好,毁人清白。” 维维哈哈大笑:“我怎么觉得萧姐姐把林先生台词抢了呢?” 林浩楠对萧筱说:“他们逗你玩呢,怎么可能让咱俩住一间屋子?” 方卓越是存了心要搓合这两人“怎么不可能,都是成双成对的,你忍心拆散我们啊?要不你俩成一对得了,反正关起门来,你们做没做,我们也不知道。” 这话说得有点露骨了,萧筱呸了他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是说真的,反正房间里有两张床,一人睡一张也可以,如果觉得半夜里冷,挤一张床也行,反正我们看不见,也不往外说,你俩有感觉,这事就成,没感觉拉倒,行不行?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害羞的,那什么,人家结婚不还试个婚嘛,你俩试个谈恋爱,万一特别的水乳、交融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得试试” 方卓越话还没说话,萧筱已经撒腿追过来了:“方卓越,你个大黄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大家看着他们打闹,都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沈孟青发扬风格,说:“我和林代表一间吧,让思琪和萧筱一间。” 苏思琪和方卓越皆是一愣。 方卓越说:“还是我和林代表一间吧。” “别,”沈孟青难得开句玩笑:“你晚上不是还要往死里整人吗?别耽误了。” 大家又笑起来,连维维都羞红了脸,碍于沈孟青的身份,不敢吭声,只是羞涩的笑。 分配好了房间,各自回房放行李,然后出去吃饭。 萧筱一进到房间里就对苏思琪哭丧着脸“你家沈孟青什么眼力啊,干嘛跟我抢林代表?” 苏思琪本来想看林浩楠笑话,后来还是觉得不好,好象有点逼人为娼的意思,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原意,总不能让萧大小姐霸王硬上弓吧? “你去撒个娇放个嗲,把沈孟青换回来嘛。”萧筱跟在苏思琪后面转,异想天开。 “不要花痴了,”苏思琪把行李归置好,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走吧,吃饭去。” “你说了要帮我制造机会的,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萧筱还心有不甘的说:“只要让我和林代表同住一间房,我就有办法拿下他。” “真的半夜里爬到人家床上去?”苏思琪哼笑一声:“你要真做得出来,哪会到现在还是单身?” 萧筱知道无望,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我要有维维一半的胆子,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瞧小姑娘说话没遮没掩的气势,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她那叫不懂事,”苏思琪说:“看着吧,方卓越跟沈孟青一样,都是三分钟热度,长久不了的。” “你的意思是,你跟沈孟青也不会长久?” 苏思琪笑了笑,把头发重新拢了拢,绑了个丸子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定律。” “别跟我咬文嚼字,”萧筱抓重点:“你以前说沈孟青的耐心不会超过三个月,是不是到时侯你们会分手?”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苏思琪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顾盼生辉“把握住现在才是重要的。” “对,反正不能白跟他一场,到时侯,房子车子可着劲的要,不能比赵小菁少。”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除了花痴就是财迷,能有点正能量吗?” “正能量就是,”萧筱眨着眼笑:“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完美逆袭,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另一间房里,沈孟青和林浩楠在聊天,两个男人坐在窗前的短沙发上吞云吐雾。没有外人,都不用装,用男人的方式直接了当的对话。 林浩楠先发问:“你知道我和思琪的关系?” “当然,她什么都不瞒我。” “所以,你一直在提防我?” 沈孟青弹了弹烟灰“不可否认,你是劲敌,但这没什么可怕的,我知道你,而你不知道我。” “你知道我多少?” “所有,一切。” “所以你认为我为她而来?” “难道不是吗?” 林浩楠笑了笑“既然你知道,我也没必要否认?对,我就是为她而来,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和愧疚。还有”他顿了一下“我不想再错过她。” “这就算是跟我开战了?你有把握赢吗?” “我知道,我样样比不上你,唯有一样,”林浩楠看着他“思琪没有忘记我,她心里一直有我,就象我心里也一直有她,我和她的感情是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磨灭的。我坚信这一点。” 沈孟青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如此之强的自信心从哪来?林代表,我知道你是思琪的初恋,也知道你们曾经非常非常好,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希望你不要再纠缠她。这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多东西说变就变了,包括感情。” “我不信,”林浩楠坚持:“除了我,她不会爱上别人的。” 沈孟青扔了烟头,一声不吭,却出手如闪电,给了林浩楠一拳,敢窥视他的女人,找死! 林浩楠虽然没躲得过,反应却不慢,也一拳打在沈孟青下巴上“沈孟青,想靠武力取胜吗?要不咱俩比一场,谁输谁离场。” 沈孟青按住他的手,狠狠一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思琪不喜欢我打架,比武就免了,后边的路还长着呢,该怎么走,你最好想清楚,出去吃饭吧。” 一人打了一拳,看似都没吃亏,但沈孟青那一拳又快又狠,打在林浩楠嘴角,立马就显出一点红肿来,而林浩楠挥拳过来的时侯,他已经在闪了,只是因为坐着,躲闪的幅度不大,受到的力度却小了很多,看上去倒不象有事的样子。 所以他们一出来,人人都看到林浩楠嘴角红肿,都吓了一跳。 萧筱最是关切:“林代表,你的嘴巴怎么了?” “没事,”林浩楠轻描淡写的说:“在卫生间里撞了一下。”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看看,”萧筱说着就往他身边凑。 “不用看了,真没事,”林浩楠往苏思琪身后躲。 苏思琪本来还带着笑在跟萧筱和维维聊天,看到林浩楠嘴角的红肿时,不动声色的瞟了沈孟青一眼,笑容慢慢收敛了。 98沈公子要小心啊 吃饭的地方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但是路上的气氛却怪怪的,沈孟青沉默着,苏思琪也不说话。方卓越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没想到沈孟青那样的冷静的人也会沉不住气,动粗是最愚蠢的行为,女人天性同情弱小,不管苏思琪和林浩楠之间发生过什么,看到他受伤的瞬间,心里的天秤肯定会发生倾斜。 苏思琪确实有些生气,原来沈孟青愿意和林浩楠住一屋是有原因的,居然出手伤人,太霸道了,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看谁不顺眼就打,简直无法无天。 她生着闷气,吃饭的时侯也不怎么说话,沈孟青更是沉默,表情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身上仿佛散发出阵阵寒气,让坐在他旁边的方卓越心里直打颤,完了,沈公子这是真怒了! 倒是林浩楠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咧着嘴开玩笑:“还以为在葡萄沟吃饭,不是煮葡萄就是蒸葡萄,炒葡萄,原来还是有菜的!” 萧筱笑着说:“那哪能呢?葡萄沟要是除了葡萄没别的,那咱们干脆把牙都留这里得了。” “林代表第一次来,别客气,多吃菜,”方卓越招呼着林浩楠:“这是农户自己种的,全是绿色有机菜,味道不错的。” “是还不错,挺鲜嫩的,”林浩楠夹了一筷子青菜:“这是红薯苗吧?好多年没吃过了。”他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仿佛有些感慨:“还是原来的滋味啊。” “林代表爱吃红薯叶?那可巧了,孟青也爱吃,”方卓越看着苏思琪:“思琪,你替孟青夹一点。” 苏思琪淡淡的说:“他有手,自己会夹。” 那盘红薯叶离沈孟青确实有点远,林浩楠赶紧递过去:“原来沈公子也好这口,就搁你那边吧。” “不用,”一直沉默的沈孟青终于开口:“林代表客气,还是放你那吧,我够得着。” 林浩楠半弯了腰:“还是放你那边,我吃得够多了。” 沈孟青脸色微变,却是笑了笑:“林代表难得吃一次,多吃点,我要想吃,随时都有。” “啪!”苏思琪把筷子拍在桌上,见大家都看着她,扯出一丝勉强的笑:“不好意思,一时手重,吓到你们了吧,我去趟卫生间。” 萧筱忙也起身:“我陪你去。” “这么大的人还要陪什么,你吃你的。”苏思琪说着就走出了门口。 沈孟青阴沉着脸,跟着追出去。 萧筱小心问方卓越:“这俩人怎么啦?没看到他们吵架呀?怎么就成这样了?” 方卓越看了林浩楠一眼:“他们的事,谁搞得清楚,小夫妻吵吵架拌拌嘴,也是情趣,不是有句话吗?夫妻床头吵,床尾和。” “可他们不是夫妻啊?” “迟早的事,俩人在一块三年多了,要不是孟青没玩够,早结婚了。” 维维插嘴问:“是沈先生不肯结啊,我还以为是苏姐姐呢。” “思琪对孟青,那可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孟青呢,虽然有逢场作戏的时侯,但他对思琪是一心一意。反正水到渠成嘛,估计好事也不远了。” 男女主角都跑了,方卓越只好独自撑起一台大戏,和林浩楠斗智斗勇。 沈孟青终于在拐角追上苏思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你掉脸子给谁看呢?” 苏思琪也是一肚子气,趁着四周无人,正好朝男人开火:“就给你看,怎么啦?我跟林浩楠的恩怨,是我跟他的事,要打要杀,我自己来,用不着你出面。” “怎么,心疼了?”沈孟青紧紧抓着她的手,黑亮的眼眸透不进一丝光:“林浩楠没说错,你心里还有他,一见他被打,马上就心疼了是不是?” “沈孟青,我心里有没有他,关你什么事?咱俩一直演着戏呢,别太入戏了!” “你说什么?”沈孟青凶神恶煞的瞪着她:“你他、妈再说一遍!” 苏思琪其实已经怕了,但一口气撑在这里,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再说一遍又怎么样?沈孟青,你别太入戏了!” 沈孟青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愤怒显然易见,苏思琪甚至觉得下一秒,他眼睛里就会喷射出烈烈的火焰,将自己炙烧怠尽。 “苏思琪,”他看着她,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没有良心。” “我怎么没有良心?”苏思琪辩驳:“我只是不喜欢暴力,不喜欢仗势欺人,你什么都比他强,为什么还要打他?” “我打他怎么了?犯了死罪吗?”他把她抵在墙上,微微眯起眼睛:“小小试探一下,你就露馅了,苏思琪,你敢说你不爱他了吗?敢说吗?” “你起开!”苏思琪用力推他,可是男人的臂弯武孔有力,纹丝不动。 她越挣扎,男人箍得越紧,突然低头吻住她,他吻得凶狠而霸道,就象要将她揉进自已的身体里面,苏思琪破口大骂,却让他趁虚而入,堵了个严严实实。他压着她,胸腔受阻,嘴巴被堵住了,连鼻腔也不通顺,他火热的气息满溢着,将她整个人包围住。苏思琪觉得自己在大火里面,热浪袭来,浓烟滚滚,她出不去,只有死路一条。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了,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死神的手钳在她脖子上,只要再过一会,她就能看到微笑的死神了。 她不想死,所以拼了命的挣扎,一口狠狠咬在男人唇上,男人吃痛,终于松开,后退了两步,愣怔的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苏思琪觉得自己很坚强,因为她没哭,她只是害怕,怕得发抖,沈孟青太可怕,他实在太可怕了,差一点就憋死她。那一刻,她可以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满脸惊恐,慢慢的往后退。 沈孟青终于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想拉住她,却不敢触碰她,只是解释:“思琪,对不起,我一时气昏了头,我” 苏思琪把手抱在胸前,惊慌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你差点杀了我。” “哪怕杀了我自己,我都不会杀了你,真的,你相信我,思琪。” 苏思琪摇着头“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不会了。”她转过身,象一只惊慌的兔子,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男人懊恼的靠在墙上,捶了捶额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是他太急进了,母亲的那番话,让他沉不住气了。 抽了根烟,沈孟青才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回到吃饭的屋子里时,苏思琪已经回来了,坐在那里低头吃东西,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倒是林浩楠看着他说:“沈公子,你的嘴怎么了?不会也是在卫生间里撞到了吧?”他不说,大家也都看到了,沈孟青嘴唇上的伤很明显,破了皮,还渗了血。 “林代表还真猜着了,”沈孟青在苏思琪身边坐下来“我确实不小心撞了一下。” “沈公子要小心啊。” “彼此彼此,林代表也要小心!”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苏思琪刚才想一走了之的,但萧筱是她带来的,她要走了,留下萧筱一个人不免难堪,再说她是识大体的人,在沈孟青面前忍气吞声惯了,思来想去,还是留了下来。 刚来就闹了一场,苏思琪对后面的行程兴趣缺缺,默默的跟着大部队走,只是一直和沈孟青保持安全距离。 萧筱悄悄问她:“你和沈公子闹别扭了?算了嘛,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别跟他计较。” 苏思琪说:“有些事你不清楚。” “可是我看得出来,他挺在乎你的,你不高兴,他也苦着脸,毕竟是那样的身份和地位,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你让着他一点。” 苏思琪沉默了一会,还是说:“有些事你不清楚。” 萧筱就叹气“没男朋友吧,想要一个,有了吧,吵起架来也是不好受的,人生不如意十之**,真是举步维艰啊!”苏思琪问她:“那你还要不要啊?” “要,当然要,”萧筱前一秒还感叹,后一秒又生龙活虎:“你是饱汉不知道饿汉子饥啊!”这话倒把苏思琪逗乐了,打了她一下:“脸皮真够厚的。” 原以为会去摘葡萄,没想到最后却是去漂流。六个人,分两只艇,苏思琪不愿意跟沈孟青一起,便和林浩楠,萧筱一组。 上次公司搞活动,她也玩了漂流,还蛮刺激的,装上救生衣,戴上头盔,绑上安全带,坐在林浩楠的后面,在激流中前进。 现在是迅期,水流急,水量大,河道里障碍物多,水势多变,落差大,小艇被冲撞得七转八弯,顺着水流飞速前进,苏思琪和萧筱又是害怕,又是兴奋,不停的大叫着。 在他们面前是沈孟青他们,男人通常不会叫,所以只听到维维的声音,小姑娘的嗓音又尖又脆,回荡的峡谷上空,有点余音了了的意思。 一路跌跌撞撞到了瀑布边,苏思琪尖叫了一声,因为她的安全带突然松掉了,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99一矢中的 千钧一发时,林浩楠反手扯住了苏思琪,可是水流太急,她整个身体都甩在小艇外面,向下的惯性让她的身体比任何时侯都要重。林浩楠使出全身力气紧紧的扯住她,脸憋得通红,眼睛都似要鼓出来,大叫:“思琪,抓紧我的手。” 苏思琪知道这样不行,他们都在向下落体,她会把林浩楠也拉出艇外“松手,林浩楠,快松手!” “我不会松的,思琪,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他反手使不上力,干脆打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子拉住她。 苏思琪急得大喊:“林浩楠,你这个笨蛋,我们都会没命的!” “思琪,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林浩楠被苏思琪拉出了小艇,他在半空抱住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不至于被尖锐的石头挫伤。 萧筱急得哇哇大叫,可是那样高的落差,水声震耳欲聋,前面小艇里的人根本听不见,幸亏岸边有工作人员发现险情,赶紧吹响了口哨。 尖厉的哨音直入云霄,下游的工作人员便做好准备,打开安全网拦截。 沈孟青听到哨音,赶紧回头看,后面小艇里只剩下萧筱一个人在大喊大叫,另外两个人都掉在了河道里,正被汹涌的水流冲得七零八落,他想都没想就解开安全带,跳进河道。 方卓越也慌了,趴在艇边一脸焦急的喊:“孟青,你小心点。” 急湍的水流把苏思琪的救生衣都冲开了,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整个人头昏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这险峻的河道绞碎撕裂。 沈孟青逆流而上,想抓住苏思琪,好不容易到了跟前,女人却又被水流冲开,阻力太大,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漂远,一咬牙,挥动手臂又朝她游去。 林浩楠的救生衣被山石挂得稀烂,他的背上被划了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渗出来,可是他全然不顾,拼着一口气游到苏思琪面前抓住她:“思琪,你怎么样?思琪,保持清醒看着我,看着我,思琪!” 苏思琪呛了好几口水,头发全贴在脸上,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她感觉到林浩楠已经抱住了自己,他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担心,于是她说:“我没事,浩楠,我没事。”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话音刚落,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林浩楠已是筋疲力尽,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靠着破碎的救生衣浮在水里支撑着。一股急流涌来,将他们卷着冲向一块大石,眼看要撞上去,林浩楠赶紧松了手,将苏思琪往边上一推,避开那块大石头。 苏思琪没有外力的支撑,向水下沉去,沈孟青的心也跟着一沉,逆流而上几乎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可是看到正往水下沉去的苏思琪,他大喝一声,振臂一挥,拼了命的游过去,终于在水下接住了女人,将她拉出水面“思琪,醒醒,别睡,思琪,思琪,思琪” 女人没有应他,身体软塌塌的,他大骇,三年前那种可怕的感觉突然袭来,难道又一次要失去她了吗?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有他在,她不会有事的!尽管惶然害怕,可是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生命攸关的时刻,千万不能乱了阵脚,托着女人的下巴,沈孟青奋力的朝岸边游去,赶来救援的人往河道里伸了竹杆,让他抓住,慢慢拖到岸边来。 沈孟青使尽全身力气把苏思琪托上岸,自己却虚脱得动不了,差一点沉到水里去,救援的人七手八脚把他拖上岸来。一上岸,沈孟青就倒在地上,看着救援人员把苏思琪抬上担架快速转移到车上。另一边,林浩楠也被救上了岸,他浑身都是血,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也被迅速抬上车,一同送去医院。 苏思琪只受了点皮外伤,到了医院就苏醒过来,看着手背上打的点滴,她一下坐了起来,就要拔针,被护士拦住:“哎,你这是干什么?快躺下!” “还有一个呢,林浩楠呢?”苏思琪抓住护士焦急的问:“他怎么样?” “林浩楠没有生命危险,受了点伤,在隔壁病房休息。” “我去看看他,”苏思琪不放心,从瀑布上跌落的时侯,她能感觉到林浩楠被山壁突出的尖石撞击到,那样凶猛的撞击,他一定伤得很严重。 “你现在打着针呢,”护士说:“等打完针再去吧。” “他身边有人吗?” “有,有一位小姐在照顾他。” 苏思琪猜那位小姐大概是萧筱,她稍稍放了心,听话的躺好,准备打完针再去看林浩楠。 可是心里很乱,脑子里一直闪现着林浩楠抓住她时说的那句话:“我不会松的,思琪,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再松开她的手?他在表示什么?后悔吗?还是 苏思琪的心砰砰跳起来,她不敢再往下想三年多了,林浩楠不会还爱着她。如果爱,当初他就不会抛弃她。 可是一闭上眼晴,她就看到林浩楠的脸,目光炯炯,深深的看着她,除了焦急似乎还有眷念。他毅然解开安全带,陪着她一起跳下瀑布,在那样的险境中,是什么样的决心,让他拼了命也要救她? 终于打完了针,苏思琪趿鞋下床,她要去看林浩楠。 隔壁的房间半开着,她看到林浩楠躺在床上,有个女人坐在床边,不是萧筱,从背影她看得出来,那不是萧筱。 是那个富家千金云姗姗吗?因为知道林浩楠出了事,所以急忙赶过来? 屋里安静极了,林浩楠在沉睡,那个女人亦沉默着。苏思琪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正踌躇着,听到床上的林浩楠有了动静,他叫她的名字:“思琪。” 苏思琪以为他看到自己了,正要进去,但林浩楠叫了一声就停住了,她仔细一看,林浩楠仍是闭着眼睛在睡,仿佛是呓语,过了一会,他又叫了一声:“思琪,别离开我。” 那个女人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苏思琪的心也跟着一颤,林浩楠,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急急的转身,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心乱如麻,什么都想不清楚。 有人推门进来:“打完针了?饿不饿,我买了吃的来。” 苏思琪抬头一看,是萧筱,一只手提着一袋水果,一只手里提着餐盒。她放下东西,认真看了苏思琪两眼:“怎么啦,脸色还是不太好的样子。” 苏思琪摇了摇头:“你去看过林代表了吗?” 萧筱嗯了一声,低着头把餐盒打开“林代表的女朋友来了。” “你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吗?” “可能情报不准确吧,”萧筱把餐盒递到她手里:“你爱吃的意面,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苏思琪确实饿了,接过来抡起筷子就吃:“你吃了吗?” “我也有。”萧筱打开另一盒,坐在床边,边吃边跟她说话“好点了吗?我生怕你有个脑震荡什么的,幸亏有惊无险,医生说你除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今天观察一晚,明早就可以出院。” “让你担心了吧?”苏思琪说:“他们几个没什么事吧?” “除了你和林代表,大家都没事。” 苏思琪本来想问一下沈孟青的,但他没出现在这里,已经证明了一些事情,她和他短暂的关系貌似结束了。 “对了,”萧筱大概看出她的心思,说:“沈孟青回北安了,好象是有什么急事。” 回就回吧,跟她没关系了,他们本来就不合适。 苏思琪把面条吃完,稍有饱意,感觉能量和力气通通回到身体里,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萧筱把吃完的餐盒拿出去扔了,回来的时侯说:“林代表醒了,正同他女朋友说话呢。” 苏思琪在削苹果,她削得很认真,长长的苹果皮慢慢垂下来,一直保持着完整度,没有断裂。 萧筱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那里看她看苹果,冷不丁的问:“你和林代表以前就认识吧?” 苏思琪手一滞,苹果皮断了,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她没作声,接着削,直到把整个苹果削完,放在手心里用刀剖成两半,分了一半给萧筱。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以前是一对?”萧筱拿着苹果,直直的看着她:“我从来没见林代表那个样子,他为了你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苏思琪默默吃着苹果,还是一声不吭。 “你不用否认,我亲耳听到林代表叫你思琪,还说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他说这样的话,傻子都听得出来你们有关系。” 苏思琪终于叹了一口气:“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 “可是我看林代表对你那样子,事情并没有过去啊,”萧筱现在才点明白过来:“怪不得你总是排斥他,而他也总是不跟你计较,我以为是男人胸心宽广,原来是旧情人的缘故,说吧,什么情况?” “最最烂俗的桥段,”苏思琪几口把苹果吃完,扯了纸巾擦嘴和手:“自己去想吧。” “抛弃你攀上富家女?” “不愧是,一矢中的。” 萧筱张大了嘴:“是真的啊,真没看出来,难怪林代表女朋友看起来好有气质的样子。”随即又沮丧起来:“有白富美的女朋友,还有旧情难却的前女友,看来又没我什么事了。” 100我跟他完了 苏思琪第二天早上出院,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出院前去看一眼林浩楠,不管怎么说,是他救了她,不去说声谢谢,心里过意不去。 站在林浩楠的病房门口,苏思琪心里很有些忐忑,抬起手正要敲上去,又犹豫了,正好护士推车过来打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把门敲开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林浩楠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一亮:“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思琪忙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意:“我没事,今天就可以出院,林代表,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差点没命了。” 林浩楠脸色有些苍白,却面带微笑:“你不用放在心上,苏总监,换作谁都会那样做的。” 苏思琪鼓起勇气跟床边的女人打招呼:“你是林代表的女朋友吧,你好!”女人淡淡的笑了笑:“你好,我是云姗姗。” 苏思琪心里一动,果然是她,他们原来一直在一起! 比起林浩楠,她倒没那么恨云姗姗,她一直认为,能被抢走的爱都不是真爱,没有云姗姗,也会有陈姗姗,李姗姗,心是自己掌控的,没有人可以左右得了。 可是她居然不敢自报姓名,只说:“你好,我是林代表的同事,姓苏。” 云姗姗微微颌首算是打了招呼,神情高傲而冷淡。 有钱人大都是这副德性,苏思琪并不在意,在沈孟青身边混了这么久,早习惯了。 其实只呆了不到五分钟,苏思琪却觉得无比漫长,云姗姗眼神很怪异,让她不自在,如坐针毡,于是赶紧告辞出来。 萧筱去办出院手续了,她便回病房收拾东西,等萧筱办妥事情一起回家。 其实沈孟青不在,对她是个好消息,正好可以去他那里拿东西,免得碰见彼此难堪。 萧筱第一次去沈孟青家,一进门就啧啧有声:“倒底是有钱人,瞧瞧这装潢,低调,奢华,哇赛,还有一篷竹子,真的假的?关在玻璃里怎么打理啊?不用浇水吗?” 苏思琪看她那样子有些好笑,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的时侯,也是这样大惊小怪,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别看了,赶紧上楼,帮我收拾东西。”苏思琪噔噔噔上了楼,萧筱赶紧跟了上去。 看到卧室里那张大床时,她又瞪圆了眼睛:“乖乖,这么大的床,滚床单的时侯一定很过瘾吧?” “去你的,”苏思琪拍了她一下:“以为都跟你一样龌蹉,男女在一块除了干那事就没别的了。” “还有什么呀?你别不承认,脖子上的草莓哪来的?孤男寡女,**,不干点什么谁信啊?”萧筱一屁股墩在床上,弹了弹“嘿,还真不错,常看好莱坞大片里男女主角滚床单,那床就忒软,跟棉花堆似的,人往上边一躺就陷下去,人也抖床也抖,看着就带劲。” 苏思琪哈哈大笑:“抖什么?你是不是看的情、色小电影?” “你还别说,**跟色、情就不一样,一个是高雅小众,一个是低俗大众,不能同日而语。” “在我看来都差不多,”苏思琪把卫生间里的化妆品都收到包里去,沈孟青的卧房里没有梳妆台,所以她只能把东西都搁在卫生间里,好在卫生间够大,有双人盥洗池,有大镜子,有供她放化妆品的台子,还有非常舒适的梳妆椅。 萧筱走进来,又是哇了一声:“好家伙,这卫生间比我房间还大呢,干湿分区,有淋浴房,还有这么大的按摩浴缸”她朝苏思琪挤眉弄眼,一脸坏笑:“鸳鸯浴试过了吧?” “懒得理你这个小黄人。”苏思琪收完东西,又去了衣帽间。 沈孟青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她都不打算拿走,只拿了一些自己带过来的。想想也可笑,曾经想着分手的时侯,问沈孟青要房要车,结果现在连几件衣服都不想要,不是嫌少,是真的不想要。 她跟他十天都不到,应该是他众多女人当中,历时最短的一位。就算他要给,她也不好意思拿。 萧筱见那些光鲜的衣服,苏思琪一件都不拿,有些奇怪:“这些不带走吗?” 苏思琪摇头:“不要了,让他送给别的女人吧,好些都没穿过,标签都没剪。” 萧筱更奇怪了:“为什么让他送给别的女人?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可以送我嘛,这么贵的衣服”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你是真傻还是不明白?我跟他完了。” 萧筱吃了一惊:“为什么?为什么完了?你俩好了才几天啊,其实沈孟青对你不错,他不是不管你,是有事才回北安的,他” “算了,别提他了,快帮我拿东西。” 萧筱看了她一眼:“真分了?那你没问他要补偿什么的?” “你别一天到晚钻在钱眼里,我才跟了他几天,要什么补偿?” “几天也那什么”萧筱理直气壮:“种草莓不要钱啊?” 苏思琪卟哧一声笑出来:“萧小姐,我不是头牌,你也不是老鸨,不要这样斤斤计较好吗?” “也是,咱是讲心的,”萧筱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是你不对,昨天中午吃饭的时侯跟他闹了吧,把人家嘴唇都弄破了,他那样的大人物,岂能容你撒泼,一气之下肯定就冲了点,估计没被哪个女人这样打过脸,大家都看出来了,多丢脸啊,还补偿,他没让你补偿算不错了。”她看了苏思琪一眼:“说真的,你为什么跟他闹?昨天问你也不说。” 到现在,苏思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打了林代表。” 萧筱又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明查秋毫,什么珠丝马迹都逃不了她的法眼,没想到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你是说林代表嘴角的伤是沈公子打的?为什么?介意你和林代表的从前?那都是过去式了呀,他这是吃了的哪门子醋?” “他本来就是个古怪的人,算了,不提他了,走吧。” 萧筱很有些惋惜,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些华服“要是你不跟他分手就好了。” “分不分,结果都是一样,伴君如伴虎,每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早晚得心脏病,分了倒好。” “分就分了吧,”萧筱说“咱不为了钱委屈自己。” 苏思琪哈哈大笑:“你这口气跟我妈似的。” 俩人坐电梯下车库,萧筱撇嘴:“有钱人真骚包,就下一层还弄个电梯。” 苏思琪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侯,反应跟你一模一样,要不怎么说咱俩是臭味相投呢。” 车子从地库开出去的一刹那,苏思琪有一丝错觉,好象这种一去不复返的心境曾经也有过。 再不会和他有什么瓜葛了,从今往后,沈孟青就将在她的生活中消失,永远的消失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种分离,心里有些怪怪的,不是难过,苏思琪知道那不是难过,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终于走到这一天,她有些唏嘘,早知道就不假戏真做了,还是和沈孟青做朋友比较好。 到了周一,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林浩楠受伤入院,于是约了下班后去看他。大米跑到办公室来找苏思琪,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说:“我和萧小姐已经看过他了。” 大米知道萧筱对林浩楠有意思,估计早得到消息,拖了苏思琪一起去过医院了,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没想到,大队人马开到医院,不但看到了林浩楠,还看到了他的女朋友。好几个小姑娘的玻璃心顿时碎了一地,但是云姗姗端庄漂亮,高贵有气质,让她们望尘莫及,想说几句损话都没地方下嘴。 云姗姗对探病的同事们挺热情,洗了一盘子水果叫她们吃,又说了很多客套话,无非是要他们多照顾照顾林浩楠,又说他脾气不好,大家担待点,别往心里去,她那样客气有礼貌,倒让大家受惊若宠,咧着腮帮子一个劲的笑。 大米说这些的时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坐在苏思琪的办公室里长嘘短叹“也是,象林代表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算了,我死心了,大家一起死心吧。” 苏思琪逗她:“小姑娘,你还小着呢,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个店,别着急,面包会有的,男朋友也会有的。” 大米突然想起来,压低了声音:“老大,萧小姐去的时侯也看到林代表的女朋友了吧?她是什么表情?” “跟你一样呗,”苏思琪笑着说:“她也死心了。” “有那样一位女朋友,谁不死心,”大米心悦诚服:“我们都没法跟她比。”她看了苏思琪一眼,笑嘻嘻的拍她马屁:“放眼天下,也就老大还能把她比下去。” “大米,你不应该做销售,”苏思琪一本正经的说:“你应该从政,没准十年后,祖坟就冒青烟了。” “哎呀老大,我可不是拍马屁,林代表的女朋友虽然不错,但你是林代表的学妹啊,历来学长配学妹,这是有传统的。” “什么狗屁传统,纯属胡说八道。”苏思琪笑骂她,突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沈孟青,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大米会错了意,挤眉弄眼的笑着说:“一准是姐夫,行,我闪了,不打搅你们谈情说爱。” 101他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 沈孟青的声音象往常一样听不出任何情绪,无论苏思琪怎么竖起耳朵,怎么调动敏感细胞,贵人就是贵人,滴水不漏。 他说:“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苏思琪说:“听说你回北安了。” “回来有点事。”沈孟青顿了一下“你没事就好。” 苏思琪觉得有点尴尬,因为他们的关系变了,不是朋友,不是情人,而是分手的关系,她没办法厚着脸皮跟他说笑,所以沉默着。 她不说话,沈孟青也保持沉默。 一沉默,气氛就不对了,好象两个在堵气的恋人,谁也不肯先开口,可明明不是那样啊! 苏思琪开始紧张了,手心里直冒汗,男人的呼吸又缓又沉,通过无线电波传到她的耳朵里,一声又一声,隐约象天边的轻雷,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惧。 ,分个手而已,要不要弄得这么压抑啊!她清了清嗓子:“沈孟青,” 男人却飞快的打断她:“算了。” 苏思琪莫名其妙,什么算了?算了什么? 正纳闷,听到男人又说:“找个时间,我们谈谈。” “也不用那么麻烦,”苏思琪知道他是要说分手的事,毕竟男人还欠她一句正式的分手语,她甚至能想像男人那种轻描淡写的口吻:算了,我们不合适,还是分了吧。 他说与不说,对她来说都一样,她不是纠缠不清的人。 “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就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苏思琪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你放心,我不是不懂事的人。” 她自以为这话说得洒脱,没想到男人却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那样突然,让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不由得愣了愣,她说错什么了吗?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哎呀一声拍在大腿上,确实错了。她忘了游戏规则,纵观沈贵人众多前女友,没有哪个象她这样干脆利落的,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至少也要哀哀怨怨的表示一下留恋才对,毕竟男主是沈孟青嘛,总得让贵人赚足了面子。 本来挺简单的事,到她这里变复杂了,大概贵人习惯了女人们哭闹纠缠,冷不丁冒出她这么一个干脆洒脱型,有点不适应,所以怒了。 在苏思琪的心里,沈孟青一直是个可怕而危险的男人,并没有因为俩人好过几天,对他的害怕值就减少了。为了这事,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沈孟青无法控制自己,狠狠的将手机摔出去,手机砸在钢化玻璃罩上,再掉在地上,并没有想像中的四分五裂,只是屏幕花了,裂出一道道印痕,静静的躺在墙角里。 假戏真做,他以为是好的开始,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哪怕她还是不认得他,还是记不起从前,但他相信,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她一定会重新爱上他。 重要的是,他不必掩着藏着,可以正大光明的爱她,送她上班,接她下班,给她买漂亮的衣服,给她买好吃的东西,所有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他喜欢看她收到礼物时咧开嘴巴傻笑的样子。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天的时间,所以的努力都成了泡影,她干脆利落的推开了他。他们的关系变得比任何时侯都要坏。 他回北安确实是有点事,便更重要的是他想让彼此都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有些不理智,害怕做出更出格的事,所以躲开,远远的躲开。 可倒底忍不住,还是给她打了电话,想知道她的情况,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敷衍,哪怕是言不由衷,可是她把话说得那样直白,象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斩断了他所有的希翼。 大概是动静闹得太大,有人在外头轻轻敲门“孟青,是薜阿姨。” 沈孟青点了根烟“门没锁。” 薜惜雨打开半边门“你没事吧,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响声。” “没事,”沈孟青抽着烟,望着窗外,淡淡的答了一声。 薜惜雨瞟到墙角里躺着的手机,默默的走过去捡了起来放在桌上:“是不是跟你爸爸” “我说了没事!”沈孟青加重了语气:“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对不起,我”薜惜雨嗫嗫的:“我没想打搅你的,我只是”她看着沈孟青那张阴沉的脸,不敢再往下说,默默的退了出去。 抽了一根烟,沈孟青的情绪平息了些,他检查了一下手机,发现还可以用,便放进口袋,抓了车钥匙下楼去。 薜惜雨在大厅里插花,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知道是沈孟青下楼,赶紧迎上去:“你要出去吗?中午饭回来吃吗?” “我回市。”沈孟青丢下一句话,匆匆走出大门。 薜惜雨追到门口:“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你爸爸知道吗?晚上不是还要和他一起出席慈善家宴吗?孟青,孟青!” 沈孟青恍若未闻,钻进车里扬长而去。他一刻都等不及,必须马上回市,他要找到那个女人,当面问个清楚。 薜惜雨看着车子飞快的驶离远处的大门,转身回到屋里给沈铭儒打电话:“铭儒,孟青走了,是不是你又教训他了?他难得回来一趟,你对他宽容一点嘛。” 沈铭儒正跟几个老朋友喝茶,听到太太这样说,倒也没太意外,说:“走就走了吧,他在家里本来就呆不住。” “那晚上的慈善家宴怎么办?说好了一家人出席的。” “不是还有你和贝儿吗?” “但是孟青发了脾气,把手机都摔掉了,我真是担心他,你打个电话问问吧。” “你别担心,这事交给我吧。” 挂了电话,几个老家伙都笑起来,文杰迅说:“铭儒兄真是标准的爱妻牌,对嫂夫人那是好得没话说啊。” 庄亦典就笑:“人家二十几年疼妻如一日,你们都好好学学吧。” “说起孟青,”文杰迅赞道:“那也是不得了,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我听说沈兄当初给他四个亿创业,结果人家短短几年,连本带利全还回来了。” “虎父无犬子嘛,孟青如今名声赫赫,比起我们这帮老家伙当年可是强多了。” “铭儒兄,孟青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吧,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能嫁到你们家来” “三十年前倒是和文杰兄开过玩笑,”沈铭儒笑着说:“如果两家是男孩,结为兄弟,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现在想来,还真是光阴似箭,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 “亏得沈兄还记得,”文杰迅笑道:“不如我厚着脸皮,替小女求一回亲。” 沈铭儒忙摆手:“这事还是让孩子们自己作主吧,毕竟是他们要过一辈子。” “也对,我那位千金也是这样说,她虽然一直在国外,但和孟青的关系还不错,听说俩个人常常联系,孟青出差的时侯还特地绕道去看她,”文杰迅喝着茶,笑咪咪的说:“铭儒兄,只怕不用咱们操心,俩个孩子自己就把事情给定了。” 沈铭儒哈哈大笑:“我们两家结亲,知根知底,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孟青回到市的时侯,遇到倾盆大雨,好在他上次走的时侯把车留在机场,走地下通道去拿车,一点雨都没淋着。 回到地面上来的时侯,风雨飘摇,天地间仿佛挂起了一张张白色的帘子,视线被遮挡住,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豆大的雨点敲在挡风玻璃上,噼哩啪啦作响,雨刮器飞速的左右扫射,依旧无法挡住来势汹涌的大雨。这嘈杂的声音让沈孟青有一点心潮澎湃,就象是万马奔腾,众人在身后摇旗呐喊,而他是出征的前锋,一马当先,直奔着那个人而去。是他的大锤敲她落马?还是她的长枪将他挑到地上? 大概是后者吧,要知道,他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 因为下雨,苏思琪先把萧筱送回家,调头往自己家里开的时侯,她觉得不对劲了。后面总有一辆车跟着自己,等红灯的时侯,她习惯性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是一辆黑色轿车,老跟着她做什么?难道他也是送到人到萧筱的小区,然后跟她住在一个地方?这也太巧了吧? 她故意开得很慢,不到三十码,那车果然跟着降了速度。她突然踩油门加速,并且转换车道,可是那辆车一直稳稳的跟在后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苏思琪心惊胆颤,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报警?还是叫朋友帮忙? 她远远看到自己住的那幢公寓,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如果真是坏人,跟着她回家怎么办?知道她家住在哪,以后来找她麻烦怎么办? 一咬牙,她从家门口开过去,准备去找方卓越。 那辆车还是紧紧咬着她不放,又一个红灯,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停住了,雨势渐小,她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心里一紧,默默咬住了嘴唇。 绿灯亮了,苏思琪冲过路过就把车停住,后面的车果然也停住,她下了车,冒着雨走过去,后面车里的人也下来了,站在车门边静静的注视着她。 “沈孟青,你倒底想干什么?”因为愤怒,苏思琪几乎是在咆哮:“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102原来下雨天和吵架更配 淋着雨的沈孟青和平时有些不同,他一声不吭的看着苏思琪,眼神有些怪怪的,发型也乱了,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流下来,顺着额头流过眼睛,就象他在流泪。 可是沈孟青怎么会流泪呢?那太奇怪了!他只会让别人流泪。 看了她半响,男人终于开口:“我说了,咱们谈一谈。” “谈什么呢?”苏思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还有必要谈吗?我们不合适嘛,不合适就分开咯,很正常啊。” “你是这样想的?” “当然,”苏思琪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和你的那些女人不同,我要的不是金钱和名望,是一个能跟我过一辈子的男人,他要疼我爱我呵护我,我饿了,他会给我做饭,我渴了,他给我倒水,地板脏了,他会拖,衣服洗完了,他会主动去晒,下雨的时侯,会给我送伞,天热了给我买冰琪淋,我长胖了,他陪我一起跑步,我不高兴了,他扮鬼脸逗我笑。他不需要太有钱,不需要长得帅,在他心里,我永远是最漂亮的。 而你,你不会给我做饭,也不会给我倒水,家务活你一样都不会,你或许会给我买豪车,却不会在雨天给我送伞,你会给我最舒适的环境,却不会冒着酷暑给我买冰淇淋,你也不会陪我跑步,更不会在我不高兴的时侯逗我笑,在你心里,我不是最漂亮的,因为永远有新人来补位。” 这么长的话一口气说完,苏思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在贵人面前可从来没有这么伶牙俐齿过。 可是沈孟青的样子更奇怪子,仿佛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压抑得脸都要扭曲了,目光却透着凶狠的凌厉,他说:“苏思琪,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怎么能这样看我?你还是忘了我,你真不该忘了我的!” 天阴沉沉的,华灯初上,大概是雨水模糊了双眼,苏思琪看出去的世界光怪陆离,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男人凶狠的目光中竟然夹着一丝痛苦,仿佛全世界都背叛了他,绝望而痛楚,她一定是看错了,贵人怎么会绝望?他要什么有什么,高高在上,万众景仰,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有什么是要不到的呢? 苏思琪动了动嘴唇,雨水流到嘴里,淡淡的滋味,她往地上呸了一口,说:“我没有忘记你,你是沈孟青,是帮过我很多次的沈孟青,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沈孟青好象没听到她的话,声音有些急促:“但是你记得他,你从来没有忘记他,这不公平,苏思琪,这不公平!”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喊的,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有水珠从眼角滑落,晶莹的一串,坠在地上。 “那不一样,”苏思琪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我和他曾经在一起过,他是我的初恋,初恋你懂吗?沈孟青,我承认我没有办法忘记他,可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不公平了?” “终于承认了,”沈孟青突然笑起来,一瞬间,他又变回她最熟悉的那个沈贵人,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很好,你承认自己忘不了他,既然这样,去找他吧,苏思琪,何必这样煎熬,去找他吧,他还爱着你,我看得出来,不然不会那样奋不顾身的救你。” “我和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怕了,不敢了吧?”男人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他把头发往上抹了抹,象梳了个大背头,越发显得不可一世:“苏思琪,你不是自诩脸皮比城强厚吗?敢扒我的衣服,却不敢去找林浩楠吗?” “你还别拿话激我,”苏思琪冷笑:“我这就找他去。”说着她转身就朝自己的车子跑去,发车打灯踩油门,一口气呵成,驶离的瞬间,她从后视镜里看到沈孟青还站在路边,象个树桩子。 只要是跟沈孟青呆在一起,不管是吵架,还是做别的,她总是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数次撩拔她,又激怒她,让她尽干蠢事,清醒后总是后悔。比如现在,停了车,苏思琪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到医院来了。 怎么能为了沈孟青一句话,就真的跑来找林浩楠呢?他们三年前就分手了,他现在有女朋友,他不是从前那个林浩楠了。 可是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眼,哪怕偷偷的看一眼也好。 苏思琪找了块擦车布把头发擦了擦,身上的水也擦了擦,一身湿漉漉的上楼去。 出院后她一直没有再来看过林浩楠,其实不应该,毕竟是救命恩人啊!只是不知道云姗姗还在不在? 走廊里很安静,大概都吃饭去了,连护士也不见身影。苏思琪握着门把手,把湿漉漉的衣服扯了扯,突然又决定还是不进去了,她不想让云姗姗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可门竟然是虚掩的,她轻轻碰了一下,就打开了一条缝,她看到林浩楠阴沉着脸,站在窗边,云姗姗背对着她坐在床上,气氛有些不好的样子。 难道他们也吵架了,苏思琪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下雨天和吵架更配! 这种状况,她最好是悄无声息的离开,正要抬脚,听到云姗姗说:“林浩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找她,对不对?” 林浩楠叹了一口气:“云姗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放过我吧,欠你的我已经还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是答应了分手,可是你不该再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欺骗了我。”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骗过你,我爱苏思琪,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个人,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可是你说你会忘了她的,你答应过我的。只要不是跟她,任何女人,我都不介意。” “对不起,我做不到,姗姗,我尽力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云姗姗有些激动,声音又尖又细:“这么久以来,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就真的一点也没动心过?” 林浩楠沉默了一会,说:“因为一开始,我们就是非正常交往,如果不是我父亲出了事,我不会抛弃思琪,你以为我抛弃的只是一段感情吗?那是我的心,我的心一直和她在一起,所以没办法再爱别的女人。这几年,我尽心尽力帮你们家做事,报答你们的恩情,我可以卖身,但是没办法出卖灵魂。对不起。” 苏思琪站在门口,手足冰凉,整个人都是僵的,原来是这样,三年前的分手原来是这样!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林浩楠的父亲出了事,可他一个字都没提,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她应该要看出来的,他那时侯总是很疲倦,回来倒头就睡,话也少,笑得更少,一点也不象平时的他,他心里一定很苦,可是什么都不说,她真是笨,为什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云姗姗慢慢站了起来:“我不准你和她好,林浩楠,你爱她,我偏不让你趁心如意。咱们走着瞧!”她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却看到门外呆站着的苏思琪,不由得愣了一下,冷笑:“来得正好,苏小姐,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出你了,我在林浩楠的皮夹子里见过你的照片,你跟照片上一样,一点都没变,不过林浩楠变了,他早已经不是你认得的那个林浩楠了。” 林浩楠快步走过来,把苏思琪拉进屋里,担心的看着她:“思琪,你怎么来了?衣服怎么都湿了,出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思琪看着他,眼泪瞬间流下来:“三年前你父亲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思琪,我,不想你担心,”林浩楠知道她全听见了,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侯,因为苏思琪的样子很不对劲,她的手是凉的,脸是凉的,哪哪都是凉的,她得赶紧换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好不好?”他低低的求她,就象从前她生了病不肯吃药,他也是这样低低的求着她。 苏思琪有些恍惚,突然扭过头看着云姗姗:“她就是那个老是缠着你的千金小姐?” 云姗姗还没有走,听到这句,扬了扬下巴,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难怪你不喜欢,她的样子真难看。” “苏思琪,你什么意思?”云姗姗扬高了声音,想要干架的样子。 林浩楠赶紧拦在她们中间“姗姗,你先走,她好象出了点事,改天我们再谈。” 云姗姗也看出来苏思琪神情恍惚,恨恨的瞟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林浩楠到卫生间里拿了毛巾替苏思琪擦头发,又拿了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苏思琪很听话,自己到卫生间里换了衣服出来,看着他说:“我饿了。” 林浩楠剥了根香蕉给她吃,又打电话叫人送外卖。 苏思琪吃完香蕉,又喝了半杯水,拿纸巾擦了嘴,坐在刚才云姗姗坐过的椅子里,很认真的对林浩楠说:“告诉我三年前的事情,所有的,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 林浩楠知道她的性格,再瞒也瞒不住了,点了点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103我放手了 林浩楠的父亲是单位上的劳模,在一次事故中为了抢救设备导致左腿残疾,因为这个,他从普通工人提拔成了干部,他为人正派,乐于助人,和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处得不错,在单位里也是有口皆碑的,没想到晚节不保,给人查出来贪污了一大笔钱。 并且不是一次性贪污,是长年累月,象蛀虫一样慢慢的亏空了国家的财产,到发现时,那笔数目已经大得惊人了。 领导念在他为单位做过巨大贡南的份上,又考虑他身有残疾,只要他把钱还上,就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可是那笔钱早就花光了,林家一时之间哪里凑得起这么大的数目?母亲天天哭,父亲整日哀声叹气。做为家里唯一的儿子,林浩楠只能用自己的肩膀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父亲老了,腿又有残疾,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坐牢啊! 那个时侯,他认识的有钱人只有云姗姗,她对他有好感,说不定会借给他。 林浩楠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跟云姗姗提了借钱的事,云姗姗满口答应,却有一个条件做她的男朋友! 林浩楠陷入两难,他割舍不下苏思琪,更不想父亲遭受牢狱之灾。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时间不等人,限期一天天逼近,他要再弄不到钱把亏空补上,父亲就要被送进大牢。 他被逼到了绝境,每时每刻都在煎熬,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父亲,放弃了苏思琪。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苏思琪听他说完,半响没作声。 林浩楠说:“对不起,思琪,我那时侯真是没有办法了。我不能让父亲坐牢,他腿不好,在牢里要被欺负的,我母亲那段时间泪水就没干过,我很心疼,那种看到亲人痛苦而无能为力的滋味真的非常非常难受,无法形容,所以,我没有办法。思琪,放弃你,我心如刀割,没有一天过得好,我希望你恨我,忘了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是那么美好,应该得到幸福。而不是跟着我挨苦。” 大概是刚才的饭吃得太饱,苏思琪觉得有点撑住了,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慢慢的踱着步,最后走到林浩楠面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我确实恨你,恨你当年抛弃我,但是我又庆幸你抛弃了我,因为这样,我们今天才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面对面说话。相反,如果你没有抛弃我,我们迟早也会走到那一步,我不会爱一个为了女朋友而抛弃父母的男人。我从小没有妈妈,所以太知道家人的可贵,如果换作我,为了救父亲,也会那样做的,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不恨你当年抛弃我,我只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分担一些痛苦,就象你没办法爱别的女人,我也没办法再爱别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让我失去了爱的能力。” “对不起,思琪,对不起。”林浩楠的眼睛里浮起水光,他太激动,也太感动,紧紧握着苏思琪的手:“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思琪,让我们都恢复爱的能力,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苏思琪的眼里亦有泪光,她微笑着点头:“浩楠,我到今天才知道,真的爱一个人的时侯,无论他走多远多决绝,只要他重新站在你面前,你就无法停去爱他。” 林浩楠再也忍不住,将失而复得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思琪,我爱你,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门外突然一声闷响,可是屋里的两个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丝毫没有察觉。 雨还在下,路灯的光里,晶莹的一簇簇的往下坠,象又细又尖的冰棱,每一根都扎在沈孟青的心里,只觉得痛,痛不可抑,原来万箭穿心就是这种感觉! 他一直很有信心,对他们的过去,对苏思琪,对他自己,都很有信心。他相信总有一天,苏思琪会记起一切,记得他是谁?他期待着漫长等待过后的甜蜜,因为历尽曲折和煎熬,所以那份甜蜜才会更加芬芳诱人。 可他错了,他竟然错了,他看错了苏思琪,原来在她心里,他真的比不过林浩楠,比不过 沈孟青在雨中踽踽独行,象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佝偻着身体,脚步蹒跚着,在这茫茫大雨中漫无目的的行走,他的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再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他仿佛走在薄而利的刀刃上,每一步都是痛,又仿佛身陷地狱,连呼吸也是痛。 三年了,做梦的那个人原来一直是自己,死心吧,一念至此,无尽的绝望涌上心头,他腿一软,身子缓缓的倒在街边 苏思琪,我说了不会勉强你,我放手了他向着天空伸出手去,好象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徒劳的垂下来 苏思琪一大早就被自己的喷嚏打醒了,她知道昨天淋了雨,可能感冒了,撑着下了床,到抽屉里翻了一颗感冒药塞在嘴里,时间还早,再补个觉,希望再醒来的时侯,一切都过去了。 事实却刚好相反,再醒来的时侯,她不但睡过了时间,而且头重脚轻,浑身乏力,走路象踩在棉花堆上,她知道没办法了,只好打电话到公司请假。李延年听出来她声音确实不对劲,忙说要她安心休息,反正林代表不在,公司里没什么事。 苏思琪请完假,记起来昨天答应林浩楠今天要去医院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出不了门了,于是又打电话给林浩楠,告诉他今天不过去了。 林浩楠一听她声音又低又哑,就有些急:“思琪,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昨天淋了雨感冒了,吃药了吗?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苏思琪有气无力:“你的伤还没好,留在医院好好休养,外边还下着雨呢,别乱跑,如果我好一点了,晚点过来看你。” “你别来,就在家里休息,听到了吗?” 苏思琪头疼欲裂,实在提不起精神,说了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她重新钻进被子里,把自己严严的包裹起来,想发一身汗,小时侯她感冒,爸爸就是用这种办法治好她的。 可是薄薄的空调被根本不管用,她觉得冷,一直在发抖,安静的屋子里听得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可是她实在没有气力到柜子里去拿厚被子,只好把把长长的毛公仔抱在怀里,身子缩成了一团,想以此抵御寒气。 多少年都没得过这样的重感冒了,脑子里象是有密密的针在扎一样,委实是难受,睡不着,也不清醒,迷迷糊糊,浑浑沌沌 大学的时侯,她也得过一场重感冒,室友都上课去了,她孤零零的躺在宿舍里,正迷迷糊糊的时侯,有人走进来,轻手轻脚到她床边来,揭她的被,摸她的额头,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思琪,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她很努力的睁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个人:“孟青,我难受,我好难受” 苏思琪突然吓了一大跳,怎么是沈孟青?应该是林浩楠才对啊!那个时侯她根本不认得沈孟青,怎么会叫他的名字? 难道又是做梦了吗?不,那不是梦,她记得很清楚,自己那次确实病了,打了三天点滴才好,每天同学轮流送她到校医务室打针,她病怏怏的走在校园里,好象风一吹就会倒,同学那时还取笑她成了弱不禁风的林黛玉。那个同学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好象是乔雨,毕业后出国了,早已经没有了联系。 她清醒了些,再仔细回忆,沈孟青却凭空消失了。没有他,她知道根本就没有他,全是自己的臆想,大概是那天他的样子太吓人,让她心里惶然,所以想到他了。 依稀听到敲门声,苏思琪竖起耳朵仔细听,确定不是幻觉,才撑着身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林浩楠,他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满脸担心:“思琪,我带你去医院。” 苏思琪无力的靠在他身边,声音轻得提不起来:“没事,我躺一会就好。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林浩楠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又摸她的额头,吃了一惊:“思琪,你发烧了,得去医院。” 苏思琪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冷,给我加床被子就好了。” “听话,去医院好不好?”他弯腰站在床边,轻轻将她脸上的几绺头发绕到耳后。 苏思琪缩着身子,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快点再次陷入那片混沌之中,清醒的时侯头疼欲裂,实在太难受。 林浩楠见她这样子,也不再询问她的意见,找了车钥匙,然后把苏思琪抱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苏思琪迷迷糊糊的窝在他怀里,嘴里嘟噜着,象是无意识的说了句什么,林浩楠身子一僵,目光沉沉的看着怀里的女人,停了两秒钟才提步往外走去。 104给我一支烟 苏思琪迷迷糊糊半睁了眼,房间里很安静,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床边挂着吊瓶,里面的药水在缓慢的滴落,一滴,又一滴,无声无息的坠下。 她呆呆的看了一会,把头扭到另一边,窗子半开,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有个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背挺得笔直,象个树桩子。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孟青。” 那人回头,却是林浩楠,他看着她微笑:“你醒了,觉得好些了吗?” 苏思琪觉得自己又产生幻觉了,她刚刚明明叫的是浩楠吧,不然林浩楠怎么一点异样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大概沈孟青给她下降头了,不然怎么老是想到他? 林浩楠见她皱眉,神情显得有些担心:“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还是乏力,但头没那么疼了,虚弱的笑了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浩楠。” “傻瓜,”林浩楠温柔的摸她的头:“跟我还用客气吗?累的话再睡一会。” 苏思琪听话的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的大手抚在她头发上的热度。虽然分开那么久,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每次她不舒服的时侯,林浩楠就是这样坐在床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她的头发,给她温暖和安慰。 这些记忆一旦解封,便鲜活无比,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美好。 “嗡嗡嗡”是她的手机响,苏思琪缓缓睁开眼睛,林浩楠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说:“是方卓越。” 苏思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接,方卓越肯定是知道她和沈孟青分手了,来做说客的。那个人啰嗦起来没完没了,她实在没有精力应付他。 手机一直响到最后一声,才不甘不愿的停下来,可安静不到两秒,又响起来,嘈杂的声音让苏思琪头又疼了,她示意林浩楠接,说她不在。 林浩楠便接了,彬彬有礼的口吻:“你好,是方卓越吗?不好意思,思琪不在。” 电话那头的方卓越显然很意外,一下倒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才粗气粗气的问:“思琪去哪了?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她,”林浩楠看了苏思琪一眼:“她在睡觉。” 方卓越愣了一下,更没好气了“叫她醒来回电话给我。” “好的,我会传达给”还没说完,那头就挂了,林浩楠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说:“方卓越要你回电话给他。” 苏思琪没作声,疲惫的眨了眨眼睛,她知道方卓越想干什么?所以不会回电话,和沈孟青有关的人和事,从现在起,她都要躲得远远的。这次她一定要说到做到,不会再象上次那样不了了之。 “医生说你还要打两天针,可以在这里打,也可以拿药回去在附近的诊所打,”林浩楠问她的意见:“你想在这里住两吗?” 苏思琪摇头:“不,我拿药回去打。” “可是你能自己照顾自己吗?我不放心,除非”林浩楠故意卖了个关子。 “除非什么?” 林浩楠握着她的手:“除非我过去照顾你。” 苏思琪笑了笑:“本来说好是我照顾你,现在倒反过来了,我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药我不拿走,明天过来这里打,顺便看你,好不好?” “当然好,”林浩楠说:“这样跑来跑去,我怕你太辛苦。” “不辛苦,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这是我欠你的。” “又说傻话,”林浩楠捏她的脸:“为什么总跟我客气,以前那个对我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苏小刺猬哪去了?” 他一提这茬,苏思琪又笑了,小刺猬是林浩楠给她起的外号,她那时性格火爆,一生气就跳脚,象只竖着浑身尖刺的小刺猬,其实那因为她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自我保护意识太强,所以一开火,她就先发制人。后来出了校门,经历社会大学的洗礼,摸爬滚打中,那些尖刺都已被现实磨平了,她现在可伸可屈,早已经不是刺猬了。 方卓越挂了电话,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手机摔了,什么玩意儿!这个点还睡觉?大白天的不上班,和林浩楠鬼混?几天不见,苏思琪怎么变成这样了?忘恩负义气家伙! 他站在外边生了半天气,才进到房间里去。 沈孟青仍在昏睡,急性肺炎,差点没有命。他晕倒在街边,幸亏被路人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方卓越接到电话的时侯,简直吓坏了,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虚弱无力的沈孟青,不由得鼻子一酸,就算是病了,也不至于萎靡成这个样子吧?这哪里还有半点沈大公子的气势。 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根本不用猜,能把沈孟青折磨成这样的,除了苏思琪没别人。 所以他才心急如焚的给苏思琪打电话,没想到那个女人正在和初恋情人睡觉! 方卓越在心里喟然长叹,女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点旧情都不念。都是些薄情寡义的东西,还以为苏思琪是例外呢,其实早就该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是他看错人了。 幸亏经过抢救,沈孟青脱离了危险,不然方卓越真不知道要怎么向他家里人交待?沈儒铭就这一个儿子,平日里沈孟青只要不闹得太过份,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看他比自己眼珠子还珍贵,还有沈孟青的母亲,那也是个极厉害的传奇人物,方卓越每次看到她都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所以这位公子爷千万千万别出事才好。 沈孟青一直到傍晚才醒,醒来就发呆,不是看着天花板,就是望着窗外,眼睛里空洞洞的,一点光彩都没有。 方卓越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劝,也不知道怎么劝?沈孟青是个倔脾气,他要想死,没人可以让他活,除了苏思琪,他的小命全攥在那个女人手里。可他不说,苏思琪也不知道,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磕磕碰碰的相处着,看得他这个局外人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总担心有一天这根弦会断。 如今可好,总算是断了,要他说,断了也好,一了百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沈孟青挺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在这种事情上想不开。 沉默的坐了半响,方卓越起身到床边问他:“孟青,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想吃点什么吗?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点东西都没吃。” 沈孟青恍若未闻,只是盯着窗外的落日发呆。 方卓越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三次问他了,三次都是无言的结局。摇了摇头,也不指望他能开口,方卓越转身又回到沙发上去坐着。 刚坐下来,就听到沈孟青开口了,虽然声音有些嘶哑,却是很清晰:“给我一支烟。” 方卓越一下站了起来:“都这样了,还抽什么烟?你不要命了。” 沈孟青撑着身子往上靠了靠,脸色苍白,脸颊深陷,真是病来如山倒,一个晚上,玉树临风的沈公子就变得这般枯槁憔悴。虽然病怏怏的样子,皱起眉头来依旧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一根烟而已,哪里就要了我的命,拿来。” 方卓越当然不给,站在那里跟他大眼瞪小眼。“医生说了不能抽。” “我心里有数,别磨蹭,快点。”嘶哑的声音显示他中气不足,可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了。 方卓越还是站着没动,硬着头皮跟他做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卓越流汗了,哪怕是生了病,他也不是沈孟青的对手,明明一脸憔悴,可是眼睛里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跟他老子一模一样,就象要吃了他一样。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交战,方卓越败下阵下来,气呼呼的丢了一根烟在床边的桌子上“抽抽抽,抽死你!”说完,他快步走了出去。 沈孟青拿起烟往嘴里一叨,这才发现没有火,方卓越最后还是跟他耍了心眼,给了烟,却没把火留下。 他骂了句粗口,把烟摔在桌上,可是很快就重新捡起来叨在嘴上,没有火,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这时侯门开了,方卓越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医生,他一看沈孟青嘴里叨着烟,上前一把拽掉扔在垃圾筒里,板着脸教训他:“你怎么回事?还嫌自己病得不轻?是不是非得惊动令尊大人才肯罢休?” 这位陈医生沈孟青打小就认得,以前就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也是德高望重的名医,现在主要精力放在教学上,有时也到别的医院做做交流讲讲课,他一般都在北安,沈孟青不知道他怎么在这里?但他在陈医生面前不敢放肆,嘿嘿笑了两声:“陈医生,这么巧?” 陈医生的脸还是很臭:“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打小就是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那雨是好淋的?淋出急性肺炎了吧?该得你,看你长不长记性。” 方卓越在一旁偷笑,他降不住沈孟青,自然有降得住他的人! 105一如既往 苏思琪底子好,打了三天针,立刻生龙活虎。正好林浩楠也出院,苏思琪便陪他一起回家去。 林浩楠住在酒店式公寓里,吃饭穿衣都有人管,还是挺方便的。苏思琪羡慕得不得了“我住公寓,你也住公寓,差别咋那么大呢?” 林浩楠哈哈大笑:“你喜欢这里,干脆搬过来好了。”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苏思琪听得出话里带了认真的意思,她倒底不是从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社会上练历了这么久,考虑问题成熟了许多。当即也笑嘻嘻的说:“我可不敢鸠占鹊巢,万一让你们公司知道了,就不好了。” 林浩楠居然大言不惭:“我是高管,可以带家属。把你那房子退了,租金省下来买肉吃。” 他说这话,其实是有典故的,那时侯,他们没什么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肉也不舍得买来吃,有一次他们吃完饭出去散步,在街边看到摆夜市摊的,苏思琪那时侯最爱逛那种廉价的小摊子,小首饰,衣服,包包,鞋子,手机吊坠,零食摊应有尽有,她看中一条银色的小手链,垂着细细的流丝,晃动起来特别好看,她爱不释手。 林浩楠说:“喜欢就买了吧。” 也不算贵,只要五块钱,可苏思琪犹豫了半天,最后一跺脚,放下了手链,拖着林浩楠就走“算了,把钱省下来买肉吃。”那时侯五块钱差不多能买半斤肉呢! 后来这句话就成为他们拒绝各种诱惑的理由。 当然,那条手链最后还是被林浩楠偷偷的买了回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她还记得当时林浩楠将手链交到她手里的时侯说的话,他非常认真的看着她,说:“思琪,虽然这条手链只值五块钱,但是将来我一定会送给你五千,五万,甚至更贵的礼物。”说完他亲手给她带上,她感动得热泪盈眶,五块钱还是五千块钱,对她来说意义是一样的,他心里有她,爱着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过去那些回不去的好时光,总是令人唏嘘。 林浩楠看苏思琪坐在那里发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嘿,别想了,跟着我,有肉吃。” 苏思琪笑着打了他一下“跟着我,你也有肉吃。” 林浩楠马上就说:“好,那我跟着你。” 兜来绕去,林浩楠还是那个意思,苏思琪只好认真起来“浩楠,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所以不想改变什么,我们各自住在各自的地方,想念的时侯可以约会,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或是别的,保持一点距离,这样的相处会更自在些。” 林浩楠有淡淡的失望,但他掩饰得很好,并没表露出来,也认真的说:“对不起,思琪,我有些急进了,分开这么久,我太渴望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一分一秒都不要再分开。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没关系,我可以等,就象你说的,保持一点距离,给彼此多一点空间,相处起来会更自在些。就按你说的做吧,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浩楠,你不用这么客气,”苏思琪说:“没有给我造成困扰,我只是觉得一开始说清楚比较好。” 那天在医院里就决定了要重新在一起,可是很多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怎么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曾经有所亏欠,还是失而复得后的患得患失,苏思琪觉得现在的林浩楠在她面前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她似的,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种客气,好象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体贴和顺从。 第二天,看到苏思琪和林浩楠一起回来上班,底下的职员们都欢呼雀跃,特别是两位代理王次和罗炜,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吁了一口气,老大们不回来,他们兢兢战战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了事,现在终于可以缷下重担了。 下午的例会在三点钟召开,林浩楠亲自掏腰包请大家喝下午茶,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努力辛苦的工作,所有的人都吃着点心,喝着咖啡,轻松而热烈的聊着天,没有半点开会的样子。 王次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林浩楠是个对工作很严谨的人,没想到林浩楠也一样同大家东扯西聊,笑容可掬的样子完全不需要他担心。 吃东西的时侯都没有谈工作,聊着聊着有人问起了林浩楠受伤的事情。 林浩楠看了苏思琪一眼,吱唔着想扯开话题,但苏思琪觉得这不是什么秘密,迟早大家都会知道的,与其他们从别的地方听到,不如自己大方说出来。 苏思琪很会说故事,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异常丰富,讲到危急关头,险象丛生,听得大家全都停止吃东西,屏息静气,睁大眼睛看着她。直到最后双双被救,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大米的眼睛里起了淡淡的水雾,对苏思琪说:“老大,你以后可千万别去漂流了,吓死宝宝了。” 说起漂流,苏思琪也心有余悸:“不去了,请我去我都不去了。” 林浩楠笑着说:“其实就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没有苏总监说得那样吓人。” 王次举起了咖啡杯:“林代表和苏总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来来来,我们为两位老大的后福碰一个!” 大家纷纷响应,都举起杯来互碰。 林浩楠低声对苏思琪耳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真挺灵验的。” 苏思琪不解:“灵验什么?你有什么福?” 林浩楠轻笑一声:“你就是我的福啊。” 苏思琪没想到他会在开会的时侯说这种话,虽然声音很低没人听得到,还是微微红了脸。 大米叫起来:“林代表,你和苏总监说什么悄悄话?她脸都红了呢。说出来大家都听听嘛!” 林浩楠哈哈大笑,说:“既然是悄悄话,自然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和苏总监的秘密。” 他这样不避嫌,越发令苏思琪不自在,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并不希望公司里的同事知道她和林浩楠的关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知道她和林浩楠过去的关系只有萧筱,如果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一准是那个八卦婆没管好自己的嘴。 她目光一凛:“林代表,闲谈扯了这么久,还是正经开会吧。” “好,苏总监发了话,大家动作快着点,嘴里还塞着蛋糕的赶紧咽下去,开会就要有个开会的样子。”林浩楠一严肃,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赶紧两口把点心吃了,擦干净嘴,认真的开起会来。 会议结束后,苏思琪回到办公室就给林浩楠打电话“我不希望公司里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样会给工作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和影响,毕竟我们分属两家不同的公司,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利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我当然明白,”林浩楠说:“我们之前一直有些小误会,相处起来总是磕磕绊结交,底下的人虽然不说,也都看得出来,我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很融洽,我们关系好了,下面人的关系才会好,合作起来才会更融洽。” 苏思琪觉得林浩楠的话也没错,大概是她想多了,声音就缓下来:“对不起,浩楠,我只是不想让人误会,毕竟传出去影响不好。” “我懂,”林浩楠想了一下,说:“要不我申请调离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那倒不用,一切以工作为重,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那,”林浩楠顿了一下,说:“晚上一起吃饭?” “好,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苏思琪打开电脑工作,她看到头像一直在闪动,点开一看,是林浩楠发了一个大大的心,还有一句话:你不用担心,什么都不会改变。 这句话似乎意思很深,不知道是说他对她的心不会改变,还是说他们的工作关系不会改变。苏思琪久久的思量着这句话,最后决定不回覆,她只是把自已的签名改成了:一如既往。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她以为林浩楠看不到,没想到,不到五分钟,他的签名改成了:自始自终。 他们都是玩文字游戏的高手,以前在一起的时侯,偶尔吵架生闷气冷战,会通过文字来表达情绪。 多半是林浩楠先放低姿态,在的签名上写上一句示弱的话,别人看不懂,但她是懂的,如果气消了,也在自己的签名上回应一句,给他一个台阶下,一来二往,就把事情慢慢说开了,等到林浩楠过来找她的时侯,两个人又可以象没事人一样手牵手出去约会了。 苏思琪看着那四个字,会心的笑了,以为这么久了,林浩楠早已经忘了曾经的这些小把戏,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忘,就如同她一样,所有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一点一滴,她都好好的收藏在心里。 晚上林浩楠带她去吃饭,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苏思琪以为会去吃个烛光晚餐什么的,但是她想错了,林浩楠带她去的不是什么高级的地方,而是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 106恩人 这家小饭店开在僻静的巷子里,非常普通,装修风格简单,水磨石的地面,摆着几套原木色的桌椅,桌面上仿佛还有油腻,看上去并不是让人愉悦的地方。好象每个城市都有这种小饭店,不起眼,也不太干净,但价格实惠。 苏思琪已经很久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了,上学那会和刚上班的时侯没什么,来这种地方倒多一些。 林浩楠是带她怀旧来了吧? 她歪着头望着林浩楠笑:“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值得你山长水远的找过来?” 林浩楠反问她:“你不记得这里了?” 苏思琪摇了摇头,她真的没有印象了,或许从前和林浩楠来过吧?念书那会没什么钱,只吃得起这种小饭店。 林浩楠说:“再想想。” 苏思琪坐了下来,再次打量这间小饭店,正是吃饭时间,这里的生意还不错,每张桌子都坐了人,两个高中模样的学生穿着一样的校服,正在为顾客点单,一名中年妇女在上菜,厨房那头听到宏亮的男声在喊:“三号桌的鱼微辣还是中辣?” 女孩扬着声答:“微辣就好了。” 男孩走到他们这桌,很有礼貌的问:“请问两位要?”话没说完,他突然愣了一下,迟疑的叫他们“林大哥,苏姐姐。” 林浩楠笑着跟他打招呼:“子龙,好久不见,你都这么高了。” 叫子龙的男孩一下就激动起来“真的是林大哥和苏姐姐,我还有些不敢认呢!”他朝中年妇女喊:“妈,林大哥和苏姐姐来了!” 中年妇女忙跑过来,她嗓门大,叫起来越发热闹“哎呀,真的是小林和小苏啊!”说着就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两位恩人啊,这些年太谢谢你们了!谢谢,谢谢,子龙子凤,快跟哥哥姐姐磕头” 苏思琪被她的举动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拖住正要往地上跪的孩子:“大婶,你这是做什么呀,千万别这样,我们受不起。” 林浩楠则拖住中年妇女:“大婶,你要这样,下次我们不过来了。” 中年妇女说:“城里不兴这个是吧,那子龙子凤给哥哥姐姐鞠躬,鞠躬总是要的,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你们不来,我们也不怎么敢打电话,怕影响你们的工作,你们在北安,隔得远,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你们,今天总算是盼到了,大婶太高兴了。” “我们到市来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子龙和子凤给我报喜,说都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大婶,家里一下出了两个大学生,给您道喜了!” “这几年多亏了你们的资助,不然我和他们爸爸哪里供得起噢!”中年妇女说着又朝他们鞠躬:“真是太感谢了,每个月都给我们寄钱,我知道那时侯你们也刚毕业,工资都不高,还要挤出钱来寄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感谢了!” 厨房那头又传来宏亮的男声:“快点来端菜!” 中年妇女答着:“就来就来,你快些出来,恩人来了咯!”她说话带了家乡尾音,大大的嗓门听起来有些好笑。 有客人在催,两个孩子跑去上菜。 中年男人从厨房出来,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汗透了,边走边拿着毛巾擦脸,看到林浩楠和苏思琪的时侯,加快了步子,三两步就到了跟前,一把握住林浩楠的手:“哎呀,真是恩人啊,小林,小苏,这几年太感谢你们了,我真是”粗壮的汉子一时激动起来,话也说不下去,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赶紧拿毛巾擦了一下,就要往地上跪。 林浩楠忙拖住他:“大叔,我刚才都跟大婶说了,你们要这样客气,下次我们不来了。” 中年妇女打了丈夫一下“城里人不兴这个,鞠个躬吧。” 林浩楠阻止他:“别,千万别,我们” 话音未落,男人就挣脱开他的手,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弄得林浩楠和苏思琪脸都红了。 苏思琪完全是一头雾水,她听出来这几年林浩楠一直在资助那对姐弟上学,却不明白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认识她,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大叔,大婶,你们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们,有客人在叫了。” 中年男人说:“没事,让他们姐弟俩应付一阵子,你们难得来一次,说,想吃什么,叔给你们做。” 林浩楠想了想,说:“我们就两个人,来两荤两素就行。大叔看着办吧。” “行,大叔记着你们的喜爱呢,小苏喜欢辣子鸡丁,小林喜欢油焖大肠,对不对?到了大叔这里,大叔一准让你们吃得高兴。”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才去忙活了。 等他们一走,苏思琪就问林浩楠:“倒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认得我?还知道我喜欢吃辣子鸡丁?” 林浩楠却是一副奇怪的样子:“见到人了,你还没记起来?那你的记性也太差了吧?” 苏思琪摇头:“我是真不记得,有时侯觉得记忆象断了层似的,突然哪里就接不上来了。” 林浩楠打趣她:“你才二十多,离老年痴呆还早着呢?记性这样差可怎么办?” 苏国琪说:“不知道,大概是更年期提前了吧。”她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偶尔脑子里会出现一些陌生的画面,象是记忆,又象是梦境,总令她分不清楚。 林浩楠看她不象是装的,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原来子龙和子凤姓王,是双胞胎,三年前他们都在上初中。一家人的生计全靠这间小饭店,还要供养老家体弱多病的爷爷和奶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两个孩子成绩都不错,如果一起上高中,只怕家里供不上,高中不属于义务教育,要交学费,还有书杂费,伙食费,校服费等等,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供一个孩子读书还勉强,两个实在是无能为力。夫妇俩一商量,准备让两姐弟抽签决定自己的命运。 刚好抽签那天,他们在这家小饭店吃饭,因为常来,也知道姐弟俩的一些事,看他们每天在店里帮着父母干活,成绩都还不错,是读书的好苗子,俩人一合计,就提出来资助姐弟俩。这家人是很朴实的乡下人,并不愿意凭白接受别人的恩惠,林浩楠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他们才同意。 就这样,林浩楠每月都以两个人的名义给孩子们寄钱,他那时侯刚毕业,薪水也不高,但给孩子们寄钱,一次都没有落下。包括他父亲出了事,也一直坚持下来。接到两个孩子的报喜后,他又把大学的学费寄出来了,以他现在的能力,供养他们到大学毕业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苏思琪听了大为感动,做一次好事容易,难得的是一直在做,怪不得那对夫妇对他们感恩戴德,只差没烧高香了。可是这样大的事情,她怎么会忘记? 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浩楠,这件事我真的不记得了,其实你以自己的名义寄就好了,我并没有参与,干嘛非说是咱俩一起,让他们这样误会,弄得我好尴尬。” “你参与了啊,也一直有出钱,后来我们分手了,你才停下来,思琪,”林浩楠握住她的手:“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让你伤心了,你才没心思继续下去。那时侯我们分开了,可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这是唯一一件可以把我和你联系在一起的事情,所以再苦再难,我也咬着牙坚持下去。” “浩楠,”苏思琪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你真傻!” “傻人有傻福啊,”林浩楠望着她笑:“因为我的坚持,所以找回了你。” “这些年,是我错怪了你。” “不,我希望你恨我,只有恨我,你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浩楠,”苏思琪再也忍不住,眼睛一眨,有泪珠落下来,倏的一下不见。 “真没用,这样也会哭。”林浩楠伸手擦了她的泪,笑着打趣:“几年不见,怎么变成林妹妹了,那只内心强大的小刺猬呢?” 苏思琪笑的拍了他一下:“你才小刺猬呢!” 子凤过来上菜,她是个很腼腆的女孩,红着脸,低着头,把托盘上的两碗菜摆在桌上,声音细细的:“林大哥,苏姐姐,你们慢点吃,后头还有菜呢。” 苏思琪问她:“子凤,你大学报的什么专业?” 子凤腼腆的笑了一下:“我学医。” 苏思琪竖了大姆指:“学医好,救死扶伤。等你学好了,我找你看病。” “那我,我不收药钱。” 苏思琪笑起来:“你毕业是要到医院里当医生的,收钱的事可不归你管。” “我想回老家开个诊所,老家的人看病太不方便了。” 苏思琪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行,有这份心,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等子凤走了,苏思琪说:“这孩子不错,心善,以后她的学费归我管了,你管子龙吧。” “好,”林浩楠也不跟她客气:“你愿意分担,我巴不得。以后我们一起资助他们。” 他们只要两荤两素,可是菜一直不停的在上,桌子不够大,拼了一张才能摆下那些菜,苏思琪数了一下,有十个菜那么多。她和林浩楠一直推说不要了不要了,可是王家夫妇才管那些,林浩楠和苏思琪对他们有天大的恩情,哪是这几个菜就能回报的,只嫌不够多。 这么一大桌子菜哪里吃得完,苏思琪叫了王家四口也一起来吃,六个人围着两张桌子吃饭喝酒,谈笑风声,气氛相当不错。王婶大嗓门,不停的给他们夹菜,王叔性格简单朴实,只会用最直接的方法表达谢意敬酒。子龙也敬了他们一杯酒,子凤虽然不会喝酒,也破例敬他们,结果被酒呛得直咳嗽。 这顿饭一直吃到十点多才散场。林浩楠要付钱,王家夫妇死活不肯收,说收了钱要遭雷打的,又说只要他们在市,欢迎他们天天过来吃饭。一家四口一直把他们送到车子边。两个人都喝了酒,于是苏思琪打电话叫代驾。 107沈孟青救我? 苏思琪今天高兴,但还算有理智,没敢喝多,到最后都保持了清醒,倒是林浩楠喝多了,到了车上就歪着头睡。 苏思琪把他的头摆正,在昏暗的光里端详他。 这是她一直爱着的男人,浓眉,单眼皮,高挺的鼻,嘴唇比沈孟青的要厚一些苏思琪吓了一跳,无端端的怎么又想到了沈孟青? 其实不过几天没见,可是那天雨中分手却已经象是上辈子的事了。至今她还记得男人笔挺的站在街边,象个树桩子一样。 人生真是充满太多意外,象是巧合,又象是命中注定。如果那天沈孟青不来找她吵架,她不会去医院,不会听到林浩楠和云姗姗的话,不会知道三年前林浩楠跟她分手的内幕。也不会和林浩楠重归于好。 这是不是表示,她和林浩楠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哪怕分开再久,误会再深,兜兜转转间,命运的大手总会将他们拉到一起来。 而沈孟青是她的贵人,她是沈孟青的过客,他们萍水相逢,短暂的交集过后,回归各自的世界,从此变成陌人。 仔细想一想,也认识了三年多的时间,算起来不比林浩楠短。苏思琪吁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闪退的街景,不由得感慨万分。不知不觉就相处了一千多个日子,那些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在她最焦头烂额的时侯,最孤苦无依的时侯,无一不是沈孟青搭救她,虽然贵人总喜欢摆谱,总显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可该管还是管,该救还是救,对朋友,他从来义不容辞。 苏思琪心里明白,沈孟青对她是好的。只是他们不适合做男女朋友,情人做不成,最后倒落得一拍两散。 肩头一重,是林浩楠的头搭在她肩上了,呼吸的热气全喷在她脖子里,带着浓烈的酒气。苏思琪把他的头重新摆好,找了一只软枕垫在他肩上,这样他再歪着头,就不会难受了。 林浩楠的嘴唇在动,好象叫着什么,苏思琪凑过去听,却是在叫她的名字。她有些感动,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却是有些愧疚,心爱的男人就在身边,可她却在想另一个男人。 代驾的车开得很稳,象一尾鱼在苍浓的夜色里游曳,很快就到了林浩楠楼下。苏思琪搬不动林浩楠,只好让代驾帮忙一起把人弄到楼上去。 进了屋子,林浩楠睁开眼看了一下,显得有几分清明的样子,很有礼貌的跟代驾道谢,自己走到卧室里去,往床上一倒,又沉沉的睡过去了。苏思琪看着他摇了摇头,林浩楠的酒量并不是很好,这些年倒是长进了些,她记得那次他和沈孟青喝酒也是蛮拼的。 怎么又是沈孟青?好象都绕不开他似的!苏思琪拍了拍自己的头,决定从这一刻起一定要忘了沈孟青! 她付了钱,把代驾送出门,到卫生间里拧毛巾给林浩楠擦脸。 温热的毛巾刚挨上去,林浩楠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瞪瞪的盯着她,腥红的双眼闪动着奇怪的光芒,这光芒让苏思琪有些心惊胆颤,她愣在那里,不知道林浩楠怎么了? “思琪,”他抓住她的手,咧着嘴笑:“你又回到我身边了,我太高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酒,但我今天真是高兴,思琪,我对不起你,我把自己卖了!你能原谅我吗?我都不想原谅自已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实在没办法啊思琪,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 他越说越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但吐词很清楚。 苏思琪忙哄着他:“我原谅你,我当然原谅你啊,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你不要想那么多。” “思琪,你真好。”林浩楠热切的看着她,将她的手捉到唇边吻着,他弄得她很痒,所以苏思琪微微挣扎。 没想到林浩楠却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底下,没头没脑的往她脸上亲,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密密的将她围住,苏思琪心里怕极了,本能的反抗着。 她越反抗,林浩楠越发发了狠,把她的双手拉到头顶,牢牢的禁锢住。低头去寻她的唇,苏思琪扭过脸,不肯让他亲,不是这样的,她期待的亲热不是这样的 此刻的林浩楠简直象换了一个人,如此凶狠,如此粗暴,就象一头凶恶的野兽。 不,她认识的林浩楠不是这样的,他说过不会勉强她苏思琪猛的一甩头,错了,她又想错了,那是沈孟青说的话,他说不会勉强她,可还是对她动了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此刻的林浩楠。想到沈孟青,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激愤,膝盖一顶,林浩楠闷叫一声,一连退了好几步,弯着腰茫然的看着她,好象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苏思琪把衣服整理好,淡淡的说:“你醉了,早点休息吧。”说完转身快步往门口走。 林浩楠愣了一秒钟,赶紧追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对不起,思琪,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一时糊涂,对不起,思琪,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你喝多了,所以不会怪你,早点休息吧,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林浩楠抓着她的手不放。 苏思琪说:“你这副样子怎么送我,乖乖去躺着吧,有事明天再说。”她把林浩楠的手掰开,往后退。 “你真的没生气吧?” “真的没有。”苏思琪到了门边,朝他挥手:“明天见!” 下了楼,她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全是汗,夜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跳突然加速,象刚刚经历一场劫难过后的惊惶。 她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到公司开自己的车回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为什么要拒绝林浩楠?他爱她,她也爱他,既然相爱为什么要拒绝? 不,她不是拒绝他,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不喜欢蛮横,不喜欢霸道,不喜欢林浩楠借着酒意对她不尊重,对,她就是不喜欢这一点。 到了第二天俩人碰面,苏思琪若无其事的打招呼,还问他睡得好不好?林浩楠本来还有几分忐忑,见她这样,也就放下心来,两人都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就象那场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们在公司里保持距离,只是林代表和苏总监的关系,但是每天都会更换签名,林浩楠今天的签名是:知错就改。苏思琪就把签名改成:善莫大焉。后来觉得有点太现形了,想了想,又改成:安之若素。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她以为没人能看懂,结果萧筱在里向她问话:你跟林代表打什么哑谜,老实交待。 她当然不能承认,所以视而不见,不予理睬,萧小姐等得不耐烦,亲自跑上门来打听。 “说嘛,林代表做错什么了?”萧筱坐在她对面,托着腮,歪着头,眼睛放光,一副典型的八卦婆。 “你问我,我问谁去?”苏思琪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快到月底了,你不忙吗?” 萧筱笑嘻嘻的说:“我都观察你们好几天了,每天都更换签名,挺有意思的,藏着什么玄机吧?快从实招来。” “合着你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正事不做,就一门心思关注我和林代表的签名。下次开会的时侯,我跟李总提一提,给你颁一个观察入微奖。” “别拿李总压我,”萧筱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我就问一句,你俩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讨人厌。” 萧筱太了解苏思琪了,见她顾左右而言它不正面回答,知道自己猜对了,她非常吃惊:“这也太快了吧,什么时侯的事,上次在医院你还说没可能,他女朋友呢?分手啦?” 苏思琪瞪着她“你叫这么大声,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别忘了,我是联华,他是红光,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 萧筱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赶紧捂着嘴:“我不叫,不叫,放心,我的嘴最严实了,保证不会传出去。” 苏思琪半开玩笑半认真:“我和他的关系只有你知道,如果公司里有什么风言风语,肯定就是你传的。到时侯你自己提着人头来谢罪吧。” “放心,我是啊,保密是我的职责,肯定不会乱说的,只是你们那个签名,以为大家都是低智商看不出来么?小心你们自己露了破绽。”她哀哀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了沈公子,那样极品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他先不要我的,忘了,他丢下受伤的我回北安去了。” “他是有急事回去,拜托我照顾你啊。”萧筱说起沈孟青,一脸的唏嘘:“其实沈公子对你真不错,看到你落水,二话不说就跳进水里去救你。” 苏思琪吃了一惊:“沈孟青救我?不是林浩楠救的我吗?” “林代表是前面救你,后来落下去的时侯,水流把你们冲开了,沈孟青看到了,赶紧就跳下去救你,他在我们前面,又是逆流,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抓到你,把你带到岸边去,好不容易把你托上了岸,他却虚脱了,还是施救人员把他拉上去的。他一身湿漉漉的,连衣服都不肯换,直接跟着车到了医院里,确定你没事,才去换了衣服,后来接到电话,说有急事要回北安一趟,把你托给我才走的。” “你怎么不早说?” “我看你受了伤,情绪也不太好,想着以后慢慢告诉你,哪晓得你这么快就跟林代表旧情复燃了嘛!” 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就算她早点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沈孟青是好人,但他们真的不合适。 108最高机密 和沈孟青分手后,苏思琪发现再没有人通知她吃饭聚餐什么的,连方卓越也没有联系她。上次没有回他的电话,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打给他,但是失去这个好朋友,她又觉得可惜。想着哪天约他出来吃个饭,叙叙旧,让他们友谊的小船得以继续前进。 可是就有这么巧,晚上和林浩楠吃完饭出来,居然在饭店门口碰到了方卓越,他和一群人也刚刚吃完饭准备走,正站在街边说话。 碰得好不如碰得巧,苏思琪赶紧上前打招呼:“卓越,好久不见。” 以为这么久不见,方卓越肯定要给她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哪知道他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的样子:“哟,原来是苏总监和林代表,两位刚才也在这里吃饭?那真是太巧了。还以为两位躲起来当神仙眷侣,也没想到也跟我们小老百姓一样要食人间烟火。早知道你们在这里”他摇了摇头,没往下说。 苏思琪看出来他有情绪,开玩笑道:“知道我们在这里怎么样?难道你还立马就走?” “那可不,”方卓越头一昂,看着林浩楠,面带讽刺:“倒胃口了,还不立马走人!” “哎,方卓越,你丫会不会说话?”毕竟当着大家的面,苏思琪脸上有些过不去,扬了声警告他。 “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林浩楠上前打圆场,牵起苏思琪的手:“我们走。” “你丫站住,”方卓越脾气一爆,指着林浩楠:“你说什么?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怎么了就别跟我一般见识?把话说清楚!” 这时侯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不对劲了,方卓越那边有七八个人,都围拢来。 苏思琪知道方卓越这就是在找茬了,她从来就不怕这种场合,不客气的往林浩楠前面一拦:“方卓越,你丫想要干什么?” “哟,这就护上了啊?”方卓越哼的一声冷笑,对林浩楠说:“躲在女人后头算什么?有种站到我面前来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浩楠当然被激到了,拔开苏思琪,往前面一站,没开口,只拿眼睛看着方卓越,意思是:我站出来了怎么样? 方卓越心里正窝着一团火,晚上又喝多了点,再加上林浩楠那藐视的目光,都化成凌厉的一拳挥出去。 林浩楠没想到他真敢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拳头打在脸上,闷声一响,气得苏思琪冲上去将方卓越用力一推,喝道:“方卓越,你发什么疯?凭什么打人?他哪里得罪你了?” 方卓越打了一拳,还不解恨,挥着拳嚣张的冲林浩楠喊:“还手啊,怎么不还手?你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这话成功的激怒了林浩楠,他闪开苏思琪,挥拳冲上来。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是方卓越的对手,象他们这种富子公子哥,小时侯家里都是请人教过的,一为健体,二为防身。那一招一式亮出来,有模有样,林浩楠是野路子,凭着本能打,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几个人围着他打。 林浩楠完全招架不住,只有挨打的份。苏思琪急红了眼,脱下高跟脚拿在手里当武器,披头散发冲进去,对着围攻林浩楠的人一顿乱敲,几个大男人居然禁不住她这样的疯子打法,一时散开了去。 苏思琪拦在林浩楠面前,怒视方卓越:“方卓越,今天这事你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方卓越被她敲了两下,也气得跳脚:“苏思琪,为了这么个男人,你居然玩命的打我?算我瞎了眼,还一直把你当铁瓷,从今往后,咱们大道朝天,各走半天,以后出去不要说认得我方卓越,我没你这号朋友!” “你以为你是香饽饽,我上赶子要巴着你!谁稀罕似的,你丫”话没说完,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两只手反扭着,疼得她呲牙咧嘴。 林浩楠刚要有所行动,也被几个人按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思琪被扭送到方卓越面前。 “卓越,这个女人挺横,你收拾她。”抓她的男人粗声粗气的说。 “松开!”方卓越没好气的瞪了那人一眼:“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们掺合什么劲?” 那人讨了个没趣,刚要松开,被苏思琪一脚狠狠踩在鞋面上,疼得他叫了一声,将她两只胳膊用力一扭:“你丫还不老实,卓越放过你,我可不放你!跪下给爷磕个头。”说着膝盖一顶,逼着苏思琪跪下去。 方卓越忙伸手接住苏思琪,喝斥那个男人:“黄三,你丫脑子进水了吧?赶紧给我松开!” “不好意思,卓越,这女人踩了我一脚,我得给她点教训,不然我黄三以后还怎么在世面上混?”黄三本名叫黄桥宇,家里排行老三,也是个浑不吝的主,他家在北安也是有头有脸的,跟方卓越是发小,平时挺讲义气,可是脾气一上来,谁也劝不住他。 方卓越见黄三不松手,气得又想动手,但是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万一把警察招来了就麻烦了,他看了一眼疼得直皱眉的苏思琪,叹了一口气,凑到黄三的耳朵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黄三脸色一变,慌不迭的松了手,又看了方卓越一眼,好象有些怀疑的样子。方卓越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黄三身子一抖,往后退了一步“卓越,我真不知道,你别” 方卓越手一抬“行了,有事我担着。”他低头去看苏思琪的胳膊:“你没事吧?” 苏思琪愤愤的甩开他:“怎么不打死我呢?打死了好叫你偿命!” 方卓越又嬉皮笑脸起来:“我哪敢啊,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这朋友不认得你,不好意思,得罪了!黄三,快点道歉!” 黄三对着苏思琪点头哈腰:“对不起,苏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啊,要是不解恨,再踩我一脚怎么样?” 那几个正按着林浩楠的都呆住了,不晓得突然之间怎么画风就变了?瞧这架式是合好了吧,那就没必要再打了。于是他们也都松了手。 林浩楠阴沉着脸,过去拖了苏思琪就走。 黄三看着他们上了车,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疑惑的对方卓越说:“我怎么觉得这事不靠谱啊,你骗我的吧?” 方卓越抬手给了他一下“你丫差点坏了事,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不用他出面,我就收拾了你。” 那几个围拢来,也是疑惑不解:“怎么把人放走了?” 黄三看了方卓越一眼,朝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最高机密,别问,问了都得死!” 那几个哈哈大笑起来,围着黄三一顿胖揍“跟我们卖关子,找打!” 苏思琪很内疚,因为她,林浩楠才莫名的挨了一顿打。 “对不起,浩楠,我没想到方卓越会动手。”苏思琪咬着唇:“都怪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林浩楠眼睛看着前方,脸色如常:“我知道他是为沈孟青打抱不平,觉得是我把你从沈孟青身边抢走了。” “不是的,是我和他先分了手,我们才在一起的。” “方卓越不知道嘛,大概你们分手的时侯,沈孟青有点不痛快,所以方卓越才会这样想。” 苏思琪不吭声了,她和沈孟青的分手确实不太愉快,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至于还耿耿于怀吧。 她看着林浩楠脸上的伤:“还疼吗?要不上我那里去,我煮鸡蛋给你敷一敷,消消肿。” “一点小伤,不要紧的,”林浩楠突然开起玩笑来:“方卓越不是叫我小白脸吗?现在了一点吧?” “他喝多了,胡说八道,你理他做什么?”苏思琪说:“要不我上你家也行。” “思琪,”林浩楠的语气一下认真起来:“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这种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如果沈孟青还对你存有幻想,你应该跟他说清楚。” 不会的,她对沈孟青没那么重要,而且沈贵人从来都是好马不吃回头草,跟过的女人再好,他也不会再多看一眼。今天晚上的事,完全是方卓越自己的行为。应该跟沈孟青没有关系的。 不过她觉得林浩楠的话也对,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应该和沈孟青说清楚,只要他发了话,方卓越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是真的拿起电话,她又犹豫了,有点勇气不足,毕竟对方是沈孟青啊,她一直敬畏如神明的沈贵人! 但是为了她和林浩楠今后的幸福,这个电话她必须打。 靠在床头,苏思琪硬着头发拔了电话,心里想如果响三声不接,她就挂掉,反正她是打过了。 响了三声,沈孟青果然没接,苏思琪迟疑了一下,决定再响三声,这回有人接电话了,却是个女人的声音,嗲声嗲气的:“喂,你找谁呀?” “我,”苏思琪有点磕巴:“这,这是沈,沈孟青的电话吧?” “对,他在洗澡。”女人问:“你有事吗?” “没有,我没事,不好意思啊,打挠你们了!”苏思琪慌忙挂断了电话,手心里全是汗。 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沈公子哪里还会在意她?只怕早把她抛到脑后了! 在洗澡?她嗤笑了一声,贵人真是不甘寂寞。她一直记得他站在大雨里那副受伤的表情,象镜头一样定格在她脑子里,可是才几天,就已经在洗澡了!她托着腮,微皱着眉,认真的想:这么晚了,应该是完事后洗澡了吧?不知道又宠了哪位新欢? 她又想起曾经有一回林妙儿给沈孟青打电话,当时贵人也在洗澡,还是她接的电话,非常尴尬的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他在洗澡。但心里倒有一种莫名的窃喜,好象是故意在恶作剧。不知道林妙儿当时听到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她只觉得可笑,非常可笑! 109我把她甩了 苏思琪没想到,第二天上班的时侯,沈孟青把电话打过来了,很淡漠的口气:“你昨晚打过电话给我?” 苏思琪手忙脚乱的捧着电话,差一点没拿稳掉地上,对这个男人,她有习惯性的恐慌症,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用力按着胸腔,唯恐剧烈的心跳声被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 “啊,我,啊,对,是打过。” “有事?” “没事。” “没事我就挂了。” “不,有,有事,有一点”苏思琪叫住他又有点后悔,其实昨晚那个女人已经证明男人的态度,他们的分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贵人照旧是夜夜笙歌,什么都不耽误。她很犹豫,要不要说方卓越和林浩楠打架的事。 “什么事?” “那个,卓越没跟你说吗?”苏思琪小心翼翼的问:“他和林浩楠打架了。” 沈孟青冷哼一声:“怎么?把你的初恋情人打坏了?我又不是方卓越他爸,找我告状有用吗?” 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话,苏思琪有心理准备,所以丝毫不介意,默了一下,说:“我看得出方卓越是为了你,才打林浩楠的,沈孟青,我知道你是好人,那天在葡萄沟你救了我,我非常感谢,但是一码归一码,咱俩分手了,而且咱俩的分手跟林浩楠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分手后才和他在一起的。方卓越他们不知道,可能误会了,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你最好跟他们打声招呼,免得朋友不能做,还要做仇人。” 苏思琪硬着头发把话说完,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好象下一秒就会蹦出来。 她不知道沈孟青听了这番话会不会生气,贵人总是喜怒无常,如果他要开火,她也只能受着,反正她要说的都表达清楚了。 沈孟青在电话那头笑了,苏思琪知道完了,贵人不怒反笑是因为他气坏了,她宁愿沈孟青板着脸骂她一顿还好,他这一笑,她心里就没底了。 沈孟青笑了一阵,慢条斯理的说:“苏思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爱跟谁跟谁,没人管着得,方卓越打了林浩楠,是他个人的行为,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知道你宝贝林浩楠,可是不能不讲道理吧,我没让任何人打他,但保不齐林浩楠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沈孟青虽然也有不讲理的时侯,还不至于为了个女人这样下作。特别是,”他加重了语气:“为了你这样的女人!” 苏思琪硬生生把火气压住:“我没说是你指使的,我的意思是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免得再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我沈孟青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苏思琪,别把自己想得太好,你在我眼里跟别的女人没两样,哪怕就是个香饽饽,那也是用过的,我从来不吃回头草,这点你大可放心。”沈孟青哼了一声:“我倒是奇怪,都分手了,怎么还找借口给我打电话呢?纠缠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这点小把戏根本不入流!” 苏思琪气得两眼翻白,沈孟青就是有本事颠倒黑白,本末倒置,把她气个半死。 她正要呛回去,沈孟青又啊了一声,好象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想要分手费?看别的女人从我这里拿房子拿车拿钱拿首饰,眼红了是吧?说吧,想要什么?只要不过份,我给你,以后别再来烦我!” “沈孟青,你混蛋!”苏思琪气得口不择言,破口大骂! “苏思琪,注意你的措词,别忘了,你和混蛋上过床的。” 苏思琪暴跳如雷:“沈孟青,你个王八蛋!” 沈孟青依旧慢条斯理:“那你就是和王八蛋上的床。” 没有一次吵架吵赢过他,苏思琪将手机摔在桌上,气恼的抓了一下头发。 大米悄悄的伸头进来:“老大,你没事吧?” 苏思琪赶紧把头发整理好,恢复平静:“我没事啊。” “走廊上都听到你在骂混蛋什么的,跟姐夫吵架了吧?”大米轻声安慰她:“算了,老大,男人就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就好了,姐夫脾气大,你让着他一点嘛。” 苏思琪完全不想解释,面对这位八卦因子和萧筱有一拼的下属,她只能点头保持沉默。 大米以为她听了劝,很满意的把门带上了。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瘫在椅子里,神情沮丧。虽然事先做足了准备,可是被沈孟青这样抢白奚落一顿,心里实在是憋屈得很,一口气顶在心窝子上,恨不得再打个电话过去狠骂他一顿才好。凭什么!凭什么每次交锋都是他赢,每次受气的都是自己! 苏思琪窝火的拍打桌子,又怕大米再进来烦她,拍了两下就停住了。做深呼吸自我调整,每次她被沈孟青气狠了,就用做瑜珈的方法来平复情绪。在心里默念:不跟小人一般见识,一跟小人一般见识 沈孟青气得额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将手机摔出老远。屏幕亮了一下,然后彻底黑掉了。这只手机上次已经被摔过一次,屏幕上有裂痕,但这次估计更惨,只怕里头的电路板都被摔坏了。 齐秘书听到声音,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坐在大班椅上的沈孟青铁青着脸,面目狰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他腿肚子发软,赶紧把门关上了。默默在心里祈祷不要殃及到他这条池鱼才好。 正好大华的黄董过来跟沈孟青谈风投的事,大华的黄董在市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这又是事先预约好的行程,齐秘书不敢怠慢,麻着胆子去敲门。“沈总,大华的黄老板来了。” 门才打开一小半,一个文件夹砸过来,吓得齐秘书魂飞魄散,眼疾手快把门一关,文件夹打在门上“啪”的一声响。 齐秘书惊出了一额头的汗,用手擦了一下,惊魂未定,好险,差一点就打到他头上。 黄董看齐秘书有些狼狈的走出来,心里明白了几分,打趣道:“齐秘书,怎么,沈总不想见我?” “不是,沈总他,”齐秘书急中生智:“他突然有些不舒服,暂时不能见客,黄董,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改天再约吧?” “孟青不舒服?要不要紧?”黄董面露担心之色,他和沈铭儒有些交情,算是沈孟青的世伯,叫他的名字也不算托大。 “不要紧,沈总休息一下就好了,”齐秘书点头哈腰送黄董出门:“实在是不好意思,太不凑巧了,沈总本来挺好的,突然一下就不舒服了,不然我就提前给您秘书打电话取消这次行程,省得黄董白跑一趟。” “没事,让孟青好好休息吧,下次我再过来。”黄董是识趣的人,沈孟青要真是病到不能见客的地步,早就往医院里送了,怎么可能还呆在公司里,心里明白是齐秘书诓他,也不戳穿,场面上的客气还是有的,微微一笑:“齐秘书留步。” 齐秘书微微倾了身子:“黄董慢走。” 送走了黄董,齐秘书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往回走。那位爷还发着脾气呢,万一找不见人又是事! 沈孟青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了半天呆,好象想了很多,又好象什么都没想。他是个冷静而克制的人,父母离婚的时侯,他才六岁,大家都担心他,可他不哭也不闹,冷静得有些可怕,还对父亲说:“如果不幸福,离了也好。”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吃了一惊,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还是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纪,面对父母的分开,怎么就能做到无动于衷? 连父亲都以为他受了刺激,担心的看着他说:“孟青,可是你会幸福吗?” 他说:“你们都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他真的很冷静,很理智,可是偏偏遇上苏思琪,遇上这个女人,他的心就乱了,所有的理智都不翼而飞。 他以为她不会联系他了,可是为了林浩楠,居然是为了林浩楠,她又给他打电话了。 那个可恶的女人,她倒底要怎么样?捅了他一刀还不算,再来洒把盐吗?这样她就痛快了吗? 沈孟青深吸了一口气,肋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到那里,他是真的气到胸腔隔膜都疼了。 想找手机打电话,找了两下没找着又不耐烦了,拍着桌子叫:“齐秘书,我的手机呢?” 齐秘书一个箭步冲进来,从地上捡起手机捣鼓了两下,不安的抬起头来:“沈总,手机坏了。” “给你半个小时去换个新的,手机里所有的东西都复制过来,一样都不能少。”沈孟青阴沉的看着他:“少了什么东西,你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是,沈总,保证所有东西都在。”齐秘书捧着手机象捧着圣旨,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赶紧闪人,得抓紧时间换手机去! 沈孟青拿起桌上的座机打给方卓越,语气相当不善“你丫脑子进水了?林浩楠哪里招惹你了?你打人家干什么?” 方卓越没想到打架的事这么快就传到沈孟青的耳朵里,而且沈公子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不满,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估计是苏思琪告了他的黑状:“孟青,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啊,你怎么倒埋怨上我了,那丫把思琪抢走了,我打他不对吗?” “谁说是他抢走的,是我把她甩了!”沈孟青又气起来“方卓越,你给我听好了,是我把苏思琪甩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把我和她扯到一块,她爱跟谁跟谁,不关我的事,也不关你的事,你离她远点,离那个林浩楠远点,听么没有?” “可是孟青” “你丫听不明白人话吗?”沈孟青几乎是在咆哮:“我再他妈说一遍,我沈孟青把苏思琪甩了,我把她甩了!”一股火腾上来,压都压不住,他直接把话筒扔出去,连带着座机也被拉到了桌子边上,他不解气,手一扫,电话落下去,却没有听到预期的响声,原来是电话线绊住了,悬在半空荡来荡去,这更激起了他的愤怒,走过去一脚踹飞,总算如愿听到一声巨响,电话也爆废了。 他跌坐在椅子里,望着地上那只破碎的电话,嘴角微勾,似乎在笑,好了,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挠他了! 110打你一顿算了 和沈孟青打电话的事情,三天后苏思琪才告诉林浩楠。 林浩楠愣了一下,停下筷子“你还真跟他说了?” “不是你让我说的嘛,”苏思琪觉得林浩楠的反应有点大,嗔怪的瞟了他一眼:“说了也好,省得以后再闹出什么事来。” 林浩楠垂着眼,语气有些酸溜溜的:“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听进去了。” 这么明显的吃醋,苏思琪当然看得出来,哈哈笑着拍了他一下:“我是为了你好,沈孟青财大气粗,身边总跟着一群溜须拍马的狗腿子,今天这个找茬,明天那个找茬,岂不是麻烦?打声招呼总要好一些。” “沈孟青那么多女人都没人去找茬,单单就找你的麻烦,看来你在他心里还真是有点不一般的。” “没有没有,我跟他”苏思琪想解释,却发现要说起她和沈孟青的事,简直有一匹布那么长,一时之间好象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算了,老提他干什么?都过去了。” 林浩楠往苏思琪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思琪,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但我总觉得沈孟青对你没有死心,他那样的花花公子,为了得到一个女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要小心。” “你想多了,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他是个很干脆的人,而且从来不吃回头草,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和他有什么联系了。” 林浩楠看了她一眼“思琪,你不会觉得我太小心眼吧?” 看,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来了。苏思琪没好气的说:“你呀,跟从前一样,小肚鸡肠,一点都没变。” 林浩楠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他以前就是个醋罐子,苏思琪要是跟哪个男生多说话多笑了几声,他心里就不舒服了,脸色不好看,说话也夹枪带棒的,两个人曾经为这种事不知吵过多少次。 吃完饭,林浩楠提议去江边走一走,苏思琪欣然同意,三年前,那里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三年后,她要去那里把曾经的记忆连接起来,就象他们一直都没有分开过。 盛夏的夜晚,江边总是很多人,奔跑嬉笑的孩子,手拿摇扇的老人,三五成群的好伙伴,更多的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有的手牵手,有的窃窃私语,还有躲在角落里忘情的接吻 苏思琪不小心瞟到,脸微微一红,年少的时侯真轻狂,那样甜,那样爱,眼睛里只有彼此,再看不到旁的人,就象曾经的她和他。 林浩楠见她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怎么啦?” “没怎么,”苏思琪快步赶上去,笑着挽上他的胳膊:“这里好象一点都没变。” “是没什么变化,”林浩楠停下脚步,看着月光下的江面:“还跟从前一模一样。” “浩楠,我真没想过有一天,我和你又会到这里来。” “我也是,”林浩楠感慨的说:“真跟做梦似的,思琪,我到现在还觉得这是一场梦。只希望这场梦永远也不要醒来。” 苏思琪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浩楠,这不是梦,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林浩楠轻轻揽着她的腰:“对,再也不会分开了。”他看着河堤边的亲水栈道:“我们去那里走走吧。” 苏思琪点点头,挽着他的胳膊慢慢的走下台阶。 月光下的云江很平静,偶尔有小船无声的划过,船头挂一盏红色的灯,把江水也晕出一团淡淡的红,粼粼有光,那是夜间电鱼的人,听说是非法的,但屡禁不止,三年前他们来这里的时侯就见过,没想到现在仍有。 亲水栈道曲折幽深,看不到尽头,对岸高楼上的景观灯象流星一样从高处慢慢垂下来,一下红,一下绿,又有蓝紫橙,不停的变幻着颜色和图案,美不胜收。 这样寂静的夜晚,远离了人群,眼前是平缓的江水,草丛里蛙在叫,江风浩浩,扑在脸上,好象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苏思琪刚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就发现身后有四五个人围上来。 她骇了一跳,紧紧抓住林浩楠的胳膊,警惕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年纪都很青,留着长头发,耳朵上戴着耳钉,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们。 “你们要干什么?”林浩楠问。 一个手臂上有纹身的青年人咧嘴一笑:“不干什么,哥几个没吃饭呢,想跟你借两个钱去撮一顿。” 林浩楠眼睛微眯:“你们想打劫?” 苏思琪看他们人多势众,不想惹事,小声说:“给他们,破财消灾。” 林浩楠却不肯,当着那些人的面说:“凭什么给他们?年纪青青,有手有脚,不走正道,只想着不劳而获,一群人渣!” 苏思琪在心里暗暗叫苦,林浩楠平时挺聪明一人,突然间傻了吗?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果然,那个纹身青年“哈哈”两声笑起来,指着林浩楠:“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另外四个也围上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苏思琪忙赔着笑:“他不会说话,你们别介意,还没吃饭是吗?我请,我请你们吃。” 说着就要掏钱包,被林浩楠一把抓住了手:“思琪,你干什么?这是助长歪风斜气!” “浩楠,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脱身再说嘛。”苏思琪压低了声音劝他。 林浩楠松了手,也小声说:“那我来给。”他把钱包拿出来,问那几个年青人:“要多少?” 纹身青年手一伸就把钱包抢了:“都拿来。没见过人打劫啊,居然还问要多少?没脑子!” 那几个都笑起来“老大,那女的抢不抢?” “抢!”纹身青年很果断的下令:“有钱不要是傻子!” 有人就指着苏思琪:“你的钱包也拿出来。” 苏思琪慢慢的把手伸进包包里“钱都给你们,别的东西我得留下。” “少啰嗦,快交出来。”那人恶狠狠的凶她。 苏思琪心里一紧,忙把钱包递过去,赔了小心说:“身份证得给我留下吧。” 那人把钱包交给纹身青年“老大,这女的长还不错呢,干脆把她也抢了得了。” 纹身青年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就知道看女人,看到女人,你眼睛就发直,看好他们两个,别误了事。”他把苏思琪的钱包打开,眼睛一亮:“哟,这女的钱还挺多。”把钱拿出来塞在自己的口袋里,钱包还给苏思琪:“你不用担心,我只要钱,别的不感兴趣。” 林浩楠说:“钱都给你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纹身青年朝苏思琪抬了抬下巴:“美女可以走了,但你不能走。” “为什么?”苏思琪忙说:“他的钱也给你们了啊?” “他的钱太少,”纹身青年说:“还不够哥几个塞牙缝的,一个大男人出来约会身上就带这么点钱,也太抠了吧?” 林浩楠问:“那你想怎么样?” 纹身青年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办法,一,想办法弄钱来,二,让哥几个打一顿出出气!” “选一,我们选一,”苏思琪忙说:“你们别动他,我现在就去取钱。” “慢着,我也不是不讲理,你的钱够数,他的不够,得他自己想办法,”纹身青年说:“你走吧,不过别报警,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我立马宰了他。” “不会,当然不会,”苏思琪有些奇怪,这伙人是打劫啊,只认钱就好了嘛,还分什么你的他的? “要不他自己去取,我留下当人质,可以吗?” 有人笑起来:“老大,这女的还挺仗义的,配你正合适,干脆把她一起带走算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林浩楠愤愤的骂了一句。 那人嬉皮笑脸:“别欺负我念书少,狗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象嘴里才能吐出象牙呢。” 纹身青年摇了摇头,啧啧两声,看着林浩楠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看你不顺眼,算了,我也不要你的钱,打你一顿算了。” “不要打,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苏思琪挡在林浩楠前面。 “美女,这事跟你没关系,”纹身青年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捉住了苏思琪的胳膊,把她带到一边,非常熟练的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 这个举动把苏思琪吓了一大跳,死命挣扎,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要对林浩楠做什么吗?她非常害怕,可是毫无办法。 那些人说打真的就开打了。几个人围着林浩楠拳打脚踢,都没说话,苏思琪只听到拳头砸在身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他们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打起人来却很老道,一拳一脚有模有式,打得林浩楠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他坐在地上,护着头,想站却站不起来,只有挨打的份。 苏思琪远远的看着,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她想喊,可是喊不出来,费了老大的费,嘴里也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抓着她的人说:“你别费劲了,没人听得到的,就算有人听到,也不敢管。” 苏思琪不叫了,她冷静下来,伸着脖子往人多的地方看,希望会有人过来救他们。 抓她的人这时侯又朝纹身青年喊了一句:“老大,差不多行了,别把人打坏了,万一拿不到钱就麻烦了。” 苏思琪心里一咯噔,拿不到什么钱? 111你只有五分钟时间 纹身青年还挺听劝,说:“行了,今天暂且饶了他!” 那几个人都停下来,有人最后又踢了林浩楠一脚,说:“老大,这家伙还挺扛打的。” 纹身青年把林浩楠的钱包扔在他身上“下次出来多带点钱,不然小心别人追你十八条街!” 另一个人呸了他一口:“泡妞不带钱,活该被打!” “走了走了,不用理他,喝酒去,”纹身青年挥了挥手,带着几个人扬长而去。 苏思琪忙跑过去把林浩楠扶起来:“有没有事?伤着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林浩楠喘着气,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扶我到那边坐一下。” 苏思琪便把他扶到台阶上坐着,就着月光仔细看他的脸,这可比方卓越打的那次严重多了,眼睛是乌的,嘴角是乌的,颧骨上也有淤青。她更担心的是他的身上,摁在地上又踢又打,万一有个内伤什么的就麻烦了。 “浩楠,去医院看看吧,我不放心。” 林浩楠没吭声,擦了一下嘴唇上的血,却把烟掏出来,烟盒早就瘪了,烟都皱巴在一起,他也不理,拿出一支叨在嘴上,又找打火机,可是没找到,估计是打架的时侯掉了。 他把烟放回烟盒,却把烟盒捏成一团,狠狠的扔在地上,显然是很愤怒。 凭白无故挨顿打,换了谁也不舒服,苏思琪轻轻抚着他的背,试图平息他的怒火。 “算了,浩楠,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她说:“人都有倒霉的时侯,就当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你总不能跟一条狗去计较吧?我们报警,让警察多注意这一带,万一以后还有人遭遇到这种事呢?” 林浩楠摇了摇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些烂仔不惹为妙。” 苏思琪就没作声了,如果真的报了警,把那些人抓起来,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他们拿了谁的钱?那个幕后指使者倒底是谁? 她突然想起沈孟青的那番话:“我没让任何人打他,但保不齐林浩楠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苏思琪眼睛一眯,是沈孟青,肯定是他,是他找人打林浩楠的!他说那句话是为了欲盖弥彰! 等林浩楠歇了口气,苏思琪硬拉着他去了趟医院,医生见他脸上伤成那样,也有点吃惊,但是一通检查做下来,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连皮外伤都少见,苏思琪更加心疑,这倒印证了那句话:别把人打坏了,万一拿不到钱就麻烦了。 有人出钱让他们打林浩楠,但是不能打得太厉害,小小的教训一下就好。 没有人做这种幼稚的事,只有沈孟青,只有他,上次在葡萄沟,他就动过手了,方卓越打人那次只怕也是他授的意。一定是恼怒她打电话告状,所以又叫人打林浩楠。 唯一庆幸的是,林浩楠没什么事,不然她现在就杀到他面前去。 现在不去,不等于以后都不去。苏思琪心里憋着一口气,第二天借着出外勤,直接杀到沈孟青公司里去。 她压根都不想再见那个男人的面,但丫实在太欺负人了!林浩楠说的没错,沈孟青就是喜欢仗势欺人! 苏思琪心里有气,所以脸色也不太好看,去了就直接往里面闯。 前台的海伦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拦住,虽然苏小姐是常客,但这样一副来找麻烦的样子,怎么敢放她进去? “苏小姐,沈总在开会,麻烦你等一等,我通报一声。” 苏思琪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她,径直往里闯。海伦没办法,只好拖住她:“苏小姐,我知道你急着见沈总,但他真的在开会啊!你先等一等,我给齐秘书打个电话。” “你别拦我,有事我担着,”苏思琪把手一抽,躲开她,又疾步往里走。 海伦从来没见她这个样子,估计是来和老板吵架的,老板最烦女人闹腾,生起气来吓死人的,追究起责负来,她首当其冲啊!一想到沈孟青那张扑克脸,海伦心里就哆嗦,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苏思琪。虽然有点不成体统,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苏小姐,你这不是害我吗?” “松开,我没空跟你磨功夫,我要见沈孟青。” 另一个前台小姐露西刚好上卫生间回来,她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苏思琪,见海伦拦腰抱着一个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啦?她是” “快拦着,她要进去找老板。” 露西一听老板,也急了,死命的把苏思琪往后拉,一个人倒底敌不过两个人,苏思琪脚下一踉跄,被她拽得往后一倒,腰撞在旁边的金属报架的尖角上,疼得大叫一声:“哎哟!” 海伦慌忙松了手,露西却还在拖她:“撞了活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老板是好见的吗?” “松手!”一声暴喝,吓得露西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抬头一看,他们英明神武,英俊不凡的老板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大步走过来。 露西赶紧松了手,磕磕巴巴的解释:“老板,她,她想硬闯进去!” “到财务部领三个月薪水,赶紧走人!”沈孟青黑着一张脸,又训海伦:“你就是这样带新人的,一起滚蛋!” 海伦眼睛里泛起水雾,她就知道今天是个劫,苏小姐在老板眼里果然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苏思琪一点也不领情,弯着腰呲牙咧嘴,却是冲沈孟青喊:“有事冲我来,拿她们撒什么气?” 沈孟青走到她面前,冷笑:“还有力气冲我喊,看来没什么事。” 苏思琪按着被撞到的地方,硬撑着站直身子:“沈孟青,我有没有事不用你操心,我来这里只问你一句话。” 沈孟青看了一眼四周低着头,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职员们,眉头一皱:“到我办公室里来说。” 苏思琪冷哼一声:“有胆子做,倒怕让人知道。” 沈孟青脸色一沉:“你只有五分钟时间,来不来随你便。”说完转身走了。 做了那样的事还敢这么嚣张!苏思琪狠狠的剐了他一眼,却毫无办法,只好跟着去了。 进了办公室,她开门见山:“昨晚是不是你找人打林浩楠?” 沈孟青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神情,冷冷的道:“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个?” 苏思琪听这口气,就觉得他是默认了,手往桌子上一拍,愤愤的说:“沈孟青,你凭什么打他?今天你要不给个说法,我绝不罢休!” “你想怎么样?”沈孟青嘴角浮起讥讽的笑容“苏思琪,我这里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苏思琪知道他在笑她不自量力,他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她只是地上的一只小蚂蚁,贵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捻死她。可这样就能随便打人了吗?打了人不用负责任吗?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贵人一个不高兴,就要打人,他们小蚂蚁就只能受着,还要担惊受怕,不知道哪天贵人气不顺又拿他们开涮。 她承认人有三六九等,但现在不是旧时代,打打杀杀那套行不通了,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沈孟青最多算个贵族,离王子还差一截呢! 苏思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没打算要撒泼,我是跟你讲道理来了,你打了人,这是事实吧,既然做了就要承认。首先,你要跟林浩楠赔理道歉,其次赔偿他的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最后,你还要保证,以后再不找他的麻烦。这三点,你应该可以做得到吧?” 沈孟青看了她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斜斜的靠在椅子里,把脚搭在桌子上,不停的抖啊抖,一副浑不吝的样子“如果不我答应呢?” 苏思琪很干脆:“不答应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沈孟青笑得更厉害了:“没问题,报警啊,就让警察来处理,我倒要看看,是谁跟林浩楠有仇,要派人打他。” “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这事跟你无关。”苏思琪说:“沈孟青,我太了解你了。” “是吗?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人?” “你是个喜新厌旧,薄情寡义,冷酷无情又幼稚可笑的人。” 沈孟青不笑了,阴沉沉的看着她“苏思琪,你最好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清楚了再开口,我冷酷无情?是谁帮了你一次又一次?又是谁腆着脸求了我一次又一次?” 苏思琪哑口无言,静静的看着一脸嘲讽的男人,过了一会,她慢慢的说:“你是帮过我很多,但我都还给你了,肉偿了!” 沈孟青眼睛微眯,一道寒光闪过,凌厉而暴戾,苏思琪不由得打了个颤,扶着桌子的手暗自用力,才能稳住身子,硬撑着头皮与男人对视。 不过是片刻,沈孟青就恢复如常,把腿放下来,坐直身子点了根烟,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苏思琪,既然你提起这个,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我帮了你三年,你肉偿了一次,而且还不情不愿,并没有让我满意。你觉得这公平吗?” 112亲手擦药的待遇 苏思琪眨了眨眼睛,她明明是为了林浩楠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倒扯到这上边来了? “你别转移话题,”她说:“我今天来是说林浩楠挨打的事情” 沈孟青打断她:“林浩楠挨打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讨论你和我的事。三年了,趁着现在做一个了断吧!” 苏思琪有些心虚“我们不是早已经了断了吗?” “苏思琪,别把我当傻子,三年来,你在我面前耍尽心机,一次又一次腆着脸求我,不就仗着我有点喜欢你吗?” 苏思琪脑子里嗡的一响,他说他有点喜欢她。怪不得不肯放手,怪不得一直找林浩楠的麻烦! 沈孟青继续说:“我帮了你那么多,你的回报呢?我是个商人,只喜欢做平等交易,三年换一次,你觉得公平吗?” “你想怎么样?”苏思琪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沈孟青上下打量她:“除了你自己,好象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我的了。”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一直找我们的麻烦是吗?” 沈孟青笑了一下“我不是个大方的人,我不高兴了,自然也不会让别人高兴。” 苏思琪垂眼看着地,脑子里飞快的运转,如果沈孟青不罢休,今后她和林浩楠还有好日子过吗?隔三差五的被他骚挠,麻烦不断,他现在找人打林浩楠,以后呢,还会不会出更狠的招?林浩楠说得对,沈孟青为了一已之私,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一咬牙“你说吧,还要我偿几次?” 沈孟青嘴角弯了弯,脸上的讽刺意味更重:“为了林浩楠,你倒肯把自己舍出去。既然你这么有情有义,我就成全你,一个月一次,自己去算吧。” 三年就是三十六次!苏思琪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不行,太多了,我做不到。” “那你自己说。” “一年一次,一共三次,已经偿了一次,还有两次。”苏思琪口齿清楚,账目分明。 沈孟青哈哈大笑,把烟头掐息在烟缸里:“苏思琪,我真佩服你,不愧是销售总监,够精明,不过这是谈卖身,你就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苏思琪生怕他又出什么妖娥子,赶紧说:“不需要考虑了,你要不同意拉倒。” 沈孟青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行,既然你都这么痛快了,那我也爽快点,不过有一点,如果还象上次那样让我不满意,我可是不认账的。” 苏思琪迟疑了一下,点头:“好。” “那行,你走吧,”沈孟青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时间刚刚好。” 苏思琪也不愿意跟他多呆,很干脆的转身往外走,她一动,腰就疼了,只好微微佝了身子放慢了脚步。 “等等。”沈孟青叫住她:“站着别动。” 苏思琪回头看他:“你还有事?” 沈孟青大步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撩她的衣服。苏思琪大骇,忙拂开他的手:“你干什么?现在不行,你别乱来。” 沈孟青没吭声,却绕过她,把门锁上。 “卡嗒”一响,苏思琪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她惊慌失措的往后退:“沈孟青,你别,我没准备好,现在不行,你”“慌什么?”男人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我看看你被撞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苏思琪稍稍放下心来,却仍是抗拒他:“不要,我没事,回家擦点药油就好了。” 男人沉着脸坚持:“你在我这里撞的,万一有什么事,又跑来要我负责任,我不得先看看,万一你讹我呢?” 苏思琪没办法,只好撩了衣服给他看,腰上一大团乌青,黑中带紫,衬着雪白的肌夫让人触目惊心。 苏思琪低头看着,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严重。 男人眉头紧拧,把她拖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到抽屉里翻了一盒药油出来。 苏思琪看他那架式是要替她擦,忙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男人的语气非常不善:“不把淤青血揉化了,你这腰就废了。趴下!” 苏思琪心里对他还有一种本能的顺从,赶紧就趴下了。男人往她腰下塞了只枕头,把受伤的地方抬高,方便擦药油。 苏思琪脸朝下,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世界,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人真是缈小如蚂蚁,汽车象火柴盒在移动,万丈红尘好象又是另一个世界。而她在这琼楼玉宇之上,享受着贵人亲手擦药的待遇。 药油倒在皮肤上很清凉,但瞬间,大手盖上来,清凉变成了火热,男人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用了力使劲揉搓,疼得苏思琪啊啊的大叫起来。 “轻一点,你轻一点啊,啊啊,慢,慢,点,不要,我不要了,受不了了我,啊,哎哟不要啊”男人原本阴沉的脸慢慢缓和下来,嘴角甚至弯了弯,说:“你要不怕人误会,敞开了喉咙叫吧。” 苏思琪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听到他这样说,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她才不想让人误会呢! 可是真的很疼,就跟在受刑似的,哪里忍得住,虽然捂着嘴,仍是有声音从唇边逸出,嗯嗯啊啊的,虽然小了点,却比刚才更显得暧味了,苏思琪自己听着都觉得脸红。 男人额头冒了汗,一大颗滴下来,落在她腰上,温热又有湿意,苏思琪心一跳,立马联想到某个场景,男人在上面挥汗如雨,她在下面嗯嗯呀呀的叫唤 呃想偏了,想偏了,她红了脸,一心一意的数着下面的移动的火柴盒子。 男人突然递了条手帕到她嘴边:“别叫了,你不怕人误会,我还怕呢,咬住它。” 苏思琪红着脸咬着手帕,果然声音顺耳多了,受了这么久的刑,大概也适应了,慢慢觉得没那么疼了,反而有点舒服起来。 她把嘴里的手帕扯出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头扭到一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在做推拿。 沈孟青听到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均匀轻浅,歪头看了她一眼,好家伙,这样都能睡着! 他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又傻又笨,长得也不算倾国倾城,可偏偏这样深深的吸引着他! 那样绝望,那样痛苦,那样艰难才下了决心,可是一接她的电话,一见到她,就身不由已。三年前,他跟父亲说过,苏思琪是他失去的那根肋骨,所以他没有办法放弃。但是现在,他不能不放弃,因为她爱林浩楠,她已经彻底的忘记了他。虽然他不甘心,但如果她因此而幸福,他愿意远远的守望。用他的整个余生,遥望她,祝福她。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偏偏不是这样做的。 他把她的衣服整理好,顺手扯了条小毯子搭在她身上,然后去了会议室继续刚才的会议。 苏思琪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沈孟青的办公室睡着了,而且还睡了这么久,醒来的时侯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 沈孟青并不在,这让她稍稍自在了些。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又把衣服扯了扯,趁沈孟青没回来,赶紧闪人。 大概是听到屋里有动静,门被人推开了,海伦捧着饭盒走进来:“苏小姐,你醒了,吃饭吧。” 苏思琪忙摆手:“谢谢,我回去吃。” “这饭是替你叫的,你要不吃就浪费了。” 苏思琪不喜欢浪费,所以就接了过来,说:“那我出去吃吧。” “没事,你就在这里吃,没人打挠,”海伦有些不好意思:“苏小姐,上午的事真对不住,你别往心里去。” “你没做错事,是我一时太冲动了。”苏思琪认真的说:“该道歉的是我。你别担心,你们沈总只是随口说说,不会当真的!” “沈总向来是金口玉言,”海伦苦笑:“我来这么久,第一次看沈总亲自炒人,其实还蛮荣幸的。” “不会不会,我跟他说说,不会炒了你的。” “露西已经领了三个月薪水走了,”海伦叹了一口气:“下午有人来交接,明天我就不用来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你不会有事的。”苏思琪拍着胸脯打包票,祸是她闯出来的,怎么着不能连累了别人啊! 海伦微微一笑,也不跟她客气:“那就谢谢苏小姐了。”公司里都传开了,说老板和苏小姐在办公室里操练,声音大得整层楼都听得见。这太令人吃惊了,老板花心归花心,但还不至于猴急到在办公室里解决,可见苏小姐在他心里的份量。估计现在也只有苏小姐能救她了,所以才一直巴巴的守在外边等机会。 苏思琪既然打了包票,海伦就放了心,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出去了。 苏思琪把饭盒打开来,还不错,是她喜欢吃的蒜容排骨饭,还有例汤。她找了报纸垫在下面,愉快的开始大快朵颐。吃着吃着,她觉得不对了。 今天她明明是为了林浩楠的事情来的,怎么事情没解决,她反倒欠了债,欠的还是那种债!她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想,总觉得自己是被沈孟青忽悠了! 她有男朋友,她爱林浩楠,怎么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交易?如果她真这样做了,又怎么对得起林浩楠? 乱了乱了,越想越乱,苏思琪胡乱的往嘴里扒着饭,想着呆会要怎么跟沈孟青开口取消那个莫名其妙的交易。 113我们结婚吧? 苏思琪原先的设想是,她冲到沈孟青的办公室,义正言辞的对他一顿训斥,沈贵人理亏,被她教训得头低低,承认错误,保证下不为例,事情圆满解决,但现实却是 她叹了一口气,又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门开了,这回进来的是沈孟青,看到她的时侯,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她赶紧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沈孟青,我们再谈谈。” 男人眼风微微一扫:“谈什么?” 苏思琪刚要说话,电话却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林浩楠打来的,问她吃饭了没有? 苏思琪有些心虚,看了沈孟青一眼,说:“我正在吃,你呢,吃了吗?” “我早吃了,大米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个点都没回,跟谁一起吃饭呢?” 苏思琪听他这样说,知道他肯定打过电话回公司了“没谁,我一个人吃,上午出来办点事,耽误了点时间,刚刚叫了个快餐。” 林浩楠倒奇怪了“你在外边还叫什么快餐,直接在店里吃不就好了,难不成你坐在路边吃外餐?” 苏思琪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浩楠这样较真,吱唔着:“是,在店里吃,在店里吃也是快餐嘛。” 沈孟青轻笑了一声,突然扬起声叫:“这里一个鸡翅饭打包!” 苏思琪吓得忙捂住话筒,又惊又恼的瞪了沈孟青一眼。 沈孟青低头闷笑,笑着笑着又咳了一声,苏思琪心砰砰跳,生怕林浩楠听出什么破绽来。 幸亏他什么也没听到,说:“那你快吃,我挂了,下了班过来,我做好饭等你。” “真的啊,”苏思琪眉开眼笑:“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下了班我就来。就这样,拜拜!”说完她急忙挂了电话。 再抬眼看沈孟青,男人站在窗边抽烟,高大的背影显出一丝萧索,淡蓝色的烟雾笼罩着他,有点云山雾罩的意思,越发显得他讳莫如深。 苏思琪咽下最后一口饭,清了清嗓子:“那个” 沈孟青好象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她“什么?” 他反应这样大,苏思琪也有点懵,啊了一声:“什么?”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 “那你还不走?” 苏思琪把快餐盒扔在垃圾筒里,扯了纸巾擦嘴,她记得自己要说什么的,被沈孟青一惊一乍的打岔,结果又忘了。 但是人家赶你走,总不能厚着脸皮不走吧?苏思琪把小包挎在肩上,说:“那我走了。” 男人没回头,也没吭声,好象已经很不耐烦了。 苏思琪慢慢走到门口,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沈孟青,海伦她没做错什么,你别” 男人回头看着她,嘴角微有笑意:“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不要叫我久等。”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苏思琪有些莫名其妙,正要再问,男人又转回身去看窗外了,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苏思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懒得去想,但她是拍着胸脯向海伦保证过的,不能言而无信,又冲他说了一句:“所有的账都记在我头上,别为难海伦,小姑娘找份工作不容易。”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却没有回头:“好,我不为难她,账记在你身上。你心里有数就行。” 苏思琪放了心,特意走到前台去跟海伦说这个事,海伦听了自然高兴万分,对她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苏思琪见她那样高兴,自己也很高兴,倚在台子边跟她聊了一会才走。 开着车回公司,等红灯的时侯,她突然想起来,真正要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了,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一走,就算她默认了吧?这时侯,她才明白过来,沈孟青那些话的含义。 他说: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不要叫我久等。 他还说:账记在你身上。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一直都在提醒她,而她傻乎乎的根本没有想起来! 怎么办?还有两次债要还,真的要还吗?不还他又能怎么样?总不至于杀了她吧? 在沈孟青面前的时侯,苏思琪有点乱,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但是一旦远离他,她就十分清醒,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觉得那交易非常荒谬可笑,如果她今天没来,根本就没这件事,倒象是她自己巴巴的送上门去的。 偿他妹!苏思琪撇撇嘴,决定把这事抛到脑后不予理会,傻子才肉偿呢! 下了班,她买了一袋水果去了林浩楠那里。一想着可以吃他亲手做的大餐,心里就美滋滋的,以前他们也搭伙一起做过饭,那时侯林浩楠的手艺就不错,他虽然是独子,动手能力不比她差,厨房里的活做起来象模象样。林浩楠挥舞着锅铲很臭美的说:“思琪,找了我这样一个会做饭的老公!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手指往他头上一戳:“找了我,你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好好好,我们俩个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才能找到彼此!”他抡着锅铲就往她脸上亲,被她嫌弃的推开:“讨厌,一身的油烟味!” 他亲到她,心满意足的边炒菜边唱歌:“我有一个好老婆,好老婆,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 她哈哈大笑拿腿踹他:“再乱唱,你再乱唱!” 他边躲边唱:“我的老婆不是人” 她高抬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他又改口:“她是仙女下凡来!相貌倾国又倾城,温柔贤惠心地好”她心满意足的走开,又听到他改了腔调:“头上有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我有一个好老婆,好老婆” 苏思琪轻轻吁了一口气,还好,他们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所以不会失去彼此。 一进门就闻着香,苏思琪寻香进了厨房:“林大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款待我啊!”林浩楠穿着一身休闲衣裤,系着围裙,头发也不打理,还真有几分居家男人的味道,只是脸上青红蓝紫,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把苏思琪往外头赶:“到外头去坐着,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 苏思琪把提子和西瓜放在冰箱里,洗了手,帮着把碗筷拿出去,坐在桌子边偷菜吃。 四菜一汤,红是红来,绿是绿,看着赏心悦目,苏思琪每样都吃了一点,不知道是这几年跟着沈孟青把嘴吃嘴刁了,还是因为期望值太高,一尝之下,觉得只能算普通。完全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林浩楠端着汤出来,见她嘴里在动,笑骂道:“小馋猫,又偷吃。” 苏思琪笑了笑,说:“味道还不错。” 林浩楠给她打了一碗汤“我心里还忐忑呢,好多年没下厨了,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幸亏你说还不错。” “我跟你客气呢,”苏思琪开着玩笑:“其实手艺真的生疏了很多。” “真的啊?”林浩楠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不好吃吗?”他自己夹了菜尝了尝,叹了口气:“好象真不怎么样,要不叫外卖吧?” 苏思琪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还没难吃到要叫外卖的地步,再说我中午才吃的外卖,晚上你又叫我吃外卖。” “我是担心你吃得不好。”林浩楠说:“辛辛苦苦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里都不能吃餐好的,怪我,怪我,是我的责任。” “我又没说不能吃,”苏思琪现在挺有点烦他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好象只要她一说不好,他马上就自我检讨,以前那个臭美清高的才子林浩楠哪去了? “其实挺好的,”苏思琪端着碗喝了一口汤:“汤也不错。” 林浩楠紧张的看着她:“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不喜欢吃,我出去给你买。” “真的挺好的,”苏思琪给了他一个笑脸“快吃吧,我都饿了。” 林浩楠给她夹菜,托着下巴看了她一会,说:“思琪,我们结婚吧?” 苏思琪一口菜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林浩楠的手上不知什么时侯多了一枚戒指:“思琪,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苏思琪还是呆呆的看着他,心里却想如果林浩楠知道她和沈孟青的交易,还会跟她求婚吗?只怕会抡着一把菜刀去找沈孟青算账吧! 看着男人深情而热切的目光,苏思琪坐不住了,嗫嗫的说:“这,太突然了,我没有心里准备。” “是不是嫌钻不够大?”林浩楠急急的说:“虽然我现在只买得起一克拉,但是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买十克拉,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不是钻的问题,”苏思琪摇了摇头:“浩楠,我们才刚刚在一起,这有点太突然了。” “时间不是问题,空间也不是问题,我们虽然分开那么久,但彼此都深爱着对方,不是吗?”林浩楠急切的想说服她:“思琪,我爱你,你也爱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苏思琪咬着唇,是啊,他们相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她年纪不小了,心爱的男人举着戒指跟她求婚,她应该要欣喜若狂才对,为什么犹豫呢,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浩楠,给我一点时间,我,”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筷尖上:“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林浩楠眼里的热切慢慢冷却“是不是因为沈孟青?” 114离得近,死得快 苏思琪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为什么犹豫?”林浩楠的样子有点咄咄逼人。 这让苏思琪心里很不痛快:“浩楠,你不要胡搅蛮缠,跟他没有关系。” “没关系吗?看看我脸上的伤,”林浩楠指着自己的脸:“这样的人,你觉得可靠吗?” 苏思琪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他?” “那个小混混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说而已,”林浩楠说:“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仇人,不会有人凭白无故的打我,为了你,我忍了,我不希望因为他,影响我们的关系。思琪,你和他不可能的,他那样的家世,婚姻都是家里说了算的,他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他:“浩楠,你爱我吗?” “爱。” “你觉得我爱你吗?” “爱啊!”“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 “当然。”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林浩楠一下噎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苏思琪在他肩上拍了拍:“浩楠,你想得太多了。” “对不起,思琪,我确实想多了,”林浩楠握住她的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可是在沈孟青面前,我有些自渐形秽,他能给你的,我给不了。” “你应该了解我,”苏思琪对他微笑:“我追求的从来不是金钱和名望。” “我知道,对不起,思琪,”林浩楠摇了摇头,一脸苦笑:“我太紧张了,总觉得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向你保证,”苏思琪觉得此刻的林浩楠有点可怜,他太爱她了,所以患得患失“求婚的事容我再想一想吧。” “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林浩楠给她夹菜:“再吃一点,你都没吃什么。” 苏思琪拿起筷子,却是食之无味,闹了这一场,她心里愈加惶然不安,不知道是因为林浩楠的求婚,还是上午和沈孟青的那番谈话。 周末的时侯,苏思琪在公司里加班,没想到林妙儿打电话给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突然有些紧张,是找麻烦来了吧? 定了定心神,她接起电话,林妙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和令人愉悦:“思琪,在哪呢?” 苏思琪摸不准她的意思,说:“我在公司加班呢。你有事?” “想找你吃宵夜啊,就上回你带我去的那个地方,我一来就惦记上了。” “你在市?” “对,过来参加一个活动。顺便来看看你。”林妙儿一副约见老朋友的口吻。 苏思琪迟疑了一下,说:“就你自己啊?” “当然,就我跟你啊,你还想见谁?”林妙儿打趣她:“莫不是想让我把段荣飞也一起叫来?” 苏思琪放下心来,见段荣飞当然好啊,但是沈孟青不行,她还欠着他的债呢! 看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她和林妙儿约好了时间,收拾了东西准备赶过去。 下了楼,却看到林浩楠站在街边等她,一见她就迎上来,笑得温文尔雅:“是不是很惊喜?” 有惊喜,可更多的是歉意,她不好意的笑:“你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万一扑了个空呢?” 林浩楠说:“我早早的过来在这里死守,怎么会扑个空?” 苏思琪一听,越发不好意思了,说:“虽然没扑空,但我如果约了人呢?” 林浩楠捏她的鼻子:“除了我,你还能约谁?” 苏思琪抿着嘴笑。 林浩楠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约人了?” 苏思琪点头“一个朋友,从外地过来,约我吃宵夜。” 林浩楠开玩笑的说:“不能带家属吗?” 苏思琪有些为难:“两个女孩子见面,你去不方便吧。” “那行,”林浩楠在她头上摸了摸:“你去吧,回到家给我打个电话,还有,别喝酒。” “好,”苏思琪跟他挥手:“那我先走了。” “记得打电话,”林浩楠在后面叫她:“我会一直等着。” 苏思琪心里甜丝丝的,回头冲他笑:“好!”晚上不塞车,可是也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苏思琪一进门,就看到天井里的石板桥上站着一个人,薄纱的长裙几乎拖地,又被风吹得轻荡在半空,头发全盘到头顶,明明站着没动,却似动非动,让人只觉得身姿妙曼。象一株在夜间盛开的香荷,幽幽吐露着芬芳。 月光皎洁,清辉如纱,小桥流水,幽雅闲致,又有佳人凭栏而立,苏思琪恍若进错了时空。她慢慢的踱过来,笑着说:“你怎么站在这里?” 林妙儿回头,巧笑嫣然:“我喜欢这里,看看鱼,吹吹风,总比呆坐在屋子里面强。” 红色纱灯映着她的脸,越发显得整个人鲜妍生动,苏思琪实在想不通,这样的美人儿,连她都喜欢,沈孟青怎么舍得放手? 她侧身站着,余光瞟到门口似乎有影子一闪而过,再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她转回身,微皱着眉,看着桥下的水面。依稀可见锦鲤在水中游曳,漾起一圈圈水纹,围着睡莲嬉戏,而睡莲不为所动,端着高傲的姿态,优雅的绽放。 花厅里有古筝在弹奏,仔细一听,好象是高山流水,随风入耳,又轻又柔。 “真好听。”林妙儿由衷的赞了一句,说:“走吧,我订了位子,只等你来点菜了。” 她挽着苏思琪的胳膊,笑嘻嘻的往房间里去,就象一对好闺蜜似的。苏思琪有些受惊若宠,问她:“你几时来的?” “前天来,明天走,本来今晚就要走,我托了个理由赖一晚,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得偿所愿再走。” 上次过来,林妙儿对这里的东西赞不绝口,苏思琪心细,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一口气点了七八样:小米清粥,米线云吞,凉拦海带,脆云耳,绿豆粥,鳝丝面,辣毛豆,无骨鹅掌,鸭舌头,又问林妙儿喝不喝酒? 林妙儿说:“你开车来的,怎么喝?下次吧,下次一定痛痛快快跟你喝一场,就我们俩。” “好,一言为定。”苏思琪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毛豆,剥了一小碗全给了林妙儿“难得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林妙儿笑道:“我们是朋友啊!既然来了,肯定要见一见你的。” “可你是大明星啊,”苏思琪开玩笑说:“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 “什么大明星,我就是个演员,分工不同而已,其实都是一样的。” 东扯西聊了一会,林妙儿突然说:“孟青最近怎么样?” 苏思琪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绕不开沈孟青!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沈孟青和林妙儿有没有分手,如果林妙儿真的找麻烦,那她 “应该挺好的吧,我们有日子没联系了。” “不会吧,”林妙儿有些吃惊的样子:“你们不是隔三差五就约出来吃饭吗?” “好久都没有吃饭了,”苏思琪想了想说“好象从那次他回北安开公司起,就没怎么聚餐了。对了,你不是签了他的公司吗?” “是,我签了他的公司,”林妙儿的语气里带着抱怨:“成了我老板,反而见不着他了。” 苏思琪的心微微一沉,听这意思,没分手? “沈孟青是做大事的,忙也是应该的,你得有点耐心。” 林妙儿咯咯咯的笑起来“我对他够有耐心的了,是他对我没耐心,我虽不是聪明人,但也不蠢,有些事情一早就注定了的,强求不来。” 苏思琪试探的问:“你们吵架了?” 林妙儿笑得更厉害了:“思琪,难道你不了解沈孟青,他从不跟女人吵架,或者说没有哪个女人敢跟他吵架。” 答案呼之欲出,苏思琪却还想证实:“那你们没在一起了?” “他不找我了,我就明白了呀,”林妙儿说:“说起来他对我不错,别的女人得到物质,我得到事业上的助升,至少岁末年会上,还可以远远的看他一眼。” “他没有亲口说,那就不是” “这种事不需要亲口说,”林妙儿看了她一眼:“你跟他认识得那么久,怎么还没有我了解他?” “我们不是”苏思琪想说她和沈孟青不是那种关系,话到一半又停住,她不能睁眼说瞎话,他们其实是有过关系的。 林妙儿说:“还是象你那样做朋友好,做朋友可以长久,做情人”她轻叹了一口气:“离得近,死得快!” 苏思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沉默。 林妙儿也默了一会,突然说了句:“沈孟青是个奇怪的人。” 苏思琪不知道她指什么,附合了一句:“是啊,他很奇怪。” 林妙儿看了她一眼“你也很奇怪。” “我?”苏思琪不解,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林妙儿答非所问:“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 她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苏思琪越发莫名其妙:“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蠢?” “你不蠢,只是没我想像中聪明。”林妙儿脸上带着笑,象是开玩笑:“又或者是你太聪明,让人看不透。” 苏思琪心里打起了鼓,她这就开始算账了吗? 115给我们挂账 苏思琪说:“林小姐,你倒底想说什么?” “你看看,怎么叫我林小姐呢,”林妙儿歪着头看她,带着撒娇的口吻:“别生气嘛,我就是有点好奇,不知道你和沈孟青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所有的人都误会她和沈孟青,他们那晚的肌肤之亲实在是个意外,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了,苏思琪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她正了正脸色:“我和他没有关系,我有男朋友。” “是吗?”林妙儿吃了一惊:“沈孟青知道吗?” “知道。” “所以你们才好久没联络?” 苏思琪说:“不是,我们本来联络就不多。” 林妙儿颇有些沮丧的样子:“还以为可以借你的面子,见一见他,没想到” 原来她是存了这种心思,苏思琪稍稍放下心来,笑着说:“你的面子比我的大,直接打电话给他就好了呀。” “他会见我吗?” “应该会吧,”苏思琪认真的说:“他是你的老板,你可以找他汇报工作。” “这种借口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妙儿托着腮,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拿出手机来:“如果他骂我,我就说是你要我打的。” 年轻的女孩子,栽赃就栽得这么理直气壮,粉红小嘴嘟着,可爱得不得了,就象这天底下的人都得让着她。 苏思琪笑得无可奈何“你提我,他骂得更厉害。” “我不信,”林妙儿嘻嘻的笑着,突然脸色一变“呀,我真拔出去了!” 倒底是演技了得,惊慌失措的样子让苏思琪也跟着慌了起来,探过头去看,可不真拔出去了吗? 苏思琪忙摆手:“你千万别说跟我在一起,他肯定不喜” 话没说完,话筒里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接她的电话那么慢,接别人的电话倒快,苏思琪突然意识到林妙儿这是按的免提,不敢相信的抬起眼睛来,老天,她的话全传过去了。 林妙儿乐不可吱的笑,说话的时侯还是很小心翼翼的样子:“喂,孟青,我是妙儿,我来市了。” “嗯,什么时侯来的?” “前天就过来了,这边有个活动。” “明天请你吃饭。” “明天一早就走,本来想叫你一起宵夜的,但时间有点晚,没敢打挠你,所以,”林妙儿朝苏思琪扬了扬眉“我叫思琪陪我吃的。” 沈孟青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她是个吃货,你跟她一起能吃饱吗?” 林妙儿笑得更大声了:“吃货才知道哪里有好东西吃呢,她带我来的这家真不错,下次我请你来。” 沈孟青嗤之以鼻“她能带你去什么好地方?” “叫颐园,很漂亮的地方,东西也好吃。” 沈孟青没说话,话筒里传来啪的一声,苏思琪对那声音很熟悉,知道他在打牌。过了两秒他才说:“那个地方还行,你挂我的账,算我请客。” 林妙儿高兴起来,说:“哟,敢情你是这里的常客吧,还可以挂账呢。” “老板是我一朋友,”沈孟青语气平平:“你吃着吧,我还有事。” 林妙儿也是个察言观色的,听出他耐心到了头,忙说:“那行,你忙,我不打挠了。” 她这头话音刚落,那头就挂了,免提里的盲音显得格外响亮,两个女人都愣愣的看着手机,又抬起头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苏思琪说:“沈孟青就是这副德性。” 林妙儿说:“可不是,拽得很,偏偏女人们就喜欢他这样。” 苏思琪看着她:“你喜欢。” “喜欢,”林妙儿也看着她:“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 “真的假的?” “真不喜欢。” 林妙儿把最后一勺绿豆粥吃进嘴里,很感慨的说:“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想他大概没有爱过谁?”苏思琪也有些感慨:“最多只是短暂的喜欢。”她一直记得沈孟青的那句话:你不过仗着我喜欢你。 他亲口说喜欢,可对她也不过这样。他应该喜欢过很多女人,包括赵小菁,包括林妙儿,也包括她,他的喜欢往往只有三分钟热度,苏思琪有些苦恼,或许他对她的热度还没有过去,所以才会要她还债。 虽然决定了不予理会,但那笔债还是沉甸甸的压在她心上,毕竟对方是沈孟青,她没办法完全忽略,况且她了解沈贵人,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嘿,想什么呢!”林妙儿的手在她眼前摆了摆:“还魂了!” “没什么,”苏思琪笑了笑:“吃好了就走吧,你明早还得赶早班飞机呢!” “挂沈孟青的账吧?”林妙儿笑道:“反正他开了口的。” “不用,这点东西我还请得起。” “好玩嘛,我还没有挂过账呢,”林妙儿拽着她的胳膊撒娇,苏思琪觉得奇怪,林妙儿以前跟着沈孟青的时侯低眉顺眼,端着架子,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就成了孩子,苏思琪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好吧,明明是我请你吃,怎么变成挂他的账了。” “就是玩嘛,”林妙儿拉了小铃铛,店员挑了帘子进来,非常恭顺有礼:“两位还要点什么?” 林妙儿说:“这桌挂沈孟青的账。” 店员听到沈孟青的名字微微一愣,打量了她们一眼“挂账要到前台去找老板。” “还是算了,挺麻烦的,我来买单。”苏思琪说着就掏钱包。 店员说:“苏小姐,可以挂账的。” 苏思琪愣了一下“你认得我?” “苏小姐是本店的贵客,我当然认得。” 林妙儿在旁边开玩笑说:“你不认得我吗?我也是贵客。” 店员笑起来:“恐怕没有人不认得林妙儿小姐,你之前只来过一次,和苏小姐一起来的。” “哇,你真是好记性,”林妙儿笑着说:“那我可以当你们店的贵客吗?” 苏思琪以为店员会为难,没想到他答得滴水不漏:“来的都是贵客。” 林妙儿得寸进尺:“那我可以挂账吗?” “这个得问老板。” “那就去问老板。”林妙儿拖着苏思琪去大厅。 苏思琪对这里的老板颇有几分印象,姓冯,身材魁梧高大,典型的北方人,说的也是一口好听的京腔,其实跟沈孟青玩在一起的那帮人都是京腔京调,只有他显得格外不同,方卓越他们夸她,会说她漂亮,但这位冯老板一见面就说她水灵。 她第一次来这里是因为喝醉了酒,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在沈孟青车里,贵人瞧她的眼神虽然带着几分嫌弃,却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懵懵懂懂的点了头,心里却想,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哪里还有东西吃? 后来沈孟青开车带着她七拐八拐进了小巷子,她心里还直打鼓,不晓得贵人要带她去哪里? 没想到一进颐园,丝竹声声入耳,红艳艳的纱灯立在夜色里,象婀娜多姿的少女,桥下锦鲤无声游曳,睡莲静静绽放。四周的窗子里,看得到人头攒动。 她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么晚了,这里还这么热闹。 大概是沈孟青身份尊贵,所以老板亲自到屋子里来打招呼,一见面就说:“哟,这位妹妹长得挺水灵。”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她笑得前俯后仰,直到看见贵人脸上嫌弃的表情时,才稍稍收敛了些。 老板伸出手来自我介绍:“我姓冯,两点马的冯,叫我冯哥就成。” 她点头哈腰“冯哥好,我叫苏思琪,你叫我思琪就好了。” 冯哥笑着对沈孟青说:“这位妹妹不错,比你以前那些女朋友好。” 她慌忙解释:“冯哥,我不是他女朋友。” 沈孟青哼了一声:“你想我女朋友,还不够格呢!”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够格,但不知道贵人为什么就沉了脸,所以也不敢再说话,低眉顺眼坐在那里做小媳妇状。 冯哥哈哈大笑“孟青,你别吓着她。”又对她说:“思琪是吧,好,冯哥记住你了。” 后来她又来过几次,但没有再见过冯哥,算起来有一年多了吧,苏思琪不知道冯哥还能不能认得她? 没想到一进大厅,冯哥就扬着声叫她:“哟,思琪妹妹,别来无恙!” 苏思琪笑着打招呼:“冯哥,好久不见。” “你也不常来,当然好久不见。” “我来过几次,都没见着冯哥。” “那就不凑巧了,估计你来的时侯,我都在山上。” “山上?”苏思琪纳闷了:“你在山上干嘛?” “登山啊,我喜欢登山,一年当中倒有大半年在登山。” 林妙儿知道一进门冯哥就扫了自己一眼,但完全没理会她,说实话,出名以后,她没受过这样的冷落,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咳了一声,说:“你是这里的老板?我们要挂账。” 苏思琪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他们介绍,指着林妙儿:“这位是大明星林妙儿,这是冯哥。” 报了名字,又说是大明星,冯哥依旧脸色如常,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沈孟青见了她都有点笑容,这个冯哥算老几?林妙儿倒底没沉住气,冷冷的说:“给我们挂账。” “你要挂谁的账?” “沈孟青。” 以为报了沈孟青的名字,冯哥总得对她有笑脸了,没想到他说:“沈孟青的账你挂不了,思琪妹妹可以挂。” 林妙儿没吃过这种瘪,一时激愤,声音就扬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挂?” “也不是不能,不过得他亲自打电话给我。” “那她为什么可以?” “因为我认得她。” 苏思琪看得出林妙儿有些较真了,忙打圆场:“别挂了,我买单。” “买什么单啊,”冯哥瞟了她一眼:“你能来,是给冯哥面子,提钱就伤感情了。” “那不成,一码归一码,你开店做生意,要都这样,不是亏大了。” 冯哥哈哈大笑:“亏大了,叫沈孟青养我,他有的是钱。” 苏思琪有些窘,怎么又把她和沈孟青连一块了? 最后单没买成,冯哥反而叫人打了一些包给她拿回去吃,又亲自送到门口。 送林妙儿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林妙儿一直沉默,苏思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有点怪怪的。 到了酒店门口,林妙儿才又笑起来,说:“思琪,等你有空去北安,我请你吃饭。” “好,”苏思琪把头探出窗外,跟她挥手道别:“下次再来,打电话给我。” 116我想戴上它 第二天早上,苏思琪在公司里远远看到走廊那头的林浩楠,他也看到她,但是没有任何表示,她于是头一低进了办公室。 九点钟的例会,俩个人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都板着脸,笑意全无,前些日子的和谐气氛荡然无存。 会议一结束,大米就跑到她办公室里来打探军情:“老大,你和林代表闹意见了?还是他得罪你了?” 苏思琪问:“这两者有区别吗?” 大米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好象是没有。” “专心工作,少八卦,”苏思琪微微沉了脸:“你这月的业绩下滑了,再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我剥你的皮!” “是,月中一定迎头赶上。”看苏思琪情绪确实不佳,大米不敢再造次,灰溜溜的走了。 苏思琪靠在椅子里叹气,沈孟青的事还没解决,林浩楠又跟她犟上了,一个两个都嫌不够乱吗? 电脑上林浩楠的头像在闪动,她看了两秒才点开。 林浩楠发过来的是:你就没话要说吗? 苏思琪回他一句:你也没话要说吗? 林浩楠那边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把签名改了:彻夜无眠。 苏思琪也把签名改了:鬼鬼祟祟。 林浩楠立马改成:关心则乱。 苏思琪想了想,改成:坦诚相待。 又过了一会,林浩楠用发过来一句话: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有点担心。 苏思琪问他:担心就要跟踪我?担心我跟别的男人约会?你对我就一点信任都没有吗?如果让我朋友发现,你让我脸往哪里放? 林浩楠沉默了好久,才发过来一句话:我担心沈孟青。 又是沈孟青,哪怕她现在和沈孟青分开了,也总是绕不开他,昨晚林妙儿找她见面,主题是沈孟青,林浩楠这里也把沈孟青当假想敌,苏思琪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大家总要把她和沈孟青联系在一起? 她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端着站在窗边慢慢的喝,咖啡香浓,咽下去却微有苦意,上午十点,阳光已经有些猛烈了,这样望出去,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闪闪发光,晃着她的眼睛,她小口小口把咖啡喝完,仿佛做了很重要的决定。 返身回到电脑前,给林浩楠敲了一句话:那枚戒指在吗? 林浩楠显然一直在等待,所以很快就回了:在。 苏思琪说:我想戴上它。 那头却沉默了,半天都没回话,苏思琪正奇怪,就见门被推开了,林浩楠大步走过来,朝她摊开手掌,那枚一克拉的钻戒赫然躺在他手心里,晶莹的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苏思琪慢慢的伸出手去,林浩楠却突然把手一握,认真的看着她:“思琪,你考虑清楚了吗?” 苏思琪望着男人握成拳的手,用力吞咽了一下,她刚才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她爱林浩楠,他是她下半辈子的幸福,什么都不能阻挡她追求幸福。 她缓缓的说:“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愿意嫁给你。” 笑容在林浩楠的唇边漫延,他重新摊开手掌,拿起戒指小心翼翼的替她戴上戒指,又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他俯身过来想吻她,却被苏思琪轻轻推开,嗔怪道:“在上班呢,小心被人看见。” 从苏思琪戴上戒指起,林浩楠一直咧着嘴傻笑,被她推开也毫不在意“要不公开算了,你辞职跟我回北安。”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我好不容易才打下这片江山,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那我辞职,留在市。”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有始有终,圆满完成合作项目。” “好,我听你的。” 苏思琪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叮嘱他:“浩楠,任何时侯都不能公开我们的关系,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失去它。一切都等项目结束再说,好吗?” “我答应你。”林浩楠扬了扬眉,有些得寸进尺:“等项目结束,我们就结婚。” “刚求婚,就说结婚的事,你总得容我喘口气啊,”苏思琪扬了扬手上的戒指:“你已经把我套住了,还怕有人把我抢走吗?” 林浩楠叹了口气:“哪怕是领了结婚证,我都不放心呢!” “那你想怎么样?把我藏起来?” “那样就最好了,”林浩楠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等我存够了钱,就跑到山里买一块地,盖一幢小房子,屋前养一群鸡鸭,屋后挖一口塘养鱼,种一亩稻田,再开一小块菜地,我种田,你养鸡,咱们自给自足,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照你这样说,中国十亿农民都在过神仙一样的生活。” “你就不能想得美一点吗?远离俗尘,我和你过着二人世界,没有尘世中诸多的烦恼,不是快乐似神仙吗!” “我就是一俗人,休闲娱乐,旅游度假,一个都不能少,最关键的是我不能没有朋友!” 林浩楠显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我以为你有我就好了。” 苏思琪哈哈大笑,推他出去:“行了,回自己那边去,少在这里扯闲谈。” 林浩楠被推到门口还在说:“我是说真的,你考虑一下。” 苏思琪砰一下把门关了。 林浩楠吁了一口气,一转身却吓了一大跳,大米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林代表,什么说真的?” 林浩楠咳了一下,说:“我建议组织小组成员出去玩一次,苏总监还没有同意。” “真的?那太好了!”大米一脸兴奋,十分雀跃:“放心,我们会游说老大的。还是林代表有心,谢谢林代表!” 林浩楠看她这样高兴,很豪爽的说:“告诉大家,今天的下午茶我请。” “林代表万岁!”大米高兴得冲到格子间里喊:“大家听到了没,今天林代表请喝下午茶!” 办公室里立刻沸腾了,壁哩啪啦的鼓起掌来。 “谢谢林代表!” “林代表万岁!” “”苏思琪把门打开,板着脸:“上班时间吵什么,都不用做事了吗?” 沸腾的气氛瞬间冷却,大家赶紧低下头,躲在格子间里不敢再吭声。 林浩楠耸了耸肩,朝大米朝了朝眼睛,满面笑容的走出去。 大米却是纳闷:被苏总监骂,林代表怎么还挺高兴? 苏思琪回到桌前,低头写计划书,瞟到左手上的那枚钻戒,发起呆来。公司里那么多八卦人士,一定会很好奇这枚戒指的来由,只怕到时侯又得她烦了。她想了想,干脆把它穿在项链上,藏在衣服里面,让人看不着。 为了怕林浩楠误会,她特意在里解释了一番,好在林浩楠并不介意,还说挂在脖子上好,因为那里离心脏更近。 本来约好了晚上吃饭看电影,但李延年通知临时有个应酬,苏思琪和林浩楠都要参加。 两个人虽然无奈,幸好仍是在一起。只是为了僻嫌,他们离得有点远,毕竟老板们的法眼都是很厉害的,他们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敢露出来。 其实这次应酬跟林浩楠没什么关系,李延年不过是想蹭一蹭红光的面子,让人知道他们联华跟红光正愉快的合作。 苏思琪在这种场合都是打前锋的,端着酒到处敬,她为人豪气,酒量又好,总是能博得满堂喝彩。 林浩楠看着她那样喝法,不由得暗暗担心,想出面替她喝,又怕别人看出什么来。 苏思琪端着酒杯从他身边走过去,脚步有些踉跄,林海楠实在忍不住,拦住她说:“苏总监喝高了,这杯我替她敬大家。” 酒桌上本来就图个热闹,他一出面,气氛就沸腾起来,有人拍着桌子笑:“林代表这是怜花惜玉啊!”李延年就解释:“林代表是苏总监的学长,现在又一起合作项目,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闹得更厉害了。 “原来是学长和学妹啊,怪不得呢!” “有缘份,有缘份啊!”苏思琪虽有些醉意,大脑还是清醒的,见大家这样闹,忙把自己的酒杯抢过来“不用不用,谢谢林代表,我还没有醉呢。” 林浩楠还想拦她,被她踩了一脚,喝醉酒的人下手没轻重,疼得他呲了一下牙,只好眼睁睁看着她绕到另一端去敬酒。 “没事,林代表,你不用担心,”李延年拉林浩楠坐下来:“苏总监的酒量在公司里是数一数二的,这点酒喝不倒她。” “但是一个女孩子,总是这么喝,对身体不好吧?” 李延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林代表想得真长远。在外面打拼,这些都是免不了的。” 林浩楠知道李延年说的是大实话,但看到苏思琪那个样子,他心里真有点不舒服,暗自盘算着,等结婚了,一定要劝她改行,做点轻松些的工作。 到散场的时侯,苏思琪已经醉了,路都走不稳了,黄明丽搀扶着她往外走,林浩楠在边上照应着。 黄明丽说:“林代表,真要劝劝你学妹,苏总监太拼了,其实没必要,不就一份工嘛,拼死拼活,拿一点蝇头小利,赚大钱的还是老板!” 林浩楠说:“你比她想得开,不过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干什么都很拼。” 黄明丽笑着说:“林代表很了解苏总监啊。” “合作了这么久,看也看出来了嘛。”林浩楠也笑:“苏总监对工作非常有干劲。”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李延年在前面叫了一声:“哎呀,是沈公子啊!” 117你的女人,你自己喂 林浩楠心一沉,抬头望过去,果然是沈孟青,一大帮子人众星捧月似的拥着他,估计也是刚吃完饭出来。 李延年快步走过去打招呼:“哎呀真是凑巧,在这里碰到沈公子!” 沈孟青冷淡的点了个头,没吭声。 李延年不敢跟他多啰嗦,直奔主题,指着苏思琪说:“沈公子,思琪喝醉了,正愁没人送她回去,碰巧就遇着你了,我把人交给你了。” 黄明丽远远听到,也知道沈孟青和苏思琪的关系,赶紧搀扶着她往前面去,交了人,她也轻松了。 沈孟青顺着李延年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醉酒的苏思琪,还有后面阴沉着脸的林浩楠。 他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扬着手跟林浩楠打招呼:“原来是林代表,好久不见!” 林浩楠也虚虚的笑了一下“沈公子,别来无恙,我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葡萄沟,一晃都一个多月了,对了,还没谢谢你那次的盛情款待。” 沈孟青知道他特意提起葡萄沟是什么意思,那时侯,苏思琪还是他沈孟青的女人,但是现在,苏思琪却跟林浩楠在一起了。 方卓越也听出来林浩楠话里有话,冷笑道:“林代表对葡萄沟印象挺深刻嘛,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了,摔得挺惨啊!”“是挺惨,”林浩楠笑了笑“不过也有收获。” 显而易见,收获就是苏思琪嘛!方卓越气得眼睛一眯,盯着林浩楠额上一小块不太明显的淤青,嘿嘿笑了两声:“林代表收获的只怕是坏运气,我听说前不久林代表被人打劫,抢了钱不说,还被打了一顿?” “那只能说市的治安不好。”林浩楠很沉得住气,不亢不卑的应答。 李延年不知道他们怎么倒聊上了,听这话里边好象还带着点火药味,沈公子也挺奇怪,站在那里压根就没看苏思琪一眼,不太对啊? 趁林浩楠和方卓越说话,李延年朝黄明丽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架着苏思琪往沈孟青怀里一塞:“沈公子,人就交给你了!” 苏思琪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有怀抱可以靠,立马就粘紧了他。 沈孟青低头看着醉醺醺的女人,想推开她,却被女人抓得更紧,他嫌弃的把头扭到一边“李总,你把她交给我算什么意思?” 李延年愣了一下,你的女朋友不交给你交给谁? 林浩楠本来还神情自若,见苏思琪紧紧粘在沈孟青怀里,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想过去把苏思琪拉过来。却被方卓越拦住:“林代表,咱俩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不太尊重人吧?” 沈孟青看了林浩楠一眼,突然笑了一下,抬起手臂搂住苏思琪,对李延年说:“行,人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李延年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林浩楠叫起来:“李总,不能把苏总监交给他,苏总监跟我们一起来的,应该一起走。” 李延年觉得林浩楠也奇怪,他应该知道沈孟青和苏思琪的关系啊,上次不是还一起喝酒了吗? “林代表,别担心,沈公子是苏总监的男朋友,交给他,没问题的。” “是啊,林代表,交给我没问题的,”沈孟青拍了拍苏思琪的脸:“思琪,我带你回家啊。” 苏思琪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气息很熟悉,让她很心安,在沈孟青怀里蹭了蹭,嘟噜着:“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们回家。”沈孟青干脆把她打横抱起来,朝林浩楠扬了扬下巴:“林代表,不好意思,思琪醉了,我得先带她回家。下次再聊。” 林浩楠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但是李延年还在那里,他没办法上去抢人。 方卓越朝他挥了挥手,一脸得瑟样:“林代表,拜拜了您勒!” 李延年很周到,一直把沈孟表和苏思琪送到车上,点头哈腰的道别:“沈公子,走好啊!”沈孟青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阿迪开车。 李延年目送汽车走远,一回头,看林浩楠还杵在那里,便问他:“林代表,要不要坐我的车走?” 林浩楠摇头:“不用,我坐出租车。” 李延年也没勉强,钻到自己车里走了。 林浩楠阴沉着脸走到街边,突然一拳狠狠击在树干上,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沈孟青!”然后快速的招了一辆出租车,往沈孟青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思琪喝得不省人事,他无法想像沈孟青会对她做什么? 车一开动,沈孟青就把怀里的女人丢给方卓越,自己往窗子边挪了挪。 方卓越叹了口气,把苏思琪摆正,让她靠在座椅里,说:“孟青,人都在你面前了,还矫情什么?要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沈孟青眼风一扫:“把人灭了?” “灭什么呀,把人抢了啊,”方卓越给他出馊主意:“带回家,扒光她的衣服,没收手机,让她出不了门,拍几张活色生香的照片寄给林浩楠,让他死心。不就成了?” 沈孟青冷冷的看着他:“你当这是旧社会,苏思琪是弱女子,林浩楠是无用书生,我是恶霸少爷?演一出强抢民女的大戏?你把我们都安排了,怎么没给你自己安一个狗头军师?” 方卓越挨了骂,讪讪的笑着:“我不是替你着急吗?人都在跟前了,机会难得嘛!” 沈孟青扭头看着窗子外头,没搭理他。 方卓越又说:“林浩楠也奇怪,他怎么不说穿呢,明明知道苏思琪和你分了手,他们现在才是一对啊,正大光明的事,他居然什么都不说?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带人,怎么着也得气得吐血吧?” 沈孟青哼了一声:“他没你傻,当着老板的面承认和苏思琪谈恋爱,不是他走,就是苏思琪走,两家公司正在合作,不要避嫌吗?” 方卓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林浩楠怎么肯吃那么大一哑巴亏?” 司机阿迪看了两眼后视镜,说:“沈先生,刚才那个人追上来了。” 方卓越忙往后窗玻璃看,林浩楠果然就在紧跟着他们的一辆出租车上“孟青,怎么办?” 沈孟青声音发冷:“甩了他。” 阿迪刚才顾及苏思琪醉了酒,所以一直把车开得又慢又稳,现在得了老板的命令,油门一踩,车速就提了起来。他车技了得,在四车道的马路上,东插西插,一路超过去。 没想到那位出租车司机枝术也不错,居然一直死死咬着。 方卓越叫起来:“再快点。迈巴赫难道跑不过一辆捷达?” 阿迪被他一激,又加快了速度,避开车多的主干道,拐上环城线。 这条路车少,没有行人走动,也没有红绿灯,全是高架桥,一条连着一条,霓虹灯在很远的地方闪烁,视野更开阔。两边的路灯象串起的珠子一路延伸过去 因为太空旷,隔着窗子都听得见风的声音。 沈孟青闭目养神,方卓越一直注视着后面,看林浩楠有没有追上来。苏思琪靠坐在他们中间,整个人都是斜着的,车子一个大拐弯,她的头往下一搭,碰到沈孟青的手臂上。 沈孟青睁开眼睛,看着歪歪斜斜的女人,不由得皱眉,拎着她的肩膀往上靠了靠,对方卓越说:“你也不管管她。” “你的女人,你管嘛!”方卓越眯着眼睛往后看:“林浩楠还在后面,这样都没把他完全甩掉,不过他要追上来也难。” 阿迪问:“要减速吗?” “减你个头!”方卓越喝了一声:“继续加码开!我就不信甩不掉他!” 阿迪缩了一下脖子,又把油门踩下去。 两辆车正风驰电掣的追赶着,苏思琪突然哼了一声,方卓越一愣,扭头看她:“思琪,怎么啦?” 苏思琪没说话,又哼了一声,沈孟青大叫了一声:“停车!” 阿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急刹“卡吱”一声,车子停下来,却已经晚了。 苏思琪吐了吐在沈孟青的身上。 方卓越呆了一下,忍不住爆笑起来。阿迪扭头看了一眼,想笑却不敢笑,低着头,憋得脸通红。 沈孟青喝道:“还不快把她弄出去?” 方卓越忙说:“好,我把她弄出去。” 哪知道苏思琪正难受着,有人拽她,她劈头就打:“别动我,让我呆一会,难受,我难受” 方卓越一边躲闪,一边拉扯她:“思琪,你到外边吐,把车都吐脏了。沈公子该不高兴了。” 苏思琪迷迷糊糊,一直捂着胸口,只知道很难受,听到沈公子三个字,她又叫起来:“沈孟青,我难受,沈孟青哇”又吐了。 “算了,让她在车里吐吧。”沈孟青站在车门外,用纸巾把衣服上的污秽擦掉。味道有点重,于是他点了根烟,想薰一薰。 苏思琪倒在后座上,吐了一大滩,嘴里还不停的嘟噜着。 沈孟青抽了口烟,看着她摇了摇头,对方卓越说:“喂她喝口水。” 方卓越远远站着,不肯过来:“你的女人,你自己喂。” 阿迪知道老板不会再上这辆车了,于是打电话叫其他的车过来接人。 沈孟青又叫阿迪:“你去给她喂口水。” 阿迪拿了瓶矿泉水,弯了腰想喂苏思琪,可车里味道太重,他憋着气,不敢开口,小心翼翼的把瓶子凑到苏思琪唇边,嗯嗯叫唤了两声。 沈孟青一脚踹开他,夺过瓶子“嗯什么嗯,逗狗呢?” 阿迪吐了吐舌头,赶紧闪到一边站着。方卓越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沈孟青弯下腰,把头伸进车里,捏着苏思琪的下巴,语气还是不善:“张嘴,喝水。” 苏思琪倒也听话,闭着眼睛喝了水,还含糊不清的说:“谢谢你啊,孟青。” 沈孟青愣了一下,捏着她下巴的力度不觉小了些。 只听车门一响,方卓越远远的叫了一声:“小心!” 118你带她走吧 沈孟青刚直起身子,林浩楠的拳头就到了面前,他躲闪不及,重重的挨了一拳。 一拳击中,林浩楠士气大振,紧接着又一拳打来,沈孟青身子一低,一拳打中他腹部,顺势又一脚踢过去,林浩楠倒地,还没爬起来,方卓越带着阿迪跑回来,摁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方卓越边打边骂:“丫的,敢玩偷袭!老子打死你!” 阿迪年青气盛,看有人敢打自己老板,也是招招下狠手。 沈孟青站在一边,活动了一下嘴巴,往路边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说:“算了,别打了。” 方卓越要阿迪摁住林浩楠,自己跑过去查看沈孟青的伤势:“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光想着给你和思琪腾地方,把这家伙忘了,早知道我就不走远了。” “没事,”沈孟青说:“让他把人带走吧。” “把人带走?”方卓越吃了一惊:“他一个人弄不过我们仨的,为什么把人给他?” 沈孟青点了根烟,看着远处的灯火,淡淡的说:“人本来就是他的。” “谁说是他的,”方卓越叫起来:“一直都是你的,她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沈孟青没理他,示意阿迪松开林浩楠“苏思琪在车里,你带她走吧。” 林浩楠却狠狠的瞪着他:“你刚刚在车里对她做了什么?” 方卓越在一旁插嘴:“他们小俩口在车里亲热,关你什么事?” 林浩楠挣扎着站起来,朝沈孟青咆哮:“姓沈的,思琪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不会放过你!” 沈孟青哼一声,摆摆手:“省省力气,快带着她走吧。” 林浩楠心里直冒火,气血翻腾,但他知道再闹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好,忿忿的看了沈孟青一眼,到车里把苏思琪架出来,扶着上了出租车。 方卓越看着那辆出租车从他们身边飞快的驶过去,问沈孟青:“你就不怕林浩楠趁着思琪不清醒,对她做点什么?” “他不会的,”沈孟青很笃定的说:“苏思琪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 阿迪在旁边说:“苏小姐已经吐过了,估计很快就会清醒过来,那个男的占不到她的便宜。” 沈孟青眼风一扫,阿迪缩着身子退后了一步,方卓越顺势又踹了他一脚,笑骂道:“滚远点,知道了老板的秘密,小心被灭口。” 阿迪嘿嘿的笑着,站远了些。沈孟青大部分时间自己开车,用司机的时侯不多,他算是跟老板比较多的,所以也知道一点苏思琪的事情。不过他懂规矩,口风紧,从不乱说话。 苏思琪在车里就醒过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瞟了车外一眼,问林浩楠:“到哪了?” 林浩楠闷声闷气的答:“快到你家了。” 苏思琪哦了一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又闭上眼睛:“到了叫我。” “思琪,”林浩楠叫了她一声,却没了下文。 苏思琪觉得奇怪,睁眼睛看他,正好车从路灯下经过,林浩楠的脸在光下一闪而过。她吃了一惊,仔细端详他:“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 听林浩楠声音不对,苏思琪追问:“倒底怎么了?” 林浩楠默了一下“回家再说。” 车很快就到苏思琪的楼下。到了光亮的地方,林浩楠脸上的伤尤其明显。 苏思琪知道刚才肯定有事发生,她真是不明白,林浩楠这是走的什么运?这都第几回了?上次的伤刚刚才好,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进了屋子,林浩楠脸上的怒意也很明显,但他一直压抑着,让苏思琪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又给她泡了一杯浓茶,才坐下来痛诉沈孟青的恶行。 “他怎么能这样,光天化日就抢人,我一直追到环城路上才把你们截停。” 苏思琪的思路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皱着眉说:“他怎么走到环城路上去了?方向不对啊?” “你怎么不明白,他是想甩掉我,市里车多人多红绿灯多,所以跑到环城路上去。” “他把我带走想干什么呢?”苏思琪不解:“他一直讨厌醉酒的女人啊!”“谁知道呢,万一他对你起了歹心呢?” “他不喜欢脏兮兮的女人。”苏思琪突然想起来,表情有些害怕:“我是吐在他车里了吗?” 林浩楠看着她,半响才说:“思琪,你倒底清醒了没有?” 苏思琪说:“我现在很清醒啊。” “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沈孟青这是绑架性质,如果不是你吐了,他不会停车,不是我一路追上去,他真就把你带走了。” 说实话,苏思琪并不觉得沈孟青把她带走是很严重的事,她只是觉得沈孟青不该一次又一次的打人。第一次是沈孟青亲自动手,第二次是方卓越,第三次是沈孟青出钱叫人打,今晚是第四次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上次去找他,事情没解决,反而稀里糊涂的欠了债。如果再去苏思琪很忐忑,心里没底,不知道沈孟青还愿不愿意见她,更不知道一席话谈下来,最后又会变成什么结果。 林浩楠看她半天不说话,提议说:“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报警。” 苏思琪吓了一跳:“报警,可是他没对我做什么呀!” “告他绑架未遂。” 苏思琪想了想,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找他理论的。” “你去找他?”林浩楠说:“那不是羊落虎口吗?不行!” “我是羊吗?我是刺猬!”苏思琪安慰他:“放心,他是大人物,讲究脸面,不会对我怎么样。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是要解决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是平头老百姓,得罪不起他那样的大人物,还是早点把事情解决了的好!”“你别去,我去找他。” “还是我去吧,毕竟认得他那么久,了解他的脾气性格,事情又是因我而起,我跟他谈会好一点。” 林浩楠闷闷不乐的坐着。苏思琪拍拍他的肩,起身到厨房里去煮鸡蛋给他消肿,她仔细看过了,林浩楠脸上虽然花里胡哨,但打得不算厉害,只是一点淤青,做做热敷就好了。 鸡蛋在火上煮着,苏思琪觉得有点饿,于是又煮了面条端出去,看林浩楠闷闷的坐着不吭声,把脖子上的戒指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不相信我了吗?” 看到戒指,林浩楠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叹了一口气:“本来是个好日子,没想到遇上这种破事!” 这天晚上,林浩楠没有回家,在苏思琪家里睡沙发。 苏思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很久以前,沈孟青也在那张沙发上睡过,结果半夜里他爬到她床上来了。 沈孟青本来就不是君子,所以会做那样的事,但林浩楠不会,他一直都是谦谦君子,从来不会乱来。苏思琪想着想着,突然爬起来,惦手惦脚的走到门边把门锁上。再惦手惦脚的回到床上,睡了一人,她突然醒悟过来,外边的人是林浩楠,她不应该防他啊! 算了,锁都锁了,难得再去打开?苏思琪躺下来,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又要去找一次沈孟青,怎么都睡不着了。 早上醒来,顶着两只熊猫眼把门打开,林浩楠已经起来了,估计也没睡得好,黑眼圈很明显。 苏思琪觉得他们象一对刚起来的大熊猫,不觉好笑,打趣道:“早上好,熊猫先生!” “早上好,熊猫太太!”林浩楠凑过来想亲她,苏思琪躲了过去:“有味道,快去刷牙!” 林浩楠张牙舞爪来抓她:“你以前从来都不嫌弃我的。” “今非昔比,”苏思琪哈哈大笑站逃到卫生间里把门锁起来。大声说:“浩楠,我这里没新牙刷,你还是回家去洗漱算了,反正还要换衣服。” 林浩楠站在门外,目光沉沉的盯着卫生间那扇雕花玻璃门,女人的身影在门里若隐若现。 他默默的站了一会子,转身开门出去。 苏思琪听到动静,打开卫生间的门探头出来看,林浩楠果然走了。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说的那句话:今非昔比。 倒底分开了三年多,他变了,她也变了,或许有些东西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可是他们相爱啊,相爱的人不应该亲密吗?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她却总是回避呢? 苏思琪审视自己的内心,她真的爱林浩楠吗?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她当然爱林浩楠,他是她的初恋,是她生命里最最重要的那个人,在她最美好的年纪里带给她最快乐的时光,是他让她领略到爱的真谛。 可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摸不着看不到,却是一直存在的。大概是生疏了吧,毕竟分开那么久,虽然有感情基础,也不能一下就跳过几年的时间回到从前。 只是时间问题,苏思琪想,只要他们一直相处下去,从前的感觉都会回来的。 吃早餐的时侯,她又想,为了林浩楠,为了他们今后的幸福,她必须硬着头皮再找沈孟青好好谈一谈。不带着愤怒和偏见,和沈孟青来一次冷静理智的谈话,象朋友一样,促膝谈心,把事情摊开来说,直到解决为止。 苏思琪做了决定,趁着勇气未褪给沈孟青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是个女人“喂,谁呀!” 一听是个女人,苏思琪的勇气去了一半,握着手机嗫嗫的不晓得要说什么。 女人在叫沈孟青:“沈公子,醒醒,你的电话。” 过了一会,沈孟青睡意朦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喂,哪位?” 119不能硬来,得智取 原来沈孟青还没起来,苏思琪知道他有起床气,剩下的一半勇气也跑到爪哇国去了,非常果断的挂了电话。手心里滑腻腻的,全是汗。 沈孟青眼睛都没睁开,把手机扔在一边,翻了个身又接着睡。 方卓越眯着眼睛看手里的牌“这个人,叫他打牌又不打,又不肯回家睡,偏要窝在这小沙发上,不难受吗?” 江朴良说:“我看差不多了吧,眼睛都睁不开了,回家睡觉去。” 他的女伴揉了揉眼睛:“我早就困死了,打完这牌就散了吧?” 方卓越说:“你去叫沈公子,他走,咱们才能走啊!”女伴摇头,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敢。” 杜铭宇自摸了,把手一摊“胡了,给钱给钱。” 方卓越打开他的手:“我先看看是谁给沈公子打电话,总得找个由头叫他起来。不然咱们都走不成。”说着悄悄的走过去拿起沈孟青的手机。翻了电话一看,立马就叫:“孟青,孟青,快醒醒,思琪找你。” 沈孟青还真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朝他伸手:“手机给我。” “刚给你打的,你没接,又挂了。”方卓越把手机递给沈孟青,突然一拍脑袋:“完了!刚才谁接的电话?” 杜铭宇的女伴紧张兮兮的举起手:“我接的。” “完了,思琪误会了,一准是听到个女的就挂了。” 沈孟青揉了揉眼睛,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个短暂的来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卓越推了他一下“赶紧给人回一个啊,别让她误会了。” 沈孟青打了个呵欠站起来,懒懒的瞟了他一眼“多管闲事。”又对牌桌边的人说:“走了,回家睡觉去。” 江朴良哎哟一声:“就等您老人家发话了,走了走了,都回家睡觉去。” 方卓越跟在后面追问:“真不给思琪回电话?” 沈孟青没搭理他,一个人大步向前走,杜铭宇在后头小声问方卓越:“沈公子最近和思琪怎么回事?昨天你们失踪了那么久干嘛去了?思琪不是上了你们的车吗,人呢?沈公子嘴角的伤哪来的?” 方卓越没好气的瞪他:“哪那么多废话?都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想知道自己去问沈孟青。” “我不敢,”杜铭宇嘿嘿笑了两声:“他还不剥了我的皮!昨晚你俩一起失踪的,你肯定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方卓越眨了眨眼睛,快走几步追上沈孟青。“回一个吧,大清早给你打电话,被个女的接了,是人都得误会,赶紧解释解释。” “要你别多管闲事。”沈孟青表情淡淡的,拉开车门上车,方卓越要跟上去,被他快手的关了车门:“你坐江朴良的车,你们顺路。” “哎,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方卓越拍车门,车子却往前滑动。 江朴良站在车边叫他:“卓越,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方卓越只好返身上了他的车,恨恨的骂道:“这个沈孟青,活该被人打。” 关于沈孟青嘴角的伤,人人都很好奇,因为太不可思议!先别说他身手不凡,能有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一定不是普通人,纵观天下,除了苏思琪没别人,但她一个女流之辈,能打得那样狠吗? 沈孟青在的时侯,没人敢问,他一走,江朴良就问了:“卓越,沈公子被谁打了?” “你怎么跟杜铭宇一样爱打听?” “不是,孟青是我哥们,谁打了他,我不得替他出个面啊!不过,”江朴良笑着说:“要是思琪妹妹就算了,我不是她的对手。” 方卓越眼珠子一转,沈孟青警告过他不准再碰林浩楠,但没警告过江朴良他们啊! 他对江朴良的女伴扬了扬下巴:“你,靠窗边坐去。” 女伴也知道这帮公子哥都不是好惹的,所以乖乖的靠着窗子坐,不敢偷听他们说话。 方卓越凑到江朴良耳朵边说了一句话,江朴良脸色一变,顿时就骂起来:“丫的,你怎么不揍死他,敢偷袭!别让我碰见,碰见一回打一回。” “别,千万别。不能硬来,得智取,”他朝江朴良眨了眨眼睛“你懂我的意思?” 江朴良哪能不知道呢,都是发小,一个眼神就全领会了。 苏思琪上班的时侯,觉得有些头疼,象是醉酒的后遗症,可明明早上醒来的时侯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疼了起来。 她抹了一点风油精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感觉好了一些,却又心神不宁了,好象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 电脑上的数字象排列有序的小蚂蚁,密密麻麻的爬行着,她呆呆看了半天,一个都捉不住。干脆趴在桌上休息。大脑却不肯停摆,总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孟青昨晚为什么要把她带走?他想把她带到哪里去?如果林浩楠没追上去,沈孟青会把她怎么样?她整晚都和沈孟青在一起的话,早上那个女人还会出现吗? 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猛的一拍桌子:“上班时间睡觉,扣除当月绩效奖!” 苏思琪趴着没动,懒洋洋的说:“别闹,我烦着呢!” “烦什么?”萧筱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出来听听,我替你开解开解。” 苏思琪嗤了一声“好象自己是个心理大师似的。” “差不多吧,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喜欢无病呻吟,说吧,这次是为了谁?林代表?” 苏思琪坐了起来,还是懒洋洋的,用手撑住了下巴,默了一下,说:“我打个比方,如果你和前男友分了手,现在又有了一个男朋友,但是前男友隔三差五找现任男朋友的麻烦,这说明什么?” “说明前男友对我念念不忘呗!”萧筱望一眼看穿她,笑咪咪的问“怎么,沈孟青老找林代表的麻烦?噢,”她想起来:“怪不得林代表脸上总有伤,上次不是说他被打劫了吗?不会也是沈孟青干的吧?不过,”她很肯定的点头“沈孟青倒象是能干出这事的人!” 苏思琪哀哀的叹了一口气,又趴在桌子上了。 “怎么焉焉的?两个这么有型帅气的男人争抢你,应该要高兴才对啊!”高兴个屁,苏思琪知道林浩楠是爱她的,但沈孟青闭上眼睛,她脑子里闪现男人说的那句话:“你不过仗着我喜欢你。” 好吧,他或许有点喜欢她,但她有自知之明,沈孟青一直为难林浩楠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他对她还没有生厌,她却跟林浩楠在一起了。这就是他一直找麻烦的原因。 萧筱倒比她兴奋“哇哇哇,这往后有好戏看了,沈公子一怒为红颜啊,心里一不痛快,就把林代表拎出去揍一顿,可怜的林代表,旧伤没好又添新伤,那张俊脸恐怕是要彻底毁了!” 苏思琪瞪着她:“什么人啊,什么心态啊?唯恐天下大乱就高兴了?” “不是,主要是这剧情太跌宕起伏,曲折离奇了,让人不能不妄生遐想啊!”萧筱两眼发光:“林代表虽然也不错,但和沈公子这一手比起来,好象就差了点,瞧瞧人家那气势,就这么拽,不高兴就拎出去消遣一番。简直酷毙了!” “你完了,”苏思琪看着她摇头:“三观如此不正,以后的路还怎么走?为什么觉得暴力就好呢?沈孟青明明就是一恶霸少爷啊!”“不不不,他是霸道总栽。”萧筱说:“不过是揍一顿,这又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看林代表每天都生龙活虎的,没什么关系啊!”苏思琪简直要被她气死“如果打的是你男朋友,看你还会不会这样说?” “如果有人愿意为我这么做,”萧筱的眼睛又放光了:“那我立马就牺牲自己,解救男朋友,投到霸道总裁的怀抱里去。” “滚蛋!”苏思琪拿文件夹拍她:“回你自己办公室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萧筱哈哈大笑着往门口走,正要开门,林浩楠却推门进来,萧筱看到他脸上果然又添了新伤,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林浩楠莫名其妙“怎么啦?” “没事,她歇间性经神病发作了。”苏思琪说:“你找我有事?” 林浩楠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萧筱,萧筱立马识趣的闪身出去,顺手把门关上,却贴在门上偷听。被大米看到,站在格子间里叫:“萧小姐,你听人墙角啊!”萧筱捂着嘴笑着走了。 林浩楠走过去重新把门关好,说:“你找过沈孟青了?” “没有。” “我看还是算了吧,”林浩楠摸了摸脸上的伤“昨天的事可能是个意外,大家都喝了点酒。我也不打算追究了。” “浩楠,”苏思琪心生歉意:“为了我,你受委屈了,要是我不认得沈孟青就好了。他那个人”话没说完,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有权有势,不是好惹的,”林浩楠说:“我昨天想了一晚,或许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以前的事就算了,往后咱们尽量躲着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苏思琪沉默了一下,说:“也好,听你的。” 120这位苏小姐有点特殊 苏思琪听了林浩楠的话,决定不再去找沈孟青了,没想到下午的时侯,沈孟青却给她打来了电话。 口气依旧是淡淡的:“你早上打过电话给我?” 苏思琪说:“我不小心打错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到沈孟青耳朵里却象在赌气,他轻笑了一声:“原来是打错了。”顿了一下,说:“你昨晚把我车吐脏了,还记得吗?” 苏思琪脑子里有大概的印象,也听林浩楠说了,知道这件事她躲不过去,只好说:“对不起,我赔你洗车费。” “还洗什么啊,那么重的味道,内饰全换了。” 苏思琪“啊”了一声,听到自己的声音发虚:“那,得多少钱?” “没多少,大概一二十万吧,司机去办的,我没见着单子。” 苏思琪沉默了,一二十万啊,自己一年收入总和也才这么多,敢情醉一次酒就全交出去了! 她有点想不开,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从沈孟青那里拿钱拿房子,怎么到她这里,倒要贴钱了? “我,我手头上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她慢吞吞的说:“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沈孟青又笑了一下“那是多久?” 苏思琪想了想,说:“三五年吧。” 沈孟青哈哈大笑,笑声愉悦极了,苏思琪一点都没听出讽刺的意思,但她知道沈孟青肯定是在笑她不自量力。 “毕竟不是小数目,还是见面谈谈吧。”沈孟青说:“我下午大概有点时间,你过来一趟吧。” 苏思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就答了好。只要贵人召见她,她从来没有打过反口。 挂了电话才醒悟过来,明明应承了林浩楠不再去见他,怎么又答应了呢? 怎么办?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取消见面?转念又一想,一二十万啊,那么大一笔钱,还是尽早解决的好。至于林浩楠,干脆瞒着他算了。 打定主意,苏思琪的头也不疼了,心也不乱了,认认真真的做起事情来。 中午吃完饭回来,小小休憩了一会,苏思琪主动揽了跑外勤的事,开着车直奔沈孟青的公司。 笔直的马路,象通天的大道,一直通到贵人脚下。每次去见沈孟青,苏思琪心里总有些紧张,其实上个星期才见过他,腰上那块淤青还留有印子,她却觉得久远得象上个月的事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搭电梯上楼,一出门就看到海伦坐在前台,正同一个女孩子说话,苏思琪不认得,估计是新招的,因为那个拉扯她撞到腰的女孩子没在了。 海伦看到她,远远的迎上来,喜笑颜开:“苏小姐,你来了?” “沈总在吗?” “在,在,沈总房间里好象有客人,不过你可以进去。”海伦陪着她往里走,又把她介绍给那个女孩:“小姜,这是苏小姐。” 小姜确实是新来的,她见海伦这样紧张,又慎重其事的介绍,知道苏小姐来头不小,赶紧点头微笑:“苏小姐好。” 苏思琪对她笑了笑,又让海伦留步:“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海伦也不勉强,笑了笑,返回座位上,小姜好奇的问:“这位苏小姐是谁啊?你怎么对她这样客气?” “你可要认清楚她的脸,这位苏小姐是唯一一位没有预约也不需要通报就可以见沈总的人。” “真的?”小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是沈总的女朋友?沈总的女朋友不是林妙儿吗?我在网上看过他们的新闻。” “沈总有很多女朋友,但这位苏小姐有点特殊,”至于怎样特殊,海伦也解释不来“反正你以后慢慢看吧。” 小姜很好奇:“林妙儿来公司也要通报吗?” “要的,沈总不喜欢不速之客。” “是不是这些女朋友当中,沈总最喜欢苏小姐?” “老板的事,你不要过问,反正你看到她毕恭毕敬的就行了。” 苏思琪到了沈孟青办公室门口,定了定心神,这次没有拦她,估计沈孟青事先打了招呼,她轻轻敲了三下。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苏思琪推门进去,沈孟青抬头看到是她,仿佛有些意外“来这么早?” 苏思琪见他正同人谈事情,便说:“你先忙,我不急的。” 沈孟青说:“那你先坐一会。” 苏思琪便在沙发上坐下来,掏出手机刷新闻看。 秘书小姐进来送了咖啡,又无声的退出去。 苏思琪规规矩矩的坐了一会子,见沈孟青没注意自己,便慢慢放松了,靠在沙发里跷起二朗腿,悠哉悠哉的看娱乐新闻。 所有的新闻全看完了,沈孟青也刚好谈完,苏思琪看那人站起来,赶紧把手机放在包里,准备起身,没想到齐秘书走进来汇报工作。 苏思琪只好接着等。齐秘书还没出去,又有人进来,然后一拔接一拔,源源不断。 苏思琪皱着眉,苦着脸,端着秘书小姐送进来的第三杯咖啡小口小口的喝着,大人物果然是大人物,真真日理万机啊! 不过她极少看到沈孟青办公的样子,印象中的沈贵人好象整天就是带着一帮人吃喝玩乐,什么正经事都不做,她曾经也是那一帮子人中的一份子,只可惜,现在被除名了。 男人端直着身子坐着,白衣胜雪,乌发的头发一丝不乱,面容冷峻,两眼炯炯有神,仿佛洞悉一切。 他多半沉默着,极少打断人说话,一直等那人把话说完,才简单的给出意见。苏思琪看得出他很擅于倾听,只希望轮到她的时侯,沈孟青也有耐性听她把话说完。她口才还不错,或许可以打动他。 大概是察觉到她一直在看他,男人的目光轻轻扫过来,苏思琪被他看了个正着,心一跳,脸就红了,转移开眼去。 又有人进来,苏思琪叹了口气,干脆走出门去和海伦聊天。 海伦看到她,笑着问:“苏小姐走啊?” “没呢,你们沈总太忙了,我等半天了,他还在跟别人谈事情。” 海伦说:“苏小姐你赶时间呀?” 苏思琪说“也不怎么赶,”一抬头看到墙上的钟,吓了一跳,居然都四点了,她来了两个钟头了,还有外勤任务呢!她有些急了,对海伦说:“你跟沈总说一声,我先走了,呆会有时间再过来。” “这不好吧,”海伦有些为难“苏小姐你还是自己跟沈总打声招呼的好。” 苏思琪知道海伦是怕沈孟青怪罪,于是点头:“行,那我自己跟他说一声。” 她匆匆回到沈孟青办公室,瞅了个空档插话:“沈孟青,我还有点事要办,晚点再过来行吗?” 沈孟青眉头微皱:“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吗?怎么还有事情要办?” 男人一皱眉,苏思琪的声音就弱下去:“我顶了外勤出来的,不去不好。” 沈孟青默了一下,突然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屋里加上苏思琪一共有四个人,一听这话,赶紧转身就走。 苏思琪不知道这个你们包不包括她,慢吞吞的也转了身子。听到男人闷闷的声音传过来:“苏思琪你是不是傻啊?” 苏思琪知道这是叫她留下的意思,沈公子要跟她谈话了。 她忙返身,往椅子上一坐,掩饰的说:“我想把那半杯咖啡端过来。” “凉都凉了还喝什么,别喝咖啡了,我叫人给你沏茶吧。”说着拿起内线要了茶。 很快,秘书小姐就送了茶进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下去,苏思琪留心看了一眼,秘书小姐个头不矮,穿的是平底鞋,估计还是软底,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象一只猫,秘书小姐长得也有点象猫,眼睛媚媚的,睫毛长长的,很温顺的样子。不知道这只猫,啊不,是秘书小姐有没有得过沈公子的青睐? 沈孟青敲了敲桌子,苏思琪才回过神来,她其实是有些紧张了,每次一紧张,总爱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李总会那样做,实在是麻烦你”苏思琪开口先道歉,但话没说完她就愣住了。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才发现沈孟青左边的嘴角上有淤青,苏思琪大吃一惊,以为只有林浩楠挨打的份,没想到沈孟青也受了伤,而且那块淤青上还有破损,可见那一拳打过来是非常之凶狠的。如果她没猜错,这肯定是林浩楠干的! 沈孟青见她盯着自己的嘴角看,自嘲的笑了笑:“怎么,意外吗?” “我不知道他也打了你,”苏思琪嗫嗫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林浩楠好象伤得比我重吧,该是我道歉才对。” 话是那样说,可哪有半点道歉的样子? “都喝了酒,一场误会。”苏思琪觉得今天的沈孟青很好说话,态度也端正,至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 沈孟青慢条斯理的又说了一句:“如果不是他先动手,也不会搞成这样。” “是林浩楠先动的手?” “当然,不是他偷袭,怎么可能打到我?” “回去我一定好好骂他。”苏思琪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就别打来打去的了,现在是法制社会,打打杀杀多不好。以前的事我们也不计较了,以后大家和平相处吧!” 沈孟青本来还带点笑意,突然就变了脸。 121我就是王法 苏思琪知道沈孟青喜怒无常,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侯翻脸,明明聊得挺好,正向着和平的方向前进,怎么贵人说翻脸就翻脸! 她傻在那里,不知所措。 沈孟青冷笑:“苏思琪,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他和平相处?林浩楠算哪根葱,我就要跟他和平相处?” 他这样贬低林浩楠,苏思琪有生了气,声音硬朗起来:“我知道你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本不该高攀你这样的大人物,但您老人家总不能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拎出去揍一顿,这还有王法啦?也太欺负人了!” 沈孟青怪笑着身子往后一仰,大爷似的窝在椅子里,腿往桌子上一搭,大言不惭:“我就是王法,我就是欺负人,怎么啦?” “你?”苏思琪气得头都疼了,知道沈孟青不讲理,可也没见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嚣张过,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苏思琪,你搞搞清楚,今天倒底找我谈什么来了?这可不是谈事情的态度。” 嘿!他还倒打一耙!嚣张成那样,居然说她态度不好!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苏思琪一边默默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一边做着深呼吸,总算把火气压了下去。 “好吧,我们抛开打人的事情,谈赔偿,”苏思琪正了正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要保持理智和冷静,她相信自己能把事情解决好。“我没想到只是呕吐就要令到你换车里的内饰,我觉得你有点小题大作,没有人会因为一次呕吐就把车内饰全换掉。” “我会。” “一般人都不会。”苏思琪说:“沈孟青,这个只能按大众的标准来执行。不能你说了算!” 沈孟青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往苏思琪面前一拍:“司机刚送来的,自己看吧。” 苏思琪拿起来一看,是张收据,正是那辆迈巴赫更换内饰的清单。上边那个蓝色数字总计为人民币二十五万八千六百元整。 “并没有全部换掉,不然费用更高。” 苏思琪看着那个字数,眼睛都直了,她慢慢的把单子放回桌上:“我不承认,你应该事先跟我打声招呼的。” 沈孟青笑起来“不承认就是要赖账罗!” 赖账就赖账,苏思琪梗着脖子跟他对视,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一个呕吐就要她赔这么多钱,休想! “我那时侯醉得不省人事,看到我要吐,你应该立马把我扔出去,”苏思琪说:“我当时是个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跟我没关系,全是你自己的责任。” “瞧瞧,这一会的功夫,就赖得一干二净了!”沈孟青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这样吧,看你也不是故意的,给你打个五折,赔一半就算了。” 一半还要十二万九千三百元整呢,鬼才赔! “好人做不得啊!”沈孟青感慨了一句,说:“要不是替你和林浩楠遮掩,我会把你带上车?你们老板当时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苏思琪心一动,她倒没想到这茬,敢情沈孟青是在做好事?然后林浩楠误会了,追上去打了他。她还把人家的车吐脏了,害他换了内饰。 照这样看,沈孟青岂不是出力出钱还挨了打! 苏思琪的脑子有些乱,贵人这回吃亏吃大发了,不赔好象说不过去吧? “不,不能再少点吗?” “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五折呢,若是换了别人,一分钱都没少。”沈孟青晃了晃脚“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说。” “你不是还欠着债嘛,干脆,三万一次,零头给你抹掉,这样的话,”沈孟青稍一思索,说:“是四次,再加前面两次,你陪我六个晚上,就把全部的债都还清了。” “沈孟青,”苏思琪拍着桌子站起来:“你别欺人太甚!” “要么拿你自己还,”沈孟青一点也没被她吓住:“要么十二万九千三百,一分不少的拿来!” “休想!”苏思琪愤怒的喊:“我什么都不欠你的!” “苏思琪,”沈孟青也站了起来:“你忘恩负义!” 两个人都有些激动,大眼对着小眼,胸膛剧烈起伏着。 门外路过的小姜逃也似的快步离开,她回到前台,惊魂未定的对海伦说:“沈总和苏小姐吵起来了,吓死我了,还从没见沈总那样大声说过话。” “真的?吵起来了?” “是啊,苏小姐的声音也很大,我真佩服她,敢跟沈总对着干。” 这时齐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茶,表情怪怪的。 海伦说:“齐秘书,你出来躲懒啊!”齐峰笑了笑:“是啊,趁着苏小姐在,出来躲个懒。” 小姜说:“齐秘书你没听到吗?沈总和苏小姐在吵架呢,站在走廊里都听得到。” “没事,”齐峰不以为然:“这么说吧,只要苏小姐乐意,哪怕她把刀架在老板脖子上都没问题。” 这下连海伦都吃惊了:“真的呀,老板这么纵着她。” “当然,”齐峰学苏思琪的口气“沈孟青,把脖子伸出来让我砍一刀。” 然后又装作沈孟青,把脖子一伸:“得勒,你随便砍!” 他表演得惟妙惟肖,把海伦和小姜逗得哈哈大笑。 小姜突然神色一凛,小声说:“完了,老板在后面。” 齐峰吓得腿一软,整个人都趴在台子上,赶紧扭头看,哪有什么人,这才知道小姜是骗他。 小姜笑得一张脸红通通的,象个大苹果,齐峰说:“小姜你吓死我几千万个细胞,晚上得请我吃饭。” 小姜呸了他一口,齐峰又说:“那我请你吃饭。” 海伦这时明白了,敢情齐峰来这里是跟小姜套近乎的。 齐秘书在前台勾搭新职员的时侯,沈孟青和苏思琪还在办公室里梗着脖子僵持着。 慢慢的两个人都平息了些,沈孟青坐下来,苏思琪站了一会子,也坐下了。 苏思琪知道跟沈孟青对着干,没什么好下场“沈孟青,你说吧,要怎么解决?” “我说过了,要么你还,要么钱拿来。”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沈孟青皱着眉看了她一会,缓缓的说:“如果你肯跟林浩楠分手” 苏思琪飞快的说:“不可能。” 沈孟青两手一摊:“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苏思琪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一咬牙:“好,不就是六个晚上吗?我还!” “痛快!”沈孟青又怪笑起来“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不送!” 苏思琪站起来,一个字都没再多说,转身飞快的走了。 都已经下班了,外头清静极了,苏思琪沿着长廊慢慢的走着,心里象压了一块大石,来之前明明想着要说服沈孟青的,怎么到最后却变成六次肉偿了呢? 等电梯的时侯,她倚在窗子边,看着落日夹在两幢高楼间徐徐坠下,已经是初秋了,可天还是热得离谱,大家白天都躲在恒温的写字楼里,只有这个时侯才涌到大街上来。 这里是市中心的中央商务区,下班时分,人潮格外拥挤,街两边塞满了人,斑马线上更是一片人头攒动。小时侯看港片,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过马路的镜头,两拔黑压压的人群迎面走来,男女主角混在人群当中,非常唯美的擦肩而过。 现在国内也似曾经的香港那样繁华,斑马线上也有那样密集的人群,这就是日新月异的大都市,每天都上演着各种离奇古怪的事。就象她,明明有男朋友,却欠着另一个男人无法启齿的债! 站在这样高的地方,脚下便是万丈红尘,可是她逃不掉,站得再高也逃不掉,她本就不属于这里,无法独善其身,滚滚红尘才是她的去处。 沈孟青远远就看到苏思琪倚在窗边发呆,高高盘起的头发有些松垮,掉了几绺下来,目光幽幽,神色茫然,象个迷途的孩子。他极少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一软,目光就温柔起来,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苏思琪回过神来,扭头看他:“我在等电梯。” 沈孟青笑了笑:“是电梯在等你吧?” 苏思琪抬头一看,电梯静静的侯在那里,她哑然一笑,提步走进去。沈孟青也跟进去,和她并肩站着。 电梯门的上边,红色的数字不停的变化着,电梯又平又稳,却下降得非常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三十层,再眨个眼,又到了二十层,苏思琪手心里又冒了汗,喉咙又干又痒,可还是问出来:“你说你喜欢我?” 沈孟青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句,不由得愣了一下。 电梯到了十层,苏思琪以为他不会答了,却听到男人淡淡的说:“算是吧。” 苏思琪并没有看他,又问:“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逼我?” 是啊,为什么要逼她?沈孟青也在问自己。躺在医院里的时侯,他不是已经死心了吗?只要她幸福,他远远守望着也是好的。为什么还要这样逼她? 电梯叮的响了一声,门开了,车库里的车所剩无几,纵横交错的停车位象是巨大的迷宫,沈孟青眼睁睁看着她走进那幽暗的迷宫里去,他没有跟上去,也叫住她,因为他答不出她的问题。 122你心里有鬼? 苏思琪把车开出了车库,重新回到地面上来,拥挤的人群,喧嚣的街道,夕阳的余辉照在车玻璃上,她终于从不胜寒的高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从车库上来有一条又长又陡的双车道,她不时瞟了一下后视镜,可是沈孟青并没有跟上来。 苏思琪把车窗打开,风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吹在身上有些闷热,并不是很舒服。路边高大的梧桐树优雅的耸立,阔大的树叶在风里招摇着。她心事沉沉的看着前方,手机响了都没听到,还以为是路边店铺里播放的乐曲。 手机静了一会,又响起来,熟悉的乐曲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把车靠边停住,从包里翻出手机来。 是林浩楠打来的,问她在哪里? 她没多想,随口报了路名,说正要回公司里去。 林浩楠说公司没人了,让她直接回家。 苏思琪便说那她去买点菜,回他那里做饭吃。 林浩楠在电话那头笑,说等她买完菜回来,只怕天都黑了,又说自己买了菜,正在做饭,让她只管来就好。 他的声音很温和,让苏思琪感觉到一丝暖意,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有个地方可以去,有个人在等她,这就足够了。 苏思琪振作了精神,踩了油门加速前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暂且抛到脑后,林浩楠在等她,她要快些回到他的身边去。 在路上,她停车买了一些水果,还没到林浩楠楼下,他又打电话来,问她怎么还没有到? 苏思琪说她在路上买了一点东西,耽误了时间,林浩楠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她快点回来,但是挂电话前又叮嘱她要慢些开车。 前后矛盾的男人,苏思琪哑笑,只是一个下午没见面,怎么弄得象如隔三秋似的! 放好车,提着水果上楼,刚走到林浩楠的门前,门就开了,林浩楠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突然抱住了她,声音闷闷的:“我想你。” 苏思琪不由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背,说:“怎么象个小孩子似的。” 林浩楠抱了她好一会才松开,说:“你累了吧,去休息一会,还有两个菜就好了。” 苏思琪说:“我帮你吧。” “不用,”林浩楠推着她到客厅里坐,又把电视打开,摸了摸她的头,进了厨房。 苏思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内疚,林浩楠对她这样好,可是沈孟青那里怎么办呢?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跟林浩楠在一起,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但如果不覆行承诺,沈孟青肯定还会来烦他们,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苏总监,劳驾您移步,吃饭了。”林浩楠端菜出来,见她坐着发呆,便开了句玩笑。 苏思琪关掉电视,笑着应他:“林代表,菜不好,我可是会摔盘子的噢!” 跑进厨房里洗了手出来,林浩楠已经把饭打好了,说:“第一次做油焖大虾,不晓得味道怎么样,你尝尝。”说着往她碗里夹了一只大虾。 苏思琪剥掉虾壳,往嘴里一塞,点了点头:“还行,有点淡。” “你等着,”林浩楠起身去厨房端了一小碟生抽出来“淡了蘸酱吃。” 苏思琪又剥了一只,蘸了点生抽放进嘴里,眼睛一眯,笑着说:“这样好多了。” 林浩楠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很随意的问道:“你下午去哪了?” “我出外勤啊!”“去了吗?” 苏思琪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的:“去了啊。” 林浩楠抬头看着她,笑容有点勉强:“真的去了?” 苏思琪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你下午去哪了?” “说了出外勤。” 林浩楠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喝了半瓶,脸色有些不好了:“大米打电话过去问了,你下午没有去。” “大米打电话过去干什么?她找我吗?” “我不清楚,”林浩楠闷闷的说:“我也不清楚你下午去哪了?” 苏思琪很不喜欢他这样的问话方式,她去见沈孟青的事不想告诉他,因为怕他多心,但没想到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好象查她的岗似的。 她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又不是我的上级,管我有没有去?” “可我是你的男朋友。”林浩楠的声音也冷:“除非你不把我当男朋友。” “男朋友也不能管我上班的时间。” 气氛一下就沉闷起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苏思琪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样的林浩楠实在有些陌生。她垂着眼,默默的往嘴里扒着饭,思忖着要怎么打破这种僵持。 林浩楠没动筷子,只是闷头喝啤酒,过了一会,他说:“你是不是去找沈孟青了?” 苏思琪手微微一震,知道躲不过去,索性承认:“是,我下午找他去了。” “去找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多心。” “怕我多心,还是你心里有鬼?”林浩楠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他?” 苏思琪恼羞成怒,她又没有做对不起他,凭什么要被他这样责问?她把手里的碗重重的墩在桌子上,没想到一失手,碗掉到了桌子底下,啪的一声,碎成两瓣。 苏思琪愣在那里,还没回过神来,林浩楠突然把酒瓶也往地上一摔,他那样用力,厚厚的酒瓶被摔得碎片四溅,地上一片墨绿色的晶莹,还有些许残留的酒水。 苏思琪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此时的林浩楠完全象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中文系才子,也不是衣冠楚楚,沉稳冷静的合作方代表。他的脸黑沉得可怕,额上青筋爆起,狠狠的瞪着她,仿佛是一头要将她吞噬的野兽。 哪怕是曾经,他们朝夕相处,他也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 苏思琪默默的走到客厅里拿了垃圾筒过来,弯腰捡地上的碎瓷片。吃饭前,她开玩笑,说菜不好要摔盘子的,没想到一语成谶,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她真的摔了碗,更没想到的是林浩楠也跟着摔了酒瓶。 看得出林浩楠生了很大的气,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在空寂的屋子里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他说:“算了,不要捡了。” 苏思琪没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林浩楠过来拉她,粗气粗气的:“要你别捡了!” 苏思琪没吭声,用力将他甩开,没想到男人的力气比她大,抓着她不放,挣扎间,她被手上捏着的碎瓷片割到了手,哎呀叫了一声。 林浩楠愣了一下,松了手,苏思琪把瓷片扔了,呆呆的看着殷红的血从那条细细的割痕间冒出来,直直的一线,渐渐变粗,顺着手指往下流淌。 林浩楠回过神来,跑去找了贴口贴来替她贴上。神情愧疚:“对不起,思琪,我刚才太冲动了。对不起。” 苏思琪说:“我先走了,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林浩楠慌了神,拦住她:“你是什么意思?要冷静多久?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苏思琪把脖子上挂的戒指拿出来:“我已经收了这个,你还担心什么?为什么一提沈孟青,你就会这样不自信?我去找他,是不希望他再打挠我们,再找我们的麻烦。” 林浩楠垂眼看地,神情颇有些沮丧,过了一会说:“对不起,思琪。” 苏思琪看了他一眼,没再吭声,拿上自己的小包径直走出了门外。 到了楼下,她打电话给大米:“你下午找我吗?” “没有啊,”大米说:“是林代表找你,要我打电话问你在哪里?结果大家都说你没去,老大,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后来林代表联系上你了吗?” 苏思琪说:“对,他联系上我了。” 大米笑嘻嘻的说:“老大,你下午干嘛去了?和姐夫在一起吧,肯定甜蜜死了!” 苏思琪没心情跟她说笑“我临时有点事,耽误了时间,就没过去了。没事挂了。” 果然是林浩楠找她,说不定还跟踪了她,什么都知道还要装,偏还沉不住气,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男人小肚鸡肠起来真是可怕! 她抬头往楼上看,林浩楠的窗口亮着灯,露台上有模糊的身影,大概是他站在那里看她。唯一看得见的是他唇边有红芒闪烁。 她在明亮的灯下,而他在幽暗里,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苏思琪上了车,驶出去的一刹那,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点红芒从高空坠下,象小小的流星划破夜空,攸的不见。 她加快了速度驶出他的视线,默默的叹息一声:但愿他能真正冷静下来。 林浩楠站在露台上,看着那辆白色的驶入主干道,很快就淹没在车流当中。他有些烦燥,苏思琪的离去让他心里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其实这些年他已经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无法做到绝对的冷静。 当年迫不得已的分手让他无法释怀,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将苏思琪抢走! 123泼我一水 **点钟,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侯,林浩楠独自坐在吧台喝闷酒。 耐着性子等了一个下午,以为苏思琪回来会主动告诉他去见沈孟青的事,但是没有,他忍不住问一问,倒象踩了她尾巴似的,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他是那样爱她,分开的三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原以为此生无望,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又或者是命中注定,居然再上遇上,成为合作伙伴。既然老天再次眷顾,他没理由不好好把握。 毕竟分开了三年,他们的感情基础虽然还在,有些东西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变了。她或许还爱他,只是不象从前那样一心一意,遇到了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她的心有些摇摆不定。 林浩楠仰着头把酒倒进嘴里,伸手又要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仿佛是琼浆玉液,可以让人暂时忘记麻烦。但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两杯酒下肚,他半点也没减轻内心的愤怒和压抑,只是小腹微有胀意。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起身去卫生间。酒吧的卫生间很大,装饰非常豪华,墙上有仕女的油画,水笼水黄澄澄的,象是镀了一层金。空气中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芳香。 林浩楠刚把把伸到感应笼头下,突然旁边有水泼过来,他抬头看一眼,是个年青的男人,个子高高的,长得挺英俊,只是看他的目光有点挑衅。 他知道这地方常有人借酒找茬,所以没有理会。可是不到两秒钟,那人又朝他泼水,水打湿了他衬衣的前襟。 林浩楠站直身子,冷冷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那人却大惊小怪起来:“你怎么回事?泼我一身水!” 他一叫,外面立刻闯进来两个人,咋咋唬唬的:“怎么啦?怎么回事?” 英俊的年青人便指着林浩楠:“这个人无缘无故把水泼我身上。” 进来的两个人长得都挺墩实,抖着膀子往林浩楠面前走:“怎么个意思?活得不耐烦了,敢欺负我哥们。” 林浩楠简直莫名其妙,他没想到那个年青人居然倒打一耙,他扯着湿湿的衬衣争辩:“是他泼水在我身上,我根本没动他。” 年青人笑得有些放肆,用手鞠了水往自己身上一泼,说:“这不是你泼的?” 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就是你泼的,我们都看到了。” 林浩楠这下明白了,这几个人是故意找他的茬。他默默的打量着他们,发现那个故意找碴的年青人不但只是英俊,身上还有一种纨绔子弟的气息,他心里一动,再仔细看,觉得他有些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怎么着啊?泼了水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有没有家教?”年青人见他不吭声,有些不耐烦起来。 要是没有后面那句话,林浩楠准备就不计较了,但是他最不能忍受言语中触犯到父母,当即脸一板:“你们想怎么样?” 年青人双腿打开,象蹲马步似的“你从小爷的跨下钻过去,小爷就饶了你,否则,”他哼哼两声:“叫你好看。” 那两个人起哄:“快钻,快钻!钻了就饶了你!” 其实不时有人进出,可是没有人敢停下来看,包括酒巴里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好象挺怵那个年青人的。 林浩楠一身傲骨,当然不会钻,他身板挺得笔直,冷冷的瞟了年青人一眼“你是沈孟青的人?” 年青人一愣,随即笑了笑:“什么沈孟青,小爷压根不认识。少啰嗦,快钻!” 那两个立即附合:“快钻,快钻!” 林浩楠冷笑:“沈孟青原来是这种下三滥的人,有本事找我单挑,躲在后面算什么!” 年青人不耐烦了“都说了不认识,你胡搅蛮缠什么?不钻是吧?”他手一挥:“给我打。” 那两个人早就跃跃欲试,一听他发了话,二话不说就动手,林浩楠知道躲不过,硬着头皮接招。 年青人并没有参战,悠哉悠哉的在旁边看了一会,就出去了,临走前还喊了一句:“悠着点,别把人打坏了。” 一个人回他:“三爷,我们办事,你放心。” 林浩楠以为自己今晚凶多吉少,没想到很快警察就来了,估计是有人报了警。 警察板着脸,凶巴巴的吼他们:“蹲下,双手抱头蹲下!” 林浩楠解释:“我是受害者,是他们动手打人的。” “蹲下!”警察一声暴喝,林浩楠只好双手抱头蹲下来,心里觉得非常屈辱。 警察把他们带回了派出所录口供,但是发现双方的口供完全对不上,林浩楠说他是受害者,是一个叫三爷的挑事找茬,但那两个人异口同声,说根本没什么三爷,因为在卫生间里不小心撞了一下,林浩楠就骂人,这样才起了争执,继而发展成打架。 双方当着警察的面吵了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林浩楠喝了酒,一身的酒气,争执起来眼睛都是通红的。那两个人倒是半点酒气也没有,说话显得克制一些,对打架的事表现出了悔意,也愿意承当林浩楠的医药费。 警察冷眼旁观,心里有了计较,林浩楠脸上的伤看起来好象挺严重,但他们看得多了,知道只是皮外伤,并不碍事。既然对方愿意赔偿,双方合解当然是最好。 但林浩楠不依不饶,一定要把他们把三爷找出来,跟他对质。那两个人对着警察哭笑不得,说林浩楠只怕是醉了,压根就没那样一个人,他偏要揪着不放。 警察被林浩楠吵得头都疼了,觉得应该是他喝酒闹事,便做主让那两个人留下钱和联系电话,放他们走了,至于林浩楠,则关了起来,等他酒醒了不闹了再说。 林浩楠没想到人民警察办事这么糊涂,气得不行,气呼呼的指责起警察来。 警察本来只想关他几个钟头,让他家人来接出去就算了,没想到他这么横,觉得放早了出去还是个祸害,干脆关他一个晚上。 林浩楠被关在小小的房间里,起初还在骂,后来骂累了,自然就闭嘴了。地上**的,连把椅子都没有,他窝在墙角,仰头看着幽暗的天花板发呆。 林浩楠这时侯已经冷静下来,如果是平时,他不会这样暴燥,他知道是那两杯酒惹的祸,已经这样了,没什么好抱怨的,他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和沈孟青的战斗,既然沈孟青要玩,他就奉陪到底。他虽然没钱没势,但他相信凭自己的头脑和苏思琪对他的感情,是不会输给他的。 江朴良一进门就朝方卓越眨眼睛:“今天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知道我碰到谁了?” 方卓越叫嚷着:“碰见谁我也没兴趣,快快快,开骰子!等你老半天了,怎么这时侯才来?” 江朴良坐下来,说:“办事去了。” 杜铭宇乐了:“咱们江爷可是厉害了,又办了哪位姑娘啊?” 大家哄笑起来。 “去你的。”江朴良说:“我把那姓林的办的。” 关克勤好奇的问:“哪个姓林的?” 杜铭宇知道一点,说:“这种事你怎么不叫上我呀?让我也去削削那龟孙子!” 方卓越有些担心:“你没把人打坏吧,苏思琪那个忘恩负久的家伙别又去找孟青的麻烦。” “放心好了,姓林的压根不知道我是谁,”江朴良边摸牌边说:“不过丫也不蠢,还问我是不是沈孟青的人?” “你怎么说的?” “当然死不不承认啊!”关克勤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一点,说:“怎么,有人跟沈公子抢思琪,孟青的女人他也敢抢,什么来头?” 既然说开了,方卓越也没什么好藏着掩着的了,说:“苏思琪的初恋,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沈孟青和苏思琪也不会认识。这丫抛弃了思琪,现在又找回来了。” “既然被抛弃了,思琪妹妹干嘛还理他?”杜铭宇说:“那不是犯贱吗?” 方卓越嗤了一声:“可不就是犯贱吗?孟青对她那样好,哎!”他摇了摇头“女人心,海底针,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江朴良说:“沈孟青对她好倒是好,但我也没看出来他有多喜欢苏思琪啊?” “那是你不了解他,”方卓越摇头晃脑:“沈孟青那个人,又矫情,又作,心里越是爱,脸上却是绷着,现在劲敌出现,我看他有点悬。” 江朴良一拍桌子:“这事不难,把姓林的弄走不就完了。” “你们可别乱来,苏思琪拦在前面呢,沈孟青如果对付林浩楠,苏思琪就对付沈孟青。一物降一物。最后吃苦头的还是沈孟青。”方卓越叹了一口气:“最关键的是,沈孟青压根就不屑于对付林浩楠。他还傻乎乎的盼着奇迹出现呢!” 几个人异口同声:“什么奇迹?” “这个就别问了,反正这事吧,你们要去做,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别传到孟青的耳朵里去。我是这么想的,”方卓越给他们出主意:“对姓林的不要动大干戈,小打小闹就算了,让他不痛不痒又烦得很,心情不好,说不定就跟思琪吵架了,吵着吵着分了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朴良朝他竖大姆指:“高,卓越这主意好,我看就这么办。” 杜铭宇有些担心:“万一孟青知道了,会不会” “你傻啊,说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方卓越瞟了他一眼:“就算传到他耳朵里,我们来个死不承认不就结了。” 关克勤拍着手哈哈大笑:“咱们这拔人里,就属卓越最精,大家以后可得防着点他。” 124让我爸见见你 苏思琪一大早就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叫她到派出所领人。她莫名其妙,直觉是警察弄错了,正解释,警察说:“林浩楠你认识吧?他指名道姓要你来领他,你要是不来,我就让他再换个人。” “来,我来,”苏思琪一听林浩楠,忙迭声应到:“我马上就来。” 她心里急,早餐都没顾得上吃,拿了两块蛋糕塞在包里就出了门。怎么也想不明白,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浩楠怎么会在派出所呢? 急匆匆赶到派出所,接待她的是一个高个子警察,表情有点严肃“林浩楠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男朋友,”苏思琪焦急的问:“他怎么啦?怎么会进派了所?” “他喝酒闹事,跟人打架。进了派出所态度还很嚣张,念他初犯只关他一个晚上,下次再这样,我关他四十八小时。” “是是是,给您添麻烦了,”苏思琪赔着笑,却是满脸的担心:“他没受什么伤吧?跟什么人打架啊?” “一点皮外伤,没什么事,我看他脸上好象还有旧伤,经常打架吧?”警察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看得出来他脾气不好,一喝酒更是暴燥,估计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看上去还挺文质彬彬的,象个文化人,脾气怎么这样坏,你得劝劝他,少喝点酒,心态放平和点,凡事别冲动,这回算好的,对方通情达理,承认了错误还赔了钱,但是他这脾气不改,迟早得出大事。” “是,您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劝劝他。”苏思琪长这么大,头一次跟警察打交道,她对警察天生有种敬畏,所以半句也不也敢反驳。 警察看她态度挺好,缓了脸色,说:“行了,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带他出来。” 苏思琪忙笑着点头:“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过了一会儿,林浩楠出来了,头低低的并没有看她。 苏思琪心里有点难过,一个晚上而已,林浩楠就变了副模样,脸上添了新伤,眼窝泛青,下巴上冒出来一圈短胡渣,神情憔悴极了,看起来昨晚上过得很不好。 警察又教训了林浩楠几句,见他老老实实的听着,态度还不错,就放他走了。 林浩楠走在前面,苏思琪跟在后头,出了派出所大门,林浩楠也没有放慢脚步,苏思琪只好追了上去,从包里掏出一块蛋糕给他:“饿了吧,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 林浩楠接过来,坐在街边的花坛上默默的吃起来。 苏思琪自己也吃了一块,问他:“你今天还去公司吗?” 林浩楠自嘲的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我这副模样还能去吗?公司里的人大概觉得我是个好斗分子,旧伤刚好,又添新伤。这段时间脸上就没消停过。” 苏思琪有些内疚,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林浩楠一次次的遭罪 “对不起,浩楠。” “你干嘛说对不起?”林浩楠轻哼了一声:“又不是你打我的。” “是不是昨晚因为咱俩吵架,你心情不好才跑去喝酒的?”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有点闷,所以才出去,跟你没关系。” 他这样说,苏思琪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这一次打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内疚归内疚,劝还得劝,苏思琪苦口婆心:“浩楠,你不要这样,虽然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但仍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啊,如果总是这样猜忌不信任,又怎么能好好相处呢?” 林浩楠的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眼睛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三年前到现在,你一直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但我还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 “当然是啊,”苏思琪打断他:“不然我怎么会接受你的求婚?” 林浩楠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嚼着,久久没有说话,好象在思考着什么。 苏思琪见他情绪好了一些,问:“你为什么跟人打架?对方是什么人?” “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林浩楠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过了一会才说:“总是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苏思琪听到前一句,心里咯噔了一下“是沈孟青的人?” 林浩楠摇头:“我不认识,大概是我最近走霉运吧。”如果是以前,他会非常干脆的把账算在沈孟青头上,苏思琪对沈孟青厌恶多一分,他的把握才会多一分,但是现在,他心里没底,苏思琪多听一次沈孟青的名字,多见那个男人一次,是不是心里对沈孟青就更加惦记? 苏思琪希望不是沈孟青,所以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警察说你喝了酒,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浩楠笑了笑“对,我喝了酒,因为这个才和人打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吧。” “浩楠,你以后想喝酒,叫我陪你,”苏思琪委婉的说:“其实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少喝就少喝,你看我有时侯喝得醉醺醺的,那是应酬没办法,其实我挺烦喝酒的。幸亏跟你打架那人挺清醒,”她从包里把钱拿出来:“这是他赔你的医药费。” 林浩楠把钱接过来,在手上划拉了一下,哼了一声:“出手出大方,一瓶药油用不了这么多钱。” “还有误工费呢,你不去上班” “我又不需要在你们公司打卡,去不去的也没人管,躺在家里睡大觉都行,不过他愿意给,我就拿了。”他站起来把钱揣在口袋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你不用管我了,上班去吧,别迟到了。” “那你呢?” “昨晚没睡好,回家补觉去,如果李总问起我,就说我有点不舒服,晚点再过去。”林浩楠说着转身就走了。 虽然这样早,但街上已经很喧嚣了,车水马龙,人潮如流,上班的,上学的,皆是行色匆匆。只有林浩楠慢慢的走着,瘦高的身影在朝阳里显得那样落寞和孤寂。仿佛与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苏思琪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叫了他一声。 林浩楠停住脚步,缓慢的回过头来看着她。 苏思琪说:“国庆长假的时侯,你跟我回趟家吧,让我爸见见你,把咱们的事定下来,如果赶得赢,过年的时侯就结婚。” 林浩楠一脸懵懂的神情,象个茫然的孩子,好象没明白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他的嘴角弯起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说:“好,我听你的。” 苏思琪冲他挥了挥手,林浩楠也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先走。 苏思琪回到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林浩楠还站在那里,眉目舒展,轻薄的阳光落在他肩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了一点生机,不似刚才那样落寞和憔悴。 苏思琪放下心来,却在心里喟然长叹,林浩楠这样爱她,好象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源自于她,令她有些甜蜜,又有些负担,她听到过甜蜜负担这个词,心想这大概这就是了! 林浩楠看着车子走远,笑意渐敛,又在路边坐下来,拿到那叠钱的时侯,他脑子里象是突然爆了一个记忆的火花,那个找茬的年青人他确实见过,上次苏思琪喝酒那次,他们在饭店门口碰到沈孟青和一群人一起,那个年青人就是那群人里的一个,只是他那时注意力全在沈孟青和方卓越身上,对其他人没太留意,但他记性极好,扫了一眼便有了印象。 这种幼稚的事也只有沈孟青那种花花公子哥才做得出来。 没问题,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他接着。等到过年的时侯,回报沈孟青一个大大的惊喜,想像沈孟青收到请柬时的表情,林浩楠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苏思琪一到公司就忙开了,各种报表,各种数据,看得她眼睛都花了,快中午才停下来歇一会,她想到自己早上对林浩楠说的话,稍稍有些后悔,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结婚是不是仓促了点。 还有一点她心里没底,父亲会不会同意她和林浩楠结婚?当初她和林浩楠谈恋爱的时侯,把他带回家给父亲看过,那时侯父亲挺喜欢他,每天都给林浩楠做好吃的菜,还同他喝酒,把他当女婿一样看待。 后来他们分手,她受了打击,几乎自暴自弃,瘦得不象样子,那时侯她不愿意回家,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的样子,但父亲非常敏感,察觉到她不对,自己坐火车过来看她。结果见到她那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把林浩楠骂得狗血喷头,又捶胸顿足,怪自己看错了人!如果这次带他回去,父亲只怕不会给林浩楠好脸色看。 但毕竟是婚姻大事,她必须征得父亲的同意,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也不愿违背他的意愿。 如果换作沈孟青呢?他那样显赫的家世,父亲大概也会反对吧?因为怕她会受委屈。 苏思琪沉思良久,突然一下惊醒过来,怎么会想到沈孟青?沈孟青怎么会和她结婚呢?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125姐夫等着呢 自从提到了结婚的事,林浩楠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甚至有人拿他脸上的伤开玩笑,他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介意。苏思琪看到他的变化,觉得很欣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想过了,如果国庆长假回去,父亲同意他们的婚事,等过年的时侯,她就辞职回家结婚。 她心里唯一的不安来自沈孟青,一连几天,他没有再出现过,亦没有找过林浩楠的麻烦,正因为这样,她才担心,沈孟青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欠下的那些债能躲得过去吗? 门外传来一阵欢呼声,大概是林浩楠又在请客吃下午茶了。 果然,大米推开她的门探头进来,笑嘻嘻的说:“老大,你要喝什么?林代表请客噢!” 苏思琪微笑着说:“一杯卡布其诺加一小块提拉米苏,替我谢谢林代表。” “好勒!”大米扬着声回应,随手把门带手。 门关上的一瞬间,苏思琪看到有人影闪动,是林浩楠,他特意走过来看她一眼。她不禁哑然一笑,恋爱中的男人真幼稚,其实他们天天见面,每天的晚饭都是一起吃的,因为怕碰到熟人,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买菜回家自己做,就象回到了从前的好时光。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经济条件比从前好了许多倍,不需要为买菜斤斤计较,只要喜欢,再贵的菜买起来也丝毫不犹豫。 大米办事效率向来很高,很快就把下午茶送进她办公室里来。但是她关上门,显得有些神神秘秘,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好象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老大,我看到姐夫了。” 苏思琪微微一震,她当然知道大米口中的姐夫是谁“你在哪看到他?” “就在楼下的咖啡馆啊,”大米说:“姐夫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好象心事沉沉的样子。” “他看到你没有?” “没有,我本来想上前打个招呼的,但姐夫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就没过去”大米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是我没敢过去。” 苏思琪觉得自己很奇怪,居然还有心情开大米的玩笑:“你不是号称胆大包天吗?还有你怕的人?” 大米说:“在公司大家都怕李总吧,但姐夫的气场比李总强多了,是那种不怒而威,不,应该王者睥昵天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思琪笑着打断她:“行了,你出去吧,我要做事了。” 大米有点意外:“老大,你不下去看看姐夫,说不定他是来找你的呢?” 苏思琪心里一各噔,找她的?沈孟青如果真的找她,那只有一件事要债! 可他总不能这种时侯来要债吧,怎么着也得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而且得提前通知她,让她焚香沐浴 “老大,”大米轻轻摇了摇她:“别发呆啊,快下去,姐夫等着呢。” 苏思琪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他没打电话给我,或许是约了别人谈事情。” “那你也可以下去,给他一个惊喜嘛。” “等我忙完了再说。” “万一姐夫走了呢?” 大米很执着,好象她不下去就不罢休,苏思琪只好端起那杯卡布其诺,说:“我先喝咖啡,呆会冷了就不好喝了。” “那行,你赶紧喝了下去。” 苏思琪明明可以摆脱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好象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说:“好,我喝了就下去。” 看到大米走出去,把门掩上。她刚松了一口气,心又砰砰跳了起来,沈孟青是来找她的吗?人已经到了下面,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 她知道自己很紧张,手心里已经冒汗了,滑腻腻的,似乎连咖啡都快握不住,她放下杯子,扯了张纸巾慢慢的擦着手。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去,还是不去? 浓香的热咖啡小口小口的咽下去,倒象往心里泼了热油,越发的惶然不安,好象下一秒,沈孟青就会闯到办公室里来把她拖走去还债。 正胡思乱想,门突然被推开,苏思琪吓得一下跳了起来,手一抖,杯子倾斜,全倒在自己身上。 大米惊愕的看着她:“老大,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事,我没事,”苏思琪扯了纸巾胡乱的擦着衣服上的咖啡污渍,幸亏她今天穿了一身咖啡色的套裙,只有点湿印,没显得很脏。 大米走进来,仿佛是明白了什么,轻声说:“老大,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怪不得姐夫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还是下去吧,他既然来了,肯定是抱着想和好的心思,两个人好好谈一谈,把事情谈开就好了。” 苏思琪强颜欢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更好啊,”大米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去吧,去见他一面。” 苏思琪倒有些奇怪,问她:“你为什么总要我去见他?是不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大米忙摆手“他压根就没看到我,是我觉得姐夫那样的大人物都亲自到楼下了,你应该去见见他,给他一个惊喜嘛。” 苏思琪说:“好,我现在下去见他,但是你别告诉别人,免得人家说我上班办私事。” 大米见她肯去,眉开眼笑:“当然,我哪能那样不懂事呢。” 苏思琪觉得自己是被大米逼得没办法了,所以才答应去的。站在电梯里的时侯,她还在埋怨大米,干嘛非要她去见沈孟青?她现在应该躲着他才对。哪有欠债的主动跑到债主面前去的? 虽然这样想,可是她并没有想着要中途逃跑。 出了写字楼大门,不用下台阶,隔壁就是咖啡馆,全是落地大玻璃,她再往前迈一步,不是她看见沈孟青,就是沈孟青看到她。 她心跳得厉害,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可是很快,她又给自己打气,沈孟青又不是老虎,难道连见都不敢见他吗? 一咬牙,她径直走了过去,一鼓作气拉开厚重的玻璃大门,正巧有人出来,她象被烫着了似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心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出来的人正是沈孟青,他很有些意外,眼里居然有淡淡的笑意,象是惊喜。 他先开口:“这么巧?” “是啊,这么巧。”苏思琪强装镇定,很随意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 “约了人,”沈孟青笑了笑,有些无奈:“但他放了我鸽子。” 苏思琪非常自然的把“他”想成了“她”和沈孟青有约会的只能是女人啊。 她开玩笑:“又有新欢了?” 沈孟青说:“不,旧识。” 苏思琪点了点头:“我认识吗?” “大概吧。”沈孟青说:“你来买咖啡?” “对,有点困,买杯咖啡提提神。” “那你进去吧,我走了。” “好,拜拜。” “拜拜。” 两个人非常友好的道别,一个进了咖啡馆,一个下台阶上了车。 苏思琪进了门,在角落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来之前她想像过无数种可能,沈孟青看到她,或漠然,或嘲讽,或逼债总之不会是什么好态度。 但是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就象两个朋友在街头偶遇,平淡的寒喧,友好的分手。说实话,沈孟青从来没对她这样客气过,意外之余又让她有些受惊若宠。 他不是来找她的,跟还债没有一点关系,他是真的约了人,而这个人放了他鸽子。苏思琪想,这世上有什么人敢放沈孟青的鸽子呢? 沈孟青坐在车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咖啡馆的大门,苏思琪从那里进去,却没有再出来,买一杯咖啡不需要这么久,就算是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也够了,毕竟是在上班,她不应该在里面逗留太长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坐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也没多想,拿了车钥匙开车上路,鬼使神差就停在这里了。进去要了一杯咖啡,坐着发呆。但心神渐渐就平定下来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离她近的缘故? 喝咖啡的时侯,他也曾想,会不会遇到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知道希望落空了,却没想到会在门口遇上,刹那间他心花怒放,笑容就不自觉浮在脸上。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让他没办法再板着脸,他说等旧识,其实旧识就是她,是她放了他鸽子。他已经无望了,可还是在等,只为了她曾经的那句话:沈孟青,我不会忘了你的,哪怕你烧成了灰,我都认得。 他没有烧成灰,她为什么不认得? 不甘心,终究是不甘心,有时侯,越想要一个答案,就越得不到,越得不到,就越放不下,其实都是没用的恶性循环。除了给自己带来痛苦,就是彼此伤害。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糟糕透顶,他知道越逼她,她就越讨厌他,或者是恨他,可是这样,她会记住他,哪怕卑鄙无耻,他也要做徒劳的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思琪终于出来了,低着头匆匆进了写字楼的大门,高挑的身影在门口一闪就不见了。 沈孟青自嘲的笑了笑,实在想得紧,过来守株待兔也不错。但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这样幼稚的事情他大概做不出来。 126让他寸步难行吗? 苏思琪回到楼上的时侯,心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她笑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还以为沈孟青收债来了,幸亏只是虚惊一场,贵人虽然喜怒无常,也不至于这么离谱,把正在上班的她抓去折腾一顿再送回来,那是真正恶霸做的事情,沈孟青是贵族,干不出那种事。 从电梯出来,一拐弯,看到大米和林浩楠在说话,他们挨得很近,大米几乎凑到林浩楠的耳朵边了,而林浩楠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的突然出现令大米吓了一跳,好象是正在做坏事的小孩,讪讪的看着她笑:“老大,你回来了。” 林浩楠神色如常,甚至笑了笑:“原来是约会去了,怪不得苏总监满面春风。” 大米的表情更不自在了,不打自招:“老大,林代表不是公司里的人,跟他说没关系的哈!” “对,跟我说没关系的,”林浩楠朝她眨了眨眼睛:“苏总监,我保证不会乱说话的。” 苏思琪听出他话中有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点点头,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听到大米在后面小声跟林浩楠说:“老大不好意思了。” 她在上跟林浩楠解释,说因为害怕沈孟青来找麻烦,所以下楼去看看什么情况,其实并没有见到他。 林浩楠没有回她,可是头像变成了灰色的了,不知道是下了线还是隐身了。 苏思琪没办法,在签名上写了一句:既然抱着相同的信念,就不要再怀疑。 那边有了回应,林浩楠的签名只有四个字:自欺欺人! 苏思琪知道他在电脑前,又用跟他说话:我们谈一谈。 林浩楠说:谈之前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撒谎,你明明见到他了。 苏思琪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他在楼上看到了?这样一想,心里打起鼓来,她是说了谎,因为林浩楠对沈孟青实在是太敏感了。 她只好承认错误:对不起,我是怕你多心,所以才撒谎的。 林浩楠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发过来一句话: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我能相信你吗? 苏思琪看着那句话也沉默了,她对林浩楠说谎好象成了一种本能反应,似乎都没经过大脑,谎话就冲口而出。 真是怕林浩楠多心吗?还是她心里有鬼? 她叹了一口气,写道:如果你在楼上看到我们了,就应该知道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林浩楠飞快发过来两个字:我们 后面的省略号代表什么,苏思琪还来及想,林浩楠又发过来一句话:我没有闲功夫看你们,只是你下去的时间太长了,如果说没见到,那一定是假的。 苏思琪欲哭无泪,说实话,她宁愿林浩楠在上面看到他们了,她和沈孟青真是只是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而已。只是那样长的时间又做何解释?她总不能说因为心里太乱,所以在下面坐得久了点。 林浩楠一定会追问为什么心乱?她自己都没想清楚,怎么答他,还有那些沉甸甸压在她心里的债啊这是死也不能让林浩楠知道的! 她想了想,说:晚上吃饭的时侯,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林浩楠回过来:晚上有事,不能一起吃饭了。 他很少这样生硬的回绝她,苏思琪咬了咬唇,说:好吧,那明天再说。 那头再没有了回音,沉寂无声,灰色的头像冷冷的挂在上面。 苏思琪有些沮丧,才好了几天,他们又闹别扭了。 林浩楠下班去拿车,发现车头不知道被谁刮了一下,蹭掉了一大块漆,他四处看了看,一个监控探头都没有,想报警也抓不到人,况且这么小的事,警察也懒得理,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愤愤的踢了轮胎一脚,又有了发现,轮胎居然是瘪的,他停的时侯还好好的,怎么就瘪了呢?他只好把千斤顶拿出来,换备胎。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多路过的人都看着他,大概没见过象他这样斯文的人当街换轮胎吧?确实是有点狼狈,满头大汗不说,手上脏兮兮的,白衬衣也沾了一些黑印子。他用手碰过脸,估计脸上也脏了,对讲究着装整洁的他来说,实在是有点窘的。 好不容易换好了轮胎,他把车开到相熟的修理厂去补胎。修理工仔细检查了一番,吃了一惊,问他是不是去过建筑工地,因为轮胎里扎了好几个又粗又长的钉子。修理工非常困惑,拿着一根长钉子比划着“这么长,是怎么扎进去的呢?” 林浩楠看着他手里的钉子,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么长的钉子哪能扎得进去,分明就是有人做了手脚,刮了他的车,还把轮胎扎破了,他们想干什么?让他寸步难行吗? 打人的游戏腻了,改成毁他的车了。林浩楠在心里冷笑,这也太幼稚了,沈孟青就这点水平? 等把胎修好,又补了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林浩楠肚子很饿,他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准备在街边的小店里对付一餐算了。 修理厂边上就有小饭铺,他走进去要了个快餐,端着往桌子边走的时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撞在他身上,他措手不及,盘子撞得掉在地上,饭菜汤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那个人说了句:“不好意思。”飞快的闪出门口,一下就不见了。 林浩楠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饭菜,好象有点不明白怎么回事?难道这也是沈孟青安排人做的?这么低级,这么下作? 如果不是,那他今天真是够倒霉的了。 店老板拿了扫把撮箕过来打扫,说:“你再买一份吧,还是盘子摔了是要赔钱的。” 林浩楠问:“盘子多少钱?” “十五块一个。” 还好,没有敲诈他,林浩楠说:“那就再来一份快餐,加上盘子钱,一共是三十五,对吧?”他把手从裤兜里掏钱包,可手一进口袋,心跟着一沉,钱包没了! 钱包一直放在口袋里,不在那里一定是掉了,他赶紧在店里找,四四方方的钱包不是小东西,掉在地上应该一眼就看得到,可是都找遍了,哪里都没有。他站在那里想了想,说:“是不是掉在修车的那边了,我过去找一找。” 店老板狐疑的看着他:“盘子钱你可不能赖噢!” 这时侯店里没几个人了,大家都看着他,异样的目光让林浩楠很有些恼怒,他对店老板说:“我怎么可能赖你的盘子钱,刚才买饭的时侯,钱包还在呢。” 店老板说:“买饭的侯钱包还在,就那不可能丢在修理厂啊,你去那边也找不到。”话里还是透着怀疑的成份。 有个吃饭的人突然说:“会不会是刚才撞你的人把钱包偷走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浩楠恍然大悟,刚才那个人是故意撞他的,目的就是想偷他的钱包。 林浩楠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沈孟青居然派了个小偷来暗算自己!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找修理厂的人借了十五块赔了盘子钱,幸亏车里还有油,不然他身无分文,真不知道怎么回家去。 一个晚上,刮车,扎轮胎,偷钱包,还害得他被人奚落,瞧瞧沈孟青干的这些事,幼稚到了家,林浩楠一边开车,一边嗤笑,这种男人,苏思琪怎么可能喜欢? 回到家里,他又累又饿,强打着精神给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先把晚餐对付过去。然后洗了个澡,干净清爽的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钱包丢了是很麻烦的事,证件和银行卡都要补办,幸亏现在可以异地办理,不然他还得回趟北安,那更麻烦。 沈孟青,他眼睛眯了眯,唇边浮起一丝冷笑,现在让你先得意,会有你哭的时侯。 他直直的盯着虚虚的半空,目光凌厉而凶狠,好象沈孟青就在那里。 这件事他不想让苏思琪知道,所以找萧筱借钱度过难关。虽然他再三叮嘱,萧筱出于对闺蜜的忠诚,还是把他借钱的事告诉了苏思琪。 苏思琪听了有些吃惊,但也没太意外,她知道林浩楠在生闷气,所以不来找她。 他不找她,她就主动找过去。敲开门的瞬间,林浩楠倒是有点笑意,问她:“你怎么来了?” 苏思琪开门见山:“给你送钱来了。”她把卡拿出来给他:“这张卡你先用着,密码是我的生日。” 林浩楠笑了一下“萧筱告诉你的?她这个,口风一点都不紧。” “那要看对谁?”苏思琪说:“浩楠,我们讲和吧,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对不起。” 她这样坦荡荡的认错,林浩楠反倒有点赧然,张开双臂把她抱住:“好,讲和,思琪,其实我也不对,我太小心眼了。” 苏思琪在他背上捶了一拳,嗔道:“知道自己小心眼就好。” “没办法,我太紧张你了。”林浩楠说:“我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估计得结了婚,我这患得患失的毛病才会好。” 苏思琪哼了一下“结了还能离呢!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们不会,”林浩楠看着她认真的说:“我会是一个好丈夫,你也会是一个好妻子,我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苏思琪靠在他怀里,幽幽的叹息一声,但愿如此吧! 127我要你离开林浩楠 过了几天,林浩楠因公要回北安一趟,买的是晚上的票,俩人吃过饭,苏思琪开车送他到火车站。 火车站里永远是人满为患,他们找到了检票的闸口,在附近找了位子坐下来等。 这是新修的火车南站,往来全是高铁和动车组,宽阔的侯车大厅非常现代化,高挑的屋顶涂着浅绿的颜色,装饰成波浪状,一眼望过去,还真象是碧波荡漾。 苏思琪自己经常出差,可是极少留意到这些细节,看到这样的屋顶觉得还蛮新奇,便仰着头一直看。林浩楠跟她说话,她都没听到。 林浩楠有些不满,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跟你说话呢,心不在焉的。” “说什么?” “记不记得以前我也送你的火车。在老火车站,小小的侯车室,到处都是人,好象无从落脚似的,气味也难闻,跟这里比可差远了,每次你检票进站就眼泪汪汪,象只可怜的小狗。” 他提起过去,苏思琪就笑起来,她从小就很坚强,唯独无法忍受分离, 第一次出远门到市来上大学,火车开动的刹那,她立马泪如雨下,急得父亲跟着火车跑了很远,挥着手,嘴里一个劲的喊着要她别哭。 后来和林浩楠谈恋爱,放假的时侯,永远是林浩楠送她,她从来没有送过他,因为会哭,那种看着心爱的人远去的难受仿佛是肝肠寸断,无法形容也难以忍受。所以每次买票,林浩楠回家的时间总是在她后面。 他们在侯车室里还有说有笑,可是喇叭里一喊检票,她就慌了神,站在队伍里紧紧拽着林浩楠的胳膊,好象不拽紧他就会消失在人群里,亦步亦趋的跟着人群走,心里象油煎似的,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进了站,回头再望,瘦高的男人挤在人群里对她微笑,她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看出去的人影模模糊糊,只有他是清晰的,她赶紧扭头就走,不敢再多看一眼。因为答应了他不能哭。 倒底是年青,总觉得每一次分别都重得让她无法承受,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连呼吸都无比艰难。但是现在坐在这里,她第一次送他走,一点伤感都没有,心里非常平静。 苏思琪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感慨的笑了笑,倒到是成熟了,短短的几年过去,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多愁善感的文艺少女了。 倒是林浩楠显得有些难舍难分,握着她的手说:“思琪,我会尽快回来,你等着我。” “等你干嘛?”苏思琪俏皮的笑,抽出手推着他去排队:“赶紧的,高铁不等人,别晚了。” “你就这么想我早点走啊?”林浩楠无限惆怅的叹气:“当年那个紧紧拽着我,依依不舍的小姑娘哪去了?” “几天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苏思琪把他拉到队伍当中,说:“你进去吧,我走了。” 林浩楠有些失望:“你不等我进去再走啊?” “再过十分钟停车要收费了,我得走了。” 林浩楠更不满了:“难道我连十块钱都不值吗?” “十分钟你也进去了嘛,何必浪费呢,十块钱不是钱啊?”苏思琪瞪了他一眼,十块钱能买三包盐呢,快结婚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精打细算。 “我走了啊,”她手一扬,转身就走,却被林浩楠抓住,低头想亲她,苏思琪将他一推,嗔道:“干嘛呀,大庭广众的,别这样。我走了。” 林浩楠看着快步远走的苏思琪,默然的叹了一口气,他一直想努力回到从前,可总是不得要领,苏思琪不象从前那样依赖他,对他的亲昵也总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他们之间倒底怎么啦?为什么回不到过去那样自然亲密? 苏思琪拿车的时侯排了一下队,她心里着急,不时按喇叭催一催前面的车辆,幸亏在最后一分钟免费出关。有惊无险让她心情愉悦,开车的时侯还哼起了小曲。 火车南站离市区有点远,但路很好走,全是八车道的大马路,车多也不拥挤,一路畅通无阻。车窗半开,夜风涌进来,温柔的拂在脸上,非常舒服。苏思琪觉得很放松,带着这份好心情一路回到家。 可是下了车,她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云姗姗! 云姗姗穿着墨蓝色的长裙,勾勒出美好的身材,站在灯下象一株幽然吐芳的夜来香。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冷傲。 来者不善,刚送走了林浩楠,却遇到云姗姗,苏思琪知道这绝对不是碰巧。 “怎么,不认得我了?”云姗姗笑起来都带着一种高傲。 苏思琪不想跟她兜圈子:“不知道云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有点事想跟你聊一聊。” “什么事?” 云姗姗笑起来:“苏小姐对我很有敌意啊,总得找个地方坐下来才好说话,要不我们去酒吧喝一杯?” 苏思琪警惕的看着她“我不和陌生人喝酒,”她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雪琪小屋,说:“去那里说。” 云姗姗扭头看了一眼,笑意更深:“我没想到苏小姐胆子这么小,跟我出去喝个酒都不敢。” 苏思琪没理她,径直朝雪琪小屋走去,云姗姗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走了。 找了位子坐下来,要了两杯奶茶,苏思琪说:“你想聊什么?” “刚把林浩楠送走吧?”云姗姗端着奶茶,小指微微翘着,粉色的指甲油在灯下发着莹莹的光。 苏思琪觉得她真是个美人,眼睛,鼻子,嘴唇都非常漂亮,皮肤白晰细腻,妆容一丝不苟,可是凑在一块,就显得有些生硬,缺了点自然感。不知道是云小姐的高冷气质使然,还是那张脸根本就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云姗姗优雅的搅拌着奶茶“虽然他跟我分了手,也离开了我爸爸的公司,但是你信不信?他和我的缘份还没有断,只要我想,就能再次把他抓在手里。” 苏思琪对她的自信嗤之以鼻:“既然这样,你来找我做什么?林浩楠在北安,你抓去吧。” “你知道他为什么回北安?” 苏思琪看着她:“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你的本事还没大到可以渗透到他的公司里去吧?” 云姗姗姗笑得有点高深莫测“我是没有,但有的人有。” “你倒底想说什么?” “我要你离开林浩楠。” “不可能。” “不要答得这么快,”云姗姗抿嘴笑了笑“苏小姐,你要是识趣,就应该答应,不然,林浩楠和你都会受苦头。” 说实话,苏思琪心里非常愤怒,她最讨厌受人威胁,看着对面精致得象假人一样的云姗姗,她义正言辞的说:“云小姐,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以为有钱有势,就能胡作非为,我认识一个人比你厉害多了,可是他也没能把我怎么样,你以为凭你就能左右得了我和林浩楠吗?现在是法制社会,害人之前自已先想清楚,别把自己摘进去了。” “好,苏小姐有骨气,”云姗姗冷笑:“咱们走着瞧!”顿了一下,她又说:“你不肯听劝,林浩楠就要吃苦头,难道你愿意让他吃苦头?你心里其实已经不爱他了是吧?” “我只是不喜欢受人威胁,”苏思琪说:“如果你真要对付他,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可是当初,林浩楠为了他父亲抛弃了你,他没有选择和你一起承担。” “家人不一样,如果换作是我,也会那样做的,他没有做错什么。” 云姗姗沉默了,静静的看着她,看得苏思琪都有点不耐烦了“云小姐,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我给你钱,”大概看她口气挺硬,云姗姗倒缓了下来:“一百万够不够?林浩楠没你想的那么好,他最多值一百万。” 一提钱,苏思琪哈哈大笑起来:“我虽然没你富有,但也不缺钱,”她把胳膊伸出来:“看到这只表没有,蕾丽斯限量版,你识货的话应该知道它值多少钱!” 云姗姗果然变了脸色,缓缓的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不缺钱。这块表有钱都买不到,我想就是那个很厉害的人送的吧。” 苏思琪说完就后悔了,她不想亮出这块表的,不想提及跟沈孟青有关的任何事,但冲动是魔鬼,根本来不及多想,手一下就伸了出去。 云姗姗接着说:“他能送你这块表,说明很看重你,论条件,林浩楠根本不能跟他比,在这样的人在身边,你为什么还抓着林浩楠不松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是以条件和金钱来衡量人的,林浩楠在你心里只值一百万,但他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 云姗姗摇了摇头,看她的目光变得怜悯起来:“真是愚蠢,为什么一定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你自求多福吧。”说着她站起来,优雅的转身走了。 苏思琪坐在那里没动,她茫然又不解,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来打她和林浩楠的主意?沈孟青是这样,云姗姗也是这样。 呆呆坐了几分钟,她起身上楼,在电梯里的时侯还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好怕的,沈孟青她都能对抗,何况一个云姗姗! 可是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傻眼了,刚打的那些气瞬间全漏掉。 沈孟青居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面前。 128这个姿式我喜欢 今天一定是踩到狗屎了,不然运气不会这么好! 苏思琪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孟青,刚才面对云姗姗的理直气壮全然不见,她象一只充满气的大气球快速的瘪下去,只剩了手足无措。 电梯门缓缓关上,把他们隔开来,可是男人反应很快,一个健步就闪进门里,高大的身影象山一样压过来。 苏思琪惊慌失措的后退,可两步就退到了电梯壁上,再无路可逃,男人大手一撑,将她困在窄窄的空间里。 苏思琪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心一沉,清醒的沈孟青已经不好对付了,喝了酒的沈孟青更加可怕。 沈孟青不说话,也没有其它举动,只是保持着这样嗳味的姿势,他低头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苏思琪觉得自己快要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化成水了,她缩成一团,开始发抖。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你别这样,会有人进来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她住的楼层,门打开,可是男人没有动,她也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又合上。电梯又开始下降,红色数字不停的变化着,她不敢抬眼看,但是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楼下接电梯,所以电梯才会下去。 男人还是不说话,他并没有触碰她,只是困着她,粗重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象火一样烫。 苏思琪心乱如麻,想推他,又不敢碰他,他的身体好象是禁忌,碰到了后果会不堪设想。 “沈孟青,你别这样好不好?”苏思琪急得都要哭了,这个样子叫人看到了,以后她还怎么有脸跟邻居们打招呼? 男人根本不理,象中了邪似的,反正不吭声,直勾勾的看着她,好象要看穿她五脏六腑。 电梯叮的响了一下,门打开的瞬间,苏思琪果断的装晕,往男人怀里一倒。 沈孟青愣了一下,本能的抱住她,并用身体将她完全挡住。 苏思琪窝在男人怀里,脸烫得象要烧起来,可是男人的体温也很高,隔着薄薄的衬衣,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烫。他们象热锅中的两块黄油,彼此碰撞消融。 进来的人看到他们这样,以为是喝多了,也没有多看,甚至远远的躲开,并没有看到男人怀里的女人是谁? 进来的人到了楼层下了,电梯里又只剩下苏思琪和沈孟青。 男人低低的问:“你要继续呆在电梯里还是回家去。” 苏思琪全身乏力,象被人抽了筋似的,可是硬撑着离开他的怀抱“回家。” 其实也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对她来说完全是惊心动魄,堪称电梯惊魂,对这部电梯她只怕以后会有心里阴影了。 终于到了她家的楼屋,苏思琪出了电梯,快步往家里走,把男人远远的甩在后头,她在包里找了钥匙,手忙脚乱的打开,转身就要把门锁上,她要沈孟青关在外头。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追上来了,脚往门里一插,苏思琪就不敢动了,眼睁睁看着他闯进来。 进了屋的沈孟青跟电梯里不一样,他脸上有表情了,往沙发上一靠,斜眼睨着她:“就这么不想见我?” 苏思琪回到家里,胆子也大了一些:“你来干什么?” 男人跷着二郎腿抖着脚“我找你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苏思琪离他远远的,靠在墙边的柜子上,沈孟青的话她当然明白,要债来了嘛!但是她不承认,死也不承认,她不是随便的女人,不可能跟他发生什么的? “你喝了酒?” “对,喝了一点。”男人笑了笑:“怎么着,看你这样子想赖账啊?” 恐怕不止喝一点,以她对沈孟青的了解,他这分明是有些醉意了,跟醉酒的人哪能说得通道理?但是醉酒的人好哄,她决定智取。 “不是,”她往厨房走:“我给你沏杯茶醒醒酒。” 男人坐着没动,只伸着脖子看了她一眼,然后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拿遥控开了电视看。 苏思琪在厨房拖延时间,想着要怎么把沈孟青弄走。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叫人把他带走。 方卓越是不能找的,已经吵架了,找了也不会帮她。于是她给江朴良打电话。 江朴良接到她的电话很意外,开玩笑说:“哟,思琪妹妹,好久没见,想哥哥了吧?” 苏思琪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沈孟青醉在我这里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江朴良很奇怪的问:“他醉在你那里,叫我过去干什么?” “把他弄走啊,毕竟我这里不方便嘛。” 江朴良更奇怪了:“他跟你有什么不方便?我过去才不方便呢!” “怎么回事啊,江朴良,难得找你帮一次忙,你就这样推托。” “不是,你们两口子的事,犯得着找我吗?”江朴良捂着嘴偷笑:“思琪,醉酒的男人体力好得不行,你可要小心点。” “去死!”苏思琪果断把电话挂了。 她想了想,又给杜铭宇打电话,印象里杜铭宇还比较厚道。 杜铭宇没有开她玩笑,语气里充满了同情:“孟青醉在你家了?那你可惨了。” “可不是,他一个大男人,我又搬不动,你过来把他带走嘛。” “我是很想过来,”杜铭宇说:“关键我现在出不来啊!”苏思琪有些奇怪:“你为什么出不来啊?你在哪里呢?” “我在床上。” “船上?你出海了?” 有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娇滴滴的:“铭宇,你干嘛呀,快过来呀,我都等你半天了,哪个小狐狸给你打电话嘛!” 苏思琪麻得手一抖,忙把电话挂了。 要不再试试关克勤吧,那人虽是个浑不吝,但头脑简单,说不定能帮上忙。 电话一接通,那头嘈杂得根本听不清,她捂着耳朵喊:“关克勤,是我,苏思琪,你那头太吵了,换个地方接电话,我找你有事。” 关克勤大概没听到她说什么,扯着喉咙一个劲的叫:“思琪妹妹,来呀,来玩啊,狂欢派对” “玩你个头,我找你有事!”苏思琪急了,又提高了声音。 关克勤还是没听清楚,一个劲的叫她:“来嘛,来不来” 苏思琪正要答话,一只大手斜过来从她手里把电话拿走“你玩吧,她不来。” 关克勤这下听清楚了:“是孟青啊,那你们也玩得开心点,拜拜。” 他的声音很大,从话筒里传出来,苏思琪听得一清二楚。她沮丧的低下头,真是一群狐朋狗友,关键时刻,一个帮忙的都没有。 “就这么想让我走?”男人把手机放在流水台上,慢慢的逼近她。 又来这一招,苏思琪没地方逃,机灵一动,干脆撑着板台一纵,一屁股坐在上面。 沈孟青轻笑了一声,大手往后一伸,将她的腰牢牢抓住“这个姿式我喜欢。” 苏思琪低头一看,男人正站在她两腿之间,只要将她往后一推,就是非常标准的啪啪啪姿式,跟电影里演的一样一样的。 她脑子嗡的一响,好象全部的血液都往上涌,要从头顶上喷出来。慌忙推他:“不是,沈孟青,你不要乱来,我不同意,不行” “不同意什么?”男人有些不满:“不是都说好了的吗?” “我没准备好。” “我是债主,我什么时侯想要就得要。”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渐渐用了力。他手上的热量透过她的皮肤慢慢渗到她体内,象是火山的熔浆慢慢流淌,将她身体里的一切都要焚毁。 苏思琪害怕极了,她不顾一切的挣扎:“不行,我大姨妈来了。” 男人看着她:“真的?别想骗我。” “真的,是真的。”她大叫叫着,好象声音越大,假话也能变成真的。 男人审视的看着她,洞悉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过了一会,他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我要检查。” “你有病吧,沈孟青!”苏思琪在逐渐缩小的空间里玩命的挣扎,她不能让沈孟青碰她,不能,上次那种被撕裂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她没办法再忍一次。 女人这样拳打脚踢,沈孟青一时倒无法得逞。 他把她的两只手扭到身后抓住,腾出一只手来伸到她衣服里去。她越是反抗,越是激起他内心深处的某种叫嚣,什么都不顾,只想将她征服。 苏思琪拍打着他,胡乱的叫着:“你说过不会勉强我,你说过的,沈孟青,你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沈孟青怔了一下,动作缓慢下来,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声音嘶哑:“这你倒记得清楚,为什么把别的忘了?” 还忘了什么?苏思琪慌乱的想,倒底还忘了什么? 呆滞的片刻,火热的唇已经将她吻住,他吻得霸道而缠绵,鼻腔里全是他的气息,苏思琪迷惘中突然生出一股绝望来,好象那气息要将她吞没,让她永无出头之日。她使劲的推他,拧他的衣服,不,不行,不能这样,她不能 她试图把手伸到脖子间去摸那枚戒指,她需要力量,需要从那枚戒指上获取某种力量。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手刚好够到戒指,把它从衣服里扯了出来,在他面前晃动着。 她不停的喘着气,所以没办法说话,只是晃着戒指。 男人也喘着粗气,看着那枚戒指,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她终于开口说话:“我答应林浩楠的求婚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129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沈孟青往后退了一步,呆呆的看着那戒指,有些不敢相信:“你骗我?” “我没骗你。”苏思琪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相当冷静“国庆的时侯,我会带他回家看爸爸,一切顺利的话,过年我们就结婚。” 男人的声音低下去,象是喃喃自语,又说了一遍:“你骗我。” “如果你想来参加婚礼,我可以给你送一张请柬。” 男人沉默良久,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幽蓝的火焰,这一刻他象极了来自地狱的使者,浑身散发着寒意,冷冷的看着她“就算你结了婚,欠我的债也必须还!” “你不能这样逼我,”苏思琪坐直了身子,勇敢的直视他:“你这样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我说过,我就是王法。”男人冷笑“你可以去告,但债还是要还。”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沈孟青,你得讲讲道理,你有那么多女人,并不是非我不可,我又蠢又笨,长得也只是一般,你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咱们认得三年了,做朋友的时侯挺好,你那时对我很仗义,我一直心存感激,为什么非要把关系搞成这样呢?” “当初你求我的时侯,就应该想到后果,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帮了你那么多,索取一点回报也是应该的。没有我,你能有高业绩,能拿高提成,能住公寓楼开?苏思琪,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才拿到的。” “不是,我是靠自己,”苏思琪大声跟他争论:“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数九寒天,我都在外面奔波,我相信一分汗水一分耕耘,我象孙子一样对人点头哈腰,陪着他们喝酒应酬,喝得我胃出血进了医院,我拿生命在拼,在搏,怎么是因为你呢?我承认,能力有限的时侯,我找你帮忙,那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但凡有一丁点办法,我也不会去找你,我不喜欢欠人情” 男人打断她:“你什么时侯胃出血进了医院?我怎么不知道?” “很早以前的事了,不算太严重,住了几天院就出来了。”苏思琪说:“你那段时间好象出国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 苏思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纠缠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你干什么?” “方卓越知道吗?” “知道,他接我出的院。”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但苏思琪不想说,过去的事情象一盘散沙,撒得到处都是。她没精力和时间将它们重新回顾一遍。 “你走吧,沈孟青,”她说:“我知道你有点喜欢我,也有点不甘心,但不能因为没得到,就要乱来。你得公平一点,就算你得到我,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就厌倦了,可是我呢,我有男朋友,我要嫁人的,你让我怎么跟他交待?为了你一已私欲,就要破坏我一生的幸福吗?沈孟青,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直直的看着她,幽蓝的火焰渐渐暗下去,过了半响,他说:“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苏思琪突然心如芒刺,她从没见过沈孟青这样哀伤的表情,眼睛里仿佛充满着痛楚,他的声音又苦又涩:“如果没有那些女人,如果不是短短两三个月,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她知道沈孟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把姿态放到最低了,可是她不能,贵人的承诺她受不起。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他们之间何止隔着千山万水,她无法走到他的世界里去,他亦无法进到她的世界中来。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摸着那枚戒指,神情坚定:“我爱林浩楠,我要嫁给他。”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突然转身,大概是转得急了点,他脚步有点踉跄,一声不吭的从她家里走掉了。 她听到关门的声音,突然泪如雨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就象天要塌了似的,难受极了,有委屈,有害怕,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她一直很坚强,极少哭,但是这一刻,她哭得稀里哗啦,声堵气咽,怎么都停不下来。 汹涌的泪水倾泄而出,象是积蓄已久的洪水,冲垮了她心里脆弱的堤防。她从没有这样痛苦过,仿佛是对未来的担忧,她无助而无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泪水奔流倾泄,带走她的恐惧。 哭到最后,她的喉咙都哑了,眼睛又肿又涩,泪水象浆糊一样粘在皮肤上紧绷绷的,难受极了。哭累了,自然就停了下来,她坐在冰凉的流水台上,低头看着地板,那里有一小摊水,全是她的泪,怎么哭了那么久,才这么一点泪水?苏思琪有些奇怪,她哭得象是惊涛骇浪一般,回过头来看,却不过是小小的一汪水。 她跳下来,大概坐得太久,脚猛的一下触到坚硬的地板,疼得她直呲牙。可是渐渐好起来了,她的胸腔里没有再堵着大石头,呼吸也畅快起来,就象心里的郁结全被泪水冲刷掉了。 她跑到卫生间里用温水洗脸,热毛巾敷在脸上很舒服,担心明天早上眼睛会肿,她敷了好多次,直到眼睛完全舒服了才出来。回到厨房里给自己沏了杯热茶。看到给沈孟青的那杯茶时,她犹豫了一下,端起来倒在水槽里。 端着热茶回到客厅里坐着,一切都过去了,她击退了沈孟青,也击退了云姗姗。这个晚上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可是她没有迷失自己,保住了尊严,也保住了自己。 她觉得有点冷,于是捧着热茶小口小口的啜着,好象是在寒冷冬季里。 其实还只是初秋,哪里就冷得那么快,电视里正在播新闻,说有秋老虎,会比较闷热,提醒市民要注意通风纳凉。 屋里安静极了,寂寂无声,她只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她抱着膝,把茶杯放在膝盖上,下巴搁在茶杯上,热气氲氤在她的脸上,微微有湿意,她想:如果是冬天,一定看得到淡淡的白雾。 突然一阵乐曲声响起,如平地惊雷,惊得她一弹,水杯倾斜,全倒在腿上,又湿又热,她跳起来,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扯了纸巾擦水,擦了身上,又擦地板。压根没去管那个烦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就断了,她还是没有看,又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澡。 洗澡的时侯隐约听到手机又在响,她没理会,认真而缓慢的拿沐球擦着身体,其实很想有个浴缸可以泡泡澡,只是卫生间都是统一标配,地方也不大,有钱也没办法做到。 洗了澡出来,她打开电视,盘腿坐在沙发上,这才拿起手机看,有五个未接电话,全是林浩楠打来的。 她松了一口气,正要回拔过去,林浩楠又打过来了,语气有些焦急:“思琪,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她说:“我在洗澡,刚出来。” 他哦了一声,又问:“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象哭过似的?” “没事,可能回来的时侯吹了风,有点感冒。” 林浩楠大惊小怪:“你怎么感冒了?吃药了吗?洗澡别洗头啊!”“吃了药,没事的,你别担心,”她说:“就是鼻子有点塞,讲话有点变音,休息一晚就好了。” “我已经到了北安,正坐出租车回家。看你半天不接电话我都着急了,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别看电视看得太晚。” “好,我知道,我现在就去睡。”苏思琪挂了电话,却靠在沙发上,换了个电视剧的频道,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她现在撒谎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完全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说得那样流利自然,所以林浩楠半点疑心都没起。她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今天晚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把能看的电视都看完了,连卖药的广告她都认真的看了一会,然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窗前,今晚的月色真好,象乳白色的牛奶,滋润着万物,连黑夜都润得柔软起来,秋风扑面,微有凉意,是那种刚刚好的舒适。 马路上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发出轻微的响声,楼下停着整齐的一排汽车,象归港的小船,静静的泊在那里,纹丝不动。黑夜里,它们分辩不出颜色,但是她知道其中一辆车是白色的,那是她自己的车。 她眯着眼睛一辆辆的搜索着,好几辆,她不能确定哪辆才是自己的。 突然响起一阵引擎声,有人在发动车子。夜太静,站在这样高的地方,她也听得很清晰。 有车亮了灯,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一辆轿车,路灯的余辉照在它流线型的车体上,苏思琪愣了一下,俯低身子仔细看,那独特的车灯她的心一下揪起来,她认得那车灯,是沈孟青的迈巴赫! 他还没有走?他居然还没有走?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露台上去,躲在角落里偷看,驾驶室里隐约有人,看不真切,她猫在那里脚都麻了,可那辆车还没有走,过了一会,从车里抛了什么东西出来,微微红色的光亮,在半空划过一条弧线落在地上,她知道是烟头。 原来他在抽烟,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车子终于启动了。象一尾鱼慢慢的滑到主干道上,加速离去。 苏思琪站直了身子,吁了好大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拿着手机钥匙下楼去。 她用手机照着沈孟青停车的地方,零零乱乱散着十几个烟头,她没仔细数,或许二十多个也是有的。 苏思琪的心慢慢沉下去,她茫然的看着沈孟青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害怕极了,仿佛将有大祸要临头。 130踩了狗屎 林浩楠没想到自己回了北安,把霉运也带到了北安。早上刚出门就踩了狗屎,是真的狗屎,软绵绵的还很新鲜,就在小区的路上,他因为赶时间,走路有点急,又要避开后面咋咋呼呼的摩托车,往边上一躲,就踩上去了。 真是缺德,出来遛狗,怎么也不带着家什伙收拾,害他踩了一脚。他把脚在路边的草皮上使劲的来回擦,可鞋底纹印缝里的鲜黄色还是让他忍不住想吐。他是个小有洁癖的人,一想着鞋底的狗屎,整个人就不好了。可是时间来不及,他只能忍受着胃里的翻腾,急冲冲的赶到公司里去。 他这次回来是汇报工作的,虽然暂时没什么收益,但进展非常好,势头也不错,公司里的高层们都很看好这个项目,连老板都亲自出席,特意挤出时间来听他的汇报。 林浩楠的工作能力不错,深受老板的器重,所以才让他独挡一面去市当代表,现在看他做出一点成绩来,老板也挺欣慰,点了点头,说:“小林,我没看错你,好好干,大有前途啊!”得到表扬的林浩楠心花怒放,总算是把狗屎的事抛在一边了。 从会议室出来,林浩楠松了一口气,准备到卫生间去把鞋底洗干净。结果在卫生间门口碰到一个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朱浩生。 朱浩生笑眯眯的拍他的肩“小林,干得不错,没给我丢脸。” 林浩楠在他面前向来毕恭毕敬:“多亏了朱总的栽培。” 朱浩生前后看了看,说:“有时间吗?跟你聊两句。” “有有,当然有,”林浩楠鞋也不洗了,跟着朱浩生上了天台。他心里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还要跑到天台上来说。 到天台上来说的事情,当然不是什么小事,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听朱浩生说完,林浩楠吓了一跳,嗫嗫的道:“朱总,这,这不好吧,万一让公司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公司怎么会知道?”朱浩生递了根烟给他:“小林,你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好多事情不知道,红光集团在国内有很多这样的合作项目,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完全没问题的。这样的项目只要能抓住一个两个,你这辈子就够了,真的,以前做预算那个老程你认识吧,你来了没多久,他就走了,他在公司的时间算长的,为什么走?捞够了呗,他参与了好几个项目,经手上亿的资金,现在怎么样,孩子老婆都移民了,就等着他过去享清福呢!” 林浩楠低着头“老板待我不薄,我” “你就是太年青,什么最重要,钱最重要嘛,做死做活,钱都是公司赚,你只拿点可怜兮兮的薪水,将来怎么养老婆孩子?我知道你的房子还在按揭,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开销会更大,现在都流行生两个孩子,你那两居室根本就不够住啊,万一还想把老人接来呢?北安这地方寸土寸金,凭薪水买房,猴年马月吧,等到你孩子结婚的时侯,看能不能攒出来一套房?” 朱浩生见他不说话,又劝:“不要怕,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你以为你不拿,老板就不怀疑了吗?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心里也有本账,只要你能替他赚钱,你拿走的那些他根本不在乎。在你之前,在你之后,那么多合作项目,都是这样做的,没有人象你这样老实的。” 林浩楠缺钱,但他不想味着良心赚钱,他进公司的时间不长,可老板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合作项目交给他,如果真的那样做,他没办法向老板交待,也没办法向自己交待。 但是他也不能得罪朱浩生,红光是大公司,里边的水深着呢。他在外面代表红光集团,但在集团内部,他其实也就是个小人物。 “朱总,谢谢你这么信任我,确实是,这种事以前没干过,”他委婉的说:“这样吧,你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么大的事,我” “没问题,你考虑考虑吧,”朱浩生说:“但不要让我等得太久,项目才刚起步,正是混水摸鱼的好时侯,再晚一点,一切上了轨道,有些事情办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林浩楠说:“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朱浩生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终于放他走了。林浩楠回到楼里,到卫生间里洗鞋的时侯,耳朵里还响着朱浩生的话:“小林,你胆子太小了,怕什么,一切有我呢,你在外头,我在公司里,咱俩里应外合,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做一次,你就明白了。” 说实话他有点心动,如果真的那样,他就可以给苏思琪买十克拉的钻戒,可以给她好的物质生活,让她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 但是他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他不能昧着良心那样做。 有人撞了他一下:“小林,你干嘛这样洗鞋子?还能穿吗?” 林浩楠低头一看,晕,他心不在焉,把鞋拿反了,水全灌在鞋子里面,两千多的皮鞋就这样被他泡掉了! 同事挺热心,帮他找了一双拖鞋暂时顶一下,林浩楠谢了同事,干脆把那双鞋扔了,反正踩过狗屎的,但真扔了,他还是有点心疼。两千多块呢。 下楼在路边的店子里买了鞋袜,总算把自己弄妥当了。他心里惦记着苏思琪,不知道她的感冒好了一点没有,于是在街边给她打电话。 电话通了,听到女人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他放下心来,聊了几句,因为苏思琪有点忙就匆忙挂掉了。 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了一点公事,很快到了午饭时间,林浩楠下楼到相熟的餐馆吃饭。 热闹的巷子里,一字排开全是餐馆,各式各样的招牌林林立立,附近写字楼的人几乎把这些餐馆都塞满了。 林浩楠正往熟悉的餐馆走,迎面一辆自行车飞快的骑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上他,林浩楠慌忙往路边一跳,躲了过去,心里直埋怨骑车的人不看路,差点撞到他,可是一低头,他傻眼了,居然又踩了狗屎! 他仰天长叹,今天这运气真是简直可以去买张彩票试试手气了! 街边没有草,连植物都少见,他只好揩在人行道的台阶上,路过的人看到,都躲他远远的,甚至有人捂住了鼻子,投过来异样的目光。 林浩楠低着头,红着脸,揩了几下,不敢多作停留,急冲冲的往前走。可走路的姿式莫名就变了,好象崴了脚似的,一瘸一瘸的。 他进餐馆点了餐,找了位子坐下来。很快服务生就把餐送到了,可是盖在饭上那个荷包蛋的颜色怎么是屎黄色他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大概是有阴影了,早上一次,中午一次,谁看到这种颜色都会有阴影吧? 可是饭不能不吃,他把饭扒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半天也咽不下去,胃里直翻腾,怎么看那个荷巴蛋怎么便扭,最后没办法,他只好把荷包蛋夹起来扔掉,眼不见为净! 坐在对面的女孩突然捂住了鼻子跟同伴小声说:“好臭,你闻到没有?” 林浩楠条件反射般的把脚缩回来,他一动,对面两个女孩就看过来,大概是看出他有点不自在,女孩们的眼神越发狐疑,看得林浩楠面红耳赤,匆匆扒了两口饭就走了。转身的时侯还听到两个女孩交头接耳,在说臭味,变态什么的。他真是恨不得打地洞钻进去,堂堂一白领,走出去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怎么会跟变态搭上关系? 林浩楠回了办公室,强撑恶心,用纸巾把鞋底擦干净,该死的黄颜色没有了,可气味还在,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没办法,还得去卫生间里洗鞋底,这回他洗得很认真,可是两佰多的鞋和两千多的就是不能比,水浇了两道就开胶了,水从鞋底渗到鞋里面去。 林浩楠看着鞋子里的水印,突然一下冒了火,将鞋往水池里狠狠一摔,不要了! 他打赤脚回办公室穿拖鞋,打算下午将就着这样上班算了。 结果去茶水间的时侯,碰到老板,看到他的脚,老板微微皱了眉:“小林,你的鞋呢?” 他脸一红,摸着后脑勺说:“鞋坏了,我扔掉了。” 老板开玩笑:“是鳄鱼皮的吧?那家伙老喜欢张嘴了。”又说:“在公司里还是要注意形象的,赶紧去买一双穿上。” “好,我现在就去。”林浩楠把茶杯放回办公室,第二次下楼买鞋,楼下就一家买男鞋的,看到他又来,店员有些奇怪,主动问他:“怎么啦先生,是鞋不合脚吗?” “不是,那个,”林浩楠说:“你再拿一双同样的给我,我换着穿。” 店员马上喜笑颜开,又给他拿了一双鞋,林浩楠付了钱,穿上鞋,正要出门,想一想又换下了,他今天被这事弄得都有点神经兮兮了,觉得路上不安全,还是回到公司里再穿比较好,公司里总踩不到狗屎吧! 131我不死他 在外面吃了晚饭,林浩楠开车回家,楼下的停车位满了,他只好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这个小区什么都好,就是停车位太少,当初因为不够钱,他没有买车位,只能见缝插针,回得晚了,就要停到外面去。 马路边一溜排的店铺,正对着他的是一家彩票投注站,林浩楠心思一动,横过马路去买了张彩票,他以前从来不买这些东西,但今天实在是太巧合,大概天底下没有人一天之内踩两次狗屎的吧? 哪想买完彩票出来,一只小狗冲他汪汪叫,他虽然不怕狗,还是躲了一下,呃鞋底那软绵的熟悉感让他心凉了半截 林浩楠欲哭无泪,他今天真是和狗屎结缘了。 正好有人从投注站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哎呀,你走狗屎运,一定会中大奖!” 去他的大奖,林浩楠气晕了,恨不得要狠狠踢那狗一脚,早不叫,迟不叫,偏偏他出门的时侯叫!说不定那屎就是它拉的。 可是还不等他发火,狗主人说话了:“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我家浩浩平时挺乖的,不晓得怎么冲你叫唤上了,真是不好意思哇!” 林浩楠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小狗的名字跟他小名一样呢?从小到大,父母就是这样叫他的啊。 狗主人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帅哥,你别生浩浩的气噢,它不是故意要冲你叫的呀,我替它道歉还不成吗?” 女孩子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声音又娇又柔,他的一腔怒火只好憋在心里,低低的说了句:“没关系。”就走了。 偏是那女孩子还追上来,递给他一包纸巾:“帅哥,赶紧把鞋子擦一擦嘛,别把狗屎带回家去了噢!” 林浩楠接过纸巾,一言不发的走到对面的马路去。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怪异,再不走,他只怕要当场发疯,早中晚都踩狗屎,真有这么巧? 进单元门前,他脱了鞋子甩进了垃圾箱,赤脚进了电梯,大概是杯弓蛇影,看到地上深色的花纹,他都不敢踩,贴着墙边站着,出电梯的时侯,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再踩了什么东西,一直走到家门口,提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下来。 可瞬间他就怒了,脚板底粘乎乎的是什么?淡淡的臭味幽幽的钻进他的鼻腔。 林浩楠几乎崩溃了,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他拿出手机给物业打电话,但物业已经下班,电话里亢长的嘟音听得他暴跳如雷,站在走廊里破口大骂:“谁干的?这他妈是谁干的?谁家的狗?给我站出来?太没公德心了,有种的站出来,管拉不管收拾,什么人啊”他象只大狗一样咆哮,引得隔壁邻居伸头出来,小心翼翼的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林浩楠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指着自家门口那砣小小的狗屎喋喋不休:“你看看,居然拉在我家门口了,拉了也不管收拾,谁这么缺德!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我要找物业投诉!” 电梯响了一下,应该是有人从电梯里出来,林浩楠的声音更大了:“都来看看,缺不缺德啊?太恶心了!还有没有人管啊?都拉到家门口来了!” 嚷了几声,可是并没人走过来,邻居这才发现他光着脚,吃惊的说:“你怎么没穿鞋啊?” 林浩楠有苦说不出,只是咻咻的喘着粗气,气得不行。 “算了,”邻居劝他:“别气了,赶紧回家把脚洗了,门口的你就让它留着,明早叫物业来看。” 林浩楠叉着腰,他真是受够了,这莫名其妙又诡异的一天,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在外头的几次算他吃哑巴亏倒了霉,但家门口的这次他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但是现在这么晚,他只能忍下来,明天一早到物业投诉,调监控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缺德!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漂亮的女孩子从小区里快步走出来,上了路边一辆车,车里的人问:“怎么样?有没有踩到?” “当然有,正暴跳如雷呢!”漂亮女孩把小狗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嘻嘻的笑:“乖乖今天立大功了!” “没被他发现吧?” “没有,”漂亮女孩媚眼一飞,兴奋的打了个响指:“快走,找关少领赏去!”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到了一条热闹非凡的大街。 这是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无数霓虹闪烁,穿着清凉的女人和高大的男人勾肩搭背,在街边窃窃私语,各式各样的车停满了街道两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幽幽的香气,那是女人们经过时留下的,每个门口都站着高挑靓丽的迎宾,穿着漂亮的短裙,露着修长白晰的大腿,化着浓妆,整张脸上好象只看到两只黑黑的大眼睛还有一张艳丽的红唇。 漂亮女孩抱着狗径直往一道门里走,却被门口的迎宾拦住,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小姐,这里不能带宠物入内。” 漂亮女孩眼皮一翻,趾高气昂:“谁说不能带?叫你们老板来。” 迎宾好声好气的解释:“这就是老板定的规矩,叫他来也是一样的。” 漂亮女孩哼了一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叫他来,看他敢不敢拦我?” 大概是听到争吵,经理走出来,一见漂亮女孩就堆起笑脸:“黄小姐,关少在天字一号房,您快请进!” 黄小姐在小狗头上摸了摸:“她不让我带狗狗进去!” “谁敢不让你进,”经理赔着笑,扭头训斥迎宾小姐:“怎么不懂事呢,这是黄小姐,快道个歉!” 迎宾小姐也是能伸能屈的人,当即就赔上笑脸:“不好意思啊,黄小姐,刚才得罪了。” 黄小姐这才昂着头,得意洋洋的抱着小狗往里面走。 待她走得没影了,迎宾才问经理:“这位黄小姐是谁啊?这么嚣张,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 经理瞟了她一眼“一点眼介力都没有,她是关少的女人。” 迎宾小姐嘟噜了一声:“关少那么多女人呢,哪能都记得住?” “记不住也要记,关少是谁?大老板啊,不想丢饭碗就醒目点。” 迎宾小姐撇了撇嘴,不敢再吭声了。 黄小美熟门熟路的上了楼,往走廊最顶端的大包间走,门上方一排金色大字熠熠发光:天字一号。 黄小美伸手推开门,劲暴的音乐声似乎要震破她的耳膜,连地板都在抖,蓝紫色的激光灯扫来扫去,房间中间一群男女正群魔乱舞,灯光下,人人都是一张诡异的面孔。小狗吓得直往她怀里躲。她随手把小狗递给门口站着的服务生,大声说:“让它去安静的地方呆着。” 服务生抱着小狗走了,黄小美扭着腰肢,挥舞着手臂,噢噢的叫着进了舞池,她从人群里挤进去,贴在一个瘦高的年青人后面,用自己的身体蹭着他。关克勤回头,冲她哈哈大笑,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来了个热吻,围在四周的人顿时兴奋的尖叫起来,亦有人吹着口哨。 关克勤举起手在半空握了个拳,音乐声嘎然而止,蓝紫色的灯也灭了,随即大放光明,照得屋里一片雪亮。 关克勤懒洋洋的回到沙发上坐着,问黄小美:“事情办得怎么样?” 黄小美很得意的抬着下巴:“我出马,还办不成吗?” “说说,他是不是特生气?”关克勤很兴奋的凑到她面前,象个想听故事的小孩。 黄小美更得意了,加油添醋把林浩楠两次踩到狗屎的表情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关克勤果然高兴,拍着巴掌哈哈大笑:“敢抢我哥们的女人,我弄不死他!” 黄小美好奇的问:“关少,那男的倒底抢了谁的女人啊?你要这么捉弄他?” 关克勤瞪了她一眼:“少打听,知道了会被灭口的!” 大家都哄笑起来,黄小美吐了吐舌头,也跟着笑起来。 这个狗屎阵是关克勤亲自制定的,计划说出来,大伙都说好,于是就这么决定了,他难得起了个大早,幕后指挥,从早上到晚上,居然次次得逞,看到林浩楠踩上狗屎那种欲哭无泪惆怅心酸的样子,他坐在车里笑翻了。 有人担心起来,说:“关少,其实最后一次有点多此一举了,都放到家门口了,他一准猜到是有人故意的,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我那是双保险,谁想到他能去买彩票?”关克勤满不在乎的说:“知道就知道,难道我还怕他?” “就是,”黄小美一脸不屑的表情:“在北安,咱们关少怕过谁啊?” “不能这样说,”关克勤很拉风的竖着一根手指头摇了摇:“北安我怕的人太多了,比如我家老头。所以这次行动,谁都不能泄漏半个字,我这两天得乖乖的,一点乱子都不能出,等我家老头心情好了,就回市去,到时侯你们都过来,咱们痛痛快快的玩!” 黄小美撒娇的靠在他怀里:“关少,我办事这么得力,你赏我什么呀?” 关克勤凑到她耳朵说了一句话,黄小美又娇又嗔,整个人都扑到他怀里去,小粉拳轻轻锤在他胸膛上:“讨不讨厌,你讨不讨厌啊!” 132你是独一无二的 林浩楠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门,外面那砣狗屎还在,已经干了,颜色也变深黑色,他捂着胃直犯恶心,大清早看到这个,估计呆会早餐都不用吃了。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他拍了照片,赶紧到物业去投诉。 物业刚上班,接待他的胖大姐正拎着一个油饼当早餐吃,听他三番五次说狗屎什么,好象一点都不倒胃口,反而吃得津津有味,林浩楠真是佩服她,可是该发的脾气还得发。他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嚷了一通。 胖大姐一声不吭,直到吃完油饼才说:“多大的事,不就一砣狗屎吗?你打个电话过来,我叫人去打扫不就完了吗?” “什么完了?”林浩楠极少和女人吵架,可这回他的好修养都跑到爪哇国去了,昨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他必须讨个说法!“谁允许在楼道里遛狗了?拉了还不管收拾,这种人得揪出来,还有,早上小区的路上也有,晚上对面马路上也有。我就不明白了,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养狗,管养又不管收拾,这些人的公德心都哪去了?” “是不允许在楼道里遛狗,但他晚上出来,谁看见啊?早上的说不定也是晚上拉的,对面马路不归我们管,小区里养狗的业主太多了,你怎么把人揪出来?顶多我贴张公告,警告一下,你自认倒霉呗!” “不行,我得调看监控,看是不是有人故意让小狗在我家门口拉屎!” “这个,我得请示上级领导,”胖大姐说:“你要是跟人无冤无仇,谁会这么做啊?” “好,你请示,我就在这里等。”林浩楠往椅子上一坐,一副不看监控就不罢休的样子。 胖大姐摇了摇头,嘟噜了一句:“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怎么交上狗屎运了呢。” 旁边的人捂嘴偷笑,林浩楠只当没听见,闷声坐着。 请示的结果,领导不批准,说只有家中失窃了才能调监控看,找一只拉屎的小狗有点小题大做了。 林浩楠对结果很不满意,在电话里跟物业的领导吵起来了。他是学中文出身,当年还是系辩论组的一辩,嘴皮子不是一般的溜刷,一番口仗,从个人仇恨说到社会和谐,又从社会和谐说到恐怖袭击领导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同意让他调看监控。 林浩楠的家门口当然没有装摄像头,只有电梯的上方有了一个,可以看到每天进进出出的人。 林浩楠不知道小狗是什么时侯拉的屎,只能从他回到家的时间往前面推看。 可是一直看到早上他出门,都没发现有带狗的人进出,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同楼层的人干的,可一梯三户,那两家都没养狗,平时大家都相处得也不错。如果是邻居家的客人带来的,邻居们肯定会收拾,不会等到他晚上回来还留在那里。 林浩楠觉得这个事情很诡异,不可能凭空在他家门口出现一砣狗屎啊!哪来的呢? 他耐着性子,把他回家后的视频也看了,果然有了发现,他踩了狗屎在骂街的时侯,从电梯里出来一个人,披肩长发大眼睛,正是他在彩票投注站门口碰到的那个带着小狗的漂亮女人。她的行为有些异常,从电梯里出来后,她鬼鬼祟祟的贴着墙,站在拐角那里偷看,好象是在听他骂人,还捂着嘴笑,回到电梯里的时侯,还摇头晃脑比了个字手。就象是干了恶作剧后得逞的样子! 怪不得那时侯他听到电梯响,却没看到有人过来,原来是那个漂亮的狗主人! 她偷偷的跟着他做什么?为什么偷笑?为什么比字? 林浩楠看到这里如果还不明白,那他的智商也太低了。家门口的狗屎事件铁定就是这个女孩子干的! 不用说,彩票投注站门口的偶遇也是一场人为的设计,再联想到早上和中午,那辆响轰轰的摩托车和飞快撞向他的自行车,一切不可思议的巧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昨天从早上到晚上,一整天都有人在暗算他,毁了三双鞋,还害他光脚踩了狗屎!倒底是谁,要这样玩他? 他仔细回忆那个女孩子的脸,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她,当然不认识,认识的躲在幕后呢! 除了沈孟青,他想不出还有别人。只是这手法简直低级幼稚可笑,上次划他的车,扎他的轮胎也就罢了,这回居然拿狗屎做文章! 不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吗?恶作剧了来点高大上的行不行?林浩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真想把这一切都告诉苏思琪,让她看清楚那个幼稚卑劣的男人,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苏思琪再去找沈孟青算账吗?不,他摇了摇头,不能再让苏思琪见到沈孟青,她自己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对沈孟青,苏思琪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连他都看出来了,可是那个傻女人自己却蒙在鼓里,不肯承认。 苏思琪应该是爱他的,不然不会答应他的求婚,但是因为沈孟青,她还有些摇摆不定。订婚随时可以取消,但是结婚不一样,只要结了婚,他会尽快要个孩子,苏思琪是负责任的人,只要有了孩子,她是不会提出离婚的。 可沈孟青这样闹下去,他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林浩楠开车去上班的时侯一直在想这个事,结果亮红灯他没注意,很悲催的追尾了。 下了车,他径直拉开前车驾驶室的门,怒视车主:“有本事叫沈孟青自己来!” 那车主莫名其妙,自己被追尾了,肇事者居然比他还凶! 他问:“什么沈孟青?谁是沈孟青?” 林浩楠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倒底有完没有啊?沈孟青倒底想干什么?昨天玩狗屎,今天玩撞车,他累不累啊!”车主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况且他占着理呢!他用力甩开林浩楠的手,大声说:“你想干什么?撞了我的车,你还有理呢?” 他们在路口吵起来,把后面的车都堵住了,交警吹着口哨跑过来,拍了照,让他们赶紧挪车,到一边处理,事情很简单,是林浩楠的全责,双方都打电话叫了保险过来,两个保险在一起处理事故,林浩楠却紧盯着车主不放。 车主赶着上班,哪有闲功夫跟他扯,径直上了车要走,林浩楠拦在前面不让他走,交警从头看到尾,觉得这个人精神有问题,明明是他追尾,却硬说是前车故意害他撞的。 这样的人再开车就是马路杀手,交警觉得不能大意,便叫了同事过来,把林浩楠带回了交警大队。林浩楠到了交警队才慢慢冷静下来,说话也正常有条理,诚恳的承认了错误,交警看他突然象变了个人似的,越发觉得他有问题,一定让他公司来人接他走。 林浩楠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叫同事来接他。 同事赶过来,交警特意把他拉到一边询问了几句,知道林浩楠平时挺正常的,并没有精神上的问题,这才放心的让他们走了。 林浩楠在北安发生的事情,苏思琪一无所知,她一直为那晚沈孟青的出现忧心忡忡,不晓得他在楼下坐了那样久,都想了些什么?是要对付她和林浩楠吗? 林浩楠也有些奇怪,昨天一整天都没给她打电话,不象是他的性格。她托着腮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太忙了吧! 下午他就回来了,她得抛开那些烦心事,打起精神去火车站接他。 市的秋天美得象个童话,天空高远,碧蓝碧蓝的,白云悠悠,缓慢的游走,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开始抖落身上华丽的大叶子,走在街边,偶尔会有半黄半绿的小巴掌飘落,软软的在肩头停留,再坠在地上。 生活就象一条大河,无论河底的暗流多么激涌,河面上仍旧是风平浪静,日复一日的重复下去。苏思琪心里忐忑不安,可日子还要照常进行,她不想让林浩楠看出什么来。 国庆长假如约而至,苏思琪拖着萧筱满大街的逛,给父亲买了好些东西,又忙着收拾礼李,没有时间再想其他的事。对她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的事。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父亲,苏思琪非常亢奋,话也比平常多,倒是林浩楠有些沉默,显得很紧张的样子。 “思琪,当年我们分手,你爸爸也知道了,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啊?” “不会的,我喜欢,爸爸就会喜欢。”苏思琪安慰他:“把事情跟他解释清楚,爸爸会理解的,说不定他还夸你做得对呢!” 林浩楠点了点头,笑着说:“但我还是紧张,手心里总出汗。” “没出息,”苏思琪瞟了他一眼,又笑了:“不过女婿怕老丈人,好象是有传统的。” 林浩楠问:“那你怕不怕见我父母?” “不怕,”苏思琪答得很有底气“我貌美如花,人见人爱,他们肯定喜欢我还来不及呢!”顿了一下,又有些沮丧:“和云姗姗比,他们应该更喜欢云姗姗一点吧?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个白富美,少奋斗三十年!” “傻瓜!为了你,我愿意奋斗一百年!”林浩楠轻轻拥着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跟你比,你是独一无二的。” 这样煽情的情话听在耳朵里,苏思琪觉得心都麻了,她娇嗔的推开他:“肉麻死了,快点收拾,明天一早出发了!” 133我家老头多么通情达理 苏思琪只有在买车的那年开着车回过家,后来再没有过了。因为一个人在高速上奔驰是非常孤单和枯燥的事情,而且还要保持时速一百码左右,让她很有些心慌,灰色的公路好象永无止尽,会令她产生错觉,仿佛再没办法停下来。 这次有林浩楠一起,她就不怕了,旅途中有人聊天,也可以轮班开车,最主要的是她买的那些东西可以全部塞在后备箱里带走。 林浩楠听她说起开长途的辛苦,所以干脆不让她开,自己一个人开全程,累了就到服务站里歇一会。 苏思琪觉得再没有这么惬意的事了,她在后排歪着,想睡觉睡觉,想吃东西吃东西,想看风景看风景,林浩楠在前面开车,不时跟她说两句话,车里放着音乐,是许蘶的蓝莲花。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在秋高气爽的日子,奔驰在宽阔的高速路上,听着这首歌还蛮应景的,就象是要和心爱的男人去流浪,抛开世俗,寻求自由的世界。那是作为文艺女青年的她曾经向往的生活,但是走入社会她才知道,没有物质,一切都是空谈。 男人但凡专注起来,就显得跟平时不一样,苏思琪斜靠在座椅上,出神的看着林浩楠。男人目光炯炯,下巴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嘴唇轻轻抿着,显得成熟坚毅。 林浩楠没看她,却突然嘴角弯起来:“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苏思琪说:“单眼皮的男生最好看。” “真的?”林浩楠说:“比沈孟青还好看?”说完他就后悔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其实真不是有心的,客观上来讲,沈孟青长得比他好,只要没瞎了眼,都看得出来,但苏思琪说得这样笃定,他就随口问出来。 看苏思琪没作声,林浩楠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在后视镜里看她:“思琪,你没生气吧?” “没有,”苏思琪显得很平静:“情人眼里出西施,没听过吗?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林浩楠乐开了花,象在大太阳底下喝冰水,畅快极了! 他说:“在我眼里,你也是最好看的。” 苏思琪笑起来,凑过来说:“咱俩这么互相捧着,可够肉麻的。” “什么叫互相捧着,这都是实话,”林浩楠说得理直气壮:“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生。” 苏思琪哈哈大笑起来,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专心开车!” 他们一大早就上了路,到晚上八点多才到家。进城的时侯,看着万家灯火,苏思琪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倒底是自己的故乡,不管走多远,那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感,总能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小县城变化不大,林浩楠以前来过,大致还记得方向,穿过那条老马路,向右边拐过去,没多远看到一个挂着牌子的单位,再往后一点就是苏思琪的家了。那是一溜排的自建房,她家住在最里边。 苏思琪远远就看到路灯下站着熟悉的身影,正伸着脖子焦急的看着路口。 她突然就抑制不住的流下眼泪来,知道父亲一定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林浩楠听她突然抽了一下鼻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都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哭了?” “谁说我哭了,”她使劲的抹着眼睛“风太大,眼睛都吹迷了。” 父亲认出了她的车,小跑着迎上来,朝她挥着手。 苏思琪打开车窗大声叫:“爸,你跑什么呀?当心摔着!” 林浩楠干脆把车停住,说:“你先下吧,我把车开到家门口好搬东西。” 苏思琪便跳下车,咧着嘴笑着朝父亲扑过去,一把抱住苏启荣又蹦又跳:“老头,我回来了,高不高兴?” 苏启荣被女儿摇晃得头都晕了,忙点头:“高兴高兴,你回来,我最高兴。快,回家去,做了好吃的等你。” 苏思琪挽着父亲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打量他:“眼睛怎么红了,哭过了?想我想的吧?” 苏启荣笑眯眯的拍了她一下“光长年龄,不长心智,还是这么淘气!” 苏思琪看林浩楠把车停家门口了,说:“爸,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你可不能对林浩楠摆脸色。” “知道了,爸爸还能没你懂事,”苏启荣看着打开后备箱正往外搬东西的年青男人,摇了摇头:“一想起当年的事,我真恨不得扇他两耳光,不过你都不计较了,我要老揪着不放,不成老糊涂了?” 苏思琪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他们一路走过去,坐在门前的邻居们在聊天,看到他们便打招呼:“苏师傅,女儿回来了呀!” “是啊,国庆长假,她回来看一看。” “那是女婿吧,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 苏启荣哈哈笑着:“还行吧!” 苏思琪一路嘴甜甜的叫着人,又叫他们上家里来玩。邻居们高声应着,倒也热闹。 苏启荣走到自家门口,看林浩楠已经把东西全搬下来,全部堆在客厅里。他一看那些大包小包就埋怨起来:“思思,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么多?” 苏思琪娇嗔的笑:“哎呀,买了你就用嘛。” 苏启荣省了一辈子,最看不得铺张浪费,皱着眉说:“我在电话里特意交待别买东西,你怎么不听呢?” 苏思琪佯装生气:“老头,给你你就拿着,啰嗦什么呀!” 林浩楠看了她一眼“思琪,怎么这样跟爸爸说话?”他这时侯才敢跟苏启荣打招呼:“伯父您好,我是林浩楠。” 苏启荣微微笑了笑:“我认得你,以前你和思思谈恋爱的时侯来过家里。” 苏启荣一提从前,林浩楠就有些不自在了“对不起,伯父,以前是我不好,我” “以前的事不要提了,思思都告诉我了,你也是为了你爸爸,这么做是为人子女的本分,没什么好追究的。” 苏思琪一把搂住父亲的肩:“看看,我家老头多么通情达理!” 林浩楠说:“思琪,你怎么这样叫爸爸,不礼貌!” “没什么不礼貌的,”苏启荣笑着说:“打小学那会,她就这么叫我了。” 苏思琪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对我爸的爱称!” 林浩楠的家风没有这么自由,典型的慈母严父,看到他们这样倒觉得挺新奇。他记得以前来的时侯,苏思琪在她父亲面前好象没这么放肆。 苏思琪从大堆行李里捡出一个大纸箱,对苏启荣说:“给你买的健身单车,里面还有全套装备,以后你每天骑着它在镇上溜达,保证老太太们都朝你看!” 苏启荣红了脸,笑骂道:“你这孩子,没一句正经话。” 苏思琪又拿起一样:“这是智能电视,画面可清晰了,还能上网,在网上看电视没广告,省时间。想看什么看什么。” 苏启荣说:“家里没开通网络,你买这个干什么?我又不上网。” “那就开通一个嘛,以后我们用网络通话,不要钱还可以视频,多省事!” “你不在家,我一个人用,多浪费,还是不要了。” “老头,又不听话是不是?”苏思琪眼睛一瞪,从包里掏了新手机出来:“喏,把你那旧手机淘汰了,以后用这个,你也得与时俱进了,人家老头老太太都玩微信,刷朋友圈,您还啥都不懂,也太落后了。” 苏启荣一副被逼无奈的表情“我都老了,还学什么呀。” 林浩楠笑着说:“伯父,思琪说得对,开通了网络,以后联系起来方便一些,您一个人在家,要是无聊,可以上上网,玩游戏看电影都可以的。” 苏思琪坐在一大堆行李中间把给父亲的礼物挑出来:“这两个袋子里都是秋冬季的衣服,你倒时侯别不舍得穿,这是最新款的老年帽,好看吧?这个是深海鱼油,每天吃一颗降血压,这是人参粉,秋天别吃,我怕你流鼻血,天冷再吃,一天一包。这是你要的鱼杆,可以自动收线的,大热天别出去钓鱼啊,小心中暑。还有这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探照灯,往皮带上一扣就行了,晚上出去也方便。对了,还有这个,林浩楠给你买的酒,本来他还要买烟,我说你正戒烟呢,没让他买,所以他就给你买了手机。” 苏启荣说:“手机是小林买的呀,那不行,太贵了,我不要。” 林浩楠说:“也不贵,特意挑了个屏幕大点,外壳结实点的,花不了几个钱。” “爸你真是,给你就拿着,还管什么贵不贵的。” 苏启荣看着这一大摊子东西,心里暖暖的,虽然他真不想让女儿买,但这是她的一份孝心,他不能不收。 “行了,你们坐会,菜凉了,我去热热就吃饭。” “我去吧伯父,你和思琪好久没见面” “那不行,哪能让你去,还是我去,你们赶了一天的路,坐着休息一会。” “都别争了,我去,浩楠,你陪我爸聊聊天。”苏思琪按住父亲,朝林浩楠眨了眨眼睛,快步进了厨房。 134小镇上出现了迈巴赫 林浩楠知道苏思琪的意思。他是男人,结婚这样的大事,当然应该由他来提。 但是他有些紧张,一紧张就想抽烟,先递了一根给苏启荣,突然想起来苏启荣正在戒烟,又不好意思的缩回手,干脆自己也不抽了,把烟盒放回口袋里。 苏启荣倒是很随便的样子:“没事,你想抽就抽吧。” “不了,抽烟不好,还是少抽点好。”林浩楠鼓起勇气说:“伯父,其实这次来,我是想向你提亲的,我想,我想和思琪结婚。” 苏启荣有些吃惊,女儿在电话里说了跟林浩楠合好的事情,但没提要结婚啊! 他稍加沉吟,说:“你们这次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吧?是不是太快了点?” 林浩楠忙说:“不,一点也不快,我们虽然分开一段时间,但彼此一直爱着对方,我觉得我们是有缘份的,不然不会这么快又走到一起,我们有感情基础,而且互相了解,因为分开太久,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 “思思也是这么想的?” “对,其实结婚是她提出来的,”林浩楠说:“思琪的意思,如果赶得及,想过年的时侯举行婚礼。” 苏启荣微皱了眉:“离过年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是不是太仓促了点,而且你们想好要怎么办了吗?在你家办,还是在我这边?” “我们计划是我家举行婚礼,伯父这边就不用准备什么,都由我父母操办,回门酒在这边办,酒店里请几桌,让亲戚朋友们来吃餐饭意思意思就算了,思琪” “那不行,我嫁女儿也得风风光光的,”苏启荣打断他:“你家隔得远,这边的亲戚朋友估计去不了,回门酒我要大办,让亲戚朋友们都来热闹热闹。” 苏思琪出现在门口:“爸,我是不想让您累着,我也没个兄弟姐妹能帮上忙的,全靠您一个人怎么行?” 苏启荣很固执:“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这件事不行,不然我就不同意。” 苏思琪耸了耸肩:“行了,这事以后再讨论,来吃饭吧。” 看苏启荣有些不高兴,吃饭的时侯,苏思琪就不再提结婚的事,而是扯起了闲谈,问起一些熟人朋友的近况,苏启荣一一作答,气氛这才又恢复正常。 苏思琪大口大口的吃着菜,满嘴油光的感叹:“尝尽天下美味,还是我爸做的菜最好吃!” 苏启荣瞟了她一眼:“马屁精!你在外头吃香喝辣的时侯,哪还记得起爸爸做的菜噢!” “我一直记着呢,”苏思琪说:“等我结了婚,就把你接过去住,天天吃你做的菜。” 绕了一圈,又说到结婚的事上了,但苏启荣没接茬,只给女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两层半的小楼,苏启荣安排林浩楠睡在那半层里,他家极少有客人,所以屋子不常用,南方潮湿,走进去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林浩楠有点洁癖,所以捂了一下鼻子,苏启荣看了他一眼,说:“要不我睡这屋,你睡我的屋。” “那不行,伯父,这屋挺好的。”林浩楠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睡这里好了。” 苏启荣说:“开了一天的车,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桌上有水,渴了就自己喝。” “谢谢伯父,”林浩楠礼貌的道了谢,又送他到门口,才关上门,打量起屋子来。白色墙壁上有很多脏印子。天花的角落里还有蜘蛛。窗框上的红油漆也掉了不少,木板床摇一下就吱吱作响,屋子中间的四方桌陈旧得看不出颜色,象黑色,又象是蓝色。只有被子是簇新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气味。 林浩楠坐在床边发呆,苏启荣对他们的婚事好象颇有微词,他心里没底,想下去找苏思琪说会话,可是打开门就听到苏启荣走在楼梯上的声音,他又不敢下去了。 所谓二层半的意思,就是只在楼的后半部盖屋子,前半部留空,用来晒衣服,种花草之类。林浩楠打开门走出去,屋顶很平坦,墙角种着三角梅,芦荟,还有一棵大的金桔树,墙壁上覆着绿色的爬山虎,在风中嗦嗦作响。 月儿弯弯挂在半空,象一把银色的镰刀,星子细碎,东一颗,西一颗,都很明亮,这里的夜晚跟市不一样,跟北安也不一样,很安静,远处传来狗叫声,有人骂了两声,那狗就变得悄无声息了。屋子后头是河流,所以听得到蛙叫,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蛙叫声,觉得有些新鲜,仔细听,还能听到青蛙跳到水里的声响,很轻微的一声。他能想像水波划开涟漪的样子,一定是一圈又一圈,无声的向外扩散。 从繁华的大都市乍一到这种宁静的小镇,勾起了林浩楠当年文艺青年的情怀,很想对月吟诗一首,可是突然间那些曾经熟记的诗句竟是一句应景的也想不起来。他不禁哑笑,学了那么久,倒头来其实一无用处。 第二天,苏思琪带他到附近走了走。小镇上水道纵多,到处都是桥,林浩楠跟着苏思琪不停的上台阶,下台阶,感觉象走在迷宫里。 石桥下有老妇人在洗衣,用古老的棒槌,一下一下拍打着衣服,发出“啪啪”的声音,听上去极有节奏。 “累不累?我带你去喝汽水。”苏思琪回到家乡简直如鱼得水,虽然不经常回来,但一点都不陌生。 林浩楠有些好奇,好象现在已经很少听到有人说喝汽水了。 苏思琪拖着他又上桥下桥,走进一个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里,进去没多远就有一家专卖汽水的小店,小小的玻璃瓶里装着酸甜的桔子水,是林浩楠记忆里儿时的味道。他很惊喜:“现在还有这种桔子水,我很久没喝过了。” “那是,”苏思琪笑得有些得意:“大城市里有的我们这里也有,但我们这里有的,大城市可不一定有。” 两个人坐在长条凳上,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看着过往的路人聊着天。 这时侯有两个女孩子走过来买汽水喝,她们倚在柜台边跟老板娘说话“香香姐,我们刚才看到大明星了。” 老板娘说:“什么大明星,没听说有大明星要来啊?” 扎马尾的女孩说:“其实我们也不认得,但是那个男人长得真帅,高高大大的,脸上架了一副墨镜,衣服穿的也好有型,开了一部超漂亮的车,就跟大明星似的。” 老板娘说:“你们说话都不打草稿的,戴着墨镜哪能看出来他帅不帅?” 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说:“有几分钟他摘下墨镜了,我们看得很清楚,是真的很帅,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么帅的男人,而且他很有气质,一举一动跟别人都不一样似的。” 老板娘卟哧一笑,说:“你们两个花痴妹,一天到晚就知道看帅哥。” 马尾女孩说:“他就算不是明星,也是个有钱人,他那辆车咱们这地方从来没见过,我记得上次在杂志上看到过,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挺贵的。” 小老板对车挺感兴趣,问她:“你看到是个什么标志?说不定我知道。” 马尾女孩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是个三角形,橘色,里边有几条杠杠。” 短发女孩补充道:“里边的杠杠象两个套在一起的,一个长,一个扁。” 小老板一下就兴奋了:“真的,你们没看错?那是迈巴赫啊!超级名车!在哪看到的?” 苏思琪听到这里,心里一震,迈巴赫,小镇上出现了迈巴赫 短发女孩说:“就是青花路那里,他下车买水喝,好象还跟店里的人问路来着。” 老板娘说:“肯定是路过的,咱们这小镇谁家有那么阔绰的亲戚?” 小老板有些按捺不住“我去看一眼,马上就回。”说着骑着电动车就走了。 老板娘没好气的说:“成天就知道豪车,豪车,自己买不起,看有什么用,又不是看一眼就能把车看回来的。” 两个女孩子捂嘴直笑,说:“香香姐你也真是,买不起看都不让人看啊?” 林浩楠正跟苏思琪说话,见她没有回音,扭头一看,吃了一惊“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头晕,”苏思琪抚了抚额头“大概刚才走急了,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浩楠放下手里的汽水,帮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样好点吗?” “好一点。”苏思琪闭着眼睛说:“都秋天了,太阳还这么毒,闷死了。” 林浩楠说:“你们这地方到处都是水,太阳一晒,热气升腾,全扑到人身上,在外头呆久了是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苏思琪坐着没动,过了一会才说:“我汽水还没喝完。” 其实就只剩下底瓶一点点,林浩楠说:“差不多没了,你想喝我再买一瓶,咱们边走边喝。” 苏思琪摇头:“现在不回去,还有好多地方没带你去看呢。” 林浩楠看她有些无精打采,想着让她先休息一会,也就没再催了。 很快小老板就回来了,沮丧的说:“走了,没看着。” 老板娘哈哈大笑,说:“看来那豪车跟你没缘。” “不过我打听了一下,那个人是在问路,问农机站怎么走?” “啪!”苏思琪的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林浩楠看着她:“怎么啦?” “手出汗,滑了。”苏思琪扭头对老板娘说:“我把瓶子摔子,补点钱吧。” “五毛钱的事,给不给无所谓。”老板娘豪爽的挥挥手:“下次记得来帮衬就是了。” “帮衬是一定要的。”苏思琪走过去掏了一块钱放在柜台上:“钱也是要补的。”又对林浩楠说:“我们走吧。” 135是不是还想着妈 苏思琪带着林浩楠去了她的小学,俩个人坐在树荫下的乒乓球台上聊天。说起小时侯的事情,苏思琪滔滔不绝,大概是太兴奋,明明是刚说过的事情,她眨眼就忘,又重新说一遍。 林浩楠见她那样高兴,也不好打断她,微笑着倾听。 南方多是香樟树,郁郁葱葱的树冠象一把大伞,密密实实的挡着外头的阳光,偶尔风过,树叶婆挲,从间隙中漏下一星半点,象金子一样晃眼睛。 已经快中午了,林浩楠想叫她回去,但这个地方勾起了苏思琪太多的回忆,她简直停不下来,指着远处的操场说:“别看那操场不大,但是每天早上我们都得去跑圈,十个二十个,跑得满头大汗,有些女生偷懒,慢慢的跑,都落后别人一两圈了,硬说没有,赖着就不跑了。我从来不做那种事,每次都老老实实的跑完。” 林浩楠摸着她的头笑“你是个实诚的孩子。” 苏思琪无限惆怅:“小时侯多么单纯啊!”林浩楠打趣道:“难道你现在就不单纯了吗?” “现在,”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都变成小狐狸了。” “谁说你是小狐狸?你不是小刺猬吗?” “签约的时侯啊,客户总是开玩笑说上了小狐狸的当。” 林浩楠望着远处,目光闪烁,小的时侯都单纯,长大就变了,苏思琪说她变成了小狐狸,他又何尝不是,一旦有了**,人就会变得贪婪,不达目的不罢休,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况且生意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大鱼吃小鱼,不变就会被吃掉。都是人的本性使然。 苏思琪的手机响了,她吓了一跳,手机象烫手山竽一样差点被她扔出去。但倒底还是冷静下来,接听电话。 电话是苏启荣打来的,说家里来了客人,叫他们快回去。 苏思琪微变了脸色,问是谁来了? 苏启荣说是堂叔一家,苏思琪松了一口气,说他们马上就回去。 大概是她想多了,这个世上不只是沈孟青有迈巴赫,也不只父亲是农机站的职工。沈孟青再怎么喜欢她,也不可能追到这里来,是她太异想天开了。 “走吧,家里来客人了!”苏思琪跳下乒乓球台:“爸爸叫我们回去。” 林浩楠打量她的脸色:“你好象不太喜欢你堂叔,听到他来都没什么笑脸。” “一般般吧,”苏思琪淡淡的说:“堂叔好吃懒做,老找爸爸借钱,我给爸爸的钱差不多有一半到他手里了,这种人我喜欢不来。” 林浩楠笑了一下,说:“如果他有困难,咱们帮一帮也是应该的,都是亲戚嘛。” “有什么困难,两个孩子都结婚成家了,他和堂婶有退休工资,完全够用,人性贪婪而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浩楠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苏思琪带他坐三轮车回家,路面有些颠簸,林浩楠头一次坐这种车,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但苏思琪什么都不用抓,却能稳稳当当的坐着。见他皱巴着脸,撇嘴说了句:“娇气!” 林浩楠不服气,把抓着栏杆的手松开,说:“谁娇气?”话音刚落,路面上一个大坑压过去,他整个人被颠得弹起来,差点被抛出去,幸亏苏思琪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别逞能,抓稳!” 林浩楠说:“怪不得你不愿意开车出来,这路面好车都得颠坏了。怎么也不修一修?” “谁修?政府不管,谁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修路?反正也习惯了,你看那些车不是跑得挺好。” 路上跑的大都是皮卡车,农用车,后面敞开的车箱里放满了东西,虽然在路上颠来颠去,但还真没把东西颠出来。 回到家,大厅里坐了好些个人,见他们进来,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来的是堂叔一家,老老小小加一起十个人,四个孩子站在茶几边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糖果和点心,就象从来没吃过似的,林浩楠看了直皱眉。 苏思琪向堂叔一家介绍了林浩楠,见苏启荣不在,知道在厨房里忙活,来这么一大家子,也没有一个人到厨房里去帮帮忙,于是她说:“堂叔堂婶你们坐,我和浩楠到厨房里去帮帮手,不然光我爸一个人弄,只怕到三四点都没饭吃。” 堂婶和堂姐马上站起来:“你们刚回来,坐着歇会,我们去吧。” 苏思琪笑着说:“那多不好意思,你们是客人嘛。” “都是自家人,什么客不客的,”堂婶说:“真要说客人,小林才是呢。你们坐,这些事不用你们做。”说着和堂姐一起进了厨房。 苏思琪坐下来,心里暗笑,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点拔就不会动。 吃饭的时侯,架了大圆桌,大人们说说笑笑,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热闹无比。 酒过三巡,堂叔说:“思琪啊,你现在出息了,又孝顺,每次回来都给你爸买那么多东西,你爸真是有福气。” “是我有福气,”苏思琪笑着说:“这辈子能给我爸当女儿,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堂叔说:“你爸对你也好,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不容易,现在老了,你又不是身边,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你爸找个伴。” 苏启荣忙摆手:“我不找,一个人过挺好的。” 堂叔没理他,继续跟苏思琪说:“你堂婶的姐姐去年死了丈夫,现在也是一个人单过,我看” 苏启荣的脸都变了“不找,我说了不找,你们都不用操这个心。” 堂叔就叹气“哥啊,你还是惦记那个女人,都走” 苏思琪脸色也变了,打断他:“堂叔,我爸不想找就算了,等我结了婚就把我爸接过去住。” 大概是堂婶在桌子底下撞了他一下,堂叔不吭声了。 堂婶的那个姐姐,苏思琪认得,比她爸还大两岁,是只母老虎,凶得不要不要的,跟她家离得不远,骂起人来三条街都听到到,她丈夫倒是老实巴交,所以常常被她骂,后来得了肺病,拖了几年就走了。让那样的女人嫁给她爸,堂叔真是脑子进水了,她还想爸爸多活几年呢! 堂叔见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了,觉得伤了面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气氛也没刚才热闹了。 堂婶还想努把力,笑着说:“没事,哥不愿意就算了,其实我姐那人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会疼人,我姐夫生病那几年,都是她在照顾,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人,是个持家的好手。” 苏思琪不接茬,苏启荣只是勉强笑了笑。见没人回应,堂婶也只好作罢。 找不找老伴的问题,苏思琪在她出远门念大学的时侯就劝过父亲了,说自己大了,不需要他操心了,他应该操心自己的事情,每年她回来都要提这个事,但父亲一直不松口,一晃七八年都过去了,苏思琪现在也懒得提了,反正她打定主意,结了婚就把父亲接走。 到了晚上,客人们都走了,苏思琪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见苏启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爸,浩楠呢?” “他上楼去了。”苏启荣拍了拍边上的位子:“思思,过来陪爸爸坐会。” 苏思琪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老头,想跟我说什么?” “思思,爸爸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是爸爸的家乡,俗话说落叶归根,我都老了,还出去干什么?再说爷爷奶奶的墓都在这里,每年清明我还得给他们扫墓。” “爸,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万一有个什么病痛,谁照顾你?” “爸爸的身体好着呢,种种花,钓钓鱼,偶尔喝点小酒,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晓得有多逍遥,再说我现在也不老,还不到六十,以现在的标准来说,我还是中年呢。” 苏思琪把头搭在父亲肩膀上,过了一会说:“爸,你是不是还想着妈?” 苏启荣的肩抖了一下,随即笑道:“别听你堂叔胡扯。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想她干嘛?” “那你为什么不想再找个伴?” “你堂婶那姐姐能行吗?嫁进家里来还不吵得天翻地覆?” “她肯定不行,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是说万一碰到好的” “算了,半辈子都过来了,爸爸早就不想了。” 苏思琪知道劝不动他,就不说话了,静静的依偎在父亲身边,象回到了小时侯。 苏启荣却说起她的事:“思思,你自己考虑好了没有?小林真是能托付终身的吗?” 苏思琪直起身子,点了点头:“考虑好了,我们有感情基础,上次分手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如果换成我,为了你,我也会跟他分手的。” “思思,”苏启荣看着女儿,语重心长:“你们毕竟分开三年多,彼此都有变化,我相信小林是个好人,但爱情是盲目的,很多东西被爱情的光芒遮掩住了,要等到热情冷却才能看得清楚,你们在一起才短短两三个月就决定结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哎呀,爸,没事的,我和他知根知底,脾气性格家里情况都知道的,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再去了解。再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再不结婚不好生孩子的。” “你呀!”苏启荣被女儿逗乐了,刮她的鼻子:“没羞没躁!” 林浩楠站在楼梯拐弯静静的听着,嘴角微勾。 136我是睡,还是沙发? 因为迈巴赫事件,苏思琪总有些提心吊胆,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一想起那天晚上沈孟青留在她家楼下的那些烟头,心里就犯怵,她不敢在家里呆着,每天拖着林浩楠跑得远远的,带他到果园或是县志馆甚至更远的山上,所有能玩能看的地方,她都乐此不彼的带着他去。 弄得苏启荣颇有微辞:“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不知道陪陪爸爸,一天到晚在外头疯跑。” 苏思琪坐在那里喝酸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离出现疑似沈孟青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了,如果真的是他,早找来了,她这样每天躲出去不傻吗? 扔了酸奶盒,她笑眯眯的挽着父亲的胳膊说:“好,从现在起,我哪里也不去,天天粘着你。” 苏启荣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还天天粘着我,明天就走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苏思琪的离愁,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趴在父亲的手臂上不吭声。 苏启荣知道女儿的性格,别看成天咋咋唬唬的,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他摸着女儿的头,轻声问:“怎么啦?走就走嘛,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忙没时间,爸爸也可以去看你的呀,到时侯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我还要去带小外孙呢,别嫌我烦就是了。” “讨厌!”苏思琪抱着父亲撒娇:“人家还没结婚呢,就说生小孩的事。” “是你自己先说的,什么再不结婚到时侯不好生小孩的。” 苏思琪羞得满脸通红,咯吱起父亲来:“老头,看你还说,还说不说?” 苏启荣一边躲一边哈哈大笑:“别闹,爸爸都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你这么闹。” “什么老骨头,那天还说自己年轻,是壮年呢。” 再怎么舍不得,明天也会来,大清早苏启荣就站在楼梯下扯着喉咙叫女儿起床:“思思,快起来,面都煮好了,吃完好上路。” 苏思琪坐在床上揉眼睛,不满的大叫:“老头,话都不会说,什么叫吃完好上路啊?” 苏启荣也是一时心急,根本没注意这些,听到女儿这样说,忙一连呸了十来下,说:“对不起,爸爸老糊涂了,你快点下来吧,小林都下来了。” 苏思琪跑到卫生间里洗漱,飞快的换了衣服下楼,林浩楠和苏启荣都坐在桌子边吃面条。苏思琪笑着说:“迎客的饺子,送客的面,每回走,老头都是一碗面条送行,也没见换换花样。” “面条长长久久,象绳子似的,表示到哪,我都牵挂着你们,还有一层意思呢,长顺长顺,表示顺利,寓祝你们旅途平安顺利。”苏启荣向林浩楠解释:“所以必须吃面条。” 林浩楠很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每次我从家里出来,父母也是眼巴巴的送了又送,弄得心里怪难受的。” 苏启荣看着他点头微笑:“知道孝顺的都是好孩子!” 苏思琪平时走还挺干脆,每次只让父亲把她送到火车进站口,就让他回去,人太多,怕挤着他,然后自己提着行李去找侯车室。父亲虽然高大,但一下就淹没在人群里了,看不到,所以不觉得难过。 但这次,父亲跟着车子一直走一直走,视线里高大的身影渐渐变小,渐行渐远,可那个小黑点还在往前移动,虽然看不清楚,苏思琪也能想像父亲脸上依依不舍的表情,她起初还强撑着,后来终于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 林浩楠好久没见她这样哭过,一时慌了神,把车停在路边,扭过身子来安慰她:“思琪,别这样,伯父看到你这样哭会心疼的。” 苏思琪抽抽嗒嗒:“我真不想离开他。” “等我们结了婚,就把你爸接来一起住,好不好?” 苏思琪点着头,还是不停的哭。 林浩楠开了一瓶水给她:“来,喝口水,咱们得赶路呢,不然回到市就很晚了。” 苏思琪喝了水,稍稍平复了些,扯了纸巾抹眼泪:“你开你的车啊,理我干什么?我哭我的,又不防碍你开车。” 林浩楠知道她是在无理取闹,摸着她的头笑了笑,踩了油门重新上路。 回程远没有来的时侯那样兴奋和高兴,苏思琪窝在座椅里,看着窗子外面发呆,还没上高速,路边有农舍和池塘,还有一望无限的稻田,黄澄澄谷穗象金色的波浪,时起彼伏,漂亮极了。 又一次离家,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去就要到过年才回,如果真的过年结婚,她还不能回家,得回林浩楠的家里去,举行了婚礼再回来。 因为早上走的时侯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他们回到市的时侯,已经快十点了,两个人在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又饿了,幸亏苏启荣给他们塞了好些食物,热一热就可以吃。 等吃完东西,苏思琪都累得不想动了,说:“别收拾了,明天再弄,你也别回去了,在我这里窝一晚,反正衣服什么都有。” 林浩楠正巴不得,试探着问:“那我是睡床,还是沙发?” “当然是沙发,”苏思琪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几个月都忍不了了?” “没有没有,”林浩楠赶紧说:“我是怕你想让床给我睡。” 苏思琪眼皮一掀:“想得美。”她起身拿了睡衣去洗澡。 林浩楠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望,家长也见过了,结婚的事都定下来了,怎么还不能一起睡呢? 他们以前谈恋爱的时侯,一般各自住在自己的宿舍里,暑假会出去租房子一起住,虽然是年青气盛胃上腺飙升的年纪,也没敢越雷池一步。那时侯,他们都是文艺青年,认为最美好的东西一定要留到最后,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但没有正儿八经的睡过。 好吧,也不差这几个月,林浩楠坐了一会,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里去洗。 苏思琪洗完澡就进了房间,还把门锁上了。曾经沈孟青在半夜里爬到她床上来的教训还记忆犹新,她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 拿起手机定闹钟,却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打开一看,居然是沈孟青打来的!苏思琪心一跳,握着手机站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她把手机轻轻放回床头柜上,端起杯子喝水,心里不安极了,沈孟青倒底找她干什么?讨债吗?不会就在她家楼下吧,林浩楠在这里,要是他上来,一准得打架。 苏思琪越想越害怕,拿起手机回拔过去,响了半天那头才接,声音懒洋洋的:“喂?” 苏思琪说:“你刚刚找我?” “没有,”沈孟青答得又快又冷淡:“可能拔错了。” 苏思琪倒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怔在那里,半天没作声。 男人有些不耐烦:“还有事?” “没有,”苏思琪突然想起迈巴赫的事情,就问:“你国庆长假去哪玩了?”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去哪里玩跟你有关系吗?” 苏思琪噎在那里再说不出半个字,当然跟她没关系,闹得这样僵,她有什么资格问他去哪玩了呢? 男人也没说话,于是两个人都沉默着,四周静悄悄的,大概是错觉,苏思琪仿佛听到了沈孟青的呼吸声有些粗重,好象在生气似的,一想到男人黑沉的面孔,寒光闪闪的眼眸,她就心里一哆嗦。 林浩楠突然敲她的门:“思琪,你睡了没有?” 苏思琪一惊,本能的挂断了电话,答他:“怎么啦?” 林浩楠说:“你房间有吹风筒没有,头发没干睡不了。” 苏思琪于是打开门,让他时来拿吹风筒。 林浩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思琪,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苏思琪吱唔着:“有点热。” “热你开空调啊。”林浩楠说:“定个时间别吹得太久,毕竟秋天了,小心感冒。” “知道知道,”苏思琪推他出去:“真啰嗦,跟我爸似的。” 重新锁好门回到床上,苏思琪拿起手机看了半天又放下,关了灯,把被子扯过头顶,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保证明天早上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见过了家长,结婚的事也定下来了,在苏思琪看来,一切都成了定局。她只要努力的把最后一个季度的销售额完成,把和红光的合作项目进行好,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家结婚生子,从此过着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 可是苏思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邮箱里刚收到的照片,皱紧了眉头。 照片上,林浩楠衣冠不整,眼神迷离,怀里坐着一个衣着性感的女人,边上还有人在哈哈大笑,看得出是在一个饭局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然是逢场做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苏思琪的印象里,林浩楠不是会逢场做戏的人,他一直很正经,对这种事情总是唯恐怕避之不及,有时侯李延年叫他去夜场玩,他都婉言拒绝,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苏思琪并没有愤怒,也没有不舒服,她只是觉得奇怪,林浩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137赶紧的,捉去 照片的事,苏思琪没有告诉林浩楠,也没有追究,只是一笑了之而已。 她反而对谁给她发的照片感兴趣,查来查去也只是一个陌生的账号,除此之外什么都找不到。 林浩楠的应酬她都知道,那天应该是大学同学请他吃饭,本来苏思琪也要去的,但她临时有事就没去,没想到他们玩得还挺疯。 她也冷眼旁观过林浩楠,但他一点异常都没有,于是放下心来。 快下班的时侯,她在里问林浩楠要不要一起吃饭,林浩楠发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说答应了同学聚会,所以没办法跟她一起晚餐。 苏思琪便说没关系,她找萧筱吃饭算了。 他们虽然相爱,但并不就是彼此的全部,都有各自的朋友圈子,林浩楠离开市三年多,从前的朋友人脉还在,一回来全都联系上了,隔三差五聚一聚,这也很正常。 苏思琪一直认为缺什么都不能缺朋友,哪怕没有钱,只要有朋友,你就饿不着。 约了萧筱吃饭,顺便把要结婚的事告诉她。萧筱很是吃惊“这么快?” “不算快了,我们都认识七八年了。” “可是中间你们分开了那么久?” “那又怎么样?我们一直都爱着对方啊!”苏思琪歪着头笑眯眯的说。 萧筱叹气:“哎,可怜的沈孟青。” 苏思琪瞪了她一眼:“讨厌,好端端的,怎么又提沈孟青?” “总觉得你跟他挺配,”萧筱一脸婉惜的摇头:“太可惜了。” 苏思琪说:“你不祝我幸福吗?” “现在就要祝福啊?结婚不年底吗?还早着呢,”萧筱嘟着嘴:“谁知道有没有变故?” 苏思琪打她:“乌鸦嘴!还是不是朋友?怎么说话的呢?盼着我不幸福啊?” “不是,”萧筱躲开她的手:“我是觉得如果沈孟青积极应战的话,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我真怀疑是不是沈孟青把你收卖了,张口闭口都是沈孟青。” “他要收卖我就好了,大人物出手一定大方,”萧筱托着腮异想天开:“别的我也不奢望,弄一只你那样的表来戴戴就好了。”说到那只表,萧筱盯着苏思琪的手腕:“你这个人,明明拒绝人家了,怎么好意思一直戴着他的表?” 苏思琪理直气壮:“他送了我,就是我的了,我想戴就戴。” 萧筱撇撇嘴,把冰淇淋碗推到一边,打了个饱嗝“行,戴着吧,吃太饱了,要不我们逛一逛再回去吧?” 苏思琪刚说了个好字,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新邮件。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就想到了前几天收到照片的事,看着那个跳跃的消息,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 萧筱见她神色有异,一把将手机抢过去,苏思琪只来得及叫一声,邮件已经被萧筱点开了。 萧筱的样子非常吃惊,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只鸡蛋。 苏思琪知道有问题,凑过去看,这一看不打紧,气得她差点连饭都吐出来。又是一张照片,看上去象酒店的房间,林浩楠抱着上次那个女人倒在床上! 再逢场做戏也不能做到床上去吧! 虽然林浩楠看上去喝了酒,但不能每次一喝酒就跟女人搂抱到床上去吧,况且那女人的衣服都拉上去了,林浩楠的手摸在她雪白的腰上,他自己的衬衣扣子全解开了,露出厚实的胸膛来。如此香艳撩人,接下去该做什么,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啊! 萧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比苏思琪还激动,用力拍着桌子:“林浩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要结婚了吗?婚前放纵吗?”她拖着苏思琪就走:“赶紧的,捉奸去。” 苏思琪将她的手一甩:“你知道在哪吗?上哪捉奸?” 萧筱气呼呼的说:“一间间酒店找,我就不信找不出来这对狗男女!” 苏思琪平静下来,说:“等你找到地方,人早走了,还捉什么捉?” “那怎么办?”萧筱打量她一眼:“未婚夫跟别的女人滚到床上去了,你怎么还一点都不生气,不着急呢?” “着急有用吗?”苏思琪冷静的分析:“他今天是和大学同学聚会,他同学我都认得,关系最好的那个叫秦伟,我还有他的电话,先问问情况再说。” 萧筱看她这样慢条斯条,简直要被气死“那还等什么,赶紧打啊,去晚了人就抓不到了!” 苏思琪把秦伟的号码翻出来,按了拔号键,那头很快就接了:“喂,你好。” 苏思琪很客气的说:“你好,秦伟吗?我是林浩楠的女朋友苏思琪,请问林浩楠现在跟你在一起吗?他手机打不通。” 秦伟说:“没有啊,我们今天没约啊!”“他说大学同学聚会,你没去吗?” “他肯定是搞错了,今天没聚会,后天才聚会。” “这样啊,但他的手机打不通,我找不着他。” 秦伟在那头吱唔了一下,说:“思琪,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什么事,你说吧。” “以前班上有个女同学一直暗恋浩楠,这几次同学聚会她也都来了,跟浩楠打得火热,我劝过浩楠,可他不听,我觉得你应该管一管,毕竟你们要结婚了嘛!” 苏思琪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但语气还是很客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就是现在我想找他找不到,有点急。” 秦伟说:“我们一般在富华酒店聚会,要不你打电话到服务台问问他是不是在那里吃饭。” “好的,谢谢你秦伟。”苏思琪把电话挂了,对萧筱说:“富华酒店。” “赶紧走!”萧筱拉着她往车子边急走:“他同学说那对狗男女在那里吗?” “没有,”苏思琪跳上车“他们常在那里聚会,我猜的。” 苏思琪的猜测还真没有错,林浩楠真的在富华酒店,那个女的已经走了,只剩了他一个人躺在床床呼呼大睡。 萧筱到卫生间里接了一杯水泼在他脸上,他也只是皱皱眉头,眼睛都没睁开。萧筱性情急燥,扯了被子就要掀开,被苏思琪拦住,低声说:“好歹给他留点颜面。” 萧筱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万一林浩楠什么都没穿,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苏思琪弯下腰拍打林浩楠的脸:“林浩楠,醒醒,快醒醒,哎,你的女人走了还睡什么劲?” 萧筱不好碰到他身上去,只拿着枕头往他头上打:“起来,你个不要脸的,快起来!” 林浩楠被她们俩个轮番轰炸,终于半睁了眼睛,看着苏思琪一脸的茫然:“思琪,你怎么在这里?” 萧筱大喝一声:“这话该思琪问你才对,林代表,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林浩楠这才注意到萧筱也在,吓了一跳,赶紧坐下来,一看自己赤祼着上身,又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怎,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在这里?思琪,这是怎么啦?” “林代表不要演了,思琪什么都知道了,”萧筱不愧是,快人快语:“那个女人呢?叫她过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解决了!” “什么女人?解决什么?萧筱,你在说什么呢?”林浩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苏思琪一直没怎么说话,反正有人替她说,见林浩楠装傻,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 林浩楠一见这照片就叫起冤来“思琪,有人陷害我!这都是假的,是假的!” “有图有真相,你还想赖,林代表,敢做就要敢当啊!”萧筱气愤的指责他。 苏思琪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冷静些。平静的对林浩楠说:“既然你说是假的,我可以给你机会解释?不是说同学聚会吗?为什么秦伟说今天没有同学聚会?为什么你会和这个女人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 “我不知道,我发誓我真不知道!”林浩楠举着右手说:“是秦伟,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是他打电话给我说有聚会,我过来的时侯,只有他和王小丽在这里,我问他为什么其他同学没来,他说他们会晚点到,然后我坐下来喝了杯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看照片上的我是闭着眼睛的,我当时根本不清醒,是他们把我摆了姿式拍了照片的。” 苏思琪把上次发的那照片也亮给他看:“那这张呢?你睁着眼睛,还在笑,手也摸到人家衣服里去了吧?” 林浩楠的脸窘成了猪肝色“那次真是喝多了,我晕了头,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思琪,对不起,我同学们都在边上坐着起哄,我一时脑子发热就但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萧筱是第一次见这张照片,顿时就叫起来:“原来是有旧情的,这样又搂又抱的还不算对不起思琪吗?” “那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如果不是喝了酒,我不会变成那样。”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喝了酒,就会做这样的事情,跟你跟酒岂不是很危险?” 林浩楠没理会萧筱,他跪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哀求苏思琪:“对不起,思琪,是我交友不慎,我不知道秦伟会害我!” 苏思琪冷眼看着他:“秦伟跟你的关系一向都很好,他为什么要害你?” 林浩楠呆了一呆,突然瞪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喊:“是沈孟青,沈孟青让他这么做的!” 138一笔勾销 苏思琪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沈孟青头上。” “真是沈孟青做的!”林浩楠象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收买了秦伟,让他陷害我,他想破坏我们,他不想让我们结婚!” 萧筱冷哼一声:“沈孟青对付你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那样的大人物,真要耍起手段来,又怎么会让你知道?” “不,你们都看错了他,他一点也不高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就是幼稚,”林浩楠本来不想说的,但逼到这个地步,他只好把车被扎,钱包被偷,他在北安踩狗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听得苏思琪和萧筱面面相觑,萧筱一脸的不相信:“沈孟青不可能这样幼稚?都是你编的吧?” “是真的,思琪,你相信我,不信你找沈孟青对质,看他敢不敢承认?” 苏思琪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么严肃的事情居然想笑,特别是听到踩狗屎那一段,她就有点忍不住,嘴角总想往上扬。 “思琪,你别信他的,打死我也不信沈孟青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思琪吁了一口气,看着林浩楠:“你说的最好是真的,我会找沈孟青去对质,现在我们出去,你穿好衣服自己回家吧。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它外传的。” 林浩楠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你是要去找沈孟青对质吗?” “是不是都不用你管,这件事我会把它搞清楚的。”苏思琪说完就拖着萧筱出了门。 萧筱还不依不饶“就这样放过他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信吗?” 苏思琪问她:“你说怎么办?” “让他把那女的找出来啊,当面把话说清楚,要么他们断,要么你们断,总要解决啊!”苏思琪一路急走,出了酒店大门才说:“这件事情有点可疑,我估计林浩楠真是被陷害的。” 萧筱很惊讶:“何以见得?他说的话你就信?” “发这种照片给我的人是有目的的,”苏思琪分析给她听:“目的是什么呢?当然是希望我们不合,最好是一拍两散。” 萧筱争辩:“也许人家只是善意的提醒。” “善意的提醒能拍到这么清晰的照片?”苏思琪冷笑:“当姐姐是才出来混世界的吗?这点眼力介都没有?”她顿了一下,又说:“有一个细节你可能忽略掉了,我们跑来找人的时侯,说查林浩楠在几号房,按规矩前台是不给查的,但服务员很热情,她根本都没有查电脑,直接就说带我们去,而且到了楼上就用钥匙打开了门,好象事先早准备好了似的,就等着我们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萧筱仔细回忆了一番,好象是这么回事。她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你怎么还对林代表那副态度?” “我是气他蠢,中了别人的圈套,而且一而再,再而三。”苏思琪没好气的说:“你听他说的踩狗屎,什么人能蠢成那样,一天踩中四砣狗屎!” 提起这茬,萧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事要是真的,沈孟青确实太幼稚了。” “不会是他干的,他没这么低级,”苏思琪说:“但保不齐是他身边的人干的,拍他马屁的太多了,他们干得出那种事情。” 萧筱止住笑,问她:“现在怎么办?你真要去找沈孟青吗?” 苏思琪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路灯,声音幽幽的:“我怕现在不去找他,就没有勇气再去找他了。” 萧筱问:“要我陪你去吗?” “不了,沈孟青那人很小气,我怕连累到你。” “也好,”萧筱赶紧说:“那你自己小心点吧。”其实真要去找沈孟青的麻烦,她还没那个胆子,沈孟青不是一般人,得罪他没什么好下场,林浩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苏思琪是凭着一时的孤勇去找沈孟青的,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她快要结婚了,干脆就在今晚做个了断!不然未来会是怎么样?真是不敢想像。 开车到了沈孟青家里,他并不在,家里黑漆漆的。不用说,这个时侯贵人一定是在外头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她站在门口给他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没接,大概是没听到,又或者是故意不接,苏思琪不气馁,又打了一个,这次他接了,电话里果然嘈杂无比。 贵人一贯的冷清口气:“什么事?” 苏思琪的口气比他更冷:“你在哪?” 沈孟青轻哼了一声:“你管我在哪?” 苏思琪叫了起来:“你在哪?” 大概没见她这样凶过,沈孟青愣了一下,报了地址,说:“怎么?你要过来?” 她二话不说就挂断了,上了车朝红磨坊飞奔而去。 一路上,她什么都没想,只专注的开车,不停的超车,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拍到超速。 到了红磨坊门口,果然看到他那辆迈巴赫停在那里。苏思琪走过去围着车子前后转悠了一圈,仔细看了看轮胎和车子底部,可是她失望了,沈孟青的车有专人保养,每天出来都是一尘不染,象刚出厂的新车似的,她想找的蛛丝马迹一点都找不到! 苏思琪上了楼,这地方是沈孟青的据点之一,她来过很多次,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里面果然热闹非凡,唱歌跳舞的莺莺燕燕一大群,但沈孟青不在。有相熟的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冷着脸不理,径直朝里面走,再推开一扇门,屋里乌烟瘴气,沈孟青和几个人在打牌。 看到苏思琪突然出现,打牌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除了沈孟青,其余三个都很意外的样子。 方卓越先回过神来,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思琪,你来了!” 江朴良也笑:“哟,哪阵风把思琪妹妹吹来了!” “是啊,思琪,忙什么呢?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关克勤跟她挥了挥手。 苏思琪谁也不看,只盯着沈孟青,语气又冷又硬:“让他们都出去。” 沈孟青也看着她,面无表情,目光里有几分探究。 方卓越说:“怎么着,就这么不待见我们,好歹朋友一场,叙叙旧都不行啊?” 江朴良看苏思琪脸色不对,低声说:“算了,都出去,给他俩腾地方。” 于是几个人一起都出去了,还顺手把门关上,苏思琪走过去,把门锁起来。二话不说就脱衣服。 沈孟青本来大爷一样坐着,见她这样,惊得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说话间,苏思琪已经把上衣脱掉了,她又弯腰脱裙子,沈孟青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她的手按住,眉目间隐约有怒气:“你倒底想干什么?” “不是要我还债吗?”苏思琪无畏的看着他“好,我现在全还给你。” 沈孟青低头看她,眉头紧拧:“你没喝酒,发什么疯?” “我是没喝酒,”苏思琪挣扎了一下,没能把手挣脱出来:“但你快把我逼疯了!” 沈孟青眉梢微扬,似乎有些惊讶,语气却缓了些:“那你说说看,我怎么逼你了?” “松开我。”苏思琪又挣扎了一下“你捏疼我了。” 沈孟青松了手,说:“赶紧把衣服穿上,有事说事,犯什么浑?” 苏思琪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冷笑:“上次跑到我家里去要债,现在我送上门了却不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又或者今晚不缺女人,所以对我没兴趣?” 沈孟青侧着身子不看她:“你找我就想说这个?” 苏思琪把衣服穿上,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这或许不是你干的,但一定是你身边的人干的,沈孟青,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下作,为了对付林浩楠,什么没底线的事都做得出来。你扎他的车,偷他的钱包,就连他回到北安,你也让人暗算他。够了,沈孟青,你这么做,一点用都没有,我不会离开他,只会看不起你!” 沈孟青阴沉着脸“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但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可以保证,以后再没有人去烦你们。” “希望你说到做到。还有,”苏思琪咬了一下嘴唇:“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有下次。” 沈孟青当然知道她指的是哪晚,沉着脸说:“好,我答应你,从此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还有,”苏思琪刚说了两个字,沈孟青眼睛一瞪:“你不要得寸进尺!” 虽然男人的目光寒光闪闪,苏思琪还是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这次我送上门来还债,是你自己不要的,所以这些债一笔勾销,我和你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男人看了她半响,缓缓的说:“好,我答应。” 苏思琪再不多说一个字,捡起自己的包,大步走了出去。她走得很快,有人叫她也不理,逃也似的出了酒吧大门,跳上自己的车,飞快的驶离这个地方。她开得很快,一路按着喇叭急驰,象后面有人在追她似的。 一直把车开到江边才停下来。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抖得厉害,手还握在方向盘上,可是一直哆哆嗦嗦,腿也在抖,皮肤下面好象不停的爆炸着小细胞,一颗接一颗,此起彼伏。 她不停的喘着气,不停的喘着,无法控制的哆嗦着 但是她做到了,沈孟青扑过来抓她手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赢了! 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不安,好象比之前更加不安,她和沈孟青两清了,从此再无瓜葛,她会和林浩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为什么还让她如此不安? 这场战斗她赢得似乎太轻松了! 139一个女人而已 外间依旧热闹喧嚣,里间却寂静无声,几个大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声的用眼神传递信息,却不敢吭一声。 沈孟青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目光虚虚的盯着某个地方,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浸人的寒气,屋子里冷得象冰窟似的。所以方卓越四个都离他远远的,坐在牌桌边。 关克勤定力最弱,忍不住咳了一声,这声音倒似惊醒了沈孟青一般,让他有了反应,他收回目光,冷冷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突然站起来朝他们鞠了一躬。 吓得方卓越几个也慌忙站起来:“孟青,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是啊,孟青,你这是干什么?” “别介,孟青哥,”关克勤一紧张都叫上哥了:“倒底什么事你开口,上刀山下油锅,你一句话,我关克勤保证冲在最前边。” “孟青,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沈孟青缓缓开口:“不用你们上刀山,也不用下油锅,只恳请各位高抬贵手,远离苏思琪和林浩楠,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他这一说,大家就明白了,东窗事发,苏思琪刚才就是来告状的。怪不得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估计是拿沈孟青撒气了,所以沈孟青才拿他们撒气。 关克勤拿起一只麻将恨恨的在桌上拍了一下:“丫的小白脸还敢告状,爷我下次要剥了他的皮!” 沈孟青看着他,目光冷凝:“还嫌不够闹?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 “不是,孟青哥,这也太憋屈了,你什么时侯受过这种气啊,你不方便出面,咱们几个替你把人抢回来不就成了吗?我们出马,什么事办不” 方卓越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说了。 沈孟青眯了眯眼睛,声音冷彻入骨:“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打现在起,谁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是跟我沈孟青作对,别怪我翻脸无情!” 几个人半低着头,相互看了看,方卓越先开口:“孟青,你别生气,我们以后不会再去骚扰他们了。” 另外三个虽然还有些不情不愿,也都跟着表了态。 沈孟青语气缓和了些:“今晚的事谁做的?” 杜铭宇有几分尴尬,缓缓的举起手。 沈孟青给了句评语:“下作。” “谁跟着林浩楠去了北安?” “不是跟着去的,是我先回的北安。”关克勤说:“我犯了点事,被老头叫回去的。” 沈孟青问:“你在北安给他找什么麻烦了?” 他一问这话,几个人都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关克勤摸了摸后脑勺,嘟噜着:“没多大的事,不过是让他踩了几砣狗屎而已!” 方卓越他们几个实在憋不住,低着头偷偷笑起来,连沈孟青都忍不住嘴角上扬,摇了摇头说:“幼稚!你们真要做就做得干净漂亮点,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拿得出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孟青就这种水平,丢人。”他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关克勤有些不明白,问道:“哥几个,孟青这话啥意思?是让咱们下次做得干净漂亮些?” 方卓越给了他脑脖子一下“你傻呀,还来,看他不削死你,他今天晚上可是动了真怒了,不晓得那个有眼无珠的苏思琪倒底给了他什么气受?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说着,急冲冲的追了上去。 幸好沈孟青走得不快,方卓越在楼下追上他:“孟青,这次是哥几个不对,给你帮了倒忙,但是你心里怎么想的,总得给我一句话,别老让我为你担心好不好?” 沈孟青沉默的看着街两边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半响才说:“我和她真的完了。” 方卓越很吃惊:“守了这么多年,真的就这么完了?” 沈孟青掏烟盒,却发现烟盒不在口袋里,大概是掉在酒吧里了“有烟吗?” 方卓越递了烟给他,又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两个人站在车子边吞云吐雾。 方卓越认得沈孟青这么久,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心灰意冷的表情,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眼里的沈孟青不可一世,万众景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傲然得如同是世界的王者,可倒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沾到俗世间的情爱,也只能是一声叹息,无可奈何。 “孟青,只要苏思琪没嫁人,你就不要放弃啊。” “快了,她答应了林浩楠的求婚,年底就结婚。” 方卓越很意外:“谁说的?” “她自己说的。” “她的话你也相信,十句有九句半都是忽悠人的。” 沈孟青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来:“这回她没有骗我,我去了她家,知道了一切。” “你去了她家,什么时侯的事?你去她家干什么?” 沈孟青苦笑:“是不是很傻,为了求证,山长水远的跑过去,也好,终于结束了。” “你真的甘心?” “不甘心又怎么样?把她困在身边,她不幸福,我也幸福不了。”他叹了口气:“倒不如远远的看着她,祝福她。” 方卓越很婉惜的口吻:“如果不是顾忌着三年前那场车祸,你早就拿下她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让林浩楠抢了去。真是天意弄人!” 沈孟青扔了烟头“你们玩吧,我走了。” “孟青,想开点,一个女人而已。” 沈孟青笑了笑“是啊,一个女人而已。” 只是这个女人是他的肋骨,她回不来,他这辈子就好不了了。 没想到就这么完了,当看到她冲进来,对他竖起浑身的尖刺,当她无畏的注视他,目光咄咄逼人,当他听到自己说:好,我答应。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真的很痛,肝肠寸断,象有一把极快的小刀,干脆利落的切下去,一下又一下,把他的五脏六俯都剁得粉碎,不是寸断,是粉碎,千刀万剐,却毫无办法 那天晚上,在她家楼下坐了那么久,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抽得口腔都麻木了,可还是不甘心,一想到要真的放手,从此和她再无牵连,他就心如刀割,无法忍受。他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他要去证实,他必须去证实,不然死不瞑目。 风尘仆仆的赶过去,找到了她的家,看到她的车,听到她父亲站在门口和街坊说话。 邻居问:“苏师傅,思琪带着男朋友回来,是准备要结婚了吧?” “是啊,”她父亲笑着回答:“他们想年底结婚,我觉得时间有点仓促,不过也不用我操持,男方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那一刻,他脑子嗡的一响,仿佛整个世界在眼前分崩离析。 他逃也似的回到车上,一路狂奔而去。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真的很难过,难过得想立刻死去,高速公路边的护栏象一条灰色的大蛇一路伴着他蜿蜒前行,他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念头,只要撞上去,他想,只要撞上去就一了百了了。 他象是中了邪,眼睛总看着那条护栏,好象在寻找最合适的碰撞点。 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不行,你不能这样做,想想你的父亲! 另一个说:撞吧,撞了就没有痛苦了! 他突然把方向盘往右边一打,车子直直的朝着护栏撞过去,可是最后一秒,他踩死了刹车,并没有撞上去,可是惯性让他整个人都压了上去,撞在方向盘上很疼。他就那样趴在方向盘上,象是虚脱了一般,久久都没有坐起来。 大概是看他的车子斜斜的摆在路边,几乎挨上护栏,有人报了警,交警找过来的时侯,他还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交警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没有回答,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还在乎受伤吗? 其实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的身体里早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可是没有人看得到。 后来他想,还好,比起三年前她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的时侯,他觉得还算好。那时侯才是真正要命的时刻,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看着虚弱的她气若游丝,那种惶然害怕悲痛绝望的情绪交杂在心头,总让他不时去探一探她的鼻息,生怕她就此离他而去。 现在回过头来想,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那惊心动魄的二十四小时的。 而现在,起码她是活蹦乱跳的,还能气势汹汹的来找他的麻烦。 沈孟青坐在屋子里,窗帘紧闭,连一丝淡淡的月光都透不起来,伸手不见五指,他没有开灯,静静的坐着,任由这茫茫黑暗笼罩着他。 脸上微有凉意,一颗,又一颗,滑过他的脸庞。 从此,他的世界只有黑暗,再没有光明。 他还活着,却如同已经死去。 思琪,我爱你,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我不能没有你,可是我愿意离开你,只要你幸福,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什么我都愿意,哪怕会失去你,哪怕这一生我再无法将你找回来,哪怕心如刀割万箭穿心,只要是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140选择题 “老公,我总觉得孟青这次回来,情绪有点不太对啊,好象无精打彩的。”薜惜雨坐在妆镜前一边涂面霜,一边对沈铭儒说。 沈铭儒坐在床头,翻看着手中的财经杂志“没事,小孩子嘛,过两天就好了。” “他哪里还小,都快三十了,”薜惜雨微皱了眉:“古人说三十而立,你也不过问过问孩子的终身大事,我倒是想操这份心,但我是他的继母,有些事毕竟不好出面。” 听太太有些埋怨的口吻,沈铭儒放下杂志,俯身揽住她的肩头:“好好好,我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薜惜雨靠在他怀里,娇嗔的瞟了丈夫一眼“这还差不多。” 沈铭儒在太太额上轻吻上一下,说:“孟青这孩子心思太重,三年前那一次,我是真有些怕了,所以这几年就不怎么管他,年青人嘛,贪玩,总想着让他把心玩散一些倒好了。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太儿女情长不好。” 薜惜雨说:“我前一段看他跟一个叫林妙儿的演员走得挺近,报纸上登了他们同进同出的照片。他还开了一家影视公司捧她,如果他真喜欢林妙儿,你不会反对吧?” 沈铭儒摇了摇头“大明星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戏子,我倒也不是封建,门当户对是最好,求其次也得是家世清白的姑娘。” 薜惜雨瞟了丈夫一眼:“还说不封建,演员就不家世清白啦?” “他们那样的圈子,倒底要复杂一些的。”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颈绳。” 沈铭儒笑了笑,说:“你看你,一说到演员什么的,就特敏感。如果孟青执意要娶,我当然也不会反对,又不是没有豪门娶明星回家当儿媳妇的。” “要不我让贝儿试试他的口风?” “也好,”沈铭儒说:“上次文杰迅倒是提了一句,说要是能做儿女亲家就好了,他家的千家文若嫣是我看着长大的,知书达理,长得又漂亮,倒是蛮配孟青的,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是啊,”薜惜雨眼睛一亮:“我怎么忘了这茬?若嫣跟孟青青梅竹马长大,俩个人的感情也好,哎,若嫣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做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 “年青人有年青人的想法,念书多总比念书少要好,”沈铭儒说:“倒是可以叫贝儿在他面前提一提。”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短发女孩冲进来,看到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立即用手捂住了脸:“呀,我什么都没看到。” 薜惜雨微微红了脸,从丈夫怀里直起身子,笑骂她:“你这丫头,总没个正形,怎么也不敲门就进来?” 沈贝儿笑嘻嘻的说:“敲门进来就看不到你们这样恩爱了呀!” 沈铭儒看着这个宝贝女儿头疼:“是不是身上又没钱了?” “还是爸了解我,”沈贝儿抱着父亲的手臂撒娇:“爸,你给我那卡的额度也太小了,根本不经花,你偏心,给哥那么多钱,我就这么一丁点。” “你哥的钱都是自己赚的,”薜惜雨说:“有本事你也自己赚去。” “那还不是爸给的本金,如果爸爸也给我那么多钱,我肯定也赚钱的。” “别说赚钱,只怕连本金都亏掉了,”薜惜雨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你每个月都做什么了,哪里需要花那么钱?一个月的零花钱够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还不满足?” 沈贝儿理直气壮:“谁让我命好,托生在沈家呢,会花钱才有面子,这是爸爸说的。” 薜惜雨便看着丈夫:“都是你把她惯坏了。” “女孩子嘛就要富养,”沈铭儒笑哈哈的说:“我沈铭儒的女儿要是身上没钱,那确实没面子,说吧,要多少?” 沈贝儿竖着一根手指头:“预支一个月的零花月,可以吗?” “这个月都过了一大半了,还要一个月的钱?”薜惜雨说:“老公,你别惯着她了。” 沈铭儒笑着对沈贝儿说:“钱,爸爸可以给你,但你得帮爸爸做件事?” “说吧,什么事?”沈贝儿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办。” “你去找你哥聊聊天,看他这几天为什么不高兴?还有,给他做个选择题,如果林妙儿和文若嫣让他挑一个做太太,他会选谁?” 沈贝儿有些为难“我哥这几天烦着呢,我都不敢沾他的边,爸你自己去问嘛。” “还是你问比较好,爸爸出面的话,显得太正式了,你就装作聊天的样子,”沈铭儒拍女儿的马屁:“我女儿这么聪明,一定可以问得出来的。” 沈贝儿的大眼睛转了转“好吧,这件事交给我,一定圆满完成。” 北安的秋天非常美,天空瓦蓝瓦蓝的,那么高那么远,仿佛有着琉璃的质感,云朵在远处缓缓流动,院子里两棵枫树红了叶子,象燃烧的火焰,衬在瓦蓝的天幕里,格外好看。 沈孟青穿着淡蓝色的衬衣,牛仔裤,坐在树荫下,朝草坪里嬉戏玩耍的雪莉打了个口哨,那头漂亮的柯利牧羊犬一个转身就朝他飞奔过来。 它真是漂亮,胸前云石色的长毛在空中起伏着,显示出强有力的力量。一双黑亮的眼眸炯炯有神。 它跑到沈孟青的身边,对他不停的摇着尾巴,沈孟青切了一块火腿远远的抛出去,雪莉瞬间出击,象一只下山的猛虎,纵身一跃,四肢仿佛都没挨着地面,非常准确的在半空接到了那块火腿,正要吞下去。 沈孟青大喝一声:“不准吃。” 雪莉半分都没有犹豫,就把火腿吐在了地上。 沈孟青朝它做手势“含过来。” 雪莉含着火腿跑了回来,把火腿放在沈孟青的手心里。 沈孟青摸了摸它的头,赞了一句:“好样了,现在可以吃了。”听到主人的命令,雪莉这才高兴的将他手上的火腿吃进嘴里。 身后有人鼓掌:“哥,不错啊,雪莉被你训得这么听话了。” 沈孟青没看她,用刀削着火腿喂雪莉,懒洋洋的说:“真稀奇,这么好的天气,你居然没出去。” “这么好的天气,你也没出去啊。”沈贝儿穿着牛仔背带裤,扎着两条麻花辫,看上去象刚毕业的高中生,其实她已经大学毕业了。 沈贝儿在他身边坐下来,说:“哥,你看起来好象心情不太好,跟我说说呗,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是总比你一个人闷在心里强,你说是吧?” 沈孟青赶她走:“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烦我。” 沈贝儿嘟着嘴:“其实我心情也不好,还想找你要点安慰呢。”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啦?没钱了?” “什么呀,我失恋了。”沈贝儿摆出一副沮丧的样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沈孟青有些意外“你这么厉害,还有男的敢甩了你?” “当然有啊,”沈贝儿说:“我厉害,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呢!不过本小姐不稀罕,我又看上了一个。”她把头搭在沈孟青的肩上,声音又轻又缓:“哥,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就是那种,看到他,你心里象有一百只小兔在蹦跶,看不到他,小兔就全跑了,心里空荡荡的,他要是对你笑,你会觉得遍地鲜花盛开,他要是对你冷若冰霜,你就觉得好象身处冰天雪地,冷得不行。明明知道他不属于你,还是要为他伤心落泪,喜怒哀乐全是因为他,好多次想要忘了他,可是下一次再见到他,马上又心花怒放了” 沈孟青抬着看着远处缓缓流动的白云,谁说不是呢,喜怒哀乐全是为了她啊第一次见到苏思琪是在酒店的地下酒吧里,她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买醉,他那时根本没注意到她,是方卓越过去搭讪,给她买酒喝,喝着喝着就把她带到桌边来了,她坐在他和方卓越中间,端着酒跟他们碰杯,大口大口象喝水一样,就把一杯威士忌喝掉了。 他微微有些惊诧,没想到她那样能喝,同伴们起哄,让方卓越和她拼酒,其实双方根本都不算认识,但她一点都不胆怯,抡着杯子大口的往嘴里灌,倒象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他当时只觉得她愚蠢,年青女孩子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只怕逃不了被吃干抹净的命运。 她后来醉了,方卓越也有些醉,让他先把她带到楼上的房间里去,他醒醒酒就来,于是他背着苏思琪上楼,那里有他的长包房。 没想到喝醉的她耍酒疯,象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不准他走,又哭又闹又求他,还主动吻他,他那时正血气方刚,哪里经得起她的撩拔,况且她那样干净甜美,也有点让他动心。 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她推倒了,想起来都好笑,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个女人推倒了。 但是她对床第之事非常生疏,手忙脚乱的,力气非常大,不是压着他的手,就是撞到他的下巴,他们在磕磕绊绊中纠缠着,床头亮着小灯,照着她的背,那上面有自己的吻痕,他记得非常清楚是紫红色,象一朵小花绽放在她雪白的背上,他当时愣了一下,因为他从来不会在女人身上留下他的痕迹,从来不会。 141两个都不选 他以为那不过是一场不错的邂逅,但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甚至,他连第二天早上的事都没有猜中。 他睁开眼睛的时侯,才发现她已经走了。走就走了吧,他也没在意,但床头柜上那薄薄的几张钱是什么? 他看了半天才大声笑起来,小丫头片子居然给他留下了钱,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一只鸭? 从来只有他给女人钱,头一次有女人给他钱,他当时简直笑喷了,而且头一次被女人扑倒,头一次在女人身上留下吻痕。他觉得自己跟她还挺有缘,突然就有了奇怪的念头找到她! 他当初真不该动那样的念头,沈孟青想,如果他不去找她,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他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无望而痛苦。 沈贝儿见他久久不说话,抬起头看他:“哥,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听没听见?” “听到了,”沈孟青把目光收回来:“你这种朝三暮四的性格,对谁都不会长久,别惆怅了,过几天就好了。” “什么呀,人家这回是来真的。”沈贝儿说:“我就喜欢他在我面前那种不亢不卑的样子,我是沈家大小姐,人人巴结我讨好我,只有他不是,对我还不屑一切。偏偏我就喜欢他!” 沈孟青不客气的说:“你这是犯贱!” 沈贝儿撞了他一下“你才犯贱呢!” 他是真的犯贱,费尽周折找到了她,开着豪车捧着鲜花站在校门口等她,进进出出那么多女生看着他眼睛发亮,只有她视他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他很少花心思追求女人,没时间也没精力,大家都是聪明人,昂贵的礼物送出去,收礼物的人就心知肚明,不需要他多费口舌。几乎没人拒绝过他,即便有,他也从不勉强。可唯独勉强了她。当她是他的小猎物,兴致勃勃的追着跑。 “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沈贝儿问他。 沈孟青斜斜的睇过去:“你问这个干嘛?” “就是好奇问问嘛,”沈贝儿说:“是不是象林妙儿那样的?我看你那么多女人,好象只有她最配你。” “八卦婆。” “我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了,作为交换,你怎么也要告诉我一点嘛!”沈贝儿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哥,说说嘛,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孟青说:“还行。” “那若嫣姐姐呢?你们可是青梅竹马,感情也不错,你是喜欢林妙儿多一点,还是喜欢若嫣姐姐多一点?” “你问这个干嘛?” “就是看你喜欢什么类型啊?”沈贝儿说:“林妙儿长得很有灵气,若嫣姐姐胜在有气质,要是论漂亮嘛,还是若嫣姐姐漂亮一点。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应该马上离开这里,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行,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沈贝儿绕了半天圈子,什么都没问出来,不免有些着急:“如果让你在林妙儿和若嫣姐姐中间挑一个做太太,你会挑谁?” 沈孟青看着她,突然嘴角弯了弯:“是爸爸让你来问的?” “不是,爸爸怎么会让我来问这种问题呢?”沈贝儿慌忙摆手:“当然不是啊,是我自己想问的。” “你去告诉爸爸,就说我两个都不选。”沈孟青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把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响哨,雪莉便飞快的朝他跑过来。 沈孟青把手插在口袋里,带着狗扬长而去,留下沈贝儿坐在那里一脸郁闷。她吁了一口气,站起来往屋里去。 薜惜雨见她闷闷不乐的走进来,笑道:“在你哥那里碰钉子了吧?” “也不算,”沈贝儿说:“哥答我了,他说林妙儿和若嫣姐姐两个都不选。” “那你苦着脸干什么?他两个都不喜欢,再找就是了。” “妈,”沈贝儿伸着脖子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你说他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薜惜雨的手被玫瑰上的刺戳了一下,冒出来一颗小小的红珠子,她把手放在嘴里吮了一下,用纸巾包住,说:“不会吧,都断了那么久了,况且他妈妈一直盯着呢,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也是,”沈贝儿点头:“有施捷茜看着呢,那个女人哪是施捷茜的对手。” 薜惜雨训斥她:“一口一个施捷茜,没大没小,叫阿姨!” “我才不叫呢,每次她来家里,对你一副不屑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拿扫帚把她赶出去。” “她倒底是你哥哥的母亲,而且当年也确实是因为我,你爸爸才和她离婚的。我对她一直心存愧疚。” “这都多少年了,她怎么老揪着从前的事不放呢。” “女人对这种事当然会耿耿于怀,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懂。” “谁说我不懂?”沈贝儿嘟着嘴:“当初是她耍阴谋鬼计先拆散你和爸爸的,又是她以哥哥做要挟让爸爸娶了她,幸亏你跟爸爸是天注定的缘份,不然就没我了。是她自己自食恶果,还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妈,你太老实了。现在你才是沈铭儒太太,别搞得每次她过来,你就一副姨太太的可怜样,越发让她嚣张。” “我不是想你哥哥难做,”薜惜雨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她是你哥的母亲,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人,你要是懂事的话,就对她客气点吧。” 沈贝儿撇撇嘴,偷偷做了个鬼脸没吭声。 “你哥呢?” “带着雪莉出去了。” “那他应该就在附近走不远,你今天也别出去了,中午你爸爸回来,一家人吃顿饭。我们这个家啊,拢共就四个人,但是要一起吃顿饭都不容易,你哥难得回趟家,你爸爸应酬多,你呢,一天到晚在外头鬼混,就剩我一个人守着张大桌子,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行了,别唠叨了,我今天不出去,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薜惜雨指着桌上的花说:“你把这花放到你哥的房间去。” “哥不喜欢玫瑰,他喜欢月季。” 薜惜雨有些讶异:“是吗?他喜欢月季啊,其实都长得差不多,他能认得出来吗?” 沈贝儿说:“他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认错,这瓶花摆我屋里吧,我到花园里去剪些月季来。”说着拿起桌上的剪刀就出了门。 薜惜雨在后头喊了一声:“小心点,别让刺扎着手。”她看着那瓶刚插好的玫瑰,微蹙了眉头,若有所思。 佣人过来给她看菜单:“太太,这是今天的菜,您看还行吗?” 薜惜雨仔细看了一眼,说:“还行,就这样吧,鱼别放得太咸,大少爷喜欢清淡一点的。还有胶瓜切丝不要片,大少爷不喜欢吃胶瓜片。” “好的,太太,我知道了。”佣人拿着菜单轻手轻脚的退下去。 薜惜雨穿过中庭,从落地长窗里看到沈贝儿正弯着腰在花园里剪花枝,她走回客厅,拿起电话打给沈铭儒,向他汇报了沈贝儿从沈孟青那里得到的答案。 她有些忧心忡忡:“老公,孟青两个都不选怎么办?” “天底下这么多好姑娘,总有一个是他喜欢的。”沈铭儒正在开会,却耐心的安慰妻子:“你不用担心。” “我是怕”薜惜雨话没有说完,但沈铭儒明白她的意思:“不会,有人看着他的。” 薜惜雨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忙吧,我挂了。” 沈铭儒说完电话并没有马上回到会议室去,他想了想,给施捷茜打了个电话。 施捷茜的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哎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大老板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不怕你那宝贝太太知道?小心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捷茜,惜雨对你一直忍让三分,你不要总拿她说事。”沈铭儒耐着性子说:“我找你有事要说。” “你找我当然是有事,不然还能是叙旧?”施捷茜轻哼了一声:“说吧,什么事,我忙着呢!” “孟青最近心情有点不好,你知不知道?” “我哪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施捷茜口气淡淡的:“他早就没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见了面连个笑容都没有,我才懒得管他。” 沈铭儒说:“你不是一直盯着他嘛,儿子有心事,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我在法国呢,又没有千里眼,哪能看到他有心事?” 沈铭儒默了一下,说:“不会又是因为那个姓苏的女孩子吧?” 施捷茜听他提到苏思琪倒是正经起来了:“没有,我一直盯着呢,他们没什么联系,苏思琪有男朋友,而且年底就会结婚。铭儒,你放心,在这件事情上,我坚决和你站在一边,我们孟青是做大事的,怎么能和那种小家小户的女孩交往,怎么着也得是一门当户对的嘛。” 沈铭儒叹了一口气:“我见过那女孩一面,其实她还不错,但孟青对她用情太深,我怕他会毁了自己,没在一起就好。” 施捷茜笑了笑,说:“是你担心呢?还是薜惜雨担心呢?” “当然是我,”沈铭儒眉头皱起来:“惜雨担心什么,她倒底不是孟青的生母。” 142车祸 到了秋天,日子似乎过得要快了一些,眨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天气渐渐泛凉,清晨和夜晚的温差较大,小的时侯,苏思琪总是要父亲唠叨她才肯披上外套,现在林浩楠替代了父亲的角色,常常会大清早打电话给她,要她记得穿外套出门,其实来去都在车上,冷暖自知,冻不着她,只是有人关心,心里还是觉得暖洋洋的。 解除了和沈孟青之间的交易,苏思琪觉得一身轻松,沈孟青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答应了的事,应该不会再出尔反尔。 林家正在抓紧准备婚礼,她经常能从林浩楠那里听到婚礼筹备的一些情况:请了哪些客人,定了什么样的酒店,还在考虑是请婚庆公司还是单独请个婚礼主持?家里正在给他们准备布置新房。其实他们真正的新房在北安,是林浩楠贷款买的房子,才买了两年,不需要重新装修,只要做一点装饰就行了,这个任务得由他们自己去完成。 苏思琪需要操心的是预定婚纱和拍婚纱照,还要选度蜜月的地方。她和林浩楠商量,冬天太冷,蜜月干脆挪到春天再出去,那个时侯不会穿得太臃肿,景色也好,拍起照来才好看。林浩楠笑她傻,世界这么大,总有冬天不冷的地方,任何时侯出去都没问题,就怕那时侯有了小,出门不方便。 苏思琪还只考虑结婚的这摊子事,林浩楠却已经说到孩子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好象这一切都太快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言语中开始有些不安,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林浩楠笑她太紧张了,说她有婚礼恐惧症。 苏思琪开玩笑,说如果她从婚礼上逃跑了怎么办? 林浩楠说那他就追上去,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追回来。 苏思琪笑了笑没作声,心里却想,如果她不是逃跑,而是有人来抢婚呢? 当然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那一刻她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沈孟青的身影。 从那天晚上起,沈孟青就象他说的那样,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连同他身边的人也一同消失,苏思琪虽然很惋惜和方卓越的友谊,但她不敢打电话给他,不敢再让平静的生活起半点波澜。 也好,她惆怅的想,有所得就有所失,她找回了心爱的男人,马上可以奔向幸福的新生活,就把这里当成一个里程碑,笑着往前走吧! 视线里突然多了一辆三轮车,离她那么近,苏思琪压根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惊慌失措的踩停刹车,但为时已晚,她清晰的听到碰撞的声音,其实撞击并不猛烈,她车里的安全气囊都没有爆开来。而三轮车已经侧翻到她的车轮底下了。 苏思琪整个从都吓蒙了,已经有人围了上来拍她的车门:“撞人了,你撞人了,快下来。” 苏思琪一脸茫然的下了车,三轮车上装的是水果,全部倾倒在地上,葡萄,苹果,柿子,梨有些被车轮压瘪,有的滚到了马路中间。一片狼藉。 她看到了那个人,一个中年汉子正蜷着身子倒在地上,一脸非常痛苦的表情,他身下有殷虹的鲜血缓慢的流出来,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宽的一条血带,在灰色的马路上漫延着,让人触目惊心。 苏思琪弯下腰去看他:“你怎么样?伤着哪里了?能起来吗?” 中年汉子不答她,只是痛苦的摇头,有人喊:“还问什么,快叫救护车啊!”苏思琪醒悟过来,赶紧拿出手机打了120,交警这时侯已经赶到了,有人查看伤者的情况,有人指挥着疏散人群,有人扣了苏思琪的驾证,拍了照,让她先把车挪到路边,又询问了她一些情况。 苏思琪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完全不知所措,交警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护救室终于到了,把伤者抬上车,交警带着她一起去了医院,伤者被送进了抢救室,她满头大汗的去交费用,然后坐在抢救室外头等消息,交警在路上联系了伤者的家属,很快他们就赶到了,一对老年夫妇,一个中年妇女,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下就把抢救室的门外塞满了。 他们显然也被吓坏了,满脸的焦急,又不停的向交警询问情况,得知是苏思琪闯的祸,两个孩子朝她投入恨恨的目光,苏思琪如坐针毡,她心里充满愧疚,也害怕家属们激动起来会把自己揍一顿,硬着头皮上去跟他们道歉。 看得出这是一个从农村到城市里讨生活的人家,生活并不富裕。中年妇坐在那里哀声叹气,眼睛里含着泪水:“一家人全指望他挣钱养活,这可怎么得了啊,两个孩子还上学呢。” “大姐,你放心,所有的医疗费用我来承担。” 小女孩看上去有十二三岁了,冷冷的剐了苏思琪一眼:“我爷爷有慢性病,每个月都要买药,你也负责吗?我爸要是不能干活,谁来养活我们?你养吗?” 交警看苏思琪脸窘得通红,便说:“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我们会根据事故定性来判定责任,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等等,都会有一个合理的标准,这个事得你们双方自己去沟通,沟通不了,还可以上法院,判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苏思琪忙点头:“你们放心,该我负的责任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我不是推卸责任的人。” 两个小时后,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了,对交警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伤到腰椎,腰椎二椎体以上压缩性骨折,腰部活动度丧失50以上,应该是个八级的样子。” 苏思琪听不太懂,焦急的看着交警,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交警拍了拍她的肩:“做好思想准备吧,估计得赔一大笔钱。” 医生又向伤者家属解释了一下伤势,说伤者以后基本要卧床了,需要人照顾。家属们一听,顿时象天塌了似的,哭作一团。小小的空间里一下就乱得不成样子。苏思琪心乱如麻,脚步踉跄了一下,靠着墙坐下了。 交警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你最好叫家人或朋友过来,人多有事情也能商量。” 这话提醒了苏思琪,她赶紧拔打了林浩楠的电话。 电话还没说完,那对小孩就冲过来要打她,交警拦住了,喝斥他们不要乱来,小孩子畏惧警察,远远朝她吐口水。 苏思琪害怕极了,她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条路她经常走,路况非常熟悉,她开车也一直很小心,撞人的时侯她努力的回忆,好象她是在想别的事,没想到一个惚恍就出了事。 林浩楠很快就赶到了,苏思琪有种终于见到亲人的感觉,扑到他怀里默默的淌眼泪。 交警要他们把钱交足,明天再到交警队来听结果。反正车子和证件都扣下了,跑是跑不掉的。林浩楠一个劲的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们明天一定过来。” 伤者家属看到他们走,很不放心,找着交警吵,吵得交警发了火,训了他们一顿才安静下来。 林浩楠带着苏思琪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知道她今天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 回到家,他给苏思琪泡了一杯热茶,让她喝着定定神。 “思琪,你放心,所有的事都由我出面处理,我给你请几天假,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切都会过去的。” “浩楠,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闯了这样大的祸!” “傻瓜,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出了这种事,谁都不想的,”林浩楠握住她的手:“没事,有我呢,都交给我来办。” “可是,”苏思琪满脸忧虑:“听说伤得很严重,会要赔很大一笔钱。” “事故鉴定不是还没出来吗?”林浩楠安慰她:“不一定就是你的责任,再说我们已经垫付了那么多医药费,就算人道主义也够了。” 苏思琪摇了摇头:“远远不够,受伤的那个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他躺在病床上,那家人的生活怎么办呢?” “你想那么多干嘛?”林浩楠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吧。” 苏思琪觉得自己这样的精神状态确实无心工作,便打电话请了两天假。 林浩楠第二天陪着苏思琪去了交警队,鉴定出来了,两人都有负责,但苏思琪的车速稍快了些,已经超过限定的车速,对方家属抓住这一点,把责任都往苏思琪身上推,他们亲戚中有一个律师,由他做为代理来协商。 说协商是客气的,其实就是在会议室里扯皮,苏思琪平时嘴皮子很溜刷,但这种事她溜刷不起来,低着头默默的坐在那里,不敢看伤者的家属,特别是那俩个对她横眉冷对的孩子。全靠林浩楠一个人在撑场面。 对方律师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从伤者父母的赡养费到孩子的抚养费,伤者漫长的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他每一条都说得很在理,好象苏思琪不答应就是推卸责任,到后来七七八八加起来,费用高达两百多万。 143签协议 苏思琪和林浩楠的薪水不低,可他们花销也不少,两人的存款加起来也才七八十万,离两佰多万还差一大截。 林浩楠当然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粗着脖子和对律师力理据争,苏思琪心里跟油煎似的,知道这笔钱确实在多了,自己赔不起,但对面坐着的家属们让她无法面对。老太太一直在哭,老头也不停的抹眼泪,两个小孩的目光象钉子一样钉在她心上,让她无法逃避。 苏思琪思量良久,缓缓的站起来,愧疚的看着对面的家属们:“不要吵了,就按你们要求的金额赔偿吧。” 林浩楠吃了一惊,赶紧拉了她一下,小声说:“我们手头上没这么多钱。”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苏思琪把那份协议拿在手里看了看,说:“我现在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答应一年之内还清,你们看可以吗?” “前期支付多少?”对方律师问。 苏思琪的存稿有四十多万,她说:“先支付四十万吧。” “不行,至少一百万,”对方律师说:“人还在医院里住着,花钱跟流水似的,万一到时侯找不到你们了怎么办?还有,一年的时间太长,我最多可以宽限你三个月。” “三个月太短,我真的没办法筹到钱,”苏思琪恳求他:“你放心,我不会跑的,我不是那样的人。要不半年吧,半年内我一定把钱都还上。” 律师沉吟片刻:“好,我相信你一回,就半年,前期支付一百万。协议我重新理整一下,然后今天把字给签了。” 苏思琪点点头:“好,可以。” 等待协议的空档,林浩楠把苏思琪拖到走廊里“思琪,你怎么能答应呢?两佰五十八万,他们也太狮子大开口了!我觉得最多一百五六十万就差不多了,前期还要支付一百万,我们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钱?还有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总不能身边一点钱都没有吧,最多也就够支付个五十八万的零头” 苏思琪很内疚,她没想到自己惹了这样大的祸,还连累了林浩楠,她咬了咬唇:“对不起,浩楠,我想过了,我们的婚礼还是延后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想办法,等这事过去了,我们再结婚。” “你什么意思?”林浩楠有些生气的样子:“就算没结婚,你也是我未婚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觉得他们太得寸进尺了,看你好说话,一开口就要那么多,跟讹诈似的。” 苏思琪有些唏嘘“也不算讹诈,伤的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去挣钱,家里人怎么生活,有老有小的,我真是后悔死了,开车的时侯怎么不用点心呢,明明可以避开的。” 林浩楠心里一动,说:“会不会又是沈孟青搞的鬼?” 苏思琪猛的抬起眼睛,怔了一下才摇头“不会的,沈孟青再不靠谱,也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他还没坏到那种地步,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 林浩楠叹了口气:“希望跟他没关系,不然他真的是无可救药了。”顿了一下又问她:“你到哪里去筹钱?” 苏思琪有些茫然“那么大一笔钱,还真是有点困难,先找人借吧,东凑一点,西凑一点,总能凑到的。” 林浩楠在心里盘算着,真要支付两佰五十八万的赔偿金只能是把北安的那套房子卖了。可那是他们的婚房,房子卖了,意味着婚礼要延后。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他当然不愿意,所以房子不能卖,婚礼也要照常进行。 他走到一边去抽烟,眉头紧紧皱着,苏思琪能找谁借那么一大笔钱呢?她认识的有钱人只有沈孟青,就算不找沈孟青,找他身边的人,也等于是和沈孟青重新搭上了关系,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不会让苏思琪再欠沈孟青的情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可马上又犹豫了,真的要走那一步吗? 苏思琪见他站在窗边眉头紧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别担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她这样一说,林浩楠马上就有了决定,他把手搭在苏思琪的肩膀上,认真的说:“思琪,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解决,婚礼照常举行,钱我也会筹到的,我认识的人比你多,区区一百万肯定没问题的,至于后面的钱再慢慢想办法。” “浩楠,你真的不用为了我付出这么多。” “傻瓜,”林浩楠捏了捏她鼻子:“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说这种话不见外吗?” 苏思琪很感动,这么多年,遇到麻烦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扛不动了才腆着脸找人帮忙。现在终于有人象山一样挡在她面前,让她觉得有所依靠。林浩楠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她没有选错人。 林浩楠借口上卫生间的时侯,给朱浩生打电话。 “朱总,上次你说的那个事,我可以答应。但是我现在急需要一百万,你能借给我吗?” 朱浩生非常爽快:“没问题啊,区区一百万不在话下,只要你我联手,别说一百万,随随便便五六佰万到手都是分分钟的事,这样,你给我账号,我马上给你打过去,其它的事咱们再详谈。” 林浩楠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赶紧把账号报过去,果然很快账上就多了一百万,他看着手机上收到的短信,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思琪对他这么短的时间就借到一百万有些吃惊,不过林浩楠搪塞得很好,连朱浩生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又说朱浩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非常嚣重他,一听他有难处,二话不说就把钱打过来了。 苏思琪见过朱浩生两次,也看得出他为人豪爽,所以并没有怀疑。 签了协议,支付了首期款项,苏思琪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有半年的时间,可以筹剩下的一百五十八万,她相信自己努力干,多做业绩,多拿提成,再省吃俭用一点,应该能存个二三十万,加上他们现在的存款,还有林浩楠半年的收入,离一百五十八万也不远了,再借一点就能应付过去了。 苏思琪坚信,只要她和林浩楠齐心协力,没有什么困难是跨不过去的。 那一百万沉甸甸的压在心上,她变得比以前更努力的工作,一些以前不愿意揽的小单现在一个也不放过,卯足了劲的工作。她花更多的时间在外头跑业务,不辞辛苦的加班,手下的职员们都说她越发象拼命三郎了,连李延年在会议上也点名表扬她。只有林浩楠看得到她的疲惫,经常看到她往沙发上一靠就累得睡过去。 林浩楠很心疼,叫她不要这么卖命,钱的事他会想办法。苏思琪有时侯会笑嘻嘻的答应,可转过背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他知道苏思琪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内心很倔强,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于是他只好加快进行手里边的事。 半个月后,朱浩生给了他五十万,捞偏门果然来钱快。林浩楠尝到了甜头,他把钱打到苏思琪的账户上,并且告诉她,自己正同朋友做点小生意,已经开始赚钱了,她真的不需要那样辛苦,再这样下去,他真是心疼死了。 苏思琪很惊喜,询问起生意的事情,林浩楠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听起来自然是滴水不漏。这让苏思琪看到了希望,心里也很高兴。 于是,一切都似乎朝好的方向发展。 苏思琪放慢了节奏,变得没那么忙碌了,休息的时侯,她在网上刷新闻看,当一幅照片映入眼帘的时侯,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是沈孟青,他居然又和林妙儿在一起了,狗仔队拍到他们一起吃饭的照片,就两个人,在一家高级餐馆,通过半开的窗帘,用长焦镜头捕捉到了两人的侧影。 虽然只是侧影,苏思琪亦能感觉到沈孟青在微笑,他嘴角似乎有一道微微上扬的弧,明明是模糊的照片,可她居然看得那样真切。 难得贵人吃了回头草,她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情绪,象是欣慰,又象是别的,她想以林妙儿的聪明,或许真能收得了沈孟青也不一定。 又过了两天,她在网上看到他们走红毯的视频,男人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气宇轩昂,女人一袭拖地白裙,出尘脱俗,一亮相就迎得热烈的掌声。 沈孟青微微带笑,象一棵挺拔的大树,林妙儿娇小依人,仿若一株娇柔的菟丝草依在他身边,笑容甜美。如此男才女貌,简直象天生的一对,他们的风头甚至比当晚的大牌红星更甚一筹。 虽然都知道沈孟青是林妙儿的老板,但前两天刚拍到两人吃饭,今天又不避嫌的挽着手走红毯,大众心里总不免有些想入非非。在提问区时面对记者提出的麻辣问题,沈孟青基本是礼貌的保持沉默,而林妙儿则十分老道的四两拔千金,把球回踢给了记者。使得她和沈孟青的关系愈加雾里看花。 无论如何,跟她是没有什么关系了,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把视频叉掉了。 144凶兆 林浩楠拿到第一笔钱的时侯还沾沾自喜,但是到了第二个月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其实所谓的打擦边球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勾当,他倒底不是专科出身,所以最初并没有看出来,但是现在接近年关,很多数据都必须要报上去,以他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蒙混过关。 他只得找朱浩生商量对策,朱浩生教了他一个办法,林浩楠一琢磨,果然是好办法,赶紧就按照他说的去做,把账目都填平。 可他心里总是没底,一遍又一遍的审核着数据的真实性,结果发现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漏洞反而愈加明显。 他的心渐渐往下沉,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他仔细回忆着所有的事情,总觉得朱浩生值得怀疑,亏空公司的钱大部分都进了朱浩生的口袋,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所有的单子都是他经手,跟朱浩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查起来,他就是首当其冲。 林浩楠这时侯才明白过来,自己其实只是朱浩生捞钱的工具,捞够了钱,他就可以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仍旧毫发无损的做他的总经理。 一想到这里,林浩楠坐不住了,他给朱浩生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永远是正在转接中,打到办公室,秘书不是说朱总在开会,便是已外出,总之是找不到人的。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测,朱浩生在躲他。 林浩楠必须马上回趟北安,他要亲自去找朱浩生谈一谈。 于是跟苏思琪托了个借口,说北安的生意出了点小问题,需要他去处理一下,苏思琪对他向来放心,根本没起疑心,只叮嘱他路上小心点。 林浩楠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公司找人,因为年底很忙,他这个时侯应该呆在市整理和联华的往来账目,而不是出现在公司里。幸亏曾经有一次他送醉酒的朱浩生回过家,所以知道他家在哪里。 他在朱浩生的家门口守株待兔,还真的将他逮到了。 朱浩生看到他的一刹那,神情显得几分不自然:“小林,你怎么在这里?” 事情还没开谈,林浩楠还是对他很客气:“朱总,我想跟你谈一谈。” “进来谈吧。”朱浩生打开门让他进去,还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 林浩楠正踌躇着要怎么开口,朱浩生自已倒开了口:“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为了那笔钱的事吧?” “对,朱总,”林浩楠很惶然“你教我的方法虽然把账做平了,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马上就要到年关了,我得赶紧把那笔钱补上,不然没办法交差啊!”朱浩生端着杯子喝了一小口茶,冲他微微一笑:“那笔钱拿都拿出来了,怎么还回去?你以为还回去就看不出来了吗?公司财务部的陈经理号称火眼金睛,任你怎么遮掩,资金的去向流动他一眼就能看出明堂来。” “那也总比还不上的好啊,哪怕是公司炒我鱿鱼,我都认了,可是还不上钱要负刑事责任的,难道朱总忍心让我去吃牢饭?” “我当然不想你去吃牢饭,”朱浩生慢悠悠的说:“只是我这人大手大脚惯了,刚到手的钱在兜里都没揣热就花出去了,只怕是还不上了。” 林浩楠大吃了一惊:“怎么会还不上呢?就算你花了,可你还有积蓄的吧,你干了这么多年的总经理,这点钱总拿得出来的吧?就当是我求你,朱总,帮帮我吧!我马上就要结婚,真的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啊!就算是你借给我的,以后我一定还你。” “小林,你怎么不明白呢,”朱浩生笑着说:“我之所以想弄钱,就是因为手头紧,钱一到手就花掉了,根本就存不下来嘛。我要有个几百万身家,根本不必挺而走险做这种事情嘛!” 听朱浩生这样狡辩,林浩楠气愤起来:“可是朱总,你这明摆着是在害我啊!这件事你也有份参加,你要是不帮我,你也跑不掉。” 朱浩生哈哈大笑,说:“小林,你就是沉不住气,我在公司当总经理十几年,什么风雨没见识过,你要真把我供出来,也得有证据啊,你的证据呢?” “我会把证据收集好的。你等着瞧!” 朱浩生摇了摇头:“你看你,性子真是太急了一点,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明天答复你,我虽然没有钱,但有人有钱,只是她愿不愿意帮你,我得先问一问。” 林浩楠听他话里有话,眉头一皱:“是不是沈孟青?” “关沈孟青什么事?”朱浩生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你跟沈公子有过节吗?” 林浩楠知道沈孟青在北安的地位,赶紧摇头:“没有。”如果朱浩生为了讨好沈孟青,再狠狠踩上他一脚,那就真的完蛋了。 他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朱浩生说明天答复他,也只能这样了。 苏思琪一点都不知道林浩楠的焦头烂额,她选了一家婚纱店,让萧筱陪她去试婚纱。 挑了很久,才选中一款鱼尾摆的长婚纱,她个子高,穿这样的婚纱能衬托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整件婚纱都是贴身设计,腰上嵌满莹白色的珠子,胸前全是瑰玫样的蕾丝,配上同款蕾丝长手套还有头纱,简单又性,感。 萧筱看着从帘子后面转出来的苏思琪,忍不住赞美:“真漂亮!思琪,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 苏思琪非常得意的大言不惭“我还没化新娘妆噢,化了妆还要更漂亮呢!” “是啊是啊,全世界就属你最漂亮,”萧筱笑着说:“林浩楠能娶到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好事。” 提起未婚夫,苏思琪更得意了:“我觉得我真是选对了人,他确实值得托付终生,遇到麻烦,他会第一个赶过来,哪怕是天塌了,他也能替你撑着,孝顺父母,为人善良,对我够包容,还会赚钱,除了喜欢吃点干醋,我简直找不出他的缺点了。” 看苏思琪越说越兴奋,萧筱撇了撇嘴:“你呀,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苏思琪说:“你以前也说他挺好的。” “今非昔比,我那时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听萧筱这话说得有些酸溜溜的,苏思琪认真的打量她:“你不是还惦记着我未来老公吧?你可不能挖我墙角,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还真没错啊!”“去你的!”萧筱笑骂了一句:“我才没有惦记他呢。这人吧,总有个先前印象和后来印象。”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对林浩楠的印象不好了?” “也不是,他现在是你的人了,我对他没兴趣,自然印象就不佳了啊!”苏思琪哈哈大笑:“原来是酸葡萄心理,吃不到葡萄就说酸。” 萧筱笑了笑,没说话。上次看到林浩楠的艳照,她对他的印象就大为改观,虽然第二张照片是被陷害的,但第一张照片他怀抱着女人所谓逢场作戏,和他平时谦谦君子的形象非常不符,她是做的,最喜欢洞察人心,可是她看不透林浩楠,他总是把心掩藏得很深,一个诚俯很深的男人,不会是简单的人。 可是她的想法不能说给苏思琪听,毕竟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个时侯,她只能送祝福,不能拖后腿。 因为林浩楠在北安没回来,试不了新郎装,店里又没有男孩子可以帮着试一试,苏思琪便让店员把新郎礼服穿在模特身上,摆在自己身边,看搭配起来好不好看? 两个店员一起动手,把塑胶模特装戴整齐摆在镜子前,苏思琪走过去,站在它身边,看着大镜子中的自己,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连婚纱都穿上了,结婚真的已经不远了。她马上就要成为林浩楠的新娘。 新郎礼服是一套宝蓝色的西服搭白衬衣,脖子上系粉蓝色领结,看上去非常精神,苏思琪把手挽在模特手臂里,幸福的微笑。 这样高的模特,其实更象沈孟青一点,她模糊的想,如果此刻身边站着的是沈孟青她想像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是瞬间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和那模特拉开距离,好象它就是沈孟青一样。 萧筱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问:“怎么啦?跟见了鬼似的?” “没什么,”苏思琪觉得腰身有点紧,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便用手扯了扯衣服,她并没有用力,可是腰间的珠子突然就噼哩叭啦的掉了下来,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弹得到处都是。 苏思琪一下愣住了,萧筱反应倒快,板着脸数落店员:“哎,你们这是什么婚纱,纸做的啊,碰都没碰珠子就坏了!幸亏现在只是试婚纱,要是在婚礼上出现这种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店员忙堆着笑脸赔不是,赶紧让苏思琪把婚纱换下来,她们会重新加工,把每一颗珠子都定得牢牢的,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萧筱不依,要苏思琪重新挑一件。 可苏思琪神情焉焉的,好象突然间没有了兴致,淡淡的说还是这件事吧,珠子钉牢了就成。 走到门外,萧筱看她的心情好象受了影响,安慰她说:“没事,不就掉几颗珠子嘛,又影响不了你结婚。幸亏现在检查出来了,有的是时间补救。” 苏思琪皱眉:“我总觉得是个凶兆。” 萧筱骂她:“什么凶兆不凶兆的?那是迷信,还没七老八十呢,满脑子的封建思想!” 苏思琪坐在车里没吭声,但心里总有些不安。 145怎么是你? 第二天,林浩楠起了个大早,心神不宁的在家里等朱浩生的消息。从早上到下午,他象一只困兽,不停的在家里踱步,有时侯耐不住性子打过去,朱浩生的电话仍旧和从前一样是无法接通的。 他不知道昨天晚上朱浩生那样说是不是缓兵之计,或许他再也找不到朱浩生了。朱浩生是那样有手段的人,对付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他怎么办?年底就要结婚了,他怎么向苏思琪交待? 林浩楠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只是抽烟,抽得屋子里乌烟瘴气,有时侯自己不小心都呛得咳起来。 一直等到晚饭时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浩楠立马扑过去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正是朱浩生的声音:“小林啊,等急了吧,这样吧,我请你吃个饭,咱们吃饭的时侯再谈。” “好,你说地址。”林浩楠喜出外望,这漫长的等待让他的耐心消失殆尽,他几乎都要绝望了,没想到朱浩生还真的说话算话,给他打来了电话。 赶紧换了一身衣服,又把抓成鸡窝草的头发整理好,抓了车钥匙赶紧出了门。 朱浩生约的是一个高档餐馆,林浩楠顺着包间号一直找到最里边的一间,推开门,朱浩生独自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茶。 林浩楠忙走了进去:“朱总,是不是那笔钱有着落了?” “你急什么?”朱浩生招了招手:“来,坐下来先喝杯茶,上好的龙井,回味甘甜。” 林浩楠在桌边坐下来,接过朱浩生递到他手上的茶,一口就喝掉了:“朱总,你快说吧,我都要急死了。” “你看你,这么好的龙井,一口就吞下去了,得品一品才知道它的妙处嘛!”朱浩生摇了摇头:“小林,我一直以为你成熟冷静沉得住气,怎么遇到一点小事就慌成这个样子,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你不用太担心,我虽然拿不出钱来,但我有个朋友有钱,她或许可以帮你。” “真的吗?朱总,那太好了,”林浩楠四处张望:“他,会来吗?” “会来的,”朱浩生笑了笑“女人嘛,总是喜欢姗姗来迟的。” 林浩楠有些意外,原来朱浩生说的那个朋友是个女的,其实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只要能救他于水火之中,他会一辈子对她感激不尽。 服务员进来上菜,一道道菜肴往圆桌上摆,林浩楠说:“人还没到齐呢,先别上菜吧?” 朱浩生放下一直摆弄着的手机:“没事,她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林浩楠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抬起头看向门口,一个女人正优雅的走进来。林浩楠缓缓的站了起来,目瞪口呆:“怎么是你?” 其实闻到那香气他就应该猜到的,那是云姗姗惯用的牌子,只是没想到她原来和朱浩生是认识的。 “怎么就不能是我?”云姗姗轻轻笑了一声,走过来跟朱浩生打招呼:“朱叔叔,麻烦你了。” “姗姗,跟叔叔客气什么,我跟你爸爸可是老交情了。”朱浩生站了起来:“行了,你们谈吧,我先走了。” “朱叔叔慢走。”云姗姗话语间显得客气,可是并没有表示相送的样子,缓缓的坐了下来,指着那些菜,对林浩楠说:“傻愣着干嘛,快坐下呀,特意为你点的菜,多吃点。” 林浩楠一脸茫然的坐下来,还有些不明白:“原来你和朱总是认识的?” “认识很久了,他早年在我爸爸手下混过日子。” “他知道咱俩的认识,所以把我的难处告诉了你?”林浩楠觉得自己象在做梦一样“姗姗,我真没想到你会帮我。” 云姗姗咯咯咯的笑起来,她给林浩楠倒了一杯酒,自己的杯子也满上,先跟他碰了一杯:“浩楠,怎么说咱们从前也交往过,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谢谢你,姗姗,”林浩楠端着杯子,一口就干了:“你出现得太及时了,我真得好好感谢你,来,我敬你一杯。” “不客气,浩楠,咱俩谁跟谁啊!”云姗姗端着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说:“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一百个条件都没有问题。” “钱呢,我是不打算出的,但我可以让你从这件事情当中脱身出来。” 林浩楠一听云姗姗不打算借钱给钱,心就凉了半截,他了解云姗姗,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她提的条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云姗姗殷虹的小嘴轻轻一启,说出让他无比惊心的话来:“其实事情很简单,你经手的项目不是和苏思琪合作嘛,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身上就不行了。” “不可能,”林浩楠本能的拒绝“这件事她压根就不知情。” “你要这样固执已见,那我也帮不了你了。”云姗姗阴阴的一笑:“浩楠,你不是学法律的,可能不知道贪污三佰万会被判几年,让我这个专业人士给你谱及一下知识,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条规定:个人贪污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林浩楠知道云姗姗是学法律的,她不会乱说,十年以上他快三十岁了,如果再判个十几二十年出来,都年过半百,人生还有什么奔头? 一想到这里,他额上冒出了一层汗,语气中带了哀求:“姗姗,你就不能借点钱给我应会过去吗?我一定会连本带息一起还给你的。” “我凭什么要借钱给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云姗姗冷哼了一声:“把我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转头就找旧爱,林浩楠,你把我云姗姗当成什么了?” 林浩楠突然间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也相信的看着她:“是你,是你做的?这是你布的局?” 云姗姗轻蔑的看着他:“自从跟苏思琪在一起,连人都变傻了,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对,就是我做的,怎么样?当初我告诉过你,只要我想要,你还得乖乖回来。” 林浩楠撑着额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没想到,他是真没有想到云姗姗能下这样的圈套来害他,是他轻敌了。 过了半响,他颓废的靠在椅背上:“你倒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把责任推到苏思琪身上,我保你没事。” “不行。” “那就你自己去坐牢,”云姗姗冷冷的说:“反正不是你去,就是苏思琪去,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不能给第三条路走吗?” “不能,我费尽心思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又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怎么可以轻易就放弃呢,你和苏思琪总有一个去坐牢,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选择自己去,也没有问题,只是关上一二十年再出来,你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你的大好前途,现在的品质生活,通通没有了,还有你的父母,他们都老了,如果你进去了,谁来照顾他们? 我实习的时侯去过监狱,那里可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几个人住在小小的房间里,吃喝拉撒全在里头,有时侯你吃着饭呢,别人就蹲在角落里大便,还有,我听说犯人们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强奸犯,一种是贪污犯。进去了,首先要打一顿,特别象你这样细皮嫩肉,皮相还不错的,肯定要被征用了” 林浩楠心里一惊:“征用是什么意思?” 云姗姗笑得有些诡异:“这还用问吗?半夜里如果有人爬到你床上,你千万不要叫,不管他对你做什么,咬着牙忍着就是,不然又是一顿毒打。” 林浩楠明白过来,脸一下变得苍白:“就没人管吗?” “监狱里这种事多了去了,谁能管那么多,有些命不好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弄死,反正下场都挺惨的。你自已掂量掂量吧。” 已经是秋天了,可林浩楠满头大汗,惨白着脸坐着发呆。 云姗姗给他夹菜:“吃啊,菜都冷了,真要进去了,这些菜可就吃不到了。” 林浩楠机械的把菜送进嘴里慢慢嚼着,可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他心里乱成一团麻,害怕,愤怒,绝望,悲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心力交瘁。 “就不能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吗?”林浩楠问:“我觉得有比苏思琪更合适的人选。” “我果然没看错你!”云姗姗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快的时间就打起别人的主意了,只可惜,我志在苏思琪,你如果敢推到别人身上,我就揭穿你,让你不但要坐牢,还会身败名裂,让你父母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林浩楠突然打了个冷颤,云姗姗能布这样大的局,自然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了,他和苏思琪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承当责任。 开始他以为是朱浩生把钱卷走了,让他背黑锅,想着只要把钱补上,就会没事了,没想到却是云姗姗恶毒的报复,一心想让苏思琪进监狱。 “你就这样恨她?” “对,我恨她,”云姗姗冷笑:“我曾经警告过她,可是她非常嚣张,对我不屑一顾,既然这样,我就给她一点教训尝尝,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看着云姗姗那不可一切的嘴脸,林浩楠知道再求她也没有用,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这件事太大了,你容我再想一想。” “没问题,”云姗姗笑得很妩媚:“我可以等,就怕时间不等人!” 146泡温泉 林浩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得多,老话说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真是一点都没错,他怎么也没想到云姗姗居然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把他和苏思琪逼进了绝境。 怎么办?现在找到钱也没用了,云姗姗可以轻而易举的揭穿他,还是会让他面临牢狱之灾。他不想坐牢,可是真的要让苏思琪背黑锅吗? 林浩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不能连累苏思琪,他爱她,为她献出自己的生命都无怨无悔,怎么可能会害她,云姗姗太小看他了! 林浩楠一直呆在北安没有回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目前的困境,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苏思琪,直到助手王次打电话给他,说实在忙不过来,问他什么时侯能回去,他才打起精神买了车票回市。 他从火车站直接打车回公司,事先并没有通知苏思琪,事实上他已经有几天没打电话给苏思琪了。 所以苏思琪听说他回来了,既高兴又意外,抱着一堆资料过去看他。 林浩楠正在跟王次一起核对数据,看到她进来,笑着打招呼:“苏总监来了。” 苏思琪本来想跟他说说话,见他在忙,便说:“你们忙吧,我呆会再来。” 林浩楠问:“你找我有事?” “也是核对数据,没事,等你先忙完这些再说。” 林浩楠便说:“那我忙完过去找你吧。” 苏思琪笑着点点头,转身从办公室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浩楠刚才看到她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她心里犯了疑,是不是生意上的事出了什么问题? 等林浩楠到她办公室来的时侯,她仔细观察,又觉得他并无异样,便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她问他:“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林浩楠把一袋无骨鸡放在她办公桌上:“一大早排队去买的,我记得你喜欢吃。” 苏思琪嗔怪道:“知道要赶火车,还去买什么无骨鸡啊?不怕赶不上火车啊?” “算好了时间去的,本来想昨天去买,后来又想还是买当天新鲜出炉的好。” 苏思琪有些感动,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浩楠,谢谢你。” “咱们俩还用得着谢吗?”林浩楠微笑着说:“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去做。” 苏思琪打开包装袋,捏了一块无骨鸡放进林浩楠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块,酥脆的口感让她眼睛都眯起来:“真好吃。” 林浩楠看着一脸满足的女人,笑道:“以后你住到北安去,想吃多少都行。” “其实市也有卖,可就是没北安的正宗。”苏思琪说:“下个周末我们回趟北安吧,把房子里的卫生搞一搞,看看要怎么布置。” “不用了,”林浩楠说:“我这几天已经把那边的卫生做了,布置还早吧,还有两个月呢!” “也行,那就不去北安,”苏思琪想了想,说:“要不去试试结婚礼服,我已经试过了,就差你了,现在试好,哪里不合身可以马上改。” “试礼服哪天去都可以,思琪,”林浩楠看着她:“下个周末,我们出去玩一趟吧,我一直想和你出去度次假。” “急什么,”苏思琪说:“结婚后,大把的时间。” “不一样,结婚前我们去一次。” 苏思琪看林浩楠一脸期盼的样子,不忍心拒绝,说:“行吧,那就去玩一次,别走得太远,就在市附近转转吧,我想一想要不咱们去泡温泉吧,这段时间太累了,去泡泡温泉舒缓一下,怎么样?” “好,我无所谓,关键你喜欢就行。” 从北安回来的林浩楠变得非常忙碌,常常要加班到深夜,除了回来的第一天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吃快餐。 苏思琪虽然也忙,但有时也会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林浩楠总是歉意的回答她事情太多,没办法。 苏思琪以为他去北安的那几天落下了一大堆的工作,加上自己也忙,倒并没有在意。只有一天,她在外头吃饭的时侯突然心血来潮,打包送到公司去,想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一进门果然把林浩楠惊到了,手忙脚乱,还差点打翻了杯子,桌上一堆纸张零乱的铺散在那里。他脸色苍白,目光惊恐,额上还冒了一层薄汗,呆滞的看着她,显得吓得不轻。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突然现身能把林浩楠吓得成这样。 “吓倒你了,不好意思啊。”苏思琪放下手里的餐盒“我帮你收拾。”她准备去整理桌上的纸张。 林浩楠立马扑过去,飞快的把那些纸张收拢在一起“不用不用,你呆会搞乱我的。” 苏思琪就打开餐盒说“快来吃饭,特意给你打的包。” “谢谢,思琪,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我已经点了餐了。”林浩楠把东西收到抽屉里,坐下来吃饭。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苏思琪自嘲的笑着说:“没想到只有惊,没有喜啊!”“有的,我很惊喜啊!”林浩楠咧着嘴笑:“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苏思琪开玩笑说:“吓成那样还惊喜呢,不会是背着我在做什么坏事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太认真,正全神贯注的做事,突然门一开,所以吓到了。” 苏思琪说:“你这么忙,干脆周末我们别出去玩了,到公司来加班算了。” “别,我现在加班,就是想赶出时间来去度假的。”林浩楠看着她:“年底会一直很忙,还要忙结婚的事,我怕再不去就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了。” 每当林浩楠说这种暖心的话,苏思琪就很感动,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吃饭:“浩楠,你对我真好。” “傻瓜,你都要嫁给我了,我还能对你不好吗?” 两人又闲了一阵,苏思琪就先走了,她不想留在这里打挠林浩楠加班。 到了周末,两人驱车四十公里去草汤镇上泡温泉,那是全国有名的天然草汤温泉。镇子也由此得名。草汤镇不大,却是附近唯一有火山岩及灰岩分布的地区,这里最古老的温泉已经有几百年了,后来又陆续开发了大大小小十几口汤池,是整个华北地区最大的温泉区。 每到周末,这里都人满为患,游客们从全国各地赶来,想到这里来放松筋骨,消除疲劳,有的是特意来调理身体的,比如有三高的,身体虚寒的,还有爱美的女孩过来想美体塑身。 温泉中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元素和浮游离子,对身体确实有好处。苏思琪提议来泡温泉,一来是天气渐渐冷了,泡个温泉,改善一下身体机能,二来近段大家都忙,过来放松一下,三来草汤镇的风景不错,农家菜也好吃,泡完温泉出去走走看看,吃一吃当地的农家菜,也是很不错的。 苏思琪在酒店的房间里休息片刻,立刻换上比基尼裹上浴袍,跑去泡温泉。池子里已经有几个人了,她走到一处空阔的地方,靠在池边把毛巾垫在头上,闭目养神,感受着温热的水流将自己包裹,想像着那些矿物质和游离子在清洁身体内的垃圾,打通她的筋络,每次泡完温泉,她都象是重新充满了能量似的,精神得不得了,连身子都似轻了二两。 “你确定是二两?不多一两?那我得找柄称给你验一验。泡得满池都是泥,怎么只轻二两呢?” “讨厌!”她拿着大浴巾追着那个人就打。 夕阳在山头洒下余辉,漫天金光里,高大的身影一个返身将她捉住。 她贴在古铜色的**的胸膛上,耳朵里听到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他用大浴巾把他们包起来,站在山头看着远处如画一般的风景 她说:“真美!” 他说:“你更美!” 她娇嗔的笑,他却低头咬她的耳朵,又酥又麻,刚被温泉泡过的皮肤突然就烫了起来,他温柔的吻住她,于是她又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苏思琪突然一下惊醒,她好象做了一个梦,梦到曾经在草汤泡温泉,可是那梦境实在太真实,哪怕是醒了,也能清晰的记得男人古铜色的肌肤,记得他火热的大手,温热的唇。 她知道这是一个梦,因为她从来没有同男人一起来过这里。 她靠在池边怔了好久,才吁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会做这样荒唐的梦,她虽然久未和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但也不至于饥渴到要做春、梦吧? 她看了一眼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居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赶紧到旁边稍热的池子里去再去泡一泡,就准备上岸了。 因为男女不在同一个池子里泡,所以她不知道林浩楠是在酒店里睡觉,还是已经出来了,手机上也没有任何他找过她的痕迹。 看时间不早了,她给林浩楠打电话,想商量去哪里吃饭的事情。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她又想他大概还在睡觉,于是不停的打,可一直没有接,她有些急了,把电话打到服务台,让他们派个人到房间里看一看,别出什么事才好。很快服务台就回电话给她,说人并不在房间里,但是手机插在床柜上充着电。 147一了百了 苏思琪以为林浩楠在男用池里泡着,所以赶紧上了岸,随便擦了一下,裹了浴巾就走到男用池那边,央求工作人员替她进去找人,工作人员进去拿着喇叭喊了一圈,她在外头都听见到了,可是里面并没有人应声,说明林浩楠不在这里。 她又急匆匆的回到酒店里,让服务生开了林浩楠的房间门,他果然不在,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压根就没有打开过。这说明他没有睡觉,而是出去了。 苏思琪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又喝了一大杯水,渐渐冷静下来,这么大的人丢不了,再说林浩楠不是不靠谱的人,手机还充着电呢,估计只是去外面走一走,呆会就会回来。 林浩楠顺着山间小路慢慢的往上走着,风浩浩的吹在他身上,却不能让他感到一丝舒畅,他的心上好象压了一座山,每一步都重得抬不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来度假其实是临时起意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明明已经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游山玩水?但他极力促成这件事,就象是世界末日之前的一次放纵,反正已无退路,干脆放纵一把。给彼此都留下一个美好回忆。 可是到了这里,走在这寂静的山间,他突然生出一丝可怕的想法,再往上走,会有一个瀑布,瀑布的另一边是悬崖,如果纵身一跳,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错是他犯的,就该让他来结束这一切。 他走得并不快,就象是要去受刑的犯人,步伐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不知疲倦的往上走,终于,他听到了水响的声音,很轻微的轰轰声,象是天边传来隐隐的轻雷声。 这声音让他似乎振作了些,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又走了一段,水声越来越响,仿佛是欲耳欲聋,他看到了挂在山体上的瀑布,飞溅而下,击起雪白的浪花,那样浩荡,那样壮观。 林浩楠一直走到很近才停下来,飘飞的水丝濡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也不理,只是怔怔的看着瀑布,感叹着大自然的神奇。果然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他喜欢大自然,更喜欢在大自然里抒发情感,可是现在,除了那句最脍炙人口的诗句,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有心思想,只觉得人类的缈小和可悲。 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肩膀和衣服的前摆全湿了,贴在皮肤上凉凉的。 他转身往右边走,那里有一处悬崖,因为怕游客掉下去,特意修了围栏,也不知道从哪一年起,有游客把同心锁挂在上面,还有人把红绳和同心结挂在上面,慢慢的就变成大家寄与美好希望的地方了,连同边上的松树上也挂了不少红色飘带,它们在风里翩翩起舞,象无数招唤的小手。 林浩楠直直的盯着那些红飘带,慢慢的走了过去。 他站在松树底下,摸了摸树干,然后靠在上面闭上了眼睛,很快他又睁开,把目光投向来深不可测的悬底。 这是个很矛盾的地方,一边是人们美好希望的寄托,另一边也是寻短见者的天堂,这里曾经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他记得有一年的新闻里报道,在一个月内就有三个人从这里跳了下去。 如今轮到他了,林浩楠离开了松树,站到围栏边,围栏很高,也很坚固,但是他完全可以翻过去。 其实不是不害怕的,他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一直在抖,也一直在冒汗,呼吸开始急促,他象一个生了病的人,神情有些恍惚起来。脚不听使唤似的踩上了围栏。 光是这样贴在围栏上,望着下面幽静的深谷,已经让人不寒而粟。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跨过去,跨过去可以一了百了了!” 另一个却说:“千万别做傻事,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好日子要过啊!”“犯了这样大的错,去到牢里也是受苦,不如干脆一点,至少不会痛苦。” “还没走到那一步,怎么知道事情没有转机呢,给自己一个机会啊!”“不可能有机会了,还是跳下去吧,在这种地方死,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跳下去你就是傻瓜,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浩站在那里无比煎熬,两只手紧紧的抓着铁栏杆,他已经爬到了合适的位置,只要脚跨过去,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要不要走那一步呢?他低头看着下面,象刀削一般的悬面,连棵树都没有,只有祼、露在外面褐色的山石和一些杂草。 天色渐渐的些暗了,下面的情况越发看不清,那幽暗的深谷就象一个张着巨形大嘴的兽,只等着有人落下去,好让它大吃一顿。 林浩楠全身都在冒汗,背上早就湿透了,衣服粘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让他觉得自己象一只被粘在蜘蛛网的小虫,眼巴巴的等死。额上亦有大颗的汗流淌下来,滑过脸庞落在脖子里,也有的滑落到眼睛里,涩涩的,可是他竟不敢用手擦试一下,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抓着铁栏杆。 “小伙子,快下来,危险!”有人朝他跑过来。 仿佛是条件反射般的,林浩楠松开手,跳了下来。刚转身,一个老人气喘吁吁的到了他跟前:“小伙子,你怎么爬到那里去了呢,很危险知不知道?” 林浩楠的表情很平静,他甚至笑了笑:“大爷,没事,那栏杆牢固着呢!” 老人狐疑的看着他:“你爬上去干什么?不会是想不开吧?” “哪能呢?您看我是想不开的人吗?我就是想看看周边的风景,站在那里角度最好。” 老人打量了他一下:“你头一次来吧?那可是个危险的地方,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尸骨都找不到。天都快黑了,赶紧下去吧。” “谢谢您,大爷,”林浩楠笑着点头:“我这就下去,您不下去吗?” “我是护林员,要四处去巡查,你快走吧。” 林浩楠便没再言语,转身往山下走。一直走到老人看不到他,才缓了脚步,在台阶上坐下来,撑了那么久,他实在是太疲倦了。从栏杆上跳下来的瞬间,他已经知道自己还是缺乏勇气的。可是那种犹豫彷徨恐惧害怕,让他也象是泡了一次温泉似的,全身都湿透了,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山风又把他的衣服吹干了。 很多事情真的只是在一念之间,他想,跳不下去,那么他就要活下来。哪怕是坐牢,哪怕真的判他二十年,只要不死,他就要活下去。总不能让苏思琪替他去坐牢啊! 一想到苏思琪,他才想起来没带手机,知道她肯定要着急了,赶紧就往山下跑。 暮色四起,象薄雾一样荡开来,弥漫在山间,林浩楠急匆匆的赶着路,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往山上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挥着手叫:“思琪,我在这,思琪!” 苏思琪在酒店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林浩楠的影子,天色又慢慢暗下来,她实在是担心了,林浩楠从来就不是没有交待的人,这样的行为确实很反常,但是因为是个成年人,又没有失踪多久,她不好叫别人一起找,于是便自己上了山,没想到刚上山就听到林浩楠的声音。 苏思琪一时气愤难当,冲上去给了他一拳:“你怎么回事?去哪了?我都要担心死了知不知道?” 林浩楠也不躲闪,任她打:“对不起,我被山里的风景迷住了,又没带手机,不知道时间,所以” 他不躲,苏思琪就打不下去了,气呼呼的嚷道“知道没带手机就不要走远嘛!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林浩楠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好了,别生气了,我饿了,去吃饭吧。”说完他率先往山下走。 苏思琪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奇怪,林浩楠在她面前向来是小心谨慎的,如果让她不高兴了,一定是使出浑身解数把她逗开心为止,怎么这么久没见,话没说两句,他倒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苏思琪觉得有些委屈,默默的跟了上去。 大概是发觉她一直没跟上来,林浩楠终于停了脚步转身看她“思琪,你能走快点吗?我真的饿了。” “现在知道饿,早干嘛去了?”苏思琪愤愤的说:“现在去吃饭,早就没位置了,还是买包泡面回房间吃吧。” 林浩楠叹了一口气“思琪,我们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吵架的,我不就是在山上多玩了一会吗?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 苏思琪简直诧异了,这样的林浩楠真是太陌生了。自己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倒底是谁想吵架? “那你自己去吃吧,我回酒店吃泡面。”苏思琪气呼呼的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去。她以为林浩楠会拖住她,可是并没有,他甚至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跟在后面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苏思琪心里有气,不肯回头看,一直走到酒店的电梯口才停下来。她特意多等了一会,可是林浩楠没有跟上来。她渐渐冷静下来,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因为林浩楠的脾气向来很好,如果不是她说话太冲,他不会这个样子。 于是她又沿着刚才的路往回走,可是一路上都没看到他,估计他压根就没进酒店,自己去外面吃饭了。 148胆小鬼 苏思琪本来都不想计较了,见他居然撇下自己去吃饭,又气起来。其实他们在一起后,很少吵架,就算吵也永远是林浩楠先承认错误,象这样撇下她自己走人还真没有过。 苏思琪气呼呼的回到房间里,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带泡面,谁泡温泉带泡面啊,带钱不就行了!她拿着钱包想再出去一趟,走到门口又算了,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 坐下来没一会,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服务员就过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外是林浩楠,手里还拿着两盒泡面。 “思琪,还生气呢,看在泡面的份上别板着脸了,好不好?”林浩楠把泡面往她面前一递。 苏思琪心里的气瞬间就消失了,原来他没有撇下自己,是去买泡面去了。但脸上还是撑着,把泡面一推:“谁要吃泡面。” “你刚刚在山上说要吃泡面的。” “我是说这个时侯好的餐馆都没位子了,不吃泡面怎么办?” “那我们可以去吃路边摊啊,你不是最喜欢那些风味小吃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思琪觉得自己大概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一提吃饭就想到高大上的地方,差点把下里巴人的路边摊给忘了。 她立马高兴起来,狠狠的拍了林浩楠一下:“讨厌,谁让你气我,气得我都没想起来。” 林浩楠抚着手臂抽气:“哇,你还真下狠手,真的很疼耶。” “就是让你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惹我!” “不敢不敢,全世界你最厉害了。”林浩楠笑着在她头上摸了一下:“那我们就走吧。” 苏思琪返身想回屋里拿包,林浩楠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她:“思琪,对不起。” 苏思琪拍了拍他的手,说:“行了,我原谅你了。” 但林浩楠没有放手,反而越箍越紧,好象要将她嵌到身体里去,他腰身贴在她耳朵,低低的又说了一声:“对不起,思琪。” 苏思琪在那一刻有些触动,静静的任他抱着,她知道他应该还有话说。 果然,林浩楠沉默了片刻,说:“思琪,我爱你,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对我好,这辈子我就不离开你。” 林浩楠突然很用力的喘了一口气,然后松开她,牵起她的手“走吧,再晚路边摊只怕都要收档了。” 苏思琪嗔怪的瞟了他一眼:“还不到八点,哪收得这么早。” 终于是合好了,她的心情也好起来,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外走。 镇子里有很多路边摊小吃,摊子上都挑着明晃晃的灯,摆在马路两边,吸引了大批的游客,苏思琪兴奋极了,看到好吃的就买,林浩楠只管出钱,她要什么,他买什么,两个一路走一路吃,就象回到了上学的时侯。 除了在山上小小的争执,其余的时间,他们都相处得非常好,后来林浩楠又陪苏思琪上山去看瀑布,但他不愿意到悬崖那边去,苏思琪笑他胆小,他也不辩解,只是笑了笑。他不想再站在那个地方,因为害怕自己忍不住又会往围栏上爬,他更不想回忆昨天那样的心理历程,那种彷徨害怕会把他逼疯了去。 苏思琪买了同心锁,见林浩楠不愿意过来,便自己锁在围栏上,金黄色的新锁在一堆锈迹斑斑的旧锁里看起来十分打眼,她双手合什许了个愿,又冲林浩楠喊:“胆小鬼,你过来许个愿嘛!” 林浩楠走近几步,远远的冲着那些锁双手合什默默许愿,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怎么走都是死路,但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个寄托,就跟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总要试一试。 苏思琪走过来问他:“你许了什么愿?” 他笑着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倒是真的,苏思琪于是不问了。挽着他的胳膊往山下走:“得快点走了,我还想赶回去吃晚饭,这里人太多,都没正经吃一顿好的,回家补起来。” 林浩楠有时侯真佩服苏思琪,任何时侯这个女人都不忘了吃。 走到一半的时侯,林浩楠问:“上次给你那五十万,还在手里吗?” “已经给出去了呀,我添了八万,把零头凑足了,这样我还差他们一百万整。”苏思琪提起这事,神情就低落了:“这次我是把钱送到他们家去的,他们的家境真不怎么样,不到二十平的房子,两边都摆着上下铺,中间留下一条窄窄的道,做饭都要在门外头做,还烧柴火炉子,屋子里就一台小小的电视,耿师傅的妻子在外头打零工,母亲在外头拾破烂,每天都是他父亲照顾他,小小的屋子里又不透气,我站在那里真是”她叹了一口气“我都没敢多呆,放下钱打了收条就跑了,心里真是愧疚死了。” 林浩楠淡淡的说:你不用愧疚,我们赔了钱,他这一辈子或许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话不能这样说,再多的钱也没有身体重要。如果我打断你一条腿,给你五佰万,你愿意吗?” 林浩楠就不吭声了,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埋怨苏思琪,如果不是她出了这事,他又怎么会掉进云姗姗精心设计的圈套? 时间一天天过去,职员们都非常有效率,没多久,所有的账目基本上都堆在林浩楠的办公桌上了,他每天不停的翻阅着,一次又一次的核对,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只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无论如何,他还是存了侥幸心理,如果没人查出来,是不是就可以过关了。转念一想,云姗姗花了这么心思,不会让人查不出来的,况且公司里还有朱浩生那只老狐狸呢! 一想到朱浩生,他就牙痒痒,恨不得跑回北安把他打一顿,还以为他有多厉害,也不过是云姗姗的一条走狗! 他天天坐立不安,吃不香睡不好,还要在苏思琪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心里的压力大得他时常产生错觉,好象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只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容他再想想办法,他那样聪明,一定可以绝处逢生。 可是再慢,该来的还是要来,公司那边已经在催他了,他找各种借口推塞,直到财务部那个铁面无私火眼金睛的陈经理亲自给他打电话,他才麻着胆子把其中一部分发过去。然后心惊胆颤,惶然不安的等消息。 早上起来的时侯,他发现枕头上掉了很多头发,吃了一惊,忙跑到卫生间里,站在镜子前用手在头上摸了摸,果然就摸下来一把头发。 林浩楠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头发,无力的靠在盥洗台上,不但整夜失眠,还开始掉头了,这证明他太焦虑,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说不定再过几天,他就真把自己逼疯了。 苏思琪已经看出他有些不对了,再强颜欢笑也掩饰不住他日益显现的憔悴。她有些担心,总是提醒他不要太累,不要熬夜,早点睡觉,还买了一些蛋白、粉鱼肝油维他命之类的东西给他吃。 可是又有什么用?那些东西都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刚到公司就接到陈经理的电话,说那些单子好象有问题,金额的走向好象不对,数额加起来也不对。 林浩楠紧张得满头大汗,手一直紧紧抠着抽屉上的拉手。尖尖的角剌在他的手上非常疼,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的应对陈经理。 他听到自己不慌不忙的说大概是自己粗心,有些单子的顺序乱了,等整理好了,再重新给他发一份过去。 陈经理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说这样最好,快年关了,千万别出什么差子才好。 挂了电话,林浩楠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了,大汗淋漓。 虽然今天混过去了,但明天呢?后天呢?没有时间了,他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跑了呢?找不到人,总奈何不了他吧。可是普天之大,他能逃到哪里去呢?他又能逃多久?不能使用身份证和银行卡,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能在父母面前敬孝,不能再看到苏思琪,背井离乡,隐姓埋名,每天提心吊胆,还要躲避警察的追捕。那种流浪的生活也不比坐牢好多少。 怎么办?怎么办?他真的没有时间了,不是他就是苏思琪,他们中间一定要进去一个。 他知道应该是自己,是他犯的错啊,怎么能嫁祸给苏思琪?可是如果她不先撞人,他又怎么会想到挺而走险?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啊!为了她才把自己弄到这般田地! 他不停的眨着眼睛,又扯了纸巾擦汗,天气已经转凉了,可他只要一想这事就要冒汗。犹豫了这么久,害怕了这么久,终于不能不做选择了。 他从抽屈里拿出来一叠单子,那是他每天晚上躲在办公室里做出来的,上次苏思琪突然进来,差点把他吓死,幸亏她没有发现。 他皱着眉,一张张的翻看着那叠单子,其实他一早就做了两手准备,或者自己,或者苏思琪。他心里很清楚,从他开始给苏思琪做单子时,就已经显露了他人性的软弱。 上一次,为了不让父亲坐牢,他抛弃了苏思琪。而这一次,为了不让自己坐牢,他做了同样的选择。 林浩楠痛恨自己,他是一个内心懦弱的胆小鬼,没有勇气承当这样大的责任,一想到年迈的父母,想到可怕的监狱生活,他就顿失了勇气。本想一死了之,已经都站在悬崖边了,可他还是没能跳下去。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趴在桌子上泪流满面。失去苏思琪,他依旧心如刀割! 149如果记住就是忘却 快下班的时侯,苏思琪接到林浩楠的电话,说做好了饭菜等她过去吃。 苏思琪很惊讶,刚刚到下班的时间,他怎么就把饭菜都做好了呢?难道偷偷提前下班了?他每天都要加班,今天怎么却早退了呢? 不管了,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苏思琪很有些雀跃,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萧筱却走进来问她:“今天去哪里吃?” 这几天林浩楠太忙,她都是找萧筱一起吃饭,差点把这茬忘了,笑嘻嘻的抱歉:“不好意思啊,萧小姐,今天我有约噢!” 萧筱有些意外:“谁约你?沈孟青啊?” “呸呸呸,无端端怎么又提他?我们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好吗?” 萧筱撇嘴:“这么大反应干嘛?跟踩了你尾巴似的!是不是一提他,你的小心脏就砰砰直跳呢?”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林浩楠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我回去吃呢!” “带我一起去呗,”萧筱厚着脸皮说:“我还没尝过林代表的手艺呢!”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今天算了,他没有准备,还是下次吧。” “不需要准备啊,你们一人省一口就够我吃的了。”萧筱赖着她。 苏思琪不为所动:“不行,你突然出现会吓着他的。” “哼,不去就不去,”萧筱也翻了个白眼:“我找朋友吃香的喝辣的去,新华路那边新开了一家巴西烤肉店,我现在就去吃大餐,馋死你!” “我一点也不馋,我有爱心大餐吃。”苏思琪笑着跟她斗嘴下了楼。 萧筱突然想起来,说:“思琪,我怎么觉得林代表这段时间有心事啊,总是焉焉的样子,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年底了嘛,事情太多,累的。我也劝他悠着点,慢慢来,别把身体弄垮了。他不听嘛!” “不对,以我的直觉,他好象是遇着难事了,得空你问问他呗,他可能不好意思主动讲,但你开口问,他或许就会说出来了。”萧筱一副心理专家的口吻:“男人嘛,都心高气傲,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怕说出来我们女人会担心,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女人往往比男人更能承受压力。” “是吗?”苏思琪看着她“那我今天好好问问他。” 萧筱打趣道:“别是他家里不同意你们结婚,他不敢跟你说吧?” “去你的,他父母不知道多喜欢我呢,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我回去做新娘子了!”苏思琪反击她:“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瞧不得别人好,眼见我要结婚了,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眼睛都绿了!” “眼睛绿了那是狼,人家可是美丽的孔雀。” “有点常识好不好?开屏的都是公孔雀,母孔雀灰头灰脑的丑死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路边分了手,苏思琪自从出了事以后,一直都没有再开车,每天搭地铁上下班,她发现其实搭地铁比自己开车更方便,又快又好,没有红绿灯,不堵车,也不需要全神贯注,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打个盹就到了。 只是两头都要走一段路,她觉得这样也不错,以前每天都是上车下车,家里公司一条线,缺乏运动,现在走上一段路当作锻炼也挺好。 她在路上买了一些水果,提着上楼去。刚敲了一下,林浩楠就把门打开了,颇有些紧张的样子:“你来了。” 苏思琪伸着脖子往屋子里看,嚯!烛光晚餐啊,怪不得他表情有些怪异,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 她把水果递给他,开玩笑说:“不错不错,小林同志越来越懂情趣了嘛!” “洗洗手来吃吧。我照着书上做的,不晓得牛排煎得怎么样?” “可别咬不动啊!”苏思琪在厨房里边洗手,边说:“我喜欢七分熟,没有血丝,也不老。” 林浩楠没有答她,苏思琪洗了手出来一看,原来他在倒酒。滟滟的红酒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特别好看,就象流动的红宝石似的。 苏思琪跟着沈孟青混的时侯,喝过不少好酒,也认得一些牌子。她拿起酒瓶看了看,还行,是国产的怡园,一瓶这样的酒也得好几百人民币。 长方型的餐桌被搬到了屋子中间,两头摆着烛台,看得出是新买的,银色烛台上还雕着花,很是精美。桌子中间有一个矮矮的工艺小花篮,里面装满了红玫瑰。 说实话,苏思琪心里有些惊喜,每天都看到林浩楠在忙,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侯偷偷买了这些东西回来。 林浩楠熄了灯,屋子里暗下来,只有两个烛台上的蜡烛在静静燃烧,点亮这一块小小的地方。 林浩楠在桌子那头朝她举起酒杯:“思琪,谢谢你。” 苏思琪笑着问:“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好,你的包容,你带给我的感动。谢谢你答应嫁给我。” “这些话你已经说过了。”苏思琪抿了一小口酒,笑着看他:“来点新鲜的。” 林浩楠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思琪,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对你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可是你依旧选择原谅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对,我们应该往前看。”林浩楠站起来,俯身过来和她碰杯:“我们干了这第一杯酒。” 两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烛光里,林浩楠的表情有些怪,他一直盯着她,好象是深情的看着她,又好象只是希望她把酒喝下去。 看苏思琪仰着脖子把酒喝完,林浩楠松了一口气,一扬头也把酒倒进了嘴里。 两个人坐下来吃牛排,昏暗的空间里,只听到刀叉碰在盘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虽然林浩楠是第一次煎牛排,但味道还不错,苏思琪吃了第一口,就朝他竖了大姆指,突然想起萧自筱的话,便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总是无精打彩的。” 林浩楠愣了一下,说:“没有啊,我就是太累了。”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嘛,我虽然不是很有能力的人,也可以替你分担一些的。”苏思琪认真的说:“我遇到事,你帮我,你遇到事,我也可以帮你,我们就快结婚了,是一家人啊。” 林浩楠目光闪动,他在想,如果真的告诉苏思琪,她会怎么做?会心甘情愿替他去坐牢吗? “我真的没什么事,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他缓慢的说:“思琪,我没看错你,不管今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会一直爱你,永远都爱你。” 苏思琪觉得好笑:“我不就是现在的样子吗,还能变成什么样?老是爱来的也不嫌肉麻。” 林浩楠笑了笑,走过来替她倒上酒,给自己的杯子也倒上,说:“为了肉麻的爱情,我们干一杯。” 苏思琪看了他一眼,说:“浩楠,我怎么总觉得你今天晚上有点怪怪的?” 林浩楠问:“哪里怪?” 苏思琪想了想,说:“总是爱说肉麻的话,很煽情。” 林浩楠笑起来,说:“你把酒喝了,我给你念首诗怎么样?” “自己写的吗?” “当然,想当年我也是系里的高材生,社的社长。作首诗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好,说话算数。”苏思琪真的仰着脖子几口就把酒咽了下去。 林浩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念诗,他的目光挚挚,声音缓缓: 如果记住就是忘却 我将不再回忆, 也请你将我忘却, 在这个深秋的夜晚。 如果快乐就是悲伤, 我将悲伤到老, 一个人坐在菩提树下, 安静的想你。 如果片刻就是永恒, 我将留住这片刻, 在漫长的岁月里, 默念你如初花般的笑容。 “哎呀,别念了,挺悲伤的,要作就作一首欢快的。” “其实爱情本来就是个悲剧,”林浩楠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声音低了下去:“我也是个悲剧。” 苏思琪没听清后面那句,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林浩楠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苏思琪觉得奇怪,因为她觉得林浩楠在苦笑,她站起来也想吟诗一首,突然觉得头昏目眩,似有醉意,身子晃了晃,赶紧扶住了桌子。 林浩楠看她这个样子,似乎吃了一惊:“思琪,你醉了?” “没有,”苏思琪摇晃了一下脑袋:“两杯红酒怎么就会让我醉了,我没醉。”话是这样说,可她软软的坐下了,眼神都迷离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一直在晃动,所以显得周围的东西都在动。 林浩楠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又把灯打开“思琪,我还真是有件事想求你。” “你说,只要我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林浩楠拿出一叠单子摆在茶几上“我和朋友合伙做的生意被人告到公司里去了,我们公司管得严,不准职员兼职,所以我需要你顶替我的位置,反正到年底你也要辞职的,你觉得怎么样?” 苏思琪口齿有些含糊:“你要我怎么做?” “你把这些单子签了,我拿给公司看,证明我不是当事人就可以了。” “那还不简单,我签字就是了。”苏思琪拿起一张单仔细看,可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象一群乱爬的小蝌蚪,看得她头更晕了“这些是什么呀?” “就是一些过往的单子,以前的,我把我的签名改成你的就成了。”林浩楠递笔给她:“签吧,没问题的。明天一早我就要传真给公司看的。” 苏思琪拿起笔,刷刷刷开始签名,脑子晕晕的,还不忘开玩笑:“我可是什么都没看,你别把我卖了。” 林浩楠脸色微变,不过苏思琪压根没看他,继续笑着说:“我怎么感觉在签卖身契呢!” 林浩楠笑了笑:“是啊,你把自己卖给我了!” 150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苏思琪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她压根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还以为林浩楠会留她在那边住一晚。 头有些疼,是宿醉的后遗症。她昨晚又喝醉了,因为高兴,那样浪漫的场合,她怎么能不高兴呢?林浩楠制造了太多惊喜,烛光晚餐,鲜花还有诗,他们聊了很多从前的事,聊着聊着林浩楠都哭了,他真是感性,还是从前那个感情丰富的文艺男。她没有哭,只是想着这一路走来的坎坷,心里也蛮多感慨。 好在所有的不顺都过去了,今后他们会很幸福的。 她撑着坐起来,头仍是晕晕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想昨晚她好象只喝了两杯红酒,怎么就醉得这样厉害?连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 虽然有点不舒服,苏思琪还是把自己收拾妥当,去公司上班。她是个敬业的职员,只要能起得来床,她就不会请假。 外面有些冷,她把大衣裹紧了些,朝地铁口走去,天色是阴沉沉的,昨天晚上下过雨,街边的花砖里还有积水,她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松动的花砖,想着如果下雨还是自己开车方便点。回头看了一眼楼下的车,白色的在一排黑色车里很打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 九点的会议,林浩楠没有到场。他的助手王次说林代表家里有点事,好象是父亲病了,所以他请假回家了。 苏思琪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林浩楠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转念又想,可能是时间太早,他怕打挠她睡觉,所以没有给她打电话。 开完会,她给林浩楠打电话,可是手机关机。这个时侯他应该还在路上,如果坐飞机应该是关机的。这样一想,她又安心了,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到了十一点钟,李延年打电话,让她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电话里的李延年语气平常,跟平时没有两样,苏思琪没有多想,放下笔就过去了。 可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李延年表情严肃,让刚进门的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老板这个样子只怕是没什么好事。 李延年什么开场白都没有,指着桌上一叠单子说:“这些都是你经手的?” 苏思琪拿起一张单子细看,是红光和联华的往来账目明细,上面有她的签名。 她点头:“是,是我经手的。” “苏总监,你来公司这么久,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为人也不错,我一直看好你,但是这回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苏思琪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那些单子有问题吗?” “你自己看,”李延年冷冷的说:“金额差了两佰八十万,是怎么回事?” 苏思琪大吃了一惊“这不可能!”她拿起那些单子一张张细看,都是她经手的,每一张她都记得,可是她看着其中一张单子皱眉,这上面金额数较大,也有她的签名,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把这张单子拿出来单独放在一边,接着往下看,没翻几张又发现一张,等她全部看完,一共有八张这样的单子被她拿出来了。凑巧的是这八张单子加起来,刚好就是两佰八十万。她傻呆呆的看着,不晓得这些单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上面都有她的签名。 李延年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些钱呢?” 苏思琪叫起来:“李总,你该不会认为是我把这俩佰八十万吞了吧?钱都是两边的财务对财务,没到我手里来啊。” “这两佰八十万确实从红光到了我们的账上,可你是项目负责人,你完全可以拿走这批钱。单子上的签名已经说明了问题,如果不是你拿的,怎么会有你的签名呢?” 是啊,如果不是她经手,上面怎么会有她的签名呢?苏思琪仔细看了看单子上的签名,就是她的笔迹,跟那些单子如出一辙。这是怎么回事?她背上突然冒了冷汗,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沉默了一会,说:“李总,我也不知道这上边为什么会有我的签名,但确实不是我经手的。” “那倒奇怪了?”李延年冷冷的说:“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你?谁跟你有仇,要这样陷害你?” 苏思琪也在想,是啊,她在公司里的人缘向来很好,怎么会有人陷害她呢? 可是这样大一笔钱拿出来,财务那边应该有存根啊,她说:“我想找财务对账。” “没这个必要,”李延年说:“为了怕冤枉你,我已经亲自核实过了,苏总监,没有真凭实据,我是不会找你过来谈话的。” “那红光的人呢,你找他们谈过了吗?会不会因为没沟通好,出现了什么漏洞。” “王次已经打过电话给林代表了,他说那些钱就是你拿走的。” “什么?”苏思琪一下跳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林代表” “是的,林代表证实那些钱是你拿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要找林代表对质。” “林代表请假回家了。” “我给他打电话。”苏思琪气极败坏的拿出手机来打电话,林浩楠怎么可能诬陷她呢?他那样爱她,况且他们就要结婚了,她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烛光晚餐,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对她说肉麻的情话,还给她作诗不,不会的,他不可能诬陷她的! 号码拔出去,手机依旧是关机。她听着手机里机械的女声在播报:“对不起,您拔打的手机已关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off” 李延年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她,苏思琪慢慢放下手机,嗫嗫的说:“他还在飞机上,手机关机。” “苏总监,你是聪明人,如果没有查实,我不会找你谈话。”李延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看在你这几年给公司做的贡献上,只要你把钱还回来,自己主动离职,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可是我没拿啊,李总,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我苏思琪是那种人吗?” “我希望你不是,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我一个人相信你也没用,这笔钱是红光的,他们在催账目明细,如果我拿不出,他们就会告我。总不能让我替你背这个黑锅吧?” “李总,请你相信我一回,等我联络上林代表,一定会给你给红光一个交待。” “林代表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林代表能证明我的清白。” “是林代表证实你拿了那些钱。” “我不信,我要找王次对质。” 李延年摇了摇头“苏总监,你这又是何必呢?百般抵赖也不过是多耽误一点时间罢了。”他拿起内线叫王次过来。 王次跟她很熟,平时见了面总是笑嘻嘻的,可是现在他沉着一张脸,目光在苏思琪脸上扫了一下,说:“林代表说他知道苏总监拿了一些钱,说是做市场调研,他催过好几次要苏总监把明细账目和凭证交上来,可是苏总监一拖再拖,后来又说直接交到财务,他也就没过问了。” “你撒谎!”苏思琪冲他叫:“你什么时侯打电话给他的?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 “林代表的手机没有关机啊,”王次说:“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很着急,刚才还打电话过来问我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苏思琪简直糊涂了,林浩楠明明一直关着机的。 “苏总监,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给你拨林代表的电话,你自己问他。”李延年用座机拨了林浩楠的号码,并按下了免提键。 只响了三声,林浩楠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喂,李总,你好。” 苏思琪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打是关机,可别人一打就通,这是为什么? 李延年说:“林代表,苏总监跟你说话。” 苏思琪慢慢的走过去,她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可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压抑着情绪,声音尽量平缓:“林代表,你怎么说那笔钱是我拿的呢?” “苏总监,”林浩楠的声音平静又陌生,让苏思琪的心一直往下沉:“那钱是你拿的啊,我还提醒过你把单据补上来,你一直拖着,我以为你都弄妥了,没想到王次打电话给我说差了两佰多万,苏总监,这可不是开玩笑,你得赶紧把钱补回来。” 苏思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林浩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苏总监,说话可要有证据,我和你无冤无仇,而且双方合作一直良好,怎么会陷害你呢?” 苏思琪重复着:“林浩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林浩楠在那头倒显得不耐烦了:“我没有陷害你,你不要这么胡搅蛮缠,自己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哪怕是听到林浩楠在电话里信口雌黄,苏思琪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晚上而已,她的世界就坍塌了,这倒底怎么了?最亲密的那个人为什么要陷害她?他们都要结婚了啊!她晃了晃脑袋,是做梦吧?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吧? 151只有他能救自己 李延年最终还是放苏思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她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虽然事情并没有公开,但她的门口突然站了两名安保人员,这就不能不让人起疑心了,大家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在公司里流传开来。能够让李延年这样对待的,不是出卖了公司的商业情报,便是贪污了钱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李延年给她时间考虑,要么还钱,要么坐牢,她自己看着办! 苏思琪呆坐许久,突然觉得可笑,一夜之间,她就从公司的功臣变成了贪污犯,而且还全拜她的未婚夫林浩楠所赐! 简直太匪夷所思,只怕电视都拍不出这样狗血的剧情。 林浩楠计划了多久?从他出现开始吗?一步步取得她的信任,甚至连求婚的手段都使上了,还跟她回家去见父亲,一想到父亲,苏思琪的眼眶就红了,父亲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气死了,肯定又会捶胸顿足痛骂林浩楠,说不定还会找他去拼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三年前林浩楠抛弃了自己,应该对她心怀愧疚才对,怎么三年后他突然出现,布下天罗地网,又要置她于死地呢?她倒底哪里得罪了他?要让他下如此狠手? 是因为在沈孟青那里受到欺负,所以报复在她身上?不,不会是这样,这不符合逻辑。 苏思琪脑子都要炸了,可还是想不明白,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摊上大事了! 可她不是三年前的苏思琪,不是那个只会哭闹只会喝酒买醉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要反击。 虽然她和林浩楠的关系在公司里没有公开,可要证明他们是恋人也不难,她手机里的微信和上有大量他们往来的对话,那些甜言蜜语都能证明他们的关系。只要把这些拿给李延年看,虽然不一定能让自己脱身,至少事情会有所转机。她就算冤死,也要拖林浩楠一起死! 可事情再一次让她目瞪口呆,无论她怎么翻找,手机里所有关于林浩楠的痕迹居然全被抹掉了,清理得一干二净。这是怎么回事?谁动了她的手机? 苏思琪瞬间又冒了一身冷汗,她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昨晚,或许就在昨晚,趁她喝醉了,林浩楠偷偷把她手机里的东西全删掉了,他知道她手机的密码,一定是他! 她突然头皮一麻,又想起来,迷迷糊糊的时侯,林浩楠叫她签了一叠单子,说是和朋友做生意的单子,需要她顶替他的位置,原来是他自己贪污,东窗事发,所以才说需要她顶替他的位置!她昨晚签的就是今天摆在李延年桌上的那些账目清单! 还有那酒现在想起来也很可疑,不过是两杯红酒,她为什么会醉?是林浩楠在酒里给她下了药。她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林浩楠一直说对不起她,又说谢谢她,表现得那样怪,还为她作诗,那首悲伤的诗,她也记得清楚: 如果记住就是忘却 我将不再回忆, 也请你将我忘却, 在这个深秋的夜晚。 如果快乐就是悲伤, 我将悲伤到老, 一个人坐在菩提树下,安静的想你。 如果片刻就是永恒, 我将留住这片刻, 在漫长的岁月里, 默念你如初花般的笑容。 回过头来再念一次,诗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懂了,昨晚就是林浩楠精心设计的一场鸿门宴,可怜她象个傻子似的感动得一塌糊涂,还开玩笑说自己在签卖身契,她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她签的明明就是卖身契啊! 苏思琪仰天长叹,自以为做事老道,没想到被人稀里糊涂捅了刀子,捅她的还是自己亲近的那个人。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应该是痛不欲生吧?可是并没有,她只是震惊,愤怒,百思不得其解,并没有三年前那样的悲痛欲绝,所以她现在还算冷静。 手机被清理了,大概她的电脑也被清理了吧? 苏思琪打开电脑,登了,果然,林浩楠的聊天记录里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没关系,没有证据,她还有证人,萧筱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他总不可能把萧筱灭口了吧? 她打内线,可是条条内线都不通,除了李延年的那条,他们切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没有人可以进来,她也出不去,可她还有手机呢!苏思琪赶紧用手机给萧筱打电话,可是没有信号,他们屏蔽了她的办公室,她无法向任何人求救。 苏思琪无奈,只好给李延年打电话,说要求见萧筱。 李延年问:“萧筱是你的同伙?” “不是,我只想让她帮我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 “这几个月里,我和林浩楠一直在谈恋爱。”苏思琪平静的说:“我们原本打算年底结婚。萧筱陪我去试过婚纱,她也知道我和林浩楠的关系。” “萧筱出差去了,不在本地。” 苏思琪很诧意:“一个有什么差可出?” “公司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质疑。再说你们是不是恋人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苏思琪愣了一下,心一下沉到谷底,如果连李延年也是林浩楠一伙的,那她岂不是被关在狼窝里了,哪里还出得去。 见她无话可说,李延年把电话挂了。 苏思琪过了许久才把话筒放回去,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已经中午了,天还是阴沉沉的,大朵铅灰色的云缓慢的移动,天空这样低垂,仿佛伸手可触,四处灰蒙蒙的,对面的高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和气势,象萎靡不振的巨人沉默的屹立在天地间。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门开了,有人进来给她送饭,苏思琪苦笑,看来他们还没有打算要饿死她。 虽然没有胃口,但吃饱了才能接着想办法,他们不可能把计划做得天衣无缝,她一定可以找到破绽。 现在她基本可以肯定,是林浩楠伙同李延年吞了红光的钱,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可是为了区区两佰多万,至于吗? 苏思琪一边吃饭,一边思考李延年在这件事情里起的作用。李延年那么有钱,怎么会为了这点钱陷害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吃完饭,她睡了一觉,反正该来的总会来,她急也没有用,不如好好休息,补充一下体力,今天受了太多惊吓,脑子里全是乱的,她需要休息和冷静。 这一觉睡得很沉,她是被李延年摇醒的。 李延年看着她笑:“苏总监,我真是佩服你,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睡得这么香。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苏思琪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李总,这里边也有你的份吧?你和林浩楠一起陷害我。” “笑话,你是我的职员,我怎么会陷害你呢?”李延年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一早就把你送公安局了。” 苏思琪看着紧闭的门:“有区别吗?都是没有人身自由。” “这你可别怪我,毕竟两佰多万呢,你要是跑了,我找谁要去?”李延年说:“还是快说吧,你把钱弄到哪里去了?我得向红光交差啊!”“我没有拿钱。”苏思琪说:“钱是林浩楠拿的。” “可那些单子上有你的签名,这你赖不掉吧?” “是他趁我喝醉的时侯骗我签的。” “什么时侯?” “昨天晚上。” “不可能,昨天晚上他就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苏思琪无力反驳,反正他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辩解也无用。 “我知道你把钱用到哪里去了,”李延说:“你前一段撞了人,要赔一大笔钱,一时拿不出,所以走而挺险。我了解的情况是你已经赔付了一百五十八万,这笔钱你从哪里来的?” “林浩楠给的。” “林代表为什么要给你钱?” “他是我未婚夫。” “既然他是你未婚夫,为什么不肯承认?” “我不知道,你去问他。” “苏总监,”李延年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不开窍。本来还想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肯把钱拿出来,这件事就算了,既然你这么顽固不化,我也没办法。等着坐牢吧。”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苏思琪只是冷笑,把她交出去更好,人民警察总不能不讲道理吧?她就不信林浩楠能够一手遮天,在她眼里真正能够一手遮天的只有沈孟青,想到沈孟青,她呆了一呆,随即眼睛一亮,仿佛是看到了希望,只有他能救自己,沈孟青一定能救自己。 可是她还能厚着脸皮去求他吗?自从关系变僵以来,他们每次见面都闹得很不愉快,特别是最后一次,他说: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他说到做到,他们已经决裂了,他还会救自己吗? 沈孟青是薄情的男人,身边美女如云,只怕早就将她忘了。就算他真的有一点喜欢她,可是她不知好歹,激怒了他,彻底得罪了他。他如果听到消息,只怕会拍手称快吧! 152我好心来看你 下午,苏思琪被公司安保部移送到公安机关。她谁都没看,默默的低着头,跟在警察后面。格子间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甚至没有抬头,好象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苏思琪走了很久,大米才说:“我不相信是老大做的。说她贪污,怎么可能?” 罗炜叹了口气:“苏总监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说她贪污,我真的不相信。” 可是也有人唱反调:“或许正因为平时掩饰太好,所以大家才觉得不可思议。” 大米瞪了那人一眼:“李军,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那笔钱是老大拿的?” 李军说:“单子上有苏总监的签名,这总是事实吧,况且那钱只有她和林代表可以拿得到。” 他这样一说,大家就不吭声了,最要命是单子上有苏思琪的签名,白纸黑字,那就是证据啊! 苏思琪进了公安局,可是没有人审她,一直被单独关押在小房间里。 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虽然这不是监狱,可她觉得跟监狱也没有两样,屋角有监视器,门就是铁栅栏,上面一把大铁锁。从铁栅栏望出去,还是铁栅栏,她只看得到一根根粗粗的铁杆。她进来的时侯就觉得总是在不停的开锁进门,也不知道进了几道门,开了几把大铁锁,才到了这里。 他们没收了她所有的东西,除了身上的衣服,她现在一无所有。 生平第一次被关在这种地方,要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知道警察审问疑犯都是有技巧的,或许他们把她晾在这里,就是想让她害怕,让她不安,等把她逼到快要疯的时侯再提审,如果她真的有罪,到时侯一定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全交待了。可她没有罪啊,她根本没做过,怎么交待? 苏思琪在床上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一定有人在看着自己,进到这里来,她没有了自由,连**也没有了。 一直到第二天,才有人提审她,苏思琪把自己和林浩楠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承认自己拿了钱,只说要和林浩楠对质。 警察静静的听着,在本子上记录下来,他们只跟她核实了两件事:一是账单上的字是不是她的亲笔。第二就是她是否向车祸伤者赔偿了一百五十八万。她都承认了,说签名的时侯她喝醉了,是林浩楠骗她签的。至于那一百五十八万,有八万是自己的,一百五十万是林浩楠给她的。 警察看了她一眼,飞快的在本子上记录下来。没有再提问题,然后她又被送了回去。 苏思琪有些不明白,她都说了这么多了,警察为什么不去把林浩楠抓来,让她和林浩楠对质,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她坐在床边咬手指甲,难道说警察也被林浩楠收买了吗?林浩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蹊跷,象一张铺天大网,让她牢牢罩住,苏思琪心里清楚,单凭林浩楠没有那么大本事,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倒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人?什么人要将她置于死地!苏思琪气愤的捶打着床铺。她觉得自已陷在了沼泽地里,上不来,下不去,惶恐不安,不知道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敌人躲在暗处偷笑,而她象一只小蝇虫狼狈不堪无法逃生。她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就算是死,也该让她死得明白吧? 她愤怒的对着床铺拳打腿踢,把被子丢在地上,象疯子一样叫着,在上面使劲踩着。 突然警铃大作,叫得非常急促,她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站在门外用长长的棍子戳她,她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她还是躺在地上,躺在那床被子上。一个女警站在铁栅栏外,冷冷的看着她:“把被子捡起来放床上,再吵的话关你禁闭。” 她不知道关禁闭是什么意思,但一定很可怕,比刚才用电棒击她还可怕。 苏思琪从来不是吃眼前亏的人,她慢慢的爬起来,把踩脏的被子捡到床上,还整齐的叠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女警很满意,临走的时侯又说:“你老实点,在这个地方,吵闹和发泄对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有。” 苏思琪低着头没说话,她现在的身份是疑犯,在这种地方是没有尊严的,只要自己不听话,他们想打就可以打的,如果她是男的,说不定还会被屈打成招。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默然的坐了下来。 第二天,没有人提审她,第三天也没有,直到第四天,她才再次进了审询室。 警察告诉她,他们已经核实过了,林浩楠承认和她在谈恋爱,之前不承认是因为怕连累到自己,他否认给了她那一百五十万。并且对此事一无所知。 苏思琪没想到林浩楠承认了和她的关系,这是她唯一有把握可以证实的事情,可是他居然承认了,而且一句怕被连累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但是很合情合理,至少警察是这样认为的,不然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呢? 现在她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苏思琪欲哭无泪,可是她不认罪,两佰多万啊,她没学过法律,可是也知道贪污这么大一笔钱,是要判重刑的,也许十年,也许更久。失去自由她不怕,可怕的是背上罪名,遭人误解,人人都以为她是贪污犯,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有父亲,父亲怎么办?她要是坐了牢,谁来照顾他? 一想到父亲,苏思琪悲从中来,一时伤心得不能自己,捂着脸痛哭起来。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她从来就不是个软弱的人,可是怎么办呢?她蒙受冤屈,毁了清白,呆在这个地方无法脱身,父亲现在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不堪打击,万一苏思琪不敢再想下去。 她只是哭,不停的哭,因为害怕,因为委屈,因为命运的不公平。 到了第五天,警察带她出去,说有人来看她,她走进探视房,看到屋子里的人,顿时明白了一切。 来看她的人是云姗姗,她优雅的坐在桌子边,朝她微笑:“你瘦了!” 苏思琪很想骂句粗口,然后一拳挥过去,打在那个贱人的脸上。可是她不能,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姓云的,都是你做的吧?” 云姗姗摇了摇头:“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还种态度?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想怎么样?”苏思琪冷冷的看着她:“你的目的达到了,林浩楠背叛了我,回到你身边了吧?” “当然,他现在知道你是心术不正的女人,肯定要离你远远的。” “为了这种猪狗不如的男人,花这么大的心思,值得吗?” 云姗姗两手一摊:“我什么都没有做,他自己有眼睛看的,我和你的区别在哪里?”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其实我是让林浩楠自己选,他坐牢,还是你坐牢?结果他选了你,三年前,为了父亲不坐牢,他抛充了你,三年后,为了自己不坐牢,他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这种男人你还要吗?” 警察在门口喊:“拉开距离。” 云姗姗抬起头冲警察嫣然一笑,表示听到了。 她继续说:“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他出了事,你会和他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可是现在你出了事,他却避之不及,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不爱你,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云姗姗,如果你是来跟我讨论他爱不爱我的问题,完全没必要,正如你说的,他不爱我,可是他也不爱你,”苏思琪冷笑:“这种为了保全自己把别人踩在脚底下的男人,最喜欢朝身边的人捅刀子,你可要小心点。” “他对我不会,因为我不象你那样傻。”云姗姗掩嘴轻笑:“好了,我该走了,对了,林浩楠托我向你问声好,他说希望你在这个地方好好反思,把事情交待清楚,不过他不会来看你的。” “也请你向他传达一句话。”苏思琪眼睛里寒光一闪:“千万别让我出去,只要我出去了,我不会放过他,还有你!” 云姗姗嗤之以鼻:“就凭你?做梦了吧,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外乡人,出不出得去还另说呢!” 苏思琪被押回小房间里,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在公安局,后来才知道这里是看守所,怪不得到处都是铁锁和铁门。 关了几天,她终于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是云姗姗! 原来那天晚上云姗姗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她说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把林浩楠再抓到手里,林姗姗还说,如果她不听话,要让她吃苦头。现在她是真的吃苦头了。 她没想到,为了一个男人,云姗姗能出这么狠的招!也好,没有这件事,她也不会认清林浩楠的真面目。 云姗姗说得对,是她太蠢!三年前,他因为父亲抛弃她,三年后因为自已再次抛弃她,被同一个男人背叛两次,她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153蠢到家的女人 被关起来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苏思琪深刻体会到了失去自由的滋味,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横着走五步,竖着走六步,用脚来丈量距离成为她每天的乐趣。 不提审她,又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苏思琪以为或许过不了几天,她就会被压到法院上去宣判,然后送往监狱服刑。虽然现在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千万别让她出去,出去那对狗男女就死定了,不是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吗?她就是那不要命的!不管林浩楠多硬,云姗姗多横,她一定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下场! 转机在第十天的时侯来了,有人来看他,苏思琪以为又是云姗姗,本来不想见,后来又想,或许能从她嘴里听到一点事情的进展,老是这么呆着也是个事,见就见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待在探视房里的竟然是陆天臣,说实话,她几乎已经将他忘了,可是现在看到他,苏思琪就跟见到了亲人似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天臣,怎么是你啊?” “思琪,你吃苦了!”陆天臣也有些激动,想握一握她的手,可是门外警察虎视眈眈的看着:“保持距离!” 陆天臣伸在半空的手只好垂了下来。 苏思琪平复了一下情绪,擦了擦眼泪,说:“天臣,你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也是巧了,”陆天臣说:“昨天你们公司的人去我那里送对账单,我也在财务部,认得她是你的手下,叫大米,所以问你最近好不好?结果她一脸沮丧,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我真是大吃了一惊,怎么都不能相信,后来托了朋友打听到你被关在这里,思琪,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贪污呢?” 苏思琪苦笑了一下:“是有人害我的。” 陆天臣一听就怒了:“谁害的?谁会这样害你?沈孟青?” 苏思琪很奇怪:“你怎么会以为是沈孟青?” “我听说你拒绝了沈孟青,和别人好了,”陆天臣说:“沈孟青那个人,虽然心肠算不上太坏,但把他逼急了,他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不至于,凭我的份量还不至于把他逼急了。”苏思琪叹了口气:“是别人,云氏你知道吗?市有名的大企业,云氏的千金云姗姗串通我男朋友,诬陷我贪污,他们把所有的证据都做好了,现在铁证如山,只是我一直不肯认罪,所以就拖着。” 陆天臣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么得罪云姗姗了?我虽然没跟云氏打过交道,也听说云长博不是个好惹的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他女儿也这么无法无天!”他问苏思琪:“如果我把那笔钱补上,是不是你就可以出来了?” 苏思琪很感动“谢谢你,天臣,云姗姗既然希望我坐牢,她就一定有办法不让我出去。只怕现在已经不是补钱那么简单的事了。” 陆天臣想了想,说:“要不我找沈孟青吧,他一定有办法。” “不,天臣,你别去找他。”苏思琪低下头:“我和他已经闹翻了,他说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你真是找他,他也不会管我的。” “你和我也闹翻了,我怎么还管你?” “你和他不一样。你是正人君子,他是”苏思琪一下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顿在那里。 “他是卑鄙小人?” “也不算,他是睚眦必报的人,说不定还拍手叫好呢!” “怎么会?沈孟青他对你可是你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 “我知道他是有一点喜欢我,可我们已经撕破脸皮了,我没脸再见他,真的,天臣,你千万别去找他。如果老天不开眼,真的让我坐牢,那我无话可说,但总有一天我还会出来的。” “思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坐牢的,”陆天臣认真的说:“我保证,一定救你出去。” 苏思琪很感慨,患难见真情,陆天臣是真正的朋友,只可惜他们缘份太浅。 她问:“你和安夏诗怎么样?” “还那样,孩子跟她,我出抚养费。” 苏思琪有些意外:“你们没住在一起啊?” “没有,各住各的,孩子有时侯到我这里住,她也来,有时侯我过去陪孩子吃饭,如果晚了,也在她那里住,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那太可惜了,你们应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感情的事说不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没办法再回到最初。” 苏思琪有些理解,她和林浩楠也是这样,错过了,再重逢,一切已经回不到最初。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天臣的出现,让苏思琪看到了希望,她相信陆天臣一定有能力救她出去。 过了两天,陆天臣又来了,告诉她现在还钱已经没用了,红光和联华都要求追究她的责任。不过把钱还回去,在量刑上可以斟酌少判一点。 苏思琪这两天也想了很多,她觉得如果陆天臣还钱,就表示她认罪,少判几年还是要坐牢。而且坐实罪名,她这一生的清白也就毁了。所以这个钱不能还。 她想让陆天臣去银行查她账户的资金流向,一定可以查到林浩楠转账给她那一百五十万的凭证,有了那个凭证,就可以打开突破口了。 问题是,陆天臣既没有她的身份证,也没有她的授权书,怎么去查? 陆天臣看她一脸的苦恼,说:“你别想了,都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苏思琪知道他是有本事的人,便点点头:“天臣,那就拜托你了。” “我们是朋友,思琪。”陆天臣真诚的说:“朋友之间不言谢。” “好,等我出去请你吃饭。” “这个可以有。”陆天臣还想再多说一会话,却被告知时间到了,苏思琪被人带回了监舍。 陆天臣从看守所里慢慢走出来,站在车子边抽烟。其实要救苏思琪不难,难的是每次他有所动作,对方总是比他先行一步,打乱他的计划,由此可见云姗姗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她不准任何人来救苏思琪。 可是苏思琪已经在这里关了两个星期了,人清瘦了不少,脸颊都陷下去了,他看着很心疼。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想试试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扔了烟头,他给沈孟青打电话,约他明天一早打球。 沈孟青接到这个电话,很有些诧异,陆天臣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了,冷不丁突然打个电话过来约他打球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小气的人,既然人家开了口,那就爽快赴约。 其实第二天是阴天,能见度不好,并不适合打球,不过沈孟青还是准时赶到。 都是落落大方的男子,见了面握个手,相视一笑泯恩仇。从前的事就算翻篇了! 陆天臣打量着沈孟青,哈哈一笑:“沈公子还是那般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沈孟青也哈哈一笑:“陆天臣,既不是周末,又不是好天气,你约我打球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沈公子果然明查秋毫,”陆天臣朝他竖大姆指:“今天约你来,确实是有件事。” 沈孟青靠在椅背上,神情懒懒的:“谈事情,在市里随便约个地方就好,干嘛跑这么远?害我一大早就要起床。就冲这个,你今天要是有事求我,免谈!” “帮不帮,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陆天臣说:“你知道苏思琪现在在哪里吗?” 沈孟青一听苏思琪的名字,立马沉了脸:“陆天臣,我当你是朋友才过来,如果你今天是想说她的事,那请免开尊口。我不想再从任何人嘴里听到有关她的消息。” 陆天臣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原来也不过如此。” “谁说我爱她?”沈孟青的脸更黑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爱她了?” “行,不管是吧。”陆天臣说:“那就让她死吧。” 沈孟青哼了一声:“她是属小强的,怎么可能死?我倒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来当她的说客?” “因为我救不了她。”陆天臣叹了口气“我不忍心看她在里面受苦,所以希望你能把她救出来?” 沈孟青有些糊涂了:“她在什么里面?” “看守所。” 沈孟青愣了一下,声音不觉泛冷:“什么看守所?她怎么会进看守所?谁把她弄进去的?什么时侯的事?” 陆天臣于是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沈孟青面沉如水,半天才冷哼一声:“蠢到家的女人,让她受点教训也好。” “我虽然不怕云家,但小鬼难缠,那个云姗姗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我应付起来有难度,主要是时间上拖不起,思琪已经进去两个星期了,人都瘦了一圈,憔悴得不成样子。我想你出面的话” “谁说我出面?我同意救她了吗?”沈孟青口气淡淡的:“让她在里面呆着吧,活该!” 陆天臣有些意外,他以为只要他把事情说出来,沈孟青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杀到云姗姗面前去,结果还真被苏思琪说中了,他只差没拍手叫好了“你说真的?” 沈孟青的表情相当认真:“当然是真的。” “苏思琪没说错,你果然不管她了。” “她很了解我,她肯定说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吧?” 陆天臣看了他半响,点了点头“好吧,这事就当我没说过,算我看错了你!”他站起来,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走掉了。 沈孟青等陆天臣一走出大门,就拿出手机打电话:“阿野,是我,帮我做件事。” 154一切归零 苏思琪做梦也没想到两天后,她就被释放了。警察告诉她,告她的人撤了诉,钱也找到了,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大误会。 去他奶奶的误会,苏思琪面无表情的听着,爆了句粗口! 一个警察朝她瞪眼,另一个警察赶紧说:“算了,她心里有气,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 苏思琪接过自己的东西,走出门口的时侯狠狠的踢了一下门又爆了句粗口。然后扬长而去! 她说了,千万别让她出来,她出来绝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 重见天日,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外,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苏思琪感慨万分,心里充满了感恩和激动,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这一切都是陆天臣的功劳,她要去感谢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样子不太好看,苏思琪还是一回到市里就直奔天臣天际。 没想到陆天臣看到她也很惊讶:“思琪,这么快就放你出来了啊?” 苏思琪笑哈哈的说:“这全是你的功劳啊,天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往后有用得着我苏思琪的,尽管开口,我别的不行,跑跑腿什么的没问题。” 陆天臣哈哈笑着说:“哪敢让苏总监跑腿啊!”“我哪还是什么苏总监,”苏思琪自嘲的笑了笑:“一切归零,又要从头开始了。” “你要不嫌弃,到我这里来怎么样?” 苏思琪摇了摇头:“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无以回报,怎么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再说快过年了,我也不想再找工作,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也好,等养足了精神再上班。”陆天臣踌躇了一下,苏思琪出来这么快,不用说,肯定是沈孟青出面了。只是这俩个人,一个不愿意求,一个做了好事不愿露面,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大概是看出来陆天臣欲言又止,苏思琪问:“天臣,你想说什么?” “你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去找沈孟青。” “我不会去找他的。”苏思琪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我和他的事早翻篇了。以后也不想再惹他。” “如果没有他的庇护,我怕云姗姗还会找你麻烦。” 苏思琪冷冷一笑:“她不找我,我还要去找她呢!” “算了,思琪,”陆天臣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姗姗不是省油的灯,你斗不过她的。” “斗了才知道。”苏思琪心意已决:“你不用劝我,如果不为自己讨回公道,我就不是苏思琪。” 陆天臣知道她生性倔强,不会听他的劝,只好作罢,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对了,你回家前先去买身衣服到洗浴中心洗个澡,换了新衣服再进家门,你身上没钱吧?”说着他就掏钱包。 苏思琪忙说:“不用,我有钱,他们把东西还给我了。呀,我都忘了这档子事,那我来你这里,岂不是” “我这里不怕,地方大,四通八达,留不住晦气。最主要晦气别再沾在你身上就好。” 苏思琪很感动,眼圈微红,走过去抱住他:“谢谢你,天臣,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当然,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陆天臣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没事的,都过去了。” “爸爸,你干嘛抱这个阿姨?”突然一个稚嫩的童音响在门口。 苏思琪吓了一跳,忙和陆天臣拉开距离,回头一看,安夏诗带着安智轩站在门口。 苏思琪面红耳赤,慌忙解释:“安小姐,你别误会,我和天臣,我们不是” 安夏诗的表情很平静:“苏小姐,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刚经历了一场变故,是需要一个怀抱靠一靠的,我能理解。” “那行,你们聊,我先走了。”苏思琪拿着自己的小包飞快的从安夏诗身边走过去。 陆天臣在后面喊:“思琪,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苏思琪加快了脚步进了电梯,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她和陆天臣在一起时,是安夏诗向她解释,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感觉有点怪怪的。 安夏诗看着陆天臣微微一笑“好象我来得不是时侯!” 陆天臣抱起安智轩亲了一口:“正如你说的,她只是需要一个怀抱靠一靠。” “你不需要解释,”安夏诗接过孩子放在地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 陆天臣微微沉脸:“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是你儿子想跟你一起吃晚饭。” “今天不行,我有约了。” 安夏诗便对安智轩说:“爸爸今天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吃饭耶,怎么办?” 小小的人儿立马皱了鼻子,委委屈屈的看着陆天臣:“爸爸,是不是我不乖,所以你不陪我吃晚饭,我这几天一直都很听妈妈的话呀,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也不陪我吗?” 陆天臣蹲下去,捏了捏安智轩的脸,笑着说:“你的生日早过了,忘了吗?爸爸还送了你一条小狗做礼物。” “妈妈说每个人都有两个生日,上次过的是公历生日,今天是阴历生日。” 陆天臣看了一眼安夏诗,她点头:“今天确实是智轩的阴历生日。” 安智轩哀求的目光一直盯在陆天臣的脸上,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陆天臣心里柔柔的,他抱起儿子“好吧,爸爸今天陪智轩吃晚饭,想吃什么?” “披撒!” “好,咱们就去吃披撒!” “智轩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变形金刚!” “好,吃完饭就去买!” “爸爸万岁!” 安夏诗站在窗前,看着那对笑嘻嘻的父子,觉得十分欣慰,安智轩以前胆小又内向,和陆天臣在一起后,变得活泼很多,不管她和陆天臣的关系怎么样,她希望孩子能得到完整的父爱和母爱。 她把目光投向楼下,一个高挑的身影沿着街边向不远处的地铁口走去,她盯着那道身影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陆天臣虽然晚上不能赴约,但他还是订了位子,然后给沈孟青打电话:“孟青,你把人救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孟青在打牌,慢吞吞的说:“谁说是我救的?你亲眼看到的?” “除了你,我想不出谁还有这么大本事,两天就把人捞出来了。做了就不怕承认嘛,我把人约好了,地址马上发给你,晚上一起吃顿饭,总得让人见一见救命恩人嘛!” 沈孟青声音一沉:“你提了我?” “没有,想给她一个惊喜。” “不去。” “去吧,就你们俩,没别人,别辜负了我的好意嘛!” “不去。” 陆天臣还要劝,那头却把电话挂了,他叹了一口气,真是个怪人,明明心里爱得不得了,干嘛这么矫情? 他又打电话通知苏思琪,告诉她自己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到。苏思琪当然说没关系,还开玩笑说她可以边吃边等。 苏思琪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她都饿得咕咕叫了,陆天臣还没来,看来她真得边吃边等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催,毕竟人家已经说了会晚点到。 幸亏没多久,陆天臣自己打电话过来了“思琪,你在吃了吗?” “还没,等你呢。” 陆天臣愣了一下,问:“你一个人啊?” “是一个人啊,你还请了别人吗?” 陆天臣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该死的沈孟青,说:“没有,你先吃吧,我忘了今天是我儿子生日,可能过不来了。” “没事没事,儿子生日重要,你别过来了,我一个人吃也挺好。” 陆天臣没想到沈孟青真的没去,难得他发善心给他们安排这么好的机会,那家伙竟然白白浪费! 他只好又给沈孟青打电话,劈头就骂:“你怎么回事?真的没去?思琪刚出来,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吃饭?” 沈孟青的声音压得很低,显得有些不耐烦:“陆天臣,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自己那一摊子事都没处理好,倒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陆天臣一片好心被他当成驴肝肺,气得直冒火:“行,我不管,我就看着你作,最后把苏思琪作没了!”不等沈孟青回话,果断的挂掉。 沈孟青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笑了一下,难得,好脾气的陆天臣也会被他气到。 他抬起头,看着墙壁上那方小小的竹帘,透过竹片间的缝隙,一个女人坐在桌子边正埋头大吃。有句话怎么形容来着,说一个人大吃特吃,象刚被放出来似的。她不是象,她就是今天刚被放出来的。 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她确实瘦了,脸颊都陷了下去,但精气神还在,眼睛里充满着斗志,就好象她吃完这顿,马上要投入到一场激烈的战斗里去。 他知道她不会沮丧颓废,她是属小强的,生命力顽强,内心强大。她是一枚小太阳,可以发光发热,照亮别人,也照亮自己。她还是一只小刺猬,受到攻击,会把浑身的刺竖起来,现在他仿佛已经看到她身上的尖刺了。 看到她经历挫折而没有丧失斗志,他应该感到欣慰,可是沈孟青不高兴,他甚至很生气。 以前屁大点的事都会腆着脸来求他,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找他,而去找陆天臣? 一想到这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过去把这个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女人按在桌子上狠狠打屁股! 155良心价,五佰万 第二天,苏思琪精神斗擞的出现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甭管熟不熟的都主动跟她打招呼。“苏总监,你来上班啊。” “苏总监早。” “苏总监回来了。” “苏总监” 苏思琪昂着头,面带微笑,扬着手和他们打招呼。走进自己部门时,格子间里一片欢呼声,大米头一个红着眼睛冲过来抱住她“老大,想死我了。” 大家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老大,你回来就好了。” “老大,没事了吧?” “老大,你瘦了。” “我没事,你们也挺好的吧?”苏思琪紧紧抱了抱大米,那个率性的小姑娘真的是喜及而泣,眼泪哗哗的,她也很感动,这一场变故让她看到了人性的善与恶,看到了身边这些朋友对她的关心。 “行了,别哭了,我挺好的呀,”苏思琪笑着说:“我现在要去找李总,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好好聚一聚。” 也许这个时侯,已经有人把她来公司的事告诉了李延年,她可得抓紧点,别让那家伙溜了。 安慰了大米两句,马不停蹄赶到李延年办公室,他还真的正准备往外走。看到她进来,笑得有几分不自然:“思琪,你来了。” 苏思琪反身把门锁了,笑嘻嘻的看着他:“我可不就来了,李总,看到我很吃惊吗?” “不吃惊,一点也不吃惊,我知道事情会搞清楚的,可是不赶巧,我正要去开个会,已经到时间了,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们吃饭的时侯再谈。” 苏思琪穿着高跟鞋,个子不比李延年矮,她挡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李总,我要说的话可比你开会重要,你要不要听?” “这个,”李延年不敢跟她硬来,躲闪着想找出路:“思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也很抱歉,不应该那样对你,但那是个误会啊,现在误会澄清了,你也出来了” “虽然是误会,但我也在里边呆了半个月啊,李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你,想要怎么办?” “来,过来嘛,我又不吃人,坐下,我们好好谈谈,”苏思琪象哄小孩一样哄着李延年到办公桌前坐下来。 “首先,在公司内部发一道涵,恢复我的名誉,洗刷我的冤屈,承认你们的错误,慎重的向我道歉。文稿必须实事求是,正式下发之前,先给我过目,我不满意的话,重新写。有问题吗?” 李延年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没,问题。” “其次,就是赔偿问题,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三大块,一是误工费,按我在公司的实际收入算,底薪,津贴,奖金,另外我一直在外面,外勤补贴也得算上,象我这么勤奋半个月都在外边跑,业绩一定是满额,所以提成应该是百分百。我在里边的时侯就算好了,你过目一下。”苏思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李延年苦着脸接过来,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头晕。 苏思琪接着说:“二是营养费,你也知道在里边肯定没什么吃的,关这半个月,我足足瘦了七斤半,差不多是一天瘦半斤的样子,所以得补回来,我列了半个月的伙食清单,单挑营养的好东西补,照这么吃半个月,补回来应该没问题,你过目一下。” 刷,又一张纸递过去。 李延年扫一眼,又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叹了口气:“思琪,你别折腾我了,你想要多少,说吧?” “那可不成,我跟你们不同,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苏思琪一本正经的说:“误工费算出来是两万三千六百五十三块。营养费是一万五千八百,现在我们来说说精神损失费。李总,我在公司几年,一直是兢兢业业,对您忠心耿耿吧,没想到你居然伙同别人来陷害我,这让我心身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还有我的名誉也一落千丈,虽然你会发函证明我的清白,但我的委屈还是受了呀!另外,你知道失去自由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横走五步,竖走六步的房间是多大吗?你知道一个连窗户都没有,望出去只看到一重一重的铁栅栏是什么心情吗?你都不知道吧?有首诗你一定听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是比生命和爱情还有重要得多的东西,所以”苏思琪停顿了一下。 李延年本来听着前面两项加起来也不过三四万的样子,还好对付,但是听她这样一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有点紧张:“所以,你要多少?” “也不多,”苏思琪伸出一个巴掌:“良心价,五佰万!” 李延年本来身子向前倾着,听到这个数字一下直起腰来“苏思琪,你怎么不去抢?” “真的是良心价,本来想要个八佰一千万的,考虑到我们这几年的情义,一咬牙给你打了个折,李总,你不要太贪心噢!” 李延年总算知道苏思琪的业绩哪来的了,全凭这张嘴啊,明明是她狮子大张嘴,居然倒打一耙说他贪心。 他吁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苏思琪再厉害,也只是他手下的雇员:“如果我不给呢?” “不给好说,”苏思琪眉头一挑:“我会把这件事追查到底,看看李总在里面倒底扮演什么角色?如果我们的合作商知道你是这种背信忘义落井下石的人,他们会怎么看?还会不会大把大把的往联华投钱?公司的职员会怎么看?他们会不会心寒,还会对你忠心吗?他们不担心有一天也会步我的后尘?我会在网上开贴,会向电视台爆料,如此精彩的故事,他们一定有兴趣。你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但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玩。”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听得李延年又冒了一脑门的汗。是他轻敌,小看了苏思琪,认得她这么久,一直觉得她勤奋努力,干什么都卖力,也肯吃亏,有时侯还傻乎乎的,没想到她其实是真精明。 他有些后悔被朱浩生忽悠答应帮这个忙,到头来却搬起石头了砸自己的脚。 苏思琪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要真那么做,联华势必会卷入一场风波,名誉扫地,只怕真会象她说的那样,从此再没有人找他合作,生意一落千丈。 最关键的是她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跟他谈赔偿,只怕是那个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吧? “思琪,”李延年赔了笑脸:“五百佰是不是有点多了,你看能不能少一点?” “哎哟李总,你是大老板呀,整间公司都是你的,区区伍佰万对你来说不成问题的呀!公司的财务状况我是知道的呀!” 几个抑扬顿挫的“呀”字听得李延年鸡皮疙瘩都起来,但该求还是得求:“对呀,你是知道公司的财务状况的呀,钱是有,可都是要运作的呀,伍佰万不是随随便便能挤出来的呀!”说完,李延年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苏思琪“呀”上了。这个女人是真厉害,怪不得贵人为她一怒冲天,他到现在都记得沈孟青那天跟他说话的样子。 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当时他正跟客户谈事情,沈孟青突然闯进来,旁若无人的对他发号施令:“叫他们都出去,我跟你说点事。” 他虽然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他突然惶恐无措了,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按他说的把人都请出去了。 沈孟青并没有坐,看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突然沉下脸“李延年,你好大的胆子,我沈孟青的女人你也敢碰!” 当时他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逢场作戏的时侯,不小心勾搭上了沈公子的女人,但即便是这样,沈孟青也不至于放下身段亲自跑来向他兴师问罪吧?这种事情找中间人递个话就行了呀,他李延年不是不懂事的人。 他磕磕巴巴的解释:“沈公子,我没有,我怎么敢碰您的女人呢?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孟青的眼睛寒光闪闪:“苏思琪是怎么回事?” 一听苏思琪的名字,他就明白了,一直以为沈孟青对苏思琪不过是玩玩,他那么多女人,一个林妙儿就能顶几个苏思琪,做梦都没想到他能为苏思琪出面,还大动肝火。是他看走了眼,苏思琪在他心里不是一般的人。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说是一场误会啊,他得罪不起朱浩生和云姗姗,但是比起他们,他更得罪不起沈孟青。 点头哈腰解释了半天,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沈孟青的脸色总算好看些了,只说了一句:“你明白就好。”然后走了。 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就此过关了,没想到后手在这里,他现在明白了,沈孟青不是不办他,是留着他给苏思琪消遣出气呢! “这样吧,”苏思琪想了想,说:“全部加起来一共是五佰零三万玖千三佰陆拾三块,看在你这么哀求我的份上,零头给你抹了,你给我五佰零三万玖千就算了。” 李延年想再跟她讨价还价,可一想到沈孟青那张阴沉的脸就有些不寒而粟,咬着牙说:“行,就这个数。先给一半吧,你也知道年底了,大家都不容易” “废话少说,赶紧的,我就在这里等,现金支票也行,或者叫财务直接打到我账上也行。” 李延年哭丧着脸,男的得罪不起,女的难缠,哎!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156你走一个试试? “你怎么没告诉我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关系?”云姗姗一进门,就把包摔在林浩楠身上,气势汹汹的嚷:“你把我害惨了知不知道?” “云姗姗,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个计划是你自己制定的,你设了圈套让我钻,把我害成这样,居然还来怪我?”林浩楠粗着脖子嚷回去。 云姗姗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他:“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沈孟青会为她出头是不是?你早就憋着要看我笑话了是不是?现在好了,一切都完了!” 林浩楠边躲闪,边问:“沈孟青为她出头了?他怎么会知道?他们早就已经断了啊!”“断了你个头!”云姗姗打累了,一屁股坐下来“他亲自找我爸爸放了狠话,我爸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打电话把朱叔叔也骂了一通,没收了我的卡,车钥匙,哪里都去不了,他还说要我过了年就出国,给我找间学校混两年,还要勤工俭学,我都这么大了,还勤工俭学,也太丢人了!这一切都怪你,怪你没告诉我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关系!” 林浩楠冷笑:“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没有卡,没有车,要出国去念书,就觉得天塌了?那我呢?公司怪我监管不力,害公司损失财产,把我炒了,我凭着自己的能力好不容易可以独挡一面,让老板嚣重我,信任我,现在全没了,还有,我爱苏思琪,我和她原定年底就结婚了,我本来会有个非常美好的未来,是你把我毁了,还有脸在这里抱怨!” 云姗姗冷笑:“少来,别口口声声说爱她,爱她会让她背黑锅?苏思琪说得对,你谁都不爱,只爱你自己。” 林浩楠把脸埋在手心里,显得非常痛苦,半响才说:“不,我爱她,我非常爱她,我一直以为她也是爱我的,可是我错了,她已经不爱我了,她只是在爱一个假象,只是在对曾经美好时光的一种追忆。她爱的是沈孟青,或许是她不愿意承认,又或许是她自己根本都没有意识到。”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那次她生病,迷迷糊糊中一直在叫沈孟青的名字,我就知道,她心里爱的不是我。她答应了我不再见沈孟青,可一次次的瞒着我去见他,还为自己找借口开脱。每次她见完沈孟青,表情都很不自然,好象人回来了,心还留在那里,我知道,哪怕结了婚,她心里装的还是沈孟青。” “所以,你就决定把她推出去?” 林浩楠没有回答她,继续说:“离结婚的日子越近,她就越紧张,越不对劲,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就算沈孟青不来抢婚,只怕她也会在婚礼上逃跑。我妒忌沈孟青,非常妒忌,夜里睡不着的时侯,我时常想,就算我们结婚了,如果有一天她突然醒悟过来,发现自己爱的是沈孟青不是我,会怎么办?一定会跟我离婚的,她不是那种委屈求全的人。我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你得不到,所以也不让沈孟青得到,是吗?” “不怪我,是苏思琪先背叛我的,我们说好了要一生一世相爱,我信守承诺,可她呢?”林浩楠坐在那里低着头,有晶莹倏地一下坠落,消失不见。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肩膀微微抖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短短三年,命运弄人,为什么让我们再次遇上,却回不到最初的时侯?”他抬起头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子声音轻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云姗姗冷冷的看着他:“现在怎么办?你不回市了吗?苏思琪到处在找你呢,她已经拿李延年开刀了,要了他伍佰多万,可真够狠的!” “我不回市了,你觉得我还有脸再见她吗?” 云姗姗的目光在他脸上绕了绕,说:“你不是在筹备婚礼吗?要不干脆我来当新娘算了,和我结了婚,就算是沈孟青,也不敢轻易动你。” 林浩楠笑了笑“算了吧,云姗姗,你成功的毁了我两次,把我的人生毁得一干二净,我还能把后半辈子和你绑在一起吗?你行行好,饶了我吧。” 云姗姗哼了一声“我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我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省省吧,逗你玩呢!” “我谢谢你,少逗我,我心脏不好受不了。” 云姗姗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市去,现在我爸查岗,每天都得回家吃晚饭,吃完饭就关在家里不准出去。你有事找我,打我电话吧。”看着手上的表,她又想起来,问林浩楠:“苏思琪手上戴的那只蕾利斯手表,就是沈孟青送的吧?全世界只有三只,有钱都买不到,他对她真是好啊!”林浩楠坐在那里没动,他见过那只表,却是现在才从云姗姗嘴里知道那是沈孟青送的,这样的奢侈品他送不起,怪不得苏思琪一直戴着从没摘过。 苏思琪没想到解决李延年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钱,这让她更加有信心面对林浩楠和云姗姗。只要能战胜自己,就能战胜世界。她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是说得真好,她熬过来了,没有被打趴下,所以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她的。 林浩楠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她想不是在北安他的房子里,就是回了老家。听李延年说红光把他给炒了,虽然钱由云氏补上了,但他的品行出了问题,没追究刑事责任已经算是好的了。 好在云姗姗在市,先解决这个罪魁祸首也好。她这几天都在云氏外头转悠,可是并没有看到云姗姗的影子,没有关系,找不到云姗姗,可以打听她的情况。观察了几天,每天中午从云氏大楼里出来撒向各个餐馆吃饭的人当中,她挑中了一个面相看起来比较喜欢八卦的女孩子,跟着进了一间餐馆,就坐在她对面。 吃饭的时侯,她装作随意的样子跟那女孩聊天,夸她的衣服漂亮,皮肤好,有气质,人都不经夸,特别是有说话**的女孩子,没多久,两人就混熟了,苏思琪还请她喝了一杯果汁,女孩对她的热情大方非常有好感,苏思琪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滔滔不绝,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 这杯果汁没白请,苏思琪知道云姗姗在云氏挂了虚职,每周只来一次,一般在周五的时侯过来。 明天就是周五,苏思琪大喜,正面对决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她要好好跟云姗姗玩玩! 周五是个阴天,其实这一段都是阴雨天气,云姗姗非常讨厌这种天气,到处灰蒙蒙的,让人觉得沮丧。 这样的天气出门,更让她讨厌,没有车,也不准家里的司机送,要她自己送公交或地铁过来。不过刚被父亲狠狠教训过一顿,她不敢不听话。 拾梯而上,再往前走十米,就是公司大门,十寸细高跟的踩在地砖上嗒嗒作响,上个台阶就把她累得够呛,云姗姗微微喘气,骂自己缺心眼,怎么不记得换双平跟鞋出门。 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云姗姗。” 她抬头一看,就在她的正前方,苏思琪正款款而来。 她本能就转身往楼梯下面走,非常时期,她不想和苏思琪再起冲突。 “云姗姗,你跑什么呀,我有这么可怕吗?光天化日之下,这又是你云氏的地盘,你怕什么呀?” 云姗姗一听,对呀,在云氏门口,她有什么可怕的,就算闹出动静来,也可以说是苏思琪过来找麻烦的。 她顿时脚步,转身看着苏思琪:“谁跑了,我去买杯咖啡而已。” “大清早的喝咖啡,你没病吧?”苏思琪穿着一套运动装,两只手插在裤口袋里,站在台阶上一脸不屑表情看着她。 “谁说大清早不能喝咖啡,”云姗姗回击她:“我喝咖啡关你屁事。” “啧啧,”苏思琪摇了摇头:“一个大家闺秀,出口就放屁,成何体统。” 云姗姗说:“我赶时间,没功夫跟你胡扯。”说着就要提步走。 苏思琪往下走了几步,和她站在同一阶梯上,非常有气势的看着她:“你敢走?” 云姗姗好笑:“我为什么不敢?你算老几啊?” 苏思琪的目光咄咄逼人:“你走一个试试?” “我就走了,”云姗姗说着真的下了一阶台阶,一脸的嚣张:“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苏思琪跟下来一步,板着脸,似乎在生气:“有本事你多走几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云姗姗觉得苏思琪简直就是脑子有病,这种恐吓也能吓住人?她偏不信邪,噔噔噔就往下走。 苏思琪紧跟了两步,一直插在裤袋里的手突然一扬,啪啪两声,两只鸡蛋碎在云姗姗脚下,她猝不及防,收不住脚,踩着地上的蛋黄蛋清滋溜就滑下去了。 苏思琪站在台阶上,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她一笑,路人好奇的目光刷刷就扫过来,云姗姗又羞又气,她穿着短皮裙,一连滑下去几阶,腿被粗粝的地面刮出了血痕,火辣辣的疼,有一只高跟鞋被甩得远远的,整个人狼狈极了。 157冤有头,债有主 云姗姗恼羞成怒,撑地站了起来,甩了另一只鞋子,就要上去找苏思琪理论,苏思琪的手又插在口袋里了,说:“别动,你千万别动。” 云姗姗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真的站着不动了,怒视她:“你要干什么?” 苏思琪抿嘴一笑“这是给你的小小教训,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云姗姗一脸愤然:“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怎么会?”苏思琪往下走了几步:“拜云小姐所赐,我很荣幸的进了一次看守所,在里面体验了半个月,感受非常深刻,上次你来看我的时侯,我就说过了,千万别让我出来,出来了一定叫你们好看。真是老天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出来了,少不得就要找你算算账。” 云姗姗冷笑:“不是高级白领吗?怎么说起话来跟江湖混混似的。本小姐不是吓大的。” “你的江湖调调说得也不错啊。”苏思琪笑得露出两只尖尖的小俏牙,象只小狐狸。“怎么样?我可是很有诚意的,找个地方谈谈吧?” “鬼才跟你谈。”云姗姗弯腰想捡起地上的高跟鞋。 “别动,”苏思琪喝了她一声:“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她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心里赫然又是一枚鸡蛋:“再动一下,这枚蛋鸡可能就会在你头顶上开花了。” “你!”云姗姗气得眼冒金星:“你简直是个无赖。” “这要感谢你,挖掘了我无赖的一面,进了一次看守所,我豁然开朗,原来人生还可以这么活着,什么名利财富都不重要,真的,短短几十年,过得好或不好,眨眼睛就过,最要紧当下开心就好。现在我拿鸡蛋砸你就很开心。” 云姗姗觉得现在的苏思琪就是个疯子,说不定她真做得出来,这里来来往往有多少云氏的职员和到云氏办事的人,如果让他们看到云氏大小姐在云氏门前被人用鸡蛋砸脑袋,那会是多么轰动的新闻! 可是这口恶气不出,她心里憋得难受,她云姗姗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侯受过这种欺负? “好,我们谈谈,”云姗姗平静下来,说:“你总得让我把鞋子穿上吧。” 苏思琪警惕的看着她:“穿鞋可以,别想耍什么花样。” 云姗姗其实已经有了计划,她离苏思琪不远,如果用鞋敲掉她手里的鸡蛋,再顺势打到她的头,就可以把她推下楼梯去,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她慢慢弯下腰,捡起一只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挥向苏思琪。 苏思琪没反应过来,呆滞了一秒钟,只来得及看那银亮色的跟尖上闪过一丝光芒,那只十寸高跟的细尖已经到了面前。 不知道从哪里斜出来一只大手抓住了那只鞋,往下一推,云姗姗娇弱的身子便跌跌撞撞的下去了,苏思琪这时侯反应过来,挥出手中鸡蛋,正中云姗姗的头顶,啪的一下开了花,蛋液从她头发上慢慢往下流,粘乎乎的把头发都粑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姗姗整个人都懵了,觉得自己象是飞了起来似的,然后一枚鸡蛋无情的砸在脑袋上,粘乎乎的往脸上流,最后她又落在台阶上,一路滚到最底下。 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跑了过来,有人好心的扶起了她。云姗姗听到人群中有人小声说:“这是云小姐吧?跟人打架啊?” 云姗姗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在大庭广众下丢了脸,实在没办法抬起头来见人。 苏思琪这时侯正在台阶上向出手相救的男人表示感谢。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很年青,锐利的目光又让人觉得他非常有阅历。 “真是太感谢你了,先生,”苏思琪跟他握手:“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叫我阿野就好了。” “阿爷?” “野兽的野。” “哦!”苏思琪笑起来:“乍一听,有点托大,阿野大侠,谢谢你出手相救。” “你没事就好。”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苏思琪指着台阶下的云姗姗:“有事的是她,刚才一路滚下去,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不会,我出手有分寸,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云姗姗觉得一身都疼得要命,听到苏思琪和那个阿野把她当笑话一样旁若无人的谈论,更是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了。可她这副模样,已经成为大众的笑谈,只恨不得要打个地洞钻就好,哪里还有勇气上去找苏思琪算账。 苏思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云姗姗,我叫你别轻举妄动,你不听,吃亏了吧?” 大概是有好事之人跑进云氏大楼叫来了保安,一听大小姐被人欺负了,一下跑来五六个穿着白制服的保安。 “云小姐,你没事吧。” 自己这副糗样被公司的保安看到,云姗姗越发不自在,但倒底是来了帮手,她用手把头发上的鸡蛋清理掉,问保安:“你们谁带了纸巾?”其实她的包就掉在苏思琪脚下,但她不想上前去捡。 一个保安赶紧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纸巾殷情的递过去,平时跟大小姐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难得今天赶上了。 云姗姗用纸巾把头发擦了一遍,手也擦干净,穿上保安给她捡来的鞋,小声对一个保安说:“让看热闹的都散了。” 于是保安们卖力的驱赶起好奇心爆棚的看客们,各位看客当然走得心不甘情不愿,架打完了,他们还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象一部电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侯突然停电了,非常的怅然若失,所以他们走是走了,但远远的又站住了,期待或许还有后续,毕竟有一方来帮手了嘛! 人群散远了,云姗姗开始发威了,厉声下令:“把那女的给我弄到公司里去。” 一群保安向苏思琪围过去:“小姐,你把我们大小姐打成那样,到公司里去一趟吧!” 苏思琪很无辜的摊着双手:“打成哪样?我没打她啊,我都没碰到她,是她不小心自己摔的。”  “那鸡蛋呢?鸡蛋总是你砸在她头上的吧?” “我没有啊,”苏思琪百般抵赖:“我只是抛出去,她不小心撞上来的,这也怪我咯?” 她讲完自己都觉得可笑,捂着嘴乐不可吱,可是旁边站着的阿野却面无表情,苏思琪不明白,好好的一张娃娃脸,原来挺可爱的,偏要板着面孔装酷,她说得这么好笑,阿野怎么也不捧个场? 一个保安很严肃的对她说:“小姐,你很无赖啊,反正今天你要跟我们走一趟。” “你才无赖呢,”苏思琪不蠢,她才不走呢,她一介弱女子进了云氏大楼,随便被关在哪间屋子里打一顿,都够她受一大壶的了。死也不去,众目睽睽下谅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这时侯,狗腿子们的凶残露出来了,他们把苏思琪团团围住,两个保安从后面想扭住她的手,苏思琪没想到他们真敢动手,正要扯开嗓子叫救命,旁边的阿野突然飞身纵起,一脚一个把那两个保安踹到了台阶下面。 苏思琪眼睛都看直了,乖乖,这是什么功夫,都不用助个跑什么的,就能飞起来,这也太太太神了吧? 既然开战,那就打吧,剩下的保安一窝蜂的冲上去,想先解决阿野。 苏思琪赶紧闪远了些,别杵在那里碍事。刚才阿野那一下简直就是惊鸿一瞥,让她完全震惊,她相信阿野一个人对付这帮狗腿子是没问题的。 余光瞟到云姗姗正在向她靠近,苏思琪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阿野身上收回来,这个男人实在太帅了有木有?一招一式全是练过的,好看得很,应付那帮乌合之众简直小儿科。 她笑模笑样的看着云珊珊:“站住,别往前走了,我口袋里还有鸡蛋你信不信?”说着就把手插进了裤口袋。 云姗姗犹疑看着她,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你不是说要谈吗?那到公司里去谈怎么样?” “你当我是傻子吗?”苏思琪咯咯咯的笑起来:“云氏全是你的爪牙,我去不是送死?你是不是刚才把头摔坏了呀!” 她觉得今天的运气真是好,虽然是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前来找云姗姗算账,也相信最终邪不压正,但这里毕竟是云氏门前,还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没想到一位高手突然现身,充当她的护化使者,让她还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尽情的奚落云姗姗! 阿野的身手真是了得,短短几分钟,就把五六个大汉撂倒在地上了。但是云氏大楼那边又派了一队人马杀过来。 苏思琪看着一群白制服的男人冲过来,问阿野:“你还行吗?” “没问题,都交给我吧。”酷酷的阿野这时侯脸上才有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好象来的人越多,他越高兴。 云姗姗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哎哟叫疼的保安们,又看到阿野迎着新来的那群保安纵身飞起,两条腿连环出击,一下就踢翻三四个,她惊呆了,以为是电影特效做出来的动作,没想到真实的展在她面前。 “好吧,”她妥协:“你说去哪里谈。” 苏思琪手一指:“前面的咖啡馆。” 158她要我们的脸面 苏思琪和云姗姗达成协议,各自叫停自已的人。 苏思琪很自来熟的跟阿野说:“我要跟她去谈判,你能再护个驾吗?” 她知道自己非常的厚脸皮,没想到阿野满口答应:“没问题,我保护你。” 苏思琪心花怒放,真是阿野在手,天下我有!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侠,走吧!” 双方在咖啡馆里坐下来,阿野是个专业的随从,他坐得远远的,根本不愿意偷听半个字。 云姗姗瞟了他一眼,问苏思琪:“他是你朋友?” 苏思琪笑着摇头:“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见你坏人的面目已经路人皆知了。” 云姗姗知道斗嘴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很傲气的下巴一抬:“你要多少钱?本小姐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苏思琪也把下巴一抬,从眼皮底下看她:“我呢,虽然没有你钱多,但刚刚从李延年那里拿了一大笔钱,现在觉得自己就象个爆发户似的,你还别跟我得瑟,我敢一把火把那伍佰万烧了,你敢吗?” 云姗姗噎在那里,她有钱,出手大方,花钱如流水,可她跟钱没仇,无端端的不至于要火烧伍佰万,可以买一辆顶级小跑了呢!傻子才干那事! “那你要什么?” 苏思琪轻轻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林浩楠。” 云姗姗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傻呀,还惦记着他?” “我是傻啊,不傻怎么会中了你们的圈套,在看守所呆的那半个月里,我每天都在惦记他,其次是你。” “我不知道他在哪?那事完了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不会吧,我听李延年说林浩楠被红光炒了,他那个人,看上去是一身傲骨,其实都是装的,心里懦弱着呢,干了这么大的事,他能这种时侯跟你分道扬镳?我太了解他了,一个怂包,不可能。” 云姗姗知道瞒不过她,只好说:“他在北安,具体在哪我就不知道了,都是约出来见面的。” “知道在北安就好。”苏思琪笑着说:“你没告诉他,我会去找他吧?” 云姗姗摇头。 “你怎么不告诉他呢?我在看守所的时侯不是让你带话了吗?呆会出了门,你就可以告诉他,让他赶紧跑,不过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苏思琪眼中寒光一闪:“这辈子我跟他死磕!” 云姗姗不由得一凛,她没想到苏思琪是这种死缠烂打的人,林浩楠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现在算算我们之间的账吧,我不要你的钱,我知道你钱多,不在乎,我就偏不要。我要你在市各个区的标志性大楼上挂上你道歉的巨幅。连续一个月,在晨报上刊登道歉启示,还有,在云氏大楼外边的大屏幕还有市中心最繁华的一些购物大楼的屏幕上连续一个月道歉,并配上各种出糗的照片,比如挖鼻孔,搓脚丫,蓬头后面,如果你愿意放上几张艳照,也是的。每张图上配文字,比如:云姗姗错了,请苏思琪原谅我。云姗姗该死,苏思琪别生气等等。这种就不用我教了吧,自己去发挥。另外,在云氏的前广场上,就是刚才打架的地方,隆重的举行一个道歉仪式,你云姗姗要三叩九拜,诚心的向我道歉!这件事我就既往不咎了,怎么样?不难吧?” 云姗姗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痴心妄想。” 简直太痴心妄想了,亏她想得出来,云姗姗觉得苏思琪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呀,”苏思琪笑嘻嘻的看着她:“我保证,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一定会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把那些明星甩出十八条街去,凭你的美貌,还有无耻,说不定真有人看上了,邀你去拍个艳照**片什么的。从此就火了!” 云姗姗越听越气,猛的一拍桌子:“放屁!” “别激动嘛。”云姗姗越生气,苏思琪越笑得厉害:“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你觉得哪里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谈到你满意为止,好吧?” 好个屁,哪一条她都不满意,云姗姗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答应,有本事你去告我啊,哪怕是打官司,到头来也是赔钱。” “恐怕不是赔钱那么简单吧,你串通林浩楠李延年给我下圈套,诬陷我贪污,想让我坐牢,这事要是查清楚了,只怕你要在监狱里呆上几年吧。自已想想,蹲大狱和刚才说的那些,孰轻孰重?” “你没有证据。” “我就是证据,在看守所里呆了半个月就是证据,只要把李延年,林浩楠,对了,好象还有朱浩生,通通抓起来,各个击破,你看他们招不招?” 云姗姗被她说得有些没底了,沉默了一会,说:“我得考虑考虑。” “行,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下周一答复我。别想着跑,云姗姗,我现在不用上班,每天就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你算账,就算你跑了,我也有办法逼你回来。” 云姗姗知道她还真不能跑,跑了沈孟青肯定找她父亲要人,到时侯她还是得回来。单凭苏思琪一个人的力量,要想把她送进监狱,那是痴人说梦,但加上沈孟青,就不好说了。 云姗姗搭拉着头走进云氏,刚进自己办公室里,云长博的秘书就进来请她:“大小姐,董事长请你去一趟。” 云姗姗叹了口气,只好先跟着他去见父亲。 云长博看着一脸沮丧的女儿“听说你刚才在下面打架了?” “是那个女人来找我麻烦,”云姗姗在父亲面前没什么好遮掩的,她把腿上的刮痕给云长博看:“她把我打成这样了,我都没还手。” 云长博虽然心疼,但那个女人背后是沈孟青,能不惹最好不惹,他说:“你确实错得太离谱,她被关了半个月,心里有怨气,发泄一下也可以理解。” 云姗姗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沈孟青罩着她,我一定叫她好看!” “姗姗,你什么时侯才能长大?”云长博脸一沉:“是你不对在先,她动手在后,佛语里说有因才有果,你不陷害人家,人家怎么会找你麻烦?你从小很聪明,可是你的聪明都没用在正道上。从小到大,你惹了多少麻烦,哪一次不是爸爸去给你收烂摊子,这一次更离谱,竟惹了沈孟青的女人,那个人爸爸都惹不起的。你别看他年青,其实他比他老子更厉害,爸爸巴结他还来不及,莫名其妙就成了他的敌人,这全拜你所赐!” “爸爸,你别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嘛!”云姗姗说:“沈孟青再厉害,他的地盘也是在北安,在市,谁敢不给您几分薄面?” “他在政商军界人脉都广,他老子是现代的红顶商人,跟北安的政要首脑称兄道弟,他跺一跺脚,半个北安城都要响应,市算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在北安的统治之下。闺女,爸爸拿什么跟人家斗?我可是答应了沈孟青,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再胡来,那个苏思琪要提什么要求,痛快答应了就是,她不是问李延年要了伍佰万吗?咱们给她一千万,不行就两千万,给到她满意为止。” 云姗姗气恼的一跺脚:“她要钱就好了!”遂把苏思琪开出的条件告诉了云长博。 云长博沉吟半响,摇了摇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李延年看重钱,所以问他要钱,知道我们不在乎钱,更在乎脸面,所以她要我们的脸面。姗姗,你不是她的对手,答应她吧。” “不行,你要答应,我就死给你看!”云姗姗厉声尖叫。 “姗姗!”云长博喝斥了她一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如果我们不能让苏思琪满意,沈孟青就会出面,他要对付起人来,手段又狠又毒,让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姗姗,你知道在这个世界,立足之根本是什么吗?就是钱!虽然爸爸现在有很多钱,但沈孟青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我变得一无所有,我们没有豪宅,没有名车,没有现在的生活,每天要为吃饭精打细算,要跟菜贩讨价还价,要一分钱掰成两半用,不管是酷暑还是严寒都要靠自己的一双脚在外面奔波挣钱,那样的苦日子你能过吗?” 云姗姗低着头哭起来,实在无法想像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从天堂到地狱! “爸爸,”她抽泣着说:“难道我们就要一辈子受沈孟青的欺负吗?” “不,孩子,”云长博缓缓摇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你要记住,如果想不被人欺负,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云姗姗哭得更厉害了:“可是,真的照做,我还不如去死呢!” “姗姗,现实就是这样,哪怕爸爸这么有钱,有些事情也庇护不了你,你要学会忍耐,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保存实力比什么都强。相信爸爸,你的委屈不会白受,有朝一日,爸爸都会替你讨回来!” 159我可以保护你 到了周一,苏思琪接到云姗姗的电话,同意她的所有条件。 苏思琪自已倒傻眼了,她愣了一下才说:“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云姗姗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好“苏思琪你有病啊,我痛快你倒不痛快了!” 苏思琪被她骂得也硬了心肠:“行,那就这么定了。” 她其实没想到云姗姗会答应,作为一枚气质高雅的千金小姐,这样毁自己确实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她以为经过两天的深思熟虑,云姗姗会跟她讨价还价,然后她勉为其难的退让一步,达成条件。 看来是她小瞧了云姗姗。 不过答应得这么痛快,可别做起来的时侯又认怂了。 她现在的心思其实压根不在云姗姗那里,她在想阿野。那天跟云姗姗谈完条件后,不用她开口,阿野居然主动护送她回家,这可这她太心花怒放了。 没想到这次去找云姗姗有这么大收获,阿野那近乎神技的功夫让她赞不绝口,如果自己能学到他一点皮毛,将来行走江湖,还有谁是她的对手?而且阿野那个人,虽然酷酷的,但是好象很跟她合眼缘,如果能收她为徒,那就太妙了! 一路上,她都在铺垫,赞阿野身材好,有个性,武功高强,锄强扶弱,有一颗侠义之心。她堆着笑脸,说得天花乱坠且口干舌燥,可阿野只是端着一张酷脸,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连个安慰的眼神都没有。 苏思琪最后没办法,只好开门见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阿野,你收我为徒吧?” 阿野摇头:“我从不收徒。” “破个例也不行吗?” 非常生硬的口气:“不行。” “可是我仇人那么多,万一下次再被欺负怎么办?你忍心看我这么如花似玉的美女被人砸鸡蛋吗?” “我可以保护你。” 她一听就愣了“你可以保护我?你的意思是”她的心突然砰砰的跳起来,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声音轻轻的:“阿野,虽然我们萍水相逢,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可是我刚刚才从一段糟心的感情里走出来,现在心里乱得很,还没完全整理好,等我整理好了,我才能开始下一段感情,所以” 没想到阿野也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呃她抬起头,窘着一张脸:“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遇到困难的时侯,我就会来帮你。” 她还是愣住了,完全听不明白啊!难道阿野是阿拉丁神,只要念句咒语就能出现?还是这家伙在骗她?阿野虽然面无表情,可是非常正经的样子,不象是骗人! 她很配合的问:“那你要不要给我什么信物,或者咒语?” 阿野摇头:“没有。” 虽然同阿野说话有点费劲,不过在他身边,真的非常有安全感。 长路漫漫,无论她怎么磨蹭,还是到了她家楼下,她很热情的邀请阿野上楼喝杯茶,还要请他吃饭,阿野酷酷的拒绝了,都不知道委蜿一点,太伤她的自尊了。 幸亏她脸皮够厚,用嘴说不行,直接拉人,大庭广众,阿野总不好意思跟她动手吧? 她抓得很牢,阿野也确实没动手,只是使了几招凌波微步,就轻轻松松摆脱了她,临走前还朝她挥了挥手。 她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渐行渐行的阿野。刚才那是真的凌波微步吧,她就觉得眼前一花,扯在手里的衣服突然变得滑不溜秋,人影一晃,阿野就站在离她三尺开外的地方了。 乖乖,这等功夫真是闻之未闻!苏思琪更加坚定了要拜他为师的想法,只是人都走了,还怎么拜? 她相信这样的高人是不会骗她的,所以这两天大门都没出,窝在家里想办法。 阿野说,遇到困难的时侯,他会来帮她。也就是说如果她遭遇了什么险情,阿野就会很快现身,她决定要试验一把,看阿野是不是在骗她? 苏思琪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这明明就不是现实生活中能发生的事好吗?她怎么象个傻瓜一样信得十足! 正琢磨这事,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苏思琪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非常时期,凡事都要小心点,她悄悄的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居然是萧筱,是被李延年支到外地去的萧筱! 她赶紧打开门,非常亲切的拥抱了萧筱:“你怎么来了?” 萧筱上下打量她,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哎,一言难尽。”苏思琪不想象祥林嫂似的逢人就讲故事,手一挥:“进来坐,我给你倒水。” “我今天才回到公司,大米全告诉我了,但是我也没听明白,你告诉我,倒底怎么回事?” 以萧的性格,只怕混不过去,苏思琪只好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嫉恶若仇的萧筱立刻愤怒得弹了起来,拍着桌子就开始痛骂林浩楠,苏思琪也不拦着,她了解萧筱的脾气,不让萧小姐骂痛快了,她过不去这坎。 萧筱骂完林浩楠又骂李延年“那个老狐狸,还真下得去手,口口声声喊你为得力爱将,不辞劳苦的给他卖命干活,他居然下黑手,做帮凶,还把我调开。奶奶的,丫这是想干嘛?思琪,你放心,姐替你报仇,我掀他老底,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做人。” “算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不是爱钱吗?我偏就拿他的钱。” “你要了他多少钱?” “伍佰万。” 萧筱眼睛一亮,兴奋起来:“这么多,那你也是下了狠手,不过,”她眉头微皱:“我没想明白,李延年怎么能答应?那老狐狸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钱都到手了,还诈什么呀!”苏思琪说起自己力战李延年的事就乐不可吱:“我也觉得胜利来得太容易了一点,没想到他还真给。这就叫邪不压正,我一身正气,到哪都有理!” 她又很得意的把那天和云姗姗会面的情况加油添醋的讲述给萧筱听。 萧小姐整个就是一脸懵状,吃惊得不是一般二般。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思琪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还是邪不压正吧!” 她连那个神秘的阿野也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萧筱压根不信“一个人打十几个?不可能吧?佛山无影腿?凌波微步,哈哈哈,思琪,你武侠看多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是真的,他还说如果我有困难,他就会出现。” 萧筱怜悯的看着她:“可怜的孩子,连阿拉丁神都出来了。你一定是在看守所里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 “你不信?”苏思琪打开手机,把自己的账户信息调出来给看:“伍佰万有没有?” 萧筱一看,还真是伍佰万,她开始是有点信的,后来见苏思琪越说越玄乎,又有些不信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明天看报纸就知道云姗姗说的是真是假,一个小时前她刚给我来的电话,说她答应全部条件。”苏思琪说:“你想啊,我单枪匹马去找云姗姗,就在云氏大楼的前面,如果不是有阿野在,我怎么脱得了身,云姗姗又怎么会答应我的条件?” “那就明天见分晓。”萧筱很感慨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出去了二十天,一回来,整个世界都变了,真是翻天覆地啊!”“所以人生的奇妙就在这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苏思琪靠在沙发上,也是一脸感叹:“不过还好,经历过了才知道,如果不遭遇困境,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太牛了,自信爆棚,半个小时就能从李延年那个老抠手里拿走伍佰万,还能让最要脸面的云家大小姐屈服,这天底下好象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了!” 萧筱给她泼冷水“小姐,想想今后的出路吧!伍佰万能禁得起几下花,买个房子换辆车就没有了。” “车就不换了,我那车也没买几年,还挺好的,上次的事故还差着人家一佰万,得赶紧给了。房子可以买一个,然后把我爸接来住,今年不行,快年底了。等我找到林浩楠,把账算清了,就回家过年,在家好好陪陪我爸,好好休养生息一番再出来闯世界。” 萧筱问:“如果你找到林浩楠了,打算怎么跟他算账?” 这话把苏思琪问住了,她还真没想好怎么对付林浩楠。这些人里面,伤她最深的就是林浩楠,说真的,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她现在只想怎么找到林浩楠,压根没想过找到后的事情。 沉默了许久,她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人找着再说。” 萧筱说:“算上我,我陪着你一起。” “你不上班了?” “心都寒了,还上什么班啊!”萧筱大言不惭:“我一听这事,就翘班出来看你了。下午回去交辞呈。”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萧筱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你比李延年厉害,半个小时拿他伍佰万,跟你混比跟他混有钱途!” 苏思琪很感动,过去拥抱她:“萧筱,你真的不需要这么做,毕竟做到这个位置也是不容易的。” “也不全是为你啦,”萧筱拍了拍她的背:“我早就看不惯李延年的为人了,而且自己也想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家人。” 苏思琪握住她的手:“好,以后你跟着我混吧,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只喝水。”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是孤军奋战,哪怕真的一无所有,只要有朋友,她就不会孤单。 160我只保护你 到了第二天,苏思琪果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云姗姗的道歉启示。她和萧筱分别前往市各个区查看巨幅情况,发现也都一一照做。就连最难的配糗照图也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和云氏大楼的广场屏幕上亮相了。 如此声势浩大的造势,让整个市的民众都惊讶不已,他们驻足观看屏幕上云姗姗扮丑搞怪的照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很快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最新的谈资。 还真被苏思琪说中了,云姗姗火了,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新闻,连以前一些旧闻也被翻了出来,甚至还有和林浩楠谈恋爱时两人在一起的照片。 萧筱一看到林浩楠就生气,恨恨的骂:“明明就是个人渣,云姗姗为了他这回可丢大发了。” 苏思琪看着照片若有所思,说:“云姗姗解决了,下一个是林浩楠,他在北安,所以我们得去趟北安。” “没问题,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北安呢,”萧筱有些兴奋:“从小就向往北安,那个大大的纪念广场,成群的鸽子在上空盘旋,蓝天白鸽,多美啊!”“事不迟疑,明天咱们就去,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各自回家过年。”苏思琪抓起外套说:“走,吃饭去!” 大概是有几个钱烧的,俩人天天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萧筱非常满足“就冲这个,跟着你就是比跟着李延年强。” 今天俩人去吃巴西烤肉,上次萧筱来过一次,觉得很不错,所以推荐苏思琪过来品尝。 烤肉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她们去得有些晚,所以要等座,等座的人还挺多,三三两两在大厅里伸着脖子看,就看谁眼睛尖,抢得快。 两人一合计,决定分头行事,刚分开没多在一会功夫,苏思琪就为了争位子和一个卷发女人吵起来了,明明是她先看到的,但那个卷发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个子和她一般高,却比她壮,看到她坐下,也一屁股坐下了,还摆出一脸凶相。 那女人若是好声好气给个笑脸,苏思琪也就算了,她是个遇强则强的主,见女人凶悍,干脆把另两张椅子都拉到自己跟前来。 卷发女人也不跟她抢,扬着手叫人,叫人谁不会,苏思琪也扬着手叫萧筱。可是分头赶过来的两边援手一看就实力悬殊。她这边是外强中干的女子一枚,卷发女人那边一下来了三个,两男一女,都是大块头,两个男的手臂上鼓出来一疙瘩一疙瘩的肉,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这阵势,苏思琪有些心虚,她想着赶紧找个什么台阶给自己下,千万别吃眼前亏。 可是一男的到了跟前,直接用手指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你起开!” 说实话,苏思琪屁股都离开椅子了,一听这话,立马又坐下了。好多人看着呢,丢人也不是这样丢的!她心里腾的就燃起了小火苗,偏要稳稳的坐着,眼皮微微一抬:“你谁呀?” 嘿!那男的还有点不相信似的,凶巴巴的吼她:“起不起开,不起开揍你!” 真真是沙煲一样大的拳头,萧筱看了就害怕,赶紧扯苏思琪:“算了,我们再另找,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卷发女人不乐意了:“不跟哪种人一般见识?你怎么说话的?” 苏思琪哼了一声:“就是你们这种人,抢了人家的座位还不讲理。” “谁抢了,明明是我先看到。” “那就没办法了,我觉得是我先看到的,而是我是先坐下的。” “起开!”那男人又低低的吼了一句,萧筱拦在苏思琪面前怒视他:“你要干什么?一个大男人居然想打女人,你还是人吗?” 那男人不跟萧筱废话,直接将她推开,苏思琪见他真的动手,气得站起来跟他理论:“你凭什么推人,打女人,你是人吗?你真的是人吗?” “赶紧滚蛋,不然让你一起打。”那男人非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很嚣张。 苏思琪于是又坐下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有本事你把我扔出去啊!”那男人也很火大,大概是没见过象她这样不识趣的女人,伸手就来抓她的胳膊。但是有一只手更快的抓住了男人的手,用力一扭,那男人便疼得叫唤起来:“哎哟,哎哟” 苏思琪抬头一看,狂喜不已“阿野!”她是真没想到,果然遇到困难的时侯,阿野就会现身,比阿拉丁神还省事,连咒语都不用叫。 阿野一出现,苏思琪完全不把对面四个人放在眼里,虽然那两个男人也象是练家子,但阿野在她眼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她不怕事大的指着那男人:“他打我朋友。” 没想到阿野很淡淡然的说了一句:“我只保护你。” 苏思琪傻眼,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筱,萧大小姐是一副倍受打击的表情,呆呆的看着阿野。 那男人的手还在阿野手里捏着,另一个男人挥着拳冲上来,阿野将手里的男人往前一推,让他俩来了个甜蜜的碰撞。 一场不可避免的架开打了,虽然对方是两个比他还高大的男人,虽然地方狭小受局限,阿野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解决了事情,只留下一地的狼藉,这没关系,反正苏思琪有的是钱,照赔就是。 那四个人自知不是阿野的对方,灰溜溜的走了。 老板是巴西人,见他们出手大方,赔得爽快,最主要是被阿野的身手所折服,很高兴的请他们吃烤肉。 阿野本来要走,敌不过苏思琪和萧筱还那热情的巴西老头三个人一起纠缠,只好坐了下来。 萧筱虽然被他一语中伤,但一场架打下来,已经成了迷妹,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阿野。 苏思琪则有一肚子话要问他:“阿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看见的。” “是碰巧,还是”苏思琪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你真的有心灵感应吗?知道我遇到麻烦,所以赶过来。可是万一你离得很远,怎么能赶到?还是说你会轻功,跑得比汽车快?又或者你会特异功能,能转换空间,你是外星人吗?可以静止时间,就象来自星星的你里面的都教授一样?” 阿野对这些无厘头的问题一概不答,只闷头吃肉,他真的很会吃,一会的功夫,一盆烤肉就消灭光了。巴西老头见他吃得这么快,很骄傲的样子,用生硬的中文问他:“好吃吗?” “好吃。” “你使的是中国功夫吗?” “对,中国功夫。” “真是,超级棒!”巴西老头竖着大姆指,一脸热切的期盼:“你收徒弟吗?” 苏思琪哈哈大笑起来,上次她使出浑身解数缠了阿野半天,他也没答应,估计他也不会答应巴西老头。 巴西老头还在游说:“收我做徒弟,烤肉随便你吃。” 阿野放下筷子,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摇头:“你太老,学不会了。” 好伤人的一句话,而且还是伤的国际友人,苏思琪好害怕巴西老头一怒之下,把桌子上的菜都撤了,她光顾着问话,还没怎么吃呢! 幸亏巴西老头还挺豁达,耸了耸肩膀:“真遗憾。”手一扬,又叫人过来给他们切肉。 三个人吃得肚子圆滚滚才从烤肉店里出来。没几步,刚才被阿野打了的男人突然出现,这回可不只是两个,有六个人之多,一水的高大威猛! 萧筱叹了口气:“我们真傻,打了人还在那里傻吃,这下好了,寻仇的来了!” 阿野什么开场白都没有,指了指前面的小广场,意思是到那里打。六个男人也没说话,沉默的表示同意。 苏思琪很兴奋,拉萧筱坐得远远的观战:“刚才地方太小,他都没施展出来,你呆会看他的佛山无影脚,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 萧筱一脸担心:“刚刚吃饱就打架,他的胃受得了吗?” 苏思琪一想,也是,赶紧往前跑了几步,做手势:“等一等,我朋友刚吃完饭,得休息一下才能运动,万一肠子断了,谁来负这个责。” 那几个人压根就不听,起着架式就围上去,他们没想单打独斗,一来就群而攻之,苏思琪在旁边跺着脚骂他们臭不要脸。 阿野边接招,边大声喊让她走远点。 苏思琪醒悟过来,阿野要放大招了,赶紧就跑到萧筱身边去坐好。 果然,被围在人群当中的阿野突然纵身跃起,这回不是踢直线,而是旋着身子转了个圈,双腿连击,六个大男人应声倒地。 “看到了吗?看到了没有?佛山无影脚!”苏思琪兴奋的推着萧筱,萧筱呆坐着,一副痴迷状,身材又好,长得又高,功夫出奇,还有一张娃娃脸,萧小姐瞬间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心脏,她在此刻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 阿野飞奔过来,冲她们喊:“快跑!” 两位女孩一个兴奋一个发呆,但都听到了他的话,赶紧起身就跑。 苏思琪有些不明白,边跑边问:“为什么要跑,你打不赢吗?” 阿野跑起来都不带喘气的:“不想惹事。” 苏思琪说:“我有车,都上我的车。” 阿野看了一眼后面追过来的六个男人,突然转身迎上去,助跑一段又纵身跃起,踢了一条直线,六个男人无一幸免,再一次全部倒地。 阿野几步追上来,手指着前方的地铁站:“不要开车,坐地铁。” 苏思琪问:“为什么?” “他们查到车会后患无穷。” “那我的车怎么办?” “明天来取。” 161丢不丢人 订好了第二天的火车票要去北安,苏思琪本想要睡个好觉,但萧筱那个迷妹一个劲的缠着她问关于阿野的事情,问阿野多大了?哪里人?在哪上班?已婚还是有女朋友 苏思琪哪知道这些,她是和阿野聊了许多,但都是她说,阿野听,除了多看了一次打战,她知道的和萧筱一样多。 看萧脸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苏思琪哼了一声:“那天我说起阿野,你还不信,怎么,现在被迷得流口水吧?” 萧筱眼冒粉色小星星:“太酷了,太帅了,这种男人哪怕一无所有,我都愿意倒贴他!我每天出去上班挣钱,让他在家里舒舒服服睡大觉。” 苏思琪嗤之以鼻:“他又不是一条狗,你以为是看家呢!” “呸!什么狗不狗的,”萧筱现在不喜欢听一切诋毁阿野的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乐意,反正有他在,哪怕睡大街都有安全感。” 苏思琪有些怅然:“要是明天他能跟我们一起去北安就好了!” “说不定会的,”萧筱分析说“只要你遇到危险,他就会现身,咱们到时侯试验一次就知道了,话说回来,这个阿野太神秘了,打哪冒出来的呢?怎么就单单保护你呢?他今天说那话我太气了,后来一想,算了,你先遇到他的,但我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他以后会看得到的。” 苏思琪听了只是笑,让萧小姐做梦去了,她反正要睡了。 第二天,她们先到烤肉店附近拿车,然后开车去火车站,把车留在那里,再坐火车去北安。侯车的时侯,萧筱东张西望,想看看阿野有没有跟来。 苏思琪笑她傻:“阿野不是一般人,哪用偷偷跟踪,他对我有心理感应的,放心,不管他在哪,只要我有麻烦,他一准出现。” 萧筱坐下来说:“我怎么想都觉得太神奇,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奇遇?阿野是穿越过来的吧?现代人哪里会什么佛山无影脚嘛!” “我也怀疑,”苏思琪英雄所见略同“他要么有特异功能,要么是外星人,反正不是普通人。”她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如果想办法把他控制住,带着他上电视表演佛山无影脚和凌波微步,那就赚大发了。” “呸!满身铜臭!”萧筱不屑的瞟了她一眼:“你要敢这么做,我就跟你割袍断义!” 苏思琪没理她,突然站起来,把车票举过头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阿野阿野,我现在去北安,听到速速跟来!听到速速跟来!” 萧筱赶紧拉她坐下“人家以为你有病,丢不丢人啊!”“怕什么?”苏思琪不以为然:“去了一趟看守所,我的人生观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我现在根本不怕别人说闲话,就当没听到,一点都不往心里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前就是拘得太厉害了,放松了才发现,啊,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自由。” 萧筱一矢中的:“什么人生观大转变,不过是脸皮变厚了而已。” 俩人坐高铁,三个多小时后到达北安。 初到北安,俩个人都很兴奋,站在火车站前合影留念。又兴冲冲的打出租车到著名的紫光阁吃烤鸭和烤肉串。 苏思琪觉得烤鸭一般,但烤肉串不错,各类肉类,什么鸡鸭鱼肉牛羊鹿狍子野猪野兔等等等等。吃得她心情大好,满嘴放油光。最奇怪的是,她明明没来过,却感觉很熟悉,哪里拿菜,哪里拿饮料,哪里有卫生间,根本不需要问人也不要东张西望找指示牌,很顺利就找到了。 她站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恍惚起来,难道曾经来过这里,而自己忘记了吗? 绞尽脑汁想,最后确定自己没来过北安。 饱吃一顿,心满意足出了饭店,俩人打车去了五星级豪华酒店,要了个标准间,萧筱站在柜台前说:“难得来一次,弄个总统套房嘛,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总统套房呢!” 苏思琪豪气的一挥手,非常暴发户的说:“没问题,让你开一次洋荤!”于是把标准间换成了总统套房,只是付账的瞬间,她还是小小的感受到心跳的加速。 总统套房的待遇就是不一样,有专人送行李到房间,还有免费的酒水和饮料,拖鞋不是那种薄底的一次性拖,干发套看起来也好高级,萧筱爱不释手,说到时侯一定要记得拿走。两个人象没见过世面似的刘姥姥,把房间里里外外包括卫生间都仔细看了个够,萧筱二话不说就打开浴缸的水笼头放水,说要泡个高大上的泡泡浴。 澡也泡了,睡也觉了,又快到吃饭的点了,萧筱才问苏思琪:“北安这么大,咱们要怎么找林浩楠?” “不着急,”苏思琪穿着雪白的浴袍,挽着头发,端着一小杯红酒倚在落地窗前,悠闲的看着楼下的一片好风景:“我们不知道他住哪,有人肯定知道。明天去红光找朱浩生,他也是帮凶之一,我得去会会他。” 萧筱说:“我听我同学说,朱浩生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我同学是红光的,要不我让她查查林浩楠的地址?” “两手准备,林浩楠的地址要查,朱浩生也要会,都不耽误。明天请你同学出来吃餐饭,咱们聊聊。” 萧筱坐在那里,看着气定神气的苏思琪,突然生出一丝钦佩,一直以为苏思琪是不太想事的人,没想到经历了一次挫折,她反而比从前要沉着冷静,做分析定计划都是一丝不苟,好象眨眼间就成熟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苏思琪到红光去拜访朱浩生,结果被他秘书挡了驾,可苏思琪是什么人啊,做业务出身,靠的就是死缠烂打,缠得那秘书没办法了,都懒得理她,苏思琪趁她不注意,滋溜一下闪进去,摸到朱浩生的办公室就闯了进去。 朱浩生一个人在里头,看低头写东西,一看是她,吓了一跳“苏小姐,怎么是你?” “很意外吧,朱总?”苏思琪嘻嘻笑着踱过去坐在他面前:“看朱总红光满面,想来是过得还不错。” 朱浩生大概猜到了她为何而来,他虽然人在北安,也知道李延年和云姗姗的遭遇,当即哈哈一笑:“哪里哪里,难得苏小姐有心来看我,中午我请你吃饭。我可还记得苏小姐的好酒量,咱们一定不醉不归!” “我可不敢,”苏思琪要笑不笑的样子:“都说朱总是只老狐狸,跟你吃饭,只怕被卖了还替你数钱呢!” 朱浩生当然听得出话中之意,但他只当是玩笑话:“怎么会呢?苏小姐大老远来我看,我还能把你卖了?不能呀!” 苏思琪懒得再兜圈子“说起来,你也不算直接害我,你害的是林浩楠,不过说倒底要是没有你,这事也成不了,现在我出现在你面前,就不能真诚的道个歉?” 朱浩生还想装:“苏小姐,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得了吧,朱总,明人不做暗事,”苏思琪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做了就要敢认。你拖林浩楠下水,贪污那两佰多万,事后林浩楠为了自保,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让我在看守所里呆了半个月,幸好老天有眼还我清白。李延年和云姗姗,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已经找他们算过账了,现在就剩你和林浩楠。我来找你就两次事,一,告诉我林浩楠在哪?二,向我真诚的道个歉。” 朱浩生知道躲不过去了,沉吟了一会,说:“既然你清楚事情的全过程,就应该知道我也是受人之托,才一时犯了糊涂,我一直以为云姗姗要对付的是林浩楠,真没想到还有后着。真的,要是知道,我绝对干不了这事,我在这里真诚的给你道个歉,实在对不起,苏小姐,让你受委屈了。” “行,朱总是痛快人,我接受你的道歉,那请你告诉我林浩楠在哪?” “哟,这我可真不知道,”朱浩生说:“我就知道他在北安买了房,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没事,那我自己找吧。”苏思琪站起来“朱总,咱们后会有期。” 朱浩生假意相留:“别介,苏小姐,说了请你吃顿饭的。” “以后会有机会的。”苏思琪朝他摇了摇头,快步走出门去。 朱浩生松了一口气,看到李延生和云姗姗的下场,他还真怕苏思琪会对他下重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有日子不见,这个女人还真让他刮目相看,上次一起吃饭,感觉她有点傻傻的,抡着杯子到处敬酒,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 苏思琪从朱浩生办公室出来给萧筱打电话,萧筱已经在她同学那里拿到了林浩楠的地址,也正往外头走,俩人在大门口汇合,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在附近找了家上档次的餐馆请萧筱的同学吃饭。 萧筱的同学叫刘小慧,是个戴眼镜的斯文女孩,一点都没有应有的凌厉气势。她虽然不和林浩楠同部门,但人力资源部是公司里的情报部门,没有什么不知道的,林浩楠在红光的时间不长,无论是公还是私,只要她知道的,刘小慧都一古脑的全倒了出来。 苏思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林浩楠在遇到自已之前真实的状态,他倒底是有备而来,还是后来临时起意,他跟她求婚是真是假?这些疑团一直压在她心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162阿野救我 吃完饭,苏思琪和萧筱直奔林浩楠的住所,很可惜扑了个空,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她们于是在门口死守,一直等到下班的时侯,隔壁邻居回来告诉她们,林浩楠回老家过年去了,昨天刚走。 等了半天就得这样一结果,两个人都有些沮丧。无精打彩的从楼上下来。 萧筱懊恼不已“早知道昨天一下车就过来逮他,吃什么烤鸭啊!”苏思琪慢慢在路边走着,若有所思,一声不吭。 萧筱说:“你去过他家的吧,要不咱们立马杀到他老家去?” 林浩楠的老家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城,苏思琪去过,他父母是一对老实巴交的老人,母亲不爱作声,只是埋头做事,会做好吃的焖锅,父亲的脚不好,走路微微有点瘸,对她很热情。 按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年关了,儿子也回来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团聚,这种时侯去找林浩楠算账,苏思琪觉得有点不忍心,无论如何还是让两位老人过个好年吧。婚礼没有了,她不知道林浩楠会用什么样的谎话去搪塞两位老人,又或者一开始那边就没有筹备婚礼,一切都是假象。但是她自己父亲一定开始着手准备了,她迟迟没有打电话回去,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萧筱见她不吭声,撞了她一下,说:“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听没听见,反正现在还有时间,咱们杀到他家去吧?”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杀过去?先把两个老的杀了?算了吧,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 萧筱哈哈大笑:“你什么时侯入江湖了?” 苏思琪一本正经的说:“我现在就在江湖啊,你不觉得我象个复仇女神吗?什么正经事也不做,满世界找人报仇。” 萧筱笑得更厉害了“你象个复仇女神经!”笑着笑着她又正了脸色:“说实话,思琪,我挺佩服你的,为自己讨回公道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没有人有你这种胆量,撇开林浩楠不说,云姗姗,李延年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你能找他们算账,而且还成功了,这就很值得人钦佩,反正我做不到。” 苏思琪笑了一下,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撞撞运气,老实说,能够这样顺利,我自己也没想到,还是那句话,如果不逼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那接下来怎么办?” “难得来一次北安,咱们在这里好好玩几天,然后再作打算,反正只剩一个林浩楠了,不着急。” “哟嗬!思琪万岁!”萧筱高兴的叫起来,对向往的名胜古景细数家珍:“明天咱们先去纪念广场喂鸽子,然后去皇宫,还有肃王府,宁王府什么的,对了,还有国家博物馆,寿山,十三香街” 苏思琪看她那高兴样,自己也很高兴:“行行行,只要你不觉得累,咱们都去。” 萧筱突然叹了一口气:“要是阿野能跟我们一起就好了。” “是啊,”苏思琪也叹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过来?” “要不这样吧,”萧筱出主意:“咱们假装打一架,他一看你挨打,说不定就现身了。” “好,就这么办!”苏思琪立马响应,摆出架式:“这就开演?” “你这太假了,咱们得先吵架,然后再开打,别让他瞧出来。”萧筱指着小区里的草坪说:“在那打吧,人少,没什么干扰。” 两个人于是开始假装吵架,一言不合就开打,萧筱演得强势一点,一只脚不停的踢向苏思琪的屁股,苏思琪演弱势一方,一边躲一边骂。演了几分钟,除了过路的朝她们看了几眼,并没见着阿野的影子。 萧筱说:“这样不行,不够狠,你坐在地上装作毫无还手之力,要把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演出来。” “行,看我的。”苏思琪果真往草地上一坐,抱着头任萧筱左一拳右一巴掌的打,她还很配合的发出惨叫声。 这下果然闹出点动静,有两个大妈过来围观,一起指责萧筱:“别打了,姑娘,要把人打坏的,你咋这么凶呢?再打就报警了,让警察收拾你!” 另一个就说苏思琪:“你咋不还手呢?快跑呀!” 本来就是打假的,幸亏天也黑了,两位大妈站得有点远,没看真切,不然全漏馅了。 就这样,阿野还是没出现,两位大妈越走越近,她们只好停下来,趁大妈还没到跟前,赶紧撒腿逃之夭夭。她们是知道北安大妈的厉害的,在网络上很有名,北安的大妈都是话唠,一唠起来没完,而且责任心爆棚,警惕性极高,好几次举报什么吸毒嫖、娼,让警察一抓一个准,所以做坏事千万别裁在北安大妈手里,下场可是很惨滴! 一直到跑出小区门口,俩人才停了下来,拍着胸口直喘气,相视对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苏思琪说:“好险!” 萧筱说:“北安大妈果然名不虚传。”马上神情又黯然:“阿野没跟咱们到北安来。” 苏思琪安慰她:“算了,可能他不懂得怎么坐火车,咱们回去再想办法找他。” 俩人站在街边等出租车,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面前,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男人伸手就拖苏思琪,苏思琪反应不算慢,赶紧抱住边上的路灯柱子,大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救命!救命啊!”她扯着嗓子嚷,想把北安的大妈引过来。 萧筱也被突发情况吓到了,本来想着跑掉一个算一个,后来见没人来抓她,又折回去,脱了高跟鞋朝那两名男子一顿乱打:“滚开,滚开,你们干嘛抓她?” 一个男人转身把她控制住,另一个仍是拖苏思琪,苏思琪两只手环抱着灯柱,不停的拿脚踢男人,又低头去咬男人的手,可倒底是个弱女子,她终于被男人拖离了灯柱,拦腰抱起就要往车子里塞。 苏思琪惊恐万分,拼命的喊:“阿野救我,阿野救我!” 就象听到她的召唤一般,澄黄的灯光里一个矫健的身影凌空出现,飞起两腿踢翻抓着苏思琪的男人,身子在半空急势一扭,稳稳的接住了苏思琪。 那边抓着萧筱的男人见状,赶紧过来帮忙,阿野把苏思琪放在地上,低声说:“站远点。” 苏思琪便朝萧筱飞奔过去“你没事吧?” “我没事,”萧筱惊魂未定,抓起她的胳膊查看:“你呢,伤着了没有?胳膊都红了。” “没事,我没伤着。”苏思琪说:“咱们站远点,别防碍阿野。” 萧筱看到阿野现身的一刹那,热泪盈眶“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我也没想到,”苏思琪想着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我胡乱喊的,没想到他真听到了,萧筱,我真觉得他不是凡人。” “我也觉得,思琪,咱们得想办法留住他。” “好,留住他。” 她们边说话边看着阿野打架,没留神一道黑影正朝她们逼近,等发现时,那男人已经到了跟前。苏思琪和萧筱被吓了一大跳,同时尖叫来,四处逃窜,那男人的目标只是苏思琪,对她紧追不放,萧筱赶紧也追上去,大喊:“阿野,这里还有一个!” 阿野其实已经看到了,踢翻那两个男人,就朝这边跑过来。 男人刚捉到苏思琪,还没来得及往车里拖,就被阿野踢翻在地上,萧筱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掌:“你是谁?干嘛抓我们?” 男人想起来,被阿野一脚踩在胸口,便起不来了。但他沉默着,一声不吭。 远处的两个男人挣扎着起来,慢慢朝他们走过来。 苏思琪小声问阿野:“他们过来了,怎么办?” “不用怕,”阿野脚尖使力,压迫着男人的呼吸:“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呼吸受阻,脸胀得通红,可还是不说。 萧筱说:“阿野,用你的点穴**制他。”她想阿野既然会佛山无影脚和凌波微步,肯定也会点穴。 阿野的脚尖仍在用力,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男人“你已经开始缺氧,一分钟之内,大脑供血不足,神志会渐渐丧失,跟着心脏衷竭,然后死亡还有三十秒!” 男人挣扎着举起手来,示意要说话。 阿野脚尖微抬,男人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说:“是朱浩生叫我们来的。” 萧筱很意外,问:“朱浩生为什么要抓我们?” 男人指着苏思琪:“朱浩生叫我们把她抓回去,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阿野把脚放下来,对走近的那两个男人说:“不想把警察招来的话,带着他赶紧走。” 那两个男人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把地上的人架起来扶进车里,灰溜溜的走了。 萧筱问苏思琪:“朱浩生为什么抓你,上午你和他的事不是已经结了吗?” “因为我把和他的谈话录下来,发给了红光的老板。估计是东窗事发了,这个老家伙,不思悔过,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萧筱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问我同学要他们老板的电话号码,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当然,你以为我真的只要他一个道歉吗?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苏思琪哼了一声:“况且他那道歉一点都不诚恳,不教训一下他,我难消心头之恨。” “哇!”萧筱朝她竖大姆指:“你真是厉害!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163你来守门 虽然吓了惊吓,但阿野的出现弥补了一切。苏思琪和萧筱一左一右的围着,两眼发亮的看着他。不停的问问题。 阿野照例不回答,只是要走。 好不容易碰上了,哪能放他走,苏思琪说:“阿野,你还没吃饭吧,咱们一起吃饭去。” “是啊,阿野,你辛苦了,得好好吃一顿。”萧筱帮腔。 阿野摇头:“我不去,我走了。” “去嘛,”苏思琪抱住他的胳膊:“你又救了我一次,怎么着也得请你吃餐饭啊!”萧筱抱住他另一只胳膊:“阿野,你也救了我,我还不正式感谢你,你可不能走啊。” 阿野说:“我没救你,我救的是她。” 萧筱又被戳了一次心窝子,可是她很坚强,脸皮和苏思琪一样厚:“思琪是我的好姐妹,你救她就等于救我,一样的。” “阿野,我请你吃烤肉串,去紫光阁吃烤肉串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她们缠得很烦,还是因为烤肉串的魅力,阿野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于是三个人一同前往紫光阁。 阿野对紫光阁好象比她们还熟悉,很勤快的端来了免费的爆米花,绿豆粥,烤薯片。 萧筱说:“晕,昨天还以为这是要钱的,都没敢拿。” 苏思琪试探阿野:“你以前来过啊?” 阿野说:“墙上写着呢。” 萧筱抬眼望去,果然有一块小牌子搁在那里,只是边上摆着假花什么的,她压根都没看。 阿野吃得很快,面前的盘子一会就空了,照这样吃法,他应该很快就饱了,苏思琪犯了愁,她们还没想好要怎么留住他,万一他吃饱走人怎么办? 阿野的盘子又空了,她放了两串鸡肉上去,阿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一手拿起一串,大嘴一张,鸡肉就到了他肚子里。 苏思琪朝萧筱使了个眼色,于是萧筱去拿了一盘水果过来,阿野对水果不感兴趣,吃得也很慢,见桌上的烤肉串少了也没人去拿,问苏思琪:“不够钱了吗?” “没有,够钱,你敞开了吃,”苏思琪说:“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吧!” 于是阿野拿着空盘子走了。 苏思琪说:“咱们得想办法把他骗到酒店里去。” 萧筱说:“我发现这人脑子一根筋,怎么说都没用,得智取。要不呆会咱们拖他去逛街,买一大堆东西,让他帮着送到酒店,他应该不会推辞。” “你傻啊,你肯定不会跟着咱们去逛街,正常男人都讨厌逛街,何况是他!” “或许他喜欢逛街呢,咱们也给他买东西啊。” 苏思琪一时也没想出别的办法,只好说:“那先问问他再说。” 阿野很快就回来了,端了一大盘肉串,苏思琪发现他拿了一半的牛肉串,说明他很喜欢吃牛肉。她不动声色的拿掉一半牛肉到自己的盘子,又朝萧筱使眼色,让萧筱拿走另一半,阿野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苏思琪看得出他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沮丧。 她笑咪咪的问:“阿野,呆会我们吃完饭去逛街好不好?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想送件礼物给你。” “你已经请我吃烤肉串了。” “礼物是不一样的,”苏思琪说:“我送你一部手机好不好?这样我有麻烦就可以向你求救了。”她真把他当成来自异空的非凡人。 “不用,我有。” “真的吗?”萧筱大喜:“快告诉我号码。” 毫不客气的拒绝:“不行。” 苏思琪满怀希望:“那告诉我好吗?” 依旧是两个字:“不行。” 看到苏思琪跟她一样的待遇,萧筱总算没那么失落了。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看来逛街的方案行不通,怎么办呢?她跟萧筱对视了一眼,偷偷用手机给她发信息:怎么办? 萧筱发过来一个无可奈何的苦脸。 两个人都暗自焦急,却又想不出办法。 阿野的盘子很快又空了,他摸了摸肚子,说:“吃饱了,我得走了。” 苏思琪赶紧抓了一把牛肉串给他:“你再吃点牛肉,我吃不了。” 阿野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几乎没犹豫,左右开弓又吃起来。 坐在对面的萧筱对她挤眼睛,苏思琪忙低头看手机,原来萧筱给她发过来一条信息:装病。 苏思琪问:你装还是我装。 萧筱说:当然是你,他才不会理我。 苏思琪暗暗点头,把手机收好,毫无征光的往桌上一趴,连萧筱都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苏思琪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她,不过这样倒显得更自然。 阿野也吓了一跳,赶紧扔了手里的竹签去探苏思琪的鼻息。 萧筱装着很着急的样子“怎么办?赶紧送她回酒店吧?” 阿野很冷静,翻了翻苏思琪的眼皮,又摸了她的脉膊,显得有些困惑:“看不出病症,还是送医院吧?” “不行,”萧筱果断拒绝。 阿野奇怪的看着她,萧筱顿了一下,才想到一个蹩脚的理由:“她的医保关系不是北安,没办法报销。” 阿野说:“她有钱,不会在乎的。” 苏思琪趴在那里,心里也很着急,可不能进医院啊,进医院不就是露陷了吗? 她灵机一动,突然睁开眼睛,很虚弱的对阿野说:“不,不用去医院,我,这是老毛病,药在酒店里,快送我回酒店。” 阿野一听,倒也没太怀疑,把她背起来:“那赶紧回酒店吧。” 萧筱偷偷朝苏思琪竖大姆指,又跑去柜台买单,三个人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往酒店赶。 阿野力气很大,背着一百零几斤的苏思琪跟背个娃娃似的,箭步如飞。他们很快就到总统套房外,萧筱刷了房卡,苏思琪在阿野背上朝萧筱做了个手势,萧筱会意的点头,一进去就把门反锁了。 阿野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萧筱靠在门上朝他嘻嘻笑,背上的苏思琪也跳下去,哈哈大笑,对阿野说:“这下你逃不掉了。” 阿野这才知道她们是骗自己的,但他一点意外的样子都没有,苏思琪拿不准他有没有生气,因为从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苏思琪说:“阿野,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们真的很想多跟你聊一聊。” 阿野看着她,面无表情“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会不会特异功能,是不是外星人,功夫从哪学的,家在哪?我都不会回答。” “那把手机号码告诉我。”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不是朋友吗?以后不可能聊络吗?” “不行。” “你是不是真的能感应到我?” “”“哪怕我在国外遇到麻烦,你也会火速赶到吗?” “”“为什么不说话?”苏思琪央求他:“你就告诉我嘛,我以人格发誓,保证不外传,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萧筱突然问他:“你有什么怕的东西吗?” “没有。” “你结婚了吗?” “”“你有女朋友吗?” “”“沉默就表示没有,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不好。”虽然知道他会拒绝,但亲耳听到这两个字,萧筱还是觉得受到了伤害,她今天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试一试阿野的反应,苏思琪说得对,不逼一下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能在哪里? 她做了个深呼吸,说:“思琪,你来守门。” 苏思琪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很默契的过去替换位子。 阿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可是这一刻,他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慌张。 萧筱居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他,还强行吻他,他傻眼了,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拼命挣扎。 苏思琪靠在门上一顿乱叫:“萧筱加油,加油,左边,右边,呀,差一点,加油加油” 阿野从来没遭遇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比武力值,他当然可以秒杀萧筱,但他没跟女的打过架,怕控制不好力度,伤着萧筱。 萧筱没他高,亲不到他,嘴巴落在他脖子里,象烙铁一样烫,他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喘息声,呼吸急促,心脉不畅,这可不是好现象。 阿野大惊,情急之下,脚虚晃一招,身子一缩,整个人从萧筱的怀抱里脱出来,向门口冲去。 萧筱大叫:“拦住他!” 苏思琪看热血沸腾,根本没多想,看着已经到跟前的阿野,突然往他身上一跳,整个人都挂在阿野身上。 阿野身子一僵,站着不动了,萧筱瞅着空档赶紧过来补位,把门牢牢守住,同时大叫:“你不可以亲他,他是我的。” 亲你个头,我这样子亲得了吗?苏思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挂在阿野脖子上,但阿野并没有就势托住她,她臂力不够,挂了几秒钟就掉了下来。 阿野叹了口气,看着她们:“你们倒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们你是谁?从哪里来?不用害怕,我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什么结果都接受得了。”苏思琪掉进了自己设想的个假设里,总觉得阿野来自其中一个。 “你是穿越来的吧?象屋塔王世子里面那样,从时空隧道穿过来的?” 阿野又叹了一口气:“你们不要逼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是守纪律的人。” 苏思琪和萧筱的眼睛同时一亮:“纪律?你来自什么部队?战警?” 阿野趁她们恍神的瞬间,身子一晃,眨眼的功夫就把萧筱放倒了,然后拉开门逃之夭夭。 等到苏思琪追到门口,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她沮丧的关上门“又让他跑了。” 萧筱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张开的手掌,信心满满:“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苏思琪笑着说:“我真没想到你会使那一招,不错不错,很主动嘛,你要早这样,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是你说的,不逼一逼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不过他是我的,你别跟我抢。” “我才不抢呢,林浩楠的事还没愰过神来,抢个屁啊。” “那你刚才还跳到他身上去了!” “我那是想拦着他,你没发现他其实很怕女人吗?” 萧筱还是有点不高兴:“下不为例!” 苏思琪撇了撇嘴,把她拉起来,举起右手发誓:“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不碰阿野一根手指头,但他要碰我,我就管不着了。” “他为什么要碰你?” “他要救我啊!刚才不还背我回来了吗?” 萧筱围着她打了个圈,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只救你呢?” 苏思琪耸耸肩:“我也很想知道。” 164她抱我 阿野苦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沈先生,我不想再保护苏小姐了。” 沈孟青跷着二郎脚悠闲的喝着茶:“为什么?” “她”阿野红着脸:“她抱我!” “卟哧!”沈孟青一口水喷出来:“她抱你?她为什么抱你?” 阿野摇头:“她好象喜欢我。” “胡扯!”沈孟青把杯子往桌上一墩,茶水都泼了一些出来。 阿野立马低下头“我说错了,是她朋友喜欢我,还说要当我女朋友。” 沈孟青缓了脸色“苏小姐真抱你了?” “抱了,她吊在我脖子上,但我没有碰她。”阿野老老实实的回答。 “她说了些什么?” 阿野迟疑了一下,说:“都是些不靠谱的胡话。” “说来听听。”沈孟青慢条斯理的扯了纸巾把溅在手上的水擦干净。 “她问我从哪来的?是不是有特异功能?是不是跟她有心灵感应?是不是外星人?还有是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沈孟青想忍没忍住,又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拿纸巾擦了嘴,摇着头说:“可惜了我这杯大金桂。” 也只有那个女人才想得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电视看多了?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看韩剧,还老要挟他,必须陪她一起看,不然就不理他。他最烦看那些啰里啰嗦拖杳又无趣的电视,但是她不理他,他更烦,所以只好免为其难陪着她看。 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里,吃着香辣鸡爪,辣得直抽气,他还常趁她抽气的功夫过去偷个香,两个**辣的嘴唇贴在一起的滋味让他觉得非常美妙,流连返忘,但她很嫌弃他,常常把他推开:“讨厌,嘴巴油油的。”其实她不光嘴巴油,连下巴上也全是油,都蹭到他脸上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认得苏思琪之前,他很少吃街边小摊的东西,觉得脏而杂,但她特别喜欢吃,边吃边吮手指,仿佛那是世上绝有的美味,他爱屋及乌,便也跟着她吃起来,可永远吃不过她,往往他才啃第一个鸡爪时,她已经啃到第三个了,为这俩人常常发生争执,最后只得先分好了再开吃,既便这样他也吃亏,因为她吃完了会眼巴巴的看着他,或是耍尽各种手段从他那里再拿走一些。 他哪里真会跟她争吃的,不过是逗她玩罢了,因为喜欢她腆着脸来求他,喜欢她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喜欢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各种生机有趣的小表情,回想起那个时侯的苏思琪,沈孟青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他那时真是爱死她了,现在也一样。 不过他不会见她,答应了从此在她面前消失,他就会做到。答应她任何事情,他都会做到,哪怕真的不见她。 方卓越常说他矫情,他也觉得自己矫情,明明林浩楠已经自取灭亡,不如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杀到她面前,告诉她所有的一切。说不定苏思琪一感动,会答应跟他在一起,机会摆在面前,他选择放弃,他宁可她永远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他不需要她欠他的情,如果她再提肉偿两个字,他真的会疯掉。 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说他矫情也好,别扭也好,或是在爱情上的一点洁癖也好,他要的只是象从前那样纯粹而简单的爱。 看沈孟青半天没作声,阿野叫了他一声:“沈先生。” 沈孟青抬眼看他,认得阿野十年了,可是这张脸十年如一日,岁月并没在他脸上流下任何痕迹,一如当年那个俊朗少年,其实阿野比他还大两岁,可现在看起来,至少比他小了五岁,他沉吟了片刻,说:“好吧,等她回家你就不用保护她了。” 他了解苏思琪,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吃闷亏的人,一旦从看守所里出来,她肯定要找那些人算账,只是她势单力薄,头脑又简单,一个云姗姗就够她喝一大壶的,更别提李延年和朱浩生了,他本来可以亲自惩治那些人,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就成全她! 他出面找李延年和云长博谈话,再派出阿野护她周全,让她一路高唱胜利凯歌,把复仇之火烧到北安去。 他很好奇她会怎么对付林浩楠,可惜她扑了个空,好象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所以他估计苏思琪下一步只能是回家了。 沈孟青猜得没错,苏思琪回家了。 凭着一腔怒火,她一路冲锋陷阵,非常完美的将自己的仇敌一一挑落下马,只剩下最后一个林浩楠。本来是打算一鼓作气,可突然断在这里,情绪就有些低落了。 林浩楠不同于那些人,他们深深的相爱过,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人。被最亲密的爱人出卖,倒也没有想像中那样痛不欲生,只是一想到要如何跟父亲解释,她就痛不欲生了。 一直没打电话回去,就连现在回去也没有提前通知。苏思琪拖着行李箱从火车上下来,在站台上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才随着人流往出站口走去。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即来之则安之。她拍了拍胸口慢慢走出车站。广场上到处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快到春运了,每年为了抢火车票她都要脱层皮,今年总算不用了,她提前回来了!一想到这个,她又高兴起来。老头看到她,会惊喜得尖叫吧? 坐中巴车回家,出了市区就开始颠簸,一路颠到镇里。下车的时侯,飘了一点小雨,凉凉的浸在脸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天,阴沉沉的,远处似乎滚过一道雷,轰轰之声隐隐入耳,她赶紧把大衣的帽子戴在头上,拖着行李箱行匆匆往家里赶。 路上行人很少,她一个熟人都没遇着,也好,省得还要解释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证明苏启荣在家。苏思琪有瞬间的紧张,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才轻轻推开门。 厚实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不知从哪里传来苏启荣的声音:“谁呀!” “老头,是我!”苏思琪大声应着:“我回来了。” 楼梯上顿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启荣的声音也很急促:“思思,是你吗?你怎么就回来了呀!” 苏思琪搁下行李箱,走到楼梯那边去迎父亲“你慢着点走,小心摔下来,看到我有这么激动吗?” 苏启荣哈哈大笑:“我看到谁都不激动,看到你呀,血压一下就升上去了。” 苏思琪问他:“你在上面做什么呢?门也没关严实,万一有人进来偷东西怎么办?” 苏启荣笑着说:“我们这地方,夜不拾遗,风气好着呢!我在上面测量房子,准备要大兴土木给你装修新房了。” 苏思琪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本来还想喘口气,先铺垫好,再慢慢的渗透,让父亲有一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太突然,没想到事情已然到了跟前,她一下愣在那里,神情极其不自然。 知女莫若父,苏启荣是了解女儿的,见她这个样子,知道肯定有事“思思,怎么啦?怎么不高兴了?” “爸,”苏思琪尽量显得很平静:“婚礼取消了,我和林浩楠分手了。” 苏启荣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震惊,他只是有些意外:“不结婚了?为什么?” 苏思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因为我害怕了,我不想离开你。” “傻闺女,”苏启荣捏了捏女儿的脸:“总有一天你会有离开爸爸的呀!” “我不,”苏思琪象个撒娇的小姑娘一样投到父亲的怀里“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这辈子我不结婚了,一直陪着你。” 苏启荣听到女儿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他心一颤,轻轻的搂着女儿:“好,陪着爸爸,一直陪着爸爸。不结了也好,倒省我的事了。” 苏思琪把溢出来的眼泪偷偷擦掉,平复了情绪才直起身子:“省什么事?我那房间多少年没动过了,重新装修一下也好,反正离过年还有这么久,也别请人,那点活咱们自已干了得了。” “行,听你的,爸爸这把老骨头还硬朗,干这点活没问题。” “什么老骨头,您现在是壮年。”苏思琪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别动不动就往老字上边靠,走出去人家还说你象我哥呢!” “尽瞎说!”苏启荣笑得有些无奈,女儿这样伶牙俐齿也不知道象谁!“你把东西拿上去,我去做饭了。” 苏思琪说:“我放好东西下来帮你。” “嗯,我听着先。”苏启荣乐呵呵的往厨房走了,虽然有一肚子疑问,但是现在给女儿做饭最重要。 苏思琪提着箱子上楼,她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乱,有些家俱被挪到中间来了,估计是苏启荣测量尺寸的时侯搬开的。她把箱子放下,坐在床上,打量着自己的屋子,好象从念书起,她的房间就是这个样子,连家俱的位置都没变动过。 是时侯要有个新气象了!从现在起,她要和过去告别,开创自己新的人生!她会努力工作,对生活充满热情,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遇上真正有缘的那个人,她坚信之所以现在给她挫折,是因为经历过风雨后的彩虹才会更美丽! 165任她予,任她求 说是装修,其实也就是刷刷墙,换换家俱,重新规整一下。苏思琪这屋里的家俱有些年头了,格局也一直没变过。她这回打算要换成地中海风格,早就心仪那种风格很久了,在市的时侯也去逛过家俱店,是真的很漂亮,但价格也不低,一个小件就得一万多,估计她这屋里换下来怎么着也得十几二十万吧。以前舍不得,但现在这点钱对她来说完全不算回事。 她这两天忙着整理东西,把没用的扔掉,有用的清出来放到楼上的房间去,把屋子腾空。 书桌的最后一个抽屉是上了锁的,她记得这里边放的全是日记,当初离家的时侯因为怕父亲偷看,所以上了锁。结果这些年她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不长,没有再打开过,现在连钥匙在哪都不记得了。 苏思琪走到楼梯口喊苏启荣:“老头,你知道我抽屉的钥匙搁哪了吗?” 苏启荣在整理客厅里的东西,听到声音答了一句:“好象在你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苏思琪说:“你是不是打开过那个抽屉,偷看我的秘密了?” “谁偷看你的秘密?我才不稀的看呢!”苏启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楼梯边往上看:“是你自己搁在那里的,不记得还来怀疑我?再说你有什么秘密可看?” 苏思琪趴在楼梯扶手上,笑嘻嘻的说:“我弄完我的屋子,就整理你的屋子,可别有什么秘密给我看到噢!” 苏启荣手一抬“懒得理你,我喝水去,你要不要?” “不要,我刚喝了。”苏思琪说:“我做事去了。”她回到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钥匙。 结果一打开抽屉她就傻眼了,全是霉!白色的茸长得哪哪都是,感觉都下不去手了。 她下楼找了双帆布手套戴上,苏启荣看到,说:“开始要搬东西了吗?爸爸去帮你搭把手?” 苏思琪叹了口气说:“没呢,你平时也不把那抽屉打开透透气,全霉掉了!根本下不去手。” 苏启荣一脸无奈:“你可真难侍侯,打开了,说我偷看你的秘密,没打开,又怪我不给你的抽屉通风。” 苏思琪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上楼去了。 虽然长了霉,毕竟是日记,扔了也不放心,想想还是留下吧,小心翼翼的一本一本拿出来,然后用湿抹布把霉擦干净,放在一个塑料筐里,准备拿到天台上去晒,如果太阳好,晒个几天应该会好一点。 苏思琪看着这些记载着自己从小学到大学时的心理历程,感慨不已,她人生的前二十年全部都浓缩在这十二本日记里了。 她记得小学的日记有点灰暗,总觉得自己可怜,爸爸可怜,没有妈妈的家里太冷清。到了中学,画风完全变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最讨厌别人对她的同情,因为父亲给了她双倍的爱,她虽然没有妈妈,也一样过得很开心,别的孩子有的东西,她一样也不缺,言语中满是对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个时侯的她非常独立,坚强,笑容也多,但是一身的刺,谁要敢触碰她的底线,下场会很惨。而到了大学,写得多的当然是情窦初开的恋情。 她抚摸着一本本的日记,想着哪天要抽空把从前的日子再翻一遍,回顾一下。当然大学时期的日记她不打算翻,因为不想到再看到林浩楠的名字。 日记全部拿出来,底下却还有一个铁盒子,粉色的四方形盒子,上头画了一枝斜斜的红梅,黑的枝,点点红色的花,显得极有韵味。 她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一个盒子,所以颇有些意外,象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很是雀跃。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果然全是宝贝,有珠串,手镯,发夹,头箍,指甲油,唇膏,笔,化妆镜 珠串最多,都是红色的,长串的,短串的,纯色的,还有夹着其它宝石的,非常漂亮。 她觉得应该是玛瑙,因为人工造的珠子放的时间长了,里面的颜色会跑掉,她有一次在景区买了一条手链,店主信誓旦旦说是碧玺,结果戴了没多久,五颜六色的珠子全成了透明的颜色。但这些珠子色泽度非常好,润得象一汪水似的,戴在手上连皮肤都滟滟生辉。 苏思琪这几年见了点世面,知道这种手感和色泽的玛瑙应该不是便宜货,所以她很诧异,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些东西,从前的她可是穷得只能买几十块的人造珠子的人啊!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保存得很好,大概是密封了,一点霉味也没有,她把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又发现一块手帕,打开来是很大的一块,象是男人用的,这东西让她觉得眼熟,淡色的大格子,布上有暗纹,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 她认得人里只有沈孟青用手帕,而且他的手帕好象就是这样的! 苏思琪坐在床边,看着那条手帕发呆。仿佛还有关于手帕的画面她没想起来。 是什么呢?她忘记了什么呢? 她把手帕拿到鼻子底下闻,却什么味道都没有,她一边想,一边用手帕叠各种各样的东西,花,衣服,灯笼,老鼠,兔子把兔子耳朵翻出来的时侯,她突然想起一个画面:大雨倾盆,她茫然失措的坐在地上,膝盖在流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出来替她把受伤的腿包扎起来 那手帕跟这条一模一样,她赶紧把台灯打开,将手帕拿在光下一寸一寸的查看,或许会有残留下来的污渍。但是并没有,这条手帕干干净净,一点脏印子都没有。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事后洗干净了当然什么脏印子都不会留下。 那个画面曾经也在她脑子里出现过,她一直以为是梦境,但现在这条手帕的出现,让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凑巧。 出事之后,她想了很多,感悟了很多,但每次只要一想到沈孟青那里,她就打住,不愿意再想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好象那是个不能触碰的禁忌。现在这块神秘的手帕的出现,让她不能再绕过沈孟青了。 在看守所的时侯,她一直很困惑一件事,为什么她心里只有愤怒,没有悲伤?第一次和林浩楠分手时的痛苦仍记忆犹新,为什么这一次被他伤得这样重,她却没有那种活不下去的感觉? 她倒底还爱林浩楠吗?为什么总是回避他的亲热,为什么总是对他缺乏热情?为什么感觉和从前不一样? 开始她以为是分开太久,两人各有变化,还需要磨合,但后来发现不是,每次林浩楠想亲她的时侯,她脑子里总是浮出沈孟青的影子,象是条件反射般的就躲了过去。每次去见沈孟青,她都紧张得心砰砰跳,在他面前总是傻乎乎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她以为是自己怕他,但到最后都是沈孟青被她气得暴跳如雷。 哪怕再不肯承认,她也不能骗自己,她是喜欢沈孟青的。但是她害怕,害怕从此爱上他,他有那么多女人,哪里会把她放在心上?所以她想逃得远远的,林浩楠就是她最好的借口。她成功的骗了自己,骗了林浩楠,也骗了沈孟青,最终落到了这种田地。 沈孟青是她生命里的贵人,帮过她无数次,但是他们不合适,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爱上他,可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三年多了,不知不觉她就沉沦了。 其实细细回想,沈孟青对她真是任她予,任她求。 很多次,她在现实的困境中跌跌撞撞,头破血流,在最无助的境地,总是会想到他,所以腆着脸去求,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帮她。再无路可退,他也能让她绝处逢生。就这样,渐渐成了习惯,虽然他总是对她不耐烦,总是嫌弃她,可是她知道,他会帮她,只要她开口,他就会帮她。 他一直都默默的站在那个地方,帮她挡住人生的狂风暴雨,帮她撑住一片晴朗明媚的天空。 她在他面前总是犯傻,将自己最软弱最无助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再怎么难堪也无所谓,因为就仗着他喜欢她。 有一次他们吵架,沈孟青说:“苏思琪,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她听到那一句,心里一刺,却死活不肯承认。可是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只是他并非她的良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她从来不敢奢望。 这一次的事,她明知道很危险,或许真的就会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了。可是不肯求他,明知道他一直在那里,只要她回头,只要她开口,他就会象从前那样再一次将她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可她不想那么做。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愿意在伤害了他之后,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 这一生,她只希望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万众景仰,看着他意气风发,看着他在他的世界里越飞越高她将用她整个余生来遥望他,祝福他。 166红玛瑙 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是把屋子搬空了,苏思琪第二天就开始刷墙。 她用报纸折了帽子戴在头上,穿了一身旧衣服,抡着油漆滚子干得不亦乐乎。边滚墙还边唱歌:“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象飞一样,哎哟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苏启荣上楼来看她:“思思,你歇会,让爸爸来刷。” “不用,”苏思琪其实真有些累了,但她不想让父亲受累。“差不多了,把边边角角补一补就完事了。” 苏启荣便拿了刷子,弄了一小盆油漆去补边角。苏思琪回头看到“哎呀,老头,你下去吧,别把身上弄脏了,我马上就完事了。” 苏启荣说:“你从早上起来一直干到现在都没停过,你歇歇,我来干。” 苏思琪不依:“真不用,你赶紧把自个的屋子整理出来,明天开始刷你那屋了。” “我那屋最后刷吧,不然没地方睡觉,先刷客厅,刷完我搬下来睡,然后我那屋就可以腾空了。” “也行。”苏思琪滚完最后一面墙,过来抢走苏启荣手里的刷子“你别弄了,下去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犒劳一下我。” 苏启荣拿她没办法,只好走了。 苏思琪从小做家务事做惯了,干起活来麻利得很,很快就把边边角角都补好了漆,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她很有成就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跑到楼下去喝水。 今天难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让人不由得心情大好,这样的好天气没理由不出去走一走,趁着还没开饭,苏思琪跟父亲打了声招呼,沿着屋子后面的小路慢慢的走着。 离她家不远是个苗圃,有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她打算去看看,如果有好的花草就买一点回来装扮房间。 虽然是冬天,苗圃里倒也生机盎然,看上去全是深深浅浅的绿色。 苏思琪进去挑花草的时侯,很意外的碰到了儿时的伙伴李安琪。她们脾气性格相投,从小学就在一起玩,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琪,还开玩笑说她们是双琪组合。后来各自考上大学,联系也没减少,放了假就在一起玩。再后来,李安琪大学毕业嫁到外地,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连过年都很少回来。从那以后,她们的联系才慢慢断了。 这样的偶遇让俩个人都高兴坏了,也不挑花草了,坐在木墩子上聊起天来。 李天琪是个话唠,跟她说起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儿女,说他们怎么调皮捣蛋不听话,说她怎么辛苦怎么累,家里每天都跟战场似的,一片狼籍,地上总有收拾不完的东西。两个孩子总是吵得天翻地覆,还打架。她又要做家务,又要看着他们,真是心力交瘁,老公在外头上班,回到家就低头玩手机,什么都不管,有时侯看到她凶孩子,还要骂她。说起来句句都是泪啊!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苏思琪却从她夸张的话语里听出来一丝幸福的味道。柴米油盐的生活,看似平淡,其实是真的幸福吧。 李天琪终于收了口,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听烦了吧?我一倒起苦水来就没完没了。” 苏思琪也笑:“这样的苦水我也想倒一倒,可惜没有。” 李天琪就说:“思琪,你怎么还不结婚呢?你和你男朋友感情不是很好吗?” 苏思琪摇了摇头,一脸感慨:“我们分手了。” 李天琪着实意外:“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他,他又对你那样好,我那时可羡慕了,觉得你真是好运,能交上那样的男朋友,怎么就分手了呢?” “没缘份吧,”苏思琪感叹了一句,不想再往下说。 “真可惜,”李天琪一脸怅然:“那么有钱的男人” 苏思琪一愣:“他有钱?” 李天琪反问她:“他没钱吗?送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还送了我一串手链呢,我一直都戴着,你看。”说着她把手腕露出来,那上边赫然是一串红玛瑙,跟她昨天在铁盒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苏思琪怔怔的看着那串珠子:“这是我送你的?” “是啊,你忘了?你有好多这样的红玛瑙,所以送了一串给我,就是”李天琪想了一下,说:“就是大学快毕业的那年寒假,我去找你玩,你给我看了好些漂亮东西,还送了这串珠子给我。说那些漂亮东西都是你男朋友送的,我当时还不肯要,说你男朋友送你的,我怎么好意思拿,你说没关系,他反正有钱,叫他再买就是了。然后你就跟我谈起他,说你们交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对你很好,还说如果他家同意的话,你毕了业就嫁给他” 苏思琪整个人都傻掉了,李天琪说的绝对不是林浩楠,但她怎么也记不起来在林浩楠之后,自己什么时侯又谈了一次恋爱? 她倒底跟谁谈了一次恋爱?难道是方卓越?只有方卓越说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一段。 那些玛瑙珠串,还有那块格子手帕,不停的在她脑子里闪来闪去,怎么会这样?她倒底忘记了什么? 突然,她头皮一麻,记起来沈孟青问过她的一句话:“你为什么不记得我?” 这句话象一道幽蓝的电光,一下击中了她,是沈孟青!她和沈孟青谈了过一次恋爱,但不知什么原因,她不记得了,所以他才那样问她,至念她仍记得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那种绝望得象失去了全世界的表情让她惶然害怕,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酒后的幻觉,沈孟青要什么有什么,他不可能绝望,但现在 苏思琪突然一下站了起来“天琪,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天琪赶紧也站起来,想跟她说几句道别的话,但苏思琪显得很急,转过身就匆匆的走了。 回到家的时侯,饭菜刚好上桌,苏启荣看到她进来,打趣道:“哟,我们家的粉刷匠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今天爸爸做了你喜欢吃的粉蒸肉。” 苏思琪笑了一下,到厨房里洗了手出来吃饭,可是她对那碗粉蒸肉好象兴趣不大,苏启荣见她总共才夹了两筷子,他以为不好吃,自己尝了一筷子,还是以前的水准啊,便问:“思思,粉蒸肉不好吃吗?我看你都没怎么吃。” “还行,”苏思琪说:“挺好吃的!”她把筷子伸过去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半天也没吞下去,并不象好吃的样子。 苏启荣觉得女儿有些不对:“思思,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累了?” “好象有点。”苏思琪没精神应付父亲,李天琪的那番话让她震惊极了,细细回忆起来,确实有很多奇怪的画面曾经在她脑子里闪过,但画面中的男人总是模糊着一张脸,让她看不真切,就象是白日梦似的恍惚一下就没了。 “你看看,让你别一下做得太累你不听,没精神了吧?下午别干了,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明天再干。” “没事,爸,我那屋再滚一道就行了,趁着今天天气好,滚完就干了。” “那爸爸来做,你休息。” 苏思琪不想和他争,说:“那我干一半吧,剩下的你来干。” 苏启荣点头表示同意,他看了女儿一眼,小心翼翼的说:“思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别闷在心里,告诉爸爸,打你回来,我什么都没问,想着你会主动跟我说,是不是林浩楠他” “爸,你别问了,”苏思琪说:“你说的没错,我们这一次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还没有相互了解就决定结婚,确实很草率。这一段发生太多的事,但都过去了,现在我一切都挺好,另外我辞掉工作了,想在家呆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你。就这些。” 苏启荣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不然女儿不会取消婚礼提前回家,也不会辞掉工作,但她不愿意说,他就不会勉强。他的女儿内心敏感又坚强,他相信苏思琪可以战胜自己,从阴影里走出来。 “你能在家多呆一段时间,爸爸太高兴了,钱是赚不完的,陪伴更重要,不管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前世有缘,今生才能做父女,思思,多住些日子吧,爸爸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呸!”苏思琪笑起来:“猪才白白胖胖呢!” 吃完饭,苏思琪到二楼接着滚刷墙壁,刚刷完两面墙,苏启荣就上来把她赶到三楼去休息。苏思琪拗不过,只好上了楼。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象有猫爪在挠似的,就象小的时侯做功课,被一道题难住了,抓心挠肺的想要弄清楚,那种渴望和迫切让她很焦虑。 她坐起来,透过窗子看到外头那株肥厚的芦荟,那是她小时侯亲手栽的,因为有一次父亲做饭的时侯不小心被烫伤了,家里一时找不到药油,还是邻居从家里掰了一支芦荟过来,敷在父亲手臂上,说芦荟治疗烫伤最好不过。所以后来她也弄了一株芦荟裁在家里。 其实她真正看的是摊晒在天台上的那些日记,如果她真的和沈孟青谈过恋爱,日记里一定有写。 167最贵的鸭 苏思琪有一刹那非常想跑出去在日记里翻找她和沈孟青交往过的蛛丝马迹,但下一刻,她又犹豫了,仿佛在害怕,如果真的有,她该怎么办? 思虑良久,她终于是走了出去,从一堆日记本里找到了大学最后一年的那本日记,把它拿屋里摊在桌上。 打开第一页,却是写的和林浩楠的事,慢慢往后面翻,看到写她和林浩楠分手,她痛不欲生的日子,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连父亲都跑到市去看她。 她慢慢的翻看着,有一篇字迹相当的缭草,她看得很费力: 我一定是疯了,当我早上醒来看到枕头边的男人时,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居然! 我吓坏了,头还有些疼,昨晚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我直觉自己闯大祸了。但他睡得很熟,我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还不小心把他的裤子弄掉到地上发出了声响,他也没醒来。 我虽然只是粗粗的瞟了他一眼,但他长得真不错,露在被子外头的胳膊很健壮,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我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悄悄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逃之夭夭。 一直逃到大马路上我才松了一口气,我有些后悔,但又不后悔,林浩楠那个王八蛋能移情别恋,为什么我不能和别的男人睡觉?况且这个男人比他帅多了,只是我没想到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交给了一只鸭! 也好,这样我就能破罐子破摔了。李晓红说成功的三要素是,一坚持,二不要脸,三坚持不要脸。我觉得挺对的,如果我能做到坚持不要脸,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到我? 好吧,为了庆祝自己终于迈开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步,晚上再去喝个痛快! 日记并不长,可她从头到尾看了很多遍。突然间,就象“訇”一声,记忆的大门就此打开,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了出来,瞬间将她淹没。 就象她日记里写的那样,第二天晚上,她又去了酒吧,置身在那个喧闹吵闹的环境里,她才有存在感。 灯红酒绿的场所,苏思琪从前也来过,一个同学过生日,邀请她过来玩,那次她是带着林浩楠一起去的,他们搂在一起嘻嘻哈哈跳着舞,举着酒杯吵吵闹闹,尽情释放青春的荷尔蒙,觉得这样的人生真是痛快极了。 可是她再踏进这里的时侯,痛快的人生只剩了“痛”“快”早已随着那个混蛋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需要被酒精麻醉,心里才不会那么痛。她其实已经没什么钱了,可是为了喝酒,找同学借了钱过来,她就象一个赌徒,一到夜幕降临的时侯,就身不由已的往酒吧里去。 她要了一杯酒坐在吧台的角落里,独自借酒消愁。感觉有人在她旁边坐下来,似乎在看她。昨晚的教训如此深刻,她不要今晚再重蹈覆辙,于是冷冷的目光扫过去,不管是谁,都不要来搭讪她。 可是这一眼倒把自己看傻了,虽然灯光有些昏暗,虽然男人是睁着眼的,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今天早上睡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她大吃了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默然的把头扭过去,拿背对着他,默然向诸神祈祷,希望男人没有认出她来。 然而诸神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那男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嗨,干嘛装作不认识我?” 她板着脸,冷冷的又扫了他一眼:“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他哈哈大笑,说实话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嘴角歪歪,象个有点小坏的男人。很多女人都喜欢这种男人,被他们迷得神魂颠倒,但她不会,再坠落,她也不会喜欢一只鸭! “你说这话可没良心,昨天晚上把我下巴都撞疼了呢!”男人伸出手来:“认识一下,我叫沈孟青,你呢?” 她恼差成怒,狠狠的嚷了一声:“我不想认识你,走开!” 沈孟青并没有生气,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嘴角又歪到一边“你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咱俩早上才分开,你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一夜夫妇还百日恩呢,你好歹对我也客气点。” 苏思琪知道躲不过去,把身上的钱掏出来,犹豫了一下,扯了一张百元大钞塞在他手里:“我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以后别来烦我,看到我就当作不认识。” 沈孟青愣了一秒钟,哈哈大笑起来,把那一百块钱放到口袋里,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思琪警惕的看着他:“你不就是沈什么青吗?” “沈孟青,”他郑重其事的又说了一遍“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的身价,你拢共才给了我肆佰块,还差得远呢!” 苏思琪问:“那你要多少?” 沈孟青竖起一根手指:“光出场费就是这个数,还不算额外服务。” 苏思琪倒抽一口冷气,妈呀,这么贵,一万块!她昨晚稀里糊涂居然点了只最贵的鸭!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是个穷学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再说我昨晚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讹我,我压根没点你好吧!” “做了就要认嘛,虽然你是醉了,但你死活都缠在我身上,把我带到酒店去,对了,说起酒店,房费还是我出的,一共一千二。” 苏思琪张了张嘴:“你怎么开那么贵的房间,有两百多的打折房啊!”“我这身价都是住一千以上的房间。” 苏思琪狠狠的骂了一句:“你有病。反正我不管,我没有钱。”她已经不要脸了,就要坚持到底,坚持不要脸,她就赢了。 沈孟青说:“你想赖账?” 她懒得跟他废话,把杯里的酒全倒在嘴里,麻溜的走人。 她想着这只高级鸭应该要忙着寻觅客人,不会有时间来追她,没想到一回头,他居然跟在后头。她赶紧加快了脚步,但身后的男人也加快了脚步,她一出门就跑起来,但刚跑两步就被男人拽住了:“你跑什么呀?” 她竖起浑身的尖刺,凶狠的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他似乎在审视她:“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她气恼的吼道:“不就是一只高级鸭吗?赶紧松手,不然叫你好看。” 面对她赤祼祼的威胁,男人一点也不害怕,反倒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好看。” 苏思琪看着他冷笑两声,果断出脚,男人应声弯腰,低低的叫了一声,她赶紧撒腿就跑,跑出老远,没听到追上来的脚步声,才敢回头看,男人并没有追上来。她那一脚并不轻,估计够他喝一壶的。 最好别找她的麻烦,苏思琪在心里嗤笑,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哼,谁让他惹她,今晚他估计是干不了活了。 成功逃脱,但她不敢再去那个酒吧了,想着别的酒吧也大同小异,都会有这种人存在,她虽然想坠落,也不至于一下就坠落成这个那子,怎么着也得把学业混完才算对得起父亲! 没有再混酒吧,她找了份兼职做,因为那段时间她欠了一身的债,是时侯要还了。 她在一家餐馆推销高档白酒,推销一瓶能得不少提成,比干别的兼职强,但难度也高还有风险。能买得起这种酒的都是有钱人,她发现有钱人都不要脸,经常会为难她,比如一起喝个交杯酒,或者让她自罚三杯,看着她犹带醉意的样子,就哈哈大笑。如果是从前,她一定做不了这种事,但现在,她比他们还不要脸,所以混得如鱼得水,酒量也日益增长。 她挺喜欢这份工作,挣钱多,还让她有种堕落的快感。可是有一天晚上,她回到宿舍,听室友说有人到学校里来找她。 室友们一脸兴奋的向她描述那个男人的长相,身高,气质,穿着,发型,还有他的车,那辆流线型的跑车,象一道蓝色闪电划过黄昏的校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把车停在楼下时,很多同学都去围观,他举着手机问他们认不认识手机里的人? 就在她们宿舍楼底下,当然有人认出她,于是替他跑腿找上来,结果她不在,但是室友们全下去了。认真看了他手机里的照片,确定就是苏思琪。 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凭着手机里的照片来找人,这样的狗血剧情让围观群众无比兴奋,围着他问东问西,富家公子说苏思琪帮了他一个小忙,没留名就走了,他是专程来感谢她的。眼前的男人这样帅,又这样懂礼貌,简直是人中极品,女生们恨不得要捂嘴尖叫,男生们也是一脸的羡慕。 虽然他扑了个空,但是从室友们那里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苏思琪一听就懵了,她压根没帮助过什么富家公子,最近接触过唯一身材高大长得又帅的男人只有那只鸭!但一只鸭能开顶级跑车吗?他没那么有钱吧?转念又一想,他是没想,可他的客人们都是有钱人,大概是借了哪个富婆的吧? 一定是那只鸭找到学校里来了,他想干什么?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让学校把她开除才罢休吗?好恶毒的鸭子!室友们是一片好心,她们知道她和林浩楠的事,也都替她打抱不平,现在突然有个帅哥横空出世,当然希望他们之间能发生点什么,来弥补她感情上的创伤。 她不好埋怨室友,只是心里渐渐不安起来。每天下课的时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象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他会突然现身,回宿舍放下课本,拿上包包赶紧走人,连晚饭都不愿意在学校里吃。就这样一连几天,倒也风平浪静,那只鸭子并没有现身,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但是一时的风平浪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她走进包间的一刹那,笑容就僵在脸上。 168松开她就跑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苏思琪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就走,但带着调侃的男声从身后传过来:“美女,走什么呀,不卖酒了?跑了我们这一单,你可亏大发了!” 苏思琪脚步一滞,得,为了钱,豁出去了,她转回身一看,说话的并不是沈孟青,而是坐在他边上的一个男人,有几分面熟,大概是在酒吧里见过的,长得也不赖,估计跟沈孟青是同行。 她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你们要几瓶呢?” 那个男人笑嘻嘻的说:“每人一瓶,你自己数吧。” 她吃了一惊,一般十来个人喝个两三瓶也就差不多了,这些人居然要一人一瓶!她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加上女的一共十三个人,那就是一万多块,她能拿一千多的提成还有奖励,乖乖,还真是个大单! 她有些怀疑,怕是他们逗着她玩的,这样猛烈的高度酒,一人一瓶胃都烧烂了,再说还有女的呢! 她问:“美女也算在内吗?” “当然算,”那男人摸着下巴说:“不过有个条件。”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才没功夫陪他们玩,笑容一敛:“你们要就要,不要就算了,别耽误我卖酒。” 那男人笑着对沈孟青说:“果然是只小刺猬。” 有人就笑:“方卓越,妞没泡成,小心刺手啊!”又有一个男人笑着打哈哈:“卓越,人家不吃你那套,怎么办?” 苏思琪见他们嘻嘻哈哈拿自己开涮,转身就走。 方卓越的哎哎哎的跑上来拖住她:“怎么就走呢?还没给我们酒呢!” 苏思琪想甩开他的手,却没甩得开,她板着脸怒视方卓越:“松开。” 方卓越装出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派头,眉头一扬:“我偏不松,你能拿我怎么办?” “不松开我报警了!” 方卓越乐了:“你报啊,要不要我借手机给你?” 俩人正僵持不下,突然听到有人说:“松开。” 苏思琪抬头一看,是沈孟青,打从进门起,她就没怎么看他,其实是不敢看,毕竟上次踢了他一脚,也不知道踢坏哪里没有?今天撞上真是冤家路窄。 方卓越说:“松开她就跑了!” 沈孟青目光如炬,声音有些低沉:“松开。” 本来还喧闹的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方卓越慢慢松了手,苏思琪心里暗道,看样子这沈孟青还是只鸭头! 沈孟青说:“给她钱。” 有人甩出一迭粉色大钞在桌上“啪!”的一声,立马吸引了苏思琪的目光,她是想走的,可是脚却没有动。 方卓越过去把那迭钱拿在手里划拉了一下,锐耳的钞、票声听到耳朵里象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他把钱递给她:“美女,钱给你,酒拿来。” 苏思琪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那迭崭新的钞、票,说:“我身上只有四瓶酒,要不你们跟个人一起去拿吧。”说着她把背包里的四瓶酒放在桌子上。 方卓越说:“行,不过” 苏思琪一听他这转折词,神情一凛,本能的把那叠钱捏紧了,钱到了手里再让她给出去那是绝不可能的! 方卓越说:“我们买了你这么多酒,怎么着你也得敬杯酒表示表示吧?” 苏思琪稍一沉吟,点头说:“行,应该的!” 已经有人把酒满上了,苏思琪走过去落落大方的端起杯子“这一杯我敬大家,多谢帮衬!” “等等!”方卓越叫停,笑模笑样的说:“这样喝没意思,我听说你们促销小姐喝交杯酒非常在行,不如今天” “好,”不等方卓越说完,苏思琪痛快的就答应了,喝个交杯算什么呀,她又不是没喝过“没问题,不过你开始说在座的每人一瓶,这还差三瓶呢,能不能补上?” 方卓越指着她哈哈大笑:“你是个做销售的好手。只要你这交杯酒喝得好,别说三瓶,三十瓶都没问题啊!”苏思琪没想到鸭子们出手这么大方,看他们个个衣着光鲜,人五人六的,收入一定不菲,不过有钱人都不好侍侯,他们的钱也来之不易,哎!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在外头讨生活都不容易啊! 她端着酒杯就往方卓越面前来,没想到他反而退后了一步,指着沈孟青说:“是跟他喝。” 苏思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颤,居然有些不敢,她没抬眼,但余光瞟到沈孟青并没有站起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看着她。 方卓越说:“去呀,赶紧的,人家等着呢!” 苏思琪一想到包包里那迭崭新的钱,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沈孟青面前,她抬起眼,一下就撞进男人那双黝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仿佛是一口幽深而神秘的古井,要将她吸进去,她心砰砰直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沈孟青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眼睛微眯,嘴角微勾:“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副模样真真迷死人,怪不得出场费那么贵。苏思琪觉得他简直就是鸭界的头牌! 她小声的答:“我叫陆小真。” 男人笑了笑:“陆小真,来吧。” 两人交叉着手臂喝酒,其他人都拍着桌子起哄,女的尖叫,男人吹口哨,又笑又闹,都快要把屋顶给掀了。 苏思琪心跳加速,脸红得象冬天里的大柿子,他们挨得那样近,她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柠檬香味,这和她想象的不同,一直以为鸭身上充满浓冽的香水味,但是他身上的味道一点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好闻。 这杯酒喝得好象比任何时侯都慢,苏思琪面红耳赤,腿发软,好象快要站不住。 喧嚣的起哄声中,他们终于喝完了交杯酒,分开的时侯,她听到男人低低的说了一句:“苏思琪,你这个小骗子。” 苏思琪愣了一下,立马想起来他去过学校,见过她的室友,当然会知道她的名字,她忘了这茬,还当面撒谎,这实在是她本来就红了脸,这下更是恨不得钻地洞,好在脸皮够厚,所以望着他傻笑,没想到男人突然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苏思琪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她想发怒,但男人笑得很得意,仿佛是恶作剧之后的得逞,他说:“这是对你不诚实的惩罚。” 亲就亲了吧,跟他连床都上了,亲一下算什么。苏思琪不想跟他计较,只想早点从这间屋子里脱身。 沈孟青倒也没再为难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方卓越还想起哄闹点事留住她,沈孟青发了话:“行了,再不让她走,小姑娘该哭鼻子了。” 就这样,她终于得以脱身,出得门来,感觉背上都汗湿了,不过幸好他们说话算数,又给了三瓶酒钱,并且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跟她去拿酒。 那两个男的虽然长相不及沈孟青和方卓越,但身材不错,他们一路上都很沉默。苏思琪感觉气氛有点沉闷,便跟他们闲扯:“做你们这行收入挺高的呀!”说完又觉得有点唐突,不好意思的笑:“别介意啊,我没别的意思,都是一份职份嘛。” 高一点的男人说:“还行吧。” 苏思琪又问:“那个沈孟青是你们的头吧?”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下,似乎想笑,还是高一点的男人说话:“他是我们的雇主。” 苏思琪有些意外:“雇主?他雇你们做什么?” “我们是他的保镖。” 苏思琪更吃惊了:“做这行还需要保镖?” “当然,他是大人物。” “哦,”苏思琪明白了,她猜的没错,沈孟青是头牌,所以要保护好他,特别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万一哪个富婆因爱生恨泼他一瓶硫酸就惨了。 这件事情过去后,苏思琪对沈孟青的印象倒没那么坏了。她踢了他一脚,他没找她报仇还买了她十三瓶酒,让她小小的赚了一笔。只可惜是只鸭,不然或许还能交个朋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的白酒买得如火如荼,她们这一拔五个促销小姐,就数她业绩最好,到了月底发钱,连提成加奖金,苏思琪拿了五千多,头一次赚这么大钱,她高兴坏了,请室友们出去大吃了一顿,还完钱,手上还有三千块,足够她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原来是打算赚上一笔就收手,没想到她对这份工作还挺有兴趣,喜欢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磨嘴皮子,凛着坚持不要脸的原则,她拿下一拔又一拔的客人,签下一单又一单的生意,原先是想着堕落沉沦才干的这行,没想到还干什么点名堂了,老板很看好她,还问她要不要毕了业到他公司里去干。 苏思琪笑得含糊其词,真正毕了业,她才不干这个呢,她要到高端大气的写字楼里当一名都市白领丽人。 只是钱这东西没法让人不爱,所以她一直坚持做下去。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第二个月刚开始,苏思琪遇到了一桌奇葩客人。看样子都是有钱人,长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他们提出要她用嘴喂一口酒。 苏思琪心里当然不乐意,若是养眼的帅哥也就罢了,这一群中老年人也好意思欺负小姑娘! 但凡是客,她就不好得罪,只好陪着笑脸说好话。但是那群人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她带来的酒已经打开了,她要是不喂酒,他们就不给钱。 苏思琪好说好歹都没用,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事实上她都快哭了,开了两瓶酒就是两千块啊!如果他们不给钱,就要她自己赔。要卖多少酒才能赚出这两千块啊!她还从没遭遇过这种场面,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169别怕,有我在 就在这紧要关系,有人从门口进来,声音如此悦耳熟悉:“哟,这么为难人小姑娘可不好吧?” 苏思琪回头一看,是沈孟青,他只身一人,白衣胜雪,气宇轩昂,仿佛浊世翩翩佳公子。她象见到了亲人似的,立马往他边上一躲,只希望他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个秃顶男人打量着沈孟青:“你是谁?” 沈孟青微微一笑:“没有谁,路见不平罢了。” “哈哈哈,原来是英雄救美!”秃顶男人哈哈大笑,他一笑,所有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沈孟青看了苏思琪一眼,她忙说:“他们开了两瓶酒,还没给钱,硬要我,喂,喂一口酒才肯给。”她自己说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孟青脸上本来还挂着淡淡的笑,一听她这话,脸一沉,声音也冷下来:“就你们这群歪瓜裂枣,还想让人喂酒?不怕把小姑娘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苏思琪在心里暗暗叫好,此时的沈孟青就象个临危不惧的盖世英雄,他下巴微抬,眼神冷然,好象睥睨着整个天下,简直帅呆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不怕事的男人,毕竟他一人对着满屋子的人呢。 这话果然引起了群愤,好几个都站了起来,红脸粗脖子的冲他嚷:“你丫是来挑事的吧?” “有胆子今天别出这门,今天哥几个就要打烂你这张脸。” “小白脸,赶紧跪下给爷几个赔罪,不然你这张俊脸就真要花了!” 有人还嫌不够热闹,敲破了一只啤酒瓶,拿在手里对着沈孟青比划着。 苏思琪一看这阵势,有些怕了,挨在沈孟青身边想瞅着机会劝劝他,她不是怕事的人,但今天这场面明显是敌强我弱,这种情况只能是智取嘛,沈孟青好歹也是闯江湖的人,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还跟他们硬碰硬,帅是耍了,可自己要遭殃了! 沈孟青大概是误会了她的举动,居然手一环将她抱住,旁若无人的说:“别怕,有我在。” 苏思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一个人在有什么用?她掰他的手,想让他松开,万一真打起来,他们这抱在一起肯定只有挨打的份。 沈孟青力大无比,不但不肯松开,还当着那些人的面偷袭她,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苏思琪面红耳赤的瞬间感觉自己还没出狼窝又遇到了一只虎。可是面前的男人帅气又亲切,相比之下,她还是算了吧。 那些人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耍花枪,脸都气绿了,有人喊:“门关上,把小白脸往死里打。” 有人真的过去关门,苏思琪是遇强刚强的人,到了这种时侯再认怂她都瞧不起自己,反而不害怕了,两千块丢就丢了,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她小声跟沈孟青说:“你松开我,咱俩不能抱团死,总得拼一拼。” 沈孟青听了这话,似乎有些好笑,但终于松开了她,扬了声音说:“架就别打了,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今天饶你们一次,赶紧把钱付了走人。以后别再在这里出现。” 苏思琪看着他目瞪口呆,乖乖,都火烧眉毛尖了,您老能不要再摆谱了吗?冲您这话,他们还不把我们往死里打? 她真觉得沈孟青脑子有问题,大概是平时装帅装惯了,求饶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愣是变了味道。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苏思琪抬眼一看,是这伙人一起的,留着板寸头,好象还是个为头的,他刚刚出去应该是上卫生间了,头都回来了,这架要开打了吧? 没想到那板寸男一见沈孟青立马堆起笑脸:“哎呀,原来是沈公子,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沈孟青冷着脸没搭理他,板寸男再一看自己那边的人,个个都板着一张脸,还有人手里握着一只没底的啤酒瓶,一下明白过来,赶紧喝斥:“瓶子扔了,你们想干什么?想跟沈公子打架?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告诉你们” 沈孟青截住他的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欠这小姑娘两千块。” 板寸男赶紧就从皮夹里抽了一叠钱随便数了数就递给苏思琪,还赔着笑:“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他们喝多了,别往心里去。”又一个劲的对着沈孟青点头哈腰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可沈孟青还端着一张冷脸不肯让人下台。 苏思琪急了,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赶紧走吧,万一再拱出火来,就真的不好收拾了。沈孟青不走,她就拖他,就这样两人才出了门。 一出门苏思琪就教训他:“你傻呀,杀人不过头点地,倔在那里干什么?等着人打呀!” 沈孟青说:“他们不敢打我。” “不敢?”苏思琪切了一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那帮人。” 沈孟青说:“你下班了没有?” “还没,”苏思琪说:“还要再卖四瓶才算完成任务。” “酒呢?” “包里有两瓶,还有两瓶搁前台了。” 沈孟青取下她的背包,把酒拿出来,说:“赶紧把那两瓶拿来,我帮你卖掉。” 苏思琪有点不放心,犹犹豫豫看着他:“别我回来的时侯你就不见了呀。” 沈孟青哈哈大笑,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我是那种人吗?十几瓶酒的钱都给了,还能蒙你这两瓶,快去快回,别耽误时间了。” 苏思琪一想也是,沈孟青好歹也是个头牌,出场费都上万呢,还能蒙她这两瓶酒?于是放心的去了。 取了酒回来,沈孟青果然还在走廊上,见她回来,把手里的烟一扔,脚尖踩息,说:“酒给我,我去卖。” 苏思琪看着两边大大小小的包间,问:“你去哪间?” 沈孟青摘下她的包背在身上,又捡起放在地上的酒,说:“就刚才那间。” 苏思琪想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就看到沈孟青真的往那包间里走了。她不放心,赶紧跟过去,但没打算进去,万一真有什么事,她留在外头也能报个警叫个人什么的。 没想到,透过门上面的小玻璃窗,她看到刚才还对他们眦牙瞪眼睛的那伙人完全变了样,个个成了笑面弥佛,对沈孟青客气得不得了,那个板寸男掏钱掏得那叫一个利索。 一会的功夫,沈孟青就从屋里出来了,把包和钱都递给她。“行了,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苏思琪对他非常的感恩戴德:“谢谢,太谢谢你了,上次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沈孟青看着她:“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就一句谢谢啊!”苏思琪说:“我请你吃宵夜吧?” “这还差不多。”沈孟青笑了,说:“你请我吃什么?” 苏思琪是个吃货,一说吃宵夜,自己先兴奋起来,朝他眨了眨眼睛:“跟我走就是。” 她看到沈孟青有片刻的愣怔,然后笑了笑,眼着她走了,苏思琪也笑,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沈孟青人不坏,交个朋友是可以滴。 苏思琪带着沈孟青到了相熟的大排档吃烤花甲和香辣小龙虾,这是她的最爱。一闻着香,她就要流口水,没想到沈孟青一脸嫌弃,竟是不肯坐下:“就吃这些个?” 苏思琪说:“坐嘛坐嘛,尝了味道,你就知道好吃了。” 沈孟青一副免为其难的样子,扯了纸巾把椅子擦了又擦,才肯坐下来,小老板送了茶水上来,透明的塑料大壶看上去脏兮兮的,喝水的杯子上也有可疑的污渍,沈孟青碰都没有碰,只用手帕擦了擦手。 苏思琪这时侯看出他的洁癖来了,心里却是好笑,打扮得象贵公子一样,没想到派头也学得十足,她只好到路边的士多店给他买了矿泉水。 沈孟青居然不领情,淡淡的瞟了一眼:“我不喝这个牌子。” 苏思琪眼睛一瞪:“别蹬鼻子上脸啊,要不是看你今天帮了我,才懒得侍侯!” 沈孟青不说话了,扭开瓶盖,赏脸的喝了一口水。 等到花甲和小龙虾上了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苏思琪戴上一次性手套,迫不及待的开吃起来。见沈孟青举止斯文,一只虾剥了半天都没到嘴巴里去,她干脆往男人嘴里塞了只虾尾:“好吃死了!” 没想到沈孟青吃不了什么辣,小龙虾一进嘴,皱着脸嚼巴嚼巴吞下去,抓起矿泉水喝了大半瓶,眯着眼睛直抽气:“太辣了!” 苏思琪被他这样子乐逗了,说:“我给你叫冰镇啤酒吧,冰啤配小龙虾才够味。” 于是她要了一打冰啤酒,俩个人抡着瓶子对吹,沈孟青开始还端着,一瓶啤酒下肚也放开了,吃得满嘴油光,连衣服上都沾了酱汁。 他们喝着啤酒吃着小龙虾谈得热火朝天,蛮投缘的样子。 苏思琪问他:“刚才那人认得你吧,还叫你沈公子,是不是你们圈里的人都这么叫你?” 沈孟青有些不解:“圈里的人?” “就是做你们这行的。” 沈孟青稍稍愣了一下,咧开嘴大笑:“对,圈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我看他对你蛮客气的,是不是你结交了什么大人物?”这话苏思琪借着酒劲才敢问出来:“我听说象你这种级别的,结交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富婆。” 沈孟青又笑了:“你还蛮了解我们这行的嘛!” “了解谈不上,看里都是这么写的。”苏思琪说:“姐姐我也曾经是一名腐女,看过不少**,后来觉得越陷越深,所以果断抽离。” 沈孟青大笑起来,凑近来说:“最后那两个字用得太形象,让人容易产生联想。” 苏思琪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你做这行的当然会联想啦!” 沈孟青又问:“什么叫**?” 苏思琪很惊讶:“**都不知道?你们的圈子应该有很多这种情况啊,对女人产生审美疲劳,转而跟同性” “呸!”沈孟青边笑边说:“我取性一向正常。” 在深夜的街头,和一个还不太熟的男人大谈这种话题,苏思琪觉得不太合适,而且她觉得邻桌的人好象在偷听他们说话,不然怎么老朝他们看呢,于是她赶紧就转了话题。 170我技术比他好 酒醉饭饱,苏思琪和沈孟青都有些醉意,搀扶着起了身。 苏思琪说:“咱俩就在这里道别了吧,各回各家。” 沈孟青看上去比她醉,眼神迷离,整个身子都压在她半边肩膀上:“不行,我醉了,你得负责,得送我回去。” 有没有搞错,哪有女的向男的负责,还要送他回家的?况且他还那么大只,沉都沉死她! 苏思琪不干,说:“我宿舍快关门了,哪还有时间送你回去。” “你宿舍几点关门?” “十点半。” 沈孟青笑得喘起来“苏小姐,现在已经快,一,一点了。” 苏思琪大惊,忙抓着他的手腕看时间,果然是快一点了,完了,她回不去了,怎么办?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她有点后悔,光顾着聊天忘了看时间了。 沈孟青说:“要不你到我那里将,将就一晚。” “那怎么好意思,”苏思琪说:“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一个人住,家里有客,客房,去三四个人都住得下。” 苏思琪有些心动,去他家总比睡酒店好,省钱“远吗?” “不远,”沈孟青报了地址,苏思琪一听,就在市中心,不是什么偏远的地方,越发心动了,反正回不去,干脆去他那里住一晚也成。 但是她还是有点犹豫,毕竟是孤男寡女,万一 她想了想,问:“你家的房间门上都有锁的吧?” “有啊,”沈孟青突然醒悟过来,笑着搂了她一下,说:“放心,我很贵的,没钱我不做的。” 苏思琪红了脸,一咬牙,她都已经堕落了,还怕个屁呀!于是点头同意了。 在车上沈孟青还挺规矩,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苏思琪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突然想起来,说:“你是不是到学校去找过我?” “对,去过一次。” “找我干什么?” “找你算账。”沈孟青倒也坦白:“长这么大,我还没被人那样踢过。”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谁让你抓着我不放,我一害怕就” 沈孟青很大度的挥挥手:“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苏思琪又问:“听说你开了一辆很拉风的跑车,是你自己的还是借的?” “我自己的。” 苏思琪张了张嘴,惊讶的说:“你们这行的收入可真高。” 沈孟青摸着下巴想笑,含糊的说:“还行还行。” 苏思琪怕司机听到他们的谈话,主动往沈孟青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给我透个底,你做一次倒底多少钱?” 沈孟青认真的想了想,说:“这个嘛,看我心情吧,我一高兴,哪怕没有钱可能也做了,要是不高兴,多少钱都不行。” 苏思琪点了点头,头牌果然都是有脾气的! “你们那里是不是你最贵?” “差不多吧。” “那个叫方卓越的呢,我看他长得也不错,应该价格不低吧?” 沈孟青面露不悦:“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苏思琪敏悦的察觉到他和方卓越之间有什么不对付,便猜:“你俩是竞争关系吧?他是不是抢你客人了?” 她一问,沈孟青倒笑了,瞟了她一眼:“女人真八卦!” 苏思琪知道自己猜中了,很得意的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他肯定没有你厉害。” “为什么?” “因为你比他帅啊!”这话沈孟青爱听,嘴角一歪,笑得勾魂夺迫,苏思琪心一跳,赶紧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终于到了沈孟青住的地方,这是个高级住宅小区,既便是深夜也看得出绿树成荫,风景很好。白玉兰的路灯照得树影重重,澄黄的灯光象薄薄的金沙,一路洒到沈孟青的楼底下。 电梯里有镜子,映着她一脸红朴朴的脸,还有弯弯笑的眼睛,苏思琪对着镜子做鬼脸,余光瞟到沈孟青正看着他,眼眸里闪着摄人的光芒,她心一跳,赶紧规矩起来。 苏思琪跟着沈孟青上电梯,看他弯腰在门口输密码,苏思琪装模作样的也弯下腰看:“你完了,我知道你的密码了,说不定哪天就来了噢。” 沈孟青看着她笑了笑:“好,随时欢迎。” 苏思琪说:“万一撞见你在工作怎么办?” 沈孟青一本正经的说:“我不会在家里工作。” 进了门,苏思琪眼睛睁大了,嘴也张大了,她没想到一只鸭能住这样的豪宅! 错落有致的楼层,温润的实木地板,入户花园里高大的景观树,挑高的客厅,巨型的背景墙,晶莹繁复的意大利吊灯,现代化的厨房,超大的衣帽间,还有卫生间里那只大到离谱的浴缸以及卧室里那张大同样大得离谱的床苏思琪一看到那张大床,脑子里就充斥着香艳暧昧的画面,因为怕战事太激烈会掉下去,所以才需要这样大的床吧? 苏思琪边看边咂舌:“乖乖,沈孟青,原来你这么有钱啊!”沈孟青耸了耸肩,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还凑合吧。” 这样还叫凑合?明明就是在显摆,苏思琪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得接多少客人,才能买下这样一个房子啊!”沈孟青好象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戳他痛处,反而哈哈大笑,把她推到客厅里去:“尝尝我的好酒。” 苏思琪说:“还喝酒,不喝了吧,都这么晚了。” “难得我这么大方,你还不给面子,1982的拉菲见得多,1976年的没见过吧?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顶级的红酒。” 对苏思琪来说,甭管是,她都没听过没见过,也没喝过。但沈孟青这样热情好客,她也不好意思推辞。 说实话,对酒她真没什么兴趣,但是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让她爱不释手,特别是倒上酒后,红滟滟,流光溢彩,漂亮极了。 沈孟青回到家里倒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了,他解释说在路上吹了一会风所以酒醒了。 苏思琪也吹了风,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只有大脑是清醒的。 沈孟青倒了酒,又跑进厨房去洗了一盘车厘子出来,一颗颗亮红色的小果子摆在水晶盘里,旁边再配上一杯红酒,美得象一幅广告画。 苏思琪摇了摇头,说:“这么漂亮,怎么下得了口?你的生活过得太小资了。” 沈孟青靠在超软的真皮大沙发里,象是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轻轻晃了晃酒杯:“要我教你尝红酒吗?先摇一摇,然后放在鼻端闻一闻,再饮一小口,让舌尖充份感” 苏思琪摆摆手:“得得得,我不学这个,反正也没什么机会喝这种高档酒,不过这酒杯我喜欢,又轻巧又剔透,哪买的?” “这叫巴黎高脚杯,当然就是从巴黎买的。” “我的乖乖,喝口酒还要从国外买杯子,你这也太”苏思琪实在不好说什么了,倒底你也是只鸭,还真把自己当大少爷了!万一以后年老色衰,赚不到钱,过不了这种有品质的生活可怎么办? 有钱真是好,苏思琪呷着脆甜的车厘子,呵口气都是满嘴浓郁的香气,不用说,这也一定是顶级的进口水果。估计得上百块钱一斤吧!难得吃到,赶紧多吃点。 沈孟青对她不雅的吃相毫不介意,反而笑咪咪的“苏思琪,难得今晚这么高兴,要不要一度**?” 苏思琪愣了一下,赶紧把嘴里的果核吐出来:“咱们可说好的,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再说你那么贵,我连你一根脚毛都买不起啊!”沈孟青放下杯子,坐到她身边,一只胳膊绕到她后面:“今天我高兴,不收钱。” “别,”苏思琪往沙发里躲:“回头你不认账怎么办?上次还想讹我呢!” “真不讹你,”沈孟青撑着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知道我为什么比方卓越厉害吗?” “为什么?” “因为我技术比他好。” 苏思琪心一跳:“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孟青微微歪了嘴角,眉梢轻轻一挑:“要不要试试。” 他这副模样真是帅得天怨人怒鬼发愁!苏思琪喉咙发干:“我,我试过了” “那天你醉了,”沈孟青慢慢向她逼过来,声音又低又醇:“我看你笑着的时侯眼睛里总带着一丝忧伤,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天啊,果然是头牌,有两把刷子,这模样,这声音,这暧味死人的眼神 苏思琪觉得自己象是完全动弹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贴上来,温热的唇轻柔的覆在她的眼睛上,引得她一阵颤粟,她闭着眼睛做垂死挣扎:“不行,我,不要” 她听到男人轻笑“你是在叫不要停吗?” 苏思琪正要反驳,唇却被他封住,他吻得那样温柔,仿佛带着某种怜悯,又象她是易碎的水晶,小心翼翼,纠缠反侧。 沙发软得象没有底,苏思琪觉得自己一直往下沉,她很害怕,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或许给了男人某种暗示,他一下变得狂热起来,苏思琪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捶打着他,可是毫无用处 最后,她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无限柔软的黑暗将她紧紧包裹 171我送你 苏思琪早上醒来的时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男人熟睡的脸,不停的眨着眼睛,她居然又跟一只鸭睡了!那么贵的鸭,她都睡两回了! 可是他的技巧真的好得没话说,一想到他迷人的眼神,火热的唇,强有力的臂膀苏思琪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怪不得是头牌,他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苏思琪轻轻吁了一口气,悄悄把手伸到床头柜上拿手机看时间“啊!”她一声尖叫坐了起来,意识到自己还是光着的,马上把被子往身上扯,遮住一片大好青光。 男人揉了揉眼睛冲她笑:“早。” 早你个头,都快八点了,上课要迟到了! 苏思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床上,她的衣服还在客厅里呢。怎么办?她怎么下去呢? 沈孟青大概看出她的心思,被子一掀,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了起来,吓得苏思琪尖叫一声,整个人都钻到被子底下去了。 沈孟青听到叫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哈哈笑着去扯她的被子:“干嘛这么害羞嘛,该看的不该看的,不是都看过了吗?” 苏思琪紧紧攥住被子,大喊大叫:“走开,流氓,快走开!” “我可不是流氓,”沈孟青干脆趴在床边,把手从被子底下伸进去摸她:“我是专业人士。” 苏思琪没办法,一用躲那只不规矩的手,一边好声哀求他。“别玩了,求求你,别玩了,我上学要迟到了!” “那你把头放出来,不怕憋死自己啊!”苏思琪说:“你把手拿出去,我就把头伸出来。” 沈孟青便把手缩了回来,苏思琪试探着一点一点把头探了出来,发现沈孟青趴在床边,又叫起来:“你怎么还没穿衣服啊!”“我现在去洗澡,穿衣服干嘛!” “那你赶紧去洗啊,赶紧背过身去。” 看她红着脸大喊大叫,沈孟青只好背过身才站起来,果真是一丝不挂。苏思琪看着背对她的裸男一脸无语,赶紧把脸扭开,倒底是干这行的,赤身**怕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她是个正常人,再怎么堕落,羞耻感还是有的。 趁沈孟青进了浴室,苏思琪赶紧裹着被子到客厅找自己的衣服装上,然后逃之夭夭! 没想到她刚跑下楼,正在路边找出租车,就听到沈孟青叫她:“苏思琪,你跑什么呀?” 回头一看,男人穿着浴袍就下来了,头发上还滴着水,他有些不满的样子:“你这人走都不说一声的吗?” 苏思琪红着脸解释:“我赶时间,我要迟到了。” 沈孟青说:“我送你。” “不用不用,”苏思琪慌忙摆手,乖乖,让一个头发滴水,穿着浴袍的男人送她去学校,同学们会怎么想? “你不是赶时间吗?”沈孟青有些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手一扬,路边一辆跑车应声而响。“上车。” 苏思琪是真不想上,但沈孟青的表情有些不善,她不想大早上跟个穿浴袍的男人在大街上拉扯,引得众人围观,所以硬着头皮上了车,男人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她:“吃早餐。” 苏思琪心一暖,接过纸袋说:“我还没刷牙呢。” “谁说没刷牙就不能吃早餐,对了,”他突然俯身过来在她唇边轻了一下,笑容灿烂:“早安吻。” 苏思琪有两秒钟的石化,她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有些不安,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沈孟青的行为举上有点怪怪的。 “愣着干什么?快吃啊!”沈孟青催她。 苏思琪噢了一声,打开纸袋,原来里面是牛奶和三明治。 “我只加热了一分钟,也不知道够不够?” “可以,已经很好了。”苏思琪低头吃着东西,心里暗想: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大早上,哪条路上的车都多,沈孟青开着跑车在车流当中左冲右突,一路往前超。 幸亏车窗玻璃都是贴了黑膜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不然看到一个穿浴袍的男人开车,肯定会招来无数异样的目光。 空间狭窄,又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苏思琪只好没话找话:“上次你去找我就是开的这辆车吧?” “对,就是这辆车。” “在学校里引起很大轰动了呢,呆会别开进去,我怕同学们看到了不好。” “为什么不好?” “别人会以为我傍大款了呢!” “我就是大款啊!”沈孟青斜睨她一眼:“这车四佰八十万。我那房子当初买的时侯是八佰多万,现在应该有一千多万了。” 苏思琪倒抽一口冷气:“果然是大款,你是不是很早就出来做了呀?不然哪能赚这么多钱?” 沈孟青笑起来:“对,我很早就出来做了。” 苏思琪仔细端详他:“你今年怎么着也得四十了吧,看上去还是很年轻,才二十几的样子。” 沈孟青越发笑得厉害:“对,我今年刚好四十,在这行做了二十年了。” “你保养得真好。”苏思琪有些好奇“你们也跟明星似的需要保养啊,打个羊胎素什么的?” “当然要,不然人老色衰没生意做了呀!” “真不容易,”苏思琪感慨的摇了摇头:“干什么都不容易。” 过了桥没多久,就到了苏思琪的学校,她死活不让沈孟青开进去,嚷着要下车,沈孟青只好停下了,说:“你快上课去吧,回头打电话给我。” 苏思琪应了一声,拔腿就跑,如果赶得急,她得先回宿舍洗把脸,拿了课本再去教室。 乔雨正准备出门去上课,见苏思琪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打趣她道:“昨晚跟哪个帅哥风流快活去了?连寝室都不回?” 苏思琪昨晚还真是跟个帅哥在风流快活,所以脸一下就红了,把乔雨往外推了一把:“赶紧走,去给我占个位子,我马上到。” 乔雨嘻嘻哈哈出门了,苏思琪洗了把脸,背着书包也赶紧跑出门去。 还好没迟到,今天有灭绝师太的课,她老人家把平时的考勤看得非常重,关键时刻就看平时表现了。苏思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正认真听课,突然余光瞟见一道蓝光闪过,她扭头一看,沈孟青居然开着那辆拉风的跑车正满世界招摇。 苏思琪吓了一跳,他怎么进来了?是在找她吗?这样一想,赶紧把身子往下躲了躲。 坐在边上的乔雨不知道她怎么了,压低了声音开玩笑:“是不是昨晚玩得太疯没睡觉,现在想睡了?这可是灭绝师太的课,你小心点。” 苏思琪只好又坐直身子,乔雨这时侯也发现了在校园里乱窜的跑车,惊讶的张大嘴“是找你的吧?你昨晚是不是跟跑车男出去约会去了?” 苏思琪不知道要怎么说,吞吞吐吐:“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冷不丁灭绝师太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坐在窗边的那位女生,有话请你站起来说。” 全教室的人都朝她看过来,苏思琪窘得不行,只好站了起来,她一站起来,外头的沈孟青也看到她了,把车停下来,摇下窗户朝她招手。 苏思琪恨不得能变出一根金箍棒来,伸过去戳死他才好。 灭绝师太姓丁,长得虽然瘦瘦小小,但声音极有底气,音色也亮:“没什么要说的吗?” 苏思琪赶紧摇头。 灭绝师太开了恩:“坐下吧,再讲话就站起来讲。” 苏思琪哪里还敢再开口,乔雨用眼神暗示她好几次,她只当作没看见,终于熬到下课铃响。 乔雨说:“刚才跑车里的帅哥朝你招手呢,应该是要找你。赶快去吧。” 苏思琪本来不想去,太丢人了,但她不去,沈孟青估计不会走。没办法,总得把这位鸭界的头牌请出校园才好。 她飞快的跑下楼,拉开车门坐进去,没好气的嚷:“你怎么还没走啊?你这样在学校里乱窜,会被抓起来的!” “我找你呀!”沈孟青说:“你走了我才想起没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没有号码你怎么打给我?” 苏思琪简直哭笑不得,这位鸭头除了那方面活好,智商真是堪忧! “我没你的号码,但你有我的,你可以打给我呀!” “我出来得急,没带手机。” 苏思琪要被他蠢哭了:“你可以回去再打给我啊!”“我就是怕还没回到家,你就想给我打电话了。” 苏思琪不想说话了,她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上课的时侯从来不会想着给谁打电话。你晚上还要工作,回去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工作挣大钱!” 沈孟青说:“你把我的号码输进手机,我就走。” 只要他肯走,苏思琪什么都照做,拿出手机把他报的号码存起来。 “存好了吗?” “存好了。” “记得打得我!” “好!”沈孟青笑了,说:“行,你上课去吧。” 苏思琪在车里跟他道别:“我下了车你赶紧走,别再开车窗了,当心吓着别人。拜拜!”说完,她飞快的跑了,一直跑进教学大楼才停下来,躲在墙边偷看。 那辆蓝色的跑车总算朝着校门的方向开去了。她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往教室走去。 172我喜欢你 苏思琪那天并没有打电话给沈孟青,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就被室友们关起门来盘问。她当然全盘否认,只说是刚认识的普通朋友。 室友们便轮流轰炸,说沈孟青怎么怎么好,又帅又有钱,比林浩楠强多了。 可是再帅再有钱,他也是只鸭啊!她总不能跟只鸭谈恋爱吧?一想到他跟那些一身赘肉的富婆们在床上翻滚,苏思琪就觉得恶心,突然想到昨晚自己和他也翻滚了,更加恶心,差点连刚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几个人嘻嘻哈哈围着她正闹着,苏思琪看到手机屏幕突然一亮,还不等音乐响起来,她直接就按成关机状态了,并没有看清是谁打来的,可直觉就是沈孟青。 看室友们不依不饶,苏思琪正了正脸色说:“你们别闹了,我不喜欢那种类型的,所以跟他绝对没戏。” 孙晓红靠在她的被子上,一脸惆怅:“可惜他没看上我,不然我要高兴死了。” 大家都笑起来,一哄而散,只有乔雨没走,坐在床边跟她说:“思琪,你这段时间太不快乐了,哪怕不能修成正果,跟人家接触接触也好,说不定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苏思琪很感动,她知道乔雨的意思,自打她和林浩楠分了手,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大家是看得出来的,给了她很多关心和帮助,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失恋这回事,确确实实是道难以跨越的坎,她不知道心里那道伤痕什么时侯才能愈合,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 下午只有一节课,她早早从学校里跑出来,一个人在外头闲逛。她总有预感,手机一直关着,说不定沈孟青会来学校找她,又或者会去她上班的地方找,所以这两个地方她都不能呆。 想了许久,她终于打开手机,果然有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都是沈孟青打的,她心慌意乱的给老板打电话,说晚上想换个地方上班。因为她业绩好,老板也没多问,就把她派调去另一家餐馆,和原先那家属于两个不同的区域,隔得挺远。 苏思琪到了新的环境照样如鱼得水,战绩不错,一晚上卖了八瓶酒。回去的时侯已经有些晚了,公交都没了,她便打了辆出租车。到学校门口的时侯是十点钟,刚好赶得及关门前回寝室。 苏思琪付了钱往校门里走,突然从黑暗里窜出来一个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恶狠狠的道:“你去哪了?手机为什么关着?” 门卫室的窗子透出来昏暗的灯光,照在男人凶神恶煞的脸上。苏思琪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将他的手用力一甩,却没有甩得掉。男人的手象铁钳,仿佛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苏思琪气极败坏的低吼:“松开我,我去哪关你什么事?我关机又碍着你什么事?” 男人更气了,咻咻的喘着粗气,突然拦腰将她抱起来往旁边的车里塞。 苏思琪害怕极了,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可是那些花拳绣腿打在男人身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她很快就被男人塞进了车里。一路风驰电掣带回了家。 趁男人停车开了中控,她打开车门撒腿就跑,可哪里跑得过两条大长腿的男人,很快又被捉住,整个人被他抱起来,带到了电梯里。 苏思琪怒视他:“沈孟青,你这么做是犯法的,你是在绑架我。” 沈孟青沉默着,冷冷的目光象两把利剑刺在她脸上,苏思琪没想到他凶起来这样吓人,心一跳,慌忙低下头,觉得脸上已经被他盯出两个窟窿来了。 电梯门开了,沈孟青做势又要抱她,苏思琪忙摆手:“我自己走,你放心,我不会跑的。”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只好乖乖的跟着他进了门,试图跟他讲道理。 “沈孟青,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生气?” “你没有打电话给我,还关机,分明就是想躲我。” 苏思琪啼笑皆非:“我为什么一定要打电话给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男人坐下来抽了根烟,银色的打火机扔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啪”的一声响。听得苏思琪心里又是一震。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我们睡过。” “那又怎样?”苏思琪叫起来:“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你还要我负责吗?你睡过那么多女的呢,都要她们负责吗?” “你不一样。” “我为什么不一样?” 男人沉默了,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 过了半响,他才闷闷说:“我喜欢你!” 虽然猜到答案,但这话听在苏思琪耳朵里,还是让她心里一悸。 他当然喜欢她,不然不会对她做这些,可是不能他喜欢,她就得答应,这种事得两相情愿啊! “沈孟青,谢谢你对我的厚爱,”苏思琪决定当即立断:“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 “为什么?”男人把烟头扔在烟缸里,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睛跳跃着两簇小火苗,让她不敢直视。 “我有什么不好?给我一个理由。” 苏思琪想尽量说得委婉些,可又觉得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干脆,便说:“我不可能和一只鸭谈恋爱。” 没想到沈孟青倒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不是鸭。” “不是?”苏思琪皱眉:“你不是?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个商人。” “骗人,”苏思琪打量他:“你怎么能是商人呢,我不信。” “不信是吧?我带你去看。”沈孟青显得很轻松,站起来朝她伸出手来。 苏思琪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我得牵着你,不然你又该要跑了。” 苏思琪问:“你带我到哪里去?”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他们又出门,下了楼,苏思琪才发现他今天开的是另一辆黑色的轿车,端庄大气奢华,她不认得牌子,但一看就知道身价不菲。她有点信了,再怎么是头牌,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吧? 十一点多钟,路上的车少了许多,她开着窗,听着车子压过马路刷刷的声响,路灯象长长的珠串,一路照着他们前行。  其实并没有多远,她认出来这是市的中央商务区,俗称,这里寸土寸金,高楼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即便是夜晚,这里也美不胜收,景观灯交相辉映,将一座座高楼映染成大大的水晶盒子,玲珑剔透,漂亮极了。 沈孟青带苏思琪上了楼,正好碰到一个巡逻的保安,雪白的灯光一照,立马弯下腰下问好:“沈先生,这么晚您还来公司啊!”沈孟青点了个头,也没答话,带着她进了办公室。 按了墙上的灯掣,屋内大放光明,白炽灯把房间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照得无比清晰。 办公室里非常奢华,墙上挂了油画,窗边立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大钟,寂寂的屋子里只听到指针走动的声音“嘀嗒,嘀嗒” 沈孟青进了办公室就翻箱倒柜找东西,苏思琪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也没问,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跑机会,念头一闪而过,但她竟然没有逃!只是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沈孟青终于找到了,将一堆资料摊在桌子上叫她:“自己过来看。” 苏思琪走过去,原来沈孟青拿出来的这些是公司里的各种证件,什么企业营业执照,副本,章程,组织机构代码证,税务登记证等等。几乎所有的资料上都写了沈孟青的名字。 沈孟青把企业营业执照拿起来,指着上面的法定代表人说:“看清楚了,是不是写的沈孟青。”他又把身份证拿出来“这上边是不是我?” 苏思琪咬了咬唇,其实沈孟青不拿这些东西出来,她也会相信,因为沈孟青的身上有一种天生的贵气,不是随便可以装出来的。之前以为他是鸭的时侯,她总有些疑惑,但是现在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信了吗?” 苏思琪点了点头“信了,你是有钱人。但是,”她平静的看着男人:“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回去再说。”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苏思琪说:“我要回学校。” “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了。” “那我也不要回你家。” 反对无效,男人有的是力气和办法挟制她,挣扎无果,苏思琪再一次被他带回了家。 这让苏思琪无比愤怒,跳着脚在客厅跟他吵:“沈孟青,你有病吧?我说了不喜欢你,干嘛要关着我?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吗?” 沈孟青也冲她吼:“为什么不喜欢我?那么多女人扎堆往我身上扑,我只喜欢你,你凭什么不答应!” “我讨厌有钱人,讨厌你们用钱解决所有的事情,讨厌你们不可一世,讨厌讨厌讨厌” 苏思琪喊着喊着哭了起来,她仇恨有钱人,因为林浩楠的就是为了那个富家女离开她的!钱有什么好的!钱能买来一切吗?有钱人都去死! 她暴跳如雷,歇斯底里,象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沈孟青呆了一呆,扑过去抱住她,狠狠的吻她。但苏思琪象一头暴跳的小兽,张牙舞爪与他对抗,他亲她,她就咬他,咬得他嘴唇都破了,又红又肿,殷虹的血抹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吓人极了。 173我要的是你的心 苏思琪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侯,望着天花板茫然不知所措,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只记得她和沈孟青一直在打架,他亲她,撕扯她的衣服,她咬他,踢他,用尖锐的指甲抓他,声嘶力竭的冲他喊:“我死也不会跟你的!” 沈孟青瞪着两只红红的眼睛,象吃人的野兽,他没冲她吼,但声音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沈孟青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要不到手的。” 瞧瞧,这就是无耻的有钱人,以为有钱就能逼人就范,她偏不信这个邪,拼了命她也不会从他! 他们一直在纠缠,彼此精疲力尽,但仍不肯罢休。 后来她一脚击中他的要害,终于逃到楼上的客厅,把门反锁。 他追上来捶门,用力拍打,又用脚踢,那样厚重的门差点就让他踹开了,她站在门里心惊胆颤,可她不是小羊羔,她是刺猬,想要她,那就两败俱伤。 她把能拖动的东西全都拖到门边去抵着,沈孟青大概在外面听到动静,他没有再踹门了,门外变得异常安静,她坐在地上,背靠一堆抵着门的家什,听到他下楼的声音,脚步很重,却很慢“噔,噔,噔”仿佛每一下都有千斤重。 听着那声音渐行渐远,她提着的一点心,慢慢回到了肚子里。 过了没多久,脚步声又响起来,声音比刚才要轻多了,也快了一些。他到了门口,清了清嗓子“苏思琪,对不起,刚才我有点冲动了,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吧。”顿了一下,大概是没听到她的回答,又说:“我在门外放了一点吃的和水,还有睡衣,我到楼下去了,你出来拿吧。”说完,脚步声急促的向楼下走去,嗒嗒嗒的一直到了客厅里,还把电视打开,让她听到声音。 她犹豫了一会,发现自己确实又累又饿还很渴,也有点困了。 但是很快他又把电视关掉,故意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让她能听到的声音。他在向她证明他确实在楼下。 于是她站来,把挡在门口的东西都搬开,楼下的脚步声依旧在显示男人在踱步。开门的时侯,她的心又跳到嗓子眼了,如果沈孟青再次闯进来,她没有力气再跟他打一架,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如果他真的敢强暴她,她就报警,只是她要怎么跟警察解释之前的那两次? 胡思乱想的时侯,门打开了一小条缝,男人果然没在外面,她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拿进屋里,然后迅速的把门关上锁好。 沈孟青给了她一套男人的睡衣,还有一个托盘,托盘里有温牛奶,一块蛋糕,一杯水。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把牛奶和蛋糕慢慢吃掉,然后拿着睡衣去洗澡。 进了浴室还不放心,又出来重新把那堆东西堵在门后边。洗了澡出来,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翻来覆去,东想西想,竖着耳朵听动静,但是外面一直很安静,她甚至不知道沈孟青倒底有没有上楼? 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个梦,梦到她和沈孟青好了,林浩楠却回来找她,哀求她回到他的身边。她挽着沈孟青的胳膊朝他冷笑,奚落他:“林浩楠,你不是喜欢有钱人吗?如今我也找了个有钱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浩楠显得很痛苦,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她,她觉得痛快极了,仰天大笑。可笑着笑着,身边的沈孟青却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慢吞吞的说:“苏思琪,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不过是玩玩而已,别太当真!”说完扬长而去。 她呆在那里欲哭无泪,林浩楠冲她微笑:“思琪,我们走不进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俩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心乱如麻,看着朝她走来的林浩楠慢慢往后退,突然踩了个空,一下醒过来。 窗帘的间缝泛着微白的光线,证明时间尚早,其实早与不早对她来说关系不大,她不认为一觉醒来,沈孟青就会良心发现放她走。所以也懒得动,就这么躺着发呆。 到了八点的时侯,沈孟青来敲她的门“苏思琪,你醒了没有?” 她懒得理,装听不见,沈孟青叫了几声又敲了敲门,然后走了。 苏思琪翻了个身,把眼睛闭上了,她觉得没什么精神,想再睡一觉,可是不一会,露台上传来了动静,她心里一惊,连忙坐了起来,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露台的门口! 这一下把苏思琪吓呆了,原来露台和他的房间是相通的,那他昨晚怎么没过来?她缩成一团,把被子裹在身上,惊恐的看着他。 男人却在看门口堵着的那些东西,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聪明?我的房子,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吗?” 男人朝她走了几步,苏思琪一边往床角退,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你别过来!” 男人止住脚步,一脸苦笑:“思琪,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相处?” 苏思琪缩在床角没吭声。 他又问:“你今天没课吗?不需要去学校吗?” 她冷冷的回答:“如果有课,你会放我走吗?”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探究,半响才说:“不会,就算有课,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课,可是你今天跑了,我就很难再抓到你了。” 苏思琪哼了一声:“沈孟青,你真是无法无天,是要禁锢我吗?你真的不怕我报警吗?” “我们好好谈谈吧。”沈孟青把门边的椅子拿过来坐下:“苏思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长这么大,你是头一个让我喜欢的女孩。我有钱,长得也不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我交女朋友的原则是合则聚,不合则散,从来不会勉强。唯独对你,我做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事情,我把你强行留在这里,哪怕你恨我,我也想看着你。虽然我脾气不太好,但为了你,我可以改,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相处试一试呢,也许,你会发现我没有那么坏。” 听得出来,沈孟青这番话是出自肺腑,被一个象他这样有钱有势相貌英俊的男人喜欢上,任何女人都会觉得是天上掉了大馅饼,但她没有,就冲他是有钱人这一点,她就没办法喜欢他,哪怕他貌若潘安,也引不起她的兴趣,他对她用强的,更让她反感,在她眼里,沈孟青就是持强凌弱的恶霸少爷!她死也不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的! “沈孟青,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小角色,根本配不上你。你贪图新鲜,也睡过我两晚了,为什么还死缠着我不放?我都想不出,我倒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惦记!”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为什么会把我变成这样?”沈孟青自嘲的笑了笑:“睡过两晚又怎么样?你以为我贪图你的身体吗?你错了,我要的是你的心!” “你休想。” “那就不准走。” “你没权利禁锢我!” “除非答应跟我交往。” “你混蛋!” “没错,我就是混蛋!”沈孟青站起来,把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在手里扬了扬:“想好了,我再还给你。”说完,他把堵在门口的一堆东西搬开,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思琪欲哭无泪,她倒底招谁惹谁了?怎么会让她碰到这种人! 呆坐半响,她总算是爬了起来,到卫生间里去洗漱。然后换好衣服下楼。 沈孟青坐在餐桌边吃早餐,见她肯下楼,嘴角微扬:“还以为你会拿绝食来逼我。” “有用吗?”苏思琪白了他一眼:“如果我饿死了,你能放了我?” 沈孟青哼了一声:“饿都饿死了,还放干嘛,干脆把你制成木乃伊,每天都陪着我。” 苏思琪一口水含在嘴里,直泛恶心,半天才咽下去。“你真是个变态!” “是你让我变成变态的。”沈孟青把一碗小米粥递到她面前:“喝这个,这个对胃好。” 苏思琪一摸碗沿还是热的,问他:“哪来的?” “我煮的。” 她不信:“这样骗人有意思吗?外卖就外卖,哪怕你会煮粥,也不能改变我对你丝毫的看法。”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持强凌弱的恶霸少爷。” 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苏思琪反问:“难道不是吗?” “恶霸就恶霸吧,”沈孟青喝了口水,很认真的看着她:“我这人就这脾气,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侯?” “看你的表现。” “如果我失踪,你以为没有人来找我吗?”苏思琪说:“我是在校大学生,同学们发现我不见了,会报告给学校,学校会报警,到时侯一样查到你头上。” “谁说你会失踪?”沈孟青不以为然的抬了眼皮:“我会让你去学校的,不过得过了这个周末。加上今天,我有三天的时间,如果还不能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苏思琪眼睛一亮:“你就放了我?” “想得美!”沈孟青说:“我就改变策略。” 174不开我打死你 既然走不脱,苏思琪也就既来之,则安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抱着沈孟青的笔记本打了一个上午的游戏。 她打游戏的时侯,沈孟青一直在厨房捣鼓着,还弄出很响的声音,她倒底耐不住,跑过去看了一眼,沈孟青居然在杀鱼,他大概不太熟练,所以鱼掉在地上了,还甩着尾巴在跳。 苏思琪倚在门边,讽刺的笑:“沈公子,小心别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剁下来了。” 沈孟青瞟了她一眼:“你就咒我吧。”他捡起鱼,扔在案台上,用刀背狠狠的敲了鱼头一下,鱼就老实了。 苏思琪说:“你做的饭能吃吗?不会给我下药吧?” “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是。” “去去去,”沈孟青见她一句好听没有,挥着手叫她走:“一边玩去,做好了叫你。” 苏思琪耸了耸肩膀走了,她才不想进去帮忙呢,反正沈孟青的嘴比她刁,吃不了叫外卖呗! 但是她没想到,沈孟青的手艺还真不错,清蒸鱼鲜美,蒜蓉青口多、汁,牛肉滑、嫩,蘑菇汤鲜甜。四个菜往桌上一摆,香气扑鼻。 沈孟青看她每个菜都吃了一口,问:“怎么样?还行吧?” 苏思琪倒也实事求是“还行。” 这就等于是表扬了,沈孟青眉头一挑,有些得瑟起来:“象我这种会赚钱又会做饭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可得想清楚了,错过这个村就没下个店了。” 苏思琪哈笑起来“白送我都不要。” “倒底为什么呀?就因为我太有钱?有钱也是缺点?” “在我这里是,”苏思琪慎重其事的说:“我这辈子最讨厌有钱人。” “为什么?为什么讨厌有钱人?” “不告诉你。” 沈孟青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把钱全部捐掉,变成穷光蛋呢?” “你不会。” 沈孟青热切的看着她:“我是说如果。” 苏思琪想了想“或许我会考虑。” 沈孟青神情一缓,瞬间又惆怅起来:“可是我变成穷光蛋以后,还是会东山再起的。到时侯又变成有钱人了。” 苏思琪哈哈大笑,耸耸肩膀:“这就表示咱俩这辈子没缘份了。” 沈孟青百思不得其解:“别的女人都喜欢有钱人,为什么你偏偏跟有钱人过不去呢?” 因为有钱人抢了我男朋友,这种话苏思琪当然不会说出来。 吃完饭,她是打算洗碗的,但沈孟青不让她做,自己收到厨房里扔在洗碗机里就出来了。见苏思琪又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说:“你不睡午觉吗?” 苏思琪头也不抬:“不睡,防你。” “防我干什么?”沈孟青走过来在她头上摸了一下:“我又不碰你。” 苏思琪打他的手,一脸嫌恶的样子:“嘴里说不碰,手在干嘛?走开!” 沈孟青便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我说话算话,你去睡吧,我保证不碰你,这三天,我都不会碰你。除非,你愿意让我碰。” 苏思琪腹腓:我疯了才愿意让你碰。 她坚决不去睡,沈孟青也不去,两个人都呆在客厅里,她埋头打游戏,他呆呆的看着她。 突然,一阵音乐响起,是苏思琪的手机响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手机就在沈孟青的口袋里,他掏了出来,念上面的名字:“乔雨。” “是我同学,快让我接,可能她有事找我。” 沈孟青并没有犹豫,把电话递过去,苏思琪接过来一听,乔雨的声音很急促:“思琪,你在哪?赶紧回学校,我看到林浩楠了。” “好,我马上回来!”苏思琪跳了起来,板着脸看着沈孟青:“我现在要回学校,有很重要的事,赶紧把门打开。” “不行。”沈孟青摇了摇头:“你今天哪里都不能去,就呆在这里。” “开门!”苏思琪吼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叫道:“我叫你开门听到没有?赶紧给我开门!” “你回学校干什么?” “你管不着,”苏思琪急死了,好不容易林浩楠现身,她得赶紧去逮住他。可是这个无耻的男人竟然困着她,她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穷凶恶极的嚷:“开不开门,不开我打死你!” 沈孟青抚了一下脸,冷冷的说:“打死也不开。你还别跟我横,我不吃这套。” “不吃这套是吧?”苏思琪豁出去了,她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把椅子就往窗玻璃上砸去,沈孟青眼疾手快,冲过去拖住她,喝道:“你要干什么?” “砸了窗子我跳出去。” “你要跳就跳,砸玻璃干什么!”沈孟青把她手里的椅子抢了扔在一边,指着窗子说:“你去跳啊!”苏思琪愤愤的看了他一眼,大步走过去,推开窗子就往上爬,沈孟青起初还在一旁看着,后来见情形不对,扑上去把她抱下来,气得额上青筋直跳:“我让你走,让你走行了吧?”说着真的过去把门打开了。转身正要说话,苏思琪已经从他身边跑过去了,象一阵风刮出去,瞬间就没影了。 沈孟青站在那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苏思琪一路上心急如焚,如果她今天没见着林浩楠,不用沈孟青找她,她会主动跑到他面前去再狠狠扇他两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臭不要脸的有钱人! 乔雨在路上又给她打电话,说林浩楠去了办公楼那边,可能是来办什么事的,让她赶紧过来堵他! 苏思琪那时侯已经过了云江,接到乔雨的电话,知道林浩楠还在学校,心里一松,说自己马上就到。 下了车,匆匆跑进校园,直奔办公楼,天气闷热,跑得她出了一身的汗。拐过篮球场,她看到乔雨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见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乔雨说:“别急,缓口气,他还在里面没出来。” “谢谢你,乔雨,”苏思琪大喘了几口气,说:“谢谢。” “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乔雨拍着她的背:“我真不知道你要见他做什么,分就分了嘛,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还有什么好见的?” 苏思琪盯着办公楼的出口:“我要找他算账。”顿了一下,又对乔雨说:“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他。” 乔雨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行吗?千万别做傻事。” “不会的,”她笑了笑:“我不是想不开的人!” 乔雨也知道这种事最好他们单独解决,嘱咐了她两句就走了。 苏思琪怕林浩楠出来看到她,蹲在灌木丛边躲着,可是蹲得脚都快麻了,人也没出来,她于是又站起来活动活动,天色渐渐暗了,乌云滚滚而来,天边隐隐有雷声,她想可能是要下雨了。下就下吧,别说下雨,哪怕下刀子,她也要等下去。 终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办公楼门口,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袋。有日子不见了,林浩楠一点都没变,神情很平静,迈着大步往右边走去,她悄悄跟在后头,一路看着他走路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她忍了又忍,终于将翻江倒海的酸涩压下去,一直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大喊一声:“林浩楠!” 林浩楠顿住脚步,回头看到她时象是吃了一惊,声音带了不确定:“思琪?你怎么在这里?” 苏思琪缓缓走过去:“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有事?” 苏思琪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实在打不下手。分手的时侯,林浩楠说完那些绝情的话就走了,留下她傻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半天,后来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太傻,他说那些话的时侯至少应该赏他两耳光才对。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却打不下手了。胸口象堵着大石,每一次呼吸都是痛。 “林浩楠,”她一字一字的说“如果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离开我吗?” 林浩楠低下头沉默着,过了半响,他说:“思琪,你不要这样,忘了我吧,将来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苏思琪心如刀割:“你真的一点也不爱我了吗?” 林浩楠没有看她,只是摇了摇头。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了,”苏思琪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只要你说,我就死心!” 林浩楠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她,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思琪,我不爱你了。我真的不” 话还没说完,苏思琪扬起来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伴着清脆的巴掌声,仿佛是应景,天空轰隆隆响了个炸雷。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 雨落下来了,大雨瓢泼,象有人不停的在撒豆子,砸到地上哗啦啦响。 林浩楠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苏思琪咬着牙站在那里,身子不停的发抖,泪水在脸上肆虐纵横。她不甘心,她真是不甘心,几年的感情抵不过白富美的一个媚眼,再深的感情说断就断了。 她站了许久,突然拔腿就追,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她还是不停的跑,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林浩楠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原来他是和白富美一直来的,他们如今也形影不离了吗? 175你打算一直光着? 苏思琪哇哇大哭了起来,就象自已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横刀夺走。对着这瓢泼大雨尽情的发泄着心里的委屈和悲痛。 车子扬起一道水花,在大雨中飞快的驶出校园,她大声哭着在后头追。 路面上全是积水,她一脚高一脚低的跑着,头发也散了,全贴在脸上,她全然不顾,只是不停的跑,雨那样大,白茫茫的一片,象挂着无数的水帘子,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她在不停奔跑。 突然,她滑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粗粝的水泥地面将她的膝盖磨破了皮,殷红的血渗出来,顺着雨水往下淌,她坐在地上茫然失措,而那辆车早已不知踪影。 有人走到她面前,浑身也湿透了,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替她把受伤的腿包扎起来。 苏思琪有些恍惚,她跌倒的瞬间仿佛已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抽泣着。 男人包扎好伤口,用力的拥抱了她一下,拍着她的背说了句什么,雨声太嘈杂,她听不清楚,也不心思听,任他把自己抱起来,在大雨中急走。 一直走到校门口,他把她放到路边停着的车子里,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然后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室。 她象个木偶,他把她摆成什么样子,她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式,男人显得很担心,不时扭头看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没有开口。 就这样,她再一次被他带回家里。 她已经不会走路了,一路都是他抱上来的,进了家门就直接到浴室里去。让她在马桶盖上坐着,手脚麻利的在浴缸里放热水,然后过来脱她的衣服。 解扣子的时侯,苏思琪依旧神情恍惚,痴痴呆呆,但他的手一触到她的身体,她就清醒过来,尖叫着打他:“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没有,我没有欺负你。”男人试图抱她,被她乱拳打开:“你淋了雨,得赶紧泡个澡,不然会感冒的。” “出去!滚出去!”苏思琪又开始歇斯底里了。 “好,我出去,”沈孟青知道她情绪不稳定,不敢惹她,只好投降:“我出去,你乖乖的脱了衣服到浴缸泡澡,有事情叫我。” 苏思琪把他赶出去,锁上门,脱了衣服泡在浴缸里。冰冷的身体瞬间被温暖的热水包围住,那热度透过她的皮肤一点点往身体里渗进去,过了一会,她的五脏六腑都似乎暖了起来,她躺下去,让身体舒展开来,头搁在软枕上,感觉舒服极了。 柔和的水轻漾,抚慰她疲惫的身体。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来,无比惬意,苏思琪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就这样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侯,被近在咫尺的男人吓了一跳,本能的把手护在胸前“你怎么进来的?” “我敲了半天门,你也没反应,我就怕你出事,所以拿钥匙开门进来。” “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有什么企图?你说过不会碰我的!”苏思琪竖起浑身的尖刺,又开始要歇斯底里了。 沈孟青只好举手投降:“你别激动,我离远点,水快冷了,起来吧。”他取了浴袍放在边上“听话,赶紧出来啊!”苏思琪皱着眉头,看着他慢慢退到浴室外边把门关上,赶紧站起来用浴巾胡乱擦了一下水,把浴袍套上,男人的浴袍很大,几乎拖到地上了,但触感柔软,贴在皮肤上非常舒适。 她把腰上的带子系得紧紧的,双手环在胸前走出浴室。 沈孟青坐在客厅里,正弯腰往沙发上摆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快来,都是给你买的衣服,看合不合适?” 苏思琪瞟了瞟那些衣服,站在那里不动:“我不要。” 沈孟青笑了一下:“你打算一直光着?” “我自己有衣服。” “你衣服都湿成那样了,还怎么穿?” 苏思琪哼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洗衣服自带烘干系统,洗完就干了。” 沈孟青看着她一直在笑:“你一定要自己的衣服也行,但内裤总要穿一条吧,小心凉了屁股。” “流氓!”苏思琪瞪着他:“不耍流氓你就不舒服是吧?” “你看你,脾气这么燥,随便一句话就暴跳如雷,”沈孟青对她一直很有耐心,举着手说:“我走开,你自己过来挑。” 苏思琪说:“新内裤没有洗不卫生。” “没事,我替你准备了护垫。” 真是个细心体贴的暖男啊!苏思琪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挺周到啊,沈孟青,你平时就是这样泡妞的?” “不是,我第一次替女孩子买内裤,还有护垫,是内衣店的店员告诉我可以这样做。” 苏思琪走过去,发现他居然买了一打内裤,五种颜色,每种颜色两条。旁边摆着一盒没拆封的护垫。 她冷哼一声“怎么没把护垫弄好啊,也太不会侍侯人了。” 沈孟青老实回答:“没弄过,不知道怎么弄,要不你教我?” “变态!”苏思琪恨恨的骂了他一句,倒底还是拿了内裤和护垫进卫生间里装好再出来。多了一层保护,感觉就是不一样,她又去看他买的那些衣服,感觉有点杂乱,便问:“这哪来的?” “趁你泡澡的时间,我下楼去买的。”沈孟青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乱买了一些,将就着穿吧。” 苏思琪有些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对啊,小区外面是一排精品店,我把你安顿好就赶紧跑出去买了。” 苏思琪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还穿着**的衣服,眉头微皱:“你回来没换衣服?” “还没来得及。” “那行吧,”苏思琪手一挥,语气显得很随便:“你现在去洗吧,洗完做饭,我饿了。” “好,你先挑着,我去洗个澡就下来给你做饭。”沈孟青见她态度好了一些,显得很高兴,走过来想抱一抱她。 可是刚到跟前,苏思琪的尖刺就竖起来了:“滚!” 沈孟青耸了耸肩,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上了楼。 苏思琪坐在沙发上挑衣服,发现沈孟青的眼光还不错,算是她喜欢的风格,长袖的恤配背带牛仔裤,小马夹配高腰裤,卫衣配铅笔裤,还有一件薄风衣,粗一看挺乱,其实是搭配着来买的。 她嘴上说不穿这些衣服,但仔细一想,觉得穿浴袍更危险,就一根腰带,随便一扯就开了,大好春风一览无遗,所以还是挑了长恤和背带牛仔裤换上。 可是换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怪,一拍脑袋,晕,那个男人没有给她买文胸回来,怪不得总感觉胸前空空的。 她把浴袍罩在外面,一脸不高兴的回到客厅里。 沈孟青估计只是冲了一下就换了衣服下楼来,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看她裹着浴袍坐在那里,便问:“你没换衣服啊?” “你个蠢货,少买了一样东西叫我怎么穿?” 沈孟青并没有介意她骂他做蠢货,他的关注点在问题上:“少买了什么?” “跟内裤配套的东西。” “跟内裤配套的不是护垫吗?我买了呀!” 苏思琪剐了他一眼:“蠢货!” 沈孟青看她把手环在胸前“哎呀”叫了一声“不好意思,我确实忘了,买完内裤着急买护垫,一时给忘了。我现在去买。”说完急匆匆就往门口走。 苏思琪趴在沙发上笑:“你现在不怕我跑了吗?” “你提醒我了。”沈孟青说完把门一关,用钥匙在外头锁上了。气得苏思琪砸了个抱枕过去。又蠢又变态的男人!去死吧! 浴缸里那一觉,让她暂时忘却了一些事情,但只要安静下来,那些事情就会自动回到脑子里,下午的画面象是电影里定格的镜头:瓢泼的大雨,男人漠然的脸孔,平淡的语气,他说:“思琪,我不爱你了,我真的不爱你了。” 苏思琪紧紧抱着枕头,不让自已哭出声来,但瞬间已是泪流满面,完全不能想,一想心里就象决了堤,泪水哗哗的流下来。 沈孟青打开门看到这一幕,吓得忙跑过来:“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她没有反应,只是哭,泪水淌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 沈孟青扯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完,苏思琪的眼泪就象坏掉的水笼头,不停的往下流,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想发火,又不敢发,伸手摸了摸苏思琪的头,见她没有抗拒,试探着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好了,不哭了,乖,不哭了好不好?有什么伤心事告诉我,天大的事情我来帮你解决,别哭了,眼睛都肿了,真有不漂亮了”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声音又低又缓,带着磁性,让人觉得踏实,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大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苏思琪渐渐平息下来,停止了哭泣,她无力的蜷缩在男人的怀抱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象羽毛一样轻轻抚过她嘴角,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向着更温暖的地方依偎过去。 176你别我 不知过了多久,苏思琪慢悠悠的醒过来,见自己还窝在沈孟青怀里,男人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有些愣怔,而他声音嘶哑,带着某种魅惑:“你醒了。”听得她心里一跳。 苏思琪坐直了身子,咳了一声:“不要以为我让你抱了,就能说明什么!” 男人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只是借我的怀抱靠一靠。” “我饿了。” “好,我去做饭,”沈孟青迟疑了一下,说:“现做的话,时间有点赶不及,不如把中午剩的热一热将就吃点,好不好?” 其实苏思琪也正是这个意思,中午的菜还剩好多呢,如果这个富家公子敢把菜倒了糟蹋粮食,她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一顿! 沈孟青见她没有异议,便起身去了厨房,泪水干了,绷在脸上太难受,苏思琪到卫生间里去洗了一把脸,顺便把沈孟青买回来的文胸换上,哎,居然尺码也刚刚好,果然是阅人无数的公子哥,眼睛够毒辣。 只是煮个饭热个菜,所有很快饭菜就上了桌,苏思琪走过去瞟了一眼,说:“有酒吗?我想喝点酒。” 沈孟青说:“酒倒是有,就怕喝醉了万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到时侯你又找我麻烦。” 苏思琪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醉你不醉不就行了。” 沈孟青争辩说:“咱俩头一回就是你醉我没醉,结果你硬要拉我到床上去,我反抗不了。” “那你把我绑起来行不行?”苏思琪的情绪一直不怎么稳定,说着说着又燥起来:“啰嗦什么,叫你拿就去拿!” 沈孟青摇了摇头,转身到厨房拿了酒出来,苏思琪给两个人都倒上,说:“我心里不痛快,你陪我喝两杯。” “我就不喝了吧,万一我也醉了呢?” “叫你喝就喝,”苏思琪眼睛一瞪:“天大地大,失恋的人最大,得听我的。” 沈孟青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为了你的失恋,碰一下,祝你早日走出失恋的阴影。” “谢谢。”苏思琪仰头把酒悉数倒进嘴里,咂巴了一下,咧着嘴笑了。“痛快。” 沈孟青只小小的抿了一口,说:“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何必呢?” “你见到他了?” “没有,我到的时侯他已经走了,只远远看到他的背影。” 苏思琪给自己倒酒:“那可惜了,好戏没看着。” “什么好戏!” “我打了他一巴掌。”她又端杯子喝酒:“分手的时侯没有打,今天给补上了。” 沈孟青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喝了酒,苏思琪特别有说话的**,既然沈孟青问,她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象祥林嫂似的喋喋不休,一边说一边喝,说到委屈的地方,眼圈又红了。 沈孟青不停的给她夹菜,偶尔插一句:“别光喝酒,吃点菜!” 说完了,她把杯里的酒又一口倒进嘴里,颇有些唏嘘“我大一就跟他谈恋爱,三年多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其实你要赢他,很简单,”沈孟青说:“找一个比他更有钱更优秀的男人,让他自惭形秽不就完了。”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好男人是稀有动物,可遇不可求,我是遇不上了。” “你这人真奇怪,”沈孟青把脸往她面前一凑:“我这么大一个人你面前都看不到吗?你挽着我的胳膊到他面前显摆显摆,他一准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比他那白富美有钱?” “就整个市来看,比我有钱的可不多。” 苏思琪突然就想起那个梦,梦里她是挽着沈孟青到林浩楠面前去显摆了,但回头沈孟青就把她甩了。毕竟是公子哥,追花逐蝶也就是三分钟热度。 她笑着摇头:“我挽着你去他面前显摆,回头你再把我甩了,他又该来奚落我了。” “怎么会?”沈孟青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子,也是最后一个。” 男人的眼睛明亮深邃,象夜空下浩瀚的大海,那样宽那样广,带着热切和期盼 苏思琪突然心乱如麻,慌忙把手抽出来:“我不喜欢有钱人。” “有钱不是罪过。” “钱有什么好?”苏思琪又干了一杯酒:“仗着有钱抢人男朋友,什么玩意儿!” 沈孟青去抢她的杯子:“别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苏思琪死死的护着杯子,不准他抢。但到底不够男人劲大,杯子还是被抢走了。她突然抄起那瓶酒就往嘴里灌,男人吓了一跳,赶紧又来抢酒瓶,她抓着酒瓶起身就跑,可脚步已经不稳,踉踉跄跄倒到沙发边。 男人追上来,好声好气的哄她:“听话,把瓶子给我,别喝了,你真的醉了。” 她哈哈大笑,把酒瓶藏在衣服里,有持无恐的摊着手:“有本事来拿啊!”男人还真的有点被难住了,有点束手无策的样子。 苏思琪很得意,借着酒意摸他的脸,挑衅的口吻:“怎么?不敢?床都跟你上过了,这点胆子都没有?” 男人咬牙彻齿:“你别逼我!” 苏思琪在他耳朵里吹气:“逼你又怎么样?林浩楠能跟白富美,我就不能跟你吗?”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慢慢游走。 她一边摸他,一边看着男人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滑动,一张脸紧绷着,样子滑稽极了。 “这样都能忍住,真佩服你。”说着她竟然张嘴咬他的脖子。 男人皱着眉,一脸痛苦的样子,他按住她的手,呼吸急促:“苏思琪,你是不是来真的?” 她就喜欢看他狼狈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笑得咯咯出声:“都这样了,还能是假的吗?他从没有得到过我,我把自己交给你了!” 男人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是你自己同意的,别明天早上醒来又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再啰嗦不来了,”苏思琪把衣服里的酒瓶拿出来,仰着脖子又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男人的唇就贴了上来,似乎要来抢她嘴里的那口酒。 俩个人纠缠在一起,酒瓶早滚到一边去了,酒撒得到处都是,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酒香,似乎闻一口就要醉了。窗子半开着,风漾起纱帘,轻荡在半空,象是姿态妙曼的舞女,无声无息,为满室青光伴舞。 这个晚上,苏思琪又做梦了,梦见自己变得很有钱,而林浩楠跪在她面前,可怜巴巴的乞求她的施舍,她傲慢的抬着下巴,用眼角看他,讥讽的笑:“我宁愿把钱撕了,都不会给你。”她手边就有一迭钱,随手拿了一张就撕得粉碎。 林浩楠目瞪口呆,哭着喊着:“不要撕,那是钱啊!给我一点吧,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求求我给我一点吧!” 她哈哈大笑,撕得更起劲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哈哈哈,滚蛋吧,穷鬼!” 她把钱往空中一抛,粉色的大票子从天而降,象下了一场花雨,飘飘扬扬落在她身上,林浩楠趁机伸手去捡,她一脚踩住他的手,将钱夺过来,狠狠的撕成碎片,厉声说:“一个子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我全部都要撕掉!” 林浩楠看着一张张粉色票子在她手中被撕得粉碎,表情痛苦极了。 她却看着林浩楠的表情痛快极了,越撕越带劲! 可是撕钞、票也撕得她很累,腰酸背痛的,躺在那里不想动弹了。背后上象有火在烤着,热烫烫的,她回头一看,突然醒过来。 她正窝在沈孟青的怀里,男人将她的手手脚脚全团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不用揭开被子看就知道,他们昨晚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因为身子都是光着的。 苏国琪有些记不得昨晚的事了,但她知道一准是沈孟青看她喝多了,欺负她,吃饭前说得好好的,她醉他不醉,如果她发酒疯,就把她绑上。哎,人和人之间真是一点信任度都没有了,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翻了个身,男人还没醒,却将她往怀里紧了紧,紧得她有些难受,啪啪打了他两下,他才迷迷糊糊半睁了眼睛看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醒了。” 苏思琪不想跟他说话,又踹了他一脚,离开了他的怀抱,但男人的大手很快就追过来,将她卷了过来:“怎么啦?好象不高兴?” 大早上醒来,看到自己被男人占了便宜,谁会高兴? 男人嘟着嘴亲她:“早安。” 被她一巴掌呼过去:“你有完没完?” 男人挨了一巴掌,显得清醒了些,揉着眼睛坐起来:“你生气了?昨晚上是你自己要求的,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 “吃饭的时侯明明说得好好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又摸我,又朝我耳朵里吹气,还咬我脖子,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啊,况且我问了你是不是真的要,你回答得很肯定啊,你说那个男人没有得到你,你要把自己交给我,我才” 苏思琪有些脸红,她知道自己醉酒有些发疯,但没想到做了那些事,她硬撑着:“这都不是理由,既便我这样做了,你可以把我绑起来啊!”男人抓了抓头发,半响才说:“我对你没有免疫力。” “去死!”苏思琪踢了他一脚。 男人应声倒下,头埋在枕头上闷声大笑。 177我想亲你 苏思琪知道这个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也有责任,错就错在不该相信沈孟青。 她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认得他才几天啊,都上了三次床了,这叫什么事?她真是太堕落了!但是,一字不过三,再不会有下次了。 一只手在她腰上轻轻戳了戳:“真生气了?” 苏思琪背对着他不说话。 “大不了这样,下次如果我喝醉,换你把我办了,我保证毫无怨言。” 她哼了一声,脚跟往后踢了一下,也不知道踢到男人哪里,他哎呀叫了一声。 “下次你喝醉,如果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那剪了!” 男人倒抽一口冷气“你真狠心!” “对你这种人不狠心,就是对我自己狠心,谁让你是有钱人呢,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好东西?” “我当然是。”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苏思琪顿了一下,又一脚踹过去,这回男人早有准备,双腿将她的脚夹住,顺势将她捞了过来,连她的两只手一起箍住,免得又被她扇巴掌。 苏思琪大惊:“你放开我。” 男人把她压在身上,洋洋得意:“不放,放开你又会打我。” 苏思琪怒视他:“你以为不放,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男人嘟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笑:“你能怎么样?” 苏思琪说:“你敢不敢让我亲你一下?” 男人当真把脸伸过来,苏思琪张嘴就咬住,咬了一块肉不松口,男人居然也不吭声,就任她咬,苏思琪却越咬越害怕,她咬得很重,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已经破了皮,要咬进他的肉里边了,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挨着她唇边的脸非常烫,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沉。 她慢慢松了口,看到一个咬痕非常深的齿印清晰的出现在男人脸上,她这一口仿佛把男人的力量都咬光了,轻轻一推,他就翻身下去。 苏思琪觉得他有些奇怪,开始还生龙活虎,怎么突然间就焉了?她就咬了他一口,没做别的啊! 她摸了一下男人的脸:“你脸上好烫啊!”男人笑了笑:“你咬的。” “别开玩笑。”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摸他身上,也是烫的“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光着身子在我边上,我能不烧吗?” 哪怕真生了病,还是这么讨厌!真是欠打,看到男人的睡衣搭在床边,便撑着身子过去拿了穿在自己身上。 坐起来一看,床上居然有被撕碎的钱,而且是百元大钞,她吓了一跳,捡了两个碎片问沈孟青:“这是我做的?” 男人说话有带了点鼻音:“不是你还有谁?” 苏思琪张了张嘴,她昨天做梦见撕钱了,没想到还真撕了! “这钱是你的还是我的?” “我的。” “那我赔你。”苏思琪赶紧把碎片都捡起来:“这有三四佰吧?回头我粘一粘,拿到银行去换就行了。” 男人靠在床头,懒洋洋的说:“算了,甭费那个力气,那么多,哪粘得完啊!”苏思琪把收集好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开始拼图:“放心,这几张钱我分分钟就能拼出来。” 男人吃吃的笑,也不作声,靠在床头看她弯着腰认真的拼钱。 苏思琪拼了一下就知道不对:“还差着几张呢,掉哪了呢,我床下都找过了,没有啊!”男人说:“你到楼下找找,说不定在那里。” 苏思琪便下楼去,一开门就发现走廊上也有几张,除了她要的,又多了一点出来,这么说楼下还有,她心情有些不美了,钱包里拢共就一千来块,可别都赔了吧? 可是站在楼梯口,她就傻眼了,客厅里象下过一阵粉红雨,碎纸屑撒得到处都是,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连造型灯上也有,这苏思琪腿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欲哭无泪,很想有个人来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她这是在做梦! 沈孟青穿着睡裤出来了,站在边上笑话她:“这点钱就把你吓到了?” 苏思琪有气无力:“这有多少钱?” “十万。” “”苏思琪茫然的看着他,声音有些不确定:“全是我干的?你就没撕一点?” “全是你干的,本来还剩五六张你不撕了,说累了,我说也不差这两张,干脆撕个总数,然后你就撕完了。” 苏思琪尖叫一声,跳起来扑过去打他:“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你应该要把我绑起来啊!你你你你坑死我了!” 十万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居然全给撕了! 男人完全招架不住,靠着墙往下滑,用手挡着自己的脸:“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要你赔。” 苏思琪完全是震怒,不让她赔也不行,这是故意毁损人民币,是犯法的呀!而且撕了这么多,应该算是情节很严重的吧! 可是打着打着又不对了,男人完全没反应了,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很虚弱的样子。她探他的额头,老天,居然烫手,这下她不敢犯浑了,万一这个有钱公子真的出了事,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赶紧把他拉起来“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男人硬撑着站了起来,声音显得无精打采:“我没事,我回屋躺会。” 苏思琪挽扶着他进了房间,到衣帽间另找了一件睡衣给他穿上:“你肯定是昨天淋了雨着凉了,回来就应该马上洗澡换衣服的,这下好了,病了吧?” 男人重新躺下,嘴里嘟噜了一句:“还不是想着要给你买衣服。” 苏思琪垂下眼,心里有几分愧疚,声音也温柔了些:“家里有药吗?” “楼下抽屉里有药箱,我忘了里头有些什么药了。” 她转身就下了楼,踩在粉色碎纸片上,心里很惶然,仿佛有莫名的不安,她不敢多想,在抽屉里拿了药箱,拿了药箱赶紧上了楼,这壮观的场面让她无法直视。 药箱里并没有退烧药,但是有感冒药,她喂他吃了一颗,说:“干脆发身汗吧,把汗发完了,病就好了。” 男人躺在床上,笑得有些暧味:“我昨晚都出好几身汗了。”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她没计较,把被子给他掖严实了,从柜子里又找了一床厚被子压在上面。说:“你忍一忍,出了汗就好了。” 男人看她转身要走,哑着声音叫她:“你去哪?” “我去给你煮点白粥。” “太麻烦了,要不叫外卖吧?” “外卖哪有我煮的好!”她说完脸就红了,好象这话有什么暗示似的,但其实真没有。 男人笑了,看她的目光越发温柔起来:“小心别烫着手。” 苏思琪心砰砰直跳,头一低,赶紧出了门。 她到厨房把粥煮上,然后洗漱换衣,一边熬粥,一边收拾客厅里那些碎片,起初还耐着性子拼了两张,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有时间再弄吧!拿了个大袋子,把碎纸片全捡到里面去,还没捡完,粥已经好了,她盛了一碗端到楼上去。 沈孟青闭着眼睛好象睡着了,但是她一走近,他就睁开眼睛冲她傻笑。笑得苏思琪又红了脸,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出了一层汗,但还是很烫。 她问:“感觉好些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 “背上出汗了吗?” 他又点了点头。 苏思琪便到卫生间里拧了温毛巾给他擦脸,又让他坐起来把身上擦了擦,换了一件吸汗的长袖恤再躺下去。 躺下去的男人有些不老实,明明还很虚弱,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苏思琪以为他有话要说,没想到他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哑着声音说:“真幸福。” 苏思琪红着脸把手缩回来,咬着唇默默的走出门去,过了一会,她又走进来,低着头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 男人说:“好。” 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倒让她有些意外,不知道接下来说点什么才好,便沉默着。 他看着她,而她看着地。 他突然说:“我想亲你。” 她立马抬头,眼里嗖嗖飞出两把小尖刀,他便垂下了头,再也不敢吭半句。 “吃粥吧,”她把粥碗端过来,用毛巾垫着递给他。 男人睁着两眼黑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象一只乖巧听话的大狗:“我的手没力气。”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她喂嘛! 好吧,看在他是为了她才淋的雨份上,苏思琪只好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他。 吃到一半,男人突然想起来:“你自己吃了吗?” “我不饿。” 他伸手接过碗:“我自己来,你下去吃,冰箱里有开胃小菜。” 苏思琪笑话他:“现在手有力气了?” “多亏了这半碗粥,现在感觉有些力气了。”男人很认真的演着戏,看得她好笑。 “吃完粥,再发一身汗,有事情叫我。” “你吃完就上来嘛。” “下面一摊子事,我不得收拾收拾啊。” “等我好点了,咱俩一起收拾。” “算了吧,你身娇肉贵的,万一再磕着碰着就麻烦了。”苏思琪说着话已经走到门边了。 男人叫她:“你过来。” “干嘛?” “我吃完了,把碗带下去。” 苏思琪一看,他果然吃完了,便走过去收碗,不料男人一把勒住她的腰,她正在挣扎,男人低哑着声说:“别动,我就抱一抱。” 苏思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真的就不动了,任他静静的抱着。 昨天下了雨,今天倒是个好天气,阳光从窗口探进来,照得满室生辉。苏思琪突然有些恍惚,好象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真是自己的良人。 178醉翁之意不在酒 发了两身汗,又泡了个热水澡,沈孟青的烧还真退了,但仍没什么精神。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苏思琪盘腿坐在地上全神贯注的拼凑着那些被撕碎的钱。 “别弄了,”沈孟青说:“回头全扔给银行,他们自己会弄。” “那不行,银行追查起来怎么办?我这可是故意损毁人民币,说不定要负刑事负责的。再说了,十万块交过去,银行万一只肯兑一部分,说其它的拼不了,那不是亏大了。” “照你这样拼法,得拼到什么时侯去?” “不用你管,我撕的,我就负责把它们拼好。” 沈孟青笑了一下,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侯人影都没了。” 苏思琪说:“我把碎片都拿走,拼好了就给你送回来。” “不行,万一你带着钱跑了怎么办?你得到这里来拼。” 苏思琪抬头瞟了他一眼:“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沈孟青似笑非笑:“你明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样赤、祼祼的暗示,听得苏思琪脸一红,头就低下去了。心砰砰跳得厉害,她现在拿沈孟青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和林浩楠完全不同,他时而疯狂,时而又象个君子,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的时侯,象是带着某种魔力,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总让她心慌和不安。 说实话,她没怎么接触过有钱的男人,直觉他们很危险,她不是那种拜金的女孩,这样的游戏她玩不起。 过了一会,沈孟青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没抬头“晚上叫外卖吧,你不舒服,别做了。” 沈孟青笑起来:“外卖哪有我做的好。” 她手一滞,脸又红了,知道他在学她说话,可是她能拿他怎么办呢? “思琪,”男人从沙发上下来,趴在桌几上看她:“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看在我这样喜欢你的份上?”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刚刚失恋,没有心思想这方面的事情。” “失恋的女人才需要温暖,开始第二段感情,才能忘掉从前的事情。” “我不喜欢有钱人。” “有钱人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比如在你心情郁闷想撕钞、票的时侯,可以无限量提供!” “你还有脸说!”苏思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我能干这苦差事吗?老实说,你昨晚醉了没有?” “没有。” “没有你怎么不拦着我?钱哪来的?”说起这个事,苏思琪觉得要好好跟他算一算账。 “保险箱里的。” “我逼着你开的?” “不是,你说要撕钱,我就去拿了一万过来,见你撕得挺带劲,想着一万肯定不够,所以干脆又拿了九迭过来。” “你傻啊,这是钱!你自己挣的辛苦钱,怎么跟钱过不去呢?” “无所谓,只要你高兴就好。”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柔柔。 苏思琪呆了一下,突然把手里的碎片一扔,气呼呼的说:“这事你也有责任,我最多拼五万,剩下的你自己搞定。” “没问题,”男人突然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在楼上说好不这样的,你怎么又”她愤然的擦着额上的湿印“就知道你说话不算话。” “吻额头也不行吗?”男人有些不满:“在国外这是礼节好不好?” 懒得跟他说,苏思琪打起精神开始拼钱。后来看男人真的到厨房里去做饭,她想了想,倒底于心不忍,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厨房里去帮忙。 沈孟青看到她进来,笑着说“这里不用你帮忙,出去看电视,好了叫你。” “你身体刚有点起色,别又累趴下了,到时侯还得我待侯。” 沈孟青说:“那你把青菜洗了。” 苏思琪便走到水槽边去洗菜,一片片叶子剥下来,浸在水里漂洗干净,她打小就会做家务,这点事难不到她,很快就把青菜洗好,拿篮子装起来放在一边沥水。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说:“思琪,我们这样象不象结了婚的小夫妻?” 苏思琪没好气的:“鬼才跟你是小夫妻。”又问:“还要做什么?” “胡萝卜我来切,你剥蒜吧。” 苏思琪见他在腌鸡翅,便拿起刀切胡萝卜,她切得又快又好,只听到菜刀落在砧板上当当当的声音,极有节奏。 沈孟青有些意外:“行啊,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苏思琪说:“你也不错啊,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小孩会下厨不足为奇,为什么你这公子哥的厨艺也这么好?说来听听。” “我很小就在国外求学了,一个人住,所以要自力更生。” “你是富二代吗?” “算是吧。” “家里为什么没请人照顾你?” “请了,不过她是我爸爸的密探,很讨厌,后来我找了个借口把她辞了。” “你妈妈为什么不陪读?” “我妈妈很早就不跟我在一起了。” 他说得那样淡然,反而让苏思琪有些惊讶,轻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沈孟青笑着说:“我早就看开了。其实保持一点距离会更好。” 这一刻,苏思琪空然觉得他离自己近了一点,大概是因为同命相怜,都有相同的遭遇吧。 两个人一起做,饭菜很快就上了桌,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沈孟青的厨艺还真是不错,苏思琪算是标准吃货一枚,也不禁在心里偷偷的为他点了赞。现如今,这种会赚钱又会做菜,还长得如此标致的男人真是不多了。 她嚼着香辣排骨的时侯想,看他诚意满满的样子,要不要干脆把他收了算了! 但瞬间她又否定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男人分明就是祸害,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个女人了,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火坑里跳。 饭后的工作是继续拼那些碎纸片。这种事沈公子是不做的,但他闲得无聊,时不时过来撩拔她一下,弄得苏思琪哭笑不得,她要是用武力对付他,男人就会扶着头倒在沙发上装病:“不行,我又烧了,我感觉自己又烧了。” 开始还真把她骗了,赶紧过去探他的额头,一摸才知道他是在演戏,但人家毕竟大病初愈,还真有点打不下手。 这样一直闹腾着,苏思琪也没拼出多少张来,最后没办法,她给他安排了一点事干,让他坐在边上剪胶带,男人才安静下来。但是剪着剪着,他的眼睛就盯在她脸上不动了,她有时侯余光瞟到,会用手把他的脸拔过去,他却一口亲在她手背上,弄得她面红耳赤。 睡觉的时侯,沈孟青送她回客房,站在门口说:“还有一天,你可想好了。” 苏思琪很慎重的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回她把通往露台的门和窗都锁上,才放心躺到床上去。虽然只相处了两天,但发生了不少的事,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要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可能。 做为一个有钱人,如果用钱砸她,今天送个名牌包包,明明送个价值不菲的首饰,她或许眼角都不会瞟一下,但沈孟青冒着大雨到学校去找她,把她带回来,张罗着热水给她泡澡,自己却穿着**的衣服又跑出去替她买换洗衣服,光是这份心,就让她很感动。况且最后他还病倒了。 在她心里,钱是买不到爱情的,但这个男人居然把一迭迭的钱送到她面前,让她撕着玩,她当时醉得神志不清,但他却是清醒着的疯子。她无法想像,看着一张张崭新的钞、票在她指间变成碎片,他是什么心情?但凡正常一点的男人都不会那样做的。 他还为她下厨做菜,在她失落的时侯,提供温暖的怀抱,虽然一不小心,她和他又滚了一次床单,但那是失误,不能完全怪他。谁让他对她没有免疫力呢! 苏思琪乱七八糟想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替沈孟青开脱,她被这个发现吓到了,这说明她内心蠢蠢欲动!怎么会这样?刚刚才失恋,而且她那样爱林浩楠,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移情别恋? 果然失恋的时侯最容易迷失自己。因为空虚寂寞,一点点温暖便如雪中送炭,引诱她一步步走向深渊,还好,她擦亮了眼睛,没有丧失理智。这样一想,总算能安然入睡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要走的时侯,沈孟青倒也信守诚诺没有为难她,只是想送她去学校。苏思琪坚决不让他送,她换回自己的衣服,什么样来的,什么样走,不带走任何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孟青对此颇有怨言,说那些衣服本来就是买给她的,她不拿走,放在这里也没有用,岂不是浪费?苏思琪不喜欢浪费,但她有自己的原则,说不要就不要。 最后沈孟青没办法,说那就先放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侯她还过来住一住的。 苏思琪知道不会有那个机会了,她很慎重的跟他握手道别:“这几天打扰你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那件事我会好好考虑,但需要一点时间,想好了我会告诉你。” 沈孟青点了点头,说:“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他拥抱了她,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才肯放她走。 苏思琪下得楼来,躲在墙边偷看,沈孟青站在露台上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她知道他在看她,心里有些紧张,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从容不迫的走出了他的视线。 179跑车帅哥又来了 接下来的一上星期,苏思琪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她决定终止堕落,她的放任自流已经为她招来了麻烦,在她看来,那不是一般的麻烦,沈孟青堪称麻烦的极品,她没有把握可以应付下去。 哭过,醉过,消极过,可是并没有让自己好过一点,不就是失恋吗?天底下失恋的人多了,她这算什么呀!苏思琪决定从现在起,要好好念书,好好生活,一切从头来过。那份兼职她也辞掉了,再也不想虚情假意的赔笑脸,再也不想和谁喝什么交杯酒了,打电话给老板的时侯,他很惊讶,再三挽留,但她去意已决,老板在电话那头很惋惜的口吻,说她不干销售太可惜了。 苏思琪打起精神过日子,不管是林浩楠还是沈孟青,她都要抛到九宵云外去,谁也别来打扰她。 她是这样想,可有人不这么想。头三天沈孟青还很君子的保持沉默,到了第四天,他等不及了,给她打电话,她不接,他发信息,她也不回。但他很执着,不停的打电话,让她烦不胜烦,手机早就调成了静音,放在桌子上,看到屏幕不时亮起来。 室友们都看不过去,劝她:“思琪,接一个吧,人家都打了这么多了。” “思琪,接一个,把话说清楚得了,这样打法,你手机迟早被他整得没电了。” “是啊思琪,接吧。或许人家找你有急事呢?” 苏思琪心乱如麻,又惶然不安,想着只要自己保持沉默,他应该会懂,有钱的公子哥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不会纠缠她太久。任室友们口水讲干,她也置之不理。 第二天就是周末,苏思琪越发不安,她有预感,昨天没接沈孟青的电话,他今天一定会有所行动。 她哪里都不去,连晚饭都是乔雨帮她买回来的,她知道自己躲在宿舍里最安全,反正沈孟青上不来。 吃完饭,她把饭盒拿到水池去洗,突然听到有人站在门口喊:“哎,快去看呀,上次那个跑车帅哥又来了,还拿了超大的一捧玫瑰,就在楼下呢!” 几个洗碗的妹子尖叫着一窝蜂就跑了,苏思琪心里一动,却没有出去,低下头接着洗饭盒。 乔雨跑到门口叫她,一脸兴奋:“思琪,跑车帅哥来找你了,快点,在楼下叫你呢!” 苏思琪啊了一声,回头看她:“他叫我的名字了?” “你听不到吗?把水关了,我站在这里都听到一点,快点呀,别磨蹭了。” 苏思琪关了水,竖着耳朵听,但是什么都没听到。 乔雨很不满意她这磨蹭劲,跑进去拖她:“走啊,下面围了好多人看热闹呢!” 到了走廊上,苏思琪果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苏思琪!苏思琪!”好象不是他的声音,而是很多人一起在叫。 乔雨笑起来:“听到了吧,吃瓜的群众们看不下去了,都帮着在叫你呢!” 苏思琪咬着唇“乔雨,要不你下去跟他说一声,让他走,反正我是不会下去的。” “为什么呀?”乔雨不解:“他都到楼下了,有什么话你自己去跟他说呀!” “不是,你不知道他那个人”苏思琪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能说这是个很疯狂的男人吗?疯狂到能拿出十万块让她撕着玩! 回到宿舍,几个室友都站在窗前,朝下面喊话:“别着急,去叫苏思琪了,她马上就来。” 苏思琪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立无援,简直就是四面楚歌,怎么所有的人都帮着他呢?他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室友回头看到她,几个人一起上来拖她:“快,跟人打个招呼。” 她不肯到窗子边去,使劲的挣扎,可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早已被帅哥迷得神魂颠倒,不由分说,连拖带拽的把她弄到窗子边。 底下的人看这架式以为她是害羞,都鼓掌大声叫着起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不得了。 苏思琪被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按着,动弹不得,她没有正眼看沈孟青,但余光瞟到他好象在笑,大概是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所以笑了。她窘得不行,下面有同学举着手机在拍照,不用多久,这些照片就会在学校内网上传播开来,她苏思琪也会因此一举成为校园里的红人。 实在受不了这万众瞩目的场面,苏思琪只好妥协:“你们放开我,我下去好了吧?” 见她肯下去,室友们赶紧松了手,还朝下面喊:“她同意下来了!” 下面立马传来一阵欢呼声,叫得苏思琪心里越发的乱了。她走到床边,突然抱住了床柱子,一脸凛然的说:“你们就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下去的。” 室友们见上了当,又要上来拖她,她抱着床柱子死不松手,拉拉扯扯中,木床都摇晃起来,夹在上铺的一个台灯掉了下来,幸亏有人眼疾手快接住了,没有落到地上去。一直没参战的乔雨说:“算了,别拉她了,咱们起劲没用,这事得思琪自己愿意才行。” 孙晓红说:“我就不明白,这样的男人还不愿意,苏思琪你要找什么样的?” 苏思琪说:“就算我答应,跟他也不会长久的。” “你想那么多干嘛呀,走一步看一步,又没让你现在就答应和他结婚。” 苏思琪说:“反正这种有钱公子哥靠不住,我不想趟那浑水。” 乔雨眼睛一亮:“思琪,我看就是因为你不答应,所以他一直追着你跑,如果你答应交往,说不定他新鲜感一过,就自已放弃了。” “我才不答应呢,”苏思琪撇嘴:“刚失恋完,又来一次,我还活不活了?” “这个没关系的呀,反正你又不喜欢他。” 苏思琪心里一动,没吭声,过了半响,她还是摇头:“我不会答应的。” 沈孟青是什么人,乔雨不知道,她是知道的,那是个非常危险男人,说实话,她对自己还真没有把握,现在不喜欢,将来呢?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陈语在窗口探了一眼“呀,他上来了!” 苏思琪倒不怕,一脸笃定:“他过得了容嬷嬷那一关再说。” 大家都跑到楼梯那里去探究竟,然后跑来报告,沈孟青果然被容嬷嬷拦住了。 苏思琪在床边坐下来,两只手还是抱着床柱子,笑着说:“让他碰碰钉子也好。” 又有人回来报告,说沈孟青在打电话。 苏思琪不以为然,打就打,难道这种事还能向谁求救不成? 又过了一会,报信的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他上来了!” 苏思琪惊得站了起来:“他怎么通过容嬷嬷那关的?” “不知道,他把电话给容嬷嬷听,然后容嬷嬷就放他上来了。” 说话间,已经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来,仿佛是千军万马正在逼近,苏思琪吓得六神无主,想躲都不知道往哪里躲?惊慌失措的叫:“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办?” 没有人理她,大家都兴奋的跑出去迎接帅哥了。 大队人马终于到了门口,大家一看,咦!人呢?门大开着,但一个人也没有。 室友们也奇怪,七嘴八舌的说:“刚才还在呢,没见她出去啊!”沈孟青环视了一下屋内,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说:“各位同学,谢谢大家这么热情的相助,都散了吧。” 帅哥发了话,大家开始离场,还有人踮着脚往屋里看“倒底有人没人啊?” 沈孟青把室友们也赶了出去,说:“麻烦大家回避一下,我想单独跟她谈谈。” 乔雨说:“人呢,人不在啊?” “在,我看到她了。” 沈孟青说这话的时侯,苏思琪紧张得整个人都抖起来,自以为掩饰得很好,连室友们都没看出来,没想到沈孟青居然看到她了。本来是想他们进来没见着人,肯定以为她躲出去了,然后分头去找,她就趁乱逃出去,计划很完美,可是遇到沈孟青就变得不完美了。 她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还发出嗒的一声,那是门被锁上了,然后他把什么东西放在桌上,有悉索的响声,再然后她竖着耳朵听,可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怎么啦?在干什么?站着没动吗?还是他根本没发现她?那他干嘛要锁门呢? 正胡思乱想,突然床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吓得她紧紧拽着被子,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响个不休。 男人的声音倒显得很平缓:“这样闷着头不热吗?出来吧!” 她哪里不热?从头到脚都闷在被子里,早就是大汗淋漓了!可是为了躲他,这点苦她还吃得起。 见她不动,男人开始掀被子,她死拽着不松手,男人只好先从她脚那头的被子掀起,一点一点掀到她头的地方扯不动了。 男人摸了摸她汗湿的衣服叹气:“又何必呢?就这么不想见我?” 苏思琪反正是保持沉默不吭声。 男人又说:“其实你昨天要是接个电话,我也不至于跑过来。一直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所以才过来看一看你。” 男人轻轻扯了扯被子,声音温和的说:“别这样,你会中暑的,把被子拿掉好不好?” 苏思琪也是实在受不了了,他一扯,就松了手,被子全部被扯掉,她的脸露了出来,不过还用手挡在上面“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男人说:“来都来了,见一面吧。” “不见。” 男人没说话,但她突然感觉有个软软的东西覆在她手背上,他居然在亲她的手! 180约法三章 这个无耻的男人! 苏思琪恼羞成怒,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沈孟青反而哈哈大笑,迎上来压制她,单薄的木板床哪里经得起他们这样折腾,被子枕头掉下去了不说,还发出可疑的“嘎吱”声。 沈孟青笑着说:“不知道你同学在门外听到这声音会怎么想?” 苏思琪停了手,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从床上下来,把被子枕子捡上去,说:“沈孟青,你答应过让我考虑的。” “我是答应了呀,三天时间还不够吗?”他把桌上的花拿给她:“送你的。” 苏思琪不接:“我不喜欢玫瑰。”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月季。” “不都差不多吗?”沈孟青说:“我看它们都长得一样。” “当然有不同,就好象我和你,看起来都是人,却是两个不同品种的人,所以” 沈孟青打断她:“我们当然是两个不同品种的人,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思琪跟他解释:“我是指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那又怎么样?”沈孟青再次打断她:“好歹我和你都是中国人,别人和老外都能交朋友,我们怎么就不能?”他突然醒悟过来:“你这是在拒绝我?” 说话到这个份上,苏思琪只能开门见山:“对,我拒绝你。” “为什么?我哪点不好?” “你是有钱人。”苏思琪死咬着这点不放。 “有钱人倒底有什么不好?” “不可一世,高调,无法无天,你刚才的行为很好的诠释了这几点。托你的福,我在学校里已经出大名了,只怕下周老师就会找我谈话了。你应该比我大一点吧?做事怎么这样幼稚!” 沈孟青显得有些委屈:“这怎么是幼稚呢?追女生不都是这样吗?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别做,”苏思琪淡淡的说:“带着你的花离开这里,再也别出现。” 沈孟青看着她,脸上是很受伤的表情:“苏思琪,你没良心,我对你那样好,你竟然一点都不看在眼里,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苏思琪心里一颤,但脸上神情更冷:“我讨厌死缠烂打。” 沈孟青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往椅子上一坐,抱着又臂一副无赖的样子:“刚好相反,我就喜欢死缠烂打,反正谁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我要让她时时刻刻都想着我!” “你无赖!” “你无情!” 苏思琪不想跟他说话了,俩个人都沉默下来。 天色一寸一寸暗下来,从窗口望出去,漫天云霞,亮红,淡绛,微紫玫瑰金,橙黄,一层层颜色慢慢漾开来,象浓墨的水彩画,绚丽多彩,是难得看到的美景。 苏思琪看着那些变幻莫测的色彩,发起呆来。她是真不想跟他说话了,但不能让他一直呆在这里,室友们还在外头流浪呢!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离开这里?” “和我一起走?” “不可能。” “那我和你呆在这里。” “我打电话给学校保卫科,让他们过来处理。” “随便,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你们校长了,他同意我呆在这里的。” 苏思琪吃了一惊:“你打电话给校长干嘛?难道他还能强迫我跟你交往?” “他当然不能强迫你,但能许我在学校里的自由。”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真是个麻烦。” 沈孟青轻笑一声:“你也是我的麻烦。” “你这样做,只会令我更反感。” “无所谓,你只要记住我就够了!” “你一直是这样追女人的?” “不,你是第一个。” “是不是我答应你,你就能正常一点。” “我一直很正常,但是你答应我,我会听你的话。” 苏思琪走到窗子边,暮色渐渐腾起,因为是周末,人全都撒在外面,成双成对的男女并肩在路上走着,曾经,那里面也有她和林浩楠的身影,她叹了一口气,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失恋的阴影没过去,新的麻烦又来了,身后坐着一个让她焦头烂额的男人! 她要怎么办?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乔雨的话,假意应承他,等他腻了,自然会放她走。 这样一想,惶然的心里总算有了决定,她转过身,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好,我跟你走。” 沈孟青有些吃惊,他大概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你考虑好了?” 苏思琪无奈的答:“考不考虑好有什么用?反正你又不肯放过我。不过,”她话头一转“咱们约法三章,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跟你走。” “说说看。” “第一,任何情况下,你不准碰我,但我可以碰你。”她碰他当然只有武力相向的时侯。 沈孟青没有犹豫,点头说好。 “第二,要听我的话,不能勉强我。” 沈孟青摸了摸下巴,头点得有些迟疑:“好吧。” “第三,答应我三件事。” “哪三件?”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这是她留的后手,怕一时有什么没想到的,到时侯可以补充进去,对付这种人就得这么干! 沈孟青狐疑的看了她一会,笑着说:“你是个小狐狸。除了分手不答应,其它的都没问题。” 谈好条件,苏思琪拿着小包跟他走了。 室友们都在楼下,见他们下来,纷纷鼓掌,朝苏思琪挤弄眼的笑。 沈孟青到了她们面前,又成了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笑着点点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孟青,谢谢各位的合作,为了表示感谢,我请大家看明天晚上韩男团的演唱会。”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演唱会的门票来。 室友们先是呆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面面相觑,瞬间尖叫起来,一人一张抢走了他手里的票。 “谢谢沈哥,沈哥万岁!” “沈哥,以后有什么要效劳的,尽管开口!” “沈哥放心,我们会帮你看好思琪的!绝不会让任何男生靠近她十步。” “沈哥有事您说话!” “沈哥” 苏思琪看着卖友求荣的室友们,连连叹气,好歹一个寝室睡了三年多,没想到她连一张演唱会的门票都不值,做人还能有点道义不咯! 一片欢声笑语中,苏思琪被她的室友们拥簇上了车,坐着那辆亮蓝色的跑车驶出了校园。 “现在我们去哪?” “去逛街好不好?给你买东西。” “没兴趣。”苏思琪撇嘴,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陪女人逛街。 “那看电影好不好?我都有十年没进过电影院了。” 苏思琪稍加思索:“行吧,去看电影。” 于是沈孟青便带着她去了城里最高档的电影院。买票的时侯,俩人发生了一点小争执,沈孟青想看温馨浪漫的爱情片,苏思琪却要看一部很冷门的外国战争片。当然最后是沈孟青妥协。 买了爆米花和水,俩人进了影院找位子坐好。 沈孟青问她:“别的女人都喜欢爱情片,你怎么会喜欢战争片?” 苏思琪反击他:“别的男人都喜欢战争片,你怎么会喜欢爱情片?” “我是为你挑的!” “我也是为你挑的!” 永远是争锋相对,不能好好的说下去。 灯光暗下来,影片开始了,其实片子拍得还不错,有点象纪录片,但看得人没多少,毕竟这样一部演员不出名,剧情又沉闷的片子,只能成为小众电影。 苏思琪看电影,沈孟青就看着她,她本来想不当回事,可男人火热的目光盯在她脸上,让她的脸也烫起来,扭头瞪他:“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男人倒理直气壮:“你只说不能碰你,没说不让看你呀!” 苏思琪凶他:“再这样看我,小心我打你。” 她的警告还算有点用,男人收敛了一点。一本正经的看起电影来。 刚经尽过一场大战的地面上,血流成河,尸野遍地,到处是残破的肢骸,令人毛骨悚然,背、景音乐悲壮而诡异,镜头在幽暗的战场一路扫过去,突然,一颗被挖了双眼的头颅毫无预料的出现,音乐也随之轰隆一响,满场惊叫声,苏思琪吓得不轻,本能的往男人怀里躲。 男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揽住她。 这是一个漫长的镜头,黑暗中,所有的人都跟着那盏马灯一点一点前进,去感受战争的残酷和悲哀,只是害怕冷不丁又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现,所以苏思琪一直偎在沈孟青怀里没动。 直到镜头转移,光明重新出现,她才松了一口气,和男人拉开距离。因为刚才的软弱,脸上倒底有些挂不住,咳了一声,说:“那个,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懂,”沈孟青把手收回来,规规矩矩的坐好:“我不碰你,你可以碰我。” “我刚才只是有点害怕” “所以女人才要男人的保护。”沈孟青说:“这很正常,你再三解释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苏思琪张了张嘴“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想多了。” “你才想多了,靠就靠了,解释那么多干嘛?其实你对我有一点点动心了是吗?” 苏思琪一脸黑线的把目光重新投到银幕上,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181破斧成舟 苏思琪再一次回到了沈孟青的家,而且是被挟迫的。 在上个周末比起来,这回两人相处的情况更糟,苏思琪一直对他爱理不搭的,他问她十句,她最多答一句。 沈孟青倒底是世家公子哥,再好的耐心也被她磨掉了,一言不合,两人就吵起来,然后一拍两散,各自进房去冷静。 再出来的时侯,沈孟青又跟没事人一样了,但苏思琪还是我行我素,对他不理不睬,她就是要让他烦,烦得他放她走。 每天的饭菜都是沈孟青做,苏思琪呆在客厅拼凑那些碎片,她不想去帮忙,尽量避免和他呆在一个屋子里。 就这样沉闷的过了两天,除了睡觉吃饭,苏思琪就是坐在客厅里拼钱,她已经拼了好些张,齐齐的码在茶几底下,准备等凑够了数量就拿去银行兑换。 沈孟青时而坐在客厅里发呆,时而又上楼去,一整天,他就这样楼上楼下的来回趟着,好象极其无聊,苏思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懒得问。 有时侯,男人会站在露台上抽烟,他的背总是挺得笔直,象一棵挺拔的树,淡蓝色的烟雾从他唇边逸出来,将他团团围住,苏思琪坐在屋里看他,突然生出一丝怜悯来,觉得他是个极孤单的人,其实他那么有钱,振臂一呼便可招朋唤友,何苦跟她两个人在这里苦熬着。 但是再多的朋友也不一定能走到人的心里去,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孤单的,所以会不知疲倦的寻找伴侣,这个过程漫长而复杂。有人收获了幸福,有人得到的是悲伤,有人变得快乐,有人却从此更加孤单! 一万个人有一万种不同的爱情,她的爱情早已目面全非,而他的爱情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沈孟青的爱情不会是她。 就这样沉闷的过了两天,周日的晚上,沈孟青送她去学校,苏思琪不准他进校门,他只好把车停在外面。 苏思琪开了车门就走,沈孟青一把拽住她,苏思琪冷冷的目光一扫,他便松开了,有点嗫嗫的:“你,就这么走了?” 苏思琪讽刺的笑:“难道还要举行一个道别仪式吗?” 男人沉默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需要,”苏思琪冷冷的说:“如果你再象上次那样弄得人尽皆知,我们就分手。”说完转身就走了。 虽然是黑夜里,她也能感觉到沈孟青一直在看着她,她没有回头,急急的向宿舍走去。 大概是沈孟青伤了心,第二天并没有来,只是给她发了短信,说有点事不能来看她了。她照例是不回复,看完就删掉。 但是第三天的傍晚,他突然出现在寝室门口,一手拿着花,一手提着袋子。室友们看到他自然是欢呼雀跃,只有她冷淡的坐着,既不打招呼,也没有笑脸。 沈孟青看到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思琪,吃饭了没有?” 她没答,孙晓红帮她答了:“刚吃完,沈哥你早来一步就好了,跟我们一起吃食堂去。” 沈孟青笑着说:“没关系,以后有机会的。”他把花送给她:“我买了你喜欢的月季。” 苏思琪眼皮抬了一下“这明明是玫瑰,别想骗我。” “真的是月季,我问过花店的人,他们保证这是月季。” “好啦,收下收下,我拿个瓶子装起来。”乔雨见气氛不对,赶紧把花接过去。 沈孟青把袋子打开说:“你不是喜欢吃香辣小龙虾吗?我打了包过来,你留着吃宵夜。” 盒子一打开,浓郁的香味就弥漫了整间屋子,室友们暗自窃喜,这下她们有口福了。 孙晓红说:“咱们都出去吧,给沈哥腾地方。” 室友们集体响应,沈孟青看苏思琪板着脸坐在那里不吭声,忙说:“不用不用,我是顺路过来的,马上就走,你们记得吃虾啊,我走了。” 室友们很诧异,纷纷挽留他:“沈哥,坐一会再走吧!” “是啊,才刚来呢,”乔雨拍了苏思琪一下“你说句话啊!”苏思琪看沈孟青一脸期待,笑了笑,说:“你要走啊,走好不送。” 沈孟青有些失望,也有些尴尬,他点点头“不用送,那我走了。” 苏思琪说:“走吧!” 沈孟青便垂着头走掉了。 他一出门,室友们就群情激昂的讨伐她:“思琪,你太不象话了,怎么对人沈哥这个态度?” “思琪,你要不想跟人家处,就跟人说清楚,这不逗沈哥玩吗?” “沈哥哪一点比不上林浩楠,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苏思琪桌子一拍:“干什么呀你们?道德绑架啊?我说了不喜欢他,你们偏要起哄,帮着他说话,现在我答应跟他交往,你们又不满意,到底要我怎么做?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全收卖了?” 苏思琪一发火,没人吭声了。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乔雨跟她关系最好,也了解她的心思,说:“思琪,你别生气,大家都是为了你好,自从你和林浩楠分手后,总是愁眉苦脸的,你嘴上说都过去了,可大家心里都明白,你根本没过去。这时侯突然有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生出现,我们当然希望他可以照顾你。让你重新快乐起来,我们真不是为了什么门票,小龙虾,我们是为了你好。” 苏思琪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自己的话有点重,也知道乔雨说的都是对的,寝室里六个女孩子,感情一直不错,都不是什么贪图小便宜的人。 “对不起,”苏思琪诚恳的道歉:“你们知道我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别往心里去。” 凝重的气氛一下缓和下来,孙晓红说:“思琪,我们能吃小龙虾了吗?这味道太香了,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 大家笑起来,苏思琪说:“吃吧,想吃就吃。” 就这样,沈孟青时不时跑来学校,给苏思琪送花,送吃的,每次来看一看她,说两句话,屁股还没坐热就走。 他变得不粘不缠,苏思琪的态度自然好了一些,偶尔也有笑脸了,有一次在窗口看到他离开,开的是一辆很普通的黑色轿车,下次来的时侯,她就问他:“你换车了?” 沈孟青显得有几分高兴:“你看到了?” “是桑塔纳吧?”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是大众。” 苏思琪有些感动,象沈孟青这种开惯了豪车的富家公子,为了她能将就着开一辆十几万的车,也真是难为他了。 从认识到现在,沈孟青一直在放低姿态迎合她。从最初的趾高气昂到现在的小心翼翼,从跑车到桑塔纳,从任性的十万现钞到现在的小龙虾,每一步,苏思琪都看在眼里。 不管他是不是装的,一个有钱少爷能耐着性子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不容易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和沈孟青之间慢慢变得融洽起来。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不安,这场游戏总要分个胜负,不是沈孟青赢,就是她赢! 苏思琪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很认真的做了分析。以沈孟青的家世和地位,他之前的女朋友肯定都对他百依百顺,而她一直很抗拒,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不甘心,也觉得新鲜,所以才对她穷追不舍。 如果她也对他百依百顺,是不是等他厌了,就会片动放手了呢? 苏思琪重新制定了策略,既然他不肯放弃,干脆破斧成舟,置死地而后生。 又一个周末来临,苏思琪主动打电话给他:“你今天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受宠若惊:“当然,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苏思琪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沈孟青的车就到了楼下,她探头看了一下,仍然是那辆桑塔纳。她一直以为车子是黑色的,今天借着落日的余辉才看出来是灰色的。 她站在窗口朝男人摇手:“你别上来了,我马上下来。” 沈孟青朗声应道:“好!”难得看到她笑容满面,男人倒有些紧张,坐在车里问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你这样高兴?” 苏思琪故意卖关子,说:“带我去吃顿好吃的,我就告诉你。” “没问题,想吃什么?西餐好不好?” “不好,我要吃火锅!” 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男人也很高兴,伸手来摸她的头“好,我们去吃火锅!”手刚触到她头发上,立马想起约法三章,赶紧又把手缩回来。 苏思琪哈哈大笑,在他头上抓了一把,弄乱他的发型“快开车,我饿了。” 在路上,她问沈孟青:“这车哪来的?” 沈孟青说:“我拿那辆保时捷跟朋友换的。” “那你朋友真赚到了。不过这车外边看着普通,内饰还不错,怎么着也得二十来万吧?” 沈孟青含糊的嗯了一声。 苏思琪追问:“二十几万?” 沈孟青躲不过去,看了她一眼,说:“我能说假话吗?” “不能。” “一百三十八万。”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这么贵?桑塔纳要这么贵?你没骗我吧?” “这不是桑塔纳,这是腾辉,也是大众旗下的,”沈孟青很老实的交待:“你嫌我那车太招摇,可我找来找去,最次就是这辆了。如果我真去买一辆桑塔纳开,你肯定会骂我败家,所以就跟朋友换了这车。” 苏思琪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以为是桑塔纳呢!” 沈孟青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你没生气吧?” “没有,”苏思琪笑嘻嘻的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越这样,男人倒越发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又问:“你真的没生气?” “再问,我就生气了。”苏思琪斜眼睨他:“专心开你的车吧!” 182你会上我的 只要苏思琪高兴,沈孟青什么都依她,苏思琪说要在热闹喧嚣的大厅里吃饭,他虽然嫌吵也满口答应。 苏思琪很久没吃过火锅了,所以兴致勃勃,要了很多菜。她给沈孟青调了酱碟,又涮了肥牛和羊肉卷,夹到男人碗里。 她这样殷勤,男人越发心里没底,问她:“思琪,倒底有什么好事?快告诉我。” 苏思琪见了他不吃,夹了一块肥牛送他嘴边:“张嘴。” 沈孟青张嘴把肉咬进嘴里,扯了张纸擦额头的汗,女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着实让他不安极了。 “看把你吓得,”苏思琪巧笑嫣然“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这段时间你表现还不错,所以决定对你好一点。” “真的?那”男人试探的问:“约法三章” “取消。” 沈孟青眼睛一亮“你可别骗我。” 苏思琪说:“不信你现在亲我一下,看我打不打你?” 她说得这样直白,沈孟青倒不好意思了,嘿嘿的傻笑着:“这幸福来得也太快了吧?” 一餐饭吃下来,苏思琪极尽所能的贤惠,为男人涮菜,拿饮料,看他嘴角沾了酱汁还拿纸巾替他擦。全程笑得眼睛弯弯的,好几次把沈孟青的眼睛都看直了。 苏思琪娇嗔的笑:“干嘛这么看着我?” 沈孟青凑近来说:“我能亲你一下吗?” 苏思琪大大方方的把脸凑过去让他亲。 男人高兴坏了,拿起筷子喂她吃菜,看在旁人眼里,这绝对就是一双羡煞旁人的恩爱小夫妻。 吃完饭出门的时侯,沈孟青很自然的牵起苏思琪的手,到了车边,他站住了,说:“时间还早,咱们走走吧。” 苏思琪报着对他言听计从的决心,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他们慢悠悠的逛起街来,离这不远就是一个大百货商场,俩人一路逛进去,沈孟青看到什么都想给她买,苏思琪起初有点不习惯,后来一想,他不给女人花点钱,大概心里不痛快,也就不拦着,他买什么,她就要什么。 可钱越花越多,手里的东西越来越沉,苏思琪倒底是小家碧玉出身,见钱象水似的流出去,心里有些慌,借口说商场里太闷,她有些不舒服了。这样,男人才带着她出来。 沈孟青依旧兴致勃勃,说:“要不咱们去精品店逛吧,那里边不闷。” 苏思琪发现真正要对他言听计从好象做不到,便托说累了,想回去休息。 沈孟青向来听她的话,也不勉强,便带着她回家去。 回到家的苏思琪又精神起来,她给男人泡茶,又收拾屋子,低眉顺眼显得很乖巧,正弯腰整理茶几上的东西,男人突然从背后抱住她,苏思琪心一悸,瞬间便如擂鼓,密而急的跳动起来,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为了摆脱他,宁可牺牲到底。但她是正常的女人,身体的接触总会让她有所反应。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声音低低的:“你现在不是小刺猬了,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 她笑得有些勉强:“小兔子不好吗?” 男人说:“只要是你,什么都好。只是这幸福来得太快,我好怕是一场梦。” 苏思琪笑话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多愁善感。” 男人轻笑了一声,在她脸上印了一个吻,俩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拥在一起,过了半响,男人说:“思琪,你是真的对我好,不是骗我的吧?” 苏思琪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把她扳过来,低头吻住她,他的吻非常轻柔,仿佛当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苏思琪心里却似掀起惊涛巨浪,她问自己,这样欺骗他真的好吗? 男人并没有加深这个吻,很快就松开她,又亲吻了她的眼睛:“你的眼睛真漂亮。” 苏思琪害羞的低下头。 “你喜欢我吗?” “喜欢。” “爱我吗?” 苏思琪没说话了,哪怕是骗他,这个字她也没办法轻易出口。 沈孟青并没有介意,反而笑了“没关系,你喜欢我就好,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苏思琪想,只怕在那之前,你已经对我生厌了。 沈孟青不让她做家务,也不让她拼那些碎纸片,苏思琪说:“那我干什么?离睡觉还早,我总得干点什么呀。” 沈孟青不怀好意的笑:“不如干点体力活吧。” 苏思琪倒底单纯,一时没听明白,看了看四周:“你这里哪有什么体力活干?” 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捏她的鼻子:“你真可爱。” 她还是不明白,追着他问:“干什么体力活啊?我有的是力气。” 沈孟青笑得不行,说:“你真要干就先去洗澡。” “干完再洗不行吗?省得又出一身汗。” 沈孟青再装不下去了,抱着她又亲了一口,说:“你要是不嫌弃,先干再洗也行,你喜欢在沙发上还是到床上去?” 说得这么明白了,苏思琪要再不明白,那就真是蠢到家了,她羞得满脸通红,拿起抱枕追着沈孟青满屋子跑。 最后两个人嘻嘻哈哈倒在沙发上,沈孟青双手环着她,让她压在自己身上,一脸认真的说:“思琪,我们结婚吧?” 苏思琪吓了一大跳,呆呆的看着他。 沈孟青大笑起来“瞧你脸色都变了,跟我结婚就这么可怕?” 苏思琪嗫嗫的:“我,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吓唬你的,你还当真了。”沈孟青拉她起来,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姑娘,说什么都信。自己个玩吧,我上楼冲个澡,出了一身汗。” 苏思琪看他上了楼,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她什么心里准备都做了,唯独没想到这个。男人说出来的时侯,她着实吓到了,但马上就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哪有求婚这么随便的,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钻戒,没有玫瑰,再说他是富二代,婚事不可能这么草率苏思琪看过很多偶像剧,知道豪门的婚姻都不是自己可以作主的。 但是男人上楼时的神情怎么显得有些失落? 苏思琪窝在软绵绵的真皮沙发里,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她的计划是完美的,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在未来的日子里,或许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苏思琪想着那些不可预测的未知,突然有些茫然起来。 她和沈孟青的这场较量,最后倒底会是怎么样呢? 随便想一想,脑子就乱了,她把茶几底下的碎片拿出来,开始做拼图,只有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情时,她才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沈孟青在楼上呆了很久才下来,他边下楼梯边说:“还以为我不下来,你会上来找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思琪说:“找你干什么?在自己家里还能丢了?” 男人佯装不满:“你不关心我,万一我在浴室里摔了一跤呢?” “又不是小孩子,哪那么容易摔跤。” 男人走过来,轻轻趴在她背上“别拼了,时间不早了,上楼去好不好?” 苏思琪把拼好的一叠拿给他看:“今天晚上的成果。每天拼一点,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钱全拼出来的。” 男人把钱放在茶几上,有些无可奈何的说:“你要喜欢拼,每天拼一点也行,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就好。”他牵着她往楼上走,又问:“你是睡客房,还是跟我睡?” 如果男人要求她一起睡,苏思琪会答应,但让她自己选,她当然选客房。 “睡客房吧。” “好,”男人的口气明显有些失望,他把她送到房间里,摸了摸她的头:“洗完早点睡。” 苏思琪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好象也有点小小的失望,才十点钟,对他们这种年纪来说,这个点睡觉实在有点早。 冲了个澡,苏思琪换了睡衣,靠在床上玩手机里的游戏。 过了一会,听到男人在敲门:“思琪,你睡了吗?” 苏思琪眼睛不离手机,嘴里叫道:“没睡,进来吧。” 男人便推门进来,看她在玩手机,笑着说:“真不听话,叫你早点睡,你又玩上了。” 苏思琪玩完一盘,关掉游戏,抬眼一看,原来男人端着红酒过来了,她笑模笑样的看着他:“你拿酒来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男人递酒给她:“红酒有助于安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苏思琪笑道:“我只知道酒后乱性。” 男人哎呀一声:“你说得这么直白干嘛,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两个人都笑起来,碰了杯,喝酒。 男人有些感慨:“说起来,酒跟我们有缘份,如果不是因为喝酒,我不会认识你。” 苏思琪哼了一声“两次喝酒都乱性,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抬手轻抚她的脸,声音低沉下去:“今天晚上要不要乱一次?” 苏思琪脸一红,垂下眼帘,她想拒绝,可计划中她应该是百依百顺的,只有让他尝够了甜头,他才会对她生厌。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喝醉,反而有些拘谨,苏思琪一直僵着身体放不开,连带着沈孟青也不自然起来,最后居然草草了事。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苏思琪一直侧着身子不敢看他,沈孟青也沉默不语。苏思琪正想劝他回屋睡觉。男人却贴上来抱住她“没关系,以后我们多练习几次就会好的。” 苏思琪卟哧一声笑出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沈孟青也笑“这种事情熟能生巧,一定要多练。” 苏思琪笑得更厉害了:“你那么多女朋友,还不够熟能生巧吗?” 沈孟青却不笑,很认真的说:“思琪,我以前是有过几个女朋友,但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一个。” 苏思琪突然心如芒刺,半响才说:“睡觉吧。” 183你不想要孩子? 苏思琪一直很努力的演着戏,尽量把身上的尖刺都掩藏起来,但马也有失蹄的时侯,比如现在,睡意正朦胧,突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虽然不清醒,但自我保护系统已被开起,瞬间一脚就踢出去。 只听到有人哎哟一声,苏思琪惊醒来,睁开眼睛一看,沈孟青离她三丈远,捂着小腹,表情痛苦。 她一下清醒了,腆着脸爬过去安抚男人:“对不起,我踢着你了吧?对不起,我做梦了。” 男人没好气的看着她:“做什么梦要踢人啊?” “我梦到和狗熊打架了。” “好啊,你说我是狗熊!”男人大叫一声将她扑倒,挠她痒痒。 苏思琪怕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求饶:“别闹,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 可是她张开的嘴突然被男人堵住,她心一跳,又犯了错,本能的把脸扭到一边去:“没刷牙!” “我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你呀!这话当然没法说出来,苏思琪这时侯想起自己应该顺从,也就不抗拒了。 清晨醒来的男人真是生猛得不得了,一下就把她吻得大脑缺痒了,她的身子渐渐发软,摊成了一汪水,而男人极力的讨好她,让她觉得灵魂都出了窍,意识已经远去,任他带着自己天马行空的畅游着 这个过程十分欢愉,而且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 苏思琪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她觉得到男人在抚摸和亲吻她,他的手,他的唇,都化成细微的羽毛轻柔的抚慰着她,简直舒服极了,迷迷糊糊中她又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耳边叫她:“小懒猫,起床了。” 她皱了皱眉没有动。有温热柔软的东西覆在她眼睛上,很快又滑到她唇上,苏思琪装不下去了,只好睁开眼睛,其实他一叫她,她就醒了,但是不好意思睁开眼睛,因为早上的运动做得太激烈了,一醒来她满脑子都充斥着那些羞人的画面。 男人亲了她一下,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嗨,宝贝,睡得好吗?” 他目光似水,温柔的看着她,样子迷人极了,苏思琪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不敢再看他,这张脸实在太妖孽,简直夺人心魄,她红着一张脸,低垂着眼帘,过了好半天才敢开口:“几点了?” “快一点了,饿不饿?起来吧,菜都上桌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意外又惊喜:“你把饭做好了?” “对呀,你呼呼大睡的时侯,我就去做饭了。” 苏思琪说:“干嘛不叫醒我,我可以帮你一起做。” 男人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你太累了。”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调侃,她肯定又挥拳打人了,但是现在要演温顺的小白兔,她只好头一低装作没听到。 偏偏男人又说:“你看,我说了熟能生巧嘛,今天早上你配合得就不错。” 苏思琪窘得脸皮都要绽开了,哪里还管什么温顺不温顺,小粉拳噼噼啪啪就往男人身上招呼过去:“你再说,再说,我打死你!” 男人抱头鼠窜,嘴里叫着:“救命!有人要谋杀亲夫了!” 苏思琪鞋都没穿,赤着脚一路追着下了楼梯,男人倒也识趣,见她气喘吁吁,主动送上门来:“让你打一下,然后刷牙吃饭。” 他一主动,她偏还不打了,转身进了卫生间。 苏思琪刚认识沈孟青的时侯,觉得他就是一强抢民女的恶霸少爷,她至今还记得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说什么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也不好过之类的话。可是慢慢相处下来才发现,沈孟青也有体贴柔软的一面,而且他温柔起来的时侯非常迷人,很难让人抗拒,但是疯起来又象个大孩子!跟她嘻笑打闹,一点贵公子的范都没有。 洗漱出来,沈孟青已经替她打好了碗“干什么去?来吃饭。” 苏思琪记得自己的包是放在客厅里的,但是怎么找不着了呢,她问男人:“你看到我的包了吗?” 沈孟青伸着脖子看了一下,说:“你扔在沙发边的地上了。” 苏思琪便绕到沙发的另一端去,她的包果然在地上,赶紧捡起来,在里面翻了一颗药片放在嘴里,又去拿水喝。 沈孟青狐疑的看着她:“大早上吃什么药?你哪里不舒服?”说话间他走过去捡起她的包。 苏思琪快快的吞了药片,叫着:“讨厌,你别看!” 但沈孟青已经从包里把药盒拿出来了,眯着眼睛认真的看了看,苏思琪觉得他的目光突然泛冷,但看向她的时侯又柔和起来:“你不想要孩子?” 她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发虚,走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人家还这么小,书都没念完,怎么要孩子嘛?”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怕什么,大不了结婚罗,这世上奉子成婚的太多了。” 苏思琪扬着脸冲他笑:“我不想用孩子绑住你。” 男人却没有笑,认真的看着她:“你想用什么绑住我?” 他的目光热切,带了几分探究,看得苏思琪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要怎么答,突然灵机一动,嘟着嘴开玩笑:“你这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我哪里绑得住你嘛!” 男人笑了,宠溺的捏她的鼻子:“傻瓜,昨天晚上我就说过了,从现在起,我只有你一个。” “真的?” “真的,”男人举起右手:“我可以发誓。” 苏思琪赶紧把他的手按下来“最讨厌动不动就发誓什么的了。”她是真的讨厌,当初林浩楠和她花前月下,不知道有过多少山盟海誓,可是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说分手就分手! 吃饭的时侯,沈孟青说:“那种药以后还是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你不想怀孕,可以用别的措施。” 苏思琪低着头,轻轻的哦了一声,她总觉得沈孟青对她吃药这件事有些不满,但这是必要的措施,难不成他们真的奉子成婚?然后维持一年半载再离婚,孩子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从小孤单敏感,就象她一样。不,这绝对不可能,她的孩子一定要在健全的家庭里成长。 吃完饭,沈孟青跟她打了声招呼就下楼去了,她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没有问。 闲得无聊,她拿了水壶到露台上浇花,惊喜的发现露台上多了几盆开得正艳的月季,枝叶在风里微微晃动,婀娜多姿,红的似火,黄的娇艳,凑近去闻,淡淡的幽香扑鼻,沁人心脾。 苏思琪看着那些花傻笑,不用说,肯定是沈孟青听她说喜欢月季才摆了这些花在这里。还真是个会讨人喜欢的男人! 她正给花花草草浇了水,突然看到沈孟青提着一个塑料袋进了单元门,她把水浇完,跑到门口去迎他。 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口,赶紧打开门就去抢袋子:“我看看又买了什么好吃的!” 沈孟青边换鞋边笑着说:“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所以都买了一点。” 苏思琪却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傻眼了,这么大一袋子居然全是安全套!果然是各种口味的都有,她抬起头来,哭笑不得的看着男人:“你急急忙忙跑下去就是为了买这些?” “对呀,”男人很认真的说:“不早点准备好,万一突然你想要怎么办?” “你才想要呢!你这个大变态!”苏思琪抓起一盒安全套就朝他扔过去,男人嘻笑着躲开。她不依不饶,一路追击,终于击中他的屁股,欢呼着跳了起来。 男人看着她直摇头“你呀,光知道享受,这些东西本该你准备才对。” “去死!”手一扬,又一盒飞过去,打中了男人的肚子。她哈哈笑着乘胜追击。 这一天,在他们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中就过去了。 苏思琪尽心尽力的演着戏,对男人百依百顺,换来的是男人对她如珠似宝,宠爱无边,让她一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她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亲吻,喜欢他看她的眼神,他给了她太多太多的爱,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宠,让她满足极了,也快乐极了。 直到分开的一刹那,她站在宿舍楼的拐角,看着他的车子在夜暮中缓缓驶离,竟然有种想追出去的冲动,可是瞬间觉醒,她这是怎么啦?难道真的对他假戏真做?短短两三天,男人就收走了她的心吗? 不,她靠在墙边摇着头,不会的,她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谁让他长得那么帅,眼神还那么勾魂? 她在黑暗中站了好久,才慢慢的上楼去。 室友们正在忙着洗漱准备睡觉,见她推门进来,都笑起来,孙晓红说:“思琪,我们刚才还在打赌,说你今天不回来了。” 苏思琪笑着问:“谁赢了?” 乔雨说:“我赢了,明天晓红帮我打饭。” 苏思琪把一袋水果放在桌上“沈哥请你们吃的。” 本来已经躺下几个了,听到这话在床上就欢呼起来“沈哥万岁!” 苏思琪说:“行了,别叫了,把容嬷嬷叫上来就麻烦了。” 乔雨从上铺爬下来,坐在她床上,小声问她:“怎么样?你们现在挺好的呀?” 苏思琪含糊的嗯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乔雨看了她一会,突然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思琪,不要勉强,实在不喜欢就算了。” 苏思琪笑了笑,低低的答:“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184是你先亲我的 就这样,苏思琪和沈孟青半真假的谈起恋爱来。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男人对她的兴趣丝毫未减,反而愈加热情似火。 苏思琪觉得事情有点失控,沈孟青对她越来越好,而她在男人爱如潮水的包围下,也似乎有所心动,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还犹自舔抵着伤口,马上又掉进另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坑里,再一次摔得伤痕累累。除非脑子有病,她才会让自己再经历一次失恋的痛苦。这个计划里,她只考虑了沈孟青,却忽略了自已,以为凭着自己对林浩楠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是不会再对另一个男人动心的,但她似乎想错了。 周四的下午,沈孟青给她打电话,说有个朋友过生日,想带她一起出席。 他们交往以来,一直过的二人世界,苏思琪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她不想去,怕认识的人越多,到时侯事情越不好收场。但是沈孟青在电话里好声好气的求她,温顺还得装下去,苏思琪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下了课,她把书让乔雨带回宿舍,拿着小包去校门口等沈孟青,没想到他早来了,靠在车边抽烟,长身玉立,手指夹着香烟,一脸明朗笑容,要多倜傥有多倜傥,惹得过路的妹子们频频回头,苏思琪远远的看着,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小骄傲的。 看到她出来,沈孟青替她开了车门,苏思琪钻进车里,看到后排有个盒子,问:“那是什么?” “给你买的衣服,”沈孟青笑着说:“我亲自去挑的,看看喜不喜欢?” 苏思琪便有些埋怨“上次买的那些衣服一次都没穿过,怎么又买衣服,败家!” “这可不是败家,你穿得漂漂亮亮的,我也有面子嘛。” 苏思琪把纸盒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条粉蓝色缎面的裙子,摸在手里又凉又滑,她很少穿这种高档衣服,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是什么场合,要穿这样的裙子?我胆子小,太正式的场合我可不去。” 沈孟青笑她:“你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胆子怎么会小?” 苏思琪不承认:“人家一直都好温顺的,哪里敢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嘛!别冤枉人好不好?”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温顺的时侯倒也有,就是冷不丁兔子变刺猬,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苏思琪忍不住笑起来,沈孟青没说错,虽然她一直尽量低眉顺眼,但有时侯还是会暴露自己的本性,亮出尖刺来扎一扎他,不过那都是他惹得她无法自控的情况下才发生的。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告诉我呀,不是什么大场合吧,我真的胆怯,万一还要走个红地毯什么的,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沈孟青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多了,就是几个好朋友聚一聚。有我在,你怕什么。” 也是,有他在,怕什么,万一真有哪里做得不好,也是他丢人,反正她谁也不认识。这样一想,苏思琪倒释然了。 回沈孟青家里冲了个澡,换上衣服,苏思琪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别说,这条裙子穿在她身上还真好看,修身的裁剪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粉蓝的颜色衬出白晰的皮肤,微微有点低胸的设计露出她迷人的锁骨,怎么看都是完美! 等她走出来,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走过来轻吻她面颊:“思琪,你真漂亮。” 苏思琪同样看傻了,因为沈孟青穿了和她同色系的西装,那样出挑的颜色穿在身上,越发显得他气宇轩昂,贵气十足,比偶像剧里的男主角还好看。 好看的男人总是容易让女人心动,她踮起脚很羞涩的吻了他一下,男人心花怒放,大手一勒,将她抱紧加深了这个吻。男人吻得温柔辗转,缠绵腓侧,苏思琪意乱情迷,深深沉醉,直到男人松开她,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看到裙子上起了皱摺,不由得轻呼一声:“都是你,裙子都弄皱了。” 男人振振有词:“是你先亲我的。” 她大声反驳:“是你先亲我脸的。” 男人斜眼睨她:“说好温顺的小兔子呢!” 她立马低眉顺眼“好吧,是我先亲你的。” 男人哈哈大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珍珠项链:“喜不喜欢?” 苏思琪很惊喜:“给我的?”那串珠子颗颗浑圆,饱满丰润,拿在手里触感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当然是给你的,特意配这条裙子的,”男人替她戴上,退后一步打量“不错,配起来很漂亮。” 苏思琪很少戴手饰,但女孩子天性对这些漂亮东西有好感,她轻轻摸着珍珠,说:“是不是很贵啊?” “你这人真没劲,什么都要拿钱来论,没有贵不贵,只有值不值。” 苏思琪说:“你是有钱人当然这样说,我可是穷光蛋,还没正式赚钱呢。” 男人笑了笑“你想当有钱人也不难,嫁给我就行了。” 苏思琪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拿这个说事,但他笑的那个样子明摆着就是在开玩笑,她便也笑:“我可高攀不上。” 在路上她才知道,今天过生日的是她见过的方卓越,对那个男人她颇有些印象,因为跟她喝过酒,长得也挺帅。 她说:“方卓越笑起来挺好看的。” 男人问:“我呢?难道我笑起来不好看?” 她咯咯咯笑了一阵才说:“有时侯你笑吧,嘴巴歪到一边象中风了似的。” 男人瞟了她一眼:“什么眼神,一点鉴赏力都没有。但凡是女人,在我和方卓越之间,都会选我。” 苏思琪问:“你抢过他女朋友?” “没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怎么”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大概意识到这话不对,赶紧解释:“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啊。” 苏思琪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她没管住自己的嘴:“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心。” 苏思琪有瞬间的心悸,掩饰的笑起来:“肉麻。” 男人笑了笑,没再答话,把车停在路边,原来已经到了。 方卓越的生日在酒店二楼的偏厅举行,并不是什么大阵仗,厅里布置得很漂亮,充满着男人的元素,主台上放着一辆摩托车,绕缠着气球和彩带,还竖着一颗大大的心,上边写着:。 苏思琪头一次看到别人的生日会场摆摩托车,觉得有些新奇,沈孟青告诉她,那是方卓越的爱车,一直把它当老婆一样爱护。方卓越有很多女朋友,但老婆就只有它。 苏思琪听得哈哈大笑,这帮公子哥真会玩,拿辆摩托车当老婆,还装饰得这么花里胡哨的。 看到他们进来,所有人都围上来打招呼,对沈孟青客气得不得了,好象他才是今晚的主角,连带着对苏思琪也很热情,令她有些受宠若惊。别人对她点头哈腰,她也堆着笑脸还礼,但沈孟青却是淡淡然的样子,好象见惯不惯,拖着她径直往里走。 那些人倒也识趣,并没有跟上来,苏思琪说:“你干嘛?人家对你笑,你就这态度?” 男人说:“我一直就这样,懒得跟人应酬。” 苏思琪想他这臭脾气,人缘一定不好,可是一路上都有人跟沈孟青打招呼,而且态度都是毕恭毕敬的。这让她心里犯了疑,估计沈孟青家里一定非常有钱,这年头,越有钱的人才越有面子。 方卓越正跟一帮人在喝酒说笑,抬头看到他们,放下酒杯迎上来,要拥抱苏思琪,被沈孟青一掌打开。 方卓越叫起来:“今天晚上我最大,想抱谁就抱谁!” 沈孟青说:“这里的女人你随便抱,只除了她不行。” “哟,瞧你那醋劲,”方卓越瞟了他一眼,笑着对苏思琪张开双臂:“苏小姐,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能抱一下你吗?” 苏思琪觉得这就是一种礼节,没什么不可以的,所以大大方方上前准备拥抱今晚的寿星,没想到沈孟青抢先一步抱住方卓越:“抱我也是一样的。” 苏思琪哭笑不得,刚才还酷着一张脸象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突然画风就变了,成为幼稚小男人了。 方卓越扬着手让人送来了酒,笑着对苏思琪说:“还记得第一次我们喝酒吗?其实那天晚上是我先搭讪的,没想到半路被这家伙抢走了。” 苏思琪捂着嘴笑:“你和他都是一丘之貉。” 沈孟青搂着她的腰“真正说起来,我和你才是一丘之貉。” “沈公子,要这么说,和你一丘之貉的可不少。”方卓越逮着机会损他。 “别听他的,他这是赤、祼祼的妨忌。”沈孟青搂着苏思琪要走,被方卓越拖住“去哪啊,兄弟们等着跟你喝酒呢,我给苏小姐找个伴,让她自己玩会。”说着招手叫了个美女过来:“丝丝,你陪苏小姐去拿点东西吃。” 叫丝丝的女孩长相甜美,很热情的挽着苏思琪的胳膊:“好的呀,苏小姐,我带你到那边去,有好多好吃的。” 苏思琪不想让人说她不懂事,只好跟着去了,她也是喜欢交朋友的人,跟丝丝聊了几句就熟络起来,两人端着盘子坐在沙发上吃点心。 丝丝问她:“你是沈公子的女朋友?” 苏思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认“不是,我们只是一般朋友。” 185真不要脸 丝丝有些意外,打量了她一下,笑起来:“情侣装都穿了,还否认什么?不过你倒是有意思,别的女人倒凡沾沈公子一点边都恨不得要敲锣打鼓让人知道,你却否认,真稀奇。” 苏思琪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说:“其实我们刚认识不久,还不是很” “我懂,”丝丝笑着说:“不过要想抓牢沈公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他有钱,长得又帅,肯定很多女孩喜欢他。” “要说花心呢,方卓越比他花,但是女人们更喜欢沈公子,”丝丝下巴微抬:“你看那边那些女孩,她们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沈公子看,恨不得要吃了他才好,在这个圈子里,沈公子是个香饽饽,人见人爱,当他女朋友可要有点肚量。不过他那人不太好说话,大家都有点怕他,不敢接近他,只能等机会。” 苏思琪不好意思的问:“你是” “我是方卓越的前女友,不过现在跟他是好朋友,他女朋友是我闺蜜。”丝丝指给她看:“就是那个穿粉色裙子的,看到没,漂亮吧,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 苏思琪很意外,把自己的闺蜜介绍给前男友,这女孩的心够大的。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条长得拖地的贴身大红裙的女人,昂首挺胸,神情有几分据傲,那滟滟的颜色装在她身上,象一团燃烧的火焰。 丝丝微皱了眉:“她怎么来了?” 苏思琪问:“她是谁啊?” 丝丝看了她一眼:“苏小姐,你可要小心了,她叫马佳欣,是沈公子的前前前前女友,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既便分了手也不好撕破脸皮,虽然沈公子不怎么搭理她,但圈子就这么大,她经常不请自来,估计这回也是,你别理她就是了。” 苏思琪说:“她长得还挺漂亮的。” 丝丝冷笑:“漂亮是漂亮,不过是不是原装零件就不知道了?” 苏思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孟青的前女友,虽然丝丝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毕竟是跟过沈孟青的,看马佳欣那气质,举手投足那份优雅,苏思琪就自叹不如。 她和丝丝聊了一会,沈孟青就过来了,丝丝马上识趣的走开。 沈孟青坐下来,问她闷不闷? 苏思琪说不闷,同丝丝聊得挺开心的。 沈孟青就说要她不要拘束,想吃吃,想喝喝,可以去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又起身替她拿了一些吃的过来,没说上几句话,他就被人拖走了。 苏思琪觉得大概是换了个环境,沈孟青对她不象在家里那样随便,毕竟有朋友在,也不好老跟她呆在一块粘粘乎乎的。他能记得过来看一看她,也算不错了。 他一走,丝丝又过来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苏小姐,沈公子对你真是不错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替女孩子拿吃的。” 苏思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叫我思琪吧,我的朋友都这么叫。” “那敢情好,”丝丝笑嘻嘻的搂着她的肩:“咱们也是好朋友了。我给你提个醒,”她压低了声音:“刚才沈公子给你拿吃的,我看到马佳欣的脸都绿了,你可要当心点,这个女人醋劲长着呢,虽然她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心里还是想着沈公子的。” “没事,我又不去招惹她。” “看看看,她到沈公子那边去了。”丝丝小声的叫起来“这个女人,每一回不搅点风波出来好象就白来了似的。” 苏思琪抬眼看过去,马佳欣端着酒过去跟方卓越打招呼,又跟他们碰杯喝酒,站在那里聊天,她就站在沈孟青身边,手很自然的在他肩上搭了一下,很快就又放下来。 苏思琪仔细观察沈孟青,他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一直对马佳欣面露微笑,看到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也显得很自然。 其实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她的心还是象被人轻轻扯了一下,有微微的酸涩。 丝丝的口气有些不屑:“她每次都是这样,弄得好象和沈公子关系很不错似的,其实都是装的。” 马佳欣是不是装的,苏思琪不知道,但沈孟青肯定不是装的,因为他表现得太自然了,就好象马佳欣确实是他的老友。 戏剧性的一幕在马佳欣要走的时侯出现了,大概是她的裙子太长,转身的时侯不小心踩在上面,结果脚步一踉跄,身体就失去平衡,眼看着要摔倒,离她最近的沈孟青赶紧伸手扶她,她身子一沉,整个人都跌在男人怀里,沈孟青只好抱住了她。她穿的低胸裙,被男人拦腰一抱,身子贴上去,胸前的丰满顿时被挤得呼之欲出,白花花的一片,连苏思琪看了都觉脸红。 丝丝骂了一声:“真不要脸。” 苏思琪却低头笑,又听到丝丝说:“刚才沈公子看了你一眼。” 苏思琪说:“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因为这个吃醋?” “这证明他紧张你啊!”苏思琪笑了笑,没说话。就冲沈孟青对她的死缠烂打,应该会紧张的吧。 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丝丝说:“我带你去。” 苏思琪说:“不用,你给我指一下方向就好了。”她虽然初来乍到,也不想太麻烦人。 丝丝便告诉她大致怎么走,反正门外边有服务员,找不到随便问一个就是了。 苏思琪拎着自己的小包去了卫生间,其实她是觉得自己吃东西把口红都吃没了,不好意思当众补妆,所以想到卫生间里去。 一照镜子,果然口红花了,她平时很少化妆,这次来怕不礼貌,所以特意擦了点霜,涂了口红。但是到了这里,看女客们都是化了妆的,个个气质不凡,美若天仙,只有她清汤挂面,哪怕穿了礼服也还是象个学生。 她不想被比下去,更不想让别人笑话自己,所以跑到卫生间来补妆。 正涂着口红,进来一个人,站在盥洗池洗手,看着镜子里的她说:“这好象不是孟青喜欢的颜色耶。” 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她莫名其妙,但既然马佳欣是跟她说话,出于礼貌苏思琪还是笑了笑“你好。” “你好,我是马佳欣。”马佳欣把头发理了理,转过身朝她伸出手来。 苏思琪只好伸出手去和她握了握:“我是苏思琪。” 马佳欣打量着她:“你是孟青的新女朋友?” 苏思琪知道该来的她躲不过,索性大方承认:“对,我是他女朋友。” 马佳欣虽然一直在笑,可是那笑容里总带着几分傲慢“哦,他换女朋友的速度还真是快,我记得上个月看到他,身边还是个小鸟依人的女孩子。你跟他交往没多久吧?” “对,我们刚认识不久。” “孟青这个人,就是喜欢图新鲜,对谁都三分钟热度。”她顿了一下,问:“不知苏小姐是哪家的千金?我以前好象没见过你。” 苏思琪不亢不卑:“我不是什么千金,就是个普通的学生。” 马佳欣似乎吃了一惊,再一次打量她:“怪不得你这么,”她挑着眉,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与众不同。” 苏思琪知道她的意思,今天到场的很多女孩都是所谓的白富美,再不济也是家境殷实的中产阶级,象她这样一穷二白的估计没有。苏思琪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虽然明知道马佳欣是有意为难她,可她倒底道行还浅,被挤兑两句就有些沉不住气。 而且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马佳欣奚落?要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对不起,马小姐,我该走了。” “别走啊,”马佳欣身子往她面前一挡:“咱俩聊得好好的,走什么呀,做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传授一点经验给你,我知道孟青所有的喜好,包括他在床上的某些怪癖,不知道他有没有” 苏思琪见她越说越不象话,赶紧打断她:“马小姐,请你自重。”然后急冲冲的往外走。 听到马佳欣在后面冷笑:“害什么羞,还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沈孟青的?” 在马佳欣这些人的眼里,大概自己就是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孩,随便她们怎么想,反正她自己知道不是。 回到厅里,却不见了沈孟青和方卓越他们,问了丝丝,才知道他们在另一间屋里打小台球,她便想过去看看热闹。刚到门口,听到方卓越声音:“孟青,你倒底还是把那个小妞拿下了,我认赌服输,那只玉壶春瓶是你的了。” 苏思琪放在门把上的手轻轻落下,她想听沈孟青是怎么说的。 沈孟青显得很得意:“要不是为了那只瓶子,当初我还真懒得追她,不过是一个学生妹,以为我真搞不定她?告诉你们,这世上就没有我沈孟青追不到手的女人!” 屋里的人笑起来。有人说:“沈公子,我看你对她很不错嘛,还亲自端东西给她吃。” 沈孟青说:“这种小姑娘,脑子还没开窍,没办法,得先哄哄她。” 有人笑起来:“等哪天咱们沈公子没了耐心,那小姑娘就惨了呀!” 方卓越笑骂道:“沈孟青,你就是个祸害,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又被你祸害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苏思琪双手一推,两扇门隆的一声打开,屋里的笑声嘎然而止。 186沈孟青,你很好 苏思琪木然的看着台子边面露惊慌的男人,只说了一句:“沈孟青,你很好!”转身就飞快的往外跑。 她穿着礼裙和高跟鞋,跑不快,很快就被追上来的沈孟青抓住了“思琪,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多喝了几杯,胡说八道”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俩,苏思琪气极败坏,脑子里一片空白,扬起手就是一巴掌,随着那清脆的巴掌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沈孟青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苏思琪也怔住了,她没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的,但是心里的怒火仍是狂烧,她看着呆住的男人,一字一字的说:“沈孟青,我把你甩了!”说完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出了酒店的大门,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小姐,你到哪?” 她茫然的看着窗外,她不想回学校,不想被室友们烦,可是除了那里,她还能去哪呢?世界这么大,可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实在想不出,她只好报了学校的名字。 司机说了声好,踩了油门加速前进,这是繁华的街区,八车道的大马路一路沿伸着,苏思琪回头看了一眼,沈孟青并没有追出来。 他是不会追来的,当众被她扇了一巴掌,估计是史无前历的吧,只怕现在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终于摆脱他了,可是心里为什么这样难过?脸上缓慢流淌的是什么?是眼泪吗?真是好笑,她竟然流泪了,为了那个拿她打赌的公子哥,凭什么呀?她胡乱的擦着眼睛,她才不要为那个男人伤心,不值得! 这些天一直惶然不安,想方设法要摆脱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真是太快了,她完全猝不及防。 但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也好,就这样结束吧!趁着她还没有陷得很深,赶紧结束吧。 司机频频在后视镜里看她,终于忍不住说:“小姐,算了,想开点吧。” 苏思琪不知道司机是怎么看她的,也不想解释,她擦干眼泪,木然的看着窗外,一直到车子过了大桥,才突然叫了一声:“麻烦你靠边停,我在这里下。” 司机说:“大还没到呢。”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下。” 司机只好靠边停下,却是有些担忧“小姐,你可别想不开啊。” 苏思琪觉得这个司机实在是太多管闲事了,她这副样子看起来象有事吗?不过是掉了几颗眼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付了钱,沿着江堤慢慢走着,初秋的夜,风是凉的,透过她的头发直往她脖子里钻,缎面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在风里飒飒作响。 月亮看起来有些怪,半边明半边暗,象是画画的时侯墨汁不够,所以草草了事。星子也淡得似无,偶尔看到一颗,眨两下眼,又没有了。一溜排的树叶在风里摇曳,似无数拍掌的小手,江面上一片漆黑,远远的倒映着对面高楼上的霓虹彩灯。 苏思琪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抱着两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江面那点幽幽的光发怔。 她想在这里坐一会,等心情平复了再回去,可是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下来,象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她是真的很难过,无法形容的难过,明明就是要这样的结果,明明也知道最终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的面对,什么这样难过?这一刻她再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终于承认,她已经爱上了沈孟青。 可是她怎么会爱上一个有钱人呢?明知道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明知道男人对她的兴趣不会持久,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可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心。 她动了情,所以重蹈覆辙,坐在这黑漆漆的江边独自舔抵伤口。 她犯了不该犯的错,怪不得任何人,连沈孟青都不必怪,他本来就是追花逐月的公子哥,初认识的时侯,她已经心知肚明,这一切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除了一遍一遍骂自己蠢,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除了林浩楠,她不会再爱任何人,失恋的阴影还在心里,居然又爱上了沈孟青,难道她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 苏思琪坐在那里,想一阵,哭一阵,叹一阵,她又累又饿又困还有点冷,可是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她错过了回宿舍的时间。 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象不停的往她脸上刷着桨糊,紧绷绷的难受极了。脚也麻了,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细细的啃噬着,她缩成一团,在风中瑟瑟发抖。四周静得可怕,偶尔听到秋虫在叽喁。 虽然这样难受,她竟然也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她肩上披了件衣服,她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旁边的男人。 苏思琪吓得差点弹了起来,可是发麻的脚一用力,立马钻心的疼,她哎哟一下叫出声来。男人赶紧扶住她:“是不是脚麻了。” 她用力推开他:“不用你假腥腥!” 男人被她推得往下走了两步才站住脚,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光,表情有些忧伤:“苏思琪,你让我担心死了,我在你宿舍楼下一直等到熄灯才出来,城市这么大,我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你?市里的酒店我都叫人去打听了,没有你登记的名字,我真的好害怕从此就不见了你,苏思琪,从小到大,哪怕我父母离婚,我都没有这样害怕过。我开着车子从江东到江西,又从江西到江东来回的跑着,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你,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所以下车来抽根烟,老天可怜我,隔得那么远,又那么黑,可是居然让我看到你,虽然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但我知道那就是你,一路跑过来,果然就是你,思琪,你不要介意那些话,那不是我的真心话,请你相信我,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不想,也不能失去你!” 苏思琪的嘴边挂着讽刺的笑,她鼓起掌来:“好煽情的一番话,我真的好感动啊!”“思琪,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难道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那倒用不着,”苏思琪哼一声“不过你可以死给我看!往下走几步就是云江,你跳下去我就相信你。” 沈孟青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江面“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我们都好好的活着不行吗?” 苏思琪冷笑起来,就知道他不敢,这个世上没有人不怕死,很多男人口口声声说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去死,可是真正有人做到吗?全是特母的骗子! 苏思琪没说话,转身就走,却听到男人下楼梯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沈孟青竟然真的往江边去了,一步,两步,三步,他已经走到底了,再往前就是云江,可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跨进水里。 苏思琪心一跳,赶紧叫他:“你疯了,鞋子不要了!”这种紧急关头,她居然想的是沈孟青脚上那双几千块的鞋子。 男人冷笑:“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鞋子干什么?” 苏思琪觉得这句话逻辑不对,她和鞋子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可是她来不及多想,因为沈孟青另一只鞋也跨进了水里,正一步一步朝着水中间走去。 她心里大骇,甩了两只高跟鞋,赶紧往台阶下面跑,想去把他拉回来。 沈孟青看见她这样也急了“你别跑,小心摔着,别下来,水里凉。我上来,我马上就上来。” 苏思琪听说他上来,便站着没动了,沈孟青果然转了身慢慢的朝岸边走回来。 河摊平缓,水只到他的小腿处,上了岸的沈孟青并没有显得很狼狈。他张开双手想拥抱苏思琪:“这回你信我了吗?” 苏思琪没让他抱,往后退了一步,板着脸让他脱了鞋,扎高裤角,然后一同回到车里去。 沈孟青把车里的暖气打开,找了水和一包饼干给苏思琪“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一定饿了。” 苏思琪接过来,说:“你不用管我,把自己搞妥当就好了。” 车里有备用的运动套装和鞋,沈孟青爬到后排,把裤子和鞋子换了,说:“思琪,我们别闹了,都三点了,赶紧回家睡觉,有事明天再说行吗?” 苏思琪嚼着饼干,答得很爽快“行。” 她是真的又饿又困,明天还要上课,也不想再花精力来讨论这件事,反正在她心里早已经做了决定。 沈孟青见她态度变好了些,显得很高兴,回到前排想抱她,苏思琪冷冷的目光睇过去:“不是说回家睡觉吗?不走我下车了。” 沈孟青知道她心里还有气,不敢再造次,乖乖的开着车调了个头,往江东驶去。只要她肯跟他回家,哪怕天塌下来都不是问题。 苏思琪吃了两片饼干就不想吃了,扔在一边,侧着身子看窗外的夜色,她在心里鄙视自己的懦弱,就算在江边呆一晚又怎么样?为什么要跟他回家呢? 187好聚好散 回到沈孟青的家里,苏思琪一言不发,赶紧上楼洗澡睡觉。 沈孟青见她睡在客房里,倒也没说什么,自己默默的回了房间。 三点多睡的,六点就醒了,苏思琪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然后爬起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悄悄的开门出去,沈孟青的房门紧闭,估计这会睡得正香,她踮着脚,屏息静气的从他门前过去,又屏息静气的下了楼,穿好鞋出门。整个过程象做贼似的,心一直提在半空。站在电梯里的时侯,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可好歹是出来了。 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回学校,整辆车里就她一个人,马路上的车也不多,司机是个年青小伙子,把车开得飞快,远远看到下一个站台一个人都没有,干脆懒得停车,一路开了过去。 所以她到学校的时侯还很早,这种时侯活跃在校园里的,除了早起锻炼身体的,就是坐在花坛上背诵单词的。苏思琪不是很勤奋的学生,也不爱锻炼,她平时要睡到七点才醒,一起来就跟打战似的,匆匆忙忙的洗漱吃早餐,然后抱着书一路急走去教室。 下课的时侯,沈孟青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中午的时侯,他又打过来,她还是不接,却回了一条短信:别再打来骚扰我。 大概是那条短信起了作用,沈孟青没给她打电话了,但她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依着沈孟青的性子,下午他一定会亲自跑来学校找她。 果不其然,下午放学的时侯,苏思琪抱着书本和乔雨一起混在人群中朝宿舍走去,远远就看到沈孟青站在楼下,他戴了副墨镜,两手插在口袋里,好一派潇洒公子哥的派头,路过的妹子们都纷纷朝他投去好奇而倾慕的目光。 乔雨有些惊喜:“沈哥来了。” 苏思琪淡淡的说:“不用理他。” “你们吵架了?” “分手了。” “啊!”乔雨大吃一惊“才好了多久,怎么就分手了呢?” 苏思琪面无表情:“本来就不是同类人,迟早要分的。” 乔雨很惋惜的啧了两声:“本来还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的。” 苏思琪没有同沈孟青打招呼,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过去,沈孟青也没叫她,却跟在后头上了楼。苏思琪不知道他怎么就得到了容嬷嬷关照,看到他上楼,竟当他是透明,跟没看到他似的。 进了宿舍,大概都看出来气氛怪怪的,室友们找了借口全躲了出去,给他们腾地方说话。 苏思琪倒也没有板着脸,很客气的叫他坐,还给他倒了杯水。 “沈孟青,我们好聚好散吧。”她看着他,认真的说:“我希望我们从此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就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苏思琪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沈孟青嗤笑出声:“你的意思是这几天你都是装的?在床上也是装的?” “对,我都是装的。”苏思琪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我跟你分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喜欢过你,是你一直穷追猛打,弄得我没办法了,才答应跟你交往,但其时我也是耍了心眼的,我突然之间对你好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想你太概是图新鲜,因为很少有女人拒绝你,所以你不甘心,如果我顺着你,你是不是会很快厌烦我?我是抱着这个想法才对你好的。不管你昨天的话是真是假,都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很累,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苏思琪考虑了一个晚上,她觉得开诚公布的坦白一切,平静的把她的想法告诉沈孟青,是最好的办法。既然一开始就是错误,那么就应该及时的结束它。对她而言,哪怕再伤心难过,这种天与地一般的差距,她真的没有勇气去尝试。林浩楠都不是她的良人,更何况沈孟青! 沈孟青静静的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许久,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这么久以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苏思琪很果断的摇头,她不想给他任何希望。 他很失望,但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再没说其他的话,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苏思琪看着他把门轻轻关上,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她眨巴着眼睛,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伤感。 她一直安慰自己,好在陷得不深,只要分开一段,她就能把他忘掉,和林浩楠分手的时侯,她觉得象从身体里摘掉了某个部位,所以伤口难以愈合,但是和沈孟青分手不会那么严重,他们萍水相逢,一直是沈孟青追着她在跑,压根没有正经谈过。所以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室友们知道她和沈孟青分了手,都觉得很可惜,但是既然已经分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孙晓红嘟噜了一句:“以后再没有人往这里送小龙虾了。” 乔雨瞪了她一眼“想吃自己花钱买去。” 孙晓红吐了吐舌头,说:“我去跳舞了,还有谁去。” 除了乔雨,其他几个都跟着去了。苏思琪闲来无事,铺了报纸写毛笔字,每当她心绪不宁的时侯,就写毛笔字,这是在家的时侯养成的习惯。 乔雨躺在上铺看书,见她写毛笔字,趴在床边看了一会,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沈哥,不然刚分手哪静得下心来写毛笔字。” 苏思琪把那个字写完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是你们逼着我跟他好的。” 乔雨叹了口气:“如果他看中我就好了。” 苏思琪哈哈大笑:“你们一个两个都中了他的毒,一个游戏人间的富家子弟,倒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们这么放不下?” “说实话,我没觉得他是在游戏人间,我觉得他对你挺真诚的。虽然沈哥有点傲气,但有钱人都那样。” “算了,已经分了,不说他了。”苏思琪写满一张纸,又往上面铺了一张新的,再接着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而有序的过去。苏思琪按部就班的上课,生活过得很有规律,她每天晚上都要练上两个小时的毛笔字来修身养性。 这天中午,苏思琪偷懒,让乔雨给她打饭,结果乔雨回来的时侯,一脸气呼呼的,苏思琪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闷声闷气坐在那里吃饭。 后来孙晓红她们吃完饭回来,脸色也有些难看,苏思琪更奇怪了,倒底是谁把她们宿舍的人都惹到了? 最后还是舒敏没忍住,说:“思琪,我们刚刚看到沈哥了。” 乔雨插了句嘴:“还叫什么沈哥,我看他就是个王八蛋!” 苏思琪完全摸不着头脑,宿舍里这帮姐妹对沈孟青的印象向来不错,他哪里招惹她们了? “看到沈孟青又怎么啦?他惹到你们了吗?快说,急死我了!” 孙晓红哼了一声:“他和校花孙菲在谈恋呢!两个人坐在食堂里吃饭,孙菲还喂他吃菜,大家都看到了!” 这倒是苏思琪始料未及的,说实话,她一直觉得沈孟青还是有点喜欢她的,从他看她的眼神里,她能感觉得出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又有了新的猎物,又是一次猝不及防,来得如此突然,象有细薄的刀片在心上轻轻划过,带出一丝痛意。 心底起了波澜,脸上却很平静,苏思琪甚至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气的?他和我分了手,当然会再和别人在一起,这很正常啊。” “可是也太快了吧?”舒敏不服气:“你们分手才几天啊,他就这么神速的和孙菲好上了,还大摇大摆的在食堂里亮相,不明摆着气你吗?” “犯不着,”苏思琪说:“我一点也不生气。” “提起孙菲,我就来气,”孙晓红气呼呼的说:“跟我还是老乡呢,仗着自己漂亮,平时就是趾高气昂的,每次老乡会,她要么不来,来了就跟女王似的,指手划脚,盛气凌人,偏是那帮男的都跟哈巴狗似的,对她言听计从,孙菲什么职务都没有,架子倒比主席还大。” “就是,”陈语也说:“刚才她明明看到我们了,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简直就没眼睛看。” “哼,她平时在男生们面前趾高气昂,到了沈孟青面前却装乖巧,真想去拆穿她的真面目。” “沈孟青最不是东西,这回又开了那辆拉风的跑车来,生怕别人不认得他似的,要说他脸皮也真厚,上次在楼下求思琪的时侯,引得那么多人围观,这么快又和孙菲在一起,也不怕别人戳他的脊梁骨!” 室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开起沈孟青和孙菲的批判大会来,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不断的往苏思琪的耳朵里灌,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于是站到窗子边去吹风。可就那么巧,沈孟青和孙菲居然站在楼底下说话,旁边停着那辆显眼的蓝色跑车。 她怔怔的看着他们,说实话,从外表来看,孙菲比她更配沈孟青,真正的帅哥美女,非常养眼,怎么看都是男才女貌。 沈孟青正对着她,可是并没有看到她,他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只面带微笑的看着孙菲。他的目光非常专注,好象孙菲是一块美味的大蛋糕,而他是那只想偷吃的猫。 原来他看每个女人都是这么深情款款,苏思琪在心里冷笑,是她太单纯了。 188松开我 就这样,苏思琪经常在学校里碰到沈孟青,有时侯是他在等孙菲,但多数是他和孙菲在一起。 他们这样张扬高调,几乎全校都知道他是孙菲的男朋友了,看他相貌不凡,还开着跑车,纷纷猜测他的家世背、景,小道消息漫天扑天,有时侯传到苏思琪耳朵里,她也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有一次孙晓红忍不住问她:“思琪,沈孟青倒底什么来头,外面传他是沈铭儒的儿子,不会是真的吧?” 乔雨直摇头:“那种小道消息你也信?沈铭儒啊,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可能?” 舒敏也说:“就是,姓沈就是沈铭儒的儿子啊?我姓舒,难道是舒淇的妹妹?” 大家都笑起来,苏思琪也跟着笑,心底却有些悲凉,纠纠缠缠也有个把月,沈孟青的情况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因为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和他交往。 原想着时间会冲刷掉一切,只要不见他,她就会把他忘记,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沈孟青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还有孙菲,原本她们互不认识,但上次沈孟青抱着花在宿舍楼下喊她,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孙菲是知道她的,每次见到她,脸上总露出一丝不屑和挑衅的意味。 苏思琪起初不怎么介意,但日子久了,她心里也渐渐不舒服起来,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孙菲要用那样的目光看她?凭什么?她心生不满,远远看到也不躲开了,冷着脸昂首挺胸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室友们一提起沈孟青和孙菲也是气愤填膺,特别是孙晓红,因为跟孙菲是老乡,接触得多一些,最看不得她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因为沈孟青这层关系,更是对她恨之入骨,好象孙菲抢的是她的男朋友。这两人在宿舍里简直就是千夫所指,大家前所未有的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为苏思琪打抱不平。 每天都有人在宿舍里汇报孙菲和沈孟青的动向:今天在食堂孙菲喂沈孟青吃菜了。散步的时侯,孙菲挽着男人的胳膊,半边身子都贴了上去。在湖边又看到孙菲跟沈孟青咬耳朵,媚眼如丝,活脱脱就是一个狐狸精。汇报完了,大家就一起声讨,苏思琪从不参与,也不想听,可她不是聋子,不想听也听到了,所以室友们一聚堆,她就出去躲清静。 真是多事多秋,先是林浩楠跟她分手,伤心之余借酒买醉,却莫名其妙惹上沈孟青,好不容易摆脱了,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现在他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还和校花谈起了恋爱,成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从球场边走过,不无惆怅的想:可别碰到那对冤家才好。 突然一阵惊呼,她抬起头来,凌空一球正朝她飞速砸过来。苏思琪有半秒钟的愣怔,躲是躲不开了,赶紧抬起胳膊护着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搂着她腰身一裹,一个轻盈的转身,球砸在救她那人的后背上,连带着她都震了一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苏思琪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先闻到一股熟悉的柠檬清香,她瞬间心如芒刺,便不肯抬眼,只想赶紧脱离他的怀抱,男人并没有松开她,反而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球没打到她,能有什么事?可是乍一听到这声音,苏思琪喉头发紧,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百感交集,倒说不出话来,象是生气又象是委屈,只是挣扎着要走。余光却瞟到一旁的孙菲在恨恨的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苏思琪心里一惊,很干脆的踩了沈孟青一脚,低低的道:“松开我。” 沈孟青说:“我救了你,你怎么恩将仇报?” 苏思琪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女朋友在旁边瞪着眼睛看着呢,他却和前女友拉拉扯扯纠缠不休。 这时孙菲终于忍不住开口:“孟青,你没事吧?” 沈孟青听到她的声音才松了手,淡淡的说:“我没事。” 捡球的男生这时也跑过来道歉,趁他们说话的功夫,苏思琪赶紧逃之夭夭。她不敢在外边游荡了,红着一张火烧火撩的脸一路走到宿舍里去。 没想到早有人把球场边的事情加油添醋说给室友们听了,她一进门,大家都看着她笑,笑得她莫名其妙“怎么啦?我脸上有脏东西?” 孙晓红说:“思琪,看来沈哥对你还是旧情难却啊,干脆你收复失地得了,也挫一挫孙菲的傲气。” “就是,思琪,沈哥当着孙菲的面救你,心里肯定是想着你的,把他抢回来吧。” “思琪,你只要给沈哥一个笑脸,他一准乖乖就回到你身边了。” “思琪,下决心吧,我们都帮你。” 大家越说越起劲,只有乔雨一脸担心的看着她。苏思琪叹了一声气,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们安静:“姑娘们,你们要明白两件事,第一,是我甩了沈孟青,不是他甩我。第二,我压根就不喜欢他,所以你们不要异想天开了。” 她说得这样慎重其事,大家知道再劝也没用,都很沮丧的样子,孙晓红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哎,真没劲。” 舒敏笑着拍她的头:“我看你是不把孙菲拉下马,心里就不舒服,其实你跟她倒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什么仇也没有?就是看不过她,”孙晓红问她们:“你们难道看得惯?” 大家纷纷摇头“成天一副欠揍的德性,谁看得惯啊!”苏思琪想起刚才孙菲看她的眼神,说了句:“确实欠揍。” 虽然是她甩了沈孟青,但他这样高调的和孙菲谈恋爱,让她陷入这场风波之中,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有不明真相的人对她冷嘲热讽。加上孙菲每次看到她时挑衅的目光,这让她多少对沈孟青怀有一点怨气。 她一直以为沈孟青是怨恨她的,分手的时侯,他那张无比失落的脸让她久久不能忘怀,他应该要恨她。可是今天球场那一幕,却让她的心乱了。 真是乱了,象散开了一团麻,找不到头绪。她托着下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是喜欢沈孟青的,但他们不能在一起,费了好大的劲她才艰难的做了决定,千万不能动摇啊! 可是她妒忌孙菲了,看到他们在一起,她真的妒忌了,听到他关切的问她:你没事吧?她差一点就红了眼眶,仿佛有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诉。 每次在校园里碰到沈孟青,她都没敢看他。今天也是一样,她一直躲闪他的目光,可是她有些后悔,应该要看一眼的,在他将她护在怀里的时侯,她应该要看他一眼。 第二天,她又看到沈孟青和孙菲了,他们从林荫道拐出来,往假山那边去,苏思琪的目光飞快的在男人脸上绕了一下,虽然快,却被男人看了个正着,他微微歪着嘴,仿佛在笑。苏思琪曾经说他歪着嘴的样子象中风了似的,但其实那才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她亦见过他应酬时礼貌客套的笑容,虽然恰到好处,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后来每一次,他们碰上的时侯,只要她看他,他们的目光就会碰个正着,而且男人的目光里总带着某种令她心慌的意味。 苏思琪觉得自己越来越心虚了,有一次她竟慌不择路的从台阶上跳了下去,听到男人在后边喊:“你小心点。”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她说的,但是跑得更快了。 从前她可以昂首挺胸的和他擦肩而过,现在却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不到他的时侯总是东张西望,看到他又惊慌失措。每天每天,她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上课,吃饭,睡觉。在校园里和男人捉迷藏,见不到的失望,和见到的惊慌,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惚恍起来。 上课的时侯走神,下课回宿舍的时侯不知道想些什么居然走错楼层,到食堂吃饭,明明想要的是这个,可嘴里说出来的又是另一个。 写毛笔字也不管用了,经常是提起笔,半天落不下去,乔雨也都察觉到了,问她:“思琪,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她“啊”了一声,一滴墨掉在纸上,她想用笔把那滴墨蘸到墨汁瓶里去,却越弄越糟,整张纸都成了黑团团。 乔雨说:“你倒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她把报纸揉成一团扔掉,又重新铺了一张“我在想考四级的事情,你们都过了,我还没过,眼瞅着毕业了,真着急。” 乔雨说:“那你还练什么毛笔字,赶紧背单词练听力去呀!” 苏思琪最近确实也在为这个事情为愁,可她连毛笔字都练不下去,哪有心思复习英语啊!有时侯戴着耳机坐在床上练听力,愣是一个词没听懂,最后却睡过去了。语法也是越看越乱,难记的单词抄了一行,再默写还是一头雾水,什么感觉都找不到。 她觉得这都怪沈孟青,她平时是个挺有自控力的人,就因为沈孟青,她才这样心神不宁,做什么都没有心思。 那个男人每天在校园里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总对她歪着嘴笑,还投来暧昧不明的目光,那种朦胧的,雾里看花的目光,对她来说就象隔靴掻痒,抓不住真正关键的东西。越搞不懂,就越想搞懂,其实答案一直在那里,她却选择视而不见。 189我你 大家都觉得苏思琪最近为了四级考试的事情变得神经兮兮的,所以周末的晚上,孙晓红和舒敏便拉了她和乔雨去跳舞。 苏思琪对周末舞会向来没什么兴趣,也不会跳,但禁不住孙晓红和舒敏的生拉硬拽,加上乔雨也在一旁游说,只好跟着去了。 舞会在二食堂举行,桌椅全搬开,空出一大块地方来,屋梁上装了镭射灯,圆滚滚的旋转着,一道道炫彩的光便射向正翩翩起舞的男女身上。看起来倒也象那么回事。 屋子里黑漆漆的,虽然有彩灯闪烁,却是发出幽蓝幽紫的光,照着人都是一团团模糊的黑影。 孙晓红和舒敏找了个地方让苏思琪乔雨呆着,一转身人就不见了。苏思琪睁大了眼睛仔细看,跳舞的那么多,不停的晃来晃去,她根本找不到孙晓红也找不到舒敏。 乔雨看着一对对男女跳着舞旋转着从她们身边经过,觉得很有意思,说:“可惜我不会,不然也下去跳一跳。” 苏思琪就笑:“没关系,会有人来请你跳的。我听说学这个不难,多来两次就会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是一位个子不高的男生,显得有些腼腆:“同学,我能请你跳只舞吗?” 苏思琪忙摆手:“不好意思,我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还是算了,”苏思琪把乔雨一推:“你请她跳吧?” 男生受到拒绝也有些难为情,赶紧就找台阶下,把手伸向乔雨,乔雨倒大大方方的握着他的手下了舞池。 因为乔雨不会跳,男生就在舞池边上教她,苏思琪睁大眼睛看着,可是眨眼的功夫,两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站在那里百般无聊,又怕再有人来请她跳舞,就往后退了两步懒懒的靠在柱子上。想起中午的时侯,她就在二食堂吃饭,和乔雨一起买了饭却找不到坐位,正准备要端回宿舍去吃,突然听到有人喊她:“苏思琪,坐这里来。”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沈孟青,他身边正好空着一个位置,大概是孙菲在排队,他占了两个位子,可是怎么会让她去坐呢? 苏思琪有些窘,因为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她和沈孟青,孙菲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现任女友在排队,沈孟青却叫前女友坐到他身边去,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耐人寻味。 她没有吭声,乔雨倒是答了一句:“我们有两个人。” 沈孟青说:“这里刚好两个位子,要不要过来坐?” 乔雨小声问她:“要不要过去?” 苏思琪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看到了人群里的孙菲,她果然排在队伍里,正冷冷的看着她。 “不去,孙菲看着呢。” “去嘛,”乔雨说:“我还就想看看,如果沈哥把位子让给我们,孙菲会怎么样?”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你怎么跟孙晓红似的唯恐天下大乱啊!”不理睬她,捧着饭盒径直朝门口走去。 乔雨只好追上去,还喋喋不休:“沈哥一直看着你笑呢,我觉得沈哥对他还是” 苏思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笑他个头,真是不怕给我惹事,他这样明目张胆,孙菲现在恨不得要吃了我。” “怕什么?你以为沈哥不这样做,孙菲就不恨你了?” 回到宿舍,因为这件事,苏思琪遭到室友们的一致讨伐,怪她丢了大好机会,特别是孙晓红,气得直跺脚:“干嘛不坐呢?乔雨也是,思琪脸皮薄她走她的,你往那里一坐,看孙菲回来怎么办?” 苏思琪难敌众口,干脆不说话,她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怎么能是非不分到这种地步?沈孟青和孙菲现在是一对,她过去坐算什么呢? 一曲毕,舒敏过来了,见只有她一个在,便问:“她们呢?” “乔雨跟人跳舞去了,孙晓红一直就没看到。” 舒敏说“乔雨跳舞去了,你怎么不去跳?一个人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正说着,乔雨回来了,一脸兴奋的样子,语气倒是调侃:“哎呀我的妈,那个男生拖着我围着舞池小跑了三圈半,跑得我汗都出来了。” 舒敏和苏思琪哈哈大笑,舒敏说:“肯定是你不会跳,反应慢,踩人脚了吧?” “踩了,起初我还不好意思,踩一下就说声对不起,后来都踩麻木了,他好象也没什么反应,就随他去了。” “哈哈哈”苏思琪和舒敏又大笑起来,苏思琪说:“那个男生肯定怕死你了,不会再来请你跳了。” 乔雨乐不可吱:“我本来也这样认为,没想到跳完的时侯,他说呆会再来请我跳。我的妈呀,他不怕我踩脚,我还怕跟他跑圈呢,人家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就我在小跑,我才不跟他跑了。舒敏,你教我跳吧。” “没问题,”舒敏手一伸:“美女,请吧!” 两个人嘻嘻哈哈下了舞池。苏思琪看着她们转啊转就不见了,她站得累,又想靠到柱子上去,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人,朝她伸出手来,他没有说话,可是模糊而熟悉的身影,还有鼻尖那一丝幽幽的柠檬香,都让她瞬间僵住,没想到是他,他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两人僵持了一阵,男人终于开口:“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她本能的后退一步,手却被他抓住,轻轻一带,她便贴在他怀里了,男性的气息让她分寸大乱,她抵着他的胸膛:“不,我不会跳。” “我教你。”男人勒着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带进舞池“放轻松,跟着我走就是了。” 她哪里可以放轻松,每一步都踩着他的脚,她无助又无力,声音低低的:“沈孟青,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直看得苏思琪心里发酸,眼睛发涩,有温热的液体蓄在眼睛里,轻轻一晃就会涌出来。她紧紧咬着唇,想把目光移开,可他的眼睛那样黑那样亮,充满着魅惑,象磁铁一样牢牢的吸住她。 苏思琪听到自己的声音象在赌气:“沈孟青,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 “你太有钱。” “对。” “你还很花心。” “对。” “你有女朋友了。” “对。” “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好不好?” “不好。” 他答得那样笃定,让她的身子微微一震,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脆弱,也许是因为这音乐,也许是因为这黑暗,也许是因为搂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他抱着她飞快的转了几转,转得她脑子发晕,后背却抵在一个坚硬的壁上,原来他把她带到柱子后头,这里一点光都没有,他急促的叫了她两声:“思琪,思琪,你倒底要我怎么办?” 她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吻住她,他的怀抱温暖而真切,他的吻温柔而霸道,苏思琪心里坚固的堤瞬间坍塌,洪水汹涌而肆虐,冲垮了她所有的信念。她象个溺水的人,惊慌失措的在水里扑腾着,心里最深处隐隐约约的恐慌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她以为自己要淹死了,可是男人紧紧抱住了她,苏思琪不知道要怎么办,仍在做徒劳的挣扎。 男人的轻喘响在耳畔,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话:“思琪,我爱你!” 就这一句,让她什么都做不了,呆呆在站在那里,黑暗里,男人的眼眸满是深情:“思琪,我爱你!” 他不是说喜欢,而是说爱,这个字眼多么神圣而令人向往,那是爱情啊! 苏思琪溃不成军,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骗我,你喜欢孙菲。” “你明知道不是那样,你明知道是为了你,我才这么做。我不想让你忘掉我,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要出现在你面前,思琪,我不想放手,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从你躲闪的目光里我看得出来,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呢?” 苏思琪轻轻眨了眨眼睛,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欺骗了孙菲。” “我知道,可我没有办法,我会补偿她的。”男人叹息着:“我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你这是不择手段。” “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你真是疯了。” “我疯了,我为你疯了。思琪,”他俯低身轻吻她脸上的泪水“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轻轻的触碰让苏思琪心里悸动不已,全身都发颤,她哭得更厉害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啊?” 男人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紧紧抱住她“不用怕,都交给我,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 苏思琪趴在他怀里,只是不停的哭,她没办法,甩不掉他,她真的尽力了,可还是甩不掉他,这就是爱情吧! 她闭着眼睛,缓缓抬起手环住了男人的腰,太久的苦与涩,太多的惆怅与唏嘘,太多无眠的夜晚,太多悲伤的回忆,都在这个拥抱里化为乌有,她的爱情曾经走了,可是现在又回来了! 190吃醋的小刺猬 苏思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食堂里出来的,她觉得自己象个梦游的人,完全不清醒,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沈孟青走了。 坐在车上的时侯,她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而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仿佛在微微颤抖,他没看她,也没说话,只是专注的开着车。跑车低沉的引擎声在校园里显得格外清晰,苏思琪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害怕有人会看到自己。她觉得他们象一对亡命天涯的悲情恋人,逃离着所有世俗的目光。 她害怕室友们不见她会担心,便给乔雨发了一条短信:临时有事外出,晚上不回。 发出去她又后悔了,为什么不回?沈孟青什么都没有说,她却断了自己的后路。大概潜意识里就不想回去。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的,不愿意跟他再分开。 车子一路轰鸣,在车流中左突右冲,轻灵的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她感觉车速很快,但车身很稳,并不让人觉得颠簸。 终于到了沈孟青的楼上,他一个漂亮的摆尾停好了车,急匆匆的绕过车头替苏思琪开了车门,牵着她的手,大步走进门里去。 他一声不吭,却象很着急,按电梯的时侯显得有些焦虑,一连按了三四下,然后进电梯,出电梯,开门,苏思琪先进去,还没摸到墙上的开关,他已经将她抵在墙上狠狠的吻住了。 比起舞会上的那个吻,此时的沈孟青显得异常凶猛,象一头要吃人的野兽,咻咻的喘着气,似要吸走她的灵魂,他的气息淹没了她,苏思琪非常害怕,可是无力推开他,从她跟沈孟青走的一刹那,她就知道已经回不了头了。 沈孟青热情似火,他的手在抖,覆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也颤粟不休。 他们象两个疯狂到不知道疲倦的人,从玄关到沙发,从沙发到楼梯,再到房间里,一直紧紧的纠缠着,屋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幽幽的光静静的照在两具激情澎湃的身体上 直到窗边亮起淡淡的白光,苏思琪才精疲力尽的倒下来,似乎连最后一丝力气也从身上抽走了,她乏力的闭上了眼睛。 根本不需要回想,所有的画面一直清晰的闪现在她脑子里,她从来没有这样疯狂过,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发出那样奇怪的声音来,充满了渴望和欢愉,象是笑又象是哭,她一定是疯了,沈孟青那个疯子把她也逼疯了。 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还是被沈孟青叫醒的,他的声音倒是无比清朗“小懒猫,起来吃饭了。” 苏思琪不好意思看他,装作揉眼睛,慢慢的撑着坐起来,可是被子一滑下去,她马上立识到不对,赶紧往被子底下钻,但男人比她更快,火热的吻已经落在她祼、露的肩头。 她羞涩的躲着,哑着声叫:“沈孟青,别闹,哎呀,别,啊。”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嘴里出不来,男人压着她,温柔的吻着,她僵着的身子慢慢又软下去。 幸好男人很快就放开了她,找了衣服要替她穿,苏思琪不让,万一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保不齐又要兽性大发了,经历了昨晚,她算是看清楚了,沈孟青穿着衣服是个衣冠禽兽!脱了衣服,比禽兽还不如,整整折腾了她一宿,到早上才肯放过她。 到现在,她还一身酸痛没恢复过来,可为什么男人却象是吃了人参果似的精气神十足! 沈孟青见她不肯,也不勉强,把衣服放在一旁,说:“那行,你自己换。”可他坐在床边竟是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苏思琪叫起来:“你出去。” 男人倒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口气:“怕什么?你哪里我没见过?” 苏思琪气得拿脚踢他:“你走不走?走不走?” 男人岿然不动,还故意睁大了眼睛。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好,你不走是吧,等穿好衣服,我走!” 话音未落,男人象只兔子似的就蹦跶出去了,忙不迭的说:“我走了,走了。” 苏思琪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好笑,又等了一会,确定他没在门口偷看,才赶紧穿好衣服洗漱下楼。 沈孟青把饭菜都准备好了,走到楼梯边来迎她,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饿了吧,快来吃饭。” 苏思琪看他做了一桌子菜,便问:“你什么时侯起来的?做了这么多菜?” 沈孟青递了杯水给她:“我压根就没睡,起来做了早餐想叫你吃,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然后就马不停蹄准备午餐了,你昨天受累了,我得好好犒劳犒劳你,所以” 话没说完,苏思琪一脚踢过去“你再说!” 沈孟青耸了耸肩:“好,我不说了。”夹了块鱼肚放在她碗里:“还疼不?” 苏思琪把筷子在桌上一拍:“沈孟青,你有完没完?你跟孙菲也是这样?” 这句话一说出来,俩个人都沉默了。 沈孟青脸色微沉,过了一会才说:“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没带她来过这里,没跟她上过床,没亲过她,没牵过她的手。没说过喜欢她,更没给她任何承诺。” “可是她挽你的胳膊,她喂你吃菜,你对她笑,还那样看着她!” “我哪样看着她?” “反正就那样看着她!” 沈孟青沉着的脸色突然就缓和了,卟哧一声笑出来,歪着头看她:“你是不是吃醋了?”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鬼才吃你的醋!” 沈孟青越发笑得厉害:“还说不是,嗳,吃醋的小刺猬,真可爱!” 苏思琪头一低,突然不说话了,鼻子有些酸酸的,好吧,她承认她是吃醋了,看到他和孙菲在一起,心里各种不舒服,所以才会神情恍惚,心神不宁。 沈孟青放下筷子,走过来轻轻的抱住她“思琪,这段时间不是你一个人在受折磨,见不到你的时侯,我心里象有猫抓似的,可是见到你了,心里那只猫却抓得更厉害了,很多次我都差一点克制不住,想冲过去抱住你。我干什么都没有心思,公司也不去了,每天早早的醒来就跑到学校去,想要见到你。你上课的时侯,我在校园里转悠,你下课了,我变着法的在你面前出现,其实,你看不到我的时侯,我也一直在你周围。我做得这样明显,孙菲心里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不敢问也不敢跟我叫板,在她眼里,钱比我更重要。你伤心,我比你更伤心,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可是正因为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思琪,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不好?我爱你,我们好好的在一起,行吗?” 苏思琪被他说得又想要哭了,她把脸埋在男人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他把她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你当然可以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思琪,你相信我,任何时侯都要相信我,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还是那么油腔滑调甜言蜜语,但苏思琪喜欢听,她心一横,用力点点头,哪怕是假的,哪怕到头来只是一场梦,就让她做那只扑火的飞蛾,奋不顾身痛痛快快的爱一场吧! 终于消除误会冰释前嫌,两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苏思琪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果汁慢慢的喝着,心里生出许多感慨,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投入到一段感情里。原以为对林浩楠刻骨铭心,这辈子都不会忘掉他,但回过头再看,好象也没有那么艰难,只余了淡淡的伤感。 正发着呆,头上被打了一下“不准想别的男人!” 苏思琪不敢相的看着他:“真神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别的男人?” “我会读心术!”男人斜眼睨她:“想你的前男友吧?” 苏思琪也不瞒他,笑了一下,说:“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山盟海誓花前月下以为就是一辈子,一旦背叛便痛不欲生,好象没有他活不下去,可这才过了多久,我就把他撇到一边,跟你好了。” “那是因为他并非你的良配,我才是你真正的有缘人。”男人把她揽在怀里“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你什么时侯喜欢上我的?一见钟情?” 男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反正我就觉得没有你不行,”他低头看她:“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更好的,会不会很快把我忘了?就象忘了你的前男友一样。” 苏思琪笑得眼睛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俏牙:“沈孟青,我不会忘了你的,哪怕你烧成了灰,我都认得。” 男人佯装恼怒:“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烧成了灰?你咒我呢?” “我就打一比喻,”她哈哈笑起来:“你老人家长命百岁,不,是寿比万年龟!” “你骂我是乌龟?”他张牙舞爪扑上去,将她按倒在沙发上,挠她痒痒。 苏思琪笑得眼泪都汪出来,一个劲的求饶:“你不是乌龟,我是乌龟,我是乌龟行了吧!” 他停了手,却仍压着她,声音又低又缓,带着某种魅惑:“说你会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我。” “沈孟青,我会一辈子记得你,”她攀着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吹气:“直到地老天荒” 191有惊喜 虽然沈孟青说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但周一在食堂,苏思琪却被人泼了一身的汤! 当时现场很混乱,排的排队,插的插队,有人喊有人叫,十分嘈杂,苏思琪好不容易打了饭从人群里挤了来,刚转身就被一碗汤泼中,事情太突然,周围吵闹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了,大家都静静的看着她,而那个泼汤的人早就混在人群里不见了,苏思琪压根就没看清是谁干的。可是她听到有人在小声说:“抢人男朋友,活该!” “就是,明明已经被甩了,还恬不知耻的回来抢。” “长得一副烈女相,其实是个狐狸精!” 苏思琪有片刻的愣怔,可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孙菲找人干的。 她低头看着身上湿达达的衣服,很是难堪,心里却是气沈孟青,不是说他会处理好一切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乔雨和孙晓红从人群里挤进来,掏了纸巾给她擦衣服上的汤汁:“思琪,你没事吧?” 苏思琪摇了摇头,见孙菲远远的坐在桌子边,正蹙着眉看着她。 孙晓红是火爆脾气,开口就嚷嚷:“谁干的?” 苏思琪打算息事宁人:“算了,大概是不小心的吧,我没注意看。” “如果是不小心的,就应该道歉,人呢?道歉了吗?再说,你看这汤泼的,从上到下全都是,分明就是故意的!”她也看到了远处的孙菲,提高了声音骂:“谁干的缺德事?有本事站出来,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苏思琪拖她走:“算了,人都不见了,你骂也没用。” 乔雨也一起拖她:“走了走了,你跳脚骂,说不定正中了人家的下怀呢!” 孙晓红知道骂也是白骂,不过是出口气罢了,半推半就的被她们拉走了。 回到宿舍里,苏思琪找了衣服到帘子里换,听到孙晓红隔着帘子问她:“思琪,今天这事一准是孙菲干的!你放心,这个仇我帮你报。早就想跟她干一场,正愁没由头,现在好了,她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 舒敏在一旁不解的问:“孙菲为什么要对付思琪?是她抢了思琪的男朋友啊!”乔雨一直没吭声,这时侯问:“思琪,你是不是和沈哥又好了,那天晚上你是跟沈哥走了吧?” 苏思琪周日回来的时侯已经很晚了,室友们大都上了床,她还没来得及向她们汇报自己和沈孟青的事,现在乔雨问起,她就嗯了一声。 宿舍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孙晓红还不相信:“真的,思琪,什么时侯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就是啊,思琪,我们可为你操碎了心,”舒敏笑嘻嘻的说:“你真应该要告诉我们的。” 苏思琪从帘子里出来,坐下来准备吃饭:“昨晚回来你们都睡了,打算今天中午说的,结果先挨了一碗汤。” “我现在可以肯定百分之一百是孙菲干的,”孙晓红胸有成竹的说:“沈哥迷途知返,把她甩了,所以她把账都算到思琪身上了。” 苏思琪说:“不怪她,要怪就怪沈孟青,这事是他做得不地道。” 一听她和沈孟青重新好上了,几个人同时维护起沈孟青来:”哪啊,关沈哥什么事?他擦亮了眼睛,发现孙菲不是什么忠良之辈,所以果断把她甩了。” “就是,以沈哥的智商,未必发现不了她是奸的?” 只有乔雨担忧的看着她:“思琪,你是认真的吗?别又跟上次似的,这回可没人逼你。” 苏思琪点了点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至少目前我们都是认真的。” “那就好,”乔雨笑着说:“来,我们碰一下杯,庆祝思琪和沈哥和好如初!” 几个女孩子都端起了水杯,叮叮当当碰在一起“恭喜思琪和沈哥和好如初。” “谢谢,谢谢大家,”苏思琪抿着嘴笑,放下杯子说:“你们得答应我,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去找孙菲算账,如果沈孟青来,也不准告诉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孙晓红要说话,被乔雨拦住:“行,我们答应你不跟她计较,但是她如果还有下回,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思琪有些感动,不管她们是真的讨厌孙菲,还是为了她?至少她们是和她站在一起的。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 泼汤事件在苏思琪的隐忍下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沈孟青自然不知情,他现在被苏思琪勒令不准来学校,只在周末才可以来接她。 但是苏思琪的隐忍并没有换来和孙菲的和平相处。 晚自习的时侯,她发现座位里有张字条,上面写着:到小树林来,有惊喜。 字迹遒劲有力,象男人的笔迹,她不知道是谁放的字条,但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沈孟青。所以没多想,起身就走出门去。 小树林在教学楼的后面,是校园情侣们最的地方,她以前和林浩楠也常去,对那里很熟悉。 走进小树林,苏思琪觉得有些怪怪的,因为一个人都没有,这有点不正常,转念一想,以沈孟青的能耐,他要征用这地方,肯定会想办法把人都赶走。 倒底是什么惊喜呢?苏思琪往里面走着,满心期待。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苏思琪吓了一大跳,她以为是沈孟青,并没有大声叫,刚要说话,却被人打晕了。 醒来的时侯,她躺在地上,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爬了起来,四处张望,又叫了两声:“沈孟青,是你吗?沈孟青” 除了风声,没人回应她,苏思琪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她急匆匆的从小树林走出来,看到教学楼里的灯光才觉得安心了些。 可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抱了她,但不是沈孟青,她现在能肯定那不是沈孟青,因为感觉很陌生。从她晕倒到醒来,整个过程很短,她的衣服都好好的,身体也没有异样,口袋里的钱和手机都在。 苏思琪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把她骗到小树林,就只是想把她打晕一下?她没有仇人,这件事只可能是孙菲做的,可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就为了吓唬她? 苏思琪隐约感到不安,可是她并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连最要好的乔雨也没告诉。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苏思琪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想孙菲或许就真的只是想吓唬一下她。 转眼又到周末,沈孟青很低调的开着那辆辉腾在校门口接她。 苏思琪坐在车里的时侯,看到孙菲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她,那充满寒意的目光令她突然打了个冷颤。 沈孟青以为是车里温度低,关了冷气,把窗子打开,又摸她的手:“这样不冷了吧?” “不冷了。”苏思琪冲他笑笑,再转头去看,孙菲已经不在那棵树下了。她松了一口气,用试探的语气问沈孟青:“你和她都说清楚了吧?” 她虽然没提名字,但沈孟青知道她说的是谁,看了她一眼:“早说清楚了,怎么,她找你麻烦了?” “没有。”苏思琪看着前面:“我就是问问。” 沈孟青嘴角微弯,笑得有几分轻狂:“是不是觉得我太有魅力,怕她会放不下我?” 苏思琪小声的呸了他一口,笑了。 沈孟青带她去吃西餐,坐在那样高级的餐厅里,苏思琪浑身不自在,偏偏那里的服务生都是英式作派,不远不近的侯着,她什么也不懂,不免有些紧张,切牛排的时侯,刀叉碰在碰在盘子上叮当作响,四周很安静,隔得很远才有一桌客人,她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苏思琪手心都出汗了,有些狼狈的看了沈孟青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倒是非常符合这里的氛围,一身贵气,举止优雅,笑容温和,象个绅士。他把自己的盘子和她交换过来,苏思琪看到他递过来的盘子里,牛排全切成细细的一块,只需要她用叉子叉住送到嘴里就行了。 她感激的笑了笑,低头吃起来。 说实话,这种地方真不适合她来,又贵,东西又少,虽然味道不错,但一顿饭吃下来,她已经不记清自己倒底吃了些什么,就是觉得不自在。直到结账出了大门,她才出了一口大气,问沈孟青:“刚才吃了多少钱?” 沈孟青说了个数字,她眼睛都睁大了“我的乖乖,这么贵啊,早知道你把钱给我得了,我能吃好几顿的了。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我出了一身的汗。没把东西掉地上算是不错了。” 沈孟青哈哈大笑,摸她的头:“你个小土鳖!什么都要见识一下嘛!” “我不喜欢,”苏思琪抱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步的踩在自己影子上:“我要见识就见识大的,这西餐算什么呀!” “行,让你见识一回大的,明天有场拍卖会,你跟我去吧?” “拍什么?” “古董之类的。” 苏思琪知道拍卖是怎么回事,她在电视上看到过,不停的举牌叫价,好象还挺好玩的,而且她学中文,对古代的玉器陶瓷什么的还有点兴趣,便说:“好啊,我跟你去。” 192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因为沈公子勇猛无敌的战斗力,苏思琪第二天又起晚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白天还挺正常,可是一到晚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只知道一味的索取,让她一度怀疑沈孟青看中的其实只是她的身体,而不是她这个人。 因为惦记着拍卖会,她硬撑着要起床,男人看她一脸倦意,按住她:“不想起就再睡一会。” 苏思琪有些闷闷的“不要起来做饭啊,下午不去拍卖会了?” “午饭去那边吃,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男人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把她的脸扳过来:“怎么啦?不高兴?” 苏思琪垂着眼“没有。” 捏在下巴上的手加重了力度,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苏思琪把他的手拔开,有些愤懑的说:“我觉得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我的身体。” 男人哈哈大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怎么会?我当然是爱你这个人啊!”“那我说不要,你还不听,就知道顾着自己,不理人家的感受。” 男人捏她的脸,轻佻的扬眉:“我看你很享受的样子,以为你说不要就是要,你们女人不是总喜欢口是心非吗?” 苏思琪没好气的瞪他:“明明就是自己想要,还诸多理由。禽兽!” 男人把腿压在她身上,挤眉弄眼:“没办法,谁让你那么吸引我呢!”说着手就不规矩起来。 “滚!”苏思琪打开他的手,翻身背对着他。 男人象牛皮糖似的贴上来,声音又低又哑:“宝贝,咱们做一次晨间运动好不好?” “去死!”苏思琪嫌恶的甩开他,扯着薄毯跳下床去。 怀里一空,男人脸上明显有些失落,他半靠在床头,头发凌乱,眼神慵懒,精壮的身体一览无遗。苏思琪回头看了一眼他,心就砰砰跳起来,真是个妖孽!随便一摆就象是大尺度的广告画,那眼神那曲线,真真叫人喷鼻血! 苏思琪刷牙的时侯,男人跑进来小便,大喇喇往马桶边一站,吓得苏思琪满口泡沫就叫起来:“沈孟青你个大变态,衣服都不穿就进来!” 男人一边撒尿,一边懒洋洋的说:“这样才能显出咱俩的亲密来,除了你,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当着哪个女人的面撒尿,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个屁!”苏思琪接了一杯冷水往他屁股上一泼,激得男人一跳,她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张牙舞爪扑过来:“好啊,敢拿水泼我,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苏思琪拿着毛巾跟他打架,倒底男女有别,一会的功夫她就被捉住了,男人抱着她又啃又咬,嘴里还配着音,苏思琪痒得不行,嘻嘻哈哈的躲。最后男人把她拖到淋浴间一起冲了个澡才算罢休。 下楼吃早餐的时侯已经是十点了,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出门去。苏思琪换鞋的时侯,沈孟青噔噔噔上楼去替她拿了件外套下来,苏思琪说:“今天不冷,不用穿外套吧?” “那边比这里冷一点,带一件以防万一。” 苏思琪有些奇怪,她并不知道那边是指哪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估计就在城里,但怎么会比这里冷一点?难道是在山上? 下了楼,车里居然有司机,苏思琪越发奇怪,小声问沈孟青:“倒底是去哪啊?怎么还让人送,那里没地方停车吗?” 沈孟青握着她的手,故意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开得又稳又快,他们在一幢大楼门口下了车,沈孟青带她坐电梯上楼,苏思琪看到他按的是顶层,才十点多,不应该是吃饭,拍卖会也不是这个时间,去顶层干什么呢? 他们出了电梯又往上走安全楼梯,推开厚重的铁门,看到一架小型的私人飞机。 苏思琪惊得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长这么大,她还没坐过飞机呢!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我们要坐那个去吗?” “对,把外套披上,楼顶风大。”沈孟青体贴的帮她把外套穿上,牵着她的手“弯腰跟紧我。” 风很大,飞机的螺旋桨一直旋转,发出巨大的声响,苏思琪一点都不害怕,弯着腰紧跟着沈孟青上了飞机。 虽然是小型飞机,但飞得也很稳,苏思琪好奇的看着窗子外边,兴奋的大叫:“啊,看那些人,象蚂蚁一样小,哇,我看到云江了,还有桥,那是我们的学校” 飞机很快出了城,河流,山谷,稻田,树林,苏思琪一路看过去,只觉得震憾,原来从高处往下看,所有的一切都这么美丽! “好玩吗?”男人问她。 “好玩。”苏思琪看着不远处的云朵“这是你的吗?” “对,是我的,我还有执照呢,不过怕你害怕,还是找人开算了。” “真的,你还会开飞机?”苏思琪两眼放光,满脸崇拜,她打小就特仰慕飞行员,觉得他们又高又帅,胆识过人,非常酷! “这算什么?”女人一崇拜,男人就得意起来:“别说这么小的,大的我也会,下次咱俩自己开飞机出去玩。” 苏思琪咂了咂嘴:“我算见识到了,去个拍卖会,还要坐飞机去,有钱人真是不过我们倒底去哪啊?” “北安。” 噢,老天!北安!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天子脚下,无数的名胜古迹在苏思琪的脑子里涌现出来,她又开始叫:“我要去纪念广场喂鸽子,还有肃王府,宁五府,恭王府,寿山,公主坟,国家博物馆,皇宫,长城” 沈孟青一脸宠爱的看着她“你喜欢都可以去,不过这回咱们没带行李,时间也不够,要不就住一晚,明天出去玩一天,晚上再回市。” 是啊,他们什么都没带,苏思琪有些沮丧“那算了,我们下次做好了准备再去玩。” “北安又不远,你随时想去都可以,”沈孟青安慰她:“以后结了婚,说不定就在北安定居了。” 他一提结婚,苏思琪就不吭声了,对她来说,那是何其遥远的事情,虽然他们相爱,但毕竟沈孟青出身豪门,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容易。 “怎么不说话?”沈孟青牵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说结婚就怕了?干脆这次我安排你见一见我父亲。” 苏思琪本能的拒绝:“不要。”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不要,不要嘛。”她抱着他撒娇:“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她一撒娇,他就没辙,只好投降:“好,不见,不见,以后再说。” 到了北安,飞机停在依旧停在一幢大楼的楼顶上,沈孟青带着苏思琪下楼,路边又有车接他们,送到一家餐馆。此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餐馆里人声鼎沸,但秩序井然,穿着旗袍的咨客小姐带着他们上楼,七拐八拐进了一间包房。 包间里金壁辉煌,处处彰显着皇城根下的大气。苏思琪看着那些繁复精美的木雕屏,眼睛都直了,轻轻摸了摸:“这是古董吧?就这么摆在这里,也不怕人敲下一块拿走?” “也只有你想得出来,”沈孟青笑道:“你当是金子呢,敲下一块整张屏就废了,不过这不是古董,是高仿,价格不贵也不算便宜,一张屏少说也得几万块。” 苏思琪啧啧有声:“有钱人真是” “特意带你来见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别总摆出一副无产阶级仇视的嘴脸,你以后可是要嫁给有钱人的。” “谁说我一定嫁给你?”苏思琪头一昂,走去看墙上的玉雕:“八字还没一撇呢!” 男人从后面抱住她:“不嫁?那可由不得你,反正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要对我负责!” 看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苏思琪笑起来,反手戳中他额头:“你要对我负责才对!” “我负责,我当然负责,”男人笑嘻嘻的说:“我恨不得明天就结婚。” 苏思琪突然想起来屋里还有服务生,回头一看,服务员正尴尬的杵在那里等着他们点菜呢,她脸一红,赶紧甩开男人去看菜单,其实北安菜她真没怎么尝过,就知道一个出名的烤鸭,翻着厚厚的菜本,那上边的价格也让她心跳不已。 最后还是沈孟青走过来,随口报了一些菜名,服务员用平板记录下来,然后鞠了一躬,恭谨的退了出去。 苏思琪问:“你以前常来吗?菜名报得挺溜啊!”“算是常来吧,朋友请客总来这里,”男人坐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里茶不错,你尝尝,不过菜的味道你可能不喜欢,以甜咸为主。” 苏思琪说:“不好吃,那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不是要见识吗?让你体验一下一顿饭上万是什么感觉。” “这一顿就得上万?”苏思琪拿了小包就要走:“拉倒吧,赶紧走人。” 沈孟青拖住她:“菜都点了,凑合着吃一顿算了,晚上带你去紫光阁吃烤肉。” 一听烤肉,苏思琪忍不住吞口水,大大有名的紫光阁啊,听说那里的东西好吃得不要不要的,班上有同学去吃过,说起来的时侯那一脸得意又回味的神情,她一直都还记得。 193拍卖会 下午的拍卖会,苏思琪对有钱人的概念又加深了一步,就那么一小串珠子,数来数去也就十几颗吧,起拍价就是五十万。算起来一颗就得好几万,顶她一年的学费都有多,这还没完,那些人嫌不够贵,拼命的举着牌子叫价。一次就喊五万,好象家里都种着成千上万亩的钱。每天只管到田里薅一把往兜里一揣,就能横着出门来了。 沈孟青看苏思琪坐了半天没动静,轻轻撞了她一下:“发什么呆呀,喜欢就举牌。” 苏思琪哪里敢举,光看着人家喊得热火朝天,她是大气也不敢出,把牌子紧紧攥在手心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凑了一把热闹。 沈孟青游说她:“这串翡翠不错,颜色正,水头足,老坑玻璃种,戴在你手上肯定好看。” 苏思琪看了他一眼:“哟,没看出来,你还挺懂行?” “看得多了,自然就懂。”沈孟青说:“看图片的时侯你不是说喜欢这个吗?怎么不举牌,不用担心钱,我做你坚实的后盾。” 看图片的时侯要知道有这么贵,她就说不喜欢了。她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不小心迈进了富人们的世界,分分种都在刷新她的见识。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喜欢红色的。” “红翡翠也有,不过今天的拍品里没有。”沈孟青想了一下,说:“我有一朋友,开了个珠宝斋,他那里倒是有很多红玛瑙。你要不要去看看?” “贵吗?” “玛瑙不值钱,但是挺漂亮。” “那行,去看看。”只要不贵,苏思琪还是有兴趣去看看的。沈孟青一直变着法的想送她贵重礼物,她死活不肯要,她本不是贪图钱财的人,再说才刚刚交往,就要那么贵的东西,沈孟青家里得怎么看她?万一以后分手,是不是都得还回去啊!还有不小心弄坏了,是不是得叫她赔啊? 如果玛瑙确实不贵,他要送,她就收了吧。 沈孟青说:“下一件是釉里红,我志在必得,你替我拿下它。” 苏思琪把牌子丢给他:“还是你自己来,我经手的钱最多也就万把块,再多我就慌了。” 沈孟青一脸鄙视:“没出息,就你这胆还怎么嫁给我?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你要怎么办?” “让我管干嘛,你放银行不行吗?”苏思琪说:“每月交我五千块生活费就行。” 沈孟青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傻姑娘,五千顶什么用?一顿饭就没了。” 两人说笑着,那尊折枝牡丹盘花扁口瓶已经拿上来了,起拍价是两百万。 一尊小小的瓶子两百万,往地上一砸,两百万就没了,苏思琪觉得这东西太不值当,吃不能吃,用不能用,光是摆着好看,还要小心翼翼的侍侯,别说两百万,两百块她都不买。 有人举牌了“两百二十万万。” “两百四十万。” “两百六十万。” “两百八十万。” 看来很多人都对这个瓶子感兴趣,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思琪见沈孟青只是看着,并没出声,便问:“你不是志在必得吗?不举牌啊?” “急什么,等他们喊累了,我们再出手。” 苏思琪说:“那你呆会别二十万二十万的加,太吓人了,咱们悠着点,每次加个千八百就行了。” 沈孟青卟哧一笑,握住她的手:“一听就是个外行,这次拍卖是二五零式叫价,上了五十万加五万,一百万是十到二十万,五佰万加五十万。这尊瓶子至少要是五佰万往上走了。” 苏思琪吐了吐舌头,乖乖,原来叫价都是有规矩的,幸亏她没有冒冒失失举牌,不然这丑就丢大发了。 果然不出沈孟青所料,釉里红折枝牡丹盘花扁口瓶已经叫到三百二十万了。举牌的人也明显少了一些,但还是竞争很激烈。 到四百万的时侯,只有三个人举牌了,沈孟青还是没有出手。苏思琪却开始紧张起来,因为沈孟青抓住了她拿牌子的手,好象随时都会举起来。 四百四十万的时侯,又有人退出了,剩下两个人,场内到了白热化程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四十多岁体态宽富的中年男人,别一个是位老者,留着胡子,戴着眼镜,面容清瘦。他叫到了五百万! 这个价一出来,全场震憾,苏思琪也是浑身一震,因为沈孟青出手了,她的手臂被他一抬,便将牌子举高了。 “五百五十万!”拍卖师的声音一下高昂起来。 于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苏思琪,她面红耳赤,却要故作镇定,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可是那只手却沉甸甸的,五百五十万啊,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却轻而易举就这么花出去了! 清瘦的老者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考虑还要不要再叫价。 拍卖师兴奋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38号这位女士出价五百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五百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五百五十万一次” 清瘦老者再次举牌“六百万!” 苏思琪额头直冒汗,小声说:“我看还是别要了,让给他吧,人家年纪大一些,得尊老爱幼。” 沈孟青不肯让步,说:“我就是冲它来的,这种事情不分老幼,干脆也别一点点往上加了,你直接上一千万。” 苏思琪张大了嘴巴:“一,一千万!” “没问题,快点,不然机会就错过了。” 拍卖师扯着喉咙在喊:“六百万一次,还有更高的吗?六百万,六百万第二次” “快,一千万。”沈孟青把苏思琪的胳膊一抬“快喊!” “太多了啦,少一点,”苏思琪急得不行,她想帮沈孟青拿下这尊瓶子,但一千万着实把她吓着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尖又涩“八百万!” 全场哗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拍卖师的声音也变了调:“八百万,38号女士叫价八百万,这是一个最新高价,已经是四倍起拍的价格了,太棒了,八百万,还有更高的吗?” 清瘦老者又回头看了苏思琪一眼,目光在沈孟青脸上也绕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是放弃了。 随着拍卖师最后声嘶力竭的一声喊:“八百万第三次,成交!元红里釉折枝牡丹盘花扁口瓶以八百万的价格被38号女士竞拍成功!” 苏思琪松了一大口气,为自己省了两百万兴奋不已,但男人好象并没有太高兴,反而嘟噜了一句:“一千万多好听,偏弄个八百万。” 苏思琪不轻不重的拧了他一下“别不知好歹,我替你省了两佰万呢!” 沈孟青说:“外行就是外行,省什么呀,收个三五年,再拿出来拍,就是千万的起拍价了,你又不懂。” 苏思琪是不懂“你买了还要再卖掉的啊?那你买了做什么?” “小姑娘,这就叫投资,懂吗?” 她一个学文的,懂什么投资,白了他一眼:“无商不奸。” 散场的时侯,苏思琪和沈孟青在门外边碰到那位清瘦老者,他朝沈孟青点头微笑:“在里头没认出来,原来是沈公子。怪不得有如此气魄!” “不好意思,夺了黄老先生所爱,黄老先生不会往心里去吧?” “当然不会,虎父无犬子,沈公子果然是清出于蓝而胜于蓝,”清瘦老者笑着说:“替我向令尊大人问个好。” “一定,一定。”沈孟青客套的笑了笑,拉着苏思琪走了。 回到车上,他把墨镜摘了,说:“这样也能认出来,眼睛够毒的。” 苏思琪问:“原来你们认识的啊,他是谁呀?” “一只老狐狸。” “为什么是老狐狸?” “老奸巨滑呗!”见苏思琪还要问,将她头发揉乱:“行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沈孟青不愿意再说,苏思琪当然就不再问了。 晚上,沈孟青带她去紫光阁吃烤肉。其实紫光阁的烤鸭最出名,但苏思琪更喜欢烤肉,各式各样的肉全烤得滋滋作响,成串成串的摆在她面前,烤肉和着孜然特有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还没开吃就忍不住咽口水。 沈孟青看她那馋样不禁好笑,又给她拿了好些饮料果汁来,苏思琪吃东西从来不客气,特别在沈孟青面前,一手抓一根,抡起来就吃。 等这顿饭结束的时侯,她有点走不动道了,临出门还说:“下回来北安,再来这里吃。” 沈孟青看她有点撑,提议别着急回去,慢慢遛弯消消食。 北安的夜晚和市有点不一样,市商业气息浓厚,到了夜晚,霓虹闪烁,花团锦簇,象个艳丽的美人,而北安,毕竟是历史悠久的皇城,有着另一种大气浑厚之感,连路灯也古朴端庄,象守夜的卫士整齐的排列着。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慢慢的往前走。苏思琪第一次跟沈孟青提起了自己的家庭,说起了父亲,虽然她从小没有母亲,但父亲给她的爱一点都不少,她记得很大了,还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招摇过市,父女两个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说着话她叹了一口气“可惜,那样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沈孟青突然站住脚,往她面前一蹲:“上来。” 苏思琪愣了一下,笑了,拉他起来:“别闹,在大街上呢,有人看着呢。” “怕什么,给我女朋友骑大马,我乐意,上来。”沈孟青仍是蹲着:“快点,我架着你。” 苏思琪没坐上去,却是往他背上一趴“你背我吧。” 沈孟青抄着她的屁股往上一紧,背起来就走。 苏思琪咯咯的笑起来“噢,猪八戒背媳妇罗!”寂静的街道上,她清脆的笑声传出去很远。 194你倒底了几个男朋友?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侯,沈孟青问苏思琪想去哪里玩? 苏思琪想了想,说:“去纪念广场喂鸽子。” 他们在酒店吃了早餐,依旧是昨天那辆车送他们去了纪念广场。 纪念广场是北安的地标,非常大,纪念广场上有城楼,纪念碑,大喷泉,还有成千上万只鸽子在那里觅食或在上空盘旋。这个地方被记载在小学的语文课本里,但凡上过小学的人都知道,也是全民之向往,能在纪念广场上拍张照留念,是很多人的夙愿,苏思琪也不例外。既然其它名胜古迹没时间去,就去这个最向往的。 沈孟青买了两袋玉米,让她喂鸽子。苏思琪倒了些玉米在手心里,还不等她招呼,成群的鸽子们就飞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头上,肩膀上,手臂上全是鸽子,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鸽子过来,一时倒慌乱起来,大声叫着:“沈孟青,沈孟青” 男人过来将她手上的玉米一抛:“你傻呀,赶紧把东西扔出去。” 玉米粒抛出去,鸽子果然就跟着飞过去,争先恐后挤在一堆啄食。 苏思琪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吓死我了。” “鸽子要的是玉米,你扔掉,它们自然就走了,偏还死攥着,小心它们啄你眼睛。”男人吓唬她。 苏思琪果然信了,肩膀一缩:“它们还啄人眼睛啊!”男人将她抱住,吻在她眼睛上:“真是个傻瓜,说什么都信,除非把玉米放在眼睛上,它们才会去啄。” 苏思琪佯装气恼的捶了他一下:“你这个大骗子,老是骗我。” 男人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反正我已经将你骗到手了。” “哈,你!”她正待恼怒,他却吻住她,漫天白鸽飞舞,而他温柔的亲吻,令她沉醉,都忘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是个纯洁而浪漫的吻,砰然心动,满心欢喜,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这一刻,苏思琪有一种心灵的归属感,只希望她和沈孟青可以永远在一起。而平时,她是不敢这样奢望的。 吃完午饭,沈孟青带她去朋友的店里看玛瑙。一进门,那朋友倒有些意外,丢下一堆客人,打着哈哈迎上来:“哎呀哎呀,沈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沈孟青说:“你忙你的,我带朋友来看看,”又给苏思琪介绍:“叫刀哥。” 苏思琪便叫了一声。 刀哥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位是?” “我女朋友。” 刀哥眼睛一亮,嘴就咧开了:“漂亮,真漂亮。妹妹随便看,看中什么算是见面礼,甭跟我客气。” 刀哥这样热情,苏思琪倒不好思起来“那怎么好意思,哪能让你破费。” “千万别这样说,沈孟青能带你来,是瞧得起我,都不是什么值钱玩艺,你喜欢就拿走。” 沈孟青打趣道:“刀哥开了口,你尽管挑就是了,喜欢什么拿什么,哪怕你拿走他半间店,刀哥也得给不是!”大家都笑起来。 柜头里摆着各种宝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水晶,碧玺,翡翠,钻石各种颜色,各种名称看得苏思琪眼花缭乱,可是那下面标的价格也令她咂舌。 刀哥见她一路走,都没停下来的意思,问道:“妹妹,这么多就没看中的?我店里最好的可都在这里了。” 苏思琪说:“我想看玛瑙。” 刀哥很执着:“玛瑙不值钱,你就在这里面挑。” 还是沈孟青发了话:“她就喜欢玛瑙,让她看吧。” 刀哥于是带她到墙边的一排柜台去“这里面全是玛瑙,价格高的是天然的,低的是人工的,你要喜欢,随便拿就是了。” 苏思琪趴在柜台上仔细看,那种红艳艳透明的成串珠子最便宜,多是一两百的,也有贵的,是大一些的手镯,红色,绿色,淡黄色,色泽艳丽,上面还有一丝丝的纹路,象云彩一样。 她拿起一串红晶晶的手链,在手腕上比划,问沈孟青:“好看吗?” “好看。”沈孟青说:“喜欢就拿着。” 刀哥倒急了“妹妹,这个不值钱,你再挑个好的。” 苏思琪笑着说:“我不要值钱的,就要好看的。” “你甭跟哥客气,真的,我跟孟青是发小,你是他女朋友,那就是我弟妹,总得让哥哥拿得出手吧”刀哥极力劝说,好象苏思琪不挑个贵的,今天就别想出他的门。 沈孟青怕苏思琪不好意思,干脆把他拖走,对苏思琪说:“既然刀哥这样说,你就多挑几样,放心,他是个土财主,这点东西破费不了几个钱的。” 苏思琪笑嘻嘻的点头,听到刀哥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妹妹跟你以前的女朋友可不大一样啊!”沈孟青捅了他一下,拉他到更远的地方去说话。 苏思琪还真挑了好几串,想着拿回去送人,虽然都不贵,在她看来也不错了,一百多块呢,宿舍里人人有份,也得大几百块钱了。 哪晓得刀哥见她挑的那些,干脆搬了一大盒出来给她,她打开一看,大盒里全是排列整齐的小盒,足足有二十小盒,她忙推辞:“这太多了,我就买一点回去送朋友,不需要这么多。” “这些拿去送人,”刀哥另挑了一些给她:“这些是天然的,戴在手上冬暖夏凉,你自己留着玩。” 苏思琪不敢接,躲到沈孟青后面,平白无故要人家这么多东西不合适,而且也不便宜,全部加起来也上万了呢! 沈孟青倒不客气,全替她收下,说:“那就谢谢刀哥了!” 刀哥给了他一锤:“你丫寒碜我呢!”又对苏思琪说:“妹妹喜欢玛瑙是吧,下回来,哥给你找好的。” 三个人站在门口又说了一会话,沈孟青才带着苏思琪走了。 在车上,苏思琪把玩着那些玛瑙,感觉自己象个大富翁,拿了一串戴在手上,仿佛一汪水,流光溢彩,她笑得开心极了,越发显得明媚动人,沈孟青的目光象粘在她脸上了似的,久久都无法移开。 两人坐着小飞机回到市,还可以赶上吃晚饭,落了地,苏思琪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才敢问出来:“为什么我们去北安要住酒店?” 沈孟青倒一脸诧异:“不是你说不敢见我家里人吗?” 苏思琪脸一红,嗫嗫的:“我就那么一说而已。” 沈孟青瞟了她一眼:“口是心非的女人。”想了一下,又说:“要不今年去我家过年吧?” 苏思琪摇头:“不行,我得回家陪爸爸。”她和林浩楠分手后,父亲见她久没打电话回家,便打过来,只一通电话便察觉她不对,山长水远的跑过来,陪着她开导她,生怕她做傻事,如果过年不回去,父亲一定会担心的。 沈孟青说:“那行,以后找机会吧,这次我们虽然没回家,但我父亲一定知道你了。说不定他会主动过来看你。” 苏思琪奇怪道:“他怎么会知道我?你跟他说了吗?” “没有,但他是个神通广大的人,想知道的事情就会知道。” 苏思琪听到这话,心里隐约有些不安,那样神通广大的人物会喜欢她吗? 可是更令她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在周一。 下了课,走在校园里,苏思琪总觉得周围的人在偷偷看自己,远远的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乔雨也很奇怪,问她:“怎么啦?他们都看着你干嘛?” 苏思琪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回到宿舍里,发现室友们也有点奇怪,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好象不敢看她。 苏思琪问:“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孙晓红叹了一口气:“思琪,你倒底交了几个男朋友?” “就一个啊?”苏思琪越发奇怪了:“为什么这样问?” 舒敏把手机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苏思琪走过去仔细一看,吓了一大跳,边上一起看的乔雨也大吃了一惊:“思琪,这是谁啊?” 屏幕里是张照片,正是苏思琪和一个男人在拥抱,男的虽然看不到脸,但绝不是沈孟青,体型完全不一样,而苏思琪紧紧抱着他,她的衣服被拉高,露出一大截来。男人吻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正往上摸,苏思琪的手也探到男人的衣服里,都显得极不可耐。好象下一秒就要倒到地上去似的。 乔雨又问:“这是谁啊?” 苏思琪哪知道那是谁?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她根本不认得这个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问舒敏:“照片哪来的?” “朋友圈里的,都传疯了,”舒敏说:“下边好多留言的,说你自己有男朋友,又抢孙菲的男朋友,脚踏两只船,说话难听死了。” 孙晓红说:“思琪,你应该事先跟我们说一声的,好多人问我,我都没法替你辩白,是不是因为他,你之前才不跟沈哥好的,现在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苏思琪气恼的拍桌子:“哪跟哪啊,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照片上明明是你啊,虽然光线有点暗,但人人都看得出来是你!” “我也知道是我,所以才奇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195找孙菲算账去 室友们都去食堂吃饭了,苏思琪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她把那张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里,拿着仔细端详。 照片是晚上拍的,四周都暗暗的,但她的脸是清晰的,闭着眼睛仿佛很享受,他们的动作也拍得很清楚,可是说是非常暧味博眼球的一张照片。加上她已经在学校里出了名,这样的照片传出来,想不轰动都难。 乔雨给她带了饭回来,见她还在看照片,说:“思琪,我相信你,别担心,这件事总会搞清楚的。” 苏思琪苦笑:“可照片上明明就是我,怎么说得清楚,大家都有眼睛看的。” 孙晓红她们也回来了,有些愤然的样子:“走到哪都听到别人在说这事,吃个饭都不清静。烦死了。” 乔雨瞟了她一眼:“别说了,你能有思琪烦?” 苏思琪这时侯已经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是那条小纸条搞的鬼,那天晚上她去了小树林,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打晕了,醒来后,她觉得自己一切正常,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谁也没有说。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有人设了圈套,引诱她去小树林,打晕她拍了照片,看她没声张,所以现在把照片发出来,利用民愤来声讨她! 除了孙菲,她想不出来还有谁?沈孟青接她的那天下午,她看到孙菲站在树下,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事到如今,她只好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出来。室友们都大吃了一惊,乔雨埋怨道:“思琪,你怎么不早说啊,这种事情应该要汇报给学校,让保卫科去查。” 孙晓红一口断定:“肯定是孙菲干的,她有这个能耐。” 舒敏愤愤的拍桌子:“找孙菲算账去。” “对,找孙菲算账去。”孙晓红立马附合,她是早就盼着要开战了。 乔雨忙摆手:“别冲动,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证据,而且不知道孙莫倒底拍了多少张?还有没有其他的照片,万一把她逼急了,再做出对思琪不利的事情就不好了。” 孙晓红看着苏思琪:“思琪,你说句话,要不要去找孙菲?” 苏思琪脑子都是乱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应该要汇报给学校,但她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如果连老师也误会了,认为她败坏学校的风气,给她记大过或是留校察看什么的,那又该怎么办? 孙晓红见她惶然不安的样子,说:“不管了,我现在就是找孙菲,你们谁跟我去?” 结果除了乔雨,所有人都跟着去了,乔雨劝苏思琪:“咱们去告诉老师吧?” 苏思琪却犹豫:“老师会相信吗?出事那天我没说,现在照片出来了才汇报,他们能信吗?” 乔雨叹了一口气,说:“还是去把晓红她们拉回来,别把事情闹大了,万一打起来,个个都得挨处分。” 苏思琪一下清醒过来,对啊,如果真打起来就糟了,打架是要记过的,别为了她连累了室友们。 孙菲住她们楼下,苏思琪和乔雨刚下楼梯就看到走廊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孙晓红扯着嗓子在喊:“孙菲,你个不要脸的,自己看不住男朋友,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有种你出来。” 舒敏几个在边上助威:“出来,孙菲出来。” 孙菲宿舍的门倒是开着的,但人没出来,她的室友站在门口一脸不屑:“你们有没有搞错,关孙菲什么事?苏思琪本来就是一浪货,谁还不知道吗?早先跟林浩楠好,后来攀了高枝,就把林浩楠甩了,结果也没什么好报,有钱公子哥把她又甩了,偏还不服气,耍阴谋诡计又拆散孙菲,现在自己的丑事败露了,倒把脏水泼到孙菲身上来,真是贼喊捉贼,告诉你们,不是这么欺负人的!” 好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倒赢得一片叫好声,走廊上不明真相的同学纷纷鼓掌。 苏思琪远远站着,听到有人在说“本来就是这么回事,那个苏思琪不吭不哈,其实骨子里骚得很。” 有人说:“我以前还觉得孙菲浪,没想到苏思琪比她更浪,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孙晓红站在那里跟孙菲的室友吵,结果围着看热闹的同学纷纷帮着孙菲,到后来干脆赶她们走:“别给脸不要脸,赶紧走吧,还好意思上门来挑事” 孙晓红是火爆脾气,气得就要跟说风凉话的人动手,被舒敏拉住,苏思琪也顾不上了,从人群里挤进去,拖住孙晓红“算了,回去吧。” 她一露面,立马有人起哄,大家面露不屑,更多难听的话络绎不绝的传到苏思琪的耳朵里,象一根根毒针扎在她的心上,什么叫流言蜚语杀人于无形,她算是见识到了。 孙菲这时侯出现在门边,嘴角牵起一缕嘲讽的笑,挑衅的朝她扬了扬眉,一副有本事来打我的欠揍样。 苏思琪在大学里已经收敛了许多,但她在小学和中学的时侯,可没少打架,心一动,手一痒,就冲过去了。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孙菲没想到她会冲过来,一时没提防,真被她打到了,但她的室友反应快,都冲出来,对付苏思琪,苏思琪双手难敌众拳,只有挨打的份,偏是外边的围观群众都帮孙菲的忙,把她堵在那里动弹不得。孙晓红她们也被挡在另一边过不来,眼睁睁看着苏思琪挨打。 乔雨赶紧下楼叫人,容嬷嬷和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同学干事一起上来,事情才得到控制。 但是一调查,是苏思琪先动的手,也是她带着人过来找茬的。于是苏思琪一行人都被叫到了学生保卫处问话。 事情一闹大,照片也随之曝光,老师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她:“这不是你吗?” “是我,”苏思琪原原本本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出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向学校汇报?” 苏思琪答不出来,她现在后悔死了,那段时间她和沈孟青孙菲的三角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她不想再生事端,所以才没吭声,可是这种解释太无力,完全站不住脚。 一个年青的男老师教训苏思琪“以前看你表现还可以,快毕业了倒闹出这么多事来,年纪青青不学好,只想着攀高枝,同学,你要脚踏实地啊,别到头来把自己毁了。仗着年青漂亮,就想不劳而获,为什么就不想凭自己的本事,踏踏实实的生活呢?” 孙晓红插嘴:“老师,不是这样的” “还有你们,”男老师转头又训斥起孙晓红她们来:“想干什么?这是学校,不是江湖,还跑到人家门口去骂架。唯恐天下不乱吗?既然是同学,就要互相帮助,看到同学步入歧途,你们有义务拉她一把,而不是跟着她是非不分,错上加错” 孙晓红委屈死了,吭哧吭哧喘着气,瞪着两只大眼睛愤愤看着年青男老师。 “看我干什么?不思悔改!”男老师愤怒了,拍着桌子吼道:“下午都别去上课了,在这里好好反省,想好了,一人写一份检讨!” 苏思琪举起手示意要说话。男老师怒气未消:“你又想说什么?” “这件事跟她们没关系,让她们去上课吧,我留下。” 男老师哼了一声“还挺讲义气的嘛,你以为自己能扛得下来?所有人都有份,一个都走不脱!”说着怒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苏思琪她们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孙晓红没好气的说:“我才不写什么鬼检讨,这个老师是非不分,真是气死我了。” 乔雨说:“还是写吧,态度好一点,真要记个过就麻烦了。” “你怕你写,反正我不写。”孙晓红气呼呼的往椅子里一坐,跷起二郎腿“不让我去上课正好,我还巴不得呢!” 闹成这样,苏思琪心里很内疚,说:“乔雨说得对,咱们态度好一点吧,马上要毕业了,真记过就麻烦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晓红不写就算了,我替你写。早点写完咱们好脱身。” 大家这时侯也都冷静下来,知道她说得对,纷纷拿起笔和纸趴在桌子上写起来,孙晓红走过来,拿过苏思琪手里的纸和笔:“我自己写,不就一份检讨吗?谁没写过似的。” 大家看着她都笑起来,越笑越觉得可乐,气氛一下就好起来,共患难过后,友谊倒愈加坚固起来。 苏思琪很感动,大家都很齐心,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说风凉话,偶尔生活中也会有磕磕碰碰,闹闹小情绪,但大事大非面前,大家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这就是坚不可摧的同窗友谊。 等男老师返回来的时侯,身边多了个女老师,他们仔细的看了那些检讨书,似乎有些满意,说:“果然还是要反省,认识到错误就好,除了苏思琪,你们的事就到此为止,苏思琪动手打了人,她得向孙菲道歉,取得当事人的谅解,如果态度好,系里可以考虑不记过处分。至于照片的事情,学校会调查清楚的。” 苏思琪怕孙晓红沉不住气,赶紧点头:“好,我听老师的。” 196一个都跑不了 打架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苏思琪回到宿舍才感觉到一身都疼。混乱当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哪些人的打,反正有人扯她的头发,有人拿脚踹她,还有人趁机掐她。 坐下去的时侯,感觉腰上有些疼,掀了衣服一看,雪白的腰上一大片乌青,看得室友们都倒抽一口冷气,孙晓红愤愤的叫起来:“这一准是孙菲干的,这个阴险的小人!” “算了,已经过去了。”苏思琪息事宁人的说:“检讨都写了,就不要再提了。” 乔雨说:“思琪,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沈哥?” “千万别,”苏思琪忙说:“已经都平息了,万一他知道又该闹出事端了。” 但是她不说,并不代表沈孟青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沈孟青到学校来了,虽然脸色平静,苏思琪还是看出来他有点不对劲,因为他很沉默,两人在学校里散步,沿着林荫道慢慢的往湖边去。 在一块大石边沈孟青停住脚步:“你和那男的怎么回事?” 他主动提起,苏思琪倒轻松了,低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压根就不认得他。” 男人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声音也温和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苏思琪还是低着头。 “是觉得我不能保护你吗?” “不是,我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沈孟青详细的询问了那天晚上她去小树林的事情,脸上有些凝重,缓缓的说:“我没想到她竟然敢这样做!” 苏思琪看他下巴紧紧绷着,知道他生气了,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算了,已经过去了。” 她一说,沈孟青却突然怒意勃发,开口就骂:“你是猪脑子啊,出了这种事情不跟学校反映,也不告诉我,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你不是属刺猬的吗?你的刺呢?都拔掉了!” 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让苏思琪感到委屈,眼泪刷的就流下来。她一哭,男人就乱了分寸,赶紧又好声好气的哄她:“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不是有意骂你的,你一哭我心里更乱了。别哭了好吗?” 他想伸手抱她,苏思琪心里有气,不让他抱,但敌不过男人的力气,最终还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声音有些苦涩:“我是有点生气,因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思琪,我们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任何时侯,你都可以依靠我,所有的麻烦都交给我,而不是自己去承受,懂吗?” 苏思琪趴在他怀里抽抽嗒嗒:“我怕你误会。” “傻瓜,我怎么会误会你呢?”男人在她头顶吻了一下“照片拍得那样清晰,一看就有猫腻,我看到照片的时侯,一点都没生气,但是我想让你主动跟我说,结果等了一天,你什么没说。” 苏思琪自己擦掉了眼泪,她真不是爱哭的人,但是跟沈孟青在一起后,好象变得娇气起来,动不动就流眼泪,这让她很有些难为情。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处理。”沈孟青低声问她:“是不是同学们都误会你了?” “没关系,”苏思琪咬着唇说:“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 沈孟青微微一笑,把手搭在她腰上,低头想亲她,结果苏思琪身子抖了一下躲开那只手,沈孟青问:“怎么啦?” “没怎么。” “别动,我看看,”沈孟青直觉不对劲,把她拖到路灯下想查看一番。 苏思琪扯着衣服死活不让他看:“真没事,你别这样,让同学们看到又该说闲话了,我现在在他们眼里都成了水性扬花的人了。” 沈孟青说:“清者自清,你管别人怎么看呢!”嘴里说着话,手还没闲着,终于是掀起她的衣服看到腰上那块乌青。顿时面沉如水:“怎么弄的?” “不小心撞在桌子上了。” “撞到桌子上会不让我看?”沈孟青的眼眸黑得透不进一点光:“说,怎么回事?” 苏思琪知道他的厉害,既然能知道那张照片,就能知道她昨天打架的事,瞒是瞒不住的,只好老实交待:“我跟人打架了!” “跟孙菲?” 苏思琪默认。 “谁先动的手?” “我。” “你先动手还被打成这样?”沈孟青语气仍是不好:“还有哪里伤着了?” 苏思琪低着头,嗫嗫的“就,就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沈孟青沉默了片刻“你别住校了,以后我每天送你上下学。” “不要。” “住校也行,但今天晚上得跟我回去,我要好好检查一下你倒底伤在哪里了!” “不要。” “那就别住校。”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点头:“好,我今天跟你回去。” 沈孟青并不知道她和孙菲打架的事,所以苏思琪上楼拿东西的时侯,他也跟着上去,询问起打架的事,孙晓红最是气愤填膺的,把苏思琪怎么挨的打加油添醋说了一遍,其他几个也纷纷附合,都一副迫切希望他替苏思琪出头的模样。 苏思琪在心里叫苦不迭,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沈孟青一掺和,只怕又要闹一场了。 回到家,等苏思琪洗了澡,沈孟青不准她穿衣服,拿浴巾包着往床上一放,在灯下仔细查看,手里拿着一瓶药油,这里擦擦,那里抹抹。 苏思琪本来是反抗的,但反抗无效,而且男人的脸阴沉得可怕,让她陡生了惧意,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不敢乱动。 男人擦着擦着,忍不住又骂:“你是猪啊,打不赢就跑啊!”苏思琪头扭到一边,小声说:“我想跑来着,可她们把我堵住了,跑不掉。” “倒底是谁打了你?” “一片混乱,我压根都没看清哪些人打了我。” 男人突然重重的揉了揉两下:“真是头猪!” 苏思琪忍无可忍:“你别再骂我是猪了,小心我翻脸啊!”男人气得笑起来:“你还翻脸,就你这伤痕累累的,你翻脸给谁看?请几天假,把伤养好了再去。” “不行,快考试了,我英语四级还没过呢” 男人的口气很不屑:“真差劲。” 苏思琪哼了一声:“得瑟什么?你当年过了几级?” “我压根就没考,”男人轻描淡写的说:“中学就出国了。” 苏思琪撇嘴:“我要小小年纪就出国留学,也不至于现在要遭这份罪,大一贪玩没考,大二生了一场病错过了考试时间,大三考了两次都没过,就看今年了。” “行了,这事交给我,我帮你复习,保你过关。” “真的?”苏思琪眼睛一亮,翻过身来:“你保证我能过关?” 男人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 苏思琪醒悟过来,慌忙转过身,又羞又怒:“你这个禽兽,我都遍体鳞伤了,你还心怀不轨!” 男人吃吃的笑起来:“谁让你突然转过身来,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是本能反应。” “流氓,大色狼,大变态,”苏思琪瞪着他:“你今晚敢动我一个试试!” 男人抬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又来劲了是吧?让人打成这样,真是气死我了!看着吧,一个都跑不了!” 男人变起脸来真比女人还快,苏思琪见他眼里寒光一闪,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声音有些怯怯的“沈孟青,你可别犯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打算追究了,咱们息事宁人吧,本来你就不该去惹孙菲。” “这事怪我,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男人突然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苏思琪不想告诉他,就是怕他会这样想,刚才也是怕他去找孙菲的麻烦,才忍不住提了一句。 她握着男人的手:“答应我,不要乱来。” “放心,我有分寸。”男人拍了拍她的手,拿睡衣给她穿上“你休息吧,我去洗澡。” 苏思琪乖乖的闭上眼睛,男人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才默默的走到浴室里去冲澡。 听到男人进了浴室,苏思琪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些担心,她以为自己是了解沈孟青的,但男人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又让她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虽然他说有分寸,但眼底的寒光着实让她不安。 沈孟青很快就冲了澡出来,俯着身子看她,苏思琪装睡,只觉得他的唇轻轻在脸上触了一下,然后悄然走开。 苏思琪听到他开门关门,脚步声渐远,她想了想,悄悄跟出去,看男人站在楼梯那里打电话,声音很轻,但脸上的表情很阴沉,这个时侯的他跟平时不太一样,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苏思琪的心砰砰跳起来,她赶紧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想平复一下心情。 过了半响,男人进来了,掀了被子躺进来,轻轻贴在她身后,突然问:“怎么还没睡?” 苏思琪知道骗不了他,只好说:“那些药油擦在身上火辣辣的,睡不着。”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摸一摸。”说着他的手就往腰上来。 “不要,”苏思琪赶紧按住他:“呆一会就会好的。” 男人将她往怀里搂了一下,说:“快睡吧。” 苏思琪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她轻声说:“沈孟青,你真的别乱来啊。” 男人没答他,呼吸却轻缓,竟象是已经睡着了。 197有很多东西比情更重要 苏思琪拗不过沈孟青,请假休息了一天,才回到学校里去。 没想到她只有一天不在,事情又有了变化。孙菲写了认过书,被粘贴在宿舍楼的门上,她在认过书里承认了自己所有的卑鄙行为,并且向苏思琪道歉。 其实不止一份认过书,旁边还贴了三份,其中有一份是照片中的男生写的,另外两个也是男生,他们都参与了小树林事件。事情一曝光,立刻在学校里引起轩然大波,不明真相的同学们自知受了蛊惑,纷纷调转枪头痛骂孙菲,对苏思琪的态度自然大为改观。她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善意的目光。 中午去食堂的时侯,居然有不认得的同学热情的叫她插队,还有人偷偷买了水果放在她宿舍门口,留了字条,并没有署名,只写了对不起三个字。估计是那天围攻她的同学里有人内疚了,所以偷偷来道歉。前一天面对的是白眼和嘲讽以及漫天的流言蜚语。一天之后,世界就变了模样,迎接她的全是真诚而善意的笑容。苏思琪很欣慰,只要事情弄清楚了,大家的是非观还是很正确的。 奇怪的是,从她回到学校的那天起,孙菲就再也没露过面,学校给了她退学的处分。这个惩罚在苏思琪看来有点重了,但室友们都觉得处罚得当,因为孙菲干的那件事实在是太卑鄙了。 参与事件的三个男生也都没再在学校里出现,苏思琪打听到的消息是他们集体请病假休学了。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三五天后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了,时间是一条永不停息的大河,所有的人都被河水推着前进,没有人会驻足停留。人,总是向前看的。 苏思琪心里的不安却在放大,所有人都以为是学校明查秋毫才得出最终结果,只有她知道是沈孟青插了手。可他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只用了一天的时侯,就扭转了局面,她洗刷了冤屈,孙菲他们写了认过书,学校雷厉风行的贴出了惩罚告示,以敬效尤。而且从认过书贴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人再见过孙菲他们,一个退学,三个休学,突然之间就在大家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按正常的程序,从调查到处罚,顺利的话至少也得一两个月,为什么只用了一天?这一天沈孟青究竟做了什么?那天他们一直在一起,连大门都没出,沈孟青接了几个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电话都很简短,他只是嗯嗯应了几声就挂了,打出去的电话说得久一点,他去了露台,还在那里抽了根烟,苏思琪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打完电话转身回来的时侯,表情是松驰的。 她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一点公事,已经处理好了。 他跟她在一起的时侯,从来没有去上过班,所以她以为是公司有什么事找他,也就没往心里去,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就是在处理孙菲的事情。在她回学校前,他替她把麻烦都解决了,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扭转了乾坤,在她看来这是通天的本事,并非是有钱能办到的,她有些怀疑起来,沈孟青倒底是什么人? 又过了几天,突然有人打电话给她,很陌生的号码,她没有多想就接起来,对方很有礼貌也很客气“苏小姐你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我现在在您学校门口,您方便出来一下吗?” 苏思琪有些奇怪,她和沈孟青在一起的时侯,连司机都很少见,更别提什么助理了,她压根都不知道他有助理,还是个男的,她问:“沈先生呢?” “沈先生在公司,您现在方便出来吗?” 这个点还有公司,大概是在忙,苏思琪便问他:“你在哪个门口?” “正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牌后三位是688。” “好,我马上出来。” 苏思琪挂了电话就往校门口走,她以为是沈孟青不得空,所以叫助理来找她,她没问是什么事,大概是送点什么东西过来。 还没出校门,远远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助理或许认得她,见她过来,便打开车门站了出来,朝她微笑。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显得很斯文,替她拉开车门:“苏小姐你好,请上车。” 苏思琪问:“去哪啊?” “沈先生有些话想让我传达给苏小姐。” 苏思琪愣了一下,只是一些话干嘛要让别人来传达,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沈孟青搞什么鬼? 助理看她发愣,便自我介绍:“苏小姐,我是沈铭儒先生的私人助理,我姓施,施亚温。” 苏思琪脑子嗡的一声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哪个沈铭儒?” 施亚温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北安的中泰集团,想必苏小姐一定听说过。” 她当然听过,鼎鼎大名的中泰集团,现代红顶商人沈铭儒,原来传闻竟是真的,沈孟青真的是沈铭儒的儿子。 该来的总是会来,逃是逃不掉的。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废除门第观念,真爱万岁,但苏思琪心里一直很清楚,她和沈孟青真的要走到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明明知道,却一直选择忽视,因为和沈孟青在一起很快乐,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很快乐,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太猛烈,既有狂风暴雨,又有风和日丽,既让她惊心动魄,又让她心喜若狂,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却做了太多疯狂的事,那种满足和幸福总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所以心里会不安,总担心是一场梦,梦醒来一切成空。 可是她爱他,正如他爱她。茫茫人海中,他们相遇,找到了彼此,相互拥有,再没比这更完美的事了。然而现实的生活永远不能完美。 苏思琪坐进了车里,车里有冷气,让刚进去的她微微哆嗦了一下。 施亚温观察入微,便让司机关小了冷气,问她“苏小姐,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苏思琪这时侯倒冷静下来,淡淡的说:“不必费那个事,就在车上谈吧。沈先生要你来传达什么?想让我离开沈孟青吗?” 施亚温笑了笑:“苏小姐是聪明人,沈先生确实是这个意思。沈先生觉得苏小姐并非小沈先生的良配,既然是没有结果的事,不如趁早了断的好。” 苏思琪冷笑:“还以为这种事只有电视里才有,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倒让我碰上了。沈先生自诩现代红顶商人,人人都赞他睿智宽厚开明,干涉子女的婚恋难道也是开明吗?” 施亚温倒沉得住气,一直保持微笑:“苏小姐,沈先生就只有小沈先生一个儿子,不免有些骄纵,小沈先生在外头的事,他从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过份,也就随他去了。在您之前,小沈先生有过好几位女朋友,甚至曾经有一位都大着肚子闹到家里去了,沈先生也不过问,只要小沈先生自己觉得好便好。但是这一次,他之所以插手,是因为小沈先生最近做了一件让他看来有些离谱的事。苏小姐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 苏思琪猜到了,但她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苏小姐的缘故,小沈先生动用了一笔数额庞大的费用来操纵大校园里的一起事件,钱沈先生是不放在眼里的,因为小沈先生自己就很有钱,但他在这个过程中,动用了一些政界人脉,而且都是借用的沈先生的关系,这就令沈先生大为恼火了。在沈先生眼里,小沈先生偶尔会犯点小错,但不至于这样离谱,而他所做的这一切的都是因为苏小姐。” “我不知道他做了这些。” “对,您不知道,沈先生也没有责怪您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小沈先生对苏小姐的感情未免有点太过了。您也知道,天下做父亲的当然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好,小沈先生将来是要接棒中泰集团的继承人,如果他把精力过多的放在感情上,那将不是成大事的人,沈先生对此有些不安。希望苏小姐可以理解。” 苏思琪没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校门,傍晚时分,不断有人在那里进进出出,一张张青春恣意的面孔,散发着蓬勃的朝气,每个人都满怀希望,从那里跨进未知的社会。只有她,人生刚刚起步,希望却已经破灭,由一个陌生人来宣判她的爱情到此为止。 见她不吭声,施亚温又说:“沈先生知道这对苏小姐不公平,所以”他递了张空白支票过去:“上面的数字您可以随便填。” 苏思琪接了过来,薄薄的一张纸,却似有千斤重,重得她的手都有些发抖。 她看着那张支票,过了许久才问:“沈孟青知道吗?” “沈先生向来拿小沈先生没有办法,他希望苏小姐是明事理的人,由您主动提出分手会比较好。” “可是我爱他。” “苏小姐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比如责任和担当。” 苏思琪说不出话来,她有些被动的点了点头。 198云泥之别 苏思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她脑子里很乱,沿着林荫道慢慢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又停下来坐在路边的石凳上。 支票一直紧紧攥在手里,攥得那样紧,手心的汗粘在支票上,弄得那张纸潮潮的。 她曾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特别从北安回来后,听沈孟青说他父亲已经知道她了,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是软弱认命的人,面对看不起她的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永远不会先灭了自己的威风,她拿着那张支票只是冷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苏小姐如果聪明的话,会答应的,没有人会和沈先生做对。” “他会对付我,还是沈孟青?” “这个就不好说了,”施亚温顿了一下,说:“我跟在沈先生身边十年了,很少见他动气,但这回他确实是气着了,沈先生也很少对付谁,不过只他想做,就一定会做到。” 苏思琪从沈孟青的嘴里也听到过类似的话,沈孟青说,哪果他父亲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所以沈铭儒要比沈孟青厉害得多。 “他不是只有沈孟青一个儿子吗?不会连他也对付吧?” “对不听话的人,沈先生不会姑息,当然,小沈先生是中泰唯一的继承人,沈先生不希望做最坏的打算,所以恳请苏小姐高抬贵手。沈先生这辈子很少求人,苏小姐算一个。” 苏思琪在心里冷笑,拿着支票来求人,真是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 那些话,不知道是沈铭儒的原话,还是施亚温自己的口叙,但是句句绵里藏针,威胁她不怕,可如果对沈孟青不利她就真的要考虑清楚了。 一只小蚂蚁绕着她的脚边行进着,她直直的盯着它,看它要绕过去了,把脚移动一下,又挡在它面前,小蚂蚁有些困惑的停住了,但很快它又象刚才那样沿着右边爬行,想要再绕过去。苏思琪再一次拦住它,小蚂蚁换了个方向再绕,她一次拦住,就这样小蚂蚁被她拦得走头无路,在原地打转转。 苏思琪觉得自己就是这只小蚂蚁,而沈铭儒是拦住它的那只脚,不管她如何努力,都迈不过那道坎。想像永远只存在于想像当中,只有事情真实的发生了,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坚强。 她把那张支票慢慢的撕碎,握在手里朝湖边走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如同她的爱情,象朝花一样刚刚含苞待放,却已经从根部就枯萎了。 她站在湖边,将手里的碎纸屑抛了出去,瑰丽的霞光中,纸屑轻盈的飞扬,象初冬的飞雪,又象春天里的柳絮,飘飘洒洒,落在湖面上,随波遂流。 苏思琪叹息了一声,转身朝宿舍走去。她觉得很疲倦,只想倒头大睡一觉。可是一进门,大家就笑了起来,还有人朝她挤眉弄眼。 苏思琪滞住脚步,非常意外,因为沈孟青在这里。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于是呆在那里。 “瞧,她都惊喜得呆住了!”孙晓红打趣道:“思琪,沈哥可等你好一会了,干什么去了?老实交待!” 乔雨给其他人使眼色:“咱们去图书馆吧。” 苏思琪听到这话回过神来,忙说:“别,我们出去。”她并没有招呼沈孟青,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走了出去。 沈孟青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也没说话,安静的跟在后面。 苏思琪走得很快,她沿着曲折的小路一直走到湖边才站住。 男人从后面抱住她,温声说:“怎么啦?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英俊的男人,温和的声音,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这一切显得那么真实又不真实,一想到美梦就此要醒来,苏思琪瞬间心如刀绞,她闭着眼睛,贪恋的闻着男人的气味,然后毅然决然的将他甩开,神情冷淡:“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是沈铭儒的儿子?” 男人微微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苏思琪点点头“我不喜欢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男人不解:“你跟我好,又不是跟他,有什么麻烦?”他突然顿了一下,醒悟过来:“是不是我父亲找过你了?” “我真没想到你是沈铭儒的儿子,”苏思琪看着他:“你和孙菲好的时侯,学校里有传闻,说你是沈铭儒的儿子,我从来不信,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有钱人,仅此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 男人大概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他试图来抱她:“思琪,你听我说,我是谁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 苏思琪躲开他的手,眼里隐隐有泪光:“沈孟青,算了吧,我和你真的不合适,别说你是沈铭儒的儿子,就算你不是,你也是个有钱人,我们之间有如云泥之别,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男人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突然凌厉起来,瞪着眼睛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苏思琪,你怎么回事?你倒底喜不喜欢我?一点点小波折你就动摇了吗?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这么久以来,你都是跟我玩玩的吗?说好了要彼此信任,你的信任呢?” 苏思琪被他说得噎在那里,她从一开始就对这段感情没信心,一直都是沈孟青在小心呵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于是便自欺欺人。可是走到现在,连沈铭儒都出面了,她还能自欺欺人吗? “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出面,是助理施先生约我见面。” “给你钱了?” 苏思琪轻轻点了点头。 沈孟青愤然的扯下旁边一片树叶,揉成一团扔进湖里:“下作。” 苏思琪垂下眼帘,轻声说:“他是为你好。” “你把钱收下了?” 苏思琪又点了点头。 沈孟青呆了一下,突然暴跳如雷起来,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低吼着:“你收了?你居然收了?他给了你多少钱,你就把我卖了?你这么缺钱吗?苏思琪,你不是不喜欢钱吗?原来都是装的啊!丫的,那只老狐狸,动不动就拿钱砸人!” 苏思琪没作声,任他去渲泄。 沈孟青很快又冷静下来,把头发理了理,深吸了一口气:“把钱还给他,他给你多少,我加倍给你。” 苏思琪尽量心平气和:“沈孟青,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的问题?”沈孟青说着说着又燥起来:“你他妈告诉我是什么的问题?你都已经把我标价卖了,还敢说不是钱的问题?苏思琪,你要钱是吧,行,我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咱们不谈情,谈钱行了吧?说吧,陪我一次多少钱?” 苏思琪听他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气得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惊飞了树上一只小鸟,沈孟青冷笑:“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苏思琪呆呆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打在男人脸上,却是痛在她心上啊! 暮色沉沉,天色一寸一寸的暗下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灰纱,虽然这样近,却是那样远。 她的手僵在半空,想摸一摸男人的脸,想告诉他,她不是有意的,但是怎么都抬不起来,最后无力的垂落。 已然这样了,多说无益。她唯有希望他在光明的世界意气风发,万众景仰,哪怕她在黑暗里沉沦也没关系,她帮不了他,但不要做他的绊脚石!只要他好,她什么都可以! 就让他恨她吧,这样才能忘了她。苏思琪在心里胃然长叹,只觉得累,她什么都不想再说,默默的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男人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别走,思琪,别抛下我,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我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吗?” 苏思琪紧紧咬着牙,不让汹涌的眼水涌出来,可是忍得这样辛苦,全身都在发抖,胸口压了大石,沉得她无法呼吸。 男人越抱越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喃喃的叫她的名字:“思琪,思琪,你别离开我” 胸口那块大石象被什么东西猛然敲碎,碎石迸发,击中她的五脏六腑,带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弯下身子。男人却趁机将她翻身过来,再次紧紧抱住,好象他松开一分力,她就会钻进地里去。 她的肋骨被勒得生疼,鼻梁硬生生的压着,无法呼吸,她捶着男人的背:“松开,我,要憋死了。” 男人减轻了力度,却没有松开她,无论她怎么挣扎,他的双臂似铁钳,令她无法脱身。 “沈孟青,”她一字一字的说:“你要再纠缠我了,我心意已决,你是了解我的,说到就会做到,你纠缠也没有用。我早就说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是你死缠烂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的对,我不信任你,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告诉我实话。我承认有点喜欢你,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是个识实务的人,既然这辈子得不到你,得到钱也不错。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跟钱过不去。我是个俗人,没你想像的那样好,那么大一笔放在面前,我没办法不动心。所以,沈孟青,我们好聚好散吧。” 男人慢慢松开了手,低着头凝视她,似乎在辩别那些话的真伪。 苏思琪淡然的看着他,隔着这漫天漫地的幽暗,两个人静静对视着。 199落水 苏思琪说出了她这辈子最狠最绝的话:“沈孟青,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象只哈巴狗似的,从一开始我就瞧不起你,你给我滚开,看到你我就恶心,别再来找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身子一震,手指一点一点松开,往后退了一步,象是不认识她似的。而她面露嘲讽,嫌恶的看着他。 沈孟青又往后退了一步,黯然失色的走了。 苏思琪站在那里,看着他越走越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象突然被抽了筋,腿一软,靠在一颗树上。 她想,总算是解决了,还好没有哭。这段时间她流了太多的泪,再也不会为这种事情流眼泪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和林浩楠分手,她的天没有塌,和沈孟青分手,她的天也不会塌。 分手比想像中要容易,她没哭,沈孟青也没再纠缠,他们一路走来,总是磕磕绊绊,分分和和好几次,他大概也没有耐心了吧! 和沈孟青分手的事,她没有告诉室友们,免得耳根子不清静。只有乔雨觉得她有些异常:“思琪,你这两天很沉默啊!”她只得苦笑:“背单词背得我都没力气说话了。” 乔雨很同情的看着她:“别太紧张了,物极必反,放轻松,到时侯大家帮你突击一下。” 苏思琪满腹怨言:“真不晓得为什么要学英语,有需要的才学嘛,我一不出国,二不跟国际接轨,学了有什么用?” “总归有点用的,”乔雨说:“现在是地球村,你不出去,人家到这里来,你看学校里有多少留学生,要不干脆找一个留学生你们互助吧?” “别,”苏思琪忙摆手:“我闻不得他们那股味。” 乔雨哈哈大笑:“你还嫌弃人家,就咱们系里那几个,不晓得多少妹子眼巴巴的望着呢。”她突然想起来“噢,对,如果你找系里那几个,沈哥估计不乐意。都是男的呀!” “你别操心了,”苏思琪说:“我自己慢慢来吧。” 乔雨便转了话题:“过两天是晓红的生日,你送她什么?” “我正为这事发愁呢,”苏思琪说:“要不咱俩合着送一样好的。” “她不是一直想要一条的丝巾吗?现在刚好能用上,要不咱们就买那个?”乔雨说:“大洋百货正在做活动,打七折,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苏思琪说:“咱们下了课就去,别在学校吃饭了。” 下课的时侯才五点多,苏思琪和乔雨背着小包往校门口走,远远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校门外,高大的身材,白色衬衣,浅灰色西服搭在手上,苏思琪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脚步就慢了下来。 乔雨拉了她一把:“快走啊!”苏思琪低着头,加快了脚伐,匆匆从那男人身边走过去。可是他并没有叫住她,她很紧张,却不敢回头看。 听到乔雨说:“刚刚那个人的背影好象沈哥,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沈哥来接你。” 苏思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啊,当然不是。”看到男人的脸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而已。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松了一口气,又象是失落。他们已经有几天没有联系了,每天都在她面前晃悠的人突然消失,还真有点不习惯,但她必须习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日子久了,他就会把她淡忘了,而她,却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走出很远,苏思琪又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他象在等人,频繁的看腕上的手表,估计是等得心焦了。不知道平时沈孟青在校门外等她,是不是也这样? 孙晓红的生日是周四,但她特意放在周末,因为第二天不上课,可以玩晚一点。她们在学校附近的饭馆里开了一桌,又要了几箱啤酒,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围在桌边喝酒吃菜,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他们年纪不大,却是最能闹腾,喝起酒来,谁也不服谁。苏思琪仗着做过几天白酒销售,压根没把这点啤酒放在眼里,抡着瓶子嚷嚷着跟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划拳。她不是人家的对手,只有喝酒的份,她的酒量在女生中算是不错的,男生们看她这样豪爽,都拍着桌子起哄。 乔雨看她已经喝了两瓶了,又要开酒,便去抢她的酒瓶:“思琪,别喝了,要醉的。” “我一瓶老白干喝下去都没事,这点啤酒算什么?”苏思琪很灵巧的闪过她的手,拍那个戴眼镜男生的肩膀:“咱们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其实这时侯的她已经有些醉意了,但大脑还算清醒。 她要再来,男生们当然欢迎,拍着巴掌又笑又叫。 再来,苏思琪还是输,很快又一瓶酒灌进嘴里,她把空瓶子亮给他们看:“认赌,服输,我,是不是厉害!” “厉害,你最厉害!”乔雨哄着她:“别喝了啊,再喝我告诉沈哥去。” 一提沈孟青,苏思琪笑得眼里汪出了水,半个身子趴在乔雨肩膀上摇晃着:“你告去啊,他算老几,管得了我吗他?” 有男生递了酒给苏思琪:“才女,要不要再来?” “别来了,她都醉了。”乔雨瞪了那男生一眼,极力扶住苏思琪。 孙晓红喝得满脸通红,也过来帮腔,指着那帮男生骂:“你们别,别想灌醉我姐们,谁,谁再灌,我跟他,没,没完!”又笑嘻嘻的对苏思琪说:“别怕,思琪,你喝,不了,我帮,帮你喝。” 舒敏努力的把她按着坐下“拉倒吧,你自己都醉了,还帮她。” 苏思琪手一挥,脚步踉跄了一下“没事,我,我喝得了,这,算什么呀,上,上白的都,都没问题!” 有人就不嫌事大,还真的拿了白酒来,饶是乔雨几个反对也无补于事,那群人完全喝高了,到走的时侯,基本所有的男生都喝醉了,女生里头李晓虹,苏思琪,周优三个也醉了,清醒的那几个看着这些满身酒气的同窗们,都是一脸无奈。 趁着都还能走,乔雨赶紧指挥大家撤离,真的喝趴下几个可怎么办? 这群酒疯子击掌高歌,东倒西歪的朝学校走去。一路上惹得路人频频回头。天已经黑透了,偏偏还不作美,突然一个炸雷,轰隆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洒下来。 酒疯子们顿时哇哇叫起来乱作一团,雨点劈哩啪啦打在他们头上和身上,黑暗里,谁也顾不上谁,都拼命的朝宿舍楼冲去。 等大家都跑回了宿舍,大声喘着气的时侯,乔雨发现苏思琪没有回来,这么大的雨,她怎么没回呢? 大家都担心起来,舒敏说:“我看她就在边上的,怎么一眨的功夫就不见了?” 陈语说:“上楼的时侯,咱们都在一起,好象就没有思琪。” “不行,咱们得去找找,这么大的雨,她可别摔着。”乔雨拿了伞急冲冲的要出门去。 李虹红虽然喝醉了,却也撑着站起来:“我,我也去找。” “你就别去了,和周优在宿舍好好休息,我们几个去就行了。” 于是乔雨,舒敏和陈语出去找苏思琪,孙晓红和周优留在宿舍里休息。 九点多钟,时间并不晚,但风大雨大,校园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路灯在雨夜也显得不甚明亮,晕着幽幽的一点光。 乔雨她们顺着原路往回找,扯着嗓子喊:“苏思琪,苏思琪” 走了一半,都没见着苏思琪,陈语说:“这样不行,咱们分头找吧?” 乔雨说:“对,分头找好,我去操场,舒敏继续往校门的方向找,陈语你去小树林那边。” 陈语说:“小树林那边黑黑的,我有些害怕。” “我去小树林,”舒敏胆子大,说:“陈语去校门口。” 商量好之后,三个人分头行事。 风雨飘摇,雷声轰轰,隐约可以听到叫着苏思琪名字的喊声,可是没传出多远就被风声吞没了。 陈语最先到达校门口,一个人都没看到,她问守传达的大叔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生出去?大叔说没有,陈语便给乔雨打电话,说她这边没有,问乔雨那边情况怎么样? 乔雨说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喊了好久也没听到回音,估计没在那里。 舒敏那里反馈的消息也是没有,看着这乌漆抹黑的雨夜,大家越发担心了,乔雨平素和苏思琪最好,急得眼眶都红了,实在没办法,只好给老师打电话。 老师一听也急了,赶紧发动班上同学四处寻找,这么大的雨,外头又黑,一个喝醉酒的女生能去哪里呢? 漆黑的校园里人影潼潼,雪亮的手电光划破黑空,响起无数的叫喊声:“苏思琪,苏思琪!你在哪?苏思琪” 一个小时后,搜寻终于有了结果,一个晚归的男生从湖边经过时,发现有人在水里扑腾,隐约还伴着喊救命的声音。他正好识水性,赶紧跳下去救人。正好搜索的队伍也到了附近,听到动静都跑过去,大家七手八脚帮着一起把人救了上来。 200你真傻 苏思琪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呻吟了一声,立刻有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声音又低又轻:“思琪,你感觉怎么样?” 苏思琪头重得抬不起来,眼皮也沉,她迷迷糊糊的动了动嘴唇,那人大概没听清,把脸贴到她唇上,又问:“你要什么?” 苏思琪闻到了淡淡的柠檬香,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分手后她时常梦到沈孟青,他在梦里向她微笑,同她说话,有时侯还亲吻和拥抱她,明明那样美好甜蜜,醒来的时侯脸上却总是挂满泪痕。 她向着熟悉的温暖挨过去,喃喃的叫:“沈孟青,我难受,我好难受” 大手抚在她冰凉的脸上,带来热度,声音却哑得听不真切:“思琪,你真傻。” 她是真的傻,不然怎么掉进湖里了呢? 好几天了,她就这样若无其事按步就班的生活着,原来并不难,天没有塌,一切都照旧,她做到了。可醉了就原形毕露。心里洼苦洼苦的,酒喝得越多,心里越清明,大概是压抑得太久,找到机会就要放肆渲泄。 喝醉了,才能光明正大的想他,想念他歪着嘴角笑,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火热的亲吻她眨着发涩的眼睛傻兮兮的笑,笑得眼泪都迸出来,每个浮光里都是他! 雨那样大,大家都四处逃散,只有她无比痛快,张开双臂迎接这场浩荡的豪雨。她在风雨飘摇里吟诗:“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字字清晰,却仿佛字字泣血,每一句都是痛。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头晕脑胀却又精神抖擞,象疯子一样跳起舞来,小学的时侯父亲送她去学舞蹈,第一天拉筋的时侯,扯得那样痛,好象腿根那里要裂开来,那是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痛,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她知道不管怎么痛,都是会过去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伤口竟然无法愈合,无论她怎么样努力都在痛,她唯有将它深深的藏起来,永不示人,只希望连自己也看不到就好。 这样的雨夜,她觉得非常适合祭奠刚逝去的爱情,所以跌跌撞撞到了湖边,她把手窝在嘴里,冲着黑幽幽的湖面大声喊着:“沈孟青,我要忘记你!沈孟青,请你也把我忘记吧!” 回应她的是更猛烈的风雨声,她全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冰冷冰冷的,她抱着身子不停的抖着,跺着脚在湖边大声喊着男人的名字,谁知道脚底一滑,整个人都掉下去,她慌张失措的扑腾了两下,却离岸边越远了。 湖水冰冷,寒意渗透到她的骨头里,椎心刺骨,那一刻,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手脚瞬间滞住,身子慢慢往下沉,水淹过她的口鼻,窒息感却让她本能的又扑腾起来。看!她也不是那么爱沈孟青,至少不会为了他去死。 她大声叫着救命,很快就听到一声水响,有人跳进湖里来救她。 一片混乱,人声鼎沸,风雨渐歇,许多双手将她拽到岸上去,她知道自己得救了。心里一松,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又做梦了,又梦到他了,真好,她看着男人微笑:“沈孟青,你也会梦到我吗?” 男人没说话,深深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怜。 她缓缓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只怕他会跑了去。后来又想这是梦啊,在梦里她可以看他,于是又睁开眼睛。 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嘴,无比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她看到他皱着眉,眉心显出两道深深的纹路,她抬起手轻轻的抚着:“你笑啊,笑起来比较好看。” 男人嘴角扯了扯,笑容却是苦涩的。他说:“你真傻。” 这是他第二次说她傻了,苏思琪眨了眨眼睛:“你比我更傻,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我呢?你这个傻瓜!” 男人俯身下来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爱我?” 她笑得喘了一下:“说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她看到男人眼眶一红,迅速的扭过头去,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她有些惊慌,抓着他的手:“你要走吗?你别走。” “不,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他又吻她的脸颊,温热的唇,还有温热的呼吸,显得如此真实。 他眼底的痛楚,象针一样刺在她的心上。倒底是真还是幻?她缓缓松开手“我怎么了?” “你生病了,”男人温和的说:“已经打过针了,感觉好些了吗?” 她闭上眼睛,再度打开,神情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乔雨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 苏思琪硬撑着要坐起来,被男人按住:“你要什么告诉我?” “我要上厕所。” “我扶你去。” “不用。”她动了动又躺下去了,全身虚弱乏力,原来是真的病了。 男人把她抱起来“不要逞能,我带你去。” 宿舍楼是公用厕所,站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怪味,苏思琪坚决不让他进去。 男人说:“现在是上课时间,里面没有人,万一你摔了怎么办?还是我送你进去。” 苏思琪没有一丁点力气,挡不住他往里面走的脚步,发了狠,说:“你进去我就不进去,我宁愿憋死。” “好吧,”男人无可奈何,只好放下她:“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叫我,我就在外边。” 苏思琪强打着精神,慢慢的走了进去。头重脚轻,真是一步一险,她觉得自己还真有可能会一头栽到地上去,男人就站在门口,絮絮叨叨的喊着:“小心,别碰着,慢着点,行不行啊?我进来了啊”她缓缓回头剐了他一眼,他才闭上了嘴巴。但是从厕所里出来,男人却不顾她的白眼,强行将她抱回了宿舍。 已经分了手,当然不能因为一次生病就软弱到要再次投入男人的怀抱。苏思琪靠在床头,昏昏沉沉之中,她依旧能保持冷静:“你走吧,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思琪,你这又何必呢?” 苏思琪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也没精神去猜测。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男人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痛苦:“思琪,答应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苏思琪张大了嘴,愕然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沈孟青,你有病吧,谁做傻事了?我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 “好好好,不小心,”男人看她情绪激动,忙好声哄道:“你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不是想做傻事可以了吧?” “什么叫可以了吧?你说话说清楚,你完全是无中生有,你”苏思琪着急的争辩着,眼眶却红了,愤然的道:“你胡说八道。” “是,是我胡说八道。”男人起身从保温瓶里舀了粥给她:“来,先吃一点,晚上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苏思琪不想吃他的东西,脸扭到一边。 男人却猜中她的心思,说:“这是乔雨从食堂买回来的,特意装在保温瓶里,让你醒来吃一点,人家一大早排队去买的,你总得领点情吧?” 苏思琪没说话,只是狐疑的看着他。 “不信等她回来,你自己问她。” 苏思琪看他一脸诚恳,不象说谎的样子,便接过碗慢慢的吃起来。 几口粥下肚,胃里暖暖的,她感觉好多了“沈孟青,你还是走吧。”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粥:“等她们回来,我就走。是乔雨让我在这里守着,你一直昏迷不醒,大家都很担心。” “我现在醒了,你走吧。” “我答应了要等她们回来的。” 他堂而皇之的拿室友们当借口,她却毫无办法。 她以为他又要象以前一样赖下去,可是室友们一回来,他还真的起身就走了,一都没有拖泥带水,痛快得让她有些意外。 他干干脆脆的走了,室友们居然也都安知若素,并没有人觉得奇怪。事实上她们什么都没问,连她是怎么掉进湖里的都没问。 她们只是告诉她,她得了重感冒,要打三天针,假条什么的都批好了,每天上午到校医务室去打就行了。 乔雨说:“思琪,我们跟沈哥都说好了,白天他在这里守着,晚上我们守着,不会让你一个人呆着的。” “其实你们不用告诉他的,”苏思琪说:“我又不是不能动。” “那不成,”乔雨说:“万一有什么事,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是啊,”孙晓红挤眉弄眼:“你可是中泰集团未来的老板娘,连校长都去医务室看望过你了,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苏思琪吃了一惊:“你们都知道了?” “那可不,”孙晓红说起来很是眉飞色舞:“校长,书记反正学校的头头脑脑们都挤在医务室里,对着沈哥点头哈腰。知道为什么吗?” 苏思琪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中泰集团是我们学校的大股东,换句话说,沈哥就是校长的老板。你想啊,老板娘掉湖里了,他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苏思琪不信:“咱们学校不是公立的吗?怎么还掺杂着私人股份?” “你平时一点也不关心实事,教育试点改革,咱们学校是第一批。早就改制了。不然软硬件能有这么好?” 原来是这样,苏思琪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孙菲的事情上,沈孟青可以一手遮天了! 201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第二天,苏思琪早早就醒来,想赶在沈孟青来之前,自己去校医务室打针。 没想到她才刚洗完脸,男人就出现在门口,拎了一大袋热气腾腾的早点放在桌子,边打开边说:“都来吃早餐。” 室友们都欢呼起来,七嘴八舌的叫着:“谢谢沈哥!谢谢沈哥!” 苏思琪淡然的坐在床边,对着镜子梳头发,没跟沈孟青打招呼,也没有看那些早点。 沈孟青将一只小巧精美的保温瓶放在她面前:“这是燕窝粥,快趁热吃了好去打针。” 苏思琪不想让室友们看出什么来,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梳头发。 孙晓红打趣道:“思琪,你现在不吃,是想等我们走了让沈哥喂吧!” 大家都笑起来,苏思琪脸一红,没好气的瞪了孙晓红一眼:“乱说什么?”却是真怕被她们误会,赶紧打开保温瓶舀粥吃。 其实今天她已经好多了,只是没什么精神,脸上的病容显而易见。 等室友们上课去了,苏思琪脸一板:“沈孟青,我昨天不是说了要你别来了吗?” “我跟她们说好的,不能言而无信。” “你别找借口,”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真的,你放过我吧,咱俩都已经分手了,我不想不明不白又搅和到一起,没意思。” “思琪,你不要口是心非了,你这样也没意思,昨天还叫我不要走呢。” 一提昨天,苏思琪就想炸毛:“我昨天不清醒,你占我便宜,还好意思说。” “我占你什么便宜了?” “你亲我,还摸我。” “你死死抱着我的胳膊不放,还说爱我。” “那时我不清醒。” “人在不清醒时的潜意识往往是最真实的,思琪,你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我。” “我懒得跟你说了,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说:“走吧,打针去。” “我自己去,不用你管。” “你再这态度,信不信我亲你。” “你敢!”苏思琪眼睛有一瞪,活象只叫嚣的刺猬。 没什么不敢的,男人欺负她柔弱无力,轻而易举的吻上她的唇,唇上有淡淡的香甜,是燕窝粥的味道。 苏思琪本来就有些虚弱,被他这一吻,更是显得软绵,拳头打在男人身上象挠痒痒似的,声音也闷在嘴里,哼哼叽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俩人吓了一跳,赶紧分开,只听那人惊叫一声:“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就跑出去。 原来是舒敏忘带了书,跑回来拿。苏思琪闹了个大花脸,越发恨透了沈孟青,板着脸把外套穿上出门去。 男人倒也没说什么,但表情很轻松,默默的跟在后面。 没想到在教学楼那边碰到系里的主任,矮矮墩墩的系主任一路小跑过来跟沈孟青握手:“沈先生您好,一大早就过来了呀。” “没办法,她今天上午还要打针,”沈孟青笑得有些无奈的样子,但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窘得苏思琪想钻地洞。 系主任笑呵呵的看着苏思琪:“思琪,好点了没?你那天晚上可是把沈先生吓坏了。” 因为常在校刊上发表文章,系主任和苏思琪算是比较熟络,也知道她和林浩楠曾经是系里公认的男才女貌,但是现在她又和沈孟青在一起了,还闹得人尽皆知,在老师面前,苏思琪实在有些赧然,红着脸点头:“好一点了。” “行,快去打针吧,快考试了,得赶紧把身体养好啊!”系主任跟沈孟青又寒喧了几句才走。 苏思琪还是不理沈孟青,气呼呼的一个人走在前面,男人笑着说:“你摆出这副样子,让大家看到,还以为我们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分手!”苏思琪气鼓鼓的回头瞪他:“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分手了!” “他们不会相信,”沈孟青施施然的走近她:“你们学校领导对我们的事还挺关心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少不得要来烦你。” 苏思琪更愤然了:“刚才在系主任面前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啊,我向来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男人慢条斯理的说:“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爱到骨子里,根本不需要故意。” 苏思琪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到了医务室,她躺在里间的病床上量体温等着打针,沈孟青和医生在外间说话,过了一会儿,沈孟青走进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好象不怎么烧了。” 校医务室的董医生跟在后头“可以看温度计了。” 沈孟青的手就往苏思琪的胳肢窝伸去,被她红着脸打开,自己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三十七度八。” “唔,还有点低烧,”董医生说:“再打两针就好了。” “不会吧,是不是量错了,”沈孟青狐疑的打量她:“都有力气跟我喊了,怎么还烧着呢?” 董医生就笑:“你可别惹她生气,她情绪一激动,温度还得上去。” “听到没?”沈孟青捏她的鼻子:“本来都不烧了,谁让你跟我嚷嚷?” 居然当着董医生的面若无其事的亲昵,苏思琪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以为自己的脸皮就够厚的,没想到跟沈孟青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打针的时侯,男人显得比她还紧张,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象哄孩子似的哄着她:“别怕,忍一忍,马上就好。” 苏思琪哭笑不得,打个吊针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本来没事,倒是被他弄得还紧张了。 一个上午,她都躺在病床上打点滴,屋子里就他们两个,沈孟青怕她闷,把电视打开给她看,苏思琪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又闭着眼睛睡觉。也没完全睡着,听到男人坐在那里接电。 “嗯,好,今天不过去。有事打电话。” 电话很短,语气很平淡,苏思琪猜是他的秘书打来的,他天天陪着她,根本无心上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孟青,”她闭着眼睛叫了一声,没听到男人回答,便睁开眼睛,没想到男人已经到了跟前,倒吓了她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我看你闭着眼睛,以为你说梦话呢。”男人拿了椅子坐在床边:“是不是又梦到我了?” “鬼才梦到你!” “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侯去?” 苏思琪不想和他争论这种没意思的事,便说:“你上班去吧,别为了前女友耽误了工作。” 沈孟青把她额前的一绺碎发抚到耳后,这个亲昵的小动作又让苏思琪红了脸,他就是这样可恶,总是让她不自在。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再加上这样一句暖心窝子的话,苏思琪竖起来的尖刺都焉了下去,说出来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再怎么花言巧语也没用,我是不会上当的。” 沈孟青笑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药瓶:“你没上我的当,是我上了你的当。” 苏思琪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沈孟青,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你都为我跳湖了,我还能跟你散吗?” 苏思琪气起来“我再说一遍,我没跳湖,我是喝醉了不小心掉进去的。” 沈孟青赶紧按住她的手:“小心小心,别把针头弄出来了。别激动,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其实我也想去跳湖的,没想到你赶到我前面了。” 苏思琪又要暴跳,声音扬起来:“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故意要气我。” “嘘!”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这么叫,医生该进来了。” 苏思琪气得不行,身体没恢复,男人又胡缠蛮缠,还要气他,真是没见过这样可恶的男人,大概生病的人比平时要娇气一些,她竟然觉得有些委屈,眼睛里泛起薄薄的水雾。 沈孟青看她这副样子,赶紧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扭过头不理他,沈孟青握着她那只没打针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思琪,不管你是有心还是不小心,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接到电话的时侯,我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都骤然停住了,象一把尖刀直直的刺在上面,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活不成了。真的,思琪,你不要以为我在夸大其词,我从来没想过爱上一个人是这种滋味,如果知道,我不会也不想做这种蠢事,可是没办法,我遇到了你,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我就已经逃不掉了,思琪,别再闹了,我们合好吧。”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苏思琪怕他知道,连抽鼻子的声音都小心翼翼,但男人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将她的头扳过来,轻柔的吻在她眼角“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疼了。” 苏思琪觉得自己还是那只被粘在蜘蛛网上的虫,怎么都逃不了。心里又酸又甜,无助又无力,声音带了哭腔:“沈孟青,你别这样。” 沈孟青一听她那软绵绵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动摇了,赶紧趁热打铁:“思琪,你别怕,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可是我收了钱。” “没事,拿就拿了,准儿媳拿未来公公的钱有什么要紧!” 202美人,弃江山 沈孟青那番动情的话象是一碗**汤,灌得苏思琪晕头转向,坚固的堡垒一点点崩析,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侯,她才蓦然清醒,自己怎么又动摇了呢?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应该坚持到底,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所以第三天早上,沈孟青再出现的时侯,她又冷着一张脸不理人了。 沈孟青这次不但带了好吃的早餐,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公文袋,她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反正是打定主意不理他。 沈孟青对她的冷淡丝毫没有介意,等宿舍里的人都走了,他往她面前一坐,歪着头冲她笑:“就知道你又打退堂鼓了,不过,我没有后路了。” 说着,他打开公文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这是一份放弃继承协议书,你看一下,已经公正过了,上面有我的签名。”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沈孟青,你发什么神经?你们家就你一个,你不继承谁来继承?” “我还有个妹妹,她可以继承。” “这一份是我现在公司的股份转让书,也公证过了,你过目一下,我签过名了。” “你想干什么?沈孟青,你真的疯了吗?” “你害怕因为我们在一起,会让我丧失继承权,所以我干脆不要,”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还有,你不喜欢有钱人,我就把公司转出去。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你再有没借口离开我了。” 苏思琪摇着头,似喃喃自语:“你真是个疯子!” “没办法,”男人两手一摊,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遇到你,我没法不疯。” 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呢?我真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男人把资料递到她手里:“过目一下吧。” 苏思琪接过来又放下了,说实话,给她看,她也看不懂,沈孟青想骗她一点都不难,但这种事男人不会骗她,他是真的真的很爱她,爱到可以舍弃一切。里才可能发生的事居然让她碰上了,英俊潇洒的男人,爱美人,弃江山,放在任何时侯,都能感天动地吧? 苏思琪只觉得心里酸不溜秋的,嗫嗫的说:“你把公司都转让了,还怎么结婚啊?” 男人把转让书翻到第二页,指着下边的空白处说:“我是签名了,可没人接手呢?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打电话叫朋友过来签字,他签了字,公司就归他了。”他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问:“现在你说,要不要把公司转出去?” 苏思琪把转让书合起来:“傻子才转呢,辛辛苦苦弄一公司,倒给别人做嫁衣了,不转。” “行,听你的。”男人松了一口,赶紧把转让书收起来放回公文袋里“说实话,我还真不舍得转出去,这是我自己的事业,跟我家里没有关系。” 苏思琪看他收得又快又利落,说:“你不是诓我的吧?” “怎么会?”男人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如果真的熊掌和鱼不能兼得,我也只能舍弃。”他在那份放弃继承协议书上敲了敲“这个我就不留恋,我会尽快叫人快递回北安,我父亲是聪明人,收到这个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我相信他不会再胡来了。” 苏思琪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沈孟青,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你不必这样做,等以后” 沈孟青打断她:“思琪,我知道你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孩,之所以答应和我分手,无非是怕我父亲剥夺我的继承权,这是他唯一可以用来威胁你的,所以,我不给他这个机会。你放心,虽然放弃继承,但我一样能让你过得衣食无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的劝阻都显得无力,她也想通了,既然沈孟青认定了她,那这辈子她就跟定了他。她相信,这个坎迈过去,再没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了。 打完针,沈孟青把她接回家去住,每天不辞辛苦的接送苏思琪上下课。 苏思琪说她还是住校吧,每天这样跑来跑去的挺麻烦。她一说麻烦,男人就不乐意了“我一投资公司的天天给你当司机,你还嫌麻烦?” “我是说你每天跑来跑去的麻烦。” 他们讨论这个事的时侯,正坐在餐桌边吃晚饭,男人给她喂了一口菜:“我是怕有人再来烦你。” “你放心,谁来我都不怕,”苏思琪信心满满,也给男人喂了一口菜。 男人却摇头:“我父亲算是个厉害角色,但他爱面子,下作的事情他不屑于做,有个人不同,她做事没下限,我还真有点担心。” 苏思琪有些好奇:“谁啊?” “我母亲。”男人苦笑了一下:“你要是看到她,能避就避,那个人我都惹不起,你不是她的对手。” “你放心,我看到伯母一定好好表现,让她没办法挑刺。” “希望如此吧。”沈孟青笑了笑:“不管谁来找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苏思琪点头:“我知道了。” 大概是那份放弃继续协议书起了作用,沈铭儒真的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沈孟青的母亲也没有出现。 那段日子他们就象一对甜蜜的小夫妻,过得非常幸福快乐。 天气越来越冷,市今天在下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虽然都不大,但是让苏思琪很惊喜,她长在南方,下雪天对她来说非常少见,所以弥足珍贵。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边四处飘零的雪花,小小的一点白,仿佛春天里的飞絮,在天空中飘散开来。 屋子里很暖,但男人的怀抱更暖,他从后面拥住她,声音醇厚低沉:“喜欢雪?” “喜欢。” “要不下周去北安吧,那里的雪下得才大呢,早上一起来,外边落了厚厚的一层,一踩一个脚印。” 苏思琪抖了抖手上的复习资料,一脸苦笑:“现在去哪都没心情,考完再说。” 男人把那叠资料拿过来:“中国的教育就是死记硬背,英语这东西没天份也得死记硬背,语法上还有什么不懂的没?我再教教你。” “语法差不多了,听力还不行,我练听力去。”苏思琪穿着软底拖鞋,走到沙发边坐下,用笔记本放听力练习。 沈孟青进厨房泡了一杯咖啡给她“尽力就行了,别把自己搞得太压抑了。” “谢谢,”苏思琪啜了一口热咖啡,苦恼的说:“我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卡在英语上了呢?” 沈孟青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查阅资料:“你聪明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 “不聪明我能和你在一起?”苏思琪得意起来:“大名鼎鼎的沈公子,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却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难道还不够聪明吗?” 沈孟青嗤了一声:“现在倒好意思吹了,是谁三番五次临阵脱逃,被我一次次追回来的?脸皮真够厚的。” 苏思琪笑起来,捏着自己的脸皮扯了扯:“在这个事情上,咱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冬日的斜阳透过纱帘映进来,淡淡的,却是暖暖的。象旧日的好时光,全是温馨的痕迹。苏思琪在小声的跟读,她念得又快又轻,饶是沈孟青这种在国外呆过几年的也没能听清她在念什么? 地毯绵软厚实,绒绒的毛茬着脚底痒得很舒服。沈孟青懒洋洋的靠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一阵子没听到女人的动静了,抬头一看,得,苏思琪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上有好几个软绵的玩偶,有一个被她压在身下,有一个塞在她的脖子间,还有一个抱在怀里,头也搁在上头,愣把那只胖乎乎的小熊给压得扁扁的,她的脸红朴朴的,嘴角亮晶晶的,沈孟青看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那是她的口水。 他嫌弃的摇了摇头,心里某个地方却突然变得柔软起来,象是吸满水的海绵,轻轻一按就会塌下去。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要拿东西给她盖。 沙发上有叠好的毯子,他轻轻替她搭上,她一点都没有被惊动,依旧睡得很香甜。他扯了纸巾轻轻擦拭她嘴角,手刚放上去,头也跟着低下去,她就是有这个魔力,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能诱惑到他。 其实她身上没什么气味,干净而温暖,只有贴到脖子里才能嗅到一丝似有似无的奶香,象是那种小小婴儿身上才有的奶香。他看了她许久,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只希望就这样一直看着她,满足而惬意,简单而快乐。 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让心爱的女人安详的睡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他在地毯上坐下来,背靠着沙发,望着那点轻薄的阳光出神,女人躺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呼吸轻浅,均匀而有规律,象一首极好的催眠曲。 沈孟青悄悄拔了一点毯子盖在自已身上,头缓缓往后仰,轻轻挨着她,闭上了眼睛。 他从来不是贪心的人,可是真的很想留住这刻! 203包你过关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受前面两次考试失利的影响,苏思琪越来越紧张,没日没夜的复习着,但是效果却不怎么样,背得滚瓜烂熟的单词再认一次又都不记得了。语法也乱了,听力本来就是短板,越听越象天书。 明天就要考试了,她一点信心都没有,哀声叹气把书一扔,埋头趴在地毯上,不动弹了。 沈孟青从楼上下来,见她这样,不由得笑了:“你急也没用,这次没过,到明年六月份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 “明年都实习了,谁还有心思弄这个,”苏思琪拍打着地面,嚷嚷着:“好烦好烦,好烦啊!”沈孟青把她抱起来“乖,别烦了,不是说了有我吗?” “有你又怎么了,”苏思琪抱着他的脖子满脸沮丧:“你也不能替我去考呀!” “我虽然不能替你去考,但是,”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苏思琪一听眼睛就亮了,着急的问:“但是怎么?快说呀?” 沈孟青拿起茶几上一叠资料给她:“你把这些题背熟了,答案都记住了,包你过关。” “真的?”苏思琪赶紧把资料打开,原来是一套英语试卷,后面还附有标准答案。她粗粗的浏览了一遍,脸色微变:“这个不会就是今年考试的题目吧?” 沈孟青也没明说就是,但语气很笃定:“反正你把这个背熟就成了。”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说:“沈孟青,这不太好吧。如果让人知道了,那我不就成了舞弊!”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沈孟青不以为然:“你管那么多呢,过关要紧。” 对,过关要紧,苏思琪抓紧时间开始认真的背诵,有答案在手,题目显得容易多了,她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把整套卷子都背了下来。 沈孟青见她背完了,就不准她再复习,催命似的催着她上楼睡觉,男人很少表现得这般迫切,让苏思琪生了疑,期期艾艾的看着他:“我明天要考试呢,今天晚上就别,别那什么了。” 沈孟青看着她好笑“正因为明天要考试,今晚才要早点睡,你这脑瓜子一天到晚瞎想什么?” 苏思琪闹了个大花脸,恼羞成怒:“不是你一到晚上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我能这样想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沈孟青体谅她考前综合症发作,凡事不跟她计较,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大小姐。” 苏思琪这才哼了一声,噔噔噔的上楼去。 今天比平时睡得早,两个人的生物钟显然没调过来,半天都没睡着,苏思琪背紧贴着沈孟青的胸膛,男人的手搂在她的腰上,是标准的恩爱型睡姿。苏思琪觉得她睡不着全是因为腰上那只手的缘故,又软又硬,象一条缠藤紧紧勒着她,他的体温比她高,手臂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渗透到她的身体里,暖暖热热,舒服得她心里发痒,忍不住在男人怀里蹭了蹭,又去摸男人的手臂。 男人手一抬,把她的小手一起圈住,让她动弹不得。 苏思琪哼哼叽叽:“别压着我的手,不舒服的呀。” “那你别乱摸。” “谁乱摸了?”虽然背对着他,苏思琪还是微微红了脸,趁着男人松动了些,赶紧把手抽出来。 闭上眼睛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想考试的事,一会又想别的,腰上那只手依旧让牵扯着她的神经,特别是小腹那里怪怪的,好象有热力在飞窜,她干脆转过身去,让他的手绕到背后去。 脸埋在他的脖子里,那里有脉博在跳动,一下一下,清晰有力,她的手覆在他胸膛上,那里的心跳更加有力,仿佛就在她手心里跳似的。她难耐的伸了一下腿,又吁了一口气,热气喷在男人脖子里,他身子明显一震,声音带着某种压抑:“怎么还不睡?” 她气恼的答:“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别乱动,你要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就不客气,在他面前,她早就没皮没脸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摸到他腰上那块痒肉轻轻一揪,男人果然按耐不住,一只腿搭上来,恶狠狠的说:“你想干什么?” 她也不答话,只是哼哼叽叽在他怀里蹭着。 男人的腿用了力,压着她不准动,声音却平静下来:“今晚不行,明天要考试,得早起。” 苏思琪想吐血,难得她主动一回,男人还摆谱,不过他的话也没错,明天要早起,他们得早睡,男人要是发起疯来,得折腾半宿。她可不想明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学校。 男人把她翻转过去,依旧让她背对着他“乖,闭上眼睛睡觉,明天晚上我补偿你。” 苏思琪愤羞欲死,狠狠掐了男人大腿一下,听到他闷声惨叫一声,才算解了气,闭上眼睛默默的背那套英语试题。 第二天考试,卷子一发下来,苏思琪才发现并不是她昨晚背的那套试题,不过题型大同小异,难度也差不多,也有少量的题是那套试卷上的,她做得很顺手,只除了听力那部分还是有些云山雾罩,其它感觉都不错。 沈孟青一直在考场外边等着,见她出来,忙迎上去:“怎么样?” “除了听力有点问题,感觉其它还行。”苏思琪压低了声音说:“跟昨晚背的那套卷子不一样啊?” 沈孟青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真要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拿不到,只是以你的性格,考完后肯定会后悔,心心念念记着自已舞弊的事,你既然要考,肯定是想跟大家走一样的流程,不想特殊化,昨晚给你突击了那些题目,是综合这几年最常考的题,反正瞎猫碰死耗子,不说满分,及格总是可以的,这就不算是舞弊了吧。其实那张证书要不要都无所谓。不就是没有学士学位吗?我是你们学校校董,给你开个后门不完了吗?” 苏思琪有些感动,没想到他替她考虑得这么周全。从小到大,在学习上她都是端正态度的,从来不走歪路,这次为形式所迫,她可能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但过后一定会后悔,他太了解她,所以才用心良苦。 临近中午,阳光普照,风依旧是刺骨的,一个劲的往人衣领里钻,但是苏思琪并不觉得冷,男人怀抱一直温暖着她。阳光下,他仿佛是一棵挺拔粗壮的大树,为她遮挡所有的风风雨雨,让她可以放心依靠。 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好运气的世家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慢慢相处下来才发觉他的好,纵然也有世家子弟的骄纵和不可一世,但他不依靠父亲,自己创业,公司经营得风声水起,他睿智,果敢,成熟,冷静,以一种游离于世人之外的姿态睥睨这个世界。人人都觉得他冷漠不好亲近,只有她知道,他真正对一个人好能好到什么程度! “走路不看道,”男人嘟噜了一句,搂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了力,将她整个人都夹了起来。 苏思琪只来得及啊了一声,身子就腾空了,到处都是人,她不免面红耳赤,小声埋怨:“哎呀,你干什么呀!” 男人将她放下,微抬着下巴,眼睛直视前方,一副拽拽的样子:“不带你一把,就掉水坑里了。” 苏思琪回头一看,虽然没他说的那样夸张,但昨夜下过雨,路面确实有水洼,刚才光顾着看他,没注意脚下,差点踩进去了,不过有男人在,她哪怕瞎了,也踩不到水里去。因为爱她所以事无巨细都替她操着心。 爱一个真不是说送她珠宝,洋房,豪车那么简单,不是钱给的越多越爱,而是有他在,替你解决麻烦,护你周全,让你觉得安稳。 “再看我,小心又踩到水了。” “就看就看,”苏思琪跟他抬杠,心里却是欢喜。 男人似是无奈,在她腰上轻轻挠了一把,她怕痒,哈哈笑着还击了他一下。 二十多岁的人了,打闹起来还象个孩子,在他面前,苏思琪愿意当个孩子,被他贴心呵护着。 苏思琪盼望的雪后来没有再下了,年关却一天天逼近。她忙着专业课程考试,沈孟青也似乎忙碌起来,有时侯没办法陪她吃晚饭,但不管多晚,他都会抽空到学校去接她,哪怕接回家,他再出去应酬。 苏思琪对此很有些无语,说:“你把我搁家里,自己又走了,何必这么麻烦,不如明天再去接我。” 因为这句话,男人倒生了气,闷闷的坐在那里“算了,我不出去了。” 苏思琪看他那副样子,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她不是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快过年了,他们必须要分开一段时间,所以沈孟青显得有些焦虑,争取一切时间和她在一起,不得已的应酬没办法推辞,至少等他回到家的时侯,他们还可以相聚。哪怕他回来得晚,哪怕她已经睡着了,都没关系。只要看到她,他就很满足。 204他们不需要我 谁也没开口提回家过年的事情,好象那是一个禁忌,但不知不觉间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孟青变得有些焦燥,好象这一分开他们就不会再相见似的。 苏思琪尝试着安慰他,却没什么成效,她自顾无暇,马上就要考试了,她没日没夜的复习,常常泡在图书馆里,都这样紧张了,沈孟青还是风雨无阻来接她。图书馆的位置很紧张,只有晚上稍微好一点,她想留在学校复习,可是看到男人黯沉的脸,她又说不出口。 其实两个人在家里也是各忙各的,沈孟青总是呆在书房里,偶尔会出来喝口水什么的,而她会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埋头苦读。 他下楼去厨房,拿了水再上楼,悄无声息,并不打搅她,她余光瞟到,眼睛只盯着书本,也不会和他打招呼。睡觉的时侯也不同步了,一般是她先睡,经常是睡着了,男人还呆在书房里,有时侯早上醒来,他已经起来了,在楼下做早餐,看他一脸倦容,苏思琪怀疑他根本一晚上没睡。 每天只有吃早餐的时侯,他们是在一起的,男人吃起东西的时侯非常优雅,也很沉默,整个过程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苏思琪终于忍不住“沈孟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只是一个寒假而已,等开学我就回来了嘛!” 男人垂着眼,嘴角微微牵扯了一下,笑容淡得似无“一个寒假,二十多天。”他顿了一下,抬起眼看她:“不能跟我在一起吗?” 苏思琪摇了摇头,她也不想离开他,但怎么忍心让父亲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年。 “我爸爸他一个人在家里” “那我跟你回去。” 苏思琪还是摇头,林浩楠的事让父亲伤了心,如果她现在把沈孟青带回去,他这样的家世一定会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一个血浓于水的父亲,一个是爱如生命的恋人,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她该怎么办? “能提前回来吗?” 苏思琪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已经伤了父亲的心,不想再让父亲起任何疑心,而且这么久才回去一次,她也想好好陪陪他。 男人端起杯子喝水,扭头看着窗外,过了一会他说:“苏思琪,你根本不爱我。如果爱我,你不会想离开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苏思琪看着他:“亲情和爱情如果不能两全,我也没办法,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任何时侯我都不能伤他的心。” “那你就伤我的心?” “沈孟青,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但是父母的陪伴过一天就少一天。趁着过年,你也应该好好陪陪你的父母和家人啊!”男人冷淡的哼了一声:“他们不需要我。” “怎么会呢?父母对孩子永远是割舍不断的,父母越老,他们越需要陪伴啊!”男人又沉默了,他仍是望着窗外,目光渐渐变得冷凝,苏思琪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正准备要起身到客厅里去。 男人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我的母亲,她周旋于众多追求者中间,乐此不彼。而我的父亲,他娶到了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娇妻就是他的全部。我十三岁离家,独自一个人在国外长大,回国以后,我没有呆在北安,因为人人看到我,都会说那是沈铭儒的儿子。所以我跑到市来,在这里,大家才会正视沈孟青三个字。我孤独惯了,也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直到遇见你,你的出现让孤单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我害怕你离开,当你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的心会一直揪着,直到你再次出现。从你答应和我交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算再让你离开,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也知道你父亲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可我没办法控制,你说我爱得狭碍也好,说我不讲理也好,我,”他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苏思琪很震动,她没想到出身在富豪之家的沈孟青是这样的孤单,一个内心孤单缺乏温暖的男人,一旦遭遇爱情,压抑的感情便象洪水泛滥,变得肆虐汹猛,所以他才会对她如此患得患失吧? 她走过去抱住了男人“沈孟青,你以后不会再孤独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男人把头埋在她怀里,这一刻倒象个茫然无助的孩子,苏思琪心里酸酸的,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相信我,二十几天眨眼就会过去,你很快就会见到我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我爸爸年过半百,他陪着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能理解吗?我爱爸爸,也爱你,你们在我生命里是缺一不可的。” 男人平复了情绪,缓缓松开她,声音很平静:“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你回家吧,等开学的时侯我们再见。” 苏思琪见他想通了,松了一口气,趁机又劝他:“我觉得你应该回北安去,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多点沟通,多点交流,才能增进感情,天下的父母都是爱子女的,有些隔阂其实就是一张薄薄的纸,捅破它就没事了。” 男人笑了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用担心我。”顿了一下又问:“你今天要去学校吗?” “我想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既然话说开了,也没什么不好讲的了,苏思琪说:“图书馆的位子很紧张,只有晚上松一些,所以我想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在那里苦熬几天,等考完了再过来。” 她以为男人会理解,没想到他眉头一皱,斩钉截铁:“不行!” “可是” “这不难,我只要一个电话,以后图书馆里永远有你的位子。” “你这是滥用职权!” “我乐意。” 好吧,他乐意就乐意吧,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看在马上要分开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那你送我去学校。” 男人绷着的脸这才缓和了些,瞟了她一眼:“不是成天喊着要自己坐公交去吗?怎么又稀罕起我的车来?” 苏思琪腆着脸往他腿上一坐:“不是稀罕你的车,是稀罕你这个人。” 男人终于憋不住笑起来,无可奈何的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呀,你呀,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虽然话说开了,淡淡的离愁依旧笼罩着他们。为期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苏思琪在宿舍整理书本,有些东西用不着了,她打好包准备放到沈孟青那里去。下学期基本没什么课了,大家都各找门路跑实习的事,她不急,守着金龟婿,还怕没好单位实习吗? 让她最满意的是,有了这个金龟婿,她再不用通宵排队买火车票了。临走前的一天,她揣着男人给的钱,兴致勃勃逛大街给父亲买礼物。 其实沈孟青给她钱的时侯,她有点不好意思接。 但男人眉毛一扬,语气非常不客气:“你是我的女人,不用我的钱,还用谁的钱?” 苏思琪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爱他就理直气壮花他的钱! 从古至今,男人养女人仿佛是天经地义。所有的男人都为能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而骄傲,既然他认定了她,而她也认定了他,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所以,她只稍稍踌躇了一下便把那张卡接过来,往包里放的时侯还说:“你得保证里面有足够的钱,免得刷的时侯余额不够,让我丢丑。” 男人哈哈大笑,扯过她亲了两口:“你这个小贪心鬼,放心吧,那里面的钱买飞机游艇都够了!” 苏思琪当然知道他对她大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买东西是两个人一起去的,只要苏思琪看中了,沈孟青二话不说就刷卡,苏思琪拦都拦不住,气恼的嘟起嘴巴:“卡在我这里,你刷什么呀!” “那张卡是给你的,什么时侯花都可以,男人主动为女人买单是一种礼貌,懂不懂?” 苏思琪说不过他,也知道这点钱在他眼里不算什么,真要太计较倒显矫情了。反正她买的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终于到了分离的时刻,苏思琪自己有些伤感,所以不想让沈孟青去送行,害怕他们会在侯车室里抱头痛哭,男人倒显得比她平静,说:“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我肯定要送你上车。” “春运不让卖站台票。”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进去。” 第二天上午,他们到了火车站,望着广场里乌泱泱的人群,苏思琪倒抽一口冷气,攥紧了男人的手。沈孟青显然也没见过这阵势,表情微微有些吃惊,但他没说话什么,搂着苏思琪往人群里慢慢挤过去。 每年春运,剪票口都设在广场上,穿着军大衣执着抢的武警在现场维持秩序,没票的通通不能进去。 苏思琪暗暗着急,沈孟青再神通广大,底下的人不认识他也没办法啊,人家手里端着枪呢! 但男人神情自若,队也不排,径直挤到最前面,将背包往安检仪上一放,掏出一个本本扬了扬,搂着她大摇大摆的往里走,苏思琪有些心虚,但愣是没有人拦他们。那个小本本护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站台上。 苏思琪好奇的问:“你掏的那是什么呀?我看看。” “特别通行证,”男人不给她看:“机密的东西最好不要看。” “哪来的?” “借的。” “找谁借的?” “别再问了,问了也不答。” 他越不说,她越好奇:“安全局?航天基地?特警?秘密部队??” 他哈哈大笑,就是不说。苏思琪抓着他的胳膊左求右求,他还是不说,俩个人在站台上嘻嘻哈哈,倒象是忘了离愁这回事。 火车呼啸而来的时侯,苏思琪看了男人一眼,他脸色还算平静,等车停稳,他把东西拿上去,并没有逗留,很快就下来,站在窗外看着她。 苏思琪强颜欢笑,挥着手跟他道别,沈孟青也挥了挥手,看到火车开走也没有追,很快就消失在苏思琪的视线里。 苏思琪呆呆的坐在床边,脸冲着窗外,任泪水滂沱而下。 205坐哪路车到你家? 苏思琪下了火车才知道父亲病了,拖着病殃殃的身子来接她,结果站在广场上咳得惊天动地。苏思琪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一边帮苏启荣抚着背,一边就吼上了:“你在电话里怎么不说?不舒服就在家躺着,跑这么远来接我干嘛?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了哇!” 苏启荣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喘了一口气说:“呛了一口风而已,大惊小怪的作什么?” 苏思琪把他拽到避风处“眼泪都咳出来了,还呛了一口风而已,今年贵庚啊老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逞能!” “没逞能,”苏启荣被女儿数落得头低低的“一个小感冒,都已经快好了。” 他把女儿的背包拿在手上,被苏思琪抢回去,只好拎她手里的袋子,苏思琪也不给他,挽着父亲的胳膊,说:“走吧,还要坐蛮久的车呢。” 回到家里,苏思琪看出来父亲不是什么小感冒,厨房的灶台上搁着药罐子呢!她更气了,站在厨房里就数落开了:“这么冷的天,你不呆在家里瞎跑什么呀!是不是老寒腿又犯了?一把年纪一点分寸没有,我都懒得说你!” 没听到苏启荣应她,走出去一看,父亲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她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瞧他:“爸,你怎么啦?爸,你别吓我,倒底哪里不舒服啊?” 苏启荣睁开眼睛,对她微笑:“没事,爸爸就是有点累了,饭菜都做好了,在锅里热着呢,你先吃吧,爸爸休息一会。” “爸,我扶你到楼上睡,”苏思琪不由分说把苏启荣拉起来扶上楼去,父亲的身体向来很好,可病起来却这样虚弱,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上楼去,气都喘不均匀。 苏思琪很自责,打电话回来的时侯,竟然一点没听出来父亲生病了。如果知道的话她,不会让他到火车站去。 安顿好苏启荣,她下楼到厨房里吃饭,揭开大蒸锅,里面的四个菜还冒着热气,全是她喜欢吃的,她能想像父亲这一天的忙碌,肯定是早早起来去买菜,给她精心准备了这顿饭,又急急忙忙赶去火车站接她。本来就生着病,这一折腾,哪里顶得住啊! 苏思琪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她强打起精神吃了饭,看到小锅里有剩下的米粥,端到灶上热了,舀了一碗给父亲送上去。 苏启荣闭着眼睛躺着,也不知道睡着了还是醒着,苏思琪试探的叫了他一声:“爸,你饿不饿,我给你拿粥上来了。” 苏启荣缓缓睁开眼,撑着坐起来:“你吃过了?” “嗯,”苏思琪点头:“你先吃点粥,药还要熬一罐吗?” “加点水再熬一罐吧,晚上还有一次没喝。” 苏思琪把粥碗端到苏启宽荣手上,下楼去熬药。 水一滚,药香就弥漫开来,氲白的雾气升腾而上。小的时侯,每次她生病,父亲就坐在这里,拿把小扇子,守在灶前给她熬药,她不喜欢吃中药,觉得苦,嚷着要吃西药,父亲别的事都依她,唯独这件事不妥协,硬让她吃中药,苦洼洼的药汤喝下去,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父亲赶紧往她嘴里塞应子,又甜又糯的桨果三两口就咽下去,驱走那点苦味。做为奖励,她还可以得到一颗,放在嘴里含着,慢慢的品尝。 长大些了她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西药治标,中药治本,中药不但治病,里头还掺了一些强身健体增加抵抗力的草药,所以从小到大,她都很少生病,有个感冒什么的,连药也不用吃,生扛两天就没事了。 父亲的身体也一直很好,在她眼里就象美国大片里的超人,不生病,不会老,不会死。但这次回来,父亲不但病了,也老了,两鬓微微发白,象冬日早晨里淡薄的霜。 她在慢慢长大,父亲在慢慢变老,万物皆有变化,就象小时侯煨药是用蜂窝煤,而现在变成了液化气,早就不需要拿着小扇子煽火了。 她知道父亲是因为林浩楠的事情伤了心才病倒的,他在市的那几天,既心疼她,又对林浩楠气愤填膺,如果不是她拦着,他就去找林浩楠算账去了。送父亲上火车的时侯,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哀伤当中,而父亲一脸愁容,父女俩个在剪票口道别的刹那只差没无语凝噎了。 大概是受了风寒,苏启荣的病情加重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苏思琪不顾他的反对,请了镇上的大夫上门给他瞧病,开了药挂点滴。西药虽不治本,但好得快。 到下午,苏启荣的精神就好多了,半眯着眼睛躺在睡椅上晒太阳,苏思琪坐在一边给他削橙子,嘴里嘟噜着:“老头,你不喜欢西医,但关键时刻还得靠它,现在感觉好多了吧?自己的身体自己个上点心,毕竟年过半百,身子骨不比从前,该服老的时侯就要服老。等我回市的时侯给你捎点蛋白、粉来,听说那玩意对老年人好,我不在家” 她絮絮叨叨的念着,苏启荣的脸上慢慢露出欣慰的笑意:“思思,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思琪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她明白父亲的意思。 “老头,你怎么比我还不经事?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谁离了谁地球不照转啊!”“这样想就对了,你没回来的时侯爸爸是真担心” “担心什么?”苏思琪把削好的橙子掰开,给了一半给苏启荣:“担心我整天以泪洗面?切,自个的闺女还不了解吗?我是那种人吗?” “我知道你不是,”苏启荣把一瓣橙子塞进嘴里“我闺女坚强又懂事,没什么坎跨不过去的。不过话说回来,思思,再找对象的话咱们一定要擦亮眼睛识人,下一回爸爸替你把把关。” 苏思琪心里咯噔了一下,说:“爸,我现在不打算找什么对象,快毕业了,找份好工作才是正经。” “也对,不过你想留在市,工作的事情爸爸帮不上忙,全得靠你自己。” 苏思琪胸脯一拍,牛皮哄哄:“放心吧,老头,象我这样的人才,不知道多少公司抢着要呢。”其实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更冷,虽然温度高一些,但湿气重,屋子里潮,呆久了骨头都冷。苏启荣的风寒总算是抽丝似的慢慢好起来,但老寒腿又犯了,酸痛不已,整日围坐在炭火边昏昏欲睡。 苏思琪看着冷清的屋子,说:“爸,等我工作挣钱了,头一件事就给咱家装一地暖,跟北方似的,进家门就得脱外套,整个冬天都不冷。” 苏启荣说:“那得多贵啊,咱家这么大的房子,没个七八万拿不下来吧?” “钱的事你甭操心,我来想办法。”苏思琪想万一她真挣不到钱,不是还有金龟婿吗?从他身上拔根毫毛就够了。 沈孟青每天都给她发短信,事无巨细的向她汇报自己的行程。时常还埋怨,问为什么不能给她打电话? 苏思琪说怕父亲起疑心,所以不让打,他生了气,说谈恋爱是光明正大的事,干嘛要偷偷摸摸弄得象偷情似的。苏思琪解释他也不听,堵气把电话挂了。 那天正好是年二九,苏思琪和苏启荣一直呆在厨房炸丸子,忙着准备三十的饭菜,很晚才回房间睡觉,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拿了手机一看,沈孟青一个留言也没有。她本来想打电话过去,又怕时间太晚他已经睡了,索性等明天再说。 结果第二天堂叔一家来过年,人多事情杂,孩子们吵吵闹闹,她又忘了那档子事。吃完团圆饭,堂哥堂姐带着孩子们站在外头放烟花,她也去凑热闹,后来堂嫂拖她进屋打麻将,一直打到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才上楼去睡觉。 电话响起来的时侯,她还以为是外头在放音乐,可没完没了的在她耳朵边响,吵死了!迷迷糊糊半睁了眼,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谁这么丧心病狂,初一一早搅人清梦!拿起手机一看,半睁的眼睛一下全打开了,是金龟婿沈孟青!他老人家都两天没理她了,赶紧小心翼翼的接起来:“新年好,沈孟青!” 沈孟青的声音倒是很清朗,稍稍带着一点不耐烦:“苏思琪,余乡怎么这样冷啊?” 余乡?哪个余乡?苏思琪的瞌睡彻底醒了,压低了声音:“沈孟青,你在哪啊?” “刚下火车,坐哪路车到你家?” “你疯了,不是说不让你来吗?”苏思琪整个人都傻掉了。 沈孟青没吭声,电话里听得到广场上呼呼刮过的风声,过了一会他才说:“我想你了。” 苏思琪的心顿时象被谁狠狠的揪了一下,又痛又涩,她的声音越发低下去:“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打招呼你会让我来吗?” 当然不会,她会在电话里软硬皆施,连哄带骗,总之是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 怎么办?苏思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反正不能让他到家里来,父亲的病刚好,不能再让他受刺激。 想了想,她说:“你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我现在过来找你。” 206明天结婚 临到出门了,苏思琪还没想好借口,今天是大年初一,习俗是不出门的,但是沈孟青还在寒风刺骨的火车站广场上等着她呢,怎么办? 悄悄下楼去,苏启荣已经起来了,正在烧炭盆,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思思,怎么就起来了?不多睡会了?” 苏思琪问:“堂叔他们都走了吗?” “都走了,你堂哥还嚷着要打通宵牌,结果你上楼没多久,他们就走了。” “爸,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锅里有馒头,你去吃点。” “哎,”苏思琪进厨房拿了个馒头慢慢啃着“爸,那个我得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了。” “大年初一你去哪啊?” “同学聚会,”苏思琪撒谎:“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定在大年初一了,刚通知我的,我得马上赶过去。” “行,你去吧,跟同学们聚聚,玩得开心点,”苏启荣并没怀疑,笑呵呵的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晚上”她踌躇了一下,说:“不一定吧,如果不回来给你打电话。” “行,”苏启荣从棉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给她:“喏,压岁钱!” 苏思琪哭笑不得:“爸,我都多大了,你还给压岁钱?” “多大不还在念书嘛,拿着,等你将来挣钱了,爸爸就不给了。”苏启荣把红包硬塞到女儿手里:“再说你去参加同学聚会,兜里没钱可不行,过年别省,该花就花。” “好勒,谢谢爸爸,”苏思琪笑嘻嘻的跟父亲作揖:“祝我家老头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万事顺意!” “行了快走吧,路上小心点。” 苏思琪出了门,急冲冲的去坐车,初一的车少,好半天才等到一辆进城的中巴,而且价格贵得离谱,她没时间再耽误,只好挨一刀,花了平时五倍的价格才到了火车站。 和她回来那天相比,今天的广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她一眼就看完了,里面没有沈孟青。想着男人肯定在车站里避风取暖,于是她穿过广场跑进火车站里,又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她只好打电话“喂,我到火车站了,你在哪呢?” 男人慢条斯理的说:“你打个车到君豪酒店来,我在1008房。” 苏思琪挂了电话,突然卟哧一声笑了,笑自己傻,还担心沈孟青在火车站挨冻,心急火撩的跑来,结果人家在城里最豪华的酒店里休息。倒底是富家贵公子,享受的祖宗,任何时侯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苏思琪没有打车,今天是初一,什么都涨价,她坐公交去的。 酒店里暖气足,进来没多久身子就暖和了,站在电梯里的时侯,她有些紧张,心砰砰直跳,既兴奋又激动。 出了电梯沿着走廊一直走,远远看到有人打开门张望,正是等不及的沈孟青。 沈孟青也看到她了,一脸微笑站在门边等她,分开这么久再见,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中规中矩的打着招呼。苏思琪先开口:“新年好,沈孟青。” “新年好,苏思琪。”男人等她进了屋,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过去:“给你的。” 苏思琪心一跳“压岁钱?” “对,压岁钱,”男人挠了挠头发,笑了一声:“我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给人发压岁钱。” 厚厚的一叠,不用看也知道不少,苏思琪红着脸把钱收进小包里“谢谢。” 男人坐在床边,身子后仰,两条大长腿斜斜的搭在一起,抬眼看她:“大老远过来给你送压岁钱,就一句谢谢?” 他的目光里象带了电,看得苏思琪心尖儿都在颤,声音越发轻了:“那你想怎么样?” 他声音暗哑:“过来。” 苏思琪咬着唇,慢慢的走过去,刚到床边就被他拉得跌倒在床上,他翻身上来,狠狠的吻住她,喃喃的声音在唇边逸出:“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苏思琪一下就软瘫下来,觉得自己变成了绵绵的面团,被他搓来揉去,他趴在她身上又咬又啃,咻咻的喘着气。那只不规矩的大手早伸到她衣服里去了,苏思琪觉得这有点荒唐,巴巴的从家里赶过来,却是在酒店跟他滚床单,她想阻止他,可身体已经习惯性的臣服于他,最后她妥协的闭上眼睛,好吧,其实她也很想他。 虽然屋里有暖所,可肌肤裸、露在空气里的瞬间,她还是打了个寒颤。 “冷吗?”男人低低的问。 她点点头,男人甩掉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火热的身体覆在她身上,她又哆嗦了一下。 “还冷?” 哪里是冷,是她的魂魄都要飞走了。 其实到后面,她又困又饿,可是男人兴致勃勃,在她这一亩三分地里不知疲倦的耕耘着,好象要把他们分开的那些时光都补回来。 最后她实在熬不住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侯,窗外是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侯了。男人没在床上,她听到他在外屋跟人说话。 苏思琪吓了一大跳,她光着身子躺在被子里,他竟然就敢放人进来? 幸亏很快那人就出去了,男人的脚步声朝卧室走来,她闭着眼睛装睡,其实是眯着眼睛偷看,原来刚才是服务员送餐。 男人把餐车推到床边,俯下身子看她:“思琪,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不理,他就在她唇上流连的轻吻,她没办法,只好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干嘛呀?人家睡觉呢!” “你中午就没吃,晚上也不吃吗?” 一听晚上,苏思琪赶紧坐了起来“什么时间了?” “五点半。” 老天,苏思琪傻了,他们竟然在床上渡过了整整一个下午,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 她嗫嗫的:“我要回去了。” 男人的脸瞬间黯下来,短暂的静默后,说:“吃点东西再走。” 苏思琪的脑子乱糟糟的,她过来是想劝沈孟青离开,但是现在时间这样紧张,她还能劝走他吗?如果他不走怎么办?如果他一定要去家里怎么办? 她默默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顺便给父亲打了电话,说要晚点回去。出来的时侯,沈孟青把餐车上的大盖子揭开了,有四碟精致的家常菜,一个大的水果拼盘,还有一瓶红酒。 沈孟青朝她举起酒杯:“新年快乐!” 苏思琪只好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新年快乐!” 沈孟青问她:“你有什么新年愿意吗?” 苏思琪想了想,说:“希望毕业能找到一个好工作。”她问:“你呢?” 沈孟青嘴角微歪,笑容迷人极了“我希望你能嫁给我,希望每一个新年我们都能在一起。” 苏思琪呆呆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谓,直到男人轻柔的吻在她嘴角:“答应我,好不好?” 苏思琪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你,你在跟我求婚?” 男人的眼睛亮如星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答应我。” “这太突然了,我” “苏思琪,我爱你。” “我也爱你。” “嫁给我?” “好!”只有半秒钟的犹豫,那个“好”字就冲出去了,他那样热切的看着她,她没办法不答应,就算父亲现在不答应,就算沈家还会找她的麻烦,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们一起面对,她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答了好,男人倒有些不相信了,睁大了眼睛:“你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反而一身轻松,她挽着男人的胳膊,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们喝交杯酒吧?” 于是两人互缠着胳膊,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喝完酒,男人看着她笑起来:“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其实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没有玫瑰,也没有戒指。” 苏思琪佯装嗔怪:“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我们交怀酒都喝过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苏思琪把手按在他的胸口“形式不重要,我只在乎这里。” 男人很感动,抱着她又亲了一会,才让她坐下来吃东西。 苏思琪知道这个时侯的男人最好说话,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踌躇了半天才试探的问:“我答应嫁给你,你能听我的话吗?” 男人很聪明,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你还是不想让我去你家吗?” 苏思琪于是把父亲在林浩楠事件上受到的伤害和最近的身体状况都告诉了他,最后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爸爸的,他非常爱我,一定会接受你的。” 沈孟青沉吟了片刻:“好吧,我答应你,暂时不让你爸爸知道我们的事。说实话,我都有点妒忌你爸爸了。将来这个翁婿关系还能不能搞好了?” 苏思琪卟哧一笑,顺手拍了他一下“我认得我爸二十几年,认得你才几个月,孰轻孰重,你心里没数啊?” 沈孟青捂着胸口,作痛苦状:“哎,我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你明天就回去吧?” “不,我刚才,你就赶我回去。” “可是我不能老是跑到余乡来见你啊,我爸会起疑心的。”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走。” 只要他肯走,别说一件,就是十件,苏思琪也答应“你说。” “明天我们结婚,结了婚我就走。” 苏思琪以为他开玩笑,什么都没准备,结什么婚嘛,她顺着他:“好,明天结婚,在哪结?” “这个你不用管,明天上午九点,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 男人说得跟真的一样,苏思琪只觉得好笑,一口答应:“行,明天我过来跟你结婚。” 207我们是来结婚的 第二天,苏思琪借口同学过生日,又跑出去了。 赶到酒店的时侯,九点还差五分钟。只敲了一下,门应声而开,男人朝她张开双臂,苏思琪一脸娇羞的扑进他怀里。 其实怎么吻都不够,情到浓时,恨不得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 俩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的时侯,男人及时松了手“走吧,我们结婚去。” 苏思琪挽着他的胳膊:“好,我们结婚去。” 在苏思琪看来,沈孟青就是找借口在这里多呆一天。大老远的跑来,天气又这么冷,不是不感动,她也想好好陪他玩一天,所以男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余乡市以前是县城,刚刚升级为地辖市,地方不大,能玩的地方也不多,苏思琪高中三年都在这里度过,所以很熟悉,她打算带着沈孟青到最繁华的商业街去走一走。 没想到出了酒店,门口就有车子在等,沈孟青亲自替她开车门:“请吧,沈太太。” 苏思琪很配合的坐进来,巧笑嫣然:“谢谢,沈先生。” 车子开得并不快,道路两边是高高低低的建筑,苏思琪指着窗外向男人介绍城里的风貌“看到那栋最高的楼没有,是余乡的电信大楼,也是最高的楼,有一百多米呢!右边的威荣百货商场是城里最豪华的商场,里边可高档了,听说是香港人弄的,贼有钱,前面左拐是条老路,里面有一所余乡市一中,那就是我的母校了,十里八乡的孩子都以能考上余乡一中为荣。进了一中,就等于半只脚跨进了大学咦,这是去哪?” 苏思琪正滔滔不绝的说着,突然车子驶进了一条小胡同,窄窄的路,崎岖不平的路面,看到车子进来,迎面走来的人都远远的贴墙而站,让他们先过去。墙里是高高的门框,刷着红或绿的漆,门是黑色的,上边还有两个生了锈的门环。 苏思琪知道这是哪里了“原来你想来逛老城区,这里可是历史悠久,从这条巷子一直走到里,有一座大教堂,叫圣心大教堂,还是战争年代留下来的,我记得读书那会跟同学来过,教堂里有个葡萄牙老头,挺慈详的,还拿小饼干给我们吃。整个余乡市就这个教堂最出名了。” “哦。”沈孟青似乎来了兴趣“不如你跟我介绍一下。” 苏思琪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拿着腔调说:“这个圣心大教堂听说是西班牙人建的,有尖尖的塔,还有避雷针,外型很独特,叫特哥式建筑” 沈孟青眼皮一抬:“是哥特式建筑吧?” “对对对,哥特式建筑,好象是民国时期就有了,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里面有一道道的拱门,也是尖尖的顶,窗玻璃上有彩色人物画,是一些宗教故事,挺漂亮的”苏思琪绞尽脑汁,凭着仅存的一点记忆向男人描述圣心大教堂的模样。 她还没说完,车子已经在教堂门口停下来了。苏思琪笑着说:“原来你真是想来这里看看。” 沈孟青没说话,表情倒有些严肃起来,牵了她的手走进去。 教堂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巨型的石柱交叉形成尖拱,从大门向祭坛的方向一路延伸过去,四周的墙壁上分布着大量圆形玫瑰花窗,颜色很浓烈,红,黄,蓝,绿,阳光从外边射进来,光线被玻璃过滤,映着浓烈的色彩,柔和中又显出庄严肃穆。 走在这样庄严的地方,苏思琪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小声问沈孟青:“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转念一想,今天是大年初二,谁会来教堂啊? 其实不是一个人没有,他们从一排排木椅边走过去,苏思琪远远看到圣台上站着一名神父,并不是她以前看到的那个葡萄牙老头,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国人。 他体型微胖,面带笑容,声音慈详:“欢迎你们来,我是陈神父,” 沈孟青说:“我们是来结婚的。” 陈神父说:“祝福你们,请到前面来。” 沈孟青便牵着苏思琪走上前去。 陈神父打量了一下他们,说:“报出你们的名字。” “沈孟青,苏思琪。” 陈神父在一个白瓷碗里点了点水,抹在他们的额头上,右手放在一本厚厚的圣经上,念了长长的一段话“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祝福这对进入婚姻神圣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两个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天长地久,从此共揩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妻均沾洪恩” 苏思琪站在那里莫名其妙,这位陈神父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往他们额头上抹水,为什么要念这些稀奇古怪的话?为什么沈孟青一脸严肃的听着?教堂什么时侯开始提供游客玩结婚的游戏了吗? 陈神父说完,问沈孟青:“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男人朗声回答:“我愿意。” “请新郎在这张证书上印下你的指印,以示忠诚。” 沈孟青用大姆指沾了印泥,在一张小小的印满外文字母的纸张上按下了他的指印。 陈神父又问苏思琪:“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苏思琪手心都冒汗了,玩个游戏而已,要不要这样认真啊?她不知所措的看了沈孟青一眼,男人也看着她,目光里有热切的期盼,也透着一丝紧张。 明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这样紧张?苏思琪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轻声说:“我愿意。” 陈神父又让她也在一张小小的纸上按下了手印。 “现在,新郎可以给新娘戴上戒指。” 沈孟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细细的指环,并不象婚戒,倒象是一般的情侣戒指,他拿起一只戴在苏思琪的无名指上。 “新娘,请给新郎戴上戒指。” 苏思琪便将剩下的那只套在沈孟青的无名指上。 陈神父握住沈孟青和苏思琪的手,说:“我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妇,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他顿了一下,脸上笑意更深:“新郎,现在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沈孟青真的就捧起她的脸吻下去。 苏思琪心一跳,男人经常吻她,可是当着别人的面亲吻还是第一次这仪式还真是什么都不落下! 她很羞涩,却也不敢挣扎,因为没有哪个新娘会在婚礼上拒绝亲吻。 最后,陈神父把那两张证书慎重的交到他们手里,仪式就算完成了。 苏思琪晕晕乎乎的跟着沈孟青走了教堂大门,载他们来的车子却不见了。她傻乎乎的问:“车呢?” “那是酒店的车,送我们过来就回去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沈孟青抬手看时间:“嗯,还有点时间,我们度半天蜜月吧。” 苏思琪出了教堂就不紧张了,听男人这样说,咯咯咯的笑起来“行了啊,还蜜月,弄得跟真的似的,那个神父一看就是假的!” “谁说是假的,陈神父可是正儿八经的司铎神父,一般人他才不会出面主持婚礼。” 苏思琪眨了眨眼睛:“司铎神父是什么意思?” “算是神父里的领导吧,统领堂区其它神父和信徒。” “他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游戏?” “什么游戏?”男人脸一沉:“合着你以为闹着玩呢?”他把证书举在手里:“这是真正的结婚证书,我们按了手印的,你别想赖。” 苏思琪看着他手里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证书,结结巴巴:“你,你是说真的?我们,这,这就算结婚了?” “对,结婚了。”男人点头:“在国际上这是被承认的。” 苏思琪自己手里也有一张,她仔细辩认上边的字,还是一个都不认识:“上边不是英文,写的什么啊?” “是希腊文,就是证明我们俩为合法夫妇的意思。” 苏思琪觉得自己在做梦,以为是配合着玩一场游戏,没想到稀里糊涂就把婚结了。 男人微皱了眉:“你好象不太乐意?” 她低着头,嗫嗫的:“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我不会拿结婚开玩笑。” 苏思琪看着自己的脚尖,棕色的圆头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玩儿似的把婚结了!如果让老头知道,会吓死的吧? “真的不愿意?” 明明阳光灿烂,但周遭的气温却陡然下降,苏思琪心一横,抬起头来:“我愿意。” 男人审视的看着她:“愿意就笑一个。” 没在笑吗?她觉得自己一直在笑啊,牙肉都露出来了,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正待调整,男人突然亲上来,将她的唇堵得紧紧的。 他们身后是雄伟的大教堂,高处的彩绘玻璃被阳光折射出绚丽的光线,象架起了一道道彩色虹光。 苏思琪眯着眼睛欣赏着漂亮的彩色虹光,冷不丁男人轻咬了她一下,不满而含糊的嘟噜了一声“专心点。” 她轻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208谁是你老婆? 苏启荣叫了女儿一声,没听到应答,走到门边探头一看,苏思琪坐在沙发上对着一面白墙傻笑。他悄悄走过去,突然拍在她肩上:“还魂了!” 苏思琪吓了一大跳,没好气的说:“干什么呀!老头,小心我吓出心脏病来。” “我倒是想问问你在干什么?”苏启荣坐下来,探究的目光在女儿脸上绕来绕去:“你这几天有点反常啊,总是一个人发呆傻笑,有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让你爸也乐呵乐呵。” “没事啊!”“真没事?” “真没事,”苏思琪嗔怪的瞟了父亲一眼:“老头你一天到晚瞎怀疑啥?” 苏启荣上下打量她,目光停在她手上:“哟,手上多了枚戒指啊。” “啊,这个,”苏思琪低头看了一眼“那天同学生日去余乡,在路边摊上买的,不值钱。” “以前没看你戴过戒指,还以为有什么情况呢。” “没有情况,就是戴着好玩。” 苏启荣又看了她一会,说:“你不告诉我算了,自己偷着乐吧,只要不是愁眉苦脸就行。” 苏思琪抱住父亲的胳膊,把头搁在他肩上“爸,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愁眉苦脸了,林浩楠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老放在心上,我现在非常非常开心。等我毕了业,找份好工作,再找个好男人结婚,把你接去一起住,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好,你开心就好,”苏启荣拍了拍女儿的手:“爸爸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对了,你等着,我有样东西给你。”他起身上了楼,很快又下来,交给苏思琪一个小盒子:“你喜欢戒指,这个你戴着玩吧。” 苏思琪打开一看,是一枚黄金镶蓝宝石戒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黄金被磨得很光,蓝宝的戒面闪着幽幽的光。 “这是?” “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当年是她的陪嫁,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苏思琪把戒指小心翼翼的戴在手上,左看右看“爸,戒指还是你留着吧,是奶奶的遗物。” “这枚戒指是奶奶传给你妈、的,你妈走了,现在就传给你了。” 苏思琪摩挲着光滑的戒面,声音低低的:“爸,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妈,这戒指你留在身边当个念想吧。” “傻孩子,”苏启荣摸了摸女儿的头“她都走了十几二十年了,还想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爸爸早就不想了。” “那你为什么不再找一个?那天堂婶又提给你保媒的事了。” “以前是怕娶进来一个对你不好,现在嘛,人过半百,不想那事了。一个人过也挺好。”苏启荣笑了笑,起身到厨房里去“你进来给我剥几颗蒜。” 苏思琪把戒指摘下来放回小盒子里,跟着父亲进了厨房。 她现在是幸福的,可是父亲孤单了一辈子,以前是为了她,现在或许是真的习惯了,但老了更需要一个伴,这件事她要好好琢磨琢磨。 返校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苏思琪这次走的时侯没有往年那样伤感,倒不是说她舍得父亲,而是一想到下车的时侯能看到沈孟青,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冲淡了离愁。 回去买的是晚上的票,早上到。虽然感觉时间更短,因为一觉起来就到了市。但是在火车上睡得并不好,有男人打鼾,有小孩哭闹,还有个女生躺在上铺小声的煲电话粥。 苏思琪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到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往婚礼台上走,可走近了才发现站在台上的男人是林浩楠。她很诧异,明明跟林浩楠分手了,为什么新郎是他?就在这时侯,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一束很亮的光照进来,光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穿着一身中世纪的骑士装,显得非常帅气,他的腰间还佩着长剑,昂首大步走上婚礼台,把手伸给她,这才是她的新郎沈孟青,她非常高兴,想到他身边去,手被却林浩楠拉住,于是两个男人为了争她,在台上打起来了。 门又开了,进来一群人,为首的男人头上戴着王冠,肩上系着金色的披肩,威风凛凛,他的左右站着两个女人,长得十分漂亮,穿着华丽的宫廷裙装,后面跟着一群穿盔甲的武士。戴王冠的男人一声令下,武力们蜂拥而来,将沈孟青抓住,迅速的带离了教堂。 沈孟青不停的挣扎,一直回头看着她,她想去将他抢回来,却被林浩楠拖住,冷声说道:“苏思琪,这辈子你都是我的!” 她气愤难当,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耳光扇在他脸上,连屋子都震动了,哐当一响,把她吓了一跳,睁开眼才知道原来是场梦。 她心有余悸,幸亏是场梦。撑着身子坐起来,撩起窗帘看外面,天空蒙蒙亮,应该快到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有乘务员来换票,提醒她不要睡了,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苏思琪拿着矿泉水瓶子和毛巾到盥洗池去漱口洗脸,冰冷的水扑在脸上有些刺骨,却让人一下就清醒了。她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整理好衣服,回到自己的床位,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进站了,火车慢慢的滑行,市是大站,下车的人很多,苏思琪背着包排在队伍中,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是真的等不及了。 下了车,她迈着大步,匆匆的向出站口走去,里形容女人要去见情郎时的迫切心情,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果然是心急如焚。 虽然是清晨,出站口却是人头攒动,来接人的不少。苏思琪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沈孟青,穿着浅灰色的大衣,身长玉立,气宇轩昂,在人群里十分打眼。 沈孟青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一亮,挤到最前面向她招手。 苏思琪很激动,眼睛里起了水雾,脚步倒放慢了,她从来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孩,但是此刻,她真是娇气十足,噙着泪,目光低垂,慢慢的走过去。 她看到男人穿着一双黑色的高帮靴子,厚厚的底,亮如漆的面一尘不染。她还没走到这双鞋子面前,就被他大力的抱住了,然后整个人腾空起来,被他一个转身带到人群之外,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吻住她。 男人的鼻尖挨在她脸上有些凉,但他的唇是火热的,瞬间让她温暖起来,泪水奋力的从眼皮子底下钻出来,慢慢流进他们的嘴里,咸咸涩涩的。 男人有些吃惊,抬起头来,声音嘶哑:“你怎么哭了?” 她的声音也哑:“我想你。” 男人的喉咙轻微的响了一下,捧起她的脸,温柔的吻在她的眼睛上,喃喃的道:“我也想你,非常非常想。” 苏思琪从来不知道喜及而泣是这种滋味,心里又酸又甜,她想大声喊叫,又想让男人更深切的亲吻她。身边人来人往,有人远远的驻足观望,有人频频回头,还有人捂嘴轻笑,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一轮鲜红的太阳在高楼之间冉冉升起,万道金光洒向大地,男人的头发上染了淡淡的金光,更衬得他俊朗无双。苏思琪贪恋的看着他,浓黑的眉,深邃的的眼睛,高挺的鼻,润薄的唇心里又骄傲又兴奋,这个几乎完美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男人吻她的鼻尖:“冷不冷?” “不冷。”虽然风吹在脸上象刀子割,但有他在身边,她就不觉得冷。 男人拿大衣裹着她“走吧,我们回家。” 她甜甜的笑:“好,我们回家。” 到了车里才真正暖和起来,沈孟青发了车子要走,突然又俯身过去亲了她一口:“真是个傻妞,高兴也要哭。”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硬:“哭怎么啦,女人流泪是天经地义的。” “不让女人流泪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那证明你不是好男人。” “我哪点不好?”沈孟青斜眼睨她:“长得帅,会挣钱,活还好。” 苏思琪听到最后三个字,脸一红,一巴掌拍过去:“流氓!” “我跟自己老婆亲热,流什么氓?” “谁是你老婆?” “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男人左手扬了扬,把戒指亮给她看。 苏思琪笑嘻嘻的也把左手抬起来,在男人眼前晃了一下“既然娶了我,就得守我的规矩,听好了,”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讲错要盲从,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生气要忍得,老婆生日要记得。这就是所谓的新三从四德!” 男人哈哈大笑,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痴人说梦。” 苏思琪眼睛一瞪:“好啊,刚结婚,你就造反!回到家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还有,你的房子,车子,存折,公司什么的,通通归到我名下来,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了。” 男人看着她只是好笑“我看你是想造反!” 苏思琪有点失望,哪怕是哄她,男人也应该毫不犹豫的答应啊!她咬着唇,把脸扭向窗外。欣赏市冬日朝阳初升的街景。 男人看她突然间沉默了,轻笑了一声:“生气了?” 她闷声闷气:“没有。” “真是个傻妞,”男人看了她一眼:“我连人都是你的人,那些个东西有什么要紧,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那三从四德呢?” “每一条都很合理,我觉得应该要遵守。” 苏思琪在心里偷笑,算你会见风使舵。 209要你唱歌给我听 回到家里,苏思琪看到他们的结婚证书被装在精美的相框里,挂在卧室的墙上,银色的框,淡紫色的纸张,格外引人注目的是证书上鲜红的手指印,象两颗火热跳动的心,代表着她和沈孟青的热忱和忠诚。 她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看了好久,越看越感动。 男人走进来“你怎么没睡?不是说在火车上没睡好吗?” “你呢?你去哪?”她伸手抱他,恨不得一刻也不要分开。 “要我陪你睡吗?”男人温柔的吻她的面颊:“十点钟我得出去一趟,约了个很重要的客人,没办法改期,中午争取回来陪你吃午饭。” 苏思琪还以为沈孟青会腾出一天的时间来陪她,毕竟她今天刚回来。 虽然有点小失落,她还是很懂事,说:“中午回不来也没关系,工作要紧。” “在我心里你最要紧,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钱少赚一点也没关系。” 苏思琪佯装拧他的嘴巴:“说得那么好听,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才不上当呢!你也别陪我了,现在就走吧!” 沈孟青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还有一个半小时,等你睡着我再走。”他自己也坐上去,让苏思琪靠在他怀里,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熟悉的气息氲氤在四周,苏思琪闭着眼睛,轻声说:“我要你唱歌给我听。” 久久没听到答复,她以为沈孟青不会唱,毕竟是那样酷又傲气的男人。没想到过了一会,他还真的唱起来,声音很好听,干净温润,就象这冬日里的暖阳。 爱就是一份心甘情愿不在乎情路风霜雨雪 抱一抱就抵过万语千言 手牵手就敢去海角天边 爱就是一份心甘情愿不计较是否情深缘浅 越曲折会留下越多纪念 闭上眼还够我们回味数十年 如果说每个人一辈子都有机会见幸福一次 不要别人nbsp;nbsp;要你教我认识幸福是一首多美多难的诗 苏思琪从来没听过这首歌,但她觉得这首歌很好听,男人唱得好,歌词也写得好,抱一抱,就抵过万语千言,手牵手,就敢去海角天边,越曲折,会留下越多纪念,闭上眼,还够我们回味数十年,好象就是他们真实的写照。 这一觉睡得很沉,窗帘闭合,屋子里很暗,似有淡淡的清香。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苏思琪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大瓶怒放的玫瑰,又或许是月季,静静的立在他们结婚证的下面。 她坐起来,叫了一声:“沈孟青!” 没有人回答,于是掀了被子下床,把窗帘打开,灿烂的阳光一下照进来,满室生辉,那些花朵在阳光里显得越发娇艳,红的粉的还有白的,衬着碧绿的叶子,漂亮极了。 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她俯身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 外边阳光普照,屋里暗香浮动,怎么看这都是个让人心情舒畅的日子,天也蓝,云也白,连马路上的出租车都显得特别可爱。 最让她高兴的是,这瓶多出来的花肯定是沈孟青放的,这证明他已经回来了!苏思琪趿着拖鞋欢快的跑下楼去。 楼下很安静,只有挂钟嘀嘀嗒嗒的走着,并没有沈孟青的影子,餐桌上罩着紫色的罩子,隐约看到里面有几碟菜,边上还压着一张纸条。 苏思琪拿起来一看,上边写着:思琪,桌上的菜如果冷了,自己热一热,我有急事回北安一趟,晚点回来,困了就睡,别等我。送你的月季喜欢吗?沈孟青。 原来他真的回来过,只是又走了,以前他老是粘着她,好象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可是这次回来,苏思琪发现他变得忙碌了,大概是刚过完年,公司的事情多,他有点应接不暇。 摸了摸碗壁,菜还是热的,证明他刚走没多久,苏思琪有些遗憾,如果早醒来一点就好了,她可以给他一个拥抱再让他离开。 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吃饭,静静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一点变化都没有,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她就要一个人吃午饭和晚饭。 可是没关系,男人是做大事的,日理万机,既然嫁给他,就要习惯这些,来日方长,他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苏思琪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忍不住微笑,她是真的结婚了! 吃完饭,泡了杯热茶到客厅里去,没想到茶几上也压了张字条,上面是男人遒劲有力的字:沈太太,今天天气不错,出门去转转吧,别呆在家里,小心发霉! 你才发霉呢!苏思琪把纸条拿起来,发现背面有字:拿着老公的卡使劲刷吧,老婆会花钱,老公才有动力赚钱! 苏思琪哈哈大笑,心里甜甜的,既然他这样说,那就出门去逛逛,也过一回购物狂的瘾! 她把茶喝完,戴上帽子,把围巾系上,拎着小包出门,直奔市最豪华的百货商场。 这种地方,她以前很少来,来了也不过是饱饱眼福,但是今天不同,小包包里的卡足以给她撑腰,所以她不怯场,真要看上什么,买了就是,沈孟青说了,他的就是她的! 商场里暖气很足,她把围巾摘下来拿在手里,慢慢悠悠的逛着,突然想给沈孟青打电话,没想到拔过去竟是关机,她愣了一下,想起来他这时侯应该在去北安的飞机上,在飞机上当然要关机的,这是常识。 苏思琪没往心里去,继续逛街,突然眼睛一亮,路边模特身上一件草绿色的风衣吸引了她。收腰的设计,下面配一条宝蓝色的小脚牛仔裤,苏思琪身材高挑纤瘦,穿这样的衣服最好看不过,她驻足欣赏,导购小姐趁机过来游说:“小姐,你身材这么好,穿上一定很好看,要不要试一试?这是我们今年刚上市的春款,卖得很好的。” 苏思琪摸了摸面料,柔软舒适,但是吊牌上的价格也不菲,人民币八千多,相当于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另一个导购小姐已经取了衣服过来给她:“小姐,上身试一下,看看效果,不买也没关系的啊,还有另外两个颜色,玫红和杏色,你都可以看一下。” 苏思琪的脚不听使唤的跟着她们走进店里,另外两个颜色也很好看,但她更中意那款草绿色,便拿着进了试衣间去试穿。 出来的时侯,导购小姐们忍不住惊叹“小姐,这款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太好看了,比我们的模特还好看呢!” 苏思琪知道是恭维,但镜子里的她穿上这件风衣确实不错,尺码刚刚好,就象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似的。她肤色白,被草绿色一衬,显得清新淡雅。她自己越看越喜欢,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好几个导购小姐围着她,七嘴八舌的建议“小姐,你皮肤这么白,可以试一试那款玫红色,那是我们当季的主打色,海报上也是那款颜色。” 苏思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墙上贴着海报,模特身上穿的正是玫红色,挂在那里不显山露水,穿起来却格外有味道,她有些心动,于是又试了玫红色。 再往镜子前一站,果然又是另一种味道,娇俏优雅,也很合适她。 这下她是真的心动了,但那价格太吓人,别说八千,她连一千块的衣服都没买过,虽然花的是沈孟青的钱,也够心疼的。 导购小姐以为她拿不定主意买哪种颜色,便建议说:“小姐,这两个颜色都很适合你,其实你可以一起买了,换着穿。我们很多顾客都是买全色系的,每个颜色一件,穿起来也有新鲜感。” 苏思琪只是笑,不答话,全色系她不是买不起,只不过她刚刚才麻雀变凤凰,有些不适应,还是悠着来吧。 “不打折吗?” “您可以先免费办理我们的会员卡,成为会员可以打九五折,还有小礼物赠送。” “才九五折啊。” “我们品牌注重的是品质和口碑,在价格上也是严格控制的,一般没什么太大的折扣,如果将来您升级为高端会员,是可以享受八八折的。” “这样啊,”苏思琪还是有些犹豫“我再考虑一下行吗?确实有点贵了。” “我看不是有点贵吧?”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带着一丝嘲讽:“她全身上下加起来最多也就一千块,能买得起八千多的衣服吗?你们的眼光有问题啊!”导购小姐们都迎上去热情的跟走进来的女人打招呼:“马小姐您来了,刚到的春款,您要看看吗?” 苏思琪回头一看,说话的女人她认识,个子高挑,一脸高傲,喜欢用眼角瞧人,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叫马佳欣,是沈孟青的前前前前女友。 上次在方卓越的生日会上,马佳欣就对她表示过敌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也算是冤家路窄了吧! 看导购小姐对马佳欣的热乎劲,她肯定是这里的高端会员,苏思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对导购小姐说:“就要我身上这件,开单吧。” 马佳欣一点都没有意外,脸上依旧是嘲讽的笑容:“花男人的钱倒是蛮大方的。” 210把卡还我 说实话,苏思琪特烦跟这种高傲得只会拿眼角看人的千金大小姐打交道,一天到晚屁事没有,尽挑人的刺,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实际上马佳欣就是个绣花枕头,外头瞧着光鲜,一肚子白棉絮。 苏思琪没搭理她,钻进试衣间里换衣服,准备买了单就走人,没想到出来的时侯,事情却有了变化,一个导购小姐歉意的跟她说:“不好意思,这件玫红的风衣库存只有一件,马小姐之前已经预定了,所以现在只能为您调货了,要不,您选草绿色的那件吧!” 苏思琪诧异的看着她:“你刚才没有说这件衣服被预定了啊!”“对不起,”导购小姐一个劲的陪小心:“我还没来得及说,其实调货也很快的,最多两天时间,如果同城有货,明天就可以到。” 苏思琪看了一眼马佳欣,她跷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目光挑衅,苏思琪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不动声色,对付这种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睬,让她自讨没趣。 所以,她很大度的说:“没关系,我要那件草绿色的吧。” 导购小姐对她的大方感激不尽,赶紧开了单子给她,苏思琪把沈孟青给的那张卡拿出来,正要往收银台去,没想到马佳欣突然叫了一声:“等等,苏思琪你站住。” 她点名道姓,苏思琪只好停下脚步,马佳欣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卡:“哪来的?这肯定不是你的。” 苏思琪有些无奈,欺人太甚了点吧,把她的卡都抢走了! 她眼皮一抬,伸出手去:“还我。” 马佳欣比她还凶:“还你?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当然也不是我的,但我认得这张卡,”马佳欣看她的表情就象看一个小偷:“这是我朋友的,他正巧不见了卡,原来是你偷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话也编得出,这位马小姐也太厉害了! 她冷冷的看着马佳欣:“我没空陪你消遣,把卡还我。” 马佳欣非但不还,调子还很高“我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苏思琪叹气,真是个不怕把事闹大的主。 “马小姐,我劝你别自取其辱,你应该知道沈孟青的脾气,我不想用他来压你,但如果让他知道你今天的所做所为,我不认为他会放过你。” “哈!终于提到沈孟青了啊!”马佳欣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他会为了你来教训我?且不说我们俩家是世交,单凭我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交情,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苏思琪,我倒是要劝你一句,世上的有钱男人多了,你看上谁都行,但沈孟青不是你的菜,趁早离开他,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思琪也冷笑,笑得比她还要夸张:“你还别吓唬我,姐姐我不是吓大的!把卡还我,不然叫你好看!” “一个小地方来的穷鬼,也敢叫我好看!”马佳欣并不示弱,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苏思琪,别做梦了,你想嫁给沈孟青是不可能的,沈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还是那句话,趁早离开沈孟青,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思琪不想跟她再废话,手一伸,揪着她的头发往下拽,厉声喝道:“把卡还我!” 马佳欣大概没料到她真的动手,一点准备都没有,慌忙用手护住头,大声叫:“你他妈快松手,穷酸鬼,癞蛤蟆,死三八,贱人” 她越骂,苏思琪越用力,疼得马佳欣哇哇大叫,苏思琪趁机夺回自己的卡,将她往边上一推。 马佳欣桩子不稳,差点摔倒,幸亏一个导购小姐扶住了她。 众目睽睽下,马佳欣吃了那么大的亏,哪里肯罢休,挥舞着长长的指甲扑上来,苏思琪轻巧的一个转身躲过去。 马佳欣一击不中,转身又来,却被导购小姐们拖住,好言好语的劝她:“马小姐,您消消气,消消气,别冲动,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可是我们的贵客,有话好好说嘛。” 苏思琪拿着单子若无其事扬长而去,丫的,凭你也跟我斗,揪你头发都算轻的! 可是她显然低估了马佳欣,千金小姐嘴巴恶毒,做事也不地道。居然当着她的面,把那件绿色风衣剪了! 这下苏思琪抓狂了,丫的,八千多块的新衣服,她还没穿过一次就被马佳欣剪了。这算怎么回事? 导购小姐刚把购物袋交到她手上,马佳欣动作麻利的从袋子里把衣服扯出来,拿起柜台上的剪刀就卡嚓了。 除了马佳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导购小姐们都往后退,显然不想惹祸上身。 看着马佳欣那张洋洋得意的脸,苏思琪怒吼一声,冲上去挥拳就打,但是不晓得哪里冒出来一个男人接了她这拳,还顺势将她的手一扭,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苏思琪的手被用力的扭到后面,身子弯下去,看到男人一双黑色尖头皮鞋,擦得油光锃亮。 马佳欣趾高气昂的下命令:“打她。” 男人迟疑了一下:“大小姐,这不好吧?” “叫你打就打,啰嗦什么?” 男人只好打了她一拳,马佳欣不满意:“打她的脸。” 苏思琪不等男人有所反应,反脚踢中他的膝盖窝,男人吃痛之下松了手,她趁机逃脱,捡上地上的购物袋向马佳欣打过去。 马佳欣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尖叫起来,男人赶紧过来抓她,苏思琪飞起一脚踢向男人腹下,男人没想到她会用这么阴损的招,一时躲闪不及又被踢中,捂着下腹弯下腰去。 马佳欣骂了一声:“废物!”赶紧就跑,苏思琪拿着剪刀在后面追。 导购小姐们看她手上有剪刀,也不敢上前拦,有人打电话叫保安,还有人报了警。很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苏思琪被那八千块激得暴跳如雷,理智全无,奶奶的,老子想穿件好衣服就这么难吗? 马佳欣惊慌失措,跑得拐了一下,就那么一会功夫,苏思琪扯住了她的头发,拿起剪刀卡嚓一下,一绺头发忽忽悠悠的飘落下来,马佳欣扭头一看,叫得更厉害了,就象被苏思琪捅了一剪刀似的。 保安赶到了,警察也到了,苏思琪的理智瞬间回归,被迫缴械,低着头杵在那里一声不吭。 警察没想到是两个女的打的,其中一个还抄起了剪刀。一个年青警察板着脸训斥苏思琪,年长的警察则详细了解整个事情的过程。末了把人全带回所里去。 苏思琪长这么大,头一次坐警车,觉得很丢人,脸上火烧火燎的。偷偷看了马佳欣一眼,那位大小姐倒一脸坦然,仍是傲气得很,昂着头,冷着脸,不屑一顾。 苏思琪还没见过进派出所进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她自认为脸皮厚,可是跟马佳欣一比,就大巫见小巫了。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虽然苏思琪动了手,却是马佳欣先挑的事端。警察对她们俩各打五十大板,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马佳欣虽然傲气,也不敢真的跟警察较劲,麻溜的赔钱道歉,人家做了表率,苏思琪当然不能落后,也非常干脆的道了歉。 警察对她们俩个的态度挺满意,又训了两句就放人了。 苏思琪是个特想得开的人,虽然胳膊还有些疼,但她剪了马佳欣的头发,还让马佳欣赔了钱,也不算吃亏,所以并没太放在心上,出了派出所大门跟没事人一样,还跟马佳欣挥了挥手“再见,马小姐。” 马佳欣在打电话,见她要走,赶紧叫住她:“等等。” 苏思琪警惕的看着她:“你还想出什么妖娥子?” “我知道你是仗沈孟青的势,才敢这么厉害。”马佳欣收敛了一些嚣张的气焰,表情有些平静:“可是沈孟青那个人吧,对你好的时侯花言巧语,恨不得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可是翻起脸来也快,你敢不敢试试?” “怎么试?” “他给你的那张卡是他的副卡,只要有金额变化,他就会收到通知,你敢不敢一个晚上花掉他十万块?” 苏思琪只觉得好笑,沈孟青为了她连继承权都可以放弃,区区十万算什么? 她不想赌,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马佳欣看她犹豫,便说:“你敢这样花钱,他一定会跟你翻脸。” “不至于。” “那就试试。” “没必要。” “是不敢吧?” 苏思琪稍一沉吟,说:“我可以跟你赌,但这件事过后,我们在任何地方遇到,都请你装作不认识我,别再找我麻烦,行不行?” “成交。” 说干就干,不过她们决定换家商场,毕竟刚才闹得有点不好意思,去的时侯马佳欣让苏思琪坐她的车,苏思琪看了一眼那个壮壮的司机,就是刚才扭她的手,又被她踢了两下的男人,果断摇头,叫了辆出租车跟在后头。 她在路上就想好了,花一大半的钱给沈孟青买,小半给自己买,男人的东西贵,十万块看着多,买起来也挺快的。 随便挑一挑,一条皮带,一条领带,一件外套,一件羊毛开衫,一打白衬衣,就刷了八万七,还有一万三就好办了,她给自己挑了几件衣服凑足了十万块,扬着收银小票给马佳欣看:“十万了,你满意了吗?” 马佳欣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瞧好吧,沈孟青会跟你翻脸的。” 他才不会,苏思琪想挫挫马佳欣的气焰,当着她的面给沈孟青打电话,没想到还是关机! 天都黑了,爬也爬到北安了吧?怎么还关机啊! 211哪个施女士? 一阵风吹来,苏思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已经在街边站了十分钟了,磨蹭着没走的原因是,她想返回商场把手里的东西都退了。吹了点风,她才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跟马佳欣打这种无聊的赌? 刷卡的时侯很痛快,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痛,十万啊,这么三两下就花出去了,她觉得不值当。这种大商场七天内可以无条件退货,退应该可以退掉的,只是她不走,马佳欣也不走,坐在车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如果沈孟青的手机能打通,跟她说句没关系也就罢了,她嘴巴硬,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第一次花沈孟青这么多钱,他真的不会骂她吧? 天色越来越暗了,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木了她的脸,路灯下隐约有星星点点的什么东西在飘飞,过了一会才发觉原来下小雨了,是真正的牛毛细雨,丝丝润在她脸上,带来彻骨的寒意。 而车里的马佳欣却很惬意,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浅笑盈盈的看着她。 已经撑到这会了,没必要最后来灭自己的威风,苏思琪终于扬起手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马佳欣居然一路跟着她,跟到了小区门口。苏思琪没理她,下了车就急步走进去,拐弯的时侯她装侯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马佳欣没有跟上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拖着疲倦的身子慢慢上了楼。 进了门,苏思琪把那些纸袋扔在地上,转身走到厨房里去,中午的饭菜还剩了一些,热热就能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吃饭永远是第一位的,父亲从小就教育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吃饭的时侯,她看着客厅地上散落的纸袋,心里并没有满载而归的喜悦感,倒是充满了负罪感,她还一分钱没挣,倒一口气花掉十万了。 其实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拍卖会上,几百万她都叫了,这十万算什么,但那是有沈孟青在,他在,她就有定心骨,他不在,她就焉了。 苏思琪慢慢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菜是沈孟青打包回来的,也都是她喜欢吃的,四个菜一个汤,只是心里有事,食之无味。 还没吃完饭,突然听到门铃响,把愣怔出神的她吓了一跳。 按门铃的不会是沈孟青,那么一定是阴魂不散的马佳欣,她正烦着呢,马佳欣倒自动送上门来,少不得让她出口恶气。 气冲冲跑去开门,外头却不是马佳欣,而是另一位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女子,她和马佳欣有异曲同工之处,脸上都带着一种凛然的傲气。 门一开,苏思琪就意识到来者不善,所以她没打算让陌生女人进屋。 那女人虽然傲气,说话却还算客气,微微点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是苏小姐吧?我是施女士的助理,我姓姜,姜雪涵。施女士委托我过来跟苏小姐谈一谈,我能进去说话吗?” 苏思琪莫名其妙:“哪个施女士?我不认识她。” “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明白,施女士是沈孟青先生的母亲。” 苏思琪心里咯噔了一下,沈孟青的母亲终于出面了,她还记得沈孟青告诫过她,他母亲如果来找她,让她尽量回避,但现在站在门外的并不是他母亲本人,只是个助理,见一下无妨吧?她没怎么犹豫,就让姜雪涵进了屋。 姜雪涵气质优雅,比马佳欣多了一份知性和干练,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从穿着到妆容,从笑容到谈吐,都无可挑剔,就象电视上演的那种面面俱到的白领丽人,苏思琪对她的印象不觉好了一分,她想像自己在若干年后,也要修炼成这样的白骨精。 苏思琪泡了茶出来的时侯,见姜雪涵在打量屋子,她把茶放在姜雪涵面前:“请喝茶。” “谢谢。”姜雪涵礼貌的道了谢,端坐着身子:“苏小姐,我就开门见山了吧!施女士对你和沈孟青先生的交往很生气,她希望你尽快离开沈孟青先生。” 苏思琪平静的看着她:“这不可能。” 姜雪涵微微有些诧异,她甚至笑了笑:“你是个有胆量的女孩子,我知道沈铭儒先生的助理跟你见过面了,显然他并没有说动你,沈铭儒先生宅心仁厚,但施女士我跟在她身边多年,见过很多跟施女士做对的都没有好下场。苏小姐不考虑一下吗?” “她自己为什么不来跟我说?” 姜雪涵笑得有些轻蔑“因为施女士觉得你不值得让她出面,她最烦你们这种明明一无所有,却偏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孩,话说回来,纵观沈孟青先生的情史,他从十六岁开始正式结交女朋友,好象还没有交过象你这样低档次的。沈孟青先生对女人的热情向来维持不久,如果是平常的交往,施女士也不会管,但这次沈孟青先生有些出格了,为了你,居然公证了一份放弃继承财产书,这就让施女士大为光火,觉得沈孟青先生鬼迷心窍,所以,她不得不出面,希望你识趣点,尽早离开她的儿子!” 苏思琪跷着二郎脚,摸着下巴象在沉思,相比之下,沈铭儒的助理就显得会说话多了,这个姜雪涵看上去虽然不错,一开口却暴露了恶劣的本性,估计是在那位施女士身边呆久了,说起话来句句都是尖酸刻薄。苏思琪刚对她有一分的好印象立马消失殆尽。 见苏思琪不说话,姜雪涵又接着说:“施女士调查过你,知道你是小地方来的,初到大城市,被迷花了眼吧?其实你长得并不怎么样,比起沈孟青先生曾经的那些女朋友,只能说沈孟青先生现在是审美疲劳了。人人都想过好的生活,这一点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贪慕虚荣,不劳而获,企图靠迷惑男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苏小姐,就凭这一点,施女士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鸟。” 苏思琪笑了笑:“这些话倒底是你复述施女士的,还是你自己想一吐为快?” 姜雪涵也笑:“你想听施女士的原话吗?可比这难听多了。” “洗耳恭听。” “施女士说叫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赶紧滚蛋!” “还有吗?” “都是些骂人的话,你还是不要听了,反正就是说你贪慕虚荣,不择手段攀上了她儿子,太贱作什么的。”“她凭什么说我贪慕虚荣?” 姜雪涵的目光轻飘飘的在地上那些纸袋上绕了一圈:“很显而易见啊,苏小姐买的这些东西,都是高端品牌,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据我所知,苏小姐尚未毕业,一个毫都没赚过,如果不是依靠沈孟青先生,你哪里买得起这些东西!” 苏思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了,这些东西是和马佳欣打赌才买的,她早就后悔了,但是不能跟姜雪涵说,不然她就变成有胸无脑的蠢女人了。 “再说说你不择手段吧,”姜雪涵嘴角微弯,轻蔑的笑了笑:“大过年的怂恿沈孟青先生从北安跑到你们那个小小的余乡去,团圆饭都没在家吃,沈铭儒先生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能称之为不择手段吗?” 这件事苏思琪倒是没细想过,她光考虑父亲的感受了,没去琢磨时间上的问题,沈孟青初一大早到的,那他的大年三十肯定是在火车上过的,现在想想,苏思琪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这个男人对她真是用情太深,施女士说他是鬼迷心窍倒也没说错。 “我在施女士眼里就这么不堪?她了解我吗?” “但凡你的品行好一点,她也不会这么说,就在今天,你还因为打架进了一趟派出所吧?施女士说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呆在她儿子身边,会把沈孟青先生带坏的。” 苏思琪暗暗吃惊,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就知道了,沈孟青说得没错,他母亲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施女士没叫我开价吗?” “施女士知道你收了沈铭儒先生的支票,但是显然,你言而无信,所以她一个子也不想给你,只是让我来传话。” “如果我不同意呢?” “施女士说你脸皮够厚,肯定会这样说,她让我来传话就是给你机会,如果你不珍惜这个机会,她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她想干什么?杀了我吗?” “杀人犯法,施女士不会那么干,沈孟青先生也不会让她那么干。施女士比你想像中要厉害得多,她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苏思琪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脸“她不会是想泼我琉酸吧?” 姜雪涵轻笑:“苏小姐,我奉劝你一句,现在离开沈孟青先生还来得及,如果你不听劝,真让施女士动手,我怕你会后悔的。” 苏思琪觉得从姜雪涵嘴里描述出来的施女士还真是个可怕的人物,但是沈孟青为了她连亿万家产都不要了,她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姜小姐,我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苏思琪站起来做出送客的样子:“你请给施女士带句话,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沈孟青的。” 姜雪涵也站起来,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苏小姐真是勇气可嘉,我祝你好运。”她伸出手来同苏思琪道别,苏思琪却只是冷冷的撇了一眼,径直走到玄关去开门。 姜雪涵并不介意,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去。 212这么多钱 送走了姜雪涵,苏思琪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沈孟青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她,也没有任何讯息,她抱腿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茶几上的手机发呆。 回想起来,这一天还真是不简单,清晨和沈孟青在火车站相见拥吻的画面历历在目,一觉醒来,男人去了另一个城市,逛街遇巧情敌,回到家里也不安生,被沈孟青母亲的助理找上门来羞辱了一顿。 她突然觉得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沈孟青虽然签了放弃财产的公证书,但他家里是什么态度她不知道,沈孟青也从来没有说过,现在看来,那份公证书至少惹恼了他母亲,所以才会找上门来。 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只是想好好的谈个恋爱,为什么就这么难?那些有钱的大佬们接受采访的时侯口口声声说不在乎门弟观念,只要子女幸福就好,可实际上呢?全特母的扯蛋,真要轮到自己家里,那就跟天塌了似的。 她之前不肯答应交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阻力重重,倒让她更坚定了。沈孟青不在乎,她也不在乎。沈孟青爱她,她也爱沈孟青,她相信爱情的力量是可以冲破一切阻碍的。 这天晚上,她在客厅里坐了许久,上楼睡觉的时侯差不多快两点了,沈孟青没有回来。她想这么晚,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她要去学校报到,所以起了个大早,照镜子的时侯看到眼窝下面泛着青色,显得人很憔悴,两点多睡,六点多起,只睡了四个小时哪能没有黑眼圈呢?她自嘲的对着镜子笑了笑,擦了点霜想遮掩一下,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室友们相见自然是热闹又兴奋,桌子上堆了一些各自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说着假期里的各种趣事,不时哈哈大笑。 孙晓红看着苏思琪,打趣道:“思琪,昨晚沈哥一宿没让你睡吧,瞧你那眼圈黑得,真跟大熊猫一样了!” 大家哄笑起来,舒敏压低了声音“思琪,说说呗,沈哥怎么样?” 苏思琪问:“什么怎么样?” “就是那方面啊!”苏思琪羞得满脸通红,抓了几颗瓜子扔过去“讨厌,想知道,自己找个男朋友试试就好了。” 乔雨说:“哎,沈哥怎么没来啊,新学期怎么也得露个面表示一下吧!” “就是,沈哥来了,我们的福利就来了,开学第一天,他也得报个到啊!”“别是追到手了,就把我们这些有功之臣丢一边了吧?” 听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沈孟青,苏思琪赶紧替他说话:“他在北安呢,还没回来。” 乔雨说:“你一个人住在他的房子里啊?” 苏思琪刚点头,孙晓红就叫起来:“哎呀,思琪,趁着沈哥不在,不如带咱们几个去参观一下豪宅啊,也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见识见识有钱人的生活。” 舒敏赶紧附合:“是啊,思琪,今天我们都去你家玩玩吧!” 报道第一天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苏思琪看手机上没有任何讯息,想必沈孟青还没有回来,于是便答应了。 乔雨提议买菜去她家做饭,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同意,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去超市买了菜直奔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小家。 进了小区,室友们就大惊小怪的叫开了“哇,这小区环境真不错,难得绿化这么好。” “这可是在市中心,寸土寸金,房价不便宜吧?” “你白痴啊,沈哥是什么人?他住的地方当然不便宜。” 苏思琪提着菜走在她们中间,听着她们夸张的话语,心里多少有些小小的得意。 进了电梯,这帮人又叫起来:“这电梯真大,里头还有镜子呢。” “这颜色真亮,不会是镀了金吧?” “果然是富人区,到处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跟宾馆似的。” 看到苏思琪按密码锁,她们一脸吃惊:“这可省事了,连钥匙都不用。” “如果忘了密码怎么办?” “那就进不去了呗,得叫开锁的来。” “一般的开锁匠不会开密码锁吧?估计得找警察。” “好象警察里头有专门开高级锁的。” 苏思琪但笑不语,开门让她们进去。大家连鞋都没穿,赤着脚一窝蜂的冲进客厅里,在长毛地毯上又蹦又跳,有几个跑上楼去参观,在楼上大喊大叫,兴奋得象闯进来一群耗子。 只有乔雨还规矩点,帮着苏思琪把菜拿进厨房,站在客厅里喊楼上那几个:“哎,你们看归看,别乱动人家东西啊!”苏思琪说:“没关系,难得来一次,随她们去吧。” 舒敏在楼上喊乔雨:“你别跟个老妈子似的叽叽歪歪,快上来,看看思琪的衣帽间,真是阔气。” 乔雨比她们要大一岁,性格细腻,平常总是以大姐自居,但是听到衣帽间也忍不住抬脚窜了上去。 本来因为昨天的事,苏思琪的心情有点闷闷的,但是看到室友们这样兴高采烈,她也高兴起来,喜笑颜开跟着上了楼。 大家都聚在衣帽间里,用羡慕的目光浏览着里面的衣服,鞋子,帽子,丝巾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 其实这里面大都数是沈孟青的东西,屋子正中间摆着一长溜玻璃小柜,全做成一格一格的小摆台,分类放着他的手表,皮带,袖扣,丝巾,帽子等等,舒敏拿起一只手表来看“这表里头是镶的真钻吧?” 乔雨赶紧拿过来放回原处:“看归看,别乱动,弄坏了可赔不起。” “看一眼怎么就弄坏了?你真是大惊小怪。”舒敏不以为然的瞟了乔雨一眼,随手又拿起一枚袖扣:“这是铂金的吧?我在里见过,没想到现实生活里还真有这东西,听说一对这么小小的就得好几万呢!” 乔雨说:“那你还不赶紧放下。” 孙晓红笑起来:“乔雨,你别太紧张了,真要弄坏一点什么,思琪也不会让咱们赔,是吧思琪?再说了,沈哥财大气粗,哪会计较这个。” 苏思琪怕乔雨吃力不讨好,赶紧说:“没关系,你们尽管看,看又看不坏的,乔雨,别担心,让她们去。咱们下去做菜去。” 孙晓红说:“行,你们先去,我们看完马上下来。” 苏思琪便拖着乔雨走了,进了厨房,乔雨才说:“思琪,你也太大方了,那些东西都不便宜,又是敞着放的,万一弄不见了” “不会,咱室同一个宿舍都四年了,大家知根知底,不会有那种人的。” “我不是怀疑她们,是觉得她们有点不靠谱,特别是舒敏和孙晓红,拿自己不当外人,又没个分寸,看着就让人着急。” 苏思琪笑起来:“你呀,天生操心的命!” 两人正忙着,楼上那几个总算参观完了,下来帮忙,六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活也不觉得拥挤,流水台够长,中岛也够大。头一次在这样高级的厨房里做菜,大家都很兴奋,嘻嘻哈哈,说说笑笑间,饭菜就上了桌。 六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做出的菜各有秋千,虽然口味不同,但都还过得去。孙晓红提议为了她们这四年风雨同舟的友谊,喝点酒。 苏思琪笑着说:“家里只有红酒,沈孟青收藏了好多红酒。” 舒敏头一个响应:“好哇好哇,红酒好,有品味,沈哥的红酒肯定都是很贵的。” 乔雨有些担心:“思琪,还是算了吧,咱们别动沈哥的酒吧!” “没事,他酒多得很,少个一两瓶根本看不出来。”苏思琪兴冲冲跑到酒柜,也没细看,随手拿了两瓶红酒过来。 滟滟的酒倒在水晶杯里,怎么看都惹人爱,孙晓红抿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只大明虾放进嘴里嚼着,很是感慨:“有钱真是好,过得太有滋味了。” 舒敏说:“是啊,我都羡慕死思琪了。” 周优打趣道:“我看你是妒忌吧!” “不,”舒敏站起来,大声说:“我是赤、祼祼的恨啊!”大家都哄笑起来。 这顿饭吃完快九点了,大家都吃撑了,斜斜的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舒敏最离谱整个人躺在长毛地毯上。摸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思琪,我吃多了,走不了了,今晚就赖在你家了。” 苏思琪洗了一篮美国进口青提出来给她们吃,说:“行啊,你就睡地毯上吧!” 乔雨拿脚拔了拔舒敏:“赶紧起来干活去,桌子还没收拾呢,你收拾,晓红去洗碗,刚才就你们俩做事最少。” 苏思琪说:“不用,厨房里有洗碗机,呆会我把碗往里面一丢就行了,一点不费事。” 舒敏这时侯发现了茶几底下的东西,叫了起来:“哇,这么多钱!” 大家纷纷低头去看,茶几底下排着好几叠钱,舒敏拿了一叠放上来“咦?怎么都是拼起来的?” 看到自己做的糗事被室友们发现了,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是被我不小心撕烂的。” “这么多都是你不小心撕烂的?”孙晓红有些不信:“那你这个不小心也太神奇了!老实交待,倒底是怎么回事?” 苏思琪只好老实承认:“我喝醉了,稀里糊涂撕掉的。” 舒敏咂舌:“乖乖,这得有多少啊?” “十万。”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她,几乎是异口同声:“十万!” 孙晓红摇了摇头:“思琪,你这喝酒撕钱的嗜好也只有沈哥能应付得来,要是换了第二个”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所有人都抬头去看,门口站着沈孟青,他显然没料到家里有这么多人,表情有些意外。 213我等你 室友们一走,苏思琪的脸就沉下来,但沈孟青的脸色更难看,他扫了一眼桌上没喝完的红酒瓶,冷着脸噔噔噔上楼去。 苏思琪盘腿坐在沙发上,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她没想到沈孟青会那样小气,来歹来的都是客,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摆在脸上吧!室友们堆着笑脸跟他打招呼,他倒好,冷着一张脸,象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让她明天去学校怎么好意思见她们? 沈孟青上楼没一会儿,扬着声音叫她:“你上来。” 苏思琪坐着没动,凭什么他一喊,她就上去,两天没着家,一回来就板着脸,说好了昨晚回来的,说话不算话,连解释都没一个,他自己走了,把她留在这里,又是前女友,又是他母亲的助理,闹得她不得安生,他问过一句吗? 大概是没听到她的回应,沈孟青走到楼梯口来:“我那套白金袖扣怎么只剩一个了?还有一个呢?” 对她说话还这样冷冰冰,苏思琪自然也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 “衣帽间里乱七八糟的,都谁上来过?” 苏思琪一听就炸了,这口气明明就是怀疑她的室友们,她嚯一下站起来,噔噔噔上了楼,衣帽间里果然有些乱,衣服还好,中间那一溜排玻璃柜里的小件东西乱了,有一只手表放错了地方,一条丝巾搭在台子上,卷好的皮带也松开了,放袖扣的格子里果然少了一颗。 那个小格子里有七八对袖扣,长得都差不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了来少一颗,苏思琪有些着急,赶紧蹲下来找,到处都看过了,但是没看到。 沈孟青站在那里,脸色还是不好看“问问你同学,看谁拿了没有?” 苏思琪跳起来,象一只小斗鸡,叉着腰朝他嚷:“你是说我同学偷了你的袖扣?要偷就偷一对,干嘛只拿一个?” “我没说她们偷,只是让你问问,是不是不小心拿错了。” “这种东西有不小心拿错的吗?”苏思琪激动的指责他:“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沈孟青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算了,我不想吵架,丢就丢了吧,我要出去一趟,会晚点回,你不用等我。” 苏思琪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了衣服,她心一凉,一股酸涩在胸口翻涌,但她极力压抑着,不让男人看出来。冷冷的说:“你想去哪就去哪?鬼才等你。”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拣了一对镶金边的袖扣戴上,穿着外套匆匆下楼去。 苏思琪听到他下楼时脚步声很急促,象密密的鼓点,敲得她心里直发慌。 为什么昨天早上俩个人还柔情蜜意,现在却变成这样?两天没见,就不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吗? 沈孟青关门的声音很响,象是带了一股怨气,重重的摔上去。 这就是有钱少爷的脾气,如果真想跟他在一起,就得忍受。那句话说得真好啊,一入豪门深似海,这才刚刚开始。 很多嫁入豪门的女人选择忍受,是因为过惯了舒坦日子,舍不得离开,而她,是因为爱那个男人。 不管怎么样,回来了就好,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衣帽间里放乱的东西。她仍在寻找那枚袖扣,一定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她相信室友们不是那种人,不会在她这里偷东西。 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她只好放弃下楼去,楼下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她呢,站在楼梯上就看到餐桌上一片狼藉,残羹冷炙的盘子,乱扔的筷子,倒放着的酒杯,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红酒瓶,其中有一瓶七六年的拉菲,怪不得沈孟青脸色不好看,这个年代的酒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却让她拿来招待同学了,还是一帮对红酒一窍不通的人。在沈孟青看来这就是暴殄天物了。 她忙碌了好一会,总算把餐厅和厨房都收拾干净了,洗碗机里的碗也洗好了,沈孟青还没有回来,她于是把碗放进消毒碗柜里消毒,设好了时间,走到客厅里看电视,无论如何,她今天要等他回来,不想象上次那样,他回来的时侯她已经睡着了,等她醒来,他又走了。 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墙上的挂钟却走得特别响,嘀嘀嗒嗒,总是在提醒她时间的流逝,她不时抬头望一眼,可分钟才走了不到一小格。 没有比等待更令人心焦的事了,百般无聊,她把那盘青提抱在手里,一颗一颗往嘴里塞,一直吃得牙齿发酸才停下来。 夜深了,从窗口望出去,小区里漆黑一片,只有她这里亮着灯,象是大海里的灯塔,她希望可以照亮男人回家的路! 为了解困,她跑到楼上冲了澡再下来,可倒底熬不住,电视里一直在播购物广告,导购们精力充沛,声音高亢,情绪激昂,可她还是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她的身体突然腾空了,贴着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她哼了两声,男人的声音低沉缓和:“怎么不上去睡?” 她没睁眼,含糊的说:“我等你啊。” “傻瓜,说了我会很晚回。”他亲了她一下,嘴唇却是凉的。 男人把她放在床上,刚要抽身离开,她却抱住他的胳膊,不满的嘟噜着:“又去哪啊?” “洗澡。”男人俯低身子哄她:“乖,你先睡,我洗完澡就来。” 她困得不行,艰难的半睁开眼“我等你。” “好,我很快就来。” 她松了手,不管怎么样,男人对她又和颜悦色了,这就让她安心了,她翻了个身,很快进入了梦乡。 没想到第二天起晚了,因为是第一天上课,老师要讲很重要的事情,还要点名,不能不去,所以她火急火燎的催着沈孟青:“你快着呀,我要迟到了。” 沈孟青一贯是慢条斯理,拿着黄油往面包上涂:“急什么,总得吃了早餐再走。” 苏思琪把半只小面包全塞进嘴里,背起书包就去玄关换鞋“算了,你别送,我自己打车去,你慢慢吃吧。” 沈孟青听出她话里的情绪,这才站起来“你看你又生气,情绪也太焦燥了,我又没说不送,放心好了,不会迟到的。” “你才情绪焦燥呢!”苏思琪秋后算账:“瞧你昨晚那脸黑得啊,跟谁欠了你钱似的!” “你不也板着脸吗?” “那是因为你先板脸,把我同学吓跑了,我才板着脸的。”苏思琪直起身子正要跟他好好论论理。 沈孟青把手往外一指:“要迟到了,赶紧去按电梯。” 苏思琪便暂时放过他,跑出去按电梯了。 一大早,到处都堵,哪怕沈孟青开的是跑车,车速从零提到一百只需要三秒也没用,照样陷在这庞大的车河之中寸步难行。 喇叭声此起彼伏,隔着窗玻璃也嘈杂不休,苏思琪心急如焚,默默祈祷,别迟到,千万别迟到啊! 沈孟青任何时侯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他看了苏思琪一眼,说:“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态度有点不好。” 昨晚的事苏思琪本来不打算再提,都过去了,大家也忙,反正还是朝着团结友爱,和谐发展的方向前进,也没太往心里去,没想到男人自己主动提起来。 她于是也认错:“对不起,我态度也不好。我不该带同学到家里来,弄得乱七八糟,喝了你的红酒,还把你的袖扣弄丢了。” “我发脾气不是因为你带同学来家里,是因为别的事。其实我一出门就后悔了。” “我也是,你一走我就后悔了,所以我想等你回来,结果还是睡着了。” 男人看着她,她也看着男人,一轮火红的朝阳挂在半空,阳光照在车子的拦风玻璃上分外柔和,男人俯身过来轻吻她,窗外嘈杂的声音突然间远去,化成默片的背、景。 苏思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鲜活有力,男人抬起头来,满面笑容,灿烂过窗外的朝阳。 “从现在起,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 “好,我们不吵架了。”苏思琪认真的说:“我脾气不好,为了你,我会改。” “不,你什么都不用改,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生起气来象只小刺猬。” “不怕我扎你吗?” “扎吧,反正也不是没扎过。” 前面的车子动了,沈孟青慢慢的跟着车流前进,走到前面才发现原来是两辆车撞上了,停在路中间,所以造成大堵车。 道路顺畅了,苏思琪的提着的心放下来,愉快的哼起了小曲。 沈孟青扭头看了她一眼:“我前天没回来,你怎么不问我?” “你没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呗,再说你在北安,哪那么容易就回来。” “昨晚我出去,你也没问。”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啊!”“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我?” 苏思琪反问:“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孟青不吭声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车速突然就加快了。 苏思琪看他下巴有些紧绷,撇了撇嘴:“刚才还说不吵架呢,这才过了几分钟啊,脸又板着了。” 沈孟青还是没吭声,但下愕线明显柔和起来,过了半响才说:“哪里板着脸了,我是专门开车好不好。” 苏思琪做了个鬼脸,把脸扭向窗外偷笑。 214一切有我 没想到沈孟青还挺会来事的,下午下课后,他提着一大袋零食,面带微笑出现在宿舍门口,若无其事的和室友们打招呼。苏思琪捂嘴偷笑,真是无商不奸,这样就想蒙混过关。 不过这招很管用,帅哥亲自送零食上门,过往的尴尬立刻消散于无形,室友们眉开眼笑,争先恐后的叫着沈哥,甭提多热情。 沈孟青和她们寒喧了几句,便带着苏思琪走了。坐进车里,苏思琪歪站头冲他笑:“行啊,拿零食贿赂我同学,生意场上用惯了这招吧?” “也就是冲你的面子,我才勉为其难,”沈孟青哼了一声:“要是别人,才没那个闲功夫。” 苏思琪夸张的叫:“哎哟,我在你心里面子好大啊!”“大不大,你心里有数。” 苏思琪笑了笑,她当然有数,虽然这两天他们有点磕磕绊绊,但她知道,在沈孟青心里,她是最重要的,就象沈孟青在她心里也是最重要的。 她静了一会,说:“我刷卡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 “不生气吧?” “干嘛生气?” “马佳欣说你肯定会为了我刷卡的事跟我翻脸。” “马佳欣?”沈孟青有些诧异,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跟她在一块?” “命不好,碰上了呗!”苏思琪干脆把她和马佳欣打架进派出所的事说了一遍,省得日后他在别人嘴里听到,心里该不舒服了。 沈孟青方向盘一打,把车停在路边“我一走,你就跟人打架?还进了派出所?” 看男人沉了脸,苏思琪有些心虚,嘴却硬:“谁让她惹我来着,我打你电话了,但你一直关机。” “伤着哪里没有?” “没有,要不是她司机在,我肯定打得她满地找牙。” “她司机没动手?” 苏思琪倒有几分得意:“动手又怎么样,我一脚踢中他要害,他还不是乖乖松手!” 男人的脸更沉了一分“松什么手?他怎么你了?” “没怎么,扭我胳膊来着,被我一脚踢”话没说完,男人抓起她的右手把衣袖往上一撸,上面果然有一块很明显的淤青。他又去看左手,左手上也有一小块。他便明白当时马佳欣的司机是怎么扭的苏思琪的胳膊了。 “还疼吗?” “早不疼了,”苏思琪把袖子放下来“他比我严重,都不知道被我踢坏了没有?” 沈孟青默了一下,说:“行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苏思琪说:“你别去找马佳欣。” “为什么?” 她语气故意带了酸意:“不想给你们制造见面的机会。” 沈孟青果然笑了,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你傻啊,我跟她早没关系了,要不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这种人我压根就不愿意理。” “还有一件事。” “还有?”沈孟青很吃惊的表情:“我就回去一天,你可够闹腾的!” 苏思琪不满的瞟了他一眼:“哪是我闹腾啊,人家找上门来的好不好?” “谁找上门来了?” “你母亲,施女士” 沈孟青一下激动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是施女士的助理姜小姐。” 沈孟青松了一口气:“是她,我母亲叫她来的吧?” “废话。” “她说什么了?” “替你母亲传个话,要我离开你呗!”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可能。” 沈孟青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有点威武不屈的意思。” “那位姜小姐说,如果我不答应,施女士就会对付我。” “别担心,”沈孟青拍拍她的手:“都交给我,我来解决。” 苏思琪这时侯才问他:“你回北安干什么去了?” 沈孟青苦笑了一下:“也是为了这事,他们把我诓回去的。现在看来,我父亲和母亲恐怕已经联手了。” 苏思琪叹了口气:“前路漫漫,困难重重,阻力很大啊!”“别这么悲观,都会过去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们相爱碍着他们什么事了?我连继承权都放弃了,他们还瞎吵什么劲!” “我看就是因为你放弃了继承权,你父母才觉得事情很严重,所以找我们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要我收回那份公证书?” 苏思琪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我也不知道,为了安定团结,你尽量别太忤逆他们了。” 沈孟青沉默了一下,说:“别想了,一切有我呢。带你吃好吃的去。” 大概是沈孟青出了面,从那天起,再没有人来找苏思琪的麻烦。沈孟青虽然忙,每天也尽量腾出时间回来陪她,两个人的小日子就象伴了蜜一样甜。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到了周末,沈孟青提议去泡温泉。 苏思琪正捧着一本书看着,撇了撇嘴:“你们男人怎么都有这种嗜好?泡温泉,洗鸳鸯浴。” “你看你又想歪了,”男人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鸳鸯浴咱俩在家就可以洗,犯不着跑到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去?洗温泉对身体好,冬去春来,身体里好多垃圾该去清清了。再说人家那里分男女洗池,咱俩根本不在一个地方。你不是一直嚷着想出去走走吗?那里风景不错,还有很多特色小吃,咱们去那里度个周末怎么样?” 苏思琪没有洗过温泉,兴趣一般,但是特色小吃吸引了她,于是便点头:“行,那就去吧。” 第二天一早,俩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驱车前往草汤镇。 沈孟青是享受的祖宗,到了这种地方,自然住在最高级的酒店里。进了酒店苏思琪才知道沈孟青说的并不全对,并不是没有男女混洗的池子。象他们住的这个酒店就可以提供情侣池,私密性很好,只是价格也贵得离谱。沈孟青最不在乎的就是钱,所以当然就要了一个情侣池。 看苏思琪怀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男人居然理直气壮:“除了你,我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池子。” 苏思琪知道他有小洁癖,又享受惯了,硬要他去洗大池只怕也不可能,也就没说什么了。 草汤镇依山傍水,风景怡人,走地鸡和清水鱼是这里的特色菜。正是吃饭时间,镇子里热闹非凡,很多饭店门口都站着服务员在吆喝,沈孟青和苏思琪边走边东张西望,突然被人拉住:“美女帅哥吃鱼不?又鲜又肥的无骨鱼,包你吃了还想吃!” 沈孟青便看着苏思琪,苏思琪一路走来挑花了眼,正拿不定主意,既然有人拉他们也算是缘份,便随那人进了饭店。一看菜单,嗬,竟然都是鱼,什么水煮鱼片,酸菜鱼,蜜汁鱼嘴,清汤甩鱼尾等等等等。 光看名字就觉得有食欲,苏思琪挑了几样没吃过的,又加了两个小菜,待菜上桌才发现自己点多了,五六个碟子把桌子都摆满了。为了不浪费,她放开肚皮使劲吃,一直把自己吃撑了才停下来。 反观沈孟青,无论在哪里吃饭都慢条斯理,愣是把中餐吃出西餐的优雅来。四周的嘈杂完全影响不了他。 不过那些菜是真好吃,苏思琪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嘴巴想吃,但肚子却塞不下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男人细嚼慢咽。 从饭店里出来,沈孟青陪着苏思琪遛湾消食。已是春天,街道两边多是碧绿如盖的香樟树,树下落满一层层黑色的小桨果,踩上去“卟卟”作响。 苏思琪挽着沈孟青的胳膊慢慢的走着,春风扑面,象细软的纱巾一样轻柔,好不惬意。他们一路走一路看,苏思琪买了好些小玩艺,想拿去摆在柜子里。 沈孟青顶看不上她买的那些东西,嗤之以鼻:“三五块的东西,又便宜又俗气,能摆在我屋子里吗?” 苏思琪脸一扬“我也又便宜又俗气,能住在你屋子里吗?” 沈孟青笑着揪她的鼻子:“谁让我喜欢呢!” “那我也喜欢这些。”苏思琪看着手里的东西眉开眼笑:“你就不能爱屋及乌?” 沈孟青佯装为难:“品位这东西,还真不好将就。” “好啊,你说我没品位!”苏思琪正要伸手挠他,突然又顿住手,笑得有几分得瑟:“你选了我,品位早就被拉低了。” 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在她脸上飞快的啄了一下,牵起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俩人回到酒店休息了一下,就去泡温泉,苏思琪没想到那口小小的温泉竟然在山上,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往上爬,远远看到山坡上建了一排房子,外边看着不怎么样,进到里边才发现内有乾坤。 屋子里面非常漂亮舒适,还修了洗浴和卫生间,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洗池是粉红色的,把池里的水也映成淡淡的红色,居然还有数种花瓣可选择,苏思琪不可免俗的挑了玫瑰,看着服务员将一篮子娇艳的花瓣全洒在池子里,她几乎要欢呼雀跃,这时侯才觉得有钱还是不错的。 等服务员出去关上门,她清了清嗓子,双手一伸,拿出女王的架式来:“小沈子,给我宽衣。” 沈孟青很配合的“喳”了一声,上前脱下她的浴袍。 215不准再背别的女人 泡温泉比苏思琪想像中要舒服,温热的水,荡漾在身体四周,四肢百胲自由舒展,五脏六腑都象被熨烫过似的,惬意不已。 苏思琪趴在池边,露出光洁的背,沈孟青捧了一把玫瑰花瓣洒在她背上,雪肤映红花,分格好看,他忍不住吻上去。 苏思琪半眯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您老悠着点,别一时把持不住,在这里干下羞人的勾当。” 男人卟哧一声笑起来,狠狠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苏思琪得意起来,就要做下里巴人,翻过身来,扬着眉,吊着膀子,活脱脱一个小无赖,只差没拿根牙签往嘴里剔了:“哎呀,真舒坦,跟轻了二两似的!” 男人打趣她:“你确定是二两?不多一两?我得找柄称给你验一验。泡得满池都是泥,怎么只轻二两呢?” 她瞥了他一眼:“别讨厌啊!”“是真的,你看看,”男人指着池壁夸张的叫起来:“好大一块泥啊,这就有二两了,还有” 苏思琪不客气的一捧水泼过去:“找打。” 男人躲开,向她回击,苏思琪不是他的对手,只好背过身去,男人得逞,得意的噢噢乱叫。 苏思琪愤然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气势汹汹要算账,男人逃出了洗池,她拿着大浴巾在后头追。 刚从热水里爬出来,苏思琪不由得冷得打了个颤,其实屋里并不冷,适应一会就好了,两人嘻笑着围着洗池转圈圈。 夕阳在山头洒下余辉,漫天金光里,高大的身影一个返身将她捉住。 苏思琪要挣扎,男人紧紧的箍住她,她的脸贴在古铜色的赤、裸胸膛上,耳朵里听到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他用大浴巾把他们包起来,站在窗前头看着远处如画一般的风景 她安静下来,感叹那山间的秀丽:“真美!” 他说:“你更美!” 她娇嗔的笑,他却低头咬她的耳朵,又酥又麻,刚被温泉泡过的皮肤突然就烫了起来,他温柔的吻住她,于是她又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苏思琪意乱情迷的时侯想,谁说她没有情趣,只要沈孟青在,情趣就无处不在。 泡完温泉,苏思琪觉得通体舒服,精力充沛,听说山上有瀑布,非要拉着沈孟青上山去看。 顺着台阶向上,早春的映山红开了,东一丛,西一束,全开在陡峭的地方,从万绿中探出身子来,让人一眼看到惊喜小已。 沈孟青对苏思琪一惊一乍的样子不以为然:“不就是杜鹃花吗?跟没见过似的,大街上到处都是。” 苏思琪嫌弃的瞟了他一眼:“分不清玫瑰和月季也就算了,连杜鹃和映山红也搞不清楚,没文化真可怕。” 沈孟青是真搞不清楚,但据理力争:“你才搞不清楚呢,杜鹃就是映山红,映山红就是杜鹃,杜鹃是映山红的学名。” 其实一般人还真弄不明白,不过苏思琪因为一篇文章,深入的了解过这两种花,所以她知道,便说:“明明是两种,杜鹃有很多种颜色,没有野生的,而映山红只有一种颜色,就是野生的,杜鹃不能吃,映山红能吃,有微微的酸甜,不信你尝尝。” 沈孟青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半信半疑摘了一朵花给苏思琪:“你吃吃看。” 苏思琪真的摘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轻咬,被沈孟青赶紧打掉:“你还真吃啊,山上的东西不能乱吃。”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苏思琪靠在他身上,懒洋洋的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你在手,天下我有。天塌下来你担着,反正压不着我。” 沈孟青搂着她的腰:“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当初是谁要死要活不肯跟我的?” “当初年纪小不懂事,这不过一年长一岁,就看出你的好了嘛。” 沈孟青听她信口开河,不由得好笑“以后对我好点啊,不然不要你了。” “你敢?”苏思琪头一昂,两眼直冒凶光,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同心锁来:“看到没有,到了山上我就锁住你,锁你一辈子。” 沈孟青哈哈大笑:“一辈子算什么,怎么着也得锁我三辈子。” “才不干,这辈子毁在你手上,下辈子我要擦亮眼睛看清楚” 沈孟青打断她:“怎么是毁我手上呢?” 苏思琪脸一红:“谁让你跟我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接近山顶,远远听到哗哗的水响,苏思琪撇开沈孟青,快步几步上去,惊喜的叫:“哇,好大的瀑布啊!沈孟青,快上来!” 沈孟青两步跨上去,说:“你怎么老喜欢连名带姓的叫我,一点也不显得亲切。” 苏思琪笑眯眯的说:“我就喜欢这么叫你呀,连名带姓,感觉你整个都是我的。” 男人没答话,只是咧着嘴笑,脸上有可疑的红云,苏思琪歪着头笑:“哎呀,真是稀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居然也会脸红?” 男人被她打趣得有些恼了,往悬崖那边走:“我去系锁。” “我去。”苏思琪追上来。 男人偏不给,把同心锁举起来,让她够不着,苏思琪并不矮,跳起脚就能攀到他的胳膊。两个人打打闹闹到了悬崖边,苏思琪探头往底下看了一眼,拍了拍胸脯:“我的乖乖,这么高掉下去可完蛋了。” 男人把锁往铁链上系“你别走那么近,小心掉下去。” 苏思琪回头看他在系锁,忙伸手过去:“说了我来,我来的。”她抓到那把锁又松开,想换只手来,没想到沈孟青也松开了手,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黄澄澄的同心锁坠下山崖去。 锁坠得很快,亮黄的光一闪就不见了。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 苏思琪先发难,气呼呼的指着沈孟青:“说了我来的,谁让你跟我抢?” 男人觉得很冤枉:“我没跟你抢,我松手了呀。” “我没拿稳你松什么手?” “我以为你拿稳了。” 苏思琪剐了他一眼,焉焉的走到瀑布那边去,可是壮丽的大瀑布也不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总觉得兆头不好。纷飞的水丝润在脸上,带来一点凉意,她越发沮丧起来。 男人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别生气,明天咱们再买一个上来锁就是了。” “不是再买一个的问题,”她怏怏的答:“兆头不好呀!” 男人倒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才几岁啊,就这么迷信,你以为那些锁了锁的个个都幸福?也不见得。” 苏思琪忧心忡忡:“不管怎么说,也是兆头不好,这段时间咱俩得小心了。” 说归说,刚往山下走了几步,苏思琪把脚拐了一下,她立马就说:“看,灵验了吧!” 拐得不重,可是男人心疼,蹲下来说:“我背你。” “别,万一两个人都滚下去怎么办?” “不会,快上来。” 苏思琪只好趴在他背上。男人背起她,一梯一梯的下台阶,夕阳早已经落到山后面去了,天却还是亮的,泛着微微的红光,苏思琪看着远处山悬上的映山红发起呆来,过了一会才说:“沈孟青,除了我,你不准再背别的女人。” “不会。”男人的回答简短而笃定。 苏思琪吁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并不会因为掉了个同心锁,男人就会减少对她的爱。她庆幸自己找对了人,任何时侯,只要有他在,她就心安。 他们在酒店里住了一晚,本来打算第二天一早买了锁再上山去,但是苏思琪好象有点小感冒,鼻子塞塞,无精打采,沈孟青便带着她回城里去了。 苏思琪懒懒的靠在座椅上,用纸巾塞住鼻子“还是兆头不好,不然无端端的我怎么会感冒?” “你别什么事都往那把锁上揽,山上风寒,邪风入体容易感冒,只能怪你体质虚弱,我怎么就没感冒?” 苏思琪看着他,突然气恼起来“我看不是在山上吹风吹的,是你昨晚上不给人家盖被子凉的!” 男人坏笑:“我盖在你身上不比被子暖和?” 苏思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把塞在鼻子里的纸巾扔出窗外,重新又塞了一团。 其实这都是小问题,就算是感冒,三五天也过去了。苏思琪并没有往心里去,但是她没想到,真正的麻烦在后头。 接到苏启荣的电话时,苏思琪知道坏事了,没等沈孟青回来,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学校去,又跟室友们备好了底,以防说漏了嘴。 父亲冷不丁又来市,电话里的语气还那样沉重,苏思琪知道一定是东窗事发,父亲知道她和沈孟青的事了!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就算知道,也不用巴巴的跑来市吧?如果不同意,在电话教训她一顿不就行了吗? 准备好一切,苏思琪才打电话给沈孟青,告诉他,她父亲来市了,这几天他们不能见面。 沈孟青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见不到她,立马反对,说:“你爸爸来了更好,干脆摊牌,他不见得不喜欢我。” “不行,万一他不喜欢你呢,”苏思琪在电话里跟他争执:“我们会很被动,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反正我不能让我爸爸伤心。” “那你就让我伤心?”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等我把他应付走了再说嘛。” “老是藏着掩着,我什么时侯才能见光?我看你压根就没想让我见你爸爸!” 苏思琪气结,可是她坐在公交车上,不好发脾气,眼瞅着离火车站不远了,她只好让自己尽量平静:“说好了不吵架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我没管住自己。”顿了一下,他又说:“好吧,听你的,但是我憋不了多久,你得赶紧拿主意。” 苏思琪刚松了一口气,公交车已经到站了,一想到马上就见到父亲,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216那样的家庭我们惹不起 苏启荣的脸色倒比苏思琪想像中要好,见到她甚至笑了笑:“到很久了吗?” “没有,”苏思琪接过父亲手里的小包“我也刚到。爸,你还是住学校附近那个招待所吗?” “住那里吧,离你近。” “好勒。” 苏思琪带着父亲去坐公交,因为是起点站,大把空位子,他们要坐很远,所以挑了后面的座位。一路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谈论了一些市的变化和天气,苏思琪小心翼翼的观察父亲,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可为什么他在电话里的语气那样沉重呢? 公交车走走停停,不停的上客下客,过了云江,乘客少了很多,苏思琪带着父亲在学校的前一站下了车,路边有一家“江西招待所”上次父亲来的时侯就住在这里,感觉还不错,所以这次苏思琪依旧安排他住在这家招待所。 苏启荣进了房间,从行李袋里一包一包往外掏东西,那是他给苏思琪带来的家乡特产,苏思琪说:“爸,你又带这些来干嘛,我上次带来的还没吃完呢!” 苏启荣闷声闷气的说:“吃不完分给同学们吃。” 苏思琪这时侯听出父亲语气不对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走过去掂了掂热水瓶,满满两壶开水,应该是够用了。她没事做,便把父亲的洗漱用具拿到卫生间里去摆好。 出来的时侯,苏启荣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沉沉:“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苏思琪便心情忐忑的坐在床边坐下了。 “思思,”苏启荣这时侯的语气跟电话里一样沉重了“我听说你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叫沈孟青是吗?” 苏思琪想否认,但父亲这么大老远来,肯定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于是点了点头:“是。” “思思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父亲的眼睛里有一种让苏思琪看不懂的哀伤:“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孩子,他会毁了你的!那样的家庭我们惹不起!” 苏思琪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沈孟青家里找过父亲了,她很气愤,祸不及家人,有什么冲她来就好,为什么要去找她父亲,还让他千里迢迢跑到市来。 “爸,这件事你别管,我自己有分寸。” “有什么分寸?”苏启荣的声音扬起来,透着一丝威严:“林浩楠的事情刚刚才过去,又来个沈孟青,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要找男朋友爸爸不反对,但起码你找个门当户对的,这样相处才容易些。” 父亲不说,苏思琪也知道他的心思,当初知道她和林浩楠谈恋的时侯,父亲还挺高兴,因为他们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两边的家世都差不多,她还记得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思思啊,咱们不高攀,也不低就,就找个门当户对,真心对你好的人,这样日子过下去才会幸福。” 可是父亲的话也不全对,门当户对并不见得幸福,至少她和林浩楠就没能幸福下去。 现在她和沈孟青在一起很幸福,难道为了门当户对就要拆散他们吗? 苏思琪心一横,说:“爸,我真的很爱他,我打算毕业就跟他结婚。” “胡来!”苏启荣一声暴喝,吓了苏思琪一跳,从小到大,父亲对她一直温和有加,别说吼她,连起高腔都没有过。 苏启荣显得很生气:“你们才认得多久?有什么爱不爱的?如果他不是那么有钱,你会跟他在一起?” 苏思琪也很生气,她没想到父亲把她当成了贪慕虚荣的女孩,她眼眶红了,却倔强的昂着头“不管他有没有钱,我都会跟他在一起,况且有钱也不是什么罪,他不是依靠家里的纨绔子弟,他是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他聪明睿智,沉着冷静,没有什么不好!”“他再好,你也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苏思琪喊起来:“是我跟他过,又不是你和他过!” 苏启荣暴跳如雷:“我说了我不同意!” 苏思琪梗着脖子喊:“不同意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啪!”清脆的响声过后,父女两个都呆住了,不约而同的看着苏启荣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皆是一脸不敢相信! 过了半响,苏启荣才干巴巴的叫她:“思思,思思,对不起,爸爸不是” 苏思琪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可愣是没流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爸,现在我们都不太冷静,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苏启荣在后头叫她:“思思” 苏思琪没停下脚步,也没回头,越走越快,一口气冲下楼去。 春寒料峭,吹在身上有些冷,但一边脸上却火辣辣的疼,真是可笑,小时侯,她做过那么多不省心的事,比如砸了别人家的窗玻璃,被那个长舌妇扯着嗓子骂大街,父亲没打她,在学校跟人打架,父亲被老师教训得象孙子似的,也没有打她,却为了谈恋爱的事打了她。那样重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却疼在她心里,苏思琪怎么想都不明白,二十几年来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她,父亲怎么下得去手呢! 她没有回学校,而去跑到江边去坐着,她需要冷静,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垂柳舒展着枝条在风里轻荡,嫩青嫩青的颜色看着眼里总觉得欢喜,因为它代表着希望和生机。都说要朝前看,可为什么总抓着那些遗留下来的诟病不放,为什么一定要门当户对呢? 她原先也顾虑这个,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们把父亲抬出来,反而更让她坚定了信念,无如何如,她不会和沈孟青分开,死也要在一起! 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沈孟青,他的语气很担心,问她在哪?又问她吃饭了没有? 苏思琪不想吃饭,就想一个人呆着,便敷衍他说吃过了,自己在学校里。 沈孟青想过来一趟,看一看她。 苏思琪不肯,说万一让父亲见到了不好。 但沈孟青在电话那头哀哀的求她,又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见她一面就走,绝不会让她父亲知道。 苏思琪还是不肯,不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天色早就暗了,视线模糊,望出去都是黑蒙蒙的影子,苏思琪在冰凉的台阶上坐了许久,一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才伸着懒腰站起来,脚却麻了,如同穿着几十公分的厚底鞋,完全感觉不到地面,很快皮肤下就象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啃噬,又麻又疼。 她不停的跺脚,虽然每跺一下都是钻心的疼,但她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跺得又干脆又大力,象在做一件很痛快的事。 刚直起腰,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到了跟前,微微带笑看着她。 苏思琪说:“你真烦人,不是说了不让你来吗?” “我担心你,而且,”他眨了一下眼睛:“我很想你。” “早上才见过呢,有什么好想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日不见,至少也隔一秋了吧,怎么能不想?” 苏思琪哼了一声“每次说你都有理由。” 男人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她:“给你打的包,趁热吃了。” 苏思琪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男人目光如炬:“我能不知道你吗?还骗我说吃了,你呀,翘一翘尾巴,我就能知道” “打住,”苏思琪打断他:“你是贵公子呀,恶心的话别说行吗?” “行,这里风凉,到我车里去吃饭。” 苏思琪确实饿了,便乖乖的跟着他上了车。沈孟青开了车灯,她才发现袋子里有两个餐盒“你也没吃啊?” 沈孟青笑着说:“陪你一起吃不好吗?”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在学校,我猜你走不远,所以就想到了这里。” 苏思琪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还算聪明。” 沈孟青问起她父亲的来意,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苏思琪一五一十的把父亲的态度告诉了他。 沈孟青的脸色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才问:“你怎么想的?” 苏思琪从他的餐盒里夹了一片肉塞在自己嘴里,笑得有几分俏皮:“别担心,让我离开你只有一个办法。” 沈孟青脸色一变“什么办法?” “除非你主动离开我,不然这辈子我都赖定你了。” 沈孟青紧锁的眉头一开展开了,伸手就抱住她,苏思琪护着手里的餐盒,嗔怪的叫道:“哎呀,小心别把衣服弄脏了。” 沈孟青单手勒紧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说:“苏思琪,我不会离开你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苏思琪猛然心悸,她也抱紧了男人,过了半响才说:“一辈子就够了,三辈子不嫌烦吗?” 男人的语气很认真:“就是要烦死你,这样你才会一直记得我。” 苏思琪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望着窗外在风里婆娑起舞的树:“如果下辈子我投胎变成了一棵树呢?” “那我就是你身边更高的那棵树,每天都陪着你,替你遮挡烈日和严寒。” “沈孟青,你学金融出身的,说出来的话倒比我这个学文的还酸。” “不瞒你说,为了跟你有共同语言,最近我一直在读唐诗宋词还有当代散文。” 苏思琪一直郁结的心终于有些舒展开来,卟哧一声笑了:“你看得懂吗?” 217一场鸿门宴 苏思琪一开始是反对让沈孟青去见父亲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况且沈孟青的口才不错,说不定,他能做通父亲的工作。 第二天中午,苏思琪到招待所去,苏启荣看到她时,显得有些不自在“思思,你来了。” “爸,中午咱们出去吃吧,附近有家馆子不错,您去尝尝。” “思思,昨天爸爸有点冲动,打”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又不是什么好事,过去就过去了,还提什么,我都忘了。” 苏启荣微微有了一点笑意:“好,不提,爸爸以后再也不提了。”他也想跟女儿重修于好,便说:“那走吧,爸爸请客。” “不,这是我的地盘,我请客。”苏思琪挽着父亲的胳膊出门去。 她说的那家餐馆离招待所很近,在这一带还算有点档次,菜价也不算贵,同学们聚个会过个生日什么的都喜欢来这里。有宽敞的大厅,也有僻静的小包间。 苏思琪要了个小包间,让父亲点菜,苏启荣摆摆手,说他老花看不清菜谱,让苏思琪自己看着点就好了。 从进门开始,苏思琪就在铺垫,想找个好的契机提一提沈孟青,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其实沈孟青就在外头的车里,只要她发信号,他就进来。 热腾腾的菜上了桌,苏启荣拿筷子挨个试味道,显得很满意:“不错,味道确实好。” 趁父亲吃得高兴,苏思琪终于开口:“爸,其实今天我还约了个人一起吃饭,你不介意吧?” 苏启荣愣了一下,笑意渐敛:“就是你那新交的男朋友?” 苏思琪点点头:“你见见他吧?总不能人都没见就一棍子打死,那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苏启荣沉吟片刻“好吧,你叫他来,我见一面。” 苏思琪心里一喜,却还有些担心:“爸,他要是来了,你可不准掉脸子,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对他” 苏启荣狠狠剐了她一眼:“都说女大不中留,我还没怎么着,就这么护着他了,爸爸还能吃了他去?” 苏思琪悻悻的:“我不是怕你脾气一上来,万一控制不住” “如果他真的让我控制不住,那说明他人品有问题,不见也罢。” “他人品好得很,温文尔雅,对长辈特别有礼貌,”虽然说得不是那么实事求是,但苏思琪逮着机会就要为沈孟青铺垫点好话。 她本来想打电话叫沈孟青自己进来,又怕他紧张,想一想还是自己出去接他一起进来的好。 到了外边,她千叮呤万嘱咐,要沈孟青好好表现,沈孟青本来就有些紧张,被她这一说,越发紧张起来,手心里汗浸浸的,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做了个深呼吸,昂着头走进了餐馆。 一进门,他就堆着笑脸叫人:“伯父您好,昨天没去接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知道你是大忙人,不劳你驾。”苏启荣慢条斯理的说:“我闺女接我就可以了。” 苏启荣说话不是太客气,但沈孟青哪里敢介意,好脾气的坐下来:“伯父难得来一趟,我说要找个象样点的饭店请伯父吃一顿,思琪偏不肯,说这里就挺好的。” “是挺好的,我们这种小户人家能在这里吃一顿就算不错了。”苏启荣淡淡的说:“你说的那种象样点的饭店,我们是无福消受的,怕折寿。” “爸!”苏思琪见父亲越说不象话,赶紧朝他使眼色。 沈孟青没想到一连碰了两个软钉子,手心里又冒汗了,他在谈判桌上从来没有怯过场,但是现在,对面坐着的那个身材魁梧的老人还真叫他有点无措。 “爸,沈孟青他毕业后自己创立了公司,做金融投资方面的工作,收益还不错” 苏启荣打断她:“我听说成立投资公司要很大一笔资金,钱哪来的?” “我向家里借的,公司刚上轨道不久,但是已经小有收益,预计到明年就能把借的钱连本带息还给家了。”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因为你家里有钱,你这公司还开不起来?”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家里没钱,我可以想办法抵押贷款的。” “那也要你有东西可抵啊?抵押的不还是你家里的东西吗?” “爸,你干嘛吗?”苏思琪实在忍不住开口:“比起别的富二代,沈孟青真的算不错了,没有躺在父辈的大树底下乘凉,而是远离家乡,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市来创业,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当然说明问题,”苏启荣面无表情:“说明他们沈家的影响力很大,甭管在哪个城市,只要他是沈铭儒的儿子,在哪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伯父,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我和思琪交往跟他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沈铭儒总是你父亲吧,这层关系是断不了的,我就是不希望思思嫁入豪门受罪。” “怎么是受罪呢?”沈孟青极力辩驳:“我只会让她幸福,伯父,我真的很爱思琪,她也爱我,为什么您就不能成全我们呢?” “是啊,爸,人你也看到了,他有哪点不好,就为了个门当户对的封建口号,硬要棒打鸳鸯,这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爸,你一直是讲道理的人啊,从小护着我,事事替我着想,为什么这次不能替我着想呢?你是要亲手葬送我的幸福吗?” “思思!”苏启荣嘴角一沉,明显有了怒意“正是为了你的幸福,爸爸才反对你和他在一起,你现在不明白,可是将来一定会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伯父” “你不要再说了,”苏启荣手一抬:“你要真爱思思,真是为了她好,就应该趁早放手。” “不,我不会放手的,思琪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不能没有她,”沈孟青也顾不得许多,神情坚定的看着苏启荣:“不管您和我家里怎么反对,我和思琪一定会在一起的。” 苏启荣看着女儿:“你也是这样想的?” “对不起,爸,我爱沈孟青,我真的不想离开他,请你成全我们吧?” 苏启荣看女儿执迷不误,气得拍案而起:“好啊,敢情今天这是一场鸿门宴,你们吃吧,我走了。”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沈孟青急了,忙站起来:“伯父,您请留步,伯父” 苏思琪拉住他:“算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会理你的。” 沈孟青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想到你爸爸反对得这样强烈。” 苏思琪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因为你家里搞的鬼,也不知道跟我爸说了什么,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昨天竟然甩了我一个耳光,简直把我打懵了!” 沈孟青吃了一惊,仔细端详她的脸:“打的哪边?还痛不痛?” “脸上只疼一会,可心里一直都疼,”苏思琪垂下眼“我从小没有妈,爸爸给了我双倍的爱,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打我。”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沈孟青轻轻把她搂在怀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会尽快回北安一趟,跟我父母好好聊一聊,实在不行就跟他们划清界线。” 苏思琪一惊,推开他:“这样不好,毕竟是你的父母啊!如果你要我跟我爸划清界线,我做不到。” “你当然不能跟你爸划清界线,我看得出来,你爸爸很疼你,而且他是个忠厚的老实人,之所以这样反对我们,肯定是我家里给他施了压,凡事找源头,把我父母搞定,你爸爸就不会反对了。” 苏思琪有些担心:“万一你回去,他们再把你关起来怎么办?”上次他突然回北安,而且晚上没有回来,就是因为被家里关起来了,第二天才想办法逃出来的。 “所以,得想个办法。”沈孟青稍一沉吟:“要不我们干脆把证领了,生米煮成熟饭了,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苏思琪听到那句生米煮成熟饭,眼睛一亮“我爸很传统,不如骗他说我怀孕了,连孩子都有了,他总不能再反对了吗?” “这招要对你爸好使,你就去说,我家可能不行,充其量是个私生子,在富人圈子里这种事太多了,他们只认明面上的事实,”沈孟青说:“所以我们去领证,然后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把结婚证公布于世,这才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们再没办法拆散我们了。” 苏思琪说:“咱俩不是有结婚证吗?还在家里的墙上挂着呢!” “傻瓜,那个证书国外倒是有地方承认,偏偏中国不认可,咱们得领一本中国法律承认的结婚证,到时侯,白纸黑字,他们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了。” “行,”苏思琪一锤定音:“就这么干,咱们分头行事。” 俩个人都觉得这破斧成舟的办法不错,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沈孟青说:“思琪,给你爸打个包回去,他根本都没吃什么。” 苏思琪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受了气,你倒还想着他。我爸也真是,这么好的女婿不要,他倒底想要什么?” 218看你一眼再走 苏思琪没在饭馆逗留太久,提着打好包的饭菜去了招待所。 一进门,看到苏启荣坐在那里黑着脸生闷气。苏思琪叫了他一声,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爸,来吃点吧,你都没吃什么就走了。” “我哪还吃得下,”苏启荣垂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思思,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很听话,为什么这次要跟爸爸唱反调?你是爸爸的命根子,爸爸不会害你的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思琪走过去坐在木沙发的扶手上,揽着父亲的肩:“爸,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苏启荣握着女儿的手:“要不你干脆跟爸爸回家去,反正也没什么课了,咱不在这里呆了成不成?” “不行啊爸,我”苏思琪咬了咬唇:“我回不去了。” 苏启荣不解:“什么叫回不去了?” “这么说吧,爸,”苏思琪叹了一口气:“如果硬要我和沈孟青分开,只怕会弄出人命的。” 苏启荣嚯一下站起来“思思,你别吓唬爸爸,你要敢因为这事想不开,你前脚走,爸后脚就跟来。” “不是,爸,我才二十刚出头,还没活够呢,哪里会想不开?” “那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苏思琪显得很羞涩,低头摸了摸肚子。 苏启荣这下明白了,可是反应出乎苏思琪的意料之外,他气极败坏的扬起手来:“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孽障,我,我打死你!” 苏思琪很害怕,吓得闭上了眼睛,预期的巴掌却没有落下来,苏启荣灰败着一张脸,摇摇欲坠,仿佛就要倒下去。 苏思琪半睁开眼一看,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他:“爸,你没事吧,爸,你哪里不舒服,爸爸” 苏启荣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显得极度疲倦,他慢慢的坐了下来:“思思啊,你长大了,爸爸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苏思琪眼眶一红,扑腾一声跪下了:“对不起,爸,我不是故意的,我” “什么都别说了,孩子,爸爸反对你们在一起,实在是因为沈家的水太深,你嫁过去会受欺负的,既然你们有孩子了,爸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 “爸爸,你别这样,我不想让你伤心,我是真的很爱很爱沈孟青,为了他我什么苦都能吃。” “思思,”苏启荣的眼睛里也泛着水雾:“爸爸也年青过,知道爱情是什么?但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你以后慢慢就会懂了。你走吧,爸爸想一个人呆着。” 苏思琪宁愿父亲再扇她一巴掌,也不愿意看到他这副样子。她的眼泪终于流下来,哽咽着说:“爸,对不起,对不起啊”苏启荣拉女儿起来,揽在怀里抱了抱“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到时侯别后悔就是了。” “我不会后悔的,我只是不想让爸爸伤心。”苏思琪趴在父亲的肩头轻轻哭起来。 “别哭了,思思,”苏启荣拍了拍女儿的背:“有了孩子,万事要小心,最忌讳情绪激动了,好孩子,乖,别哭了。你先回去休息,让爸爸再好好想一想。” 苏思琪抽抽嗒嗒停止了哭泣,知道父亲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想一想,他是天底下最无私最慈详的父亲,哪怕让她伤了心,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苏思琪只好走了,在路上,她给沈孟青打电话,告诉他事情的进展。 沈孟青听出她话里的伤感,安慰她说:“思琪,伯父会想通的,他只要看到我对你的好,就会放心的。” 亲情是苏思琪的软肋,刚刚收回去的眼泪一下又涌出来“沈孟青,我好难过,我从来没有看到我爸爸那样的表情,眼睛里全是伤心,心灰意冷,一下老了好几岁似的,我宁愿他狠狠的揍我一顿才好,这个世界上,我最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他受到伤害。”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孟青说:“你别多想,都会过去的。” 苏思琪泪眼朦胧,低着头慢慢往前走,可是前面突然出现一双男人的鞋,她抬起头一看,是沈孟青。 他爱怜的替她擦眼泪,温热的唇吻在她眼角:“都是我不好,认识我以来,你老是在哭。” 苏思琪靠在他怀里,声音含糊的:“你怎么还没走?” “我想再看你一眼再走。”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沉,闷闷的响在头顶,让她心里一暖,慢慢的平复下来。 沈孟青又说:“不管怎么说,你爸那边算是松了口了,下边就该办咱们领证的事了。” “听说领证要户口本,我是学校集体户口,不知道行不行?” “你不用管,都交给我去办,到时侯你只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跟着我去就行了。” “你是先回家去跟父母谈,还是先办领证的事?” “当然先领证,有了证,我才有筹码,他们要是识好歹,我就不开记者会,要是还一条道走到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说最后一句的时侯,眼眸里有光芒一闪而过,让苏思琪心里一跳“沈孟青,这事不会闹得不可收拾吧?” “不会,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我们结婚的事情一旦公布于众,他们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用了。明天我们就去领证。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九点半我来接你。” “好,我等你。” 为了明天去领证的事,俩人都有点兴奋,抱了又抱,久久不舍得离别,最后还是沈孟青推苏思琪进了校园,一直看着她走进苍茫的夜色中没了踪影,才返身上了车。 苏思琪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跑到食堂里买了一袋灌汤包,兴冲冲跑到招待所去给父亲送早餐,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楼下柜台里的人说苏启荣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苏思琪吃了一惊,赶紧给父亲打电话,原来苏启荣在火车站排队买票,要回家去。 她急忙出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带着那袋灌汤包往火车站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亲伤着心回去。 苏思琪心急如焚,把领证的事抛在了脑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留住父亲。 大早上总是塞车,车子慢慢悠悠的走走停停,她怕灌汤包凉了,把它揣在外套口袋里捂着。 一个小时侯,她终于挨到了火车站,扔下钱就跑,售票厅里排着长龙,她仔细搜索着,但是哪一队都没有父亲,于是又往侯车室跑。 侯车室里永远人满为患,嘈杂喧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怪怪的味道,苏思琪找了没多久,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父亲,他目光呆滞,神情茫然,眉头还微皱着。她赶紧走过去叫他:“爸,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啊!”苏启荣抬头看着她,有些恍惚,好象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谁? “爸,”苏思琪在他身边坐下来,掏出灌汤包递到他手里:“你爱吃的灌汤包,还热乎着呢,快趁热吃。” 苏启荣这时侯才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她:“思思,你怎么来了?” “你都要走了,我能不来吗?”苏思琪催促他吃包子:“你吃啊,边吃边说。” 苏启荣拿了一只灌汤包咬了一口“爸爸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来送,你身子不方便,不要跑来跑去的。” “没事,才一个多月要什么紧,”苏思琪手一伸:“车票呢,我看看。” 苏启荣素来知道女儿的脾气,只怕他一拿出来,就被她没收了,所以不肯给她看。只说:“思思啊,爸爸先回去,把家里收拾收拾,你把学校的事情弄妥了就回来,在家好好养着,不管怎么样,把孩子先生下来再说。” 苏思琪眼睛一亮:“爸,你这就表示同意了。” 苏启荣无奈的摇了摇头:“倒底是一条小生命,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吧,既然你认定了沈孟青,他也认定了你,要是他不嫌我们家寒碜,等天气再热一些,你们就回来把婚事办了,他可以回来工作挣钱,你留在家里养胎。你看这样好不好?” “爸爸,”苏思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睛湿润了。 “行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控制情绪。”苏启荣把最后一口灌汤包咽下去,说:“你别担心爸爸,爸爸才五十多一点,还能给你带孩子,爸爸带孩子可有经验了,当初你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这么大的。” 苏思琪头一低,一颗眼泪掉下去,她在包里翻了纸巾出来,细心的给父亲擦手上的油渍,等到平复了情绪,才飞快的擦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爸,你别走了,上次来哪里都没带你去,难得现在天气好,学校里也没什么课,我带你到处去转一转,玩一玩。” “千万别,思思,三个月前孩子不稳定,凡事要小心,三个月后等孩子成形了,也稳琮了,你再说玩的事,还有,”他顿了一下,又咳了一声:“那什么,你得注意点,年青人血气方刚,少跟沈孟青搅和在一块,听到没有?” 苏思琪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个,闹了个大花脸,难为情的低下头去:“哎呀,你怎么说这个,真是的。” 219任何时侯都不许关机 那天早上苏思琪一直陪父亲呆在侯车室里,她是想劝苏启荣留下来的,但苏启荣执意不肯,坚决要回去,她没办法,只好作罢。 一直把苏启荣上了车,她才慢悠悠的走到车站去搭公交回学校。一路上,她总觉得自己象是忘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满脑子都是父亲离去时无奈又怜悯的神情,看得她简直心碎。 回到宿舍,乔雨正趴在桌上写什么东西,一见她就叫起来:“你上哪了?沈哥到处找你,手机也不开!” 苏思琪脑子嗡的一响,完了,她把领证的事忘了! 赶紧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果然是关机了,她很诧异,不记得自己怎么把手机关了?沈孟青一定找她找着急了,赶紧开了机打过去。 果然一接通,男人就在那头吼起来:“你去哪了?手机也关了,倒底出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连乔雨都听到了,朝她幸灾乐祸的做鬼脸,苏思琪完全能想像男人现在抓狂的样子,一定是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 她小心翼翼的解释,说父亲一早走了,她追到火车站去,一直把父亲送上车才回来等等。男人总算缓了口气,仍是有一点愤然:“今天是领不成了,等明天吧!” 苏思琪小声说:“今天下午不行吗?” “下午办离婚证,你要去吗?” 苏思琪吐了吐舌头,无声的笑,走到门外去,压低了声音撒娇:“你现在来接我吗?” 男人粗声粗气:“接你干什么?” “人家想你了嘛!” 明知道她是故意讨好他,那边却突然安静了,男人仿佛在无奈的叹息“你呀,真是出来吧,我快到校门口了。” 苏思琪心花怒放,回屋里挎上小包就往外跑,乔雨笑着说:“看把你激动得,一准是沈哥来接你了!” 她话音未落,苏思琪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春天里阳光明媚,连风里都有花香的味道,苏思琪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觉得很通身舒畅,让她焦头烂额的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父亲虽然无奈,总算是不反对了,等明天他们把证一领,就是合法夫妇,沈家父母估计也只能无奈了,想一想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沈孟青果然已经到了,远远看到他,白衣胜雪,单手插裤袋斜倚在车门边,脸上架着墨镜,额前几络头发在风里飞扬,阳光给他镀上一层虚虚的金边,整个人看起来气宇轩昂,好些过路的人都忍不住扭头去看他。 苏思琪心里得意极了,谁也别觊觎他,这个出色的男人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等明天他们领了证,他想跑都跑不掉了! 沈孟青看到她出来,替她开了车门,自己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座。 他没摘墨镜,但苏思琪知道他心里多少还有点不痛快,因为他嘴唇还抿着,她腆着脸摸他的胳膊:“还生气啊?” 男人将她的手拂开:“别打搅我开车。” 苏思琪呵呵呵的笑,干脆整个身子都偎过去,靠在男人身上撒娇:“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啦,一大早发现爸爸不见了,把我魂都吓没了,所以就追过去了这是老天的安排,今天不是好日子,明天才是,而且我们下午还有时间准备,不至于太仓促嘛,你说是不是?” 男人叹了口气:“我不是生气今天没领证,我是担心你,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我怕你出事,急得我满大街的瞎转。手机为什么关了?” “对不起啦,是我的错,我忘了要先跟你说一声,手机大概是放包里的时侯不小心按到关机键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是!”“任何时侯都不许关机。” “是!”“亲我一下。” “是!”苏思琪痛快的在他脸上很响的亲了一口。 男人要笑不笑的瞟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苏思琪看到后座上放着一些纸袋,便问:“那些是什么?” “结婚的衣服,昨晚临时弄的,呆会你看看,要是不喜欢,下午咱们再买过,反正现在有时间了。” “你的眼光肯定好,就穿这些吧。本来说下午准备一下,看来倒省我的事了。”苏思琪顿了一下,又问:“资料都弄齐了吗?我的户口本” “都弄好了,我从学校单把你的那页借出来了。” 苏思琪想起以前那个传闻,便问:“都说你是我们学校的校董,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我父亲才是。” “呀,那他会不会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 “不会,这事我没张扬,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要你的户口干什么?” 中午,他们在外边吃了饭,一同回家去。 苏思琪迫不及待的打开纸袋把自己的衣服拎出来看,原来是一件水红色的洋装套裙,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结婚礼服,但是很喜庆,娃娃领,裙子上绣着一枝荷,水红的底,青色的荷,衬起来漂亮极了,淡雅又清新。 苏思琪很喜欢,拿着它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沈孟青坐在沙发上笑看着她:“喜欢吗?” “嗯。”她喜笑颜开,重重的点头。 “喜欢就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苏思琪便拿着衣服欢天喜地的去卫生间里换了。换好她也没出去,在镜子前自我欣赏,虽然没化妆,但唇不点而艳,脸不润而红,眉不画而黛,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亮清清,象会说话似的,身材高挑,衬着这身衣服,真真是个美人儿! 苏思琪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漂亮,怪不得沈孟青对她情有独钟, 沈孟青等不及,在外头叫:“换好了没有?出来看看。” 她半是得意,半是羞涩,低着头慢慢从门里走出来,却半天没听到男人说话,抬起头一看,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象粘在她身上似的半天也移不开。 她娇羞的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不?” “好看,真好看,”男人站起来想抱她,被苏思琪轻轻推开:“别,小心把衣服弄皱了。” “怕什么,皱了再熨过就是。”他不由分说箍紧她,流连的亲吻她嘴角:“思琪,你真漂亮。” 苏思琪脸皮厚,可别人夸她漂亮就受不了,一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红着脸半低着头:“哪啊,是这件衣服太漂亮了。” 俩人歪腻了一阵子,苏思琪又去看男人的衣服,是一套粉蓝色的西装,她发现沈孟青很喜欢蓝色,他的衣帽间里有三大色系,蓝白灰,其中以蓝色居多,深深浅浅的蓝就象大海的颜色,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沈孟青把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套蓝宝石的首饰,有项链,耳环,手镯,胸花等等。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惊叹:“好漂亮啊!”“喜欢吗?送你的。” 苏思琪却摇头“我戴个红玛瑙的镯子就行了,这些就免了吧,太富贵了,我驾驭不了。” “嫁给我,你总归要习惯的,平时在家也就算了,如果出席宴会,这些东西都是免不了的。” 苏思琪突然有些心慌,她一直沉浸在和沈孟青的二人世界里,从来没想过除此之外的事情,现在沈孟青随口一提,好象婚后的生活才真正开始显山露水,那是她不熟知的世界,脑子里全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景 沈孟青看她脸色突然变了,有些奇怪:“怎么啦?” “沈孟青,”苏思琪在这一刻有些担忧起来,她巴巴的看着男人:“你真的决定要娶我吗?” “当然,”男人十分笃定的回答。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会不会给你丢脸啊?” 她这样说,男人就明白了,笑着说:“你不用担心,就算有什么大场面,你只要跟在我身边保持微笑就行了,别的都不用做。” “话也不用说?” “不用。” “万一别人跟我搭话呢?” “不用搭理他。”男人很理所当然的样子:“沈太太哪是谁都可以攀交情的呢?” 苏思琪还是担心:“不会得罪人吧?” “得罪也不怕,咱拿的就是这个范!” 苏思琪见过沈孟青对别人的态度,就是爱理不睬的,偏偏那些人趋之若鹜,好象沈孟青越冷淡,他们越高兴,典型的受虐症。 她是亲民的性格,别人对她笑,她会报以更灿烂的笑容,别人对她好,她会对别人更好,突然间想到了一副画面:豪华酒宴上,她挽着沈孟青的胳膊从门口进来,无数人迎上来对他们献殷勤,男人冷若冰霜,挽在胳膊里的她却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画风是不是有点诡异? “你笑什么?”男人微皱了眉,她就是有这个本事,一边和他在说话,一边天马行空,不晓得又想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苏思琪笑着说:“我去把衣服换下来。” 再一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思琪两眼放光,她从没想过嫁入豪门,可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就算会怯场会害怕,她也不想退缩,因为沈孟青爱她,就如同,她也深爱他一样。 220下刀子我都会来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明天一早到民政局领证就大功告成。 沈孟青和苏思琪去超市买了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提前庆祝。为了养好精神,沈孟青连一贯热衷的睡前运动都忍着没做,抱着苏思琪安安静静的睡了个早觉。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醒了,也没太多时间腻歪,吃完早餐,各自把自己拾掇好,苏思琪换好衣服,化了淡妆,把头发扎了个马尾,显得青春活泼,她考虑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蓝宝石的首饰,把上次在北安买的红玛瑙手镯戴上,虽然简单,也挺好看的。 其实时间还早,民政局都没开门,他们只好又耐着性子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到了八点半才出门,希望排在第一个领证。 结果到了楼下,沈孟青接到一个电话,他没有说话,只是嗯了几声。挂了电话,他说:“思琪,对不起,我临时有点事要走开一下,但是不影响我们今天领证,这样吧,你到门口搭出租过去,咱们九点半在民政局门口碰面。” 苏思琪有些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一点小事而已,你在民政局等我,九点半我一定到。” 苏思琪开玩笑:“你不会不来了吧?” “怎么会?”沈孟青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下刀子我都会来。” 于是他们在小区门口分开,沈孟青驾车往左边走了,苏思琪招了辆出租自己去民政局。 天空蔚蓝,象琉璃瓦一样纯净,一线浅浅的云浮在上边,象高山顶上的新雪,白得耀眼。春风明媚,风和日丽,怎么看都是个好日子。苏思琪坐在车上,小声哼着着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手牵手跟我一起走,过着安定的生活,昨天你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你要嫁给我” 司机是个微胖的中年人,一脸和蔼的样子,他看着她笑:“姑娘,你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大喜事吧?” 苏思琪不好意思的点头:“我今天和男朋友去领结婚证。” “哟,那恭喜你了。” “谢谢!” 苏思琪话音刚落,就见一片阴影当天压过来,她压根没回过神来,只听见司机大叫一声:“完了!”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声,陷入昏迷前她想:原来不是沈孟青去不了民政局,是她去不了! 送到医院去的时侯,她有一会的清醒过来,因为有个人象疯子一样在大喊大叫,叫着她的名字。 真的很吵,吵得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她看到沈孟青,满脸惊恐,眼睛都红了,额上全是汗,他俯低身子紧张的看着她:“思琪,思琪你不能睡,你看着我,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沈孟青,我是沈孟青啊!”她动了动嘴唇,用他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沈孟青,别担心,我记得你,我会一直记得你,哪怕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也会记得你的” 日记掉在了地上,她手足冰凉,阳光照在窗前的天台上,却照不进这间小小的屋子。 其实日记里没有写她出车祸的事情,不过从那以后的事情她都记起来了。那次车祸,她足足昏迷了三个月,醒来的时侯已经是盛夏了,她躺在恒温的病房里,茫然无措的看着床边的男人。 这个人她并不认识,所以感觉很害怕,就象是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 现在她终于知道,那场车祸,让她失去了记忆,她不认得沈孟青了,但是很奇怪,所有人她都认得,只偏偏不认得他。 于是一切从来再头,他们重新认识,成为了熟悉的普通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沈孟青对她并不象从前那样,他总是一脸淡然,对她若即若离,而她对沈孟青也有一种本能的害怕,好象那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离得太近便会招来祸害。 苏思琪把日记本捡起来,慢慢的走到天台上去,她把日记摊开,放回原来的地方。 原来她和沈孟青有过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为什么她会忘记?忘记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父亲知道,方卓越知道,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苏思琪回到屋里找出那只铁盒,随便翻了翻,那枚小小的戒指便露了出来,细细的一圈,简单别致,那是他们在余乡的教堂里举行婚礼时,沈孟青给她戴上的。她一直都戴着,从来没有脱下来过,大概是车祸后谁给她摘了下来。 阳光正在慢慢退却,从窗边退到了平地上,很快,它就会在天台上消失,苏思琪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她遗忘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可是突然间,那段尘封的记忆复苏了,除了震撼,还有茫然无措。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孟青还爱她吗?如果爱她,为什么总对她若即若离,淡漠疏离?如果不爱,为什么一直帮她?为什么他们会闹成现在这样? 她细细回忆着这三四年一路走来的种种,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回忆着男人的眼眉神情,跟她说话对她笑的模样,然后她惊奇的发现,原来她和沈孟青的交往很密集,比他任何一个女朋友都密集。怪不得海伦说:铁打的苏小姐,流水的新欢。 那么,他倒底还是爱着她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把他的情感藏起来了,直到林浩楠出现,他才变得沉不住气,开始主动出击。而她因为害怕,一味的后退和躲避,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可是现在有个大难题摆在面前,记起了这一切后,她该怎么办?首先要确认的是:她还爱沈孟青吗? 不知道,她不知道,只是心乱如麻,就算爱,那又怎么样呢?他有那么多女朋友,而且她还伤害了他,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在她面前出现。 苏思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床上躺下来。 天黑了,苏思琪都没下楼来,苏启荣只好上楼叫她:“思思,起来了,你睡了一个下午了。” 苏思琪揉了揉眼睛撑着坐起来,天色果然已经暗了下去,她倒有些埋怨:“爸,你怎么不早些叫我?” “这两天你辛苦了,多睡一会也好,爸爸把饭菜都做好了,下楼吃饭吧。” 苏思琪裹上外套,跟着父亲下楼去。 吃饭的时侯,苏启荣看到女儿手指上的戒指,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说:“哪来的戒指?以前没见你戴过?” 苏思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父亲对沈孟青还是不是老眼光,于是说:“我在盒子里找到的,瞧着别致就戴上了。” 苏启荣心里一松,随口答了一句:“是挺别致的,就是小了点。你的手指修长,戴宽点的戒指才好看。” 苏思琪却转了话题:“明天得刷客厅了吧?咱们得快点,别等家俱到了,屋子还没刷好。” “放心,明天我们爷俩一起干,很快就完事。” 过年前的这段日子,苏思琪专心专意翻新房子,她做事向来专心,有时侯苏启荣跟她说话,总要说两遍她才听得到。终于在大年二八那天弄妥当了,雪白的墙,暂新的家俱,整个屋子看起来焕然一新。 苏启荣高兴的说“年二八,洗邋遢,今年咱们连大扫除都省了。” “可不,这几年装了地暖,家里才不冷,小时侯我是最讨厌做大扫除的,拎着一桶水擦窗玻璃,那水啊,冷得跟冰渣子似的扎手。” 苏启荣也感慨:“是啊,以前条件不好,每天冬天我都恨不得要睡在火上,幸亏我女儿出息了,不然爸爸的老寒腿可是熬不过去了。” 苏思琪说:“爸,今年咱们过个肥年吧?” 苏启荣不解:“什么意思?” “新家新气象,咱们明天就上市里边转转,专挑贵的好的买,往年过年大鱼大肉,今年咱们高大上,什么龙虾牛排黑山羊野兔三文鱼,山珍海味,什么贵吃什么,咱也开开洋荤。” 苏启荣眨巴着眼睛,半响才说:“思思,咱家刚花了一大笔钱翻新了房子,况且你现在失业呢!” “怕什么,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分分钟都能找着好工作。”苏思琪搂着父亲的肩膀,笑眯眯的说:“老头,就这么办吧,吃光喝光身体健康!” 苏启荣向来崇善节俭,但这次他没有阻止女儿,第二天真的跟着苏思琪一起上市里买了好多昂贵的食物,和一些高档的零食,父女两个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的回到家里来。 很多东西苏启荣没弄过,苏思琪便从网上下载食谱,俩父女钻在厨房里边看食谱边琢磨,居然也做得象模象样。大年三十的晚上,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过年,但确如苏思琪所说的,他们过了一个肥年,吃得满嘴油光,都快把肚皮撑破了。 过了初八,苏思琪提出要回市去。苏启荣有些舍不得,说难得没上班,多在家里呆几天吧。于是苏思琪又呆到过了十五,吃了元宵再走。 苏启荣照例是送到火车站,叮嘱的话也都是老生常谈,无外乎要她按时吃饭,穿衣要穿暖,别熬夜,少喝酒,找着新工作就认真干,找不到也别着急,大不了再回家来 苏思琪不时点点头,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父亲回去。看着苏启荣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221是她先忘记他的 这一次回到市,苏思琪是最有感触的。她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出火车站,站在偌大的广场上看远处的街道颇有些唏嘘,这里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让她无比亲切,大学四年,工作四年,她在这座城市里呆了八年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八年都留在这里,最苦涩的记忆也留在这里,两段恋爱都无果而终。 如果说跟林浩楠的那场初恋让她耗尽了激情,那么沈孟青却让她再次找回了激情,只是一场车祸让一切结束得太突然,她感恩自己可以活下来,感恩沈孟青一直陪在身边默默相助。其实人的直觉是最奇特的,虽然她一直害怕沈孟青,但只要遇到麻烦,头一个想的就是他,无数次腆着脸上门求助,只因为她清楚,沈孟青一定会帮他。 那次吵架,他愤然之下说:不过仗着他爱她,初初听到这句话,她觉得荒唐无比,现在终于明白,她确实,是仗着他爱她。 以为那样远,其实那样近,说的就是她和沈孟青的关系,她一直觉得沈孟青是贵人,他们之间隔着天与地的差距,现在才知道,曾经,他们也那样亲近过,好得象一个人似的,可以挤在沙发上吃着香辣小龙虾看韩剧,也可以静静的相拥在露台上看星星 出车祸那天,她以为自己会死掉,有意识的那一会,她想说很多,可最终只说了一句:沈孟青,我不会忘记你的,哪怕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忘了你的! 只可惜,她说话不算话,醒过来的时侯,把一切都忘了。沈孟青是为了这个才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吧?那个男人气性长,她是知道的。 回到家里,先把门窗都打开,去去味道,阳台上的花被冻死了,她有点懊恼,走的时侯怎么忘了把它们托付给管家了? 冬天天黑得早,她又累又饿,懒得做饭,便下楼去吃了一碗牛肉面,遛跶回来的时侯,走到街边去看了看自己的车,放了一个冬天,不知道还有没有电?开车门进去,发动了车子,觉得还行,索性在附近转了一圈再回来。 上楼的时侯,她给陆天臣打电话,约他明天吃饭。她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陆天臣救了她,这份恩情她永世难忘。 陆天臣很爽快的赴约,穿得精神抖擞,英俊得一如既往,看到她的时侯居然手一扬,给了她一个利是封。 苏思琪很惊讶:“你和安小姐结婚了?” “没有,”陆天臣解释:“但我如今也是做爸爸的人了,可以派利是的。” 市的风俗,过年的时侯,凡是成家立业了就可以派利是,苏思琪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每年回来上班都会收到一迭利是封,有一些还是比她小的职员给的。只有这个时侯,她才觉得单身也是有好处的。 没到今年回来也能收到一个利是,实在让她惊喜不已。 苏思琪请陆天臣吃火锅,红辣辣的油汤散发着浓烈的香气,馋得人直流口水。 她把牛肉,牛百叶,毛肚,蹄筋,牛尾一古脑的倒进汤里,拿汤勺搅了搅:“这里的东西太棒了,全是牛身上的,萧筱带我来吃过一次,我就爱上这里了。” 陆天臣笑着说:“名字也有意思,叫牛郎火锅,真够有噱头的。” 苏思琪舀了一勺煮熟的牛杂放在陆天臣碗里:“别光说话,多吃点,你怎么跟沈孟青似的,在哪吃饭都端着架子!”说完苏思琪有点后悔,自打恢复了记忆,沈孟青三个字就象在她心里生了根似的,拔都拔不掉了。 陆天臣问她:“你见过他了吗?” “没有,我一直呆在老家。昨天才回来。” 陆天臣有些意外“这么久你们一直没见面?我还以为”他笑了一下“这个沈孟青,他这是要干嘛呢!” 苏思琪听这话里有话似的,便问:“他怎么啦?” “矫情呗!”陆天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上次特意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主动跟你坦白,没想到他居然没去,而且到现在还是没有说。” 苏思琪越听越奇怪:“说什么?” “救你那件事啊,其实真正救你的人是他,云家在市势力不小,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在短时间内把你救出来,只好把你的事情跟沈孟青说了,他嘴上硬,说你跟他没关系,但我敢肯定,那天我转身刚走,他立马就拿电话开始找人了。” 这倒是苏思琪没想到的,她半张着嘴,傻呆呆的看着陆天臣:“你说是沈孟青救我的?” “当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思琪,你应该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啊!他那个人,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越在乎越不说,其实人人都看得出来。” 苏思琪心里翻江倒海,哪怕他们闹翻了,沈孟青还是不会对她见死不救,这么多年,不管她是不是记得他,不管她怎么伤他,他一直护她周全!苏思琪突然间悔青了肠子,为什么她要失去记忆,如果醒来的时侯还记得他,他们还会象从前那样相亲相爱,按照计划结婚生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她失忆了,把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忘记了,连上天都妒忌他们的相爱吧?所以才故意让她忘记他。 她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奇怪的阿野,难道阿野是沈孟青派来保护她的吗?因为知道她是属刺猬的,从看守所出来肯定会找那些人算账,怕她吃亏,所以派了那样一个神出鬼没的人保护她。 如果是这样,那么李延年和云家都是他事先打过招呼的,不然她不可能那样容易就得手。这样一想,看似奇怪的事情也完全解释得通了。 她吃了一块牛蹄筋,辣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抽气一边问:“沈孟青他现在在哪?” “不清楚,我就那次为了你的事找过他,后来一直没联系,过完年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在市?”陆天臣看着她,真诚的说:“思琪,既然他不找你,你可以主动找他,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有个人先主动。我看得出来,沈孟青他真的很喜欢你,而你,对他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然当初你不会那么果断的甩了我。” 当苏思琪的记忆复苏的时侯,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见沈孟青,心里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害怕见了面男人会对她冷言冷语,又害怕沈孟青已经对她没有感情了,就算有也不象从前那样浓烈,其实她只是缺一个象样的借口,如今陆天臣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这个借口就非常充份,不管他对她是什么态度,当面感谢一下救命恩人,总是应该的! 一旦打定主意,美味的火锅也对苏思琪失去了吸引力,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见沈孟青的场景,好几次陆天臣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见,直到陆天臣拿筷子敲碗沿,叮叮当当响,她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思琪,你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现在就想去见沈孟青了吧?” “没有,我”苏思琪咬了一下嘴唇:“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去感谢一下他也是应该的,但他大概不会想见我吧?” “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吗?”陆天臣笑着说:“就是喜欢装清高,其实心里边比谁都闷骚,你去见他,他肯定高兴死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陆天臣拍着胸脯保证:“他要不见你,你告诉我,我来修理他。” 苏思琪在心里盘算着要用一种什么方式约见沈孟青,不能太唐突,还得让自己下得来台,她以前在他面前一贯厚脸皮,但是恢复记忆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她先联系方卓越,想从方卓越那里知道沈孟青的近况。 哪知道方卓越非但不愿出来见面,在电话里还含糊其辞,一下说沈孟青在北安,一下又说他出国了。 苏思琪知道太久没联系,是会生疏的,但没想到能生疏到这种地步,想想以前和方卓越那样好,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笑谈人生。用萧筱的话说就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可是时间匆匆,岁月飘飘,他们友谊的小船不知在哪个沟坎里就翻掉了。 方卓越尚且如此,另外几个就更不用提了吧? 苏思琪没抱什么希望,却还是厚着脸皮给江朴良他们打电话。 江朴良对她还算客气,扯了几句闲谈,可苏思琪一提沈孟青,他就把话题叉开了,苏思琪觉得无趣,便挂了电话。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关克勤,他倒是讲了沈孟青一些情况,说过年的时侯,沈孟青跟朋友出国度假了,虽然没说明是女朋友,但言语之间总流露出那么一点意思。听得苏思琪心里酸不溜秋的。 自从林妙儿以后,沈孟青身边就没出现过新欢了,那段时间他正跟她纠缠,估计是没时间招蜂引蝶,跟她闹翻后,自然又回归本性,他从来都是不甘寂寞的男人,特别在那方面需求很大,身边没个女人倒是很奇怪的事。 苏思琪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就难过得想哭。 但是能怪谁呢?是她先忘记他的! 222罪魁祸首是沈孟青 越是找不见沈孟青,苏思琪就越是想见他。这个念头每天在她脑子里闪来闪去,一天得冒出来无数遍,弄得她都有些神经质了。 其实她有他的号码,打个电话过去就搭上线了,可万一他不接,不接怎么办?那她就没有退路了!她宁愿什么都没想起来,这样她还可以厚着脸皮纠缠他,可明明已经知道了,她在谁面前都可以丢脸,唯独在沈孟青面前,她再伤不起一丝一毫了! 下午三半,她在他公司楼下徘徊,遇到海伦下楼来买咖啡,她装作路过,跟海伦闲聊了几句,沈孟青果然没在市,或许在北安,又或许出国没回来。他倒底是跟谁出国的呢?那位新欢是谁?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 一连几天,苏思琪为了沈孟青都焦头烂额了,云姗姗却突然打电话约她见面。 这个时侯见云姗姗是要冒风险的,那时侯她逼着云姗姗大张旗鼓的道歉,弄得人尽皆知,丢尽了云家大小姐的脸面,现在她云姗姗主动约她,只怕没什么好事。 苏思琪不能确定阿野是不是还在暗中保护她,但她决定赴约,因为有些事情她要去证实。 她把约会的地方定在沈孟青公司对面的黄柠檬咖啡馆,如果云姗姗真对她有什么歹意,她可以跑到沈孟青的公司去,那里的人都认识她,会帮她的。 云姗姗还真摆个大小姐的派头,姗姗来迟,见了苏思琪就笑:“你还真会挑地方。” 苏思琪问:“这里不好吗?” 云姗姗一语中的:“是怕我万一对你不利,沈孟青公司的人可以及时赶过来吗?” 苏思琪似笑非笑:“你要对我不利吗?” “我没那么蠢。”云姗姗笑起来:“真要对你不利,没必我亲自出面。” “这话我听进去了,”苏思琪看着她:“我一定要告诉我朋友,万一哪天我遭遇意外,让警察头一个查你。” 云姗姗没答话,却问:“听说你倒处在找沈孟青?” “你消息倒灵通。” “你找他干嘛?” “你管不着。” 云姗姗笑了笑:“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知道是沈孟青救你出来的,但他却不愿意见你,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缘固?” 苏思琪有些意外,狐疑的看着她:“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洗耳恭听。” 云姗姗却慢条斯理喝起咖啡来,故意吊她的胃口,苏思琪在敌人面前向来沉得住气,只是不动声色。 云姗姗自觉无趣,只好开口:“我可以告诉我,可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上次的事情,你恨死了我和林浩楠,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沈孟青,整件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策划的!” 这个消息确实够震惊,苏思琪愣了一下,才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做?” “我想他大概是喜欢你吧,可你被林浩楠抢走了,这让他非常生气,大名鼎鼎的沈公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在你身上栽了跟头,这让他非常有挫败感,所以导演了这出戏,目的就是想拆散你们。” “既然是他一手策划的,为什么他要救我?” “救你是因为喜欢你吧,我看他对你还有两分真心,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心里愧疚,便躲起来不敢见你,做为补偿,他让你出来后,疯狂的复仇,只要你想的,他都帮你达成所愿,不然李延年会痛快的给你五佰万?那其实就是沈孟青的钱,还有我,你想出那样的馊主意,让我出丑,以我云家在市的势力,如果不是因为沈孟青,怎么可能屈服于你?”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起初是不答应的,没想到帮他办了事,费力不讨好倒把自己绕进去了,是他向我爸爸施加压力,我没办法才勉强同意的。我爸办公司装有监控,我可以调给你看。” 这样就对了,苏思琪现在相信她从看守所出来后,沈孟青一直在暗处帮她,让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复仇。 云姗姗说的这些话里,她就相信这个。 如果苏思琪没有恢复记忆,她或许会相信全部,因为印象中的沈孟青是什么卑劣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但现在,她不会相信,沈孟青再怎么坏,也不会舍得她去受那样的罪! 云姗姗见她半天不说话,笑了笑:“你不相信?” 苏思琪看着陶碟里那朵睡莲,小小的的粉蓝色,让她想起了去领证那天沈孟青穿的那套西装,也是粉蓝色,那样鲜艳的颜色也只有他才驾驭得了,换了第二个人穿,她一准又得想歪了。 她用手指轻轻推了推小睡莲,神情淡然:“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恨沈孟青,我替他办了事,他反而倒打一耙,帮着你来整我,这口气我咽不下!”云姗姗愤愤的说:“我想让你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人?” 说得跟真的似的,苏思琪在心里暗笑,云姗姗也算是演技了得,半真半假的在这里演戏,但她不会上当,雕虫小技而已,不就是想挑拔她和沈孟青的关系吗?凭云大小姐往日里的劣迹斑斑也是能挑拔得了的? 云姗姗接着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沈孟青质问,看他敢不敢承认?” 她要真去找沈孟青质问,依沈孟青的脾气,肯定一言不合就吵闹,那不正中了云大小姐的下怀?丫真够坏的! “我倒是想找他质问,可现在我找不到他,你有法子帮我找到他吗?” 云姗姗脸色微变:“这是你自己的事,恐怕我帮不上忙。” “还是算了,听说他现在身边有了新人,大概不会想见我了。” 云姗姗静默了一会,说:“做为女人,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沈孟青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他身边的女人走马观灯似的,最近这个倒不是什么新人,是他的青梅竹马,听说从国外念完书回来,两家想联姻,过年的时侯沈孟青和那女孩还结伴同游出国度假。” 关克勤说的时侯她半信半疑,现在云姗姗也这样说,看来无风不起浪,确有其事。 苏思琪的心情一下低落下去,她垂眼看着默默燃烧的白烛,小小的火苗扑闪扑闪,象谁的眼睛在眨啊眨。 “其实,”云姗姗踌躇了一下“你要真喜欢他,应该去把他抢回来。凭他对你做的这些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你始终是有些不同的。” 苏思琪愣了一下,她有些糊涂了,云姗姗倒底唱的哪出啊?不是要挑拔她和沈孟青吗?怎么又撮合上了? 云姗姗自己也显得有些矛盾,微皱着眉头,拿小勺慢慢的搅拌着咖啡。又说:“只要你主动些,那个青梅竹马不会是你的对手。” 苏思琪觉得有些好笑,云姗姗说话的样子为难死了,就象有人逼她这样说似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苏思琪站起来“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记得买单!” 云姗姗坐着没动,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撮合沈孟青和苏思琪真不是她的本意,自从沈孟青插手那件事后,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喜欢苏思琪的,他喜欢,她就偏不让他得到。让她丢了那么大的丑,这笔账她要好好跟他们算一算! 知道苏思琪在找沈孟青,她觉得机会来了,挑拔他们几句,让他们去相爱相杀吧,她坐等着看好戏。 咖啡已经凉了,喝在嘴里更加苦涩,云姗姗起身结账走人。 回到云氏,她径直去了云长博的办公室。进门就说:“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苏思琪听不听得进去我就管不了了。” 云长博微微一笑:“说了就行,看天意吧。” “沈家真的会和文家联姻?” “消息是这么传的,姗姗,爸爸知道你气不顺,你想拆散沈孟青和姓苏的小姐,但目前就是这么个局势,沈家本来就如日方中,如果真和文家联了姻,势力会更加庞大,到那个时侯,你还想报仇,门都没有。”云长博抽着烟斗,喷出一口浓烟,平静的看着女儿:“爸爸说过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花无百日红,越是站得高,越是摔得重。等到沈家落败的那天,爸爸一定会替你把里子面子全挣回来。” 父亲高瞻远瞩,比她看得远,看得清,云姗姗知道父亲一定是对的,只是心里怎么都不顺气,所以才挑拔归挑拔,撮合也要撮合。 “爸爸,我听你的。” “姗姗,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能只图一时痛快,要一分为二的看待问题,爸爸想阻止沈文两家联姻,不光是怕沈家变得更强,还有文家,据我所知,文杰迅是很想攀沈家这门亲的,现在的风声估计也是他放出来的,毕竟沈孟青和文小姐出国度假是真事,如果沈孟青为了姓苏的小姐拒绝跟文家联姻,伤了文家的脸面,这口气文杰迅未必能咽得下去,说不定他会伺机而动,咱们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明白吗?就算文杰迅这回忍了,这根刺也会一直扎在他心里,如果哪天沈家遇到一点事,他肯定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所以只要他们联不成姻,就等于是给沈家和文家的关系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云姗姗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不能不佩服父亲的智谋,父亲在市白手起家,混得风生水起,不是浪得虚名的。 223物及必反 苏思琪还是没有找到沈孟青,却又有人约她见面,是个陌生的漂亮女人。苏思琪觉得她有些面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漂亮女人的年纪应该在四十左右,皮肤白晰,保养得很好,大波浪披肩,一双大眼睛妩媚动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贵气。 苏思琪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目光一下错开了去“不知道你约我来做什么,我们并不认识。” “我认得你,你叫苏思琪,”漂亮女人神情倨傲:“但你不必认得我,我约你出来是因为听说你到处在找沈孟青?” 苏思琪隐约已经猜到了,能有这样高贵优雅的气质,一定是和沈孟青有关系的人。 她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您是?” “我说过了,”漂亮女人笑起来非常好看,只是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找你出来,是想告诉你,别再纠缠沈孟青了,你跟他没有结果的。我知道他喜欢过你,但是那仅仅只是喜欢,就象他众多的女人一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仅此而已。我不明白,他跟那些女孩分手,从来没有人敢再去找他,只有你,难道是他给你的钱不够,如果不够,你开个价,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苏思琪本来对她心存敬畏,想着毕竟是沈孟青那边的人,但这番言辞激怒了她“你倒底是谁?” 漂亮女人轻蔑的瞟了她一眼“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 “沈孟青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只是想亲口跟他说声谢谢,这也不行吗?” “我可以替你把话带给他,见面就不必了。” “我不明白,只是见个面而已,又能对他怎么样吗?况且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说得好听,普通朋友,”漂亮女人笑了:“苏小姐,如果你真的安份做普通朋友,就不会这么着急的找他,实话告诉你吧,沈孟青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他们快要订婚了,所以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虽然已经认定那个事实,但再次听到有人说起,苏思琪心里还是很难过,复苏的记忆让她对沈孟青的一切都变得分外的敏感。 她固执的说:“我只是见他一面,不会影响他的。” 漂亮女人有些不耐烦起来“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说了不行,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苏思琪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她的决心更坚定了:“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 “好吧,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苏小姐,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聪明点,你最好听话,否则我真不敢保证你会出点什么事。”她站起来,把墨镜架在鼻梁上,扭着腰肢走了。 那一瞬间,苏思琪终于认出她是谁了。 那时侯,她还在和陆天臣交往,有一次在机场接陆天臣,她见到了这个女人,也是架了副墨镜,还戴了口罩,好象很怕被人认出来似的。当时看女人身材高挑,气质卓然,还以为是哪个明星,但是后来她在超市又见到那个女人,站在货架子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她还指给陆天臣看过。 原来就是她,那时侯这个女人就已经认得她了吧?不然怎么一直看她呢? 苏思琪结了账,慢慢的走出门口。天气虽然不错,但温气很低,她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出来得急没有戴围巾,脖子里风嗖嗖的,她人高,脖子也长,沈孟青曾经笑她是长颈鹭鸶,其实长脖子穿衣服很好看,就是冬天不耐寒,脖子上总得围点什么才暖和。 那个漂亮女人直到走都没告诉她自己是谁?但她猜肯定是沈孟青父母身边的人,就象以前他父母派各自的助理来找她一样,不过这个女人不象助理,倒象是他的亲戚。 看来她在找沈孟青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为什么沈孟青不出来见她呢?就为了那样一个承诺? 他真的不想见她吧?救她出来,帮她报仇,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对她,他已经尽到了责任,对他,她却是满满的歉意和内疚。 不行,她非要再见他一面,哪怕真的只是说声谢谢! 苏思琪站在街边打电话给方卓越,死活逼着他出来见一面,她烦人的本事素来厉害,方卓越被他烦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见了面,两人都有些不太自在,显得相当客气。 苏思琪打着哈哈:“卓越,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丰神俊朗啊!”“思琪,你气色也不错,在家好吃好喝了吧?” “还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吃就睡呗!” “怎么样,回来有什么打算?” “找份工作,重新开始。” “要不要我帮忙?” “谢谢,我想靠自己。” 方卓越点点头“靠自己好。” 苏思琪一时接不起来话,便沉默着,方卓越也不吭声,气氛有几分不尴不尬,想起从前他们谈笑风声,只要在一块,各种段子笑话层出不穷。不过是短短几个月,他们就已经变得这样生疏客套了。 苏思琪给方卓越倒酒:“正月还没过完,要不我们喝一杯吧?” “好啊,”方卓越说:“好久没跟你喝酒了。” 两个小瓷杯轻轻一碰,清脆细小的声音是那样熟悉,苏思琪心里微微发酸,端着酒一饮而尽。 方卓越本来没有干杯,见苏思琪把酒干了,他只好也仰着脖子喝完,笑着说:“你喝起酒来还是那么豪爽。” 苏思琪又把酒满上,诚心诚意的举起杯:“卓越,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意见,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尽管说出来,把事说开了,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思琪,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不提了,咱们看往后吧。”方卓越跟她碰了一下,把酒干了。 “其实我们俩之间没什么矛盾,你都是在为沈孟青打报不平,看到我的下场,你觉得特解恨吧?” 方卓越哈哈笑起来,居然点头:“还真是,谁让你有眼无珠瞧上那么个东西。” 他这一笑,那张隔在他们中间无形的薄膜一下就消融了,从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方卓越边笑边观察她“我这样嘲笑你,你都没动手,可见你也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苏思琪苦笑:“是我罪有应得。” “算了,其实当初我们那帮人也是多管闲事,主要是替孟青不值当。” 方卓越终于肯提沈孟青,苏思琪赶紧趁热打铁:“沈孟青肯定也觉得特解气。” 方卓越看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说了句:“他倒没什么。” 苏思琪心里咯噔了一下,方卓越这口气好象是不打算往下说了。她只好开口问:“沈孟青现在好吗?” “挺好。” “他在哪?” 问到了点子上,方卓越不说话了,嚼巴着嘴里的菜,半响才抬眼看她:“思琪,我当你是朋友才劝一句,你别找他了,真的,你俩在一起不合适。”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孟青毁在你身上,”方卓越叹了一口气:“我是一路看着你们走过来的,说实话,我从来没见哪个男人谈恋爱把自己的命都快谈没了,以前我是希望你们在一起的,因为他确实喜欢你,但你把他伤得太深了,思琪,沈孟青那样的男人你要不起。” “他现在是不是身边又有人了?” “对,但这回他是认真的,跟他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无论是家世才学,品貌性格,都非常不错,过年的时侯,他们还一起出国度假,估计春天就会订婚了。难得他收了心,打算重新开始,思琪,你就放过他,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所以,你们才谁也不告诉我他在哪?” 方卓越没有否认:“是。” “原来真是这样,在你们眼里,我是对沈孟青不利的人,对吗?” “思琪,有个词叫物及必反,用来形容沈孟青对你的感情最恰当不过,他太极端了,所以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现在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苏思琪把玩着小小的瓷酒杯,杯壁很凉,仿佛顺着手指一直寒到她的心里:“我有他的电话,我真要想找他也不是找不到。” “对啊,可你为什么不打呢?”方卓越一语中的:“你不敢打,你情愿到处找人打听他的消息,你也不敢打给他,因为你害怕他真的抛下你不管,你不敢迈出这一步,你怕自己没有退路。” 苏思琪冷笑:“方卓越,你还真了解我啊!”“苏思琪,以前每次你遇到困难,都习惯性的找他,现在,你丢了工作,一无所有,所以又想得到他的庇护了吗?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苏思琪也觉得自己的脸皮够厚的,方卓越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她为什么还不死心?沈孟青在她手里吃够了苦头,所有人都看不过眼,都不希望她再缠着他,她但凡有点良心,就应该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沈孟青面前,这才是对他好。 她把一杯酒灌下去,拍着桌子站起来:“方卓越,谢谢你愿意出来见我,我吃好了,再见!” 方卓越在后头叫:“哎,怎么走了,还没买单呢?不是你请我吃饭吗?” 224把她软在这里 苏思琪把自己关在家里反思了两天,或许方卓越说得对,为了沈孟青好,她应该要走得远远的。可是她想起沈孟青看自己的眼神,想起他抓着她的胳膊恶狠狠的嚷:“你为什么不记得我?” 现在她终于记起来了,却已经晚了。 她还是不甘心,哪怕全世界都反对,哪怕沈孟青真的不要她了,她也要再见他一面,远远的见上一面,在她记起来所有的事情后,再看一眼他,她就满足了。 她又开始去沈孟青公司楼下遛跶,希望可以碰到他,或是打探到什么消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好象倾尽所有也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快五点了,今天又泡汤了,苏思琪有些沮丧,搭拉着脑袋往街边走,她那辆白色的停在一排黑色轿车当中很打眼,她掏出车钥匙,对着自己的车按了一下,车灯一闪,她心里莫名的一慌,身边的黑色轿车突然打开车门,将她拉了进去。 事发突然,苏思琪毫无防备,连呼救都来不及,就已经被车里的人制住了。他们扭着她的胳膊,麻利的将她捆绑起来。苏思琪张嘴要叫,一团布塞进来将她的声音堵在里面。 苏思琪正惊恐万分,有人拿眼罩遮住了她的眼睛,这下,她彻底懵了,看不见,听不见,不能说话,只知道车子在行驶。 她第一个反应是,他们肯定抓错人了。她最近没和人结怨啊,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云姗姗,可她们前几天见面的时侯,云姗姗并没有表露出要对付她的意思。 还有一个,是那个漂亮女人,她倒是说了些恐吓的话,难道抓她的是沈孟青家里的人? 看这些歹徒手脚麻利,十分熟练,全过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知道这绝不什么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数的高手。 是因为她不听劝,所以才抓她的吧? 苏思琪慢慢冷静下来,在心里分析着种种可能的情况,如果真是跟沈孟青有关,她就不怎么怕,最好惊动沈孟青,这样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突然有些颠簸起来,好象走在一条崎岖不平的路上,仔细一听,车外的嘈杂声好象没有了,而车内一如既往的安静,那些人似乎连呼吸都悄不可闻。 很快,路面又平坦起来,苏思琪根据自己多年的驾驶经验,感觉车子象在爬坡,很长的一个坡,接着她听到了水响的声音,象是瀑布,哗哗的从高处落下来。 苏思琪皱着眉,难道他们把她抓到山上来了?水声渐渐远去,车外变得安静了,又走了一段平路,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有人打开车门,把她拖了下去,苏思琪以为他们起码会松开她的脚,让她走路,但她想错了,一个男人象扛麻袋似的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走进屋里去。 屋里有淡淡的香气,她被扔在沙发上,软绵绵的似乎要陷下去,苏思琪跟在沈孟青身边见过一点世面,知道只有非常高级的沙发才有这种软绵度。 依旧没有人给她松绑,她听到有人走过来,脚步轻而缓,象是穿着绣花软底拖鞋,那人到了她跟前,香气很明显,显然是个女人。 苏思琪不知道站在她跟前的是不是那天约她见面的漂亮女人?她心里有些慌乱,记不起来那天漂亮女人用的是不是这一样的香水? 她听到有人小声的说话,然后那阵脚步声慢慢走远,她被重新扛起来,送到了楼上一间房里,扛她的人这回把她扔在了地上,实木的地板并不凉,却硬,硌得她哪里都疼。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钥匙悉索作响,脚步声渐行渐远。苏思琪于是知道屋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她先用舌头把嘴里的布团抵出来吐掉,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解开脚上的绳子。她小时侯学过舞蹈,身体柔韧性不错,便以腰为中心,尽力把手和脚往一起凑,让身体保持一个圆形。 终于,慢慢慢慢,腰都快折了,手才摸到了脚上的绳子,又费了老大的劲,一点一点摸索解开了绳子。其实那绳子捆得挺复杂的,她能这么快解开绳子上的疙瘩,得益于在微博看到一个绳子打结的九种实用方法,她觉得挺好玩,正八巴经的学过一段,摸着疙瘩就知道大概的绳子走向,所以解开得挺快。 脚重获自由,她蹭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的丈量着房间的大小,这是她在看守所里呆得无聊时玩的把戏,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知道房间有多大?有些什么家俱摆设?她才好进行下一步。 房间里有张床,她倒下去,把脸埋在枕头上来回的蹭,终于蹭得眼罩下面漏了一丝光,她仰着头,从那一丝缝里往外看。 这是一间客房,有床,床边有床头柜,衣橱在进门的墙边,紧挨着还有一个五屉柜,窗边有个短沙发,正对着床的墙上有一道小门,应该是卫生间,她走过去,把虚掩的门轻轻撞开,反身从镜子里看绑在她手上的绳子,她知道怎么解,却是无能为力。绳子绑得太紧,她半点都动弹不得。 于是她又出来,走到窗边,用嘴咬着窗帘扯开小半边。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但看得出她确实是在山上,远处的山峰隐约可见。 那些人把她扔在这里,好象就不打算再管了。一直没有人到屋子里来。为了节约力气,苏思琪只好到床上躺着,可是肚子却咕咕的叫起来。 丫的,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管抓不管饭啊?沈孟青的家里人怎么这样坏! 手反扭在后边,都麻木了,又酸又疼,怎么躺也不舒服,她只好又起来到短沙发上去坐着,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从窗口跳出去,找块大石头把手上的绳子割断,这样她就能逃走了。可是刚才她也看到了,这是三楼,十多米多呢,跳下去万一摔断了腿怎么办? 从被抓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阿野的名字,可他到现在都没来救她,估计是没戏了,没有人会来救她,除非让沈孟青知道这一切。 她强忍着饥饿和身体的种种不适,专心专意的想着沈孟青,如果真有心灵感应的话,希望沈孟青可以感应到她,然后象个盖世大英雄一样只身一人闯到这里来救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开门进来,苏思琪靠在沙发上没动,从眼罩下方的那一丝缝隙里,她看到进来的是个穿制服的中年妇女,她把手里的饭菜放在茶几上,然后解开了苏思琪手上的绳子,把眼罩也摘下来,口气淡然的说:“你吃饭吧。” 胳膊本来就酸痛,一解开反而更是麻得不行,苏思琪使劲甩了甩手,问她:“这是哪里?我要见这里的主人!” “主人说让你吃饭休息,她现在不想见你。” “你们主人是谁总要告诉我吗?莫名其妙把我抓了来,连面都不让见,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没说话,神情冷漠的走了出去,再次把门锁起来。 苏思琪看了看那些饭菜,闻着挺香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思忖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里边下毒? 拿筷子戳戳这个,又拔拉拔拉那个,心一横,管它三七二十一,死就死,填饱肚子要紧。捧着碗,如风卷残云一般,她把饭菜都吃光了,站起来扶着肚子打了几个饱嗝。 推开一点窗,寒风刺骨,刮在脸上象刀割一样。苏思琪赶紧又关上,搓了搓脸,这山上的风真够冷的,好在屋里有暖气,还算不错,除了绑她受了点苦,也给饭吃,也没让她冻着。 苏思琪凛着即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把所有的柜子抽屉都打开来看了看,她习惯到了陌生的地方先熟悉环境,这样心里才有底。 到了第二天,除了那个给她送饭的中年妇女,她谁都没见着,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枯坐着等太阳下山。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既没有对她怎么样,也没有人见她,苏思琪渐渐明白了,压根不会有人来见她的,他们把她关在这里,只是不想让她再继续纠缠沈孟青。又或许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毕竟他要订婚了。 他们把她软禁在这里了! 她不知道他们要关她多久?关到沈孟青定婚?还是结婚? 她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找她,只有父亲会按时给她打电话,但他们一定有办法应付父亲,所以,她要一直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跟被关在看守所里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房子大一点,家俱多一点,饭菜可口一点,一样是失去了自由。 她被关过,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而且她那样迫切的想见沈孟青,现在这样正好是个理由,知道她被他的家人关起来了,沈孟青一定会来救她的! 可是怎么联络他呢?她的手机和包包都被没收了,屋子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最要命的是她出不去。 她并不需要逃跑,只用下楼打个电话就行了。 225家人才重要 沈孟青站在窗前抽烟,突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但是瞬间那感觉就消失了,难道真的是父亲的病好不了了? 他烦燥的抽了两口,把半支烟扔上地上踩熄,转身上了楼。 “陈老,我父亲的病倒底怎么样?要是国内医疗条件达不到,我可以送他出国治疗。” 陈教授指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说,孟青,我从前是你父亲的家庭医生,对他的身体比较了解,所以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把你父亲治好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陈老,不是我置疑你的医术,治疗了这么久,可还是一点起色没有啊!”“别着急,人老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走下坡路,这是自然规律。”陈教授面带微笑:“俗话说西医治标,中医治本,现在我给你父亲用中西结合治疗法,效果是要慢一些,但是对他往后的日子是有好处的。我看你父亲都耐得住性子,你怎么倒这么急燥?孟青,火大伤身,你得保持冷静,现在是你父亲最是需要你的时侯,多费费心吧。” “可是” “在我这里没有可是,”陈教授说:“我还是那句话,你父亲心脏不好,现在唯有顺着他,让他心情愉快,才是对他最有帮助的,去吧,多去陪陪他。” 沈孟青无可奈何,又一次被陈教授半送半推出来。父亲心脏不好,他是知道的,但这次的病有些蹊跷,看不出哪里不好,能吃能睡,还把办公室搬到病房里来,每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也是这次,他才知道父亲平时的工作量有多大,别说病了,就算没病,每天要做这么多事,也够他累的。 他劝父亲少累点,钱反正是赚不完的,但父亲很有些无奈,说:“公司上了市,就不是我说了算的,现在不是我要做,而是事情推着我做,不做不行,要不你回来帮我吧。” 沈孟青对做企业没有很大野心,他不想成为工作狂,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也是他为什么毕业后没有进中泰的原因之一。 在楼下看见沈贝儿,挎着小包,一蹦一跳的往这边来,老远看到他就招手:“哥,哥!” 沈孟青微皱着眉:“瞎叫什么,这是医院,不在病房陪着爸,又上哪去?” “爸要吃得荣斋的桂花饼,我给他买去。” “得了吧,买个饼的事还用你亲自跑一趟,病房里那么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别老是说我,你自己呢?”沈贝儿嘟着嘴:“爸爸刚才还在问呢,说怎么一睁眼你就不见了。你可别走远,爸这病来得凶险,万一发” 沈孟青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胡说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沈贝儿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沈孟青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晚又下了一场小雪,路边的灌木丛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象一夜之间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小径上倒是干干净净,一点残雪的影子都没有。这是北安一处僻静的私人疗养院,环境优美,医疗设备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亦是中秦集团旗下的副业。 沈铭儒在这里住了有一个星期了,进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当初发病的时侯确实蛮吓人的,所以特意把陈教授从外地召回来,让他主持大局,带着一个医疗班子全面负责。 他从外地连夜赶回来,进来这里就没再出去过,因为陈教授说父亲这次的病情太凶险,随时都有危险,家人还是尽量陪在身边的好。于是一家人都搬到这里来住,薜姨的眼睛总是红红的,满脸担心,沈贝儿玩性大,耐着性子呆了几天就坐不住了,总是找各种借口往外跑,他倒不是想离开,就是看父亲的病情一直没起色,心里有些着急。虽说他和家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冷淡,毕竟是血浓于水,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除了陪伴,他也无可奈何。 沈孟青从小径穿过去,走进对面的小楼里。小楼建得很精致,一点都不象住院部,倒象是欧式别墅,这里有很多象这样的别墅,专门提供给有钱人来疗养治病用,全家都可以住进来,楼里有厨房,卫生间,浴室,书房,卧房,客房,会客厅等等,就象是住家一样,父亲住的这一栋叫百花楼,因为房子后面是个花园,里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花,一年四季都开不败,任何时侯来,都是姹紫嫣红,花香浮动,美不胜收。 沈孟青上了楼,轻轻推开房门,见沈铭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睡觉,他赶紧又把门关上,却听到沈铭儒在里面叫他:“是孟青吗?” 沈孟青走进去:“是我,还以为您睡着了呢。” 沈铭儒撑着坐起来,沈孟青忙拿了个靠枕塞在他腰上。 “来,坐这里。”沈铭儒拍了拍床边,叫儿子坐下。 “薜姨呢?” “她在厨房吧。”沈铭儒慈爱的看着儿子:“孟青,爸爸这次生病,让你受累了。” 沈孟青笑了笑:“我没受累,什么忙都没帮上。” “谁说没帮上”沈铭儒拍了拍儿子的手“你能陪在爸爸身边就是帮了大忙了,孟青,这些年,爸爸知道委屈你了。” 沈孟青神情淡淡的:“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沈铭儒叹了一口气:“你很小的时侯,爸爸和你妈分开了,你小的时侯跟着保姆,大一点就出国了,爸爸每年见你两次,一次是过年,一次是暑假,你回来的时侯都不长,而我整天在忙,也没时间好好陪你。你和我渐渐生疏了,也变得沉默了,见了面也没什么话,我那时侯觉得男孩子就应该要学会忍受孤单,要树立强大的内心,要坚强冷静,这些品质你身上都有,可是爸爸现在才知道,我错了,我把你推远了,我们父子之间隔得太远了,所以你不愿意回家来,宁愿长年呆在市,你把那里当成家。” 沈孟青有些不习惯,父亲还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印象里,父亲对薜姨是温柔的,对贝儿是慈爱的,对他是严厉的。他们父子间很少聊天,偶尔在一起吃饭,聊的也是当今的时事和商业上的事情。家长里短的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的话题。 “儿子,爸爸从小对你很严厉,想培养你成才,想把中泰交到你手上,你现在不愿意,爸爸也不勉强,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爸爸老了,”沈铭儒叹了一口气:“老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重要的,特别这次生病,爸爸的感悟很多,名利都是浮云,家人才重要,只要你们陪在爸爸身边,爸爸就很满足了。” 沈孟青心里有些起伏,但他习惯了面无表情,所以低着头“爸,你休息吧,别说那么多话,先把病治好再说。” “我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陈教授总是安慰我,但我自己知道,孟青,爸爸万一,我是说万一,中泰你不接受,可是聘请专业经理人,但贝儿和你薜姨得靠你了。” “爸,你胡说什么?”沈孟青嚯的一下站起来:“你休息吧,我出去抽根烟。”不等沈铭儒说话,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结果下楼的时侯碰到薜惜雨,他点了头打算从她身边过去,薜惜雨却叫住了他:“孟青,你爸睡了吗?” “还没,你进去陪他吧。” “孟青,薜姨想跟你说点事。” 沈孟青叹了口气,父亲刚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薜姨又来凑热闹,不过他向来对薜惜雨还算尊重,便停了脚步:“什么事?” 薜惜雨对他说话很客气:“孟青,你爸爸这次病得不轻,让你跟在这里受累了。” “我没帮上什么忙,再说我是他儿子,就是受点累也是应该的。” “你爸爸虽然从小就宠贝儿,总是宝贝宝贝的叫她,可我知道,你在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薜姨,你误会了。” “不,孟青,薜姨没别的意思,”薜惜雨赶紧解释:“薜姨是想你能多陪陪你爸爸,你在他身边,他比任何时侯都高兴。对了,若嫣最近怎么样?上次她来看你爸,你爸可高兴了,我看得出来,他挺喜欢若嫣的,如果你们合适的话,不如早些定下来,说不定你爸一高兴,病就好了。” 沈孟青眼皮微微一抬,薜惜雨马上又说:“当然,这得你自己愿意,你觉得好才行。有空叫若嫣多来玩玩,你爸真挺喜欢她的。” 沈孟青点点头“改天吧。” “行,那我先上去。”薜惜雨笑了笑,转身上楼去了。一直拐了弯,她才拍着胸口吁了一口气,虽然沈孟青是晚辈,但她对这个继子向来有些畏惧,气场好象比沈铭儒还要强大。 沈铭儒正在看报纸,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看到孟青了?” “看到了,”薜惜雨关上门:“我跟他说了,让他带若嫣来见你。” “答应了?” “答应了。”薜惜雨一脸担心“铭儒,我们这样困着他也不是办法啊,你这病迟早瞒不住的。” 沈铭儒叹了一口气:“我在等施捷茜的消息,总得等她那里传来好消息,我们这里才好放人。” 薜惜雨在床边坐下来:“三四年都风平浪静的,怎么突然又是不是她记起来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沈铭儒说:“看一步走一步吧,孟青跟他母亲一个脾气,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226什么最重要? 沈孟青边接电话,边往大门那边走,远远看到文若嫣从车里出来,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短款羽绒服,下边配一条宝蓝色的厚牛仔裤,头发扎了个马尾,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显得活泼又俏丽,一点不象千金大小姐,更不象一个女博士,倒象个大学生。 看到沈孟青,她远远招了招手,一路小跑过来。 沈孟青喊她:“别跑,地上有水,小心滑。” 文若嫣跑近来呵呵一笑:“我是滑雪高手,这点水算什么?伯父怎么样?好些了吗?” “还那样,反正能吃能睡,就是没见起色,一直不能出院,不然我就去接你了。” “不用,正好让我有机会开开车,平时出门我爸总给我配司机,说大小姐就要有大小姐的派头,真是好笑,现如今谁还讲究这个?” 沈孟青笑着说:“只有你不讲究而已。” “我在美国自驾游横穿几个州一点事没有。”文若嫣说起来颇有些得意之色“不过我没告诉过家里,不然他们要担心死了,这次来我爸又要派司机,我把你抬出来,他才作罢。” 沈孟青有些好奇:“我就这么好使?” “我说,爸,你这不是给我找一电灯泡吗?我还怎么跟沈孟青说悄悄话啊?”说完文若嫣自己先乐了,拍了拍沈孟青的肩膀:“别介意啊。” “我不介意,”沈孟青笑道:“你在我们家也挺好使的,以后有事我照样可以把你抬出来。” 文若嫣歪着头手一伸:“那,合作愉快!” 沈孟青握上去轻轻摇了摇:“合作愉快!” 两人顺着林间小径慢慢往百花园那边走,文若嫣四处看了看,忍不住赞道:“北安的冬天到处都萧条,偏是这里风景怡人,到处都是青翠的颜色,特别是你爸住的那栋楼,后面挨着百花园,园子里那些花真是漂亮,我现在可算知道古代帝王为什么都爱大兴土木修园子了,住起来确实舒服!” 她正说得眉飞色舞,突然看到沈孟青顿住脚步,眉头紧皱,微微有些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又是那种莫名心慌的感觉,又是瞬间消失,沈孟青轻轻压了压心脏,并不有什么异常,难道是因为担心父亲的病而产生的心理作用? 他笑了笑:“没事,我没事。” “你天天住在这里,如果哪里不舒服,赶紧检查一下,我觉得现如今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健康最重要。” “我觉得钱最重要。”一个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却是沈贝儿。她笑眯眯的挽着文若嫣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叫:“若嫣姐姐。” “贝儿,你从哪来啊?” “外头,我买水果去了。”沈贝儿提着一袋提子扬了扬,沈孟青默不作声接过不拎在手上。 父亲说家人最重要,文若嫣说健康最重要,沈贝儿说钱最重要,沈孟青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大家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贝儿,为什么钱最重要?” “爸爸说的,有钱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钱,你什么都不是。”“可是钱能买来健康吗?” “能啊,生了病,有钱才能治,没钱就等死,不是吗?” “如果是治不好的病呢?” “这个”沈贝儿想了想,说:“有钱的话,至少可以想办法拖延,没钱马上死掉。” 文若嫣笑了,问沈孟青:“你说什么最重要?” 沈孟青看着前面花坛里一棵高大的老樟树,发了好多枝桠,象一把大伞,撑在这天地之间。 如果要问他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那个女人!从遇到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只是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不记得他! “哥,问你呢,发什么呆啊?” “我觉得健康和平安最重要。” “对,我也觉得是,”文若嫣赞许的点头。 沈贝儿唱反调:“可是没有钱,会挨饿受冻,再健康平安又有什么用?” “财奴!”沈孟青忍不住戳了她一下。“你都掉钱眼里了。” 三个人边说边笑,到了楼上,沈铭儒看到文若嫣来,果然很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又叫人拿东西给她吃。 文若嫣笑着说:“伯父总把我当小孩子。” “在伯父眼里,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吗?”沈铭儒笑呵呵的看着她:“我还记得你小时侯总跟在孟青的屁股后边,追着叫哥哥。” “沈孟青小时侯可酷了,我叫破嗓子他都不搭理我。”说起小时侯的事,文若嫣还有些耿耿于怀。 “还好意思说,我不理你,你就哭,哭得大人们都过来哄你,我那时侯就想,女孩子果然是水做的,那么多眼泪。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和贝儿比起来,你真不算喜欢哭的。” 大家哈哈笑起来,沈贝儿撒娇的靠在沈铭儒肩上“爸,你看哥,每回都拿小时侯的事情取笑我。” 薜惜雨把她拉起来:“别靠着你爸,他还病着呢。” 文若嫣打量着沈铭儒:“伯父,身体好一些了吧?我看你气色还不错啊!”“还是老样子,胸闷,气短,别的还好。” “要不要我在美国给您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根治,年纪大了,健康最重要。” 沈铭儒摆摆手:“不用不用,我相信陈教授,我的身体他最了解,会有办法的,再说年纪大了,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和家里人呆在一起,看着孟青和贝儿各自成家,有人照顾,我就心满意足了。” 文若嫣就冲沈孟青笑:“听到没有,赶紧成亲,找个人照顾,让伯父放心。” 沈贝儿插了句嘴:“若嫣姐,我爸最喜欢你,要不你给我当嫂子吧?” “贝儿,”沈孟青瞪了妹妹一眼,又向文若嫣解释:“别介意,她就是喜欢胡说八道。” “我不介意啊,”文若嫣正儿八经的说:“沈孟青,你也老大不小了,实在找不着好的,我牺牲一下也没问题,谁叫咱俩是发小呢,其实我也是个老大难,不是没有相过亲,人家一听女博士,吓得掉头就走,好象女博士是什么超级大怪物似的。” 她说话的表情很夸张,逗得大家都笑起来,沈孟青突然有些恍惚,好象看到了另一个人,她也最喜欢胡说八道,说话的时侯眉飞色舞,一双眼睛笑得象弯弯的月亮,可爱极了。 “哎,还魂了,”沈贝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你把若嫣姐姐的脸都看红了。” 沈孟青回过神来,刚要说话,突然手机响了一下,他刚掏出来,音乐又停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电话,神情有些疑惑,并没多想,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沈铭儒问他:“谁来的电话?” “不知道,就响了两声,可能是打错了。”说完这句话,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来袭来,这回不是心慌,是痛,象谁拿尖刀在他心上狠狠的刺了一下,他本能的用手按住心脏,但瞬间那感觉又消失了。 “怎么啦?”沈铭儒担心的看着他:“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沈孟青做了个深呼吸,并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可能屋里有点闷,我到外边抽根烟透透气。” 他走出门口,下了楼,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才拿出手机回拔,可是打不通。他想了想,又打给阿野:“阿野,替我查个号码。” 哪知道阿野一听那号码,便说:“那是松山别墅的号码。” 沈孟青眉头一皱,松山别墅一直是母亲施捷茜在用,她不是在法国吗?谁会在那里给他打电话?而且只响了两声,难道是打错了? “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转身想上楼,刚走了两步又顿住,重新给阿野打电话:“去查一查,谁在别墅里。” 苏思琪一直表现得很乖顺,整天呆在屋子里闷声不吭,不吵不闹,看到送饭的中年妇女也很有礼貌。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着,尽管人家并不搭理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每天都很漫长,苏思琪用来打发时间的事就是倚在窗边看风景。 山上的天特别蓝,云也特别白,偶尔有只小鸟划过天空,渐渐远去成为蓝天里一个小小的黑点。 每天看着朝阳升起,夕阳落下,真真是度日如年,可她默默的忍着,一点焦燥之意也没表现出来。有过看守所那段时间的垫底,这算得了什么?况且在这里也算是好吃好喝,并没有亏待她。 她在等机会,等一个好机会。 坚持不懈的跟送饭阿姨搞好关系,依旧没有成效,那个中年妇女好象是个机器人,很少说话,也不会笑。每天就是开门,送饭,收碗,锁门出去。周而复始。 有一天早上,苏思琪看到有两部车子从院里驶出去,她心里一动,陪了她这么久,这些人耐不住了,总算是下山去了。她把五屉柜上那只花瓶悄悄藏在门后边,等中年妇女收了碗往外走的时侯,她装作送她,捡起地上的花瓶就往她头上砸去。 中年妇女转过身指着她,一句话没说就倒下了,苏思琪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这样做了,来不及多想,她冲到楼下,拿起电话就打给沈孟青,可是刚才那动静太大,有人快迅的冲过来扯断了电话线。 227苏小姐,你真会骂人 苏思琪想她这回一定死定了,没想到他们打起人来这么狠,丫的,她只是个弱女子,打人别打脸啊! 刚一想,他们果然不打她的脸了,却放倒她在地上,更凶狠的拳打脚踢,苏思琪蜷缩成一团,两只手紧紧护住头,她隐约听到卡嚓一声响,哎呀,肋骨好象断了,嘴里腥腥的,只怕内脏也打坏了,她是真的要被打死了。只可惜,到死都不能见沈孟青一面。 重重的一脚踢在她背上,感觉心脏都要被踹出来了,又一脚踢在她胸口,丫丫的,太缺德了,居然踢她的胸苏思琪残存的意识渐渐远去,在这顿拳打脚踢中昏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想死我就成全你!” 她又昏过去了,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是死了吗?她是好人,死了应该去天堂啊,为什么这么黑 再次有意识的时侯,感觉身边很吵,好象围了很多人在她身边,苏思琪很困惑,她倒底死没死?这些人是又要打她吗?是死了被鬼打,还是活着被人打啊? 预想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但感觉哪哪都疼,还知道疼就是没死,她有些欣慰,只要没死,她就要见沈孟青一面。 她的眼皮动了动,听到有人说:“她醒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苏思琪很想知道她是谁?于是睁开了眼睛,果然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白,头上还戴着白色的护士帽,原来她在医院里,怕她死掉,所以送到医院里来了。她在心里鄙视他们,干坏事就要干到底啊,这算什么?没种! 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思琪,你感觉怎么样?” 他离得很近,看得她都成斗鸡眼了,她咧着嘴笑:“沈孟青,你来了?” 那人满脸担忧:“思琪,你是不是脑袋被打坏了,我是方卓越。” 原来是方卓越,她的声音很虚弱:“你离我太近了,没认出来。” 方卓越直起身子,距离一拉远,她就看清了,果然是方卓越,他苦着脸,很担心的样子。 “没事,”她说:“我死不了。” 方卓越坐下来:“我知道你死不了,”他叹了一口气,没往下说了。 苏思琪问:“我怎么在医院里?谁送我来的?” “你刚醒,少说话,我去医生那里问问情况。”方卓越说完就走掉了,苏思琪虽然头还晕晕的,但不影响她的判断力,方卓越这明显是在回避她的问题。 倒底是谁送她来的医院?那帮人良心发现?还是有人救了她? 方卓越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有的是时间等。 但方卓越自打出门就没再回来,她等得眼皮打架,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窗外阳光灿烂,屋里有一个看护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见她睁开眼睛,忙到床边来:“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苏思琪点点头,看护便把床摇起来一些,端了杯子给她喝水。 苏思琪一口气喝了半杯,舔了舔嘴唇“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鸡丝粥,我去给你热了端来。”看护快步进了边上一间房。 苏思琪细细一打量,发现自己这病房也太高级了,大彩电,空调,窗帘都是带遥控的,墙上还挂着漂亮的装饰画,附带独立卫生间和厨房,对面那间应该是陪护住的,床也舒服,比普通病床要大,墙边还摆着各种仪器。 看护很快就把粥端来了,香喷喷的,苏思琪尝了一口,入口即化,香甜味鲜,真好吃。 “哪买的?” “不知道,每天有人送吃的来,”看护这时才自我介绍:“苏小姐,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就可以了。” 苏思琪边吃粥边问:“谁请的你?” “是方先生,他傍晚的时侯才会来。” “我睡了多久?” “三天,你昏睡了三天。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没伤到筋骨,好起来快。” 苏思琪很惊奇,打得那样凶,居然没伤到筋骨,她听到卡嚓那声难道不是骨头断裂?但是现在手能动,脚能动,肋骨嘛深呼了一口气,好象也没问题,既然这样,应该骨头没问题了。 一碗粥下肚,感觉好多了,她撑着坐起来“医生说我什么时侯出院?” “这个可没说,”小王说:“我去给你洗点水果吧,方先生拎了好多过来呢!” 苏思琪说:“水果不急,我没吃饱,想吃饭,有吗?” 小王愣了一下,大概没见哪个刚苏醒的病人有这般生猛,嗫嗫的:“没有饭,只有粥耶。” “现在几点?” “快十一点了。” “那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餐馆,给我打个包回来,排骨饭,牛肉饭,卤肉饭什么的都可以。” “好吧,我下去找找。”小王把手机揣兜里,下楼去了。 既然筋骨没事,苏思琪也不躺着了,掀了被子下床,去卫生间里洗把脸,一照镜子,她吓了一跳,我滴神!居然把她打得这么惨! 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还布满淤青,真真是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本来想着骨头没事,内脏没事,她还庆幸,觉得那帮人多少还是有良心的,没想到把她的脸打坏了,她那花容月貌的脸啊怪不得方卓越不愿意呆在这里,原来是被她吓跑的。 还有这一身的肌肉挫伤也够她受的,丫们打人真是遍地开花,就感觉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了,卷起袖子,扎起裤腿全是一块块的青红蓝绿紫。坐着不动没关系,只要一动,立马就牵扯到哪块痛肉了。 苏思琪站在卫生间里痛快淋漓的骂起人来,把打她的那伙人从现在往上数到他们十八代祖宗全骂遍了才罢休。 等她骂得筋疲力尽,扶着墙从卫生间里出来,小王拎着袋子象傻子似的站在房间里,见到她才展颜一笑:“苏小姐,你真会骂人。” 苏思琪脸一红,完了,形象没了,没就没了吧,反正脸肿得跟猪头似的,估计在小王心里她就是一肥头大耳的泼妇。 小王把餐盒拿出来揭开盖,一次性筷子抽出来擦了擦,搁在边上“苏小姐,来吃饭吧,我买了卤肉饭。” 苏思琪闻着香了,赶紧走过去,捧起餐盒就开吃:“你自己怎么没有?” “我有餐卡,在医院里吃。” “医院伙食不好,去,自己上外边买着吃,方卓越给你钱没有?” “给了给了,”小王推辞着:“没关系,我就在医院吃,都吃惯了。” 苏思琪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勉强了,吃饭喝汤,麻溜的把午饭对付了,这下真吃饱了,还打起嗝来。小王给她洗了一篮子水果摆在桌上,她一边打嗝,一边揪了串提子又吃起来。还叫小王也吃。吃完提子吃香蕉,最后还吃了半边苹果,在窗边站了站,感觉吃食都下去了,倒在床上又睡起来。 方卓越傍晚的时侯果然来了,手里拎了一袋子水果。 苏思琪说:“你怎么又拿水果来,还有好多没吃完呢!” 方卓越挠了挠后脑勺:“到医院来看病人,手里总得拎点什么才象样子。” 苏思琪认真的说:“你可以拎点卤鸡爪,香辣鸭脖,煮毛豆什么的。” 方卓越瞟了她一眼:“我要真拎那些个东西,别人还以为我来医院开派对呢!”他坐下来,仔细打量她:“气色还不错嘛,听说你中午吃饭了?” “废话,我是人,不吃饭吃什么?” “我的意思是,刚醒来就吃饭,你也不怕胃受不了。” “前面垫了碗粥呢,怕什么?”苏思琪也不想再铺垫这些废话,直奔主题:“我怎么到这来的?谁通知的你?” “我哪知道啊?医院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还以为搞错了呢?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人啊,再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你啊!”方卓越眉飞色舞“我说你招谁惹谁了,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谁因爱不成生恨,还是你抢了谁的男朋友?” 苏思琪当然不会说跟沈孟青有关系,在山上她压根就没见着那个漂亮女人,没凭没据,到最后她也不知道那伙人到底是谁? 想报仇暂时是不能了,但她先记着,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医院怎么给你打电话呢?” “我哪知道,他们在你手机里随便翻的吧,估计是我名字看着顺眼就打了。” “我手机呢?” “在柜子里,还有你的包也在。” 把她送到医院,东西也都还回来了,倒底是为什么?就不怕她报警?牵扯到沈孟青,她当然不会报警,不过事情还得查清楚。她估计方卓越没说实话,这家伙猴精猴精的,他要不想说,她是不可能套出话来的。 方卓越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思琪想了想:“晚上吃好点吧,你给我在外边炒两个菜,要一个水煮牛肉,再要一个清蒸小鲍鱼。” “牛肉不行,你现在不能吃辣,换一个。” “那就红烧海虎翅。” “太补了,再换一个。” 苏思琪翻着眼皮正想着,方卓越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 228人在做,天在看 方卓越下了楼就给沈孟青打电话:“孟青,人没事,精神也好。” 沈孟青站在窗边,压低了声音:“吃饭了吗?” “吃了,中午吃了一份卤肉饭,晚上说要吃点好的,这不,打发我上外边去买呢,我抽个空赶紧给你报个信。” “她没问什么吧?” “能不问吗?放心,我搪塞过去了。” “好,辛苦你了。” “什么话,她也是我朋友。”方卓越说:“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来见她一面?” 沈孟青沉默了片刻,说:“不见。”然后挂了电话。 方卓越耸了耸肩,不见最好,估计苏思琪这次吃了亏,不会再那么执着要见沈孟青了吧! 沈孟青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慢慢的踱过来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眼皮一抬,一道凌厉的光直射向对面坐着的人:“说吧,这事怎么办?” “事情是我做的,你说怎么办吧?把我绑起来打一顿出出气好不好?”施捷茜翘着兰花指,指间细长的摩尔香烟腾起一丝青蓝色的烟雾。 “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缠着你。” “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 “那你又答应过我什么?”施捷茜坐直身子,厉声喝道:“这么些年,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追花逐月的花花公子,名声在外,身边的女人多如牛毛,可是我知道,那都是假象,你说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可她遇到麻烦的时侯,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暗中在帮她?好,就算你念旧情,一点小恩小惠,也不算什么。那这次怎么说?你为了她,在背后动用你父亲的人脉,还跑去威胁云长博,云长博是什么人你不知道?那是只老狐狸,别看他表面上笑呵呵一副弥勒佛的样,规规矩矩呆在市跟你们沈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告诉你,可别小看了他,那老东西心里阴险着呢,你不得罪他都恨不得要踩你一脚,你要是得罪了他,千万别给他逮着机会,逮着机会他就要弄死你!” 沈孟青哼了一声:“少拿云长博吓唬我,我又不是吓大的。” “行,以沈家现在的地位,以你沈公子的名声,他现在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别说妈没有提醒你,当心点吧。” “别扯远了,”沈孟青目光冷凝:“你说过不会再动她的。” “你也说过跟她没关系了。” “我现在依旧跟她没关系。” “是吗?”施捷茜冷笑:“她和她男朋友复合的时侯,你瞧瞧你那副死样子,把人家男朋友打得那叫一个惨,想去争,结果没争到手,就这你还不死心,还睁着眼往火坑里跳。为这么个东西,沈孟青,你是真要把自己毁了呀!” “我毁不毁用不着你管,”沈孟青也点了根烟,把打火机丢在大理石的台几上,啪的一声响:“如果不是阿野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准备打死她?是不是要让四年前的事情重新再来一次?”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施捷茜哼了一声:“谁不让我好过,我就让谁彻底消失。” “你就不怕我报警?” “没问题,你报啊,”施捷茜咯咯咯的笑起来,抬手将额前垂下的头发绕到耳后“让大家都见识一下你这位大义灭的好儿子。” “施女士,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倒底是怎么长的?四年前制造车祸,一死一伤,四年后又把人打得半死,你是个女人啊,怎么就这么歹毒呢?” “沈孟青,说话可别闪了舌头,我是为谁,这都是为了你啊!”“为了我,”沈孟青冷笑:“拉倒吧,你早就把我遗弃了,整天混迹在男人们中间,看着他们为你争风吃醋,打得头破血流,你就高兴。老了开始养小白脸,带着他们招摇过市,脸皮可真够厚的,虽然你和我爸离了这么久,可每回听到你的新闻,我爸脸色就不好看,我知道他是难堪,替我难堪。其实我无所谓,反而庆幸你们很早就分开,现在外边知道你是我妈的人还真不多,我就当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施捷茜把烟头掐息在烟缸里,垂着眼看地,神情有些失落,半响才说:“孟青,原来你是这样看妈妈的。”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这些事迟早有报应的,四年前的那场车祸,我就应该要把你送进去的,但是你做得很隐蔽,我一直都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如果你进去了,就没后边这些事了。施女士,我真的觉得你应该进去呆几年,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施捷茜前一秒还神情哀怜,后一秒又笑靥如花:“沈孟青,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不管你对我怎么样,你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跟你计较,而且会一如既往的替你扫清身边的障碍。” 沈孟青牙齿狠咬,额上青筋爆起,怒视着施捷茜“还嫌不够?你还想干什么?” “你答应我不去见她,我就不会轻举妄动。” “你是个没诚信的人,我不会再答应你什么了。” “那是你不守信在先,怪不得我。”施捷茜站起来伸了个姿态妙曼的懒腰:“老娘我反正闲得很,找点事情做做也好。” 沈孟青也站了起来,往她走了两步,眼里寒光闪闪:“我不会去见她,但不是因为你,你给我听好了,再动她一个手指头,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你那两个小白脸现在也在医院里,你去瞧瞧吧,伤得可不轻。” 施捷茜脸色一变:“沈孟青,你,你敢动我的人?” “你动我的人,我为什么不敢动你的人?”沈孟青嗤笑一声,捡起台子上的打火机扬长而去。 施捷茜气得抓起烟缸狠狠的砸在地上,青花瓷的烟缸立刻碎成一地的细瓷片。她拿起包,大声叫道:“备车!” 苏思琪在医院里打了几天消炎针,脸上的肿消了,身上也不怎么疼了,只是那些印子还在,全都散开了,反而显得更多,花花绿绿的,到处都是。 方卓越每每看到她那张脸,总是忍俊不禁,打趣道:“你可以上台唱戏了!” 苏思琪砸了他一个枕头当作回应。这些日子天天和方卓越混在一起,两人的革命友谊很快又恢复到了从前。 “我要出院,”苏思琪边喝热可可边说:“都快闷死我了。” “你这样能出去?”方卓越指着她的脸:“不嫌丢人啊?” “丢什么人?谁认识我啊!”“出院暂时别想,等你身上这些颜色都消没了再说。” “那换个地住,这么贵的地方我住不起。” “不用你出钱。”方卓越一时嘴快,说完就后悔了。 果然,苏思琪愣了一下,反问:“谁出钱?” “我呀,我出钱。” “我住院,凭什么要你出钱?” “我们是朋友啊!”“那你对我也太好了,一点小伤就让我住病房,还请了个看护,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 “我人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思琪放下杯子,走到他面前突然俯身逼近:“是不是沈孟青?” 方卓越吓得身子往后一仰:“关沈孟青什么事?他压根就不知道。” 苏思琪睁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探究的看着他,直把方卓越看得心虚起来:“你想干嘛?” 苏思琪直起身子,转身走到窗边去,沈孟青应该是不知道吧?不知道才没有来看她。可是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他身边的人干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知道了也不来,是想告诉她,从此跟她撇清关系了吗? 这么久一直找不到他,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要和那位青梅竹马订婚了,所以忙得不可交啊?这回是来真的啊! 明明还是冬天,方卓越额上却冒了一层薄汗,刚才苏思琪看他那眼神可真够惨人的。得亏他心理素质强撑住了。 “思琪,想什么呢,过来聊会天,我让小王给你洗水果吃。” 苏思琪懒懒的倚在窗台上,抬着看着蓝天白云,一样的天,一样的云,失去自由和没失去自由的心境截然不同。 失去自由的时侯,她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展翅高飞,现在倒是有自由了,可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过了一会,她走到床边坐下“你给我说说,沈孟青那位青梅竹马是什么样的人?” 方卓越恨铁不成钢,手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你怎么还惦记他啊!”差点没被打死,还贼心不死?当然后面那句没敢说出来。转念一想,她问起这茬倒更好。 清了清嗓子,说:“沈孟青的青梅竹马姓文,长得很漂亮,但不象一般的那千金小姐那样肤浅,她从小念书就好,一直呆在美国,现在是博士。性格善良,谈吐风趣,举止高雅,爱好广泛,简直就是完美。” 原来真是这么好,也只有这么好的人才配得上沈孟青吧! 苏思琪心里酸不溜秋,撇了撇嘴:“女博士?那不是超级怪物吗?嫁得出去吗?” “怎么嫁不出去?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男才女貌,多般配的一对啊!”苏思琪在心里喟然长叹,跟谁都比跟她般配!只是心里倒底不是滋味,跟打翻了醋瓶似的,酸得不要不要的。 229仇还要不要报? 苏思琪在医院里足足呆了半个月才出院,出院的时侯,她的伤全好了,身上一个印子都没了,小王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苏小姐,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啊,蛮漂亮的呀!” 苏思琪收拾着东西,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被打了一顿就成这样了。” 小王知道她在开玩笑,笑着说:“苏小姐你真逗。” “苏小姐不但逗,还很会骂人,记得吗?” 方卓越问小王:“苏小姐骂你了?” “没有,她骂打她的人。” 方卓越哦了一声“骂有什么用,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苏思琪斜眼睨他:“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方卓越很夸张的耸了耸肩:“我知道肯定报警抓他们了。” 苏思琪哼了一声:“只怕你没那个胆子。” “这么说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苏思琪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最后倒有点气鼓鼓的样子:“我不知道。” 行李倒没什么,几件换洗衣服而已,办完出院手术,方卓越说:“走,我送你回家。” “别,你送我去沈孟青公司吧。” 方卓越吃惊的看着她:“不是吧?你还要去找他?”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我车扔他公司楼下了,当初我就是在他公司楼下被绑走的。” 方卓越点点头:“行,走吧,送你去拿车,不过,”他眯着眼睛打量她:“你这样能开车吗?” 苏思琪倒奇怪了:“我怎么就不能开车了?” “万一脑子被打坏了,红绿灯分不清,不成马路杀手了?” 苏思琪一脚踹出去“你才红绿灯分不清呢!” 拿回了车,苏思琪婉言谢绝方卓越出去搓一顿的好意,开车去超市买了一些菜,这些日子每天被方卓越各种营养大补好吃好喝的供着,吃得她脸都圆了,肚子上也长膘了,从今天起,她得降为普通人的生活水准。 中午煮了碗青菜牛肉面,简简单单,也吃得饱,可是吃饱后干什么呢?如果不找沈孟青,她的生活里好象只剩了孤独和寂寞。 昨天给萧筱打电话,她还在老家呆着,说要多陪陪家人,等天气暖和一点再回来。还说等她回来,她们一起去找工作。 还有一件事她差点忘了林浩楠!自打恢复记忆后,她就忘了这个人,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孟青。 仇还要不要报? 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现在仔细回想,好象也没把她害得有多惨,她甚至有些幸庆这件事让她和林浩楠分开,如果不然,等他们真的结了婚,然后某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爱的其实另有其人,那才叫惨啊! 不过,林浩楠那人太不地道,为了自己竟然陷害她,云姗姗她都收拾了,总不能放过林浩楠吧? 年过完了,他应该从老家回北安了吧?是时侯要去会会他了。 沈孟青说不定也在北安,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她还是绕不过沈孟青。这次的事情其实是给她一个警告,警告她别再去缠着沈孟青了,别再去见他,所有人都不看好她,连方卓越都觉得她和沈孟青不合适。沈孟青自己大概也放弃了吧,不然为什么不见她,他那样神通广大的人物,应该知道她在找他。 其实就是一个主动和被动的问题,搁以前,她可以主动,反正脸皮厚,但现在,在谁面前丢脸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沈孟青,她在他面前丢脸丢得够多的了,已经丢不起了。想想曾经犯的那些浑,苏思琪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手机拿起来,点开通讯录,手指无意识的划拉着,一直划拉快到底了,沈孟青的名字才出现,只要轻轻点开那个名字,亲耳听他说一句:苏思琪,你以后别再找我了。只这一句,就可以让她立马崩溃。 她又点开通话记录,划拉了很久,一个个电话往下划,许久都没看到沈孟青的名字,她不死心,继续翻,仍是没有,太久了,离他们最后一次通话已经太久了,久得象上一个世纪,她永远也忘不了他脸上绝然的神色,他说:“苏思琪,我保证,以前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信守承诺,哪怕知道她遇到麻烦,也只是暗地里帮她。她知道,这辈子沈孟青都不会再见她了。 冷冷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手背上,沈孟青,我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但这不公平,我失去记忆了,我不记得你啊!现在我记起来了,为什么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我总是食言,说好了哪怕到另一个世界都不会忘了你的,结果一觉醒来,我就忘了。而你对我许过的诺,从来没有食言过。 沈孟青,你也觉得回不去了吧?觉得跟我在一起太累了吧?觉得我我太讨厌了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想见你一面,仔仔细细的看你一次,把你刻在我脑子里,以后再想起你,你都是清晰无比,不再是模糊的影子了。 擦了一把眼泪,苏思琪拿起手机订了一张第二天去北安的车票。 她要找的两个男人都在北安,不管是去找谁,反正都跑一趟。 北安比市更冷,她的丝巾似乎在这里不起作用,恨不得把头都缩到衣脖子里去才好,她在火车站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一条毛线织的围脖戴上,立马感觉好多了,也能昂道挺胸的走路了。 北安她来过,可是不熟,于是去住上回住过的酒店,要了个大床房。放好行李,休息了一会,然后出门去逛,下午四点多,天色阴沉沉的,苏思琪希望不要下雨,因为她没有带伞,不过她穿了一件带帽子的长褛羽绒服,既便下雨也不要紧。 用手机导航,顶着寒风,一路慢慢走着,她算了时间,走到紫光阁去差不多五点半的样子,刚好可以吃晚饭。去得早,还不用等座。吃饱了,再去找林浩楠。 她特意不坐车,一是想走一走,看看北安的风貌,二是特意吹吹这冷风,让自己也冷静冷静,不要一到了北安,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紫光阁的烤肉一如既往的好吃,不过象她这样一个人来吃的不多,后来有一对小情侣跟她拼桌,她笑着表示同意。一个人吃饭确实是孤单了点。 小情侣是来北安旅游的,说特意选在这个时间来感受一下北安的寒冷。 男孩长得瘦高,女孩娇小,象一对学生,当着她的面也含情脉脉的样子,特别是那个男孩,望向女孩的目光总是温和有加,看得她都眼热。 从前沈孟青也是这样看她,有个词叫温柔如水,用来形容他的眼神上最合适不过了。那样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立刻柔柔的化开去,让她的心也跟着化开了。 吃完饭出来,天都黑透了,北安的夜景很壮观,到处灯火通明,尽管冷,路上行人却不少,苏思琪走了一段消消食,然后在路边招了出租车,报了林浩楠的地址。 白天他可能不在,但晚上应该会在吧? 车里的收音机在播报交通状况,说哪里出了小型车祸,堵得不可蒋,过往车辆要绕行等等。苏思琪听到司机骂了句娘,便问是不是他们也要绕行,司机说是的。 绕就绕吧,反正也多不了几个钱。 可是再绕,在北安也绕不出什么顺畅的路来,换了一条道,仍是走得很慢,这是一条十二车道的大马路,每边都有六车道。苏思琪坐的车夹在中间,跟着车流缓缓向前行驶。她穷极无聊,把脸贴在车窗上往外看,乌泱泱一片全是车,要说皇城根下就是不同凡响,在她身边的全都是好车,除了她坐的这辆,就没一辆次的。不是宝马就是奔驰,再不济也是奥迪别克,还有好多保时捷法拉利英菲尼迪什么的,看得她眼花缭乱。 看完左边,她又换到右边,在她旁边的是一辆凯迪拉克,前方是迈巴赫,后边,等等,迈巴赫,她的脑子一下转过弯来,是沈孟青的迈巴赫!车牌号码清清楚楚的亮在眼前。 真是踏破换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苏思琪差一点就尖叫起来,可是又能怎么样?那车在她的右前方,而且正和她慢慢拉开距离。 她有些着急,伸着脖子问司机:“师傅,我们这条道怎么不走呢?” 司机说:“红灯。” “可旁边的车都走了呢!” “这条路是双灯,一个红绿灯管三条道,我们这条是红灯,旁边现在是绿的,你看那里。”司机指给她看。 苏思琪从拦风玻璃望出去,前面果然是一红一绿两个灯。 她不解,问:“都是一条道上,为什么要设两个灯呢?” 司机很有耐心的解释:“这条路接下去是一座桥,桥面只有六车道,接口那里一下收窄会造成堵塞,所以就分流了。” 苏思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等她这车走的时侯,沈孟青的车就得停。所以他跑不远。 很快,她的车动起来,旁边车道的车果然都停了,她一辆一辆的看过去,又看到沈孟青的车,他的窗玻璃是黑的,一点也看不清里边,不过她的车超了过去,从挡风玻璃可以看到是沈孟青在驾车,副驾驶坐了个女的,人没看清,只知道她脖子上围了一条鲜红的围巾。 苏思琪失魂落魄的看着,直到他们在她视线里消失,这时侯她才发现原来司机向左转了,离开了原来的车道。 几个月来,这是她离沈孟青最近的一次,可就这么失之交臂了! 230订婚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苏思琪在林浩楠那里扑了个空,屋子里没灯,也没有人应门,估计林浩楠那厮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还呆在老家休养生息。 但她一点也不失望,反而觉得解脱,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好要怎么对付他,是狠狠甩他两耳光愤然离去,还是痛哭流涕的指着他大骂一顿,不不不,她不会这样,她绝对不会这样做,在她眼里,林浩楠就如同一颗介子那样微小,她完全犯不着为了他伤心流泪死脑细胞。 重逢后的那段时光只是她人生当中一段小小的插曲,曲终人散,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更象是一场梦,一场恶梦,梦醒了,天亮了,生活依旧美好。 下了楼,她就把林浩楠抛到脑后了,坐在出租车上又开始想沈孟青,她和他还是有缘的吧,在同一片星空下,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夜晚,甚至是同一条路上,上演着擦肩而过的奇妙邂逅。 他现在也还在路上吧,苏思琪趴在窗边,搜索着路上相似的车辆,希望可以再次看到他,可一直到酒店,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苏思琪进了房间,用电脑上网,查沈家的资料。 沈铭儒是名人,网上肯定有很多有关于他的信息,说不定能查到他的地址。 在百度输入沈铭儒三个字,一下跳出来几十条他的消息,有简介,有公司的介绍,还有他的照片。 苏思琪以前在电视上见过沈铭儒,印象里他身材高大,头发浓密,一点不显老,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此刻仔细端详他,五官很端正,特别是那双眼睛,充满了智慧,额头饱满,显得虚怀若谷,是位风度翩翩的成功人士。 沈铭儒的照片很多,大都是出席各种酒会,开幕式,会议等的工作照,也有他和家人在一起的,他的太太很柔美,娇小依人,一看就是性格非常好的那种,女儿个子高挑,眉眼很象她母亲,是个小美人。 苏思琪一张一张的往下看,但是没有沈孟青,看来真如他所说,他和家人不太亲近。 看了简历,苏思琪才知道,原来沈铭儒并不是白手起家,他的父亲就是一位红色资本家,这样看来,沈孟青应该算是富三代了。 网上的大部分的消息都是有关中泰集团的:公司发展史,各种慈善,主业,副业,在国际上的影响等等。但是没有提及沈铭儒家里的地址。 名人的地址都是**,哪里会放在网上?是她想多了。 苏思琪一直看到眼睛胀痛了才停下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看来在网上查沈孟青的地址是不可能了。不过她还有办法,到中泰集团的总部去守株待兔!网上说沈铭儒是顾家的好男人,常常会推了应酬回家陪太太,跟踪他两天不就知道他住哪了吗? 苏思琪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去车行租了一辆车,停在中泰集团外边侯着,等到中午,沈铭儒果然从公司大门出来,身边有助理,保镖,车边站着司机,一水的高大威猛,有钱人真是气派,招随从还要养眼的。 苏思琪想跟上去,后来又觉得不妥,看他那保镖一脸的精明就知道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中午跟了,晚上又跟,会不会打草惊蛇啊?于是她按兵不动,只默默记住了沈铭儒的车和车牌号,然后找了家特色餐馆吃饭去。 下午在酒店睡了一觉,四点钟才到中泰集团去,五点钟是下班高峰期,苏思琪看着大楼里出来的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掉了沈铭儒。大波人群过后,沈铭儒没见踪影,这时她才发现沈铭儒的车也没有在。 苏思琪知道自己白等了,其实她都不知道沈孟青有没有在楼里,就在这里死守,如果他中午出去没回来呢? 外行就是外行,跟个人都这么费劲。 苏思琪第二天做足了准备,一大早就去了,买了水和面包,准备这一天都在车里度过了。九点的时侯,她看到沈铭儒来公司,中午的时侯,看到他离开,这次她不管了,赶紧跟上去。 沈铭儒坐的是豪车,开得又稳又快,不过在北安,快也没用,该堵还得堵,所以走走停停,苏思琪倒是一直没有跟丢。而且很顺利的跟到了沈家大门口,应该是沈家吧,房子那样气派,透过大铁门能看到里面的大草坪。 苏思琪没敢停,从门口慢慢的开过去。 沈铭儒的车缓缓进大门,远远看薜惜雨站在屋檐下,等他的车子停稳,她微笑着下台阶来迎他。 沈铭儒拥住她,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出来接我了。” “还好,不觉得很冷。”薜惜雨挽着丈夫的胳膊一同走进屋里去。 “孟青呢?” “在屋里闷着呢。”薜惜雨叹了一口气:“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施捷茜这次的事没办好,居然让他抓了个正着,我看事情不太好办了。” “听说,茜姐打了那个女孩是吗?” “我是知道施捷茜的脾气,所以事先就警告过她,不要动那个女孩,关上几天,等这边的事办妥就放人,施捷茜起初还听话,但那个女孩不简单,竟然把送饭的女佣打晕了,跑到楼下要给孟青打电话,因为这个才打的她。” 薜惜雨摇了摇头“再怎么也不能打人啊。” “是啊,为这事,孟青和他母亲彻底闹翻了。” “幸亏我们这边的事他还没察觉。有陈教授这块招牌在,他还不至于怀疑。” “不怀疑是不怀疑,不过我现在出了院,每天还能工作半天,他估计呆不了两天就要走了。” “那跟文家的事” “看一步走一步吧。”沈铭儒说:“明天我过生日,让他带若嫣来吃饭,再敲打敲打。” “也只能是这样了。” “贝儿呢?” “她哪里在家呆得住?”说起这个女儿,薜惜雨一脸无可奈何:“好不容易耐着性子陪着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一回来还不赶紧撒丫子乱跑?一点不象孟青,知道你身体刚恢复,还在家里陪一陪。” “她还小嘛,”沈孟青喝了口热茶:“还没定性呢,大点就懂事了。” “我看都是你惯的,”薜惜雨嗔怪的瞟了丈夫一眼:“你对贝儿太纵容了,但凡有一半对孟青那样严格,她也不会是这样。” “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到了夫家可没在自己家里这么随便,你现在不宠着她,以后等她嫁了你想宠着她都没机会了。” “你就不怕把她宠坏了,嫁到夫家不讨人喜欢?” 沈铭儒哈哈大笑:“我沈铭儒的女儿还有人敢不喜欢吗?” 薜惜雨说不过丈夫,便指了指楼上“你去叫他下楼吃饭。” 沈铭儒说了声好,站起来拍拍妻子的肩:“你呀,少操点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大了,有些事情管不了的。” 沈孟青站在窗边抽烟,北安的冬天长,而且一连好几天都是阴冷的天气,就象他的心情,总是灰蒙蒙的。听到敲门声,他淡淡的应了声:“进来。” 沈铭儒推开门,满屋子都是烟,他用手挥了挥那些缭绕的烟雾,皱起了眉头:“孟青,你少抽点吧。” 沈孟青没想到是父亲进来,赶紧把窗推开,让烟雾散出去。 “爸,今天觉得怎么样?” “挺好,我现在上半天班,一点事没有。” “如果你觉得没什么问题,我想回市去。” “这么着急回去干嘛,你公司不是有人看着吗?再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还可以遥控指挥。” 沈孟青嘴角动了动,似乎在笑,但并没有笑容:“爸,施女士最近的作为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沈铭儒并没有否认:“出院后她打电话告诉我了。” “你事先不知道?” 沈铭儒缓缓摇了摇头:“知道我肯定会制止她。”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说:“我真是她生的吗?” “当然,这个你不用置疑,我知道你母亲的行为是过份了点,她一直就是这个脾气,这些年我为她收拾的那些烂摊子不计其数,也很烦恼,但是没办法,她倒底是你母亲。” 沈孟青看着窗外在风里招摇的树,冷冷的说:“她很冷血,不配做我的母亲。” “孟青,血终究是浓于水的,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就象你和我,任何时侯我们父子的身份都是不可能更改的。对了,”沈铭儒笑着说:“明天爸爸过生日,就自家人吃顿饭,你把若嫣也叫来吧。” 沈孟青怎么会看不出父亲的小把戏,也笑了笑:“爸,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和文若嫣订婚吧?” “看你自己的意思,”沈铭儒认真的说:“若嫣这孩子确实不错,跟你也合得来,做我们沈家的媳妇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这事最终得你点头,你给爸爸透露透露,心里怎么想的?” “若嫣是还不错,订婚的事情”他顿了一下,把窗子关上“我会考虑的。” “这样就对了,”沈铭儒高兴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走,下楼吃饭去。” 231这一次,我说话算话 苏思琪很兴奋,天没亮就起了床,她相信自己今天一定能够见到沈孟青。 吃了个隔夜的面包当早餐,拎了一瓶水,她匆匆下楼去,开着租来的车向沈孟青家出发,在路上,她又买了一袋面包当干粮,准备在沈孟青家门口死守一天。 北安的天气真不怎么样,她来几天了,天天都是阴冷,细雨纷飞,到处灰蒙蒙的,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被这天气一影响,更是低沉,不过今天苏思琪有些雀跃,因为终于要看到沈孟青了。 沈孟青家住在北安的东北边,这里是权贵聚集地,住宅区里全是一色的大别墅大豪宅,还都不是新修的,是从前遗留下来的,造型全是欧美式。 沈家是英式大宅,陡峭的斜三角形屋顶,大烟囱,彩色窗玻璃,窗台有精美的铁艺栏杆,即便是冬天,草坪也是郁郁葱葱的,低矮的灌木丛,路两边种有梅花,已经开败了,枝头依旧有星星点点的红,象小小的火苗,台阶下摆着几个精致的大花盆,里头全是菊花,做成彩色的图案,映衬着色彩鲜艳的红墙,白窗,黑瓦,显得庄重,古朴而优雅。 苏思琪见过沈孟青在市的别野,但和这里一比,简直弱爆了,这种大宅才是真正身份的象征。 她找了个最佳的观察位置,虽然看不到屋子里边,但只要沈孟青从屋里出来,哪怕就在草坪上遛个弯,她就能一目了然。 八点半,司机备好车,站在台阶下侯着,沈太太手里拿着公事包,送沈铭儒出来,俩人在车旁微笑道别,沈铭儒在太太的脸颊上亲吻,挥手坐进了车里。 苏思琪暗笑,没想到沈铭儒都一把年纪了,作派还蛮洋气的,大概是年青的时侯在国外呆的日长久了,学了这一套礼节回来。不过他们夫妻确实挺恩爱,昨天看到他回来的时侯,太太也是早早站在外头迎接。网上的资料显示他们是模范夫妻,沈铭儒总是携太太一起参加各种酒会宴请,结婚几十年,从来没闹过任何绯闻,甚至一些网页还说明这位沈太太就是沈铭儒的原配。 父亲这么专一,儿子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想想从前沈孟青对她的样子,苏思琪先是欣慰,后又变得惆怅。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两口水,靠在椅背上暗自神伤了好一会。 第二个从屋里出来的是沈家大小姐,苏思琪知道她叫沈贝儿,比沈孟青小了好几岁,披着大波浪的头发,穿着橘色短款的羽绒服,蹬着一双长统靴,从台阶上蹦蹦跳跳的下来,沈太太在后面追出来,不说道说了些什么,沈贝儿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连连点头,然后钻进车里走了。她没用司机,开了一辆火红色的小跑车,象一道光似的从苏思琪身边驶过去。 苏思琪拍了拍胸脯,这位沈小姐可真够生猛的。 沈孟青在北安,这是肯定的,那天她都看到他了,但沈孟青是不是住在这里?苏思琪不能确定,那家伙性格古怪,跟家里人好象也不太亲近,说不定一个人在外边住。她伸着脖子仔细瞧了瞧。突然眼睛一亮,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看到沈孟青的车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在墙边停着呢! 这说明沈孟青此刻就在屋里。苏思琪内心很澎湃,只希望沈孟青可以快点出来,让她见一面,看一眼,她就满足了,然后打道回府,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他和青梅竹马永远幸福。 天空中飘了零星的几丝雨丝,落在拦风玻璃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水痕。听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小雪,苏思琪有些期待,雨就算了,直接下雪吧,电视里演到男女主角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见面时,天空总是飘着洁白的雪花,浪漫而唯美,如果让能让她也感受一回,那就太值当了! 十点的时侯,有人大步流星从屋里出来,直接下了台阶,正是苏思琪日思夜想的男人。 苏思琪眼睛睁得象铜铃一样,生怕错过了他一丝一毫,隔得太远,并不能将他的脸看得很真切,但他似乎心情还不错,站在车旁跟台阶上的沈太太说了几句话,然后钻进车里走了。 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渐渐驶近,苏思琪作贼心虚的把头埋了下去,其实他不一定能看到她的。等她抬起头来的时侯,只看到车尾灯闪了一下,然后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苏思琪赶紧发动车子就追上去,迈巴赫消失的地方是个叉路口,他倒底是往左,还是往右了呢?她傻眼了,一个劲的埋怨自己笨,低什么头啊,他明明就看不到她的。 怎么办呢?追肯定是追不上了,苏思琪左想右想,还是回到沈家大门那里继续蹲守,其实她已经看到沈孟青了,心愿算是已了,可以打倒回府了。继续蹲守的原因是:她没看清楚沈孟青,她一定要看得清清楚楚,把他刻在脑子里才行。 她心里清楚,这分明就是借口,她就是想离他近点,再近点,最好让他发现,如果他不赶她走,她就真心实意的向他道个谢,再认认真真的看他一眼,然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从此再不来打搅他的生活,既然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连沈孟青自己也失去了耐心,那就从此天涯,各自安好。 只是不知道沈孟青这一走,什么时侯才回来。别是她在这里傻等,而他就这么回市了吧? 闲来无事,苏思琪坐在车里听歌,很清婉的女声,带着些许忧伤: 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 而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里 当我走在去过的每个地方 总会听到你那最自由的笑 当我回到一个人住的地方 最怕看到冬天你最爱穿的那件外套 只是哪怕周围再多人感觉还是一个人 每当我笑了心却狠狠的哭著 给我一个理由忘记那深爱我的你 给我一个理由放弃当时做的决定 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 而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里 我找不到理由忘记大雨里的别离 我找不到理由放弃我等你的决心 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 而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里  我想你 苏思琪听着听着,潸然泪下,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样的一首歌,仿佛就是她的写照,她想抽离,却更想爱,哪怕今后沈孟青不在她身边,却一直会在她心里。 她好不容易想起了从前的一切,从此便再也不会忘记。沈孟青等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轮到她等了,哪怕从此天涯陌路,她爱他的决心也不会放弃。 这件事从头到尾她不怪沈孟青,一点也不怪,只怪命运的捉弄,让这一切的阴差阳错,变成现在的局面,无论如何,她会凭着一份孤勇继续等下去,她相信,她的爱情之花总有一天会重新绽放。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沈孟青,从现在起,我会一直记得你,这一次,我说话算话。 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苏思琪什么都不想了,就希望沈孟青快些回来,再让她看一眼。 车里开了暖气闷闷的,她打开一点车窗透气,突然一辆车从她身边刷的一下驶过去,她的手按在玻璃上僵住了,大概是听到她的呼唤,沈孟青居然又回来了。 她使劲擦了擦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辆黑色轿车驶进大铁门里去。 车停在台阶下,沈孟青出来了,她贪婪的看着,男人似乎面带微笑,却绕过车头开了副驾驶的门,一个女孩从车里出来,高挑的个子,扎着马尾,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象个学生的模样。 苏思琪的心瞬间冷却结冰,原来沈孟青出门是去接这女孩去了,她就是那个青梅竹马吧? 沈太太也迎出来,笑着拥抱了那个女孩,她们好象很熟悉,场面看起来非常融洽。三个人一起进了屋,其中有个小动作让苏思琪辣了眼睛,她看到那女孩把背包摘了下来,而沈孟青很自然的接了过去,这份默契和自然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沈孟青是个体贴的男人,但这份体贴曾经只属于她,对别的女人他神情淡漠,却会为她做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他为青梅竹马开车门,为她拿包,看来关系已经很明朗了。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很多人都跟她提过沈孟青和青梅竹马的事,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目睹的瞬间,她还是难过极了,是真正的心如刀割啊,用很钝的刀,一刀一刀在她的心上割着,割不断还要来回拉两下,真的很痛,痛得她无法控制,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悲伤又绝望,象个茫然失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抛下她了,从此,再没有人替她解决麻烦,再没有人替她遮风挡雨,再没有人替她撑起那一片天。当她回头的时侯,再没有人站在原地等她了! 上学的时侯读匡匡的时有女子,里边最著名的那句话:我一生渴望被人珍藏,妥善安放,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留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她那时侯念给沈孟青听,他哈哈大笑,说:“你比较幸福,因为我一直都会在。” 而如今,他也不在了 232为什么哭? 苏思琪寻思着无论如何她都要近距离的看沈孟青一眼,看清楚了,她就离开。 她把羽绒服的帽子带上,大红的围脖一直遮到鼻子上边,把脸拦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再戴副墨镜,站在镜子前,她都不认识自己了,相信沈孟青更加认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她又去了,看到沈太太送沈铭儒去上班,俩人恩爱的吻别,接着沈贝儿也出了门,她开车总是很快,刷的一声就从苏思琪身边开过去,把路面上一小滩积水溅在了苏思琪身上。苏思琪拿纸巾擦了擦衣服,不跟她一般见识。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沈孟青,还以为大冬天他会睡懒觉,没想到起得还挺早。记得以前他们住在一起,早上醒来,她赶着去上学,而他总是赖床,也不准她起来,硬拉着她陪他再睡一会。每天早上起床,俩人都跟打架似的,在床上纠缠一阵,她脚功厉害,常常一脚就能把他踹地上去,但他吻功了得,有时侯也会把她吻得骨头发酥,结果他下了床,她还在床上躺着。 沈孟青穿着浅灰色的大衣,戴着帽子,脚上蹬一双厚底靴,牵着一条大狗慢慢悠悠的往大铁门这边来。 苏思琪高兴坏了,终于等到近距离看他了。男人越走越近,眉目深深,神情冷淡,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天上又开始飘小雨了,细如牛毛,一丝丝濡在他的头发上,显得他越发冷峻了,隔着一定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 沈孟青向来不喜欢和人亲近的,所以习惯了和谁都拉开距离,唯独在她面前不一样,象个大孩子似的,总缠着她起腻。 苏思琪的心急促的跳了起来,象有人拿着鼓槌使劲的敲,敲得她胸腔都痛起来。她躲在墙后面,看着他从大铁门里走出来。 高大的背影在纷飞的细雨中显得格外萧索,是她的错觉吧?不是要和青梅竹马订婚了吗?他现在应该春风得意才对啊! 苏思琪悄悄的跟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眼睛发酸。 再没有借口了,近距离的见了他一面,所有的心愿都了了,总算可以离开了,可是脚却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只是跟在他后面。 沈孟青是出来遛狗的,那只大狗真漂亮,走起路来,胸前的长毛一抖一抖的,威武极了。它一路都在撒尿,抬起一条腿,神情还很据傲,好象它撒尿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苏思琪在马路对面远远的看着,忍不住想笑。 因为是高档小区,路面上很少有人行走,苏思琪跟着沈孟青走了很长一段路,一个别的人都没碰到。她有些发慌,害怕沈孟青一回头就看到她。街两边种着广玉兰树,墨绿色的叶子被雨丝润湿,显得油光发亮,棵棵挺拔,精神抖擞,如果在春天,碗口大的白花齐齐绽放,象落了满树的白鸽,那场景该是多么壮观和美丽! 可惜的是这树干不够粗壮,藏不下人。刚才那只狗迂回了一下,沈孟青转过身来,吓得她赶紧往树后一躲,可她穿得跟狗熊似的,哪里遮得住啊! 幸亏沈孟青并没有看到她,仍是慢悠悠的遛着狗。 但是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了,苏思琪穿着羽绒服不怕雨,可沈孟青已经调头往回走了。雨下得大,躲又没处躲,苏思琪叫苦不迭,后悔穿这一身火红的颜色出来。只希望沈孟青没有看到她才好。 她躲在树后边,把帽子围脖墨镜都整了整,整个人装在套子里了,就算看到她也认不出来了吧? 沈孟青走得很快,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牵着狗,大步流星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压根就没往马路对面看。 苏思琪看他走过去,拍着胸口刚松了一口气,沈孟青却突然停住脚步,扭头向她这边看了一眼。 苏思琪贴着树干挪挪挪,尽可能的把自己挪到他的视线外。 沈孟青突然喊了一声:“哎!” 苏思琪一听,就觉得脑子里一根弦断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拔腿就跑。沈孟青倒没有追,不过那只大狗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她,挡住了她的去种,还朝她凶巴巴的呲着牙。 苏思琪举着双手做投降状,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雪莉!”一声喝斥,沈孟青已经到了跟前,把狗招到自己身边,疑惑的看着她:“你需要帮助吗?” 苏思琪低着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又摇摇头。她感觉沈孟青在打量她,犀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苏思琪怕得抖起来,悄悄移动着脚想要走。 “会说话吗?”男人突然开口。 苏思琪摇摇头。 “下雨天戴个墨镜,看得清道吗?” 她又摇摇头。 男人似乎明白了:“哦,原来是又盲又哑。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啊?” 她还是摇头。 “对,你不会说话。”男人顿了一下,说“别人是又聋又哑,你怎么是又盲又哑?” 她低着头不吭声。 “要我送你回去吗?” 摇头,转身赶紧逃走。胳膊却被男人拽住,手一抬摘掉了她的墨镜,四目相对,一时间仿佛都有些愣怔。时间象是静止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渗进空气里,空气变得粘稠起来,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男人慢慢松了手,脸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淡淡的说:“你怎么在这?” 苏思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来的笑容,夸张的朝他挥了挥手:“嗨,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还好吧?你家就住这附近呀,这是你的狗吗?真漂亮,它叫什么名字?今天天气不错,虽然下了点雨,但空气质量好了,那个,我最近也挺好的,我辞掉工作了,准备花点时间旅游,第一站就是北安,没想到会碰到你啊,哈哈哈,这是不是缘份呢?哈哈哈,你别当真啊,我开玩笑的,你跟我怎么会有缘呢?听说你马上要订婚了,未婚妻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恭喜你了,啊,对了,你结婚我可能来不了,没准那时在非洲呢!我打算从北边出去,走丝绸之路,然后横跨亚欧大陆,再去非洲,人在旅途,说走就走,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还有,我,啊,算了算了那个后会有期吧!” 她想走,男人一声哨响,狗又挡在面前了,他似笑非笑:“就你那英语水平,能出国门吗?不怕被人卖了?”  她嬉皮笑脸:“没事,现在手机都有在线翻译,难不倒我的。” 男人突然脸一沉,声音也冷:“说,干什么来了?” 连大狗都察觉到主人的隐约的怒意,配合的低吼了一声,把苏思琪吓得脸色都变了。不知道是被狗吓的,还是因为面前的男人。其实她一直都没敢抬眼看他,弓着腰,缩着脖子,目光躲闪,象个偷鸡摸狗的小贼。 她定了定心神,又清了清嗓子,知道瞒不过去了,于是很认真的说:“我听陆天臣说了,你又救了我一次,所以我专程来感谢你。” “就为这个?”男人怀疑的看着她:“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还一路冒着雨跟踪我?” “就为这个,”她头更低了:“我没别的想法,我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了。”她从男人手里把墨镜拿回来重新戴上,抬起头来:“你把狗叫住吧,我走了。” 男人没拦她,狗也没拦她,苏思琪于是健步如飞,只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可是她没走几步又被男人抓住了,再次摘下她的墨镜:“为什么哭?” “我没哭,是雨水。” “为什么发抖?” “冷的。” “撒谎!”男人凶巴巴的问道:“为什么哭?” 她瑟瑟发抖:“雨,是雨” 男人固执的再问:“为什么哭?” “不知道,”她突然暴跳起来,使劲甩他的手:“不知道行了吧?” 男人的手似铁钳,哪里是她甩得开的。他一声不吭,拖着她往前走,拖得她脚步踉跄,差一点没摔着,她越发挣扎起来:“你干嘛?松开,带我去哪?” 沈孟青不说话,一手拽着她,一手牵着狗,一直走到他家大门口,但他没进去,只是让狗自己跑回去,他走到路边,指着苏思琪开来的那辆车:“开门进去。” 苏思琪的手都僵了,哆哆嗦嗦的掏钥匙开了车门,沈孟青把她推进去,发动车子开了暖气。 苏思琪把淋湿的围脖摘下来,咬着唇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开来的车?” “这里没人开这么次的车,还停在我家门口,不是你的还有谁的?”沈孟青把她的帽子拔下去:“昨天就在这里了吧?” 没有帽子的遮挡,苏思琪觉得很不自在,把头发都拂到前边来,象女鬼贞子。 她小声说:“你昨天就发现我了?” “没有,只觉得这辆车有些奇怪,今天又看到,我就生了疑,不过没怀疑到你头上。” “你是什么时侯知道是我的?” “你跑的时侯,你跑起来象鸭子似的摇摇摆摆,想不认出来都难。” 苏思琪咬着唇,终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还是念书那会,有一天她心血来潮,叫他一起去夜跑,没想到跑了一会,男人很嫌弃的看着她,说她跑起步来象鸭子,摇摇摆摆的,一点也不轻盈。为这个,她还跟他吵,说他跑步才难看,象大狗熊似的。 233他不要我了 沈孟青很执着,看她情绪平复了些,又问:“刚才为什么哭?” 苏思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别再问了。” “抬起头看我。” 不抬,死也不抬,这么近的距离,一定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连根眼睫毛都不会落下,这是最佳的机会,可她宁愿不要,她不要看他,那双眼睛里有她害怕的东西,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男人没有勉强她,却是开着车上路。 苏思琪心里一惊:“你要带我去哪?” 男人目光正视前方,冷冷的说:“你淋了雨,需要呆在温暖的地方。” 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就是他的怀抱,可他现在已经不愿意让她依靠了,他要把她送走。苏思琪不停的咬着嘴唇,冬天干燥,嘴唇容易起皮,那点嘴皮全被她啃掉了,嘴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腥甜味。 苏思琪猜沈孟青要么是送她回酒店,要么是送她去他的房子。可他一路上都没问她住哪,所以应该是去他自己的房子。 果然,车子驶离小区不远,又进了另一个小区,看上去也很高档,不是联排别墅就是独栋别墅,沈孟青把车径直开进一处别墅的地下地库,带着她走楼梯上去。这让苏思琪想起了他在市的别墅,车库里装了电梯,一秒钟就上楼。 她问:“这里怎么不也装个电梯,多方便啊!”沈孟青没答她,一直把她带到楼上去,在衣帽间里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去洗个澡,我给你泡杯热茶。” 苏思琪说:“你比我淋得厉害,你也冲个澡吧?” 她以为男人会象从前那样轻佻的来一句:“要不我们洗鸳鸯浴吧?” 但是没有,沈孟青显得很正常,她不看他,他也不拿正眼看她。神情仍是淡漠,就象对一个普通朋友。 或许现在在他心里,她连普通朋友都不如了吧?苏思琪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拿着衣服乖乖的去了浴室冲澡。 出来的时侯,沈孟青也洗了澡,正拿毛巾擦头发,矮几上摆着两杯热茶,苏思琪把厚厚的浴袍裹紧了些,走过去坐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洗了热水澡,又喝了热茶,苏思琪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说实话,她没想到北安的冬天这么冷,还以为她全副武装就没事了,可是寒风扑面,冷雨纷飞,是那种冻得骨头里都冷的感觉,让她着实体验了一把北方的寒冬。 沈孟青把头发随便擦了擦,毛巾胡乱一丢,也走过来喝茶。 他捧着茶,一声不吭,脸色倒比外头的天气更阴冷。他就象一块千年寒冰,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寒气,连屋子里的暖气都盖不住,苏思琪哆嗦了一下,觉得要是再不开口打破僵局,这屋子里一准会结冰。 “那个,其实你不用带我来这,我可以回酒店去。” 沈孟青眼皮一抬,两道寒光一闪,她就自觉的闭上了嘴。 过了半响,男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你什么时侯来的?” “有,四,四五天了。” “来北安干嘛?” 苏思琪一下聪明起来,说话也顺畅了:“我找林浩楠算账,顺便跟你说声谢谢。” “哦,”他点点头:“算账了吗?” “没,他没在,大概还呆在老家没回来。” “你打算把他怎么着?” 苏思琪一时被问住了,她都还没想好呢。沉默了一会,她说:“找着人再说吧。” 茶很香浓,入口甘甜,苏思琪越喝越喜欢,连着几口就把茶喝完了,端着杯子问男人:“你还要茶吗?我给你继点水。” “不了,喝完这杯茶,我就走。”沈孟青把茶杯捧在手心里,淡淡的答了一句。 苏思琪只好把杯子放下,还有半杯茶的功夫,她心里有几个疑问,得抓紧时间问。 “云姗姗说陷害我的事,你是幕后主使?” 沈孟青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信吗?” “当然不信。” “为什么不信?”沈孟青晃了晃杯子里的水:“你应该信,在你心里,我不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吗?” 就知道他是记上仇了,那时侯方卓越他们变着法子为难林浩楠,她把账都算在沈孟青头上,气势汹汹去找他算账。就在那次,他们彻底闹翻了。 苏思琪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她压根就不信,为什么要问呢?倒让他不痛快了。 她低下头:“对不起,以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我向来是,是没脑子的,好歹不分,我,我” “算了,”沈孟青手一挥“我跟你计较这个干嘛,你马上就要人在旅途,我也要订婚,估计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是啊,”苏思琪干巴巴的笑:“我们这就算是道别了吧!” “别介,我没这么小气,”他显得越发轻松,有些懒懒散散的样子“怎么着也得替你摆桌践行酒吧,今天不行了,明天吧,明天我请你吃饭。”说着他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客厅的茶几下边有送外卖的电话,你想吃什么自己叫,对了,钱有吗?” “有,有,我,我,有钱。”一听他要走,苏思琪话都说不好了。 “行,你休息吧,我走了。” 苏思琪跟着下楼,终于想起来有件事情要问他:“阿野,是你的人吗?” 沈孟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微微带了点笑意:“你问他做什么?想让他陪你一起人在旅途?” 苏思琪的样子有点认真:“如果可以的话,我能雇他吗?钱不是问题。” 沈孟青嗤了一声:“口气还挺大,从李延年那里弄的五佰万还剩多少?”不等她回答,声音一下又变冷了“你少打他的主意。” 苏思琪不敢再接话,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沈孟青在楼梯口停了下来“下面冷,你在上边呆着吧,记得要吃饭。” 苏思琪乖顺的点头:“知道了。” “车我先开走,明天接你去吃饭。” “好。” “刚才为什么哭?” 苏思琪一愣,怎么又问啊?她抬起头来,一下撞进男人黝黑的眼眸里去,那里面跳跃着两簇小小的火苗,她惊慌失措,忙又低下头去:“我说了不知道,干嘛老问啊。” 沈孟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苏思琪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听着他发动车子从车库里驶了出去,她突然象是惊醒了一般,跳起来就跑,可是已经晚了,拉开大门的瞬间,那辆车已经在风雨中呼啸着远去了。 她关上门,无力的靠在上面,眼泪又流出来,她真是个爱哭鬼,连自己都觉得讨厌。眼泪默默的流淌,无声无息的浸入他的浴袍里。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大概是旧情难却,所以他还是关心她的,怕她淋雨生病,才带她来这里冲热水澡,还给她泡热茶喝。可最终,还是把她撇下,一个人走了。 他不陪她吃午饭,是因为要陪青梅竹马,他晚上不会来,是因为要陪青梅竹马。他说明天给她践行,是因为要早些把她送走,然后陪青梅竹马。 苏思琪知道,倒底是不一样了。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她还不死心,总盼望有奇迹出现,可现在,男人给了她最明确的答复。他说:她远走,他订婚,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这就是永别的意思。 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啊!可她舍不得,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痛不可抑,她捶胸顿足,终于忍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哪怕她到了他跟前,他还是丢下了她,她心里反反复复默念着一句话: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这一句仿佛是什么咒语,念一次,就会涌出一大波热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哭得嘶声力竭,筋疲力尽,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苏思琪是被自己饿醒的,她撑着爬起来,跑到客厅的茶几底下翻外卖的单子,有好几张,她随手挑了一张,连餐都没选好就先打了电话,一接通,她说要个鱼香茄子饭。那头显然愣了一下,说他们那里是粥店,没有饭。 苏思琪说了句不好意思,挂断了电话,再拿了一张,认真看了看,这上边都是饭,于是她再次打电话,要了个鱼香茄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特别想吃鱼香茄子,以后穷的时侯她常吃,都吃腻了,后来经济情况好了,就再也没吃过了,但是现在突然很想吃。她还记得以前是十二块,现在涨价了,都十八了。 什么都在变,物价在变,市容在变,沈孟青在变,她也在变。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不就是再没人可依赖了吗?不要紧,她还有自己,无论如何,她还有自己啊!跑到卫生间里去洗了把脸,把粘在脸上的泪痕都洗干净,清清爽爽,感觉舒服多了。 等了半个钟头,外卖到了,尝了几口,并不是从前的味道,却比从前的更好吃,因为这个,她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一口气把一盒子饭都吃光了。 瞧,都是变得越来越好了呀!沈孟青会越来越好,她也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234你这个傻瓜 苏思琪睡了一个下午,伴着滴嗒的雨声,睡得十分香甜,结果到了晚上就惨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床头柜上有个炸弹造型的闹钟,苏思琪瞧着有趣,干脆拿在手里玩着,她把时间调到快到的钟点,然后等个分把钟的样子,闹钟果然天翻地覆的响起来,放在桌子上还直蹦跶,头上顶着的那根粗粗的引线左右摇摆,闪着紫蓝色的光,就跟真的一样。 苏思琪没想到它会这么响,噼哩啪啦的声音响在深夜空寂的房子里,尤为吓人,就象真的要把这里炸了似的。 苏思琪苦笑,如果能真的炸了,那倒好了,随着一声巨响化成灰烬,就再也不会有烦恼了,再也不会心痛了。如果有来世,她真的愿意做一颗尘埃,飘飘荡荡,四处游走,看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而自己却可以独善其中。 闹钟一遍又遍的响起来,响得她自己都有些害怕起来,这里的房子之间隔得并不远,不会吵到邻居吧,毕竟是大半夜了。 这么晚,全世界都入眠了,唯她独醒,很好奇,不知道沈孟青现在是醒着还是睡了?电话就在床头柜上摆着,但是搅人清梦,不太好吧?说不定人家此时正搂着青梅竹马酣然入睡呢! 他不要我了! 那句话突然又冒出来,惹得她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他不要我了,他反正不要我了,他已经不要我了 果然是魔咒,她今天一直在哭,可眼泪还是说来就来。 她愤愤的抹了一下眼睛,恶毒的想,管他搅不搅清梦呢,反正他不要我了! 凭着一股怨气,她毫不犹豫的拔了电话,只响了一秒,还不等她反悔,那头已经接了起来,原来他也没睡,这么晚不睡莫非是她在心里冷笑,男人一向热衷此道,看来还真是打搅他了。 坐等男人发飙,可是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她竖着耳朵听,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她只好咳了一声“喂。” “有事?” 对她,他永远都是这一句,淡漠又经典的开场白。 她说:“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 “我睡不着。” 他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她又抽了一下,胸口闷闷的,又酸又涩,直往她鼻腔里涌。“我,”她眨了眨眼睛,泪水流下来,声音带了哭腔:“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因为你不要我了,你把我丢下了,你不要我了”倒底说出来了,她也崩溃了,对着电话嚎啕大哭:“你不要我了,呜呜呜,你不要我了” 男人在电话那头朝她大声吼:“哭什么,别哭了,听到没有” 她这么伤心,他还跟她吼,有没有人性啊,她哭得越发大声了,呛天喊地,只差没滚地撒泼了。 男人似乎很生气,摔了什么东西在地上,一声巨响,她嘎然而止,一下就停住了。她还是很怕他的,所以咬着唇小声的抽泣着。 男人的声音隐约带了怒气:“苏思琪,你倒底要怎么样?”  “我,”她一咬牙,终于说出来:“我不想让你订婚!” 男人沉默了,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苏思琪听到他的呼吸很重,一声一声从听筒里传出来,钻进她的耳朵,竟然跟她的心跳是同一个节奏。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除了他的呼吸,她的心跳,什么都听不到。 又过了许久,久到苏思琪的眼皮都要合上来,男人的声音才缓缓的传过来,清晰入耳:“一切都太晚了。”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苏思琪愣了两秒,将电话随手一扔,趴在床上又开始哭,她以为自己放低姿态说了那样的话,他多少要考虑一下吧,多少要给点时间缓冲一下吧,多少要委婉一点吧! 可是没有,他就那样轻飘飘的一句,直接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 为什么啊?她那样爱他,爱得被人打了个半死,还是跑到北安来找他,天寒地冻,她守在他家门口,只为了再看他一眼。她那样爱他,爱得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开口求他,可他当头一棒,将她直接敲晕。 沈孟青,你王八蛋!你是大骗子,你说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爱我一个,这辈子都没完,你就移情别恋了!是,是我错在先,我不记得你,可那能怪我吗?那是老天的安排,你怪老天去啊!等我四年就等不下去了?王宝钏等薜平贵还寒窑十八载呢!沈孟青王八蛋 她又哭又喊,披头散发,形如疯癫,凄厉的哭声引得谁家的狗都叫了起来。 突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急促的朝她这里走来,苏思琪一下顿住了,惊恐万分的看着卧室的门。 门开了,男人出现在那里,他没进来,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他的脸隐在暗处,眼睛里却跳跃着两簇小火苗,那幽暗的光芒让她心跳如狂,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气息一下包围了她,男人的手环在她腰上,低低的叹息:“你这个傻瓜。” 他们一动没动,拥抱着站在门口,苏思琪想,她一定不能动,如果这是幻觉,一动就支离破碎了,如果这是梦,谁也不要叫醒她,就让她一直梦下去,如果这是真实,她一定要赏男人一个耳光,为什么在说了那样绝然的话后,还要跑过来,打个巴掌再赏颗糖吗? 许久许久,男人终于松开她,苏思琪不想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可她没好意思再贴上去,男人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万一是她自作多情,那就无地自容了。 男人在屋里绕了一圈,然后站定“你不想让我订婚?” 苏思琪点头。 男人却不满意“我要你说出来。是不是不想让我订婚?” “是,”她大声说:“我不想让你订婚。” 男人嘴角微扬:“想跟我在一起?” “我想跟你在一起。” 男人嘴角弯得更厉害了,但他极力忍住,又问:“你确定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再也不能为了哪个男人离开我了,能做到吗?” “能。” 男人又看了她一会,目光热切如火,看得她都快自燃了。 他轻声说:“吻我。” 苏思琪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狠狠的吻他,男人更凶狠的回吻,彼此都象要把对方拆骨入肚,咻咻的纠缠着。他们吻得急切又霸道,呼吸紊乱,似乎想要把对方的魂都吸出来。 就在苏思琪觉得肺里的氧气快要被干了的时侯,男人终于松开了她,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眉,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着,他微微喘着气:“好,你不要我订婚,我就不订婚,你要跟我在一起,我们就在一起。” 她当然欣喜若狂,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伤痕累累,可是突然间就升到了天堂,所有的伤口瞬间愈合,她是这么快乐,只知道咧着嘴傻笑。 男人带她到卫生间里,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眼睛都肿了,不漂亮了。” “还不是因为你,干嘛要说那样的话,害我哭得不行。” 男人把毛巾挂好,牵着她的手出来“我是想让你体会一下这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苏思琪愣了一下,抬眼看他:“对不起。”她知道,她都知道,她没心没肺,跟这个好,跟那个好,唯独不跟他好。四年来,她就在他身边,可他得不到她,还要眼睁睁看着她跟别的男人成双入对,这种煎熬,她只一天就觉得快要崩溃,而他,苦熬了四年。 男人冲了热牛奶上来给她喝:“喝了快睡觉。” “不睡,我要你陪我。” “陪你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男人哈哈大笑“你这意图很明显啊!”苏思琪脸一红,她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男人如果想那什么,她也不反对。 赶紧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都记起来了?” “没记起来你能哭成这样?” “就不兴我后来又爱上你了?” “有吗?” 苏思琪含了一口牛奶在嘴里停了一会再咽下去,说:“有。” 男人悻悻的:“有你还跟林浩楠在一起?” 苏思琪腆着脸笑:“我那,不是害怕嘛。” “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怕你总有一天会抛弃我,就象你的那些新欢们一样。”说起这个,苏思琪脸色不好看了“这四年,你也没闲着嘛!” “你不必介意,她们都是烟雾、弹,用来掩人耳目的。”男人的语气也酸溜溜的:“倒是你,对哪个都是认真的。” “我失去记忆了,你没失去记忆啊!”“所以我一直忍着啊。” “你想吵架?” “我不想吵架,喝完牛奶快睡觉。” “我下午睡多了,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男人把她按下去躺好,被子盖好,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思琪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问:“你真的不想做点什么?” 男人闷笑一声,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晚安。” 苏思琪觉得有些不对劲,悻悻的想,他什么时侯成柳下惠了,不会是在惦记青梅竹马吧? 235你的工作就是侍侯好老公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沈孟青最终没忍住苏思琪的撩拔,狠狠的兽性了一把。 苏思琪精疲力尽的喘着气,斜眼睨他:“先前还假模假样的客气,这下原形毕露了吧?虚伪!” 沈孟青一本正经的说:“我真没想,你要不撩拔我,我能这样,自找的。”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苏思琪愤然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为什么不想,电视里不都这样演吗?久别似新婚,**什么的,是不是还想着你那青梅竹马呢?” 女人酸溜溜的语气让男人好笑“想什么呢?我是怕太久没那什么伤着你。” 这下轮到苏思琪哈哈大笑了,把脸埋在枕头上笑了个够才翻过来,认真的说:“你不订婚了,怎么跟青梅竹马交待?” 沈孟青懒懒的靠在床头抽烟:“没什么可交待的,我又没答应什么。” 苏思琪钻在他怀里靠着,握着他的手:“这些年,你受苦了。” “去,”男人嫌恶的把她抖开:“少来这套。” 她哈哈笑着又扑过来赖在他怀里:“放心,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男人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两根头指捏着香烟从嘴上拿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头发零乱,眼睛微眯,烟雾弥漫在精壮的胸膛上方,要多妖孽有多妖孽,随便拍一拍都可以上时尚杂志的封面。 苏思琪贪婪的看着,忍不住咽了口水。 男人问她:“还是睡不着?” “嗯,还是不想睡。” “那,再接着来?” “臭流氓!”苏思琪鄙夷的瞟了他一眼,全然忘了刚才是自己先挑的事。 “那我们来聊天。” “这还差不多。”苏思琪把腿搭在他的腿上“没见到你以前,好象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见到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随便说。” “为什么搬家了,不住在原来那里了?” “那里有你的影子,我怕睹物思人,所以搬走了。” “为什么总爱请客吃饭?以前没发现你有这好爱。” “因为想见你。” “想见我可以单独约啊,每次都请一大帮人请饭,不费钱啊!”男人笑起来,手指在她胳膊上轻轻摩挲着:“我约你,你能答应?那时侯见我跟见鬼似的,偶尔去趟我的办公室也象是谁拿刀逼着你去的,一脸苦相。” 苏思琪也笑了,那时侯在她眼里,沈孟青是性情古怪高高在上的贵人,每次见他,她都是怀着膜拜的心情去朝圣,哪能不怕呢! 她强词夺理:“谁让你喜怒无常的。” “喜怒无常也是因为你啊。” 苏思琪想了想,又问:“那次我去市出差,你是不是也去了,我在楼下看到你的车,后来问你,你还说不是。” “我去了,看到你和陆天臣在一起,所以我又走了。” “你去找我?” “是你先打电话给我的。” 苏思琪记起来,那次是她先打电话给他的,因为赵小菁的事,但是没联系上他,没想到后来他会跑去市找她。 现在想想,那样久远的事情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如同就发生在昨天。 “你倒底找人打林浩楠没有?有一伙混混,还纹着身,头发染得黄不黄红不红的。” “没有,但我亲手打过他,你看到的。” “算了,不说他了,”提起林浩楠,苏思琪有些犯恶心,当初倒底是年幼无知,被林浩楠满口的风花雪夜所迷惑,才一头栽了进去。 看苏思琪许久不说话,男人问:“没怎么要说的了吗?” “沈孟青,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 “前一段,有个女人约我见面,警告我不要找你,我没听,后来有人把我抓去打了一顿。” 男人将她搂紧了些“我知道,方卓越告诉我了。” “那个女人”苏思琪抬眼看他:“你知道是谁吗?” 男人过了两秒钟才摇头:“不知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不用,已经过去了,”苏思琪握着他的手:“我知道,我们在一起会遇到很多麻烦,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离开你。” “说什么傻话,”男人垂眼看她:“我们都会活着,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有些天灾**避免不了的,象我那年出车祸” 男人打断她:“不会再有什么车祸了,我保证。” 苏思琪很诧异:“你怎么能保证?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我的意思是,”男人解释:“以后你的出行都由我安排,我会给你买世界上最安全的车,派最有经验的司机,最大限度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要,我有你就够了。”她顿了一下,又说:“沈孟青,我知道,虽然过去了四年,你家里还是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在哪,你在哪,好不好?” “我还要工作呢!” “工什么作?你的工作就是侍侯好老公。” “呸,不要脸,还没嫁给你呢就老公。” “谁说没嫁,结婚证还在墙上挂着呢!” “教堂里发的那个?你还留着呢?” “什么叫还留着?那是我们的结婚证啊,得留一辈子的。” “中国法律不承认,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啊,如果你真敢跟林浩楠去民政局,我就把结婚证拍在那位办事员的桌子上,告你重姻,看他敢不敢给你办?” “不是不被承认吗?” “他认得那上边的字吗?不认得就要调查清楚,一调查,时间全耽误了,你们也甭想领证了。” 苏思琪哈哈大笑:“原来你这么坏。” “怎么是坏呢,我是在悍卫主权。你是我的,这辈子谁也别想抢走。” 苏思琪心里一甜,扬着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也是我的,这辈子谁也别想抢走。明天我就去找你那青梅竹马单挑!” 男人哈哈大笑,搂着她一起躺下去:“再不睡,你明天哪有精神去找人家单挑!” 其实离天亮也没多久了,床头柜上小闹钟指着凌晨四点半,苏思琪伸手把它拿下来定时,被男人抢了去:“定时做什么,睡到自然醒去。” “我得赶在中午十二点前去酒店退房,不然又得多算一天房钱了。” “那点钱买不来好睡眠,听话,睡觉。”男人把闹钟放回去,嫌秒针嘀嗒嘀嗒走着有些吵,干脆把它塞抽屉里去了。 这是苏思琪恢复记忆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一个梦都没有,黑甜黑甜的。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看到男人黑亮的眼眸近在咫尺,清醒的状态下这样对视,苏思琪有些许混乱,关于昨天,她的记忆是一些零乱的片断,一会在哭,一会在笑,一会和男人在翻滚 这些零乱的片断慢慢汇合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记忆。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她的男人,她的爱情,她那些美好的时光,通通都回来了。 男人的双眸深如幽潭,那样黑,让她身不由已的陷进去,主动吻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早。” 男人吃吃的笑:“恐怕已经不早了。” 窗帘闭合,不透一丝光亮,估计外边又是一个灰蒙蒙的天气,苏思琪想去拿手机看时间,男人却不准她动,专注的吻她,他很轻柔,唇舌相依,仿佛带着无尽的眷恋,苏思琪被他吻得神魂颠倒,只是紧紧搂着他厚实的背。 一个不长不短的早安吻,男人清神气爽的起了床,苏思琪懒洋洋的趴着,象被抽了筋似的。 她问:“几点了?” “快一点了,赶紧起来,我们出去吃饭。” 苏思琪一听就埋怨上了:“我说要定时你偏不让,这下好了吧,超时了,得多付一天房费,今天晚上我回酒店住去,还有免费早餐吃呢。” 男人打趣她:“不是有钱了吗?那五佰万攥在手里不舍得花啊?” “哪还有伍佰万,”苏思琪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我欠人一百万呢,先得还了。” 这事沈孟青倒不知道,忙看着她:“等等,你欠谁一百万?怎么欠的?” 苏思琪于是把她惹的那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孟青。男人摸了摸下巴,哼了一声“你傻呀,那都是云姗姗的圈套,你还真往里钻。” “不会吧?”苏思琪瞠目结舌:“那,那个人真的是瘫了啊,我去他家送钱的时侯,他就瘫在床上呢,家里也是真穷,这作不得假的。” “对云姗姗来说,花钱买一条命,根本就不算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姑娘,擦亮眼睛看世界吧!” “什么小姑娘,人家都要奔三了好不好?” “奔三了还不结婚?”男人跷着二郎腿点了根烟:“要不,今天咱们领证去。” 苏思琪嬉皮笑脸凑上去:“就这么想娶我?怕我跑了。” “我就随口一说,别当真,下午是领离婚证。” 苏思琪气得牙痒痒,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恨恨的说:“走着瞧,等你求婚的时侯,看我答不答应。” 她进去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侯还是一脸愤然:“如果真是那样,云姗姗也太狠了,为了对付我,居然干出那样缺德的事情来。” 沈孟青有些许愕然,这思维跳跃得他有些跟不上啊 236我们做个易怎么样? 沈孟青没拗得过苏思琪,第二天跟着她去住酒店。结果就那么巧,遇到一个熟人,这人苏思琪也认识,是马佳欣,她胳膊里挽着一个男人,瘦高,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很斯文的样子。 马佳欣看到他们,脸色刷一下就变了,挽着那个眼镜男转身就走。 苏思琪莫名其妙,她记得马佳欣以前看到她就要上来踩两脚,怎么这回看到她倒象见了鬼似的,几年不见,马小姐的胆变小了哇。 再抬头看男人,她明白了,马佳欣哪里是怕她,人家怕的是她身边这位沈公子。其实沈孟青的脸色很平静,但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确实让人胆颤心惊,就这么看着他,苏思琪心里也有些害怕。 四年前的沈孟青是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他张扬狂妄,不可一世,做事不计后果,跟她在一起的时侯幼稚得象个孩子,四年后,他变得讳莫如深,低调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摄人的寒气却是越来越强了,有时侯一个眼神就足以吓得她屁滚尿流,幸好,他以后不会那样对她了,因为她再不会惹他生气了。 “马佳欣好象很怕你?”苏思琪捂嘴直乐:“看到你就跑了。” “你呢,怕不怕?” “不怕。” 男人瞪着眼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怕不怕?” 苏思琪撇嘴:“纸老虎。” 男人笑了,嘴角歪到一边,笑得象抽风。 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可是四年来,她很少看到他笑,每次聚餐的时侯,他们嘻嘻哈哈的说笑,他却是一脸淡漠,冷眼旁观。她知道是为了什么,抱紧了男人的胳膊,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回到房间没多久,沈孟青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接起来:“喂。” “是今天吗?对不起我忘了现在可能不行,我走不开。好,以后再说,再见。” 虽然沈孟青拒绝了对方,苏思琪心里还是酸溜溜的,沈孟青跟谁讲电话都是很淡漠的样子,但是刚才这个电话,他少有的显出一丝温和,不用说,一定是青梅竹马! 她假装大方:“你今天约了人啊,那你忙去吧,我自己呆着没事的,去吧,忙你的去,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人!” 沈孟青面带微笑:“是若嫣,今天本来约好去看话剧的,我给忘了。” 若嫣,叫得这么亲切!苏思琪心里越发不得劲,脸上却笑得更欢了:“那你快去吧,失约可不是美德,快去快去,别叫人家久等。” 沈孟青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失约确实不好,那我去了。” “去吧,”苏思琪笑眯眯的还推了他一把。 沈孟青真的就挥挥手,走出了门外,还顺手把门带上。苏思琪站在那里等了一会,悄悄过去把门打开,门外没人,走廊空空,男人真的就这么走了! 她一下傻眼了,两头看看,又叫他:“沈孟青,沈孟青,别闹了,快进来。” 没人答她,苏思琪心一沉,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愤愤的把门一摔:“沈孟青,你王八蛋!” 刚被摔上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男人笑模笑样的站在那里:“背地里骂人可不好。” 苏思琪还是气鼓鼓:“有本事你去呀,回来干什么?”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是你叫我去的,我真去,你又生气。吃醋就吃醋吧,偏要矫情,还讲不讲道理了。” “你!”苏思琪恼羞成怒,却反驳不了,男人字字在理!可女人就是不可理喻的动物,能跟女人讲道理吗? “行了,别生气,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好了吧?”男人把门关上,顺手拿了一瓶水来喝。 苏思琪知道是自己发神经,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偏要较真,所以也就见好就收。打开电视问男人:“你要看哪个台?” “我不看,你看吧。” “那你干嘛?” “我陪着你啊!”话音刚落,沈孟青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变,快步走到露台上去接听。 苏思琪想跟过去偷听,又不好意思,刚刚才闹过呢。 电话很简短,男人很快回到屋子里,说:“思琪,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呆在屋里别出去,谁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 他的样子有些严肃,特别是最后一句让她发慌“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反正你照做就是了。”男人显得很匆忙,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就走了。 苏思琪跑到露台上去,等了一会,果然看到沈孟青从大门里出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走了,象是有人来接他。她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只要不是去看话剧,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沈孟青坐在车里,显得极其不耐烦:“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见我做什么?” 施捷茜摩挲着精心呵护的长指甲,轻笑:“当妈的想见儿子,还要什么理由吗?” “我不想见你。” “小没良心的,”她伸着修长的手指往沈孟青额头上戳,被他躲开,不由得笑了“孟青,妈说过了,你要真不听劝,妈有的是时间陪着你玩。” 沈孟青冷笑:“你消息可够快的。” “你不知道吧?我的耳目倒处都是。” 沈孟青明白了:“是马佳欣给你通风报信的吧?” 施捷茜也不否认“她是觉得那小狐狸精跟你不配,所以好心告诉我,让我管” “嘴巴放干净点,”沈孟青的声音充满寒意:“你说她,倒不如说你自己!” “沈孟青!”施捷茜的忍耐到了极限:“有你这样说自己妈妈的吗?” “做得出,还怕人说吗?” “你!”施捷茜美目一瞪,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看起来气得不轻的样子,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你不是说不会去见她吗?大名鼎鼎的沈公子原来也是说话不算话的。” “我没去见她,是她来见我的。” “她见你做什么?” “为了谢我。” “谢你?”施捷茜冷笑一声:“借口罢了,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大概又想象从前那样纠缠你吧。”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说:“她记起来了,记得自己出过车祸,还有,她告诉我,有个女人去威胁了她,她没理会,然后被打了一顿。” “你没告诉她是谁做的吗?”施捷茜眉头一挑,笑起来:“如果她知道是我,你猜她还会不会跟你好?” “你不用拿这个威胁我,她不会介意的,你是你,我是我,”沈孟青冷冷的看着她:“我不告诉她,是想替你存点面子,不管怎么样,名份上,她将来都会是你儿媳妇。” “你敢,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娶她,”施捷茜的怒火一下又腾起来“沈孟青,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就别怪我不客气,同样的事情,我不介意做两次!” 沈孟青并没有象上次那样暴跳如雷,而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半响才说:“施女士,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施捷茜狐疑的看着他:“你说。” “你给我两年自由的好日子,不来打搅我们,我给你的酒庄投笔钱扩大经营怎么样?” “两年以后呢?” “两年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也许我厌倦了,也许没有,到时侯再说吧。”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这样斗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何不给彼此一个缓冲期呢?” 施捷茜的目光带着审视,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什么来,但她失望了,沈孟青面色平静,一脸坦然,好象就只是纯粹的提议。 她这一生,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男人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可是此刻她看不透自己的儿子!沈孟青是沈铭儒那只老狐狸亲手教出来的,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而蓝,她未必可以揣到他隐藏的心机,但沈孟青说的没错,现在双方剑拔弩张,硬碰硬的话,只能是两败俱伤,毕竟是两母子,她也不想做得太难堪。 “两年太长,一年吧,”施捷茜说:“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希望你好自为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能有孩子,如果让我知道,一尸两命就不好了。” “施女士,你这威胁人的毛病得改改了,”沈孟青的唇边浮着淡淡笑意:“行,就一年,我答应你不会有孩子。” “孟青,”施捷茜声音柔和起来:“不管怎么样,妈妈是希望你快乐的,既然她能让你快乐,在身边陪个一年半载的倒也没什么,儿子,你要理解妈妈的苦心。” “就这样成交吧,施女士。” “叫声妈妈就那么难吗?” “不怕我把你叫老了?”沈孟青叫司机:“靠边停。”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施捷茜一眼,沈孟青一脚踹在司机的椅子背上,喝道:“听不见啊!”司机惹不起,赶紧打方向灯把车停在路边,沈孟青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施捷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愤愤的,这个白眼狼,怎么就不理解她的苦心呢! 坐在前排的助理姜雪涵扭头看了她一眼“夫人,你真的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施捷茜叹了一口气:“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跟我做对还少吗?我都快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沈老先生那边?” “你不用管,我有分寸。” 姜雪涵便不吭声了,默默的注视着前方。她跟在施捷茜身边好些年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好。但是施捷茜的神情让她觉得,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发生一场声势浩荡的风波。 237峰火台 沈孟青本来想带苏思琪回市去,但女人心心念念那场一直存在于天气预报里的雪,不肯回去,想在北安多玩两天。 他问她:“你想去哪玩?” 苏思琪想去的地方多着呢,但她想低调点,毕竟沈家在北安有头有脸,认得沈孟青的人太多了,如果让他家里知道,会不会又来找麻烦啊?上次那伤疤虽然愈合了,但她没有忘了疼,再说沈孟青夹在中间也为难不是? 想了想,她说:“我想去爬孮山看峰火台。” 沈孟青不太赞同:“这么冷的天去峰火台干嘛?” “不是游客常去的那些地,”苏思琪说:“我在旅游杂志上看到过,说峰火台有好几段没开放的遗址现在成了冒险家的乐园,那里的风景好得不得了,还可以扎营过夜,我也想去看看。” 沈孟青有些意外,没料到她想去夜营,稍一沉吟,说:“那地方我倒是去过,对你这种一点经验的人来说有点难度,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时间再去。” “我就想去嘛,”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想和你睡账篷。” 她其实很少撒娇,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想要什么只会扯着嗓子喊。可在沈孟青面前,女人天性的娇气总是不自觉的冒出来。 男人却笑:“账篷里冷,没办法做。” 她一听就知道他想歪了,抡着拳头打他:“做什么做?我严重怀疑你的心是黄颜色的!” 男人笑着躲闪:“是你说想和我在账篷里睡的。” “一人一个睡袋并在一起而已,你想多了,沈公子。” “还是算了,孤男寡女呆在那样小的空间里,我怕我忍不了。” 苏思琪气结,背过身去懒得跟他说话。 结果下午就去置办了全新的行头,帐篷,防潮袋,睡袋,冲锋衣,登山靴,水壶,手电,头灯 苏思琪没想到去露个营居然要准备那么多东西,吃惊的看着沈孟青把那些东西一一收进背包里去,一个装配高级的登山包就呈现在她面前了,她试着背了背,真重,但是沈孟青说里头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如果背不了就别去了。苏思琪不想让他瞧不起,便硬撑:“还行,就这么出发吧!”她又问:“就这装配,去登雪山也没问题了吧?” “别想得那么简单,”沈孟青说:“你这才是初级的,下回看看我那套装配,你就知道了。” 他有一套顶级的装配,不过在市,所以也买了一套,末了还是把苏思琪背包里的一些重的东西放到自己包里,苏思琪假模假意:“不用,这点东西我还背得起。” 沈孟青斜眼睨她:“走五十米你背得起,五百米你就趴下了。” 苏思琪把冲锋衣穿上,站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马尾高高扎起,真是英姿飒爽,戴上头盔就可以出征打战了。她喜滋滋的跑到沈孟青跟前去:“怎么样?帅吧!” 沈孟青上下打量她,微笑着点头:“帅。” 苏思琪把他的冲锋衣往他怀里一塞:“你也试试。”  沈孟青随随便便把衣服一套,拉链都没拉,苏思琪就两眼放光,男人穿上才是真的帅,这家伙有身材又有气质,哪怕披块麻布都帅得掉渣,她笑得象个花痴,弯腰替男人把拉链拉上,上下打量着他“不错,真不错。” 沈孟青觉得她那眼神有点不对,看他就象看自家地里新长出来的大茄瓜,恨不得摘了就吃。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开着一辆越野车,雄纠纠的往目的地出发。 既然沈孟青去过,苏思琪就更加放心了,反正有他在,她就安心。 下了高速,路面就不平坦了,好在是越野车,经得起颠簸。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四周似乎有雾蔼在飘荡,远处的山在雾里飘缈得象是影子,又象是淡淡的水墨画,并不象南方那样秀美的好景色,但山关重重,而他们的车一马平川,奔驰在这山川之间,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沈孟青突然觉得不对,因为油表报警了,他明明加了满箱油出来的,跑回市都没问题,怎么会没油了呢? 下车一检查,才知道事情不妙,车子一路上都在漏油,他居然没发现。 怎么会漏油呢?虽然这车他很久都没开了,但之前一直好好的,沈孟青摸着下巴想,难道是放太久出问题了?他有些后悔出发前没有好好检查一下。 苏思琪也下了车,看到这样,颇有些沮丧,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拍拍沈孟青的肩膀:“没事,别着急,咱们在这里等路过的车捎我们一段。”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离目的地还有差不多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走过去今天就没法爬峰火台了。 沈孟青打了电话叫人来拖车,两人站在路边等。这是条乡道,路不好走,所以车不多,好不容易有三四辆车经过,对他们的挥手求助却视而不见。气得苏思琪要骂娘,嚷嚷着现在的社会风气日况愈下,人和人之间太冷漠,没有一点同情心。 沈孟青纵然是本事通天,这种时侯也只能在路边干等着,不过他沉得住气,说:“要不然我们边走边等吧!干站着挺冷的。” 苏思琪有些不服气,正好前边又有车过来,她把腿一伸,胯一扭,妖娆的造型还没摆好,就被男人扯回去了:“你干什么?” “我看电视里那些女的都是这么干的,不然人家不停车啊!”她朝男人眨了一下眼睛:“试试我的魅力。” 男人没好气的箍住她,半分都不让她动弹:“你胆子不小啊,当着我的面就敢对别的男人搔首弄姿!” “放开我,车子快过去了。” “你搔一个试试?”男人松开她,语气不善。 苏思琪看他脸色有些阴沉,不敢太造次,只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又等了一会,脸都吹麻了,终于有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的开过来了,驾车的老农主动在他们面前停下来,操着一口当地土话:“咋啦?车坏了?” 苏思琪赶紧说:“对,车坏了,大爷您能载我们一段吗?” 老农上下打量着他们俩:“去爬孮山的吧?” “对呀,大爷,我们就是去孮山的。”苏思琪可怜巴巴的说:“可车坏半道上了。” “行,不怕吹风就上来,我领你们去。” 苏思琪高兴的拉沈孟青:“快走,大爷肯搭咱们一段。” 沈孟青有点不乐意:“坐这个还不如走路呢,又颠又冷的,你受得住吗?”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苏思琪突然醒悟过来,拍了他一下:“是你受不了吧?没事,呆会我护着你。” 沈孟青没说话,经不住她连拖带拽,勉强跟着她爬上拖拉机,老农驾着车又“突突突”接着往前走,别看拖拉机速度不快,颠得可真是厉害,晃得苏思琪都要吐了,风也大,刺在脸上跟刀子在割似的,沈孟青说的没错,坐这还不如走呢。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背包。 沈孟青两只手紧紧抓着扶栏,让苏思琪面朝他站着,把脸埋在他怀里,这样就吹不着了,苏思琪紧紧贴着他,有些燥得慌,刚还吹牛说她护着他呢,结果她小声的说:“要不咱俩换个位置吧,你也上我怀里靠一靠。” 男人闷声笑“我发觉你现在说话忒有水平,什么都能往那事上扯,我把脸埋你怀里啃呀?” 苏思琪气得掐了一下他“讨厌,好心当成驴干肺,该得你吹风,把你那脸吹成老核桃最好了。” 半个小时后,老农终于把他们送到山脚下的一处村庄,原来他就住在这里,这几年登山运动广受欢迎,村子里也因此做起了旅游的生意,开了客栈,饭店,还有卖装配或是特产的商店。但是这个时侯是淡季,所以人不多。老农家刚好就开了家客栈,苏思琪觉得也是缘份,干脆就在他家打尖了。 中午吃了刚从鸡窝里摸出来的蛋,冬天鸡下蛋少,这可是稀罕物,随便拌了点青椒一炒,又香又嫩,果然比平时吃的有味道。 老农为人热情,跟他们说起徒步要注意的事项,哪里好走,哪里危险,哪里坍塌得厉害,又告诉他们怎么搭账篷又快又好,要带些什么食物最后老农还留了自己的电话给他们,万一遇着什么事可以向他求助。 他絮絮叨叨的样子让苏思琪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由得心里一暖,围着他左一声大爷,右一声大爷叫得格外亲热,临走时还拥抱了他一下,结果男人的脸拉得老长,走了半天道愣是一声不吭。 苏思琪撇着嘴鄙视他:小心眼。 她是个闷不住的人,男人不吭声,她就主动撩他,伸手挠他痒痒,隔着厚厚的衣服,男人倒也不怕,呵呵两声:“哎,我才发现,这几年你作派越发豪放了啊,逮谁抱谁。” “真是,”苏思琪白了他一眼:“跟一大爷效什么劲,他都能做我爸了。” 男人还是气不顺:“一脸褶子,亏你也抱得下去。” “没劲啊,”苏思琪快步走到前头去,听到男人在后头说:“这地方可有狼,你最好别离我太远。” 苏思琪的脚步一下就缓下来,磨蹭着等男人到了跟前再走,男人嘴角微勾,眼角带笑,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238小心招狼 沈孟青和苏思琪走了一段比较平坦的路,看到第一个峰火台,虽是残砖断瓦,但方形的巨石,墩实的台楼,仍让苏思琪感受到一种肃然古朴的大气,她抬头看着远处,虽然灰蒙蒙的能见度不高,仍可看一个个峰火台被连接起来,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崇山峻岭之间,壮观极了。 “走吧,别在这里磨蹭,”沈孟青催促她:“后头的风景才好。” 苏思琪于是跟着他往前走,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坍塌随处可见,她小心翼翼的绕过去,脚尖带着的一些泥土滑了下去,坠下万丈深渊,吓得她拍了拍胸口,乖乖,这要真的一失足,可成千古绝唱了啊! 沈孟青说的没错,走五十米她还行,精神抖擞,英姿飒爽,走五百米,她就焉了,步子越来越慢,有气无力,不时就问:“还有多远啊!”沈孟青只好牵着她“快了,走一半了。” “才一半啊?”苏思琪停下脚步,靠在一面残壁上:“我不走了,就在这里了歇了。” “这里不行,是风口,晚上睡袋都不管用,”沈孟青说:“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狼来了我可不管。” “别想吓我,大冷的天,狼都冬眠了。” 沈孟青哈哈大笑:“只听说过蛇冬眠,没听过狼冬眠的。告诉你,冬天的狼特别饿,特别是晚上,你要是看到两点绿莹莹的光,可别以为是莹火虫,那就是狼,狼饿得两眼发绿,所以一闻着生人的气味,立马就能追过来。” 四处灰蒙蒙的,风声里隐约夹杂着什么奇怪的声音,苏思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拽着男人的胳膊说:“反正要吃也是先吃你,你比我壮。” “狼喜欢吃细皮嫩肉的。” “呸,肯定先吃你。” “吃了我你也跑不了。” “说不定你把狼吃撑了,它就放过我了。” “不知道狼是贪婪成性啊?怎么会吃得饱。” “”两人说说笑笑,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程。虽然是淡季,可是居然也碰到了人,四个年青的男孩子,背着照相的器材,看到他们友好的笑了笑,苏思琪最是爱交朋友的,眉开眼笑的跟他们打招呼:“你们是去拍风景的吗?” “拍落日。”一个墩实的男孩说:“这里的落日特别美,呆会你们可以去看。” 苏思琪赶紧问:“在哪看最好呢?” 男孩说:“要不你们跟着我们走,我们去的那个地方特别适合看日落。” “好啊!”苏思琪高兴的叫起来,在她看来,人多就表示安全。无意间抬头,咦?男人面黑如锅底,脚步越走越慢。她扶住他的胳膊:“怎么啦?是不是走不动了?” 男人声音沉沉:“认都不认识就敢跟人家走,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怎么会?”苏思琪不以为然的说:“他们一看就是良民,我看人不会错的。” 男人嗤了一声:“你看人不会错,亏可是吃了不少。” 这倒是事实,她要真会看人,也不至于在林浩楠手里连着载两次。好吧,她承认自己偶尔有眼无珠,可大部分的时侯她还是分得清好人和坏人的。 男人又说了一句:“荒郊野岭的,他们年青力壮人又多,万一图谋不轨,把咱们俩” 苏思琪摇头:“不会吧,他们背着照相器材呢,人家说了是去拍落日的。” “人家说你就信?那是用来掩护身份的,谁知道那里边装的是不是绳索匕首什么的?” 苏思琪面露犹疑,脚步缓慢下来,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哎,你们先走吧,我们有点累,歇会再跟上来。” “好,”那几个人冲他们挥了挥手,径直往前面走了。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我也好想看日落啊!”“那你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风景不错,也能看到日落,平时去的人不多,自然生态保护得很好。” 苏思琪不放心的瞟了他一眼:“你可别把我带到有狼的地方去。” 男人满不在乎:“怕什么,有我呢!” “你比狼厉害?” 男人歪着嘴角笑:“反正是先吃你。” 苏思琪瞪了他一眼“别笑了,跟中风了似的。” 沈孟青带她走的路完全不能称之为路,因为根本就不是用走的,必须手脚并用爬上去,苏思琪觉得自己象一只猴子,一只不太灵活的猴子,幸亏沈孟青在后面保护她,不然都不知道滚下去多少次了。 爬山其实是有技巧的,苏思琪一点经验都没有,只能听沈孟青在后头跟她现场传授经验,比如尽量让脚后跟吃力,这样身体的重量就能尽可能的分布在大小腿和腰上,这比用脚前掌爬山省力三分之一。还有尽量用外八字,这样也可以均匀分布力量,能用手时尽量用手,大口呼吸,用腹部吸气,加强心肺功能,能让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补充精力。 灰蒙蒙的天色象是被谁又添了一笔,越发暗起来。苏思琪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才知道时间并不早了,他们终于登上了一个峰火台,站在台上,豁然开朗,虽然暮色沉沉,但极目远眺,远远近近掩浸在雾气里的河流山川,显示着大自然的磅礴,天地之间,人缈小得象一粒介子。 “就在这里扎营吧,”沈孟青说:“这里挡风,风景也不错,看日落日出都是极佳的位置。” 苏思琪累得要瘫了,听说不走了,顿时就高兴起来,把手窝在唇边朝远处大喊:“哟呵哟呵呵” 喊完停了一会,居然有回音,她觉得好玩,于是又喊起来。 沈孟青说:“别喊了,小心招狼!” 苏思琪记起这茬,慌忙就闭紧了嘴巴。 沈孟青蹲在地上搭账篷,苏思琪过去帮忙,反倒被他嫌弃“你一边玩去,饿一就吃点东西。” 苏思琪还真饿了,便坐在一个石墩上吃压缩饼干,觉得没够,又掰了一块巧克力吃进去。沈孟青是真正的内行,没多一会功夫就把账篷支起来了。 苏思琪很兴奋,象小孩子似的在账篷里钻进钻出,拿着吃的东西追着男人喂食。沈孟青对甜食没兴趣,说:“咱们得吃点热的。” 苏思琪觉得他异想天开,他们又没带锅,哪来的热食,热水倒是有两大壶。可是光喝水能解饿吗? 沈孟青从他包里翻出一袋东西,捣鼓了一下,说:“出去看日落吧,回来就有得吃了。” 苏思琪看他就把那包东西平放在睡袋上,觉得奇怪:“就这样?这样就能热?” “能,瞧好吧,”沈孟青故意卖关子,扯着她到账篷外头去。 落日真的是绝美,残阳如血,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间熠熠生辉,给四周的一切都笼上一层淡淡的红光,苏思琪觉得奇怪,一整天都没看到太阳,怎么到了黄昏,它却突然以这般赫然的姿态出现? 她屏息静气的看着,目不转睛,却觉得脸上有些凉意,以为是下雨了,可是借着落日的余辉,漫山遍野竟扬起了星星点点,苏思琪愣了一秒才意识是下雪了,等了好几天的雪,却在此时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有点傻,但瞬间就惊喜的尖叫,又蹦又跳的去接那些小雪片。 沈孟青环抱着手臂,在一旁微笑着看她,夕阳已经沉下去了,但余辉映在她的眼睛里,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她喜不迭的冲他得瑟:“早说了有雪吧,你还不信,怎么样?还是下了吧!” 他没说话,却是慢慢的靠近她,眼睛里闪烁着热烈的光芒,她有些娇羞,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男人的手勒了过去,声音又低又沉:“还想跑?” 她明知故问:“你要干什么?” 他贴上来,吻住她,声音含糊:“耍流氓。” 她很害羞,却连佯装的反抗都没有,耍就耍吧,她满不在乎的想,反正荒山野岭的,也没谁看得到。 在这个美丽的黄昏,在白雪飘飘的峰火台上,他们忘情的拥吻,他贪恋的吻着她,而她沉醉在男人的气息里,恨不得一夜就白了头,这样幸福的时刻,如果可以就此定格该有多好啊! 雪稍稍大了些,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眼睛上,肩膀上 冰冰的一点凉意,被他们的热气化成点点水雾,男人终于放开了她,低低的叹息一声,看着她的眼睛“思琪,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好,”她慎重的承诺他:“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浪漫的气氛嘎然而止,男人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我很认真啊,”苏思琪说:“这比什么海枯石烂的要好听多了吧!” “走吧,饭好了,吃饭去。”男人怕被她带偏了,赶紧改了话题。 苏思琪一听吃的,果然正常了些,喜滋滋的跟着他钻进了账篷。 哇,真是热的耶!神奇,太神奇了,一包东西往睡袋上一放,没生火,没其它东西辅助,自已就热了。 还有点烫手呢,她呵着气,小心翼翼的吃着豆沙米饭,香甜可口,别有一番风味。在这样冷的天气,吃口热的,果然舒服多了。 她满怀崇拜又好奇的问男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上边有字,自己看。” 苏思琪看了看包装袋,上边写着“速食自热饭”还附有详细的说明,看完她切了一声,原来是她孤陋寡闻了。这是专为露营者设计的一种速食,高科技产品,只要看得懂说明,傻子都会用,害她还以为沈孟青有多厉害,白崇拜了一把。 239让我再多抱一会 晚上,沈孟青和苏思琪躺在各自的睡袋里,紧紧的并在一起,象两个安静听话的大宝宝。 外边的风很大,但沈孟青挑的地方很好,厚实的城墙挡住了呼啸的大风,连风声都听不真切,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她和他。鼻端有一丝淡淡的柠檬清香,苏思琪觉得很安心,她的心愿达到了,她想和他睡账篷,在一个远离人群,远离是非,远离一切麻烦的地方,他们单独呆着,这一刻,他完全属于她的,她也是完全属于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不管以后将要面临什么,重要的是这一刻他们在一起。 “沈孟青,我们聊会天吧?” 男人简短的回答:“好。” 苏思琪等了一会,不见男人开口,便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男人沉默了片刻,说:“我爱你!” 苏思琪完全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侯说这样一句话,一时间面红耳赤,又娇又嗔:“谁让你说这个。” “你自己说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好吧,是她说的,苏思琪咬了咬唇,她也很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感,但是那句话真的好难说出口,她有些难为情,咬了咬牙,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也爱你。” 男人轻笑一声,侧过身子看着她:“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 她越发难为情,说道:“骗人,不晓得多少女人跟你说过这一句,只怕你都听腻了。” “你看你,又跑偏了,提那些干嘛,你明知道是我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这话象是一个序,让苏思琪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她并没有打腹稿,可那些话无比流畅,就象在她心里藏了许久“沈孟青,谢谢你可以忍耐这么久,谢谢你一直爱着我,谢谢你包容我的一切。我人生的精彩之处就是遇到了你,那样漫长的四年,你是如何煎熬着过来的!你不说我也知道。 或许从前我还不确定,但是沉睡了四年之后,你依旧站在原地,我知道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象你这样守着我。从前我说过,想让我们分开,只有一个办法,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但是现在我要说,哪怕你亲口跟我说分手,我也不同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缠着你,缠到你烦为止。” 男人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柔和,又似有幽暗的火苗,他伸出手来,轻轻抚她的脸:“到底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说出来的话象散文诗一样好听。” 苏思琪有些窘,明明都是她的心里话好吗? “那你呢?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男人的手轻轻划过她的眉“方卓越总说我矫情,说我傻。但我坚信,只要你是真正爱我,就算永久失去记忆,你也会重新爱上我。” “所以你一直不说,不告诉我实情。” “怎么说?你能信吗?你看到我就象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被吓得远走天涯啊?” 苏思琪讪笑,男人是了解她的,如果沈孟青突然告诉她,他们曾经相爱,她一定会以为是天方夜谭,当作是沈贵人泡妞的新招,然后果断的跑路。 她把手伸出去握住男人的手:“可是你等的那么辛苦。” 沈孟青笑了笑“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守着你,就是守着一份希望,每每煎熬不下去的时侯,我就想,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多等一两天又怎么样?或许奇迹会出现呢?” “沈孟青”女人有些动容,眼眶微红。 “睡吧,”男人把她的手塞进睡袋“不要怕,狼不会来的。” 她突然莞尔:“你不就是狼吗?色狼!” 男人把手覆在她眼睛上:“快睡。” 山里的夜晚最是安宁,静谧无声,全世界都睡着了。却有两个黑影手脚并用的爬上峰火台,他们没有用头灯,踮着脚,悄无声息的向账篷靠近。 一个站着,另一个在拉账篷的拉链。 拉键一点一点滑开,带着细微的声响,掩在风里,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到。但账篷里却有了动静,象是谁翻了个身,又或者是坐了起来,黑影的手一滞,呆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旁边站着的人朝他打手势,他却摇头,过了一会,账篷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象有人在穿衣服,两人对视了一眼,飞快的从城墙上滑下去,一大块泥土被带得掉下了山涧,被风声掩盖住,倒也没发出什么声响。 沈孟青从账篷里钻出来,用手电四处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返身钻进账篷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得太沉,错过了看日出,但苏思琪一点也不沮丧,当她打着哈欠从账篷里钻出来的一瞬间,简直欣喜若狂。 下了一夜的雪,天空倒放了晴,一轮红日高挂,万道金光洒向大地。昨夜的雪虽然不大,却足以让山头披上银装,这景色真是绝了,她忍不住大叫:“沈孟青,沈孟青快出来。” 沈孟青在账篷里弄早餐,听到她叫得那样大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钻了出去,看到那红日当头,银装素裹,向来淡定的脸上也出现了惊喜的表情。 阳光反射在白雪上,映出瑰丽的色彩,连绵起伏的山峰一座接一座,那白雪并不是掩得严严实实,东一块西一块露出翠绿的颜色。白绿相间,令人欣赏悦目。而山间那条蜿蜒的巨龙亦变成白色,仿佛就要腾空高飞。 “真美!”苏思琪喃喃的说道。 男人没说话,却从后面搂着她,静静的站着。 苏思琪说:“知道峰火戏诸侯的典故吧?虽然周幽王和褒姒都不是什么好鸟,但一个男人为了宠爱的女人敢做这么违天悖理的事,想一想,也是好浪漫的。” “是非不分。”男人语气鄙夷,却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饿了吧,去吃早饭。” 苏思琪贪婪的又环视了一圈,才肯进账篷里去,沈孟青伸展了胳膊,运动了一下,一弯腰,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蹲下来,仔细的看着那个模糊的印迹,若有所思。 苏思琪拿着吃的出来,见男人蹲在那里出神,便问:“看什么呢?” 沈孟青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昨天晚上大概真的有狼来过。” 苏思琪吓了一跳,把一包吃的递给男人:“不会吧?这地方真的有狼啊?” “合着你一直以为我开玩笑呢,真的有,”沈孟青说:“不过狼很少过界,这块地方倒是没怎么发现过。” 苏思琪去看他刚才看的地方,有些杂乱无章,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狼来过?就凭这个印子?这哪象狼爪子?” 沈孟青指着坍塌的地方:“那里,有东西掉下去过,是道新印子,因为凹在那下边,所以雪没盖得住。就算不是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大型点的动物。” “哇,沈孟青,”苏思琪夸张的叫道:“观察这么入微,你应该去当警察才对嘛,说不定能在警界做出点明堂来,成为一代赫赫有名的大神探,就象福尔摩斯那种。” 男人觉得好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说:“我还是对赚钱更感兴趣。” 苏思琪问:“我们是继续往上走吗?” “不,我们得回去了。” “为什么?”苏思琪有些失望:“我还想爬到那边去看看。”她指着远处的峰火台。 “不安全,昨晚有狼来过了,说不定今晚它们就会钻进账篷里来,你要知道狼都是群居,傻姑娘,你敢想象自己被一群狼围住的样子吗?” 男人这样一说,苏思琪立马就改变了立场,说:“那行,我们回去,反正日落看了,风景也看了,还和你睡了账篷,没什么遗憾的,回就回吧。” 她没有想到,回程其实比来的时侯更难走,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那么陡的坡,几乎呈直角,她看着就害怕,这次变成沈孟青在前她在后,沈孟青先下去,站在下边教她怎么做,苏思琪要是害怕不敢动,男人就拿狼来吓唬她,吓得她颤颤巍巍,一点一点往下滑溜,到了一半的时侯,沈孟青便伸手接住了她,直接将她抱下来。 男人打趣她:“就你这胆子也敢嚷着来徒步?下回可想清楚了再开口。” “想不想清楚都要来,”苏思琪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能看到那样漂亮的风景,一切的艰难困苦都是值得的。” 沈孟青说:“赶紧下来,不然咱们俩都得摔山沟子里去。” “你不会的,”苏思琪低头吻了他的脸颊:“你不会舍得让我掉下去。”她声音娇娇柔柔的,扑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男人叹了一口气:“本来是不会,但你要这样放电,可就说不准了。万一我恍个神,咱俩就下去了。” “不怕,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哪怕是真的掉下去,我也认了。”话是这样说,她却松了手要往下滑溜。 “等等,”男人手一紧,将她抱住“让我再多抱一会。” 苏思琪笑了,低头又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很轻很轻,象蜻蜓点水,却让男人满足极了,看着她一直傻笑。 240不听话就这样 虽然下山的过程有些狼狈,苏思琪几乎是连滚带爬,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但他们终于平安顺利的回到了小山村里。 一进客栈的门,苏思琪就尖叫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阿野!实在是太惊喜,想都没想就扑过要拥抱他,阿野一脸尴尬,一副随时要躲闪的样子,但苏思琪没扑上来,她的腰被沈孟青勒住了,只来得及摆出一个朝前腾跃的姿式。 “你干嘛?”被拦住的苏思琪有些满,回头质问沈孟青。 “你干嘛?”男人沉着脸:“逮谁抱谁这毛病要改改了。” “他是我朋友啊,他救过我的命。”苏思琪挣扎着。 男人箍得很紧,不让她动:“救你命的是我。” 苏思琪不挣扎了,这话也对,阿野是沈孟青的人,是他派阿野保护她的,所以她反身抱了抱男人:“我不抱他,抱你行了吧,快松开我,别人看到要笑话的。” 男人嗤了一声:“就你这厚脸皮,还怕别人笑话?” 阿野瞅着个空档向沈孟青汇报:“沈先生,你要的东西我都拿来了,在车里。” 沈孟青点了点头:“嗯,吃完饭就出发。” 苏思琪问:“什么东西?是不是惊喜?晚上要放烟花给我看吗?” 阿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沈孟青嘴角微有笑意,摇头:“你想多了,我让他把行李带过来而已。” “带行李干嘛?” “吃完饭,直接从这里走高速回市去。” 苏思琪哦了一声,瞬间又高兴起来:“阿野跟我们一起回市吗?以后就跟我们在一起了吗?” 阿野听到这话,僵硬的面部表情微微颤了一下,似有惧意。 沈孟青问:“你要他跟我们在一起做什么?你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吗?” “不是,”苏思琪仍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朋友萧筱啊,她特别喜欢阿野,我是想有机会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阿野脸上的惧意更甚,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孟青,女人是天底下最最危险的生物,沈先生这样顶顶厉害的人物都不是女人的对手,他就更不是了,他才不要跟女人接触。 没想到沈孟青神情一缓,竟是点头:“行啊,哪天安排个时间让他们见见面。” “那我替萧筱谢谢你了。”苏思琪喜滋滋的说:“要真成了,我让萧筱给你买鞋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压根当阿野是透明的。 阿野站在那里,一张脸憋得通红,终于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我不干。” 沈孟青眼皮一抬,一道冷光射过去:“反了你!” 阿野身子一震,还不待反应在,苏思琪又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反了你!” 沈孟青眼睛一瞪“你再碰他试试?” 苏思琪吐了吐舌头,腆着脸笑。 沈孟青吩咐阿野:“去看饭好了没有?吃完我们得赶路。” 阿野如获大赦,一溜烟就往厨房那头去了。 用柴火炒出来的菜就是香,苏思琪坐在厅里都闻到了,恨不也跟着去,但沈孟青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就不敢迈步了。 吃饭的时侯,苏思琪叫老农也上桌跟他们一块吃,她就喜欢人多热闹,老农健谈,会说很多历史故事,特别是有关孮山的和峰火台的。老农说得津津有味,苏思琪听得津津有味,连阿野呆板的神情也有了一丝亮意,只有沈孟青低头吃菜,不吭不哈。 故事讲完,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苏思琪给老农出主意:“大爷,你故事说得真好听,干脆把院子腾出来说书算了,摆几张桌子椅子,弄点茶水瓜子什么的,让游客买票听你说故事。” 老农哈哈大笑“也就是你爱听,别人说不定还嫌我烦呢!” “怎么会?”苏思琪给他戴高帽:“大爷您真的说得不错,声音宏亮,表情到位,很吸引人呢!” 老农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最后临走时还送了她一坛自家做的酱菜。 苏思琪捧着那坛酱菜象捧着宝似的,眉开眼笑,坐在车上一个劲的朝老农招手,还约定下次再来看他。 沈孟青瞧着好笑,等车开动了才说:“一坛酱菜至少高兴成这样吗?” “你有吗?”苏思琪得瑟的昂了头,用眼角看他:“这就是广交朋友的好处,不是我说你,但凡你对人家客气点,说不定大爷也送你一坛了。你这张脸也就在你们那个圈子里头有点面子,搁平民百姓聚堆的地,谁认得你呀!就冲你这冷冰冰的样子,人家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沈孟青习惯了她的胡说八道,懒得理会,前头开车的阿野却是暗暗吃惊,他还没见过有谁敢这样奚落沈孟青的呢!女人果然不是善类! 他在后视镜里偷看沈孟青,这一看不打紧,吓得他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了。平素面无表情的沈先生这模样简直他觉得给沈先生安一根尾巴,肯定摇得特别欢! 回到市的时侯,已经是晚上了,苏思琪窝在沈孟青怀里睡得不亦乐乎,叫了几声都没醒,沈孟青只好拍她的脸:“小懒猪,醒醒,到了,醒醒。” 苏思琪迷迷糊糊半睁了眼“我饿了,我要吃饭。” “吃饭你也得清醒点,万一吃到鼻子里去怎么办?” 苏思琪揉了揉眼睛,嘟噜着:“你吃饭才吃到鼻子里去呢!” 阿野没有进去,而是留在了车里,苏思琪觉得奇怪,回头望了一眼:“阿野不饿吗?” “他守车,等会吃。” 苏思琪觉得不好:“叫他一起吧,车停在这里又不会丢,门口都有保安站着呢。” 沈孟青拉她快步走:“他习惯了。” 苏思琪觉得沈孟青什么都好,就摆谱这点不好,不是都泓扬众生平等吗?凭什么让他们先吃,剩下的才让阿野吃,真当他是贵公子,阿野是家仆了! 吃饭的时侯,她尝试跟沈孟青讲道理,让他叫阿野进来吃饭,男人根本不理会他,只管慢条斯理的吃着,摆出一副优雅公子哥的派头,气得苏思琪牙痒痒。没办法,她快快的吃完饭,把碗一扔“我吃完了,去换阿野进来。” “不行。”男人声音不大,语气却沉沉,让她没办法站起来。 “可是阿野在饿啊。” 男人眉梢一抬:“他习惯了。” 又是这句,苏思琪气结,合着人家拿你钱,就该做牛做马,他是人不是狗,总得讲点人情味吧?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男人放下筷子,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苏思琪鄙夷的撇嘴,装模作样。 结账的时侯,看到服务员提上来打包好的餐盒,才知道沈孟青一早就给阿野单点了饭菜,还算有点良心,她心里舒了些,拎上打包盒率先走了出去。 她记得阿野对吃是很感兴趣的,但她满心欢喜把餐盒拿给他的时侯,阿野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跟沈孟青如出一辙,倒象嫌苏思琪多事了一样。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奴才,她是真不想把那么厉害的阿野归为奴才,但仔细观察下来,她发现阿野对沈孟青唯命是从,还真是有点奴性。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懒得管了。 阿野把车开回了沈孟青家,一别数月,再踏入这里,苏思琪颇有几分感慨。 四处环顾了一圈,看到那玻璃罩里的翠竹,她老早有个问题想问沈孟青:“干嘛在厅里弄篷竹子,还关在玻璃里?” “看得见,摸不着。就象这几年我和你的关系。” 苏思琪张大了嘴“那,那是什么意思?” “每次忍不住的时侯,我会坐在那里看竹子,如果想摸到竹子,就必须打烂玻璃,但玻璃一旦打碎,就再不可能复原,然后我就又忍了下来。”看苏思琪眨巴着眼,有些懵懂的样子,不禁好笑:“不明白?” “明白!”苏思琪缓缓点头,原来这篷竹子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出现的呢! 这时侯她才发现阿野不见了“咦,阿野呢,得赶紧吃饭啊!”“他在吃。” “在哪呢?”苏思琪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别找了,你看不到他的。” “走了?” “没有。” 苏思琪看餐厅没人,又跑到厨房去,也没人,奇了怪了,怎么吃个饭也要躲起来?真是个怪人! “阿野倒底是什么人?怎么神神秘秘的?” “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这语气分明就是在威胁。 但对苏思琪没用,她攀着男人的胳膊,扬起笑脸:“我将来是要做你老婆的人,也不能知道吗?” 沈孟青拿她没办法,但也没细说“他以前是特工,后来受了伤退下来,就帮我做事了。” 苏思琪一听特工两字,眼睛又发亮了“原来他是特工啊,怪不得那么厉害。他以前在哪个机构工作?具体干什么的?怎么受的伤?伤哪了” 沈孟青很干脆的叫她闭嘴,直吻得她要窒息了才松开,得意的笑:“以后不听话就这样。” 苏思琪红着脸捶了他一下“讨厌,阿野会看到的啦!” “他敢!”沈孟青拖着她往楼上去“给你看样东西。” 241变个魔术 苏思琪跟着沈孟青上楼,进了书房。她来过这里好多次,还住过几天,却一次也没有踏足过书房,那象是沈孟青的禁地,从不轻易让人进去。 她记得有一次在这里借宿,半夜里她偷偷从楼下摸到楼上,想吓唬卧室里的沈孟青,没想到男人却出现在她后面,反倒把她吓一跳,那次他就是从书房里出来的,大半夜不睡觉呆在书房里干什么?她想进去看看,却被男人冷着的脸吓住了,从此不敢再有非份之想。 如今不同了,男人亲自带她进去。原以为里边很神秘,进去一看,就是个书房,满墙的书,大书桌,真皮靠椅,舒适可休憩的躺椅,外加一点上档次的摆设,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沈孟青带她到书柜边,指给她看:“我们的结婚证。” 两张淡紫色的结婚证被嵌在描金边的水晶框里,并排摆在一起。 苏思琪伸手拿了一个在手里仔细端详,心里感慨万分,她想起了在教堂里的情景,想起牧师朗朗有声的念着誓词,想起她激动的心情,想起男人脸上的喜悦,想起他们在教堂前拥吻,想起彩色玻璃折射出耀眼而绚丽的光芒 当年真是疯狂,就那么把自己嫁了。然后懵懵懂懂过了四年,现在,她终于带着初心回来了。真也好,假也罢,就当她已经嫁了,她和他早已是夫妇了。 她摩挲着相框:“你不是说从前那里的东西你都没动吗?” “别的就算了,这个太珍贵,我怕丢,所以拿回来了。” “那边房子就一直没去过?” “去过一次,就为拿这个。” “四年里一直关着,东西放都放坏了吧,你总得抽个空去开窗透气什么的。”她数落他:“倒底是男人,一点居家的生活常识都没有,那房子值上千万呢,别糟蹋了。明天跟我去打扫打扫,该扔的扔,该归置的归置。” 男人没吭声,突然笑了笑:“给你变个魔术。” “魔术?”她盯着他的手,好象他手里已经变出什么来了。 他却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一二三。” 苏思琪睁开眼,整个人都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面墙都是她的照片,大大小小,有她上学时的样子,扎着马尾,背着书包,神采飞扬她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低着头全神贯注拼碎钱片她捧着碗咂巴嘴贪吃的样子她站在教室里回答问题她嘻嘻哈哈笑得捂着肚子她在街上疯跑她低头抚弄手腕上的红玛瑙也有她失去记忆后的,她站在那里低眉顺眼她坐在窗边托腮沉思她咧着嘴哈哈大笑竟然还有一张是她在阳台上浇花,看着娇艳的花朵垂眼微笑,意境非常漂亮 她很好奇:“怎么会有这样一张?谁拍的?” “我,站在对面街上,拿长焦镜头拍的。” 她更吃惊了“你还会摄影?” “略知皮毛。” “你还会什么,干脆都告诉我,省得我一惊一乍了。” 男人偏不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慢慢看吧。” “你什么时侯拍的这些照片,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傻呗!”男人哈哈笑着把她的头发揉乱。 苏思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好,”她笑得眉眼弯弯:“以后出去玩带着御用的摄影师,那感觉太棒了!” 男人脸一垮:“合着跟你出去,我就是个拍照的?” “不不不,你的用处可多了,那只是其中一个,”苏思琪掰着手指头数:“你还负责刷卡,提东西,问路,保护我,下雨打伞什么的,全能!” 男人二话不说拽着她往门口走,苏思琪叫道:“干嘛?去哪啊?” “我替你做这么多,我就要求你做一样。”男人把她推进对面的卧室,又推开浴室:“洗干净在床上等我!” “臭流氓!”苏思琪抓了条干毛巾就砸过去。 男人站在门口:“要不咱们一起洗,象从前那样。” 又一条毛巾砸过来:“出去!” 男人哈哈大笑,出去把门带上了。 苏思琪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用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沈孟青也冲过澡出来,正坐在沙发上擦湿头发。见她出来,把毛巾一扔,伸出手去:“过来!” 他说那两个字的时侯,声音半哑,却带着某种蛊惑,让她身不由已就过去了。 他把她拉到腿上坐着“怎么洗这么久?让我久等可是要受惩罚的。”说着手就伸到浴袍里不轻不重的捏了她一下。 苏思琪一下绽红了脸,轻声说:“我对这里有阴影,我” 她一说,他就想起来了,曾经有过一次,他粗暴的对待她,还让她生了病,那次他内疚死了,精心服待了两天才让她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都深陷自责中无法自拔,伤了她,更痛的那个却是他!就象是打太极,四两拔千斤,他给她使四两力,她反弹回来是千斤。 他搂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对不起,那次我是真的做了混账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从今天晚上起,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好不好?” 苏思琪娇羞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们在这方面一直非常和谐,只是她刚才突然就想那一幕了。 男人把她抱到床上,刚压下去,她又问:“阿野走了吗?” 男人面露不善:“这个时侯你提他干嘛?” “他要是偷看怎么办?” “他不会。” “他那么厉害,来无踪去无影的,看了你也不知道。” “他敢?” “偷看谁不敢?” 男人不耐烦了,很干脆的堵住了她的嘴巴。 苏思琪觉得这四年,沈孟青变了很多,成熟了,不再象从前那样对她起腻了,特别在人前,表现得象个君子,偶尔会牵她的手,会吻她额头,但是晚上他却原形毕露,凶狠的劲头总是让她害怕,只有这种时侯她才觉得他没变,还象从前那样禽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思琪被他折腾得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趴在那里歇了半天才开口:“就你这折腾劲,谁受得了啊,怪不得你身边的女人换得快。” 他在被子底下不轻不重的掐了她一下,闷声闷气的说:“没有。” 她不解:“没有什么?” 他有些凶巴巴的“我没碰过她们。” 苏思琪愣了一下“没碰过你换女人换那么勤?没碰过你还给那么多钱?” “掩人耳目,给钱是封口费。” 苏思琪扑过去捶他:“败家,你这个败家子”捶了几下,她突然停住了,趴在男人怀里一声不吭,静静的听他的心跳声,虽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掩人耳目?但肯定是为了她,他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 男人的吻轻轻落在头上,带着一丝怜爱:“睡吧。” 美好的夜晚总是显得太短暂,苏思琪感觉自己并没有睡多久,可是天已经亮了,窗帘没有闭合,所以漏进来窄窄的一道光,照亮了幽暗的屋子。 枕畔男人正在酣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才发现他的睫毛很浓密,比她的还翘,怪不得眼睛那样深邃,鼻梁高挺,润薄的唇,是谁说薄唇的男人就会薄情寡义,至少她面前这个不是,非但不是,还很长情,想起从前她劝赵小菁时那些骂沈孟青的话,不免有些赧然,真正薄情的人是她,那样美好的时光,她竟然全忘了。 她想起来,男人明明闭着眼,可搂在她腰上的手却使了力,嘴里嘟噜着:“干嘛去?” 她说:“该起来了。” “再陪我睡会。” 她只好乖乖的趴在他怀里不动,男人有床气,惹他不高兴,半天都哄不好。 相比起北安,市简直就象是春天,甩了厚重的羽绒服,苏思琪穿着一件长风衣和沈孟青出门去。他们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原以为开门会是灰尘扑面,气味难闻,但是并没有,就象从前她每次去一样,窗明几净,所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熟悉的场景让她鼻子微微发酸,余光一瞟,茶几底下的那堆碎片居然还在。 她走过去蹲下,抓了一把碎片在手里,四年了,这些碎片也还是老样子。谁说金钱买不来爱情,沈孟青这事固然做得有点出格,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路子,难得的是竟肯这样纵容她,午夜梦醒,回想起来,也不是没有怦然心动过。 “哎呀,”她突然想起来,抬头对沈孟青说:“现在这种钱不能用了吧?市面上流通的都是新版的钞、票。完了完了,成废纸一堆了”她又埋怨起来:“你怎么不早点拿去银行兑换,至少能兑出一些钱来。这下可好,全废了。” “哪里那么快,旧版钞票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至少五年以上,这才三年,还能用,只是市面上比较少了而已。” “那我把这些拿回去,快点拼出来,拿去银行兑换。”她说着就动手收拾。 沈孟青把她拉起来“依我看,就这么着吧,留在这里也算个纪念。这屋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如果你喜欢,咱们在这里住几天也行。” 苏思琪见不得浪费,说:“还是拿去兑换,剩下兑不了的留作纪念吧。” 沈孟青当然由得她,点点头:“也行,这些钱反正给你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苏思琪又说:“晚上请大家吃餐饭吧?都好久没见了。” “以前请吃饭是为了见你,现在不用了,还请什么,费钱!” 苏思琪笑起来:“十万块你都打算扔水里了,一餐饭不至于吧!” 242酒疯子 大约是沈孟青很久没请客了,所以大伙都到得挺早,沈孟青和苏思琪齐齐出现的时侯,闹哄哄的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正确的说是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方卓越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掌来:“恭喜沈公子和思琪妹妹修成正果!恭喜恭喜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合,见惯了沈公子的淡漠疏离,难得今天笑得如此亲民,不闹一闹好象都不象话。 江朴良端着酒杯就朝沈孟青冲过来:“哎呀呀,沈公子,您终于是抱得美人归了,恭喜恭喜,这杯酒一定得喝了!” 沈孟青正要接,苏思琪却抢过去,以前她替沈孟青代酒代习惯了,见往他这里的来的酒自然就拦下了“我来,我替他喝。” “这可不行,”江朴良又把酒夺过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么能放过沈孟青“你也跑不了,一个一个来。” 沈孟青瞟了苏思琪一眼“我喝酒你接什么?一边坐着去。” 苏思琪想现在她是沈孟青的人了,不能象从前那样跟方卓越他们疯闹,于是哦了一声,想坐到桌子另一端去,男人却又拖住她:“去哪?” 苏思琪指了指一个空位:“我坐那里去。” 男人将她按下在边上,低声说:“哪里也不准去,就坐这里。” 杜铭宇叫起来:“哇,沈公子,这些人里边我就佩服你,酷的时侯比谁都酷,恩爱的时侯比谁都恩爱,果然真爱就是不一样啊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赶紧的,倒酒啊,难得沈公子今天高兴,怎么着也得一醉方休吧!” “孟青,这杯我敬你,恭喜啊!”“孟青哥,恭喜你找着真爱了,我敬你!” “沈公子,我敬你一杯!” “”所有人都上前向沈孟青敬酒,你一杯,我一杯,让沈孟青往下灌。苏思琪几次三番想站起来,都被沈孟青那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压住了。 可他们这么灌,沈孟青一准会醉,醉酒伤身,她的男人哪能由着这些人欺负,所以趁着沈孟青又一杯酒下肚的时侯,她将肩膀上那只手拔开,径直站了起来,冲那些人开嚷:“差不多就行了,再灌真醉了!” 方卓越笑嘻嘻的说:“就是要他醉啊,不醉还接着灌。” “醉了你服侍他!” “这等好事如今是轮不着我了,是吧,孟青,没事,敞开了喝,反正有专人服侍。” 沈孟青已经喝高了,还知道接茬,搂着苏思琪的腰,笑嘻嘻的说:“你醉酒的时侯,都是我服待你,现在轮也该轮到你服待我了,服待得不好,是要受惩罚的。” 一听这话,江朴良立马来了兴趣,凑过去问:“什么惩罚?说出来让大家伙也见识见识。” “去去去,”沈孟青笑着将他的脸拂开:“关起门来的事,能告诉你吗?” 大家等的就是这句,顿时拍桌打椅的闹:“关起门来什么事啊?别是打架吧?” “打架是在床上打,还是床下打啊?” “都用的什么招?孟青给哥几个也传授传授经验嘛!” 苏思琪在这种事上脸皮薄,又听他们越说越不象话,脸红得象油焖大虾,佯装瞪眼:“适可而止,别太过了啊,你们现在灌他酒,等他清醒过来,一个个找你们算账。” “怎么会?孟青哥今天高兴,”关克勤端着酒杯又上来了:“孟青哥,咱俩再喝一杯。” 苏思琪不客气的把酒抢过去“我替他喝。” 沈孟青又把酒夺回来,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一只手端着酒杯,醉眼迷离:“灌我可以,灌我老婆不行,她的酒都归我喝。” 连老婆都叫了,大家又闹了一场,都跟着改口,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亲热。 苏思琪的脸更红了,还有些窘,酒这东西果然不能乱碰,瞧瞧沈孟青这德性,还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贵公子呢,分明就是酒疯子一个! 酒疯子又说了“今天就算是预热,赶明我们结婚的时侯,大家都来,喝个痛快,谁要敢走着出门,第二天我就剥他的皮!” “听见没有,沈公子把话搁下了,到他结婚那天,通通趴着让人抬出去啊!”“放心,孟青,你结婚就是我结婚”方卓越也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哎呀,我是真高兴,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一定得喝趴下,不趴下就不是哥们” “对,趴下,通通趴下,”江朴良哈哈大笑:“咱们不走出去,都爬出去成不成?” 苏思琪说:“那不成乌龟王八了?” 江朴良笑骂道:“你才乌龟王八了呢!” 关克勤踢了他一脚:“怎么跟嫂子说话的?嫂子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满堂哄笑,方卓越就坐在苏思琪身边,象个兄长一样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妹妹,这回你可真的再不能伤孟青的心了,他心里苦啊我就没见过谁谈恋爱把自己谈傻了的,你不回来,他就是傻子,你回来了,他才算是真的清醒过来了”说到动情处,他满脸伤感,握住了苏思琪的手:“妹妹,算哥拜托你,在一起一定好好的,别跟他吵架” 沈孟青刚喝完一杯酒,余光就瞟见了方卓越的动作,绕过苏思琪给了他一下“方卓越,你丫手往哪放呢?” 喝高了还知道吃醋,苏思琪也是服了他,赶紧拦在中间:“别闹,差不多行了,散了吧,我都困了。” 未来沈太太开了口,没人敢不给面子,于是大家就散了。 苏思琪扶着沈孟青上车,让他把头靠在她肩上,小声数落:“你也真是,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喝过。” “今天不是高兴嘛,虽然多喝了两杯,其实我没醉,心里明白着呢。” 苏思琪还真没见沈孟青大醉过,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倒底有多好?现在看着象醉了,走路也有些摇晃,可说话还挺利索。 现在阿野给他们当司机,每次出门,他都陪着,他话少,也不多事,比一般人更容易被忽略,总是车子动起来,苏思琪才想到他。 “阿野,你呆会拐到红旗路一趟,我回去拿样东西。” 沈孟青说:“拿什么,还要特意去一趟?” 车上有外人,苏思琪不方便说,吱唔了两声想搪塞过去,偏偏沈孟青精神好,缠着她不放,弄得苏思琪没一点办法,只好附在他耳朵边说了,男人却叫起来:“大姨” 苏思琪听他突噜出前面两个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要死了,阿野还在车上呢,就敢胡嚷嚷!以后再不能让他这么喝酒了。 不管他们在后头闹得多凶,阿野反正是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到了苏思琪的楼下,见俩人在后头腻歪,只好咳了一声:“苏小姐,到了。” “好,”苏思琪红着脸说:“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去拿点东西就下来。” 沈孟青红着一双眼睛靠在椅背上:“我陪你上去吧?” “不用不用,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阿野,你陪苏小姐上去。” “真的不用,”苏思琪有些窘,她回家拿卫生棉,怎么好让阿野跟着,沈孟青脑子不清楚了吧? “去吧,远远跟着就行,别进家门。” 苏思琪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笑着说:“才九点多,楼上又不黑,你担心什么?”说完才发现不知什么时侯阿野已经站在她身后了,这般神出鬼没,把她吓了一跳。这些天来,她已经无数次被他吓到了,每次沈孟青叫到他的时侯,永远不能象正常人一样堂堂正正的出现,总是无声无息,突然一下就站在她的后面。 苏思琪知道他只听沈孟青的话,所以也不打算对他费口舌,赶紧就往楼上去。 很多天没回来了,门口居然有个包裹,她觉得有些奇怪,印象中去北安前没在网上购物啊!难到是自己忘记了? 捡起包裹,苏思琪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阿野照沈孟青的吩咐,远远的跟着没进去,却突然听到苏思琪尖叫了一声,他没多想,一个箭步就冲进门里去,苏思琪呆呆的站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着她刚拿进来的包裹,已经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个骷髅头! 阿野赶紧把她拖开了些,让她站在安全距离内,俯下身查看那个骷髅头,很快,他就松了一口气,转身对苏思琪说:“是假的。” 倒底是谁会给她寄骷髅头呢?恶作剧,还是 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问阿野:“里边有没有附卡片什么的?” 阿野把骷髅头拿在手里仔细看,又检查了包装袋,摇了摇头:“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 苏思琪那一下吓得不轻,也顾不得难为情,叫阿野陪她进卧室里,收拾了一些衣服,把抽屉里的卫生棉都塞进包里。阿野却在四下里查探,看还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下了楼,沈孟青靠在座椅上睡觉,但苏思琪一进车里,他就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问“怎么啦?” 苏思琪暗暗吃惊,这洞察力可够敏悦的,不是都醉酒了吗?怎么还能看出她情绪不对? 她不想让他担心,便说:“没事。” 男人叫了声:“阿野。” 平素话少的阿野说起事情经过倒是蛮详细的。 “东西呢?带下来了吗?” “在车尾箱。” 苏思琪又吓了一跳,俩人一起下楼,她压根都不知道阿野拿了那玩艺,一想刚才那情景,她就害怕:“拿下来干嘛呀,扔了吧。” “别怕,呆会就扔了它。”沈孟青把她圈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吓着了吧,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男人的怀抱令她有安全感,苏思琪的心绪平复了些,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沈孟青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车窗外,目光冷凝,好似并无一点醉意。 243我是蠢货 确定苏思琪睡着了,沈孟青悄悄下了床,踮手踮脚的出门,进了对面的书房打电话。 电话一通,他的声音又低又冷:“施女士,怎么?钱一到手,就说话不数话了?你要这么玩,可别怪我不客气!” 施捷茜已经睡下了,见是沈孟青的电话,颇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沈孟青找她做什么? 哪知一接通,沈孟青便是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让她莫名其妙:“孟青,什么说话不数话?你说清楚点。” 沈孟青只是冷笑:“做都做了,还装什么?” “孟青,你是知道妈妈的,没做的我都认了,做了的怎么会不认?我真没做什么,不如你说出来,我替你分析一下。” “什么没做的你都认了?” 施捷茜笑了一下:“我就打个比方,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说吧,倒底出了什么事?” 沈孟青当然了解她,但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这位施女士,他想不出还有别人。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她。 施捷茜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傻孩子,不就是一骷髅头吗?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要么,是她在外头得罪人了,要么就是个恶作剧,把你的小宝贝吓着了?” “真不是你做的?” “真不是,妈要送就送真的,假的有什么意思。” 沈孟青挂断了电话,不是施捷茜,那会是谁呢?和苏思琪有仇的还有云姗姗,会是她吗?母亲说过云家不好惹,云姗姗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倒是有这个可能。 他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看着那团烟雾渐渐散开,他把阿野叫了进来。 “从明天起,派人盯着云姗姗,她有什么动向,立既向我汇报。” “是。” “还有,苏小姐的家也找人盯着,看还没有人再往那里送东西。” “是。” 沈孟青挥了挥手,阿野便悄无声息的闪了出去。 苏思琪的记忆刚恢复,他们的好日子才开始,就有人来打麻烦了,沈孟青嘴角微勾,牵出一丝冷笑,他沈孟青从来就不怕麻烦,佛来杀佛,鬼来挡鬼,谁敢破坏他的幸福,他就让谁麻烦一辈子。 阿野盯了几日,云姗姗那里没发现异常,苏思琪的住处也没有人再往那里送东西。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冬似乎还不愿意走,春却早早的来了。道路两边的花坛里开了一些不知名的景观花,红花绿叶,很是让人赏心悦目,树也发了新枝,青青的嫩芽叶点缀在一片翠绿里,倒也相得益彰。 苏思琪今天陪沈孟青上班,看着公司里的职员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她第次向沈要求出去工作,实在是太闲了,都快闲出毛病了。休息了一个冬天,算是她人生中最长的一个假了,该记的记起来了,该找的找回来了,春天也来了,她怎么着也该走上正常轨道了吧? 再说了,她也是有想理有抱负的人,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吃了那么多的苦,不就是想能为社会做点贡献顺带着也给自己挣钱吗?不管怎么样,她好歹也是白领丽人一枚,有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就这么每天混日子,不是太浪费了吗? 沈孟青听她喋喋不休的在耳边叨叨,也没显得不耐烦,等她说得口干拿他的杯子喝水,他才慢条斯理的说:“不是说了嘛,你要工作就在我公司里挑,做我助理好不好?”眉梢一抬,笑得有些邪气:“私人特别助理。薪水你随便开。” 苏思琪哼了一声“私人特别助理,说得好听,不就是每天陪吃陪聊陪睡吗?不干!” “那你说想干什么?” “你这公司的业务我不熟,干不了,我去外头找,干老本行。” “不行,营销就不是你们女人做的事情,成天跟一帮大老爷们应酬喝酒,还喝得烂醉,那些年要不是我替你兜着,你还能活到现在,早就被人吃得一干二净了。” “强肉弱食,本来就是市场法则,别人能吃掉我是他的本事。” 男人脸色一沉:“对牛弹琴!” 苏思琪抛了个白眼,不想和他吵,转身走了出去。 “去哪?” “下楼买杯咖啡。” “我让别人去买。” 苏思琪站住了,扭头看他“合着我现在连走路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吧?” 沈孟青手一挥:“行,你去,你好好走路。” 苏思琪哪是买什么咖啡啊,实在是闲得无聊了,看外边风和日丽,想着下去逛逛也好,这附近大把高档时装精品店,消磨一阵,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正慢慢走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人来,抢了她的包就跑,苏思琪当然拔腿就追,一路穷追猛打,把歹徒逼进了一条死胡同。进了胡同歹徒转过身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苏思琪很紧张,眼珠子四处乱转,偏是两边的大门紧闭,连一个看热闹的都没有。 歹徒笑得很阴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可怪不得我了。” 苏思琪退了一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下就敢抢东西,快把我的包拿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歹徒朝她逼近:“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你长得真不赖,只是有点可惜了。” 苏思琪喊起来:“来人啊,抓抢劫犯啊,来人啊,抓坏人,啊,救命,救命啊!”说话间,歹徒已经挥着刀冲上来,朝她脸上刺去,苏思琪本能的手一挡,那一刀划在了手臂上,血就冒了出来,殷红的一线快速往下流淌。 苏思琪见自己挂了彩,倒是没那么害怕了,趁歹徒到了跟前,一脚狠踢出去,正中他的要害。歹徒惨叫一声,捂着下腹弯下腰去。 苏思琪把自己的包抢过来,一路狂奔。终于跑出巷子,重新回到车水马龙的街上,她这才敢回头看了一眼,那歹徒并没有追来。她松了一口气,招了一辆出租车到最近的医院去包扎伤口,也不知道伤着神经没有,感觉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到了医院直接冲进急诊,护士见她脸色苍白,一只袖子全被血染红了,怪吓人的,二话不说就让她进了急救室。 医生仔细一检查,说还好,没伤着神经,只是划得有点深,得缝针。 缝就缝吧,苏思琪只觉得庆幸,万一这一刀真划在脸上,那就破相了。歹徒为什么要往她脸上划呢,真想毁她的容啊,丫的,一点坏人的节操都没有,图财而已,干嘛捎带毁她的容,跟她有仇啊? 缝针的时侯有点疼,她没敢看,但能感觉到针和线在她肉里穿过来穿过去,没看也觉得挺吓人。 这时侯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沈孟青,她有点慌,没开口先呵呵笑了两声,一旁的护士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怕是刺激大发了,怎么伤成这样还笑呢? 沈孟青是觉得她这杯咖啡买得够久的,所以才打给她,调侃到:“苏小姐,别告诉我你上南美买咖啡去了?” 这件事怎么都瞒不住,那么长一条伤口呢,苏思琪期期艾艾,吞吞吐吐把事情告诉了他。 沈孟青当场傻眼,买杯咖啡而已,怎么还要弄到医院里去缝针呢?他火急火燎的就往医院赶。 到医院的时侯,苏思琪已经缝合好了,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等他。沈孟青冲到她面前,看到满袖子的血,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大脑完全是空的,有瞬间的天旋地转,他用手扶了一下头,慢慢的坐下来,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浑身是血的苏思琪躺在病床上,怎么都喊不醒。 苏思琪见他这模样,心里更慌了,怯怯的:“你别担心,我没事,就划了一下,医生帮我处理好了。” 沈孟青回过神来,一言不发,把她带回了家里。 一进家门,他就破口大骂“你追什么追?一个包而已,给他不完了吗?你打得过人家吗就追?那都是亡命之徒,你这个蠢货!” 苏思琪虽然受了伤,但是拿回了自己的包,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这么勇敢的姑娘现如今不多见了吧? 没想到沈孟青不但没表扬她,居然还骂她,一时恼羞成怒,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朝他扔过去“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错吗?你才是蠢货!” 沈孟青一边躲闪一边继续开骂:“说你蠢还不服气,那包值多少钱?有命值钱吗?真是气死我了,一会不在视线里你就出事,你今年几岁啊,脑子长着干嘛用的?” 苏思琪气得眼眶都红了,可恶的男人,再怎么着她也受伤了,见了面一句安慰的话没有开口就骂,什么玩艺! 沈孟青见她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心一软,伸手抱住她想亲她,苏思琪正在气头上,哪肯让他亲,奋力的把头扭到一边“我是蠢货,你还吻我?” 沈孟青只得陪着笑脸哄她:“我就喜欢蠢货,你在我身边可以一直蠢,我负责聪明就够了。” 男人姿态一放低,苏思琪也就收敛了,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你也是蠢货!” “对,我也是蠢货,”沈孟青说:“从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成了蠢货!” 244解气了 阿野一直盯着云姗姗,别的倒没发现什么,但林浩楠露面了,和云姗姗见了面,两人坐在咖啡厅里谈了很久。 沈孟青听了阿野的汇报,沉吟了半响,说:“别打草惊蛇,再看看吧。” 过了两天,苏思琪的住处有了新发现,门口又放了一个包裹,和它同时出现的还有林浩楠,他在苏思琪家门口徘徊了半天,并没有按门铃或是敲门的举动,所以阿野毫不犹豫的把他和那个包裹一起带到了沈孟青面前。 包裹打开来,里面还是一个骷髅头,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沈孟青眼睛微眯,盯了许久才抬眼,林浩楠只觉得象是被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射中,忍不住打了个颤,并不敢正视沈孟青。 “这是你干的?” “什,什么?”林浩楠个子高,只是瘦了许多,又佝偻着腰,整个人看起来并无半分当年的俊朗之气。 沈孟青下巴朝骷髅头一抬:“这个是你送到苏思琪家门口的?” “不是,当然不是,”林浩楠忙摆手:“我什么也没干!” “不是,你慌什么?” “我没慌。”林浩楠抬手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是想去见苏思琪,可是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又犹豫了,地上那包裹他去之前就有了。但那人不分青红皂白,一掌把他劈晕,醒来就到了沈孟青面前,他哪晓得那包裹是怎么回事?他更不晓得那人为什么要抓他? 沈孟青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若有所思。 林浩楠站了一会,慢慢平复下来,纵然他有千错万错,可轮不着沈孟青来审判他,怎么说也是情敌,他不能输了气势。 这样一想,他把腰背挺直了些“我知道思琪跟你在一块,我要见她。” 沈孟青的手指停在半空“见她做什么?” “这你管不着!” “她是我的人,你说我管不管得着?”沈孟青轻笑了一声:“林浩楠,我没想到你还敢见她?不知道是该说你勇敢,还是愚蠢?就思琪那脾气,能轻饶了你?” “那是我和她的事!”林浩楠一脸愤然:“如果思琪知道你把我抓了,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还不准我见她,你说她会怎么样?” 沈孟青又笑了一声:“本来想放过你,但你自己要找麻烦,就怪不得我了,等着吧!” 他站起来走出门去,站在暗处抽了根烟,才上楼去,可是苏思琪居然不在,楼上楼下都不在,他的心瞬间就提起来,难道是对方的调虎离山,利用林浩楠牵住他和阿野,把苏思琪带走了? 这样一想,他背上直冒冷汗,扯开嗓子喊起来:“思琪,苏思琪,你在哪?” 女人清脆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我在这里。” 沈孟青三两步跑过去一看,原来这家伙蹲在那里待弄花草,前边的树挡住她,所以刚才没看到。 苏思琪看到他过来,说:“你去哪了?怎么跟阿野似的神出鬼没,刚才还没见,一下又冒出来了。” “我在啊,”沈孟青让她坐在石凳上,自己也坐下来:“有个事要告诉你,林浩楠出现了。” 苏思琪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显得兴趣缺缺:“算了,我也不想找他了,如果不是他,咱俩现在还没在一起呢!” “这么说应该感谢他?要不要请他吃餐饭?” 苏思琪讪讪的:“这个倒不用,以后咱们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在路上见了也当作不认识好了。” “可他非要找你呢?” 苏思琪奇了怪了“我不找他就算好了,他还主动找我?欠抽吧!” “我觉得也是,”沈孟青下巴往屋里一抬:“他在屋里,你要不要去见见?” 苏思琪吃了一惊,站了起来:“他还真的找来了?嘿,这丫自己找上门来了,也好,那就去算算账吧!” 苏思琪随沈孟青进了屋,见男人径直下车库,以为林浩楠在车里,便跟着下去,哪知道这一下去开了眼界,车库的墙上居然有暗门,走进去,是一间屋子,林浩楠就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过了这么久,那件事情在苏思琪心里也淡了许多,她本来已经决定不找林浩楠的麻烦了,但一见着人,恩怨情仇一下涌上心头,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扬起了巴掌。 哪知还不等她的手落下去,林浩楠倒自己扇了自己两个耳朵,是真的很用力,啪啪两下,又干脆又利落。 林浩楠突如其来的举动倒让苏思琪的手僵在了半空,过了一会才缓缓的垂了下来。 林浩楠扑腾一下跪在她面前,红着眼睛向她赔罪。 “思琪,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是混蛋,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思琪,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你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的,如果我进去了,我父母怎么办?我爸爸腿不好,我妈妈体弱多病,我们家就我一个,我实在不敢想像,没有我,他们该怎么办?” “所以你就陷害我,想让我去坐牢?”林浩楠这番话把苏思琪心里的愤怒重新勾了起来,世上竟有如此自私的人,口口声声说爱她,说她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是一遇到麻烦,首先想到的却是把她推出去以保住自己。 “你们家只有你一个,我家呢?你家好歹父母双全,我家只有我爸一个!你也算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可以这样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当初我真是瞎了狗眼,竟会看上你这种阴险小人,林浩楠,你就是个人渣,看你一眼,我都嫌脏了眼睛,我真是后悔,只希望自己从来不认识你,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苏思琪越骂越痛快,林浩楠的头越来越低“我知道,思琪,我知道我猪狗不如,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为了我这种人生气,真的,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呸!我才不打,打你脏了我的手。” 沈孟青在边上插了句嘴:“要不我帮你打?”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不嫌脏你的手吗?” 沈孟青便朝阿野使了个眼色,阿野走上前来,拎起林浩楠,一拳打出去,就听一声闷响,林浩楠被直直的打飞出去两米远,他跌在地上,咳了两声,嘴角隐约有血丝。 苏思琪骇了一跳,这会闹出人命的吧,林浩楠哪够阿野打呢?她赶紧拦在阿野前头“算了,你这一拳下去,他半条命都没了,他是罪有应得,但罪不至死,没必要闹大了,免得不好收场。” 阿野不敢动苏思琪,扭头看着沈孟青。 沈孟青一直环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此时笑了笑,对苏思琪说:“我看你还是舍不得他嘛!” “我是不想让你摊事,你把他打死打残,不要负责任啊?”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想想你在看守所里那半个月。”沈孟青说:“李延年,云姗姗,包括朱浩生,你都让他们得到了教训,怎么到他这里就算了!” 是啊,他才是原凶,怎么到他这里就算了呢?在看守所的时侯,苏思琪记得自己对林浩楠有多恨之入骨,整天想的就是出来后怎么找林浩楠报仇,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既然上天重新给了她复仇的机会,凭什么就这样算了? 一时间,她内心激昂,不能就这么放过林浩楠! “阿野,”她冷冷的说:“去帮我找个衣架来,要铁的。” 阿野点了个头,转身出去了,沈孟青倒是笑了“你想了半天,就拿衣架打他啊?” 苏思琪说:“我出气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 很快阿野就拿了一个铁衣架过来,苏思琪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确切的说阿野拿来的这个不能称之为衣架,那是专门用来晒毯子大浴巾之类的。又大又重,拿来打人当然是凶器,但挥舞着它也是需要力气的,苏思琪可不两败俱伤。 她摇了摇头:“我要普通的衣架。” 阿野说:“我试过了,那些太轻,一打就变形,还是这个好。” 苏思琪发现阿野的思维真奇怪,难道非要闹出人命来才好?她坚持:“我要普通衣架。” 阿野于是又走了。 沈孟青递了根棍子给她:“试试这个,打起来挺衬手。” 苏思琪接过来,把棍子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慢慢向林浩楠走去。 林浩楠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象是害怕,又象是解脱,脸色苍白,额上冒着汗,嘴唇紧闭,看着她哀哀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思琪,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不说话,苏思琪还没准备打他,他一说,棍子就扑了下去,不轻也不重,林浩楠哆嗦了一下,紧紧咬着牙,一脸痛苦状。 这样就算疼啦?苏思琪冷笑,更疼的还在后头呢。 她把棍子放在一边,拿起阿野送进来的衣架,对着林浩楠就是一顿扑天盖地的乱打。细细的铁丝果然打得变了形,但是会疼,她知道会很疼,却不伤筋骨。 林浩楠起初还默默忍受,后来受不了,跳起来边跑边躲闪,苏思琪便在后头追,打得更凶了 阿野远远的站着,沈孟青坐在桌子后边跷着二郎腿抽烟,嘴角微扬,象在看一出好戏,林浩楠气喘吁吁的求饶,苏思琪气极败坏的边打边骂。 最后,她没力气了,扔了那根被她打得已经认不出原样的衣架,叉着腰直喘气。 沈孟青弹了弹烟灰:“解气了?” 苏思琪还喘着气,却点头:“解气了。” 沈孟青站起来,把手一伸,女人便把手交过去,他没看林浩楠,牵着苏思琪就这么走了出去。 245为君洗手作羹汤 用这样一顿不伤及根本的痛打,与从前告别。苏思琪的心里,从此再没有林浩楠这个人,也不会再想起他。他们就象是大海中的两颗沙,被海水冲到一起,匆匆相聚,匆匆别过,下一个浪打来,又各自飘远,不会再相逢,相逢也是陌人。 沈孟青是了解她的,对她而言,和过去道别的方法并不是慢慢淡忘,而是快刀斩乱麻,手起刀落,将那些不好的脓疮溃烂切除得干干净净,切掉了,人就舒服了。 第二个骷髅头的事情,沈孟青本来想瞒着苏思琪,但被她无意间发现了。见识过了,她倒不怕了,坐在椅子上和沈孟青分析着倒底是谁在搞鬼。 她最怀疑云姗姗,因为害怕沈孟青,不敢明着来,所以来阴的。 但阿野连日来的观察,又排除了云姗姗的可能。 苏思琪还有一个怀疑对象上次绑架她的漂亮女人。她跟沈孟青提过一次,但沈孟青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苏思琪只知道关她的地方在山上,但具体哪座山她并不清楚,所以查无可查。 这几天她一直在寻思,那个漂亮女人是谁呢?有点面熟,在机场见过,约她见面是为了让她离开沈孟青,那样的容貌和气质,她形容得分毫不差,可沈孟青只说不清楚是谁? 那两个骷髅头会是她送的吗? 其实她最近还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就是车库边上那间暗室。那暗室不止一间,除了林浩楠到过的那间,里面还有一间,摆满各种仪器和设备,满墙都是监视屏幕,别墅里每个地方都能看到,三十六十度无死角。 苏思琪看到那些东西,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住的下面还有这样一间屋子。缠着沈孟青问东问西,起初沈孟青不肯说,在她不断的威副利诱下,才说那都是阿野弄的,阿野对那些东西相当熟悉,退下来后也一直捣鼓,他是负责沈孟青安全的,所以便设计了那样两间密室,不但可以观察到屋里屋外的情况,还可以当藏身之所用。 怪不得阿野总是神出鬼没,原来一直躲在这里。呃怎么卧室的画面也有?那她和沈孟青在床上翻云覆雨岂不是也被拍下来了?他们每天晚上在楼上卖力的表演,而阿野在下边优哉游哉的看戏? 她一拍脑门,悄无声息走到阿野后面,突然一下勒住他的脖子,没想阿野反应很愉快,手往后顺势将她往上一举,把她整个人从他头顶翻过来,就要往地上摔去。 沈孟青一声暴喝:“住手!” 阿野一下反应过来,收住了力量,将她轻轻放下,不高兴的问:“苏小姐,你干嘛偷袭我?” 苏思琪惊魂未定,刚才如果不是沈孟青及时制止,她只怕被阿野一个过肩摔,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他不高兴,她更不高兴,偷袭不成,随手拿起墙边一根棍子指着他:“说,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没有。” “没有?”苏思琪用棍子捅了他一下“还不承认?” 沈孟青说:“你最好别跟他动手动脚,他完全是条件反射,万一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苏思琪看沈孟青象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更生气了,又拿棍子捅了他一下:“我不动他,动你行了吧?” “更不要动我,”沈孟青笑着朝阿野摆摆手:“我是受他保护的人,任何人动我,他都不会客气。” “你还笑,”苏思琪恼怒的又想捅他,但阿野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样子,还真让她不敢再动手,她现在总算知道了,阿野就是个一根筋的傻子。 “这机器不停的运转,咱们什么事都被他看到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有那么傻吗?”沈孟青指着那些屏幕:“卫生间浴室都有,玩真人秀啊,放心吧,都屏蔽了,看不到的。” “真的?” “我就算把自己豁出去,也不能把你豁出去啊!把自己老婆给别人看,我有病啊?” “怎么屏憋,这玩艺也能识别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 “是把你整个人都消掉了,”沈孟青随便点开一段给她看“看到没,这是你刚才在后院摆弄花的时侯,看到你了没有?” 苏思琪仔细看了看,只有一团虚虚的光,根本就不能认出来那是她,这下她才放下心来。感叹如今这科技都高极到这种地步了。 沈孟青说“除了你,我,阿野,还有几个我设定的人,任何人进来做了什么都可以拍到。” 苏思琪见他操控起来很好玩的样子,也来了兴趣,往他边上一坐“你教教我,怎么弄。” 沈孟青于是便耐心的教她,怎么把镜头拉近拉远,怎么调节声音,怎么切画面。阿野远远站着,嘴巴微扁,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苏思琪余光瞟到,不禁好笑,偷偷对沈孟青说:“阿野好象不高兴了。” 沈孟青也压低了声音:“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宝贝,看得比命还重要,平时就准我一个人动,现在你动他的东西还是个外行,他当然不高兴了。” 难得阿野脸上有别的情绪,苏思琪故意捉弄他,惊叫一声:“哎呀,我把这个扯下来了,是不是弄坏了?” 话音未落,阿野一个箭步就冲上来,发现苏思琪是逗他的,冷着脸又走开。 沈孟青说:“行了,你别逗他,他可是一根筋。别在这里呆着了,我们上去吧。” 苏思琪在这里呆久了觉得有点闷,便说好,跟着他上楼去。 总算回到地面上,苏思琪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说:“阿野当初是不是伤了脑袋才退下来的?” 沈孟青颇有些意外:“你看出来了?” “能看不出来吗?一根筋,说不通道理,而且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对,他伤了脑子,其实他是棵好苗子,业务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极其听从命令,但是那种工作一丁点瑕疵都不能有,所以他只好退伍了。可以这么说吧,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还有专业方面的东西,其它的他一概不感兴趣,也不知道。在某方面他是天才,在某方面,他是低能,所以你别总是逗他,有些东西他不在意,有些东西他会很较真,犯起脾气来,我都拿他没办法。” 苏思琪轻声问:“他是怎么伤的?” “在远东一次执行任务时遇到爆炸,他把战友压在身下,自己受了重伤,抢救过来就变成这样了,他是个孤儿,没地方去,所以我父亲收留了他。” 原来是这样,苏思琪有些赧然,她确实不该逗一个伤过脑子的人,而且还是一位舍身救人的英雄。 “所以,你让他在下面弄了一间密室,让他感觉还在执行任务一样,对吗?” “他起初是跟着我父亲的,后来就跟着我了,虽然他总呆在暗处,也不爱说话,但这些年相处下来,说是手足也不为过吧。” 苏思琪理解这种感情,她,沈孟青,阿野都是自幼缺失爱,所以懂得怎样珍惜来之不易的温暖。 “如果哪天我和阿野都不在家,有坏人闯入,你就赶紧躲到密室里去,那里很安全。” “你这里怎么会有坏人闯入,演电视呢?这里是高级住宅,安保很严密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忘了那两个骷髅头了?” “送骷髅头的人两次都是送到我那边去的,应该不知道这里的地址,”说起这个,苏思琪倒想起来“干脆我把那公寓退了吧,反正也不住,省得浪费。” “不,别退,只怕那人还会继续往你那里送东西,总得想办法逮住他才能安心。” 沈孟青这样一说,苏思琪觉得也对,不然总觉得有什么人躲在暗处对她图谋不轨。 “行吧,那就别退,明天我就去续约。” 沈孟青笑起来:“你不用管了,所有的事情我来办。” “不好吧,房租还是我交。” 男人眼睛一瞪:“人都是我的了,还不想花我的钱?我挣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行,我不管了,”苏思琪也就是假装客气一下,没想到男人反应这么大。她虽然独立,骨子里也算传统,男人挣钱,女人花钱,天经地义,她也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不会给沈孟青带来负担,所以只要不过份,在钱财方面,她不想跟他起争执。 反正他爱她,他养得起她。反正她也爱他,爱到理直气壮伸手要钱也没什么不可以。 今天苏思琪没跟沈孟青去公司,她在家里待弄花草,上次种的都成活了,所以又种了一些,看着那些花儿精神抖擞的迎风招展,打着嫩嫩的花骨朵,苏思琪打心眼里高兴。她给沈孟青打电话:“在哪呢?” 男人说:“在公司,有事吗?” 其实他说电话还是简短,只是语气比从前缓和了许久。 “没事,就是告诉你我又种了一些花,上次的都打花苞子了。” “你要喜欢待弄这些,我叫人把后院归整一下,大的树全移走,给你弄个花园出来。” “行,等我种花的水平提高一个档次再说吧,”苏思琪笑着说:“目前有个小角落就不错了。” “别太累着,有事叫阿野帮忙。” “他才不会帮我呢,你不在我连他的影子都看不着。” 沈孟青笑了一下,说:“还是别勉强他了,有空我回来帮你弄。” 挂了电话,苏思琪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颇有些欣慰,或许这就是她今后的生活了。突然想起卓文君的那句: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她当然不能自比卓文君,不过她也愿意为沈孟青洗手作羹汤。 扬着声喊阿野:“我出门了。” 246心里的隐痛 苏思琪出门去超市买菜,想为沈孟青做一顿丰富的晚饭。从现在起,她的工作就是服待好未来老公,努力当好预备沈太太。 记得从前总是沈孟青为她做饭,现在也该轮到她下厨了。阿野开车送她去超市,象条忠实的英格兰牧羊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推着购物车。 苏思琪只管眼看手拿,往车里放就是了,挑完东西,她拿出沈孟青给的银行卡往机上轻轻一刷,签个字,拿着小单走人,一应事物自有阿野照应。 从超市出来,趁阿野往后备箱里放东西的时侯,她走到前面那家蛋糕店去买曲奇饼,最近在学烘培,但做出来的东西总是不如外边买的好吃,她想买一点回去对比一下,看问题倒底出在哪里。 蛋糕店挨着一家咖啡馆,彩绘玻璃门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十分漂亮,她多看了几眼,余光却瞟到一辆迈巴赫就停在咖啡馆的门前,在一溜排各色轿车中显得十分打眼。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孟青的车! 刚才还说在公司,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到这里来了?倒底约了谁在这里见面,还不能对她说实话?苏思琪一时好奇,就伸着脖子往啡咖馆里张望了一下。 这一看,她呆住了,坐在沈孟青对面的不就是那个恐吓她的漂亮女人吗? 苏思琪怔怔的看着他们,才发现自己之前都想错了,她觉得那个漂亮女人面熟,不是因为在机场见过,而是因为沈孟青象她,特别是那双眼睛,狭长的双眼皮,浓密的睫毛,连嘴唇都象,她瞬间就明白那个漂亮女人是谁了? 怪不得很早以前沈孟青就说过他母亲不是泛泛之辈,耍起手段来,比沈铭儒还厉害。 怪不得她提起那个漂亮女人时,沈孟青只说不知道。他的亲妈绑架并且打了她,做为儿子,他总不能报警抓她,大义灭亲吧,林浩楠为了他父亲能抛弃她,沈孟青选择隐瞒也无可厚非,可苏思琪心里有些不舒服。 沈孟青倒底不是林浩楠啊!他应该相信她,他们经历过那么多风雨才走到一起,他们的爱情坚不可摧,难道他以为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吗? 他怎么就不明白,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四年前,他家里不接受她,她惶然害怕,只想逃避四年后,他家里还是不接受她,但她心意已决,不气馁,不妥协。 她说过,哪怕沈孟青亲口对她提出分手,她也不同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要缠着他。 阿野走过来,低声说:“苏小姐,回去吧。” 苏思琪又朝咖啡馆里看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比平时沉默少许,男人自然看得出来,但也忍住没问。吃完晚饭,苏思琪站在二楼露台上看月亮。今晚的月光真好,皎洁柔和,万物都象笼罩在牛奶一般的清辉中,星子也亮,东一颗,西一颗,象散了一把碎银。 春寒料峭,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冷的,苏思琪抱着双臂,被迎面吹来的风激得打了个颤。男人轻轻为她披上了披肩,羊绒的料子,触感极佳,是他们逛商场的时侯买的,苏思琪觉得用不着,买了也是浪费,但沈孟青觉得那披肩跟她很配,执意要买,买回来就扔在衣帽间里,没想到此时倒派上了用场。 他趴在露台的栏杆上,眯着眼睛看远处那盏欧式路灯“我以前说过,我的母亲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我不想让你见她。她的厉害在于,她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出手的时侯干脆利落,而且出其不意,一击即中。 那时侯你一提她的样子,我就知道是她,可是不想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位母亲。她是真正的贵族出身,是某个皇亲贵胄的后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血统作怪,性格刚愎自用,她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她想做到的,一定也要做到,所以就会想尽阴谋诡计,哪怕损人不利已,她也干。 我母亲虽然是父亲的原配,但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第三者。我父亲和他现任的妻子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早就定了婚约,只是后来我继母家道中落,她成了孤儿,寄居在远房叔父家,所以我爷爷不同意这门婚事。我母亲在这个时侯趁虚而入,算计了我父亲,并且拿我当筹码,逼父亲跟她结了婚。 后来父亲和继母的误会得以澄清,我父亲坚决和母亲离了婚,给了她一大笔钱,才终于甩掉了她。 他们离婚的时侯,我还小,可是心里明白,我的父母并不相爱,与其终日争吵,不如分开来得清静。他们离婚后,我跟着父亲,因为母亲连做做争抚养权的样子都没有,就很干脆的把我甩给了父亲。她那时年青漂亮,虽然离了婚,但大把男人围着她,恭维她,想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她对男人们的追逐乐此不彼,所以不想要我这个拖油瓶。 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没见过她,我很沉默,不爱说话,父亲便给她打电话,希望她可以来看看我,她那时在法国,刚刚成为某位世袭伯爵的新欢,她觉得自己很有希望当上伯爵夫人,所以断然拒绝了父亲的请求。我站在门边,听到父亲在电话里跟她吵架。等他挂了电话,我走进去对他说,永远不要给那个女人打电话,她不是我的母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父亲当然是开导我,劝慰我,但当时,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长大了,出国念书,有一次她突然来看我,那时侯她已经不年青了,眼角有了皱纹,笑起来满是沧桑的味道。我不想见她的,但不知道为了什么,还是跟她去了咖啡馆,她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了她这些年的境况,说了她当时的苦衷,说了许多话,无外乎就是当年她放弃我是情非得已,又控诉我父亲如何强势,如何冷漠没良心。 她说的那么话我并没听进去多少,但是对她的敌意却减轻了许多,大概是看出来她过得并不好,丝袜破了洞,香水闻起来也很廉价。 那段时间她就住在学校附近,常常来看我,还带吃的来,每次都跟我哭穷,我没理她,但是父亲打电话来的时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于是父亲给了她一笔钱。 拿到那笔钱后,她就消失了。后来她每次穷困潦倒的时侯就来找我,我明知道她是演戏,还是给父亲打电话,父亲不想让她骚挠我,每次都会给她钱。 其实她一直都有钱,只是把钱都拿去投资了,手上没有现金可花,便来打我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她这样卑劣,还是狠不下心来跟她断绝关系,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就因为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哪怕她再坏,还是一忍再忍。” 这简直就是一部传奇,苏思琪都听呆了,她从没有听沈孟青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说的是他从来也不愿意提的母亲。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自己的辛酸史,没有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父母不可以选择,所以,遇到了这种极品父母,就必须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苏思琪非常理解。 她把头搁在男人肩膀上“她是母亲,你当然得忍,我能理解,也能承受,因为和你比起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沈孟青说完那些话,久久沉默着,目光一直虚虚的盯着某处,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苏思琪知道他心里的隐痛,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不要担心我,任何事情我都和你一起分担,你说过的,未来我们要一起面对。” 沈孟青的手指有些凉,回握住她,过了一会才说:“思琪,我什么都想给你最好的,但我给不了你一位好婆婆。” 苏思琪笑了笑:“同样,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位好岳母,要听我的故事吗?” 沈孟青看出来她笑得有几分勉强,说:“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不听。” 苏思琪沉默了一会“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过,但我想跟你说。我妈在我很小的时侯就走了,我至今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我是爸爸一手带大的。刚开始我一直以为我妈死了,后来在大人们偶尔隐晦的话语中,我渐渐知道了,我妈不是死了,而是忍受不了清贫,抛下我和爸爸走了。二十几年来音讯全闻,我从来不在爸爸面前提她,可是总有那种时侯,不经意就想起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人世间? 如果她没死,我会恨她,很恨很恨,因为她毁了爸爸,爸爸这一生过得并不幸福,虽然他总说有我就足够了,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想念妈妈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单身未娶,一半原因是为我,还有一半原因,我知道是因为她。 我不认得我妈,就算在路上遇到了也不认得。想一想都觉得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至少你比我好,你妈支看得见摸得着,虽然她不完美,虽然她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但有这个人,你知道她是妈妈,那种滋味是不一样的。” 认识这么久,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起了各自的母亲。或许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有勇气揭开伤疤给对方看,既便如此,也不是不疼,但正因为同命相怜,他们才更懂得彼此,更珍惜对方。 沈孟青抱住了她,轻轻吻在她发顶,声音低低的“思琪,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比我们小时侯幸福。” “当然,”苏思琪扬着脸微笑:“因为他们的父母很相爱,一辈子也不会分开。” 247对你,我没有秘密 周末有酒会,沈孟青提前几天就通知了苏思琪,要她做好准备。其实是要她做好心理准备,衣服首饰什么的,他一早就准备好了。 第一次出席那样高规格的场合,并且是以沈孟青女朋友身份出现,苏思琪确实挺紧张的,她在电视上看过那样的场面:水晶吊灯,香槟酒塔,还有各种好吃的东西,男士衣冠楚楚,女士香艳撩人,来往皆是高贵大方,举止优雅。 交际应酬对苏思琪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她擅长的就是和人打交道,插科打浑,推杯换盏,说说笑笑间就把事情谈妥了,那原本就是她的工作,不管是口灿莲花还是巧舌如簧,总之达到目的才行。 这种聚会也是和人打交道,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得端着姿态,笑容恰到好处,轻言细语的和人交谈,语速还不能太快。女人们无非是聊衣服包包什么的,但又并非那样肤浅,她们聊的都是国际大牌,聊哪位设计大师的新作,聊米兰服装秀,再到模特用的哪款口红等等,这些东西,苏思琪完全不懂,她想如果能带萧筱一起去就好了,萧小姐对那些最感兴趣,当初沈孟青送她的那只腕表,就是被萧筱的火眼金睛一下认出来的。 两天前她就在网上看一些时尚界的最新消息,想吸收一些派得上用场的知识。坐在电脑前那股刻苦钻研的劲头,简直比当年考四级还努力。恨不得武装到牙齿,才不会给沈孟青丢脸。因为在乎他,所以乱了自己。 沈孟青对此很不以为然,总是到时间就拖她睡觉。 苏思琪边挣扎,边叫:“再给我一点时间,还有点资料没看完呢!” “你这是临阵磨枪。” “不快也光!” “那什么用?”男人把她往床上一扔:“不懂装懂,别来那套虚的,睡觉。” “我这都是为了你。”苏思琪挣扎着要下去。 “不需要,”男人按住她:“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跟着我就好。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不想笑也可以不笑,就这么简单。” “他们会笑话你找了个白痴女朋友。” “那又怎么样?他们管得着吗?” “但我不是白痴啊,”苏思抗议:“我很聪明,只要多给点时间,我就能把自已包装成一枚上流社会的淑女。” “思琪,”男人很认真的看着她:“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淑女。” 苏思琪抿着唇,嗫嗫的:“那么多人不看好我,我想争口气。” 男人松开她,坐了起来“想做给别人看,是因为不自信,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去评头论足。如果把自己弄得这样辛苦,干脆不要去了。” 苏思琪也坐了起来,突然眼皮一抬“不要我去,你准备带谁去?” “拿得出手的女人大把,随便挑一个就成。” “想得美,”她哼了一声:“谁敢挽你的胳膊,我撕了她。” 男人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头:“拿出这份气势来就对了,到时侯你只需要挽着我的胳膊,昂着头,从容不迫的从门口走进去就算成功了。” 苏思琪知道自己有点钻牛角尖,她素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很少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现在因为沈孟青,她有点迷失了,这样当然不好,会让自己的心很累。 好吧,既然这样,那她就既来之则安之。 沈孟青挑衣服的眼光素来不错,苏思琪穿上在镜子前左照右照,非常满意,突然想到,他从前只怕没少替女人挑衣服,那些女人陪他出席各类宴会,身上穿的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吧?想到这个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可是转念又一想,从今往后,只有她能享受这个待遇了,不免又高兴起来。 男人站在一边,见女人对着镜子时而皱眉时而开颜,只觉得好笑,哪晓得就这一会的功夫,苏思琪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弯绕了! 这一次苏思琪没有拒绝昂贵的首饰,看到那套蓝宝石的时侯,她一下就认出来:“是咱们那次去领证的时侯” 沈孟青点了点头:“上次你不想戴,这次可以戴上了吧?” 苏思琪拿了一只耳环在手上把玩着:“没想到你还留着,以为你早就送人了呢?” 沈孟青拿眼角瞟了她一眼,没说话,苏思琪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说的根本就是废话,她的东西,沈孟青肯定当宝贝似的收着,怎么会送人呢?这就是不过脑子说的话。 男人有时侯小气起来,也是变本加厉的,他把项链系在她脖子上,打量着说:“四年前给你的时侯,还觉得把你衬老气了,现在刚刚好。” 得,还得挺快,一点都不吃亏。苏思琪笑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说也是二十六七的老姑娘了,有一种经历岁月洗礼的自然风韵,一身淡色红裙配上幽蓝的宝石,确实是正好。 苏思琪记住了沈孟青的话,挽着他的胳膊,昂着头,从容不迫的从门口走进去。 知道沈孟青是大人物,但他受欢迎的程度仍是超过她的想像,几乎所有的人都上前来打招呼,一进门就成了众星捧月,苏思琪见这这架式,自然慌了神,好在那些人都是有涵养的,并不会涌上来撞着她或是踩着她,彼此都保持着些许安全距离。 他们也对她笑,笑得很热情,好象都很喜欢她的样子,让苏思琪有些受宠若惊。 有人问起她:“沈公子,你女朋友真漂亮,看着有些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千金?” 她有些窘,沈孟青把她的手从胳膊里拿出来握住,颇有些正式的介绍:“我女朋友姓苏。” 他在公众场合很少这样介绍女伴,还特别强调了女朋友三个字,能到这里来的都是精明人,自然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能让沈孟青当众亲口承认关系,令大家对苏思琪刮目相看,看她的眼神就更加殷勤了。 苏思琪红着脸,笑不露齿,扮演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沈孟青突然在她耳边低语:“别端着了,脸都僵了。” 苏思琪被众人围观着,不好放肆,狠狠的在他手心里抠了一下,男人却吃吃的笑起来。 大家看沈孟青对她这样亲密,愈发对她不敢怠慢,纷纷同她寒喧起来:“苏小姐,不是本地人吧,瞧着有些面生啊?” 苏思琪腹腓:刚才还说面熟,一会的功夫又成面生了。都说他们做业务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觉得这些人才真真是见风使舵的主!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答,沈孟青却微沉了脸:“干什么?查户口啊?” 问话的人一下就窘红了脸,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哪敢呢,借个胆子给我也不敢啊!”沈公子沉了脸,刚还围在边的人群一下就散开了去。 苏思琪便埋怨沈孟青:“你也真是,开个玩笑都板着脸,谁看到不怕啊?” 沈孟青说:“你这人,我好心替你把他们赶走,还寻上我的不是了。” “你不用特意为我这样做,我自己能应付得来。”苏思琪抬头看了看四周,说:“你跟朋友们喝酒聊天去吧,我去那边拿东西吃。” 沈孟青调侃道:“哟,这么快就想摆脱我了,是不是又瞄上哪个帅哥了?” “帅什么哥?都是大腹便便的中老年,”苏思琪笑道:“怪不得你愿意来这里,敢情在这些人里边才衬出你鹤立鸡群啊?” “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沈孟青笑得有几分得意:“他们都是拼到中年才有现在的成就,而我年青有为。” “拉倒吧,你这个富三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苏思琪松开他的手:“行了,你忙你的去,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不懂事,你看那边,全是男的在喝酒,哪有女人在边上。” 沈孟青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可以跟着我。” “不怕我听到什么商业秘密?” “对你,我没有秘密。” “行,我先听着,”苏思琪赶他走:“跟你的朋友们喝酒去。”她怕男人还要磨叽,干脆转身就走。 沈孟青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担心她,既使他不在,这里也没人欺负得了她,她是属刺猬的,扎起人来可不会心慈手软! 苏思琪端着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边喝边往放点心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有人跟她打招呼:“苏小姐,你好。” “苏小姐怎么一个人,沈公子呢?” “苏小姐” 苏思琪并不认得他们是谁,但是很有礼貌的回应着,从容淡定,不亢不卑。 苏思琪喜欢甜食,自己也在学着做,所以很有兴趣的围着那些精美的点心一一观赏,各式各样的糕点饼干,辅佐以奶油,巧克力,面包屑,水果,在精致的盘子里摆出各种造型,漂亮得让人不忍心下肚。 蛋糕最是吸引她,忍不住捏了一块来尝。鲜甜的奶油入口既化,蛋糕松软,苏思琪很满足的扬了扬眉,又想去试试别的,就听到背后有个声音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苏姐姐,真是好久好久不见了!” 248我打我的女人 来这样的场合,苏思琪也想过或许会遇到沈孟青以前的女人,毕竟都在这个圈子里混,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她没想过会再次碰见赵小菁,快有一年没见她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里,赵小菁为了沈孟青要死要活,她赶过去劝赵小菁,还把沈孟青痛骂了一顿。那个时侯她哪里会想到有今天,生活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一年后,再见到赵小菁,却换成自己在沈孟青的身边了。 “苏姐姐别来无恙啊!”赵小菁比以前显成熟了些,大波浪披肩,一身珠光宝气,妆容也艳丽了许多,看上去倒象跟她般大小。 赵小菁的模样声音都没变,但苏思琪总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她想大概是自己做贼心虚吧! “你好,小菁,真的有很久没见到你了。”她亲热的拉住赵小菁的手。 赵小菁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苏姐姐跟谁来的?” 苏思琪本来以为赵小菁是知道自己跟沈孟青一起来的,听她这样问,又象是不知道。一时面红耳赤,竟是有些说不出口。 确实是尴尬,怎么好当着赵小菁的面说自己是跟她的前男友来的? 赵小菁见她这样,倒笑了起来:“倒底是谁啊,跟我还保密?” 苏思琪越发窘了,如果一开始说出来倒好了,现在弄得她真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样。 偏偏赵小菁一个劲的追问:“谁呀?苏姐姐,指给我看看嘛!” 苏思琪从来没这么尴尬过,背上都出汗了,没办法,她只好老实交待说:“是沈孟青。” 赵小菁象是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原来是他。”顿了一下,她唇边笑意更浓“恭喜你啊,苏姐姐,你终于等到了。” 呃这话什么意思? 苏思琪讪讪的笑了笑:“小菁,你别误会,我和他是后来的事。” “我没说是你把我们拆散的呀,我后边不是林妙儿吗?林妙儿后边才是你呢。” 话是没错,可那语气分明就是说苏思琪捡了她的二手货啊,连二手都不是,中间还夹了个林妙儿呢! 苏思琪当她是小妹妹,不跟她计较,她知道赵小菁是真心喜欢过沈孟青的,为了他想不开,差一点连命都丢了。 “小菁” 赵小菁很熟练的从包里摸了支烟出来,叨在嘴里,问她要不要? 苏思琪摆摆手“小菁,你怎么还吸上烟了?” “干我们这行,哪个不会抽烟,你以为林妙儿不抽烟?她只是不在公众场合抽罢了。”小巧的打火机轻轻一划,赵小菁把烟点燃,缓缓的吐了一口青烟出来。 “苏姐姐,我真是佩服你,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边跳,勇气可嘉。沈孟青许诺你什么了?” “小菁,你不要误会”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他早就跟我没关系了,想当年有人劝我,说沈孟青是喜心厌旧,狼心狗肺,衣冠禽兽。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倒还当宝贝,那种男人,玩玩可以,想长久,那是做梦!现在想来,字字在耳,实在是说的太好了!” 苏思琪这时才明白,原来赵小菁在这里等着她,竟然将她当年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还了回来。 赵小菁应该早就看到了她和沈孟青,她是特意过来奚落她的。 于是她笑了笑:“所以说年少无知嘛,我要知道沈孟青这么多年一直都等着我,早就投怀送抱了,也不至于让他拿你们开涮。” 赵小菁反唇相讥:“是吗?应该是这么多年,苏姐姐一直惦记着他吧?估计是沈孟青大餐吃多了,拿你换换口味,不过他向来喜欢细皮嫩肉的,苏姐姐可要记得定时去美容院做护理,皮太粗肉太老,他都不喜欢。” “未必吧,我怎么觉得他就好我这口呢?说是你们都太淡了,他连尝的兴趣都没有。”苏思琪笑嘻嘻的看着她:“他对你也算不薄,碰都没碰过,还送你那么大一房子。” 这算是刺到赵小菁的心了,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烟也越抽越急,终于呛住咳了起来。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个头不高,挺着大肚,不满的瞟了赵小菁一眼:“怎么又抽烟,不是说过不准你在这种场合抽烟的吗?” 赵小菁正在气头上,直接回呛过去:“你管得着吗?” 没料到那男人是个火爆脾气,顺手就一巴掌打过去:“反了你!” 苏思琪也怒了,生平最讨厌男人打女人,她气愤的指责他:“你是谁?凭什么打人?” 那男人倒不认得她,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我打我的女人,你管得着吗?” 赵小菁捂着脸,一副木然的样子,但眼睛里快速的起了一层水雾。她转身就走,却被苏思琪拖住:“别走,让他给你道歉。” 赵小菁冷冷的说:“苏思琪,不用在这里假腥腥,你是觉得我脸还丢得不够吗?” 苏思琪没放手,看着那个男人:“两条路,要么道歉,要么让她打你一巴掌,自己选。” 男人笑得一脸的横肉都在颤:“你倒底是谁啊?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当警察啊?” “我叫苏思琪,别说赵小菁是我朋友,就算不是,你也不能打人,我就问你,凭什么打她?” “凭什么?”男人哼了一声:“凭我养着她!吃我的穿我的,就要听我的话,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 “打人就是不对。道歉!” 那男人脸一板:“你再叫,我连你一起打!” “打谁?你要打谁?”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男人冒了汗,他看着面沉如水的沈孟青,磕磕巴巴的:“沈,沈公子” 沈孟青把苏思琪揽过去:“你要打我女朋友?” 男人擦着额头的汗,一脸馋媚的笑:“误会,一场误会,我就说这位苏小姐是吧,这么正气凛然,还有过人的胆识,不是一般人,原来是沈公子的女朋友啊!”赵小菁见沈孟青过来,狠狠甩了苏思琪的手,转身钻入了人群里。 苏思琪想去追她,被沈孟青拖住了,小声说:“人家两口子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打人,不该管吗?” 沈孟青扭着看着那男人:“那你道个歉吧。” 男人点头哈腰:“当然要的,那个,实在对不起,苏小姐,刚才是我一时冲动,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苏小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苏思琪黑着脸:“你又没打我,跟我道什么歉?你应该跟赵小菁去道歉才对。” “我回去就跟她道歉,苏小姐,小菁年青不懂事,刚才她要是言语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啊!”“她是我朋友,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端了一杯酒朝苏思琪扬了扬:“苏小姐,我自罚一杯当是补过。”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还没闹得人尽皆知就已经平息下来了,苏思琪也不想太为难他,轻轻撞了沈孟青一下,这尊佛不开口,那个男人怕是不敢走的。 沈孟青咳了一声:“行吧,这事就算了了。”他牵着苏思琪往后边去,问她:“赵小菁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好话吧?” “不管她说了什么,反正是你不对,既然不喜欢,干嘛招惹人家?” “也不算不喜欢”沈孟青话说一半赶紧打住,陪着笑脸:“不是,我那时侯得有个女人在身边陪着,不然施女士要起疑心的,我看她笑起来还有几分象你,所以” 苏思琪一愣,赵小菁笑起来象她吗?她还真没注意过。 沈孟青见她没吭声,以为她还为刚才的事闹心:“你放心,以后你不会再见到他们俩个。” 苏思琪又是一愣,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没什么,相互避开点好。” 苏思琪一脸狐疑“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跟黑社会似的!” 沈孟青哈哈大笑,搂紧她腰肢:“你还怕我灭了他们不成?走吧,介绍人给你认识。” 沈孟青介绍给她的人全都是叔伯辈的,让叫这个叔叔,叫那个伯伯,象是新媳妇头天进门领着认亲似的。那些叔伯们对她亲切又热情,一个劲的要沈孟青带她去家里做客,还当场约起时间来。又夸她漂亮聪明,脾气性格好,苏思琪臊得想打地洞钻,她话都没说两句,那些人哪里就看出来她脾气性格好了? 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苏思琪借口去卫生间,趁机脱身。 她走到窗边吹风,感觉背上又冒了一层汗,因为工作原因她有许多跟陌生人打交道的经验,可是跟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应酬,倒底是不一样的。 觉得口有点渴,于是过去拿水喝,听到旁边有几个女人在聊天。 “沈公子今天带来的那个女的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不清楚,估计是哪个小明星吧,不过没林妙儿好看。” “刚才那场戏你们看到了吧?新欢旧爱碰到一起,不打起来才怪。” “真打起来才好呢,沈公子一过去,谁还敢吱声?” “过年的时侯我在北安,听人说沈公子要和文家千金订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会吧,他刚刚不还介绍那女的是他女朋友吗?以前可没有这么正式的介绍过。” “那都没有用,女朋友是女朋友,太太是太太,两码事,象他这种公子哥,婚事哪能由得自己作主呢?他和文家小姐结了婚,也不耽误他交女朋友嘛。” 终于有人发现了苏思琪,赶紧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女人顿作鸟兽散,苏思琪端着杯子默默的喝水,想一想横在她和沈孟青面前那一道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249儿大不由娘 沈铭儒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抽着烟斗,过了一会,他把烟斗在垃圾筒壁上敲了几下,放在桌子上,拿起手机给施捷茜打电话。 施捷茜那边很吵,声音很兴奋:“铭儒,你找我有事?” 沈铭儒说:“你在哪?” “骞马呢!我买了三个号,都有希望,二三五,快跑呀!快快快!加油跑,铭儒,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要问你。” 施捷茜心情不错,少有的没跟他抬杠,走到避静处才问:“倒底什么事?” “你不是说一直看着孟青的吗?怎么他又跟那个女孩混到一起去了?” “你听谁说的?” “孟青带着她参加酒会,还到处介绍人给她认识,今天老李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时侯喝新媳妇茶!” 施捷茜咯咯咯的笑:“这小子,还知道先造舆论,把人往你那里引,他这是要跟你开战了。” 沈铭儒微皱了眉头:“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就由得他这么胡来?” 施捷茜佯装叹气:“儿大不由娘,你都管不了他,我能怎么办?” “你真的不管了?” “铭儒,我是这么想的,孟青是个倔脾气,你非要和他对着干,只能是两败俱伤,上次的事情闹得他到现在都不跟我说话,所以咱们暂且按兵不动,等他缓一阵再说,我劝你也别过问,再看一段时间吧。” “你就不会他做出什么” “不会,我的儿子我心里有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沈铭儒沉吟半响“好吧,那就先观察一段,希望他不要胡来才好。” 他挂了电话,缓步下楼来,薜惜雨在厅里插花,抬头看他一眼:“怎么就起来了?难得今天休息,不多睡一会?” “中午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沈铭儒走到太太面前,弯着腰欣赏那瓶花:“玫瑰多刺,小心扎你的手。” “这是月季,”薜惜雨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孟青喜欢的,他虽然不在家,但房里摆上一瓶花,显得有生气。” “你别惦记他了,”沈铭儒坐下来“这个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怎么啦?”薜惜雨柔声问道。 “他带着那个姓苏的女孩参加酒会,逢人就介绍,弄得人尽皆知,文家只怕也知道了,文杰讯要是打电话问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本来说要订婚,若嫣连学校都不回了,现在可好,哎!”沈铭儒摇了摇头:“孟青这孩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薜惜雨把花放在一边,柔声安慰他:“铭儒,你别担心,孟青不是小孩子了,他会想清楚的。” “我了解他,他不会的,”沈铭儒无奈的笑了笑:“他随我,长情,爱上了就再也放不下,想当初,我们也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才走到一起的。其实他也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并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这样反对?如果四年前不反对,说不定他们已经结婚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薜惜雨愧疚的低下头“你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苦恼。” “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想帮我,结果事情没有办好那个女孩失去记忆的时侯,我们都希望她永远不要再恢复,但是她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 “你,是想同意他们吗?”薜惜雨问。 “不,”沈铭儒握住太太的手“如果真的让她嫁进来,那事件恐怕会瞒不住,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冒险。” “对不起,铭儒,都是我不好。”薜惜雨依在丈夫怀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惜雨,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任何时侯,我都会尽一切能力保护你,还有我们这个家。” 薜惜雨感动得热泪盈眶,长而密的睫微微颤抖,象清晨的露珠挂在草尖盈盈欲坠,沈铭儒怜爱的吻上去。 “哎哟哎哟,大白天的怎么还亲上了呢?”沈贝儿蹦蹦跳跳的从外头进来:“爸,妈,你俩可够恩爱的,简直羡煞旁人啊!”“你这孩子,”沈铭儒拿这个宝贝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没大没小的,竟拿爸爸妈妈开涮。” “我是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见到过最恩爱的就是你们俩了,张嘉琦就特羡慕我,她爸妈整天吵,离又离不了,她一天都不想在家里呆着,有段时间总爱往我这里跑,见着你们这恩爱劲,有回聊天的时侯还深有感触的落泪了呢。” “就是上回来的那个孩子吧?”薜惜雨说:“可怜见的,多叫她来家里玩玩,下次来我给她煮海鲜汤。” “拉倒吧,妈,”沈贝儿撇嘴:“就你那手艺,还是算了,还没我哥煮的好吃呢。说起我哥,我倒还真有点事情想告诉你们。” 沈铭儒和薜惜雨对视了一眼,问:“什么事?” “爸,我可听说了,我哥又跟那个姓苏的搅一块去了,你得管管她,若嫣姐姐还在国内,传到她耳朵里可怎么办?” 薜惜雨说:“贝儿,你哥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我可以不管,但爸爸得管,哥要真娶那样的女孩,别人肯定会笑话我们家了。 苏思琪今天特别高兴,因为萧筱回来了。在老家休整了几个月,养得白白胖胖,一见面苏思琪就说:“哟,萧小姐白了” 萧筱的笑容刚展开,她又来一句:“也胖了!” 萧筱苦笑:“别提了,我家老头老太太整天没别的事,就是往我嘴里塞东西,好象我是一饭桶,每天除了睡就是吃,真拿我当猪养了!” “谁让你平时老不回去,”苏思琪幸灾乐祸:“活该!” “你怎么样?”萧筱打量着屋里的摆设:“重新回到这里有什么感触?” “百感交集。” “有没有痛哭流涕?” “只有心花怒放。” “哦?说说看,怎么个心花怒放?” “看看这豪宅,”苏思琪指着屋子,特得瑟的拍着胸脯:“我的,楼下的豪车,我的,英俊潇洒的男人,我的!” 萧筱撇嘴:“瞧你那得瑟样,小心把胸拍没了。以前还自命清高,说只爱人,不爱钱,现在呢?还不是照样找了个有钱男人。” “他没钱,我也爱。” “那可不一定。” “不信算了,”苏思琪仍是眉飞色舞的样子:“这事没法印证,就算他钱财都散了,可他那么聪明,分分钟又能白手起家,还是会有钱的。” 萧筱象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她:“我的乖乖,沈孟青倒底给你吃了什么**丹,你都迷他到这种地步了?” “没办法,有些东西你羡慕不来的。”苏思琪把倒好的果汁递给她:“你有什么打算?” “本来还想和你继续仗剑走天涯,潇洒快活过一段,但你身边有人了,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休息两天找工作,一边工作一边找阿野。”萧筱用一种毅然决然的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就不信这辈子我找不到真爱!” 苏思琪突然想笑,如果阿野在暗室偷听,不知道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想了想,她慎重的说:“阿野他是人。” “废话!”萧筱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他还会变身?”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前的猜测都错了,他就是个普通人。” “那更好啊,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突然消失,也不用担心我比他老得快。” “萧筱,”苏思琪认真的问她:“你确定认定了他?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你都不放弃?” 萧筱很肯定的点头“对,认定了他,这辈子我从没这样确定过,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找到。” “也不用天涯海角,我知道他在哪,不过有些事情我得先告诉你。”于是苏思琪便把阿野脑子受伤,智力受损的事通通说给她听。 萧筱一听阿野是前特工就兴奋得蹦跳起来,压根就没在乎什么脑子受伤智力受损,手一挥:“傻子才好呢,一根筋到底,哪个狐狸精都迷不走他。” “他不喜欢女人。” “没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萧筱两眼发亮,拉着苏思琪的手:“快告诉我他在哪?” “这个”苏思琪多少还是有些为难的,阿野不是好掌控的人,她没有什么把握,万一弄巧成拙,沈孟青会不会骂她? “求你啦,思琪,我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快告诉我,告诉我吧!” 苏思琪被她摇得骨头都要散了,只好说:“你别摇了,他就在这屋子里。” “啊?”萧筱愣了一下:“就在这里?他跟你一起住?” “他是沈孟青的保镖,现在保护我。” “沈孟青能放心?” 苏思琪觉得萧筱的智商跟阿野不相上下“他自己要求的,怎么会不放心?再说阿野忠心得很,他” 话还没说完,萧筱突然象一阵风似的刮上了楼,过了一会,那阵风又刮下来了,气喘吁吁:“楼上没人啊,他,他在哪?” “他那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你看到。”苏思琪扬起声喊:“阿野,阿野,快出来,阿野” 任她叫破了喉咙,人影也没一个。 萧筱的眼神有些不对了“苏思琪,你丫拿我开涮吧?” 250我不会骗他的 苏思琪知道阿野就在暗室里,但她不能带萧筱下去,沈孟青嘱咐过了,那个地方谁也不能告诉。 阿野在下边,看得见,听得着,所以任她喊破喉咙,也不会出来的。 看萧筱一脸怀疑,苏思琪压低了声音“什么都别问,配合我就好。” 萧筱没点头也没说话,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苏思琪说:“哎呀,阿野不在更好,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出去逛逛,你不知道,每次出门他都在边上跟着,烦都烦死了,你等一下,我上楼拿包,咱们赶紧走。” 萧筱说:“好好好,你快去拿,咱们好久都没一起逛街了。” 苏思琪便跑到楼上,拿了小包,和萧筱一起出门去。 锁好门一转身,阿野就出现在台阶下,旁边停着一辆车,他没看萧筱,面无表情的对苏思琪说:“苏小姐你要去哪?” 苏思琪看了萧筱一眼,说:“就随便逛逛。” 他默不作声把车门打开,苏思琪有些骑虎难下,拉着萧筱上了车。因为沈孟青说过千万不能骗阿野,不然会降低在他心里的信任度。等到遇到真正的麻烦时,他的反应可能会没有平时那么快。 萧筱悄声问:“还真去啊?” “出去遛一圈,不然他会生气。” 萧筱想坐到前排去,正要开车门,阿野却按了中控把门锁住了。 “阿野,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 阿野两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阿野,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萧筱,我们一起吃过烤肉,忘记了?” 还是没有反应,萧筱不死心,又叫他:“阿野,你喜欢” 苏思琪撞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说了,任她口水讲干,阿野也不会答话的。 到了大街上,苏思琪随便指了个地方让阿野停车,她和萧筱到店铺里去逛。萧筱见了阿野,哪还有心思跟她走,一直粘着阿野,于是就变成苏思琪一个人在前头走,阿野和萧筱跟在后头。 虽然阿野不搭腔,萧筱还是叽叽喳喳不停的说话,说她过年回家的一些事情给他听。阿野当她是透明,只管走自己的。 萧筱有些窘,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得确实有些尴尬,因为过路的人都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阿野也不是一点反应没有,当她说到那顿丰富的年夜饭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在认真的听,于是她又说起了家常菜,说起大盆的回锅肉,猪肉炖粉条,大肉包子,白菜猪肉馅饺子 阿野还是面无表情,可是喉咙那里好象快速的吞咽了一下,萧筱便说:“思琪,晚上我们去吃烤肉吧,就上次那家巴西烧烤,我请客。” 这次阿野咽口水的的速度更快了,萧筱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三下,忍不住偷笑。 苏思琪笑着说:“好啊,你请客,我买单。” 三个人沿着街边走了一段,正好到了苏思琪常去买曲奇饼的小巷子,她便说:“你们在巷口等一下,我进去买点饼干。” 她一抬脚,阿野就跟着走,苏思琪说:“别跟了,最多五十米的样子,又不是看不见。” “沈先生要我寸步不离苏小姐。” 苏思琪说:“那我留下,你跟萧筱去买。” 阿野想都没想就摇头:“我不跟她在一块。” “那让她跟我在一块,我和她去买,你留下。” 阿野估计是有点绕糊涂了,居然点头,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和萧筱在一起,那个女人象只鸭子,一直在他耳边呱呱叫,吵死了。 于是苏思琪便和萧筱一起进到巷子里去。 “看到了吧,他就是这么傻,”苏思琪说。 萧筱情人眼里出西施:“哪里傻了,分明就是可爱好吧。” “沈孟青说千万不要骗他,骗一次他对你的信用度就要少一分,骗多几次,他就完全不相信你了。” “我知道,我不会骗他的。”萧筱说:“这辈子我骗过很多人,但是不会骗他。” 跟头脑简单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简单,但是真正相处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苏思琪看了闺蜜一眼“萧筱,你要想清楚,阿野他一点人情事故都不懂,也不懂浪漫,在他的概念里,没有亲人,没有家庭,只有上下级,只会听从命令,他不适合居家过日子,也不知道关心照顾人,跟他在一起,你会很苦的。” “我知道,可我就喜欢他,”萧筱回头看了巷口的男人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只要看到他,我就高兴。哪怕他一直板着脸,一直不说话,我也高兴。” “他连挣钱的概念都没有。” “没关系,我挣钱养他,”萧筱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不是沈孟青的保镖吗?怎么会不挣钱?难道不给他发薪水吗?你们怎么可以欺负他!” “别嚷嚷,谁不给他发薪水了?这些年他的钱都在沈孟青那里存着呢,他要随时可以取走。”苏思琪说:“你要真能搞定他,沈孟青说不定送套房子给你们当结婚礼物。还能抠他那点薪水吗?” 萧筱当然知道沈孟青不会,财大气粗的主,哪能干得出那种事呢? 买了曲奇饼,俩人从店铺里出来,远远看到阿野立在巷口,腰背挺得笔直,萧筱越看越满意:“怪不得这么挺拔,原来在部队呆过。” 苏思琪笑话她:“走路不看路,小心摔死你。” 萧筱的目光一直粘在阿野身上,说:“我家阿野真帅。” 走到一半的时侯,苏思琪看到前面有一滩水,便跳过去:“当心水” 话没说完,只听哐嚓一声巨响,身后的萧筱无声的倒下去了,阿野那时侯已经赶到了眼前,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只厚重的花盆砸在萧筱的左侧肩上,碎成四分五裂,再落到地上。 阿野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思琪坐在地上,急得直掉眼泪:“萧筱,萧筱你怎么样?萧筱,阿野,你傻愣着干么,快过来看看她!” 阿野蹲下来,摸了摸萧筱的脉膊,探了她的鼻息,翻看了她的眼皮,然后轻轻在肩上摸了摸,说:“不会死,肩胛骨断裂,不要动她,叫救护车来。” 听说不会死,苏思琪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她了。拿出手机赶紧叫救护车,见阿野径直往旁边一栋楼里走去,她忙喊:“阿野,你去哪?” “我上去看看谁扔的花盆。” 苏思琪愣了一下,难道这个花盆是谁扔下来的? 她仔细看了一眼花盆,白底蓝花,厚瓷,里面很干净,看上去象是新的。 谁这么缺德要往楼下扔花盆?两口子吵架?还是恶作剧?不,不会是恶作剧,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么大的花盆是能砸死人的!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生护士小心的把萧筱放在抬架上固定起来,避免因为车子震动二次受伤。 阿野从楼上下来了,找了个袋子把花盆碎片全捡起来,一起带走。 苏思琪问他:“找着扔花盆的人了吗?” 阿野摇头。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扔的,万一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呢?” “这么厚重的花盆,打台风才刮得下来,平白无故不会往下掉。” 苏思琪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但也不能肯定,或许是因为花盆本身就没放稳,有外力不小心碰了一下,所以才掉下来了,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天萧筱是倒大霉了,逛个街让花盆砸碎了肩胛骨。 苏思琪又问:“你把这些碎片拿回去做什么?” “我要找着那个扔花盆的人。” “能找着就找,不能也别勉强,可能就是一次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苏思琪跟车到了医院,看萧筱被推进了抢救室,一个小时后,她就被推出来了,拍了片子,确实是肩胛骨断裂,但情况还算好,医生建议采用保守治疗就可以了,用三角巾悬吊三到四周,同时服用一些活血化淤的药,一个月后再来拍个片子,看恢复得怎么样。甚至都不用住院。 苏思琪不放心,砸得那样重,居然说不用住院,她怀疑医生有些不负责任,再说万一有后遗症什么的,总要观察几天吧,于是给萧筱办了住院。 萧筱从抢救室里出来就醒了,不喜不怒,面色平静,也不说话。 苏思琪见惯了她平时大呼小叫的样子,反倒有些不习惯,坐在病床边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医生说疼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忍住。” 萧筱问:“阿野呢?” “他在外头。 萧筱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一个人住,只怕不方便” 苏思琪抢断她的话:“谁说你一个人?出了院就回我那里住,伤没好全,哪里都想别去。” 萧筱笑得眉眼弯弯“要的就是你这句,”但瞬间她又担心起来:“沈孟青” “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再说,要不是你跟我在一起,说不定挨砸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萧筱这下高兴了,恨不得手舞足蹈,一时忘形,牵动到左肩,疼得她呲牙咧嘴。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能和阿野共处一个屋檐下,这点疼又算得什么呢? 251谁要害苏思琪? 沈孟青是快下班的时侯才知道萧筱受伤的事情。因为有应酬,他不回去吃饭,所以打电话告诉苏思琪,没想到从苏思琪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虽然苏思琪说她一点事没有,他还是临时取消应酬,飞奔到了医院。 亲眼看到苏思琪没事后,沈孟青把阿野叫到没人的地方训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向我汇报?” “苏小姐没事。”他收到的命令是保护苏思琪,只要她没事,别人死活在他看来皆不重要。 沈孟青了解他,所以也不深究,只问:“是意外吗?” “不是,人为。” “有线索吗?” “没有,我上去的时侯,人已经不见了,什么都没留下。我估测了一下力度和速度,那个花盆应该是从天台上垂直落下的,只要是成年人都可以做到,暂时不能做结论。” “是冲着苏小姐来的吗?” “至少有六七成的样子象,苏小姐为了避开地上的水,往前跳了一步,如果她没跳那一步,花盆应该就砸中她了。” 沈孟青眉头紧锁“倒底是什么人做的?” “也许就是送骷髅头的人干的。” “最近云姗姗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很正常,我觉得云姗姗那边可以撤了,她去了北安,和林浩楠在一起。” “林浩楠回去了?” “是,正在找工作。” “苏小姐的住处呢?” “没发现,大概已经知道苏小姐没住那里,所以没人再往那里送东西了。” 沈孟青指间夹着香烟,眉头紧锁,踱了两个来回才停住了脚步:“阿野,这样惊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是,沈先生,保证不会有下次。” “记住寸步不离。” “我记住了,寸步不离。” 沈孟青挥挥手:“去吧。” 阿野便转身走了,沈孟青拿出手机打电话。 施捷茜正在和几个阔太太打麻将,电话响的时侯,她瞟了一眼,眼角一下就飞扬起来,一个阔太太打趣她:“这么高兴,准又是哪个帅哥打来的吧?” 施捷茜一脸得意:“天底下最帅的帅哥,我的小情人。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她拿着手机走远了才接听:“孟青,最近给我打电话挺勤的哈,是不是想妈妈了?” 沈孟青没功夫跟她瞎扯,开门见山:“这次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什么?”施捷茜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你的心肝宝贝又出问题了吗?” “有人从高处拿花盆砸她,她没事,不过砸到她朋友了。” “原来是这样,”施捷茜轻笑一声:“你要失望了,不是我干的。妈妈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答应你的事情,还是会做到的。”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这我哪知道?”虽然电话那头是自己儿子,施捷茜的声音却显出几分娇媚,咯咯咯的笑着:“你应该问你那小心肝才知道啊,她有外面结了什么仇,自己心里没数?”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沈孟青很干脆的挂了电话。 根本不用问苏思琪,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都有参与她的生活,真要说有什么仇,就是年前那档子事,阿野说云姗姗没问题,那李延年和朱浩生呢?一个损失了钱,一个丢了工作,他们对苏思琪怀恨在心倒也有可能,但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在沈孟青心里,最有可能的就是施女士,她做事从不计后果,但真要是她做的,她不会不认,四年前的那场车祸她就没否认? 沈孟青心烦意乱的抽着烟,倒底是谁要害苏思琪?是真的有仇?还是因为他? 萧筱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被苏思琪接回了家。住在一楼的客房里,这是萧筱自己要求的,一来她不想在二楼做电灯泡,二来一楼离阿野近,虽然她不知道阿野平时呆在哪里,但想着晚上他总要四处巡视什么的,说不定有机会碰上。 晚上,等沈孟青和苏思琪上了楼,她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守株待兔。 肩上有伤,还吊着三角巾,坐久了也不舒服,萧筱便站起来走了走,抬头看了一眼钟,快十二点了,阿野还没出现。她环视四周,那家伙倒底住在哪呢?问苏思琪,她笑而不语,问急了就说反正在屋子里,让她自己找。 楼下每间屋子她都进去看了,除了她这间,都没人住人的迹象,但是他不住楼上,这一点苏思琪倒是很明确的告诉了她。 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很是无聊,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刚进门突然想起水没端进来,返身又出去,结果就看到阿野在锁窗户。 她悄悄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检查着每一扇落地大窗。 萧筱踮着脚走过去,想吓他一跳,结果还没到跟前,他突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萧筱一下立在那里,有些尴尬,讪笑道:“你怎么还没睡?” 阿野没作声,远远的绕着她走到门边,低头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又去看通往后院的玻璃门。 萧筱眼巴巴的看着他“阿野,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阿野继续面无表情,又往下车库的电梯走。萧筱跟过去:“阿野,我们做普通朋友也不行吗?” 阿野看她一直跟着他,于是停住了脚步:“我没有朋友。” “思琪不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那你把她当成什么?” “雇主的女人。” “我呢?” “雇主女人的朋友。” 萧筱不由得乐了“你分得还挺清楚。其实我是想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是苏小姐叫的救护车,跟我没关系。” 看来这话是无没谈下去了,萧筱心里一动,笑着问他:“饿不饿,我弄宵夜给你吃好不好?” 阿野有一秒钟的停顿,但他拒绝了:“这个时间我不吃东西。萧小姐,晚安。”他转身进了电梯。 萧筱没有跟上去,等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兴奋得右手抓拳,低低叫了一声“”阿野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太意外了,还以为那家伙只认得苏思琪呢! 在这里好吃好住,唯有一点让萧筱不自在,那就是沈孟青,虽然他对她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但那个男人天生就有气场,只在跟苏思琪在一起的时侯,他脸上才有点温度,平时都很冷淡,让人望而生畏。所以她尽量不跟他打照面,总是等他上班去了,才从屋子里出来,省得麻烦。 白天就她和苏思琪两个人,阿野只能算半个,偶尔会出现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消失。她到处找,连二楼三楼都找了,但是没找到阿野的窝。 萧筱很沮丧,以为住进来了,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她坚持不懈,死缠烂打,总有一天能把阿野收伏了。但人没见着,她想缠都缠不了啊。 苏思琪给她出了个主意,阿野唯一的弱点就是吃肉,不如拿肉作饵,把他引出来。 萧筱觉得这主意不错,便和苏思琪一起在后院里摆了烧烤架。猪牛羊鸡肉一字排开,青光明媚的上午,微风轻漾,烤肉阵阵飘香。 萧筱虽然只能用一只手,也极其认真的给一串串的肉刷上烧烤油。苏思琪轻轻捅了她一下,低声说:“来了。” 萧筱眼皮一抬,果然就看到阿野站在玻璃门边,正往她们这边看。她故意大声说:“好香啊,应该烤熟了吧?可以吃了。” 苏思琪拿起一串牛肉闻了一下:“太香了,我先尝尝,”她咬了一口“太好吃了,真是人间美味啊!”萧筱更是夸张起来:“怎么这样好吃,比上次我们在烤肉店吃的还香啊!”苏思琪低头闷笑:“别演得太过了,小心让他看出来。人家可是特工的观察力,敏锐得很呢!” “你看他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些肉,哪还有时间看我们呀!”萧筱说:“你去,把他叫过来。” “你去。” “我怕他一见我就跑。你是雇主的女人,面子大些。” 苏思琪笑起来:“行,我这个雇主的女人去。”她于是走过去,装作刚发现阿野的样子:“咦,你怎么在这里,刚好我们在烤肉,要不要一起来吃?” 阿野有些腼腆,站在那里不好意思的样子,苏思琪看他这样就知道有戏,不由分说拖了就走:“很好吃的,走吧走吧,尝尝我们的手艺。” 阿野半推半就被拉到烤肉前,萧筱拿了个盘子,每样给他拿了一点送到他手上:“来,吃吧。” “谢谢,”阿野脸上还是没太多表情,可是从他发亮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满心欢喜的。 萧筱又给他端了一小杯果酒:“配着这个吃,去油腻。” “谢谢萧小姐。”阿野接过来,走到太阳伞下去坐着,吃得津津有味。 苏思琪说:“你也过去坐,跟他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 “还是算了,就他吃东西那个速度,咱俩得抓紧点时间烤了。” 苏思琪看了一眼,乐了,就一会的功夫,那盘子里的肉就去了一半。 萧筱有伤在身,做起事来不是很方便,但她一点也不顾及,搞不赢的时侯,左手也上,急得苏思琪赶紧拉住她:“骨头还没长好呢,千万别动。” 萧筱满不在乎的说:“没事,也没使什么力。”只要阿野喜欢吃,就算肩胛骨再裂一次也值得,对她来说,这不是一般意义的烧烤,她在给心爱的男人烤肉,再辛苦再累,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她也是幸福的。 252异想天开 萧筱卖力的烤着肉,每次看到阿野的盘子快光了的时侯,她就送过去一盘刚烤出来的,还要嘱咐他:“小心烫啊。”又殷勤的把牙签,纸巾,茶水都摆在一边,阿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很有些受宠若惊。 特别是苏思琪告诉他,萧筱为了替他烤肉,累得满头大汗不说,自己还一块都没吃。阿野觉得挺不好意思,于是端了盘子走到她身边“萧小姐,你也吃一点。” 苏思琪说:“萧小姐手脏,你喂一块给她。烤老半天,一块也没吃上。” 阿野没多想,真的叉了一块肉喂到萧筱的嘴里。 萧筱自然是心花怒放,没羞没臊的说:“还真不错,再来一块。” 阿野于是又喂了一块,萧筱嚼着肉,心满意足的朝苏思琪眨眼睛。等阿野回到太阳伞下去,苏思琪便笑:“怎么样?幸福了吧?” “幸福是幸福,”萧筱感慨的说:“别人追男朋友,直接扑倒就行了,我这还得先拿饵引他出来,然后连哄带骗,跟玩过家家似的。” “先前我就警告过你了,你不听,非就看上他,吃苦受累都是你自找的。” “自找的又怎么样?”萧筱哼了一声:“我乐意。这样才有成就感呢!” 烤了一上午的肉,总算把阿野喂饱了,苏思琪也饱了,萧筱是有情饮水饱,所以干脆就不做中午饭了,没想到沈孟青跑回来了,原本想给苏思琪一个惊喜,结果倒弄得自己没饭吃。 苏思琪只好到厨房去给他下面条,还数落他:“你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早知道你回,我们就做饭了。” 沈孟青一回来就闻着一股浓浓的烤肉香,便问:“你们在烤肉啊,就没剩一点?” “有阿野在,哪有得剩啊,萧筱也没吃饱呢,不过她也值了,阿野喂她吃了一点。” 沈孟青愣了一下,说:“萧筱不是真的打阿野的主意吧?” “当然是真的,”苏思琪说:“萧小姐这回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我从来没见她这么认真过。” “那她怕是要失望了,阿野对女人向来没好感。” “咱们帮帮他们吧,”苏思琪认真的说:“一个是我的好姐妹,一个是你的兄弟,要是他们能走在一起该多好。” 沈孟青眨了眨眼睛,哈哈大笑起来“异想天开。” “为什么?怎么就不行呢?” “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阿野的。”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苏思琪看着他:“他让阿野跟萧筱交往,看她受不受得了。” “这种事情,阿野不一定听我的。”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苏思琪求他:“你不让萧筱死心,她会一直住在这里,你愿意吗?” 沈孟青当然不愿意,连阿野他都嫌烦,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萧筱,加上苏思琪死乞白咧的求他,只好点头:“我试试看吧。” 苏思琪给沈孟青煮了面条,也给萧筱也弄了一小碗,她刚才就没吃饱,一准是见到沈孟青回来,躲自己屋里去了。 结果到了萧筱那里,苏思琪发觉不对,萧筱坐在椅子上,缩着肩,皱巴着脸,满头大汗。 “怎么啦?”她赶紧放下碗走过去。 萧筱的声音充满痛苦:“不知道,突然一下就疼了。”“疼你不会叫啊?”苏思琪骂了她一句,扶她起来:“走,赶紧上医院。” 哪知她一动,萧筱就象杀猪似的叫起来,吓得她忙松了手:“哪疼啊?是不是骨头又裂了?” 这叫声叫沈孟青引来了,见萧筱疼得满头大汗,马上扬声叫:“阿野,阿野!” 话音未落,阿野就出现在门口“沈先生。” “你来看看,萧小姐这是怎么啦?” 阿野走进来,手指捏在萧筱的左肩上摸了摸,萧筱疼得直喘气,又大声叫唤。 阿野说:“你别叫,我听不见。” 萧筱不知道他要听什么,但真的就咬住了唇,不敢再叫,但实在太疼,她咬着唇,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听起来怪难受的。 阿野的手顺着她的肩胛骨摸下去,突然停在一个地方,眉头皱起来,说:“你忍一下。”接着两只手一前一后用力一挤“行了。” 萧筱张了张嘴,凄厉的叫声象被刀子劈断了似的,一截一截往外冒,可是那难受的刺痛感突然间就没有了。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野。 “骨头错开了,我帮你较正了一下,应该没事了。” “哎呀,是不是刚才烤肉的时侯弄的,”苏思琪大呼小叫的数落着萧筱:“我叫你别弄了,你就是不听,说怕阿野不够吃,你担心他做什么,那么大的人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烤啊,他老爷似的坐在太阳伞底下,你倒象个老妈子,还是个吊着胳膊,带伤上阵的老妈子,好了吧,骨头错开了吧,活该!” 阿野杵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萧筱低着头,差点没绷住,肩膀都抖起来,沈孟青赶紧把阿野叫出去说话。 他们一走,苏思琪立马关上门“要笑赶紧笑,别憋出内伤来。” 萧筱捂着嘴,一边笑一边哎呀直叫唤:“要再弄个骨头错位,就是你害的。” “怎么样?我聪明吧,”苏思琪得意的眯起眼睛,笑得象只小狐狸:“阿野头脑简单,听到我那些话,心里肯定过意不去,我跟沈孟青说了,让他撮合你们俩,他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萧筱啊了一声:“你怎么告诉沈孟青啊,我本来就怕他,他要知道我在打阿野的主意,该怎么看我啊?” “怕什么?不是说谁也不能阻挡你追寻幸福的脚步吗?区区一个沈孟青你就怕了?” “还区区?”萧筱叫起来:“你男人有多可怕,你自己不知道啊?以前你不也是怕他怕得要命吗?现在倒有脸来说我了?” 苏思琪说:“怎么扯到沈孟青那里去了,说你跟阿野的事,你要不愿意了,我就告诉沈孟青去,让他别管了。”说着抬脚要走。 “别,”萧筱叫住她:“说都说了,顺其自然吧,对阿野,我是志在必得。” 沈孟青把阿野叫到书房,让他坐下,阿野不坐,直挺挺的杵在那儿,习惯了站着听命令。 说媒这事,沈孟青还真没干过,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有些后悔答应和苏思琪打赌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阿野,那个,今天的烤肉好吃吗?” “好吃。” “萧小姐的手艺不错吧?” “不错。” “她对你好吗?” “还行。”  “想不想天天都有烤肉吃?” “想。” “如果萧小姐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就天天有烤肉吃。” 阿野愣了一下“沈先生的意思是,萧小姐今后要在这里长住?” “不,是跟你长住。” “跟我长住?”阿野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为什么要跟我长住?” “阿野,你是个男人,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跟我一辈子,迟早得有自己的家庭,过自己的生活,我觉得萧小姐很不错,至少可以让你每天都吃到烤肉,你觉得呢?” 这下阿野明白了“沈先生是想让我和萧小姐结婚?这不可能?” “为什么?” “我不喜欢女人,她们好麻烦的。” “虽然麻烦,却也有乐趣,”沈孟青笑着说:“你觉得苏小姐怎么样?” “麻烦。” “我也觉得她是麻烦,可男人需要有点麻烦,不然生活太无趣了,明白吗?” “我不喜欢麻烦,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那是因为你没尝到乐趣,”沈孟青说:“这样吧,我们慢慢来,你先试着和萧小姐接触接触,找找感觉。” “我不干。”阿野干脆利落的回拒。 沈孟青微沉了脸:“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当初怎么跟我宣誓的?” 阿野苦巴着脸:“当初你也没说要我干这个。” “这工作又不危险,不需要你冲锋陷阵,还有烤肉吃。” 听到烤肉,阿野苦巴着的脸慢慢柔和下来,似乎有点动心。 沈孟青趁热打铁“萧小姐对你真的不错,为了给你烤肉,刚长好的骨头又错开了,你不是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就当是报答她吧,好好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也不勉强你。” 阿野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书桌上的水晶烟缸,还是没说话。 “阿野,如果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会很高兴的。你太孤单了,干脆让萧小姐给你生一个孩子,你可以教他功夫,让他象你一样厉害。” 阿野的眼睛又亮了一下,过了半响,他嗫嗫的说:“我不会谈恋爱?” “没关系,”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这种事,无师自通,是个人就会。” 阿野习惯了听从命令,头一次脸上表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沈孟青脸色微沉:“做不到吗?” “是,沈先生,”阿野条件反射似的冲口而出:“我会做好的。” “嗯,”沈孟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出去吧。” 阿野默不作声转身就走。 沈孟青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有些担心,于是又叫他回来:“等等,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阿野茫然的摇头。 沈孟青在心里叹气,他倒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辛苦上班回来还要教个傻子谈恋爱? “萧小姐受了伤,你可以时常问侯一下她要不要帮忙?要不要喝水什么的?” “就这样?” “我只能教你这么多,剩下的自己慢慢领会吧。” 253她的梦魇 阿野为最新的这项任务苦恼不已,他是个孤儿,被人遗弃在古山寺外,好心的住持收留了他。后来他在寺里当了一名俗家武僧,每天和师兄弟们一起习武干活,日子枯燥而单调。十八岁的时侯,他去当了兵,因为过硬的身体素质,被选入特殊部队进行培养,在那里,和他一起是年纪相仿的战友,一直到他顺利毕业出任务的时侯,都没有接触过女人。 所学的科目里倒也有专程针对女人的课程,在教官嘴里,那样的女人是罂粟花,是毒蝎子,是母黄蜂,外表漂亮,却是能要人命的。教例里也曾经有师兄在欧洲出任务的时侯,被敌方的女特工所迷惑,命丧黄泉或是成为阶下囚。师兄们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一直对女人避如蛇蝎,可是现在沈先生却让他和萧小姐谈恋爱!这不是天方夜潭吗? 可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虽然从部队里退下来了,但他时刻以一个军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严于克已他沮丧的垂着头,最近好象对自己有所松懈,没有做到百分百的克已,如果上午他控制住了,没过去吃烤肉,也就不会惹出这个麻烦了。 他苦恼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还没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特工,因为有一个无法消除的弱点吃肉。 吃肉是他唯一的兴趣,是枯燥生涯中唯一的亮点,可是他没能控制好。 屏幕上,萧筱正在做一件很奇怪的事,她站在屋子中间,右手抬高又落下,几次三番,表情痛苦,接着她走到衣帽架那里,踮着脚轻轻蹭着背,一边蹭一边抽气。阿野知道她在干什以,萧筱在挠痒痒。因为右胳膊抬起来牵扯到左肩的伤,所以很不方便,只好找东西蹭一蹭,但是这样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看萧筱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就知道。 他踌躇了一下,沈先生说萧小姐行动不便,让他多帮帮她,现在就是用得着他的时侯了吧? 他上了楼,走到萧筱房间去敲门,萧筱以为是苏思琪,身子都没转过来,仍是轻轻的蹭着“快进来,帮我挠挠后背,痒死了。” 阿野便走过来,手掌覆在她后背上“哪里痒?” 萧筱一听声音,吓得差点没跳起来,转过身来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是你?” 阿野面无表情,只问:“哪里痒?” 萧筱见他要帮她挠痒痒,心花怒放之余又面带羞娇,声音一下就放柔了:“上面一点,左边下来一点,再下来一点,嗯,右边也痒,往上,再右边重一点没关系” 阿野听着她的指挥,手跟着移动,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挠着。可是萧筱竟然没完没了,一下左边,一下右边,让他有些不耐烦起来:“倒底哪里痒?” “都痒,整个背都痒,”萧筱的声音越发轻柔,她只差没说她心里也痒了,男人那只大手在她背上摸来摸去,摸得她意乱情迷,心里却乐开了花。 阿野心里却响起了警钟,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手心里冒了汗,有些口干舌燥。这种莫名的症状哪来的?而且他刚刚才喝了水,怎么这么快就渴了?不应该啊! 本能反应让他立刻抽身退开,萧筱没提防,只觉得背上突然失去了温度和力度,不由得转身看他“怎么啦?” 阿野却是有些愣怔,萧小姐两眼含春,脸若桃花,看着他似娇似嗔,这样子太奇怪了,也太吓人了,他的心跳突然间又加快了。 萧筱朝他走近了两步:“阿野,你怎么满头大汗?热就把衣服脱了吧。” 阿野惊恐的看着她,突然夺路而逃,萧小姐太可怕了,居然叫他脱衣服! 萧筱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谁说阿野是个榆木疙瘩,反应很正常嘛! 苏思琪在楼上听到了萧筱的笑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跑下来:“别笑了,小心骨头又开了。” 萧筱便收敛了一些,得意的朝她扬眉:“阿野刚才来找我了。” “找你干什么?” “替我挠痒痒。”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哟,发展神速啊!连牵手都跳过了,直接就往身上摸。” “去你的。”萧筱呸了她一口:“满脑子不正经。不过他来得倒及时,我正痒得不行,他就来敲门了。” 苏思琪偷笑,不是来得及时,阿野肯定是看她够不着,想帮她一把才来的。 “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萧筱咂巴了一下嘴:“你没见他刚才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太可爱了。” “肯定是沈孟青让他这么干的。” “那你替我谢谢沈孟青,”萧筱笑嘻嘻的说:“让他再接再厉,我的幸福就靠他咯!” 晚上,阿野站在书房里,苦着脸看着沈孟青:“沈先生,你说的我做不到。” “为什么?” “萧小姐她太吓人了。” “她怎么啦?” “她要我脱衣服。” 沈孟青一口茶水喷出来,诧异的看着他:“萧小姐要你脱衣服?” 阿野红着脸:“嗯咯。” 沈孟青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不出萧筱居然这么豪放!好嘛,才刚开始就把人吓着了,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他咳了两声:“嗯,这个,萧小姐让你脱衣服其实没有恶意,我会提醒她,让她以后不要那样了,你放心吧。” 沈孟青当然不会自己去跟萧筱说,他只能跟苏思琪提一提。 苏思琪有些不太相信:“萧筱让阿野脱衣服?不会吧,她身上带着伤呢,有那个心也办不成事啊!”沈孟青瞟了她一眼:“阿野从不说假话,他说有,肯定就有,反正你让萧筱悠着点吧,把人吓着了,以后就难相处了。” 苏思琪笑嘻嘻的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萧筱把他办了得了,阿野头脑简单,肯定是从一而终的人,会对萧筱负责任的。” 沈孟青抽着烟,慢条斯理的说:“劝你千万别这么想,阿野还是个生瓜蛋,没开过洋荤,万一伤着你朋友就不好了。今天这事已经让他有些打退堂鼓了。” “那你得使劲劝他,这才刚开始,怎么能后退呢!” 沈孟青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别说他们了,说说你吧,生日打算怎么过?” 他不提,苏思琪自己倒忘了,原来生日快到了,她有些伤感,二十六岁生日一过,就真的是二十七八的老姑娘,眨眼间就往三字头上奔去了。 她低头看着脚上的软底拖鞋,说:“有什么好过的,又老了一岁。” “给你办个隆重的生日舞会怎么样?” “不要,”苏思琪立马拒绝“千万别大操大办,最烦那些个。”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穿得漂漂亮亮出席就成,一切有我。” 苏思琪摇头:“我不要。” “那就是纠结年龄问题?”沈孟青笑着说:“再怎么着,你也比我小,这不就结了吗?” 苏思琪仍是垂着眼,声音低低的:“都说生日是母亲的逢难日,可我觉得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么多年没有她,我也过得很好,我不想以任何形式来提醒自己这件事情。” 沈孟青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好吧,如果你坚持,就不大操大办,咱们过得简单点,就我们俩个,好不好?” 苏思琪把头埋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十岁的时侯,父亲为她过生日,买了一个大蛋糕,还有好多好吃的零食,又请了她班上的同学来家里玩,大家插上蜡烛,围着蛋糕唱生日歌,她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小寿星的帽子,闭着眼睛许了愿,然后吹熄了蜡烛,大家都鼓起掌来,父亲笑呵呵的替她分蛋糕。可是突然有个同学问:“苏思琪,你妈妈呢?” 喧闹的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连父亲都没有说话。她尴尬得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心里恨死了那个同学。其实那个同学很无辜,她是新转校来的,并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可是那句话,从此成为她的梦魇。 也有同学生日的时侯请她去做客,桌上摆着大蛋糕,点着蜡烛,大家也是围在边上唱生日歌,吹蜡烛,跟她过生日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同学家里有妈妈,她妈妈很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给她们倒果汁,还炸好吃的鸡腿给她们吃。那鸡腿又香又嫩,外边酥酥的,咬一口,真是好吃极了。 很久很久,她还记得那炸鸡腿的味道,记得同学妈妈慈爱的模样。后来她故意和那位同学接近,找机会去她家玩,去看她的妈妈。那段时间她就跟着了魔似的,放了学就往同学家跑。同学的妈妈对她很好,总叫她在家里吃了饭再走,她吃着同学妈妈做的饭,觉得很幸福,只希望天天都能这样,后来,父亲发现了她的异常,等她回家的时侯,语重心长的跟她谈话。 她听是听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可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父亲坐在楼下的厅里,一个人就着一小碟花生米喝闷酒,那天晚上的月光很好,她看得很清楚,父亲的眼角流下来一行清泪,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心里抽抽的疼,她知道自己伤了父亲的心,从此再也没去过那个同学家了。 254我是个正派人 阿野端了一杯水,走到萧筱面前:“萧小姐,你要喝水吗?” 萧筱眼角飞扬,笑容可掬:“好的,谢谢你。”接了过来,在男人的注视下,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不到一个小时,阿野已经端了五杯水过来了,她刚上过一趟厕所,现在小腹又有了胀意,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她受了伤,上厕所实在不方便啊。 苏思琪捂嘴偷笑,幸灾乐祸的朝萧筱眨眼睛。 萧筱说:“阿野,下午我们来烤肉吧。” 阿野摇头:“不了,萧小姐的伤还没好,万一骨头又错开就麻烦了。” “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总想帮你做点什么才好!”“萧小姐不必客气,这都是沈先生吩咐的,你可以回报给沈先生。” 萧筱气馁,苏思琪则笑得更厉害了,说:“萧小姐,要不你烤肉给沈先生吃啊?” 萧筱瞪了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要做点什么让阿野感动的事才好,上次因为烤肉导致骨头错开,他对她的态度一下就好了许多,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她必须趁着这个良好的开端再下一剂猛药。 如果是古代,她还能为他绣个鞋面做个荷包什么的,如果是冬天,她也能为他织条围巾,可是现在春暖花开,她能做什么呢?他爱好的那些,她根本一无所知,两个人之间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想了好久,萧筱终于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了,小时侯她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画画,速描,工笔画,油画什么都难不到她。她要为亲爱的阿野画一张画像。 拜托苏思琪替她备了工具,每天躲在房间里开工。虽然有年头没画,但手感还在,又是画她心爱的男人,模样神态都已经刻在脑子里,简直就是下笔如神,流畅的线条从笔尖倾泄,在白纸上勾勒出男人的轮廓。 阿野还是会给她送水,但他懂规矩,会敲门,得到应答才会推门进来。而她早就将画布盖好,把画板藏在了桌子底下。 阿野送完水就会离开,他越来越困惑,沈孟青说让他送水,他就照做,可是萧小姐喝水也太厉害了吧,按照一个正常人每天所需的水量,萧小姐超出的不是一星半点,多喝水对身体有好处,可是喝过量了也不好,会增加肾脏的负担,也会引起水肿,代谢紊乱从而引起器官急速衰竭,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 他把他的困惑说给沈孟青听“她每天这样大量的喝水,是不是本身就有什么毛病?” 沈孟青很无语,再一次后悔听了苏思琪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才能让一个生瓜蛋开窍。 “萧小姐没毛病,她只是不想拒绝你的好意。” “为什么?”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无法拒绝。” 阿野似懂非懂:“沈先生对苏小姐也是这样吗?我看见苏小姐向你提要求的时侯,你经常皱着眉头,可还是答应了她。” 沈孟青眼皮一抬:“现在是说你的事,少扯别的。” 阿野低下头“是,沈先生,如果不送水,我还能做什么?” “送吃的也行。” “我懂了。” 下次再去敲萧筱的门,他手里拿了个苹果:“萧小姐,你吃苹果吗?” 萧筱几乎是惊喜,这个傻子居然给她送吃的了! 连忙点头:“好啊,谢谢你。” “不客气,是沈先生要我拿来的。” 萧筱自动忽略后半句,兴高采烈的接过苹果就咬了一口。 “萧小姐,苹果还没洗。” 萧筱愣了一下,嘿嘿嘿的笑:“没关系,不干不净不会生病。” 阿野看她笑起来脸蛋红朴朴的,就象她手里那只大苹果。他把苹果拿过来,在身上使劲擦了擦再递回去:“吃吧。” 萧筱歪着头,眼睛弯成了小月亮:“阿野,你对我真好。” 阿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转身走了。 萧筱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字,谁说阿野是傻子?明明很上路好不好? 从这天起,阿野不送水改送苹果了,而且专挑个大的送来,萧筱一连吃了几天的苹果,胃里直翻腾,看着阿野笑,看着苹果想哭。 她抓紧时间,终于在第五天把画赶出来了,又送出去配好相框,用塑料纸包起来,打上漂亮的蝴蝶结,等到某天阿野又来敲门送苹果,她请他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阿野不肯,睁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她:“萧小姐,我是个正派人。” 萧筱脸一红,合着在他眼里,她就不是个正派人!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萧筱说:“这段时间你一直照顾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所以” 阿野忙摆手“不不,那都是沈先生吩咐我干的。” 连她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就拒绝,真是个傻子。萧筱微微一笑:“好吧,你不愿意闭眼睛就不闭吧。” 她从桌子底下把画拿出来,很慎重的交到他手里:“送你的。” 阿野拿在手里掂了掂,颇有些份量“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萧筱很期待他看到画像的时侯是什么表情。 阿野神情凝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装纸,一下就愣住了,久久的看着那画像一脸茫然的样子。 “不喜欢吗?” 他抬起头来看着萧筱:“哪来的?” “我画的。” “你画的?我怎么不知道?画画像不是要照着本人画吗?” 萧筱娇羞的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对着你画,你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阿野点点头,有些佩服的说:“原来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对别人不是,只有对你是这样。” “为什么?难道我的脸容易被记住?” 萧筱咬着唇,鼓起勇气说:“不,因为我喜欢你。” 阿野心里咯噔了一下,那种心跳加速的莫名感觉又来了,他错开眼,不敢看萧筱。 萧小姐的样子很吓人,眼睛那样盯着他看,吓得他神经紧绷,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赶紧站了起来:“萧小姐,我要走了。” “不喜欢这画像吗?我特意为你画的。” “喜欢,”阿野把画像夹在腋下“画得很象,我很喜欢,谢谢。”说完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回到暗室里,阿野才发现自己流了很多汗,背上的衣服都湿了。他找个了地方把画像挂起来,然后匆匆洗了澡换了衣服,站在画像前呆呆的看着。 画得真好,非常象他,就跟照片似的。但是他没见过自己是这样的神情,嘴角上扬,微微带了点笑意,其实他很少笑,根本忘了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模样,所以这表情看起来有点陌生,不过他喜欢。 很早以前,他在欧洲执行任务的时侯潜入过当地一个政客大佬的家,他家的走廊里就挂着这样的画像,比他这幅还要大,昏暗的灯光里,那画像逼真得吓人,就象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似的。 他知道这样的画像都是请很有名的画家画的,花钱也买不到。可是萧筱替他画了,画了他人生中第一幅画像。 一直以来,他把命看得很轻,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别人,替雇主挨枪子挡刀都是常事,不定哪次就要了他的命,那是他最终的归宿,他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死得其所是最光荣的。 可是这幅画像突然让他开始正视自己,他看着画像里的自己,那是他,又好象不是他。萧筱把他画得太好,那眼眉,那神情,都是不一样的他,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侯有那样的表情? 这间暗室既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的卧室,墙边一张窄窄的行军床就是他每天睡觉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每天和那些冷冰冰的设备仪器打交道。可是有了这幅画像,好象突然间就有些不同了。 这个下午,他没再上去,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画像出神。 苏思琪在萧筱房间里纠缠:“你给他画,怎么就不可以给我画?” “我肩膀有伤,不能受累。” “为他就能累,为我就不能?” “废话,”萧筱嘴一撇:“我正上赶子追他呢,命都能豁出去,这点累算什么,你能比吗?” “见色轻友。” “暂且轻着吧,等我正式把他收了再说。” “怎么收?是扑倒还是脱衣服?”苏思琪把上次沈孟青那话说给她听,羞得萧筱成了大花脸,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他热得满头大汗,所以才说如果热就脱衣服,这不很正常吗?怎么你们两口子都喜欢往歪处想呢,一准是平时没少说这话。是你叫沈孟青脱衣服,还是沈孟青叫你脱衣服?” “受了伤还不老实,小心我打断你的骨头。”苏思琪佯装拿手往她左肩膀上劈。 萧筱笑着躲开,飞起一脚踢向苏思琪,平时她们打打闹闹惯了,下手当然都是有分寸的,眼看踢到苏思琪的屁股,就见人影一闪,眼前一花,苏思琪就到了离她两米远的地方。而她踢出去的那只脚上不去,下不来,被人捏住顿在半空。 捏住她脚的那只手很有力,让她又酸又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等她反应过来,身体不平衡,直往后倒去。 阿野赶紧松了手,纵身飞扑过去,从后面接住她,怕伤及她的左肩,轻柔的带着她飞旋了几个圈缓了力度才停下来。 苏思琪慌忙解释:“阿野,我们闹着玩呢。” 阿野面无表情的看着萧筱:“闹着玩也不能打苏小姐。” 萧筱憋屈得不行,表白也表白过了,礼物也送出去了,这傻子居然还是护着苏思琪。 255想让你高兴 萧筱当真生了气,阿野再给她送东西一概不要了,也不跟他说话。 平时总对他笑,总在他面前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女人突然象变了个人,对他不理不睬,看到他就走开。阿野这心里还真有点不习惯,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画像,突然间很有些怀念萧小姐的笑容了,他记得她笑起来脸蛋红朴朴的,就象个大苹果。 虽然萧筱不理他,但他每天都可以在监视器里看到她。看她慢慢的走路,看她皱眉,看她无神打采,看她偶尔叹气。他的心里象有微风吹过,吹起了一丝小小的波澜。 他有点不明白,他的职责是保护苏小姐,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没有做错,为什么萧小姐要对他生气? 闷闷不乐的走到楼上去,萧筱坐在客厅看电视,对他的出现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于是从后门出去,苏思琪在那里伺弄她的花花草草。 苏思琪看到他倒是很高兴:“阿野,看,我的花又开了好几朵,漂不漂亮?” 他对这些没兴趣,纯粹是敷衍的点头。 苏思琪不依,拉着他到那些花面前去“看都没看就点头,你认真点嘛。” 阿野便看了一眼那些花,仍是没什么反应,这种花到处都是,在他眼里没什么特别。 “阿野,想不想让萧小姐不对你生气了?” “想,”他老实回答。 “女孩子没有不喜欢花的,你挑一支花送她,她肯定就高兴了。” 这样简单?阿野有些不相信:“一支就行了?” “只能给你一支,多了没有,刚开的花呢,剪了多可惜,”苏思琪说:“给你一支就不错了,不然你到外头花店买去。” 阿野弯着腰,挑了一支开得最好的剪下来,又把茎上的尖刺都弄掉,说:“我这就去给她。” 他把花藏在背后,回到屋里,萧筱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冷着一张脸不理他。 阿野站在那里踌躇了好一会,也没敢开口,他胆子不小,可是他现在好象有点怕萧筱,她冷冷的瞟他一眼,他就浑身不自在。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把花递到她面前:“送给你的。” 萧筱抿了一下嘴“又是沈先生要你这么做的?” “不是。” 萧筱嘴角终于忍不住扬起来,她憋了好几天,都快憋出内伤来了,只要阿野随便给个台阶,她就下了,可那个傻子,压根就不到她跟前来,来了也不说话,现一下身就走了。她想叫他,又拉不下脸,只好这么干耗着。 没想到傻子突然聪明了,还给她送花。她把花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了一口气,问:“这花哪来的?” “苏小姐给的,她让我送给你,说你看到花,肯定就高兴了。” 她就说嘛,怎么突然聪明起来,原来是背后有人指点,不是沈孟青就是苏思琪,这个傻子,不推他就不会走。苏思琪说得对,跟这种人在一起会很辛苦,因为他什么都不懂,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浪漫。 大概是看她垂眼不说话,阿野问:“萧小姐,你不喜欢吗?” “嗯,还行。”好不容易有个台阶,萧筱当然不能错过,扬起灿烂的笑容:“花很漂亮,谢谢你。” “应该谢谢苏小姐,这是她的花。” 萧筱哭笑不得,剐了他一眼:“真是个傻子!” 阿野不明白,萧小姐都已经笑了,为什么又骂他是傻子?他哪里傻了嘛? 不过萧小姐笑了,他就放心了,苏小姐说得对,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一支花已经让她笑起来,如果是一大簇花,她会不会更高兴? 这样一想,他心里有了主意,等沈孟青下班回来,他就悄悄的跑出去,到花店里去买花。 进了花店一看,这里的花可比苏小姐种的那些漂亮多了,各种形状,五颜六色,大大小小,漂亮极了,他不知道萧筱喜欢哪一种,所以每样要了一支。 卖花的店员一脸诧异,但顾客是上帝,再稀奇古怪的要求,她也要满足,把阿野挑的那些花用花纸仔细的包了起来,乱是乱,乍一看也是姹紫嫣红,还蛮吸引人的。 阿野付钱的时侯很干脆,把钱往柜台上一拍,多的也不要了,拿上花就走,那样大的一捧花抱在怀里,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他先回到暗室看监视器,沈孟青和苏思琪在厨房,萧筱在自己房间,他送的那支花被插在一个矿泉水瓶里,放在桌子上,萧筱正托着腮看着那支花怔怔出神。 果然是很喜欢,阿野忍不住笑了,这么大一簇花送上去,萧小姐肯定要乐坏了吧? 他拿着花悄悄上了楼,去敲萧筱的房门。 萧筱一听敲门声就知道是谁,一天要敲好几次,早就听得滚瓜烂熟了。她没有作声,悄悄走过去想吓他一跳。 没想到门一开,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好大的一簇花啊,就这么直接塞到她怀里了! “给,给我的?”萧筱简直不敢相信。 “送给你,”阿野也微微红了脸:“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所以每样都拿了一点。” 他一说,萧筱才发现那簇花果然是什么都有:玫瑰,百合,康乃馨,大丽花,郁金香,满天星,凤尾草,春绣球,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就这么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倒也好看。 她让他进来说话:“这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谁,我自己。” 萧筱一猜就是这样,正常人不可能教他这么送花的。不过她喜欢,非常喜欢,简直就是欣喜若狂,恨不得要扑上去抱住他亲一口才好,这个小傻瓜实在太可爱了,她就喜欢他的风格。 “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多花?” “想让你高兴。” “为什么想让我高兴?” “萧小姐送了我画像,我很高兴,所以就送萧小姐喜欢的花,这样萧小姐也会很高兴。” 原来这傻子的意思是礼尚往来。他能有这个概念也算是进步了。 萧筱很满意“谢谢你,阿野,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些花。” 阿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出去了,每当他应付不来的时侯,就会下意识的躲开,因为萧小姐开始拿眼睛闪他了,闪得他心跳又开始加速。这对他是一种挑战,他害怕这种反应,但心里好象又有些期待。这种反应象喝了酒似的,有微醺的醉意。 吃完晚饭,萧筱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壮着胆子从沈孟青眼皮底下把苏思琪拖到自己房间来,指着那大簇花得瑟的说:“看,阿野送的。” 苏思琪望着大簇花哈哈大笑:“真是个傻子!” 萧筱不乐意了:“你才傻子呢,他才不要象普通人一样墨守成规,人家这是标新立异懂不懂?” “不错,他能做到这样,也是进步神速!”苏思琪笑着说:“看来阿野就快要被你拿下了。” 萧筱看着自己的那边受伤的肩膀,颇有些惆怅:“可惜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没有借口再住下去了,只怕我一离开,他就会把我忘了。” “那就别走,”苏思琪说:“又不是没地方给你住。跟我还客气什么?” “不是客气,住院的费用全是你出的,在这里白吃白住一个多月,我老早就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为了阿野,八百年前我就走了。毕竟这是沈孟青的家。你住是理所当然,我住就是不合情理。” “没事,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安安心心的住吧,顺带着把阿野收走,让我和沈孟青真正过两天二人世界。” 有件事萧筱一直不明白,便问:“阿野是沈孟青的保镖,为什么天天呆在家里,也不见他跟着沈孟青去上班?” “他现在保护我,忘了上次你踢我那事了,你还为这个跟人家呕气,他那根本就是本能反应。” “你呆在家里,又没有什么危险,为什么要保护你?” 苏思琪便说了那两个骷髅头的事“也不知道是谁在恶作剧,反正沈孟青很紧张,让阿野寸步不离的保护我,他觉得上回的花盆事件也很蹊跷,虽然是砸了你,但我要是慢一步,砸的就是我了。” 萧筱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老天,这听起来象暗杀啊!谁这么恨你,居然要你的命?” 苏思琪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萧筱想了想,说:“这些年你没结什么仇啊,会不会是云姗姗他们?当初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肯定怀恨在心,说不定” “应该不是,云姗姗他们都顾忌着沈孟青,不敢做这样的事,况且阿野查了云姗姗,说她没问题。” “那会是谁?”萧筱摸着下巴,拧着眉“你在明,敌在暗,这种滋味可不好受,怪不得你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出门阿野就跟着。” “算了,别伤脑筋了,也许根本就是个恶作剧,又或许那骷髅头送错了地方,是沈孟青太紧张了,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花盆事件也只是个意外,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顺其自然吧。”苏思琪把话题扯回来:“既然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天给你个机会,晚上我和沈孟青出去,把阿野留在家里,你们也过一次二人世界,好好把握,看你自己的了。” 256烛光晚餐 第二天是苏思琪生日,沈孟青按她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只告诉她订了个烛光晚餐。苏思琪对这样的安排甚是满意,但一进门还是吓到了,偌大的屋子里布置得金碧辉煌,鲜花环绕,摆成各种大大小小的心形,亦有红色的心形气球在半空飘浮着,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 “喜欢吗?”沈孟青从后面拥上来,在她耳旁低声问道。 “喜欢。”苏思琪简直就是惊喜,看得出来男人花了不少的心思,现场布置得唯美浪漫,她四处看着“还以为你是想向我求婚呢?” 沈孟青把左手伸出来:“婚都结了还用求吗?” 苏思琪看到他的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细细的戒指,其实这枚戒指沈孟青一直戴在手上,以前她就为此困惑过,象沈孟青这样有钱有势的男人怎么会戴一个看起来稍显寒酸的戒指呢?待记忆恢复了她才知道,那是他们的婚戒。 她把脖子上的项链扯出来,她的婚戒拴在上面,记忆恢复后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和沈孟青还有没有将来?所以没敢戴上戒指,却将它拴在项链上,一直随身携带。 沈孟青把戒指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慎重的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从这一刻起,不许再脱下来。” “好,”她承诺:“戒在人在,戒亡人” 沈孟青将她的嘴一捂:“说什么呢,不吉利。” 苏思琪在他手心里笑开了花,眉眼弯弯,象个小孩子。于是沈孟青松开手,低下头轻轻吻她。 门开了,一身雪白制服的服务生送菜进来,悄无声息,象游进来两尾大鱼,麻利的摆好餐盘,又开了一瓶酒,分别给他们倒上,沈孟青摆摆手,于是他们又悄无声息的游了出去。 沈孟青亲自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好还体贴的把餐巾铺在她腿上,才回到自己那边去。 悠扬的小提琴曲突然响起来,充斥着屋子的每个角落,拉的是一首欢快的天空之城,明快的调子听起来活泼极了,让人的心情一下愉悦起来。苏思琪惊喜的四处看“在哪拉?怎么没见着人?” 沈孟青拍了拍手,只听到珠帘悉索作响,一名身着燕尾服的琴师慢慢走进来,苏思琪这才发现原来那道亮晶晶象是流光一样的珠帘不是装饰品,而是一道真正的门。 一曲毕,苏思琪鼓起掌来,却看到沈孟青站起来,接过琴师手里的小提琴架在自己脖子上,琴音响起,竟是一首生日快乐。 曲子简单明快,男人笑意盎然,苏思琪抿着嘴,眼里起了水雾,男人慢慢的走过来,停在她面前,一边拉一边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苏思琪动感极了,说了不大操大办,可他还是花尽了心思,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她爱!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恐震落眼里的泪水,这样高兴的时刻,她不想哭。 男人把琴还给琴师,拥住她轻吻,苏思琪眼睛一闭,那滴泪珠便滚落下来,融在他们浓得化不开的亲吻里。 男人吻她的眼睛,轻声叹息:“真是个傻瓜。”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问他:“你怎么还会拉小提琴,以前不知道呢?” 男人笑着说:“现学的。” “为了给我过生日现学的?” “嗯,练了一个星期,幸好不辱使命。”男人突然把手伸到她面前,手心里多了个锦盒:“生日礼物。” 惊喜一个接一个,苏思琪根本都忘了礼物这回事,看着那个漂亮的漆盒,她睁大了眼睛,慢慢接过来打开,竟是一颗硕大浑圆的大溪地黑珍珠。 那样大,那样圆,在灯光照射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苏思琪张大了嘴,轻呼:“太漂亮了!” “喜欢吗?” “太喜欢了!”苏思琪爱不释手的拿着漆盒:“这很贵吧?” “你管它贵不贵,喜欢就好。”沈孟青说:“这珠子不好找,我找了快一年才找着这么一颗,你先收着,赶明我再找一颗,给你凑成一对耳坠。” 苏思琪眼睛发亮的盯着黑珍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你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 她说过吗?苏思琪不记得了,她想象着把头发盘起来,再戴上这样一对黑珍珠的耳坠,一定高贵又迷人。 这顿饭前前后后吃了快四个小时,他们在饭后还跳了一支舞,这算是他们第二次跳舞,第一次是在学校的周末舞会上,那时侯他们在闹分手。不过那次沈孟青只是借着跳舞之名,带着她转了两个圈绕到柱子后头就停住了,而这一次是正儿八经的跳,苏思琪不会怎么会跳,但她有舞蹈底子,乐感好,竟然也能慢慢合拍。 那样梦幻的场景里,鲜花环绕,大灯都熄灭了,只有天花顶上缀出一小颗一小颗的灯,闪闪烁烁,仿佛是满天星光,苏思琪只喝了一杯红酒,却是不胜酒力,娇媚的靠在男人怀里,心想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吧? 从酒店里出来,已经很晚了,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不多的车辆不时从他们身边飞驰过去。夜很凉,但月光很好,淡淡的笼下来,映着周遭的街景。 苏思琪还是很兴奋,于是提议走一走再回去。 今天她生日,沈孟青当然不会反对,什么都满足她,两人手牵着手,在轻润的月色中边走边说话。 苏思琪叽叽喳喳说着她小时侯的事,说父亲给她过生日,煮寿面,还让她骑大马。沈孟青脚步一滞“想不想再骑一次?” “现在?”苏思琪愣了一下赶紧摇头:“开什么玩笑,我” 沈孟青却蹲下来:“怕什么,来,我架着你。” 其实沈孟青以前架过她,还是念书那会,他们总在一起疯闹,沈孟青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偷偷爬上去坐在他脖子上,没想到他竟然站了起来,吓得她花容失色,差一点滚落下来。她叫着要下来,他偏不准,架着她满屋子跑,她越叫,他笑得越厉害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苏思琪踌躇着:“会有人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又不犯法,快点,我脚要麻了。” 苏思琪只好坐了上去,男人把她架起来,扶着她两条腿:“怕不怕?” “怕别人看见。” “今天脸皮挺薄的啊!”  “因为今天生日嘛。” 男人架着她在街边慢慢的走:“思琪,以后我们把你爸爸接来一起住吧。” 苏思琪暗笑,他能开这个口算是难得了“你不怕他打挠我们的二人世界啊?” “不怕,你爸爸就是我爸爸,我们一起孝敬他。让他安度晚年。” “谢谢你,沈孟青,有你这句话,我爸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反对了。” “抽个时间,我们回你家去一趟吧,结婚的事,总要征求他的同意。” “那你家呢?你家不同意怎么办?”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说:“结婚是我们自己的事,不需要得到他们的同意。” “那为什么要征求我爸爸的同意。” “你爸爸和他们不一样,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可他们倒底是你父母,上次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不应该偷偷去结婚,所以上天才会惩罚我们。” 沈孟青眸光一闪,瞬间黯淡下去,四年前的那场车祸不是上天的惩罚,是他的母亲施女士的惩罚,如果让苏思琪知道实情,她还会这么说吗? 苏思琪见他站着不说话,从他身上滑下来,握着他的手:“我知道你父母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反正我脸皮够厚,要打要骂我都受着,等他们出了气就好了。” 沈孟青说:“我不会让他们骂你,更不会让他们打你的。”说完这句突然想到上次苏思琪被母亲毒打进了医院,心里不由得一阵内疚,苏思琪说得对,倒底是自己的父母,被气成那样他也无法对母亲动手。 “走吧,”苏思琪拉着他往前走:“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风吹来,苏思琪不由得打了个颤,沈孟青将她裹在怀里“很晚了,回去吧。” 苏思琪却突然指着前面“看,摩天轮!” 月光下,巨大的摩天轮屹立在天地间,轮廊清晰,连中间一根根的横轴都看得见。 苏思琪仰头望着:“我从来没上去过。” “要坐吗?” “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走吧。”他拉着她飞快的跑起来,向着那个巨形的大圆环跑去。 “别去了,又动不了,咱们看一看就好了。” 可是沈孟青硬把她拖到摩天轮下“你等着,我有办法的。”他居然把机房的门撬开了, 让苏思琪拿手机给他当电筒照亮,自己弯腰捣鼓着什么。 苏思琪没想到沈孟青会这么疯狂,赶紧拽他:“沈孟青,你疯了,会把咱俩抓起来的。” 沈孟青却是一脸笃定:“不怕,这个点警察叔叔都睡觉了。” 苏思琪知道沈孟青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她没办法说服他,只好替他打着光:“你会不会啊,别把东西弄坏了。” 男人轻描淡写:“弄坏了我赔。” 别人说这话是吹牛,但沈孟青有这个实力,苏思琪便由得他去了,反正弄坏了他有能力赔。 257恐高 令苏思琪惊讶的是,沈孟青捣鼓了几下,四周的灯居然渐次亮起来,摩天轮上的灯也亮了,发出七彩的光晕,这样看已经很漂亮了,如果转动起来她居然有些期待起来,完全忘了他们这是不合规矩的。 沈孟青没令她失望,终于把摩天轮开动了起来,牵着她一起坐了上去。 摩天轮缓缓转动,他们越升越高,灰蓝色的天空那样广阔,银盘似的月亮就在头顶,那些细碎的星子,仿佛触手可接。极目远眺,地上的灯光却是更多,放远望去,一片片的灯海,璀璨夺目,漂亮极了。 苏思琪很兴奋,手舞足蹈的指着远处:“那是我们的家,那是我的母校,那边是你的公司”她叽叽喳喳的说着,却听不到回应,扭头一看,男人居然闭着眼睛,紧锁眉头。 她吓了一大跳,忙摸他的额头:“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没说话,只摇了摇头。刚才在下面还生龙活虎,怎么一上来就变成了病猫?苏思琪脑子里灵光一闪,低低的喊出来:“老天,你不会是恐高吧?” 男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闷声闷气的说:“你看你的,别管我。” 苏思琪知道自己猜对了,认得他这么久,真不知道他居然恐高。在下边的时侯那样兴致勃勃的捣鼓着,还以为他有多想坐。 “恐高你上来做什么?” “陪你坐。” 苏思琪感动之余有些哭笑不得“你常常说我傻,其实你才是大傻瓜一个,现在怎么办?没那么快下去的。” 男人依旧闭着眼睛:“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 “恐高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这么高,”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底气不足:“其实一般高度我还是能接受的。” “逞能!”苏思琪抱紧他“现在好点吗?” 男人也抱紧她“好多了。” 苏思琪说:“我听过一个摩天轮的传说,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侯,如果和恋人亲吻,就会一直走下去。要不要试试?” 男人眼皮动了动“到最高了吗?” “到了。” 他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苏思琪飞快的吻住他,于是他的眼睛又闭上了。 静谧的深夜,整个世界都沉入了梦乡,只有摩天轮在缓慢的转动着,它发着七彩的光芒,梦幻得象是童话世界,又象是时间的齿轮,截着他们走过幸福的时光。 这么高的地方,仿佛与世隔绝,象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天突中仿佛有烟花在无声绽放,一朵又一朵,在灰蓝色的天幕上铺散开来,五彩缤纷,绚烂夺目。世界那么大,而他们要的只是彼此。 苏思琪松开他“还怕吗?” 男人睁开眼睛,女人在微笑,她神采飞扬,明亮的眼睛充满生机,象一枚小太阳,在这个夜晚,在这么高的地方,温暖着他。 他点头:“不怕了。” 苏思琪握住他的手:“我们来许愿,这里离上帝近,他能听到。” 他们都闭上了眼睛,虔诚的许下了心愿。 男人问:“你的心愿是什么?” “不告诉你。” “那我也不告诉你。” “我才不想听,”苏思琪撇嘴,其实她知道沈孟青许的心愿肯定是希望两个人一辈子不分开,和她一样。 摩天轮慢慢的转下来,终于接近地面,苏思琪让沈孟青先下去,然后自己才跳下去,摸了摸男人的头:“小盆友,还蛮勇敢的嘛!” 男人佯装恼怒,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我看你是欠收拾,回去就知道厉害了。” 苏思琪马上求饶,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不要啊,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呀!” 男人斜眼睨她:“叫声好老公来听。” 苏思琪也不害臊,张嘴就叫:“好老公,好老公饶了我呀!” 男人捏她的脸:“叫得挺顺的嘛,以后就这么叫。” 苏思琪起哄:“那你也叫叫我呗!” “叫你什么?” “好老婆,亲爱的老婆,乖乖老婆,什么都可以。” 男人明显打了个颤,抿紧嘴唇往前走。苏思琪挠他痒痒“叫不叫,你叫不叫?” 男人撒腿就跑,她踩着高脚鞋在后头追,两个人一路追追打打,疯疯闹闹,跑回了他们吃饭的地方,沈孟青的车停在那里。 苏思琪打开副驾驶的门,又是一脸惊喜:“送给我的?” 沈孟青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喝道:“别动。” 苏思琪都已经拿起来了,听到这一声,赶紧又放下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往后退,快,离远点。”男人边说边绕过车头到了她身边,将她又拉远了些。 苏思琪被他弄得有些紧张起来:“怎么啦?那倒底是什么?” “嘘,别说话。”男人慢慢的走过去,俯身听了听,没听到任何声音,他松了一口气,把那包东西拿起来轻轻放在路灯底下。 这是一个礼盒,四四方方,大红的颜色,上面用黑色丝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沈孟青小心翼翼的打开,苏思琪远远的站着,伸长了脖子张望:“是什么啊?” 沈孟青没说话,只摆了摆手,盒子打开,里面还是个盒子,再打开,是一块红布,盖在一个椭圆形的东西上面,沈孟青心里有数了,轻轻的揭开那块红布,赫然又是一个骷髅头,灯光下,两个空空的眼洞显得格外吓人。 苏思琪站在那里已经看到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沈孟青走过去抱住她“别怕,是假的。” “我不是怕那个东西,”苏思琪一脸担心:“我是怕那个放东西的人,他认得你的车,还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沈孟青四处张望了一下,一个人影子都没有,放了东西,肯定是走了吧,又或许躲在哪个地方,正偷偷看他们的反应也不一定。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去,空荡荡的街,路边只有他们一辆车,藏不住人,但两边高楼林立,酒店,写字楼,百货大楼别说藏一个人,就算藏一百个人都没问题。只是,他要怎么才能引得那人出来? 沈孟青让苏思琪回到车里,把装有骷髅头的盒子放在车尾,驾着车快速离去,不管那个人在不在,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虽然他们回去已经很晚了,阿野却没睡,站在车库里迎接他们:“沈先生,苏小姐,你们回来了。” 沈孟青嗯了一声,没多说话,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神眼,然后带着苏思琪上了楼。 阿野心领神会,等他们一走,便打开车尾箱,拿出那个装有骷髅头的盒子回了暗室,手机上收到沈孟青传来的信息:盒子是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放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的。 阿野放下盒子,拿了几样工具回到车库,在沈孟青的车门和车里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希望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这个夜晚是短暂的,苏思琪入睡的时侯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上了床眼皮子就象粘住了似的,来不及等男人一起,她就睡着了。 沈孟青洗完澡出来,看到她趴在床上,脸朝着一边,睡得正酣,两条腿划着大字,占据了半壁江山,他不由得笑了,揭开被子躺了进去,把女人划拉到怀里,轻轻抱住,闭上了眼睛。 其实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个骷髅头,为什么会在今天出现?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车里?这至少说明了两点,一,对方知道今天是苏思琪的生日,二,对方认得他的车。也就是说对方对他们的情况很了解。倒底是冲苏思琪,还是冲他来的?是反对他们在一起?还是哪个跟他有仇的人故意混肴视线,拿苏思琪做文章? 天蒙蒙亮的时侯,沈孟青就醒了,怀里的女人依旧睡得香甜,他悄悄的把枕在她脖子下的胳膊抽出来,又往她怀里塞了个大的毛绒公仔,翻身下了床。 暗室里灯火通明,看得出阿野也是一晚没怎么睡,他看着面前的三个骷髅头,紧锁着眉头。 沈孟青问:“有线索吗?” 阿野摇头:“这次除了包装上有点新意,其余的跟前面两次一模一样,什么线索都没有。车子我也反复检查过了,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沈孟青坐下来,跷了二郎腿:“这么说,对方是个高手。” “我认为正是这样,车门上一个指纹都没有,开车门用的是特制的万能钥匙,并没有毁坏车锁。” 沈孟青问:“你怎么看?” “请这样的高手办事,价钱可不低。” 沈孟青点了点头,他明白阿野的意思,对方是个有钱人,所以在苏思琪那边首先可以排除林浩楠,李延年爱钱如命,花大钱的事他不会干,朱浩生花钱如流水,是个空架子,有嫌疑的只有云姗姗。 而在他这边,虽然生意场上有几个竞争对手,但还不至于做得这样出格,最有可能的施女士跟他有交易,说好了给他一年时间,所以不会是她,那么是沈孟青心一跳,脸色发沉,会是父亲吗?他向来光明磊落,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但是除了这些人,还能有谁呢? 258高手 苏思琪醒来的时侯,沈孟青已经上班去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歪着头,头发拔到一边,拿着那颗黑珍珠比在耳垂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珍珠发出幽幽的光亮,越发衬得她的耳垂小巧白晰。 她把珍珠往下移了一点位置,装作耳坠的样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如果配一根简单的银链子,垂到她脖子边,应该也很好看。 正看得入神,突然有人在后面说话:“哟,照这么久还没够,自恋的毛病该改改了啊!”苏思琪没回头,比着那颗珍珠给她看:“怎么样?好看不,做耳钉好还是耳坠好?” 萧筱眼睛一亮,凑近来捏起那颗黑珍珠,一脸惊叹:“我的乖乖,黑珍珠啊!这玩艺只有南美洲和南太平洋有,可稀罕了,有钱都买不到,在黑市价格堪比钻石。沈孟青送的?” 苏思琪得意的扬眉:“嗯,生日礼物。” “你不是不过生日的吗?” “生日可以不过,但礼物必须收。”苏思琪手一伸:“你的呢?” 萧筱将她的手打开:“你往年都不过生日,我压根都不记得,没有!” “吃我的,住我的,还窥视我的保镖,这也就罢了,居然连生日礼物都不备一份,你这个没良心的,对得起我吗?” “行行行,你说,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幅你送阿野那样的画像。” “不行,我有伤,画不了。” “能给阿野画为什么不能给我画?” “我喜欢他。” “你也喜欢我呀!”苏思琪抓着她的手,做出哀怜的样子:“这么多年,咱俩不离不弃,才是真爱啊!”萧筱哈哈大笑,把她甩开“行了,真爱,也给你画一幅。” “哎,昨晚我和沈孟青特意躲出去,让你们过二人世界,怎么样?有没有把阿野拿下?” “别提了,”萧筱叹了一口气:“我做饭给他吃,一大碗红烧肉,他吃了个精光,末了还咂巴嘴,意犹未尽的样子,象个孩子似的,太可爱了,我一时没忍住,就想伸手捏他的脸,结果还没挨到他脸上,他扯住我的手准备来一个过肩摔,吓得我大声尖叫,幸亏一瞬间他停住了,不然左肩没好,右胳膊又废了,我就彻底成伤残人士了。” 苏思琪笑得停不下来,趴在台子上直喘气,叫着:“怪我,怪我,沈孟青倒是跟我说了这事,我忘了告诉你,千万别触碰阿野的身体,他有本能反应,弄不好就伤了自己。” “有了这次教训,我哪里还敢碰他,”萧筱在床边坐下来,一脸无奈的样子:“没办法,慢慢来吧。” 苏思琪安慰她:“对,慢慢来,现在他对你比之前好多了,我觉得你是有希望的。” 萧筱静默了一下,说:“思琪,我的伤差不多好全了,我该回去了。” “别啊,医生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你才住多久,怎么就要走呢?是不是怕沈孟青” “不是,我是觉得天气越来越好了,也该打起精神找工作了,你有人养,但是我,以后是要养人的。” “那你和阿野怎么办?” “我昨天晚上跟他说了要走的事,他说我们是朋友,还把手机号码告诉我了,以后我会常和他保持联络,我觉得有时侯拉开一点距离让彼此可以看得更清楚,其实也挺好的。” “好吧,既然你连阿野都能舍下,看来是心意已决,我也就不留你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是必须的,”萧筱笑了笑,很认真的说:“看好阿野,不准别的女人打他的主意,还有,替我照顾好他。” 苏思琪点了点头“你想多了,除了你,没有谁拿他当宝,照顾他是一定的,其实这么多年,沈孟青一直在照顾他。” 苏思琪和萧筱在房间说话的时侯,阿野在暗室里和沈孟青通电话,把早上出去调查的事情向他做汇报:“沈先生,那个时段的监控我调看了,是个男人。” “认得出脸吗?” “认不出,只看得出他个子高大,身手敏捷,而且很从容,开车门的时侯非常自然,就象那是自己的车一样,一点都不露怯。” “怎么来的?走路还是坐车?完事去哪里了?” “他在一个监控盲点出现,查不到来处,没有车,是走路来的,完事后,他原路返回,消失在监控盲点,没办法往下查。”阿野说:“他走路的时侯很警觉,两肩不同高,下盘很稳,以前应该惯用长枪,不象一般的杀手,如果不是前特工就是个雇佣兵。” 沈孟青“哦”了一声:“请了这么厉害的人,却只是恐吓,有点大材小用了。” “要我从内部着手查吗?” “他是中国人?” “不知道,我只能确实他是亚洲人。从身材比例,骨骼分布看得出来,他应该就是亚洲人。” “范围这么大,你怎么查?”沈孟青说:“先不要把动静搞大了,免得知道的人多打草惊蛇,再看看吧,看好苏小姐,寸步不离,记住了吗?” “是,沈先生,我记住了。” 沈孟青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怎么会这样?居然冒出来一个高手,连阿野也束手无策。 倒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周末的时侯,沈孟青要带苏思琪回北安。苏思琪吓了一跳,因为太突然了,她抱着男人的胳膊撒娇:“不能不去嘛,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哇。” 沈孟青笑话她:“早两天还说他们要打要骂,都能忍着,原来是说着玩的。” 苏思琪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一听这话,抬起头来“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这次去,见我父亲就行,我母亲去法国了,你想见也见不着。” 苏思琪见过他母亲,还被打得半死,心有余悸,一听不用见那个漂亮女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说实话我还真怕你妈妈,她瞪眼睛的时侯跟你真的很象。” 沈孟青知道她怕什么,有些内疚的抱紧她:“你放心,上次那样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我知道,有你罩着我嘛。”苏思琪笑嘻嘻的说笑,她不想让沈孟青老记起她挨打的事情。 他们是坐飞机去了,上飞机的时侯,苏思琪一点也不紧张,跟沈孟青有说有笑,可一下了飞机,她脸色就变了,去见沈铭儒啊,大名鼎鼎的沈铭儒,她怂了。 她平时胆子贼大,可是到大人物面前,就变成小老鼠了,沈铭儒可是比沈孟青还要大的大人物,况且还不喜欢她。 她的脸发白,脚步越来越慢,沈孟青照顾着行李,并没察觉她的异样,快走出门口的时侯,苏思琪突然抱住门边的柱子,不肯往前走了。 沈孟青哭笑不得“都落地了,你才反悔,我都通知家里了,说不定他们这会正翘首以盼呢,你这会放他们鸽子,不好吧。” 苏思琪还是怕,死死的抱着柱子不撒手,哀求沈孟青:“下次,下次咱们再去可以吗?” “不行,”他拖她的手“思琪,说好了要一起面对,你忘了吗?” 她当然没有忘,可是手心里直冒汗,贴着冰冷的大理石滑不溜秋的。 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以为是闹了别扭的情侣。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立在车门边,不时看他们一眼,但是没有走上前来,苏思琪知道那肯定是来接他们的。 不能让司机看了笑话,苏思琪连忙松了手,沈孟青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干燥温暖,渐渐让她镇定下来。 “思琪,不要怕,一切有我。” 她心一横,告诉自己不要怕,因为他爱她,他不会舍得让她受委屈的。 他们出了机场大厅,那名司机才快步迎上来,打了招呼,接过沈孟青手里的行李往车尾箱里放。 沈孟青替她开车门,苏思琪抬腿的时侯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但是男人的目光坚定不移,让她有些心安,终于是坐了进去。 以前是他家里派人见她,要她离开沈孟青。而现在,是她自己找上门去,会遭遇些什么,她没有底,可是心里明白,这一步始终是要迈出去的。 沈孟青握住她的手,小声的向她介绍着外边的街景,其实北安她来过,这条路也熟悉,两个月前,她在这条路上徘徊犹豫过无数次。远远的跟踪沈铭儒,那时侯她都没现在紧张。 她知道沈孟青一直说话是想消除她心里的紧张,司机偶尔会从后视镜里偷看她,苏思琪不想让人看扁,所以尽量保持微笑,装作倾听的样子,其实沈孟青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拐进了一条林荫大道。北安的春天来得晚些,街道两边的树上刚发了新芽,簇新的嫩绿色,这里一团,那里一团,衬在墨绿的老叶片里很是打眼。苏思琪知道,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再连着两个右拐,那里就是沈孟青的家了。 259拜见父母 当那栋英式大宅印入眼帘的时侯,苏思琪反而不害怕了,已经到了门口,害怕也没有用。 铁门缓缓打开,远远看到台阶上站着一个人,盘着发,穿着一件旗袍似样的衣服,肩上系着长流苏的披肩,有一种知性古典的美,虽然到了中年,仍是风姿卓然。 这一瞬间,苏思琪知道沈铭儒为什么会钟爱沈夫人了,她的漂亮不似沈孟青母亲那样张扬跋扈,象是岁月静好,能让人感到安宁。如果说施女士是一朵艳丽带刺的玫瑰,沈夫人便是芳香优雅的百合。 苏思琪没想到沈夫人会到外边来迎她,颇有些意外,也有点感动,原以为过来是四面楚歌,但一进门就有人迎在这里,她顿时对沈夫人充满了好感。 下了车,沈夫人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你们来了。”她很客气,目光里还带了一丝殷勤。 苏思琪受宠若惊,忙向她问好:“阿姨好。” “苏小姐,请里面坐。”她做了个手势,带头走了进去。 苏思琪跟在后边,看她走路的时侯款步姗姗,仪态万方,端的是高贵大方,不由得心生羡慕,不知道自己几时才能修炼到这种地步。 苏思琪是见过世面的,可是步入大厅,依旧被这富丽气派的场景所震撼,那样高的门厅,硕大的水晶吊灯一路铺过去,天花板上描金绘彩,高高的落地窗,一扇接一扇延伸到她的视线之外,看着对面的走廊,她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这个房子究竟有多大? 屋里都是欧式家俱,乳白的颜色,描着金边,又有红或蓝的装饰,看起来漂亮极了。厅里有个大大的壁炉,想像冬天里,烧一炉火,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看报纸或是,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脚下踩着纯毛地毯,软绵舒适,佣人送了茶上来,无声的退下。苏思琪这才发现除了沈夫人,家里好象并没有别人。 沈孟青问:“爸爸呢?” 沈夫人微笑着回答:“他在楼上,刚才觉得热,上去换身衣服,马上就下来了。”稍顿了一下,又对苏思琪说:“苏小姐,请喝茶。” 苏思琪端着茶轻抿了一口,微甜,满口芳香。 “是红茶,还喝得惯吗?” “还好,”苏思琪客气的说:“我对茶没特别好爱,都可以的。” “吃点水果吧,”沈夫人指着茶几上的果盘:“今天刚运来的,都很新鲜。” 苏思琪说了声好,用水果叉叉了一块蜜瓜放进嘴里,虽然不是符合时令的水果,但是汁多甜美,非常好吃。 沈孟青也叉了一块蜜瓜,放进嘴里嚼了嚼,沈夫人笑着说:“你们喜欢吃,走的时侯带两个回去,国内买不到的。” 正说着话,沈铭儒从楼上下来了,他和沈孟青一样身材高大,但面相和蔼,非常儒雅,让人一看就很亲切。 苏思琪赶紧站起来叫人:“伯父好。” 沈铭儒脸上带着笑,摆了摆手:“坐,不要客气。” 苏思琪等他坐下才敢坐,腰背挺得笔直,身体发僵,非常居谨,虽然沈铭儒看起来很和蔼,但她没办法不紧张,害怕他一开口便说出反对他们的话来。 “苏小姐是第一次来北安吗?” “不,以前也来过。” “北安很大,玩的地方也多,多呆几天,让孟青领着你四处玩一玩。” 苏思琪看了沈孟青一眼,有些羞涩的样子:“他工作忙,我们可能不会呆很久。” 沈孟青却说:“工作不要紧,出来的时侯都安排好了,你想好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苏思琪不想让沈铭儒觉得她不懂事,便说:“我没什么想玩的。” 沈孟青提议:“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家博物馆吗?要不去那里看看。” 苏思琪正踌躇,沈夫人插了句嘴:“国家博物馆确实值得一看,苏小姐难得来一趟,去看看吧。” 苏思琪只好点头:“那也好。” 沈铭儒喝了口茶打量她:“苏小姐是哪里人?” “江南余乡。” “哦,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爸爸以前是农机所的技术员,现在退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提妈妈。 沈铭儒却追问:“妈妈呢?” “妈妈很早就不在了。” 沈铭儒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不要紧,伯父,”苏思琪忙说:“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你父亲一个人带大你?” “是的。”提起父亲,苏思琪颇为骄傲:“我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沈儒铭点点头:“你爸爸很伟大,”又问:“听说你是学中文的?” “是的,我学中文,”苏思琪笑着说:“但毕业后却做了销售,没有学以致用。” “工作几年了?” 沈孟青终于忍不住插嘴:“爸,你查户口啊?” 沈铭儒笑起来:“爸爸多问几句,你就嫌烦了?” 苏思琪忙说:“没关系的,伯父跟我聊天呢。” “孟青,你还没人家苏小姐懂事。”沈铭儒顿了一下,说:“这样吧,苏小姐第一次来,让你阿姨领着她四处参观一下,咱们父子坐在这里喝杯茶,你这么久没回来,陪爸爸聊聊天。” 苏思琪在这里是百分百顺从的,一听沈铭儒这样说,立马就站起来,对沈夫人说:“那就麻烦阿姨了。” 沈夫人恰到好处的微笑,站起来把披肩拢了拢:“不客气,苏小姐,难得天气好,我带你到花园里走走。” 沈孟青不放心,拖住苏思琪的手:“要不一会我陪你去。” 沈铭儒咳了一声:“孟青,在自己家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你阿姨会吃了苏小姐?” 苏思琪很不好意思,忙把沈孟青的手甩开,嗔怪的看着他:“你陪伯父聊天吧,我和阿姨出去走走。”说完主动过去挽着沈夫人的胳膊:“阿姨,走吧。” 沈夫人看了沈孟青一眼,仍是微笑:“放心吧,苏小姐交给我,丢不了。” 一句玩笑话,冲淡了尴尬的气氛,苏思琪挽着沈夫人一起走出了门口,春天的太阳并不果晒人,但是光线充足,抬眼去看,蔚蓝的天,白云悠悠,是个难得的晴好天气。 沈夫人指着不远处说:“看,那就是我的花园,每天早晨和傍晚,我都会呆在那里。” 虽然沈夫人完全不着痕迹,但苏思琪还是察觉得出来,沈夫人借着指方向,把胳膊从自己的手中抽了出来,沈夫人客气归客气,生疏却也生疏。那份热情和殷勤大概都是冲沈孟青来的。犹记得刚过完年的时侯,她躲在大门外偷看,沈孟青带他的青梅竹马回来的时侯,沈夫人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她笑得很慈爱,还热情的拥抱了文若嫣。 倒底是有区别的,不过苏思琪没往心里去,沈文两家是世交,相交甚好,感情自然不一般,她拿什么跟文若嫣比? 不过这次拜见跟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沈铭儒是明确反对她和沈孟青在一起的,那一年还委托助理去找她谈话。可是一见面,沈家夫妇对她都很客气,言语中并未有任何轻视她的意思,也没提及她和沈孟青的事,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有点看不明白,难道说经过四年的时间,沈铭儒已经想通了,所以沈孟青才带她回家来。 屋里很安静,沈孟青半响没听到父亲说话,便开口:“爸,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孟青,爸爸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我不同意你们交往,为什么还要带回来,不是让彼此尴尬吗?” “尴尬吗?”沈孟青轻笑了一声:“我觉得气氛很好啊!”“在电话里我已经明确表了态,不要把她领到家里来,如果想让我们见面,约个地方喝杯茶就可以了。” “哪有和未来儿媳妇在外头见面的?”沈孟青把杯子放下,点了根烟:“这不合规矩。” 沈铭儒脸色微沉:“你不要胡搅蛮缠,我们沈家不会承认她的。” “不承认她,刚才你问那么多?” “孟青,”沈铭儒好言相劝:“你听爸爸一句劝,这个女孩子不适合你,以前你说我武断,没见过人就否决她,现在我见了,依然是那句话。她跟你不合适。” “她跟我过,不是跟你过,合不合适只有我自己知道。” “四年前我反对,四年后我更反对,那件事情你心里有数,苏小姐现在是不知道,如果她将来知道,心里会怎么想?不会对你母亲心生间隙吗?孟青,她不能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那件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反正迟早瞒不住,”沈孟青喷出一口烟来“但那件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影响我娶她的决心。” “沈孟青!”沈儒铭有些恼了,其实他近年来修身养性,难得动怒,只有这个儿子能让他生气。那年收到那张放弃继承公证书的时侯,他真是气到不行,不是那两颗速效救心丸,差一点就没命了。可是现在,儿子还是顽固不化,执迷不误。抛开门弟观念,就算沈家家大业大,不需要靠联姻来壮大声势,可是四年前那件事已经让他如梗在喉了,再把苏思琪娶回来,天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个家还能有安宁日子吗? 260不能不打鸳鸯 沈孟青弹了弹烟灰,慢悠悠的说:“爸,您不要急,小心心脏受不了。” “知道我心脏受不了,还要气我?” 沈孟青笑了笑:“气不着您的,您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哪能为我破了道行。” 沈铭儒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上次在疗养院,您装得可真象,原来是为施女士打掩护,我没说错吧?这么些年,施女士在您嘴里狠毒如猛虎,可您不也为虎作伥吗?打着道貌岸然的旗帜,其实也不比她好多少。” 沈铭儒理亏,这件事他做得确实不地道,但有什么法子呢?施捷茜做恶人,让他帮着拖住沈孟青,他虽然不耻前妻的作为,也不能不照做,因为他和施捷茜的立场是一样的,都不想让苏思琪和沈孟青在一起。 “当年你为了薜阿姨和施女士离婚,爷爷奶奶不是也不同意吗?您不是也冒天下之大不韪,力排非议,非要娶薜阿姨进门吗?您可以追求您的幸福,为什么一定要阻拦我追求幸福?” 沈铭儒哑口无言,当年他也面临和沈孟青一样的状况,四面楚歌,没有一个人支持他,那段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他至今还记得,因为爱,他硬撑着过来了,也是因为爱,他现在不能不棒打鸳鸯。 “苏小姐和你阿姨不一样,怎么说你阿姨也是好人家出身,她举止优雅,心地善良,脾气性格都是好的” “那又怎么样?在我心里,思琪也一样举止优雅,心地善良,脾气性格都好。至于说到家世,一个是家道中落,一个出身普通,能有什么区别?” “别说了,”沈铭儒摆了摆手:“你就是说破天去,你和她也是不可能的。” 沈孟青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我这次带她回来,一是表示我的决心,二是”他眸中光芒一敛:“如果有人想象四年前那样打她的主意,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要是苏思琪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成。不要以为我在吓唬谁,四年前她如果没有被救回来,我会跟她去,现在也一样。” 沈铭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沈孟青,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这个家吗?” 沈孟青冷笑:“如果你真当我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就不会反对。” 沈铭儒心里一刺,用手捂在胸口,他一直都知道儿子和他之间的隔阂,沈孟青从小就独立,从来不依靠他,当初出资给他组建公司,短短几年连本带息全还回来了,还有那张放弃继承公证书,至今还收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儿子不稀罕他任何东西,对这个家也不留恋,很少跟他们一起出席公众场合,就算偶尔有一两次,也拒绝一起拍照,外边很多人都以为他沈铭儒只有一个女儿,网上可以搜出一堆他和家人的照片,但没有沈孟青,他有意无意,总是把自己排除在这个家庭之外。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对的,对男孩子就是要严格,所以很小就送他出国,培养他独立生存的能力,可倒底只是个孩子,成长的过程已经缺失母爱,他却连父爱也吝啬。假期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他却孤单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与这个家格格不入。他那时侯忙于工作,没有正视这个问题,在家里对沈贝儿和颜悦色,宠爱无比,对他却是威严有加,苛刻严厉。有句话说得很对,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很难再回头。 等发现儿子与自己之间的裂痕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时侯,他才憣然醒悟,可为时已晚。晚年他变得平近易人,企图和儿子亲近,可是沈孟青大了,更加不需要他的帮助和呵护,他已经走不进儿子的内心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爱这个儿子,虽然和施捷茜不合,可对沈孟青,他是爱到了骨子里,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倾注了他所有的爱,儿子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的希望。只可惜,他爱错了方法,把儿子越推越远了。 沈孟青看着他,起初是冷笑,慢慢转为担心,终于是叫了一声:“爸,你没事吧?” 沈铭儒摇摇头,似是苦笑:“我没事,正如你说的,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哪能为你破了道行,天热得太快了,我有些乏,上去躺会。”他站起来,又问:“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吗?” 沈孟青说:“合适吗?” “我和你阿姨你不用担心,就是怕你妹妹”他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显得很疲倦,摆了摆手:“随便你吧。” 沈孟青靠坐在沙发里,看着父亲慢慢的走上楼去,这几年父亲身体大不如前,毕竟是老了,虽然腰背还是挺得笔直,但是略显单薄了些,两鬓的白发象冬天的霜花,悄然漫延。眼角的皱纹也多起来,倒显得越发慈详了。弧形楼梯线条流畅优美,可是走在上面的老人却步履缓慢,好象力不从心。 沈孟青一直看着父亲消失在视线里,才站起来到外边去找苏思琪。 苏思琪性格开朗,有点自来熟,又因为想和沈夫人搞好关系,所以显得格外热情,她自己也在种花,很快就和沈夫人找到共同语言,她坐在亭子间里,对着满园春色滔滔不绝,大谈特谈,沈夫人偶尔插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苏思琪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有些班门弄斧,沈夫人比她年长,侍弄花草肯定比她有经验,所以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不会嫌我恬噪吧?” “当然不会,”薜惜雨微笑着说:“如果我女儿象你一样就好了,她贪玩,在家里呆不住,总喜欢往外跑,就算在家也不到这里来帮我搭把手,其实女孩子种种花草能够陶冶情操,让内心安静,我家贝儿也不知道象谁,野得很。” 苏思琪在网上见过沈贝儿的照片,她长得很象沈夫人,是个标准的美人,身材也高挑,相貌相似的母女,性格却完全不一样,母亲性子温顺,女儿却活泼外向。 沈孟青远远看到苏思琪坐在亭子里和薜惜雨聊得热火朝天,不禁摇了摇头,他知道苏思琪这么卖力是想让薜惜雨对她有好感,只要有希望,她总是不遗余力的去努力,去争取,这是她的优点,但沈孟青此刻却有点心酸。 因为无论苏思琪如何努力,都不会改变沈铭儒的决定,表面看来父亲慈详好说话,其实跟他一样顽固不化,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这一点,他们父子两个倒是挺象。 薜惜雨先看到沈孟青,笑容温婉“孟青来了。” 沈孟青对继母向来淡然,点了个头,便望向苏思琪:“聊什么呢,看你一直滔滔不绝的。” “我和阿姨在聊种花的事情。”苏思琪指着花园里的姹紫嫣红“阿姨可是高手,种的花又多又漂亮,再过三五年我也是望尘莫及啊!”赤、祼祼的拍马屁,薜惜雨也只是笑了笑“苏小姐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比我强。” 苏思琪厚着脸皮说:“往后不知道可不可以向阿姨讨教一点经验?” “这个当然没问题,只是北安和市气侯有些不同,土壤也有区别,我不保证能教好你。” “阿姨肯教那太好了,”苏思琪笑着说:“我是个话唠,阿姨不嫌我烦就好。” “怎么会,阿姨巴不得有人聊聊天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思琪高兴坏了,朝沈孟青眨了眨眼睛。 沈孟青淡然一笑,说:“我们该走了。” 苏思琪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跟沈夫人套了半天近乎,刚有点收获,怎么就要走呢?就算不留下来住,饭也得吃一顿吧! 沈夫人客气的挽留他们:“怎么就走?孟青,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住一晚再走吧,再说贝儿还没到呢,要是让她知道你回来打个转就走了,非找我闹不可。” 苏思琪觉得沈家夫妇比想像中好说话,她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的计划是搞定一个算一个,现在沈夫人对她印象应该还可以,如果再把沈贝儿拉拢了,让她们替她在沈铭儒面前说好话,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并没有想像中的肃杀之气,她见了沈家夫妇后,倒觉得沈孟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样慈详的父母,为什么就不能搞好关系呢? 沈孟青性情古怪,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对家人他也是这样。坐在客厅里说话的时侯,她就察觉到了,所以,她会努力改善沈孟青和家人的关系,让他和这个家庭慢慢变得融洽起来,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就是她今后的重点工作,任重而道远,只有他们的关系处理好了,沈家人才会对她刮目相看。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沈铭儒就能看到她的好,就会喜欢上她的。 沈孟青本来不想留下来,怕苏思琪受委屈,但苏思琪坚持要呆一晚,沈孟青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虽然那积极性在他看来有些可笑,但还是依了她。 261食不言,寝不语 快吃晚饭的时侯,沈贝儿回来了。挎着小包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进来,见厅里只有薜惜雨,便叫了一声:“妈,哥带着那个女人走了吧?” 话音刚落,苏思琪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对上了,薜惜雨有些尴尬,忙笑着打圆场:“苏小姐,这是孟青的妹妹,你叫她贝儿就好了。” 苏思琪只当前面那句话没听到,堆着满脸笑跟沈贝儿打招呼:“你好,贝儿,早就听说孟青有个漂亮妹妹,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贝儿上下打量她,嘴边浮起一丝轻蔑:“你拍我马屁也没用,你和我哥的事我做不了主。” 苏思琪没想到沈贝儿这么直接,不免有些难堪,站在那里表情讪讪的。 薜惜雨有些无可奈何,自家女儿是什么德性她心里很清楚,只好对苏思琪抱歉的笑:“贝儿说话不过脑子的,苏小姐别往心里去啊!”有个台阶下,苏思琪立马就跟没事人一样“没事,贝儿跟我闹着玩呢。” “谁跟你闹着玩?”沈贝儿撇嘴:“我倒是佩服你,居然厚着脸皮留下来吃饭,自己受不受欢,你难道看不出来?” 见女儿越说越不象相,薜惜雨低低喝斥了她一声:“贝儿,苏小姐是客人!” “没关系,”苏思琪勉强笑了笑,走到一边去,惹不起她就躲开。 沈贝儿问:“我爸和我哥呢?” “他们在书房里吧。”薜惜雨说:“你叫他们下来吃饭。” 沈贝儿应了一声,快步跑到楼上去。苏思琪看她上了楼,才说:“阿姨,我来帮忙吧?” “不用,你是客人,快请坐吧,那先事有佣人做就可以了。” 苏思琪见佣人们端着饭菜鱼贯而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这样体面的人家,她要去帮忙倒显得不合适了。只好优雅的坐着,她坚持要留下来就是想会会沈贝儿,多拉拢一个帮手,原以为大家都是年青人,应该容易搞好关系,没想到一见面却是尖针对麦芒。如果说她是刺猬,那沈贝儿就是刺头! 很快,楼上的三个人一起下来了,沈孟青走在前面,沈贝儿挽着沈铭儒的胳膊,笑语嫣然。明明三个人同框,却是两种画风,前面的沈孟青显得淡漠疏离,后面的沈铭儒和沈贝儿却亲密无间。 直到看到她,沈孟青才露出一丝笑容,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小声问:“刚才是不是贝儿针对你了?” “没有,”苏思琪摇头:“我们就是打了个招呼。” 沈家吃饭的位置是有次序的,沈铭儒坐在首位,右边是薜惜雨和沈贝儿,左边是沈孟青和苏思琪。沈铭儒首先端起酒杯:“难得人这么齐,大家干一杯吧。” 于是大家都站起来,端起杯轻轻碰了碰,苏思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除了沈孟青和薜惜雨和她碰了杯,沈铭儒只虚虚的做了做样子,而沈贝儿压根就没有跟她碰杯的意思。她的手僵在半空有些不尴不尬,不过她反应快,借着喝酒把尴尬掩过去。 吃饭的时侯很安静,每个人举止都优雅,只除了苏思琪,她也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怎么都觉得别扭,吃饭是一种习惯,不能吃得尽兴,她食之无味。 一旦安静,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沈铭儒面色平静,自有一种经历岁月沉淀的不怒而威,沈孟青面无表情,淡漠中显示出强大的气场,薜惜雨柔弱恬静,沈贝儿却是一脸桀骜,偶尔和她的目光相遇,充满轻蔑而挑衅。 苏思琪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和她争锋相对。可是这沉闷的气氛实在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她端起酒杯,对沈铭儒说:“伯父,我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 沈铭儒瞟了沈孟青一眼,淡然的笑了笑:“谢谢。”他并没有把酒杯举起来,只轻轻抿了一口。 苏思琪便笑着说:“伯父随意,我干了。”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倒进了嘴里。 一般这种场合,她总是能博得满堂喝彩,但是这回不同,屋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也没人鼓掌,只有沈孟青轻轻拉了她一把“坐下来吃饭。” 苏思琪有些纳闷,饭桌上不就应该要热闹吗?虽然古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但他们这是在现代,这样的气氛难道不嫌压抑吗? 她又倒上酒“我再敬阿姨一杯吧!” 沈孟青终于忍不住,说:“阿姨不胜酒力,免了吧。”手在底下按着她的腿不让动。 苏思琪感觉到了那只手的份量,于是知道她刚才的举动应该是不合适的。 沈贝儿卟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苏小姐酒量还不错,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以前做销售,经常要应酬,喝着喝着酒量就大了。” “哦,”沈贝儿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苏小姐以前是陪酒的?怪不得。” “贝儿!”沈孟青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不善。 沈贝儿吐了吐舌头,笑着对苏思琪说:“不好意思啊,苏小姐,别介意啊,我说话常常不过脑子的。” 苏思琪没想到她会主动道歉,倒有些受宠若惊“没事,其实应酬就是陪酒,客户酒喝好了,才肯签合同。” 略带寒意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苏思琪赶紧闭嘴不说了,她觉得自己说话也有点不过脑子,毕竟是头一次见沈孟青的父母,怎么能说这种不得当的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工作有多复杂,特别是这种有钱人家,对这种事很忌讳的。本来就瞧不起她的家世,如果再不清白,那就真没戏了。 大概是沈孟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沈贝儿没有再吭声,苏思琪也保持安静,唯恐说出不得体的话,气氛又开始沉闷起来。 饭后有甜点,是燕窝,很好吃,苏思琪一时没忍住,很响的唆了一下,所有人都抬头看她,窘得她面红耳赤,恨不得扒开一条缝立马钻进去。 其他人都是静默的表情,只有沈贝儿哈一下笑出声来,笑得非常响亮。 薜惜雨嗔怪的瞟了她一眼,沈贝儿才收敛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这顿压抑的饭总算是吃完了。苏思琪起身的时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饭后,沈孟青带着她一起出去遛狗,出了那张大铁门,苏思琪恨不得和雪丽一样,撒开蹄子撒撒欢。 她问沈孟青:“你们家吃饭怎么都不说话的?” “食不言,寝不语,你不懂啊?” “可我好歹也是客人吧,”苏思琪说:“总得说点客套话,喝杯酒,劝劝菜什么才对嘛。” “他们不喜欢这样。” 苏思琪看着路两边的大宅子,问:“是你们家这样?还是别人家也这样?有钱人家吃个饭怎么这么费劲?” “别人家我不知道,但也差不多吧,”沈孟青淡淡的说:“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要遵守一定的规矩,我们小时侯都有专门的人教怎么吃饭,怎么走路,怎么坐,怎么站,一些规矩礼仪都是不能错分毫的,不然会被人耻笑。” “天哪!”苏思琪惊呼:“那岂不惨过坐牢?” “也不觉得,大家皆是如此,所以没有太大的感受。” 苏思琪摸了摸他的头:“可怜的娃。” 沈孟青头一偏,躲开她的手:“别碰我的头。” “为什么?”苏思琪扯着嗓子喊:“你老是摸我,我怎么就不能摸” 话没说完,嘴就被沈孟青捂住了,男人没好气的瞪她:“苏小姐,麻烦你说话说完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饥渴。” 苏思琪撇嘴,小声嘀咕:“你不饥渴吗?一晚上” 男人的眼风扫过来,她自觉收声,腆着脸笑:“好,把话说完整,你老是摸我的头,我怎么就不能摸你的头?” “男人的头是不能摸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自古传下来的。” “老封建。”苏思琪挽住他的胳膊,看着天上的月亮“是不是以后我嫁进来,也要学得象你阿姨一样,那样走路,那样吃饭,那样笑?” “你不需要。” “为什么?” “我们不和他们住。” “可是逢年过节什么的总要在一起啊,还有亲戚聚会什么的,你们家的亲戚一定很多吧?” 沈孟青笑了笑,亲戚多了可不是好事,象他这样的家庭,就是一个浓缩版的内延斗争,围绕着那份家产,勾心斗角,阴谋阳谋,层出不穷,输了的一蹶不振,赢了的耀武扬威,可总有人贼心不死,伺机东山再起,或谋权篡位,或吃里扒外。 从爷爷那一辈起就是千辛万苦才夺得继承权的,到了父亲这代,自然又是一番波谲云诡,斗得你死我活,大权在握方才罢休。所以父亲那样爱薜阿姨,也只肯生一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继承权他们两个中间挑一个,如果是女孩,自然就只有他一个人继承了。父亲虽然不象爱贝儿那样爱他,可是培养他不遗余力,所以当初他才敢拿那份放弃继承权的公证书事跟父亲摊牌。 女人的眼珠乌黑发亮,隐约带了一丝担心,沈孟青在心里苦笑,傻女人想多了。想和他的父母和睦相处,想融入他的家庭,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拍了拍她的手:“怕什么,你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262老照片 苏思琪站在卫生间里吹头发,沈孟青走进来,接过吹风筒替她吹“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睡?” 风筒的声音太大,苏思琪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沈孟青提高了声音:“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睡?” 苏思琪笑嘻嘻的对着镜子里的男人啵了一下,鲜红的嘴唇噘起来象一颗诱人的草莓。 男人心里一动,关了风筒,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苏思琪痒得很,嘻嘻哈哈的躲闪,转身跑了出去。沈孟青没有象平时那样追出去,他鞠了一把水泼在脸上,凉凉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有一些流进了他的脖子里,弄湿了衣服,他扯了毛巾把水擦干,然后转身走出去。 苏思琪并不在外面,他走到相连的书房去,看到女人弯着腰在找着什么。 他悄悄的走过去,一把搂住她“在找什么?” 苏思琪吓了一跳,转过身拍打他:“讨厌,吓死我了。” 他搂着她笑:“吓成这样,做什么亏心事了?老实交待!” “我在找你小时侯的照片。” “我没什么照片。” “不会吧,”苏思琪不信:“谁小时侯都有照片的吧,我都好几本照册呢,你家这么有钱,应该照得更多啊!”“我不喜欢拍照。” 这一点苏思琪倒是知道,沈孟青确实不喜欢拍照,所以那次看到他和林妙儿上了娱乐版的头条,一直觉得纳闷,现在想起来,依旧是疑点多多,她素来喜欢秋后算账,手往腰上一叉,瞟着男人:“当初你和林妙儿怎么就拍照片了,还拍得那样清楚?” 男人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想到林妙儿了“无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别转移话头,回答问题,”苏思琪拿眼角瞄他:“老实交待。” “你知道的,她跟其他女人一样,就是个幌子。” “真的?” “真的。” “床上运动有没有?” “没有。” “接吻有没有?” “没有。” “拥抱有没有?” “没有。” “牵手有没有?” “没有。” 苏思琪大叫一声:“撒谎!照片明明拍到了。” 沈孟青其实是真不记得他牵过林妙儿的手了,被苏思琪一喝,有些心虚:“那是做做样子的。” “做给谁看?” 女人什么心思沈孟青当然知道,本不想如她的愿,没想到被抓了把柄,只好老老实实的交待:“做给你看的。” “你傻啊,我那个时侯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吃醋?蠢货,白白让人家占便宜了吧?” 沈孟青皱眉:“你怎么骂我蠢货?” “你先骂我的。” “我什么时侯骂了你?” “上次我和歹徒博斗受了伤的时侯。” 男人简直哭笑不得,一下林妙儿,一下又说到歹徒,她这思维跳跃得他确实跟不上。 他把话头转回来:“我找照片给你看。” “你不是说没有吗?” “多少总有一两张,我找找看,”沈孟青说着就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苏思琪趴在桌子边,看他抽屉里的东西,突然看到一个锦盒,好奇的拿起来:“咦,这是什么?” 那是从抽屉最底下找出来的,沈孟青有些不记得了,说:“打开看看。” 苏思琪便打开了,里面是一枚蓝宝石戒指,黄金镶嵌,款式老旧,但宝石幽幽发着光,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苏思琪觉得有些眼熟,还没说话,沈孟青啊了一声:“原来在这里,想找的时侯找不到,不找它自己倒出来了。” 苏思琪想起来了“这是我送你的那枚戒指,你怎么到处乱放,弄丢了怎么办?是我家的传家宝耶!都传好几代了!” 沈孟青说:“你出事后,我一直把戒指带在身边,到哪就带到哪,走来走去的,就丢在这里了,我一直以为在市,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苏思琪嘟起嘴:“这是我送你唯一贵重的东西,你就到处乱扔,你把我也到处乱扔吧。” 沈孟青哈哈一笑,真的把她抱起来:“那我扔了!”边说边作势要把她扔出去。 苏思琪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花容失色的尖叫着。 两人正闹着,门突然开了,沈贝儿出现在门口,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们:“哟,我来得不是时侯啊!”苏思琪红了脸,赶紧从沈孟青身上下来,不好意思的笑。 沈孟青问妹妹:“有事?” “爸爸让我来告诉苏小姐,客房已经安排好了,在楼下右手边第一间。” 苏思琪愣了一下,脸更红了,看了一眼沈孟青。 沈孟青说:“不需要,她跟我在一起。” “哥,爸爸说真正的淑女是不会在婚前和男人同房的。” 言下之意,苏思琪是很随便的女人,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同居很平常啊,况且他们在市早就住在一起了,不需要这样假模假式吧? 但沈贝儿那话掷地有声,从理面上讲一点没错,好人家的女孩应该自尊自爱,不然要被人瞧不起的,苏思琪不让他们瞧不起,便说:“好,我呆会就下去。” 沈贝儿扬了扬眉,似乎有些得意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你妹妹对我有敌意。” “不用理她,她被我爸爸惯坏了。”沈孟青说:“你不用下去睡,就呆在这里。” “不,你爸爸都说得这样明白了,我要不识趣,岂不是自讨苦吃,那他更有理由不接受我了。” “后面那句不是我爸爸说的,是贝儿自己的意思。” “你爸爸虽然没说出来,但意思是一样的,不然怎么安排我睡客房呢?” 沈孟青有些悻悻的:“说了不在这里住,你偏不听。” “哎呀,就一个晚上,你忍一忍嘛!” 沈孟青啼笑皆非:“你想多了,我是怕你受委屈。” 苏思琪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我在你这里再玩半个小时就下去,快找照片给我看。” “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下去那么早干什么?” “你爸盯着呢,我得表现好点。” 沈孟青有些无奈,明明都是徒劳,可这个傻姑娘不知道,还一心想讨好他们。 翻了老半天,终于翻出来一张照片,夹在一本书里,照片上是他们一家四口。沈贝儿那时侯还很小,大概两三岁吧,脸上擦了胭脂,红朴朴的,大眼睛闪闪的,穿得一般华丽的蓬蓬裙,象个小公主,非常漂亮。抱着她的是沈夫人,那时侯她非常年青,没化什么妆,可是眉不画而黛,唇不染而艳,娇若可依,惊为天人。她边上站着沈铭儒,那时侯的沈铭儒没有现在这样和蔼可亲,虽然他在微笑,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让人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他双手搭在沈孟青肩上,小小的英俊少年那时侯还没到父亲的肩膀,可是挺得笔直,嘴唇紧紧抿着,下巴微扬,带着一丝藐视,好象在俯瞰众生。他的表情很冷淡,还带了些许勉强,板着小脸,与整个画面的温情脉脉格格不入。 苏思琪批评他:“看你,从小就喜欢皱眉,跟个小老头似的,再看你爸,眉目舒展,年青俊朗,你阿姨闭月羞花,贝儿更是象个小公主,只有你,大煞风景,从小就不讨人喜欢,人家是爱屋及乌,你倒好,恶其余胥,难怪你爸爸连我也不喜欢。” 沈孟青哈哈大笑:“这么冷门的成语你也知道?” “那当然,”苏思琪得意的笑:“也不看看我是学什么的!”她拿着照片仔细看了看,说:“这好象是什么宴会上拍的吧?” “对,贝儿过生日,我被拉来凑数,”沈孟青笑着说:“不过也好,打这以后,他们不再勉强我拍照了。” “还好意思笑,这是嫌弃你呢!”苏思琪把照片还给他:“没有其它的了吗?” “证件照什么要看吗?” “证件照就算了,”苏思琪有些失望:“你小时侯真无趣,就没留下一点欢乐时光?” 沈孟青想了想,点头:“也不是没有。”他从柜子里抱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摊在桌子上,翻了翻,终于又找出一张照片,还没拿起来,自己倒先笑了,把手捂住上遮住“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越这样,苏思琪越好奇,费了力气把照片抢过来,大吃了一惊:“你还当过兵?” 照片上的沈孟青留着短短的板寸,单手持枪,虽然还是没什么笑容,但眉目舒展,神情有些得意,一副了不得的样子。 “爸爸让我到部队里锻炼一年,那时侯阿野带我。” 苏思琪又吃了一惊:“他比你大?” 沈孟青在她头上打了一下:“什么眼神,他比我大好多。” “真没看出来,还以为他比你小,不过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一点也不出老,”她皱着眉想了想,突然乐了“我得恭喜萧筱,她找了位大叔。” 得,思维又跳走了,沈孟青有些无可奈何的笑。 苏思琪指着照片问“你拿枪干嘛呢?” “射击,”沈孟青说:“十发子弹全部命中靶心,厉害吧?” 苏思琪笑起来:“怪不得了,老气横秋的样子。不过你剪短发还蛮精神的。” 沈孟青有些得瑟:“人长得好怎么样都帅。” 苏思琪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边咳了两声,象是沈贝儿的声音,她吐了吐舌头,小声说:“监视的在外边,我得下去了。” 沈孟青拖住她:“你真的可以不下去。” “不,我要下去。”苏思琪甩开他的手,拿了自己的行李出门,沈贝儿果然站在走廊里,正看着墙上的一幅画,看到苏思琪出来,仍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苏小姐,下去啊?” “是,该下去睡觉了。” 沈贝儿嗤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装模作样。” 没想到被沈孟青听到,冷冷眼风一扫,她就乖乖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沈孟青说:“我送你下去。” “不用,”苏思琪推他进屋,她怕沈孟青一下去,半天又不上来,那她不白费劲了吗? 沈孟青没办法,只好叫了个佣人带她下去。苏思琪朝他挥了挥手,跟着佣人下楼,却瞟到窗外沈铭儒和薜惜雨手牵着手,正往屋里来。她急走几步避开,他们可真恩爱,都老夫老妻了还手牵手,心里喜滋滋的想,将来她和沈孟青老了也要象他们这样幸福。 263坐下吃早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晚上苏思琪睡得并不踏实,大概是不习惯和沈孟青分开,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毛绒公仔可抱,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可是早上醒来,又一个都不记得了。 她起得算早的,可有人比她起得更早。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到,姹紫嫣红的那片花海中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袍长至脚踝,乌黑的长发垂在脑后,微风轻拂,有细碎的发丝漾起来,白袍在风中翻飞。从背后看上去,象个十七八的少女,苏思琪眯着眼睛看了半响,才认出来那是沈夫人。 如果是晚上看到这么个人,她一定吓尿了,但是青光明媚的清晨,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女人沐浴在晨光中,身姿妙曼,衣袂飘飘,就象要乘风归去,这画面实在太吸引人,苏思琪驻足欣赏了许久,颇有些感慨,如果到了那把年纪,她能有沈夫人的一半也不错了。 转身走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越看越觉得危险,眼角的碎纹,眼袋也大了,大概是经常笑,嘴角的细纹也多。十年后,沈孟青快四十了,她也三十好几,肯定比现在的样子更衰更憔悴,四十的男人一枝花,正是有魅力的时侯,能架得住那些水葱似的小姑娘狂轰乱炸吗?他又总是那么饥渴 苏思琪把乱篷篷的头发揪了揪,对着镜子做各种鬼脸,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赶紧把头发扒拉两下跑去敲门。 门外是沈孟青,头发一丝不乱,下巴刮得干干净净,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衣,清神气爽,大概是心里因素作怪,看上去倒象比昨天年轻了许多。 沈孟青看她无精打采,以为她没睡醒,问:“什么时侯起的?” 苏思琪走到卫生间里去刷牙,懒洋洋的说:“起了快一个小时了。” 沈孟青倚在门边看她刷牙:“一个小时还没洗漱,你干嘛呢?” 苏思琪嘴里有泡沫,含糊不清:“发呆。” 沈孟青没听清,嗯?了一声。 苏思琪懒得再说,专心的刷着牙,却想,为什么女人比男人老得快呢?倒底要怎么样才驻颜有术呢?一早上被沈夫人刺激大发了,心里总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刷完牙,她看了沈孟青一眼,说:“其实你留胡子挺好看的。” 男人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到胡子的事情上去了?他摸了摸下巴,伸着脖子看镜子里的自己“是吗?留胡子更好看?” 其实他怎么样都好看,就算扮成犀利哥,也能吸引一票小女生。 苏思琪突然不想说话了,默默的洗了脸出来,拿出护肤品,一层一层往脸上抹,先是爽肤水,然后精华素,眼霜,乳液 男人坐在她边上,打趣道:“哟,今天有点不一样啊,这么慎重其事的,要去见谁?” 苏思琪专心致志的护肤,懒得跟他说话,以前因为他的帅,很是洋洋自得,现在却觉得这张帅脸很扎眼,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实在讨厌得很。 早餐的氛围比晚餐要好,苏思琪看到沈铭儒夫妇,主动问了好。 沈铭儒问她:“苏小姐,昨晚睡得好吗?”“很好,谢谢伯父。” 沈铭儒点点头:“坐下吃早餐。” 沈夫人已经换过一身衣服,头发也盘起来,象她昨天看到的那样,非常优雅贵气,苏思琪有些怀疑早上花园里的那个人并不是沈夫人。 沈家的早餐是西式的,烤面包,火腿片,煎鸡蛋,熏肉,土司,果酱,果汁,咖啡,红茶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苏思琪看的却是那些装食物或饮料的碟子杯子,都是成套的,好好漂亮,把生活过得这样精致,有钱人真会享受。 她现在也跟着有钱人,但早餐简单多了,超市买的速冻包子,往蒸锅里蒸个三五分钟就能吃了,配上牛奶或是咖啡。如果是沈孟青起得早,会煮香喷喷的米粥,放瘦肉,虾米,煮得烂烂的,入口即化,还会剪鸡蛋,照样配上牛奶或咖啡。吃完早餐,两三个碗碟拿到水下冲一冲就好了,简单又省事。 沈贝儿来得最晚,远远就打招呼:“爸早,妈早,哥哥早。”唯独不叫她。 走得近了,才瞟她一眼:“苏小姐昨晚没睡好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苏思琪一惊,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不会吧,她很仔细的盖了底霜,应该遮住了呀。 “是床太软,睡不习惯?还是身边没人” “贝儿,坐下吃饭。”薜惜雨拉女儿坐下。 苏思琪笑了笑,没作声,在她看来,沈贝儿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千金大小姐,没必要计较,更何况是她沈孟青的妹妹。为了安定团结,她忍! 沈贝儿心情看似不错,对沈铭儒说:“爸,晚上的慈善晚宴你去吗?” 沈铭儒还没说话,沈孟青却说:“我去。” 沈贝儿欢呼了一声“哥,我当你女伴。” “不必了,”沈孟青淡淡的说:“我有女伴。” 沈贝儿一下明白过来,叫起来:“哥,你怎么能带她去?那种地方” 沈孟青反问:“哪种地方她不能去?” 沈贝儿求救似的看着沈铭儒:“爸” “吃饭,有事吃完饭再说。”沈铭儒脸上亦是淡淡的。边上坐着的薜惜雨倒是一脸担心,看着沈孟青,又看看沈铭儒。 苏思琪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她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问,低着头安静吃早餐。 等上了楼,沈孟青才告诉她,晚上有个慈善宴,他想带她出席。 苏思琪跟他出席过那种场合,倒也不怯场,只是她不明白:“咱们去参加,为什么你爸你妹不高兴?” 沈孟青瞟了她一眼:“说你笨吧,有时侯又聪明,说你聪明吧,好象也不是那么回事。这是北安,沈家的地界,我今晚带你出席,明天一早整个北安城的人都会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懂了吗?” “哦,”苏思琪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妹那么大的反应。”她蹙起眉:“沈孟青,既然你爸不高兴,我就别去了,你带贝儿去。” “带你来北安,一是见见他们,二就是为了参加这个慈善晚宴,怎么能不去呢?不去我怎么广而告之你是我的女人!” 苏思琪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你是想造声势,断了你爸的后路。可是这样一来,你爸不就更不同意了吗?” “不这样做他就会同意了吗?” “我觉得你爸还是很好说话的,对我的态度也有所改观,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会想通的。” 沈孟青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把眼睛擦亮点吧。” 苏思琪不想去,但男人一意孤行,还替她准备了礼服,她清楚他的性格,决定了的事不会再改变,所以无可奈何。 慈善晚宴自然是香车宝马,珠光宝气,女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争香斗艳,比礼服斗首饰,热闹非凡。让苏思琪惊喜的是,还有很多明星到场,其中就有她的偶像段荣飞。许久未见,他又英俊了不少,穿着一身白,气宇轩昂,象个白马王子。苏思琪眼冒粉红小星星,一直盯着他看。 段荣飞很受欢迎,一进门就有许多女人围过去打招呼,苏思琪心痒痒的也想过去,不知道段荣飞还记不记得她? 沈孟青顺着女人的目光看过去,脸微微一沉,口气酸溜溜的:“怪不得早上抹脂抹粉的,原来是为了见他!” 苏思琪沉浸在喜悦里不能自拔:“完全是惊喜好不好,人家根本不知道他会来。” 男人的脸不觉又沉了一分,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出来“你继续惊喜,我去那边打个招呼。” 苏思琪说了声好,看都没看他就朝段荣飞走去。沈孟青气得牙痒痒,一转身也走了。 段荣飞正在跟人说话,苏思琪不好打挠他,便端了杯酒在他边上晃着,直到那人走开,才上前打招呼:“段先生,你还认得我吗?” 段荣飞上下打量她,摇了摇头,苏思琪正待失望,段荣飞却啊了一声:“我记得你,你是苏小姐,那次上综艺,你还背过我。” 那次上综艺,苏思琪扮猪八戒背段荣飞,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别提有多滑稽,关键是背了几次都没背起来,白白浪费了表情,搞笑指数五颗星,片头片尾都剪了片断做花絮。后来她自已在电视上看到,羞得无地自容,一边几天出门都不敢抬头,唯恐让人认出来。偏偏一见面段荣飞就提起这事。 苏思琪只好傻笑:“原来段先生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目前为止,你是唯一背过我的女生。”段荣飞打趣道:“不过要想背起我,你还得再练练。”又说:“我记得你是妙儿的朋友,她最近好吗?我很久都没看到她了。” 他一提林妙儿,苏思琪突然回过神来,这样的场合不会林妙儿也来吧?上次在市的酒会上遇到赵小菁,今天可别也遇到沈孟青的旧爱。 她有些不安起来,说:“我也好久没看到妙儿了,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来?” 段荣飞很健谈,这次没有林妙儿在,他们反而聊得更愉快,苏思琪一直粉他,所以知道他很多事情,聊起来没完没了,遇到这样热情的粉丝,段荣飞也很高兴,跟她互换了电话号码,还加了聊天的社交账号。 264看到你勾引男人了 和偶像在一起的时间好象过得特别快,苏思琪正眉飞色舞的说到念书时侯的事,有人过来把段荣飞拖走了,看着偶像歉意的朝她挥挥手,苏思琪的兴奋因子半天都没能安静下来,不免有些讪讪的,就象一锅沸腾的热油,虽然关了火,但油温依旧是沸点。 这时侯才想起沈孟青来,忙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其实男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正跟人说话,微微浅笑,目光温和,苏思琪这一眼望过去,心就凉了半截,和沈孟青在一起的人她见过。不是旧爱,却是青梅竹马文若嫣,那日她躲在沈家大门外,见沈孟青带她回家,沈夫人还亲切的拥抱了她。 苏思琪一腔热血彻底冷下来,原来他对青梅竹马果然是不同的。 有人走近她,声音小而尖锐:“看到了吧,我哥和若嫣姐在一起才般配,你这只丑小鸭如果有自知之明,就应该躲远一点。” 说话的是沈贝儿,苏思琪没想到她也会来,她不想让沈贝儿看出什么,忍着心底的不快,强颜欢笑:“我才是你哥今晚的女伴。” “女伴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也可以当我哥的女伴。”沈贝儿语气讥诮:“这样鲜明的对比,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自渐形秽?” “为什么要自渐形秽?”苏思琪反问:“我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脸皮真厚,”沈贝儿哼了一声:“刚才我看到你勾引男人了,段荣飞看你的眼神都直了,难怪我哥也着了你的道。”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沈贝儿,为什么你非要对我充满敌意,我没招惹你吧?你三番四次的挑衅,我都没计较,完全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你要真不喜欢我,可是当我是透明,咱俩互不打挠行吗?” “不行!”沈贝儿轻蔑的笑了笑:“除非你不再缠着我哥,我哥曾经有过很多女朋友,但没有一个象你这样异想天开的,明明是只小麻雀,居然还想变凤凰。姓苏的,告诉你,拔光你那身麻雀毛,也装不上凤尾,瞧你这身衣服,还有这首饰,都是我哥给的吧,漂亮是漂亮,可穿戴在你身上就是一土鳖,一点气质都没有,你四处看看,能进到这里来的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哪一个不是文雅高贵,再看看你,装都装不象,简直就是丢我哥的脸!” 小丫头说话真刻薄,苏思琪冷笑:“丢不丢脸,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不算,那我哥呢,他把你撇下,一直跟若嫣姐姐在一起,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苏思琪一下噎住了,她和沈贝儿说话的时侯,沈孟青的目光似乎朝她们瞟了一眼,可是他并没有过来,依旧和文若嫣谈笑风生,任由着沈贝儿欺负她,苏思琪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快,这下更不高兴了。 沈贝儿还在煽风点火:“怎么样?敢不敢过去和若嫣姐姐比比?看我哥对她是什么态度,对你又是什么态度?” 苏思琪知道沈贝儿是在激将她,想让她去争风吃醋,象个泼妇一样闹一场,她要真那样干,才是丢沈孟青的脸,才不会上当呢,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过去打挠他们,你哥和朋友聊天很正常啊,沈贝儿,对你我也是有底线的,不要再缠着我了。”说完她转身走开。 衣香鬓影,繁华如梦,看着墙边那一排琥珀色的香槟塔,苏思琪突然觉得有些累,她想出去透口气。 外边有些冷清,几个男宾客在抽烟聊天,苏思琪走远了些,花木扶疏隔开那繁华似锦,仿佛另一个世界,月光如水,裸露在空气里的手臂有些微凉,象她的心一样。其实她有些失望,可是知道现实便是如此,她选择了沈孟青,便是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她必须慢慢适应。 “苏小姐,”有人叫她,声音低醇悦耳。 苏思琪一回头,竟是段荣飞,她笑着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太闷,出来透口气。”段荣飞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香,脸上却似有一丝无奈。 苏思琪观察入微,说:“怎么啦,段先生好象有点低落。” 段荣飞摇了摇头,拿出烟盒来,绅士的问:“可以吗?” 苏思琪笑着说:“当然可以,你出来不就是想抽烟的吗?” 段荣飞笑起来:“是想躲清静。”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在裤袋里,随便站一站就是风姿卓然,看得苏思琪又要眼冒粉红小星星了。 苏思琪本来想扯个话题来聊一聊,又觉得段荣飞大概需要安静,所以就没吭声,默默的站着。 过了半响,段荣飞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苏思琪说:“你不嫌我吵吗,别人都说我是话唠。” “怎么会?你说话很有意思,我喜欢听。” “是吗?”苏思琪高兴起来“你喜欢听,我就说。” 可是没等她开口,段荣飞却自己先说起来:“我们这行吧,看着光鲜靓丽,其实背后的辛酸都不晓得要跟谁去说,上个月胃溃疡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医生说不能喝酒,可有什么办法呢?该喝还是得喝,跟他喝了,也得跟你喝,一个都不能得罪,就那么一会的功夫,我喝了六杯,虽然是香槟,度数不高,里头总是有酒精的吧,哎,没办法啊!”苏思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只好安慰他:“谁让你这么红呢,大家都喜欢你。” “喜欢我的是影迷,那里边的是大老板,只想着拿我发财,大投资,大制作,累到吐血,你也得拍。很多年青人向往娱乐圈,因为容易出名,可是出了名就好吗?身不由已的事太多了,别人骂我们是戏子,是花瓶,想静下心来念念书,提高自身修养,可是各种通告各种应酬,让你无暇分身,有些纯粹就是为了面子去的,而且还不能不去。我赚了很多钱,那又怎么样呢?吃得了多少穿得了多少?公众人物,千百万双眼睛盯着你,恨不得每一个毛孔都无限放大,一点点错误就要被千百万只脚来踩” 苏思琪有些吃惊,没想到段荣飞会向她倒苦水,看他脸都红了,果然是喝了不少酒。 “段先生” “别叫我段先生,”段荣飞手一摆,身子晃了晃:“叫我阿荣就好了,我的朋友们都这样叫的。苏小姐,你不嫌我啰嗦就好,这些话在我心里压抑很久了,不知道跟谁说,经纪人说你要坚强,要承受,粉丝说你要一直帅,不能丑不能老,家人说你要挣钱,一家老小全靠你了。可是没有人叫我停一停,休息一下” 一阵风袭来,苏思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段荣飞反应很快,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不好意思,苏小姐,让你站在风里听我说这么多废话。” 苏思琪也没客气,把他的外套拢了拢:“阿荣,你叫我思琪吧,我们是朋友,你想说,我就愿意听,说实话,我没想到自己有这个荣幸。” “谢谢你思琪,”段荣飞顿了一下“不知道我可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 音乐从屋子里倾泄出来,是一曲舒缓流畅的曲子,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跳舞耶。” “没关系,我带着你。”段荣飞朝她伸出手,苏思琪胳膊一抬,肩上的外套就滑下去,段荣飞快手的接住,干脆套进她的胳膊里,笑着说:“这样就不怕掉了。” 虽然是男装,但段荣飞很瘦,衣服很修身,穿在她身上倒也不显得那么大,苏思琪有些激动,没想到可以和偶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漫天星光,夜风习习,他们在如水的清辉之下翩翩起舞。 段荣飞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还有酒气,他的手心是滚烫的,搂在她腰上那只手也是滚烫的,象是搁了个熨斗。 “思琪,我们是朋友了吧?” “当然,”苏思琪说:“我觉得象做梦一样,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偶像做朋友,我是看你的戏长大的,喜欢你好多好多年了。” 段荣飞哈哈大笑:“做艺人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我是看你的戏长大的,或者我是听你的歌长大的。你是在提醒我老了。” “谁说的,你才不老,现在这个年龄是最有魅力的,真的,不是说四十男人一枝花吗?” 段荣飞又笑:“看来你是真粉,连我的真实年龄都知道。” 一首曲子跳完,段荣飞看到有人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苦笑了一下“我得走了,有人在找我。” 苏思琪忙要脱外套,段荣飞按住她:“没事,你穿着吧。”说完匆匆离去。 苏思琪哎了一声,但人已经走远了。她追了几步,又停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偶像的衣服耶不要白不要。 可是这么久,沈孟青怎么也不来找她?苏思琪百般无聊,于是又回到大厅去,四处张望,厅里没有沈孟青,也没有文若嫣,她心一沉,这两个人去哪了?沈孟青难道扔下她走了吗?就算要走也应该说一声吧! “别看了,我哥带着若嫣姐姐走了。”沈贝儿悄无声息幽灵一样出现在身后。 265王子从来只公主 苏思琪没想到沈孟青真的扔下她走了,还是和文若嫣一起走的! 她很诧异,无端端的,为什么扔下她走了? “哟,连男人的衣服都穿上了?”沈贝儿在段荣飞的衣服上摸了一下,笑得有些暧味:“刚才都干嘛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贝儿阴阳怪气:“我刚才看到段荣飞匆匆忙忙走了,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然后你出现了,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你觉得大家会认为你们做了什么?” “你哥不是因为这个走的吧?” “当然不是,我哥早就走了,他才懒得管你做了什么呢,只是你毕竟是他带来的,所以要我告诉你一声,他走了。” 苏思琪怒火中烧,沈孟青这厮倒底要干嘛?就算要走也可以跟她亲自说一声,为什么让沈贝儿告诉她? 心里烧着火,脸上却风平浪静,冲沈贝儿嫣然一笑:“那谢谢你了。”她把外套的扣子系上,两手插在口袋里就这么昂首挺胸的朝门口走去。 沈贝儿追上去:“你去哪?” 苏思琪脚步不停:“你管我去哪?”她在门口取了自己的小包,背在身上,急匆匆的下了台阶。 一辆黑色轿车吱一声停住,沈孟青把头探出来:“苏思琪,上车。” 苏思琪心里一刺,笑得花枝乱颤:“哟,沈公子,你还回来做什么呀?” “来接你。” “不用,我打个出租就回去了。文小姐呢?” “我送她回去了。” “这一晚上你可够忙的,送走一个,又来接一个。” 男人似乎在极力忍耐:“苏思琪,上车说话。” 苏思琪扭头看了一眼,沈贝儿还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于是她开车门坐了上去,沈孟青对妹妹喊了一声:“你别玩太晚,早点回去。” 沈贝儿摇着手,声音清脆:“哥,路上注意安全。” 真是兄妹情深,苏思琪倚在窗边,突然间觉得很累,好象连说句话的精神都没有了。 沈孟青也不吭声,两人都沉默着,车子象一尾大鱼,在车河中无声的畅游着,街景快速的退闪,苏思琪靠在座椅上,放空大脑什么都没想,等到车子停了,才知道到了地方。 他们回的并不是沈家,而是沈孟青自己的房子,上次她来过这里。房子很大,装潢亦漂亮,只是因为不常住,所以显得有些冷清,空荡荡没有什么生气。 苏思琪径直上了楼,发现她的行李已经被送到这里来了。翻了睡衣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侯看到沈孟青站在露台上打电话,声音低低的,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又说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走进来说:“明天若嫣想请我们吃饭。” 苏思琪“哦,”了一声,说:“那就去吧。”她拿了梳子到卫生间里梳头发。听到沈孟青悉悉索索翻了衣服去洗澡。  房子大就有这个好处,不用共用浴室卫生间什么的。苏思琪慢慢的梳着头发,梳得头皮都发麻了,梳子上缠了一些脱落的碎发,她一根一根扯下来扔在垃圾筒里。做得极认真极细致,有一根头发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找了许久才找到捡起来。 她梳头发的时间比洗澡还长,可是沈孟青没有回到屋子里来。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不会他又把她扔下走人了吧? 这样一想,她立马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门是虚掩着的,男人就在外边的走廊上,她听到他又在打电话,声音温和:“那行,你早点睡,别熬夜,有熊猫眼就不漂亮了好,明天见。” 听到这里,她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明天要见的青梅竹马。 苏思琪悄悄回到屋子中央,在床边坐下,嘴里苦苦的,心里也苦苦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沈孟青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他并没有抛弃她,送完青梅竹马,又回来接她了,可是好象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床头柜上,手机亮了一下,她走过去,有人给她发信息,打开一看,竟然是段荣飞,一个笑脸和两个字:晚安。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立刻拔通了他的电话,然后走到露台上去。 段荣飞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思琪,你还没睡?” “正要睡了,我走的时侯匆忙,把你的衣服拿回来了,改天洗好了再还给你。” 段荣飞笑着打趣道:“拿了偶像的东西居然要还,你是不是真粉啊?” 苏思琪也笑了,心中的郁结一下散了许多“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就是忘了让你签个名,拍卖的时侯才能卖个好价钱。” 段荣飞赞她:“不错,有头脑,这样吧,你开个专卖段荣飞物品的网店,往后我不用了的东西都往你那里送,卖了钱请我吃饭。” “请饭没问题啊,”苏思琪说:“你什么时侯去市,一定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段荣飞笑起来:“等的就是你这句。”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当明星也没什么不好,走到哪都有粉丝请吃饭。” 苏思琪发现自己跟段荣飞很聊得来,说着说着,心情就好多了,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沈孟青,笑容一下收敛了,低着头回到屋里去。 沈孟青说:“给谁打电话呢?” 苏思琪坐进被子里:“段荣飞。” 沈孟青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也钻进被子里来。 苏思琪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若嫣。”沈孟青回答得又快又清晰。 苏思琪也哦了一声,躺下睡好没有再说话。 这么久以来,两个人头一次背对背躺着,中间隔得开开的,象有一条无形的三八线,谁也不能过界。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可是不能翻身不能动,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没睡,可是又都知道对方没睡,因为连呼吸声非常非常轻,轻得根本听不见。 熬了许久,苏思琪倒底耐不住,眼皮越来越重,渐渐沉入梦乡。 听着身后的呼吸轻浅缓慢,沈孟青却睁着眼睛,漆黑的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眸光在闪动。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好天气,苏思琪早早起了床,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在洗衣机里洗,她找了个大的洗衣袋,把段荣飞那件外套小心的放在里面,再丢到洗衣机里去,衣服上有细细的流苏,她怕被搅坏了。 把衣服洗上,她又去厨房,然而冰箱里空空如也,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幸亏她包里有吃的,翻了一袋手撕面包出来,就着凉凉的矿泉水慢慢的吃下去,感觉精神多了。 沈孟青一直没起来,她也就懒得管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直听到衣服洗好的声音,才起身到卫生间里把衣服拿到露台上去晾着。 段荣飞那件外套真是漂亮,蔚蓝色,立领,一排排的铜扣,衣摆绣着花,腰间有流苏,象中世纪欧洲王子的制服,她小时侯看茜茜公主,对年青的皇帝非常着迷,尤其喜欢看他看制服的样子,英气逼人,又浪漫体贴,还在舞会上送了茜茜公主一大捧红玫瑰 少女的时侯总是幻想那样的白马王子,多情浪漫,带着她去周游世界。长大后才知道那都是不切实际的,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很骨感,让自己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王子从来只爱公主,就算是灰姑娘也是伯爵家的女儿,真正的平民百姓和豪门贵族她叹了一口气,就象她和沈孟青这样,明明相爱,可麻烦却层出不穷,有来自外界的,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 光谈感情,他们情比金坚,可是真正生活在一起,有些东西总是绕不开的。比如今天要去见的青梅竹马。 苏思琪不知道沈孟青约的是中午还是晚上,怕他睡过头,所以上去看他醒了没有。走到门边听到他在说话,声音清朗,象是醒来很久了“行啊!我没问题,你觉得行就行,相信你的眼光她?她无所谓,你看着办吧,她很好打发的” 苏思琪站了一会,还是推门进去,沈孟青看到她,并没有什么表情,依旧聊得眉飞色舞:“记得,我当然记得,会放在心上的任何时间你开口,我随叫随到,这总行了吧?我什么时侯说话不算数过” 苏思琪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一样一样叠好放在包包里,表情淡然,直到沈孟青讲完电话,才问:“中午吃饭还是晚上?” “中午,她挑了家中餐馆,怕你不喜欢,特意打电话来问。”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又不是没听到他们说话,是说到她了,可沈孟青那口气淡得好象她无足轻重,完全可以忽略,而且也就那么一句半句。她很想不管不顾的冲沈孟青发顿脾气,可由头呢?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男人会说她无理取闹。 她是落落大方的白领丽人,不是小肚鸡肠的泼妇,她不想也不屑于做泼妇。那只会让人瞧不起,她也不喜欢装可怜,因为同样让人瞧不起。 她直起腰,对着靠在床头的沈孟青展颜一笑:“那就起来吧,早点过去,别每次都迟到。” 266两小无猜 北安东边紧挨着皇城根有一片胡同,是曾经王孙贵胄住的地方,巷子比别处的宽敞,里头也全是大宅,解放后多数大宅隔成小屋分给寻常百姓居住,常常是十几户人家住在里头,每天东家吵西家叫,热闹非凡。少数的保留下来让子孙后代继承。后来条件慢慢好了,年青人都出去买房住,就剩下一些蜗居的老年人,渐渐的,这里日益萧条。 早些年传出风声说要拆掉这片地方,结果反对声一边倒,不管是住这里的,还是搬走的,甚至还有外地国外的,联名的联名,上书的上书,倒闹出一些动静来,政府特意派了专家来调查,结论是不拆,因为这片地方的古建筑是国内保存得最好最集中的旧时大宅,为了保护传统历史文化,这片地方非但不拆,还拔了专项基金修缮,沿街为商业用途,吃喝玩乐,后边是幽宁的古建筑,于是来这里吃饭游玩也成了一种乐趣。当初离开的那些人纷纷回来做起了生意,这片地方变得比以前更加热闹。 白墙黑瓦,高高的门槛,漆黑的大门,门环在阳光照射下锃光发亮,门前的石狮子威武雄壮,一只爪下有绣球,一只背上有幼狮。苏思琪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跟着沈孟青走进门里去。 一进门豁然开朗,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湖,岸边垂柳轻拂,似身姿妙曼的少女,湖上横跨石拱桥,倒映在湖面上,好似一个饱满的圆,非常有趣。从桥上过,微风拂面,湖面金光点点,粼粼晃人的眼睛。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象是吃饭的地方,倒象是漫步在公园里,景色怡人,十分惬意。苏思琪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深呼了一口气。青梅竹马可真会挑地方! 吃饭的地方就在湖边的一座阁楼里,两层建筑,雕栏画栋,大红的漆柱,祥云式样的窗格,翘起的飞檐,梁舫上描金画彩,漂亮极了。 四面窗户洞开,所以文若嫣老早就看到了他们,迎了出来,俏皮的朝沈孟青眨了眨眼睛,再跟苏思琪说话:“苏小姐,欢迎欢迎,你肯赏脸,真是不胜荣幸。” 地方选的不错,话也得体,盈盈一张笑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暗藏的心机,只是为什么一见面就跟沈孟青眨眼睛,是在对暗号吗? 苏思琪自然不能输了场面,也笑起来:“哪里哪里,早就听说文小姐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着了,果然是既漂亮又有气质。” 文若嫣哈哈大笑起来,嘴巴咧得开开的,笑声爽朗清脆,这时侯的她倒不象什么千金小姐了。她穿着也普通,一条牛仔裤,上面配了一件短款的同色系牛仔外套,扎着马尾,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苏思琪认得那衣服的牌子,出自日本的,是世界上最贵的牛仔品牌。 苏思琪在心里有了结论:不显山不露水,青梅竹马是个高人。相反,她倒穿得很隆重,最新款的外套加上的裤子,脚上七寸细高跟是限量版的鞋。这几乎是她最好的行头了,本来打算穿着见沈铭儒的,后来又担心自己满身品牌会让沈铭儒觉得她虚荣,所以一直收在包里没穿,今天正好穿出来想跟青梅竹马斗个彩,没想到文若嫣玩阴的,低调奢华完全盖过了她。 面对如此高人,苏思琪心里警铃大作,所以比平时要沉默,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看清楚些再做打算。 文若嫣却很活泼,为人爽朗又大方,一点也不象马佳欣沈贝儿她们,亲热的拉着苏思琪的手让她坐下,还亲自替她倒水。 苏思琪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个虚情假意,笑里藏刀的人,这种人对付起来可比马佳欣们要难多了。 “苏小姐,”文若嫣笑眯眯的看着她:“算了,我还是叫你思琪吧,这样显得亲热,我跟沈孟青打穿开档裤就在一起玩,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是吧沈孟青?” 沈孟青站在窗子边抽烟,听到文若嫣问他,笑着嗯了一声。 苏思琪见他目光柔柔,不觉有些刺眼,便说:“沈孟青,那文小姐也算是你妹妹吧?” 不等沈孟青开口,文若嫣抢着说:“当然,那时侯还没有贝儿,就只有我,他妈妈可喜欢我了,一定要跟我家订娃娃亲,我有时侯会住在他家里,他淘气的时侯爱揪我辫子,我就说你再揪以后我不嫁给你了,他赶紧就松手,好象生怕我不嫁他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沈孟青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往窗外弹了弹烟灰“你说这些干什么?” 文若嫣笑起来,对苏思琪说:“看,他害羞了!” 苏思琪淡淡的笑了笑:“你们还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那样大的圆桌,居然也摆满了,其实就三个人吃饭,根本用不了这么多菜,苏思琪腹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文若嫣招呼她:“思琪,吃菜,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点的,沈孟青说你没什么忌口,吃什么都可以。” 吃什么都可以那是猪!苏思琪抬眼剐了沈孟青一眼,他坐在她们对面,离得很开,优雅的啃着一块排骨。 “其实小孩子懂什么,那都是大人们的意思,沈孟青拿我当妹妹看,我呢拿他当玩伴,后来他出国念书,我在国内,每年寒暑假才在一起,他那时侯有些沉默,不爱说话,只有跟我在一起话才多点。后来我也出国了,跟他不在一个地方,隔得也不算远,有时侯周末他会来看我,有时侯我去看他。那个时侯他就已经很花心了,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全是一色的洋妞,金发碧眼,肥臀” 坐在对面的沈孟青突然咳了几声,文若嫣又笑:“说起你的黑历史害怕了吧?你的过去思琪没有参与,听听总可以吧?” 沈孟青居然有些脸红,瞟了她一眼:“你话真多,跟小时侯一样。” “这会嫌我话多了,那时侯可不这样,”文若嫣对苏思琪说:“一到周末就给我打电话,我说这周没空不见面了,他却说那我瞧你去,没你在耳朵边恬噪还真不习惯。我那时就想,沈孟青以后要找女朋友一定得找个话多的,不然两闷葫芦在一块,岂不闷死了!” 苏思琪心里象吞了一只苍蝇似的直翻腾,怪不得能忍受她叽叽喳喳,原来前边还有这么个典故。 拿话刺人谁不会,苏思琪嘴角微撇,笑容灿烂:“文小姐,听说你们都差点要订婚了是吗?真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 “叫我若嫣吧,”文若嫣笑得更灿烂:“其实我才不好意思呢,我喜欢念书,念着念着就念到博士了,家里人都很担心,女博士搁现在的说法就是怪物啊,哪里嫁得出去?正好沈孟青那时侯失恋,家里长辈看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就开始逼,我们两个一商量干脆就订婚吧,反正知根知底,感情基础也有,他欺负不了我,我也欺负不了他,就这么凑合着过吧。既安心了长辈的心,也解决了个人问题。” 苏思琪笑了笑:“两全其美的事让我给搅黄了。” “思琪,你别误会,其实我才不想跟他做夫妻呢,他这个人整天沉着脸,无趣得很,有人肯收他那是再好不过了,倒省了我的事了。沈孟青也不想娶我,他一直把我当妹妹,你千万别误会。” 未必吧,苏思琪飞快的扫了男人一眼,说是妹妹,可怎么看怎么暧昧!她不是瞎子,沈孟青对文若嫣跟以前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非常的另眼相待。虽然话说得好听,可是字字玑珠,深层的意思就要她自己去体会了。 苏思琪算是个会闹的,没想到文若嫣比她还闹,一张小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一边劝苏思琪吃菜,一边又说起她和沈孟青小时侯的事。说到有趣的地方,她和沈孟青同时哈哈大笑,苏思琪也跟着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沈孟青的过去全是文若嫣,他的童年,少年,青年,都有文若嫣的影子,反而是亲妹妹沈贝儿倒没怎么提起。 那样的两小无猜,感情自然很有基础,如果她不出现,沈孟青说不定就真的跟文若嫣结了婚,苏思琪这样一想,不免有些后怕。如果说除了她,沈孟青还愿意跟哪个女人结婚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文若嫣! 苏思琪在心里把自己和文若嫣做了比较:文若嫣占尽天时地理,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有感情基础,沈孟青的家人也都站在文若嫣那边,她虽然拥有沈孟青,但是现在看来,沈孟青对文若嫣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劲敌。难怪认得沈孟青这么久,他从来都不提起文若嫣,是心里有鬼吧?文若嫣那些明里暗里的话,沈孟青不是没听到,可他一声不吭,似默认又似纵容。 文若嫣点的这些菜味道都不错,可是苏思琪吃在嘴里如同嚼蜡,她脸上的笑都快僵掉了,心里却越来越冷。 267为什么抓我? 那顿饭陆陆续续吃到快四点,文若嫣带他们换了地方,一间清静的厢房里,桌上摆着白气氲氤的老白茶,还有花花绿绿的糕点,古式大坑,舒适的靠垫,隔着一道珠帘,有人在弹琴清唱。清丽悦耳的嗓音,小曲唱来娓娓动听,字正腔圆,余音绕梁。 苏思琪起初还强打着精神听,这是高雅艺术,她装也要装出样子来,可倒底眼皮不听使唤,眨啊眨,眨啊眨,然后就闭上打不开了,身子也歪在一边,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那清丽婉转的声音象极好的安眠曲,豪华大坑躺得舒服极了,苏思琪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侯只觉得清神气爽,好象刚刚吸收过灵气似的,通身舒畅。 可是睁开眼就不舒畅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唱曲的声音也没有了,屋里幽静极了,落针可闻。 苏思琪头一个念头就是:沈孟青扔下她和文若嫣走了。 赶紧一骨碌爬起来,穿上鞋就往门口走,掀了帘子出去,远远看到湖边的曲廊上走着两个人,不是沈孟青和文若嫣还有谁?隔得这样远,苏思琪都能看到沈孟青脸上的笑,是那种很轻松很愉快的笑,跟她在一起好象都没这样笑过。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漫天云霞铺陈开来,象一匹巨大而绚烂的织锦,他们沐浴在淡淡霞光里,端的是男才女貌,就象沈贝儿说的:我哥和若嫣姐姐才相配。现在她这么看,好象也是这么回事。哪个女人站在沈孟青身边都比她配,因为他们是同世界的,她不是,所以总有些格格不入。 文若嫣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想拍文若嫣的头,却被她的手打开,于是一个偏要拍,一个偏不给,就这么打闹起来。 苏思琪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她和沈孟青在一起不就是这样吗?一直以为他只跟她情投意合,没想到他跟别的女人也可以这样。 心一次次的凉,血一次次的冷,苏思琪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最后,她背着自己的小包悄悄的走了。 她觉得自己象个逃兵,来的时侯明明是斗志昂扬,交战的时侯也没有失去信心,可是现在她灰溜溜的跑了。带着一颗被刺得满是窟窿的心,垂气丧气的跑了。 这一次,不是沈孟青把她扔下了,是她把沈孟青扔下了。其实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反正这一刻,她无法再忍受,也不想撕破脸皮去吵架,所以眼不见为净。 她没有从原路出去,因为要经过湖上那座石拱桥,怕他们看见,她选择从另一道门出去,可是这个园子太大,她迷路了,全是幽深的小径,看不到尽头,苏思琪有些气馁,好歹做个路牌指个方向也好,害得她走过去发现不对又得折回来。最后还是问了人,才终于找着门出来。 出来亦是巷子,四通八达,两边全是铺面,因为天色有些暗了,所有的店铺都亮了灯,门口的招牌边都有各种造型各异的霓虹灯,红蓝绿紫,闪闪烁烁,漂亮极了。 苏思琪慢慢的走着,一家一家看过去,有特色小饭馆,果汁饮品店,小吃店,也有卖工艺品,小玩艺小首饰的店子,她正好肚子饿了,便一路吃一路看,又买了一些小玩艺,吃吃买买,心情不觉又好了许多。 苏思琪觉得自己真的是没心没肺,在那个园子里的时侯还难过得不得了,可是一出来,走走看看,吃吃买买,那份难过劲就发挥掉了。反正沈孟青没说不要她,就算真的不要她,这一时半会他也找不到她。 凶起来的时侯她是刺猬,逃的时侯就成鸵鸟了,把头埋起来不闻不问,不见棺材不落泪。 走出那条胡同的时侯,她肚子塞得饱饱的,手上提着一袋路上买的东西,站在路边等车,她要到火车站坐高铁回市去,把沈孟青扔得远远的。 六点来钟,正是路上最拥堵的时侯,每一辆奔驰而来的出租车里都有人,偶尔有一辆亮着灯的,看到她招手也不停,刷一下驶过去。 天慢慢黑下来,华灯初上,路人行色匆匆,苏思琪面带焦虑,这样下去她还能赶得上回市的车吗? 突然,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强行拉上车。 好歹也是光天化日,好歹也是朗朗皇城,怎么就敢这样明目张胆? 苏思琪呼叫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已经被控制住,无法动弹了。车里只有一个司机,再就是抓她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挟制着她。 苏思琪有过经验,知道越挣扎越受罪,所以车子一开动就知道大局已定,索性乖乖的坐着不吵不闹。大概是看她表现好,两个男人没有绑住她的手脚,也没往她嘴里塞东西,甚至还稍稍往边上移了移,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苏思琪壮着胆子开口:“你们是施女士派来的吗?”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沉默,仿佛两尊木偶。 苏思琪又问:“为什么抓我?” 还是无人应答,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擅自离开是这种结果,打死她也不迈出园子一步,大不了腆着脸继续跟文若嫣尔虞我诈。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不知道这次又要被打成什么样了? 既然已经被抓了,苏思琪就不作他想,她是不会想办法通知沈孟青的,她受点罪算了,何必打挠沈孟青和青梅竹马的欢乐时光呢? 车子走得不急不缓,一条条长街穿过去,驶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立交桥,上桥下桥,再上桥下桥,苏思琪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他们避开拥堵的路段,专挑车少的道走,所以一直走得很顺畅。苏思琪对北安不熟悉,加上天又黑了,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唯一庆幸的是她刚才吃饱了,有力气跟他们博斗。 高架桥上的路灯真漂亮,东一串,西一串,象谁抓了一把珠串随手一扔,全混在一起,颗颗明亮,闪着耀眼的光辉。苏思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到了这种时侯居然还有心思看风景。 再下桥的时侯,一个男人拿了个眼罩戴在她眼睛上,苏思琪知道目的地快到了,就象上次一样,他们不会让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手法如出一辙,是施女士做的吧?不过这次客气了许多,并没有让她受什么苦。 车子又绕了一些路,然后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架着她的胳膊下车,非常客气,还会提醒她抬脚或弯腰什么的,服务很周到。 苏思琪觉得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因为两边的男人抓在她胳膊上的力度并不大,大概是觉得到了目的地,所以放松了警惕。她在心里默数了三下,突然把手用力一抽,扯下眼罩的同时,一只脚有力的踢出去,不过那个男人反应很快,就势躲开,一个回旋又来抓她的手。 苏思琪哪里肯让他抓,身子后仰,连连踢腿,不让那男人靠近自己。可是她突然停下来,甩开了右边的男人,但左边的男人还牢牢的控制着她,她刚才就是倚在那男人的身上借力踢的腿,不然早就失衡倒地上去了。 真是个猪头,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经过刚才的混乱,这时侯才有机会瞅一眼四周的环境。没有灯,到处乌漆抹黑的,很远的地方才有灯光,可是照不到她这片地方,三五步开外,人影绰绰,趁嘴没被堵住,她赶紧叫了一声:“救命!” 晃动的人影还真的听到了,很快就到了她跟前,苏思琪仔细一瞧,只差没喷出一口老血,居然又是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个头跟前面那两个差不多。 她真是笨,已经到了敌人的老巢还能逃得了吗?刚才应该在车上来一场生死博斗的,闹出动静来,惊动了交通警察她不就得救了吗?蠢蠢蠢,真是蠢到家了!用沈孟青的话就是蠢货! 那两个黑西装到了跟前,拿了个新的眼罩给她戴上,眼罩上还有一丝幽幽的香气,苏思琪不由得叹气,连这种小细节都体现了施女士的做派,她上次被关在山上的时侯,房间里也有这样的香气。 戴上眼罩,她被重新押着上路,除了她喊了一嗓子,那些黑西装们一声不吭,象一群聋哑人,苏思琪知道他们并不聋哑,只是训练有素而已。 依旧是一边一个男人挟着她,抓在她胳膊上的力度比刚才大了一点,但也不足以抓疼她。她完全可以再一次把胳膊抽出来,但屁用都没有,最终还是逃不了。 她有点很奇怪,这样黑漆漆的地方,为什么还要给她戴上眼罩,不是多此一举吗? 没等她想明白,旁边的男人说:“抬脚。” 她于是抬脚,可抬的不够高,碰在什么东西上面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又说:“再高点。” 苏思琪再一次抬脚,这次跨上去了,原来他们挟着她走台阶。第一步跨对了,后面就没问题了,上了几阶梯,耳边又传来指令:“弯腰。” 苏思琪听话的照做了,她估计是进门,可是门为什么这样矮?她不到一米七都进不了?倒底要把她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她又闻到了那种淡淡的香气,隐隐还夹着皮革的味道,脚下是软的,好象铺了厚实的地毯,然后她被安排坐下了。 静坐了半天,一点声音也没有。苏思琪不知道边上有没有人,因为没人说话,也没有脚步声。她又等了一会,终于耐不住咳了一声,没人作声,于是又咳咳咳,还是没人理会,她抬起手,偷偷把眼罩扯下来一点。 268殊死博斗 苏思琪大吃了一惊,不是因为身边没有人,而是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架飞机上。非常豪华的私人飞机,比上次沈孟青带她坐的高级多了,真皮沙发又软又阔,躺几个人都没问题,沿着机舱设置成弧形,流线造型的茶几有两个,而且各不相同,天花上做出象云朵样的灯带,一层层的闪着光,对面是一个十人位的长方形大餐桌,铺着漂亮的桌布,椅套也是同款同色,她伸着脖子往前面张望了一下,有一道门,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呢?不怕她跑了吗? 苏思琪把眼罩摘下来扔在茶几上,悄悄的站了起来,脚下铺着厚实的地毯,难怪那些黑西装退场的时侯悄无声息。 倒底是谁把她抓来的?他们要送她去哪?出国吗?送到很远的地方,让沈孟青找不到吗? 苏思琪偷偷摸摸往前走,终于走到那扇门边,轻轻推开,里边居然是一个卧室,大大的床,床尾铺着雪白的长毛地毯,墙上挂着精美的艺术画,另有一张舒适的躺椅,她慢慢的走进去,看到那躺椅突然晃动了一下,然后她听到了轰轰的声音,是飞机启动了! 苏思琪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出去,却跑错了方向,她看到了吧台还有台球桌。飞机开始震动,好象在助跑,估计马上就要腾空了,苏思琪更着急了,她扶着台子定了定心神,不,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她带走,一想到有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沈孟青,她就发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很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不该小心眼,不该吃醋,不该偷偷溜走,沈孟青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她倒自己乱了阵脚,这下玩大了吧?要把她送走了,送到遥远的国度,也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她不但见不到沈孟青,也见到爸爸了,老头一定会担心坏的,说不定满世界去找她,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她担惊受怕,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脑子里很乱,什么都想不清楚,不行,她不能跟他们走,死也要死在国内。她顺手抓起打台球的杆子,辩了辩方向,往驾驶舱摸去,那里一定有人。 飞机很大,她又看到了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放映厅,有钱人真是奢侈,里面什么都有,如果她不是被绑架,而是坐着这飞机跟沈孟青去周游世界就太爽了。 飞机的震动停了,她拔开窗帘,看到底下的万家灯火,心想完了,她已经在半空了。看着手里的那根球杆,暗自思忖:干脆在天上来一场殊死博斗吧! 这么高级的飞机,安全设施也一定很齐全,她开始到处翻找救生衣或是降落伞。如果不能威胁飞行员返航,她就跟他打一场,然后背着降落伞跳下去,生死由命吧! 但是那两样东西,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她站在角落里正冥思苦想,突然听到有动静,好象有人往这边来了。 她心一跳,来不及多想,伸手把墙上的灯关了,整个人都紧绷着,握着球杆贴墙而站,借着外边的光,果然看到模糊的影子往这边来。 一步,两步,三步,他越走越近,苏思琪的心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出,在那人的脚迈过来的瞬间,她猛的一杆子扑下去。 没想到那人早有防备,一个灵巧的转身,反手握住球杆抢了过去,是个男人,而且力大无穷,只一个过招,苏思琪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她没有退路,一脚又一脚的踹过去,只希望能踹对地方,她需要一点时间跑到厨房去,那里有武器。 男人却抓住了她的小腿,用力捏了一下,她吃痛,身子后仰倒在地上。她想像男人肯定会一脚踩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就象电影里演的那样,可居然不是,男人整个扑上来,用身体压住了她。 苏思琪更激烈的反抗起来,破口大骂:“沈孟青,你丫起来!我”操字还在喉咙口,她的嘴就被堵住了,但她气愤难当,嗯嗯啊啊也要把剩下的那句话骂完。 这样耍着她玩,还想亲她,门都没有,苏思琪是真被气昏了头,也不跟他客气,尖利的牙齿一下咬住他的舌头。 男人吃痛,唔了一声,赶紧松开她站了起来。顺手把灯打开,大概是真咬痛了,他有些恼火,捂着嘴声音含糊的骂她:“苏思琪,你丫够狠的,咬这么重!” 苏思琪也爬起来,横眉冷对:“沈孟青,耍人不是这么耍的,你想干嘛?把我抓来送到国外去,再也不能回来打挠你和文若嫣是吗?” 男人在椅子上坐下来“你还好意思提,我问你,为什么偷偷跑了?” “不跑干嘛?留下来看你和文若嫣亲亲我我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若嫣亲亲我我了?” “若嫣?叫得倒亲热,”苏思琪愤愤的说:“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和文若嫣亲热。” “我们怎么亲热的?我抱她了还是亲她了?” 苏思琪一时语塞,噎在那里没吭声。 男人却哼了一声:“我倒是看到你和段荣飞亲热了,俩个人搂搂抱抱,你还穿他的衣服。” 苏思琪说:“哪里搂搂抱抱了,我们那是在跳舞。” 男人语气讥诮:“你不是不会跳舞吗?怎么跟他跳就会了?” 他这表情让苏思琪想起了沈贝儿,倒底是亲兄妹,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苏思琪口不择言:“我跟谁都不会跳,就跟他会,怎么啦?” “你喜欢他!” “我当然喜欢他,念书那会就喜欢他了,你能跟他比吗?” “那你找他去呀?找我干什么?” “谁找你了,是你把我抓来的?”苏思琪怒火狂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你那青梅竹马,我就说嘛,你一个闷葫芦怎么找我这样嘴碎的,原来我他妈就是个替代品!她要念书,你等不及就拎了我玩是吧?现在她回来了,你找她去呀,找她多好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订过娃娃亲,你家里人又那样喜欢她,你们结婚,不是皆大欢喜吗?” 沈孟青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我都已经和你结婚了,还怎么和她结?” “别拿那张破纸糊弄我,又不受法律保护,连离婚都省了,我不碍着你,你找她去吧。”苏思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象要喷出火来。 “是不是我去找她,你就去找段荣飞?” “我找谁你管得着吗?段荣飞要是跟我求婚,我立马,无条件答应。” “你敢?”男人嚯一下站起来,黑亮的眼睛里闪着两簇小火苗。 苏思琪眼里的火烧得更旺:“我有什么不敢的?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那我呢?” “你,”苏思琪嗤之以鼻:“你有你的幸福,我也有我的幸福,咱们谁也别耽误谁。” 男人显得有些焦燥:“苏思琪,你是说真的?如果你是真心的,我马上返航,让你美梦成真。” “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 “好,”男人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声:“好。”然后转身就走。 苏思琪急忙跟上去“你赶紧返航,送我回市,我跟他约好明天一起吃饭的,可别给我耽误了。” 男人脚步一滞,象是突然发了狠,一把挟起她大步走到卧室里,把她扔在床上,然后开始解衣扣,苏思琪跳起来:“你要干什么?” 男人把衬衣一脱,露出里面的贴身背心,雪白的弹力背心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看得苏思琪心一跳。抱着手往后退,男人却一步步逼近,最后把她逼到墙壁上。 苏思琪的声音抖起来:“沈孟青,你别胡来,你,你倒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眉头一皱,凌厉的目光一闪,双手撑在墙上,将她禁锢在小小的空间里:“苏思琪,你没良心,我带你去慈善晚宴,是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可你呢,一直纠缠段荣飞不放,你跟他在一起蛮开心的嘛,笑得多畅快啊,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下钩子呢!你想跟他好,行,我不拦你,但是得把账还完再走” 苏思琪又惊又怕:“你想怎么样?” 沈孟青不说话,低下头要亲她,苏思琪把头扭到一边,沈孟青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准确无误的吻了上去。 他一点也不温柔,粗鲁的啃咬她,象一只凶狠的兽。 苏思琪害怕极了,不停的捶打他,可那些拳头打在男人身上不痛不痒,他很干脆的扯开她的衣服,只听到扑扑的响,接着就是扣子落地的声音,他把她推到床上,象疯了似的撒起野来 苏思琪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想的却是,如果他们真的大打一架的话,飞机受得了吗?会不会坠到海里去? 她不反抗了,男人的动作也轻柔了许多,苏思琪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缓缓滑落下来,他说要还账,那就还吧!还完了,他们各奔东西! 269思琪号 尝到咸涩的味道,沈孟青动作一滞,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她一会,翻身将她搂在怀里,忍不住轻声叹息。 苏思琪挣扎着不让他抱:“账还完了,放开我,我要回去。” 沈孟青抱紧她不让动:“回哪去?我在哪你就在哪。” “休想!” “是谁说要赖着我的,还要赖三辈子,哪怕我真的不要你了,也要赖着我。” “那是脑子坏了的时侯说的胡话。” 沈孟青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目光柔柔:“我们说过不吵架的。” 苏思琪心里委屈,嘴巴一撇又要哭,沈孟青赶紧投降:“我错了,思琪,我不该故意气你。” 苏思琪眉头一皱:“你故意的?” “是,我故意的,看到你和段荣飞在一起有说有笑,你们还躲到外面去跳舞,我妒忌了,所以” “你和文若嫣演戏给我看?她请吃饭是你安排的?” “不,她是真心想请你吃饭,想见一见你。” 苏思琪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见的,是来给我下马威的吧?” “你看你,又小心眼了吧?” “还说我,你不小心眼啊,”苏思琪叫起来:“段荣飞的醋也吃,他是我偶像,我喜欢他都十几年了!” “若嫣跟我一起长大,我们认得都二十几年了!” “怪不得你跟她有说有笑,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才跟段荣飞搂搂抱抱,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哼!你无理取闹!” “你不可理喻!” “滚开,别抱我。” “就要抱怎么样?” “是不是又要吵架?”苏思琪说着又动起手来。 “不是吵架,是打架。”男人翻身压住了她。 大床真软啊,象陷进了棉花堆里,苏思琪软瘫在那里觉得她象飞上了天,不,她现在是真的飞上了天 她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你别这么用力,飞机会掉下去的啊!”男人哈哈大笑,却动得更厉害了。 飞机一直很平稳,哪怕他们再战三百回合估计也掉不下去。 苏思琪慵懒的躺着“谁在开飞机?阿野吗?” “没有人,我设了自动驾驶!” “啊!”苏思琪惊得坐了起来:“无人驾驶,你就敢你真是你”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这个男人就是疯了。 她踢他下床:“快去看看,无人驾驶也要有人盯着的。” 男人顺势捉住她的脚:“你跟我一起去。” 苏思琪虽然有些乏力,但是为了自身安全,她只好强打起精神陪男人走一趟。 驾驶舱里有两个座椅,前面是复杂的仪表盘,两个座椅中间也有许多操纵按扭,各种大大小小的屏幕不停的变化着数字和图形。 苏思琪一边看一边就数落沈孟青:“这么多东西要看,你就敢离开,一把年纪的人了,一点事不懂。” 沈孟青嘻嘻哈哈的搂着她:“那不是急着去找你嘛?”他让苏思琪在副驾驶坐下来,然后调整了几个数据,说:“这样就行了,过一会再来看看。” 苏思琪不放心“咱们就在这里呆着吧,不过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南美。” “干嘛?” “主要带你去玩,顺便谈点公务。” 苏思琪拿眼瞟他:“说反了吧?” “是真的,公务约在下个星期,现在就是带你去玩的。” 苏思琪偷笑,这还差不多“这飞机什么时侯买的?好漂亮啊!”“订了好久了,过完年刚拿回来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多少钱?” “没多少。” 苏思琪扬了声音:“倒底多少钱?” “真没多少,不到八亿。” 苏思琪抽了口冷气:“人民币?” 男人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美金!” “你这个败家子!”苏思琪扑过去打他:“十几亿人民币啊!你”“别闹,”男人一只手挡住她:“小心飞机会掉下去。” 苏思琪不敢动了,乖乖坐好,还是气不顺,瞪着眼睛数落他:“真是有钱烧的,十几亿能买多少张飞机票,能飞多少行程,绕地球多少个圈?至少嘛,我看上次那个飞机就挺好。” “那是直升机,飞不远,”沈孟青说:“有了这个,以后带你出国玩就方便多了。” “别拿当我幌子。” “真的,思琪,”男人正了正脸色,认真的说:“什么我都想给你最好的。” “最好的我已经有了,”苏思琪看着他:“就是你。” 男人笑了笑,站起来:“走吧,真不用守在这里,时间还长着呢,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真不用?” “放心,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苏思琪这才跟着男人走了。 原来这架飞机分上下三层,她没看到的地方还有别的卧室,会议室,书房,以及办公场所 豪华程度无一不令她咂舌:“乖乖,你这是把一套别墅搬上天了啊!”“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就是太贵了,十几亿人民币,想一想就” “那就别想,”男人赶紧转移话题:“我准备给它命名为:思琪号,怎么样?” 苏思琪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太高调了吧?” “高调吗?”男人想了想“那就叫:爱思琪号。” 苏思琪哈哈大笑:“干脆叫:孟青爱思琪号。” “行,就这个,赶明儿我就叫人喷上去,飞在天上所有人都看得到。” 苏思琪走过去环着男人的腰,撒娇:“沈孟青,你对我真好。” 男人摸着她的头:“以后别乱吃醋了,这个世上我就爱你。” “那你也别乱吃醋了,段荣飞就是个偶像而已。” “可你喜欢他。” “你不也喜欢文若嫣吗?” “算了,别说他们了,再说还得打一架。”沈孟青搂着她往卧室里走:“你睡一会,路还远着呢!” “那你呢?” “我陪你睡啊。” “你还是去看着飞机吧,我总有些担心。” “你睡着我就去。” 苏思琪赶紧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沈孟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了。 第一次在天上睡觉,苏思琪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想着这一两天的事象做梦似的,原来沈孟青是故意气她的,想一想,自己也做得不好,见了偶像一激动,就把自己男人扔一边了,怪不得他要生气。 差不多飞了二十个小时,飞机终于降落在南美洲最大的城市巴西,一出舱就是阳光灿烂,风里都带着异乡的味道。可是苏思琪焉不拉叽的,在她的感觉里这个时间应该是晚上,生物钟提醒她要睡觉了。 沈孟青牵着她上了接他们的车,在车里,苏思琪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侯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茫然的环顾了一圈,感觉象在酒店里。 沈孟青并不在,她一骨碌爬起来,穿了鞋赶紧找人,在国内把她扔下不怕,但异国他乡,语言又不通,玩失踪可不行。 撩开窗帘看一眼,天已经黑了,这么说她从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这一觉可够沉的,怪不得现在她精力充沛,打个通宵麻将都没问题。 还不等她出门,沈孟青自己推门进来了:“你醒了。” 苏思琪一跺脚一扭腰,娇得不行:“哎呀,你怎么又丢下我了?” 沈孟青就爱看她耍宝,不由得笑起来:“没有丢下你,这不回来了吗?” 苏思琪上前抱住男人的胳膊:“你不在,我好怕怕。” 男人胳膊一抽:“行了,别演了,饿不饿,吃饭去。” 苏思琪倒也没感觉到怎么饿,她在飞机上不是睡就是吃,肚子就没空过,又抱住男人胳膊:“我没演,是真的很怕,要是想去找你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说?” 男人这才想起来,苏思琪英文不好,他扬了扬嘴角:“那你就乖乖听话,跟着我寸步不离。” “当然,必须的,”苏思琪腆着脸笑:“我不听你的话还听谁的话?这里的人说话我也听不懂啊!”沈孟青带她到餐厅去,苏思琪看一个人都没有,不觉有些奇怪“这里的人呢?” “睡觉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哪里还有人。” 苏思琪张了张嘴“那我们吃什么?”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两个厨师穿戴模样的人走进来,向他们行礼,沈孟青跟他们说了一串英文,那两个人立刻点头弯腰,往厨房里走去。 沈孟青拉开椅子,让苏思琪坐下“喝口水,饭菜马上就来。” 苏思琪说:“这么晚,你还让人来给我们做饭?” 沈孟青淡淡的笑了笑:“顾客是上帝。” 苏思琪笑着补充:“有钱的顾客才是上帝。”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苏思琪尝了一口,觉得还行,毕竟是在国外,能入口已经不错了,她记得沈孟青说他的厨艺就是留学的时侯练成的,因为顿顿西餐吃得他想吐。 吃饭的时侯,两位厨师笑容满面的站在边上,苏思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看着别人吃饭好象不礼貌吧? 于是便竖起大姆指称赞菜的味道不错,她也不会说别的,就是来去,但那两个人还是不走,沈孟青于是从皮夹子里掏了钱递过去,他们才连连鞠躬走了。 苏思琪问:“干嘛要给他们钱?” “小费。”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人家大半夜不睡觉替你做饭,不就想赚点外快吗?” “那你不早点给,让他们杵这半天?” “总得你觉得好吃,我才给。” “不好吃呢?” “别说小费,饭钱我都不给。” 苏思琪撇嘴:“搞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谁认得你沈公子啊?” 沈孟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别人认不认得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认得就好。” “我当然认得你啊!”“我怕你又忘了。” 270食人鱼 苏思琪不知道巴西原来这样好玩,她之前对这个国家只道足球和桑巴舞,还有就是亚马逊热带雨林,但那是正常旅行的地方吗?听说那地方危险重重,食人花,食人蚁,还有食人鱼。胆小一点的人恐怕听了都害怕,但苏思琪无所谓,反正她的命在沈孟青心里是顶顶重要的,他会保障她的安全。 苏思琪没想到第一站,沈孟青就带着她去钓食人鱼。 坐船下水,两边全是密密的林子,河水是浅黄色,河面上没有什么风,阳光直射,苏思琪抹了许多防晒霜,还戴了一顶宽边大帽子,她可不希望一次旅行就把自己变成了黑人。 船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看到前面的河水突然变成了黑色,河道也变得狭窄。两边的林子里偶尔传出奇怪的叫声,仿佛那里住着极其凶猛的野兽,等他们一上岸,就要抓去当美食。苏思琪有些害怕,抓紧了沈孟青的胳膊。 沈公子出了国门好象特别放得开,脸也不绷着了,神情飞扬,见她贴上来,低头就亲了一下,苏思琪羞红了脸,她不是脸皮薄的人,但众目睽睽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陪着他们一起来的有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个是美国人,叫马克。个子比沈孟青还高,长着一又碧蓝色的眼睛,蛮英俊的。苏思琪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一大早他就过来,跟沈孟青用英文叽哩呱啦说了半天,他们没有避开她,反正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另外几个是导游,都是当地人,还有土著,说是导游,又象是随从,沈公子到哪里都喜欢众星捧月,那些人替他们背着水和吃的,还有一些要用的东西。 进了黑河没多久,船停下来,苏思琪看到岸边高高的树上有猴子在荡来荡去,不时发出尖厉的叫声,她心惊胆颤的看着,好怕那猴子一个失手掉到她头上来。 鱼钩上挂了牛肉,腥红的一小块,沉到水里去,苏思琪握着那根鱼杆,趴在船舷边看,很快就有了动静,她急忙后仰,大叫:“有了有了,我这里有了。” 沈孟青在船的另一边,听到声音便说:“你把鱼杆扬起来就好了。” 苏思琪不敢,只是叫:“你来你来,我拖不动。” 沈孟青便走过去抡起苏思琪的鱼杆,上边果然有鱼,巴掌大的一条,在空中使劲挣扎着。苏思琪红了脸,没想到臭名昭著的食人鱼竟是这么小,亏她还说拖不动。为了挽回一点脸面,她主动上去帮忙:“我来拿。” 沈孟青却拦住她:“小心它咬你。”他戴着手套把鱼捏住送到她面前,苏思琪这才看到鱼嘴里有一排尖利的牙齿,她吃惊的睁大眼睛:“哇,真的有牙齿啊!”一个导游笑着对苏思琪说:“它的牙齿可不简单。” 苏思琪没听懂,就见他拿了一根铁丝放在鱼的嘴里,卡嚓一声,铁丝应声而断,非常的干脆利落,苏思琪眼珠子都鼓出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惹得那导游哈哈大笑。 苏思琪是真怕,刚才她要伸手去拿鱼,只怕要咬掉她一截手指头的。 虽然是她先钓起的第一条鱼,但沈孟青毕竟是钓鱼高手,接二连三的钓起鱼来,而她这边半天也没有了动静。 苏思琪有些无趣,便走过去看他钓,沈孟青挪愉她:“怎么,怕了,不敢钓了?” “是鱼不上钩,”苏思琪说:“我才不怕呢,它再厉害又没长脚,还能跑到船上来咬我不成?” “它是不能跑,鳄鱼能,”沈孟青指着她看:“那里,看到没,浮在水面上的就是鳄鱼。” 苏思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吓了一跳,一直以为那是一块朽木,没想到却是鳄鱼,鳄鱼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甩尾就能把船打翻,她在电视上看到过,赶紧说:“趁着它没发现我们,赶紧走吧。” “怕什么,我们这里有制服鳄鱼的高手。” 苏思琪回头扫了那几个人一眼,小声问:“谁呀?” “马克,他对付一头成年鳄鱼一点问题都没有。” 马克坐在船尾,大概是听到沈孟青叫他的名字,微笑着朝他们摇了摇手,苏思琪看到他脚边的桶子里已经有半桶鱼了。 “他不是导游吧?是干什么的?” 沈孟青轻描淡写的说道:“一个朋友。” 这口气分明就是不想说的样子,苏思琪识趣,也就不追问了。 钓了两桶鱼,沈孟青过足了瘾,终于决定收工了。 苏思琪不明白,找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撑个太阳伞,喝着冰啤钓鱼,多么悠闲惬意,为什么偏要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他们一个个没事人似的,只有她坐立不安,岸上不安宁,水里也不安宁,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看到水蟒了,无声无息的从船边游过去。她最是怕蛇的,吓得连尖叫都忘了,屏住呼吸看着它游走。听到沈孟青说收工,立马吁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怕惊动水里的那些东西,她恨不得要跳起来欢呼才好。 拎着两桶鱼上岸,他们去了市场,苏思琪以为是买东西,没想到导游拿着鱼跟摊主们换了一些蔬菜和其他的鱼虾,然后一伙人又上车,驶进密林,苏思琪一看两边高高的树木就有些害怕,紧紧贴着沈孟青。 男人把她搂在怀里,在她额上连亲了几下,说:“紧张什么,怎么一出国,胆子就丢了。” 坐在对面的马克哈哈大笑起来,说了一句英文,沈孟青也笑了,低头又亲她,好象他这样亲吻就可以安抚她不安的心。 车子开进去没多远,停在一处小木屋前,苏思琪下了车,看到木屋前就有两只猴子在东张西望,一个导游掏出一把玉米洒在地上,猴子便坐在那里,捡着玉米往嘴里塞,很悠闲的样子,苏思琪觉得有趣,便拿出一根香蕉,冲猴子们吆喝。 沈孟青正弯腰拿东西,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急得大喊:“快扔出去。” 苏思琪不知所措的把香蕉扔出去,却没扔多远,一只猴子抢到了,另一只却跳到她身上来,好象要确定她是不是还有? 幸亏她戴着帽子,不然那猴子肯定要扯掉她一把头发不可,一个导游赶紧过来把猴子赶开,沈孟青也过来了:“没事吧?” 苏思琪惊魂不定,却是摇头:“没事,我没事。”如果边上没有人,她就扑沈孟青怀里了,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显得太没用,还故作轻松的笑:“那只猴子看上我了。” 沈孟青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马克却哈哈大笑,苏思琪犯了疑,难道马克听得懂中文,不然为什么要笑呢? 木屋里有个看房子的老妇人,她殷勤请大家坐,给他们倒水喝,帮着烧火架锅。几个男人在水池边上处理那些鱼虾,苏思琪也想过去帮忙,沈孟青嫌弃的挥手让她走开,自己挽着袖子在那里剖鱼。 不要她帮忙就算了,苏思琪走到门外去,那两只猴子还在,一只坐在地上,一只挂上树上,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她,苏思琪不由得止步,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回屋里拿了两支香焦,甩出去很远。 猴子反应不慢,嗖的一下就窜出去,在半空接住了香焦,有一只还朝她点头哈腰,好象在表示感谢,那样子滑稽极了,苏思琪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胆子大了一些,慢慢朝它们靠拢,一只猴子飞快的吃完香焦,把皮扔上地上,朝她伸出手来,苏思琪见它没什么恶意,也伸出手去,猴子居然握着她的手摇了摇,跟她表示友好,苏思琪乐了,壮着胆子摸了摸它的头。 另一只显得不服气,也过来争宠,伸着手要握,苏思琪便同它握了握,跟它们聊起天来:“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兄弟吗?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呀?” 猴子们当然听不懂,歪着头,黑眼珠骨碌碌转动着,很疑惑的样子。 有一只伸着手,好象在讨要吃的,苏思琪笑着摸它的头:“贪吃鬼。”她看到地上有玉米粒,便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猴子伸着爪子来拿,它很有些小心翼翼,轻轻捏起玉米粒放进嘴里。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苏思琪终于看出来这两只猴子有所差异了,一只耳朵大一些,另一只尾巴长一些。苏思琪便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叫大耳朵,你叫长尾巴,对不对?” 她一说话,猴子就用疑惑的看着她,大概是很少听到这样奇怪的腔调。 苏思琪开心的笑着,抬头看了一眼瓦蓝的天空,站在密林中依旧能闻到亚马逊河湿润的味道,仿佛有风过来,轻微的悉索声,两只猴子同时发出尖利的叫声。一只扑向苏思琪,一只则扑向树上。 事发突然,苏思琪整个人都吓傻了,扑到她身上的猴子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张开双臂挂在她脖子上,整个身体打开来好象要遮住她似的,嘴里还不停的吱吱叫唤着。 苏思琪完全不知所措,又见光影一闪,有个人飞快的从屋里冲出来,强有力的胳膊卷着她飞旋起三百六十度,掠上了台阶。 271受袭 苏思琪连脚都没站稳,紧跟着又跌入另一个怀抱,熟悉的气息终于让她回过神来,是沈孟青来了,他抱紧她,抚着她的背,轻吻她额头:“别怕,没事,没事了。” 苏思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猴子们要尖叫,为什么要扑到她身上,为什么所有人都冲出来如临大敌? 她只知道刚才将她抱上台阶的是马克,他把她交给沈孟青后,一个箭步又窜出去,飞快的跑进林子里,有两个人跟着一起跑进去。另外两个却蹲在地上看猴子。是那只刚扑在她身上的猴子,在马克抱她上台阶的时侯,猴子掉在了地上,软绵绵的躺在那里了。 两个导游在猴子身上摸来摸去,小声的说着话,脸色显得很沉重,苏思琪觉得奇怪,难道是刚才马克对猴子做了什么吗?为什么猴子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沈孟青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前面那片树林,又看了看地上那只猴子,用英文跟那两个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带着苏思琪回了屋子。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做为当事人的她居然一无所知。 沈孟青挑着眉,望着她笑:“怕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苏思琪气得跺脚:“刚才受惊吓的是我啊!”沈孟青轻描淡写:“土著人入侵。” “啊!”苏思琪的脸瞬间惨白:“食人族?”她激动起来,背着自己的小包就要走:“我不在这里呆了,什么鬼地方,又是食人鱼,又是食人族,林子里还有食人兽,我不陪你冒险了,我要回去。” 沈孟青拖住她“你又不相信我了,我能让你出事吗?” “刚才差一点就出事了。” “那不还差一点吗?” “就算没出事,吓也吓死我。”苏思琪跟他扭打在一起,男人没办法,只好使出绝招,霸道的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 苏思琪被他一亲就软下来,气焰也低了许多,身上的刺都收了起来。男人这才松开她“说好了要患难与共的呢?这样就怕了。” 苏思琪的胸膛还有些起伏,但声音底气不足:“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充满乐趣,我们一起冒险,不觉得很好玩吗?” 苏思琪有些看不懂沈孟青,以为只觉得他是养优处尊的贵公子,但这次出来他变得有些不一样,穿着白色软绵的恤和牛仔裤,跟当地人一起抽浓冽的雪茄,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蹲在地上剖鱼,还到土里去挖木薯,弄得身上脏兮兮的,不过他小洁癖还在,弄完鱼,直接脱掉衣服扔了,换了件新的,所以他抱着她的时侯,一点鱼腥味都没闻到。 沈孟青见她不说话,又问:“不愿意跟着我冒险?” 苏思琪叹了口气:“愿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到哪我到哪。” 沈孟青嘴角扬起笑意:“不太情愿的样子啊?” 苏思琪咧着嘴巴傻笑,表情夸张:“愿意,我愿意啊!”沈孟青满意的摸她的头:“这还差不多。” 苏思琪惦记着那只猴子,问:“现在我能出去吗?我想去看看长尾巴。” 沈孟青笑着说:“这么快就给人家起名字了,出去玩吧,现在没有危险了。” 苏思琪到了外边,猴子不见了,正四处张望,看到马克带着两个导游正往这边来。沈孟青也出来了,迎上去跟他们说话。 苏思琪看到马克说话的时侯朝自己看两眼,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没在意,转到屋后边去找猴子。 屋后面搭着凉棚,凉棚里有桌椅,猴子被放在桌子上,背上血淋淋的,两个导游正忙着替猴子包扎。苏思琪赶紧走过去,猴子的眼睛是睁着的,看到她进来,轻轻抬了抬手臂,想要跟她握手,但是它失血过多,很乏力,抬不起来。苏思琪这时侯才明白,猴子扑到她身上是为了救她,结果自己受了伤。 她握住猴子的手,心里很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怎么也想不到长尾巴猴子会有这样的举动,如果不是它,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会是她了。 另一只大耳朵猴子默默的走到她身边,把爪子搭上来,跟他们握在一起,它看着躺着的长尾巴,眼睛里充满哀伤。 这时侯沈孟青他们进来了,一个导游拿起从猴子身上取下来的东西交给马克,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哩咕噜的聊了一会,最后马克把那个闪着银光的金属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沈孟青叫苏思琪:“去吃饭吧。” 苏思琪心里难受,哪里吃得下,只恨不得长尾巴猴赶紧好起来。 沈孟青只好过来拉她“放心,它不会死的,他们会让它好起来的。” “它救了我。” “我知道,”沈孟青说:“这是它的工作。它们俩个都是受过训练的,反应很快,所以没打中要害,不会死的。” 苏思琪问:“经常有土著入侵吗?” “对,经常。”说话是马克,他居然会说中文,怪不得她和沈孟青说话的时侯他会在一旁笑。“不过苏小姐不用担心,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马克的身手,苏思琪刚才也看到了,可以和阿野媲美,有他在,她确实可以安心。 他们一起回到吃饭的屋子里,老妇人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了,热腾腾,香喷喷,苏思琪本来没什么胃口,闻着香味,食欲又勾起来,不客气的捧着一大碗木薯饭吃起来。食人鱼的味道其实不怎么样,但虾还可以,还有疏果伴在一起,象沙律一样,说不上很好吃,但能入口。 苏思琪吃了一碗木薯饭就饱了,拿了一些香蕉和坚果到外头去喂大耳朵,它不敢进门,蹲在台阶下眼巴巴的看着她。 苏思琪坐在台阶上,招手让它上来,她现在一点都不怕猴子了,因为它们是朋友,是救过她的朋友,长尾巴扑向她的时侯,大耳朵是往树上窜的,苏思琪现在明白了,它是去追坏人。 她抬头望着前面那片茂密的林子,心里不由得发慌,土著人可真厉害,来无踪去无影,连马克那样厉害的人都没追得上。所以才训练两只猴子看门,它们比人的反应要灵敏,一有情况就会马上报警。 大耳朵吃了两根香蕉和一些坚果,把剩下的拿着走了,苏思琪看它往屋子后面去,知道它是去送给长尾巴吃。真是有情有义的小哥俩。她站起来,慢慢的跟在后面,进了棚子才看到沈孟青和马克在这里,一边抽烟,一边说着话。 看到她进来,沈孟青迎上来搂着她亲了一下:“找我吗?” “不,”苏思琪指着长尾巴猴“我来看它。” 马克忍不住笑“苏小姐,你不用担心它,它很快会好起来的。” 苏思琪看到大尾巴猴身上缠着白纱布,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坐在桌子上吃香蕉,它身边摆着一些坚果和玉米粒,有一只盛过米糊的碗空了大半,正被大耳朵捧在手里低头舔着吃。 苏思琪本来心里有些难过,看到它们这样,又忍不住笑了。 她以为会在这小木屋住一晚,沈孟青说要冒险,肯定要进林子吧,她做好心理准备去见识一下食人花,食人蚁什么的,沈孟青却带她回了市区。 他们在里约呆了两天,日子过得很惬意,每天都在外边走,这座城市用脚来丈量最好不过,因为处处都值得观赏,到处都是广场公园,街头有画成小丑的卖艺人,摆个造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脚边放着装钱的罐子,苏思琪从他身边路过的时侯,也扔了几枚硬币在罐子里,小声问沈孟青:“他就这样站着,要是没人扔钱,不累死啊。” 沈孟青说:“那就看他是不是能打动了你,你刚才不也扔钱了吗?” 苏思琪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打动她了,厚厚的油彩盖在脸上不说,还要一动不动,大太阳照着,真担心他会中暑。 走累了,他们就坐在路边的露天咖啡馆喝咖啡,看着街边形形色色过路的人群,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任由时光流逝,感受着岁月静好。 苏思琪有些感慨,她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沈孟青坐在异国的蓝天下,这样悠闲的喝咖啡,心底那一丝烦恼好象也已随风远去了。在这里,没有人认得他们,也没有会对付她,要求她离开沈孟青。 手轻轻被男人握住:“在想什么?” 她微笑:“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这样坐着很舒服。” “喜欢这里吗?” “喜欢。” “那我们在这里买个房子住下来。” 苏思琪轻笑,知道他说的是疯话,买房子可以,但他们能在这里住吗?他的公司,她的父亲,还有那些好朋友,能丢得开吗? 她扯开话题:“马克呢?他跟我们一起回来,怎么就不见了?” 沈孟青说:“他去了秘鲁,明天我们也去。” 秘鲁?苏思琪对那个国度一无所知,印象中是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可是怎么还去秘鲁呢?沈孟青这是玩得不想回去了? 272失落的印加古城 苏思琪到了秘鲁才知道,这里原来就是神兽羊驼的故乡。她用手机查秘鲁的概况,发现这里地方不大,可什么都不缺,沙漠,海滩,高原,雨林,因为小,感觉当地文化更浓郁。而且风景很好,随处可见盛开的鲜花。 苏思琪很兴奋,她在手机里看到秘鲁有神秘的印加帝国古城马丘比丘。她非常喜欢看古遗址,所以一落地就吵着沈孟青要去。 沈孟青却说:“秘鲁的亚马逊雨林更好玩,还是去雨林吧?” 苏思琪才不要再去什么雨林,她威逼利诱,软硬皆施,终于缠着沈孟青答应去马丘比丘。 他们先去库斯科,这是座古城,很多年以前被西班牙侵占,历史悠久的街道仍看得出几百年前西班牙殖民的影子,这里有闻名的武器广场,有大教堂,广场中央有太阳神之子的雕塑印加帝国王。感觉象是神话传说,可他是真实存在的,最后死在西班牙殖民者的手里。 他们准备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去马丘比丘。虽然这里也有星级酒店,可苏思琪执意要到外边的小饭去吃,感受一下当地文化。于是两人一路边走边看,居然看到小饭店里卖中餐,这让苏思琪惊喜不已,再仔细看饭店的名称就叫。 她赶紧拉着沈孟青进去,他们点了扬州炒饭,再配了一些菜,其实光是炒饭就已经够了,饭里有很多大只的虾,完全可以满足送饭的需求。最让苏思琪高兴的是,这顿饭比想像中的便宜,跟沈孟青住酒店从来都是花钱如流水,这让她找回当普通人的乐趣。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武器广场,坐在长椅上发呆,看着天空一寸寸暗下来,苏思琪问:“怎么没看到马克?不是说他在这里吗?” 沈孟青下巴轻轻一抬:“他在那。” 苏思琪抬头望去,马克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向他们走来。她很诧异,这个人就象凭空出现的似的,怎么她一问,他就出现了,这也太诡异了吧?而且沈孟青的反应也奇怪,象一早就知道马克会在这个时间出现似的。 苏思琪站起来热情的向马克挥手打招呼,沈孟青则懒懒的坐着,从口袋里掏了烟盒出来,自己叨了一根在嘴上,又抛了一根给马克。对苏思琪说:“你坐一会,我们到那边抽根烟。” 苏思琪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喷泉那里去,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蠢,看得出沈孟青和马克有话要说,其实他们没必要这么小心,因为她是个英文白痴。 别的地方的广场上有鸽子,这里的广场上却是鹦鹉,颜色非常漂亮,但苏思琪离它们远远的,鹦鹉的嘴又尖又硬,她害怕它们啄她的眼睛。 站在喷泉边的两个男人一直在说话,好象是沈孟青在问,而马克不时摇头。苏思琪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总觉得有些神秘,她怀疑马克是沈孟青请的保镖,因为他的感觉很象阿野,只是他比阿野爱说话,也会主动跟她打招呼。说完话,马克一个人走了,远远朝她挥了挥手算是道别。这样看,他又不象是保镖,不然怎么不跟他们在一起呢? 沈孟青走过来陪她坐了一人,就叫她回酒店去,因为第二天要起早床赶火车进山。 第二天是真的起了个大早,五点就起了,苏思琪没想到沈孟青也能起得来,惊讶不已,因为在家的时侯男人总是喜欢赖床,而且会有床气,但他这次表现不错,苏思琪为了表扬他,主动给了个早安吻,结果男人抱着她腻歪上了,差一点没差上火车。 坐着全景火车进山去,连车顶都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瓦蓝的天空,明净明亮,云白得一尘不染,象刚抽出来簇新的棉花,又软又柔。没有污染的天空,就是这样赏心悦目。 车上提供早餐,是一种松软的饼子,非常好吃,还有一杯印加可乐,黄晶晶的颜色,菠萝口味,喝起来也不错,苏思琪看到车上的旅客几乎每人都要了一杯。 一路上风景很漂亮,大片的田地,还有成片的民居,都是低矮的房子,平顶,有的涂成白色,有的保持着原来的土砖外形。其实并不是很远,可是火车开得很慢,为了不让旅客觉得枯燥,列车员们会扮成各种人物出来,让大家觉得惊喜,四个小时后,火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差不多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下车的小镇因附近的温泉而得名,但大家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泡温泉,而是为了爬山去那座失落的城市马丘比丘古城。 为了看日出,苏思琪和沈孟青在小镇上又住了一晚,他们就象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手牵手在小镇上游荡,沈孟青因为起得早,没来得及刮胡子,下巴底下青黑一层,衬衣的扣子松了两颗,加上被风吹得零乱的头发,倒显出一种懒散的性感来,苏思琪笑眯眯的看着他,忍不住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男人却顺势搂住她,加深了这个吻,幽远的天空下,他们忘情的拥吻,路过的游客们看到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苏思琪在国内没这么放肆,可是在这里,她不愿意拘着自己的心,她爱这个男人,想亲就亲。 这个晚上,他们又睡得很早,因为第二天一早要赶巴士上山去。 虽然起得早,苏思琪并没有困意,精神抖擞的拉着沈孟青去坐车,进山的风景比平原上更漂亮一些,温度也低了一些,下了车,还要再爬一段山路,才能攀到古城之上。 苏思琪很兴奋,爬山的时侯牟足了劲头,一定要比沈孟青快一步爬上去。沈孟青没跟紧她,只嘱咐她小心点,别摔着。 游人很多,苏思琪在人群里穿梭着,一步一步向着顶峰快速前进。突然,不知道谁挤了她一下,一下把她挤到外围的栏杆上,苏思琪抓着栏杆,稳住身子,吓出一身冷汗,下边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才喘了两口气,她突然觉得不对劲,扶着的栏杆居然是松动的,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背后又有人撞过来,苏思琪不由得大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伸过来一条胳膊,将向外跌出去的她卷了回来。 她脚下的石子被乱踹着落入崖下,发出朴朴的响声。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游客都惊呼起来,狭窄的山道本来就拥挤,这下更加混乱起来,现场一片嘈杂。 救苏思琪的人是马克,他笑着朝她眨眼睛:“苏小姐,要小心噢!掉下去可就惨了!” 苏思琪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告诉马克那段栏杆是断开的,马克点头说他知道。这时侯沈孟青已经赶到了,看苏思琪没事才放下心来,用英文问了马克几句,马克却摇了摇头。沈孟青看着栏杆的断裂处,眉头紧拧,若有所思。 马克的脸色倒很轻松,笑着跟苏思琪开玩笑:“苏小姐,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苏思琪笑着说:“按我们国家的规矩,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 沈孟青一直看着那断裂的栏杆,似乎并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但苏思琪话还没说完,他就扭头瞪着她:“你再说一次?” 苏思琪笑起来:“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小心眼。” 马克哈哈大笑起来,找了根绳子把断裂的栏杆绑起来,免得有人不小心靠在上面就麻烦了。 三个人一起继续前行,有马克在身边,苏思琪觉得安全极了,这次出来,她运气真是不好,在亚马逊雨林里,差点被土著射伤,在这里,又差点摔下山崖。幸亏有马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 终于爬到山顶,看到失落的印加古城马丘比丘。苏思琪整个人都震憾了,半天动弹不得,她贪婪的看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古城的美丽。 听说这里曾经是印加帝国的后花园,是贵族们享受和念书的地方。 古城座落在高山之颠,全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垒起来的建筑,规化整齐而统一,密密麻麻的房子座座相连,苏思琪无法想像几百上千年前,贵族们穿着白色长袍或是戴着盔甲,手里端着美酒,身旁佳人相伴,三五成群的聊天或是喝酒,欢声笑语,该是多么繁华热闹。 一只羊驼慢悠悠的走过来,在地上找草吃,憨厚可鞠的样子,让苏思琪忍不住想要去摸它,又怕惊了它,只好停在不远的地方看着。 沈孟青也显出一丝动容,四处环顾了一圈,说:“真是个好地方。” 在山上建房子并不少见,但整座山头削平了建城,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苏思琪不知道当时的缔造者是怎么想的,但正因为如此,五百年前西班牙入侵的时侯,这里才没有受到炮火的洗礼,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苏思琪很喜欢这里,幽静安宁,象个世外桃源,如果可以,她愿意在这里呆上几天。可是没多久,高原反应来了,心闷得极难受,象有什么在用力挤压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幸亏沈孟青备了高原反应的药,给她吃了一颗,叫上马克一起下山去。 273我不想再让她冒险 苏思琪吃了药,还是难受,头疼得抬不起来,虚弱的靠在沈孟青怀里。沈孟青干脆不让她走路了,上车抱着,下车也抱着,一直回到酒店的房间才把她放在床上。 药效渐渐起了作用,她觉得好些了,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可是没多久,头又疼起来,象要裂了来似的,胸口也闷,她知道那该死的反应又来了,睁开眼睛,沈孟青却不在房间里,苏思琪很害怕,身在异乡,还生着病,唯一熟悉的人却不在。这种害怕让她很抓狂,好象下一秒她就会默默的死在房间里,于是她挣扎着下地趿了拖鞋,慢慢的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听到外间有人在说话,象是沈孟青的声音。 他说的是英文,苏思琪听不懂,但中间提了个名字:阿野。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沈孟青要提阿野?另一个人的声音她也听出来了,是马克,他的英文说起来很流畅悦耳,可惜苏思琪一个字也听不懂。 沈孟青和阿野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沈孟青用中文说了一句:“真是可惜,又让他跑了。” 马克也改用中文说话:“没关系,还有机会。” “不,”沈孟青说:“我不想再让她冒险。” 马克又说回英文,叽哩呱啦一长串,沈孟青半响没作声,久到苏思琪撑不住了,终于将门推开。 沈孟青见她站在门口摇摇欲坠,一个箭步过去抱住她:“怎么啦?是不是又有反应了?” 苏思琪很乏力,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话也懒得说,只微微点了点头,她以为沈孟青离开了,但是并没有,他就在隔壁房间,这让她有些欣慰,只要他在,她就安心。 沈孟青问马克:“她还能再吃一次药吗?” 马克摇头:“最好不要,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等着,我去给她弄杯可可茶来。” 可可茶是当地人最平常喝的茶,苏思琪喝过,味道还不错,但不知道那茶居然可以抑制高原反应。 马克很快就弄来了可可茶,不是一杯,而是一大罐,大片的可可叶放在里面,显得黑乎乎的。苏思琪一连喝了两杯,感觉好些了,她于是又接着喝,喝到第五杯的时侯,那种要逼死人的反应居然真的消失了。就象有谁突然拿走了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感到顺畅极了,头也不疼了,整个人慢慢恢复正常。 真是神奇,苏思琪看着剩下的小半罐可可茶,觉得不可思议,当地人每天都喝这茶,难道就是为了防止高原反应? 马克见她好了,便礼貌的告辞离开。 等他一走,苏思琪便问沈孟青:“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提到阿野了?” “有吗?”沈孟青说:“你听错了吧?” “别想骗我,你和马克神神秘秘的,还说什么让谁跑了,倒底让谁跑了?” 沈孟青替她揉着太阳穴:“什么乱七八糟的,是高原反应太重,出现幻觉了吧?” 苏思琪皱眉,是她听错了吗? “你是不是和马克说中文来着?” “没有,我和他之间向来是说英文的。” 苏思琪有些迷惘的眨了眨眼,大概是她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听到那样奇怪的对话呢? 她又问:“你不是说有公务吗?整天都在玩,也不见你忙公务?”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先陪你玩够了再说。”男人很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唇角:“早点睡吧,明天咱们去利马。” 苏思琪知道利马是秘鲁的首都,那里也有许多可玩可看的地方。 利马比古城这边海拔要低,而且是世界上有名的不雨城,几乎是终年不下雨,气侯宜人,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有许多古遗址,分布宽广,居民稀少,新城区自然就繁华多了,但建筑物都不高,四四方方的房子显得很整齐,也有许多西班牙风格的尖顶拱门建筑,多是以前留下来的。 站在酒店的露台上,可以远眺到利马的贫民窟,它和富人区隔得很近,伴着山慢慢往上扩展。苏思琪在巴西也看到类似的场景,非常密集的贫民窟,形成一种别样的景观,那样大的面积,远远看去,让人觉得震撼。在这里,穷人是没有钱买地的,所以只能在山边上建房子,后面来的人就要往山上发展,就这样,聚集在此的穷人越来越多,房子也越来越多,那样大的一座山,低矮的房屋已经漫过了半山腰。 苏思琪用手机恶补秘鲁知识,知道这里的房子都是贫民自己搭建的,但并不是一次性搭建完的,比如有些人青年的时侯就住在这里了,后来结婚生子,房子不够住,便想方设法在旮旯角落里再弄出一间半间的,所以里面的道路非常窄,有的地方并肩走两个人都不行。环境实在是恶劣。 隔不远就是富人区,富人的房子都建在平地上,两层或三层都带着院子,宽阔的街道,绿树成荫,鲜花环绕,院子里停着豪车,有的还带游池。这便是贫富两极分化的结果,富人和穷人,非常鲜明的对比。 苏思琪环抱着手,正感慨着万恶的资本主义,身后男人贴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思琪靠在他怀里,指着远处的贫民窟“看那里,”顿了一下,说:“如果有位富人区的男孩喜欢上贫民窟的女孩,会怎么样呢?肯定比我们更糟吧?” “我们很糟吗?”沈孟青笑了笑:“我们会很好的。” “可是你家里一直不同意。” “先别管我家里,”沈孟青说:“这次回去,我想正式上你家正式拜见你爸爸。” “这个”苏思琪有些踌躇,她和沈孟青和好的事情如果告诉父亲,他会不会象四年前那样反对呢?上次是骗他有了身孕,才勉强松了口,这次再用老招的话,怕是不好过关了,父亲并不笨,一定会识破的。 “怎么啦?不想让我去?” “我怕象上次那样,爸爸万一还是不同意该怎么办?” “不同意也要见,我们想办法说服他。”沈孟青松开手,和她并肩站着:“你爸爸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难我们的,只要他没意见,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苏思琪觉得也行,两边的长辈,总要先得到一方支持才好,如果父亲真的没意见,她这边就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专心应付沈孟青的父母了。 “走吧,今天吃石头烧饭,很有意思,去看看。” 只要是说到吃的,苏思琪都有兴趣,便跟着沈孟青下楼去,他们住的是利马最豪华的酒店,非常的漂亮,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开满鲜花,苏思琪下车看到乐坏了,不顾舟车劳顿,兴致勃勃的拖着沈孟青在花丛里拍了好些照片。 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深吸一口,仿佛有一股清冽的甘泉浸入五脏六腑,感觉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非常的惬意。 苏思琪看到一块空地上围着几个人,走过去一瞧,原来他们在挖坑,沈孟青解释说,挖坑是为了烧石头。果然等坑挖好,大家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垒在坑里,下边烧起火来。苏思琪觉得这里的石头很神奇,好象秘鲁人干什么都离不开它们,用石头造房子,现在又用石头烧饭。 烧了半个多小时,火灭了,石头烫得冒烟,大家把石头弄平整,上面铺锡纸,然后把玉米,土豆,毛豆,花生,还有鸡腿,牛肉,猪肉,羊驼肉全铺在锡纸上,用另一层锡纸严实的包好,上面裹上两层厚实的油布,再把土都盖在上面,打紧打紧,又弄来一些草洒在上面,然后等上四十分钟的样子就可以了。 等待的时间,苏思琪和沈孟青四处走了走,看到草地上有荷兰鼠,鹦鹉,羊驼,还有鸡,非常怡然自得的闲逛着,相处也很融洽,前三样苏思琪不稀奇,这些都是当地的特色动物,用来招览游客无可厚非,但是五星级大酒店的草坪上居然出现了鸡,这要是在国内,恐怕是很搞笑的事情,但在这里却显得很自然。 四十分钟后,饭好了,苏思琪扔下沈孟青,飞快的跑过去看厨师开饭,先是把盖在上面的草弄开,然后把土敲开,那些土都结成硬块,要用小捶头一点一点敲,不然会破坏里面的食物,土弄开后,把布揭开,露出里面有锡纸,一个厨师带着厚厚的手套,将大大的一个锡纸包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只揭开一角,浓洌的香气就溢出来。 苏思琪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迫不及待的站在桌子边去,等着分食物。这是最原始的食物香气,据说很早以前的印第安人就是这样烧饭的。 食物被取出来,分在盘子里,苏思琪想吃玉米,但是很烫,沈孟青用手帕包好给她,咬一口,真是太好吃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玉米,眼睛不由得眯起来,恨不得连舌头都要一起吞下去。 趁热一连吃了两个玉米,又吃了一些肉,都是美味无比,但是她有些撑,吃不下其它的,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拿了盘子把土豆和花生打包,准备带回房间去,临走时稍一踌躇,又顺了个玉米揣在口袋里。 沈孟青在一旁瞧着好笑,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看似悠闲,那双眼睛却锐利有神,余光不时瞟向四周。 274鲨鱼入侵 第二天,沈孟青带苏思琪去秘鲁南部看神秘的纳斯卡线条,和马丘比丘古城一样,这是秘鲁另一大奇迹。 坐着小型的直升机,飞在两百多米的高空,因为要保持慢速,所以飞机颠簸得很厉害,沈孟青担心苏思琪晕机,一直紧紧搂着她,但他的担心有些多余,苏思琪挣开他的怀抱,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下面,不停的问:“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导游就是飞行师,一个胖胖的秘鲁老头,有一把花白的胡子,看起来很慈详,他虽然听不懂苏思琪的话,但听得她迫不及待的心情,笑着用英文回答她。 沈孟青在一旁当翻译:“你现在看右边,那里有一只大蜘蛛。” 苏思琪便跑到右边去看,果然,透过舷窗,她看到那只巨大的蜘蛛,用弧形和直线拼合而成,非常形象,让人震撼,接着她又看到了蜂鸟,卷尾猴,蜥蜴当飞行师告诉她,那只蜂鸟长约三百米时,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古时侯的纳斯卡人是怎么把这些巨形图案画出来的,三百米,肉眼都无法目测的距离,而且每根线条都那么直,精准得就象拿尺子刻出来的。那时侯的人们是怎么操纵这些复杂的图形的呢,如果判定间距,还有对称? 这些图形在地面上看,只是一些无规则的线条,一定要升到高空才能看到全貌,所以现在这地方不准徒步或走车,只能搭飞机上到高空俯瞰,有些不能坐飞机的,可以登上周边高高的瞭望台,但是只能看到两三个图形。 飞行师告诉他们,这些图形是把地表面的岩层块刨开,露出里面浅黄色的沙土而形成的,至于它们是做什么用,又是怎么弄出来的,至今还是个谜。 但这些图形分布的区域下面有庞大的水渠,这地方常年少雨,所以地下水无比珍贵,后人便猜测这是当时贵族之间分配水源而制定的图形,可能代表着各自家族徽章。 至于是怎么形成的,至今也没有科学家考证出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苏思琪想到了国内的峰火台,那样雄伟壮阔的大工程也是举世震惊无法想象的,虽然条件艰苦,但古人用他们的聪明智慧完成了在现在看来不可思议的创举。 观看的时间并不长,但沈孟青包了飞机,所以特意兜多两个圈,让苏思琪多看一会,下了飞机,苏思琪还是很兴奋,一直用手机查阅有关纳斯卡线条的资料。 吃饭的时侯,马克来了,苏思琪便跟他说起纳斯卡线条,卖弄起刚学到的知识来。 没想到马克比她懂得多,从纳斯卡的历史说到地理风貌,人情民俗,宗教信仰等等,他的中文很流利,象说故事似的,让苏思琪听入了迷,直到沈孟青拍了她一下:“吃饭,菜都凉了。” 马克看到沈孟青略显不满的目光,不由得哈哈大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碧蓝深邃的眼睛朝苏思琪眨了眨,迷人极了。 苏思琪用蹩脚的英文夸他:“!” 马克很高兴,笑得更厉害了。 沈孟青的脸却有些黑,苏思琪见风使舵,赶紧安抚他:“你也很帅啊!”沈孟青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没吭声,低头吃饭,苏思琪知道男人气还不顺,于是压低了声音:“你比他帅多了。” 沈孟青的脸上立马阴转多云,隐约有了一丝笑意,马克却不干了,叫起来:“苏小姐,你说他比我帅?这不是事实吧?” 论五官气质,两人各有千秋,但两个大男人何必为这事较真呢?不觉得幼稚吗? 苏思琪谁也不得罪,只好说:“都帅,一样帅,可以了吧?” “不不不,”马克很较真:“你得公正,要知道我可是个万人迷,没有哪个姑娘不爱我。” “所以你是花花公子。”沈孟青插了一句嘴。“走到哪花到哪。” “不,我对每个女孩都是认真的,”马克摊着手,一脸认真的说:“只是我的爱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苏思琪拍着桌子大笑起来,说白了还是个花花公子。 傍晚的时侯,沈孟青和马克带着她去海滩,利马的海滩虽然不是举世闻名,但游人如织,亦是热闹非凡,比基尼美女随处可见。马克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看到美女就放电,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惹得众多姑娘频频回头,更有大胆的扬着手冲他打招呼。马克很得意,对苏思琪说:“看到没有,苏小姐,我可不是吹牛皮,我的魅力无人可挡吧?” 苏思琪披着大浴巾,咯咯咯的笑:“是是,你的风骚无人可挡。” 马克的中文虽然流利,对词汇理解却有限,跟着连连点头:“现在你总算相信了,我比沈要受欢迎。” 沈孟青是千年不变的一张淡漠脸,不笑不怒,一副让人猜不透的样子。苏思琪伸手捏他的笑:“笑一个,笑一个肯定有姑娘看你了。不能让马克比下去呀!” 沈孟青将她的手拂开:“幼稚。”脸上却绷不住,终于是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浅浅一抹笑,迎面走来的女郎果然就把倾慕的目光投向沈孟青,苏思琪看到,身体往前半步挡住“算了,你还是别笑了。” 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她的用力啃了一口:“傻瓜。” 脚下的沙柔软又细腻,一踩一个坑,蔚蓝的大海更是让人心澎湃,苏思琪甩了浴巾,向大海飞奔过去,海浪在脚下绽出雪白的花朵,海水微凉,但很快就适应过来。她并不太会游水,所以套着游泳圈,努力的朝远处划去,只可惜好不容易游出去一点距离,一个浪又把她打回原地。 如此几次,苏思琪都有些沮丧了,只好向沈孟青求助:“你推我一把。” 沈孟青健硕的身材站在海里很是惹人注目,边上好几个洋妞**辣的目光不停的扫着他,有两个甚至跟他搭起讪来,沈孟青本来端着一张脸,有美女搭讪立马就展开笑颜回应,所以没听到苏思琪的话。 苏思琪气结,这厮还说马克是花花公子,他自己还不是一个德行! 转头找马克,好家伙,他的动作更快,已经跟一个金发女郎打得火热,两个人搂抱在一起,只差没亲上去了。苏思琪摇了摇头,在心里喟然长叹:美色当前,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她挥起胳膊再一次奋力的游出去,这一次的运气不错,海浪再过来的时侯,她居然没后退,好象有股力量在后头撑住了她,可是回头看,并没有人。她心里一喜,赶紧蹬脚挥胳膊接着游,在下一波海浪过来之前,她可以畅快的游一小会。 回头再看沈孟青,他还在原地,和美女们谈笑风声,她脸一沉,嘟起了嘴,哼,回去看她怎么收拾他。再找马克,他却不见了,估计是搂着那个金发美女到没人的地方谈心去了。外国人可真开放,只要有感觉立马就可以坦承相见。她不行,再怎么一见钟情,也会保持应有的理智,所以和林浩楠谈了三年,仍是守身如玉,只是后来跟沈孟青她脸一红,算了,她都了,也没资格说别人。 周围都是人,下饺子似的,有一些本地人,更多的是外国游客,放眼望去几乎全是金发碧眼的欧美人。 苏思琪有些惆怅,她身材姿色都不差,又是孤身一人,怎么就没人上来搭讪她呢? 念头刚一转,就有人过来了,一个白皮肤金发的欧洲小伙子,和马克一样有一双碧蓝的眼睛,他冲苏思琪说了一串英文,又快又流利,苏思琪完全没听懂,尴尬得只是笑。 小伙子大概明白她不会英文,便做着手势放慢了语速“?” 好歹也是过了四级的,这句苏思琪听懂了,她想说不是,她还有两个朋友,但那有点复杂,所以干脆点头:“。” 小伙子很高兴,朝远处指了指,比着手势又叽哩呱啦说了一句,英文苏思琪没懂,但他的手势她懂了,这是邀请她一起玩。 回头看了沈孟青一眼,他也正好看着她,苏思琪在心里哼了一声,转身对小伙子笑着点头,于是金发碧眼的小伙子推着她往朋友们那边去。 虽然语言不太通,但他们打着手势交流,沟通起来倒也不算费力。 只是苏思琪突然脸色一变,身子向下沉,她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拉她的腿,非常用力,她整个人被拉得连游泳圈都抱不住,张嘴想喊救命,水却进了嘴里,旁边的小伙子一脸惊讶,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伸手想抓住她,人却沉下去不见了。 这一变故发生得无声无息,甚至没什么人看到,四周依旧嘈杂热闹,只有小伙子急得大声喊叫起来。大家听到他的话,这才大吃了一惊,有水性好的赶紧沉下去查看,胆小全往岸边游去,一边游一边喊,害怕是有鲨鱼入侵。 275我的命很重要 苏思琪沉在水里,使劲的挣扎,但是没有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拖着她快速的游走,她一连喝了好几口海水,又咸又涩,眼睛微微打开,却一点也看不清,只觉得四周是昏暗的,完了,完了,一定是大鱼要把她拖到水底去吃掉! 她第一个的应是:沈孟青怎么办?她要是死了,沈孟青怎么办? 她很后悔,为什么要远离沈孟青,如果呆在他身边,沈孟青一定不会让大鱼拖走她,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在雨林遇袭,在古城差点摔下山崖,为什么在海边也不放过她?她倒底是怎么啦?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总是冲着她来!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茫茫大海,就算他们想来救她也来不及了,她等不到了。 身体好象变轻了,头发在水里荡漾开来,她闭着眼睛,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丝清明象抽丝一样远去,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归宿原来在这里,在这个离天堂很近的地方。 睁开眼睛,四周却亮了起来,苏思琪惊喜的发现,这一切太美了,阳光象一匹七彩的锦织,先是玫瑰红,再杏黄橙,柠檬黄,苹果绿,浅豆青,孔雀蓝,最后是绛紫,毫无防备的就这样突然出现,看得她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么美的地方是天堂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居然是畅通的,而四周有各种漂亮的小鱼在游来游去。 不,这不是天堂,是海底,她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美不胜收的景象。 她的感官慢慢恢复正常,她知道脸上戴着一个罩子,所以她能睁开眼睛,也能呼吸。腰上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抱着她,正奋力向海面上游去,她没有扭头看,也知道那个人是谁?沈孟青说过,她的命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不会让她死。 这一次,救她的人不是马克,而是沈孟青自已。 沈孟青游起来象一尾大鱼,很快把她带出了水面,一冒出水面,他就摘掉了两个人的面罩,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声音里充满担心:“思琪,你怎么样?还好吗?” 苏思琪咳了一声,回到水面上,顺畅的呼吸让她觉得舒服极了“沈孟青,我没事。” 沈孟青喜出望外,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下去,苏思琪刚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又被他堵住了,直差没翻白眼,她没被大鱼吃掉,没被水淹死,只怕是要被男人吻死了。 好在沈孟青很快就放开她,带着她向不远处的一艘快艇游去,快艇上有一个男人,个子不高,一身的疙瘩肉,显得很强壮,他帮着沈孟青一起把苏思琪拖上了船,离开了水,苏思琪总是松了一大口气,躺在船舱里无比疲倦,好象刚打过一场大战,精疲力尽。 沈孟青跃到替她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哪里受伤,也松了一口气,把她抱在怀里,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思琪不解:“为什么说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你救了我啊!”“我不该带你到这里来,让你涉险。” “只是个意外而已,”苏思琪安慰他:“不用担心,我福大命大,总是会逢凶化吉的。” 沈孟青还是紧紧的抱着她,好象他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掉进海里。 “不过话说回来,”苏思琪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真是有够吓人,还以为这次一定必死无疑。”“不会,”男人闷闷的声音响在她头顶:“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因为在你心里,我的命很重要。对不对?” “对,很重要,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男人看着她,眼神坚定而认真。 苏思琪心里一甜,主动吻上他的唇,虽然旁边有个观众,但那个男人很沉默,到现在一声不吭,也不看他们,只专心驾船。 劫难过后,和心爱的男人拥吻在茫茫大海上,是何等浪漫的事情,怪不得好莱坞动作大片的结尾,一场大战后,男女主人公总是要拥抱在一起亲吻。 苏思琪很满足,虽然过程很惊险,也算是一种经历,等老了以后回首往事,这就是最宝贵的记忆。 这里离岸边有点远,极目远眺,也只看到一线浅浅的白色,但这个海岸明显不是刚才她游泳的海岸,虽然隔得远,也看得出来岸边并不热闹,没有五颜六色的太阳伞,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有一些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礁石。 “我们这是在哪?” “海上。” “我是问离刚才的海岸很远吗?” “不算远,”沈孟青指着一处延到海里的礁石:“从那里拐过去没多远就是刚才的海滩。” 苏思琪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他们这艘快艇并没有开动,而是停在水上,她有些担心:“我们呆在这里做什么?不回岸边吗?” “等人。” “等谁?” 沈孟青的眉头紧皱,好象在认真的听着什么,过了一会,说:“来了。” 果然,随着突突突的声音,一艘快艇出现在苏思琪的视线里,船上只有一个人,身材高大,赤着上身,浓密的头发在风里飞扬着。到了跟前快艇减速慢行,苏思琪才认出来那是马克。 马克看到苏思琪,高兴的打着招呼:“嗨,苏小姐,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谢谢,”苏思琪笑着回应:“还指望你救我呢,结果你去哪了呢?和金发美女谈心去了吧?” “没有,我抓鱼去了。”马克打趣道:“能拖走苏小姐的鱼可不简单,我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抓到了吗?” “没有。”马克两手一摊,显得有些沮丧:“让它给跑了。” 这时开船的矮个子男人和马克交谈了起来,苏思琪一抬眼,发现沈孟青的脸色有些难看,便问:“怎么啦?还是闷闷不乐的?” 沈孟青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那鱼跑了太可惜了。” 苏思琪说:“我觉得拖我的不是大鱼。” “不是大鱼?”沈孟青脸色微变:“那是什么?” “如果是鲨鱼直咬我就是了,怎么还要拖我到海下面去呢?我觉得应该是是什么东西缠在我脚上带着往水里拖,”苏思琪想了想“会不会是大章鱼,它有触角,拖人很方便。”说到这里,想到电影里看到的凶狠大章鱼,不由得打了个颤。 “别想了,”沈孟青抱着她“咱们回去吧。” 苏思琪以为他说回去是回酒店,没想到上了岸,有车子直接载他们去了私人机场,可怜她披着浴巾就被沈孟青牵着上了那架超级豪华的飞机。沈孟青让她去洗澡换衣了,自己和马克坐在吧台喝酒说话。 苏思琪洗完澡去找沈孟青,还没走到吧台就听到沈孟青和马克了争执,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大,可惜说的是英文,她完全听不懂。这样看,马克又不象是保镖了,哪有保镖跟雇主吵架的?阿野就不敢。 她快走了几步,想去劝架,可她一出现在门口,争吵声就停下来,两个男人的面色都很平静,完全不象吵过架的样子,就象她刚才听到的是幻觉。 苏思琪有些莫名其妙,问沈孟青:“你们怎么啦?” “没事,”沈孟青耸了耸肩:“我们没事啊。” “没吵架?” “当然没有,”马克哈哈大笑,伸手拥抱了一下沈孟青:“我们是好朋友,怎么会吵架?” 苏思琪狐疑的看着他们俩,这副样子确实不象吵过架的,但刚才的争执也太激烈了吧? “好了,我该走了,祝你们旅途愉快!”马克站了起来,跟他们道别。 苏思琪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不,我还有别的事,所以没办法跟你们一起走,”马克朝她眨了眨眼睛,露出迷人的微笑。又问沈孟青:“我可以抱抱她吗?” 沈孟青却是不耐烦:“赶紧走吧,耽误起飞了。” 苏思琪主动上前拥抱了马克,怎么说人家也救过她两次,告别之即拥抱一下也是应该的,她拍了拍马克的背:“马克,我会想念你的。” 话音刚落,沈孟青已经把她扯回来圈住,再一次赶马克下飞机,马克显得有些无奈,走到舷梯边又回头看他:“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沈孟青答得很干脆。 马克耸了耸肩,没再说话,径直下了飞机。 苏思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马克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沈孟青怎么对他这样不客气!她想要去送送马克,沈孟青却箍得紧紧的不让她动。 “马克让你考虑什么?” “生意上的事。” “你应该对他好一点,他两次救了我的命呢。” 沈孟青却哼了一声“没找他麻烦算好了。”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不通情理的人,快放开我。” “不放,”男人用余光看她:“你还想去追他呀?” 苏思琪哭笑不得:“我追他干什么?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这才松了手,往驾驶舱走:“我把飞机开动,你去厨房弄得吃的。” 苏思琪在后头问:“我们这又是要去哪啊?” “回国。” “啊?”苏思琪愣了一下“这就回国了?” 男人回头看她:“还没玩够?” “不是,我以为你还要办什么公务” “已经办好了。”男人淡淡的说加快了步伐。 苏思琪倒有些奇怪,每天都是游山玩水,他哪里办公务了?而且他说话的语气怎么象跟谁堵气似的? 276你别想歪了 回程比来的时侯要艰难,他们遇上了强对流天气,雷雨闪电就在舷窗边,看得苏思琪心惊胆颤,她觉得这一次出国根本不是度假,而是冒险,完全可以拍部电影了。那些奇妙的风光和惊险的镜头总是不断的在她脑海闪现。 卡嚓一声,一道幽白的光猛的一闪,吓得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过了一会听到没动静了,赶紧把所有的窗帘都放下来,轰轰的雷声响在耳畔,震耳欲聋。 沈孟青的声音从扬音器里传出来:“思琪,思琪,你害怕就到我这里来。” 苏思琪胆子不小,但是在大自然面前,再大的胆子也无补于事,她抱着枕头,惊惊颤颤的往驾驶舱走去。 飞机颠簸得很厉害,幸亏她不晕机,一路扶着撑手的东西慢慢走到驾驶舱里,沈孟青抬头看了她一眼:“吓到了吧?” 苏思琪故做镇定,强颜欢笑:“这一路可真不太平,都要回去了还的打雷闪电,老天爷这妒忌咱俩太恩爱,故意跟我们做对。” 沈孟青起身飞快的抱了抱她“没事,不要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苏思琪说:“我不怕,反正有你呢,生也好,死也好,跟你在一起就好。” 沈孟青皱了皱眉:“什么生啊死的,就这么不相信我,我的驾照可不是白考的。” 苏思琪看着前面的屏幕上摸拟环境图,一架飞机在雷闪中穿行,左突右冲,看得她心里捏了一把汗,而男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各种参数,不时调整着方向。 苏思琪说:“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打雷闪电吧?咱们不能绕过这块地方吧?” “不行,航线是固定的,偏离航道,地面会发现,而且如果我们误入禁区,会被打下来的?” 苏思琪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当然,你以为这天上可以随便飞呢,都是要事先申请,得到允许才能通过的。” 苏思琪不懂这些,反正男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男人开飞机,虽然外头仍是雷电交加,但她心里很安定。因为他在身边,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真是帅呆了,她歪着头,一脸痴迷的看着,如果有套飞行员的制服套在他身上就更好了。 男人仿佛会读心术,眼睛看着屏幕,嘴里却跟她说话:“我柜子里有飞行制服,但是你别想让我穿。” 苏思琪眼睛一亮,欢呼起来:“真的?在哪,我看看。” “你拉开右边的抽屉。” 苏思琪便把右边的抽屉拉开来,里面果然有一套军绿色的飞行员制服,她抖开来:“哇,好漂亮啊!”沈孟青说:“你喜欢送你了。” “你的号码我又不能穿,”她摸着衣服上的拉链头,啧啧有声:“真帅气,你有一套怎么不穿?” “别人送的,”沈孟青边操纵着各种按扭,边说:“那是战斗机的服装,我穿了干什么?” 他这样说,苏思琪倒想起来,民航机的飞行员穿的是白色衬衣加黑色裤子,衬衣上有肩章,再配副墨镜,也是帅呆了,可她私心以为还是手上这套军绿色的制服好看。 沈孟青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往椅前上一靠:“总算冲过去了。” 苏思琪这才发现飞机已经平稳,外边吓人的闪电和雷声也没有了。 “我就说嘛,肯定没事的。” 沈孟青斜眼睨她:“刚才是谁惨白着一张脸进来的?” 苏思琪扯开话题,把衣服往他身上比:“你设成自动,然后把这衣服换上。” “不换,”男人干脆的拒绝。 “换不换?” “不换。” “好,”苏思琪咬着唇:“以后有事你别想求我。” 男人嗤之以鼻:“我能有什么事求你?” “不求是吧?以后你别想跟我睡。” 男人笑起来“哟,拿这个要挟我啊?” “怕不怕?” “怕。” “穿不穿?” “不穿。” 苏思琪愤愤的瞪他一眼,抱着衣服走了。不穿拉倒,她自已穿,大点也无所谓,过过瘾也好。 女孩子好象天生对军人就有一种盲从的崇拜,念高中的时侯,班上有个女生谈了个男朋友是部队里的,每次谈起男朋友,那个女生都无比自豪,好象她找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后来男朋友给她寄来子弹做的十字架项链,她挂在脖子上偶尔拿出来给她们看,让她们一个个都眼红得不得了!后来自己也想过干脆去考军校算了,但是因为不舍得父亲又放弃了。 苏思琪回到卧室,把那套飞行服在床上摆好,刚脱了衣服要把飞行服往身上套,男人悄无声息的贴上来,搂着她坏笑:“哟,这么心急,衣服都脱掉了啊!”苏思琪愤然挣扎:“讨厌,走开,别打挠我穿衣服。” “脱都脱了,还穿什么。”男人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大手沿着她的腰慢慢往上摸。 苏思琪哪里肯让他得逞,推了他一把:“去机舱盯着,别又遇上强对流天气。” “不会了,前面风平浪静,我设了自动驾驶,”男人嬉皮笑脸又凑上来:“咱们还有点时间可以” “可以什么,走开,”苏思琪打开他伸过来的手,仍是愤然:“不准碰我。” “为什么?你平时很喜欢我碰你的。” “谁喜欢,臭流氓!” “你看,你又口是心非了吧?”男人把她拉到怀里圈住:“别浪费时间,一会我还得过去。” 苏思琪倔上了,就是不肯妥协,眼睛瞄着那套衣服:“除非你穿一次。” 男人叹了一口气:“穿了也要脱,又何必呢,白白浪费时间。” “你可以不脱的。” “不脱?”男人眉毛一扬,心领神会“明白了,我穿。”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思琪窘得面红耳赤:“你别想歪了。” “那倒底要不要我穿?” “穿,穿吧。” 不知道是不是苏思琪的错觉,总觉得穿上飞行员制服的男人比平时要勇猛,那件军绿色的上衣一直在她眼睛晃来晃去,最后成功的把她晃晕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侯,她虽然还在飞机上,却已经回到了国内。 踏上熟悉的土地,苏思琪百感交集,乘着豪华私人飞机出去度假,以为会是沙滩海浪,美食美酒,悠闲自得,心旷神怡,没想到却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冒险,虽然也有沙滩海浪,但她差点葬身大海,现在想来都有点后怕。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熟悉的环境让苏思琪很感动,无论如何,她总算是听得懂周围的声音了。 阿野开着车来接他们,见到沈孟青叫了声沈先生,见到她却只点了个头,然后沉默的钻进驾驶室去,苏思琪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马克,总觉得他们身上有某种相似的共同点,但明明一个是同胞,一个是老外,一个沉默,一个活泼,是两个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人啊! 一落地,时差问题又来了,所以苏思琪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沈孟青陪着她一起,等她睡着了,悄悄爬起来,到暗室里去,阿野正对着一台电脑操作着什么,见他进来马上站起来:“沈先生。” “马克把东西发过来了吗?” “我已经合成了,看了好几遍,但是捕捉不到什么。”阿野把视频重新播放给他看。 屏幕上是苏思琪在海边沉入水中后的画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脚上套了绳索,另一头紧紧拽在一个人手里,那人一身黑色潜水服,戴着头盔,完全看不清样子,但水性极好,身材很健硕,虽然拖着一个人,却丝毫不影响他下潜的速度。 很快,水里又出了两个人,飞快的朝苏思琪游过去,并没有穿潜水服,但脚上有脚蹼,头上也戴着潜水设备,黑衣人一见,赶紧割断绳索,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潜游。 后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紧追而去,另一个则抱住了苏思琪,给她戴上氧气罩,用手挟着她快速往海面上升去。 画面一闪,还是在水里,已经没有了苏思琪和救她那人的影子,只有昏暗的光影,成群的鱼在游曵。前方有模糊的影子,但看不真切,那影子越游越快,终于消失在屏幕上。 沈孟青问:“就这些?” “是,我把你,苏小姐还有马克拍摄的画面合在一起,就是这样了。” 沈孟青坐在那里,沉吟半响“冒了这么大的险,却是这种结果,你怎么看?” 阿野动了动嘴唇:“如果不是马克的身手退步了,就是那人太厉害了。” “国内有什么情况?” “没有。” 沈孟青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这个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动用这样顶级的高手要她的命,真的就只是为了拆散我们?” “沈先生,是不是苏小姐在外边惹了什么仇家?” “什么样的仇家能派出这种高手?连你和马克都对付不了,”沈孟青的眉头拧成“川”字,瞪着阿野:“是你们建议把人引到南美好动手,结果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野低着头:“苏小姐并没有出事。” “她是没出事,我这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沈孟青一想起来就窝火,愤愤的拍着桌子:“说什么万无一失,哪万无一失呢?这叫以身犯险,懂不懂?得了,以后长点心眼吧,马克在查他那条线,你这边也盯紧点,苏小姐要是少了半根毫毛,我拿你是问。” 277我认得你 在家休养了几天,苏思琪才算是真正缓过劲来。她开始琢磨自己应该要干点什么了,她年纪不算大,又没有正式结婚,就这么呆着,好象挺浪费的,而且静下来的时侯总是会想起她在海边遇险的事,想着想着就害怕了,虽然家里有阿野在,但他总是躲在暗室里,跟没有似的,偌大的屋子好象就只有她一个人。 趁着沈孟青下班回来,她委婉的再次提起要出去工作的事。 男人似乎很累,靠在沙发上“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行。” “那做我的私人助理吧。” 上次问他,男人也是这么答的,但苏思琪知道私人助理跟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跟在他身边而已,她不愿意那样,再亲密无间的人也是需要保持一点空间和距离的。 “我不要,我想自己找份工作。” “我养不起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思琪有些烦,为什么跟他说不通呢:“把一个二十六岁精力充沛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关在家里,不觉得惨无人道吗?” 男人笑起来,伸手捏住她下巴“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沈太太,你嫁人了,就要有太太的样子。” 苏思琪嘟着嘴:“又没有正式结婚。” 沈孟青在她下巴上捏了捏“提起这个,我倒想起来,趁着天气好,去你家走一趟吧,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这个事情沈孟青倒是提过,苏思琪回来后就忘了,现在听他这样说,她就不吭声了,抱着膝望着茶几上那只水晶烟缸发起呆来。 “又害怕了吧?”男人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没好气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先前说好了的,现在又打退堂鼓了?” “不是,”苏思琪闷声闷气的:“我没打退堂鼓,就是想起上次的事情有点” “上次是四年前,现在是四年后,你爸爸的态度说不定已经改变了,思琪,”男人握住她的手:“我们没有多少个四年可以浪费了,我就想和你早点把婚结了,好好过日子。” “可是你们家” “不用管我家。”男人把目光投向那篷翠竹:“我家的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迟早是要见的,晚见不如早见,苏思琪点点头:“行,那就去吧。” 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沈孟青开了一辆路虎,带着苏思琪回老家去。 苏思琪坐在车里打量着“这是方卓越的车吧?” 沈孟青瞟了她一眼:“你对这车倒熟悉。” “能不熟悉吗?以前坐太多了。” “喜欢这车?” “还行。” “那我也买一辆。” “我就随口一说,”苏思琪记起来:“你不是有辆越野车吗?咱们去峰火台的时侯抛锚了。” 沈孟青“嗯”了一声,没说话,好象不怎么想提那辆车。 苏思琪不想打挠他开车,也沉默起来。马上就上高速了,必须要全神贯注的开车。记得上次开车回去,是去年的国庆,和林浩楠一起,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车尾,车上放着许巍的歌,林浩楠开车,她坐在后排吃吃喝喝加睡觉不能想,她甩了甩头,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唏嘘,只应了那句话:事事难料。 那时侯,以为和林浩楠结婚是铁板钉钉的事,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次和沈孟青虽然还有一些阻碍,但她不会退缩,哪怕是狂风暴雨,她也要和他并肩前行。 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真正有缘的那个人,遇到了,就不要错过。 漫长的高速公路象一条灰色的练带,没有尽头,前方永远是灰白的地面,两旁全是山,偶尔山坳里可以看到农舍,在淡淡的雾气中显得很孤单。 路边有树,树与树之间杂草丛生,有些比人还高,远远望去,路边象镶了一条绿色的边。 车里放着轻爵士乐,好听是好听,却让人犯困,苏思琪歪在座椅上,头一点一点开始打盹。 沈孟青拍了她一下:“想睡就到后排去,躺着睡。” “不,”她振作了精神,揉了揉眼睛:“我要陪着你。” 沈孟青笑了一下,便随她了。 苏思琪为了不睡觉,打起精神跟他聊天:“说真的,你怕不怕?” “怕什么?” “我爸呀!” “有什么好怕的,你爸又不吃人。” “都说女婿怕老丈人,你不怕证明不爱我。” 男人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逻辑?合着非要怕你爸,才证明我爱你?” 苏思琪扯开一袋薯片,塞了一块到男人嘴里,男人却不领情:“我不吃这些垃圾食品,少往我嘴里塞。” “德行!”苏思琪白了他一眼:“不吃拉倒,我一个人吃。”她故意把薯片嚼得嘎嘣响,想气一气男人。 男人才不会理她,眼睛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苏思琪慢慢的吃着,突然清了清嗓子:“沈孟青,我爸身体不太好,有老寒腿,你可不能气着他。” “知道。” “就算我爸凶你骂你,也不能对他不敬。” “知道。” “我爸就我这么一个闺女,肯定舍不得,你,你别把话说得太死” 男人又好笑,又好气:“苏思琪,我是去求婚,不把话说死,你让我怎么求?说伯父,我要娶您女儿,您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以后再说吧” 苏思琪其实是自己紧张,在她交男朋友的事情上,父亲屡次受到伤害,两次是林浩楠,一次是沈孟青,现在沈孟青卷土重来,她不知道父亲能不能经受得住? 她让父亲一次次伤心,是她不孝,但愿这一次,情况会有所好转。 男人见她不吭声,扭头看了一眼“现在我怕了,还没到家呢,你就这样,我手心都出汗了。” 苏思琪扯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别滑了手握不住方向盘。” 男人笑起来,没接那张纸巾:“你还当真了。” 苏思琪拿着纸巾放在腿上叠纸鹤,过了一会才说:“反正我的意思你知道,我不想象四年前那样气他,我就这么一个爸爸,从小相依为命,爸爸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如果”  男人刚开了个头,她抢着说:“如果你和我爸爸同时掉进水里,我肯定救爸爸。” “你当然救爸爸,我水性好不用你救,”男人顿了一下“我是想问,如果你爸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就象你刚才说的,不同意以后再说。” “如果一直不同意呢?” “那就一直等下去。” 男人不说话了,脚下稍稍使了力,码速表里的指针快速往上划了一格,苏思琪察觉到了,说:“你别超速了。” 男人没理她,闷闷的开着车,什么一直等下去,他才没那个耐心。 因为车子开得快,这次到家的时间还算早,天刚刚擦黑。 苏思琪没有提前打电话回来,一来是不知道怎么说,二来也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只是不知道这个惊喜会不会变成惊吓? 车停在门口的台阶下,苏思琪跳下车就往家里走,门是虚掩的,推开的时侯发出吱呀一声响。 苏启荣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谁呀?” 苏思琪没作声,悄无声息的往前走,苏启荣听不到回应便出来看,结果被走到客厅里的苏思琪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顿时笑得成了一条缝:“思思,你怎么回来了?” 苏思琪佯装嘟嘴:“我不能回来啊?” “能,当然能,爸爸巴不得你回来呢,快,坐下,渴了吧,爸爸给你倒水。” “爸,你先别忙活,”苏思琪拉住他:“看到我,你高不高兴?” “爸爸当然高兴。” “那就要一直高兴下去,”苏思琪给他打预防针:“呆会不管看到什么都要高兴,好不好?” 苏启荣有些狐疑的看着她:“思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思琪扬着声叫:“还不进来?” 沈孟青早下了车,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看到苏思琪和苏启荣父慈女爱的场面,他有些感动,怪不得苏思琪一路上不时要嘱咐他,这父女俩的感情真是好得没话说。 苏启荣看到沈孟青从门外进来,笑容一下就僵在脸上。 沈孟青走上前,礼貌的打招呼:“伯父您好,我是沈孟青。” 苏启荣回过神来,淡淡的说:“我认得你。”他转身往厨房走:“你们先坐,我去做饭。” 苏思琪看了沈孟青一眼,赶紧追上去:“爸,你坐着休息,我来做饭。” 苏启荣说:“不用,你刚回来,挺累的,你去歇一会。” 苏思琪还是跟着他进了厨房,一进门,苏启荣就把门关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思思,你怎么你怎么又跟他搅到一块去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家庭?” “我知道,爸,你先别激动。”苏思琪扶着父亲坐下来,先将他一军:“我失忆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启荣果然被问住了,呆呆坐着不吭声。 “你不告诉我,是不想我去找他对不对?你还是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对不对?” “思思,”苏启荣的声音低沉下去:“爸爸是为了你好。” 278你不就是贵客吗? “为了我好,就瞒着我?”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爸,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沈孟青是怎么过来的?” “我不管他,我只管你。” “你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记起来?到那时侯怎么办?” “爸爸顾不得那么多,我只想你能平平静静的生活。” “如果你早告诉我,我就不会和林浩楠在一起,也不会受那些罪。”苏思琪本来不想说的,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她要替沈孟青加分,便把林浩楠怎么陷害她,而沈孟青怎么救了她的事告诉了苏启荣。 苏启荣听了半天没吭声,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天我看到你戴上那枚戒指,就猜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沈孟青对你是不错,他一直帮你,爸爸很感谢他,只是他如果不是托生在那样的家庭就好了。” “父母是没办法选的,”苏思琪走到灶台边去开火:“反正我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家里。” 苏启荣坐了一会,过去帮忙,看着案板上的两个菜,埋怨起来:“你也是,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没准备菜,不知道够不够吃?” “够的,够的,”案板上的蒜苗炒肉片是中午剩下的,青菜倒是新鲜的,苏思琪从冰箱里拿了鸡蛋出来,切了一把葱花做炒鸡蛋,看到还有几根火腿肠,也拿出来切成片,用油一炸,香喷喷的。 都是简单的菜,很快就做好了,苏思琪端出去叫沈孟青:“去洗洗手,吃饭了。” 沈孟青应了一声,往厨房里走,正好苏启荣端着剩下的两个菜出来,两人在门口撞上,你让我,我让你,弄得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沈孟青站着不动,让苏启荣先过去。 苏启荣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你喝酒吗?” 沈孟青说:“如果伯父想喝,我可以陪伯父喝一杯。” 苏启荣点了点头,端着菜走了。 沈孟青进了厨房洗手,发现自己手心里会是汗,他在车上说不怕,但是哪能真不怕呢?就这么一小会功夫,手心额头全冒汗了。他干脆洗了一把脸,用手随便拂了拂,就这么湿漉漉的走出去。 苏思琪跑到卫生间里拿了条毛巾替他擦脸上的水,苏启荣咳了一声:“思思,你去把爸爸那酒老凤酒拿来。” 苏思琪把毛巾扔给沈孟青,朝他做了个鬼脸,跑去拿酒了。 沈孟青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水已经干了,还拿着毛巾装模作样的擦,苏启荣说:“再擦皮该掉了,搭椅子上吧。” 沈孟青便把毛巾搭椅子上,慢慢坐了下来。 “不知道你们来,没准备,将就着吃一点。” “不要紧,伯父,有口热饭就行,我不挑的。” 苏思琪正好取了酒回来,听到这话,卟哧一笑,睁眼说瞎话,这位公子爷明明就是挑得不行,她的手艺算不错了,还总让他鸡蛋里挑骨头,不是嫌菜没配好,就是嫌火侯不够,简直拿顶级厨子的标准来要求她。只要有空,他就自己动手,做一顿丰富的给她吃,还说自己是快乐的饲养员,变着法的骂她是猪。 她把酒往桌上一墩,笑着说:“沈孟青,我爸对你算是不错了,珍藏的老凤酒都拿出来了。” 沈孟青赶紧装客气:“伯父,咱们喝平常的酒行了,这么珍贵的酒您自己留着慢慢喝。”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那就等有贵客上门再拿出来。” 苏启荣眼皮子一抬:“你不就是贵客吗?” 沈孟青长这么大,很少被人用话挤对,偏偏挤对他的这个人还是老丈人,他只得讪讪的笑。 苏思琪瞧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大胆的喝吧,横竖就两百块一瓶,喝完你给他买就行了。” 两百块一瓶沈孟青呵呵呵的笑“伯父,赶明我给您弄两瓶好酒,市面上不多见,比这个好。” “不需要,”苏启荣淡淡的说:“我就好这口,再贵再好的也比不上我的老凤酒,这酒市面上也不多,已经停产了。” 苏思琪说:“老头,你也应该与时俱尽,什么好吃什么,什么好喝什么,别老是墨守成规守着你那老几样。” 沈孟青便问:“伯父还喜欢什么?” 苏启荣摆摆手:“没什么喜欢不喜欢,有吃吃,有喝喝,饱了就行。” 苏思琪却如数家珍:“我家老头喜欢猪大肠,老凤酒,大红门的烟,还有酒糟煮鸡,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偏偏喜欢,几十年如一日,小时侯,我省下零花钱给他买回来两条猪大肠,把他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老头,还记得不?” 苏启荣却瞪了她一眼:“还好意思说?给你吃早餐的钱你省什么,在外头吃一个月,瘦得跟猴子似的,得亏后来给你补回来,不然哪能长得现在这样好。” “你不知道,”苏思琪对沈孟青说:“小时侯,我爸拿我当猪那么喂,总说我瘦,要我多说,你说一个小姑娘,要那么胖干嘛?” “不把你养胖点,你打架能打得赢?”苏启荣揭女儿老底:“小学那会老打架,总有同学被家长牵着到我跟前来告状。全是男孩子,惹得邻居那时侯老笑,说老苏,你家思思属孙悟空的,你得想办法给她念念紧箍咒才行啊!”苏思琪哈哈大笑起来:“谁叫他们惹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苏启荣接着说:“她那会在学校可有名了,简直就是威风凛凛,连我走在路上,别人都指指点点,说我是苏思琪的爸爸。我那时侯最怕的就是接到老师电话,一听说要我去学校,我就心跳加速,不用问,肯定是她又犯事了,明明是个女孩子,养起来倒比男孩子还要操心。” 苏思琪叫起来:“喂,老头,好歹人家头一次上门,你说我点好行不行?” 苏启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喜欢你,自然是要连你的缺点一起喜欢,对不对,沈孟青?” “是是是,她什么样我都喜欢。”沈孟青看着这对互相拆台的父女,笑吟吟的说。什么叫家庭温暖,他算是体会到了,虽然苏思琪家里不太富裕,但她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听起来象是鸡飞狗跳,但其中的乐趣他也听得出来,做女儿的得意,做父亲的骄傲,这就是幸福!反观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却是亲情淡薄,如今回忆起来,好象都挑不出一两件可说的事。 两杯酒下肚,苏启荣的话更多了,见有的菜盘子见了底,便叫女儿:“思思,你去炸碗花生米来给我们应酒。” 沈孟青忙说:“不用了,伯父,已经够了。” “够什么够?”苏启荣眼睛一瞪,他喝红了眼,这一瞪起来,倒是有几分吓人。 苏思琪应着起了身,却又弯腰在沈孟青耳朵小声说:“他要喝,你就陪着,难得他有兴致。” 苏启荣挥挥手赶女儿:“快去,快去,少啰嗦。” 沈孟青很少陪沈铭儒喝酒,就算有,也是一人一杯红酒默默的喝着,半天都难得说一句话,在他们父子间,好象唯有沉默是主题。 苏启荣夹了一片火腿肠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思思命苦,很小就没了妈,小学的时侯就会自己做饭了,我记得她第一个会做的菜是炒鸡蛋,第二个菜就是炸火腿肠,她嘴馋,喜欢吃炸火腿肠,有一次不小心,锅里的油爆出来在她胳膊上烫了个大泡,她没告诉我,也没当回事,结果感染了,我那几天连着上夜班,没怎么见她,等发现的时侯,胳膊又红又肿,把我吓坏了,可思思不当一回事,笑着说,爸,担心什么,大不了挖了这块烂肉就是了。听听,这就是我闺女,对什么都不当一回事。” 沈孟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苏思琪坚强,可听不了她受苦,况且还是那么小的小姑娘,一想起来就心就抽抽的疼。 苏启荣叹了一口气,又啜了一口酒:“她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唯独在乎你,四年前为了让我同意你们在一起,骗我说有了孩子,她很少跟我撒谎,就算有也是善意的谎言,因为不想我担心,但是那次,为了你,她欺骗了我,让我伤了心,那次我就知道,这孩子对你是铁了心了。” 沈孟青听到这里才明白,苏启荣是故意支开苏思琪,他有话要说给自己听。 “后来思思出了车祸,是你在医院里茶饭不思的一直守着,我看出来,你对她也铁了心,我那时就想,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偏偏让你和她碰上?如果你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该多好,她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我就煎熬了三个月,我不知道她醒来后,我要怎么办?我不忍心在她受了那么多苦之后,再让她伤心,可我是真不想同意你们,因为日子长着呢,以后她会受苦的。” “伯父,你相信我,我不会让她受苦的。” “你不懂,”苏启荣挥挥手“大概是老天可怜我,思思醒来后居然失去了记忆,她把和你的那一段抹得干干净净,我真是高兴,恨不得要放鞭炮庆祝一番。但是医生说她有可能会记起来,头一年我担惊受怕,可慢慢的就踏实了,心想管它呢,到那时侯再说吧。说不定过两年思思就嫁了,只要她结了婚,就算想起来又怎么样?可是没能如我的意。过年的时侯,我看她把那枚戒指重新戴在手上,就知道要坏事,可我不敢问,她不说,我就不敢问。这次送她出去,我心里总是不安生,现在好了,我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也好,不管怎么说,我不用再提由吊胆了。” 279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苏启荣喝着酒,红着眼睛,眼里隐隐的水光,沈孟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他酒杯空了,便给他把酒倒上。一回头,看到苏思琪端着花生米站在门边,半低着头,眼眶泛红,他想叫她,她却轻轻摇了摇头,站在那里没动。 苏启荣明显是醉了,可说话还是有条有理的:“刚刚思思在厨房里责怪我,怪我为什么不告诉她?沈孟青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她,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命,我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你知道吗?” “我知道,”沈孟青看着他,认真的说:“伯父,思思不会受到伤害的,她也是我的命。” 苏启荣怔了一下,看了他两秒钟,却摇头:“不,你不懂,她跟着你,会受到伤害的。我只希望到了那个时侯,你能好好安抚她,不让她那么难过。” 沈孟青不知道苏启荣为什么一直强调苏思琪跟着他会受到伤害,他而三的保证也不能让苏启荣释怀,他不懂苏启荣倒底在担心什么? “伯父,如果您是担心我家里,大可不必,虽然目前我家里对我和思琪的婚事还颇有微辞,但我会让他们接受的,况且结婚后,我们不会住在家里,我尽量让思琪少跟他们接触。” “这样就好,”苏启荣端起杯子跟沈孟青碰了一下:“最好是不要见面,你们过你们的,他们过他们的,逢年过节,你回你家,让思思回这里来。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点过份,但请你理解我这个当爸爸的心,还是那句话,思思是我的命,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爸,”苏思琪赶紧走过来,把花生米放在桌上:“你这是同意我们了?” 苏启荣没答话,只是看着沈孟青。 虽然苏启荣的话有点不近人情,但沈孟青很理解他,点了点头说:“伯父,你说的这些,我可以做到。” “那就好,”苏启荣撑着桌子站起来“我有些累,上楼躺会,你们慢慢吃。” 他哪里是累,他分明是醉了,苏思琪也不戳穿他,扶着他的胳膊说:“爸,我陪你上去。” “不用,不用,”苏启荣摆摆手:“我自己能行。”撑在桌上的手一拿起来,他就有些站不住,脚步踉跄了。 苏思琪一个人扶不住,沈孟青过来扶在另一边,两人一起把苏启荣扶到楼上去躺着,苏思琪拿毛巾替父亲擦了脸,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和沈孟青下楼来。 一下楼,苏思琪就埋怨上了:“你怎么能答应?明知道我爸说的是醉话。” “就目前来说,我也不希望你和他们再见面,”沈孟青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我父亲还好,贝儿那张嘴说话就难听了。” “我不怕,知难而上才是我的性格。”苏思琪心情还不错,靠在男人肩头:“还是我爸好,你一来,他就松了口,说实话,在路上我紧张死了,没想到老头挺通情达理,没有为难你,还痛快的答应了。” 沈孟青笑着捏她的脸:“我看你爸爸是拿你没办法了。” “不管怎么样,我的心算是落下了。”苏思琪吁了一口气:“这几天你好好表现吧,努力让我爸喜欢上你。” 沈孟青眉毛一扬:“你爸其实挺喜欢我的,你没看出来?老凤酒也喝了,还掏心掏肺的跟我聊天。” 苏思琪切了一声:“那是我爸爱屋及乌。” 沈孟青一连吃了几颗花生米:“这个不错,挺香的,以前怎么没见你做给我吃。”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谁知道入不入得了您老人家的眼?” “又挤兑我是吧?”沈孟青伸手隔肢她,苏思琪怕痒,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反击他,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苏启荣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听着下面的嬉笑声,脸色沉沉,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默默转身回了房间,重新躺上床上,盖好被子。真是造化弄人,他的女儿怎么会和沈家扯上关系呢?事到如今,他想拦也拦不住,只希望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沈孟青心里高兴,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干脆把剩下的酒和苏思琪一起喝了,就当作是庆祝,没想到这酒后劲挺足,吃完饭正帮着苏思琪收拾,走着走着,身子就歪了,苏思琪赶紧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下,扶他上楼去,沈孟青不肯:“我帮你一起做。” “您老行行好,”苏思琪强行拖他走:“别把我家的碗给打了,这些碗筷可有年头了,我爸对它们感情深厚着呢,你可别惹他不高兴。” 沈孟青现在最怕的就是苏启荣,听她这样说,半推半就的上了楼。苏思琪把他扶进自己屋里躺好,脱了鞋子,扯了被子盖好,问他:“难不难受,我泡杯浓茶给你醒醒酒吧?” 沈孟青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她笑,手上一使劲,把她拉到面前来“你别走了,在这里陪我。” “我把碗洗了就上来。” “不行,明天洗。”男人借着酒意把她往身上拉:“现在我们睡觉。”说是睡觉,手却不老实的往女人衣服里钻。 苏思琪用力挣开,把那只不老实的手塞进被子里,瞪着眼睛说:“我爸在隔壁呢,你想让他听见啊?” 沈孟青吃吃的笑,说:“那你快点,我等你。” 苏思琪没理他,噔噔噔下楼去了,等她泡了一杯浓茶上来,沈孟青早睡得呼呼有声了。她摇了摇头,把茶搁在桌子上,笑着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轻轻的退了出去。 路过父亲的房间里,她想了想,踮手踮脚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亦是呼呼有声,她推门进去,帮父亲把被子掖好,再悄悄出来。 收拾了桌子,洗了碗,其实时间并不算太晚,可是楼上两个男人都睡着了,苏思琪没事可干,索性把大门锁上,也上楼去,本想回自己房间睡,又怕第二天起来让苏启荣知道不好,毕竟她和沈孟青还没结婚。 于是她稍一犹豫就去了三楼。月光的清辉照在天台上,象一层薄薄的霜,天是灰蓝色,隐约透着白光,所以星子就淡得看不到。 墙边三角梅的叶子在风里招展,呼啦啦象无数翻飞的小旗,旁边的芦荟越长越大,沉默着一动不动。另有几盆月季是过年的时侯买的,现在也长势不错,都开了花,走近点就能闻到幽幽的花香。 苏思琪弯下腰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走的时侯,月季连花苞都没有,现在却开得这么漂亮,看来父亲对这几盆是花了一点精力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父亲就喜欢,小时侯她爱养蚕,父亲就腾了一只抽屉出来专门给她放蚕,下了班跑到附近的山上去采桑叶,因为有新鲜的桑叶吃,她的蚕总是比同学的养得好,又白又胖,很快就吐丝结茧了。 所以这次沈孟青过来,他亦爱屋及乌,尽管有太多不满意,也选择包容。苏思琪觉得自己很庆幸,虽然从小没有母亲,可是她有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一觉醒来,沈孟青发现身边没有人,不由得皱了眉头,他不习惯睁开眼睛看不到苏思琪。于是翻身下床,穿了鞋子出去找人,结果一开门,正好苏启荣从隔壁房间出来。 看到他从房间出来,苏启荣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昨晚睡在这?” 沈孟青刚起,脑子还有些不清楚,老实的点头:“是,伯父早。” 苏启荣哼了一声,端着长辈的架势教训他:“思思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怎么能这样随便” 沈孟青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大早就被苏启荣教训? 苏思琪也刚起,在楼上听到,忙扬着声叫起来:“爸,爸,你搞搞清楚,别不分青红皂白就训人,我昨晚睡三楼啊!”苏启荣一听,不吭声了,但架子还端着,背着手下楼去了。 苏思琪赶紧穿好衣服跑下来,安抚挨了训的男人:“别介意啊,我爸以为昨晚我们一起睡了,所以” 沈孟青脸色也臭臭的,把她拉到屋里说话:“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睡?又不是不知道,装这两天有什么意思?” 苏思琪说:“我去你家也不这样?一个人在楼下客房睡的。” “我说了不用理他们,是你自己要跑下去睡的。” “可是我家,不理不行,”苏思琪压低了声音:“在我爸眼里,你是来跟他抢我的,他都没拿正眼瞧你,你就敢睡到我房间来,这不是摆明着跟他做对吗?” 别的事沈孟青还好说,这个事他有点别扭,闷了一会,却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苏启荣松了口,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犯错误。 苏思琪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别生气了,今天我带你出去玩。” 沈孟青拿眼角瞟她:“去哪玩?” “那你别管,跟着我走就是了。”见男人不吭声,又说:“到了在外边,你想怎么样都行嘛!” 沈孟青的脸色顿时就缓了许多,语气却有些悻悻然:“在外边还能怎么样?” 苏思琪问:“你想怎么样?” 沈孟青不说话,只嘿嘿笑了几声,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慢慢走下楼去。 280捉鱼 吃完早饭,苏思琪在放杂物的屋子里翻箱倒柜,苏启荣听到动静,走过去看:“思思,你找什么呢?” “爸,赶鱼的锹和网呢?” 苏启荣觉得奇怪:“你找那些做什么?” “我带沈孟青去捉鱼。” “带他去捉鱼?”苏启荣一脸愕然:“他会吗?小心别摔在水里了。” 沈孟青在客厅里听到,有点不服气,便走过去:“伯父,我水性好,摔了也没关系。” 苏启荣上下打量他,点了点头“嗯,那你去吧,其实也不用怕,那水不深,也就刚到思思的腰那里。” 苏思琪把工具找出来,又拿了苏启荣的下水裤让沈孟青换上,她自己也有一套小的。沈孟青是第一次穿这种裤子,因为很久没穿了,有股橡胶味,裤腿肥肥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苏思琪很熟练的穿好下水裤,看沈孟青别别扭扭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男人向来是衣冠楚楚,头一次穿成这样,确实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还是很帅滴! “走吧,”她把竹揪塞到男人手里,自己拿着鱼网和桶子“今天中午咱们吃鱼。” 大白天穿这一身出门,沈公子有点不习惯,但又不想被未来老丈人看瘪,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头。 出门就是河道,沿着河边走再过桥,桥下长廊里坐着一排年青的女孩子,正嗑着瓜子聊天,瞧见他,顿时表情就诧异了,好象见着了不得的人物,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他看,沈孟青平时最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此刻他有点赧然,因为这身衣服让他不自在。 苏思琪说话有些酸不溜秋:“都穿成这样了,还有女的看你,你真是招人啊!”后头那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这样一说,沈孟青心里的不自在一下就消散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现在知道你老公的魅力了吧?刚才那群女孩看到我眼睛都冒绿光了,就差没扑过来了!”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眼睛冒绿光那是狼。”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沈孟青很得意:“没办法,谁让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举世无双她们还在看我。” 苏思琪觉得沈孟青很无耻,走这么远了,还回头朝那群女孩抛魅眼,难得沈公子在人前这么轻佻,她很给面子的附合了两句:“可不是,鼎鼎大名的沈公子啊,谁能比你英俊,比你潇洒,不过这么举世无双的人让我给拿下了,哈哈哈”她越说越得瑟,伸手挑起男人的下巴:“来,给妞笑一个。” “去,”沈孟青把她的手打开,恶狠狠的说:“再这么放肆我就亲你。” “哟,我还怕你不成?”苏思琪偏要撩他,笑嘻嘻的在男人腰上摸了一把“这小腰真够结实的” 话没说完,男人搂过她的脖子就吻下去,他们刚好走到拱桥的最高处,河道两岸的人只要长了眼睛,全看得清清楚楚。 苏思琪使劲挣扎,要死了,这个幼稚鬼,万一让熟人看到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去,回去又该挨训了。 幸亏沈孟青很快放开她,得意的挤眼睛:“怎么样?怕了吧?” “怕了,怕了,您老这么喜欢丢人现眼,我能不怕吗?”苏思琪扯着他赶紧下桥去。 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们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的水域不宽,充其量只能算个水渠。 苏思琪先下去,告诉沈孟青:“你跟在我后头,慢一点,轻一点,别把鱼都惊跑了。” 沈孟青却担心她:“你自己小心点,这水里没别的东西吧?” “放心好了,除了鱼虾,没别的。”苏思琪选了个地方站好,说:“你把网子打开,胳膊伸到两边的套子里,站着别动,我把鱼赶过来。” 沈孟青说:“你行不行的,要不我来赶吧?” 苏思琪一脸嫌弃的样子:“你一个外行逞什么能,叫你叫什么就做什么。” 沈孟青笑着打开网子“行,你内行,你来。” 苏思琪拿着竹揪开始一路赶鱼过去,水很清,她低头看到水里被她赶得乱窜的鱼,兴奋得吆喝起来:“走啊走啊,自投罗网去啊,走啊走啊,自投罗网去啊!”沈孟青站在那里笑弯了腰:“你这么叫,鱼肯进网才怪!” 苏思琪拿着竹揪左一下,右一下,在水里不停的划着,不让鱼从边上逃出去“看着吧,这一拔总得有三五条。”又说:“鱼一进网,你赶紧就起网子,懂吗?” “这个不用你教,把鱼赶过来就好。” “网子里一条都没有吗?” 沈孟青仔细看了看:“没有。” 苏思琪嘴里怪叫着,加快了速度,手里的竹揪在水里使劲扑打,鱼被惊得跳了起来,白花花的一条,在水面上一闪,又沉下去。苏思琪不给它喘息的机会,瞅准了它沉下去的位置,将竹揪用力打下去,很快她就走到沈孟青面前了,兴奋的问:“有没有?现在有没有?” 沈孟青感觉到网子里有了动静,赶紧把网抄起来,嗬,还不止一条,只可惜他没经验,动作慢了一拍,瞬间就让鱼跑了,只有一条小的缠在网上没跑掉,正使劲甩着尾巴挣扎着。 苏思琪就埋怨他:“都怪你,本来好几条大鱼,全跑了,就剩这么条小的,赶鱼赶的就是第一拔,第一拔黄了,后边就指望不上了,鱼都惊了,哪里还会上钩?”她把那条小鱼拿下来扔进岸上的桶里,给沈孟青做示范:“你不能这样起鱼,网口冲下,鱼全跑光了,得这样,看到没,而且要很快,慢一拍也不行。” 沈孟青原以为挺简单的,没想到还是有点技巧的,便说:“行,这次怪我,再来一次。”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本来想让你赶鱼的,看来也不行,算了,你还是撑网吧,我们再来一次,这次一定不能让鱼跑了。” “放心,这次准行,”沈孟青把胳膊重新套进网里,先练习了几把,觉得还行,就弯腰猫在那里:“把鱼赶过来,这回一条都跑不了。” 苏思琪走回去,重新赶鱼,可是鱼都吓跑了,赶来赶去,也只看见几条姆指粗的,捉了也没用,她四处看了看,说:“这里不行了,咱们换个地方。” 这一片全是大小不一的水渠,跳进哪道沟子,里面都有鱼。每年镇上会免费放鱼苗,到了鱼肥的季节有专门的人放大网网鱼,但是私下不管是钓鱼还是捉鱼都不会有人管。 苏思琪上了岸,重新找了条水渠下去,指挥沈孟青从另一头下,然后开始赶鱼,这次运气不错,水里鱼挺多的,赶的时侯,有鱼撞到她腿上,感觉是很大的一条,她开始兴奋了,远远就朝沈孟青叫:“做好准备,来了来了,鱼来了。” 沈孟青这次不敢轻敌,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里的网子,只要有动静,他就起网。 苏思琪又喊:“你先别动,大鱼在后头,听我的指挥。”她边喊边加快了速度,竹揪扑得水花四溅,她身上,脸上,头上全泼到了水,也顾不得许多,只是盯着水里“来了来了,快起,起来。” 说话间她到了沈孟青跟前,沈孟青赶紧起网,苏思琪怕鱼跑掉,整个人都扑上去,想堵住缺口,结果用力过猛,把沈孟青撞得后仰,两个人抱在一起掉进水里,双双成了落汤鸡。 水不深,水渠狭窄,沈孟青扶着两边的石壁,撑着站了起来,他一只手还紧紧搂着苏思琪“你没事吧?” “没事,快看鱼。”苏思琪什么都顾不上,就记着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看沈孟青胳膊上套的网子,幸好他们抱得紧,鱼一条也没跑掉,这一次收获非常不错,四条鱼,个头都不小,刚才那一下大概是受到了惊吓,此刻呆在网里并不怎么动弹。 但沈孟青把网子一提起来,离开水面,鱼们就乱蹦起来,苏思琪赶紧说:“快,别掏了,连网子一起放在桶子里。” 桶里有水,鱼一进去就不跳了,老老实实的呆在桶子里。 苏思琪这时认真看了沈孟青一眼,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沈公子,你也有今天啊!”跑到岸上掏手机“不行,我得给你拍张照卖到八卦小报狠狠挣它一笔银子!” 沈孟青捉到了鱼,很有成就感,没理会女人的疯话,慢悠悠的上了岸,蹲在地上看桶子里的鱼。说实话,从小到大,他没干过这样的事,虽然又脏又累,可是乐趣无穷,非常痛快。象回到了小时侯,第一次在英国农庄的牧场里骑马,他骑着那匹枣红色的矮马,一直驰骋,跑过草地,冲上山坡,在林子里钻过来钻过去,风在耳边呼呼的响着,痛快极了。只可惜,那是仅有的一次,后来父亲给他买了马,请了骑师正儿八经的教,可味道不一样了。 苏思琪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眉眼舒展开来,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她拉他起来:“快走,衣服都湿了,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不然要感冒了。”说着又把他凌乱的头发拔拉两下“放心吧,虽然成了落滩鸡,还是会有女孩看你的。”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坐在桥下长廊里的女孩们还在,看到他们,捂着嘴直乐,有人冲他们喊:“弄了几条鱼?” 苏思琪伸了个巴掌扬了扬。 那人就说:“不错哇!” 旁边有谁很快的插了一句:“帅哥好帅啊!”大家哄笑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笑成一团,苏思琪也笑,倒是沈孟青不好意思,这样当众被小女孩夸,还是第一次。 苏思琪说:“人家都夸你了,给个反应嘛!” “怎么反应?” “挥个手啊。” 沈孟青便朝那群疯笑的女孩子挥了挥手,结果她们笑得更厉害了。 苏思琪哼了一声,加快步子走到前面去。沈孟青提着桶子追上去:“怎么了,不是你叫我挥手的吗?” 苏思琪走得更快了“叫你挥手就挥手,还真听话。” 男人难得拍回马屁:“别人的话不听,你的话总要听的嘛。” 苏思琪没绷住,终于是笑了。 281这路我是为你修的 苏启荣在门口,远远看到两个人一身湿漉漉的回来,赶紧迎上去:“是不是掉水里了?” 沈孟青笑着说:“是啊,伯父,水里很滑。” “我就说嘛,”苏启荣的语气带着一丝嫌弃,看着苏思琪:“他哪能去捉鱼呢?把你也拖水里了吧?” 苏思琪哈哈大笑,偏不解释,沈孟青急了,他可不想让未来老丈人觉得自己没用,便说:“是她把我拖水里的。” 苏启荣不信,一脸狐疑:“思思捉鱼可是能手,她怎么会把你拖水里?” “是真的,不信你问她。”沈孟青很执着,非要把事情搞清楚不可。 苏思琪看他都有些急了,不好再逗,便说:“是我把他扑水里的,第一拔鱼全漏了,第二拔我怕再漏,想把网口堵住,结果用力过猛,把他撞到水里去了,这事怪我。” 事情清楚了,苏启荣的表情却更不屑了“第一拔全漏了啊?太可惜了,我就说嘛,他一个外行,哪能捉得了鱼,得亏你第二拔把网口堵住了,不然到天黑也捉不到一条。” 沈孟青叉着腰,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苏启荣分明就是不待见他。没办法,谁让苏启荣是老丈人呢,他忍! 苏思琪看他气鼓鼓的样子,捂嘴偷笑,拉着他回屋里去:“走啦,一身湿湿的,赶紧洗澡换衣服。” 苏启荣在后头喊:“思思,水洗热点啊,我给你煮杯姜茶。” 沈孟青边上楼边嘀咕:“你爸还是不喜欢我,都没说给我煮姜茶。” 悻悻然的口气象个小心眼的孩子,苏思琪忍不住笑起来,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怎么不喜欢你?珍藏的老凤酒都让你喝了。” 沈孟青把头躲开,还是不高兴:“我看出来了,他就是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表现还不够好。”苏思琪把他送到二楼,找了衣服塞给他:“别垮着脸了,快去洗澡,放心吧,姜茶肯定有你一杯。” 沈孟青拖住她亲了一口:“你也快点洗,别感冒了。” 苏思琪笑着说:“你再废话,我真要感冒了。” 沈孟青忙不迭的松了手,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苏思琪拿了自己的衣服跑到一楼去洗澡。热热的水淋在身上,十分惬意,小小的浴室里很快就起了白雾,墙上的浴镜被蒙住,只照见模糊的影子,苏思琪用手在上面抹开一小块地方,对着镜子做鬼脸。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快乐,幸福好象多得要溢出来,真好,父亲在身边,沈孟青也在身边,好想就这样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 洗了澡出来,看到餐桌上摆着两杯姜茶,苏思琪笑得两眼弯弯,端起来喝了一小口,茶很烫,但味道很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她和父亲捉鱼回来,父亲都会先煮好姜茶,等她洗了澡出来喝。 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沈孟青穿着拖鞋嗒嗒嗒下楼来,看她在喝姜茶,走过来端起另一杯闻了一下,一脸嫌弃:“一股怪味!” 苏思琪扭头就冲外边喊:“爸,沈孟青说你煮的姜茶一股怪” 沈孟青没想到苏思琪会这么做,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捂住她的嘴,总算把最后一个字堵嘴里了。 苏启荣却在门外问:“怪什么?” “怪好喝的,”沈孟青一边答,一边咬牙切齿瞪着苏思琪。 苏思琪笑得不行,但嘴被捂住,声音出不来,憋得难受,脸都涨红了,只好使劲掰男人的手。好不容易挣开来,倒在椅子上笑了个够。 男人没好气的瞪她:“还笑,你爸本来就不喜欢我,你还落井下石!” “谁让你说一股怪味的?”苏思琪笑得喘了两口气“你试试,凉了就不好喝了。” 沈孟青端起茶尝了一小口,觉得还行,又喝了一大口,却被辛辣的姜味呛住,顿时只觉得喉咙**辣的刺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思琪看他那股难受的样子,拍着桌子大笑:“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是姜茶耶,能那么大口喝吗?” 又辣又刺的感觉好一会才消掉,可是消完就很舒服了,特别是喉咙那里,好象做过按摩似的,只觉得清神气爽。 他细细的回味了一下,点点头:“好象还不错。”学着苏思琪那样,小口小口把一杯茶都喝完了,喝到最后,出了一点薄汗,好象全身的毛孔同时打开来,通畅无比。 这会的功夫,苏启荣把捉回来的鱼都收拾干净了,用袋子装了两条叫苏思琪送给她堂叔去。 苏思琪便叫沈孟青:“你跟我去,顺便认认门。” 其实堂叔家住得不远,但苏思琪执意要开车去,说太累不想走路,沈孟青当然是依着她,车开了一半,沈孟青忍不住说:“这路也太烂了,怎么不修一修?” “修过几次,”苏思琪指给他看:“你看那些补丁,到处都是,这里补好了,那里又压坏了,哪里补得过来。” “这样补没用,得大修,整条路重新翻整一次。” “说得容易,大修,哪来的钱?” “政府没钱吗?” “鬼知道,反正从我小的时侯,这路就这样,好象大家都习惯了。” “不觉得颠吗?” “颠也没办法啊,年青人还好,年纪大一点的就受不了,以前我奶奶坐车,说她骨头都散架了,后来再也不肯坐,多远的路都宁可走路。” 沈孟青沉默半响,说:“我找人来修修吧。” 苏思琪愣了一下“你来修,修路得多少钱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沈孟青笑了笑:“不算很多,我出得起。” 苏思琪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瞬间就觉得你如此高大了呢?” 男人嘴角弯弯,没有说话。 “你要真的修路,整个镇子的人都会感谢你的,还会给你立个碑。” “立碑?”男人眼风一扫:“会不会说话啊” 苏思琪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讪笑:“我的意思是,会有个铭牌,上边写着某某先生捐赠什么的。说不定还会给你竖个雕塑,让后人永远记住你。” “雕塑就免了,我又不是沽名钓誉的人。” “你如果说真的,我给你跑跑腿,镇政府里我有人。” 沈孟青听了好笑:“你有什么人?” “我同学啊,在镇里当秘书,我给你拉拉线。” “行,让你同学给镇长说一声,叫他来见我。” “德性!”苏思琪撇嘴:“你真要干,就少摆贵公子的谱,别花了钱还不落好。” “我没摆谱,让镇长来见我,我请他吃饭。我要去见他,整个镇政府都得如临大敌。” “不至于。” “你不信?” “不信。” “那走着瞧,让你同学捎个信,说中泰集团的沈孟青要去拜会镇长。” 苏思琪捂嘴直乐:“原来你也要打你爸的旗号才管用。” “你们这小地方,也就知道个中泰集团,估计提我爸的名字都要想一想才知道是谁。” “行,就这么办。”苏思琪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省得你反悔。” “打吧,不到千万块的事情我还能诓你不成?” 苏思琪说打真的就打,电话一接通,寒喧了两句,直奔主题:“刘科,你跟王镇长熟不不是很熟啊你不是他秘书吗?噢,你是副镇长的秘书,没关系,你给他递个话,说中秦集团的沈孟青想见一见他沈孟青是沈铭儒的儿子啊,我没开国际玩笑,是真的我知道你很忙喂喂喂。” 沈孟青哈哈大笑:“人家根本就不信你,可见你平时为人不怎么样。” 苏思琪很愤然:“好事送上门,居然这态度,得,这路别修了。” 沈孟青说:“你管人家呢,这路我是为你修的。” “为我?” “你一年总要回来几天,我不想颠着你。” 苏思琪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说:“你这出发点太狭隘了,应该是为了大家嘛!这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境界可以高一点。” 她又拔通了同学的电话:“刘科,你别挂我电话,是这样,有人要给镇里修路,这事要是被你搅黄了,王镇长知道了,你这秘书也干不成了我没吓唬你,沈孟青现在就在边上坐着呢,你要不要亲自问问他我能拿这事开玩笑吗他时间有限,你赶紧跟镇长汇报,约个时间他去镇里走一趟,把事情定下来对,好,我拿人格担保可以了吗?我你还信不过吗行,那我等你消息,反正他在这里呆不长。你抓紧吧!” 打完电话,苏思琪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是信我了。” 沈孟青突然问:“你这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从小为人就紧慎,怪不得现在给领导当了秘书。” “你跟他很熟?” “熟,小学六年,中学六年,一直同班。” 沈孟青抿着唇不吭声了,苏思琪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小心眼,什么醋都吃啊,人家早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 男人的脸色立刻就晴朗起来“我吃什么醋?打了两个电话,人家才勉为其难,可见你在他心目中也就那样。” “哪样?” 男人弯着唇微笑,又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来,看得苏思琪手痒痒,恨不得一拳挥上去! 282显摆吧,活该 到了堂叔家,堂哥正好在,看到陆虎车,眼睛一亮,笑呵呵的迎上来:“思思来了,什么时侯回来的?” 苏思琪把鱼交给他:“昨天刚回来,堂叔呢?” 堂叔闻声出来,对苏思琪也是客气得不得了:“思思来了,快,里面坐,中午就在这里吃吧。我叫你婶妙几个你喜欢的菜。” “不用了,堂叔,我爸在家等我呢,”苏思琪介绍沈孟青给他认识:“叔,这是我男朋友,你叫他小沈就好了。” 沈孟青往哪里一站都是人中龙凤,苏思琪的堂叔虽没什么见识,也瞧得出他不同凡响,至少比上次那个林浩楠强,于是更热情起来:“小沈你好,思思,还是在叔家吃饭吧,把你爸也叫来,小沈头一次上门,怎么能空着肚子走呢?” 堂哥转着车子打转转,扬着声问:“思思,这是路虎吧?真气派。” 苏思琪随口答:“是陆虎,跟朋友借着开的。” 堂哥就说:“你朋友真有钱。” 沈孟青很有礼貌的问了好,又给堂叔和堂哥发烟,他抽的是特制烟,外头倒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吸一口就知道这烟不错。 堂叔眯着眼睛看香烟上的小字:“不错,这烟很贵吧?” “还好,就是市面上比较少见。” 堂叔是利势人,就想问个价钱“这根烟得二十吧?” 沈孟青笑了笑,转身从车里拿了一条烟给他:“堂叔喜欢,就拿去抽。” 堂叔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手接过烟,嘴里却假客气:“哎哟,你来就好了,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沈孟青在国外呆得久,平时并不在意什么人情世故,但毕竟是来苏思琪家里,怕失了礼数,弄了一堆名贵东西来孝敬苏启荣,被苏思琪拦住了,说他这样象是在显摆,苏启荣正烦他这有钱的身份,倒让他抓了把柄,反正过得去就行了,于是就送了两条好烟,两对好酒,还有一些燕窝鱼翅之类的补品。 他并不知道苏思琪家里还有些什么亲戚,但也做了准备,拿了个大红包给堂叔:“一点小意思,请堂叔笑纳。” 堂叔捏着那厚厚的红包,嘴都合不拢了:“哎哟,小沈,你太见外了,来堂叔这里是看得起堂叔,下次千万别这样,你这样,堂叔倒不好意思了。” “我是晚辈,应该的,”沈孟青彬彬有礼的笑了笑。 堂叔越看这个年青人越喜欢,出手太大方了,虽然不知道红包里有多少,但那么厚一迭准少不了。他是见钱眼开的,也不顾苏思琪反对,赶紧叫儿子开着电动车去接苏启荣过来吃饭。 苏思琪说:“不用了,堂叔,我们就是过来送鱼的。” “不能走,走了就是看不起堂叔,”收了这么大的红包,堂叔哪里肯放人,死死拖住她:“思思,留在这里吃饭,你爸一会就来。” 苏思琪知道堂叔缠人的厉害劲,也是没办法,说:“别让堂哥去,路太颠了,我去接我爸。” “好,你去,小沈留在这里,”堂叔放开她,又抓住沈孟青,生怕他跑了似的。 苏思琪只好无奈的对沈孟青说:“那你坐着喝杯茶,我去接我爸。” 沈孟青虽然年青,但堂叔是什么人,他也看得出几分,平时最讨厌这种人,根本没有好脸色,但这是苏思琪的堂叔,再不喜欢也只好忍着。 堂婶从街上回来,沈孟青也给她一个大红包,堂婶自然也是喜笑颜开,左一个小沈,右一个小沈,叫得不亦乐乎,泡了招待贵客的芝麻豆子茶,又装了点心摆在坪里让沈孟青吃。 沈孟青客套的应酬着,东西却是一动不动。 堂哥和堂叔坐在边上,陪他聊天。沈孟青话少,他们说十句,他最多答一两句,只觉得煎熬,盼着苏思琪早点回来。 苏思琪还没回,堂嫂带着两个小孩回来了,她本来呆在娘家,老公打电话叫她赶紧带着孩子回来,说家里来客了。来客就来客呗,又不是非见她不可,她不想回,结果一听说来的贵客给了公公一个大红包,二话不说,赶紧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沈孟青于是又起身到车里拿了两个大红包,一人一个。大点的小孩调皮,接过来就把里面的钱抖了一些出来,看到粉色的大票子,一家人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阔气的。 倒是堂叔颇有微辞,进去跟老伴说“小沈给豆豆和花花一人一个红包,跟我那个一样多。” 堂婶在屋里早把钱数了个清楚,勤俭过日子几十年,头一回手上有这么多现金,高兴坏了,见老头子有点不高兴,便骂他:“你个老不开窍的,甭管给了谁,总归是给咱们家了,小沈出手真阔绰,一下就顶咱家小半年的收入。” 堂叔说:“是啊,思思就够有钱的了,这小沈怕是比她还有钱,比上次来的那个小林阔气多了。” 堂婶说:“长得比小林也好,相貌堂堂的,思思真有福气。”突然想起来,说:“赶紧给妮子打电话,叫她带着孩子回来,就说家里来贵客了。” 堂叔眼睛一亮:“对对对,把妮子也叫回来。” 一个电话打过去,女儿妮子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沈孟青当然是一视同仁,两个大红包奉上,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亲戚,反正车尾厢里备半厢,齐齐的码在那里。来了人,只管去拿就是。 苏思琪把苏启荣接来,又拿了一些补品过来,当作是沈孟青送的。结果看到小孩子拿着空的红包在玩,才知道她的沈公子在她回去的这会功夫已经撒了一大把银子出去了。 在沈孟青眼里这不过就是两三顿饭的钱,但在苏思琪眼里,这就是败家。只是在堂叔家不好发作,准备回到家里再好好数落他一番。 堂叔家对招待贵客向来是不遗余力的,几乎把家里的好东西全张罗出来了。苏思琪看着那些东西只觉得好笑,都是往年在她家里搜刮来的,如今又堂而皇之的用来招待沈孟青。 堂哥骑着电动车去镇上买了好些菜回来,一大家子全猫在厨房里忙碌,苏启荣要去帮忙,也被堂哥赶了出来,想想往日里的区别对待,苏思琪很感慨,这全是托了沈公子的福啊! 坪里架起了大圆桌,堂哥还买了炮仗,挑在竹竿上噼哩啪啦的响了好久。小孩子不懂事,一听放鞭炮,就拍着巴掌又跳又喊:“过年罗,过年罗!” 沈孟青头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觉得还蛮新鲜的,菜一盘一盘摆上来,琳琅满目,摆满了大圆桌。堂叔把珍藏的茅台酒都拿出来了,一个劲的吹嘘:“小沈,别看堂叔家穷,这可是好东西,好几百一瓶呢,要不是你来,堂叔才不舍得开。” 沈孟青说:“堂叔喜欢茅台,下次我叫人给你发一车来。” 堂叔愣了一下,没听过拿茅台装车送人的。正要答话,却听苏启荣淡淡的说:“沈孟青你是真大方,送酒都拿车装。” 这话的语气一听就不对,苏思琪在桌子底下撞了沈孟青一下,悄声说:“显摆吧,活该!” 老丈人一开口,沈孟青就不吭声了,其实在他看来送一车茅台很正常啊,别人讨好他的时侯也常做这样的事。那年他说想要一辆小跑,结果别人一口气弄了四辆,刚好装满了一个货柜运过来。 堂叔热情的给沈孟青夹菜:“小沈,尝尝这鱼,味道很鲜的。” 沈孟青问:“这是我们拿来的鱼吗?” “不是,拿来的鱼在厨房呢,”堂叔说:“这是你堂哥在镇上买的。” 苏启荣说:“家里有鱼还买什么?” “那些鱼太普通,这是特意买给小沈吃的。”堂叔殷切看着沈孟青:“好吃吧?” 沈孟青一尝味就尝出来,颇有些意外:“这是青昌吧?” 堂叔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孟青倒挺识货:“对对,就是青昌,别看个头不小,外观也不起眼,但是肉质鲜嫩,它专吃小鱼虾,蛋白质高,吃了对身体好,吃起来脆甜有嚼头。还行吧?” “嗯,挺好。”沈孟青嚼着鱼肉,点了点头。 苏思琪笑着说:“那次钓鱼你还记得不,钓了一条青昌就宝贝得不得了,生怕我把那青昌糟蹋了,到了这里,你敞开吃,我们这里多的是。” 堂哥马上接话:“小沈爱吃昌鱼,明天我弄一桶送过去。” “别,”苏启荣说:“尝个鲜就好了,弄多了也吃不了,鱼不新鲜就不好吃了。” “对对,伯父说得对,尝个鲜就好了。”沈孟青连声附合着,无论如何,讨好老丈人才是最要紧的。 大家正说笑着,苏思琪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同学刘科打来的,忙走到一边去听:“怎么样?跟镇长说了没有我现在没在家,在我堂叔家吃饭沈孟青啊,他也在这里,对对对,你还记得呢,就是小学门口那条路走到底啊,你已经在路上了,那一起过来吃吧,王镇长也来啊,行,那我们在这里等着。” 283投机倒把 苏思琪挂了电话,笑眯眯的回到桌子边,对堂叔说:“堂叔,看来你的好酒要再拿一瓶出来了,王镇长马上就到。” 所有人的都愣住了,在这里,王镇长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别看官不大,可也管着这方圆十里八乡十来万人。 堂叔很激动:“王镇长?他怎么会到我们家来。” 苏思琪便把沈孟青准备修路的事告诉了大家。 堂叔看着沈孟青的目光都直了:“修路得多,多少钱啊?都你一个人出?” 沈孟青说:“修好一点,估计得上千万吧。” 堂姐啧啧两声:“乖乖,要这么多钱啊,怪不得这么多年镇上一直不肯大修。” 堂婶手里的筷子掉地上了,她没顾得上捡,着急的说:“小沈,那你不把家底都使出去了?” 苏启荣倒是点了点头:“为民造福,千金散尽,倒是君子所为。” 得到老丈人的肯定,沈孟青很高兴,脑子一热,就说:“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是很了解,看到马路上全是坑坑洼洼,就想着把路修一修,走人走车都舒服一些,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力的,尽管开口,我愿意尽微薄之力。我虽然是个商人,但做慈善不遗余力,建个小学,养老院” 话没说完,苏思琪在桌子底下重重的掐了他一下,沈孟青扭头看她:“你掐我做什么?” 大家都笑起来,堂叔说:“小沈,思思的意思是,呆会镇长来了,你可别说这些,建小学养老院可要不少钱,能帮镇里把路修了就已经很不错了,王镇长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就是,小沈,”堂婶也说:“千万别说,你挣钱也不容易,这三两下全花了怎么行?以后还要养思思呢。” 其实苏思琪倒不是这个意思,她就觉得沈孟青话多了怕父亲不高兴,听堂婶这样说,便笑:“我可不靠他养,我能自己养自己。” “那倒是,我们思思有能耐,会挣钱,比你堂哥堂姐强。” 苏思琪听到这里就知道堂叔要开始老调重弹,暗暗捏捏沈孟青的手,示意他不要乱搭话。 果然,堂叔接下去说:“妮子和强子,你们看看思思,从小就会念书,考上好大学,找了好工作,现在又有这么好的男朋友,真是不能比啊,你们俩要是有个好点的工作,勉强可以养家糊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全场鸦雀无声,没一个接话的。 这些话苏思琪听过无数次,先是在她父亲面前讲,后又在她跟前讲,连那次林浩楠来了也讲,就是想让她帮着堂哥堂姐找个好工作,能象她一样挣钱多。可是堂哥堂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跟他们父母一样,眼高手低,不上进也不勤快,一边得过且过,一边又梦想天上掉馅饼,所以她每次只是听,从来不表态。 堂叔见没人吭声,干脆直接问沈孟青:“小沈啊,你公司是做什么的?不知道有没有适合你哥” “沈孟青他们公司做投资的,堂哥不懂那些。”苏思琪赶紧一口回绝。 “思思,你哥不懂可以学嘛,都是自家人” “堂叔,我念了大学出来的,去他公司都不够格,人家那里全都是海龟,要懂英文,会谈判,熟知所有的财经知识,全都是精英,进去了就是做事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谁有闲功夫来教?” 堂叔被苏思琪挤兑得哑口无言,老脸胀得通红,苏启荣只得出面说两句:“强子就不要出去了,爹妈年纪大了,还是呆在家里好,再说沈孟青那公司我知道,说是投资,其实就是投机倒把,挣钱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不要整天想些歪门斜道的事。” 沈孟青低头吃菜,嘴角扬着笑意,苏思琪在桌子底下撞了他一下,他笑得更厉害了,结果被苏启荣看到“沈孟青,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 “不,伯父说得非常对,”沈孟青一本正经的说:“挣钱就应该要脚踏实地。” 苏思琪又在桌子底下踢他,他不动声色的反击回去。 正在这时,王镇长到了,一行人开了三辆车过来,把镇里的头头脑脑们全运到了这里。 堂叔前一秒心里还不痛快,后一秒就因为领导们的到来而感到无限荣耀,忙着开烟,又叫人搬椅子倒水,乌殃殃坐了一坪,象开会似的。 王镇长非常热情,握着沈孟青的手不肯松:“哎呀,沈先生能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真是让我感到蓬荜生辉,我曾经在电视上仰慕过令尊大人的风采,没想到沈先生亦是一表人材,真是虎父无犬子。您过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应该亲自去接的,贵客临门,倒失了礼节。”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沈孟青神情有些淡漠,对这些人他没必要再装。 他越是这样,王镇长越是点头哈腰,唯恐有半点怠慢,这时侯其他的人也一一上前跟沈孟青问好,他们原本想握手的,但是沈孟青垂着手,他们握不到,只好腆着脸笑。 苏启荣看到这一幕,在边上哼了一声,沈孟青才勉强有了一点笑意。 堂叔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看王镇长这巴结劲,就象这位小沈是比他还要大很多的官,但小沈明明只是个生意人嘛! 沈孟青不是没做过慈善,但那些事有下边的人打理,不需要他亲自过问,现在听着这些人的阿谀奉承,他有些不耐烦,所以言归正传:“王镇长,谈谈修路的事吧。” “好好好,”王镇长一连答了几声“沈先生一来就有这样的善举,真是让人敬佩,镇里的路确实有些烂,修修补补好多次,越修越烂,实在是应该大修一次,只是镇里没钱,所以一直遥遥无期,没想到突然喜从天降,沈先生愿意造福百姓,实在是我镇人民的福气” 沈孟青摆摆手,让他打住:“王镇长认为这路应该怎么修?” “这个,我会马上组织相关人员进行实地考核,出图纸做预算,由政府进行招标,从中择优录取好的施工单位,您看怎么样?”不等沈孟青回答,又说:“当然,我建议在街中心立一个沈先生的铜像,让这里的子孙后代都记住沈先生的恩情,铸铜像的费用由镇里出钱。” 苏思琪听到这里,卟哧一笑,在车上的时侯,她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王镇长这时侯才注意到苏思琪,因为她就坐在沈孟青旁边,看上去很亲昵的样子,于是堆着笑脸问:“这位是?” 苏思琪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王镇长你好,我叫苏思琪,是咱们镇里土生土养长大的。” 王镇长眼睛一亮“苏思琪你是不是那年全镇最高分考到大的?” “对,就是我。”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王镇长还记得我。” “那年镇里还给你发了奖金,虽然不多,但我记得很清楚嘛。”他看了沈孟青一眼,有些恍然大悟:“是你把沈先生带到这里来的吧?我就说嘛,沈先生怎么会知道咱们这个小地方?哎呀,苏思琪,全镇人民都要感谢你啊,你是镇里飞出去的金凤凰,自己有出息了,也不望家乡人,我代表全镇人民感谢你,更要感谢沈先生。” 王镇长倒底是当领导的,戴起高帽子来一套一套的,苏思琪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一直傻兮兮的笑着,沈孟青倒是沉得住气的,不管王镇长说什么,他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虽然苏思琪没有明说自己和沈孟青的关系,凭王镇长为官二十年的经验,多少也看出来一些。他没想到一个小镇上出去的姑娘竟然能飞上枝上变凤凰,这个交情攀好了,以后走上层路线就不愁了,要知道沈铭儒是连省长都要巴结的人,他和省长之间隔着好多级呢,这辈子是不指望了,但是说不定能借着沈孟青的光,把正科级换成正处级,那他就烧高香了。 王镇长和苏思琪说话的时侯,沈孟青一直保持沉默,等他们停下来,才开口:“王镇长,铜像的事就免了,我不喜欢太高调。但是修好后可以在路边嵌个铭牌,写上我女朋友的名字,如果不是她,我可能还想不到修路的事。” “当然,当然,那是必须的,二位的名字都得写上去。” “我的不必,写她就行了。你那个预算投标什么的也可以免了,我会安排施工单位过来,”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苏启荣:“伯父,我和思琪恐怕没办法长时间留在这里,所以这件事,我想请您全权负责,您觉得怎么样?” 苏启荣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孟青会这样说,但这确实是造福乡邻的大好事,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懂这些。” “修路的事,有专人负责,您掌控大局就可以了,另外就是帮着和地方协调一下。”不等苏启荣答应,他扭头向王镇长介绍:“这是我岳父,他负责修路的事,麻烦王镇长多照应。” “沈先生太客气了,”王镇长喜笑颜开的说:“修路是镇里的头等大事,您放心,所有和修路相冲突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无论如何也要确保修路的顺利进行。” “那就好,”沈孟青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事谈完了,就不留王镇长了,想必王镇长事务繁烦,日理万机” 王镇长是聪明人,一听这话,赶紧站了起来:“不敢不敢,不打挠沈先生和家人聚会,我们先走了,明天我宴请沈先生还有苏小姐,请务必要赏光。” 沈孟青勉强起了身,打着哈哈:“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堂叔站在车旁,挨个发了一圈烟,一边发一边点头哈腰的说:“我是苏思琪他叔,大家有空来玩啊。” 284她配不上你 因为修路的事,苏启荣对沈孟青的态度好了一些,但是回到家里,还是把他训了一顿,说他对领导没礼貌,太傲气,为人之道不行。 沈孟青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听着,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俯首称臣的大概就是他的老丈人了,没办法,谁让他要娶人家的闺女呢? 苏启荣教训沈孟青的时侯,苏思琪特意走开了些,等父亲过完嘴瘾上楼去了,她才悄悄溜进厅里安抚被训得头低低的男人。 “累了吧,喝口水。”一杯热度刚好的茶递到手里。 沈孟青说:“我累什么,一句话没说,你爸才累,估计嘴都讲干了,你泡杯茶给他送上去。” “他端了杯子上去的,渴不着他。”苏思琪拍着男人的背:“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沈孟青说:“说实话,今天那几声岳父我是壮着胆子叫的,没想到你爸默认了,没让我下不来台,冲这,再训一顿我也值。” 苏思琪捂嘴直乐:“我看你是受虐受上瘾了,行,以后让我爸每天训你十回八回的。” “我其实也看出来了,你爸是在找平衡,他不乐意把你嫁给我,但是没办法,不拿我撒撒气,心里没法平衡。所以我给他找了个事干,有事情忙起来,他心态会好一些,再说修路的事总还要和我打打交道,也有利于增进彼此的了解,培养感情。一举两得,好不好?”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沈孟青,你够精的啊,算计到我爸头上去了,真是个奸商!” “这不叫算计,这就合理安排。”沈孟青笑了笑:“我们在这里呆不长,万一你爸又反悔怎么办?必须和他保持一定的联系。” 苏思琪点点头:“这样也好,让你们俩个多接触,培养一下感情,”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哎,要不我跟你家里人也这样,找个什么事情,能常和他们有联系的。” “千万别,”沈孟青断然拒绝“我家的水太深,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没关系呀,就算他们要训我什么的,我也可以忍啊!”“不一样的,”沈孟青有些不耐烦“总之,我家的事你不用理会,我自己会解决。”他起身上楼:“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苏思琪看他突然变了脸,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了?反正是喜怒无常的男人,再怎么变脸,她也见过。 沈孟青上楼进了房间,坐在床边发呆,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北安,在市,乃至国外,那个神秘人如影随行,好象不取苏思琪性命绝不罢休,但是在余乡却是风平浪静,难道说那个神秘人没有跟来? 他是临时跟方卓越换车的,因为害怕象在北安一样,对方在他的车上做手脚。神秘人好象对他的情况非常熟悉,他的车,他的房子,甚至是阿野,他有办法规避阿野的调查,所以至今也没有很有用的线索。 沈孟青来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头,都非常警惕。他们早上去捉鱼,那地方偏僻,最好动手,可是神秘人没有出现,是不知道他们来了余乡?还是有别的原因? 一连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倒令他有些不踏实了。 所以他要修路,一来是做好事,二来可以和苏启荣保持联系,三来他是故意要放出风去,看看那神秘人倒底来不来? 他一直在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如果单单是为了拆散他们,就要取苏思琪的命,那幕后主使的心也太狠了。 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浓烟。 沈铭儒和施捷茜都不是普通人,真要触及他们的利益,再歹毒的事也做得出来,四年前的车祸就是最好的证明,但直觉告诉他,那个神秘人不会是沈铭儒的人,更不象施捷茜的人,倒底会是谁呢?还有谁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是曾经跟他有过瓜葛的女人吗?时间过去太久,很多女人的面孔他都淡忘了,马佳欣?赵小菁?林妙儿?还是跟苏思琪有过节的云姗姗? 倒底是谁?他把脸埋在手心里,只觉得焦头烂额,指尖的烟灰轻轻坠下,很轻的一下,他却象被吓到了似的,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地上的灰烬发怔。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风平浪静,神秘人没有来,施工队却来了。 王镇长弄了个非常热闹的开工仪式,请了舞狮队,锣鼓喧天,又放了礼花和鞭炮。镇上的居民听说是修路,个个欢欣鼓舞,跑来看热闹,把整条街都围满了,黄澄澄的压路机一字排开,上面也是披红挂彩,喜庆得很。 这样的大好事,省市两级的各路媒体蜂拥而至,在现场摆开长枪短炮,就象这里有一场举世瞩目的盛会似的。 沈孟青被请上台剪彩,他右边是苏思琪,左边是苏启荣,三个人站在正中间,手上拿着金色的剪子,对着媒体微笑。沈孟青面对这种场合素来是得体从容,苏思琪和苏启荣却是无比激动,特别是苏启荣,这一生平淡无奇,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镇里的领导们站在一起剪彩,还有这么多人录像拍照。 因为沈孟青的特殊身份,媒体对他极尽赞美之词,连带着苏思琪也被说成是不忘本的小镇姑娘,深度挖掘她的过往,甚至采访到了她小学和中学的老师和同学,人人都夸她好,好象从小就显出与众不同的潜力。 苏思琪看着报纸上,电视上对自己的大力吹捧,洋洋自得。她如今成了镇里的名人,走到哪都有人跟她打招呼。苏家大门从早到晚都是敞开的,平时不太往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找各种借口到家里来串门,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堂叔堂婶还有堂哥每天大清早就过来帮忙打招呼,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苏思琪看到这样的热闹场景先是高兴了几天,后来就不胜其烦,应酬的人太多,她笑得脸都僵了,于是拉着沈孟青出去躲清静。 镇子里也呆不了,剪了彩后,几乎全镇的人都认得她和沈孟青,对他们的热衷程度堪比明星,看到他们就打招呼,还有人请她和沈孟青签名。苏思琪终于体现了一把当公众人物的烦恼。 没地方可去,只好往山上跑,镇子周边有许多山,山上还有好些果树。小的时侯苏思琪常跟同学到这里来玩捉迷藏和打仗的游戏。 苏思琪带着沈孟青到桃林去,这时侯的桃树才刚结果,小小的青果上长满绒毛,看着牙齿就发酸。 苏思琪揪了一个小青果问沈孟青:“你敢不敢吃?” 沈孟青摇头:“不敢。” “我敢!”苏思琪得意的扬起下巴“要不我们来比试一下,看谁先吃完一个。” 沈孟青才不跟她比,双手擦在口袋里,神情淡淡的:“不比。” “比不比?”苏思琪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 男人无动于衷:“无聊。” “我就是无聊啊,”苏思琪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把小青果的毛刮掉,在衣服上擦了擦:“不比拉倒,我自己吃。”张嘴咬一口,又酸又涩,她整张脸都皱巴起来,连忙吐掉,拿着小青果左看右看“奇怪,小时侯吃不是这个味道啊。现在怎么变了?” 沈孟青看她皱巴着脸哈哈大笑起来,蹲下来说:“不是要吃完吗?怎么吐掉了?” 苏思琪把他推开,起身又寻了颗大的,往衣服上擦擦,轻轻一咬,还是又酸又涩,她疑惑的皱眉:“大概是品种变了,果子不好吃了。” 沈孟青说:“不是品种变了,是你变了。吃过了山珍海味再来吃这个,自然就吃不下去了。” 苏思琪想一想,觉得他这话倒也有道理,小时侯父亲没多余的钱给她买零食,但是嘴又馋,所以小青果也觉得美味,现在不一样了,她见了世面,吃过太多好东西,嘴刁了,味道自然就变了。 这时,沈孟青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走到一边去接听。 电话是沈铭儒打来的,语气很平静:“孟青,爸爸在新闻里看到你捐钱修路的事,甚感欣慰。” “谢谢,”沈孟青口气淡淡的,他知道沈铭儒打电话来绝不仅仅只是想表扬他。 果然,沈铭儒接下去说:“做慈善是好的,但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爸爸看你平时挺低调的,怎么这次搞得这样张扬,你是我的儿子,中泰名声在外,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不是不知道。赶紧把场面上的事都收了,要修路就安静的修,你也别老呆在那里,早些回来吧。” 沈孟青笑了笑:“没想到把您都惊动了,其实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的领导太热情,非要那样弄,我也是没办法。” “一个小镇上的领导你都搞不定?”沈铭儒哼了一声“恐怕是因为苏小姐的缘故吧,小地方出来的孩子倒底是世俗一些的,爸爸还是那句话,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是我的事,您无需操心。”沈孟青直接把电话挂了。 苏思琪走过来:“怎么啦?脸黑成这样,谁来的电话?” “我爸,催我回去。” “那就回去吧,”苏思琪说:“我也觉得应该要回去了,你公司里那么多事呢,修路的事你不用管了,有我爸,还有王镇长,他们会好好干的。” 285反正我是不信 临走前的晚上,苏启荣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又把沈孟青孝敬他的酒开了一瓶,爷俩就着菜喝起来。 沈孟青在家里住的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是个好小伙,沉着冷静,睿智从容,假以时日会成为一个大人物,长得也好看,他是真喜欢,只可惜 他叹了一口气,夹了一筷子青昌鱼放在沈孟青碗里:“喜欢就多吃一点。” 沈孟青受宠若惊:“谢谢伯父。” 苏思琪看了父亲一眼:“老头,你为什么叹气?是舍不得他吗?” 苏启荣眼睛一瞪:“我舍不得你!” 苏思琪和沈孟青都笑了起来。 沈孟青说:“伯父,要是你舍不得思琪,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市住些日子,让思琪带你到处玩一玩。” “不去,我去了,修路的事谁管,”苏启荣抿了一口酒“既然这事挑了头,就要把它做好,免得出了力费了钱,还让大家在背后戳脊梁骨。” 沈孟青有些歉意:“伯父,让您受累了。” “沈孟青,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对思思也好,”苏启荣顿了一下,好象深有感触:“这么久了,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大概这就是缘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愿意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终于是得到了肯定的回复,苏思琪和沈孟青对视了一眼,欣喜的笑了。 苏思琪拍拍父亲的肩:“老头,你能够想通,思想觉悟很高嘛,这就对了,皆大欢喜啊!”“去,”苏启荣把她的手拂开:“路是你自己选的,别到时侯哭丧着脸回来就行了。” “不会的,伯父,”沈孟青赶紧表决心:“我保证,一定会对思琪好,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苏启荣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希望你说到就要做到,你们那个家”他停顿良久,才说:“沈孟青,我把思思交给你了,我就只有她这么一个闺女,你要好好待她,一定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苏思琪本来在笑,听了这话,眼眶一下就红了“爸,你别这么煽情嘛,弄得象生离死别似的。” 沈孟青握住苏思琪的手:“放心吧,伯父,我会好好珍惜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苏启荣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让你们在一起是不是正确?从小到大,思思想做的事,我都拗不过她,只要她高兴我就随她去。但是这件事”他踌躇了一下“算了,你们好自为之吧。”他站起来“我累了,想上楼躺会,你们把菜吃完再走。” 苏思琪说:“爸,我扶你上去。” “不用,”苏启荣拂开她伸过来的手,却是看着沈孟青:“我还是那句话,让思思少跟你家里人见面,能不见最好,毕竟他们不喜欢她。” “我知道,”沈孟青也站起来,诚恳的说:“我家里曾经找过您,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让您生气伤心,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思琪的。” 苏启荣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去了。 苏思琪听着楼梯上响起缓慢的脚步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还没结婚,我爸就这样,以后要真嫁了,他还不知道会愁成什么样?” “结了婚,把你爸爸接过来一起住。” 苏思琪掏出手机:“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免得你反悔。”沈孟青习惯和人保持距离,连自己家人都不亲近,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属不易。 沈孟青没理她,自顾自的吃菜,过了一会才说:“该正经的时侯不正经。” 苏思琪笑着说:“我现在很正经啊,只要把我家老头安顿好,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有我在,你几时忧过?”男人斜眼睨她:“但凡有麻烦不是屁颠屁颠的找我来?” “粗俗!”苏思琪笑着骂了一句。 男人扭头看了看楼梯口,压低了声音说:“今晚你睡二楼吧?” 苏思琪脸一红,娇嗔道:“你想干嘛,一晚上都忍不住了吗?” 男人有些委屈的样子:“还忍,我都快憋成内伤了。” 苏思琪拧他的脸:“瞧你那出息样,不行,老头就睡隔壁,他睡眠浅,会听到。” “那我们到三楼去睡。” “三楼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 “那就二楼,我抱着你,什么也不干都不成吗?” 苏思琪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男人也笑了,一脸无奈:“好吧,那就再坚持一晚。” 这段日子可是苦熬了他,不但晚上不能一起睡,平时在一起也不能太亲密,老丈人就跟黑猫警长似的,只要他们俩举止亲密,就把眼睛瞪得象铜铃,一直瞪得他俩意识到错误赶紧分开才罢休。弄得他苦不堪言,不过也能理解,就象苏思琪自己说的,天底下的老丈人看女婿都是仇人,因为要把他的宝贝闺女抢走,更何况苏思琪和她父亲相依为命。他是在抢老丈人的命啊! 吃完饭,帮着苏思琪一起收拾了碗筷,两人一起上了三楼,站在天台上看月亮。 夜晚的风很舒服,象小儿的手轻拂在脸上,苏思琪把头靠在沈孟青肩上,望着半空那轮弯弯的月亮出神,沈孟青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声音低沉:“在想什么?” “日子过得真快,都初夏了,可惜明天就要走了,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吃泥鳅的好季节,荷花也香了,莲子也熟了,好多好吃的。” “你喜欢,过一段咱们再来。” “算了,开车太累,火车又慢,什么时侯通了高铁就好了。” 沈孟青揽着她的腰,说:“咱们下次开飞机来。” “飞机倒是快,可是停哪,这里也没有跑道什么的。” “开那架小的,可以停在小学的操场上。” “沈孟青,你知道我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吗?” 男人低头看她:“怎么恢复的?” “过年的时侯,我在天台上晒日记,看了日记才想起来的。” 男人无声的笑:“幸亏你有写日记的习惯,不然我就惨了。” “如果我还是没想起来,你真的会和文小姐订婚吗?” “或许吧”男人突然一声低低的惨叫:“啊谋杀亲夫啊你,下手这么重!” “这是让你长长记性,以后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 沈孟青吃了亏,不肯罢休,抓着她要亲,苏思琪一扭腰跑开,两人象小孩子似的在天台上追打嬉戏。 弯月如钩,星子在墨蓝的天幕上闪闪烁烁,皎洁的清辉虚虚笼着大地,照着天台上一对嬉笑打闹的男女,突然,楼下传来重重的咳声,天台上的嬉笑声嘎然而止。 苏思琪和沈孟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象被突然定住了似的,再不敢闹出半点动静来。 苏思琪指了指房间,两人踮手踮脚的进屋里,一进门沈孟青就把她抱住了,深深的吻下去。 苏思琪歪在男人强有力的臂弯里,被他的气息笼罩住,一时间意乱情迷,双双倒在床上,男人的大手试探着从她腰间摸进去,苏思琪尚存了三分理智,想都没想,直接抓着那只手甩开,从床上站了起来,拿眼瞪他:“都发出警报了,你还敢顶风作案!” 男人嘿嘿嘿的笑:“说了我对你没有免疫力。” 苏思琪赶他下楼去“早点去睡,明天一大早要赶路。” 男人不动,赖在房间里又腻歪了好一阵,才肯下去。 第二天一早,苏思琪起来的时侯,发现家里两个男人都不在,屋前屋后找了一遍,都没有人,正纳闷的时侯,沈孟青和苏启荣回来了,原来他们晨跑去了。 苏思琪朝沈孟青挤眉弄眼,这马屁拍得真是难为他了。沈公子平时最爱赖床,居然还能早起去晨跑! 趁他们回屋洗澡换衣,苏思琪赶紧到厨房做早餐,一人一碗面条,每次她走,父亲都会下面条,图个长顺平安的意思。 她掐着时间,等他们下楼来,面条也刚刚好,弄了一小碟酱菜,三个人坐在饭厅里吃起来。 苏启荣每到这时侯就有些唠叨:“思思,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别落下什么了。” “都收好了,放心吧。” “充电器放包里了吧?” “放了。” “梳子呢?” “放了。” “身份证,钱包,钥匙” “都带了,”苏思琪不耐烦起来:“老头,每回我走你都要叨叨个不停,烦不烦啊!”苏启荣说:“不是我要叨叨,你就有那丢三落四的毛病,有一回是不是差点上中巴车了才发现没带火车票?还有一回,身份证扔在桌子上,自己倒走了,还是我拿着追出去的。还有你小的时侯” “爸,这些都是什么呀,全给我的?”一句话,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苏启荣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指给她看:“这是青昌鱼的鱼干,沈孟青喜欢吃,这是螺丝干,你喜欢吃,这是香莲,这里头是酱菜,也是你爱吃的,还有这瓶辣椒酱,用来蒸鱼再好不过了” 沈孟青坐在那里,看看苏启荣,又看看苏思琪,真心羡慕,从来没有人这样唠叨过他,都羡慕他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其实寻常百姓,家常琐事,才是最最温馨动人。如果可以,他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取这一切。 286我要珍藏 回到市,一切如旧。 唯一让苏思琪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阿野,他似乎对萧筱认真起来,大概是这段时间萧筱常来找他,没有他们在中间碍手碍脚,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其实他还是木讷,不爱说话,对萧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但是看她的眼神不同了,苏思琪只一眼,心里就了然了。私下里跟萧筱打趣:“萧小姐果然厉害,终于把高手拿下了。得了这么个宝贝,有何感想?” “去你的,”萧筱脸一红,推了她一把:“就许你和沈孟青四处放火,不许我们小百姓点个灯?” 苏思琪眉头一扬,一脸惊喜:“点灯了?” “没有,”萧筱的脸更红了“他一窍不通,怎么点?” “那你教他啊,从最简单的开始,也别想着三十六式了,学会一两招赶紧把灯点了,阿野是个死心眼,你点了他,他就是你的了。” “呸!”萧筱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苏思琪,你这都打哪学的啊?沈孟青教的吧?你俩在一块,成天就是琢磨那三十六式了吧?” “你看你,还急了,”苏思琪笑嘻嘻的说:“我是为你好。说真的,找个机会赶紧把事办了,在他身上烙上你的印章,就妥妥的了。”一抬头,看到沈孟青正走过来,赶紧摇了摇手:“你别过来。” 沈孟青莫名其妙:“怎么啦?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苏思琪捂嘴笑:“少儿不宜。” 沈孟青看了萧筱一眼,萧小姐一脸无奈,站起来说:“你们少儿不宜吧,我走了。” 苏思琪在后头喊:“别走,留下来吃饭啊!我刚回来,不能不给面子啊!”萧筱头也不回:“不打挠你们,我找阿野去。” 等萧筱走远了,沈孟青才问:“她怎么一见我就走?你跟她说什么?” “这个”苏思琪把他拉着坐下,附到耳边低语了几句,沈孟青脸一沉:“这种事你也往外说?” “我没说,我的意思是,你教教阿野,他最听你的话。” “没法教。”沈孟青不知道自己是该好笑还是该生气“你脸皮倒底有多厚,怎么连那种事也替人操心!” 苏思琪腆着脸笑:“都是朋友嘛。” 沈孟青问她:“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在家吃吧,爸爸给了好些东西,得赶紧吃,放久了就不好了。”苏思琪正经起来,她特意把萧筱叫过来,也是想拿些吃的分给她。 两个人便到厨房去忙活,萧筱听到动静也来帮忙,连阿野都跟着进来,象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沈孟青说:“阿野,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帮忙。” 阿野站着没动,看了萧筱一眼:“我能做事。” 苏思琪很诧异,也看了萧筱一眼,连沈孟青的话都不听了,阿野这是要造反? 萧筱不吭声,默默的扔了一把青菜在他面前:“择菜。” 苏思琪小声问:“他会择吗?” “会,我教过他。” 苏思琪明白了,怕是他们不在的这些天里,这两位已经开始居家过日子了! 难得四个人一起在厨房,择的择,洗的洗,切的切,炒的炒,人多力量大,很快饭菜就上了桌。 以前阿野很少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他就象是隐形人一样,来无踪去无影,只有找他的时侯才会出现。现在端端正正坐在对面,苏思琪还有些不习惯,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能让一个顽固的傻子变得正常起来。想当初她刚住进来的时侯,费尽千辛万苦,甚至动用了沈孟青的面子,也没能把阿野按在饭桌边跟他们一块吃, 阿野在打汤,苏思琪眼巴巴的望着,结果第一碗给了萧筱,她又看第二碗,第二碗依旧没她的份,给了沈孟青,第三碗才给她。 苏思琪嘟起嘴:“阿野,你偏心,以前只顾我的,现在我一落千丈,都排到第三了。” 阿野脸上有可疑的红云,不过很快就隐下去了,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饭。他吃饭的速度非常快,特别是吃肉,今天为了他,苏思琪特意做了香辣五花肉,用油炸得干干的,很有嚼头,在锅里刚出香的时侯,她明显听到阿野在旁边咽口水的声音。这盘菜上桌没多久,就已经只剩下半盘了。 萧筱很小声的咳了一下,阿野伸向五花肉的筷子顿在半空,然后慢慢缩回来,苏思琪看着这惊人的一幕,眼睛都直了,瞬间爆笑,但是当着阿野的面,她又不能明说,那家伙要是真生了气,沈孟青的面子也不给。 沈孟青脸上也有笑意,但他自控能力很好,瞟了大笑姑婆一眼“别笑了,小心呛到气管里。” 苏思琪一个人笑得没意思,正要停住,阿野说:“苏小姐,你笑得唾沫星子都溅到菜里了,一点也不讲卫生。” 苏思琪刚收到喉咙口的声音,一下又放出去了,她实在忍不住,萧筱倒底是怎么教的?不会是象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吧? 她笑得东倒西歪,终于被口水呛住,把头转到一边猛烈的咳起来。 萧筱赶紧倒了杯水给她“活该。” 沈孟青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拍打她后背“说了不要笑,呛到了吧。” 苏思琪是真的没办法,阿野戳到她的笑神经了。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就有些忍不住,弄得萧筱脸黑黑的,背着沈孟青跟她叫板:“你够了啊,再笑他就翻脸。” 苏思琪不敢得罪老友,只好捂着嘴,面壁思过,听到阿野问萧筱:“苏小姐今天怎么了?老是笑。” 萧筱响当当的回了三个字:“她有病。” 阿野接得挺快:“有病得赶紧吃药。” 苏思琪赶紧从后门溜出去,对着她种的那些花花草草笑了个痛快。笑完了蹲在那里没动,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过美好,要是每天都这么开心,那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突然听到有人走过来,她下意识的躲在树后边,来的是阿野,他站在那里,四处看了看,飞快的折了一支花走进屋里去。 苏思琪站起来,踢了踢发麻的腿,赶紧跟了进去,看到阿野把花藏在身后,一直走到客厅里,萧筱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他走过去也不说话,把花扔在她腿上,然后从前门出去了。 萧筱拿着花,一脸娇羞,扭头看他,却只看到背影一闪,人就不见了。她咬着唇,把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笑容一下绽开来。 苏思琪举着手机小心翼翼的偷拍,到这时才敢笑出声来:“好啊,我说我的花怎么越来越少了,敢情全是阿野偷了!” 萧筱一回头,看到她的举动,立刻扑过来抢手机“苏思琪,你卑鄙,竟然敢偷拍!手机给我!” “就不给。”苏思琪把手机高高举起“我要珍藏!” 萧筱抢不到,大喊一声:“阿野!” 阿野似乎从天而降,立马出现在她面前:“你叫我。” 萧筱指着苏思琪:“把她的手机抢过来,她刚刚偷拍我们。” 阿野目光一冷,看得苏思琪心里一咯噔,正想自己主动交出去,就见人影一闪,她的手机已经在阿野手上了。 萧筱把手机打开看了看刚才偷拍的视频,面露娇羞,其实拍得还蛮好的,在删掉视频前她先传到了自己的手机里,这样美丽的画面她要珍藏。 苏思琪撇嘴“是我拍的耶。” “没收。” “手机还我。” 萧筱把手机交给阿野“就不给她。” 苏思琪仰着脖子叫:“沈孟青,他们欺负我。” 沈孟青刚好准备下楼,探了身子看下面,阿野立马把手机一扔,装作什么事也没有,飞快的出去了。苏思琪的动作没他快,一下没接住,手机掉在地上,幸亏有厚实的地毯,不然她要心疼了。 沈孟青边下楼边数落她:“你不去撩人家,人家怎么会欺负你?” 苏思琪没想到自己男人胳膊肘向外拐,气得直跺脚“好,连你也不帮我,今晚睡客房!”对付沈孟青,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萧筱忍了又忍,倒底没忍住,终于大笑了起来,沈孟青颇有些尴尬,拖了女人上楼去。 苏思琪不依,死命挣扎,沈孟青干脆把她夹在手臂里,就这么抱上楼,进了房间,把女人往床上一扔:“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自己趴好!”苏思琪才不听他的,拿起枕头跟他打架,打得男人发型都乱了,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脱了谁的衣服,反正就滚到一起了。 萧筱在楼下喊了一声:“思琪,我回去了。” 苏思琪赶紧爬起来要下楼去,被男人拖回来重新压在身下“有阿野在,不用你操心。” 苏思琪死死抵着他胸膛:“你这个臭流氓,看人家阿野多纯情,又听话又送花,手都不敢碰萧筱,你你你别动” 男人的声音喘起来,手也没闲着:“那是他不懂,等开了窍你再看。” 他这样一说,苏思琪就有点替萧筱担心起来,阿野那身手萧筱吃得消吗 突然嘴角吃痛,原来是男人咬了她一口:“专心!” 287送骷髅的变态 初夏时节,最是让人心情愉悦,春的湿意刚走,夏的闷热还未来到,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舒畅,空气中仿佛飘着花香的味道,令人清神气爽。 苏思琪挎着小包高高兴兴的出门,她要去超市买菜,阿野开车,她坐在副驾驶,一路逗阿野说话:“阿野,你牵过萧筱的手没有?” 阿野不理睬,眼睛直视前方。 苏思琪又问:“阿野,你们拥抱过没有?” 阿野还是不理,眼睛直视前方。 苏思琪无趣,转头看着车外,过了一会又问:“阿野,你们亲过了吧?” 阿野忍无可忍,横眉怒视:“苏小姐,你不要太过份。” 苏思琪吓了一跳,好吧,她是有点过份了,傻子也是有脾气的,再说他现在也不怎么傻了,她打趣他,阿野完全看得出来。 “对不起啦,阿野,”苏思琪知错就改,好声好气的道歉。 阿野没吭声,于是她又说:“其实萧筱很想你牵一牵她的手,或是给她一个拥抱,要是能亲她一下就更好了,你知道这种事,女孩子不好主动的。” 阿野眼睛目光闪烁了一下,还是不吭声。 好吧,榆木疙瘩一个,没办法了。苏思琪只好叹气,萧筱,我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 到了超市,苏思琪先下车进去,阿野在门口泊车。 苏思琪推着购物车一路慢慢的逛着,随手挑了些东西在车里,阿野从后面走上来,冷不丁开口:“是她说的吗?” 苏思琪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这家伙,好意跟他说的时侯装酷,现在又来问。她有意撑他,含糊的嗯了一下。 阿野果然追问:“她说了什么?” 苏思琪说:“哎呀,反正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意思,你们在谈恋爱嘛,男女间该有的都应该有啊,女孩子害羞,你就要主动嘛。” 阿野说:“我害羞,她不害羞。” 苏思琪乐了,这倒是实话,萧筱也是个厚脸皮,以前基础没打好的时侯就主动出击过,结果把阿野吓到了。 正弯着腰笑,突然阿野抓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前面走。 苏思琪莫名其妙:“怎么啦?” “别回头,就这样往前走。”阿野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苏思琪的心瞬间狂跳起来,小声问:“是不是那个送骷髅的变态?” “不知道,你继续往前走,我来抓他。” 苏思琪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好,我往前走。” 阿野一转身,可是那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人不见了,双目一扫射,可以断定他已经不在卖场里了,他飞快的往出口奔去,刚到门口,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阿野撒腿就追,只要遇上一个红灯,他就有把握追上那辆车,但是他突然刹住,转身又往回跑,沈先生说过必须寸步不离,他不能离开苏思琪。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但没关系,他看到了车牌号。 回到超市,苏思琪果真不见了,只有那辆装了一半的购物车停在原处,阿野着皮一麻,赶紧四处寻找,难道刚才是调虎离山计,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把人带走了?可是超市里一切正常,并未见喧嚣和吵闹,其他顾客都是一脸平静,悠闲的采购着物品。 倒底是什么人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大活人带走? 他缜密的思维开始混乱了,额头上冒了一层密密的薄汗。蹲下来勘察地面上的印迹,光洁的地板上确实在印迹,混乱的夹杂在一起,看不清楚。他站起来,鼻尖有一颗汗滴下去,他在半空接住,擦在衣服上,脚印还没有提取,现场不能被破坏。 正紧张的分析,突然听到背后有人悄然而至,他不动声色,腰一弯,手往后一抄,抱着来人就是一个过肩摔,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抱住的那个人更是大叫:“阿野,是我!” 已经举过头顶的手一下顿在那里,然后慢慢放她下来,他语气生硬的说:“苏小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身后吓我。” 苏思琪一张老脸红得要熟了,真是丢人现眼,大庭广众之下被个男人差点抡到地上去,头发都散开了,样子肯定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周围的人还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们,苏思琪推着车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阿野大步跟在后头:“苏小姐,你刚才去哪了?” “去卫生间了呀!”苏思琪笑着问他:“是不是回来没看到我,以为我被坏人抓走了?” 阿野沉着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非常时期,不要随意走动,真出了事就晚了。” “我急也不行吗?” “憋着。” 苏思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争辩,她真是命苦,平时还算好,同住的这两个男人一旦板着脸,一个比一个可怕,她谁都得罪不起。 “好,我以后会注意。”苏思琪问他:“你看清那个人了吗?” “没有,”阿野说:“我出去的时侯,他已经走了。” 苏思琪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以你的身手都让他跑了。” “买完了吗?买完了就回去。” “好,回去。”苏思琪拍了拍胸口,世道不太平,还是回家去的好。 在路上,她接到苏启荣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修路的一些情况,让她转告给沈孟青,说完正事,父女两个又说了一些闲话就挂了。 苏思琪挂了电话又给沈孟青打,把父亲的话转告给他,然后象说新闻一样把超市里的事说给他听,她说得眉飞色舞,男人在那头听得直冒冷汗,居然跟到超市里去了,神秘人倒底是要干什么?暗杀吗? 挂了电话,沈孟青没心思做事了,放下手中的笔,他把椅子转过来朝着落地大窗,对街就是黄柠檬咖啡馆,这四年里有很多次,他和苏思琪都约在那里见面。多半是苏思琪有事求他,他总是淡淡的说,那就在黄柠檬见吧。几次过后,苏思琪再约他就自觉的约在黄柠檬了。 每次他都让她等,她坐在咖啡馆里,他坐在办公室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看她托着腮发呆,看她拔弄着瓷碟里的小睡莲,看她一口一口喝着咖啡,直到她渐渐变得不耐烦,才肯下去。不为别的,就想多看她一会。 如今回想起来,做过的傻事何止这一件,漫长的四年,他几乎心力交瘁,好不容易云开雾散,她恢复了记忆,他的好日子开始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要来找麻烦?就这么见不得他们好吗? 这个人他一定要揪出来,不揪出来他寝食难安! 拿出手机拔了个号码,一接通就说:“听说你来市了,见个面吧?” 施捷茜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真是难得,你竟然主动约我见面,行啊,你说吧,在哪见。” “半个小时后,我公司对面的黄柠檬咖啡馆。” 施捷茜爽快的答应他:“没问题,半个小时后我准时到。” 倒底还是信不过,要苏思琪命的人,只有施女士,除了她,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还有谁?沈孟青点了根烟,站在那里,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出神。 一个是生而不养的母亲,一个是至爱的女人,熟轻熟重,他一目了然,只要证据落实,大义灭亲的名罪他并不是担不起。 他的女人,任何人都碰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里驶来一辆红色的跑车,滟滟的颜色在阳光下闪着亮光,一如施女士的性格,张扬泼辣。 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真够好的,看起来最多就是三十出头,穿着白色的纱裙,扭着腰肢,神情倨傲,似乎对任何人都不屑一切。 走进咖啡馆,施捷茜坐在临窗的位子上,打发了服务生,然后点了一根烟。细长的淡青色香烟衬在嘴边显得风情万种。 沈孟青不记得听谁评价过施捷茜,说她是天生的尤物。这是句略带贬意的话,他那时小,听了这话,只觉得满腔愤怒,恨不得要找那人算账,但是今时今日,他自己也不能不承认,施女士的确是个尤物。依旧有大把男人愿意为她掏心掏肺,为她大把大把的掏银子。 施捷茜虽然漂亮,却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她身上有皇族血统,注定她是个强势而攻于心计的人,所以这几年,她越发把自己的生活规化得好了,酒庄,酒店,车行,连锁洗衣店,手里还抓了好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份。 施捷茜并不是有耐心的人,喝了半杯咖啡就坐不住了,朝门口东张西望,沈孟青看到她把烟灰弹在睡莲上,还用烟头去烫睡莲娇嫩的花瓣。他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也只有施女士做得出来,她的骨子里好象天生有一种凉薄和残忍。 小的时侯,他以为自己的性格象她,一样的凉薄残忍,不肯与人亲近,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冷血的人。可是后来遇到苏思琪,遇上他生命里的光和热,就象一个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有人划亮了火柴,小小的火苗照亮了他,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感动。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和母亲倒底是不一样的。 288一个秘密 施捷茜正等得不耐烦,一扭头,看到门口进来的人,顿时喜笑颜开“孟青,你这孩子,每次都让妈妈等。” 语气嗔怪中带了些许撒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对母子感情有多好。做妈的都可以跟儿子撒娇了。 沈孟青坐下来,开门见山:“你到市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事啊!”“什么事?” “妈有妈的事,你不用管那么多。” “来对付苏思琪?” 施捷茜瞟了他一眼“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妈妈是守诚信的人,说了给你一年时间,我就不会动她。怎么?又有人找她麻烦了?我就说嘛,她真是个麻烦,你呀,还是趁早甩了她好。” 沈孟青要说话,见服务生送咖啡上来便顿住了,等他走远才开口:“可是这个世上,想要她命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施捷茜睁大了眼睛,很吃惊的样子:“要她的命?这也太狠了!” “别摆出一副假腥腥的样子,这种事四年前你就做过了,不是吗?” 施捷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她用长长的指甲盖从烟盒里挑出一根烟来,夹在指间,望着沈孟青:“儿子,替妈点根烟。” 沈孟青冷冷的看着她,无动于衷。 施捷茜淡然的笑了一下,说:“替妈点根烟吧,妈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孟青眉梢微动,迟疑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替施捷茜点了火。 施捷茜显得很满意,吸了一口,缓慢的吐出来,淡淡的青烟散开来,象极薄的纱,她就在这飘缈的烟雾中慢声道来:“孟青,其实你一直误会了妈妈,四年前那场车祸,并不是我做的。所以你想尽办法也没有找到证据。” 沈孟青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不是你做的?这不可能。你明明承认过的。” “我也是替别人背了黑锅,但真不是我做的,我承认下来只不过是想让你听话而已。” “不,这不可能。”沈孟青还是不信:“这么久,你一直没否认,为什么今天要否认?” “因为我不想再让你误会下去,孟青,我承认我做事是有些毒辣,但人命关天,我不会胡来。” “那你告诉我,是谁做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或者”施捷茜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问问你爸爸。” “不可能是爸爸干的,他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又急了,”施捷茜倒笑起来:“我又没说是他做的,有嫌疑的人你都可以问问嘛。” 沈孟青狐疑的看着她:“真不是你做的?” “真的不是。” “那你发誓。” 施捷茜毫不犹豫举起右手:“我发誓,如果四年前的车祸是我做的,呆会出门我就被车撞死。” 施捷茜是有身份的人,她就不会拿这种毒誓来咒自己。但沈孟青还不放心,他知道母亲最怕什么“如果你说假话,马上毁容,变成丑八怪。 “好,”施捷茜痛快的举起右手:“如果四年前的车祸是我做的,马上烂脸,变成丑八怪。” 这样毒的誓都发了,而且毫不犹豫,沈孟青现在能肯定,那场车祸真的不是母亲所为。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倒松了一口气。 “不是你做的最好,我警告你,不要打苏思琪的主意,不要动她一根毫毛。” “没问题,其实我之前也就是警告一下她,不会要她的命,不然那次就打死她了。你放心,往后,我也不会要她的命,其实我巴不得她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希望她好?” “因为我儿子喜欢她!”施捷茜笑嘻嘻的说:“她能让你快乐呀!” 沈孟青有些糊涂了,这些年,施捷茜不止一次拿苏思琪来威胁他,母子见面总是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怎么突然之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得他都有点适应不过来。 “要不改天把苏思琪叫出来一起吃个饭?”施捷茜说:“我为上次的事情跟她道歉。” 沈孟青在心里冷笑,施捷茜要不说这句还显得真诚些,她是会道歉的人吗?无论做了多大的错事,他从来见她服过输认过错。 “不必了。”他淡淡的说“我怕吓着她。” 施捷茜倒较了真:“怎么会?我是说真的,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妈妈敢应该爱屋及乌,对她好一点,至少先把关系改善一下,以后少不了有机会见面,免得彼此尴尬。” “以后再说吧。”沈孟青来之前心就是乱的,现在更乱了,少了施捷茜这个头号嫌疑人物,他更加没头绪了。新的问题出来了,四年前的车祸倒底是谁做的? 施捷茜叫他去问父亲,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他站起来,说了句我走了,就匆匆离去,施捷茜在后头叫:“孟青,你别走啊,妈还有话跟你说呢。” 沈孟青只当没听见,加快步子离开了咖啡馆。 回到公司,秘书齐峰正找他“沈总,大家都到齐了,在会议室里等你。” 沈孟青点点头:“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再怎么乱,工作上的事也马虎不得,手里正抓着一件大的并购案,业内人士都眼睁睁的盯着,就算焦头烂额,他也不能乱了分寸。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才散,齐秘书问他:“沈总,要给你叫外卖吗?” “不用,我回家吃。” 实在不放心,他必须亲眼看到苏思琪安然无恙,下午才有心思上班。 回到家里,苏思琪在厨房做饭,他进去指导了工作,虽然有些看不上她的手艺,不过在他的调教之下,进步很大,假以时日就能赶上他的水平了。 苏思琪看他面带倦色,便说:“你去休息,我做好了叫你。” “好,”他摸摸她的头,转身出去,从电梯下车库,到暗室里找阿野。 “今天什么情况?” “有人在超市里跟踪苏小姐。” “从哪里跟起的?” “我发现他的时侯,已经在卖场里了,估计他一直坐在车里,看到苏小姐进去,才跟进去的。” “是上次放骷髅在我车上的人吗?” “个头有点象,看不清脸,他非常警觉,我发现他的时侯,他就已经知道了,追出去的时侯,他跳上车子跑了,不过我查到车牌。” “哦,”沈孟青面上一喜:“是哪里的车牌?” “北安的,车主是个餐厅老板。” “什么餐厅?” “叫晚秋,是间茶餐厅,面积不大,里头的东西也不贵。老板姓李,北安本地人,家境一般,家里有父母和老婆孩子,他的社会关系,还没来得及调查,可能要跑一趟北安。” 沈孟青正想要跑一趟北安,好好跟父亲聊一聊,车祸的事情在他们家就象是禁忌,基本不谈,偶尔沈贝儿嘴快提一句,也是快快的绕开。 “把车牌号给我,我去趟北安,你留下保护苏小姐,记住寸步不离。” “是,沈先生。” 沈孟青想了想,又说:“叫萧筱到家里来住几天。” 阿野眼晴一亮,很快低下头去,象是有几分扭捏:“不知道她肯不肯?” “就说我让她到家里来陪苏小姐。” 阿野抬起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是,我马上跟她联系。” 沈孟青暗自好笑,又一个掉进爱情陷井的傻瓜!本来就傻,这下怕要智商为零了。 这件事情不能等,所以第二天一早沈孟青就启程了,苏思琪想送他去坐飞机,沈孟青没让,在家门口跟她道别,轻吻她脸颊,声音低沉:“等我回来。” “嗯,”苏思琪笑嘻嘻的说:“去吧,多赚点银子回来养家。”沈孟青很少出差,她还有点不适应,好象男人晚上不回来,她就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归根结底是太依赖他了。但是沈孟青是做大事的人,她必须慢慢习惯。 沈孟青赶时间,所以乘自己的私人机去的,从飞机上下来,他没有叫人来接,亦没有提前备车,所以招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晚秋茶餐厅。 这家茶餐厅并没有什么名气,司机查了导航才知道怎么去。 晚秋茶餐厅开在城的西边,这是北安比较冷清的一块地方,从前就冷清,最近政府想开发这块方,所以到处都是在建的楼盘,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多。 晚秋茶餐厅开着门,不过还没到吃饭的时间,所以没什么人。街边停着一辆黑色本田轿车,沈孟青一眼就看出那上面的车牌正是阿野告诉他的那个。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那辆车,然后给阿野打电话:“我看到那辆车了,是一辆本田轿车。” “不对,”阿野说:“是一辆黑色奥迪。” 很明显,那辆黑色奥迪是套牌车,沈孟青眉头皱起来,难道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他不甘心,于是走进店里,一名服务员迎上来:“先生里边请,您要喝点什么吗?我们的正餐要十一点才有。” 沈孟青坐下来,说:“给我一杯咖啡。” 服务员问:“还要别的吗?” 沈孟青摇了摇头,下巴朝柜台那边扬了一下:“那是你们老板吗?” 服务员扭头看了一眼“是的,您找他?” 沈孟青笑了笑“不,随便问问。” 识人无数,阅人无数,区区一个小老板,他当然看得出来。 站在柜台里的李老板其貌不扬,瘦高,正低头对着单据,沈孟青静静的看着他,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289还思琪一个公道 薜惜雨听到佣人说大少爷回来了,颇有些意外,因为沈孟青并没有提前打招呼。她赶紧迎出去,看到送沈孟青回来的出租车正调头往大门那边开,沈孟青手里提了个小包,慢慢走上台阶来,看到她打了个招呼:“薜姨。” 薜惜雨笑着说:“孟青,你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家里好派车去接你啊!”“临时决定的,”沈孟青问:“我爸中午回吗?” “我打电话给他,知道你回来,他一定会回。” “贝儿不在啊?” 薜惜雨无奈的摇头:“她哪在家里呆得住,一早就跑出去疯了。我跟你爸说贝儿年纪不小了,不能由着她一天到晚疯玩,得找个正经事做做,你爸总是不听,就这么由着她去,我也没办法,等过几年嫁了或许就好些了。” 沈孟青没答话,淡淡的笑了笑,径直上了楼。他知道继母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在父亲面前提一提这事,他以前倒也提过,不过父亲喜欢这样惯着贝儿,他也没办法。 大概是薜惜雨打了电话,沈铭儒提前回来了,沈孟青站在窗边看着父亲的车子从大门那边过来,稳稳的停在台阶下,薜惜雨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公务包,沈铭儒温和的笑着,揽住太太的腰,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 沈孟青记不清多少年了,好象从他记事起两个人就是这样,不管父亲外出或回来,继母永远是要迎出来接他,父亲也永远是这样揽着她的腰轻吻她,在国外这是夫妻间的礼节,可是在国内,能一直保持下来并不是易容的事,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了,却并非刻意的模式。他总能从他们脸上看到对彼此深深的眷恋。风雨同舟二十多年,爱情还能如此保鲜,不是不令人羡慕的。 薜惜雨不知说了句什么话,沈铭儒抬头看了二楼的窗户一眼,沈孟青也不躲开,朝下面摇了摇手,打了个招呼。他把烟抽完才下楼去,饭菜已经摆上了桌,父子俩个同往常一样,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薜惜雨夹了一筷子菜给沈孟青,他礼貌的道了谢。能聊的话不多,所以很快安静下来,佣人垂着手立在后面,偌大的房子里只听到落地大钟嘀嗒走动的声音。 坐在富丽堂皇的屋子里,用着精美的餐具,吃着高级的食物,但是并不能让人愉悦,这个家永远有一种压抑的气氛。 沈孟青想起他在苏思琪家里吃饭,三个人围着小圆桌,苏思琪嘻嘻哈哈,苏启荣偶尔板着脸唠叨,他总是微笑,气氛截然不同,好象那样吃起来,饭菜才香,心情才愉快。他从小有人教吃饭的规矩,举止优雅,慢条斯理,但在苏思琪家里,总是会被她影响得忘了规矩,吃得满嘴油光,倒有一种不曾有过的痛快。 他向来吃得不多,第一个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薜惜雨说:“特意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再多吃一点吧。” “饱了。”沈孟青淡淡的说道,转身去了客厅。听到薜惜雨在吩咐佣人:“快给大少爷上茶。” 其实不用她吩咐,佣人也会做,只是永远,她都要这样提一句,好象那是她的义务。 茶水氲氤着热气,散发着一股清香,家里喜欢喝红茶,法式小茶杯,垂着小小的红茶包,摆在茶碟里就是一副广告画。这个家里处处透着高贵,优雅。沈孟青靠在沙发上,环视着屋子,不由得感慨,这就是世人所追求的锦衣玉食,可是住在里面,并不见得就是真正的幸福。 喝了半杯茶的样子,沈铭儒过来了:“孟青,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本来有些事要处理,不过现在看来,好象不用了,我下午就走。” “难得回来一趟,多呆几天陪陪爸爸。” 沈孟青沉吟了片刻:“爸,我有话想问你。” 沈铭儒慈爱的看着儿子:“有什么话就问吧。” 沈孟青看了一眼屋子里走动的佣人:“还是到书房去说。” 沈铭儒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到书房去说,你这样慎重其事,爸爸倒好奇了。” 于是父子俩个上楼进了书房。 沈孟青坐下来开门见山:“爸,四年前那场车祸,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那是意外。” “你心里清楚,那不是意外。”沈孟青直直的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沈铭儒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孟青,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就不要再追究了,有些事情弄得太清楚,反而难堪,毕竟你母亲”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算了,还是不要提了吧。” 沈孟青的目光带着某种逼迫:“不是施女士做的,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她做的,但她亲口否认,不是她做的。” “她的话你也信?” “有时侯也是可信的。已经背了四年黑锅,她为什么突然要否认?” “她真的否认?” “是的,并且发了毒誓,你是了解她的,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她有自己的底线,我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沈铭儒摸了摸下巴,面色平静:“要真是这样,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你一样,也一直以为是她做的。” “施女士说她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让我来问你。” 沈铭儒冷笑:“无稽之谈,我怎么会知道,你母亲是属狐狸的,最善于混淆视听。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否认?只怕又在酿酿什么阴谋诡计了。你母亲那个人,你应该了解她!” 沈孟青看着父亲,半响才点点头:“对,我了解她,大概真的是在酝酿阴谋诡计。” 沈铭儒把烟斗拿出来在桌沿上敲了敲,然后放在桌上:“你回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是。” “就因为你母亲叫你来问我?” “是。” “如果查出来是谁干的,你要怎么做?” “还思琪一个公道。” 沈铭儒叹了口气“孟青,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难道就让坏人逍遥法外?做错了事不应当受到相应的惩罚?” “那件案子当时已经了结,做错事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 “你知道我指的坏人不是那个大货司机。他虽然坐了牢,但他家里人过得很好,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顿了一下,沈孟青又说:“爸,你好象不希望我再翻旧案?” “爸爸是不希望节外生枝,已经过去的事情再翻出来,只会让大家不愉快。包括那位苏小姐,她大概也不想再回忆那样可怕的事情。” “她没你想像的那样柔弱,”沈孟青站起来:“我回去了。” 沈铭儒跟着站起来:“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晚上不好飞。”沈孟青淡淡的说着,脚已经迈出了门口。 沈铭儒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烟斗,慢慢往里面塞烟丝,神情若有所思。 薜惜雨坐在客厅里喝茶,见沈孟青匆匆下楼来往外走,便问:“孟青,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沈孟青说:“我回去了。” 薜惜雨很意外,赶紧跟上去:“怎么刚回来就走,贝儿还没见着你呢?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不了,我还有点事。”沈孟青说话脚不停,已经出了门口。 薜惜雨说:“哎,你等等,我刚好也要出门,送送你吧,省得司机另跑一趟。” 沈孟青顿住脚步,说:“那也行,你去哪?” 薜惜雨叫了司机备车,才说:“新做了旗袍,去试试身。” 沈孟青知道薜惜雨喜欢穿旗袍,每年都要在城里那家百年老店里做几件,基本是改良过的,有时居家穿,有时出席宴会也穿,她气质典雅,穿那样的衣服倒是很相衬。 于是沈孟青便跟着她的车一起出门,司机把车开得很稳。沈孟青和薜惜雨坐在后排,中间隔得很开,他跟继母并不亲近,很少一起坐车,感觉继母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永远是好脾气的笑,对谁都客气。看起来父亲很宠沈贝儿,但沈孟青知道,父亲最宠的其实是继母,对她永远是有求必应。她喜欢的东西,再难得到,父亲也会不辞辛苦满世界的替她搜罗回来。 爱极了一个人,才会如此吧? 就象他一样,因为那样爱,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掬到她面前。只要她对他展颜一笑,他便满足。 北安的马路永远都能不畅快,车子走走停停,沈孟青都差点要打瞌睡了,他其实习惯在车上闭目养神,但他不想让自己睡,便把头扭到一边看窗外的街景。 宽敞的大马路,到处都是车,他微皱着眉,倦怠的眼睛慢慢清明起来,就在右前方,有一辆黑色轿车进入了他的视线,蓝底白字的车牌非常眼熟,车牌上方是四个圈的标志。 他心里一动,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抬手看了看时间,对薜惜雨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办,暂时不走了,我在这里下吧。” 薜惜雨说:“那也行,晚上回来吃饭吧。” 沈孟青点头:“好,办完事就回。” 薜惜雨便让司机靠边停,让沈孟青下去。 沈孟青站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他已经追不上那辆套牌奥迪车了,但是没关系,有时间有路段,他能找着那辆车。 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上午还以为线索就此中断,下午却枊暗花明又一村,这也太巧合了一点,就象是冥冥之中有只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290傻子总算开窍了 苏思琪躲在树后守株待兔,果然逮到偷花贼一枚,大喝一声跳出去:“住手!” 阿野的动作却比她的声音快,话音刚落,那朵碗口大的红月季已经离开了它的兄弟姐妹,被阿野拿在手上了。 苏思琪很沮丧,又慢了一拍,这次摘的还是开得最好的那朵。 “阿野,你怎么这样?老是来偷花?”苏思琪数落他:“花也是有生命的好不?” 阿野脸色平静:“苏小姐,是你说我比你快就可以摘,输了就要服气。” 苏思琪被他呛得无语,没错,是她穷极无聊跟阿野打赌的,她不信声音比动作慢,但事实就是如此,每每她的声音未落,阿野已经成功的摘下了花朵。 愿赌服输!这一次她认,但下一次,她一定要比阿野快。 阿野拿着花大步流星进了屋,萧筱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笑着说:“阿野,你再这么摘下去,苏小姐的花都快让你摘光了。” 苏思琪在后头嘟哝了一句:“是偷光。” 阿野振振有词:“苏小姐让我偷的。” 萧筱接过花,深深嗅了一下:“真香。” 阿野站在旁边,眉眼带笑,好象这花香是他弄出来的。 萧筱说:“阿野,你以后别去摘苏小姐的花了,她心里肯定恨死你了。” 阿野说:“你喜欢我就摘。” 萧筱心里一甜,脸上飞起一块红云,半低着头作娇羞状,阿野直勾勾的看着她,跟被定住了似的。 苏思琪看着这眉来眼去的两个人,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爱情最初的模样最是动人,一个眼神,一个浅笑,便足以让对方的心砰砰乱跳,心头布满又酸又甜的滋味。 这是不是萧筱的初恋,她不知道,但肯定是阿野的初恋,苏思琪有些怅然的想起了自己的初恋算了,还是不想为妙。她的初恋是一大砣狗屎!想起来太糟心。 屋里的两人安静的呆着,一个坐,一个站,象时光都静止在这一刻。 萧筱红着脸,半响才说:“阿野,晚上给你做五花肉。” 阿野的眼睛亮了,嘴角弯起来:“你做的比苏小姐做的好吃。” 萧筱的头更低了,喜滋滋的笑,虽然阿野有些傻,可傻起来很可爱,她太喜欢现在这样纯纯的感觉了,带给她精神上巨大的愉悦,想当初,她确实是有些太急进了。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我到厨房去把肉腌了。” 她从阿野身边走过去,他却突然捉住她的胳膊往回拉,很响的撞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力气真大,那一下差点撞出她的内伤来,但她很欣喜,这个傻子总算开窍了。 他的手臂很用力,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慢慢的扬起脸来,带着期盼 他却突然松开她,一个转身,倏的不见了! 萧筱愣在那里,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禁好笑,真是个傻子,他害羞了! 不过他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她甜甜的想,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是下次要告诉他,不要这么大力,弄不好她真会受伤的。要是让苏思琪知道她因为亲热而受了内伤,那家伙一定会笑得趴到地上去。 阿野一直回到暗室里才停住脚步,紧紧捂着自己的心脏,那里跳得太厉害,好象随时会从胸膛里蹦出来。这样奇怪的反应,他从来没有过,感觉有点害怕! 他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纳息吐气,想调整呼吸,让心跳缓慢下来。 可是居然没有用,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萧筱含羞带娇的脸庞,红朴朴的象个大苹果,不知道咬上一口是什么滋味,会不会比烤肉还好吃? 呼气,吸气,气运丹田,通融百胲调息了半天,终于勉强恢复了平静可是女人的身体怎么那样柔软?好象他只要再用点力,就能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去。她的气味也好闻,香香的,比花还香 阿野甩了甩头,再一次呼气,吸气,气运丹田,通融百胲 苏思琪走到厨房里,看萧筱脸上还有可疑的红云,狭弄的挤眼睛:“脸红成这样,老实交待,刚才两个人在屋里做什么了?” 萧筱故意卖关子“我们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是真干了什么?快说快说,他怎么你了?” 萧筱偏不说,还转移话题:“阿野说我做的五花肉比你做的好吃。” 苏思琪看她手里忙活着,说:“天气这么好,今天干脆烧烤得了,五花肉都是现成的,冰箱里还有牛排和羊排。” “阿野知道一准高兴死了,”萧筱赶紧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解冻。 苏思琪缠着她:“说嘛,你们干什么了?如果他真干了什么,肯定是我的功劳,那天我开导他来着,”说着便把那天在车上的话告诉了萧筱。 萧筱恍然大悟,她就说嘛,阿野怎么自己开了窍,原来是苏思琪开导的,既然她有功劳,也就不瞒着了,尽量装得轻描淡写:“其实也没什么,他就抱了我一下。” 苏思琪跳了起来,好象比萧筱还高兴:“真的?这个榆木疙瘩还真的开窍了!萧筱,你们点灯指日可待了。” 萧筱白了她一眼:“什么事一到你嘴里就变味了!还不赶紧把烧烤炉搬出去。” 苏思琪甩着手,嘻嘻的笑着:“那是男人的事,你叫阿野来做。” 话音刚落,阿野就出现在厨房门口“我来搬烧烤炉的。” 萧筱很诧异,阿野经常神出鬼没也就罢了,怎么好象听到她们谈话似的,直接就来搬烤炉了? 苏思琪一点不奇怪,阿野在暗室,当然什么都知道啊。 虽然沈孟青在家里尽量显得和气,但他不在的时侯,气氛仍是不同一些,特别是萧筱,分明能感受空气中散发着自由的味道。 三个人一起在后花园里架着炉子烤肉。傍晚的天空云霞满天,瑰丽多彩,偶尔有风吹来,将幽幽花香送到鼻端,合着烤肉的香味,直叫人心旷神怡。 阿野显得比以前懂事多了,萧筱烤了一碟子肉给他,让他坐在一旁吃,他却吹凉一块肉先送到萧筱嘴里。 萧筱含着肉,娇羞一笑,轻声说:“你自己吃嘛。” 阿野傻呵呵的看着她:“第一块给你吃。” 于是郎情妾意,眉目传情,连炉子上的肉也顾不上了。 苏思琪在心里哀叹,这俩人最好找个深山老林隐居去得了,成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她也想她的男人了,不知道他的事办得顺不顺利,沈孟青说如果不顺利,可能要多在北安呆两天。他一提北安,她就多心的想到他家里,总觉得是因为她,他才回去的。 沈孟青之前有提过结婚的事,但苏思琪想问题比从前要周全,总觉得婚姻大事,还是不好瞒着父母的,所以总想要取得双方父母同意才圆满。沈孟青依了她,后来就不提了,这次回北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家找沈铭儒再谈一谈。 苏思琪拿着一根肉串,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有些诧异,自从他们合好后,沈孟青对她就不再象从前那样了,每次打电话最多响三声就会接起来。可是今天 大概是在忙吧,她把电话挂了,默默的回到炉子边烤肉。 萧筱看了她一眼“怎么,沈公子的电话没打通?” 苏思琪用鼻腔哼了一下“以为你眼睛里只有阿野呢,居然还有空看我打电话?” “爱人朋友,在我心里一样重要。” “那我和阿野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萧筱觉得好笑,正要回答,听到阿野坐在一边,快速的说:“我会游泳。” 苏思琪卟哧一下笑出声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有个这样的傻子男朋友,日子不会太枯燥哈。 过了一会,沈孟青把电话打回来,苏思琪一看是他,赶紧跑开去接,本来想要埋怨几句,但一开腔,腔调都不对了,又软又浓,都不象是她平时的声音。 “你很忙呀?” “还好,有事找我?” “没有呀,就是想你了呀!” 男人在那头没说话,苏思琪满心期待,等着听他说一句:我也想你了。 结果男人却说:“把舌头捋直了讲话。” 苏思琪嘟了一下嘴,自己又觉得好笑,把声音恢复正常:“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 “我们在烤肉,闻到香没?” 男人轻笑一声:“为什么每次我不在,你们就烤肉,感觉好象在庆祝什么似的。” 苏思琪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知道啊?你不在,那两个人简直无法无天,你都不知道他们” 沈孟青站在草坪里,听着女人叽哩呱啦的说着萧筱和阿野的趣事,虽然看不到,也可以想像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冷清的眉目不禁温和起来,唇角微弯,带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沈贝儿站在窗前,扭头对薜惜雨说:“妈,哥肯定是在给那个女人打电话,隔这么远我都能看出来。” 薜惜雨嗔怪的说:“你哥的事,你别管。也别提苏小姐,他难得回来一趟,别让他不高兴。” 291神秘人来家里了 真是太过美好的一天,苏思琪惬意的躺在沙滩椅上,摸着自己撑得有点圆的肚子,忍不住微笑。虽然沈孟青在电话那头一直撑着耍酷,但她是什么人,死缠烂打,终于磨得他无可奈何,最后收线前说了一句:“那什么,我也想你。”然后飞快的挂掉了。 苏思琪知道他说这话的时侯一定有些脸红,别看他时常耍流氓,但他是行动的巨人,语言的矮子,所有的爱都表现在行动上了。 真好,吃完连活都不用干,收尾的事让萧筱和阿野全揽了,那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甜蜜的。她不想去当电灯泡,所以悠闲的躺在这里吹风。 晚上九点,天空泛着淡淡的红光,看起来很亮,估计是光污染的缘故,她记得在山上或是在余乡,夜晚的天空是灰蓝或墨蓝色,显得要宁静幽深一些。 身边的花枝在摇曳,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她闭上眼睛,把薄毯盖在身上,其实风并不凉,但有一层温暖会觉得更舒适。 月亮躲进云层,天地间似乎黯淡了一些,风却大了,苏思琪翻了个身,把薄毯裹紧,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声,睁开眼睛,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黑影,吓得她尖叫:“阿野!” 黑影手一伸,捂住她的嘴,正要将她掳走,阿野从天而降,凌空一脚踢得那黑影连退了几步。 黑影犹豫了一下,转身跑掉,阿野害怕是调虎离山,所以并没有追。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结束得也太快,苏思琪完全反应不过来,紧紧拽着身上的薄毯,惊魂未定:“是,是什么人啊?” 阿野摇头,却突然脸色一变,撒腿就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把苏思琪夹在臂弯里一起带走。 阿野的判断很准确,他听到萧筱的声音是从车库发出来的,所以赶紧跑过去,车库里没有开灯,比外头更暗。 苏思琪很害怕,脚一落地就摸索着去开灯,却被阿野制止住,果然听到角落里有人说话:“开灯她就没命了。” 苏思琪听到萧筱很虚弱的哼了一声,心都凉了半截,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 那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些不正常,好象带了变声器似的。他接下来说:“把那个女人给我,这个女人就还给你。” 黑影在对阿野说话,苏思琪听懂了,他在要求换人。她比萧筱会打架,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用她去换萧筱再好不过,虽然害怕,还是响亮的应道:“好,你放她过来,我就过去。” 黑影似乎有些诧异,并没有说话,象在等待阿野的答复。 苏思琪试探的跨出一步,胳膊瞬间被阿野抓住,她小声说:“没事,我过去换萧筱。” 阿野象没听到,指间用力,抓得她很疼。 黑暗中,突然闷声一响,萧筱叫唤了一声,急促的说:“思琪别过”然后就没声了。 苏思琪大惊,气得跳脚骂起来:“王八蛋,你敢动萧筱一根毫毛,我他母把你大卸八块,扔到河里喂王八!”又使劲甩阿野的手“你别管我,去救萧筱,我来报警,非抓着这个王八蛋不可,,竟敢跑到我家里来行凶!” 阿野钳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把头俯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数到三,你就闪进去。” 苏思琪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对啊,她怎么忘了隔壁就是暗室,她要是躲起来,阿野就能专心对付那王八蛋了。她没吭声,用另一只手捏了阿野一下,表示同意。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贴在墙壁上,阿野没数数,用手指在她手上敲了三下,苏思琪摸到门开了,赶紧就闪进去,暗门无声的关闭,她赶紧跑到仪器前去观战,只希望阿野快些把萧筱救下来。 车库很暗,但有红外线探测器,所以屏幕上有红外热成像,都是些模糊的影子,苏思琪是外行,看不太懂。就见那些影子杂在一起,纷乱无章,然后有一个影子冲出了门外。她不知道出去的是谁,所以没敢出去。 但很快,她在屏幕中看到阿野抱着萧筱到了客厅,于是知道安全了,赶紧也到楼上去。 萧筱脖子上受了一点伤,有道细小的血痕,是歹徒拿刀逼着她时划伤的。阿野拿了医药箱替她消毒,看到苏思琪进来,她显得有些激动:“思琪你没事吧?你刚才躲哪了?我真怕那人把你抓走!” 苏思琪说:“我躲车底下了。你怎么样?疼不疼?” “没事,一点小伤,割得不深。” “我听到一声闷响,是不是他打你哪了?” 萧筱气愤的说:“那王八蛋用胳膊肘打我背,真特母疼!” 阿野一听,直接就把她背上的衣服撩上去察看伤情,萧筱没想到他这么不拘小节,忙不迭的扯住衣服不让他往上撩。 阿野很着急:“我得检查你的伤。” 萧筱更着急,关系还没到那一步,不能就这样坦诚相待啊,边上还有人呢! 苏思琪看不得她扭扭捏捏,按住她的手:“哎呀,你让他看一眼,万一有内伤呢?” 萧筱脸胀得通红,倒底没有再挣扎,阿野用手指在她背上按了按:“疼不疼?” “有点。” “这里呢?” “也有点。” “这里。” “疼。” 阿野一直按到腰上,萧筱还是喊疼,他有些发愣,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只一个击打点,不可能辐射这么远吧? 苏思琪紧张的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有内伤,怎么哪里都疼呢?” 阿野眨巴着眼睛,还是看着自己的手,半响才说:“可能是我按得太重了。”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我去!摊上这么个傻男友,萧筱这辈子够呛! 重新再轻轻按一次,阿野放心了,没有内伤,只是肌肉挫伤,有点淤青,他拿了瓶药油替她擦,手一挨上去,萧筱就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阿野解释:“得用力把淤血揉散了,才好得快。” 萧筱无力的摆了摆手,只怕他一手揉下去,淤血是散了,她的内脏也散了。 声音细若蚊音:“思琪,思琪帮我揉。” 苏思琪是领教过阿野的厉害的,赶紧把药油拿过来:“你先出去,我替她揉一揉。” 阿野还想为自己争取:“我手法比她好。” 再好也不要,小命要紧,萧筱摇摇头,指着门口,示意他出去。 萧筱下了指示,阿野就不吭声了,默不作声的走出去。 苏思琪把药油倒了一点在萧筱背上,手掌覆上去用力揉开,萧筱哎哟哎哟的叫,苏思琪说:“你再叫,就让阿野来。” 萧筱立马不吭声了,苏思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替你担心,真到了点灯的那天,你怎么受得了啊!为了点个灯,小命玩完,不值当!” 萧筱用力打她,却牵到背上的痛肌,疼得直抽气,有气无力的哼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让阿野教训你一顿。” “他不会,沈孟青命令他寸步不离的保护我,怎么可能还教训我?” 萧筱趴在沙发上,说:“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应该要吧?”苏思琪说:“我问问阿野,家里的安保归他负责。” 阿野从电梯里走出来“不能报警。” “为什么?”苏思琪和萧筱异口同声。 “没有证据。” “怎么没证据?”萧筱翻身坐起来,指着自己的脖子:“这不是证据?难道我没事玩割喉?” 阿野看了苏思琪一眼“等沈先生回来再说吧。” “那个人倒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你把思琪交给他?” 阿野摇头。 “我看不是一般的入室抢劫,他就想要思琪。” 苏思琪隐约知道一些,从骷髅头开始,总觉得有人要对她不利,但沈孟青一直没有报警,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她猜跟他母亲有关,难道这次也是他母亲干的吗? 她怕萧筱擅作主张,赶紧说:“阿野说得对,等沈孟青回来再说。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如果让媒体知道胡乱报道,对他不好的。” 萧筱一想,好象是这个道理,沈孟青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家里出了事,一旦传出去,肯定会是大新闻,到时侯只怕苏思琪也跟着要曝光,沈家不认可苏思琪的事她是知道的,到时侯闹起来算了,还是让沈孟青回来决定吧,她这个外人不好插手。 出了这样大的事,阿野不敢隐瞒,如实向沈孟青汇报。 沈孟青正在抽烟,手一抖,烟落到地上,在地毯上灼出一个小洞,屋里立刻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一脚踩上去,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苏小姐怎么样?” “苏小姐很好,萧筱受了一点轻伤。” 听到苏思琪没事,他松了一口气“我尽量明天赶回来,还是那句话,寸步不离的保护苏小姐。” “是,沈先生。” 挂了电话,沈孟青靠在椅子里,望着漆黑的窗子若有所思。 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神秘人几乎不现身,虽然数次突袭,但都是以不暴露自己为前提,为什么这次会主动去他家里呢?还是选他不在的时间,他到北安的事除了苏思琪和阿野萧筱,没有人知道,神秘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凭直觉,神秘人这次出击显得有些急躁,这表示幕后的那个人着急了,是谁?倒底是谁?他为什么着急了? 292原来真的是她 沈孟青通过特殊渠道,得到了那辆套牌奥迪车的完整路线。 视频里车子一直在马路上奔驰,路线很奇怪,好象漫无目的,有路就走,偶尔还迂回前行,沈孟青觉得有些奇怪,难道那辆车知道有人会跟踪,所以才这样绕来绕去? 但无论它怎么绕,总是避不开路上的监控探头。最后他看到那辆车开进了城南的一个住宅小区。 那个小区他去过一次。去年一次公务活动,他顺道送林妙儿回家,不过车子停在小区外面没进去。 难道是她? 高档小区的监控很周全,几乎没死角,所以一路拍到车子最后停下的位置,是一栋别野。从车里出来的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风衣,全身裹得很严实,已经是初夏了,他的装束却还停留在初春时分。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拿钥匙开门进去。 沈孟青看着最后定格的画面,微眯了眼睛,有了具体的位置,查起来就不困难了。 他亲自去房管局找朋友查房子的主人,很快就得到答案,那套房子果然是登记在林妙儿的名下。 原来真的是她! 沈孟青很有些讶异,居然真的是林妙儿!说实话,他对她印象还不坏,是个聪明的女人,对他并不纠缠,安份守已,平时撒个娇也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他开影视公司,当初是真想捧她,当然主要还是做给苏思琪看的。 林妙儿有天份,是个好演员,公司开给她的戏,每一部收视都不错,替公司挣了不少钱,当然她自己也挣不少,比跟着他强。 年前他把影视公司交给有能力的人全权管理,自己很少过问,平时只看看季度报表。所以最近很少听到林妙儿的消息,对她的行踪更是一无所知。 沈孟青立刻驱车前往亿泰影视,好不容易查到林妙儿,可不能让她跑了。 林妙儿当然不在公司,但经纪人阿苗在,沈孟青亲自去阿苗办公室,把她吓了一跳,大老板难得到公司一次,一来就上她这里实在是无限荣光。 但大老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开口,声音也冷:“林妙儿在哪?” 阿苗平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此刻却有些磕巴:“沈先生,她,她休假了。” “什么时侯的事?” 阿苗想了想“差不多两个月了。” “要休到几时?” “这个具体的也没说定,就说先休几个月,等她休息好了再联系。” “叫她回来,说有新戏要拍。” 阿苗一愣:“什么新戏,没听说啊?” 沈孟青眉头一皱,声音更冷:“叫你说就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阿苗打了个哆嗦,掏出手机拔打电话,但显示的却是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她兢兢战战的说:“其实早几天我就打过电话给她了,也是无法接通。” 沈孟青的脸色更阴沉了“她没说要到哪里去?” “没有,就说太累,想休息一段时间。”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赶紧联系上她,但是不要说我找她,明天上午,我要在这里见到她。做不到你就滚蛋!”他显得有些气极败坏,最后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的走了。 阿苗等他走出去了,才拍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乖乖,大老板的气场真不是盖的,那股萧杀之气直逼她眉底,吓得她心跳都要停止了。 公司里的人都跑过来八卦:“大老板来干什么?找妙儿吗?” “不是说他们分手了吗?林妙儿这段玩失踪,是不是故意躲着大老板?” “妙儿口风真紧,一个公司的同事我们居然全蒙在鼓里了。” “我看大老板心里还是喜欢妙儿的,谁都知道这家公司就是大老板为她开的嘛!” 阿苗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头疼,乞求的看着他们:“你们谁能联络到妙儿啊,叫她赶紧回来吧,大老板说明天上午一定要见到她!” 有人艳羡的叫起来:“哇,霸道总裁啊!”“阿苗,你是她的经纪人,你都联络不到她,我们怎么可能找到她嘛!” 阿苗抱着头无比苦恼:“大老板说明天看不到她,就叫我滚蛋啊!”“不会吧,这么惨?大老板或许只是说说而已,不会当真的。” “我觉得他会,你们没看到他那个样子,恨不得要吃人似的。”阿苗唉声叹气:“你们谈你们的恋爱,关我什么事,怎么一不顺心就拿我撒气呢,我倒底招人惹谁了!” 有人笑起来“阿苗,当初我们个个羡慕你是妙儿的经纪人,现在知道吧,光把娘娘待侯好了还不行,得让皇上也高兴,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说得太对了!”好几个人鼓起掌来。 阿苗没好气的挥手赶人:“都走都走,帮不上忙尽在这里说风凉话。”她把妙儿的宣传留下,让小姑娘每隔五分钟拔一次电话,一直拔到下班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孟青刚起床,就接到阿苗的电话,她的声音一直在抖:“沈先生,我昨天拔了妙儿几百通电话,都没能联系上,我实在找不到她。” 沈孟青还算平静,嗯了一声:“知道了。” 这个结果其实是他预料之中,做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让人找到她呢? 林妙儿为什么要害苏思琪?是因为他的缘故?当初分手的时侯她一点异常都没有,非常懂事,不象有些女人哭着闹着挽留他。他记得那天一起吃饭,突然就觉得有些厌倦,也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接让她去车行提辆车,找他的秘书付款。林妙儿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当时还开玩笑,说她算是跟他最长的一个,差一点就想入非非了,幸亏他的决定让她悬崖勒马。话里话外当然还是表示了不舍,但很豁达。事后她真的去提了车,当作是分手礼物。 后来一次宴会上又见了一面,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打招呼,他轻轻搭了一下便松开,她说笑了两句,自顾走开,并没有过多纠缠,当时看来一点异常都没有。现在细细回想,仍是没有半点破绽。 倒底是从什么时侯起,她开始部署这一切? 沈孟青在屋子里慢慢的踱着步,脚的地毯软绵,踏上去悄无声息。他突然想起来,已经初夏了,家里居然还没有收地毯,而往年,春末就已经收了。 什么思绪都没有,却想着这无关紧要的事。沈孟青叹了一口气,站在窗边向远处眺望,父亲在草坪上打太极拳,自从身体出了毛病后,陈教授便要他练太极,既修身养性又锻炼了身体。 薜惜雨看样子也是刚起不久,穿着一件白袍子,披散着头发,捧着干毛巾过去给父亲擦汗。从背后看,一点也不象是五十上下的人,身材苗条,头发乌黑柔顺,走起路来轻盈,倒象是十**的姑娘。 沈铭儒微微俯低身子让太太帮着擦汗,突然调皮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羞得薜惜雨红了脸,轻轻拍了他一下。 沈孟青不禁哑然失笑,头一次看到父亲老夫聊发少年狂。只希望等他老了后,也可以和苏思琪这样恩爱无减。不过苏思琪和薜惜雨完全不同,如果他当着佣人的面这样做,苏思琪一定会捶死他! 甩了甩头,重新把思绪拉回到林妙儿的事情上。沈孟青记得让他警觉的第一次,应该是他和苏思琪去登峰火台,车子让人做了手脚,油在半道上漏光了,庆幸的是,并没有起火爆炸。那辆车林妙儿见过,但她是怎么接触到车子的呢?他的车放在家里,林妙儿不可能跑到他家里来搞鬼吧?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买通佣人或司机。 去峰火台的那晚下了雪,半夜里他听到响声,爬起来看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但是第二天早上,坍塌的缺口上有断层的新迹子,露出了里面的泥土。如果不是大型动物,就一定是人。只是因为落了一场雪,地面上的痕迹全盖掉了。 那个时侯,林妙儿还在北安,只可惜,他那时一点也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两个月前失去了联系是去国外了吧?他和苏思琪在南美洲的时侯,林妙儿是不是就是那里,一路跟踪他们。 林妙儿很聪明,擅于演戏,记忆力特别好,听说拍戏的时侯她几乎不用背台词,因为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熟悉他,了解苏思琪,也有足够的资本请人来做这些事,沈孟青越想,越觉得就是林妙儿做的,奥迪车不是都开到她家去了吗? 头一天阿野看到神秘人上了奥迪车,第二天,奥迪车出现在北安街头,并且绕了很多个圈子才开到林妙儿的家门口。一样的车,一样的车牌,遮挡严实的男人鬼鬼祟祟,如果说这是巧合,打死他也不相信。 想了想,他又去了一趟林妙儿的家,既然那车停在那里,屋里肯定就有人吧。不是林妙儿,就是那个神秘人,不论抓到哪一个,都能揭开事情真相。 可是到了林妙儿的别野,那辆黑色套牌奥迪不见了,大门紧闭,屋里不象有人的样子,问了物业,说是林小姐外出,这些天一直没有人来过。 奇怪,难道他见鬼了? 事情好象越来越复杂了,沈孟青觉得自己就象站在茫茫大雾里,什么都看不清,脑子越来越乱了,不管事情是不是林妙儿做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她。 沈孟青开着车子往回走的时侯,突然想到,他一直认为现在要对付苏思琪的就是四年前车祸的制造者,但是四年前,林妙儿根本不认得苏思琪,两个并没有任何交集,林妙儿那时侯年纪也不大,怎么会想着要去害苏思琪呢? 又或者,现在害苏思琪的人跟四年前的车祸并无关系! 293阿野会分心 沈孟青是第三天回到市的,在北安他马不停蹄的寻找林妙儿的下落,但是她就象是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似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经纪人阿苗以公司的名义联络她的家人,但家人并不知情,说好久都没接到林妙儿的电话了。林妙儿的父母早年离了婚,她随父亲,但和继母的关系不太好,所以早早出来闯世界,跟家里并不太亲近,别说一两个月,就是半年没联系都是正常的。 一个人突然之间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了,二是躲起来了。 林妙儿当然不会死,她只可能是躲起来了,做了这样的事,迟早要被发现,所以早早躲起来,只是她在国内的资产怎么没及时处理掉呢?拿着一大笔钱远走高飞不是更好吗?林妙儿在北安除了那套别墅,还有一套复式楼,另外在其他城市也有房产,名下还有在册登记的三辆高档豪车。这些加起来是很可观的一笔钱,为什么不带走? 沈孟青坐在办公室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想到钱,他心里一动,打电话给阿野,让他去查林妙儿的账户,一个人只要活着,总有生活轨迹,吃喝用度都少不了钱,知道她最近一次的刷卡消费,不就知道她在哪了吗? 阿野黑进了银行系统,用林妙儿的身份证号码找到账户信息,结果他吃了一惊,林妙儿确实有消费,不过那是在两个月前,也就是说在她刚休假的时侯,而她消费的城市正是市。 阿野向沈孟青汇报的时侯,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沈孟青一脸冷峻的坐在椅子里,阿野站在他面前神情严肃,简单的汇报完,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的屏幕在发着幽幽的光芒。 这就对了,林妙儿来了市,取了一笔钱,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沈孟青细细的回想,那个时侯他们收到骷髅头,苏思琪还差点被花盆砸到头,时间倒是对得上。 种种迹象都表明,林妙儿就是幕后黑手,只是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沈孟青想大概是觉得自己快暴露了,有些着急,所以闯到他家里来了?可林妙儿怎么知道他不在家?难道他家一直在她的监控之下? 稍一沉吟,他抬眼看着阿野:“你再把那晚的事详细的说一遍。” 再详细也就那样,阿野叙述事情向来简单明了。 沈孟青问:“黑衣人的声音听得出口音吗?” “听不出,戴了变声器。” 沈孟青冷笑:“配置得倒是很齐全,武器呢?” “萧筱脖子上的割痕很细小,只要是锋利的刀刃都可以做到,看不出来。” “他还说了什么?” “总共两句话,开灯她就死。把那个女人交给我,这个女人就还给你。” 沈孟青眉头微皱:“黑衣人知道你和萧筱的关系?” 阿野想了想说:“可能他来了有一会了,看到我和萧筱。” 沈孟青眉头拧起来:“来一会了,你都没察觉?你在干什么?” 阿野红了脸,哑口无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萧筱在一起,他的感官就变得没平时灵敏,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如果不是苏思琪大叫一声,他及时跑出去,只怕苏思琪就被抓走了。  “让萧筱离开,现在就走。” 阿野没吭声,嘴唇紧抿,过了一会很用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不!” 沈孟青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冷声说:“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萧筱受了伤,得好了才能走。” “一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她背上也有伤。” “也是皮外伤。” “她很危险,黑衣人认得她。” “黑衣人的目标是苏小姐。” “如果黑衣人捉了她来换苏小姐呢?” “不换!” 阿野没说话,但看得出有些生气,一脸倔强的杵在那里。 这是他有生第一次和沈孟青唱反调,心里只是不服气,凭什么苏小姐的命要紧,萧筱的命就不要紧了吗? 苏思琪开门进来,看两个人都板着脸,笑着说:“怎么啦?吵架了?” 阿野说:“沈先生让萧筱离开这里,萧筱会很危险。” 苏思琪便望着沈孟青:“你为什么让萧筱走?她这次受了伤。”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甭管大小,反正是在你家受的伤,你不得好好款待人家几天啊?” “萧筱在这里,阿野会分心。” “我不会。”阿野大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黑衣人再来,我不会放过他!” 苏思琪看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有些激动的样子,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别急,我来劝沈先生,你先出去。” 阿野看了沈孟青一眼,转身出去了。 苏思琪站在沈孟青身后,替他揉着太阳穴“是不是公事不太顺利,一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 沈孟青闭上眼睛,缓缓的道:“不是,有点累而已。” 苏思琪慢慢的揉着,劝道:“阿野现在对萧筱正上心,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到心爱的女人受了伤,当然会心疼,换作你,是不是恨不得守在我边上寸步不离啊?再说萧筱两次受伤都是为了我,你不能这么无情嘛,阿野是一根筋,有些傻,很多事情不会拐弯,你们这样直来直去的有什么好?他万一对你有了意见,以后不听你的了怎么办?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翻脸吧?你和他” 沈孟青手一抬:“行了,别唠叨起来就没完。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和萧筱在一起,黑衣人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可是他来也快啊?阿野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就算黑衣人真把我捉走了,我相信他也能把我再抢回来。”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黑衣人捉到你直接割喉呢?”沈孟青看着墙上的屏幕,屏幕里阿野站在客厅的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正看电视的萧筱。 苏思琪不以为然:“哪有那么多万一。”她也看着屏幕:“你看阿野的样子多可怜,设身处地的为人家想一想嘛,当初我记忆没恢复的时侯,你不也是象他这样默默的看着我吗?想爱不能爱的滋味你尝过的呀!” 沈孟青叹了一口气“你呀,总是替这个想,替那个想,到时侯自己丢了小命,哭都来不及。” 苏思琪咯咯咯的笑:“你这话差矣,命都丢了,还怎么哭?”她拉沈孟青起来:“走吧,我们上去。” 回到客厅,萧筱却不在,阿野孤伶伶的站在那篷翠竹前发呆。 苏思琪问:“阿野,萧筱呢?” “她回房间了。” 苏思琪便到客房去找萧筱,推开门看到她正在收拾衣服,不禁奇怪:“你干嘛?” 萧筱笑了笑:“我回家去。” “为什么?” “阿野说沈孟青让我回家去。” 苏思琪冲天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傻子,她在后头好言相劝,这傻子倒直接点火了,她把萧筱手里的衣服抢过来:“阿野傻,你也傻啊?他不想让你走呢,刚刚为了这事还跟沈孟青闹呢,我认得他这么久,头一次看到他跟沈孟青叫板,都是为了你呀!” “所以我更要走了。”萧筱来抢她手里的衣服。 苏思琪用手拦着她“你听我说完嘛,沈孟青没有别的意思,就觉得阿野对你太上心了,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所以那天晚上黑衣人才能溜进家里来。阿野已经表态了,说他下次不会再犯错误了,沈孟青也同意了。你就别走了。” “不好吧,我还是走吧,别让阿野为难。”萧筱其实有点委屈,在这里受了惊吓受了伤,伤还没好全就赶她走,沈孟青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苏思琪看她执意要走,急了,打开门冲外头喊:“沈孟青,沈孟青你来!” 沈孟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苏思琪叫得急,忙走过去,阿野也跟在后头。 苏思琪一见沈孟青就说:“萧筱要走,你赶紧劝劝!” 沈孟青有点骑虎难下,只好说:“萧筱,再多住几天把伤养好再说。” 萧筱淡淡的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沈孟青吃了个瘪,有点讪讪的,看着苏思琪,她却拿眼睛瞪他,好象在说:看吧,你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 “萧筱,我这几天会很忙,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替我陪陪思琪,她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的。” 沈公子能拉下脸来求人,萧筱就不好再撑着了,装作免为其难的样子:“我是怕打扰你们。” “不会,你留下吧,留下,阿野也高兴。”说完也不等萧筱回答,转身走掉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筱要是还使性子,那他也没耐心了。 苏思琪做了个鬼脸,对萧筱说:“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对你还算好的,你没看他对外头那些人” 阿野在旁边接了一句:“沈先生很傲慢,你别往心里去。” 萧筱忍不住笑了,嗔怪的瞟了他一眼:“你真是个大傻子!” 苏思琪把阿野往萧筱跟前一推:“你们聊,我去做饭。” 萧筱赶紧站起来:“才不跟和他聊呢,我也去做饭。” 阿野跟在后头:“今天做五花肉吃吗?萧筱你做,你做的比较好吃。” 苏思琪和萧筱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294娱乐精神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沈孟青一面忙着并购案,一面暗中查找林妙儿的下落,但是并没有什么进展,倒是网络上传出一些八卦消息。说林妙儿和亿泰影视大老板一直在秘密交往,最近却传出情变,林妙儿为了避开大老板,一直躲着不见,大老板一气之下在办公室里叫嚣,说林妙儿不出现,让全公司的人都滚蛋云云。 消息传得绘声绘色,甚至连林妙儿经纪人阿苗的照片都登了出来,说她如今焦头烂额,如果再不能让林妙儿现身,就要被炒鱿鱼。整个亿泰影视的职员都人心惶惶,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来。 林妙儿是当红明星,消息一传出来,立马引起轰动。 消息下面的评论以每小时数百条的速度在增长,有人不了解亿泰影视,立马就有人出来解惑,详细介绍亿泰影视的情况,第一句话就写着亿泰影视大老板是沈孟青,当初建亿泰影视就是为了捧红林妙儿,甚至说公司有一半股份都送给了林妙儿。 以前林妙儿就跟沈孟青在一起过,后来不了了之,不明就里的吃瓜群众于是恍然大悟。原来两人一直没有分手,不过是转为地下情了。 更有人把林妙儿和沈孟青旧时一起的照片翻出来,照片上男的眉目俊朗,气宇不凡,女的天生丽质,出尘脱俗,照片不多,有偷拍的,也有一起剪彩,走红毯的公众照,总之是非常养眼的一对。 大明星和大老板永远是娱乐新闻里久唱不衰的经典桥段,加上沈孟青身份特殊,和英俊的相貌,感兴趣的群众一茬接一茬的参入进来,形成全民性的娱乐话题。 做为八卦新闻的积极分子,苏思琪当然是不遗余力的参与着,她装作路人甲,乐此不彼的在贴子下方写评论,或是评论别人的评论。 萧筱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诧异了“大姐,你在干嘛?网上在消费你男朋友啊,怎么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 苏思琪得意的笑:“他出名了,我也跟着出名了啊。” “他本来就有名好不好,顶着沈铭儒儿子的光环呢!”萧筱说:“你就不觉得奇怪,无端端的怎么出来这种新闻?他俩都分手好久了啊!”苏思琪不以为然:“嗨,娱乐圈你还不知道吗?久不久就得弄点爆炸性的东西出来闹一闹,只是我没想到会有人把沈孟青抬出来。” 做为一名资深的,萧筱看待问题还是比较理性的“按说就沈孟青这身份,应该没有人敢消费他,就算有那不开眼的,他公司也应该极力压制下去,不会让消息漏出来,这有点不合常理。” 苏思琪不管那些,她正无聊呢,萧筱虽说住在家里,但她要上班,下了班才回来。沈孟青最近更是忙得无分身之术,总是有应酬,他们都几天没在一起吃晚饭了。有这档子事出来,她每天趴在桌子上刷新闻,忙都忙死了。 “沈孟青不就是个商人嘛,有什么敢不敢的,”苏思琪又在下边写了一条评论:沈孟青太霸道,配不上林妙儿。 萧筱问:“沈孟青哪里霸道了?” “这不是写着吗?”苏思琪指着电脑上的文章念道:“在办公室上演霸道总裁。必须马上见到林妙儿,否则就炒全公司的鱿鱼!”她板着脸,眯着眼睛扮沈孟青,声音低沉:“去,马上把林妙儿找来,否则把你们都炒了!”扮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萧筱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不晓得这位大姐是不是脑子坏了?拿自己男朋友和全国观众一起开涮,这种娱乐精神真是登峰造极! 苏思琪刷着新闻,又说:“我觉得小编有点扯,把全公司的人都炒了,那公司还不停摆了呀!” 萧筱问:“沈孟青今晚又不回来啊?” “不回,说是有应酬。” “我觉得你真该担心点,他之前也没看到这么忙,怎么突然间就忙起来了?而且这则新闻出来,他也没有向你作出交待。” “沈孟青才不关注这些,”苏思琪说:“他从来不看娱乐八卦。” 沈孟青确实不看娱乐八卦,所以新闻出来几天了,他才从齐峰嘴里听到。当时愣了一下,忙打开电脑查看,这一看他有些傻眼,没想到会这么轰动,比他哪一次上新闻都要轰动。 他沉着脸训齐峰:“公关部干什么吃的?新闻出来几天了,怎么不压下去?” 齐峰头低低的杵在那里:“你没发话,公关部不敢压,怕象上次那样。” 他这样说,沈孟青倒记起来,上次为了激一激苏思琪,他故意让狗仔偷拍到他和林妙儿约会的照片,结果被公关部压下来没发出去,他为此动了怒,大概因为这个,所以这次公关部没有出面。 “赶紧叫公关部做事,明天早上我不希望再在网上看到这些。” 齐峰有些为难:“沈总,这次的事闹得有点大,短时间内要做到一刀切有点难度。我也是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才向您汇报的。” “哪里不对劲?” “热度太高了,好象有水军参与。” 沈孟青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有人操控?” “以沈总的身份,平时最多就是个不痛不痒的小新闻,不会有人大做文章,但这件事热度一直持续,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参与进来,现在网上热度已经是百万人次了,我觉得有点异常。” 沈孟青点点头“叫人去查,看谁在背后雇水军炒作这件事?” “是,沈总。”齐峰微微倾了身子“您要没事,我先出去了。” “给我接林妙儿的经纪人。” “好的,”齐峰把电话拔到北安亿泰影视,转到经纪人阿苗的办公室。 阿苗这几天惶恐不安,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悔得肠子都青了,真不该那天当众抱怨,现在好了,向来低调的大老板上了热搜榜,一定会剥她一层皮。剥她的皮,她也认了,谁让自己不长心眼呢?可是千万别把她炒了啊!千辛万苦才当上林妙儿的经纪人,刚买的豪宅还在按揭,供不上银行会收房子啊想一想都觉得悲催至极。 每天都心惊胆颤,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大老板的电话转进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声音直哆嗦:“沈先生,您,您好。” 沈孟青的声音倒是很平静:“消息是你漏出去的?” “不不,我我” “不要紧张,把事情说清楚就行。” “是是是,那天您要我找妙儿,我找不到,就发动公司里的人一起找,说找不到您会炒了我的,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会传成这样!沈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思的,我真的很抱歉,一定给您造成困挠了,我,我引咎辞职。” “那倒用不着,”沈孟青淡淡的说:“你认为是谁传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是公司里的人传出去的,我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外头乱说话。这件事我一直在查,也在跟网站沟通,但是发贴子的人很厉害,封了帐号换个马甲又发,所以热度才会一直持续。” “你的意思是公司那边已经插手了,但没压下去?” “是的,沈先生。有人雇了水军借着这件事在大肆宣扬,企图破坏您和妙儿的名声。” “哦?”沈孟青饶有兴趣“你认为是什么人干的?” “我怀疑是常隆,他们一直眼红妙儿想黑她,所以借着这次的事情” “常隆?哪个常隆?” “是我们亿泰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他们做事向来没底线,而且非常熟悉怎样操作这些绯闻。” “好,我知道了,你那边继续查,赶紧想办法把消息压下来。” “是,沈先生,一有确凿的证据,我马上汇报给您。” 沈孟青挂了电话,看齐峰还没走,便挥了挥手让他出去,然后点了根烟沉思起来。 显然,阿苗和他想的是两码事。 他以为这件事是林妙儿和经纪人自演自导的一场闹剧,至于目的或许是想离间他和苏思琪。但有些奇怪,林妙儿既然一直躲着,就是怕被他找到,怎么会突然跳出来,掀起这样的轩然大波呢? 按经纪人阿苗的说法,这次的事情是竞争对手常隆影视借题发挥,诱导网民们参与进来,把事情闹大。 这个阿苗他弹了弹烟灰,恐怕有点问题,得让阿野查查她。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安,好象有件极重要的事情让他漏掉了,倒底是什么呢?沈孟青闭着眼睛冥思苦想 突然,他头皮一麻,睁开眼睛苏思琪,他把苏思琪忘了,那是个娱乐狂热份子,这件事她一定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没告诉他?为什么没质问他?每天回去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她是在给他机会主动坦白吗? 想到这里,沈孟青坐不住了,把烟头扔在水晶烟缸里,按了内线告诉齐峰,他今天要早点下班。然后拿了车钥匙匆匆下楼。 林妙儿的事情他不会告诉苏思琪,但那个傻女人千万别想歪了! 295做贼心虚 车子一停稳,苏思琪就笑意盈盈的从屋里迎出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孟青看着女人光洁白晰的脸,突然想起继母每天接父亲下班时的场景,他心念一动,正要低头亲吻她,苏思琪却已经拖起他的手往屋里走了,很高兴的样子:“难得今天你下班早,我们烧烤好不好?” 沈孟青哑然失笑,很明显,苏思琪和继母是很不同的。 “好,那就烧烤吧。”他笑着回答。 苏思琪欢呼了一声:“阿野知道肯定高兴坏了。”说着就扬声叫起来:“阿野!阿野!晚上烧烤,叫萧筱下班买肉回来!” 阿野不知道在哪里很响亮的答了一声:“好!我马上通知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 沈孟青说:“只要一说烧烤,阿野最高兴,你第二高兴。” “不,萧筱第二高兴。”苏思琪纠正他:“只要是阿野喜欢的事,她都喜欢。” “那我呢?我喜欢的事,你喜不喜欢?” 苏思琪眨了眨眼睛,男人对什么都淡淡的,好象再喜欢也就那样。一时之间她还真想不起来他喜欢什么? 沈孟青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你上楼来,我有话跟你说。” 男人很少这样慎重其事的跟她说话,苏思琪觉得有些奇怪“什么话非得上楼去说?” 沈孟青率先往楼上走“上来吧。” 苏思琪便跟上去了,一进门,沈孟青就说:“最近网上有些不实的消息,你不必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呀!”苏思琪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都好几天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解释? 她的表情很自然,好象沈孟青说这话倒多此一举了。 沈孟青眉头微皱“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又不傻,能为这种事生气吗?” 沈孟青点点头“那就好,你叫阿野到书房来,我有事找他。” “是!”苏思琪俏皮的行了个军礼,笑着跑出去了。 沈孟青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竟然一点不妒忌?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太信任他? 阿野规规矩矩的敲了两下,听到沈孟青的应声才推门进去。 “沈先生,你找我?” “嗯,”沈孟青点了根烟,把打火机啪一下扔在桌上:“最近网上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沈孟青弹了弹烟灰:“我们的默契什么时侯变得这么不好了?” 阿野直直的杵着没吭声。 沈孟青又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有点自相矛盾。”阿野冷静的分析:“林妙儿已经躲了两个月,没必要这个时侯暴露自己,并且上一次黑衣人入侵,显示出幕后黑手已经着急了,一击不中便打草惊蛇,她应该躲得更深才对,跳出来制造舆论不是明智之举。” “我也是这样想的,”沈孟青点点头:“你去查一下林妙儿的经纪人阿苗,看看她最近的行动轨迹,另外,她提供了一个叫常隆的影视公司,你也查一下,这件事如果没有幕后推手,不会闹得这样大。” “是,沈先生。” “林妙儿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就象凭空消失了似的。” “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是,沈先生,我会尽快找到林小姐的。” 苏思琪站在门口,听到最后几句,嘴角笑容僵住,慢慢转身,悄然离开。 原来沈孟青是真的在找林妙儿,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就说嘛,林妙儿和沈孟青那一段早就成昨日黄花了,无端端的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消息来? 那么沈孟青前几天去北安是因为林妙儿?没找到她,所以威胁经纪人,所以回来的时侯脸色也是臭臭的。 苏思琪慢慢的下楼,从后门出去,坐在石凳上沉思。 石凳有微微的凉意,隔着薄薄的裤子浸到皮肤上,让她觉得有些冷,可是懒得动弹。她只是想,为什么他要找林妙儿?在有了她之后,为什么还要找林妙儿? 她知道曾经那些女人里头,林妙儿是特殊的,是唯一一个让沈孟青吃了回头草的,他们分手没多久,又在一起了,而且比从前更好,那家影视公司就是沈孟青特意为她开的。 是因为旧情难却?沈孟青念旧情,所以对林妙儿也念旧情,但爱情不是唯一性的吗?难道说他同时爱着她和林妙儿? 这个荒唐的想法一旦冒出来,怎么都挥之不去。一股苦涩在心里漫延开来。 突然有人在她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吓得她轻呼一声,扭头一看,是萧筱下班回来了。 “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她淡淡的笑了笑:“阿野告诉你了吗?晚上烧烤。” “说了,”萧筱笑得有些无奈:“这个傻子,他还要我多买点牛肉。” 苏思琪随口应了一句:“当然,他最爱吃牛肉。” 萧筱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思琪,你怎么显得无精打采的?” “没有啊?”苏思琪夸张的耸耸肩:“我跟平时一样!” “是不是又刷了一天的评论没睡午觉?” “没有,每天都是那些内容,没什么意思。” “噢?昨天你还兴致驳驳呢,怎么今天就偃旗息鼓了?不打算再理了?” “不理了。” “也是,本来就是一些无稽之谈。” 苏思琪显得有些厌烦,转了话题:“买回来的肉呢?” “丢厨房了。” “我们去腌肉吧。”也不等萧筱回答,径直进了屋子。 四个人的烧烤并不及三个人的热闹,沈孟青的加入反而让气氛显得沉闷了些。萧筱在沈孟青面前总是有些拘谨,阿野向来话少,连苏思琪也比平时安静许多。 她吃得少,一直站在烤架前忙活,萧筱小声说:“你去那边坐着陪一陪沈孟青嘛,别老呆在这里,烟熏火燎的。” 苏思琪拿着手里的烤串不停的翻转“他不用我陪。” 萧筱很敏感的察觉到这句话有情绪,声音更压了:“怎么啦?你们吵架了?” “没有。”苏思琪把烤好的肉串放在盘子里,扬声叫阿野:“过来端肉。” 阿野一听肉,眼睛立马放光,三两步迈过去,接过盘子,先给了一根给萧筱。苏思琪这段时间一直在开导他,说他应该一切都要以女朋友为先,所以他现在吃任何东西都先给萧筱,哪怕沈孟青在,他也是先给萧筱。 萧筱不接:“你拿过去,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阿野不依,固执的塞到她手里才肯回到桌子边去。 苏思琪用余光瞟了一下沈孟青,他象个老爷一样躺在沙滩椅上,大长腿搭在一起,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他吃得不多,桌上只有稀稀几根竹签,和另一边阿野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竹签相比,显然是小巫见大巫。此刻他正在喝咖啡,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细小的握柄,慢条斯理的样子,是一贯的优雅作派。 苏思琪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那个新闻刚出来的时侯,她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好笑,还乐此不彼的自娱自乐了几天,可是今天才知道,那新闻并不虚假,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因为沈孟青确实在找林妙儿。而且那种坚定而严肃的语气让她觉得,林妙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沈孟青有些心不在焉,他环顾着这片地方,这里原本只种了几棵大的景观树,自从成为苏思琪的领土后,他很少踏足,没想到被苏思琪整理得挺象样子。有树有花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大大的太阳伞。躺在这里吹风,确实比露台上还舒服。 不过黑衣人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来抓住苏思琪,证明这里安全系数不高,他琢磨着是不是要阿野在这里装一套报警装置,有外人入侵立马报警,就算阿野分神没留意到画面,骤然响起的警报声也会惊动他。 苏思琪端着一大盘烤串过来,放在石桌上:“不好吃吗?你都没吃多少。” 沈孟青看着她:“我准备等你过来一起吃。” “为什么?” “你的吃相会比较让我有食欲。” 苏思琪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她坐下来,左右手各抓一根,抡起来就吃。烤串上的油渍沾在嘴角,配合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显出几分可爱来。 沈孟青抽了张纸替她轻轻擦拭:“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男人目光温柔,声音悦耳,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听得苏思琪心里一甜。 可是越这样,她心里越别扭,如果他对林妙儿也是这样呢?有钱的男人同时拥有几个女人,在当今这样的社会根本不足为奇。 她不是沉得住气的人,所以干脆就问:“你在找林妙儿吗?” “没有,我找她干嘛?”沈孟青很快的说“你怎么又问这个?我不是说那新闻是假的吗?” 撒谎!满口假话。如果他承认,她可以释然,但是他断然否认,而且否认得非常快,这是非常明显的做贼心虚。 她的心渐渐发冷,是因为感情稳定了,所以他开始对她撒谎了,嗬!他也想过一过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日子吗? “不是说不介意吗?”沈孟青凝视她:“怎么突然又问?”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苏思琪呵呵笑起来“要介意,我早就严刑拷打你了!” 296反派女二 事情的发展令沈孟青吃惊,经过公关部和亿泰影视的双重努力,有关林妙儿和霸道总裁的绯闻并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依旧持续着热度。并且有更多的劲爆消息扩散开来。比如:沈孟青受了某个狐狸精的蛊惑抛弃过林妙儿一次,但是后来他摆脱了狐狸精,重新和林妙儿在一起。狐狸精的身份说得很含糊,但苏思琪一看就知道是写的自己。 精明能干的白骨精一枚,攻于心计,八面玲珑,长袖当舞,会喝酒,会应酬。简短的勾勒出一个爱在男人当中周旋精于心计的狐狸精。 于是讨伐声四起,没有素质的喷子们骂得难听极了。她成了十恶不赦的水性扬花的女人。 萧筱看到后,气得拍案而起“,我骂死他们去。”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打着,言辞激烈的和喷子们打口水战,论单打独斗,她自是厉害的,但被喷子们群起而攻之,就显得有些狼狈了,毕竟她发一条,就有几十上百条盖上来。 苏思琪抱膝坐在边上的椅子上,一脸淡然:“算了,跟喷子们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些人吃饱了撑的,不理他们,咱们看电视去。” 萧筱一脸愤慨,连阿野在客厅里意图明显的咳嗽也没理会,两只眼睛专注的看着电脑,手指非快的敲打,她一直做文职,所以打起字来又稔熟又快。咬呀彻齿的说:“我一定要灭了这班家伙!” 苏思琪抬眼一瞟,上头全是骂人的话,萧筱比她会骂人,一个脏字不带,却能让人七窍生烟,比她这个中文专业出身的还厉害。 萧筱打字打得累了,停下来歇口气,说:“这件事沈孟青还不知道吗?怎么也没人管,就任着喷子们在这里胡言乱语?他自己就算不在意,也不在意你吗?” “他知道。” “知道?”萧筱愕然的看着她:“知道还不采取措施?他们那种大人物是有办法的呀!” “他最近很忙,听说在主持一个大的并购案。” “那也不能不管你呀!”萧筱怒气未消:“他就没说点什么?” “他说那是假新闻,让我别介意。” “你是可以不介意,但现在都人身攻击了,就任着别人欺负吗?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怎么把你牵进去了。” 这一点,苏思琪也纳闷,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前几天还兴致勃勃的看热闹,现在可好,自己成了女二,而且是个反派女二! “沈孟青今晚又有应酬?” 苏思琪淡淡的答了一声:“不知道。” 萧筱狐疑的看着她:“我总觉得你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思琪摇头,她不想说,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想说,没凭没据,倒显得自己小气,况且男人最近忙得分身无术,她不想在这个时侯跟他闹。 沈孟青的脸很臭,齐峰站在桌子前面,心里直打哆嗦,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苏小姐比老板的眼珠子还宝贝,现在她也被牵扯进去,这件事情似乎更复杂了。 “你是说压不下去?” “沈总,大家都尽力了,但这次的事情有点奇怪,按理说以您的身份,没人敢这样拆台,各家网站的管理员也在不停的删、贴子,但对方来势汹猛,删了又贴,用各种不同的马甲登陆,连管理员都辩别不了,他们也很抱歉,现在能用的办法只能是增加更多的人手来做这件事。”顿了一下,又说:“沈总,亿泰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但他们查出来这件事确实和常隆影视有关,那些水军十有**是他们雇的。” 这个消息倒是让沈孟青有些意外,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林妙儿联合经纪人干的,但阿野查到的消息,阿苗身上并没有疑点,她最近是真的焦头烂额,全力以赴在查那起网络绯闻事件。并没发现她和林妙儿有任何联系。阿野查到的消息也是常隆影视有参与这件事。其实这种事在娱乐圈并不少见,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新闻,有新闻就闹大,没新闻造新闻。不是给自家明星增加热度,就是给竞争对手抹黑。 如果照这样分析,事情倒简单了,或许亿泰有常隆那边安插的人手,听到阿苗那天的话,立马传回常隆,制造绯闻,借机生事。 不,不会这样简单,沈孟青知道,在这个时侯把新闻炒作出来,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他挥手让齐峰出去:“你下班吧。” 齐峰说:“沈总,已经很晚了,您也早点回去吧。” 沈孟青没吭声,目光冷凝,恍若未闻,齐峰不敢再劝,默然转身走了出去。 沈孟青站起来,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慢慢的踱起步来,只有在心烦的时侯他才会这样。但是此刻,他却比任何时侯都冷静。他不是福尔摩斯,但分析能力超强,那些疑点一个个闪现在脑子里: 首先,常隆怎么知道林妙儿躲起来了?他们就不怕林妙儿突然现身澄清这一切? 其次,打压亿泰,往他和林妙儿身上抹黑就够了,为什么要扯出苏思琪? 第三,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他和林妙儿是一对,那又怎么样呢?亿泰的形象并不会受什么损失啊,其中也没有涉及什么道德败坏,顶多算是风流韵事。反而提升了亿泰和林妙儿的人气。 所以,牵扯苏思琪进来,才是幕后黑手的真实目的。跟前几次一样,他要不了苏思琪的命,那就挑拨离间,利用广大网民向她讨伐,流言蜚语杀人于无形,等到苏思琪受不了了,自然就崩溃了。 抽丝剥茧,幕后黑手要的还是苏思琪。 他不能不佩服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兜了这么大圈子才把矛头引到苏思琪身上去。 林妙儿,他一定要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找出来,剖开她的心膛,看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 手机躺在桌子上,寂静无声,这个点没回去,苏思琪也没打电话来。他知道她肯定也在烦,被人冤枉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哪怕没心没肺如她,最近也沉默了不少。 不知从哪天晚上起,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侯,她总是背过身去,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象已经睡着了。可是他知道,她并没有睡,把她搂进怀里的时侯,她的身体是稍稍发僵的。 他太了解她,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这一次,他有些无力,因为没有办法立刻结束这一切,只能看着她煎熬,而他更加煎熬,很讨厌这种使不上劲的感觉。这么久以来,任何麻烦都能替她解决,唯独这一次,这一次是真的很麻烦。 他心里充满了内疚感,这次的麻烦是他带给她的,因为他,林妙儿才会做这一切,女人疯狂起来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可理喻。相比之下,苏思琪的干净和清澈显得尤为珍贵。 他在屋子中央站定脚步沉思了一会,然后拿上外套和车钥匙慢慢的走出门口。 到家的时侯是八点多,苏思琪和萧筱坐在厅里看电视,见他进来,萧筱忙站起来打招呼:“沈先生回来了。” 苏思琪则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孟青说:“早吗?都八点多了,还有饭吗?” 苏思琪稍稍有些诧异:“光喝酒没吃饭啊?” “喝什么酒?我刚从公司回来。” 苏思琪站起来:“你要不嫌弃吃剩菜,我这就热去。” “不嫌弃,有口吃的就行。” 苏思琪便往厨房去了。沈孟青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萧筱想拖住他:“沈先生最近很忙啊,还要加班。” 沈孟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脚步未停。 萧筱叹了口气,早看出来这两人有点不对劲,本来想壮着胆子跟沈孟青说几句话,谈谈苏思琪最近的变化,可沈公子没有给她这个机人。 沈孟青走进厨房,看着女人的背影:“思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苏思琪没转身,把菜拿到微波炉里热。 “有什么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真的没有,”苏思琪转身朝他咧嘴笑:“你不用担心我,网上那些消息我不会在意的。” 她撒谎,什么时侯,她开始对他撒谎了,她一直是很爽快的人,可是现在宁愿憋在心里也不愿意跟他说,说好的互相信任呢? 沈孟青转身上了楼,把阿野叫到书房说话。 “又过去三天了,怎么还是没消息?” “正在查常隆。” “我要的是林妙儿,林妙儿!”沈孟青拍打着桌子:“赶紧把林妙儿找到!” 阿野有些为难,找人并不是他的强项“沈先生,我会尽力的。” 沈孟青冷静了些,他很少冲阿野发火,大概是刚才被苏思琪气的。如果她跟他大吵大闹,跟他拍桌子打椅,哪怕是打一场,他也不会这样,但是她那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实在令他恼火极了! 苏思琪站在门边,垂眼看地,心里象穿了一个洞透着风,拔凉拔凉的。 她在网上被人羞辱谩骂,不闻不问不解决,还是要找林妙儿,他的心思现在全在林妙儿身上那她呢,他把她放在哪里? 297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 阿野开门出来,看到苏思琪,愣了一下,赶紧无声绕过去。 从虚掩的门望进去,沈孟青靠在椅子里,一脸疲倦,他点了根烟正要抽,突然扭头望过来,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俩人的目光在那道窄窄的门里相对。 仿佛都有些茫然,有些探究,有些不自然。苏思琪先开口:“饭好了,去吃吧。” 沈孟青把刚点的烟掐息在烟缸里,起身朝她走来“思琪” 苏思琪却转身飞快的下楼去“萧筱,咱们接着把昨天那部电影看完吧。” 萧筱在楼下应着:“好啊,我先把它调出来。” 沈孟青放慢了步伐,心里隐约有了一点怒意,她拒绝跟他沟通。 并没有什么胃口,所以食之无味。客厅里女人夸张的笑声不断的传过来,刺激着他的耳膜,沈孟青知道她这是欲盖弥彰,强颜欢笑,他讨厌她这样,草草吃了一点,起身上了楼。他需要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两张结婚证安静无声的挂在墙上,他看着它们,它们似乎也在看着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仿佛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他和苏思琪和好以来,还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他们总是互相迁就,在矛盾爆发前及时的消除隐患,而这次,两人好象都没有这个意识。 工作上的事和寻找林妙儿让他焦头烂额,每天都觉得很疲倦,可是回到家里,看着苏思琪的强颜欢笑,心里就涌起一股烦躁,耐着性子跟她说,却并没有成效,而他也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静静坐着抽了一根烟,他走到卧室里去,苏思琪并没有在,或许还跟萧筱在一起,但是床上的枕头少了一只,沈孟青眼睛一眯,急忙到卫生间里去,她的洗漱用具不见了。 瞬间,连日来的焦灼与烦闷找到了发泄口,他愤不可抑的冲出房间,大喊一声:“苏思琪!” 他可以忍受一切,哪怕两个人就这样不冷不热的处着,可是无法忍受和她分床睡,他讨厌怀里空空,仿佛他的心也是空的。就象过去的四年,无数个无心睡眠的夜晚,那种孤寂和绝望让他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苏思琪应了一声,但不是在楼下,他转身往回走,女人果然出现在客厅门口:“干嘛?”口气有些不善,大概是因为他刚才那一声叫得有点吓人。 他走近她,眉头紧锁,眸光暗沉:“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苏思琪风轻云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因为楼下有人,所以他压低了声音:“为什么搬到客房来睡?” “噢,这事,”苏思琪轻笑了一声“这几天你太累了,我睡眠不好怕吵着你,想让你睡好一点。” 她明明知道,只有她在他怀里,他才能睡好。 该死的女人,她是故意的,故意挑衅他的底线! 他的眼眸中跳跃着幽暗的火苗,大手铁钳一样钳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往卧室去。苏思琪挣扎:“你干什么?沈孟青,你放手,抓疼我了!” 他当然不会放,一直把她拖进卧室,反锁上门才松开,一字一字的说:“你哪里也不能去,就睡在这张床上。” 苏思琪大声叫:“你没权利命令我!” “我有权利,我是你老公!”沈孟青气极败坏的:“每天晚上你必须躺在我身边!” “没有正式结婚,不算,就算结了婚,你也无权干涉我睡哪里!” 男人气极了,把她推倒在床上,压上去狠狠的亲吻她。 苏思琪死命的挣扎,拳打脚踢,男人把她的两只手扭在一起按在头顶上方,两只腿圈住她下半身,还有一只手可以撕扯她的衣服。 苏思琪打不赢就骂,可嘴也让男人堵住了,一个象凶猛愤怒的斗兽,一个象被困而绝望的小兽,都咻咻的喘着气,从床头打到床尾,又从床尾打到地上,最后以苏思琪的脚撞到床头柜坚硬的角上发出一声惨叫才结束战事。 沈孟青忙爬起来查看她的伤情,苏思琪忍着痛一脚把他踹开。男人没理会她的恶劣态度,在抽屉里找了药油要给她擦,苏思琪怒火中烧,自然是不肯,但她力气没男人大,而且也精疲力尽,脚最终还是被男人抓在手里。 火热的手掌将清凉的药油均匀揉开,力度不轻不重,苏思琪却感觉她整个脚背都跟着了火似的,**辣的疼,于是不停的抽着气。 男人瞟了她一眼“乖乖听话多好,偏要闹!” “你还说?”女人横眉冷对,抬脚想踢他,男人早有准备,大手一沉,她的脚就起不来了。 揉了一会,男人停下来,帮她把衣服理了理,头发也扒拉好,然后抱到床上靠着“你行动不便,呆会我帮你洗澡。” “没有什么不方便,我自己能行,”苏思琪冷冷的说:“刚才没得逞,你别想借着洗澡再来一次。” 男人气结,现在他在她心里就是大尾巴色狼,做什么都没安好心。 他不想同她吵,转身出了门,苏思琪愤愤的看着他的背影,用力甩了个抱枕过去,不过没有打中男人就落了地。很轻微的一声闷响,男人回头,弯腰捡起抱枕,轻轻一抛,抱枕便飞了回来。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然后走回床边“如果打我能让你心里舒服些,你就打吧。” 为什么让她打?肯定是做错事了呗,苏思琪的眼眶有些发酸,忙低了头,挥挥手:“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男人很听话的出去了。 苏思琪在心里喟然长叹,他其实还是在意她的,可是他也在意林妙儿。 很快,男人又进来,把她的枕头和洗漱用具拿回来了,苏思琪没作声,看着他卫生间去放东西,她把枕头靠在腰上,随手打开电视看。 男人放完东西出来,若无其事的跟她搭讪:“看什么电视?” 苏思琪不理他,男人便不客气的也到床上来,跟她并排坐着,安静的看电视。 苏思琪看的是搞笑的综艺节目,男人平时最不屑于看这类节目,此刻却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只是他笑点低,全程没听他笑两声,苏思琪自顾自的笑了一会,悄悄用余光看他,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该是有多累,才会在这种时侯睡着!苏思琪心一软,把音量调小了些,然后拿了被子盖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再看,男人的头歪在一边,身子也是斜的,于是她轻轻的把他往下拖,让他躺平,这一动,男人倒醒了,张开眼睛看她,苏思琪正要抬起头来,却被他用手勾住脖子拉下去,瞬间,温热的唇就贴上来。 苏思琪心里一酸,带出些许悸动,不管他心里是不是有林妙儿,至少他还是喜欢她的。 这个吻有些酸楚,吻完苏思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把头埋在男人怀里不肯抬起来。 沈孟青抱着她,声音低低的:“真是个傻瓜。” 他经常叫她傻瓜,好吧,她就当一个傻瓜吧,反正她是红旗,任他外边采旗飘飘,她以后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男人抚着她的背:“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我答应你,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网络上的事,苏思琪真的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林妙儿,不过他这样说,她还是有些感动,这表示他心里有她。 “我以后不会再跟你闹,哪怕你外边有人了,只要你还爱我,我就满足了。” 男人的手一滞,接着在她屁股上用力掐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苏思琪听到了隐约的怒气,吓得不敢吭声,是她犯傻,其实这种事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不必说出来让男人难堪。 男人见她不吭声了,说:“你不要胡思乱想,这辈子我有你就够了。” 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在这个时侯拆男人的台的,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在家的时侯,父亲苦口婆心的跟她谈了一次话,说沈孟青不是普通人,如果她执意要跟着他,就要把心放大,象沈孟青这样的身份,一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她如果将来不能容忍,不如趁早分手的好。 她当时信誓旦旦的保证,说沈孟青绝不可能会那样做,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认了,不会后悔。 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既然路是自己选的,就要勇于承担,她是要嫁给大人物的,要做大方贤惠的太太,照顾好老公的红颜知己,是她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义务。 “思琪,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给我听,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误会。” “好。” “互相伤害是最要不得的。” 苏思琪轻笑:“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会互相伤害,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捅来捅去无数刀后,停下来互相数伤口,这样才能增加感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孟青抬起女人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在哪听的这个?” “电视里说的。” “以后不要看电视了,误人子弟。”沈孟青坐起来“走,我帮你洗澡去。” 苏思琪笑了,心里却是泛着苦涩,看样子脚伤了也不打算放过她啊! 298颐园重逢 过了几日,事情渐渐平息下去。 常隆公司不堪各方压力,终于承认了是他们在网络上造谣生事,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亿泰影视。并做出公开道歉,说了一堆言辞恳切又华丽丽的客套话。 苏思琪慢慢滑着鼠标,看着评论一面倒,几乎都是痛骂常隆,力挺林妙儿的,顺带着也有一些为她抱不平。 苏思琪觉得很欣慰,那天沈孟青说的话做到了,他再一次为她清除了麻烦,当然,他这是一举两得,既为她也为林妙儿。 沈孟青还是很忙,脸都瘦了一圈,也变得沉默了些。今天晚上又有应酬不回来,巧的是萧筱公司聚餐,只剩了她和阿野在家。阿野在与不在,其实没什么区别,反正他总呆在暗室不出来。 苏思琪百般无聊,怏怏的靠在沙发里,她保持这个姿式已经很久了,感觉也不怎么饿,但是阿野耐不住,看她不打算动弹,自己跑到厨房里草草对付了一餐,还问她吃不吃? 苏思琪看着他手里的大碗,昨天的剩菜全混在一起,搅巴搅巴跟猪食似的,别说吃,看了都倒胃口。她摇摇头,拒绝了阿野的好意。 一个人懒得做,干脆出去吃算了,可吃什么呢? 因为萧筱那个二十四孝女朋友,这段时间家里总是吃肉,不是烧烤就是红烧,害她都长半斤肉了,所以她想吃点既清淡又开口味的,想来想去,她想到了颐园。 她要出门,阿野当然跟着,听说不是去吃烤肉,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好象全天下除了烤肉就没什么可吃的了。 苏思琪问:“你刚才没吃饱吗?” 阿野很坦荡的看着她:“如果有烤肉,我还能吃。” “那里没有烤肉,不过有猪蹄,鸡爪,鸭舌头什么的,也算是肉吧,倒时侯你再吃一点。” 阿野表情淡淡的,好象不太感兴趣。 到了颐园,阿野刚停稳车,突然听到手机响,接起来一听,原来是萧筱的同事打来的,说萧筱喝醉了,让他去接人。萧筱的声音也从那边传过来,嘻嘻哈哈胡言乱语,一听就知道醉厉害了。 苏思琪听到一些,赶紧说:“你先去接她,完了再到这里来接我。” 阿野说:“不行,沈先生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别听他的,沈先生胆子太小了,这里是公众场合,到处都是人,没有谁傻到在众目睽睽下犯事?放心吧,没事的,我进去了,你去接萧筱。” 阿野跟着她一起下车“我送你进去。” 颐园还是老样子,石板桥上点着红色纱纱,隔着几米一盏,远远望去象一串滟滟的红珠链。池子里的睡莲长势不错,圆盖似的大叶子上托着端庄美丽的莲花,有风拂来,清香扑鼻。 令苏思琪惊喜的是,另一边的池子新栽了荷花,只有稀疏的几支,直直的立在夜色中,有尖尖的箭苞子,亦有含差半开的,象亭亭玉立的少女,婀娜多姿。 苏思琪信步从桥上走过,听到远处的房间里传来得古筝的声音,悠扬动听,倒让她心里的郁结一下消散了许多。 要了一间居中的大房间,两边屋里都是高朋满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歹人总不敢放肆吧?别人吃饭顶多就是听个曲什么的,但阿野要了一出戏,大小人物加起来也有七八个,而且一水的男人。 苏思琪对戏曲不太懂,但随着他去,总要他安心了,才好去接萧筱。 吃着头盘凉菜,听着戏,苏思琪坐在桌子边摇头晃脑,好生韵味。唱青衣的也是男的,但扮出来一点也看不出是男的,不知道卸了妆,是怎样一张娇艳的脸? 一转头,看阿野站在门边,她走过去推了他一把:“行了,屋里这么多人,都是我的保镖,你快去接人,别打挠我吃饭。” 阿野被她推推搡搡一直推到石板桥那里,只好说:“苏小姐,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 “去吧去吧,不会有事的。”苏思琪转身回了屋。 阿野站在那里踌躇了一下,飞快的朝门口走去。 苏思琪回到屋里没多久,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上菜,一边上一边报菜名:“米线云吞,脆云耳,绿豆粥,辣毛豆,无骨鹅掌,鸭舌头,苏小姐,菜都齐了,你慢慢吃。我就在外边,有事你叫我。” 苏思琪看着服务生笑:“我都很久没来了,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苏小姐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不能忘了的。” 苏思琪表扬他:“你这么细心周到,老板肯定偷着乐了。你叫什么?” “苏小姐叫我小陈就可以了。” “小陈,你们老板最近是不是又上山去了?” “对,他这次去得久,今天刚回来,正吃着呢。” “是吗?他一个人?”苏思琪琢磨着如果冯哥是一个人,她就过去打个招呼。“没有,他跟朋友一起,两个人。” 苏思琪觉得两个人也还好,冯哥对她不薄,难得碰到一次,过去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便说:“你们老板在哪个屋,我去打声招呼。” 小陈自告奋勇:“苏小姐,我带你去吧。” 于是苏思琪便跟着他往后头走,这里的生意一向都很红火,一路走过去,间间屋子里都是高朋满座。 苏思琪笑着说:“小陈,你们老板经常不在,生意还这么好,真难得。” “老板对我们不薄,所以他在和不在,大家都挺齐心的。基本上这里的员工流动性不大,我在这里都干了五年了。” “真的,那挺不错的。哎,你们老板都哪好啊?让你们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冯哥为人大方,讲义气,对钱看得很淡,他常说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花得痛快就好。前年我妈动大手术还差点钱,冯哥二话没说,把差的钱补上,还批了我的假,让我回家照顾我妈,我妈说冯哥是善人,跟在他身边没错的。” “冯哥确实不错,很豪爽,哎,他应该没结婚吧?”苏思琪好奇的打听:“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山上,谁家老婆受得了啊?” 小陈笑起来“对,冯哥还没结婚,不过这次跟他一起去登山的是个女的,喏,就在那屋跟他一块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 苏思琪脚步一滞:“呀,女的啊”如果真是女朋友,那怎么好意思去打挠?转念又一想,已经到了门口,不进去的话,好象也说不过去。 只好又往前走,到了门口,小陈敲了敲门,冯哥的声音很爽朗:“进来。” 小陈站在门边,对苏思琪做了个请的动作,苏思琪笑了笑,推门而入:“冯哥,好久不见,没打挠” 话没说完,她愣在那里。坐在冯哥边上的居然是沈孟青一直在找的林妙儿! 这太匪夷所思了,林妙儿看到她,也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很亲热的拥抱她:“思琪,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苏思琪有些迷乎“妙儿,你怎么在这里?” 冯哥也走过来,爽朗的北方口音非常好听:“思琪妹妹,真是难得,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吃。” 苏思琪有些糊涂了,她记得林妙儿是跟着她一起来这里吃饭才认识冯哥的,但俩人一点也不熟啊! 林妙儿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嗔怪的瞟着她:“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们,来,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冯少峰。” 苏思琪骇了一跳“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那,沈孟青,他知道吗?” 这回轮到林妙儿一脸不解:“我们在一起,干嘛要沈孟青知道?” 苏思琪有点懵,林妙儿的出现太突然,着实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 这是她的情敌,情敌爱上了别的男人。但她的男人还爱着情敌,并且正在掘地三尺的找着情敌。哎,真够绕的! 她该怎么办? 一,告诉沈孟青,林妙儿有了男朋友,让他死心。二,不告诉沈孟青,让他继续漫无目的的寻找。 “思琪妹妹,孟青最近好吗?” 冯哥的话把她从假想中拉回来,苏思琪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和沈孟青好了?” “你们不是一直就好着吗?” 林妙儿却欢呼一声:“思琪,你终于和沈孟青在一起啦!不,”她纠正了一下:“应该是沈孟青终于把你追到手了!” 苏思琪看她欢呼雀跃的样子,倒象是真心替自己高兴。 苏思琪越发糊涂了,不知道林妙儿和沈孟青之间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是知道她和沈孟青好上了,一时绝望,所以才和冯哥在一起了吗? 林妙儿看她傻呆呆的不说话,摇了她一下“说话呀,怎么傻了呀?你俩是真的好了?” “嗯,我们现在在一起。”苏思琪也不瞒她。 “太好了,”林妙儿对冯哥说:“你不知道,我那时看着都着急,一个慢条斯理,一个反应迟顿,我还想这两人什么时侯才能走到一块去,没想到还挺快的嘛。”又问苏思琪:“你们什么时侯在一起的?” “过完年没多久。” “沈孟青终于等到了,真替他开心。” 苏思琪问她:“你和冯哥又是什么时侯好上的?” 林妙儿望了冯少峰一眼,有些羞涩:“也差不多是那个时侯吧。” 299秘密角落 既然碰上了,林妙儿就不让苏思琪走,硬拉着她一块吃。苏思琪没办法,只好让人把她房里的菜都拿到这里来,拼在一起吃。 林妙儿很兴奋,一直说个不停,比起以前跟沈孟青的时侯,可是活跃了不少。 “思琪,说起来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认得冯哥,也不会有今天。”林妙儿抓起一罐啤酒:“来,我们碰一下。” 苏思琪不是扭捏的人,很爽快的跟她碰了一下,仰着头往嘴里倒啤酒。 “好,干脆!”冯哥朝苏思琪翘大姆指“思琪妹妹比孟青干脆,那家伙喝酒总不给人面子,怎么劝也不喝。” 苏思琪虽然心里总犯嘀咕,但她是喜欢闹的人,加上冯哥豪爽,林妙儿也活泼,三个人聊得相当热烈。 一通聊下来,苏思琪才知道,林妙儿在两个多月前跟着冯哥去了不丹登山,今天才回来。怪不得网上闹得那样热火朝天,她都不出现,也怪不得沈孟青一直找不到她。他们一直呆在与世隔绝的山里,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虔诚的耽听大自然,感受那里的宁静与和平。 林妙儿说:“思琪,有机会你也去一次,我觉得收获太大了,那里跟国内完全不同,好象人人都是无欲无望,很快活很平静,每天都过得很悠闲,用最自由的心体会最平凡的快乐。在那里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快乐,不是因为得到了什么,而是因为平静,不会一睁眼就想着拍戏,总想着挣钱,想着通告,想要过有品质的生活,那么多**堆积在心里,真的很累。 冯哥是我的好老师,他教我放下,把杂念通通放下,内心一片澄明。真的很有效,其实登山的时侯,我们碰到过无数困难,可是没有抱怨和害怕,都很积极的去面对去解决,我觉得我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认识冯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苏思琪很感动,在她眼里,林妙儿虽然还是从前的样子,可是又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她变得活泼,豁达,开朗,好象解放了天性,回归了最真实的自我。从前那些笼罩在她身上的神秘光环都消失了,她变得与人亲近,更真实了。 冯哥说:“思琪妹妹,找个机会约上孟青,咱们四个人吃顿饭,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苏思琪说:“好啊,我回去就跟他说。” 这时侯,她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阿野,声音有点着急:“苏小姐,你在哪?” “别担心,我好着呢,我正巧碰到两个朋友,就一块吃了。”苏思琪先给他吃颗定心丸:“你到了啊,去车上等着,我这就出来。” 阿野一听,放下心来,赶紧回到车上去,萧筱躺在后座上,离开久了,他也不放心。 没过多久,苏思琪果然来了,拉开后座的门看了一眼,钻到副驾驶的位置坐下,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阿野,给你带了宵夜,五香猪蹄。” “谢谢苏小姐,”阿野面露感激之色:“谢谢你让我去接萧筱。”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别忘了,她成为你女朋友之前就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你今天不去接,我自己也会去的。” 回到家的时侯,正好沈孟青也刚回来,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车库里,沈孟青亲自过来替苏思琪开了车门,温和含笑:“去外面吃饭回来?” “对呀,”苏思琪挽着他的胳膊一起上楼:“你今天回来还挺早的。” “一个无聊的饭局,吃完我就回来了,没跟他们去玩。” “那他们岂不是很失望?” 沈孟青耸了耸肩:“关我什么事。”他扭头看了一眼:“萧筱醉了?” “嗯,醉了,阿野会照顾她,”苏思琪怕他再追问下去,实心眼的阿野会老实坦白离开她去接人的事情,赶紧说:“我们上楼,我有话跟你说。” 几天来,难得她这么热情,沈孟青心情有些愉悦,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上了楼,苏思琪就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猜我今天吃饭碰到谁了?” 沈孟青问:“你在哪吃饭?” “颐园。” “哦,你碰到冯哥了。” “蛮聪明的嘛,”苏思琪笑嘻嘻的看着他:“不过只答对了一半,我还看到了冯哥的女朋友。” “是吗,冯少峰有女朋友了?”沈孟青有些意外:“还真是稀奇,他一直是个独身主义者。” “因为找到了志合道合的伴侣嘛,”苏思琪歪着头,有些试探的问:“他女朋友你也认识的。知道是谁吗?” 沈孟青摇头“别卖关子,快说。” “是你的前女友之一,还猜不出来吗?” 沈孟青呵了一声“那些女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真的没兴趣吗?放大招了哈,苏思琪清了清嗓子“是林妙儿,她现在是冯” 果然,沈孟青脸色陡然一变,声音发沉:“谁?林妙儿?” 苏思琪心一紧,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正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听到林妙儿和冯哥好上了,他生气了! 沈孟青迭声连叫:“阿野,阿野,阿野!” 他从没来叫得这么急过,阿野象箭一样冲上楼来,出现在门口:“沈先生,你叫我。” “林妙儿出现了,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阿野脸色也变了,嗫嗫的说:“我,没看到林小姐。” “这不怪他,”到这个时侯也瞒不住了,苏思琪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沈孟青:“你别骂阿野,他不去接人,我也会去的。” 沈孟青的表情非常紧张,朝阿野使了个眼色,又上下打量苏思琪:“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思琪莫名其妙:“没有啊,我为什么要不舒服。冯哥那里的菜都是很干净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 “就说了她和冯哥去登山的事,”苏思琪以为他想要知道更多一点有关林妙儿的消息,于是很把他们会面的场景详细的说给他听。 沈孟青的脸色很阴沉,听完她的话,却稍稍缓和了一些。 苏思琪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劝慰他:“我知道你有点难过,但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的,我看她跟冯哥在一起很快乐” 沈孟青本来缓了脸色,听她这样说,又立马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苏思琪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嘴快说出来,这种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最好。 “说,你什么意思?”他凶狠的逼视她。 “我没什么意思,”苏思琪急忙解释:“你知道我不是小气的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秘密角落,我不会在意的。” 男人的脸更黑了,象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他点点头“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苏思琪有些害怕,试探着去摸男人的胳膊:“沈孟青,你别生气,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我不是不懂事的人” 男人用力将她的手摔开,气得呼吸都粗重了“苏思琪,四年我都等过来了,你现在却说我心里有什么秘密角落?枉我对你一心一意,你竟然”他愤愤的转身,摔门而去。 苏思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追了两步又停住,不懂沈孟青怎么会气成那样?难道是窥探了他的秘密,所以恼羞成怒! 她在屋里呆了一会,下楼去看萧筱,其实是想看沈孟青在哪里? 大厅里没有人,她四处找了找,才从餐厅的窗玻璃看到男人站在后花园里,身材修长,腰背笔直,象一棵挺拔的树。地灯的光幽幽的照在他身上,显出一层绒绒的光晕。她看不到他的正脸,但背影僵硬,显得怒气冲冲。 她静静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过了一会,一颗红芒落地,原来他在抽烟,抬脚踩息了烟头,他拿出手机打电话。 苏思琪知道偷听不好,但她管不住自己那颗好奇的心,猫着身子从后门出去,蹲在灌木丛后面。 电话是打给阿野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她听到:“看到林妙儿不要轻举妄动,看好她,我马上过来。” 苏思琪心一沉,差点一屁股坐下去,果然一听到林妙儿的消息,他就呆不住了,这么晚也要去见她,还让阿野去打前站。 她想赶紧回到屋里去,可是已经来不及,男人转身朝这边走过来,她只好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那里,可是男人走过来,一声不吭把她从灌木丛后边揪出来:“躲什么?想知道就跟我走。” 苏思琪很尴尬,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那你躲在这里偷听?” 苏思琪狡辩:“我没有,我是出来看星星的。”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天,冷哼一声,苏思琪也跟着抬眼,脸上讪讪的,连老天也不给她面子,别说星星,连月亮都没见影子。她有些后悔,说话前先瞅一眼多好,这么快被打脸,也是活该! 她换个借口:“我不去,我要在家里照顾萧筱。” “不需要,”男人冷冷的道:“既然你心里怀疑,为什么不去弄个明白。” 任何借口都没用,苏思琪最后还是被他抱上了车子。沈孟青很了解她,所以一上车就锁了车门。 看着面沉如水的男人,苏思琪想撒泼又不太敢,惴惴不安的靠在椅子里,看着苍浓的夜色,她叹了一口气,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300你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 苏思琪害怕的尴尬场面并没有发生。 象沈孟青这样的人物,任何时侯都不会让人怀疑他是有企图的。 他只简单的说了一句:晚上的应酬太无聊,想来这里吃点清淡的。大家就会自然而然的脑补:他在无聊的饭局上没吃什么东西,听苏思琪说在颐园吃了饭,大概想起了这里的美食,所以才不辞辛苦的过来。 冯哥看到他自然很高兴,他们虽然是朋友,可是很少见面。一个不跟人亲近,另一个崇尚大自然。确实难得见上一面,于是摆了桌子又开始吃。 有沈孟青在场,林妙儿显得安静了一些,苏思琪有心事,也沉默着,沈孟青话不多,不过他显得对冯哥去不丹登山的事有些兴趣,冯哥便兴致勃勃的说起来。 他嘴角带着清浅的笑,一边优雅的吃着小米粥,一边听冯哥说话。偶尔他会插嘴问几句,比如他们是什么时侯有这次登山计划的?为登山做了一些什么准备?哪天走的?路线是怎么样的? 冯哥一一作答,沈孟青听得很认真,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待冯哥把长长的故事说完。他转头问林妙儿:“你现在有几辆车?” 林妙儿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三辆,一辆玛莎拉蒂,一辆宝马,还有一辆保时捷,怎么啦?” “没有奥迪?” 林妙儿摇头:“没有。” 沈孟青放下筷子站起来“饱了,我们回去了。” 冯哥说:“难得来一趟,再坐会吧。” 沈孟青笑着说:“你刚回来,应该要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叙旧。” 他说话的时侯微微带笑,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于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沈孟青这时侯看了林妙儿一眼:“你的假期要放到什么时侯?” 林妙儿却看着冯哥:“你说呢?” 冯哥笑着搂住她的腰:“如果你想换个工作,可以来这里当老板娘。” “这是求婚吗?” 冯哥哈哈大笑:“你可以当作是。” 林妙儿娇嗔的笑着:“钻戒都没有,你想得美!” “这间颐园就是我的聘礼,够有诚意吧?” 林妙儿笑得眼睛弯起来,脸上的幸福显而易见,她小鸟依人似的偎在冯少峰的怀里,任谁都看得出她非常享受当前的甜蜜爱情。 沈孟青由衷的说了一句:“这是我见过你最好的状态。如果你真的打算息影,早点跟公司说,不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好的,”林妙儿轻声说:“但是合同” “不用管合同,我点了头就算。” “谢谢老板。” “不客气,冯哥是我的好朋友,你和思琪的关系也不错,于情于理我都该开这个绿灯。” 说话间到了门外,沈孟青开了车门和苏思琪坐上去,双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阿野便把车驶离了颐园。 等车开上主道,苏思琪扭头看了沈孟青一眼,刚才还面带微笑的男人,此刻却又变得冷若冰霜了。 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倚在窗边看外面的夜色。一晚上观察下来,沈孟青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愿意以撕毁合约来成全林妙儿的幸福。 林妙儿表现得落落大方,当着他的面和冯哥亲亲我我,这一点尤其让她吃惊,如果林妙儿真的和沈孟青有地下情,就算她想造反,也没有这样的胆量,没有人敢惹恼沈孟青。 所以是她想错了吗? 因为她冤枉了沈孟青,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车里寂静无声,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苏思琪看到熟悉的街景,知道离家已经不远了,偷偷瞟一眼,男人冰山一样的脸没有半点消融的迹象。 她想说几句软话哄哄沈孟青,但阿野在前面,万一沈孟青不给她面子,岂不是很丢脸。 去的时侯惴惴不安,回来的时侯更加惴惴不安。好在很快就到了家,沈孟青先下了车,没跟她说话,径直走进屋里,苏思琪赶紧跟上去,从厅里一直跟着上楼。 进了门,男人直奔酒柜,倒了杯红酒,仰着脖子一口喝掉了。倒第二杯的时侯,苏思琪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男人手一抬想甩开她,苏思琪却抱得更紧了,腆着脸嘻嘻的笑:“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嗲声嗲气的摇着他的手,嘟着红艳艳的嘴,眼睛眯起来象只性、感小猫。沈孟青把目光移开不看她,苏思琪吊在他脖子上,跟着他一起移,他看哪里,她的脸就出现在哪里,声音又娇又柔“别生我的气嘛,你知道我智商有限” 男人还是不看她,脸色倒了缓了一些,有些不耐烦的推她:“走开,别缠着我。” “就要缠就要缠,”苏思琪把腿缠在他身上“别想甩了我。” 男人无可奈何,终于是看了她一眼:“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怀疑你和林妙儿,”苏思琪说:“可这能怪我吗?我明明听到你跟阿野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林妙儿,我才以为你心里还想着她嘛!” 男人刚缓和的脸又沉下去:“你偷听我说话?” 女人的声音细细小小“我不是故意的” “哼!”他把她剥下来,扔在床上,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她。 苏思琪知道他的弱点,躺在那里扭动了两下,主动解衣服的扣子,雪白的肌肤一点点呈现在男人眼前,他目光骤然一暗,喉节快速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却转身走了出去。 苏思琪难得主动撩拔一回,没想到碰了钉子,有些讪讪的,脸上火辣辣的发烧。她翻过身趴在床上狠狠捶了几拳,低声骂沈孟青混蛋。 没想到男人的声音响在门口:“你就是这样讨好我的?” 苏思琪吓得坐了起来,腆着脸呵呵笑:“不是,我骂我自己呢。” 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倨傲的下命令:“洗好了等我。” “得勒!”苏思琪心花怒放,只要肯给她机会,她一定好好表现。她的男人她最了解,只要让他舒坦了,高兴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看男人转身又走,她追出去问:“你去哪?” “找阿野说点事情。” 好吧,这次她不打算去偷听了,反正她有办法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找林妙儿? 沈孟青倒是提防她,所以去了暗室,阿野刚刚从萧筱房间回来,屁股都没坐热,见沈孟青走进来,忙站了起来叫他:“沈先生。” 沈孟青没有坐,倚在桌台边“林妙儿不用查了,她没有问题,有人在乱淆我们的视线。” 阿野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来幕后黑手是个相当狡猾的人,”沈孟青眸光一闪,透着寒意:“还真把我骗过去了,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去找林妙儿。” “沈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沈孟青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说:“阿野,你觉得现在这个幕后黑手和四年前的车祸有没有关系?” 阿野脸色微变,垂落眼眸看地,低声说:“如果是那样,就太可怕了。” “我一直让你查施女士,但一直都找不到证据,我前一段见过她,她否认跟那桩车祸有关,但是我记得当时你好象暗示过跟她有关。” 阿野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说:“沈先生,以施女士的性格来说,这种怀疑是,是正常的。” 沈孟青直视他的眼睛:“你刚才说话打了盹,为什么?” 阿野垂着头不吭声。 “阿野,我了解你,你只有在心虚的时侯说话才不流利,而且你不会低着头跟我说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野的脸色有些难堪,慢慢的抬起头来:“对不起,沈先生,我当初确实是妄自判断施女士和车祸有关。” “为什么这么做?” “是沈老先生,他暗示我” 沈孟青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阿野会提父亲“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我不太清楚,沈老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一直想好好报答他,所以” “所以你就欺骗了我?” “对不起,沈先生。” “车祸跟我父亲有关?” “我不知道,但也许他只是为了让你和施女士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糟糕才故意”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有了。” 沈孟青背过身去,看着满墙的监控屏幕沉默不语。半响,他沉沉的说:“阿野,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身后卟通一声,是阿野跪下了:“沈先生,对不起,我辜负你了信任,但是请别赶我走,苏小姐很危险,她需要我的保护。” 沈孟青无声的笑“难道你以为我保护不了她吗?” “我知道沈先生很厉害,但是你还有工作,没有精力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我可以带着她一起上班。” “那只会给对方更多的机会。” 沈孟青冷哼一声:“我就是想引他出来。”他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他:“你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明天一早,带着你的女人从我的房子里离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暗室。 他是真的伤心了,所有人里面,他最信任的就是阿野,他一直把阿野当兄弟,倾注了感情,可是他欺骗了自己。 他不能原谅阿野,正是因为阿野的暗示,导致他这四年一直仇恨着施捷茜,也错过了查找真凶的好时机。 301这辈子我只你一个 苏思琪洗完澡,等了半天与没见沈孟青上楼来,差点都要睡着了,才听到到男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但是并没有看她,径直去了浴室洗澡。 苏思琪有些奇怪,怎么男人的脸色倒比刚才更难看了? 不过不要紧,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只要把男人服侍高兴了,天大的事都是可以化解的。 平时男人洗澡很快,可是今天很慢,浴室里的水一直响个不停,她撇了撇嘴,他这是要搓掉自己一层皮吗? 丝丝的水响是很好的催眠曲,苏思琪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眼睛开始乏了,眨眼的频率越来越高。正当她有些迷糊的时侯,沈孟青出来了,赤着上身,下面套了条睡裤,拿着干毛巾坐在床边擦头发。 苏思琪打起精神,悄悄爬起来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讨好的替男人擦头发,还不忘撒娇:“你怎么才洗完,我都差点睡着了。” 男人淡淡的说:“你想睡就睡,不用等我。” “是你自己说洗好等你的呀!” 男人没吭声,摸了摸头发,把毛巾扯了往沙发上一扔,仰身躺下。 苏思琪立马贴过去,修长的手指覆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慢慢移动。男人按住她的手,声音里透着疲倦,还有一丝伤感:“别闹,睡吧。” 苏思琪一愣,难得她主动,男人居然不卖账,他倒底怎么啦? 不甘心,另一只手又往下游走,还是被男人按住,这回是不耐烦的声音:“说了别闹,睡觉。” 苏思琪很有些挫败,很早以前男人就说过,他对她没有免疫力。可是现在,很明显,他在抗拒。 她咬了咬唇,小声问:“你怎么啦?” “没事,睡觉吧。” 刚才她是很想睡觉,可现在她睡得着才怪,沈孟青在抗拒她,这个事实令她无比焦燥。心里开始翻腾,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说倒底还是因为林妙儿!装模做样给谁看呢? 她也不掖着藏着了,推了男人一把,恶狠狠的问:“你倒底怎么回事?” 男人正处在情绪爆发的边缘,已经忍耐许久,见她这样,干脆坐起来,抱起自己的枕头:“我到客房去睡。” “好你个沈孟青!”苏思琪是真的气着了,飞快的爬起来,狠狠的甩了个枕头在他身上:“刚才还装模作样,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就是有林妙儿,看到她和冯哥好上了,心里不痛快了是不是?有本事你去把她抢回来啊!她回来,我马上给她腾位子,保证不碍你们的事” 男人的脸阴沉得可怕,他凶狠的盯着她,突然,一弯腰将她翻了过去,用腿压住她,狠狠打她的屁股。 苏思琪吃痛,放声大骂:“沈孟青,你这个王八蛋,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你还下狠手打我,啊!疼疼疼!王八蛋” 沈孟青啪啪打了几巴掌,自己倒累得喘了气,停下手坐在床边点了根烟。 苏思琪穿着清凉的睡裙,薄薄的一层布,只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男人这次真是下了狠手,她翻过身子又骂“王八” 男人扭头扫了她一眼,眼风又冷又厉,苏思琪心里一颤,那个“蛋”字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半响,他声音低沉缓慢:“以后你再敢冤枉我,就是这样的下场。” 苏思琪不服气:“那你为什么要找她?” “我找她是为了网络上的消息,我以为是她做的,特别后来又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我想快点把她找出来澄清这一切。” 沈孟青知道不说出缘由,苏思琪心里始终会有一根刺,但他不想告诉她实情,不想让她知道有一个以取她性命为目的的幕后黑手,而整天惶然不安,所以便用了这套说辞,其实也不算撒谎。 苏思琪狐疑的看着他:“你没有骗我?” 男人冷冷的问:“要我发誓吗?” 他的眼睛黑沉,嘴角微微下沉,显示着勃发的怒意。她知道他没有说谎,骄傲如他,就算喜欢上另一个女人,也没有必要撒谎。 况且他等了她四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幸福的小船刚刚才扬帆起航,哪里那么快说翻就翻。 只要不是因为林妙儿,苏思琪心里就舒畅了。她有些赧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男人的手臂:“好啦,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了。” “最好连念头都不要有,”男人仍是冷声冷气:“记住了,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用这样冷然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来,苏思琪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好象是难受,又好象是高兴,她垂下头静默了片刻,慢慢贴到男人身上,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那你还要,不要” 脸上火烧火燎,话也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 男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你很想吗?” “哎呀不是,”她娇羞的扭捏着:“我是想你,你高兴一点。” “你有这种觉悟,我已经高兴了。”女人娇羞的模样象三月里的桃花,娇不胜怯,瞬间激起了男人的欲、望,他慢慢低下头,轻轻触了触她的唇,声音低不可闻:“你喜欢就来。” 喜欢两个字,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了,但苏思琪用行动很好的诠释了这两个字。 事毕,两个人都有些微喘,苏思琪躺在男人怀里,手里在他胸膛上划着圈圈:“沈孟青,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男人轻抚她光洁的背“工作上的事有点麻烦,不过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说到这里,他好象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老嚷着要出去上班吗?不如去我公司,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我正好想请多一个助理。” 苏思琪嘟着嘴:“才不想当你的私人助理,免得人家说闲话。” 男人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是正经工作,别想歪了,你没经验,决策上的事做不了,帮我整理资料吧。” 苏思琪切了一声:“想当初我也是战绩辉煌的销售总监,怎么到了你那里就成整理资料的打杂小妹,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要不就私人助理,你自己选。” 权衡利弊,苏思琪当然选打杂小妹,不管怎样,至少是有份正经事干。 第二天苏思琪早早就醒了,头一天上班,她可不想迟到,但男人手臂沉沉的搭在她身上,就是不让她起来。 早上的男人总是有点床气,她极尽温柔的安抚,终于让他心满意足,一个长到足以憋成内伤的早安吻过后,男人清神气爽的跳下床,迈着大长腿去卫生间洗漱。苏思琪却躺在那里微喘着气,面红如桃花。 男人先行下楼,等苏思琪换好衣服下去的时侯,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男人微笑着迎上来,抱着她亲了一下“苏助理,吃了早餐就跟我去上班了。” 苏思琪十分配合的应他:“是,老板。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男人笑暧昧:“当然,我一定好好关照。” 苏思琪脸一红:“你可不能在公司里对我做什么不轨的事情。” 男人叹气摇头:“你当我是时刻都会发情的公狗吗?” 苏思琪腹腓:有时侯确实是。 她想了想,说:“可以不让公司里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好象已经晚了,”男人笑得有些得意:“这几年你在我公司出出进进,大家猜也猜到了吧?” “那不算,反正没有落实,”苏思琪说:“我不想以你女朋友的身份进公司,那样我会交不到朋友,很孤单的。” 男人脸微沉:“有我还孤单吗?” “有你当然不孤单,但是我也需要友情嘛。”苏思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其实我隐藏身份可以当卧底啊,谁忠谁奸都难逃我的法眼。” 男人往她嘴里塞了块土司:“就你这判断是非的能力,还是算了吧。” “别瞧不起人!”苏思琪哼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咦,萧筱和阿野呢?” 男人表情淡淡的:“萧筱上班去了吧。” 只要萧筱在,阿野就在,萧筱不在,阿野自然就不在,所以苏思琪也没多想,高高兴兴的吃完早餐,和男人一起出门。见沈孟青自己开车,她又问:“阿野不送我们吗?” “他有别的事。” 苏思琪哦了一声,把阿野抛到脑后,开始幻想她的卧底生涯。 沈孟青的公司叫博海,是一家投资公司。公司前台海伦跟她很熟,见她一大早跟着老板一起过来,热情的打招呼“沈总早,苏小姐早。” 沈孟青淡淡的点了个头,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苏思琪滞后两步,小声跟海伦说:“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多关照啊!”海伦有些意外,睁圆了眼睛:“真的呀,苏小姐,那太好了!” 沈孟青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她们俩,目光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海伦头一低,小声催促:“快去,别让沈总久等,咱们一会再聊。” 苏思琪笑着点头,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远远看到他们进了办公室,海伦才拍着胸口吁了一口气,刚才老板那目光真有些瘆人,不过苏小姐怎么会到公司来上班?老板很久都没有新欢了,但铁打的苏小姐还在,他们倒底是什么关系 302再亲近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 虽然只是一个低级助理,好歹也是总经理室的人,所以由齐峰带着到各个部门去熟悉环境。 有些人以前见过苏思琪,知道她和沈孟青关系不一般,听说她现在是沈孟青的助理,都不敢怠慢,对苏思琪表现得十分热情客气。 场面上的应酬,苏思琪最是拿手,她端着笑脸,落落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暗自将对方的名字记在心里,一圈走下来,该认识的基本都认识了。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她低眉垂眼站在一边,听沈孟青吩咐齐峰:“把并购案的资料拿给苏助理,让她先熟悉熟悉。” “是,沈总。”齐峰恭谨的答着,带着苏思琪出去。 和沈孟青办公室相连的是一大一小两间办公室,小的那间是齐峰的,大的是总经理秘书室,简称总秘办。里面加苏思琪总共三个人,都是女孩子,一个瘦高戴眼镜的叫谭静,内向文静不爱说话,另一个稍丰满的叫韦春花,浓眉大眼,性格开朗,倒是极热情的人,一会的功夫就和苏思琪混熟了。 苏思琪本以为整理资料不是什么难事,但当她看到齐峰抱来的资料象小山一样堆在桌上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齐秘书,怎么这么多啊?” “这只是一部分,你先看着,不着急,慢慢来,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小谭和春花。” 苏思琪吓了一跳,一部分就这么多,那全部得是多少啊?她觉得自己有点轻敌了。 好吧,不管她从前做过什么,现在她经验值为零,所以老老实实从最基础的整理资料做起吧。 既然整理资料,就要看懂资料,以前苏思琪主抓销售,熟悉的是业绩数据分析,市场占有率这些东西。现在手上拿着的却是一份资产负债表,厚厚的一迭纸,密密麻麻的小黑字,看着就头疼。 再随手翻一翻,验资报告,公司章程,各类股东的持股数量,公司组织机构设置情况,董事会成员组成情况,重要的业务部门变动情况,能主近期所有权和企业经营权方面的重大变动 苏思琪的手滞在那里,不往下翻了,她原先的设想,是快迅的熟悉业务,成为沈孟青的得力助手。卯足了劲头来的,可是现在有些打退堂鼓了。 她擅长和打人交道,可是不擅长繁冗复杂的文案,以前当销售总监的时侯,很多要做的报表资料都交给助手去弄,她只需略微看一看,签个字就行,现在让她做这些,岂不是要疯掉! 韦春花就坐在对面,听到她哀声叹气,抬头冲她笑:“吓到了吧?没事,慢慢来吧。” 苏思琪问:“你是负责什么的?” “跟你一样,整理资料。”韦春花说:“所有的资料都要经过我们这里,市场情报,股权交易,企业财务情况,各个层面的数据,资讯,都在咱们这里汇总,然后再交给投资部去分析。这是个大案子,目前才走到搜集信息了解对方意图这一步,得全部准备好了,才能去谈判。” “要搜集什么资料?” 韦春花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公司的资产,经营,财务,债权债务,组织机构,劳动人事,法律关系,潜在风险等等等等。” “投资部分析些什么呢?” “他们通过检查财务报表、审查法律责任、关注市场领域、评价经营管理等,获得与这次并购活动相关的全面信息来分析,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到最后,他们做出的决定是不并购,但沈总眼光毒辣,他基本没有看走眼过。” 苏思琪听到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复杂啊!”“当然,都是几十亿上百亿的大案子,不复杂不行啊!”可是这样复杂的大案子,是她的男人在主持耶,想到这点,苏思琪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她经常跟着沈孟青吃喝玩乐,觉得他多少有些纨绔子弟作派,没想到做起正事来,一点也不含糊,怪不得他当初能签下那份放弃继承权公证书。 她也打起精神来,逼着自己看这些枯躁难懂的资料。 苏思琪以为沈孟青在聚精会神的工作,其实并没有,他只是在想昨晚阿野的那些话。 如果四年前,是父亲让阿野给他错误的暗示,是不是说明车祸和父亲有关呢?他联想到上次回家探父亲的口风,说要重新调查车祸的事,但父亲明显表示不赞成。这就是疑点,只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父亲会是车祸的制造者!他虽然不算一等一的好人,为人处事却还算光明磊落。会是他干的吗? 他又想到,既然父亲授意阿野传达错误讯息,那么也一定有办法干扰阿野查案,说不定当年阿野根本就没查,而他基于对阿野的信任,这么久以来,并没有亲自落实过任何情况。 再亲近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这是当年他被下放到部队锻炼时,作为教官的阿野告诉他的至理名言。可是他忽略了。 父亲对阿野有恩,或许阿野会重新回到父亲身边,并且把自己坦白的事说出来,在那之前,他要抓紧一切时间重新调查当年那起车祸。 从表面上来看,是一件简单的事故,超重的货车侧翻压在出租车上,导致车里的两人一死一伤。 死的是司机,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家里有年迈的父母,和刚上大学的儿子,妻子在商场工作,家境一般。 货车司机当时就吓懵了,后来到了交警队,态度倒很好,老老实实认了罪,他家人和死者家属达成协议,赔了一大笔钱,死者家属就没再追究了。但他这里过不去,那时侯苏思琪的父亲也来了,他们坚持不要钱,只要司机受到应得的惩法,如果不是苏启荣最后网开一面,他恨不得要判司机死刑才好。 因为他的干涉,司机判了十年,这算是重的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只要人在,事情总能查清楚,沈孟青决定从死者家属获赔的那笔钱查起,如果真有幕后黑手,那笔钱的出处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想到这里,沈孟青坐不住了。他和齐峰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下楼去。 这些年,他虽然过得有些散漫,但警惕心并没有松懈,特别今天有些特殊,阿野离开了他。 微微扫视四周,见并无异常才上了车。一路上不动声色的看后视镜,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绕了一个圈,才把车驶向目的地他要去找当年的死者家属。 死去的出租车司机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家里只有一对年迈的父母,均是一头银发,一脸褶子,但两位老人精神矍铄,看得出身体还不错。 老太太记性不错,居然还认得沈孟青,当年他们一起坐在交警队的会议室里和肇事者的家属进行谈判,沈孟青本身就引人注目,加上言辞犀利,给老太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实当年两位老人也是主张让肇事者重判,毕竟死的是他们的儿子,赔再多的钱也不能让他们的儿子活过来,日子清苦不要紧,家人平安健康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儿媳工资不高,孙子又刚上大学,正是要钱的时侯,儿媳主张与对方协商,报了一个算是狮子大开口的数额,但对方一点没犹豫,满口就答应下来。他们也只好妥协,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却始终不能释怀。后来得知肇事者重判,猜到是沈孟青的坚持,他们心里才舒坦了些。 现在看到沈孟青,两位老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起当年的情形,说对方非常积极,当天晚上就把钱送来了,满满一箱子红色钞、票,家里人哪里看到过那么多的钱,都有些傻眼了,送钱来的家属又说了许多好话,他们也就偃旗息鼓了。 沈孟青那时一直守在苏思琪的床前,并不知道这些细节问题,现在听两位老人提起,心里稍稍一沉,没想到他们用的是现金,那就不好查了。 不过他也从中发现了疑点,肇事者家境虽然殷实,但也不可能随时在家里备一箱子现金等着死者家属开价吧,况且那个数额并不低,一般的家庭别说一天,怕是三五天也凑不足那些钱,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箱子钱是有人替他准备的。 没有走银行的账,而给的现金,是怕让人发现,这样小心翼翼行事,倒有点象沈铭儒的风格,而且他能轻而易举备足这么大一笔钱。 沈孟青在回去的路上,脸色显得有些沉重,他的预感很不好,车祸的事情十有**跟沈铭儒有关。如果真的是父亲做的,他该怎么办? 如果车祸是父亲做的,现在这个幕后黑手是不是也是他?如果是他,一些疑团倒是可以很好解释:比如父亲可以接触到他的车黑衣人偷袭的晚上,父亲知道他不在市有父亲的撑腰,常隆影视才有胆子跟他做对! 真的是父亲吗?为了阻止苏思琪和他在一起,父亲要杀人吗? 沈孟青心乱如麻,把车停要路边点了根烟,他很清楚,如果父亲出了事,中泰集团一定会受到巨大的冲击,说不定从此一蹶不振,就此萧条败落。 他真的要亲手将父亲送进监狱,做出大义灭亲的事吗? 303他非常绅士 第一天上班,苏思琪觉得还算满意。沈孟青显然很忙,连中午休息的那半个小时都没见人影,她是和同事们一起吃的午餐,几个女生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论着各种娱乐八卦。 聊着聊着就聊到前一段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霸道总载事件。 沈孟青对公司里的女生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他进了办公室就很少出来,所以她们并不经常见到他。但这样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的老板,实在是她们每天早上起床的最佳动力,一想到有可能在电梯里或是长廊上碰到他,出门时个个都是精神抖擞。 如果哪一个走运真的在电梯里碰到沈孟青,那真真象打了鸡血似的,一整天都异常兴奋,于是茶水间里就有了新的话题,比如他今天穿的什么衣服,打什么领带,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跟谁说了话 所以每次沈孟青的新闻,都是她们久聊不衰的谈资。 这里头海伦最知道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关系,但那几个正说得起劲,她想使个眼色都没机会。偷偷瞟了一苏思琪,见她神色自若,不时还跟着她们一起哈哈大笑。 海伦有些纳闷,在她看来,苏思琪和老板之间一直是雾里看花,从来没有明确过。俩人的关系倒底到了什么程度?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这几年老板身边的女人如走马观灯,只有苏思琪一直都在,这表示她在老板心里的地位不一样,要说是真命天女嘛,又不太象。 苏思琪也是娱乐八卦迷,所以她很快的融入进去,跟韦春花她们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第一次聊八卦是聊自己男朋友,这种感觉很新奇,也有点怪怪的,仿佛带着点恶作剧的快感,她狠狠的抨击着沈孟青的花心,结果倒惹来韦春花的不满。 要知道在博海女职员的心目中,沈孟青就是神,神是没有缺点的,在她们看来,沈孟青有如高高在上的神抵,那些女人都配不上他,所以只有不停的寻觅,等他找到真正合适自己的人,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 苏思琪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孟青在她们心目中这样神圣不可侵犯,连沉默寡言的谭静也颇有些激动“沈总不是那样的人,他非常绅士。” 苏思琪明白她的意思,绅士和女人们的交往适可而止,礼貌而风度。花花公子却是始乱弃终,令人唾弃。 这跟她记忆没恢复时完全不一样,她那时认为沈孟青就是个花花公子,事实证明,谭静的结论是对的,这令苏思琪有些汗颜,作为沈孟青唯一爱着的女人,她的辩识度很。 苏思琪和同事们一起午餐的时侯,沈孟青正着手查肇事者司机的账户,他原来是想从死者家属里那里拿到肇事者的账户信息,但是他失望了,因为他们是现金交易,不过凭着对肇事者年龄的推算,他得出大致的身份号码,加上姓名,查起来就不难了。 到了下午,各大银行的返馈信息都传过来,肇事者在三个银行开有户头,但他的账上从来没有过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往来流水显得很普通,这肯定了沈孟青的猜测,那笔赔偿款是别人给的。 他坐在办公室里,眸光幽暗,闪烁不定。如果真是父亲做的,要怎样才能拿到证据?怎么样才能让他收手,放过苏思琪?父亲老谋深算,没有证据他是不会承认的。 明明知道是他,却无可奈何,这种无力感让沈孟青很怄火,加上被阿野背叛的愤怒,还有为苏思琪担着的忧虑,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令他心潮起伏。 齐峰进来几次,见沈孟青锁着眉冷着脸,怔怔的看着某处发呆,手边的烟缸里盛满零乱的烟头。齐峰从来没见他抽烟抽得如此凶过,照这样的频率看,应该是一根接一根没有间断。他想劝沈孟青少抽点烟,但是老板的脸色太吓人,隐约有寒气正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屋子里气温骤降。 他替沈孟青换了一只干净的烟缸。听到烟缸轻轻搁在桌上的声音,沈孟青回过神来,淡淡的问:“苏小姐在干什么?” 齐峰说:“苏小姐一整天都在熟悉资料。” “她抱怨什么了吗?” “没有,苏小姐相当认真。” 沈孟青嘴角牵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在这混乱不堪的情绪中感到一丝愉快。 他挥了挥手,示意齐峰出去。 墙上的石英挂钟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阿野已经回北安吧?除了他,只有父亲能给阿野想要的东西。阿野离不开工作,离不开那些先进精良的仪器和装备,没有这些,阿野的生活将彻底失去意义。 父亲有了阿野,更加如虎添翼,他必须争分夺秒。没有时间再去收集所谓的证据了,他要公开同沈铭儒开战。 不再犹豫,沈孟青按了苏思琪的内线:“你进来一趟。” 淡漠的语气令苏思琪暗自好笑,他果然把她当做下属了,于是恭谨的回答:“好的,沈总。” 放下电话,韦春花抬头看她:“沈总叫你?” “是的,”苏思琪说:“可能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做。” 一旁的谭静也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的神色。待苏思琪走出门口,淡淡的说了一句:“第一天上班沈总就叫她做事,算是看得起她了。” 韦春花把椅子移过去,小声说:“你不知道吗?苏思琪跟沈总很熟的,早一段还来过。” 谭静眉头轻扬,目光里有几分顿悟,轻哼了一声:“难怪,不过她也配不上沈总。” 韦春花在她肩上拍了拍,笑道:“在你眼里,能配上沈总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苏思琪做足规矩,在门上轻敲了三下,沈孟青低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进来。” 苏思琪推门进去:“沈总,你叫我。” “嗯,收拾东西,跟我出趟差。”简短淡漠的话语是沈孟青一贯的作风。 “请问沈总,我们去哪里出差?” “北安。” “噢,要住几天?我得收拾衣服” 男人冷冽的目光在她脸上绕了一圈:“不知道。” “不知道?”苏思琪演不下去了,往他身边走去:“沈孟青,你这不是玩” “苏助理,”男人眼风一扫:“站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去。” 苏思琪脸上的笑容一滞,脚步也跟着顿住,关着门呢,沈孟青还打算继续演戏? 她只好慢慢退回去,面带恭谨的答:“是,沈总,我这就去收拾。” 她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韦春花马上问:“沈总叫你做什么?” “叫我跟他出差去。” “现在?” “对,现在。”苏思琪有些闷闷不乐,沈孟青那个死人,演戏演上瘾,真把她当下属了。偶尔想偷偷摸摸放肆一下都不行。 韦春花笑着说:“恭喜你啊,上班第一天就跟沈总一块出差,羡慕死人了。” 苏思琪撇嘴:“你要是看到沈总那张脸,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话音刚落,沈孟青出现在门口,语气极不耐烦:“可以走了吗?” 苏思琪把东西塞进抽屉,拿起小包快步走向他:“可以了。” 等他们走出了视线,韦春花小声说:“沈总的脸色这样臭,苏思琪要小心了。” 谭静嘴角轻扬,带着一丝鄙夷:“就算她和沈总有点关系,但她不会是沈总喜欢的类型。” “哦?沈总喜欢的是什么类型?” 谭静沉默了一下,轻声回答:“沈总喜欢的是有内涵,端庄文秀的女孩。苏思琪太闹腾了。” 韦春花笑了笑:“沈总沉默寡言,如果喜欢的女孩也文静不爱说话,两个人岂不是每天大眼瞪小眼,无聊死了。” “象沈总那样的绅士,崇尚的是精神上的交流。思君如流水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谭静垂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韦春花看了她一眼,滑着椅子回到自已座位上去。 苏思琪侧着脸看沈孟青,他们都已经离开公司了,男人脸色还是不好看,她有些纳闷“沈孟青,这么着急回北安,是不是你父亲” 沈孟青现在一听父亲两个字,心里就一抽,哪怕亲情再淡漠,沈铭儒也是生他养他的父亲。这层关系永远都不会变。 有一个问题让沈孟青很纠结,如果证实车祸是父亲所为,要不要告诉苏思琪?如果告诉了她,她会有什么反应?继续跟他在一起,还是离开?现实中,再牢不可破的感情,也无法跨越生死,知道父亲一次次置她于死地,她还能跟着他吗? 见沈孟青沉着脸不说话,苏思琪担心起来“沈孟青,你是不是很为难,说话呀!” 沈孟青摇了摇头,阴沉的脸色渐缓,他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沈孟青稳稳停住车,扭头看着苏思琪,男人幽深的目光令苏思琪心里一动,还不待反应过来,他已经俯身过来吻住了她。 他的唇有些微凉,吻得非常温柔,带着无比的眷恋与她纠缠不休 直到后面响起喇叭声,他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看着苏思琪脸上的红晕,愉快的微笑。 304不用管他们 沈孟青之所以选择这么快和沈铭儒正面交锋,是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去布下一个局。失去了阿野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护苏思琪周全,所以,不如干脆挑明。 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把四年前的车祸和现在的幕后黑手归为同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沈铭儒。 因为在家里耽误了一点时间,沈孟青和苏思琪到达北安的时侯,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沈家安排了车子来接,他并没有在电话里提到苏思琪,想必呆会沈铭儒看到她一定会有些意外。 车子驶进大铁门的时侯,苏思琪远远看到薜惜雨站在台阶上,正朝这边张望,无论家里谁回来,只要打了招呼,她都会站在那里迎接。 车子缓缓停稳,沈孟青打开车门出来,薜惜雨一脸微笑迎上来,却看到沈孟青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从里面牵出一只白晰的胳膊来。 薜惜雨的笑容一滞,瞬间笑得更灿烂,声音温婉:“苏小姐,欢迎你。” “你好,阿姨。”苏思琪有礼貌的打着招呼。薜惜雨便说:“孟青,你怎么不说苏小姐也来,我好准备几个她喜欢吃的菜。” 苏思琪轻声说:“不要紧的,阿姨,我不挑食。”在沈家,她始终是拘谨的,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让沈家人抓住她一丁点的把柄做为反对她和沈孟青的理由。 沈孟青一直沉默,只牵着她的手进屋里去。 沈铭儒坐在沙发上抽烟斗,见他们手牵手进来,表情有些意外,但很快镇定自若,露出一丝微笑:“你们来了,吃饭吧。” 沈孟青没有漏掉这个细微的表情,心里冷笑,意外了吗?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人此刻站在面前,滋味不太好受吧? 苏思琪刚向沈铭儒问了好,就听到沈贝儿在楼上大呼小叫的声音:“是我哥回来了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出现在楼梯口,象只欢快的小鸟,可是一见到苏思琪,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换上鄙夷的口气:“你怎么来了?” 苏思琪平静的看着她:“你好。” 沈贝儿哼了一声,扭头看着沈孟青:“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上次在慈善晚宴上,这个女人和段荣飞眉来眼去,你又不是没看到,怎么还” “放肆!”沈孟青低沉的声音透着寒意。 沈贝儿说了一半的话嘎然而止,她在家里向来是无法无天的,连沈铭儒都奈何不了她,唯一让她畏惧的只有沈孟青。 沈贝儿挨了骂,悻悻然的坐到母亲身边去,薜惜雨小声教训她:“活该,下次再这样没礼貌,你哥还训你。” 沈铭儒打圆场“孟青,带苏小姐去餐厅坐。” 因为时间不算太晚,所以沈铭儒他们也没吃,想等沈孟青到了一块用餐,只是没想到沈孟青会带苏思琪一起回来。 座位秩序和苏思琪上回一样,她坐在沈孟青旁边,对面是沈贝儿,沈贝儿旁边是薜惜雨,沈铭儒坐在主位上。待他拿起筷子,其他人才跟着拿起筷子开吃。 鉴于上次吃饭的经验,苏思琪这回表现得很沉默,偶尔薜惜雨给她夹菜,她也只是轻声道谢,不象上回那样活泼。 都不说话,气氛自然沉闷,偌大的餐厅只听到勺子偶尔碰到碗沿的声音。白衣黑裤的佣人垂手立在后面,随时听从主人的吩咐。 这样沉闷的气氛,苏思琪很有些不适应,借着夹菜,用余光偷偷观察其他人。 正对面的沈贝儿不时打量一她,嘴角擒着似有若无的讥讽笑意侧对面的薜惜雨倒不看她,不过会留意沈铭儒和沈孟青父子,看到沈铭儒轻咳了一声,立刻吩咐佣人打碗汤来沈铭儒脸色平静,谁也不看,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肴上。沈孟青则面无表情,目光有些冷凝。 苏思琪在心里喟然长叹,与其生活在这种让人压抑的富豪之家,还不如跟她的老头过清贫的日子,至少吃饭的时侯气氛是和谐而快乐的。 气氛一压抑,时间就显得特别长,苏思琪不敢吃得太快,因为那样会不优雅,所以感觉特别煎熬。 吃到七成饱,苏思琪放下了筷子,沈孟青扭头看她:“饱了?” “嗯,”她轻轻点头,站起来微笑:“我吃好了,大家慢慢吃。”这是上次沈贝儿离席时说的话,她学以至用。 沈孟青也跟着起身,礼貌的离席,牵着她的手上楼去。身后薜惜雨吩咐佣人给他们上茶。 苏思琪在楼梯上小声问:“怎么不在下面坐一会,这样没礼貌吧?” 沈孟青并没有压低声音:“不用管他们。” 苏思琪吓得撞了他一下:“你小点声,被他们听到了。” 沈孟青用同样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不用管他们。” 苏思琪尴尬得无言以对,本来跟他们家人的关系不太好,这家伙不但不修复,反而越弄越糟糕。 进了房间,佣人跟进来送了茶,又无声的退出去。 苏思琪端着热茶吹了吹:“沈孟青,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而且还带着我一起回来。” 沈孟青把她手里的茶杯拿过来放下,握住她的手“思琪,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知道我在为我们的幸福努力就够了。” 男人黑沉的眼眸透着坚定,苏思琪心里微微一颤,她知道,她当然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 “好,”苏思琪点头,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男人不说,她就不问,总有一天,他会主动告诉她。 沈孟青端起杯子默默的喝了两口茶,目光投向窗外,窗子半开着,夜风里纱帘轻轻漾起,象翩飞的蝶,他走过去把窗子关起来,窗帘拉密实,一丝缝隙都不留。象个体贴暖心的好男人。 苏思琪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她最爱沈孟青替她做这种小事,比如蹲下来替她挽鞋带,下雨天替她撑伞,睡觉的时侯把台灯扭向另一侧,天凉了给她披披肩 不想则已,一想起来,无数这样的小事从记忆的长河里冒出来,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沈孟青走过来,并没有坐下,看着她说:“我出去一下,你呆在这里,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我怕贝儿进来找你的麻烦。” 苏思琪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看会电视。” 沈孟青便把电视打开,让她坐在沙发上看,然后才出门去。 很快苏思琪听到有人敲门,沈孟青出去后,她是把门锁住的,所以干脆当作没听到,结果敲门声停止,换成男人的声音轻呼:“思琪,开门,是我。” 苏思琪赶紧跑去开门,沈孟青端着果盘和热水壶进来,把东西放下,说:“这回你可以把门锁好了。” 这个冷峻的男人从来都是这样周到细心,苏思琪很高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沈孟青,谢谢你。” 沈孟青勾住她的腰回吻,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就放开她,再次走了出去。 下楼来,沈铭儒却不在大厅,薜惜雨也不在,只有沈贝儿一个人在看电视。 他冷淡的问:“爸呢?” “大概跟我妈在外头散步。”沈贝儿抱着一个大公仔,把下巴搁在上面,歪着头看着沈孟青欲言又止“哥” 沈孟青洞悉的目光冷冷清清:“如果你想诋毁苏思琪,请免开尊口。” 沈贝儿神情一黯,便不说话了。 沈孟青从门口出去,远远看到沈铭儒和薜惜雨并肩站在草坪上,一个身材魁伟高大,一个小鸟依人,朦胧月光下,那两个身影仿佛偎依在一起,显得情意绵绵。 这一刻沈孟青实在难以把幕后黑手和沈铭儒联系在一起,他在娇妻面前是如此温柔多情,为什么一转背却冷酷凶残,一次又一次设计谋害苏思琪?难道他有双重人格吗? 沈孟青迈着大步向父亲走过去,今晚,就让他们做个了结吧! 薜惜雨挽着丈夫的胳膊,轻声说:“孟青来了。” 沈铭儒叹了一口气:“他是来找我的。” “那我回避一下。” 沈铭儒看着夜色里大步走来的儿子,又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拍拍夹在臂弯里妻子的手“也好,你上楼去,我跟他谈一谈。” 薜惜雨临走时嘱咐了他一句:“父子俩个别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 沈铭儒苦笑,挥了挥手让妻子先行一步。 薜惜雨特意迎着沈孟青走过去,也嘱咐他一句:“孟青,有话好好跟你爸爸说,他心脏不好。夜里风凉,要不你们到书房去吧。” 沈孟青微顿了脚步跟她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又走前走去,一直走到沈铭儒的面前。 “我想跟你谈谈。”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话跟我说,不然不会回来这么急,还把苏小姐带回来。” 沈孟青嘴角微弯,露出讥讽的笑意:“如果我不把她带回来,你是不是又要派人潜进我家,抓走她,或是干脆的一刀毙命!” 305我承认那是我干的 沈铭儒微愣了一下“孟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会对苏小姐不利?” “你已经这样做了不是吗?”沈孟青目光犀利的逼视他“一次又一次堪称完美的计划,从国内到国外,从意外到偷袭。一直以来,我以为施女士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没想到你比她更厉害,但她有一点比你好,至少她做了会认,而你,我老谋深算的父亲,你隐藏得太深了。” 沈铭儒简直震惊了“孟青,你倒底在说什么?什么完美的计划,什么国内到国外?我不明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否认?”沈孟青冷冷的看着他,沈铭儒脸色的愕然表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掩饰。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父亲的,所以从来没怀疑过他,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沈铭儒,因为父亲这些年一直戴着假面具示人,也许只有在薜惜雨面前,他才是真实的。 “不,孟青,你一定是弄错了,”沈铭儒有些激动起来:“你应该了解爸爸,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虽然反对你和苏小姐,那也不至于去害她。” “好,我们不说现在,”沈孟青冷冷的说:“我们说说四年前的车祸吧。” 沈铭儒眼角微微一颤,清冷月光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沈孟青的眼睛。 “车祸的事不要再提了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才更重要不是吗?” “为什么不提?”沈孟青审视他:“你心虚了吗?” 沈铭儒没吭声,在腰间摸烟斗,可是烟斗并没有带出来,沈孟青递了根烟过去“别着急,抽根烟缓缓再说。” 沈铭儒很多年没抽过烟了,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沈孟青先替他点了火,再给自己点烟,父子两个站在苍浓的夜色里沉默的抽着烟。 淡淡月光下,隐约可见轻烟袅袅,微风拂来,轻烟便乘风归去,消散无踪影。沈孟青抬头看天,今晚的月亮浅得象一道印迹,好象是油墨半干时留下的随笔,星子更是淡得似无,许久也找不见一颗,如果不是四周有星星点点的地灯,远处有屋子里的灯光照出来,怕是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沈铭儒一直没有说话,偶尔垂眸,显得有些心事沉沉。沈孟青极有耐心,也不催他,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抬头看着远处大屋的二楼,那里亮着橙黄的灯光,不知道她在看电视还是睡了? 他的烟燃到了头,手一松,一芒红星划过黑夜垂直坠落在草坪上,抬脚踩上去将那红芒碾碎成灰烬,明天自然有清扫庭院的佣人拾起来扔到垃圾筒里去。 沈铭儒并没怎么抽,只是夹在指间,看那烟灰慢慢余长,然后摇摇坠下,烟灰落地的瞬间,他把烟头也扔下去,一脚踩息,抬起头来看着沈孟青,脸色平静:“如果你一定要追究四年前的车祸,好吧,我承认那是我干的。” 一丝震惊快速的在沈孟青脸上闪过,虽然猜到答案,但沈铭儒亲口承认,还是令他震惊,隐瞒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如此痛快的承认?他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沈铭儒就算继续否认,他也无可奈何,而且会心存侥幸,或许,万一,是他想错了,他的父亲并没有想要杀他心爱的女人! 可是一锤定音,那些假设都不成立了! 他看了沈铭儒半响,止不住冷笑起来:“终于肯承认了吗?” “那只是个意外,我并不想让她死,只想给她一个教训,是操纵上的失误,车子侧翻了。那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 “既然已经承认,何必再为自己开脱?”沈孟青的声音寒彻入骨“我的父亲是个伪君子,是个冷血残酷的凶手,可悲的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事实,人人都以为你沈铭儒是慈眉善目,谦和有礼的慈善家,大家都被你骗了,我要揭露你的真实面目,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怎么样内心卑鄙肮脏又老奸巨滑的人。你的中泰将受深受丑闻影响,股价一落千丈,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们将蜂拥而至,趁机落井下石,将中泰拆散瓜分掉,到时侯你会变得一无所有,并且接受法律的制栽!你不就是为了中泰吗?我偏不遂你的意!” 沈铭儒听到儿子这番掷地有声的话,眉目间显得有些倦意,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半响才说:“孟青,爸爸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法,但是你相信爸爸,我真的没有想要苏小姐的命!我可以向天发” “已经不重要了,”沈孟青冷淡的打断他:“我想知道你当年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做出那样的决定?” 沈铭儒动了动嘴唇,说:“你对苏小姐用情太深,我不想你毁了自己的前程?” “难道我荒废了吗,我公司的利润逐年翻倍,你看不到吗?” “我指的是中泰,你的博海只是大海里的一艘小舢板,而中泰却是一艘巨轮,不能同日而语。” “我已经放弃了继承权,你可以让你的宝贝女儿继承。” “不,孟青,那份放弃继承权公证书,我不会承认,贝儿始终是要嫁出去的,她不是合适人选。” “你可以招个有能力的上门女婿嘛,外头大把青年才俊等着你的招唤,何必” 沈铭儒急促的打断沈孟青的话:“孟青,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爸爸心里最疼爱的其实是你啊,任何青年才俊都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你是我儿子,是优秀卓越的继承人,这一点,从你六岁那年起,我的想法就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爸爸才不遗余力的栽培你,哪怕你因此变得对我疏远,爸爸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沈孟青冷声大笑“你太自私了,你想把我培养成一个性情冷漠古怪,不与人亲近的家伙,这样的人继承中泰,才不会让人找到弱点,是这样吧?” 沈铭儒神色一凛,但是没有说话。 沈孟青几乎是在咆哮:“可是你有替我想过吗?你知道孤单寂寞的滋味吗?一层不变的生活只会让我感到乏味,所以我不停的找乐子,可是换来的是更多的空虚,我才二十多岁,却觉得日子已经到头了,看什么都是灰色的,天是灰的,人是灰的,我的心也是灰的,直到遇见苏思琪,她象一枚小太阳,照亮了我,我开始有喜怒哀乐,开始懂得什么叫快乐,开始感受幸福,我才尝到一点点幸福的滋味,可是你,为了你那卑鄙无耻的私心,你毁了苏思琪,也毁了我,幸亏老天开眼,我和她终于还是在一起了,所以你,我的伪君子父亲又按捺不住,开始出手了是吗?” “孟青,车祸的事情我承认,但是现在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沈孟青的目光冷淡又鄙夷:“我不会相信你,你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我的信任。”他抬头看着远处二楼的窗户:“她就在那里,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她?” 沈铭儒无力又徒劳的解释:“孟青,你真的误会了爸爸。” “行,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拿到证据的。如果”沈孟青顿了一下,眼睛里闪动着幽暗的光芒:“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得逞了,那么恭喜你,你将彻底的失去儿子,我会永远和她在一起,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将跟随她而去。” 沈铭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沈孟青又说:“当然,我在你心里又怎么比得上你温柔贤淑的娇妻,不如改一下,如果你让我失去苏思琪,我也会让你失去最心爱的女人。我说到做到!” “你”沈铭儒的脸色发白,手缓缓抬起来指着沈孟青“你”话没说完,他的身子缓缓朝后倒去,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点一点的倒下去 沈孟青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扑过去抓他,可是只抓住了沈铭儒的衣袖“嘶”破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继而响起沈孟青的声音:“快来人!拿老爷的药来!” 大门那里有人听到,急呼着奔进去,倾刻,有佣人拿了药飞奔而来,薜惜雨披头散发跟在后面,跑得不顾形象,再后面是其他佣人和沈贝儿。 先跑过来的佣人气喘吁吁的把药瓶交到沈孟青手上,沈孟青赶紧打开药瓶倒了两颗药快速的塞进沈铭儒的嘴里,微微吁了一口气。 薜惜雨飞奔过来,直接跪倒在沈铭儒身边,紧张的摸着他的脸:“怎么会晕倒的?孟青,你爸爸怎么会晕倒的?” 沈孟青神情淡漠:“已经吃了药,一会就没事了。” 薜惜雨听到他这腔调,猛的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但她涵养好,没有当场发作,低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沈贝儿跑过来见父亲躺在地上,急得伸手摇他:“爸爸,你怎么啦?爸爸” 薜惜雨厉声喝她:“不要碰你爸。” 沈贝儿吓得把手缩了回来,沈孟青颇有些意外,印象中好象没见过薜惜雨发这样大的脾气。 沈铭儒很快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妻子焦急的脸,他有些愧疚,握住妻子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薜惜雨仍是满脸担心:“要叫陈教授过来看看吗?” “不用,”沈铭儒扶着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回屋休息一会就好了。” 薜惜雨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朝屋子走去,沈铭儒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沈孟青,并没有说什么,慢慢的朝前面走去。 306情有如最初的模样 草坪上的一幕,苏思琪尽收眼底。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她清楚的看到一个黑影缓慢倒下,另一个黑影伸手去拉他,可是显然没有拉住。她吃惊的捂住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一幕。 事实上,从沈孟青出现在草坪上,她就看到他,看到他大步流星朝沈铭儒夫妇走去,看到薜惜雨停下来跟他说话,但沈孟青只是微顿脚步便接着往前走,隔得那样远,月光也不甚清明,但苏思琪有种错觉,好象沈孟青身上带了一股萧杀之气,他不象是走向自己的父亲,而是去见仇人。 他们开始交谈,渐渐的,两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因为沈孟青抬起手臂,好象在指责沈铭儒,苏思琪了解他,沈孟青说话的时侯,很少有肢体语言,这表示他的情绪波动很大。后来他们各自抽了一根烟,她看到微弱的红光闪动,然后坠到地上。那时侯两个人都很安静,杵在夜色里象两个木桩子。 短暂的平静过后,是更为激烈的爆发,隔这么远,她仿佛都听到沈孟青愤怒的声音,大概是风传过来的,又大概是她的错觉。 接着便发生了刚才那一幕,许多人朝他们跑去,草坪上变得很混乱,有女人的尖叫声,那是薜惜雨和沈贝儿,但很快,嘈杂停止了,沈铭儒站了起来,大家拥簇着他往屋里走,只剩下沈孟青孤单的站在那里。 那个挺拔的修长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落寞,苏思琪按捺不住了,把沈孟青的嘱咐抛到脑后,打开门跑了出去。 沈孟青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去的人群,可是心里并不平静,就在刚才,沈铭儒倒下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无论沈铭儒做了什么,他都是自己的父亲,是生他养他的那个人,亲情使然,他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这一刻他有些犹豫,如果拿到证据,他真的会大义灭亲吗? 他看着脚底下软绵的草地出神,突然一双薄底布鞋出现在视线里,沈孟青猛的抬起头来,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呆在房间里等我吗?” 苏思琪轻声问:“刚才怎么回事?伯父为什么会晕倒?” “老毛病,吃了药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我是问他为什么会晕倒?是你气他了吗?” 沈孟青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宅,眼晴里晦暗不明,过了一会才说:“我们进去吧。” 苏思琪看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挽着他的胳膊,好声好气的劝:“我知道我们这次回来,是你家里给你施加压力了,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但是伯父身体不好,咱们不能太着急,得慢慢来,我看得出伯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总有一天,他会被我们感动的。” 见沈孟青不吭声,她又说:“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父亲,万一把他气个好歹,你怎么办?子欲养而亲不在的老话,你应该听过,真的,到时侯后悔都来不及。咱们先顺着他的意,如果他一定要我们分开,我们就假意分开一段” “想都别想。”男人冷冷的打断她“你就跟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 进了大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大概都去了沈铭儒的房间。 沈孟青带着苏思琪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身就把门锁起来,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该小心还是得小心。 沈铭儒半靠在床头,神色疲倦,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沈贝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爸爸晚安。” “晚安,”沈铭儒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慈爱的笑了笑。 倾刻间,屋里的人就走完了,薜惜雨把门关好,端了水杯送到他嘴边:“这里面有营养液,你喝几口。” 沈铭儒听话的就着妻子的手,低头喝了两口,然后靠在枕头上吁了一口气。 薜惜雨担心的看着他:“孟青倒底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沈铭儒摇了摇头,把妻子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虽然上了年纪,但薜惜雨保养得很好,手若柔荑,细白软绵,摸起来很舒服。 沈铭儒轻轻的抚摸着,过了许久才缓缓说:“孟青知道车祸的事了。” 薜惜雨啊了一声,手指一缩,尖尖的指甲盖刮过沈铭儒的掌心,很快的一下,掌心的刺痛象一股电流瞬间抵达心里,带出悸痛,沈铭儒忙把妻子搂在怀里,好声安慰:“别担心,我说是我干的,孟青相信了。” 薜惜雨的眼眶发红,趴在丈夫怀里轻轻颤抖:“不,你应该告诉他,是我干的,是我不小心酿成了大祸。” 沈铭儒心疼的轻拍她的背:“我们是夫妻,早就合为一体了,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薜惜雨仍是颤抖着,象一只在风雨里瑟瑟发抖的小鸟,楚楚可怜,沈铭儒越发心疼起来,轻吻她的头顶“别怕,宝贝,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在沈铭儒不停的安抚中,薜惜雨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不再颤抖,只是把身体蛘缩成一团,紧紧依偎在丈夫怀里,过了许久才问:“你为什么要承认,难道他有证据吗?” “这么久了,他找不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了,不过孟青很聪明,没有证据他也能断定那件事跟我有关,我不想让他费尽周折再把那件事翻出来,那会牵扯到你,不如索性承认,至少我是他父亲,他想告我得过自己那一关,但如果知道是你,对他而言就会简单很多。” 薜惜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铭儒,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一时冲动,我真的不知道会搞成那样!”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沈铭儒的声音有些低沉“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我不怪你。你是我最爱的人,不管犯了什么错误,我都会原谅你。” 薜惜雨很感动,扬起头来吻他,声音呢喃:“铭儒,这辈子有你,我是多么幸福,噢,铭儒” 沈铭儒深情的吻着妻子,心里亦是感动,这辈子他最成功的不是事业,而是爱情。很多人都说爱情并不长远,或许三五年,再长也不过七八年,保鲜期就过去了,再热烈的爱情也会转化为亲情,从此相濡以沫,白头到头,就算是非常不错了。 但是他和薜惜雨不同,二十几年了,他们的爱情有如最初的模样,甜蜜,美好,浪漫,幸福。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她躺在他的臂弯里,沉睡的模样象个孩子,小巧的鼻翼轻轻颌动,可爱极了,让他忍不住想亲吻她。有时侯她比他醒得早,乌黑的大眼睛带着灵动的光泽,仿佛误入人间的仙子,看得他嘴角微扬,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有时侯她会在被子底下用脚轻轻撩拔他,轻柔的触动立刻让他的瞌睡消散无影,热血沸腾,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这个时侯却感觉自己还象个年青小伙子,心底的**一旦触动便不可收拾,他欲、望的源泉只有她。 第一次见她,他七岁,她不到三岁,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滴溜溜的转着,澄净的眸光闪动,象晨光里的露珠,她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摸他的胳膊,细声细气的叫他:“铭哥哥。” 那一刻,他心里仿佛有一根细细的弦被谁触动,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里弥漫开来,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叫心悸。 那天,他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到花园里看花,玫瑰带刺,所以他摘了一朵郁金香给她,惜雨却露出惋惜的神色:“为什么要摘下来,它会死的呀!” 稚嫩的声音让他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悔意,他从未为了一朵花而内疚,那是第一次。 他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经常走动,惜雨很喜欢他,每次过来都会缠着他问东问西,做为家中继承人的他性格冷漠孤僻,只有面对天使般的雨惜时才显得有些耐心。 他们慢慢长大,他十六的时侯,惜雨不到十二,可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娇美可人,他常常站在角落里或是窗子边,长时间偷偷的看她,每当这个时侯,她就象一只怯生生的小白兔四处张望,直到准确找到他的位置,但是他们不说话,只是遥遥相望,她的脸慢慢变红,然后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开。 这样的小把戏渐渐变成他们之间的默契,四目相视时,他几乎可以看到空气中闪动着幽蓝的电光,她是如此吸引他,他那时侯就想,她品尝起来一定很甜美。 真正品尝她是他十八岁的时侯,惜雨快十四了,身上有着少女特有的芬芳。每当她离他很近的时侯,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很想抱住她做点什么。这个想法一天比一天折磨他,终于到了那天。 大人们坐在楼下打桥牌,他带着她在屋里下棋,她耍赖要悔棋,他不肯,她便干脆将棋子拂乱,他抓住她的手,柔若无骨的小手散发着淡淡清香,让他喉头阵阵发紧,于是他低下头去,轻轻吻上她的手背,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细的轻叹,却象一道闪电,直击他的心脏,那一刻,他连呼吸都顿住了,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睛里只有那张小小的粉嫩的唇,她象在说话,而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想靠近,想品尝,想索取。 至今他仍记得第一次吻她时的味道,就象现在一样,漫长的岁月过去,芳香甜美的味道从来没有变过,一如最初的美好。 307沈家的男人都是情种 第二天早上,沈孟青和苏思琪下楼的时侯,看到餐桌上摆了早餐,但是没有人。 苏思琪说:“你爸爸他们大概还没有起来。” 沈孟青知道,沈铭儒和薜惜雨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他们不是没起来,而是想躲着他们。 “不用管别人,坐下来吃早餐。”沈孟青绅士的拉开椅子,让苏思琪坐下。 洁白的盘子里,刀叉锃光发亮,苏思琪握着刀叉小心翼翼的切着烟熏肉,切成薄薄的一片再叉进嘴里。 虽然只有她和沈孟青两个人,苏思琪还是不敢大声说话,佣人低眉垂眼立在一边,衬得气氛有些庄重冷清。 突然,楼梯上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在这个家里,只有沈贝儿出现会弄得这样热闹。她快速的下了楼,阴沉着脸朝餐厅走来,一直走到桌子边才同沈孟青打招呼:“哥,早。” 她没有问侯苏思琪,绕到桌子对面坐下来。 多了个人,气氛倒越沉闷,沈贝儿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刀叉刮着瓷盘发出难听的噪音,沈孟青微微蹙了眉,但是没有说话。 苏思琪抬眼看沈贝儿一眼,对方对回报她一个讥讽的冷笑:“苏小姐,这下你满意了吗?把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你是不是很开心?” 苏思琪正准备答她,沈孟青低沉的声音泛着冷意:“如果这些东西塞不住你的嘴,就请你离开。” 沈贝儿在哥哥面前不敢放肆,瞪了苏思琪一眼,目光里深切的恨意令苏思琪心里一震,那样阴冷的目光,看她就象看一条毒蛇,极其厌恶。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沈贝儿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难道仅仅是不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嫂子吗? 苏思琪吃完早餐的时侯,看到佣人端着托盘从楼上下来,托盘里有吃剩下的面包片和火腿肉,她于是明白,沈铭儒和薜惜雨已经在房间里用过早餐了。他们不出现大概是想躲着沈孟青。 倒底昨晚沈孟青说了什么话,会让一个父亲这样躲着自己的儿子呢?瞟一眼沈孟青,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指在扶手轻轻敲着,目光投向窗外的青青草地。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男人侧脸如剪,淡淡的阳光照在他的眉梢,衬得整个人俊朗无双。 苏思琪一时间看呆了,过了一会才醒悟过来,收回目光时,余光不经意瞟到沈贝儿,她坐在沙发上,侧着脸也在看沈孟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思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觉有些好笑,这俩兄妹有时侯还真的很象,一大清早都坐着发呆。沈孟青性格沉稳,这样呆坐倒不出奇,沈贝儿是坐不住的性子,难得也如此安静。 薜惜雨坐在床边忧心忡忡“铭儒,你就打算这样躲着他吗?一整天都不出去?” 沈铭儒站在窗子边,草坪上有两个佣人,穿着白色的制服,象两只大鸟,不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些杂物。他的目光划过昨晚和沈孟青谈话的地方,那里至少有两个烟头。 此刻他仍清晰的记得沈孟青的样子,象一头受伤的凶狠的野兽,面目几乎狰狞,眦着牙,恨不得要咬下他一块肉才好,他在咆哮:天是灰的,人是灰的,我的心也是灰的 他垂下眼,黯然叹气,其实儿子说的那些话,他完全理解,因为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沈家每一位继承人的培养方式几乎是一脉相传的,他们需要继承人冷峻,睿智,沉稳,果断,最忌讳儿女情长,他自己没有做到,所以他的儿子也做不到。 事实上,沈家的男人都是情种,这一点好象是遗传。他的祖父风流倜傥,是旧时有名的世家公子,偏偏爱上了一个戏子,在那个年代,戏子身份卑微,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大富之家,他们的爱情之花尚未绽放就已经凋零,最后那名女子嫁给一个棺材铺老板做姨太太,祖父在晚年厌世,避到山里隐居,与青山绿水为伴,小的时侯父亲总带着他每隔两个月便去探望一次,直至爷爷逝世。 至于他的父亲,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父亲爱上的是一个裁缝的女儿,文静秀气,似一株白玉花,幽然吐芳。父亲常借着做西装的机会跑去与姑娘会面,但终究是被棒打鸳鸯,从此天各一方。他的母亲是一位千金小姐,端庄贤慧,颇得父亲赏识,看起来两个人相敬如宾,可是在父亲走了后,有一次和母亲聊起他,母亲面带悲凄说了一句话:这辈子,我始终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 他不同,他爱上的是一位千金小姐,并且家里早早定了亲,可依旧命运多磨不过幸亏,他懂得争取,最后终于争回了自己的幸福。 每代人几乎都是门第观念的牺牲品,但轮到下一辈的时侯,他们又重复着父辈的固执,继续干着棒打鸳鸯的事情。 这就是命运的轮回,是理想和现实的冲击,是传承赋予的责任。 他理解沈孟青,却无能为力,中泰凝结了几代人的心血,不能在他手里没落,中泰两个字的含义没有人不明白中国的泰斗。每一代的沈家人都为之奋斗,只有沈孟青是个异类,竟然为了一个女孩放弃继承权,收到那份放弃继承权公证书的时侯,他确实气坏了。 因为这样,惜雨才想帮他,只是方法没有用对,所以酿成大错。 不怪她,他一点也不怪她,惜雨心地善良,走路看到蚂蚁都会绕行,却为了他走而挺险,犯下那样的大错,实在让他为之动容。他当然要护她周全,所以给阿野提供错误信息,让他暗示沈孟青车祸的缔造者是施捷茜,他小心紧谨的走好每一步,将所有关于惜雨的痕迹都擦拭的干干净净,所以阿野找不到证据。 但沈孟青不是阿野,他的头脑比受过伤的阿野强多了,分析能力判断能力,还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都让他担忧,如果真的让他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知道车祸是惜雨干的,他敢肯定,沈孟青一定会豪不犹豫将证据交给警方,让他们带走他的惜雨。 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惜雨就是他的命,任何时侯他都不可能丢了自己的命! 薜惜雨见丈夫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轻轻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铭儒,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 沈铭儒转过身来,微笑的看着妻子:“别说傻话,为了你,我一点也不委屈。” 薜惜雨环着他的腰,年过半百的男人,尽管近年来身体不太好,肌肉却依旧结实,摸上去象年青人一样健壮。 “不过有点奇怪,”沈铭儒说:“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对付苏思琪,孟青为了这事很是焦头烂额,他认为那些事也是我做的。” 薜惜雨有些吃惊:“谁要对付苏小姐,为什么要对付她?” “不知道,”沈铭儒摇头:“我猜到的人只有施捷茜,那些事也只有她做得出。” “你应该找个机会劝劝施姐,不要这样做,孟青本来跟她关系不好,再这么闹下去,他们母子的关系就真的很难修复了。” 沈铭儒摸了摸妻子光洁细腻的脸颊,笑道:“他们母子的事,暂时还是不要理会的好,”吧了一口气,又说:“其实我也是左右为难,我希望孟青幸福,但中泰比他的幸福更重要,我的祖父和父亲为了中泰都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幸福,孟青应该向他们学习。只有我是最幸运的,继承了中泰,也娶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薜惜雨说:“我看还是别太逼他,好好跟他说,孟青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会想明白的。其实,”薜惜雨顿了一下“让苏小姐主动离开他是最好的办法。” “四年前就试过,你不记得了吗?”沈铭儒笑得有几分无奈:“那个苏思琪倒让我有些意外,空白支票也打动不了她,看来她对孟青是志在必得,不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孟青,还是一心只想攀高枝,不过这个女孩子有几分胆识,人也聪慧,只可惜孟青对她用情太深,不然我还真想开个例,成全了他们。” 薜惜雨没说话,只微微抬了头,望着某个地方出神,沈铭儒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苏思琪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款款走在草地上,她背对着他们,边走边舒展着身体,裙子很柔顺,勾勒出高挑的身材,秀长的颈脖越发显得白晰,她伸展着手臂,就象一只随时要展翅高飞的白天鹅。 沈铭儒看着她,面露欣赏,沈孟青看上的女人,一定不是平庸之辈,这个苏思琪象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角色,只可惜他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惜造化弄人,她注定当不了沈家的少奶奶。 薜惜雨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苏思琪,看着她漫步在晨光里,随意洒脱的甩着手臂。她扎着马尾,头发有些松散,在晨风里摇摇荡荡。 她顿住脚步,用手遮在眼睛前抬头望天,侧脸上仿佛有淡淡的笑意,看得出来,苏思琪是个开朗的女孩。在单亲家庭中长大,还可以这样明媚活泼,实在不简单。 308他押宝押对了 当然不能真的一直这么躲着,不是沈铭儒的耐心不好,而是他觉得沈孟青应该还有话要说。他想知道沈孟青全部的心思,所以在薜惜雨一起下了楼。 沈孟青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虽然听到他们下楼的声音,却并没有回头,他在看草坪上散步的苏思琪,女人脚步轻盈,白裙飘飘,手臂伸展开来,姿态妙曼,显得纯真俏皮,他实在想不通,她这样美好,为什么沈铭儒偏偏不喜欢她? 沈贝儿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脚步声,忙抬起头来:“爸,妈,早。” 薜惜雨对这个女儿总是无可奈何:“你呀,宁愿坐在这里玩手机,也不知道上来看看爸爸。” 沈贝儿嘻嘻一笑:“我以为你们没起来呢?再说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也尴尬嘛。” 被女儿这样打趣,薜惜雨红了脸,嗔怪道:“你呀,总是没正紧。”她扭头叫沈孟青:“孟青,你吃早餐了吗?” 沈孟青冷淡的嗯了一声。 薜惜雨没有介意,又问:“苏小姐呢?”她当然知道苏思琪在哪,只是出于客套,好象要这么问一句,才显得她没有冷落苏思琪。 沈贝儿显得有些不乐意:“妈,你问她干嘛?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沈孟青本来想答话,听到这句,干脆头都懒得回了。托着腮专注的盯着草坪里的女人。 沈铭儒咳了一声“孟青,陪爸爸去外边走走。” 沈孟青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他,语气讥诮:“你确定吗?万一又象昨晚一样倒下,我可不负责任。” 薜惜雨有些担心,小声对沈铭儒说:“有话在屋里说吧,别到外头去,太阳大。” “早上的阳光很舒服,我想去走一走,”沈铭儒前一句是对妻子说的,后一句则是对儿子说:“走吧,我不要你负责任。” 沈孟青便站起来,随着他一起走出门口。 父子俩个走下台阶的时侯,都抬头看着远处的苏思琪,沈铭儒一脚踏空,身体向前栽了一下,沈孟青眼疾手快扶住他,一脸不耐烦“我看你还是回屋里坐着吧。” “不不,刚才是爸爸不小心,现在不会了。”沈铭儒微微笑了笑:“孟青,经历了昨晚,你现在已经把我当仇人了吧?” “你有这个认识就好。” “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好,是爸爸有错在先,如果你选择不原谅,我可以理解。” 沈孟青抬眼看着父亲,余光却瞟到他微白的双鬓,早晨是让人精神抖擞的时间,比如草坪那头鲜妍明媚的苏思琪,但沈铭儒却不是,他年过半百,正在走下坡路,每过一天,他离死亡就近一点。沈孟青突然想起昨晚苏思琪说的那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在。心里不由得微微颤动了一下。 “孟青,到今天这样的局面,谁都没料到,我也不逼你,很多事情是在岁月中领悟的,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我们都一步一步来吧。” 沈孟青眉毛一扬,眸中幽光一闪“你说的这个一步一步来,是要对苏思琪进行下一步计划吗?” 沈铭儒摇了摇头,把手背在后面,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还是认为那些事是我做的!既然我认了车祸,为什么要否认这些,我何不把你说的这些阴谋诡计当作筹码,用来逼迫你们分手?” 沈孟青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犯罪心理学上说,再善良的人,一旦踏错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就会接踵而来,从而变得习惯性犯错。” 沈铭儒有些意外:“你还看那种书?” 沈孟青淡淡的:“我看书向来很杂。” 沈铭儒再次重申:“真的不是我。” “不管是不是你,苏思琪出了任何事,我都算到你头上。而且,”沈孟青突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我也可以开始我的计划。” 沈铭儒微微沉脸:“什么计划?” 沈孟青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子:“昨晚我已经说过了,现在不复述,你心里有数就好。” 沈铭儒看了他半响,摇了摇头“你真是鬼迷心窍!”说完转身往花园走去,他看到薜惜雨站在花丛里正往这边张望。 沈孟青嘴角微扬,仿佛有几分得意,之所以没有着急回市,就是想给沈铭儒一个下马威,他本来想拿自己当筹码,后来发现要挟薜惜雨更管用,看沈铭儒黑沉的脸色就知道,他押宝押对了。 苏思琪迎面走来,笑着问他:“哟,阴转多云了哈,跟你爸爸聊得挺欢?” “还行。”沈孟青握住她的手“我们走吧。” “去哪?” “回家。” “不吃午饭就走?” “不吃了,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苏思琪实在闹不懂,着急回来,住一晚,就为和父亲吵一架,第二天再合好? 不过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那过去和伯父伯母打个招呼再走。” “不必。” 苏思琪微蹙了眉,有些不不通情理,毕竟是长辈,该有的节数就应该有。她这回没听沈孟青的,甩开他的手,跑到花园一脸歉意的跟沈铭儒和薜惜雨说:“伯父,伯母,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们回去了。” 薜惜雨显得有些吃惊:“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孟青公司事情很忙,他” “行,那你们回吧。”沈铭儒淡淡的笑了笑:“苏小姐,孟青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苏思琪眉梢一动,忙点头哈腰:“当然,伯父,这是应该的。” 她一脸灿烂的笑容跑回去,沈孟青有些奇怪:“怎么啦?笑成这样,他们给你吃糖了?” 苏思琪心花怒放,把声音压低了些:“我觉得你爸应该要接受我了,他刚才跟我说:苏小姐,孟青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她一边学着沈铭儒的口气说话,一边乐不可吱。 沈孟青看着她,心底涌上来一股悲凉,真是个傻丫头,狼和羊永远分不清。 “你说是不是嘛,”苏思琪仰着脸问他:“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不过一般是丈母娘对女婿说,小刘啊,我把闺女交给你了,要好好照顾她。这就是托付的意思,不管谁托付谁,意思是一样的。” 沈孟青问:“为什么是小刘?” “哎呀,这不是重点,”苏思琪笑着打了他一下“重点是你爸把你托付给我了。” 薜惜雨远远的看着他们走进屋里,问沈铭儒:“孟青又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提起这事,沈铭儒就止不住叹气:“他现在已经不相信我了,他说苏思琪出任何事情,都要把账算在我头上。” 薜惜雨吃惊的看着他:“孟青真这么说?” “当然是真的,在他心里,苏思琪比我这个爸爸重要。” 薜惜雨没说话,低头把剪好的那篮玫瑰提起来“我们也回去吧,他们要走,总要送一送。” 苏思琪带的行李并不少,因为沈孟青说不知道住几天,好在东西还没有散开,随便归整一下就收好了。 佣人帮忙把箱子提到车上去,薜惜雨站在台阶上,看到沈孟青和苏思琪一起出来,便迎上去:“孟青,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沈孟青冷淡的应道:“不必。” 苏思琪见他对薜惜雨这样的态度,只得笑着打哈哈“阿姨,我们下次再来。” “好,经常回来看看。”薜惜雨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孟青边上:“孟青,如果你爸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毕竟老了,身体也不好”“您不必担心,薜姨,”沈孟青站在车门边对她说:“我爸爸还不老,身体嘛,只要自己不作就不会有事。”说完他钻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薜惜雨的表情有些愕然,好象没料到沈孟青会这样说。 苏思琪听到这话,气得掐了沈孟青一下:“你会不会说话啊,看把你阿姨气得,要是学给你爸听,你爸又该晕倒了。” 沈孟青满不在乎的口气:“晕倒也没事,反正有药。” 看着这个亲情淡漠的男人,苏思琪很无语,默默把头扭向窗外。这是她第二次来沈家,比上次有了一点进步,至少沈名儒说了请她照顾沈孟青这样的话。只是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侯才有机会再来。 亲情淡漠的男人正闭目养神,眉目冷清,下巴好象有点紧绷,苏思琪悄悄打量着他,心里直纳闷:刚才谁惹他了吗?怎么又不高兴? 男人的声音象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直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 苏思琪说:“你不也盯着我看?” 男人倏的睁开眼睛“我刚才一直闭着眼,哪里盯着你了?” 苏思琪振振有词:“你不盯着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男人哼了一声,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车子缓缓拐出大铁门,苏思琪稍一侧脸,看到台阶下,薜惜雨还站在那里,脸朝着这边,好象一直在看着他们。她觉得很温暖,就象上次她和沈孟青从余乡回来,父亲也是站在那里,一直远远的看着他们。薜惜雨虽然不是沈孟青的生母,但由小把他养大,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她送行的这份心情大概跟她父亲是一样的吧? 309为什么赶他走? 回到市的苏思琪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质问沈孟青:“阿野呢?阿野倒底去哪了?” 沈孟青老爷一样瘫坐在沙发上,抖着腿,仍用在北安跟薜惜雨说话的那种淡漠腔调:“这里不需要他了,所以他走了。” 苏思琪睁大的了眼睛:“不需要他了?他不是负责我的安全吗?你说过要他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我可以寸步不离的保护你,”沈孟青嘴角微弯“是真正的寸步不离。” “阿野现在在哪?” “不知道。” “你怎么能让他走呢,他脑子受过伤的呀,一个人在外边怎么生活?” “他饿不死的。”沈孟青慢悠悠的说:“再不济当街卖个艺什么的,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你”苏思琪看着男人那条不停晃动的腿就来气,干脆利索的一脚扫过去“去做饭,不是说给我做好吃的吗?” 沈孟青好脾气的耸耸肩,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苏思琪赶紧给萧筱打电话:“阿野在你那吗?” 萧筱正在上班,语气有点怪怪的:“哟,难得啊,未来沈夫人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了?” 苏思琪有些急“萧筱,别开玩笑,阿野不见了。” “他不见了,你急什么呀?” 苏思琪这下回过神来“阿野跟你在一起啊,那我就放心了。” 萧筱说:“既然说到阿野,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说,阿野跟了沈孟青这么久,每月的薪水都存在他那里,怎么把人赶走了,钱却不给,这不是欺负人吗?沈孟青那么有钱,怎么还苛扣阿野那点可怜的薪水。” “谁说把他赶走了?” “阿野自己说的,还能有假吗?”萧筱的语气越来越不善:“他是个老实人,从来不说假话。一直对沈孟青忠心耿耿,没想到最后倒落得这样的下场,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劝你,擦亮眼睛看人吧,别哪天一个不留神也被他甩了。” 苏思琪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沈孟青让她到公司去上班,原来是因为把阿野赶走了。 “萧筱,你别生气,这件事我压根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让阿野回来的。” “不必,他现在跟我在一块挺好,只是他的薪水要麻烦你了。”萧筱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苏思琪叹了口气,看来萧筱气得不轻,可是沈孟青为什么要把阿野赶走?阿野犯什么错误了吗?不可能啊,他对沈孟青那样忠心 苏思琪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走到厨房去,结果沈孟青站在那里发呆,流水台上摆着两碗面条,她眨了眨眼睛,他说做好吃的就是一碗面条? 这两天男人实在有些反常:赶走阿野,跑到北安去跟沈铭儒吵架,对家人冷淡。她心里升起一团疑云,倒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沈孟青不说,她问也没用。 她走过去“面条再不吃就要砣掉了。” 沈孟青一声不吭把两碗面条端到餐桌上去“吃吧,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又是这句,暂且听着吧。 吃面条的时侯,沈孟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苏思琪看他连续夹了两次酱菜,这不是他的习惯。 “是在想阿野吗?” 她冷不丁发问,让男人微微一震,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的笑容:“我想他干嘛?” “为什么赶他走?” “没有赶他走,只是不需要他了。” “不是一个意思吗?”苏思琪看着他:“既然赶人家走,为什么不把薪水给他?” 沈孟青怔了一下,象是想起来“你不提,我倒忘了,是要把薪水给他,我呆会开张支票,你转交给他?”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问萧筱。” 看来他也不蠢,苏思琪唆了一口面条,塞得嘴里鼓鼓的,说起话来含糊不清:“我不知道阿野犯了什么错,但他脑子坏了呀,你怎么能跟一个脑子坏了的人计较呢?” 沈孟青没吭声,闷声把面条吃完,起身的时侯才说:“他的事你不要管。” 苏思琪叫起来:“那干嘛要我转交支票,有本事你自己给他,我才懒得管这破事!” 沈孟青象没听见,噔噔噔上了楼。 苏思琪把碗筷收到厨房洗掉,站在那里生了一会闷气,然后慢吞吞的上楼进了房间,沈孟青在睡觉,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呼吸均匀,竟象是已经睡着了。 她没事可干,只好也脱了衣服躺在旁边。刚闭上眼睛,一只火热的大手突然摸上她的腰间,吓了她一跳,睁开眼,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因为挨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只觉得那双黑亮的眼眸里有幽暗的小火苗在闪动,她太熟悉那目光了,正要翻身逃走,可是已经晚了,男人压住她,似在闷笑:“还想逃?” 低哑的声音让苏思琪的心颤动不已,这个禽兽,刚吃完饭就想要,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她偏不如他的意,可是论武力值,她不是男人的对象,更何况男人技巧了得,不过一会功夫,她就没出息的缴械投降了。 事毕,男人靠在床头抽了一根烟,然后翻身下床,苏思琪听到他进了对面的书房,很快他又从书房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支票给她:“交给阿野。” 苏思琪抬着软绵绵的手接过来,数了一下那串数字后面的零,觉得还算满意,搁在床头柜上“行,我下午拿去给他。” 沈孟青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说:“你下午还跟我去上班吗?不想去就呆在家里。” “不怕有人闯进来吗?” “不要自己吓自己,家里的安全设施可以保护你。下了班我就回来。” 苏思琪想了想“还是去公司吧,上一天班就不去了,不是我的风格。” “随便你。”沈孟青边穿衣服边说:“要去就赶紧,下午我有个会要开。” 看他大咧咧扯掉浴巾,随便得象老夫老妻,苏思琪红着脸飞快的跑开。 跟随老板出差归来的苏思琪受到了同事们的热情盘问。 “思琪,跟沈总出了一趟差,感觉怎么样?” “还好。” 韦春花眨了眨眼睛,笑得有几分暧昧:“思琪,公司里都在传,说你和沈总关系不一般” 苏思琪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嗯,我跟他认得很久了,算是朋友吧,年前我辞掉了工作,后来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沈总就让我到他公司来上班,他是个热心肠的人。” 热心肠这个词太接地气了,用在沈孟青这种气质冷峻的男人身上,实在有些不搭调,至少韦春花是这么认为。不过韦春花一点也没怀疑苏思琪的话,她也觉得他们就应该只是普通朋友。 一边的谭静抬起头看了苏思琪一眼,嘴角微扬,带着一丝鄙夷,她就知道,象苏思琪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沈总喜欢的类型? 沈孟青一下午都在开会,齐峰也去了,山中无老虎,剩下的小喽喽自然就自由了,都跑到茶水间偷懒,端着茶或咖啡,开启海聊模式。 苏思琪虽然是新来的,聊天的功夫却不逊于任何人,一会的功夫,茶水间俨然就成了她的主场。 一般在茶水间聊的话题要么是娱乐八卦,要么是财经八卦,要么就是大老板沈孟青的八卦。大家最感兴趣的当然是大老板沈孟青,因为离她们最近,看着众人热切期盼的小眼神,于是苏助理很卑鄙的出卖了未来老公的一些奇闻趣事。 茶水间里一片啧啧之声:“真的啊,沈总有洁癖啊?” 马上有人说:“有洁癖的男人才有个性。” “真的啊,沈总一直用手帕啊?” 几个人异口同声:“用手帕的男人好绅士啊!”“真的啊,沈总会做饭啊?” 有人捂嘴,显然是不敢相信:“天啊,这世上谁能有幸吃到沈总亲手做的饭啊?” 有人用疑惑的神色看着苏思琪:“思琪你常跟沈总在一起吗?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苏思琪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跟他的朋友方卓越更熟,有些事情是方卓越告诉我的。” 众人一片悟然的眼神,这个苏思琪虽然长得也不错,但怎么可能是她们英明神武的沈总喜欢的类型呢? 苏思琪看到她们的反应,倒有些小郁闷,她不敢想像,等到她和沈孟青关系暴露的那一天,公司上下会有多少张失望的脸孔。 难道她就这么差劲?真的一点都配不上沈孟青? 她隐瞒关系本来是好玩,现在倒有点骑虎难下,好象唯有隐瞒才能维持现在的平衡,才能让这些姑娘们继续膜拜她们心里的神抵沈孟青。 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受累,苏思琪决心把沈孟青从神坛上拽下来,于是便说:“其实沈孟青跟别的男人没两样,不过是钱多一点,样子长得好看一点,还有性情古怪一点。一样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一样要吃喝拉撒,一样会打屁打嗝。” 这些话并没有贬低沈孟青的意思,但她立刻成了众众矢之的,遭到了众人的讨伐。 “思琪,你怎么这样说沈总?” “思琪,沈总不是你朋友吗?不好在背后这样说吧?” “沈总怎么能别的男人相提并论呢?” “”最后谭静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苏思琪,你错了,象沈总这样的人,世上凤毛麟角,我们是有多幸运,才能进入他的公司,成为他的属下。你能成为他的朋友,更应该感到荣幸,而不是在背后贬低他。” 苏思琪惊讶的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这位谭静小姐是沈孟青的头号脑残粉! 310我没欺负他 临到快下班了,沈孟青还在会议室里没出来,看样子是要加班了。 苏思琪估摸着萧筱也快下班了,于是便跟韦春花说了一声,提早走了。 她还没有正式入职,不用打卡,加上是沈总的朋友,大概总有些特权,所以韦春花也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等她走出门口,谭静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背后说沈总坏话,现在又早退,这个苏思琪倒是什么都不耽误。” 韦春花就笑:“谭静,你今天那样说她,万一她告诉沈总怎么办?” “让她告去,我不怕,沈总明辩事非,好歹总分得清的。最讨厌这种裙带关系了。” 她们在办公室议论苏思琪的时侯,她已经在去萧筱家里的路上了。 提前走就是有好处,至少路上畅通无阻,出租车里的收音机放着音乐,低低的男中音在唱美酒加咖啡,一首老掉牙却经久不衰的歌,用低沉磁性的男声翻唱,每一句都象敲打在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下午五点多,阳光依旧灿烂,照在她半边脸上,有微微的灼热感。本来想叫司机关上窗开窗调,想想又算了,因为前面拐个弯就是萧筱的家。 萧筱住的也是公寓楼,干净整洁,有专人打扫,周边环境很好,交通也便利,以前她们本来想合租,但萧筱在这里住久了,有点舍不得,犹豫了一阵也就算了。 按了电梯上去,敲门,三声之后,门被打开一条缝,可以看到插梢还连在门栓上,然后便露出阿野警惕的脸,看到是她,才把插梢摘掉让她进去。 苏思琪本来想一见面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毕竟有几天没见了,但阿野一脸警惕之色,待她进去后还朝门外张望了一下,弄得跟接头似的,苏思琪被他影响得有些紧张兮兮。 “怎么啦?阿野,还有谁会来吗?” “没有。” “那你弄个插梢做什么?” “预防。” “有人来找过你们麻烦吗?” “没有。” “那你”“预防。” “”跟脑子坏了的人说话实在有够费劲,苏思琪走进去打量起屋子来,摆设还跟以前她来这里一样,只是多一些器械,堆在屋子一角,有健身用的,也有一些电子设备。 看来阿野在这里也没闲着,门上装了插梢,门的上方装了一个红色报警器,还是个半成品,垂了一把电线在外头。估计阿野是想把这里弄成第二个暗室。 走到卧室,苏思琪不禁笑起来,萧筱的床摆在原处,靠墙的位置放了个军用单人床,铺着军绿色的床单,上边的床薄被叠得象豆腐块,床下的鞋子摆得整整齐齐。 苏思琪有些佩服他们,同居而不同床,这样单纯的两个人,真是世间少有。 她扫视了一圈,问阿野:“在这里住得怎么样?” “很好。” “为什么从沈孟青那里出来?” “沈先生不需要我了。” 苏思琪听出来这和赶他走是一个意思。 “为什么不需要你了?沈先生说了原因吗?” “我犯了错误。” 果然是她猜的那样,继续问:“你犯了什么错误?” “不能告诉你。” 苏思琪一愣,阿野傻是傻,可从他嘴里套话并不简单。 “可以告诉萧筱吗?” “不能。” 苏思琪循循诱导:“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她是你的女朋友,以后会成为你的妻子,她是这个世上和你最亲密的人,她还会成你孩子的母亲,你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阿野有短暂的混乱,妻子和母亲,这两个词汇好象离他的生活非常遥远。 苏思琪趁热打铁:“夫妻间贵在坦诚相待,如果你有事情瞒着她,她会不高兴的,阿野,你希望萧筱不高兴吗?” 答应送支票,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想来套阿野的话,她有信心可以从阿野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阿野迟疑了一会,说:“沈先生也有很多事瞒着你,难道他希望你不高兴?” 苏思琪眉头一挑:“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能告诉你。” “告诉萧筱好吗?” 这一次阿野没有半点犹豫,斩钉截铁:“不能。” 苏思琪原本只想知道这次的事,沈孟青为什么要赶阿野走,为什么跟沈铭儒吵架?但阿野说沈孟青有很多事瞒着她,这就令她吃惊了,很多这个概念可大可小,从前的事就不提了,至少他们在一起后,沈孟青应该没什么瞒着她吧,不然,以她这样聪慧的头脑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苏思琪把支票拿出来“想要这个吗?” 阿野很老实的点头:“想。” “想要钱,就把沈孟青瞒我的事情说出来,不然,”她两只手轻轻捏着支票,装做要撕扯的样子:“我把它撕碎。” 阿野盯着那张支票,仿佛在思考,过了一会才说:“沈先生不会赖我的薪水。”言下之下,苏思琪就算现在撕掉,沈孟青也会再补回给他。 苏思琪哼的一声笑:“我说已经给你了,他就不会再管了。” “沈先生会相信我,因为我从来不骗他。”说到骗字的时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最后一个字几乎是轻得听不真切,这表示他没底气,换言之就是他骗过沈孟青,苏思琪猜这就是沈孟青赶他走的原因。 她大胆猜测:“他已经不信任你了,不然不会赶你走。” 阿野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显得黯然神伤。 答案呼之欲出,非常明显,现在要弄清的是:阿野究竟骗了沈孟青什么? 还不待她发问,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是萧筱下班回来了,她看到阿野头低低的坐着,立马把矛头指向苏思琪:“哎哎哎,你和沈孟青怎么回事?一个把人赶走,一个还跑到我家里来欺负他,苏思琪,你别太过份啊,阿野老实,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苏思琪辩解:“我没欺负他。” “没欺负他,他会头低低的?”萧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摸摸阿野的头:“别怕,我回来了,谁也欺负不了你。” 阿野的脸上飞快的掠过一片红晕,一声不吭进卧室了。 萧筱愤视苏思琪:“你看,他都被你欺负成样子了?” “我看他是不好意思了,”苏思琪慢悠悠的加一句:“被你弄的。” 萧筱还是不客气:“你干嘛来了?” 苏思琪扬了扬支票:“给你们送钱来了。” “这还差不多。”萧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赶紧把钱接过来,仔细一看数额,眼里笑意更深“算沈孟青还有点良心。” 苏思琪看她这见钱眼开的样不禁好笑:“你们现在很缺钱吗?” “缺,很缺,”萧筱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墙角的那些设备:“看到没,我的钱都快给他花光了,小小一个东西就是大几千上万的,再这么花下去,我们俩都得喝西北风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萧筱开口问她要阿野的薪水。 萧筱接着倒苦水:“阿野对钱没有一点概念,他也不管,只会开口,要这个,要那个,他难得跟我开口,我总不好拒绝,这两天真是花钱如流水,我要是稍有难色,他就说他宁愿不吃肉了,说得我心里酸死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跟你开口讨薪水。” “本来就是他应得的,沈孟青大概是没顾得上,忘了这码事,昨天我们去北安了,今天上午才回来。” “沈孟青为什么要赶阿野走?” “我刚才正问阿野呢,你就回来了。” “问他?”萧筱一下笑出声来:“你还不知道他?嘴巴严实着呢,连我都没问出来,你能行?” “我虽然没问出来,不过知道大概的原因,阿野有件事欺骗了沈孟青,令他很生气,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不可能!”萧筱提高了声音:“阿野对沈孟青忠心耿耿,怎么会欺骗他?每逢危机时刻,他都是选择先救你,忘了吗?两次都是我受伤。” 萧筱一提这茬,苏思琪心里就有些内疚,静默着没说话。 阿野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边,声音低沉的说:“萧筱,我确实欺骗了沈先生,因为这个,他才不需要我了。” 萧筱愣了一下,问:“你骗他什么了?” “不能告诉你。” 没有人再说话,屋子里安静下来,苏思琪觉得有些尴尬,便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萧筱问:“你一个人来的?沈孟青没跟你一起?” “没有,他最近公事很忙。” “不需要人保护你了吗?” “大概不需要了吧,”苏思琪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他以前是太紧张了,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危险。” “我送你下去。”萧筱拿了钥匙,跟着她一起出门。 苏思琪很了解她,到了电梯里才问:“你想说什么?” “咱俩得联手,”萧筱说:“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我总觉这事有点古怪,象阿野这样一根筋的人也会骗人,简直不敢相信啊!”“能有什么办法,”苏思琪有些无可奈何:“我刚才用那张支票威胁他都没钱。”她突然眼睛一亮,伏在萧筱耳边:“色、诱怎么样?” 萧筱满脸通红,打了她一下“胡说八道!” “我是说真的,”这时她们已经走出公寓,站在路边说话:“趁他神魂颠倒之时套话,说不定能成。” “想都别想。”萧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窗口。 苏思琪一下就明白了,萧筱已经试过这招了,倒不是为了套话,而是她真的想色、诱阿野,不过很显然,她没有成功。 311我可以不吃 苏思琪不知道沈孟青下班了没有?于是打电话给他,结果他还在公司。 苏思琪便说她先回家做饭,男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却又要她来公司,等他一起走。 苏思琪看了眼窗外,这里离博海不远,便答应了,挂了电话让司机改道去公司。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写字楼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苏思琪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噔噔作响。 远处有个房间的门半开着,漏了一道灯光在走廊里,那就是沈孟青的办公室。 苏思琪走到一半放轻了脚步,想悄悄摸到门口吓他一跳。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到了门边,她悄悄往里面张望。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写着什么,乌黑的短发显得利落干脆,到了这个时侯,依旧是衬衣笔挺,两道浓眉微皱,显出一种卓然的冷峻,垂着的眼眸沉沉湛湛。 苏思琪一时之间看呆了,工作中的男人如此动人,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公司里有象谭静这种脑残粉的存在了。如果她只是个单纯的小职员,每天和这样成熟有魅力的朝夕相处,只怕不比谭静好多少。 “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原来他早已发现她,苏思琪嘻嘻笑着大步走进去“不错不错,警觉性蛮高的嘛。” 沈孟青没有抬头,一副公私分明的口吻:“苏助理,你今天早退了。” “对,我去给阿野送支票了。” 听到阿野,沈孟青停下笔,慢慢抬起头来:“你看到他了?” “当然,他又不喜欢乱跑,这两天一直乖乖的呆在萧筱的公寓里。而且,”苏思琪想起萧筱倒苦水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他过得很充实。” 沈孟青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苏思琪便把在萧筱家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他,末了说:“要再不送钱过去,他们怕是真要喝西北风了。我看他是想在萧筱家里弄一个一模一样的暗室出来。” 沈孟青倒没有笑,沉吟了片刻,神情淡漠“如果他们缺钱,你从卡里给他们划,我会叫人补进去。” 苏思琪歪着头冲他笑:“其实你心里还是记挂着阿野的,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他窝在萧筱那个小公寓里真的很可怜呢!” 男人脸一沉,拿起笔继续写字,表示不想再和她说话。 苏思琪反正是厚脸皮,趴在桌边吃吃的笑“哎,说真的,我没想到你在公司里是这样的英明神武?几乎所有的女职员都粉你啊?” 男人不想接话的,可他没管住自己的嘴:“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粉你,就是你的粉丝,我看她们恨不得要把你供起来,每天烧香膜拜才好。” 男人眼皮一抬,面带不善:“你咒我?” “不是,”自知失言,苏思琪赶紧解释:“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她们真的很膜拜你,我要是说你一句坏话,马上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男人又是眼皮一抬:“你说我坏话?”  “没有啊,”苏思琪镇定自若:“我就打一比方。” 男人把笔放在桌上,环抱着手审视她:“到公司才两天,你好象如鱼得水嘛,哪哪都有你的声音,听说你今天不但早退,还把大家都聚在茶水间里胡侃海聊,苏助理,你倒底是来上班的,还是来拆我台的?” 苏思琪一愣,怎么是她把大家聚在茶水间的呢?她去的时侯,那里已经有人了好不好? 等等,这里边信息量很大,她得分析分析。 沈孟青口口声声说她早退,而她留给韦春花的口讯是:有事请假早走一会,请了假怎么算早退呢?还有聚众聊天怎么也变成她是主犯了?她是夸夸其谈了一点,但也不至于 稍加思索,她明白了,有人告了她的黑状。 她早退只有韦春花和谭静知道,她们的顶头上司是齐峰,如果是齐峰传达给沈孟青,不会用早退这个词,更不会说她是聚众聊天的主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韦春花或谭静绕过齐峰,越级向沈孟青汇报了情况。 又或者是沈孟青去秘书室没看到她,主动问起,她们便趁机告黑状。 苏思琪在心里暗自哼了一声,池塘虽小,激流暗涌啊!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行,就陪她们玩玩。 她笑嘻嘻的走到男人身后,替他揉捏着肩膀:“我来公司上班肯定是帮你的,我是卧底,当然要跟她们打成一片,才好行动嘛。” 男人薄唇微勾:“卧底?我看你是被阿野带偏了,小心变得跟他一样傻。” 苏思琪想起阿野开门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又想笑。跟这样一个活宝生活在一起,萧筱的日子一定过得愉快极了。 岂止是愉快,萧筱看着阿野递上来的单据,脸上的惊喜瞬间变成惊吓!她哆哆嗦嗦的数着金额后边的零,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你,你,你”阿野的脸上有微微笑意“是不是很惊喜?” 项链是珠宝店经理亲自替他挑选的,笑容可掬的拍着胸脯保证“看到这么漂亮的项链,你女朋友一定非常惊喜。” 萧筱欲哭无泪,当阿野把四方的黑色绒扁盒打开,钻石项链在灯下流光溢彩,她全身的细胞都充满了喜悦,几乎要喜极而泣,天地间最最纯净的钻石,男人用真金白银换来捧在她面前,就象将全世界都捧在她的面前,心里象绽开无数美丽的花朵,满满都是欢喜只是,一丝不安象一根顽强的小草,从花间探出头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多,多少钱?” 阿野乐哈哈的看着她,嘴咧成这样,声音抖成这样,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没多少钱?” “购物单呢?给我。” 阿野老老实实将单据奉上。 于是就发生了前面那一幕,听到阿野问她是不是很惊喜,萧筱大喘了几口气,嘴里发出一种近乎狮吼的声音:“阿野!你这个败家子!思琪昨天拿来的钱,你今天就花得一分不剩!你”饶是阿野身经百战,也被她吓了一跳,嗫嗫的道:“还,还剩两块钱。” 萧筱看了一眼钻石项链,然后果断的关上盒子,把它放进购物袋里“刚买的,还没动过,可以退。” 阿野一把抢过袋子抱在怀里:“为什么要退,这是我买给你的礼物!” “我们买不起这么贵的,去换个便宜的好吗?” “不,”阿野固执的说:“我要给你最好的。” 就这一句,萧筱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声音也温和了些:“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得留着这些钱慢慢花” 阿野闷声闷气:“我可以不吃肉。” 萧筱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他是个男人,哪能不吃肉呢?很早以前,她就说过,如果阿野能跟她,天天让他在家睡大觉,她出去挣钱养他,怎么可能让他连肉都没得吃? “你还要花钱买设备呢!” 阿野瞟一眼门上的警报器,因为没钱买零件,那还只是个半成品,还有他扭头看着墙角,那是他的小天地,但要做成象沈先生那里的样子,还差得远 他犹豫了片刻“我可以自己挣钱买设备。” 萧筱很想问他怎么挣钱?他一根筋,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出去怎么和人相处? 她拉阿野坐下,语重心长的说:“我不喜欢你出去挣钱,你呆在家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每天有肉吃,这样就可以了。我的薪水足够可以应付两个人的生活费,但是将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要买房子,要结婚,要生孩子,还要给孩子存一笔钱”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阿野,结果男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她停下来“怎么?你不想跟我结婚?” 阿野摇头。 “那么是不想要孩子?” 阿野踌躇了一下,慢吞吞的说:“我是个孤儿。” “我知道,所以我们将来要生很多很多孩子,组成一个热闹的大家庭。”萧筱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你在家带孩子,我每天出去挣钱,男孩子都象你一样勇敢强壮,女孩子象我一样漂亮,我们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阿野的脑子里立刻闪现一个画面:大大小小的孩子把屋子都塞满了,小的在地上爬,大的到处跑,调皮的孩子往他的宝贝设备上撒尿,他正要过去制止,却发现自己寸步难行,低头一看,两个小小的肉、团子抱住他的腿,扬着脖子叫着要喝奶奶 阿野吓得心跳都快了,低低的说:“小孩子很麻烦。” “可是我喜欢,”萧筱俯身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愿不愿意给我?” 阿野打了个颤,没吭声。 萧筱的声音更低柔了“孩子才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比那条钻石项链珍贵多了,你愿意给我吗?” 阿野心慌意乱往后躲,可是后面是沙发,萧筱越逼越近,仿佛自带火焰,烧得他无所适从,她的手撑在他胸膛上,整个人都压过来 阿野只得用手推她,却感觉手感软绵,血液瞬间加速沸腾,骇得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利落的起身退出五步远,声音微微带喘:“还,还去退项链吗?” 312沈孟青害羞了 苏思琪听到这个事的时侯,简直笑喷了!趴在沙发扶手上笑得直不腰来,惹得对面的沈孟青颇颇抬眼,终于忍不住开口:“别笑了,小心岔气!” 苏思琪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平息下来,声音里仍是带着笑意:“哎呀,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一个男人能用自己全部的积蓄给你买礼物,简直太浪漫了,我羡慕死了,要是有个男人这样对我” 话说到一半,她很自觉的顿住了,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目光中带着让人寻味的意味。 苏思琪的语气瞬间就变了:“要是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真要气得吐血,图一时快活,钱都花没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萧筱在那头苦着脸:“就是说啊,感动归感动,但阿野真是太不想事了。他压根没想以后的日子。” “没事,把你的账号给我,我打钱过去,那条项链就算是沈孟青送的,谁让他把阿野赶走。” 一提阿野,男人脸上的笑意就敛了不少,收回目光,低头看手机。 萧筱说:“那怎么行,我告诉你这个事,可不是想问你要钱的。” “没事,我家老沈说了,要管阿野一辈子的。” 听到这个新鲜的称呼,男人抬了抬眼皮,嘴角微勾,虽然后面又提阿野的名字,却破例没有再沉脸。 萧筱还是不肯,在电话那头推辞着,苏思琪懒得跟她费口舌,就转了话题,萧筱不肯给账号,她明天过去再扔张支票就行了。 微微背过身去,手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怎么样?计划实施了没有?” 冷不丁这样问,萧筱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计划?” 苏思琪偷偷瞟沈孟青一眼,声音更低了:“色诱。” 提起这个,萧筱的脸悄无声息的红了,而且越来越红,那天她都压在他身上了,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以为终于可以点灯了,没想到关键时刻阿野居然及时推开她,全身而退。 那种挫败感真不是一时间可以承受得了的,连阿野问她要不要去换项链?她也提不起精神。结果错失良机,等她恢复平静,准备要去退项链时,阿野又反悔了,原来他也是情急之下找的借口。后来不管她如何苦口婆心,语重深长,他都死活不同意退掉那根钻石项链。最后只好不了了之。所以,她才忍不住打电话向苏思琪抱怨。 沈孟青并没有偷听苏思琪打电话,他眼睛盯着手机,脑子里却是想的别的事。 他们从北安回来已经几天了,风平浪静,黑衣人没有再出现,而且给他的感觉好象以后也不会出现了。所以这更加证明了沈铭儒就是幕后黑手,因为摊了牌,他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沈铭儒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这段平静的日子能维持多久,只希望沈铭儒可以好好反省,就此打消这个害人的念头。 他抬眼看苏思琪,她侧着身子,半边脸埋到沙发里,好象生怕他偷听她讲电话。她一直在笑,笑得整张脸都是红的,就连额头,脖子,耳朵上也都浮起淡淡的红晕,眼角的笑意明媚恣意,象盛开的月季花,后院的月季越开越漂亮,有时侯他无意中看到,也忍不住驻足观赏一阵。她象那些花,娇艳动人,那些花也象她,鲜活欣盛。 苏思琪讲完电话一抬头,见男人正看着她,立刻扑过去凶巴巴的问:“偷听我说电话是不是?” 她的手佯装掐在他脖子上,男人却顺势低头,温柔的吻在她手背上,带着酥酥的痒。 苏思琪心里一悸,娇羞的半低着头,他们的关系虽然很亲密,但男人极少有这样温柔浪漫的小动作,令她心里如小鹿直撞。 她本来笑得满脸红晕,现在多了一层娇羞,脸上似染了珠光,莹莹烁烁,眼波似娇似嗔,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男人一时看呆了,缓缓低下头,吻上她馨软芳香的唇。 她的唇依旧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淡淡的属于她的气息,干净清甜,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很早以前,他就说:他对她没有免疫力,并不需要有肢体上的接触,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举手投足,只要是她,任何时侯都让他无比动心。 这就是爱情,因为爱,所以她的一切皆是好,是美,因为爱,他甘之如贻,如痴如醉。 男人吻得这样温柔,令苏思琪沉沦其中,这个吻跟以前不同,仿佛不带一丝杂念,干净,纯洁,象秋日高远的晴空,又象初春刚从地里冒出来嫩嫩的草芽儿 结束的时侯,四目相视,仿佛都有些愣怔,苏思琪先回过神来,却是羞涩得低下头,听到男人咳了一声,她以为他有话要说,抬头一看,却见他站起身来,脸上有淡淡的可疑红云,转身走到一旁装模作样的看着玻璃罩里的翠竹 沈孟青害羞了!他居然害羞了! 苏思琪在心底欢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害羞,感觉太奇妙了,就象发现了新大陆。 其实苏思琪知道那种滋味,因为她亦身同感受。这样熟悉而亲密的关系,居然会因为一个吻害羞!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的感情一直在升华,在加深,在发酵 她这样热烈的爱着他,他也这样热烈的爱着她。 苏思琪走过去,用手指戳男人的腰,挤眉弄眼的笑:“纯洁的小伙子,害羞了啊?” 男人脸色如常,那抹可疑的红云早就消散无影,他捉住她的手:“你是在挑衅我吗?” 她挑着长眉:“用词不当。” “调戏?” “嗯还不太确切。” “挑、逗?” 苏思琪哈哈大笑,转身想逃,却被男人从背后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往楼上去。 看看,纯情只能维持一下下,终究还是露出禽兽的本质了。 第二天,苏思琪想抽个空去给阿野送支票,用余光瞟了一眼韦春花和谭静,先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怎么办,又要出去一趟啊”韦春花抬头看她:“你有事啊,有事就走呗,齐秘书问起来,我就说你去卫生间了。” “这不好吧?”苏思琪有些为难:“时间有点长呢,只怕下班都赶不回来。” “没事,去吧,齐秘书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你是沈总的朋友嘛,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什么呀,”苏思琪略微有些抱怨的语气:“沈总那个人,公私分明得很,上次我早退的事不知道怎么被他知道了,狠狠训了我一顿,半点情面都不留,幸亏没说要扣工资,这次要再犯,说不定我就要损失银子了。” “真的?”韦春花有些吃惊:“沈总对你也一点情面都不讲啊?沈总对下属向来严格,但我没想到他对你也一样,毕竟你们关系” 一直没吭声的谭静突然轻笑了一声,苏思琪很敏感的听出那笑声的有幸灾乐祸的意味,然后她慢悠悠的插了句嘴:“沈总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言下之意,苏思琪,你别想仗着和沈总熟络,就想要什么特权,门都没有。 韦春花想了想,说:“没事,沈总不一定会上这里来,最多是齐秘书知道,趁着现在还不用打卡,有这个便利条件,以后想摸鱼都没机会了。” 苏思琪踌躇了一下,终于说:“那行,我先走了。如果齐秘书问起,你帮我圆个场。” 她下了楼,然后给沈孟青打电话,说去给阿野送钱,还问他去不去? 电话那头的沈孟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说:“你要去就去,扯我做什么?” 苏思琪笑嘻嘻:“这么久没见阿野,你就不想他?不想知道他是瘦”话没说完,那头就挂了。 苏思琪耸耸肩,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她看得出来,沈孟青对阿野的欺骗还有些不能释怀,不知道阿野倒底欺骗了他什么,以至于这样记仇。 不过俗话说:爱得深,才伤得深。用在沈孟青和阿野的关系上也一样,他和家里人关系淡漠,反而在不知不觉中对常跟在身边的阿野倾注了感情,越是外表冷漠的人,内心却狂热敏感,所以他对她痴情,对被赶走的阿野仍然牵挂。 他关心的人,她亦关心。 阿野开门的时侯,仍跟上次一样,门打开一条缝,闪出半张脸,见到是她才把插梢打开。 苏思琪没有进去,把支票给他,阿野不客气的收下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象他没钱了,苏思琪就应该给他送来。不过他还知道说句:“替我谢谢沈先生。” 苏思琪站在门口跟他说了几句话,特别交待千万别一下把钱全花了,不然萧筱会生气的,阿野颇有些沮丧的说:“她已经生过气了。” 本来就是一张娃娃脸,加上这副表情,实在有些滑稽,苏思琪忍俊不禁,差点想伸手去捏他的脸,结果她手一动,阿野脸色一凛,她就放弃了,跟阿野动手动脚,吃亏的永远是自己,这一点千万不能忘。 313你这是告我的状啊? 苏思琪之所以不在公寓等着萧筱下班回来,是因为她还得赶回公司看好戏。 在沈孟青前面告她的状,对她来说无痛无痒,不过苏思琪觉得这种人应该有点小小教训。 坐出租车回公司,下车的时侯看了一下时间,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这是最佳的告状时间。她悄悄上了楼,经过前台的时侯,笑着同海伦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就走进去了,海伦倒也识趣,无声笑着回应她。 走廊里静谧无声,所有的人都被关在恒温的办公室里,走廊两边是淡绿色的玻璃窗和式样统一的漆木门,还有二十分钟,这些门会被打开,大家一窝蜂的涌出来,走廊里会变得热闹嘈杂,然后一直热闹到楼下,相互告别,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早晨再聚首。 苏思琪很轻很慢的走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她贴在墙边,偷偷看秘书室里的两个女孩。 韦春花正在收拾东西,做着下班前的准备,而谭静托着腮沉思,表情有些犹豫不决。韦春花端着茶杯喝了两口,转头跟谭静说话,谭静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两句。然后站起来,拿着一份资料往沈孟青办公室走。 苏思琪眼睛微眯,果然是她! 她看到谭静站在沈孟青门前静了两秒钟才抬手敲门。大概是听到沈孟青的应答,她推门进去了。 苏思琪赶紧跟进去,齐峰看到她正要打招呼,她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齐峰以为她想吓唬沈孟青,笑了笑就没作声了。老板的女人想干什么,他当然管不着。 苏思琪很轻的开门闪进去,沈孟青的办公桌离门口有点远,她又没发出一点声音,加上谭静这种等级的脑残粉在沈孟青面前,感官会自动变得迟顿,所以丝毫没察觉背后进来了人。 谭静在沈孟青面前向来是恭谨而严肃的,她把资料整齐的摆放在桌上“沈总,这是今天归整的一部分,大概还有两天,全部资料都能送到您桌上来。” 沈孟青面朝着门口,当然看到了苏思琪,但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猜到她是有意为之,也就没理会。和颜悦色的看着谭静:“多了一个人手,你和韦助理是不是要轻松一些了。” 谭静面容沉静,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多谢沈总体贴,确实是轻松一些了,不过”她话锋一转,显得有几分为难。 沈孟青眉头一挑:“不过什么?” 成熟稳重的男人,浓眉微扬,魅力四射,谭静只觉得心里有如小鹿直撞,脸上瞬间就热烫起来,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不过她还算有理智,没有表现得太出格,定了定心神说:“苏思琪新来乍到,大概还不太适应公司的作息时间,今天又是没到点就走了。” 听到那个“又”字,苏思琪已经可以肯定上次就是谭静告了她的黑状。 沈孟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知道她是沈总的朋友,但她经常这么干,传出去不免有人说闲话,沈总向来公私分明,我们秘书室也一直以身做则,现在她这样” “哟,谭静,你这是告我的状啊?” 苏思琪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吓了谭静一大跳,忙转身看,苏思琪面带微笑,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只是那微笑里似乎带了一丝讥讽。 在沈孟青面前,被人这样质问,谭静有些难堪,红着脸跟沈孟青解释:“沈总,我说的都是实话。” “确实是实话,我刚才是出去了一趟,”苏思琪慢条斯理的说:“但你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跑到沈总这里来告状,是不是貌似有点卑鄙啊?沈总没告诉你吗?我出去,是替他办事,是因公外出。” 谭静的脸红成了猪肝色,脸色闪过复杂的情绪:难堪,愤慨,怀疑 沈孟青很配合的证实:“苏助理刚才确实是替我出去办了点事,谭助理觉得有问题吗?” “没有,沈总,我不知道,我其实是希望咱们秘书室我觉得我”在沈孟青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丑,谭静无地自容,语无伦次,恨不得要打个地洞钻进去,她比韦春花先来,算是公司的老人,向来文静少言,给沈总的印象一直很好当然,这是她的自我主观感觉。结果现在弄成这样,沈总以后该怎么看她啊苏思琪看她那窘迫样,不由得心一软。让谭静在自己的男神面前丢丑,其实就是相当重的惩罚了。 她把声音放柔和了些:“谭静,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怕我工作态度散漫,影响了秘书室的形象,毕竟这是沈总亲自领导的部门。你的想法是好的,我以后会注意的,你以后呢,做事也稳妥点,什么事情都弄清楚了再说话,好吧。我们共同进步,共同勉励。” 谭静红着脸,低着头,局促不安,嗯嗯应了两声。 “你先出去吧,我跟沈总汇报点事情。” 谭静赶紧逃也似的走了。 回到办公室,韦春花见她表情有异,忙问:“怎么啦?谭静,沈总骂你了?” 谭静坐下来,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是没发出什么声音,然后把脸埋在臂弯里,就这么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 韦春花觉得奇怪,轻轻推了她一下:“谭静,你怎么啦?你刚刚不是到沈总那里去了吗?出什么事了?” 谭静仍是不动也不吭声,她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无比焦躁,烦闷,好象走进一条死胡同,再没有出来的希望。 苏思琪今天分明就是下套害她,害她在沈总面前丢了脸,末了还假腥腥说要跟她共同进步,共同勉励,鬼才跟那个女人共同进步呢! 她用力咬着牙,才不至于让自己抖得太厉害,这个仇她要是不报就不姓谭! 办公室里,沈孟青似笑非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你这样不好。把人家小姑娘窘得都无地自容了。” 苏思琪哼了一声:“给她一个小教训,看她以后还敢告黑状,哎,她以前还告过别人吗?” 沈孟青想了一下,摇头:“没什么印象。” “肯定有过先例,只是你没在意罢了。”苏思琪滔滔不绝的分析起谭静来:“这种女孩我见得多了,上学那会班上就有,自命清高,不合群,对自己严格,对别人苛刻,喜欢背地里跟老师打小报告。” “看来你读书那会,没少让人打小报告。” 苏思琪颇有些得意:“谁让我聪明与美貌并存,总是这么遭人妒忌呢?”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沈孟青摇了摇头,突然话题一转:“交给你的资料整理得怎么样了?” 苏思琪的笑声一顿,瞬间又接起来,不过那笑容明显变了意味,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的成份在里头。 “知道你不太聪明,也不催你,慢慢来吧,就当是玩来了,正事有她们去做。” 明显是瞧不起人的口吻,苏思琪撇嘴,怎么说她也是当过总监的人,到他这里当个小助理本来就屈才,居然还嫌她不够聪明,哼,她就聪明给他看看。 沈孟青看她不说话,挥了挥手“算了,别想了,下班了,我们也走吧。”说着便站了起来。 苏思琪也跟着站起来“不好意思,沈总,我今天还有点工作没完成,得加班,就不跟你一块走了。” 行,还得挺快,沈孟青不动声色的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那行,苏助理,你加班吧,我不打挠你了。”说完还真的大步流星往门口走,一点想叫她走的意思都没有。 苏思琪气得一跺脚,真的回了自己办公室。 已经下班了,韦春花走了,谭静还在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眼睛微微有些红,苏思琪冲她一笑:“你怎么还没走?” 谭静冲天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没走吗?” “我有点事没做完,加会班再走。” 谭静听她这样说,表情显得缓和了些,背上自己的挎包,交待她:“走的时侯记得关灯关门,这里面的东西丢了,可是不得了的事。” “好,我知道,你走吧。”苏思琪坐下来,打开资料埋头看起来,这几天一直在看资料,成效还是有一点的,看得多了,那些枯燥的文字好象也亲切了许多,一些术语她也能随口说出几个,最主要是韦春花和谭静交谈工作的时侯,她不再是听天书的感觉了。 她做事向来认真,很快就把沈孟青抛下她独自回家的不快抛到脑后,全神贯注的研究起资料来。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她翻动资料的声音。 沈孟青站在门口,望着她无声微笑。他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下楼,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又上楼来,特意放轻了脚步,以为会看到她坐在那里生闷气,没想到印入眼帘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是真的在加班,而且非常认真,以至于他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她却没有发觉。 这一刻,沈孟青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因为她的心始终干净而明亮,照亮自己亦照亮了他。 314如此轻佻 日子细水长流,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平静而安宁。 沈孟青对这样的生活太满意了,在公司,他是沈总,苏思琪是助理,上下级分明,在家里,他是大灰狼,苏思琪是小绵羊,狼追羊跑,琴瑟和鸣。每天每天都是幸福满满,只希望可以这样长长久久,再容不得家里多出一个人来。 他心里其实明白,阿野一直没有投奔到北安去是因为什么?人无完人,谁能无过,何况是个傻子。他心里早已释怀,嘴里却不提让阿野回来,因为没必要,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说不定阿野还真能在萧筱的调教下,回归正常的家庭生活。 偶尔四个人会一起出来吃饭,阿野看到他的时侯,总是习惯性的站到他身后去,被苏思琪强行按坐在桌子边,如此几次,倒也改过来了。只是两个人不太说话,阿野是习惯性的不说话,只听从命令,而他,没命令可发,于是也沉默,桌子上只有苏思琪和萧筱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所以气氛倒还算热烈。 苏思琪也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舒坦,她有一份正紧工作,有一个完美男友,有闺蜜,有朋友,偶尔出来小聚,跟萧筱或是方卓越他们,安静的时侯细细品味,热烈的时侯尽情狂欢,生活如此有滋有味,夫复何求? 她和沈孟青的关系一直没有在公司里公开,苏思琪起初还小心翼翼怕别人看出来,后来发现,根本不需要她刻意的隐瞒,就算知道她和沈孟青以前就认识,大家也想当然的认为他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在她们眼里,女朋友的头衔跟苏思琪压根就挨不上边。 苏思琪觉得好笑,哪怕她主动公布关系,估计别人也当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个就是一宵想大老板的花痴。在博海的女职员们眼里,这个世上压根就没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她们英明神武的大老板。 倒是沈孟青,人前和她保持距离,道貌岸然,人后则无底线调戏她,弄得她常常哭笑不得。 正托腮沉思,内线响了,是齐秘书,叫她把他桌上的一迭资料送到会议室去。 她资历最浅,这种跑腿的活当然是分派给她的,苏思琪应了一声,走到齐峰桌边找到资料,然后去会议室。 沈孟青最近常常开会,关于那个并购案,公司里的意见并不统一,很多细节都需要再三商榷。 敲了门进去,里面一片亮闪闪,天花板上的灯满天星似的倒映下来,照得人无所遁形,会议室里的人都齐刷刷朝她看过来,苏思琪素来胆大,但此刻鸦雀无声,而且被这么多人盯着,还有是点小紧张,端着淡淡的笑意,拿着资料往齐峰走,却听到沈孟青开口道:“拿来给我。” 苏思琪便多走几步,递到沈孟青手里去,男人显得很客气,站起来伸着两只手来接,一只手接资料,一只手却在资料底下偷偷摸了她一把。 苏思琪被那只火热的大手烫得差点弹起来,这个男人,他他他,倒底要做什么? 撩拔了她,男人自己却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温和的朝她点头微笑,他伪装得太好,全场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都奇怪苏助理怎么突然间脸刷一下就红了? 苏思琪赶紧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才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该死的沈孟青,大庭广众下,如此轻佻,看她呆会怎么收拾他。 回到办公室的时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掉,韦春花抬眼看她,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也没问,只是笑了笑,把手上的资料转到她桌上。 谭静也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苏思琪坐下来掏出手机给沈孟青发短信:你是成心的吧? 沈孟青回:我想你了。 苏思琪愣了一下,觉得他答非所问,再一细想,明白过来,叫她去会议室送资料,根本就是借口,其实是他想她了。 她哭笑不得,这个幼稚的男人,为了见她一面,居然想出这样的点子! 刚刚消散的红云又飞上脸颊,她垂着头,眯着眼睛偷笑,突然听到有人敲她的桌子,抬头一看,是韦春花:“思琪,你是有什么好事吧?喜气洋洋的。” 苏思琪摸着自己的脸装傻:“没有啊,喜气洋洋了吗?” “走进来的时侯就眉开眼笑,刚才还在偷笑,快说,什么好事让我们也分享一下。” “真的没有。” 韦春花笑起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一脸春色啊,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韦春花长得漂亮,光是这栋大楼里都好几个男的追,真真假假也谈过几段,说是纵横情场也不为过,凭她的阅历当然看得出来苏思琪眼里的娇羞。 谭静好奇的目光也瞟过来,苏思琪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方的点了点头。 “真的呀,”韦春花的八卦因子瞬间调动起来“哎,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做生意的。” “哇,有钱人啊!怪不得我老看你穿名牌。” 苏思琪笑了笑,她穿的是小众品牌,没想到也有人认出来。 “哎,长得怎么样?” “还行吧,个子高高的,五官端正。” “那就不错了,这年头想找一个又有钱又帅的,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做梦的灰姑娘遍地都是,拿着水晶鞋的王子可没几个。” 苏思琪便打趣她:“怎么?你想找拿着水晶鞋的王子?” 韦春花幽幽的叹了口气:“想有什么用,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空欢喜一场罢了。” “哦,这么说还真有人了,谁啊,公司里的吗?” 谭静在边上插了一句:“她呀,想着沈总呢!” 韦春花瞟了她一眼:“你不想?公司里想着沈总的人多着呢!” “想也白想。” “不想白不想。” 听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苏思琪突然觉得沈孟青就是一块唐僧肉,被身边无数双热切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老天,这些姑娘们都怎么啦?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为什么都盯着她的男人 苏思琪叹了口气,出门去卫生间,幸亏她来公司上班了,不然根本不知道沈孟青的处境这么危险,好在她现在知道了,以后少不得要多留几个心眼。 卫生间好象也不太平。苏思琪刚站了起来,还没冲水,就听到有人说:“秘书室那个新来的苏思琪,谁说她跟沈总有过一腿啊?天天穿货,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跟过沈总的女人能穿货?” 有人哄笑“别乱说,她总归是沈总的朋友。” “朋友又怎么样?不过看她可怜,给份工作而已,还能是什么?她倒好,居然在背地里说沈总不过是钱多一点,样子好看一点,其实跟别的男人没两样,口气轻淡得大家都听不下去了。” “就是,听说她在秘书室嚣张得很,趁着现在不用打卡,经常早退迟到什么的,齐秘书睁只眼闭只眼,也不管她。” “是啊,她都来几天了,怎么还不给她办手续?沈总没打算真的接收她吧,说不定试用几天,不行就让她走。” 苏思琪静静的坐在马桶上,一脸无奈的表情,这伙长舌妇为什么还不解散,她好想出去透口气啊哪个公司都有小团体,哪个公司都有长舌妇,搬弄事是非,造谣生事,逞一时口舌之快,特别是公司里来了新人,这个新人跟她们倾慕的男神还有那么一丝毫的关系,所以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了解,所以不介意。 有急促的脚步声往门口来,小声的叫卫生间里的人:“头头们开完会了,赶紧回去。” 一时间,脚步杂乱,皆做鸟兽散。卫生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苏思琪推门出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来透气了。 往回走的时侯,碰到韦春花端着杯子从茶水间里出来,苏思琪便等着她一起回办公室,可巧会议室那头涌过来一群人,沈孟青走在中间,众星捧月似的,男人眉目俊朗,长身玉立,在人群中很是打眼,远远望着她笑。 苏思琪怕别人看出什么,装作没看到他,侧着脸跟韦春花说话。 韦春花显得有些紧张,小声说:“沈总过来了。” 苏思琪不以为然:“过来就过来,怕什么,他又不吃人。” 说话间,对面的人群到了面前,韦春花端着杯子赶紧闪到一边,让出路来。 苏思琪也想避到一旁,结果对面的长腿男人居然跟她同时同方向,发现不对,两人又同时向另一个方向避开,如此几次,尴尬至极,苏思琪听到边上有人捂嘴轻笑。她正手足无措之际,沈孟青突然伸出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提起放到一边,这样才终于可以擦肩而过。 大队人马拥簇沈孟青继续前行,苏思琪站在原地面红耳赤,韦春花撞了她一下,小声说:“哎,还魂了!别忘了你可是有男朋友的。” 苏思琪切了一声“沈总好傻噢,我动他也动。” 韦春花拿眼角扫她,轻哼一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刚才沈总都抱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苏思琪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我是有男朋友的。” 315抛了个媚眼 不出两天,沈总在走廊里抱苏助理之事便传遍了博海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苏思琪去茶水间的时侯,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笑容意味深长。苏思琪自己亦觉得好笑,沈孟青抱了她一下,至于让她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其实也不能说是抱,准确的说应该叫提,抓着她手臂两侧,悬空提起,轻轻放到另一侧的地上,过程很短,就两三秒钟的时间,但事情传来传去就变了样,竟然出现好几个版本。 版本一:苏思琪借着狭路相逢,当众调戏沈总,沈总往东她往东,沈总往西她往西,最后沈总忍无可忍,只好抓着她往边上一放,这才走了过去。 版本二:苏思琪原先追过沈总,追了几年都没追上,贼心不死,所以才到公司来上班,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沈总,所谓的狭路相逢不过是她一早想好的计谋。 版本三:苏思琪看到沈总迎面走来,灵机一动,于是上演狭路相逢,逼迫沈总动手,她还想趁机往沈总怀里倒,幸亏沈总及时闪开,才不至于被她占了更多的便宜。当时沈总脸黑象跟锅底似的。 版本四: 个版本说的都是一件事情,不过是添油加醋多了一些杜撰。 这些版本传到苏思琪的耳朵里,她只是淡然一笑,不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以为很快就会过去。 几天后,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谭静站在安全门那里张望,手里捧着一叠资料,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迈出门口的脚又缩了回来,躲在墙边偷看,因为谭静的样子感觉有点鬼鬼祟祟。 过了一会儿,沈孟青和投资部的几个人从小会议室出来,边说话边沿着长廊走过来。 谭静这时侯已经不见了,她躲在安全门里面,苏思琪于是瞬间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看着挺稳重的姑娘,没想到傻到这个田地,居然想复制她的狭路相逢! 苏思琪嘴角擒着笑,等着看好戏。 沈孟青越走越近,并没有注意前面,谭静突然冒出来,挡在他面前,低着头跟着他左左右右 跟着沈孟青一起的几个人都停下脚步,沈孟青自然也顿在那里,蹙眉看着谭静。 预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谭静尴尬了,红着脸抱着资料赶紧跑开。 沈孟青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苏思琪在卫生间门口探头的时侯,不小心给他看到,看向她的眼神有几分疑惑,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丰富了。 苏思琪礼貌的向他们点了个头,快步向前走去,谭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见是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并没理她,径直走到办公室里去。 苏思琪跟着进去,嘴角有尚未收敛的笑意,韦春花奇怪的看了一眼她们俩,问苏思琪:“你笑什么?” 走在前面的谭静闻言扭头,目光阴郁的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坐在自己位子上。 苏思琪不是故意要笑她,只是有些收不住,知道谭静有些误会,也懒得去解释,敢打她男人的主意,活该! 这一整天,苏思琪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画面,沈孟青面无表情,谭静手足无措,每次一想起,她就想笑,所以吃饭的时侯,苏思琪很悲催的被呛到了。 沈孟青起身倒了杯水给她,又替她抚了抚背“有什么好笑的,你要看她不顺眼,开了就是。” 苏思琪喝了两口水,感觉好了一些:“为什么开了她,她不过是对你太着迷而已,这是你的错,不是她的错。” “怎么又关我的事?”男人优雅的拿起餐巾擦了嘴。 “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 男人长眉一扬,突然朝她眨了眨眼苏思琪怔了一下,捂住了胸口,老天,他刚刚是在跟她抛媚眼吗? “咳咳咳”她又呛住了。 男人叹了口气,只好又走过来替她拍打后背:“就你这样的,经得住什么事啊?” 苏思琪边咳边用力扯着他的衣服,把他拖到前面来:“咳咳,你以前对,咳咳,别的女人,咳咳,这样过?” “没有。” 苏思琪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止住咳,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男人:“刚才那个动作,除了我,不准对任何女人做,听到了没有?” 男人哈哈大笑,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怎么?现在知道紧张我了?” 见他不当一回事,苏思琪有些急了,饭也不吃了,拖着他到客厅去坐:“沈孟青,我不是吓你,你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这么跟你说吧,你就好比是唐僧进了盘丝洞,所有的女人都对你虎视眈眈,真的,你看不出来吗?她们那种随时都想吃了你的眼神?” 男人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双腿搭在长茶几上,漫不经心的说:“照你这样说,公司里没结婚的女职员全部炒掉,我才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倒不必,她们再想吃你,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你是她们的神,怎么能对神不敬呢?” “那你担心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保持平时的样子,她们不敢胡来,你要是象刚才那样抛媚眼,没准谁被刺激到了,一时神经错乱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男人扬眉:“真有那么厉害?” “绝对无敌。” “我是问你的感觉?” “被电了一下。” 男人摸着下巴很满意的笑了。别的女人他当然管不着,她有感觉就行。 那笑容看在苏思琪眼里,怎么觉得带了一丝诡异? 第二天上午又是冗长的会议,这回秘书室的三位助理都有出席,不过坐在离主席位很远的地方。 苏思琪坐在桌边,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资料,手里拿着一支圆珠笔,随时准备做笔记。 屋子里很暗,窗帘闭合,灯光暗淡,投影上的倒是清晰无比,做汇报的同事正侃侃而谈,画面不时转换着,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一个交头接耳的都没有。 坐在主席位上的沈孟青面无表情,偶尔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一敲,好看的浓眉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用手撑在额前,遮住了整张脸,很久都维持着这种姿式。 会议室里的人渐渐露出惊讶之色,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正做汇报的年青男人声音也显得有些迟疑,老板这样是不太满意? 苏思琪面色有些焦虑,不知道沈孟青怎么回事?别是睡着了吧?她一直盯着沈孟青,希望他能抬起头来,开会的时侯打瞌睡可不是一个老板该干的事情! 其他人不敢把目光长久停留在老板身上,都打起精神去看。只有苏思琪还盯着他。突然,沈孟青遮住脸的大手打开小半边,遮着众人,对苏思琪抛了个媚眼,眉目深深的男子,笑容俊朗,嘴角微弯,露出一边酒窝,要有多勾魂就有多勾魂。 苏思琪呼吸一滞,手上的笔掉到了桌子底下,啪嗒一响,惊得众人一起回头看她,倒是忽略了已经放下手来的沈孟青。 苏思琪弯下腰去捡那支笔,慌乱中头却撞到桌子边缘,疼得她吡了一声。还没抬起头来就听到有人捂嘴偷笑。 她不敢看别人,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低眉垂眼盯着资料,前面的人在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咬牙彻齿,该死的沈孟青,晚上回家等着瞧! 苏思琪狼狈的样子尽收男人眼底,沈孟青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嘴角微勾,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他一展颜,在场的诸位都松了一口气,沈总最讨厌开会的时侯弄出声响,刚才苏助理冒冒失失,大家都为她捏了一把汗,没想到沈总并没怪罪,大概是对报告还比较满意。 汇报的青年男子尤其高兴,既然沈总满意,那他当然要表现得更好。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沈孟青眉目舒展刚一会,突然鼻子痒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立刻有贴心的齐秘书送上纸巾,沈孟青微皱了眉,没接纸巾,从口袋里摸出手帕优雅的擦了擦鼻子,修长的手指将手帕叠好再放回口袋。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立马吸引了全部在场的女职员的眼睛,苏思琪看到好几个女职员嘴巴不自觉的开张了,好象下一秒就要往下流口水。 擦个鼻涕,都把她们迷成这样,刚才那个媚眼要是让她们看到,还不得疯了去? 苏思琪突然觉得她想错了,她不应该隐瞒自己和沈孟青的关系,必须公开,必须马上公开,让公司里的花痴们彻底断了念头。 沈孟青揉了揉鼻子,远远的看了苏思琪一眼,一定是那个女人在偷偷骂他,所以他才打喷嚏,女人,晚上回家等着瞧! 于是在晚上的沈家别墅,一场混战从楼下打到楼上。最后,男人把女人压在身下“说,今天开会的时侯是不是骂我来着?” “谁让你朝我抛媚眼的。害我撞了桌子,现在还疼呢。”女人噘着嘴,伸手摸了摸额头,随着她手指一起落下的,还有男人火热的唇。 就跟灵丹妙药似的,他一碰就不疼了,男人仿佛在她身上点了一把火,烧得她无所适从,所有的神志都飞走了,只剩了一室旎旖 316第一次做报告 听到苏思琪说要公开关系,沈孟青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打趣她:“怎么,不当卧底了?” “不当了,只有公开关系才能把你从盘丝洞里救出来,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我无所谓,你高兴就行。”男人伸了个懒腰,翻转身子,一条腿压上来。 苏思琪把他的腿抖下去:“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男人的腿又压上来:“不怕,你是未老板娘,有这个特权。” “不行,今天是我第一次做报告。”苏思琪再次把他的腿抖下去,麻溜的从床的另一边翻身下去。 男人倚在床头,神情慵懒:“思琪,我说过了,你的工作就是服待好我,其他的都当玩票,不必太认真。” “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在公司里帮你。”苏思琪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以后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所有的事情我都替你分担,放心,我有这个能力,怎么说我也是做过总监的人。” “我不想你太辛苦,而且你把时间都给了工作,分给我的就少了。” 苏思琪换好衣服,走到男人身边弯腰亲了他一下“傻瓜,这也计较,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啊!”男人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直吻得女人喘起来才松开。 苏思琪一脸娇嗔的模样,明明是个早安吻,偏要弄得这么暧昧! 今天是她第一次做报告,为了这个事,她已经努力好几天,人人都欺她是职场菜鸟,提起她来总带着一点不屑的神色,今天她就要让那些人大吃一惊!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紧张的,以前这种报告都是韦春花和谭静负责,韦春花漂亮,口齿伶俐,表情丰富,现场感染力强。谭静在这方面差点,但她一丝不苟,资料准备得比韦春花要全面。所以算是不分上下。 苏思琪收集资料的时侯不耻下问的向谭静请教过,对她做正经事,谭静还是愿意教的,所以苏思琪自认为资料是准备得比较全面的。至于做报告,那是她的强项,夸夸其谈,口若悬河,只要他们愿意听,她就能一直说下去。 站在卫生间里把衣服整了整,头发理了理,做了个深呼吸,苏思琪精神抖擞的走出去,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因着那些流言蜚语,同事们都认为她是凭借关系进来的草包,那么今天,就是证明她能力的时侯了。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黑压压坐满了人,沈孟青也在,见她进来,温和的笑了笑,以示鼓励。 会议主持人齐峰简短的做了开场白,然后隆重的介绍苏思琪登场。 苏思琪心里有点小紧张,脸上却很淡定,从容不迫的起身向大家问好,然后走到前面去。 屋子里灯光瞬间暗下来,屏幕上是她这次做的资料,一共分三个部分,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既定的思路慢慢往下说就行了。 她说话比韦春花还富有感染力,条理清楚,节奏适宜,听得满屋子人鸦雀无声。大家都静静的看着她,有些人还轻轻的点了点头,以示肯定她的观点。 苏思琪看到沈孟青,所有人里面就数他的眼睛最黑最亮,象天边最亮的寒星,一直盯着她。唇角带着微微笑意,似乎还算满意。 第一部分结束,苏思琪稍稍吁了一口气,自我感觉还不错,停下来喝口水,准备接下来的第二部分,却听到大家轻呼一声,接着便议论纷纷,苏思琪转头一看,吓得当场傻掉,屏幕上居然是不堪入目的男女激情画面。 怎么回事?她反应过来赶紧把速度条往下拖,可整个第二部分拖完,都是那些镜头,等于她在快进给大家播片,她不敢再往下看了,直接关了投影,站在黑暗默默无语。 屋子里嘈杂声一片,象无数只蜜蜂嗡嗡叫,苏思琪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呆呆的杵在那里。她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但这种事情是第一次碰到,在沈孟青的公司,当着所有职员的面,她在会议室里播**片!这要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如果现在公开他们的关系,别人又会怎么看沈孟青?脏水泼到她身上不要紧,可是她不能让男人沾上半点。 这一回,她真的是名声狼藉了 灯不知何时亮了,沈孟青坐在那里面沉如水,叫她:“你过来。” 苏思琪不敢抬眼看他,慢吞吞的走过去,沈孟青把她拉坐在自己身边,铁青的脸色让众人不敢直视,但是大家都知道,老板要发脾气了。 沈孟青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谁干的?” 所有人都低着头,有人在这冷冷的话语中哆嗦了一下。 “最好现在站出来,否则”他眉头轻挑:“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刘副总平时是能和沈孟青说得上话的人,此刻虽然也心惊胆颤,还是麻着胆子问:“沈总,您认为这是有人故意陷害苏助理?” “显而易见。”沈孟青一直在桌子底下握着苏思琪的手,他看了低着头的女人一眼,说:“我对苏助理很熟悉,她从来不是拿工作开玩笑的人,况且是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而且,她是我” “沈总,”苏思琪快速的打断他“谢谢您的信任,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开会前我没有好好检查就上台,我难辞其咎,请您处罚我吧。” 沈孟青疑惑的看着她,苏思琪哀求的目光让他心疼,但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是说要公开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啊!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在你们中间,最好主动找我坦白,齐峰,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一定要把人找出来。不然你就卷铺盖走人。” “是,沈总。”齐峰叫苦不迭,心里恨死了那个诬陷苏思琪的人。 沈孟青沉默了片刻,冷凝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那目光带着洞悉的意味,仿佛让人无所遁形,被扫到的每一个人表情皆惶然无比,有的已经在发抖了。 气氛沉闷胶着,令人窒息,所有的人皆是屏息静气,唯恐弄出一点声音,成为那个低气压男人的出气筒。 终于,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孟青冷冷的说:“散会,都出去吧。” 话音刚落,立刻响起一片拉椅子的声音,大家如释重负,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拿着自己的东西快步离开。 齐峰是最后一个走的,对于苏思琪和老板的关系,他比别人自然要知道得多一点,不管苏思琪是不是老板的女朋友,至少她是很能影响老板心情的。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替他们把门关好,知道这俩位在里面一定有话要说。 苏思琪也想走,但她走不掉,因为手还被男人握住。 “沈孟青,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她沮丧的低着头,想抽回自己的手。 男人的脸色更加暗沉,直接骂上了:“你道什么歉?是你的错吗?什么都往身上揽,蠢货!” 他一气起来,就喜欢骂她做蠢货,那回她弄伤自己,他也是这样。知道他是气极了,所以苏思琪没计较,她心里也乱得很。 男人将桌上的资料一摔,少有的爆了句粗口:“妈的,胆子不小啊,敢在我头上动土!” 不是冲他,苏思琪知道,没有敢在沈孟青头上动土,这件事是冲她来的,如果说跟谁有仇,最大的可能就是谭静,上次她让谭静在沈孟青面前丢了丑,所以这次,谭静也让她在沈孟青面前丢丑。 苏思琪安抚他:“没人敢在你头上动土,他们对付的是我!” “对付你跟对付我有什么区别?”说到这里,他倒是想起来,黑眸微沉看着她:“刚才我要说出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反对,今天早上是你主动说要公开关系的。” 苏思琪咬着唇:“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想给你脸上抹黑!”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瞬间表情就狂燥了,都这个时侯了,她还想着顾全他的面子?就为了怕别人说他沈孟青的女人是个蠢货? 真恨不得掐死她才好,这么蠢,总是这么蠢! 男人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瞪着一双气红了的眼睛,吭哧吭哧喘着气。 苏思琪有些害怕,伸手轻轻摸他的手臂:“沈孟青,你别生气,你这个样子好吓人,我害怕。” “知道害怕还说?”男人气呼呼的瞪着她:“我马上就让齐峰起草一份公开函,发到各个部门,明确我们的关系,以后谁敢不给你面子,谁敢阴你,都拎着脑袋到我面前来。” “别,千万别,”苏思琪声音柔和,尽量说服他:“那个搞鬼的人如果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定会吓得狗急跳墙,说不定会再做出什么对公司不好的事情来,不如就这样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几天这阵风过了,把人查出来再说。” “不行。”男人冷声说:“看你玩卧底玩得挺带劲,我才随你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不能再让任何轻看你。” “不会很久的,把人查出来,还我清白,再公布不更好吗?” “不行!” “求你了!” “不行!” “我再做几天卧底。” “不行!” “晚上你睡客房!” “不行。” “我睡客房。” “”男人眼眸幽暗:“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女人毫不示弱,杏眼圆瞪:“你也在挑战我的耐心。” “好,不出公开函,我也不说,除此之外,你不能再有别的要求,有我也不会答应。” “好!”苏思琪满口答应,只要不公开,她当然没有别的要求。 317我给她撑腰 刚刚发生的事,不一会功夫已经人尽皆知。因为沈孟青在场,所以大家不敢传得太厉害,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则暗流激勇。有史以来,公司好象还没有这样劲爆的新闻,在会议室里播情、色片,这个苏思琪真是 有人摇头,有人嘲讽,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同情,比如海伦,她是公司前台,几乎不参与公司内务,所以听说这个事的时侯,吓了一跳,她认识苏思琪已久,觉得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而且以她和沈总的关系 正暗自惴测,就看到苏思琪从里面出来,她赶紧打招呼:“苏小姐,吃饭去吗?一起啊。” 苏思琪表情很平静,笑着点头:“好啊,正愁没人一起吃饭呢!” “沈总又在忙啊?”海伦试探她。 “不清楚,他好象在跟几个高层开会。一天到晚都是会。” “是这样的,有大案子的时侯,从早到晚上一直都是会,忙的时侯,几个会议室都是满的。” 海伦跟另一个女孩交待了几句,挽着苏思琪的手臂下楼去,丝毫不介意别人向她投来的异样目光。 苏思琪心里颇有些感动,做为消息最灵通的前台,海伦肯定早就知道那件事了,但她什么也不说,还没事人一样陪她去吃饭,在她最孤单的时侯送上一丝温暖。 其实她真的没事,她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性格,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她不会过多的纠结,反正不是她做的,清者自清,沈孟青相信她就行了。 海伦看着苏思琪微微带笑的脸,不由得生出一份敬意。处于流言蜚语风暴中的她居然可以这样冷静和从容,怪不得沈总会对她另眼相待。 到了楼下的餐馆,苏思琪特意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倒不是别的,她只是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侯,让海伦受到牵连。 在这家餐馆吃饭的博华职员不少,三三两两的坐着,话题自然离不开今天的特大新闻。 “那个苏思琪倒底怎么回事啊?三天两前闹新闻,想出名想疯了啊?” “嘘,小声点,听说沈总发了很大的脾气。” “沈总当然生气,博海是什么公司,岂能容她这样胡作非为?” “我听说沈总是护着苏思琪的,认为是有人想陷害她。”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不陷害别人,单单陷害她?” “这么说来也对,不管是不是她,反正这回她是丢丑丢大发了,沈总当她是朋友才维护她,要是她老这么给沈总找麻烦,估计沈总的耐心也要到头了。” “就是” 海伦看了一眼平静吃饭的苏思琪:“苏小姐,她们说她们的,你别听就是了。我相信沈总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苏思琪摇了摇头“有些人的心态就是我明明是受害者,偏还有人要落井下石。” “她们是妒忌你和沈总的关系。” 苏思琪微微一笑,问她:“我和沈总是什么关系?” 海伦之所以坚定的站在苏思琪这边,当然也是因为知道她和沈孟青关系匪浅,当即笑了笑:“你和沈总是很好的关系。” 苏思琪笑起来:“你这个鬼灵精!” 她动静一大,周边的人自然就听到了,齐刷刷的目光射过来,餐馆里一下安静下来,但很快,嘈杂声又起,甚至比刚才更甚。 苏思琪听到一个轻蔑的声音:“看,除了前台小妹,没人跟她玩。” 有人不屑的骂:“海伦那个傻、!” 苏思琪别的不在意,但骂海伦不行,她抬眼看过去,是投资部的许小燕,最爱说是非的一个老女人。 苏思琪冷冷的看着她:“你骂谁?” 许小燕大概没想到苏思琪敢这么开战,愣了一下才说:“我又没骂你。” 海伦小声说:“算了,苏小姐,没关系的,那些人嘴贱,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她说得很小声,但被人传了过去,许小燕一下就炸毛了,跳起来指着海伦骂:“你骂说嘴贱?一个前台小妹敢这么嚣张?谁给你撑腰呢?” 苏思琪坐着没动,冷冷的说:“我给她撑腰,”又对海伦说:“嘴贱的女人就该骂!” 许小燕气冲冲的走过来,瘦小的个子,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苏思琪,你算哪根葱,不要仗着跟沈总有那么一丝毫的关系,就在这里耍威风,沈总要不是看你可怜,怎么会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进博海,看看周围,她们哪一个不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哪一个不是可以独挡一面的精英,可是当初进博海的时侯,也是层层筛选,过五关斩六将才进来的,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空降兵,还敢给别人撑腰!” 许小燕越生气,苏思琪越平静,她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说:“我毕业于名牌大学大,也是系里的高材生。以前在联华当销售总监,每年的业绩都是拔尖的,我住上万月租的公寓,开越野车,比起这些精英差吗?怎么就不能给人撑腰?” 她这样傲慢的样子彻底惹怒了许小燕,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嘴里就开始污言秽语的骂起来。 倒底是精英,骂起人来也这样厉害,苏思琪冷冷一笑,她心里也郁闷着呢,开一战也好。 许小燕骂得起劲,她半句都不回,只是突然间把自己吃剩的饭菜往许小燕身上一泼。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许小燕仿佛不可置信,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饭菜汤汁从她那件新款上慢慢往下流淌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苏思琪冷冷的说:“这次对你算是客气的了,下次再敢乱骂人,我直接泼到你脸上。” 许小燕宁愿她把饭菜泼到自己的脸上,这件昂贵的新款是她想了好久才下决心买的,平时都舍不得穿,没想到就这样被苏思琪糟蹋了。 许小燕简直气疯了,伸手就来抓苏思琪的头发,但苏思琪早有防备,见她动手,果断的拍掉许小燕的眼镜,没有眼镜,许小燕的眼前一片模糊,扑过去的时侯撞着椅子跌倒在地上,她的同伴王丽丽赶紧过来扶起她,劝道:“算了,小燕,别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总有一天,她会滚出博海的。” 海伦看着王丽丽,愤慨的说:“想赶苏小姐走,你真是做梦,自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王丽丽也是图一时口舌之快,听海伦这样说,想起沈孟青那层关系,赶紧不吭声了。无论如何,苏思琪终究是沈总的朋友,上午在会议室出了那样的事,沈总还是维护她的。 看热闹的人纷纷拉住还要冲上去干架的许小燕,闹大了总是不好,传到沈总耳朵里,在场的人说不定都要挨骂。 趁着混乱,苏思琪拉着海伦走出了门口。 一出来,海伦就笑:“苏小姐,原来你这么厉害的,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是铁打的苏小姐。” 苏思琪哼了一声“她们要有你的眼介力,也不至于蠢成那样,想跟我干架,回去练几年再说。” “要是沈总知道,肯定轻饶不了她们。”海伦又开始试探,她还是觉得自己猜的没错,苏思琪和沈总是那种关系。 苏思琪却说:“别告诉沈总。” “为什么?”海伦不解,有沈总在,事情才好解决啊! “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再说他也管不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海伦再一次刷新了对苏思琪的认识,也更加佩服她,那样大的靠山不要,非要自己解决,苏小姐真是好样的。 打架事件并没有传播开来,估计是怕传到沈孟青耳朵里去。其实她们的担心有些多余,公司里的小道消息从来都传不到沈孟青耳朵里,因为没有人敢跟他说,他的办公室象是一方净土,各种消息的传播到他门前就嘎然而止。沈孟青从来不关心,更不喜欢听事非。 只是这一次,他看出一点名堂来了。手段这么卑劣,看来是要置苏思琪于死地,因为如果不是苏思琪,他一定会当现勃然大怒,直接叫做报告的人卷铺盖走人。根本不会想到陷害阴谋之类的。 沈孟青转动手里的笔,又想到,会不会是那个幕后黑手搞的鬼?他还在想方设想的害苏思琪,不过,这个推测好象有点勉强,那个人一直想要苏思琪的命,而不是让她丢丑。 他的目光看着右边的墙壁,一墙之隔就是秘书室,最有嫌疑的就是韦春花和谭静,她们最容易接触到苏思琪的东西。一定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他又想到那个倔脾气的女人,下午太忙,一直没有见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起身走了出去,齐峰以为他有什么吩咐,忙站起来:“沈总。” 沈孟青摆摆手,径直去了右边的秘书室,看到苏思琪坐在桌边发呆,大概还在想上午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惆怅。 他一进去,韦春花和谭静忙站起来打招呼:“沈总。” 苏思琪回过神来,男人已经到了跟前,摸摸她的头,语气温和的说:“别想了,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318暧昧关系做实 秘书室的三个女人同时呆住了,表情各异。 韦春花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可以塞进一只鸡蛋,苏思琪和沈孟青熟络她当然是知道的,她只是从来没见自家老板这副模样,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目光温柔如水,仿佛看着最最珍爱的那个人,和平时冰山面孔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谭静也呆在那里,秀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之余,眼里闪动着一丝恨意。 苏思琪愣住是因为,男人明明答应了不公开的,为什么又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 见她呆着没反应,沈孟青又叫了她一声:“苏助理,老板跟你说话,怎么不回答?” 苏思琪回过神来“谢谢沈总的好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沈孟青把手搭在她肩上:“没事更好,晚上一起吃饭吧。” 苏思琪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只好往下接:“沈总要请客啊,叫上方卓越他们一起吧。” 沈孟青笑了笑,说了句:“当然。”然后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顿住,回头看她:“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苏思琪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他们一出门,韦春花和谭静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了一跳,幸亏听完对话才知道并不是她们想像的那种关系。 谭静哼了一声,坐下来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韦春花看着她“谭静,你今天这事做得有点过份了。” 谭静神情微微一震,很快镇定自若:“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别不承认,齐秘书正在查,一准会查到你头上,我劝你还是自己去找沈总坦白比较好,或者跟思琪承认错误,她不是小气的人,你好好说,她会原谅你的。” 谭静冷笑:“春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害怕查到你头上,才要我出去把事情担下来。大家都知道你暗恋沈总,看不得苏思琪和沈总关系密切,因为妒恨上她才做出这种事情来。” 韦春花气得满脸通红:“你才是血口喷人,谁做的谁心里有数,就让齐秘书去查,查出来你就知道厉害了。思琪的资料是你帮着整理的,所有的东西都过了你的手,不是你是谁?” 谭静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就让齐秘书去查咯。” “谭静,同事一场我才好心劝你,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上次你在沈总面前告思琪的黑状,这总没错吧,不然沈总怎么会知道思琪早退的事?” 一提这茬,谭静眼里怨气更甚,韦春花只知道第一次,不知道第二次,丢脸那次的事情苏思琪虽然没说出来,但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个女人。沈总对她印象一直很好,和韦春花相比,也更嚣重她一些,很多事情都交给她做。就因为这份嚣重,她对沈总忠心耿耿,但是现在,沈总对她的印象不好了,这都是因为苏思琪! 所以她要报复,她要让那个女人滚出博海。 苏思琪让她在沈总面前丢丑,她就要加倍还回去,让苏思琪在所有人面前丢丑。只是没想到她还是失算了。以为沈总看到那一幕,会当场大怒,炒了苏思琪,没想到他居然相信她,维护她,还让齐峰把人找出来。 找就找吧,她不怕,就算怀疑她,没有证据也是白搭。反正她死不承认就是了,以后再慢慢找机会,下一次她一定要把苏思琪赶出博海。 苏思琪跟着沈孟青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就说:“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暂时不公开关系吗” 沈孟青两手一摊,很无辜的样子:“我没公开啊?” “那你刚才对我那样?” “苏助理,记住我在上午跟你说过的话,不发公开函,不亲口承认,我只答应了这两条,其余的你不能再要求。” 苏思琪好象明白了:“你想让我们变成暧昧的关系?” “不是暧昧,是亲密,我们本来就是亲密关系。” “你这样一来,别人不就知道了吗?” “知道就知道。” “可我想过些时侯再公布,你也答应了的。” 怎么又绕了回来了?沈孟青每次不想苏思琪纠缠某个问题,用的都是最直接了当的办法。狠狠吻住她。 苏思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心都漏掉一拍,要是谁突然进来,那可是男人力气很大,她推不开他,他的呼吸充斥在四周,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有些迷醉,渐渐的,她腿发软,大脑缺痒,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微微喘着气。男人的吻技十分了得,每次都迫得她缴械投降。 齐峰敲了两下门,探头进来,见此情景,吓得赶紧把门一关,声音大了点,把忘情的苏思琪惊到了,赶紧扭头过来,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男人对她的不专心很不满意,扳过她的脸又亲了一会儿才松开,大姆指轻轻抚过她微肿的唇,笑得轻佻:“象盛开的花瓣,真好看。”说完又低头啜了一口。 苏思琪推开他,一脸愤然:“你再这样,晚上睡客房。” “那是不可能的。”男人两道浓眉微微扬起,笑得有邪魅。 苏思琪看得心口一跳,这个妖孽的男人她没再跟他纠缠,转身走了出去。 大概是脚步很轻,办公室里的两个女孩都没注意她已经到了门口,于是那些话被她听了个正着。 她心里明白,那个做了坏事的人还在百般狡辩。说实话,她有些矛盾,既希望齐峰快点查出来还她清白,又希望齐峰查不出来,因为结果一出来,那个人就要卷铺盖走路,沈孟青不会让一个坏了心肠的下属留在他的公司里。 一直等到她们不说话了,苏思琪才走进去。韦春花望着她笑:“思琪,晚上沈总请吃饭,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有点累而已。” 等她坐下来,韦春花趴在桌子上,小声说:“思琪,上午的事情别想了,大家都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放心吧,齐秘书一定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的。” 谭静挎上小包,从她们身边经过,小声的丢下一句:“墙头草。” 韦春花就要站起来追上去,被苏思琪按下了“算了,她就那样,别理她。” “我算是看清楚她了,以前总是不哼不哈的,没想到骨子里坏透了,”韦春花说:“上午那事八成就是她干的。” 苏思琪说:“你们同事一场,要为了我撕破脸皮就不好了。” “也不是为你,我是早就看不惯她了,”韦春花愤然的说:“故作清高,脾气古怪,别看平时挺沉默,可谁要是跟沈总接触多一点,她就要说风凉话,公司里好多没影的小道消息都是她传出去的。” 苏思琪明白,韦春花这样说,一半是因为她和谭静积怨已久的矛盾,一半是想向自己表态,她韦春花是站在她这边的。 到了第二天,苏思琪才明白沈孟青那句话的真正意思。他说:不出公开函,我也不说,除此之外,你不能再有别的要求,有我也不会答应。 他不说,不出公开函,可是他用行动在表明他们的关系。 苏思琪下楼去搬文具,进电梯的时侯正好碰到他,于是那只装满文具的纸箱就被他抢过去端在手里。看得电梯里的几个同事皆是目瞪口呆。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沈总,还是我来吧?” “苏助理,我是男人,怎么能看着你一个弱小的女人搬这么重的东西?” 苏思琪无语,她不弱小,东西也不重好吧。 有个男同事瞬间红了脸,赶紧就说:“沈总,我来拿吧。” 沈孟青也不客气,把纸箱往他怀里一塞:“送到秘书室去。” 出电梯门的时侯,他很自然的牵起苏思琪的手,苏思琪想甩开,又怕别人发现,只好贴近着他,装作说话的样子,把牵在一起的两只手遮挡起来。其实挨得这样近,已经让人觉得暧昧了,比起牵手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思琪去茶水间,他也跟着,其实他的办公室里什么都不缺,偏要跟她到那里凑热闹,坐在小圆桌边温柔的看着她:“少喝点咖啡,你最近都瘦了,我得想办法给你补一补。” 声音不大,却惊得其他人顿作鸟兽散,以为沈总要在那里谈情说爱。 两天下来,公司里又有传言了,有些说沈总在追苏思琪,有些说是苏思琪在勾、引沈总。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 但沈孟青越来越频繁的把苏思琪叫到办公室里去,等苏思琪再出来的时侯,脸上总浮碰上可疑的红云,让人不禁联想浮翩。 沈孟青确实是在办公室里吻了苏思琪,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天天带着她上班,不就是图这点方便吗? 以至于后来,好几个人都冒失的撞见了沈总抱着苏思琪亲吻的画面。 暧昧关系做实,那些以前对苏思琪不屑一切冷嘲热讽的都慌了神,不管苏思琪是不是狐狸精,沈总喜欢她是事实,得罪她就是得罪沈总。都是识实务的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纷纷转变立场,对她热情客套起来。 这正是沈孟青想要达到的效果,他要公司里的人都象尊敬他一样尊敬苏思琪,象讨好他一样讨好苏思琪。他的女人就该受到跟他一样的待遇。 319心有所属 谭静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齐峰查了好久也没查到证据,虽然他们心里都有定论,但是没有证据又怎么定谭静的罪? 沈孟青慢悠悠的点了根烟,抬了眼皮看他的秘书:“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齐峰涨红了脸:“沈总,对不起,我尽力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谭静,但我拿不到确实的证据,办公室里没有监控,只有走廊有,拍不到她的动作。” 沈孟青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沈总,我” “出去。” 齐峰便不敢再吭声,转身走了出去,沈总说查不到人就叫他卷铺盖走人,他这是要卷铺盖走人了吗? 沈孟青抽完烟,走到秘书室去。他这几天频繁出入秘书室,韦春花和谭静对他的到来已经不再惊慌失措,又见他走路静悄悄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招呼都没打,知道他进来肯定是找苏思琪的。 苏思琪正在埋头写字,冷不丁一只大手蒙在她眼睛上“猜猜我是谁?” 韦春花和谭静见此举动,又是吃了一惊,沈总这几天一天比一天刷新她们的认知度,没想到向来沉稳的他能做出这样幼稚的事。 韦春花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再看不出沈总和苏思琪关系,她就真的是瞎了眼了。 谭静咬着唇,眼里闪烁不定。 苏思琪把他的手拔开“你很闲吗?” 沈孟青拿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想你了就出来看看。” 苏思琪无可奈何,沈孟青已经把舆论做出去了,这种旁若无人的表白,她竟然无法反驳。 “看过了就回去吧。” 男人笑得狡黠:“还有件事没做?” “呃,什么” 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嘴里,男人已经俯身过来吻住了她。 苏思琪大惊,沈孟青最近总爱在办公室里吻她,也偶尔被人撞见过,但还没有主动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发疯,他这是 她想挣扎,但男人的手钳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她脑后,令她半分都动弹不得。 他吻得很动情,气息渐渐淹没了她,苏思琪向来敌不过男人的吻功,很快就软绵下来,任他为所欲为。 韦春花看到这一幕才知道以前那些都只是小儿科,沈总不是轻浮的人,既然这样旁若无人的亲热,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爱苏思琪,而且非常爱。爱到不顾别人的眼光,爱到可以改变自己。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全公司女职员都暗恋的男神,真的已经心有所属了!她轻轻笑了笑,默默的走了出去。 谭静则呆呆的坐着,面如死灰,无论沈孟青怎么秀恩爱,她都不肯相信,以为那只是沈总调戏女职员的手段,但是现在,他却在她面前上演缠绵亲吻,这样如痴如醉,这样动情忘我 她的心在滴血,象有人拿着刀子很慢很慢的割着,痛不可抑。两只手握着拳,越握越紧,尖尖的指甲刺到手心里却不觉得痛。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她面前做这样的事,从调进秘书室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爱上他,爱得小心翼翼,爱得卑微谨慎,所有他交给她的工作,她都完成得很出色,所有他对她说的话,她都铭记于心,她对他忠心耿耿,不管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为此,她拒绝去相亲,也拒绝男孩的表白,她总是想:这辈子哪怕不能真的走到他身边去,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可是现在,连远远看着都不行了,他身边有人了,那个讨厌的女人抢走了他。抢走了她唯一的幸福。 可恶又丑陋的苏思琪怎么配得上他?怎么配得上他! 谭静眼里闪动着阴毒又疯狂的光芒,嘴唇破了,嘴里弥漫着微甜的血腥味,她的眼睛也红了,伸手摸了一把裁纸刀,象木偶一样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排山倒海的恨意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往他们走了两步,突然扑过去把手里的刀往苏思琪的背上插去。 沈孟青早有准备,在她扑过来的瞬间,椅子一滑,长腿一踢,瘦弱的谭静便被他踢出两米远,刚好停在她自己的办公桌前,头不轻不重的在桌边磕了一下。 苏思琪是浑然不知觉的,她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沈孟青” 沈孟青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裁纸刀,充满寒意的目光射向谭静:“你想干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样凶狠的望过她,谭静竟然笑了起来,比起他平时的淡漠疏离,这一刻他倒是离她近些了。 齐峰听到动静跑到门口,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吓了一跳“沈总” “报警,叫安保过来,把这个女人看起来,她意图行凶,地上的刀子就是凶器。” 苏思琪这才去看地上那把裁纸刀,刀锋很利,在灯下闪着寒光,让她心头一跳,没想到谭静竟然这么疯狂,是要杀了她吗? 齐峰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大,赶紧叫了安保过来,谭静被拖到一边,沈孟青搂着苏思琪,低声问:“吓倒了吗?” 苏思琪摇头,事情发生的时侯,她闭着眼睛压根就不知道。她看着谭静,在心里喟然长叹,心魔是每个人最大的敌人,控制不好就毁了自己。谭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谭静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两眼无神,象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有一丝后悔,最后时刻自己没有控制得住,如今一切都完了。 警察很快就到了,人证物证俱在,面对控诉,谭静并无异议,她沉默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情因为沈孟青有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守口如瓶,没有外传。 谭静到了警察局,没有拖太久,很快就交待了自己的罪行,顺便着把那天陷害苏思琪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她说话的时侯有些语无伦次,警察起初以为她是被吓成这样的,后来觉得不对,送她到医院检查,结果查出来谭静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她一直没发过病,连自己也不知道,医生说大概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诱发了病因,所以才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苏思琪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点难过,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大概是长期的压抑导制她精神出了问题,真是可怜可悲又可叹。 沈孟青本来要将警察通报过来的消息出个公告贴出去,被苏思琪拦了下来,人都走了,还是给她留两分面子吧。 其实自从谭静被警察带走,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多半是跟上次陷害苏思琪的事情有关。 这次的风波过去后,公司的女职员对大老板的狂热态度突然就降低了,毕竟没有人愿意成为第二个谭静,很长一段时间,茶水间里都没人再谈论博海英明神武的大老板沈孟青了。 周末,陆天臣约沈孟青打球,沈孟青带着苏思琪欣然赴约,没想到陆天臣却带了儿子一起来。 安智轩现在改名叫陆智轩了,他很有礼貌的叫了人,非常乖巧,苏思琪很喜欢他,带着他到沙地上去玩。 陆天卧斜眼瞟着老同学:“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面对曾经的情敌,沈孟青笑得很得瑟:“岂止是好,简直堪称完美!” 完美?陆天臣嗤之以鼻,看着远处和苏思琪一起玩耍的儿子,眼里满是慈爱“你们要造一个孩子出来,才真的叫完美。” 孩子的事,沈孟青倒没有怎么想过,所以当初施捷茜提出一年之内不能有孩子,他满口就答应了。 陆智轩已经六岁了,下半年就要读小学一年级,比起苏思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侯显得要活泼了许多,嘴巴甜甜的叫她:“苏阿姨。” 苏思琪想果然还是要跟爸爸在一起,性格上才会变得开朗。 陆智轩长得非常象陆天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苏思琪看看他,又扭头看远处的陆天臣,一大一小,连皱眉的样子都如出一辙,她不禁笑起来,摸了摸安智轩的头发:“智轩,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小男孩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声音响亮的说:“都一样喜欢。” 很显然,她问了个愚蠢的问题。父母给了他同等的爱,他当然同样喜欢他们。 遗传基因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安智轩象陆天臣,沈孟青象施捷茜,沈贝儿象薜惜雨,而她除了个头,长相并不随苏启荣。她知道自己长得象母亲,小时侯父亲偶尔会望着她发呆,神色黯然,目光幽远,象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那时侯她就知道,父亲是在想母亲了。因为她长得象母亲,所以容易触动父亲内心的隐痛。 她又看沈孟青,将来她们的孩子,会长得象谁呢?最好生两个,男孩象沈孟青一样高大英俊,女孩象她一样漂亮聪慧,那就是完美的人生了。 想到孩子,苏思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和沈孟青在一起这么久,可是俩个人都没想过要孩子。沈孟青在那方面一直都有措施,不管怎么疯狂火热,他都不会忘了先把措施做好。这说明他潜意识里没想过要孩子,而她,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也不想要。她的孩子,一定要出生在最温暖的家庭里,有爷爷奶奶,有外公,小姑,所有的人都疼爱他,一个都不能少。 320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苦 余乡的修路工程到了尾声,苏启荣打电话来邀请沈孟青回去参加竣工典礼,毕竟他是投资人。 沈孟青现在正忙,马上又要去国外出趟差,分身无暇,苏思琪就自告奋勇替他去一趟,正好也看看苏启荣。 沈孟青本来有点不放心,但这么久都风平浪静,苏思琪有时侯一个人去萧筱家或是超市也没出过任何问题,便同意了。 于是他先送苏思琪上火车回老家,自己再转去机场去美国。 苏思琪回到余乡享受到了高规格的招待,一下火车就有乌压压一群人等在出口接她,除了苏启荣,还有镇上各级领导,王镇长当然是首当其冲。一见她就赶紧上来握手:“哎呀,思琪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快,上车,回去瞧瞧新修的路。” 苏思琪则替沈孟青表示了歉意,说他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过来云云。 王镇长非常客气,堆着笑脸说:“沈先生是大人物,日理万机我们都理解,你代替他回来也是一样的,刚修的时侯沈先生就说过了,这条路是要以你的名字命名的。路牌现在竖好了,回去就能看到。”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对苏启荣嗔道:“爸,你怎么不拦着点,怎么能以我的名字命名呢?” 苏启荣看着宝贝女儿,笑哈哈的说:“我拦不住啊,王镇长执意要这么做,我有什么办法。” 一行人说说笑笑,上了五辆车,浩浩荡荡往镇上开去。 到了城乡结合处,一条灰褐色的大马路笔直敞在眼前,道路宽敞平坦,车子驶在上面稳稳当当,路边竖着崭新的草绿色牌子,上面三个烫金大字:思琪路。气派又典雅。 苏思琪看着那牌子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有些自豪的,不管怎么样,也是因为她的关系,这条路才能修起来的。 快到镇上的时侯,远远的看到镇口聚集了很多人,乌泱泱的一片,好象都在翘首以盼。很快,鞭炮响起来,锣鼓敲起来,狮子舞起来,安静的场面一下热闹沸腾起来。 苏思琪便在这热闹的气氛中进了镇子,一下车便被人围了起来,这个喊,那个叫,招手的招手,拍照的拍照,当她是大明星一样。 苏思琪有些措手不及,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早知道她就在火车上化个妆再下来。一路风尘仆仆,头发也有些乱,样子有点不好见人啊,她赶紧用手扒拉了两下,站在人群里合影。 弄了半天,她才知道这并不是正式的竣工典礼,而是欢迎她的仪式。 苏思琪稀里糊涂的,要她站就站,要她坐就坐,要她拍照就拍照,最后王镇长还要她发言。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家乡人民,苏思琪颇有些激动,虽然没有准备,但她情真意切的几句话还是博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一阵喧闹过后,王镇长又把她拖到镇上最高档的酒店里吃饭,一大桌子人都来跟她敬酒,苏思琪酒量本来就不错,加上苏启荣帮她挡了几杯,一顿饭下来,虽喝得红脸绯绯,但是并没有醉,那些领导们个个朝她竖大姆指,赞她酒量好,不愧是女中豪杰。 一直到晚上十点,苏思琪和苏启荣才被王镇长用车送回了家。苏思琪累得不行,进门就歪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脸,从下火车到刚才,这张脸笑得都僵了,终于可以安静的休息一会了。 苏启荣在沙发上坐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女儿:“思思,累了吧,赶紧上楼洗洗睡觉,明天还要参回竣工典礼。” 苏思琪抱着枕头,把脸贴在上面,懒洋洋的说:“哎呀,我都不想动了。” 听着这撒娇的语气,苏启荣的目光越发慈爱了,过去把女儿拖起来“走,爸爸送你上去。” 苏思琪笑嘻嘻的趴在他肩膀上“要是我才十岁就好了,你就可以背我上去。” “现在爸爸也可以背你上去,”苏启荣作势弯腰:“来,上来。” 苏思琪看着这熟悉的姿式,突然想起小时侯父亲背着她的场景,心里又酸又甜,甜的是不管什么时侯,父亲还是把她当孩子一样疼着,酸的是她长大了,父亲也变老了。 她把父亲拉起来,轻轻抱住:“爸,谢谢你。” 苏启荣莫名其妙:“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爱我。” “傻孩子,我是你爸,当然爱你啊。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不,也有,比如她那个已经没有印象的母亲。 竣工典礼后,苏家又热闹了几天才安静下来,苏思琪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好好的在家陪陪父亲了。 苏启荣坐在灯下挑螺丝肉,苏思琪从楼上下来,拿了把椅子坐过去,帮着一起挑。 苏启荣看了她一眼:“电话打完了?” “嗯,”苏思琪微微有些脸红,每次沈孟青打电话来,她都要躲到楼上去,因为那个男人总要逼她说一些肉麻的话。 “他家里还是不同意?” 苏思琪不想父亲担心,便说:“比以前好一些了,上次我们还回他家住了一晚,他爸爸对我很客气。” 苏启荣拿着一颗田螺,挑了半天也没把肉挑出来,他停了一会,又问:“他妈妈呢?” “我还没见过他妈妈,听说他妈妈总不在国内。” 苏启荣点点头,没再问下去了。 苏思琪看得出父亲神色有些担忧,安慰他说:“爸,你别担心,他家里人迟早会同意的,你说过,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拗得过自己的孩子。” 苏启荣笑了笑“希望如此,沈孟青是个优秀的孩子,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只是他那样的家庭,我担心你适应不来,如果他们不喜欢你,还是少见面的好。” “知道,上次你也说过了,所以沈孟青很少回去。”苏思琪怕父亲担心,把话题扯开。 可是苏启荣明显沉默下来,任她怎么插科打浑,他总有些心不在焉。 苏思琪知道这几天家里人来人往,父亲忙里忙外比她还累,难得清静下来又不闲着,想方设法给她做好吃的。 “爸,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上去休息。”苏思琪说:“没多少了,我来弄吧。” 苏启荣没推辞,放下手里的东西就上了楼。苏思琪看着父亲落寞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莫不是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苏启荣洗了手,回到房间里,一室静寂。过年的时侯翻新了屋子,苏思琪购了一批家俱回来,把老家俱都置换掉了,但他这屋里还留了一个没扔出去,摆在角落里,是个单门衣橱,上面镶了大镜子,里面有一根木质的挂杆,底下有两个抽屉。 他结婚的时侯,做了大衣橱,里面分成一格一格用来放衣物或被子,挂衣服的地方很少。后来她就提出来想要一个专门的挂衣柜。 她想要,他当然就会想办法满足她。 他骑着自行车跑遍了余乡的大小商场,终于挑了一个她满意的,只是价格并不便宜,她有些犹豫,但眼里充满渴望,于是他很干脆的把钱掏出来,买下了衣橱。那是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衣橱,他们就没钱吃饭。于是那一个月,他一直在加班,只要有下乡的机会,他都要争取,因为可以拿到额外的津贴。他可以受苦受累,可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苦。 她把自已的衣服都挂到小衣橱里去,每次一打开,都能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就象是她身上的味道。 后来她走了,走得匆忙,有些衣服没有带走,就一直挂在衣橱里。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再打开过小衣橱,一来怕睹物思人,二来他想让衣橱里的香味留久一点。 后来再打开的时侯,他发现自己错了,衣服封闭在柜子里都长了霉点。打开门的瞬间,一点香味都没有,全是霉味。 他赶紧把衣服拿出去洗,她的衣服都是好料子,他怕洗衣机洗坏了,拿到水池边用手慢慢的搓,那时侯母亲还在世,看到他这样,站在门口指着他破口大骂,母亲一直不喜欢她,因为她不会做家务,嘴巴也不甜,甚至很少笑,并不讨人喜欢。 后来,他把衣服晒在天台上,母亲趁他睡觉的时侯,把那些衣服全扔到很远的地方去。他醒来后,气得第一次在母亲面前起了高腔,然后一路飞奔过去,想把她的衣服都捡回来,但是那些鲜艳的衣服大都数被人捡走了,只剩下两三件颜色暗淡的。他宝贝一样捡回来,重新洗过,怕母亲再扔,亲自守在天台上,等干了再收到房间里藏起来。 母亲骂他蠢,骂他是死脑筋,他默默听着,骂得再厉害,也不还嘴。心里却是欣慰,留住她的东西,至少他还有个念想。 深褐色的衣橱混在地中海色调的新家俱中显得很不协调。苏启荣慢慢走过去,轻轻拉开柜门,没有香气,只有一股淡淡的木头气味。他伸手摸了摸那根挂衣杆,又把抽屉打开看了看,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时侯该扔出去了。 321这个女人她见过 苏思琪一大早就听到隔壁房间有大动静,好象苏启荣在移什么东西,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趿了鞋子跑过去,苏启荣果然是在移衣橱。 “爸,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 “把这个扔出去,屋里太挤了。” 苏思琪愣了一下,这个老衣橱可是苏启荣的宝贝,过年的时侯淘汰老家俱,别的都扔了,就这个单门衣橱苏启荣死活不同意扔,两人还为此争执了两句。没想到他现在又想通了。 苏思琪一边帮忙,一边调侃父亲:“老头,这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怎么舍得扔啊?” “什么心肝宝贝,它虽然旧是旧了点,但是放在屋里还能做点用途。” “怎么又不要了?” “你看这屋里还能摆吗?”苏启荣指着满屋子的东西:“都是别人送的,一点小心意,也不好不收,屋子都要堆满了。” 苏思琪看着堆在墙边的各种包装盒塑料袋,都是亲戚朋友们送的,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堆着笑脸送进来,父亲脸皮薄,不好不收,但还回去的礼肯定不比送进来的少。 “老头,衣橱放在那里刚好可以装这些东西,干脆别扔了。” “不协调。”苏启荣慢慢把衣橱移到门边,慢慢的往外推:“你在前面拉一把,放在楼梯那里就行了,我叫你堂哥来拿。” 苏思琪听说叫堂哥来拿,就知道父亲已经打定主意了,也不再劝,帮着把衣橱弄到楼梯边去放着。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已经听到堂哥在楼下说话的声音了,便扬着声叫:“堂哥,你上来吧,我帮你一起弄下去。” 苏强在下头应了一声,噔噔噔跑上楼来“思思,不用你,哥一个人就行了,你离开点,小心撞着。” 苏思琪说:“堂哥你行不行啊,可别连人带柜摔下去了。” 苏启荣听到在楼下训她:“思思,怎么说话的,不盼你堂哥一点好啊?” 苏思琪朝堂哥做了个鬼脸,不敢吭声了。 苏强笑着说:“别担心,哥别的本事没有,力气还算大,你在后面搭把手,看着点。” 苏思琪说了声好,帮着把衣橱靠到堂哥背上去,堂哥虽然游手好闲,力气还是有一把子,把衣橱背到门外,苏启荣也来帮忙,三个人一起把衣橱抬到苏强的农用车上。 苏强走的时侯,还跟苏启荣开玩笑:“叔,你那套地中式家俱啥时侯不要了,招呼一声,我来搬。” 苏启荣笑骂道:“臭小子,叔的新家俱你就惦记上了?等叔闭眼那天再想” 苏思琪皱着眉头瞪他:“老头,快吐过口水重新说,大清早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苏强笑了起来“思思,你真是叔的亲闺女,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等堂哥走了,苏思琪说:“爸,我上午没什么事,把你屋子整一整,不要的东西都扔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行,你去收吧,”苏启荣说:“我到容伯家去一趟,他家水管子漏了叫我去看看。” “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你的在锅里,还热着,快去吃吧。”苏启荣说完便走了。 苏思琪到厨房把早餐端出来吃了,喝了一杯热茶,就上楼去整理父亲的房间。 苏启荣节约了一辈子,什么都不舍得扔,衣橱里堆得满满的,很多以前的旧衣服都还留着,苏思琪一件一件清出来打包,打算拿到镇里去捐掉。 衣橱下面的大抽屉里放着苏启荣的内衣裤,叠得整整齐齐,她粗粗翻了一下,好象都是现在正穿的,没什么好整理的,正要关上抽屉,突然看到最底下是件淡紫色的衣服,她从来没见父亲穿过紫色的衣服,不由得好奇,随手抽了出来。 展开一看,却是件女式衣服,款式有些老,但料子还不错,拿在手里滑溜溜的。 苏思琪愣住了,父亲鳏居多年,一直是一个人,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呢?她又翻了一下,发现下面还有两件,都是衬衣,都是又薄又滑的料子,看起来很高级,她把衣服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樟脑丸的味道,看起来有点年代感。 苏思琪怔怔的看着那三件衣服,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是那个女人留下的!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好象是激动,又好象是别的,她没时间去分辩,只是把衣服翻来覆去的看,好象要从中找到那个女人的蛛丝马迹。 衣服不算旧,还可以看得清后面的麦头,她用手机查了查,是国内的老牌子,价格并不便宜,在那个年代,能穿起这种衣服都不会是普通人。可父亲当年的工资并不高,怎么会给她买这样贵的衣服? 她拿着那些衣服,坐在床边发呆。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从小到大,这是她唯一得到的有关母亲的东西。她不会弄错,这些衣服只能是母亲的,不然不会叠得整整齐齐压在父亲的内衣裤下面。 这些衣服至少有二十多年了吧,余乡多梅雨季节,可上面一点印子都没有,可见父亲是多么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小的时侯,她总是在想母亲长得什么样子?她没有母亲的任何物件,没有人告诉她有关母亲的只言片语,只能凭空想像,她那时总是把母亲想像成温柔贤淑,端庄秀丽的模样,有漂亮的眼睛,高挑的身材,温和的笑容。懂事后,母亲的形象彻底变了,变成嫌贫爱富,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女人,她恨那个女人,恨她抛弃了自己和父亲。 现在这些衣服可以证明,那个女人果然是贪慕虚荣的,不然不会叫清贫的父亲买这么昂贵的衣服。 她一下就愤怒了,把衣服狠狠的扔在地上,还嫌不够解气,又重重的踩了几脚。她恨那个女人,又替父亲心疼,都走了二十几年了,还把她的衣服当做宝贝!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咬着牙撑了半天,终于把眼泪逼了回去,她不会为那个女人哭的,哪怕那个女人死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呆呆坐了半天,她又把衣服捡起来,胡乱的塞到另一个抽屉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它们。反正她不会让这些衣服再留在家里,但她要先试探一下父亲的口风,如果他不答应,她再想办法处置。 站在屋子中央,她又想,如果父亲还留着那个女人的衣服,那么也有可能留着她的照片,如果她认真找,说不定能找得到。 可是真的要找吗?这么久以来,她从没想过要知道有关那个女人的任何情况,四年前沈孟青说要替她寻找,以沈孟青的实力,她相信应该会找得到,但是她不想,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在她幼小的时侯,那个女人已经做了决定,而她并不想改变什么。 继续替父亲整理东西,可是整着整着,她就翻箱倒柜起来,所有的柜子抽屉都打开来翻找,书本,工作笔记,信封,都认真的捋一道,甚至挂在衣橱里的衣服口袋里,她都翻遍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是没有,还是她没找到? 苏思琪的目光一一扫过屋里每一样东西,她趴到床底下,拿手机照了照,没有什么暗盒之类的,墙上的相框也取下来,打开后盖,还是没有发现。 她不甘心,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思琪闭着眼睛,大脑快速运转:那些衣服放在父亲的内衣裤下面,表示跟他挨得很近,如果真有照片,也一定放在跟他很近的地方 她再次把目光投向父亲睡的床,床是新的,漆着漂亮的蔚蓝色,她把床单掀开,在垫被里仔细的摸着,每一寸地方都摸到了,还是没有。被子很薄,更加藏不住东西,那么只有枕头了,那是离头最近的地方。 苏思琪看着那个大枕头,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枕头是旧的,用了很多年,但枕套不算旧,去年才换的,她本来想连枕头一起换掉,因为看起来有些变形,父亲执意不肯,说是睡惯了,换一个不见得有那样舒服。 当时他那样说,她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苏思琪的心跳又加速了,她有种预感,枕头里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把枕套剥下来扔在一边,一点一点按着枕头摸,一遍摸下来,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她仔细看着枕头四个角,发现有一边缝线的颜色不对,好象是打开过,后补上去的,苏思琪心一横,干脆拿把剪刀把那条线挑了个小口子,刚好够她伸进去一只手。 四处摸了摸,她触到了一个硬物,心顿时狂跳起来,用手指把那个东西慢慢勾到边上拿出来,是一个很小的银色心型吊坠,上边雕镂着花纹,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估计是当年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定情信物。 她用手摸了摸边缘,好象有个小暗扣,轻轻一按,盖子打开来,露出里面一张小小的照片。 因为太小,苏思琪不得不拿到窗子边去看,照片上的女人很年青,非常漂亮,有柔顺的头发,乌黑的大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笑盈盈的看着苏思琪。 苏思琪只觉得心头一震,手一抖,吊坠掉在了地上,发出轻脆一声响。 她脸色苍白,不敢相信的盯着地上的吊坠。 这个女人她见过。 322外号峰鸟 怎么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生声音,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是她? 不,不可能这么巧,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是 苏思琪定了定心神,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她捡起吊坠,对着光再仔细的辩认,虽然年代久远,照片却并不模样,那张脸,那眉眼,那神情,都跟现在一模一样。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沈孟青的继母薜惜雨? 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匪夷所思! 苏思琪简直懵了,难道她的生母就是薜惜雨? 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薜惜雨?是那个每天都站在车旁迎送丈夫的好妻子薜惜雨?是那个对她和气,笑容亲切的薜惜雨? 这太搞笑了! 苏思琪想笑,但笑不出来,,这跟她想像的那个形象完全不符啊? 薜惜雨对沈铭儒那样温柔,对沈贝儿那样宠爱,却无情的抛弃了她和父亲。怎么都无法想像,这会是同一个人! 等等,这样说来,沈贝儿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还有沈孟青,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的生母是沈孟青的继母,这关系 乱了,全乱套了,苏思琪把吊坠握在手心里,紧紧的攥着,仿佛想把它就这么捏碎,消散于无形,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她把目光投向窗外,远处有个身影正拐过岔路口,慢慢的朝这边走来,是父亲回来了。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把吊坠塞回枕头里,从针线盒里拿了针线把小口子缝起来,枕套套上,床铺整理成原来的样子。又把那几件衣服翻出来扔在不要的那堆东西上面,然后继续整理东西。 其中并没有心思再整理什么,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苏启荣推门进来,听到他上楼,他的脚步缓慢,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门推开的瞬间,苏思琪从地上一跃而起,对苏启荣说:“爸,你这屋里实在太乱了,好象都是没用的东西,我清了一部分出来,呆会拿去扔掉,都堆在那里,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要的。” 苏启荣一眼就看到那几件女式衣服扔在最上面,脸色微微一变,走过去捡了起来,苏思琪手一伸抢过来又扔在地上:“这衣服还有什么好留的,都旧得不成样子了,你又用不上,扔了吧。” 她没问是谁的,只说是旧了,苏启荣没看她,默默的盯着那些衣服,衣橱都扔了,这些也该处理了,扔就扔了吧。 他没再去管那些衣服,弯腰在苏思琪清出来的东西上拔拉了一下,说:“扔就扔了吧,都是些老物件。” 苏思琪找了个大的塑料袋,把那些东西一一装进去。 苏启荣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把那几件衣服塞进塑料袋里,心里有几分难受,二十多年了,它们始终陪着他,是他的念想。每当他感到孤单的时侯,他可以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回忆从前的美好时光,虽然只有短短几年,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女儿一定猜到衣服是谁的,她执意要扔就扔吧。把关系撇干净了,以后才能和那边好好相处。 “思思,” 苏思琪抬头“怎么啦?爸?” 苏启荣踌躇了一下,笑了:“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上次的螺丝肉还剩下一些,中午拿蒜苗炒来吃。还有昨天王镇长送了青昌来,蒸一尾来吃。” “好,爸爸下去做饭,你别太累了。”苏启荣说着就下了楼。 苏思琪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松了一大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看着塑料袋里的衣服,父亲肯定非常珍惜那些衣服,可是她说扔,他也没反对,是怕她伤心难过吧。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父亲知道薜惜雨是沈孟青的继母吗?他曾经那样激烈的反对她和沈孟青,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吗?当初沈家还找过他,说不定那时父亲便和薜惜雨见过面了,可薜惜雨见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二十几年未见的亲生女儿站在面前,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薜惜雨伪装得太好,还是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 苏思琪把装满的塑料袋提下楼,扔到镇里的垃圾站去,她怕扔近了,父亲会去捡回来。 扔完垃圾回来,苏启荣正往桌上端菜,见她进来,便说:“快去洗手,开饭了。” 苏思琪走到厨房洗了手,帮着把饭菜端出来,父女两个坐在桌子边吃饭。一开始都有些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苏启荣知道那些衣服让女儿不痛快了,便扯了话题:“思思,孟青哪天回来?” “后天。” “哦,他会来这里接你吗?” “不知道,等他回来再说。” 苏思琪答着话,心里在想别的事。 苏启荣欲言又止:“思思” “爸,”苏思琪打断他:“四年前,沈家的人是不是来找过你?所以你才跑到学校去找我?”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初如果不是沈家人来找他,他压根就不知道苏思琪和沈孟青谈恋爱的事。 “对,他妈妈打过电话给我。” “哪个妈妈?”苏思琪盯着父亲的眼睛。 苏启荣愣了一下,说:“当然是他的亲生母亲。姓施,叫施什么。” “施捷茜。” “对,就是这个名字。” “是她打电话给我,说你和沈孟青在一起,不然我怎么知道?” “只是一个电话?”苏思琪问:“她没亲自见你?” “没有,那位施女士”话说了一半,苏启荣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往下说。 苏思琪明白了,施女士的话肯定是不太好听的,所以父亲的反应才会那样激烈,这么说他没有见过薜惜雨。 她不放心,又问:“除此之外,沈家没有人再找过你吗?” “没有。” 苏思琪稍稍放下心来,看来父亲并不知道薜惜雨,他一辈子都记着那个女人,如果让他知道薜惜雨早已嫁入豪门,并且和丈夫恩爱无比,父亲一定会很伤心。苏思琪暗暗打定主意,暂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 心里乱得象散了一团麻,怎么都理不清头绪,她唯一想清楚了的事情,就是不能告诉父亲:薜惜雨现在是沈孟青的继母。 美国南部一座五星级酒店,沈孟青斜靠在沙发上,手里轻轻晃着红酒杯,目光幽暗,若有所思。 坐在他对面的马克嘴角微勾,露出迷人的微笑:“沈,你好象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沈孟青把目光移到马克脸上“你能确定和沈家有关?” “不会错的,我跟踪他几个月了,他一直独来独往,不与人接触,账户上最新一笔资金来自中国北安沈姓户头,而且走的是特殊渠道,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出来,沈,你这个妹妹可真够厉害的。” 沈孟青眉头一皱:“我妹妹?” “贝儿不是你妹妹吗?沈贝儿,钱就是从她的账户出去的。” 怎么是沈贝儿?不应该是沈铭儒吗?难道他用贝儿的户头做掩护? “杀手是什么情况?” “他的本名没人知道,外号峰鸟,以前在海军陆战队干过,后来去了法国当雇佣兵,再后来,他就消失了,据说是做了暗夜骑士,喜欢单干,身手不错,而且几乎没有失手过,不过这次,他没有成功。” 沈孟青象是自言自语:“贝儿怎么会和这种人有联系呢?” “有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马克喝了一口酒:“蜂鸟曾经的搭挡,死在阿野手里,大概是因为这个,他才离开海军陆战队去当的雇佣兵。我收到的消息是,他一直在找阿野。” 沈孟青眼睛微眯,情况好象有点复杂了。 “没有别的线索吗?通讯记录什么的?” “没有,很明显是特意消掉了。” “入境记录呢?” “有他从北美到南美的入境,但没有中国的。” 沈孟青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蜂鸟没有到中国,送骷髅头的不是他,而且从阿野调的监控看,那晚往他车里放东西的应该是个亚洲男人。 马克笑着说:“有件事很奇怪,蜂鸟从不做小案子,就算给的钱再多,他也不会去杀一个不起眼的女人。” 所以,蜂鸟插手这件事,一定和阿野有关?阿野退下来后,档案销毁,人间蒸发,蜂鸟要找他确实很难,所以是有人用阿野做饵,引、诱蜂鸟入局,想在国外神不知鬼不觉的制造意外,灭掉苏思琪! 当初他去南美的时侯,是告诉过沈铭儒的,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行踪。 现在已经能够肯定是沈铭儒做的了,可笑的是,他居然拿沈贝儿做掩护,平时不是最疼他的宝贝女儿吗?关键时刻却拿沈贝儿做挡箭牌。 “蜂鸟后来一直没动静吗?” “没有,他好象接了新的案子,去了中东。” 当然不会有动静,他已经和沈铭儒摊牌了,只要沈铭儒敢轻举妄动,他就对付薜惜雨。看着杯里的酒,沈孟青笑得有些诡异,这世上没有再比他们更可笑的父子了吧? 323你很奇怪 进入盛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沈孟青睁开眼睛,苏思琪背对着他安静的躺着,但沈孟青知道,她已经醒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在幽暗的屋子里,显得恬然。 苏思琪盯着窗边那道窄窄的光线发呆,最近她总是发呆,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反正想也想不明白,她知道是因为什么。薜惜雨,是薜惜雨打乱了她的平静。 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传来一阵酥痒,是男人的手指在轻抚。 她转过身对他微笑:“你醒了?” 男人睡神惺忪,神情慵懒,零乱的头发搭在额前,皱着眉头象个坏脾气的小孩:“过来亲我。” 苏思琪顺从的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再想退回来却晚了,腰上一紧,她被箍得动弹不得。 男人幽暗的眼眸闪烁不定,定定的看着她:“思琪,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心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苏思琪垂下眸,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沈孟青?这样混乱的关系如果被他知道,会怎么样?他应该还是会和她在一起,但也会烦恼,遇到这样的事,没有人可以置身度外,和继母的女儿谈恋爱,传出去,他们又要被推向风尖浪口。 上次林妙儿的事件,她已经见识了网络的厉害,心有余悸,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 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父亲不知道,沈孟青不知道,包括薜惜雨也不知道,她根本不认得自己的女儿。仔细回忆薜惜雨的样子,其实跟她还是一丁点象的,只是从来没有人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过。 手指尖传来微疼,是男人在轻咬她“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你怎么啦?跟我在一起也心不在焉的?” 苏思琪继续保持沉默,她还没想清楚,这样大的秘密她想先自己背着。 “你最近老是发呆,还叹气,倒底怎么啦?告诉我,”男人抚上她的脸,把搭在耳边的头发拂到后面去“思琪,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动告诉我,可是你好象没有这个打算,再不告诉我,我要疯了。” 他温热的大手盖在她脸上,嘴唇落在她微凉的鼻尖,声音低哑:“告诉我,宝贝,把心事告诉我,嗯,我是你老公,让我帮你。” 只有在最亲密的时侯,他才会动情的叫她宝贝,苏思琪心尖儿一颤,差点就想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我想回趟北安。” “回北安?”男人微蹙着眉:“好端端的,回去干嘛?” “去看看你爸爸啊,很久没回去了。” 男人愣了一下,拉开一点距离凝视她,明明知道那个家不欢迎她,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 苏思琪被他看得有些赧然“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很奇怪,”男人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唇,脖子,然后停在她心跳的地方,好看的浓眉微皱:“这里倒底在想什么呢?” 他的大手贴在那里,热力透过薄薄的睡衣快速传到她的体内,让她的心跳加速,明明已经这样熟悉,可只要他一碰她,她就本能的有反应。 男人的手掌下有越来越快的心跳,还有柔软的丰盈,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免疫力,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仍是这样。 本来是想好好问个明白,可是体内飞窜的热流让他无法控制,女人娇羞的脸庞象一朵盛开的月季花,在他面前招展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叹,似无奈,似困惑,又似欢愉。 苏思琪还保持着两分理智,轻轻推了推把头埋在她脖子里的男人:“嗯,上班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男人咻咻的喘着气,火热的唇慢慢往下滑,引得女人一阵颤粟,再也说不出话来。 清早的卧室里,青光旎旖。 待两人起床下楼,已经是九点钟了,沈孟青在厨房做早餐,苏思琪站在窗前做着伸展动作,小时侯练过舞,习惯了早上起来舒展一下身姿。 沈孟青端着煎蛋出来,看着窗前的女人,她整个人都站在阳光里,干净甜美,身姿妙曼,修长的腿,小巧的臀部,盈盈一握的细腰,白晰的脖子,他的目光一路往上,看到她微微侧着的脸,她的脸仿佛带着圣洁的光晕,让人移不开眼。 他轻轻的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宝贝,如果你想去北安,呆会我们就去。”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叫她宝贝,而且不是在床上。低哑的嗓音让她心悸,他这样爱她宠她,只要她想做的,都顺着她。 这个男人一直是她的依靠,替她遮挡所有的风雨,她可以放心的把麻烦都交给他,这次应该也可以。她咬着唇,转过身子,紧紧抱住他“沈孟青,如果我们的关系有所改变,你一定要象现在这样抱紧我,不要离开我。这个世上除了爸爸,我就只有你了。” 虽然对排在第二位有些不爽,但难得她这么依恋他,男人心里柔柔的,越发抱紧了她:“当然,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 苏思琪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男人以为她终于要说出那件心事了,期盼又认真的等着。 苏思琪尝试了一下,觉得还是说不出口,她怎么能说:沈孟青,我的生母其实就是你的继母,我们两个是名义上的继兄妹。 男人见她只动嘴唇,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你想说什么?” “我们什么时侯去北安?” “吃完早餐就去,好不好?” “但是公司那边” “让他们去做,我回来看结果就好了。”沈孟青牵着她往餐桌边走,再重要的事都不及她重要,他不要她每天发呆叹气,如果去北安是她现在想做的,那就满足她。 吃完早餐,搭私人飞机去北安。 这次,沈孟青谁也没通知,带着她坐出租车回家。驶进大门的那一刻,苏思琪的心一下吊了起来,她很紧张,但台阶上没有薜惜雨的身影。她放下心来,却又有一丝失望。 大概是听到佣人的通报,她刚下车,就看到薜惜雨匆忙的从屋里出来,往他们迎上来,一脸微笑:“孟青,你回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叫厨房加菜。”转头又看她:“苏小姐,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一声“苏小姐”仿佛雷霆万钧,重重的敲在苏思琪的心里,她突然想到,薜惜雨是在她三岁那年走的,那时侯她已经有名字了,难道薜惜雨不记得她的名字?看到一个叫着跟自己女儿一样名字的女孩,她怎么毫无反应?难道她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沈孟青见她突然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忙将她揽在怀里:“思琪,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苏思琪勉强笑了笑,抚了一下额:“没事,我好象有点晕车了。” 薜惜雨面带担心,说:“孟青,快带苏小姐进去坐会,喝杯热茶会好一些。” 沈孟青突然将她抱了起来“早知道就叫车接了,估计是出租车里有味道,你闻着不舒服。” 苏思琪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我没事,你别紧张。现在已经不晕了。” 沈孟青知道她在自己家里脸皮薄,见她脸色确实好些了,便放下来,搂着她的腰往屋进而走。 让苏思琪意外的是,沈贝儿居然在家,靠在沙发里吃着一杯冰淇淋,高脚大杯,小小的银勺,正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看到她进来,嘴角一歪,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哟,苏小姐,你又来了啊?” 这是她的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是看她的眼神却看是看仇人。 她对沈贝儿也没有好感,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蛮横霸道,任性无理,一点礼貌都没有。 她没有理会沈贝儿,自顾自的坐下来,接过佣人送上来的热茶,小口的喝起来。 沈贝儿被她漠视,自然生气,看了一眼走进卫生间的沈孟青,抓紧时间嘲讽她:“苏思琪,你脸皮怎么这样厚?明知道我爸不喜欢你,还跑来挨白眼,告诉你,来一千次,我爸也不会答应你嫁进我们沈家,我们沈家要娶的媳妇只能是文若嫣那样的,等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再说吧!真是不知羞耻,没见过”看到沈孟青出来,立刻收声。 沈孟青从卫生间大步跨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温热的毛巾,递给苏思琪:“擦把脸会舒服点。”抬头瞟着沈贝儿:“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沈贝儿在哥哥面前不敢造次,低头吃着冰淇淋。 沈孟青又问苏思琪:“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苏思琪神色淡淡的,她虽然不喜欢沈贝儿,却也不想破坏她和沈孟青的关系,毕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沈孟青和家人的关系本来不亲近,她不愿意加深隔阂。 厨房里飘来了饭菜的香味,薜惜雨走出来,对沈孟青略微有点歉意的笑:“临时叫厨房加了两个菜,还要再等一下,正好你爸爸也没回。” “我爸会回吗?” “会的,我刚才打电话,他已经在路上了。”薜惜雨又望着苏思琪笑:“苏小姐,肚子饿了吧?” 苏思琪勉强笑了笑:“还好。” 324有妈生,没妈教 薜惜雨对苏思琪一如既往的周到,客套的叫她苏小姐,吃饭的时侯还给她布菜,怎么看都是位热情的女主人。 苏思琪突然有些好奇,如果知道自己是被她抛弃的女儿,薜惜雨会是什么反应? 她一直恨着从未谋面的母亲,这辈子都不想见那个女人,可是突然间就这么坐在一起相安无事的吃饭,真是可笑至极。 不是没想过有一天,她们会遇上,她一定会狠狠的痛骂那个女人,骂得她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哪怕那个女人哭着喊着求她,解释着当初不得已的苦衷,她也无动于衷,绝对不会原谅。 抛夫弃女的女人!贪图享受的女人!这么多年,她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想过她和父亲吗?真的就能把他们从她心里抹去?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 她仔细打量着薜惜雨,纯净的脸庞,温润的眼睛,眼角几乎看不到细碎的纹,也是近五十的人了,保养得可真好,看上去就象沈贝儿的姐姐。 大概是她的打量有些唐突,薜惜雨抬眼向她看来“苏小姐,菜还合口味吗?”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还行。” 沈孟青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纳闷,每次回北安的家,苏思琪都表现得很有礼貌很热情,怎么这次是晕车的症状还没过去,所以打不起精神? 他放下筷子,抚上她的额头“头还晕吗?” 苏思琪有些尴尬,不但对面两个女人都看着他们,连沈铭儒的目光都扫过来,在长辈面前她不习惯太亲昵,赶紧把沈孟青的手拂开“你干嘛呀,说了我没事。” 她说得又低又快,好象是撒娇,沈孟青嘴角一勾,带出些许笑意,敢当着他父亲的面撒娇,胆子变大了啊! 沈铭儒对苏思琪跟以前一样,摆出一副可蔼可亲的样子,看似亲切,却又带着疏离,苏思琪心里明白,也并不象以前那样刻意去讨好他,因为薜惜雨的关系,连带着对沈铭儒,她也提不起精神,沈铭儒是她亲母的丈夫,他抢走了父亲的妻子。 每次回来,沈铭儒照例要叫沈孟青到书房谈话,上次闹得不欢而散,沈孟青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他过,这次,他想修补一下父子间的关系。 沈孟青却不想跟他说话,以他的洞察力居然没有看出来沈铭儒的真面目,一直以为他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他比施捷茜坏多了,施女士好歹坏在明处,他却是防不胜防。 “去吧,”苏思琪推了他一把:“难得回来一趟,陪伯父聊聊天。” 沈孟青低声问:“你呢,你做什么?” “我陪阿姨聊天啊,”苏思琪冲他笑笑,压低了声音:“好好说,别吵架。” 沈孟青想了一下,还是跟着沈铭儒走了,听听他想说什么也好。 书房里很安静,佣人上完茶悄声退出去,沈孟青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 沈铭儒点了烟斗,一股浓冽的烟草味充斥在屋子里,他叭嗒了两口,看着儿子的背影:“孟青,你就是真的不想跟爸爸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沈孟青转过身来,嘴角噙着讽刺的笑:“聊你是怎么不择手段对付我的女人吗?” “孟青,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爸爸承认那次做得有点过份,那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不是吗?” “我没说以前的事,我说的是现在。” 沈铭儒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孟青,你还是认为我现在要对付苏小姐吗?” “你现在不敢,我说过了,你再动手,我就对你的女人不客气。”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沈孟青走过来坐下,目光直直的盯着沈铭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但是他失望了,沈铭儒表情自然,目光坦荡,并没有半点想要掩饰的样子都没有。 沈孟青慢慢的坐下来,心里暗自哼了一声,真是个老狐狸,怪不得能骗过他,表面功夫做得真好。 沈铭儒也看着他:“为什么突然间回来?” “思琪想来,我就带她来。” 沈铭儒愣了一下“是苏小姐要来的?” “她最近有些闷闷不乐,所以她想做什么,我都顺着她。” “看来苏小姐比你懂事,”沈铭儒把烟斗在桌子上敲了敲:“她其实是个好女孩,如果不是哎,算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命?”沈孟青冷冷的看着他:“在你眼里,一条命算得了什么?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她的命?” 沈铭儒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相信我。” 楼下,苏思琪在跟薜惜雨聊天,沈贝儿虎视眈眈坐在一边,好象她会欺负她妈妈似的。 “阿姨,你真是好福气,有贝儿这么漂亮的女儿。” 薜惜雨含笑看了沈贝儿一眼,宠爱的说:“什么好福气,她呀,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 “阿姨,你当年怎么不多生几个,你长得这么漂亮,伯父也英俊潇洒,你们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你伯父不让,说生孩子太疼了,我生这一个就把他吓到了,坚决不让我再生了。” “您不怕贝儿孤单吗?”苏思琪盯着她的眼睛:“要是她有个姐姐或妹妹,不是很好吗?” 薜惜雨轻笑了一声“姐姐是要不到了,她是我第一个孩子,妹妹嘛,当初想过,但她爸爸不让生了。” 苏思琪在心里冷笑,否认得真干脆,她以为自己不会伤心,毕竟跟薜惜雨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刺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伯父对你可真好。” 沈贝儿在边上插嘴:“我爸妈恩爱那是出了名的,但是跟你有关系吗?不要以为傍着我哥,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我家里出入,告诉你,我们都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给你半分好颜色,等我哥玩腻了你,一脚踹开,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上这里来?也不看看,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薜惜雨喝斥女儿:“怎么这样说话,让你哥听到又是一顿好骂。上楼去。” 苏思琪发现沈贝儿在讽刺自己的时侯,薜惜雨很安静的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等她说完,才数落沈贝儿。 一个千金小姐说了这样不得体的话,做母亲的没打断她,也没叫她道歉。话里话外只是顾及着沈孟青。 她想,她有点了解薜惜雨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种女人,看似优雅,性情柔和,方方面面都照顾得极周到,骨子里却是自私淡漠,没有什么是非观念,一切以丈夫和女儿为重。 沈贝儿不肯走,说:“妈,这个女人不简单的,我走了,她欺负你怎么办?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在哥面前装,在我们面前可不需要装什么。” 这话倒提醒了苏思琪,呵呵一笑“沈贝儿,你错了,我在谁面前都不装,有什么说什么,比如你吧,刚才那些话真不象是千金小姐说的,别人一听,还以为你是有妈生没妈教的小太妹。” 沈贝儿眼睛一瞪“苏思琪,你敢骂我是小太妹,我妈坐在这里,你也敢骂?” 苏思琪淡淡的说:“为什么不敢骂,做错了就要骂。再说,你能骂我,我为什么不能骂你?”她又看着薜惜雨:“阿姨,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惯着她,就是助纣为虐,将来可没什么好下场,以为是天王老子吗?想骂谁就骂谁。” 薜惜雨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苏小姐,我知道刚才贝儿那样说你不对,但你也不能说她是有妈生,没妈教” “我说错了吗?”苏思琪一脸风平浪静,声音却带着微微冷意:“您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象个骂街的泼妇吗?” 沈贝儿气得脸都红了,她们母女两个对一个苏思琪好象都落了下风,她恨恨的看着苏思琪:“你才真正是有妈生,没妈教的野种!” 这话一出来,薜惜雨脸色一变,看得出是真的怒了,伸手打了沈贝儿一下:“你再胡说八道,下个月叫你爸停你的卡。” 沈贝儿没好气的瞟了苏思琪一眼,没再吭声。 苏思琪还是很平静“你怎么知道我有妈生没妈教?” “你的情况,我们家当然要了解清楚的,怎么会不知道。” “对,你说得很对,我有妈生,没妈教,”苏思琪嘴角浮起一丝讥讽:“因为生我的那个女人不配当我妈,更不配教我,她只是一个自私自利,抛夫弃女,贪图享受的女人,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来?我很庆幸她早早离开我,离开我爸,没有她,我和我爸才可以平静快乐的生活。” 沈贝儿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又扭头看薜惜雨,一张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薜惜雨一脸平静,嘴角甚至微有笑意“苏小姐,你别激动,不管怎么说,你妈妈都是给你生命的人,这样说她总是不好的。” “她抛弃我二十几年,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难道我骂她几句都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这样跟贝儿有什么区别,你骂贝儿是泼妇,那你自己呢?” 她端坐着,姿态优雅,轻言细语,仿佛是好意劝慰,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暗暗较量的冷然。 这一刻,苏思琪突然意识到,薜惜雨并不象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柔弱,她一点也不简单。 这时侯,沈孟青从楼上下来,沈贝儿马上告状:“哥,苏思琪刚才骂我是泼妇,还说我是有妈生没妈教的小太妹。” 沈孟青脸一沉:“一定是你先出言不逊,你说什么了?” 沈贝儿头一低,不敢吭声了。 沈孟青走过来拖着苏思琪上楼:“我们走。” 325她是薜惜雨的女儿 “你想在这里多住几天?”沈孟青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思琪,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苏思琪打开他的手“我知道你很忙,你回去上班,我自己在这里。” 沈孟青眨了眨眼睛,再次来摸她的额头,苏思琪往后一仰躲了过去,嗔道:“讨厌,我是说真的。” 沈孟青专注的看了她一会:“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你总是很忙,没有时间陪一陪家里人,所以我替你敬孝。” “他们不喜欢你。” “我知道,”苏思琪歪着头笑:“但我是个知难而上的人,他们越不喜欢我,我越要跟他们多接触。” “他们会伤害你的。” “我不怕,最多就是贝儿说点风凉话,我能应付。” 沈孟青想了一下,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苏思琪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就答应我吧,让我在这里呆几天,就几天而已,好不好,求你了,嗯,嗯嗯”一连串嗲声嗲气的嗯,加上她嘟着嘴卖萌,乌黑的眼睛里满是乞求,沈孟青心一软,说:“我考虑一下。” “别考虑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苏思琪眨巴着眼睛冲他笑。 自从她从余乡回来就有些心事沉沉,好象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难得看到她这么高兴,虽然这个提议他不太喜欢,沈孟青沉吟片刻,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好吧,你想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我陪你一起。” “不用,工作要紧,别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沈孟青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该不会是想支开我,搞什么鬼吧?” “我能搞什么鬼?真是的,”苏思琪没好气的瞟他一眼:“你能留下陪我,我巴不得呢!” 就这样,沈孟青和苏思琪在沈家大宅住下了。 苏思琪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觉得既然见到了,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她总得做点什么才好。 第二天,苏思琪起了个大早,悄悄下楼去,穿着白色的长裙走到薜惜雨的花园里去。 花园很大,放眼望去,遍地都是鲜花,姹紫嫣红,五彩缤纷,有种在地上的,有挂在木头架子上的,有修成花球的,花园中间还有小小的喷泉和凉亭,自动喷水器每隔一段时间便喷出如雾般细小的水丝,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她看到有片地里种了许多月季,红黄紫白,有大有小,衬在绿叶之间,象一副绣毯,十分漂亮。 没想到薜惜雨也爱月季,难道这也是遗传? 她弯腰闻了闻,幽香扑鼻,忍不住蹲下去,深深的吸气,怎么也闻不够。 薜惜雨挎着花篮朝花园走过来,远远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掩在花草绿叶后面,她脚步渐缓,看着那抹身影若有所思。 “苏小姐,怎么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温婉的声音响在身后,苏思琪站起来,隔着一片花海,定定的看着她。 薜惜雨也是一袭白裙,长发披肩,手里提着花篮,嘴角含着微笑,就跟上次她在楼上看到的一样,不过那次她看到的是薜惜雨的背影,象十七八的小姑娘,这次她看到正面,就算那张脸保养得再好,脖子上的皱纹也出卖了她的年龄,毕竟是快五十的人了,难道还真能成老妖精不成? “早啊,沈夫人。”苏思琪笑着打招呼。薜惜雨愣了一下,昨天还叫她阿姨,今天就改口叫沈夫人了,这是要拉开距离? 苏思琪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她知道薜惜雨在诧异什么,在经历了昨天那番谈话后,现在叫声阿姨她都嫌恶心。 薜惜雨提着篮子轻盈的走进来,长裙在碎石铺就的路上拖曳着,就象中世纪的贵妇人:“我剪些花回去插,你帮我看看哪些好!”苏思琪环抱着双臂站在花丛边,淡淡的说:“剪那些开得好的吧。” “不,”薜惜雨剪下一枝半开的,拿在鼻尖闻了一下:“应该剪这种,插在瓶里还可以养几天。” 苏思琪没吭声,过了一会说:“怎么种这么多月季?” “孟青喜欢。” “你倒挺爱屋及乌的。”苏思琪抱着手臂看她:“知道沈孟青为什么喜欢吗?是因为我喜欢月季。” “是吗?”薜惜雨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孟青才真的是爱屋及乌。” 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苏思琪突然问:“沈夫人是哪里人?” “我是北安人。” “沈夫人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薜惜雨剪花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直起身来,把剪刀塞到她手里“我怎么忘了,今天要早点叫铭儒起床,你替我先剪着,我呆会就回来。”说完匆匆就走了。 苏思琪看看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剪刀,慢慢在路边的小椅子上坐下来。突然间就象一道闪电劈在她心里,她想起来了:薜惜雨知道她是哪里人,知道她姓苏,知道她爸爸是农机所的技术员。在她第一次来沈家时,沈铭儒已经问过她了,当时薜惜雨就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的着,一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得再正常不过。 余乡,农机所,苏姓技术员,这些条件综合起来,如果还想不到,不是她失忆,就是她假装不知道。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人失忆?所以薜惜雨早就知道她是谁,在她第一次来沈家的时侯,薜惜雨就已经知道她是谁,或许在四年前就知道了,沈家一定调查过她,所以才激烈的反对。不是什么门当户对,只是这个原因,只是因为她是薜惜雨的女儿! 苏思琪坐在晨风里,浑身冰冷,知道她是谁,薜惜雨还可以做到这般无动于衷,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母亲?到现在,薜惜雨还是不打算认她的,这一辈子都不打算认她了。 剪刀的尖嘴贴在她手心里象冰一样寒冷,她忍不住抖了起来。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大宅,真是刷新了她的见识,这世上最最铁石心肠的人是她的母亲 这样狗血的剧情好象只有电视里才有,可电视里演的那些个贪图富贵的母亲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女儿,见面的时侯还会抱头痛哭,谁能做到象薜惜雨这样铁石心肠? 薜惜雨刚才是逃了吧,因为害怕她说起家乡的事情,害怕她要认妈妈。 呸,死也不要认她,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当她的母亲,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沈孟青远远看到苏思琪坐在花园里,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色的裙子贴在她身上,显得人很瘦。他愣了一下,仔细打量她,是真的瘦了,瘦了一圈,天天跟她在一起,却浑然不知觉,他慢慢的走过去,倒底怎么啦?倒底是什么事把他的女人弄成这般模样? 苏思琪正发着呆,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肩头,随即便被揽入温暖的怀抱,她突然鼻子一酸,搂紧男人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 沈孟青摸她的手,吓了一跳“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她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她的确太冷了,冷得她想钻到他身体里去。 沈孟青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揉搓着她的手臂,想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苏思琪很响的抽了一下鼻子,在温暖的怀里的渐渐平复下来,她在干什么?因为那个女人难过吗?不,她怎么能为那个女人难过?绝对不可能! 又抱了一会,她直起身子,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剪刀扔在花篮里。那个女人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想碰。 沈孟青把她垂在两边的头发拔开,声音低沉:“怎么啦?心情又不好了?” “没有,”苏思琪嘴角弯弯“只是有点冷而已。” “早上是有些冷,怎么不穿多一点出来,”他看着草地上的花篮和剪刀:“阿姨来过了?” “嗯,”苏思琪淡淡的答了一声,拉男人起来:“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沈孟青深深的看着她,突然吻住她,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捧在她脑后,温柔又无比眷恋的亲吻她,熟悉的气息氲氤在她鼻尖,苏思琪觉得很安心,不觉搂上他的脖子,专注的回应他。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及顾,因为他在这里,任何时侯,只要他在,她就不怕。 红日冉冉,洒下轻薄的阳光,照着万物大地,也照着花园里缠绵的青年男女。 沈贝儿站在窗子边,望着远处花园里的一幕,气得咬牙彻齿,真是不知羞耻,居然在她家里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勾引沈孟青!她吭哧吭哧喘着气,一脚将地上的大布娃娃踢得飞到床上去。 薜惜雨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也默默的看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沈铭儒从卫生间里出来,轻轻走过来从后面搂住妻子,爱怜的在她发间印上轻吻:“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薜惜雨笑了笑,望着远处:“看来孟青是真的很爱苏小姐。” 沈铭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面容凝重起来,半响才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是铁了心要和苏思琪在一起了。” 薜惜雨搂着他的腰,在他胸口上抚了抚:“铭儒,你别着急,办法肯定是有的,再好好想想吧。” 326苏小姐,这下你满意了吗? 苏思琪吃完早餐和沈孟青一块上了楼,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沈孟青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到书房里做点事,你要是觉得闷,就下楼走一走。” “嗯,我知道,”她用力的抱了一下他“你去吧,别担心我。” 沈孟青走到门口,转身看了她一眼,女人越来越奇怪了,在家里的这两天好象很粘他,有点小鸟依人的意思,不过他嘴角微弯,他喜欢。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苏思琪把手机放下,盘腿坐在沙发上,顺手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冷静下来后,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如果沈家早就知道她是薜惜雨的女儿,为什么薜惜雨听到她提起家乡会慌张? 如果沈贝儿知道她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为什么还会骂她是有妈生没妈教的野种?不是变相的骂了自己吗? 还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沈孟青?用这个反对他们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吗? 所以,沈家人并不知道她是谁,只有薜惜雨自己知道。所以她会慌张!所以沈贝儿敢那样骂她! 苏思琪眼睛微眯,嘴角微勾,带出一丝冷笑,知道怕就好!这下有得好玩了。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奸。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多么善良的人,所以这个决定下得非常之果断。 下楼的时侯,薜惜雨刚刚送走沈铭儒从外面进来,苏思琪迎上去,笑着说:“沈夫人,你和伯父真是恩爱啊。” “什么恩爱不恩爱的,几十年这样过来,都成习惯了。” “哎,我爸爸就没这么好的命,”苏思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娶了个没良心的女人,早早丢下他跟有钱人跑了。那种女人真是猪狗不如,沈夫人,你说是吗?” 薜惜雨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接过佣人端上来的茶,姿态优雅的喝着:“苏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过去的事情真的不必这么计较,或许你母亲抛弃你是有原因的。” 很好,薜惜雨,你终于恬不知耻的提到了我母亲。 苏思琪心里有如狂风呼啸,只恨不得跳起来指着她骂个痛快,但她没有那么做,她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折磨这个不知悔改的女人。 “有什么事情情能让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除非那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这么多年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难道不是无情无义,难道不是冷血,我真是想不出,她怎么能过得安心?” 薜惜雨淡淡的笑了笑:“苏小姐,你得看开点,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就象你,明知道孟青爸爸不赞成你们在一起,但你还是不离开他,因为你爱他,这就是你的活法。” 居然还笑得出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苏思琪也笑了笑:“沈夫人的意思,为了追求所谓的活法,抛弃自己的孩子是应该的罗!看来沈夫人是赞同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抛夫弃子?放在你身上,也会那样做的吧?” 薜惜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她:“苏小姐,你倒底想说什么?” 苏思琪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真虚伪啊,薜惜雨,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薜惜雨定力再好,也经不住苏思琪那样盯着,两道清亮的目光,象两柄寒剑,仿佛要刺穿她的身体。 看到薜惜雨躲闪她的目光,苏思琪在心里冷笑,过了半响才说:“沈夫人,我想说什么,你心知肚明,不是吗?” 薜惜雨很快的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反对你是孟青爸爸的主意,你在我这里纠缠是没有用的。” 苏思琪愣了一下,转过头去,沈孟青站在楼梯上,正看着她们。 薜惜雨趁机走开,沈孟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朝苏思琪走过去:“你跟薜姨说什么了?” “没什么。”苏思琪仍是盯着薜惜雨,看她上楼的时侯脚步急促,不似平时端着贵妇人的姿态,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 沈孟青审视的看着她:“思琪,你为什么纠缠薜姨?你跟她说是没有用的。” 真是好骗的男人,一下就中了诡计,苏思琪不得不佩服薜惜雨,实在太有心计,临走还要摆她一道。 “我没纠缠她,只是跟她聊天而已。” 沈孟青有些狐疑:“那薜姨的表情怎么那样?她很少不自在的。”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你哪边的?” 沈孟青知道她这段情绪不对,不敢惹她,只得好声哄着:“我当然是你这边的。” “这还差不多,”苏思琪问:“你忙完了?” “没有,出来透口气,顺便看看你。” “我很好,你去做事吧,不用陪着我。” 沈孟青确实是忙,又怕闷着她,所以抽空出来看看,见她情绪好象还不错,说了几句话,他又上楼了。 他一走,沈贝儿下来了,趾高气昂的站在她面前:“苏思琪,不管你想干什么,最好不要玩花样,老实安份呆几天,不要欺负我妈妈,她胆子小经不起,要是让我爸爸知道了,哼,我哥也保不了你。” 原来搬救兵来了,苏思琪轻蔑的笑了笑:“沈贝儿,我好歹也是你未过门的嫂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被你哥知道了,谁也保不了你。” 沈贝儿没想到苏思琪拿自己的话来嘻她,气得眼睛鼓起来:“苏思琪,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惜是个草包,除了花钱如流水,什么都不懂,二十多岁的人,成天在外头鬼混,一点正紧事不干,沈贝儿,你不但是个小太妹,还是个绣花枕头” 沈贝儿长这么大,什么时侯被人这样骂过,气得脑子都不清醒了,抓起沙发上的枕头就往苏思琪砸过去。 苏思琪一声尖叫,闪身躲开,沈贝儿见一击不中,更气了,正好有个佣人在用鸡毛禅扫灰尘,她一把抢过来,就往苏思琪身上打。 苏思琪一时没躲得过去,手臂上被刮了一下,顿时就显出一和红印来。 佣人们一见,赶紧上来拉住沈贝儿,好声劝:“小姐,不能这样,苏小姐是少爷的客人啊”沈贝儿哪里听得进去,谁拦她,她就打谁,打得一群佣人鸡飞狗跳。 沈孟青在书房里听到楼下的动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出来看,这一看,他也气得七窍生烟,沈贝儿居然拿着鸡毛禅在追着苏思琪打。 他大喝一声:“住手!” 那一声有如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沈孟青气势汹汹的跑下楼来,一把夺过鸡毛禅,余光瞟到苏思琪手臂上的微肿的红印,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沈贝儿的脸上。 在场的佣人又吓了一跳,少爷打小姐,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沈贝儿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发抖:“你打我?你,敢打我?” 沈孟青是情急之下出的手,打完有一丝后悔,毕竟从小到大,他没有动过沈贝儿一根手指头。 苏思琪也没想到沈孟青会动手,她对沈贝儿的恨意并不算深,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小孩,她想教训她几句而已。 她缓缓抬起眼,薜惜雨站在二楼,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厌恶,仿佛她是条蛇,一条丑陋无比的蛇。 苏思琪心里阵阵发寒,抛弃她也就算了,还要用这种目光来看她!真想剖开这个女人的胸膛,看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 薜惜雨慢慢走下来,声音一贯的平静:“苏小姐,这下你满意了吗?” 沈孟青面沉如水:“薜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薜惜雨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然:“你应该问苏小姐是什么意思,她来家里,我们都很欢迎,但是做客有做客之道,苏小姐弄得家里人仰马翻,还让贝儿被你打,如果让你爸爸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本来就不满意,这样一闹,她还能嫁进来吗?” 沈孟青扭头去看苏思琪,她站在沙发后面,咬着唇,漠然的脸上显出一丝倔强,静静的看着薜惜雨,一声不吭。 沈孟青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女人“没事,我在这里,我带你上楼。” 苏思琪默默的被他揽在怀里往楼上去,沈贝儿则对薜惜雨哭诉:“妈,那个女人骂我,她骂我呜呜,我要爸爸把她赶出去呜呜哥还打我” 看着宝贝女儿哭成这样,薜惜雨心疼不已,好声哄着她:“好啦,别哭了,这件事你爸爸回来会处理的。乖,别哭了,眼睛肿了,不漂亮了。不哭了啊,贝儿,宝贝,乖” 听着薜惜雨轻言细语的哄着沈贝儿,左一声宝贝,右一声乖,苏思琪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可是她不羡慕,她一点也不羡慕,那样的母亲她不要,哪怕以后跪在面前哭着求她,她也不要。 沈孟青把她带回屋里,想给她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可是苏思琪紧紧抓着他,不肯让他离开半步。 他哑着嗓子:“乖,你坐下,我拿药给你擦一下。” 她不说话,只是摇头,更紧的贴着他。沈孟青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抽了一下,这不象她,一点也不象他认识的那个小刺猬,倒象个敏感脆弱的孩子,他没再动,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想给她些许安慰。 327沈夫人,你去过余乡吗? “思琪,我们回去吧?”沈孟青看着怀里安静沉思的女人,从上来到现在,她一直没说话,安静得让他有些担心。 苏思琪还是不说话,只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脸色凛然。 他拿起她的手臂轻轻吹了吹:“还疼吗?” 继续摇头。 “闹成这样,你还想住下去吗?贝儿挨了打,等我爸回来,她肯定要再闹一场。” 苏思琪倚在他怀里,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沈孟青一点一点吻着她侧脸,嗓音低哑:“乖,回去吧,嗯?回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不比呆在这里好吗?回去吧?” 任男人怎么好声相劝,苏思琪只是摇头。 沈孟青劝了半天,耐心也到了头,声音微微带了怒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你倒底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侯才告诉我?说话呀,你要急死我吗?” 苏思琪抬起头来,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我想睡觉了。” 沈孟青简直被她气死,粗声粗气的说:“那你去睡吧。” 苏思琪靠在他怀里没动,过了一会说:“你抱我去。” 她的样子不象撒娇,却显得楚楚可怜,好象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低垂的睫毛上似有点点晶莹。 沈孟青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无奈又心疼,打横把她抱起来送到床上,扯了薄被给她盖好,嗓音低柔:“睡吧,吃饭的时侯我叫你。” 她微笑:“一定要叫我。”见男人点了头,才慢慢闭上眼睛。 沈孟青坐在床边,深深的凝视着她。这一段她变得太奇怪了,他起初还耐着性子等,等她主动告诉他,现在看来,他得自己找原因了。 从余乡回来,情绪就不对,然后提出要来北安。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他摸着下巴,想了许久,仍是没什么头绪。见女人呼吸轻浅,似乎已经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走出去,把门关好,他想给苏启荣打个电话。 苏思琪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眼皮一抬,一颗热烫的泪珠便滚落下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眼睛,倒底还是没有控制得住。是真的委屈啊,就算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抛弃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讨厌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看她? 不对她内疚,不对她亏欠,居然是厌恶她!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很早很早以前,她也幻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可能,或抱头痛哭。或她冷着脸拒绝,母亲跪在地上哭着求她。或母亲讨好的送她许多贵重东西,她不为所动,于是母亲痛哭流涕。无论是哪一种,母亲都是以罪人的姿态出场。恳求她,求她的原谅,求与她相认。 甚至来之前,她都在想,如果薜惜雨知道她的身份,会不会求沈铭儒成全她和沈孟青,亏欠她这么多,为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啊。 只可惜,她连开头都没猜中,更不用说结尾了。 其实反而好了,她可以无所顾忌,和薜惜雨斗一场,不想认她没关系,讨厌她也没关系,但是她一定要撕掉薜惜雨那张虚伪的假面具。 沈孟青在书房给苏启荣打电话,寒喧了几句,聊了修路的事,又聊了聊苏思琪,听苏启荣那意思,苏思琪在家里一切都好,一直到走都是高高兴兴的。 沈孟青很纳闷,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回来就变了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苏启荣也问了他们一些情况,得知他们现在在北安家里,突然就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说:“回北安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 苏启荣的声音显得有点不高兴:“孟青,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爸爸不喜欢思琪,没事还是少见面的好。” 沈孟青说:“不是我要回来,是思琪要回来,可能她想搞好关系吧。” 苏启荣又沉默了一会,说:“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去,工作要紧。” 沈孟青当然说好,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沈孟青记得在余乡的时侯,苏启荣不止不一次的说过要少和北安家里的人来往,因为他们不喜欢苏思琪,他那时没在意,觉得那只是一个父亲的正常担心罢了。 但是刚才苏启荣一听他们在北安,马上就沉默了,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苏启荣不是一般的担心,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苏启荣没有说出来,现在苏思琪也不说,因为那一定是件不太好说的事,并且和他家里有关。 沈孟青头皮一麻,难道苏思琪已经知道了四年前车祸的真相? 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连他都没查得出来,苏家又怎么可能知道? 可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沈孟青百思不得其解。 佣人上楼来叫他:“少爷,吃饭了。” 沈孟青问:“先生回来了吗?” “刚回来,在楼下。” “嗯,知道了。” 沈孟青走出书房,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苏思琪还睡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悄悄走进来,拍了拍她:“思琪,吃饭了。” 苏思琪睁开眼睛,显得有些茫然,过了一会才慢慢坐起来,穿鞋下床。 沈孟青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不想下去,我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苏思琪轻轻挣开他的手,摇头:“这样不好,你爸爸在下面。” 沈孟青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在下面?” “我听到他的车子回来的声音。” 原来她没怎么睡着,沈孟青看了她一眼,说:“好吧,我们下去。” 苏思琪去了一趟卫生间,洗了脸,把头发重新梳了梳,打起精神下楼去。 又要见面了,薜惜雨,你做好准备了吗? 看到她下楼,楼下的人都有点意外,毕竟刚才闹得有些不愉快。 沈铭儒瞟到她手臂上的红印,说:“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贝儿打小被我宠坏了,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别往心里去。” 苏思琪微微一笑:“伯父,我没往心里去,孟青已经教训了她。” 沈铭儒有些讶异,他本是客气的说辞,没想到苏思琪倒一点不客气。 沈贝儿一听就叫起来“爸爸,你看她多嚣张,就是她让哥打我的!恶毒的女人!” 沈孟青眼睛一瞪:“你再说,我还打。” “算了算了,”沈铭儒做和事佬:“孟青,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该动手,贝儿,不要胡说八道了,把你哥惹生气,又该打你了。” 苏思琪看着薜惜雨,她一直没吭声,坐在那里替沈铭儒布菜,又往沈贝儿碗里夹了一些,根本都不望她和沈孟青,好象他们三个是一家,而她和沈孟青是被划开了的。 既然人都齐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苏思琪看着薜惜雨:“沈夫人,你去过余乡吗?” 薜惜雨神情一震“没有,我没去过。” 沈孟青问:“思琪,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记起来,小的时侯,听邻居们聊天的时侯提起过一个叫薜惜雨的女人,说她很漂亮,后来嫁了一个有钱人,我以为” 沈贝儿打断她:“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也认得一个叫苏思琪的,在夜店当小姐” “沈贝儿,我看你真是欠抽!”沈孟青一声低喝。 沈贝儿头一低,不吭声了。 苏思琪仍是盯着薜惜雨:“沈夫人,真的没去过余乡?” 薜惜雨优雅的拿着纸巾在嘴角擦了一下,平静的答:“没去过。” 苏思琪耸了耸肩“那个薜惜雨可不是什么好人,把自己的孩子丢下,跟男人跑了,邻居们每次提起她,都要骂上半天。” 薜惜雨把碗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墩,苏思琪赶紧笑起来:“不是就不是嘛,你别这么激动,我不说了好吧。” 沈铭儒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薜惜雨,最后停在沈孟青脸上,声音低沉:“孟青,你最近不是弄了个大的并购案吗?公司里事情多,你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沈孟青慢条斯理的说:“难得回来一趟,多陪陪你们。工作又不是一时半会忙得完的。” 苏思琪眉毛一扬,嘴角露出笑意,对沈孟青说:“你终于想通了,什么都没有亲人重要,当然要多陪一陪。” 沈贝儿把筷子扔在桌上,恨恨的瞪了苏思琪一眼:“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薜惜雨也跟着站起来“我也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跟着女儿一起往楼上走,沈铭儒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默默的吃了两口饭,也把碗筷放下了。 餐桌边就只剩下苏思琪和沈孟青。 苏思琪耸了耸肩,很无辜的样子:“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把他们赶走的。” “为什么要针对薜姨?” “我没有针对她啊,我是真的觉得很巧合,两个人的名字居然一模一样。” 沈孟青叹了口气:“到了现在,还不肯告诉我吗?” 苏思琪装傻:“告诉你什么?” 沈孟青点了点头,没说话,也上楼去了。 苏思琪一个人倒吃得不亦乐乎,东夹一筷子,西夹一筷子,很快一碗饭就见了底,她把碗往佣人一伸:“麻烦再给我添一碗。” 328人人都觉得她不对 沈铭儒推开房门,见妻子站在窗前,他走进去:“苏思琪那话是什么意思?” 薜惜雨并没有回应,默默无语的站着,沈铭儒把妻子的身子扳过来,才发现她泪流满面,吓得赶紧抱在怀里哄着:“怎么啦?我不问,我什么都不问了,你别哭,惜雨,别哭了,你一哭,我心脏受不了。” 薜惜雨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的流着泪,但是温暖的怀抱让她一下抽泣起来,肩膀抖动着,头埋在丈夫的怀里,泪水很快打湿了沈铭儒的衣襟。 “别哭了,乖,告诉我,怎么回事?”沈铭儒轻轻抚着妻子的背。 薜惜雨却抖得更厉害了,沈铭儒叹了口气“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别哭了好不好,你要不喜欢苏思琪在这里,我让孟青把她带走。” 薜惜雨慢慢停止了抽泣,却弯下了腰,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 沈铭儒吓坏了,赶紧扶她坐下:“哪里不舒服了吗?” “胃,胃疼。”薜惜雨咬着牙,额上冒出一层薄汗,脸色也苍白起来,蹙起的秀眉看得出她十分难受。 “我去给你拿药,”沈铭儒在抽屉里翻了胃药出来,赶紧让妻子吃了,又把她抱到床上躺着。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沈铭儒柔声说道,刚要转身,薜惜雨却抓住了他的手。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沈铭儒心一软,便又弯下腰来:“不让我走啊,行,我陪着你。”他掀了被子躺上去,让妻子枕在他的手臂上。 薜惜雨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不休,象蝴蝶的薄翼扇动着,她刚哭过,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越发显得娇不胜怯,沈铭儒怜爱的吻了上去,将她的泪痕一一吻干。一直吻到唇边,薜惜雨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似娇似羞的目光让他心头一震,不由得吻住了她。 薜惜雨抱紧丈夫仍精壮的腰,整个身子都贴合上去。她觉得一身都是冷的,极需要从他那里汲取热量。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抱着,缠绵的吻着,许久许久才分开。 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终于染了红晕,眼神变得迷离,沈铭儒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任何时侯,她都是这么吸引他。 苏思琪坐在桌边吃完了两碗饭,又喝了一杯茶,才慢悠悠的走上楼来。 沈孟青站在窗边抽烟,听到门响,没有回头。很快,温软的身体贴上来,女人惦起脚咬他的耳朵:“生气了?” 他无动于衷,冷着脸继续抽烟。 苏思琪吃吃的笑着,手在他胸前游走“别生气了嘛,我也没说什么呀。” 沈孟青把她的手打开,扔了烟头,到床上去睡觉。苏思琪腆着脸走过去:“我陪你睡。” 沈孟青见她真的躺上来,一个转身,用背对着她。 苏思琪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也转过身去。其实这个时侯,她可以说出那件事了,可是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对沈孟青来说,这也是令人震惊的消息,怎么可能想到,她会是他继母的女儿? 男人转背的那一刻,明知道他是在生闷气,可心里仍是委屈,在这个家里,她是孤单的,所有人都不喜欢她,那个女人更是厌恶她,被抛弃了还要遭白眼,她不甘心,所以想报复,想折磨那个女人。看到那个女人冷着脸离场,她有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可是,人人都觉得她不对,连沈孟青也这样认为。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的继母,是他父亲的妻子,应该要受到尊重不是吗? 很久,都没有过这种凄凉的感觉,就好象站在荒野里,一望无际的荒野,只有杂草在风里摇摆,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满目苍凉,浑身冰冷 蓦的,一只胳膊伸过来搭在她腰上,热度瞬间传到她的身上,只觉得胸口一震,鼻子一酸,有热烫的东西从眼睛里涌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她在抖,男人用力将她的身子扳了过去,声音急促:“怎么啦?思琪,倒底怎么啦?” 苏思琪用手捂着脸,她觉得很丢人,并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要哭,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是因为男人的冷落? 男人想拿开她的手,她偏不给,发了狠一般,整个都趴到枕头上,闷声闷气哭得伤心极了。 男人越发焦急,嗓音又低又哑:“别哭了,你不想呆在这里,我现在就带你走好不好?” 听到这话,苏思琪突然顿了一下,翻身坐起来,扯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擦眼泪,其实真没什么好哭的,这才刚刚开始呢! 沈孟青也坐了起来,不说话,也不碰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苏思琪情绪爆发得快,收得也快,把脸上弄安静了,跟没事人一样,又冲男人笑上了“干嘛要回去,不是说好要呆几天的吗?” 沈孟青还是不说话,目光里的探究越来越深,修长浓密的眉微微皱起“薜姨跟你是什么关系?” 苏思琪笑了笑,通红的眼睛弯起来象只小兔子,她答得很随意:“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沈孟青脸色一变,眉头皱成了川字,好看的眉峰拢起,越发显得一张脸有棱有角。 和苏启荣通过电话后,他有种预感,苏思琪的古怪应该和她家里有关,苏启荣那么不想让苏思琪来北安,但苏思琪偏偏要来,这其中的蹊跷值得深究。他起初并没有猜到,但吃饭的时侯,苏思琪说得那样直白,他就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缘份? 苏思琪若无其事的盘腿坐着,眼里的血丝还没褪去,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嘴角却扬着轻蔑,就象个刺头。谁这个时侯惹她,一准会被扎得流出血来。 这样的苏思琪让沈孟青很心疼,他默默的把女人抱过来,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头贴在她耳畔:“不要紧,该面对的时侯就要面对,有我在,不要怕。” “我没事啊,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苏思琪夸张的笑,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死死咬着牙,不让那股酸涩涌上来。 怎么可能没有事,空缺了二十几年的母亲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以这样一种尴尬的身份,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所以才变得这样反常。这个傻姑娘,她一个人担着,却不肯告诉他,是怕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吗? 抱了许久,苏思琪终于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心情平复了许多,她拍拍男人的背“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孟青松开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薜姨真是你母亲?” 苏思琪点了点头:“我在爸爸的枕头里看到她的照片。” “薜姨知道你是她女儿吗?” 苏思琪苦笑了一下“她那个反应你看不出来吗?我猜她应该四年前就知道我的存在了。说不定你们家就是因为这个反对我们在一起。” 四年前难道是父亲知道苏思琪是薜姨的女儿,所以才要对她痛下杀手吗?四年没杀成,现在接着杀? “可笑吧,”苏思琪耸了耸肩膀:“我是你继母的女儿,咱们成兄妹了。” “你不用介意这个,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从来没生活在一起过,不管你母亲是谁,对我们的关系没有半点影响。” “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没有人能改变我们的关系,除了我们自己。” 苏思琪抱着膝,下巴搁在上面,垂眸看着白色的被单,她的脸色看似平静,但频繁眨动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看得出来她的心里波动很大。 “你恨她?” 苏思琪毫不掩饰的点头:“我恨她,恨她让我没有母亲,恨她让爸爸孤单了一辈子。而且,”她嘴角扯了扯,带出一丝轻蔑的笑:“你看到了,她并不打算认我。” “你打算怎么办?” 苏思琪抬起头来:“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会支持我吗?” “会,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好!”苏思琪眼睛微眯,咬牙彻齿:“我不会放过她。” 沈孟青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跳了一下,他了解苏思琪的性格,属刺猬的,她要真恨一个人,一定要狠狠在对方身上扎出几个血窟窿才肯罢休。 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他家里,他夹在中间,有些东西不太方便出面。 想了想,他说:“思琪,我看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跟薜姨谈一谈,她当年抛下你或许是有苦衷的。” “现在不认我也是有苦衷的吗?” 沈孟青听到这里,突然想到,薜惜雨不肯认苏思琪,一定是有什么顾虑,这个顾虑十有**是因为父亲,或许父亲并不知道苏思琪和薜惜雨的关系,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思路一反转,刚刚想通的事情,突然间又变得不通了。 知道苏思琪是继母的女儿,他虽然吃惊,却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唯一想弄清楚的是为什么父亲三番五次要苏思琪的命,不会是因为门弟观念,那不足以让功成名就的沈铭儒冒险杀人。 那么,倒底是什么原因?四年前的车祸倒底为了什么? 329那个女人拿子打我 屋里光影交错,盛夏的午后,空气中仿佛有着让人莫名的燥动。 薜惜雨低头摆弄着瓶子里的花,一时间有些出神,该来的终究会来,躲是躲不过的。她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她还没来得及把事情处理好,麻烦就来了。 光影明灭间,她抬起头来,苏思琪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薜惜雨没理她,自顾低下头忙自己的事。 苏思琪站着没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看她微微苍白的脸,还有眉眼间那份神情自若。以她的人生经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女人面对被抛弃的亲生女儿,没有半点自责内疚,不但坦然面对,还对她充满敌意? 她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倒底是谁抛弃了谁?薜惜雨好象有点本末倒置了! “沈夫人,我是真佩服你,这个时侯还有心思在这里闲情逸致。” 薜惜雨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没搭腔。苏思琪便走了进去,看了看墙上挂的风景油画,嗤了一声:“沈夫人,如此昂贵的油画就这么挂着,就不怕被人偷了?” 薜惜雨恍若未闻,继续摆弄手里的花。 苏思琪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有声:“优雅的贵夫人,穿的居家服都是手工定制的老牌子,二十多年的旧衣服,留到现在,当然是不值钱了,但是冠上沈夫人的名号,就不一定了吧?我想很多人会对那些旧衣服感兴趣的。” 薜惜雨终于抬起头来:“你倒底想怎么样?” 苏思琪直视着她:“沈夫人想怎么样?” 薜惜雨嘴角动了动,平静的说:“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挠我的生活。” 苏思琪眉头一挑:“就这样?” “就这样。”薜惜雨的声音依旧平静,看着她的眼神也依旧带着厌恶。 苏思琪心头仿佛有火苗窜了窜,沉下脸,逼迫的凝视她:“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抛夫弃女?” 薜惜雨脸色微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这个时侯了,你还不肯承认吗?”苏思琪凝视着她,突然间明白了“懂了,我是你的绊脚石对吗?你这样的贵夫人,不应该有不堪的过往,不应该是抛夫弃女,贪慕虚荣的女人,所以你不认我” “够了!”薜惜雨低喝一声,一双美目闪动着阴郁的光芒:“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苏思琪气结,这就是一个抛弃女儿的母亲该说的话? “请你离开这里,我想一个人呆着,”薜惜雨声音平静,语气生疏客套,完全没有半点母女之间的感情。 苏思琪想起她对沈贝儿说话时那种宠爱和温和,心里的火舌又往上窜了一下。她轻笑了一下,不但没走,反而坐了下来,看着那些花在薜惜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 薜惜雨见她没走开,脸色微沉,语气也尖厉起来:“你给我走开!” “我偏不走,你要怎么样?” 苏思琪歪着唇,挑着眉,无赖的样子让薜惜雨心里也起了火,眼里厌恶的目光更甚,拿了一枝花朝她打过来:“滚开!” 这声滚开彻底惹毛了苏思琪,她没想到薜惜雨竟然还敢打她,凭什么?没养过她,凭什么敢打她?她躲开,抓了几支花也朝薜惜雨扫过去,完全是盛怒之下的反击。 就听薜惜雨哎呀一声尖叫,捂住了自己的手,苏思琪愣了一下,她清楚自己手里的花并没有碰到薜惜雨,可是她却皱巴着脸,好象被她打疼了似的。 正要讽刺薜惜雨几句,沈铭儒大步走进来,面沉如水,冷冷的目光扫着苏思琪:“你干什么?”不管她答,赶紧坐下来看薜惜雨的手。 薜惜雨打开手掌,几颗殷红的血珠正在慢慢变大,衬在她白晰的手掌里,有些触目惊心。 沈铭儒扬声叫人:“拿医药箱来,夫人受伤了。” 佣人远远的应了一声,快速跑去拿医药箱,大厅那边有些乱,大概是听到夫人受伤,佣人们都有些惊讶,纷纷跑了过来。 沈铭儒并没闲着,他低头吮着薜惜雨的手掌,替她止血,佣人将医药箱送来后,他用药棉沾了腆酒替她消毒,然后贴上小小的透明的止血胶带。 苏思琪看着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她知道沈铭儒很爱薜惜雨,但没曾想竟爱到这种程度! 当着她和佣人们的面,就这么坦然的吮着薜惜雨的手掌! 沈孟青也进来了,看了苏思琪一眼,问:“怎么啦?” 沈铭儒的声音低沉充满怒气:“问问你的好女朋友!” 苏思琪这时侯回过神来,知道沈铭儒误会了,她手里还抓着那几支月季花,虽然没有打中薜惜雨,但也用力扫了一下,花瓣掉了一些下来,落在白色长毛地毯上,红白相映,衬得十分好看,不过她没心思欣赏,只是替自己辩护:“不是我,我没碰她。” “我亲眼所见,还能冤枉你吗?” 当然冤枉了啊,她的花根本没碰到薜惜雨一根毫毛,鬼知道那些血珠子是怎么冒出来的? “算了,苏小姐可能不是故意的。”薜惜雨淡淡的一句话,证实了沈铭儒所见。 苏思琪张口结舌,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居然当众撒谎诬陷? 薜惜雨端坐着,眼眉低垂,神情微敛,好象不与她一般见识。 沈孟青拖着苏思琪到外面去,一直走到草坪上才松开手,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思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情要慢慢来,你不能太心急。” 连他也误会她?苏思琪气得喊起来:“我没有做,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 “那薜姨的手为什么受伤了?” 是啊,为什么薜惜雨会受伤?明明没有碰她啊!苏思琪百思不得其解,答不上来。 沈孟青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轻轻揽住她:“好了,别想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你给薜姨一点时间,让她冷静的想一想,也许你的出现对她来说太突然,她一时半会没有想好要怎么办,才会对你”“不,我说过了,她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早在四年前就应该知道,”苏思琪在这种情况下还知道分析:“但是你爸爸可能不知道,她不敢让你爸爸知道,所以才不肯认我,她不想让我打挠她的生活。” 望着女人倔强的面容,沈孟青不由得在心里喟然长叹,父母和子女从来就是上辈子的冤家,他和施捷茜是这样,苏思琪和薜惜雨也是这样。 沈贝儿从外边回来,知道母亲被苏思琪欺负了,气得七窍生烟,居然在她家里把她母亲欺负了,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气势汹汹要找苏思琪的麻烦,替薜惜雨讨个公道。 沈孟青那时侯正好离开进到屋子里去了,只有苏思琪一个人站在花藤边,望着那片开得正好的牵牛花愣神,沈贝儿见状缓了脚步,拿起墙边一根棍子举起手里悄悄走过去,二话不说,扬手就朝苏思琪打下去。 但那一棍子并没有打中苏思琪,墙上的影子及时让她发现了危险,赶紧避开,并反手抓住了那根棍子,和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沈贝儿比起来,她的力气当然大得多,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棍子抢了过来。 一个佣人看见她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急得大声叫起来:“小姐,苏小姐你们不要打架啊!”听到喊叫声,更多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沈铭儒也在其中,沈贝儿突然捂着手臂朝他跑过去:“爸爸,那个女人拿棍子打我。” 又一个不要脸的,苏思琪想到刚才薜惜雨手掌里的血珠,突然明白过来那根本就是她自己扎的,目的就是想诬陷她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连手法都是如出一辙。 但效果非常好,沈铭儒看她的目光冷彻骨髓,别说没嫁进来,就算嫁进来了,在他家里无法无天,为非做歹,他也会把她赶出去。 沈贝儿眼眶微红,捂着手臂象逃似的躲在父亲身后“爸,把她赶出去,弄伤了妈妈,还打我!” 沈铭儒低头看她的手臂,没有肿,但有红色的印子。伤了他的妻子,又对他的宝贝女儿动手,沈铭儒怒火中烧,再好的修养也抛到脑后,厉声喝斥苏思琪:“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以后” 众目睽睽下,苏思琪难堪到了极点,沈贝儿躲在沈铭儒身后朝她得意的扬眉,似乎不屑一顾。 真是一对好母女,一个自已扎伤手,一个把手臂掐红了,演了一出完美的苦肉计,就是为了让沈铭儒生气,把她赶出去。 “她是我的女人,”沈孟青及时出现,从人群里走出来,伸手揽住了苏思琪的腰,他目光清亮的看着沈铭儒:“她想走的时侯自然会离开,但不是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赶她走。” “孟青!”沈铭儒的语气严厉而且不耐烦:“已经闹成这样,为什么还不离开?” “我在等施女士,她说半个小时后到。” 330人人都怕施女士 一听施捷茜要来,所有的人都微变了脸色,连沈铭儒也是愣怔了一下,问道:“她来干什么?” 沈孟青很笃定的回答:“大概是想来见一见未来的儿媳,毕竟她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 苏思琪发现,听到施捷茜要来的消息,所有人都显得如临大敌。沈铭儒暂时放过她,转身回到屋里去,沈贝儿神色慌乱,紧随其后,佣人们也都是很不安的样子。 苏思琪问:“怎么啦?好象人人都怕施女士。” 沈孟青却盯着她,目光平静“为什么动手?” 苏思琪气结,他又误会她?难道在他眼里,她真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沈孟青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却是苦笑:真是只小刺猬,见人就刺,那是她的生母和妹妹啊,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要这么互相伤害? 苏思琪沉默了一会,转身走了,她知道沈孟青会误会,棍子在她手里,所有人都看到沈贝儿捂着手臂跑到沈铭儒身边去,看到这一幕,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况且沈孟青是后到的,心里已经有了个想当然的理解。要不然怎么大家都怒视她?肯定是看到她打人了呗! 苏思琪不想解释,沈孟青一直是懂她的,任何情况下都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可这次情况不同了,对立面是他的家人,这层关系让他的判断失误了。 沈孟青没有追上去,他知道苏思琪在生闷气,但这种时侯,他不想去打挠她,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好。 沈贝儿坐在沙发上,看一眼薜惜雨,对沈铭儒翘着嘴:“爸,施女士来干嘛呀,每回来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让她别来了。” 薜惜雨低声喝斥女儿:“什么施女士,叫茜姨,她是你哥的母亲。” 沈贝儿没好气的嘟噜着:“哥不也叫她施女士?” 沈孟青这时侯恰好走进屋里,听到这一句,说:“你是我吗?” 沈贝儿刚要辩驳,他却径直上了楼。 沈铭儒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最近这是怎么啦?麻烦接踵而来,苏思琪还没弄走,施捷茜又来了。 苏思琪坐在大树底下的木椅上,看着地上金光斑驳,抬起望天,天空碧蓝如洗,棉花堆样的云朵,层层叠叠,在天际间慢慢游走,她叹了一口气,其实到现在仍没想好要怎么做,只是一见薜惜雨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忍不住要冷嘲热讽。 她明白薜惜雨那句话的意思:不要来打挠她的生活。摆明了不想认她,不喜欢她的出现,而且她判定这件事沈铭儒还蒙在鼓里,她想让薜惜雨害怕,想揭出她的真面目,刚刚在偏厅的时侯,明明有机会把事情说出来,可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说,而是任沈孟青把她拉了出去。 大门那边传来动静,她的目光轻轻掠过绿油油的草坪,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缓慢驶进来。台阶上,薜惜雨站在那里,见车子驶近了,便走下台阶迎上去,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 苏思琪远远看着她,不由得咬着唇,心里的气血又开始翻滚起来。 车子停稳,白衣黑裤高大英俊的司机下来拉开车门,修长笔直的小腿伸出来,脚上大红色的七寸细高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司机伸手扶了一下,施捷茜整个人才从车里钻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打量着面前温雅的女人“你怎么穿成这样?跟个老太婆似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薜惜雨并不介意被她评头论足,每次来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茜姐,你好。” 施捷茜昂着她那颗高贵的头,只用眼角扫了扫薜惜雨,便把目光移开,投向远处树底下坐着的苏思琪,似乎是笑了一下。 她边往屋里走,边开始挑刺:“花架那里种什么牵牛花,一点格调都没有,弄得跟乡野似的,还有那木头椅子,看着笨拙死了,弄成欧式铁花艺的多上档次,还有那把太阳伞,都旧成什么样了,还摆在那里,赶紧换把新的”一抬头看到佣人走出来,精致眉眼立刻皱起来:“穿的什么鬼衣服,带围裙的制服不好吗?又精神又好看,怎么都换成白衣黑裤了,以为拍香港默片吗?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她扯了扯佣人的头发,十分不满意:“既然穿了这一身,就应该梳个大辫子配衬一下,盘起来不伦不类!” 佣人红了脸,不敢吭声,低头杵着。 沈铭儒靠坐在沙发上,看到施捷茜风姿绰然的走进来,不禁皱了皱眉头“每次来你都这么闹,有意思吗?” 施捷茜无辜的耸了耸肩“我闹什么了?我实在是看不过眼,点拔点拔而已,想当初我在的时侯,可不是这样的” 沈贝儿飞快的打断她:“您已经不在很多年了,现在是我妈当家。” 施捷茜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一绕,冷笑一声,扭头看着薜惜雨:“你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 薜惜雨有些微窘,拿眼睛瞪沈贝儿:“叫人。” 沈贝儿不情愿的叫了声:“茜姨。” 施捷茜不领情,一屁股坐下来“不想叫就别叫,嘴上叫着,心里不定怎么骂我呢!” 沈贝儿脸有点红,她确实在心里骂施捷茜来着,每次来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母亲在她面前总是卑微紧惧,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了就烦。但母亲不敢得罪她,父亲也不多说话,默然的纵容她的某些放肆,所以她也只有忍着。 佣人上了茶,施捷茜又批评起茶俱来,啧啧啧摇头:“这种货色也拿来招待客人,幸亏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不用真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明天我叫人送一套日本新瓷来,又轻巧又漂亮,待客也不失面子。” “不用了,”沈铭儒目光沉沉望着她:“你来有事吗?” “瞧你说的,我来一定要有事吗?”施捷茜翘着兰花指,端着茶杯喝了一小口,笑意盈盈:“我来看看你,看我儿子的爸爸不行吗?”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似的:“孟青呢?他在哪?不会是躲我出去了吧?” 沈贝儿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知道就好。” 薜惜雨暗暗撞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好嘴巴,不要惹事。 “孟青在楼上,你要找他就上去。”沈铭儒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上楼去见他?”施捷茜轻笑:“我是他母亲,应该是他下来见我。”她吩咐一旁站着的佣人:“去,叫少爷下来,就说我来了。” 她说话向来都是这么盛气临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佣人都不喜欢她,但都怕她,因为违背她的命令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佣人轻手轻脚的上楼去请沈孟青。 沈孟青却站在窗子边,看着大树底下的苏思琪,隔得远,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知道她保持那个姿式已经很久了,他抽了一根烟,喝了一杯酒,她还是一动不动的抱膝坐着,不用说,起来的时侯腿麻是肯定的。 沈孟青吩咐佣人:“你去叫苏小姐回来。” “是,少爷。”佣人恭谨的倾了倾身子,悄声退下,从另一处楼梯下楼去叫人。 施捷茜听到楼梯上的动静,抬眸一看,笑意便从嘴角漫延,她的宝贝儿子下来了。 她笑着迎上去“特意打了电话给你,你要是不想见我,大可以躲出去,这么说,你还是想见我的。” 沈孟青淡淡的笑了笑,没作声,知道施捷茜不是四年前车祸的制造者后,他对母亲的恨意淡了许多,她是做过许多错事,但还没坏到无法原谅的程度。 施捷茜下车的时侯其实看到苏思琪了,此时却装作一无所知,抬头看楼上“不是说带了女朋友回来吗?怎么不一起下来?怕我吃了她?” “她在外面,让人去叫了。”沈孟青神色淡然,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他坐的是个双人沙发,施捷茜跟过去想挨着他坐下,沈孟青伸手拦了一下,指了指对面:“你坐那里。” 施捷茜哑然失笑,在儿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带着一种亲昵的娇嗔:“你这个家伙,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沈贝儿这时侯又忍不住插嘴:“这个媳妇可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暴力,今天把我妈的手扎伤了,还用棍子打我,茜姨,你可要有点心理准备,说不定她将来连你也打。” 施捷茜听到这个倒是吃了一惊,以她对苏思琪的了解,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抬眸看着薜惜雨,对方却目光躲闪,似乎不想与她对视。 其实一下车,施捷茜就注意到薜惜雨与平时有一点不同,似乎在她面前更卑微了些,虽然姿态依旧优雅淡定,但偶尔闪烁的目光还是让她看出来,薜惜雨的心有些乱了。 跟她斗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淡定功夫,是什么让薜惜雨慌乱了呢?当她的目光扫到远处大树底下的苏思琪时,心里有了答案。 现在听沈贝儿这样一说,虽然有些意外,但心里更了然,既然苏思琪知道了,闹一闹也无可厚非。但是她把目光移到沈铭儒脸上,如果都摊牌了,他怎么还这么淡定? 331他们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苏思琪其实不想进去,她一见施捷茜就想起了那次绑架她,还打她的事情。见了面只是难堪和尴尬,又何必见?但沈孟青要她进去,她不想拂了男人的意,虽然刚才恼他误会她,但在外人面前,她和他是一致的。 苏思琪随着佣人走进大厅,施捷茜看到她非常热情,居然夸张的拥抱了她,一股幽淡的香水扑进苏思琪的鼻腔,这是她第三次闻到这种香水味,每一次都带给她太多意外。 相比第一次见面的冷淡,施捷茜显得很亲切,拉着她的手,眉开眼笑,就好象有多满意她似的。 “哎呀,这么一仔细看,还真是个美人啊,怪不得孟青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苏思琪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抿着嘴笑了笑。 施捷茜显得很满意,对沈铭儒说:“看看,多端庄的姑娘,你怎么就不满意呢?” 都知道沈铭儒对苏思琪不满意,但没人捅破那层纸,表面上一直维系着客气,现在施捷茜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沈铭儒。 沈铭儒脸色平静,没有说话。 沈贝儿替父亲解围:“她端庄什么,才来两天,把我妈和我都打了,要不是看哥的面子,早赶她出去了。” “不可能啊。”施捷茜睁大了眼睛,再次打量苏思琪:“你打人了啊?” 苏思琪站在那里不亢不卑,神情淡淡的:“我没有。” 沈孟青眉头微皱,对她招手:“坐这里来。”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坐在他身边。 沈贝儿咄咄逼人:“还撒谎,不承认,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嘴硬有什么用?” 施捷茜走到薜惜雨身边“小薜,她打你哪了?” 薜惜雨迟疑了一下,把手掌伸出来,白晰的手掌上贴着点点止血贴。 “哎呀,怎么还流血了,”施捷茜捉住她的手,一脸惊讶:“她怎么打的呀?” “算了,没什么大碍,”薜惜雨把手握成拳,想缩回来,施捷茜却抓着不放,仔细端详着“倒底怎么才能打成这样呢?” 沈铭儒替妻子解围:“用花刺打的。” “哦,原来是这样,”施捷茜恍然大悟,松开了薜惜雨的手:“怪不得扎这么多小眼。”她又问沈贝儿:“思琪打你哪了?” 沈贝儿看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下意识的捂住了手臂“已经没什么事了。” 施捷茜走过去把她捂着的手拿开,沈贝儿不肯,施捷茜好声哄她:“让茜姨看一下,倒底严不严重。”她背对着众人,只是看着沈贝儿,眼里寒意一闪,沈贝儿就松开了。 手臂上是有一小块红印,不过已经快消掉了,施捷茜轻轻揉了揉:“还疼吗?” “一点点。”沈贝儿的声音很轻。 “她拿什么打你?” “算了,我不追究了,”沈贝儿又把手臂捂住了。 一个女佣忍不住插嘴:“苏小姐拿棍子打小姐。” 施捷茜眼风一扫:“你看到啦?” 女佣打了个颤,声音没有底气:“大,大家都看到了。” 施捷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种,她用手指轻轻按了按眼角,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停在沈孟青脸上“你也认为思琪打了她们?” 沈孟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苏思琪,她仍是一脸平静,却不愿与他对视,把目光移向别处,那目光里带了一点倔强,也有点委屈。 他眉头微皱,扫了一眼薜惜雨,她脸色如常,但受伤的手紧紧握成拳。沈贝儿也一直捂着有红印的手臂。他心里突然一松,伸手揽住苏思琪的腰,将她搂到怀里来,贴着她耳边低声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苏思琪就炸毛了,倏的一下红了眼眶,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想要离开这里。但倒底力气没男人大,最后还是被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出声。 施捷茜又笑起来“哟,小俩口耍花枪啊!”沈铭儒皱起眉头,他不知道施捷茜葫芦里倒的卖的什么药,明明比他还要不喜欢苏思琪,偏偏在这里装模作样。 薜惜雨握成拳的手不知怎么有些抖,她把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盖在上面,垂着眼,目光闪烁不定。她有预感,施捷茜今天来者不善。 果然,施捷茜又开口道:“思琪啊,别生气,他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你是不会打她们的,一个是妈妈,一个妹妹,你哪里下得去手嘛!” 薜惜雨蓦然色变,一双冷清的眼眸望向施捷茜,沈孟青和苏思琪微愣,其他人不明就里,表情都有些莫名,只有沈贝儿嘲讽的哼了一声:“谁是她妹妹?进得了沈家的门再说。” “贝儿,我说是的妹妹,不是小姑子。”施捷茜咯咯的笑着:“你呀,在国外呆了两年,怎么连常识都不懂了,茜姨告诉你,嫂子和小姑,姐姐和妹妹,可是两码事。” 沈贝儿也糊涂了,刚想张嘴问,沈铭儒突然挥了挥手,叫佣人们都退下去。 施捷茜看他表情凝重,佯装吃惊:“铭儒,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思琪是贝儿的亲姐姐啊!”听到这句,沈铭儒心一沉,半天没作声,他平时是个很精明的人,唯独对薜惜雨,他反应很迟顿。吃饭的时侯苏思琪说那些话惹得薜惜雨中途离席,他虽然犯疑,却没往这上面想,以为苏思琪故意造谣生事,只是为了针对薜惜雨,他甚至怀疑是四年前车祸的事情被苏思琪知道了,所以才会那样。 却不料施捷茜说出这样一句:思琪是贝儿的亲姐姐! 这实在是个太爆炸的消息。他抬眼望向妻子,却见她满眼泪光,盈盈欲滴,缓缓摇了摇头,神情幽凉:“不,她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已经死了。” 苏思琪身子微微一震,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孟青抱紧她,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示图安慰她。 沈铭儒的心沉到了底,原来她真的有过一个女儿还记得接她回来的那天,问她去了哪里?她摇头不肯说。后来才告诉他,因为太伤心,所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躲了起来,一躲就是三年多。 他那时对她的失而复得狂喜不已,根本没去深究分开的三年多她在做什么?只要她回来就好,而且潜意识里,薜惜雨一直是洁身自爱的,她只是安静的躲了起来,仅此而已。可是居然有过一个女儿,而且现在这个女儿就坐在他对面! 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软若无骨,抬眸,妻子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滚落下来,她看着他,呜咽着说了声:“对不起。” 新婚之夜,望着妻子娇美的容貌和微红的眼眶,他当时发誓,这辈子一定不让她哭,一定要让她幸福。二十几年过来了,他们从来没吵过架,红过脸,一直恩爱有加,是所有人眼里的楷模,他一直对自己的婚姻无比满意。 可是现在 薜惜雨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覆在他手背上的小手冷得象没有温度,他习惯了爱护她,本能的将她的手握住,声音温和:“别哭了,已经过去了的事我不会怪你。” 薜惜雨并没有放声大哭,只是细细碎碎的抽泣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双美目如梨花带让,人见犹怜。 所有的人都看着薜惜雨,只有沈贝儿一脸不相信,大声质问施捷茜:“你凭什么说苏思琪是我姐姐?你胡说八道!” 施捷茜耸了耸肩:“问你妈妈不就知道了吗?” 沈贝儿真的就问薜惜雨:“妈,茜姨是胡说的吧,苏思琪怎么会是我姐姐?” 薜惜雨此时已被沈铭儒搂在怀里,娇小的身躯紧紧偎着丈夫,她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我真的不知道。” 苏思琪愣了一下,心里腾起一股火,谁说她死了?难道薜惜雨后来还跟家里谁联系过吗?无稽之谈!满口胡言! “谁说我死了?你把那个人说出来。”她冷冷的望着躲在沈铭儒怀里的薜惜雨。 “我不知道,我”薜惜雨把头埋在丈夫怀里,慌乱得不知所措。 沈铭儒心疼的拍拍她的背:“不要紧,把事情搞清楚就好了。”他问施捷茜:“你怎么知道苏思琪是惜雨的女儿?” “这个嘛”施捷茜媚眼一眨,笑得有几分俏皮“调查一下就不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调查惜雨?” “谁调查她呀!”施捷茜扬了声音:“我是调查苏思琪,要做我的儿媳妇,我当然得知根知底嘛,所以就小小的查了一下,没想到”她咯咯咯的笑:“还真是有缘份,她居然是小薜的女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沈铭儒问:“你没弄错?” 施捷茜娇嗔的瞟了他一眼:“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不信让她们做个亲子鉴定。再说思琪自己不也知道了吗?” 沈铭儒又问苏思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父亲告诉你的?” “不,”苏思琪冷冷的说:“我父亲从来不会提起这个女人,是我在家里发现了这个女人的照片。” “凭一张照片,你就认定惜雨是你母亲?”沈铭儒平静的说:“是不是太草率了点?我看这件事得让你爸爸来一趟。” “不!” 苏思琪和薜惜雨异口同声。两人很快的对视了一眼,又错开目光。 “为什么?”沈铭儒问妻子:“你不是有所怀疑吗?她爸爸出来,事情就弄得清楚了。” “不必了,”薜惜雨轻声说:“我是有过一个女儿叫苏思琪,如果她父亲叫苏启荣。那她应该就是我的女儿。” 苏思琪说:“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爸爸,我不想他在晚年还要经历痛苦。” “真是个孝顺女儿,”施捷茜赞了她一句,站了起来:“行了,人我也看过了,这就走了,都不用送。” 所有人都没有动,只是目送她出去。 沈孟青摇了摇头,施女士还是一点都没变,点完火就走人! 332计划开始启动 施捷茜很高兴,坐在车里忍不住哼起歌来,年青英俊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她一眼,心里颤了颤。半老徐娘的施捷茜高兴起来象个孩子,眉梢眼角都在笑,跟平时冷傲贵气的样子不同,但依旧是媚眼如酥,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司机的表情尽收施捷茜眼底,她洋洋得意,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让男人着迷,这只小菜鸟很快又要被她收伏了,她对着后视镜里又在偷看她的司机微微一笑,吓得司机忙错开眼,心狂跳起来,一副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样子。 趁他正慌乱,施捷茜撑着椅背俯身过去,又轻又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司机吓得一脚踩下了刹车,幸亏后头没车,不然一准就追尾了。 “施,施总” 施捷茜边笑边用手捏了捏小伙子英俊的脸,柔声道:“你怕什么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司机更加手足无措了,身后的女人虽说年纪不青,但温热的女人气息和她身上的香水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令他心神不宁。 施捷茜突然停止了调戏小司机的举动,往椅子上一靠,声音冷淡:“开车。” 那两个字如一盆冷水浇在司机头上,他瞬间清醒过来,忙应了一声:“是,施总。”撇开一切杂念,专心开车,许久都不敢再偷看她一眼。只是纳闷,刚才施总还对他笑,怎么突然就冷了脸? 施捷茜纵横情场大半辈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一只小菜鸟而已,她当然不会操之过急,冷一冷,再热一热,很快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回到公司,助理姜雪涵过来向她汇报事情。施捷茜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全程默然听着,姜雪涵见她没指示,便说:“施总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施捷茜叫住她,眼角一翘,笑得妩媚,流转的眼波亦令姜雪涵心头微微一震,这样妩媚又霸气的女人,在她眼里就是个传奇,她一直崇拜施捷茜。其实施捷茜并不好侍侯,有些喜怒无常,骂起人来的时侯完全不留情面,这些年她不知道受过多少冤枉气,明明这样心高气盛,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 “施总,您还有事?” “嗯,”施捷茜心情大好,嘴角弯起来,明媚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雪涵,沈家现在已经知道苏思琪的身份,我们的计划要开始启动了。” 姜雪涵吃了一惊,有些不解:“施总,您不是说还没到时侯吗?” “嗯,本来还想再拖一段时间,没想到苏思琪那个傻瓜自己知道了真相,正跟薜惜雨闹呢,听说这两天沈家鸡犬不宁,不过沈铭儒那个蠢货还被蒙在鼓里,所以我索性再添把火,估计现在沈家都乱套了。哈哈哈,你是没见薜惜雨那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这个世上,我就没见过比她更虚伪的女人,只有沈铭儒那个蠢货会相信她。” 姜雪涵拍她马屁:“薜惜雨再厉害,不是也逃不过施总您的法眼么?” “那倒是,她在我面前完全就是无所遁形,骨子里就是属狐狸的,我能看不透她?”施捷茜冷笑了一声:“你差不多可以放风出去了,这一次我不把她彻底踩死,我就不姓施!” “那苏思琪” “她暂时不用管,让她跟薜惜雨闹去,当初为了她,孟青跟我闹得可不少,现在轮到她和她母亲了。不过我倒是没看出来,这个苏思琪是个刺头,薜惜雨坏在暗处,她呢,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刚交手已经吃了薜惜雨的亏了。” 姜雪涵有些不明白:“虎毒还不食子呢,薜惜雨为什么这么恨自己的女儿呢?”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施捷茜托着腮,蹙着眉,乌黑的头发垂在两侧,有几分小女人的味道。但很快,她明媚的笑容又绽放开来:“先不管那些,我们把准备工作做好,等着看那个女人下地狱吧!” 姜雪涵不敢直视施捷茜此刻外露的霸气,微微垂眸。 此刻的沈家并没有如施捷茜想像的那样乱套。薜惜雨跟着沈铭儒回了房,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沈铭儒并不想追究,妻子多出来一个女儿,对他们的关系一点影响也没有。但薜惜雨执意要说,他便听着。 “那时侯,我真是走头无路,”薜惜雨说着眼泪又簌簌的掉下来“没地方去,没有钱,只有他肯收留我。我原本想一死了之,但是又想再见你一面,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再见你一面。后来我跟他回了他的家乡,一个小镇,他家里人都不喜欢我,只有他对我好,他说要结婚,我同意了,那时侯的我就象一具行尸走肉,觉得这辈子已经无望,跟谁结婚都无所谓” 沈铭儒心里一阵绞痛,握住妻子的手:“别说了,已经过去了。” “不,你听我说完,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应该早要告诉你,但我害怕,我和你分开过一次,真的是痛不欲生,那样痛苦的经历我不想也不愿意再有第二次,铭儒,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离不开你。你是那么完美,而我我结过婚,还有个孩子”说到这里薜惜雨泣不成声。 沈铭儒抱紧妻子,温声哄着:“是我不好,惜雨,是我先结婚,让你伤心远走他乡,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后来打听过那个孩子,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有人告诉我孩子得病死了。从那以后,我就把那段记忆彻底的抹去了,就当作我没结过婚,没生过孩子,我还是当初那个纯洁的惜雨,我这样自欺欺人,我真的没有想到苏思琪会是我的女儿,要不然四年前我也不会” 沈铭儒的心猛地一缩,他完全能了解薜惜雨的心情,因为四年前的错误,她无法面对苏思琪。她很内疚,也很痛苦,她是那样纯洁善良的女人,那件事象沉重的枷锁背在她身上,令她苦不堪言。他理解,他通通理解,他的小惜雨有多善良,现在就有多痛苦。 “不要紧的,惜雨,那件事没有人会知道,你不要内疚,当年只是个误会,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思琪好好的,我们大家都好好的。” 薜惜雨抬起一双哭红了的泪眼,怔怔的望着丈夫:“你真的不怪我?” “当然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如果说有错,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年茂然结婚,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他抱紧妻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了,惜雨,我的心脏要受不了了。” 另一个房间里,沈孟青也在极力劝慰苏思琪。 苏思琪呆坐着,目光冷清,她现在才想到,薜惜雨手上的伤是她自己弄的,就算她拿花枝打过去,正常人本能反应都是拿手臂来挡,或者根本躲开,为什么薜惜雨的手掌里会有那些血珠?这么简单的事她居然想不明白!真是有够蠢的! 至于沈贝儿,那根本就是她自己偷偷把手臂掐红了然后诬陷她的。 包括沈孟青在内,没有人相信她。但是施捷茜相信她,那个漂亮女人笑盈盈的看着她,声音带着某种坚定:“思琪啊,别生气,他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你是不会打她们的,一个是妈妈,一个妹妹,你哪里下得去手嘛!” 虽然施捷茜的侧重点在后半句,但她能当众这样说出来,苏思琪心里还是泛起了涟漪。 沈孟青劝了半天发现苏思琪压根没听进去,一直这么呆呆的坐着。冷清的脸上带着不屑和倔强。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苏思琪是在生自己的气,生气他的不信任!他承认这件事自己有点马虎,因为继母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优雅善良的,他根本没往旁处想,以为是苏思琪的刺猬脾气犯了,所以有点不管不顾。直到看见施捷茜拿着薜惜雨的手仔细端详,他才明白过来。 “对不起,”他握着女人微凉的手,再次诚心的道歉:“我不该怀疑你。” 苏思琪呆滞的目光终于移到他脸上,讽刺的笑了笑:“在你继母和妹妹面前,我大概是不值得相信的。” “不,是我的错,”沈孟青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讨好的求饶:“别生气了,宝贝,好不好?” 苏思琪用力把手收回来,男人攥着不放,用牙齿轻轻噬咬,她的手指向来敏感,指端的酥麻感象电流一样快速的回传到心里,她冷硬的心突然就塌了一角,有种无可奈何的柔软。 沈孟青见她不再挣扎,眉头轻扬,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苏思琪骂了一句:“就知道耍流氓!”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沈孟青松了一口气,将她抱了个满怀,嗓音低沉:“思琪,我以后都会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男人的怀抱熟悉而温暖,苏思琪抬手搂紧他的腰,滞闷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在这个家里,她不再是孤伶伶的了,她不在乎薜惜雨,不在乎什么母亲,反正已经空缺了二十几,在她心里,没有比有好。她只在乎身边这个男人,有他就可以了。 333多了一位新成员 窗边的阳光显得格外和煦,安静的照着屋里拥吻在一起的男女。呼吸轻促,彼此的气息纠缠,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愿就这样一生一世,岁月静好,缱绻相依。 “笃笃笃。”敲门声打破了静谧的画面。 沈孟青眉头微皱,声音低沉:“谁?” “少爷,”佣人在门外恭谨的答:“先生请少爷和苏小姐下楼去。” “知道了。”沈孟青打发了佣人,看着脸色微红的女人,柔声道:“做好准备了吗?” 沈铭儒请他们下去干什么呢?是要他们离开吧。 苏思琪看着沈孟青,他目光湛湛,一脸平静,黑亮的眼眸让她安心,不管是谁想要对付她,这个男人都会及时的挡在她面前。 她把手交给他,轻轻点了点头,一同站了起来。 下了楼,大厅里并没有人,佣人站在楼梯边轻声解释:“少爷,先生和夫人在偏厅。” 偏厅就是薜惜雨手掌受伤的地方,苏思琪闻言嘴角一勾,一抹讽刺的笑漾在唇边,是要追究她动手的事吗? 沈孟青牵着她走进偏厅,沈贝儿也在,耷拉着头,显得无精打采,见到他们进来,目光飞快的在苏思琪脸上绕了一下,又快速的低下去。 沈铭儒微微带笑,象平时那样和蔼可亲,他朝苏思琪招了招手:“过来坐。” 苏思琪有些怔愣,不知道为什么沈铭儒对她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 沈孟青牵着她过去坐下,沉默的看着沈铭儒,目光中带着询问。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沈铭儒拍了拍薜惜雨的手。 苏思琪这才发现沈铭儒一直握着薜惜雨的手,她本来没看薜惜雨,但是没忍住,目光飞快的掠过她。 薜惜雨有些憔悴,眼睛还是红的,估计在楼上又哭过了,她半低着头,露出侧边白晰的颈脖,有着优美的弧度。苏思琪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正是她象薜惜雨的地方,她们都有优美修长的脖子。再瞟了一眼沈贝儿,她这个特征好象不是很明显,虽然她长得更象薜惜雨一些,但脖子没有她修长。 苏思琪知道自己是有些紧张了,因为紧张,她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沈铭儒咳了一声,开始说话:“首先,我们要欢迎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 苏思琪惊愕的抬头,这句话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沈贝儿则嚷起来:“爸,你说什么呀?什么新成员,我不承认。” “贝儿,思琪是你姐姐,这一点你妈妈已经肯定过了。” 沈贝儿有些不相信,望向薜惜雨:“妈,你怎么” 薜惜雨缓缓抬起头来,眼里蒙着淡淡的水雾,她并没有看沈贝儿,而是望着苏思琪,声音又轻又柔:“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以为那个孩子死了,我以为你故意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是我想错了,我没想到你”她摇了摇头,神色哀怜:“真是太奇妙的缘份,老天居然把你送到了我身边。让我又多了一个女儿。思琪,妈妈对不起你。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说了,以后,妈妈会补偿你。” “不必了,”苏思琪吃不准薜惜雨的心思,她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这番话是真是假。“我从来没想过要认什么母亲,我也不会打挠你的生活,这一点请你放心。” “思琪,我知道你恨妈妈”薜惜雨说着又抽泣起来“孩子,妈妈放弃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苏思琪听到这句只觉得好笑,电视剧里经久不衰的台词,每一个抛弃子女的母亲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这一句就可以抵掉一切的一切。 “思琪,以前的事再追究也没有意义,既然你是惜雨的女儿,也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爸,你干嘛要对她这么好,”沈贝儿不满的说:“她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野” 沈铭儒和沈孟青同时瞪着她,沈贝儿心一跳,最后那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对思琪不敬,”沈铭儒难得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女儿说话:“平时太惯着你了,没一点规矩。” 沈贝儿挨了骂,有些不服气,一脸的桀骜不驯,恨恨的瞟了苏思琪一眼,没再作声。她虽然不服气,可是并不蠢,这个时侯得罪父亲和哥哥不是明智之举。 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连薜惜雨也停止了哭泣,久不久才抽一下鼻子。气氛有些沉闷下来,沈铭儒轻轻拍了拍薜惜雨:“别难过了,去抱抱思琪吧。” 薜惜雨迟疑了一下,朝苏思琪走过去,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显得人很瘦,清亮的眼眸望着苏思琪,目光复杂,有内疚,有伤心,有惶然,还有无措。 苏思琪坐着没动,她在想:是让薜惜雨抱?还是不让她抱? 从内心来说,她不想让薜惜雨抱,她根本就不想认什么妈。但沈铭儒的面子不好驳,他是沈孟青的父亲 还没想清楚,薜惜雨已经弯腰抱住了她,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思琪,我的好女儿,谢谢你回到妈妈身边来。” 苏思琪僵着身子一声不吭。 幸亏薜惜雨并没有抱着她痛哭流涕,只略微抱了抱就松开来。 沈铭儒赶紧打圆场:“好啦,倒底是母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思琪,以前的事都不提了,以后我们大家都会对你好的。” 一直沉默的沈孟青终于开口了“爸,不管思琪是谁的女儿,我希望她是以儿媳妇的身份成为这个家的新成员。” 沈铭儒脸上的笑容一敛,有些踌躇的说:“孟青,思琪是你薜姨的女儿,按理说她就是你妹妹,你们的关系” 苏思琪突然打断他:“我是苏启荣的女儿,我唯一的直系亲属是我爸爸,当然,”她牵起沈孟青的手:“以后还有他。”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沈铭儒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欢迎思琪的到来。贝儿,你不准出去,晚上乖乖的呆在家里吃饭。” 沈贝儿轻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沈孟青带着苏思琪也走了。 沈铭儒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惜雨,我看他们是分不开的子,要不” “不,铭儒,你一定要制止,”薜惜雨脸色有些苍白“他们这样的关系,不能在一起。传出去别人会笑话咱们家,笑话你的。” “你不用替我担心,”沈铭儒握住妻子的手:“其实我倒觉得他们这样还不错,思琪是你女儿,孟青是我儿子,他们结合在一起,以后我们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他们,岂不是很好吗?思琪是女儿又是媳妇,相处起来也比外人更好。” “那贝儿呢?” “贝儿是要嫁出去的,到时侯给她置办一笔丰富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以后就算我们不在了,孟青和思琪也会对她好的,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是同母异父的姐姐,有血缘绊着,他们会相亲相爱的。” 薜惜雨垂眸看着脚下的长毛地毯,缓缓摇了摇头:“你一直希望强强联姻,把中泰壮大,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打算。我一直认为思琪配不上孟青,哪怕她是我的女儿,我也这么说。” “好吧,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我们暂时保留意见。”沈铭儒看妻子脸色不太好,便说:“你上楼去躺会,我到厨房交待他们做事。” “不,还是我去吧,有些东西你搞不懂。”薜惜雨柔弱的笑了笑“你一向没怎么管家里的事情。” “也好,你去吧,我上楼了。” 薜惜雨点点头,看丈夫往前门走了,转身往后门去,她从那里绕到厨房,交待了晚餐的事宜,然后提着裙子,沿着螺旋似的楼梯上去,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那里有两扇高大厚实的拱形木门,轻轻推开,厚重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她走进去,反身把门关上。缓步走向前,跪在软绵的垫子上。 这里是一座佛堂,高高的台子上供奉着一尊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手中托着净瓶,瓶里插着杨柳枝,另一只手大姆指和中指轻捻,结为法印。 佛堂很幽静,空气中飘浮着焚香的味道。 薜惜雨跪在那里,双手合什,表情虔诚,嘴里念念有词:“慈悲的观士音菩萨,弟子犯了大错,罪该万死,请菩萨看在弟子潜心向佛的诚心上,宽恕弟子,弟子一定会把所有的错乱都纠正过来,还菩萨清明,阿弥陀佛” 她闭着眼睛跪在那里许久,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但惶然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了,眉目舒展开来,倏的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眸里一片清明。 薜惜雨吁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点燃了一把香,捧在手里拜了拜,插在一旁的香炉上。又拿了剪刀把白烛的蜡芯剪短,然后站在那里,默默的凝视着观士音的佛像。脸上的表情渐渐坚定起来,有观士音菩萨的保偌,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结束所有的错误。 334她还是恨我 欢迎苏思琪的家宴没有设在平时就餐的地方,而是在另一个大的长方形餐厅里,空旷的屋里,厚实的长形木桌,上面铺着烫金的雪白餐布,头上是晶莹剔透又繁复的意大利手工水晶吊灯,璀璨的光照在颜色艳丽的盘子上,流水溢彩。 四周的落地红漆木花瓶里插着大捧的鲜花,是佣人们刚采摘回来的,非常新鲜,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忍不住想深吸一口气。 相比平时的就餐,今晚的规格要高得多,虽然吃的是中餐,却是按英式的就餐方式,每个人面前都铺着雪白的餐巾,碗筷叉勺,高脚杯饮料杯,中西合并,就连侍侯的佣人也比平时多了一倍,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随时等侯主人的吩咐。 这样隆重,所以气氛更加沉闷。 沈铭儒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站起来:“来,让我们为思琪干一杯。” 彼此之间都隔得有点远,碰不到杯,只是高高举起意思一下。 苏思琪有些愰惚,总觉得这一切象是梦境。但是并不感到喜悦,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认薜惜雨,只是碍着沈铭儒和沈孟青,她勉强应付着。 沈家吃饭照例是不说话的,以往苏思琪觉得是种煎熬,但现在,她反而有些幸庆,因为她亦无话可说,更不想当众表什么态,纯粹只是应付。 平时吃饭的时侯,薜惜雨偶尔会给她布菜,现在坐得这么开,布不了了,但她会吩咐佣人:“这道西兰花牛肉不错,让苏小姐尝尝。” 佣人便会绕过去,夹一些放在小盘子里送到苏思琪面前来。苏思琪也不说话,低头默默的吃着。 屋子里静谧无声,连向来有些闹的沈贝儿也异常安静,她一直没抬眼,优雅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沈孟青本来就话少,吃东西也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薜惜雨脸色还有些憔悴,却是强打着精神,细心的照顾着所有的人,她不时会指派佣人收掉盘子,或换掉已经冷却汤。沈铭儒坐在主位上,他也不说话,脸色平静,有种大家长的威严。 苏思琪默然的扫视了一圈,不由得苦笑,就算她跟薜惜雨之间没有隔阂,她也不愿意到这样的家庭里来生活,就她的性格来说,实在太压抑了。 优雅的绅士和女士都是细嚼慢咽,苏思琪耐着性子试图向他们靠拢,但终究耐不住自己的习惯,不管怎么慢还是比他们快,不知不觉就吃饱了,于是站起来礼貌的离席。 薜惜雨立刻吩咐佣人给她上茶。苏思琪没望她,径直出了门,到偏厅去休息。 过了一会,佣人端了茶上来,恭谨的放在她面前。茶很烫,白气氤氲,苏思琪等佣人退下去,俯低头,把脸悬在茶杯上方,让那些热气扑在脸上,热热的,湿湿的,毛孔在热气中张开来,感觉很舒畅,她闭着眼睛,脑子里渐渐清明起来。 原先是打算呆在这里跟薜惜雨闹,慢慢的跟她斗,但弄成现在这样,她斗志全无,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回市去。 过了差不多半个钟的样子,其他人才缓步走了进来。薜惜雨看她的茶已经没了热气,吩咐佣人换茶,苏思琪制止了,说她想上楼休息了,沈孟青便同她一起走了。 沈贝儿待他们出了门,阴阳怪气的说:“爸,妈,你们对她再好都没用,人家不领情啊。” 薜惜雨默默的坐下来,接过佣人递上来的茶,声音幽幽:“她还是恨我。” “没关系,这才刚开始,”沈铭儒安慰她:“慢慢来吧。” 沈贝儿白了他们一眼,也上楼去了,回到房间就开始摔东西。忍耐了这么久,她实在需要发泄一下,什么狗屁姐姐,她才不要!不过是个野种,下里巴人,这种女人怎么能当她的姐姐?爸妈还对她那样好,简直气死她了! 把毛绒玩具摔了一地,站在中间一阵乱踢,还不是解气,随手抓起一只兔子,使劲扯它的耳朵“卟”的一声,耳朵整个扯下来了,露出里面白色的丝绒,她目光一阴,索性把缺口弄大,手伸进去掏出一大把白丝绒往空中一抛,丝绒飘飘荡荡象雪花飞舞,落得到处都是,她倒象是兴奋起来,一直掏一直掏,把兔子整个掏空了,扔在地上。又抓起一个大布娃娃,暴力的扯掉她的头,从脖子的缺口往里掏 一连弄坏好几个玩偶,她才停下来,望着地上残破的玩偶,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想当她姐姐,没那么容易! 回到房间,沈孟青又提出要走的事,他看得出来苏思琪在这里实在不开心,以为她会不同意,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想到女人这次爽快的点头:“那就回去吧。” 沈孟青愣了一下“真的?” “嗯,”苏思琪轻轻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下来,半低着头,声音轻轻的:“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原先是想报复她,但是现在算了,以后我不来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吧。” “你这样想就对了,报复并不能带来快、感,特别是报复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她不算我的亲人,”苏思琪纠正他。“我的生活,她从来没有参与过。” 沈孟青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想认薜姨,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反正影响不了我们。” 苏思琪苦笑:“没听你爸爸说吗?我现在算是你妹妹了。只怕他们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想方设法拆散我们。” “那,我们今晚就走。” “还是明天吧,正正式式道个别再走。” “听你的,”沈孟青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低头时露出白晰的脖子,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晚上,沈孟青都用这种耳鬓厮磨把苏思琪牢牢锁在怀里,吻她的耳垂,吻她的手指,吻她的脖子,流连忘返 苏思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男人极尽细腻的温存确实让她分不了心再想别的,情绪也被他调得高涨起来,红着脸软在他怀里,任他胡作非为。后来男人抱着她一起泡了澡,大概是前戏太多,渴望得太久,除掉衣服,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急燥,扑腾得水花四溅 苏思琪累得不行,最后是沈孟青把她抱回床上的,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苏思琪醒得很早,睁开眼睛,男人还在沉睡,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分外柔和,塌在额前的发头零乱散漫,薄唇微抿,带出一丝孩子气,她忍不住偷偷在他高挺的鼻尖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了一下。 男人没有醒来,依旧睡得黑甜,苏思琪弯了弯唇,悄悄起了床,赤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有些微凉。她没有扯开窗帘,怕动静大太吵到沈孟青,而是整个人钻到窗帘里面,去看外面被晨光温暖着的大地。 草坪青绿,有晶莹的露水闪烁,一个穿白裙的女人正缓缓走在上面,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随着她脚步轻盈,发尾轻荡,说不出的俏丽动人。裙子很长,在草地上拖曳着,看不出她是不是穿了鞋? 哪怕知道她是谁,看在苏思琪眼里,那仍象是十七八少女的背影,如此灵动,如此婀娜多姿。 苏思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走进花园里,开始弯腰采摘花枝。 姹紫嫣红中,一抹白色身影,绰绰约约,美得就象一幅画。 可是对这样美丽充满仙气的薜惜雨,苏思琪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算抛开以前的一切,就算那都是误会。她还是觉得跟薜惜雨亲近不起来,薜惜雨抱过她,也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如果心肠软点,应该见好就收,彼此皆大欢喜。 可是她做不到,除了根深蒂固的怨恨,好象还有别的原因,一种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感觉。不管薜惜雨望向她的眼神多么哀怜,她还是觉得薜惜雨并不喜欢她。 她把手覆在玻璃上,微有凉意,但阳光亦照在上面,给了她温度,身后有温暖的怀抱贴上来,大手勒紧了她的腰。男人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还带着睡意:“怎么就起来了?” 苏思琪伸手摸他的手“别睡了,我们今天要回去。” “嗯,我没忘,”男人抬起头,亲吻她小巧的耳垂,突然说:“我得加紧再给你弄一颗黑珍珠,配成一双耳坠。” 苏思琪诧异的回头“怎么想起了这个?” 男人一本正经的说:“我在想,如果我亲吻你戴着耳坠的耳垂,是不是感觉不一样?” 苏思琪又羞又嗔,瞪了他一眼:“恶趣味!” 男人哈哈大笑,搂过她深深的吻住,清浅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暖如春。苏思琪搂住男人的脖子,微微惦了脚尖,热烈的回应他。 远处花园里,那抹白色身影直起腰来,默默的注视着在晨光里拥吻的男女,面无表情,眼里却涌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良久,她又弯下腰去,专注的看着那片花海,寻找着她想要采摘的鲜嫩花枝。 335我是大灰狼 有人推门进来,沈孟青没抬头,嘴角先弯了弯,敢这样出入他办公室的除了胆大包天的苏助理还有谁? 故意装作冷淡:“有事?” 那人轻笑了一声,没开口,沈孟青已觉不对,抬头一看,竟是杜铭宇。 这段时间忙得分身无术,好几次方卓越叫他打牌喝酒,他都没去。想起来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那帮哥们了。 微笑着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杜铭宇不客气的坐下,打量着他:“沈公子,真是春风得意啊!几天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有笑容了啊!”沈孟青说:“我什么时侯脸上没笑容了?” “等等,我问问,”杜铭宇作势要打电话:“问问谁见你笑过?” 沈孟青知道他打趣自己,哈哈一笑,问道:“你来有事?” 杜铭宇还是打量他:“孟青,你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哪里变了?” “以前你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现在却如沐春风,大不相同啊,”杜铭宇继续打趣他:“我猜这是思琪妹妹的功劳吧?对了,思琪妹妹最近怎么样?你俩每天黏在一起乐不思蜀,把哥几个都忘了吧!” 沈孟青下巴微微一抬:“她就在秘书室里坐着。” 杜铭宇吃了一惊:“感情你们这是夫唱妇随啊!”“说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干嘛来了?”沈孟青没功夫陪他耍嘴皮子,把话题扯回来。 “你看咱俩这么久没见,话都没说够,你急什么呀!” 沈孟青微微正了正脸色:“我忙着呢,你要不急,改天约个时间再聊。” 杜铭宇了解他,知道他耐心到头了,也不敢太放肆,于是认真起来:“我确实有点事找你。”说完这句,他有些踌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沈孟青靠在椅子上,有些懒散的样子:“是不是缺钱了?” “不不不,”杜铭宇忙摆手“我来是想找你谋个事干干。” “怎么,放着逍遥二世祖不当,想做事?” “别挖苦我了,”杜铭宇苦笑了一下“说得好听我是杜家小公子,有钱有势有名望,但是你知道,那都是虚的,我只是一个寄人离下的孤儿而已。钱有一点,不多,名望谈不上,权势更没有。这样的日子我过腻了,而且我年纪不小了,是时侯要做点事情,所以我想” 沈孟青打断他:“你们杜家的产业那么多,随便给你安插个职务不好吗?” “孟青,你也是世家子弟,应该知道所谓家大业大,哪个大家族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不想趟那些浑水。”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行吧,我手上有个大案子,正缺人手,你来帮我也好。” 杜铭宇立刻眉开眼笑,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谢谢沈总,我一定鞍前马后,小心侍侯!” “去你的,”沈孟青笑骂了一句,说:“我记得你学金融的吧,到投资部去,给你个副理当当,怎么样?” “哎呀,我哪是当副理的料,当个小兵就足矣。”杜铭宇没有再坐下,说:“那就说定了,我明天就来上班,现在先去瞧瞧思琪妹妹。” 沈孟青含笑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 杜铭宇出了门又进了秘书室,瞧见苏思琪正埋首写着什么,他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 苏思琪以为是沈孟青,只觉得好笑,他怎么越来越幼稚了,屋里还有别人呢。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背,语气又轻又娇嗔:“快松开,讨厌不讨厌。” 杜铭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难得看到大大咧咧的苏思琪这样说话,看来是把他当沈孟青了啊! 苏思琪听到笑声才觉得不对,用力挣开,见是杜铭宇,有些意外:“小杜,你怎么来了?” 杜铭宇学她的语气说话:“快松开,讨厌不讨厌。” 苏思琪羞得满脸通红,但对杜铭宇她是不客气的,抓起桌上一本书就砸过去。杜铭宇一躲,没打着,书掉在地上啪的一响。坐在对面的韦春花椅子一滑,过去捡了起来。 杜铭宇这时侯才注意到她,见她浓眉大眼,颇有几分姿色,不禁多看了几眼。 韦春花察觉到了,也看着他,嘴里却问苏思琪:“思琪姐,这是你朋友?” 现在博海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关系了,再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不知道谁带头叫思琪姐,现在所有的人都这么叫她,就算年纪比她大,职位比她高的也一样,好象这样才能表达他们的尊敬。 虽然有过那么一段不太愉快的相处,但苏思琪为人豁达,并不计较,爽朗的性格很快就被大家接受。时过境迁,她现在成了公司里最受欢迎的人。 苏思琪答:“小杜是沈总的朋友。” 杜铭宇哈的一笑:“我跟他是朋友,跟你就不是朋友了吗?”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算是酒肉朋友吧,一起吃吃喝喝的。” “对,我最喜欢吃吃喝喝了,”杜铭宇很自然的把手搭在韦春花的椅背上“几时跟我们一起去玩玩。” 韦春花笑了笑,看着苏思琪:“还是算了,沈总也去,我不敢。” 杜铭宇便俯低头,声音压低了些:“要不,我请你吃饭?就我和你。” 苏思琪坐在对面听到,捂嘴直乐“春花,你去吧,小心被大灰狼直接扑倒吃掉。” 杜铭宇笑起来“你家沈孟青才是大灰狼呢。” 话音刚落,沈孟青的声音就响起来:“我是大灰狼?” 杜铭宇没料到被沈孟青听到,讪讪的笑着:“不是你,是我,我是大灰狼。” 沈孟青表情淡淡的“你怎么还不走?” 杜铭宇笑嘻嘻的朝他挥了一下手“明天见,沈总。”又朝苏思琪眨了眨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苏思琪有些纳闷,问沈孟青“他明天还来吗?” 沈孟青知道这帮人见了苏思琪扯起来就没完没了,不放心,出来看看,结果杜铭宇还真没走,不过他站在韦春花那边,离苏思琪有点远,这一点让他还算满意。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臂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女人,笑得温柔:“杜铭宇明天来公司上班,在投资一部当副理。” 苏思琪张了张嘴:“他怎么会想到要上班的?他们那群人不是整天只会吃喝玩乐吗?” 沈孟青在她头上打了一下“你别小看了他们,方卓越和江朴良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真正整天吃喝玩乐的只有关克勤。” 苏思琪以前从不关注这些,以为那几个都跟她一样,都是傍着沈孟青这个大款蹭吃蹭喝,现在听沈孟青这样一说,倒有点意外,她想象不出方卓越工作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男人不满的在她头上打了一下,旁若无人的吃干醋:“又想别的男人?” “我在想方卓越。” “谁都不许想。”他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声音沉沉:“你到办公室来一趟。”说完转身走了。 苏思琪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看到对面的韦春花捂嘴直乐,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她瞪了韦春花一眼,无可奈何的跟着男人进办公室去。 谭静的位置补了新人,才来两天,叫李怡,是个文静秀气的姑娘,气质跟以前的谭静有点象,不过比谭静开朗许多。她以前并不认得沈孟青,进来后看到大老板如此英俊不凡,差点看傻了眼,刚要犯花痴,韦春花及时点醒她,说她的前任就是对老板犯花痴,结果精神出了问题,还犯了事,被抓走了。 李怡认为象沈孟青那样的男人,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对同办公室的苏思琪根本没怎么在意,听到人人都叫思琪姐,还以为是她资历老而已。 所以看到这一幕,她发了半天呆,也没搞明白,小声问韦春花:“思琪姐跟沈总是什么关系啊?” 韦春花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怡这样迟顿,这都看不出来吗? 李怡猜测“思琪姐是沈总的情人吧?” 韦春花反问她:“为什么是情人呢?思琪姐见不得光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象沈总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围着他转,思琪姐是其中一个” “你错了,”韦春花正色告诉她:“思琪姐是沈总唯一的女人,换句话说,思琪姐是博海未来的老板娘。” 李怡张大了嘴,怎么也想不通,又英俊又专一的男人简直世上难求,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单单看上苏思琪了? 韦春花又说:“看着吧,呆会思琪姐出来的时侯,嘴唇肯定是肿的。” “为什么?” 韦春花微蹙着眉,有点看不上她的样子“这都不知道,亲的啊!”英俊专一,深情霸道,这种男人李怡有点想哭了,这是小言里才有的极品男人啊,居然活生生的存在 过了一会,苏思琪回来了,脸色绯红,嘴唇果然有些肿,韦春花和李怡交换了眼色,低头偷笑。 苏思琪抿了抿唇,感觉嘴巴都不象是自己的了,每次一吃干醋,男人就这么对付她,又吻又咬又啃的,好象当她的嘴是玩具。她用手指摸了摸,忍不住笑了。 336你惨了,要倾家产了 杜铭宇学金融出身,以前在家族企业里做过事,但是被堂哥们排挤,他讨厌勾心斗角,干脆辞了职,每年靠着那笔不多不少的分红过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这次进博海,他是想收收心,为将来打算,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混下去吧,他是个男人,将来也想要堂堂正正娶妻生子的。 他很聪明,做的又是专业,业务上很快就上了手,加上人长得俊朗高大,又幽默,逗得那般小女生整天围着他转,没多久就代替了沈孟青在诸花痴心目中的位置,毕竟大老板有了思琪姐,她们已经肖想不到了,杜经理却还是钻石王老五,灰姑娘的故事总是日新月异在上演,况且活生生的灰姑娘苏思琪就在她们身边,非常励志,说不定下个好运就降临在自己头上了。 杜铭宇并不算是货真价实的花花公子,比不上方卓越他们,因为他从来没有过正牌的女朋友,虽然跟这个打情骂俏,跟那个眉来眼去,最多也是吃顿饭的情份,很少有实质上的发展。 不过他最近在追韦春花。 使的都是最常用的泡妞招术,吃饭,看电影,逛街,送零食 苏思琪看他施施然走进来,手里端着三杯奶茶,不禁摇了摇头:“小杜,你这样追女孩子可不行,花都没有一束。” 杜铭宇理直气壮:“花能吃吗?”扬了扬手里的奶茶:“还是这个实惠吧?” 杜铭宇每次送来的东西总是三份以上,可以惠及办公室里所有人。从这点看,他很懂事,谁也不是脱离社会独立存在的,泡妞归泡妞,妞的姐妹们当然也要照顾好,才能事半功倍。 只要杜铭宇到了秘书室,屋子里立马就热闹起来,杜铭宇和苏思琪斗嘴斗惯了,见了面不互损几句好象都不习惯。韦春花本来是个极活泼的人,但在杜铭宇面前,她有着本能的羞涩,反而话少。倒是新来的文静女孩李怡在这种气氛中很放得开,跟着苏思琪一起调侃杜铭宇。 “杜经理,春花的咖啡喝完了,我跟你报备一声。” “没问题,”杜铭宇望着李怡嘻嘻哈哈的笑:“你喜欢什么口味?” “干嘛问我喜欢什么口味,应该问春花才对啊!”“我给她买,不也捎带着给你们买吗?” 苏思琪捂着嘴直乐:“小杜,谁让你开了先河,反正以后送什么来都得三份,”她掰着手指头算:“比如钻戒啊,限量包包啊,名牌鞋啊,跑车,豪宅” 李怡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来“杜经理你惨了,要倾家荡产了” 杜铭宇瞟了苏思琪一眼:“未来沈太太,要不要这么狠?你老公的钱比我多多了。” 苏思琪切了一声:“谁还嫌钱多啊!”正说笑着,突然一个声音沉沉从门口传来“上班时间是让你们聊天的吗?” 李怡吐了一下舌头,低头不吭声了。韦春花幸灾乐祸的看了苏思琪一眼,也低下了头。 苏思琪反正是脸皮厚,腆着脸朝男人笑,把手里的奶茶扬了扬:“你要不要喝,小杜送来的。” 沈孟青本来是沉着脸,但看向她的时侯,目光象是条件反射似的柔和起来,就象他脑子里有个开关,只要苏思琪出线在他视线里,那个开关就会自动打开,让他从冷漠变成温柔。没有办法,他就是爱她,爱到一见她就忍不住露出笑意。 沈孟青有些不舍的把目光移开,看着杜铭宇:“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杜铭宇耸了耸肩:“好。” 趁沈孟青转身,杜铭宇飞快的低头在韦春花耳边说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不见不散。” 韦春花脸色通红,还没来得及矜持一下,杜铭定已经快步追着沈孟青去了。 韦春花有些拿不定主意,杜铭宇这是第一次约她吃饭,她不知道要不要去?杜铭宇符合她对男人的一切假想,英俊,有钱,身材好,体贴周到,风趣幽默这一点连大老板都比不上,但是,他给她的印象不太稳重,如果答应了他,会不会破坏自己的神秘感?如果不答应,这些富家公子哥都是没耐性的,说不定就这么没兴趣了。哎真是苦恼! 苏思琪看她咬着嘴唇发愁的样子,笑着说:“犹豫什么,有人请吃饭还不去?不去是傻子。” 韦春花知道她听到了,脸又红了些“思琪姐,杜经理这个人好象跟谁都好,我看到他跟前台的海伦也打得火热。” “花是花了一点的,”苏思琪实事求是:“反正没有我家沈孟青专情,不过他在那班家伙里算是好的了,我认得他几年,也没见他有过什么正式女朋友,说不定他这是第一次追女孩,你好好把握吧。” 出了谭静那档事,韦春花对沈孟青早已经不敢肖想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尽早走了出来,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惆怅,以为这辈子都无望,没想到突然有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主动追她,明知道他有点花,还是没抵住心里的诱惑,终于下了决定。 沈孟青在办公室里教训杜铭宇:“我虽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你也不能天天跑到秘书室去胡吹海聊,大小也算个中层干部,就是这样以身作则的?” 沈孟青训起人来,没有什么里外之分,都一视同仁,冷着一张脸,锐利的目光让杜铭宇不敢直视,他本来就有些怕沈孟青,所以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沈孟青见他不吭声,缓了脸色,指着对面的椅子:“坐。” 杜铭宇便坐了下来,见沈孟青缓了脸色,也不拘着了,问沈孟青要了根烟,先给沈孟青点了,再给自己点。 沈孟青抽了一口烟:“最近怎么样?工作上还顺利吗?” “顺利倒是顺利,”杜铭宇说:“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 “我们正在做的这个案子,云氏好象也感兴趣,我听说,云氏已经跟韦德接触过了。” 这个消息沈孟青还真不知道,不觉有些意外,眉头微皱:“你听谁说的?靠谱吗?” “听我堂哥说的,他跟云氏大公子交情不错,常在一起玩。” 沈孟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云长博想干什么?他应该知道我在做这个案子。” “云长博可是个野心勃勃的老狐狸。”杜铭宇弹了弹烟灰:“我觉得咱们应该加快流程,走在他前面。” 沈孟青沉吟了一下,拿起内线通知齐峰:“十分钟后投资部开会。” 杜铭宇站了起来:“那行,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沈孟青点点头“去吧,做个简要的报告,说说具体的操作流程。” 沈孟青开会的时侯,苏思琪闲来无事,到各部门去溜跶了一圈,溜跶到财务部的时侯,看到出纳小齐挎着包正要出门去。 小齐看到她,热情的打招呼:“思琪姐。” “你这是要去哪?” “去趟银行,思琪姐你有空吗?刘姐肚子疼去不了,要不你陪我去吧。”小齐拍了拍挎包,压低了声音:“要去存笔钱,我一个人去有点心慌。” “行,”苏思琪爽快的说:“我开车送你去。” “太好了,思琪姐,”小齐高兴得跳起来,未来老板娘开车送她去,那当然好啊! 钱并不多,十万左右,是一家小公司的欠款,不知道为什么还现金过来,连累她们要跑一趟银行。 苏思琪跑到沈孟青办公室拿了他的车钥匙,想着银行没多远,很快就能回,所以也就没跟他打招呼,省得打挠他开会。 银行离公司不远,走路过去要二十分钟左右,开车十分钟都不到。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车虽多却不堵,很顺利的到了银行门口,苏思琪把车小心翼翼的停在树下。和小齐一起往银行门口走。 从停车的地方到银行门口有一块很大的坪,走过去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苏思琪已经看到了银行的大玻璃门里穿着制服的保安,觉得很安心,但右眼皮没征兆的跳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把小齐扯到左手边,好让那个挎包呆在她们中间。 小齐觉得她太小心翼翼了,笑着说:“思琪姐,你还真担心有人来抢钱啊?谁会知道我挎包里有十万块钱?”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黑影冲上来,直接冲开了她们挽着的手,然后那人手里扬起一个瓶子朝惊慌失措的苏思琪扔过去 小齐吓得大叫救命,银行的保安正飞奔出来,苏思琪惊魂未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只来得及看到逃走的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好象还戴了黑色的大口罩,扔在她脚下的瓶子碎了,里面的液体正往外流淌,有几滴溅到她的牛仔裤上,立刻灼出细微的小洞,她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和那些液体拉开距离,常识告诉她,瓶子里的液体应该是硫酸之类的东西。 保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苏思琪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告诉保安:“地上可能是硫酸,小心别踩着。” 保安一听,神色紧慎起来,看着地上的液体起了泡泡,估计**不离十,他赶紧拿出手机报警。 这时侯小齐过来了,也望着地上冒泡的硫酸,一脸后怕“妈呀,刚才要是泼在思琪姐身上,可就完了。” 苏思琪听到她的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硫酸是泼向她的,只是她反应快,及时躲开,居然就捡回来一条命!就算没死,那些硫酸泼到身上,也会是严重毁容!她这辈子就完了。 337有人在模仿黑衣人? 意识到那硫酸是针对自己的,苏思琪吓得腿都软了,半天走不动道,还是小齐扶着她进银行的。 小齐很纳闷,对苏思琪说:“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打劫,头一次听说拿着硫酸来抢钱的,那人脑子有病吧,包在我身上,他居然冲你去了。” 苏思琪当然不会说那个人就是冲她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相安无事,沈孟青也说过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连阿野都给他遣到萧筱那里去了,但是现在 接到报案,警察很快来了,在外头围着那滩硫酸拍了照,又仔细看了看,跟银行的保安交待了几句,保安点点头走了。 警察进了银行,向苏思琪和小齐询问了一些事情,其实也问不出什么,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根本都没反应过来,那人就跑得没影了。 “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 “没有,”小齐说:“好象是穿一身黑衣服,我怀疑他神经不正常,大热的天穿那么多。” 警察表情严肃:“神经不正常的人很难搞到硫酸。” 小齐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警察问苏思琪:“你最近跟人结仇没有?” 仇人不是没有,比如云姗姗,李延年,朱浩生,现在又多了个谭静,但是能说吗?她记得那次黑衣人入侵,阿野和沈孟青的选择都是不报警,再细细一想,包括萧筱被花盆砸的那件,也没有报警,骷髅头事件也是如果这次真的是黑衣人做的 苏思琪想了半天,缓缓摇了摇头。 警察递了张名片给她:“你要是想起了什么,打电话给我。” “好,谢谢。”苏思琪把名片小心翼翼的放进裤兜里。 警察又四处看了看,然后跟银行经理聊了一会就走了,苏思琪看到保安站在那滩硫酸边上,手里拿个袋子正往地上倒一些白色的东西,估计是在处理那些硫酸。 门外阳光灿烂,街边行人如织,路上车水马龙,怎么看都是一派繁华似锦。苏思琪却不敢再走出这道门,今天的事情确实把她吓到了,比那晚黑衣人入侵还要吓得厉害。 光天化日就敢泼她硫酸,太吓人了!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阿野,简单的报了地址,让他来一趟。 阿野也没多问,大概听出她声音不对,很快就赶来了。 苏思琪拉他到一边,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阿野便出去查看那滩硫酸,但硫酸已经被保安用石灰处理了,地上只留了些印子。 他围着那些印子走了一圈,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银行里,苏思琪站在玻璃门边,紧张的看着他,小齐在边上好奇的问:“思琪姐,那是你朋友吗?他也是警察啊?” 苏思琪这时侯平复了一些,还能开玩笑:“他比警察可厉害多了。” 这时阿野走了进来,苏思琪忙问:“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阿野面无表情,没有答她,只说送她们回公司。 阿野以前做过一段贴身司机,但他神出鬼没,习惯性的隐藏自己,公司里的人并不熟悉他,小齐觉得这个男人又帅又酷,但是怪怪的,对思琪姐都这种态度,对自己肯定更冷淡,所以也不敢同他说话。 开车回去就几分钟路程,很快到了公司,苏思琪嘱咐小齐,刚才的事情先保密,不要对外说,怕对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草木皆兵。 小齐懂事的点点头,颇有些自豪,可以和未来老板娘共享秘密,也是一种光荣。 沈孟青还在开会,阿野坐在办公室等他,苏思琪给他倒了水“阿野,这件事是不是上次的黑衣人做的?” 阿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保持沉默,好象这种机密大事不屑的与她说。 苏思琪碰了个钉子,有些讪讪的,在他对面坐下来:“阿野,你喝水啊。” “谢谢。” “最近和萧筱过得怎么样?” “很好。” “准备结婚了吗?” “没有。” “要孩子了吗?” 阿野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脸微微有些红,苏思琪是什么人,眼光毒辣,立马就笑了起来,挤眉弄眼的问:“怎么?睡过了?” 阿野被她这么直白的问话震到了,淡漠的脸上有一种似慌似羞又似无奈的表情,目光微微躲闪。 苏思琪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真的睡过了”苏思琪觉得自己的脸皮真是厚得可以,居然可以跟沈孟青以外的男人谈这种事,但她压根没把阿野当男人,她把他当孩子,看他凝重的表情慢慢变得尴尬,就忍不住想笑。 阿野有点怕苏小姐,因为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其实他和萧筱没有睡过,只是有时侯招架不了萧小姐的热情,所以主动转了话题:“这件事可能跟黑衣人有关。” “为什么是可能?不是一定?” 这时门被推开,沈孟青走了进来,看到阿野,他明显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阿野站起来,恭谨说的鞠了一躬:“沈先生。” “坐吧,”沈孟青在苏思琪身边坐下来,顺势握住了女人的手,捏了一下,望着对面的阿野:“找我有事吗?” “是我叫阿野来的,”苏思琪说着便把银行门口的事告诉了他。 沈孟青目光下滑,看着她的裤角,突然把她的腿提起来放在自己身上,牛仔裤角上还有被灼出的小洞,他仔细看了看,表情凝重:“你怎么没把裤子换掉。” 苏思琪以为沈孟青要说有关黑衣人的事情,没想到他却说换裤子,愣了一下,说:“只是一丁丁点,不要紧的。” “换掉。”男人的语气不容置易。 苏思琪有点傻眼,这个时侯她到哪里去换裤子? 正愣神,沈孟青走到桌边,按了内线“齐峰,到楼下牌买条27码的女式牛仔裤。” 苏思琪的脸腾的红了,让男秘书去给她买裤子,沈孟青还真想得出来! 齐峰接到电话也是愣了一下,但习惯让他什么都不问,答了声好。挂了电话下楼,站在电梯楼,齐秘书开始发挥丰富的想像力:不用问,肯定是给苏思琪买裤子,至于原因难道是沈总一时情难自控,失手将苏小姐的裤子扯坏,不过要扯破一条牛仔裤沈总是有多饥渴。这样说的话,苏小姐现在是光着的吧 做为一个时时替老板操心的好秘书,齐峰打了个电话给海伦:“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要进沈总办公室。” 海伦有些奇怪,问:“为什么?” “最高机密,你别问,执行就是了。” 海伦答了声好,把电话挂上,疑惑的看着走廊深处沈孟青的办公室,齐秘书从来没有用这样严肃的语气下达过命令,沈总办公室里倒底怎么啦? 齐秘书当然是想岔了,不过沈孟青这个时侯也不希望有人进来打挠。他看着阿野:“你认为呢?” 阿野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这不费话吗? 阿野接着说:“他穿一身黑,出现得突然,而且逃跑的时侯速度非常快。这一点跟黑衣人相似。但黑衣人很少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而且他逃跑的时侯踩到了地摊上的水果,还差点滑进了喷泉池,花坛里也有他的脚印,这证明他有些慌不择路,高手不会有这些瑕疵。” 苏思琪听得一愣一愣的,阿野就在银行外头走了一圈,怎么感觉他好象看到了黑衣人似的。 “你怎么知道他踩到水果,还差点滑进喷泉池?” 阿野没看她,也没答,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沈孟青。 苏思琪再一次被他无视,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说不出来吧?” “花坛里刚浇过水,留下了他的脚印,而他的鞋底沾到了泥,地摊上有水果被踩坏,摊主还没来得及扔掉,我询问了他,他说是刚才泼硫酸的男人踩到的,喷泉的台阶边也有一模一样的泥土和鞋印,所以” 阿野的话没说完,但显而易见。 苏思琪再问:“就算这样,为什么有可能不是黑衣人?” “黑衣人是个高手,心里怎么会慌乱,他在动手前必然已经计划好了退路,可以让他不慌不忙的逃走,更重要的是,如果是黑衣人,他今天的硫酸一定会泼到你的脸上。” 阿野说得很平静,苏思琪却听得惊涛骇浪,立刻用手捂住了脸,无法想像那些硫酸泼到她脸上的样子,一定比鬼还丑吧? 沈孟青搭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目光幽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模仿黑衣人?” “是的。”阿野迟疑了一下“但他们之间应该存在某种联系,都是宁愿失败,也不冒险,一击不中,赶紧撤退,说明比起行动,他们更注意自身的安全。今天这个可能是怕被抓到。但高手做事,一切以行动为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弃,为什么屡次都是被发现就逃走?这对他的信誉是有损害的。” 沈孟青皱紧了眉“这么说,不止一个黑衣人,还有蜂鸟” “什么蜂鸟?”苏思琪立刻问。 “没什么,一个代号而已。” 苏思琪还要问,沈孟青用眼神制止了她,轻轻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出去看看齐峰回来了没有?把裤子换了。” 338欢你回来 等苏思琪一出门,阿野就说:“沈先生,这个时侯我得回来,继续保护苏小姐。” 沈孟青跷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搁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好象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抬起眼眸,目光幽深:“我能相信你吗?” 阿野的脸倏的一红,没有犹豫,用力点了点头:“能!” “话别说早了,”沈孟青慢条斯理的把手抬起来交叉抱住,看着他:“如果黑衣人的幕后主使是我父亲,你怎么办?” “沈老先生的恩情我已经还了,”阿野平静的说:“以后我只听令于沈先生。” 沈孟青看了他一会,声音缓和了些:“阿野,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所以” “我知道,”阿野眼中眸光闪动:“对我的背叛,沈先生很伤心。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沈孟青又看了他一会,突然倾了身子,把手伸过来:“欢迎你回来。” 阿野有些激动,但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很快的握住沈孟青的手摇了摇。 两个男人相处已久,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就已经知道彼此心意。 “好,说说你的分析,不管牵扯到谁,我希望尽快结束它。” 阿野想了想,说:“送骷髅的男人在监控里见过一次,虽然面目模糊,但我再见到他,一定可以认出来。蜂鸟我见过,他不是接这种小案子的人,应该是冲我来的,幕后黑手至今不让他来中国,或许是怕控制不了他。至于今天这个,是个不上路子的人,他做事有些急燥,反而容易出意外。如果你没什么事,我想去查查监控。” “好,你去吧,”沈孟青话音刚落,阿野就已经到了门边,沈孟青叫住他:“你不用太急着过来,跟萧筱商量一下再说。” 阿野是一根筋,对工作又狂热,从接到苏思琪的电话到现在,压根没想起过萧筱,沈孟青一提,他才意识到,现在的他不是孤家寡人了,已经有了牵挂,这种感觉很新奇,但也有点麻烦。 他点了点头,开门出去。 沈孟青偏头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夹在指间,望着袅袅腾空的青烟若有所思。 烟灰渐渐长了,但没有坠下去,直直的挺着,好象在和沈孟青比耐心。 沈孟青呆坐许久,终于动了一下,长长的烟灰顿时坠了下去,落在蓝色的地毯上。沈孟青看都没看,扔了烟头,给沈铭儒打电话。 开口就直接说:“你又动手了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铭儒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孟青,你在说什么?什么又动手了?” 沈孟青冷笑:“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在家的时侯装得多象,多慈详,还欢迎新的家庭成员,爸,你还是执意要对付思琪吗?现在她成了薜姨的女儿,你又多一个对付她的理由了吗?” 沈铭儒怒了,他没想到在儿子心目中,自己是这样不堪“沈孟青,你犯什么混?思琪是你薜姨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我能对付她吗?用脑子想想!” “我刚才想了很久,除了你,实在想不到第二个,”沈孟青声音又冷又沉:“爸,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因为你对薜姨的占有欲,所以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恨之入骨。还是说四年前,你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策划了那次车祸?” “沈孟青,你的脑子呢?你精于分析的脑子呢?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沈铭儒在电话那头气得直拍桌子:“我对惜雨只有爱屋及乌,她的一切我都能包容,怎么会想到害思琪呢?你说,倒底出了什么事?” “今天有人向她泼硫酸。” 沈铭儒一惊,忙问:“思琪怎么样?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你失望了吗?” 沈铭儒觉得自己有点百口莫辩,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儿子相信他,出了这样的事,沈孟青对他的不敬,他也可以理解了,顿了一下,说:“孟青,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件事,我跟你一起查,思琪是惜雨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对薜惜雨不客气。” 沈铭儒刚平复的怒气再一次被点燃,他几乎是在低吼:“沈孟青你放肆,惜雨是思琪的母亲,你这么做,思琪会怎么想?” “我管不了那么多,”沈孟青的语气既冰冷又带着一点玩世不恭:“谁动我的女人,我就动谁的女人。” 沈铭儒气得不行,还想骂他,沈孟青却把电话挂了。 沈孟青是故意要激怒沈铭儒的,不管是不是他做的,盛怒之下,沈铭儒要么再次行动,要么就为自己洗脱嫌疑,和他一起查这件事。父亲的人脉比他广,查起来应该更容易些。 齐峰精挑细选了一条牛仔裤,提着上楼来,路过前台的时侯问海伦:“没人去沈总办公室吧?” “没有,”海伦摇头,说:“但有人从里面出来,是沈总的司机,刚走。” 齐峰愣了一下,思琪姐还光着呢,沈总怎么会放人进去? “司机什么时侯进去的?” “很早了,他跟思琪姐一起进的沈总办公室,那时侯沈总还在开会。” 齐峰眨了眨眼睛,沈总在开会,思琪姐和司机在办公室,沈总开完会进去,然后叫他买裤子那倒底是谁把思琪姐的裤子扯坏的怎么这么乱啊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脑洞开得太大了,提着纸袋回到座位上,给沈孟青打电话:“沈总,裤子买回来了,你看” 沈孟青说:“你给苏助理。” 齐峰哦了一声,往秘书室那边瞟了一眼,苏思琪果然坐在桌子边,他于是知道自己想歪了,思琪姐的裤子没有被任何人扯坏。转念一想,脸有些红,莫不是思琪姐大姨妈来了,弄脏了裤子,所以叫他去买沈总也真是,这种事情应该自己去才对,怎么让他去呢! 齐秘书进了秘书室,把纸袋悄悄放在苏思琪的脚边“思琪姐,沈总让买的裤子。” 苏思琪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站起来,提着纸袋去了沈孟青办公室。 齐秘书飞快的瞟了一眼她的屁股,却是什么都没有。他再次纳闷,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定要换条裤子呢? 阿野通过关系,查了监控,和他设想的一样,这个人不是黑衣人,虽然也穿着黑衣,但手法幼稚多了。他从广场上跑过去,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车,他进的是驾驶位,所以判定车里没有人,他驾着车飞快的在马路上行驶,一路都在超车,显得急不可迫,很快他就出了城,沿着高速往北安方向去了。 留下的痕迹太多,应该不难找,阿野松了一口气,先回了一趟家,收拾自己的行李。来的时侯,就一个小包,里面几件衣服,但走的时侯,小包已经装不下他的衣服了。这段时间,萧筱给他添置了许多衣服,可着劲的打扮他,他并不喜欢,可她喜欢,看他穿新衣的样子总是很惊喜的样子,所以他勉为其难的穿着。 萧筱还没有下班,他想了想,找了张纸给她留条:我回沈先生处工作。 写完字条,他一点也没犹豫,象每次出发踏上新征程一样,毅然决然的转身出了门。 在路上,他给沈孟青打电话,说泼硫酸的人正在去北安的路上,他想跟过去。 沈孟青一听北安两个字,心里一沉,还是跟北安脱不了关系,就算沈铭儒亲口承认了四年前的车祸,他还是不希望今天的这件事跟沈铭儒有关,这样下去,实在是很麻烦! 他突然有种预感,揭开谜底的时侯快到了,不管是不是沈铭儒,事情都很快会有一个了结。只是那个后果希望不是他无法承受的! 放下电话,他开门出去,看着右边的秘书室,苏思琪坐在桌边,认真的翻阅着资料,她低着头,露出白晰修长的脖子,曲线优美仿佛高贵的白天鹅。 她专注的时侯,有上仿佛晕着一种圣洁的光芒,眼眸低垂,长睫盖下来,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漏出来,光影滟潋,只觉得美不胜收。 这是他的女人,他今生最珍贵无比的宝贝,无论是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毫毛,无论是谁! 他的目光移到她微微抿住的嘴唇上,她涂了淡淡的唇膏,唇瓣显得湿润而饱满,他目光一黯,径直朝她走过去。 他一走,齐峰顿时松了一口气,沈总就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静静的望着秘书室,那表情真是深情,无比深情,可是突然眼中冷光一闪,寒彻骨髓,然后,又变得眷恋眷恋中还带着一点渴望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一会的功夫,表情转换如此之快! 他突然心里一动,撑着桌子,探头去看,果不其然,他的大老板又没忍住,非常直接霸道的吻住了思琪姐。 其实这一幕,他和秘书室里的两个助理早已经见惯不怪了。齐峰只是感慨:看似冷漠孤傲的沈总原来也是个闷骚的男人。 339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阿野是开着车追去北安的,其实他可以搭高铁,说不定比那个人要早一步到北安,但那不是他喜欢的方式,他喜欢象猎人一样一路追捕猎物,沿途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他的车开得很快,当然,并是为了追上那个人。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在高速路上风驰电掣,那样能带给他曾经熟悉的刺、激感。尽管已经严重超速,但那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不到四个小时,他到了入城的收费站口,侧前方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他在监控里看到的车型,不过车牌挡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辆车。 因为排队过收费站,车辆行驶都很缓慢,可是那辆车显得很着急,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的车,几乎要贴上去了,如果前面的车来个急刹,肯定就撞上了。 直觉让他一直盯着那辆车,轮到那辆车交费时,车里立刻伸出一只手来,看样子早就准备好了。阿野默默的看着,若有所思。 过了收费站,阿野加速赶上去,看清了车牌,正是他在监控里看到的那辆车。做了坏事,及时逃走,却没换车,没改车牌,这个人顶多是个小毛贼。 他隔着两三辆车的样子,慢慢的跟着。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许久没出过任务了,虽然对方是个小毛贼,他也不嫌弃。 天已经擦黑了,阿野跟着那辆车在北安城里转悠着。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车里的人没那么紧慎了,把驾驶位的窗子降了半边下来,阿野在他的侧后方,不紧不缓的跟着,并不着急去看车里的人。 最后,那辆车驶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一座洋房前,车里的人下来,边打电话往上楼,虽然隔得远,阿野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个身材高挑,相貌清瘦的男人,头发烫成很时髦的韩式卷发,黑色风衣已经脱掉了,上身穿一件浅色的polo衫,下身是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 阿野坐在车里等了一会,看到一个窗口亮了灯,那里就是这个男人的家了。他上楼时的那个电话,应该是打给让他做事的人,不过,按正常的逻辑来说,今天晚上他们不会见面。 阿野把座位调整好。舒舒服服的躺着。到了明天早上,男人就会去见那个人,到时侯,一切都清楚了。 泼流酸的事情虽然让苏思琪害怕,但回到公司,回到沈孟青身边,她就不害怕了。男人坚毅的眼神让她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事。她更记得沈孟青那次在飞机上说的话:在我心里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沈孟青显得比平时要紧慎,他选择在正点下班,众目睽睽下,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公司大门。面容虽平静,但目光警惕,站在街边扫视一圈,才带着苏思琪上车走人。 苏思琪刚回到家,就接到萧筱的电话,语气幽怨:“阿野走了。” 苏思琪并不知道阿野重新回来的事,所以吃了一惊“他走哪去了?下午我还见到他了。” “你当然见到他,他又回去帮沈孟青做事了。”萧筱有些不满:“你们叫他回去,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苏思琪说:“我不知道啊,他什么时侯”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她醒悟过来,估计是因为下午的事情,沈孟青让阿野回来保护她了。“不好意思啊,萧筱,这件事我真不知道,呆会问一问沈孟青,如果阿野在这里,我让他先回去。” 沈孟青正好走过来,听到这句,直接就说:“告诉萧筱,阿野去北安了。” 不用她告诉,萧筱在那头听得一清二楚,鼻子一下就酸了,但沈孟青在那头,她不敢再埋怨什么,轻轻的说:“没事,让他办完事再说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她呆呆的坐着,望着床上的衣服,都是她买给阿野的,墙角的那些仪器设备也都在,阿野全没有带走,只在餐桌上留了一条字纸没头没尾的字条:我回沈先生处工作。 他没有说什么时侯回,也没有说还回不回?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她觉得这些日子的相处好象是场梦,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 对他这么好,可是并没有感动他,只要沈孟青需要,他就义无反顾的走了,对她半句交待都没有,他和她到底算什么关系? 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干脆扯开嗓子趴在床上痛痛快快哭一场。 挂电话的时侯,苏思琪已经听出萧筱声音不对了,知道阿野的离开让萧筱很伤心,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来保护她,是有风险的。 她问沈孟青:“阿野怎么到北安去了?” 沈孟青还没想到要不要告诉她实情,便说:“我让他回家拿点东西。” 一听是回沈家,苏思琪就不问了,她一直极力忘掉薜惜雨,忘掉在沈家发生的一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总有那么一些时侯,低头的瞬间,凝神的刹那,或是喝着茶发呆的时侯,薜惜雨的脸就闪现在她脑子里,搅得她心神不宁。 从北安回来后,她给父亲打过几次电话,并没有提及薜惜雨的事,有一次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下去,她不想说,不想让父亲也变得象她这样烦恼。 沈孟青知道她的心思,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思琪静静的靠在他怀里,任男人的气息渐渐将她淹没,只觉得温暖和安全。她什么也不想,放空思想,就这么安静的靠着。 第二天依旧是个艳阳天,沈孟青懒洋洋的倚在床头,见苏思琪从衣帽间里拿了条要穿的裙子出来,便说:“你这几天还是穿牛仔裤的好。” 苏思琪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向我泼硫酸?” 沈孟青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他知道自己能保护得了她,只是关心则乱,有些情绪他自己都没法控制,一不留神,担心的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他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天这么热,你还是穿裙子吧。” 苏思琪走过去,俯身亲吻他“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男人把她抱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当然,有他在,她完全不需要害怕。  不过最后,苏思琪还是穿了牛仔裤,因为她想到大姨妈快来了,还是穿裤子方便些。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到了公司。上午沈孟青有个会,虽然他心里有些焦燥,不知道阿野在北安查得怎么样了?但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神情淡漠的拿着资料到会议室开会。 每次沈孟青去开会,秘书室的气氛总显得特别自由,虽然未来老板娘在,但显然每次都是她带头聊天吃东西。 苏思琪喝着奶茶,吃着巧克力架,笑眯眯的看着韦春花:“昨晚的约会怎么样?杜经理够打几分啊?” 韦春花红着脸,一边嚼着巧克力架,一边说:“没什么的,就吃了个饭。” “饭后没有别的安排?” “真没有,他就送我回家而已。” “没上去喝杯茶,谈一谈理想哲学人生什么的?” “没有。”韦春花脸又红了一些,其实杜铭宇送她到楼下的时侯,还真提了要上去坐坐,被她婉拒了。她又不是没交过男朋友,虽然是第一次约会,也有心急想吃热豆腐的,杜铭宇看着就象那种人。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给他甜头。出来的闯世界的时侯,母亲一再嘱咐她,女孩子要矜持,一定要矜持。她一直牢牢记着的。 李怡凑上来,伸手拿桌上的零食吃:“春花,杜经理向你表白了没有啊?” 韦春花哼了一声:“他那种花花公子的话,能信几分?今天说喜欢你,明天又说喜欢她了。” “这么说,就是表白了。”苏思琪听到了重点。 韦春花其实心里是有些甜的,便嘴上硬撑:“反正我是不信的。” 苏思琪劝她:“给杜经理一个机会嘛,他要是认真起来,还真不是什么花花公子。沈孟青以前还不是左拥右抱?遇到我以后,怎么样,收心了嘛!”说完这话,她在心里暗笑,为了帮杜铭宇撮合,把自己男人名声都搭进去了。 三个人正说笑着,海伦出现在门口“思琪姐,有人找你。” 苏思琪回头一看,是个她不认识的女孩,身材高挑,容貌艳丽,妆容精致,穿着打扮皆不凡,颇有几分贵气的样子。 她站起来冲女孩笑:“你是?” 女孩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笑容:“我是程思思!” “程思思?我好象不认得你”话音未落,那女孩已经走了过来,嘴角弯了弯,带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苏思琪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不好,感觉女孩身上好象带了一股杀气? 果然,下一秒,那女孩就扬起手向她扇过来,苏思琪早有防备,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一挡,还顺势往女孩身上拍了过去,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女孩没打到她,反被她打了一下,瞬间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敢勾引我男朋友,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程!” 340在我这里闹了一场,就想走? 听到程思思骂苏思琪勾引她男朋友,韦春花和李怡都惊呆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拉住程思思。 “这位小姐,你搞错了吧?” 有沈孟青这样顶级的男人在身边,苏思琪吃错了药才会去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不可能,俩人直觉这完全不可能。 程思思把韦春花的手一甩,杏眼圆瞪:“搞错了,不可能,她是叫苏思琪吧,就是她勾引我男朋友,还让我男朋友跟我分手。” 苏思琪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有点哭笑不得“程小姐,我根本就不认得你,也不认得你男朋友,你搞清楚了再说好吧。” “完全是狡辩!”程思思嘴里骂骂咧咧:“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狐狸精,床都上了,还说不认得!我男朋友都承认了,说你勾引他,说你在床上怎么骚,怎么浪,他根本挡不住,你要上他就上,怎么还要他跟我分手?别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怎么?玩完了就不承认了?看你这满脸的褶子,快三十了吧?老牛吃嫩草,我男朋友才二十出头,你还挺会享受” 韦春花见她越说越不象话,朝李怡使了个眼色,两人连拖带拉,把程思思弄出门去,没想到程思思站在走廊里骂得更起劲。 “哎,都出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苏思琪,她老牛吃嫩草,勾引我男朋友,臭不要脸的,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啊”“臭不要脸的苏思琪,你这个贱货,老娘跟你没完,敢勾引我男朋友,我撕了你”走廊两边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出来看热闹,听到是骂苏思琪,都有些吃惊。 “臭不要脸的,有几个钱了不起啊,还给他买衣买鞋,养小白脸啊”苏思琪在屋子里听她左一个臭不要脸,右一个贱货,不由得恼火,忍不住走了出去“程小姐,你闹够了没有,我说了不认得你男朋友,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不然我报警了!” “你报啊,”程思思满不在乎“我还想报警呢,你把我男朋友睡了!” “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陈思思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把照片摔在她面前,照片落下来,遍地开花。 苏思琪蹲下来捡起一张,照片是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都只有侧面,但那侧面跟她还真有几分相似这是怎么回事? 韦春花也捡起一张,男女在床上,姿式不雅,男下女上,那侧脸也象极了苏思琪,她眨了眨眼,有点搞不明白。 围在两边看热闹的虽然没捡照片,但走廊里灯光明亮,就这么站着也看得很清楚。慢慢的响起了一片嗡嗡之声,大家小声的议论起来。 “还真有点象思琪姐啊”“不会吧,思琪姐有沈总了,怎么会” “这个男的比沈总年青,没听那女的说嘛,老牛吃嫩草。” “反正我不信,有沈总那样顶极的男朋友,还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有些女人骨子里就是浪的,男人不怕多。” “思琪姐不是那种人。” “有图有真相啊。” “”海伦站在人群里,默默的看了一会,转身走到前台给齐峰打电话,这种事还是沈总出来解决的好。 齐峰接到电话吃了一惊,走到沈孟青身边耳语了几声,沈孟青眼皮一抬,声音缓缓:“你们继续,我出去一下。” 见苏思琪拿着照片哑口无言,程思思有几分得意“怎么样?没话说了吧,不要脸的**,幸亏我找人拍下来了,这回你赖不掉了,哎,大家都看看,看看苏思琪的真面目,看她在床上是怎么骚怎么浪的”边说边捡起一些照片往看热闹的人手里塞。 有人接了,有人没接,还有人劝程思思:“你别在这里闹了,这肯定是个误会,思琪姐压根不是那样的人。” “证据确凿,”程思思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还怎么误会,照片里的女人是不是苏思琪?是不是那个贱货?” 照片上的女人确实跟苏思琪有几分相似,而且名字也一样,这也太巧合了吧? 没有人再说话,照片甩出来确实有点把大家震住了。 看没人再说话,陈思思更得意了,又开始骂起来。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沈孟青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人群骚动了,好些人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这下有好戏看了。 但是沈孟青面沉如水,冷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你们领薪水就是站在这里看热闹的?” 声音不大,听得人心里一颤,围观群众瞬间回过神来,顿作鸟兽散。 陈思思看到来人,明显一震,呆在那里默不作声。 沈孟青弯腰拾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嘴然露出轻蔑的笑意,抬眼一皮,阿思思就觉得一把寒嗖嗖的小刀扎在了自己身上,她没多想,撒腿就跑。沈孟青手臂一伸,轻易的拎住了她背上的衣领口子,语气讥讽:“你跑什么?” 陈思思红着脸,眼里带着惧意“我,我走了。” “在我这里闹了一场,就想走?” 这时侯走廊那头来了几个人,苏思琪定晴一看,是楼下的保安上来了,带头的紧走了几步,恭谨的向沈孟青打招呼:“沈先生。” 沈孟青手一松,陈思思一个踉跄才站稳了。抱着自己的包又想跑。 沈孟青一个眼色,保安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个女人在闹事,找个地方让她呆着,我一会还要见她。” “好的,沈先生。” 保安们压着陈思思走了。 沈孟青这才看向门边站着的苏思琪,他目光沉沉,慢慢走过去,把手里的照片递到她面前:“这是你吗?” 苏思琪愕然“当然不是。” “为什么跟你这么像?” “我怎么知道?”苏思琪睁大眼睛:“沈孟青,不会连你也怀疑我吧?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出去勾引别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时间,你就会去?” “你!”苏思琪气结,但男人嘴角明显有笑意,眼里透着促弄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不由得恼羞成怒,愤愤的打了他一拳。 沈孟青反应很快,一把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高大的身躯欺上来,意图很明显。 虽然这段时间沈孟青总是旁若无人的跟她亲昵,但苏思琪还是不习惯,脸一红,小声说:“别闹,有人看着呢?” 沈孟青目光一闪,秘书室里两个人都老老实实低头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副专心专意做事的样子,但沈孟青知道她们的耳朵这会肯定都竖起来了。 他轻笑一声,在女人脸颊上亲了一下,牵着她的手回了自己办公室。进门的时侯,他突然想起来,冲秘书室喊了一声:“出来个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屋里两个女孩同时应了一声,相视一笑,李怡说:“我去吧。” 她特意磨蹭了一会才走出来,地上的照片还在,沈孟青和苏思琪却已经不见了。她只听到沈孟青办公室里发出一声闷响,好象就在门口。她吐了吐舌头,暗自笑了。 沈孟青关上门就把苏思琪按在门上温柔又霸道的亲吻。 苏思琪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每次当她经历了麻烦,他总喜欢用亲吻安慰她,亦是无声的表达他的心声。无论她遇到什么,他都会在身边,会无条件相信她。 这场风波对苏思琪来说并不算什么,明明就是无稽之谈。别人怎么想,她不在意,她只在意身边这个男人,他相信便足矣。 哪怕是天天黏在一起,对彼此熟悉得如同自己,可那份浓浓的爱意,却怎么也表达不够。 许久,男人才松开她,四目凝视,他眼睛暗沉,眸光灼灼,她心潮悸动,目光迷离。 苏思琪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下意识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男人眸光一敛,又欺身把她压在门上。 两人纠缠了许久,苏思琪突然觉得不对,这个吻太热烈,她明显察觉到男人某处的变化,赶紧推开他,她才不想在办公室里跟他厮混。 男人闷声笑了笑,看她走到沙发上去坐,也跟了过去,问她:“你怎么看?” 苏思琪微微一怔“什么?”她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的热吻上,是问她被吻的感觉吗?当然好,一如既往的好。 “刚刚那个女人。” “我不认识她。” “我知道,”男人微皱了眉:“但她认得你,还做了那么多照片出来,是想干什么?”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来找茬的?” “应该是,她想借着那些照片让你名誉扫地。”男人修长的手指在腿上敲了敲:“最好是让我也误会你。” “谁让她这么干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苏思琪心里一动:“会不会是黑衣人?” “这么幼稚,”沈孟青缓缓摇了摇头:“不会是他干的。” “对了,阿野什么时侯回来,萧筱昨天肯定伤心了,得赶紧让他回来。” 沈孟青也在等阿野那边的消息,他有预感,这次阿野一定会带给他有用的消息。 341怎么是她? 阿野五点多就醒了,把架在座椅上的腿拿下来,坐正身子伸了个懒腰。虽然刚醒,但目光清明,飞快的扫了一眼楼上,安静,毫无异常。 天已经有些亮了,但太阳还没升起来,一层都笼罩在淡淡的雾霭里。晨风微凉,拂上他的脸,带着一点湿润的气息。 阿野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萧筱,不知道她怎么样?应该看到他的字条了吧?知道他在哪,她就不会担心。唯一的遗憾是走之前没能和她见一面。 不过不要紧,他很快就会回去,重新跟她在一起。 一个晚上没呆在一起,他有些想她了,想念她的气息,想念她柔软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的感觉。 事实上,上周他们才睡到一起去的,因为他的折叠床坏了,萧筱没给他买新的,硬拉着他一起睡,他不肯,萧筱为此生了气,红着脸噘着嘴,眼睛里象蒙着水雾,见他杵在那里不动,也不作声,默默躺下背对着他生闷气。 他心里从来没那么纠结过,各种复杂情绪混在一起,害怕,茫然,惶恐,激动,紧张他知道自己脑子受过伤,除了会打架,没有一技之长,也不懂得照顾女人,如果真的睡了,他就要对她负起责任来。 他站在那里,看着女人的肩膀微微抖动,似乎在哭泣,突然间心象是被谁大力捏了一下,痛得他难以忍受,而且那股难受久久不能平息。 他默默的爬到床上,把女人搂在怀里,用手擦她的眼泪,没想到她却越哭越凶。他没见萧筱这样哭过,哪怕那次骨裂也只是皱巴着脸,没有哭出来。 泪水很快润湿了他的手指,心里的难受感也越来越强烈。 最后他没办法,只好求她:“萧筱你别哭了,我心里难受。” 她抽泣了几声,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好象是欣慰又好象是失望,不过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 他拿纸巾把她的脸擦干净,声音低低的:“别哭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萧筱哭得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象小兔子一样,可是转眼间又笑了,笑得眼睛弯起来,象天上皎洁的月亮。 她趴在他怀里,身子软绵绵的,他规规矩矩的抱着,一只手臂让她枕着,一只手搭在她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其实心里乱得很,象有一团火到处飞窜,烧得他又难受起来。 他闻到了她的气息,属于她的独特的气息,有点甜,有点热,一丝一缕往他鼻腔里钻。那气息让他更加燥热,搭在她腰上的手不觉用了力。 可是他知道不能,他不能那样做。于是心里默念静心经,那是他小时侯在庙里每天打坐必修的功课。 终于,他渐渐平静下来,觉得这感觉实在不错,体内的火团消失了,但心里很满足,闻着她的气息,抱着她的身体,就这样安静入眠。 他爱上了这种感觉,每天晚上都搂着萧筱入眠,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变得轻浅均匀,他心里就很安宁。 窗子半开,一缕阳光斜斜照在他手背上,带来一丝温暖。阿野这才发觉太阳出来了,夹在高楼间,正冉冉升起,把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他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不禁有些诧异,快七点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好象他也没想多久嘛。抬头望了一眼楼上的窗户,依旧平静,没有异常。屋里的男人估计还没有醒来。 他下车活动活动,伸展了一身体,甚至在林荫道上慢跑起来,说实话,他有几分轻视楼上的男人,就算看到他又怎么样?那个男人完全不会知道他是谁? 锻炼完,他回到车上,在包里翻出一包牛肉干,当作早餐吃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升到空中,阳光照在手臂上有微微的灼热感。他拿了一瓶水慢慢喝,极有耐心的等着。 如果他没估计错,屋里的男人一定会去见幕后主使,虽然昨天打了电话,但他们一定会亲自见一面。 小区道路上的车和人渐渐多了起来,上学的,上班的,络绎不绝。 阿野的目光一直盯在单元门口,那个男人并都没有露面,这再一次证明他是个低手。如果有点常识,他应该要易容改装趁着人多的时侯混出去。当然,那男人并不知道他在监视,所以没有这个打算。 到了九点钟,道路上的车少了一些,但人还是挺多的,这时侯出现的多是拿着购物袋出去买菜,或是带着小孩出来玩耍的老人和妇女。 阿野的目光轻轻掠过那些人,仍是盯着单元门口。 十点钟,有车进来,停在楼下,车里出来一个女人,身材高挑,大波浪披肩,七寸细尖高跟鞋,穿着一条贴身的绿色裙子,把她美好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阿野的心倏的一沉,怎么是她? 沈孟青让人把陈思思带到办公室,开门见山的问:“谁派你来的?” 陈思思愣了一下,表情惊慌,却故作镇定:“没有人,是我自己来的,我男朋友” “还要狡辩?”沈孟青声音一沉,目光锐利的看着她“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老实交待。” “我”陈思思咬着嘴唇,很快的瞟了一眼苏思琪“难道我找错人了吗?这是博华公司吧,你是苏诗琦吧?” 苏思琪马上说:“那你还真的弄错了,这是博海,不是博华,我叫苏思琪,不是苏诗琦。” 陈思思象是突然松了一口气,讪笑着:“对不起,我搞错了,不是你,是博华公司的苏诗琦。实在对不起啊,我”她边说边往后退“弄错了,不好意思,我不打挠了,我” 苏思琪看了沈孟青一眼,男人脸色平静,慢条斯理的抬了抬手“站住。” 陈思思脚步一滞,眼里透着惊恐:“沈先生,对不起,我真的弄错了,我,对不起” “你从北安来?” “啊我” “你怎么知道我姓沈?” “啊我” “说吧,谁派你来的?” 陈思思低下头,用力搓着手指,一脸惶然。 沈孟青也不逼她,慢慢的等着,苏思琪靠在沙发里冷眼旁观,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听得到,气氛渐渐沉闷起来。 沈孟青起身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又端过来给苏思琪“喝口水,慢慢等。” 苏思琪就着他的手低头喝水,男人却在她低头的功夫,吻了一下她白晰的脖子。 陈思思看到这一幕,额上直冒冷汗,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有些后悔答应做这件事,哪里会想到这是沈孟青的公司,苏思琪是沈孟青的女人? 这时侯,沈孟青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走到窗边听。 “嗯”他沉默了一小会,声音沉沉的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再抬眼看陈思思的时侯,那洞悉又锋利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戳个对穿眼,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脸色越发苍白了。 “还不肯说,这么够朋友?”沈孟青讥讽的轻笑一声:“沈贝儿给了你什么好处?” 苏思琪吃了一惊,怎么是沈贝儿? 陈思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声音细得象蚊子哼哼:“对不起,沈先生,贝儿她” “慢慢说,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就放你走,不然”沈孟青眸光一敛:“你叫陈思思,北安人,我查得到你的。” “沈先生,是贝儿说那位苏小姐抢了她的男朋友,她不方便出面,想让我来羞辱她,贝儿她骗了我,要是早知道苏小姐是你的女朋友,打死我都不会来的,真的,沈先生,你相信我。” “她给你什么好处?” 陈思思脸一红,咬了咬嘴唇:“一只限量版包包。” “为了一只包包,你就助纣为虐?”沈孟青的语气陡然加重。 陈思思吓得往地上一跪,终于是哭了起来:“对不起,沈先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告诉我家里,我呜呜呜” 苏思琪虽然也气愤,可是看到一个年青女孩跪在她面前,心里终究是不忍,刚想站起来去扶她,沈孟青眼风一扫,她腾空的屁股又坐下去了。让陈思思跪一跪也好,长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助纣为虐不? 沈孟青点了根烟,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到窗边去吞云吐雾,对跪在那里的陈思思视而不见。 陈思思哭得妆都花了,抬眼看着苏思琪:“苏小姐,对不起,你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苏思琪偷偷瞟了沈孟青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低声说:“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了。”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对不起啊,苏小姐。” 苏思琪拍拍她的肩,在心里喟然长叹,这个陈思思看起来也是个千金小姐,大概是想为朋友两肋插刀,结果插刀容易拔刀难,落在沈孟青手里,他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劝他:“让她走吧,反正也没对我造成什么损失。” 沈孟青扭头看她:“你就不想报复什么的?” “报复她干嘛,她就是个跑腿的。” 沈孟青把烟头掐息在烟缸里,声音沉沉:“苏小姐饶了你,快滚。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还有,不准再和沈贝儿有来往。” “我知道了,沈先生,那我走了。”陈思思几乎是慌不择路,在门边撞了一下才跑出去。 342哥这状告得也太快了 看着沉默的沈孟青,苏思琪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闹剧是沈贝儿弄的。沈贝儿是沈孟青的妹妹,她不想因为自己弄得兄妹俩不和。 于是柔声安慰他:“算了,别生气了,贝儿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孟青斜眼睨她,语气淡淡的:“你心倒挺大。” “哎呀,她是你妹妹嘛,跟她计较什么?” “别忘了,她也是你妹妹。” 苏思琪愣了一下,她是真把这茬忘了,潜意识里沈贝儿就是沈孟青的妹妹,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沈贝儿也是她妹妹,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知道这层关系,沈贝儿还来闹,可见她心里是讨厌她这个姐姐的。 苏思琪忍住心里的不快“还是算了吧,闹到你爸那里去又是事。” “算了?”沈孟青脸色一沉:“她叫人泼你硫酸也算了吗?” 苏思琪身子一震,硫酸是沈贝儿叫人泼的?!这怎么可能,她这个妹妹倒底是有多恨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孟青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一软,伸手抱住她:“别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苏思琪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稍微平静了些,她倒不是很难受,毕竟对沈贝儿也没多少感情,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怎么会想着要来泼她的硫酸? 为什么?这倒底是为什么?她碍着沈贝儿什么事了吗? 男人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又低头亲吻她额头“早知道不该告诉你的。” 苏思琪闭上眼睛,静默了一会,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下午我们回趟北安。” “不,我不想回去。”苏思琪声音低低的,她不想见薜惜雨。顿了一下,又说:“你先冷静一点,这件事还是内部处理的好,先跟你爸爸说一下,看看他的意见。” “沈贝儿已经二十三了,她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她毕竟是你妹妹,而且我也没事,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况且对你爸爸影响不好。” 沈孟青叹了一口气:“你为这个想,为那个想,怎么就不为自己想一想?” “我就是为自己想啊,沈贝儿是你亲妹妹,她做出这种事情,你当然心里不舒服,可是你真的舍得送她去坐牢吗?就算真舍得,你爸爸肯定有怨气,本来你和家里关系就不怎么样,以后就更难相处了,我觉得还是顾全大局为好。”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问:“是不是你也于心不忍,因为她也是你妹妹。” 是吗?有这个原因吗?苏思琪在心里问自己。她只知道自己恨薜惜雨,如果把沈贝儿交给警方,对薜惜雨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她一定会很难过,但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她不会那样做,在沈家住的那两天,她想得很清楚,她不会认薜惜雨,但也不会再同她作对,因为中间的关系太复杂,会牵扯到沈孟青,所有让他为难的事情,她都不想再尝试。 不管是薜惜雨还是沈贝儿,她都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是为了沈孟青。 见她不说话,沈孟青低低的说:“好吧,我们暂时不回北安,这件事情让我父亲去处理。” 苏思琪放了心,用力抱了抱他再松开“好了,我回去做事了。” 沈孟青修长的眉一扬,表情微微有些诧异,目光湛湛的看着她。 苏思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给了他一拳:“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孟青把她拖回去圈住,低头含她的唇,很温柔的亲了一会“我的女人真坚强。”那语气里竟似带了一点骄傲。 苏思琪不禁好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别小瞧我,我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沈孟青正了正脸色,声音却累缓:“思琪,跟我在一起,或许以后还有更大的风浪,你害怕吗?” “不怕,”苏思琪朗声答道:“有你在,我就不怕,反正在你心里我的命最重要。” 沈孟青轻声笑了笑“好吧,你回办公室,我去会议室了。” 苏思琪嗯了一声,干脆利落转身走了。 沈孟青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有时侯她坚强得令他心疼,有时侯又爽快得令他失落。没办法,因为这样爱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总牵动他的心。 沈铭儒呆呆的坐在椅子里,眼睛盯着桌上的几张照片。 那是半小时前,阿野放在这里的。他没有坐,站在桌前说了几句话“沈老先生,照片中的男人昨天下午在银行门口向苏思琪小姐泼硫酸,不过苏小姐没大碍。今天上午贝儿小姐和这个男人见了面。我已经向沈先生汇报过了,他说这件事必务让您知道。”也不等他说话,转身就走了。 沈铭儒知道阿野从不说假话,他能来这里,就表示这件事他已经查得一清二楚,沈铭儒从来不怀疑阿野的能力,虽然他脑子受过伤,可是查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照片拍得很清楚,那个男人送沈贝儿下楼,俩人在楼下拥抱亲吻,显得亲密无间。当众这样亲昵,那么在楼上的时间沈铭儒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丫头真是被他惯坏了。 拿硫酸泼姐姐,还跟这种男人鬼混!沈铭儒越想越生气,上班也没什么心思,干脆叫司机送他回家。 薜惜雨听到佣人报告,才知道沈铭儒回来了,赶紧跑出来。结果看到沈铭儒黑着脸从车里钻出来,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迎上去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铭儒弯腰亲吻她面颊,也不说话,径直上了台阶。 薜惜雨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铭儒,你怎么啦?是不是公司里” “贝儿呢?” “她这个点怎么会在家,出去了。” “打电话叫她回来。” 薜惜雨见丈夫语气不对,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贝儿闯祸了?” “你自己问她吧。” “对不起,铭儒,是我没教她好。” 沈铭儒看了她一眼,牵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无奈:“不怪你,是我太宠她了。” 到了厅里,沈铭儒说:“你叫贝儿回来,我上楼换件衣服。” 薜惜雨说:“好,你别太生气,小心身体,我来说她。” 沈铭儒没说话,缓步上了楼,薜惜雨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上,才给沈贝儿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沈贝儿才接,语气有些耐烦:“妈,干嘛呀。” 薜惜雨说:“你干嘛呢?” “我和朋友逛街呢,你没事我挂了啊。” “贝儿,你告诉妈妈,在外头闯什么祸了?你爸爸回来脸色很难看,叫你赶紧回家。” 电话那头的沈贝儿安静了一会,然后用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说:“今天上午的事,爸爸这么快就知道了?哥这状告得也太快了。” 薜惜雨有些意外“怎么跟你哥还有关系?” “哎呀,我不就是叫人去骂了一下苏思琪嘛,大概哥心疼了,跟爸爸告状了呗!” 薜惜雨脸色微变“你叫人去骂苏思琪?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是你姐姐。” “我才不认她呢,她不也没认你吗?” 薜惜雨被女儿噎得说不出话来,静了一下,说:“反正你赶紧回来,你爸爸真的很生气,快回来吧。” “知道啦,”沈贝儿嘟噜着:“难道爸爸还为了那个女人打我不成?” 挂了电话,薜惜雨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望着桌子上那瓶怒放的月季花发起呆来。记得第一次她上家里来,活泼又有礼貌,笑容明朗,说自己也喜欢月季,还向她讨教种花的诀窍。那时侯的她,笑容里带着讨好,一口一个阿姨叫得亲亲热热 沈铭儒换了衣服下来,见薜惜雨坐在沙发上发呆,便问她:“打电话给贝儿了吗?” “哦,打了。”薜惜雨回过神来,嘴角带了温婉的笑意“贝儿是小孩子心性,我问过她了,是她叫人去骂了思琪,她们姐妹们的事” “骂了思琪?”沈铭儒打断她:“贝儿还叫人去骂了思琪?” “是啊,她说今天上午叫人去骂了思琪,还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这个不知悔改的家伙!”沈铭儒气得有些咬牙彻齿“昨天叫人拿硫酸泼思琪,今天又叫人去骂她,这个贝儿真是,回来我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薜惜雨吃了一惊:“什么,贝儿叫人拿硫酸泼思琪?那思琪有没有” “思琪没什么事,”沈铭儒坐下来,往烟斗里装烟丝:“但孟青很生气,这件事,我得给他一个交待。” 薜惜雨还是很震惊的样子:“贝儿怎么能干了这种事情呢?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阿野亲自查的,他昨天追着那个泼硫酸的男人到北安来了,今天上午贝儿去见了那男的,还被他拍了照片。他查的事情,一般都不会错。” “我的天啦,”薜惜雨摇了摇头,一脸痛心:“贝儿一直很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的心什么时侯变成这么坏了?敢对自己的姐姐下手?” 沈铭儒本来窝了一肚子火,见妻子这副模样,又要反过来安慰她:“都怪我,是我把她惯成这样的,以后我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了。” 343你讨厌她,想让她死 沈贝儿知道上午那件事家里迟早会知道,陈思思从沈孟青公司一出来,就给她打了电话,在电话把她骂了一顿,说她怎么这样害她,还要跟她绝交! 绝交就绝交,沈贝儿才不在乎呢!一直都是陈思思巴结着自己,整天象条狗似的跟在她身边,这会子倒要跟她绝交了! 哼!绝交就绝交,凭陈思思那个蠢货也能做她的朋友?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连累她被骂。父亲骂她,她不怕,但沈孟青那边没表态,她心里就有点惶然了。 带着几分忐忑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薜惜雨坐在沙发上,兀自出神。没看到父亲的身影,她心下一松,快步走进去,叫薜惜雨:“妈,我回来了。” 薜惜雨身子一震,象是被她吓倒了,然后抬起眼看她,缓缓站了起来。 沈贝儿看她这副样子有些好笑:“妈,你怎么啦,跟不认得我似的。” 薜惜雨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清脆一声响,沈贝儿不敢相信的捂着脸,而她眼里溢出了泪水,仿佛是痛心疾首:“贝儿,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从小到大,母亲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和善,对谁都客客气气,沈贝儿没想过这样的母亲也会打人,她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沈铭儒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见这局面,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薜惜雨会动手打女儿。 沈贝儿打小就是他的心头肉,小公主一样娇生惯养,他从来没打过她,哪怕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他今天也没打算打她,但是妻子动了手。他只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苏思琪也是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姐妹相残,对一个母亲来说,确实是很痛心的事情。 沈贝儿这时侯回过神来了,气得直跺脚,大发小姐脾气,直直的瞪着薜惜雨:“你干嘛打我,不就骂了一下苏思琪吗?你心疼了啊?她是你女儿,我不是吗?” “住嘴。”沈铭儒喝斥了她一声:“贝儿,你妈妈是太伤心了,你怎么能用硫酸泼思琪呢?幸亏她没事,要是有事,你让你妈妈怎么办?还有你哥,他能轻饶了你?” 沈贝儿心里一咯噔,原来他们连泼硫酸的事也知道了,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了呢?她今天上午去见高源的时侯,他还说没被发现,要她把心放在肚子里。完了完了,这件事沈孟青肯定也知道了,怎么办?他不会饶了她的! “谁说我泼苏思琪硫酸了?有证据吗?”沈贝儿准备打死也不承认。 沈铭儒指着茶几上的照片:“你自己看吧。” 沈贝儿走过去一看,脸色就变了,银行门口有监控,拍到了高源的样子,又有她和高源在一起的照片,铁证如山。 但她还是嘴硬:“我不知道高源为什么要泼苏思琪硫酸,跟我没关系,是不是他跟那个女人有仇啊?” “还狡辩!”沈铭儒是真的怒了“你要是这态度,我也不管了,让你哥回来收拾你。” 沈贝儿怕了,走过去轻轻拉扯沈铭儒的衣服,可怜巴巴的样子:“爸,你得救我,哥回来一准要打死我的,上次他就为了那个女人打了我,爸爸,你别不管我呀!” “那你承不承认错误?” 沈贝儿低着头,轻轻抽泣着:“我承认,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我就是不喜欢她,我怕她把妈妈抢走。” 薜惜雨看她这样,心也软了,走过去抱住她“傻孩子,妈妈当然是最爱你的,谁也抢不走。” 沈贝儿抱着母亲,嘤嘤的哭,看得沈铭儒心也软了,说:“你知道错了就好,明天打个电话给思琪,承认错误,赔理道歉,她要打要骂,都随她,满足她一切要求。” 沈贝儿把头埋在母亲肩头,不停的抽泣着,垂着的眼睛却是闪着阴毒的光,要她跟那个女人道歉,门都没有! 薜惜雨拍着她的背“好了,我陪你上楼去洗把脸,把衣服换了下来吃饭。” 沈贝儿委委屈屈,小声呜咽着,被母亲拖着上了楼。 沈铭儒坐在沙发里,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己的女儿什么德性,他心里有数,只怕沈贝儿心里撑着一口气,不肯服软。只希望苏思琪看在沈孟青的份上,不要为难贝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最好不过。不然依着沈孟青的性子,还真是有点难办。 沈贝儿回到房间还是不停的哭,哭得薜惜雨心里越发乱了,她有些后悔打了宝贝女儿,搂着她的肩,好声劝道:“贝儿乖,别哭了,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打你,但是你做的事情太出格了,听你爸爸的,跟思琪道个歉,她要是不追究,你哥才能饶过你。” “休想,”沈贝儿边哭边说:“我才不会给她道歉,我就是讨厌她。” “贝儿,你要听话,你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要是翻脸,你爸爸也控制不到的。再说思琪倒底是你姐姐。” “别以为我不知道,”沈贝儿抽抽嗒嗒的:“你也讨厌苏思琪。” 薜惜雨一怔“我怎么讨厌她了?她是我女儿。” 沈贝儿哭够了,扯了纸巾很响的擦了一下鼻子,又把眼泪擦干净,就这么直直的望着母亲:“我知道,四年前的车祸是你做的,你讨厌她,想让她死!” “贝儿!”薜惜雨惊得站了起来,脸色惨白:“你怎么” “别想否认,”沈贝儿哼了一声:“我那时侯偷听了你和爸爸的谈话。” 薜惜雨看着沈贝儿,象不认识她似的:“你偷听我们说话?” 沈贝儿见母亲慌了神,伸手拉她坐下来:“哎呀,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说出去。” 薜惜雨定了定神,心绪平复了些:“那只是个误会,我不想要她的命,我只是想帮你爸爸,再说那时侯,我不知道她是你姐姐。” 沈贝儿歪着头看她:“不管知不知道,那都是事实,如果让苏思琪知道,她肯定要恨死你了。” 薜惜雨神情唏嘘:“她现在已经在恨我了。” “所以,干嘛要理她,反正我是不会跟她道歉的,我就是讨厌她,她不出现,我们家什么都好,她一出现,弄得鸡飞狗跳,还害我被哥哥打。” 薜惜雨沉默了一会,站起来往外走,沈贝儿冲她背影喊:“妈,反正我不会道歉,你去搞定。” 薜惜雨脚步一缓,但没有停留,径直走了出去,沈贝儿那话说得有持无恐,就好象她一定会答应,她知道沈贝儿的意思,嘴角漾起一丝苦笑,女儿在威胁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在威胁她! 出了门,她缓声往前走,上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拱形门前,双手轻轻推开,屋里的香火气味扑面而来,幽浓的檀香沁入她的心腑,带来一丝平和。 薜惜雨盘腿团坐在垫子上,抬眼望着供台上的观世音菩萨。 菩萨,是我错了,我不该犹豫,不该迟疑,才让事情成了现在的局面。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帮帮我,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要解决,不能把更多的人卷进来。 贝儿已经知道当年的事了,她不是个守口如瓶的人。菩萨,请您给我指条明路,我该怎么办? 薜惜雨双手合什,闭上眼睛,象被定格了似的一动不动。她沉静的面容隐隐透着一股阴冷。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抬着清亮的眸子望着观世音菩萨。脸上显出坚毅的神情。 菩萨,这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早已经是个罪人,就让我把这一切都带到地狱里去,彻底的结束这件事情。还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 四年前,她欺骗了沈铭儒,刚才同样也骗了沈贝儿,事实上,四年前她就已经知道苏思琪是她的女儿了。 至今她仍记得那一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她到了沈孟青房间,想帮他整理房间。那段时间,沈孟青和家里闹得不愉快,因为他和一个女大学生好上了,听说那是个家境普通的女孩子。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和一个平民联姻,沈铭儒自然是不肯的,派了助理去找女孩谈判,结果,沈孟青恼了,寄来了一份放弃继承公证书,把沈铭儒气得差点进了医院。 这种事情,她一般是不参与的,只能是好言相劝,希望他们父子和平相处,家庭和睦。 沈孟青被沈铭儒叫回来,关在房间里不准他出去,想软禁他,不让他和那个女孩见面,没想到沈孟青还是找机会逃了出去,只是也发了一通脾气,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的。 他的房间,她总是亲力亲为,怕佣人们有疏忽。弯着腰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归置整理。可是地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捡起来一看,是枚戒指,黄金嵌镶蓝宝石戒面。 她看着那枚戒指,脸色渐渐变了,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戒指她认得,当年她结婚的时侯,苏启荣亲手替她戴上的。那几年她一直戴着,直到走的时侯才脱下来,悄悄放在枕头底下。 可是怎么会在沈孟青的房间里出现? 当时的感觉就象一道闪电劈中了她,惶然,恐惧,还有一丝绝望,那是她心底埋藏最深最深的秘密,二十几年了,她自己都几乎要忘了。可是这枚戒指象是一把钥匙,将深藏的秘密打开,让她无法回避。 后来,她从沈铭儒那里知道了苏思琪的情况,全部都对号入座,那时侯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事情真是太不妙了,她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个秘密,所以走而挺险,可是苏思琪福大命大,居然逃过一劫。 344我在工作,她能理解 阿野从北安回来,径直去了沈孟青那里,从车库进到暗室里去。他打开行李,把他从这里带走的东西一样样放回原处,然后环视了一圈,心满意足。 这是他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安静,肃穆,各种金属质感的仪器泛着微冷的光,满墙显器屏无声闪烁。 他在桌边坐下来,把泼硫酸事件的证据一样样摆在桌子上,有小卷监控视频,各种照片,还有那个叫高源的男人的证词,录相,手写证词以及手指印。这些东西不需要沈孟青交待,他自然会一一办置妥当。 沈贝儿是个什么人,沈孟青知道,他也有所了解。没有这些东西,只怕定不了她的罪。 沈孟青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马克告诉他,蜂鸟和大陆唯一的联系,就是沈贝儿的账户,那个账户曾经给他打过一笔钱,如果沈贝儿可以动用那样的高手,怎么还会派出象高源和陈思思这样的普通人来打草惊蛇。 在南美的时侯,蜂鸟过于小心,情愿放弃也不愿意暴露,跟他以往的做事风格不同,他们分析这是雇主的意思,雇主太过小心翼翼,害怕暴露自己。但是沈贝儿这次的行为,却刚好有悖于之前,这是为什么 苏思琪端了杯茶送到他面前“想什么呢?烟灰都要掉了。” 沈孟青余光一扫,将烟灰弹掉,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然后拍拍自己的腿,目光湛湛的看着她:“坐。” 苏思琪只觉得好笑,前一秒还扮深沉,后一秒就变轻佻,她才不坐他腿上呢,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就在客厅里把她吃干抹净。自从阿野走了后,男人越发的不正紧,她得提防点。 她要坐也是坐在沙发上,但屁股还没挨到沙发,就被男人长臂卷了过去,摁在怀里开始亲。 他刚抽了烟,嘴里还有浓冽的烟草味,呛得她轻咳了一声,男人松开她,看她绯红的脸不由得笑了。 知道他最爱看她的笑话,苏思琪有点恼羞成怒,打了他一下“真讨厌。” 小拳头在半空被男人捉住,放在掌心打开,轻捏慢揉,好象突然对她的手感兴趣起来。 他捏得她心里直跳,似有电流窜过四肢,不由得又握了拳,男人看了她一眼,修长的眉轻扬,一脸戏谑“这就受不了了?” 明明两个人已经亲密无间,但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小把戏,逗弄得她面红耳赤,苏思琪愤羞的把手抽回来,他的大手却不知什么时侯扶到她的脑后,将她的头拉了过去。 再度吻上,他嘴里的烟味少了许多,是一种淡而香的味道。他扣着她的头,温柔的缠绵着,另一只手勒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不留一丝缝隙。 俩个人越吻越激情膨湃,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觉到彼此火热的温度。 意乱情迷中,苏思琪的手已经插进了男人的头发里,娇喘吁吁,她想可能是逃不掉了。 突然,门边传来一声咳嗽,她吓了一跳,挣扎着想和男人拉开距离,但男人紧紧箍着她,半分都动弹不得,继续享受芳香清甜的美餐。 苏思琪气结,用手捶着他,嘴里含糊不清的:“有人,有人来了。” “我知道,是阿野,不用管他。”男人的声音也含糊不清,依旧追逐着她的唇。 阿野回来了?苏思琪正好要找他,但男人这般腻歪她没办法,不轻不重的咬了他一下,男人吃痛,这才松开来,幽黑的眼眸里带了笑意:“你不是属刺猬的,你是属狗的。” 苏思琪懒得理他,站起来找阿野,却发现门口没人。 “阿野呢?” “你傻啊,他能站在这里一直看?”沈孟青端起茶喝了一口,扬声叫道:“阿野。” 只见人影一闪,跟以前一样一样,来无踪去无影,只要沈孟青叫,他就立马出现。 “沈先生。”阿野面无表情。 苏思琪看着他,怀疑这家伙刚才根本没看吧,不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歹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事情都办妥了吗?” “是的,沈先生,东西都在下面。” “好,你下去吧。” 阿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苏思琪追上去叫住他:“阿野,你回来见过萧筱没有?” “没有。” “你怎么不去见她呢?她是你女朋友啊!”苏思琪把他往外推:“现在就去见她,她生气了,快去哄哄。” 阿野义正言辞的:“我在工作,她能理解。” “理解个屁。”苏思琪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女人生气是要哄的,不然你以后别想见她了。” “她会想见我的。” 苏思琪不知道他这莫名的自信心打哪来的?虽然是萧筱追的他,可女人一旦伤了心,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要以为谁离了谁不能活!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沈孟青一眼,如果真有人离开谁不能活,就是他了。 男人也看着她,眼里带着微笑。好象在等她的求救。 苏思琪皱了一下眉,冲他嚷:“你倒是说句话啊!”沈孟青这才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拍拍阿野的肩:“萧筱好象是真的生气了,你回去安抚一下她再过来。” 沈孟青发了话,阿野不能不听,于是点了点头“那我去去就回。” “不用,这里安全得很,你明天再回也可以。”苏思琪见他要走,又拖住他“等等。”她飞快的在食品柜里装了一袋零食塞到阿野怀里:“拿着这个去,好哄一些。” 阿野也不客气,把袋子拎在手上,又问她:“苏小姐,我能到你的花园里摘几枝花吗?萧筱喜欢。” 苏思琪不由得失笑,忙点头:“可以可以,摘多少都可以,去吧。”这个傻子,其实还满开窍的。 阿野便绕到屋子后面,借着树下的地灯,摘了十一枝月季,把大刺稍微处理了一下,抓在手里就走了。 半个小时后,阿野到了萧筱楼下,他抬头望了一眼,萧筱在家,窗户里有灯光。不知怎么,他心一暖,觉得那窗口很亲切。心情也莫名好起来,走路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些。 可是上了楼,到了门口,他有些紧张了。苏小姐说萧筱生气了。他见识过萧筱生气,上次他把苏小姐拿来的钱买了一条钻石项链,萧筱就生气了,叉着腰对他大喊大叫,脸都气红了。凶巴巴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他不怕她生气,他只怕她哭,她一掉眼泪,他的心就难受,无法控制的难受。 并没有什么犹豫,他不是个胆怯的人,干脆利落的抬手想敲门,突然记起自己有钥匙,于是便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小小的玄关放着他的拖鞋,朝着门口很整齐的摆放,好象随时等着他回来。阿野忍不住弯了嘴唇,把鞋换上,一抬头,却看到萧筱抱了个枕头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 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神色淡漠,看他就象看个陌生人。 “萧筱,我回来了。”他赶紧把花递上去。 萧筱没有接,冷着脸问:“你回来干什么?” “你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他头脑简单,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样直白的话让萧筱心里一悸,脸色就缓了一些。 阿野见她站着不动,把花往她怀里送:“你喜欢花的啊,我特意摘了十一朵,你说的,这代表一生一世。” 萧筱这次是真的很生气,本想要晾他几天,没想到他一开口,句句戳中她的心尖,让她狠不下心来。谁说他不懂浪漫,送花也会送十一朵了。 她咬着唇“在思琪的花园里摘的吧?” “嗯,苏小姐说随便我摘,所以我就摘了十一朵。” 萧筱看了他一眼,终于把花接了过来,却不小心被花刺扎了一下,不由得哎哟一声。 阿野赶紧把花拿开扔在桌上,捉起她的手看,白晰的手指上,有一个小红点,很快冒出亮亮的小血珠,他不由分说捉着手指放进了嘴里。 萧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个傻瓜,平时想跟他亲热一下,他总是不开窍,这时侯倒 她红着脸,微微挣扎“没事,一点都不痛。” 阿野吮吸完手指,自己也有点后知后觉的羞涩,赶紧把另一只手上的袋子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萧筱一看,全是吃的,心情一下就飞扬起来,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你买的?” “不是,苏小姐给的,她说你生气了,要我哄哄你。”阿野这时侯发现萧筱已经从冷脸变成了笑脸,于是说:“其实你没生气是吧,我就知道,你会理解,不会生气的。” 萧筱嘟着嘴:“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生气的,你走的时侯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只留字条,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这里有你,我怎么会不回来,我只是出去工作,我是男人,应该出去挣钱养家。” 这话说得萧筱心里象打翻了蜜罐,她从来没有奢望阿野象个正常男人那样挣钱养家,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令她又感动又心酸,眼眶都红了。 阿野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我说错话了吗?你千万别哭啊!”“我不哭,”萧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酸涩压下去,笑眼弯弯:“你回来,我很高兴,怎么会哭呢?” 345我要和沈孟青结婚 事情并没有出乎沈孟青的意料之外,沈贝儿拒不道歉,沈铭儒也无计可施,在电话那头无可奈何的劝他,再多给妹妹一点时间。 沈贝儿的脾气,沈孟青是知道的,从小被惯坏了,倔起来谁的话也不听,这个家里,她唯一畏惧的只有自已,不过他不在跟前,她就可以不管不顾。 他想去趟北安,但苏思琪不肯去,也劝他不要去,这件事她已经不想追究了。 她不想追究,沈孟青想追究,沈贝儿这次没得到教训,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有下一次,下一次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他心里没底。而且,他想赌一把,借此机会把幕后主使逼出来,他肯定那个人一定在沈家。 沈铭儒还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孟青,说倒底我们是一家人,况且这次思琪没出事,没必要把事情闹大,贝儿也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只是她脸皮薄,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再给她一点时间,思琪是她姐姐,是惜雨的女儿,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她一个说法。孟青,要不我亲自跟思” “三天,”沈孟青嗓音冷淡:“我再给她三天时间,到市到当面跟思琪道歉。” “孟青,你阿姨一直在劝她,你”沈孟青再次打断父亲的话:“你知道我手上有什么,虽然是未遂,总会判个一年半载,留下案底。这对沈家的声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孟青,你怎么能她是你亲妹妹!” “不管她是谁,都应该得到教训。”沈孟青冷冷的说完,把电话挂了。 上楼回到卧室,苏思琪靠在床头玩手机,大概是见他脸色不好,伸着手向他撒娇:“抱抱!” 沈孟青走过去,将她抱了个满怀,压抑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她就象一股清泉,完美的倾在他怀里,将他心里的火气一一浇灭。 他吻着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在乌黑柔顺的发间穿行,他的抚摸很舒服,女人象只慵懒的猫,靠在他怀里,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俩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橙色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挨得那样紧,就象是一个人。苏思琪的头歪到了一边,身子微沉,呼吸轻浅,男人这才意识到她居然睡着了。 她安静的靠在他怀里,露着半边脸,皮肤细腻光滑,长睫微微抖动,红唇微张,恬美又动人。这样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得不可思议,幸福而满足。 这一刻,他觉得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心爱的女人无忧无虑的睡在身边。 他弯下腰,把她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小心翼翼的把她脸上的碎发拔开。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再抬头的时侯,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爱她。爱她鲜活的身体,爱她弯弯的眼睛,爱她的胡说八道,爱她毫无章法的睡姿只因为是她,所有的一切都爱。 她与他是这样的不同。他冷漠孤僻,有父亲,母亲,继母,妹妹,有显赫的家世,有富可敌国的财产,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看到的是无数讨好的笑脸,可是他的内心却象常年积雪的山峰,得不到一丝温暖,那冰冷的滋味一直漫延在他心头。 而她,一个小镇姑娘,与父亲相依为命长大,家世普通,生活清贫,小时侯亦受过讥讽嘲笑,却有着坚强的内心,和最灿烂的笑容。她象一枚小太阳,温暖着所有与她短暂相聚的人,也包括他。 她的坚强热情和对生活的态度感染了他,融化了他心头的皑皑白雪,那些冰冷的雪化成了温暖的涓涓细流,把他的心浇热了。 和她在一起,他才知道什么是快乐,那种滋味一到尝到,便甘之如怡,也不肯放手。所以,这辈子,不谁是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沈铭儒忧心忡忡,他知道儿子的脾气,他并不是在吓唬谁,主使他人泼硫酸是很重的罪,不管有没有造成恶劣后果,都要追究刑事责任。事实上,他通过自己的途径了解到,泼硫酸事件已经被市立了案在作调查,如果查到那个男人,就会把沈贝儿咬出来。 如果沈孟青手里没证据,他可以象四年前一样,想办法把证据抹掉,或者找人背黑锅。但是现在沈孟青挡在前面,他什么都做不了。 很早他就看出来,沈孟青的心肠比他硬,手段也比他狠,他曾经暗自欣慰,中泰的继承人就必须是个狠角色,但是他那时侯不会想到,有一天儿子会拿他的狠劲对付家里人。 他把烟斗拿出来,心烦意乱的在桌边敲了敲,慢慢的往里面填烟丝。儿子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沈贝儿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因为是个女孩,他总是宠溺她,娇惯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渐渐养成了横蛮无理的脾气。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一旦倔强起来,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哎,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去坐牢。沈孟青可以大义灭亲,他不行,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责任是保护家里每一个人,惹了再大的麻烦,他也要想办法去解决。只要涉及到家人,他就做不到大公无私。 安静的抽了一会烟,他缓步上楼去,这两天把沈贝儿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一来是保护她,二来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吃完饭,薜惜雨就上楼到沈贝儿房间去了,为了这件事,她也是愁容满面,整天闷闷不乐,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推开门,沈贝儿靠在床头玩手机,薜惜雨坐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但看样子,沈贝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神情懒洋洋的,两条腿搭在一起不停的抖着。她反正有持无恐,泼个硫酸,还不至于要命,母亲做的比她过份多了,还不是没事! 骂也骂了,打了也打了,沈贝儿总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他们怎么说怎么劝,就是不答应去市向苏思琪道歉。 沈铭儒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做了个手势示意薜惜雨停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贝儿,我刚给你哥打过电话,他要你必须道歉,否则就把手上的证明交给警方。” 沈贝儿眼皮一抬,看着薜惜雨:“妈,你听到了。” 沈铭儒皱眉:“你妈听到有什么用,你听到了没有?他只给你三天时间,想通了就去市,想不通,你就等着警察上门吧,做父母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沈贝儿嘴角一歪,哼一声,仍是看着薜惜雨“妈,你愿意看着我去坐牢吗?” 薜惜雨看出女儿眼里的威胁,心里蓦然一刺,这就是她娇生惯养的好女儿,在这里时侯仍是威胁自己。 她温和的说:“贝儿,妈妈当然不希望你去坐牢,妈妈会再想办法,不过你哥哥这次太生气了,恐怕难通情理,你再好好想想。” “已经没办法想了,”沈铭儒把妻子拉起来“让她自己想清楚,我们走。” 沈贝儿看着缓缓关的门,眼睛眯了眯,目光阴鹜。苏思琪,是你逼我哥的吧?不然我哥怎么会不念兄妹情谊,要把我送进大牢。你这个阴险的女人,等着瞧! 三天的限期,眨眼间就过了一天。苏思琪知道沈孟青的决定,但是没当一回事,以为沈孟青是吓唬沈贝儿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以为那或许是沈贝儿一时冲动犯下的错,那个千金小姐,好象跟她八字不合,道歉什么的,她压根没想过。 可是第二天,薜惜雨居然打电话给她。 这是她从北安回来后,薜惜雨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她并不认得那个号码,象平时一样语气轻松而礼貌:“你好,我是苏思琪。” “思琪,我是妈妈,”薜惜雨说完这句便顿在那里,好象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 苏思琪也呆住了,心砰砰直跳,茫然又有些紧张。薜惜雨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 过了许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而压抑:“你,有事吗?” 薜惜雨在那头好象松了一口气,苏思琪听到她轻轻的吁了一声,然后她说:“思琪,对不起,我没想到贝儿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已经骂过她了,她心里也很难过,但是”她踌躇了一下,语气更轻柔讨好起来“你知道,她从小被惯坏了,脸皮薄,脾气倔,不肯来市见你,我想,你能不能再宽容一些时间,我先替她道个歉,然后再慢慢劝她,对不起啊,思琪,是我没教好她。你要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她爸爸都会答应的。”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侯,苏思琪急促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紧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觉得心寒,从头到尾没问过她好不好?没问她难不难过?只是替沈贝儿开脱说好话,说什么一家人,说什么亏欠她的要补回来,全是屁话! 她冷笑一声:“真的什么都答应吗?” “是是,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只要你和孟青消消火,毕竟是一家人,闹到外边也不好看” 苏思琪打断她:“我要和沈孟青结婚,你们同不同意?” 电话那头一下鸦雀无声,过了一会才响起薜惜雨哀求的声音:“思琪,你不要让妈妈难做呀!” 苏思琪又冷笑一声,果断的把电话挂断了。 346突然想你了 薜惜雨听着电话传来的短暂的盲音,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把电话放下,她不该打这个电话的,苏思琪恨她,非常恨她,那个孩子已经被怨气蒙住了眼睛,连血脉亲情都不顾了。这下怕是要火上添油了,她本来就妒忌贝儿,现在更不会饶过她了。 腿一软,薜惜雨慢慢坐了下来,目光幽幽的望着桌上那瓶月季花。 沈贝儿抱着她的宠物猫雪球从外边走进来,见薜惜雨坐在那里,神情异样,不由得停住脚步“妈,你怎么啦?” 薜惜雨摇了摇头:“贝儿,妈妈帮不了你了,你姐姐根本不听我的。” “她不是我姐姐,”沈贝儿的声音一下尖锐起来:“我不会承认她的。” “但是你哥哥思琪生气了,她一定会在你哥面前再煽把火的,你哥被她迷住了,只听她的。贝儿,妈妈没办法了”薜惜雨的样子看起来柔弱无力,一双美目蒙上了水光。 沈贝儿见母亲这样,心里有点酸楚,把猫放下,走过去挨着薜惜雨坐下:“妈,你别担心,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薜惜雨握住她的手:“孩子,你怎么解决啊?” 沈贝儿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桀骜:“不就是去趟市吗?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怕的,去就去!” 薜惜雨一把抱住她“贝儿,妈妈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明天爸爸妈妈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沈贝儿满不在乎的说:“难不成他们还要对付我?” 薜惜雨欣慰的拍拍她的背:“真是妈的好孩子!”她是真的松了一大口气,没想到沈贝儿倔了几天突然一下就想通了。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要叮嘱她:“贝儿,你对思琪态度要好一点,千万别再惹你哥生气了,知不知道?” “知道,”沈贝儿趴在母亲肩头,眼睛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因着那个电话,苏思琪显得有些沉闷,吃饭的时侯也闷不作声。沈孟青看了她几眼,她都没察觉,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着米饭。 沈孟青夹了一筷子菜在她碗里,她眼皮都没抬,夹起往嘴里送。 沈孟青看了她一会,又夹了一块无骨鸡肉送到她嘴边,她还是没抬眼,用嘴接了慢慢的嚼着。 沈孟青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思琪,你怎么啦?” “呃?”苏思琪终于从神游的世界里醒悟过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怎么啦?吃个饭都心不正焉的。” 苏思琪也放下筷子,踌躇了一下,说:“沈孟青,那件事你不会是当真的吧?” “什么事?” “如果沈贝儿不道歉,就把证据交给警方。” 沈孟青扬了一下眉,幽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刚才就是在想这件事?” 苏思琪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待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沈孟青看了她一会,才慢悠悠的答:“沈贝儿这次太不象话了,得给她一个教训。”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苏思琪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她妈妈打电话给我了。” “哦?”沈孟青长眉微扬:“说什么了?” “还不是要我原谅她的宝贝女儿。” 沈孟青放柔了声音:“怎么,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我就是不想跟她们有什么瓜葛。”苏思琪垂下眼眸,沈孟青说的没错,她是不舒服,嘴里说着不介意,不想认薜惜雨,可看到薜惜雨那样护着沈贝儿,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焦虑的语气,还有话语间那种忽视不了的关切,都让她心里发酸。她和薜惜雨按理说是应该没有有什么感情,但血脉亲情这种东西很难说,那种心酸和寒意是从心底涌出来的一种本能反应。 沈孟青看到她这样,心里又岂会不明白,轻轻抱住了她,声音温和:“没关系,你有我呢。” 苏思琪当然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哭鼻子,她靠在男人怀里,让他的气息慢慢包围自己,慢慢的,心里的酸意和寒冷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暖。只有他,永远只有他,可以抚平她心里的创伤。 这天晚上,沈孟青极尽温柔行事,苏思琪本来还想趁他心情好,跟他要一个准信。结果自己沉沉浮浮,迷迷糊糊,被他爱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还记得那件事。 早上起来,自然又晚了,沈孟青因为早上有会,也少有的性急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吃早餐,两个人象打架似的出了门。 到了公司,沈孟青去开会,苏思琪回了自己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坐下来慢慢喝的时侯,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期限的最后一天。而她还没有得到沈孟青的准信。 其实她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这样心急,倒底是不想和薜惜雨沈贝儿有瓜葛,还是因为薜惜雨第一次打电话给她求她,而她想替薜惜雨达成心愿 是这样吗?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是因为想帮薜惜雨吗? “思琪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坐在对面的韦春花叫了她一声。 苏思琪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发个呆而已。” 她定了定心神,把资料打开认真做事。 今天的这个会议有点不寻常,因为早上的财经新闻里播报了云氏的最新动向,他们正式公布要与博海竞争韦德的并购案。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就把市的商圈震了一震。 博海一直是个低调的公司,但业内都知道博海跟北安中泰的关系。中泰算得上是国内的超大企业之首。云氏敢捋它的虎须,这是公开要和中泰作对了! 虽说云氏也是一家富得流油的大企业,特别是最近几年,发展飞速,但论资历,云氏和中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只不过云氏的掌门人云长博处事低调,讳莫如深,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有胆子敢跟博海叫板,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 九点半股市一开,云氏的股价直接冲高封停,形式一片大好。 沈孟青坐在会议室,听着在座的高层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他只是默默的抽着烟,静静的翻看着桌上的资料。 大概是他太过安静,议论声渐渐停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 杜铭宇把头伸过来,低声说:“沈总,你说几句吧。” 沈孟青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慢条斯理的说:“一块肥肉,谁看了都眼红,云氏敢来争,不管他是博眼球,还是真的俱备了实力,我们都不要掉以轻心,也不必太过于紧张。这个案子是我们先做的,前期做了大量繁复的资料收集,相信云长博也知道这一点,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既然云氏早上公布了消息,说明他已经做了准备”沉吟了一会,接着说:“这样吧,抽调两个人出来,密切注视云氏的动向,其他人的工作方向不变,暂时不要受云氏的影响。” “沈总说得对。”博海的副总张彬宇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不要让云氏乱了我们的阵脚,云氏集团下的项目太杂,做并购案没有我们有经验。况且我们跟韦德的接触一直不错,这个案子沈总亲自坐阵,大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家一听这话,都笑了起来,说:“是啊,有沈总在,我们怕什么!” “云氏算什么,不堪一击。” “云氏还敢公开发布消息,倒时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云氏敢跟我们叫板,真是自取其辱。” “”沈孟青看着议论纷纷的下属们,表情淡漠,他抬了抬手:“有个事我要提醒各位,非常时期,如果有人把核心资料外传,那可是坐大牢的罪。” 议论声一下就安静下来,张彬宇带头表态:“这个请沈总放心,在座的基本都是博海的元老,对博海对沈总绝对忠诚,这点常识,大家还是有的。” 其实沈孟青心里有数,公司大大小小的案子做过不少,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商业叛徒,只不过这一次的对手是云长博,他需要多留一个心眼。 这个会时间开得有点久,沈孟青靠在椅子上,摸着下巴,突然看到自己的笔记本上盖了一个红色小猪的印章,不禁哑声失笑。不用说,这肯定是苏思琪的杰作,她有时侯象个孩子似的,喜欢做一些幼稚的事,这印章也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到处乱盖,居然盖到他的笔记本上来了。 他偏了偏头,对坐在他右边的齐峰说:“叫苏助理进来一下。” 齐峰不知道他这会找苏思琪做什么,但也不问,起身就出去了。过了一会,他把苏思琪带进了会议室。 大家都知道苏思琪是博海未来的老板娘,她一进来,个个都堆着笑脸打招呼:“思琪姐。” 苏思琪笑着冲大家点个头,询问的目光望着沈孟青。 沈孟青面带微笑,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样子,对齐峰下命令:“拿把椅子给苏助理坐。” 齐峰多精明的人啊,立马把自己的椅子往沈孟青边上靠了靠:“思琪姐,坐这里。” 苏思琪一脸纳闷的坐下了,齐峰另外拿了张椅子和投资部的人挤着坐在一起。 苏思琪正要低声问沈孟青怎么要她进来开会,手却在桌子底下被他握住,然后听到他声音清朗的说:“继续。” 会议继续,有人站起来发言,苏思琪不好弄出声音,只好用目光询问男人,要她来干什么呢? 女人微扬着脸,睁大眼睛,目光里带了疑惑,乌黑的眼眸纯净闪烁,显得无比可爱。沈孟青微微一笑,就这么凑上去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众目睽睽,所有人都被震到了,但都装作没看到,只有发言的人突然一顿,然后咳了一声,再往下说的时侯语速明显加速了。 苏思琪闹了个大花脸,她是真没想到沈孟青当着大家的面会这样轻佻。不由得恼羞成怒,手指用力抠男人的掌心,男人没提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却瞬间漫延开来。 终于还是逮了个机会悄声问他:“叫我进来做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你了。”他答得漫不经心,却让她猛然心悸,娇羞又甜蜜,这个张狂的男人,也只有他能做出这种事来。 347道歉 沈贝儿虽然在薜惜雨面前说了狠话,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要面对沈孟青了。她从小就怵这个哥哥,大了她六岁,可是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场却比沈铭儒还要足。沈孟青心情好的时侯,她可以跟他撒撒娇,沈孟青一旦沉脸,她马上就知道好歹,不粘不腻不到他跟前去。 打心眼里她是喜欢这个哥哥的,哥哥是她的骄傲,是她炫耀的资本,小时侯别人常说她是沈铭儒的女儿,但现在,更多的人会说她是沈孟青的妹妹。每每听到这种议论,她就心情大好,浑身舒畅,昂首挺胸,端着比时更高傲的姿态,好象这样才配得上沈孟青妹妹的称号。 沈铭儒把自己的司机和保镖派给了她,一路护她周全。大清早就赶路,终于在午饭前赶到了市。 司机把沈贝儿径直送到了博海,车停在楼下,沈贝儿有些迟疑,坐着没动。 沈铭儒派来的是他的贴身保镖阿峰,阿峰也是前特,身手不比阿野差,他只听从沈铭儒一个人的,有他在,沈铭儒不担心沈贝儿受欺负。 阿峰等了一会,见沈贝儿坐着不动,低声道:“大小姐,上去吧。” 到了门口,沈贝儿才知道心里的恐惧有多深,她想叫司机调头回去,又不想在下人们面前露怯。想了想,终于还是下了车。 她上楼的时侯,被海伦拦住了,问她有没有预约? 沈贝儿很少来市,所以这里的人都不认得她。见有人敢拦她,面带冰霜,冷冷的自报家门:“我是沈孟青的妹妹,也要预约吗?” 海伦吓了一跳,仔细打量她,除了一身贵气和高傲,相貌上倒是看不出来相似之处,海伦以为表兄妹,便客气的说:“沈总正在开会,请二位到休息室稍坐一下。” 听到沈孟青在开会,沈贝儿倒是松了口气,问:“苏思琪呢?” “思琪姐在办公室,我带你去。”海伦并不知道苏思琪被叫去会议室的事,所以带着沈贝儿去了秘书室,结果当然不在那里。 沈贝儿以为海伦是故意的耍着她玩,火气一下就腾上来,差一点要赏她一巴掌,最终还是忍了,毕竟这是沈孟青的公司,麻烦够多的了,她暂时不想再惹事。 “去,给我冲杯咖啡,给我保镖一杯热茶。”沈贝儿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然后把苏思琪给我叫出来。” 这样大的口气,让在场的三个女孩子都愣了一下,韦春花和李怡面面相觑,海伦则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赔着笑脸:“这位小姐贵姓?” 沈贝儿眼皮一抬,声音讥讽:“告诉你我是沈孟青的妹妹,当然姓沈啊,蠢成这样怎么当前台的?” 海伦挨了骂,心里自然不痛快,就算是沈总的妹妹也不能凭白无故骂人吧?她又没做错事。 笑是笑不出来了,声音也冷淡了些:“不好意思,沈小姐,思琪姐在开会,这时侯不方便出来,请你稍等片刻。” “罗嗦什么?”沈贝儿没好气的瞪她:“让你叫,你就去叫,信不信我炒了你!一点眼介力都没有。” 海伦知道不能跟客人吵架,何况这还是沈总的妹妹,但她在博海的年头也算久,是公司的老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横蛮不讲理的人。 “我是沈总请的,沈小姐好象炒不了我吧。” 沈贝儿嚯一下站起来,什么世道,连个小小的前台都敢跟她叫板! “你现在就给我滚蛋!”沈贝儿嚣张的指着门口,在她的意识里,她和沈孟青苏思琪的矛盾属于内部矛盾,解决了就没事了。她炒个小小的前台还不是小菜一碟! 海伦没想到这位沈小姐能骄横成这样,不由得愣在那里。 韦春花赶紧向她使眼色:“海伦,去呀,快去叫思琪姐出来。”说着,拖着海伦就出去了。 到了外面,韦春花说:“你傻呀,跟她吵什么?那是老板的妹妹呢,真要把你炒了怎么办?” 海伦不服气:“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炒我?” “她这种千金大小姐,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跟她较劲有用吗?”韦春花教她:“你不用理,把她晾在那里就是了。她找不着人,跟谁发火去?” 海伦一听,言之有理,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跟她较什么劲啊。” 两人正说着话,瞧见苏思琪从走廊那头过来,海伦忙迎上去:“思琪姐,沈总的妹妹来了,她说要找你呢。” 苏思琪愣了一下“沈贝儿来了?” “只知道她姓沈,没问名字,”海伦忍不住吐苦水:“沈小姐脾气好大呀。” 苏思琪当然知道沈贝儿是什么人,便问:“她没为难你吧?” “没什么的。”海伦伴着她一起走进秘书室。 沈贝儿才等了几分钟就不耐烦了,正催着李怡去找苏思琪。没想到苏思琪倒进来了,身后跟着刚才跟她叫板的前台小姐。 她没看苏思琪,冷冷的瞟了一眼海伦:“你怎么还在?我不是炒了你吗?” 海伦没作声,也没看她,垂着手,眼睛盯在地上。 苏思琪于是大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看着沈贝儿直皱眉,这位千金是来道歉还是来找茬的? “你找我有事?” 沈贝儿冷哼一声:“明知故问。不是你在我哥面前搬弄事非,我哥能逼着我过来?” “没有人逼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哟,又想陷害我是吧?”沈贝儿冷笑:“我才没那么好骗了,我要是真走了,你一定会在我哥面前添油加醋的说我坏话。” 苏思琪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沈贝儿的过结和关系,便带着沈贝儿到沈孟青办公室去说话,沈贝儿从海伦身边走过去的时侯,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滚开,挡我的道了。” 海伦没提防,被推得往旁边一倒,伸手想扶墙,却没扶到,一下跌坐在地上,样子有几分狼狈。 沈贝儿哈哈大笑起来,这口气她在心里憋太久了,总算是出了。同时也算是给苏思琪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苏思琪赶紧把海伦扶起来“没事吧?摔着哪里没有?” “没有,我没事,”海伦因为气愤涨红了脸,居然跟她动手,要不是碍着苏思琪的面子,她一定狠狠推回去。 苏思琪怒视着沈贝儿:“道歉。” 沈贝儿却不以为然,笑得猖狂“真弄不懂你们,这也要道歉,那也要道歉,就那么喜欢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道歉。”苏思琪重复了一遍。 海伦在边上小声说:“算了,思琪姐,我先过去了。” 苏思琪拖住她,仍是瞪着沈贝儿,语气加重:“道歉!” 沈贝儿觉得苏思琪脑袋有问题,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这样凶巴巴的教训她! “道个妹啊啊!”沈贝儿话音刚落,苏思琪抬手就是一巴掌,但旁边的阿峰动作比她快,一把捏住了她扬在半空的手。 沈贝儿越发得意了,挑衅的看着她:“打啊,你打啊!打得着我吗?掂量掂量自己,就凭你也想替别人撑腰,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老板娘啊?我爸不同意,这辈子你就休想进我们沈家的门。” “沈贝儿,”苏思琪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那件事我本来不想追究了,一直在劝你哥,但是你今天的行为,让我觉得你应该得到教训。” “你看你看,”沈贝儿声音尖锐的叫起来:“我就知道是你在使坏,是你一直在鼓动我哥,一直在我哥面前说我坏话是不是?” 在场的韦春花她们都觉得这位沈小姐实在是不可理喻,苏思琪明明说的那样,她却偏偏要理解成这样。 门口传来脚步声,大家纷纷扭头看,是沈孟青和齐峰。 沈贝儿一见沈孟青,嚣张的气焰立马就低下去了,瞬间就变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低低的叫了声:“哥!” 沈孟青知道沈贝儿会来的,所以也不意外。但他没看她,而是走到苏思琪面前,正要说话,余光却瞟到她手臂上的红印,那是阿峰刚才抓苏思琪手臂的时侯留下的。 沈孟青拿起苏思琪的手,两道修长的浓眉皱在一起:“怎么搞的?” 苏思琪不想节外生枝,摇摇头说:“没事。” 沈贝儿却误会了,以为苏思琪是不敢说,插嘴道:“哥,刚才苏思琪想打我,被阿峰拦住了。” 所以,这是阿峰拦她的时侯留下的? 沈孟青眼皮一抬,阴鹜的目光射向阿峰“你弄的?” 身为前特工的阿峰,心理素质自然好得没话说,却被沈孟青逼迫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解释道:“少爷,是苏小姐想打小姐,所以我才” 做为一名前特工,应该可以控制出手的力道,下手这样重,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打狗还看主人呢,何况苏思琪是他的女人。 沈孟青把苏思琪的手放下,冷冷的看着阿峰,突然出手如闪电,一拳打在他侧脸上。闷声一响,阿峰被打得一个踉跄,往后面退了一大步。却是一声不敢吭。 沈孟青冷冷扫了沈贝儿一眼“有事到我办公室来说。”说完牵起苏思琪的手,大步往办公室走去。 留在那里的几个人都有不约而同的小兴奋,头一次看到老板打架,好帅啊! 348让你彻底洗个硫酸澡 沈孟青看阿峰也跟着进去,眉头一皱“你进来干什么?” 阿峰倒底是沈铭儒面前的人,虽然挨了一拳,很快调整过来,不亢不卑的说:“沈先生吩咐我必须寸步不离跟着大小姐。” 沈孟青冷笑:“怕我打她?” 阿峰没吭声,等于就是默认了。 沈孟青便看着沈贝儿:“行,你愿意多一个人看你道歉,我没问题。” 沈贝儿做足了心理准备来的,哪怕再挨沈孟青一巴掌,她也认了,只要把这件事平息下来就好,她可不想真的被送到大牢里去。 想了想,她对阿峰说:“你在外面等我。” “大小姐” “没事,我哥不会打我的。”沈贝儿倒底还是顾及脸面,不想让下人看到自己糗的一面,其实她也知道,就算阿峰在这里,沈孟青想打她也会照打不误。 阿峰便转身走了出去。 沈孟青阴沉沉的跟在阿峰后面,等他一出去便反锁了门,阿峰察觉,但为时已晚,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家兄妹的事,他还是少插手的好。 沈贝儿听到锁门的声音,心里一跳,忙抬头去看,沈孟青大步朝她走过来,苏思琪见状,赶紧起身想拦他,被男人轻巧的避过,手臂一扬,啪啪两声,响得干脆,沈贝儿应声倒地,她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着脸,惊恐的看着沈孟青:“哥,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苏思琪这时侯已经拖住了沈孟青,好言相劝:“算了,她是来道歉的,你打她干嘛!” 沈孟青气得额上青筋直跳,一双充满寒意的眼睛瞪着沈贝儿:“敢拿硫酸泼我的女人!沈贝儿,你他妈想过后果没有?你要真泼了她,我就让你彻底洗个硫酸澡!” 沈贝儿不寒而粟,她知道沈孟青不是吓唬她,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她当初只想着怎么对付苏思琪,还真没想过后果,总觉得有沈铭儒在,天大的事也摆得平。 阿峰在门外听到动静,抬手敲门:“少爷,你不能打大小姐,沈先生说” “滚蛋!”沈孟青一声暴喝,阿峰就不作声了。论武力值,他或许能打赢沈孟青,但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是沈孟青打了沈贝儿,还是他把沈孟青打了,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孟青怒气未消,挣脱苏思琪的手,又要打沈贝儿,苏思琪见拦他不到,灵机一动,自己往桌子边一靠,哎哟叫了一声。 沈孟青果然回头,见她趴在桌子边,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碰着哪里没有?” 苏思琪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撞腰上了,好疼。” 沈孟青想撩起她的衣服看,但苏思琪穿的是裙子,这里又有外人,他只好隔着衣服替她揉着:“这里吗?” “嗯,轻一点,疼。” 沈贝儿见这俩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气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但是又不敢再放肆,她知道苏思琪是故意把沈孟青引过去,为她解围,可她不需要,她情愿再被沈孟青打,也不愿意看到这幕,苏思琪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向她炫耀。 毕竟有外人在,苏思琪也有点不好意思,让男人揉了一会就推开他:“好了,不疼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沈孟青脸上的戾气显然少了许多,脸色相对平静了些,但眼里仍闪烁着寒意。 他把苏思琪按坐在沙发上,然后看着沈贝儿,声音冷淡:“你可以道歉了。” 沈贝儿心里烧着一把火,脸上却是可怜兮兮,她长得很象薜惜雨,尤其是那双眼睛,因为从小骄横惯了,所以平时看起来有些盛气凌人,这时侯那些盛气都掩藏起来,倒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惊慌的看了沈孟青一眼,抱着手臂,畏畏缩缩的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苏思琪,对,对不起,我错了。” 苏思琪见惯了她平时的横蛮无理,这个样子的沈贝儿让她有些不适应,心里好象堵着什么似的发闷。 “知道错就好了,好在没酿成什么后果。以后记住这个教训。”苏思琪轻声说道:“打疼你的了吧,别怪你哥,他太生气了,没控制好自己” 苏思琪本不愿跟她多说,但一开口,那些话不由自主的就从嘴里唠叨出去,好象好象她真是在教育自己的妹妹。 这个念头一起,苏思琪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 站在对面的沈贝儿仍是一脸小可怜的模样,心里却在破口大骂:什么玩艺儿,敢教训本小姐,还真把我当你妹了,去你妹的,走着瞧,老子整不死你! 沈孟青自然是懂苏思琪的,毕竟也是她的妹妹,把沈贝儿打坏了,她心里也不舒服。所以也就沉默着,没有再对沈贝儿发火。 沈贝儿一边在心里骂苏思琪,一边偷偷观察沈孟青,见他脸色缓了许多,于是壮着胆子说:“哥,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样吧,我中午请你们吃饭,当做赔罪。” 沈孟青正要反对,却听苏思琪低低的应了一声好,他也就不作声了 沈贝儿请吃饭,当然挑了最贵最好的地方,市最顶级的豪华会所,她要了最好的包间,里面装饰得金碧辉煌,龙凤呈详的雕屏,顶上亦是金色调的水晶大灯,绣花地毯,红木桌椅,连装菜的盘子都是描龙绘凤,精美得不得了。服务员清一色的高挑美女,盘着头,穿着颜色艳丽的旗袍,站成一排,就跟拍宫廷戏似的,养眼得很。 苏思琪是第一次来,自然看得叹为观止,眼睛睁大,嘴巴微张,落在沈贝儿眼里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下里巴人模样。她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特意挑了这个地方,就是想让苏思琪有自知知明,麻雀就是麻雀,终究变不成象她这样的凤凰。 三人落座,沈贝儿问沈孟青:“哥,你喝什么酒?” 沈孟青说:“我开车,不喝酒。” 沈贝儿就说:“那我跟思琪姐喝吧。” 别人叫思琪姐,苏思琪没太多感受,沈贝儿这一叫,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颤了一下,然后一丝细微的感动在心里漫延开来。她们是亲姐妹,一点点的亲昵,都会让她有所感触,苏思琪原本对沈贝儿是不恨的,她只希望沈贝儿这次能吸取教训,两人可以真正的冰释前嫌。 开了一瓶特供国窖,瓶子是亮红色,瓶身线条优美,宛如曲线玲珑的仕女。 酒水清亮,倒在青花瓷的小杯里,纯净无暇。沈贝儿将一只杯双手递给苏思琪,另一杯自己端起来:“思琪姐,这杯酒就算是我赔罪。” “好。干了。”苏思琪喝酒当然不含糊,借着心头丝丝陌生的感动,脖子一仰就把酒干了。 沈贝儿也照着她的样子把酒干了,大概是她平时很少这样喝,所以呛了一下,喉咙里火辣辣的,连咳了几声,苏思琪忙给她夹菜“快吃点菜,吃点菜就好了。” “谢谢,”沈贝儿把她夹来的菜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果然喉咙里舒服多了。 这顿饭的气氛还不错,沈贝儿的表现也不错,并没有怎么闹酒,规规矩矩的喝了三杯就放下了杯子。倒是苏思琪的酒瘾被勾上来,自己多喝了两杯。在沈孟青的注视下,才后知后觉的罢了杯。 沈贝儿脸上清晰的手指印现在连成了一片,显得更红也更肿了些,苏思琪有些埋怨的瞟了沈孟青一眼,干嘛打人脸啊,还是个大姑娘,多伤自尊。 沈孟青读懂了她的眼神,却是表情淡漠,什么反应都没有,要按他的意思,恨不得把沈贝儿打得三天下不来床才好。 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这么歹毒的事都敢做,真是无法无天,照这样下去杀人放火在她眼里只怕也不当回事! 沈贝儿低着头,然没看到沈孟青和苏思琪的眼神交会,既使看到了,她也只会以为他们在眉目传情。 默默的吃了一会饭,她主动跟苏思琪聊起天来,问她在公司做得怎么样?又问她平时在家是谁做饭?市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她是想到什么问什么,苏思琪一一作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以后可以这样和平相处,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散,沈贝儿和苏思琪走前面,沈孟青慢悠悠在后面,看着前面那对边走边说的姐妹,表情晦暗不明。 他知道苏思琪是希望和沈贝儿和平相处的,但沈贝儿以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今天她不过是忍一时之气罢了,往后是什么样子难说。但他不想和苏思琪明说,不想破坏她对亲情的那一点点希翼。 司机开车停在会所外面,阿峰站在车旁,见沈贝儿出来,伸手把车门打开。 沈贝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站定脚步跟苏思琪和沈孟青道别,正要转身钻进车里,突然象想起了什么,对苏思琪说:“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苏思琪微笑着伸开手:“当然。” 沈贝儿便倾过身子抱了抱她,分开的时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然后钻进车里,车子很快就开动驶向大马路。 沈孟青把目光从车子上收回来的时侯,突然觉得不对劲,苏思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遭雷击,脸色发白,好象正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349一直恨你 沈孟青赶紧过去搂住苏思琪:“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苏思琪却象是没听见,象木偶似的杵着,哪怕靠在他怀里,也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看得男人心里抽抽的疼。 “倒底怎么啦?思琪,快告诉我。”沈孟青心发慌,他从来没见苏思琪这个样子过。 会所门前很幽静,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安四处巡着,见门口那对男女抱在一起,他们很自觉的走远了些,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还是少惹事为妙。 过了一会儿,苏思琪的眼睛清明了些,她抬眼看着沈孟青,乌黑的眸子里快速的蒙上一层水雾,很快溢了出来,顺着眼角在脸上肆虐流淌。 女人毫无征兆突然变成这样,把沈孟青吓坏了,象被谁狠狠的扑了一闷棍,难受得很,只是紧紧抱着她,柔声哄着:“宝贝,别哭,你不想说,我就什么都不问,别哭,我求你了,乖,宝贝,别哭了好不好”若是平时,那些温暖的话语很管用,会慢慢的让女人平息下来,安抚她难受的心。但是现在,苏思琪心里是一片冰天雪地,冷得彻骨,她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无声的流着泪,那样悲恸,那样无助 而沈孟青只感到无力,心里充满了涩楚,他居然无力保护他的女人!刚才倒底发生了什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沈贝儿又给了她沉重一击吗? 轻轻吻着女人的泪水,又咸又苦,吃到嘴里,加重了心头那份涩楚。 他有些心浮气燥,偏又发不得火,干脆打横把她抱起来,转身又进了会所,挑了个幽静的房间,让她发泄情绪。 苏思琪并没有嚎啕大哭,仍是默默的流着泪,只是那眼泪就跟坏了的水笼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出来,看得他无比心疼,一直不停的哄着她,可是并没有什么成效,沈孟青烦躁的把头插进头发里,狠狠抓了两把,扯疼了头皮,他才冷静了些。走到卫生间里搓了一条温热的毛巾,给女人擦脸,那张脸已经被泪水淹没了,冰凉凉的,顺着他的手指一直凉到他心里。 他甩掉毛巾,把女人抱在腿上开始亲她,顺着眼泪流淌的方向一直往下亲吻,他火热的唇从她秀气的下巴滑下来,落在白晰的脖子里,那里也有凉浸浸的泪,他细细的吻着,往下再往下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空气中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他的手从女人的裙底慢慢往上摸,感觉到女人冰凉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变得暖和起来。 当心里的悲伤沉重得无以自拔时,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能从那悲伤中腾空而出,很快主导了大脑,她只希望忘记这一切,忘记沈贝儿的那句话。 在男人的爱抚中,她终于停止了流泪,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晕起来,呼吸也微喘,娇软无力的模样让男人心头发痒,恨不得就这么要了她。但他不能,在一切尚未明了之前,他不想趁火打劫。 她向来是坚强的,哪怕知道薜惜雨是她母亲,哪怕被亲妹妹泼了硫酸,也不曾这样恸哭过。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太过沉重,所以一下把她压垮了。 他轻轻吻着她的手指,脑子里却在想沈贝儿临走时的画面:沈贝儿拥抱了苏思琪,并且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他当时没在意,以为就是在道别,所以一直目送沈贝儿的车离去。回头才发现苏思琪不对劲。 现在想来,只有那个地方最可疑,沈贝儿之前极力表现得可怜,乖巧,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就是想让苏思琪发松警惕,好让她在最后一刻给苏思琪沉重一击。 沈贝儿倒底说了什么话呢?让苏思琪悲伤成这个样子? 他无意识的又去亲吻女人的手指,却发现她的手已经搂在他脖子上,并且主动伸头过来吻他。 她仿佛在渴求着什么,热烈的与他纠缠,男人心里一悸,抱紧了她,以加倍的热情还回去 空气都似乎要被他们的热情点燃了,柔软的沙发越来越深的塌陷下去。 当他意识到她在解他的皮带时,瞬间回过神来,赶紧按住了她乱动的小手。 女人睁着迷蒙的双眼不解的看着他,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男人拒绝她。 沈孟青压抑着心底的欲、望,冲她笑了笑,声音低哑:“宝贝,现在不行,等晚上,晚上我们再” 苏思琪也清醒过来,红着脸从他怀里起来,走到卫生间里去洗脸。望着镜子里哭得通红的眼睛,她心头一刺,又想沈贝儿的那句话:“告诉你一个秘密,四年前的车祸是我妈做的,她一直恨你。” 如晴天霹雳,震得她当场就呆住了。 四年前的车祸是我妈做的,她一直恨你,一直恨你,一直恨你 那四个字在她脑子里无限循环。原来薜惜雨真的一直恨她,她猜得没错,薜惜雨四年前就知道她是谁了,知道她是谁,所以才制造那起车祸。那样恨她,恨得让她去死。只可惜没遂薜惜雨的愿,她去了一趟鬼门关,阎王不收,又回来了。 为什么?薜惜雨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这样恨她? 原来被生母抛弃还不算可悲,更可悲的是还被她恨之入骨,一心想让她死! 眼泪没出息的又掉下来,背后却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的大手环着她的腰,暗哑的嗓音响在耳旁:“别哭,天塌下来我替你撑着。” 是啊,还有他,哪怕全世界都抛弃她,至少还有他,他永远不会丢下她,会一直陪着她,渡过漫长的一生。 苏思琪用手擦了眼泪,抬头看着镜子中的男人展颜微笑。 但这个笑容让沈孟青心酸,在他身边,不需要她故作坚强。 “现在,可以告诉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思琪知道应该告诉他,他们之间不存在秘密,可是那些话要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怎么能说:我的母亲恨不得我去死。 见她沉默不语,沈孟青也不急,就这么定定的望着镜子里的她,耐心的等待着。 苏思琪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缓开口:“沈贝儿告诉我,四年前的车祸是薜惜雨做的。”  沈孟青大吃了一惊,环在女人腰上的手一紧,他是真没有想到,看似温良的继母能做出那样的事! “想不到吧?”苏思琪靠在他怀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神态“我也想不到。” 沈孟青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伤心了,被抛弃不算,还想让她去死,换了谁也接受不了吧? “会不会是沈贝儿骗你。”沈孟青还有些不相信:“沈贝儿的话有时侯作不得数。” “不会,我有直觉,沈贝儿没有骗我,她这次来,就是做好准备要告诉我的。” 沈孟青轻轻吻着她的耳垂:“别想了,薜姨那时侯不知道你是谁,她也许只是” “不,她知道,她一直知道,第一次去你家的时侯,我就察觉到她的疏离,我以为那是因为不熟悉,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尽管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她不喜欢我。上次去的时侯,我不断的试探她,想逼出她的情绪,结果在她眼里,我看到了厌恶和深深的恨意。一个母亲,为什么这么恨自己的孩子,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沈孟青,你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这么恨我吗?” “别想了,”沈孟青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胸口,低头吻她的额:“一切都交给我,我会把事情搞清楚的。” 苏思琪顺从的嗯了一声。 “别难受了,想点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比如,晚上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苏思琪抬起头来:“什么?”话音刚落,自己倒明白过来,一下红了脸,呸了他一口“想得美。”转身出了卫生间。 沈孟青跟出来,笑得有些轻佻:“什么想得美,刚才你都动手解我皮带了。” “你还说!”苏思琪转身凶巴巴的朝他嚷:“晚上你睡客房。” “好!”男人答应得这么干脆,苏思琪倒有些拿不准了,狐疑的看着他:“说话算数啊!”“当然。” 怕苏思琪情绪不稳定,沈孟青直接带她回了家,陪她在厅里看韩剧或打游戏,耳鬓厮磨一直到晚上。反正不给任何机会让她想事情。 苏思琪被他哄得心情好了许多,没再想薜惜雨的事,倒是一直记着沈孟青的承诺,晚上睡客房。 到了睡觉的时侯,她把沈孟青的枕头抱到客房去摆好,站在门口喊:“说话算数的沈先生,睡觉了。” 沈孟青趿着拖鞋慢悠悠的走过来,顺带着把她一起搂进房里,反手锁上门。 “你干嘛?”苏思琪甩开他:“是你睡客房。” “是啊,我睡客房,”男人重新把她抱住:“我睡你也睡,换个地方做,是不是感觉会更好一些。” “流氓!” 苏思琪想推开他,却被他拦腰抱起来扔在床上,然后重重的压了下来,把她的话全堵在嘴里,只剩了含糊不清的暧昧声音。 350去查这个人 夜深了,疲惫不堪的女人沉沉睡去,她的脸上还留着些许潮红,祼在睡衣外的脖子和手臂上到处是暧昧不清的印子,那是他留下的爱的痕迹。 他就是要把她搞得疲惫不堪,累了才睡得沉,才不会想其他的事情。 她今天真是把他吓到了,那恸哭的悲伤让他无法忍受。仿佛一根棍子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只觉得痛。 因为太爱她,所以身同感受。 他悄悄把手臂抽出来,塞了只毛绒公仔在她怀里,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翻身下了床。 客房比卧室小,所以他走到露台上去抽烟。浓冽的烟草吸进去,经过肺腑,从鼻腔缓缓呼出来。淡蓝的烟融在深沉的夜色里,仿佛是虚无,只有烟草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如果沈贝儿的话是真的,四年前的车祸是薜惜雨所为,那么沈铭儒就是在替薜惜雨背黑锅,父亲这样做,他一点也不意外,换作是他,也会如此。 如果苏思琪的直觉是真的,那么四年前,薜惜雨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因为知道,所以下才痛下杀手!这样的结论,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虎毒且不食子,为什么做母亲的会要亲生女儿的命?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个道理。薜惜雨看起来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她把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对他也好,几十年如一日,如果是假的,谁能坚持这么久?她一直信佛,在楼上有专门的佛堂供她静心修行。人人都说她善良,看到蚂蚁都要绕路,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做出弑亲的行为?她的动机倒底是什么? 现在这个关系有些复杂了,薜惜雨和沈贝儿是苏思琪的生母和胞妹,他就算真的要动她们,依着苏思琪的性格,只怕会挡在前面,她才是真正心善的那个人。 从四年前的车祸到现在一系列的暗杀,幕后主使就在沈家,他要弄清楚的是倒底有几个幕后主使,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他更要弄清楚的是动机,那个神秘的,让人匪夷所思的动机! 他把烟头扔了,转身回到房间,帮女人把被子掖好,又吻了她,悄声出了门。低而缓的脚步声慢慢向着楼下去了。 苏思琪缓缓睁开眼睛,她刚才确实睡着了,但是突然间醒了,没有征兆的就这么醒来,枕边没有人,她听到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想大概是下楼喝水去了。 床头亮着橘色的小夜灯,柔和的灯光铺洒开来,照在枕边寸许的地方。她把手伸出去,在灯光里晃了晃,修长白晰的手指张开来,灯光从指缝间穿过,衬得手指越发的笔直,多漂亮的手,她又摸自己的脸,细嫩的皮肤,乌黑的眼眉,多漂亮的脸,怎么就舍得让她去死?怎么舍得啊? 一千次一万次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每每想到这里,怎么都挡不住泪水的滑落,她坐起来,用力擦了擦眼睛,伸手拿过沈孟青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她不抽烟,但是会抽,小时侯放烟花的时侯学会的,每个小伙伴手里几乎都拿着一根烟,是找自家大人要的,一手拿烟,一手拎着装烟花的袋子,到处疯跑,有时侯看到她的烟头要黑了,小伙伴就教她怎么把烟头吸得亮一些。一来二去,她就很熟练了。 大了以后,不拿烟放烟花了,几乎跟烟绝缘。工作后有应酬,那些饭局上,男人们烟酒不离家,她总是想方设法的避开,不吸二手烟。这个世上唯一让她可以忍受的烟草味来自沈孟青,他常常在抽完烟后吻她,弄得她也满口清冽的烟草味道。 沈孟青站在监视器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明明都那样累了,她还是睡不着。居然抽起烟来了,他第一个念头是想回到楼上去,把她的烟抢了扔掉,但第二个念头紧随而来,就让她也放纵一回也罢,打击如此之大,不加释放,闷在心里更不好。她伤得这样重,短时间内可能好不了了,他只能加快速度把整件事情查清楚,到时侯再想办法去除她心里的阴影。 他拿了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默默的看了一会,递给阿野:“去查这个人。” 阿野看到上面的字,脸色微变,但是也没问,叠好放进口袋,说了声好。 沈孟青看到苏思琪只吸了半根烟,就把烟捻息在烟缸里,起身进了卫生间。 他忍不住弯了嘴唇,偷偷抽烟,还知道要去刷牙。 他耐心的等着,等着她从卫生间里出来,钻进被子里躺着,才慢慢上楼去。进门的时侯,他故意弄出声响,但女人没反应,装作睡着了。他也不揭穿她,揭开被子躺进去,把她轻轻环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睡觉。 许久许久,她的呼吸终于变得轻浅均匀,他松了一口气,知道她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思琪再没有提过那件事,就好象已经忘了,但沈孟青知道她不会忘,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只会越扎越深。 她又开始变得沉默,偶尔对他扬起笑脸,也象是装出来的。他不喜欢她这样,在他身边,她完全不需要强颜欢笑。 阿野专程跑了一趟余乡,搜集当年薜惜雨在余乡生活的事情,但时间太过久远,那里的人对薜惜雨没什么印象了,有印象的就是苏思琪的亲戚们,个个对她恨之入骨,根本不肯提及那个女人。 薜惜雨在小镇上呆了三四年,但有关她的消息,少之又少,阿野只呆了两天就回来了,把那些少之又少的资料交给了沈孟青。 沈孟青靠在椅子里,翻着两张页薄薄的纸,默默的看着,从资料上看,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薜惜雨和苏启荣是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侯,苏启荣一直喜欢她,后来毕了业,薜惜雨跟他回了老家,次年生了苏思琪。到苏思琪三岁那年,她突然消失不见了,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那一年,沈孟青六岁,他清楚的记得,父亲和母亲离了婚,不久后就和薜惜雨结婚了,次年生了沈贝儿,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很正常。 或许薜惜雨在余乡的几年里,苏启荣对她不好,所以才把恨意转移到女儿身上?又或许她是想彻底的遗忘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想把有关的人或事全然毁掉? 如果是这样,薜惜雨的精神就应该有问题,但二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没有人觉得她不正常,况且阿野调查的资料里,人人都说苏启荣对薜惜雨好得不得了。 对她好,她却恩将仇报,要杀死苏启荣的女儿! 沈孟青知道,薜惜雨成为沈夫人后,随着父亲出席各种活动,偶尔也有照片登在报纸上,苏启荣有看报的习惯,只要稍加留意就会知道当年他妻子去了哪里。所以四年前,苏启荣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只因为薜惜雨是苏思琪的母亲,上次回去,再三嘱咐要少跟他家里人接触,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苏启荣不希望苏思琪知道薜惜雨是她的生母,是想保护女儿,不让她伤心,如果他知道四年前的车祸是薜惜雨做的,会怎么样?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苏启荣那头他不敢试探,怕苏思琪知道了跟他闹,但敲一敲自己的父亲还是可以的。 特意挑在上班的时侯打给沈铭儒。上次因为沈贝儿的事,父子两个闹得有点僵,一直没再联系,见儿子主动打电话来,沈铭儒心情还不错,声音清朗:“孟青,找爸爸有事?” 沈孟青开门见山:“爸,我知道四年前的车祸不是你做的,是薜惜雨,你替她背了黑祸,对吗?” 沈铭儒万万没想到儿子全提这茬,一点准备没有,一时间愣在那里。 沈孟青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说:“你不用否认,虽然这个消息是你的宝贝女儿提供的,但我没调查清楚,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把沈贝儿点出来,对沈铭儒不亚于又是闷头一棍,他觉得胸闷气喘,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药,就这么咽下去,等舒服一点,才问:“你说什么?是贝儿说的?” “是的,沈贝儿这次来的时侯,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了思琪。” “这个混账!”沈铭儒气得直拍桌子。他千辛万苦瞒下来的事情,结果被沈贝儿一句话捅了出去。 听到这句,沈孟青知道沈贝儿没有说假话。 “爸,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孟青,你别误会,你阿姨当初是为了我,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她没想要思琪的命,只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是中间出了差错,才酿成大祸。” “她那时侯就已经知道思琪的身份了吧?” “不,绝对不知道,不可能的事,”沈铭儒急忙说:“爸爸可以用人格向你担保,惜雨要是知道思琪是她的女儿,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她一直都那么善良,连蚂蚁都不肯踩死一只,又怎么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千万别乱想,还有,你要安慰思琪,这件事情不是象贝儿说的那样,其实都是一场误会,真的,孟青,都是一场误会。” 沈孟青听出父亲语气里的不安和焦虑,心头一软,直接把电话挂了,沈铭儒心脏不好,他不想再刺激他。 同时,他心里莫名一松,虽然这种轻松有点不厚道。不是父亲做的,他就可以心无愧疚的面对苏思琪。但是对苏思琪来说,这个结果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351你发烧了啊? 杜铭宇第十次送韦春花回家,站在楼下,他终于开口:“我能上去喝杯咖啡吗?” 韦春花几乎是立刻就应了:“好啊!”虽然不够矜持,但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就象苏思琪说的,杜铭宇外表看象个花花公子,但他的确不是花花公子。交往了一个多月,吃饭,看电影,逛街,杜铭宇一直表现得象个绅士,顶多过马路的时侯虚虚揽一下她的腰,出格的行为一次也没有过。 韦春花觉得他绅士得有些迂腐,不过心里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两人上了楼,杜铭宇看到玄关处有一双男士拖鞋,不由得微微一怔,韦春花红着脸,把鞋子摆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早几天才买的,想着你哪天过来” 杜铭宇便笑了,换了鞋进屋。 韦春花租住在一个中档小区里,全是小高层的电梯房,她住在二十二楼,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外面的夜景,灯光璀璨,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繁华似锦。 杜铭宇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是韦春花端着咖啡过来,自己的一杯先放在茶几上,另一杯送到他面前。 杜铭宇伸着两只手去接,大概是没留心,把韦春花的手也一起接住了。 韦春花心一颤,就要把手缩回来,杜铭宇却看着那杯咖啡“别动,小心洒了。” 韦春花不动了,男人把咖啡杯和她的手分开,咖啡放在窗台,她的手仍握在他手里。 男人的手温热干燥,目光灼灼,韦春花羞涩得低下了头,下一秒,她的手背上触到温软的东西,还有他的鼻息喷在上面,又麻又酥。 韦春花惊得一下抬起头来,杜铭宇居然在亲吻她的手背。 男人微笑的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调戏:“早就想一亲芳泽,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韦春花娇羞的把手缩回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说:“快喝咖啡,要凉了。”她心里其实有点小小的失望,以为他会吻她,没想到只是吻她的手背。 杜铭宇端着咖啡边喝边打量她的屋子,他是第一次来女孩的闺房,不免有些好奇。 韦春花人长得漂亮,家里也收拾得整齐干净,一看就是个会持家的女孩。浅蓝色基调为主,窗帘,沙发垫,桌布都是统一色调,垂着漂亮的短流苏,到处摆放着可爱的布娃娃,显出温馨可爱。 卧房门口垂着浅紫色的珠帘,在灯光下晶莹剔透,透过珠帘,一张床摆在墙边,淡粉色的床单,枕头,被子,床头柜也是粉色的,上面立着一盏蓝色的台灯。墙上有她的艺术照,一共四幅,用精美的相框装着,整齐的挂在上面。她本来就漂亮,经过修饰的艺术照更是美得让人眩目。 杜铭宇不禁看呆了,韦春花推了他一把:“想看就进去嘛。” 杜铭宇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问她:“可以吗?” 亲都亲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韦春花觉得他又迂腐了。明着是杜铭宇追她,但一个多月了,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而她却慢慢的被他俘虏,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她曾经做过灰姑娘的美梦,但那也只是个梦,苏思琪的出现,让她的梦破碎,不过她很释然,因为知道那只是梦。 她喜欢杜铭宇,长得好,家世好,对她也好,虽然有时侯有点油腔滑调,但骨子里是个绅士,这样的男人一旦爱上,就会很专一。她觉得这样的男人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把杜铭宇推进去,装作随便的样子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这里又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东西。” 杜铭宇把咖啡杯放在柜子上,手臂落下的时侯,无意中碰到她的胸,韦春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觉得杜铭宇的手好象在她胸上停了一下才落下去。 她吓得忙抬眼,男人一脸坦荡,早已转身看向别处,而自己却心跳如鼓擂,脸烫得象要燃起来。 是错觉吧?一定是她的错觉!韦春花觉得自己要疯了,因为太想,所以产生了错觉吗?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传统,可是跟杜铭宇在一起,却总想他对自己有亲昵的行为。如果他抱她,亲她,有一些情侣间的小动作,她是不会反对的。 杜铭宇一转身看到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啦,脸那么红?” “没事,有点热。”韦春花吱唔着。 “不算热啊,”杜铭宇走过来,大手覆上她的额头:“真有点烫,你发烧了啊?” 韦春花想说没有,男人离她这么近,好闻的薄荷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她四周,他的手象烙铁一样覆在她额上,烫得她有些难受,又有些舒服,她渴望他有下一步动作,渴望与他更加贴近,所以竟是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杵着。 但杜铭宇的手还是放了下来,把她扶到床边:“你不舒服就躺一会。” 韦春花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那你”“我不走,你不舒服,我怎么能走呢,”男人温柔的说道。 “我不想躺,我”韦春花的脑子乱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男人明白,她不过是想让他抱抱她。 “那就靠着吧。”男人把她的腿放上来,被子搭了一半在她身上。“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他一出门,韦春花就吁了一口气,心跳没那么快了,脸也不烫了,她做了个深呼吸,掀了被子下床,悄悄的跟了过去。 男人在厨房,背对着她,正从高处的橱柜里拿杯子,她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男人明显身子一僵,伸在半空的手落了下来,覆在她的手背上,静默了片刻,他转过身,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声音暗哑:“春花,我” 韦春花的脸微微扬起,眼神迷离,红唇微张,这样的暗示男人再不明白,那就真要气死她了。 杜铭宇慢慢俯低头,一寸一寸的接近,终于黏在了一起。 温软的触感是那样美好,让男人热血沸腾,天晓得他肖想这张红唇有多久了,扣住她的后脑勺,他霸道又温柔的纠缠她。 两个人的身体在不停的升温,压抑太久的热力一旦暴发,简直一发不可收拾,男人一个转身,把女人压在流理台上,顺着她的脖子往下吻去 韦春花软成了一滩水,神志早已离她远去,连冰凉的流理台在身下都变得温热起来,厨房的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乱扔的衣物 天亮了,韦春花缓缓睁开眼睛,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撞进了男人幽黑的眼眸,他果然在这里,就在她的身边。 “嗨,早。”男人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听在她耳朵里却是一种魅惑。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微笑:“早。” 嘴刚张开,男人便贴过来,与她唇齿纠缠。 这是怎么新奇的感觉,只叫人沉迷。韦春花紧紧贴着他,不由自主的把腿抬起来缠在男人精壮的腰上 男人闷笑一声,轻轻推开她:“不早了,得起来了,你要是想,晚上我们再” 她羞愤欲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过了身子。男人却没有再贴上来,掀被坐起来穿衣服。 他穿好衣服,语气随意的说了声:“走了。” 韦春花躺着没动,心里还有些羞窘,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那样的举动,象真的很饥渴似的,可明明她也是个传统的女孩,骨子里并不放、荡。 听到他说话,她也没理,可是不一会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走了!他居然真的走的,他怎么能走呢? 经历了昨晚,她以为他们会有所不同,他会留下来,在她这里洗漱,说不定还会亲自为她下厨**心早餐,然后两个人一起亲亲热热的去公司。 结果跟她想的不一样,昨晚他那样热情,可是说一句走了,就真的走了,仿佛带着抽刀断水般的干脆。 她心里瞬间难受起来,忍不住想哭。她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打拼,性格并不柔弱,可是遇到这种事,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娇弱的一面。 其实她没想到昨晚会那样,她渴望与他亲近,也只是想他们可以拥抱亲吻,或者爱抚,但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只是欲、望一旦决堤,便溃不可挡,她知道自己心里是爱他的,不然不会接受得这样彻底。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走了。 想一想杜铭宇那迂腐的绅士作派,她又释然了,或许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穿衣洗漱吃早餐,搭地铁到公司,却发现公司里气氛有些不对,楼下停着警车,到了公司楼层,她看到了警察,见她往这边走,便上前拦住:“你是博海的职员?” “是。” “叫什么名字?” “韦春花,我在秘书室工作。” 那警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做了个手势:“请跟我来。” 韦春花有些紧张“警官,这是怎么啦?” 警察没有答她,把她带到一间屋子“你的手机交给我,在这里等着。” 韦春花更紧张了,迟疑着把手机交出去“警官,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倒底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352失窃 警察看着韦春花,神情淡漠:“博海昨晚失窃了。” “所以,”韦春花睁大了眼睛:“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不,每个人都值得怀疑。”警察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门卡嗒一声被关上,韦春花心里一跳,公司失窃了?失窃了什么? 没多久,另一个警察拿着记录本进来对她进行例行询问。 “姓名?” “韦春花。” “隶属哪个部门?” “秘书室。”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家里。” “有谁可以证明?” 韦春花迟疑了一下,她和杜铭宇的关系并没有真正公开,公司里有人知道杜铭宇在追她,但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韦小姐,请你如实回答。” “我,和杜铭宇在一起。” “是投资部的杜经理吗?” “对,是他。” “你们在一起做什么?” 韦春花的脸一下就红了,有些难堪的咬着嘴唇。 警察换了个问题:“你们是什么关系?” 韦春花又迟疑了,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她自己也没有个定论。但是她不想叫人看轻她,便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一整晚都在一起吗?从下班到今天早上?” “是的。” 警察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把手机还给她,露出一丝笑意“韦小姐,现在你可以去会议室,和你的同事们呆在一起了。” 韦春花奇怪的问:“我不能回秘书室吗?” “秘书室昨晚失窃,我们的人正在进行刑侦堪察,所以不方便进去。” 韦春花大吃了一惊,立马就想到了,秘书室里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韦德并购案的资料,难道 “警官,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丢了吗?” 警察看她焦急的样子,便说:“报案人说是一些重要资料。” 果然如此,韦春花更急了,那些资料是由她归类保管的,锁在文件柜里,钥匙只有她和齐峰有,怪不得她被带到这里来单独询问,他们怀疑她监守自盗! 会议室里坐了许多人,几乎重要部门的人都在这里,韦春花一进去,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有猜疑,也有同情。 她看到了齐峰,坐在角落里,脸色有些不好看,低头抽着烟。李怡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听李怡把事情说了一遍,韦春花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李怡到得最早,一进门就看到那个重要文件柜的门虚掩着,她吓了一跳,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空的,那些资料不翼而飞。 她赶紧打电话给齐峰,齐峰正好到了楼底下,跑上来一看,第一时间报了警,然后才打电话给沈孟青。 很快警察就来了,初步堪察是内部人所为。因为门没有撬动的痕迹,全是用钥匙打开的。而监控里没有拍到作案人,证明他对环境很熟悉,知道怎么避开那些监控探头。 怎么会这样?是内部人作案?难怪齐峰的脸色不好看,他也有钥匙,这么说,不是他,就是她? 韦春花在人群里搜索杜铭宇,他应该会相信她,昨晚他们在一起。 杜铭宇和前台海伦坐在一起,正小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 这笑容有如清晨第一缕阳光,让她心头一暖,他是相信她的。 过了一会,警察走进来,把齐峰和韦春花的钥匙拿走了。 全场人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他们俩个,眼神里多了一些不明的意味。 沈孟青站在窗边,望着外头耸立的高楼怔怔出神。朝阳的光辉照在他身上,仿佛给他度上一层绒绒的光晕,只是那背影透着萧杀的冷意。 苏思琪默默的看了他一会,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别担心,警察会查清楚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虽然目前不知道是谁做的,但和云氏脱不了关系。公司里有云氏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资料偷走,让云氏抢得先机,手段下作卑劣,却很管用。 知道云氏也参与进来后,他没让齐峰留电子档,因为那样很容易泄密,全部做成纸质资料,又多又厚重,谁能拿得走? 可偏偏就是有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把资料偷走了! 没有被监控拍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是谁?倒底是谁?他的公司里什么时侯混进了云氏的人? 沈孟青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前面有个惊天大阴谋在等着他,他正在追查那个幕后主使,他的公司就失窃了,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有人敲门进来,是市刑侦队的大队长赵沉,他和沈孟青私交不错,也是警界小有名气的破案高手。 他晃了晃手里的两串钥匙“应该就是这两把钥匙中的一把打开的柜门。” 沈孟青靠在窗台上,目光沉沉:“你确定?” “刚刚对两串钥匙做了鉴定,上面没有任何黏粘物,证明没有人套用过钥匙,钥匙的齿轮清晰有光泽,说明都在近期内开过文件柜。” “万能钥匙呢?” “锁上没有鉴定出万能钥匙的痕迹。” 沈孟青拿出烟盒,扔了一根烟给赵沉,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点了火:“能鉴定出哪把钥匙是昨天晚上用过的吗?” 赵沉笑了一下,走过来坐下“目前还没有这么高科技的技术,我询问了一下,齐峰昨天下午用钥匙开过文件柜,说是你要找份资料。” “对,有这事。” “韦春花是下班的时侯开过文件柜,她说她每天下班前都要检查一下资料是否全部归位。” “这个我可以证明。”苏思琪说:“她确实每天下班前都要检查一次。” 赵沉喷了一口烟“看起来都没有破绽。他们俩个昨晚都有不在场证明,赵沉是本地人,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父母证明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家。韦春花一个人住,但昨晚她和杜铭宇在一起。两个人一直呆到早上才分开。杜铭宇也证实了这一点。” 苏思琪颇有些意外,随即笑了“这个杜铭宇,总算开窍了!” “孟青,说说你对他们的印象。” “齐峰跟了我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如果是他,我还真不敢相信。”沈孟青弹了弹烟灰:“韦助理嘛,到公司也有些年头了,表现一直不错,工作也是负责的。没出过什么差错。” “我觉得不会是韦春花,”苏思琪走过来坐在他边上:“我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她的忠诚度应该没有问题。” 沈孟青瞟了她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就你那眼光能看出什么? 苏思琪没理他,对赵沉说:“赵队长,韦春花不可能有问题的。” 赵沉反问:“苏小姐的意思是怀疑齐秘书?” 苏思琪一下噎住,是啊,如果不是韦春花,就是会齐峰。可齐峰也不象啊“两个思路。”赵沉看了他们一眼“一是作案人确实在他们俩人当中,二是作案人不是他们俩,却是和他们俩亲近的人,有机会拿到钥匙开柜门。” 沈孟青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思路,齐峰和韦春花都是都市白领,从他们的简历看,俩个人智商都不低,这种人如果真的犯罪,不会采用最没技术含量的监守自盗。” 苏思琪问:“赵队,你说的亲近的人是指?” “有可能是公司里的,也有可能是他们私交的朋友,甚至是亲戚之类。”赵沉说:“孟青,这个工作量有点大,我需要多花点时间来调查。” “好,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尽管开口。”沈孟青把烟头捻息在烟缸中,站了起来。 赵沉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是,有什么情况尽快反应给我。” 沈孟青微微一怔,赵沉不愧是干这行的,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倪端来。 他刚才把失窃案和幕后主使联系起来推敲,不过并没有什么进展,幕后主使的事他暂时不会告诉警方,他想自己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送走赵沉,沈孟青拿起烟盒又往嘴里叨了一根,刚要点火,苏思琪手快的夺了过来,没好气的说:“刚抽完又抽,以后少抽点,一身的烟味,臭死了。” 沈孟青想事情的时侯,习惯了嘴上要叨根烟,好象没有那浓冽的味道,他就没办法思考。所以又往嘴里叨了根烟。 苏思琪眼疾手快,一抄把火机攥在手心,乌黑清亮的眼眸瞪着他:“不听是吧?晚上你睡客房。” 沈孟青失笑:“每次都是这句,换句新鲜的成吗?再说,”他长眉一扬:“总在客房做,你不腻啊?” “臭流氓!”苏思琪气极,扬起手想把打火机砸过去,又怕摔坏了,那可是几千块的限量版打火机啊! 不理他,坐在一边生闷气。 男人见她真生了气,也不好再坚持,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交到她手里:“不抽了,不抽行了吧?” 苏思琪不接,男人便把烟扔在桌子上,过来抱着她哄:“好了,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生气啊!”“我是为你好,烟抽多了有什么好处。” “知道,知道你关心我,”男人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亲她:“真是个好老婆。” 齐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画面,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沈总。” 沈孟青揽着苏思琪,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淡漠了:“有事?” “沈总,我是不是需要休几天假,回避一下。” 沈孟青眉头微皱:“回避什么?有人说是你做的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沈总。”齐峰原本沮丧的脸色一下晴朗起来。 苏思琪看着他,突然想到自己也应该回办公室去安慰一下韦春花。 353还苏思琪一个清静 韦春花坐在自己的坐位上,托着腮,望着墙边的文件柜怔怔出神。 明明昨天下班前才检查过的,怎么就失窃了呢?还是用钥匙开的柜门,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 刚刚在会议室里,同事们看她的眼光都有点不对了,但她怎么会监守自盗?她父亲就是警察啊!从小耳熏目染,违法的事她是半点也不沾的。 可是齐峰也不象做坏事的人,他对沈总一直忠心无比。 正愣神,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抬头一看,是苏思琪,她笑意盈盈“别想了,你又不是警察。” “思琪姐,你看我是不是要请几天假回避一下,毕竟我” 果然跟齐峰一模一样的语气,苏思琪学沈孟青说话:“回避什么?有人说是你做的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韦春花一愣,还没说话,苏思琪自己倒笑了“刚才齐峰也这么问,沈总就是这么答的。估计你要问,也是一样的回答。” 韦春花垂下眼:“钥匙我一直随身带着,可是却丢了东西,我有责任。” “有心要偷,总是偷得到的。”苏思琪安慰她:“不关你的事,就算钥匙在我手里,也是一样的结果。沈总刚才跟警察说了,说他相信你。” “真的?”韦春花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现在怎么办呢?资料没了,案子还怎么继续下去?大家为了这个案子一直尽心尽力,公司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结果弄成现在这样,如果让云氏抢到先机,真是不甘心。” “不会的,有沈总在,天不会塌。” 韦春花终于笑了:“思琪姐,你这么相信沈总啊?” “当然,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他被打败过。所以这一次也不会。”苏思琪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压低了声音:“你和杜经理怎么样了?听说你们俩个昨晚一起过夜了?” “思琪姐!”韦春花又羞又窘,上班时间怎么能讨论这样的话题! “说说,说说嘛,”苏思琪趴在她桌子上,挤眉弄眼:“小杜不错吧,身材怎么样?” “哎呀,不跟你说。”韦春花又要愤羞欲死了,人人都尊她一声思琪姐,原来这么不正经。 苏思琪哈哈大笑:“行,你不说没关系,倒时侯我去问杜铭宇,这家伙总该要有个正牌女朋友了,下次吃饭叫他带你出席,见见朋友们。” 她直起身来,余光一瞟,又笑起来“来了。” 韦春花心一跳,忙扭头看,却见一个身影大步进了沈总办公室。 苏思琪仍是打趣她“别着急,等他出来就会来见你的。” 李怡在边上听到她们的对话,插嘴道:“呆会杜经理来,可得叫他发糖,必须是德芙。”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沈孟青正盯着电脑看,见杜铭宇进来,抬起头“有事找我?” “孟青,”杜铭宇在他对面坐下来:“现在怎么办?资料全没了,我们要怎么继续下去?” “云氏那边有什么消息?” “他们进展得很快,听说云长博私下里已经和韦德方见过几次面。那个老狐狸真是卑鄙,居然耍这种手段。” 沈孟青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你认为失窃案是云氏做的?” “显而易见嘛!”杜铭宇显得有些气愤“自从他们公开宣布要和我们竞争,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不过我们没放在眼里罢了。没想到他把手伸到公司里来了,我觉得公司里一定有他的人。” “你觉得有谁可疑吗?” “这个”他迟疑了一下,说:“既然是卧底,肯定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警察忙活了一上午,不也是没找到什么线索?” 沈孟青扔了根烟给他,自己也叨了一根,突然想起苏思琪的话,犹豫了一下,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放在桌上。 杜铭宇拿了火机正准备点烟,见他这举动,不觉奇怪:“怎么又不抽了?” 沈孟青摇了摇头,嘴角微有笑意:“刚刚为了抽烟,有人跟我闹来着,暂时不抽了。” 杜铭宇瞬间就明白了,啧啧两声,挪愉的口气“孟青,你现在可真成老婆奴了。” “得了吧,等你遇对了人,只怕比我还听话。”顿了一下,嘴角笑意更甚:“听说你昨晚跟韦助理在一起?” 杜铭宇笑起来:“沈总,这是我的**哎。” “下次吃饭带出来,让大伙瞧瞧,都不是外人。” “再说吧,”杜铭宇把话题扯回来:“孟青,现在重新做资料的话,时间有点紧,云长博那个小人一定会抓紧时机和韦德达成协议,那样我们就被动了!” “依你的意思?” “韦德先和博海接触,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的诚意,韦德应该知道,这样吧,我出面和韦德去谈,看看他们的意思。” 沈孟青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顿了一下又说:“我明天要去趟北安,公司的事你抓紧着点,和韦德的谈了以后把结果告诉我。” 杜铭宇站起来“好,事不疑迟,我马上和那边约时间。” 沈孟青拿起桌上那根香烟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眼神有瞬间的温柔,但那温柔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之意,不管那个幕后主使是谁?不管云长博想干什么?拦在他面前的人,他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消灭干净,还自己和苏思琪一个清静。 时间不多,要安排的事情却很多,他得抓紧点了,拿起手机给方卓越打电话:“晚上老地方见。” 薜惜雨只觉得头疼,早上下了一场雨,天阴沉沉的,这会雨势虽然小了,天地间仍是一片灰蒙蒙,好象还有一场大雨要来。 她的腰腿乏力又酸痛。这是老毛病了,每次下雨的时侯就会犯。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当年生苏思琪时落下的病根。在那个小地方,生活很清贫,女人们都很能干也很会持家过日子,只有她不会,父母死了后,她虽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好歹也是个小姐,有佣人侍侯。到了苏家,却什么事都要自己做。 苏启荣他不在家的时侯,他母亲总是象盯犯人一样盯着她,要她做这个,做那个,她刚出了月子,就丢给她一桶衣服,让她到河边去洗。她要是稍加反抗,婆婆就要冷嘲热讽,说她真是个千金小姐,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偏偏她就这么金贵,什么事都做不得! 她性子柔弱,只好捅着衣服去河边,春天里的水还有些凉意,可是镇子里的女人都坐在河边,赤手踩在水里,洗衣洗菜,一点也不怕冷。见她畏畏给缩缩的样子,还笑话她娇气。 她知道她们都不喜欢她,因为她漂亮又娇气,谁家的男人多望她一眼,马上就被自家婆娘揪着耳朵扯回家里去。 婆婆也总在外头说她的坏话,说苏启荣娶了她就象娶了个祖宗,白天出去上班挣钱,晚上回来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可那能怪她吗?她压根不会做啊,烧饭,饭糊了,炒菜被油溅了手,起了水泡,苏启荣心疼她,所以不让她做,每天都是自己下班后回来做给她吃。 其实那个时侯,她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意气用事,虽然沈铭儒向她保证,一定会妥善处理和施捷茜的关系,可他们一直没有离婚,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在无止境的等待里磨光了她的耐心。她觉得无望,施捷茜有皇室血统,而且她那么厉害,沈铭儒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婚只怕永远也离不了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做沈铭儒的外室,从她八岁起就下了决心要嫁给沈铭儒,做他的妻子,她不要当地下夫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最终变成了绝望,她的天已经塌了,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们那样相爱,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所以她走了,悄悄的跟着苏启荣走了。 如果不能跟沈铭儒在一起,那么随便跟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至少苏启荣是爱她的,会照顾她,珍惜她。 可是结了婚才知道,居家过日子,要对面的事情太多了,她真的是无能为力。每日每日都象在煎熬。 苏思琪小时侯一点也不乖,总爱哭闹,一哭,婆婆就在屋里骂,骂她连个孩子都带不好。她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里会带孩子啊!她知道婆婆有点重男轻女,嫌她生了个女孩,所以总对也没什么好脸色,也不肯帮她带人。 她看着自己一天一天枯萎下去,她的手和脸摸起来不再象以前那样细腻,她知道自己正慢慢变得象小镇上的女人一样,这个意识让她恐惧,如果她变丑了,沈铭儒还会喜欢她吗? 应该不会了吧,她已经变丑了,还结了婚,生了孩子。他不会要她了! 可终究不甘心,总想做无谓的挣扎,她想离开小镇,回到她熟悉的世界里去。哪怕沈铭儒结了婚,哪怕他有了孩子。她也想逃离这样象地狱一样的生活! 沈铭儒找不到她,可是她要找沈铭儒很容易,他那样显赫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在公众的视野里。费了点心思,她让沈铭儒无意中见到她,一见她,男人当然就不会再放手,往后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她走的时侯,小思琪正和一般孩子疯玩,早上扎的羊角小辫已经散了,她怕婆婆看到骂她,所以抓住孩子想帮她重新绑辫子。可孩子玩得正高兴,不肯跟她回屋,她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思琪才老实了,闷闷不乐的跟她回屋里去。 重新绑了辫子,小思琪又高高兴兴出去玩了,她看着小小的孩子,心里竟没有什么不舍,她跟婆婆说上街买点东西,就这样走了。 回到沈铭儒身边后,她偶尔也曾想起过小思琪,可是并不伤感,没有孩子在身边烦她,日子安静而美好。而且很快她就怀了沈贝儿,因为这个,沈铭儒用尽一切办法离了婚,终于让她做了沈夫人。 薜惜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忆从前,大概是因为昨天沈铭儒告诉她那件事。 他说“惜雨,四年前的事情,思琪已经知道了。” 听了那句话,她的头就疼了! 354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薜惜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式靠在软塌上。 窗外嘀嘀嗒嗒,明明还是盛夏,她却仿佛感受到了冬的寒意,把搭在腿的薄毯往身上拉了拉。 她这一生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唯一的企盼就是做沈铭儒的妻子,和他白头到头。她信佛,信命中注定,信转世轮回,如果这辈子她安份守已做个好人,诚心向佛,那么下辈子,或许佛祖可怜她,还会让她再遇上沈铭儒,再成为他的妻子。 所以,她要保持灵魂的干净,她连只蚂蚁都不踩。习心教导女儿,细心照顾丈夫,与人和善,连花花草草都用心服侍,人人都说她好。 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好。 如果苏思琪不出现,她可以一直好下去。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这个女儿是她的冤家,小时侯就不喜欢她,现在大了还要来坏她的事。 倒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终究有些舍不得,如果四年前一了百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如果在苏思琪未恢复记忆前就结束她,车祸的真相又怎么会暴光? 终究是她太心慈手软了! 这一生,她唯一担惊受怕的就是那件事,是她压在心底的秘密,原本是要把它带到地底下去的,谁都不能告诉,而最最不能告诉的就是沈铭儒。 只有祖佛知道,世上所有的事,佛祖都知道。所以她必须要终结错误,终结那个已经酿成大祸的错误。 沈铭儒端了杯参茶走进来,温柔而担心的看着妻子:“好点了吗?趁热把参茶喝了。” 薜惜雨微笑着接过来:“好点了。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去,在家陪你。”沈铭儒在软塌边坐下来,把她散落的头发拔到后边:“惜雨,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思琪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怪你的。” “我没事,”薜惜雨低头小小的啜了一口参茶,微苦,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哪能真的没事呢,她谋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一旦暴光,再也不会有人说她是好人了吧?事到如今,她也不在乎了。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哪怕用生命来纠正这个错误,她也在所不措! “贝儿呢?” “在房间里反省。”提起女儿,沈铭儒有点没好气,心肝宝贝一样疼着养大的女儿,一点也不懂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是半点分寸都没有。 “你别怪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去道歉,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刺激一下苏思琪才觉得没吃亏。” “是我太惯着她了,”沈铭儒有些懊恼“这个孩子现在变得无法无天,敢向思琪泼硫酸,敢把车祸的事说出去,只怕以后还会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薜惜雨低头喝茶不语,相比苏思琪,沈贝儿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劣根更甚,泼硫酸的事情暴光后,自己不敢承担责任,居然拿车祸的事威胁她,想让她去解决。 可最终,沈贝儿还是把事情说出去了。 也好,苏思琪本来就恨她,这下应该更恨了吧。 她把喝了一半的茶放在桌上,抬头看着丈夫:“铭儒,叫孟青和思琪回来一趟吧,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我不想让思琪一直记恨我。”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沈铭儒握着妻子的手:“你们母女把心结打开,那是再好不过了。” 沈铭儒以为让沈孟青回来会费点口舌,没想到他也是这个意思,并且告诉他第二天就回。 只是苏思琪不愿意,她不想再见薜惜雨,见那个谋害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 任沈孟青怎么软硬皆施,她都不为所动,还是不要见了吧,永远都不见,就当她母亲早已经死了,就当她从来不认得薜惜雨。 最后沈孟青没有办法了,惦量着是不是要告诉她他的猜疑,这次去北安,他只想做进一步的证实。 苏思琪也觉得奇怪,沈孟青向来不勉强她,而且明明知道她的心结,为什么还带她去北安,去见那个恶毒的女人? 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有点僵,沈孟青掏出烟盒正准备往嘴里叨烟,一只手伸过来把烟盒抢了过去,没好气的说:“老是让我抽二手烟。” 沈孟青默然笑了笑“好吧,不抽了。” 苏思琪把烟盒放在鼻子底下闻,眼睛却瞟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北安。自己去不行吗?阿野留下来保护我就行。” “我舍不得离开你。” “屁话,又不是没有离开过,上次你出差,还离开了十几天呢。” “上次是公事,这次是私事,不同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回北安?” 沈孟青踌躇了一下,他还能往这个女人的伤口撒盐吗?她心底的脆弱只有他知道,表面上是不在乎薜惜雨,可是一旦知道车祸真相,立马就崩溃了。 可是幕后主使一天不找出来,他和苏思琪就一天不得安宁。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至少可以有所防范。 “说呀,为什么回北安?”苏思琪见他不说话,催促道:“公司刚发生了失窃案,这种时侯你怎么会想着回北安?难道回北安比公司的事更重要?” “如果我告诉你原因,是不是你就同意跟我一起回去?” “你先说,我考虑一下。” 沈孟青没办法,他太想搞清楚事实真相了,所以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不触及她的伤口。 “是这样,我找到一点有关黑衣人的线索,他应该在北安,所以” “黑衣人在北安?”苏思琪诧异的打断他:“那你叫我去干什么?我呆在市才安全啊!”“”沈孟青沉默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表情坚定:“我需要你一起去,把他诱出来。” 苏思琪张了张嘴,显然是太吃惊了,过了一会才缓缓的说:“你要我去把黑衣人诱出来?你拿我当饵?” 男人的心抽了一下,很快抱住她,声音低哑:“你别着急,我不会让你冒险,你应该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你的命是最重要的,我想把那个人揪出来,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担惊受怕的了。” 苏思琪心里当然明白,就算让她当饵,她也绝对没有危险,只是乍一听,心里还是有些害怕。黑衣人很厉害的啊,连阿野都没能抓到他。 沈孟青说得对,与其总是担惊受怕,不如把他找出来。那种有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她和沈孟青的好日子还长得很,可不希望总有人跟他们过不去,而且她也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她的命? 要她的命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脑子里突然闪过薜惜雨的脸 会是她吗?四年前没拿到她的命,所以现在仍不放过她! 沈孟青见她脸色突变,知道她想到什么了,毕竟那根刺一直在她心里,时不时就会刺她一下。 于是他又抱住她“别怕,没事的,阿野也跟我们一起去,他和我一起保护你的,放心吧。” “好,我去。”苏思琪趴在他怀里,表情晦暗不明,不管是不是那个女人,去证实一下也好。 就算真是薜惜雨,她也不会象上次那样恸哭,哀大莫过于心死,她的心死了,不会再痛了! 沈孟青轻轻抚着她的背,知道还是触到了她的伤口,以她的聪明,肯定会有所联想,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他只希望早点把事情搞清楚,早点让时间抚平她的创伤。 齐峰走进来“沈总”待看到沈孟青抱着苏思琪坐在沙发上,他立刻止步转身走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公司出了这样大的事,沈总还有心思在办公室和思琪姐亲热 苏思琪脸发红,她挣扎着想从男人怀里出来,不知道什么时侯,他把她整个人都抱在腿上了,而她心不在焉,根本无所察觉,只想从他怀里汲取温暖和力量。 男人箍紧她,嗓音低哑:“别动。” “干嘛呀,这是在办公室。”苏思琪嗔怪的瞟了他一眼。“刚才齐峰都看到了。” “那又怎么样?”男人满不在乎“公司里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吗?” 这时侯有人敲门,很有节奏的三声,沈孟青沉声应道:“进来。”手却扣紧女人的腰,不让她乱动。 苏思琪又羞又恼,却没办法从他身上下来,情急之下只好再趴回他怀里,装作睡着了,还把头发拔了一些遮在脸上。 沈孟青暗自好笑,他知道她心里还难受着,就想抱着她,多给她一点温暖,在他的怀里,她的胡思乱想会少一些。 齐峰等了片刻才推门进来,以为屋里的两个人肯定分开了。没想到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两个还拥抱在沙发里,维持着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式。 他尴尬了,踌躇了一下,又转身走,沈孟青却叫住他:“什么事?” “沈总,需要您签个字。” “拿过来。” “好的。”齐峰咽了一口口水,把文件和笔都准备好,快步走过去。 沈孟青一手抱着女人,一手提笔签了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齐峰拿着签好的文件,急急的走了出去,再一次把门关好。回到座位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念了一句:“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355这辈子你一定要幸福 这次回北安,苏思琪的心情跟以往都不一样。最初她是心怀忐忑,唯恐沈家人不喜欢她,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态来。后来知道薜惜雨是生母,就没必要再装了,只是对着沈铭儒还不怎么敢放肆。而这次,她心冷如寒冰,硬如坚石,只为了证实内心的猜测,对一个能向亲生女儿下手的母亲,她的心再也不会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了。 沈孟青和苏思琪下了飞机,沈家派了车侯在路边,司机见他们出来,赶紧打车门打开,恭谨的打招呼:“少爷,苏小姐。” 沈孟青一脸冷漠,用手挡着车顶,先让苏思琪坐进去,然后自己再进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苏思琪默默的扭头看车外,沈孟青则侧脸看着她。他知道她内心远没有她脸上那样平静,看上去波澜不惊,只怕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毕竟马上就见到薜惜雨了,见到四年前差点要她命的母亲。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大姆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想要给她多一点慰藉。 轻缓的触摸丝丝柔柔绕进女人心里,她转身看着他笑了一下,男人手一勾,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刚要松开,女人却扯着他的衣领不放。因为挨得太近,彼此都有点看不清对方的脸。 苏思琪仰着脸,乌黑的眼睛里仿佛水影重重,就这样看着他。沈孟青只觉得一颗心颤颤悠悠,说不出的滋味,有点难受,又有点心酸。她再坚强,也只是一个女人,离家越来越近,她只能从他这里寻找依靠。 她的嘴唇还贴着他,温软馨香,两人就这么嘴贴嘴的对视了一会,沈孟青突然将她捞到腿上,重重的吻下去。 他吻得那样急切,苏思琪几乎喘不过气来,从唇边逸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支离破碎。 前面的司机飞快的瞟了一眼后视镜,大气也不敢出,少爷是出了名的面冷心更冷,他可不敢闹出半点声音,免得打挠到他。 这个吻深入绵长,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不知疲倦的亲着,一直到车子拐进了林荫道,沈孟青才松开她,手指抚了抚她红肿的唇,哑着声笑了。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满不在乎的样子,从他身上下来,把衣服扯了扯,头发理了理,扭头看窗外,才发现已经到了沈家大宅的门口。 大铁门缓缓打开,象巨兽的嘴,就将她吞进去,可是她不怕,扭头看了沈孟青一眼,嘴角微扬,有他在,龙潭虎穴她也敢闯! 远处台阶上依旧是那个身影,穿着白色的旗袍,勾勒出婀罗多姿的身材,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显得端庄贵气。 苏思琪静静的看着她,想从她身上看出一点坏人的特质,象施捷茜,她张扬,跋扈,高傲,看人的时侯,眼睛里总有一种令人生畏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但薜惜雨不是,她的眼神清澈,声音温柔,笑容亲切,怎么看都是个慈详的贵妇人。苏思琪看不懂了,不是说面由心生吗?一个十恶不赫的人,长得应该凶狠无比,让人望而生畏才是啊。为什么她总给人一种安宁无害的感觉? 车子越来越近,薜惜雨面带微笑从台阶上走下来,和沈孟青打招呼:“孟青,你们回来了。” 沈孟青淡淡的点了个头,转身看着从另一边门出来的苏思琪。 “思琪,你回来了真好。” 苏思琪面无表情,并没有看她,握住沈孟青伸给她的手,从容不迫的往屋里走。 明明不喜欢她,还要装出一副亲切的样子,苏思琪不知道薜惜雨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做不到,她一眼都不想看这个狠毒的女人。 沈铭儒正坐着看报纸,见他们进来,放下报纸,先看了沈孟青一眼,然后跟苏思琪打招呼:“思琪,欢迎你回来,知道你今天来,你妈妈都兴奋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是吗?苏思琪在心里暗笑,是兴奋还是害怕? “伯父您好。”对沈铭儒,苏思琪也淡了许多,有点想不通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思琪啊,你不要见外,跟贝儿一样叫我爸爸也可以的嘛,你是惜雨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们家人丁不旺,多个女儿,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苏思琪礼貌而生疏的笑了笑:“那可有点高攀了。”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都是一家人。” 沈孟青插了句嘴:“爸,你别心急,等我们结了婚,她就会叫你爸爸了,媳妇和女儿有什么分别?” 沈铭儒笑了笑,倒也没有反对。 苏思琪也笑,余光却瞟到薜惜雨正看着她,她心中冷笑,目光飞快的射过去,发现她盯着的是自己的嘴唇,表情有些怪异。 苏思琪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抿了抿的嘴唇,瞬间想到在车上那个绵长的吻,是不是嘴唇还有点肿,所以被她看出来了?借着喝茶,她拿杯子把嘴挡住。 沈贝儿是吃饭的时侯才下的楼,这几天她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因为沈铭儒一气之下冻结了她的银行卡,身无分文,她当然不敢上外头浪去。 看到苏思琪倒是亲亲热热打了声招呼:“思琪姐,你来了?” 苏思琪漠然的点了个头,没太搭理她。 沈贝儿看了沈孟青一眼,怯生生的叫了声哥。她还记着上次那两巴掌,打得实在是疼,回到家都没消肿。 吃饭的时侯,沈铭儒本想提一提车祸的事,替薜惜雨解释几句,但苏思琪面色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一时间倒没法开口。 于是这餐饭吃得异常安静,真真是落针可闻。连苏思琪都没有弄出什么声响来。 吃完饭,各自回房休息。上楼的时侯,沈贝儿走在苏思琪后面,突然说:“思琪姐,要不要上我房间坐坐?” 苏思琪心里一动,正要答应,沈孟青却冷淡的说:“她不去。” 其实苏思琪是想去的,车祸的事情是沈贝儿告诉她的,或许沈贝儿还有别的事情告诉她呢?可沈孟青一口回绝,她就不好吭声了。 沈贝儿耸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她靠坐在床头,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出来,熟练的叨了一根在嘴上,偏头点了火,夹着根深吸了一口。 念书那会就学会抽烟了,每次出去玩,总是烟不离手,但在家里很少抽,怕被父母发现,在沈铭儒和薜惜雨眼里,她是他们的乖乖女。而她也一直努力维持这个形象,才能从沈铭儒那里顺利的拿到零花钱。 她朝半空喷了一口烟,有些得意,看出来了,那个消息对苏思琪的打击还是蛮大的,和上次比起来,苏思琪的样子有些憔悴,更多了一份拒人千里的冷淡。 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不但要苏思琪对薜惜雨寒了心,更要让薜惜雨和沈铭儒对苏思琪也寒心。只有他们的关系完全决裂,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这辈子,她不想要什么兄弟姐妹,有一个哥哥已经足够了,她不准任何人来分享父母还有哥哥的爱! 另一个房间里,薜惜雨坐在沙发上,一脸怅然,神情落寞,喃喃低语:“她不肯原谅我。” 沈铭儒怜爱的把妻子抱进怀里:“别着急,慢慢来,她刚回来,多沟通沟通就好了。晚上我亲自找她谈谈,把事情摊开来说,她会理解的。” “不会的,”薜惜雨缓缓摇头:“我知道她的脾气,她不会的。她恨我。” 沈铭儒看妻子这个样子有些心疼,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想那么多,你头还疼着呢,睡一觉吧,我陪着你。” 薜惜雨抬眼看他,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对她这么好,除了两鬓有点微白,他容颜依旧,仍是记忆里那个俊朗成熟的男人。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啊!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他白头到老? 沈铭儒有些奇怪:“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薜惜雨微微一笑:“没什么,铭儒,这辈子你一定要幸福。” “说什么傻话,”沈铭儒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有你在身边,我一直都很幸福啊!”薜惜雨没说话,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个舒服的姿式闭上眼睛休息。 沈铭儒低头看她,心里却是喟然长叹,自从苏思琪出现,他们家好象就一直麻烦不断,没有消停过。他是最见不得妻子不开心的,可是现在也无能为力,苏思琪毕竟是她的女儿,不好动的。 苏思琪凛着即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在房间里昏睡了一个下午,睡得太多,精神倒有点焉,于是晚饭后出去走走。 沈孟青本来想陪她一起,转念一想,又没跟上去,时间不多,他得创造机会。反正外头有阿野呢。 薜惜雨没出去,陪着沈铭儒喝茶,沈贝儿倒是一吃完饭就跑了,人影都没见着。 三个人静坐着,各怀心思。突然听到外边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因为太突然,沈孟青一时没有分辩得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他象出膛的子弹似的射出门外,沈铭儒和薜惜雨紧随其后。 356苦计 沈孟青冲出门口,远远看到草坪里站着三个人,阿野拦在苏思琪前面,似乎在护着她,在他们对面,沈贝儿弯着腰,半抬着头,隔得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感觉她很痛苦的样子。夜色里,几条身影正快速的向他们奔过去,那是家里的保镖。 有阿野在,沈孟青松了一口气,但仍是抢在那些保镖前面到了苏思琪面前,将她搂在怀里“怎么啦?” 苏思琪傻呆呆的看着他,又转头看沈贝儿。沈孟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吓了一跳,沈贝儿捂着肚子,大量的血从她腹部涌出来,把她的衣服都染成了鲜红色,触目惊心。而地上扔了一把刀子,地灯的光照在上面,寒光闪闪,上面染着血丝。 倒底是自己的亲妹妹,沈孟青本能的过去扶住她“贝儿,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沈贝儿却摇头,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硬撑在那里,指着苏思琪咬牙彻齿,一字一字的说:“你好狠!为什么杀我?” 沈孟青听到这话,倏的转过头去,苏思琪惊慌失措“不是我,沈孟青,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真的不是我”她急急的辩驳,声音却苍白无力。 这时侯,沈铭儒和薜惜雨赶到了,见此情景,也都吓了一跳,沈铭儒赶紧抱住女儿“贝儿,别说话了,爸爸这就送你去医院。”转头朝保镖们怒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备车!” 沈贝儿一直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盯着苏思琪:“你还在怪我泼你硫酸对不对?所以要杀我解恨!” 薜惜雨听了这话,冲上来对着苏思琪就是一巴掌,沈孟青正架着沈贝儿,一时反应不及,苏思琪便结实的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响亮。 “你怎么下得去手?”薜惜雨嘶声力竭,喊得头发都散了下来:“她是你妹妹啊!”苏思琪被薜惜雨的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辩解道:“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难道你妹妹能冤枉你?难道是她自己捅的自己?” 沈孟青脸一沉,正要开口,苏思琪对他摇了摇头,声音又低又急促:“我没事,快送她去医院,她流了很多血。” 沈贝儿靠在沈孟青身上,声音虚弱:“是她,刀上有她的指印,她赖不掉的。” 沈铭儒沉着脸,一声不吭,看车到了跟前,和沈孟青一起把沈贝儿小心的放到车里去。 沈孟青进车前看了苏思琪一眼“别担心,等我回来。” 苏思琪说:“我也去。” 沈孟青犹豫了一下,咐咐阿野:“你开车带着苏小姐跟在我后面。” 两辆车一前一后飞快的驶出沈宅,直奔最近的医院。在路上沈孟青打了电话,医院那边早做好了准备,人一到,马上送进抢救室。 看到抢救室的门被关上,沈孟青这才转身找苏思琪,今天晚上的事太匪夷所思,他需要弄清楚。 苏思琪当然不会杀人,她是胆子大,但也大不到杀人的地步。而且还杀得这样明目张胆。 苏思琪比沈孟青晚到一步,这时侯正好走进急诊大门。 沈孟青迎上去,把她拉到一边“怎么回事?沈贝儿为什么说是你捅的她?” 苏思琪在车上的时侯才回过神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当时完全懵住了,除了知道否认,别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就算是现在,她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散步的时侯遇到沈贝儿,本想躲开,可沈贝儿笑意盈盈,还跟她打招呼,看起来一点恶意都没有。她不好一直冷着脸,便朝沈贝儿点了一下头,想从她身边过去。 沈贝儿却拦住她,笑容越发灿烂:“思琪姐,好歹我现在也叫你一声姐姐,咱们以后还是相处愉快吧。”说着,她伸出手来。 她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去,沈贝儿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突然抓着她的手用力朝自己腹部打去,她只听到很轻微的一声“卟”然后沈贝儿松开手,而她的手心里却多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寒光清冽,赫然是一把匕首。 她吓得手一松,那匕首掉在地上,而沈贝儿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大股大股的血从她腹部流出来,样子吓人极了,她完全傻眼了。 沈孟青握着她的手,嗓音低柔:“你是说,沈贝儿把自己捅了?” “你不信我吗?”一想起那个画面,她就乱了方寸,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这有点我知道,这有点不可思议,但确实,确实就是这样,阿野,不信你问阿野。” 阿野站在苏思琪身后,沉声说:“我见到她们俩个握手,后面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天又黑,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我觉得苏小姐说的是对的。” “为什么?” “因为我信她,而贝儿小姐的诚信有不良记录。” 沈孟青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把女人抱在怀里拍了拍“别怕,我也相信你。” 苏思琪趴在他怀里,一抬眼,正好看到坐在抢救室门口的薜惜雨,她一脸哀怨,目光阴冷,也正看着她。 苏思琪忍不住打了个颤,把头扭到一边,真是奇怪,明明不是她做的,可是被薜惜雨的目光一扫,她竟象是有些心虚了。 就算沈贝儿是自己捅自己,那也是因为她,沈贝儿想要嫁祸于她,才把自己捅了的。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她!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个比一个狠。可是关她什么事?她没碍着她们,是她们总找她的麻烦。 苏思琪这样一想,底气又足了,扭过头,无畏的对视着薜惜雨,那阴冷的目光看她就象看一条毒蛇,恨之入骨。 苏思琪早就见识过她这样的目光,只不过现在恨意更浓烈些,那样深切,浓得化不开。 她突然有个错觉,好象薜惜雨这样看着她,不是因为沈贝儿的事,而是别的,别的更让她深恶痛绝的事! 可是她想不到那是什么?她从来没有防碍过这个女人,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 沈孟青有所察觉,侧了脸看过去。几乎是瞬间,薜惜雨眼里的恨意消失了,只剩了哀怜,仿佛她是一个为女心痛的慈母。然后在沈孟青的注视下,脚伐踉跄的去了卫生间。 看到这一幕,苏思琪简直惊诧了,一个人的情绪怎么能转化得如此之快? 这时侯,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急冲冲走出来,对沈铭儒说:“沈先生,沈小姐大量失血,现在血库血量不足,是不是家属” 沈铭儒把胳膊一伸:“抽我的,我是型,跟贝儿一样的。” 医生很惊讶“可沈小姐是型血啊。” “这不可能,我和她都是型血。” “不会有错的,”医生解释道:“我们第一时间就替沈小姐验过血了。” 薜惜雨从卫生间里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立在那里竟是微微发抖。 沈铭儒走过去扶住她,担心的问:“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我”薜惜雨顿了一下,说:“抽我的吧,我是型。” “你身子弱,怎么能抽血呢?”沈铭儒紧持:“还是抽我的。” 医生有些为难:“沈先生,如果你是型,就不能献血给沈小姐。” 沈孟青看了一眼薜惜雨,走过去说“抽我的吧,我是型。” “好,请跟我来。”医生带着沈孟青进了抢救室。 沈铭儒看着缓缓被关上的门,一脸疑惑,他是型,薜惜雨是型,沈贝儿怎么会是型呢?她只可能是型或型啊! 难道是他记错了自己的血型? “不行,我得去验个血。”沈铭儒说:“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都不记得自己倒底是还是了。” 薜惜雨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和分,一点血气都没有,倒衬得那双眼睛乌黑。她垂着眼,扯着丈夫的衣袖,声音低不可闻:“不用去验,你就是型。” 沈铭儒看着她,心里升起巨大的不安,声音带着不确定:“你,是什么意思?” 薜惜雨低着头不说话,站在不远处的苏思琪却是一脸震惊,沈贝儿是型血,苏启荣也是型血,难道 她比沈贝儿大三岁多,薜惜雨是直接从她家回到沈铭儒身边去的,次年就生了沈贝儿,如果凑巧的话,有可能薜惜雨走的时侯已经有孕在身,而自己并不知道,一直以为是沈铭儒的,又或者薜惜雨知道,但她已经回不了头,只能谎称孩子是沈铭儒的! 老天!她和沈贝儿根本就是嫡嫡亲亲的姐妹,同父同母! 可是这个嫡亲的妹妹不但泼她硫酸,今天为了上演苦肉计,还豁出去把自己捅了一刀。她知道沈贝儿这么做是想挑拔她和沈家的关系。让沈铭儒和薜惜雨恨她! 沈贝儿孤注一掷,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坚决要把她挡在家门外。她死誓捍卫着自己的领土,不准她侵犯一毫一厘。一瞬间,她豁然开朗,全都明白过来! 只是觉得可笑,倒底是有多没安全感?沈贝儿以为她在乎的那些东西,在她眼里不过是浮云,从始自终,她要的只是沈孟青。 357沈贝儿的世 沈铭儒心里虽然有疑问,但现在在医院,薜惜雨又是这副样子,他只好忍着,抚了抚妻子的背,放柔了声音:“现在不说这个,你精神不好,休息一下。” 薜惜雨靠在他怀里,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让她猝不及防,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啊! 不经意抬眼,站在墙边的苏思琪却定定的看着她,心里不由得一惊,苏思琪那洞悉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剑,从她身体上穿透进去,直达内心深处。 苏思琪太聪明,她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孩子从小就聪明,可为什么要犯那样的错误?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变成现在的局面? 有了沈孟青及时输血,沈贝儿并无大碍,刀口并不深,没伤及内脏,输了血,再休养几日就会好。 沈孟青输了血出来,敏感的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薜惜雨靠在沈铭儒怀里,那样子比他进去前更显得憔悴,脸色更苍白,了无生机又充满凄凉。 沈铭儒虽然抱着他,表情却是冷凝,眼睛虚虚的望着走廊那头,有些心不在焉。 而苏思琪站在墙边,一直盯着薜惜雨,表情复杂。只有阿野是正常的,一如即往的面无表情。 沈贝儿从抢救室直接去了病房,她得在医院里住几天。沈铭儒和薜惜雨去病房看她。 苏思琪看到他们走,跟着抬脚,却被沈孟青拉住,低声问她:“你也要去?” 当然要,那是她嫡亲的妹妹,不管沈贝儿对她做过什么,苏思琪都不想再追究,她只是想,如果苏启荣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是不是会很高兴! 她点头:“我要去看看她。” 沈孟青委婉的提醒她:“贝儿还不太清醒,她可能会有点激动。” “我知道,我就站在门口看她一眼。” 沈孟青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去。 病区在住院部的楼顶,以粉红跟粉蓝色调为主,温馨舒适,进门的大厅里有真皮沙发,超大屏幕的壁挂电视,落地大花瓶内插着鲜艳的干花。如果不是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里看上去还真不象是医院的病区。 苏思琪被沈孟青牵着到了沈贝儿的病房前,门虚掩着,沈孟青轻轻推开半扇,和苏思琪站在那里看里面的情形。 沈贝儿已经苏醒,正小声抽泣着跟沈铭儒说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是想跟她搞好关系的,所以主动跟她握手,哪知道她呜呜呜居然拿刀子捅我呜呜呜她怎么这么歹毒啊,还是姐姐呢,我不认她,我不会认她的妈,你也不要认她,她太坏了呜呜呜” 声音不大,但是苏思琪听得清清楚楚,她面无表情,可是字字诛心,是她嫡亲的妹妹啊!虽然猜到了沈贝儿的意图,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样听着,还是让她难受死了。 说来也怪,知道沈贝儿是苏启荣的女儿后,她对沈贝儿的感情就象是火山爆发般,扑天盖地而来,被压抑在心底的那份亲情,终于主宰了她的情绪。 沈孟青意识到她在抖,忙把她带离门口,到大厅去坐着。 “要你不要来,你明知道她是这样的。” “我知道,”苏思琪脸色苍白,垂着眼:“我不会怪她。” “她这样陷害你,还不怪她?”沈孟青有些诧异,苏思琪并不是滥好人,她对沈贝儿也一直没太多好感。 “为了陷害我,她把自己捅伤,这个代价太大了。”苏思琪低声说:“其实犯不着,我对她并不构成威胁。” 沈孟青了解自己妹妹,知道她说的威胁是什么,摇了摇头:“她心眼太小,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是我爸爸把她惯坏了。” “是,是你们家把她惯坏了,我想信她本质还是好的。是环境把她变成这样的。”苏思琪叹了口气,眼神却坚定起来:“我得让她改过来,慢慢的变好。”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越发奇怪了:“你让她改过来?你怎么让她改过来?你以前不是不爱跟她打交道吗?怎么现在” “她是我妹妹,我有责任教好她。” 怎么还扯上责任了? 沈孟青笑了笑说:“要说责任,应该是我,我是她哥哥。” 苏思琪把他的大手握住,认真的看着他:“不,你不是她哥哥,她是我嫡亲的妹妹,她是我爸爸的女儿。” 输血的时侯,沈孟青一直没细想,听苏思琪这样说,才想起来医生的话,沈贝儿是型,沈铭儒是型,他们之间是不能相互输血的,也就是说 沈孟青一下明白过来,吃惊的说:“沈贝儿不是我爸的女儿?” 苏思琪点点头:“肯定不是,沈贝儿是型,我爸也是型,从年龄上推,她应该就是我爸的女儿。” 沈孟青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苏思琪坚持要过来看沈贝儿,为什么会对沈贝儿那些话有反应! 这个秘密只怕沈铭儒自己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争着要为沈贝儿输血了。薜惜雨可真沉得住气,她倒底还有多少事瞒着父亲?瞒着他们大家?她倒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和自己的母亲施措茜比起来,薜惜雨似乎要更胜一筹,因为她掩饰得太好,把所有人都瞒过去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杜铭宇打来的,告诉他刚刚才和韦德聊过了,对方答应如果博海能拿出一笔钱当押金,他们会优先跟博海洽谈。 沈孟青嗤了一声,现在他的面子也不好使了吗?还要放押金,倒底云氏给了韦德什么甜头,居然让他们的态度有些转变? 稍一沉吟,问:“韦德说了要多少吗?” 杜铭宇报了个金额,又说:“我也觉得这个数字太大了点,谈了半天,但对方好象有持无恐,就是不肯退半步,孟青,我真是尽力了。” “好,给他们。”沈孟青爽快的说:“虽然几乎把公司的资金都抽走了,但只是押金而已,合约一旦谈妥,倒时侯我们可以跟银行融资。” “不愧是沈总,果然是杀伐果断。”杜铭宇带了几分钦佩的口吻:“行,你打个电话给财务,让他们转账吧。” “好。”沈孟青挂断电话,嘴角却浮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苏思琪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好老奸巨滑,拍了他一下:“怎么啦?干嘛这样笑?” “没什么,”沈孟青淡淡的说:“有人迫不及待了,回去就有好戏看了。” 说起回去,苏思琪慢吞吞的开口:“沈孟青,我想在这里多留几天,等贝儿伤势好一点了再” “你留下有用吗?”沈孟青打断她:“贝儿现在恨你入骨,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想把你推得远远的,你要非到她面前去,她不会再想旁的法子对付你?你这个妹妹”他冷哼了一声,言下之意,苏思琪当然明白。 沈贝儿这样狠毒的性格看来是象薜惜雨,骨子里薄凉又阴狠。 “那,再多呆一天,就一天,好不好?”苏思琪求她,姐姐的负责心作祟,非要看沈贝儿好点了,她才能放心。 “好吧,再呆一天,”沈孟青爽快的答应,他带苏思琪回来的,当然是试探薜惜雨。只是没想到沈贝儿乱了这一出,连她的身世都暴了出来,全都乱套了,薜惜雨现在自顾不暇,应该顾不上打苏思琪的主意。不过他还是想多呆一天,看看她的反应。在他心底,还是希望自己的判定是错的,那个幕后主使不是薜惜雨。 回到家里的时侯,已经是深夜了。沈铭儒的脸色不好看,径直上了楼。薜惜雨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苏思琪站在楼梯下冷冷的看着她,突然开口:“沈夫人,请留步。” 薜惜雨脚步一滞,转身看她,走在前面的沈铭儒也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不过很快又接着往上走。 “你有事?”薜惜雨淡漠的问。现在撕破了脸面,她不用再装,有多讨厌这个女儿,全可以表现在脸上。谁让苏思琪做了这样的事情! 苏思琪不说半句废话,直接了当:“贝儿是我爸爸的女儿吧?” 薜惜雨身子一震,但很快镇定自若,她果然猜到了。 “贝儿是谁的女儿,跟你没关系,我也不需要向你交待。”薜惜雨冷冰冰的看着她:“你只要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妹妹,而你刚才差点杀了她!” 苏思琪冷笑:“我没有杀她,你爱信不信,我不象你,可以对自己的亲人下手。沈夫人,如果血缘关系无法选择,我只庆幸当年你没带走我,让我留在爸爸身边,成了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而不象你那么阴险毒辣,但是可惜,贝儿被你教坏了。你把我妹妹,把我爸爸的小女儿教坏了!” “放肆!”薜惜雨气极败坏的吼她:“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我当然可以教训你,”苏思琪昂着头,表情轻蔑:“你把她教得这样坏,怎么对得起我爸爸?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她慢慢变好,走回正道的。倒是你,沈夫人,夜路走多了,当心有鬼啊!” 358他好着呢 沈铭儒站在墙边,听着下面的对话,心一直沉下去,沉下去 在医院的时侯,他其实就想到了,薜惜雨当年是带着身孕回到他身边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或许知道却不敢告诉他。他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那样柔弱,那样无助,只能依附他,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不敢提,怕他怪她不忠,怕他不要她了。 当年是他的错,因为他的优柔寡断,让她伤了心,一个人悄悄的走了。所以他不怪她,甚至知道她结过婚后,他也原谅了她,她太柔弱了,没有人照顾,怎么生活得下去? 她结过婚,有过一个女儿,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回到他身边,他都选择原谅。可是为什么要瞒他这么久?二十几年啊,那样漫长的岁月,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不信任他,还是因为别的? 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原来不是自己亲生的,疼了这么久,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沈铭儒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靠在墙上急促的喘着气。 这一生只爱她,只信她,可她的回报却是他伸手想掏药,却闷声倒地。 梯梯上的薜惜雨听到动静,顾不上和苏思琪对恃,飞快的跑上去,果然是沈铭儒倒在地上,她大惊失色,一边大声叫他,一边翻了药出来压在他舌头底下。 沈孟青和苏思琪也飞快的跑上来,沈孟青把父亲背回房间,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在床上,薜惜雨拿了被子细心的替他盖上,这才转身冷冷的看着苏思琪:“你满意了?” 苏思琪没理她,问沈孟青:“伯父没事吧?” “吃了药,应该没事。”沈孟青不想她在这里跟薜惜雨继续对恃,拉着她回自己房间。 吃了药,沈铭儒很快醒来过,缓缓睁开了眼睛,认出是自己房间后,挣扎着坐了起来。薜惜雨正背对他倒水,听到声响,赶紧转身看“哎呀,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不用,我现在不想躺。”沈铭儒躲开她的手,靠在床头吁了一口气。 薜惜雨把倒好的水端过来:“喝点温水再休息。” 沈铭儒接过来,喝了两口,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妻子:“思琪说的是真的?” 事到如今,薜惜雨再也不敢隐瞒,只好点头。 “倒底怎么回事?” 薜惜雨垂着头,睫毛覆下来,遮着眼眸,眨了几眨,微有湿意,声音低柔的开口“对不起,铭儒,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了身孕。” “你是什么时侯知道的?” 薜惜雨咬了咬唇,有晶莹一闪而过,微翘的长睫濡湿了,单薄的肩头微微抖了抖,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若是以往,沈铭儒肯定心疼得要抱住她,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心灰意冷,只想听她的解释。 “贝儿上小学的时侯,学校体检,她把单子拿回来给我,看到她是型血,我才知道她不是”薜惜雨没说下去,很响的抽了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所你生气,怕你不喜欢她,怕你不要我们母女了。”一口气说完,薜惜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不出的可怜,沈铭儒倒底还是怜惜她,轻轻环住她:“别哭,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应该知道,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就算贝儿不是我亲生的,但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跟我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况且她长得那么象你,那么漂亮,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他抓起她的手,怜爱的吻了一下“惜雨,你应该知道我的呀,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都不会怪你的。” “铭儒!”薜惜雨环着他的腰,越发哭得大声:“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害怕,我不敢赌,如果你再扔下我,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铭儒,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她哭得这样伤心,沈铭儒的心象被谁用力扯住了似的,抽抽的疼。 他用力抱住妻子,心疼的吻她的额头:“好了,我不怪你,别哭了,乖,别哭了啊,把事情说开就行了,我不怪你,也会象以前那样疼贝儿,我们一家人还跟从前一样。” “嗯,谢谢你,铭儒,”薜惜雨泪眼汪汪的看着丈夫:“你对我真好。” “说什么傻话,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沈铭儒怜惜的吻了吻她的眼睛,泪是咸的,沾在嘴里有些涩。一如他的心情,他当然不会怪她,但是这个事实还是让他心头酸涩。替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呢! 而且,他一想到薜惜雨投奔他之前的几天里还跟那个男人睡了一次,心里就有些发堵,因为只差了几天,薜惜雨才会误以为沈贝儿是他的女儿,而他同样没有察觉。 或许是那个男人逼迫她的,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心里只有他,她为了做了这么多,四年前还差点害死了亲生女儿。就冲这,他也不能责怪她。 出了这么大的事,沈孟青以为父亲怎么都会对薜惜雨有看法。 但第二天早上,他站在窗边,看着薜惜雨挽着沈铭儒,慢慢的在草坪上散步。父亲的神情很平静,嘴角甚至带了微微笑意,而薜惜雨披散着长发,宽大的白色袍子下她的身段更显风韵。 沈孟青摇了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不知道用了什么伎俩,一个晚上就把父亲哄好了。 身后悄无声息有温热袭来,覆在他的背上,沈孟青握女人的两只手,一只手吻一下,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今天又不用上班。” 苏思琪靠在男人身上,懒洋洋的说:“你这个最爱赖床的都起来了,我还好意思睡吗?” 沈孟青转过身子,低头吻她:“要不我陪你再睡一会?” “不了,昨晚你爸爸那样,你不赶紧过去看看?”苏思琪有些担心,她昨晚有些冲动,只想核实事情真相,却忘了这件事里面,最受打击的应该是沈铭儒,显然他是听到她和薜惜雨的对话才晕倒的。 “不用看,”沈孟青边吻她边说:“他好着呢。” 苏思琪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情绪,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沈孟青笑了笑,带着她一起转了身:“看,他在那里,是不是挺好?” 苏思琪看着远处草坪里的沈铭儒和薜惜雨,目光渐渐变得冷凝。她以为经过了昨晚,沈铭儒怎么样都会和薜惜雨闹一场,结果大早上起来,这俩人都跟没事人一样,还真是让她失望了。 爱一个人倒底要爱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盲目? 她把目光收回来看向沈孟青,他也正看着她,目光灼灼,却带着一丝挪愉:“失望了?” 苏思琪微微有些脸红,她还真盼着沈铭儒和薜惜雨大吵一架,但沈铭儒身体不太好,不能过份受刺激,她这个想法好象有点不厚道。 “有什么好失望的,”苏思琪看着远处的那一抹白色身影,淡淡的说。 沈孟青知道她的心结,也不好再说什么,环着她的腰,笑看着:“今天有什么打算?” “吃了早餐就去医院看贝儿吧,我怕她一个呆在医院里太无聊。把平板带去给她玩。” “医院里有佣人陪着,会把她照顾好的,什么都不用你担心,她想要什么,一个电话过来,自然有人送过去。”沈孟青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你还是不要去了,看到你,我怕她要抓狂,激动起来,会影响到伤口,你也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嘛,还是等她出了院再见。” “我不惊动她,远远的看她一眼,好不好?”苏思琪扯着男人睡衣的前襟,小声的求着。 有什么不好的,她这样求他,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替她摘下来。何况只是去趟医院。 吃早餐的时侯,沈铭儒和薜惜雨回来了。薜惜雨手里提着篮子,里头放着一大簇鲜花。一进来,便有暗暗幽幽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沈孟青叫了一声沈铭儒“爸,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沈铭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余光带着也扫了苏思琪一眼,对这个女孩子,他如今也不知道要抱着一种怎样的态度才合适? 她的出现,给这个家添了不少麻烦,可是又因为她,好象揭开了一些他平时无法看到的东西。比如冷漠的儿子原来会笑,比如沈贝儿乖巧的伪装下竟是令他震惊的狠毒,比如薜惜雨一直瞒着他有关沈贝儿的身世。 关于昨晚的事情真相,不用他吩咐,阿峰自然会把一切弄清楚呈到他面前来。 苏思琪没说错,不是她,是沈贝儿捅了自己一刀。动机是什么他不明白,但阿峰的推判不会有错,虽然匕首上有苏思琪的指印,也有沈贝儿自己的,把指纹描下来加以推测,再结合力度角度的差异,真相显而易见。 这个被他娇纵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心肠居然这样狠,真是看错了她! 他的目光在薜惜雨身上轻轻扫过,她正在插花,表情温婉,翘着小指,非常认真的样子。那样的女儿,这样的母亲,还有餐桌边正喝着牛奶的大女儿,一母同胞,三个人的性格却是这样的不同。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眠,这时侯的沈铭儒无疑是冷静的,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母女俩个,并不是要怀疑薜惜雨什么,只是他有一种直觉,沈贝儿身份的暴光并不是所有事情的结束,而是开始,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会被挖掘出来 359站得高才能万众景仰 比起北安阴沉的天气,市依旧是炎热无比,正是午时,阳光灿烂,杜铭宇从车里出来,一抬头,被玻璃上折射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用手挡了一下。 他信步走进去,坐电梯直达酒店最高层的旋转餐厅。餐厅里有散座,亦有贵宾室,门口站着穿紫色制服的服务生,问了他的房号,便恭谨的带他进去。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进来。” 服务生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杜铭宇进去。 里面的男人起身迎上来跟他握手“干得不错。” 杜铭宇脸上一喜:“是不是钱到账了?” “到了,沈孟青还真是个人物,这么大一笔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汇过来了。哈哈哈!” “伯父,都安排好了吧?”杜铭宇坐下来,有些担心的说:“沈孟青现在在北安,也没有多问,如果明天回来,以他的精明,只怕” “铭宇,”云长博笑得笃定:“不用担心,只要钱到了,他不死也脱层皮,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启动预案,韦德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那就好,都是伯父神机妙算。”杜铭宇问:“伯父说的杀手锏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云长博哈哈大笑“铭宇啊,你还是担心,你是伯父心里的乘龙快婿,伯父不会骗你的。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件事暂时要保密,太早泄漏出去,不利于计划的进行。” “当然没问题,伯父请说。” “沈孟青能有今天,不过是仰仗他父亲沈铭儒,方方面面的人都给他一点面子,如果沈铭儒倒下了,你猜会怎么样?” 杜铭宇不解:“沈铭儒怎么会倒呢?他的势力” “沈铭儒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太太薜惜雨。四年前沈孟青的女朋友遭遇车祸,一死一伤,那件事就是薜惜雨做的,只是沈铭儒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妥当了,所以没有人追查,如果这件事捅出去,把舆论做大,沈铭儒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能和全世界作对吗?”云长博的眼睛里闪着得意的精光:“水亦载舟,亦能覆舟,古人的话从来都是真理!” 杜铭宇大吃了一惊:“真的?还有这事?他以前的女朋友不就是苏思琪吗?” “正是她,这个女孩子不简单,一直让沈孟青念念不忘,听说她失忆了几年,现在又跟他在一起了。”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杜铭宇说:“以前我就有点纳闷,感觉沈孟青有点喜欢她,但是又不正式追她,就那么不远不近的搁着,表面上对她冷淡,实际对她比谁都好,后来苏思琪的初恋出现,他就憋不住了,还跟那男的打架来着,那时侯我们才知道他是真喜欢苏思琪。” “那个林浩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云长博愤愤的骂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杜铭宇微有诧异:“伯父跟林浩楠有过节?” “算了,不提他,”云长博站起来,走到窗边“铭宇,你过来。” 杜铭宇依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云长博递了根烟给他,杜铭宇有些赧然,忙双手接过来,暗自埋怨自己不够醒目,按理应该是他递烟给长辈才对,赶紧掏出火机替云长博点烟,然后才给自己点。云长博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锐利的目光透过那团青蓝色的烟雾,看着外面的繁华盛世“铭宇,站在这里,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杜铭宇感觉自己站在了天上,这么高的地方,四周和头顶全是大片的透明玻璃,他仿佛是俯览众生的神,眼神睥睨,接受凡夫俗子的膜拜,就象沈孟青一样,沈孟青就是那样一个神,任何时侯都如王者一般,自带气场,哪怕站在平地,哪怕隐在人群里,也有一种让人无法漠视的气势。 他一直怕沈孟青,却一直努力的混迹在他们当中,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 方卓越和关克勤在北安就和沈孟青私交甚好,江朴良和他是在市结识沈孟青的。这几年,他们总在一起玩,吃饭喝酒打牌,象所有的世家子弟一样追风逐月,吃喝玩乐,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是日子一久,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就显现出来了,沈孟青跟方卓越最好,因为他们是发小,对关克勤比较关照,因为他最小,江朴良为人豪爽,说话有时侯不注意分寸,会拿他开涮,沈孟青也不在乎,但他有时侯想玩一句玩笑,沈孟青看过来的目光就冷了,弄得他常常一句话说一半留一半。 他也是有自尊的人,既然总不受人待见,也没必要把自尊送到人家脚下去踩。只是,靠着这棵大树,他才不至于被家里人瞧不起。因为交到沈孟青这样的朋友,伯父一家才对他还算和气。 他继承了父亲的股份,每年伯父都会给他一笔不菲的分红,足以维持他过公子哥的生活。只是他不甘心,以他的聪明才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比资质平庸的堂哥干得要出色许多。大学的时侯他憋着一口气,努力学习,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回国。到公司从基层做起,他那时真是蠢,以为只要伯父看到他的努力,就会对他委以重任。 他只想到自己的努力,却没看透人心。后来才知道,他表现得越好,越厉害,伯父和堂哥越对他忌惮,无数的麻烦接踵而来,令他防不胜防,令他终于心生厌倦。原来勾心斗色是这样,尔虞我诈是这样,那浑水深不见底,他突然就生了怯意,不敢再趟下去了。 于是做了闲散公子,终日里只是吃喝玩乐,想方设想的巴结沈孟青。只有稳稳的靠着沈孟青,伯父才不敢打他的主意,不敢不给他分红。 可是他做得再好,沈孟青也就那样,淡漠的点个头就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在沈孟青身边混了两年多,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象个小丑,象个蹩脚的小跟帮。他那时确实没有眼界力,见沈孟青常对苏思琪冷嘲热讽,以为他讨厌苏思琪,有时侯会帮着沈孟青一起挖苦苏思琪,结果每次他一开口,沈孟青冷漠的目光就扫过来,带着让人畏切的寒意。他就立马闭嘴了。 其实从来没想过要对付沈孟青,因为那无异于蚂蚁撼大象,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云长博找上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游说,一次又一次的好处,竟然让他动了心。 男人本就要顶天立地,谁活得象他这样窝囊? 见他久久不说话,云长博叫了他一声:“铭宇?” 杜铭宇回过神来,幽远的目光收回来,看着云长博笑:“伯父,我懂你的意思,站得高才能万众景仰。” “对,伯父正是这个意思,”云长博拍拍他的肩膀:“铭宇,你是棵好苗子,伯父这一生阅人无数,不会看错的。只要你肯努力,总有一天,你会比沈孟青还要站得高。这天下的东西,只要你想要,就能要得到!” 杜铭宇从来没有看轻过自己,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既然云长博肯给他这个机会,他当然要放手一博。 云长博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皱眉:“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到?” 杜铭宇知道他在等谁,笑了笑:“不要紧的,伯父,反正我也不饿。” 门在这时被推开,云姗姗一阵风似的刮进来,空气里顿时多了一种幽幽的香气,那是她的香水味。 云姗姗也没看杜铭宇,进门就往椅子里一坐,跟父亲撒娇:“爸,叫人家来吃饭,菜都没上桌。” 云长博对这个宝贝女儿向来有些娇惯:“大小姐,谁知道你几时来,菜早上来凉了怎么办?” 云姗姗见服务生杵着没动,语气有些不耐:“哎,这么没眼界力呢?听不到我们说话啊?上菜!快着点,饿死我了都!” 服务生脸微红,不亢不卑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云长博佯装板脸:“姗姗,有客人在呢,别没礼貌啊。” 云姗姗的目光在杜铭宇脸上轻轻掠过,嘟着嘴不以为然:“有客人在又怎么样?难道我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你这孩子!”云长博宠溺的笑了笑,向杜铭宇介绍道:“这是小女姗姗。” “云小姐,你好。” 云长博又向云姗姗介绍:“这位是杜铭宇,杜氏的小公子。” 云姗姗没拿正眼看他,却朝门口叫“怎么还不上菜来?” 杜铭宇有些尴尬,这样被女孩漠视,还是第一次。 云长博无可奈何,笑着摇了摇头。很快,菜就摆满了桌子。云长博的心思,杜铭宇和云姗姗都知道,只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两个人总不在一个频道上,杜铭宇说东,云姗姗偏要说西。她本就是伶伢俐齿的人,好几次都挤兑得杜铭宇哑口无言。 杜铭宇是聪明人,他要想成了云家的成龙快婿,当然首先要讨好这位云小姐,在他心里,和谁结婚无所谓,只要能帮他得到他所要的东西就行。 云长博承诺他,只要弄垮了沈孟青,就让他当云氏的总经理。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别说云姗姗生得貌美如花,就算是无盐女,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跟她生米煮成熟饭。 看得出云姗姗不喜欢他,杜铭宇只能以退为进。快快的吃完饭,先行告辞。 云姗姗对他这一点果然满意,走的时侯还朝他挥了挥手。 杜铭宇一走,云姗姗就埋怨父亲:“爸,你没事吧,一个上市集团总裁居然当起媒人来了?你闲着没事干啊?” 云长博脸色微沉:“姗姗,爸爸是为了你好,看看你交的那些男朋友,一个不如一个,爸爸眼光好,看中的人绝对错不到哪里去。” “再好又有什么用,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你还在想着那个林浩楠!”云长博的脸色更沉了一分:“杜铭宇有什么不好?长得精神,身材也高大,学历配你也够,家世也是响当当的,哪一点不比林浩楠强?” 提林浩楠就等于提了云姗姗的伤心事,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再比他强也不喜欢!”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360自己给自己挖坑 听到云姗姗摔门的声音,云长博幽冷的眸光一闪,刚才还慈详的面孔一下变得森冷。 他就是太惯着这个女儿了,所以才由着她的性子接纳了林浩楠,但那个男人性格优柔寡断,用情太深,不是做大事的人,最终他们分开,他认为倒是好事一桩。 女儿不会挑男人,他就帮她挑,千挑万选,挑中了杜铭宇,一来杜铭宇没靠山,凡事要仰仗云家,不怕他对女儿不好,二来杜铭宇父母双亡,被家族排挤,只要他委而重任,给点甜头,不怕杜铭宇对自己不忠心。 窥视沈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云姗姗被苏思琪报复的时侯,他就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他会把沈家踩在脚底下。 动沈家,就必须沈家父子同时动,他派杜铭宇打入博海,窃取商业资料,里应外合,准备打沈孟青一个措手不及。沈铭儒那边,陈年旧案翻出来,够他喝一大壶的。父子两个皆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精力去援助对方。然后他就个个击破,让他们再也没办法翻身! 云氏让杜铭宇和儿子一起打理,中泰的盘子大,得他亲自出马。这样一来,中泰就归到云氏旗下,他为帅,儿子和女婿为左右臂,开创商界新局面,云氏崛起,他才是这世间的王者! 云姗姗回到车里还在生气,父亲也真是的,别的也就算了,怎么还给她相上亲了? 云氏大小姐需要相亲吗?传出去笑死人了,有看上的,她宁愿自己倒追,也不愿意相亲,何况那个杜铭宇以前是跟沈孟青混的,说是说杜家小公子,其实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她才不喜欢呢! 她更生气的是父亲又提了林浩楠,为什么要提他?提那个没良心的!她对他那样好,不管他有钱没钱,不管他得意还是落魄,也不管他对她怎么样,只要他愿意,任何时侯,她都可以助他东山再起,可是 云姗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连这样的机会,林浩楠都不肯给她。到最后,他心里还是想着苏思琪的,想着那个被他抛弃了两次的女人。 可是他去哪了啊?一段时间没联系,人就不见了,北安的房子她进去看过,感觉象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她还去了一趟他的老家,装作他同事去看了他父母,结果他们还一直以为林浩楠在北安工作,跟从前一样,每隔一周或半个月打一次电话回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侯,他说见过苏思琪了,但是没说见面后的事情。年前的那件事,苏思琪对所有人都进行了报复,肯定不会放过林浩楠这个罪魁祸首,只是不知道苏思琪是怎么报复他的?难道是受了刺激,所以躲起来了? 吃过早餐,沈孟青带着苏思琪去了医院,到病房门口的时侯,怕沈贝儿情绪激动,沈孟青自己进去,让苏思琪站在外面,门半掩着,留的角度刚好她能看到病床上的沈贝儿。 沈贝儿正百般无聊的靠在床头看电视,见沈孟青进来,高兴的打招呼:“哥,你来了!听说昨天是你帮我输的血,哥对我真好,谢谢啊!”沈孟青淡淡的笑了笑,在床边坐下来,挡住沈贝儿看门口的视线:“谢什么,我是你哥。” “爸妈呢?” “他们晚点来。” “哥,那个对不起啊,把你们大家吓到了吧?我没想到她” 沈孟青手一摆,制止她说下去:“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心里却想,这个沈贝儿真是不知好歹,还要趁机挑拔离间。 沈贝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着说:“哥,昨晚的事,没报警吧?毕竟是一家人,我觉得还是算” 沈孟青眼皮一抬,目光锐利,嘴角却扬起一道好看的弧:“要是报警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躺在这里吗?警察可不是吃素的。” “哥,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沈孟青神情淡淡:“不要以为让那把匕首上印了她的指纹,就能嫁祸给她,警察的痕迹检查有那么白痴吗?连家里的保镖都骗不过,还能骗警察?” 沈贝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张口结舌,沈孟青不留情面的揭穿她,一时半会还真是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沈孟青倒是笑了笑“怕什么?都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也不意外,不过你这次玩得有点大,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挨痛受罪不算,肚子上还要留道疤。” 他语气轻快,面带微笑,可句句顶心顶肺。 沈贝儿几乎就要恼羞成怒,当着他的面又不敢,生生忍了下来。问:“爸妈也知道了?” “你说呢?” 知道就知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做得出就不怕让人知道,沈贝儿干脆破罐子破摔,冷哼一声:“大不了挨顿骂,有什么呀!” “贝儿,你这性子要是不改,迟早还要吃亏。” “我乐意。” 沈孟青看着她,摇了摇头,就这么一个混世魔王,苏思琪怎么能把她带到正道上来?心有所想,不免往后看了一眼。 沈贝儿立马察觉到了,声音扬起来:“那个女人也来了是不是?” “什么那个女人,她是你姐姐,她有名字。” “我姓沈,她姓苏,怎么会是我姐姐。” 沈孟青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你也姓” 站在门口的苏思琪听到这句,吓得忙开口制止:“别说。” 可是已经晚了,那个苏字和她的声音同时响在沈贝儿耳边,她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孟青:“哥,你说什么?” 苏思琪冲进来,把沈孟青往外拖,迭声道:“没有,你哥开玩笑的,贝儿,别听你哥的,他” 沈孟青反手把她抱住“对这种不知悔改的人,瞒下去有什么好处?趁着现在索性摊牌,她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拉倒!” “可是也不能在这个时侯告诉她啊,她身上有伤!”苏思琪气得大叫,却没办法制止沈孟青,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放心,她内心强大着呢!”沈孟青见沈贝儿呆呆的看着他们,又说:“贝儿,你姓苏,跟思琪是同母同父的姐妹,清楚了吗?以后不要对你姐姐有敌意,她只会对你好,不会害你,今天一起床就惦记着来看你,你应该” 沈贝儿突然抱着头大叫起来,歇斯底里的样子把沈孟青和苏思琪都吓了一跳。趁沈孟青愣神的功夫,苏思琪用力挣脱他,跑到床边想安慰沈贝儿。任是谁,乍一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肯定吓坏了。 没想到沈贝儿用力推开她,象疯子一样朝她大叫:“滚开!滚开!你这个臭女人,都是你,都怪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见到你!滚啊”苏思琪没留意,一个踉跄被推得坐在地上,见妹妹这样,她心如刀割,眼睛里迅速的蒙上一层水雾:“贝儿,我是姐姐啊!”“什么狗屁姐姐,我不要!”沈贝儿越来越疯狂,气势汹汹的揭了被子就要下地。 沈孟青飞快的扶起苏思琪,拦在她前面,脸色阴沉:“沈贝儿,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她,这个贱女人!”沈贝儿气极败坏,四处寻找趁手的东西,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就是要宰了那个坏她事的贱女人! 沈孟青看她样子不对,赶紧对苏思琪说:“快叫医生来。” 苏思琪转身跑出去,沈贝儿鞋都没穿,赤着脚披头散发的追,被沈孟青拦腰抱住“沈贝儿,你冷静点!” 医生闻讯赶紧,如临大敌,忙吩咐护士给沈贝儿打镇定剂。 这时侯沈铭儒和薜惜雨也赶到了,见屋里乱哄哄的,苏思琪红着眼睛站在一边,沈孟青抱着象疯了似的沈贝儿,医生捉着她的手,护士手上拿着针正准备要注射。 薜惜雨大惊:“这是怎么了呀?贝儿,贝儿,你哪里不舒服啊?别吓妈妈!” 医生向沈铭儒简单的做汇报“沈小姐情绪失控,必须给她注射镇定剂。” 一听这话,薜惜雨马上扭头看苏思琪,大声喝斥她:“又是你对不对?明明知道贝儿身上有伤,还跑到刺激她,你倒底有没有良心?她是你妹妹啊!你出去,不要让” “不是她,是我,”沈孟青打断她:“是我告诉贝儿她的身世,她才发狂的。” 说话间沈贝儿已经被注射了镇定剂,安静下来。 一直没吭声的沈铭儒这才看了儿子一眼,微皱着眉:“你现在跟她说这个干嘛,要说也要等她伤好了再说。” “是我没考虑周到。”沈孟青态度倒是挺好,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薜惜雨。其实他是故意的,时间有限,他必须逼薜惜雨再次出手,只要她出手,他就能当场揭穿她!虽然方法不厚道,但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薜惜雨的目光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他相信,只要逼到位,薜惜雨会有所行动的。 苏思琪可以感受到薜惜雨向她投来的充满寒意的目光,她没有反击回去,因为心很累,刚才看到沈贝儿那样,她心里很难过,默默的低着头,转身出了门。 沈孟青赶紧跟上去,知道她可能有点生气,所以也没说话,一路跟着下了楼。 到了车里,苏思琪才说:“你真不该那样做。”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苏思琪静默了一会,说:“我们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贝儿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不肯接纳我。” “不是说明天回吗?”沈孟青还想看薜惜雨接下来的反应:“明天上午回吧。”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苏思琪低低的说:“你回来是想查那个幕后主使,但这一两天都呆在家里没出去,所以你要查的人就在家里,是薜惜雨对不对?你故意激怒贝儿,也是想让薜惜雨更恨我,看她会不会忍不住对付我,其实查出来是她也好,不是她也好,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和她这辈子注定是冤家。但是贝儿她是我爸爸的女儿,我想教好她,所以现在,我们暂时离开,等她情绪稳定一点了再回来。” 沈孟青简直呆住了,她居然知道,他的心思,她居然全都知道!她自己也很想找出那个人,可是为了沈贝儿,她选持暂时放弃。 对这样的苏思琪,沈孟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点点头“好,听你的。” 361本就没有那笔钱 李怡不时抬头看看屋子里的另两个人,办公桌挨在一起,怎么两个人的样子也如出一辙?一个右手托腮,一个左手托腮,安静的发着呆。保持这个姿式至少十分钟了,她颇颇侧目,苏思琪和韦春花却是毫无反应。 思琪姐是从北安回来后变得心事沉沉的,韦春花好象这两天都有点心不在焉。她们倒底怎么啦? 韦春花这样,李怡还想得通,毕竟失窃案还没有破,她有思想负担,但思琪姐向来开朗,难得看到她这个样子啊? 捏了个小纸团在指搓了搓,准备无误的打在她们桌子中间,然后弹掉开去。 光影一闪,两个人都回过神来,一起扭头看过来:“干嘛?” “我问你们干嘛?”李怡笑着说:“一个两个都跟丢了魂似的,可别传染给我。” 苏思琪笑了笑“没事,想点东西。” 韦春花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透着苦意,她没有吭声,低头做事。 苏思琪仔细打量她一眼“春花,还在想失窃案啊?又不是你做的,不要有思想负担嘛!” “没有,我没想。”韦春花没抬头,声音轻轻的。 苏思琪和李怡对视了一眼,不对劲!韦春花平时很活泼,怎么突然间变成哀怨小媳妇了? “春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苏思琪又问:“要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谢谢思琪姐,我没事。”韦春花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又低下去。那样的事情,怎么对外人说呢?说杜铭宇一夜欢好后,一脚把她蹬了? 失窃案发生后,不知道杜铭宇是不是为了避嫌,压根就不来找她了。她起初还有几分矜持,一直忍耐着,但后来发现那样的忍耐其实是种煎熬,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厚着脸皮主动找杜铭宇。 她给他发短信,他不回,给他打电话,倒是接了,声音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韦助理,有事吗?” 她说:“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不好意思,晚上约了人。” 她心一沉,知道不应该问,但就是没管住自己的嘴:“你约了谁呀?” “我约谁,要跟你汇报吗?”他语气透着不耐烦:“没事我挂了。” 她握着手机,欲哭无泪,真的是一点缓冲都不给她,刚把她睡了就翻脸不认人。她不甘心,下了班,悄悄跟着他,一直跟到饭店里,透过落地玻璃大窗,果然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他亲热的搂着女孩的腰,还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看得出关系很亲昵。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只是茫然无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愤怒,悲伤,懊恼,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心里乱极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走进去狠狠甩杜铭宇两耳光,可是站了半天,她什么都没做,默然转身走了。 谁也不怪,只怪她自己,仗着几分姿色总想攀高枝,可是那些有钱的男人,有几个是真心的,她想学苏思琪做灰姑娘,她想攀高枝,她动机不纯,所以才自食恶果。想通了,她真的谁也不怪。她甚至要感谢杜铭宇,是他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这一生,她不会再做什么豪门美梦了。碰上老实可靠,条件相当,对她又好的,就谈一个,她年纪不小了,是时侯要脚踏实地的生活了。 苏思琪见她不肯说,开玩笑:“是不是最后杜经理没来,你不高兴了呀!” 李怡捂嘴偷笑,韦春花没料到苏思琪会拿杜铭宇开玩笑,她已经忍了很久,这时侯终于没憋住,红了眼眶。 苏思琪一下,知道自己问对了,便说:“是跟杜铭琮闹意见了啊?告诉我,姐去骂他。” 韦春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失控的情绪控制住,摇了摇头“思琪姐,我真的没事,我跟杜经理也没什么关系。” 苏思琪一愣,那天做笔录的时侯,他们可是都坦白在一起过了夜的,这才几天啊,怎么就没关系了? “春花,你和杜铭宇” “我们分手了。”韦春花大大方方的承认,反正坏事传千里,估计公司里都知道她被杜铭宇睡过了,她也没必要藏着掩着了。做错了事不要紧,下次不犯同样的错就可以了。 苏思琪和李怡都吃了一惊,俩人好了才个把月吧,这么快就分手啦?怪不得韦春花无精打采的。 看韦春花不愿意再说,苏思琪也知趣的没再问。只是觉得可惜,明明是别人失恋,倒弄得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怏怏的起身端着杯子到沈孟青办公室去。 沈孟青正在打电话,见她进来,简短了说了两句就挂了,望着她微笑:“怎么啦,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在为沈贝儿的事情发愁啊?”他迎上去抱了抱她,低声说:“别着急,任重而道远,慢慢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苏思琪听到这句,卟哧一笑:“谁要吃热豆腐了,我是替春花和小杜感到婉惜,多般配的一对啊,就这么分手了。” 沈孟青眉毛一扬,眼里笑意更深:“分了好。” “哎,你怎么这样,幸灾乐祸啊!”苏思琪不满的打了他一下。“你是觉得春花配不上小杜?” “是杜铭宇配不上韦助理。”沈孟青一本正经的说:“你要好做媒,以后有不错的,再介绍给韦助理。” 苏思琪奇怪了:“杜铭宇怎么配不上春花呢?他条件那么好,而且人也不花,不象江朴良他们。” 沈孟青笑笑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苏思琪最烦他这副表情,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告诉我呀,为什么小杜配不上春花?” 沈孟青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晚上约他们吃饭吧,你去通知杜铭宇。” 这种跑腿的活,苏思琪还是挺乐意的,她喜欢热闹,沈孟青却喜欢安静,更喜欢跟她过二人世界,所以和朋友们的聚会比以前少了许多,每次有这种机会,苏思琪都非常雀跃。 苏思琪去叫杜铭宇的时侯,顺带八卦了一下,小声问他:“你和春花真的掰了?” 杜铭宇笑得很淡然,也没解释,嗯了一声,随即又调侃起她来:“怎么样?去了趟北安,见过未来公婆啦?” 那些事没法跟外人说,苏思琪敷衍了两句,借故走了。 晚上的聚餐,人到得挺齐,而且都没带女伴,苏思琪倒有些诧异了,笑着说:“你们约好的吧,怎么一个个全是孤家寡人?” 方卓越嗨了一声:“难得聚一次,带女人做什么,麻烦。” “就是,思琪妹妹,”江朴良接话道:“如今沈公子有了你,就如同有了全世界,跟你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我们想见他一次都不容易,哪能让那些女人来凑热闹呢。” “去你的!”苏思琪呸了一口,坐到方卓越身边去:“哎,听说你新交了一个小女朋友,爱得不得了,几时带出来,让我替你掌掌眼?” “得了吧?”方卓越不屑的表情:“就你那眼光” “我眼光怎么啦?”苏思琪一手撑在方卓越肩膀上,颇有些得意:“我这眼光找着沈孟青了,怎么样?” 满屋子人都哄笑起来,沈孟青也在笑,不过他盯着苏思琪撑在方卓越肩上的那只手,用力咳了一声。 方卓越跟他关系最好,一听就明白了,赶紧肩膀往下一压,苏思琪没留神,重心全在那只手上,身子一沉,差点没摔在方卓越身上。 这下笑声更大了,苏思琪有些赧然,站稳打了方卓越一下:“你干嘛呀,差点摔着我。” 方卓越叫屈:“妹妹,不是我故意的,是你老公拿那种眼神看我,我能不闪吗?” 苏思琪问:“哪种眼神啊?” 方卓越两眼一瞪,摆出杀气凛然的样子,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苏思琪也笑,暂且饶过他,绕到沈孟青边上去坐。 杜铭宇从外面接了电话进来,表情有些担心,对沈孟青说:“孟青,打到韦德的款子出了问题,那笔钱明着在账上趴着,可是一动,才发现是虚账。” 沈孟青一点意外的样子都没有,慢条斯理的问:“他们动那笔钱做什么?我把钱押在那里,可不是给他们动的。” “他们只是审核一下,钱是虚的,没落实到位啊!”沈孟青眼睛微眯:“是韦德的人打电话给你?” “对,他们财务的人发现了问题,所以马上打给我。” 方卓越插了一句:“韦德的财务真敬业,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杜铭宇说:“这么大一笔钱不见了,他们很着急啊,前前后后查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当然得赶紧和我们取得联系。” “铭宇,你也很敬业啊,”江朴良笑道:“沈公子给你开多少年薪啊?你这么卖力?” 杜铭宇见沈孟青悠闲的夹菜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催促道:“孟青,你倒是说句话啊!韦德那边都急死了,我得赶紧回他们信。” 关克勤最是沉不住气,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杜铭宇,你是不是傻啊?这样都没看出来?什么钱?根本就没有那笔钱!” 362你逃得出去吗? 杜铭宇愣了一下,看着沈孟青:“没有那笔钱?” “耍你玩呢?小子,”方卓越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平时挺聪明一人,怎么跟云长博混一段,人都变蠢了。” 杜铭宇其实是挺聪明一人,主要是听说那笔钱突然不见了,一下慌了神,所以忽略了沈孟青的表情。不然做为公司老板,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方卓越都说开了,他要再不明白,不真成傻子了吗? 可是也只能装傻,笑容有些勉强:“什么云长博?卓越你开什么玩笑呢?” 江朴良就坐在他身边,伸手在他头上用力打了一下“还不老实是吧?就你这水平也敢在沈公子面前玩花样?找死啊!”杜铭宇看着沈孟青,见他似笑非笑,知道坏事了,努力维持着那抹尴尬的笑意:“孟青,你别听他们乱说八道,那笔钱不见了,可不关我的事。” “关我的事,”沈孟青仍是慢条斯理的样子:“我让卓越把钱弄他那里去了。” 杜铭宇张了张嘴,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笑容僵在脸上,显得很滑稽。 苏思琪看到这里才恍然大悟,问沈孟青:“杜铭宇是云长博的人?那公司失窃案” “就是他做的。”沈孟青淡淡一笑“他那天晚上特意和韦助理在一起,就是想要一个不在场的证据。”目光一绕,投向杜铭宇:“我没说错吧?” 杜铭宇一脸惨灰,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露了马脚,可突然间,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象被剥光了似的,被他们无情的奚落和讽刺。 这就是沈孟青的手段。把他当猴耍了,他还沾沾自喜,然后再给他当头一棒,打得他不知所措,象个小丑一样被众人围观,让每个人都看到他的难堪。 杜铭宇知道大势已去,多说无益,他得赶紧向云长博汇报这个情况。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往门口走。 屋子里的人坐着没动,可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拦住他,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回去。” 杜铭宇一愣,他并不认得这个男人,一张娃娃脸,可是眼神很吓人,他退了一步“你干嘛,让开。” 阿野逼近一步,再说:“回去。” 杜铭宇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本能的又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桌子边。 关克勤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小子,还想逃?你逃得出去吗?” “废话少说,先把他的手机收了,”方卓越说:“省得他给云长博那老狐狸通风报信。” 关克勤就去掏杜铭宇的口袋,杜铭宇当然不肯,现在只有云长博能救他,绝对不能和他断了联系。 两个人扭在一起,关克勤一时制服不了他,没好气的喊:“几位哥哥,搭把手行吗?” 江朴良卟哧一笑,这才不急不缓的起了身,打趣关克勤:“平时让你多去键身房练练,你小子倒好,总在床上练,现在知道不行了吧?” 大家都笑起来,苏思琪尤其笑得大声“小关,你以后可以带着妞到健身房去,换个环境试试!” 江朴良正扭住杜铭宇的胳膊,听她这样一说,笑得手又松掉了。 方卓越朝沈孟青挤眉弄眼“哎哟喂,沈公子,没少跟思琪去健身房练吧?瞅瞅我这妹妹,跟了你倒底不一样了,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沈孟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手却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的掐了苏思琪一下。 苏思琪正大笑着,冷不丁遭了黑手,一下叫起来:“你掐我做什么?” 方卓越笑得直拍桌子:“沈老大,你不会想在这里跟思琪练吧?” “去你的。”苏思琪搓了个纸团打过去。 关克勤终于把杜铭宇的手机掏了出来,扔在桌上,说:“孟青哥,我带走了。” 沈孟青没吭声,笑着点点头。 苏思琪见关克勤和江朴良押着杜铭宇要出去,忙站起来“等等。” 江朴良脚步一滞:“思琪妹妹,你可别同情他,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渣!” 苏思琪哼了一声“我才不同情他。” 她走过去,把方卓越扯起来,又对关克勤招手:“小关过来。” 关克勤有些纳闷,站着没动:“妹妹,我抓着人呢,不得空啊!”“什么妹妹,刚才还叫我姐姐呢!”苏思琪眼睛一瞪“过来!有江朴良在他跑不出了,再说阿野在门口,除非他是只苍蝇才飞得出来。”又对江朴良说:“你把他定在那里别动啊!”大家都很纳闷,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有沈孟青微勾的嘴角隐隐露出笑意。 苏思琪站在方卓越和关克勤中间,一手挽一个,往杜铭宇走近两步,目测了一下,又走近两步。 杜铭宇更是纳闷,却也不敢问。他并不怕苏思琪对他做什么,一个女人,打起人来能有多疼? 苏思琪一手抱一条胳膊,突然凌空腾起,飞起两条腿使劲踹向杜铭宇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尤其是杜铭宇,那两腿正中他肚子,力道之大超乎他想像,一下被踹得坐到地上去,五脏六俯都似乎挪动了位置,痛得他惨叫一声,捂住了肚子。 屋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方卓越同苏思琪击了个掌:“干得漂亮!” 关克勤也哈哈大笑:“姐,原来你这么会玩啊!”江朴良环着手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瞟了一眼还没爬起来的杜铭宇“我就知道思琪妹妹要这么玩,老早就闪开了,不然这家伙就被我接住。” 几个人又放肆的笑了一通。坐在地上的杜铭宇只恨不得要钻地洞,好歹他也是杜家的小公子,在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这些人当做小丑一样的戏弄。他垂着头,生生憋住内心的怒火,总有一天,他会让今天嘲笑他的这些人负出代价。 别人都在笑,唯独苏思琪自己没笑,她走上前去,冷冷的望着杜铭宇:“这一脚我是替春花踢的,幸亏是分手了,你这种人渣压根就没资格跟她在一起。” 沈孟青看苏思琪动了气,摆了摆手:“行了,快把他拉出去,省得让我老婆不痛快!” 一句话,成功的转移了苏思琪的注意力,娇嗔的看着他:“谁是你老婆?” 见他们俩开始打情骂俏,屋子里的人一下都闪光了,连方卓越都跟出去了。 沈孟青含笑拍拍手边的椅子:“快过来坐下吃饭,菜都凉了。” 苏思琪走过去坐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难道你说分了好,原来是这个意思,你早就知道杜铭宇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早知道,春花也不至于” “好了好了,”沈孟青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别管那么多了,我也是公司失窃那天才慢慢想到的。” 苏思琪诧异的问:“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怎么就想不到?” “因为你笨啊,”沈孟青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 “那天赵队说是内盗,排除万能钥匙,也就是说肯定是两把钥匙里的一把开的文件柜。有钥匙的两个人,都是值得信任的,赵队说要调查他们的社会关系,有可能他们的亲戚朋友接触过钥匙,重点查最近关系突然亲密的。所以我就怀疑了,一但留了心,有些东西慢慢浮出水面了,所以我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跟他的人拍到他和云长博见面的照片,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你是说,杜铭宇接近韦春花就是为了要弄到她的钥匙?这么说一开始杜铭宇就” “对,一开始他就是有目的的。” “这个奸诈的小人!”苏思琪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恨恨的骂了一声。“耍阴谋诡计还顺带着玩弄了一把小女孩的感情,怪不得春花这两天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想了想,又问:“你准备把杜铭宇怎么办?” “他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那些资料是他拿走的,估计已经到了云长博手里,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苏思琪担心的说:“韦德的案子我们真的要放弃吗?” “韦德的并购案是把双刃剑,不是谁都做得下来的,弄不好就割自己一刀,”沈孟青轻声一笑:“云长博有能耐就去做,我们看着就好。” 苏思琪听他语气笃定,知道他应该有所对策,公司里的事,她有很多不懂,参与的也不多,但是她相信沈孟青,有他在,什么都不会是问题。 过了好久,也没见那几个进来,她有些奇怪:“他们几个带着杜铭宇去哪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沈孟青笑了笑:“大概是太久没开打,几个家伙手痒了吧。” 苏思琪睁大了眼睛:“他们在打杜铭宇?” “别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头一个打他的是你,忘了?”男人狭弄的望着她笑。 “打完之后呢?” “去他该去的地方,”沈孟青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应该要来了。” 苏思琪正要问谁来了?门就被推开了,一身利落的赵沉走了进来,声音爽朗:“沈公子,美酒佳人,你这小日子可够滋润的。” 沈孟青扬了扬酒杯:“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有任务在身,不能沾酒,”赵沉问:“人呢?” “在隔壁房间,你快点去,”沈孟青开玩笑:“晚了只怕都不成人形了。” 赵沉朝苏思琪点了个头,身形利落的出去了。 苏思琪觉得有点荒唐“你叫赵队去隔壁,那卓越他们打人的事不被抓个正着?” “赵队是来抓失窃案嫌疑犯的,打架关他什么事?” “你,”苏思琪眨巴着眼睛“你们”还是算了,这本来就是个荒唐的世界,她这么较真做什么! 363上辈子的仇人 云长博一连几天都没联系上杜铭宇,知道出事了。四处打听,才知道杜铭宇那晚盗窃资料事被查出来,人被关起来了。 他果然没有小看沈孟青,是个厉害角色,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局面扭转了,他却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真是后生可畏,再过些时日,只怕他也不是沈孟青的对手了。幸亏有那个人相中相助,不然他还真有点怯场了。 杜铭宇拿过来的资料,他看了一些,越看越佩服沈孟青,那样复杂庞大的并购案,牵扯着方方面面太多的东西,可沈孟青处理起来条理清晰,判断准确,见解独到,只不过资料偷得有点早了,这并不是最终的结果,后面还有许多东西得他自己亲力亲为。他没把握做得比沈孟青好,但他手下不缺能干的人,韦德并购案,他势在必得。 只是杜铭宇这个家伙,太不争气,居然被沈孟青发现了,现在局面彻底换过来,由主动变得被动,还得搭功夫去救杜铭宇,怎么想都有点得不偿失。 抽完一根烟,他把烟头扔在烟缸里,拿起话筒拔打了号码,没说话先笑起来,声音带着几分不正经:“美人,在哪呢?“ 电话里的女人娇笑:“哟,云总裁,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你看你这话说得,我是巴不得时常给你打电话,只是你不理睬我,瞧不上我这半老头子了。” “云总裁真会开玩笑,说吧,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云长博嘿嘿笑了两声“上次你说还有秘密要告诉我?现在能说了吗?” “你还什么都没做,我怎么给你啊?” 施捷茜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顺着电话线就这么丝丝缕缕的绕进了云长博的心里,年过半百的人了,什么女人没见过,但每次和施捷茜打交道,总令他有些心猿意马。施捷茜在北安人称贵美人,果然是不负胜名。虽然上了年纪,可那容貌,那身段,那气质,仍是叫众多男人疯狂。明明知道她是极厉害的女人,却是很合他的胃口。 “需要我做什么?美人尽管吩咐。”云长博顺着她的话开玩笑:“是不是我做了,你就给我呀?” “给你什么?” “你想给我什么就给我什么,”云长博越发不正经起来:“要不我今晚飞过去?” “去你的。”施捷茜笑骂道:“老不正经。” 这声音娇娇柔柔,听得云长博心里一荡,差点把正经事忘到一边了。 施捷茜接着说:“你怎么还没有动手?” 云长博知道施捷茜把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他,是因为她自己不好出面,所以想让他帮着对付薜惜雨,但她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把沈铭儒父子扳倒,如果知道,只怕早就杀到他面前来了。 云长博对施捷茜虽有两分意思,孰重孰轻还是分得清楚。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意图。 “总得找个好的时机,事情捅出去才有效果。”云长博套她的话:“不如你把另外的秘密也告诉我,我好一起部署,让姓薜的女人从此在世界上消失。” 施捷茜稍一沉吟“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都是要捅出来的。”说着便把苏思琪和薜惜雨的关系告诉了他。 云长博颇有些意外,怎么世上还有这样奇妙的缘份?亲生母亲谋害亲生女儿,天地不容啊!这个秘密捅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把薜惜雨淹死了。沈铭儒一世英明,估计是要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果然是嫡亲的父子,一个比一个长情,爱上了俩母女,偏偏这母女两个的关系还很微妙。就象一出人间悲喜剧,一定会让不明真相的群众大感兴趣。 古人云:红颜祸水,还是很正确滴! 云长博虽然被薜惜雨和苏思琪的母女关系小小震惊了一下,但他是个善于思考的人,直觉这里面还有更惊人的内幕可挖,不然薜惜雨怎么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关于和博海竞争韦德并购案的事,云长博暂时低调起来,不再和沈孟青正面冲突,现在有更有意思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沈贝儿在医生和护士的精心照料下,一天比一天恢复得好了。只是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发呆,对谁都不理睬,连薜惜雨和沈铭儒来看她,也没什么反应。 薜惜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总是哀声叹气。沈铭儒的心情也有些复杂,虽然是从小养大的女儿,可是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就变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如今见了面,沈贝儿又是那副样子,也不叫他,在一起的气氛莫名就有些尴尬了。 住了半个月,沈贝儿还是出院回到家里。 不知道是她敏感,还是别的,总觉得沈铭儒对她的态度不同了,她不是沈铭儒的亲生女儿,这个事实让她几乎崩溃。不是现在,而是几年前,那时侯她还刚上大学,学医,做实验的时侯用试纸替自己验了血型,结果却让她震惊,怎么会是型,她记得自己以前的体检报告上都写的型。 父亲是型,母亲是型,只能生出型和型的孩子,可她怎么会是型呢?以为自己搞错了,又试了几次,还是型。 这个结果一直困挠了她好几天,后来她用了个假名字跑到三个医院都去验了血型,结果却都是一样型。 她是学医的,知道验血型是最简单的化验,出错的几率很小,而且三家医院都是相同结果,那么她就是一定是型血了。 这个事情,她不可能告诉沈铭儒,连薜惜雨也没说,因为不敢从母亲嘴里得到证实。 她把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想过,如果她父亲不是沈铭儒,那会是谁?是谁都不重要,她一点都不关心,她只想做沈铭儒的女儿,只有做沈铭儒的女儿,她才是万人之上的小公主,人人都赞美她,巴结她,讨好她。只有做沈铭儒的女儿,才可以有享不尽的容华富贵,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害怕有一天这个秘密会被别人知晓,后来索性转了学科,不学医了。 惶然了一段时间后,她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思考,从小到大的体检表上都填的型,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这个人不会是别人,肯定是她的母亲薜惜雨。这么说母亲是知道这件事的,一直没有说出来,也是不希望这个秘密暴光。有母亲保护,她相信自己应该会平安无事。 再后来,倒底年青,渐渐就淡忘了,反正她就认定自己是沈铭儒的女儿。 直到苏思琪的出现,让她有了一丝惊慌,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就不喜欢苏思琪。那是四年前,沈孟青寄回来的那份放弃继承公证书简直是石破天惊,把父亲气得直接进了医院。她却是很好奇,倒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一向冷漠的哥哥如此动心,竟然为了美人弃万贯家财? 她跑到大,偷偷见了苏思琪一面。 那一面,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极不舒服。苏思琪没有她漂亮,也没她有气质,一眼之下,她颇有些失望,原来沈孟青喜欢的就是这种普通货色! 可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更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仿佛似曾相识,又仿佛是上辈子的仇人。 后来知道苏思琪出了车祸,她心里是高兴的,对不喜欢的人,她没有半点怜悯,只希望他们通通消失,不要来碍她的事。 再后来,她偷听了父母的谈话,知道那场车祸是母亲薜惜雨做的,虽然母亲当时对父亲解释说是想帮他,因为苏思琪太过份,竟然逼着哥哥签了放弃继承公证书,她只是想吓唬一下苏思琪,结果却酿成大祸。 父亲那么爱母亲,当然会相信她,原谅她。 只有她知道,母亲,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四年后,苏思琪卷土重来,真相一步步揭开,原来她也是母亲的女儿,怪不得第一次见她,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时侯她就知道要坏事,她和苏思琪的身份一样,都是薜惜雨的女儿,她好怕沈铭儒知道这个事实,然后对她们一视同仁。那是她最最不能接受的结果,所以想方设法,她要毁了苏思琪,只是有沈孟青在,她的计划不但失败,还被沈孟青抓了把柄。 她被迫从北安跑到市向苏思琪道歉,心里却象被人砍了十刀八刀,痛而恨! 没有办法,她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苏思琪抢了她的哥哥,现在又来抢她的父母。她只能走而挺险,仗着从前学过医,熟悉身体构造,使了一出苦肉计。 其实那一刀只是吓人,并不会毙命。但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为了当着沈铭儒和薜惜雨的面控诉苏思琪的罪行,她迟迟不肯去医院,结果弄得自己失血过多而昏迷,最终因为输血而暴露了自己。 是她没计划周全,苦肉计被揭穿,不过看在她挨了一刀的份上,谁都没有说她。 弄成这个局面,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父母,索性沉默,谁都不理。她等着父母来安抚自己。可是没有,母亲只是叹气,父亲也显得生疏多了。 她不知道事情还会有多坏,可是心里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是苏思琪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可这个关系只有让她更恨那个女人,是这个所谓的姐姐毁了她的一切。她活着一天,就会恨苏思琪一天。 364相亲相 苏思琪逼着沈孟青每天打电话回北安,问沈贝儿的情况。知道她一天天好起来,心情终于没那么沉重了。她现在很矛盾,想去北安看沈贝儿,又怕刺激到妹妹,不亲眼看看她,好象又不放心。 她向来喜欢照顾人,如今有了嫡亲的妹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沈贝儿,让她知道自己的诚意。 她觉得沈贝儿这么坏,是因为一直生活在薜惜雨身边,如果能把沈贝儿接到自己身边,悉心照顾,不管这个妹妹有多坏有多冷,她都会想办法把沈贝儿的心捂热,把她引到正路上来。 一旦生出这个想法,苏思琪蠢蠢欲动。每天都在思忖着要怎么向沈孟青开口。 终于等到晚上睡觉的时侯,男人热情的趴在她身上,而她以双倍的热情还回去,应他所求,一味的讨好,在男人最魂不守舍的那一刻,她提了要求。 沈孟青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媚眼如丝,嘟着嘴撒娇,实在爱得不行,这个时侯求他,当然什么都答应。 满室春意浓得化不开 当喘息声终于渐渐平息,男人一脸满足从她身上翻下来,却见女人也是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由得有些诧异,再一细想她的主动和讨好,心里警铃大作,直觉不好。 他记得自己意乱情迷时好象答应了她什么?可又有点记不起来。 看着女人笑得象弯月亮的眼睛,他推了推她:“干嘛笑得这样色迷迷?是不是刚才服侍你太好了,想再来一次?” “想得美!”苏思琪把腿搭在他身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你干嘛笑成这样?” “我乐意。” 沈孟青看着她,心里疑云大起,如果真答应了她什么,以苏思琪的性格,她现在就应该跟他摊牌了,可为什么不说呢? 苏思琪当然不会说,她了解沈孟青,等他清醒过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反对,所以,她决定先斩后奏。反正他是答应了的。 疲惫的男人也没太多心里去,抱着女人去洗了洗,然后一同入眠。 第二天早上,苏思琪一醒来就记起昨晚的事,不由得眉开眼笑,男人半睁着眼睛看她,声音带着睡意:“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再睡会,我去做早餐。”她刚要掀被子起床,却被男人手臂一卷,不由分说抱在怀里。 “再陪我睡一会。” 这是他每天早上的习惯,苏思琪无可奈何,只好安静的趴在他怀里,眼睛却是睁开的,虽然沈孟青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她,但怎么让沈贝儿到市来还是个难题。她得想个妥善的办法才好。 陪着沈孟青赖了一会床,两个人终于起来了。 沈孟青有些奇怪,总觉得苏思琪一大早有些莫名其妙,就好象中了大彩似的,隐隐透着一丝兴奋。不过这个女人偶尔会有些魔怔,他倒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两天后,沈贝儿突然出现在他家里,他才终于记起来那天晚上自己答应了苏思琪什么! 真是瞎胡闹!怎么能让沈贝儿到家里来住呢?他更不理解的是沈贝儿居然愿意来他这里,千万不要告诉他是亲情使然,沈贝儿压根就不是那种人! 其实苏思琪也不明白,她想不到办法,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沈贝儿打电话,没想到她不但接了电话,还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这实在令她诧异。 不过沈贝儿能答应,比什么都强,哪怕她是怀着目的来的,哪怕她想再一次伤害自己,苏思琪都不在乎,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妹妹拉回正道,然后带着妹妹回去见苏启荣,她要他们父女团聚,要她和沈贝儿象天底下任何一对姐妹那样相亲相爱! 沈贝儿并没对她表现得热情,爱搭不理的样子,不过不象从前那样嚣张跋扈,盛气凌人,总是半低着头,神情怏怏的,只有见着沈孟青的时侯,才打起两分精神来。 苏思琪把沈贝儿的房间安排在自己卧室隔壁,反正房间隔音效果好,哪怕男人闹得再凶,也不会让妹妹听了去,不过她就方便照顾,比如晚上过去给妹妹盖盖被子什么的。第一次当姐姐,那份雀跃的兴奋掩都掩不住,让她高兴的是,沈贝儿虽然对她爱搭不理,但明显比从前的态度要好得多了。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们姐妹之间的隔阂会消融掉的。 沈孟青还想游说自作主张的女人,把她扯到房间里好言相劝:“思琪,你怎么能让贝儿住到家里来呢?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万一要做出一点什么根本防不胜防,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怎么会?”苏思琪其实心里没底,但她选择无条件相信沈贝儿:“她倒底是我妹妹,能坏到哪里去?” “就她做的那些事还不叫坏?”男人坚持:“不行,我不放心,赶紧让她走。” “你答应了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男人咬牙彻齿:“你故意的,明明知道我那时侯不清醒。” “谁让你不清醒的,反正你是答应了的,”女人振振有词:“是谁曾经说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 男人沉着脸不吭声,苏思琪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好了嘛,能有什么事呢?家里倒处都有监控,她想做什么阿野能看不到?有阿野盯着,你怕什么?” 沈孟青斜眼睨她,他了解她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现在她姐爱泛滥,哪怕明知道危险重重,也义不容辞,如果真让沈贝儿回北安去,指不定她怎么跟他闹! 对她,他总是无可奈何“好了好了,出去找你妹妹去,把她看紧点,要是让我发现她有一点不对劲,马上送回北安。” “行,没问题,”苏思琪高兴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兴高采烈的跑到隔壁房间去。 沈贝儿坐在床边,望着窗阳的灿烂阳光发呆。 她为什么要来?好象自己也没想得太清楚。是因为想到苏思琪身边来方便折磨她,还是因为家里的气氛实在太怪异,她呆不下去了? 北安那个家,她真的呆得很憋屈,仿佛曾经的温暖正一点一点流逝,偌大的家里,终日死气沉沉,就象阳光终年照不进来,幽静,黑暗,孤独,冷漠她觉得自己象困在古墓里,一日一日耗尽自己的青春,毫无出路,所以换个环境也许并不坏。 更何况这个环境里有苏思琪,她恨之入骨的人。苏思琪害得她一无所有,她得报复,疯狂的报复 听到门响,她转过头来,冷淡的看了苏思琪一眼“是不是我哥不准我在这里?” “不是,”苏思琪笑着说:“你哥当然欢迎你在这里住,他就那样,面冷心热,你不用理他。” 苏思琪走过去,挨着妹妹坐下来,沈贝儿却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一下。 苏思琪知道自己性急了一些,讪讪的笑了笑:“贝儿,这屋子还满意吗?时间仓促了点,没重新布置,你看缺了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添置。” 沈贝儿环视了一圈,目光停在衣橱上“衣柜小了,不够放。” 客房的衣橱其实并不小,放衣服也足够了,只是沈贝儿过惯了富贵生活,看她带来的七八箱行李就知道她是个很挑剔的人。 屋子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再放一个衣橱好象也不合适,苏思琪想了想说:“你先把东西归置一下,实在放不下,就放到我那里去,我那边有个衣帽间,地方大,还可以塞点东西。” 沈贝儿有些犹豫:“不合适吧,我哥” “没事,你哥不会说什么的,”苏思琪见她肯搭腔,心里很高兴“衣帽间是通的,从外面也可以进去,不用走房间里,很方便。” “那行吧。”沈贝儿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 苏思琪趁机握住她的手:“贝儿,你能来这里,姐姐很高兴。以前的事情不管孰是孰非,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以后我们姐妹好好相处,等再一段,我带你回家看爸爸,爸爸要是见到你,一定会高兴坏的。” 沈贝儿垂眼看着苏思琪握着她的那只手,心里涌起一股厌恶,她站起来,走到窗子边去,声音冷淡:“以后再说吧。” 苏思琪知道自己又性急了,这么热的天,沈贝儿的手却是凉的,她知道沈贝儿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心里的创伤短时间内无法愈合,她只想多给妹妹一点温暖,让她尽早好起来。 “贝儿” “你出去吧,”沈贝儿头都没回,冷冷的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苏思琪望着她的背影颇有些心疼,原本是那样活泼靓丽的女孩子,现在却变得这样冷漠和戾气。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开门出去。 沈贝儿听到门轻轻被关上的声音,不由得冷笑。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还要带她回去见爸爸,真是够了,她姓沈,是沈铭儒的女儿,怎么可能再去见什么爸爸? 门又响了,沈贝儿皱眉“我说了想一个人呆着” “不会耽误你太久。” 一听是沈孟青的声音,沈贝儿赶紧挤出一丝笑容转过头来:“哥,你找我?” 365我看你才有病 既然沈贝儿住进来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沈孟青也没有办法,但是他可以先给沈贝儿一个警告,让她有所顾忌。 住在他的家里,必须安份守已,否则,立马滚蛋! 沈贝儿垂着头,默默的听着,等沈孟青说完才轻声说:“哥,你放心,我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换个环境,家里实在太压抑了,其实我都不知道爸爸”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更加低下去“是不是还要我这个女儿。” 她本来就长得很象薜惜雨,这样悲凄落寞的样子倒显得楚楚可怜了。 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沈孟青心里也有几分感触,心念一动,声音便放柔了些:“你不要想太多,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他一直都很爱你。” “哥,”沈贝儿咬了咬唇,壮着胆子问出来:“那你呢?” 沈孟青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虚掩的门“不管你姓沈还是姓苏,都没什么区别,我和思琪迟早是要结婚的,她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 沈贝儿脸色微变,不过她低着头,沈孟青没看出来什么,接着又说:“要说有区别的话,是现在多了一个人照顾你,你姐姐她,很爱你。” 沈贝儿咬得嘴唇都破了,血丝渗进嘴里,是腥甜的味道。她在心里冷笑:谁稀罕她的爱,这种廉价的爱她不需要! 苏思琪站在门边,透过那一丝细小的缝隙看着屋里的两个人,眼眶微红,很少听到沈孟青对外人说这么感性的话,她很感动,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这一生有他,她真是幸运! 沈孟青并没有久留,把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就离开了。 沈贝儿一直低着头,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想得有点简单了,一心只想着怎么害苏思琪,倒忘了沈孟青的存在了,在这个哥哥在,事情不好办啊杀人,她不敢,跑不掉就是死路一条,犯不着为了苏思琪搭上自己的性命。 毁容,上次策划了一次,以失败告终,估计沈孟青会很提防,她没有机会。 找人强暴,只会让沈孟青暴怒,她逃不掉。 无论是什么,她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还要替自己把后路准备好,以前有沈铭儒保她,现在她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有时侯想想,自己处境实在是凄凉,苏思琪好歹还有个疼她爱她的父亲,自己呢,本来沈铭儒挺爱她,一听说不是亲生的,态度就变得不尴不尬了,而那个亲生父亲从未谋面,哪会有什么感情噢,说得好听是她有两个父亲,实际上两个都不是她的。 哎!沈贝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好计划前,她还是先安份守已呆几天,得到沈孟青的信任再说。 白天,沈贝儿一个人在家,沈孟青不放心,把阿野留下来盯着她。 一连两天,沈贝儿表现得很正常,虽然对苏思琪有点冷淡,但在沈孟青面前很乖巧,也不多话,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沈孟青原先还怕沈贝儿妨碍他们,结果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沈贝儿在家里跟隐形人似的,除了吃饭,几乎不出房门。他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但苏思琪很担心,沈贝儿以前是那样活泼的女孩子,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心理上出现了什么毛病?象电视里常演的抑郁症,那可是很危险的心理疾病,严重的会有自杀倾向。 她把自己的担心告诉沈孟青。沈孟青却不以为然,说她是瞎操心。 苏思琪对他的态度很不满。现在不是他的妹妹,就不放在心上了,凉薄的男人就是这样没良心,好歹也当了他二十几年的妹妹,一点情份都不念。 他不管,苏思琪自己管,她查了资料,抑郁症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温暖,所以一找机会就跟沈贝儿聊天说话,不管她对自己什么态度,反正就是厚着脸皮东扯西扯,逗她说话。 沈贝儿被她烦都烦死了,看沈孟青的面子忍了几次,最后终于失了耐心,直接叫她滚蛋! 苏思琪不气馁,半夜里爬起来到隔壁去看沈贝儿有没有踢被子? 床头开着小夜灯,淡淡的橙色灯光照着沈贝儿一绺头发,她的头发是烫染过的,粟色大波浪,衬着白晰的小脸,显得十分精致,就象个洋娃娃。这样的沈贝儿没有戾气,没有冷漠,象个无害的孩子般,安静而甜美。 她长得很象薜惜雨,可苏思琪看着这张脸却并不讨厌,因为仔细看,沈贝儿也有些地方是象苏启荣的。小时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成双成对,总是有些眼红,那时侯也曾鼓动父亲再给自己找个妈妈,生个妹妹或弟弟什么的,让她有个伴。父亲笑她傻,说万一新妈妈真的生了弟弟或妹妹,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她其实无所谓,弟弟妹妹小,得到的爱多一些也是应该的,而且父亲那么爱她,不会不喜欢她的,可是父亲说什么也不愿意,她知道他是担心新妈妈对她不好。 现在好了,她有妹妹了,是父亲的孩子,她实在太高兴了。 轻轻把妹妹脸上的一绺头发拔开,不想沈贝儿突然睁开眼睛,一声尖叫坐了起来。 苏思琪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沈贝儿会突然醒过来。见沈贝儿吓着了,忙想去安慰她:“贝儿,别怕,是姐姐。” 她一靠近,沈贝儿就用腿踢她,大叫着:“走开,你要干什么?走开!” 苏思琪有些难堪,但还是试图接近她,温声安抚:“对不起,贝儿,姐姐吓着你了,姐姐只是想帮你盖被子,你别”刚靠近,又被她狠踢了一脚。 沈孟青听到动静,飞快的跑过来,一推门就看到沈贝儿蹬着两只脚在踢向她靠近的苏思琪,赶紧上前把苏思琪抱住。喝斥沈贝儿:“你干什么?” 沈贝儿很委屈,眼眶泛红:“哥,是她半夜到我房间来,鬼鬼祟祟” 苏思琪见她这样,忙把沈孟青往门口推“哎呀,你态度好点,我刚吓了她一次,你又吓她,她还是个孩子。”扭头又对沈贝儿说:“贝儿,对不起啊,姐姐这就出去,你赶紧躺下睡觉。” 沈孟青很郁闷,把女人拖回房间,没好气的问:“三更半夜,你到她房间去干嘛?” “我怕她踢被子着凉,所以” 男人对她这种姐爱泛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点了根烟,愤愤的道:“她是三岁还是两岁?这么大的人晚上还用你去替她盖被子?” 男人一起高腔,苏思琪就焉下去,嘟噜着:“她不是有病吗?” “我看你才有病!”男人抽了两口烟,平复了一下情绪“思琪,你不能再这样了,贝儿是大人了,你不能象对小孩子一样对她。” “我知道,可是她情绪一直那么低落,我想让她多感受一点温暖。”苏思琪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眼眶都红了“我想快点让她好起来,带她回去看爸爸,爸爸看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沈孟青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在烟缸里,双手抱紧她“突然间天上掉下来一个妹妹,你有点不知所措,想好好待她,想把她教好,想带她去给爸爸看。但是思琪,她是沈贝儿,她从小被宠坏了,你看不到她的内心,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说实话,她现在愿不愿意认你,我心里都没底,如果她连你都不认,又怎么跟你回去见爸爸?” “我知道自己很心急,”苏思琪把脸埋在男人怀里蹭了蹭,叹了口气:“我太想告诉爸爸这个消息了,可是又怕这样的贝儿会让爸爸伤心。” 沈孟青把女人抱回床上,扯了被子盖住他们“贝儿的事先缓一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告诉爸爸薜惜雨的事情。” “我不会告诉爸爸的。”苏思琪表情坚定“他一直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在他心里,薜惜雨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不想破坏爸爸的念想,就让他保留那一份美好的回忆吧。” 沈孟青垂眼看着怀里的女人,嘴角微勾,忍不住在她发顶轻吻。 这就是苏思琪和薜惜雨沈贝儿的区别。从善或为恶,通常只在一念之间。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薜惜雨就是幕后主使,但峰鸟和沈贝儿的账户都指向幕后主使就在沈家,不会是沈贝儿,她太年轻不经事。而沈铭儒和薜惜雨,他更倾向于薜惜雨,从施女士揭开苏思琪的身世到沈贝儿的身世暴光,在这两场风波里面,尽管薜惜雨想掩饰,但他还是发现了她眼里的戾气,那种浓冽的阴晦的戾气,那不是一个诚心向佛的女人应该有的眼神。 等沈贝儿的情绪好一些,他会借着送沈贝儿回北安的机会,带苏思琪再回去一次,到那个时侯,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揭开那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薜惜雨为什么一定要亲生女儿的命? 366姐姐 在苏思琪看来,沈贝儿越来越显示出抑郁症的病态了,她很担心,找了个机会拐弯抹角跟沈贝儿说要带她去看医生,结果换来妹妹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沈孟青及时赶到,苏思琪都要被她打到地上去了。 沈贝儿小时侯练过两年跆拳道,后来嫌练拳粗胳膊就放弃了,不过基本功还有,加上苏思琪让着她,所以打得她十分解气,当然,如果沈孟青没有飞奔来救驾的话,她会更爽。 沈孟青气得额上青筋直爆,真是个蠢女人,在外人面前从不吃哑巴亏,到了沈贝儿跟前却成了二十四孝姐姐,只怕沈贝儿想杀她,她都会乖乖把小命送上。 谁打他的女人,他双倍打回去!可是苏思琪吊在他高高扬起的手臂上,苦苦哀求:“沈孟青,你别她还是个孩子,别打她。” 女人眼泪汪汪,乌黑湿润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象一条可怜的小狗,让男人又生气又心疼,扬起的手终于是无力垂下。 苏思琪眼睛里还噙满泪水,可是竟然就笑了,微微一颤,眼泪簌簌而下。男人只觉得象被人用力捏住心脏,抽抽直疼,喉头滚动了两下,抱起她大步回了房间。 沈贝儿坐在太阳伞下的躺椅上,悠闲的搓了搓手,幸亏小时侯练过,还有点底子,不然她手都打痛了。 哼,居然说她有病,她自己才有病呢!不过她眼珠子转了转,有苏思琪那个蠢女人当护身符,沈孟青现在也奈何不了她了,真是过瘾。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 她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咧着嘴笑起来,这么久以来今天是最高兴最畅快的一天。 凉风习习,花香幽幽,小圆桌上摆着苏思琪榨的果汁,还有她亲手烤的曲奇饼,这么尽心的服侍,换来的却是一顿拳打脚踢,怎么想都觉得痛快!躺在椅子上,捏了块曲奇慢慢啃着,嘴角扬着笑意,苏思琪既然想找虐,当然要满足她。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沈贝儿觉得比起找人对付苏思琪,好象这样更过瘾,错犯得不大,有苏思琪护着她,沈孟青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把曲奇咽下去,喝了口果汁,得意洋洋的笑着。然后站起来,走向那片月季花,手指轻捻,一朵半开的娇花落地,一朵两朵三朵夜风中,花瓣在飞舞,象轻盈的蝶,洒落一地。借着地灯的光,可以看到花枝上还残留着一两片花瓣,显得凋零而落寞。 看着这场景,沈贝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阿野站在暗室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却是无可奈何。苏小姐有令,不管贝儿小姐做什么,都随她去。可是毁了苏小姐最爱的月季花,是不是要上去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沈贝儿毁花的时侯,苏思琪正在卧室里接受沈孟青细致的检查,看她身上受伤了没有? 倒底是女孩子,拳脚没那么重,只腰上有两块不大的淤青,抹了点药油就没事了。 沈孟青很生气,替苏思琪擦了药,把药油一摔“我有言在先,只要她敢放肆,立马滚蛋!” “她不是故意的,”苏思琪可怜兮兮的扯他的衣袖“是我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了,她情绪不稳定才会这样的。” “不管,让她滚蛋。” “沈孟青” 声音软软柔柔,象一股暖泉流进男人心里,让他无可奈何。 可是这样下去不行,沈贝儿很聪明,把苏思琪吃得死死的,在他家里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打他的女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绝不允许! 可是女人的眼神让他为难,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好象他不答应,她就会很难过很难过。 正犹豫,阿野在外头敲门:“沈先生。” “进来。” 阿野推开门,并没有进来,声音朗朗向他报告:“沈先生,贝儿小姐刚才把苏小姐的花毁了。” 沈孟青一听,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苏思琪赶紧追上去:“沈孟青,你别骂她,没关系的,一点花而已,她心里不痛快,让她发泄一下也好,真的,我没关系的” 女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吵得男人越发心烦气躁,大声叫阿野:“把苏小姐带回屋里,不准她出来。” 阿野得了令,在楼梯上拖住苏思琪,把她扛在肩头带回屋里。 苏思琪气得直骂:“松开,让我下去,沈孟青,你要是敢对她动手,我不会放过你的!沈孟青!” 男人充耳不闻,当初根本就不该答应让沈贝儿住进来,搅得他家里鸡犬不宁! 沈贝儿对屋里的事情并不知晓,她正背着手悠闲的在满地的花瓣上踱着步子。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一慌,赶紧抬起头来,路灯下,沈孟青铁青着脸大步向她走来。 沈贝儿害怕极了,本能的就想跑,沈孟青大喝一声:“站住!” 沈贝儿由小对这个哥哥就畏惧,见他真生了气,哪里还敢跑,定在那里瑟瑟发抖。 沈孟青看着花地里一片狼藉,眉头紧锁:“你干的?” 沈贝儿惶然不安,眼睛偷偷瞟着通向屋里的小径,该死的,苏思琪怎么没过来?明知道沈孟青是来找她麻烦的,也不帮着拦一下,是故意的吧?故意不出现,让沈孟青来修理她一顿。哼!就知道她是个歹毒的女人,在她面前装二十四孝姐姐,背后却使阴招。 “不用看,你姐姐没在后头。”沈孟青冷眼看着她,还以为她会多装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尾巴就露出来了! “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沈贝儿缩着肩,怯生生的偷瞄他:“我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 “你姐姐说的没错,我看你是真有病,”沈孟青瞪着她:“你来的第一天,我已经有言在先了,不安份,立马滚蛋!现在上楼,收拾你的东西,我让人送你回北安。” “哥,我不走,”一听沈孟青让她走,沈贝儿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边往后退边摇头:“我不走,哥,求你了,我不回去” 沈孟青对除苏思琪以外的女人从来都是不耐烦的,包括自己的妹妹也一样“少罗嗦,赶紧滚蛋!” “哥,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呜呜呜,哥,我不要回去”沈贝儿倒不是装可怜,她是真的不想走。在这里好吃好住,有人待服,还要看她的眼色,多少让她找回一点自尊。可是回到北安,回到那个冰冷的大房子里,母亲哀怜,父亲沉默,她终日惶然,不知所措。所以她不想走,不想再回到那冰封的世界里去。 沈孟青才不管她的哭求,在他看来,沈贝儿这就是在装可怜,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是自找的。 他没功夫跟她磨蹭,拉着哭哭啼啼的沈贝儿进了屋子。 听到沈贝儿的哭声,苏思琪心里跟猴挠似的,偏偏阿野拦在门口,她出去不得,又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急得直蹦跳:“贝儿,你怎么啦?怎么哭了?是不是你哥打你了,告诉姐姐,贝儿!” 沈贝儿只听到她的声音,见不到她的人,这时侯才明白苏思琪不是不是救她,是被阿野困住了,出不来。 她哭得更大声了,上了楼眼睛就往苏思琪房间瞟,果然看到阿野站在门口拦着苏思琪。 苏思琪见沈贝儿哭得象个泪人儿一样上来,急得用力去撞阿野,撞不开又伸手去抱,想把他抱起来搬开。 阿野不敢碰她,也不敢推她,正窘得满脸通红,就听沈孟青说:“让她出来。” 阿野如获大赦,赶紧让开,苏思琪一个箭步冲出去,拉着沈贝儿上下细看:“告诉姐姐,是不是你哥打你了?” 沈贝儿摇头,委委屈屈的抽泣着:“哥没打我,哥叫我现在就走。” “谁说的?”苏思琪声音一扬:“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沈孟青面沉如水,也不看她,只望着沈贝儿:“去你的房间收拾东西。” 沈贝儿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又看苏思琪,嘴巴动了动,很小声的叫:“姐姐。” 苏思琪愣了一下,瞬间泪流满面,冲过去抱住她:“贝儿,你终于肯叫我了,贝儿,姐就知道你会叫我的,我的好妹妹,姐太高兴了,姐姐”她声音呜咽着,激动得不能自己。 她一哭,沈孟青心里的火气就消了大半,看着女人哭得稀里哗啦,倒底心疼,只好先安抚苏思琪。 他想把苏思琪扯到自己怀里来,可是她紧紧抱着沈贝儿,掰都掰不开。沈贝儿的表情很怪异,有些难堪,有些不自在,有些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 沈孟青朝阿野使了个眼色,让他到沈贝儿后面去,两个人一起使力,这样才把她们分开来。 刚想把女人抱进怀里好声安慰,没想到手臂一沉,苏思琪竟然朝他跪了下去:“沈孟青,我求你,别让我妹妹走。”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阿野面露惊讶,沈贝儿满脸疑惑,沈孟青则是又气又心塞,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进了卧室。 367你向我下跪? 苏思琪其实什么都没想,一门心思只想留下沈贝儿,但沈孟青动了怒,她没把握说服他,情急之下才做出那样的举动。 可是进了房间,她知道自己错了,男人的脸色倒是如常,但眼睛浸着冰霜,黑得透不进一点光,她有些害怕,嘴唇哆嗦了两下,想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向我下跪?”男人声音平静低沉。 “我” “你喜欢跪?”往她逼近一步,带着冷意。 “不是,我” “好,我知道了,”他打断她,笑得有几分诡异“今天晚上就让你跪个够。” 苏思琪做了个深呼吸,她知道男人是怒极反笑,但是她也没有退路。 “沈孟青,算我求你,别让贝儿走,她和你爸爸的关系正别扭,回去会伤心的,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再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去。” 沈孟青冷哼一声:“你都跟我跪了,我能不答应吗?” “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让贝儿留下行吗?她都叫我姐姐了,这就是进步,以后,她会越变越好的。” 男人语气讥诮:“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傻,沈贝儿那是在装可怜,想让你留下她而已。” “我知道,”苏思琪认真的说:“就算她装装样子,我也很高兴。为了这一声姐姐,我做么都愿意。你没有兄弟姐妹,你不会有这种感觉” 男人哼了一声:“什么叫我没有兄弟姐妹?沈贝儿好歹也叫了我二十几年的哥,她才刚叫了你一声姐。” “好啦,不要争这些无谓的东西,”苏思琪坚持:“我求你让她留下来。”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跟她一起走?” 男人本来缓了脸色,听这话,立马、眼里又染了霜意:“你威胁我?” 苏思琪咬着唇,知道自己又错了,男人吃软不吃硬,跟他硬对着干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果然男人笑起来,走到门边叫阿野:“备车,送贝儿小姐去机场!” 苏思琪扑过去捂他的嘴“我错了,错了,沈孟青,我错了。” 男人见好就收,跟着她回到沙发边去坐,心里却着实捏了一把汗,他从来不受人威胁,只除了她。苏思琪脾气也倔,他真怕她倔起来不好收场,幸亏她现在乱了分寸,一丝一毫也不敢得罪他,不然要真跟他叫板,最后当然只有他妥协的份。 苏思琪扯了纸巾把脸擦了擦,绕到男人身后,殷勤的替他按摩:“沈孟青,求你这么久了,行不行给句话嘛!”语气柔软,这是又在讨好撒娇了。 沈孟青真是服了她,叹了口气“你这一晚上又是哭又是跪,又是按摩又是撒娇,顺带着还威胁了我一把。要再不答应,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就是就是,”眼睛还红着,一听男人话里有转机,立马腆着脸笑:“我都这样求你了,总得给点面子嘛。” “好,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他语气一缓,顿在那里。 “不过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那就看你晚上跪不跪得好吧。”男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走到露台上抽烟去了。 苏思琪愣了一下,还要跪? 不管那么多,她先过去告诉沈贝儿这个好消息。 沈贝儿在阿野的监视下正慢吞吞的往箱子里收东西,不过她有信心,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苏思琪。她一定会说服沈孟青,让自己留下来的。 果然,当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时,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 苏思琪推门进来,见她在收行李,赶紧过去把箱子里的东西全抱出来放在床上,笑着告诉她:“贝儿,你哥同意你留下来了。” 沈贝儿并没有太高兴的样子,淡淡的说:“我还是走吧,省得我哥看到我生气。” “别,”苏思琪握住她的手:“贝儿,你别走,就呆在姐姐身边,让我照顾你。” “可是”沈贝儿佯装为难:“我哥他” “不用管他,他已经同意了。” 沈贝儿心里窃喜,脸上却是免为其难:“可不是我要留下的,是你硬要我留下的。” “是,是我求着你留下的。”苏思琪见她没甩开自己,笑嘻嘻的挽着她的胳膊。 沈贝儿手一抬,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走到一边去,苏思琪被晾在一旁,仍是嘿嘿的笑。 沈贝儿撇了撇嘴,带着几分鄙视,真是个厚脸皮的女人! 这时侯沈孟青慢条斯理的从门口进来“让沈贝儿留下来还有个条件。” “你刚才可没说,”苏思琪生怕他反悔,叫道:“不管,你已经同意了。” “谁说我同意了,还得看你表现,现在这个条件要是不答应,她立马走人。” “什么条件?” “答应去看医生,”沈孟青淡淡的说:“我觉得贝儿病得不轻,还是去看看的好。” 沈贝儿脸有些红,小声说:“哥,你也认为我有神经病?” “没病你能把那些花都糟蹋了?那些花招你惹你了?” 沈贝儿噎在那里作不得声。 “答不答应?”沈孟青问她:“不答应马上走人。” 苏思琪也一直希望沈贝儿去看看医生,所以没吭声,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她回答。 沈贝儿骑虎难下,她知道自己没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讨厌苏思琪。可是如果不去看医生,就要回北安她心一横:“我去。” “好,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和思琪陪你一起去。”沈孟青说着就拉苏思琪出去。 苏思琪不肯,她还想在这里跟贝儿多说一会话。 可是她想说,沈贝儿不想听,她最讨厌苏思琪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对着她苦口婆心的教导,简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于是沈孟青在前面拉,她在后面推,两人合力把苏思琪弄出门去。 回了房间,沈孟青笑话苏思琪:“想当年你也算是个察颜观色,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一点眼界力都没有?看不出沈贝儿烦你啊?” “我知道她烦我,但是她越烦,我越要迎难而上,多些和她接触沟通,才能把她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慢慢化解掉。” 沈孟青摇了摇头,戳她额头:“真是个傻瓜,吃力不讨好。” 苏思琪笑起来“我是傻啊,可你偏偏喜欢傻瓜。对了,你刚刚说还要我跪是什么意思?”  沈孟青吱唔着:“晚点再说吧。” 苏思琪以为他就是逗她玩,没往心里去,可是到了睡觉的时侯,她才知道男人是真的要她跪啊跪得她身子发软,想往床上倒,男人不准,勒住她的腰,一边喘气一边说:“你不是喜欢跪吗?这就受不了了?” 她哭着求饶,男人兴致正高,不肯放过,就这么一直折腾着。 这是苏思琪跪得最久的一次,她真是跪怕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么个跪法,打死她也不会跪的,禽兽啊第二天起来,男人自然是容光焕发,破天荒的没赖床。哼着小曲跑到厨房替女人准备早餐。 苏思琪坐在床上揉了半天的膝盖和腰,才慢吞吞洗漱换衣出门,先去敲了敲沈贝儿的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半天没反应,轻轻推开一看,床上被子铺得整齐,房间里空无一人,竟是已经起来了。 她于是到楼下去找,刚到楼梯那里就听到沈贝儿的声音:“哥,这个要端出去吗?” 沈孟青说:“端吧,你姐爱吃。” 沈贝儿乖巧的答了声好。 苏思琪站在那里没动,看着妹妹从厨房端早餐出来,她今天穿得很朴素,一件红色恤,下面配一条牛仔七分裤,头发梳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象个学生的模样。 苏思琪看着她,心里有些欣慰,或许连沈贝儿自己都没发现,其实她已经有了小小的改变。 沈贝儿看到她,没有象昨晚那样叫她姐,不过还是跟她说话,语气淡淡的:“你腰怎么啦?” “没事,”苏思琪脸微红,赶紧把扶在腰上的手放下来。 沈孟青正好从厨房出来,听到她们对话,卟哧一笑,递了杯牛奶给苏思琪。 苏思琪恼羞成怒,一边接牛奶一边伸手拍他:“还笑,都怪你。” 沈孟青笑嘻嘻的躲闪着:“哎,小心小心,牛奶要溢出来了。” 苏思琪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沈孟青却过来把她按坐在桌子边,顺势在她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沈贝儿有些傻眼,原来哥哥和苏思琪在一起是这个样子!跟平时的他完全判若两人嘛!不过他们耍他们的花枪,跟她没关系。 吃完早餐,沈贝儿竞现昨晚的承诺,跟着沈孟青和苏思琪去看医生。 医生是苏思琪偷偷找的,不过她不知道沈贝儿什么时侯肯答应看病,所以没有约时间,但她有万能男朋友,一个电话,便把时间敲定在今天上午。 是个非常有名的心理医生,叫莫守言,三十多岁,很斯文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让人一见就有种亲切感。 沈贝儿在去的路上就想好了,既然苏思琪认为她有病,她索性装病好了,这样她才能更好的装疯卖傻来折磨苏思琪。 所以在莫医生面前,她时而紧张,时而暴躁,时而又安静。心里却是暗笑,什么狗屁名医,就不信他能看出来? 莫守言其实没跟她说很多话,只是态度一直很温和,微笑着说:“沈小姐,请你把考核的卷子送到楼下的七号房间好吗?那里会对你有一个完整的评估。” 沈贝儿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要装乖巧,于是便听话的去了。 她一走,苏思琪就迫不急待的问:“莫医生,我妹妹她怎么样?” 368焦虑症 莫守言微笑,语气却是十分认真:“你妹妹她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苏思琪吓了一跳“她真的有抑郁症?” “准确的说是焦虑症。”莫守言说:“令妹患的是慢性焦虑症,她有认识方面的障碍,对周围环境不能清晰的感知和认识,思维变得简单和模糊,在没有明显诱因的情况下,患者经常出现与现实情境不符的过分担心、紧张害怕,患者感觉自己一直处于一种紧张不安、提心吊胆,恐惧、害怕、忧虑的内心体验中。有一种期待性的危险感,感到某种灾难降临,甚于有死亡的感受。当然70的患者同时伴有忧郁症状。” 苏思琪都听傻了,紧张兮兮的问:“莫医生,那我妹妹还有没有” “苏小姐请放心,再严重的患者,只要她自己不放弃,都有治愈的可能性,我先开点药,做为家属,你们要多给她一点温暖,打开她的心结,让她从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双管齐下,才能好得快。” “好的,莫医生,谢谢你,”苏思琪微微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沈贝儿不对劲,原来果真有病。扭头看了边上一声不吭的男人,捅了他一下:“听到没有,以后对她好点。” 沈孟青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看着门口,门缝下面那道影子已经停留了很久,大概该听的话她都听到了。 沈贝儿不蠢,知道莫医生是故意把她支开,有话跟苏思琪和沈孟青说,所以她出了门就贴在墙边,一直站在那里偷听里面的对话。 莫医生果然说她有病,而且病得还很严重。 她在心里嗤笑:你才有病呢,你们全家都有病! 这个结果让她很满意,特别听到苏思琪对沈孟青说的那句话,更满意,以后她就可以无所顾忌,有的放矢了。沈孟青再凶,总不能跟一个病人较劲吧,再说还有二十四孝姐姐当她的护花使者呢。 苏思琪,你等着瞧,妹妹我玩不死你!哈哈哈心情一下愉快起来,拿着那张考核卷子欢快的下楼去。回来的时侯还主动解释她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莫医生,你们医院好大啊,我差点都迷路了。” 莫守言微微一笑:“是的,我也经常迷路。” 从医院里出来,沈贝儿主动问:“哥,医生怎么说?我倒底有没有病?” “有,”沈孟青很直接的告诉她:“医生说你病得不轻,得赶紧治疗。” “病得不轻?”沈贝儿张大了嘴,担心的问:“很严重啊?那我” “放心,有得治,定期看医生,按时吃药就行了。” 沈贝儿哦了一声,低头偷笑。她现在是个精神病患者了,得开始发作了。 “哥,我能跟你去公司吗?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 沈孟青正沉吟,苏思琪在边上一口应承下来:“当然可以,害怕就跟姐姐去公司吧。” 沈贝儿本想借装病跟苏思琪套套近乎,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所以什么表示也没有,神情淡淡的。 苏思琪当然不介意,妹妹有病啊! 悄悄伸手覆在沈贝儿的手背上,明显感觉她微微一震,然后把手拿开了,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妹妹还是不肯与她亲近。 前台海伦对沈贝儿印象深刻,上次来的时侯闹过一场。不过她是沈总的妹妹,该有的礼貌还得有,于是客套的打了招呼:“沈小姐好。” 沈贝儿也认得她,嗯了一声,从她面前走过去,她现在的心思全放在苏思琪身上,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心只盘算着要怎么整治苏思琪。 慢悠悠踱进秘书室,韦春花和李怡看到她,微微一愣,都知道她不好惹,索性当作没看到,只低头忙自己的事。 苏思琪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冲她笑:“在你哥那里呆得无聊吧?来,坐姐这里。” 沈贝儿也不吭声,让她坐,她就坐。 “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奶茶。” 苏思琪对她现在是有求必应,忙说:“好,我去买,要什么口味?” “巧克力味。” 苏思琪又问韦春花和李怡要喝什么,她一起买回来。 韦春花和李怡当然不好意思让苏思琪跑腿,争着说自己去。 三个人正说着,沈贝儿在一边不耐烦起来:“快去啊,磨叽什么?” 苏思琪哎了一声,飞快的跑了。 韦春花和李怡面面相觑,记得上次沈贝儿来公司闹,苏思琪对她并不忍让,怎么现在象变了个人似的? 大概怕沈贝儿久等,苏思琪很快就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韦春花扯了纸巾给她:“思琪姐,赶紧把汗擦擦,小心着凉。” 苏思琪先把巧克力味奶茶递给沈贝儿,才接过韦春花的纸擦了擦脸。 沈贝儿吸了一口,哇的一声全吐在地板上,皱着眉问:“你买的哪家的?我要的。” 韦春花忙说:“这附近没有的,这个牌子的也挺好喝。” “你喜欢你喝吧,我反正不喜欢。”沈贝儿把奶茶往韦春花的桌上一推:“一股怪味。” 苏思琪说:“好,你再等一下,姐开车出去买。” “快着点啊,别叫我久等。”沈贝儿老大不高兴,嘟噜着:“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姐姐很快回来,不会让你久等的,放心吧。”苏思琪说着又跑了出去。 沈贝儿看她象一阵风似的刮出去,得意的笑了,大摇大摆的坐在苏思琪的椅子上,把她的抽屉打开翻了翻,苏思琪的抽屉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吃的零食,一些小玩意,漂亮的小杯子或是精致的笔。 沈贝儿拿起一支卡通笔,笔帽上是一个小姑娘,戴着草帽,草帽下露出两条小辫子,小小的脸上描着细眉,黑眼,红唇,非常漂亮。 沈贝儿轻而易举就把小姑娘的辫子扯下来了,手指一弹,飞出去老远,她又扯帽子,一下,两下,三下,扯下来了,拿在手里看了看,捏着小小的边缘,又飞了出去。 韦春花和李怡看着她做这些,心里都有些愤慨,苏思琪喜欢这些小东西,四处淘了来,宝贝得很,可沈贝儿这是在做什么?故意使坏吗? 当看到沈贝儿又拿起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玩偶要扯它的耳朵时,韦春花忍不住开口了:“沈小姐,好好的东西干嘛要弄坏呢?” 沈贝儿眼皮一翻,冷冷的说:“关你什么事?” “不是,”韦春花解释:“这只小兔子是思琪姐从外地买回来的,她很喜欢,还是别扯坏了吧。” “她喜欢我不喜欢,我就要弄坏,你管得着吗?” 韦春花被她噎得再说不出半句。李怡在一旁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惹沈贝儿,免得跟上次一样惹出乱子来。 苏思琪回来得很快,回来的动静也有点大,因为远,她怕奶茶凉了,更怕沈贝儿等得不耐烦,到了公司前口也没减速,结果直接冲到花坛里了,幸亏她开的是自己的那辆白色底盘高,车子没刮到,自己小小的撞了一下,也不碍事。 但是刚好有公司的人出来看到,大惊失色,赶紧汇报了上去。 一听说未来老板娘在楼底下撞了车,齐峰不淡定了,立马把消息报告给沈孟青。 沈公子的反应自然是飞奔下去救驾,后面还跟着一群想去帮忙的。 沈贝儿听到外头乱糟糟的,走到门口去看,只看到沈孟青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她拖住一个人问了才知道苏思琪在楼下撞了车。 切!她才不关心呢,撞死最好!慢悠悠的转了身往窗边走:“一把年纪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活该!” 李怡和韦春花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她在说谁,见她站在窗子边伸长脖子往下看,也都跟过去。 这一看,两人吓了一跳。 李怡说:“哎,是思琪姐的车!” “思琪姐的车怎么到花坛里去了?”韦春花一脸担心:“她不要紧吧?” 沈贝儿在一旁讽刺:“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往花坛里开,她也真是个人才!缺胳膊断腿,都是自找的。” “哎,你怎么说话的?”韦春花忍了半天,见沈贝儿还说风凉话,气愤的指责她:“不是你要她去买奶茶,她会这样?” 沈贝儿眼睛一瞪:“你算老几?敢教训我,信不信我立马让我哥炒了你?” 李怡赶紧把韦春花拉到一边,小声劝:“算了,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声音虽小,沈贝儿还是听到了,又把矛头指向李怡:“我是什么人?你说我是什么人?” 李怡不想跟她吵,拖着韦春花往外面跑:“走,我们下去看思琪姐有没有事?” 看到她们俩个吵不过落荒而逃,沈贝儿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哼,跟她斗,门都没有! 沈孟青跑到楼下,苏思琪还坐在车里,正听着旁边的人慢慢指挥她从花坛里退出来,进去的时侯是冲进去的,只要加把油就退出来了。但后面是车来车往的大马路,苏思琪怕车子退得太急冲回马路上撞到别人的车,不敢加太多油,试了几次也没有车退出来。 沈孟青见她在倒车,知道她没大碍,松了一大口气,他刚才听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幕后主使又出手了,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天谢地幸亏没什么事,他走过去叫她:“下来。” 苏思琪见他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把你也惊动了,我没事。” “笑得出来就知道你没事,”男人没有笑,沉着脸把她从驾驶室里拉出来。 苏思琪惦记着给沈贝儿送奶茶,拎了袋子就要走,被男人拖住,站在路边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大楼里跟出来乌泱泱一群人,安静的站在那里,看沈总捏捏苏思琪的胳膊,又捏捏她的腿,揉揉腰,敲敲背,都忍不住暗自好笑。他们的大老板可是爱妻如命的好男人啊! 苏思琪闹了个大花脸,哪有在街上这样检查的,她嗔怪的甩开沈孟青的手:“哎呀我没事,车子你替我弄出来,我先上楼去了。” 369让她的脸往哪放? 事后沈孟青知道苏思琪外出是为了给沈贝儿买奶茶,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偏又发不了脾气,沈贝儿是病人,是苏思琪的妹妹,也是他妹妹,他不但得忍耐,还得对她好点。 奶茶买回来了,沈贝儿心满意足的捧在手里喝着,轻描淡写对苏思琪说:“不好意思啊,我把你的东西弄坏了。” 苏思琪一回来就看到了被弄坏的东西,知道她是故意的,不过她不介意,身外之物而已,和妹妹比起来,当然算不了什么。 “没关系,坏了就坏了,不值几个钱。” 韦春花和李怡看到她这样的反应,自然又吃了一惊,印象当中思琪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对一个人再好,也不至于好到没有原则,这是怎么啦? 看到韦春花和李怡面面相觑的样子,沈贝儿得意的翻了个白眼。连沈孟青都奈何不了她,这两个女人算什么?等着瞧,让她们吃惊的还在后头呢。 中午沈孟青有应酬,苏思琪便带着沈贝儿到楼下常去的那家饭馆吃饭,碰巧韦春花她们也在,大家便围坐在一起。都见识过沈贝儿的霸道,没人对她有好感,只当她不存在,几个人边吃边聊得热火朝天。沈贝儿偶尔插嘴,也没人接茬,不过她不在乎,反正也不想跟这些普通货色做朋友。 只是苏思琪有点难堪,她知道自己妹妹是什么得性,不好腆着脸求别人跟沈贝儿做朋友,只好小心翼翼的调和着气氛。 韦春花她们看到苏思琪这样子,多少有些不忍,不是因为苏思琪是未来老板娘,而是她对她们实在不薄,她要护着的人,她们也不能做得太过火,慢慢的对沈贝儿的敌意就减轻了许多。沈贝儿愿意接话,她们也跟着聊几句。气氛倒是越来越融洽了。 沈贝儿正跟韦春花她们聊国际时尚大牌,聊她参加时装周的盛典,这时侯的她一扫平时里的落寞阴郁,显得阳光又活泼,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苏思琪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高傲的小公主,欣慰的吁了一口气。 见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个个听傻了眼,沈贝儿很得意,她喜欢她们用羡慕的眼神看她,喜欢被她们仰视,就象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跟从前一样。人人都看她脸色,巴结她,讨好她,象狗一样冲她摇头摆尾。 余光突然瞟到苏思琪,心一沉,瞬间想起自己从公主落到凡间,就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一时怒火中烧,突然抬手一撞,苏思琪面前的饭盘“哐”的一声,应声落地。 她很嚣张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手滑。” 手滑?亏她说得出口,所有人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 苏思琪看自己吃了一半的饭盘掉在地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沈贝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其实是有点生气的,但妹妹有病,不能跟她一般见识,深吸了几口气,把火压下去,嘴角甚至扬了一丝笑意,温和的说:“没事,反正我也饱了。” 大家再一次对苏思琪刷新改观,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饭盘被打掉还能忍?沈贝儿不就是沈总的妹妹嘛,再怎么讨好也不能没有底线吧 苏思琪只是呵呵的笑,掩视自己的难堪。 沈贝儿恶作剧完,接着先前的话题又开始聊,可没有人再听她的,也没人看她,大家低着头,快速的把饭吃完走人。 沈贝儿撇撇嘴,不听拉倒,她还不想说了呢! 苏思琪没吃饱,下午跑到沈孟青办公室翻东西吃,她在这里有个专门放零食的小柜子,存货很多,蛋糕面包什么的都有。翻了个红豆馅面包,就着白开水正吃着,沈孟青进来了,见她坐在沙发上吃面包,有些奇怪:“中午没吃饭?” “吃了,没吃饱。”苏思琪笑嘻嘻的扬了扬面包:“要不要吃?” 男人走过来,低下头,苏思琪以为他要吃,把面包递到他嘴边,男人却是一脸坏笑:“我要吃你。” “讨厌,”苏思琪推了他一下,没推开,男人顺势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中午吃什么没吃饱?” “套餐,不好吃,吃了一半就没吃了。” “不好吃另外再点啊,吃面包做什么?干巴巴的。” “我喜欢吃面包,很好吃的,你尝一块。”苏思琪撕下一小块塞进男人嘴里。 男人不爱吃甜食,可是她亲手喂的,又舍不得吐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嚼巴着,苏思琪乐得哈哈大笑,捏男人的脸:“你真可爱!” 她才真可爱呢!男人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心里一动,扣住她后脑勺,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她嘴里甜甜的,有面包的香,有红豆的甜,还有属于她的芳香气息。这几天苏思琪老是陪着沈贝儿,他们亲热的时间明显减少,他都有点不满了,逮着机会可得亲个够。 可偏有人不如他的意!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沈孟青只当听不见,苏思琪开始挣扎,她怕有人闯进来,虽然她的脸皮已经操练得相当厚了,但毕竟是个女人,羞涩还是会有的。 男人紧紧箍着她,不让她动弹,一心一意与她纠缠。 苏思琪想说话,却只发出嗯嗯叽叽的声音,听起来愈发暧昧。 外面的人很执着,敲三声停一下,敲三声又停一下,这样不知趣的人,沈孟青知道是谁了,他才不想理会。 可是沈贝儿居然拍打着门叫起来:“哥,哥你在里面吗?” 苏思琪一听是沈贝儿的声音,慌忙用力推开了男人,跑过去开门。 刚亲热过,脸上犹带春意,沈贝儿一眼就看出来了,却是不动声色,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不进来。 沈孟青问:“你找我有事?” 沈贝儿摇了摇头,眼睛却看着苏思琪。 苏思琪受宠若惊:“你找我?” 沈贝儿沉默的转身走,苏思琪赶紧把门一关跟了上去,这几天相处下来,妹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依赖她的。这个认识让苏思琪心情大好。 一直走到秘书室,沈贝儿才哼了一声:“还以为你上哪了呢?原来跟男人亲热去了,好歹是上班时间,你有点分寸好不好?再怎么饥渴,也不要在上班时间去勾引我哥,要是让下属看到了,我哥在公司还能树立威严吗?” 苏思琪没想到沈贝儿这样说,愣了一下,脸刷一下就红了,沈贝儿并没有说假话,她和沈孟青刚刚是亲热过,但这样口无遮拦的说出来让她的脸往哪放? 韦春花和李怡自然是知道的,饥渴的那个不是苏思琪,是沈总。 韦春花有意为苏思琪开脱,笑了笑说:“思琪姐,脸红什么,沈总动不动就抱着你亲,我们都见惯不惯了。” “就是,”李怡也笑:“沈总平时看着酷酷的,一见思琪姐就变了个人,到处秀恩爱,我们想不看都不行。” 沈贝儿见她们帮腔,气得牙痒痒,越发的口无遮拦:“你们羡慕啊?容易,出这个门,随便进个办公室,里面大把的男人,挑一个上啊!”“贝儿!”见沈贝儿越说越不象话,苏思琪忍不住制止她。 沈贝儿才不甩她,语气讥讽:“叫我做什么,我刚才又没有勾引男人。我就纳闷,被我哥金屋藏娇好好的,干嘛要出来做事,原来是因为这个,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偷情的滋味特别好呢?” “沈贝儿!”身后响起充满寒意的声音,吓得沈贝儿打了个哆嗦。 沈孟青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哥,我不是”看着沈孟青一步步逼近,沈贝儿吓得直往后退。 苏思琪赶紧拦住沈孟青,压低了声音:“她有病,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看你也有病,”沈孟青连她一起骂:“都骑到你头上了,还惯着她,生病了不起啊,生病就可以为所欲为?要都象她这样,世界不乱套了吗?” 苏思琪被男人骂得头低低,她也知道沈贝儿有点离谱,只是哎,对沈贝儿她就是狠不起心来。 “道歉。”沈孟青看着沈贝儿,声音沉沉。 沈贝儿动了动嘴唇,却没作声。 韦春花趁机告状:“沈小姐是有点离谱,中午还把思琪姐的饭盘打到地上了。” 沈孟青眼睛微眯,看了一眼苏思琪,这个蠢女人,居然骗她! 苏思琪被男人威胁的目光盯得胆颤心惊,她倒是不怕沈孟青对她做什么,她怕沈孟青对付沈贝儿。 果然,沈孟青冷冷的开口:“沈贝儿,到我办公室去。” 沈贝儿害怕,缩着肩微微发抖,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半点都不见了,看得韦春花和李怡大快人心。 见沈贝儿没动,沈孟青低喝一声:“还不走!” 沈贝儿身子一震,脚步慢慢往门口移,救助的目光却看着苏思琪。 苏思琪刚想上前护着她,男人凌利的目光刷一下射过来,把她盯在原地不敢动。 看着兄妹俩个一前一后往沈孟青办公室走,苏思琪只好在后面喊:“好生跟她说,别吓” 沈孟青回头,凶神恶煞的瞪她一眼,苏思琪后面的话就直接咽下去了。 370罚站 沈孟青把沈贝儿带回办公室,反手锁了门,然后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抬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眼里夹着霜意,让人望而生畏,沈贝儿心里直哆嗦,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孟青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看得沈贝儿心里直发毛,不知道他倒底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怕沈孟青,跟和蔼可亲的沈铭儒相比,冷漠的哥哥才是她惧怕的人。 记得小时侯,有一次她不小心弄坏了沈孟青的东西,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那目光象两把闪着寒光的小刀,嗖嗖插在她心上,吓得她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到了吃饭的时侯都不敢出来。 打那以后,她就不敢再碰他的东西,后来慢慢长大,她胆子也大了一些,总是想方设想的讨好他,与他亲近,可这个哥哥总是跟她保持距离,象隔着一道无形的深沟,她怎么都跨不过去。 沈孟青看了她一会,便垂了眼,自顾做自己的事。 沈贝儿起初还规规矩矩的站着,时间长了就有些累,肩也垮了,腰也松了,背也驼了,最要命的是她的腿酸了,见沈孟青低头没注意她,悄悄移了移,想在椅子上坐下来。 手刚搭上椅背,沈孟青眼皮一抬,一束冷光射来,她的手就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让你坐了吗?” 沈贝儿摇了摇头。 “站好!”沈孟青低声一喝。 沈贝儿身子一震,强打起精神,老老实实的挺直了腰板。 沈孟青这才没理她,又忙自己的去了。 沈贝儿这时侯算明白了,沈孟青是在惩罚她。他不打她不骂她,只是让她罚站。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体罚,这样长时间的罚站着实让她有些不耐,她情愿沈孟青骂几句或是给她一巴掌,速战速决来得痛快。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出去再找苏思琪的麻烦了。 苏思琪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悄无声息,沈孟青没在骂人,也没听到沈贝儿的哭声,那应该就是没有打骂,但是这样安静,他们在干什么呢? 轻轻扭了门把手,纹丝不动,里面锁上了。苏思琪心里一惊,有些担心起来。不过她还是相信沈孟青不会胡来,毕竟沈贝儿有病,是她的妹妹,也给他做了二十几年的妹妹。 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跑去找齐峰:“有没有什么要签的文件,我替你送进去。” 齐峰笑着摇头:“谢谢思琪姐,要签的东西已经送进去了。” “没有急件什么的?” “没有。” 苏思琪眼珠子一转“你帮我一个忙,打电话进去就说有人要见沈总,让他把门打开。” “哎,思琪姐,这我可不敢,沈总有交待,下午任何人都不见。” “也包括我吗?” “是的。” 就知道是这样,恐怕他现在最不愿意见的就是她了。 “沈总还说了,请思琪姐不用担心,沈小姐在里面很乖。” “你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吗?” “沈总在办公,沈小姐在写字。” “写字?” “沈总说写字可以修身养性。” 苏思琪明白了,这个办法好,既可以修身养性,又可以磨练沈贝儿的耐心,她怎么就没想到,不过就算想到了,沈贝儿也不会听她的。 苏思琪放心的回了秘书室。 沈贝儿叫苦不迭,倒底要站到什么时侯啊,她腿都麻了,象有小蚂蚁在轻轻的咬,又痒又麻。 可是不敢动,一动沈孟青眼里就嗖嗖飞小刀子过来。 沈贝儿咬着牙坚持着,渐渐的,又痒又麻的感觉消失了,她明明穿的是高跟鞋,却变成了厚底鞋,好象踩着几十公分的厚底,重得提不起来,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实在熬不住,终于期期艾艾的开口:“哥,我,腿麻了。” “难受吗?” “难受。” “难受也忍着。”沈孟青放下笔,靠在椅子上:“你捉弄苏思琪的时侯,怎么没想过她难受不难受?” “哥,对不起。” “不是跟我说对不起,是跟她说。”沈孟青看她蹙着眉,知道确实是腿麻了,她还没有胆量骗他。不过他故意要让她受点苦,就是不准她动。 “沈贝儿,你想在我面前玩花样还嫩了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仗着生了病,想方设法的折磨苏思琪,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苏思琪是我的女人,我能看着你折磨她吗?以后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就双倍还在你身上,只要我不打你不骂你,思琪就不会跟我闹,折磨你的法子多的是。今天是最轻的,要是还有下次,你自己惦量惦量吧!” 沈贝儿知道沈孟青不是吓唬自己,他说得出做得到,今天罚站,那下次呢?沈孟青应该知道自己是装病的吧,以他的精明不会看不出来的。在他面前,她确实玩什么花样都没用。 “哥,我知道错了。”沈贝儿实在难忍脚麻,忍不住动了动。 沈孟青注视着她:“不要心存侥幸,你做任何事我都会知道。” “我知道了哥,下次不敢了。” 沈孟青看火侯也差不多了,罚她一次,应该会消停几天。 “出去跟思琪道歉。还有,”他叮嘱她一句:“思琪要问你在这里干嘛,就说在写字。” 沈贝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心里有点小鄙视,还说不怕苏思琪跟他闹,其实心里是怕的吧,都不敢让她说实话。 “好,我知道了。” “出去吧。” 终于得以解放,沈贝儿顾不上腿疼,踮着脚飞快的走出去。出了门就原形毕露,对齐峰颐指气使:“你起来。” 齐峰不敢得罪她,赶紧站起来:“沈小姐你请坐。” 沈贝儿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使劲跺着脚,一边跺一边抽气,真特母疼,哼,苏思琪,等着瞧,有你好看的。 跺了半天脚才恢复正常,沈贝儿又指使齐峰跑腿:“去给我倒杯水来。” 齐峰二话不说就把水倒来了,沈贝儿对他的效率还算满意,喝了两口水,放过了他,起身到秘书室去了。 齐峰看着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这位姑奶奶真是大厉害,连思琪姐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他呢! 沈孟青的吩咐,沈贝儿当然得照做,她不想再被他惩罚。 只是到了苏思琪跟前,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好象心里有根筋在扯着,绷得紧紧的,就是张不了嘴,好几次欲言又止,弄得苏思琪都有些奇怪了,主动问她:“你想说什么?” “那什么”她声音低若蚊音:“对不起啊。” 苏思琪虽然没听得很清楚,也知道是那么个意思,不然沈贝儿的表情不会这么窘。 “没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沈贝儿能道歉,她已经很高兴了,心里默默为沈孟青点了个赞,是沈孟青教育得当,让沈贝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你哥让你在里面写字啊?” 还有脸问,全怪你,写你个头啊!沈贝儿在心里一顿臭骂,脸上却没露出半点,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以后要折磨苏思琪得想点别的招,必须隐密,不然就真的是损人不利已了。 沈贝儿安份守已了几天,没找苏思琪的麻烦,但苏思琪却找她的麻烦。 她知道自己没病,所以苏思琪给她的药,当然不会吃,全扔到了马桶里冲掉。 结果有一次苏思琪在厕所里发现了掉在地上的药丸,起了疑心,下一次就站在边上,看着她吃。 沈贝儿把药含在嘴里,叫苦不迭,她明明没病,乱吃药会死人的啊! 苏思琪别的事都由着她,但吃药的事绝不妥协,见她久久不咽,干脆叫沈孟青过来,沈贝儿不怕自己,总有她怕的人。 沈孟青一来,沈贝儿知道逃不过去了,苦着脸老实交待:“哥,我没病,我真的没病,我那都是装的。” 沈孟青哼了一声:“装的?你以为你几斤几两,莫守言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心理专家,他能看不出你是不是装的?” “我真是装的,你非要我吃药,会出问题的。” 苏思琪在边上劝她:“贝儿,莫医生说了,得了这种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你别闹啊,只要你乖乖吃药,配合治疗,莫医生说了,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沈贝儿看着那颗小小的红色药丸,就是迟迟不敢放进嘴里,沈孟青懒得再跟她废话,把药夺过来,往她嘴里一塞,接过苏思琪手里的水杯灌了她一口,动作一气呵成,沈贝儿想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觉得脖子一仰,那颗药丸就滑下去了。 “以后不吃药就这样,”沈孟青冷冷的说:“下次叫阿野来,他干这个比我拿手。” 沈贝儿领教过阿野的本事,他就象个机器,浑身泛着冷意,比沈孟青更不近人情,要他来喂药,更没有好果子吃。沈贝儿欲哭无泪,只希望那颗药进了肚子不会要了她的命。 苏思琪觉得沈孟青办事效率还好,就是有点 进了房间,她婉转的提意见:“你刚才动作挺快的,就是有点简单粗暴。” 沈孟青斜眼睨她:“有效率就好,管我粗不粗暴?” “那以后我不听话,你也这样?” 男人呵呵呵走近:“对你当然不这样,”头一低,吮住她的唇,声音含糊:“我会这样” 371我真的有病? 沈贝儿明着使不了坏,改为地下活动,她偷偷溜到衣帽间,把苏思琪最喜欢的裙子悄悄剪坏,可是刚动一剪刀,阿野就象个幽灵似的出现在门口,声音不带一点情绪:“沈小姐,你在干什么?” 沈贝儿慌忙装傻,好象突然清醒了似的,手一抖,剪刀落地,哭丧着脸:“哎呀,我在做什么?我怎么阿野,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里,一定是我梦游了,你知道我有病的,千万别告诉我哥,他会打我的,阿野” 装得再可怜,说得再多也没用,阿野完全不为所动,只说了一句:“赶紧离开这里。” 沈贝儿知道他铁石心肠,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次,沈孟青仍是罚她站,只不过难度升级,让她站在凳子上,高高的圆凳离地面起码有八十公分高。也不知道他打哪找来这么条凳子,只怕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她的。 和上次一次,久久的站立后,她腰酸背痛脚麻,最要命的不是脚,是头晕得不行,不敢往下看,一看就要倒下去,象腾云驾雾一样,昏头昏脑的,额头冒了冷汗,也不敢抬手擦,非常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只有脚上的刺痛不时提醒她。实在受不了了,她只好求饶:“哥,让我下来吧,我不行了,我要倒了。” “倒就倒呗。”沈孟青冷哼一声:“自找的,上次我说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吗?” “没有,”沈贝儿艰难的为自己辩解:“我有病,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承认自己有病啦?有病就要治,为什么不吃药?” “我吃,我吃药,哥,你饶了我吧。” “站着,”沈孟青目光冷清:“倒下来再说。” 沈贝儿又坚持了一会,还是受不了,一咬牙,自己跌了下来,摔在光滑的地板上,轰的一声响。 苏思琪以为她在里面写字,所以没来偷听,放心的做着自己的事。她很欣慰,有沈孟青帮着一起教育沈贝儿,应该事半功倍。她男人就是厉害,会挣钱,会下厨,会教育人,什么都难不倒他。 沈孟青见沈贝儿摔下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冷冷的说:“站起来。” 沈贝儿先把凳子扶起来,再攀着凳子,自己努力的撑起来。她倒并不是装可怜,确实很虚弱,全身乏力,头也是晕的,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她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到沙发上躺会再出去。”沈孟青冷冷的命令她。 沈贝儿正巴不得,赶紧到沙发上去躺着,她真是太不舒服了,象晕船似的,胸口又闷又堵,有点想呕吐。 心里颇有些欣慰,倒底是叫了二十几年的哥哥,还是心疼她的。可是瞟到他充满冷意的目光,她突然一下明白了,他不是心疼她,他是怕她这个样子出去被苏思琪发现找麻烦。 心一下就凉了半截,只剩了苦涩,却也是无奈,沈孟青一直就是这么严厉的人,栽在他手上,只能自认倒霉。 到了下次看医生的时间,沈贝儿和莫守言单独呆在屋子里。苏思琪和阿野在外面等着。 沈贝儿开门见山:“莫医生,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病,上次来是装的,你那药我吃了两天,不会有问题吧?你把药给我换成维他命,每周我会按时来就医,就当作我真的有病一样,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莫守言哑笑,不知道沈贝儿哪里来的信心,可以这样跟他说话。 “沈小姐,如果你真的没病,吃了那药就有大麻烦了,那是控制神经中枢的药物,虽不至于让人毙命,但有可能会造成大小便失禁,手脚不协调,转不了圈,记忆严重衰退,口齿不清,语言组织能力减弱,智力下降嗯,简单的说就是你会慢慢回到小时侯,最终只有三岁小孩的智力。” 沈贝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突然就低头用手去抠喉咙。 “沈小姐,别紧张,别紧张,”莫守言赶紧制她。 “刚才我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现在你身边。” 沈贝儿抬起头来,疑惑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真的有病。” “我没病!”沈贝儿坚持。 “没病,你就会回到三岁。”莫守言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所以你还是有病的好。” 沈贝儿再一次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狗屁心理专家,还从国外回来的,从蒙古回来的吧? “你真的有病,对这点,请你不要怀疑一个专业医生的定论,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重视,从而忽略掉,到了严重的时侯再发现说不定就没得治了,你现在发现得还不算太迟,不过我估计你这病应该有个三五年了。” 沈贝儿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前面这杯热茶浇到莫守言的头上去。一个蒙古大夫,凭什么说她有病? 大概是看出她的疑惑,莫守言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脾气暴躁,经常心烦意乱,过分担心某件事,睡不着的时侯爱胡思乱想,对不对?” “这能说明什么?很多人不都这样吗?”沈贝儿轻蔑的哼了一声:“况且你说的这些并不是常态,焦虑是每个人都有的情绪,你不要夸大其辞。” 莫守言关注着她,声音清朗:“你还经常头晕、胸闷、心悸、想得太厉害的时侯会呼吸困难、口干要喝水,喝了之后又尿频、尿急、出汗、会有莫名其妙的震颤和不安。” 沈贝儿微微一愣,他怎么会知道 莫守言说的这些症状她都有。特别是她上次出院回家后,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每天每天都是不舒服,心烦气燥,又怨天尤人,头晕胸闷,总觉得自己会默默的死在屋子里而不被人发现。然后大量的喝水,频频上厕所,坐在那里总是不安,端茶杯的时侯手指会颤抖 她以为是自己被那沉闷的环境逼的,所以尽管不愿意见到苏思琪,她也愿意离开那里,到市来。 仔细回想,到了市以后,那些症状好了很多,但是并没有消失,晚上会做恶梦,总是梦见自己害苏思琪的事情被沈孟青发现,然后被沈孟青好一顿折磨,她常在梦里惊醒,心跳得厉害,很难受。口干,想喝水,喝了水就跑卫生间,后半夜就这么折腾着。 莫守言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额头冒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于是笑了笑,声音温和了些:“沈小姐,你不用害怕,其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有心理疾病,就象你刚才说的,焦虑的情绪每个人都有,只是有些在正常范围内,有些超出了范围,而我的工作就是把那些在外面的人拉回到正常范围里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贝儿捧着杯子喝水,一口两口三口莫守言伸手按住她“沈小姐,你喝水要控制,不然又要跑卫生间了。” 沈贝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艰难的开口中:“这么说,我真的有病?” 莫守言推了推黑框眼镜,慢条斯理的点头:“我说过,你不需要怀疑一个专业人士的定论。”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笑了笑:“五分钟后,你会想要去卫生间。” 这么神奇?沈贝儿有点不信,敢把时间掐这么准,不是自找的打脸吗?她见过很多狂妄的人,但没见这么狂妄的! 不喝水,她尽量放轻松,也不想任何有关焦虑症的事,而是问起莫守言在国外求学的事情,只要聊她感兴趣的,她的注意力就会集中,绝对不会想去卫生间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她一边说话,一边偷瞟墙上的钟。可是才四分半钟,她的小脾已经有了胀意 沈贝儿简直诧异了,真的这么准?可是那又怎样,她忍住,就要让莫守言打一次脸。 越想忍,却越忍不住,屁股挪了挪,话也不说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根嘀嗒嘀嗒走着的秒针,只希望它快点,再快点,只要忍过五分钟,莫守言就算输。 “沈小姐,想去就去吧,憋坏了可不好。” 指针差一两格就满五分钟了,可沈贝儿憋不住了,跳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莫守言看着沈贝儿狼狈的样子,轻声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病得这么严重还想跟他叫板? 其实倒不是他有多厉害,沈贝儿刚进来的时侯就已经喝了一杯水,他是通过新陈代谢精确估算出她上卫生间的时间的,再加上刻意的语言设定,给沈贝儿框了个范围,激起她潜在的焦虑感,百分之八十的正常加上百分之二十的刻意,以沈贝儿的智商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沈贝儿在卫生间里呆了许久,她知道自己冲进来的时侯很狼狈,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这样失礼,做为受过良好教育的她来说,是很羞愧的事情。 她心里想什么,莫守言自然知道,他也是一时兴起才小小的捉弄她一下,如果连自己的医生都不相信,沈贝儿是不会乖乖配合治疗的。 他是心理医生,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她出来。 372催眠 沈贝儿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装个病,结果就变成真的有病了。 她也知道沈孟青和苏思琪替她找的医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只是没想到莫守言这么厉害,吃了一次亏,她完全心服口服,不敢再放肆,认真的听着莫大医生的话。 莫守言见她眼里的不屑和傲气消失怠尽,态度自然更温和了。 “沈小姐,所有的精神病态都不是凭空来的,一定有它的缘由,你能告诉我,你的缘由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沈贝儿老实回答:“大概是在刚上大学的时侯,开始有了那些症状。” “那时侯有特别的事发生吗?” 当然有,那时侯她发现了自己不是沈铭儒亲生的,就跟天塌了似的,每天惶恐不安,生怕被人发现。这是她一直深埋心底的秘密,却被苏思琪翻了出来,所以才恨那个女人,恨不得天天折磨她。 莫守言静静的注视着她,沈贝儿眼里复杂的情绪交织让他知道,她的病因就是那个时侯形成的。 “莫医生,焦虑症最坏的结果是怎样?” “焦虑症百分之七十的病人同时患有抑郁症,抑郁症的病人大多数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尤其近几年跳楼的抑郁症病人呈直线上升。” 沈贝儿咬了咬唇,反正已经不是秘密了,说就说吧:“那一年,我发现自己不是我爸爸的孩子,我很害怕,害怕他不再爱我,害怕他不要我了”说着说着,她眼里泛了水雾,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弯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显得楚楚可怜。 莫守言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容温暖,然后递给她一个抱枕:“抱着它,你会觉得舒服点。” 男人的手干燥温热,笑容象冬日暖阳,沈贝儿抱紧怀里的大枕头,心绪稍稍平定了些。 “我谁也没告诉,但是我妈妈应该知道,她保持沉默,所以我觉得我是安全的。那几年我的症状并不明显,可是前不久,这个秘密被我爸爸知道了,他对我的态度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我很害怕,所以天天躲在屋子里,后来我就来这里了。” 一个并不复杂的心理历程。 沈家是赫赫有名的大富之家,能投胎在那样的人家,当然是万众景仰,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可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沈铭儒的女儿,顿时从云端跌落谷底,那种滋味他可以想像得到,但其实如果能够端正自己的心态,泰然处之,就不会有这些困挠了。 “逃避对你来说不能解决问题,我想你把自己关起来的时侯,心里一定是难受的,对不对?” 沈贝儿点点头,那个秘密一旦说出来,她心里顿时轻松不少,象卸下了千斤重担。 莫守言静了一下,问:“你说你母亲一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应该是的,我每年的体检报告上血型都被篡改过。所以我爸爸从来没有怀疑过。” “当你心里有疑惑的时侯,你为什么不问问你母亲呢?或许她能开导你。” “我母亲”沈贝儿垂下眼,没说话。 屋子里响起很轻微的嘀嗒声,一下,两下,三下沈贝儿不知道那声音从哪发出来的,她没抬头去看,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那节奏跟她的心跳完全一致。 莫守言的声音很温和:“跟我说一说你母亲。” 沈贝儿把下巴搁在抱枕上,声音轻轻的:“我母亲是一个让我无法看透的人,我可以和她很亲热,但始终不能完全走到她心里去,她就象一个住在玻璃罩里的漂亮女人,每个人都说她好,她诚心向佛,走路的时侯连只蚂蚁都不踩,甚至有点不食人间烟火,说起话来永远是温柔的语气,她是那么完美,找不出一丝瑕疵,反而让我觉得不真实” “最近呢?” “最近”沈贝儿闭上眼睛,心里异常平静,叙述着她的感觉:“最近母亲有点变化,特别是姐姐出现后,她变得有些急躁了,我第一次看到她发脾气的样子,象变了一个人,我出院之后,她也不管我,她和爸爸一样变得很沉默,经常发呆” “你喜欢你姐姐吗?” “不,我讨厌她,是她让我变成现在这样。” “你想让她死吗?” 沈贝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我不想让她死,只想给她一点教训。” 莫守言顿了一下,又问:“你最害怕什么?” 这次沈贝儿答得很快:“没有钱。我害怕没有钱,没有钱就得不到尊重,不会有人跟我做朋友,我喜欢当沈铭儒的女儿,因为很多人巴结我,讨好我,在身边任我差遣。” 莫守言摇了摇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治好你的病吗?” “我想,我不想死。” 莫守言靠在椅靠上,摸了摸下巴,没再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嘀嗒的声音突然一下没了,沈贝儿抬起头来,神情困惑:“莫医生,我刚才睡着了吗?” “是的,我刚才催眠了你。”莫守言坦白的告诉她:“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你,对我治疗你会有帮助的。” 催眠?沈贝儿愣了一下,他刚才给她催眠啦?她倒没去追究莫守言为什么不经过她同意就给她催眠,而是觉得这位莫医生太神了,还会催眠,怪不得她好象听到了嘀嗒的声音,果然是名不虚传,她对自己的病情充满了希望。 沈贝儿不知道的是,莫守言之所以替她催眠,完全是沈孟青的意思。 连苏思琪都被蒙在鼓里,莫守言和沈孟青其实是私交很好的朋友。他们在国外求学的时侯就已经认识了,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经过某次奇妙的邂逅,惺惺相惜,最终成为了好朋友。 沈贝儿的催眠报告很快就摆在了沈孟青的桌子上。 沈孟青之所以有这个举动,原因有二,一是想彻底排除沈贝儿的嫌疑,二是想了解沈贝儿对薜惜雨的感觉,她们是非常亲密的关系,这么多年,薜惜雨伪装得再好,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如果有人能察觉到,那个人只能是沈贝儿。 现在这份报告给了他正确的答案,沈贝儿和幕后主使没有关系,而沈贝儿对薜惜雨的感觉,跟他心里设想的基本符合。 从表面看,薜惜雨是个很正常的人,但往深处想,薜惜雨就不正常了。她从不发脾气,从不埋怨,对每个人都好,就象个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堪称完美。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她。 莫守言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完人,太完美无缺的人都是假象,他们只是比正常人擅于隐藏,这样的人一旦向恶,破坏力是无法想象的。 薜惜雨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多年,她藏起自己的真心,用伪装的面俱欺骗了所有的人,也包括他! 沈贝儿是刚上大学的时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而薜惜雨在那之前就知道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篡改沈贝儿的体检报告。她选择隐瞒,或许是希望将错就错,让沈铭儒把沈贝儿当亲生女儿对待。这一点无可厚非,不过这么多年她可以不动声色的隐藏这件事,可见心理素质是极好的。 直到苏思琪一连串的挑衅才让她感到惊慌,一个心理素质如此强大的女人,怎么会惊慌失态?莫非苏思琪的身上也隐藏着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薜惜雨想除掉苏思琪的原因! 沈孟青觉得真相正一步步接近,很快就快被揭开,只是不知道那足以要苏思琪命的秘密一旦被暴出来给苏思琪,给他,给沈家或苏家,带来什么影响? 倒底是什么事让薜惜雨一心想让苏思琪死,让秘密深埋地下 万一是对苏思琪非常不好的事?一旦真相暴光,就再也没有逆转的可能了 沈孟青突然有一丝迟疑,查了这么久,真相步步逼近,他却头一次有了犹豫。 薜惜雨在害怕什么?她想保住的秘密倒底是什么?和苏思琪有什么关系? 沈孟青心头涌起一丝烦闷,从抽屉里翻了烟盒出来,叨了一根在嘴上,却怎么都找不到打火机,突然想起打火机在卧室里,懒得去拿,就这么叨着过干瘾。 有人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门,他以为是阿野,淡淡的应道:“进来。” 门一开,印入眼帘的却是女人巧笑顾盼的脸。她故意扭着臀,一步一步走得摇曳生姿,娇滴滴的问:“相公,我走得好不好看啊?” 男人微笑:“你进来做什么?” “奴家想相公了呀!”苏思琪往他腿上一坐:“做完了没有,睡觉去吧。” 男人故意说:“有时间不陪着你的好妹妹,找我做什么?” “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当初要不是听你随口一说,我也不会去约莫医生的门诊,现在贝儿对莫医生信得十足,很配合治疗,今天还主动问我拿药吃。” “说倒底,还是因为你妹妹才来找我的。” “我知道最近为了贝儿,冷落了你,”苏思琪在他耳朵边吹气:“今天晚上我赔罪来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真的随我处置?” “真的,”苏思琪爽快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赶紧加了一句:“除了不跪。” 男人哈哈大笑,把她抱起来往外走“行,不跪,站着也行。” 站着苏思琪想到了某个画面,脸腾一下红了。 373谁在那里? 一连几个晚上,苏思琪都不肯就范,总是找各种借口,一会说怕动静太大让沈贝儿听到,一会又要下床去看沈贝儿踢被子没有,她没心思,他兴趣也就淡了,难得今天她主动,沈孟青一扫刚才的郁闷,心情大好。 这场战事久久没有消停,苏思琪都有些后悔了,正要哀求他,突然听到衣帽间里有动静。她吓得忙把被子扯着盖住自己。 沈孟青也听到了动静,把女人捂严实,自己扯了浴巾围上,沉声问:“谁在那里?” 沈贝儿躲在门后不敢吭声,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来找件睡衣而已,没想到打挠了他们的好事。 当然不敢吭声,再被沈孟青抓一次,她又得惨了。以为沈孟青听不到回答,就会罢休,没想到他居然朝这边走过来,情急之下,沈贝儿只好躲进衣柜里。 沈孟青进了衣帽间,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左边的柜门边,那里是他的衣服,却露出一角红色的裙摆,消停了几天,又开始了是吧? 走过去把柜门拉开,沈贝儿缩在里面,一脸惊恐的望着他:“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来找衣服的,我” 沈孟青铁青着脸,恶狠狠的盯着她,倒底谁给她的胆子,敢来坏他的好事? “出来!” 沈贝儿不敢,还往里缩了缩,可怜巴巴的叫他:“哥” “出来!”语气重了几分。 沈贝儿越发不敢,平时沈孟青凶是凶,可也没有这样可怕,简直就是凶神恶煞,她觉得自己要是出去,肯定要被他撕碎了去。 沈孟青等得不耐烦,见她不出来,直接伸手去拖,沈贝儿急得大叫:“姐,姐” 苏思琪每次一听到沈贝儿叫她姐,就忍不住鼻子发酸,赶紧套好睡衣跑过来,把沈孟青的手打开:“你干嘛?” “她不肯出来。” “你好好说不行?这么嚷嚷,谁不怕?”苏思琪象护鸡仔的老母鸡,瞪着男人:“你进屋里去。” 男人走了两步,回头问:“你不进来?”他心里的火还烧着呢。 “我先送她回去。”苏思琪把沈贝儿慢慢拉出来,温声问她:“你要找什么衣服?” 沈贝儿低着头,手指磨挲着睡裙,小声说:“这条裙子穿着不舒服,我想换一条。” 苏思琪便带着她去挑“这些是姐姐新买的,一次也没穿过,你喜欢什么尽管拿。” 沈贝儿抬起头来看,那一排挂的都是睡衣,有棉布的,丝绸的,缎面的,各式各样,其实这些都是沈孟青买的,自从做了他的女人,苏思琪就不用自己买衣服了,他知道她的一切喜好,也知道她合适穿什么,挑了几个牌子,每季店里都会送成打的新款过来,包括睡衣也是。 所以苏思琪的衣服永远穿不完,永远有新的,她为人大方,有时侯萧筱看中了就拿去,有时侯觉得哪件衣服谁穿了会比她好看,也拿去送人。 沈贝儿举棋不定,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苏思琪把她眼睛瞟到的衣服全摘下来往她怀里一塞:“姐姐穿不了这么多,喜欢就全拿去。” 沈贝儿很少接受别人的东西,一般只有她施舍东西给别人,但苏思琪这样的举动却破天荒的没让她觉得讨厌,心里涌起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情绪,她分辩不出那是什么。 苏思琪见她没拒绝,心里很高兴,说:“以后你看到姐姐这里有喜欢的,直接拿去就是了,不用跟我说。” 沈贝儿垂眼看着怀里的衣服,小声说:“可是哥” “不用管他,这是我的衣服,他管不着。” 说管不着的人明明进了屋里,突然又出现在门边,满脸不耐烦看着她:“你倒底进不进来?” “就来,贝儿在挑衣服。” “大半夜的挑什么衣服?”沈孟青冷眼扫着沈贝儿:“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写字。” 沈贝儿身子一震,哭丧着脸看着苏思琪,苏思琪温声劝她:“写字是修身养性的,对你有好处,不怕的,你哥是为你好。” 屁个修身养性,明明就是体罚,瞟到沈孟青威胁的目光,沈贝儿有苦说不出,点了点头,抱着衣服默默的往外走。 沈孟青见她走了,赶紧把女人往屋里拖。却被苏思琪甩开“你先去睡,我过去看她一眼就回来。”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生活能自理。” “可她有病。” 沈孟青说:“你也有病。”气得转身就进了屋子。 苏思琪知道他生气了,但算了,她还是先去看沈贝儿。 进去的时侯,沈贝儿已经换了一件棉布卡通小熊睡衣,正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苏思琪笑吟吟的看着她,倒底年青,穿上就是不一样,年春又可爱,不象她,穿个带卡通图案的衣服,沈孟青就说她扮嫩。 “真好看。” 没有沈孟青在,沈贝儿又恢复了常态,轻哼一声:“是夸你的衣服好看吧?” “不,是你好看。” 沈贝儿得意的扬眉:“我长得象妈妈,当然好看。” 一提母亲,苏思琪的脸色就黯下去,自从沈贝儿来了后,已经很久没想到过那个女人了,几乎都要忘了她的存在,可是沈贝儿提起了她。 沈贝儿倒不是故意要提薜惜雨的,这会子见苏思琪脸色不对,也没有吭声,揭了被子躺到床上去。 苏思琪帮她把被子掖好,轻轻在她脸上抚了一下,笑着说:“乖乖睡觉,明天还得到你哥那里写字。” 沈贝儿恨不得现在就把写字的真相说出来,想到沈孟青的厉害,终究还是不敢。 见苏思琪把小夜灯调暗要走,她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苏思琪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你知道吗?” 沈贝儿一本正经的说:“妈妈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但是你长得不象她,也不漂亮,所以她不喜欢你。” 因为不象她,不漂亮,就要她的命? 苏思琪哑然失笑,拍了拍沈贝儿:“睡吧。” 轻轻把门带关,苏思琪靠在墙边发呆,是这个原因吗?不象她,不漂亮,所以讨厌,讨厌得要毁了她? 当然不是,那只是沈贝儿的玩笑话。 上次沈孟青带她回北安,意图是想找出那个幕后主使,结果被沈贝儿的苦肉计给搅黄了,但她看出来了,沈孟青想试探的那个人就是薜惜雨。 沈孟青一定是掌握了某些证据,才会怀疑到薜惜雨身上,不然,无端端的怎么会对她的生母起疑心? 有了四年前的车祸做铺垫,薜惜雨无论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会惊讶。 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样恨她,恨得她去死? 沈孟青在房间里等得心焦,本来有点生气,等来等去,更气了,干脆跑出来找人,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她靠在墙上,目光发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暖的光照着她素白光洁的脸,没有一丝妆容,就象雨后的荷,清新淡雅,幽幽吐香。她抬着头,脖子被拉成优美的弧线,尖尖的下巴显出几分可爱,眼睛茫然,有点懵懵懂懂的样子,象个迷路的小孩。看得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疼,象被针刺了一下。 心里的火气瞬间消失,他此刻只想好好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的呵护着。 苏思琪正愣神,突然感觉自己腾空了,吓了一跳,低头看才知道是男人把她抱了起来。 她还记得他刚刚有点生气,便打趣道:“怎么,等不及出来找我,就这么欲、火焚身?” 男人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温柔的吻她面颊:“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进屋?” “屋里有你这个大色狼啊!”苏思琪回吻了他一口,笑嘻嘻的答。 她越是这样,男人越知道她心里有事。他太了解她,永远是用笑来掩饰心里的泪。 抱回屋里,用被子裹住她,摸到她的手有些微凉,握在手心里暖着,有些埋怨的口气:“快入秋了,夜里凉,以后可不能这么杵在外头了。” “知道了。”苏思琪缩在他怀里,贪恋着男人的温暖,仍是笑嘻嘻的:“反正有你这个温暖牌。” 抱了一阵,感觉她的身子热了,男人才装作不经意的问:“刚才站在那里想什么呢?” 苏思琪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说:“贝儿说,薜惜雨不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不象她,也不漂亮。” 原来在想薜惜雨,怪不得表情那么落寞。 男人心疼的抱紧她:“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也没关系,有我喜欢就行了。” 苏思琪嘴角扬起来,笑得眼里起了水雾“对,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就行了,我只要你一个人喜欢。” 她说着就动起手来,男人吓了一跳,赶紧抓住那只不安份的小手,之前他是想的,但现在他只想安抚她。 女人却不依,嘟着嘴:“我说话算话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男人问:“我哪里说话不算话了?” “你说要站的。” 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沈孟青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个女人原来是想要那样的安抚啊! 行,这世上的东西,只要她想要,他都给! 374写字 沈贝儿忐忑不安的进了沈孟青办公室,不知道这回沈孟青又想什么厉害的法子来折磨她。 沈孟青正低头看文件,听见她进来也没吭声。 沈贝儿站了一会,终于是惴惴不安的叫了他一声:“哥” 沈孟青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表情明显不善,下巴往窗子边一扬,声音冷淡:“过去。” 沈贝儿抬眼望去,窗子边放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摆着纸笔,她一时没明白过来,愣了一下“哥,你让我” “写字,照着字贴一笔一划的写,用点心,写得不好我会让你重写。” 沈贝儿没想到沈孟青说写字竟是真的写字,松了一大口气,顿时喜笑颜开“哥,真的写字啊?” “不然呢?”沈孟青沉声说:“你想罚站也行。” “我写,我写,”沈贝儿忙不迭的跑过去坐好,认真的写起字来。 沈孟青斜眼看她,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沈贝儿当他的妹妹时,他从不管,现在成了她的妹妹,他却不能不管。替她分担,她才不会那么辛苦。 沈贝儿原先想着写几个字有多难,可是她写的是钢笔字,跟平时用的签字笔圆珠笔不一样,一笔一划要力度均衡,字迹才会好看流畅。写了半天才写完一页,手都酸了,不过字迹倒是整齐,沈孟青应该会满意吧? “哥,我写完一页了。” “拿来看。” 沈贝儿献宝似的把写好的钢笔字呈到沈孟青面前,可他一看就皱了眉:“你写的是什么?我让你跟着字贴练,有哪个字跟字贴上是相似的?” 沈贝儿睁大了眼睛,写得这么好,居然还嫌弃,要知道她上学那会都没这么认真写过字。 她嘟噜着:“我觉得已经够好的了。” 沈孟青把自己的写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摆:“看看,这才算好,你那能拿得出手吗?” 和沈孟青的字相比,沈贝儿就自觉形秽了。 “再去写过,写满十页拿来给我看。” 写一页就这么累了,十页沈贝儿欲哭无泪,高兴得有点早了,原来写字也是一种折磨! 她嘴唇蠕动了两下,看着低头工作的沈孟青,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苦着脸默默的回到了小圆桌前。 一个上午,沈贝儿都安静的在写字,偶尔注意力不集中,或是想偷懒的时侯,沈孟青的目光便会扫过来,那寒冷而锐利的目光总能让她强打起精神来。 苏思琪中途进来过一次,见她乖乖在写字,很是欣慰,还给她送了一杯热咖啡进来。 一直写到中午,十页字才写完,沈贝儿腰酸背痛,觉得握笔的那只手都不象是自己的了。发僵,还一直微微颤抖,在她看来,这并不比罚站好到哪里去。 可惜她这么努力的写,也没能让沈孟青满意,仔细的把写得好的字圈出来,十页纸,圈了都不到十个字。最后把本子往桌上一扔:“下午接着写。” 沈贝儿写怕了,只好求饶:“哥,别写了吧,我手都僵了,还一直抖,真写不了了。” 沈孟青冷哼一声:“找衣服的时侯手可不僵,下午写五页,如果我挑不出二十个字以上,重写。” 沈贝儿听到这句,就知道他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不就是坏了他的好事嘛,小气的男人! 周末的时侯,萧筱过来了,自从阿野回来替沈孟青做事后,每个周末她都会过来住,到周一再离开。 她一来,沈孟青就放阿野的假,让他专心陪女朋友。 房子里多了个人,气氛就显得热闹许多,连平时神出鬼没的阿野都有了笑模样。 吃饭的时侯,苏思琪和萧筱一直说笑个不停,阿野也跟着笑,沈孟青虽然话少,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苏思琪的脸,时不时给她夹点菜,有两次还顺带着给沈贝儿也夹了菜。 沈贝儿有瞬间的愰惚,觉得自己在做梦,从小到大,这个冰山一样的哥哥几时给她夹过菜啊? 她也没想到吃餐饭能这么热闹!不是要食不语吗?苏思琪笑成那样不怕呛着?不怕咬到自己的舌头? 可是哥哥不管她,看她的目光还很温柔。 见苏思琪和萧筱聊得起劲,沈贝儿倒底没忍住,接了话茬也加入到她们当中来。如果不是有萧筱在,她才不愿意和苏思琪搭腔的。 聊着聊着,心情就好起来,没有咬到舌头,也没有呛着,反而比平时吃得多,沈贝儿心想,原来吃饭的时侯聊天是这种感觉,可以促进食欲。 阿野吃完很久了,但没有离席,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萧筱。 萧筱正讲着她们公司里的奇闻趣事,眉飞色舞的女人脸蛋红朴朴的,好久都没有咬了,阿野有点馋。 沈孟青喝完汤,放下碗,优雅的扯了纸巾擦嘴,目光轻浅的停留在他女人脸上,温柔而宠溺。 沈贝儿余光瞟两个男人的眼神,在心里哀哀的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都是名花有主,只有她是孤家寡人。其实她交过很多男朋友,不管有钱没钱,都得帅。没钱的对她百依百顺,坐在她的跑车里象只宠物狗,她摸摸他,他就会摇尾巴,新鲜感一过就没意思了。 有钱的,当然不及她有钱,所以还是对她百依百顺,话里话外都透着想当沈家女婿的意思,恨不得第二次见面就跟她回去见家长,那种男人喜欢的不是她,是她显赫的家世。 除此之外她细细的回忆,好象并没有谁是留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些男人就象一阵烟,风一吹,全散掉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莫守言,想起他温热干燥的大手,还有那双温和清澈的眼睛,拢共只见过两次的男人,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吃完饭,苏思琪和沈孟青,萧筱一起打跑得快,阿野不会,站在萧筱后面观战,沈贝儿则兴致勃勃的在边上下注。 沈孟青打这种牌是老手,两个女人当然没有他厉害,一连胜了好几盘,他们小赌怡情,没一会,他面前的钞、票就堆了起来。 萧筱很沮丧,她就是个拿薪水的平民百姓,照这样玩法,还不得把一个月工资全扔这里啊? 阿野见萧筱一直在输,很着急,他虽然不会玩,但对数字很敏感,记忆超强,看了几盘牌,心中有数,便拍拍萧筱的肩膀:“我来” 萧筱不肯:“你不会,来什么?别把我的钱都输光了!” “放心,我替你把钱赢回来。”阿野踌躇满志。 萧筱便起身让他玩,阿野的大脑就象个精密的仪器,从洗牌开始就一直盯着那些花色数字,飞快的计算出各种可能性,把牌摸完,他心里差不多也有底了。 精确的估算,加上他对沈孟青的了解,接手第一局就让他翻盘了。 萧筱大喜,又蹦又跳,得意忘形之余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把阿野弄了个大花脸。 沈孟青却是有些不可思议,他常跟方卓越他们打这种牌,很少输,他不相信自己一个老手会输给刚学会的菜鸟阿野,认为那不过是运气而已。 卯足劲再来第二盘,结果还是被阿野抢得先机,手里还有一半牌就全憋死了。苏思琪更惨,摸了一手好牌都没有上手的机会。阿野打牌完全不按套路,拆分整合,前后夹击,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只两三盘的功夫,沈孟青面前的那堆钞票就跑到阿野这里来了,苏思琪和沈贝儿也一直在输。沈贝儿倒不蠢,看出来阿野是这方面的天才,不再死守沈孟青,赶紧换了阵营,三两盘的功夫,她输掉的钱又回来了。 其实这点钱对沈贝儿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她自己赢回来的,而且赢的是沈孟青的钱,好象有一种恶作剧般的得逞,每次阿野一赢,她就跟着萧筱一起得意洋洋的呐喊助威。 现在的局面变成两个赢,两个输。苏思琪一盘都没赢,眼见自己的钱都输光了,她不干了,干脆把最后一张红票子压在阿野那里,大家都哄笑起来。 沈贝儿说:“姐,你这叫赖皮好不好?” 不是有求于她,不是害怕沈孟青,这么自然而然的冲口而出,苏思琪的心都要化了,话也说不出,只是傻笑着。 萧筱是多有眼介力的人啊,赶紧接茬:“贝儿,你姐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她可精着呢,就算不赢,也不会输了。” 沈贝儿这时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叫了苏思琪一声姐,有些不好意思,装作喝水,走到一边去。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不由得偷笑,妹妹这是不好意思了。 打到最后,输的只有沈孟青一个,个个喜气洋洋,当着他的面清点着钞、票。 萧筱一只手拿钱都拿不过来,干脆分成两份,一份给阿野,阿野不要“都给你。” 萧筱笑得眼睛都弯了,把钞、票扬得哗哗响:“行,留着给你买肉吃。” 沈贝儿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数着自己的钱,心花怒放,厚厚的一叠,装在小包里,想着下次逛街的时侯花掉。她一本正经的对沈孟青说:“哥,我觉得象这样的娱乐活动,以后可以多玩一玩。” 萧筱举双手赞成:“好提议,就定为每个周末的固定活动吧?” 阿野傻哈哈的笑:“好象还挺好玩的。” 沈贝儿的提议,苏思琪自然是附合的:“好啊好啊,就这么定了。” 沈孟青看着没心没肺的女人好笑:“她们有此提议是想赢我的钱,你凑什么热闹?” 苏思琪理直气壮:“我也想赢你的钱啊!” 375真的要认她吗? 回到房间,苏思琪仍是笑眼弯弯,嘴里一直哼着小曲,看得出心情大好的样子。 沈孟青打趣她:“靠着下注阿野才扳回来一点,还好意思笑。” 苏思琪嘿嘿嘿的凑到他身边“你听到了没?贝儿叫我了。” 就知道她是为这事高兴,沈孟青颇有些感慨,沈贝儿干出那些事后,他对这个妹妹再无一点好感,恨不得此生不见都好,可是苏思琪的态度不一样,知道是自己亲妹妹后,不管沈贝儿对她多有敌意,一步也不曾后退,对沈贝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就算沈贝儿的心是石头做的,如今也让她捂热了,今天冲口而出那声姐姐就是最好的证明。 男人把她圈在怀里,低头抵在她额上,轻声说:“听到了,我为你感到高兴。” 苏思琪抱紧他“我相信贝儿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不止是贝儿,还有你和我,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沈贝儿站在虚掩的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默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来折磨苏思琪的,怎么倒慢慢跟她相处融洽了?虽然是姐姐,但她比薜惜雨更象母亲似的照顾着她。 半夜起来帮她盖被子,前几次她很反感,大声嚷着叫她滚出去,可是后来也就懒得管了,苏思琪几乎天天晚上到她房间来,有时她睡了,有时她醒着,醒着也装睡,感觉苏思琪动作轻柔的替自己掖好被子,有时侯还会摸摸自己的头,她的手温热干燥,和薜惜雨不一样,薜惜雨的手柔软却微凉,母亲怕冷,一年里倒有多数日子是披着披肩的。母亲不如苏思琪这般细致,而且不经常去她的房间,小时侯陪伴她最多的是一个叫阿珍的保姆。 后来慢慢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事,她会说给母亲听,期望和母亲分享,可母亲只是笑笑,然后摸摸她的头,叫她自己去玩。她觉得无趣,渐渐的也就不跟母亲分享心事了,再后来,她根本在家呆不在,一天到晚在外面疯玩,因为家里太静,静得让她心慌,外面有朋友,虽然是狐朋狗友,也是热闹的。 可是住在这里不一样,不管她喜不喜欢,苏思琪总是强行拉着她说话,完全无视她的冷脸和不耐烦,每天都要在她跟前喋喋不休一番。说来也奇怪,大概是习惯了,到后来也不讨厌了,有时侯还会无意识的搭几句腔。 虽然很多时间是她自己呆着,但她可以静得下来,心里是充实的,不象在北安的家里,那个豪华的大宅子总是让她莫名心慌。 苏思琪是真的对她很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已经开始依赖这个姐姐了,比如惹怒了沈孟青的时侯,她会下意识的向苏思琪寻求帮助。 可是真的要认她吗?她把自己害成这样,不报复了吗?况且认了苏思琪,她就当不成沈贝儿了,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将离她而去 沈贝儿纠结的搓着手指头,心里乱极了,她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短信进来,不由得弯了嘴唇,这个时侯给她发短信的,只有莫守言。 那个有着清澈眼睛,温和笑容的男人。 是她自己要求的,让莫守言监督她吃药。 每天莫守言例行公事般的短信只有六个字:今天吃药了吗? 她回一句:吃了。 但是今天晚上,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听众,于是拿起手机拔了莫守言的号码。 一楼客房,财迷萧小姐还在孜孜不倦的数着钱。阿野坐在边上,看女人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去了,他也跟着笑,摸了摸女人的头:“这么高兴啊?” “当然,”萧筱把钞、票在手心里拍得直响“这世上最动听的是什么声音,就是钱的声音啊。” 阿野向来是没么悲喜的,但现在他以萧筱的喜为喜,以她的悲为悲,见她高兴,自己也很高兴,说:“下个星期,我赢更多的钱给你。” 萧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捏着阿野的脸扯了扯:“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送财童子啊!照这个速度,有个几年,你得把沈孟青的家底都赢回来了。到时侯,你当老板,让沈孟青给你当保镖。” 面对女人的胡说八道,阿野只是笑,老实说:“沈先生本事比我大,我赢不了的。” “当然赢不了,”萧筱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傻瓜,跟你开玩笑呢。” 这一眼几乎勾了阿野的魂,看着女人红朴朴的脸,他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两下,嘴唇也跟着动了动,眼神幽暗。 萧筱一看就明白他的心思,越发笑得妩媚“是不是想亲我啊?” 阿野红了脸,却是点点头。 萧筱故意逗他,把脸凑过来,阿野刚把头低下,她却微微转脸,让阿野碰到了她的嘴。 那柔软的触感把男人骇了一跳,正要弹开,萧筱却勾住了他的脖子,不准他离开。 在一起这么久,阿野很少吻她的唇,每次碰到都急急的闪开,但这次萧筱不给他机会,不但勾着他的脖子,两只腿还顺势缠了上来。整个人吊在他身上,阿野没办法,只好用手托住她。 这次接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他心惊胆颤,身体里好象有一头兽在叫嚣,横冲直撞,又象是谁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越烧越旺,让他无所适从。 他想把怀里的女人丢出去,又怕伤着她,可倒底是怕伤着她,还是不舍?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女人热烈的吻着他,而他笨拙的吻回去,女人的身子很烫,也象一把火似的烧着他,里外都燃着火,阿野的神志渐渐远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象只是一种本能,有一只无形的手指引着他这么做。 当他们倒在床上时,萧筱的裙子已经被粗鲁的男人扯成了破布,掉在了地上。 萧筱心里乐开了花,她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但真的到来,还是有点害怕。尢其当阿野开始失控时,她只能落荒而逃,阿野红着眼睛追她,两个人从床头到床尾,从床上到床下,奔跑追逐,累得直喘粗气,但最后,她还是被男人抓住,快速的吃干抹净。 萧筱软瘫在床边,欲哭无泪,怎么这种事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啊? 她宵想了许久,以为阿野会害羞,然后她开导他,调教他,一步一步想的是诗情画意,浪漫唯美,结果现实却是秋天扫落叶般,阿野一旦疯起来,根本听不到她的哭喊哀求,嗓子喊哑了都没用,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阿野很满足的吁了一口气,他甚至想抽一根烟,从来没有这样畅快淋漓过,原来男女之间亲热是这种滋味,怪不得那天沈小姐打搅了沈先生,沈先生的脸那样难看! 太美好了!太美妙了!他想着想着就笑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充满愉悦,一丝一缕爬上阿野俊朗的脸。 萧筱本来有些不爽,看到他这笑容,愣了一下,心里的气突然就消了。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一本正经的说:“阿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再喜欢别的女人,知不知道?” 阿野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点头:“好,我只喜欢你一个。” 面对傻子,萧筱只能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喜欢跟我这样吗?” “喜欢。” “但是只能跟我这样,不能跟别的女人,知不知道?” 阿野迟疑了一下,其实他是奇怪,为什么萧筱认为他会跟别的女人做这种事呢?他当然只跟喜欢的女人做啊,他又不是傻子! 萧筱见他迟疑,顿时杏眼圆瞪“这还需要想吗?你要是跟别的女人这样,我就” “就什么?” 萧筱比着两根手指头,恶狠狠的说:“就把你那里剪了!” 阿野平静的说:“不可能。” “你还说不可能?”萧筱气得眼眶都红了,手指颤抖着:“你你你,翻脸不认人是吧?” 阿野头脑简直,完全没跟萧筱在一个频道上,仍在较真:“你不可能近得了我的身。” 萧筱气得一脚踹过去:“滚!” 女人一暴发,阿野才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揉了揉被踢痛的腰,一副这还用说的表情:“我当然只跟你这样,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我又不认识别的女人。” 他又不说后面那句,萧筱就算了,可惜这个傻子说话有点不过脑子。 愤然指着他:“如果以后认识了呢?” 阿野愣住了,以后以后他还会认识别的女人吗?还会象喜欢她一样喜欢别的女人吗?不会,他知道不会。 他正了正脸色,很认真的说:“我不是一个始乱弃终的男人。” 这还差不多,终于说了一句中听的话,萧筱的气顺了,嘴角微起笑意,心里却是喟叹:跟傻子说话真是费劲啊! “萧筱,我们结婚吧?” 在乱七八糟纠缠半天后,男人突然来这么一句,萧小姐半天没回过神来,是真正的猝不及防啊“你在跟我求婚?” “嗯,”阿野点头:“你肯定怀上我的孩子了,我们得结婚。” 萧筱目瞪口呆,这个逻辑是哪来的?他这莫名的自信是哪来的?谁说一次就会生小孩? 376又一场车祸 夏末初秋,是一年当中最舒适的日子,远离了夏的炎热,寒冬又还没到,整个城市显出一种优雅从容的味道。 苏思琪觉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沈贝儿比刚来的时侯开朗了许多,恶作剧也少了,对她虽然还是爱搭不理,态度却好了一些。 更让她高兴的是,阿野居然向萧筱求婚了,难得那个傻子开了窍,真心替他们高兴。 她和沈孟青一直都好,每天日子拌蜜,过得不知道有多甜。 她捧着一杯热咖啡站在窗边,任阳光洒落肩头,惬意的吁了一口气。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光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听出来是沈贝儿,忙转了身,笑意盈盈:“今天的字写完了?” “嗯,”沈贝儿点了点头,神情淡淡的,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我想下去逛逛。” “我正好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吧。” 相处久了,苏思琪很懂沈贝儿意思,沈贝儿是想让她一起去,但是嘴里不说,得让她自己把话说出来,给傲娇的妹妹一个台阶下。 果然,沈贝儿轻哼了一声:随便你。” 难得妹妹邀请她一起去逛街,苏思琪暂时把什么以身作则的大道理丢在一边,拿了挎包就跟着沈贝儿一起下楼去。 在电梯里,她从钱包里拿了张卡给沈贝儿:“以后你要买东西,就刷这张卡,你哥给的,他总说我不会花钱,你比我会买东西,拿着吧,别心疼钱,使劲花,反正你哥会赚。”说着,她把卡塞在沈贝儿手里。 沈贝儿低头看着手里的卡,她知道这是张无限透支的黑、卡,她曾经申请,但是没通过,现在苏思琪居然给她就这么信任她? “收好,别掉了。”苏思琪说:“你哥说这卡掉了要补办很麻烦的。” 沈贝儿想起沈孟青那张黑脸,还是把卡还给了她,低声说:“我哥给你的,我不要。” “傻瓜,姐姐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关系。”苏思琪作势又往她包里塞。 沈贝儿把包按住:“你别给我,我粗心大意,省得弄丢了。” 苏思琪见她执意不要,只好作罢:“行,你喜欢什么,姐姐给你买。” 沈贝儿两眼看着地板,没有作声,走出大楼,她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街对面“我想去那里看看。” “好,跟着姐姐慢慢走。”这里没有红绿灯,但有斑马线,苏思琪抓着沈贝儿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避让着过往的汽车,带着妹妹横过马路。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辆黑色汽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们冲来。 沈贝儿尖叫一声,有点傻住了,苏思琪眼疾手快的把妹妹往边上一推,等自己再避让已经晚了,幸亏沈贝儿反应过来,用力拉了她一把,但苏思琪还是被撞了一下,身子轻轻飞起,再重重落在地上。 沈贝儿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的身体从面前飞过去,愣怔了一下,尖叫起来。 一时间,马路上闹成一团,所有的车都减速慢下来,小心翼翼的绕过苏思琪,而那辆肇事的黑色轿车快得象一道闪电,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沈贝儿跑到苏思琪身边,焦急的叫着:“姐,苏思琪!你怎么样?怎么样啊?说话,别吓我!” 苏思琪睁开眼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别哭,姐没事。” 见苏思琪还能说话,沈贝儿放了一半心,赶紧掏出手机给沈孟青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哥,你快来楼下,苏思琪被车撞了。” 沈孟青一听沈贝儿这声音,心倏的一沉,扬声叫阿野:“备车,楼下侯着,思琪有事。” 等他马不停蹄下了楼,远远看到苏思琪躺在马路中间,差点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恐惧一下攥紧了他的心,似有一把钝极了的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肉,痛不可抑。四年前那梦魇一般的场面闪现在眼前,他红了眼,象一头冲破牢笼的困兽,飞奔向着苏思琪而去。 路上的车辆看到他这疯狂的劲头,都吓了一跳,纷纷刹车让他先过去。 沈贝儿坐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泪流满面,懊悔,内疚,震惊,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这是母亲的圈套,而她,当了帮凶。 四年前,母亲要杀苏思琪,四年后,她故伎重演! 她是昨天晚上接到薜惜雨的电话的,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很高兴,甚至有点惊喜,因为薜惜雨已经很久没打电话给她了。 “贝儿,你还好吗?”母亲的声音永远温柔可亲。 “我很好,妈,你呢?” “我也很好,爸爸也很好,”薜惜雨说:“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太好了,妈,你住哪家酒店,我过来找你。”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见吧。”薜惜雨顿了一下“你姐姐,还好吗?” “她很好,妈你要见她吗?” 薜惜雨仿佛是犹豫了一下,说:“她大概不会想见我。” 她听出了母亲语气里的伤感,想着倒底是自己的女儿,母亲还是想见苏思琪的。于是便说:“这样吧,妈,你明天到哥公司对面的咖啡馆,找个临窗的位置坐着,我带她出来让你见一面。” 母亲的声音果然就愉悦许多,说:“好,谢谢你,贝儿,还是你懂妈妈的心思。” 于是。这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车子冲过来的时侯,她是先发现的,赶紧甩开了苏思琪的手,当时她和苏思琪一前一后,她清楚的看到那车是朝苏思琪撞过去的,但是苏思琪顾及她的安危,居然没躲闪,还反身来推她,就这瞬间的功夫,车子撞上她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那车子明明要撞是她啊!往前面跑就是了,为什么要反身来推她,不推她,她也不会被车子撞到的啊! 沈孟青飞奔而来,气还没喘均,先吼叫起来:“思琪,思琪,你回答我!” 尽管身上疼得要命,苏思琪一直撑着没晕过去,她害怕沈孟青来了不分青红皂白责怪沈贝儿,这件事真的跟她妹妹没有关系,是她不小心 艰难的睁开眼睛,声音虚弱:“沈,孟青,我没事。” “阿野!”沈孟青红着眼睛,暴喝一声“车呢?” 这时侯博海公司里的人得到信,也都跑出来,在齐峰的带领下,列队整齐,将两边的车子全部逼停,腾出大片地方,让沈孟青和阿野把苏思琪小心的放到车上去。 阿野开车,风驰电掣驶向最近的医院。 沈贝儿嘤嘤的哭着,看着车子飞驰而去,慢慢擦掉眼泪,走到对面的黄柠檬咖啡馆去。她想去见见薜惜雨,看看她阴谋得逞后是不是很得意? 可是咖啡馆里没有薜惜雨,沈贝儿于是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来。 都是幌子,都是骗人的,她母亲可耻的利用了她,欺骗了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苏思琪的命?曾经自己也恨她入骨,还找人泼硫酸,那样歹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可是从没想过要苏思琪的命。 倒底是什么原因,让母亲一次又一次对亲生女儿下手? 车子一到,医生护士就推着车出来接人,沈孟青要跟着一起进去,被医生拦住“沈先生,抢救室是不能让外人进去的。” 沈孟青瞪着他,如同一头暴戾的猛兽,声音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要进去陪着她。” 院领导也在,见这阵势忙说:“张医生,你带沈先生去消个毒换身衣服。” 领导开了口,医生也不拦了,带着他去消毒换衣服。 七八个人围在苏思琪床边,她这时侯已经晕过去了,苍白着一张脸,任医生护士在她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屋子里水飞静河,忙碌而有序,偶尔听到仪器发出的电波声,轻微的一声响过后便是沉静。 沈孟青站在护士身后,一瞬不瞬的看着苏思琪,眨眼的功夫都不敢有,好象他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心吊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感受到那股腥甜的味道,仿佛只要医生对他摇摇头,说句对不起,那颗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也跟随她去了。 一阵紧张有序的忙碌后,医生频频向他报告好消息:“沈先生,苏小姐头部没事。” “沈先生,苏小姐没受内伤。” “沈先生,苏小姐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沈孟青的心才落了下去,可腿竟是软的,往后踉跄了一步,扶住墙壁。 良久,他才问:“她哪里受了伤?” “是腿部,”医生告诉他:“苏小姐的右腿小骨骨折,估计问题不大。” 沈孟青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她没事! 在失而复得之后,他已经做不到四年前那样坚强,没有她,他无法独活。 眼睛蒙起一层水雾,望出去的影子模糊而扭曲,女人躺在那里,四周仿佛笼罩着绒绒的的光,显得那样圣洁而恬静。她那么美好,老天也不会忍心收走她的。 他慢慢走过去,弯下腰,轻轻拿起苏思琪一只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眼睛终于眨下来,一颗晶莹掉在女人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377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有事 苏思琪做了个梦。 梦见她带着沈孟青和沈贝儿一起回家看父亲,苏启荣非常高兴,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齐乐融融。 正喝酒吃饭说说笑笑,突然门被一阵阴风吹开,随即响起一个女人的阴恻恻的笑声:“既然是团聚,又怎么少得了我?”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出现在门边,就象突然变出来的一样。她梳着西方宫廷的发型,头戴王冠,一身华丽的衣裙上罩着黑色的斗篷,有点象白雪公主的后妈。却长着薜惜雨的脸,只是神态完全不一样,她笑起来并不温婉,说话的声音也难听。 她把大家护在身后,怒视着女人:“你来干什么?” 女人哈哈大笑:“苏思琪,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有权把它拿回去。” 她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 “因为你触犯了天条!” “简直是无稽之谈!”苏启荣冲出来指责女人,却被她手一甩,飞出去七八米远,摔得头破血流。 接着沈孟青冲出来:“不准欺负我的女人!” 女人冷笑一声,朝他吹口气,沈孟青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沈贝儿吓得直哆嗦:“你要,干什么?” 女人还是冷笑,依旧是一口气,沈贝儿也倒下了。 看着亲人们一个个受到伤害,她愤怒了,大声指责她:“你倒底要干什么?” 女人说:“你不能活在这个世上,我要带你走。”说着便抓着她,一下飞上了天空,到处黑漆漆的,脚下似有风,她害怕极了,使劲挣扎,想脱离女人的控制回到亲人们身边去,可是脚下一踩空,她从高空坠落下来,一下就吓醒了。 还没睁开眼睛,感觉有温暖而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她吁了一口气,一下就放轻松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嗨,宝贝,你醒了?” “我做梦了,”她极虚弱,声音轻不可闻。 男人轻柔的吻她的眼睛“我知道,我看到你眼珠子乱转了,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 苏思琪嗯了一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真叫人沉迷。 “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握着她的手,在唇边流连的吻着。 苏思琪微微皱眉,她好象哪里都不舒服,她这次没有失忆,知道自己出了车祸,甚至还记得被撞得飞了起来,男人这样担心的看着她,一定伤得很严重吧? 她面露惊恐:“我,没毁容吧?” “还不至于,”男人怕她瞎想,赶紧告诉她:“右腿小腿骨折,不算严重,阿野说比上次萧筱被花盆砸受的伤还轻。” “我怎么觉得哪哪都疼?” “总有点外伤的,小事情。” 苏思琪放下心来“吓到你了吧?” “七魂去了六魂。” “那还有一魂。” “那一魂得留着送你来医院,如果你没事,我魂要全散了,不是亏大了!” 这个时侯还会说笑,证明她伤得确实不重。 “贝儿呢?我看到她哭来着,她一定吓坏了!” “她在公司,有齐峰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肇事车呢?” “溜了,阿野正在查。” 苏思琪心一紧,立马联想到刚才的梦,是薜惜雨吗?是她来了吗? 沈孟青见她脸色微变,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确定她没事之后,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今天的事情,倒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光天化日,就在他公司楼下行动,幕后主使是疯了吗?不会暴露自己吗?他公司位于s市的中央商务区,是最繁华的地方,到处都有监控探头,不信拍不到她! 她是跟沈贝儿一起出的事,沈贝儿他目光一冷,千万别让他查出沈贝儿有份参与,不然才不管她是谁的妹妹,这一次,他要彻底了断。 苏思琪看他这样子有点害怕,轻声叫他:“沈孟青。” “嗯?”他回过神来,温柔的笑容旋即绽放在唇边。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男人坏笑:“这些天是不是都得帮你洗澡了?” “呸,没正紧,”苏思琪脸刷一下就红了,不敢想象那场面。 沈孟青故意逗她:“呆会我得去请教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姿式方便” “你还说?”苏思琪实在是佩服他,不管什么时侯,他都能往那方面扯。 受伤后,她的脸一直苍白,这时侯因为害羞,倒染了红晕,象初春的桃花,娇不胜怯。男人目光幽暗,低下头轻吻她面颊:“思琪,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有事。” 苏思琪心下悸动,一颗心颤颤悠悠,眼眶一下就红了,怕男人看到,赶紧闭上眼睛,可是再睁开,眼睛里就起了水雾。 男人抬起头,四目相视,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苏思琪眨了眨眼睛,一颗泪从眼角轻轻滑落。 你也是一样,沈孟青,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有事。 男人叹息一声,吻在她眼角,好象这样,便可以阻止她的眼泪再流出来。 这一整天,沈孟青都呆在医院陪着苏思琪,他现在不敢掉以轻心。之前有种种顾忌和担心,但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他不能再让苏思琪冒一丁点的危险。 睡了一个下午,苏思琪的气色好多了,她虽然受了伤,胃口倒还不错。沈孟青不能离开,便让齐峰买了食材来,他在病房自带的小厨房里炖汤,做一些清淡的小菜给苏思琪吃。 齐峰来的时侯把沈贝儿也带来了。进了门就低下头,默默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苏思琪削苹果。 苏思琪笑着打趣她:“哟,托了受伤的福,能吃到我妹妹削的苹果。” 沈贝儿抽了一下鼻子,没有吭声,只是盯着手里的刀。 沈孟青站在厨房里看着,一颗心七上八下,那刀寒光闪闪他没办法淡定,于是把火调到最扬声叫:“贝儿,到厨房来给哥帮忙。” 沈贝儿应了一声,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切下来给苏思琪,这才走到厨房里去。 沈贝儿一进门,沈孟青拎着她的衣脖子把她提溜在墙边站着,门虚掩着,留下一条缝,让他可以随时看到苏思琪,但苏思琪却看不到厨房里面。 沈贝儿见他面沉如水,知道逃不掉,抽抽嗒嗒把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以为她只是想见姐姐一面,要是知道她这样,我不会答应的,真的哥,你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想过要姐姐的命。” 沈孟青冷笑:“现在知道叫姐姐了?” 沈贝儿羞愧的低下头:“姐姐是为了救我才被车撞的。” “你错了,幸亏她返身推你一把,不然真的就没命了,”沈孟青冷声说:“是她的善良救了自己。” 沈贝儿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当时她和苏思琪一前一后,那辆车要避开她去撞前面的苏思琪,而苏思琪返身的瞬间和自己贴近了,大概怕伤到她,车子及时调整了方向和速度,加上她当时拉了苏思琪一把,各种巧合凑在一起,所以车子最终只撞伤了苏思琪一条腿,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薜惜雨要她活,却要苏思琪死! 同样是女儿,两相比较,连她都替苏思琪不值,这样的母亲简直禽兽不如。 “哥,我们该怎么做?”沈贝儿虽然害怕,可该说的还是要说:“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沈孟青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嘴角扬起笑意:“我们?你的意思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沈贝儿面红耳赤,沈孟青当然有理由怀疑她,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嗫嗫的说:“我,我站在正义这边,虽然她是我母亲,但她的行为太冷血了,苏思琪也是她女儿。” 沈贝儿没坦白之前,沈孟青还只是怀疑,但是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幕后主使就是薜惜雨,既然这么多年,她行事一直隐秘,想来是连沈铭儒也蒙在鼓里的。 沉吟半响,他问:“你要真想帮我,倒也帮得上,不过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让我找到证据,你母亲会有什么后果?” 沈贝儿倒没想那么多,她就是觉得应该把事情弄清楚,让母亲停下这种疯狂的行为。后果怎么的,还真没想过。 “你母亲会因为谋杀而蹲大狱,如果算上四年前那条人命,她有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沈贝儿身子一震,惊恐的看着沈孟青,心里乱得不行,她实在有些两难,不帮,姐姐可能会死,帮了,母亲可能会死。她站在中间,该何去何从? “如果你为难,我不勉强,”沈孟青冷声说:“或者你可以替我向你母亲带句话,就说,有我在,苏思琪死不了。” 沈贝儿明白他的意思,立马说:“哥,我不会告密的。”顿了一下,又说:“你让我考虑一下吧,她,倒底是我妈妈。” 沈孟青看她一眼“你不帮,我不会怪你,但你要是敢对思琪有半点” 男人声音骤然一冷,吓得沈贝儿打了个哆嗦“不会,我不会的,她是我姐姐,我不会对她起歹心的。” “最好这样,否则我让你一辈子永无天日。” 阴冷而充满寒意的话,让沈贝儿感觉到了彻骨的凉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令她半分都动弹不得。 378天理不容 沈贝儿回到家不久,就接到了薜惜雨的电话。 “贝儿,实在对不起,今天妈妈有点不舒服,没有去约定的地方。” 沈贝儿握着手机,声音低低的:“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碍,一点老毛病,你不会怪妈妈爽约吧?” “不会,”沈贝儿说:“你没去更好,今天出了一点事。”她顿了一下,而电话那头寂静无声,薜惜雨显然很认真的听她说话,而且颇有耐心。 “今天苏思琪被车撞了。” “啊?”薜惜雨惊讶的说:“怎么会这样,你姐姐没事吧?” 沈贝儿听到她这一声,只觉得可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不去演戏真是浪费! “妈,你希望她有事吗?” “贝儿,你怎么这样想,妈妈当然不希望她出事。妈妈在家里每天为你们念经祈福,保偌你们平安。” 沈贝儿笑了一下“看来是妈妈的保偌起了作用,她没事,就是小腿骨折了一下,不算严重。” 薜惜雨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贝儿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吗?” “是的,哥在医院陪着她,”沈贝儿说:“妈你住哪家酒店,我过来看你。” “不用了,你今天受了惊吓,还是妈妈过来看你吧,”薜惜雨语气轻松的说:“我还没去过你哥家,正好认认门。” 沈贝儿迟疑了一下,说:“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沈贝儿扭头看着厅里那一篷翠竹发呆,有灯光打在上头,竹子越发显得翠绿欲滴,给这冷清的屋子带来一丝生机。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沈孟青,在苏思琪失忆的四年里,他也是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冷清的屋子里,看着那篷竹子发呆的吧。 她和沈孟青都是孤寂的人,在同样的环境里长大,了解彼此的寂寞,所以苏思琪的出现才显得那么难能可贵,有她在,这个家里从来不会冷清,到处都听到她的欢声笑语,明明她也只是一个人,可跟他们不一样,她象个小太阳,源源不断的发光发热,让常年孤寂的他们得到温暖。所以沈孟青才这样珍惜她,那是他生活的希望,是他生命的源泉! 这样一个人,她也希望拥有。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沈贝儿震了一下,慢吞吞的走去开门。 门外,薜惜雨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贝儿。” “妈,进来吧。”沈贝儿把薜惜雨让进屋子,到厨房沏了杯热茶出来给她,薜惜雨有些讶异:“呀,我女儿还会泡茶了?” “妈,我都二十几岁了,连茶都不会泡,岂不是白痴?” 薜惜雨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象记忆中一样,她的手指仍是微凉,和苏思琪摸她时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在你哥家住得好吗?” “还好,”沈贝儿坐下来,打量着母亲,跟平时一样,她仍是那么端庄典雅,高贵漂亮,眼睛明亮,嘴角带着亲切的微笑。怎么看,都不象一个要谋害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 薜惜雨也打量着女儿:“你好象胖了一点呢。” “是吗?”沈贝儿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到了这里才知道,哥的手艺真不错,比家里厨子做的还好吃。” “是吗?”薜惜雨微笑:“那倒是没看出来。” 沈贝儿想着心事,没接话,薜惜雨小口喝着茶,短暂的沉默后,沈贝儿终于问:“爸爸,还好吗?” “他最近很忙,早出晚归的,我真怕他身体吃不消,劝他又不听。”薜惜雨叹了一口气“有时间,你打个电话劝劝他。” 沈贝儿笑得有些勉强,她现在都不是沈铭儒的女儿了,说话管用吗? 正愣神,突然听到薜惜雨问:“你姐姐对你好吗?” 沈贝儿哼了一声:“就那样,自以为是,反正我不会认她的。” “相处这么久,你还是不能接受她?” “不能,她把我弄成这样,死都不会接受她。”沈贝儿几乎是咬牙彻齿。 “贝儿,你不能” “妈,”沈贝儿打断她:“你不是也讨厌她吗?我们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搅乱我们的生活?你本来是受人尊敬的沈夫人,可突然间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儿,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爸爸?而我呢?本来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现在却变得一无所有。这全拜那个女人所赐,妈,我讨厌她,我真的讨厌她!” 薜惜雨静静的看着她:“讨厌她,为什么要住到这里来?” “我故意的,我每天变着法子折磨她,我把她的花毁了,把她的裙子剪烂,指派她做这个做那个,上个星期我让她去很远的地方买奶茶,回来的时侯她把车都开到花坛里了,哥为这事还责骂了我。可又怎么样?我还是照做不误。他们晚上亲热的时侯,我故意躲在衣帽间里弄出声响,就让他们亲热不了” 一直安静的薜惜雨听到这里,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垂下了眼眸,仿佛有光芒一闪而过,那样快,快得让沈贝儿几乎捕捉不到。 很快,她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沈贝儿:“你真这么讨厌她?” “讨厌,非常讨厌,无比讨厌,”沈贝儿咬着牙,目光凶狠:“我恨不得她去死!妈,为什么这次没有撞死她?” 薜惜雨吃了一惊“贝儿,你说什么?” “妈,你不要否认了,我知道今天的事是你做的,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一声,这样她就逃不掉了!” “贝儿” “妈,你放心,你是我妈妈,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她想破坏我们的生活,门都没有。” 薜惜雨握住女儿的手,沈贝儿的手跟她一样,总是微凉,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儿太象她了。 她是真不愿意让沈贝儿趟这浑水,可是她没有办法,时间越来越紧迫,沈铭儒最近变得很沉默,仿佛心事沉沉,看她的目光中总带着一份探究,她有些害怕,如果沈铭儒怀疑了什么,他会去查,以他的本事,不难查出她做过什么?到那时,她只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苏思琪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妈,别再犹豫了,现在哥警惕性很高,如果不趁这个时侯行动,等哥安排好了一切,就什么都晚了。” 是啊,还有沈孟青,以他的聪明,早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的,等他部署好一切,她就没机会了。 “贝儿,”薜惜雨抬眼看她“你是妈妈的乖女儿,你想做的事,妈妈会想办法的。” 沈贝儿眼睛一亮“妈,这次一定要想个周全的办法,不能再让苏思琪逃了,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薜惜雨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她带到北安来就可以了。” “可她现在行动不方便”沈贝儿有些为难。 “你哥有私人飞机,这不是问题。” “那找个什么借口呢?” “说你爸爸身体不好,想你哥了,你哥现在肯定是他到哪,把苏思琪带到哪。” 沈贝儿点点头“嗯,还是妈想得周到。不过,妈你准备怎么对付她?这次一定不能再让她逃出升天。” 薜惜雨叹了口气,仿佛是喃喃自语:“妈不会让她逃掉的。” 沈贝儿微微打了个颤,抱了抱母亲“今晚就我一个人,你要留下来住吗?” “不了,我回酒店,明天一早回北安,有些事情要安排。”薜惜雨站起来,神情有些怪异,仿佛是解脱,又仿佛是不堪重负,拍了拍沈贝儿的肩,带出一丝苦笑:“说实话,妈妈真不想让你趟这浑水。” 沈贝儿看着她,说:“妈,我恨苏思琪是因为她让我失去了一切,但是你为什么恨她?” 薜惜雨眸光黯淡了一下,轻声说:“因为她天理不容。” 沈贝儿微愣,天理不容是什么意思?难道苏思琪也有做错什么事吗? 愣怔的片刻,薜惜雨已经朝门口走去了。 沈贝儿追上去:“妈,她为什么天理不容?” 薜惜雨的口气有些冷淡:“这些事你不要多问,反正妈妈如你的意就是。” 沈贝儿怕她起疑心,于是不再问了。 阿野站在暗室里,面无表情的目送薜惜雨离开,在室外的感应探头里,薜惜雨娇小的身影正渐渐淡出他的视线。 他切换到小区的监控,薜惜雨的身影又变得清晰起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似乎是有点凉意。抬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她一直走到小区门口,才停下脚步,突然转身朝他这边看过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她走出门口,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阿野是个头脑简单的人,除了吃饭和任务,他从不关心别的,所以此刻,他斗志昂扬,薜惜雨终于要开始行动了,他很好奇,这一次她会怎么对付苏思琪? 不管她想做什么?有他和沈孟青在,薜惜雨是不会得逞的。 阿野又看了一会还坐在客厅里发呆的沈贝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了几下,把刚才录制的视频发到沈孟青的手机里。 379你把我都宠坏了 深夜,沈孟青还没有睡意,帮苏思琪擦了澡,自己也冲了一下,陪着女人小睡片刻,等她睡着了,他起身到阳台上抽烟。 望着寂静的夜,他眸子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随着烟头一明一暗,起伏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 还是对沈贝儿不放心,留了阿野在家里,所以在医院,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她,也是守着他的希望和生命。 裤兜里手机响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阿野发了东西过来,短短的一段视频,他看了许久,久到烟烧到手指才蓦的回过神来。 这一刻,他的眼眸似乎比夜色更苍浓,象墨一般的黑稠,透不进一丝光亮。 这应该算是确凿的证据了吧?没想到她会出现,还去了家里,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不过他知道,这段视频只能当作旁证,真要把薜惜雨绳之以法,还差最后一步。 他回到屋里,把门窗仔细关好,走到床边,苏思琪睡得正香,白晰的小脸光洁细腻,在灯下晕出淡淡的光泽,让他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了抚。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眉,她的眼,从小巧的鼻梁上滑落,在她唇上逗留着。 大概觉得有些痒,苏思琪蹙了蹙眉,沈孟青赶紧轻轻拍拍她,很快她就不动了,呼吸轻浅均匀,每一声都象粘着一根丝,轻柔的扯在男人心里,令他微微悸动。 怎么可能不爱你?在我最好的年龄,碰到最好的你,从那么年轻的时侯起,我的爱就从未停止,从前,现在和以后。这份爱一直在心里默默燃烧,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秘密而改变。无论那个真相是什么,苏思琪,我都不可能放弃你! 苏思琪身上的伤好得很快,短短两天就不痛了,只留下了一点印子。唯一不方便的是腿上打了石膏,干什么都要人帮忙。 虽然和沈孟青亲密无间,但昨晚男人给她擦澡,还是让她有些羞涩。 可是怎么办呢?她扭着床单,下腹的胀意阵阵袭来,醒来很久了,看男人在厨房里忙活,没有打挠他,可她真有些急了。 伸手去够床边的拐杖,结果拐杖硼一声掉在地上,男人瞬间冲出来“你要干嘛?” 她红着脸:“我想上厕所。” 男人大步走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抱进了卫生间,单手除下她的内裤,轻轻放在马桶上。然后蹲下来托住她受伤的那只脚,动作快迅而熟练,这两天他一直是这么干的。 苏思琪并不是很娇小的人,可她觉得自己到了男人手里就象是个小娃娃,特别是他熟练除下她的裤子时,她几乎愤羞欲死,起初她反应很激烈,死活不肯,只让他扶她进卫生间,其它的事自己来,可男人怕她摔倒,动作麻利的替她做好了一切,简直令她哭笑不得。 “你出去。”她坐在马桶上赶男人走。 “都侍侯你两天了,怎么还不习惯?”男人挑着修长的眉,戏谑的笑看他。 “你不出去,我尿不出来。” “你脚怎么办?我不托住,它要掉下来的,快着点吧,又不是没听过。” 苏思琪再一次愤羞欲死,她憋了很久,那声音一出来肯定不能让他听到,否则就杀他灭口。 “别憋着了,平时脸皮挺厚,现在倒薄成这样,”男人威胁她:“再憋我吹口哨了啊!”苏思琪一声暴喝:“滚!” 男人笑了,轻轻放下那只打了石膏的脚,飞快闪身出去,苏思琪听到他在外面闷声大笑,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明明是成熟内敛的男人,偶尔捉弄起人来又象个幼稚的孩子。 听到里面水响声渐息,沈孟青才推门进去,还扯了纸巾给她擦了擦,穿好裤子送回病床上,对苏思琪来说,这是个倍受折磨的甜蜜过程。她喜欢男人的细心体贴,却总被他捉弄得面红耳赤。 从她入院到现在,沈孟青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连胡须都没刮,下巴青黑一片,并不显得邋遢,倒添了几分男人的粗犷,亲她的时侯扎得她有些痒。 他坐在床边喂她喝汤,每一勺总是吹一吹才送到她嘴边,小心翼翼的样子令她心悸。 “我自己来吧,脚伤了,手又没事。” 沈孟青避开她伸来的手“乖,张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侍侯你一回。” 苏思琪娇羞的笑:“你把我都宠坏了。” “我乐意。” 男人温柔的眼神仿佛能溺出水来。苏思琪的心甜得不要不要的。 “沈孟青,你别对我这么好,小心我得寸进尺。” 男人笑了笑:“到八十岁,我也对你这么好。” 苏思琪微怔了一下,其实男人平时难得说这样甜蜜的话,可是今天却格外有耐心,格外温柔,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了。 “这样看着我干嘛?” 苏思琪把嘴里的汤咽下去“沈孟青,你回家休息一下吧,该刮刮胡子了。” 男人嗯了一声,说:“明天回,明天我们一起回家。” 苏思琪有些奇怪:“我还没出院呢,怎么回?” “你妈来电话了,说我爸身体不太好,让我们都回去一趟。” 苏思琪脸色一冷:“她不是我妈,都两天了,肇事车还没找到,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她干的?” 沈孟青手一滞,沉默了一会,说:“是不是,回去就能知道了。” 苏思琪一愣,突然间脸色微变,她明白了沈孟青的意思。 “好,我跟你回去。” 如果回去就能揭开真相,她情愿去冒一次险。 “你别担心,我和阿野都会去,贝儿也在,你不会有事的。” “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担心。”苏思琪笃定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沈孟青便带着苏思琪,沈贝儿和阿野一起回了北安。 知道苏思琪腿不方便,沈家特意派了一辆加长的车子来接他们,后排宽敞,有足够大的地方让苏思琪坐得舒服。 车子缓缓驶进大铁门,远远便看到台阶上那一抹白色身影。所有人都看着她,心思却各不相同。 沈贝儿心里既难过又悲伤,她一直在彷徨犹豫,母亲和姐姐,正义和邪恶,失去与得到,似乎至今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沈孟青目光冷凝,他希望这次回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摆脱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阴影。 而苏思琪,她什么都没想,所有的悲伤痛苦和愤怒,都留在了昨天,她只想知道原因,母亲要杀她的原因。 车子稳稳停在台阶下,车门四开,沈贝儿先行出来,跟薜惜雨打了声招呼,其次是阿野,薜惜雨点了点头,笑容温婉,吩咐佣人把备好的轮椅推到车门边去。 沈孟青一直坐在车里,这时侯叫了声阿野,阿野便接过轮椅,推着绕过车头,停在苏思琪的车门边。 苏思琪看了沈孟青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沈孟青推门出去,然后返身把她抱出来放在轮椅上。 薜惜雨看着苏思琪打了石膏的脚,担心的问:“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苏思琪淡淡的摇头:“没事,谢谢你的轮椅。” “应该的,”见她肯跟自己说话,薜惜雨仿佛有些惊喜“快到屋里坐吧。” 沈孟青推着苏思琪从台阶侧边的斜坡上去,阿野紧紧跟在他们后面,沈贝儿和薜惜雨走在一起,她亲昵的挽着母亲的胳膊“爸爸呢?” “在房间里,这一段他精神不太好,你们回来看他,他一定会高兴的。” 沈孟青以为薜惜雨把他们诓回来是拿沈铭儒的健康做幌子,可是当沈铭儒从楼上下来的时侯,他吃了一惊。 不到一个月,沈铭儒竟象老了十岁似的,面容憔悴,身形佝偻,以前是两鬓微白,而现在却是满头都染了霜,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有些混沌了。 同样吃惊的还有苏思琪,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铭儒这副样子,她有些心疼,也为他感到悲哀。这个老人知道他妻子的所作所为吗? 沈孟青上前从佣人手里接过沈铭儒“爸,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啊!”“是啊,所以才叫你们都回来。”沈铭儒的声音显得很平静:“爸爸老了,身体越发不好了。” 薜惜雨的语气便带了一丝埋怨:“孟青,你得劝劝你爸,这段时间他太累了,每天早出晚归,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沈孟青说:“爸,你悠着点,慢慢来,别累着自己。” 沈铭儒摇了摇头:“有些事等不了的。”他把目光投向苏思琪:“听说你出了意外,还好吗?” “伯父,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没事就好,”沈铭儒淡淡的说:“你母亲知道消息可是急坏了。” 苏思琪勉强笑了笑,没答话。 沈铭儒又看着沈贝儿:“你的气色倒是好多了,看来你比较习惯在外头生活,怪不得以前总是不着家。” 沈贝儿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她今后就在外头了吗? 沈铭儒接着说:“不过在外千日好,终究也是要回来的,贝儿,你年纪不小了,应该要找点事情干干,如果你愿意,到公司里挑个职务,边学边干。” 沈贝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爸” “贝儿,不管你身体里留着谁的血,你是我养大的,这辈子都是我沈铭儒的女儿。” 沈贝儿的眼眶湿润了,她没想到沈铭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是沈铭儒的女儿,还是沈家大小姐,她什么都没有失去! 苏思琪也有些动容,看沈铭儒这副样子就知道,沈贝儿的身世对他打击有多大,或许他也消沉过,但最终,他还是挺过来了。 380为什么要害姐姐? 沈孟青一直暗中观察薜惜雨,可是竟然没找出半点破绽。明知道都是假的,可她做起来是那样自然,就仿佛是个慈母,看着归来的两个女儿,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怎样的修炼才可以做到她那样不动声色? 她给沈贝儿舀汤,也给苏思琪舀了一碗,就象对她们的爱,不偏不倚。 沈孟青把苏思琪的汤碗拿过来放在嘴边吹了吹,趁人不注意,左右手一交递,还回去的却是他自己的碗。也知道薜惜雨不会在众目睽睽下谋害苏思琪,但他不能不防。 他大口把汤喝了,很正常,没有异味。放下碗的时侯,薜惜雨好象瞟了他一眼,他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唇角轻轻一歪,笑得有些挑衅。 看你有什么招,都放马过来,这一次绝不轻饶了你! 秋日轻薄的阳光照进房间,满室明媚,沈孟青轻轻的吻着怀里的女人,一下两下三下,女人终于睁开了眼,有些睡意朦胧:“干嘛呀,一大早搅人好梦。” 男人轻笑:“做了什么好梦,说来听听?” 苏思琪细细一回想,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她一直记得的是在医院里做的那个梦,梦里的薜惜雨阴森可怕,法力无边,象个老巫婆。其实那只是个梦而已,沈孟青和阿野都在,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离薜惜雨这么近,她无法停止胡思乱想,就连这栋大宅子也好象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令她不安。 她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偎着,懒洋洋的说:“一些零碎的片断,不记得了。” “要起来吗?” 苏思琪眯着眼睛看洒进房间来的阳光,仍是懒洋洋的:“我们什么时侯回去?” “希望很快。” 昨天时间太仓促,而且他跟得太紧,今天应该是个好机会,轻吻着苏思琪头顶,沈孟青目光冷凝。 “那就起来吧,小孟子,穿衣侍侯。” 男人哭笑不得,怎么他就成小孟子了? 得,小孟子就小孟子,只要她高兴就成,大敌在旁,真相既将揭晓,不知道等在前面的会是什么?所以此刻的欢愉更显得珍贵。 男人久久的吻着心爱的女人,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在沈孟青的帮助下,苏思琪洗漱换衣,清神气爽的被男人抱下楼去。 沈铭儒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打招呼:“早,思琪,昨晚睡得好吗?” “早,伯父,我睡得很好。” 沈孟青把苏思琪放在轮椅上坐好,推到桌子边去,帮她拿吃的。又端了碗小米粥喂她,当着沈铭儒的面,苏思琪不太好意思,嗔怪的瞟了他一眼:“我自己吃。” 沈孟青有些诧异“怎么啦?不是一直都我喂你吗?” 苏思琪闹了个大花脸“哎呀”一声,又羞又恼:“哪里呀,胡说八道。” 这时侯沈贝儿也下楼来了,看到这一幕,哼了一声:“腿折了,又不是手折了,装腔作势。” 薜惜雨从厨房出来听到“贝儿,不准没礼貌。” 沈孟青本来是故意逗苏思琪的,现在人都到齐了,他也不逗了,把碗交到她手里。自己坐在一边吃起来。 薜惜雨象是突然想起来:“阿野呢?叫他也来吃早餐。” “不用了,他对这里不陌生,知道在哪里找吃的,”沈铭儒说:“我看到他和阿峰在一起,大概是叙旧去了。难得他们见面,让他们多聊一会。” 苏思琪很讶异:“阿野还会聊天啊?我怎么觉得他是个闷葫芦呢!” 沈孟青笑起来“他确实是个闷葫芦,不过要看他跟谁在一块,阿峰以前是他的上级,他们聊得来。” 苏思琪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沈铭儒见沈孟青放下扯了纸巾擦嘴,便说:“孟青,难得你回来一趟,陪爸爸出去走走。” 沈孟青说了声好,过去扶他站起来:“爸,你是得多走动走动,公司里的事少操些心,要不要去山上疗养院住段日子?” 沈铭儒挥了挥手,显得有些疲惫:“再说吧。” 沈孟青搀扶着父亲往外走,回头对苏思琪说:“你有事打我电话。” “没事,你陪伯父散步去,我慢慢吃着。”苏思琪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沈孟青微笑,目光轻轻掠过沈贝儿,扶着沈铭儒出去了。 他们一走,沈贝儿就把苏思琪的碗夺走“吃什么吃?还真以为我哥护着你就了不起!” “贝儿!”薜惜雨低声喝斥女儿“你怎么能这样?你姐腿上有伤,你爸爸特意让厨房熬的小米粥,怎么不让她吃呢?”说着重新拿了一只碗,在粥锅里舀了半碗递给苏思琪:“你别怪她,妹妹还是孩子,她不懂事。” 苏思琪接过来,轻声说“她是妹妹,我不会怪她的。” 薜惜雨见苏思琪把粥舀来舀去,半天没进口,便说:“趁热吃,凉了对胃不好。” 苏思琪舀了一勺,慢慢送到嘴边吹了吹,刚要张嘴,沈贝儿突然用力一打,把碗和勺都打在地上,哐当直响。 “贝儿!”薜惜雨暴喝一声,气得脸色都变了,说出来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太不懂事了!” 沈贝儿呆呆的杵在那里,仿佛天塌了般,脸色苍白,一声不吭。 苏思琪以为她被薜惜雨吓着了,不以为然的说:“没事,贝儿跟我闹着玩呢。” 这时侯,沈贝儿的宠物猫雪球悄然溜进来,舔吃着地上的粥,薜惜雨回过神来,随手抓起桌上一个碟子狠狠向它砸去:“滚开!” 雪球喵的一声叫,轻盈的躲开,却还贪婪的望着那香喷喷的粥。 薜惜雨又一个碟子砸过去,嘶声力竭:“还不快滚!” “妈,你干什么呀?”沈贝儿有些害怕起来,这个时侯的薜惜雨看起来已经不太正常了。 苏思琪一直盯着那只猫,它有些奇怪,一直在地上打转转。 沈孟青扶着沈铭儒在草坪上走着,欲言又止。 沈铭儒却突然笑了笑,拍拍他的手“孟青,爸爸错了。” 沈孟青愣了一下:“爸,怎么说这个话?” 沈铭儒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爸爸不该一叶障目。你薜姨她” 沈孟青一听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沈铭儒肯定是知道了薜惜雨的所作所为了。 “爸爸特意叫你出来,就是有话想跟你单独谈。”沈铭儒抬头看着远处“关于你说的那个幕后主使,爸爸” 他话还没说完,沈孟青却转身飞快的往屋里奔去,沈铭儒脸色一变,赶紧跟上去。 沈孟青突然跑开是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那是阿野向他发出的信号,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她面前。 冲进大厅,见沈贝儿正蹲在地上,呜呜的哭,面前躺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苏思琪坐在轮椅上,拦着要打扫的佣人“不准扫,这粥有问题。” 佣人很为难:“苏小姐,夫人吩咐的事我不能不做啊。” 沈孟青大喝一声:“闪开。” 薜惜雨看到他进来,脸刷一下就白了,看到后面跟进来的沈铭儒,脸又白了一分,却是笑着迎上去扶住他:“铭儒,刚出去怎么就回来了?” 沈铭儒看着正在哭的沈贝儿:“贝儿怎么啦?” “雪球大概是在外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进来就变成这样了。” “不对,雪球吃了地上的粥,”苏思琪反驳她:“是粥有问题。” “胡说,”薜惜雨瞪了她一眼:“刚才你还吃了半碗,怎么没事?” “我吃的是沈孟青给我的粥,雪球吃的是你给的粥。” “有区别吗?”薜惜雨指着桌上的粥锅“都是从这一个锅里舀的。”说着她走过去舀了一勺吃进嘴里。 沈铭儒惊呼:“惜雨,不要!” “铭儒,你怎么啦,”薜惜雨奇怪的看着他:“这粥是早上你让厨房特意为思琪熬的,难道我还会怀疑你吗?” 沈孟青把沈贝儿拎起来,沉声问:“怎么回事?” 沈贝儿小声抽泣着,转身看着薜惜雨“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姐姐?” “贝儿,”薜惜雨脸色一变:“你,你不是”她呆呆的看着沈贝儿,突然笑了:“我明白了,你已经认了你姐姐是吗?很好,你们姐妹情深,我很欣慰。” 沈贝儿泣不成声,当众揭发自己的母亲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母亲,显得很痛苦“妈,你倒是为什么呀?” “惜雨,告诉我们原因。”沈铭儒平静的看着妻子。 每个人都想知道,倒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母亲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铭儒,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薜惜雨又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我现在有事吗?为什么一只猫死了,要把账算到我头上?你们今天一个个是怎么啦?我倒底做错了什么?” “别演戏了,”沈孟青冷冷的看着她:“薜惜雨,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敢说这地上的粥没有毒?” “地上和锅里是同一样的粥,怎么会有毒?” “你敢吃吗?” 薜惜雨似乎被他问住了,过了一会才轻描淡写的说:“有什么不敢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走了过来,蹲在那摊粥前,拿着小勺舀了一点粥就往嘴里送,沈铭儒一个箭步冲上去打掉她手里的勺,吼道:“你疯了。” 薜惜雨冷着脸:“你们不是都不相信我吗?我可以吃给你们看。” “不用你拿命去证明,”沈孟青冷冷的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扬声叫:“阿野!” 381天理难容 沈孟青话音刚落,阿野就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他按照沈孟青的吩咐,一直潜伏在门外,里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蹲下来,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小心的摆出来,几个瓶子,试管,小型探测器,甚至还有酒精灯。他戴上专业胶手套,拿着一支吸管吸了一点粥,放进一个试管里,加了液体摇了摇。 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动作,连沈贝儿都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看着试管里的粥。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了。只有薜惜雨脸色平静,冷冷的看着他们,仿佛是在另一个时空睥睨着这些凡夫俗子。 阿野默数了五秒,粥没有变色。他微微一愣,换过一支试管重新做了一次,粥还是没有变色。 他站起来,向沈孟青报告:“沈先生,粥没有毒。”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如果这粥没毒,那死去的雪球是怎么回事? “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吗?”薜惜雨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神冷清,嘴角却带着笑,她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苏思琪身上:“不要以为四年前我害过你一次,就会一直害你。现在还怀疑我吗?” “可是妈你明明叫我”沈贝儿话说到一半又打住,她有些糊涂,难道真的弄错了? “我明明叫你不要为难你姐姐?” “还有那晚你在哥哥家,你说” “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而已,你精神有问题,我是在安抚你,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要对付你姐姐?” 沈孟青默不作声,突然问:“碗跟勺呢?” “被佣人收走了,”苏思琪快迅的答,她只盯着那摊粥,却是忽略了碗和勺。 阿野一个箭步冲进厨房,垃圾筒里没有,他赶紧追出去,外面有阿峰看着,谁也出不去,那么一定是藏起来了! 被藏起来的东西肯定有问题。 回到大厅,他对沈孟青摇了摇头。 “谁收的碗勺?”沈孟青问在场的几个佣人。 佣人们低着头,吓得瑟瑟发抖,都摇头说不知道。当时乱哄哄的,沈贝儿在哭,佣人们过来打扫,苏思琪在拦着,佣人们都穿的白衣黑裤,梳差不多的发型,她是真没有留意。而阿野刚好返身回车里拿东西,也没看到,最关键的证据就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沈孟青走到薜惜雨面前,没说话先笑了笑:“你把东西藏哪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薜惜雨自始至终都很平静“阿野已经测出来粥没有毒,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你也对四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吗?” “我对现在的事耿耿于怀!”沈孟青的眼睛仿佛浸染了寒霜“我对背后总有一个阴魂不散,装神弄鬼的卑鄙者耿耿于怀!心里要是没鬼,把碗和勺交出来。” “我不知道在哪?是佣人们清理的。” 家里有十几个佣人,挨个问不知道要问到什么时侯去?而且他可以想得到佣人里面应该有她的心腹。 想拖延时间?沈孟青摸了摸下巴,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你会把碗勺藏在哪呢?” 眼睛盯着她,精密的大脑却在紧张思考,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而沈铭儒的反应比他更快,吩咐阿野:“去佛堂找找。” 薜惜雨踉跄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任何时侯都坚定维护她的丈夫,居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阿野得到命令,象阵风似的刮上了楼。 沈孟青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没有作声,他刚才也想到了,如果薜惜雨真要藏什么东西,只能是佛堂。一个满口慈悲的恶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而薜惜雨正是这样的人,一直用佛掩饰着她的恶。真是个可笑的女人,把罪恶放在佛的庇佑下,她以为佛是瞎的吗? 阿野很快就下来了,手里拎着袋子,袋子里正是刚才那只被打破的碗和勺。 其实找到东西,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而薜惜雨苍白的面孔,惊惶的表情更说明了一切,不过沈孟青不给她任何机会,还是让阿野做了检测,不管是试滴或是毒素探测仪,都证明碗和勺有巨毒,估计那只猫是舔了碗勺,所以才毙命。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薜惜雨脸上露出奇异的笑意,她站了起来“我无话可说。” “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要思琪的命?” 薜惜雨此刻象个木偶人,僵硬的脸,僵直的目光,很缓慢的移到苏思琪的脸上,嘴唇蠕动,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她,天理难容。” “别说这些虚的,告诉我实话。”沈孟青声音沉沉。 薜惜雨却慢慢走向楼梯“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沈孟青身形一动,想去拦住她,沈铭儒说:“孟青,不要逼她,让我先跟她聊聊。” 沈孟青点点头,对阿野交待了几句,推着苏思琪到外面去,这屋里实在太过沉闷,他想出去走一走。 沈贝儿在后面叫他:“哥!” 沈孟青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想跟我们一起散步吗?” 沈贝儿急走了两步,默默的跟在后面。 从阴暗的屋子走出来,阳光温暖的洒在肩头,呼吸似乎也舒畅了一些。 苏思琪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一场闹剧终于收场,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仿佛有许多感慨,却又无从说起,猜疑终于得到证实,并无悲喜,把幕后主使揪了出来,从此再没有人惦记着她这条命了,对她而言只是如此,多少还是有些轻松的吧? 沈孟青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还绷着一根弦,没有弄清楚薜惜雨的动机,他始终不放心。 沈贝儿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苏思琪:“为什么妈妈总说天理难容,是不是你以前做过什么” “胡扯!”沈孟青眸光一敛。 沈贝儿吐了吐舌头,没吭声。 “你别吓着她,”苏思琪不满的瞟了男人一眼:“我也在纳闷这个问题,为什么我天理不容?” “她胡说八道你也信?” 苏思琪知道不会是胡说八道,一个给了她生命的人,二十几年后要收回这条命,一定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很想知道。 三楼佛堂,薜惜雨跪在垫子上,双手合什,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表情十分虔诚。 沈铭儒坐在她身后的藤椅上,静静的看着她,显得十分有耐心。 良久,薜惜雨站了起来,点了根香插上,幽幽的檀香弥漫在空气里,让人觉得心神安定。 她在沈铭儒对面坐下来,平静的看着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沈铭儒满脸痛苦之色:“惜雨,你倒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做什么了?” “不要再否认了,你以为这些天我早出晚归在做什么?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利用我的人脉联络到军部,甚至启用前特工杀手,目的就是要苏思琪的命,她不是你女儿吗?我实在想不通,一个母亲为什么会要自己女儿的命,惜雨,你是知道的,这一生我最爱的人就是你,我希望给你最好的一切,希望你平安幸福,快乐。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我会尽一切力量来护你周全,可是你得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你是什么时侯知道的?” “贝儿的身世暴光后,”沈铭儒把烟斗拿出来叨在嘴上,意识到这不是抽烟的地方,又放了下来。“我开始生疑,贝儿每年都有体检报告,我曾经看过一些,清楚的记得那上面填的是型血。那么是谁改了它?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孟青告诉我,一直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苏思琪的命,他以为那个人是我,而我以为那个人是施捷茜。可是我调查的结果太出乎意料,惜雨,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你,怎么会是你?你使用了沈家的特殊账户,用的还是贝儿的名义,看到那个,我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正了解你。” “铭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为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应该是知道的呀!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一次次的谋杀苏思琪也是为了我吗?”沈铭儒叹了一口气:“惜雨,我不介意你结过婚,有过孩子,甚至我不介意贝儿不是我的女儿,她和思琪是你的女儿,我也会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 “你不明白的,铭儒,不要再问了。”薜惜雨叹了口气:“既然那些事你全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当,绝不会连累你,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是我最深爱的人,铭儒,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就可以了。” “不,惜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只要你答应以后不要再有这个念头,我会把事情妥善处理好的。” “铭儒,这件事你不要管,也管不了。”薜惜雨眼里慢慢流下眼泪来:“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你,只要你好好的,千万别为了我,为了这件事烦心。” “惜雨,”沈铭儒的眼眶红了:“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薜惜雨见他那样,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大起,沈铭儒从来没见她这个样子,心都碎了,忙过去抱住她,好声哄着:“别哭,惜雨,我不问了,或许你心里真有什么难处,等你想告诉我的时侯,我再听,别哭惜雨,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让你没事的。” 382她为什么要我的命? 沈孟青久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所以,她还是不肯告诉你原因?并且没答应收手,而你要我放过她?” “孟青,她倒底是思琪的母亲,难道你想要她的命吗?” “做了这么多歹毒的事情,难道她不该受到惩罚?” “思琪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谁说她好好的,她是坐站轮来北安的?”沈孟青眼里闪动着怒意:“她本不想来,是为了要揪出幕后主使才不顾脚伤过来的,难道你想让她带着这样的结果回去?” “我相信思琪不希望她母亲去死。” “我没想要她的命,但法律会严惩她。” 沈铭儒知道儿子的脾气,谁碰了他的女人,他是要跟人拼命的,可现在他要拼命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这实在让他为难。 他们都没有错,都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而已。 沉吟半响,沈铭儒说:“这样吧,我会看紧她,她不会再有机会对思琪下手,家里的佣人我会整顿,她对外的联络我会切断,她出门我会让人跟着,这总行了吧?” 沈孟青理解父亲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人,父亲和薜惜雨有多恩爱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也有要交待的人。 阳光渐渐从窗口撤退,屋子里慢慢暗淡了下来,他们已经谈了一个下午,可是并没有达成共识。 一个抽着烟斗,一个吸着烟,满屋子烟雾缭绕,沈铭儒一脸无奈,而沈孟青面色冷清,不说话的时侯,屋子里寂静无声,仿佛掉根针都听得见。 “笃笃笃,”轻轻的三声,敲门的人很有礼貌。 沈孟青一听就知道是谁,走过去把门打开。 苏思琪坐在轮椅上,望着沈孟青笑:“你们还要谈很久吗?我好告诉厨房什么时侯开饭?” 沈铭儒在里面听到,扬了声音:“是思琪吗?你进来一下。” 苏思琪应了一声,摇着轮椅准备进去,却被沈孟青拦住,低声说:“你别进来。” “为什么?伯父叫我。” 沈孟青知道父亲叫苏思琪进来想干什么?他们正僵持着,父亲想借苏思琪打破这个僵局,只要她点头,他就要放过薜惜雨。 他把轮椅转了向“我先送你下去。” 但是苏思琪不肯,按住轮子不让走:“干嘛不让我进去,你和伯父怎么啦?吵架了吗? “你别管。” 苏思琪倔上了“我要进去。”难得沈铭儒肯叫她进去,她得给他这个面子。 沈孟青无奈,只好告诉她:“我爸爸想谈薜惜雨的事。” “那就谈呗。” “他想让我们放过她。” 苏思琪沉默了一下,说:“我进去跟他说。” 沈孟青只好推她进去,苏思琪一进屋就被呛得咳了几声,沈孟青忙把窗子打开,透了透气。 沈铭儒也是没有办法,他要救自己的妻子,就只能拉下脸面向小辈求情。 “思琪,你母亲她确实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给你造成了一些伤害,但是伯父求你,放过她吧。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她,不会再让她去打挠你。” 苏思琪问:“她为什么要我的命?” “她不肯说,我想她有她的苦衷,但是我会想办法让她说出来的,请你给她一点时间。” 苏思琪低下头,搓着自己的手指,沈孟青知道她的习惯,每次拿不定主意的时侯,她就爱搓手指。 生怕她动摇,他赶紧开口:“思琪,你这次受伤就是她害的。” “我知道。”苏思琪低声说:“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沈铭儒说:“思琪,她倒底是你母亲,是给你生命的人。” “但是她一直企图拿走我的命,而且是很多次。” 沈铭儒哑口无言,薜惜雨确实做得太过份了。听苏思琪这意思,是不打算放过她母亲了。 沈铭儒头一次感觉到这样无力,他一直很强大,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保护薜惜雨,可是现在,儿子羽翼丰满,能力只怕已在他之上,而苏思琪也不是懦弱的人,他们一起反对,这件事就很棘手了。 可是不能不劝:“思琪,算伯父求你,你母亲她” “不用说了,伯父,”苏思琪打断他,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他:“我答应你。” “思琪!”沈孟青惊诧的叫了一声。“你忘了她是怎么害你的吗?” “我记得,她让我失去了记忆,也差点失去了你。”苏思琪脸色平静,清亮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会一直恨她。” “她并没有答应收手,她还会继续伤害你。” “伯父已经答应看好她了,不是吗?”苏思琪看着沈铭儒。 “当然,”沈铭儒赶紧点头“我会看好她,不会再让她伤害到你。” 沈孟青仍试图说服她:“因为她是你母亲,所以你不忍心?可她根本没拿你当女儿,你又何必” “不,她不配当我的母亲,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会拿走自己孩子的命,”苏思琪缓缓的说:“我放过她,因为她是贝儿的母亲,这些年她对贝儿很好。” 沈孟青和沈铭儒同时愣了一下,都沉默下来。 半响,沈铭儒声音发哑:“思琪,谢谢你,伯父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把你教得很好。” 他很震憾,也很感慨,只是一个年青的女孩子,可是竟然有这样的胸怀,被亲人深深的伤害,数次死里逃生,有怨恨也是人之常情,但最终她选择放过,因为那也是她妹妹的母亲。 沈孟青没有说话,默默的推着她离去。 沈铭儒呆坐许久,起身慢慢上了楼,自从事情暴光后,薜惜雨一直呆在佛堂,不知道是在忏悔,还是在寻求庇护。 轻轻推开门,薜惜雨盘腿坐在垫子上,手里拿了一串佛珠,对进来的脚步声恍若未闻,平静的面容看起来是那样安详,沈铭儒看着她,到现在仍是不敢相信,那些歹毒的事情是她做的。 这个有着天使一般面颜的女人,倒底有一颗什么样黑暗的心? 可她对自己是那么好,对贝儿是那么慈爱,对佣人和蔼可亲,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她冷血的一面,他相信她本质是好的,没有人可以伪装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她变成这样的。只有找到那个原因,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他们又可以回到从前,重新找回来属于他们的幸福快乐。 “惜雨,”他轻声唤她:“我跟思琪谈过了,她答应放过你,不再追究你所做的一切。” 薜惜雨转动佛珠的手一滞,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有些茫然:“她,不怪我?” “她怪你,但她,还是选择放过你,她说你是贝儿的母亲,我想她是不希望妹妹失去母亲。” 薜惜雨愣怔了一下,似乎笑了一下:“这孩子心肠倒是好的。” “你也知道她是好的,收手吧,惜雨,”沈铭儒再次劝她:“思琪她真的是个好孩子。” 薜惜雨动了动嘴唇,笑容苦涩,重新闭上眼睛,转动起佛珠来。 沈铭儒知道她听不进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默然转身出去。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发现自己好象并不完全了解妻子。 到了门外,他招了招手,隐在暗处的阿峰快步走过来:“沈先生。” “看好夫人,他到哪你到哪,寸步不离,明白吗?” “明白。” “还有,苏小姐没离开之前,不准让夫人踏出佛堂半步。” “是,沈先生。” 沈铭儒点点头,慢慢的走了,他软禁薜惜雨,一是为防止她再向苏思琪下手,二是防沈孟青,看得出来,儿子心里对薜惜雨极是不满,他怕沈孟青在背后动手脚。 苏思琪察觉到沈孟青的沉默,知道他生气了,好不容易才把薜惜雨揪出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不甘心。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快意恩仇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江湖,多的是无奈和妥协,因为有太多的牵绊。她不光是为了沈贝儿,还有苏启荣,那是父亲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果事情公布于众,让父亲知道这一切,她无法想像,那将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长长的走廊仿佛看不到尽头,这座英式大宅就象个迷宫,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幽暗,走在里面,让人心生恐慌。 “你是在怪我吗?”苏思琪问。 “我是在怪我自己,”沈孟青说:“抓到她,却无可奈何。” 苏思琪沉默了一下,说:“人生就是太多的无可奈何,为了妹妹和爸爸,还有你爸爸,我们只能这样。” “她很厉害,我不认为爸爸能看得住她,”沈孟青忧心忡忡:“在南美的时侯,她也动手了。” 苏思琪微微一愣,很快又释然,无声的笑了:“她是够厉害的,所以你让马克保护我,他是和阿野一样的人吧?他们的气质很象。” 沈孟青笑了笑:“你眼光倒不错。” “我们回去吧,我想离开这里。” “好,明天一早就走。” 沈孟青也想快点回去,苏思琪的腿伤还得回医院再住些日子,而他也要尽快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和云长博的斗争还没有结束。 只是,世世难料,第二天,他们并没有走得成。 383警察上门 第二天依旧是秋高气爽,阳光普照,沈铭儒知道他们要走,特意叫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大家正吃着,有佣人进来汇报:“先生,外面有警察。” 沈铭儒愣了一下“他们说什么事了吗?” 佣人说:“他们不肯说,”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外边的人拦不住,他们进来了。” 沈铭儒坐在着没动,脸色有些阴沉,好象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闯进来他的家里来,那些警察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家? 很快警察就进来了,一共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显得一脸正气。他叫姚国政,是北安市公安局新任的刑侦大队长,刚从南疆调过来。 跟他一起来的是个瘦高的男人,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眉清目秀,但眼神锐利,隐约还有一股傲气,他叫韩启,是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工作刚满一年,因为个人能力突出,参加过许多大案特大案,现在是姚队长的助手。 沈铭儒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保持着一贯的和蔼可亲:“两位警官到我家里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韩启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沈铭儒,但并不怵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沈先生您好,这位是北安市刑侦队姚队长,我是他的助手韩启,有人举报沈夫人和四年前一宗车祸有关,我们来是想请沈夫人回去协助调查。” 沈铭儒脸色一变,看向沈孟青,这就是他的后招? 沈孟青默默的摇摇头,表示此事跟自己无关。 “我能问举报人是谁吗?” “沈铭儒先生,您应该知道规矩,我们有义务对举报人的身份保密。” “我妻子身体不好,恐怕现在不能跟你们走。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向我了解。” “沈铭儒先生,我们不光要请沈夫人回去,恐怕您也得跟我们走一趟,”韩启说:“种种迹象表明,当年沈夫人犯案,沈先生也是知情的,并且您替沈夫人销毁了证据,掩盖了罪形。”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只是心思各不相同,苏思琪吃惊是她压根不知道沈铭儒也参与了那件事,而沈孟青则奇怪那个举报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至于沈贝儿,是听说父亲也要被带走,太过突然。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沈铭儒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慢慢坐下来,沈孟青却站起来,走到韩启面前,两个同样有着锐利眼神的男人对视着,气氛顿时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韩警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父亲参与了四年前的车祸?” “沈孟青先生,您父亲沈铭儒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名人,如果我们没有证据,又怎么敢这么冒然的上门来?”姚国政打量完了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人,干脆利落的接话。 沈孟青看了他一下“这位姚队长面生得很,以前没见过。” “知道沈家对北安警界熟得很,所以上边把这个案子交给了我。”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沈孟青当然明白什么意思,以沈家在北安的威望,位高权重的人反而要避嫌,特意让生面孔没交情的姚国政来接手这个案子,说明上边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并不是敷衍了事走走形式的。 而姚国政第一天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把话挑明,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是徇私枉法的人。 这么一来,事情就有点不好办了。 沈贝儿站起来,板着脸冲他们嚷:“请你们出去,我父母身体不好,哪里都不能去!” “贝儿,不得放肆!”沈孟青喝斥了妹妹一声,换了种商量的语气跟姚国政说话:“姚队长,我父亲心脏不好,最近一直病着,在家休养,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在这里问他。至于我继母,你们可以把她带走。” “孟青!”沈铭儒声音一沉,脸色变得很难看。 沈孟青走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他们有备而来,不带走一个肯定不罢休,薜惜雨走,你留下,还可以想办法救她出来,但你要进去了,她可就难说了,再说,她是元凶,断没有带你走,让她留下的道理。” 沈铭儒知道他的话都对,他只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警察带走薜惜雨。 “恐怕你的意见,我们不能采纳,”姚国政说:“我们要带走的是两个嫌疑人。” 一直没说话的苏思琪突然开口:“姚队长,沈铭儒先生是国内知名人士,他如果因为你们的强硬态度而发病,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况且你刚才也说了,他只是包庇罪,罪不该死,可心脏病一发,到时侯弄得收不了场,这个案子还查不查得下去可就难说了。” 姚国政知道她是谁,刚才一直在观察她,现在听她这样说,倒有些意外。 “苏小姐,你是四年前车祸的受害者,难道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公道自在人心,就算法律不惩法她,老天也会惩法她的。” “听苏小姐这意思,是不打算追究了咯?” “是的,四年前的事情现在翻出来,只是把曾经的旧伤疤再一次的揭开,让它鲜血淋漓的敞给外人看,这又何必呢?” “当年的受害者不止苏小姐一个人,还有一名司机,他的家属现在要求重新立案侦查。” “你们可以查,但必须保证沈老先生的健康。” 姚国政见他说一句,苏思琪顶一句,一点不肯落下风,越发奇怪起来。 “据我所知,苏小姐和沈孟青先生是情侣关系,而薜惜雨是沈先生的继母,是不是不因为这层关系,所以苏小姐才不追究?” “不是,她是谁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请你不要侮辱我的爱情。” 好一个伶牙利齿的女孩子,姚国政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是我妄自揣测了。” 沈孟青看了苏思琪一眼,嘴角微有笑意,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暂时先这样,把他们打发走了再说。” 沈铭儒迟疑了一下“叫程律师来。” 沈孟青点点头,对姚国政说:“麻烦二位稍等,这件事情还是等我家律师来了再说。” 沈铭儒是名人,这点面子,姚国政还是给的,便点点头“请叫沈夫人出来,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沈铭儒便让佣人上去请薜惜雨。 姚国政见过薜惜雨的照片,但看到她本人还是微微有点吃惊,照片上的薜惜雨年青漂亮端庄典雅,而本人却比照片上更显得漂亮,更让他诧异的是她的神情,安宁,温和,平静,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断不会让人想到她是一起谋杀案的主谋。 “沈夫人您好,”姚国政彬彬有礼。“我姓姚,那是我的同事小韩,我们来是想请您回去调查一起四年前的车祸。” 薜惜雨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四年前有一宗车祸,致一死一伤,死的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伤的是这位苏小姐,不知道沈夫人知不知道?” “我知道。”薜惜雨仍是微笑“那是我干的。” “惜雨!” “妈!” 沈铭儒和沈贝儿异口同声的叫她,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认罪! 苏思琪嘴角动了动,飞快的瞟了沈孟青一眼。沈孟青则沉沉盯着薜惜雨,默不作声。 姚国政笑了笑:“沈夫人这么快就认了,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干的,跟我丈夫没有半点关系,他身体不好,你们不要打挠他。我跟你们走就是。” 这时侯程律师匆匆赶到,听到这句,脸色微变,当事人已经认罪,他想替她开脱也不行了,只能做有罪辩护,再来想办法。 最后,程律师和薜惜雨一起跟着姚国政他们走了,沈铭儒脸色如灰,踉跄着要追下台阶,结果眼睛一黑,人就往前倒去,沈孟青一个箭步冲上去,眼疾手快的抱住他。 薜惜雨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哭着扑了过来:“铭儒,铭儒,你怎么啦?” 佣人赶紧把药送过来,沈孟青塞了一颗压在他舌底,过了一会,沈铭儒才缓缚睁开眼睛,看着一旁哭泣的薜惜雨,眼睛里溢出了泪水:“惜雨,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得了你。” “不,铭儒,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薜惜雨哭得梨花带泪,让在场的人看了都觉得心酸。 沈贝儿推着苏思琪慢慢走过来,默默流着泪,苏思琪也红了眼眶。 姚国政把目光投向远处,背着手踱了踱步子,韩启跟上去轻声问:“老大,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怎么会?我的外号叫什么?” “姚铁石啊!”姚国政瞟他一眼:“那不成了。” “那你踱什么步啊,每次举棋不定的时侯就这样。” “你小子!”姚国政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侯心慈手软过?”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沈铭儒一起带走?” “你瞧瞧他那样,”姚国政抬了抬下巴:“到队里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在他家里出事,咱们不用负什么责,可到了队里这样,上边怪罪下来,谁担得起,那毕竟是沈铭儒,跟一般人还是要区别对待的。” “我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姚国政哼了一声:“等过几年,看看你会不会说这个话!” 384生无可恋 见沈孟青从楼上下来,沈贝儿忙迎上去:“哥,爸睡了吗?” “哪里睡得着,不过是闭着眼睛休息罢了。”沈孟青拍拍妹妹的肩:“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种时侯,沈贝儿倒显得比平时坚强,虽然眼睛还红着,神情却很平静。 苏思琪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发呆,沈孟青走过去,弯腰轻吻她发顶,低声问:“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事?”苏思琪淡淡的答,目光并没有收回来:“她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而已。” 沈孟青坐下来,把阿峰叫到跟前:“去查查,倒底是谁向警方举报了车祸的事?”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打听。” 阿峰从军部退下来,在军警界有许多同僚,应该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沈孟青点了根烟,也望着窗外,阳光明媚,屋子里却阴冷幽暗,他突然有种预感,事情好象从现在才开始拉开序幕,而幕后还有一只黑手,就象是螳螂扑蝉,黄雀之后,一环扣一环,这个人知道四年前的事,却一直按兵不动,而是选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发动。 会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明知道沈家的势力,却敢来举报,计划了多久?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沈孟青眉头紧锁。 “哥,我妈她会怎么样?” 沈贝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不用担心,程律师会替她辩护。” “可是她都已经认罪了” “认了罪,可以做认罪辩护,避重就轻,减轻罪责,而且思琪已经放弃追诉,只有”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沈国政说当年的死者家属要求翻案,他们不是已经收了沈铭儒一大笔钱吗?怎么会突然反口?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扬声叫阿野:“你回s市,去查一下死者家属,看他们最近跟谁接触过,还有,想办法查一下他们家的银行明细,看有没有大笔入账。” “好的,沈先生,我这就回去。” 苏思琪蹙着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收买了死者家属,要求他们翻案?” “这件事很蹊跷,当年薜惜雨分别给了死者家属和肇事者一大笔钱,一个替她背黑锅,一个被钱封了口。平静了四年,死者家属偏偏这个时侯要求翻案,不是很奇怪吗?” “哥,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沈贝儿一脸不可思议:“可是有谁敢跟沈家做对呢?”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沈孟青摸了根烟出来,拿在手里顺了顺,却没有叨在嘴上。 “你想抽就抽吧,”苏思琪知道他心里烦,事情来得太突然,如果只关系到薜惜雨,他不会想那么多,可还有沈铭儒,他的包庇罪迟早是躲不过去的。 沈孟青笑了笑,把烟叨在嘴里,偏着头点了火。 “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思琪问。 “有人想玩,我就陪他玩,”沈孟青眼里泛起一丝冷意。 苏思琪握住他的手“沈孟青,不管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沈孟青的眼神瞬间温柔起来“我只怕连累你。” “其实一直是我连累你,”苏思琪说:“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有贝儿陪我,你不用太担心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啊哥,你赶紧把那个背后搞鬼的人揪出来,有我陪着姐姐,你不用担心。” 看着这两个女人,沈孟青笑了,摸了摸妹妹的头,开玩笑:“不错嘛,好象突然就懂事了!” 沈贝儿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等姐姐脚伤好了,等我的病好了,我想进中泰做事。” “这样想就对了,说不定以后中泰就靠你了。” “哥,你别取笑我,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中泰我不感兴趣,以后你有能力了,能继承中泰也不错,省得爸爸老逼我。” 沈贝儿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前都没想过继承的事,现在更不可能想了,她真的只是想有一份工作,让生活充实起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听沈孟青这样说,倒是有些感动,哥哥这是还把她当沈家人。 苏思琪很欣慰“贝儿,你这样想,姐姐很高兴。” “姐,我想清楚了,等你脚好了,我和你一起回老家看爸爸。” “贝儿,”苏思琪惊喜的看着她:“你是说真的?” “嗯,”沈贝儿点点头“其实我很幸运,因为有两个爸爸,有哥哥,还有姐姐。” 突然之间,变故一个接一个,有磨难,也感受了温暖,仿佛拔开云雾见到阳光,有种经经风雨后的坚强。人总是在磨难中学着长大,对沈贝儿来说,这时侯的她才真正觉得自己长大了,她对这个家是负有责任的。 薜惜雨一进去就直接关了起来,除了律师,不让任何人见。 沈铭儒见不到她,很着急,身体越发不好,竟是连床都起不了了。一家人都急得不得了,陈教授正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听到消息,提前赶了回来。 一番检查后,陈教授把沈孟青单独叫到一边说话。 “孟青,你父亲的身体,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沈孟青脸色一变“陈教授,我爸爸他你得想想办法,你得救救他。” “我知道,我当然会尽力,”陈教授安慰道:“你爸爸最近晕倒的次数比以前频繁许多,这证明心脏的负荷已经达到顶峰,如果不行,只能给他换一颗年青的心脏了,不过手术有风险,或许倒在手术台上,或许死于术后的并发症,这都是很难说的。” “如果动手术,有几成把握?” “五成。” 这等于没说,就是赌博,赌中了就活了,赌不中就死,沈孟青出一额头冷汗,说实话,他不敢冒这个险。 “保守治疗呢?” “如果他自己配合,停止一切事宜,专心养病,一年两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但我看他现在这样,只怕有点难。” 沈孟青知道,失去薜惜雨对沈铭儒来说意味着什么,就象苏思琪于他,失去最爱的人,就等于失去生命,生无可恋,沈铭儒又怎么会配合治疗? 沈孟青沉吟片刻:“我去跟爸爸谈谈,陈教授,请您费心了。” “孟青,你进去吧,不能说太久,注意让他多休息。” 沈孟青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屋子里开着灯,橙色的光照着床上的沈铭儒,他躺在那里,面无血色,颧骨高耸,脸颊内陷,短短两天,显得更苍老了,仿佛一个苟延残喘,躺着等死的老人。曾经象山一样伟岸的父亲如今枯瘦成这样,实在让他心疼。 沈孟青很难受,虽然从小没有过多的感受过家庭温暖,但每每沈铭儒的健康出了状况,他总是心急如焚,无法形容的难受。 坐在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低声叫他:“爸,你睡着了吗?” 沈铭儒眼皮子动了动,没有张开眼睛。 沈孟青便知道他是醒着的:“爸,我知道你听得到,陈教授说你不配合治疗,你这样下去,情况很糟糕,陈教授说病情继续恶化,只能动手术,风险很大,只有一半的机率,我不想冒这个险,所以,爸,你得振作起来,配合陈教授,只要你配合,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铭儒安静的躺着,毫无反应,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我知道,你见不到薜姨,心里着急,你怕她在里面受苦。爸,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想办法让你见一见她,看守所里面也找人去打探消息了,薜姨在里面很好,没有受罪,你放心好了。” 沈铭儒眼皮子又动了动,缓缓睁开来,似乎有些不相信,声音微弱:“你能让我见她?” “能,只要你好起来,我会有办法让你去见她。” “你不是,恨她吗?怎么会” “我恨她,跟让你见她不冲突,现在我只想让你好起来,等你好了,自己去救她,不要指望我帮你救。” 沈铭儒看着他,眼角微有湿润,儿子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不错了,他对敌人向来是面冷心硬,却还替他打探薜惜雨的消息。 因为见不到薜惜雨,沈铭儒意志消沉,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只觉得万念俱灰,确实是生无可恋,可现在儿子的话提醒了他,如果他不好起来,谁来救薜惜雨?儿子惜他的命,但他不会管薜惜雨。要救妻子,只能靠他自己。 “好,我配合治疗,你让陈教授进来吧。” 沈孟青心头一松,大石落了地,肯听劝,证明沈铭儒还没糊涂。 他出去跟陈教授把情况说了,陈教授笑了“孟青,还是你行,其实你爸爸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只是牵扯到沈夫人,他有点想不开,”顿了一下,又说:“就算你爸爸答应配合治疗,他也最好不要去管那些事,他的心脏已经再也受不起任何打击了,如果再次晕倒,我不敢保证会是什么结果。” 这恐怕有点难,目前这样的局面,沈孟青也不能保证父亲不再受刺激。他是下了决心不会管薜惜雨的,但是为了父亲,只怕也要妥协了,就象苏思琪说的,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们只能没有别的选择。 385树大招风 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沈孟青的预料,到了晚上,网络上突然出现了有关薜惜雨的新闻,虽然没点名道姓,但字里行间影射的就是他们沈家。 豪门阔太买/凶/杀/人,而且还是国内屈首一指的大富之家,简直就是爆炸性新闻。 新闻是苏思琪发现的,饭后她用手机浏览娱乐新闻,没想到头条就是豪门阔太买凶/杀/人。并且配有薜惜雨和沈铭儒出席酒会时模糊的照片。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她赶紧告诉沈孟青。 不但娱乐新闻,还有财经新闻,时事政要等几个版块新闻的头条都是这个消息。 沈孟青眉头紧锁,薜惜雨被警察带走才两天,连中泰高层都不知道,媒体是怎么知道消息的呢? 如果举报人是有预谋的,那么,现在他就是在一步一步实施自己的计划。他的意图很明显,把舆论做大,让沈家暴光在大众面前,让普通老百姓看看他们这种特权派,是不是真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亿万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下,想救薜惜雨,比登天还难。 沈孟青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薜惜雨救不出,沈铭儒活不了,中泰岌岌可危,沈家成败在此一举。这个躲在幕后的人,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沈家就是中泰。 沈孟青,苏思琪,沈贝儿静静的坐在客厅里,都在沉思,可是都想不出什么法子。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中泰也不知道,现在被逼上绝境,没办法,沈孟青只好联络中泰公关部,要他们赶紧想办法把新闻压下去。 他心里明白,对方既然走一步,肯定是做足了准备,只怕会闹得象上次林妙儿事件一样,成为全民热议的大新闻。 果然,第二天一早,中泰公关部的黄部长打电话向他汇报,说忙了一个通宵,新闻还是没有压下去,大概对方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安排了水军或是机器贴,删了又贴,屡禁不止,而且五花八门,一些想不到的地方都有。 沈孟青有心理准备,所以也不意外,到了这个时侯,唯有沉着冷静,才不会让自己乱了方寸。他一方面让黄部长继续想办法,另一方面,借助沈家在北安的人脉,开始为薜惜雨的事情运作。 但是情况越来越糟,一些跟沈家是世交的老关系,这次都选择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对沈孟青不是敷衍就是打太极,都是一些成精的老家伙,话说得好听,但话里话外却透着别的意思,不用点得很透,但沈孟青一听就明白。 而沈铭儒在政界的关系,也变得有些不尴不尬,大多是避而不见,其中有一个倒是在电话里给沈孟青透了个底。 “孟青啊,不是我不帮你,你继母这个事啊,现在闹得太大了,上头明确指示,我们这些跟你们家私交好的,都得避嫌,谁也不准参与过问。” 沈孟青问:“庄叔叔,我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这本来就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现在这么大的动静,还能走正常程序吗?” 庄亦典叹了口气,说了句:“树大招风。” 沈孟青于是明白了。到现在,这件事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光是那个在后面搞鬼的人,还有方方面面的推波助澜。沈家是国内商界的领军人物,又和军政界私交甚好,看似坚不可摧,而实际上,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和妒忌,当面称兄道弟,背后却恨不得捅刀子。 只是没有人敢第一个站出来拿沈家开刀,在这之前,沈家也没什么事可以让他们来做文章。但现在不同了,出了这样大的事,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小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会才派了完全陌生的姚国政来接手这个案子。 有心帮沈家的人,这个时侯也不敢冒头,唯恐受到牵连。 古往今来,越是爬得高的,却是摔得最重,这个道理,沈孟青懂。 沈家已是风雨飘摇,沈铭儒还躺在床上,所有的关系都用不上,沈孟青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困境。 如果不管,带着苏思琪回s市,显然不可能,先不说沈铭儒会怎么样?而且他知道,那个人要摧毁的是整个沈家,也包括他。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损俱损,他也跑不掉。 更令他心焦的是,阿野失去了联系。 阿野回s市查四年前车祸死者家属,每天晚上会向他汇报事情进展,但今天晚上,他没有打电话过来,他打过去,电话却是关机。 这很不对劲,因为阿野执行任务的时侯,从来不关机。 他让苏思琪给萧筱的电话,试探的问一下,结果萧筱压根不知道阿野回了s市,还埋怨阿野几天没给她打电话了。苏思琪只好安慰她,说北安家里出了点事,阿野现在很忙。 萧筱看了新闻,知道薜惜雨的事,也没多想,还安慰了苏思琪几句。 相对于别的事来说,阿野的失踪最是令沈孟青头疼,阿野有一身过硬的本事,十个普通男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可他毕竟不是一个正常人,思维方式与常人有异,有些东西他不一定懂得分辩,如果碰到别有心机的人 沈孟青低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胡乱抓了两下,头发便乱得不成型了。 苏思琪伸手把他抱住,轻轻抚摸他的头“沈孟青,别着急,阿野不会有事的,他那么有本事,没有人可以害到他的。”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是他熟悉的味道,沈孟青抱紧她,不宁的心神渐渐平复了下来。只要有她在,他就不会垮,也不能垮。 “今天晚上我帮你擦澡好吗?”他低低的问她。 苏思琪愣了一下,这两天他一直在沈铭儒那里照顾着,她都是在沈贝儿的帮助下擦的澡。 “你今晚不用去伯父那里吗?” “去,你等我回来。”他的头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 她摸着他的头发,心疼的说:“还是算了,这样你太累了。” “我不累,我就想替你擦澡。”男人固执的要求。 “好吧,”她低头吻了下了他的头顶“我等着你。” 温热的触感让男人心里一跳,这几天焦头烂额,他已经很久没有亲吻过她了,十分想念那甜美芳香的滋味,于是他抬起头来,嗓音暗哑“思琪,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苏思琪刚要张嘴说话,却被他突然吻住,唇齿相交,如饥似渴的纠缠着。 苏思琪蓦然心悸,也紧紧抱住他回吻。 沈孟青,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今生有你,我足矣! 沈贝儿站在门边有些尴尬,她的敲了门才推开的,但屋里的两个人太过专心,根本没听到,倒让她脸一红,赶紧退到边上。 他们吻得太缠绵,让她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原来相爱的人接吻是这个样子! 她和很多男朋友都吻过,只是刺激和热烈,只是做某项运动的前奏,从来不会情到浓时吻得这样缠绵悱恻。 她以前对这样的情侣嗤之以鼻,觉得太迂腐,一辈子只跟一个男人好,有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大概是心境不同了,她也想找一个可靠的男人谈婚论嫁,脑子里突然就闪现了莫守言的脸,清澈的眼清,温和的笑容还有温热的手指。 可莫守言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而她却是个曾经游戏人生,有过不堪历史的坏女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再次探头,屋里的人仍在忘情的拥吻,她忍不住嗳了一声,结果被苏思琪听到了,赶紧推开抱住她的男人。 沈孟青若无其事的叫妹妹:“是贝儿吧,进来。” 沈贝儿红着脸走进去,看着同样红着脸的苏思琪笑:“不好意思,打挠你们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等很久了。” 苏思琪听她这样说,脸越发红得不行,娇嗔的瞟了沈孟青一眼。 沈孟青问沈贝儿:“你来有事?” “我来帮姐姐擦操,哥,你到爸爸那边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沈孟青看了看腕上的表“我是该过去一趟了,贝儿,你陪着你姐,但是不准给她擦澡,这个任务今天是我的。” 苏思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已经红得不行的脸简直要烧起来,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贝儿看看她,又看看沈孟青,再看看苏思琪的腿,欲言又止“哥,姐姐的腿还没好,你可别” 这下苏思琪真不要活了,赶紧说:“别听他胡说,你给我帮忙,我自己擦澡。” 沈孟青不干了“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反悔?不行啊,必须等我回来。”又叮嘱沈贝儿“你看好她,别让她乱动。” 沈贝儿笑嘻嘻的行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沈孟青一走,沈贝儿就笑得倒在床上“我哥这是馋了吧?” 苏思琪有些讪讪然,说:“你哥总是没个正形,别听他的。”话是这样说,可也没有叫沈贝儿去放水。 沈贝儿心里明白,也不戳穿,不好再笑话她,扯了别的话题聊。 很快,沈孟青就回来了,沈贝儿赶紧避走,关门的时侯还朝苏思琪挤眉弄眼。 苏思琪也以为沈孟青提这个要求是想做点什么,但她想错了,沈孟青真的就是给她擦澡,很认真很仔细,一丝不苟,半句开玩笑的荤话也没有说。倒令苏思琪有些诧异了,他的动作轻柔,温热的毛巾擦得她很舒服,竟然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 沈孟青擦完,把她抱回床上,自己跑去冲了个澡,然后抱着女人安静的入眠,他已经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大脑象不能停摆的机器一直运转着,可是他在给苏思琪擦澡的时侯,内心是平和的,一点杂念都没有,所以他希望这个晚上,可以有个好觉。 386他要置沈家于死地 有关薜惜雨的新闻在网上越演越烈。热度比上次林妙儿事件更高,几乎是全民参与。 仇富是大众心理,一个豪门贵妇犯了谋杀罪,结果会怎么样呢?网民们情绪高涨,每天不遗余力的在网上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民愤激涌,官方不得不出来表态,专门为此事开了个新闻发布会,说他们一定秉公执法,不管是谁犯了罪,一定不会姑息。 到了这一步,沈孟青知道,消息已经压不住了,每天几个大网站都会按时更新事件的进展,因为薜惜雨已经认了罪,等待的只是审判。 过了几天,网上的议论慢慢少了一些,但很快,有关沈铭儒当年包庇薜惜雨的事情被爆了出来,于是再一次将事件推向高、潮。 沈铭儒的知名度比薜惜雨又要更甚一筹,曾经象神一样站在云端的大人物,每每出现在电视里总是慈详可亲,笑容温和,没想到也是如此卑劣的人,民愤再一次激荡。引发的后果象多米诺骨牌一样,先是股票狂跌,再是几家合作商都站出来表态不再跟中泰合作,连每次志在必得的政府工程也花落他家。中泰高层的电话都快打爆沈孟青的手机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要保住的是人,只要沈铭儒没事,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 所有的事情他都瞒着沈铭儒,在沈铭儒身边照顾的人也都被封了口,整个家里,只有二楼沈铭儒的卧室是安宁平和的,其它地方则乌云密布,佣人们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沈贝儿愁眉不展,只有苏思琪还算沉得住气,她现在已经代替了薜惜雨的位置,管着家里所有大小事宜。 天阴沉沉的,沈孟青阴鹜的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云朵快速的游走,山雨欲来风满楼,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刚收到消息,失踪几天的阿野现在被关在s市看守所里,罪名是谋、杀。 他去查死者家属为什么在四年前反口,结果他家的两位老人突然双双死亡,都是一刀毙命。警方查到事发前,阿野跟他们接触过,而且他身上搜到了凶器,刀口吻合,加上追捕阿野的时侯,他极力反抗,身手过人,而且态度极不配合,很符合杀手的特征。警方对他非常重视,关押在秘密的地方,不准任何人探视。 沈孟青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搞的鬼。 一步一步,他要置沈家于死地。 是谁?那个人倒底是谁? s市,一家高级会所的豪华包间,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气,两只红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叮的一响,清脆极了。 薜捷茜轻抿了一口酒,巧笑顾盼“云总,你办事果真老辣,薜惜雨这回死定了。” 云长博哈哈哈的笑起来“替你把老情敌除了,要怎么感谢我?” 薜捷茜呸了他一口,媚眼如丝:“什么老情敌,沈铭儒早就是块朽木了,中看不中用,白送我都不要。” “真的?”云长博佯装吃惊:“你怎么知道他中看不中用?是不是你们私下里” “你这老家伙,越说越没趣了。” 薜捷茜兰花指微翘,戳了他一下,却被云长博顺势握住了手,轻轻捏了捏,笑得不怀好意:“那你看我是不是中用?” 薜惜雨笑得花枝乱颤,身子往他靠了靠,语气娇媚:“那要试过了才知道。” 女人一靠过来,幽幽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勾得云长博七魂少了三魂。他就是爱死了她这勾人的样子。只可惜这个女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为她做了这么多,一点甜头都不给他。不过今天倒是个机会。 见她靠过来,伸手将她抱住,贴在她耳旁说:“要不现在试试?” “你这老不正经的家伙,要死了,大白天的就想”话是这样说,身子却越发靠近了些。 云长博本是很有自控力的人,这时侯却急躁得象个愣头青似的,把她压在沙发里就亲。 施捷茜哎呀哎呀的娇笑“别闹,小心酒洒了。” 云长博把头埋在女人脖子里啃着,嘴里却说着露骨的话:“没事,洒在你身上,我呆会全舔干净。” “哎呀,你真变态!”施捷茜咯咯咯的笑,手指插在男人的头发里,云长博保养得很好,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她轻轻的揉着男人的头顶,娇/喘了起来。 云长博见她这样,越发起了火,一只手从女人裙底往上探。 不巧的是,手机这个时侯响起来。云长博不理,手在女人腿上游走,被薜捷茜用力按住:“接电话呀,万一有正事呢?” 这个时侯,什么事都不能含糊,云长博只好收住自己的心猿意马,接了电话,原来是韦德来的电话,说经过董事会一致商议,决定放弃博海,和云氏达成并购协议。 云长博眼睛一亮,喜不胜收,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电话挂了。 施捷茜听到几句,狐疑的看着他:“你跟我儿子抢生意?” “什么抢啊?别说得那么难听,你儿子那么厉害,我哪里抢得过他?现在沈家出了这样的丑闻,人人痛打落水狗,所以才便宜了我。” 施捷茜正了正脸色,说:“我丑话说在前头,沈铭儒和沈家,你随便处置,但沈孟青你不能动。” “不动不动,他是你的宝贝儿子,我哪里敢动?”云长博笑嘻嘻的靠过来,想继续刚才的事。 施捷茜却没了兴致,脸色有些冷淡,对他的笑脸视而不见。 都是有身份的人,云长博见她这样,只好打住,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企图。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施捷茜问。 “得拖一拖,”云长博说:“沈铭儒和薜惜雨已经翻不了身了,碍不了什么事,是死是活,我也没兴趣,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中泰。不过中泰毕竟不同凡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一举击垮它,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风波过去,中泰重整旗鼓,很快就会恢复元气,所以,不能给它这个时机,得一直让它处在风暴中心,等到真的成了臭名昭著,没人敢打它的主意,到那个时侯,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接手了。” “真是个老狐狸。”施捷茜飞了个媚眼“中泰到手,我要百分之三十。” “你可真贪心,”云长博捏了捏她的脸“好,三十就三十,你开口,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说得好听,”施捷茜哼了一声:“怎么不把你云氏的股份也送我一些。” 云长博笑得要哈哈:“云氏你哪里看得上嘛。” 施捷茜知道他的为人,也不揭穿,笑着碰了杯“一言为定,你可别倒时侯骗我。” “美人,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啊!”“谁知道呢,我一个弱女子,就算被你骗了,也是无可奈何啊!”“要不要我给你写个保证书?” 施捷茜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就相信你了。” 云长博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施捷茜还当了真,还没把她弄到手,当然得哄着她。 “当然是真的,我回去写了传真给你。” “干嘛还传真啊,多麻烦,现在就写嘛!” “没有纸笔怎么写?” “我带了呀!”施捷茜笑着从包里拿出纸笔,摆在茶几上。 云长博哭笑不得,有点骑虎难下。 见他不动,施捷茜嘟着嘴佯装生气“哼,就知道你是逗我玩的,你们男人哪里靠得住哟!” 虽然年纪不青了,但她撒起娇来却比小姑娘还让人心痒痒,眼波转流,带出绝代风华,又妩媚入骨,那张嘟起的嘴,鲜红欲滴,看得云长博喉头一紧,心就软绵起来。柔声哄着她:“我写,我写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施捷茜把笔塞在他手里,身子软软的靠在他身上,催促道:“快写。” 幽香入鼻,云长博又心猿意马起来,拿着笔,覆在茶几上,刷刷刷就写了一张保证书。 施捷茜拿在手里吹了吹,待墨迹干了,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进包里,颇有些得意的样子“现在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了。” “我对你从来就”云长博边说边靠过来抱她。 施捷茜却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让他扑了个空,看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活该!” 云长博也笑,指着她:“你呀你呀,总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 “是吗?”施捷茜绕到沙发后头,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现在要你命了吗?” 云长博手臂往后一勾,想抱住她,施捷茜轻盈的闪开,笑着朝他扬了扬手:“云总,我还有事,先走了噢,谢谢你的红酒。” 云长博心里气得牙痒痒,脸上却端着笑,也朝她摆了摆手:“美人,下次咱们再聚。” 看着施捷茜喜笑颜开的消失在门外,他笑容一敛,面色阴沉,真是个狡猾的女人,明知道他想要什么,还一次次这样戏弄他。等着瞧,云长博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让她在他身下哭着求饶! 387蜂鸟入境 沈孟青挂了电话,面露苦笑。 苏思琪一直注意着他,见他这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 沈孟青坐下来,在她那只打了石膏的腿上轻轻摸了摸,低声说:“马克说蜂鸟入境了。” “峰鸟?”苏思琪愣了一下。 “在南美袭击你的那个杀手。” “他怎么来了?”苏思琪更不解了“薜惜雨已经被关了呀,谁联络他来的?” 沈孟青摇了摇头:“不清楚,事情好象越来越复杂了。” “沈孟青,这个时侯你千万不要垮啊!”苏思琪把身子靠在男人肩上。 “为了你,我也不能垮啊!”沈孟青的语气带了些调侃意味。“我垮了,你的脚伤好了,岂不亏大了?” “老不正经。”苏思琪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尖尖的牙齿轻轻磕在他皮肤上,又热又痒,男人笑着躲开“什么老不正经,我很老吗?” “都三十了还不老?”苏思琪嫌弃的瞟了他一眼“说起来,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希望我生日的时侯,你的腿已经好了。” 说来说去都绕不开那层意思,苏思琪看着他有些无语,男人却是坏笑,凑过来亲她的脸“最近实习沈太太做得还不错嘛,我觉得可以提前转正了。” 苏思琪脸一红“我是看你太忙了,替你分担一点,什么转正不转正的。” “脸红什么,我们早已经是夫妻了,就差向全世界宣告而已,”沈孟青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等这场风波过去,我们就结婚,我不想再等了。” 这场变故让他觉得,事事难料,下一刻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容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眼即逝,只有她是真实的,鲜活的,他的生命,他的血液,他的呼吸里通通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在这个世上,他别无所求,唯一想要的只是她。 “好,”女人娇羞的低下头“我听你的。” 他们已经如此熟悉,并不存在什么求婚不求婚的,他们只是很寻常的做了个商量。 沈孟青满意的又亲了她一下,把她抱到床上去躺着:“你睡一下,我去爸爸那边。” “好,”苏思琪拉着他的手“你别太累了,有些事情是控制不到的。” “我知道,尽力而为吧。”沈孟青替她掖好被子,温柔的吻了吻她,转身出了门。 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男人温柔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暗。虽然现在人人都躲着沈家,但他还是有办法提前得到消息,警方顶不住压力,已经准备将沈铭儒抓捕归案。 他得提前将父亲转移。 进了房间,护士刚替沈铭儒打完针,看到他,恭谨的打了招呼,沈孟青面色冷清,等她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沈铭儒的气色比刚发病时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来活动了。他拄着拐,在屋子里踱着步,看到沈孟青笑了笑:“你来了。” “爸,我看你今天比昨天精神了些。” “是吗?我也觉得,”沈铭儒笑着说:“多亏了陈教授。” 沈孟青沉默了一下,说:“爸,你到山上去住些日子吧,山上空气好,对你身体有好处,而且那里医疗设备也齐全。” 沈铭儒脚步一滞,看了他一眼,缓缓坐下了:“孟青,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爸爸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认命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爸爸确实做错了,应该受到惩罚。” “爸,你不用管那些,你在山上好好休养,这里有我。” “儿子,爸爸知道你孝顺,但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我们沈家正处在风尖浪口,所有的人都盯着我们沈家,他们恨不得拿放大镜来找咱们的过错,如果这个时侯你放走了我,那你不是犯了跟我一样的罪吗?若是平时,这点事通融通融也就过去了,但现在非常时期,一步也不能踏错,他们要抓我,我跟他们走就是了,说不定到了里面,还有机会可以看到惜雨。” 沈孟青完全愣住了,他一直对沈铭儒封锁了所有消息,没想到父亲居然什么都知道! “爸,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孟青,爸爸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你把报纸全收了,手机也收了,还不准佣人们多嘴,以为这样就可以瞒住我了吗?爸爸自然有爸爸的途径,大概明天,警察就会上门了,爸爸会跟他们走,你不要做任何过激的举动,现在是我们沈家的劫难,保住实力是最重要的。” “可是爸,你要进去了,身体怎么吃得消?” 沈铭儒面带微笑“爸爸这些天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就是希望有个好一点的状态跟他们走,不至于丢了沈家的脸。” 沈孟青看着父亲,心里颇有些震憾,原来父亲一早就预料到了,却什么也不说,表面上是积极养病,心里却一早做了打算。而他竟一点也没看出来。 沈孟青想笑又想哭,这就是他的父亲,这就是沈铭儒的作派,从来都是这样出人意料。 沈铭儒见他不说话,又说:“孟青,你肩上的责任很重,中泰,贝儿,还有思琪,他们都需要你,所以你千万不能让自己有事,爸爸和你薜姨,是咎由自取,你就不用管了。” 沈孟青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他低着头,半响才说:“爸,我不会不管你的,贝儿和思琪你不用担心,中泰我会替你看着,等到你回来再还给你。” “傻孩子,中泰本来就是你的,爸爸现在正式把它交给你。”沈铭儒说:“程律师已经把文件都起草好了,到时侯开个董事会宣布一下,你就是中泰新的掌舵人。” 沈孟青倒没太意外,沈铭儒既然做了打算,就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不接受,只会让他走得不安心。 “好吧,我先接着。”沈孟青说:“我不会让你在里头呆太久的。” 沈铭儒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这是有史以来,父子俩个心贴得最近的一次,只可惜,相处的时光已经不多了。 到了第二天,警察果然上门来了,还是姚国政领队,这次他带了五六个人,开了两辆警车,兴师动众的样子,跟上次来抓薜惜雨时完全不同。 一同而来的还有众多媒体,架着长枪短炮,在沈家门外侯着。 姚国政本来还想拿什么东西让沈铭儒挡一挡脸,但沈铭儒拒绝了,连拐杖都没使,就这么面色沉静从容的从大门口走了出去。 沈孟青看着他的背影,这时侯才明白父亲昨晚说的那句话:有个好一点的状态跟他们走,不至于丢了沈家的脸。父亲是那样骄傲的人,一生创造了无数商业神话,赢得无数人尊敬,虽然晚年犯了糊涂,可是他顶天立地,错了就是错了,没有胆怯没有逃避,从容平静的接受法律的制裁。 沈贝儿趴在他肩上,小声的抽泣着,那也是她的父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那个象山一样伟岸的男人宠爱了她二十几年,点点滴滴,回忆起来,都化作磅礴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沈孟青的肩头。 沈孟青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低哑着声音:“别哭了,爸爸不希望你这样,沈家的人不轻易流泪。” 沈贝儿哽咽着点头,却仍是泣不成声。短短几天里,她目睹母亲和父亲先后被警察带走,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那样排山倒海的悲痛,怎么能控制得住。 警车缓缓驶出大门,门外的长枪短炮对着车子一阵猛拍,有些车子飞速的跟了上去,有些留在原地,架着长镜头对着铁门里面拍着,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正在驱逐着他们,很快,门外就冷清下来。 沈孟青漠然的看着,面无表情,一转身,苏思琪坐在轮椅里,乌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大门那边,似乎若有所思。她微抿着唇,神情坚毅,仿佛这个屋子的守护神,蔑视着大门外的那些人。 他知道她是坚强的,但从来不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这个女人就象一株在冬日里怒放的梅,逆境中从不畏惧,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向上的力量,影响着身边的人。比如沈贝儿,还有他。 他走过去,轻轻在她头上摸了一下“人都走光了,你在看什么?” “如果那个蜂鸟入了境,他会不会找到家里来?” 沈孟青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安慰她说:“不用担心,有这么多保镖守着,没人进得来,家里很安全。” 苏思琪点点头,却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沈孟青推着她进屋里去。 沈孟青问:“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担心”苏思琪叹了口气:“我担心爸爸。” 是啊,这件事闹这么大,哪怕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启荣也知道了,可是居然没打电话来询问? “你要是担心的话,打个电话给爸爸。” 苏思琪苦笑:“我一直想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我真怕他受不了。” 这时,一个保镖进来报告:“少爷,外头有个老头一直在徘徊,样子很奇怪,要不要” 388天大的好消息 沈孟青和苏思琪对视了一眼,忙问:“是个什么样的老头?” 保镖把手机录下的老人给他看,果然就是苏启荣。 苏思琪又惊又喜“快,快请他进来。” 保镖应了一声,飞快的走出去,苏思琪很心急,摇着轮椅就要跟上去,沈孟青扯住她:“急什么,小心摔着,爸爸又跑不了。” “你推我出去,快点。” 沈孟青说:“你不怕吓着爸爸吗?” 苏思琪这才想起她受伤的事还没跟苏启荣说,如果远远的看到她坐在轮椅上,一时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家老头只怕会吓晕过去,苏思琪想了想,打消了出去迎接的念头,还是等他进来再说吧。 可是心里又紧张又兴奋,摇着轮椅打转转,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突然想起来“快,叫贝儿下来,爸爸还没见过她。” 沈孟青便打发佣人上楼去叫沈贝儿。 还有什么?她还要做点什么?苏思琪又想起来:“泡茶,快泡茶。” “急什么,爸爸还没进来。” 苏思琪这时侯才察觉,诧异的看着男人:“你怎么也叫爸爸了?” “你爸爸不就是我爸爸吗?” “可是我们还没不行,你得叫伯父,我爸那人古板,凡事得照规矩来。” “我就叫,反正你爸爸已经认可我了。”沈孟青看着她好笑:“自己爸爸来,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我是高兴,我”苏思琪看着自己的腿,突然哭丧着脸:“老头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的,我得藏起来。” “你藏起来,我就不知道了吗?”苏启荣跨进门里,朗声说道。 “爸,你怎么来了?”苏思琪摇着轮椅迎上去,笑得眉眼弯弯。 苏启荣看着她的腿直皱眉“怎么弄的?” “一点小意外,没事,都快好了。”苏思琪拉着他的手“爸你快坐呀。” 沈孟青终于瞅了个空,跟苏启荣打了招呼:“伯父,你好。” 胆小鬼,说好的叫爸爸呢?苏思琪瞟了他一眼,心里暗笑。 苏启荣点个了头,又问苏思琪:“倒底怎么弄的?” “就过马路的时侯不小心撞的,其实我都没感觉碰上去了,司机马上就停车,轻轻挨一下,是我这骨头不经事。” “人家撞了你,还说自己骨头不经事,”苏启荣数落她:“你没脑子啊?医生怎么说?” “医生也说没事,就一点小骨折,打个石膏休息一阵就没事了。也不用打针吃药什么的。” “真的?” “真的,”苏思琪很认真的点头:“不信你问沈孟青。” 沈孟青当然只能附合:“是,医生说一个月后折掉石膏,再拍个片子,只要没长歪,就没事了。” “对方赔你了没有?” “赔了,沈孟青还说不要他赔,我可不肯,一码归一码,咱们虽然有钱,但他把我撞了,得负责呀是不是?” 苏启荣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这事就算揭过了。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他接过佣人送上来的茶,沉默的喝着,踌躇着要怎么开口。 沈贝儿一直站在楼梯拐角处,听着楼下的对话,对苏思琪,她是打心眼里佩服,瞎话张嘴就来,说得跟真的似的,可更让她触动的是苏思琪的用心良苦,怕父亲伤心,所以才编了这样的瞎话。 她把目光移到苏启荣身上,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吧? 和沈铭儒一样的高大魁梧,眉目慈详,看他和苏思琪相处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一个好父亲。可他会喜欢她吗?以前的她那样坏,如果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他一定会讨厌她,嫌弃她,不会认她的吧? 她慢慢坐下来,趴在扶手上,心里忐忑不安极了。 楼下仍是寂静无声,那是个绕不开的话题,苏启荣就是为了那件事来的。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也不敢打电话给苏思琪,所以亲自跑过来,沈铭儒被带走的时侯,他就在门外,躲在人群当中,看着警车飞驰而去。 透过大铁门,他远远的看到了沈孟青和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起,而苏思琪似乎是坐在门里,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他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坐在门口,直觉不对劲,他想进去,可这是沈铭儒的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到沈铭儒的家里去,到那个夺走自己妻子的男人家里去。 可倒底牵挂女儿,当保镖打开门客气的请他进去时,他也没有多想,抬脚就跨了进来。 苏思琪见父亲这样子,有些担心,颇颇向沈孟青使眼色。 沈孟青只好打破沉默:“伯父,您身体还好吧?” 苏启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并没有答沈孟青,而是看着苏思琪:“思思,那件事是真的吗?沈孟青的继母就是四年前车祸的主谋?”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苏思琪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父亲还以为她不知道薜惜雨是她生母,所以他问得小心翼翼。 她轻轻点了点头。 苏启荣面部哆嗦了一下,外边传的消息他不理会,可是亲口从女儿嘴里得到证实,瞬间就跟天塌了似的,脸色惨灰。 为什么会这样?薜惜雨难道不知道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吗?思琪这个名字还是她自己取的啊!为什么要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苏启荣无法控制的抖起来,突然间老泪纵横。 苏思琪吓坏了,忙过去抱他,可坐在轮椅上不方便,她干脆站了起来,吓得沈孟青赶紧上去帮忙,把她弄到沙发上和苏启荣坐在一起。 苏思琪抱着父亲,轻声安慰他:“爸,没事的,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都过去了” 苏启荣抬起头“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薜惜雨是我生母。” 苏启荣一脸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苏思琪接过沈孟青递来的纸巾,仔细替父亲擦了眼泪,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平静的说:“我在你枕头里看到了她的照片,所以就知道了。” 苏启荣见女儿这样平静,倒是有些意外“思思,你不恨她吗?” 恨,当然恨,只是恨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薜惜雨为什么要杀她。 “爸,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去了该去的地方,我已经不想了。” 苏启荣最怕是就是女儿受不了这个打击,没想到她比想像中要坚强,倒令他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还是接受不了,薜惜雨那样柔弱的女人,从来没跟谁大声说过话,没跟谁红过脸,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很想知道,薜惜雨为什么要这样做? “爸,其实有个好消息,”苏思琪笑起来:“你听了,别太激动噢!” 再好的消息,也无法消除他内心的痛,苏启荣黯然神伤,虎毒还不食子,薜惜雨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苏思琪摇了摇他的胳膊:“爸,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有,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苏启荣怏怏的看看她,又看看沈孟青:“你们要结婚了?” “是。” “不是。”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回答,却是两个答案。沈孟青见苏启荣问,想着干脆承认下来,没想到苏思琪一点默契都没有,直接否认。 苏启荣糊涂了,疑惑的看着女儿。 苏思琪笑着拍了沈孟青一下“你别捣乱,快去把贝儿叫来。” “爸,”她捂着苏启荣心脏的位置:“千万别太激动啊,我要隆重的向你介绍一个人。” 沈孟青早瞟见沈贝儿在楼梯上,于是上楼把她拉下来。 苏启荣刚才在门外远远见到这个女孩子,和沈孟青站在一块,好象还抹着眼泪,他知道沈孟青有个妹妹,心想这大概这就是了。 沈贝儿站在苏启荣面前,半低着头,两只手抓在一起,显得局促不安。 “她叫贝儿,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女儿。”苏思琪介绍的时侯,因为太激动,自己眼里都蒙了水雾,她催促妹妹:“贝儿,快叫爸爸。” 苏启荣完全糊涂了,认真打量着沈贝儿,她和薜惜雨长得真相,就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突然有些恍惚,好象看到了年青时侯的薜惜雨,可是仔细看,她和薜惜雨还是不同的,长得很象,但气质不一样。 苏思琪见沈贝儿扭捏着不肯叫,又催她:“贝儿,你不是说等我脚好了一起回家看爸爸吗?现在爸爸来了,你快叫他呀!” 沈贝儿咬着唇,鼓足了勇气,很小声的叫了声:“爸爸。” 苏启荣心里一颤,突然明白过来,扭头看着苏思琪:“思思,她真是爸的女儿?” “是的,当年薜惜雨走的时侯,肚子里已经有她了,她真是你的女儿。” 苏启荣这下激动了,站起来一把抱住沈贝儿,呜呜哭了起来,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女儿,老天真是对他不薄啊! 他一哭,沈贝儿也哭了,苏思琪张嘴想劝,一开口也是泣不成声,连沈孟青看到这动情的一幕,都红了眼眶,他把苏思琪搂在怀里,轻吻着她额头,低声劝:“你怎么也哭了?” “我太高兴了,太感动了。”苏思琪在他怀里蹭了蹭,把眼泪和鼻涕全蹭在男人衣服上,咧着嘴又笑了。 389真相 沈铭儒进看守所后一直拒绝吃饭,他只有一个要求,要见一见薜惜雨。 本来身体就虚弱,加上不吃饭,没多久就病倒了,毕竟是有影响力的人物,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交待,狱警们赶紧送他去内部医院救治,但他拒绝配合治疗,只提出要见一见薜惜雨。 这个要求让看守所的领导很为难,于是又拖了两天,眼见他越来越虚弱,最后没办法,便安排他们见了一面。 小小的见面室,薜惜雨被带了进来,一见沈铭儒虚弱的靠在椅子上,边上还有人扶着,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沈铭儒见到她也很激动,挣扎着要站起来,被狱警制止了,跟他重申了一遍规矩:“不能有身体接触,不准交头接耳,只有十五分钟,请长话短说。”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薜惜雨想去握沈铭儒的手,又怕门外的狱警看到,只好缩在桌子上“铭儒,你怎么也进来了?” “惜雨,”沈铭儒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我快要不行了,所以必须见你一面。” “不,铭儒,你得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菩萨会保偌你的。” “惜雨,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什么菩萨,”沈铭儒摇了摇头:“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执意要思琪的命?” 薜惜雨低着头,小声啜泣,只是不回答。 “惜雨,难道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薜惜雨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显得十分痛苦:“不,铭儒,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对不对?” 薜惜雨惊恐的抬起头“铭儒!” 沈铭儒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冥思苦想,我们认识了一辈子,夫妻二十几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就算贝儿的身世暴光,你也如实的把所有事告诉我,可为什么思琪的事你这样讳莫如深,三番五次求你,总是不肯说,所以,我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薜惜雨一下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铭儒,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对不起啊铭儒,如果我知道,我会带她一起去找你”沈铭儒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啪”的断了,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这个最坏的猜测终于被证实了!他能说什么呢?人间惨剧? 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老天的作弄,不,还是得怪薜惜雨,因为她的愚昧,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选了一种最无知最呆怕的办法,想用苏思琪的死来遮掩这一切,只要她死了,这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她想得太简单,却把所有人都毁了! 他硬撑着,终于再问出一句话:“四年前,你是因为知道了苏思琪是谁,所以才想要杀了她?” 薜惜雨点了点头“可惜那一次,她没有死,醒来后却失忆了,她倒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忍心再只要她和孟青分开,我不会再找她麻烦,可是没想到后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你想过我没有?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沈铭儒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惨白的脸上浮起不健康的红晕“薜惜雨,我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她是你亲生的女儿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正是为你考虑,才选择隐瞒,思琪犯了大罪,天理难容,只有她消失在这个世上,我们的生活才能安宁,我和你才会长久的在一起。菩萨托梦给我,只要我亲手断了这段孽缘,她会保偌我们,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 “无稽之谈!我看你才是天理难容,薜惜雨,你害了他们,害了我,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下辈子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他一口气没上得来,一下趴在桌子上。 吓得薜惜雨尖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门外的狱警和狱医赶紧冲进来,将救心丸压在沈铭儒舌头底下,一个狱警背起他快速往外走。 薜惜雨被女狱警带回车里,她们要回到三十公里外的女子看守所去。 车子在郊外平坦的大路上急驰,薜惜雨一个人坐在后面的车厢里,她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手铐发呆,来的时侯脚上也戴了脚链,回去的时侯,大概是忘了,所以她的两条腿还算自由。上不上脚链都无所谓,反正她又不会跑,事到如今,她已经灰心了,事情没办好,菩萨应该是降罪了,所以才会让沈铭儒猜到真相。 如她意料中的那样,真相一旦被暴出来,第一个不原谅她的就是沈铭儒,他恨她,他说不会原谅她,他还说下辈子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她费劲心思,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可以和他生生世世永远不分开,而他,却因为这样一个过错,恨上她了。 薜惜雨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向窗外,焊着铁栏栅的窗外是大片山林,初秋时节,层林尽染,红的黄的,浅绿深绿,看上去就象一幅水彩画,她是最爱这样的风景的,可是没了自由,望出去的风景也变了模样,充满了萧条和落寞。 薜惜雨正惆怅着,突然发现车子停了下来,有狱警下来,走到前面去,她的位置看不到正前方,所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听到几声闷响,很快,有人打开了后车厢的大锁,用英文向她问好:“,!” 薜惜雨大吃了一惊,居然是久未联系的蜂鸟!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见过面,只用手机视频过一次,可一次就让她记住了这个男人的眼睛,阴沉,冰冷,让人望而生畏。 蜂鸟把她带下来,绕到车头,她看到两名狱警倒在血泊中,其中一个似乎动了一下,蜂鸟抬起手,朝她补了一枪,一枪爆头,鲜血四溅,那名狱警便一动不动了。 薜惜雨吓得尖叫起来,蜂鸟却笑了“hmadamyoucanbemoretimidthanthought噢,夫人,你可比我想像中要胆小啊!”他把她带上了路边的一辆车,熟练的倒档调头,朝着北安市里急驶而去。 薜惜雨有些害怕,虽然她曾经雇用过他,但这个人并不受她控制。 她大概能猜到他来国内的目的,是为了阿野,当初她就是拿这个做诱饵,想让她在南美除掉苏思琪。但没想到沈孟青那边的人手也不弱,几次机会都没有得手。 蜂鸟把她带到一个城北的一处普通民居,这片地方有许多老房子,很多老外都愿意住在这种地方感受老城里浓厚的历史氛围,所以蜂鸟带着薜惜雨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平常了。 蜂鸟租了一个小四合院,在小巷的尽头拐角处,进了门,里面幽深安静,薜惜雨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粗略的打量了一下。两边的厢房门紧闭,正房就是她站的这间,面积不大,摆设都有些老旧,不过还算干净,因为天气干火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味道。 薜惜雨用手扇了扇,坐了下来,看着蜂鸟:“doyouwant?救我出来,想得到什么?” 蜂鸟笑了笑:“avetotellmewhereisthe?作为回报,你得告诉我阿野在哪里?” 薜惜雨垂下眼眸“antgetpaid。你没有完成任务,不能得到报酬” “vedyourlife夫人,现在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况且我救了你。 薜惜雨沉默片刻“antyoutohelpmeintheend。”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蜂鸟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tellmeaboutit。好,说说看。 沈铭儒的状况很不好,陈教授临危受命,一直守在医院里,沈孟青匆匆赶到医院,看到陈教授的凝重的脸色,心里一沉。 “陈教授,我爸爸他” “我说过了,你爸爸如果再一次发病,就凶多吉少,哪怕现在做手术也晚了,”陈教授把一张纸往他手里一塞:“这是医院下发的病危通知书,你先收着。” 沈孟青就要往重症病房里闯,被陈教授拦住:“现在不是进去的时侯,你要看,在外头看一眼,我会守在这里,万一要真的不行了,我立刻通知你。” 沈孟青知道这个时侯自己需要冷静,点了点头,走到窗户边去。 沈铭儒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瘦得沈孟青都要不认得了,嘴里鼻子里都插着管子,看得他心里直发酸。 姚国政和韩启也赶了过来,他们站在走廊另一端,等一会儿,才慢慢走到沈孟青身边。告诉他薜惜雨被人救走的事情。 沈孟青大吃了一惊,如果薜惜雨被人救走,只有一种可能蜂鸟动手了!如果他们在一起,那么苏思琪 姚国政见他面有异色,便说:“沈先生,如果有什么情况,请你不要隐瞒,跟我们警方合作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 到了这个时侯,沈孟青也不可能再有所隐瞒,很干脆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并要求姚国政赶紧增派人手到他家去保护苏思琪。他自己也打电话给阿峰,让他提高警惕。 姚国政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内情,倒是让他大为意外,一边让韩启安排人手去沈家,一边联络国际刑警了解蜂鸟的资料。 事情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390去照个片子 在陈教授的努力下,沈铭儒终于从鬼门关打了转,暂时安定下来,只是情况仍不容乐观,他陷入重度昏迷,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护。 沈孟青听到这个消息,稍稍松了一口气,跟陈教授谈了几句,就匆匆赶回家去。 薜惜雨被救走的消息实在令他不安,那个女人已经疯魔,她如果脱身,一定会再回来找苏思琪的麻烦。 一路飞驰,他归心似箭,远远看到家附近停了几辆车,车窗紧闭,但他知道那里面一定有人,那是姚国政派来保护苏思琪的警员。 守在门口的保镖看到他回来,忙把门打开,沈孟青探头问:“家里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沈孟青定了定心神,把车开到树下停好,小跑着上了台阶,厅里没有人,佣人告诉他,苏小姐在她父亲房间里,还有小姐也在那里。 沈孟青上了楼,往客房走,苏启荣的房门半开着,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笑声不断。 他滞住脚步,听到沈贝儿边笑边问:“这么说姐姐小时侯很厉害嘛,连男孩子都打不过她。” “是啊,她那时侯有个外号,大家都叫她苏刺猬,她在学校跟同学打架,在家跟邻居家小孩打架,老有人跑来找我告诉,说:老苏啊,你们家思琪也厉害了,把我儿子手背上的肉都抠下来一块了。我只好瞪着眼睛骂你姐姐,她反正是不当一回事,等告诉的人一走,还很嚣张的说,哼,再惹我,还打他!气得我恨不得抽她一顿。” “那你抽了吗?” “我哪舍得哟!”苏启荣颇有些感慨:“她从小没妈,我生怕委屈了她,一个手指头都不敢碰,有一次她犯了错,死不肯承认错误,我气得手都扬起来了,结果她眼睛一瞪,说:因为我没妈,外头的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不知道,她一说,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我知道她心里苦啊!”“爸,你看你,说故事就说故事嘛,怎么把自己说哭了都。”苏思琪说:“也不怕贝儿笑话。” 沈贝儿说:“我才不会笑话爸呢,爸这是心疼你。”声音一顿,显得有些伤感:“其实我真羡慕爸爸和姐姐这样,不象我,这边的爸爸也疼我,但他很忙,陪我的时间很少,小时侯总是保姆陪着我。” 苏启荣问:“你妈妈呢?她不陪你吗?” “她总是陪着爸爸,不应酬的时侯,她要么在佛堂,要么打理她的花园,或者设计旗袍,她也很忙。” 苏思琪以前是有些羡慕沈贝儿的,毕竟她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现在听来,好象也不过如此,或许薜惜雨跟别人的母亲就是不一样的。 苏启荣叹了口气,说:“思思,你也别恨你妈,她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法律会给她应有的惩法,其实我以前认得她的时侯,她是很善良的人,真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孟青站在门外,沉思良久,终于慢慢转身走了。薜惜雨逃脱的事情,他不想让苏启荣知道。老人这一生过得痛苦却又伟大,他守着孤苦,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苏思琪。 到了晚上,沈孟青才把薜惜雨的事告诉苏思琪,让她小心点。 苏思琪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蜂鸟这么厉害,居然把薜惜雨救出去了。现在他们在明,薜惜雨在暗,情况实在有点不妙。 不过她是个乐天派,看沈孟青愁眉不展,还安慰他:“别担心,家里这么多保镖,门口又有警察把守,他们想进来可没那么容易。” 沈孟青叹了一口气:“可惜阿野不在,否则” “阿野不在才好呢,”苏思琪说:“蜂鸟入境不就是为了找阿野吗?阿野呆在那个地方反而是安全的。” 话是那样说,可他蹭下来,轻轻揽着她:“思琪,我很担心你。” “有你在呢,我怕什么。”苏思琪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姚队长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会把蜂鸟抓起来的。” 沈孟青笑了“对,会把他抓起来的。”他站起来推她去浴室:“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洗睡吧。” 苏思琪每到这个时侯就想撞墙,男人总喜欢替她洗澡,这种嗜好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坐在椅子上,打石膏的腿架得高高的,而他蹲在她两腿/之间,认真细致的擦拭着,眼睛一寸一寸扫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在他的注视下,苏思琪愤羞欲死,怎么都不自在,身体在他大手抚摸下,很没出息的颤粟不休,泛起粉红的颜色。 偏偏他还很正经的问:“你怎么了?抖什么呀?脸怎么红了?” 她咬牙彻齿:“你快点,我想睡觉了。” 男人仍是不紧不慢:“急什么,总得洗干净了。” 好不容易擦完澡,她又出了一身汗,如果男人说:“呀,你怎么又出汗了,得再擦一个澡。” 她肯定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墙上撞。 好在男人也识趣,见好就收,大浴巾一裹,把她抱出去放在床上,细心的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再去洗。 苏思琪躺在床上暗暗发誓,等她脚好了后,永远,永远也不和他一起洗澡了,太折磨人了!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还令人发指! 好在这样的折磨也没多久了,三天后苏思琪就去医院拆石膏了。 这一天,警方和沈孟青都如临大敌。一前一后都是警方的车,沈孟青带着苏思琪坐在中间的车里,旁边是韩启,前排的司机是阿峰,副驾驶也坐了一名保镖。沈孟青还是不放心,另派了一辆车,里面坐了五个保镖跟在侧边。 四辆车看似闲散没有关系,其实按着既定的队形,一路朝医院开去。 苏思琪看到这阵势不禁好笑,感觉象拍碟战大片似的。 她问韩启:“你们警察经常这样保护人的吗?” 韩启瞟了沈孟青一眼,冷傲的笑了笑:“沈先生要求的,姚队长答应的,我也没办法。对方就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女人,我们这边警察加上贵府的保镖有十几个人,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 苏思琪听出韩启话里有话,朝沈孟青撇撇嘴,小声说:“听到没有,说你小题大作呢!” 沈孟青对外人总是语气冷淡:“拿了纳税人的钱,警察就要做事。” “天底下的纳税人多了,都要这么个保护法,警察保护得过来吗?” “中泰每年拿出两个亿捐给警队,我们和普通纳税人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苏思琪见他们针锋相对,谁也不让步,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别争了,其实姚队长这么安排都是为了抓蜂鸟,保一方平安嘛!” 韩启是个破案天才,平时就有点恃才傲物,除了在姚国政面前还有几分收敛,对其他人都不太放在眼里。他出身普通,平素最瞧不惯特权等级,这次沈孟青要求警方出动这么多人护送一个女人去医院,在他看来,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但姚国政不这么看,蜂鸟狡猾多端,又是国际上知名的杀手,国际刑警一直在追捕他,但每次都让他成功逃脱。这次如果能成功抓获蜂鸟,那可就是给北安刑侦大队长脸了!所以他愿意配合沈孟青,把队里的精干悉数派出来。 一路上都很顺利,无惊无险到了医院。 姚国政把人都散开,都隐在离苏思琪不远的暗处,他们今天实为保护苏思琪,其实也想用苏思琪为饵,引蜂鸟上钩。所以在外人看来,陪着苏思琪来医院的只有沈孟青和阿峰。 沈孟青也知道这是一着险棋,在南美的时侯,蜂鸟来去如无人之境,连马克都追踪不到,可见这是一个极其厉害危险的人物。虽然有这么多警察在保镖在,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把苏思琪抱出车子,放在轮椅上,推进电梯,去四楼的骨科看医生。 给苏思琪检查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秃顶,面目和善,他轻轻捏了捏苏思琪的脚,又让她站立并拢,仔细检查了一番,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去照个片子吧。” 沈孟青把单子给阿峰让他去交钱,自己推着苏思琪下楼去照片子。 医院里永远是人满为患,拍x光的机房前排起了长龙,苏思琪的单子上写的是3号房,所以他们站在3号房外边等着叫号。 沈孟青从来没有按这样的方式走流程看病,有些不适应,偏偏墙边的椅子全坐满了,他只好站着,因为相貌出众,总有人不时把目光投向他。 沈孟青被人看得心烦,等得更是焦燥,他害怕蜂鸟出现,更害怕他不出现,无论如何,这是一次好机会,对他们是,对蜂鸟也是。 苏思琪倒是很沉得住气,她来自普通阶层,知道在大医院看病,最耗费的就是时间,不急不躁的坐在轮椅上,打量着四周的人。 终于听到叫她的名字,沈孟青要陪她一起进来,被板着脸的小护士拦住:“患者一个人进来,家属在外边等。” 沈孟青说:“她腿不方便,我得进去照顾着点。” 小护士不肯:“有事我会叫你,家属在外边等着。” 沈孟青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手臂一伸,把小护士拔开就往里面闯,结果被周围看热闹的人拦住,群而攻之。 “这人怎么这样?不让进还非进去!” “就是,跟护士吵什么呀,白白耽误大家的时间。” “太霸道了,就应该叫保安来把他请出去。” “还是个男人呢,跟小护士动手。” “” 391蜂鸟要拿她换一个人 苏思琪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打地洞钻,她没好气的瞪了沈孟青一眼,低声说:“让你在外边等,就在外边等嘛。” “不行,”沈孟青也压低了声音:“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进去。” “没事的,这么多人呢,里面就是医生和护士,又没有别人。” 沈孟青看着义愤填膺的群众,也不好硬闯,他探头往里看了看,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年青医生在里面,或许是等得不耐烦,扬着声叫护士:“小陈,怎么不叫病人进来?” “马医生,病人家属硬要一起进来。” “不行,机房重地,家属不能进来。”马医生冷着脸“你跟家属沟通一下,他要不同意,就让下一位先进来,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小护士便对沈孟青说:“听到了吧,医院有规定,这地方不是病患最好不要进,有辐射,对身体不好,也是为你们考虑。” 沈孟青说:“我先进去看一眼,行吗?” 小护士大概是没见过这种胡搅蛮缠的家属,有些无可奈何,说:“你要进去就进去,最多一分钟就出来,别耽误大家的时间,都排着队挺不容易的。”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有人直接就说:“你们不看就走开,别拦在前面,我们都等一个多小时了。” “就是,我们还得赶火车呢,一点时间都让你们耽误了。” 沈孟青就当听不见,快步走进去,在屋里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才让小护士把苏思琪推进去。 十分钟过去了,苏思琪没有出来,沈孟青有点坐不住了,在窄小的一点地方不停踱度,阿峰低声安慰他:“少爷,别担心,还有比苏小姐更晚出来的。” 阿峰是特工出身,观察入微,等待的时侯,他把进三号房拍片子的人的长相以及所用时间都记了下来。最长的一个在里面呆了二十分钟,十五分钟以上的也有几个。所以十分钟还算正常。 沈孟青听他这样说,稍稍安了心,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抽烟,眼睛仍是盯着机房的门,频频看时间。 秒针发出很轻微的响声“嘀嗒,嘀嗒”和他的心跳同步。 一支烟抽完,他回到了机房门边,时间又过了五分钟,阿峰的神色开始有些紧张了,但仍沉住了气。 沈孟青眉头紧锁,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分钟,然后果断的敲门。 门里没有回应,两人对视了一眼,感觉情况不妙,阿峰赶紧联系姚国政,沈孟青想办法开门,但机房的门是钢精铸的,靠人力根本打不开。这时旁边四号房的门开了,他冲了进去,医生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孟青没理他,四处查看,果然在一间小房子里找到了通向外面的出口,门外是条走廊,旁边紧挨着的就是三号房的门,原来所有机房都有另一个出口,而他们把这点忽略了。 三号房的门紧闭着,他推不开,用脚踹了几下,也是纹丝不动。 这时侯姚国政和韩启赶到了,姚国政二话不说,掏出枪对着门锁就是一枪,一声巨响,锁被打坏了,韩启上去一脚踹开,大家跑进去一看,马医生和小护士都被打晕倒在地上,而苏思琪连人连轮椅一起不见了。 沈孟青的脸上笼着一层冰霜,只觉得心脏仿佛急速下坠,带出巨大的惊痛,令他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十八分钟,蜂鸟足以将苏思琪带出医院,是他大意了,是他太大意了! 强忍着心里那股惊涛骇浪般的惶恐和痛意,他对姚国政说:“我要求封锁医院。” “已经封锁了,大门那边不准任何人进出。” 韩启冷静的分析:“蜂鸟不是一早就藏在屋子里,他知道苏思琪进屋里之前,沈先生一定会先进来查看一番。所以她是等苏思琪进来后,才从后门摸进来的,算上打晕医生和护士的时间,蜂鸟带走苏小姐的时间最多应该是十五分钟前。” 姚国政吩咐警员:“马上去监控室,调取十五分钟前大门的监控。” “蜂鸟没有出去,”韩启继续分析:“他知道短时间内我们会发现他,继而通过沿路的探头追踪他,所以他还在医院里,如果薜惜雨的目的是要苏思琪的命,她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对苏思琪不利的事情。” 沈孟青听到这句,心狠狠的刺了一下,那种排山倒海的惊痛再来袭上他的心头,可是他必须忍住,越是这种时侯,他越要冷静。医院太大,就算现在调派人手来搜查,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而蜂鸟杀死苏思琪,只需要短短几秒钟。 失去苏思琪,对他来说是不能想像的事情,他永远也接受不了。 阿峰在旁边插了一句:“他们如果想对苏小姐不利,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 姚国政用对讲机下达命令“刘阳,李建留在监控室,陈方,王金宇上天台,其余的人分头搜索,主要目标是避静的建筑物或是露天花园之类的地方。” 阿峰也把保镖们都散了出去,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加快速度搜索。 沈孟青站在那里,冷清的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姚国政走过来“沈先生,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苏思琪找到的。” “他说错了,”沈孟青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姚国政莫名其妙:“谁说错了?” “他们不会在短时间内要思琪的命,蜂鸟要拿她换一个人。” “谁?” “阿野。” “阿野是谁?” “蜂鸟一直在找的人。”沈孟青漠然的说:“我想他们已经不在医院里了。” 韩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发现了苏思琪的轮椅,在地下车库里,我估计他们已经不在医院了。十分钟前,有一辆运尸车从大门口开出去了,死者是位女性。” 姚国政脸色一变,看了沈孟青一眼“你知道阿野在哪里?” 苏思琪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窗台边的薜惜雨,她面带微笑,声音温和亲切:“思琪,你醒了?” 她这样子就象一位可蔼可亲的母亲,苏思琪仿佛置身梦境,有片刻的愣怔和茫然。 “你还好吗?”她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苏思琪本能的把身子往后一缩,警惕的看着她。 她记起来了,在机房拍片子的时侯,有人无声的闯进来,动作迅猛的袭击了医生和护士,她知道那是蜂鸟来了,赶紧摇着轮椅想去开门,结果轮椅摇不动,回头一看,薜惜雨站在她身后,瞬间她就明白,一切都晚了。 还来不及做最后的挣扎,脖子上突然一阵巨痛,她便陷入昏迷,醒来已经在这里了。 “你不要怕,”薜惜雨柔声安慰她:“我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 苏思琪看着她这副假面俱,简直恶心得想吐,横眉怒对:“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你别急,还不到时侯,你对蜂鸟先生还有点用,等他的事完了,你的命才归我。” “薜惜雨,你要我的命可以,但是你告诉我原因。”苏思琪直视她:“我倒底做了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 薜惜雨显得有些意外:“铭儒他没说吗?” 苏思琪脸色一黯:“伯父他” 薜惜雨心一跳,她以为沈铭儒送去医院就会没事,多少事危险的关头他都挺过来了。 “铭儒他怎么啦?” 苏思琪冷眼看着她,这样一个女人,还会关心别人的死活吗? “告诉我,铭儒他怎么啦?”薜惜雨急起来,一把揪住她的衣服,想将她拎起来,不过没有成功。 她有些生气,冲着苏思琪大吼大叫:“你说话呀,都是你这个扫把星,铭儒要是有事,我让你给他陪葬!” 苏思琪冷笑:“反正都是要我的命,有区别吗?难得让你急一回,我偏不告诉你。” 薜惜雨气得脸都白了,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是很娇弱的人,可是拼了命的打,力气也不小,苏思琪只觉得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冷冷的盯着薜惜雨。 薜惜雨怒气冲冲“你说不说?”扬了手又要打,却被人拦住。 一个面色黝黑的白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snotagoodthingtotreataladylikethat。”不,夫人,这样对待一位小姐可不是体面的事。 苏思琪看着他,知道他就是蜂鸟了,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当他看着她的时侯,阴鹜的眼神让她心里瑟瑟发抖,但她不想让蜂鸟看扁,所以昂着头,并不回避他的目光。 蜂鸟倒笑了“ouareaninterestingyounglady。”你是位有趣的小姐。 苏思琪英文不好,这句倒是听懂了,回答他:“ouareabadman。”你是个坏人。 蜂鸟哈哈大笑着点头:“es,mabadguy。”对,我是个坏人。刚才见她被薜惜雨打,一点也不害怕,所以故意吓唬她“abeautifulspecimen。”你落在我手里可惨了,我要把你的皮剥了,做成漂亮的标本。 他说话的时侯透着一股冷森,以为苏思琪听到他这样说,一定会怕得直哆嗦,可是并没有,她只是盯着他,脸上显出倔强的神色。 蜂鸟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有太在意,耸了耸肩膀走到外面去。其实他不知道,苏思琪不害怕是因为她压根没听懂。 392单独联络蜂鸟 沈孟青挂掉电话,询问的目光望着姚国政。 姚国政摇了摇头“时间太短,追踪不到,蜂鸟是犯罪专家,他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的。” 一个警员说说:“对方使用了变声器,说的是中文,会不会蜂鸟还有同伙?” “不会,”韩启说:“自从拍挡死了后,蜂鸟就一直是一个人,他不会和任何人一起做案,而且资料显示他不懂中文,所以打电话的人是薜惜雨,怕我们听出来,她使用了变声器。” 阿野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沈孟青:“沈先生,让我去吧,蜂鸟要的是我,我去把苏小姐换回来。” 阿野是被姚国政暂时从看守所里借出来执行任务的,抓到蜂鸟后,他还要被再次收监,所以姚国政对他也不敢吊以轻心。 沈孟青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姚国政反对:“不行,沈先生,蜂鸟是极其凶险的人物,你去的话会有危险。” 沈孟青冷漠的看他一眼:“我的身手不比你的警员差。” “不行,这件事不是儿戏,我们要确保你和阿野的安全。” 沈孟青一语中的:“你是怕我趁机放走阿野?” “不,沈先生,你不用怀疑警方的诚意,”被沈孟青说中心事,姚国政有些赧然,笑了笑:“我们的职责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全,安全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沈孟青没有说话,走到窗边去抽烟。 苏思琪离开他已经一天了,这是何其煎熬的一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无论他在做什么,他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她的身影,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蜂鸟是极凶残的杀手,还有一个几乎变态的薜惜雨,苏思琪落在他们手里,会遭遇什么?折磨,凌辱,他们会打她吗?还是用小刀放她的血?会在她身上刺字?还是会剁下她的手指 他低下头,伸手按在自己的眼睛上,不能想,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刚才那个电话证实了他当初的猜测,蜂鸟要用苏思琪换阿野。但他知道,阿野换过去,他们也不会放了苏思琪,两个人的命他们都要。一旦警方出面,让蜂鸟察觉,薜惜雨一定会不管一切的先杀了苏思琪。所以,他抬起头,看了阿野一眼。 阿野跟他多年,自然明白那一眼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是这样打算的。他知道蜂鸟一直在找他,不过他懒得理会,当年沈铭儒收了他之后,还替他放了烟雾、弹,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受伤后去了欧洲一个小镇上定居。所以这些年,蜂鸟一直在国外寻找他的踪迹,但是现在,他不想再躲了,因为有了萧筱,他不想给将来的生活留下任何隐患。该解决的事情总该是要解决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苏启荣什么都知道了。他象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到现在仍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昨天早上苏思琪走的时侯还笑着跟他挥手道别,怎么大队人马回来的时侯,她却不见了? 听说是薜惜雨伙同别人带走了她,听到他们谈论案情,他才知道,原来薜惜雨一直想要苏思琪的命,已经很多次下手,都被苏思琪逃过一劫,就连那条受伤的腿也是拜薜惜雨所赐。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也不想不通! 他爱了薜惜雨一辈子,可是到现在才发现,他根本爱错了人!那是个心如毒蝎的女人,他是瞎了眼才会一直这样爱着她! 沈贝儿陪在边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自己也是心焦如焚,姐姐落在母亲手里,一定凶多吉少,她亲眼见识过母亲的手段,这一次,没有人在边上防碍,姐姐逃不掉了! 那样善良乐观的姐姐,无私坚强的姐姐,想起和她相处的时光,想起那些深深刻在她心里的点点滴滴,眼泪忍不住潸然落下,怕苏启荣看见,把头扭到一边悄悄抹着眼泪。 沈孟青走过去,扶起苏启荣:“伯父,你回房间休息吧,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 苏启荣的眼睛混浊无神,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沈孟青便对沈贝儿说:“扶伯父去休息,弄点热的东西给他吃。” “哥,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做点饭菜端来,你好歹吃一点。” 沈孟青点点头“好,你去吧。” 沈贝儿便扶着苏启荣往餐厅里走:“爸,咱们先去吃点饭,然后睡一觉,说不定一睡起来,姐姐就回来了。” 苏启荣不说话,也不动,脚象生了根似的,任沈贝儿怎么拉,就是不走。 沈孟青见状,只好交待沈贝儿:“去把吃的端到这里来,我陪着他吃一点。” 沈贝儿点点头走了,沈孟青扶着苏启荣坐下来,好声劝着:“伯父,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不能不吃东西呀,思琪要是知道,会心疼的。” 苏启荣总算回过神来,握着沈孟青的手:“孟青,你一定要把思思救回来。” “我一定会的,伯父,我向您保证,思琪不会有事的。” “伯父相信你,”苏启荣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一耸一耸的,显得很激动,半天才声音哽咽的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她找那样一个母亲。” 沈孟青轻轻抱住了他,低声说:“父母是没办法选择的,但她有你这个好爸爸,一样是幸福的。” 苏启荣这一生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但此刻却象个孩子似的被沈孟青抱在怀里,无声的哭泣着。 过了许久,苏启荣才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被沈孟青扶去餐厅吃饭。 沈孟青走了两步,想起来阿野也没吃什么东西,于是扭头叫他:“阿野,你也来吃点。”又问姚国政:“你们也来吃点?” “谢谢,我们吃过了。”姚国政摆摆手,他们是警察,有时间的时侯会习惯性的休整和养精蓄锐,所以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有按时吃饭。 沈孟青也不勉强,扶着苏启荣往餐厅走去。 他当然知道姚国政他们不会来吃饭,但是这样问一句,才不会让他们起疑心,他需要一点时间单独和阿野在一起。 阿野知道沈孟青是有话跟他说,远离了姚国政他们的视线,立刻走到他跟前,装作一起扶着苏启荣。 “有办法单独联络蜂鸟吗?” “我试试。” 一问一答,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特工们有他们特殊的暗语,虽然这些暗语经常变更,但阿野想试试,他觉得蜂鸟应该能听懂他的意思。 晚上八点,电话再次响起来,站在桌边上的阿野快速的拿起电话:“喂。” 姚国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是阿野去接电话,但也来不及多想,紧张的盯着追踪仪器那边,希望这次可以查到一点线索。 电话那头的薜惜雨也愣了一下,因为不是沈孟青的声音。 蜂鸟听到这声音,却是神情一凛,把电话接了过来,阴森的笑意漾在唇边。 “hi,lyou。”(嗨,我的老朋友,终于等到你了。) 阿野声音冷淡:“transaction?”(在哪里交易?) “nd,toetyou。”(别着急,老朋友,我会找个好地方和你见面的。) “no,inbsp;nbsp;ahurry。。”(不,我很急,等不了了。) 蜂鸟停顿了一下,笑了“todie?fd。”(等不及来送死吗?看来我得找个宽敞的地方跟你了结。) “good,too。”(太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蜂鸟说:“,nbsp;nbsp;see。”(一小时后,在城南的樱花公园见。) “go。”(好,我会去的。) 刚说完,那头就把电话挂了,正在追踪信号的警员冲姚国政摇了摇头,示意追踪失败。 阿野向姚国政汇报:“一小时后,城南的樱花公园。” 姚国政以前一直在边境上从事缉毒工作,听得懂英文,点了点头,用电话指示待命的警员:“现在去城南樱花公园布控,小心隐秘,对方是非常狡猾的人。” 韩启微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阿野,话却是问沈孟青:“为什么让阿野接电话?” 沈孟青冷淡的说:“蜂鸟要的是阿野,听到阿野的声音,他才会有所行动,事实证明我的分析是对的。”顿了一下,他对姚国政说:“交易的时侯,我必须去,我要亲眼看着我女朋友活着回来。” “不行,沈先生,这样很危险。”姚国政还是拒绝。 沈孟青坚持,不过做了让步:“我在车上等,不会给你们造成任何麻烦。我想亲眼看着思琪脱险。” 阿野说:“蜂鸟是个多疑的人,如果发现有警察在,他一定会取消这次交易,而且他十分狡猾,我担心在路上,他会打电话来改变交易地点,或是指派固定的人前去交易,所以沈先生还是一起去的好。” 姚国政沉吟了片刻,觉得阿野的话也有道理,蜂鸟那样紧慎的人,如果察觉一丁点不对头,说不定今晚的行动就泡汤了,苏思琪在他们手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好吧,”他终于点头“不过沈先生一定得听我的指挥,不能乱来。” “那是当然。”沈孟青说完就上楼去了,他得为晚上的行动做点准备工作。 393一场夜戏 七点四十五分,所有的警力都布控好了。 一辆黑色小车停在樱花公园入口处,姚国政充当司机,沈孟青,和阿野坐在车子后排,其他人都隐在暗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园里幽暗寂静,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轻微的响声。 姚国政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公园入口,蜂鸟会从那里进来吗? 阿野和沈孟青均是面无表情,只偶尔低头看一下手腕上的时间。 八点差五分,姚国政吁了一口气,小声说:“蜂鸟怕是要放我们鸽子了。” 阿野冷淡的说:“未必。” 话音刚落,一辆小车驶了进来,停在离他们有点远的地方,车上下来一个人,个子高高的,他远远的朝这边看了看,然后返身把车门打开,把一个女人拉了出来,虽然隔得远,姚国政他们还是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的手被绑在身后,脚有点跛,被男人拉着一瘸一拐的走着。 “思琪!”沈孟青低低的喊了一声。 “确定是苏思琪吗?” “是,应该是,衣服也是她今天穿的那身。” 姚国政哼了一声:“这个蜂鸟胆子倒大,单枪匹马就敢这样过来,这些特种兵就是个人英雄严重,都是好莱坞大片看多了。” 阿野不爱听这话,他也是特种兵出身,淡淡的说:“他这样过来,你们也未必抓得了他。” “小瞧我们警察是不是?”姚国政扭头看他一眼“今晚你就瞧好吧。” 沈孟青突然说:“薜惜雨应该在车里吧?” “或许没来。” “我觉得她来了,就在车里。”沈孟青把身子探到前面“姚队长,不行动吗?” “再等等,他手里有人质,等他停下来。” 姚国政紧紧的盯着往他们走来的两个人,准确的说,他是盯着那个男人,他戴着面具,一手抓着前面的女人,一手端着枪,大步走过来,却在离他们五米的地方停住了,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冲他们喊话:“eon,nd。”(出来吧,我的老朋友。) 声音有些怪,好象是嘴里带了变音器,姚国政有些纳闷,都到这个时侯了,蜂鸟还用变音器做什么?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下指令,阿野已经推开车门出去,答了一声:“iahere。”(我在这里。) 他举起手,慢慢的朝那个男人走去。 姚国政紧张的盯着他的背影,只要阿野用自己换回了苏思琪,他们的人就会一拥而上,让蜂鸟插翅难逃。 苏思琪的脸上蒙着一块黑色,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被高个子男人拉得跌跌撞撞,一直蹙着眉,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却是咬着唇,半声都不吭。 一步,两步,三步姚国政的对讲机放在嘴边,随时准备下命令。 可就在这时,一连几辆黑色轿车从门口冲进来,快速的朝他们驶来,朦胧月色下,有枪从车里伸出来,很快便响起哒哒哒的枪声。还有人朝他们扔烟雾、弹,场面一下乱了起来。 姚国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被呛了几口烟,冲对讲机喊:“增援,快速增援。” 警察从暗处冲出来,那几辆车里的人也都下来了,双方扭打起来,姚国政跳下车参入战斗,还记得回头冲沈孟青说:“你呆在车里别下来。” 沈孟青说了声好,又低头看表。 八点零五分,他悄悄下了车,和摸到车边的阿野一起从另一处围墙跳了出去。 公园里的混战仍在继续,但警员们发现,和他们对打的这些人根本不经打,挨一拳就哎哟哎哟的叫唤,然后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姚国政站在人群里,四处寻找阿野,苏思琪和蜂鸟的身影。可是人影绰绰,根本分辩不出谁是谁? 他拔出枪,突然冲天开了一枪,夜色中,他的枪口有清晰的火花闪过,响声过后,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他。 姚国政正要开口说话,蜂鸟开进来停在远处的那辆车却突然爆炸了,巨大的气流夹着破碎的零件向四周袭来。 有人大喊:“快卧倒!” 所有人都瞬间倒地,过了一会,车子又炸了一次,化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着。 姚国政慢慢爬了起来,喊:“韩启!” “队长,我在这里。” “清点人数。” “是,”韩启朝还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喝道:“都老实点,手交叉放头顶,趴着别动!” 那些人果然不敢动,都照他的吩咐做,所有的警员上前,把他们一个个都拷了起来。 韩启走到姚国政身边:“队长,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对劲,”姚国政突然跑回自己车子边,拉开车门看了一眼,脸色突变:“沈孟青不见了,赶紧找阿野。” 韩启摇摇头:“阿野肯定也不见了,他们一起走了,这是个圈套。” 姚国政有些纳闷:“你的意思,这是沈孟青弄的圈套?可那个电话明明是蜂鸟来的?难道说他们串通好的?不是为救苏思琪,而是要让阿野逃走?” “不,这是蜂鸟的圈套,他在帮沈孟青和阿野摆脱我们,他们想自己解决。” “阿野和沈孟青一直在我们的视线里,他们是什么时侯和蜂鸟取得联系的呢?” 韩启沉思了片刻“或许就在阿野和蜂鸟的对话里,他们使用了暗语,而我们没有听出来。” 姚国政气恼的拍了一下车子“这个沈孟青!阿野要是跑掉了,我唯他是问!” “队长,这些人怎么办?” 姚国政怒气冲冲:“通通带回队里去。” 这时一个带着手拷的男人突然冲他说:“老大,打得这么厉害,要加钱啊!”姚国政踢了他一脚:“加什么钱?” “说好的呀,不打脸,只打身上,但是你们都打了脸,当然要加钱,不然我们告你们去。” “对,加钱,不加钱告诉你们去。” 韩启把领头的叫过来问了话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帮群众演员,有人出钱请他们演一场夜戏,说好先排练一次,没想到排练得这么辛苦,每个人都结结实实的挨了打,他们觉得有点亏,所以要加钱。 “奶奶的,蜂鸟真他特母恶毒!”韩启愤然骂了句粗口。 姚国政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幸庆,蜂鸟让这些人带着道具枪来袭击他们,刚才他们要是还击的话,事情就收不了场了。蜂鸟这个烂人,他想让这些人来送死!然后给警察安一条滥杀无辜的罪名。 领头的还没明白,把手拷往他们面前一递:“老大,现在可以解开了吧,真沉咧!” “解什么解,你们袭警,还在公园炸毁车辆,已经构成犯罪了,等着坐牢吧。” “什么袭警,”领头的男人傻了眼“这不排练吗?再说那车也不是我们炸的,导演交待戏的时侯没说车子会炸啊!”“什么导演?在哪?长什么样?” “一个女导演,长得蛮漂亮,说话也和气,虽然我不认得她,但价格开得蛮高,而且事先付了八成的钱,所以我才接的。” 韩启鄙夷的瞟了他一看:“就你这智商还带人接戏?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告诉你,我们是真警察,今晚这里有行动,结果你们跑出来捣乱,把坏人放走了,这个责,我看你负不负得起?” 领头的男人傻眼了,立马哭丧着脸:“警官,我真不知道,那个女的看上去很和蔼,又有气质,我怎么知道她是坏人啊!”“你以为坏人脸上都写着坏人两字呢?”跑了沈孟青和阿野,韩启把气都发到他身上。 领头的见韩启不好说话,又去求姚国政,姚队长心里也烦着呢,让人把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通通塞进车里,带回局里去。 “队长,现在怎么办?”韩启问。 “找,发动一切力量追踪他们的下落。” “是!”韩启领命,叫了几个警员过来分配任务。 离樱花公园大约七八公里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缓慢的沿着道路行驶。 沈孟青坐在前排,问开车的阿野:“是这里吗?” “城南只有这里有大型建筑工地,应该就是这里了。” “刚才公园里那声爆炸是什么回事?” “那是蜂鸟的拿手好戏,他擅长玩炸弹,我脑袋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 “就是那次,你干掉了他的拍挡?” 阿野默然点了点头。 黑夜里,轿车无声驶进工地,在一处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 阿野和沈孟青下了车,警惕的望着四周。 风呼呼刮过他们的耳畔,带来细微的声响,象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下,阿野抬起头来,低声说:“他在那里。” 沈孟青猛然抬头,浑身血液象是一下凝固了,隔得这么远,他一眼就认出来,在十几层高的楼上,站着苏思琪。她的衣摆在风里飘荡,腰身却挺得笔直,象一棵挺拔的小树。 那样高的地方,没遮没拦,万一掉下来 他强迫自己不再看她,仔细搜寻薜惜雨的身影。蜂鸟要的是阿野,薜惜雨才要苏思琪的命。 可是他的心再一次被提到喉咙口,他看到薜惜雨了,她就在苏思琪的身后,只露出半个头来。她只需要轻轻一推,苏思琪就会象毫无防备的飘然坠下。 那样高的地方掉下来,他没有把握能接住她。 394营救 黑暗里突然亮起一盏探射灯,照在沈孟青和阿野的身上,雪亮的灯光突然袭来,让俩人都本能的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一个高而壮的男人隐在灯后面,看不清面目,却可以感受到源自于他身上的腾腾杀气,那就是蜂鸟,一个在国际上久负盛名穷凶恶极的杀手。 蜂鸟发出阴森的笑声:“nd,ifallytyou。”(老朋友,我终于见到你了。) 阿野不跟废话,直接了当的说:“down,i。”(让那位小姐下来,我跟你走。) “no,no,no,doitti。youedown。”(不不不,我们得同时进行,你上来,她下去。) 蜂鸟阴阴的笑着,手里按动了开关,苏思琪整个人被吊了起来,沈孟青和阿野这时才发现,苏思琪身上绑着吊索,制动开关在蜂鸟手里,他可以将苏思琪慢慢的放下来,而阿野上楼去,这样的交换看似可行,但沈孟青不相信他。 况且薜惜雨就在旁边,她不会让苏思琪落地的,一定会等蜂鸟控制住阿野的时侯,把绳子断割,让苏思琪坠下来。这样,蜂鸟得到了阿野,而她也要了苏思琪的命,一举两得,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苏思琪被吊在半空,可是没有喊叫,安静的忍受着,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楼下的两个男人,所以她保持沉默,必须让沈孟青有足够的冷静想办法救她。 她知道他可以的,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女人吊在半空,灯光里,她的头发在风里飘扬,手抱在胸前,看不清她的脸,沈孟青知道她是害怕的,没有哪个女人这样被吊着不害怕,可是她很安静,昂头看着远处,她在假装镇定,因为不想让他担心。 沈孟青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的女人这样勇敢。 “eve?yscerity。”(老朋友,不相信我吗?给你看看我的诚意怎么样?) 蜂鸟说着按动开关,苏思琪的身子缓慢往下落去。但只下去两米的样子就停住了,现在她就在薜惜雨的眼皮子底子,沈孟青知道蜂鸟嘴里说是诚意,其实是威胁。 “怎么办?沈先生。”阿野看着吊在半空的苏思琪,神情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阿野上去,薜惜雨一定会割断绳子。怎么办?沈孟青的大脑紧张的运转着。时间不能拖得太长,苏思琪吊在空中也撑不了太久,况且她的腿还没有好全。 怎么办?怎么办? 他紧闭的眼睛突然打开,问阿野:“苏小姐掉下来,你有把握接住她吗?” 阿野抬头看了一眼“能接住,但有危险。” “能保住命吗?” 阿野抿了一下唇,低声道:“能。” 沈孟青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们俩个的命。” “我会尽力的,”阿野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蜂鸟很厉害,你上去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但他要的人是你,不是我。我要的人也不是他,是薜惜雨。” 阿野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沈孟青不再犹豫,抬脚飞快的往楼上跑,他今晚特意换了一身运动装,行动起来很方便。 苏思琪望着远处的霓虹,余光瞟到一个人飞快的跑进楼里,她以为是阿野,也没在意,结果听到头顶上方,薜惜雨慢悠悠的声音:“沈孟青来救你了,他对你可真有心。” 苏思琪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果然阿野还站在原地,跑上来的是沈孟青,一颗心顿时到了嗓子眼。沈孟青不是蜂鸟的对手,他上来只是送死啊! 顾不得许多,她大声喊起来:“沈孟青,别上来,下去,快下去!” 这里非常空旷,风很大,她的声音一出来便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传了一点到沈孟青耳朵里,男人身子一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往上跑的脚步更加快了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她,一定要救到她。 只要制服了薜惜雨,保证了绳子安全,就算蜂鸟放手,阿野也能在下面接住苏思琪,至于他在上面和蜂鸟怎么样,倒没有想那么多。 蜂鸟阴沉着脸,对阿野喊话:“toornot?”(老朋友,你想玩什么花样?信不信我摔死她。) 说着,他把开关开到最大,苏思琪在空中坠降,不由得尖叫了起来,沈孟青停住脚步,看着苏思琪刷一下从他面前掉下去,吓得面无血色,飞扑到窗口,厉声叫道:“思琪!思琪!” 楼下的阿野也张着双臂朝苏思琪飞奔了过去。 蜂鸟见到他们紧张害怕的样子,满足的大笑起来,按停了开关。苏思琪急坠一段距离后,又被停在半空了。 沈孟青喘了一大口气,继续往上跑。 阿野在下面喊话:“su,rcatch。”(如果你敢摔死苏小姐,我保证这辈子你都抓不到我。) 蜂鸟喊:“youeup。”(你上来。) 阿野挑衅他:“catch。”(有本事,你下来抓我。) 蜂鸟权衡了一下弊利,如果他放下苏思琪,以阿野的身手,应该可以接到她。他会带着她快速逃离,而他和沈夫人的计划会落空,至于跑上来的这个男人,他并不感兴趣。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阿野的计划得逞。蜂鸟眯了眯眼睛,从腰间抽出手枪,瞄准阿野就是一枪。 枪上装了消音/器,子弹出膛,闷声一响,阿野对这声音太过熟悉,本能的一个翻地滚,躲回到车边。 蜂鸟不下来,他想在上面干自己。阿野意识到这一点,有些发愁,子弹不长眼睛,万一打中了苏小姐怎么办? 他也把枪拿在手上,找准时机还击,只是上面黑,下面亮,他很难找准蜂鸟的位置。 蜂鸟见阿野躲起来,又按动开关,苏思琪在尖叫声中急坠而下,阿野顾不得许多,冲出去接她。蜂鸟的枪啪啪啪朝他射击,阿野怕子弹打到苏思琪,只能远远的围着她打转,一边躲避子弹,一边想办法靠近苏思琪。 蜂鸟见状,让苏思琪坠得更快,眼看要从空中摔下来,阿野飞扑过去,蜂鸟就是一枪,阿野中弹倒下。 蜂鸟见这么轻易就打中了阿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朝另一个窗口的薜惜雨打了手势。 薜惜雨站在那里观战,心里却急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她看不到沈孟青,却可以想像他正在快速的向自己跑来,只要他上来,她就没有机会了,刀就在手中,只要伸出去就能割到绳子,可是蜂鸟的事没办妥,她就不敢动。 现在蜂鸟终于朝她打势了,薜惜雨长吁了一口气,这件事必须让她亲自来做,只有她亲自做了,菩萨才会原谅她,才会继续保佑她和沈铭儒,既便这一世缘尽于此,他们也会在下一世里重逢,继续过着幸福相守的日子。 可是她刚一动,身后一阵强风袭来,沈孟青终于赶到了,扑过来将她按倒在地,薜惜雨手里的刀子掉在地上,黑暗中闪着寒光。 沈孟青很少打女人,这回是真的忍不住,狠抽了她两耳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孟青,”薜惜雨哭喊着:“你不能阻止我,难道你父亲没告诉你吗?你们不能在一起,她必须死!” “为什么?”沈孟青掐着薜惜雨的脖子,眼睛里寒光闪闪:“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能说,”薜惜雨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只是重复着:“你,你们不能,在一起,她,必须死。” 蜂鸟见沈孟青制服了薜惜雨,正准备过去帮忙,却看到楼下躺着的阿野突然不见了。他愣了一下,将探射灯四处旋转,搜索阿野的身影,然后把苏思琪往上升高了一些,冲下面喊:“,jteout。(老朋友,想要这位小姐,就赶紧出来!)” 阿野躲在暗处,见苏思琪又升了上去,心里很着急,她越高,他越没把握接住。他半眯着眼睛,用一只手托住另一只手,瞄准那盏探身灯,轻轻扣动板机。 闷声一响,灯灭了。四周陷入黑暗之中。这下上面下面都是一样的了,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这样才公平。 沈孟青没要薜惜雨的命,他想留给苏思琪来解决,他只是打晕了她,把她的手脚绑了起来。然后往蜂鸟那边摸过去。 他们在同一层,两个不同的窗口,中间隔着一些墙板,只能借助窗外淡淡的月光,隐约看到一点轮廓。 沈孟青首先开枪,不管打到哪,至少把蜂鸟吸引到自己身边上,不至于朝下面开枪,一想到苏思琪暴露在枪林弹雨中,他的心就揪起来。 阿野听到了枪声,赶紧往楼上跑,他是沈孟青的保镖,保护主人是他的职责,今天就算把命丢在这里,也要将沈孟青和苏思琪一起救出去。 蜂鸟对靠近自己的这个男人很恼火,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了整个计划,所以他不打算放过沈孟青。对于惹怒自己的人,他总是喜欢耍些手段的。 395有人在割绳子 沈孟青虽然受过特训,毕竟实战经验少,刚感觉到脑后有风过来,他抬手射击,却已经晚了。蜂鸟干脆利落的下了他的枪,一脚将他踩在地上,枪指着他的头。 声音冰冷:“。”(你胆子够大,不过我不喜欢。你坏了我的事。) 沈孟青的声音更冷:“i。”(我更不喜欢你,你也坏了我的事。) 蜂鸟倒笑了:“d?youyou,go。”(噢,不服气吗?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赢了,我放你走。) 他放开脚,沈孟青一跃而起,两个人在黑暗中打斗起来。 苏思琪悬在半空,她紧张的扫视着黑黝黝的大楼,搜寻着枪声响的位置,阿野中弹倒地,她看得一清二楚,吓得尖叫了一声,可是紧跟着楼上也响起了枪声,闷闷的一声,接着又一声,她心里怕极了,死死咬着唇,咬得嘴皮都破了,渗出腥甜的血丝,可是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她竖着耳朵听,只希望沈孟青不要有事,他千万不要有事啊! 地上的阿野微微动了一下,她压低了声音喊:“阿野,快去救沈孟青,阿野” 阿野没动,趴在那里小声问:“苏小姐你怎么样?” 她说:“我没事,还撑得住,你快上去。” 阿野便突然跃起,一下闪进了楼里,看到阿野跑上去,她才稍稍放心了些。 枪声停了,风里依稀传来打斗的声音,她不知道是那是谁和谁在打?还有薜惜雨,那个恶毒的女人又在哪里? 绳索突然间晃动起来,好象有人在拔动,苏思琪抬起头来看,黑黝黝的窗口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幽幽的一点光,她睁大了眼睛看,又看到一点幽幽的光,象有电流击中她的头顶,苏思琪大惊失色,是刀,她看到的幽光是刀,有人在割绳子! 是薜惜雨,一定是薜惜雨,那个恶毒的女人依旧想要她的命! 苏思琪只好叫起来:“阿野,阿野,有人在割绳子!” 她拼了命的叫,阿野听到了,阿野扑到窗口,果然,上面有人在割那条绳索。 沈孟青也听到了,只是他被蜂鸟缠住,一时脱不开身,不收得急躁起来,他虽然略逊于蜂鸟,可是拼了命在博,一时之间,俩人倒打了个平手。 蜂鸟之所以想同沈孟青打一场,是以为他很弱,想折磨一下他出出气,没想到沈孟青的身手并不差,他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应该一枪结束沈孟青的。 阿野冲上楼,一脚踢飞薜惜雨,赶紧跑去助阵沈孟青“沈先生,你去救苏小姐,这里交给我。” 蜂鸟听不懂中文,但是听得出是阿野的声音,不由得一振,阴森森的笑道:“youe,youotogether。”(你来了,你们一起上吧!) 阿野轻蔑的笑了笑:“you,ghofaperson。”(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有阿野在,沈孟青赶紧去救苏思琪,他借着手机的光,找到了蜂鸟丢在地上的升降开关,跑到窗口慢慢的往下放人。 “思琪,别怕,我现在放你下去。” 听到沈孟青的声音,苏思琪激动得差一点哭出声来,他没事,他还可以说话,他在救她! 她扬了声回他:“好,我不怕,你放我下去。” 倒在地上的薜惜雨悠悠醒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挣扎着坐起来,捡起刀子,悄然爬到窗口,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不能再错过! 苏思琪慢慢的下了几米,感觉绳子又在晃动,一抬头,她赶紧叫起来:“沈孟青,有人在割绳子!” 沈孟青几乎是同时看到,他扑向薜惜雨,可是薜惜雨的动作很快,借着淡淡的月光,沈孟青看到那根粗绳已经被她割得只剩下细细的一截连在上头,在半空中荡来荡去,随时有断掉的危险。 来不及对付薜惜雨,他先把绳子抓在手里,用力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用自己的力量攥住苏思琪。 薜惜雨扑上来跟他厮打,企图夺回那根绳子,沈孟青单手对付她,而薜惜雨手里有刀,寒光闪闪的逼近他:“孟青,别逼我动手,我不想杀你。” 沈孟青冷冷看着她:“我想杀你。” “孟青,你不要顽固不化,我是为了你好,想想你父亲,他还需要你。” 沈孟青怒视着她:“你不配提我父亲,是你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是你把我父亲逼得差点没命。念你是思琪的母亲,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这次,我不会再心软。” 说不通,只能是打,薜惜雨当然不是沈孟青的对手,挥舞着刀子冲过来,被沈孟青一脚踢飞,再过来,又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上,薜惜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翻散了架似的,吐出一口血来。她倒在地上喘息着一会,慢慢站了起来,突然看着沈孟青笑起来。 “你对思琪真好,就象当初你爸爸对我一样,不过现在你爸爸恨我,他很恨我,我一点也不怪他,一切都是我的错,是苏思琪的错,为了你爸爸,我不能不要了她的命。孟青,她的命是我给的,现在我收回来,天经地义啊!为什么你要阻止?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她罪孽太深,不能活在这个世上,我得带她一起走,到菩萨面前去赎罪。这样,你和你爸爸,还有贝儿,你们才能好好的。菩萨才会保佑你们。” 她边说边笑,嘴角有殷红的血流下来,眼睛里闪动着疯狂的光芒,一步一步朝沈孟青走过来。 沈孟青厉声喝斥她:“你要干什么?” 薜惜雨仍是笑,面容透着诡异,她爬上窗口,扭头又冲沈孟青笑:“我去了,你好好照顾你爸爸。” “不,住手!”沈孟青这时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可是话音没落,薜惜雨就从窗口飞了出去,伸开双臂抱住了那根绳子,手上重量骤然加重,沈孟青被勒得半个身子都到了窗口之外,他用脚勾着窗台下的墙壁,借着力死死的撑着。 他明白薜惜雨的意思,她是想用自己的重量迫使沈孟青松手,她宁愿自己死,也要把苏思琪的命! 可是薜惜雨看错了他,哪怕丢了自己的命,他也不会放弃苏思琪的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苏思琪的命更重要。 手上的皮磨破了,火辣辣的疼,腰酸了,背上也疼,腿撑得都快麻木了,更要命的是,他感觉力气正一点一点从身上流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而阿野那边仍是打得激烈,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帮他。 薜惜雨见这样沈孟青都没松手,她顺着绳子一点点滑下去,用脚去蹬苏思琪。可绳子系在苏思琪的腰上,她这样毫无章法的踢根本不得要领,只是加重了沈孟青的负担。 苏思琪见她没头没脑的踢下来,先是躲闪,后来觉得不行,这样下去,沈孟青撑不了太久的,她得想办法让薜惜雨离开绳子。 她是绑住的,但薜惜雨没有绑住,绳子晃动的时侯,薜惜雨必须双手牢牢抓住绳子才不会让自己掉下去,她的脚勾在绳子上,能动用的只有另一只脚。 窗口处沈孟青的身子越来越往外探出来,这样下去,三个人都得死。苏思琪深吸了一口气,看准时机,一把抓住薜惜雨的脚,用力往下扯,她的力气比薜惜雨大,加上薜惜雨此时已经体力透支,所以一下就让她攥了下来,薜惜雨紧紧的抱着她,一声不吭,低头去解她腰上的绳扣。 苏思琪拼命将她往外推,嘴里喊着:“你滚开,杀人凶手,滚开!” 两人扭打在一起,绳子荡得越来越厉害了,苏思琪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她手脚并用,终于将薜惜雨推开,可是掉下去的瞬间,薜惜雨抓住了她的脚,悬在半空,扬着头对她轻言细语的说:“思琪,好女儿,跟妈妈走吧,下辈子,你投个好人家,找个好男人,再过幸福的日子,这一生你已经到头了,跟妈妈走吧。” 她还不死心,一边游说女儿,一边扯着苏思琪的腿用力往上爬。 苏思琪的眼泪流下来,默默的看着她“我们都要死了,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原因吗?” 薜惜雨微微一笑,淡淡月光下,这笑容实在是太过诡异,让苏思琪心里哆嗦了一下。 “到了下面,我会告诉你的。”她喘了一口气,想继续往上爬,无奈体力不支,整个人慢慢往下滑,到了最后一秒钟,她还不死心,仍是扬着头劝苏思琪:“乖女儿,跟妈妈走吧!你会害了沈孟青的。” 苏思琪流着泪,看着她一点一点从自己脚上滑下去,象一只断了翅膀的大鸟,急坠而下。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她把眼睛紧紧闭上,久久也不愿睁开。不愿意看到那个被称作她母亲的人,象一摊烂泥似的倒在她脚下。 沈孟青终于松了一口气,将绳子勾在墙壁的缝隙里,借着一点力,把已经断开的绳子重新接起来打了个死结。 做好这一切,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抖着手拿起升降开关,将苏思琪慢慢的放下去。 396一切都结束了 薜惜雨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她睁着眼睛看着正缓慢下降的苏思琪,只是不甘心,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地上的泥土。 她这一生是幸福的,因为遇见了沈铭儒,但她又是不幸的,因为生了苏思琪。对于这个孩子,从出生,她就不太喜欢,因为不是沈铭儒的,所以她当初走的时侯压根没想过把她一起带走。 后来她和沈铭儒结了婚,次年生了沈贝儿,刚出生的小宝宝可爱极了,眼睛大大的,长得非常漂亮,象足了自己,把沈铭儒高兴整天合不拢嘴,抱着小小的婴儿怎么都亲不够。她也很高兴,因为这是沈铭儒的孩子,而且那么漂亮,她和沈铭儒一样把孩子当成手心里的宝,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那时侯,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相当幸福了。直到沈贝儿上小学的时侯,她的体检报告送到她手上,看着蓝色印迹的一个大写b,她有些懵了,怎么会是b型,应该是a型或者o型啊!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悄然升起。 她想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可是那太巧了,沈贝儿怎么可能是苏启荣的呢?她偷偷拿着沈贝儿和沈铭儒的头发去验dna,结果给了她当头一棒,沈贝儿真的不是沈铭儒的女儿。这让她惶然不知所措。 她不敢告诉沈铭儒,他那样喜欢沈贝儿,宠得跟掌上明珠似的,她无法想像沈铭儒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她决定隐瞒,只要控制得好,这个秘密就不会揭穿,所以她想办法把沈贝儿的体检报告改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个秘密。 偶尔,她会想到苏思琪,心里隐隐不安,沈贝儿之所以会是苏启荣的女儿,是因为她回到沈铭儒身边的前一个晚上,为了不让苏启荣起疑心,和他同了房。 而当初,她从沈铭儒身边离开的时侯,他们也在一起过,所以她混乱了,沈贝儿的事情让她对苏思琪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或许事情就是这么巧,她带着沈铭儒的孩子嫁给了苏启荣,又带着苏启荣的孩子回到了沈铭儒身边,两个孩子互换了位置。 这个猜测一直在她心里摇摆不定,重新换回来已经不可能,就这么将错就错吧。始终那也只是一个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也许两个孩子都是苏启荣的。 她没有为沈铭儒生孩子,这让她有些遗憾,对沈贝儿的爱也慢慢淡了一些。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修佛上,她相信,只要虔诚,佛会保佑她,保佑沈铭儒,保佑他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一直到四年前,沈孟青在s市谈了个女朋友,为了那个女孩子他不惜和家里反目成仇,她无意中听到沈铭儒让助理施亚温去找那个叫苏思琪的女孩谈判,一听名字,她心里一跳,是同名同姓,还是这个世界太小,私家侦探拍来的照片里,女孩子青春洋溢,天真浪漫,长得很漂亮,虽然时隔多久,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的女儿。 她盯着那照片看了许久,越看越害怕,那光洁的额头,还有微显倔强的下巴,象足了沈铭儒,可是她又觉得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就算额头和下巴象,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她每日每日的惶然,终于借故去了一趟s市,她坐在s大校园里的石凳上,看着一拔一拔青年人从教学楼里涌出来。 人群当中,她看到了苏思琪,明媚得象一轮刚升起的太阳,鲜活朝气,笑容明朗,她混在人群里,紧跟在苏思琪身后,借着手提包打掩护,从她身边挤过去的时侯,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了苏思琪三根头发。 为了保险起见,她把头发分成三份,和沈铭儒的头发放在一起,分别送到三家鉴定机构去,三天后,她拿到了结果。如晴天霹雳,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心存侥幸,以为他们关系还不深,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有一次沈孟青被沈铭儒从s市叫回来,趁他不在,她进去整理房间的时侯,发现了那枚苏思琪送给沈孟青的蓝宝戒指,那是苏家的传家宝,当年她走的时侯,把戒指脱下来留在了抽屉里。 那样珍贵的传家宝,苏思琪居然送给了沈孟青,那表示他们的关系已经相当亲密,说不定都已经偷偷谈婚论嫁了。 很快,她又在沈孟青的包里发现了安全套,沈孟青那样的男人,一旦动了情,就会对那个女人忠心耿耿,所以不会有别的女人,只能是苏思琪。 他们已经超越了不该超越的关系。 这个事实瞬间击垮了她。 苏思琪和沈孟青是亲兄妹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都是苏思琪的错,一个女孩子,还在念书,就这样不自重,毁了自己,也毁了她! 简直是奇耻大辱,天理难容,佛要是知道了,会降罪于她,会让她这一世,下一世都没有好日子过。 那段日子,她整日整夜跪在佛的面前,向佛告罪,请求佛的宽恕,可是佛不宽恕她,很快把灾难降临到沈铭儒身上,他的心脏出了大问题,健康每况愈下。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个世个,她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沈铭儒不行,她也曾尝试过离开他,可是在苏启荣身边的三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真真是惨过坐牢,所以她厚着脸皮回来,不要名份,什么都不要,只想守在他身边。 她深爱这个男人,为了他,她什么都能做。当佛给她托梦时,她几乎没犹豫,象个犯罪高手一样,制定了详尽的计划。 只可惜,那一次功亏一篑,还被沈铭儒发现了,她只好谎称是为他出气,其实也真是为了他,为了他和她可以长久的幸福下去。她必须除掉苏思琪,只有苏思琪消失了,她的世界才能彻底干净。 违背天理的恶果,普天之下,岂有她的安身之所?所以佛怒了,天神怒了,这个世界因她而变得混浊。 她只是想替天行道,只是想亲手消灭恶果,为什么这么多人拦着,连沈铭儒都恨她。 想不通,她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这颗恶果还好好的活着,而她却要去了 苏思琪睁开眼睛,泪如泉涌,大风呼呼从耳旁刮过,可怎么也不吹干她的脸。离地越来越近,她看到薜惜雨躺在地上,睁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没有一丝悔意,只是不甘心 她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就象炭火燃到最后只余了灰烬,带走了所有的光和热。 一切都结束了,她无声的淌着眼泪,抬起头来看楼上,黑洞洞的窗口离她有些远了,她看不清沈孟青在哪?但她知道他没事,很快就会下来和她在一起。 下面有人接住了她,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侯,姚国政他们来了,有几个警察围在薜惜雨的尸体旁,姚国政抓着她的腿,慢慢让她落地,语气焦急:“沈孟青和阿野呢?” 被吊得太久,苏思琪有些虚脱,落了地就往下倒,韩启在旁边接住她,听到她声音低而急促:“楼上,蜂鸟在楼上,快去。” “韩启,你照顾她,其他人跟我上。”姚国政下了命令,掏出枪,带着警员们悄悄往上面摸去。 韩启把苏思琪带回车里,开了暖气,让她靠在座椅上,又开了一瓶水给她:“喝口水,休息一下。” 苏思琪的身体被风吹僵了,手颤抖着接过水,勉强喝了一小口,慢慢的喘着气。她把头扭向窗外,薜惜雨还躺在那里,那是她的母亲,而她好象并没有悲伤,就象看着一个陌生人,有点伤感,有点唏嘘。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宁愿一辈子不见这个女人,宁愿她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那样的话,她们可以相安无事,而不是象这样闹得不可收拾。 薜惜雨死了,把真相一并带走了。可是无所谓,她不想知道了,以生命作代价,无论是什么样的真相,都太荒谬。 苏思琪闭上了眼睛,她想休息了,许久以来,薜惜雨的影子象无形的大山一样压在她心上,每一次的迫害,就令那份重量更沉一分。 现在,她死了,可是那无形的大山仍是压在她心里,或许这一辈子都搬不开了。 死亡,有时侯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她们本来可以有其他的方式选择解决事情,但现在,人死灯灭,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灰暗。 半响,她缓缓睁开眼睛,清亮的眼眸再次抬向窗外,薜惜雨已经不在那里,被人抬走了。 韩启问她:“薜惜雨是怎么死的?” 她把头扭回来,干涩的眼睛里快速蓄满泪水,声音很轻:“她从楼上跳下来摔死的。” 以为不会再哭,可是听到那个名字,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倒底是薜惜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是不难过的。 “她为什么要跳下来?” “她想把我一起带下去摔死。” 韩启凝视了她一会,再问:“苏小姐,沈夫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你?” 苏思琪身子微微一震,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397不见任何人 沈孟青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了,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沈贝儿看着紧闭的书房叹了一口气,走到对面的卧室里去,苏思琪躺在床上,脸朝着窗子,苏启荣坐在床边,低声劝着:“思琪,好歹吃一点啊,孟青不吃,你也不吃,这算怎么回事啊?我还指望着你去劝他呢。” 苏思琪缓缓把目光移到父亲脸上,声音低哑:“他还不肯开门吗?” “是啊,我都叫过好多次了。”沈贝儿在床边坐下来:“哥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从昨晚回来就这样,都一整天了,真担心他。” 苏思琪撑着坐起来,接过苏启荣手里的粥,慢慢舀到嘴里吃着。 她昨晚被吊了那么久,身体极虚弱,在车上一直浑浑噩噩的,到警局录完口供才看到沈孟青,他受了一点外伤,不算严重,表情很平静,他过来拥抱了她,当着警察的面用力的抱紧她,好象要将她嵌入身体里去,他抱了她很久,久到她都快要睡着了。后面的事她不记得了,大概是沈孟青把她抱到车里带回家的。 她一直在睡,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身体仍觉得乏,所以不想起床,就这么睁着眼睛躺着。直到苏启荣来告诉她,沈孟青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她才知道,沈孟青昨晚回来把她安顿好,就去了书房,然后一直呆在里面,谁也不见。 她知道他在难过,她也难过。一场莫名的闹剧,让两条生命就这样悄然离去。 薜惜雨的死是咎由自取,可是阿野,阿野为什么也死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野,是她和云姗姗交战的时侯,看到云家的那些保安,她以为自己要吃亏了,可是阿野象天兵一样降临,轻而易举的横扫千军,解救了她。让她一度以为他来自外星球或另一个时空。 那样厉害的人物,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死去!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只是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他是保镖,干的就是危险的工作。听说当时他和蜂鸟掏枪互射,蜂鸟为了引他出来,朝倒在墙角的沈孟青开枪,沈孟青当时体力透支,倒坐在窗台边来不及躲僻,于是阿野飞身扑出,替沈孟青挡住了那颗子弹,并回射一枪打击蜂鸟的腿。 恰好在这时侯,姚国政他们冲上来了,将蜂鸟抓捕,阿野被快速送往最近的医院,可是他被打中要害,在半路上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在警局的时侯,沈孟青告诉她的。他说得很平静,但她看出来他很难过,是真正从心里流露出来的难过。沉默而悲恸。 所以听到苏启荣的话,她没有吃惊,沈孟青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来放纵自己的情绪,那是属于他和阿野的时光,谁都不能去打挠,连她也不行。 因为懂他,所以她什么都不做。可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从昨晚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过,他受得了吗?身上的伤也拒绝让人替他处理。这样下去,他会倒下的。 苏思琪默默的把粥喝完,对沈贝儿说:“端碗热粥上来,还要一杯热茶,我送进去。” 听她这样说,苏启荣忙朝沈贝儿点点头,示意她快去。 苏思琪下了床,活动了一下筋骨,望着窗外的夕阳,声音低沉:“爸,你知道了吗?” 她问得没头没脑,苏启荣却听明白了,脸色黯了一下“我知道了。” “难过吗?” 苏启荣缓缓摇头“不难过。” 苏思琪把目光收回来:“真的不难过?” “你出了事,爸爸才会难过。”苏启荣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是她咎由自取,你不用想太多。” 苏思琪垂下眼眸,很快又抬起来:“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想,你也不要再想了。我们都朝前看吧。” “你能这样想,爸爸很欣慰。”苏启荣眼角露出笑意,见沈贝儿把东西端进来,说:“去吧,去劝劝孟青,人死不能复生,让他想开点。” 苏思琪点点头,接过托盘走了出去。 走廊里幽深安宁,壁灯发着柔和的光芒,照着墙上的风景油画上。 她轻轻敲了三声,没人应答,等了一下,再敲,还是无声,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屋里子亮着一盏小灯,落地大窗窗帘闭合,显得很幽静沉郁,苏思琪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屋里居然空无一人,沈孟青不在这里! 她一下慌了神,把东西放在桌上,准备拿起电话打给他,可是走近了才发现,沈孟青坐在地上,就在那张大书桌的后面,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烟缸,里面盛满了烟头,多得堆了起来,有一些直接掉在了地上,弄得到处都是烟灰。 他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一套深色的运动服,他很少穿这样的衣服出门,想来是为了昨晚的的行动而特意换的。 他的眼睛望着虚无的某处出神,目光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下巴上一片黑青的胡渣,下颚线绷着,鼻梁坚挺,而薄唇紧抿。脸上的伤这时侯越发明显起来,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头发是乱的,肩头的衣服划了口子,两条裤腿也是脏兮兮的。 苏思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孟青,他有小洁癖,每天都要洗澡,换衣,基本下了班回家,就要换一套衣服,因为闻不了一点味道。可现在,他好象什么都不在乎了。 沈孟青和阿野的相处看似平淡,好象从来没有过深层次的聊天,永远是有事才对话,可苏思琪知道,他对阿野的感情有多深,真真是亲如手足一般。他在乎阿野,所以知道阿野骗过他之后才会那样生气,以至于把阿野赶走,可心里始终是牵挂他的。 这样的男人让苏思琪很心疼,她走过去,蹲下来搂住了他“沈孟青,你别这样。” 沈孟青仍是呆呆的,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手一抖,烟头落地,在地毯上灼出小小的洞,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焦味。他仍是一声不吭,目光涣散,任苏思琪抱着他,良久良久,一颗泪从眼角滑落,掉在地毯上倏的不见。 他抬起手,慢慢搭在苏思琪的腰上,越抱越紧,将她牢牢的箍在自己怀里。 “思琪,”他的声音又低又哑:“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苏思琪回答他:“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萧筱。” “我知道,暂时不告诉她。”苏思琪叹了一口气,脑子里闪过萧筱那张明艳的笑脸,心里隐隐抽痛了一下。 人这一生,最最无法面对的就是生离死别,她不知道萧筱能不能挺得过去? 在她轻言细语的劝说下,沈孟青终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却是看着粥微皱眉头。 苏思琪拿起粥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乖,吃一点,你这样,我很心疼。” 那声乖,让沈孟青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就象瞬间心被熨烫过似的,让人觉得慰贴。悲伤仍弥漫在心间,而面前女人淡然的微笑却象一缕晨光,照进了他灰暗的心里。 沈孟青接过粥碗,默默的吃起来,苏思琪欣慰的看着他,抿着唇微笑:“真乖。” 对于薜惜雨的死,这个家里最最难过的是沈贝儿,虽然母亲的所做所为令人不耻,但毕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无法割舍。不敢在人前流露什么,一个人偷偷躲在屋里掉眼泪。 苏启荣轻轻推开一点门缝,默然的看着她,如果说苏思琪是薜惜雨事件的受害者,那么沈贝儿就是另一个受害者,无论薜惜雨有多坏,但她对沈贝儿是疼爱的。在沈贝儿的眼里,薜惜雨是一个慈母,是一个正常的母亲。她对薜惜雨是有感情的,可是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提起薜惜雨来都是咬牙彻齿,沈贝儿心里该是多么的难过。 所有的伤痛她只能藏在心底,默默的承受。曾经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如今成了这个家里最小心翼翼的人,关于薜惜雨,她不敢多问一个字,唯恐惹得其他人不高兴。 初相识的时侯,苏思琪私下告诉他,沈贝儿打小被惯坏了,不太懂事,让他凡事多担待些,但相处下来,他感觉沈贝儿并不是不懂事,而是懂事得让他心疼。 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贝儿。” “爸爸,”沈贝儿飞快的擦了一下眼睛,挤出一丝笑意:“你找我?” “孩子,”苏启荣走到她面前:“如果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爸,”沈贝儿惊讶的看着他。“我” “爸爸知道,对于你母亲的离开,你是很伤心的,无论她做过什么,她对你一直是疼爱的。将心比心,你为她哭一场也是应该的。” 沈贝儿鼻子一酸,扑到苏启荣的怀里泣不成声:“爸,我恨她,我真是恨她,为什么要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弄成这样?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死啊!”“好孩子,伤心就哭出来,”苏启荣拍着她的背:“每个人做事都有她自己的理由,你母亲大概是走火入魔了。其实以前,她是个很善良的人,看到陌生人会羞涩,说起话来轻言细语,她对人总是客气有礼貌,笑容甜美,那时侯在学校里,追她的男孩子太多了” 沈贝儿听父亲说起往事,渐渐停止了哭泣。 善和恶,通常只在一念之间,有人深陷其中,走火入魔,就象薜惜雨,有人却及时从中走了出来,就象她。曾经的她也走过弯路,深陷某种情绪无法自拔,是苏思琪把她攥回了正常的轨道,让她沉绽下来,慢慢领悟生活的真谛。 398她是你的亲妹妹 案子很快尘埃落定,蜂鸟被抓,秘密关押,等待国际刑警将他接走。薜惜雨罪名成立,但她死了,有关她的案子便结了。 四年前的车祸重审,有关人员一一追查到底,背黑锅的肇事司机已经服刑,但涉及谋杀,在原有刑期上延长。 沈铭儒的包庇罪也成立,被判了三年,但他一直陷入重度昏,所以目前是取保就医,呆在医院里。 至于阿野,他的死是个意外,有关他谋杀当年车祸家属的案子仍在调查当中。 沈孟青从失去阿野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他已经接手中泰,每天去公司处理事务。 苏思琪的脚仍在恢复当中,苏启荣和沈贝儿在家里照顾她。 日子看似风平浪静,而天气渐渐冷了,已是深秋,离冬天并不遥远了。 一周后,是薜惜雨的葬礼,虽然心里那样厌恶她,沈孟青还是替她举行了葬礼,没有把消息传出去,只有家里人和几个世交出席。 阴层层的天,铅云低垂,好象随时都会下雨,风一阵阵从耳旁呼啸而过,气氛严肃而萧索。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衣服,面色冷凝的站在薜惜雨的墓碑前,沉默无言。 沈贝儿上前把一捧白菊放在墓碑前,她蹲下来,轻轻抚了抚薜惜雨的遗相,眼里不觉又渗满泪水。紧紧咬着牙,低头让泪水肆意而下,肩膀无声的颤抖着。 苏思琪默然的看了一会,终于走过去,也蹲下来,将手里的花放在碑前,轻轻抱住妹妹拍了拍。 沈贝儿被熟悉的温暖笼罩,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默默擦了擦眼睛,扶着姐姐站了起来。 等她们退到一边,后面的人一一上前献花,白色或黄色的菊花将薜惜雨的墓碑围成花的海洋。 轮到沈孟青时,他并没有随意的将花一扔就走开,而是很慎重的鞠了个躬,默默注视了薜惜雨一眼,才将花小心的放下。 苏思琪便知道,他是放下了。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 苏启荣是最后一个上前的,他手里拿的是一束月季花,这是墓碑前唯一一抹亮色,大朵的花被包在淡黄色的包装纸里,衬着大片的绿叶,显得娇艳无比。他在墓碑前站了许久,凝视着照片上的女人,这个在梦里常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 如今她的魂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梦里了。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薜惜雨心里有人,他见过沈铭儒来学校接她,那样出色的男人,如人中龙凤,只一眼,就知道自己和他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可是他喜欢薜惜雨,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她,关心她,照顾她,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一日又一日,默默的守在她身边,所以她走投无路的时侯,会投向他的怀抱,跟他回到小镇上生活。 三年来,他一直试图捂热她的心,用爱来感化她,可始终,她的心门从没向他敞开过,哪怕他们做了最亲密的事,哪怕她替他生了孩子,他和她之间,一直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膜,隔得再近,他也触不到她。 所以她走了,他不去找,因为知道找也没用。后来她把离婚协义寄回来,他爽快的签了字。三年里,他完全不曾了解她,再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是煎熬。 如今,她化成一缕幽魂飘走了,所以有爱恨情仇,皆一笔勾销。只愿她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天边隐隐滚过一道轻雷,沈孟青抬头望了一眼,对苏思琪说:“要下雨了,走吧。” 苏思琪点点头,一手挽着父亲,一手牵着妹妹,默然朝山下走去。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纷纷下山,钻进各自的车里,扬尘而去。 苏思琪打开车门,让父亲和妹妹坐进去,叮嘱了司机一声才和沈孟青上了另一辆车。 一坐进去,沈孟青就握住了她的手,微凉,他把外套敞开,把女人裹进怀里“冷吗?” “山上风大,有点。”苏思琪偎依在他怀里,轻声说:“不过现在不冷了。” 沈孟青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掠过对面的山顶,薜惜雨就葬在那里,没有她在后面阴魂不散,他们的日子总算会好过一些了。 “这几天我很忙,也没顾上你,腿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没看到我不用人扶了吗?” 男人微微笑了笑,把她的手牵到唇边轻吻:“等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好,我们就回s市。” “好,”苏思琪应了一声,只是一想到要见到萧筱,头就疼起来。 阿野的葬礼早两天已经举行过了,她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不告诉萧筱,或许萧筱知道后会怪她,怪就怪吧,最近太多悲伤,她已经要被这种无尽的悲痛淹没了,不愿意看到好朋友也陷入这种情绪里。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的依偎在一起,默然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窗玻里上出现一条水丝,很快又有一条,一条接一条,重重叠叠的交织在一起,已经下雨了。 天色越发暗了,雷声滚过头顶,有白光闪过,雨一下大了起来,噼里叭啦打在窗子上。 苏思琪贴紧了男人,正要说话,沈孟青的手机却响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脸色一凛,说:“医院打来的。” “快接。”苏思琪手一抬,把手机推到他耳朵边。 沈孟青听着电话,嗯了两声就挂掉了。 “医院怎么说?” “医院说爸爸醒了,想见我。” “我一起去。” 沈孟青踌躇了一下“陈教授在电话里强调只要我一个人去,或许爸爸是有什么关于公司的事情要跟我说。” “那好吧,”苏思琪不是不懂事的人,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正要打电话叫前面的车子停下,她好过去,沈孟青却将她拉回去,深深的吻住。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他们许久未曾亲热,熟悉的气息一下笼罩下来,让苏思琪心里一跳,勾住男人的脖子热烈的回应他。 只是一个短暂的吻,却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分开的时侯两人都有点意犹未尽,望向对方的眼神透着些许意味。 苏思琪红了脸,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沈贝儿,让他们靠边停一下,她要过去。 沈孟青在边上说:“还是算了,这么大的雨,我先送你回家,再去医院。” “别,伯父醒来一定想很快见到你,挨得这么近,淋不了什么雨的。”说着,她推开车门:“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你等会,我打伞送你。”男人从另一边下了车,打着伞过来把苏思琪接到沈贝儿的车上,然后返回来,吩咐司机去医院。 父亲醒了当然是好事,可沈孟青心里有一丝不安,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陈教授的语气里好象透着那么一点沉重。 是父亲的病情出现了状况?听说有些昏睡很久的病人突然苏醒,其实是一种回光返照,他很担心。 另一件担心的事,是薜惜雨的死,要不要告诉父亲? 父亲视薜惜雨如生命,如果这个时侯告诉他,会要了他的命吧? 沈孟青闭着眼睛胡乱想着,听到司机说:“少爷,到医院了。”他打伞下来替沈孟青开了车门,把他送到台阶上。 沈孟青搭电梯,到了顶层,虽然沈铭儒的身份现在是阶下囚,但他依然享受着原来的病房的待遇,陈教授也一直负责他的治疗。 沈孟青到了病区,先去办公室找陈教授了解情况。推开门,陈教授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孟青,你来了。” 沈孟青点点头:“陈教授,我爸什么时侯醒的?” “给你打电话前的五分钟,他刚苏醒过来,要我找你过来。” “我爸醒了,是不是表示危险过去了。” “这个很难说,你爸爸的病情凶险,这次我以为他会挺不过去,没想到他还是挨过去了,他很坚强,一直没有放弃。”陈教授欲言又止:“你去见见你爸爸吧,他一直在等你。” “好,我先去见爸爸,回头再找您。”沈孟青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沈铭儒的房门是虚掩的,有一个护士从里面轻手轻脚的出来。看到沈孟青低声打了个招呼。沈孟青问她:“病人醒着吗?” “是的,他在等你,很着急的样子,都问了我三遍了。” 沈孟青推开门,大步走进去。看到病床上的沈铭儒动了动,显得有些激动,手朝他伸过来。 沈孟青大步跨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爸,我来了。” 沈铭儒的脸上戴着氧气罩,他扯着沈孟青的手往下拉,好象是要说什么话。 沈孟青怕他太激动,拍拍他的手:“爸,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我听着。”说着,他俯身下去,把沈铭儒的氧气罩拿开一点,凑近去听。 “孟,青,你,不,能,跟,跟,思,琪,一起。” 沈铭儒费了很大的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往外蹦。 沈孟青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父亲这么着急要见他,就为了说这样一句话。知道苏思琪是薜惜雨的女儿后,父亲并没有太反对他们在一起,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是不是病糊涂了? 他不敢跟病重的沈铭儒唱反调,只好转移话题:“爸,你好生养病,这些事先别管,中泰我帮你看着呢,你放心养病。” “不是,不,不,不是,”沈铭儒很激动,死死拽住了沈孟青的手不放,脸上晕出不健康的红色,他费力的说:“思琪是我的,女儿,她是你,你的亲妹妹。” 399石破天惊的真相 低哑的一句话,却如同石破天惊,震得沈孟青血色全无。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铭儒:“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沈铭儒放缓了声音,喘了起来,沈孟青忙把氧气罩给他戴上,等他平息了一些,再拿开。 沈铭儒平静了一些,说话也连串起来:“我在里面见过薜惜雨一次,是她亲口承认的,她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思琪身上,认为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毁了思琪。” 沈孟青缓缓抬起身子,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孩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爸爸也是,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爸爸觉得天都塌了,一口气喘不上来,所以才晕过的,可是爸爸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能有事,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告诉你这件事”一下说这么多话,沈铭儒又喘了,见沈孟青坐着没动,自己抖着手把氧气罩移到鼻子上,慢慢吸了几口,接着说:“孟青,薜惜雨愚昧,我们不能愚昧,你不能和思琪在一起了,既然错了就要纠正过来。” 沈孟青呆呆坐着,表情有些茫然,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沈铭儒便说:“你安排思琪出国,让,让她走得,远远的,从此,不要再回来。” 沈孟青面无表情的说:“这样就行了吗?就可以把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吗?” “孩子,咳咳,”沈铭儒吸了几口氧气,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你只能这么做。” 沈孟青低下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半响,他突然站起来“这件事情必须得到证实。” 沈铭儒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你采我的血,跟,思琪验,dna。” 沈孟青看着他枯瘦的手指,俯下身来,在枕边捡了几根头发用纸巾包好,走了出去。 来的时侯,他大步流星,回的时侯,步履匆忙又显得有些零乱,冷着脸,眼神空洞。 司机坐在车里,见他出来,赶紧撑伞来接他,沈孟青却把手一伸:“钥匙。” 司机愣了一下,才知道沈孟青是问他要车钥匙,忙说:“钥匙在车里。” 沈孟青便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室,点火加油,车子顿时象箭一样弹了出去,留下司机一脸愕然站在雨里。 沈孟青一路急驰,飞快的超着车,可是看到红灯,他居然也耐着性子踩了刹车。 灯一变绿,车子就跟飞了起来似的,弄得旁边车道的车都纷纷避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撞上去。可沈孟青还嫌不够快,他恨不得一下秒就到了家门口。 大雨哗哗落下,象天破了个大洞,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为视线不好,所有的车子都小心翼翼减慢速度,只有他,一路飞驰。 终于,路的尽头拐弯就到了家门口,他把油门踩到底,在风雨中肆虐狂奔,正好有一辆车迎面开来,见他这阵式,直接停在原地不敢走,待他刷一下过去,才骂骂咧咧的按着喇叭踩油门起步。 拐了弯,沈孟青一脚急刹把车停住,那样快的速度突然停下来,他被惯力推得往前撞了一下。方向盘抵着胸口,可是一点也不疼,因为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今天在山上的时侯,他还决定原谅薜惜雨,毕竟是她把苏思琪带到这个世上来的。可现在,他恨她,恨不得把她从坟墓里拖出来暴打一顿,为什么死了还不安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谎言来骗沈铭儒?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他们?为什么?倒底是为什么? 他狠狠的打了几下方向盘,激起连连喇叭声,似乎在同这漫天风雨比试高低。 最后他趴在方向盘上,无力的垂着头,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这个时侯不能乱,千万不能乱,他得把事情弄清楚,他要用事实来戳破薜惜雨的谎言。 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手机拿出来给沈贝儿打电话。 一接通他立刻说:“如果边上有人,立刻挂掉说打错了,马上回到房间打来给我。” 沈贝儿愣了一下,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象是自言自语:“什么王丽丽,打错了吧。” 苏思琪说:“打错了挂了就是,不用理那么多。” 沈贝儿点点头“姐,我有点累,想上去躺会,吃饭再叫我。” “好,你去吧。”苏思琪心疼的看着妹妹,毕竟是薜惜雨的葬礼,沈贝儿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让她一个人呆着也好。 沈贝儿快步上了楼,心里却是纳闷,沈孟青怎么这样奇怪?他打电话回来连苏思琪也不能告诉吗?不过她向来听哥哥的话,所以他说什么,她都照做。 回到房间,把门关好,沈贝儿坐在床边拔通了沈孟青的手机。 “哥,怎么啦?” “思琪在哪?” “她在楼下和爸爸在一起。” “好,你现在去她的卧房,把她的梳子悄悄拿出来给我。记住,不要动梳子上的任何东西。” 沈贝儿越发纳闷:“哥,你要姐姐的梳子做什么?” “你不用问那么多,悄悄拿出来给我就是,你出门右拐,我就在路边,”沈孟青吩咐她:“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要告诉思琪,记住了没有?” “好,我记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沈贝儿突然有些慌乱起来,好象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因为沈孟青的声音和语气都太奇怪了! 挂了电话,她吁了一口气,打开门很镇定的走出去,佣人们一般不上楼来,所以她很顺利的溜进了苏思琪的房间,在她的梳妆台上取走了梳子。 梳子上缠着几根零碎头发,她本想扯下来扔掉,记起沈孟青的话,又没动,找了个袋子把梳子装起来塞在自己包里。象做贼一样溜出来,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出,真跟做贼似的。紧张得她心砰砰直跳。 外面下着雨,她怎么找借口出去呢? 沈贝儿有些为难,干脆什么也不说,从后门溜出去。 苏启荣坐在厅里远远看着有个人在大门口边,留意了两眼,有些奇怪的问:“那是不是贝儿?快吃饭了,她出去干嘛?” 苏思琪抬头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笑着说:“爸,你是不是眼睛花了,哪里有人,贝儿在楼上休息。” 苏启荣皱着眉再看,果然什么都没有,喃喃自语:“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沈贝儿出了家门,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停顿,急匆匆的朝右边走去,拐了弯,果然看到沈孟青的车子停在路边,这样大的雨,他没有打灯,连雨刮器都没开。如果不留意,根本不知道那车里坐了一个人。 沈贝儿快走两步到了车边,从包里掏出梳子递给沈孟青:“哥,你要的东西。” 沈孟青几乎是从她手里夺过那把梳子,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抬起头,对沈贝儿说:“没人发现吧?” “没有,哥,你倒底在做什么?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连姐姐都不能知道?” “贝儿,谢谢你帮我,”沈孟青看着她:“这几天我还会跟你联系,你把电话设成震动,随身带着,不要让人发现是我打电话给你。你能做到吗?” 沈贝儿迟疑的点了点头“可是哥,你倒底是为什么呀?难道这几天你都不回来吗?姐姐问起怎么办?” “无论谁问你,都说不知道。今天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沈孟青顿了一下,语气缓了下来:“就算哥求你。” 沈贝儿吃了一惊,那样高傲的哥哥几时求过人?他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什么原因。 “好,”沈贝儿郑重的点头:“我谁也不告诉。” 沈孟青似乎放了心,升上窗玻璃,一脚油门将车子调了个头,飞快的向前驶去。 沈贝儿追了几步,喊:“哥,你雨刮没开!” 沈孟青充耳不闻,就这样“刷刷刷”的飞驰过一条又一条大街。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加上下雨,路面上开始有些堵了。沈孟青心里焦燥,一路狂按喇叭,贴着旁边的车子依旧没降低速度。 马路上响起一连串的喇叭声,还有有打开窗户朝他破口大骂。沈孟青听不见,也不在乎,没有什么比尽快弄清他和苏思琪的关系更重要的事了。 终于赶到了检测中心,这里是六点下班,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做下班前的准备,沈孟青把两份头发样本从窗口递进去,他是自带气场的人,虽然隔着窗玻璃,里面那个瘦瘦的女孩子还是被他震了一下,到嘴边的话也变得柔和客气起来:“好吧,下班前再收一单,请你把资料填一下,赶紧去交费,五个工作日后带单据来拿结果。” “不,我马上就要结果。”沈孟青声音沉沉。 “这个我们做不到,正常的都要五个工作日。除非是加急,那也得两天。” 沈孟青弯着腰,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口里的瘦小女孩:“我等不了那么久,马上就要结果。” 女孩有些为难,说:“最快最快,也得六小时,这都要下班了,可能” “五倍加急费。” “不行,这个” “十倍。” 女孩吓了一跳,两个样本的加急费用是两千块,这本身就不便宜,可是十倍,就是两万了,这个人倒底是有多着急? 见她不作声,沈孟青继续加码:“二十倍。”顿了一下,又说:“你问问有没有人肯做,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往上加。或者额外再给一笔加班费。” 女孩有些心动,这样的事情以前倒也有过,反正中心的钱一分不少,他们只是得点额外的加班费。考虑了一下,她给鉴定那边的人打了电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听这么多钱,那边的人很痛快的答应了。 沈孟青走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刚从口袋里掏了烟盒出来,柜台里的女孩冲他哎了一声,指了指墙上的禁烟牌。 沈孟青便起身,往楼梯间走去。 女孩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安全门后边,摇了摇头,真是个怪人,钱多人帅的怪人! 400结果出来了 沈孟青靠在墙上,香烟斜斜的叨在嘴里,双手垂在两侧,目光幽深的望着某处虚无出神。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以至于香烟燃成了一截长长的烟灰。 幽暗的楼道里,寂静无声,沈孟青向来喜静,尤其在这种心烦气燥的时侯,他需要一个极安静的地方来放空自己。 烟灰终于承受不住重力,倏的一下落下去,几乎是无声,却将出神的男人惊醒,他用两根手指把烟头捏住,中指一弹,烟头便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对面的地板上,孤单的躺在那里。 沈孟青死死的盯着那点猩红,看着它渐渐黯去,最后变成灰色。他的眼晴黑得透不进一丝光亮,整个人看起来可怕极了。 门开了,露出女孩子瘦小的脸,目光触上去的刹那,她吓得身子一震,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原来你在啊,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在等结果。”沈孟青说:“还能再快点吗?我可以加钱。” 女孩摇头:“六个小时已经是最快的了,不然结果的准确性不能保证。” 沈孟青沉默了,才过了半小时,还有漫长的五个半小时,但他要准确的结果,所以必须得等。 女孩见他不作声,又问:“我们在点快餐,你要吗?” 他摇了摇头,却在女孩转身的瞬间说:“给我一份。” “你要吃什么?” “随便。” 其实没有心思吃饭,但这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几乎要将他逼疯了,他得做点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才好。 女孩点点头,走了。门重新被关上,这里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沈孟青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他是有小洁癖的人,可现在全然不顾,只觉得一颗心在热锅里煎着,那样痛,是那样痛,而他只能生生的熬着。 他低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里,五指收拢,头皮被扯得生疼,这样才令他感觉好一些。 心里乱得象散了一把麻,理不清,怎么也理不清,却有四个字从那堆乱麻中升起来,浮现在他眼前:天理难容! 他猛的一睁眼,天理难容!如果他们真是亲兄妹,还真是天理难容了。 不,不会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薜惜雨是骗父亲的,她是为了要拆散他们才这样说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脑子里那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苏思琪的脸,或明媚,或娇嗔,或撒泼,或羞涩,无论哪一种,都是他喜欢的,她的笑容那样明朗,嘴角漾起细纹,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显得可爱极了,是他爱到心坎里的女人啊,怎么突然间成了妹妹? 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对,一定是他在做梦,是他太过于悲恸阿野的离去,所以胡思乱想做了这样的梦。 可是头发扯着的痛意一点一点传回他的脑子里,清楚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半个小时后,饭到了,女孩给他送过来,他要掏钱,女孩摆了摆手不要,说一个快餐没关系。他也没强求,把钱包放回兜里,捧着饭盒安静的吃着。 饭菜很一般,就是街边小店里炒的那种,味道偏重,他对吃向来有点挑剔,很少吃这样的饭菜,不过苏思琪倒是喜欢,她不注意营养,只喜欢口味,最爱街边小说,觉得好吃就吃个不停。 一想到她在美食面前大快朵颐的样子,沈孟青不禁微扬了唇,可是很快,那点淡得似无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晚饭,他吃得很慢,极其认真,几乎象是数着米粒往嘴里送。什么滋味,他全然不知,只是找个事情做着而已。 已是深秋,地板冰凉,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浸到他的皮肤上,坐久了怕是要生病,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是真的他默默的想,当真是死了才好。 饭菜已经冷了,可是他还是慢吞吞的夹着往嘴里送,直到饭盒里干干净净,连点渣都不剩。 他把一次性筷子放在饭盒里,盖子扣上,轻轻摆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可是坐得太久,脚早已经麻木,一起身便是钻心的疼,象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他站着没动,感受着那股噬啃的滋味,又象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细细密密的疼痛着。良久,他突然大力跺了一下脚,疼痛更深,象猛的踩在一把极细的尖刀上,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再跺一脚,又一脚,又麻又痛的感觉消失了,他却更加烦燥起来。手插在裤兜里踱起步来。 小小的一块地方,被他转了无数个圈,突然,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苏思琪明朗的笑脸,显示着老婆两个字。 平时看着那两个字,他只觉得欢喜,可现在,跳来跳去的两个字令他心头一刺,他没有接,也没有挂掉,就这么任它响着,音乐声破划一室寂静,显得格外响亮。 他不接,音乐就一直响,象是带着某种执着一般,可最终,它还是归于平静。 声音一停,他的心好象也跟着一停,突然间有点不知所措。他有些后悔,应该要接的,至于跟她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象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手机再次响起,他看着那张笑脸,手指悬在应答键的上方,可终究还是没能按下去,如果听到她的声音,他一定会崩溃,一定会的! 他盯着手机,可是它并没有再次响起,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放弃了。 沈孟青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因为是葬礼,他今天穿了一身黑,坐在地上,靠在墙上,他的衣服上沾了一些灰尘,可他毫不介意,就跟没看到一样。心里仍是烧着一把火,熊熊大火烧得他无所适从。 终于,门再次被推开,女孩看着他愣了一下,先前还衣冠楚楚的男人,几个小时后却象变了一个人,头发零乱,领带歪在一边,衣服上到处是在墙上蹭的脏印子,明明是很有气质的一个人,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堪? 她看到那个饭盒,安静的放在台阶上,于是走过去拾起来:“先生,你到外边来坐吧,外边有椅子。” 沈孟青对她的话恍若未闻,靠着墙,眼睛虚虚的望着某处。 女孩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许久,沈孟青抬起手腕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可是他没有半点兴奋。突然害怕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惶恐不安,象是等待判决的犯人。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沉重起来,一声又一声,和着他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他的心仿佛是个正在吹气的气球,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侯就会爆掉!他的手握成了拳,紧紧的贴着裤缝。脸也越来越来红,他感觉头顶在冒热气,好象整个人都放在蒸锅里了一样。 终于,门再次被推开,女孩走进来,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先生,结果出来了。” 他惊恐的看着,竟是不敢伸手去接,象一条频临死亡的鱼,大口喘着气,额上很快冒了一层汗出来。 女孩见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不吭声,也没有别的举动,只是惊恐的盯着文件袋,良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哑:“是,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从分析室直接拿过来的,贴了封条,必须你亲自打开。” 沈孟青只觉得喉咙干痒无比,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接过来,说:“能,给我一杯水吗?” “当然可以,”女孩有些歉意,刚才吃完饭,她就应该要送杯水过来的,结果给忘了。 文件袋极普通,和他办公桌上的一模一样,从他手里过的文件袋成千上万,可唯独这个文件袋拿在手上似有千斤重,令他的手都微微抖起来,还有那个小小的红色封口,刺着他的眼睛。 等到女孩送水进来的时侯,他还没有打开文件袋,只是站在那里发愣。 “先生,给你水。” “谢谢。”他机械的道谢,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 正要找地方扔掉杯子,女孩伸手拿过去:“给我吧。” 大概是喝了水的缘故,沈孟青心头的焦燥平息了一些,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扯掉封口,把文件袋里的两张薄薄的纸拿了出来。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术语,看在他眼里象天书一样,可是到了第二页,看到最后一段,他脑子一炸,心也跟着一炸,整个人象是被雷劈中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了。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检材1是检材2的生物学父亲的机率大于99。990,支持检材1是检材2的生物学父亲。 沈孟青死死的盯着那行字,似乎他这样盯着,那行字就会消失。 他面容扭曲,眼睛里闪着腥红的光芒,鼻息吭哧作响,额上青筋爆起,目光森冷,象要吃人的野兽。 女孩再次推门进来,吓得急忙退出去,飞快的说:“先生,我们要锁门了,你得” 话没说完,沈孟青已经大力推开门,象是发狂一样往外奔去。 女孩吓得靠在墙上,拍着胸脯直喘气。真是个怪人! 401不要找他 苏思琪有些不安,到吃晚饭的时侯,沈孟青还没有回,打他电话又不接,不知道是不是沈铭儒有什么事? 她想过去看看,但沈铭儒强调只让沈孟青一个人去,大概是有私密的事情要交待,她去了不好。 看了墙边的落地大钟,快十二点了,男人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他平时是很细心的人,有事会提前说一声,不会让她担心,今天这是怎么啦? 苏启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听到“当”的一声,他扭头看了一眼钟:“十二点了,思琪,你去睡吧,爸爸在这里等孟青。” “爸,不用等他,他大概有事情在忙,你去睡吧。” “还是再等等吧,”苏启荣说:“这么久也没个信过来,怕是他爸爸不太好了,咱们再等等,万一有什么事好赶过去。” 这话虽然有点不吉利,但这种情况下,苏启荣不能不做准备,省得睡着了又要被叫醒,既麻烦,时间也耽误了。 苏思琪拿起手机又拔了一次电话,从吃晚饭到现在,她已经打了他无数个电话了,但总是没人接,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电话根本不在身边。 这一次照样没有人接听,苏思琪等了一会便挂断了,站起来说:“爸,别等了,我们都去睡,这么晚了,他也不会打电话来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苏启荣拿遥控把电视关了,说:“好,今天也累了,去睡吧,明天再问孟青是什么情况。” 苏思琪扶着实木扶手慢慢的上了楼,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沈孟青从来不是没交待的人,今天倒底怎么了? 薜惜雨死后,苏思琪以为一切会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可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平静,却突然激流暗涌,将你卷入黑暗的深渊。 太阳升起又落下。 苏思琪觉得事情不对劲,因为沈孟青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手机也关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她惊慌失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跑到医院去问,陈教授告诉她,沈孟青在前天来过,后来也没有再到他。 她问沈铭儒的病情怎么样了? 陈教授说醒过一阵,跟沈孟青说过话后又晕睡过去了,还跟以前一样。 苏思琪又跑去公司,总裁秘书告诉她,沈总裁已经三天没来公司了,也就是说从葬礼那天开始,沈孟青就没来过公司。 他能去哪呢?苏思琪把那天的司机找来问,可是沈孟青那天把他扔在医院,独自开着车走了。 苏思琪直觉有些不好,她跑到交通队去了解最近两天发生的车祸,又到各大医院去查有没有出了意外的急诊病人入院。她忙得焦头烂额,跑了两天,什么结果都没有。 沈孟青这么大一个人,突然间就凭空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了,也没有比这更令她心焦的事了。 苏思琪坐在椅子上,弯腰换鞋,苏启荣过去把鞋子夺过来:“思思,你的腿刚好,要多休息,看这两天,你累成什么样,再这样下去,腿还要不要了?” 苏思琪又鞋子抢回来:“爸,孟青不见了,我得去找他。” 苏启荣看着她直叹气“思思,要不报警吧,请警察去找,他们会有办法的。” 苏思琪眼睛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傻乎乎的每天自己跑出去找。 “对,应该报警。”苏思琪说:“爸,我去趟派出所。” “爸爸陪你一起去,”苏启荣心疼的看着她:“几天的功夫,你都瘦一圈了。” 苏思琪穿好鞋,挎上小包,却看到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心剧烈的跳了一下,居然是久没消息的沈孟青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赶紧点开,只有一句话:不要报警,也不要找我,我没事。 她愣住了,他怎么知道她要报警,刚刚苏启荣才提的啊! 他说,不要找他,他没事。 没事怎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告诉她,倒底发生了什么? 沈贝儿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苏思琪,眼看着姐姐一天天消瘦下来,她心里实在难受,觉得自己好残忍,但是沈孟青再三叮嘱她不能说,电话那头,沈孟青的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痛苦。 她知道一定有很特别的原因,不然沈孟青不会这样,他那么爱姐姐,如果说了,是不是会令姐姐更加难过? 她每天给沈孟青传简讯,把苏思琪的情况告诉他,希望他快回来,因为苏思琪都快要崩溃了,但沈孟青从来不回她,就象根本没有收到似的。 她知道沈孟青是面冷心硬的人,可是没想到对苏思琪也会如此,连家里的佣人看到苏思琪这副模样,都会报以同情的目光,他却根本不理会。 苏思琪慢慢坐了下来,拿着手机一直看一直看,眉头蹙着,象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沈贝儿轻轻走进去,叫了她一声:“姐。” “贝儿,”苏思琪抬起头来,把手机拿给她看:“你哥给我发短信了。” 不用看,沈贝儿也知道会是什么内容,她刚才在门边听到苏启荣和苏思琪商量报警,所以给沈孟青发了一条短信。 粗略瞟了一眼,她说:“哥来短信就证明他没事啊,姐,你不用担心了。” “可他为什么知道我要报警?”苏思琪突然站了起来,跑到外面看了看,又跑到衣帽间里看了看,没有人,他没有回来。 沈贝儿看她这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吱唔着:“大概是哥哥猜到的吧,他本来跟你就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苏思琪苦笑了一声“那我为什么猜不到他的意思,他这样玩失踪倒底是为什么?” 苏启荣从门口进来,对苏思琪说:“思思,走吧,车在外面等着了。” “不用去了,”苏思琪摇了摇手机:“沈孟青来短信了,他没事。” 苏启荣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我就说嘛,孟青肯定不会有事,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他说什么时侯回了吗?” 苏思琪摇了摇头:“他叫我不要找他。” 苏启荣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苏思琪咬着唇,面色黯然,她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意思?曾经把她捧在手心当宝贝一样珍爱的男人,分开之前,还抱她亲她,对她恋恋不舍的男人,突然玩失踪,还让她不要找他。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想,都无法接受。 她拿起手机,再一次拔了沈孟青的号码,依旧是关机,给她发了短信后,立马又关机了。 苏思琪终于有些明白了,沈孟青在躲她。 他不愿意跟她说话,也不愿意告诉她原因。 可是她相信他依然是爱她的,守在她身边四年,好不容易他们苦尽甘来,可以相守幸福,没理由就这样放弃! 吃饭的时侯,苏思琪一点胃口都没有,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苏启荣哀声叹气:“这个沈孟青,倒底在搞什么鬼?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臭骂他一顿。” 苏思琪心里一刺,说:“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苏启荣怔了一下“不可能,这是他的家,怎么能不回来呢?沈孟青也是,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不要这样躲来躲去,是不是他嫌我在这里碍事?我明天就走。” “不是的,爸爸,”沈贝儿忙说:“你不要乱猜嘛,姐姐够心烦的了,您就别添乱,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等见了面解释清楚就好了。” 她刚说完,只觉得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慌忙伸手想去按掉,苏思琪却已经望向她:“你手机响了。” 她们挨得太近,苏思琪听到了那阵嗡嗡的震动声。 沈贝儿把电话按了才拿出来,瞟了一眼:“打错了。” 苏思琪目光清亮,仍是看着她:“是沈孟青打来的吗?”她早该想到,为什么刚说的事情,沈孟青立马就知道了,因为有人通风报信。 沈贝儿有些难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不是。” “拿来我看。”苏思琪把手伸到她面前。 沈贝儿为难的咬着唇,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 “贝儿,把手机给姐姐。”苏启荣一脸严肃的看着小女儿。 沈贝儿知道躲不过去,只好把手机放在苏思琪的掌心里。 轻轻一划,未接来电上赫然显示哥哥两个字。 她猜对了,沈孟青和沈贝儿有联系。联想到好几次沈贝儿突然借故离开,她的心蓦地往下沉,沈孟青可以和沈贝儿联系,却一直躲着她? 她回拔了过去,那头几乎是立刻就接起来,她了解沈孟青接电话的习惯,接得这样快,显然是等着急了。 她还没开口,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告诉苏思琪,让她回s市去,回到她自己的公寓去住。” 苏思琪死死握着手机,贴在自己的耳朵上,唯恐漏掉他一个字,可是这些话象锋利的尖刀,一下戳中她的心尖,带来异样的疼痛。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就象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402明明很相,却不得不分开 沈孟青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是苏思琪的声音? 没听到回复,她又重复了一声:“为什么?” 沈孟青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象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女人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沈孟青,有什么事请你回来当面跟我说,电话通知,我不接受。”说完就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突然归于沉寂,沈孟青缓缓放下了电话。 这几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象困兽一样发狂,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古董花瓶的碎瓷片在灯下发着清亮的光,薄薄的一片,应该很锋利,他捡起来,鬼使神差的比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手一抖,瓷片掉在了地上。 如果可以死,倒是好了。而他必须活着,因为不舍得她,再怎么样也不舍得她! 哪怕她成了亲妹妹,他还是这样无可救药的爱着她,那份爱早已融入血脉,无法割离。 这世上最最悲痛的事,不是她不爱你,而且明明很相爱,却不得不分开。 一路走下来,他从没想过结局会是这样!做了那么多,千辛万苦走过来的风雨历程,如今回首,都成了笑话,成了荒唐!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象父亲说的,把苏思琪送到国外,送得远远的,这一辈子都不再相见。可以吗?他能吗? 怎么想,这都是一个最好的决定,从此天各一方,不见,再也不见。或许时间能够冲淡这一切。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到那个时侯,她不会再记得他,而他他暴燥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不行,他仍会记得她,这一辈子他都会记得她。 他胡乱的扯着头发,痛苦的想:为什么不给他来一场失忆,让他忘了这一切。 这几天,沈贝儿一直给他发短信,汇报苏思琪的近况,还给他发来了苏思琪憔悴的照片,他知道她天天在外面跑,在找他。他担心她的腿,看到短短时间里消瘦的那张脸,心痛得无以复加,可是怎么办?已经错了,不能再错下去了。 苏思琪把手机还给沈贝儿,面色平静:“你和他一直有联系?” 沈贝儿不敢看她的眼睛,默默的点了点头。 苏启荣气得拍了桌子:“贝儿,你怎么能这样,你姐姐都急成什么样了,你明明知道居然瞒着不说,沈孟青倒底在哪?他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贝儿怯怯的说:“我问了哥,可他什么也不肯说,我发了很多短信给他,告诉他姐姐很着急,都瘦了,可他”她抬头看了苏思琪一眼:“他什么也没说。” “他让你做什么了吗?” 沈贝儿想说梳子的事,可记起沈孟青那凝重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默默的摇了摇头“哥只让我不要告诉你,别的没说什么。” “这个沈孟青,真是莫名其妙。”苏启荣放下碗筷,也没了胃口,对沈贝儿说:“你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楚,这样躲来躲去的算什么,我当初真是看错了他。” 苏思琪静静的垂着眸,过了一会才说:“爸,你别生气,他会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了解沈孟青,他不会一直这样躲下去的,等他想清楚了,就会回来面对她。 放在腿上的手有些微抖,她有很不好的预感,沈孟青这样的反常让她害怕,非常害怕。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坐在餐桌边沉默着。 不知道沈孟青的消息前,苏思琪只是担心焦急,而现在,她惶然害怕。好象他们在一起,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发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四年前到现在,从来没有消停过。薜惜雨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眼看着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可突然间,事情又有了变化。 一夜无眠,迷迷糊糊间想了很多,清醒过来却什么都不记得,象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扭头望着窗,窗边有淡淡的白光,大概天已经亮了。并不是很冷的天,屋里没有开暖气,赤脚踏在木地板上有些冷,但她没有理会,径直走到窗边,刷一下拉开了窗帘。 天空是灰白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只有风在天地间游走,吹动树叶,扬起她的头发。 苏思琪望着远处的花园,薜惜雨走了后,家里的佣人仍是精心打理,保持每个季节园子里都是应景的鲜花。现在开得艳的是菊花,白的,红的,黄的,还有很稀罕的绿菊,把花园妆点得姹紫嫣红。 她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冷,目光幽幽的投向远处的大门,今天,他会回来吗? 这样站了许久,突然打了个喷嚏,苏思琪揉了揉鼻子,回到床边穿上鞋子到卫生间里洗漱。 她以为自己算是起得早的,可是下了楼,苏启荣正坐在餐桌边看报纸,他腰背挺得笔直,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她突然想到了沈铭儒,好几次她下楼,沈铭儒就是坐在那里看报纸的。 “爸,怎么起这么早?” 苏启荣抬头看她,面带微笑:“你不也起这么早吗?来,陪爸爸吃早餐。” 苏思琪在椅子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喝一口,热气喷到脸上,眼睛一热,想起来很多次她到餐桌边,沈孟青第一件事就是递给她一杯热牛奶。有时侯直接就喂到她嘴里,温柔的眼神,温热的大手 她甩了甩头,不能想,一想就鼻子发酸要哭。 过了一会,沈贝儿也下楼来了,她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爸早,姐姐早。” 苏思琪应了一声“快来吃早餐。” 沈贝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坐下来捏起一块土司面包就往嘴里塞。 苏思琪把牛奶喝完,才说:“贝儿,我打你哥的电话他老是关机,用你的手机给他打一个,让他现在就回来。哪怕要分手,他也得出来跟我当面说。” “不会的姐,哥那么爱你,怎么会分手呢,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不想让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等他解决好了就会回来,你给他一点时间。” 给不了,苏思琪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极限,昨天晚上,她给沈孟青打电话,先还是通的,可是不接,到后来就变成关机了,可她还是打,象疯了一样,一遍一遍拔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一遍一遍听着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到最后,手机没电了,屏幕黑了,怎么按也没反应,她焦燥无比,扬起手摔在地上,幸亏床边铺了长毛地毯,手机落下去还是完好无损。 她哭了,不敢太大声,捂着脸嘤嘤的流泪,哭到最后她终于明白了,沈孟青不愿意见她,打多少电话都没有用。 可是如果真的要分手,只要他说一声,当着她的面亲口说一声,她不会死缠烂打。他不能这样不声不吭的躲开她。 她喜欢干脆,痛一次总比这样日夜煎熬的好。 昨晚在电话里已经跟他说了一次,但她不确定他是否听进去了,所以今天早上,她想打个电话给他,再告诉他一次。 她有预感,沈孟青不会为了别的事躲她,唯一的可能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手伸向沈贝儿“电话给我。” 沈贝儿为难的看着她“姐,你不要逼哥哥,他现在也很痛苦。” “他为什么痛苦?”苏思琪问。 沈贝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从他的声音里我能感受得出来。” “手机给我吧,我不会逼他。”苏思琪坚持。 沈贝儿没办法,只好把手机开了锁递到她手上。 苏思琪拔了沈孟青的号码,响了三声,那头才接起来,声音还带着睡意:“不是让你别打电话给我吗” 苏思琪平静的说:“你不回来,我天天打。”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男人的呼吸声,粗而重。 苏思琪接着说:“沈孟青,你回来吧,哪怕要分手,只要你当面告诉我一声,我以后绝不再烦你。我苏思琪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电话那头仍是寂静无声,连他的呼吸声也变得轻而缓,渐渐听不到了,苏思琪等了许久,以为他把电话拿开了,正要再说话,却听到那头传来低哑的一声:“好。” 只一个字,却仿佛是雷霆万钧,那样重的落在苏思琪的耳朵里,砸在她的心上。 他答应了,但她并没有明白,他是答应回来?还是答应分手? 不管怎么样,他要出现了,他要来见她了,光是想着这一点,苏思琪的心狂乱的跳起来,她把手机放下,什么也不说,埋头大吃起来,她觉得很饿,仿佛饿了好几天,所以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听到了有车子进来的声音,佣人惊喜的进来报告:“苏小姐,少爷回来了。” 苏思琪身子一震,站起来走到窗子边,看到沈孟青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正缓缓向着屋前而来。 403我们分手吧 苏思琪站在那里没动,平静的看着那辆车停在树下,苏启荣走到她身边,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终于回来了。” 苏思琪没有作声,看到沈贝儿跑下台阶去迎他,车门刚打开,她就不停的跟他说话。 沈孟青一直是垂着头的,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句都没有答沈贝儿,缓慢的走上台阶来。 沈贝儿站在台阶上,望着哥哥的背影直叹气,她知道事情有点不妙,想劝沈孟青,但他就跟没听见似的,根本不理睬,沈贝儿摇了摇头,抬脚追上去,两个人见面,可别吵架才好。 看到他快走进屋里,苏思琪轻声说:“爸,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管。” 苏启荣哼了一声:“你打你,我也不管?” “他不会打我的。” 沈孟青终于迈进了大厅,可是站在雕花屏风那里就停住了,抬着眼睛看苏思琪。 苏思琪知道这几天沈孟青或许不好过,但她没想到他会憔悴成这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睛深凹,下巴青黑一片,一直连到鬓角,成了络腮胡,脸颊陷下去,头发零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她认出来还是上次薜惜雨葬礼上穿的那身衣服。 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苏思琪的眼睛,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她电话,不想问他去了哪里?甚至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他张开双臂,或是对她笑一笑,她就会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再也不放手。 可是他站在那里,目光冷清,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半响才开口:“我们分手吧。” 苏思琪愣怔看着他。早上在电话里,她说:哪怕要分手,只要你当面告诉我一声,我以后绝不再烦你。我苏思琪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可是现在,他真的出现,并且说了这句话,苏思琪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真是天塌了一般,泪水如洪水泛滥,铺天盖地而来。 仿佛有人拿着很钝的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她的肉,很痛,是真的很痛,痛得她微微弯了身子。 一旁的苏启荣怒不可抑的朝沈孟青冲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打死你”沈孟青看着他冲过来,没有躲闪,任那巴掌狠狠的扇在自己脸上。 “爸!”苏思琪和沈贝儿异口同声的叫起来。 苏启荣怒气难收,扬声又是一巴掌,但这次没打着,阿峰在半空架住了他的手“苏先生,请您冷静。” 沈孟青站着没动,也不躲,眼睛象充了血,红得有些吓人,仍是一瞬不瞬的望着苏思琪。 苏思琪朝前走了两步,声音发抖:“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在一起。” “为什么?”她仍是问,为什么不合适?不合适为什么不早说,四年前为什么招惹她,她失忆的时侯,为什么守着她,为什么抱她亲她说爱她? 男人简短的重复:“不合适。” 苏思琪流着泪居然笑了:“现在说不合适了,四年前为什么不说?我失忆的时侯为什么不说?” “现在才发现,我们,真的不合适。” 苏思琪信他才怪,分开那天还好好的,短短几天就不合适了,鬼才信! 她抬着泪眼,问他:“是不是你爸爸逼你?是不是他拿他的命逼你?”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别的。 “不是,他没有逼我,”男人面目冷淡:“是我自己的决定。” “因为要继承中泰,所以才要分手的吗?” “不是。” 苏思琪无助极了,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换了任何人任何事,她可以义无反顾的离开,可这是沈孟青,是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没有他,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如何活下去! 什么尊严,什么矜持,什么愤怒,通通扔在一边,她扑过去抓着他的手臂:“不,你骗我,一定是你爸爸逼你的,沈孟青,这么多困难我们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要放弃,你答应过要跟我结婚的,不,我们已经结过婚了,在余乡的教堂里结过婚了,你不能这样抛弃我,你不能!” 男人残忍的掰着她的手指头:“你不要这个样子,苏思琪,你明知道那个结婚是不被法律承认的。” 他的力气那样大,生生掰着她的手指,苏思琪眼里流着泪,心里却在滴血。她已经狼狈成这样了,男人却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目光冷清,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就象对一个外人。 她反正不要脸,手指被掰开,却将他整个人都抱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反正不放手,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苏启荣看到这一幕,气得太阳穴直跳,又要冲过去打人,可是阿峰拦腰抱着他,他愤怒的挥舞着双手,却是靠近不了沈孟青半分。 沈贝儿站在边上默默的流泪,她搞不懂怎么会这样?沈孟青和苏思琪的爱情就象个童话,令她羡慕,令她向往,让她对爱情也萌发出憧憬,可是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哥哥倒底是怎么啦? 女人抱得那样紧,勒得他心脏都在痛,不,他的心一直在痛,从父亲告诉他那个秘密到现在,他的心一直是痛的,现在更痛了,因为她痛哭流涕,她抛弃尊严这样求他,求他不要离她。 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离开她。拿到亲子鉴定结果的时侯,他象个得了绝症的病人,明知道就是这个结果,却总抱有最后一丝希翼,希翼会有奇迹出现。所以他又到另外两家机构重新做了鉴定。 可是没有奇迹,两份鉴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他完全崩溃,无法再面对她,只好把自己关起来,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都在痛苦,都在煎熬,他舍不得,舍不得她一天天这样憔悴下去,所以,不如彻底了断。 他知道她会恨他,可他宁愿这样,恨才能让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苏思琪哀哀的哭着,男人一次次的挣脱她,她一次次的抱住他,到最后,男人失去了耐性,几乎是咆哮:“苏思琪,你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肯分手?” 苏思琪鲜血淋漓的心又被人捅了一刀,重重的一刀,痛不可抑,她垂着头,静静的呆了一下,慢慢直起了身子。 她松了开了他,退后一步,直视他的眼睛,泪水仍是颗颗滚落,可唇边却泛起微笑。 “我的爱值多少钱?多少钱能买我对你的爱?你付得起吗?” 男人没吭声,只是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硬硬的刮着她的手心。 苏思琪低头看,笑意更深,泪水落得更快,四年前,沈铭儒让助理给她送来空白支票,四年后,沈孟青亲手塞给她空白支票。真真是对亲父子,手法如出一辙。 她象四年前一样,把支票撕了个粉碎,用力往男人脸上砸去:“沈孟青,支票还给你,无论多少钱,都买不起我的爱,”顿了一下,声音轻下来:“它是无价的。” 男人没有躲,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地上,呆呆的望着那些碎片。 苏启荣气得在一旁破口大骂,沈贝儿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轻声劝着。 苏思琪抬手抹了抹眼睛,没有泪水的遮拦,男人的面容更清晰了些。看她哭了这么久,他仍是面无表情,只眉头微微蹙着,显出几分不耐烦的样子。 苏思琪知道自己要死心了,她把尊严都踩在脚下了,换来的不过是一张支票。 他曾经那样爱她,他说:她的命是什么都重要。 他说:他们永远不分开。 他说:任何事情,他们要一起面对。 他说:过了多事之秋,他们就结婚。 他说:他们的孩子要在最幸福的家庭降生。 他说: 那么多的誓言犹在耳畔,记得那样清楚,她以为他们真的可以恩爱无比,白头到老。可是短短几天,一切都变了。 可是她依然爱着他,这样爱,望着他一分一秒都止不住的爱,这爱象是无形的丝,一点一点把她缠起来,让她不能呼吸。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痛苦。 她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必须要离开,如果他希望她离开,那便如他的愿。 苏思琪一步步退到桌子边,扯了纸巾很响的擤鼻涕,又把脸上的泪擦干,然后一声不吭的上了楼。 沈孟青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知道她有多痛苦,可是必须这样做,要让她尽快的好起来,就只能这样做。 苏思琪很快下楼来,手里提着行李箱,对苏启荣说:“爸,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苏启荣一脸愤慨:“思思,就这样放过他?” 苏思琪笑了一下“他都不要我了,还死乞百赖的做什么?这是他的家,我们走吧。” “姐,你别走,”沈贝儿哭着抱住苏思琪:“姐姐,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苏思琪拍拍她的背:“你留下来吧”顿了一下,又说:“你的病自己要上心点,按时吃药,和莫医生约时间就诊,我听说他在北安也有诊所。” 至始自终,她都没有看沈孟青,就当没这个人一样,在苏启荣收拾行李的时侯,又细细嘱咐了沈贝儿几句,然后安静的坐着,直到苏启荣出来。 父女俩个拖着箱子往外走,下了台阶,司机打开车门侯着。苏思琪看着父亲:“爸,你能走吗?” “当然能。”苏启荣声音响亮的说着,绕过要上前接行李的司机,径直往前走去。 “苏小姐”司机尴尬的看着苏思琪,又想接她手里的箱子。 “谢谢,我们不用。”苏思琪淡然的笑笑,快步跟上了苏启荣。 404分个手而已 沈孟青站在门口,出神的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的心在那一刻仿佛也随她而去,只剩了一个躯壳,摇摇欲坠,一旁的阿峰扶了他一把:“少爷,你坐下吧。” 他甩开阿峰的手,仍是站在那里,沉默的望着女人消失的地方。 沈贝儿从外面进来,见他这样,没好气的说:“哥,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哥,我真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和姐姐分手,你那么爱她” 沈孟青听到这句,扭头看了她一下,突然抬脚上了楼,他进了卧室,反手把门关上,把衣帽间的门也锁上,谁也不能进来打挠他。 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把窗子也关上,窗帘闭合,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的气味留得久一点。 他只开了床头的小灯,灯光很淡,照着屋子小小的一个角落。他坐在幽暗里,望着那点灯光出神,很多次,半夜醒来,他撑着手臂,借着那点灯光静静的看着她。 有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她,薜惜雨的事情暴露后,他心里突然有莫名的不安,所以总在半夜惊醒,以确定她是不是好好的躺在身边。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担心被软禁在佛堂的薜惜雨会在晚上下楼对苏思琪不利,可是她被警察带走后,他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散去。 现在才知道,那不安是因为什么?尽管他一直认为薜惜雨是个偏执狂,可那样的执意,情愿用生命作为代价,也要夺走苏思琪的命,个中原因自然是值得深究的,只是他那时不愿意去想,不希望打破暂时的平静。 可倒底,他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是这样不堪。 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更痛苦的是,这份爱无法停止。 沈孟青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叫也不开门,就象阿野死的时侯一样。 不过那时侯苏思琪还可以劝劝他,而现在沈贝儿苦恼的又捶了一下门“哥,你得吃点东西啊,从回来到现在,都一整天了,你水都没喝一口。”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沈贝儿又踹了一脚门:“是你要分手的,怎么弄得象被人抛弃了似的,哥,你开开门,让我进去。” 沈贝儿是很怕沈孟青的,在他面前从不敢放肆,可现在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她学苏思琪安排佣人做事,虽然不太理手,好在佣人们都了解,有不懂的都教她,家里的事,她有信心可以扛起来,可是对这个哥哥,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却也学着苏思琪,对他态度强硬起来。 可任她在外边怎么捶门踢门,屋子里面始终是沉寂。 沈贝儿一度怀疑沈孟青并不在房间里,她跑到楼下去看,窗子是关着的,窗帘闭合,什么也看不到。 她想打电话告诉苏思琪,一想到姐姐离开时毅然决然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办啊?母亲死了,一个爸爸躺在医院里,一个爸爸走了,姐姐也走了,哥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她该怎么办?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苏思琪让她留下来就是照顾沈孟青的,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给沈孟青打电话,手机关机,屋里的电话线拔掉,他拒绝和任何人沟通。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回来。不回来,她至少眼不见心不烦,而现在,她真的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她让佣人找来钥匙,想开门进去,可门从屋里反锁,钥匙也打不开。 就这样一直熬到凌晨一点半,沈贝儿精疲力尽,只好回房间睡觉。 其实沈孟青早就睡下了,他合衣躺在自己的那一边,把苏思琪的枕头抱在怀里,头埋在枕头上,就这样沉沉睡去,任沈贝儿在外面怎么弄得响,他全然听不到。 到了第二天,沈孟青仍没有走出房间,沈贝儿没办法了,只好叫阿峰想办法把门锁撬掉。 阿峰很为难,沈铭儒不在,现在他负责沈孟青的安全,少爷这样不吃不喝的呆在房间里确实让人心焦,但破门而入,以少爷的脾气 “没事,你尽管动手,有事我担着。”沈贝儿拍着胸脯,拿出一点大小姐的气势来。 阿峰沉吟片刻,终于点头,跑去找工具。 沈贝儿对着门里喊:“哥,你不出来,我叫人撬锁了啊!”仍是没有人回答,沈贝儿知道会是这样,倒也没太失望。 很快,阿峰找来了工具,蹲在门边拿锤子和螺丝批开始撬,刚弄出点动静,门就开了,沈孟青冷着脸看着他们,虽然一声不吭,但脸色的戾气显然而见,沈贝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话的声音不觉低了下去:“哥,你终于开门了。” 阿峰赶紧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 沈孟青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吵死了。”然后门一摔,把他们关在外头。 沈贝儿眨了眨眼睛,他这是 阿峰看着她:“大小姐,还撬吗?” 沈贝儿咬了咬唇,自己也不确定,刚才沈孟青的样子实在太吓人,她没有勇气承受他的怒火,但万一他在里头一呆又是一天,这可怎么是好? “撬,撬吧。”沈贝儿考虑良久,说:“不吃不喝怎么行,总得把他弄出来。” 阿峰便又蹲下来,锤子还没敲上去,门一下又开了,沈孟青脸上的戾气更多了,低声吼:“滚!别再来烦我。” 阿峰是前特工出身,什么穷凶恶极的人物没见过,可是愣被他吓得弹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吭半句。 见他们没动,沈孟青又吼了一声:“还不快滚!” 一股寒气从他身上漫延开来,这次沈贝儿没有犹豫,拉了阿峰一下:“我们走。” 等他们走了,沈孟青才把门关上,又爬到床上去睡。 她的枕头重新抱在怀里,可是属于她的气息正在慢慢消失,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珍贵无比,可那两个家伙居然来打挠他,如果不是怕浪费时间,他真恨不得一人赏一巴掌再说。 淡得似无的香气,偶尔有一丝半缕传到他鼻端,还不等他慢慢品味,那香气又没了,怎么也捕捉不到。 越是这样,他越焦灼,紧紧的抱着枕头,生怕那气味再漏出去一丝一毫。 沈孟青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因为明明知道不可以,却无法停止这种徒劳的绝望的爱。他象一尾濒临死亡的鱼,而她是水,没有她,他总有一天会死去,总有一天 日出到日落,门里的沈孟青痛苦绝望,门外的沈贝儿焦燥不安。 而在s市,苏思琪却相当平静,这种异样的平静让苏启荣有些害怕。 苏思琪戴着胶手套,忙里忙外的打扫着卫生,就跟没事人一样,非常的有条不紊。 苏启荣端了杯水给她:“思思,歇会吧,喝口水。” “爸,我不渴。”苏思琪头都没抬,跪在地板上擦地,这里太久没住人了,到处弥漫着一股尘土气。 “思思,你别这样,爸知道你心里委屈,”苏启荣说起来又想骂人:“沈孟青真不是个好东西,这事不怪你,是爸爸看错了人。” “爸,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揽,”苏思琪趴在地上去擦柜子底下的灰尘,说话的声音有些费力:“这事我谁也不怪,分个手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思思,你这样想就对了,”苏启荣蹲在她身边,仍是捧着那杯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青,以后遇到的男人还多着呢,咱们慢慢挑,我闺女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着好的?来,喝口杯歇一会,爸爸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把脏抹布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边“爸,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围着我转,我得赶紧把屋子收拾出来,不然晚上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爸爸帮你。” “不用,地方不大,我自己收拾就行了。”苏思琪把身子覆在地上,拿着抹布又伸到柜子底下去。 苏启荣只好站了起来,他了解女儿的脾气,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其实心里越放不下。 其实他看得出来,沈孟青早上说分手不是出自真心,虽然表现得很冷淡,但他能透过那层冷漠看到沈孟青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垂在两侧的手一直在抖,苏思琪哭得那样伤心的时侯还紧紧的握成了拳,握得骨节都发白了,如果真的无动于衷,怎么会有这种举动? 他也纳闷沈孟青为什么那样做?当年双方家里反对激烈,他顶着压力丝毫不让步,甚至签了一份放弃继承权公证书。现在看似风平浪静,沈孟青却突然闹这出,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气愤就气愤在这里,如果沈孟青真的变了心,他无话可说,毕竟这种公子哥见一个爱一个很正常,但明明还相爱,却让女儿这样伤心,他的心真是石头做的,他不想而已,一想起来就恨不得要骂人。 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他走到厨房里去做饭,不管是谁离开了谁,日子还得照常过下去。 405父如山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钟,才把屋子收拾干净,苏思琪拖着疲惫的身子到房间里拿衣服,准备洗澡。 苏启荣走进来,把她推到客厅里:“思思,你好歹吃一口吧,爸爸把菜都热三次了,再热菜都要融掉了。” 苏思琪笑得有些无奈:“爸,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为了个沈孟青,值得吗?” 苏思琪脸一沉:“说了不是因为他。” “思思,你这样,爸爸很心疼的,”知道女儿不爱听,苏启荣仍是要说:“思思,你心里要是难受,就哭一场,哭完了就把以前的事都忘掉,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苏思琪被父亲推到餐桌边坐下,桌上摆着饭菜,那些热气升腾着,将她的眼睛也湿润了。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男人永远不会抛弃她,那就是苏启荣。 苏思琪心头一暖,父爱如山,任何时侯,她都不会走投无路,因为还有父亲。 她拿起筷子,端着碗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苏启荣看到这里,眼睛一热,背过身去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坐下来给她夹菜:“这个你最爱吃,多吃点。鱼是清蒸的,很新鲜,青菜多吃一点” 他边说边夹,很快苏思琪的碗里就堆了起来,她拦住苏启荣再次夹过来的菜:“爸,可以了,再夹都放不下了。” 苏启荣便停了下来,坐在那里看女儿吃饭,平时吃饭很快的苏思琪,这会象是喉咙打不开似的,慢吞吞的嚼着,好半天都咽不下去。 苏启荣担心的看着她:“思思,是不是饭太硬,爸爸给你泡点汤。” “不用,就这样吧。”苏思琪努力的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却是微皱着眉,很难受的样子。 苏启荣默默的看了一会,径顾走开,到阳台上去抽烟,其实这一两年,他的烟抽得很少了,正打算要戒掉,但这会子心烦,又掏出烟盒抽了一根。 小女儿有病,大女儿又弄成这样,做为父亲,他却无能为力,只是干看着,实在让他烦闷不已。 苏思琪吃了半碗饭,实在是吃不下了,扭头看了一眼在阳台上抽烟的苏启荣,默默的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边嚼边回了房间。 她洗了澡出来,苏启荣正在厨房洗碗,她说:“爸,我来吧,你去洗澡,洗完早点睡。” “不用,已经洗完了。”苏启荣说:“思思,你累了,回房间睡吧,爸爸呆会洗了也睡了。” “爸,我今晚睡沙发,不许我和抢。” “不行,你睡床,爸爸睡沙发。”苏启荣擦干手,要把女儿推到房间里去,苏思琪却身子一转,跑到沙发上躺下来,把被子从头盖到脚。 “沙发我已经占了,你上别处去。”苏思琪把头闷在被子里喊。 苏启荣无奈,只好转身走了。 苏思琪就这样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静静的听着苏启荣的动静,听到他去卫生间里洗澡,听到他出来,熄灯,然后进了房间关上门。直到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她才慢慢把被子扯下去,把头露出来。 屋子里不算很暗,客厅的窗帘是透光的,借着外边的光,依稀可以看到家俱的轮廓。 幸亏当初这公寓没有退掉,不然一时半会,她还真不知道上哪去住?这么久以来,沈孟青就象是一棵大树,而她是缠在树上的藤蔓,以为这就是一生一世,哪晓得风云突变,她这根藤蔓缠得再紧,也被大树给抖落下来了。 真是丢人现眼,当着父亲,当着妹妹,当着佣人和保镖,他问她要多少钱才肯放手?这样伤人的话,他居然问得出口? 当着父亲的面,她故作镇定,用各种事情打发时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可现在,终于安静了,她却不能不想他。 他的样子并不比自己好,尽管沈孟青掩饰得很好,可眼底的痛楚瞒不了她。 知道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听他说着那些话,还是心如刀割,那一刻,她没办法原谅他,为什么让她这样难堪又难过?他明明是爱着她的,他明明说过有任何事都两个人一起承担的,为什么真正到了这个时侯,他却做不到? 他是那样爱她,宠她上天入地,爱入骨髓,她怎么也想不出来,在他心里,还能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千亿家产不要,淡漠的亲情不要,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泪水在黑暗里肆虐,无声无息的流淌,象两条冰凉的小蛇在她脸上游走。 答应离开,只是一时冲动,跨出大门的那会她就后悔了,可是不能回头,她可以不要尊严,但不能践踏父亲的尊严,所以她只能往前走,只能走得义无反顾。 天晓得她有多难过,离他越远,心就越痛,是那种快要死去的窒息和痛楚,无法形容。 她有种预感,好象这一去,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一时间悲痛得不能自己,坐在出租车里一直哭一哭,她不甘心,她还有太多话要问他。 她要问:他是不是不爱她了? 她要问:曾经是不是爱过她? 她要问:他没有她,会不会难受? 她还要问他,没有他,她痛苦得快要死去,怎么办? 这些话,她要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每一个问题,都得清清楚楚的回答给她听。 墙上的莹光针指向凌晨两点,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象在脸上刷了厚重的桨糊,紧绷得难受,于是她起来,到卫生间里去洗脸。 镜子里照着她的脸,苍白黯淡,眼睛红肿,头发蓬松,象个病人。 是的,她病了,她的心没了,丢在了遥远的北安,从此再也好不了了。 苏思琪愣怔的看了一会自己,转身出去,软厚拖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就象一只在夜晚游荡的猫,她在窗口站着,望着外边寂静的夜出神,冷清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路灯还尽责的照着空无一人的马路,偶尔有车经过,刷刷有声的辗过楼下的马路,一路远去,腥红的车尾灯象是哭红的双眼,一直看着她,看着她。 站了一会,她觉得肚子有些饿,可是不想吃,胸口一直堵着,吃在嘴里的东西没办法咽下去。她回到沙发上坐着,用力压着肚子,企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记得还是去年的某个时侯,沈孟青因为和陆天臣干了一架,借着脸上有伤,赖在她这里不走,天天睡在这张沙发上。 那时侯的他可真难侍侯,总挑她的刺,这不好,那也不好,还指派她每天给他买辣鸭脖和烤花甲回来吃。 两个人挤在沙发上一起看韩剧,她喜欢的他都不喜欢,总是一脸嫌弃,说是不看,可她看不懂的地方,他竟然解释给她听,末了还要加一句:韩剧都看不懂,真是个猪脑子。 那时侯混混沌沌,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她躺下去,趴在沙发上,就象趴在男人身上一样,心里默默念着男人的名字。 沈孟青,沈孟青,沈孟青 那三个字是咒语,令她的心起起伏伏,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痛苦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慢,才离开两天,就象已经离开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苏思琪总是出现幻觉,好象这一切都是玩笑,下一秒沈孟青就会敲响她的门。 苏启荣看到她这样,只是哀声叹气,劝也没用,她根本听不进去。他给沈贝儿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是沈孟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这两个人,非得这么作他摇了摇头,端着牛奶送到女儿面前:“思思,喝口牛奶吧,算爸爸求你了。” 苏思琪眼睛盯着电视,目光却是虚的,根本听不到他说话,却是突然扭头望了门口一眼,神经兮兮的样子,就跟魔怔了似的。 苏启荣坐下来摇着她的手臂:“思思,你喝一口吧,一口就成,爸爸看着你这样真是心疼啊!”苏思琪这回听到了,她接过父亲手里的牛奶,一连喝了半杯才停住,不过是瞬间,她喉咙里一响,赶紧放下杯子,飞快的跑到卫生间里,趴在马桶上哇哇吐了起来。 从昨天到今天,只要她一吃东西就吐,苏启荣给她吃了一点药,可是没什么作用。一吃就吐,可不吃也不行,苏启荣望着她,真是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苏思琪吐完,用水漱了口,擦了脸再出来,脸色很平静:“爸,不是我不吃,一吃就吐,我也没办法。” 苏启荣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办法,把笔记本给她摆好在桌子上打开“别老看电视,你玩会游戏,等一会爸爸给你煮粥吃。” 苏思琪不想拂父亲的意,所以便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上网,想找个游戏来玩玩,没想到突然弹出一则新闻豪门贵妇事件再起风波 她愣了一下,一下就想到了薜惜雨,所以直接点了进去。 果然是有关薜惜雨的消息,她死了以后,网络上关于她的消息慢慢平息了下来。怎么现在又闹起来了? 粗略的瞟了一眼,苏思琪赶紧叫苏启荣一起来看,短短的一则新闻从头看到尾,父女两个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406风波再起 之前网络上有关薜惜雨的新闻,大都是说她蓄意谋害苏思琪,虽然没有说明动机,但点明了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关系,所以大家都能猜到,多半是因为反对他们在一起,而起的歹心。 这件事本来已经快要淡出大家的视野,却突然有新的消息爆出来:薜惜雨是苏思琪的亲生母亲。 犹如一石击起千层浪,立刻就引起轩然**,亲娘杀亲闺女,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不知道下的手,还是因为知道而故意为之?薜惜雨已经死了,真相无从知晓,所以各种猜测,传成各种版本的小故事,在网络上肆虐泛滥。 有的说是苏思琪是薜惜雨的私生女,因为怕沈铭儒知道她们的关系,而痛下杀手。 有的说是苏思琪敲诈母亲,薜惜雨才挺而走险要除掉她。 有的说是苏思琪知道薜惜雨的某个秘密,所以薜惜雨杀她灭口。 也有的持以前的观点,认为沈铭儒才是真正的凶手,薜惜雨只是帮凶,或是替他背了黑锅。 这些版本传来传去,被传叙得绘生绘色。 新闻热点再一次将沈家推向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本来就受到冲击的中泰集团,再一次陷入是非的漩涡当中,消息爆出来的第一天,中泰股票下跌五个点,第二天直接跌停。 中泰高层把沈孟青的电话都打烂了,可他就是不接。没办法,他们把电话打到沈家,沈贝儿接了,也是愁眉不展,除了苏思琪,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叫沈孟青开门。 相比中泰的困境,她更担心沈孟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两天两夜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又想叫阿峰去撬门了。 有关薜惜雨的最新新闻,她也看到了,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太往心里去,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那些刷评论的都是吃饱饭没事干的人。不过现在影响到中泰,她总得去告诉沈孟青一声。 沈贝儿上了楼,走到沈孟青的门前敲了敲,回答她的依旧是寂静无声。 “哥,你出来吧,你想饿死自己啊!公司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说你不接手机,哥,你答应过要帮爸爸看住中泰的,现在中泰有事,你怎么不管啊?” 沈贝儿停了一下,见里面没动静,又接着说:“哥,网上又爆新闻出来了,不知道是谁把姐姐和妈妈的关系漏露出去了,现在网上都爆棚了,说什么的都有。哥你用手机上网看一下就知道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里面还是悄无声息。 沈贝儿气得要跺脚,她打开手机,翻了一篇新闻念给他听:“标题:女儿敲诈生母,险些丧命。据可靠消息,前不久被判谋杀成立并因意外死亡的国内著名企业中泰的老板娘薜某,其实是受害人苏某的生母。薜某嫁与沈某前,曾经有过短暂婚史,苏某便是那次婚姻所生的孩子。苏某长大后,得知生母薜某嫁与国内有名望的富豪,便起歹念,故意接近沈某之子,获得他的好感,从而接近薜某,以威胁将自己身份告诉沈某为由,向母亲要钱,而薜某不堪数次被女儿敲诈,所以才谋划了那次车祸,可惜苏某命大,逃过一劫,而薜某在四年后被人举报” 一则新闻还没念完,门就被打开了,沈孟青伸手夺过她的手机,低头看了一会,慢慢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寒意。两道浓眉紧皱,深陷的脸颊和黑青的胡渣,使他看起来很是可怕。 沈贝儿嗫嗫的:“哥”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转身又进了屋子,不过门却没关上,沈贝儿壮着胆子跟进去:“哥,这消息出来,中泰的股票都跌停了,而且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施特助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你看” 沈孟青没说话,坐下来打开笔记本,上网浏览薜惜雨的最新新闻,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看起来象是没影的八卦,但都提到了中泰的名字,很显然,是有人觉得中泰现在还不够惨,所以加了点新料,让事件继续发酵,从而对中泰造成影响。 有人想搞中泰,他不关心,但是把苏思琪牵扯进来不行。 沈贝儿见他一脸严肃的翻看新闻,小心翼翼的说:“哥,我让人送点吃的上来,你都两天没吃饭了。” 沈孟青专注的看着网页没回应。 沈贝儿在边上等了一会,见他没作声,正要再说话,突然看到他头顶上有根白头发,在一堆零乱的黑发里显得格外刺眼,她脸色黯然,垂下眼,轻声说:“哥,你有一根白头发,我替你拔了吧?” 沈孟青还是没说话,专注的把新闻浏览完,这才抬起眼:“叫厨房把饭热了,我下来吃。” “好的,哥。”沈贝儿见他肯吃饭,几乎喜及而泣,立马就往楼下跑。 交待了厨房,又跑上楼去,笔记本开在那里,人却不见了。她愣了一下,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响,才知道沈孟青在洗澡。 肯洗澡肯吃饭,证明他缓过来了,沈贝儿放了心,正要出去,突然瞟到那张大床上,被子铺得好好的,但靠窗的那边却拱起来一团,好象躺了个人似的。 她看了一眼浴室,悄悄的走过去,揭开被子看,里面是只枕头,再看摆枕头的地方,果然少了一只,不用说,这只枕头一定是苏思琪的。她心里一酸,默默把被子整理好,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沈孟青洗完澡,把头发擦了擦,他在镜子里看到了沈贝儿所说的那根白发,轻轻将它扯下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然后打开洗漱台上面的小抽屉,把它放了进去。这是他为苏思琪白的第一根头发,他要留下来。 换了衣服,吹好头发,刮掉胡须,虽然看起来很瘦,但精神了不少。 看到沈孟青下楼,佣人们赶紧把饭菜端上来,沈孟青象平时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沈贝儿坐在客厅里,想过去跟他说说话,又怕打扰他吃饭,不远处,阿峰杵在门边,一声不吭的等着。 沈孟青吃完饭,优雅的擦了嘴,喝了口茶,然后才往门口走去。 阿峰等他跨出门口的时侯,说:“少爷,我今天跟着你。” 沈孟青没说话,只点了个头,然后大步流星的下了台阶。 司机早把车备好,见他下来,忙拉开车门,等他坐进去,才问:“少爷,是去公司吗?” 沈孟青沉默的点头,于是,车子便朝着大门口开过去。 沈贝儿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去的轿车,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回到屋里给苏启荣打电话,告诉他沈孟青的变化,顺便问了苏思琪的情况。知道苏思琪还是一吃饭就吐,心里又急起来。 苏思琪确实憔悴得不成人形,穿着居家服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好象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曾经红晕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无神,饱满的嘴唇因为缺水而显得干燥。 她正在苦恼,呆会萧筱来了怎么办? 萧筱看到新闻,给她打电话,知道她已经回了s市,说下了班就来看她。 这几天她浑浑噩噩的,差点忘了阿野的事,萧筱如果问起,她该怎么说? 苏启荣在旁边出主意,说:“思思,这种事瞒是瞒不过去的,还是照实说的好。早点说了,人家也有个打算。” 苏思琪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几天,她为自己和沈孟青的事悲春伤秋,可是跟萧筱和阿野比起来,他们还算好的,至少沈孟青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而阿野却死了。 萧筱果然下了班就忽匆匆的赶到了她家,跟苏启荣问了好,便和苏思琪进了房间说话。 她有一肚子话要问苏思琪,坐下来就象开机关枪似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苏思琪都不知道怎么答? “思琪,你怎么变这样了?是不是病了?” “怎么搬这里来住了?不住沈孟青那里了?”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沈孟青呢?” “阿野是不是跟沈孟青一起?” “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薜惜雨真是你母亲?” “那事都过去四年了,谁举报的她?” 问完问题,萧筱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多了,讪讪的笑了笑:“我太心急了,前一段知道你心里难受,不敢多打电话,现在你回来了,我就管不住嘴了,你别介意啊。” 苏思琪摇了摇头“我没事。”她顿了一下,才说:“网上的消息是真的,薜惜雨是我母亲。” 萧筱的嘴立马张大了,一脸吃惊的看着她“是真的啊?那她,怎么她之前是不知道吧?” “知道。” “知道?”萧筱更吃惊了“那她怎么为什么呀?”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相比萧筱的吃惊,苏思琪倒是一脸淡然:“不过她死了,想知道原因只能到地下去问她了。另外,”她停顿了一下,微微抿了抿:“我和沈孟青分手了。” “啊?”意外一个接一个,萧筱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相比薜惜雨的事,苏思琪和沈孟青的分手更令她吃惊。 那样好的两个人,怎么会分手呢?俩人经历了那么多,她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俩个分手? 她以为苏思琪这样憔悴是因为薜惜雨的事受到打击,现在才明白,苏思琪失恋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怔怔的看着好朋友,半响才问:“你提的啊?” “他提的。” 萧筱更吃惊了,谁都看得出来,沈孟青爱苏思琪爱到了骨子里,居然会提出分手? “为什么?” 苏思琪苦笑着摇头:“不知道。” 萧筱是火爆性子,立刻就骂起来:“这个沈孟青,怎么回事?外边有人了啊?这种世家公子哥,就是靠不住,思琪,为这种男人伤心不值得,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着好男人?回头我要阿野别跟着他干了,省得学坏。” 407我有孩子了 终于提到阿野,苏思琪的神情黯了黯,垂眸半响,终于开口。 “萧筱,有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萧筱一愣,看她这副样子,预感不好“怎么啦?是不是阿野在外头也有人了?” 苏思琪摇了摇头,眼眶微湿“薜惜雨的死因没有公布出来,只说是意外,其实那天她绑架了我,沈孟青和阿野去救我,结果” “结果怎么样?”萧筱急了,她相信阿野不会有事,他那么厉害,谁能伤到他。 苏思琪低着头,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一颗眼泪砸落下来。 萧筱心一颤,抓着苏思琪的胳膊使劲摇:“快说啊,结果怎么啦?是不是阿野受伤了?伤得很重?是不是又变傻了?他在哪家医院?” 苏思琪终于泣不成声,眼泪一串串掉下来:“他不在了。” 萧筱呆了一呆,重复着苏思琪的话:“他不在了?他去哪了?”她使劲摇苏思琪:“告诉我,他去哪了?他去哪了?”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吼叫。 “萧筱,你别这样,”苏思琪伸手抱住她,哭着说:“阿野死了,他死了!” 萧筱今天听到的全是意外,可没有哪个意外这样让她五雷轰顶,轰得她耳朵都听不见了,就看到苏思琪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思琪见她脸色煞白,两眼呆滞,赶紧拍她的脸:“萧筱,萧筱,你别吓我,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萧筱没有哭,仍是目光呆滞,缓缓的开口:“他是怎么死的?” “他救沈孟青的时侯,被子弹打中要害,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一种巨痛突然席卷而来,萧筱死死咬着唇,想逼回呼啸而来的泪水,可倒底没忍住,巨大的悲痛贯穿了她的身体,刹那间,她连声音都没发出来,泪水就磅砣而下了。 她死死咬着牙,可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一点点象被撕裂了似的,充满了悲恸,听得苏思琪心里越发难受。 苏启荣站在门外,听着门里哭声一片,快速了眨了眨眼睛,转身走开。这种时侯,谁劝也没用,不如让她们痛痛快快哭一场。 萧筱没有留下来吃饭,执意要回去,苏思琪很担心,见她要走,便想用车送她。萧筱不肯,趁苏思琪换衣服的时侯,自己跑了。等苏思琪追下楼去的时侯,人已经不见了。 萧筱没有回家,招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司机问她去哪,她说随便,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两只眼睛通红,象哭过似的,猜测可能是心情不太好,还跟她开玩笑:“小姐,随便可不能乱说,万一我把你带出s市了呢?” 萧筱望着窗外,淡淡的说:“在市里转转吧,跑到哪算哪。”已经无所谓了,阿野不在了,去哪都一样。 她和苏思琪一样,都是内心坚强的人,一个人在外边飘泊这么些年,也遇到过这样那样的困境,可她从不放在心上,再坚难咬咬牙也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她过不去了,第一次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人,爱得毫无保留。虽然他简单,什么也不懂,可是他会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给她买钻石项链,她摸着脖子上的项链,眼泪夺眶而出。 他隔三差五送花给她,知道她有肩椎炎,每天都给她按摩,有一次看她回到家很累的样子,居然打了水给她洗脚,把她感动得差点掉眼泪。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但是所做的每一件小事都能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一直做hr,阅人无数,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在寻找另一半的道路上孜孜不倦,也曾梦想象苏思琪一样钓个金龟婿。可事事难料,她都没想到自己最后爱上的是一个头脑简单,生活刻板的男人。 但是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每分每秒都让她开心,他虽然傻,但是傻得可爱,真实单纯,远比别的男人满口甜言蜜语更能打动她。 她是铁了心要和阿野白头到老的,还打算生很多孩子,她经常给阿野描绘那美好温馨的画面,可如今,所有的憧憬都成了悲伤。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天色已经暗了,华灯初上,车流成河,她象一朵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 无数光影掠过,她看到了一片草坪,低矮的长椅上坐着孤单的身影,那抹身影在路灯的后边,象是模糊的背、景。 萧筱让司机停了车,瞟了一眼车前方显示的价钱,掏出一张红票子递过去,然后打开车门走人。 司机还在低头找钱,听到车门响,才知道她已经走了,赶紧冲她喊:“小姐,找你钱。” 萧筱没回头,扬起手摆了摆,走进了街心公园。 已是深秋,天气有些冷了,谁会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公园里?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心里充满了悲伤? 真是奇怪,明明心里难过得要死,还有闲心去好奇这些。 她慢慢的走过去,看清了长椅上的人,原来是个流浪汉,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混浊的双眼,呆滞的看着一棵树。 若是平时,她看到这样的人是会走开的,可是现在,她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象他一样呆滞的望着某处出神。 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不想回家,那里有太多阿野的影子。不想和朋友呆在一起,受不了他们同情的目光,也不想呆在苏思琪那里,阿野是为了救沈孟青死的,看到苏思琪,她就会想到沈孟青。 她知道不应该怪沈孟青,阿野是他的保镖,救主人是他的本能反应。可是她心里隔应,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沈孟青了。 天色越来越暗,湿冷的风吹在身上,瑟瑟发抖。萧筱把衣领竖起来,缩着肩,环抱着手臂,一抬眼,坐在对面的流浪汉却笔直的坐在风中,神情麻木,象雕像一般。 大概跟她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只是她的故事到了今天嘎然而止,没有一点点防惫,让她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她一直是有主见的人,没有阿野前,虽然是一个人,却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有条不紊,多姿多彩,可是有了他之后,她这艘小船有了停靠的港湾,就再也不想飘出去了。 如今他不在了,她,又成了孤家寡人,又要四处飘泊了,其实她跟对面坐的流浪汉一样可怜,唯一不同的是她有个遮挡风雨的地方住。 不能想,一想心就痛,痛得她弯下腰去,只好用手肘压在那里,可是没什么作用,垂着头,血液倒流,让她有些晕眩,四周一片黑暗,而她在这重重夜色中缓缓的,缓缓的栽下来。 对面的流浪汉察觉到视线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收回目光看过去,便看到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女人正往地上倒去。他沉默的看着,半响才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一丝温热。 犹豫了一下,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苏思琪在萧筱离去半小时后,给她打电话,想知道她是否平安到家,可电话一直没人接,她有些着急,拿了车钥匙想过去看一看,毕竟噩耗来得太突然,怕萧筱想不开。 苏启荣却不放心她,硬着陪着一起去,说:“思思,你看你这样子,走到外面风都吹得倒,还怎么开车,爸爸陪你坐出租车过去好吧?” 苏思琪知道父亲会担心,索性让他陪着一起去,但她坚持开车去,一再保证没问题。 苏启荣拗不过,便随她了,反正自己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苏思琪强打起精神,开着车和苏启荣一起去了萧筱家,和她预料的一样,萧筱并不在家里,准确的说,她根本没回来。 苏思琪急了,拿出手机又给萧筱拔电话,仍是没有人接。 “爸,要不报警吧?”苏思琪有些乱了方寸,阿野已经没了,萧筱可别再出事才好。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报警也没用。”苏启荣安慰她:“别担心,我看萧筱不是糊涂的人。或许她出去吃饭了。” 苏思琪一想,也对,正是吃饭的时侯,萧筱一个人懒得做,说不定在附近吃饭,饭店里太吵,所以她没听到手机响。 这样一想,她又松了一口,和苏启荣下了楼,到附近的饭馆去找萧筱。 一圈下来,萧筱还是没找到,眼看又过去半个小时,苏思琪只好又打电话,这回有人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萧筱的朋友吗?请尽快来市中心医院一趟。” 苏思琪愣了一下,赶紧答是,问了详细的地址,她拉上苏启荣就上车。心里忐忑不安,无端端萧筱怎么会到医院里去? 急急忙忙赶到市中心医院,在急诊留观室,苏思琪见到了萧筱,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打点滴。 苏思琪忙走进去“萧筱,你怎么啦?” 萧筱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却把苏思琪骇到了,以为她神经不正常了。 “萧筱,你,笑什么?” 萧筱把她的手扯到自己肚子上面放着,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有孩子了,是阿野的孩子。” 苏思琪张大了嘴,眼里也起了笑意,真是个好消息,这么久以来,这是唯一让人高兴的消息,只是她笑意微敛,低声问萧筱:“你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当然。”萧筱睁大眼睛看着她,好象奇怪她会这么问。 当然,如果她有了沈孟青的孩子,哪怕他们分了手,她也会跟萧筱做出一样的决定。因为她们都深爱着对方。 听萧筱说了事情经过,才知道原来她在街心公园晕倒,被一个浪浪汉送到医院来,医生一检查,发现她怀孕了。 408我想跟你谈谈 s市某高级会所的一间包房里,装饰古香古色,摆着昂贵的檀木家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木香味,云长博靠在沙发里,端着红酒轻轻漾着,嘴角擒着一丝笑意。不时瞟一眼那张深红色的檀木大门。 过了一会,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噔噔噔,那是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云长博脸上笑意更深,他的美人来了! 果然,门被推开,露出施捷茜美艳动人的脸。 “云总,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最强邪少漫画/。” “不要紧,只要你来,等多久都没关系。” “云总真会说话。”施捷茜走过来,媚眼飞扬,看得云长博心里一颤。 “在美人面前,可不得说点好听点的么,”云长博打趣道:“万一美人恼了我,不见我了怎么办?” “我不见你,自然有大把美人见你啊,云总!”施捷茜坐下来,接过云长博递过来的红酒,跟他轻轻一碰,抿了一小口,秀眉轻挑,望着云长博笑。 云长博哈哈大笑起来:“在我眼里,真正的美人只有你啊!其他的全是庸脂俗粉。” “哎呀云总,你这可是会得罪很多人的呀!”施捷茜纤纤手指一点,轻轻截了男人一下。 云长博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眉开眼笑:“不知道美人约我来有什么要紧事?要不咱们改个地方谈,怎么样?” 云长博说得这么露骨,施捷茜也不同他再摆**阵了,把手抽出来,依旧是媚笑入骨:“我约云总来,确实是有事。其实吧,”她正了正脸色,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沈铭儒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薜惜雨死了,我觉得这事有点过了,不如就到为止吧。” 云长博没想到施捷茜会说这个,不由得打量了她一眼,依旧是笑眯眯的“美人,这事可是你挑的头,怎么,舍不得沈铭儒啦?” “倒底夫妻一场,我恨的是薜惜雨,她死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云长博慢慢的喝了一口酒,脸上笑容淡了一些“美人,你不想要中泰,是因为中泰由你儿子接手了对吧?你问我要中泰的股份,也是为了他,所以你现在用不着我了。” 施捷茜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很容易被云长博揭穿,不过她也不介意,笑了笑:“云总,你是长辈,总得给小辈一点机会嘛,你的云氏如日方中,现在又并购了韦德,今后一定会大展鸿图的,你再看看中泰,自从上次的丑闻爆出来后,形象一落千丈,好些客户撤了单,我看孟青维持得也挺辛苦,云总何必要去揽这个苦差事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中泰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谁不对它垂涎三尺,老实说吧,就算我不对它下手,别人也会对它下手的,”云长博淡淡的说:“若是这块肥肉让别人夺了去,可就跟你没关系了,但如果到了我手里,我说话算话,你应得的那一份自然会给你。” “云总这意思,是不打算放手咯?”施捷茜脸色一冷,声音又脆又利。 “开弓没有回头箭,美人,我也没办法,钱都投下去了,总不能打了水漂吧?” “云总,算我求你也不行吗?” 云长博大笑起来,把杯里的酒倒进嘴里,咂巴了一下,说:“美人,你可真是位好母亲,听说沈孟青跟你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啊,你为他做这么多,他能领这个情吗?” “我们母子的事,你不用管。” “不过你儿子还真是好样的,他为了那个苏思琪可是不遗余力,新闻才出来两天,他就让人把好不容易烧起来的火扑下去了,我雇的那些水军,只要贴,他就删,到现在,没人跟进,热度已经排到后面去了。” 施捷茜愣了一下,说:“怎么是为了苏思琪呢,他那是为了中泰。” “我看未必,他删的全是对苏思琪不利的贴子,全部删干净了,才去理其它的。” 施捷茜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她在沈家有内线,所以沈孟青和苏思琪一分手,她立马就得到消息,虽然也有点意外,但他们分手是好事,她也没有细想。现在听云长博这样说,心里咯噔了一下,对沈孟青和苏思琪的分手有些怀疑起来。 “美人,”云长博在她腿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然后停在那里:“你儿子能干得很,能不能拿下中泰,我还真没把握。也许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施捷茜用眼角瞟了一下那只手,心里厌恶得很,她知道云长博是有意缓和气氛,不想弄得太僵,于是也笑:“承云总贵言,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云总拿下了中泰,我那份还得给我。” “一定一定,”云长博笑着在她腿上捏了捏“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侯做不到。” 施捷茜笑了笑,没去管那只手,她知道自己开这个口,云长博肯定不会答应,今天来不过是探探他的口风,既然这样,她也好另做安排。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苏思琪有一天早上洗漱的时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吓了一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曾今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成了现在这般可怜憔悴的模样。她摸着因为消瘦而陷下去的脸颊,看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得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因为那个谜团还等着自己去解开。 “沈孟青,”她对着镜子轻声说:“你不能就这样甩了我,不能!” 想通了,她变得积极很多,吃东西也不吐了,还经常煲了汤送到萧筱家里去。 周末的时侯她把萧筱接到家里来住,白天,她们逛淘宝,看小婴儿的衣服鞋帽摇床推车等等,精挑细选,给九个月后出生的宝宝做准备。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象以前一样东聊西聊,说笑逗乐,一直聊到眼睛睁不开才沉沉睡去。 看到女儿的脸色渐渐好起来,又变得象曾经那样开朗活泼,苏启荣很欣慰,便提出要回家去,毕竟出来太久了,他得回去看看。 苏思琪也不强求,冬天来了,家里有地暖,比这里舒服,父亲回去也好,便替他买了车票送他上了火车。 同意父亲回去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想去趟北安,她必须再见沈孟青一次,上次是一气之下走的,很多话还没有说明白。 父亲走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了北安,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象记忆刚恢复的那次一样,她租了一辆车到了沈家门口,然后等到那里。 她从沈贝儿那里知道,沈孟青现在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回来就不再出门了。她怕沈孟青不愿见她,所以谁也没告诉,就在门口等。 到了六点钟,果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沈孟青的车正缓缓开过来,她的心开始砰砰直跳,车子越近,跳得越快,终于,她推开车门,一个箭步拦在那辆车前面。 司机没提防,差点撞上去,幸亏一脚急刹,车子堪堪的在离苏思琪两公分的地方停下来。 沈孟青回过神来,铁青着脸,推开车门,凶神恶煞般的站在苏思琪面前:“你想干什么?车子差点撞到你知不知道?” 若是平时,苏思琪肯定吓得往后退了,现在,她仍是怕,却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嘴角甚至微有笑意:“你在担心我?” 沈孟青气得呼吸都粗重起来:“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家门口,省得别有用心的人再大做文章。” “我想跟你谈谈。” “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谈的。”沈孟青冷淡的说完,便绕过她,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苏思琪没有犹豫,赶紧跟了上去。 “沈孟青,你不谈,我不接受分手。” 男人冷着脸,一声不吭,只是大步往前走。 “沈孟青,你为什么不跟我谈,你在怕什么?” 无论她怎么纠缠,男人始终保持沉默,几乎是小跑着上了台阶,苏思琪追上去,他却已经往楼上去了。 沈贝儿正好在厅里,看到她,惊喜的迎上来:“姐,你怎么来了?” 苏思琪笑了一下,再抬头,沈孟青的影子都不见了,他还是不愿意见她,还是躲着她。嘴角的笑意顿时变成了苦笑。做好了准备来的,所以也不意外,跟着大步往楼上去,想躲她,没门! 沈贝儿追在后头叫:“姐,姐姐,你和哥怎么啦?你们刚才吵架了啊?” 苏思琪刚上楼,就听到房间关上的声音“啪”的一下,男人象是带着一股恨意摔的门,她顿了一下,直接往衣帽间走,那里的门向来是不关的。可是她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一跳,赶紧推门,门刚开了一条缝,立马被男人从里面抵住了,然后她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再推,便纹丝不动了。 苏思琪气得踢了一脚:“沈孟青,开门!” 屋里没人回答她。沈贝儿跑过来劝她:“姐,你别这样,哥不会开门的,他每天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谁叫也不开。”顿了一下,又说:“现在算好的了,你刚走的时侯,他整天整夜的呆在里面,不吃也不喝,可把我愁坏了,现在好歹算是正常了点。” 苏思琪回s市后,再没有听过沈孟青半点消息,现在听沈贝儿这样说,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她在卧室的门口坐下来“他不开门,我就一直坐下去。” 409我还以为里面有女人呢 沈孟青站在门里,听着苏思琪说:“他不开门,我就一直坐下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悲伤,无奈,还有一种压抑的愤怒和不甘。 就算是亲妹妹,他也无法停止想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的坐着或躺着,感受着她留下的那一丝微薄的气味,其实属于她的气味早就没有了,他只是自欺欺人,以为不开窗不开门,就一直都在。 而现在,她就在门外,多想不管不顾的打开门,把她扯进怀里,紧紧的抱住,狠狠的亲吻,可是不能,已经错了,错得太离谱,再错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不,他们已经万劫不复了。 是这样痛,每分每秒都是这样痛,所以不能让她知道,所有的痛都让他一个人承受。只希望她快点忘了他,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再做回那个明媚活泼的小女人,希望有个好男人去填补他的位置,象他一样照顾她,爱惜她不,他用力甩了甩头,不能想这个,一想到别的男人象他一样抱她亲她抚摸她,他的头就象要炸开,还是做不到,他还是做不到啊 门外沈贝儿还在劝“姐,你别这样,地上凉,还是下去吧,快开饭了,你不走,哥不会出来的。” 苏思琪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缓缓站了起来,扬着声对门里说:“沈孟青,我不守在门口了,你出来吃饭吧,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到门外去站着,但我不会走,你不答应跟我谈,我就不走。” 说完,她就快步下了楼。 沈贝儿冲门里急急的喊了一句:“哥,姐真的走了,你出来吧,要开饭了。” 沈孟青一直站在门边,她们的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没作声,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才慢慢走到窗边去。 果然,苏思琪从门口出来,下了台阶,走到他的窗子下面,就那么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十天没见了吧,她真是憔悴了许多,因为高,更显得单瘦,象一根竹子似的站在风里,乌黑的头发被风吹得挡在脸上,遮住了一只眼睛,她也不理,就那么站着,垂着眼,看着墙边的一盆万年青发呆。 沈孟青隐在窗帘边,怔怔的看着她,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这象一场梦,她怎么会是他的妹妹呢?他们一点都不象啊! 天色一寸一寸暗下来,幽幽的夜色渐渐将她吞没,只有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带着某种执着。 沈孟青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明知道不可以再爱,但目光就是无法移开。 沈贝儿一会跑上楼拍门,叫沈孟青去吃饭,一会又跑到外面劝苏思琪进屋子里去。 可是这两个人都是倔脾气,任她楼上楼下跑得气喘吁吁,沈孟青没有开门,苏思琪也没有动。 最后沈贝儿生了气,一跺脚,嚷道:“不管你们了,我自己吃饭去。” 看到她气呼呼的走了,苏思琪抬起头来,望着二楼的窗户,窗户关着,窗帘闭合,可是墙边有一线光漏出来,她知道沈孟青肯定站在那里,他在看着她。 于是她也看着他,看着那线橙黄的光,就象看着男人的眼睛一样,充满了爱恋。 沈孟青的心颤了一下,他以为苏思琪发现了自己,忙往边上移了移,顺带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从她下去到现在,苏思琪已经在那里站了两个小时了,一想到现在天气这么冷,夜晚温度更低,他就皱起了眉头,心烦意乱的想去摸烟盒。 苏思琪因为一直抬着头,风灌到鼻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又连打了个几个,沈贝儿跑下台阶,把她往屋里拖:“姐,你再这么站下去,要感冒的。” 苏思琪挣开她的手,不肯进屋,她在赌,如果沈孟青还对她念一丝旧情,就不会让她在这么冷的天再站下去。 可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出现,她心凉了半截,觉得有些委屈,咬着唇,将涌上来的酸意重新咽下去。 她又抬起头来,去找他窗边的那丝光亮,可是窗帘遮得密实,一丝光也没漏出来,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苏思琪叹了口气,垂下头,觉得冷意从心里向四肢散去,其实她一直在发抖,只是硬撑着,现在越发抖得厉害,两只手紧紧握着拳,垂在两侧,不愿意让沈贝儿看出来。 可是她抖得这样厉害,沈贝儿哪里会看不出来,劝她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姐,你进去吧,你真的会感冒的啊,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好不好,姐姐” 苏思琪低着头,恍若未闻,她的脸被风吹得麻木了,头有些晕,身子摇摆得越发厉害,站在寒风里一动不动几个小时,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更别说她本来就身体虚弱。 可是苏思琪不在乎,病了又怎么样?反正死不了,相比越来越深的绝望,她恨不得让自己大病一场,然后一觉醒来后,再让她失忆,忘了沈孟青,忘了他们在一起的种种。 迷迷糊糊间,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屋里攥,熟悉的气息,强大的气场,把她的意识一下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来。 是沈孟青,他倒底没有不管她。 连拖带攥,苏思琪被男人拉得一个踉跄摔在楼梯上,尖硬的石板磕在她腿上生疼。苏思琪忍不住叫了一声,男人脚步一滞,犹豫了一下,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的上楼去。 沈贝儿看到哥哥那张臭得吓人的脸,心一跳,追在后面喊:“哥,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虽然沈孟青从来没打过苏思琪,可他那样子太吓人,就象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人一旦失去理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时隔十天,再离男人这么近,被他的气息笼罩住,苏思琪的心一下就软了,所有的抱怨悲伤通通散去,尽管看得出男人一身怒气,还是壮着胆子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男人身子一僵,带着寒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有些粗鲁的把她的手拿下来。 他可以抱她,却不能让她碰他,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怕自己会忍不住要亲吻她。 真是无可救药,就象薜惜雨说的,天理难容! 进了房间,他把她放下来,去衣帽间找了件厚外套扔给她,声音冷淡:“不想生病就穿上。” 其实男人一抱她,苏思琪立马就觉得不冷了,可是他一放下她,那种寒意又袭过来,于是慢吞吞的把衣服穿上“你明明还关心我,为什么要分手?” 沈孟青没回答,转身走了出去,苏思琪怕他跑了,正要跟过去,男人冷冷的说:“放心,我不会跑。” 被他说中心思,苏思琪只好止步,听到他站在楼上叫佣人送饭菜上来,他说完话,并没有进屋里来,而是站在那里,等佣人把饭菜端上来,自己接过去,这才往屋里走来。 男人说不跑,可苏思琪不放心,一直站在门口盯着,见他往这边来,才赶紧闪进去,装模作样坐在沙发上。 男人把饭菜放在茶几上,默默递了一碗饭在她面前,然后一声不吭的端起碗吃起饭来。 苏思琪踌躇了两秒钟,也端起碗吃饭,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到筷子碰到碗的声音。气氛沉闷又有些尴尬。 “沈孟青,现在谈谈吧。”苏思琪耐不住这样的气氛,先开了口。 男人不吭声,仍是沉默,过了一会才说:“先吃饭,吃完再谈。” 苏思琪就不吭声了,飞快的往嘴里扒着饭,她虽然现在吃饭不吐了,可一直没什么胃口,什么东西吃在嘴里都象是一样的味道,只想快点吃完,跟男人好好谈谈。 沈孟青吃饭一贯的慢条斯理,尽管身上散发出一种迫人的寒气,却维持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优雅。 苏思琪吃完,放下碗筷,见他碗里还有小半碗饭,便站起来,想走动一下,等他吃完再过来。 可是她刚抬脚往卧室去,男人冷然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不要进去。” 她一愣,为什么不让她进去?难道里面藏了别的女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不会有女人,沈孟青不会这么快就有别的女人的。 “我累了,进去躺会也不行吗?我又不会” “不行,”男人粗暴的打断她,端着碗站起来,把沙发腾出来:“你在这里休息。” 苏思琪是来求和的,不是来吵架的,只好转身回来坐下。故意开玩笑似的说:“你不让我进去,我还以为里面有女人呢!” 男人没理她,坐在椅子上把饭吃完,然后叫佣人来收拾,顺便送茶上来。 等佣人送上了茶,收走了碗筷,苏思琪知道可以开始谈了。可一时半会,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捧着那杯热茶,一边小口唆着,一边思考。 男人也在喝茶,过了一会,他冷然的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没有时间陪你这样耗下去。” 苏思琪放下茶杯,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沈孟青,我说过,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我不同意分手。” 410我的东西还给我 沈孟青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思琪,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听到那些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冷然的看着她。 “我沈孟青要跟女人分手,从来不需要对方的同意,你认得我这么久,不会不知道这点。” “不,我跟那些女人不同,你不爱她们,你是爱我的。”苏思琪叫起来。 “没什么不同,在我眼里都一样,”沈孟青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我承认,我为你曾经迷失过一段,但现在都过去了,我厌了,不想在一起了,你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苏思琪心痛得直抽抽“我不要你的钱。” “除了钱,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苏思琪的眼里蒙了一层水光,她不想哭,因为哭没有用,那天她哭得那样厉害,沈孟青还不是无动于衷,她的眼泪已经对他失去了作用。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刚开始谈,她不想现在就乱了分寸。那些问题,她要一个一个都问清楚。 “你,”她抽了一下鼻子:“真的不爱我了吗?” 男人很果断的摇头。 “看着我的眼睛,说出来。” 男人便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眸里只有寒意:“不爱了。” 苏思琪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断了,他真的不爱了啊“你爱过我吗?我们在一起的时侯,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停了两秒钟才说:“那不是爱,只是一时的迷失。” “真的没有?”再怎么控制,声音还是带了一点哭腔。 “没有。”相比她的痛苦,男人却是干脆无比。 “没有我,你不难过吗?” “不难过。” “骗人!”苏思琪嘶声叫起来:“贝儿说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这不叫难过?” “我只是担心我父亲的身体,他又昏迷过去了。” “可是我难过,我难过得快要死了”终于忍不住,还是哭了起来,耸着肩,泪水滚滚而下。 沈孟青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默默的垂下眼帘,两只手紧紧握着拳,骨节发白,她有多难过,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有多难过,她知道吗? 她只当是被他甩了,她痛苦,她悲伤,她恨,可是终究会过去。但他不同,他陷入的是无穷无尽的绝望,他的世界再不会有一丝色彩,一辈子都要在这单调的灰暗中渡过。活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他慢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茶几上,看着痛哭的她,声音冷漠:“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苏思琪正哭得伤心,听到他说话,抬眼看过去,虽然有泪水模糊了双眼,她还是认出来,那是她的家传宝——蓝宝石戒指。是她送给沈孟青的订情物。 他这是真的要跟她恩断意决啊! 苏思琪没去拿那枚戒指,只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 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把戒指推过来一些“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的东西?苏思琪下意识把手一缩,再抬眼看,男人果然看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四年前他们在教堂结婚的时侯,沈孟青匆忙买的,不是很值钱,但两个人都当成真的结婚戒指,一直戴着没脱下来过。 她看他的手,那戒指果然不在了,因为戴的时间长久,男人的无名指上留了一圈淡淡的印子。 她越发哭得大声起来,把手缩在背后,不肯给他那枚戒指。 男人铁青着脸,声音冷得象数九的寒冰:“给我。” “不给,我不给,”苏思琪哭喊着,象疯了一样就往外冲。 男人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抵在墙上,铁钳的一样的胳膊困住她,将她的左手拿到前面,使劲去掰她的手指,要摘走那枚戒指。 苏思琪急红了眼,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咬得那样急那样狠。 男人静静的站着没动,他可以感觉到她锋利的牙齿已经透过他的皮肤,渗到肉里去,不是不痛,可是这痛倒让他舒坦,就象身上的筋脉全都堵住了,她这一咬,倒通畅了,所以他不动,感受着疼痛带来的一丝快感。 等到血渗进嘴里,苏思琪才回过神来,一下止住了哭,缓缓抬起头,看到男人的手背上一个很深的牙印,皮破了,渗出殷红的血来。 她呆了一下,又哭起来,把男人的手捧到嘴边吹着,语无伦次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没想,是你要,我” 男人低眸看着她,突然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飞快的拉直她的无名指,把戒指往外脱。 苏思琪的肩膀被男人抵着,低不下头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一点把戒指往外脱。 “不要,不要啊,不要拿走我的戒指,那是我的,是我的啊”她撕心裂肺的喊着,看着那戒指慢慢退到指尾,然后到了男人手里,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肝肠寸断,好象男人刚才不是在脱戒指,而是一下一下把她的肝肠全都扯断,痛不可抑! 男人松开她,走到窗子边去,苏思琪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挣扎里消失殆尽,腿一软,顺着墙壁滑下来,瘫坐在地上。 他居然这样狠,这样狠啊苏思琪一直哭,一直哭,眼泪纷纷扬扬往下坠,她哭得几乎要闭过气去,头晕眼花,全身无力,呼吸也不畅顺,就跟要死了似的。 不如让她死了吧,一想到这里,那个念头就盘踞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她象发了狠,用尽了全身力气站起来,对着另一边的墙飞快的冲过去。 站在窗边的男人正准备抽烟,听到身后的声音不对劲,赶紧转身,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飞身扑过去抱住她,咆哮着:“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苏思琪披头散发,如同疯癫,歇斯底里的喊:“是你让我疯的,是你让我疯的!” 男人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苏思琪,你别幼稚了好不好?不就分个手吗?这就活不下去啦?你不是一向很洒脱的吗?说了不合适就应该识趣,你这样闹,无非是想多要一点,跟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塞在她手里:“拿着钱,赶紧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字字都象尖针,针针扎在她心里,她跳起来,象一只暴跳的小兽,对着男人劈头盖脑的打过去“沈孟青,你这个王八蛋,你把我当那些女人一样打发,王八蛋,王八蛋” 她一动手,男人更恼了,把她使劲推开,带着一丝忍耐:“苏思琪,你别在跟我发疯,滚回你的地方去。” 苏思琪是真的绝望了,她怎么这样蠢?男人都无情到这种地步了,还巴巴的跑来想跟他复合,她真是异想天开! 苏思琪抹了一把眼泪,可是有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再次将眼睛模糊,她最后看他一眼,奋力的冲出去。 沈孟青在她冲出房间的瞬间,闭上了那双痛楚的眼眸。 伤她这么重,她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可是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有佣人的声音,也有沈贝儿的声音。 “姐——” “苏小姐!” 沈孟青立马狂奔出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全身血液都凝住了,苏思琪头朝下,正往楼梯下滚去 佣人和沈贝儿慌忙跑上来接住她。 他三两步跨下去,差点也摔倒,从沈贝儿手里抢过女人,吼了一声:“备车!”就大步往外走。 阿峰跟出去把车门打开,司机踩了油门就走,沈贝儿也想跟着去,没想到一跑出来,沈孟青的车已经到了大门口,她只好开了自己的车跟上去。 沈孟青看着怀里的女人,悔得肠子都青了,是他的错,他以为只要狠狠的伤她,她就会离开,离得远远的,但她性子那样烈,逼急了什么都不顾,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干脆也一头撞死算了。 他把她脸上的头发拂开,深深的看着,女人摔得有些重,额头肿了一个包,眉角上有一块青痕,颧骨上也有,嘴唇好象也是肿的。 这样鼻青脸肿的惨状,看得他的心一阵紧缩,不由得抱紧了些。 老天真是给他开了个大玩笑,为什么是妹妹?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妹妹?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模糊起来,有温热的泪滴在女人白晰的脸上。 到了医院,几个护士把苏思琪推进抢救室,沈孟青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低着头,手指深插进头发里。不记得是第几次这样在抢救室外边等她了,每次坐在这里,他心里都乱得不行,担心,害怕,恐惧,惶然,还有悲伤,愤怒,无助各种情绪都交织在一起,令他无比烦燥,恨不得要杀人才好。 沈贝儿赶到的时侯,看到的就是沈孟青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在走廊里踱着步子,又快又急,从这头到那头,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她心一紧,放慢了脚步,怯生生叫了声:“哥,姐没事吧?” 沈孟青没理会她,仍是象头斗兽,不停的走来走去。 沈贝儿瞧着害怕,只好说:“哥,你憋得慌就到外头去抽根烟吧?” 沈孟青脚步一滞,看了她一眼,还真的往门外走去了。 沈贝儿看着他的背影,拍着胸膊吁了一口气,里头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外头这个再疯了,她可怎么办啊? 411速而不达 苏思琪做了个梦,梦见沈孟青来看她,坐在她的床边,很轻的叹气,什么话也不说,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痛楚和无奈,他离得那样近,温暖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让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 她一动不敢动,唯恐惊着他,哪怕是个梦,她也想留住他,尽可能长的留住他。 她贪婪的闻着他的气息,看着她深爱的男人,那是她的幸福,可是只要他离去,她的幸福就会随风消逝,再也不会回来。 他坐了很久,还用手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动作那样轻柔,就象她是他的珍宝。 她一直是他的珍宝,所有人都这样说,她自己也觉得是,他那样爱她宠她,看她的目光温柔得能溺出水来,这样深厚的爱,她从来没曾怀疑过,所以现在才无法承受。 他走的时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又替她把被子掖紧了些,然后才走了出去。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沉重缓慢,渐渐远去,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果然不在,但手上还似留有他的余温,她把手拿到鼻子底下闻,可是什么都闻不出。 当然闻不到什么,那只是一个梦,是因为想念他而做的梦,他不会来的,因为他根本不愿见到她。 她又看着床边的吊瓶,药水一滴一滴轻轻坠下,无声无息,门开了,沈贝儿走进来,惊喜的叫道:“姐,你醒了?” “我怎么啦?”苏思琪问。 “你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把我吓死了。” 沈孟青呢?他有没有被吓倒?好想问,可是问不出口,怕自取其辱。 “谁送我来医院的?” “当然是我啊!还有谁?”沈贝儿知道她的心思,顿了一下才说:“我哥,他没来,他有事出去了。” 苏思琪看着吊瓶里的药水,没有什么反应,沈贝儿根本不需要替他遮掩,她心里明白,就算他不出去,也不会来,况且她摔下去的时侯,他还在楼上。 “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思琪摇了摇头,心没了,哪里都不舒服。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就是身体有点弱,在药水里加了点营养液,我给你开了三天的药,这三天,你就乖乖躺着,把身体养好再说,好不好,姐姐?” 苏思琪说:“我不住院,我要回去。” “不行,这回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告诉爸爸,看他会不会从余乡跑过来。” “不要告诉爸爸,我来北安的事也不要告诉他。” “那你就听我的,把身体养好再说,”沈贝儿叹了口气:“姐,你放心吧,我哥又跑不了,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去找他不行吗?” 还去找他吗?受的打击还不够吗?苏思琪心里一黯,左手在被子里握成了拳,手指的戒指没有了,感觉怪怪的,就象心里有个洞,空得让人发慌。 她听从了沈贝儿的安排,在医院里住下来,每天什么也不干,就在床上躺着,有时侯护士打完针,对她说:“苏小姐,你要是无聊可以到楼下走走,成天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她没作声,就跟没听到似的,她哪里也不去,好象有一股深重的倦意一直压在心上,根本不想动弹,除了上厕所,连床都不下,饭也是沈贝儿从家里带来,她坐在床上吃完的。 沈贝儿天天来看她,早来晚走,陪着她说话,向她请教家里的一些事宜,她偶尔搭一两句,但多数时间懒得开口。沈贝儿也不介意,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明知道沈孟青不会来,苏思琪还是存了一份希翼,只是一天又一天,那份希翼越来越淡,几乎成了泡影。 她还有最后一天呆在医院的时间。 沈孟青还是没有来。到了下午的时侯,沈贝儿却把莫守言带来了。 莫守言穿着浅灰色的昵大衣,瘦高的身材,黑框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手里拿着一束鲜花,笑容温和的送到她手里:“听贝儿说,你喜欢月季。” 她接过来,低头闻了一下,幽香扑鼻,嘴角便带了点笑意:“谢谢你,莫医生。” “不客气,贝儿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她觉得你情绪有些低落,想让我来开导开导你,我一听这话就笑了,苏小姐哪里是需要开导的人,老实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侯,就觉得你的笑容特别灿烂,所以我相信苏小姐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苏思琪看了妹妹一眼,开了句玩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走火入魔了,也有心理问题?” “不是的,姐,我是觉得莫医生很会开导人,跟他聊天,心情会好很多的。” 莫守言也开玩笑:“贝儿,跟我聊天可是要付费的。” 沈贝儿笑了,苏思琪却没笑,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束月季花,这个时侯,早已不是月季的花季了,只有温室里才有。莫守言真是费心了。 莫守言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对沈贝儿说:“让我跟你姐姐单独谈谈。” 沈贝儿点点头,走出门口,把门轻轻带上。 苏思琪看着花,却是对莫守言说话:“莫医生,你的谈话费那么贵,我可付不起。” 莫守言笑起来“比我想像中好,还会开玩笑。”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腿跷起来,打量着她:“苏小姐,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快乐,再这样下去,灿烂的笑容会离你而去的。” 苏思琪没吭声,抽了一支花在鼻子底下闻着。 “其实我讲的道理你都懂,人生并不漫长,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必要让自己不开心呢?短短几十年眨眼就会过去,等到你回首的时侯,发现自己走过来的路都是风雨泥沼,一点美好都没留下,不是很遗憾吗?” 遗憾也没办法,那不是她想要的,快乐很简单,可是得不到,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快乐了。 “苏小姐,想一想你的父亲和妹妹,他们都需要你的照顾。” 她当然会照顾父亲和妹妹,父亲老了,妹妹有病,他们不能没有她。 “苏小姐,冲动是魔鬼,欲速而不达。” 听到这句,苏思琪微微一愣,抬眼看着莫守言。 年青的莫医生温文尔雅,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沈孟青也有这样洁白的牙齿。叹了口气,为什么又想起沈孟青? 她是有点冲动,沈孟青那样的举动没法让她不冲动,可欲速而不达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逼得太紧? 见她看着自己,莫守言微微一笑:“苏小姐是聪明人,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苏思琪缓缓点了点头,眼底竟有了一丝笑意:“我明白了,莫医生,谢谢你的开导。” 欲速而不达,她怎么就没想到?沈孟青是软硬不吃的人,越逼他,只会适得其反,她心里的谜团并没有解开,到现也不相信沈孟青的话,因为不适合而分手,鬼才信! 他不肯说,她就自己查,不逼他,不让他发现,前路不通,她绕到后面走,总有一天,她会把事情搞清楚。 是她太幼稚太冲动,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倒叫人看了笑话。 只要坚守那个信念,无论沈孟青怎么绝情,她都不放弃。未来和幸福,她要凭自己的努力再次赢回来。 回到沈家,苏思琪把自己的行李从租的那辆车上拿下来,让家里的司机把车子开回去退掉。 沈贝儿看着佣人把行李拿进屋子,看了苏思琪一眼,说:“姐,你跟我住吧。” 沈孟青那房间现在跟宝贝疙瘩一样,谁也不让进,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准人动,她不敢让苏思琪进去。 苏思琪摇摇头:“不用,我住客房就行了。”想了一下,又说:“你传个话给沈孟青,就说我不纠缠他了,但是有一个条件,让他回来,我自己跟他说。” 沈贝儿哦了一声,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她以为沈孟青听完什么都不会说,没想到他竟然答了声好。 沈贝儿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告诉苏思琪。 到了下班的时间,沈孟青准时回来了。看到苏思琪和沈贝儿坐在大厅里,跟没看见似的,噔噔噔上楼去了。 沈贝儿悄声说:“姐,你不是有话要说吗?上去啊!”苏思琪坐着没动,她不想让沈孟青觉得自己还在缠他,一回来就粘上去。 过了一会,沈孟青出现在楼梯口,冷着脸,也没看苏思琪“有话上来说。” 沈贝儿赶紧推了苏思琪一把,她这才站起来,慢悠悠的往楼上走,沈孟青站在那里,等她快到的时侯才转身往里面走。 苏思琪跟在后面,看他推开了书房的门,才知道今天谈话的地点变了。 苏思琪无所谓,在哪里谈都一样,她只是提个条件而已。 沈孟青进了房间,坐在书桌边,也没叫苏思琪坐,自顾点了根烟,把火机抛在桌上,才抬眼看她:“说吧。” “想必贝儿已经把我的话转告诉给你了,”苏思琪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想通了,不纠缠你了,只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我马上离开,离你远远的。” 男人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好象有辩别她这话的真实性。 等苏思琪把她的条件说出来,男人两道浓眉皱在了一起,似乎是有些意外,他沉默了良久,没有吭声。 苏思琪说:“怎么?很为难吗?你要是不肯” “好,”她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就应下来。 苏思琪愣了一下,说:“那就明天。” 412重返峰火台 苏思琪提出的条件是让沈孟青再陪她去爬一次峰火台,他们和好的时侯去爬了一次,现在要分手,她还想去爬一次。 沈孟青答应,是因为怕她再有过激的行为,又撞墙又摔下楼梯足以吓得他魂飞魄散,所以不敢再拒绝。 上次爬山的装备全丢在s市了,所以又得去购置新的,依旧去了上次那家店,虽然时隔一年,老板倒还记得他们,笑眯眯的说:“看来二位还真是喜欢户外运动,我们这里经常组团,有没有兴趣报个名,回头有活动就叫你们,也有好多情侣参加的。” 沈孟青冷着脸走开,去挑装备,苏思琪只好抱歉的冲老板笑:“别介意啊,他就那样,我们还是更喜欢单独行动。” “理解,”老板爽朗的笑了笑,瞟了沈孟青一眼,压低了声音:“还是过二人世界有趣。” 苏思琪也笑,心里却充满了苦涩。 于是又置办了全新的行头,防潮袋,睡袋,冲锋衣,登山靴,水壶,手电,头灯 在购账篷上,两人发生发分歧,沈孟青要买两个,苏思琪只肯买一个。 老板看他们意见不统一,只好让他们商量好了再做决定。 苏思琪想把沈孟青拖到门外边去说话,结果她一碰,男人就象被蜇了似的,一下弹开,然后大步走出门外。 苏思琪咬了咬唇,跟了出去。 “为什么买两个账篷?上次去也只买了一个。” “上次我们没分手,这次分手了。住在一个账篷里不方便。”男人冷冷的说。 苏思琪心里一酸,只觉得委屈,刚分手就迫不及待的要和她划分界线,他就这么想摆脱她吗? 脾气一拧就上来了,粗声粗气的说:“什么分手了,我是答应爬山后再分手,现在我们还没分手。” 男人瞟了她一眼,目光冷然:“苏思琪,你这样胡搅蛮缠有意思吗?我还以为你会跟别的女人不同,没想到最腻歪的就是你了,我不想跟你呆在一个账篷里,非得要我明说吗?” 苏思琪眼眶发红,死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瞪着他一字一字的说:“沈孟青,如果你要不答应,就别去了,往后我还是缠着你,缠到死!” 男人凶狠的盯着她,可苏思琪毫不示弱,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弄得路过的人都频频向他们侧目,最后沈孟青头一低,转身进了店里,要老板拿了一个稍大点的账篷。 苏思琪站在门口,听到他跟老板说话,然后头朝外抹了一下眼睛,哼,谁怕谁呀! 她跑进店里,把冲锋衣换上,马尾高高扎起,虽然仍是消瘦,看起来也算是英姿飒爽,她跑到男人面前,咧着嘴:“帅吧?” 男人看都没看她,低头默然的打着背包。 苏思琪知道他不会理自己,但她就是想重复从前所有的事,想想真可笑,年头和好的时侯想的是白头到头,再也不要分开,结果年尾就分手了。 沈孟青把两个背包都拿到外面的车里放好,他开了一辆越野车,特意先开去修车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加满油,这才上路。 苏思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转头看一眼男人,他虽然沉默又憔悴,但冲锋衣穿在身上,倒显出一种颓废的野性美来,苏思琪不禁看呆了,托着腮巴巴的盯着他看。 男人嘴角下沉,眼睛一直注视着前面,突然一脚急刹把车停住,苏思琪这才回过神来“怎么” 一看前面,既不是塞车,也没有红灯,正纳闷,男人踩了油门又走起来。 苏思琪看着他充满怒意的脸,突然意识到男人是烦自己盯着他看,才刹车的。 车子出了城,上了高速,风吹在窗玻璃上呼呼直响,两边是农田或水塘,田里什么也没有,乱七八糟长着一些草,也有些菜地夹在中间,倒显得郁郁葱葱。灰色的马路象一条练带,笔直的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 苏思琪多希望就这么一直跑下去,跑下去,就算男人不理不睬,只要他在身边,她就高兴。 她觉得自己有点犯贱,明明绝望过,死心过,可他一在身边,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因为她是这样的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开得太快,苏思琪感觉没多久,他们就下了高速,上了省道,路面开始有些颠簸了,好在是越野车,颠起来并不觉得难受。 和他在一起,再难受也会变得不难受,再难受也没有和他分开难受。苏思琪手抓着车顶上的抓手,身子跟着车荡来荡去,心情却是不错。 天阴沉沉的,四周似乎有雾蔼在飘荡,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纱,看起来朦朦胧胧,象重叠的影子一样,有深有浅。地面越来越宽阔,一马平川,任他们驰骋,苏思琪心里的郁结不觉散了许多。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山脚下的村子,苏思琪跳下车,背上自己的背包,背包比想像的轻,估计沈孟青把她的一些东西放到自己背包里了,她嘴角歪了歪,小样,说分手,还这么关心她! 苏思琪找到上次打尖过的那家客栈,老农正好在,看到她很高兴,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跟她说笑了几句,又大声向车边拿东西的沈孟青打招呼。沈孟青淡然的点了个头,在车边磨磨蹭蹭,半天没过去。 苏思琪给老农带了一张羊皮垫子,铺在沙发上,椅子上,都十分舒服。 老农高兴坏了,抖着羊皮垫子左看右看,欢喜得很。中午的饭菜很丰盛,炖了只老母鸡,还有苏思琪爱吃的青椒炒鸡蛋,那个香味,闻着就垂涎欲滴,她已经好久没有痛快吃过一餐饭了,在这里,胃口就象突然被打开了似的,大快朵颐起来。 沈孟青看着她直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他们就上路了,走过一段平坦的路,看到第一个峰火台。 苏思琪突然鼻子一酸,很没出息的掉了一颗眼泪,怕沈孟青看到,飞快的别过脸去擦掉。 上次来,两个人有说有笑,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可这次,男人一路都沉默,她象唱独角戏一样自言自语。完全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她抬头看远处,灰蒙蒙一片,依稀可见一个个峰火台被连接起来,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崇山峻岭之间,壮观极了。 苏思琪气喘吁吁的走了一会,突然觉得肚子痛起来,她放慢了脚步,用手按在肚子上,想缓解疼痛。 走在前在的沈孟青回过头来,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停下脚步“你怎么啦?” 这是爬山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苏思琪眼里一下就泛了水光,不敢让男人看见,忙低下头,克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没事,你先走吧,我会追上来。” 男人却朝她走来,把自己的背包靠在墙边“坐着休息一会,你刚吃太多了。” 苏思琪愣了一下,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那个男人,看似对她漠不关心,却原来什么都看在眼里。 她走过去,坐在男人的背包上,心里暖暖的,可是鼻子又发酸了,低着头,使劲把泪水逼回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在一起,她特别容易哭,好象随身带着一个坏了的水笼头一样,不受控制的就往外流。 可是她不要哭了,再也不要哭了,她要振作起来,不让男人以为她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男人把她的背包摘下来,放在地上,用保温壶倒了一杯水给她,苏思琪接过来一口气全喝了,感觉好了一点,男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喝了。 苏思琪注意到他用的是同一个杯,就跟从前一样,很自然的不分你我,她吃过的东西,他可以接着吃,她用过的杯子,他也可以用。 她嘴唇弯了弯,突然叫了他一声:“沈孟青。” 男人站在一处高的地方抽烟,听到她叫,本能的回头,却见女人对他嫣然一笑。他的心一下就加速跳起来,赶紧转过脸去,望着灰色雾气里的群山做深呼吸。 明知道是饮鸠止渴,他还是答应陪她来一趟,是她最后一个愿望,也是他的。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她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无一不让他动心。 可她是妹妹,是妹妹啊,怎么可以对妹妹生出这样的情愫来,知道错了,就应该赶紧改正不是吗? 苏思琪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却是好笑,过了一会,说:“再给我一杯水。” 沈孟青扔了烟头,用脚踩灭,然后倒了一杯水给她。 苏思琪接过杯子,说:“沈孟青,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你能对我好点吗?” 男人单手插在口袋里,虽然站在她根前,脸却是扭向山间的,好象没听到她的话。等苏思琪喝完水,他的脸就转回来,收走了杯子。 知道他是故意不理会,苏思琪也没往心里去,站起来背上包,说:“走吧。” 男人没吭声,捡起自己的包背上,从她身边大步流星走过去,一下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413为什么不可以? 越往后走,路越崎岖,坍塌随处可见,苏思琪越走越慢,小心翼翼的绕过滑坡,脚下一使力,便有一些泥土滑落下去,坠下万丈深渊,她拍了拍胸口,故作镇定,沈孟青不理她,一切得靠自己,虽然是充满伤感的最后一次出游,她可不想真把命丢在这里。 一抬头,沈孟青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见她有些狼狈,却没有伸手相助的意思。 苏思琪垂下眼,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他面前,男人才抬脚往前面走去。 虽然背包不算重,但苏思琪象上次一样,走了没多久,就没力气了,步伐越来越慢,沈孟青在前面,走一段,等一段,等她走近才往前面走。后来大概是失了耐性,干脆把她的背包摘下来自己拿着,把她的负担减到最轻。 背上没有负重,苏思琪感觉轻快了些,一直紧跟在他身后。 四处灰蒙蒙的,风很大,她把帽子戴起来,却听到风里夹杂着奇怪的声音,她想起了上次来的时侯,沈孟青说的话,心里有些害怕,扯住了他的衣服,小声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男人低眸看着她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默不作声,又听苏思琪说:“会是狼吗?” 他是想把她的手拂开的,听到这句,微抬起的手又垂落下去,没有管她,径直往前走。 苏思琪自说自话:“反正要吃也是先吃你,你比我壮。” 沈孟青心里一刺,嘴唇紧抿了些,生怕下一秒他会露出某种情绪来。 他们上次来的时侯,苏思琪也是这样说,不过那时他们是手牵着手,彼此欢喜的,不象现在气氛尴尬。 苏思琪见男人没在意她扯着他的衣服,心里有点高兴,这样又默默的走了一段路,远处峰火台的轮廓出现在视线里,那是他们上次来宿营的地方,想起曾经温馨美好的画面,苏思琪鼻子发酸,瞟了男人一眼,有些撒娇的说:“我累了。” 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停了下来,依旧是把背包放在地上让她坐,自己站在一边抽烟。 明明水壶就在背包里,苏思琪却喊他:“我要喝水。” 男人默不作声,过来拿了水壶给她倒水,不过这次苏思琪喝完水,他没有接着喝,直接把水壶盖好放回背包里,回到原来站的地方,继续抽烟。 苏思琪没话找话,指着远处的峰火台说:“沈孟青,那是上次我们宿营的地方吧?今天能赶上看日落吗?” 沈孟青望着远处的峰火台,耳朵里仿佛听到女人惊喜的尖叫声,她穿着笨重,跳起来却象只轻盈的小鹿一般,冲着那枚鲜红浑圆的落日大喊大叫,被风吹红的脸庞,亮晶晶的眼睛,喜不胜收的样子简直动人极了 “沈孟青,”见他象在出神,苏思琪又叫了他一声。 男人回过神来,眼里还残留着刚才回忆时的些许温柔,声音也不象平时那么冷:“走吧。” 苏思琪愣怔了一下,站了起来,男人过来拿她的背包,她赶紧抢在手里:“不远了,我自己背吧。” 男人没有勉强,带着往前走,却在路边找了根粗枝给她做拐棍。 天越来越暗,灰沉沉的象要压下来,远远近近的山脉都笼罩在暮色中,连风都象是灰色,在山间肆虐游走。 一点一点,慢慢靠近,苏思琪手脚并用,终于登上了峰火台。 极目逃眺,暮色中的河流山川,那样雄伟壮观,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太缈小了!苏思琪把手张在嘴边,对着远方大声呼喊起来:“哟嗬哟嗬” 若是平时,沈孟青一定会说:“别叫了,别把狼招来。” 可现在,他沉默的蹲在地上钉账蓬,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思琪喊了一阵子,心里舒畅极了,冷风被吸进肚子里,感觉五脏六腑都象被水洗过一样的清冽。 满肚子的怨气哀愁,全都散得无影无踪,她回头看着男人,目光柔柔。 沈孟青低头做事,察觉到女人在看他,抬头瞟了一眼,却被她温软的目光击中,不禁愣怔了一下,赶紧把头低下,心却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苏思琪走过去:“我来帮你。” “不用。”男人语气沉沉。 苏思琪没理他,自己拿了根钉子往地上敲,结果没留神,锤子敲到手指,痛得她哎哟一声,男人一个箭步走过去,把她拉起来,仔细查看她的手指,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他马上松开,又回去做事,声音冷淡的说:“管好你自己,不要帮倒忙。” 苏思琪揉着手指,退到一边,默默的看着他。 男人背对着她,突然说:“落日。” 苏思琪忙抬头,果然,一轮鲜红的落日挂在山间,灰蒙蒙的天地间因了它的现,突然就熠熠生辉起来! 苏思琪目不转晴的看着,感叹道:真美啊! 上次看落日的时侯下了雪,黄昏的雪景简直是绝美,让她惊喜若狂,如果这次也能下雪该多好! 不过这才刚入冬,时间尚早,北安一场雪都没下过,估计是不可能了。 她看着那轮红日在两座山间徐徐坠下,漫天的红光是它的逶迤的裙摆,一点点扫过山川河流,象一层薄纱覆在大地之上,也照在她身上。 苏思琪屏息静气的看着,目不转晴,却觉得脸上微有凉意,余辉中,星星点点,纷纷扬扬的飘荡着,她呆了一下,象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跳起来喊:“下雪了!下雪了!” 刚把账篷扎好的沈孟青听到她喊,一抬头,有轻盈的小雪花飘落在脸上,这大概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站起来,看着又蹦又跳的女人,和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叠吻合,落日已经沉下去了,余辉映在她的眼晴里,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她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又蹦又跳:“下雪了,下雪了呢!”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她也在回忆:美丽的黄昏下,白雪飘飘的峰火台上,他们忘情的拥吻,任雪花轻轻落在身上头上,恨不得一夜白了头,那样的幸福,几乎要从心里满溢出来。 可是如今回忆起来,只剩了酸楚。 她伸手去接那些小雪花,冰冰的一点凉意,落在手里很快就化成水雾。她抬眼看他,一字一字的说:“还记得吗?你在这里对我说,思琪,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面对。为什么做不到?” 她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只要轻轻一晃,就会震落下来。 看着她这样痛苦无助的样子,沈孟青心如刀割,只是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一声不吭。 “为什么做不到?”苏思琪叫起来,眼泪纷纷扬扬,象晶莹的珠子散落下来。 沈孟青只觉得心里一阵巨痛,再也顾不得许多,把她扯到怀里紧紧抱住。 跌入温暖而熟悉的怀抱,苏思琪哭得更厉害了,象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时噎住,半天没有声音。 男人心如刀割,却是无助又无力,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背。 这辈子我是忘不了你了,可你要忘了我,一定要忘了我,不要难过,不要悲伤,好好的生活下去。 苏思琪哭了半天,突然抬起脸来看着他,一边流泪,一边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沈孟青心一颤,悲伤得不能自己,这是她上次回答他的话,当时只觉得搞笑,现在听来,却是悲凄难当。 他痛楚的看着她,眼里慢慢溢出泪水,轻轻一眨便落了下来。 苏思琪哭得越发厉害,热泪滚滚而下,用手指去擦男人的泪,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走” 她踮起脚要去亲吻他,男人却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声音又嘶又哑:“不可以。” 苏思琪挣扎着,哭喊着:“为什么不可以?” 上次他们可以在落日飘雪中忘情拥吻,现在为什么不可以?明明他也动了情,明明他也很舍不得她! 男人没作声,只是紧紧抱住她。心里充满了绝望,那绝望象一双无形的大手钳住了他的脖子,几乎令他窒息。 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你是妹妹,我是哥哥,这样是有背常伦的。所以不可以! 雪越下越大,大片的雪花在空中乱舞,竟象搓棉扯絮一般的坠落下来,很快,他们的身上就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风雪中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象是定格在这一刻,一动不动。 许久许久,苏思琪没有再哭,她觉得有些冷,鼻子痒得厉害,一连打了三个喷嚏,那动静一下把沈孟青惊醒来,忙松开手,把她带回账篷里,让她暖和暖和。自己拿了小锅,到外面装了一点干净的雪,煮了一锅热水,准备让她擦脸。 苏思琪默默的看他做着这一切,突然问:“其实你还是爱我的,是吗?” 男人手一滞,很快又镇定自若,他没再象之前那样冷着脸,只是神情淡漠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承认?”苏思琪看着他:“沈孟青,你倒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男人把小凳子放在火炉前“坐到这里来。” 苏思琪不动,他过去强行把她拉到火边坐下“看着点水,别溢出来。”然后转身出了账篷。 他还是不肯说,可她不能着急,欲速而不达,她已经知道分手不是出自他的真心,所以不会放弃。 414最动听的话 山里的夜寂静无声,苏思琪躺在睡袋里,轻轻闭着眼睛,却是竖着耳朵听男人的动静。 沈孟青把她安顿好,就钻到账篷外面去了,她问他干什么去?他说去抽根烟。 抽根烟哪里需要这么久,他还是在躲她。他想等她睡着了再进来。 许久许久,苏思琪都有些迷糊了,突然闻到淡淡的柠檬清香,那一丝香气立刻让她清醒起来,却是一动不敢动,沈孟青就在她身边,大概在摆弄自己的睡袋。 过了一会,他的气息离远了,苏思琪偷偷把眼睛睁了一条缝,看到男人把睡袋搁在账篷的门边,离她远远的。 他背对着她,可是突然转身望过来,苏思琪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和他单独在一起,远离了所有的是非和麻烦,这一刻,她希望他是属于她的,可是他不肯回到她身边,连睡袋也摆得远远的。 没关系,她能等,沈孟青等了她四年,她可以等沈孟青八年,等他熬过了眼前的难关,等他想重新找回她,她就回到他身边去,告诉他,其实她一直未曾离开。 真安静啊,虽然隔得有些远,可他们还是在一个账篷里,只有他和她。 渐渐的,男人的呼吸轻浅均匀起来,她知道他睡着了,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然后悄悄从睡袋里钻出来,抱着睡袋,轻手轻脚的走到男人身边,象上次一次,让两个睡袋紧紧挨在一起。然后再悄悄钻进去。 刚钻进去,男人就睁开了眼睛“你干什么?” “我想挨着你睡。” 男人的脸上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说:“你要是睡不着,我们聊会天吧?” 男人沉默着。 苏思琪料想他也不会开口,还是问:“你怎么不说话?” 沈孟青心里在翻江倒海,他听出来了,苏思琪仍是重复着上次的那些话,她想让历史重演,想让他再感受一次曾经的温馨和浪漫。原来她和他一样,把在这里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可是他的心揪起来,再往下,她会不会说出那一句? 他不想听,也不能听,可是却无法阻止。 女人的声音又轻又缓:“沈孟青,我爱你!” 沈孟青闭上了眼睛,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果然说了,在他担惊受怕的时刻,就那样坦荡的说了出来。那三个字,象一把尖刀,深深扎进他的心里,拔出来会失血过多而死,不拔出来是剧痛。 苏思琪一直盯着男人的表情,见他闭上眼睛,把脸扭到一边去,知道他在难过,因为她跟他一样的难过。 他们的爱太重太重,随时都能将他们压垮,连沈孟青那样内心强大的人也不能幸免,何况是她? 如果真的分了手,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都不会再快乐,只有痛苦,无穷尽的痛苦将伴随着漫长的岁月,直到他们老去。 沈孟青许久都不能让心平静下来。其实那三个字是他先说的,还记得苏思琪听到后,那副面红耳赤,又娇又嗔的样子,尽管难为情,她还是羞涩的回答了他:我也爱你。 那样的四个字,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动听的话。 后来,她还说了许多话,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沈孟青,谢谢你可以忍耐这么久,谢谢你一直爱着我,谢谢你包容我的一切。我人生的精彩之处就是遇到了你,那样漫长的四年,你是如何煎熬着过来的!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说:或许从前我还不确定,但是沉睡了四年之后,你依旧站在原地,我知道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象你这样守着我。 她说:从前我说过,想让我们分开,只有一个办法,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但是现在我要说,哪怕你亲口跟我说分手,我也不同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缠着你,缠到你烦为止。 所以她现在缠着他,死死的缠着他不肯罢手。 那时侯,他听这些话只觉得欢喜,但现在全成了苦涩的回忆。 “沈孟青,”她又轻轻的开口:“你放心,我说话算话,这次回去后,我们就分手。” 他没作声,只是眉心皱了皱。 其实她的话没有说完,她想说,分手后,她会重新追求他。但是现在不能说,得等到她把事情弄清楚,扫除了一切障碍后,再明目张胆的追求他。 等待是煎熬的,可是没关系,等多久都没关系,不管是四年还是八年,她都会等下去。就象沈孟青说的,或许奇迹会出现呢? 听到女人的呼吸轻浅均匀,沈孟青才把头扭过来,借着一点点蒙蒙细光,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全世界都睡着了,只有他独眠,这些天他的睡眠极差,抱着她的枕头几乎是彻夜未眠,总是到了清晨才迷糊一阵,然后爬起来去上班。现在,她就在他身边,只要将她搂在怀里,或许这个晚上他就能睡个好觉,可是不能,他不能 第二天早上,苏思琪在山间的鸟声中惊醒,睁开眼,身边是沉沉入睡的男人,英俊的眼眉,高挺的鼻梁,润薄的唇。她呆呆的看着,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总是让她这么着迷。她伸出手,沿着他的轮廓轻轻描绘着,想将他的容颜刻在脑子里。 突然,她的手被男人握住,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有凌厉的光芒,语气沉沉:“你在干什么?” 他抓得她有点疼,所以她挣扎“没干什么。” 他松了手,钻出睡袋,飞快的走了出去。 苏思琪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留着男人的余温,昨晚他对她态度好了一些,怎么早上起来又翻脸不认人了? 她慢吞吞的坐起来,用湿巾擦了脸,把头发整了整,也走到账篷外面去。 下过雪后,总是会有一个大晴天,红日高挂,万道金光洒向大地。昨晚的雪很大,将大地覆上一层厚厚的银装,阳光一照,有些刺眼。 苏思琪用手遮在眼睛上看风景,冷不丁男人递了一副墨镜过来,声音冰冷:“戴上。” 苏思琪便接过来架在鼻梁上,这下可以睁大眼睛看了,连绵起伏的山峰一座接一座,山间那条蜿蜒的巨龙亦变成白色,雄伟壮观,仿佛就要腾空高飞。 她情不自禁的感叹:“真美!” 男人却转身回了账篷里,过了一会,他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吃饭。” 苏思琪以为会象上次一样吃自热食品,没想到进去一看,男人用小锅在煮面条,他的手艺从来都不错,账篷里香气四溢。苏思琪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她蹲下来,看男人把面条拔到碗里,多的一碗给她,少的一碗自己端着。 苏思琪心里暖暖的,细微之处就可以看得出来,男人还是习惯性的照顾她,关心她。她没推辞,接过碗,埋头吃起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面条,大冷的天,有热烫的面条吃,在这空寂的山上,实在是一种享受。 苏思琪吃到还剩一小半就放下碗,打了个嗝,站了起来“我吃饱了。”说完,她转身出去。 风刮在脸上是刺骨的寒冷,可心里是热乎的,不只是那碗面,还有男人不动声色的关心,以及她的回报。 过了一会,她装作回账篷里拿水喝,瞟见男人的碗里空了,自己剩的那小半碗也空了。心里暗暗一笑,拿着水壶走了出去。提前给他,他肯定不会要,但是留在那里,他就不会矫情了。 下山的时侯远比上山难,那么陡的坡,几乎呈直角,苏思琪有过一次下山的经验,但仍是觉得害怕。 男人一声不吭,象上次一样,自己先下去,然后伸手将她接下来。全程不说话,不象上次那样一直叮嘱她要小心。 到了最后一个大陡坡,苏思琪揪着一颗心,颤颤巍巍,一点一点往下滑溜,突然踩着早晨刚结的薄冰,一下就滚落下来,男人想去接已经晚了,女人直接滚到了他的脚边,他赶紧将她拉起来,声音不觉带了紧张:“摔着哪里没有?” 苏思琪低头看自己的脚,好象小小的拐了一下,她弯下腰用手轻轻按了按,估计问题不太大。 沈孟青见她微蹙着眉,二话不说,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我没事,可以自己走,让我下来。”苏思琪挣扎了一下。 男人冷冷看着她:“你以为我想抱?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这话有点伤人,苏思琪抿着嘴没作声,看着男人紧绷的下巴出神。她想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好让他省点力,又怕他再冷言冷语,一时间有些无措的样子。 男人并没有再看她,两眼正视前方,大步流星的走着,幸亏前面都是平坦的路,所以走起来不算费劲。 苏思琪又记起来,上次她下山的时侯,沈孟青接住了她,然后她就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沈孟青吓唬她,说抱在一起俩个人会一起摔到山沟子里去,她才不信,娇嗔的说他舍不得让她掉下去。等到她要下来的时侯,男人又不肯了,抱着她不肯松手,然后她就亲了他,高兴得他一直傻笑着。 甜蜜的场景历历在目,欢快的笑语犹在耳边,可是苏思琪幽幽的叹气,都回不来了。 415我们不要再见了 从峰火台下来,苏思琪去老农那里道了个别,便上车回北安去。 和来时侯的风驰电掣不同,回去时沈孟青的车开得慢多了,起初还问苏思琪的脚疼不疼?后来就再不吭一声,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苏思琪好几次扭头看他,都看到他紧绷的下巴和抿紧的嘴唇,有寒气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越来越多的充斥在空气里,带着某种逼迫,苏思琪几次想开口,又忍住了,她了解沈孟青,所以这个时侯还是不说话的好。 窗外的风景仍是灰蒙蒙一片,看久了让人犯困,苏思琪靠在椅子上,缓慢的眨着眼睛,到后来,眨眼睛的速度越来越快,干脆睡过去了。 她是饿醒来的,睁开眼一看,车子还在高速公路上,正以九十码的速度行驶,她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她记得这毯子是放在背包里的,难道是中途沈孟青停了车,到后排的背包里去拿的毯子? 她看了男人一眼,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就象不知道她醒来了一样。 苏思琪捏了捏毯子,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没有反应,却在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的时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踩下油门加速,把车子开得象要飞起来,之前从他们车边超过去的车又一下全落在他们后面了。 苏思琪抓紧车上的抓手,有些发窘:“我也不是很饿,没关系的。” 男人当她是空气,一声不吭,继续超车。 下午一点半,他们进了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家饭店吃饭。沈孟青素来喜静,要了楼上一个幽静的小包间,服务员送了菜单上来,沈孟青接过来“啪”一下扔在苏思琪面前,自己走到窗边去抽烟。 苏思琪便点了几个菜,都是她爱吃,沈孟青也爱吃的。 点完菜,苏思琪走到男人身边,轻声说:“少抽点烟吧,以后我不在”声音突然一顿,过了一秒才接起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男人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在烟缸里,转身走了出去。 苏思琪低头看着放在窗台上的烟缸,那半支烟躺在瓷白干净的烟缸里,静静的吐着青烟,她捡起来,用手指捏着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嘴里顿时弥漫着浓洌的烟草味道。 她很熟悉这种味道,很多次,沈孟青在抽完烟后亲吻她,嘴里都会有这种淡淡的烟草味。她又吸了一口,正缓缓吐出烟雾,门突然开了,男人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蓦然一变,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苏思琪象个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小孩,惶然不知所措,她被他吓倒了。 男人大步走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烟,愤怒的扔向窗外,顺手砸了那只瓷白的烟缸。 烟缸落地,瓷白的碎片四处飞溅,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惊动了门外的服务员,悄悄推门进来看,沈孟青扭头就是一声暴喝:“滚出去!” 那服务员吓得立马就跑出去了。 苏思琪低着头,到外面找服务员要了扫帚和撮箕,默默把地上打扫干净。男人显得很暴燥,又点了一根烟,没有烟缸,他就把烟灰弹在地上。 苏思琪于是又跑出去,找服务员要了一只烟缸进来放在窗台上。 很快,菜上来了,四菜一汤,足够两个人吃饱喝足。苏思琪轻声叫男人过来吃饭,她象个小媳妇似的,说话都不敢大声,低着头,默默的给男人打了一碗汤。 大概是看她这低眉垂眼的样子,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些,坐下来沉默的吃着饭,他平时吃饭很慢,但今天却很快,苏思琪打的那碗汤,他没有碰,放下筷子,说:“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着,家里的司机会来接你。” 苏思琪心一颤,抬起眼来:“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吗?” “我回公司。”男人说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顿住“你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的。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说完拉开门快步走出去。 苏思琪追到门边,却没有勇气打开那张门,愣愣的站在那里,眼泪又夺眶而出。 她没想到最后的分别竟会是这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咬着唇,声音呜咽的从齿缝间逸出来,哭得整个人都在抖。突然,她走到窗边去,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沈孟青的车还停在树下没走,窗玻璃紧团,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她小声的哭着,一直盯着车子看,觉得那车里的人也在看着她。 沈孟青确实坐在车里,他想走,可是舍不得,这一走,他们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看到她,他会痛苦,但看不到她,也一样痛苦,他的心象在火上煎熬,一分一秒的煎熬着。 窗前出现了她的身影,她在哭,用手不停的抹着眼睛,他看着她,心里酸楚难当,恨不得要跑回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声哄着,所有的痛苦他一个人担,只希望她快乐就好。可是办不到,她痛苦,他更痛苦。 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他发动了车子。 苏思琪看着车子突然移动起来,心象瞬间坠入万丈深渊,什么都顾不上想,发疯似的飞奔出去。这时侯饭店里已经没什么在吃饭了,只有服务员满脸惊诧的看着她。 她跑到楼下,而车子已经到了拐弯处,只要拐了弯,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苏思琪大声哭喊着,朝车子招手,可是没有用,那辆深绿色的越野车飞快的拐了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苏思琪追得摔倒在地上,穿得多,并没有摔痛哪里,可是她觉得痛,哪里都痛,手用力按在胸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路过的行人都奇怪的看着她,有人试图跟她说话:“姑娘,你怎么啦?是不是丢钱了?” 还有人问:“小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要不要报警?” 她都不理,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饭店的服务员也跑过来,她们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因为男人从进门就一直板着脸,还摔了烟缸,最后冷着一张脸走了。 她们围着苏思琪劝:“小姐,别哭了,为了个男人不值得。” “就是,有什么事回去跟他好好说,你在这里哭,他也看不到啊。” 苏思琪居然接她的话:“他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分手了啊?”服务员说:“没关系啊,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好的啊?” 苏思琪使劲摇头,象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哭喊着:“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他!”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这时侯听出一点门道了,原来这位姑娘是因为男朋友要分手才在这里哭,有几个捂着嘴偷笑。 大家纷纷劝她:“算了,姑娘,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姑娘,回家去吧,别在路上哭了。” 两个服务员试图把苏思琪拉起来,但她不肯起来,一边用手抹着眼泪鼻涕,一边推她们走。 这时侯沈贝儿钻进人群叫她:“姐,你怎么在这啊?” 苏思琪一见沈贝儿,立刻抱住了她,呜咽着:“他走了,他扔下我走了,他说再也不见面了,呜呜呜” 沈贝儿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他在家里,我们回去见他好不好?” 苏思琪抬起头来,仍是泣不成声:“真,的吗?他回家了?” “嗯,他回家了。我们走吧。”沈贝儿把她扶起来,一旁的司机赶紧打开车门,让她们进去。围观群众这才慢慢散去。 上了车的苏思琪仍是哭,沈孟青最后说的那些话不停的循环播放在她耳边:你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的。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字字象锋利的玻璃渣,插满了她的心脏。那样痛,是那样的痛! 她怎么会忘了他?怎么会忘了他?死也忘不掉的啊! 明明她答应了分手,明明她准备道别的时侯走得潇洒些,可是那个时刻一旦来临,还是让她措手不及,完全崩溃! 人人都说她洒脱,说她没心没肺,说她拿得起放得下,说她干练果敢,可是她刚才却象个疯子似的坐在街边嚎啕大哭,那么多人看她的笑话,她也不在乎,心没了,留着脸皮有什么用? 沈贝儿握着她的手,一路都在轻声安慰她。 苏思琪渐渐止住了哭,自己拿了纸巾擦脸,贝儿说沈孟青在家里,她不想呆会见面的时侯,让他看出来她哭过。其实是自欺欺人,眼睛肿成这样,说话的声音也是哑的,瞎子才看不出来。 终于,车子拐过街角,进了那片豪宅区,她望着路边闪过的树,催促司机开快一点。 笔直的马路向右拐,就是沈家大宅,大铁门缓缓打开,车子驶进去,苏思琪打开窗子,把头探出去,那辆越野车果然停在树下,她心里一松,恨不得打开车门就跑过去。 终于,车子停下来,她打开车门就往台阶上跑,冲进大厅,又跑上楼,沈孟青的房门是锁住的,推不开,她又敲又喊,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个佣人走过来“苏小姐,少爷不在里面,他走了。” “走了?”苏思琪停止了敲门,扭头看她:“什么时侯走的?” “大概是二十分钟前,少爷提着行李箱走的,说是要出差去。” 苏思琪脚一软,靠在墙壁上,看着匆忙走过来的沈贝儿说:“他走了,他带着行李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沈贝儿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一切沈孟青已经提前告诉了她,并让她好好照顾苏思琪。在路上她为了宽苏思琪的心,才撒谎说沈孟青在家里的。 416狗血剧情 苏思琪睡了一个下午,睡得很沉,在梦里,她看到了沈孟青,他用饱含痛楚的目光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他穿着一身白衣,衣袂飘飘,玉树临风,她一路追着他跑,可他总是离她有着一两米的距离,明明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抓不到。最后,他眼角流下一滴眼泪,整个人慢慢变成虚幻,而她哭晕在地上。 醒来的时侯,苏思琪摸到眼角有泪,她坐起来,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下房间,记起来这是在沈家的客房里,上午她和沈孟青从峰火台回来,说好回来就分手,结果吃午饭的时侯,沈孟青就走了,带着他的行李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苏思琪擦了擦眼睛,穿了鞋下床来,今天是个晴天,那阳光却照不进她的世界,沈孟青走了,她的世界就成了灰色,漫天漫地的灰色,让人只觉得郁闷。 可她得接受,她得给他时间,她得找出事情的真相。 她记得沈孟青是那天去医院见沈铭儒后,就没再回来,所以问题肯定出在沈铭儒身上,只是沈铭儒现在又陷入了昏迷,没办法开口说话,她该怎么办呢? 站在窗边,下午四点多钟,阳光斜斜的照在窗台上,她把手伸出去,阳光照着她白晰的手掌,可是感觉不到温度,沈孟青带走了她所有的光和热,只余了空虚寂寞冷。 望着远处有些凋零的花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她刚被绑架后,她问薜惜雨为什么一定要她的命,而薜惜雨显得有些意外,冲口而出说了一句话:铭儒他没说吗? 当时她忽略了这句话,后来再问,薜惜雨就闭口不提了,所以她的心砰砰跳起来,那个秘密被沈铭儒知道了,他苏醒过来告诉了沈孟青,然后,沈孟青就变成这样了。 薜惜雨要杀她,是因为那个秘密,沈孟青和她分手,也是因为那个秘密,可秘密倒底是什么呢? 薜惜雨死了后,她就把那个所谓的秘密抛到脑后,没再去深追,可现在,很显然,那个秘密才是揭开一切的真相。 沈孟青可以为了她放弃万贯家财,能为她做任何事,甚至是放弃生命,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放弃她。 难道沈孟青得了绝症,不想拖累她?不会,他如果有病,总得吃药治疗什么的,他们这么亲密,她不会发现不了。 那是她有绝症?更不会,她每年都做体检,健康一直良好。再说她真有绝症,沈孟青更不会提分手啊! 还有什么?她苦苦思索,把她看过的狗血偶像剧都翻出来想,除了绝症就是失忆,毁容,残疾什么的,都和他们拉不上关系,还有就是兄妹禁忌,她和沈孟青是继兄妹,这点也不成立。 头皮抓烂了,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来,苏思琪苦恼的把头发扒了两下,开门出去。 沈贝儿正坐在客厅玩手机,见她出来,忙抬起头冲她笑:“姐,你醒了,睡得好吗?” “还行,”苏思琪坐下来,让佣人给她一杯茶。 “贝儿,沈孟青说他去哪里了?” “哥只说他出差,没说去哪里。” “什么时侯回?” “这个,也没说。” “我知道他在躲我,可能我走了,他就回来了。”苏思琪说:“有空你打个电话给他,说我不会缠着他的,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耽误了他的正事。” 沈贝儿讪讪的笑:“哥没躲你,他真是出差去了。” 佣人送了茶上来,无声的退下去,苏思琪捧着茶喝了一口,望着窗外的草坪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她问:“贝儿,你妈葬礼那天,你是不是出去了?” 沈贝儿啊了一声,那天的事她当然记得,下着大雨,沈孟青让她把苏思琪的梳子偷出去给他。她出去的时侯特意绕了路,难道被人看到了? 苏思琪把目光收回来,在她脸上绕了一圈:“不要否认,那天爸爸看到你了,是不是沈孟青叫你出去的?” “这个”沈贝儿为难的咬着嘴唇。 “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和他都已经分手了,就算我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去找他的。” “是,那天是哥叫我出去,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叫你出去干什么?” “拿你的梳子给他。” 苏思琪愣了一下“我的梳子?他要我的梳子干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问他他也不说,反正脸色很难看。” 看来问题出在那把梳子上,可是要她的梳子做什么呢?那天她收拾东西的时侯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在意少了一把梳子,原来被他拿去了。 “他后来还说了什么?” “他很少打电话给我,我给他发了好多短信,告诉他你很着急,可是他一个字都不回,后来就说让你回s市,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苏思琪垂下眼,看着手里捧着的茶杯,梳子,关键就是那把梳子,可是一把梳子能做什么用?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梳子上有我的头发吗?” “有一些,我本来想弄干净给他,可哥说梳子上的东西不要乱,所以我就那样给他了。” 头发!他要的其实是她的头发!答案在她心底呼之欲出。头发能做什么,留着珍藏?不,他是拿去做dna鉴定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慢慢升起来,如果说薜惜雨带着沈贝儿嫁给沈铭儒,当然也有可能带着她嫁给苏启荣,虽然这样狗血,但万一是真的呢? 因为她和沈孟青是亲兄妹,所以薜惜雨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他们!因为他们错得太离谱,所以薜惜雨说她天地难容!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让她留在这个世上!因为沈孟青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要分手,所以才那么痛苦! 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茶杯当一声落地,淡黄色的茶汤泼在白色的毛长地毯上,显得很污浊。 “姐,你怎么啦?”沈贝儿看她样子,有些着急,抓起她的手:“没烫着吧?” 苏思琪呆呆的,目光一点一点移到沈贝儿脸上,茫然不知所措。 “姐,你倒底怎么啦?” 苏思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和沈孟青 她倏的一下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走,沈贝儿追上去抓住她:“姐,你要上哪去?” “我去医院,”她脸色仍是苍白,声音急促,挣扎着要走。 沈贝儿抓着她不放:“你去医院干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我去看伯父。”苏思琪终于挣脱了沈贝儿,往外跑。 沈贝儿在后面追,一边叫保镖:“拦住她!” 暗处的保镖一个箭步上来拦住苏思琪:“苏小姐,请留步。” 苏思琪正要推开他,沈贝儿气喘吁吁赶上来“姐,你要去我安排车子送你去,你跑什么?” 苏思琪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连鞋都没换,也没拿手机包包,于是说:“你备车,我去拿包,马上下来。” 沈贝儿叫司机备车,跑回房间拿了自己的包出来,苏思琪已经到了车边,她赶紧跑下楼梯,拉开车门,生怕苏思琪一个人走了。 坐在车里,她才问苏思琪:“姐,怎么突然想去看沈爸爸?” “他入院后,发生太多事,我一直没空去看他,趁现在有时间就去咯。” 沈贝儿虽然狐疑,但她答得还算合理,也就没问了。 到了医院,苏思琪一路快走,沈贝儿要小跑才跟得上她,俩人进电梯上了楼。 病区很幽静,空气里弥温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穿着淡红色的护士在护士台里忙碌着,见到她们很客气的点头。 沈铭儒仍在昏睡当中,不过比起刚发病的时侯,气色还算不错,也没有那样瘦,脸上微有红晕,就象是睡着了似的。 苏思琪默默的看着他,难道自己真是他的女儿?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往这上边想过,也没觉得自己和沈铭儒长得象,但现在细看,他们的额头,鼻梁,甚至是头顶上的旋都很象,她看着沈铭儒的眼睛,有点忘了他睁开眼的样子,依稀记得沈铭儒眼线很长,她也是。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看出来她和沈铭儒长得象,因为没有谁往那上面想,所以完全忽略了。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不象苏启荣,以为象母亲,看到薜惜雨以后,又觉得自己也不象她,现在仔细看沈铭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倒是越看越象,越看心就越往下沉。 沈贝儿见她弯着腰,定定的盯着沈铭儒的脸,奇怪的问:“姐,你在看什么呀?” “没什么,”她直起身子,手却从枕头上捡了几根头握在掌心里。 不管是不是,她总要去验一验才行。 沈贝儿有几天没来了,看着痒气罩下的那张脸,心里颇多感慨,不管怎么说,沈铭儒都是她的父亲,他把她养大,一直宠爱呵护,象大山一样让她依靠,可现在这座大山垮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让人看了鼻子发酸。 她用温热的毛巾帮沈铭儒擦了手和脖子,又把头发理了理,被子掖好,静静的坐在床边陪着。 苏思琪站在窗前,紧紧握着那几根头发,心里乱糟糟的。 417多保重 苏思琪做了亲子鉴定,一周后去取了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她果真是沈铭儒的女儿! 真是天大的笑话,兜来转去的,她倒成沈铭儒的女儿了。 捏着那份鉴定结果,苏思琪脑子一片空白,可是又莫名松了一口气,沈孟青不是不爱她,是不能爱了。想到这里,她狠狠的震了一下,怎么还在想沈孟青?还在想那该死的爱情?他们都错了,错得太离谱,沈孟青说得对,他们都把对方忘了,然后从此不再见面。 她在街上游荡了很久,象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到最后一秒钟,沈孟青还在保护她,不告诉她真相。他宁愿所有的痛苦一个人承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知道了,如果说和他分手让她痛不欲生,可始终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但现在,一切都完了,只剩了绝望,他们不可以再在一起了。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读懂了沈孟青眼睛那种让人心酸的痛楚,因为他也绝望了。 手机一直在包里响个不停,她不想接,也懒得看。好象突然间,一切都想开了,生也好,死也罢,她的生活已经糟得不能再糟,就这样吧,这一生她反正是好不了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很多人从大楼里涌出来,瞬间把街道挤满了,公交车上挤满了人,地铁口也是黑压压人头攒动,出租车一辆接一辆从她面前驶过去,全是满客。到处都是人,人人行色匆匆,只有她,只有她是悠闲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背着小包,在街上闲荡。 四周嘈杂一片,喇叭声,说话声,手机铃声,还有音乐声,听在她耳朵里杂乱无章。 华灯初上,饭店门口的彩灯亮了,身材高挑的咨客小姐立在门边,上面披着毛绒绒的披肩,下面却是勾勒妙曼身材的紧身裙,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为了漂亮也真是拼了。 苏思琪的目光在咨客小姐身上绕了一圈,又去看立在台子上的菜谱,全是大幅的美图,看得她馋虫都出来了,真奇怪,这个时侯,她居然有心思翻菜谱。 咨客小姐见她翻菜谱,赶紧上前来热情的介绍,她站在边上安静的听着,不时点点头,咨客小姐口水都讲干了,也没见她有要进去的意思,便停了下来,问她:“小姐,我看你对菜品挺满意的,要不进去看看?” 苏思琪点了点头,跟着她进去,咨客小姐领她到大厅就坐,她却摇头,提出想要个安静的包间。 咨客小姐一听,立马笑得眼睛都弯了,忙说好,又带着她往楼上去,挑了间靠里的包间给她。 苏思琪点了几个菜,给自己倒了杯水,却一口都没喝,放在那里看着它慢慢变冷。她打开包,把鉴定书拿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收好。重新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托着腮,百般无聊的发起呆来。 手机调成震动,仍在包里嗡嗡响个不停。她还是不接,就让它那样响着。 很快,菜送上来了,四菜一汤,是她和沈孟青吃最后一餐饭的时侯的规格,虽然做法有点不同,但菜品是一样的。她开了两副碗筷,一副摆在她对面,不知道是给谁,好象这样摆着,她显得没那么孤单。 肚子有些饿了,但她吃得很慢,很优雅,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并没有太刻意,却做得这样好,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好象被什么附了体似的。 细嚼慢咽的把饭吃完,她喝了半杯水,然后结账走人。 天已经全黑了,满街都是霓彩,一闪一闪晃她的眼睛,现在又该去哪里呢?她站在冬夜的街头,茫然的看着四周。 于是又开始闲逛,幸亏今天穿了一双方跟的鞋子出来,走了这么久,还不算累。 风越来越大,嗖嗖的往她脖子里钻,虽然她把领子竖起来,却不能完全遮完她修长的脖子,出门的时侯有阳光,没有系围巾,现在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她耸着肩,低着头,沿着街边慢慢的往前走,她以为她会哭,可是并没有,她以为她会崩溃,可是也没有,在等待的这一个星期里,她做了无数假设,想要避开那个最坏的结果,但最终,她知道绕不过去,就是那个结果,只有那个结果。 有了心里准备,所以看到鉴定书她并不意外。 手机好象有段时间没响了,她拿出来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黑了屏,原来是没电了,来电太多,所以没电了。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她猜时间应该不太早了,因为她已经冻得直哆嗦了,实在忍不住,她拐进了路边的一家连锁酒店,虽然不是很上档次的酒店,洗个热水澡还是可以的吧。 开了一间房,她拿着房卡上楼,房间很小,浴室用透明玻璃隔开,一张大床,窗边摆着一对短沙发,电视挂在墙上,进门的地方有个衣橱,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她也不需要什么,有张床,有热水就够了。 惊喜的是居然有浴缸,于是她放了水泡澡,温暖的水包围着她,就象某人的怀抱,真舒服。她闭着眼睛躺在里面,迷迷糊糊差点要睡过去。 她很悲伤,却又没到崩溃的边缘,妥善的安排着自已,吃饭,洗澡,睡觉。 睡觉前,她把手机打开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她闭上眼睛想,得赶紧睡了,免得明天起不来,误了退房的时间。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手机就响起来,嗡嗡嗡的在床头柜上抖动着。她有些懊恼,居然忘了给沈贝儿回个电话,妹妹肯定担心坏了。 可是接起来,屏幕上却显示着老公两个字,那是沈孟青的电话,他们分手后,她也一直没有改掉称呼,现在怎么看怎么刺眼。 她在犹豫接还是不接,手机响了很久,一直到自然断掉。她睁大眼睛看着刚刚静止的手机,不到两秒,它又响起来,这回她没有犹豫,拿到耳边接听,刚说了个喂字。沈孟青的声音咆哮而来:“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关机?” 她被他莫名其妙吼得有些委屈,怯生生的说:“手机没,没电了。” 男人在那头顿了一下,声音稍微缓和了些:“你在哪?” “酒店。” “为什么住酒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住酒店,但男人这样问,她就说:“我知道你在躲我,我住酒店,你就可以回来住。” 男人沉默了一下“不关你的事,我在外地有点事。” 她没说话,沈孟青也沉默着,却又都没有挂断电话。她听着男人的呼吸粗而重,却在极力压抑,一声一声,顺着无线电波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的眼睛不知就湿润了,很响的抽了一下鼻子,但他是哥哥,是她的哥哥啊!他们应该要忘了对方,不再见面,不再通电话,任何小小的依恋都要割舍掉。 良久,男人终于开口:“住一晚,明天回去吧,一个女孩子住在酒店不好。” “好,”她轻声答。 男人停了几秒钟,又说:“你休息吧,我挂了。” “好,”她刚应了一声,却飞快的叫他:“沈孟青。” “什么?” “我知道了,”她说:“我都知道了。” 她听到男人低下去的呼吸又粗重起来,声音竟似发抖:“你知道什么了?” 苏思琪无声的笑了,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很轻很轻的叫了他一声:“哥哥。” 那两个字象两颗钝而锈的钉子,瞬间扎进沈孟青的心里,皮开肉裂,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巨痛起来。 他象缺水的鱼,大口喘着气,一直喘着气。 “你为什么瞒着我?”女人的声音再度传过来。 沈孟青狠狠一拳打在墙上,骨节处有殷红的血迸出来,他终于冷静了些,说:“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过。” “我没有你想像的难过。”苏思琪说:“所以,不要再躲了,回来吧,我明天回s市去。” “办完事我就回来,你,”男人顿在那里,过了许久才说:“多保重。” “你也是,”苏思琪的声音越发轻了:“少抽点烟,照顾好自己。遇到合适的就”她紧紧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我会的,你也是,遇到合适的就”男人同样没把话说完,顿在那里好久,才说:“再见。” “再见。”苏思琪率先挂了电话,眼泪簌簌而下。 这一整天都没哭,她以为自己变得坚强了,可现在还是忍不住,只要牵扯到他,就会忍不住。 她坐在床边,一边扯着纸巾擦眼泪,不边不停的哭,哭得浑身冰冷,最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沈孟青坐在厅里,看着那篷翠竹,突然抓了茶几上的烟缸狠狠砸过去。厚重的烟缸落在地板上竟没有摔碎,而罩着翠竹的玻璃罩上却有了一细小的道裂痕。 沈贝儿打电话给他,说苏思琪不见了,从早上出去,到晚上还没回,一直打她手机也不接,到后来竟关机了,沈贝儿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苏思琪会到哪里去? 他哪里会知道,在北安,苏思琪没有常去的地方,她总是跟他在一起,他到哪,她就在哪。 所以他急了,一次次拔打她的手机,可每次回答他的都是冰冷的机械播报音: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没有死心,每隔五分钟就拔打一次,希望奇迹会出现。果然让他等到了,原来她知道了,瞒得这样紧,她还是知道了,一定痛不欲生吧?所以才不回家,不接电话,就跟他当初一样。 她那样伤心,他却不能陪在身边,不能给她一点点温暖 沈孟青垂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里,久久没有动弹。 418一白头发 苏思琪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摸了手机放在耳朵边,喂了一声。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www.。kàn。。ge.la 是沈贝儿的声音:“姐,你起来了没有,在哪家酒店,我来接你。” 苏思琪半睁了眼睛,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原来已经十点了。她撑着坐了起来,声音还带了睡意“贝儿啊,你别过来了,我收拾完了就回去。” 沈贝儿说:“不行,你告诉我你在哪,我都出门了。” 苏思琪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她是随便拐进一家酒店的,好象是七天连锁,又好象是如家连锁,有些不太记得了。 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便签纸来看,那上头印了酒店的名称和地址,她便照着上边念给沈贝儿听。 挂了电话,苏思琪穿好衣服到卫生间里洗漱,然后下楼去退房。刚办好手续,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手机,沈贝儿就推门进来叫她:“姐,手续办了吗?” 她点点头,背起小包跟沈贝儿一起走出去。车子就停在门口,司机把车门打开,让她们坐进去。 沈贝儿在来的路上给她买了牛奶蛋糕当早餐,苏思琪说了声谢谢,打开包装纸慢慢的吃起来。 沈贝儿担心的看着她:“姐,你昨晚怎么想起住酒店啊?” 她低着头,装做随意的样子:“心血来潮呗。” “打你好多个电话也不接,都急死我了。” “我忘了,”苏思琪歉意的笑了笑,问:“你昨晚打电话给沈孟青了?” “是啊,我找不到你,只好给他打电话,看他知不知道你会去哪里?”沈贝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说:“姐,你还是放不下啊?” “没有,我放下了,”苏思琪说:“给我订下午的车票,我想回s市去。” “好端端的,干嘛回去,反正你又不用上班,和我一起住在这里不好吗?” “我不放心萧筱,她怀着孩子呢,我得回去看看。” 沈贝儿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先回去看看,过两天再来。” “我不来了,”苏思琪看着窗外“我和沈孟青已经分手了,再见面只会尴尬。” 沈贝儿知道她说的没错,也就不再劝了。 回到家,苏思琪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本来就没打算长住,一个箱子就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去了。她还有一些东西在沈孟青房间,上次没有带走,这次,她想通通带走,不留下一点痕迹,就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沈贝儿便拿了钥匙把门要开,让她进去。 这个房间现在不让人进,都是沈孟青自己打扫,他素来爱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有条不紊,床上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平整的铺着,连一丝皱褶都没有,两个枕头摆得端端正正。 苏思琪只很快的瞟了一眼就走了过去,这个地方记载了他们太多的甜蜜,可现在才知道那都是错,是有违常伦的错。薜惜雨那句话说得没错,她犯的错,天理难容! 卫生间里有她的一些洗漱用具,她通通装进袋子里,准备扔掉。打开小抽屉,把她剪脚指甲的指甲钳拿出来扔在袋子里,却看到一根白头发端正的摆在一块黑色绒布上。她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有白头发?谁放在这里的? 一旁的沈贝儿记起来:“是哥的吧,还是我发现的呢,说要帮他拔掉,他没让,没想到他自己拔下来了,放在这里,是想留着做记念的吧?” 苏思琪用那块绒布包着白头发握在手心里,说:“如果他问起,就说我拿走了。” 沈贝儿以为她想留个念想,便点点头:“行,说不定哥自己都忘了。” 吃完午饭,沈贝儿送苏思琪去赶高铁,坐在侯车大厅里,苏思琪叮嘱妹妹:“记得按时复诊,按时吃药,把家看好,多去看看你沈爸爸,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很孤单,你有空就去陪陪他。” 沈贝儿一一点头,也叮嘱姐姐几句:“姐,你不要再想了,放轻松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现在是想明白了,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问题,我就是前车之鉴,你可千万别学我。” “我知道,”苏思琪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姐姐有强大的内心,不会垮的,你放心好了。” “这就对了。”沈贝儿见她笑得很坦荡,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广播里开始喊去s市的旅客检票进站,苏思琪站起来,拖着箱子走了两步又停住,对沈贝儿说:“你哥” 沈贝儿怕她一提沈孟青又要哭,赶紧打断她:“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哥的。” 苏思琪点点头,没再说话,拖着箱子排队检票,进去后转身朝沈贝儿挥了挥手,然后坐电梯下去搭乘高铁。 回到s市的苏思琪在家里休整了一天,然后去看萧筱,萧筱比她想像的要好,能吃能睡,而且心情还不错。 见苏思琪还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萧筱带她去吃火锅,边吃边开导她:“思琪,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分个手而已,天又没塌,再说了,你还这么年青,分分钟找到好的,对了,那天我碰到陆天臣,他还没有结婚,要不你俩再勾搭在一起。”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神精病。” 萧筱哈哈大笑:“我说真的呢,陆天臣看来对那个安夏诗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了,我看他当初对你可是念念不忘。” 苏思琪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那么快就投入下一段感情,况且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是,天底下又不只是沈孟青一个男人,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萧筱说完才发现自己提到了沈孟青的名字,忙小心翼翼的看了苏思琪一眼,见她专心涮着肉,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苏思琪涮完肉才慢吞吞的说:“你放心,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以后我都不会再想他了,我要把他忘掉。” “这就对了!”萧筱端起果汁:“来,为我们都回归单身干一杯!” 苏思琪看她这样子不禁好笑,端了杯子和她碰了一下“以前方卓越总说我没心没肺,我看你比我还没心没肺。” 她没提阿野,但意思萧筱听懂了,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说:“我才不是没心没肺呢,阿野虽然不在了,但他永远在我心里,还有孩子,以后我们母子相依为命,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有着象他一样的眉眼,就跟他一直在我们身边一样,我觉得这样也挺好。阿野是很简单的人,他只希望我快乐,我现在是孕妇,医生也说要我快乐,为了孩子,为了他,我当然得打起精神来打日子。” 苏思琪愣愣的看着她,看着那张喜笑颜开的脸,突然间有些感动。 是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她也应该象萧筱这样,打起精神来过日子,她还有父亲,还有妹妹,还有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亲生父亲。 日子渐渐归于平静,苏思琪没有去上班,每天呆在家里研究孕妇食谱,变着法的给萧筱增加营养。 她并没有封闭自己,所以沈孟青的一些消息时不时会传到她耳朵里,大部分是自己在网上看到的,萧筱偶尔气不过也提两句。 沈孟青似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成了真正的花花公子,顶着中泰掌舵人的头衔,身边围绕着大把漂亮女孩。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 苏思琪看着网上男人春风得意的照片,扬着眉,看着胳膊里挽着女孩微露笑意,她顿时心如芒刺,哀哀的看着出神,许久许久不能平静。 她知道她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让自己沉淀下来,所以给从前的老师打了电话,她知道每年这个时侯有下乡支教的活动,她想去避世,也许从那里回来,她就真的挺过去了。 老师正愁没多少人报名,见她主动申请,自然是一口答应,还夸她有觉悟。苏思琪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和妹妹,大山里信号不好,她怕他们找不到她会着急。 苏启荣有些不同意,这么冷的天,还跑到大山里去,不是自找苦吃嘛!但他转念一想,就当让苏思琪去散散心也好,便没再反对,只是叮嘱了女儿几句。 沈贝儿也不同意,她担心姐姐吃不消,一个女孩子孤身到大山里去,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苏思琪只是通知他们,并不需要征求他们的同意,没把妹妹的反对当回事。 知道这件事的人里面,只有萧筱是支持她的,虽然苏思琪看起来好象恢复了正常,但她常常会走神,看到沈孟青的新闻,会黯然失色,所以让她换个环境也好。 苏思琪花了两天的时间,把行李准备好,萧筱送她搭飞机,一路上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思琪,到了地方给我报个平安。” “思琪,那里冷,晚上又没暖气,垫多点盖多点,不行把棉衣什么都压在被子上。” “思琪,不要喝生水,买不到水告诉我,我给你寄过去。” “遇到麻烦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小孩子烦,你多点耐心。” “不要不吃饭。” “”苏思琪望着她简直无语,摸了摸她的肚子说:“宝宝,你妈妈好罗嗦,你烦不烦啊?” 萧筱笑着打了她一下,不管她爱不爱听,又叽哩呱啦说起来。 到了机场,萧筱送苏思琪进安检,本来一路都笑嘻嘻的,突然就鼻子发酸,抱住了她“你一定要好好的。 苏思琪拍了拍她:“你也是,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和宝宝。”说完,她轻轻推开萧筱,拿着行李快步走进安检区。 419五百只鸭子 方卓越看着被美女们围在中间喝得满脸通红的沈孟青,摇了摇头,对江朴良说:“你去,把沈公子解救出来。” “你去,”江朴良踢了关克勤一脚:“你叫他哥,他会听你的。” 关克勤又把球踢回给方卓越:“卓越,还是你去,你和他关系最好。” 方卓越看着沈孟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了,随他去吧,失恋最大,等他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我真是搞不懂,孟青哥家里发生的那些事跟演戏似的,怎么他继母就成了思琪的亲妈了?这缘份真是” “卓越,孟青就为这个跟思琪分的手啊?”江朴良说:“虽然关系有点乱,也不至于啊,就凭沈公子对思琪妹妹那一往情深,这算不得什么事啊。” “大概是事情都凑到一起了吧,他父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中泰的情况也不太好,这都是思琪那个亲娘一手造成的,换了谁,心里都有点不痛快,处下去也是尴尬,不如早点分的好。” “说的也是,算了,不说这些了,不是说打牌吗,赶紧的!” 关克勤微抬了下巴:“孟青哥那个样子怎么打?叫曹博皓来吧。” “别介,”江朴良看他要打电话,拦了一下“难得沈公子状态这么好,不跟他打跟谁打,以前没追到思琪的时侯,成天摆着一张臭脸,现在他主动提分手,就不一样了,看他笑得那嘴都咧到耳朵根后边去了。” 方卓越一脚踢过去:“他那是借酒装疯,你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了,”江朴良笑着说:“让他疯才好,我们有钱赢,走,叫他打牌去。”他走过去,挥手把围在沈孟青身边的美女们赶开:“可以了,美女们,饶了我们沈公子吧,他今天真的喝多了,让开点,小心吐你们一身。” 几个美女嘻嘻哈哈向他围过来:“江公子,你没喝多,再跟我们喝几杯。” 江朴良举手投降:“别别别,我哪够你们喝的啊,我是叫沈公子去打牌的。” 美女们哪肯放他,三五个人一起把他按坐在桌子边,纤纤柔指端着小酒杯就送到嘴边“江公子不喝就是嫌弃我们几个。” “不敢不敢,你们不嫌弃我就好了。”江朴良哈哈大笑,只好接过那杯酒喝了。 见他肯喝,女孩子们闹得更厉害了,揉的揉肩膀,按的按太阳穴,还有人捏他的脸,更有的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弄得江朴良朝方卓越和关克勤大喊叫救命,那俩位装作看不见,才不去惹火上身,沈孟青看到这幕,笑得直拍桌子。屋子里的气氛热闹得快要把屋顶都给掀了。 以前有沈孟青在的场合,没有哪个女人敢放肆,但是现在的沈孟青就跟个浪子似的,放、荡形骸,玩起来很疯,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只要他肯玩,大把人陪他嗨,女孩子们也是使出十八般武艺,想方设法哄得他高兴。 有沈孟青纵着她们,江朴良他们就不好说什么,也只由得她们闹去。 眼见越闹越不象话,方卓越看到有女孩都坐在沈孟青怀里去了,两只手不安份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又含着酒要喂沈孟青,他摇了摇头,现在的女孩真是大胆,这么多人在呢,想表演活春、宫啊! 他朝关克勤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走过去,关克勤最是不管不顾的性子,过去就把坐沈孟青怀里的女孩揪起来往旁边一推,将沈孟青拉了起来:“孟青哥,还打不打牌啊?” 沈孟青摇头晃脑,好象有点没认出来他是谁,有些迷糊的样子,突然笑了“小关啊,打啊,谁说不打?” “打就走啊!”方卓越把江朴良也解救出来,拉着进了里面的房间。 美女们要跟进去,关克勤脸一板“里边没你们的事,想喝酒唱歌在这里呆着,不想玩了请自便。” 看关公子面露愠意,美女们也清醒了一些,不敢跟他叫板,娇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 “哟,关公子,别生气嘛,不进去就不进去,赢了钱可得出来发红包啊!”“是啊,我们乖乖的,不吵不闹,等你的红包!” “”关克勤这才露了点笑意,捏了捏身边一个美女的小脸蛋:“这才听话。” 打牌的房间门很隔音,外边吵闹,里面却是安静,只是人人都抽烟,一会的功夫就乌烟瘴气了。 沈孟青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一上来就点炮,不过他显得很高兴,随手一迭叠扔了出去。 方卓越边打牌边观察他,虽然沈孟青满身酒气,脸也是红的,两只眼睛睁着有些无神的样子,但眼底幽暗清明,并没有半分醉意,他便知道沈孟青刚才在外头都是装的。 这些人里头,他最了解沈孟青,对他和苏思琪的过往也一清二楚,也知道这次分手对他打击有多大,其实他有些纳闷,凭沈孟青对爱情的那份执着,沈家发生的那些事都算不得什么,不足以让他和苏思琪分手,所以这里边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沈孟青不说,他就不问,总有一天沈孟青自己憋不住,会说出来。 四圈下来,沈孟青面前的现钞都输得差不多了,他朝方卓越扬了扬下巴:“借我一点。” 方卓越也不说话,拎起两扎钱扔给他。 江朴良笑着说:“沈公子,你今天手气可不好,谁让你这么受美女们欢迎,要不是我去救你,她们今晚准得把你给吃了!” 关克勤嗤了一声:“好意思说,谁救谁啊?你一过去,不也入了盘丝洞吗?不是卓越拉你一把,你现在能坐在这?早被她们吃了吧。” 沈孟青哈哈大笑起来:“还盘丝洞,她们是蜘蛛精啊!不过这群蜘蛛精可够火辣的,呆会一人领一个回去。” “谢了,还是沈公子想得周到,”江朴朝沈孟青抱拳作了个揖。 “孟青哥,我领两个可以吗?” 沈孟青笑得更厉害了,指着他:“小关,胃口不小啊,行,你两个,卓越三个,我四个。” 方卓越抛了个白眼:“一群神经病。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江朴良索性说起了荤段子,关克勤也不示弱,他的荤段子都来自于实践,所以听得大家更是爆笑不已。 赢了钱的关克勤没有食言,拿了一叠钱出去分给女孩子们。 第二轮江朴良出去发钱,第三轮是方卓越,他发完钱,直接把女孩们都打发走了,知道沈孟青说要四个是开玩笑,但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好哥们就这么沉沦下去。可以偶尔放纵,不能沉沦,他期待有一天,苏思琪可以重新回到沈孟青身边,所以,这段日子他要替苏思琪看好沈孟青,不能让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牌局打到凌晨四点,除了沈孟青,其他三个都有些困意,关克勤就提议散了。 沈孟青也没说什么,率先走出去,一看外头人都走光了,他扭头打趣关克勤:“小关,你要的一千只鸭子飞了。” 关克勤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笑指着方卓越:“卓越,你的一千五百只鸭子飞了。” 方卓越照例是回了他一句:“神精病。” 江朴良不解,问沈孟青:“干嘛是鸭子啊?不是男的才称作鸭吗?” 关克勤大笑,拍着江朴良的背说:“你连这都不懂,五百只鸭子的故事没听过?” 江朴良摇摇头:“没听过,说说,什么意思?” 沈孟青本来一直在笑,听到这里表情僵了一下,笑容就敛了,默然的往外走。 关克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西方谚语里,形容女人很吵,就象五百只鸭子同时在叫,一个女人就是五百只鸭子,两个女人就是一千只” 沈孟青觉得胸口有些闷,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走出门透了一口气,这个故事是苏思琪说给他听的,他还记得女人歪着头,巧笑顾盼的样子,对他说:“所以你要适应,我本来就很吵,你就当家里养了五百只鸭子吧。” 他当时跟她逗趣“就你这样的,哪止五百只,简直有一千只” 女人扑过来打他,然后 他面色一沉,极力想把脑子里的画面去掉,可它就是牢牢的盘踞在那里,挥之不去,他站在车边,对走在后面的方卓越说:“走,陪我去喝酒。” “大哥,你看都几点了,酒吧也该打烊了。”方卓越说:“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沈孟青没说话,开了车门,正要往上爬,被方卓越拖住“坐副驾驶去,喝这么多酒还想开车,不要命了?” 沈孟青便绕过车头坐到副驾驶去,方卓越没开车来,晚上只喝了一点酒,这时侯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所以他送沈孟青回家。 关克勤和江朴良各开各的车,挥了一下手就走了。 三辆车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坐在车上的沈孟青很沉默,靠在椅靠上闭着眼睛。 方卓越问:“孟青,睡了?” 沈孟青没说话,过了好久才答:“没有。” 方卓越看了他一眼,说:“你要真的难受,回去我陪你喝两杯。” 沈孟青没睁开眼睛,嘴角却微微上弯,象是笑了。 420他的情是杯毒药 都说酒后吐真言,方卓越答应陪沈孟青喝酒,也是想从他嘴里打探点什么出来,知道事情原委,他才好想办法。 他问得小心翼翼,沈孟青却一点也不在乎,端着酒杯漾着:“你想问我为什么分手啊?还能为什么,厌了,没意思了,就分了呗。” “你不是很爱她吗?” 沈孟青象看傻瓜一样看着他“你不了解我吗?哪个女人跟我长过三个月?” “苏思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个女人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她?” “我哪个样子?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孟青,你在放纵你自己。” “咱们几个谁不放纵,你不放纵?”沈孟青嗤了一声,把酒倒进了嘴里。 “可以放纵,不能沉下去,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都快没底线了。” “什么底线?”沈孟青看着他笑:“我从来就没什么底线,去他母的底线!” 方卓越简直跟他谈不下去,这家伙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还是毫无醉意,想套他的话根本不可能,既然他这么清醒,那就跟他聊点正事。 “孟青,听说中泰现在情况不太好,有人在打中泰的主意,你可得担心点。” “知道,”沈孟青淡淡的说:“不就是云长博那只老狐狸吗?一个韦德还不够他吃,想要中泰,痴心妄想!” “云长博可不是等闲人物,你还是小心点,他白手起家,能做到现在这种规模,已经是很厉害了。” “我都懒得理他,中泰这么大的盘子,不是他一个云长博能接下来的。”沈孟青说:“卓越,我多半时间在北安,这边的公司你帮我照看着点,算你百分之十的干股,怎么样?” “哟,沈公子出手这么大方,那我可要上点心了,”方卓越也不客气:“行,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把公司交给了我,就不回来了。” “回,干嘛不回,”沈孟青笑着说:“每周回来一次,跟你们喝酒打牌,玩通宵。” 方卓越看了一眼手机“可不已经通宵了吗,六点了,天都亮了,要不咱俩晨跑去吧?” “跑你个头,我睡觉去,”沈孟青把酒倒进嘴里,杯子扔在桌上,径直往楼上走。 方卓越冲他背影喊了一句:“听说思琪去支教去了?” 沈孟青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楼梯上,幸亏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扶手,扭头冲底下嗯了一声,继续往上走。 苏思琪去支教是沈贝儿告诉他的,沈贝儿想让他劝苏思琪别去,但他怎么劝?都已经决定再不见面,再不通电话,斩断一切联系了。除非她有危险,否则他是不会再联系她的。 其实这样也好,换个环境,对她更好一些,有点事情做,可以让她尽快的走出阴影,只希望她在那里一切安好,不要生病,不要出意外,也不要想他。 方卓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不禁笑了一下,露出马脚了吧,还说不在意,明明就是很在意,可惜他连信都不知道信苏思琪就走了,不然准能从那个女人嘴里套出一点话来。 周一,沈孟青一大早飞回北安,直接去中泰上班,一进办公室,施亚温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把一叠资料放在他桌上:“总裁,这是上周五收盘时的股价异动,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但我觉得有些可疑。” 沈孟青晚上没怎么睡,一早搭飞机赶过来,有些疲倦,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放着吧,等我抽空再看。” “总裁,这事可大可小,您”施亚温想劝他,却被年青boss犀利的眼风一扫,不敢作声了。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他一直当沈铭儒的助理,用了七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助理升到了特助,在公司里和总经理的权力持平。跟着沈铭儒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早就练习了一双毒辣的眼睛,明明那组数据很可疑,可沈孟青却无动于衷,这让他暗自着急,又使不上什么劲。 他很敬佩沈铭儒,那是一个真正在商场上博弈的大将,跟在他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他睿智,果断,沉稳,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很让人信服。 而沈孟青,对市场波动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刚接手中泰的时侯,利用融资挽救了好几个项目,跟合作方的谈判也可圈可点,在他看来,沈孟青并不比沈铭儒弱,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是好景不长,自从沈家的丑闻渐渐淡出大众视野后,沈公子旧疢复发,成天花天酒地,身边美女如云,上新闻的频率比明星还高,对公司的事也就不那么上心了。这份资料本来上周五就应该交给他的,可股市刚收市,资料还没打印出来,这位公子哥就拎着包,带着美女扬长而去,打电话也不接。 好不容易等他周一来上班,又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施亚温回到自己办公室,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真是为中泰的前途堪忧啊! 沈孟青点了根烟,把椅子转到落地窗边,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普照大地,对面高楼塔顶的金属避雷针闪闪发光,有些晃眼睛。从这样高的地方望下去,众生芸芸,皆象蝼蚁,而他早已习惯了从高处俯瞰,做一个孤独的世外之人。 她应该看到了吧,看到他的生活如此丰富多彩,看到他身边美女如云,看到他意气丰发的样子。这样,她就放心了吧,可以收拾自己的心情,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他需要做给她看,也需要让自己沉沦,最受不了晚上回到家里,一个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发呆,到处都是她的影子,他到哪,她跟到哪,都快要把他逼疯了,所以他想要热闹,想要身边有人不停的说话,想要各种各样的香水来掩盖她的气息。她走的时侯把自己的物品都清 理掉了,可是那又怎么样?能清理掉留在他心里的痕迹吗? 他也曾试过把自己灌得烂醉,醉了就可以不想她,可是不行,他居然喝不醉,喝多少都不醉,反而越喝,她的样子越清晰。 沈孟青闭上了眼睛,他真是无可救药了。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明知道是妹妹,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的爱情是杯毒药,中了毒一辈子都要忍受发作的痛苦。 一根烟没抽完,手机却响了,他没理会,现在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趣,铃声响了许久静下来,没多一会,又响起来,他有些烦,转过椅子拿起手机看,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施女士。 沈孟青眉头一皱,直接又放下了。施女士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但他一个都没接。 这个母亲比薜惜雨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没有薜惜雨那样疯狂,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用意的,稍不留心就中了她的圈套。他们真是这世上最奇特的一对母子,永远都在猜测对方的心机。 沈孟青把烟头扔在烟缸里,目光掠过施亚温放在桌上的那叠资料,刚要拿起来,却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不到两秒钟,他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有人大步走进来,一阵香风袭来,令他眉头一皱。所有的香水里,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 他的秘书追进来,怯然的抱歉:“对不起,总裁,我说了您没空,但施” 沈孟青手一挥:“你出去吧。” 秘书点点头,出去的时侯顺手把门带上。 施捷茜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沈孟青哼了一声:“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 “我是你妈。” “是吗?”沈孟青轻蔑的笑着:“这世上有几个人知道你是我妈?你的那些男朋友知道吗?” 施捷茜看着他:“孟青,别一见妈妈就是这态度,我找你是有正事。” “我跟你没有正事可谈,请你出去。” “孟青!”施捷茜失了耐性,忍不住提高了音调:“你知不知道中泰现在很危险?” “那又怎样?这不全是拜你所赐吗?” 施捷茜愣了一下“拜我所赐?孟青,妈妈可没有害你啊!”“别装了,”沈孟青冷冷的说:“弄成现在这个局面,不是你的功劳吗?不是你举报的薜惜雨吗?不是你设计把阿野关起来的吗?那些消息不是你爆出去的吗?” 施捷茜哑口无言,虽然不是她亲手操作,但这些事确实跟她脱不了干系。 “孟青,你听妈妈解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现在不是已经做了中泰的总裁了吗?” “如果可以让爸爸醒来,可以让这一切都没发生,我宁愿不当这个总裁,你应该知道,四年前我就拒绝继承中泰了。” “那不行,你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中泰就该是你的。” “唯一的儿子又怎么样?沈家不是没有可以继承中泰的人。” 施捷茜苦口婆心:“孟青,妈妈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接手中泰,现在中泰到了你手里,哪怕是为了你爸爸,你也应该把中泰打理好啊,妈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怕告诉你,云长博那个老狐狸正在打中泰的主意,他手段非常,你可要小心了,别到时侯出了事,怪我没有提醒你。” “多谢你费心,”沈孟青不想再谈下去,站了起来:“施女士,请自便。” 施捷茜显得有些无奈:“孟青,妈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儿子根本听不进去。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孟青,你真的跟苏思琪分手了?” 沈孟青本来站在那里没动,听到这句,大步走过来,打开门,将施捷茜一把推了出去,狠狠的摔上门。 施捷茜见周围有人看着自己,萧杀的目光一扫,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再看了。 421全新的世界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苏思琪跟着支教队伍坐火车换汽车,再搭乘三轮车,最后换了摩托,才到达目的地。位于大山深处的一所简陋小学校。 这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口的小村子,距离邻村很远,孩子们上学不容易,村委会拿了两间屋子出来修缮了一下,改成教室,一间给低年级用,一间给高年级用,学生加起来大概有三十多个,目前只有一个老师,什么都教,她教低年级的时侯,高年级就自习,教高年级的时侯,低年级就在外边玩耍。 现在听说有个老师要来,孩子们都高兴坏了,也充满了好奇。 村里用摩托车把苏思琪接上山,那样崎岖独狭窄的道路,摩托一路飞驰,爬坡下山,比坐过山车还惊险。 风很冷,象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疼得都麻木了,苏思琪有点后悔没有把口罩戴上,脸肯定都吹皱了。 到山上的时侯,天已经擦黑了,但坪里黑压压站着一群人,都是来迎接她的。 苏思琪从摩托车上下来的时侯,整个人都是僵的,手和脚好象都不是自己的了,脸麻得没有知觉,眼睛也是模糊的。只见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走过来同她握手:“苏老师,一路辛苦了。我是槐树村的村委书记,我叫刘得如。” 苏思琪赶紧同他握了手:“你好,刘书记。” 刘得如向她介绍了村里的一些干部,还有槐花小学里唯一的老师——吴珍花。 吴珍花就是槐花村的村民,她高中毕业后就做了民办教师,一直在小学里教书。她跟苏思琪同岁,却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因为环境不好,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她带苏思琪去宿舍休息。苏思琪的宿舍以前是村里的会计室,前两天刚腾出来,摆了一张木板床,床单被子都是新的,是从村里一户刚结婚的小夫妻那里借过来的,等苏思琪期满走了,再洗了还回去。 苏思琪听到吴珍花介绍床单被套的来历,很是感慨,说:“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早知道我就自己带过来了。” “这些东西怎么好带,”吴珍花笑着说:“没事的,咱们村的人都挺好,只要学校有困难,他们都会来支持,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咱们这里虽然穷,但都舍得出力气,热心肠的人不少。”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苏思琪带了好些行李,但山路太陡,她只背了必须品上来,等明天再有人从山下把她的东西带上来。 吴珍花看她忙着,说:“苏老师,你先忙着,饭好了我来叫你。这段时间你在我家吃,村里给了伙食费的。” 苏思琪没想到他们什么都替她安排好了,很感动,一个劲的说谢谢。 从大都市到小乡村,天壤之别的变化。苏思琪自己是小镇上长大的,也见识过贫穷,但没想到这里这么穷。 吴珍花家的窗玻璃破了个大洞,没钱换,就用报纸糊起来,风一吹纸就破了,又往上糊一层,一层叠一层,越来越厚,把屋子里的光都遮挡完了。因为是吃饭,所以开了灯,昏黄的一点光黯淡的照着幽暗的室内,模模糊糊,连碗里装着什么菜都看不清晰。 苏思琪不小心夹了一块肥肉,送到嘴边才看清楚,吓得忙塞到碗底去,等她吃完饭,看到一只小猫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便夹着那块肉要扔给猫吃。 吴珍花赶紧把碗一递:“苏老师,给我吧。” 苏思琪愣了一下,放在她碗里,看她把那块肉夹到小儿子的碗里,脸顿时就红了,意识到她刚才差点暴殄天物了。在这个地方,有肉吃已经很不错了,她居然想着拿肉去喂猫! 苏思琪讪笑了两声:“吴老师,这里买菜不方便的吧?” “是啊,太不方便了,其实肉也不是吃不起,家里没冰箱,一次不能买多,赶一次集要翻山越岭几个钟头,哪有那个时间哦。” 既穷又没钱开发,大山的孩子要出去看世界真的是太难了,所以他们很努力的读书,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从这个贫困的地方走出去。 不管是高年级还是低年纸,孩子们都非常用心的学习,一丝不苟,自觉性很高,有时侯下课了,还有人趴在桌子上做习题。只是他们可以做的习题太少了,只有课本,补习书课外书什么都没有。有些孩子连文具盒都没有,就一两支铅笔插在口袋里,不小心弄丢一支,就急得哇哇直哭。 到了下午,有人把苏思琪留在山下的行李送了上来,她带来了好多课外书和文具,把它们一一发给孩子们,每个孩子都喜笑颜开,象过年一样高兴。看着一张张充满童稚的笑脸,苏思琪心里也很高兴。 真好,这一天,她没有想起那个男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们身上,她教语文,数学,音乐还有历史,用最简单的方法把知识灌输给这些求知欲极强的孩子们,丰富着他们的精神世界。 孩子们一天下来就跟她很熟了,他们都很喜欢她,一下课就围着她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她的耳边片刻也得不到安宁,可是她很喜欢,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一个孩子问:“苏老师,你们肉贵吗?可以天天都吃吗?” “不,在我们那里青菜比肉贵,大家更喜欢疏菜吧。” 孩子们的眼睛亮了,好象无法想像,这世上还有青菜比肉贵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一定棒极了。 “苏老师,你也喜欢吃青菜吗?” “是的,老师喜欢。” “我家种了好多青菜,明天我带给你吃。” “苏老师,我也带青菜给你。” “我带苞谷。” “我带土豆。” “”孩子们七嘴八舌,谁也不肯落后,这么久以来,苏思琪第一次觉得心里满满当当,咧着嘴笑了。 她来对了地方,纯朴的孩子和村民给了她一个全新的世界。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繁重的教学让她的生活充实而忙碌,偶尔睡觉前她会想到那个男人,他一定还是夜夜笙歌,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她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知道,他已经挺过来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在认得她以前,他一直就是那样生活的。 苏思琪猜得没错,沈孟青依旧过着他花花公子的逍遥日子,走到哪里都有美女相伴,并没有固定的女伴,看上眼了多留几天,看不上,下次就没机会了,他请了一个新的私人助理,专门替他安排这方面的行程。如果他要出席酒会,助理会挑一些档次高的,或是明星,或是名媛,或是高管,需要高贵典雅,八面玲珑。如果他回s市跟朋友们聚会,助理会挑嫩模,网红,学生之类的,这些女孩年青漂亮会撒娇逗趣。 开完会,沈孟青回到办公室,施亚温跟进来“总裁,按您的意思,我们调用了大笔资金进行反收购,现在看来效果不错,云长博那边暂时停止了行动。您看下一步,我们是不是乘胜追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沈孟青面色沉峻:“云长博的钱都用来收购韦德了,我们反击,他当然吃不消,这个老狐狸野心太大,是该给他一点教训,你们去商量,做个方案上来我看看。” 施亚温忙点头:“是,总裁,有您坐镇,我看云长博这回不死也脱层皮。” 沈孟青没再说话,顺手拿起烟盒,施亚温瞟了一眼,说:“总裁,您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沈孟青烟都拿出来了,正要往嘴里送,听到他这样说,手在空中滞了一下,把烟放下,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水。 施亚温便转身出去了,他对沈孟青这段的表现很满意,总裁虽然私生活丰富多彩,但没有防碍到工作,这段时间带着他们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让云长博十分被动,不敢再有动作。令公司上下都对这位年青的新总裁刮目相看,中泰自从沈家出了丑闻后,多家合作商撤资,那段时间简直是人仰马翻,公司里人心惶惶,现在看到沈孟青的实力,人人都放下心来。中泰这样大的一艘商业母舰,一旦真的倾覆,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看到门被轻轻关上,沈孟青把目光移到那根香烟上。她也总叫他少抽一点,可是心里这样烦,不抽烟怎么熬得过去? 不过总算还好,把精力放了一些在工作上,他没那么想她了。 不知道她在那里好不好?山里没空调,也不供暖,她晚上睡觉脚总是冰冷,能睡得着吗?听说那地方缺水,井里打上来的都是黄泥水,要沉淀了才能用,那样艰苦,她熬得下去吗?还有二十四天,等学校放寒假,她就可以回来了。 沈孟青无意识的把烟叨在嘴里,却没有点火,在电脑上打开一个收藏好的网页,那是苏思琪去支教的地方,西北地区的大山里。连绵不断的山峰,贫瘠的土地,干旱缺水,他并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个地方,有时间就看一看当地的新闻和天气,感觉自己离她近了一些。 422给他安个罪名 听到敲门声,云长博头也没抬:“进来。” “伯父,”推开门的是杜铭宇,他走进来毕恭毕敬的站在桌子前。 云长博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丝微笑:“铭宇,回来了就好。” “多谢伯父救我,”杜铭宇说:“要不是伯父,我这一生可就毁了。” “你是我看中的人,伯父当然要保你出来,放心,都打点好了,你也不必躲藏,光明正大的在公司里上班,韦德的案子以前就是你在跟,现在我把它交给你,铭宇,好好干,伯父还是看好你的。山河社稷图漫画/。” “谢谢伯父。”杜铭宇显得有些激动,他没想到出来后云长博还能这么器重自己。“伯父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铭宇,光是工作努力还不够,姗姗那边你也得要努把力啊。” 杜铭宇表情坚定“是,伯父,我会让姗姗接受我的。” “嗯,这样才对,”云长博笑着点点头“只要姗姗接受了你,我就给你们安排婚礼,早点把婚事办了,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杜铭宇虽然不喜欢云姗姗,但他对云长博感激不尽,一心想报答他,况且当云氏的乘龙快婿对他来说是件大好事,忙对云长博深深鞠了一躬:“伯父的大恩大德,铭宇没齿难忘,铭宇能娶到姗姗,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伯父请放心,结婚后,我一定对姗姗好,让她幸福快乐。” “好好好,你对姗姗好就行了,不用跟伯父这么客气。”云长博虚扶了杜铭宇一把,他要的就是杜铭宇对他感恩戴德,忠忠耿耿。 “伯父,沈孟青那边最近怎么样了?”杜铭宇在牢里,外头的消息一点也不知道。 云长博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说到最后,叹了一口气:“沈孟青也真是个人才,我看他和苏思琪分手后,消极过一段时间,没怎么理中泰,所以才想趁他不注意在股市上收购一点筹码,没想到这小子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反而把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害得我大笔资金打了水漂,现在想斗也斗不下去了。” 杜铭宇眼睛里闪着阴鹜的光芒,他死也忘不了沈孟青和那几个兄弟是怎么玩弄他的“伯父,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会,好不容易沈铭儒那个老鬼躺进了医院,沈家名声现在也不好,中泰仍是我势在必得的,只是一时半会,我还拿不到沈孟青的短处,本来想在苏思琪身上做点文章逼他就范,但他们已经分手,就没这个必要了。” 杜铭宇想了想,说:“伯父,既然沈家现在名声不好,咱们何不再将它抹黑一点。沈夫人是谋杀罪,沈铭儒是包庇罪,给沈孟青也加个罪名如何?” 云长博眼睛微眯“给沈孟青也加个罪名?” “是啊,沈孟青经商很有一套,当年博海是他向沈铭儒借了四个亿开起来的,短短两三年连本带利都还清了,可以说他是个商业天才,伯父跟他斗,难免会吃亏,如果咱们给他安个罪名,把他送进去,中泰群龙无首,伯父要拿下它,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云长博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这个我倒没想到,不过要给沈孟青安罪名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有办法。”杜铭宇凑到云长博的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云长博眉梢一扬“你有把握?” “不试怎么知道?”杜铭宇说:“沈孟青把我送进去,这个情我得还给他。” “如果有把握,你就去做,”云长博说:“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伯父全力支持你。” “谢谢伯父,”杜铭宇说:“伯父放心,这事万一砸了,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跟伯父您没有任何关系。” 云长博对他的忠心很满意,点了点头:“你想得很周到,真出了事,伯父再把你捞出来就是了。” 俩人又聊了些别的,杜铭宇不好打挠云长博太久,就起身告辞。 云长博说:“铭宇,今天是周一,姗姗在公司,你去见见她。” “好的,伯父,”杜铭宇微微倾了身子,转身出去。 他这个闲散的杜家小公子本来就不受人待见,抓进去后,杜家一个人都没来看过他,就当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是云长博动用了关系,几经周折才把他弄出来,不然他就要在牢里过年了。 所以,他必须牢牢攀在云长博这棵大树上,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到时侯,让那些看他笑话的人都瞧一瞧,他杜铭宇不是吃软饭的,但现在,这碗软饭他不但要吃,而且得吃好。 云姗姗的办公室和云长博在一层,隔得也不远,几分钟他就到了门边,礼貌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云姗姗懒洋洋的声音:“进来。” 杜铭宇把衣服和头服理了理,然后才推门进去:“姗姗。” 云姗姗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一见是他,脸立马就黑了:“跟你很熟吗?姗姗是你叫的?” “云小姐,”杜铭宇忙改口“不好意思,是我操之过急了,我以为伯父已经跟你说了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云姗姗打断他:“我们压根就不可能有什么关系,是我爸老糊涂了,想让我嫁给你,门都没有。” 听到这么尖刻的话,杜铭宇并没有脸红,很从容的看着她:“云小姐,我不知道倒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反感,其实我人还不错,如果你肯给个机会,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云姗姗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象看牲口一样把他从头打量到脚,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张嘴我看看牙口好不好?” 这样侮辱人的话,杜铭宇还是没有半点愤怒,听话的张开了嘴。 云姗姗没料到他会照做,微微愣了一下,如果是那个人,一定当场翻脸,对她横眉冷对。 她的手从男人下巴处滑下来,轻轻挑开他的衬衣:“衣服脱了我看看。” 杜铭宇看了她一眼,真的抬手解纽扣,玩到这里,云姗姗应该要打住的,因为一点也不好玩,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真是无趣极了。不过杜铭宇这样倒让她起了好奇心,怎么说也是杜家小公子,锦衣玉食长大的,他就没自尊的吗?她很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西装脱下来,衬衣解开,甩在椅子上,杜铭宇上身只有一件贴身的白色弹力背心。他一直有健身,所以身材很好,露在背心外的肌肉结实精壮,云姗姗素来大胆,伸手摸了摸“还不错。” 目光往下瞟:“裤子也脱了。” 杜铭宇没想她玩这么大,一时有些犹豫,站着没动。 云姗姗嗤笑一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肚子:“怎么?不敢?”  “如果我脱了,你会怎么样?” “如果让我满意,说不定会给你一个机会,”云姗姗唇边牵起一丝笑意:“其实我倒不讨厌你这个人,只是不喜欢我父亲的安排,他那是包办婚姻,我想嫁给谁,不需要他操心,不过如果你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让你当备胎,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杜铭宇看出来云姗姗是个豪放女,如果真能哄得她上了床,说不定这事就成了,这样一想,他不再犹豫,解了皮带把裤子脱了。 看到男人的人鱼线,云姗姗唇边笑意更深,她的手沿着那条线慢慢往下滑,一点一点滑到男人内、裤边沿“这个也脱了。” 杜铭宇吃了一惊,他知道云姗姗豪放,但没想到豪放到这种地步,玩得比他还大,这是在云氏,在办公室,大白天的,万一进来个人怎么办? 云姗姗看出他的心思,卟哧一笑:“别担心,我这里没有人进来。脱吧,让我看看大不大?” 这样赤、祼祼的挑、逗,让杜铭宇脸上一下充了血,他定定的看站前面的女人,猜测着她的意图。 “脱呀,如果真的好,咱们现在就来也没问题。”她退到桌子边靠着,手背在后面,装作打量他,手却在桌子上悄悄摸了样东西藏在背后。 真的要在办公室里把自己扒光,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杜铭宇有些紧张,手握了拳贴在腿边。看着前面笑靥如花的女人,一咬牙,慢慢把手抬起来,定格在裤子边缘。 云姗姗催促他:“磨磨叽叽干什么,快脱,要是不想,赶紧穿上衣服走人,本小姐没空陪你这么耗着!” 见女人不耐烦起来,杜铭宇一狠心,两只手往下一扒,真的把内裤扯下去,电光火石间,就见白光飞快的闪了几下,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裤子拉起来“云姗姗,你搞什么鬼!?” 云姗姗一脸得意的扬了扬手机,哈哈大笑起来“拍到了杜家小公子的裸、照噢,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杜铭宇脸色发青,扑过来就要抢手机,云姗姗把手机往衣领里一塞,双手抱在胸前,大声喊:“救命啊,非礼啊,来人啊!”杜铭宇忙又松开她,拿起椅子上的衣服慌乱的穿起来:“别喊别喊,我不抢了行吗?” 可是已经晚了,外头的人听到云姗姗的声音,以为大小姐有什么危险,门都没敲就冲进来好几个。然后看到裤子跌在膝盖处,衬衣挂在腰间的杜铭宇正一脸慌乱的穿衣服,云姗姗缩着身子躲在办公桌后面。 云氏的人不太认得杜铭宇,看到这场景还等什么,几个人冲上去抓着他劈头盖脸的打:“敢在云氏耍流氓,你不想活了是吧,报警,快报警!” 云姗姗知道这事闹得有点过,忙说:“别报警,对云氏影响不好,你们也别打了,把人打坏了,我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那些人听到云姗姗这样说还有点奇怪,他们大小姐哪是肯饶人的性子。 杜铭宇把那些人都推开,铁青着脸把衣服穿好,恶狠狠的瞪了云姗姗一眼,转身走了。 云姗姗在后头大笑不止:“杜公子,慢走啊!”进来救驾的人里边有两个明白的,见非礼的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被非礼的却笑得这样畅快笑,于是知道不是那个男的非礼大小姐,而且他们大小姐把人给耍了。 423你们会后悔的 杜铭宇气匆匆下了楼,开着车在马路上一路飞驰,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云长博对他不薄,他心里感恩,可是云姗姗实在太过份,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以她敢作敢为的个性,万一真的把他的照片卖到网站上,他还有脸出来见人吗?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长相不差,身材也不错,家世学历样样都配得上她,为什么云姗姗就是不待见他? 难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那个男人应该不讨云长博喜欢,所以才极力撮合他和云姗姗。 一想到云姗姗扬着手机得意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击起一声喇叭,把自己吓了一跳。 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要去哪?他现在几乎是众叛亲离,被抓了后,杜家人没人跟他联系,以前的朋友都是沈孟青一派的,跟他也划清了界线,除了云长博,没有人理他。 等他放慢了速度,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沈孟青公司楼下。他知道沈孟青现在在北安,不会撞上,所以把车子停在路边,点了根烟。窗子打开小半边,寒风一下嗖进来,冷得他打了一个颤,弹完烟灰也没有关上,任冷风呼呼往车里灌。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快下班了,有走得早的这时侯已经出来了。他把烟头扔了,关上窗,盯着大楼的门口。 等了一会,一拔一拔的人从写字楼里涌出来,黑压压的一片,下了几阶楼梯后,四处分散,过马路的,往公交站走的,步行的,站在街边招出租车的,无论是哪种,都是通往回家的路。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夹在人群里那个身材高挑,浓眉大眼的女孩,她穿着红色羽绒服,脖子上系着蓝色的围巾,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格外引人注意。 当他到这里的时侯,脑子里突然就闪过她的脸,鬼使神差的停下来,想偷偷见她一面。 至今他还记得那个美好的夜晚,女孩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娇搦百态的样子,那妩媚迷离的眼神,微微张启的红唇,丝丝呻、吟从她嘴里逸出来,热流在他身体里飞窜,整个人象要炸开似的。 光是这样想一想,他的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杜铭宇贪婪的看着女孩的面容,看着她对同事巧笑顾盼,眉飞色舞的挥手道别,然后从他车子边上走过去。 杜铭宇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慢慢走远,他知道她要到不远的公交车站去搭车回家。 一直到她的身影隐在等车的人群里,再也看不到,杜铭宇才发动车子,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调头回来,停在离公交车道十米远的地方,他又看到了她。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伸着脖子看后面有没有来车。 隔得这么远,杜铭宇肯定她看不到自己,所以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她等的车来了,女孩上了车,他则偷偷的跟在后面,保持车速,一直跟着她到家。 他看到女孩下了车,一路往前走,她就住在前面的小区里。 天色已经暗下来,华灯初上,杜铭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把车子开过去停下,然后下车,迎着她走过去,在两个路灯交汇的幽暗处停住,看着她慢慢走过来。 “春花。”他突然叫她。 韦春花吓了一跳,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他隐在阴暗里,一时间没有马上辩认出是谁? “谁?”她停下脚步问了一声。 “我,”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瞬间象一道滚雷打在她头顶,她记起这个声音来了,往前走了几天,果然是他! 一时间,韦春花怒不可抑,冲过去扬起手给了男人响亮的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让路过的人不由得驻足观望,杜铭宇捂着脸,心里却是痛快的,她能打他,说明她是恨他的,她恨他,说明她没有忘记他。 “春花,对不起。”他诚恳的道歉,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骗了这个女孩,他应该道歉。 韦春花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漾起优美的弧线,杜铭宇的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没想到女孩又一巴掌扇过来,怒斥他:“看什么看?流氓!” “春花,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请你吃饭吧!” “不去,你给我滚蛋!”女孩果断决然的拒绝。 “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不说则已,一提这事,韦春花的火蹭一下又上来了,抡起自己的包朝男人打过去:“骗子,快滚,还敢到我面前来,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王八蛋,禽兽,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杜铭宇有些招架不住,一边躲闪一边试图跟她好好说:“春花,你别这样,有话上车里去说好不好?要不,去你家也行,别打了,春花” “敢想去我家,做梦吧你!”韦春花见他躲开,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他扔过去:“滚蛋,滚远点,王八蛋” 围观群众里不知道谁带头笑,大家都跟着笑起来,杜铭宇狼狈极了,他不知道今天走的什么运,在云氏被云姗姗耍,在这里被韦春花打,连着被女人修理两次,弄得他实在有些难堪。 看韦春花暴跳如雷的样子,他知道他们没办法心平气和的谈话,干脆先避一避,便跑进了车里。刚关车门,韦春花一颗石子又砸过来,落在车体上,砰的一声响。接着又是砰的一响,杜铭宇不敢逗留,赶紧踩了油门逃之夭夭。 没有爱,哪来的恨?他记得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句话,所以韦春花心里还是有他的,等着吧,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会来找她! 杜铭宇觉得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坏了,大概是在韦春花那里吃了鳖,他忘了这家饭店是沈孟青他们常来的。 就在二楼的走廊上,冤家路窄的遇到了关克勤。那是个二世祖,家里最疼爱的么儿,成天无所事事跟着沈孟青他们混,屁本事没有,却是最嫉恶如仇。如今这样碰上,少不得要找他的茬。 杜铭宇本想躲开,但关克勤一个人,他倒也不怕,加上接二连三的坏运气让他心里窝着火,所以就直直的迎上去。 果然听到关克勤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哟喂,这是谁呢?杜家小公子这么快就放出来了?有黑幕啊!怎么着也得关个三年五载的,窍取商业机密,说得好听是间谍,说得不好听是叛徒,汉奸” 杜铭宇怒视他:“你丫才是叛徒,汉奸!” “哟哟哟!被关过一次果然不同凡响了啊,口气挺横啊!杜家小公子,怎么着,想在这里过两招?小爷正好手痒痒呢!” 杜铭宇倒不想打架,他刚放出来,事闹大了不好收场。所以没理会关克勤的挑衅,想从他身边过去。 关克勤身子一闪,挡在他前面:“好不容易碰上,不跟哥几个叙叙旧就想走?”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闪开。”杜铭宇一脸愤然,他没忘记上次关克勤打他不遗余力的事情。 “别介,”关克勤笑起来,冲他挤眉弄眼:“怎么,怕了?你比我大,比我壮,怕什么?” 杜铭宇一想也是,关克勤在他们几个里面最小,毛都没长全呢,他怕个屁。不过他还是丑话说在前面:“关克勤,你丫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在他后面一个包间的门突然打开,江朴良走出来冲关克勤叫道:“小关你在外头嚷嚷啥,还喝不喝了?” 杜铭宇立刻冒了一身冷汗出来,他背对着,江朴良并没有认出他来。 关克勤伸着脖子对江朴良说:“哥,这丫说要对我不客气!” 江朴良他们最是喜欢抱团护短的,一听这话,认真看了杜铭宇一眼,突然哈哈一笑:“我的天,谁的裤拉链没拉好,把你露出来了?” 关克勤笑得直跺脚,冲江朴良竖了大姆指“这么经典的话,我怎么没想到?” 江朴良才懒得跟杜铭宇废话,手一伸,拎着他的衣脖子往包间里扯,咋咋呼呼的喊:“大家瞧瞧,谁来了?” 屋里坐着方卓越,曹博皓,王沐琛,都带着各自的女伴,方卓越一看江朴良把杜铭宇拎进来,立刻就把女孩们都哄着走了,免得呆会太暴力,吓着她们。 上次揍人的时侯,曹博皓和王沐琛没在,听说那事后,一直遗憾他们那天没在,没想到今天倒碰上了,两个一起站起来,一左一右靠近杜铭宇。 关克勤守着门口,对江朴良说:“哥,你歇着,让他俩玩会。” 杜铭宇看着向自己逼近的两个男人,身子缩了一下:“你们想干什么?” 曹博皓一拳打在他眼睛上“你丫忒他妈笨,当然是打你啊,还以为要跟你喝酒啊?” 杜铭宇一声惨叫捂着眼睛,方卓越赶紧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到最大,对他们说:“替孟青狠狠打这丫的,政府不关他,咱们替天行道。” 关克勤在门边喊了一句:“哥,把这丫阉了成吗?” “对对对,阉了他,”江朴良也叫起来:“云长博不是想让他当女婿吗?没那玩艺儿,看云长博还要不要他?” 几个人哄笑起来,一窝蜂上来把杜铭宇按在沙发上开始扒他的裤子。 杜铭宇气得额上青筋都爆出来,嘶声力竭的喊:“关克勤,我操、你妈、的!江朴良,我操” 关克勤走过来,一脚踢在他裤档里:“都这样了,你还想、操谁?” 杜铭宇一声惨叫,脸色苍白,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咬牙彻齿“你们会后悔的!” 424就从你开始搜 周末的时侯,沈孟青回了s市,方卓越告诉他杜铭宇被云长博捞出来了。 沈孟青拿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在手里把玩着,冷笑一声:“云长博这是铁了心要杜铭宇当乘龙快婿啊!”方卓越说:“上次把杜铭宇修理得够惨,那小子一肚子坏水,最近都留点神吧。” 关克勤不以为然:“就他那熊样能把我们怎么样?” 江朴良说:“我看杜铭宇躲我们还来不及呢,他要敢出妖娥子,爷灭了他!” “上次没打过瘾呢,”曹博皓搓了搓手“见丫一次打一次。” “就是,沈公子的敌人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王沐琛说。 沈孟青哈哈大笑,对大家作了个揖:“谢谢各位兄弟,有你们在,杜家小公子还能上天去?“ 大家哄笑起来,端起杯子喝酒。 每人身边都坐了个美女,软语香浓,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猜拳的猜拳,喝酒的喝酒,好不热闹。 沈孟青怀里搂着一个女孩,一边喝酒,一边看关克勤唱歌。 女孩温顺的趴在他怀里,不时抬眼偷看男人一眼,他脸上带着笑,手轻轻搭在她腰上,明明贴得这样近,却让她有种很明显的疏离感。难得沈孟青今天挑了她,对她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女孩柔软的小手轻轻在男人胸膛上抚了抚,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胆子大起来,小手一路向下,停在他小腹处,可男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女孩有微微的挫败感,心一横,再往下,她就不信再往下,哪个男人会忍受得住。 手指刚刚划过他的皮带,手腕上一紧,象要被钳断了似的,疼得她轻呼一声,抬头看去,男人面色平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想往哪摸?” 他说着话,手上的力度却是没有松半分,仍是紧紧钳着她,女孩吃痛,却又极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沈,沈公子,你抓疼我了。” 男人看着她,突然脸一沉,将她整个人都抖开:“十秒钟内给我滚出房间,以后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女孩想求求情“沈公子,我不是” “十,九,八”男人越数越快。 女孩看着他充满寒意的目光,心里直哆嗦,再不敢多话,拿了小包就跑出门去。 方卓越看到,探了身子过来拍沈孟青:“怎么走了?” “没什么,一个不懂事的妞。”沈孟青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点了一根烟。 女孩觉得委屈,站在走廊上暗自神伤,好不容易今天排到她,从北安跟过来的,没想到功亏一篑,莫名其妙就惹怒了金主。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男人不都是喜欢这样的吗?倒底是时机没掌握好,还是办法不对?她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女孩抬头一看,也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以前关系很好,总在一起玩,后来她去了北安,联系就少了一些。 “茜茜,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你不是在北安吗?怎么啦,情绪不太高嘛。” 茜茜强颜欢笑:“没什么,蔓蔓,好久没见了,你也在这里玩啊。” “是啊,一个朋友生日,过来凑个热闹。” 蔓蔓打量着她:“哎,我听说你现在跟了沈公子,攀上高枝了啊!”“别提了,”茜茜叹了口气:“刚刚也不知道怎么触犯了他,把我赶出来了。” “就这事啊,别生气,金主们哪个不是喜怒无常的。我早两天侍侯一金主,不小心把酒洒在他身上,结果他当场火冒三丈,直接把我推出去了,我才不生气,犯不着,反正有钱的男人大把,总能找着伺主。” 她们做这行的,确实经常受气,反正脸皮够厚,一般都不当回事。 茜茜笑了笑:“也是,犯不着,不过好不容易沾了沈公子的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有点不甘心罢了。” 蔓蔓突然勾住她的脖子,凑到她耳边说:“姐妹一场,干脆便宜我算了,现在你出来了,换我进去怎么样?如果捞到好外,咱俩一人一半。” 茜茜有点动心,有一半总比什么没捞着好。不过,她微蹙着眉:“我都被赶出来了,你怎么进去?” “里头还有没有熟人?” 茜茜想了一下,说:“艾艾今晚跟关公子,我打电话给她出来一趟吧。”于是她给关克勤的女伴艾艾打了电话。 很快,艾艾就出来了,一听是这么回事,很爽快的答应了,她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彼此间也讲义气,大家帮衬着,日子才过得下去。 艾艾便带着蔓蔓进去,趁好沈孟青身边缺个人,蔓蔓就自来熟的坐到他身边去了。沈孟青倒也没拒绝,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蔓蔓也没太缠着他,很乖巧的样子,见他酒杯空了,就把酒满上,不时又喂点水果在他嘴里,见男人不反感她,才壮着胆子挨近了他。 关克勤在唱摇滚,摇摆着身体,嘶声力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江朴良抓了一把开心果扔在他身上,起哄道:“下去!下去!下去!” 方卓越笑得趴在女伴身上起不来。曹博皓给他伴舞,时不时挡在歌词前面,王沐琛一边笑一边把手伸到了女伴的衣服里。 沈孟青也在笑,跷着二郎腿,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捻息在烟缸里。 突然,门一下被推开,进来好几个警察,都板着脸,凶巴巴的叫着:“都不要动,音乐关了,快关了!” 屋子里的人瞬间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关克勤唱得正嗨,突然被人打断,非常不高兴,哪怕进来的是警察,他也不放在眼里,拿着话筒朝警察们喊:“警察了不起啊,都给小爷滚出去,别打挠爷的雅兴!” 警察执法最听不得就是这种叫嚣,立马有个警察拿枪出来对着他:“老实点,蹲下,快蹲下,听到没有?” 关克勤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见警察跟自己扛上了,将话筒一摔,就要冲上去干架,被方卓越拦住,小声说:“别闹事,沈公子在这里,听他们怎么说,晚点再算账。” 关克勤瞟了一眼沈孟青,见他悠哉悠哉的坐着,便没吭声了。 音乐停了,带头的警察表情很严肃“女的坐那边,男人坐这边,分开点,别挨在一起,我们在执行任务。” 沈孟青坐着没动,看着那警察:“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别是冒充的吧?” 警察动作利落的掏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晃“看清楚点,我是s市经管支队的副队长方少兵。” 沈孟青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你一个经管支队的大晚上执行什么任务?难道说我们这些人有经济问题?” “我认得你,”方少兵有些傲慢的看着他:“你是沈孟青,中泰的新任总栽,都说你狂妄自大,今天一见,果然不假。我们接到举报,六个八包间里有人藏毒,所以对不住各位,我们要搜一搜。” 关克勤叫起来:“哪个王八蛋举报我们藏毒,把他叫来,小爷削不死他!” “警官,你要搜可以,如果没有怎么办?”江朴良冷冷的开口。 方子兵说:“有人举报,我们就得查,这是任务,如果没有,自然还你们一个清白。” “没有就告诉我们倒底哪个王八蛋举报的。”方卓越踢了茶几一脚,真特母憋屈,玩得好好的,让这帮家伙进来扫了兴。 “这个不行,我们得保护举报人的**。” “要搜就快点,别耽误了我们的时间。”沈孟青沉着脸,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不过警察说要执法,他也不能拦着不让。 “行,就从你开始搜。”方子兵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两个警察走上前来,要搜沈孟青的身。 方卓越眼睛一瞪:“我看谁敢?” “怎么?”方少兵扭头看着他:“警察办案,还要受你威胁?信不信我把你拷回局里去,安你一个涉嫌妨害公务罪!” 方卓越平时脾气算好的,这会子却和警察扛上了,瞪着方少兵:“来,你特母来拷,老子倒要看看你算哪根葱,到时侯你不八抬大轿三步一叩的把老子送回来,你小子这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方少兵火了,他就看不惯这些纨绔子弟做派,屁本事没有,光凭一张嘴瞎嚷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他今天就是要挫挫他们的锐气。 拿了手拷就冲方卓越走过去:“行,你要拷,我就拷给你看。” 坐在沙发上的江朴良突然伸出一支脚,绊了方少兵一下,幸亏他身手还算敏捷,踉跄了两下,没有摔到地上去。 方少兵气得火冒三丈,暂时放过方卓越,又冲江朴良来“你想拷是吧,行,先拷你。” “方副队长,身为一个公务人员,你可别寻私仇,”沈孟青慢悠悠的说:“咱们大家可都看到了,谁说话不好听,你就冲谁去,这可不是一个公私分明的警务人员应该有的素质。行了,别拿我这些兄弟们开涮了,不是要搜身嘛,搜吧,搜完早点滚蛋!” 方少兵冷静了一些,也知道这些世家子弟不好对付,见沈孟青肯合作,便让人上去搜。 沈孟青站起来,抬起双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方少兵的眼神倒是有点冷。军政界内部一直都有分派分系,以前和沈家关系良好的高官们自从他家暴出丑闻以来,多少都换动了位置,有些干脆跟他们划清了界线,而原先站在对立面的那些人,就趁机跳出来时不时踩沈家一脚。 换作平时,哪有警察敢来查他,今天这事明摆着是跟他过不去。不过他光明磊落,不怕他们搜,充其量就是被恶心一回而已。 可是很快,沈孟青就发现自己错了,一个警察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扬了扬:“方队,找到了,是冰、毒。” 425有人布了一个局 这一变故,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怎么会有冰、毒?方卓越嘴巴动了动,他们这伙人再怎么玩,也是有底线的,毒是从来不碰的。难道是沈孟青这段时间过得太压抑,所以 但沈孟青除了最初的一点讶异,很快就镇定自若,方卓越便知道,是有人陷害他。 方少兵把那包白色的晶体拿到沈孟青面前:“这是不是你的?” “不是。” “不是,为什么从你身上搜到?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包冰、毒就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正在这时,门开了,一个人风风火火闯进来,看到方少兵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还没见来得及作声。 方少兵却哼了一声:“赵队,你怎么来了?应该没有人通知你的吧。” 来人正是s市刑侦大队长赵沉,他无意中得到消息,有人举报沈孟青藏毒,但出任务的却是经管支队的人,带队的方副队长曾经和他有过过节,局里的人大都知道他和沈孟青私交甚好,方方面面综合起来一想,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赶紧打沈孟青电话,想让他注意一点,但电话一直没人接,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赶了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赵沉了解沈孟青的为人,知道他不可能藏毒,这事摆明着是有人栽赃嫁祸。 “我不能来吗?”赵沉走到沈孟青身边:“我和沈公子是朋友,他请我过来喝杯酒,这也不行吗?” 赵沉一边说话,一边用询问的目光打量沈孟青,沈孟青懂他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方少兵笑了笑“赵队,恐怕沈公子不能跟你喝酒了,你得跟我走一趟。” 赵沉便问沈孟青:“那是你的东西吗?” “不是。” “方队,当事人不承认那包东西是他的,你得弄清楚再走吧,”赵沉言语中带了讽刺:“经管的来办刑侦的案子,程序得搞搞清楚,弄成冤假错案就不好了。” 方少兵说:“他不承认也没用,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东西就是从他身上搜到的。” “没看到,我没看到。”方卓越第一次出声。 江朴良他们跟着也说:“我也没看到。” “我没看到。” “就是,要不当场验个血啊,看孟青哥有没有吸?” 坐在另一边的女孩子也纷纷表态没看见。 方少兵恼羞成怒,吼了一声:“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通通抓起来,告你们一个妨碍公务罪。” “方队长,别动气,吓着这些纳税人了,既然有疑点,你当然要问清楚才对,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抓人呢?” 方少兵忍了一下,有赵沉在场,他做的一切都得按规矩来,不然给赵沉抓到把柄,以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冷静了一些,问沈孟青:“你说这东西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身上?” “不清楚,也许是别人偷偷放在我口袋里的。” 赵沉扫了一眼那些女孩子,问他:“刚才谁坐你旁边?” 沈孟青抬眼扫了一圈,眉头一皱,刚才那个女孩居然不见了! 赵沉见沈孟青脸色不对,忙问:“怎么啦?” 沈孟青说:“坐我身边那个女的不见了。” 赵沉听到,倒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疑点,他就能把案子翻过来。 “是谁,叫什么名字?有她电话吗?” 沈孟青摇摇头“我压根都不认得她。好象是谁介绍进来的。”他确实没太多印象,又去看那些女孩子。 关克勤的女伴艾艾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在发抖,见沈孟青望过去,怯生生的站起来:“是,是我介绍蔓蔓进来的。” 不等赵沉开口问,关克勤冲过去就是一巴掌甩在艾艾的脸上:“原来是你这个蠢货带进来的,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一边的方卓越拉住他“小关,别闹,让赵队来问。” 艾艾挨了一巴掌,委委屈屈又不敢哭,低着头,捂着脸,一声不敢吭。 赵沉问她:“那个女孩叫蔓蔓是吗?你把她的情况告诉我,抓到她,你就没事,如果没抓到,只怕要把你当同伙处理。 艾艾哪里还敢隐瞒,赶紧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末了眼泪汪汪的说:“我真不知道她有坏心,想着姐妹一场,交情也不错,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哪晓得会这样。” 赵沉向她了解了一下蔓蔓的个人情况,说:“行了,有照片,有电话号码,她跑不了,抓到她,事情就清楚了。” 方少兵很不舒服,明明是他在办案,赵沉跑来插一脚算怎么回事?当下便冷笑一声:“赵队,大家都知道你和沈公子私交甚好,你插手这个案子,好象不妥吧?” “确实不妥,我应该要避嫌。”赵沉坦率的说:“不过方队,你我有私怨,我不希望因为这层关系,影响到你的判断。” “我是警务人员,当然会秉公执法,这点你可以放心,”方少兵说:“虽然案子有疑点,但东西是从沈孟青身上搜出来,也算是人赃俱获,现在我要把他带回去。” 赵沉知道他这是按规矩办事,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借口让他放人,便看着沈孟青。 沈孟青显得有些无所谓:“没事,赵队,我跟他走一趟就是了。” “行,孟青,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人找到,还你一个清白。” 见警察要带沈孟青走,方卓越几个还想拦着,沈孟青脸一沉:“你们都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见他动了怒,方卓越他们不敢再有别的举动,只好眼睁睁看着沈孟青被警察带走。 赵沉跟着一起走了,他要抓紧时间,把那个蔓蔓找出来。 方卓越几个心里不得劲,把女孩子都赶出去,几个人坐在包间里发呆,许久都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关克勤先绷不住,摔了个烟灰缸:“真特母憋屈,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干的,爷剥了他的皮。”  曹博皓跟着也摔了个杯子,江朴良也要摔,刚拿起酒瓶,方卓越眼睛一瞪“发什么疯?都冷静点,想想这事会是谁干的?” 没怎么说话的王沐琛一直若有所思,这时慢悠悠的开口:“你们觉得会不会是杜铭宇,那小子向来心眼小,喜欢玩阴的。” 方卓越拍了一下脑门:“是他,肯定是他,先前我就说要留点神,奶奶的,还真给我说中了。” “应该是他。”江朴良很肯定的说:“只有他最清楚咱们喜欢怎么玩。” 关克勤倏的站起来:“丫的,爷找他去,看来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回得给他长点记性。” “去什么去?那小子肯定知道咱们会去找他,早躲起来了,”方卓越说:“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孟青捞出来。” “藏毒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只怕不好捞。”曹博皓说。 江朴良点点头:“我听说有人想整一整沈家,只怕会借着这个机会为难孟青,这事有点不好办啊!”沈家现在的情况,他们几个都知道,虽然表面上看着还光鲜,但随着沈家丑闻的暴出,沈家势力早不如前,原先隐在暗处的对头们借机行事的多着呢。以他们这个人的力量,要救沈孟青,只怕有点难。 方卓越想不到什么办法,只好给施捷茜打电话,现如今能救沈孟青的,估计也只有他的亲娘了。 施捷茜接了方卓越的电话,大吃一惊,立马想到了云长博,她知道上次云长博打中泰的主意,结果被沈孟青反击成功,损失了一大笔钱,正憋着一肚子火,这件事肯定是那个老狐狸做的。 施捷茜人在北安,但为了儿子,连夜赶到s市,和方卓越碰了头。她知道自己去求云长博没用,那老狐狸要的是中泰,她当然不能给。商量了半天,只能用常用的一招——保外就医,就跟沈铭儒一样。 但必须要有个人去和沈孟青打个招呼,得他配合,这事才好办。 第二天一早,施捷茜便以沈孟青母亲的身份要求见儿子一面,却被拒绝了,因为藏毒是大罪,不准取保侯审,也不准家属探视。 而赵沉从内部打听到的消息是,沈孟青抓回来的当晚就直接送到看守所关起来,并不在市内。要见他一见并不容易。 施捷茜没办法,只好硬着头发给云长博打电话,想探探他的口风,只要那老狐狸肯给她行点方便,她也准备给他一点甜头。 但是云长博在电话里打着哈哈,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还假模假样的安慰了她几句。摆明着这事没得商量。 施捷茜没办法,只能是等。 赵沉那边进行得也不顺利,等他发现完全找不到人的时侯,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有人布了一个局,所有的环节都做得天衣无缝,虽然有方卓越他们的证词,有疑点,但那包冰、毒千真万确是从沈孟青身上搜到的。况且沈孟青被关进去,就算是验毒,也可以做假,人到了他们手里,他们想怎么弄都可以。 人人心头都压着一块石头,郁闷,压抑,却又无计可施。 426凶多吉少 沈孟青没想到自己会进看守所,这个地方,苏思琪进来过,阿野进来过,现在居然轮到他了。 他连夜被带到这里,拍照,按手印,然后被带着穿过一道道铁门,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小屋了。 沈孟青知道他这已经是被当成重要嫌疑人,严加看管起来了。如果反抗倒显得不明智,他不卑不亢,按要求做了所有的事,方少兵一直跟着他,见他态度还不错,也没有为难他。 沈孟青躺在硬板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倒不是因为这里条件太简陋。而是事情太诡异了,进了这里,他才意识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那人不是想踩他一脚,而是想直接踩死他。 是他大意了,明知道暗中对中泰虎视眈眈的仍大有人在,可他没往心里去。 会是谁呢?云长博吗?他这段时间偃旗息鼓,就是为了在这里给他以致命一击?云长博本来就是只老狐狸,现在身边有了杜铭宇,更加如虎添翼,他们能布下这样的局,并不奇怪,可是一进来,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被特殊对待的,这证明云长博的后面还有人。 云长博是白手起家,根基并不深,不象他们沈家是百年望族,同军政界的关系千丝万缕,一动牵发全身,如果有人想趁机对他不利,这是个大好机会。 黑暗里,男人呼吸轻浅,可是那双眼眸却亮过天边寒星,目光锋利带着某种洞悉意味,嘴角不觉牵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老天是嫌他还不够烦啊。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现熟悉的笑脸,她歪着头,满不在乎的样子,唇边漾着笑意,仿佛在说:沈孟青,振作一点,你是不会倒下的。 当然,他不会倒下,他希望她也不会,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用她那颗坚强的心,勇敢的跨过所有不平的道路,人生还很漫长,他们都要好好的。 第二天一早,沈孟青就要求见自己的律师,却被无理的驳回了。这下他更加能肯定,有人在中间做了手脚,从他被弄进来的那刻起,他们可能就不想再让他出去了。 方卓越回了一趟北安,向父亲求助,希望他能想办法救沈孟青出来,他们方家虽然比不上沈家,但人脉也是有一些的,没想到父亲只是沉默不语,半响才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卓越,我是看着孟青长大的,也知道你和他亲如兄弟,但这件事爸爸无能为力,也希望你不要去趟那趟浑水。” 方卓越张着嘴,很吃惊的看着父亲,在他印象中,父亲和沈伯父的关系一直不坏,上次沈家出了事,他还主动问沈孟青需不需要帮助,现在正是需要他帮助的时侯,怎么倒说起这个话了? “爸,沈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啊,”方卓越说:“沈伯父躺在医院里,孟青关起来了,家里就剩下贝儿一个人,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撑控中泰?你不能不管啊!”“卓越,爸爸不是不想管,而是”方父欲言又止,最后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里边的水太深,爸爸真的无能为力,你最好也别参与,免得惹祸上身。” 方卓越听出来父亲话里有话:“爸,你知道是谁要对付孟青?” “不知道,爸爸什么都不知道,”方父顿了一下,说:“有机会你给孟青送点用得着的东西进去,他这次”话没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方卓越脑子嗡的一响,他懂父亲后面没说完的话,只有四个字:凶多吉少。 方卓越了解父亲,他不愿意说的事,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答案来。他只好给关克勤打电话。关克勤是跟他一起回来的,两人分头行事,都向各自的父亲寻求帮助,希然望可以帮一帮沈孟青。 结果关克勤在电话里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先把他老子骂了一顿,方卓越于是知道他那边也没戏。关克勤的父亲不但不答应帮忙,还把他关起来,不准关克勤回s市。方卓越只好等施捷茜的消息。 施捷茜也回北安去帮救兵,她和一些高层关系不错,平时往来也多,但这回,大家明显都躲着她,避而不见。施捷茜暗暗吃惊,一个云长博怎么有这么大能耐?莫非那老狐狸一直深藏不露,倒让她小看了他。 施捷茜明知道希望不大,还是耐着性子一一登门拜访。 她今天去找的是文杰迅,文家虽然比沈家微弱一些,但和沈家一样,人脉非常广,两家是世交,关系很好,文若嫣曾被沈铭儒视为最合适的儿媳妇,去年冬天还传出过订婚的消息,只可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害怕文杰迅象别人一样躲她,施捷茜招呼都没打一个,直接闯到他办公室去。因为没有预约,秘书拦着她,可施捷茜岂是一个秘书能拦得住的? 闯进去的时侯,文杰迅正在和人谈事情,见到施捷茜倒不意外,笑着说:“茜茜,你这性子还跟从前一样,我看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拦得住你。” 施捷茜眼角一扬,笑得风情万种,把呆在文杰迅办公室里的男人看呆住了。 “杰迅,难道你也要拦我?” “当然不,任何时侯,你想来就来,绝对没人拦你。” “可是刚才就有人拦我了呢!”施捷茜媚眼如丝,语气带了一丝撒娇。 “秘书也是职责所在,因为没有预约嘛,我呆会就吩咐下去,以后看到施大美人来,谁也不准拦,好不好?”他顿了一下,朝坐在面前的中年男人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张总,我这里有点事,要不咱们下次再约?” “好的,文总,您忙,您忙,”那男人忙不迭的站起来,点头哈腰,又朝施捷茜讨好的笑笑,快步走了出去。 施捷茜看男人出去带上门,一屁股坐在他刚离开的椅子上“不好意思啊,杰迅,没耽误你吧?” 文杰迅笑眯眯的说:“茜茜,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认得你的时间可比铭儒还长,只可惜啊,当年你对铭儒情有独钟,正眼都不看我一下,现在想起来都伤心呢。” 施捷茜咯咯咯的笑起来:“杰迅,你能不能再说一次,我要录下来给嫂夫人听。” 文杰迅哈哈大笑,言归正传“茜茜,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可不是为了跟我逗乐子的吧?” 施捷茜脸上一黯:“杰迅,你应该知道了吧?孟青出事了。” 文杰迅正了脸色,点了点头“我知道,孟青这孩子实在是”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家里出了很多事,他心情不好,可再怎么也不能碰那种东西啊,他从小就很自控,我以为他能挺过去,没想到” “不,杰迅,”施捷茜打断他:“孟青是无辜的,他没有沾毒,是有人陷害他。” 文杰迅眉头一皱“陷害?谁有那么大胆子敢陷害他?你知道是谁吗?” “不是很清楚,”施捷茜说:“但s市的云氏脱不了干系,云长博一直对中泰虎视眈眈,前一段还暗中在股市做手脚,想偷袭一把,结果被孟青识破,弄得鸡飞蛋打,我猜应该是他干的。” “一个小小的云氏就敢动孟青?”文杰迅有些不太相信:“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 “说的也是,”施捷茜想了想,说:“以云长博的实力,还动用不了军政的人,怕就怕他暗中跟谁有勾结,你也知道,自从沈家出了丑闻后,很多人都跟沈家划清了界线,也就你们几个老交情还在。以前在沈铭儒手里吃过亏的人,现在还不趁机跳出来踩一脚?若是单纯的报复也就罢了,现在中泰在孟青手里,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中泰群龙无首,难保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不作怪,到时侯会发生什么,可就难说了。” “茜茜,如果真有人暗中和云长博勾结,这件事就麻烦了,这样吧,我来查一查,看是不是真有人和云长博勾结?” 施捷茜眼睛一亮,立刻笑得象朵花:“杰迅,我替孟青谢谢你,不瞒你说,来之前我也找过别人,但他们都不避而不见,就就你还念旧情,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话,这么多年,我和铭儒一直兄弟相称,孟青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和若嫣的感情也不错,他出了事,我当然要管,不然我那丫头知道了,肯定要跟我闹的。” 施捷茜叹了口气:“是啊,孟青和若嫣多好的一对,要不是那个姓苏的女人跑出来闹,他们俩早就成了,幸亏孟青及时醒悟,跟苏思琪分了手,他这次要是能平安渡过,说不定他和若嫣能够重新在一起呢!” 文杰迅笑着说:“打小我就喜欢孟青,他要能跟若嫣在一起,那就太好了,你放心吧,孟青的事我肯定管定了。”想了一下,说:“茜茜,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孟青捞出来,那种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我想让他跟沈铭儒一样保外就医,问题是现在见不着他,东西递不进去,不好办啊!”文杰迅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东西,便说:“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把东西准备好就成。” 听文杰迅这样说,施捷茜越发高兴“杰迅,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事不疑迟,我先回去准备,等你的好消息。” 文杰迅知道她这是想走的意思,也没留她,把她送到电梯口,又安慰了几句,才转身返回来。 427货已到手 三天后,律师终于见到了沈孟青,沈孟青看上去脸色还不错,并没有很憔悴,只是目光冷疑,见到自己的律师来也是面无表情。 沈孟青的律师叫李九君,算是律师界的青年才俊,他是沈孟青的私人律师,也一直负责博海公司的法务,算是沈孟青信得过的人。 因为怕有人监听,李九君没敢说题外话,问了沈孟青一些问题。 “沈先生,请你坦白告诉我,那天晚上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确实不是你的。” “确实不是我的。” “你认为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是的。” “有怀疑的对象吗?” “眼红我们沈家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出来。” 李律师看了门上的小窗口,不动声色的朝沈孟青打了个眼色:“沈先生,你在里边还好吗?有没有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或是引起你心理或身体上的不适。”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说:“暂时没有,不过我失眠很严重。” “沈先生,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洗脱罪名,你在这里要保重身体,打官司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得有点耐心。” “我知道,谢谢你,李律师。” 两人站起来,握了握手,刚握上去,外面就有人喊:“不要有身体接触,赶紧分开。” 李律师抬起手朝门外示意了一下,门开了,执枪的狱警进来,把沈孟青押走。 沈孟青跟着狱警顺着弯弯曲曲的走廊穿过一层层大铁门,最后回到自己的小屋,铁门再度被锁上,他只能从门上的四方小窗看到狱警渐行渐远的背影,拿在狱警手上的那串钥匙随着他的走动,一直悉悉索索,响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 沈孟青站在那里,一直等听不到钥匙响动的声音,才回到硬床上躺着,把薄被拉上盖在自己身上,他显得很疲惫,连头都盖住了。 被子底下,他的手摊开来,露出一个小纸包,那是他和李九君握手的时侯传到他手心里的。 李九君朝他打了眼色,还两次提到身体,他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最快捷有效的捞人方法。他把小纸包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他怕会有人来突袭检查,发现这小纸包,赶紧把药一口吞进肚里。 漫长的等待过后,到晚上终于发作,他肚子痛得很厉害,额上直冒冷汗。 沈孟青大声叫起来,很快就有人出现,一边快速的往他这里跑,一边大声喝斥:“吵什么?老实点!” “警官,我肚子疼。”沈孟青的声音很虚弱,大概是怕他不肯装病,这药效竟然十分厉害,沈孟青在肚子里骂了句娘,不晓是哪个没脑子的办的蠢事,竟然这么疼! 狱警开了门进来一看,沈孟青大汗淋漓,脸色煞白,捂着肚子直叫唤,一看就是真的病了。他不敢怠慢,这是上头关照了要重点看护的嫌疑人,千万不能出半点岔子。于是他拿出对讲机赶紧向上级汇报。 很快,有几个人来了,七手八脚把沈孟青弄到一辆车上,连夜去看医生。  在车上,沈孟青感觉好了一些,疼痛的劲头过去了,只是全身乏力,没什么精神。他懒得动弹,闭着眼睛休息,他知道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到了医院就意味着重获自由。 可是事情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车子刚开出三分之一的路程,突然在路上重重的颠了一下,有人咕噜了一声:“好象是扎着胎了。” 于是车子停下来,有人打着手电下去检查,过了一会喊:“下来个人帮帮忙。” 车上还有一名狱警,他看了正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显得一脸痛苦的沈孟青一眼,说:“你有事就叫,别乱动。” 沈孟青被推车上的带子固定住,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作声,狱警便下车去了。 可是他下去后,沈孟青并没有听到两个狱警的对话,隐约却象听到一声低低的喘息声,他心一跳,立刻察觉不妙,赶紧扯开身上绑住的固定带,坐了起来,从通往驾驶室的小窗户望出去,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沈孟青一惊,尽管身上没什么力气,仍是费劲的爬到天花板上,象壁虎一样吸在上面。果然,很快就有人打开了后门,雪亮的手电光照进来。 “没人,他跑了!” “没跑远,快追!” 不知道是几个人,脚步声很轻,但是听得出来正在远去,沈孟青松了一口气,慢慢滑落下来,从车里跳出来。刚想去查看一下情况。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支枪顶住了他的额头。 沈孟青定晴一看,是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头上戴着面罩,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穿着紧身衣,虽然他看不清枪的样子,但已然猜出来,这装备,这气势,还有拿枪的姿式都让他有种熟悉感。 “你是前特?” 蒙面男人没回答他,只是对着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低声重复了两遍:“货已到手,货已到手,r。”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又是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一样的面罩,一样的装备,显然,这是另一个前特。 后到的这个人把警车里的司机弄下来扔在地上,和那两个狱警躺在一起,然后朝沈孟青抬了抬下巴:“你上去。” 沈孟青没办法不照做,那把枪一直顶在他脑门上,冰冷透着寒意。 他爬了上去,拿枪指着他的人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位,手中的枪仍是指着他:“开车!” “开去哪?” “少罗嗦,”男人用枪在他肩膀上击打了一下“叫你开就开,会告诉你去哪的。” 沈孟青发动了车子,慢慢往前开,从左视镜里他看到另一个蒙面人进了路边的一辆越野车,跟在他后面。 车上的男人每到一个分岔路口便会告诉他怎么走,显然是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沈孟青到现在仍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图,是要他的命吗?他们是前特,身手了得,加上手里有枪,要他的命很简单。可是他们没有杀他。 是要劫持他吗?为什么要把警车也开走,不怕暴露吗?而且他故意开得有些慢,旁边的男人也没作声。 他们想干什么?又是谁派他们来的? 他一边用心记着路,一边警惕着旁边的男人。路越来越不好走,坑坑洼洼,而且变得狭窄。两边是高大的树木,有枯枝划过窗玻璃,发出断裂的声音。车子一直在爬坡,四周黑漆漆的,车灯照着三五米开外的地方,而远处是一片浓墨般的黑暗。 沈孟青余光瞧见坐在旁边的男人突然目光微敛,显得有些紧慎起来,他灵机一动,偷偷松了油门,车子正在爬坡,失了往前的驱动力,惯性的往后滑了一下。 “你干什么?”男人手臂一抬,枪又指到他脑门上了。 “油没加起来,死火了,”沈孟青踩住刹车,扭头看着他:“不过你把我带到山上来做什么?” “少废话,快发车。” “我是因为不舒服才被送去看医院的,现在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要不你来开吧。” 额头被枪顶得往后仰了一下,男人语气凶狠:“沈孟青,我是知道你的,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你知道我?”沈孟青看着他:“我们是认得的吗?现在我都在你手上了,何不脱了面罩让我瞧瞧你是哪位。” 男人哼了一声:“你是沈家大少爷,怎么会认得我,不要耍花样,快走!” 这时侯,后面车里的人下来了,端着枪过来敲窗子“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沈孟青当作听不到,没有降下窗子,也没有看他。 车里的男人用对讲机跟同伴通话“他想耍滑头,不肯走了。” 车外的男人显然脾气更暴燥:“那就给他一点教训。” 车里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枪口对准他的胳膊“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发车,别怪我不客气。” 沈孟青想看看他们敢不敢动他,所以坐着没动,却见男人的眼里腾起一股杀气,心知不好,想推开车扑出去,但车门外站着另一个蒙面男人,稍一犹豫的当口,枪响了,加了消音器,只听闷声一响,沈孟青胳膊上一阵巨痛,身体都躬了起来。 “不要怪我,是你自己要吃苦头的,再不发车,我把你腿也打断。” 沈孟青咬着牙,没有再犹豫,发动车子又继续往上开,车速仍然不快,后面的越野车跟了上来。 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坐在旁边的男人突然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沈孟青来不及多想,忍着痛,把油门踩到底,想摆脱后边那辆车。 没想到那车子紧追不放,并且开足马力撞他。 两辆车子在山路上撞来撞去,发出砰砰啪啪的声音,车灯乱晃,照着路边斜伸出来的枝桠,前面的路越发看不清楚,沈孟青无心恋战,狠狠踩着油门,一心想脱摆后边的车。 终于,他冲到了山顶,路面平坦了一些,可是 沈孟青瞬间激出一身冷汗,这里竟然是个断崖!他赶紧踩刹车,可是后边的车子呼啸着用力撞上来,只听一声巨响,他的车子朝崖边冲过去,前轮悬空,车头失重,带着松散的泥土,朝着万丈深渊跌落下去。 428离开 苏思琪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象有人拿着什么尖的东西在她心里猛的扎了一下。瞬间她就睁开眼睛来,而后背上已经冒了一层汗。 做恶梦了,她梦到自己掉进了海里,强势的海浪向她层层包围碾压,好象要将她碾成粉末,冰冷的海水灌进她嘴里,又腥又涩,四周全是黑暗,她无比恐惧,不停的扑打着水花,不想让自己沉下去。 可脚下却有什么东西在攥着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坠,水下却是有光的,淡淡的灰白色,可以看到身边有鱼游来游去,她整个人被海水包裹着,飘来荡去,奇怪的是却没有因此感到窒息。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群鱼,好象围着什么东西在游来游去,模糊的轮廓看着象一个人,她心一喜,奋力的朝他划过去。 那里果然是一个人,一个有着修长身躯的男人,头发在水里飘荡,身上衣服褴褛,露出一道道伤痕,有血不断的渗出来,她这才知道那些鱼原来是在吃他的血。 等她游得更近一些,看清他的脸,顿时如遭雷击,心里一阵巨痛,大叫了一声,人就醒过来。 醒过来她也还记得,在梦里她看到的那个人是沈孟青。 其实她已经有很久没想起过沈孟青了,山里的生活充实而忙碌,孩子们越来越喜欢她,简直把她的业余时间都填满了,总是邀请她去家里做客,给她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他们还帮她干活,打扫屋子,有的女生甚至偷偷帮她洗衣服。一切的一切都太让她感动了。她没有闲暇的时间来想那个男人。 可是突然间就做了这样一个梦,苏思琪很有些心神不宁,只觉得冷。她把所有的衣服都压在被子上,还是冷,山里的温差大,白天还凑合,夜里温度直降,村民们把马粪晒干用来烧坑,供夜里取暖。吴老师也想给她烧一盆马粪,她嫌臭,婉拒了,早知道还是要在屋里烧一盆火,至少不会这么冷。 实在冷得不行,她穿了衣服,在屋子里跑动着,想让自己暖和起来,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除了冷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是沈孟青出什么事了吗?应该不会啊,他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再说梦是反的,做这样的梦,就证明他还是好好的。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笑自己太傻。其实一点没想他是假的,怎么能不想呢,总有那么一些时侯,他的脸突然闪现在眼前,可是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把他忘掉,大概因为潜意识里的这种压抑,所以今晚梦到他了。 窗帘很薄,从外面透进来灰白色的光,她走过去把窗帘拔开,天空翻了鱼肚白,隐约听到风里有铃当响的声音,那是早起的村民赶着羊群上山吃草去了。 苏思琪用热水瓶的水洗漱了,走到屋外舒展了一下身体,赶羊的大叔站在山腰上,扯着喉咙跟她打招呼:“苏老师,起这么早啊!”苏思琪笑着回他:“大叔,我可没有你早!上山放羊啊!”“是啊,苏老师,过年上家里来吃羊肉汤。” “好勒!”苏思琪响亮的应了一声。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负责带队的刘老师已经跟她打过招呼,放寒假的第二天支教队伍就开拔回城里去。但苏思琪却决定留下来。村里有好些上初中的孩子面临升学考试,因为离镇上的中学远,孩子们没办法去补课,都心急如焚,弟弟妹妹们便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来求苏思琪给补补课。 其实现在教育部门是明令禁止补课的,但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老师们补课基本都是免费的,不是以赚钱为目的,学生们更是主动要求补课,学习的积极性非常高,这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娱乐游戏,家里有电视的都不多,他们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一心想考上大学,走出大山,到外面去看看精彩的世界。 苏思琪被他们感动了,所以答应留下来。 村民们也被她的决定所感动,一个城里的姑娘,能忍受山里艰苦的环境,本来就令人敬佩,现在为了给孩子们补课,年都不回去过,真是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大家都很照顾她,有什么好吃的都往她这里送。 苏思琪做了决定后,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苏启荣当然不乐意,本来就不放心,现在过年都不回,条件那么艰苦,女儿哪能受得住啊! 苏思琪安慰他,说自己在这里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她,并没有吃什么苦。 她一直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苏启荣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知道女儿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反对也没有用。又想或许她心里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就让她再呆一段也好。省得她回来知道了那件事 苏思琪听到父亲沉默,以为他还是不同意,正要再劝,苏启荣突然叫了她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苏思琪问他怎么啦? 苏启荣却又沉默了,半响才说没事,让她照顾好自己,便挂断了电话。 苏思琪有些奇怪,吞吞吐吐不象是父亲的性格啊,不过她也没有细想,以为是父亲对她不回去过年的事颇有微辞。 苏思琪在山里过了一个特别有意义的年,也算是长了见识,比起大都市,这里的年过得红红火火,气氛好得不得了。虽然清贫,但各种传统,各种习俗都完整的保留下来。年二五开始做年货,在晒谷场里搭了篷,摆开大锅,女人们炸油窝,酥卷,做年饼,饺子,米花全是好吃的,孩子们都去帮忙,苏思琪也在,她什么都不会,负责试吃,就听这里那里不停的叫她:“苏老师,快来尝尝刚出锅的米花,可香啦!” “苏老师,年饼熟了,快趁热拿一个。” “苏老师,来碗饺子。” “苏老师” 苏思琪眉开眼笑,跟着一群孩子在篷子里四处窜,吃这个尝那个,开心极了。 年二九,村里集体祭祀,杀猪宰羊,都是男人们的事,那场面看得苏思琪目瞪口呆,牲畜们开膛剖肚,看起来有几分血腥,可村民们一派喜气洋洋,甚至还有人大声唱歌,气氛热闹得得象要炸锅。 大年三十,苏思琪盛情难却,窜了好几家的门,还喝村民们自酿的米酒,她酒量向来不错,却被几杯米酒醉倒在一户村民的热坑上,坑上太暖和,舒服极了,苏思琪睡得黑甜黑甜的,到第二天十点钟才醒过来。这是她进山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似的。 从初一到初三,村里连唱三天大戏,苏思琪虽然听不懂,坐在台下也看得津津有味。初四以后就是走家窜户,孩子们都拎着礼物来给她拜年,她每人打发一个小红包,发完一叠红包,收到了一桌子礼物。大部分是吃的,还有巧手的主妇做的棉鞋,有织得很漂亮的头巾,还有手工做的笨拙的小老虎,非常可爱。 苏思琪本来过了初八就要走,被热情的村民们挽留,愣是过了十五才被人送下山,山下又派了农机车把她送到县城的车站,一直等车子开动,送行的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苏思琪一路上眼睛都是红的,心里有太多感动,太多不舍,她走的时侯,所有的孩子们都来送她,个个哭得眼睛通红,村民们也都来了,拉着她的手不停的说话,她走的时侯仍是坐摩托车下山,到了半山腰,还看到乌泱泱的人群站在学校前面的坪里,朝她挥着手。 苏思琪也朝他们挥手,再见了,纯朴又热情的村民们,再见了,可爱的孩子们,希望还有机会可以回来看你们。 苏思琪没有回s市,而是直接回了家,苏启荣看到她,自然十分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 苏思琪看着眉开眼笑的父亲,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其实她决定过年不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苏启荣。 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长大,现在却告诉她,自已和苏启荣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之间的感情远比亲父女更浓厚,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所以,她不打算告诉苏启荣事情的真相。 苏启荣愣了一下,好久没见女儿这样撒过娇了,他欣慰的拍拍苏思琪的背:“怎么啦,思思,是不是在外面受苦了。” 苏思琪摇摇头,声音低低的:“是我想你了。” “傻孩子,想爸爸就回来,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但这回在家呆久一点,哪里也别去,跟爸爸过几天清静日子。” “嗯。”苏思琪说:“以后我就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 苏启荣松开她“思思,你说真的?不回s市了?” “等萧筱快生了再回去,如果她愿意,我想把她接到咱家来坐月子,行吗,爸?” “当然行,家里太冷清了,多几个人来住,爸爸求之不得呢!”苏启荣笑着说:“别看爸爸老了,带孩子可不含糊。” 苏思琪笑起来“行,反正我们都没经验,宝宝就交给你了,你这个干爷爷可不是白当的。” 429他怎么就没了?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晚上,苏思琪坐在房间里整理行李,看到背包的最里层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她看了半天才伸手把那团东西拿出来,是一块卷起的黑色绒布,打开来,里面有一根银白色的头发。 灯光下,那根头发衬着黑色绒布仿佛发着幽幽的光,那是沈孟青的头发,他那时侯一定很发愁,所以才急白了头发。不知道现在,他还没有再长白头发? 苏思琪盯着那根头发许久,才把绒布重新卷好,放进一个铁盒里,那里面还有很久以前沈孟青送她的红玛瑙。铁盒里装的都是曾经,是不可以再翻开的记忆,她要把过去都锁在这个盒子里,埋在一棵大树底下,就当作那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回到家的苏思琪深入简出,连堂叔叫吃饭也懒得去,每天坐在天台上晒太阳。 苏启荣怕她一个人呆着太寂寞,总是陪在身边跟她说话,天台上不时传来父女两个的笑声。 这天下午,苏思琪和苏启荣坐在天台上剥花生,苏思琪一边剥,一边往嘴里塞。 苏启荣就说:“思思,你再这么吃下去,都不够炸一碗的了。” 苏思琪就笑:“横竖都是吃,进了肚子就行。” “生花生吃多了胀肚子,少”苏启荣话没说完,电话却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断,然后又低头剥起花生来。 “爸,谁来的电话?你怎么给挂了?”苏思琪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句。 “不认识的号码,估计是打错了,”苏启荣轻描淡写的说:“懒得理。” 苏思琪看父亲眼都不抬,有些躲闪的样子,她便起了疑心。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一直到晚上,他们吃完饭,苏启荣到厨房里洗碗,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苏思琪便轻手轻脚的从他口袋里翻了手机出来看。 下午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显示的名字却是沈贝儿。 苏思琪微微一愣,如果是沈贝儿的电话,父亲为什么不接?难道说她离开的这段日子,父亲和妹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好,走到厨房里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跟苏启荣聊天:“爸,最近贝儿给你打电话了没有?她好不好?我在山里信号不好,都接不到她的电话,那回给你打电话,还是爬到别人屋顶上去打的。” “贝儿挺好的,本来还说要回来过年,是我不让她回的,她继父还躺在医院里,身边总得有个人照应。” 苏思琪说:“她要回来,你干嘛不让,沈伯父那里不还有沈孟青吗?” 苏启荣见苏思琪提起沈孟青跟没事人一样,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说:“沈孟青不是忙嘛,哪有功夫管他爸爸。” 苏思琪没作声,从自己嘴里再说出沈孟青三个字,不是不需要一点勇气的,表面看着风轻云淡,其实心里却在翻腾,等平息了一点才问:“贝儿的病怎么样了?她有按时吃药看医生吗?” “她的病挺稳定的,一直都有吃药看医生,”苏启荣垂着眼,不知道是不是苏思琪的错觉,父亲好象又有点躲闪了。 “贝儿可能还不知道我回来了,”苏思琪说:“我给她打个电话去。”说着她就转身要走。却听到苏启荣叫她。 “思思,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打吧。” “爸,才七点多钟,哪里晚,贝儿” “贝儿这时侯应该在吃饭,你等她吃完饭再打。” 苏思琪越发奇怪了:“爸,你怎么知道贝儿这个时侯在吃饭?” “我猜她,她告诉我的。”苏启荣明显就是在搪塞她。 苏思琪脸色一凛:“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贝儿倒底怎么啦?” “没有,爸爸哪里有事瞒着你?”苏启荣笑得有几分不自然,女儿太聪明,一点小小的破绽都被她看出来。 “你不告诉我,我就打电话给贝儿。” 苏启荣把洗好的碗放在漏水架上,用干净的布把碗上的水擦干,再放到消毒碗柜里去,慢吞吞的说:“思思,等爸爸把事情做完,我们一起给贝儿打电话好不好?” 苏思琪拿起一块布帮着一起做,行,一起打就一起打,看他搞什么鬼。 苏启荣擦了两只碗就把布挂在墙壁上,说:“你先做着,爸爸去把衣服穿上,有点冷了。” 苏思琪倒没多心,说:“爸,你快去穿衣,别感冒了。” 等苏启荣出了厨房,苏思琪突然想到他口袋里的电话,心里一动,悄悄走到门边偷看,苏启荣确实把外套穿上了,却鬼鬼祟祟出了门。苏思琪赶紧跟上去,看父亲出了门一直往前走,走到河道边才停住,从口袋里拿了手机出来打电话。 苏思琪从后门绕出去,围着房子绕了个圈,到了苏启荣的背后,他一直看着大门那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苏思琪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听到他说:“贝儿,你别哭,爸爸知道你很害怕你要坚强一点,一切都会过去的贝儿,记住爸爸刚才的话了吗?千万别让你姐听出什么来,我今天没接你的电话,她都起疑心了你要听莫医生的话,不要胡思乱想,按时吃药,那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女孩子有能力去管的,你把你沈爸爸照顾好就行了” 苏启荣又叮嘱了小女儿几句,才把电话挂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低头,余光瞟到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他转身一看,吓了一大跳:“思思,你”苏思琪一脸平静,朝他走了几步“爸,不要再骗我了,告诉我,倒底出什么事了?贝儿为什么害怕?什么是她管不了的?” 苏启荣知道女儿的脾气,呆会肯定要给沈贝儿打电话,小女儿最近情绪不稳定,只怕一听到苏思琪的声音,情绪会失控,那件事就瞒不住,所以他想事先给沈贝儿备个底,没想到苏思琪跟了出来,把所有的话都听到了。 到了这个时侯,再瞒下去也没有用,苏思琪只要打几个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启荣有些沮丧,沉默了一会,说:“思思,回家吧,回家爸爸都告诉你。” 苏思琪便跟在他后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苏启荣没有再隐瞒,把她去支教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苏思琪越听越震惊,到最后,整个人都傻在那里,就跟灵魂出窍似的。 沈孟青没了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就没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苏启荣怕的就是她这个样子,轻轻摇了摇她:“思思,你别吓唬爸爸,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 他话没说完,苏思琪倏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往楼上跑。 苏启荣赶紧追上去:“思思,你要干什么?你千万别做傻事,思思” 苏思琪跑回自己房间,打开行李箱就开始收拾东西。苏启荣跑进来,把她扔进箱子里的东西又拿出来:“思思,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回去找他。”苏思琪把父亲手里的东西夺过来又扔进箱子里。 苏启荣干脆把箱子盖上“思思,你冷静点,他已经没了,官方都确认他已经死了,你还怎么找?” 死这个字一下刺激了苏思琪,她睁着发红的眼睛,凶巴巴的瞪着苏启荣:“谁说他死了?谁说他死了?不是没找到尸体吗?怎么就确认他死了?” “那下边是海啊,怎么找得到?他还受了伤,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啊!”苏思琪坚持:“没找到尸体就是没死!”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苏启荣有点恼了“他跟你已经分手了,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管他是生是死?” “谁说没关系,他是我哥!”苏思琪冲口而出。 苏启荣愕然:“什么?” 苏思琪明明都快要崩溃了,却还记得那件事要瞒着苏启荣,深吸了一口气说:“他虽然和我分手了,但他是贝儿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 苏启荣看着女儿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屋子里有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苏思琪问:“他坠海是哪天的事?” 苏启荣想了想,把日子告诉了她,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就是她做恶梦的那天,是不是因为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所以他遭遇变故,她也能感应得到。原来梦不是反的,而是真的,只可惜那时侯她不知道,不然那天她就去找他了。 苏启荣担心的看着她:“思思,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一些。” “我不哭,他又没死,我哭什么?”苏思琪昂着头,脸上带着一丝倔强“爸,你别劝我,我必须得回去,明天一早就走,贝儿现在需要我。” “孩子,我是担心你啊,”苏启荣满脸忧愁:“要不爸爸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爸,别为了我的事操心,我答应你保证不会做傻事,那边有贝儿,还有萧筱,她们都需要我的照顾,我们都会好好的。” 女儿有多坚强,苏启荣当然知道,换了别的事,他一点也不担心,但关系到沈孟青他真怕苏思琪迈不过去那道坎。不过女儿做了决定,他反对也没用。只好红着眼睛默默的帮着收拾起东西来。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29他怎么就没了?,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30有人在陷害他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苏思琪直接去了北安,一下火车就招了辆出租车直奔沈家。刚过完年,城市里仍是张灯结彩,宽阔的马路两边挂着大红的灯笼,街道边的店铺上也贴着成对的福字,还有红底烫金的对联在阳光下煜煜生辉。一路看过去,很是洋气洋洋。 苏思琪哪有心思看这些,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催促着司机快点,再快点。司机被她弄得有点紧张起来:“小姐,再快就超速了,幸亏这时侯不塞车,不然还要慢。” 苏思琪是知道北安的交通状况的,也不好老催,可心里跟油煎似的,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只希望一睁眼,车子已经到了沈家门口,她更希望一进门就看到沈孟青好端端的坐在屋子里。一切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梦。 没有打电话通知沈贝儿,是不想让她有时间去编一套善意的谎言。 终于,车子拐进了熟悉的林荫大道,往前走就是沈家大宅的围墙,再右拐就到了大门。车子停在门外,苏思琪下去按了门铃,佣人看到是她,大吃了一惊:“苏,苏小姐。” “是我,麻烦开一下门。”苏思琪客气礼貌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势。 佣人忙帮她开了门,又让人开电瓶车过去接她。 苏思琪一踏进这里,心情就变得很复杂,这是她亲生父母的家,可惜母亲太过偏执已经死了,父亲重病躺在医院里,同父异母的哥哥生死不明,只剩下同母异父的妹妹独自守着这幢大房子。真是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剧情,她有时侯想一想都觉得可笑,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谁能理得清? 大概是佣人通报了沈贝儿,她一进门,沈贝儿就从楼上飞奔下来,扑进她怀里,声音哽咽着:“姐,你可回来了。” 苏思琪拍了拍妹妹的背:“贝儿,不要怕,一切有姐姐。” 沈贝儿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可现在被她视为主心骨的沈孟青也没了,苏思琪又去了山里,电话也打不通,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每天都有人给她打电话,逼她,逼得她的焦虑症加重,成天惶然不知所措,刚好莫守言年前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不在国内,她只能给苏启荣打电话,从他那里获取一点温暖。 沈贝儿回过神来,记起苏启荣的嘱咐,正在想要怎么开口避过沈孟青的事,就听苏思琪说:“贝儿,把你哥的事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沈贝儿愣了一下“姐,你怎么知道的?” “爸想让你瞒着我对不对?”苏思琪说:“没这个必要,我又不是经不住事的人。反正你哥的尸体没找到,我就不认为他死了。” 沈贝儿咬了一下唇,声音轻轻的:“姐,你得面对现实,官方已经结案了。死亡证明都送到家里来了。” “这么快?”苏思琪诧意的扬了眉:“怎么可以这样草率?连尸体都没找到,就开了死亡证明?” “他们说摔进海里生存的机率非常小,而且过了这么久,不可以再活着了。”沈贝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 “哥被抓进去后,谁都不准去探望,施姨急坏了,卓越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后来终于让律师见了他一面,施姨他们的想法是用保外就医先把哥捞出来再说,没想到律师见过他的当天晚上就出事了,说哥在就医途中开枪打死了三名狱警,劫车逃亡,然后在慌不择路的逃亡中不小心坠海。出事的车子第二天就打捞上来了,方向盘上验出哥的指纹,说明当时就是哥开车坠海的,车里还有一把枪,子弹和杀死三名狱警的子弹是一模一样的。所以” “所以,”苏思琪接过她的话:“有人陷害了沈孟青,还在他死后给他定了罪。” “姐,你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我了解沈孟青,他不可能碰毒、品,更不可能在见过律师后做出杀人劫车逃跑的事。显然是有人在陷害他。” “施姨和卓越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都结案了,有什么办法,姐,我真的不敢相信,哥就这么没了!” 苏思琪眼睛一瞪:“谁说他没了?没看到尸体,我就不会相信。” “我也不想相信,”沈贝儿低着头“可是这么久,他音信全无,我都快顶不住了。” 苏思琪正要开口,沈贝儿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有些歇斯底里的对着手机喊:“有完没完,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滚!” 苏思琪见她眼底充血,脸色苍白,额上冒汗,这是莫医生说过的焦虑症发作的典型症状,她赶紧过去,把手机从妹妹手里拿走扔在一边,紧紧抱住了她:“贝儿,贝儿,冷静点,跟姐姐一起做,吸气,慢慢的呼出来,再吸,呼气” 做了几个深呼吸,沈贝儿总算是平息了一点,脸色也好看了些,苏思琪握着她的手“对不起,贝儿,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让你承受这一切,你放心,现在姐姐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些人逼我,”沈贝儿扑到她怀里哭起来:“他们逼着我卖股份。他们想要夺走中泰。” “施女士不管吗?” “她怎么管?”沈贝儿嘤嘤的哭着说:“中泰没有她的股份,她出面言不正名不顺的,她跟你一样不相信哥死了,一直派人在寻找哥的下落,卓越哥劝她都没用。” “卓越也相信沈孟青死了?” 沈贝儿只是哭不说话,等同于默认,事实上不相信也没办法,她和方卓越都到现场去看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必死无疑,车子刚好卡在一块礁石上,而沈孟青落入了水里,这么冷的天,就算没摔死也冻死了,况且那地方有大鱼出没,说不定被大鱼拖到海底吃掉了,哪里还能找到尸骨? 苏思琪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是不信。 真是没想到,进趟山再出来,却恍如隔世,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沈孟青失踪,中泰岌岌可危。 她静默了一会,问:“沈伯父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但陈教授说沈爸爸不是植物人,会有苏醒的一天的。” 苏思琪点点头:“吃完饭,我们去看看他。”她把沈贝儿的手机塞在自己口袋里:“再来电话我接,你不用理会,不要让他们影响你的情绪,对了,莫医生最近没有北安吗?” “他出国了,大概要后天才回。” “他回来你马上约时间见面,我看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得让他看看。” 沈贝儿当然知道自己情况有点糟,最近总是失眠,莫名的心慌,电话一响就吓一跳,脾气暴燥,对佣人也没有好脸色,她不想这样,可是管不住自己,实在是太痛苦了,每日每日都象在煎熬。 幸亏姐姐来了,她有依靠了。到今天她才发现这个姐姐有多么不同凡响,好象比施姨还厉害,知道沈孟青出了事,居然不哭不闹,沉着冷静的向她了解事情经过,眉宇间透着坚强,有种让人不能忽视的力量和气势。她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了。 吃完饭,她和沈贝儿去医院看望沈铭儒。他果然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但在陈教授眼里,这已经算是好的表现了,昏睡这么久,各项机能并没有因此而衰退,而是保持着活力,并且体重还略微的重了一点。 苏思琪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心里有些感慨,或许就这么昏睡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知道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会焦急担心。希望他醒来的时侯,沈孟青的事情也能有好消息了。 沈贝儿在病床边坐下来,拿起沈铭儒的手:“爸爸,我是贝儿,我来看你了。”顿了一下又说:“思琪姐姐也来看你了。” 沈铭儒当然不会有反应,象往常一样安静的躺着,安静的屋子里除了仪器上偶尔划过的电波声,便是一片寂静。。 沈贝儿象往常一样跟他说话,说小时侯的事,声音又轻又柔,响在寂静的屋子里。 苏思琪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很有些欣慰,妹妹长大了,也懂事了,虽然有病在身,却用她柔弱的肩膀努力的支撑着这一切。 趁沈贝儿停下来的间隙,苏思琪说:“贝儿,你歇一会,让我跟沈伯父说说话。” 沈贝儿便起身,让苏思琪坐过来,她到窗边去透口气。 苏思琪象沈贝儿一样拿起沈铭儒的手,瞬间象有什么东西从她心上压过去,带来一种异样的感受,有点难过,也有点心酸。 “伯父,我是苏思琪,”她缓慢的开口:“您还记得我吗?从前您一直反对我和沈孟青在一起,现在您可以放心了,我和他分开了,我们决定以后要做一对好兄妹”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沈铭儒的手指动了一下,轻轻的挠了一下她的手心。苏思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叫沈贝儿:“贝儿,快来,你爸爸好象有知觉了,快叫陈教授来。” 沈贝儿飞奔过来,见沈铭儒躺得好好的,并没有动静,疑惑的看着苏思琪:“姐,爸爸没动啊。” “动了,他的手指刚才动了,真的,我不骗你。” 沈贝儿见她一脸惊喜的样子,有些信了,赶紧跑出去叫陈教授。 一翻检查下来,陈教授说:“或许刚才他是有动过,但并不能证明那是有意识的,临床上有些植物人也偶尔有动作,但并没有任何意义。” 沈贝儿听了有些沮丧,不过苏思琪没有灰心,她坚信沈铭儒是有意识的,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知道她和沈孟青没在一起了,所以给了她反应。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31一切都得到合理的解释 苏思琪一刻也闲不下来,从医院回来,就打电话给方卓越,再次向他了解事情的经过,毕竟沈孟青被抓的时侯,他在现场。 方卓越正好也在北安,听说她来了,便到沈家见她。 方卓越以为这件事对苏思琪的打击会很大,他的思琪妹妹一定憔悴得不成人样了,来的路上他想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可是一见面,苏思琪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并没有任何悲悲凄凄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平静的和他打呼招。 方卓越虽然意外,不过很快就释然,这才是苏思琪,是那个坚强的象小刺猬一样的苏思琪。 他于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苏思琪一直安静的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她平时是个不太用脑子的人,因为一切都有沈孟青。但是现在,男人不在了,她只能靠自己。 方卓越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个晚上,物是人非,真是没有想到。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孟青已经走了。” “卓越,为什么你也相信他不在了呢?没找到他的尸体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 “思琪,我知道你不肯相信,但都这么久了,他活下来的机会真的微乎其微。” “我不管,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思琪说:“明天叫李律师来北安一趟,或者我去s市找他也行,我想跟他见一面,听他说说沈孟青在里面的情况。” “他就在北安,他是最后见过孟青的人,所以施女士一直不肯放他回s市,有空就找他说话,好象他能代替孟青似的。再这样下去,我看施女士离疯也不远了。” 苏思琪心里一动:“听说施女士一直没放弃寻找沈孟青?” “是的,我们都劝过她,可是她不听,短短时间里耗费了上百万,却连影子都没看见。” “我也想见见她,叫他们一起来吧,我们大家一起合计一下后面的事情。” 方卓越点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说实话,沈孟青出事后,他一度也差点崩溃,可是做为沈孟青最好的哥们,他只能硬撑着。施女士刚开始还表现得很坚强,一听沈孟青坠海,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已经有点神经质了。沈贝儿柔弱不经事,情绪不稳定,江朴良他们也都爱莫能助,沈家的事,外人确实不好插手,虽然苏思琪也是个外人,可她坐在这里,这份沉静和从容,以及眉宇间透着的坚强,让他突然间象有了主心骨似的。 施捷茜一听是苏思琪想见她,一口回绝,可李九君律师坚持要去,他虽然不常在博海办公,但也和苏思琪打过几次交道。谭静事件发生后,相关事宜是他经手处理的,从那一次,他就看出来苏思琪善良又坚强的性格,很钦佩她的为人。 施捷茜现在把李九君当成沈孟青的替代品,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李九君坚持要去,她也只好跟着一块去。 李九君他们到的时侯,刚好赶上吃晚饭,大家围坐在桌子边,边吃边说话,很久没有过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沈贝儿有些激动,长久以来,每餐都是她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那种孤单寂寞的滋味实在是太冷了。 事情已经捋过千百次,分析起来就很简单了。有人设局陷害沈孟青,他一出事,马上就有人围攻中泰,逼着沈贝儿卖股份。所以谁现在叫得最起劲,他的嫌疑就最大。这个嫌疑最大的人现在大家都知道是s市云氏的云长博。 方卓越和李九君的重点都在中泰上,希望群策群力,想个办法看看怎么样能保住中泰。 苏思琪却一直追问李九君见沈孟青的过程,一点点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表情显得很凝重。 李九君有些奇怪:“苏小姐,你这样再三的问,是有什么疑问吗?”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沈孟青要在那天晚上劫车杀人?” 施捷茜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那不是孟青做的,他哪能干出那种事?明摆着是有人想陷害他。” “为什么那么巧?”苏思琪说:“李律师上午见了他,晚上就变成了杀人劫车?就算有人想陷害他,怎么能拿捏得那样准?难道说有人一直守在那条必经之路上伺机而动?就算看到半夜里警车出动,又怎么知道车里的是沈孟青?” 方卓越想了想,说:“肯定是内外勾结。孟青一发作,那个人就知道了消息,所以通知人过去杀人劫车。” “警方的资料里不是说沈孟青是半夜发作吗?就算当时狱警请示了上级,那个上级通风报信,可是外面的人怎么那么快就埋伏好了,从市里到看守所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而狱警从汇报到出车,只用了十分钟,时间上完全衔接不上来。” 李九君他们只想到这是有人陷害,却没往细节里想,现在听苏思琪一分析,不觉都沉思起来。 沈贝儿开口问:“姐姐,那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一早就知道李律师那天会去见沈孟青,也知道我们想用保外就医的办法救沈孟青出来,更知道沈孟青当天晚上就会行动。所以才安排人等在外面。” 苏思琪这番事一说出来,大家都吃了一惊。 施捷茜头一个反对:“不可能,李律师去见孟青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而且知道李律师去见他的真正目的,就我和李律师,卓越知道,连贝儿都不清楚。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可能漏露出去?” 苏思琪不是警察,但此刻她的脑头异常清明,综合了沈贝儿,方卓越,李九君三个人的叙述,一条条梳理归整,从而分析出这样的疑点来。 李九君倒底是律师,苏思琪打开了思路,他一下就想到了,转头看着施捷茜:“我记得沈先生刚进去的时侯,谁也不让见,最后是薜女士想办法打通关系,我才有机会进去见沈先生一面的。施女士去求的那个人他应该知道我去见沈孟青的事。” 方卓越也看着施捷茜:“施姨,你最后是求了谁,才让李律师见到孟青的?” 施捷茜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眨了眨眼睛“这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谁啊,倒底是谁?你快说啊,施姨。”沈贝儿忍不住催道。 “是文杰迅,”施捷茜有些慌乱,她不敢相信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送了儿子的命! “可他跟沈铭儒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不可能害孟青的。” 沈贝儿也一脸惊讶:“怎么是文伯伯,他不应该害哥哥的啊!”李九君和方卓越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利益当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们一直怀疑云长博和北安上层有勾结,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了。 文杰迅,他的影响力只微逊于沈铭儒,在军政界人脉非常广,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一切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这个答案让大家的心情都低沉起来,如果真是文杰迅在背后搞鬼,那么中泰他一定志在必得。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再吃得下饭,气氛一时沉闷起来,都坐在餐桌边发呆。 还是苏思琪首先醒悟过来,她看着施捷茜:“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施捷茜愣了一下,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某种不容小觑的意味,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苏思琪并没有她想像中那样简单。这些天来,他们天天都在讨论沈孟青的事,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个疑点。 “好,”施捷茜站起来往偏厅里走。 苏思琪默默的跟在后面,有佣人倒了茶端过去,又轻快的退了出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施捷茜端着热茶喝了一口:“你想跟我谈什么?” “谈你反对我和沈孟青的原因。” “那还需要谈嘛,众所周知,你配不上我儿子。” “除了这点,还有别的吗?” “你是薜惜雨的女儿,我恨她,当然不可能让她的女儿嫁给我儿子。” 苏思琪直直的盯着她“恐怕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其实我是谁的女儿,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吗?” “是,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薜惜雨”说到这里,施捷茜突然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苏思琪扭头看了一眼门边,压低了声音:“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薜惜雨和沈铭儒的女儿,对吧?这才是你不想让我和沈孟青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因为你不想让我呆在沈铭儒身边,怕他终有一天会发现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到时侯沈孟青的身份就会暴光,他的继承人身份就会被剥夺,而你一直苦苦经营的计划最终会泡汤。施女士,我说的对不对?” 施捷茜脸都白了,一双美目狠狠的盯着她:“你说的这些简直是天方夜谈,孟青就是沈铭儒的儿子。”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施女士,你不是薜惜雨,你比她正常多了,如果知道我和沈孟青是亲兄妹,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分开我和沈孟青,而不是隔岸观火。这么些年,你一直在等着看母女相杀的好戏,等着薜惜雨来除掉我,不管是我死,还是薜惜雨亡,对你来说都是好事。因为你的目的只是让沈孟青得到中泰!最终,你如愿以偿,沈铭儒进了医院,薜惜雨死了,而沈孟青和我分了手,并且继承了中泰。只是你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螳螂扑蝉,黄雀之后,最后给文杰迅做了嫁衣。”\+本站官方手机最新阅读器app上架了!每日更新新品海量小说内容,体积小省流量,无广告,查找小说更方便,快来关注微信公众号jiakonglishi(按住三秒复制)下载手机客户端 432两份鉴定 施捷茜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这个苏思琪平时看起来傻傻的样子,没想到认真起来,倒是聪明。网居然猜中了她所有的心思,一时间,她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要反击:“你说的全部是一派胡言,别想着趁着沈家大乱好让自己上位,孟青是沈铭儒的亲儿子,这一点无可置疑。苏思琪,你别在我面前玩花样,沈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落到你手里。” 说完,她站起来转身就走。 苏思琪冷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施女士,你怎么避重就轻呢?听到我和沈孟青是亲兄妹,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施捷茜转身看着她:“是吗?怪不得孟青要跟你分手,原来是因为这个。既然你们都分手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思琪站起来,一脸认真的说:“施女士,不管我和沈孟青是什么关系,我希望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害他。” 施捷茜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一回到大厅,她就嚷着要走。李九君不想走,他正和方卓越讨论要怎么保住中泰,便说:“施女士,你先走,我和方先生苏小姐再聊一聊,中泰目前岌岌可危,如果文杰迅真的插手,我们得赶在前头想个可行的办法才好。” 施捷茜见他不走,便又坐下来,余光瞟到苏思琪端着杯子慢慢的走过来,她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苏思琪会不会把刚才的那些话说给方卓越他们听。 计划了这么久,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却让个小丫头片子识破了。从四年前她知道那场车祸是薜惜雨所为,就开始布局,计划将薜惜雨母女两个一网打尽,谁也跑不了,一个抢走她丈夫,一个抢走她儿子,她当然不会让她们好看。漫长的四年,她耐心的等着苏思琪记忆复苏,等着她再次出现在薜惜雨面前,本来找个适合的机会让苏思琪知道薜惜雨的身份,没想到苏思琪自己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于是这场好戏就按着她的剧本上演了。 最终,她如愿以偿,薜惜雨死了,沈孟青和苏思琪分手了,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但成功的喜悦已经让她顾不上那些小细节了。没想到最后不但功亏一篑,还因为她引狠入室,还把儿子弄没了。 苏思琪看了低头发愣的施捷茜一眼,对李九君和方卓越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中泰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后天我们再碰头商量一下。” 苏思琪面容平静,声音从容,好象到了后天,她就一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似的,李九君和方卓越对视了一眼,竟然都没有反对。 他们和苏思琪沈贝儿在门口道别,约好后天再过来。 等他们一走,沈贝儿就问:“姐,为什么是后天?到了后天,你真的有办法解决中泰的危机?” 苏思琪淡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们尽力而为吧。” 上楼的时侯,苏思琪的脚步显得有些轻松,她见施捷茜的真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个大胆的想法是在来北安的火车上想到的。躺在卧铺上,听着车轮辗过铁轨上发出的轰轰响声,她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以为沈孟青和她分手就是整件事情的结束,以为从此以后,他们各自的世界就会风平浪静。但她想错了,那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她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沈铭儒,薜惜雨,施捷茜,苏启荣,沈孟青,沈贝儿,还有她自己。每个人的脸都在她眼前飘来飘去,那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可是渐渐的,有张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那是施捷茜的脸,她突然发现自己把施女士忽略了。 记得她刚知道自己和薜惜雨的关系时,施女士到家里来了一趟,帮她验明正身就拍屁股走人。当时她没多想,可是现在回想起来,疑点重重。 施女士当时说调查了她,所以才知道她是薜惜雨的女儿。象施捷茜这样厉害的女人,既然是调查,一定会把所有的可能都调查清楚,难道会查不出她和沈铭儒的关系?当年薜惜雨怀着她离开沈铭儒,施捷茜或许不知道,但她难道不怀疑?为了沈孟青,她也应该调查清楚的不是吗? 如果施捷茜一早就知道她是沈铭儒的女儿,又怎么会放心让沈孟青跟她在一块?所以,一个大胆的假设就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当然,一切都是猜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她要见施捷茜,把自己的推断说给她听。她一直很仔细的观察施捷茜,虽然她失口否认,但她还是看到了施捷茜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有异样,就有内情,苏思琪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是对的。 所以她觉得轻松了,好象一块大石落了地,如果她真的和沈孟青没有关系,那么中泰,或许暂时可以保得住。 之所以要约在后天见面,是因为第二天,她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思琪从背包的内袋里拿出那团黑色绒布,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里面的白头发。 本来这根白头发她是打算锁在小铁盒里永远都不会再拿出来,但现在沈孟青出了事,就另当别论了,她想到如果将来发现疑似沈孟青的骨骇,说不定要做dna鉴定,这根头发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过现在,她要拿这根头发跟自己验dna,看看他们倒底是不是亲兄妹?为了万无一失,下午去医院的时侯,她弄到了沈铭儒的几根头发,一起鉴定一下。 第二天一早,苏思琪独自出了门,找了上次那家鉴定机构,出示了三分标本,要求做急件。她中午饭都没出去吃,买了两个面包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就着一瓶矿泉水边吃边等。 上次来做鉴定,她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好象胸有成竹,做与不做,真相都在那里,并不十分担心。 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还是有些紧张起来。听到工作人员向她走来的脚步声,还有递到她面前的两个密封的文件袋,她有些发懵,直接问:“怎么样?” 工作人员笑了:“这个要你本人拆开看,我们没有权利看的。” 苏思琪便接了过来,打开的时侯,手指微微有些抖,曾经以为塌下来的天是不是能够再撑回去,就看这一次了。 她先打开的是自己和沈孟青的那一份,资料显示,她和沈孟青无血缘关系。 看着最后那句话,她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睛一下就充盈了泪水,以至于打开第二个文件夹的时侯,她的手抖得越发厉害。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看到资料上说不支持沈铭儒为沈孟青的生理父亲,她还是喜及而泣,她猜的没错,她和沈孟青根本就不是什么亲兄妹。 这一切都拜两位母亲大人所赐,施捷茜明知道沈孟青不是沈铭儒的亲生儿子,却机关算尽也要替儿子拿到中泰,薜惜雨一直以为她和沈孟青是亲兄妹,他们的结合会遭天谴,会连累家人,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要除掉她。 如果没有施捷茜的贪婪,没有薜惜雨的偏执,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外人再怎么虎视眈眈,没有人打开缺口,成不了现在的局面。 苏思琪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许久,最后唏嘘的叹了一口气,把资料放回文件袋里,起身走人。 她没有回家,看时间还早,直接打出租去了高铁站,坐最快的高铁回s市,她到沈孟青的别墅里拿了点东西,然后去看萧筱。 萧筱看起来很不错,脸色红晕,眼睛里闪着柔亮的光,虽然还不到三个月,苏思琪从她身上已经看到母爱的光辉。 她有些惆怅,如果自己也能有沈孟青的孩子该多好,只可惜他们一直都有做措施,她这个愿意达不成了。 沈孟青虽然是在s市出的事,但没有公开来,所以萧筱根本都不知道,听苏思琪说起这些变故,才大吃了一惊。看向苏思琪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 “思琪,你一定很难过吧。” “事情已经出了,难过也没用。”苏思琪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肚子。 “那沈孟青的到时侯你通知我一声,我” 尽管萧筱说得小心翼翼,苏思琪却打断她:“不会给他办后事的,一天没找到他的尸体,我和他母亲就一天不相信他死了。” 萧筱看她的目光更悲悯了,轻轻搂过她拍了拍“对,坚信他没事,他一定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顿了一下,她轻笑一声:“其实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阿野没有死,他只是在世界各地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能回来,以后孩子大了,我就这么告诉他,他父亲是个非常厉害的大英雄。” 苏思琪咧着嘴,无声的笑了,沈孟青,如果你还活着,请一定要回来,不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本站打造免费无错误无广告小说app上线啦!已经有300万的道友选择了本站app,各种网友经典书单推荐!不用再担心书荒问题!关注微信公众号xhsjyd(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小说客户端 433记者招持会 苏思琪的想法是,如果真能确定她和沈孟青不是亲兄妹,那她就要以沈孟青妻子的身份接管中泰,让那些人把矛头对着她来,从而把沈贝儿解脱出来,她知道妹妹的情绪已接近崩溃边绝,必须尽快让她稳定下来。 方卓越和李九君听到她的计划都吃了一惊。 方卓越说:“思琪,你当那些人是吃素的,你不能拿出合法的证据,他们不会承认你的。” 苏思琪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她和沈孟青四年前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结婚证书,朝他们扬了扬:“我有这个。” “这是什么?”方卓越接过一张仔细端详。 李九君也拿了一张细看。可看来看去,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沈贝儿居然比他们有见识,惊喜的叫道:“姐,这是你和哥的结婚证书?” 方卓越和李九君同时一愣,结婚证书? 方卓越问:“什么时侯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俩在哪结的婚?” “四年前,余乡市天主大教堂,上边有牧师的亲笔签名呢!”见他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苏思琪颇有些得意。 李九君倒底是律师,说起话来一针见血:“苏小姐,这份证书合法吗?” 苏思琪当然不会瞒他们,呵呵一笑:“就某些国家来说,这是合法的,不幸的是咱们国家恰恰不在这些国家之内。” 方卓越哈了一声笑了:“思琪,你这玩笑开大了,就这一张纸能把那些人唬过去?” “所以啊,我们需要把戏演得真实一点啊!”苏思琪又从包里拿出两个红本本,朝他们晃了晃:“嗳,结婚证我也有。” 这是她在外边做的假证,准备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救场子的,当然,能不用尽量不用。 苏思琪的计划是这样的,以中泰的名义开个记者招待会,她,施捷茜,沈贝儿,李九君以及中泰的相关高层出席。记者会上,她会作为代表发言,把沈孟青的事做个交待,并且以沈孟青妻子的身份宣布代管中泰。 虽然她没有管过这么大型的公司,但不缺乏工作经验,且交际能力不错,如果有人扶佐,相信在短期内还是可以稳得住中泰的。中泰如果不再群龙无首,文杰迅和云长博的阴谋就没那么快得逞。希望在她拖住的这段的时间里,沈铭儒能尽快醒过来,或者沈孟青能回来。 李九君听完苏思琪的计划,重新刷新了他对苏思琪的认识,原来苏思琪不但坚强乐观,还有胆有谋。坐镇中泰这样的事情她也敢想! “我看行,就这么办!”李九君首先表态,并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苏思琪。 方卓越也是暗暗吃惊,怎么感觉现在的苏思琪跟原来的思琪妹妹是两个人似的。 “好,中泰那边我去联系。” “姐,”沈贝儿突然开口道:“我手上有一些中泰的股份,都转给你吧,这样看起来更真实一点。” “不用,你留着,我只是代管。”苏思琪说:“我相信沈伯父和孟青都会回来的。” 李九君说:“这件事暂时大家要保密,给文杰迅一个突然袭击,我去说服施女士参与这个计划。” “行,”苏思琪点点头:“事不宜迟,大家都行动起来吧。” 李九君和方卓越来的时侯还忧心忡忡,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来挽救中泰,可是从沈家出去的时侯,俩人都显得有些斗志昂扬,虽然苏思琪的主意并不是十分保险,很有可能被那些老狐狸们戳穿,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大家都全力以赴吧。 一场大战迫在眉捷,苏思琪显得很兴奋,沈贝儿也被感染了,自己写了发言稿,关在屋子里练习。 莫守言从国外一回来,就到沈家来看沈贝儿,给她做了浅催眠治疗,效果还不错。他从沈贝儿那里知道了苏思琪的计划,颇有些意外,特意找她表了态。 “苏小姐,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的小诊所虽然比不上沈家家大业大,几个零散小钱还是有的。” “谢谢你,莫医生,”苏思琪微笑着说:“后来沈孟青才告诉我,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你有这份心,我很感谢。” 莫守言是心理医生,他能看到苏思琪平静的背后隐藏的痛苦。不由得在心里唏嘘,这个女人真不简单,不过也只有她才能配上沈孟青。 “苏小姐,商业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贝儿就交给我,我会让她尽快好起来的。” “那太感谢了,”苏思琪说:“我回来的时侯,贝儿很不好,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东西,情绪有些失控,麻烦你费心了。” “应该的。我去看看贝儿,她在背发言稿。” 苏思琪笑着点点头,看着男人修长的背影越走越远,突然有些恍惚起来。如果那是沈孟青的背影该有多好! 沈孟青,在你消失的这段日子,我一定会替你守住中泰,守住沈家,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经过一番秘密筹备,苏思琪以沈孟青太太的身份在中泰大楼的一间大会议室里,举行了记者招待会。 接到邀请的媒体都大吃了一惊,从来不知道沈孟青居然有了太太?她会是个什么要的女人?怎么会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侯出来开记者招待会? 不但被邀请的媒体悉数出席,更有一些小报记者闻风而来,苏思琪就是要搞大阵仗,所以来者不拒。偌大的会议室里被挤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各种长枪短炮架在屋里子架了一圈,更有很多人挤在后边,连门都关不了。 先是由中泰的总经理做了简短发言,然后向在场的记者们介绍了主席台上坐的众人,有沈孟青的母亲,妹妹,律师,以及,他最后压轴隆重介绍的沈孟青太太。 苏思琪今天的行头是由施捷茜一手打造的,从上至下,简洁大气不失华贵,配上苏思琪恰到好处的妆容,以及她充满自信的微笑,让记者们按快门简直按到手软。 她明眸皓齿,笑容可掬,站起来朝大家鞠了躬,表现得落落大方,第一印象已经获得众多人的好感。 底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绝于耳。 “这位沈太太是什么来头?哪家的千金?” “听说出身普通,不过很能干,在s市和沈孟青一起打天下的。” “是吗?看这样子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听说沈家一直不同意他们结婚,沈孟青怕跟家里闹得不愉快,只好隐婚。” “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网上不是闹过一段吗?说沈孟青的继母是这位沈太太的母亲,关系乱着呢。” “谁知道呢?那消息没传多久就消声灭迹了。是小道消息吧?” “”施捷茜和沈贝儿发了言,其中都特地提到了沈孟青太太苏思琪,一个说是儿媳妇,一个叫嫂子,意在让大家明白,沈家和施捷茜都是承认她的。 最后是苏思琪发言,她做业务出身,说话相当有感染力,先说丈夫沈孟青的事情,说他如何优秀,如何出色,又如何被人陷害,听得在场的记者不知不觉的点头,纷纷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接着她话锋一转,跳到中泰的事情上,如实的描叙了中泰的现状,并对那些企图落井下石的小人们进行了正义严辞的批判,情绪激昂的表示要替丈夫扛起重担,保护好中泰,等公公醒来或是等丈夫回来,她们沈家虽然只剩下一些弱女子,但她们会象古代的杨门女将一样,自强不息,维护家园,坚决不让那些打中泰主意的小人得逞。 干劲利落的一席话,掷地有声,她刚讲完,台下便传来一阵掌声,中间还夹着叫好声,那些记者们几乎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只是敬佩的看着台上年青的女人,为她加油鼓劲。 终于有记者想起来要提问,却被苏思琪以时间有限为由而婉言拒绝。她非常真诚的向大家抱歉,因为马上有个会议要召开,她刚接手中泰,不能让大家久等,所以请大家谅解。 她这样客气有礼,记者们虽然遗憾也只能表示理解。 一行人退场进了休息室,苏思琪象滩泥一样倒在沙发椅上,大口喘着气,再不退场,她真的要紧张死了。 “思琪,你刚才做得很棒,放心,马上就会有舆论造出来,”方卓越说:“你娇弱又坚强的形象已经竖起来了,我看文杰迅总不好意思在这个时侯出来搞事。” 李九君也朝苏思琪竖了大姆指:“苏小姐,你真是女中豪杰,现在我敬佩的人里面又多了一位。” 他们这样夸奖,苏思琪倒不好意思了,笑着说:“就是演一出戏,我紧张着呢,生怕演砸了。” “姐,我看你今天这场戏完全可以拿奥斯卡影后奖了。真的非常棒,那些记者们个个目瞪口呆,都听傻了。” 施捷茜安静的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目光不时在苏思琪身上扫一下,明显也带了一点欣赏。在她的观念里,从来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虽然曾经她把苏思琪当成敌人,但此刻,她们是同盟的关系。 434代理总裁 记者招待会比苏思琪想像中还要成功,有方卓越和施捷茜在外头造声势,李九君和中泰的法律顾问程子彬还有总经理符国寿一起向董事会施压,将那份看似很高级的结婚证书抛出来给那帮老家伙们以正wwん.la 当然,在他们还没看清楚之前,李九君便把证书收了起来。因为有记者招待会在前,所有的人都先入为主的认定苏思琪就是沈孟青的太太,而符国寿根本不会给他们时间去细想,就把话题引到中泰的管理权上来。 在座的董事们,有一些被文杰迅收买了,但有一些还是向着沈家的,所以这些人首先表了态,加上程子彬和符国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施捷茜也跑来唱了一出大戏,吵吵闹闹间,稀里糊涂的投票表决,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有些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思琪就以董事会三分之二的票数通过决定,成为中泰的代理总裁。 短短几天,终于尘埃落定,苏思琪坐在沈孟青曾经用过的办公室里,感觉象做梦一样。她没有管理大型公司的经验,不过没关系,越是大型的公司,分工越细,那些具体事宜不需要她来操心,自有专人处理,她在公司的作用主要是稳定军心,在重大决策上拿着话语权,力保中泰不落旁人之手。 施捷茜有些不放心,怕苏思琪在中泰高层面前露怯,每天都过来在办公室里盯着,其实她的担心有些多余,苏思琪又不是职场菜鸟,再说有符国寿那帮忠心老臣在,她出不了什么差子。 见苏思琪一脸认真的听着符国寿的介绍,施捷茜有些欣慰,对苏思琪的印象不知不觉好了许多,她从来都不认为男人和女人在能力上有什么差别,很多女人比男人更厉害,至少她认为自己就是,现在她觉得苏思琪也是个可造之才。 只是苏思琪似乎已经知道了沈孟青的身份,不然她不会出这样的主意。万一戳穿了,不但她自己,还会连累她身边的人成为众人的笑柄。 施捷茜坐久了,便起身到外面走一走,刚出门,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文杰迅,她轻蔑的笑了笑,这个老狐狸终于沉不住气了。 她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似开玩笑一般的调侃:“文总裁,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茜茜,你真是糊涂啊!”文杰迅说:“怎么能把中泰拱手让人呢?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 施捷茜有些无奈的说:“我也没办法啊,她是沈孟青的太太,太太接管丈夫的事业,这无可厚非啊!”文杰迅的声音带了些许疑惑:“那位苏小姐真是孟青的太太?他们真的结了婚?” “是的呀,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你知道,铭儒不同意他们的关系,为了这事,俩父子一直闹着意见,所以孟青就先斩后奏,瞒着我们大家跟她隐婚了。” “茜茜,你想过没有,孟青出事这么久了,为什么苏小姐选择这个时侯出来接手中泰?孟青刚出事那会,她干嘛去了?我怎么听说他们分手了呢?” 施捷茜心里咯噔了一下,记起来沈孟青和苏思琪分手的事情,她好象在云长博面前提了一次。文杰迅肯定是从云长博那里听到的消息。 如果说之前都是苏思琪的推测,那么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果然是勾结在一起的。 “分什么手啊?孟青不晓得多爱苏思琪,是这样,思琪想去支教,孟青不让她去,舍不得她去吃苦,思琪那丫头倔,明明老公不同意,还是一个人跑去了,所以两人才小小的闹了一下意见。孟青出事的时侯,思琪还在僻远地区支教,手机没信号,联系不上,所以才回来晚了。” 文杰迅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象是那么回事,一时也找不到破绽,只好说:“茜茜,你别误会啊,我是担心你,担心中泰,本来还想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再怎么忙不过来,也要帮铭儒兄把中泰照看好,过两年等贝儿成熟一点再交给她,现在看来,是帮不上忙了。” “杰迅,难得你有这个心,我替铭儒谢谢你。”施捷茜装出无奈的语气:“我也是没办法,我跟铭儒早就离婚了,在中泰根本说不上话,贝儿又挺相信她嫂子的,就随她们去吧。” “那行,既然你这样说,也只能随她们去,只希望那位苏小姐不要把中泰搞垮了才好。对了,茜茜,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不管怎么说,苏思琪毕竟是个外人,现在孟青又不在,中泰那边你还是要盯着点。” “谢谢你,杰迅。我知道的。”施捷茜挂了电话就骂娘“老狐狸,到现在还想挑拔离间,等着吧,总有一天,老娘要叫你好看。” ****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床边坐着一个白人男子,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惊喜的看着他:“沈,你终于醒了!” 男人正是两个多月前坠海的沈孟青,他动了动嘴唇,喉咙里干涩得象刀子刮一样疼,不由得皱了眉头,仍是问:“我在哪?” 他的声音嘶哑又刺耳,象金属划在玻璃上一样,把马克吓了一跳,俯低身子看他的嘴:“沈,你声带坏了?” 只是说句话的功夫,就把沈孟青累得够呛,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微微有些喘息。听到马克在旁边说:“我把你带回美国了,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你已经晕迷两个多月了,感谢上帝,终于让你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 沈孟青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你很吵。” 马克扬着眉笑了,看了一眼点滴瓶里的药水,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得尽快好起来。”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孟青再次缓缓睁开眼睛,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屋子里光线并不明亮,看起来很干净,或者是说简陋,除了必要的物品,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或是装饰,象是安全屋之内的地方。 象马克这样的人,在全世界有多个安全屋,是他们的藏身之所,一旦被发现就要弃之,再寻找新的安全屋。沈孟青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用到这种地方。 幸亏他凡事都喜欢上双保险,在和李九君握手的瞬间,他接过李九君手里的药丸,也把自己掌心里的小纸条传了过去,那是和马克的联络暗号,不到最危险的时侯他不会用。 李九君从看守所出去,坐在车里就用手机把联络暗号发给了马克,马克接到暗号后,立刻起程,虽然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赶到的时侯,看到躺在路面的三个狱警,知道不好,赶紧顺着车子的痕迹追了过去,但那时沈孟青已经坠海,他悄无声息避开那两个杀手,把自己吊下悬崖,在礁石上找到沈孟青,连夜带他离开。 当然后面这些事是马克给他拿吃的东西过来的时侯刚刚告诉他的。 沈孟青瞟了一眼碗里粘乎乎的东西,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吃。 马克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沈,这是麦片,我加了蛋白/粉,可以尽快让你恢复体力。” 沈孟青望着那褐色的糊糊,实在是嫌弃,不过现在不是他该挑剔的时侯。于是硬撑着坐了起来,接过那只碗慢慢的吃起来。 味道有些怪,不过他从来没指望过马克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出来。一碗麦片糊糊下了肚,他感觉好了一些,把针头拔掉,揭了被子就要下床。 马克忙按住他:“沈,现在你得躺着,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沈孟青的喉咙还是一说话就疼,不过疼他也要说:“我家里怎么样?” “你母亲很伤心,她一直在派人打捞你的尸体。要不要给她一个讯息。” “不要,暂时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更好,这样我才安全。” “那你妹妹呢,也不用传讯息给她吗?” 沈孟青眼睛有光芒一闪:“我妹妹?” “对,沈贝儿小姐,我看到她一直在哭,应该很难过。” 沈孟青垂着眸,好象没听到他的话,沈贝儿其实不是他妹妹,他真正的妹妹另有其人,而那个人跟他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是他不能再奢望的。 “不过很奇怪,一直没有看到苏小姐,”马克耸了耸肩膀:“难道她不知道你出事了?” 应该不知道吧,听沈贝儿说她要在那里过完年才回来,大山消息闭塞,她不会知道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伤心难过。 “马克,我想明天开始进行训练,你来当我的教官。” 马克吃惊的看着他:“沈,你太着急了,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进行训练。” “不,我等不及了,”沈孟青目光冷凝,望着虚空的某处:“我想快点回去。” “沈”马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好,我当你的教官,但你必须听我的,三天后才开始体能训练。” 435毁容 沈孟青答应了马克的要求,耐着性子在床上又躺了三天,感觉体力逐渐恢复了,才开始训练。 其实他的身手一直不错,只是后来有些懒怠了,速度,力量,还有反应能力大不如前,不然那天晚上,他不会让那两个男人一直压制着自己。 他们住的安全屋在美国西部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海岸森林边上,到处是巨大的红杉木,象一把把笔直的剑直指天空。这附近有沼泽地,还有熊出没,所以很少有人来。 沈孟青每天早上起来,先做两百个俯卧撑,然后跟着马克进林子,练习攀爬和跳跃。中午休息,下午练习对打,他的功夫都是阿野教的,马克是西方路子,对打起来各有秋千,不过马克一直吃这碗饭,身手自然比他敏捷许多。晚上,沈孟青练习打坐,坚持早睡早起。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基本恢复了,身手也比过去好了许多。 因为马克这里没有刮须刀,所以沈孟青一直没刮过脸,跟马克一样,沿着鬓角围了一圈络腮胡。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如果回到国内,只怕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他只是有一点奇怪,马克平时还是蛮注意形象的,怎么这里连刮胡刀都没备一把,镜子也没有。 问马克,马克只是耸耸肩:“沈,我们都不需要那些东西,这里连个女人都没有,刮胡子给谁看?” 马克是性情中人,沈孟青也是,他虽然出身富贵,吃穿上多少带着些挑剔,但他和马克,阿野在荒岛求生的时侯,一样可以吃生蛙,可以几天不洗澡,不刮脸。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天,他把铅袋绑在腿上,出去跑步,马克在劈柴火,屋里有些冷,他们每天都要劈柴烧壁炉。看到他出去跑步,马克叫他:“沈,别跑远了,小心熊。” 沈孟青扬了扬手,没说话,径直跑远了。 跑进林子没多远,沈孟青突然停了下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在他的侧前方有一只大熊,正缓慢的朝他这边走来。 沈孟青无声的笑了笑,看来马克以后要多个绰号叫乌鸦嘴了,说什么来什么。 他这已经是第三次碰到熊了,冬天熊找不到吃的,有时侯会走到林子边缘来,不过从来没有到房子那边去过。 象往常一样,沈孟青悄悄的避开它,绕路从它身边飞快的跑过去,那头熊大概听到什么动静,扭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沈孟青跑了一会,听到前面有水响,他正好出了一身汗,想去洗把脸。顺着声音跑过去,果然看到一条浅浅的小溪,水很清,看得水底的石头和泥沙,他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整个人都为之一震,实在太清神气爽。 洗了脸,他站着休息了一会,看到水流的下方形成了一个小水洼,旁边长着许多蘑菇,他认得那些是可以吃的,味道还不错,便想着采一些回去。这段时间最令他无法忍受的便是马克那怪怪的麦片糊糊,今天中午他想煮鲜甜的蘑菇汤来喝。 沈孟青走过去,刚俯身要摘蘑菇,突然骇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他被倒映在水里的一张脸吓到了,那样丑陋,那样怪异,那样骇人 他呆了一下,突然趴下来,那居然是他自己的脸,右边是正常的,可左边伤痕重重叠叠,丑陋不堪,简直就象个魔鬼。 他知道自己脸上有伤,因为洗脸的时侯摸得到,可是没有镜子,他不知道伤得有多重,但马克看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异常,他也就想当然的以为是伤口结了痂,等肉长好了,痂掉了,就没事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水里的倒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毁容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娇俏的脸,沈孟青一声大叫,发了狂一般朝前跑去。 一口气跑到沼泽边,看着地面上冒出的水泡泡,他才止了步,弯着腰大口喘气。 真他、妈太有意思了,他居然毁容了! 沈孟青一拳打在旁边的树杆上,眼底一片冰天雪地。 马克进屋里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两个小时过去了,沈孟青还没有回来,他有些不安,别是真的碰到熊了吧。不过以他现在的身手,解决一头熊应该要不了两个小时啊! 想了想,马克拿了一把枪别在腰上,走进了林子。 茂林的雨林,阳光充足,随处可见天然菌类和爬藤,在这样的林子里寻一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但对马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根据地上的脚印,他一下就分辩出了沈孟青的方向,只是他眉头微皱,那是通往沼泽地的方向。 不再迟疑,他拔腿就飞奔起来。 很快,前面就出现一大片沼泽,地面上水汽腾腾,有些地方还冒着泡泡,马克一眼扫过去,竟然没看到人,而沈孟青的脚印在这里消失身手再厉害的人到了沼泽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马克把手拢在嘴边,大声的叫起来:“沈!sa——沈——sa——” 他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却无人应答,马克折了根树枝,往沼泽地上捅了捅,试图找出一条可行的路,冷不丁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你想进去送死吗?” 马克心里一松,抬头望去,沈孟青坐在一棵巨大的红杉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沈,你怎么回事?想吓唬我吗?” 沈孟青跳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天天看着我,你不觉得可怕?” 马克见他表情不对,有些莫名其妙:“沈?”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毁容了?”沈孟青哼了一声:“怪不得屋子里没有镜子,你想得可真周到。” 马克的表情有些尴尬“沈,我知道你会受不了,所以” “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侯?”不等马克回答,沈孟青自嘲的笑了笑:“也好,这样就真没有人可以认出我了。” “不要紧的,沈,现在的整容术这么高明,你分分钟又是个帅哥的。” 沈孟青扭头看了一眼茂密的丛林,突然说:“比赛吧,先到的今天洗碗。” 马克眉毛一扬,湛蓝色的眼睛笑得极具魅力“没问题,开始!”话音刚落,他象只箭一样射出去。 身后的沈孟青也不示弱,象一头迅猛的兽,以雷霆之式卷起地上的落叶,一下超过马克半个身。 马克的嘴角微有笑意,握紧了拳,几乎是脚不沾地,两个人象两道流光,在林子间一闪而过,惊得小动物们四处逃散。 很快红色屋顶出现在视线里,沈孟青突然低吼一声,一拳打向马克,马克敏捷的躲开,跳起来一腿扫过来,沈孟青从他脚上飞跃过去,率先跑进了屋里。 马克哈哈大笑:“沈,你耍诈!” 沈孟青叉着腰四处走动喘着气“过程不重要,只看结果。”他走了两圈,又往林子里去。 马克在后面叫他:“沈,你干嘛去?” “弄点吃的。”沈孟青回了他一句,加快了步子。 他从来不是经不住事的人,但毁容的事实还是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马克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特意把镜子收起来,没想到还是让他发现了。 沈孟青再次回到水洼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顶着这样一张脸走出去,谁见了都会怕吧? 她呢?不,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们已经说好了不再见面,况且他已经死了。 沈孟青看着水中的倒影,轻轻摩挲着那张丑陋无比的脸,两眼射出两道寒光。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从现在就开始发抖吧,他发誓,所有的这一切,他会加倍还回去!那些人,一个也逃不了。 沈孟青摘了许多蘑菇,用衣服兜住,搭在肩上,大步往房子走去。 中午,沈孟青用一半蘑菇煮汤,另一半用来炒山鸡,两盘菜摆在桌子上,香味四溢,馋得马克直咽口水,顾不上烫,先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蘑菇汤,哇哇怪叫着朝沈孟青竖大姆指:“我的上帝,沈,这味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沈孟青给自己打了一碗汤,捧着慢慢喝,他吃饭的时侯仍是慢条斯理,不象马克,明明象个绅士,一到吃饭的时侯就没了形象,狼吞虎咽的样子倒有点象 他苦恼的晃了晃脑袋,到现在,那张脸娇俏的脸仍会冷不丁就会跳出来,让他心神不宁,可他却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人。 他每天这样积极的训练,是想让身体早点恢复过来,想快点回去,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顶着这样一张脸,他回不去了。 “沈,”马克用手捏着一块山鸡肉,吃得满嘴都是油:“我认得一位整形医生,他的技术好得不得了,他给我一位朋友做过变性手术,成功极了,简直完美,要我替你联系他吗?” 沈孟青抓起桌上一把山鸡骨头扔过去,马克一闪,笑着躲了过去:“不,你别误会,他是全能,在脸上动动刀子更是小儿科。” “不,我现在还不想,”沈孟青安静的吃着饭:“以后再说吧,暂时我不想回去了。” 马克一愣“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沈孟青垂着眼没作声,继承中泰本来就不是他所愿,那些人要他的命,目的就是为了中泰,既然他们想要就拿去,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些人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 436坚守 “铃铃铃,”闹钟响了,苏思琪闭着眼睛,手伸出去摸到闹钟,把铃声关了。 屋子里幽暗静谧,只有窗边透着一丝灰白的光亮,苏思琪迷迷糊糊睡着,突然觉得不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拿过闹钟一看,妈呀,快七点了,她要迟到了! 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快的冲进了卫生间,冰冷的水拂在脸上,人一下就清醒了,没时间等热水器的水放热,直接用冷水洗了脸,然后打战似的穿衣梳头,往挎包里塞了一块蛋糕,飞奔下楼。 外边的冷空气一下吸入肺里,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一路小跑到公交车站,搓着手,伸着脖子焦急的看着车子来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不要迟到,千万不要迟到啊!不然下个月连供暖费都交不上了。 终于,在她翘首以盼的时侯,车子缓缓驶进站台,只是里面早已经塞满了人,连车门口都是人,等在站台上的乘客看到这情况,不由得有些沮丧,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再等第二辆。 苏思琪早就身经百战,才不管里面有多少人,反正挤一挤,总能挤上去。大冬天的挤在里面也挺暖和。 苏思琪奋力的往上挤,前面的乘客顶不住,叫了起来:“姑娘,别挤了,等下一辆吧,脚都没地方落了。” “不好意思啊,我要迟到了,你脚没地方落,踩我脚上吧。” 她这样说,那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当然也不可能踩在她脚上,在外边讨生活,大家都不容易,可以互相理解,那人把身子侧了一下,给苏思琪腾了一点地方。 苏思琪感激的冲他笑了笑,靠在车门上,尽量不顶着他。 车子走走停停,终于在七点四十五分前赶到了公司,冲进去打了卡,看上面的数字还是蓝色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 站在卫生间里接水的时侯才想起来早餐还没吃,赶紧又跑到工具房,从抽屉里拿出挎包,翻出那块蛋糕来,蛋糕已经被压得不成形了,不过还可以吃。咬了一口嚼了半天都没咽下去,实在太干了。 她走到前台,拿了个一性次杯子倒了杯冷水,将咽不下去的蛋糕用水冲下去,就着那杯冷水,她快速把蛋糕吃完,拍掉手上的蛋糕屑,开始干活。 一个小时的时间,她需要把所有楼层的厕所打扫干净,八点四十五分会有人检查,如果发现一个地方不干净,就要扣她的薪水,如果多几个地方不干净,那她这个月一分钱都拿不到,全白干了。 所以必须认真,仔细,任何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 不过水真是冷得刺骨,手都冻红了,长冻疮的地方本来结了痂,水一泡又软了,开了小口子,冷水一刺就钻心的疼。她搓了一下手,愤愤的想,连双胶手套都不发,真是没人性。 不过她也知道,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对她,目的就是想拔了她这颗眼中钉,把她赶出中泰!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苏思琪轻蔑的笑了笑,她死都不会离开中泰,反正她手里有股份,她是中泰的股东,她有权在中泰工作,哪怕是做打扫厕所的清洁员。 从代理总裁到厕所清洁员,苏思琪用了一年的时间,这对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换了别人,只怕半年都要不了。 本来她那计划就是在赌,赌沈家父子早日归来。她最开始寄希望于沈孟青,总觉得某天早上一醒来,沈孟青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说:思琪,我回来了。 或是在她和那些人据理力争的时侯,沈孟青突然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穿着黑色大衣,嘴里叨着香烟,象许文强一样迈着大步却是慢动作镜头拽拽的出现,然后对她说句:思琪,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又或者是某天晚上她回家的时侯,听到路边的树下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思琪,你好吗? 她一直期待着,因为沈孟青是不会死的,她还没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怎么可以死?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回不来。 于是她又想,或者是他失忆了,虽然太狗血,可她都失过忆,他怎么就不能失忆?失忆后的沈孟青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暂时把她忘了,就象她当年差点嫁给林浩楠一样,可最终,她不是恢复了记忆,去找他了吗?沈孟青那样爱她,一定比她要早恢复记忆,等他记起来一切,就会来找她的。 又或者他受伤了,伤得太重,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所以她要有点耐心。 又或者他太伤心,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他彻底的冷静下来,他就会回来的。 无数次,她无数次幻想,又无数次破灭,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不就是凭着希望而活吗?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还要继续等下去。 当初她那样计划还有一个原因是沈铭儒,那次她和沈贝儿一起去看他,当她握着老人的手同他说话时,他的手指动了,令她惊喜不已。虽然陈教授说那是病人无意识的举动,但她不信,她认为是她的话刺激到了沈铭儒,才令他有反应。 她一边等着沈孟青归来,一边频繁的跑去医院同沈铭儒说话,在她告诉沈铭儒,自己和沈孟青不是亲兄妹的时侯,沈铭儒的手指又动了,但从那以后,不管她说什么,沈铭儒再没有过任何反应。她急了,本来在老人面前是报喜不报忧,后来也顾不得了,把沈孟青失踪,中泰面临巨大危机的事情都告诉他,老人仍然无动于衷。 她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原本是想用话刺激沈铭儒醒来,但她忘了沈铭儒知道沈孟青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的痛苦,他一定是太痛苦了,所以自动屏蔽了她后来所有的话。就象她至今不敢告诉苏启荣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天底下所有爱子女入骨的父亲,大抵都受不了这个打击。 所以一直到现在,沈铭儒还是躺在那里,象一个活死人,面色红晕,呼吸正常,就是不醒来。她也没有放弃,每周抽空去医院两次,依旧在他床边说话,只是不提沈孟青,不提中泰,只说她的日常生活,依旧是报喜不报忧。 不管是对沈孟青还是沈铭儒,她总还是抱着一丝希翼的,就是这点希翼支撑她到了现在。 那些人用了一年的时间把她从代理总裁的宝座上拉下来,想尽一切办法要将她消灭,可她现在不属刺猬,改属小强了,顽强固执,任他们怎么拍,也拍不死。所以他们就想办法封锁了她的经济,哪怕她手里有那么一点微薄的股份也没用,他们用一大堆莫名又苛刻的条件来制裁她,断掉她的活路,而沈铭儒躺在医院里需要大笔资金维持。没有钱,他就是死路一条。 她没办法,先是遣散所有的佣人,让沈贝儿回到苏启荣身边去,可哪怕她把生活水准降到最低,仍是抵挡不了医院里花钱如流水的巨额医疗费,最后没办法,她一咬牙,把沈家大宅卖了,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人没人就回不来了,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沈孟青的父亲。 虽然麻烦事接踵而来,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沈贝儿的病痊愈了,并且比以前更懂事了,大概是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让她一下成熟起来了,不但把自己所有的限量包包卖了换钱给家里给生活费,还主动要求回到苏启荣身边去照顾她。 对这一点,苏思琪是很欣慰的,父亲老了,需要人照顾,她又走不开,贝儿能够回去替她敬孝再好不过。 沈贝儿走之前,把手上的中泰股份转给了她,有了这点股份,大小她也是个股东,不是和中泰毫无关系的路人甲。 施捷茜在五个月后才停止继续打捞沈孟青的尸体,一来她耗不起了,二来她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大概是太心灰意冷,她不再管中泰这边的斗争,回法国的酒庄去了。 临走前,她给了一笔钱给苏思琪,并劝她:“思琪,我一直以为自己傻,没想到你比我更傻,不要再做无畏的坚持了,他们势力太大,我们斗不过的。我也耗起了,剩下的这些给你,正紧找份工作,好好生活下去。这辈子孟青没福气,希望下辈子你们可以再遇上。” 她没有接那张卡,声音明朗:“薜姨,我和孟青这辈子都没完,说下辈子太早,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生活下去,也会继续等孟青的,沈伯父还有中泰,我都会照看好的。” 施捷茜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了。 其实那一刻,苏思琪还是有点心酸的,曾经都是并肩作战的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一个都中途退出,只有她,还坚守着,如今,连施捷茜也走了,真的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八点四十,苏思琪做完了所有的工作,累得象只狗一样坐在马桶盖上喘气。再过五分钟,检查的人就会来,他会在十五分钟内检查完所有的厕所,认定合格,她早上的工作才算真正完成。 只是走廊上传来的怎么是高跟鞋踩地面的声音?难道今天不是林科长检查,换成女的啦? 437你和我迟早会碰面 苏思琪赶紧从厕所里出来,迎到外面,迎面走来的女人,身材高挑,粟色的大波浪披肩,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起伏不定。精致的妆容,干练的职业装,再配上冷傲的眼神,非常的有气场。 苏思琪张大了嘴巴,暗叹不好,怎么是她? 云姗姗走到她面前,歪着头,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怎么样?没想到吧?” 苏思琪平静的看着她:“想到了,你和我迟早会碰面。” 云姗姗把手背在后面,围着她走了一圈“啧啧啧,苏思琪,你怎么混到这步田地,当初也是当过代理总裁的人,居然沦落到扫厕所了。你这运道可不怎么地!” 苏思琪站着没动,冷哼一声:“那还不是拜你父亲所赐。” “我爸爸有一句说得太对了,”云姗姗笑得有几分得意:“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对付我的吗?那时侯我不服,是我爸爸劝我,说忍一时之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越站得高,摔下来越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了。” 苏思琪嘴唇撇了撇:“我没想到你能忍到现在才来,我都倒霉一两年了,你才出现,耐心可真够好的。是不是在你心里还有比对付我更重要的事?” 云姗姗笑容一僵,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虽然在苏思琪面前她可以趾高气昂,可是她过得并不如意,自从沾上中泰的边,家族生意迅速扩张,父亲一次又一次的逼她,只有她和杜铭宇结了婚,杜铭儒才会真心实意的替云家卖命。不然这些多生意全交给外人,哪里能放心? 她也知道父亲的难处,好不容易把沈家弄垮,她们云家上了位,这个时侯她不能拖父亲的后腿,哥哥是个庸才,父亲的希望全放在杜铭儒身上了,况且当年搞垮沈家,杜铭宇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后她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嫁给了杜铭宇。本来就不喜欢,对杜铭宇自然没好脸色,杜铭宇起初还让着她,后来也失了耐性,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竟然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父亲很器重他,交给他的权力越来越大。 杜铭宇本来就是个有野心的人,一边壮大声势,一边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在公司里已经压制哥哥一头,父亲这两年一直呆在中泰,等他知道消息的时侯已经晚了,他没有办法控制杜铭宇,反过来很多事情还是要仰仗他,杜铭宇倒还记父亲的恩,基本上都会卖父亲的面子。可是对她,就没有什么面子可言了。 他有钱又有势,在外头花天酒地,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更气人的是在一些酒会上,明知道她也会出席,胳膊里照样挽着别的女人。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她哪是好欺负的人,所以就找他吵,吵着要离婚,从结婚到现在,俩个人形如水火,一直争吵不休,这也是她为什么现在才来北安的原因。 现在来北安,并不是她放弃离婚,而是太疲惫,这两年过得太累,她想离开一段时间,养精蓄锐,等休息好了,再杀回去同杜铭宇继续战斗。 她和杜铭宇的事小报上登过好几回,所以苏思琪知道她一点也不意外,不过这个女人竟然敢嘲笑她,哼,马上她就笑不出来了! 云姗姗板着脸“苏思琪,我不是找你叙旧的,我是来检查工作的。” 苏思琪看她脸色就知道不妙,没有比这更明显的了,以云姗姗的性格,她根本都不需要装。 苏思琪有些懊悔自己逞一时之快,这两年她都快变成忍者无敌了,怎么在云姗姗面前倒沉不住了。 云姗姗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率先走进厕所,女厕所看了一圈,洁净如新,真要挑刺还是有点难度,到了男厕所,她的目光停留在小便斗上,每个小便斗都有弧形的边缘,她弯下腰,凑近去看,在边缘的缝隙里,残留着一道浅浅的黄印,她用手机拍了照,伸到苏思琪面前:“我呢,还是很公正的,对事不对人,这是脏印总没错吧?” 苏思琪说:“那个地方手伸不进去,没办法擦拭。” “没办法想办法啊,我要的只是结果,过程是你的事。” 苏思琪一声不吭,因为知道辩解没有用,公正个屁,明摆着就是在找茬,正常人谁会去看那下边! 云姗姗又去看第二个,当然也有,于是又拍照,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苏思琪听着拍照的卡察声,心里直翻腾,离月底没几天了,照云姗姗这样检查,这个月算是白干了,不但下个月的供暖费没着落,连吃饭都成问题。虽然以前那个林科长也对她百般刁难,但也不至于缺德成这样! “不用拍了,每个男厕的小便斗都有那道黄印子。” 云姗姗直起腰来,一副笑得欠扁的样子“这么说,你承认了啊!承认了就好,呆会我把罚单写好,你签个字,照按这人标准,我看你这个月算白干了。” 苏思琪冷冷的看着她,恨不得一拳打塌她的胿胶鼻子。 云姗姗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听说你最近经济状况不太好,要是真白干一个月,那也太可怜了,不过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工作这么马虎呢!” 苏思琪不说话,仍是冷冷的看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虽然有过节,我也不能落井下石是不是?毕竟咱们俩的缘份还是很深的,当年我从你手里抢走了林浩楠,后来又让他诬陷你,把你送进了看守所,不过你也不差,仗着沈孟青撑腰,狠狠的打击报复了我。就当作那个回合打了个平手,一笔勾销了吧,我也不太为难你,只要你今天把所有男厕小便斗上的黄印子弄干净,我就当这事过了,也不开罚单扣你的钱,怎么样?” 苏思琪嘴唇微张,说了个:“好。” “就这样?”云姗姗惊诧的看着她:“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感谢你老母!苏思琪在心里暗骂,这么多楼层,每个楼层都有男厕,她哪里做得完,明明出的馊主意,还想让她感恩戴德? 云姗姗看着她,笑得很阴险:“苏思琪,你可不要不懂事啊!”看,又威胁上了,苏思琪捏了一下拳头很快松开,面无表情的说:“谢谢云小姐。” 云姗姗满意的点点头,趾高气昂,一扭一摆的走了。 苏思琪冲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扭成那样,也不怕闪了腰。 她蹲下来,看着小便斗上那道黄印发愁,手都够不到的地方,她要怎么弄? 正愁着,突然有人走进来,看到她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男厕所?” 苏思琪看到他脖子上佩戴的工作牌,这才意识到,已经九点了,职员们都来上班了。她赶紧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她在中泰早已经没有了办公室,所以闲暇的时侯只能呆在工具房,如果不太冷的天,她还可呆在楼梯间或是去天台上透口气。 坐在工具房的小椅子上,她冥思苦想,倒底有没有办法可以清除掉小便斗上的黄印?就算今天做不完,只要有办法她还是要去做,不然云姗姗会天天拿它们做文章,那个女人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正愣神,手机设定的闹钟响了,她拿出来关掉铃声,开始准备今天的第一轮打扫,每天上班后的半小时都是厕所重灾区,很多人没时间在家里上厕所,都憋着跑到公司来上,人多的时侯还要排队,地面上布满脏乱的脚印,还有污水,纸蒌也很快就装满了,是一天当中最脏最臭的时侯。 她工作是保持厕所干净清洁,所以这个时侯,她该去进行第一轮打扫了。 苏思琪先去女厕,气味相当不好闻,她赶紧先喷了一点空气清新剂,然后挨个打扫便池。 有两个人刚上完厕所,站在洗手池边,一边洗手一边说话。 “听说了吗?今天有位大人物来了。” 另一个笑了一声:“咱们公司的大人物可够多的了,这回来的又是何方神圣?” “好象刚从国外回来的,我可没资格见他,是听总裁办的人说的,说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人中龙凤,气宇轩昂,帅得一塌糊涂啊!总裁办那群花痴眼睛都看直了,在群里激动得不得了。可惜没人敢拍他的照片传上来,不然我们也有眼福了。” 苏思琪听了,心里一动,走过去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大人物?在哪啊?” 说话的两个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一个说:“苏思琪,你一个扫厕所的小妹也想见大人物?” “就是,”另一个附合:“花痴也轮不到你呀,好好扫你的厕所吧。” 两人奚落了她一番,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这种奚落对苏思琪来说是家常便饭,缺心眼的才去介意,她根本不当回事,眼珠子转了转,手脚麻利的把剩下的卫生做完。她要冒险到顶层去,会一会那位大人物。 公司里来过几次大人物,每次她听到消息,都为之一奋,总觉得只有沈孟青才配得上大人物的称号,所以每一个大人物她都想办法偷偷去见一面,不过很可惜,那些大人物都不是沈孟青。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来的是云长博,第二次是文杰迅派来的代表,第三次是新加入的股东,第四次是外聘的财务总监,这是第五次了。 不管结果如何,反正这个消息让苏思琪挺兴奋,人生总是充满希望的嘛! 438大人物 有希望,就会有失望,只是苏思琪没有想到,这个失望竟然让她措手不及,一时间傻在那里。 怎么是他? 她埋伏在顶层的厕所里,装模作样的搞卫生,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个大人物现在肯定在总裁办公室,跟云长博喝着茶谈事情,喝了茶,他就得撒,就得到厕所来,她没别的办法,只能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其实云长博的办公室里有私人卫生间,她并不能确定大人物是不是会跑到外边的厕所来方便,但是守在这里就是守着一份希望,而她是从来不会放弃任何希望的人。 她在男厕所里叫了几声,没听到有人应答,干脆走进去,小便斗的黄印子还得想办法弄掉呢,她得边等边干活。 她找了根细铁丝,用抹布包着,伸到那条缝隙里去擦,还真能擦去一点,只是那黄印太久了,估计从来没有被擦过,颜色都掺到瓷片里面去了,表面上的能擦下,掺下去的就没办法了。 云姗姗真是变态,这种地方也要擦!不过正如云姗姗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她不得志,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哼,等沈孟青回来,看谁在河东,谁在河西,到时侯她让云姗姗把掺进瓷片里的黄印子也擦干净喽! 一连擦了三个,都没有人进来上厕所,也难怪,在这层楼办公的都是高层,办公室装修豪华奢侈,很多都带了私人卫生间,来这里上厕所的人并不多。 苏思琪把抹布在冷水里搓了搓,在第四个小便斗前蹲下来,用铁丝撑着抹布开始擦缝隙里的黄印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头都没抬:“不好意思,马上就好。”话音刚落,她已经擦好了第四个,站起身来,抬眼一看,却如遭雷击。 面前的男人也看着她,冷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喜“思琪,你怎么在这里?” 苏思琪觉得头有些晕,怔了半响才有些犯傻的问:“你,就是大人物?” “大人物?”林浩楠扬了一下眉,瞬间笑了:“对,我就是大人物。” 苏思琪怎么也没想到,她没等到沈孟青,倒等来这个冤家。 林浩楠看了看她的手,不觉皱了眉:“你在干什么?” 跟他,苏思琪没什么话说,看着还剩下的四个小便斗说:“你快点,别耽误我做事。” 林浩楠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心里明白了,只有保洁员才穿这样的制服,加上她手上还拿着抹布,她在做什么,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林浩楠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你在清洁厕所?谁让你做的?” 哪怕林浩楠是天大的人物,苏思琪也不怕他,手叉在腰上,一副要开战的样子瞪着他:“林浩楠,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连保洁也做不了了?怎么着,你一来就想把我赶出去?告诉你,休想,我死也不会走的!” 林浩楠突然一把抓起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冻疮,眼底掠过一丝寒意“手怎么搞的?” “不用你管,”苏思琪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林浩楠,你给我听好了,我做我的保洁,你做你的大人物,咱们进水不犯河水,在公司里最好当作不认识!” 林浩楠没说话,眼底的寒意加深,突然轻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恨我?” “不,我早已经不恨你了,沈孟青把你抓回来那次,我和你两清了不是吗?” 那次的事情林浩楠从来没有忘记过,现在苏思琪一提,他倒笑了“我记得,你打了我,弄得我很狼狈。” 苏思琪以为提起那次,林浩楠会生气,没想到他如此轻描淡写。 “既然记得,就应该知道,对你,我不会手软,”苏思琪冷哼一声:“给你两分钟,快点完事,不然我就进来了。”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胳膊却被林浩楠拽住:“你还没说你刚才在干什么?” 苏思琪把抹布伸到他鼻子底下“眼瞎了啊?我在擦小便斗,你有没有兴趣?” 林浩楠退了一步避开,看着那抹布若有所思。 苏思琪见把他吓得往后退,眼底浮起一丝得意的笑,转身走了。 林浩楠站了一会才解开皮带撒尿,撒到一半,就听到轻盈的脚步往这边来,他忙喊了一声:“等会,我还没完。” 但那脚步声并没有停,越走越近。 林浩楠眨了眨眼睛,显出一丝疑惑,不过他很淡定,从容不迫的继续撒尿,他了解苏思琪,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会在这个时侯茂然闯进来。 但显然,他错了。 脚步声一直没停,门口光影明灭,女人走了进来。 林浩楠骇了一跳,有些手忙脚乱,未撒完的尿洒在了小便斗的瓷壁上。 云姗姗娇笑一声:“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这一乱,又增加苏思琪的工作了。” 林浩楠见是她,一下冷静下来,不慌不忙把裤子整理好。“怎么是你?” “这么久不见,你就没有一句好听的?”云姗姗扭着腰肢走过来,伸出手想帮他整理衣服。 林浩楠不客气的推开他:“杜太太,请你放尊重点。” 一声杜太太,云姗姗脸色微变,不过瞬间恢复下正常:“我虽然结婚了,不过是一个虚名,你应该知道的吧?” 林浩楠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 “浩楠!” “请叫我林董事。”林浩楠冷笑:“你做你的杜太太,我做我的林董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在公司里最好当作不认识。”他把刚才苏思琪的话拿来对付云姗姗,心里只觉得痛快。 苏思琪刚好走到门边,听到这句,卟哧一声笑了:“林浩楠,你怎么还跟从前一样,喜欢借用我的话?你这可是赤、祼祼的抄袭!” 云姗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了苏思琪一眼:“你来干什么?” 苏思琪扬起手里的抹布:“不是你让我把所有小便斗的黄印子都擦掉吗?我干活来了。” 云姗姗见林浩楠看到苏思琪一点也不吃惊,便问:“你们刚才见过面了?” “见过了,我正干活呢,这位林董事就跑进来方便,我只好先把女厕扫了一遍,没想到你俩在厕所里叙旧。” “我和她没旧可叙,”林浩楠扫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云姗姗赶紧追出去,走到门口停了一下,扭头对苏思琪说:“你快点干活,今天之内,所有楼层的小便斗都给我擦干净,否则这个月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她刚一转背,苏思琪就冲她做了个鬼脸,准备接着干活,结果看到一个小便斗的白瓷片上有尿液的痕迹,不用说,这肯定是林浩楠的杰作。 苏思琪接了一小盆水用力泼上去,没好气的说:“尿个尿都尿不准,什么狗屁大人物。” 云姗姗跟着林浩楠进了总裁办公室,云长博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来,头就疼了,他知道林浩楠是云姗姗的劫,就是听到这个名字,她才死活吵着要来中泰任职,想着她和杜铭宇整天吵,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再说他收到的林浩楠的资料显示,林浩楠是美籍华人,和太太一起经营着一家跨国大公司,半年前丧偶,这怎么会是那个林浩楠呢?他不相信,三年的时间,林浩楠会有这么大的造化,可是一见面,他就傻眼了。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云姗姗也没想到要来的这位林董事真的是林浩楠,一模一样的名字,令她顿生好感,所以才执意要来中泰,只是他来的时侯,她刚好有事不在,回到公司就直奔总裁办公室,但林董事不在,说是去了卫生间,见父亲的表情很有些怪异,她心里就有数了。赶紧追到卫生间,果然是如假包换的林浩楠。 只是见了她,林浩楠很冷淡,比从前对她更冷淡。她觉得林浩楠似乎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 林浩楠重新坐下来,端起秘书刚奉上热茶喝了一口“总裁,我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公司的保洁做得不错,到处都干净整洁。” “林董说的没错,公司后勤部门很得力,聘请的保洁员都是很能干的。” 云姗姗坐在一边,听他提起保洁,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想起了苏思琪,好端端的提保洁,只怕跟她脱不了关系。 果然,林浩楠接下去说:“但是我看到公司的职员们好象精神不足,有些懒懒散散的样子,大概是公司里呆得太舒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美国,我的员工每天都必需保持最充沛的精力和奉献精神。所以我建议,今天抽点时间,让所有的职员都参加一次劳动,女职员打扫女厕所,男职员打扫男厕所。让大家都感受一下保洁员的辛苦,爱惜她们的劳动成果,最重要的是,这样可以让他们有更深层的感悟,如果松懈,如果不努力,将来打扫厕所的就是他们自己!” 林浩楠说完这番话,屋里是死一般的沉寂,云姗姗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坚决反对:“林董事,我不同意,让全公司的职员都去打扫厕所,那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工作当然要做,公司的职员总比厕所多很多倍吧,只需要每个部门派代表出来就行,其他人继续工作,一点也不耽误事。” “可是你刚才说所有的职员” “当然,这不是一次性、行为,我觉得应该普及,每周做一次,大家轮流来,这样所有人都锻炼到了。”林浩楠看着云长博:“总裁,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云长博干巴巴的笑了笑:“林董事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既然是林董事的提议,我看试试也无妨。” “爸!”云姗姗叫了起来,她没想到父亲能同意这样荒唐的提议。 “在公司叫我总裁。”云长博不悦的瞟了她一眼:“你是后勤部长,这方面的工作你和林董事去沟通。” 云姗姗还准备反对,听他这样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可以和林浩楠共事,那就这样吧。 439全体扫厕所 苏思琪站起来歇了一口气,还有最后两个小便斗,刷完她就可以下去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正要蹲下去,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个人,还有说话的声音。 “居然要我们打扫厕所,我看新来的林董事脑子有毛病!” “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瞧着吧,往后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妖娥子呢!” “林董事不是美国人吗?怎么也学小日本那一套,这么变态的事情好象只有日资公司才做得出。” 三个人走进来,看到苏思琪,都愣了一下。 一个矮个子男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今天最高兴的怕是你了吧,你的活全让我们干了。” 苏思琪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你们来打扫厕所?” “托林董事的福,今天全公司的人都在打扫厕所。” 苏思琪惊讶的问:“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就去问林董事。” “是林董事的安排?” “不然呢?”矮个子男人冷哼一声:“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变态?” 旁边的人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可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你们认为我很变态?” 矮个子男人脸都白了,看着大步走进来的林浩楠,嗫嗫的:“林,林董事。” 林浩楠看着他:“你要不想干,可以不干,没有人请你来干,可是在背后说是非就不好了,这样吧,我初来乍到,也不想太为难你,今天这里的卫生你一个人包了,另外写份检讨贴在公示栏里,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董事”矮个子男人悔得肠子都青了,恨死了自己逞一时口快,结果惹祸上身。 “就这样吧,其他人都出去,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对了,提醒你一句,小便斗缝隙里的黄印子得擦干净了,我会来检查的。” 打他进来,苏思琪一直没说话,这时侯忍不住插嘴:“林董事,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让大家打扫厕所?” 林浩楠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苏思琪叉着腰,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让大家把我的活干了,我干什么?” “你从早上干到现在,应该累了,休息吧。”说着他转身就走了。 “不行,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哪里也别想去!”苏思琪拔腿就追。 站在那里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这个保洁员是吃了豹子胆吗?敢这样跟林董事说话,但是林董事为什么没有生气? 林浩楠走得很快,一下就不见了,苏思琪只看到安全门正在慢慢合拢,她眼珠子一转,走过去推开门。 林浩楠果然在里面,点了支烟靠在墙上,看到她进来,表情有些奇怪。 苏思琪走过去,不说话,就这么目光清明的看着他。林浩楠不是什么内心强大的人,被她这样看,一定受不了。 可是她居然错了,她看他,他也看着她,目光湛湛。 最后受不了的竟是她自己了。 苏思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能不开口了:“林浩楠,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帮我吗?” “不,”林浩楠仍然用那样的目光盯着她看:“我是觉得中泰的职员们应该有一些定期的锻炼。” “定期?”苏思琪张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打扫厕所还是定期的,以后都会这样?” “天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少来这套,”苏思琪打断他:“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林浩楠,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来惹我,对你没好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装作不认识。否则” “否则怎样?”林浩楠缓缓吐出一口香烟,眼里带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又打我一顿?” 苏思琪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林浩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脸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她也说不上来哪里变了,有点怪怪的。 男人眼里笑意更深,突然朝她逼近了一步:“这样看着我干嘛?” 苏思琪本能的后退,他却步步逼近,一直把她逼到墙上,一只手撑在墙上,目不转晴的盯着她。 在苏思琪的印象中,林浩楠就是只纸老虎,可是此刻,她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逼迫感。 这迫人的气势竟令她有些慌乱起来,她奋力的推他:“林浩楠,你想干什么?” 男人纹丝不动,只是盯着她:“苏思琪,我做什么跟你无关,你不要自作多情,打扫厕所的事情我跟你们云部长已经沟通过了,她很赞同,所以,不需要你同意,你只需要接受就好。” 苏思琪还是推他:“起开,你起开!” “我并没有碰你,是你一直在碰我。”男人说着低头看着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 苏思琪脸一红,赶紧把手缩回来,终于知道林浩楠哪里变了,他变得轻佻,变得象个无赖了。 林浩楠把头凑过来,贴在她耳朵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苏思琪想都没想,扬手就是一耳光打上去,厉声喝道:“滚开!” 林浩楠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终于退了两步,和她拉开距离“苏思琪,你这打人的毛病得改改了,下次”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唇边笑意更深。 苏思琪才不怕他“下次怎样?” “下次你再打我,我就惩罚你。” “不就是扣我薪水吗?姐姐不怕,尽管放马过来。” 林浩楠笑起来,伸手想摸摸她的头,被她躲过去。 “在我面前称姐姐,你也说得出口,别忘了我比你大。” 苏思琪扔给他一句:“去死。”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刚走到电梯口,迎面碰见云姗姗,苏思琪在心里苦笑,今天这是什么运道,怎么云姗姗和林浩楠轮番在眼前出现? 头一低,想从她身边过去,却被云姗姗叫住:“苏思琪,你不去做事,游荡什么?” “云部长,你不知道吗?现在每层楼都有人在打扫厕所,所以我没事可干。” 一提起这事,云姗姗就恼火,林浩楠这个提议明摆着就是为了苏思琪,看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 “苏思琪,我知道你是个狐狸精,总有办法让男人喜欢上你,但你别忘了,你是结过婚的” 苏思琪冷笑:“你们不是不承认吗?现在倒说我是结过婚的了。” 云姗姗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当年那张结婚证书就是被她看穿的,她在国外呆的时间长,颇有见识,听云长博说起苏思琪的结婚证书,立马就反应过来,说那个东西国内是不承认的,根本不受法律保护,因为这个,云长博和文杰迅才能毫无顾忌的把苏思琪拉下马。当然这个过程是很缓慢的,因为苏思琪的赖皮功夫和厚脸皮功夫好得令人咋舌。 “总之,我警告你,”云姗姗恶狠狠的说:“不要想勾、引林浩楠,不然我让你声败名裂。” “云姗姗,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威胁人。”林浩楠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过来。他其实已经站在拐角处看了一会了,两个女人交锋,戏码向来很精彩,尤其是属刺猬的苏思琪,不过云姗姗的话太难听,让他忍不住开口。 苏思琪一看他来了,赶紧闪进电梯里走人,让这两个老情人叙旧去吧,她不奉陪了。 林浩楠看着她灵敏的身姿一闪,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云姗姗越发恼火了:“林浩楠,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林浩楠抬起头来的时侯,眼底只有冷清:“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 “你!”云姗姗愤不可遏,以前林浩楠也不待见她,但还不至于态度恶劣。“林浩楠,别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没有我,你爸爸现在还在大牢里。” “所以,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林浩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把将云姗姗推在墙上“没有你,就没有我林浩楠的今天!” 男人的样子可怕极了,云姗姗有些害怕,声音都颤抖起来:“林浩楠,你要干什么?” 男人嘴角歪了歪,笑得有些讽刺:“你希望我干什么吗?” 他离得这样近,鼻息都喷在她脸上,云姗姗的心猛然跳起来,眼里不由自主的透出些许企盼。 男人微微一笑,目光在她微微嘟起的嘴唇上绕了一下,慢慢贴近。 云姗姗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开 可是许久,期待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睁开眼一看,林浩楠站在电梯边,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起看着她的,还有两个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职员。 云姗姗的脸本来就有些红,这下更象是燃起来了似的,火烧火燎的。她这时才明白过来,刚才林浩楠是逗她玩的。 电梯门一打开,林浩楠就走了进去,云姗姗冲过去,但男人快手的按了关门键,把她挡在了外面。 云姗姗气得抬脚踢了一下电梯门,一转身,那两个职员竟然还站着没走,她一腔怒气往撒在这两个倒霉鬼身上:“看什么看?滚开!” 两个职员认得她是总裁千金,哪里敢惹,立马就滚掉了。 440欢会 不管怎么样,下班之前,所有楼层的小便斗都刷干净了,听说职员们还群策群力,使用了各种方法来擦除小便斗上的黄印子,有几个人因为擦得非常干净,还受到了林浩楠的表扬。 当然受惠最大的人是苏思琪,因为云姗姗找不到理由扣她薪水了。下个月不用喝西北风,供暖的钱也有了。 下午,苏思琪被叫到后勤部开会,因为云姗姗新官上任,按照惯例是要开个欢迎会的。 后勤部的人不少,所有的保洁,司机,厨房,花木管理,空通设备,消防专干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也有上百人。 上百人坐在会议室里,乌泱泱一片。 主席台上也坐了一排人,正中间是云姗姗,后勤林科长做了简短发言,隆重的介绍了云姗姗,然后是云姗姗讲话。 云姗姗抬了抬下巴,冷傲的目光冷冷扫过底下坐的那些人,最后停留在苏思琪身上。 “我对你们就一个要求,踏踏实实工作,不要搞东搞西的,有些女孩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总想着不劳而获,把男上司迷得神魂颠倒,为自己捞些好处,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公司里所有的职员都去打扫厕所了,就是因为别有用心的人向新来的林董事献媚进馋,才让林董事有了这个提议。当然,我并不是说林董事不好,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锻炼大家,但是” 她目光骤然一冷,狠狠的盯着苏思琪:“在坐的如果还有人动不动就去找林董事或是别的男上司诉苦撒娇,我不会放过她,我的部门里不需要这样的人存在,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坐在底下的人异口同声:“听到了!” 云姗姗的话说得很明白,上午的全员扫厕所是因为向林董事面前说了什么,才让林董事有了这个提议,而那个人就在他们当中。 大家的目光在少数几个年青的女人身上扫来扫去。 整个后勤部,其实就三个年青点的女人,一个叫李丽珍,三十多岁,离异,有个孩子,在厨房工作。 一个叫张萌盼,十七岁,刚到公司半年,她父亲也在公司,照看花木盆景,因为不放心女儿到外面打工,所以拴在身边,让在她保洁做事,负责打扫公共区域。 再有一个就是苏思琪,关于她的来历,后勤部的人大都不太清楚,有留得长久的也从来不提,讳莫如深。大家都很奇怪,象苏思琪这么年青漂亮看上去又有气质的女人,怎么会在公司打扫厕所,而且那么多厕所全是她一个人打扫,相比之下,保洁组的其他人就显得要轻松多了。 张萌盼是个微胖的姑娘,性格活泼也能干,她总喜欢粘着苏思琪,坐也跟她坐在一块,看了一眼云姗姗,她压低了声音:“思琪姐,云部长好象在看着你呢。” 苏思琪哪里会不明白,云姗姗说的就是她,肯定是在林浩楠那里受了气,所以来找她的麻烦,表面上是告诫所有的人要脚踏实地,其实是要把她点出来,让这些人把讯息传播开去,让她成为职员们仇恨的对象。 苏思琪装傻:“她看着我吗?我以为她看着你呢。” 张萌盼是个实心眼,听苏思琪这样说,便有些纳闷:“她看我干嘛,我又没有到林董事跟前去嚼舌根子,我连林董事是谁都不知道呢。”顿了一下又说:“思琪姐,你猜是云部长说的是谁?” 苏思琪看到好些人的目光都不太自然的扫过她,但她装傻到底,故意提高了声音:“我不知道啊,吃饱了没事干的才去找林董事呢,不过我今天好几次看到云部长,她都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不知道那是不是林董事?” 她这样一说,周围的人就议论开了,本来他们都怀疑云姗姗说的就是苏思琪,但苏思琪现在失口否认,还说吃饱了没事干的才去找林董事,又说云姗姗和林董事在一起,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说云姗姗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呗! 苏思琪胆子大,后勤部的人都知道,她虽然做着最卑微的工作,却并不是谨小慎微的人,有一次还在走廊上跟总裁呛起来了,总裁发了火,可愣是没炒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她这样说云姗姗,大家也只是偷笑,并不意外。 云姗姗见坐在苏思琪附近的人都低头在笑,只有苏思琪坐得笔直,一双清亮的眼眸笑盈盈看着她,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上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苏思琪说了什么话惹得大家笑,以她对苏思琪的了解,那话的内容十有**跟她有关。 “苏思琪,你站起来,”云姗姗点她的名:“有话就大声说,不要在下面做小动作。” 大声说就大声说,苏思琪才不怕,声音朗朗:“我说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去找林董事!” 云姗姗今天找了林浩楠好几次,一听这话,自然对号入座,气得脸都白了“你说谁吃饱了没事干?” “找林董事的人啊!”苏思琪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云姗姗的脸又红又白,苏思琪这样回答,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底下又有人在偷笑,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云姗姗趾高气昂的样子令他们反感,见她被苏思琪噎得说不出话来,当然觉得大快人心。 云姗姗本来不点破,想让大家去猜,这样传来传去的才有意思,但现在,她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把苏思琪钉死在大家面前。 “苏思琪,你真是贼喊捉贼,难道林董事不是因为你,才让大家去打扫厕所的吗?”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刚才还只是猜测,瞬间就变成了事实。 “原来真是她啊,看不出来啊!”“不会吧,我看思琪不象那种人。” “人心难测啊,大概是看林董事年青帅气,就动了心思吧。” “思琪不是那个趋炎附势的人,上次还看到她和总裁站在走廊上争吵。” “一码归一码,林董事长得帅,总裁已经老了。” “”苏思琪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平静的看着云姗姗:“云部长,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从来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事找过林董事,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我亲眼看到你和林董事站在一起说话。” “我当时在打扫卫生,是林董事走进来跟我说话的,如果我不理会,云部长只怕又要往我头上扣一顶对上司不敬的帽子了吧?” “苏思琪!”云姗姗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站了起来:“你存心要跟我做对是不是?” 她一发火,底下的人都吓得兢兢战战,张萌盼悄悄拉了拉苏思琪的手,小声说:“别跟她顶嘴,她是部长,以后会给你小鞋穿的!” 苏思琪低头朝她笑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又抬眼看着云姗姗“云部长,我从来没有要跟你做对,只有你跟我做对!” 云姗姗知道苏思琪是个刺头,几年前她们打过一架,那时侯她就看出来苏思琪不好惹,但没想到苏思琪现在落魄成这样了,还挺着一身傲骨跟她斗,她都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气!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正僵持着,一群人众星捧月似的拥簇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苏思琪瞟了一眼,忍不住想笑,男主到了! 陪着林浩楠一起来的有总经理刘明生,人事部长赵选文,和一些中层干部。 林浩楠看着两个女人剑弩拔张的样子,嘴角微勾,但也不点破,看了云姗姗一眼,又把目光停在苏思琪脸上。 刘明生是陪同林浩楠到各个部门熟悉一下情况,知道后勤部正在开会,便带着他过来了。 “林董事,介绍一下,这位是云部长,她也是今天刚上任,是” “不必介绍了,我和云部长打过交道了。”林浩楠微微一笑:“今天为了全员打扫的事情,云部长没少找我沟通。”他看着云姗姗:“云部长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欢迎会开得不顺利?” 刘明生远远看了苏思琪一眼,不用说,肯定是苏思琪惹了云姗姗,说实话,每次看到苏思琪,他都脑瓜子疼,一个打不死的女小强,偏偏还拿她没办法,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也为了挫她的锐气,他们把她弄去打扫厕所,又脏又累的活,以为这样能难倒她,没想到这个女人跟没事人一样,干得倒挺欢愉,和后勤部的人也相处融洽。 “苏思琪,是不是你惹云部长不高兴了?”刘明生训斥她:“你倒底怎么回事?云部长今天刚上任,你就跳出来搞事,你一天不搞事就皮痒是不是?” 苏思琪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刘总,我哪里搞事嘛,我就说了一句: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去找林董事,云部长就发火了。” 刘明生愣了一下,这里边怎么还有林董事的事? 人事部长赵选文板着脸:“苏思琪,你还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什么叫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去找林董事,那我们找林董事汇报工作也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我没说你们,你们都是高层,自然和林董事说得上话,我是说象我一样底层的职员,找林董事那不是越级了吗?” 林浩楠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苏思琪是吧,你先坐下。”他面带笑容,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其实苏思琪说得不对,大家有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是来者不拒的,初来公司,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肯定要麻烦大家的,到时侯大家不要说我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才好。” 他年青帅气,笑容温和,说话风趣幽默,一下就赢得了后勤部员工们的好感。大家纷纷鼓起掌来。 林浩楠又跟大家说了几句话,便准备离开,刚要转身,突然又想了什么,说:“苏思琪的话其实也对,不为工作找我的人确实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说完,他的目光飞快掠过云姗姗,然后被大家众星捧月的拥簇着出去了。 441吃惊的消息 云姗姗在欢迎会上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被人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自然就变了味道。 这几年,中泰几乎是大换血,当初跟随沈铭儒的那帮忠臣,一个个被云长博和文杰迅象拔钉子一样拔掉了,那段时间公司里被弄得乌烟瘴气,连带着下边的普通员工也走了大半。 所有的主要岗位都换上了云长博和文杰迅的人,这些高层又往下层层安插自己的亲信,公司里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分帮拉派,但他们唯一同仇敌忾的就是苏思琪,因为上面的人不喜欢她,所以下边的人跟着也不喜欢。 昨天打扫厕所,累得够呛的那些人一听这里边有苏思琪的事,个个恨得咬牙彻齿。 不管是茶水间还是卫生间,大家都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林董事一来,苏思琪就巴结上了,还给林董事出馊主意,要咱们帮她打扫厕所。真够厉害的!” “就是,听说她在男厕所对林董事耍手段,林董事得了她的好处,自然要帮她一次。” 有人好奇的问:“她对林董事做了什么?” 说话的人先笑起来,压低了声音:“听说就在洗手池那里,新来的云部长闯进去正好撞见了,林董事手忙脚乱的整理裤子,苏思琪低着头跑出去了。” “真的?我的天,苏思琪可真够大胆的,他们怎么不在里间做,至少道门挡着啊!”“苏思琪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在哪不是一样!” “可是大冬天的脱光不冷吗?洗手台可冰着呢。” “你傻啊,我有说苏思琪脱衣服了吗?没听到重点啊,俩人都没脱衣服,是林董事的裤子解开了,懂了没?” 几个人同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笑得暧昧极了:“懂了懂了,苏思琪真够贱格的,竟然帮男人” 最重要的两个字倒底还是没说出来,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洗了手出去了。 苏思琪坐在马桶盖上,听着那些人的脚步走远,叹着气摇了摇头,云姗姗的目的达到了。除了后勤部,其它部门的职员都不待见她,这下更是把那些人都得罪完了,看来她的小日子更难熬了。 云姗姗走进云长博的办公室“爸,你找我?” “把门关上,进来坐。”云长博想了许久,觉得应该要跟女儿好好谈一谈,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也传到了他耳朵里。他知道这里面有云姗姗的事,只要一牵扯到林浩楠,云姗姗就没法冷静。对付苏思琪,他是赞同的,但林浩楠这个人很危险,比任何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都危险,他得劝女儿离那个男人远点。 “姗姗,爸爸问你,你是不是还对林浩楠没有死心?” 云姗姗在父亲面前向来坦荡“是,我对他从来没有死过心。爸,这次你得帮我” “胡闹!”云长博喝斥了她一声:“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结了婚的人了。” “结了可以离啊,本来这婚就是你逼我结的,现在你看到了吧,我一点也不幸福,所以我要和杜铭宇离婚,跟林浩楠在一起。” “姗姗,林浩楠是文杰迅的人,他很危险。” 云姗姗知道虽然父亲现在是中泰的总裁,但他不是真正掌控中泰,中泰实际上是一分为二,还有文杰迅的一半,只是他身份特殊,怕外人说三道四,所以并不在公司任职,只是遥控指挥,但他在公司里安插了很多亲信,用来牵制父亲。 但那是他们男人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要的是林浩楠这个人。 “爸,我觉得杜铭宇能做的事情,林浩楠也能做,为什么不让他取代杜铭宇,再说杜铭宇现在在云氏横行霸道,根本不把大哥放在眼里。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会把云氏吞了的。爸,你就不怕后院起火?” “姗姗,现在的林浩楠不再是从前那个林浩楠了,他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能够摇身一变,成为美国跨国大公司的老板,你觉得这样的人,爸爸能控制得了吗?至少杜铭宇念我的恩,暂时还不会对云氏怎么样的。” 云姗姗对林浩楠在美国的经历有些好奇,就问:“爸,林浩楠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是得病死的吗?” 云长博冷笑一声:“她是老死的。” 云姗姗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老死的?她多大啊?” “死的时侯七十一岁。” 云姗姗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现在你知道林浩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云长博说:“比自己大了三四十岁的女人他也敢娶,图什么?还不是图她早点死,好继承那么大一笔钱。这样的男人你还喜欢吗?” 云姗姗发了半天呆才说:“我知道,当初他也是为了钱才跟我在一起的,为了权势,他是做得出这种事的,可这不更加证明他是个干大事的人吗?和一个足以做他奶奶的人睡在一张床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姗姗,”云长博语气发沉:“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现在的林浩楠很危险,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诫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爸,你对他的成见太深了,”云姗姗反驳道:“凭什么女人可以嫁给比自己大几十岁的男人,反过来男人却不可以?这不公平!” 云长博看着执迷不悟的女儿,叹了口气,摆摆手说“你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云姗姗嘟着嘴站起来“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现在倒赶我走了。”她也不想多呆,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想方设法创造机会和林浩楠在一起。 看着女儿走出去,云长博摇了摇头,这个女儿真是没救了,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原以为拿到了中泰就万事皆休,没想到他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过过,先是和文杰迅联手清理公司内部,全部换上自己的人,没有了外敌的牵制,内部却慢慢开始分化,他和文杰迅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提防我,我提防你,表面和气,实际上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没有一天不在算计。 云氏也不太平,杜铭宇和儿子也在明争暗斗,论能力,儿子肯定不及杜铭宇,但他分身无术,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姗姗又吵着要离婚,这个时侯哪能离,离了云氏就保不住了。一想这些糟心的事,他就焦头烂额。还不如当初不来争中泰,但这能怪他吗?这世上谁嫌钱多呢? 再一个就是苏思琪,这个女孩子完全超出他的想像,连符国寿那样的硬钉子他都拔掉了,却对付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那个女人真是属小强的,怎么都拍不死,对付她的计谋想了一条又一条,都被她熬了过去,后来他也失了耐心,只要她不出妖娥子,想呆就呆着吧,反正凭她手里那点股份,是翻了不大船的。 云姗姗要找苏思琪很容易,每个保洁员都配有呼叫器,她只需要拿起对讲机进行呼叫,所以,她很快就在某个楼层的女厕所找到了苏思琪。 苏思琪听到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就知道是云姗姗来了,她没有抬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苏思琪,我刚刚听到一个很吃惊的消息,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来跟你分享一下,有关林浩楠的。” “我在工作,没兴趣听什么消息。”苏思琪冷冷的说。 “别装了,我知道,沈孟青没了,你就粘上林浩楠了,不然他昨天能叫大家帮你打扫厕所?” “跟我没关系,”苏思琪的脸更冷了:“还有,请你说话注意点,沈孟青不是没了,是没回来。” 云姗姗一下笑起来“苏思琪,我都不知道是说你痴情呢,还是说你傻,警方早就结案说他已经死了,况且这都三年多了,他要没死怎么不回来?” “他回不回来,跟你没关系。” “算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说的”话没说完,苏思琪的长拖把已经挥到了她面前,吓得她连连后退,惊呼道:“苏思琪,你干什么?” 苏思琪抡着拖把,恶狠狠的看着她:“下次说话再不客气,我揍死你。” 论打架,云姗姗几年前就不是苏思琪的对手,何况她这几年一年在从事体力劳动,想必更胜从前。 见苏思琪动了怒,云姗姗见好就收,还是说正事要紧。 “我也不卖关子了,”云姗姗弹了弹溅到衣服上的水珠,好脾气的展开微笑:“苏思琪,你知道林浩楠是怎么变成林董事的吗?” 苏思琪弯腰拖着地,不理她。 云姗姗跟在她边上,亦步亦趋“你不知道吧,他跟一个比自己大四十岁的老太婆结婚了,那是个超级富婆,有美国有一家大型的跨国公司,半年前老太婆死了,林浩楠继承了遗产,就成了今天的林董事,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不要以为林浩楠忘不了你,当初虽然抛弃了你,也没有跟我结婚,但他却为了钱,跟一个老太婆结婚了,你能想像他和一个老太婆躺在一张床上的画面吗?不要对他痴心妄想了,苏思琪,他变了,不会再跟你回到从前了” 苏思琪突然直起腰“这番话你应该说给你自己听,我看是你才对他痴心妄想。对不起,借过。”说完她提着工具大步流星从云姗姗身边走过去。 442见到了就不会放过 听到云姗姗的话,苏思琪并不是不惊讶,林浩楠再怎么不好,骨子里的清高一直没有放弃过,不然他早就和云姗姗结婚了。他的本质其实并不坏,如果没有外因逼出他懦弱的劣根,相信他是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的。但是他竟然为了钱和一个老女人结婚,这就值得深思了。 不过在苏思琪眼里,林浩楠的形象一直是可怜又可悲的,哪怕他现在成了林董事,她也觉得他内心肯定是孤独寂寞冷的。 到了下一楼层,苏思琪提着清洁工具进了女厕所,有几个人正站在洗手台前补妆聊天,见她进来,都不约而同的冷哼了一声。 苏思琪没理会,埋头做自己的事。 但那几个女的昨天都扫了厕所,所以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话来全是阴阳怪气的腔调。 “哟,我当是谁呢,厕所门女主角啊!”其他几个就哈哈大笑起来。 苏思琪知道自己搭话,少不了一顿好吵,对方人多,她不想吃这个亏。索性不理。 见她不作声,那几个都以为她是心里有鬼,说话也就更露骨。 “喂,女主角,林董事的那个好吃吗?” “说说嘛,女主角,什么味道?” “林董事长得那么帅,下面肯定也差不了,女主角,你真有福气,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是啊,因为她贱嘛” “她贱还是你们贱?”突然,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为。 几个人同时转身,这才看到林浩楠竟然站在门边,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大家都慌了,急忙红着脸解释:“林董事,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是啊,林董事,我们经常开玩笑的” “林董事” 第三个人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林浩楠的脸色太吓人了,象要吃人一般,黑着脸迈进来,对苏思琪说:“你到外面竖块暂停失用的牌子,我要花点时间来给她们几个上堂课。” 苏思琪抬起头来,也吓了一跳,站在这里的林浩楠象是变了一个人,非常陌生,她终于知道他哪里不同了,他脸上有戾气,很浓厚的戾气,好像非要杀个人才能化得开。 她的心不由得大力跳了一下,劝他:“算了,几句玩笑话而已”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男人脸上寒意更深:“苏思琪,你不是属刺猬的吗?被人欺负成这样,居然说是玩笑话?你走不走,不走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苏思琪打了个冷颤,直觉这样的林浩楠她惹不起,给那几个长舌妇一点教训也好,大不了也就是挨顿臭骂。于是她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门口竖了块牌子,然后走了出去。 林浩楠扫了一眼低着头一脸惶然的三个女职员,冷声问:“谁先来?” 三人一起抬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谁先来?”林浩楠又问了一句。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明白了,林董事是让她们一个个承认错误。于是有人往前走了一步“林董事,我错了,我以后” “跟我进来。”林浩楠打断她,走到厕所的隔间里去。 女职员的脸一下就红了,却不敢跟过去,站在那里没动。 “如果你不介意让她们俩个看的话,就在这里也行。”他的声音充满寒意,让女职员心里一颤。 她害怕极了,又左右为难,不进去,万一林浩楠当众羞辱她,她会很难堪,进去了,谁知道林董事会怎么惩罚她。 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男人,虽然那样冷,但面容英俊,气度不凡她心里有了比较,慢吞吞的跟他进去。 一进去,林浩楠就干净利落的解开皮带,拉下裤子拉链:“不是想知道什么味道吗?自己尝尝。” 女职员骇了一跳,忙捂上自己的眼睛,跟要哭了似的:“林董事,你别这样,我,我是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他的目光象淬了毒的箭,下一秒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女职员身子发抖,竟是不敢反抗,在那凌厉的眼神里,慢慢蹲了下去 只隔了薄薄的一张门,里面的对话,外面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脸色瞬间发白,她们悄悄移动脚步想要溜出去。林浩楠却象有透视眼似的,声音不急不缓:“你们要是敢溜,下场会比她惨。” 一句话,就把她们钉在那里动弹不行。 很快,里面的女职员出来了,红着脸,垂着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进来一个。”里面的男人命令道。 两个女职员对视了一眼,都不敢进去。 “你们是要一起吗?” 有个女职员壮着胆子说:“林董事你这样是犯法的。” 林浩楠轻笑了一声:“我就是法,”声音一顿,寒意四溅:“快点,不要让我久等。” 一个女职员吓得抖了一下,往前迈了一步,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进去了。 最后一个女职员出来的时侯,林浩楠跟着一起出来,一边整理裤子,一边说:“我最讨厌污辱别人的人,见到了就不会放过。记住了吗?” 女职员洗着手,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记住了。” 看着女职员飞快的跑出去,林浩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要欺负苏思琪,他就成倍的还回去!再下作的事,他都做得出,反正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不堪,有生之年,他只希望可以真正保护那个爱过并且一直在爱着的女人。 洗了手出来,林浩楠往电梯口走,刚拐弯就撞上云姗姗。他厌恶的皱了皱眉,想绕过她离开,云姗姗却拖住他的手臂:“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 林浩楠甩开她“你找我干什么?” “找你当然是有事啊。”云姗姗娇笑一声,又往他身边上凑:“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林浩楠躲开:“有事快说,我没时间应酬你。” 说来也怪,以前云姗姗是个性子高傲的人,明明心里爱林浩楠爱得要死,但男人提出分手的时侯,她也没作过多的挽留,好象无所谓似的。现在却不同,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因为找他找得太辛苦,不管现在的林浩楠对她如何冷淡厌恶,她都视而不见,只一门心思要跟他在一起。 “林浩楠,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苏思琪,但你想也没用,她在等沈孟青回来,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痴情的吗?居然等一个死人!” 林浩楠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锃亮的地板出神,似乎没听到云姗姗在说什么。 云姗姗又说:“林浩楠,你别在我面前耍酷,我知道你的事情,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林董事的。” 林浩楠还是面无表情,好象她说的都是废话。 “不但我知道,苏思琪也知道了,所以你死了” 话没说完,林浩楠就抬起头,两道寒光射过来:“她怎么知道?” 云姗姗洋洋得意:“自然是我告诉她的。你想,她听到你为了钱娶个老女人,心里会怎么想?” 话音刚落,林浩楠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他的不堪可以敞开让任何人看,就是不能给苏思琪看,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她居然敢! 林浩楠怒火中烧,一巴掌并没有让他消去心头的怒火,手又扬起来。 云姗姗捂着脸刚要发飙,瞧见男人那张可怕的脸,骂人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求饶:“浩楠,别打我,求你别打我,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吗?” 可惜任她苦苦哀求也没用,林浩楠的巴掌还是落了下来。 这里是电梯口,云姗姗怕有人过来,面子上不好看,只好逃到旁边的安全门里去。没想到林浩楠紧追了进去。 云姗姗刚跑下两阶楼梯,就被男人揪住了头发,阴森森的声音响在头顶:“想跑?” 云姗姗抬头一看,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这样的林浩楠太可怕了,脸色青白,眼底泛着腥红,唇边扬着诡异的笑容。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林浩楠把她拖了下去,抵在墙壁上,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冷声说:“你缠着我,不就是想跟我做吗?我现在就成全你。” 云姗姗是想跟他亲热,可不是象现在这样充满了凌辱,她挣扎着“林浩楠,你发什么疯?放开我,快放开我,不然我告你!” 林浩楠的力量大得惊人,钳制得她根本动弹不得,他把她的包裙撕了个口子,推到腰间,就那样压了上去 云姗姗疼得象身体要裂开来,她没想到林浩楠竟然敢这么做,他竟然在上班的时间对她做这种事!他象是发了狂,简直要将她撕碎了一般。暴风雨一样的袭击摧毁了云姗姗的意识,她不喊不叫,象个了无生机的布娃娃,任男人摧残。 许久,那令人痛苦的折磨总算结束了,云姗姗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呆滞半响,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墙壁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内、裤穿上,把外套脱下来围在腰间,遮住被扯坏的裙子,又把头发重新梳理好,眼角的泪痕擦干净,这才走了出去。 刚才的林浩楠简直是个魔鬼! 可是他竟然和她做了那种事,那是不是证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443你在担心什么? 没过多久,中泰公司内部传播着这样一条消息:新来的林董事是个花花公子,已经跟很多女职员都有过关系了。 公司里每回传小道消息,苏思琪基本都是最先知道的,因为她总呆在厕所里,那里是消息传播基地,她不想听也听到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并不相信,以前的林浩楠不花心,现在的林浩楠就更不可能了,整天冷着脸,不爱笑,嘴也不甜,身上没有半点花花公子的基因。苏思琪觉得他比以前的沈孟青更冷淡。 所以她听到大家在厕所里议论,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从不插嘴。 云姗姗听到这个消息,就没这么淡定了,她跑去找林浩楠,想问个究竟,可是林浩楠办公室的门居然推不动,被人在里面反锁了,她心一沉,对着门就一顿拳打脚踢。 但是屋里毫无动静。云姗姗倒底还是给林浩楠留了几分面子,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壁上。 过了一会,门终于开了,林浩楠的秘书红着一张脸出来,虽然穿戴整齐,但云姗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气得冲上去扬手就给了秘书一巴掌。 秘书知道她是总裁千金,不敢反抗,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 “吵死了,”男人出现在门口,一边扣着衬衣的纽扣,一边不耐烦的说:“云姗姗,你要干什么?” 云姗姗看着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秘书的头发“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上班时间就是让你勾引男人的吗?” 秘书疼得呲牙咧嘴,一边挣扎,一边委屈的看着林浩楠:“林董事” 林浩楠倚在门边,并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只是对云姗姗说:“你泼妇的本事见长啊。” 云姗姗气得冲他嚷:“还不是被你逼的!” 林浩楠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再说?我不是你的谁?”云姗姗的声音尖利起来。 林浩楠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来了,你是我前女友。不过我们几年前就分手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谁说没关系,早几天还”云姗姗及时住了嘴,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把那天在楼梯间里的事说出来。 “你说那个啊,”林浩楠很无耻的说:“跟我做过的女人多了去了,都要我负责,我负责得过来吗?” “林浩楠!你真卑鄙!” “不但卑鄙,我还下流无耻,不信你问她,刚才在里面我是怎么对她的?”林浩楠指的是还被云姗姗揪住的秘书。 云姗姗被他气得大脑缺痒,手就松开来,秘书赶紧拔腿就跑,先躲过这场灾难再说。 见云姗姗站在那里大声喘气,林浩楠耸了耸肩膀,转身回到房间里去。 云姗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息下来,她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对男人说:“浩楠,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跟苏思琪就有得谈是吗?” “我跟她更没什么好谈的。” 听到这句,云姗姗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那你想跟谁谈。” 林浩楠很直接了当:“年青漂亮的女人。” “难道我不是吗?”云姗姗走过去靠在他肩膀上,柔软的手指在他脖子里摸来摸去。 林浩楠眉头一挑:“你来找我,是想跟我做?” 云姗姗脸一红,有些尴尬,她不知道林浩楠怎么变成这样,那种事张口中闭口说得跟喝水一样自然。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那种女人。” 林浩楠看她还靠在自己身上,嗤了一声:“不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现在饥渴得很呢?不过我刚做过,现在不需要,所以你还是走吧。” 这话太伤人,就好象把她当作应召女郎似的,云姗姗被他激得又愤慨起来,用力将他一推,绕过桌子坐在椅子上:“林浩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大白天在办公室里干这种勾当?” “那又怎样?以前在你的办公室,我们不是也这样过吗?” 云姗姗被他噎得无话可说,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却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林浩楠加班,她留在云氏等他,虽然那时侯他们是男女朋友,林浩楠对她却并不热情。她坐在自己办公室百般无聊,便泡了杯咖啡给林浩楠送过去,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几个人,见她端咖啡送给林浩楠还打趣了几句,林浩楠阴沉着脸没什么反应,不过还是把咖啡喝了,她跟那几个人扯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让他们都下班了。 没多久林浩楠药效发作,她把林浩楠拉到自己办公室,锁上门,跟男人在里面翻云覆雨,没想到那居然是林浩楠的第一次,虽然被她下了药,动作很生疏,弄得她很疼,不过她心里却是欢喜的,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希望也会是最后一个。 林浩楠并不知道是她下了药,清醒过来的时侯还向她道歉,说自己这段时间太压抑了,所以才会那样。 现在他突然提起当年的事,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云姗姗有些担心,林浩楠一向自命清高,要是知道当年是自己给他下了药 林浩楠突然嗤了一声,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你在担心什么?” 云姗姗啊了一声,本能的否认:“没有,我没有担心。” “担心我知道那次你给我下了药?” 云姗姗脸一变,干巴巴的笑了笑:“什么下药?浩楠,你在说什么?” “都这么久了,还不承认,没意思。”林浩楠叨了根烟在嘴里,偏着头点燃,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 云姗姗看他这动作行如流水,象是已经操练过千遍万遍,却透着一股颓废和肆意,完全不是印象中那个刻已温和的年青人。他真的变了,变得她都不认得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仍是他,是林浩楠,是把第一次奉献给她的林浩楠!而且这种带着坏男人的本质却更能撩拔她的心弦。一抬手,一投足,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林浩楠似乎在与她交流办公室偷情的心得:“不过我和你不同,我不需要使用什么迷、药,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跟我的,而你,显然违背了猎物的意愿。” 云姗姗一愣“浩楠,我从来没把你当成猎物,你明明知道我是爱你的。” “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了猎物,一个不太讨喜的猎物,我并不想再跟你发生关系,那天的事只是个意外。” 云姗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浩楠你”林浩楠两手一摊,有些无赖的样子:“我就是这样,现在你清楚了吧,我卑鄙,无耻,下流,你确定自己要跟一个没有道德底限的男人在一起吗?”他顿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和那么多女人分享我,如果你乖乖听话,或者我会发发慈悲,偶尔给你排个时间,但如果你象刚才那样,对不起,那只会令我厌恶。” 云姗姗两眼蓄满了泪水,神情很无助:“浩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象从前那样好好相处?” “为什么?”林浩楠阴冷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一绕:“云姗姗,你已经毁了我,还有脸问为什么?” “我怎么会毁你呢?我只会爱你啊,”云姗姗急忙解释:“你走的这几年,我一直派人四处打探你,可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已,我不想和杜铭宇结婚的,是我爸爸逼我的,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爸爸需要一个能干的男人来帮他管理云氏,而我多希望那个人可以是你。你放心,我会跟杜铭宇离婚的,一离婚我们马上结婚,然后再生两个孩子,看着他们长大,我们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这回轮到林浩楠面露诧异,他抚了抚额,突然笑起来:“云姗姗,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和你结婚?还会生两个孩子?我只听说沈贝儿精神有点问题,没想到你病得更厉害。简直是痴人说梦!”他越说越好笑,又把手一摊:“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能,只要你改,一定能的。” 林浩楠笑容一敛,久久的沉默,半响才说:“如果可以,这辈子我只会娶一个女人,而现在,她已经不属于我了。” 云姗姗知道他说的是谁,心里涌起一股怨恨,可听到最后一句男人充满惆怅的语气,心里又陡然一松,既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句:“现在不是正好?她未婚,而你丧偶。两个都是单身!” 她以为林浩楠会拿眼睛瞪她,没想到他却一脸认真的表情,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温文而雅的青年,只是眼睛里充满痛苦:“回不去了,我错得太离谱了。” 那一瞬间,云姗姗只觉得心里有莫名的悲恸,她从没在林浩楠的眼睛里看过如此深重的痛苦,仿佛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在她的心上,她爱他,他却爱着另一个女人,对她来说,这也是非常深重的痛苦。 444他最喜欢制造惊喜了 苏思琪站在出站口,翘首以盼,悬挂在墙上的液晶屏幕显示列车两分钟前已经站了车。看着人潮如涌的人群,苏思琪心里有些小激动,虽然每隔半个月萧筱就会带着小野来北安看她,但那也是足足十五天啊,她孤身一个人在北安,实在是想死他们母子了。 终于,一片嘈杂中,有稚嫩而响亮的童音传到她耳朵里:“干妈,干妈,我在这里!” 她伸着脖子顺着声音找过去,果然看到萧筱抱着小野,背着背包随着人群一起往外走。怀里的小野正使劲的朝她挥手,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每次他们来,总是小野第一个看到她,在那之前,她和萧筱还伸着脖子在四处寻找。萧筱便很得意的说小野的观察力遗传了他父亲,长大了绝对是一颗好苗子! 苏思琪挤到前面去,一把接过小野使劲的亲了两口。 “小野,想干妈了没有?” “想,小野天天都想干妈。” 萧筱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小没良心的,天天想干妈,那我呢?” 小野很淡定的回了一句:“我不需要想妈妈,因为妈妈天天跟我在一起。” 苏思琪笑了,抱着他又亲,小野明显有些抵触,推开她的脸,不满的嘟噜着:“意思一下就行了。” 还是粉嘟嘟的小胖孩,可是小小男子汉的倔强表情却显而易见,逗得苏思琪和萧筱哈哈大笑。 “干妈,我想吃烤肉。”小野奶声奶气的说。 “没问题,晚上我们就去吃烤肉!”苏思琪抱着他,小声跟萧筱说:“他怎么连这个也遗传了阿野?” 萧筱笑得牙肉都露出来了:“所以,我一直觉得是阿野投胎变成了他。” 苏思琪张大了嘴巴:“你可真会想,老公变儿子,这脑洞开得佩服。” 因为时间不早了,苏思琪带着萧筱搭地铁先去紫光阁吃烤肉,久负胜名的百年老店,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特别今天是周末,照例是要等位的。 大人还好,小野毕竟是个孩子,看着别人桌上大把香喷喷的烤肉直咽口水。 萧筱便说:“小野,人太多了,咱们今天不吃烤肉了,下回再来好吗?” 小野不肯,n次的咽完口水后,说:“妈妈,你得有点耐心。”言下之意就是,我一个小孩子都有耐心,你大人怎么还这么焦燥呢? 苏思琪每回听他说话都想笑,拍拍萧筱的肩膀,模仿小野的口气:“妈妈,你得有点耐心。” 萧筱苦笑,她明明是怕儿子等不了,没想到却遭到他的嫌弃了。 苏思琪看了看前面,还有五个人,估计至少还得等三四十分钟,虽然小野那样答,她却怕饿着他,不免有些着急起来,恨不得跑到前面去找人说好话,让她们插个队。但前面也有带小孩的家庭,估计是不肯的。 正发着愁,突然一个穿着制度象是领班模样的女人走过来,声音温和:“是苏小姐吗?你订的房间空出来了,请跟我来。” 苏思琪一愣,她哪里订了什么房间?不会是搞错了吧? 领班见她不动,又叫了一声:“是苏思琪小姐吧?” 苏思琪更吃惊了,怎么名字都一样?不管了,就算搞错也不是她的责任。于是站起来,抱着小野就跟领班走。 萧筱扯了扯她的衣服,压低了声音:“是不是你啊,别吃到一半被人轰出来。” “管他呢,”苏思琪也低声说:“是他们自己弄错,又不是我们主动去冒认的。” 只有小野兴高采烈,拍着肉肉的小巴掌:“喔喔,吃烤肉啦!” 苏思琪和萧筱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也跟着笑了。 领班把她们带到楼上一个雅致的包间里“苏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如果不够你再点,站在走廊上叫人就是了。” “好的,谢谢,”苏思琪看到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烤盘,还有几大盘的肉,一些时鲜蔬菜水果,饮料,各种口味的酱,甚至连小孩坐的围椅都准备好了。 她忙把小野放进去坐好,和萧筱一起忙活起来。 萧筱看着这么一大桌子菜,说:“吃不了这么多,趁着没动,赶紧退掉一些。” 现在两个人经济负担都重,一个要养儿子,一个领着微薄的薪水,平时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当然都舍不得浪费。 苏思琪也知道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确实吃不了那么多,她挑了一些便宜的出来准备退掉,说:“你别跟我抢,是我请客啊!”“今天我请,刚发了奖金。” “不行,还是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来回车费萧筱负责,在北安的一切费用苏思琪负责。苏思琪有钱的时侯就请他们母子两个在外头吃一餐,没钱就买菜在家里自己做。一般她都会算好日子,省下一笔钱来专款专用。 萧筱知道争不过她,便换了一些贵的肉菜出来去退掉,苏思琪给拦住了,因为小野正眼巴巴的盯着萧筱要拿走的那盘牛肉。 “没事,小野正长身体,要多吃点肉。”她把牛肉盘抢下来摆在小野面前,小野伸着肥嘟嘟的手就来抓,被萧筱打了一下:“好吃鬼,还是生的,烤熟了才能吃。” 苏思琪把要退的菜收在托盘里,打开门正要叫服务生,对面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出来的人见到她,一脸惊喜:“思琪妹妹!” 苏思琪卟哧一笑:“小关,有日子没见,就在姐姐面前充起大来了?” 关克勤哈哈笑起来:“咱们差不多嘛,他们都这样叫,也不差我一个。”他看着苏思琪手里的东西:“你这是?” “吃不了那么多,拿去退了。” 关克勤是知道她的处境的,也有心帮她,可苏思琪连方卓越的钱都不肯收,再别提他了,今天刚好撞上了,倒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接过托盘“退什么啊,吃不了打包走。”不由分说,把苏思琪又推回门里去。 苏思琪向他介绍了萧筱母子,关克勤认得阿野,听说小野是阿野的儿子,便想要去抱小家伙,可小野一点面子都不给,伸着油乎乎的小手拒绝“叔叔你怎么这么香?” 关克勤居然在小孩子面前红了脸,想去捏小野的脸,又怕小家伙嫌弃他,有些尴尬的傻笑。 苏思琪打趣道:“因为叔叔掉在花园里了。”刚才关克勤开门的时侯,她看到里面美女如云。 小野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没再搭话,抓着香喷喷的牛肉就往嘴里塞。 关克勤说:“思琪,菜别退了,可着劲吃,这顿我请。” 苏思琪坚持原则,但一餐饭她还不至于矫情,便笑着点头:“那就多谢了!” 关克勤聊了两句就走了,过了一会,他端了个托盘进来,里面全是菜肉,往桌上一摆:“思琪,你比原先可瘦多了,今天怎么着也得给我补回来一斤肉。” 苏思琪哭笑不得:“小关,我这里菜本来就多了,你还往里送。真吃不了那么多。” “不是说了嘛,吃不了打包走。回家火锅里涮一涮,又是一餐。”说完怕苏思琪要跟他纠缠,赶紧转身就走。 苏思琪望着那些肉片,无奈的笑了笑。 萧筱说:“沈孟青的这些兄弟还挺念旧情的,我上个星期碰到方卓越,他还要我劝劝你,别太固执,有困难就让大家帮你。” “我知道他们对我好,但我不能一直让他们救济,人都有依赖性,我怕拿他们的钱拿习惯了,自己就松懈了。”苏思琪一边拿夹子翻肉,一边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自己挣钱养自己,有着一份不算太坏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我留在了中泰。” 萧筱踌躇了一下,慢吞吞的说:“思琪,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谁知道沈孟青什么时侯回来?”她其实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沈孟青已经死了,苏思琪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无用的徒劳。但好友的脾气她知道,所以不敢明着劝。 “萧筱,你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回来的。”苏思琪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神情却是坚定。 萧筱只好暗自叹了一口气,不提这个话题了。 关克勤怕苏思琪跟他客气,亲自跑到柜台那边去提前买了单,谁知道收银员告诉他,除了最后送进去的那些菜,前面的费用都已经结清了。 关克勤愣了一下,这个苏思琪,真是个固执精!他也拗上了,让收银员把前面已经结了的费用退现金出来,然后他一起刷卡买单。 结完账,他拿着那些钱直奔苏思琪的包间,推开门就把钱扔在她面前:“思琪,你也太见外了,明明说好了我买单,怎么还跟我抢?是不是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啊?” 苏思琪莫名其妙:“我没买单啊!”她看着萧筱。 萧筱耸了耸肩:“我一步都没离开,不是我。” 苏思琪突然想起来,面露惊讶:“莫非这个包间是有人给我订的,我还以为是搞错了,想将错就错呢!”她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关克勤听,完了喜滋滋的说:“不会是沈孟青吧?他最喜欢制造惊喜了。” 关克勤和萧筱看她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同情,这是有多思念沈孟青,才会这么执念一个已经死了三年多的男人。 445好心的神秘人 最后那笔钱还是留在了苏思琪的手里,她想查出是谁这么好心,替她订了包间还买了单。ww.la 回去的路上,小野睡着了,萧筱抱着他,苏思琪背着背包,两人一边慢慢往地铁站走,一边讨论着刚才的事,倒底那个好心的神秘人是谁? 萧筱突然脚步一滞“思琪,会不会是林浩楠?” 苏思琪诧异的扭头:“你怎么会想到他,应该不是吧。”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因为现在的林浩楠实在太难琢磨。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林浩楠了。虽然林浩楠否认全员打扫厕所跟她有关,但那件事的直接受益人就是她,所以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不过那之后,林浩楠倒是没有再找她或是帮她之类的,听说他这段时间在公司里猎艳无数,而且作风高调,极其大胆,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因为那件事把她和林浩楠连系在一起了。冒牌大英雄漫画/。 萧筱也沉默着,她想起了以前的事,刚认识的那一段时间她对林浩楠充满了好感,差一点就要倒追了,只是后来看出他和苏思琪之间的关系才作罢。 没想到一别三四年,林浩楠现在成了中泰的董事! 两个爱着苏思琪的男人,一个失踪了三年,另一个却锦衣归来。只能叹一声命运弄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林浩楠的回来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担心的说“思琪,我觉得林浩楠是冲你来的,你得注意一点。” “趁我来的?”苏思琪哈的一声笑:“我在他心里就是个屁,不然他也不会连着两次抛弃我。” “反正你离他远点。” “这个自然会,我再不聪明,总不会同一条阴沟里翻船三次。” 萧筱盯了她一眼:“你确实不聪明,翻一次就够呛的了,还翻两次。” “适可而止啊,揭我伤疤干嘛!”苏思琪有些不乐意,目光惆怅的望着前面。 萧筱看着她,静默了一会说:“思琪,林浩楠都能遥身变成林董事,沈孟青也一定会回来的。” 苏思琪嘴角弯起来,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嗯,我从未想过放弃,一定会坚持到他回来的那天。”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天空蔚蓝,阳光明媚,小野在家里坐不住,吵着要出去玩,于是苏思琪便和萧筱带他去公园走走。 离家没多远就有个街心公园,虽然不大,风景却很好,苏思琪郁闷的时侯,常来这里散步。 因为天气好,又是周末,公园里的游人蛮多的,大都是带着孩子来玩的年青父亲,也有很多跳舞下棋锻炼的老人,音乐声,说笑声,汇合在一起,嘈杂而热闹。 苏思琪陪小野在草坪上踢球,别看小野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总能将球踢得老远,苏思琪好多次都拦不住那只球,只得一趟一趟跑去捡球。就这么玩了一会,她有些累了,便停下来喝水,也给小野喂了一点,让他休息一会。小野非常好动,一刻也不肯停歇,倒也不缠着她一起玩,自己踢着球自娱自乐。 苏思琪拿着水走到萧筱身边坐下:“小野好乖,一个人也玩得乐此不疲。” “是啊,”萧筱一脸骄傲:“他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又乖又听话,一点也不象别的孩子那样让我操心。有时侯跟他们幼儿园的家长分享经验,那些家长不是说孩子体弱多病,就是淘气不听话,或者爱哭什么的,这些情况我家小野都没有,那些家长可羡慕我了。不过,”她声音低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他从小没有爸爸,所以比别的孩子早熟一些,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苏思琪说:“我早就劝过你,可以考虑找一个,别的都可以不考虑,只要真心对你们母子好就行,男孩子总归有个爸爸要好一点。” “我也想过,可”萧筱叹了一口气“一想到阿野,我就” “阿野都走这么久了,你应该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就算是为了小野。” 苏思琪和萧筱聊天的时侯,小野一脚把球踢远了,他虽然穿得笨拙,但跑起来速度很快,绕过假山,到了花坛后面,看到球滚到一个男人的脚下。 那个男人蹲下来,捡起球,抬头看着他。 小野也好奇的打量他,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因为他的脸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小野跑过去“叔叔,这是我的球。” 男人却没有把球递过来,却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才两岁多的小野显得很机警“我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明明是奶声奶气的童声,语气却显得很老成,带着黑色大口罩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我不是坏人,你可以告诉我。”说着,他伸出手来:“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叔叔。” 小野犹豫了一下,胖嘟嘟的小手握上去,很正式的说:“我是小野。” 男人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光,他轻轻握着孩子的手摇了摇,眼里带着笑:“很高兴认识你,小野。” 小野看着他也笑了。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辆小汽车,流线型的车身,车里有仪表台和方向盘,跟真车几乎一模一样,车门可以拉开,小喇叭也能响,打开车灯会有雪亮的光射出来。车身是亮红的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野眼睛一亮,有些眼热的看着。 男人把遥控给他:“会玩吗?” “会。”小野响亮的应了一声,接过遥控开始玩起来,他有过一辆遥控车,是他两岁生日的时侯苏思琪送的,被他玩得都快不灵敏了。有时侯在楼下看到别的小孩玩漂亮的遥控车,他眼巴巴的看着,却从来不会向妈妈提出再要一辆,因为他知道开口也没用,妈妈不会给他买的。 小野很自觉,玩了一会就把遥控还给男人:“谢谢叔叔,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妈该着急了。” 男人没有接遥控,反而把地上的小汽车塞进他手里,说:“这车送你了。” 小野说:“不行,我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我不是陌生人,”男人的声音很温和“我们刚刚已经认识了,是朋友,朋友相赠,你可以接受。” 小野想了一下,看着手里的小汽车,眼睛里充满了不舍,他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最后终于点头“好吧,我可以收下。” 他蹲下来把球推到男人脚下“我把球送给你,做为交换的礼物。” 男人哑声失笑,捡起球:“谢谢。” 小野跟他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回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若是平时,他绝不会轻易同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接触,因为萧筱和苏思琪都对他做过多次安全教育,不和陌生人说话,不接陌生人的东西,更不能和陌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可是现在,他不但跟陌生人说话,还收了陌生人的东西,更同陌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因为那个男人突然让他想起了爸爸。他印象中的爸爸就是这个样子,高大,温和,让人充满信赖。 萧筱和苏思琪发现小野不在视线中,忙站起来大声叫他:“小野!小野” 草坪很大,人又多,小孩子们跑来跑去,有人在打羽毛球,有人在玩陀螺,鞭子抽得啪啪直响,萧筱脸都白了,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小野的身影。 苏思琪往另一头去,那里有个假山,再过去一点就是湖,湖里有锦鱼,常有小孩子在那里去看鱼。 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只想着小野一定不会有事,他那么聪明的孩子,已经懂得保护自己了,一定不会有事的。越这么想,心里却是越不安, 绕过假山,再往前,她的心骤然一跳,正扬着笑脸向她跑来的小身影不正是小野? 赶紧飞奔过去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瞬间都要溢出来“小野,你去哪了?吓死干妈了!” 小野呵呵呵的笑“干妈,我刚刚交了一个朋友,”他扭头一指,却愣住了,刚才那个男人明明就在那里的,怎么突然一下不见了? 苏思琪没理会他的话,掏出手机给萧筱打电话,告诉她孩子找到了。 很快萧筱就来了,却是脸色铁青,举着手要打小野,被苏思琪拦住,劝她:“算了,就一会功夫,我找过来的时侯,他已经往回跑了。” 萧筱还是沉着脸,凶巴巴的瞪着小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千万不能离开妈妈的视线,你是怎么做的?说,干什么去了?” 小野知道自己犯了错,低着头,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思琪把小汽车拿在车里端详了一会“这种遥控小汽车很贵,我在玩具店看到过,至少得千把块钱,谁这么阔绰?” 萧筱也很奇怪,是啊,再瞧着她家小野可爱,出手也不能这么大方吧?毕竟是个陌生人啊! 苏思琪和萧筱在周围寻了一圈,但是并没有找到小野描叙的那个男人。 小野见萧筱的脸色好了一些,鼓起勇气问:“妈妈,我能要这个小汽车吗?” “能,当然能,”苏思琪抢着回答:“一定是看咱们小野太可爱了,所以才送了这么漂亮的小汽车给你,再说咱们把球回赠给他叫什么来着?” “秦叔叔。” “对,我们把球送给秦叔叔了,礼尚往来,很公平。” “干妈,什么叫礼尚往来?” “就是你送礼物给我,我回赠礼物给你的意思。” 一直没吭声的萧筱突然说:“思琪,那个人会不会是林浩楠?” 苏思琪卟哧一笑,瞟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扯上他?不会是还惦记着他吧?” “去你的,”萧筱打了她一下“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昨天有人给我们买单,今天又有人送小野这么贵的车,你不觉得这里头有蹊跷吗?” 446来生有你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周日,苏思琪送萧筱母子上了火车,然后去了图书馆。她现在唯一的休闲娱乐就是看书,为了省钱,她没有交电视费和网络费,用来打发闲暇时光的就是看书。一百块钱办一张借书证,每次可以借五本书,三十天内还,这个速度刚刚好合适她。 不过在周末,她会选择到图书馆去看书,虽然那里和家里一样安静,但毕竟人多一些,有时侯抬起头来看到乌泱泱的一片头顶,听着翻动书页的声音,她会生出一种错觉,好象她是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周围全是同学,这种感觉令她心安。 因为常去,和图书管理员都熟了,见了面含笑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苏思琪想找上次在这里看的一本书,叫来生有你,还剩下十来页的样子就看完了,上次她停在那里是因为觉得有可能是悲剧,准备放弃,她不喜欢看悲剧,她的人生里已经有太多的悲剧,所以竟没敢再看下去。 但是她现在又想看个究竟,倒底最后男女主角有没有在一起? 查了检索,书没有被借出,还在架子上,可是因为翻乱了,而且文学类的书太多,有二十几个架子,她只能慢慢的找。 站在两排书架之间,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本本或新或旧的书籍,有淡淡的纸张气息弥漫在四周,如此安静详和,她的心也一如这静谧的空间,一片清明。 她一点也不着急,很有耐心的寻找着,反正都是打发时间,找书也好,看书也好,都令她心情愉悦。 一连找了近十个书架,那本书还没有踪影,她的身后或书架对面亦有人来回走动,大概是北安的文化底蕴太好,爱看书的人非常多,特别是周末,几乎是人满为患,却井然有序,体现了北安人高雅大气的素质。 苏思琪弯着腰,认真的看着一排排的书名,突然,离她手指还有两三本书的地方,有一本书正从对面的书架上插进来,书背上四个黑色字体来生有你。 她不由得大喜,怪不得找半天没找到,原来是有人拿走了,她赶紧抽出来,余光透过书间的缝隙,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瘦而高,一闪而过。 她有点奇怪,象这种悲春伤秋的小说,怎么男的也爱看? 她拿着书,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把结尾看完,突然觉得不对,书架都是背靠背的,男人应该把书插在他自己那边的书架才对,怎么会隔着一个书架插到她这里来了?就好象那个人知道她在找这本书似的。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苏思琪拿着书快步绕过书架,到了对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她想学刚才那个男人一样把书插回对面的书架,不是办不到,就是麻烦了一点。而按照常理,没有人会这样做,所以那个人她仔细回忆着男人的一闪而过的背影,再联想这两天发生的奇怪事情,脑子里嗡的一声响。难道是他?是他回来了? 苏思琪一下激动起来,拿着书在书架间不停的穿梭,这么多高大的架子,要藏一个人是非常容易的。 可是不管她如何寻找,再也找不到那个瘦高的身影了。 其实那身影和她印象中沈孟青的身影并不十分相像,倒有点象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莫非萧筱说对了,那个好心的神秘人就是林浩楠? 想到这里,她心一沉,拿着书怏怏的走到桌子边去坐下。 很快,她就把心思全放在书上了,一口气把书看完,这个结局令她很唏嘘。 经历磨难的男女主终于排除万难,在分别数年后见面了,女主觉得非常幸福,但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幸福是男人用命换来的。短短两年,他们把所有浪漫的事都做完了,每天过得很充实很快乐,直到男人的生命嘎然而止。 女主那时侯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痛不欲生后,选择了和男主一起死去,因为约好了来生有你。 说到底还是个悲剧。 苏思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喜欢这本书是因为书里的故事跟自己何其相似,都是在等待男人的归来。 可是如果要用沈孟青的命来换,她情愿不要那短暂而幸福的两年。就这样彼此思念,让彼此停留在美好的记忆里吧。 合上书,她愣了几秒钟,突然扭头朝右后方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她觉得好象有人在看自己,可是扫视了一圈,所有人都低着头在看书,并没有谁在张望,苏思琪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想到沈孟青,才变得这样敏感吧。 苏思琪一直呆到闭馆才随着人群慢慢的走出去,在她的身后,隔着五六个人的位置,一个戴着黑色大口罩的男人目光幽深的注视着她。 **** 新的一周开始了,前台新来的张小雨心情很激动,刚才林董事从这里经过的时侯,又朝她笑了,男人笑容象冬日初升的太阳,温和而明朗,都快把她的心融化了。 一旁的于曼丽盯了她好久,她都没察觉,直到于曼丽推了她一把:“还魂了。” 张小雨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指笑。 于曼丽说:“小雨,你别是真对林董事上心了吧?他在公司的名声可不好,听说跟很多女职员都有染。” “我知道,我没对他上心,”张小雨说:“其实象林董事这样优秀的男人,被很多女人喜欢是很正常的,现在的女孩子多大胆啊,怕是林董事招架不住才” 于曼丽笑起来:“还说没对他动心,都帮他说话了,反正我给你一个忠告,离林董事远点,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不会认真的。” “或许林董事不认真是因为还没有碰到对的那个人,如果碰到了,就不会这样了。” 于曼丽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刚毕业大学生,满脑子都是浪漫爱情,过几年看看吧,现实会告诉你答案。” 张小雨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年轻漂亮,在众多的应聘者中脱颖而出不是没有道理的,前台嘛,长相是第一重要的,于曼丽就很漂亮,不过她不象自己这样青涩单纯,听说有钱的男人就喜欢这种类型,有点傻,有点可爱,最主要是漂亮。 公司里的女职员要么是妖娆性、感,要么大方成熟,要么精明干能,象她这样的倒不多,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她就象一枚刚由青转红的桃子,散发着清香的气味,一定是引起林董事的注意了,不然成天冷着脸的他不会一见她就笑。 “小雨,这个麻烦帮我送到林董事那里,我肚子痛想去厕所。”一个女职员皱巴着脸放了一叠资料在张小雨面前。 于曼丽刚在她腿上拍了一下,示意她拒绝,张小雨却一口应承下来。 待女职员走远,于曼丽皱了皱眉头:“小雨,这还看不出来吗?她明明是自己想偷懒,你还答应。” “我新来乍到,怎么好拒绝,再说一桩小事而已,没什么的。” 于曼丽知道她是巴不得有个机会可以单独去见林董事,也懒得戳穿她,只是在心里暗叹:单纯的小白兔主动送上门去,后果堪忧啊! 张小雨偷偷拿着镜子照了一下,觉得还行,便拿起那叠资料去林董事办公室了。 站在门口,张小雨的心砰砰直跳,轻轻敲了三声,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请进。” 张小雨便推开门,快步走进去:“林董事,这是你要的资料。” 林浩楠头都没抬,声音淡淡的:“放着吧。” 张小雨有些失望,没想到自己进来,林浩楠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大概是察觉到人没走,林浩楠抬起头来,看到她似乎有些诧异:“怎么是你?” 张小雨半垂着头,如实的回答:“欢姐上厕所去了,让我帮着送一下资料。” 林浩楠看着她,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意,他一笑,张小雨的心就乱了,好象心脏偏离了位置,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了,偏偏林浩楠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浅笑盈盈的看着她。 看得张小雨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半响才记起来自己应该要离开了:“林董事,没,没别的事,我先出,出去了。” 林浩楠的声音很温和:“过来。”英俊的男人眉目深深直视着她。 那目光似乎带了蛊惑,让她身不由已的走过去。一过去,男人就握住了她的手,小手柔若无骨,握在手心里非常舒服。 “你多大了?” “二十一。”女孩的声音低若蚊呐。 “真年青,”男人摩挲着她的手掌,抬眼看她:“喜欢我吗?” 张小雨心猛然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喜欢?”男人声音带着一种慵懒,象羽毛轻轻刷过她的心。 苏小雨冲口而出:“喜欢。” “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惊胆跳,张小雨一时间几乎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喜悦,愣愣的傻在那里。 于是男人继续用那种慵懒的腔调反问:“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女孩的声音发抖却带着迫切。 男人满意的笑了,把那只柔软的小手送到嘴边轻吻了一下,拿了张便利贴刷刷刷写了一行字,贴在女孩的手心里“这是我家的地址,晚上过来。” 女孩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低着头哦了一声。 林浩楠又看了她一眼,便让她出去了。 女孩如此清纯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大学时代,那是他心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所以今天晚上,他要好好待她。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47真是什么都不懂 张小雨从林浩楠办公室出来,没有回到前台,而是去了卫生间,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坐在马桶上,捂着自己的心脏大口喘着气。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简直都不敢相信。原来林董事真的是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可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她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传闻中林董事是个很风流的人,晚上过去,他会不会 张小雨一想到男人精壮的身体,立刻面红耳赤,她在大学谈过恋爱,不过她很理智,一直坚守着防线不肯逾越。那个时侯的她就认为,大学的恋爱只是一场游戏,自己的身体是要留给将来做她丈夫的男人。 于是问题来了,张小雨很苦恼,林董事会娶她吗?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连总裁千金都上赶子在追他,他能看中自己吗?如果只是玩玩她不愿意的。 张小雨越想,心里越乱,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从马桶上站起来,打开门出来,里面坐久了很闷,她想出来透透气。 卫生间很安静,只有一个保洁员弯着腰在清理地面上的水渍。 刚刚清洁干净的地面,因为她的脚印又踩脏了,保洁员扭头看了一眼,张小雨有些不好意思,便冲她笑了笑。 保洁员抬起头来,也对她笑了一下,转身把她的脚印重新擦掉。 张小雨没想到保洁这样年青漂亮,不由得愣了一下。又多看了她两眼,才走了出去。 回到前台,张小雨便说:“没想到保洁里面还有一个那么漂亮的。” 若是平时,于曼丽肯定接茬,但她这时却象没听到似的,盯着手上的一份资料看着。 张小雨撞了她一下:“哎,跟你说话呢,你见没见过那个漂亮保洁?我觉得她还挺有气质的,怎么做了保洁啊?” 于曼丽淡淡的说:“你别理她。” “为什么?”张小雨不解:“她怎么啦?” 于曼丽到公司有一年多了,对苏思琪的情况却并不是很了解,那次苏思琪和云长博在走廊上吵架的事,全公司都传开了,传得绘声绘色,可是云长博并没有开除她,而苏思琪对那些高层也冷若冰霜,见了面从不打招呼,奇怪的是高层们对她的不敬好象习以为常,也象没看到她似的,都当对方是透明。她曾向做得久的职员打听苏思琪,可那些人都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含糊其辞,让她远离苏思琪就好,别的少问。 所以她现在也是这样传达给新来的张小雨:“不要问那么多,反正别理她就是了,上边的人都不喜欢她。” 张小雨恍然大悟:“她是犯了错误的人吧?”转念一想,神情又疑惑了:“犯了错误炒了就是,怎么还让她做保洁呢?” “听说她赖着不走。” “哪有这种事,炒了就炒了,哪能赖着不走呢?”张小雨更加奇怪了:“直接叫保安拖出去不就行了?” “不清楚,总之你别理她就是了,就当她是透明的,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张小雨见于蔓丽有些不耐烦起来,也就不问了。她其实还想说说林浩楠的事,又怕林浩楠真的只是跟她玩玩,万一事情发出去了,她哪还有脸呆在公司里。 心里有事,时间倒过得特别快。下班的时侯,所有人都从前台经过,张小雨特意磨蹭到最后,看到走在人群里的林浩楠,他的目光象是无意间掠过她,带着淡淡的笑意,可他再看别人,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张小雨心里一动,他对她倒底是特别的!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张小雨吃了饭,又洗了澡洗了头,换了一身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不决。 去,还是不去? 那张便利贴此刻正无声的贴在冰箱的柜门上,可是上面的地址已经牢牢记在她的心里,倒背如流。 外面夜色正繁华,从窗口望出去,宽阔的马路象一条河流,淌佯着无数急驰而过的车子。雪亮的车灯,腥红的尾灯,如一颗颗流星,在她的眼前划过去。 远处的霓虹不停的闪烁着,变幻莫测的色彩象无声的乐曲,一下一下跳在她的心里。让她的心跳有些急促起来。 张小雨空然站起来,拿上小包,快步出了门。 站在路口招车的时侯,她其实是知道自己的内心的,她想去。不然不会洗澡洗头,还换了漂亮的衣服。 出租车在车河里随波逐流,带着她去向那未知的远方。 张小雨安静的坐在车里,直到司机踩下刹车:“小姐,到了。” 张小雨赶紧付了车钱下来,望着漂亮的独栋别墅,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象擂鼓,响个不休。 屋子里亮着灯,楼上楼下都有光,她深吸了几口气,走上台阶按了门铃。 很快,男人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温和的笑脸出现在门边:“你来了。” 张小雨叫了一声林董事,便低头进了屋子。 可刚走了两步,胳膊却被男人猛的一拽,她的身体被撞到坚实的门上,男人强而有力的身躯瞬间压住了她,低头向她吻下来。 张小雨吓得连呼吸都顿住,这么突如其来,当心是一点准备都不给她。 男人好闻的气息充斥在鼻腔,他温热的唇紧紧纠缠着她,火热的大手一直抵着她的下巴,让她更好的贴近自己。 从来没有和异性如此亲密的张小雨,完全懵了,窒息感那样强烈,她几乎快要死去。直到男人松开她的唇,把头埋进她的脖子,她才大声喘起来。 一声声清晰的不带任何掩饰的喘息传到男人耳朵里,他手一紧,仿佛要将她勒进身体里去。 张小雨有些害怕,可更多的是激动,她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响着,她不知道是什么,也没心思去管,当她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激起一阵寒颤,她才意识到那轻轻落下的是她的衣服。 “林董事,别,你别这样,”林浩楠把她贴身的内衣往上掀,想脱下来,被张小雨死死按住:“林董事,我,不” 林浩楠瞬间停下来,他静静的看着她:“不喜欢我?” “不是。” “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张小雨忙摇了摇头“我是觉得,太,太快了一点。” 林浩楠退后了几步,手插在裤袋里打量她“其实你应该知道来这里意味着什么?你不是已经洗过澡,做好了准备吗?” 张小雨嗫嗫的捡起一件毛衣套在身上“我,想到会是这样,我” 林浩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不会勉强你,你自己做决定,如果要离开,打开门走就是,如果想留下,就过来。” 他拿起一根烟叨在嘴上,侧头点烟的样子带着一点颓废的坏男人气息,简直迷死人。 张小雨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迷恋。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尽管他名声不好听,尽管他对她动手动脚,可是他举手投足间,就是那么吸引着她。 男人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喷出来,淡蓝色的烟雾里,男人的脸看不真切,但他的眼睛幽暗得象古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张小雨明知道不应该走过去,可脚却不听使唤,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带着一种犹豫,却又有着一种毅然决绝神色,走到林浩楠的面前。 “脱。”男人的声音低沉淡漠,并不带任何感情。 “林董事,”张小雨还在做徒劳的挣扎,可是男人的眼底透着冰冷的寒意,他并不缺少女人,给她机会,她应该珍惜。 张小雨读懂了他的意思。在来的路上,她还天真的想,或者林浩楠不会非薄她,他们会很单纯的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可是一进门,男人就露出了他风流的本性,他如传闻中的一样,是喜欢做这种事的。 男人抽着烟,静静的看着她,他的样子很奇怪,明明在看着她,却又象是透过她看着另外的人,让她心里毛骨悚然,好象有一个人正悄悄的站在她后面。 她咬了咬牙,将刚穿上的毛衣又脱了下来。 男人见她脱了一件衣服就停在那里,眉头微皱:“继续。” 张小雨都快哭了,她觉得自己很贱,可是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大概是女孩的样子太楚楚可怜,林浩楠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无法言喻的酸楚,他笑了笑,竟象是无奈“你呀,真是什么都不懂。” 他把女孩拉到自己身边,动手解她的牛仔裤,不是一条一条的脱,而是全部一起剥下来。 张小雨轻呼了一声,赶紧用手挡住,林浩楠没有理她,低着头很认真的把她的裤子从脚下褪出来。 他轻轻抚摸着女孩光洁白晰的大腿,嘴唇弯起来,声音轻柔:“你真美。” 现在的他跟刚才那个充满寒意的男人几乎判若两人,张小雨觉得有些委屈,又羞涩,越发不肯给他看。 林浩楠打横把她抱起来,并没有上楼,而是走到餐厅里,放在有些凉意的大理石餐桌上,动作轻柔却强势的分开她的腿 448她真是你的初恋?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因为心里有了疑问,苏思琪一直寻思着要不要去找林浩楠问问,虽然那个好心的神秘人办的都是好事,但她不希望那个人是林浩楠,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犹豫了两天,她并没有去打林浩楠,不过今天倒是有个机会或许可以碰到他。 张萌盼来例假了,肚子疼,正在工具房里猫着,所以她替张萌盼打扫走廊,张萌盼今天划分的任务正是包括林浩楠办公室的那块区域。 苏思琪弯着腰,慢慢的拖着地往前走,她并不想主动去找林浩楠,但如果碰上了,说上两句话倒是可以的。 刚走到林浩楠的办公室前,门突然开了,一个女孩几乎是被林浩楠推出来的:“不要再来我这里吵,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女孩背对着她,声音带了哭腔:“浩楠,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浩楠的脸色一沉:“浩楠是你叫的?叫我林董事。” 女孩抽抽嗒嗒:“是你让我这样叫的,你不能这么无情。” 林浩楠却是大言不惭:“做的时侯当然可以那样叫,可是下了床,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我把什么都给了你”“那又怎么样?”男人冷着脸,拂开她缠上来的手:“跟我上过床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难道我都要负责?” “可我是,是”女孩小声的哭泣着,倒底说不出口。 林浩楠却替她说出来:“处女是吧?早知道玩个处女这么麻烦,我就拒绝你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钱往女孩手里一塞:“在外面开个苞也就这个价。” 站在一旁的苏思琪再也忍不下去,冲上去给了林浩楠响亮的一巴掌:“你这个禽兽!” 看着杏眼圆瞪的女人,林浩楠倒笑了,摸了摸被打痛的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替她打抱不平?” 苏思琪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林浩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样不好吗?”男人倚在门上,象个无赖:“我觉得挺好,金钱,权力,美女,我什么都不缺。” “不,你缺了一样东西。”女人清亮的眼眸看着他。“良心,你的良心没了。” 苏思琪说话的声音很大,很快便有人出现在走廊上,远远站着看热闹。 林浩楠微皱了眉头“有事进来说。” 苏思琪也不想让别人看热烈,便拽着那个女孩一起进了林浩楠的办公室。 到了屋子里,她仔佃打量了一眼还在小声抽泣的女孩,发现有些面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张小雨把钱扔在林浩楠的办公桌上“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我的人?”林浩楠嗤了一声:“你要得起吗?” 张小雨泪眼朦胧:“你明明说你喜欢我的,还说我象你的” “闭嘴!”林浩楠突然一声暴喝,连苏思琪都吓了一跳。 张小雨更是吓得身子发抖,惊愕的看着男人。 林浩楠阴沉着脸“钱你要就拿走,不要就算,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看着男人决情的样子,张小雨腿一软,知道是男人是铁了心了,顿时哇一声哭起来。 苏思琪忙过去安慰她:“你别哭了,为这种男人不值得,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听她这样说,林浩楠阴沉的脸上倒露出笑意:“对,听这位苏小姐的,她是过来人。” 苏思琪冷笑:“对,我被狗咬过两次。” 张小雨一脸泪水鼻涕,惊诧的抬起头来看着苏思琪。当她再把目光移到男人脸上时,脑子里刹时有根弧绷断了。 她一下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叫苏思琪的保洁员就是林浩楠的初恋女友。 那天晚上,林浩楠抱着她在床上翻滚,一次又一次的要她,食不知餍。 虽然她是第一次,但在他无与伦比高超技巧下,意料之中的疼痛好象只是模糊的意识,很快就过去了,而他一遍又一遍的要求她:“叫我,叫我的名字” 在那种极致的欢愉中,她当然照做,轻柔而颤粟的叫着他名字:“浩楠,浩楠” 男人很高兴,用手抚摸她的脸,动作充满了爱意,他满头大汗的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声音暗哑而模糊,象是无意识的昵喃,当时她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只听到几声“丝”的音,以为是男人无意识的呻、吟,但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不是“丝”是“思”苏思琪的思! 完事后,男人把她搂在怀里,极尽温柔的爱抚,让她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所以才会大着胆子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男人的手在她腰间摩挲着,过了一会才说:“你有点象我的初恋。” 她顿时胸口一闷,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可男人并没有让她暗自神伤多久,他很快把她翻转过来,再一次进入。 不管怎么样,张小雨认为林浩楠还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哪怕是个替代品,也是她的机会,或许时间长了,他对她的感情会越来越深。 只是她没想到,那天晚上林浩楠并没有让她留下来,而是让她离开。当然,她并没有觉得不妥,因为心里太乱,她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静下来,才能思考以后的事情,而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每分每秒都处在疯狂的边缘。 张小雨停止了哭泣,她扯了桌上的纸巾擦干自己的眼泪,看出去的世界不再是模糊一片,苏思琪的脸显得格外清晰。 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明眸皓齿,气质却安静,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些许怜悯。 张小雨定定的看着她:“你是他的初恋?” 苏思琪不想承认,却也不能否认,只好沉默着。 张小雨知道自己猜对了,原来这个不被高层喜欢的苏思琪就是林浩楠的初恋!这是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至于大家不喜欢苏思琪的原因,她也想到了,大概因为苏思琪是云部长的情敌,而高层们都是站在云姗姗那边的,所以大家才不喜欢她。 林浩楠一直静静的看着苏思琪,看着这个影响了自己一生的女人,若有所思。 其实开门的刹那,他就看到了她。所以才耐着性子站在门边与张小雨纠缠。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而她的反应最终如他所料,他结实的挨了她一巴掌,他察觉不到疼痛,只感受到她温热的手触碰上他的脸时,他有刹那的颤粟,象一道电流快速的在他血液里窜过去带来的震动。 张小雨还是有点不相信,又问林浩楠:“她真是你的初恋?” 林浩楠没有理她,目光湛湛的看着苏思琪。 张小雨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意,就是因为这个苏思琪,因为自己象她,所以林浩楠才会对她做那一切,可是男人并不喜欢她。说不定他们只是暂时闹了矛盾,而她是这场矛盾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张小雨的看向苏思琪的目光里充满了恨意,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因为是她让自己失去了贞洁。 苏思琪显然察觉到了张小雨眼里的不善,可她光明磊落,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苏思琪突然间的皱眉,令男人不由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因为纵情时随口而出的话给苏思琪带来了麻烦。 不过这样也挺有意思,她一直聪明又坚强,他想看她如何应对。 “苏思琪,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张小雨慢慢走过去,逼近她“因为我象你,所以他才对我做了那些,这笔账应该算在你头上。”对林浩楠,她只有无奈,可是对付一个保洁员,她应该绰绰有余。 苏思琪看着张小雨冰冷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管闲事了。果然林浩楠沾不得,稍微靠近一点都会惹麻烦。 她平静的说:“你跟我一点也不象,他是骗你的。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张小雨早就仔细端详过苏思琪了,她们确实长得不象,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思琪确实是林浩楠的初恋。这象一根尖刺,深深的扎在她的心上。 苏思琪说完话转身就走,张小雨出手却快,一个箭步窜上去扯住了她的头发,一个向前,一个往后,加上张小雨的手劲,疼得苏思琪低叫了一声。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只听闷声一响,张小雨松开了她的头发,人却跌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脸上扭曲的表情说明她此刻正忍受着痛苦。 苏思琪抬头一看,一直悠闲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林浩楠不知什么时侯到了她面前,正一脸铁青的看着地上的张小雨。她这才明白,刚才是林浩楠出手了。 张小雨的脸色发白,她捂着肚子慢慢的撑着站起来。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苏思琪看了有些于心不忍,咳了一声,说:“你们好好谈,别动手,我走了。” “站住!” “别走!” 一个声音凄厉,一个声音淡漠,却是同时开口。 苏思琪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真是吃饱了撑的,竟然管起林浩楠的风流事来。毫不迟疑的拉开门。 门外却站着一个人,浅笑盈盈的看着她,慢慢往屋里走,顺便把她再次逼了进去。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48她真是你的初恋?,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49公开给我带绿帽子 “苏思琪,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浩楠的办公室来了?”云姗姗巧笑顾盼,瞟了一眼林浩楠,又看了看一脸木然的张小雨,轻笑了一下:“呵,真够热闹的。浩楠,你是坐享齐人之福啊!”苏思琪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没说话,只是绕过云姗姗,想再次离开。胳膊却被云姗姗拽住:“走什么呀,我才刚来,热闹还没看够呢。” 苏思琪用力甩开她“云姗姗,别惹我。” 张小雨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一个扫厕所的保洁竟然敢对总裁千金这样放肆! 云姗姗被她甩开也不介意,咯咯咯的笑起来:“苏思琪,你果然是属刺猥的。” 苏思琪目光一闪,极快的掠过林浩楠,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同云姗姗说过。 林浩楠却无声的摇头,表示那跟他无关。 苏思琪没再做停留,推开门大步走出去,她知道肯定是有人通知了云姗姗,云姗姗才会及时赶来,现在的云姗姗令她刮目相看,比起从前的高冷,她现在在林浩楠面前就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公司从上到下,没有人不知道她喜欢林浩楠。而且因为她的已婚身份,职员们在背后对她议论纷纷,鄙夷得不得了。可是云姗姗毫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如果被她看到哪个女职员和林浩楠走得近,就会想办法教训。 所以张小雨看到她进来,心里早已经忐忑不安,脚步慢慢往门边移,想逃之夭夭。 偏偏云姗姗的目光盯在她脸上:“我认得你,你是新来的前台,怎么?这么快也被林董事上过了?” 充满污辱的话语令张小雨羞愤不已,可是她不敢象苏思琪那样对云姗姗不敬,只好沉默着。 云姗姗走到她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哭过了?眼睛都肿了,真可怜。” 云姗姗尖利的指甲在她下巴上掐出两道深深的印痕,带来一丝刺痛。张小雨想躲开,可云姗姗的手力很大,捏得她动弹不得。 看着云姗姗眼里渐渐浮现的寒意,张小雨突然打了个冷颤,如果知道云姗姗这样强势,她或许不会招惹林浩楠。她不敢直视云姗姗的目光,垂着眼睛正要说话,突然一声脆响,她毫无防备的被云姗姗甩了个耳光,还没回过神来,紧接着反手又是一个!直打得她晕头转向。 打完人,云姗姗将她用力一推,张小雨摔在地上,跌得屁股生疼,却不敢做半句声。 大概是看她太可怜,林浩楠终于发了话:“行了,拿上钱走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张小雨慢慢的爬起来,没有去拿那些钱,默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云姗姗看她慢吞吞的样子,快步走到门口推了她一把,然后把门锁上了。 林浩楠眉头一挑,面容冷峻:“你想做什么?” 云姗姗扭着小蛮腰走过来,手搭在他肩上,俯低身子,在他耳朵吹气:“你说我想干什么?” 男人头一偏,淡淡的把她的手弹开“你还真是在办公室做上瘾了。” “知道你现在没兴趣,”云姗姗又粘上来:“晚上我来找你好不好?” 男人没作声,望着门口发呆。 云姗姗见他没有再次推开自己,心里一喜,半个身子靠上来,声音柔柔的:“浩楠,那些小姑娘一点情趣都没有,你以后别找她们了,有我就行了嘛!” 男人还是没反应,神色间有些怔松的样子。 云姗姗站在他侧边,自然看不到他眼里的神色,又接着说:“浩楠,这个世上,只我和你才是最合拍的。”她从他身边绕到前面,趴到桌子上,想偷袭的亲吻他的唇,看到他怔松的样子,不由得一愣,原来他根本没听进去。 云姗姗倒底是天之娇女,男人三番四次不搭理她,令她有些难堪,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林浩楠的,是不是苏思琪把你的魂勾走了!”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 但男人的反应很明显,他象被针扎了一样,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冷冷的投在她脸上。 云姗姗顿时慌了,好不容易她和林浩楠的关系才好了一些,她可不想再弄僵了。赶紧又堆起笑容:“我跟你开玩笑呢!” 林浩楠也笑了,嘴角弯起来,笑得格人迷人“晚上你来吧。” 云姗姗心里大喜,飞快的把头伸过去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好,下刀子我都来。”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好,”有了晚上的承诺,云姗姗乖巧无比,半点也不忤逆男人。 看着女人消失在门口,林浩楠平静的眼睛骤然暗沉下来,他扯了一张纸巾使劲的擦着刚才云姗姗亲过的地方。 一下,两下,三下他抓着那团纸,骨节泛着青白,那样用力,仿佛要擦掉自己一层皮。 一连擦了三张纸,他才作罢,抚了抚被擦痛的脸,眼底一片冷冰。 云姗姗对林浩楠迷恋程度与目俱增,除了感情,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是做派豪放的千金小姐,与林浩楠分开的几年里也曾放、荡坠落,形形色色的男人见过不少。可是林浩楠也不知道有了什么机遇,他在床上的技巧竟然无与伦比,比北安城里最贵的王牌少爷还要好。 那天晚上,他们都喝了一点酒,在床上尽情放纵,享受欢愉,几乎通宵未停。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给她那样的快乐,所以云姗姗认为林浩楠就是她这辈子最合适的男人。她要这个男人要定了! 可这个男人并不象从前那样好控制了,他有钱有势有女人,什么也不缺,而且她也没胆子敢再次陷害他,光是看到男人那张充满寒意的脸,就够她心惊胆颤的了。 云姗姗下了班就到林浩楠办公室去,想跟他一块吃饭,然后一起回家纵情欢愉。 可林浩楠神情淡淡的,说吃饭没兴趣,让她晚上过来就是了。 云姗姗见他不乐意,当然不敢勉强,她在他面前已经有些患得患失了。 吃过饭,云姗姗耐着性子在家里坐了一会,就拿着包往外走,却被云长博叫住:“姗姗,这么晚了,你去哪?” “家里没意思,出去走走。” “过来,”云长博的声音有些发沉:“今天晚上,你哪里也不准去,铭宇马上就到,你给我乖乖呆在家里。” 云姗姗吃了一惊:“爸,他来干什么?” “你不回去看他,他自然要上来看你。姗姗,关于林浩楠的事,你可半个字都不要提,铭宇毕竟是你丈夫,不要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云姗姗看了看腕上的表,心里有些焦急,那个死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坏她的好事! “爸,你也知道,我和他早没有夫妻情份了,他来是看你的,跟我没关系,我约了人,得走了。” “站住,”云长博起身走到女儿跟前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约了林浩楠是不是?姗姗,你怎么就不听爸爸的话呢?你知道现在公司是怎么传的吗?你给爸爸也留点面子!” 云姗姗瞪着父亲:“我为了你的事业,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现在好不容易林浩楠出现了,爸,你还要阻拦我吗?”她绕过父亲,快步走出大门。 云长博今晚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出去,追出去正要唤保镖拦住云姗姗,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台阶上,正在拉扯的父女两个顿时不作声了。 司机打开后排车门,杜铭宇从车里钻出来,神情淡然:“爸,姗姗。” “铭宇,知道你要来,我和姗姗特意到门口来接你。” 杜铭宇对云长博始终怀有一份尊敬,当下便说:“爸,我是晚辈,哪能让您出来接呢。”他又看了妻子一眼,目光落在她肩上的小包上,眉头一挑:“你要出去?” “不,她不出去,她是刚回来。”云长博赶紧解释,又向女儿使眼色,示意她无论如何要卖他一个面子。 云姗姗只好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一行人回到屋里,佣人奉上茶,杜铭宇向云长博汇报云氏最近的状况。 云长博安静的听着,不时点头微笑,表示肯定。其实他早已通过别的渠道了解了云氏的近况,知道杜铭宇做得很好,把云氏打理得井井有条,业绩蒸蒸日上。这证明他当年还是有眼光的,挑了匹千里马,只可惜他和女儿的婚姻状况就强差人意了。 云长博和杜铭宇聊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就赶他们上楼去,他希望女儿女婿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多加沟通,改善关系。 两个人在云长博面前表现得还算可圈可点,一进房,就撕下伪装开始吵。 杜铭宇首先开火:“和男人有约会?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好事!” 云姗姗直言不讳:“知道就好,你现在可以将功补过。” 杜铭宇脸色陡然一变“云姗姗,你别太过了,咱俩还没离婚呢,你就公开给我带绿帽子?” 夫妻两个以前在s市都是各玩各的,心照不宣,不过一些重要场合还是携手出席,在外人面前扮演思爱夫妻。 现在云姗姗在中泰肆无忌惮的追求林浩楠,消息传到杜铭宇的耳朵里,自然不是滋味。 所以,他专程上来打算好好教训一下云姗姗。 450报警 做为一个男人,杜铭宇不屑于打女人,况且他还得给云长博一点面子,他教训云姗姗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床上教育。 云姗姗没想到杜铭宇这么强硬,两人从床头打到床尾,她身上被男人撕扯得只剩下内衣了,虽然她也不弱,毕竟是个女人,在体力上比不过杜铭宇,所以很快就被他压在身下。 她的尖指甲把男人的脸抓破了,男人也撕裂了她的身体。 云姗姗大声尖叫着,云长博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嘈杂的声音,只是叹气摇头。他也觉得让杜铭宇管教一次云姗姗比较好,免得她太肆无忌惮! 云姗姗摸到了床头的手机,边挣扎边叫:“你再不我就报警!” 正在她身上施暴的杜铭宇根本没当一回事,毕竟是豪门千金,哪里会真的报警。可是很快,他听到云姗姗又叫起来:“快来救我,我被人虐待了。”她还报了详细的地址。 杜铭宇冷哼了一声,想吓唬他,今非昔比,他已经不是她可以吓唬的了。 可是几分钟后,真的有警车呼啸而来,停在屋子外面。 杜铭宇跳起来,穿上睡袍跑到窗子边去看,还真的是警察来了,云长博正在外面跟他们交涉,要打发他们走。 云姗姗却突然扑到窗边,推开半边窗,嘶声力竭的大喊救命。 两个警察一下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她所在的窗子一眼,就往屋里冲。 杜铭宇气得狠狠甩了云姗姗一个耳光:“你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把警察都招来了!” 云姗姗没有还击,却找了件夏天的睡衣穿上,露出脖子上,胳膊上,还有后背上被杜铭宇又掐又捏弄出来的伤痕。她还把自己的嘴唇咬破,用手指抹开,对杜铭宇笑了笑,然后才去开门。 警察刚好到了门边,走进来看到云姗姗满身的伤痕,不由得皱了眉头“是你报的案吗?” “是,我报的案,我被他虐待了,警官,快把他抓走吧。” 杜铭宇只觉得好笑:“警官,我是她丈夫,我们夫妻的房事,难道警察也要管?”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其中一个说:“有人报案,我们就有受理,你们虽然是夫妻,但你也不能虐待她。” 杜铭宇还要辩解,另一个警察已经拿出记录本向云姗姗了解情况了。 云长博站在门口没进来,看到女儿身上伤痕累累,他也暗自吃了一惊,他清楚杜铭宇到北安来是为什么?他也是同意让杜铭宇教训云姗姗的,但倒底是自己的女儿,看到云姗姗满身的伤痕,他觉得杜铭宇下手有点狠了。所以站在那里没作声。 杜铭宇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他这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前人后也是风光无限,名望,财富,女人,应有尽有,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不敬。可是现在,在自己家里,他穿着睡袍,作为一个嫌疑犯接受警察的询问,这脸打得真是 云姗姗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在警察面前哭哭啼啼,吵着要去做伤情鉴定。 这是合理的要求,警察当然同意,云姗姗便装作柔弱的样子,让警察护送她去医院做检查。 杜铭宇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却无法阻拦那个女人,他知道,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出去和那个男人约会! 云姗姗到了医院,由两个警察陪着做了鉴定。警察要送她回去,却被她婉拒了,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又说不耽误他们的时间,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可以了。 难得富家千金如此通情达理,两位警察也没有坚持,便和云姗姗在医院门口分了手。 杜铭宇猜的没错,云姗姗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可以去见林浩楠。 这样闹了一场,她到林浩楠家里时已经快十点了。 林浩楠打开门,懒洋洋的撑在门边:“这么晚还来?我都困了,你回去吧。” 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云姗姗哪肯回去,厚着脸皮从男人手臂下钻进去,故作委屈的说:“你个没良心的,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跑出来的!” 林浩楠关上门,仍是懒洋洋的样子,慢慢的踱过来坐在沙发上“你费劲跑出来做什么?乖乖在家陪老公多好。” 云姗姗一愣:“你怎么知道杜铭宇来了?”顿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你真是文杰迅的人!” 林浩楠嗤的一声笑:“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就是我!” 云姗姗说:“为什么不跟我父亲站在一边?如果你向着他,我和你的事,他就不会反对了。” 林浩楠简直好笑:“云姗姗,我和你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乱扯。” 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令云姗姗鼻子一酸,眼里泛了水雾,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脱衣服。 林浩楠眉毛稍动,不过也没有制止她。 云姗姗一直脱得身上只剩下内衣裤才停下来。她想让林浩楠亲眼目睹杜铭宇的暴行,从而泛起他的同情心。 看着女人雪白的躯体上布满青红蓝紫的伤痕。林浩楠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他一寸一寸扫过女人的肌肤,目光在那些伤痕上轻轻掠过,仿佛是温柔,又仿佛是渴望,幽深的眼眸越发黑沉,见不到底。看得云姗姗心一跳。 突然,他把云姗姗打横抱起来,大步走上楼去。 云姗姗搂着男人的脖子,幸福而满足的叹了口气。 可是等待她的却跟想像中不一样。她以为男人会极尽温柔行事,会把她受到的委屈都一点一点化解成欢愉。 然而并不是那样,林浩楠把她抵在墙上猛烈的撞击,男人凶狠的表情看起来就象要吃了她。 云姗姗怎么也没想到,林浩楠带给她的折磨比杜铭于的更甚数倍,她象个破布女娃女娃,任男人施暴,而后跌入无尽的黑暗。 林浩楠终于精疲力尽,离开了云姗姗的身体,女人象滩烂泥,顺着墙壁滑到地上,蜷缩成一团躺着。 林浩楠没有看她,自顾走去浴室里洗澡,出来后穿戴整齐,连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然后拿了车钥匙出门去。 已经临近午夜,街边几乎已经没什么行人,他开着车,肆意的在马路上飞驰,刷刷的辗过一条条街道。橘黄色的路灯象洒开的淡金色的大网,而他在一道道网中穿行,象条敏捷的鱼。 横跨过一个街区,他把车驶进了一个中档小区,绕过两栋楼,停在划了线的车位上,然后锁车进电梯上楼,熟门熟路的到了一个房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借着走廊上的光,他换了鞋,然后关上了门。 屋子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他默默的站了一会,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慢慢走进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他很久没过来了,没有开窗通风,屋子里有股湿气。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套房子,还记得存够了钱买房的时侯,他在北安城里到处看楼盘,最后选了这里,因为绿化好,视野好,苏思琪喜欢推开窗就看到一片绿色,喜欢极目远眺。虽然他买这套房子的时侯,他们早已经分手了。 可他总是习惯,买任何东西,做任何决定,都会想到苏思琪,她早已经融在他的血脉里,和他同为一体。哪怕一辈子再遇不上,他也会永远想着她。 可老天待他不薄,被公司派去s市,竟然就那么巧的遇到她,还成为了同事。 再相遇,她仍是吸引着他,哪怕她那时侯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可最终,苏思琪还是回到他身边,并且和他有了婚约。 而这房子,当年就是他们的婚房,布置新房的用彩带,喜字,汽球他都买好了,如果不是云姗姗,说不定现在他和苏思琪孩子都有了。一家人在这所房子里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云姗姗,都是云姗姗,一次又一次把他拉下万丈深渊。 所以,他刚刚狠狠的报复了她。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相比第一次的抛弃,第二次陷害所产生的内疚和懊悔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象一只困兽,在房子里不停的踱步,从这间屋子走到那间屋子,一直走到早上。 仍是毫无睡意,他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常常是吓了一跳,眼窝深陷,眼睛下方一片暗青,就象刚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孤魂野鬼。 那样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他的脸越来越苍白,那片暗青却越来越深重,直到有一天,云姗姗突然找上门来,硬把他拽回s市。 重新回到s市,他忍不住到苏思琪家门口去转悠,希望可以远远见她一面,这一生就当是别过。 但他被沈孟青的人抓了,带到苏思琪的面前,毫无疑问,那时侯的苏思琪肯定恨不得吃了他,可最终,那个女人只是拿了一只衣架,打得他四处乱窜就象小孩子过家家,就那样了结了他们之间的恩怨。 被她打过之后,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失眠症好了许多。 他离开了s市,去了很远的地方,决定一切由零开始。 可是,命运的魔爪再一次伸向了他 想着那些好的,以及不好的往事,林浩楠在沙发上躺下来,扯了毯子盖在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近他的失眠症有些又加重了,到了这里才睡得好一些。 451一声叹息 苏思琪终于还是有了一次单独见林浩楠的机会,准确的说,是林浩楠来见她。 当时她正在打扫男厕所,而门外传来缓慢低沉的脚步声,苏思琪猜到那是林浩楠,倒不是她能听出林浩楠的脚步声,而是因为门口竖了暂停开放的牌子,当然,也不排除着急方便的人,但着急的人应该脚步急促,而不是这样慢慢的靠近。 果然,苏思琪刚直起腰,林浩楠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你那天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是找我有事?” 苏思琪没有否认,既然他提起来,她就开门见山:“林浩楠,上周五我去紫光阁吃烤肉,你是不是也在?” 林浩楠眯起眼睛想了一会:“我不太记得了,怎么啦?” “周六你是不是送了个汽车的玩具给小孩?” “这个事情” “周日你在图书馆吗?” “那天啊,我想想” 苏思琪提了三个问题,林浩楠皆回答得模棱两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苏思琪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眸看着他:“倒底是不是你?” 林浩楠看了她一会,突然笑起来:“思琪,你害怕我如影随行?还是希望我如影随行?” “倒底是不是你?”苏思琪再问。 林浩楠摸了摸下巴,带着询问的口气:“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苏思琪一直随身带着那笔买单的钱,听到这句,她把钱掏出来往林浩楠手里一塞:“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你的情,我领不起,也不想领。” 林浩楠捏着那叠钱,突然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不是我的钱。” 苏思琪没好气的说:“鬼知道你是哪些钱?数额对不就行了。” 林浩楠把钱放进口袋“好吧,我收下。还有别的吗?” 苏思琪没说话,玩具汽车被小野带走了,没办法还,但她心里又憋着一口气,林浩楠的东西,她一丝一毫都不想要。 “那辆玩具汽车多少钱?我折钱给你。” “不用,”林浩楠很认真的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 苏思琪以为他只要车,正有些为难。听林浩楠又说:“思琪,你没必要那么认真,车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孩子高兴就行。” 苏思琪静默了一会,冷冷的说:“好吧,下不为例。现在请你出去,我要工作了。” 林浩楠扫了一眼她长满冻疮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这是特效冻疮膏,你拿去试试,听说效果还不错。” 苏思琪怎么会要他的东西,冷冷扫一眼“脑子没病吧?能还的我都还给你了,你觉得我还能再要你的东西?” 林浩楠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不一样,这是你用得着的。你手上的冻疮好得快,干起活来效率更高一些。” “我不要!”苏思琪用力一甩,那盒冻疮膏被甩得一路滚到墙边。 林浩楠的脸色有些暗沉,他看了她一会,眼睛里明显有了怒意,但一直保持沉默,苏思琪不示弱的与他对视。 半响,林浩楠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冻疮膏转身走了出去。 苏思琪绷紧的神经终于松驰了下来。每次和林浩楠打交道,她就跟上战场似的,总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苏思琪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完。 等她做完一轮清扫,回到工具房的时侯,看到几乎所有当班的保洁员都在,大家三五成群,正在热烈的说着什么。 张萌盼看到她进来,立马把她推到前面去“思琪来了。” 苏思琪看到桌子上摆着签字本,保洁组长站在那里,见她过来说“先签字。” 看那阵势是在发什么东西,苏思琪便签了字,保洁组长从旁边的纸盒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她:“用完了,拿空盒找我领。” 苏思琪看着组长手里的东西,睁大的眼睛,这分明就是两个小时前林浩楠要给她的冻疮膏! 她有些懵懂的接过来,转身走到一边去,张萌盼跟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说:“听说这是林董事自己掏腰包买来发给我们的,林董事真是体恤我们。” “是啊,都说林董事不是好人,”旁边有人接话:“我看他很不错,知道我们的手经常在冷水里浸泡容易长冻疮,买了这些来发给我们。” “这种药膏很贵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说:“前年我的手长冻疮烂得厉害,我儿子带我去医院看病,医生给开了这种药膏,两百多块钱一盒呢,听说是进口的,我没舍得用,又退掉了。” 一听两百多一盒,大家都惊呼起来,纷纷从口袋里掏出冻疮膏再仔细端详。 “难怪上边一个中文字都没有,敢情是高级货啊!”“林董事真大方,加起来可不少钱呢!” “林董事真好”苏思琪靠在货架上,听大家议论纷纷,说着林浩楠的好话,心里有些乱。 林浩楠是早准备要发冻疮膏给大家,借着机会单独给她送去?还是因为她不接受,所以他变着法子逼她接受。 她希望是前者,至于说明林浩楠是关心她们这群生活在公司最底的职员的,而不是假公济私。 快下班的时侯,苏思琪在走廊上看到了林浩楠,两人迎面走来,她目不斜视,男人脸上却带着一点得意的笑,有一种小计谋得逞了的味道。 苏思琪余光瞟到,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他真的是假公济私? 擦肩而过的时侯,她似乎还听到了男人的轻笑声,象在嘲笑她的固执。 苏思琪下了班,和张萌盼一起到附近的小店里吃了份快餐,两人手挽着手,去百货商场逛了逛,她们都不是在百货商场买东西的人,来这种地方,纯粹是因为环境好,暖和,又有椅子可以坐着休息。 晚上的快餐份量不多,苏思琪在商场外边买了两个烤地瓜,和张萌盼坐在电梯边的椅子上吃起来。 快过年了,商场里早就布置了浓厚的新年气氛,烫金的福字,还有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又有桃花,菊和金桔,摆成各种漂亮的造型,引得好些年青男女在花前流连拍照。 张萌盼还是小孩子心性,坐在那里蠢蠢欲动:“思琪姐,我们也去拍一张,那些花好漂亮啊!”苏思琪不想动,商场里人多,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坐,一起身,位子就给人占掉了。 张萌盼便自己去了,拿着手机和花自拍,还远远的朝苏思琪比着剪刀手。 苏思琪看着她微笑,年青真好,是真正的没心没肺,就象曾经的她,曾经那么遥远,就象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在那个男人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快乐,她快乐,他就快乐,她幸福,他就幸福。 在他身边,她可以一直没心没肺下去,而不是象现在,好象连呼吸都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重。 她靠在椅靠上,突然感觉肩膀微微一沉,回头一看,竟是和她背靠背的椅子上有个男人大概是睡着了,头歪到一边,碰到她肩上了。 苏思琪坐着没动,是有多累,才会在这么热闹的场所里睡着!他的工作应该也是很辛苦的吧? 挨得这样近,她闻到男人头上的香气,淡淡的,象是某种洗发水的味道。她也听到了他的呼吸,均匀轻浅尽管周遭很吵,她却听得很清楚,一呼一吸颇有节奏,让她不知不觉受到影响,竟调整自己的呼吸与他同步。 渐渐的,她也困了,而张萌盼还没有回来,她微微闭上眼睛,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大概是过了两三秒,或者更长,苏思琪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去,身后的男人却已经不见了。 她站起来,四处寻找,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可是只要是他,她就能认出来。 那声叹息,如此清晰的印在她的脑子里,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声叹息,那是属于沈孟青的叹息! 她眼睛里慢慢溢出泪水,不停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她看不到路,只是专注的去看每张脸,被人撞了,被人踩了,都感觉不到,只是不停的找,是他,一定是他!他终于回来了! 可是找了一圈,她甚至跑出门外,在寒风凌冽的广场上四处寻找,都没有他的身影。 难道是梦吗?是她在商场里打了个盹做的梦吗? 苏思琪沮丧的垂下头,坐在干涸的喷泉池边,是她太想他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吧! 口袋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张萌盼,问她去哪了? 苏思琪看着大门口人潮如涌,她不想再进去了,便告诉张萌盼,她有点事先走了。 张萌盼有点抱怨的口气,说走怎么不跟她说一声,害她到处找。 苏思琪便又说了几句好话哄她,张萌盼一下又高兴起来,在电话跟她道别。 苏思琪坐了一会,怕张萌盼出来看到她,便沿着马路牙子慢慢的往前走,前面有个公交车,有趟车可以到她家,可是走到公交车站,她脚步未停,依然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走一走,吹吹风,让风把刚才的心神不宁都吹散,她才好回去睡个踏实睡。 452你这是在自寻烦恼 虽然天那样冷,风那样大,苏思琪还是缩着脖子坚持走回家去。 走着走着倒热起来,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并不觉得滑腻。她走进楼道,用力蹬了两脚,意料之中的光亮却没有出现。 “这破灯,又坏了。”苏思琪嘟噜了一声,摸索着上了二楼,二楼的灯倒是亮了,只是灯光微乎其微,只能照出一层蒙蒙的影子,再往上走,又是漆黑一片,好在她也习惯了,这是老房子,没有物业,灯坏了没有人管,大家起初抱怨几句,过两天也就习惯了,也有人把自家门口的灯弄亮,但久不久又会坏掉。 苏思琪掏出钥匙开了门,在玄关开灯换鞋,走到客厅里去,屋里没有暖气,好象比外头还冷,她还得再熬几天,等发了薪水,把暖气费交了,回到家里就舒服了,而不用再到商场里去享受暖气。 一想到商场,她又想起那个男人。 她扭过头去的时侯,只看到那个男人的头发,乌黑的短发,带着一股清香。他的头大部分都靠在椅靠上,只有一点挨在她肩上,所以只有微微的触感,并不沉。 会是他吗?会是日夜思念的他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见她? 明知道那声叹息或许是自己的幻想,仍是坐在沙发上发怔,不肯放弃那个幻想。 男人上了楼,脚步缓慢低沉,一步一步踏上去,到了门前,他掏出钥匙开门,要正开灯,突然神色一凛,手悄悄的摸到腰间,锐利的眼神快迅扫过眼前的一片黑暗。 屋子里静谧无声,可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贴着墙壁,无声的前进,左手上端着一支乌黑的枪。 他眯着眼睛,仿佛有轻微的风拂过耳畔,他赶紧身子一矮,就地翻滚,不等自己站起来两腿直接冲着风过来的方向踢去。 一声闷哼,有人倒地,而他利落的跃起,一个转身,左手的枪精准的抵住倒地之人的脑袋。 倒地之人哈哈大笑起来“沈,你又进步了。” 沈孟青把枪收起来,走过去打开灯“你来做什么?” 马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沈,不能再等了,你得马上跟我回去。不要错过最好的时机。” 沈孟青也坐下来,抛了根烟给他“再给我几天时间。” 马克点了烟,吸了一口“你是何苦呢?如果想见她就光明正大去见,不然就按计划行事。” 沈孟青没作声,过了一会,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她要是见到我这副样子,一定会哭死去。” “那不一定,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高兴死去。” “她知道我还活着。”沈孟青慢悠悠的说:“不然不会一直坚守在中泰。” 马克看着他,摇了摇头“沈,你这是在自寻烦恼。” 沈孟青过了一会才说:“我没有办法。” 马克微微有些动容,他认识的沈孟青一直是个自控力强大的家伙,特别这几年,他越发冷静,而那冷静中隐隐勃发着一种杀气。他制定详尽的计划,把自己操练得象钢筋铁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可是他那严谨的计划里并没有中途离开来见苏思琪。 忍了那么久,终究没有忍住。 一个具有钢铁意志的男人,居然会说:他没有办法。 那是怎样一种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潜到女人身边来。 马克扭过头,看着对面那栋楼房和他平行的窗口。窗口在半小时前亮了灯,灯亮倒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在关窗,然后拉上厚厚的窗帘,屋子里的一切都看不到了。 不过要看到她也并不难,沈孟青有红外线望远镜,可以穿透窗帘准确的锁定她的位置。 他又看着旁边一个长方形的小窗,那是卫生间,里面也亮着灯,不知道沈孟青是不是拿望远镜偷看过女人洗澡? 想到这里,他看着沈孟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沈孟青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懒得理会。 “你需要几天?”短暂的沉默后,马克终于开口。 沈孟青看着对面亮灯的窗口,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下周一,我回去。” “好吧,”马克站起来:“祝你和苏小姐有个愉快的周末。” 沈孟青微微颌首,并没有站起来送他,只是沉默的抽着烟,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才抬头瞟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对面那扇小窗。 卫生间的光很强,大概是开了浴霸。男人眉头一挑,洗澡才开浴霸,他看着倒影在窗上的身影,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他已经有三年八个月二十一天没见过她的身体了。 犹豫了片刻,他弯腰拿出茶几下的红外望远镜。走到窗边,调好距离放在眼睛上。 女人果然是在洗澡,卫生间里热气腾腾,尽管看得不太清晰,但那熟悉的凹凸,记忆中光滑白晰的肌肤无一不让他热血沸腾。 喉咙里干涩得象要冒出火来,一只手慢慢的握紧成拳 苏思琪对即将到来的周末没有什么期盼,因为萧筱和小野不会来。她会去医院陪沈铭儒说说话,剩下的时间只能到图书馆去消磨。要不就是去百货商场,因为屋子里太冷了。 上次发的冻疮膏她用了,还真挺管用,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冻疮就好了许多,结的痂也变软了。因为效果太显著,大家又把林浩楠夸了一顿。 张萌盼悄悄对苏思琪说:“今天我看到林董事,跟他道了谢,你猜怎么样?” 苏思琪心不在焉的问:“怎么样?” “林董事冲我笑了。” “冲你笑?”苏思琪心里一动,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张萌盼。 她记得上次张小雨在林浩楠的办公室里哭诉:“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笑?”女孩呜咽着,神情悲恸,仿佛字字泣血,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林浩楠冲张萌盼笑,不会是 张萌盼算不上什么漂亮女孩,比起张小雨差远了,不过张萌盼的身材不错,凹凸有致,身上散着蓬勃的青春活力。 这样的女孩会是男人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苏思琪总觉得林浩楠现在有些不太对劲。之前她听着他的那些花边消息,只是一笑了之,自从那天撞见张小雨跟他吵,她才意识到那些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她只是奇怪,林浩楠什么时侯变得对女人这样感兴趣了? 别人她也懒得管,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张萌盼不同,她太年青,才十七岁,在法律上来说还未成年。 苏思琪正了脸色,把张萌盼拉到一边说话:“那个林董事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张萌盼倒有些不乐意:“林董事怎么不是好人?他自掏腰包给咱们发冻疮膏呢!你问问大家,谁说他不好?” “一码归一码,你没听到他那些传闻吗?他的名声不太好。” “我知道,”张萌盼满不在乎的说:“林董事年青帅气,女孩子都喜欢他,我看到过好几次,那些女职员一进去,半天都不出来,出来的时侯脸红红的,一准没做好事。” “你都看到了,更应该离他远点。” “是她们勾引林董事,林董事也是逢场作戏呗!” 苏思琪看着她无语,大概在张萌盼心里,林浩楠的好印象已经先入为主,她越是诋毁林浩楠,反而越让张萌盼反感。 不过她真的怕张萌盼弄得和张小雨一样的下场。 “前台张小雨你认得吧?林董事也是对她笑了,把她玩了之后象甩破布一样把人给甩了。” 张萌盼吃了一惊:“真的?难怪我看她这些天无精打采的,她来公司还没一个月呢。”她摇了摇头“那个女孩子真是不自重。” “盼盼,姐给你一个忠告,你可千万别学张小雨。” “思琪姐,你放心,我会辩别,刚交往男人就要跟你发生关系,一定没怀好意,如果不是,那就可以相处下去。” 苏思琪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下了班,她照例在外头随便吃了一碗面,在家附近的超市里逛了逛,才走回家去。 虽然知道楼道里那些灯不会亮,她还是习惯性的跺了两脚,可奇迹出现了,灯亮了。 随着她跺脚的声音,黑暗的空间突然大放光明。 苏思琪很惊喜,又跑上二楼,那盏微弱的灯也重新换过,明亮的灯光让她感觉很温暖。 再往上走,就是她住的地方,借着光,她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梯子上,不知道在修理还是换灯泡? 男人戴着帽子,穿着印有电力字样的棉制服,衣领竖起来,还戴着口罩,两只手上戴着白色绝缘手套。 换个灯泡应该是很快的事,可男人一直在弄,估计是线路有问题,她站在梯子下,仰着头问:“师傅,能修好吗?” 男人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看她,继续忙手里的活。 苏思琪怕打挠他,掏了钥匙开门进去。 换鞋的时侯,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慌的? 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里慢慢喝着,突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过,她放下杯子,跑过去把门打开,可是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就象凭空消失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不见了。 她不死心,又跑到楼上去,楼上的灯仍是漆黑一片,坏掉的灯没有被重新换过。 为什么楼上的灯没有换掉?苏思琪愣愣的想着,回到了屋子里。 是她多心了吗?可是那个男人的两条长腿晃在半空,竟让她有种熟悉感。因为这个才冲出来,想见一见他,可是男人就这么不见了! 453典当 周六的时侯,苏思琪去医院看沈铭儒。 虽然她的生活质量一降再降,但沈铭儒这里还跟以前一样,用最好的医疗设备维系着他的生命。 陈教授外出做学术访问去了,留在这里的是陈教授的得意弟子黄泽。他虽然年青,但学术上的造诣很高,临床经验也不少,跟随陈教授一起功克了不少学术上的难关,以他的能力水平来照看沈铭儒,苏思琪还是挺放心的。 苏思琪打了热水,替沈铭儒擦了脸和手,虽然每天都有护工做这些事情,但苏思琪只要来,就会亲手照料他。 她握着沈铭儒的手,轻声说:“爸,我是思琪,你听到了吗?你的体重又增加了一斤,陈教授上个星期出国访问去了,把黄泽留在这里照看你,你认得他的,经常叫他小黄,还记得吗?”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就改口叫沈铭儒爸爸了,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唯一的亲骨肉。 医院里的人并不知情,但知道她和沈孟青的关系,以为是跟着沈孟青叫。 苏思琪一直坚守着中泰,最初是为了等沈孟青回来,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慢慢接受了自己是沈铭儒的女儿的事实,做为沈家后代,她更有义务守护自己的家业。 仍然是等着两个希望,沈孟青回来,或者沈铭儒醒来! 黄泽轻轻推开门,看着坐在老人床边正絮絮叨叨不停说话的女孩。 她背着光,阳光停在她头上,有碎发在空气中微微飘动,那是冷暖空气对流产生的微风。她的脸庞光洁安详,眼睛明亮,红唇不停的张合,露出洁白的牙齿,唇边始终带着微笑。背后的阳光给她镀上一层幽幽的金边,整个人看起来那样圣洁美好。 这画面实在太美,让他不忍心打挠。女孩如画的眼眉更让他移不开眼。 他是个一心只知道搞医研的书呆子,除了做实验,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那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就能带走他的注意力。 她来的时侯,他正埋头在病理堆里查阅资料,听到护士说她来了,他的心神就有些乱了,握着鼠标竟然发怔,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心烦意乱,什么事也做不了,最终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了。 苏思琪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门边的人,顿时咧嘴一笑:“黄医生,你来了。” “苏小姐,沈先生这周的情况还不错,体重略升,在合理值范围内。” “我知道,护士说了,重了一斤,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很乐意照看沈先生。”黄泽走到床边,双手插在口袋里,跟苏思琪聊起这个星期沈铭儒的一些情况。 苏思琪安静的听着,不时点点头,露出欣慰的微笑。 “照这样下去,我爸爸会醒来的吧?” 黄泽踌躇了一下“不能说百分之百,但我们不能失去信心,陈教授对沈先生的苏醒也一直持抱有希望。” “我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苏思琪的目光投到沈铭儒脸上“我爸爸一直会醒来的,” 黄泽点了点头,苏思琪吸引他的正是她的坚强和乐观。沈铭儒在医院里这么庞大的开销,全是她一个人负责,遍卖了房子和一切值钱的东西,自已却住在连暖气都供不起的房子里。他想通过陈教授给苏思琪一些帮助,却被她拒绝了。 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无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她的眼睛始终明亮,笑容始终灿烂。 只是 黄泽轻轻叹了一口气:“苏小姐,昨天财务部的人告诉我,沈先生的费用最多还能维持一周。” 苏思琪眉头一下:“这么快!” 在高昂的医疗费用面前,钱就跟水一样,哗哗的流出去。她已经维持了三年多,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现在还能到哪里去弄钱? 或许找方卓越他们凑一凑,又能维持一段时间,可是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她手上值钱的东西还有两样,一样是中泰的股份,一样是沈孟青送她的那只蕾利斯限量手表。 可是她都不舍得卖掉,一个属于父亲,一个属于丈夫,哪一样她都舍不得。 可是和生命比起来,再舍不得也只能忍痛割爱。 正低头想事情,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卡“这钱你先拿去应急,什么时侯有钱了再还我。” 苏思琪缓缓抬起头来,一丝笑容在唇边绽放:“谢谢你,黄医生,”她把黄泽的手轻轻推回去:“我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黄泽的表情有些难堪:“苏小姐,你两次拒绝我的好意,难道是对我这个人” “不不不,你别误会。”苏思琪赶紧打断他:“黄医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帮助,真的,我丈夫有很多朋友,他们也想帮我,都被我拒绝了。我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做好这一切,等到我真的做不到的时侯,或许我就会接受你们的帮助了。” 黄泽把手收回来,紧紧握着掌心里的银行卡,她说你们,把他也归于沈孟青朋友一类,在她的心里,他是朋友,仅此而已,不会有机会再进一步。 他懂她的意思,但这一点恰恰更加打动他,她如此长情,面对一个死了三年多的男人,仍在痴心等待。问世间,谁能做到?人人都现实,朝秦暮楚,喜新厌旧,再正常不过,而她,却守着一份微乎其微的希望,在等心爱的男人回来。 苏思琪从医院离开的时侯,脚步明显要沉重一些。 好几次医院催缴费用,她都没舍得卖掉那只表,可是现在,已经到了非买不可的地步了。 她在典当行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来,把表解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看着。 看着看着,一颗豆大的泪滴在了表盘上,模糊了里面的数字。 苏思琪很响的抽了一鼻子,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一想着呆会就把这只表拿去当了,心里一阵绞痛,眼泪止不住的又下来了。 选择拿去当掉,是因为会有个期限,只要在期限内拿钱再赎回来,这只手表仍然属于她。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她不可能有钱把表赎回来了。这样做,只为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她把表擦了又擦,表盘里的碎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真是一只漂亮的表,希望可以当个好价钱。 苏思琪并没有磨蹭很久,站起来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典当行。 老板亲自招待她,一见那只表眼睛一亮,象个识货的人。 “小姐贵姓?” “我姓苏。” “苏小姐,这只手你想当多少钱?” 苏思琪并不知道这只表的真正价格,只听萧筱说过值十几万,她是做营销出身,买卖上的事情当然一点也不含糊。 虽然没当过东西,也知道典当行会很压价,这只手表能给六到七成的钱就不错了。所以她尽量把价格抬高。 “我买的时侯花了二十几万,”她看着老板的眼睛:“你能给我多少?如果太少,我就不当了。” 老板拿着表左看右看:“几年前买的吧?” “对,三四年的样子,没怎么戴过,还很新,你看那些钻,全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还有皮带” 苏思琪正在卖弄她有限的知识,老板突然朝她晃了晃巴掌,那表示这只表的金额。 “五万?”苏思琪心一沉,这也太少了,她的心理价位是八万,如果可以十万更好。 老板厚实的嘴唇一张:“五十万!” 苏思琪目瞪口呆,五十万,怎么是五十万?这只表全价也才十几万啊! 老板见她不说话,问:“嫌少?” 怎么会嫌少?她只是震惊了好吗? 正要说话,老板把手掌翻了翻:“一百万,总可以了吧?” “签,我们马,马上签字。”苏思琪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管他呢,价格是他自己出的,他应该是个识货的老板啊! 苏思琪签了字,老板开了支一百万的支票给她,双方握手,皆大欢喜。 苏思琪把支票小心的收好,忍不住问老板:“二十几万的表,你花一百万收,会不会亏啊?” “当然不会,”老板很明确的告诉她:“象这种限量手表,增值的空间很大,基本上一年就能翻个一两倍,你这表有四年多了,保守估计应该翻了八倍。” 苏思琪张大了嘴,八倍!按二十万算,那不是一百六十万吗? 以为占了便宜,没想到还是吃亏了,她无语又无奈的看了老板一眼,真是无商不奸! 看着女孩背着包走远了,老板挑眉笑了笑,拿着那只表进到里面的房间。 幽暗的屋子里坐着一个男人,高大,沉默,身上散发着一种寂寂的寒气。 “先生,按您的吩咐都办好了。”老板恭谨的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这就是那只表。” 男人接过来,姆指轻轻滑过光滑的表壳:“她没起疑心吧?” “没有,我按先生教的说的,她没有起疑心。” “很好,”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这是你的辛苦费。” 老板眼睛一眯,恭谨的接过来。“谢谢先生。” “保密。”男人冷冷的说:“不然后果自负。” 老板后背上立刻激出一层冷汗,点头哈腰:“请先生放心,此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454九百九十九朵月季花 图书室里坐无虚席,不时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有人咳一两声,还有人低声接听手机。但总的来说,还是安静的。 苏思琪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摊开一本书,刚看了几页,是非常,可是她竟然不能专心。 总觉得一低头,就有人在看着她。几次抬头,四处张望,却找不到那个看她的人。 又出现幻觉了吗?商场里的那一声叹息,垂着两条长腿的修理工,都那么象他。所以她在这里又出现幻觉了吗? 上次她问林浩楠的那些事情,虽然他没有否定,但现在她觉得,或许在紫光阁买单的人是他,在图书馆出现的人不会是他。她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不会是林浩楠。而是今天在暗处看她的他。 他今天在这里,她能感觉到,只要她低头,他的目光就会投在她脸上。 苏思琪扫视了一圈,缓缓低下头,很快,她又感觉到那种灼热的目光了,盯得她心神不宁,感觉那样真实,难道还是幻觉? 她久久的低着头,装作看书的样子,默默的等机会,等那个人放松警惕,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书页在她手里缓慢的翻过去,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哪行字上,而是凭感觉捕捉他的位置。 突然,她猛的抬头,看向左前方,她能感觉到灼热的目光来自那个方向。 可是她再快,却依然没有收获,那个方向并没有人走动,所有的人都坐在桌前认真的看书。有学生打扮的青年男女,戴着眼镜的中年知识分子,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没有他,再怎么看,还是没有他。 苏思琪沮丧的低下头,按着太阳穴揉了一会,这一次低头,那灼热的目光没有再追过来了。 她轻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幻觉,她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啦?大概就象萧筱说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林浩楠能摇身变成林董事,失踪三年多的沈孟青为什么就不能回来? 她太想要他回来了,太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还有指间淡淡的烟草味道。想念他有力的臂膀,干燥温热的大手,还有火热的唇他的一切,她都想念。 沈孟青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远处托腮沉思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挺而走险,可就是想靠近她,非常想,想得他要疯了。 离她最近的一次是在商场里,他靠在她肩头,她的气息一点一点传到他的鼻端,那样熟悉,那样温暖,让他的心猛然悸动,悸动带到的余颤很长的时间里都不能停下来。 最心酸的是看她坐在喷泉池边,沮丧而落寞的垂着头,看着看着,他眼眶便湿润了,用手盖着脸,许久许久,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她家门口,灯没坏,只需要换个灯泡就可以大放光明,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他故意磨蹭,他想听她的声音,近距离的对他说话。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这样,因为她是那样聪明,尽管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可还是怕她会看出来。当她站在他身边,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俩个,空气似乎都粘稠起来,他不敢低头,只有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差点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叫他师傅,问他灯能修好吗? 明明他的声音已经改变,却还是不敢开口,只点了点头。 她进了门,他装好灯,赶紧逃之夭夭,知道她会追出来,聪明如她,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异样? 他下到二楼的时侯,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把楼梯扔有二楼,以最快的速度逃跑了。 如果真的见了面,如果她哭着喊着不准他再离开,他没有把握可以收拾残局,这个世上只有她,只有她让他身不由已! 所以他逃走了,为了大局,他只能逃。 周一就要离开,所以这个周末,他如影随行。 跟着她去了医院,站在窗子外看到了父亲。父亲安静的躺着,面色红晕,就象是睡着了。他知道她把父亲照顾得很好。 她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说话,双眼灿若星辰,笑容比阳光更灿烂,嘴唇一张一合,令他想起她的柔软,还有香气。 叫他如何舍得离开,这样的她叫他如何舍得离开! 但同时,他的心又是痛的,如此庞大的医疗费用全都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这几年,她是真的吃苦了。 他站在窗外,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心里一遍一遍呼唤她的名字:思琪,等我回来。 他看到她和医生说话,看到她皱眉,看到医生给她银行卡,于是明白,她已经没有钱了。可是相比她的为难,他更介意的是那个年青医生的目光。 如果他没看错,那目光充满了爱慕,所幸她没有接受医生的帮助。可是在他走后这几年,有多少男人打过她的主意?有没有人找过她的麻烦?以前都是他替她遮风挡雨,没有他的日子,她能保护好自己吗? 他跟着她出去,一路跟到典当行,看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抚弄那只表,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绕路从后门进去,和老板打好商量,借老板的手,给了她一百万。一切都要合乎情理,不能引起她的怀疑。 今天是他最后一天跟着她。 尽管他一直小心翼翼,但她是那样聪明,那样敏锐,多少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今天,他一看她,她立刻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尽管他易了妆,苏思琪不一定会认出他,但女人的直觉有多厉害?他不敢尝试。 当她托着腮,表情落寞,眼睛里满是思念的痛苦,他默默垂下眼,不敢再看她。 苏思琪没心思看书,把书放回原处,背着小包,走出了图书馆。 她离开一分钟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跟着离开了图书馆。 苏思琪在街上游荡。虽然有风,但沐浴在冬日暖阳里,还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一点。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想了想,横过马路往左边去了。 沈孟青看着她走的方向,猜到她是去哪,他伸手招了部出租车,从女人身边急驰过去。窗外,女人的身影象一株月季花,娇艳的开在阳光里。 苏思琪去了花店,以前经济状况好的时侯,她每次去看沈铭儒,会来这里买一捧月季,因为来的次数多,花店的人都跟她成了朋友。 后来她没钱了,买不起花了,偶然从这里经过,见到花店外面的大桶里扔着不新鲜的花,其中就有月季,于是她弯腰在桶里捡了几支,却被走出来的店员看到,她很尴尬,但店员却很惊喜,把她拖进店里热情的招待。 既然是朋友,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父亲的病情一直没好,而她已经快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所以买不起花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歉,却让店员们很感动。说以后不新鲜的月季都替她留着,任何时间都欢迎她过来。 所以今天,她走到那个十字路口,就想到了花店,如果运气好,有刚扔掉的花,捡几支回去插瓶也是好的。 周末的花店生意很好,苏思琪在门口瞟了一眼,店员们都在忙碌,她不想打挠他们,便在外头的大木桶里看了看,有一些发黄的配叶,玫瑰,康乃馨,百合,可是没有月季。 她有些失望,直起腰来,正准备离开。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苏小姐,你来了。” 苏思琪一扭头,立刻堆起笑容:“小黄,生意好吗?” “还行,进来吧,苏小姐。” “不找挠你们做事,我路过而已。” 小黄却拖着她往店里走:“上次我不是说给你留月季吗?一直没见你过来,都留了好大一捧了。” 她说的好大一捧实在出乎苏思琪的意外,原以为是一堆半死不活的花,她还得再挑一挑,可是当小黄指给她看时,她简直震撼了,那么多的花,扎得整整齐齐,朵朵鲜花挨在一起象一张张笑脸,用淡蓝色的包装纸包裹着。 娇艳的红花配上淡色的蓝纸,绝美无比。 苏思琪半响才呼出一口气来:“这是要扔掉的花?” 小黄很肯定的点头“每天都有,累积下来就有这么多,好几百朵呢。” 可是那些花哪里不新鲜?有些含苞待放,有些半开,有些开得正艳,花枝挺、立,并没有半分焉巴的样了。 捧在怀里,立刻闻到一股扑鼻的清香,那气味让她觉得亲切,跟她以前种的那些月季一样的香。 但她怎么也不相信,这是即将要被扔掉的花。 可是好几个店员都证实,这些花确实是不新鲜的,只是被她们保护很好,所以才显得新鲜。她们一致让她把花带走,因为放在店里太占地方,好几百朵呢! 店员们七嘴八舌的声音让苏思琪都有些糊涂了,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花从店里走出来的。 那么大一捧花抱在怀里,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一路走,一路芳香四溢。 怕坐公交会挤着这些花,苏思琪走了很远的路去搭地铁。 回到家里,她拆开包装纸,把花分别养在几个桶子里。 她把花分了类,花苞放在一起,半开的放一起,开得正好的放在一起,又往水里撒了一些花盐,让它们可以保持得更久一些。 整个屋子里都溢满了花香的味道。她闲来无事,把这些月季都数了一遍,数到最后时,她一脸惊诧,久久才吐出最后一个数字:“九百九十九。” 不多不少,刚刚好是九百九十九朵。 为什么?为什么刚好是这么多?苏思琪愣在那里,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 红月季的花语:纯洁的爱。 连起来就是:长长久久,纯洁的爱。 她发了好久的呆,才释然一笑,虽然这么凑巧,却让她落寞的心情在此刻无比愉悦! 455跳楼 周一的时侯,中泰发生了一件大事情,新来的前台张小雨站在天台上要跳楼。 事情是于曼丽发现的。那天张小雨从林浩楠办公室回来后,眼睛是红肿的,脸也是红肿的,头发乱了,衣服上还有灰尘,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于曼丽便问她出了什么事。 张小雨不吭声,只是趴在桌子上小声的抽泣。 没过两天,公司里便传开了张小雨被林浩楠玩完就甩的事情,于曼丽这才知道张小雨没听自己的劝告,还是跟了林浩楠。 张小雨变得很沉默,工作也敷衍了事,有一天她对于曼丽说她不想活了。于曼丽当时便留了个心眼。一直留意张小雨的举动。 今天,她看到张小雨提了个大袋子去卫生间,有些奇怪,便跟进去,踩在马桶上偷看隔壁的张小雨。她居然在换衣服,脱了制服,换上一条白纱的裙子!这么冷的天穿纱裙,实在太诡异了。于曼丽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换好衣服的张小雨顺着楼梯一直爬到顶层,打开厚重的铁门走出去,看着她慢慢走向平台边缘,于曼丽这才知道她要做什么!赶紧打电话报警,又打电话给安保,让他们上来救人。 可是等她打完两个电话,张小雨已经走到了边缘上,一只脚正要跨过护栏,于曼丽赶紧冲上去大声叫:“小雨,别做傻事!” 张小雨扭头看着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曼丽姐,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照顾,如果有来生,我再报答你。” 于曼丽鼻子一酸,眼睛就蒙了水雾,她苦口婆心的劝:“小雨,你别这样,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人生还长着呢,几十年以后再回首,你会发现这根本不算什么,真的,小雨,你听姐一句劝吧!” 张小雨摇了摇头“我后悔没有听你的劝,如果当初听了,就不会有今天了,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说完,她一只脚已经跨过护拦,另一只脚也跟着腾空。 于曼丽吓得魂飞魄散,冲过去就要拉住张小雨。 “别过来,曼丽姐,过来我就跳下去。”张小雨坐在护栏上,神情很漠然:“曼丽姐,最后帮我一次,叫林浩楠上来,我有话要问他。” “好,好,我马上叫他上来,你冷静点,千万要冷静。”于曼丽掏出手机就打林浩楠办公室的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 这时侯保安们全冲了上来,跟他们一起上来的还有几个高层,走在最前面的竟是总裁云长博。 他平素威严的面孔此刻却显得慈详可亲,微微带着笑,慢慢的靠近张小雨:“小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先过来,这里很冷,我们到下面去谈好不好?” 张小雨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云长博,仍是一脸漠然“你别过来,不然我跳下去,我只想见林浩楠。” 云长博见她把另一只脚抬起来做出要跨过护拦的样子,忙止了步“好,我不过去,要见林浩楠没问题,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张小雨跳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公司上下,林浩楠自然也知道,他站在窗子前,望着对面的大楼,眉头微皱,最后叹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天台上已经站了黑压压一大群人,除了安保和高层,还有很多职员,大家一看到,马上就叫起来:“林董事来了,林董事来了!” 云长博看到正从人群里走出来的林浩楠,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她要跟你说话。” 林浩楠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慢慢走过去,看着张小雨:“你怎么这么麻烦?” 一开口不是好声安慰,竟是带着不满的语气。云长博瞪了他一眼,小声说:“这个时侯你还刺激她?赶紧想办法把她哄过来。” 林浩楠说:“总裁,让我跟她单独聊聊。” 云长博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信任他,但张小雨的命就掌握在他手里,踌躇了一下,说:“千万别刺激她了,中泰经不起这种丑闻!” 林浩楠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张小雨看着林浩楠,久久没有说话,眼泪却慢慢的流下来。 林浩楠越发不耐烦起来:“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说吧!” 张小雨眼泪模糊的看着他:“你,有没有,喜,喜欢,过,我?” 林浩楠没说话,却把外套脱下来抛给她:“穿上,说话都哆嗦,听着费劲。” 张小雨身上只穿着白色纱裙,早已经是冻得嘴唇发乌,浑身发抖。可是她没有捡起衣服,只固执的看着林浩楠。 “穿上!”林浩楠加重了语气,脸色有些不好看。 张小雨被他骤然的厉声吓了一跳,身子在寒风中晃了晃。吓得远处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这时侯警察也到了,在楼下铺好了垫子,另有几个跑上来远远的站着,同云长博说话。 “穿上就告诉你。”林浩楠显然也意识到张小雨坚持不了多久了。 张小雨犹豫了一会,伸着僵硬的手把衣服拿起来穿在身上,衣服上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和气息,令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看着他,等着男人的回答。 “有。”男人的回答是肯定的。 “不,你骗我!”张小雨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你骗我,骗我” 林浩楠趁机走近两步,伸手就要抓住女孩的胳膊,张小雨的反应却很敏捷,两只脚一起越过护拦,侧身坐着,她只需要轻轻一跃,就会从这里跳下去。 这一幕看得大家又是一阵惊呼,胆小的人甚至捂住了眼睛。 苏思琪也站在人群里,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林浩楠和张小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林浩楠脱衣服给张小雨的举动让她有些意外。 林浩楠看到张小雨的疯狂举动,也不敢动了,他停住脚步,甚至把双手插进裤袋,微微歪着头,声音低沉缓慢:“我没骗你,我喜欢在床上的你,很美。难道你感觉不出我很用心的爱着你吗?” 张小雨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床上她当然记得床上的事,林浩楠很温柔,虽然那是她的第一次,但是林浩楠引领得很好,并没有让她很疼,只让她感觉到愉悦。那个时侯,她觉得林浩楠是喜欢她的,他轻柔的动作,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在她身上流连忘返的火唇,无一不让她感受到男人对她的珍惜和喜爱。 过了半响,她才明白过来:“你,喜欢我的身体?” “是的,”林浩楠回答得很坦然。 “你有过那么多女人,都喜欢她们的身体吗?” “不,喜欢才会让她愉悦,不喜欢,会让她痛苦。” 张小雨觉得他这话有些不符合逻辑:“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跟她们做?” 林浩楠沉默了一下,声音很低:“我不能不做。” 张小雨有些诧异,因为林浩楠此刻的表情显得很痛苦,他眼睛里似乎闪动着漆黑的火苗,令他的目光更加幽暗。 可是瞬间,他又恢复如常,浓眉一挑:“我已经回答了,你下来吧。” “不,我还有一个问题。”张小雨动了动快要麻木的身体:“你是不是一直爱着你的初恋?是不是爱着苏思琪?” 这个问题令林浩楠眉头一皱,目光也凌厉起来,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如果你真想死,就跳下去,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在等你的精彩表演。” 张小雨张了张嘴,她没想到林浩楠会这样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却是冷笑:“你恼羞成怒了吗?让我说中了吧,你明明就爱着苏思琪。” 林浩楠冷冷的看着她:“你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要么下来,要么跳下去,自己看着办。”说完,他转身就准备走。 张小雨尖叫一声,身子腾空,她的白纱裙在风中扬起来,整个人一下掉了下去。 大家都惊叫起来,林浩楠的反应很快,一个箭步冲上护栏,毫不犹豫的往下跳,他想在半空接住张小雨,再一起落在垫子上。他跳过伞,比一般人的准度要好。 可是下面哪里有张小雨,一抬头,他才发现,原来平台下面还有伸出来窄窄的一块板子,张小雨从护拦跳到了那块板子上,而他因为惯力使然,直接跃到了空中,此刻正在做落体运动。 天台上的人象潮水一样涌过来,而张小雨因为这骇人的一幕,吓得瘫在那里,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拉了上去,所有人都看着快迅往下坠的林浩楠。 林浩楠也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苏思琪,他看到她吃惊的张大了嘴,看到她脸上的担心,还有隐隐的悲伤。 林浩楠笑了,他知道自己会落在垫子上,但这么高的地方坠下去,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明明已经模糊,但在他眼里,她是那样清晰,张大的嘴,睁大的眼睛,脸上的担心和悲伤深深让他悸动。 那一刻他想,再怎么恨,她对他还是做不到熟视无睹。她终究还是关心他的。 他张开双臂,象只大鸟,扑坠在垫子上,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如果可以在她的面前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456那束花给我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要跳楼的张小雨没事,而林浩楠却跳了下去。 大家站在天台上,看着林浩楠坠下去,发出“砰”的闷响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苏思琪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第一次目睹人跳楼,这个人却是林浩楠。她知道林浩楠并不是寻死,他是想救张小雨,可是他居然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也刷新了她对林浩楠的认识。 她本来以为林浩楠的良心已经泯灭了,不然不会成为一个专门玩弄女人的货色。 但今天这骇人听闻的一跳,又让看她看到了林浩楠残存的善良。 底下象炸开了锅似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大家七手八脚把林浩楠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呜噢呜噢”叫着,飞驰而去。 底下的人群渐渐散去,天台上的人也走完了,只剩下苏思琪还站在寒风中若有所思。 当她冲过来的时侯,她看到林浩楠瞬间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然后就一直看着她,他的表情很奇怪,眼睛里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象是解脱。 那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儒雅温和,带着些许的清高。 风吹木了她的脸,直到张萌盼上来找她:“思琪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呀,你的手都冻僵了,快下去。”她不由分说,把苏思琪拖了下去。 工具房里,大家都聚在一起,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林董事真是了不起,为了救人,居然自己跳下去了。” “就是啊,那一下,我心脏都差点吓得跳出来了。” “张小雨自己没事,倒把林董事害了。” “希望林董事福大命大,千万别有事。” “要不咱们去看看他吧,林董事上回自掏腰包给咱们买那么贵的冻疮膏,咱们得知恩图报。” “我赞同,下了班就去吧。” 有人说:“还是明天去吧,今天肯定公司里那些高层都会去,咱们去了不一定能见到林董事,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大家都表示同意,如果林董事情况不好,她们是见不到的。 苏思琪倚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如果大家都去,她要不要去呢? 张萌盼扯了扯她的衣服:“思琪姐,咱们给林董事买点东西吧?” 苏思琪回过神来,仔细一听,原来大家在讨论要送点什么给林董事。有的说煲个汤,有的说煮点有营养的米粥,有的说送水果,还有的说送鲜花。 张萌盼在她耳边悄声说:“思琪姐,咱们搭伙给林董事买条围巾怎么样?” 苏思琪眉头一挑,诧异的看着她,不用说,这个丫头估计对林浩楠动了心了。 “你自己送吧,我送别的。” 张萌盼有些不好意思,把苏思琪拉到门外去说话:“思琪姐,别人都送吃的,就我送围巾,大家会笑话我的。” 苏思琪看着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好笑:“你既然想送,就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 张萌盼红了脸,又朝她瞬了瞬眼睛:“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苏思琪知道这个时侯的林浩楠在张萌盼的心里已是高大的光辉形象,但她还是想鞭策一下小姑娘:“盼盼,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毕竟今天这事是林董事自己惹起来的,虽然他舍已救人,但” 张萌盼显然不爱听:“思琪姐,怎么到这个时侯,你还在抵毁林董事,他今天的所做所为证明了一切,大家都说他是个好人。” “好人是好人,但他在感情方面并不专一。” “那是因为他没碰到可以专一的人。” “你认为你是那个可以让他专一的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思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她沉着脸不说话,张萌盼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说:“思琪姐,别生气,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张小雨的。” 苏思琪叹了口气:“盼盼,答应姐,不要让他欺负你,如果他敢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不会饶了他的。” 张萌盼看着她,慎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苏思琪听到了林浩楠的消息。他并没有大家想像的严重,只有一些外伤和轻微的脑振荡,在医院呆两天就没事了。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很高兴。又凑在一起商量着下班去看林浩楠的事情。 苏思琪和几个准备买花的人凑了份子,跑到花店买了一大捧新鲜的香水百合。有人凑钱买水果,还有人煲了汤,煮了营养米粥,大家下了班,拎着礼物去医院看望受伤的林浩楠。 苏思琪听说他没什么事,就不想去了,却被张萌盼硬拖着一起上了公交车。 她们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侯,林浩楠的病房里挤满了人,门外的走廊上摆着好多鲜花,还有水果篮,营养品,看这阵势,大家有些不知所措,和那些高档礼品相比,她们带来的未免寒碜了点。 屋子里或站或坐着一大群人,大都是高级职员,低级职员都站在外围,而她们这些保洁员只能站在门口。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两个人做代表进去打个招呼算了,反正进去了也没有她们说话的份。 于是做事稳重的王大姐和张萌盼被推选为代表,两人手里拎着大家的礼品,奋力的从人群里挤进去。 “林董事,我们代表保洁组来看您。” 林浩楠正同人说话,听到有人招呼,抬头一看,眼睛就弯起来“谢谢你们来看我,让你们破费了。” 林浩楠这样彬彬有礼又和蔼可亲,让王大姐和张萌盼受惊若宠。 王大姐赶紧又说:“大家都来了,看屋里人多,就没进来,派我们两个做代表” 话还没说完,林浩楠就伸长了脖子朝门口的保洁员招手:“进来,你们都进来吧。” 林浩楠开了口,堵在门边的人群自然散开,让出路来让保洁员们进去。 林浩楠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在最后一个人脸上停留得稍微长一些,嘴角的笑意渐渐漫延开来。 他把目光收回来看着王大姐手里拎着的保温瓶:“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煲的鸡汤。”王大姐憨厚的笑着说:“林董事趁热喝一点?” 她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浩楠点头:“好,我正想喝鸡汤。” 王大姐高兴得脸都红了,忙把汤放在桌上打开,舀了一小碗递给他。 林浩楠一口气喝完“好喝。” 王大姐更高兴了,把所有的礼物都拿给他看,又告诉他哪些东西是哪些人买的,林浩楠面带微笑,不时点点头。 张萌盼红着脸把自己的礼物递过去,声音小小的:“林董事,这个送给你。” 林浩楠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脸上笑意更深了:“谢谢,我很喜欢。” 因为屋里已经摆不下这些东西,大家准备拿到外面去放,却听林浩楠说:“那束花给我。” 王大姐便把花递给他,林浩楠抱着花闻了闻“真香,很漂亮。”他叫自己的秘书:“去找个花瓶来插上。” 大家都有些吃惊,没想到林董事对保洁组的礼物情有独钟,不但喝了鸡汤,还把花留在屋子里。而那么多漂亮的花都被他弃在外面了。 苏思琪本不想进来,是被后面的人推进来的,见林浩楠对保洁组另眼相看,又想起他坠下去时看自己的目光,心里有些不自在。脚步慢慢往边上移,想躲到人群里去。却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抬头,竟和林浩楠的视线碰了个正着,慌得她忙错开眼。 林浩楠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都疑惑的看着独自发笑的男人。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在众人眼里的异常,林浩楠解释说:“我太高兴了,没想到受个伤,大家都来了,看来我在公司里的人缘还不错嘛!”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七嘴八舌的拍着他的马屁。 林浩楠平时总板着脸,大家都有些怕他,但现在的他却象变了个人,幽默风趣,侃侃而谈,对每个人都很亲切,屋子里越发热闹起来。 正在这时侯,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哟,这么热烈啊!”所有的说笑声因为这个声音嘎然而止,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云姗姗走到床边,当着大家的面,突然弯腰在林浩楠脸上亲了一下,带着娇嗔的语气:“浩楠,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就敢往下跳,不要命了?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短短两句话便在众人面前表明了她和林浩楠的关系。 屋里有好几个女职员都和林浩楠有染,只是她们没有张小雨那样傻,知道林浩楠是逢场做戏,不过他相貌英俊,床上功夫又好,还能给她们一些好处,所以一直和林浩楠保持关系,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相处友好。 但云姗姗不一样,她也和林浩楠有过关系,却想独霸那个男人,冷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女职员,阴阳怪气的说:“浩楠受了伤,这段时间你们就别想了吧,实在忍不住,自己找乐子去。” 她没点名,所以大家都听得莫名其妙,只有那几个女职员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她说得这样露骨。 “云姗姗!”听她出言不逊,林浩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你要破坏气氛的话,就请回吧。” 云姗姗正要说话,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了苏思琪,不由得愣了一下,唇边浮起耐人寻味的笑意。 “苏思琪,你也来了啊!真难得,是不是被林浩楠舍已为人的行为感动了?” 457不许你说他死了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苏思琪已经退到门边正要悄悄离开,没想到云姗姗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来。 苏思琪只好站着没动,安静的看着云姗姗。 云姗姗走过去把她拖到前面来,笑着说:“苏思琪,你可别被他骗了,你在他身上吃的亏还少吗?”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一片哗然。 苏思琪看到张萌盼吃惊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分明有某种异样的情绪。她知道大家会怎么看她,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仍是保持沉默。云姗姗一现身,她就知道自己跑不掉,可林浩楠为什么也一声不吭,难道他也不介意云姗姗把从前的事抖落出来吗? 云姗姗咯咯一笑“大家还不知道咱们这位苏小姐和林董事的关系吧?说起来他们的关系可以追朔到七八年前” 大家又吃了一惊,刚听云姗姗那句话,还以为苏思琪也和林浩楠有染,没想到他们从前就认识。 “够了,云姗姗!”林浩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请你马上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云姗姗哼了一声:“我才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呢。” 有几个和云长博关系好的高层见云姗姗要闹事,怕让大家看了笑话,便说:“大家都回去吧,让林董事好好休息。” 有些人怕惹祸上身,巴不得想走,有些人却想留下来看热闹,一时间也没走出去多少人。 苏思琪当然是想赶紧离开,她不在乎云姗姗把她和林浩楠的关系捅出来,反正做错事的又不是她,被大家谴责的也不是她。 谁都可以走,偏是她走不得,云姗姗冲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苏思琪从来都不怕她,反手一甩:“云姗姗,我没时间陪你疯。” “我疯?”云姗姗笑得有些歇斯底里,整个人拦在苏思琪面前:“我就算疯,也是被你和林浩楠逼疯的。” 林浩楠说:“你说我就说我,扯上她做什么?” “心疼啦?”云姗姗阴郁的目光在苏思琪脸上扫来扫去,话却是对林浩楠说的。 “苏思琪,你赖在公司里不是等沈孟青,是在等林浩楠对不对?”云姗姗死死的盯着苏思琪:“真卑鄙,居然用一个死人做借口!” “啪!”清脆一声响,苏思琪的巴掌狠狠的抽上了云姗姗的脸。她看着捂着脸的云姗姗,目光里一片寒意,一字一字缓慢的说:“不许你说他死了!” 云姗姗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喝斥苏思琪:“你做什么?竟然打云部长,赶快道歉!” 苏思琪微抬着下巴,脸上带着一丝倔强“除非她先道歉。” 云姗姗一声尖叫,挥着长长的指甲向她冲过来:“敢打我,我撕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半躺在床上的林浩楠突然扑过去一把扯住云姗姗的头发,云姗姗吃痛,惨叫一声,反手来掰林浩楠的手。两人纠缠在一起。 于是大家赶紧上来分开他们两个,苏思琪趁乱,赶紧走了。 她知道云姗姗这一闹,她肯定会再一次成为大家茶余话后的话题。不过无所谓,她已经习惯了。 病房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云姗姗披头散发的站在屋子中间,她一只高跟鞋在混乱中被踩掉了,另一只穿在脚上,站在那里一肩高一肩低,衣服也是乱的,整个人显得很狼狈。 她无所谓的轻笑,早就没有脸了,所以不在乎把她的不堪放大在众人的眼前,看就看个够吧!只是可惜,让苏思琪那个贱人跑了。 那天晚上,林浩楠那样对她,简直就是谋杀,象要把她整个人贯穿而过。 男人疯狂的施暴后,把她丢弃在空寂的屋子里,自己走了。她浑身是伤躺在冰冷的地上,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一个晚上受到两个男人无情的折磨,任是谁也会疯的吧? 等她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象条狗一样被弃在屋子里,尽管没有什么力气,她还是把林浩楠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望着满室狼籍,她心里的火却并没有消去一丝一毫。 她用了整个生命在爱林浩楠,可那个男人却待她连条狗都不如。 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人,有一个叫苏思琪的贱人。 她躲在自己的公寓里养了两天伤,等露在外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去公司,却听到林浩楠为救人坠楼的消息。养伤的时侯,她天天骂林浩楠,恨不得他去死,可听到他真的出了事,又吓得要死,马不停蹄就跑到医院里来。 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苏思琪,只看到那几个跟林浩楠有染的女职员,所有和林浩楠有过关系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所以忍不住冷嘲热讽,然后就看到了苏思琪。 连日来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源头,她要在所有人的面前狠狠羞辱苏思琪,打击她,让大家知道苏思琪是一个多么蠢,多么不要脸的贱女人! 林浩楠靠在床头,从花瓶里插了一枝百合拿在手里把玩着,就当这满室的狼籍和屋子里的女人都不存在。 云姗姗终于平息了一些,整了整衣服和头发,捡起鞋子穿上,然后拿了把椅子坐在林浩楠面前:“谈谈吧。”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林浩楠!” “”云姗姗叹了口气“我们不吵架好吗?浩楠,我只想跟你好好相处,象从前那样行吗?” 男人把花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眉眼柔和,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对朵花也比对她好。云姗姗在心里喟然长叹,说到贱,其实她比苏思琪更贱吧! 苏思琪受了两次伤,至少知道远离林浩楠,而她,被伤了无数次,却还是象条狗一样爬到他面前,让他再次羞辱。她真怀疑自己内心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无论云姗姗怎么说,林浩楠再没搭理她半句,他说没什么好谈,就真的什么都不谈。 云姗姗一会被气得声音高起来,一会又自己偃旗息鼓,跟男人说好话。她象一个独角戏演员,一个人唱戏。而林浩楠是唯一的观众,却完全心不正焉。 苏思琪做完卫生后,回到工具房,有几个人坐在里面休息,见她进来纷纷跟她打招呼。苏思琪扬着笑脸一一回应,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拿水杯喝水。 “思琪,原来你跟林董事早就认识啊?”一位大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苏思琪跟保洁组的同事们都相处得不错,大家都很照顾她。所以便点头“对,我和林董事是校友。” 张萌盼走进来,听到这句,瞟了苏思琪一眼“思琪姐,你口风真严,连我都不告诉。” 苏思琪笑了一下:“陈年旧事,提它干嘛?” 张萌盼端着杯子走到她面前,笑得别有用意:“不光是校友这么简单吧?云部长昨天那话可还有话噢!” “小丫头片子,”苏思琪瞟了她一眼:“想问什么?” 张萌盼拉着她往里面走,避开众人,压低了声音:“思琪姐,你和林董事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谈过,”苏思琪坦白的说:“他是我的初恋,不过后来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张萌盼好奇的问。 “小丫头,你的好奇心太重了。”苏思琪作势捏她的脸。 张萌盼笑嘻嘻往后一躲:“是不是云部长插足,把你们拆散了?” 苏思琪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张萌盼笑得有些得意:“一猜就是这样,电视里不是常这样演吗?本来是好好的一对恋人,被富家女插足,活活拆散,然后男主若干年后幡然醒悟,和富家女分手,心里却一直想着女主。” 苏思琪过了一会才评价:“偶像剧看多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全对,”苏思琪笑得有些惆怅,如果张萌盼知道她被林浩楠伤了两次,会不会笑她傻? “不全对?那是什么?” 苏思琪含笑不语,是真的不在意了,所以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提起。心里无痛无痒,有的只是淡淡的惆怅,毕竟那是她的初恋。 张萌盼见她笑而不答,又说:“不过,有一点我没猜出来,不知道女主现在是不是愿意回到男主身边?” 苏思琪听到这里,才知道张萌盼的用意,忍不住笑起来:“你真是个鬼灵精,拐弯抹角想知道我和林浩楠还会不会在一起?明确的告诉你,我和他绝会不可能了。” “为什么?林董事那么优秀。” “我结过婚了,我有丈夫。”苏思琪认真的看着她:“这就是答案。” 张萌盼愣了一下,一下想起云姗姗的话“就是那个沈,什么” “沈孟青,”苏思琪轻声说:“我丈夫他叫沈孟青。” 张萌盼来公司快一年了,一直以为苏思琪是单身,很多次下了班,她们都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如果有丈夫,苏思琪为什么不回家? “你丈夫” “他出远门了,已经走了三年多了,”苏思琪的表情显得很坚定:“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张萌盼越听越奇怪,但她不想再问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苏思琪,她心里有隐隐的难受。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57不许你说他死了!,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58有人栽赃 张萌盼年纪虽小,人却不傻,她对林浩楠是有好感,但如果这里边牵扯到苏思琪,她就不去趟那浑水了,毕竟人家是初恋啊! 现在得到苏思琪的明确答复,说不可能再和林浩楠在一起了,张萌盼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她负责打扫的是包括林浩楠办公室在内的一片公共区域,见到林浩楠的机率很大。 今天是林浩楠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她早早把其它地方的卫生做了,守在林浩楠办公室前,没人过来站着发呆,有人过来就装模做样拖地。 终于,她听到有人叫林董事,心一跳,赶紧低头,边拖地边偷瞟着走过来的身影。 “林董事,早。” 林浩楠正低头看手机,听到这脆生生的声音不由得抬了头,看到前面站着一个年青的女孩子,丰满的身材,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林浩楠的目光从她胸脯上轻轻掠过,回到她的脸上:“早。”心里却想,人长得一般,不过身材不错,可以考虑。 他选择女人的标准只有两个,要么漂亮,要么身材好,满足其一他都有兴趣。 “你叫什么?” “我叫张萌盼,那天和思琪姐她们一起去医院看” “啊,我想起来了,”林浩楠笑着说:“你还送了我一条围巾,我没记错吧?” 张萌盼羞涩的点了点头。 林浩楠没有进办公室,站在走廊里跟张萌盼聊天:“干活累吗?” “不累,在家干的活还要多呢,这不算什么。” “你负责清扫这片区域?” “是的,我们每个月轮一次,下个月我就到楼下去了。”张萌盼说:“我们保洁组只有思琪姐不用轮,她是固定的。” 林浩楠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谁定的规矩?” “不清楚,我来的时侯就是这样。” 林浩楠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拍拍她的肩:“休息去吧,别太累了。” 男人笑容温和,大手轻轻拍在肩上,带着男性干净的气息,令张萌盼心一跳,脸刷的就红了,不等她回过神来,林浩楠已经进了办公室。 不过门并没有关上,张萌盼悄悄走到门边偷看,男人站在窗边,修长的身躯沐浴在阳光里,可是那背影却让她感到一种冷寂。 他侧头点了根烟,淡淡的烟雾在他脸边弥漫开来,越发衬出一种落莫的伤感。 张萌盼看着这样的他,心里突然刺了一下,这个男人或许并不象大家看到的那样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渴望着有人温暖。而她,希望是那个人。 今天是交餐费的日子,苏思琪把口袋里的钱捏了捏,叹了口气,听到组长叫她:“苏思琪,来交钱,就剩你一个了。” 苏思琪应了一声,走过去把钱交给组长,组长数了一下,说:“你又买这么点?够吃吗?” “够的,”苏思琪笑了笑:“我本来吃得就不多。” 组长看着她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了五十添进去,苏思琪忙按住组长的手:“别,组长,上个月你也替我添了钱,这个月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了。” 组长说:“五十块我还出得起。”“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苏思琪坚持:“我不能要。” 组长是个中年妇女,透着一种利落的精明。她把苏思琪的手拿开:“这不是我加给你的,是组里加的,你的工作最繁重,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平时挺爽快一个人,别叽叽歪歪的。” 苏思琪默默的接过那一迭餐票,眼里瞬间涌起一股热意,她低声道了谢,转身走了出去。 她可以拒绝方卓越他们的帮助,却无法拒绝组长的五十块。钱不多,却足以温暖她的心。和这群可爱可敬的大姐们在一起,她能感受到她们的善良,包容,还有热情。 午间休息是苏思琪干活的时间,她提着桶子从走廊上穿过,突然看到远处两个身影很眼熟,男人身材瘦高修长,女孩丰腴饱满,正是林浩楠和张萌盼。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张萌盼这丫头还真和林浩楠搭上线了。 她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走到厕所里去。心里总有隐隐的担心,虽然已经告诫过张萌盼,但毕竟是个小丫头,年青不经事,被男人花言巧语一哄,说不定就要出事。不行,她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林浩楠。 她在为张萌盼担心的时侯,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麻烦。 做完清洁回到工具房,听到大家在里面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好几千块呢,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是啊,钱我们反应是交了,餐票不发怎么办?下个月吃什么?” “得找上边说说去,他们查他们的,餐票得发给我们。” “谁这么大胆,在公司里偷钱?” “肯定是内盗,让安保部去查。” 苏思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问了人才知道,原来她们刚交上去的餐费全不见了。组长把钱收齐交给后厨的李丽珍,结果还不到半个小时,李丽珍就说钱不见了。 一叠厚厚的票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呢?肯定是有人拿走了呗! 大家正议论纷纷,组长过来通知,所有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苏思琪跟着大家一起去了会议室,发现不光是保洁,整个后勤部的人都到齐了。云姗姗黑着脸坐在台上,阴郁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扫。 “叫大家来,是因为刚才发生了一件事情,保洁组交的餐费丢了。” 底下立刻交头接耳起来,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苏思琪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的骂:“挨千刀的小偷。” “真不要脸,餐费也偷!” “绝对是内盗,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偷大家的餐费。” 云姗姗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不要吵,听我说。经过安保部的分析,这应该是内盗,所以,在坐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嫌疑,现在我给大家一个机会,有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只要他向大家道个歉,把钱还回来,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底下鸦雀无声,却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象那个内盗就是身边。 “没有人肯站出来吗?”云姗姗的声音冷静尖利:“那是保洁组所有员工的餐费,钱没了,她们就拿不到餐票,下个月的午餐就没着落,大家在外边打工,都不容易,一时的贪念我可以理解,现在只要那位同事肯站出来,我保证不为难他。否则,我只好采取相应的措施了。”  接下来是一阵难熬的沉默。 云姗姗不说话,底下的人也不说话。苏思琪四处张望了一下,张萌盼坐在最后面,显然是后面赶到的,见她看过来,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的耐心已经到头了,既然没有人肯站出来承认,大家就静等结果吧。”云姗姗冷冷的说:“就在刚才,安保部的同事已经在对每个同事的私人物品进行搜查,我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底下的议论声又嗡嗡的响起来,都在猜测倒底是谁拿了那笔钱。 苏思琪默默的坐着,余光瞟到云姗姗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脸上扫过,虽然隔得远,她仍感觉到那目光的不怀好意。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会,穿着黑色制度的安保们排着队,整齐的步入会场,安保队长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女式的包,他把包放在桌子上,弯腰对云姗姗说了几句话。 尽管有了预感,苏思琪还是瞬间僵住了,那是她的包。 很明显,有人栽赃给她,让她众叛亲离!保洁组是她在公司唯一的温暖,现在这点温暖也要被人拿走了。 云姗姗扬了扬那只包:“这是谁的?站起来!” 保洁组有好几个人都看向苏思琪,满脸惊讶,她们认得那是苏思琪的包,却不敢相信苏思琪会做那样的事! 众目睽睽下,苏思琪站了起来。 大家的议论声立刻嘈杂起来。 “怎么是她?不会吧?”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组长还给她垫钱,她却把大家的钱都偷走了。” “听说她父亲一直躺在医院里,每个月需要很多钱。” “我有点不敢相信,她看起来不象偷钱的人啊!”“”云姗姗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包好的钱,问后厨的李丽珍:“这是你丢的钱吗?” 李丽珍显得很激动,站了起来:“是的,那张纸是我亲自包的,不会错。” 云姗姗冷笑了一下,把钱拿在手里,走到台子边,居高临下看着苏思琪:“苏思琪,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你没有珍惜,可就怪不得我了。” 苏思琪面无表情,大声说:“我没有拿钱,是有人栽赃。” “谁?谁栽赃给你?”云姗姗看着她:“把他指出来。” 苏思琪当然指不出,只能是沉默。 “苏思琪,我知道你经济上有困难,但再困难也不能偷大家的钱啊!这是你们保洁组下个月的餐费,你把钱拿走了,大家怎么吃饭?同事这么久,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云姗姗略带煸动性的话引起保洁组员工的一片低声议论。 “亏得大家平时对她那么好,真是只白眼狼。” “不会真有人栽赃吧?思琪真不象会偷钱的人。”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 苏思琪听着这些议论,心里难受极了。再次大声辩解:“我没有偷钱,不是我,是有人栽赃!” “那就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459对你,我是无害的 “是我栽赃给苏思琪的。”一个男人从门口大步流星走进来。 待看清这个人是谁,全场又是一片哗然。竟是刚刚出院才两天的林董事! 云姗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过身冷冷的看着林浩楠:“林董事,这是我后勤部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林浩楠笑得风轻云淡“云部长,你们不是在查偷钱的事吗?怕你们冤枉好人,所以我过来知会一声,这事是我干的。” “你干的?”云姗姗忍不住笑起来:“怎么,看到老情人有难,想过来帮一把?” 林浩楠淡淡的瞟了苏思琪一眼:“不好意思,苏小姐,让你受委屈了。” 苏思琪慢慢的坐下来,他们要唱戏,尽管唱去,不要牵扯到她就好。 “林董事,我知道你是想替苏思琪开脱,但今天这事已经是铁板钉钉,钱是从苏思琪的包里搜出来的,整个安保部的人都亲眼所见。” “我知道,”林浩楠神色淡淡的:“钱是我放进去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栽赃啊!我都承认几次了,云部长的记性真差。” “为什么栽赃?”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如此,好不容易栽了赃,为什么又来承认?” “良心发现呗。” 尽管云姗姗步步相逼,林浩楠却表现得很轻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云姗姗觉得自己的出击象打在棉花堆上,完全使不上劲,偏偏又奈他不何。 “对不起,林董事,我只能相信我的眼睛,钱在苏思琪的包里找到,她就是偷钱的人,我要把她交给警察。” “云部长,警察没有你这样蠢,案子有疑点,他们就会调查,况且,我有证人。” “证人?”云姗姗眉头一挑:“是谁?” 林浩楠微笑着朝台下抬了抬下巴,一个人慢慢站了起来。苏思琪扭头一看,竟然是张萌盼。她吃了一惊,不知道张萌盼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做证。”张萌盼大声说:“那钱确实是林董事从后厨拿了放在思琪姐的包里的。” 张萌盼年纪小,为人忠厚,嘴巴又甜,大家都挺喜欢她,听她这样说,都把目光投向林董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萌盼,做伪证可是犯法的,你想清楚。”云姗姗冷冷的看着站在最后的女孩。 “我没做伪证,是我无意中告诉林董事今天交餐费的事,他说想跟思琪姐开个小玩笑,要我帮个忙,告诉他思琪姐的储物柜是哪个?还问了钱收上去是交给谁?我都告诉了他,问他想干什么?他说想栽个赃。我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她说得这样具体,倒令云姗姗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漂亮的眼眸里满是阴霾,她看着坐在人群中的苏思琪,冷笑起来:“苏思琪,你还真是好命,走到哪都遇贵人。走了一个沈孟青,又来一个林浩楠,你还真是让男人稀罕啊!”苏思琪不知道林浩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张萌盼的证词说得那样真实,难道真是林浩楠做的?看着男人那张淡然的然,她又觉得应该不是,林浩楠坏是坏,但还不会这么无聊。 会到开这里,成了一场闹剧,整个后勤部的人都觉得好笑,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林董事是不是喜欢苏思琪,大概是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吧?” “林董事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早几天还舍身救人,象个大英雄,现在又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来。” “林董事和苏思琪倒底是什么关系,有点闹啊!”“听说俩人以前是校友,大概谈过恋爱吧?” “上次为了张小雨的事,有人看到苏思琪扇了林董事一耳朵,林董事大概是在报复吧?” “林董事别的都好,就是男女关系有点乱。” “”苏思琪听着身边的议论,心里苦笑,经过这几次风波,她和林浩楠的关系算是已经公开了吧? 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云姗姗气得直咬牙,林浩楠这一搅和,已经没有人再怀疑苏思琪偷钱了,她一番辛苦全白费了。只好草草了事,宣布散会。 林浩楠看着随人群往外走的苏思琪,默默的跟了上去,却觉得背后有谁在看他,扭头一看,是云姗姗冒火的眼睛,他把手抬在眼边,笑眯眯的朝她敬了个礼,然后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云姗姗气得用力一跺脚,细尖的高跟一滑,脚撇了一下,疼得她脸都皱起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弯腰揉着脚。 李丽珍看人都走光了,才快步走到云姗姗面前,呐呐的:“云部长,那钱” “放心,不会少你一个子。”云姗姗低着头,冷冷的说道,见她还站着没走,一时又燥起来,低吼了一声:“滚!” 李丽珍吓得转身就走。心里却是后悔死了,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才不会答应云姗姗做这种缺德事,现在倒好,事情做了,钱还不知道拿不拿到手。算了,不拿最好,她良心上也好受一些。 林浩楠追上苏思琪:“你等等,我有话说。” 周围全是人,苏思琪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跟他争执,便停下脚步:“什么事?” “刚才的事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闪动着清亮的光芒,林浩楠一时看入了神,竟是怔住了。 苏思琪咳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转身要走,胳膊却被男人拽住。 苏思琪看着他的手,眉头微皱,林浩楠赶紧松开“思琪,我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行吗?” 苏思琪没说话,目光中带着警惕。 林浩楠苦笑:“你不要象看坏人一样看着我,是,我承认我现在很坏,但是对你,我是无害的。” “你想说什么?” 林浩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知道,当他在医院里看到苏思琪,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好象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他知道苏思琪不可能再接受他,而他变成现在这样,也配不上她了,他只是希望可以和她做朋友,可以关心她,照顾她,象哥哥一样保护她。这辈子,这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大家陆陆续续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投来好奇的目光。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去你办公室说吧。”不管怎么说,多亏了林浩楠的及时救驾,才让她逃过一劫,她不想做得太绝情。 林浩楠脸上一喜,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 远远跟在后面的张萌盼看到林浩楠和苏思琪走在一起,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半响才垂着头,怏怏的去干活。 苏思琪进了林浩楠办公室,坐在门口的秘书一脸惊诧,刚想起身跟进去泡茶,门却被林浩楠关起来。 林浩楠亲自给苏思琪泡了杯热茶,放在她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来。 茶很香,丝丝绺绺钻入鼻腔,苏思琪忍不住端起来闻了闻:“是高山冻顶?” “对,我记得你喜欢这茶叶。” 苏思琪笑了笑:“无所谓,有口热水喝也成。我现在不讲究。” 林浩楠看着她笑。两人一时无话。 苏思琪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和林浩楠坐在一起融洽的喝茶。好象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就改变了,是因为他舍身救人?还是他刚才替她解围,又或者是上次为了让她接受冻疮膏而做的努力,还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他发动全员清扫,让她保住了薪水。 虽然他们交集不多,很多时间两人见了面,都是漠然的擦肩而过,但她能感受得出来,林浩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她好。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能这样坐在一起喝茶。”林浩楠微笑的看着她。 “我也没想到。”苏思琪垂眸,心里亦是太多感慨。 其实对于林浩楠,她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恨,毕竟那些事都过去了,如果没有林浩楠第二次的背叛,还成全不了她和沈孟青。就算那时侯她真的和林浩楠结了婚,等记忆复苏,记起自己真正爱的人是沈孟青,她和林浩楠会成为一对怨偶,然后无休止的争吵,直到离婚。还不如趁早分开的好。 “思琪,”男人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知道从前我做得太过份,但是你连一次补偿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我现在有能力可以保护你,思琪,我不奢望别的,只希望你可以过得好一点,我不希望看到你受苦。” 苏思琪愣了一下,看到男人眼里涌动的情意,心一下就乱了“不,林浩楠,我和你,不可能了。” “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了,”男人真诚的说:“我只是想保护你,想关心你,公司里有太多牛鬼蛇神,你一个人很危险。” “我知道,”苏思琪满不在乎的说:“我虽然是一个人,也跟他们斗了这么久,他们的耐心都没有我好。” “云姗姗呢?她的耐心可不是一般的好,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她做的,你在她手下做事,她想钉死你分分钟的事,这个女人比你想像的还要可怕,她已经毁了我,我不想让她再毁了你。” 苏思琪喝着茶,沉默了一会,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不喜欢有人插手自己的生活。我和你,本来就不应该是朋友的关系。”她把茶放下,站起来走了出去。 林浩楠一脸失落,看着她走出去。 本来就不应该是朋友的关系!只这一句话,便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460你要跟我离婚? 云姗姗知道,她要对付苏思琪有些困难了,因为林浩楠会盯着她。那个该死可恶的男人,让她恨得牙痒痒,又爱得牙痒痒。因为上次和杜铭宇闹了一场,把警察都引来了,让云长博大为光火,事后把她狠狠的骂了一顿。说她必须想办法和杜铭宇修复关系,不然云氏就真的要拱手于人了! 如果林浩楠能对她好点,她才不会听父亲的,但林浩楠显然更加伤她的心。所以,为了安抚父亲,她只好回到市去呆一段时间,尽量和杜铭宇搞好关系。 杜铭宇上次憋了一肚子火回来,看到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哟,云大小姐,舍得回来啦?” “这是我家,我当然要回来。” 杜铭宇冷哼了一声,自顾上楼去,懒得理她。 云姗姗咬着唇,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好歹夫妻一场,看到她连个笑容也没有,真是前世的冤家! 但她回来是示好的,不能越闹越僵,云姗姗一咬牙,跟着上去了。 杜铭宇靠在床上玩手机,不知道跟在聊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云姗姗知道他现在是市新贵,身边不缺女人,若是平时她也不管,不过现在她要提醒他,她还是杜太太。 “铭宇,”云姗姗放柔了语气“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我那时侯心情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从来没把你把放在心上过。”杜铭宇头都没抬,懒洋洋的答。 “我知道,你现在今非昔比,身边水嫩嫩的小姑娘大把,早就不待见我了,”云姗姗惆怅的叹了口气:“不过我倒底还是杜太太,咱俩闹归闹,有些事情还是要有个分寸。” 杜铭宇轻笑了一声,终于抬起头看她:“分寸?你要什么分寸?” 云姗姗看杜铭宇语气不善,忙走到床边,挨着他坐下,手轻轻搭在男人腿上:“铭宇,咱们和好吧,爸爸为了我们的事,操碎了心,我不想让他担心。” 提到云长博,杜铭宇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他对云长博一直还算尊重,便点了点头:“一直都是你在闹,我才没那个闲功夫搭理你。” 云姗姗听他声音缓和下来,手轻轻在他腿上摸了摸:“我也不想闹了,还是好好过吧。” 杜铭宇看着她那只白晰柔滑的手,嘴角微勾“姗姗,你乖巧起来还是蛮可爱的。” 云姗姗一抬眼,男人似笑非笑,目光却瞟着她的手。她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娇笑一声,手慢慢往上摸去,结果快到目的地的时侯,却被男人按住了“姗姗,我想看看你。” “你又不是没看过。”云姗姗瞟了他一眼:“想玩什么?” 男人笑起来:“你说呢?难得大家都有兴致,不如好好玩一玩,我知道你很厉害,我也不会让你失望,你先脱,然后我再脱。” 脱就脱,云姗姗无所谓,她素来爽放,在自己老公面前脱个衣服有什么难的! 既然要玩,当然要玩点情调,云姗姗扭着腰肢,象跳舞一样,带着某种暗示的挑、逗,把衣服一件一件慢慢的脱下来,最贴身的衣物自然是甩到男人脸上。 男人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她,显得极有兴趣。 最后当她光溜溜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突然拿起手机对着她一顿猛拍。 刺眼的闪光灯让云姗姗措手不及,她惊慌失措的捂住羞处:“杜铭宇,你干什么?” 杜铭宇哈哈大笑起来“云姗姗,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云姗姗还真有点不记得了“我怎么你了?” “忘了?三年前,在你的办公室里,你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我现在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云姗姗忙不迭把衣服往身上套“杜铭宇,你真卑鄙!” “云姗姗,我都是跟你学的。”杜铭宇得意的扬了扬眉:“说到卑鄙,你好象更胜我一筹。” 云姗姗穿好了衣服,冷静下来:“杜铭宇,你打算拿那些照片做什么?别忘了,我是你太太,照片要是曝了光,丢脸的人是你。” “现在我当然不会让它们曝光,不过离婚后” “离婚?”云姗姗脸色一变:“你要跟我离婚?” 大概是她的反应太大,杜铭宇倒愣了一下“云姗姗,不是你一直在闹着要离婚吗?怎么,现在不想离了?是不是跟旧情人闹掰了啊?” 云姗姗知道林浩楠的事瞒不了他,毕竟中泰和云氏的关系千丝万缕,说不定杜铭宇已经在中泰安插了他自己的人。 “我不离婚。”她冷冷的说。 “为什么?”杜铭宇奇怪的看着她:“我好心给你和旧情人让路,你倒不领情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的旧情人是林浩楠,林浩楠的初恋是苏思琪,你们三个都在中泰,这关系可有点乱。怎么样?林浩楠现在是喜欢你,还是喜欢苏思琪?” 他一提林浩楠,云姗姗的情绪就有些不稳定,她恶狠狠的瞪着杜铭宇:“你想离婚又是为了哪个贱女人?” 杜铭宇反手就是一耳朵甩过来,正打在她右脸上。云姗姗只觉得瞬间脸上就火辣辣的疼起来。 她象疯子一样扑上去撕扯杜铭宇,但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压在床上狠狠揍了一顿。 等她回过神来,听到楼下传来砰的关门声,男人出去了。 云姗姗坐起来,看到对面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自己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一边脸红肿,嘴角有淤青,上衣的袖子被撕扯下来,象一只断手垂在腰间。 她站起来,把衣服慢慢解开,露出身上的青红蓝紫。杜铭宇对她从来都下得了狠手,这一身的伤只怕又得个把星期才消得掉。 “杜铭宇!”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以前她闹着要离婚,杜铭宇一直不同意,但现在他主动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但凭她的直觉,杜铭宇是为了某个女人要跟她离婚。 她知道杜铭宇在外头有女人,还不止一个,但都是逢场作戏,连金屋藏娇的都没有。什么时侯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来? 杜铭宇一直不肯离婚的原因,是舍不得云氏的财富。可是现在却肯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云氏,这不能不让她好奇。 杜铭宇一个人去了酒吧喝酒,他跟云姗姗提离婚是认真的,上次从北安回来,他就下了决心,云氏他不会放弃,但他也不想再跟云姗姗这么纠缠下去。如今他权有势,唯独缺个合心意的女人。 身边美女如云,但偏偏不是她! 喝得有三分醉意,杜铭宇开着车在马路上飞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天大地大,可是竟没有他可以落足的地方。 杜家现在对他很热情,还保留了他的房间,可那里并不是他的家。 他所谓的家里有个厌恶的女人,有她在,他就不想回去。 别墅,公寓,洋房,他名下的房子不少,可都是冷冷清清,只让人徒添了伤感。 路灯温柔的照在地面上,象铺洒开来一层薄薄的金纱,他看着两边的街景,突然踩停了刹车。 他又到这里来了,每次心烦意乱的时侯,他总是会不知不觉把车开到这里来。 离她近了,他的烦乱的心好象就能平复下来。 杜铭宇抬头往上看,密密麻麻的窗口,无数或明或暗的灯光,可只要他抬头,一眼就能看到属于她的窗口。 那个窗口的灯光好象格外温暖,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在干什么呢?时间还不算晚,她应该在看电视吧。 杜铭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韦春花这样执着,三年前,当他在博海楼下再次看到韦春花,当他的心莫名而狂乱的跳动,他就知道,自己沉陷了。 说来也怪,他和韦春花的交往只有一个月,发生关系也仅有一次,可是关于那天晚上的每个细节却让他一直记忆犹新。 女人的身体那样柔软,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她的香气丝丝绺绺萦绕在鼻腔,令他热血沸腾之后的几年里,他有过很多女人,那些女人很会来事,把他服待得很舒服,她们的身体很柔软,身上也很香,可总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少了点什么呢? 他目光一闪,看到前面有一对男女正往这边走过来,吸引他的是那个女人,因为太熟悉,所以她一出现,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个人走到楼下并没有停,而是一起上了楼。 杜铭宇的脸上立刻浮起一层寒气,这么晚还带男人回来 他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顿时坐不住了,推开车门就走出去。 这个女人哪怕不属于他,也不能属于任何人。 杜铭宇一路急走上了楼,抡起拳头使劲敲门。 来开门的是那个男人,杜铭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迎面就是一拳打过去,男人应声倒地。 韦春花闻讯而来,看着门口凶神恶煞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暴跳如雷:“杜铭宇,你干什么打人?”她跑过去把地上的男人扶起来:“小王,你没事吧?” 小王捂着脸,撑着她站起来,不善的看着杜铭宇:“他是谁啊?” 461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韦春花一脸愤慨:“他是个神经病!” 杜铭宇见韦春花和小王挨在一起,幽暗的眼眸里涌动着寒意,大步迈进屋里来,他的气势太迫人,小王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韦春花拦在小王前面,大声叫道:“杜铭宇,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杜铭宇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又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了,这幽幽的香气让他喉咙干痒,恨不得把头埋在她脖子里狠狠的啃噬一番,将这香气全吸进肚子里去。 “他是谁?”男人的声音很冷。 “你没必要知道他是谁!”女人毫不示弱。双手握拳,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瞪着他。 站在后面的小王这时侯看出一点什么,恍然大悟的看着杜铭宇:“你是她男朋友吧?别误会,我和春花是同事,她家的水管子漏了,我来帮她换一下。” 杜铭宇瞟了一眼客厅,地板上果然摆着新买的水管,他紧皱的眉头一下就松开来。抬起胳膊越过韦春花,朝小王伸过去。 小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发愣,杜铭宇往前一步,绕过韦春花,拉着他的手摇了两下“刚才的事不好意思,要不你也打我一拳。” 刚才还凶得象阎王,现在又变成君子,小王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被他握了握手。 “换水管的事就不麻烦你了,你可以走了。”杜铭宇顺势拉了他一下。 小王就傻乎乎的哦了一声,真的往外走。 韦春花反应过来,赶紧拉住他:“你别走。”她指着杜铭宇:“该走的是你!” 小王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再趟这浑水,因为他明显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犯傻才会再挨一拳。赶紧甩开韦春花,快步走出门去。 韦春花气极,没想到小王一点义气都不讲,她把杜铭宇一起往外推:“你也走,都给我走!” 杜铭宇轻轻巧巧一个转身挣开她,长腿一扫,门应声关上。 他边往屋里走,边卷起袖子:“我走了,谁给你换水管?” “不用你管,”韦春花气得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走过去又要拖他。 杜铭宇看着绯红色的脸,还有起伏的胸部,大手一扣,将女人锁在怀里低头就吻。他想这样做已经很久很久了,无数次停在楼下望着这个窗口发呆,无数次宵想这张充满诱惑的红唇,无数次想把她压在身下,象那个晚上一样悱恻缠绵 如今他终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亲芳泽,终于又闻到那幽幽的香气,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打开来,是从没有过的舒坦。 可是怀里的女人并不温顺,她象一头小母狮,一直跟他撕打,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她咬着牙,不准他进去,他的大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开嘴。如今的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小看的杜家小公子,他是云氏总经理杜铭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怀里的女人屈服于他! 女人被迫张了嘴,他的火舌长驱直入,舌尖却传来一阵刺痛,女人咬了他,尖锐的牙齿刺破了他的舌头,腥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他顿了一下,却没有松开她,睁开眼睛,女人乌黑的眼眸近在咫尺,冷清的看着他,隔得这样近,其实看不清楚,他却看到女人眼睛里倒映的小小的自己,象一头兽,咻咻的喘息着,强势而霸道。 他睁着眼睛,就这样看着她,用力的吻她。 女人拳打脚踢,不敢就犯。含糊而破碎的声音从唇边逸出:“杜,铭宇,你这个混蛋,禽兽,我要告,你。” 杜铭宇不管不顾,哪怕明天就要人头落地,他也不会放开她。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他的脑子只有一个声音:要她,要她,要她 心跳已经狂乱,意识渐渐飘走,她雪白的身体渐渐出现在眼前,熟悉的香气,将他笼罩。 他覆在她身上,亲吻她的眼睛,鼻子,脸颊火一样的唇却触到一片冰冷,那冷意象一道闪电瞬间从他心上划过。 杜铭宇缓缓撑起胳膊,仔细看她。 韦春花在哭,无声的流着泪,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天,目光空洞,象个没有灵魂的人。 杜铭宇的心脏猛烈的抽搐了一下,他慢慢的从女人身上起来,拿过沙发上的薄毯盖在她身上,声音低哑:“对不起。” 韦春花没理他,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神情有些麻木。 杜铭宇看了她一会,扯了纸巾替她把眼泪擦掉,可是刚擦完,又有新的泪水涌出来,她的眼泪象坏掉了的水笼头,源源不尽。 他也沉默了,她不停的哭,他不停的擦,到最后,终于失了耐心,将纸盒往地上一摔:“别哭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这一声吼总算把女人惊动了,她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着他,嘴唇发抖,声音却是清晰:“杜铭宇,我要去告你,强、奸未遂。” 杜铭宇一下笑起来,捡起地上的纸盒,抽了纸巾又替她擦眼泪,被女人用手打开。 “去告吧,告我什么都行,为了你,我愿意把牢底坐穿。” 韦春花抹了一把眼泪,坐了起来,用毯子把自己裹好“杜铭宇,我知道你今时不同往日,有权有势,在s市,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找我的麻烦,上次要不是你从中破坏,我就相亲成功了。我年纪不小了,想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子过日子,你做你的权贵,我过我的小日子,我们互不相干。这样也不行吗?” 杜铭宇看了她半响,伸手想把她垂在眼前的头发绕到耳后,手刚伸过去,女人本能的头一偏躲开,带着一种厌恶的神情。 杜铭宇轻笑了一声:“如果你想结婚,只能嫁给我。” 韦春花看着他无赖的样子,又气起来“杜铭宇,你饶了我行不行?” 男人振振有词:“是你不饶了我。” “我什么时侯不饶你了?我躲你还来不及呢!你明明已经结婚了,还说什么嫁给你,杜铭宇,我韦春花再贱也不可能给你当小老婆!”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杜铭宇仍是用那种无赖的腔调说话:“我已经提出离婚了,你有个心理准备,等我把事情办妥,就跟你结婚。” 韦春花有些无语,男人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心哪来的?鬼才要跟他结婚!这样自说自话,完全不是遵求她的意见,只是通知她一下而已。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我讨厌你。” “你不跟我结婚,也不会有别的男人肯娶你。” “无所谓,我打一辈子单身,也不会跟你。” “那我也打一辈子单身,天天缠着你。” “杜铭宇!”韦春花又成功的被他气着了,大叫起来:“你倒底要干什么?” “我要你。” “不可能!” “那就走着瞧!” 韦春花以为他说完这句会离开,可是男人却挽起袖子拿着水管进了厨房。 韦春花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就算她制止也没用,这个男人是个怪胎,他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 他说要她,虽然她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是心里没有底,凭他那股狠劲和赖劲,或许有一天,他真能要了自己,到那一天,她怎么办? 韦春花想到这里,心不由得砰砰跳起来。 她恨杜铭宇,因为他玩弄了她的感情,利用了她,而且道德败坏,背叛朋友,这样的男人怎么值得她原谅? 但是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久不久出现一次,要么是她在相亲,要么是她下班和男同事走在一块,要么是闯到她家里来。只要她跟男人在一起,他就会出现,这样看,他好象挺在乎她,可她知道,那不过是他的占有欲作怪,因为她跟过他,所以他不许别的男人指染她。 现在的杜铭宇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要的是绝对服从,不能容忍忤逆,因为她一直不顺从,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他在征服她! 韦春花包着毯子进了房间,换了一套居家服,悄悄走到厨房门口,男人坐在地上,头钻到洗菜盆下面,正在捣鼓着什么。 他的衣服上弄了脏印子,头发也乱了,背部因为用力显出肌肉的轮廓。 韦春花看着这样的杜铭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个霸道的男人也会坐在地上,替她认真的换水管,象个温和暖心的男人。倒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大概是听到她的叹息气,杜铭宇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把水打开,我看还漏不漏?” 韦春花依言走过去,打开水笼头。 杜铭宇用手电照着下面的管子,仔细看了看“没事了,一点都不漏了。”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脏印子,看着韦春花笑:“下次家里要换个水管,修个灯什么的,不要找别人,打电话给我,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来。” “还是别了,你杜总经理日理万机,怎么好劳烦你?” “跟我客气什么,”杜铭宇洗了手,在毛巾上擦了擦:“马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韦春花没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好在杜铭宇也识趣,知道今天晚上闹得差不多了,跟她道了晚安就走了,表现得象个正人君子。 韦春花关好门,走到窗子边去,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杜铭宇从楼道里出来,他并没有马上走,站在车边抽烟,不时还抬头看她这里,弄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被一个男人缠上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一个厚颜无耻的禽兽缠上,她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想着杜铭宇说的那句话:等我把事情办妥,就跟你结婚。久久的陷入沉思。 462我不是什么好人 张萌盼站在屋子中央,望着一室金碧辉煌,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叹:“林董事,你家里可真漂亮。” 林浩楠淡然一笑:“马马虎虎吧。”他以前是个物实的人,对奢华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毕竟很多东西都变了,他也不能免俗的将家里布置得高调而张扬。或许潜意识里,他希望有一天,能让苏思琪看到这一切,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东西对苏思琪意义不大,她并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张萌盼走到电视背景墙边,用手轻轻摸了摸那澄灿灿的墙面:“林董事,这是金子吗?” “嗯。”“真的?真的金子?”张萌盼不敢相信的回头,却看到林浩楠微笑着点头。 张萌盼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天啊,林董事,你怎么在墙上添金子啊,万一有人来偷怎么办?” 小姑娘天真浪漫的样子逗得林浩楠笑起来“哪那么容易偷,我这里全是最高级的电子防盗,小偷只要敢进屋,报警器立马连通到警察那里。” 张萌盼久久望着那面金色的墙不能释怀,她妈想要个金戒指,跟她爸提过好多次,她爸都不肯买,说穷人还戴什么首饰,有口饭吃就好了。 她妈说宁愿少吃饭,也想要一个戒指,村里好些女人都有,就她没有。 她把这话记在心里,想着自己哪天挣着钱了,给妈妈买一个。但现在,这面金色的墙如此刺激她的眼球,真恨不得敲下一小块给妈妈拿回去。 女人对衣服和首饰有种天生的偏爱,张萌盼也不能免俗,久久的看着摸着。 林浩楠走过来:“喜欢这个?” 男人一开口,张萌盼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真漂亮,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 “你这么年青,戴黄金俗气,下次我送个铂金的给你。” 张萌盼心一跳,林浩楠要送她首饰,那是不是代表他喜欢她?可他明明喜欢的是苏思琪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张萌盼忙说:“林董事,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准备菜。” 林浩楠点点头,眼睛却是盯着那面金箔的墙面。 他往墙上添金箔是因为听苏思琪提过,沈孟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贴了一面金箔的墙,闪闪发光,极尽奢侈,尽管她当时说这话的时侯,一脸的鄙夷。可是他却记在了心里,所以他也在自己家里弄了一面金箔的墙,大概是觉得沈孟青能拥有的东西,他林浩楠也一样能拥有。 林浩楠走到厨房里去,张萌盼正在切菜,背对着他,半弯着腰,浑圆的臀部微微翘着,随着她的动作,有些轻微的摆动。 林浩楠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艰难的吞咽着,任何鲜活纯洁的少女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不知道自己提议让张萌盼来家里做饭,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大概是身后男人的目光太灼热,张萌盼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到男人火热的目光,脸腾得一红,娇羞的说:“林董事,你看着我干嘛?” 林浩楠走过去,倚在料理台边:“盼盼,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萌盼切菜的手顿了一下,垂着眼,小声的说:“我知道你喜欢思琪姐。” 一提那个女人,林浩楠无声的笑了,她就象这世上最纯洁的一股清泉,缓缓的流淌在他心里,洗涤着他肮脏的灵魂,让他那些罪恶的贪欲都随风散去。 “不要喜欢我。”林浩楠说:“我不是什么好人。” 张萌盼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唇没说话,她知道林浩楠喜欢的是苏思琪,那天的丢钱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收到消息的时侯,正和林浩楠在一起,所以林浩楠也知道了那件事,他的脑子反应很快,立马就说这肯定是云姗姗的诡计,交待了几句,就让她去开会。 她坐在最后面,一边听台上云姗姗说话,一边在下面给林浩楠直播会议的进程。所以林浩楠才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林董事,你怎么知道丢钱那天我会帮你?” “因为你相信思琪。” 张萌盼哑然,这倒是真的,打死她也不相信苏思琪会偷钱,她认识苏思琪这么久,信得过她的人品。 “林董事也很相信思琪姐。” “相信是一回事,”林浩楠淡淡的说:“不过就算是她做的,我也会把黑变成白。” 张萌盼惊讶的看着他。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我是非不分?”林浩楠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张萌盼沉默了一会,说:“林董事,既然你喜欢思琪姐,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追求她?” 林浩楠神情一黯,过了许久才说:“我已经没有资格追求她了。” “为什么?虽然思琪姐说她有丈夫,但我打听过了,她丈夫都失踪几年了,他们都说他已经死了。你和思琪姐是初恋,你们有感情基础的啊!”“跟她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林浩楠顿了一下,突然有些烦燥起来:“你快点做,我出去抽根烟。” 张萌盼见他脸色有些不对,也不敢再说什么,手脚麻利的忙活着。 她是家里的老大,做顿饭对她来说是小意思,很快,热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可是客厅里却没有林浩楠,张萌盼站在大厅里冲楼上喊:“林董事,吃饭了!” 没有人应答,就象这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张萌盼想了想,轻手轻脚的上楼去。 楼上的房间都关着门,她也不知道林浩楠在哪一间,正踌躇着要叫他,却看到一张门被推开,林浩楠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谁让你上来的?” “我,”张萌盼呐呐的:“我叫你,你没听到,所以我” “下去!”男人语气冷清。 “哦,”张萌盼吓得一溜烟就跑了下去,把饭打好摆在那里,她拘束不安的站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留下来跟他一起吃。 林浩楠走到餐桌边的时侯,看着热腾腾的饭菜,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但是桌上怎么只有一碗饭? “你自己的饭呢?”他问。 张萌盼心里一喜,赶紧拿起碗添饭。 林浩楠坐下来,神情很平静:“辛苦你了,多吃点。” 张萌盼一直盯着他的筷子,见他夹了肉片放进嘴里,便看着他。 林浩楠点头:“还不错。” 得到中肯的评价,张萌盼很满足,一边介绍着自己做的菜,一边吃起来。她怕林浩楠会嫌她罗嗦,不时偷偷的瞟他一眼,但男人只是安静的吃着饭,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反应。就好象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大概他在想思琪姐吧,张萌盼这样想着,慢慢的也就不说话了。 吃完饭,林浩楠倒是又变回那个温和可亲的男人,他亲自给张萌盼泡了热茶,又打开电视给她看“你看会电视,我上楼收几个邮件。” “好。”张萌盼看着那部超大的液晶电视,头都没有抬。 林浩楠便上楼去了,美国公司那边今天有几个邮件要发过来,都是比较急的事情,他得去处理一下。 等他处理完公事,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走在楼梯上便看到张萌盼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放慢了脚步,悄悄的走过去。 女孩子睡得正甜,呼吸轻浅,紧身毛衣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材,随着她的呼吸,胸部微微起伏着。 林浩楠的喉咙又开始开痒了,他悄悄在女孩身边蹲下来,抬着手慢慢的朝女孩圆鼓鼓的胸部伸过去。 他很轻很轻的把手覆在女孩柔软的胸上,感受着那美好带着他异样的满足。他轻轻捏了捏,一边紧张的盯着女孩恬静的睡颜。 隔着衣服的抚摸并不能让他满足,于是他把手轻轻的探了进去,触碰到女孩柔软的肌肤,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正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张萌盼的眼睛突然睁开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满脸惊讶,下一秒她才察觉到他的手在她衣服里面,赶紧挣扎起来。 林浩楠的眼睛微微有些红,到手的猎物又岂会让她跑掉,这样鲜美的身体滋味一定不错。他压上去,开始撕扯女孩的衣服“不要动,乖乖的,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张萌盼看着突然化成恶魔的男人,心里害怕极了,她心里是喜欢他的,但也不能这样啊,她答应过思琪姐不会让他占到便宜,一想到这里,她喊起来:“林董事,你再这样,我告诉思琪姐!” 那个名字果然对他有种某种魔力,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直起身子看着她。 他的样子还是很吓人,张萌盼只有不停的说下去:“思琪姐说你从前并不是坏人,思琪姐说她知道你对她好。思琪姐” 男人猛的一下站起来,声音低哑的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上了楼。 张萌盼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这才喘了几口大气,她知道自己应该马上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男人转身的刹那,她看到他脸上深沉的痛苦。那表情让她的心不由得抽了一下。她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竟然尾随男人悄悄的上了楼。 她记得叫男人吃饭的时侯,他是从哪间屋子出来的,所以悄悄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 屋子里隐隐传来男人的低吼,那声音充满了压抑和痛苦,象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让她心惊胆跳。她不知道林浩楠怎么啦?是病了吗? 张萌盼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林董事,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门突然被打开,林浩楠居然是光着的,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眼睛微微发红,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赶紧滚,不然我杀了你!” 张萌盼吓得一哆嗦,一口气从楼上跑到了屋子外面,跑得老远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林浩楠的屋子,然后满腹疑虑的走了。 463我非常想他 “盼盼,”苏思琪追上前面的女孩子,挽住她的胳膊:“走,上我家去,姐做好吃的给你吃。” 张萌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了,思琪姐,我得回家给我爸做饭。” “你爸今天不是要去喝酒吗?做什么饭?” 张萌盼这才回过神来,笑了:“对,我爸今天要去喝酒,我倒忘了,”她打量了一下苏思琪,笑意更深:“思琪姐,是不是你家里供暖啦?” “对啊,去我家吧,我家有暖气了!” “行,我要吃火锅!” “好,咱们今天吃火锅!”苏思琪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向超市出发!” 为了庆祝家里终于供上暖气,苏思琪下血本买了牛肉,金针菇,还有一些小菜,张萌盼趁她不注意,自己买了羊肉和一些水果,提前买单放在收银台那边。 等到苏思琪买了单,叫上她一起走的时侯,才发现张萌盼手里也拎着袋子,她笑骂道:“你这臭丫头,想吃什么跟姐说,干嘛还偷偷的买?” “我总不能空手上姐家里去,这点礼数我还是有的。”张萌盼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苏思琪不是拘小节的人,笑笑就过去了。 回到家里,开了暖气,屋子里很快就热和起来,两人把外套脱了,钻进厨房里忙着洗菜切菜,准备打边炉。 张萌盼说:“思琪姐,你这月一分钱都没扣,最大的功臣应该是林董事,要不是他发动全员清扫,那天你肯定被云部长秒杀掉了。” “是啊,多亏了他。”苏思琪轻声说:“不然别说暖气,连吃饭都成问题。” 张萌盼眼珠子一转,提议道:“思琪姐,要不叫林董事一起来吃饭?” 苏思琪的脸微微一沉:“小丫头片子,想借机跟男人约会是吧?你们要约到外头去,别约我家里,我才不当电灯泡!” 张萌盼吐了吐舌头“你不想让他来,他还不一定肯来呢。” “不来最好。” 自从那天从林浩楠家里逃跑之后,张萌盼心里就存了疑惑,说林浩楠是坏人吧,他能够舍已救人的跳下楼去,能够在危急时刻救苏思琪于水火之中,可要说他是好人,他男女关系混乱,那天还对她那样。这个男人她越看越觉得奇怪。 她看了一眼苏思琪:“思琪姐,我看得出来,林董事好象还喜欢你。” 苏思琪淡淡的笑了一下:“他是内疚。” “因为他抛弃了你吗?” “大概是吧。”从前的事,苏思琪不想再提,含糊的应道。 “难怪林董事说,他没有资格再爱你了。” 苏思琪掰青菜的手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轻笑一声:“他倒是有自知知明。” “思琪姐,你就不能再给林董事一次机会吗?” “不可能的,我有丈夫。” “可你丈夫不是已经” 她话没说完,苏思琪冷厉的目光已经射过来,张萌盼的话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呵呵的笑了笑:“当我没说。” 张萌盼不说话了,苏思琪倒有话要问,这两天她总觉得张萌盼有点不对劲,跟她说话总心不正焉的,她有些担心。 “盼盼,你和林董事处得怎么样?” “就是一般朋友关系。” “那天我看你上了他的车,你们” “林董事叫我去他家帮他做饭。” “帮他做饭?”苏思琪微蹙了眉:“你怎么能单独跟他回家呢?你不是不知道他” 张萌盼情急之下冲口而出:“他没得逞,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他” 苏思琪把手里的菜一放,一脸惊愕:“没得逞?这么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张萌盼本来不想说的,没想到一时嘴快,只好把那天的事告诉了苏思琪。 苏思琪气得眼睛都瞪起来:“你怎么没扇他两耳光?” “他也没就摸了一下他压着我,根本动弹不了,我”张萌盼涨红了脸,一个劲的解释,突然想到林浩楠那诡异的表情“思琪姐,我觉得林董事好象有病,我听到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很难受的嚎叫,很吓人的样子。” 苏思琪没好气的说:“你还敢上楼去看他,赶紧逃命要紧啊!”张萌盼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林董事不象坏人,他压着我的时侯象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都红了,显得很可怕,可是我一提你,他马上安静下来,但表情很痛苦,是那种压抑的痛苦,然后就冲上楼去了,我觉得他上楼是怕伤害到我,包括我上楼去叫他,他也是恶狠狠的叫我走,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真觉得林董事有病,是那种病让他突然变了一个人。” 苏思琪默默的听着,半响才说:“大概是他的心魔在作怪。他这次回来,跟以前完全不同,或许他是遭遇过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我觉得你应该关心一下他,除了你,林董事不会听别人的。”张萌盼认真的说:“林董事和我在一块的时侯,总是问起你,他喜欢听我说你的事情,每次说到你,他的表情就很柔和,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 苏思琪的心里有点乱,她对林浩楠的背叛多少还有点耿耿于怀,无关乎感情,单是他陷害她那次就足以让她刻骨铭心。所以她上次拒绝和林浩楠做回朋友。但如果他真的有病苏思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原谅他? 等到火锅摆上桌,两个人已经把林浩楠抛在脑后,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兴奋得直流口水。 坐在温暖的房间里,涮着牛羊肉和各种小菜,旁边摆着切好的水果,苏思琪还奢侈的买了一瓶三十六块钱的红酒,和张萌盼对饮。虽然跟从前的日子不能比,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吃着热腾腾的菜,喝着红酒,和张萌盼说说笑笑,苏思琪突然有些恍惚起来,她好象看到从前,她和沈孟青,萧筱,阿野一起烤肉的情形,那样热闹,那样高兴,他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响在耳畔 “思琪姐,你怎么哭了?”张萌盼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是想起你丈夫了吗?” “对,我想他了。”苏思琪扯了纸巾擦眼泪,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我非常想他!” “思琪姐,你丈夫长什么样子?” “他非常帅,身材高大,看人的眼神很冷,可是对我很温和,他的笑容很迷人,如果走在街头,会让很多女孩驻足观望,他充满魅力,所有的朋友都喜欢他。他很睿智,懂很多东西,他就象个王者,任何人都掩盖不了他的光芒”苏思琪想着男人英俊的面容,娓娓道来。 张萌盼都呆住了,倒不是苏思琪把她丈夫形容得有多好,而是苏思琪说话的样子让她惊讶,目光充满了爱恋,话语轻柔,任谁都听得出来,她非常爱她的丈夫。 张萌盼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同情林董事,他对苏思琪的喜欢永远只能是单相思了。 遥远的美国南部,一家顶级私立医院,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雪白的病服站在窗口,习惯性的想摸烟盒,却掏了个空。 他的手背在身后,目光幽深的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那里似乎有一张模糊的脸,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润红的唇,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格外俏丽。 她的眼睛比高山上的清泉更透澈,她的笑容比冬日里的阳光更灿烂。 那是她,是让他思念到近乎疯狂的她! 思琪,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沈,准备好了吗?可以走了。”马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孟青转身大步走过去:“走吧。” 看他表情有些凝重,马克开玩笑:“沈,你马上就要变成帅哥了,激不激动?” 沈孟青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怕吓到她,我才不听你的。” “放心,苏小姐会喜欢这样的你的,我对女人的心思可是了如指掌。” 沈孟青笑了一下,说:“这段时间我不能露面,其它的事就麻烦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最快还有一年,你就能和苏小姐见面了。” “还能更快一点吗?我想快点回到她身边去。有个讨厌的男人在中泰。” “你是说林?”马克扬了扬眉:“沈,你在吃醋,难道你信不过苏小姐?” “当然信得过,我信不过林浩楠,我怕他会伤害到思琪。” “要不要我派人去盯着。” “暂时不用,思琪不是弱女子,她能够应付。” “那你还担心什么?”马克不解,突然又笑了“我明白了,对你这种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来说,最好所有的男人都离苏小姐三米开外。” 手术室外有护士在等着,见他们过来,微笑着打了招呼,带沈孟青进去,马克在外头等着。 手术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个医生,两个护士,除此之外便是冰冷的仪器,沈孟青看了一眼盘子里泛着金属质感的手术器械,面无表情的在手术台上躺下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手术,三个月后,他不用任何伪装,相信苏思琪也认他不出来了。 464你缺钱? 云姗姗在s市多呆了一些日子,终于让她查到一点眉目,杜铭宇果然是看上了一个女人,她看着私家侦探拍的照片,女人很漂亮,和她不相上下,这一点让她有些不爽。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 她以为杜铭宇敢叫板离婚,一定勾搭上了别的什么千金小姐,可如果只是个普通女人,他怎么舍得离开云氏? 莫非 一想到这里,云姗姗坐不住了,赶紧给云长博打电话。 云长博听到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一直以来杜铭宇都是不同意离婚的,现在主动提出来,看来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虽然给了杜铭宇管理权,却没有给他云氏的股份,云氏的股份大部分都抓在他和儿子女儿手里,如果杜铭宇真要离婚,他从云氏拿不走多少东西。极品家丁漫画/。但这显然不符合杜铭宇的性格,所以云长博很担心。 只是现在,他没办法离开中泰。文杰迅把林浩楠安插进来,真是步好棋,他以前倒小看了林浩楠,没想到他现在变得这样精明能干,有林浩楠在公司里,很多事情他都放不开手脚,林浩楠就是文杰迅的一双眼睛,把他盯得死死的。 表面上大家都和气,暗地里却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如果杜铭宇这个时侯要离婚,以他的性格和野心,一定会从云氏拿走一些东西,儿子不是他的对手,只有他回去才镇得住场面。但他一走,中泰这边恐怕会翻天,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人了。 一个杜铭宇,一个林浩楠,都是后生可畏,他有些两难。 唯今之计,只有先稳住杜铭宇,等他也寻个可靠的臂膀,先收拾了杜铭宇,再来同文杰迅斗。 云长博在电话里交待云姗姗,无论如何要修复和杜铭宇的关系,哪怕受点委屈也没关系,在利益面前,所有的自尊心和脸面都要放下。钱都没有了,还要那些有什么用? 云姗姗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不然当初她就不会听父亲的话嫁给杜铭宇,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杜铭宇会主动提出离婚。 装几天贤惠太太,对云姗姗并不算难,她的性格比平庸的大哥更象父亲,能屈能伸,狠毒而冷静。 她变得温柔起来,对杜铭宇嘘寒问暖,在家里亲自下厨,也料理家务,就象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杜铭宇对她这些变化总是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她表现得好,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有时侯会回来跟她一起吃饭,说话的时侯也不再冷嘲热讽,甚至在床上,两个人也很和谐。象一对真正过日子的夫妻。这段日子算是他们结婚以来最和睦的时光了。 云姗姗把杜铭宇送到门口,替他整了整领带:“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情况吧。”杜铭宇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云姗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象也没有想像中那样讨厌了。私人侦探那边的消息也说杜铭宇很久没去见过那个女人了,趁着现在俩个人关系还不错,她觉得是时侯解决那个叫韦春花的女人了。 只有那个女人消失,杜铭宇才会安心的留下来,继续替云家卖命! 云姗姗上楼换了衣服,拿了小包,开车去了韦春花的公司。 韦春花还在博海上班,只是现在的博海已经大不如前。挂名老板是方卓越,他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勉强维持,并不能让博海重回往日的兴盛。 云姗姗知道杜铭宇曾经打过博海的主意,想把这家公司吞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又放弃了。云长博问过他,他的回答是:博海已经不成气侯,拿到手里只会是负担。云长博就没再过问了。 云姗姗在前台说明来意,前台小姐见她一身贵气,说话也客气,便打电话给韦春花,告诉她外边有人找。 韦春花并不认得云姗姗,看到她有些莫名其妙。 云姗姗笑靥如花:“韦小姐,你可能不认得我,但你应该认得我先生,他叫杜铭宇。” 韦春花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杜铭宇的太太会来找自己,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云姗姗看了前台小姐一眼,笑着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另找个地方聊行吗?” 韦春花正好也想跟她把话说明白,便点头“你到对面的黄柠檬咖啡馆等我,我跟同事交待一声马上下来。” 五分钟后,韦春花下楼去咖啡馆。她手里捏着手机,心里却想,如果杜太太找她麻烦,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杜铭宇? 想了想,还是算了。看杜太太的样子,应该是个挺优雅的女人,她是豪门千金,不会象泼妇一样骂街的吧? 等韦春花坐定,云姗姗笑着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自作主张给你点了杯摩尔。” “谢谢,我很喜欢。”韦春花拿着小银勺轻轻搅拌了一下,端起来喝了一口。 “韦小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聊聊我先生杜铭宇。” “我跟杜先生并不熟。” 云姗姗轻笑一声“不熟么?可他却为了你要跟我离婚呢!” 韦春花坚持:“我真的跟杜先生不熟,我和他曾经是同事,仅此而已,他最近是找过我几次,还提到了你们要离婚,我不知道杜先生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因为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喜欢杜先生来打搅我的生活,因为怕打挠到你,我才忍着一直没去找你,既然杜太太今天来了,我希望杜先生的荒唐行为可以停止。如果他骚扰我,我会选择报警。” 云姗姗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原来杜铭宇和韦春花之间是这种关系。听韦春花的意思,是杜铭宇一直在骚扰她,而她对杜铭宇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韦小姐,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云姗姗优雅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先生提出要离婚,实在让我太难过了,所以我才会茂然前来找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避开他的骚扰?” “我大学毕业后一直呆在s市,在这里有朋友有工作,为什么要离开?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不喜欢。” 云姗姗从包里拿出一张写好金额的支票放在她面前:“如果我给你一点补偿呢?这笔钱足够你在另一个城市买套小房子重新生活。如果嫌少,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满足你。” 韦春花有些愣神,她没想到杜太太会给她钱?如果有可能,她都恨不能递张支票给杜铭宇,让他以后别来骚挠她。 她把支票推回去:“杜太太,这跟钱没关系,不是我的问题,是杜先生的问题,你应该要阻止他来找我才对。” “我只是个弱女子,哪里能阻止得了他?”云姗姗苦笑一声:“不瞒韦小姐,我很爱我的丈夫,如果他执意要离婚,我只有死路一条。” “杜太太,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韦春花看着云姗姗满脸凄苦的模样,心里一软。“杜太太,你想让我怎么做?” 云姗姗把支票再次推到她面前:“拿上这笔钱,离开这里,让杜铭宇从此找不到你。我想,你不见了,他应该就会打消离婚的念头了。”见韦春花坐着不动,云姗姗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雾,声音越发显得哀怜:“韦小姐,算我求你了,就让我先生对你死了心吧,不然这个年我都过不去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可以满足你。” 韦春花留在博海没走,是因为一直念着沈孟青和苏思琪的好,也为曾经自己被杜铭宇利用,害博海失去韦德的并购案而内疚,不然她早就想离开s市,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既然杜太太这样求她而她也厌烦了杜铭宇的骚扰,现在离开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韦春花看着那张支票,慢慢的拿了起来,杜太太很大方,给的钱足够她休养生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好,杜太太,我答应你,会尽快离开s市。” “韦春花!” 突然一声暴喝,小小的隔间里象响了个炸雷,惊得韦春花和云姗姗同时一愣。 两人抬头一看,杜铭宇不知道什么时侯竟然站在门边,正沉着一张脸看着韦春花。 韦春花有瞬间的惊慌,拿在手里的支票突然间变得象烤熟的山竽一样烫手。 云姗姗也没想到杜铭宇会突然出现,讪讪的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杜铭宇看都没有看她,只是盯着韦春花,目光飞快的在她手上扫过“你缺钱?” 韦春花这时侯已经平静了些,想着不如干脆趁着机会把事情一次性解决。 她迎着杜铭宇那冰冷的目光,声音清晰:“是的,我需要钱,也很想离开你,所以杜太太的提议正合我心意!” “韦春花,你倒底有没有良心?”杜铭宇仿佛咬牙彻齿,声音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韦春花嘴角浮起讽刺的笑意:“我没有玩弄过别人的感情,没有利用过别人,没有背叛过朋友,没有做过卑鄙无耻的事情,又怎么会没良心?” 这些话句句都戳中杜铭宇的心窝子,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突然一声不吭,抓着韦春花的胳膊就往外走。 465没有我,你过得幸福吗? “杜铭宇,你发什么神经?”韦春花用力挣扎。 “铭宇,你放开韦小姐。”云姗姗追在后面叫。 韦春花一路碰到什么就拽着什么,杜铭宇几次都被她拖得脚步一滞,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云姗姗追到门口却被服务生拦下了,等她掏了钱买单,跑出门口,哪里还有杜铭宇和韦春花的影子? 云姗姗觉得奇怪,杜铭宇是怎么知道她来找韦春花的呢?私人侦探那边明明说他这些天都没有找过韦春花,今天怎么突然找来了? 她心一沉,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神煌漫画/。 杜铭宇把韦春花塞进车里,用钥匙锁了车门,然后快迅的绕过车头,再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将车踩得象要飞起来。 韦春花没系安全带,在惯力作用下猛的往前撞去。眼看她要撞到前面的台子,斜刺里横出一条胳膊拦在她面前,她本能的抓紧那条胳膊让自己稳定下来,回过神来才想起来那是杜铭宇,又嫌恶的把胳膊推开。 杜铭宇没看她,突然打灯把车停在路边,朝她俯过身子。韦春花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男人黑着脸没作声,身子压着她,脸也凑过来,韦春花没想到他在大马路上就敢对她欲行不轨,又惊又怕,挥手就要打,却听到“卡嗒”一声,原来男人在帮她系安全带。 扣好安全带,男人立马直起身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黑着脸重新开车上路。 韦春花误会了他,有点发窘,扭头看着窗外。 窗外的街景飞快的闪退,韦春花这才意识到车速有多快,她有些慌,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 男人保持沉默,一辆接一辆的超着车。 很快,一辆警车闪着警/灯追了上来,向他们喊话:“车牌xxxx888,请靠边停车!” 韦春花刚开始还不知道是叫他们,后来见警车一直跟着紧跟着,才回过神来,赶紧拍了拍男人:“停车,警察!” 杜铭宇把车停下,摇下窗玻璃,拿出驾照和行驶、证,往窗外一递,交警刚好到了车门边,朝他敬了个礼,才接过驾照和行驶、证,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 “杜先生,你超速很严重,这样非常危险,照按规定,我得请你回队里一趟。” “对不起,警官,我刚跟老婆吵架,心情有点不好,你可以把证扣了,回头我找你们陈大队去拿。” 交警认得他,知道他是s市权贵杜铭宇,现在居然还把他们大队长抬出来,摆明了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弯腰看了副驾驶的韦春花一眼,笑了笑:“杜太太,先生开车的时侯千万不要跟他吵架,很危险。” 韦春花正要说话,杜铭宇也笑了,看着她说:“听到没有,杜太太,以后不要惹我生气。” 交警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杜先生,看来你火气消了,证件还给你,记住要安全驾驶。” 杜铭宇接过证件,微微一笑,朝交警点点头:“当然,为了太太的安全,一定安全驾驶。” 等交警走了,杜铭宇扭头看着韦春花:“听别人叫你杜太太,感觉还不错吧?” 韦春花哼了一声:“痴心妄想,我一辈子不结婚,都不会嫁给你。” “那我就等一辈子。”男人淡淡的说着,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这一次,他倒是真的安全驾驶,不快不慢,把车子驶进了一处高档小区。 车在小区里七拐八拐,停在一栋楼下,杜铭宇下了车,韦春花却坐在车里没动。 杜铭宇显得极有耐性,绕过车头替他打开车门“下来,带你去个地方。” “没兴趣,送我回去,我还在上班。” 男人哼了一声“是想让我抱吗?” 韦春花瞪了他一眼,知道男人说得出做得到,咬了咬唇,有些无奈的从车里出来。 脚刚落地,手就被男人牵住了,强势的拽紧她,带着她进了电梯。 韦春花想甩开他,但男人的力气很大,握得她的手有些疼。 她挣不开就冲他叫:“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不疼啊?” 男人立马就松开,下一秒又扣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怀里。 韦春花想挣扎,电梯里又进来两个人,她就没动了,只是暗暗用力站直身子,尽管不贴着男人。 到了十八层,男人带着她出去,韦春花听到电梯里那个女的小声说:“你看人家小夫妻多恩爱,跟连体人似的。” 她脸一红,快快的跟着杜铭宇往前走。 杜铭宇也听到了那句话,嘴角微弯,将女人搂得更紧一些。 一直到门口,杜铭宇才松开她,说:“密码是你的生日,自己输。” 韦春花想她为什么要听他的?手却不听使唤的抬起来按下了数字,门应声而开。 玄关放着两双软底毛拖鞋,一看就是情侣款,一双粉色小兔是女款,另一双蓝色熊仔是男款。杜铭宇换了鞋,见韦春花愣着没动,便蹲下来,拿起她的脚,脱下鞋,再把那双粉色小兔拖鞋套上。 看到他突然这样温柔体贴,韦春花心里不安极了,从密码锁到这对拖鞋,都让她非常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会看到什么,站在那里有点不敢往里走。 杜铭宇搂着她,把她往屋里带“自己家里,怕什么,进去。” 屋子是小型复式楼,暖色调的装饰,欧式造型的奶白色家俱,配上粉色和紫色的软装,整个屋子看上去漂亮极了。 楼梯的扶手是粉色月亮造型,一枚枚弯月亮整齐排列,呈螺旋状上升,显得浪漫极了,窗帘和沙发都是同款同色,粉色底上印着漂亮的花纹。 灯是水晶的,垂下来星星点点的灯带,打开来,映在天花板上全是小星星,象梦幻的童话一般。 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四幅照片,是韦春花的艺术照,跟她家里的一模一样,只是配着颜色明丽的相框,这样挂着显得更漂亮。 杜铭宇拖她上楼,卧室超大,有一个大弧形的落地窗,占据了一整面墙,阳光洒进来,满室生辉。房间里是粉色主打,衬着淡紫色,粉色的纱帘,粉色的梳装台,通往衣帽间的门上挂着浅紫色的珠帘,阳光闪在上面,晶莹剔透,象闪闪发光的宝石。 走进去,衣帽间里摆满了衣服鞋帽,男装只占了一小边,大都分都是女装,按春秋,夏和冬季分区放好,各种裙子,外套,长裤,大衣,棉衣挂得满满当当,另一个柜子里全是鞋,皮鞋,布鞋,凉鞋,靴子,细跟,粗跟,方跟,圆跟,平底应有尽有。在中间的摆抬里放着各种帽子,丝巾,披肩等等。 韦春花整个人都是傻的,她一句也不说,只是呆呆的看着,任由男人带着她一处处参观。 接着他们又去了浴室,浴室也很大,靠窗的地方放着双人按摩浴缸,还有整体沐浴,干湿分区。整面墙的镜子,照得人格外清晰。 韦春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象在做梦。 男人从身后抱上来,低头在她脖子里亲了一下:“喜欢吗?” 男人的气息拂在她脸上有些微痒,他印在脖子上的吻仿佛就此烙在那里,烫着她的皮肤。 到这个时侯,韦春花才明白杜铭宇为什么那样气极败坏的问她有没有良心?他为她做了这些,所以她应该要顺从他,感恩他,而不是跟他唱反调。 她看到男人的微微带笑的脸贴着自己,他的大手牢牢锁住她的腰,令她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 这本来就是按照她的喜爱布置的房子,包括那些衣服也都是她喜欢的款式,怎么会不喜欢?可是他做了这些又能怎样?难道她就可以忘了过去,重新接纳他吗? 韦春花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淡又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接受你吗?” 男人看着镜子里女人冷漠的表情:“我要怎么做?你才会跟我?” 女人静了一下,说:“除非时间倒流。沈总没出事,思琪姐还在,你还是杜经理” “春花,”杜铭宇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我承认我卑鄙,我做了可耻的事,可那是我的出路,我唯一的出路,如果我不那样做,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不会有今天的杜铭宇!”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比起你得到的,难道你不认为失去的更多吗?你得到了财富,却失去了友情和爱情,这辈子,你良心安吗?没有我,你过得幸福吗?” “别人我不管,我只想要你,春花,嫁给我!” 韦春花笑了一下:“杜先生,别忘了你是有太太的人,求婚这种事还是等你恢复单身再说吧。” “只要你点头,我分分钟就能摆脱云姗姗。” “你不要这样,你太太她很爱你,她说如果你要离婚,她只有死路一条。” “云姗姗的话如果也能信,死人复活都不稀奇了。”他顿了一下“你不喜欢这里?” 韦春花摇头:“不喜欢。” 杜铭宇松开手,牵住她的手“不喜欢就没必要留下,走吧。” 466恐怕你回不去了 韦春花已为杜铭宇会送自己回去,没想到男人一路飞驰,又驶进了另一个高档小区,这次他带她进去的是联排别墅,开门密码仍是她的生日,玄关仍然摆着两双情侣拖鞋。 只是屋里的装饰和刚才那里不一样了,是地中海式的家俱,酒红和蔚蓝为主调,但是上了楼,卧室里又变成韦春花喜欢的粉紫色了,衣帽间里照样是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帽。 男人看着呆住的女人,问:“喜欢吗?” 韦春花没想到还有一处这样的房子,大为惊讶,这个男人是疯了吗? 见她沉默,男人又问:“还是不喜欢?” 韦春花咬咬牙,将心里涌动的震憾压下去,缓缓摇了摇头,她不想和一个疯子纠缠下去。 男人却一脸平静,甚自自嘲般的笑了笑:“没关系,再去另外的地方。” 还有另外的地方? 下一个目的地是一处错跃式的洋房,是另一种中式古朴的风格,雕花屏风,红木家俱,景泰蓝的落地大钟,只是卧室里仍以粉紫色为主,屋子中间的实木大床被粉色的纱账围住,窗口有风进来,纱账轻扬,似身姿妖娆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韦春花看着光影透澈的粉色光晕,一颗心慢慢的往下沉去 “还是不喜欢?”男人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杜铭宇”她抬眼看着,声音却是无力。 男人微笑着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嗯?” 他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让她来不及推开,可是心里乱极了,乱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男人没说话,只是带着她再一次离开了这所房子。 韦春花坐在车上,脸上的凌厉之色此刻全然不见,她缩着身子,象只柔弱的小猫,惶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杜铭宇还会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还会看到多少让人震惊的画面,她更不知道这个疯狂的男人倒底为她做了多少事? 每个房子的装饰都不一样,但每个房子都是为她精心布置的。 她悄悄的注视着开车的男人,他是真的爱她吗?真的这样爱她?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男人看着前面,声音低沉:“那些房子是为我们结婚准备的,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风格,所以每套房子的装修都不一样,但主卧是你喜欢的粉紫色调,如果你现在不答应,我还会继续买房,继续装修,值得你点头为止。” 韦春花垂下眼,过了半响才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们都不是你。春花,我只要你。” “我没有你想像中那样好。” “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好。” 韦春花把脸扭向窗外,杜铭宇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到她有时侯简直无语。从前他们交往的时侯,男人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温和儒雅,从不对她动手动脚,言语中也没有什么暧昧。可如今,他却象变了一个人,大概名望和财富替他撑了腰,他毫不掩饰对她的感情,话语总是那样直白,亲昵的行为更是时时都有发生,令她提心吊胆。 又是一阵风驰电掣,车子驶进了一个独立别墅区,杜铭宇的房子在最里面,进了小区又开了几分钟才到。 豪华的大别墅应有尽有,露天泳池,羽毛球场,花园,草坪,甚至还有一小片树林,屋子下面还有两层,最下一层是恒温室内泳池和车库,上来一层是娱乐室,棋、牌室,台球室,投影室,还有一个超大的舞池。 站在粉紫色的奢华卧室里,韦春花有些崩溃了,粉色床单上竟印着一个真人大小的她,穿着极香、艳的睡衣,露出雪白的胸和臀。她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杜铭宇。 男人却是轻描淡写的说“没办法,太想你了。” “那你也不能,不能这样”韦春花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这明明就是男人的下、流,龌鹾在作怪。 “每次你都不肯顺从,我也不想勉强,只好出此下策。” 这样直白的话语让韦春花脸腾的一红,又觉得有些恶心,赶紧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床单。 这天晚上,杜铭宇没有放她回去。别墅里什么都有,他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菜,象哄祖宗一样,哄着韦春花吃饭。 韦春花全程保持沉默,她不吃,他就喂,用勺子喂到嘴边,很有耐心的等她张嘴。 韦春花拿他毫无办法,最好只好自己接过来吃。 男人给她夹菜,有时侯直接送到她嘴里,还问她好不好吃? 她自然是不回答,只是静默的吃着,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男人又给她打汤,小心的吹到温热程度送到她嘴边。 韦春花怕挣扎起来泼了那碗汤,只好接过来,男人却不许,端着碗慢慢的喂她喝。 等她把汤喝完,男人总算放过她,自己端着碗大口吃起来。 韦春花赶紧走到大厅里去,沉闷的气氛象无形的枷锁,只让她觉得尴尬又难堪。 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她后背上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等心绪平息了一些,她拿着自己的小包挎上,想趁着杜铭宇在餐厅吃饭,悄悄的离开屋子。 可是门居然推不开,明明没有锁,却怎么也推不开。她一时恼怒起来,狠狠一脚踹过去,只想快点从这里出去,离开那个近乎疯狂的男人。 门依然纹丝不动,却有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呜噢呜噢”叫个不停。 韦春花吓了一跳,忙回头看,杜铭宇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里夹着香烟,倚在门厅的墙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走?” 韦春花于是这才明白,为什么杜铭宇慢条斯理的坐在那里吃饭,而不怕她跑了,原来她根本就出不去! “我要回去。” 杜铭宇笑了笑:“恐怕你回不去了。” 韦春花一惊:“什么意思?” “留下来陪我。”男人缓慢的说:“我希望今天躺在身边的是真实的你,而不是你的照片。我期盼这一天已经想很久了。” 他的样子有些奇怪,那些缓慢而沉重的话听在她耳朵里有些毛骨悚然。 韦春花很害怕,脸上却不能为弱:“杜铭宇,你没有权力让我留下,你这是非法禁锢,我可以报警。” “你想报就报。”男人无所谓的笑。 韦春花便打开小包拿手机,可是一顿乱找,手机竟然不在!她吃惊的抬起头,却看到男人一直插在裤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手里正握着她的手机。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什么时侯到了他手里?扑过去抢,男人手一抬,举了起来,她个子不矮,却怎么也够不找。 男人将烟头扔了,脚随意的踗了踗,丝毫不介意弄脏了脚下纯白色的地毯。他的胳膊勒住了女人苗条的腰身,低头在她脖子里嗅了嗅“你好香。” 韦春花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奇痒,忍不住偏过头想躲开男人火热的鼻息,却不料嘴唇刚好送到男人面前,他反应极快,一下就吻住了她。 韦春花自然不肯,极力的反抗,换来的却是男人更为凶狠的索取,她的小包早就掉在了地上,接着是她的外套,他的大手强势的摸进了她的衣服里,一寸寸捏过她温软的身体。 韦春花脑子嗡的一响,她有种预感,今天这一关她是过不去了。三年多来,虽然杜铭宇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扰乱她的心神,有时侯也会有过激的行为,但自始至终,他没有真正的侵犯过她。 但是今天晚上,他并没有想克制,对她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衣服一件件落下,就象包裹在她心上的那层坚硬的壳正在慢慢脱落,露出她原本柔软的心。 她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微微颤粟,挣扎越得越来越无力,打在男人身上的力度象小猫挠痒痒,倒让男人心里更起了火。甚至连抱她上楼的想法都没了,就这样把她压在沙发上,强取豪夺。 韦春花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串冰冷的泪水,被男人吃在嘴里,又苦又涩,他身形一顿,缓缓睁开眼睛,幽深的眼眸里晦暗不明,不过是刹那间,他眼里炽热的火苗烧得更旺了,狂风肆虐般的在女人身上啃噬起来 韦春花始终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她越是这样,男人越折磨她,直把她逼进一片黑暗当中。 醒过来的时侯,韦春花发现自己到了卧室里,正躺在印有她照片的粉色床单上,她心里一刺,挣扎着要爬起来,男人却按住她,声音有些冷:“怎么啦?”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我不要睡这个床单。” 男人看了她一会,单手将她抱到沙发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到衣帽间里找了新的床单过来换,看到纯白的床单铺上去,韦春花心里总算好过了点。 男人把她连人带被一起抱回床上,自己也躺下,将她揽进怀里,低低的说了一句:“睡吧。”便再无声息。 韦春花哪里睡得着,想到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思绪久久不能平息。对她来说,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可是她并不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467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云姗姗不在的日子,苏思琪过得很惬意。大概是有林浩楠护着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林浩楠的初恋女友,有关她和林浩楠的话题再一次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苏思琪好几次都在厕所里听到女职员们说起自己,她们对她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所以言语之间充满了鄙夷和讽刺。 “真没看出来,苏思琪从前和林董事有过一腿。永恒之轮漫画/。” “可惜让林董事甩了,怪不得她肯在屈尊做保洁,原来是在等林董事出现,这个女人可够有毅力的。” “林董事好象对她还不错,听说好几次云部长整她,都让林董事破坏掉了。” “这个很正常,林董事看到曾经的初恋沦落到打扫厕所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再说是林董事甩她的,内疚感作怪吧?” “苏思琪要是识趣,就应该离林董事远点,少给他惹麻烦。” “她哪里是个识趣的人嘛,上次不还去了林董事办公室,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苏思琪坐在马桶上静静的听着,压根没往心里去,更难听的话她也听过了,对她来说这种流言蜚语根本无所谓。 半个小时前,她在走廊上碰到林浩楠,他朝她微笑,她也扯出一个略显得僵硬的笑容,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过去的都过去了,放下才能让自己一身轻松。她一直是个豁达的人,包括薜惜雨,还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通通都放下了,她的全部精力只放在替沈铭儒筹医药费和等沈孟青回来两件事情上。 本来已经擦身而过,她却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张萌盼的话,所以叫了他一声:“林浩楠。” 林浩楠应声止步,转身看着她,冷峻的眼眸里分明有些惊喜。 苏思琪却踌躇了,她怕让林浩楠误会,于是便说:“上次的事谢谢你。” 林浩楠眉头轻扬,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哪次?”不等她回答,他自说自话:“哦,你说那次啊,你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 苏思琪是道过谢了,她一时找不到别的借口,不好意思的笑笑:“礼多人不怪嘛。” 这语气显得有几分亲昵,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竟径直朝她走过来“思琪” 他这样轻柔的唤她,令苏思琪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逃也似的往前急走:“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而男人的脚步不但未停,反而急促起来,竟象是在追她。 苏思琪慌不择路,直接冲进厕所,跑到最里面的隔间里躲起来,心砰砰直跳,厕所里有人,林浩楠还不至于会疯到冲进来,可她还是有点怕,索性就一直坐在里面,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就听到了外边的议论。 其实她叫住林浩楠是想问他的身体状况,张萌盼怀疑他有病,好象还病得不轻,如果真是这样,他应该去医院治疗,而不是在公司上班。可是叫住了他,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问出口,因为林浩楠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象有病。 呆坐了半天,苏思琪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机会和林浩楠谈一谈,因为他非薄了张萌盼。虽然张萌盼再三为他开脱,她还是怕哪次林浩楠没控制住,把张萌盼变成第二个张小雨。 跳楼风波过后,张小雨辞了职,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但她知道,张小雨的心里一定留下了阴影,而那个阴影会伴随她一辈子。 她劝张萌盼不要再接触林浩楠,可小姑娘不听,仍和林浩楠走得很近,最近公司里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了,如果传到张萌盼父亲的耳朵里,打一顿都是轻的。 苏思琪有些后悔,刚才叫住林浩楠应该跟他提一提张萌盼,可是那一瞬间她只想到他是不是有病?结果错失良机。 等外面的人都走了,苏思琪才出来透口气,她洗了一把脸,想让大脑更清醒一点,别人她管不着,但张萌盼她不能不管。 这件事不能等,她必须现在就去和他说,从厕所里走出来,苏思琪准备直接去林浩楠办公室,可是一抬头,却看到林浩楠靠在墙上,竟是在等她。她进去这么久,他就在外边等了这么久! 男人望着她笑:“我觉得你好象有话想跟我说。” 对,他的直觉是对的,但就为了这么个事,在外边一直等她?苏思琪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有路过的职员向林浩楠打招呼,好奇的看着他们,看向苏思琪的目光明显带了某种意味。 林浩楠说:“去我办公室吧。” 苏思琪没有犹豫,跟着他走了,站在这里或是去他办公室,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大众都是非常会脑补的。 这是苏思琪第三次到林浩楠办公室,第一次是为了张小雨,在这里跟林浩楠争得脸红脖子粗,但第二次进来,他们的关系已经破冰,丢钱事件中林浩楠帮了她,虽然她说做不成朋友,但明显他们的关系已经改善了许多,所以才有这第三次的单独相处。 林浩楠象上次一样,亲手泡了茶给她,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来,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她,一副要听她说话的认真样子。 他这样正儿八经,苏思琪倒有些不自在,捧着茶小口的唆着,杯里的热气一阵阵扑在她脸上,将她的脸晕得微红。 “想说什么就说,跟我不要客气,”林浩楠说:“是不是钱方面,我知道沈铭儒的治疗费” “不不不,不是那个,”苏思琪慌忙摆手,动作有点大,泼了一点水在手上,她慌忙放下杯子。 林浩楠的动作也不慢,刚放下茶杯,她的手已经被他握住:“有没有烫着?” “没有,”苏思琪忙抽出手,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和他拉开距离:“没烫着。” 林浩楠有些讪讪的,不自然的笑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苏思琪不想继续这样暧昧下去,赶紧转了话题:“我其实是想说张萌盼的事。” 林浩楠有些意外,眉梢微动,但很快释然。苏思琪的性格里还真有点爱管闲事的因子,上次为了张小雨打了他一耳光,这回他明白了,大概是知道了那天他对张萌盼的所做所为,来找他麻烦来了。 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热衷追求女人,但张萌盼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你不能占她便宜。”终于说出来了,苏思琪吁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林浩楠。 男人也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脸上才浮起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停在唇边,眼神冷漠而空洞,仿佛一瞬间,他象是站在悬崖边,一脸孤冷。 苏思琪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浩楠,不由得怔了一下,忍不住叫他:“林浩楠,你”男人点了根烟,苏思琪一直看着他,发现他点烟的作派跟以前很不同,偏着头,烟叨在唇畔,眼神低垂,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仿佛不羁,很吸引人的目光。 这样的林浩楠无疑是陌生的,苏思琪想:莫非在他身上发生过非同寻常的事,所以他才变成这样? “你,”她迟疑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男人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最关键的一句也问出来了,苏思琪心里却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男人脸色微变,很快镇定自若:“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变化太大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没有这么,这么”她搜肠刮肚想找个恰当的词。 男人替她接下去:“没有这么下、流?” 苏思琪的脸微红,不过她不想否认,如果那些小道消息属实,现在的林浩楠确实很下、流。 男人沉吟片刻“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那我们说回正事,我希望你离张萌盼远点。她爸爸也在公司里,虽然他只是一个护花工,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如果让他知道你欺负了他女儿,他一定不会轻饶了你,在他们那地方,把女孩的贞洁看得比命还重要。” “你威胁我?” “没有,我是实话实说,她爸爸就是不放心张萌盼去外面做事,才让她在公司当保洁的,不然这样年青的女孩子什么活不能干,非要干保洁?” “如果我动了她,你会怎么样?”男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也不会饶了你,”苏思琪睁着清亮的眼眸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男人垂下眼,唇边带着笑“你这多管闲事的习惯还真是让人讨厌。说实话,那个女孩子还挺对我胃口,不过你既然发了话,就卖你一个面子,我不会主动招惹她,但她自己要送到我面前来,那我可” “她自愿也不行,她还未成年,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男人的语气有些轻佻:“她要是脱光了扑到我怀里,我推开她,还叫男人吗?” “林浩楠!”苏思琪语气沉沉“我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敢动张萌盼,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男人的表情瞬间认真起来:“这么说,你现在已经原谅我了?” 苏思琪本是冲口而出,一时被他问得噎住,答不上来,情急之下,站起来就往外走。听到男人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那我就当你已经原谅我了啊!”说话的尾音明显带了笑意。 468见不得人的病 这个周末因为小野感冒了,不能来北安,苏思琪便去s市看他。 她很少回s市,有一种近乡情怯,好象一踏足这个地界,前尘往事就会扑面而来,瞬间将她淹没,这种感觉让她无法保持心里的安宁。 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下了车径直去了萧筱的家。在电话听说小野好象病得不轻,不知道现在好了一点没有。 可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反应,大周末的,又是这么冷的天,小野还病着,他们不应该出去啊!苏思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本想给萧筱母子一个惊喜,现在也顾不上了,掏出手机给萧筱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原来小野的病情加重,他们正在医院里打针。 于是苏思琪又匆匆赶到医院,在儿童输液室找到了萧筱和小野。 和别的又哭又闹的孩子相比,小野显得很安静,他打着点滴的手上绑着支撑用的绿色小木板,另一只手拿着漫画书在看,虽然只有一只手拿书,翻起书页来也并不显得笨拙。萧筱则坐在一旁,自顾自的玩手机。在这间屋子里,她算是最轻松的妈妈了。 苏思琪看着母子俩个,摇了摇头,走过去摸了摸小野的头“看什么呢,小野。” 小野抬头见是她,圆圆的眼睛一下弯成小月亮:“干妈!” 萧筱听到声音也抬起头:“都说要你别来了,我们都快打完了。” “这么冷的天,让我在外边受冻啊!”苏思琪故意没好气的说。 “你去旁边的商场啊,那里有暖气,还可以逛一逛,何必坐十六站公交跑过来。” 苏思琪在小野边上坐下来,摸着孩子的头:“小野都进医院了,我能不来吗?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打两天消炎针就好了,小野的抵抗力一直很好,但这次有点发烧,我心里害怕,才带他过来打针的。” “这么小的孩子,该打针还是得打,别耽误了病情。”苏思琪低头问小野:“乖乖,打针疼不疼?” 小野眼睛盯着书,过了一会才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那样的表情配上那样的声调,苏思琪一下就乐了,小野太傲娇了,好象是嘲笑她竟然能问出这种话,打针他什么时侯怕过? 这个老成的小男子汉,实在太可爱了,苏思琪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小野用手摸了摸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干妈,我饿。” “想吃什么,干妈去买。” 小家伙一下欢呼起来:“吃烤肉!” “烤肉不行,你感冒还没好,干妈给你买蛋糕好不好?” 萧筱说:“你别惯着他,还有半个小时就打完了,回家吃饭。” “小孩子不能饿,”苏思琪对小野向来是有求必应,拿着挎包看着小野笑眯眯的说:“等着,干妈去给你买好吃的。” 她从儿童输液室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想绕到后门出去,路过一个房间时,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极象林浩楠,她心思一动,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又悄悄的后退回来,探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林浩楠,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正同医生说话。 医生是个五十岁开外的中年男人,微胖的脸上表情很严肃。 苏思琪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林浩楠真的有病?可他为什么放着北安那么多大医院名医生不看,而跑到s市来?还是说他其实是跟着她一路到这里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子:神经科(一)室。 心想:他不会跟沈贝儿一样,得什么心理方面的毛病吧? 她在门口站了一下,转身走了。如果林浩楠真的有什么心理方面的疾病,肯定不希望在这里看到她。 苏思琪跑到外头的蛋糕店买一些蛋糕和牛奶,拎着袋子原路返回,路过神经科的时侯,门依旧是半敞着,林浩楠已经不在里面了,只有那个医生独自坐着低头写着什么。 苏思琪看了一眼墙上挂的医生名片,突然走了进去“李教授,林先生说能不能多开一个月的药?省得他” 医生象是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她:“哪个林先生?” “就是刚才坐在这里的林浩楠先生,他让我过来问问。” 医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种药不能多开,他自己应该知道的呀!” “哦,大概是他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 “不行,告诉他,只能按量吃,如果加大剂量,后果自负。” 苏思琪看医生很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再问,点了点头就出来了。 林浩楠是真的有病,而且她从医生的表情看得出来,林浩楠应该病得不清。 苏思琪慢慢的穿过长廊回到输液室,萧筱见她买了一袋蛋糕回来,嗔怪道:“买这么多干嘛,马上要吃饭了。” “吃不完明天当早餐。”苏思琪坐下来,拿出一个蛋糕,剥开纸皮喂给小野吃。又打开一盒牛奶,让他自己拿在手里慢慢喝着。 “思琪,你怎么啦,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苏思琪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啊。” 萧筱却是打量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苏思琪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刚才看到林浩楠了。他好象病了。” 萧筱很吃惊:“病了怎么跑这里来看?在北安多方便。” “大概是怕让熟人碰到。” 萧筱撇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苏思琪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是了,林浩楠避人耳目跑到s市来,大概他这病确实是见不得人的。 什么病是见不得人的呢?无非是传染病或性、病之类的再联想到林浩楠的男女作风问题,她的心猛的一沉,莫非是艾、滋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匪夷所思,林浩楠再怎么坏,也不可能明知道自己有那种病,还染指公司里那些女职员吧? 萧筱剥了块蛋糕边吃边说:“思琪,我怎么觉得你对林浩楠的关心有过了呢,他有没有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千万别再招惹他,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苏思琪轻声说,掰了块蛋糕塞进小野嘴里。 苏思琪和萧筱坐在输液室谈论林浩楠的时侯,他已经走出医院大门,开着车去了酒店。 本来是想马不停蹄赶回北安的,但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在s市住一晚。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找女人了,身体里象有几万只蚂蚁在轻轻啃噬,痒得他恨不能将手插进胸膛里狠狠的抓几下。 一闭上,女人鲜活白嫩的身体便在脸前闪来闪去,那才是他的良药,比起他刚从医院拿的那些白色小丸子管用多了。 他把车开到s市最豪华的酒店,要了最贵的总统套房,站在电梯里打了个电话。一进门他就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脱光自己,泡在按摩浴缸里耐着性子等待。 没过多久就有人按门铃,林浩楠站起来,也不擦一下,直接套了浴袍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孩,很清纯的一张脸,笑起来有些羞涩:“是林先生吧?我叫小艾。” 林浩楠一声不吭,将她拖进来,关上门,按在墙上就开始亲。 小艾见到客人这样年青帅气,已经在心里偷笑了,没想到他还这么热情似火,她娇、喘了两声:“林,林先生,我先去澡。” “不需要,”林浩楠哑着声回答,手指熟悉的解开了女孩的裤子,用力扒了下去。 小艾从业有几年了,还没见过这么性急的客人。她喜欢和客人慢慢的循序渐进,培养培养感情,知道客人的喜好,才能有的放矢,才能让她得到更多的报酬。 “林先生,你别这么急嘛,林先生,林!” 小艾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象金属划过玻璃的刺耳声调,却是猛的一顿,因为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男人象一头野兽,几乎将她贯穿,她的身体象要裂开来,剧烈的疼痛一波比一波来得汹涌。 小艾倒抽了一口冷气后,不顾一切的叫起来:“疼,我疼,林先生,快停下!” 男人的眼底隐隐透着猩红,任女孩的尖叫和哀求响在耳畔,他惚若未闻,只是以更快的速度来满足自己。 “林先生,我不做了,我不做了,你放我走,不然我报警!” 男人眼里浮起一丝轻蔑,做这行还报警,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是说真的,林先生,你再不停下,我一定报警!” 男人没理会她,保持着飞快的动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被他抵在墙上的女人渐渐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无声的承受着,等他终于尽情的释放了自己。抽、离开去,小艾象一滩烂泥瞬间滑落到地上,她早已经昏死过去了。 得到满足的男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眼底的猩红渐渐消退,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慢慢的蹲下来,迟疑的伸了一个手指探到她的鼻下,心里顿时一松,还有气。 他站起来,从包里拿出支票薄,刷刷写了个数字,扯下来放在女人身边,然后回到浴室去洗澡。 林浩楠泡在浴缸里神情从容淡定,就算小艾有过报警的打算,看到这张支票,应该也会打消念头了。 469干爹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苏思琪和萧筱带着小野下了公交车,快步朝公寓楼走去。快到到楼下的时侯,苏思琪看到路边一辆绿色路虎有些眼熟,便扫了一眼车牌,顿时嘴角就弯了起来,跑过去一把拉开车门:“方卓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坐在车里发呆的方卓越被她吓了一大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跳下车,将苏思琪使劲一搂:“你这家伙,来s市也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的嘛?”苏思琪搂着他又蹦又跳,象回到了从前,她看着走近的萧筱问:“你告诉他的?” 萧筱还没说话,怀里的小野却朝方卓越伸出手去:“干爹骑大马。” 方卓越接过小野先亲了一口,熟练的往脖子上一架“小野,今天打针疼不疼?” “一点都不疼。”小野昂着头,响亮的答道。 苏思琪和萧筱看着虎头虎脑的小野都笑了。 萧筱还是住在以前的公寓里,房子不大,一个卧室,一个厅,大概家里很少有这么多人,小野很兴奋,站在厅里蹦跳着怪叫,跑到屋里把他仅有的几样玩具都搬出来,让苏思琪和方卓越玩。 苏思琪问方卓越:“你什么时侯成了小野干爹?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方卓越一脸笑意看着正在玩遥控小汽车的小野,说:“一个人躲在北安,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们。” “我们?”苏思琪扬了眉。 “我和江朴良他们呗。好几次都说要抽空上北安去看你,又怕你不肯见我们。” 苏思琪切了一声:“你们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怕见的。我前一段碰到小关,那小子还跟从前一样,花天酒地,身边美女如云。” 方卓越笑了笑:“其实大家都没变,”他顿了一下,象是突然想起来:“听说林浩楠现在在中泰?有没有找你麻烦?他要是敢” “没有没有,”苏思琪赶紧摆手:“他现在是董事,哪能为难我一个扫厕所的,不怕公司里的人笑话他?” 方卓越最听不得苏思琪提扫厕所的,心里有些发酸“思琪,听我一句劝,别干那苦差事了,回s市来,我把博海还给你,博海才是孟青的产业,你应该守着它。” 苏思琪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人知道她和沈铭儒的关系,她也不打算说出来,她是沈铭儒唯一的女儿,当然要守着中泰,至于博海,有方卓越看着,她放心。 “博海最近怎么样?”她问。 “还是老样子,不死不活,沈家倒了,加上有云氏压着,没有人再卖孟青的老面子,做投资方面,我又不如孟青,算是勉强维持吧。” 苏思琪拍拍方卓越的肩:“难为你了。” “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孟青不怪我把博海弄成这样就好了。” “他不会的,对了,博海的老员工现在还有几个?” “齐峰算念旧的,前台那个海伦也在,还有秘书室的韦春花,投资一部的刘经理” “齐峰,海伦,春花都在啊,”苏思琪惊喜的叫道:“改天去看看他们。” “韦春花早两天请了事假,说是要提前回家过年,大概家里真有什么事,走得挺急的。” “那行,等过完年,我请他们吃饭,他们陪博海熬了这么久,我总得表示一下感谢。” 方卓越调侃她:“哟,还真摆起沈太太的谱来了!”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沈太太。” 方卓越脸上的笑意微敛“思琪,都这么久了,你”苏思琪知道他要说什么,又是那些长篇大论劝她的费话,她不爱听,干脆去厨房帮忙。 方卓越看着她略带倔强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真是让他无可奈何。 萧筱正在切肉,苏思琪便拿了一捆青菜站在水池边择起来“你们怎么回事啊?” 萧筱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你当我真以为方卓越是来找我的?他明明就是来找你的,对不对?” 萧筱的手滞了一下,又不急不缓的切起来:“他找我干什么?” “人家是小野的干爹啊,好多电视里演的,干爹最后变成亲爹。”苏思琪的语气带了埋怨:“萧筱,你怎么连我都瞒,难道我不希望你俩好?以前我就说过把方卓越介绍给你,是你自己不同意的,现在倒瞒着我偷偷在交往了。” “我没有,”萧筱争辩说:“上次跟你说过的,遇到方卓越一次,他还请我和小野吃饭,就那次他逗孩子叫干爹的。” “后来呢?没见面?”苏思琪不信:“那他怎么知道小野去打针了,还急巴巴的跑过来在楼下等。” 萧筱小声说:“后来也见过几次,都是碰巧” “哪那么多碰巧?方卓越那人你还不知道,泡妞的手段高着呢,他这摆明了就是在追你。”苏思琪伸着脖子瞟了一眼正在客厅和小野玩的男人,笑道:“方卓越也是,当初我说把你介绍给他,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现在倒腆着脸来追。” 萧筱眉毛一扬:“他嫌弃过我?” 呃苏思琪恨不得掐自己一下,关键时刻怎么能提那茬呢?蠢,真是个蠢货! “不是,我记错了,我是想把大米介绍给他来着,他嫌大米太闹腾。”苏思琪干巴巴的笑:“瞧我这记性,提前老年痴呆得了。” 萧筱狐疑的扫了她一眼,低头切菜:“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反正我不会同意。这辈子我为阿野守身如玉。” “萧筱,你不是这么迂腐吧?年纪青青的,守什么活寡啊!”萧筱淡淡的说:“别说我,你不也为沈孟青守活寡?” “我怎么一样呢,沈孟青有朝一日总会回来的。但阿野就”苏思琪说到这里赶紧打住,见萧筱脸色平静,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侯方卓越出现在门口:“两位美女,要不要我帮忙?” “要,你把菜洗了,”苏思琪说:“洗干净点啊。”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方卓越大步走过去,把苏思琪刚择好的青菜倒在水池里,弯腰洗起来。 苏思琪看了看专心切菜的萧筱,又看一眼貌似专心洗菜的方卓越,笑嘻嘻的出去了。 如果方卓越和萧筱真能在一起,她真是要高兴死了,方卓越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还不许人家改邪归正吗?怎么说也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家世人品都没话说,把萧筱母子交给他,她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苏思琪走到厅里,一把抱起小野亲了一口:“乖乖,喜欢干爹吗?” 小野用手使劲擦了一下脸,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抗议:“干妈,不要叫我乖乖,我有名字。” 苏思琪哈哈大笑,捏他红朴朴的小脸蛋:“好,以后干妈注意,干妈问你喜不喜欢干爹?” “喜欢。” “你妈妈喜欢干爹吗?” 小野想了一下,说:“不太喜欢。” 苏思琪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 “妈妈看到他,总不爱笑。” “那干爹喜欢妈妈吗?” “很喜欢。”小野答得响亮。 “为什么?是不是干爹每次看到你妈妈都笑。” “不是,是干爹自己说他很喜欢妈妈。” “苏思琪!” “苏思琪!” 厨房里两个人同时冲出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叫她的名字。 萧筱手里还提着刀,恼羞成怒的样子:“你跟我儿子套什么话?” 方卓越也佯装恼怒,指着苏思琪:“你跟我儿子套什么话?” 苏思琪看着他们那如出一辙的动作,笑得要趴下了,小野受她感染,跟着傻笑。 萧筱见方卓越学她,又好气又好笑,本来想板着脸,却没绷住,忍不住笑起来。 见自己把萧筱成功的逗笑了,方卓越也哈哈大笑起来。 萧筱却在这时把笑容一收,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儿子?”转身又进了厨房。 苏思琪朝方卓越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小声说:“快去呀!” 方卓越就转身进了厨房,既然挑明了,他也不藏着掩着了“萧筱,小野都知道我喜欢你,给个痛快话吧。” 萧筱说:“还是吃完饭再说吧,我怕你没胃口。” 方卓越神情一黯:“你这是准备拒绝我咯?” 萧筱没作声,开火炒菜。 “我有什么不好,思琪以前说你想找个有钱的男人,我算还有钱吧,单身,身材样貌比上不足,比下总有余,家世学历跟你也配。怎么样?考虑一下,我觉得方太太的头衔很适合你。” 萧筱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娶我?” “不娶你,我费劲说这么多!” 萧筱倒笑了:“怎么,花花公子想改邪归正了?” “别人不一定,为你,”方卓越顿了一下,才说:“必须的。” 萧筱垂着眼微笑,过了一会说:“你先出去,我好好想想。” 方卓越也不愿意逼她,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苏思琪见方卓越出来,挑着眉无声的询问,方卓越摇摇头,笑得意味深长。 终于开饭了,四菜一汤,把小小的方桌摆满了,萧筱帮小野打了饭,夹了一些他爱吃的菜,放在儿子面前,小野对吃饭向来感兴趣,眼睛眨了眨,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拿着勺大口往嘴里塞。 三个大人见他这样可爱,都笑了起来。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70双合并,天下无敌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尽管吃饭的时侯谈笑风声,气氛热闹得不行。但一吃完饭,方卓越明显有点紧张起来。目光一直在萧筱身上打转。 苏思琪趁萧筱端碗进厨房,悄声问他:“怎么样?成没成?” 方卓越摇了摇头:“估计她不会同意。”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帮你把萧筱拿下。” 方卓越笑起来,拍拍苏思琪的肩:“谢了,哥们。” 苏思琪说:“我肯定帮你,但你自己也得放聪明点,还不快进去洗碗。” 方卓越说:“沈孟青追你的时侯也这样?” “那可不,做饭洗碗他全包,一点事也不舍得让我干,你只要坚持,萧筱的心哪怕是冰做的,也得给她捂化了。” 方卓越点了点头,起身进了厨房,见萧筱正要往水池里倒洗洁精,一个箭步迈过去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吧,你出去休息。” 萧筱哪里好意思让他洗碗,要把洗洁精抢回来,结果身形一错,居然扑到方卓越怀里,男人顺势将她抱了个满怀,有力的胳膊紧紧箍在她腰上,但很快便松开,因为萧筱的脸已经沉下去了。 萧筱本来要发飙,见他松了手,也就作罢,淡淡的说:“你要洗就洗吧。”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脸上却晕起可疑的红云。 方卓越看着那抹红晕淡淡的染开,一直漫延到她耳朵根和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象一株绽放的山茶花,俏丽无比,他的喉咙便有些发紧了。 苏思琪见萧筱红着脸出来,不由得朝她挤眉弄眼:“怎么样?表现不错吧,行不行给痛快话!” 萧筱知道她偷听了自己和方卓越对话,恼怒的拍了她一下:“苏思琪,你讨厌不讨厌。” “你们两个都是我闺蜜,要是可以在一起,那就是:双蜜合并,天下无敌!” 萧筱听她满口胡言,忍不住又笑“什么双蜜合并,乱七八糟的。” “真的,给个话嘛,倒底行不行?”苏思琪追问。 萧筱没吭声,过了一会才摇了摇头。 苏思琪便知道这事有点悬,有些替方卓越担心起来。可是萧筱的性格跟她有些象,越劝越倔,所以不能逼得太紧,只能慢慢来。 方卓越洗了碗出来,在客厅里站了站,当着苏思琪的面,他不好追着萧筱要答案,便同两位美女告辞。 萧筱说:“我送你下去。” 方卓越心一跳,知道萧筱这是有话对他说,赶是点头:“好。” 苏思琪看着男人满怀希望的眼神,又不好给个暗示,只能在心里喟然长叹。 下楼的时侯,两个人都没说话,一直走到方卓越的车边,萧筱才停住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方卓越:“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方卓越看着她冷清的目光,有不好的预感,忙说:“时间太短,你还是多考虑几天再答复我。” “方卓越,”萧筱声音朗朗:“不管是现在,还是几天后,或是几年后,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不能接受你,做朋友可以,做恋人不行。” 方卓越还从来没有被女人拒绝得这样斩钉切铁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他,一时间僵在那里,表情显得很凝重。他是个洒脱的人,本想无所谓的笑笑,可居然笑不出来。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上了车。 萧筱站在车窗边,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啊,方卓越。” 这句话在方卓越看来,更有点火上添油的意思。他轰了一脚油门,飞快的走了。 方卓越开着车象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最后把车开到江边才停下来。 冬夜的江边一个人也没有。他下了车,趴在护栏上,看着江堤下安静的江水发呆。 其实他和萧筱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碰巧见了那么几次,可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他对这个女人就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起初自己并不知道。 只是有一次,他和江朴良站在路边等人,正巧萧筱带着小野从他们身边经过,于是便打了招呼,聊了几句话,又逗了逗孩子,在他看来这是很寻常的一次邂逅。但那一个晚上,他的心情都特别好,好得江朴良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最后江朴良勾着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喜欢萧筱,怎么见过她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他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喜欢上萧筱了。 做为苏思琪关系最好的男闺蜜和女闺蜜,他很早以前就认得萧筱,在他的印象里,萧筱比苏思琪还能闹腾,这样的女人当朋友还行,当女朋友就是个麻烦,所以当初他一口就回绝了苏思琪想撮合他们俩个的提议。 没想到,几年后,兜兜转转,他自己倒看上她了。 看上她什么了呢?这个时侯的她比起几年前,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多了一些被世俗眼光所不容的身份:大龄未婚妈妈。 换作以前,这样的女人,方卓越看都不会看,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全是一色的水嫩鲜活,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而萧筱,三十挂零,有个两岁多的儿子,生活的艰辛让她不再象从前那样光鲜靓丽,可是时光却在她身上留下一种铅华洗尽的质朴和沉绽。尽管每次见到她都是素面朝天,可她清澈的眼睛,灿烂的笑容,还有眉宇间那种淡定的神情都让他颇为心动。 第一次为她心动,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去帮一个刚追到手的小姑娘买蛋挞,那家百年老店,每天都是限时限量供应,所以想要吃到还冒着热气的美味蛋挞,就必须早早去排队,哪怕是他也没有特权,只能乖乖的排在队伍当中。 他很少排队,所以百般无赖,四处张望时,却看到萧筱牵着一个小男孩排在最后面,他知道她和阿野的事情,猜那小孩应该就是阿野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他很同情这对孤儿寡母,想让他们插到自己前面来,但众目睽睽下,他不好喊她,便跟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跑到最后面去叫她。 萧筱听他说明来意,微笑着向他道谢,但并不领情。 他问为什么? 萧筱低头看着儿子,说想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他有些无语,孩子才那么小,知道什么呀!又劝她,但萧筱执意不肯,他也只好作罢,回到了前面去。可是心里有隐隐的不爽,他没想到萧筱这样执拗,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站在后面的女人低着头,正同孩子说话,她的笑容那样清莹静美,几乎让周遭的一切失了颜色。 那一刻,他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接下来便是一次次遇偶,一次次自然而然的打招呼,很快,他就同小野混熟了,让小野叫他干爹,那个孩子很喜欢他,一点也不扭捏,脆生生的叫他。听到那声干爹,他又激动又兴奋,几乎是强迫式的带着母子俩个去吃了饭。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三个人在一起吃饭,围着画满卡通图案的小桌子而坐,他们就象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小野很高兴,一口一个“干爹”的叫着,可是听久了,他倒希望把那个“干”字去掉,做小野真正的爸爸。 那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吃饭,感觉很奇妙,他努力表现得象个父亲,照顾着小野,也照顾着她。或许对萧筱来说,那只是一寻常的饭,可对他来说,那顿饭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内心。 许久许久之后,他依旧记忆犹新。 一直习惯于追风逐月的他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开始思索自己的将来,是继续做个乐天派的花花公子,还是象曾经的沈孟青一样,停留在某个女人身边,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以前他不理解沈孟青,不懂他怎么会为了一个苏思琪而放弃整片森林,那么多水、嫩的女孩,漂亮的容颜,鲜活的身体可是他有些懂了,因为爱上了,眼里就再容不下另外的人,这就是爱情! 所以他渐渐抽离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叫他喝酒他去,女人就免了,连江朴良都笑他现在改吃素了。 可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哪怕全场的男人身边都黏着一个水、嫩漂亮的小姑娘,只有他孤单只影,他也不觉得羡慕,因为她在心里! 他借故给她打电话,不是问小野就是问苏思琪,只在要挂电话的时侯才淡淡的说一句: 你注意身体。 你别太累了。 有事打我电话。 诸如此类的话。 只有他知道,一通电话里,他真正想说的就是最后那句话。因为怕她看出来,所以用一大堆可有可无的话来作掩饰。 忍了这么久,却在听到小野病了的时侯,终于忍不住了。 他能想像,一个女人背着包,抱着孩子,在医院的人山人海里挤来挤去,排队,交费,拿药,打针,那么多繁琐的事情,只能靠她一个人。 他很心疼,所以来了,来找她摊牌。他想和她一起照顾小野,也照顾她。 他知道她对阿野的感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她那样直白的拒绝对他来说无亦于当头一棒。 方卓越站在寒风里,幽远的目光投向黑色的江面,那里倒映着两岸的霓彩,闪闪烁烁,光怪陆离。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萧筱不肯接受他?为什么?他真的有那么差吗?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70双蜜合并,天下无敌,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71她是个可怜的人 去了一次s市,撞见了方卓越和萧筱的之间的暧昧,苏思琪心情大好,她的生活中有太多苦难,这样的好消息对她来说弥足珍贵。所以在走廊上碰到林浩楠的时侯,她主动扬了笑脸,朝他点了点头。 她这一笑,看在林浩楠眼里,简直是惊心动魄。女人秀美的长眉微扬,墨玉一般的黑眸里似有星光璀璨,唇边笑意盈盈,整个人看起来流光溢彩。 他顿住脚步站在那里,而女人脚步轻快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她就象一只轻盈的小鹿,一步一步远去,却更是一步一步踏进他的心里。 上次她暗示原谅他了,这就是原谅后的表示吗? 林浩楠转身追上去:“思琪!” 男人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苏思琪驻足转身,看着他:“找我有事?” 林浩楠点了点头,见旁边的办公室里有人探出头来,便说:“我们边走边说。”他走到苏思琪身边,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桶子“走吧。” 苏思琪本来想拒绝,突然想起在医院碰到他的事情,便没作声了。按理说,她不应该对林浩楠的病好奇,毕竟那是抛弃过她两次的男人。但她总想把事情搞个明白。 林浩楠见她肯让自己帮着拿东西,心里一喜,慢吞吞的说:“上次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我觉得你是对的,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动张萌盼半根毫毛。” 苏思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很有些惊喜“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能让你高兴,我更高兴。” 男人目光灼灼,苏思琪心一跳,笑容就有些僵了,呵呵了两声,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桶子:“我该干活去了。” 男人却没有松手:“思琪,想不想换个工作?” “不想,”苏思琪很干脆的拒绝:“我现在这样挺好。” “好什么,手都烂掉了。” 苏思琪抬起手看了看,笑着说:“多亏了你的冻疮膏,已经好多了。”她踌躇了一下,终于说:“我上次问你有没有隐疾,你没有答,现在还不能说吗?” 男人静静的看着她,眼睛仿佛有光芒一闪而过,他笑了一下:“为什么你认为我有病?” “直觉。”她不想说出在医院撞见他的事。 “你对我的直觉”他的目光的些探究,话却没有说下去,然后放下桶子,转身走了。 苏思琪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还是不愿意告诉她。 他越不想说,她越想弄个明白。至于为什么这样执着,那好象是无关紧要的事,不值得她去深究。 林浩楠大步流星往办公室走,心里却是起伏不定,倒底是深爱的过的女人,对他的直觉可真准! 刚拐了弯,他看到张萌盼拿着拖把站在他门口发呆。自从上次小姑娘从他那里跑掉,一直都躲着他,今天居然主动出现了。 张萌盼并没有看到他,低着头愣神,突然看到视线里出现一双黑亮的皮鞋,她抬头一看,面露惊喜:“林董事!” 林浩楠笑容淡淡的:“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 张萌盼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林董事”她低着头,模样儿有几分娇羞。 林浩楠却是神情一凛“你以后还是离我远一点,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张萌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他,没想到林浩楠却是这种态度,倒底是没经过什么事的小姑娘,委屈得差点掉眼泪。 林浩楠弯腰看了她一眼“千万别在这里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不怕传到你爸耳朵里啊?” 张萌盼猛的一抬头:“你怕我爸?” 林浩楠淡淡的“我怕麻烦。” 张萌盼一下明白过来:“是不是思琪姐跟你说什么了?” “她对你很好,你应该感恩。”林浩楠说完就进了办公室,关上门。 张萌盼看着那张亮红色的木门,欲哭无泪。其实她并没奢望能和林浩楠怎么样,她有自知之明,以她这样的身份肯定配不上林浩楠。她只是希望可以和林浩楠做朋友,象上次那样帮他做餐饭,或是打扫卫生什么的。 也许以后,她会碰到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男孩,但现在她有些迷失在这种懵懂的感情里。林浩楠对她来说就象个谜,总是吸引着她想去探索其中的秘密。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绝不会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下去,苏思琪和林浩楠成了点头之交的关系,张萌盼闷闷不乐了两天,又跟没事人一样了,象以前一样粘着苏思琪。 但是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云姗姗回来了。 云姗姗是怀着一肚子火气回来的。那天杜铭宇当着她的面,带韦春花走了,然后一连几天没有消息,把她一个人撇在家里,想发火都没有人当出气筒。她又去找韦春花,结果却被告知韦春花请假提前回家过年了。 两个人一同消失,她用脚指头也想得到,肯定是杜铭宇带着韦春花躲起来了。 她呆在空荡荡的家里越想越气,干脆拍屁股走人,回北安来了。 可是回到北安,气更加不顺。 中午她想找林浩楠吃饭,他秘书却告诉她,林董事去了员工食堂。 员工食堂在地下一层,公司每月按职务大小补贴伙食,员工们凭餐票就餐。但高层们基本不在这里吃。林浩楠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他去员工食堂吃饭也说得过去。云姗姗并不意外。 只是等她到了食堂,看到林浩楠和苏思琪各自端着餐盘站在走道里说话。女人微笑,而男人目光温柔。 云姗姗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一下爆发了,踩着高脚鞋冲过去,一巴掌将苏思琪的餐盆打翻在地。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随着餐盘落地,林浩楠的巴掌也扇到了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比餐盘落地的声音更响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云姗姗捂着脸,简直不敢相信,林浩楠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打她!只因为她打落了苏思琪的餐盘! 苏思琪看着云姗姗又震惊又委屈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瞟了林浩楠一眼,再怎么也不能动手打人嘛! 林浩楠却盯着云姗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云姗姗,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欺负苏思琪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林浩楠你混蛋!”云姗姗总算回过神来,扑过去和男人撕打。但她哪里是林浩楠的对手,两三下就被他把手反扭在后面动弹不得,疼得她呲牙咧嘴。 “林浩楠,你松开她,有话好好说嘛。”苏思琪皱着眉劝林浩楠。 云姗姗一听她说话,连疼都忘了,扯着喉咙骂她:“你这个贱货,不需要你来假腥腥,不要脸的贱货” 林浩楠听她嘴里不清不楚的骂,脸一沉,拳头不轻不重往她下巴上一磕。 云姗姗正骂得起劲,猛的牙关一闭,咬到自己的舌头,疼得直抽抽,再也说不出话来。 苏思琪在边上看得心惊胆颤,又不好再劝,把餐盆捡起来,转身走了。 云姗姗指着她的背影,嘴里含糊不清,阴毒的目光让在场的人不寒而粟,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这个发了疯的女人。 她是真的气疯了,林浩楠一松手,她就撕打,身上好象充满了无穷的力气,不知疲倦的拳打脚踢。 林浩楠倒不是怕别人看笑话,他早就不在乎过别人对他的看法了。他只是有些厌烦跟云姗姗这样纠缠不休。干脆把她整个人扛在肩头,就这么走了出去。 苏思琪重新买了一两饭,就着免费供应的豆腐乳和萝卜条正吃着,张萌盼走过来,把自己餐盆里的菜分了一些给她“思琪姐,云部长跟疯了似的,真吓人。” 苏思琪笑着说:“看你还敢不敢惹林董事?” 张萌盼吐了吐舌头“真搞不懂,明明是云部长做错了事对不起你,怎么倒弄得象你对不起她似的。”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她那么嚣张还可怜?”张萌盼哼了一声:“我看她就是欠收拾,也只有林董事能收拾得了她。” 林浩楠懒得收拾云姗姗,反正有人收拾她。 云长博和总经理刘明生一边吃着套餐,一边谈事情,没想到门砰的一下被推开,林浩楠扛着云姗姗就这么走进来。 云长博知道云姗姗回来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见她,现在见她披头散发,吭吭哧哧喘着气,脸色极其不好看,便知道她又跟林浩楠闹过了。 “总裁,请你管管云部长,她这样闹,丢的不光是她自己的脸,还有总裁您的脸面,一个总裁千金,在员工食堂撒泼打架,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中泰!” 刘明生知道云姗姗和林浩楠的关系,他不好呆在里面,赶紧找了个借口出去。 林浩楠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也转身走了出去。 云长博阴沉着脸看着云姗姗,他向来偏爱云姗姗,很多时侯都由着她的性子去闹,只是这一次,她确实有些不象话,婚姻不保,还在大庭广众下争风吃醋,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云姗姗看到父亲阴沉的脸,总算清醒了几分,低头站在那里不吭声。 云长博摆出家长的威严,劈头盖脸的骂起来,将云姗姗骂得差点没哭出来。最后红着眼睛离开了父亲的办公室。 她慢慢的往电梯口走,心里却在想要如何狠狠的惩治一回苏思琪给自己出气! 472生不如死 随着年关接近,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更多的是问回不回家过年?或是买没买到车票? 苏启荣打来电话,问苏思琪回不回去过年?苏思琪听到父亲的声音,心里有些酸楚,她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父亲正一天一天老去,她却不能在身边敬孝,一想到这里就有些难受。 不过她今年仍然不能回去过年,一来春运的票太难买,二来她没有足够的车费,三来也不放心沈铭儒一个人呆在医院里。 沈铭儒和苏启荣都是父亲,两个她都要敬孝,好在苏启荣身边有沈贝儿,过年的时侯不至于太冷清,她就陪着沈铭儒吧。 公司里显得有些冷清起来,好些人都提前请假回去了,张萌盼也走了,没有人每天在耳朵边唠叨,苏思琪还有些不习惯。 云姗姗自从那天在食堂闹了一场后,大概是被谁教训了,显得异常安静,并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至于林浩楠,有几天没见着他,苏思琪以为他回家了,毕竟林浩楠也算得上一个孝子,第一次抛弃她就是为了他父亲。 到了年二九那天,公司正式放假,苏思琪留在最后,等所有的人都走了,她开始打扫厕所,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干到晚上九点,才把所有的厕所打扫干净。 在更衣室换了衣服,背上小包,苏思琪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了公司大楼。 外面早已成了灯的海洋,因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垂在路灯下的灯笼也亮起来,一字排开,大红灯笼高高挂,将路面都晕染成淡淡的红色。 苏思琪走在一盏盏的灯笼下,心里也有些喜气洋洋,毕竟过年了呢! 又一年过去了,沈孟青应该要回了吧?她望着夜色苍茫的远处,真希望男人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那里。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星星点点,在空中飞舞着,她驻足站在路灯下,惊喜的抬头,看着天上的飞雪,一点晶莹落在她脸上,凉嗖嗖的。 雪越来越大,搓棉扯絮般,铺天盖地而来。 苏思琪闭着眼睛,对着漫天的雪花许愿,祈祷她深爱的男人早日归来。 缓缓睁开眼睛,隔着一道道雪帘子,有人从远处向她走来,挺拔的身姿,矫健的步伐,浅灰色的大衣在风中摇摆起伏,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苏思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茫然的看着远处的男人。 可是下一秒,有车无声的停在她边,车门大开,里面伸出两只手,突然一把将她拽上了车。 苏思琪完全没有提防,就这么被强有力的大手拉进了车里。惊慌失措的瞬间,她看到那个向她走来的男人正狂奔过来。 只可惜,男人没有车快,她扭头去看,却被人蒙上了头套。这样的事情,苏思琪不是第一次遇到,她知道只有顺从,才不会受苦。所以她一声不吭,沉默的坐着,只竖起耳朵听声音。 可是除了车子开动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车里象坐着一群哑巴。 薜惜雨死了后,再没有人打她的主意,如果真要说有仇人,那就只有云姗姗了。 想到那天在食堂里云姗姗疯狂的样子,苏思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如果真是云姗姗,她今天肯定凶多吉少了。 苏思琪正在心里盘算着种种可能,突然觉得车子颠簸起来,她推测这些人应该是把她带到郊外来了,只有郊外的路才崎岖不平。 等车子停下来,她被推下车,苏思琪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能感觉到脚下是土地,还闻到了郊外大自然的味道。 一只大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带进了室内。有人取掉了她的头套,墙上的大灯雪白刺眼,苏思琪本能的抬起手挡了一下。 但她抬起的手瞬间被按下去,有人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对着那盏大灯。 虽然手被按住了,但她还可以闭上眼睛,可刚闭上,肚子上就被人踹了一脚,那是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踹得又狠又用力,苏思琪忍不住叫了起来,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一只手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 苏思琪的表情虽然有些痛苦,眼晴里却很平静“云姗姗,你要干什么?” 云姗姗用力扯着她的头发,脸上浮起一丝阴阴的笑意:“苏思琪,我要干什么,你猜不到吗?” “云姗姗,你别乱来,这是犯法的。” “犯法就犯法,这世上犯法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怕的。”云姗姗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手一伸,有人往她手里放了一根鞭子。 苏思琪看着那根比大姆指还粗的鞭子,心蓦地一沉,云姗姗这是要发疯了! 云姗姗把鞭子在空中甩了两下,长鞭破空的声音沉闷干脆,听得苏思琪心里又是一震,可想而知,那鞭子打在她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好在是冬天,穿得厚,希望不要伤到筋骨才好。 可是下一秒,她的希望落空,云姗姗尖厉的声音叫起来:“脱了她的衣服!” 两个男人上前来,一个按住她,一个脱她的衣服,他们脱掉了她的羽绒服,又去解牛仔裤的皮带,这让苏思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她奋力挣扎,换来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 打她,她反而不怕,打不赢她就咬,一口咬在抱住她的男人手腕上,疼得那男人抽了一口冷气,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 有人上前抱住了她两条腿,紧身的牛仔裤终于让人扒了下来。 接着秋裤也脱掉了,白晰的大腿露出来,男人们的目光一下变得火热起来。 云姗姗哈哈大笑起来“别急,等我出了气,她就是你们的了。”她用用鞭子轻轻摩挲着苏思琪的腿,啧啧了两声:“还真是细皮嫩肉的,就是不知道这一鞭子抽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苏思琪没空搭理这个疯女人,她正在同脱她衣服的男人撕打,她力气不小,也会打架,倒底是个女的,拼了命也没用,毛衣,保暖内衣通通被扒下来了。 除了文胸和内、裤,她身上再没有一丝遮掩。 云姗姗走近一步,仔细打量着她的身体,撇着嘴说:“不怎么样嘛!林浩楠居然喜欢这样的?” 她突然伸手,凉凉的手指划过苏思琪的小腹,苏思琪瞪圆了眼睛,脸涨得通红,嘶声力竭的骂:“云姗姗,我、操、你祖宗!”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男人说:“你是女人,拿什么操?” 云姗姗也哈哈大笑:“别急,等我办完事,你把他们都操、了!” 苏思琪心里又怕又怒,她并不怕死,怕的是生不如死,云姗姗的打算分明就是毒打她一顿后,再让这几个男人轮、奸她! 对她来说,那当真就是生不如死! 一想到沈孟青,想到他深情温柔的目光,她就浑身发抖,几乎要崩溃! 可是她越狼狈,越悲伤,云姗姗越高兴,挥舞着鞭子说:“都愣着干什么,继续脱!” 男人们一脸龌鹾的笑着上前来,苏思琪一步步往后退,她以为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自己的心早已经练就得坚韧无比,任何时侯都能镇定自若,可是现在,除了瑟瑟发抖,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侯,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闯起来,手里抄着一根粗木棍,对向苏思琪围过去的男人们一顿乱打。 事发突然,男人们没有提防,被打得惨叫连连,纷纷避开。 林浩楠拦在苏思琪面前,飞快的脱下自己的大衣,让身后的女人穿上。 他阴沉着脸,双手执棍,冷冷的看着再次围上来的男人们。 他的目光太过冰冷,带着迫人的气势,竟令那几个男人止步不前。有人亮出匕首,雪亮的刀刃在灯下闪闪发光。 云姗姗却喝斥一声:“谁让你们亮刀的,收起来,我最见不得血腥的场面了。”她看着林浩楠,语气柔了许多:“你终于来了,来救她吗?” “云姗姗,你有本事冲我来,放她走!” “呀,你怎么这么凶?求人好象不是这种态度吧?”云姗姗咯咯笑了两声:“你求我吧,求得好,说不定我真的放了她。” 林浩楠本来就清高,成为有钱人后更不会向人低头,特别是向云姗姗低头。 他冰冷的目光在那几个男人脸上扫了一圈,放缓了声音:“云姗姗,我求你,放了苏思琪,要打要杀都冲我来!” “摇身变成有钱人,果真不一样,敢替人出头了啊!”云姗姗讽刺的笑:“当初那个让女人背黑锅的林浩楠哪去了?” “他已经死了!”男人冷冷的答。 站在他身后的苏思琪心里一震,她知道林浩楠这话明着是回答云姗姗,实际却是说给她听的。 以前的林浩楠死了,现在的林浩楠挡在她面前,象英雄一样保护着她。 她紧紧裹着浅灰色的大衣,衣服里还有男人残留的余温。 如果说曾经她心里对林浩楠还有什么质疑,那么现在,所有的质疑都消失了,他能拦在她前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473你哭我会痛 云姗姗盯着林浩楠,盯着自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良久的沉默着。 一句:他已经死了!推翻了所有的过往,她认识的那个懦弱的男人已经脱胎换骨了,他要把从前都掩埋起来,他不承认那段对她来说弥足珍贵的时光。 那是林浩楠第一次抛弃苏思琪,尽管他同意和她交往,却总和她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好象那样才能维护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无疑是清高的,因为自己沾亏了爱情而每日受内心的折磨。 他整日沉默不语,呆在她身边也心不在焉。龙蛇演义漫画/。 正因为这样,她才更爱他,这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只要他死心踏地的爱上她,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离开她。 她不逼他,默默的给予,默默的付出,默默的等待。 终于,他看到了,对她慢慢的好起来。当他们漫步在深秋的街头,他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的披在她肩上。当他们穿梭在人潮如流的步行街,他会伸手替她遮挡着旁边的路人,或是将手虚虚的搂在她的腰上。他会在冬季替她买上一杯热咖啡,让她暖一暖身子。他会 虽然大多数的时侯他还是沉默,但一丁点的温暖足以让她沦陷,在她眼里,他是那么帅,那么酷,那么好,好到她想拥有一辈子。 他们并不是只有争吵和纠缠,他们也曾有过短暂的温馨的美好时光。 可是现在,他说从前的自己死了,他要把那些美好通通抹去!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云姗姗的脸上笼罩着阴深的戾气,她长鞭一挥,厉声喝道:“把那个女人的衣服扒了!” 几个男人同时向前,林浩楠挥舞着棍子,怒目圆瞪:“我看谁敢动!” 男人们被他的气势喝住了,不约而同止了步。 “谁扒了她的衣服,我给一百万!” 这本是一班亡命之徒,过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贪婪的本性让他们变得无畏起来,有人找来了铁棍,与林浩楠对手起来。 木棍哪里是铁棍的对手,三两下,林浩楠手里的木棍就断成两截,男人们欺身而上,缩小了包围圈。 林浩楠扭头看了一眼苏思琪,发现她并不象想像中的正面贴着自己瑟瑟发抖,而是和自己背靠背站着,女人柔软的身躯挺得笔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的心更加坚定起来,到嘴边的那句:别怕!犹豫了一会才说出来。 苏思琪轻轻的答他:“我不怕。” 男人们又欺身上来,苏思琪揪着身后林浩楠的衣服,抬脚猛踹,她象一只被困的小兽,疯狂的抵抗着每个冲上来的男人。 林浩楠继续挥舞着半截木棍和男人们对打。 云姗姗手持皮鞭,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显得极有耐心。 这场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苏思琪和林浩楠寡不敌众,终于被男人们控制住了,两个男人死死按着林浩楠,一个男人在扒苏思琪的衣服,虽然苏思琪抵死挣扎,那件带给她温暖的大衣还是被无情的扒走了。 男人又来脱她的文胸,因为苏思琪的极力反抗,他一时没有得逞,改而去扯她的内、裤林浩楠目眦欲裂,眼里弥漫着猩红,他暴喝一声,居然甩脱了两个钳制他的男人,飞起一脚踢翻扯苏思琪的男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林浩楠看着地上的大衣,正要想办法将它捡起来重新穿在苏思琪的身上,突然听到“啪”的一声闷响,背上传来一阵巨痛,他咬着牙低低的叫了一声。却感觉苏思琪的手伸到他背后紧紧抱住。 林浩楠心里一颤,用力把她的手拿下来,很轻的说:“我不要紧。” 刚刚云姗姗抽了他一鞭子,虽然疼,但他能忍住。小声对苏思琪说:“扯住我的衬衣。” 苏思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依言扯住了他的衬衣,林浩楠飞快的抬起胳膊,手往脖子后面一拎,套头毛衣就脱下来了,他顺势往苏思琪头上一套,两条胳膊一抽,毛衣就到了女人身上,苏思琪反应也不慢,赶紧把两只手套进袖子里,衣摆垂下来,堪堪遮住了她白晰的大腿。 这套/动作行如流水,也就是两三秒钟的事,等大家回过神来,刚才还衣不遮体的苏思琪此刻除了两条腿还露在外面,其它的地方被林浩楠的毛衣遮得严严实实。 有了衣服的包裹,苏思琪就不怕了,她对林浩楠充满了感激,是他两次保护了她的尊严。 “谢谢你。” “应该的。”尽管背上还火辣辣的疼,林浩楠却是心潮膨湃,他说应该的,包含了太多想表达的意思。 他爱她,所以应该的! 他欠她,所以应该的! 他补偿她,所以应该的! 云姗姗抽了一鞭子便停住了,她有些愣怔,没想自己真的下得了手,那一鞭狠狠的抽在林浩楠的背上,却象抽在她自己的心上,痛,却也解恨! 她恨自己爱林浩楠爱得没有底线,她抽林浩楠,也是在抽自己。 可是林浩楠的举动,让她瞬间更加愤怒了。她不再犹豫,扬起鞭狠狠的抽过去。 一下接一下,鞭子划破空气的啪啪声不绝于耳,林浩楠身上的白衬衣没两下就被抽得支离破碎,殷红的血浸染开来。 那声音听在苏思琪耳朵里心惊肉跳,她试图要拧过男人的身体,自己到前面替他遮挡云姗姗无情的鞭打,但男人死死搂住她,让她动弹不了半分。 每抽一鞭,她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体的震动,和他无声的压抑,他低着头,甚至对她微笑。 苏思琪又急又气,想破口大骂,又怕激得云姗姗更加疯狂,对一个恨她入骨又近乎疯狂的女人,她的任何举动都会是火上加油。 林浩楠的后背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云姗姗停了下来,她以为林浩楠会哀声惨叫,会被打得满场乱窜,会求她停手。 可是没有,那个男人沉默而倔强的站在那里,那些鞭子好象并不是打在他的身上,他紧紧护住怀里的女人,甚至在鞭梢落下的时侯,还伸手拦了一下,怕鞭梢落到女人的手臂上。 他的举动无疑让云姗姗心头滴血,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烧。 云姗姗跑起来,挥动着鞭子,朝苏思琪狠狠的抽下去,林浩楠越要护着苏思琪,她越要抽给他看。 她要看看林浩楠倒底有多心疼! 林浩楠没想到鞭子象长了眼睛似的往苏思琪身上打来,他抱着苏思琪在杂乱无章的鞭影中躲闪,凌厉的鞭子有时打在他身上,有时打在苏思琪身上,她也咬着牙一声不吭,但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震动。他的心象在油锅里煎炸,再也无法忍受,抱着苏思琪就地一滚,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挡住那根疯抽的鞭子。 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他的脸贴着她的脸,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味道,如今真实的笼罩着他,仿佛丝丝缕缕都钻进他的毛孔,涌向他的五脏六腑。 这一刻,他觉得就算死了也值得! 被压在底下的苏思琪越发感受到鞭子抽打在他身上的震动,她虽然看不到,也知道他的后背肯定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男人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望向她的目光却愈加温柔,苏思琪忍不住流下眼泪,无法克制的哭起来。 男人笑容一敛,突然低头吻住她的眼睛,声音低得只有她听得到:“别哭,你哭我会痛。” 苏思琪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她咬着牙,努力压住翻涌上来的酸涩,止住了眼泪。 男人慢慢抬起头来,唇边依旧绽放着微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思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呐呐的:“浩楠” “哈哈哈”一阵阴冷的笑声响起“都这个时侯了,你们还在亲亲我我,真是不知死活!”话音刚落,又是重重一鞭子抽上来。 林浩楠闷哼一声,疼得满头大汗,苏思琪抖着手扯着衣袖轻轻替他擦拭“别护着我了,这么打下去你会死的。” “为了你,值得。” 他每一句话都似意有所指,苏思琪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不想让你死。” 男人眼睛一亮,但瞬间又恢复如常。他没说话,只把手臂挪动了位置,一直撑着不敢压住她,手都快麻了。 云姗姗却在这时蹲在他们面前,看着苏思琪:“是不是被感动了?对以前的事都既往不咎了?你好好看看这个男人,想一想他是怎么无情抛弃你的,又是怎么骗你的?想一想你在看守所里受的苦!” “云姗姗,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你总是记住那些沉重如山的仇恨,让自己不快乐,而我选择忘却,选择宽容,选择过轻松快乐的生活。” 云姗姗看了她半响,笑了笑:“凭什么我要背着沉重的大山,而你却过得轻松快乐?苏思琪,如果我要下地狱,那么你,要陪我一起!”她眯了眯眼睛,站起来命令男人们:“把他们分开,这个女人就是你们的了,尽情享用吧!” 474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男人们对苏思琪的身体早已是垂涎三尺,听到云姗姗的话,顿时都兴奋起来。一窝蜂上来,将林浩楠强行扯开。 林浩楠象发狂的野兽般,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吼叫声,撑着血淋淋的身躯同男人们博斗。 毕竟精疲力尽,身受重伤,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苏思琪!真正的保护她一次! 苏思琪同一个男人在撕打,她把男人的脸抓出一条条深深的血印,指甲里全是抠下来的皮肉,男人恼羞成怒,将她压在身下,手在她身上乱摸。 苏思琪的心瞬间沉到了深渊,可是反抗得更激烈。 林浩楠看到一个男人正压着苏思琪,在解自己的皮带。而女人的两只脚在地上乱踢着,她的力气根本撼不动身上的男人。只是做徒图的挣扎。 林浩楠脑子嗡的一响,大喘了一口气,将抓住他的一个男人扑倒在地,男人反应也不慢,抱着就地打滚,想压住他。血淋淋的后背抵在地上,磨得生疼,可这疼痛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明起来。 膝盖一顶,他翻身站起来,手里多了一把匕首,那是他刚刚从男人身上夺过来的。 “住手!”他握着匕首,指着云姗姗:“快叫他住手!快!” 云姗姗却是冷哼一声“你都这样了,还想逞能?” 林浩楠看了一眼仍在奋力与男人博斗的苏思琪,突然将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我知道我打不过,但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如果说今天的林浩楠让苏思琪刮目相看,那此刻男人的举动却让她深深震憾。沈孟青说过,她的命是最重要的,而现在林浩楠同样告诉她,在他心里,她的命也是最重要的。 她尖叫起来:“浩楠,不可以!” 一个男人觉得好笑:“你要死赶紧的,别耽误大爷的好事。” “闭嘴!”云姗姗喝斥了他一声,静静的看着林浩楠:“你用死来逼我?” “你不是想要我吧?我死了,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得到我了。” “你不死,难道我就能得到吗?” “未必,你这么疯,我也这么疯,刚好配成一对!” “你骗我。” 男人没说话,手上却在用力,一丝鲜红的血缓慢的流下来。 “浩楠!”苏思琪撕心裂肺的叫起来。 “等等,”云姗姗心里也慌了,走过去踢了趴在苏思琪身上的男人一脚:“起来!”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得逞,所以欲、望并未消褪,直接撑着裤子里。 苏思琪赶紧爬起来,躲在林浩楠身后。 “云姗姗,放我们走,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然,大家同归于尽!” 男人脸色平静,一字一句说得极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好象已经胸有成竹。 云姗姗看着他,面无表情,仿佛在思考,却看到男人的手轻轻一横,一大股鲜红瞬间流下来,在他脖子间弥漫开去,让人触目惊心! “等等,”她根本还没有想好,心却替她做了决定,倒底还是舍不得。 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死,舍不得这辈子都看不到他! 他了解她,所以才那么淡定,才吃得她死死的! 林浩楠拿刀的手已经举累了,可他不敢放下来,男人们把他和苏思琪围在中间,只要他一动,他们就会蜂拥而来,夺走他的刀。 “云姗姗,让我带她走。” 云姗姗狐疑的看着他:“你会不会报警?” “不会,要报警,我来的时侯已经报了。” 站在身后的苏思琪却是一震,他没报警,为什么?不过她也没多想,林浩楠的后背的鞭伤一直在流血,她心急如焚,只想快一点离开这里,送林浩楠去医院。 “云姗姗,你再犹豫,林浩楠背上的血都快流干了!”苏思琪忍不住出声。 云姗姗看着男人越来越苍白的脸,终于开口:“你们走吧。” 男人们叫起来:“云小姐!你”云姗姗手一抬,制止他们的燥动“该你们的,一分也不会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她似乎很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长鞭发起呆来。 男人们面面相觑,沉默的看着她。 门外,林浩楠带着苏思琪上了车,一脚油门将车轰得跳了起来。 苏思琪担心的看着他:“我来开吧!” “不用,”男人的声音低哑沉稳“坐稳。” 苏思琪赶紧绑好安全带,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路急驰,颠得她头都晕了,她惦记着林浩楠背上的伤,赶紧朝他看过去,饶是黑暗中,她仍能看到男人在极力忍耐着,腮帮子一直紧紧咬着。 苏思琪往后面看了一眼:“慢点开,他们没有追上来。” 男人没作声,一直把车从山路驶到平地上,才吁了一口气“对不起。” 苏思琪愣了一下“干嘛说对不起,是你救了我。” “是我害了你。因为我,云姗姗才会对付你。” “跟你没关系,是云姗姗发疯。” “不,归根结底原因在我。” 男人这样执拗,让苏思琪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她才轻声说:“谢谢。” 他仍是回那句:“应该的。” 为了她,他终于也可以做到舍命,心甘情愿的为她去死。如果真的死了,他也就解脱了! 车子进了城,林浩楠又松了一口气,却终于撑不住了,背上的血还有流,他的神志有些不清楚了,却还记得把车稳稳停在路边,唤苏思琪:“你来开。” 苏思琪一直担心的看着他,不等他开口,已经松了安全带跳下车,绕过车头把男人扶到后排侧躺着。这才把车飞快的往医院里开。 她要让林浩楠保持清醒,所以不停的跟他说话:“为什么不报警?” “麻烦。” 苏思琪一愣,这是什么理由? “后备厢里有我的衣服,你呆会多穿一点,外面冷。” 苏思琪鼻子一酸,眼睛略有湿意,都这个时侯了,他还在想她冷不冷。 她把车开到沈铭儒住的医院,打电话给黄泽,让他下来帮个忙。 既然林浩楠不想报警,只有熟人的医院才可以瞒下来,所以她带他来这里。 黄泽今天留在医院里值班,其实是存了一点私心的,因为他知道苏思琪三十晚上会在医院里陪沈铭儒,而他刚好也在,可以跟她一起过年。 接到苏思琪的电话,他什么也没问,飞快的跑下楼,帮着苏思琪一起把林浩楠扶进抢救室。 苏思琪在车子后备厢里找裤子和大衣穿上,整个人象装在套子里一样,有些滑稽,看得黄泽微皱了眉:“你们出什么事了?” “是出了一点事,不过都过去了,”苏思琪和黄泽也算是朋友,含糊的搪塞了两句就问他:“有吃的吗?我饿死了,晚饭还没吃呢。” 都十一二点了,还没吃饭,看着这个腆着脸冲他笑的女人,黄泽心如芒刺,说:“你等着,我拿吃的给你。” 苏思琪坐在抢救室外面的塑料椅子上,抱着双臂微微颤抖,虽然身上遮严实了,但里面没穿多少,坐在这里还是冷。她干脆站起来活动活动,这一动,才记起来自己也挨了两鞭子,不过有林浩楠替她挡着,伤得不严重,估计也就是破了点皮,但牵动起来还是痛的。 她这样已经觉得痛了,林浩楠伤得那样重,却一直忍着一声不吭! 想起刚过去的那一幕,苏思琪就跟做了一场恶梦似的,除了后怕还是后怕,她害怕被那些男人们污辱,害怕林浩楠在她面前活活被打死,她没想到云姗姗能阴毒到那种程度,也没想到林浩楠会那样对她。 原来下雪的时侯,那个向她大步而来的男人是林浩楠,而她差一点就误认为是沈孟青。 她总是希望有奇迹出现,希望在紧要关系,他会出现,象英雄一样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今晚救她的英雄不是他,而是林浩楠,是那个抛弃过她两次,曾经深恶痛绝过的男人! 黄泽很快拿了吃的过来,竟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对于饥寒交迫的苏思琪来说,这绝对是雪中送炭。 她不客气的接过来,也顾不上烫,夹起面条就往嘴里塞。 “慢点,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黄泽本是内向的人,这时侯也忍不住开口温和的提醒她。 热腾腾的面条吃进肚子里,带来一股暖意,苏思琪这才觉得象是真正活过来了似的。一口气把面条吃完,连汤也喝得精光。意犹味尽的咂巴着嘴:“真好吃。” 黄泽平时看她都是一副坚强沉稳的样子,难得见她带了点孩子气,如此娇俏可爱,不觉看得出了神。 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问苏思琪:“伤得这么重,看着象被打的,怎么弄的?” 苏思琪最怕的就是这个,她舔了舔嘴唇没说话,黄泽把医生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医生点点头,转身又进了抢救室。 苏思琪对黄泽感激的笑了笑:“你跟医生说什么?” “我让他先救人,其他的事缓一缓再说。”黄泽看着她:“你朋友失血过多,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最好在医院住几天。” “好,听你的。”苏思琪苦笑“看来这个年是真的要在医院里过了。” 475我原谅你了 知道林浩楠没有生命危险,苏思琪把他托给黄泽,自己回家洗澡换衣服。 腿上有两条血痕,破了皮本不该沾水,但苏思琪管不了那么多,她一想起那个男人趴在她身上就觉得恶心,所以必须洗澡,为了稳妥起见,她找了几个创口贴把伤痕挡住。 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了,吹干散在肩头,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好象经历过的那些不好和难堪,全部被洗掉,只剩下干净如新的自己。 苏思琪本来是打算守着沈铭儒过年的,早早就备了一些吃的,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因为又多了一张嘴吃饭,她重新把食物打包,又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塞在背包里,把家里的电断了,背着大包小包出了家门。 沈铭儒的病房里有配套的小厨房还有陪床,住在那里并不会不方便,而白天,她可以看护林浩楠。傲世九重天漫画/。 回到医院,苏思琪先跟黄泽见了面,知道林浩楠的伤情已经稳定,转移到病房,跟沈铭儒的病房没隔多远,这是她临走前嘱咐黄泽的,让林浩楠住在病区,一来以林浩楠的身份住得起,二来也方便她照顾。 苏思琪放下东西,就去看林浩楠。 因为背上有伤,他是趴在床上的,手背上打着点滴,那样高大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消瘦的背上绕满绷带,显得整个人虚弱无比。 苏思琪看着这样的林浩楠忍不住眼睛一热,泪意瞬间模糊了视线。在山上那间破旧的仓库里,看着象个血人的他,她一直强忍着眼泪,而现在,他干干净净躺在这里,却让她心里止不住的泛起酸涩。 肩头搭上来一只温热的大手:“他没事。” “我知道,谢谢你。”苏思琪的声音有些哽咽。 黄泽在她肩上拍了拍,转身走了出去,他不知道受伤的男人和苏思琪是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他听到男人在昏迷中叫苏思琪的名字。可苏思琪不是在等沈孟青吗?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苏思琪在床边坐下来,注视着林浩楠。今天晚上,他带给她的震憾太多了,不管从前他怎么对她,经过这次的事,她知道,林浩楠一定不会再伤害她了。而她也重新接纳了林浩楠这个朋友。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思琪觉得好象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侯趴在床边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一旦脱离险境,松驰下来的心身本能转入休息状态。 她抬起头来,林浩楠的大手从她头顶滑落,苏思琪赶紧把他的手小心放好:“别乱动,针头跑出来就惨了。” 林浩楠看着她微笑:“谢谢你,思琪。” “应该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都”苏思琪没说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林浩楠的手伸过来,苏思琪忙抓住他:“你要什么?” 林浩楠抓着她的手,满足的吁了一口气:“握着你的手,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思琪,你当真原谅我了吗?” 苏思琪任由他握着,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原谅你了!” “真好,思琪,你真好,其实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没想到你能原谅我。” “浩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今晚为我做的这一切,”苏思琪真诚的说:“让我们忘了从前,重新做朋友吧。” 林浩楠弯了弯唇,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好,我是林浩楠,很高兴跟你做朋友。” “我是苏思琪,我高兴能和你做朋友。” 两个人说完,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大概是牵动了后背上的伤,林浩楠的笑容有些怪异,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在苏思琪看来是从来没有过的干净纯粹。 怕林浩楠太累,苏思琪没有呆太久,便回了沈铭儒那边。 夜很深了,屋里暖气十足,苏思琪换了一件棉睡衣,舒服的靠坐在沙发里,望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沈铭儒发呆。 过了一会,她轻轻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沈铭儒的手。 “爸爸,我今天遇到了危险,不过你别担心,有人救了我。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我还是高兴的,因为有一个曾经离我远去的人回来了,我们重新做了朋友。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我相信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苏思琪絮絮叨叨的说着,又把从前和林浩楠的种种恩怨都说给沈铭儒听。其实她很累,可是又不想睡,大脑总是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她不敢闭眼睛,害怕梦到那可怕的一幕,只好不停的说话,好象这样,就不会感到害怕。 黄泽站在门边,看着趴在床边沉睡的女人,他已经看了她很久,看着她不停的说话,看着她强撑着困意,头却不听使唤的往下点,最后她终于趴下去,沉沉的睡过去。 他有些自责,因为对她有质疑,可是女人象往常一样,神情坦然,墨黑的眼眸分明象高山上的湖泊一样纯净。他便知道自己多心了。 他又站了一会,直到双脚有些发麻,才打开门悄悄走进去,俯身把女人抱起来,放在一边的陪床上,小心翼翼的掖好被子,将灯光调暗,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苏思琪醒来的时侯,窗外阳光灿烂,她眯了眯着眼睛,发现自已陪在陪床上,而床边坐了个男人,有点象林浩楠林浩楠! 苏思琪一下坐起来,睁大了眼睛,果然是林浩南,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她微笑。 “你怎么起来了?”苏思琪担心的打量他:“你应该要在床上躺着啊!”“又没伤到腿,怎么不能起来?”林浩楠轻描淡写的说:“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苏思琪奇怪道:“我又没受伤。” “我看到你挨鞭子了,昨晚没顾得上问,你的伤清理过了吗?” 苏思琪下意识的摸了摸腿上的创口贴“没事,就擦破点皮。” 林浩楠太了解她了,看她吱唔的样子就知道,这女人根本没把那点小伤当回事。 这时黄泽走了进来“苏小姐,你醒了。” 林浩楠说:“黄医生,思琪也受了伤,你让护士替她处理一下。” 苏思琪奇道:“咦,你们已经认识了?” 两个男人都没答她,自顾自的交谈。 黄泽问:“她伤在哪?” 林浩楠答:“在腿上,有两处伤,问题虽然不大,还是处理一下的好。” 黄泽便看着苏思琪:“走吧,苏小姐,去处理一下。” “我自己处理过了,已经没事了,真的。”苏思琪不想去,她还没洗漱,头发也乱蓬蓬的,哪能出去见人呀! “去吧,思琪,这么冷的天,要是捂在里面发炎就不好了。” “苏小姐,”黄泽背着手,摆着医生的谱,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苏思琪被两个男人弄得没办法,只好跟着黄泽去了。 苏思琪以为是护士帮她查看,没想到黄泽一本正经的说:“苏小姐,我是个医生。” 他的意思是,在医生面前,没有性别。更何况她只是伤在腿上。 苏思琪有些窘“在,大腿上。” 黄泽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背过身去:“好了叫我。” 苏思琪本来也不是扭捏的人,见他执意要看,只好褪下裤子,好在睡衣很长,遮到了大腿的位置,不然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贴的创口贴还在,她轻轻扯开,不禁“呀”了一声。 黄泽闻声回头,见她把伤口露出来,忙走过去,一看就皱了眉头:“碰过水了?” “昨晚洗了澡。”苏思琪老实交待。 “破皮见血不能碰水,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黄泽的语气有点严厉,他蹲下来,把贴口贴都扯下来,轻轻触了触有些红肿的肌肤:“痛不痛?” “还好,一点点。” “你等一下,”黄泽拿起搭在椅子上的一条薄毯往她腰间一围:“我马上回来。” 苏思琪在沙发上坐下来,这间办公室她很熟悉,以前是陈教授用,后来黄泽做为助手搬进来,陈教授出国后,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窗下摆着一张长沙发,有时侯黄泽做手术累了,懒得回休息室,就在这里将就躺一下。 黄泽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白色托盘,里面放着消毒用的碘精,药棉,还有纱巾和伤药粉。 这本是护士的工作,可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亲手替她处理伤口,倒不是存了什么非份之想,这个女人太坚强太倔强,常常让他觉得心疼,他非常想帮她做点事情,想关心她,照顾她,仅此而已。 他象对待一场手术一样,非常严谨的替苏思琪做了伤口清创,细致的手法让苏思琪都看呆了“黄医生,你对每个患者都这么细心吗?” “医生对每个患者都一视同仁。”黄泽朗声回答。 可是心里却知道,她其实是有些不同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知不觉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476等的那个人早回来 大年三十这天,苏思琪中午煮了面条,给林浩楠和黄泽一人送了一碗。然后就开始准备丰盛的年夜饭。说丰盛,其实就是包饺子。 她站在小厨房里,剁馅,和面,擀面饼,忙得不可开交。 林浩楠打完针,也过来帮忙。一个擀面饼,一个包饺子,配合默契。这让苏思琪想起很早以前,她和林浩楠还在热恋中,暑假的时侯俩人没回家,在校外租房子打工。发薪水的时侯,他们在小小的出租房里包饺子庆祝。 那时侯的他们是多么的快乐,林浩楠一边擀面饼,一边哼着乱七八糟的曲子,而她会把饺子包成各种形状,然后得意的叫他看。 林浩楠这时侯就会怪叫:“老婆,包成这样哪行,全部会散开的!” 她咯咯咯的笑:“散开你负责吃掉!” 然后林浩楠拿面粉抹她的脸,她又抹回去,或者把面团捏成尖尖的角粘在他额头上,哈哈大笑:“你长犄角了!” 林浩楠就瞪着眼睛,做出凶狠的表情来抓她 俩个人在小小的房间里打打闹闹,总要等到饿肚皮了,才肯收了玩心老老实实的干活。 那时侯的他们钻在象牙塔里,除了念书就恋爱,偶尔吵架互不理睬,就觉得是天大的烦恼。 那时侯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命运和缘份,竟会是如此! “在想什么?”男人低声问。 “没什么,”苏思琪不想告诉他,怕他心里又燃起什么希望。 男人笑了一下,突然唱起歌来,很老的一首民谣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苏思琪记得那时侯的林浩楠很喜欢听民谣,他在电脑里存了好多民谣的歌曲,还用省下来的钱买了把吉它,在宿舍里自学,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有着浪漫气息的文人。 可惜到现在,他也没变成自己希望的那种人,而是成了当年的他最看不起的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想着这些前尘往事,苏思琪很唏嘘的在心喟然长叹。 命运就象夜色里的苍茫大海,谁也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苏思琪从不去猜测自己的命运,她习惯于面对和改变。 “思琪,”林浩楠突然叫她。 “嗯?”苏思琪抬起头来。 “如果,我说如果,当初我家没出事,我们没有分手,现在会怎么样?” 苏思琪淡然一笑:“没有如果,这世上唯一不可逆转的就是时间。” 林浩楠也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样,我们的孩子现在已经会打酱油了。” 苏思琪却问:“如果那件事发生在现在,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选择和你分手。” “可是那个时侯的你会,就算没有那一次,人生中还有许多磨难和坎坷,总有一次你会。” 林浩楠呆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就算没有那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他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他的承受能力远不如她,所以再遇到同样的事,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太了解他,所以看得比他透辙。 过了许久,他才说:“现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她抬头冲他笑,那笑容自然绽放,象一朵明艳的月季花开在他心里。 他的幸福就站在面前,触手可及,可是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永远的失去了她,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短暂的沉默后,林浩楠调整了情绪“思琪,你把沈铭儒照顾得很好。” 苏思琪嗔怪的瞟了他一眼:“你应该叫伯父。” 林浩楠笑了笑:“你把沈伯父照顾得很好。” “他是沈孟青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沈孟青不在,当然由我来照顾他。” “他们说你在等沈孟青?” “对,我一直在等他。”苏思琪垂下眼:“今天过年,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思琪,你”林浩楠看着她这样,有些心疼,想点醒她,又有点于心不忍。过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沈孟青值得你为他” “值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会等他,一直等到他回来。” “如果他不回来呢?” “会的,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苏思琪嘴唇弯了一下:“因为他也舍不得我。” 林浩楠心里刺了一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黄泽查完最后一次房,也跑过来,苏思琪见他来了,就把林浩楠赶开:“你去坐着休息,不能太累。这里有我和黄医生就行了。” 林浩楠倒也听话,朝黄泽点了个头,便到沙发上去躺着。 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红晕的老人,还有满屋子的仪器,心里有些感慨,三年多了,苏思琪一直默默照顾着沈铭儒,用她瘦弱的臂膀担负起这里昂贵的医疗费用,她还顽强的守着中泰,守着她心里弱薄的一份希望。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苏思琪做这一切,对这个女人,他心里除了爱,还有敬重。相比之下,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显得多么不可饶恕! 迎着困难而上,面对它,解决它,才是做人的根本。而他,却做了逃兵,还是最卑鄙的那种! 林浩楠重重的捶了自己一下,却牵动背上的伤口,疼得呲了一下牙。 苏思琪没想到黄泽的饺子包得又快又好,惊喜道:“呀,黄医生,看不出来啊,你手艺这么好!”黄泽颇有些自豪:“我是北方人,包饺子小意思,我还会擀面条,包馄饨。下次有机会,尝尝我的手艺。” “那太好了,黄医生,一言为定!” 黄泽踌躇了一下“苏小姐,我们认得这么久,应该算朋友了吧?” “当然,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就别太生疏了,你总一口一个黄医生” 苏思琪笑着打断他:“你还叫我苏小姐呢!” 黄泽绕了这么多,就为了等她说这句“那我以后叫你思琪吧。” “行啊,我叫你小黄?” “我比你小吗?”黄泽拿眼瞟她:“好象比你还大两岁吧?” “那叫黄泽?” “行,叫名字最好。”黄泽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煮好饺子,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站在窗边,隐隐能听到附近的小区里响起的鞭炮声。说是禁止放鞭炮,但传统摆在那,家家户户都放,谁禁得了啊! 听着那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苏思琪也有些雀跃,去年她一个人在医院冷冷清清的陪着沈铭儒。今年就不同了,有黄泽和林浩楠在,明显要热闹多了。 黄泽把四方桌架起来,热腾腾的饺子摆上桌,还有苏思琪做的几样小菜,本来苏思琪想买酒过来,但黄泽值班不能喝酒,林浩楠身上有伤更喝不得,便作了罢。 三个人拿饮料当酒,举杯庆祝新年。 黄泽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举起杯同苏思琪碰了一下:“思琪,我祝你心想事成,平安健康。” “谢谢,”苏思琪笑着抿了一口饮料,也朝他举杯:“黄泽,我祝你早日找到女朋友,结束单身狗生涯。” 黄泽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饮料。如果要照着苏思琪的标准去找,估计这辈子有点难了! 苏思琪又朝林浩楠举杯:“浩楠,我也祝你早日找到女朋友,有个温暖的小家。” 林浩楠笑了笑,同她碰了杯“借你吉言,希望吧。” 但是他知道,这个希望很缈茫,如果知道了他的秘密,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嫁给他吧! 这一生,能够得到苏思琪的原谅,并且和她做回朋友,他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再有其他的奢望。 “我也祝你,思琪,”他顿了一下“等的那个人早日回来!” 对苏思琪来说,这是她现在最大的期盼。 当她快熬不下去的时侯,她会对着空寂的房子说:“沈孟青,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撑得很辛苦,很累,你看不到吗?快点回来吧!” 当她高兴的时侯,她也会对着空寂的房子说:“沈孟青,我在等你噢,早点回来吧,如要你现在不想回来也没关系,我还可以等。” 无数个夜晚和清晨,她无数次的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和他说话。只希望他能听得到,能感应得到,只希望他能早些回来。 所有人都不相信沈孟青会回来,包括最要好的萧筱和方卓越,他们偶然看不下去了,会劝她,但从来不会象林浩楠这样,祝沈孟青早日归来! 苏思琪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声音带了哽咽:“谢谢,谢谢你,浩楠。” 林浩楠摸了摸她的头:“傻瓜,今天过年,不能哭!” 黄泽也认为沈孟青早已经死了。可是这一刻,看到林浩楠的认同让苏思琪这么激动和高兴,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很认真的说:“思琪,老天一定会被你的诚心打动,让沈先生早日回来的。” “谢谢,谢谢你们。”苏思琪很激动,都不敢眨眼睛,生怕那盈盈欲滴的泪会倾泻下来。 但她轻轻一动,泪水还是滑落下来,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抽了纸巾赶紧擦掉,笑嘻嘻的自嘲:“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你很有用,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用的女孩。”黄泽一脸真诚的说。 “我赞同黄医生的说法。”林浩楠微笑着附和。 苏思琪看着他们俩个,心里暖洋洋的。上天待她不薄,虽然历经坎坷,但肝胆相照人朋友她一直都不缺,比如萧筱,方卓越,黄泽,还有林浩楠! 477你看够了没有? 大年三十,举国欢庆,处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坐在屋子里,听到外面鞭炮声声,更有无数烟花升空,在天幕上绽放开一片流光溢彩。光影闪烁在窗子上,一片红绿蓝紫。屋檐下挂了好些红灯笼,一盏盏,红滟滟,在夜色中晕出一团团的红光,更衬出几分喜庆。 屋里温暖如春,厅中间立着一棵桃树,树下围了一圈嫩绿色的小栅栏,树上的花瓣不时飘落,小小的一片粉色在空飞扬,象凭空出现的小蝴蝶,缓缓落在树下或栅栏上。电视里春节晚会正演得如火如荼,欢歌笑语填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茶几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零食水果,杯子里的茶冒着氲氤的热气。 这样温馨又充满气氛的屋子里,却坐着一对神情冷漠的男女。 女人靠在沙发里,怀里抱着大枕头,下巴搁在枕头上,正在看电视。目光却是虚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人坐在这里,魂却好象已经飞走了。 男人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女人,双手交叉而握,气定神闲。 良久,他们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式一动不动,与屋外的嘈杂和屋里的喜庆气氛显得格格不式。 大概是男人的目光太执着太灼热,女人终于动了一下,用枕头遮住自己半边脸。 她一动,男人也似活了,闷笑一声,舒展了一下身姿站起来,换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继续用那种灼热的目光看着女人没被遮住的半边脸。 女人忍无可忍,低低咆哮一声:“你看够了没有?” 男人笑出声来“你终于开口了。”大概是憋得太久,他越笑越想笑,倒在沙发上乐不可吱。 男人越笑得厉害,女人的脸越臭,抓起怀里的枕头就砸过去,男人伸手接住,眉头一挑“没打到!” 他挑衅的样子实在可恶之极,女人顺手又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男人却起了身,侧身躲过。女人再拿起枕头,男人已到了身畔,她咬着牙,抓起枕头就打,两只脚也不闲着,轮翻踢着,男人倒是不躲了,任她打任她踢,欺身上来将她压在沙发上,头埋在她脖子里深深的嗅了一口。 大概是女人身上的香气吸引了他,他把女人的衣领扯开了些,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低头贴上去亲吻。 女人被他亲得全身麻痒,仍是死命挣扎:“滚开,滚一边去!” 男人紧紧的压着她,唇舌在滑、嫩的肌肤上流连忘返。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本来只是想一亲芳泽,没想到倒把自己点燃了,身体里好象有电流在飞窜,大手慢慢探向女人的衣服里。 女人身子一震,叫起来:“杜铭宇,你说过不勉强我的!” 男人身子一僵,又喘了几下才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终于坐直了身子:“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 “那这算什么?”韦春花怒视他。 男人跷着二郎腿,慢条斯理的说:“我只答应不会强要了你,别的没答应。” 韦春花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禽兽!” 男人笑了笑:“我从来没否认。” “禽兽不如!” 男人笑意更深“对你来说是好事。” 面对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韦春花很无语,索性闭上嘴巴。 她没想到从那天杜铭宇带她看了几处房子后,她就被软禁了。 杜铭宇以挟胁她家人为借口,逼着她给公司打电话请假,又逼着她给家里打电话说要跟同事去旅游,不回去过年。 然后就一直被关在这栋大别墅里。她可以出门晒太阳,可以到草坪上去走走,或是到屋后的树林里去散步,也可以游泳打球,看电影,睡觉。就是不能出那张大铁门。 家里有佣人,有明里暗里的保镖,每个人都监视着她,她在门里安然无恙,一走近铁门就会有人冒出来拦住她,礼貌的请她回去。 她试了几次,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出那张大门了。 杜铭宇白天在公司,下了班就回来陪她,象个衬职的丈夫,陪她吃饭,看电视,或是散步。而她从来对他没有好脸色,生气的时侯对他又打又踢,他也不恼,总是笑脸相迎,让她那些拳头象打在棉花堆里,使不上一点力。 也曾试着跟他讲道理,让他放她走,甚至答应可以尝试交往。 无论她怎么说,男人都保持沉默,等她说到累了,他才缓缓开口。 “春花,如果搁以前,我会答应,但是现在,我做不到,因为你会从我身边逃开,让我再也找不到你,我不想冒这个险。” 韦春花知道他对她接受云姗姗的支票耿耿于怀,当着他的面把支票拿出来撕掉。可男人神情漠然,对洒落一地的碎纸屑并没有什么反应。 逃不了,说不通,韦春花毫无办法,只能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呆下去。 良久,她老话重提:“杜铭宇,你要关我到什么时侯?” “答应嫁给我为止。” 韦春花笑容讽刺:“你婚都没离,扯什么结婚!” “会离的,云姗姗比你好说话。” 提起云姗姗,韦春花想到杜铭宇告诉她的那些事,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牵扯到苏思琪。 “你说的是真的?云姗姗喜欢的男人是思琪姐的初恋?” “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云姗姗说你就信,我说你就不信,有点脑子好不好?” “那个男人现在在中泰,那他和思琪姐” “估计他对苏思琪旧情难却吧,不然云姗姗能那么闹腾?” “那思琪姐”韦春花有些担心起来,她从方卓越那里偶尔也知道一点苏思琪的近况,知道她一直痴情的等着沈孟青,可沈总明明已经如果云姗姗真不是省油的灯,思琪姐的处境可想而知 男人悄悄坐在她身边“想不想去北安看你的思琪姐?” “能去吗?”韦春花眼睛一亮。 “答应我,哪里都能去。” 韦春花眼睛一瞪,翻了个白眼,往后面一靠,却落在温暖的怀抱里,原来杜铭宇的手臂横在沙发靠背上,她象被电到了似的,猛的一弹,坐直了身子扭头看:“谁让你挨我这么近的?” 杜铭宇理直气壮:“谁让你这么吸引我的?” 韦春花气得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韦春花又羞又气,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个无赖,她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会为他心动! “松开!” 男人非但没松,反而握得更紧:“要不要出去放烟花?” 鬼才跟他去放烟花,韦春花用力甩手:“不去。” “那你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我想上楼睡觉。” “今天得守岁,不能睡太早。” “你一个守吧,我上去。” “我们一起守,一起跨年,以后才能长长久久。” 韦春花叹了一口气“杜铭宇,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不会跟你长长久久,也不会跟你结婚,你死了这条心好不好?外面那么多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你随便挑一个行吗?别来烦我了!” 男人维持了一个晚上的笑脸终于慢慢收敛下去“这辈子我都要烦你,因为是你先烦我的。” 韦春花叫起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时侯烦你了?” “如果你不在身边,我会吃不好,睡不好,白天黑夜都想你,什么事都做不了。这难道还不够烦的?” 如果换个人,换种环境,这样的表白会让云姗姗心动。 可是这话从杜铭宇嘴里说出来,韦春花心里只觉得苦涩,她爱的男人就算没有钱,至少要正直,人品要好,而不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赖的男人。 因为厌恶,现在的杜铭宇在她眼里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怎么看怎么讨厌。 她把脸扭到一边,不想再看他。 两人就这么僵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韦春花突然觉得手上一湿,回头一看,男人居然在吻她的手指,舔完一根换另一根,湿湿滑滑的感觉让她泛起一阵恶心。 “你做什么?” “亲你。” “住手!” “我手没动。” 韦春花气结,用力想把手抽回来,无奈男人的手似铁钳,抓得紧紧的。她的反抗丝毫没打断他。 等他把五个手指头都亲完,很满足的望着她笑,又牵起另一只手。 韦春花条件反射的一甩,扯了张纸赶紧擦试那只刚被他亲完的手,怎么擦都觉得恶心,干脆起身到卫生间去洗手。 男人跟过去,倚在门边“有什么好洗的,洗完我照样亲!” “你敢!”韦春花瞪他。 “没什么不敢的,”他用手指了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和这里。今晚是我的。” 韦春花目瞪口呆望着他:“杜铭宇,你变、态了吧?” 杜铭宇居然点头:“我是个正常男人,每天软玉温香在怀,却不能动,不变、态才怪!” “那你也不能你今天晚上不要跟我睡。” “不行,”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电视,电视里正在倒数“快了,再忍忍,过了十二点,我们就上楼!” 韦春花默了半响“我今晚不睡觉了。” “好,想干什么,我陪你。” “发呆。” “好,你发呆,我亲你。” 韦春花:“” 478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同样是大年三十,街边霓虹闪烁,天空上万花齐放,将天幕照得如同白昼,光影一闪,瞬间黯去,只留下点点星光,很快又一轮烟花升天“嘭”的一响,巨形花瓣如流星一样划破天际,开在墨蓝的天空里。 路灯下,一个男人立在那里,高大笔挺的身姿,抬头望着楼上那个灯光明亮的窗口。 明明在电话里说她要回老家过年,却原来没走。 男人犹豫了片刻,将指间的烟头扔在地上,狠狠一踗,似乎下了决心,转身上了楼。 敲开了门,女人一脸惊讶:“怎么是你?” 男人笑了笑:“看到你家里有灯,就上来了。神煌漫画/。”见女人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有些窘“如果不方便,那我就” 话音未落,一个稚嫩的声音响在门边:“干爹!” 胖乎乎的小手牵着他就往门里拖:“干爹,来吃好吃的。” 方卓越看到茶几上摆了好些糖果零嘴,被小野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扔了玩具,沙发上也有,还有毯子和衣服,显得很凌乱。 萧筱反应过来,忙过去收拾,不好意思的说:“家里太乱了。” “有小孩子是这样的,别说你这么个小地方,我表姐三百多平的别墅,家里有两个小淘气,也是天天乱得跟狗窝似的。” 小野站在茶几边,胖乎乎的小手在盘子里搅了搅,搅得糖果瓜子什么的又掉在桌面上。 萧筱刚收拾好的桌面眨眼的功夫又乱了,眼睛一瞪:“小野,你干什么?” 见妈妈有些严厉,小野很委屈,把手拿出来:“我给干爹找糖吃。” 他摊开小手,掌心上躺着一颗四四方方的糖,看着方卓越:“干爹,这是软的,可好吃了。” 方卓越忍俊不禁,把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一口:“干爹不吃,小野吃。” 小野不依,一边剥糖纸,一边说:“干爹吃,妈妈说今天过年,吃了糖甜甜美美。” 方卓越看了萧筱一眼,张嘴接住了孩子塞进嘴里的糖,有些含糊的说:“你妈同意了,干爹就甜甜美美了。” 萧筱没想到他一进来就说这个,又羞又恼“别当着孩子说这个。” 小野却看着萧筱的样子有些奇怪:“妈妈,你的脸怎么红了?” 方卓越哈哈大笑:“因为你妈妈害羞了。” “妈妈为什么害羞?” “因为” “方卓越!”萧筱没好气的说:“你正经点行吗?” “我一直很正经,萧筱,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小野不懂他们大人的事,缠着方卓越陪他玩,两个人蹲在地上玩汽车。 方卓越说:“小野,我每次来都看到你玩这个汽车,没有别的玩具吗?” 小野把被萧筱捡到茶几下面的几个玩具一骨脑全扔在地上“还有这些。” 方卓越看那些玩具又旧又破,心里有酸意,说:“小野,过几天干爹带你去买玩具好不好?” 他以为小野会高兴得欢呼起来,没想到孩子却摇头:“不要,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干爹不是别人。” 小野有些不明白,抬头看着萧筱。 萧筱说:“方卓越,你别惯坏他,小野不贪心的,有东西玩就可以了。” 方卓越捡起一个断了手臂的奥特曼:“这哪来的?你就给他玩这种破烂?” “邻居给的,给的时侯的是好的,小野自己玩坏的。” “那也是人家不要才给他的。”方卓越莫名带了火气,怕吓着孩子,压抑着情绪,显得声音有些低沉。 “方卓越,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方卓越深吸一口气,对小野说:“我和妈妈到房间里说会话,你乖乖在这里玩,别乱跑。” “好,”小野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方卓越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才站起来,把萧筱扯进房间里,带上门。 “不用我操心,用谁操心?”方卓越皱着眉头“萧筱,我喜欢你,我从来不掩饰,可是你让我看着你们母子过这样的日子?” 萧筱淡淡的说:“我们一直是这样过的,没觉得不好。” “小野是阿野的儿子,阿野是孟青的兄弟,孟青是我兄弟,这样算起来,阿野也是我兄弟,他儿子我理应照顾,我不会让他捡别人不要的玩具,更不会让他过苦日子。” “我和小野都没觉得现在的日子很苦,我们有吃有穿,还有家,这已经足够了。” “可你缺个男人,小野缺个爸爸。”方卓越看着她:“特别是小野,男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亲的教导。” 萧筱沉默了,她看过一些育儿书,知道方卓越的话是对的,男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亲。她也有过要替小野找爸爸的想法,可总是有许多顾虑,怕男人对孩子不好,怕对方要求她再生孩子,怕最终还是合不来,让孩子投入感情最后变成失望。 和阿野那样单纯的男人交往过后,她没信心能和别的男人们相处,总觉得他们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 就算是方卓越这样好的条件,有钱有势,身材相貌俱佳,她也不想考虑,因为他花花公子名声在外,身边的女人如走马观花,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搁几年前,她没遇见阿野,可能会试试,那时侯她削尖了脑袋也想找个有钱又帅气的男人,但现在,外在条件对她的吸引力不大,虽然她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可也不想为了物质生活而投入某个男人的怀抱。 她要对小野负责,为他选一个正直,稳重,象山一样可以依靠的父亲。 “今天过年,我不想让你不高兴,但是卓越,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男人静默的看着她:“不是?” “不是。” 男人突然将她抵在墙上,手紧紧扣住她的腰,低头吻下来。 这是方卓越第一次吻她,萧筱有瞬间的愣神,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他揽入怀中,紧紧贴合。 她又羞又气,奋气挣扎:“方卓越,放开我。” 方卓越抵着她,将她乱动的手按在墙上,越发汹猛的吻她,他的唇舌霸道的侵占她的甜美,每一分每一毫都不放过。 萧筱从来没有被男人这样吻过,只觉得心神巨震,想挣扎却是徒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节节败退。 男人强势而执着的纠缠,步步紧逼,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也吸走。 萧筱全身发麻,血液似乎滚烫起来,在血管里沸腾不休,神志似乎远去,只剩下火热的怀抱,火热的气息,还有扣在腰上那只火热的大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松开她,微微喘息着,似笑非笑:“现在你还认为我不是你要的人?” 萧筱愤羞欲死,她刚刚居然有反应,居然回吻他,居然象个饥、渴的女人主动勾上他的脖子。 “我只是太久没有男人” 方卓越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任何男人这样对你,都是这种反应?” 萧筱面红耳赤的低着头,声若蚊呐:“应该是” “我试目以待。”说完这句话,方卓越就走出去了。 厅里小野坐在地上,睁着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看着窗外,见方卓越过来,抓着他的裤子站起来,指着窗外:“干爹,外边又放烟花了!” “小野,干爹带你去放烟花好不好?” “好!”小野高兴得跳起来,又叫萧筱:“妈妈,干爹带我们去放烟花。”他自幼没离开过母样,习惯了干什么都要叫她一起。 萧筱看着男人黑亮的眼睛,有些躲闪:“这么冷的天别出去了!” 向来听话的小野不干,他太喜欢窗外那些亮晶晶的漂亮东西了,嘟着嘴看着她。 方卓越把他抱起来“这是小野第一次放烟花,妈妈当然要一起去。”说完,另一只手揽住萧筱的腰:“走吧,小野妈。” 萧筱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跟他纠缠,身子侧了一下,躲开他的怀抱,男人却顺势牵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往外走。 方卓越的后备厢里有好几箱烟花,原本是今天晚上和江朴良他们到江边去放的,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他选了一些小型温和的烟花,放给小野看。 小小的蝴蝶在地面上旋转,发出金色银色的火光,看得小野拍手怪叫。 见小野喜欢这个,方卓越点了一排,五六只蝴蝶一起转动,喷出金银色的火花,漂亮极了。 小野巴掌都拍红了,蹦蹦跳跳的说:“干爹,我也要点。” “不行,你太小,”萧筱一口拒绝。 方卓越却说:“没问题,干爹让你点。” “方卓越”萧筱的语气有些不好,这么大个人,做事怎么没点分寸。 “没事,我不会让他有危险的。” 方卓越摆好烟花,让小野拿着香烟,然后抱起他,一起去点烟花,引线“嗦”的一响,他飞快的带着小野退到后面。 小野被这种刺激的玩法逗得哈哈大笑,对萧筱说:“妈妈也去点,可好玩了。” “妈妈不玩。” “玩嘛,妈妈玩嘛,”在小野心里,妈妈是他最亲的人,所有的好东西,他都希望和妈妈分享。他从方卓越怀里滑下来,拖着萧筱往前面去:“妈妈不怕,干爹会保护你。” 看萧筱被孩子弄得无奈的样子,方卓越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孩子叫你玩,你就玩一个,这么大的人还怕点个烟花。” 萧筱当然不怕,她接过男人递来的烟,走过去点燃了引线,刚要退后,腰间一紧,方卓越竟象对小野一样,将她抱起来退到后面去,而她猝不及防,竟被吓得尖叫一声。 当着孩子的面,萧筱闹了个大花脸,又不好跟他算账,只好狠狠的瞪了方卓越一眼。 小野仰着头,很老成的说:“妈妈,不用怕,干爹不会让你有事的。” 方卓越哈哈大笑,抱起小野使劲亲了一口:“小野说得对,干爹不会让妈妈有事的!” 479他竟恋她到这种地步? 方卓越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看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江朴良的,他揉了揉眼睛回拔过去。 一接通,江朴良的声音懒洋洋的“卓越,你小子昨晚去哪了?把我们几个搁在江边吹风,你回家睡大觉去了是吧?” “没有,我没回家。” “没回家,那就是半路让哪个女人迷住了,走不动道了?你小子,不来也不给个电话,害我们在江边傻等。” 方卓越弯了嘴唇,他昨晚确实是被一个女人迷得走不动道了。本来在酒吧跟江朴良他们聊天喝酒,后来有人提议去江边放烟花,江朴良他们身边都带着女人,就他孤家寡人一个,所以自告奋勇去拿烟花。 没想到车子开着开着就到了萧筱楼下,见她家窗口亮着灯,鬼使神差上了楼,一见着那个女人,脚就走不动道了。哪里还记得放得烟花的事。后来带小野在楼下放烟花的时侯才想起来,不过是脑子里念头一闪,很快没了踪影。陪着孩子,看着女人,心里便再容不下别的人和事。 “对不住,改天请大家吃饭。” “别改天啊,就今天吧。” “老规矩,初一不出门。” “不出门你一个人窝在家里做什么?要不上我家来,我家老太太挺惦记你的。” “不麻烦了,我还是一个人呆着吧,一年到头难得修身养性两天。” 江朴良有些不耐烦了:“你爱谁谁,我不管了,好好的家不回,偏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方卓越耸耸肩,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干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自从明确了自己对萧筱的感情,他就象丢了魂似的,总是心不在焉的,家里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侯回去? 他含糊的说过两天,可是两天又两天,年关将近,他的脚却象被谁绊住似的,没有启程回家的打算。 直到三十的上午,母亲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他才说临时有事不回了。 在中国人的眼里有什么比回家过年更重要的事?母亲有些生气,问他有什么事,他答不上来,吱吱唔唔扯东扯西。 母亲便明白了,问是不是哪个狐狸精把他迷住了? 母亲的语气让他怒了,在电话里争了两句就挂了。他坐在家里发了一天的呆,他知道自己喜欢萧筱,可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他从来把女人和家人分得很清,断不会为了外头的女人和家人发生争执,更何况那个人是他母亲。 他上次说要做孩子的父亲时,其实并没有想得很长远,他喜欢她,也喜欢孩子,喜欢跟他们在一起,想给他们好一点的生活。可是被拒绝了,那天他站在江边想了很久,也想过要放弃,他方卓越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从来不会勉强女人,合则聚,不合则散,缘份这东西,有就没,没有就没有,他看得很淡。 直到昨天,他才发现,原来萧筱在他心里那么重要,竟然听不得别人说她一丁点的不好。 明知道她说过年要回家,他还是决定留下来,就象她人走了,影子却留下来。他呆在这里,依旧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 他竟迷恋她到这种地步? 风月场上爬摸打滚这么多年,头一回动心,倒象个青涩的小男生,除了想她,好象干不了别的事了。他想起在是谁说过:老男人谈恋爱就象老房子着火,无可救药! 他当真是无可救药! 昨晚带着小野在外头一直玩到过了午夜,萧筱先还端着,后来大概是被气氛感染,也跳起来笑起来,跟小野一样成了孩子,她的眼睛在夜色里璀璨如星,笑容美极了,象是绽放的百合,明朗清新。 有时侯她会抢着去点烟花,转身的时侯撞到他怀里,羞得满脸通红,路灯不甚明亮,照着她红朴朴的脸蛋,让他恨不得想咬上一口,所以她每次去点烟花,他就使坏跟过去,等她转身的时侯,故意撞上去。每每这个时侯,小野总是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而她看着大笑的孩子,却也板不起面孔。 她是那样可爱,他喜滋滋的想,原来她是那样可爱!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几箱子烟花还没放完,就过了午夜,夜里风凉,小野连打了两个喷嚏,萧筱这才发现时间很晚了,于是带小野上楼。 小野兴奋过了头,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吵着要他抱,就这样,他又顺理直章的回到她家里。 帮着萧筱一起给小野洗了澡,又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给孩子讲故事。等孩子终于睡着了,他也有些困了,听到她在客厅里走动的声音,干脆不一做二不休,趴在孩子床边装睡。想着或许她心软,会让他留下来,哪怕睡沙发他也干。 可是她拍他,叫他回去。 他装傻,怎么叫也叫不醒,萧筱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捏住了他的鼻子,他这才不得不醒来。 装得很困的样子,睡眼腥松,走路都踉跄,只希望她在后面说:这么晚了,要不你就别回去了。 可是走到厅里,她也没开口。 他只好自己说太困了,怕开车不安全,干脆在她这里猫一晚算了。 她说没有多余的床给他睡。 他赶紧往沙发上一坐,说睡这里就很好。 萧筱把他扯起来,说没有多余的被子,会着凉。 他拍着胸膊说他身体好着呢,没事。 可她还是把他推出了门口。 他头一次在女人面前这样死皮赖脸,却还是被赶了出来。她倒底是有多不喜欢他,才会在凌晨两点把他赶出去。 他有些沮丧,可更多的是高兴,因为他们一起过年了,一起守岁了,一起放烟花了,他还吻了她,在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里吻了她,而她,好象并不讨厌他的吻。 她红着脸解释,说太久没碰过男人才会这样。 他嗤笑一声,会有机会让他印证她的话的。 因为太兴奋,他开着车在空寂的街头游荡,以她的家为中心,不远不近的转的,每次转到她楼上,看着楼上那个亮灯的窗口,他心里就涌起一屋暖意,好象那窗口的灯是为他而留。 他决定等灯灭了再走,一圈一圈的转下来,那灯光始终都在,就这样,他一直转到早上,灯才灭。 她醒了,他却困了,回到家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醒来,阳光普照,他伸了个懒腰,清神气爽的跳下床。大年初一,他得给他干儿子发压岁钱去。 昨晚在路上转悠的时侯就想好了这个借口。 肚子有点饿,本想泡个面吃,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一个借口。今天初一,外头的饭店都没开门,他没地方吃饭,上她家蹭饭吃,她总不能赶他走。 有这两个借口,说什么也要在她家混上一天! 方卓越跑到卫生间里洗漱,刮胡子,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挑了件颇显身材的大衣穿上,往脖子上系了条羊毛围巾,照了照镜子,呃怎么跟许文强似的! 扯了围巾,有手把头发随便理了理,拿上车钥匙出门。 没想到萧筱开门看到他,一脸警惕的样子,先说了声新年好,然后问他有什么事? 方卓越赶紧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这是给小野的。” 萧筱不接:“你太客气了。” 他塞到萧筱手里:“拿着吧,又没多少钱,最主要是给孩子一个好彩头。” 萧筱这才收了,低低的说了声:“我替他谢谢你。” “小野呢?” “看动画片。” 原来如此,他就说小野怎么不出来救驾呢?原来在看动画片,小孩子都一样,只要看动画片,打雷都不动。 萧筱看他不走“你还有事?” “那个,中午饭吃了吗?” “吃了。” 方卓越腆着脸:“我还没吃,今天初一,估计饭店都没开张,我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一家开门的都没有,这不就找到你”萧筱看了他两秒钟,才说:“进来吧。” 方卓越这才松了口气,幸亏他够机灵,多准备了一个借口,差点连门都进不了。 换了鞋,看到小野坐在沙发上,小身板挺得笔直,目不转睛的看电视。 他走过去:“小野!” 小野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方卓越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拦在他面前,小野看都没看他,只把身子探过他继续看。方卓越使坏,往边上移了一下,又挡住他,小野跟着他一起移,仍是探过身子盯着电视。 方卓越觉得这小孩真神奇,若是换了别的孩子早就叫开了,他倒是一声不吭,反正想办法看得到电视就行了。 方卓越蹲在孩子面前捏他的脸:“小野,看到干爹都不叫?” 小野的注意力终于从电视上回来了,看到方卓越大叫起来:“妈妈,妈妈,干爹来了!” 方卓越正要说话,听到孩子又叫了一声:“怎么办?他已经进来了!” 萧筱一脸通红从厨房出来,对着孩子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小野却不懂“妈妈,你眨眼睛干嘛?眼睛里进沙子了吗?” “没有,”萧筱正了正脸色,对方卓越说:“饺子好了,来吃吧。”说完转身又进了厨房。 “好,马上来。”方卓越答了一句,低声问小野:“干爹来了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小野抬头看了一眼厨房,小声说:“妈妈说以后不准你来了。” “为什么?” “妈妈说你会拿走我们家的东西。” “拿走什么?” 小野胖乎乎的小手一摊:“不知道,妈妈没说。” 方卓越摸了摸孩子的头,看着厨房里背对着他的女人,突然笑了。 480你就是我的药 方卓越走进厨房“我会拿走什么?” “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小野不会说假话。”他站在她身后,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腰。 萧筱只觉得一阵麻酥瞬间从腰那里窜上了后背,身子一僵,过了一秒才转身看他,冷着脸:“你要这样就出去。” 方卓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口是心非的家伙!” 萧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方卓越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跟在后面,叫正在看电视的小野:“儿子,要不要吃饺子?” 小野的注意力在动画片上,压根没听到,萧筱瞪他:“谁是你儿子,别乱叫。” 方卓越振振有词:“他叫我干爹,怎么不是我儿子。” 萧筱懒得跟他废话“快吃,吃完赶紧走。” “萧筱,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大年初一你赶我出门,外头冷冷清清的,你让我去哪?” “回你自己家呗!” “那晚上呢?晚上我吃什么?不还得来你这里讨口吃的。跑来跑去的多麻烦。” 萧筱哼了一声:“你方公子在市也是个呼风唤雨的角色,怎么沦落到连饭都没地方吃,你那些狐朋狗友呢?” “你都说是狐朋狗友了,他们哪里会管我,一个两个只怕还在温柔乡呢。” 萧筱的笑容里带了些许讽刺:“你也赶紧回温柔乡去呗!” 方卓越的反应极快:“我的温柔乡不就是你这儿吗?” 萧筱脸色一变,本来还只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此时脸上的神情却是冷清又认真:“方卓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不要把我和她们混为一谈。” 方卓越愣了一下,突然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光顾着嘴贫了,什么话都往外撸。 他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萧筱,你是不是介意我的过去?” 萧筱没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过去关我什么事,咱俩又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我以前有点浑,但遇到你之后不是改了吗,改了就是好同志,你总得给我一次机会。” 萧筱坐在一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卓越吹冷一个饺子送到小野嘴边:“儿子,吃饺子,里边有肉。” 小野眼睛还盯着电视,一听到肉,本能的张开嘴,把饺子吃进嘴里,还含糊的说了声谢谢。 方卓越看他嚼着饺子,腮帮子鼓鼓囊囊,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样子可爱极了,他越看越喜欢,摸了摸他的头:“儿子,好吃吗?” “好吃。”小野突然抬头看他:“干爹,你叫我儿子,那你不成了我爸爸?” “你愿意叫爸爸也行。” “爸爸!”小野脆生生的叫了一声,这倒是出乎萧筱的意料之外,以她对小野的了解,孩子应该不会乱叫,所以她刚才才没有制止。 方卓越也愣了一下,瞬间心花怒放,放下筷子把小野举了起来:“再叫一个!” “爸爸!” “小野!”萧筱不能不出声了:“他是干爹,怎么是爸爸呢?不要乱叫。” “可是干爹叫我儿子,”小野辩解道:“那他不就是我爸爸吗?” “爹和爸爸是一个意思,所以干爹才叫你儿子,但你不能叫爸爸。” “妈妈,干爹和爸爸不是一个意思吗?”小野糊涂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萧筱跟这么小的孩子解释不清,稍稍沉了脸:“反正不许叫爸爸。” “为什么?我喜欢叫爸爸。”小野委屈的撇嘴。 “喜欢就叫,爸爸也喜欢听。”方卓越见母子两人起了争执,赶紧打圆场。 “方卓越,你别和稀泥,他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他爸爸。” 方卓越见萧筱真的动了气,便说:“小野,妈妈不高兴了,你还是叫干爹吧。” 小野也不喜欢让妈妈不高兴,默默的点了点头。可他就是不明白,既然干爹和爸爸是一个意思,为什么不能叫爸爸?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也想要一个。 方卓越放下小野,继续坐到桌子边吃饺子,萧筱则进了房间。 方卓越贼心不死,偷偷在小野耳边说:“你想叫爸爸,可以偷偷的叫,别让妈妈听到就行。” 小野乐了,竖着一根胖手指:“嘘,秘密!” “对,秘密,谁也不告诉。”方卓越嘴上有油,还是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揉着孩子的头发笑了。只要把孩子搞定,孩子妈还不乖乖就范! 萧筱过了一会走出来,把电视关了,带小野进房间午休。她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磨蹭的男人,淡淡的说:“吃完把碗放在厨房就好。” 方卓越怕她赶他走,一直在磨蹭,听到这句,瞬间有了主意,便应了一声。 等萧筱进房关上门,他把吃完的碗拿到厨房,东看西看,发现厨房里很干净,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但他总得做点吧。 于是把几只锅都泡在水池里,开始卖力的刷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刷锅,没什么经验,刷得污水四溅,弄得案台上脏兮兮的,自己衣服上溅了不少脏印子。 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萧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方卓越转身看着她,有点歉意的笑:“把你吵醒了?” 萧筱看着这污糟的场面,皱了眉头“你刷锅做什么?” “那什么,”方卓越有点不好意思“吃了你的饺子,无以回报,只好帮你干点活。” “帮?”萧筱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帮倒忙好不好?看看你把厨房弄得” “你放心,我会收拾好的,”方卓越忙说:“等我刷完锅,就” “拉倒吧,还刷!”萧筱叹了一口气:“方卓越,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一点事都不懂,今天是什么日子,能刷锅吗?” 方卓越愣了一下“今天不能刷锅吗?刷锅还挑日子?” “不是刷锅挑日子,今天大年初一,你想让我从年头累到年尾吗?” 她这一说,方卓越才想起来,初一确实不宜做家务,特别是洗洗漱漱什么的,这都是老一辈的规矩,他哪记得那么多,没想到萧筱还挺讲究这个。 他赶紧把手里的钢丝球一扔:“行,那我不做了。”他把锅都拿出来,在水笼头冲了一下,放回原处,萧筱则拿着拖把把地上弄干净,又用抹布把灶台都擦了一遍。 方卓越看他们俩个在小小的厨房里忙碌着,感觉就象是两夫妻似的,心里暖洋洋的,微笑着看她,萧筱做完事,洗了手,目光看过来,四目相对,都有一瞬间的愣怔,方卓越咳了一声“那个,我” “你要是没事干,可以去沙发上躺一会。” 方卓越心里一喜,重重的应了一声:“哎!”迈着大步就出去了。 萧筱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却微带了笑意。 方卓越在沙发上躺好,扯了毯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在心里偷笑,突然觉得身上一沉,睁开眼一看,原来萧筱从屋里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萧筱垂着眼,脸色微红,睫毛盖下来,似有星光闪烁,方卓越静静的看着她,心里竟是一片安宁。手却伸出去,轻轻握住她。 萧筱自然是挣扎“你别误会,任何人躺在这里,我都会给他盖被子。” 女人柔软的手从掌心抽走,方卓越心里一空,有淡淡的失望,却想起萧筱昨天的话,便问:“不是没有多余的被子吗?你盖什么?” “我不睡。”萧筱突然笑了:“初一不午休,小野是孩子,可以不遵守。” “什么意思?” “古训,禁昼寝,初一午睡会影响这一年的事业运。” “那你干嘛要我睡?” 萧筱斜眼睨他:“你可以不睡啊!我又没有强迫你。” 方卓越闻到被子上淡淡的香气,这是她的被子,此刻却盖在他的身上。 他笑着说:“你连被子都帮我盖了,我当然要睡。” “想清楚啊,没人逼你,到时侯运气不好别怪到我头上来。” 方卓越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和事业比起来,当然你更重要。” 萧筱脸一红,低头要走开,却听到方卓越问:“昨天你没关灯,也是有什么讲究?” “在我们老家,三十晚上都习惯要留一盏灯,俗称光年,寓意着来年前途光明。” 方卓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她没睡,原来又是风俗。 萧筱却奇怪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关灯?” “我看到的。” “你一直在楼下没走?”萧筱惊讶的看着他:“这么冷的天,你有病吧?” “我确实有病。” “有病就吃药。” “你就是我的药!” 萧筱平素是个很放得开的人,但每次都被方卓越弄得面红耳赤,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不是花花公子的对手。 正待转身要走,手却被男人抓着飞快的送到唇边轻轻一吻,他动作极快,她要挣扎,他早已松手,拉着被子蒙上头顶,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显然是怕她动手。 萧筱是想打他的,见他这样又有些好笑,抬起的手不轻不重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下次再敢这样,我就”她顿了一下,快步走进房间。 不是她不说,而是说不下去,下次方卓越再这样,她又能怎么样? 481来方长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方卓越厚着脸皮在萧筱家又是赖到近午夜才回去。他不能不走,因为萧筱那里确实只有一床厚被子,他总不能强行挤到人家被窝里去吧!萧筱的脾气有些硬,万一惹毛了,不好收场。 所以第二天,方卓越把自己的被子抱到萧筱家去了。 萧筱开门见又是他,手里还抱了一床大被子,有些哭笑不得:“方卓越,你把这里当自个家了是吧?” 方卓越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被子从门边挤进去:“你这里不是只有一床被子吗?我把自己的被子拿来了。” 小野看到他,高兴的扑上来:“干爹!” 方卓越把被子放在沙发上,抱起小野亲了一口:“真乖。” “干爹,今天可以出去玩了吗?” “可以吧?”方卓越看着萧筱,不知道她初二有什么规矩? 萧筱知道小野关了一天,早就想出去了,连电视都吸引不了他。看外头天气不错,便点头:“今天出去玩吧。” 小野胖乎乎的小手一挥:“去公园!” “好,去公园。”方卓越满口答应,对萧筱说:“干脆今天去公园野餐吧?” “哪有人初二去野餐的?”萧筱白了他一眼:“就带他到楼下转转算了。” “去公园。”小野听到了妈妈的话,瞪着眼睛坚持。 “好,干爹带你去。”方卓越说:“干爹还有账蓬,今天咱们住账蓬好不好?” 小野不知道账篷是什么,举着手先叫了好,才问方卓越:“干爹,账篷是什么?” “一个小房子,躺在里面可有意思了,小野想不想住账篷?” “想!”小野抓着萧筱的肩:“妈妈,我们一起去。” 萧筱故意说:“你跟干爹去,妈妈在家。”小野很少跟她分开,如果她不去,估计小野就不会想去了。 没想到小野很痛快的点头:“好,我跟干爹去。” 萧筱气得拍了他一下:“你现在有干爹就不要妈妈了是吧?” 小野嘟着嘴:“是你自己不要去的。” 方卓越把萧筱肩膀一搂:“都去,我们都去,一个也不能少。” 萧筱肩膀一抖,把他的手抖下去,走到厨房里去。 方卓越以为她生气了,悄悄跟过去,却原来她在准备吃的东西,他轻手轻脚的退回来,对小野说:“妈妈会去的,你要乖一点,让妈妈高兴。” 小野忙点头,跑进厨房,抱住萧筱的腿:“妈妈,我会很乖的,你高兴一点。” 萧筱看着儿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捏了捏他的脸:“你呀,就会跟妈妈作对。” 小野问:“妈妈,你跟我和干爹一起去吗?” “妈妈怎么能不去,万一干爹把你拐跑了怎么办?” 方卓越倚在门边,朗声答:“你放心,真正要拐的话,当然是连你一起拐。” 萧筱哼了一声:“可惜那床被子了,大老远抱来,没派上用场。” 方卓越笑得别有用意:“没关系,来日方长。” 萧筱有些微恼,瞪了男人一眼。每次跟他打嘴仗,他总是压她一头。 公园离萧筱家不远,天气好的时侯,她常带着小野去那里玩耍。以为今天公园里没什么人,没想到一点也不冷清,也有一些年青的父母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玩,还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在打牌。 方卓越把车尾箱里的账篷拿出来,在草地上支起来,小野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有别的小孩好奇的走过去问小野:“这是什么?” “账篷,我爸爸的账篷!”小野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那小孩转身就朝自己的父母跑过去:“爸爸,我也要账篷!” 萧筱听到小野又叫方卓越爸爸,正想喝斥他,瞧见孩子满脸笑容,眉宇间神气十足,很满足的样子。她心里一酸,又没作声了。她知道小野的心思,他一直希望有个爸爸。这大概是孩子最大的心愿,可是她无法能满足他。 方卓越很快扎好了账篷,带着小野在账篷里钻进钻出,逗得孩子哈哈大笑,他们在草地上打滚,踢球,又跑去看鱼,还放风筝,别的爸爸带孩子做的事情,方卓越都做了,而且做得比他们还要多。 他也很会照顾小野,见孩子出汗了,知道拿干毛巾隔在他背上,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小野喝水。孩子要吃东西了,他用水仔细给孩子洗干净手。全程都不需要她插手。 萧筱坐在草地上,面带微笑看着玩得正欢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突然觉得,好象这样也不错。孩子有爸爸,她有丈夫,一家三口,简单又温馨。 可是那个男人不能是方卓越。她心里很明白,象方卓越这样的世家子弟皆花花公子,对她的新鲜感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她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过日子,虽然她忘不了阿野,但孩子需要一个爸爸。她需要一个男人为孩子的成长保驾护航。 以前并没有想好,这一刻她决定了,过完年就答应许大姐跟那个男人见面。 阳光正好,晒得她昏昏入睡,有方卓越带着小野,萧筱很放心,便进账篷里去躺着。 账篷里阴凉一些,方卓越很细心,把车上的毯子也拿下来了,她躺下来,扯了毯子盖住自己。篷顶有一块透明的四方塑料,阳光透进来,暖暖的照在她身上,舒服极了,萧筱很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便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挨着自己,半睁了眼,原来是小野,大概玩累了,他挨着她睡得正香,身上也搭了毯子。她微微一笑,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再睁开眼睛,才发现,方卓越也躺在账篷里,他侧躺着,一只手横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放在小野身上,就象前一秒他还在拍孩子睡觉,后一秒自己就睡着了。 萧筱看了看横在头顶的手,又看了看沉睡的男人,显得有些茫然。两个大人在两边,孩子在中间,男人的人还绕到她头顶上,这样的画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吧? 似乎有些不妥,但她并没有叫醒方卓越或是自己走开,而是悄悄把毯子往方卓越身上搭了一点。再次闭上了眼睛。她并没有注意到,沉睡的男人嘴角微微带了弧度。 不管是对方卓越,还是萧筱,亦或是小野,这都是一个非常美妙的下午。 所以当方卓越提议去外面吃完饭再回去时,小野举双手赞成,萧筱竟然也没有反对。 初二开门的饭店并不多,恰巧方卓越常去的那家开了门,于是他便抱着小野大步走进去。经理认得他,忙迎上来“方公子,您来了。给您备个雅间?” 方卓越嗯了一声:“要清静点的。” 经理眉开眼笑:“方公子来得真巧,江少也在楼上,还有曹少和王少也都在。 方卓越嘿了一声:“这班家伙吃饭居然不叫我?在哪间房?” 经理忙替他引路。 方卓越对萧筱说:“有几个朋友,一起去打个招呼。” 萧筱见过江朴良,其他的倒是不认识,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便跟着去了。 没想到江朴良见到她,热情得不得了,拖着就不让走,硬按在椅子,倒没怎么理会方卓越。 “萧筱,都是朋友,来了就别走了,一起吃。” 萧筱有点不好意思,正待推辞,江朴良他们的女伴却在抢着抱小野,逗孩子玩。 三个女人围着他,这个捏一捏小野的脸蛋,那个亲他一下,弄得小野很不自在,他觉得这些女人跟妈妈和干妈都不同,她们的眼睛画得黑黑的,嘴巴红红的,一身的香气,闻得他头都要晕了,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牙齿,有点吓人。 他胆子素来很大,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被这些女人围着却有些发怯,突然朝方卓越伸了手:“爸爸!” 极清脆的一声,让整间屋子突然一静。 方卓越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很自然的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不怕,爸爸在这里。” 曹博皓反应极快:“嫂子,就跟这一块吃吧,都不是外人。”他一边说一边朝那几个女人使眼色。 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三个女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跑过来拉住萧筱。 “嫂子,一起吃吧,难得方公子带你们出来,平时我们想见都见不到呢。” “就是啊,嫂子,宝宝太可爱了,留在这里玩嘛。” “嫂子你发个话,方公子肯定听你的。” 萧筱想解释她和方卓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女孩们一句接一句,她根本插不上嘴。江朴良他们也说了一堆好话。 萧筱觉得她要再推辞,真有点说不过去,只好答应了。 于是皆大欢喜。小野被方卓越抱着去洗了手,放在婴儿椅子里,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些菜,小野一手拿勺,勺舀不起来的东西便用另一只手抓着欢快的往嘴里送。 平时江朴良他们出来吃饭,从来没有小孩子,觉得有些稀奇,大家的目光都围着孩子打转转,小野俨然成了屋子里的焦点。 小野虎头虎脑的模样本来就惹人爱,吃饭的样子更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饭桌上的气氛很热闹,虽然萧筱跟他们不熟,但大家都问一些关于孩子的问题,她一一答着,不觉就熟络起来。 江朴良见方卓越不喝酒,便笑:“卓越,嫂子在,连酒都不敢喝了啊?” “不是,呆会要开车,”方卓越笑着往小野盘子里夹了几块肉“老婆儿子在车里,我哪敢大意。” 萧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方卓越咝了一声,却咧着嘴笑,就知道这么多人,叫她老婆她也不好反驳。 482我们完了 酒过三旬,除了方卓越,其他三个男人都喝得满脸通红,连萧筱也被敬了几杯酒,白晰的脸上惹了红晕,眼睛象水洗过似的,亮晶晶的。方卓越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突然伏到王沐琛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筱没注意他的火热的目光,事实上她已经有点醉意了,感觉小腹酸胀,便起身到卫生间去。 上完厕所,她洗了手,用湿湿的手冰了一下脸,感觉清醒了一点,才转身走出去。 刚一拐弯,迎面一个男人把她拦住了。 “嫂,嫂子!”王沐琛看着她笑“你跟卓越什么时侯好上的,我们都不知道呢!” 萧筱说:“你别听方卓越乱说,我和他其实没什么关系。” “真的!”王沐琛眼睛一亮,突然伸手就要抱她:“那你跟我好不好?我喜欢小野,也喜欢你。” 萧筱愣了一下,飞快的将他一推,王沐琛脚步一踉跄,倒在墙上,还是看着她笑:“萧筱,我说真的,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跟我吧,我保证让你和小野过得幸福!” “王少,你喝醉了。”萧筱脸色一冷,提步往前走。 王沐琛虽有醉意,对付一个女人还是不在话下,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就要吻上去。 萧筱又气又恼,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王沐琛脸上。 王沐琛倒底也是个富家子弟,什么时侯被人扇过巴掌,刚要有所行动,衣领被人从后面扯住,用力一摔,这力道极大,他又有点醉意,一下就摔倒在地,抬头看到摔他的人,立刻叫起来:“方卓越,你搞什么鬼你不是” “王沐琛,看在你喝醉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还不快滚!”方卓越沉着脸,却偷偷向他使了个眼色。 王沐琛还有些恼怒,想了想,还是没有驳老友的面子,悻悻的爬起来走了。 萧筱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探究的看着方卓越:“是你叫他来的?” “不是,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方卓越打量她:“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萧筱看着他,神情严肃:“你要是骗我,朋友也没得做。” 方卓越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干脆承认算了:“我就是想试一下,你说对任何男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萧筱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所以你就让他来强吻我,想看我是不是有反应?方卓越,你!你简直” 方卓越见她气成这样,慌了神,忙认错:“萧筱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我太荒唐,其实他一碰你我就后悔了,所以马上就出来制止,我不会让他亲你的,真的,我不可能让任何男人亲你的,你相信我,我” 萧筱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方卓越,我们完了!”然后气冲冲走了。 方卓越捂着脸站在那里,有些发愣,她说他们完了,难道他们有开始吗?他赶紧追上去。 萧筱回到屋里,冷着脸谁也不看,背上包,抱起小野就走。 满屋子人都诧异的看着她,江朴良喊她:“嫂子,怎么就走啊?”  他话音没落,萧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大家只看到方卓越身影一闪,跟着也不见了。 大家面面相觑,过了几秒钟,曹博皓才问:“怎么回事?吵架了?” 江朴良说:“不会吧,刚才还好好的。” 只有王沐琛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完了,方卓越招供了。” 方卓越找他说那事的时侯,他以为方卓越只是和萧筱玩玩,没想到居然被逼得招了供,还急巴巴的追着去了,看来这小子是来真的。不过他有点奇怪,方卓越的口味未免变得太快了,以前专挑新嫩嫩的小姑娘,现在居然看上孩子他妈了。 江朴良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快说,怎么回事?” 王沐琛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坐在他身边的女伴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活该被人打,这种没谱的事你也做。” “关我什么事,是方卓越的主意。” 江朴良摇头叹气“看来我们真得管萧筱叫嫂子了。” 曹博皓微有些吃惊:“你说卓越来真的?他看上个孩子妈?” 王沐琛补一句:“还是个未婚妈妈。” 其实阿野他们都认识,想到他的死,大家未免有些唏嘘。 江朴良说:“卓越要认了真,也是好事,至少有人照顾萧筱母子。” 曹博皓就踢了王沐琛一脚:“阿野的女人你也敢亲,他要在的话,肯定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王沐琛嘿嘿嘿的笑:“我都忘了这茬了。” 江朴良他们正议论纷纷的时侯,方卓越已经在门口追上萧筱。小野看到他,便伸手叫:“爸爸!” “闭嘴!”萧筱火气正大,厉声喝斥儿子:“以后不准你再叫他爸爸!” 小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但他生性不喜欢哭,硬生生的憋着,可怜的小模样看得方卓越心里直发酸。 “萧筱,对不起,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有什么错?我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而已,由得你们这些公子哥想轻贱就轻贱,想欺负就欺负!” “不是,我怎么敢轻贱你呢,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萧筱,我承认我一时犯了糊涂,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萧筱没理他,招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小野扬长而去。 方卓越看着远处的车辆,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他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会让别的男人去亲她呢?那是他喜欢的女人啊! 知道萧筱肯定一时之间不会原谅他,方卓越不敢去碰钉子。焉头焉脑的在家里呆了两天,江朴良叫他出去喝酒,他也不去,就觉得烦燥无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都不舒服。 最后没办法,开着车到了萧筱楼下,心里那股焦燥才似乎好了一点。 他坐在车里发呆,不知道萧筱气消了没有,也不知道该不该上楼去? 萧筱坐在沙发上发呆,一连几天方卓越都往她家跑,家里多个人,感觉要热闹许多,突然一下消失了,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不来了也好,上次的事,她气还没消,省得看到他又生气。 虽然知道方卓越不靠谱,但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成天围着自己转,动不动就来句情深意切的表白,多少还是让她有点心动的。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应该是和别的女人不同的,却没料到,他能干出那种荒唐事来,真是气死她了。 也好,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她也可以死心了。 沙发上还放着方卓越的被子,她静静的看着,心想:他再不来拿,她就扔掉,斩断和他的一切联系,从此不相往来。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萧筱心里一动,这么晚了,不会是别人,一定是方卓越。 她走过去,先把门链栓好,才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方卓越。 “你来干什么?” “萧筱,我想跟你谈谈。”方卓越用力推门却推不动,这才看到门上还拴着一根链子。他心一下凉了半截,萧筱这是真不打算让他进去了。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萧筱说着就要关门。 方卓越赶紧塞了只脚在门缝里拦住“我来拿被子。” 萧筱看了他一下,淡漠的说:“拿了被子赶紧走人,以后别来了。” 方卓越垂着眼没作声。 萧筱提高了声音:“听到没有?” 方卓越这才哦了一声,萧筱见他应了声,便打了门。 哪知道方卓越一进来返身就把门关上了。若无其事的问:“小野呢?” “他睡了。”萧筱狐疑的看着他:“拿了被子赶紧走,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方卓越走到房间里看了小野一眼,又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轻轻带上门走出来。 萧筱把被子往他怀里一塞:“拿着走人!” 方卓越却把被子扔回到沙发上,单脚向她跪下来:“萧筱,嫁给我吧。” 萧筱吓了一跳,站在那里愣住了,过了一会才板着脸说:“方卓越,你又想搞什么鬼?”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认为我是跟你玩玩的,但是萧筱,我从来没有跟哪个女人求过婚,因为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我停下脚步,只有你,萧筱,只有你让我想和过去告别,只有你让我想停下脚步。我以前不理解沈孟青,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森林,但是现在我理解了,因为他爱苏思琪。我爱你,萧筱,我希望下半罪子可以和你一起渡过,和你一起把小野好好的抚养长大。” 萧筱有些傻眼,她没想到方卓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他情真意切的样子不象是假的,但她的心乱了,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却动作敏捷的窜起来,一个箭步搂住她的腰,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的吻并不霸道,却充满了柔情,唇齿相依,辗转悱恻。让她意乱神迷,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紧紧的搂着她,让她贴在怀里,火热的大手慢慢的钻进了女人的衣服里 483你哪里不舒服? 林浩楠在医院住了五天就要出院,但他的伤并没有好,苏思琪和黄泽都劝他再住几天,他执意不肯,黄泽只好让人给他办了出院。 苏思琪不放心林浩楠一个人在家,毕竟他伤太重,很多事情不方便做,就跟着他一起回去,说要留下来照顾他几天。 林浩楠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提议,愣了一下,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思琪,看来你是真的原谅我了。”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原谅就原谅,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她把林浩楠的东西归置好,就到厨房里去做饭。 林浩楠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才起身倒了杯水,慢慢走上楼去,进了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用水灌下去。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微抖的手和脚,似乎在出神。 过了一会,他又拿出一颗药,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药放了回去。然后他去书房,处理这些天美国公司积累下来的工作。 工作的时侯,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直到苏思琪站在门口敲了两下,他才抬起头来。 “吃饭了。” “好,”他关上电脑站了起来,看着女人微笑:“谢谢你,思琪。” “应该是我谢谢你,你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 “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吧,”林浩楠开玩笑:“你已经谢过很多次,我都不好意思了。” 苏思琪想上来扶他,林浩楠脚步一错,躲了开去“还不至于。” 苏思琪走在他后面:“你伤没好,做了点清淡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的口味你还不知道?”林浩楠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嘴快,扭头看了一眼苏思琪。“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我知道。”苏思琪笑了笑“其实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林浩楠垂下眼,为什么他就忘不了? 大概因为这个小插曲,吃饭的时侯,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林浩楠一直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思琪,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太晚我不放心。” “不是说好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吗?”苏思琪平静的看着他。 女人的眼眉太过纯净,竟令林浩楠有些不敢直视,果然在她面前,他是自惭形秽的。 “你就不怕我”他带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对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你不会。”苏思琪的语气很坚定。 “这么相信我?” 苏思琪看着他脖子上包的白纱布,那一刀他是真下了狠心割的,差一点就割到大动脉了,医生告诉她的时侯,她真是吓得腿都软了。 “为了救我你连命都不要,怎么会对我不轨?” 林浩楠突然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思琪,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苏思琪慢慢把手缩回来,声音低低的:“浩楠,我们说好了的” 林浩楠的手还放在桌上,手底下却已经空了,女人温热的气息似乎在残留在他手心,让他觉得手心里微痒。 他笑了笑,把手插进口袋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任何时侯,我林浩楠为你了都可以拼命。” “浩楠”苏思琪看着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天晚上,苏思琪没有走,林浩楠的别墅里多的是客房,她随便挑了一间住下。她就是这种性格,只要相信就毫无保留,所以睡觉的时侯并没有反锁房门。 这几天她睡在医院里,总有护士和医生进进出出,休息得不太好。难得屋子里安静,大床又软绵,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里,她做了梦,梦到有人摸自己,一只大手,轻轻的从她的头顶摸下来,冰冷的手指慢慢划过她的眉眼,鼻梁,脸颊还有嘴唇,他的动作非常轻柔缓慢,仿佛当她是一件稀世珍宝,稍稍用力就会碎掉。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那只大手虽然冰冷,却好象并没有恶意,他只摸到她的下巴就停住,然后冰冷的手指又重新划过她的嘴唇,鼻梁,脸颊,眼眉,额头,回到头顶。 稍稍停留片刻,再一次周而复始 苏思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早上醒来的时侯还有模糊的印象,那只大手的触感如果清晰,就象是真的一样。 她跳下床,跑进卫生间里洗漱,然后换了衣服出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然林浩楠还没有起来。她抬头看墙上的钟,却意外的看到一墙的金箔,不由得一愣。昨天晚上她没有注意,还以为是装饰墙纸,现在仔细一看,才知道是贴的金箔。 看了一会,她失声哑笑。很早以前她告诉过林浩楠,沈孟青在办公室里贴金箔的事情,当时他一脸不屑,可现在他有钱了,也贴一墙的金箔,是不想示弱? 苏思琪摇了摇头,慢慢的上楼去。轻轻推开林浩楠的卧室,他果然还睡着没醒。 男人侧躺着,脸上戴着眼罩,头发搭下来,跟他以往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他的手放在被子外面,垂在床边,苏思琪轻轻的握了一下,微凉,但并不是冰冷。 她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刚一动,男人就睁开了眼睛,手自然而然的往她腰上搂去,嘴里含糊不清:“你就起床了,再睡会吧。” 苏思琪有些尴尬,知道他肯定迷糊了,还以为是他们在交往的时侯。赶以躲开他的手“起来吗?八点了,我去做早餐。” 林浩楠眼睛一睁,顿时清醒过来,撑着胳膊想起来,一用力,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他皱了一下眉,苏思琪赶紧把他扶起来“你要起来说一声,别自己逞强,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林浩楠勉强笑了笑:“我又不是纸糊的,说裂就裂啊。” 苏思琪扶他下了床,等他进卫生间洗漱,就下楼去做早餐。林浩楠虽然行动多有不便,却也不肯让她贴身照顾,象穿衣洗脸这些事虽然会牵扯到伤口,他还是宁肯自己动手。 苏思琪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做饭,做一些清淡有营养的饭菜,炖一些补汤给林浩楠补身子。 等她把早餐端上桌,林浩楠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远远就说:“你做了什么,好香。” “熬了小米粥,加了瘦肉,香茹,虾仁,你尝尝。” “不用尝就知道好吃。”林浩楠坐下来,接过苏思琪递来的粥,大口喝起来,一边喝一边朝她竖大姆指:“鲜!” 小半碗刚喝完,他脸色突然发白,额头还冒了汗,苏思琪吓了一跳“你哪里不舒服?” 林浩楠端起水喝了几口,喘了一口气:“我忘了,我不能吃虾。” 苏思琪愣了一下,说:“你以前能吃虾的啊!”“现在不能。”林浩楠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好。 苏思琪慌了:“那快点去医院吧,车钥匙给我。” 林浩楠摇了摇:“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你扶我去沙发上躺着。” 苏思琪说了声好,忙扶着他到沙发上去。 林浩楠显得很不舒服,走路的时侯,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苏思琪只能硬撑着,幸亏已经到了沙发边上,她腿一软,肩就滑下来,结果两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苏思琪生怕碰到林浩楠的伤口,忙问:“你怎么样?碰着没有?” 林浩楠没吭声,好象没一点力气,压在她身上起不来。 苏思琪不敢太用力,撑着他的胳膊说:“你别动,我自己能起来。” 话是这样说,压在上方的男人似有千金重,她根本撼不动,钻了半天也没有从他底下钻出来。却感觉得男人的身体突然变烫了,象个火炉压在她身上,苏思琪一惊,伸手就去摸男人的额头:“你发烧了。” 林浩楠一直是闭着眼睛的,苏思琪的手一贴上他的额头,他的眼睛立刻睁开来,眼底隐隐泛着猩红。 他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苏思琪,声音却带了不确定:“思琪?” 苏思琪见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这样的林浩楠看起来很有些陌生,那怪异的目光让她心底没来由的发颤。 “浩楠,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她慢慢的跟他说话:“你起来好不好?压得我很难受。” “我也很难受,思琪,”他说着慢慢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 苏思琪脑子嗡的一响,也不顾得他背上的伤,用力推他:“浩楠,别这样,你说过不会” 她一开口,男人的长舌趁虚而入,将她的话堵在喉咙里。 苏思琪又气又怕,狠狠的拍打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凶狠的吻着她,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苏思琪大惊,重重一口咬在他舌头上,男人吃痛,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清明,他艰难的撑起来,离开苏思琪的身体,声音又低又急促:“快走,你快回家去!”说着,他飞快的朝楼上跑去。 苏思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怔怔的看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上。明明身上有伤,怎么会跑得那样快? 男人奇怪的表情,泛着猩红的眼睛,还有他艰难的压抑,都让她疑心大起。 苏思琪把衣服整理好,跟着上了楼。 484我会杀了你的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苏思琪跑到卧室门口,想推门,门却在里面反锁了,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好象有奇怪的声音。 这时侯她突然记起了张萌盼的话,张萌盼遇到的情形跟她很相似,再联想到在医院遇到林浩楠的事,更加让她肯定,林浩楠有病,刚才一定是他发病了。 屋里的林浩楠一边大声喘着气,一边颤抖抖的在翻抽屉里的药,他把瓶子里的药倒了一把在手上,想全部倒进嘴里,但医生的话又让他犹豫不决。 医生说:过量会死人的! 他不想死,可门外是苏思琪,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死,就会让她死! 他再次把药送到嘴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他手一抖,药全洒在地上。 苏思琪在捶门:“浩楠,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开门,你把门打开!” 她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变得又娇又柔,媚惑无比。这令他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感觉身体象气球一样,正慢慢变大,五脏六腑却是痒得不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 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疼痛让他有瞬间的清明,声音象在咆哮:“走,你快走,我会杀了你的!” “不,你不会的,浩楠,你开门,我带你去看医生。” 医生也解救不了他,这世上没有人能解救得了他! 不,有人可以救他,只需要一具鲜活的女人身体,他就能得救!而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门外! 林浩楠红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他给过她机会的,是她不肯走,那就怪不得他了。 门“嚯”的一下打开,苏思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林浩楠居然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那里,裸在外面的皮肤微微发红,象是使劲挠过一样,被身上缠的白纱布衬得十分明显。 他的表情更是怪异,看她象看一只小猎物,带着渴望,带着贪婪,用一种阴森又灼热的目光盯着她。 苏思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浩楠,你怎么啦?”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在男人眼里有多诱、惑! 林浩楠眼底的猩红愈加明显,手臂一伸,将她紧紧扣在怀里,低头寻找她的唇。 苏思琪又惊又怕,拼命拍打他:“浩楠,你别这样,我是思琪,我是苏思琪!”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从地狱传来,缓慢而不甚清晰:“我知道你是谁。” 他用力撕扯她的衣服,可她身上是件套头毛衣,撕不烂,于是他抬高她的手臂试图把衣服从她头顶脱下去。 苏思琪用力压着胳膊不让他脱,男人的手臂正横在她面前,苏思琪想都不想,一口狠狠的咬下去,她自己都感到尖尖的牙齿刺破了男人的皮肤,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男人身子一僵,快迅将她推开,低头看着手臂上深深的咬痕,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却又低又快的说了一句:“快跑。” 苏思琪如梦初醒,转身就往楼下冲,可是男人并没有追上来,她刚跑下楼,就听到楼上传来极沉闷的声响,好象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苏思琪脚步一滞,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楼上,一秒两秒三秒屋子里静得有些可怕,想着林浩楠身上的伤,她一咬牙,又悄声的往楼上去。 上了楼,她躲在墙角,看到林浩楠的房门开着,他倒在地上,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半个头顶。 苏思琪一惊,赶紧走了过去,男人向天躺着,双眼紧闭,两只手紧紧握着拳,身上到处都是抓过的痕迹,整个人在剧烈的发抖。 苏思琪吓了一大跳,蹲在他身边:“林浩楠,你怎么样?” 男人的眼睛倏的打开,眼里血红一片,他咬着牙咆哮:“滚,怎么还不滚,一定要死在我手上吗?” 苏思琪心里害怕极了,却把手放在他身上,试图安抚他:“你能起来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男人看着她那只手,突然有些嫌恶似的用力甩开,然后用背在地上使劲蹭。 苏思琪慌忙按住他:“不能这样,伤口会裂的,浩楠,你倒底怎么了呀,能不能告诉我!” 男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身下摸去,苏思琪一惊,本能的甩开站起来,林浩楠一个翻滚也跟着站起来,苏思琪只好又往楼下跑,男人身形有些踉跄,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苏思琪跑得鞋子都掉了,在厅里围着沙发打转转,试图劝林浩楠冷清,可男人恍若未闻,跑了两个圈有些不耐烦,直接踩在沙发上往她身上扑,那迅猛的身姿让她的心脏猛的一缩,转头就朝客房飞奔而去。 先他一步跑进房,开门反锁,又把厚重的柜子推过来堵在门边,苏思琪这才大喘了一口气。 男人在外边疯狂的拍打房门,又用脚踢,沉默的固执的想要冲进来。 苏思琪听着这声响,急得团团转,手机不在身边,想打电话求救都不行,怎么办?怎么办? 过了一会,门口的声音消失了,她听到男人的脚步离去,可是她不敢开门,她知道他的伤口裂开了,白纱布都染成鲜红色,可是他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他说会杀了她,她不想死,还没见着沈孟青,她不想死! 她不知道林浩楠得了什么病,怎么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得这么可怕? 又过了一会,她听到好象有人进到房子里来,脚步急促,很快上了楼。她听得出来,那不是林浩楠的脚步声,轻而急,倒象是来了一个女人。 是医生来了吗?苏思琪把柜子重新推开,打开门的时侯犹豫了一下,她今天被林浩楠吓了几次,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是不是还能跑得掉? 片刻的犹豫后,她还是打开了门,毕竟不知道林浩楠怎么样了?她想出去看看他。 刚走到厅里,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惨叫,又尖又厉,是女人的声音,她心一跳,撒腿就跑起来。 林浩楠的房门仍是开着,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随着女人的惨叫声,还有撞击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苏思琪虽然三年多都是一个人,但这声音让她立刻意识到屋里在做什么。 她停下脚步,悄悄往后退,一直退到楼梯口,想避开那暧昧的声音。可是那声音仍是一阵急过一阵的传入她的耳朵。 女人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显然正受着极大的痛苦。 苏思琪想起林浩楠说会杀了她,那么现在,他在杀那个女人吗? 想到这里,她心猛的一跳,也顾不得许多,又往前口摸过去。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屋里的情形还是让她目瞪口呆。林浩楠全身祼着,将女人几乎折叠起来,正大力的撞击着,他象一头汹猛的兽,正在对他的猎物进行撕扯啃噬。 女人披头散发,不顾不切的挣扎着,喊叫着,声音渐渐嘶哑,她苍白的脸冲着门口,绝望的看着她。 苏思琪害怕极了,却慢慢的走进去,从墙边的袋子里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对着林浩楠“林浩楠,停下,快停下,你会弄死她的!” 男人眼睛的猩红少了很多,身上的白纱布已经全部染红,有血从纱布里流下来。他大声喘着气,对苏思琪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 女人的声音已经哑了,她哀求苏思琪:“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苏思琪咬着牙,将球杆狠狠打在男人腿上。 林浩楠这才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好象有点难堪,又有点释然,他大手用力,将女人的腿几乎掰得笔直,女人哑着嗓子惨叫一声,那声音闷沌充满哀怜,象一棍子扑在苏思琪的心里。而她的身下有血液正渐渐漫开来。 苏思琪又狠狠打了林浩楠一球杆“快停下,林浩楠,她真的不行了。” 男人却是腰间一挺,动作愈发加快,每一下都伴随着他低沉的吼叫,苏思琪急了,对着他的腿砰砰啪啪一顿乱打。 很快,男人暴叫一声,终于离开了女人的身体。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没有他的压制,女人的手脚齐齐打开来,软绵绵的瘫在床上,一下一下抽搐着,仿佛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苏思琪赶紧用毯子把她包住,拍了拍她的脸:“你怎么样?没事吧。” 女人了无生机的靠在她怀里,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苏思琪轻轻放下她,找了一件林浩楠的睡衣套在她身上“你别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不会死的,马上有人来接她走。”林浩楠不知道什么时侯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后。 苏思琪听到他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的闪到另一边,却看到男人腰间围着浴巾,脸色平静,眼里的猩红消失不见。 她于是知道林浩楠恢复正常了。 上身仍有血流下来,在雪白的浴巾上晕开来,象冬日里怒放的梅,却让苏思琪觉得触目惊心。 “你的伤” “不要紧。”林浩楠淡淡的答:“会有人来处理的。” 苏思琪看了女人一眼“要等多久,她好象不行了。” “一刻钟。他们就会到。” “是医生吗?” “是的。” 说完这些,两个人都沉默了,屋里子还弥漫着一股靡糜 暧昧的味道,苏思琪想打开窗通一下风,见他们俩个都没穿多少衣服,又打消了念头。她踌躇片刻,打破沉默:“林浩楠,你”“我变成了魔鬼,害怕吗?”男人的声音低沉淡漠。 苏思琪身子一震,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85臆症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一刻钟后,苏思琪听到有车停在楼下,嘈杂的脚步声上了楼梯,进来三个人,两个把将奄奄一息的女人抬走。另一个手里拎着医药箱,他替林浩楠解开纱布,重新处理了伤口。 不到半个小时,房子里又安静下来。林浩楠换了一身居家服,显得很悠闲的样子,慢慢踱到楼下去,苏思琪把窗子打开半扇,跟在他身后下了楼。最强邪少漫画/。 林浩楠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苏思琪,一杯自己端着,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阳光沉思。 苏思琪这一生也算是经历过无数坎坷的,但今天的事还是让她久久不能平息心里的情绪。 她走过去,和林浩楠并排站在一起,阳光洒在肩头,很惬意“浩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浩楠却答非所问,他垂眼看着照在身上的阳光:“你能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吗?” “能。”苏思琪点头。 “我不能。”林浩楠的脸色有些黯淡“我的世界早已是一片黑暗,再也照不到一点阳光了。”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男人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你不是问我得了什么隐疾吗?你猜对了,我有病,很严重的臆症,这辈子我都无法摆脱它了。” 他闭上眼睛,把茶杯捧在手心里,表情显得有几分痛苦。 那样不堪的往事,他从不愿意提起,可是此刻,面对苏思琪关切焦虑的神情,他缓慢的开口。 三年多前,他被苏思琪痛打一顿之后,一个人独自去旅游散心,希望一切重新开始。 那是一座古镇,并不是很热闹,麻石板铺就的道路象一条灰白的带子在脚下延伸着。他慢慢的走着,突然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太太站在一家门前的石墩上,表情有些痛苦。四周没有一个人,他便上前去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老太太告诉他,自己崴了脚,回不到酒店了。 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她的脚祼果然肿得老高,他问清了老太太住的地方,竟然跟他是同一家酒店,于是便提出可以将老太太背回去。 老太太自然是感激万分,对他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因为这件事,他和老太太也算是结识了。后来老太太为了感谢他,请他吃了一顿饭,那时侯他才知道这个胖乎乎的老太太居然是一家跨国公司的ceo,跟国内的企业也有合作。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般人,虽然是个有钱人,却很喜欢冒险,这次便是她独自一人来古镇旅游,她告诉林浩楠自己几乎把世界都走遍了,她的兴趣也广泛:滑雪,潜水,跳伞,爬山,阅读,跳舞,设计五花八门。她更尝过世界上所有的美味,见识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见闻。 和老太太交谈过几次后,他受益匪浅,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实在太没意思了,还比不过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所以当老太太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去她的公司任职,他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切重新开始,正是他迫切希望的。 就这样,老太太替他办妥一切手续,把他带回了美国。 起始,他只是一个最低层的小职员,但他英语不错,工作能力也强,很快就得到提升,成了部门的一个得力干将。三个月后,他被调到老太太身边,成为她的特助。他获得了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金钱名誉唾手可得。 快速积累的财富和名望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内心非常享受。他感激老太太,对她有求必应。 于是某个夜晚,老太太和他共进晚餐的时侯,提出了一个让他匪夷所思的要求。 她想和他结婚! 他当时很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老太太会提这样的要求。 老太太到这时才告诉他,因为在古镇上他的义举,她爱上了他。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切,希望可以和他长久相处。 他知道在老外的世界观里,他们这种年龄差结婚并不算什么太出格的事,但他身为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实在是接受不了。所以婉拒了老太太。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被解雇了,没有了老太太的保护,他一无所有,账户里的钱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流浪,晚上只能睡在街边的长椅上,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他象乞丐一样在垃极筒里翻找可以吃的食物,那段时间,他万念俱灰,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有一天晚上,他睡在长椅上,突然感觉好象有谁在翻他的口袋,他以为是谁在偷他的钱,事实上他早已经身无分文。可是睁开眼睛才发现并不是翻他的口袋,而是一个瘦小精干的黑人男子在脱他的裤子。 他吓得用力踢了黑人男子一脚,飞快的逃跑了。 那个漆黑的夜晚,他一路飞奔过三个街区才停下来,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老太太的家门口。 隔着铁栅杆,他看到远处的大房子灯火通明,那里有温暖的房间,干净的衣服,可口的食物,只要他按响门铃,他就能得到一切。 他回头看着漆黑的夜色,远处的霓虹不停的闪烁,一派光怪陆离,回想他这些天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还要忍受别的流浪汉的毒打和欺负,他就心酸得想哭。再这么下去,他不饿死,也会被别人欺负死。在这个地方,一个华裔的流浪汉死在街头是很平常的事情,没有人会过问。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按响了门铃,老太太的佣人开了门,管家亲自把他带到老太太的房间里。 就在那天晚上,他睡到了老太太的床上。 老太太虽然比他大了三四十岁,但精力很充沛,见解独到,聪惠睿智,受人尊敬。他想反正自己爱的女人已经不属于他了,和谁结婚其实都是一样的,何况这个老太太能给他所有的一切。 一周后,他们结婚了,他以为一切苦难已经结束,他光明的前途即将来到,但后来他才知道,恶梦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老太太在那方面的需求很强,她身材高大肥胖,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并且还有严重的性、虐倾向,皮鞭抽打,或是让他戴上手拷,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那时侯,他真的情愿再回去当流浪汉,情愿饿死在街头,离开的想法一次次闪现在他脑子里。可是当一切过去,当他泡在浴缸里,端着红酒杯慢慢喝着,按摩浴缸的水流温暖的冲刷着他的肌肤,一切都是那么惬意而舒适。他又忘了那惨痛的教训。 在老太太日益摧残下,他的身体渐渐垮了,于是老太太给他吃药,各种各样的药丸,他发现吃了药,他受的痛苦会减轻些,感、官意识没那么强烈。于是他每次都吃药,渐渐上了瘾,药也越吃越多。再后来,他对这种事的兴趣变得跟老太太一样强烈。 他找来更多稀奇的道具,找来效果更强的药丸,和老太太一起在房间里折腾,渐渐的,他从被动变为主动,主导了一切,老太太则在他身下气喘如牛,可是她很快活,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深。几乎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他打理,他甚至哄得老太太更改了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 安排好这一切,他没日没夜的折腾老太太,既然她喜欢,就让她死在这种事上面。 他并没有刻意的做什么,一样的药丸,一样的过程,只是他知道,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太不如前了。 终于,在某个夜晚,老太太在他身下抽搐了几下,永远的安静了。 他早已掌控公司的实权,又继承了遗产。成为那间跨国大公司的老板。跟在老太太身边这几年,他学到了很多东西,知道怎样用钱开路,替自己消灾,一番打点过后,没有任何人怀疑,也没有任何麻烦,事情就这么圆满的结束了。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自已终于可以重新开始。可是到这个时侯,他才发现,自己和老太太一样,得了同样的一种病。他已经离不开鲜活的身体了。 他的身体早已被那些药的毒素侵害,定期发作,如果长时间不做,他会感到生不如死,就象刚才苏思琪看到的那样,恨不得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挖出来才好。 他去看了医生,但医生开的药并不能完全压制他的臆症。这次受了伤,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碰过女人了,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一幕。 苏思琪听完他的故事,久久才回过神来,她端起杯子喝茶,茶却早已经冷了。 “所以你指染公司的女职员。” “是的。” “那她们岂不是也” “不发作的时侯,我对她们很温柔。”男人顿了一下“真正发作的时侯,我会找别的女人。”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她就是做这个的。她已经是第二次做我生意了。” 苏思琪吃了一惊:“第二次?她明知道有危险,怎么还” “因为我给的钱多。”男人轻笑了一下:“人性是贪婪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苏思琪又问:“刚才那些人又是谁?” “一家私人诊所的医生,我是幕后老板。”男人很坦然的说:“我既然有这个病,当然有个自己的诊所好一点,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那为什么受伤的时侯不去你的诊所,你明知道这样严重的伤,一般大医院都会报警,这次幸亏这次黄泽替你挡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因为想跟你在一起。” 他答得这样直白,苏思琪一时间接不上话,过了一会才问:“为什么不报警?想保护云姗姗?” “她那样对你,坐牢的惩罚并不够重。” 苏思琪一震,为了她,他想亲手报复云姗姗! 她重新打量面前的男人,无疑,他是冷酷暴戾的,唯独对她,却是一往情深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86博取同情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杜铭宇最近有些烦,离婚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简单。他对韦春花有过承诺,离婚前不碰她,可是天天抱着心爱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却不能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因为这个,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别墅了。 不去也不行,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见不到她的时侯,他干什么都没有心思,焦燥得想杀人。 一个上午,他骂走了五拔人。听到门响,他正要抄起桌上的文件夹就要摔过去:“说了不要来打挠我!” 待看清来人是他的心腹秘书杨清华时,才生生止住了暴力行为。 “什么事?”知道他心情不好还进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杜总,收到消息,”杨清华走到桌前,态度不卑不亢:“听说云长博物色了一个得力帮手,估计是要任命他为中泰的总经理。” “刘明生被他干掉了?” “刘明生是文杰迅的人,迟早是要被云长博干掉的。” “中泰的事我没兴趣,任他们去斗,咱们坐山观虎斗。” “杜总,我是怕云长博此举有别的用意。” 杜铭宇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云长博想腾出手来对付我?” “恐怕云长博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杜铭宇嗤了一声:“他舍得离开中泰?他走倒是容易,只怕回去就难了。毕竟文杰迅坐镇北安,那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只要给他一个机会,灭掉云长博不是难事。况且林浩楠不是还在中泰盯着吗?” “我听说云长博这次请的人很厉害,在金融领域所向披靡,短短两年时间就在华尔街名声大振。” “国外来的?” “是,听说是个华侨,从小在美国长大。” “云长博那个老狐狸里怎么肯相信一个外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大概他也是没有办法了,毕竟云氏是他一生的心血,他肯定不甘心被咱们拿走。” “我没有那么贪心,再说云长博毕竟对我有恩,云氏我不会全拿走,好歹也给他留一点。对了,云海光呢?” “他还在大户室盯着股票,云大少爷稀里糊涂把筹码送给我们,还以为是散户在攻击他,此刻正咬牙彻齿跟人玩命呢。” 杜铭宇微笑:“这几年多亏了他,我才能在云氏扎下这么深的根,别亏待了他。” 杨清华笑:“杜总,我们一直没有亏待他。” 杜铭宇想了想“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不做准备,云长博不是省油的灯,从现在起,叫大家小心行事,都收敛一点,那些账务必在一个月内全部走完。” “这个”杨清华面露难色:“恐怕有点困难。毕竟是大宗交易,银行那边手续复杂一些,一个月的时间会有些因难。” 杜铭宇瞟了他一眼:“尽量吧,不行自己想办法。” 杨清华见杜铭宇脸色还是不太好,小心翼翼的问:“杜总是不是又为韦小姐的事情烦恼?” 杜铭宇眉头一皱:“你想说什么?” 杨清华赔着笑:“我是看杜总这些天一直伤神,所以想替您分忧。” 杜铭宇知道这个心腹素来鬼主意多,看了他一眼:“你有办法?” 杨清华总是跟在杜铭宇身边,对他和韦春花的事情知道不少,便说:“我看韦小姐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杜总一直跟她硬碰硬,自然得不到便宜,不如试着示弱,博取同情,或许韦小姐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对郑总的态度就改变了。” 杜铭宇一听,觉得有道理,以前他没有强迫韦春花的时侯,她对他的态度倒算一般,自从他软禁她以来,她对他就再没有过好脸色。只是现在放她走,他一万个不情愿,万一她真的逃到天涯海角,找不到了呢? 杨清华见他有所心动,便凑到他耳朵低语了几句。 杜铭宇唇边浮起微笑,拍了拍杨清华的手臂:“如果这个法子真管用,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哎呀杜总,我是想替您分忧,又不是要图什么。” “行了,我心里有数,忙去吧。” 杨清华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杜铭宇越是焦头烂额,韦春花却越舒畅快活。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三天了,没有人打挠她,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冬去春来,她跟杜铭宇也耗了一段时间了,看得出杜铭宇对她的耐性越来越差,过年那时侯还能整日守着她不温不火,可现在,来了就对她动手动脚,她当然反抗,最终的结果总是不欢而散,杜铭宇一走就整天不露面,这次走得最久,已经三天了,他不在,她乐得清闲,家里有佣人侍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睡就睡个昏天暗地,想玩就叫上佣人陪她,打球也好,打牌也好,或者游泳看电视,反正有事可干,闷不着她。 大概是日子久了,她也习惯了有人服待,只要杜铭宇不来,她觉得这种悠闲的日子倒也不错。就当是给自己漫长的人生放个假,等杜铭宇终有一天对她失去了耐性,她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这天晚上,她吃完饭,叫女佣阿珍陪她一起看电视。阿珍是个活泼的年青女孩,跟她还算谈得来,韦春花拿她当朋友,两个人经常一起追韩剧,打球,游泳,关系很不错。 两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果,一边讨论着剧情发展和帅气的男主角,突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杜先生。” 韦春花对“杜”这个字很敏感,一下就站起身来,果然看到杜铭宇从门进来。只是他脚步跄踉,满脸通红,象是喝多了。走近来,她果然闻到一股酒气。 阿珍见主人身形不稳,忙上去想扶住他,却被他大力推开。 男人看着韦春花,咧着嘴笑:“春花,我回来了。” 韦春花嫌恶的瞟了他一眼,话都懒得说,转身就往楼上去。突然听到身边“卟”的一声,以及阿珍的惊叫声:“杜先生!” 她转身一看,杜铭宇太概是脚步不稳,摔了一跤,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那样重的一下,她听着都觉得疼,可是也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佣人们赶紧上前去扶杜铭宇起来,结果他很凶的把佣人赶开,抬眼看着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她去扶他,可是她看见他就讨厌,哪里肯到他身边去。 两人对视了一会,她转身慢慢的往楼上走,耳朵却在听他的反应,她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结果却没有,他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一直等她走上楼梯,楼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回房间继续看电视,只是少了阿珍的陪伴,多少有些冷清。 一个小时后,阿珍轻轻走进来:“韦小姐,你还是下去吧,杜先生不准任何人拉他起来,晚上温度这样低,他会生病的。” 韦春花哼了一声:“他自找的,这么大的人,还这么幼稚,随他去。” “杜先生醉了呀,你何必跟个醉酒的人置气呢?”阿珍劝她:“韦小姐,你就下去看看他吧,杜先生躺在那里,大家都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韦春花不为所动:“你叫大家都散开,他想躺就让他躺个够!” 阿珍见她神情冷漠,一副听不进的样子,只好走了。 后来每隔一个小时,她就进来劝一次韦春花,韦春花烦了,干脆洗洗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见她睡了,阿珍没有再来了。楼下仍是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杜铭宇起来了没有? 他起不起来关她什么事!才懒得管,病了更好,最好是病到医院里去住几天。 韦春花闭着眼睛睡觉,可是半天睡不着,一直想楼下躺在地上的杜铭宇,他那样金贵的男人,哪能真的一直躺在地上,知道她打定主意不下楼,他肯定也找地方睡觉了。那么多人服侍他,不用她操心。 迷迷糊糊睡过去,又迷迷糊糊醒来,屋子里一片幽暗,静谧无声,大家都睡了吧?她伸手把小夜灯拧亮,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竟然这么晚了。她坐起来,披了件睡袍,穿着软底拖鞋悄悄的下了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一点也不关心他,大概对这件事有些困挠,看个究竟才能让她接下来睡得更好。 她没有开灯,沿着走廊慢慢的摸到楼梯口,楼下也是漆黑一片,但楼梯下方的景灯开着,昏暗的一团光照着地上的男人。大概是佣人们特意留的灯,怕杜铭宇醒来摸黑走路。 她有些吃惊,他竟然一直躺在这里,好象连姿式都没有变,就那么笔直的躺着。 她很轻很轻的下楼,没发出一点声音,却听到男人的呓语,听不真切,依稀象在叫她的名字。 韦春花顿时心如芒刺,停在楼梯上,有些愣怔的看着地上的男人。 是在叫她吗? 她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下了楼,在男人身边蹭下来,隔得近了,她听得很清楚。 果然是在叫她,除了她的名字,还有另外三个字,象一道闪电劈在她心里。 春花,我爱你。 他不是没有向她表过白,但她从来不往心里去,只是这次,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他毫无意识的呓语,向她吐露心里最真实的感情。 487你也有今天 韦春花蹲在那里,听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那几个字,感到无比煎熬。 最后,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打他的脸:“起来,到楼上去睡。” 男人却将她的手打开,眼睛还闭着,声音却带了怒气“说了谁也不要来打挠我!” 韦春花握着被他打疼的手,没好气的说:“你不起来算了,躺到明天早上去吧!” 大概是听出了她的声音,男人倏的一下睁开眼睛,眼里仍是红的,目光有些茫然,不确定的叫了她一声:“春花?” 韦春花揉了揉手,没好气的瞪他:“好心来叫你,还打我。” 这语气听在男人耳里仿佛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他喘了一口气,朝她伸了手去:“拉我一把。” 韦春花既然都已经下楼来叫他了,也不好再端着架子,便把手伸给他。无奈男人太重,她没把杜铭宇拉起来,反而被他拉到怀里去,她以为杜铭宇又想趁机占便宜,正要骂他,男人却将她推起来,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啊,我太重了。” 韦春花到嘴边的话便咽下去,见杜铭宇自己硬着撑着起来,还是顺势拉了他一把。 站起来的男人脚步不稳,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韦春花正待拿开他的手,却听到他说:“别动,我的头有点晕。” 韦春花的手已经触到他手臂上,发觉男人身上很烫,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发烧了。”说完又骂他:“躺地上吧,活该!” 挨了骂的男人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显得没有精神,他尽量不把重量压在韦春花身上,扶着楼梯的边角慢慢的往楼上走。 韦春花见他这样,倒主动揽住他的腰,扶着他慢慢上楼去。 她把杜铭宇扶进房间,让他躺在床上,从抽屉里翻出温度计给他夹在腋窝里。男人的表情显得很难受,嘴唇干裂,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去,他的声音也很虚弱:“春花,太晚了,你去睡吧,我躺会就好了。” “我看一下你的体温再走。”韦春花站在床边,漠然的看着他。 平时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躺在床上,身形憔悴,一点也不象那只总跟她瞪眼睛的大老虎,倒象只病猫。 韦春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杜铭宇看着她,很缓慢的说:“你在幸灾乐祸。” 韦春花本来还只是犹有笑意,听到这句,一下没绷住,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干脆就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杜铭宇,你也有今天!” 男人没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好象这会特别难看。 韦春花看时间到了,从他腋窝里把温度计拿出来,在灯底下仔细一瞧,不禁微蹙了眉“三十九度八,烧得可够厉害的。” “没事,你去睡吧,”男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音了,却还赶她去睡。 韦春花把温度计放好,说:“行,那我去睡了。”她悄悄的走到门边,扭头一看,男人闭着眼睛,很艰难的翻了个身。 她倒底于心不忍,到卫生间里搓了冷水毛巾轻轻搭在男人额头。 男人大概头疼得厉害,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冰冷的毛巾搭在额上,也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并没有睁开眼睛来。 韦春花在床边坐下来,托着腮认真着他。 对杜铭宇,她现在也不知道是种什么心情,每次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很乱,怎么都想不清楚。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无疑是喜欢她的,但一想到他过去的欺骗和利用,还有对沈孟青的背叛,她就下不了决心。她就算钓不到金龟婿,也应该找个光明磊落正直的男人,而不是杜铭宇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但是他对她这样好,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好象要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虽然她要的并不是这些,可看着他为她的付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想离开他,趁着现在陷得不深,她要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他。 从前的瓜葛,现在的纠缠,他们已经成了一对冤家,分开是唯一的出路。 她曾经喜欢过他,而现在她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有点厌恶,有点不甘,有点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了。 她摸了摸毛巾,已经不凉了,她起身到卫生间里,重新用冷水浇过,拧得半干,再覆在他额上。 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静静的躺着,眉心始终有浅浅的纹,她看了半天,突然伸出手去,轻轻将那浅纹抚平。 男人动了动嘴唇,很低的叫了一声:“冷。” 她这才发现男人竟在发抖,起初只是微微的,后来动静就大了些,连牙齿打颤的声音她都听到了。看得出他确实很冷。 她又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他还是抖,身子蜷缩成一团,眉心的浅纹又皱起来,看起来又难受又可怜。 韦春花看他这样子,心里软了一下,覆在他身上,轻轻抱住了他。 大概是她的温暖让男人安定了些,他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但他的手不知什么时侯从被子里伸出来,箍在她的腰上。 韦春花想挣开他的手,一低头,看到他的手臂微微抖动,抱着她就象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她便没动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覆在男人身上,隔着两层被子感觉着他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有些迷糊了,眼皮困得打不开,男人的手仍搭在她腰上,他的头似乎也埋在她肩窝里,她懒得动弹,觉得暖和又舒适,慢慢的睡过去。 男人这时侯却抬起头来,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女人,他很轻的吻她的侧脸和脖子,几乎是一寸一寸的舔过去,然后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韦春花第二天是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男人的手搭在腰上,头埋在她肩窝里。一身湿漉漉的,她知道男人在发汗,她自己也出了很多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把男人推开,其实并没有用很大的力,男人象是没有什么重量似的,一下就翻到另一边去了。 她愣怔了一下,伸手又去探他的额,居然还在烧着。 她的手一触上去,男人便顺着手臂把她抱住,头又埋在她肩窝里。 她有点哭笑不得,想再挣开,男人却在她肩窝里蹭了瞳,找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那样子象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狗。 韦春花便没有动了,把被子重新盖严实,继续睡。 她知道自己在心软,因为躺在身边的男人看起来无害又可怜。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偶尔对他好一次也无可厚非吧。 再次醒来,是因为感觉有人在摸她额头,她缓缓睁开眼睛,便撞进男人黑亮的眼眸,他一脸憔悴,却是满眼关切,声音又嘶又哑:“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韦春花揉了揉眼睛,没好气的说:“盖两床被子,能不出汗吗?” 男人强撑着坐起来,把上面一层被子掀掉,他真的是病得很厉害,这样稍稍动一下,就力喘如牛,背上已经干掉的衣服很快又润湿了。 韦春花把他拉下来躺好“别动,你还病着,我叫医生来给你打一针吧?” 男人握住她的手,低低的说:“谢谢你,春花,谢谢你对我这样好。” 若是平时他这样握她的手,韦春花早甩开了,可是现在,因着他这句真诚的道谢,她竟然没有动,只是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语气却凶巴巴的:“下次还这样,鬼才懒得管你。” 男人大概知道她讨厌自己碰她,所以很快就松开“我实在没有精神,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杨清华,让他派医生过来。” 韦春花说了声好,下床去打电话,突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想:生了病,倒变得象个君子的样子了。 她给杨清华打了电话,然后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 镜子里映出她有些憔悴的脸,眼底还泛着青色,这说明她昨天也没有睡好。她想着等医生来打了针,她就在房间补个觉,才懒得去管他,现在他酒也醒了,应该不会排斥佣人侍侯了吧? 很快医生就来了,量了体温,还有三十八度七,听说他昨天烧了一晚上,最高都快达到四十度,医生直摇头,看着韦春花的表情有些严肃:“韦小姐,你昨晚就应该送杜总去医院的,万一烧坏了可就麻烦了。” 韦春花当时没想太多,现在听医生这样说,回想起杜铭宇发抖的样子,心有余悸,居然有点后怕,万一因为自己的疏忽,杜铭宇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良心也会不安的吧。 杜铭宇对医生批评韦春花有些不高兴“不怪她,她守了我一晚上,已经做得很好了。”转头看她,目光瞬间变得温和起来“春花,你脸色不太好,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回房间去补个觉,不用担心我。” 韦春花本来是这样想的,但她现在有点内疚,加上杜铭宇还一力维护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便说:“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 杜铭宇说:“我没胃口,让厨房熬点粥吧。” “好,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说完,韦春花便出了门。 杨清华悄悄跟过去,见她下了楼,返身把门关好,压低了声音说:“老板,我看韦小姐对你态度好了很多。” 杜铭宇哑着声笑:“是你的主意出得好。” 杨清华看着医生:“是刘医生的药好。” 刘医生则摇了摇头,有些苦笑:“杜总,为了追得美人归,你对自己太狠了。” 杜铭宇笑笑没说话。为了得到那个女人的心,再狠的招他也使得出来。昨天晚上看到韦春花不管他,径直上了楼,他也倔上了,谁来劝都不理,就要一直躺在那里,倒看那个女人是不是铁石心肠? 后来药效发作,他迷迷糊糊睡过去,被女人拍醒的时侯,他的心瞬间猛跳起来,那一刻,他知道韦春花对他并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接下来一整个晚上,她都和他在一起,让他心喜若狂,平时强行抱着她睡,她是僵硬的,可她心甘情愿躺在身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那种感觉如此惬意,只叫他心里无比欢喜。 488昨天晚上你一直陪着我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韦春花嘴里说叫厨房给杜铭宇煮小米粥,其实是她自己想亲力亲为,心里总有那么一丁点内疚,昨晚给杜铭宇做物理降温,才换了一次毛巾,自己就睡着了,男人烧得那么厉害,她也没有管,真要出什么问题,她肯定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在厨房一直盯着火,等小米粥煮好了,交给阿珍,她才慢吞吞的回楼上去补觉。 阿珍是希望韦春花和杜铭宇好的,杜先生又帅又有钱,对韦小姐还那么好,这样的男人上哪找去?可是韦小姐一点也不珍惜,总爱跟杜先生对着干,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吵就是闹,然后韦小姐上楼,杜先生摔门而去,一连几天不露面。 这回杜先生生病,韦小姐的态度总算好了一点,还亲自给杜先生煮粥。她看到眼里,喜在心里,所以送粥上楼的时侯,她加油添醋,把韦春花怎么煮粥,怎么细心,怎么辛苦夸大其词了一番。 杜铭宇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一听说是韦春花亲手煮的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连吃了三碗才停下来。 明明是清淡的白粥,可杜铭宇愣是吃出一股子淡淡的甜味。 杜铭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她。其实他对女人的兴趣一般,不象江朴良或方卓越,聚会的时侯,身边总跟着女人,好象离了女人就不能活。他不喜欢,嫌麻烦,需要的时侯,一个电话,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招来,不需要的时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也挺好。 接近韦春花,当然是别有所图。进博海卧底前,他和云长博就有了计划,窍取博海和韦德并购案的资料。沈孟青为了怕泄密,全部用纸质档,不留电子档,而那些核心资料全保存在秘书处,由韦春花负责,所以拿下韦春花对他来说是必要的。 他花了一点时间来了解韦春花,在他眼里,韦春花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名字也土,长得虽然不错,但在阅人无数的他看来,也只是略有姿色而已。 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追她,吃饭,逛街,看电影,最最平常的追女孩套路,对他来说却是第一次,他一直嫌女人麻烦,不肯有长期的女伴,不想花精力浪费感情,那是他唯一一次耐着性子和女孩交往,因为要做得真实,要赢得她的心。 在他看来,效果很好,女孩上钩了。 他还记得那个至关重要的夜晚,他决定在那天晚上动手,耐着性子哄了她一个多月,终于到了要收获的时刻,他有些期盼,而她更加期盼。 所以他一提出要上楼去坐坐,她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上了楼,看到她给他买的男式拖鞋,看到女孩娇羞的表情,他知道那天晚一定会成功。 他故意吊着她,象绅士一样只是轻吻她的手背,而她竟然耐不住,主动抱住了他,微微扬起了脸,羞涩的,大胆的暗示他。 于是所有的一切水到渠成! 她比他想像中还有美好,他虽然对女人的兴趣一般,但不能否认,那是他度过的最美妙的一个夜晚,血脉喷涨,热流飞窜,极度渴望,女孩鲜活洁白的身体让他迷失了自己。 他给她喝的水里下了药,明明知道她会熟睡,不需要他那样卖力,可是那天晚上,他居然破天荒的要了她两次。在她昏睡过去后,拿走了她的钥匙,顺利的窃走了那些核心资料。 然后,按照计划,他对她冷淡,抽刀断水般的斩断了关系。 他知道她一定会纠缠他,因为她是那样喜欢他,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爱上他了。 他最讨厌女人的纠缠,哪怕他有些留恋她的身体,可对于想干一番大事的他来说,那无足轻重。 她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打过几个电话,发了几条短信,她就安静了,并没有想像中怒气冲冲的来找他算账,或是哭哭啼啼跟他闹。他有几次去找沈孟青,在秘书室门口瞟了她一眼,她有些憔悴,托着腮心不在焉的样子,那一刻,他的心好象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他知道那是内疚。 可是在他的生涯里,负一个女人又能怎样?他是连兄弟都能背叛的人。 要成大事,就不能儿女情长,不能婆婆妈妈。 可是很久以后,当他再一次看到她,他才知道,那针扎的一下,不是内疚,而是心疼,他在心疼她。 原来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侯,她的身影已经在他心里深深的扎下了根。 可是那时侯,他还一无所有,他只能任由愤怒的她把自己赶走。他下了决心,有朝一日,等他终于业有所成,他一定要她重新做回自己的女人! 终于,他成功了,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她现在就在他身边。 只是,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他了。他们都变了,而他对她的爱却日益热烈,象炽热的大火熊熊燃烧在他的心里。 韦春花睡到过了午餐时间才起来,因为睡得久,头有些晕晕的,洗漱一番,懒洋洋的下楼,阿珍看到她便说:“韦小姐起来了,快来吃饭,杜先生已经吃过了。” 韦春花问:“他好点了吗?” “我看他精神好象不错,挺高兴的,但脸色还是很差。” 韦春花腹腓:生个病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阿珍看了一下她的脸色,笑嘻嘻的说:“杜先生知道那粥是你煮的,高兴得一连吃了三碗呢。” 韦春花低头默默的吃饭,嘴角却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实和杜铭宇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他当初欺骗利用了她,还做了背叛沈孟青的事情,这样一个男人,怎么想都是个坏人,而她,是不可能和坏人在一起的。所以坚决和他划分立场。 但这个坏人对她其实还算不错。 吃完饭,韦春花上了楼,路过杜铭宇的房间时,门是开着的,但房间里没有人,她有些奇怪,还发着烧呢,他能去哪? 再看对面的书房,门是虚掩的,有灯光漏出来,浅浅的一线停在门下方。 她走过去,轻轻推开小半边门,看到杜铭宇坐在书桌前,正在处理公务,灯光照在他脸上,仍显得很憔悴,下巴青黑一片,他很认真的翻阅着手里的东西,不时抬头看电脑,好象在核对数据。 这是韦春花第一次看到他工作的样子。虽然憔悴,却非常投入,眉心皱起浅纹,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坚定沉静。 韦春花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竟是失神的看了许久。 突然,杜铭宇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声音沉稳有力:“好,十分钟后视频会议。” 简短的一句话就挂了电话,倒让韦春花想起了沈孟青,好象站在高处的男人都有种类似的杀伐果敢,这样的男人确实很有吸引力。 杜铭宇挂了电话才看到她,微微一笑“你起来了?” 韦春花探究的看着他,只是一瞬间,他脸上那种冷峻气质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吃饭了吗?” “刚刚吃完。”韦春花站在那里没动:“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你。” “我没做什么。” 男人站起来,慢慢朝她走过来,他穿着睡衣,带着几分憔悴和颓废,站在她面前,突然低下头。 韦春花以为他要亲自己,忙把脸扭开,男人亲在她太阳穴上,很轻柔的一个吻。 原来他是亲她的额头,象绅士一样的温和有礼。 “你做了很多,”男人微笑:“昨天晚上你一直陪着我。” 他这样彬彬有礼,倒让韦春花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不算什么,你忙吧,我不打挠了。” 男人点了点头,一转身却是带了几分踉跄,韦春花赶紧扶住他,他的手烫得有些不正常,她探了探他的额,惊道:“你还在烧啊?” “没事,”男人把她的手拿下来“医生说高烧反复是个过程,再打两天针就好了。” “你不舒服应该去躺着,别太操劳。” “都是些要紧的事,耽误不得。”男人说:“没关系,我坐一会就好。” 韦春花扶他坐下,倒了杯温水给他“多喝点水。” “谢谢。”男人接过水杯,喝了小半杯放在桌子上,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有些歉意的说:“可能你要回避一下,我有个会议要开。” 韦春花刚才听到他接电话,知道他有视频会议,便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那道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男人嘴边摛着笑,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了几下。看得出来,她的眼里有担心也有关心,她对他并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 看来是他太急进了,以为拥有了一切后,征服她不过是件容易的事,显然他错了。这个女人不容易被金钱和权力征服,他得象从前一样,给她足够的空间,然后一点一点赢得她的好感,把失去的爱重新找回来。 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因为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继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89住手都停下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在别墅养病的这几天,杜铭宇克制住自己,除了躺在床上打针,就是在书房里工作,连韦春花的面都很少见。 他倒不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而是不敢见她,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抱她,亲她,对她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来,最后又闹得不欢而散。所有的一切都白费功夫。 所以,干脆不见的好。 韦春花对这样的他感觉有些稀奇,因为以往只要杜铭宇在别墅里,他几乎跟她寸步不离,总是不停的骚扰她。现在却鲜见人影。有时侯她以为他不在屋里,却偶尔会听到他的咳嗽声,或是远远瞟到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倒也不是躲她,如果遇上了,会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或亲昵的在她头上摸一下,却并不做过多的停留。 杜铭宇以前对她太过强势,现在变得这样若即若离,韦春花有点不习惯了。 她现在有事没事,总爱瞟一眼外面那棵大树,看树底下杜铭宇的驾座还在不在?或是上楼经过书房门口时,静静的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要不就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响起时,打开房门探头望一眼,可往往,她只看见男人从书房回到卧室的身影,极快的闪过,哪怕她弄出动静,他也不回头看她一眼。 韦春花不知道杜铭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也不会去问,希望他是厌倦了她。只是这样一想,心里除了轻松,好象还有点别的什么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夜里,她口渴,下楼喝水,却看到杜铭宇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昏暗的灯光照着他,显得孤单而落寞。 她明明是要去拿水喝,却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不睡觉?” 男人轻轻一震,象突然惊醒过来一般,露出温和的笑意,站起来轻轻揽住她,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晚安。”然后大步朝楼上走去。 韦春花就象下楼时突然踏空了一步,心猛的一缩,有瞬间的慌乱,又有些莫名的愤怒。 她转过身叫他:“杜铭宇。” 男人应声止脚,站在楼梯上看着她,语气很温和:“怎么啦?” 她迟疑了一下“你是要放我走了吗?” 男人眉头一挑,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你怎么会这样想?是怪我最近太冷落你了吗?最近公司的事确实忙了一点。等我忙过这一阵,好好陪陪你。”说着他轻轻揽住她,在她发间轻吻了一下。 韦春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被男人抱过了,那熟悉的气息令她蓦然心悸,她平时并不喜欢他对她动手动脚,可是这样轻柔的动作竟令她没有反抗。 但他很快放开她“你下楼来做什么?” “喝水。”她低低的答。 他哦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很快端了一杯水过来给她:“喝完快去睡。” 韦春花喝完水,才发现自己是就着他的手喝的,他把杯送到唇边喂她,而她很自然接受了。 赶紧退了一步,赧然的转身就走,面对这样的他,她竟然乱了方寸。 男人紧盯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脸上浮起淡淡笑意,看着手里的杯,把唇压在她刚喝水的位置静静的呆了一会,然后喝了一口水,提步上楼去。 韦春花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她在听他的脚步声。她的房间就在他隔壁,这样万籁俱寂的夜晚,男人的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象要踏到她心上来。 她这是怎么啦?难道又对他动心了? 不,不行,她不能让自己再次沉沦,再次陷入那无边的黑暗。 想了一个晚上,韦春花终于做了决定,要管住自己那颗有点蠢蠢欲动的心,既然杜铭宇可以漠视她,她应该要表现得更加淡漠才对。 于是,她不再关注杜铭宇,该干什么干什么。过着跟以前一样的逍遥日子。 偶尔和杜铭宇碰面,男人朝她微笑,她则神情淡漠的离开,并不给他好脸色。再后来,她没有再碰到杜铭宇了,问了阿珍才知道,杜铭宇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有些怅然若失,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杜铭宇走了,云姗姗却来了。当时她在睡午觉,阿珍摇醒她,一脸紧张的告诉她:“杜太太来了。” 别墅里的佣人都怕云姗姗,她以前来闹过一次,带着几个人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那一次韦春花才知道,杜铭宇说的没错,云姗姗真的是个厉害角色。 韦春花也有些紧张,不知道云姗姗这次会怎么对付她,不过在佣人们面前,她得撑住场面。 底下有保镖拦着,云姗姗还不至于闯到楼上来,所以她不慌不忙的洗漱,换好衣服,梳好头发,才慢悠悠的下楼去。 云姗姗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居然在抽烟。一根细长的香烟夹在她指间,小指微翘,轻烟袅袅,衬着云姗姗冷若冰霜的面孔,并没有半点风情万种的样子。 云姗姗身后站了一排人,一色的黑衣黑裤,那是她带来的。 在她前面也站了一排人,同样是黑衣黑裤,却是别墅的保镖。 看得出有点剑弩拔张的紧张气氛。 云姗姗眼皮一抬,冷哼一声:“跟得杜铭宇久了,你架子也摆上了,二、奶的谱摆得不错啊!”韦春花杏眼一瞪:“嘴巴放干净点。” “这样就恼羞成怒了?”韦春花阴冷的笑了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我老公金屋藏娇,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派了这么多人服待你,每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你不是二、奶是什么?” 云姗姗说的几乎都是事实,韦春花居然无法反驳,只觉得羞辱。 见她不说话,云姗姗有些得意,冷冷的发号施令:“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她身后的保镖一窝蜂上前,别墅里的保镖也不示弱,迎上去打斗。 不过这一次,云姗姗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带来的人似乎身手更胜一筹,没多久就占据了上风。有个保镖突破重围,眼看就要到她身边了。 韦春花往楼上退了一步,阿珍立马挡在她前面,小声说:“韦小姐,别怕,杜先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韦春花没作声,只是紧张的盯着那个要跑上来抓她的男人,低低喝了一声:“快跑。”她说完自己转身就跑了,却听到身后阿珍一声惨叫,回头一看,那男人将拦住他的阿珍一把掀到墙上,大步冲她而来。 那一次显然撞得很重,她看到阿珍弯着腰,满脸痛苦表情。 韦春花怒了,她父亲是警察,从小她也跟着练过几招,冲上去对着那男人狠狠一脚踢在他裤、档处,男人吃痛倒地。她赶紧跑过去,扶起阿珍:“你怎么样?” 阿珍揉了揉被撞痛的肩,摇头:“没事,韦小姐,你快上楼去躲着,等杜先生回来就好了。” “你跟我一起。”韦春花拉着她,不由分说跑回房间把门锁上,还拖了一些东西堵在门口。 杜铭宇回来得很快,韦春花在窗口看到他的车子象箭一样射进来,停在树下。 可他居然是一个人回来的! 韦春花和阿珍面面相觑,半天没作声。 她们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声音,打斗声并没有停止,好象还更激烈了些,夹杂着一些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先开口:“我们出去看看?” “还是别,”阿珍说:“如果安全了,杜先生会叫我们的。” 上次云姗姗来闹事,她也躲了起来,杜铭宇带了一些人及时赶回来,镇住了局面,等云姗姗走了,才叫她出来的。那次虽然是他解救了她,但她却感到一种深深的羞辱感,觉得这一切都拜杜铭宇所赐,所以对他愈加痛恨。 可这次,他居然一个人回来,能镇住场面吗? 韦春花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下面的打斗声仍在持续,她忍不住了,执意要出去一看究竟。阿珍只好跟着她一起把东西搬开,打开了房门。 走到楼梯口,打斗的动静越发的大,在一片嘈杂声中,韦春花隐约听到了杜铭宇的声音,是被狠狠打击中后发出的叫喊声。 她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看到杜铭宇被两个男人围在中间,他显然有些寡不敌众,不时挨了那两个男人的拳脚,别墅这边的保镖已经躺下去好几个,而云姗姗带来的人全部都是站着的。 韦春花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住手!都停下!” 可是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没有人理会她的话。 韦春花只好叫云姗姗:“叫你的人停下,我跟你走。” 打韦春花出现在楼梯上,云姗姗就一直看着她,听到她这样说,举起手摆了摆,示意她的人停下。 一方停下,另一边自然也停了,杜铭宇这时才转过身看到韦春花,脸色一变,凶恶的吼道:“谁让你出来的?快上去,回房间去!” 韦春花没理他,看着云姗姗:“你把人撤了,我就跟你走!” “春花,你疯了!”杜铭宇一声咆哮:“她会对付你!” 韦春花从人群里慢慢的走过来,对他笑了笑:“杜铭宇,她说我是二、奶,我不喜欢听,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她以前跟我有过承诺,只要我离开,她不会对我不利的。” “云姗姗说你是二、奶?”杜铭宇冰冷的眼眸更加充满寒意,他虽然受了伤,但动作极快,手一扬就甩了云姗姗一个耳光。 云姗姗看大局已经被自己控制,并没有提防,更加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冲到自己面前,被打得脸都木了,牙齿好象松动了,嘴里瞬间弥漫开来一股甜腥味。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89住手!都停下!,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90情深似海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云姗姗气得脸都白了,跳起来就同杜铭宇撕打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等云姗姗的保镖反应过来,她已经结实挨了几下。 保镖们把杜铭宇的胳膊扭到身后,送到云姗姗面前让她出气。 云姗姗在大庭广众下丢了脸,暴跳如雷,理智全无,顺手抄起沙发边的古董电话就朝杜铭宇头上砸去。 韦春花尖叫一声扑过去,却被保镖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杜铭宇头上冒出殷红的血来。那绺血象条小蛇一样弯弯曲曲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 韦春花又气又恨,恨不得要甩杜铭宇一个耳光,跳着脚骂他:“我都说了跟她走,你干什么?找死啊?” 杜铭宇捂着额头,鲜血流过他的眼睛,可他就那么看着她,一眨不眨“你要走,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在韦春花耳朵里却重如千钧。让她身子猛的一震,终于哭出声来:“你倒底要干什么呀!” “我要你留下,永远跟我在一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男人不急不缓,却是掷地有声。 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俩个。 拦着韦春花的保镖不知怎么垂下了手,韦春花边哭边走到杜铭宇面前,伸手打他:“呜呜呜,你要我留下干什么?呜呜呜怎么这么蠢呜呜呜” 杜铭宇突然抱住了她,众目睽睽下就这么狠狠的吻了上去。 人群里有人惊呼一声,是阿珍的声音,她还是个姑娘,这一幕对她来说太过刺激。 韦春花哭得满脸眼泪,居然没有推开杜铭宇,嘴里一呜咽,男人的舌头就伸了进去。将她的呜咽声搅得七零八落。 云姗姗虽然不爱杜铭宇,可毕竟是她的合法丈夫,竟然当着她的面这样吻韦春花,心里不由得又气又恨,喝了一声:“拉开他们!给我打!” 保镖们还没来得及拉开他们,有人就在杜铭宇的背上狠击了一拳,打得他往前面一栽,差点搂着韦春花一起跌倒。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不松手,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继续吻着怀里的女人。丝毫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击打。 他抱得这样紧,韦春花明显感到了那些拳头打在男人身上的震动。而男人还紧紧吮着她的唇不放。她真要被他弄疯了!眼前他背后又拳手打来,她赶紧搂着他的腰身子一侧,想替他挡住那拳手,可男人更快,大力将她拖回来,护在怀里,那拳头仍是打在他背上。 韦春花后面也有只手在扯她,试图把他们分开。 男人终于抬起头,目光灼热的看着她:“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四周的打斗声再一次激昂起来,他们站在人群中间,愣怔的四目相对。 韦春花泪眼模糊,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她是真的要崩溃了,他怎么可以这样疯狂?宁愿被打得半死,也不肯放她走。 “答应我。”男人低低的声音似乎带了蛊惑,让她的心狂跳。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爱他的,从最初到现在,那份爱一直没有消失过。只是她过不了自己的良心关。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坏人,一个可耻的背叛者! “我爱你。”明明四周那样嘈杂,这三个字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象有一道电流瞬间通向四肢四骸,那种强烈的悸动让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于是眼泪再一次涌出来。 男人却是叹息“我的傻姑娘。”他再次低头吻住了她。 她在男人怀里抽泣着,紧紧的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哭着回应他。 嘈杂声似乎渐渐远去,所有的一切都褪成无声的背、景。只有他是真实存在的,他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胳膊,还有火热的气息,仿佛无处不在。 他们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吻着,哪怕下一刻要死了,也在所不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韦春花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云姗姗不来阻止他们?为什么她感受不到落在男人背上的拳头了?为什么那些嘈杂的声音好象真的象消失了似的? 她偷偷睁开眼睛,茫然的环顾四周,却是吓了一跳,难怪没有声音,大厅里除了她和杜铭宇,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正奇怪,腰上一紧,男人吻得更为霸道,仿佛不满她的不专心。 韦春花倒底还是挣扎了起来,用力推开他,急急的喘着气,仍是不给男人好脸色:“我都快憋死了。” 男人也微喘着,眼里带笑。 韦春花觉得自己刚才象做了一场梦似的,可男人脸上分明有紫红的淤青。额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黏在脸上有几分吓人。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杜铭宇拉到沙发上坐下,查看他的伤势:“疼不疼?” “不疼。”他的手放在她腰上,头也贴在她怀里,动作有些暧昧。 可是韦春花觉得不对,男人的头好象越来越沉。她低头一看,他闭上眼睛象是睡着了,但是哪有这么快睡着的? 韦春花心里一惊,忙推了推他:“醒醒,你怎么了?” 她一推,男人就往后倒在沙发靠背上,无知无觉的样子。 韦春花只觉得心蓦地刺痛了一下,哭着喊起来:“杜铭宇,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啊,杜铭宇,你醒醒,醒醒啊”男人倒在那里,嘴里哼了两声,眼睛半睁,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别哭,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韦春花让他躺得舒服些,说:“你别动,我去叫医生来。”刚要起身,手臂被男人捉住:“春花,别走。” “我不走,我去打电话叫医生。”她急忙解释。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他看着她,慢慢的,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韦春花这才明白他还在要她的承诺,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男人笑了,缓缓松开了手。 韦春花刚站起来,看到杨清华领着医生进了门,她赶紧就叫:“快来,他受伤了。” 医生过来看了看,说:“不要紧,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不过最好让我看看身上的伤,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内脏。” 韦春花记得杜铭宇背上挨了好几拳,也不知道打坏了没有。便要把杜铭宇的衣服掀上去给医生看。 没想到杜铭宇大手按住她,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你受惊了,上楼去休息,有他们在就行了。”又叫阿珍陪她上楼去。 韦春花的脸有点红,她和杜铭宇的关系刚刚才好了一点,就看男人的身体,确实太快了点。她没有推辞,跟阿珍一起走了。 到了楼上,韦春花才知道,原来她和杜铭宇亲吻的时侯,杨清华带人及时赶到,一场混战后,云姗姗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没有人敢打挠杜铭宇和她,大家都自动的隐身了。 “韦小姐,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杜先生对你真是”阿珍念书不多,搜肠刮肚的找词来形容:“情深似海!他真的对你情深似海啊!被打成那样还抱着你不放。他说你要走,除非踩着他的尸体过时,我都哭了,太感动了。韦小姐,杜先生都这样了,你要再跟他闹,我都看不下去了,不是谁都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的,这是你们的缘份啊。韦小姐,你要知足咧!” 阿珍絮絮叨叨的说着,韦春花默默的听着,心里不是没有感触。就象阿珍说的,不是谁都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她和杜铭宇的缘份或许一早就注定了。 算了,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哪怕错,她也认了,只是她暂时不想让杜铭宇知道她的心思,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杜铭宇能改邪归正。 楼下,杨清华看着杜铭宇一脸的伤直摇头:“老板,刘医生那天说得真对,为了抱得美人归,你对自己太狠了!” 刘医生则笑:“杜总,我平生佩服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为了女人,能这样对自己,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来。” 他边说边弯腰给杜铭宇处理脸上的伤,腆酒刺在皮肉里,疼得杜铭宇直抽气,却咧着脸说:“狠是狠了点,效果不错。” 收到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叫杨清华调集人手跟他回别墅,只是他让杨清华和那些人躲在门外,他一个人开车进去。既然要示弱,要博同情,他又怎么会放过这现成的机会? 他知道韦春花对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要借着这次机会把她对他的情意逼出来。看到他被别人打得死去活来,他就不信她会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这比生病的效果要好多了。看她哭得稀里哗啦,他的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那一刻,他真是觉得哪怕被人打死了也心甘情愿。 借着机会,他跟她要承诺,其实心里并没有底,脸上平静,心是七上八下,可她倒底是答应了。 她是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既使他把保镖都撤掉,她也不会走出那道门了。 这个女人,终究是要臣服于他了!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91我会让你消失 云姗姗最近非常焦头烂额,一边和杜铭宇的离婚大战如火如荼,另一边林浩楠似乎又和苏思琪在一起了,两个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公司里已经有了传闻,说他们俩个又好上了。 云姗姗觉得自己有点象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焦燥到不行。杜铭宇看样子是铁定要离婚了,她本来就不爱他,不过是怕家产被他夺走,才能他纠缠。但林浩楠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心里的希望未减反增,虽然大闹了一场,但她记住林浩楠说的那句话。 他说:你这么疯,我也这么疯,刚好配成一对! 还有,林浩楠和苏思琪都没有报警,她知道肯定是林浩楠的意思,他对她并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 这样一想,云姗姗心里又舒服了一点,只是时间紧迫,她得抓紧时间拆散林浩楠和苏思琪,所以杜铭宇那边,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想了想,她跑去找云长博。 云长博正在打电话,一脸的笑意,看到她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打挠,可见他对电话那头的人相当重视。 云姗姗只好耐着性子坐在一边等。不过她有些奇怪,以父亲今时今日的地位,还需要对谁这样热情客套呢? 见云长博挂了电话,她便笑着打趣:“爸,谁呀?外边又有人啦?” 云长博心情很好,面对女儿的打趣只是嘿嘿的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什么重要的人?”云姗姗好奇的问:“男的女的?” 云长博却扯开话题:“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啊!”云姗姗叹了一口气,把最近和杜铭宇的纠缠大概说了一遍“爸,我是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干脆离了得了,现在人人都知道杜铭宇有了新欢,上次吃饭的时侯碰到熟人,直接叫我云小姐,还以为我跟杜铭宇早离婚了呢!” “姗姗,别着急,最多还有一个月,我就回云氏主持大局,既然杜铭宇铁了心要离,那就离,但他别想拿走云氏一个子!” 听到云长博松了口,云姗姗喜出望外“爸爸,你回云氏,这里怎么办?你不怕姓文的趁机” “文杰迅会找人来坐镇,难道我就不会吗?”云长博哈哈一笑:“这件事差不多尘埃落定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爸爸物色了一个人来牵制林浩楠。有他在,爸爸可以安心回云氏收拾烂摊子。” “什么人?可靠吗?” “他叫秦森,美籍华人,这两年在美国金融界非常出名,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认得他,打了大半年交道,感觉很不错,有些生意上的事咨询他,总能给我最完美的建议,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比林浩楠强多了,有他在,不管是林浩楠还是文杰迅,都翻不了天。” 云姗姗有些担心:“这么厉害的人万一想搞咱们的鬼” “放心,秦森口碑很好,人品也不错,再说我也不会放很大的权限给他,有了杜铭宇这个前车之鉴,爸爸还能不紧慎吗?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解决杜铭宇,等一切都办妥当,我再回来,倒时侯用他不用他另说,就算他再厉害,短时间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成不了大事。” 听云长博这样说,云姗姗才放了心,从父亲办公室出去时,她的心情已经有些不错了。 按了电梯下楼,云姗姗去了女厕所。一进门就看到苏思琪正弯着腰背对她拖地,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苏思琪头也不抬的叮嘱了一句:“刚拖过,小心地滑。” 云姗姗没说话,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苏思琪觉得不对,转过背来,也看着她不说话。 绑架事件后,这是云姗姗第一次跟苏思琪单独见面,她大半时间都在s市和杜铭宇纠缠,偶尔回北安也是行色匆忙,加上林浩楠的原因,她并没有为难过苏思琪。 而那次的绑架事件对苏思琪来说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羞辱,如果说她从前只是不喜欢云姗姗,那么现在,她对云姗姗是有些恨意的。只是因为林浩楠的关系,她至今没有报警。 “云部长,你有事?”苏思琪冷冷的问。 云姗姗笑了笑:“听说你和林浩楠重新好上了?” 苏思琪在别人面前都是否认的,但在云姗姗面前,她选择不吭声。 “算起来,这是你第三次跟他好了吧?”云姗姗主动提起上次的事:“是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既往不咎,被他感动了吗?这样说起来,还多亏了我呀!” “云姗姗,你不要得意。”苏思琪怒视她:“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云姗姗嗤了一声:“我早得到报应了。到现在我也没有真正得到林浩楠,不是吗?”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那可不一定。”云姗姗微抬了下巴,显出一丝倨傲:“他上次不是说了了,我们刚好配成一对。只要你消失,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苏思琪警惕的看着她:“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放心,为了顾及林浩楠的感受,我暂时不会动你,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消失。” “你想杀了我?” 云姗姗看着她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要杀了我,林浩楠永远不会原谅你。” “那就不杀。”云姗姗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哈哈笑着走了。 苏思琪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疑惑,直觉却是不太好,以她对云姗姗的了解,十有**不是什么好事。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侯,张萌盼照例和她坐在一起,却是欲言又止。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想问什么就说?” 张萌盼呵呵呵的笑:“思琪姐,都在传你和林董事好上了,是不是真的?”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苏思琪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的话你就不信。” 张萌盼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才明白苏思琪的意思,以前她也问过类似的问题,苏思琪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她有丈夫,她要等丈夫回来。 可以前苏思琪对林浩楠总是板着脸,现在俩个人在一起却有说有笑,有时侯林浩楠还会跟她一起吃午饭,下班的时侯也会等她一起,因为这样才被传绯闻的啊! 见张萌盼有些怀疑的样子,苏思琪只好认真的说:“我和他只是做回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那我”张萌盼红了脸,话说到一半又打住。 “想都不要想,”苏思琪知道她的心思“上次你猜的没错,林董事确实有病,病得还不轻,所以他现在不会考虑交女朋友的事,等他病好了,如果他有这个意思,我再替你们撮合撮合。”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萌盼羞红了脸:“思琪姐,你当我不懂事么?我有自知之明,象我这样的条件怎么配得上林董事?我只是想和林董事做朋友。” 苏思琪惊讶的说:“你都做饭给他吃了,还不是朋友吗?” 她一提做饭,张萌盼就想起上次林浩楠摸她的事,一下就面红耳赤不说话了。 苏思琪看她羞涩慌张的样子,心里一动,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做朋友可以,不过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因为他的病?” “对,因为他的病。” 张萌盼踌躇了一下,问:“思琪姐,林董事倒底什么病啊?” “好奇害死猫,不该知道的最好别知道,”苏思琪开玩笑:“小心林董事杀你灭口啊!”张萌盼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苏思琪不肯说,也不再追问,联想到那天林浩楠的反应,估计是难以启齿的隐疾,还是不知道的好。 一抬头,张萌盼看到林浩楠端着餐盘朝她们这桌走来,她轻轻碰了碰苏思琪:“林董事来了,我避一避。” 苏思琪拖住她:“避什么?不是说要跟他做朋友吗?” 说话间,林浩楠到了跟前,在苏思琪身边坐下来,问两个女孩:“要吃我的菜吗?” 苏思琪不客气的夹走他盘子里的几块牛肉“不要白不要。” 林浩楠问张萌盼:“你要不要?” 自从那次在办公室门口,林浩楠有些生硬的拒绝了张萌盼,两人就没再打过什么交道,每次张萌盼和苏思琪在一起的时侯,远远看到林浩楠过来,都自动避开,但今天苏思琪拉住她,她也就没有走,只是没想到林浩楠会主动跟她说话。一时间心里直翻腾,抿着嘴笑笑,从他盘子里夹走一块肉。这就算两个人又开始重新打交道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萌盼吃完饭先走,林浩楠和苏思琪留在那里继续聊天。 “最近怎么样?好一点没有?”苏思琪压低了声音问。 “这次是一个星期,过程很痛苦。” “坚持,浩楠,”苏思琪看着他,轻声说:“只有坚持下去,你才有活路。” “死活对我不重要,”林浩楠笑得有些散漫:“重要的是我想陪着你。” “你又来”苏思琪有些无语。 “我的意思是,在云姗姗这种疯子在,我得留着命保护你。” “今晚继续做声波治疗吗?” “好,你陪我。” 492第六大人物出现 日子一晃到了四月初,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路边的小草破土而出,花坛里的花朵在风里招摇,高大的树木绿色新新,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红日洒下万道金光,将大地笼罩其中,温暖的阳光照在头顶,只让人觉得惬意。 苏思琪神精抖擞的走进公司,开始一天的忙碌工作。 这份工作她干了两年多,早就得心应手,效率极高,做完事,她洗干净手,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高耸的塔尖出神。 又是一年,春夏秋冬转眼即逝,沈孟青,你还不回来吗?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突然觉得不对,一转身,一个男人站在饮水机旁。 这是个陌生的男人,穿着深色的西装,身材修长笔直,眼睛漆黑而锐利,正看着她。 苏思琪一愣,如果她没记错,公司里好象没有这个人。 “你是新来的?”她面带微笑,主动打招呼。“是的。”简单的两个字,却听出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让她一下就记住了。 但显然,他并不打算跟她交谈,接了水,他端着杯子转身离去,大步流星的步伐沉稳有力。 苏思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新来的男人应该不是个小角色。 果然,九点半她清扫厕所的时侯,听到几个女职员在兴奋的议论。 “听说了吗?又来大人物了。” “我看到了,简直堪称极品,比林董事还帅!” “听说他是总裁请来的总经理。天啊,中泰的福利越来越好了,来了一个林董事,现在又来个秦总。” “林董事,你们就不要宵想了,那是云部长的菜,再说还有”声音低下去,苏思琪不用看,也知道她们肯定是在说她。 “我才不宵想林董事,他太花心了,光是公司里就有好几个,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他还真是精力充沛!一晚上只怕” 几个人放肆大笑起来,目光再一次瞟向苏思琪。 “还是秦总好,看上去好正派的样子。” “这下有好戏看了,林董事是文董的人,秦总是云总裁的人,两个青年才俊有得斗了。” 等她们走了,苏思琪才直起身子,站在那里发呆。 帅吗?早上匆匆一面,她倒没觉得有多么惊为天人,五官长得是不错,不过有沈孟青拦在前面,再英俊的面孔对她也失去吸引力。 在她心里,沈孟青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这天,苏思琪没有再碰到那个叫秦森的男人。倒是晚上和林浩楠一起吃饭的时侯,他主动提起来。 “公司新来了一位总经理,你听说了没有?” “我见到他了。” “觉得怎么样?” “看着象个厉害角色。” 林浩楠哼了一声:“岂止厉害,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火就烧到我头上。” “什么意思?”苏思琪问。 林浩楠却又不吭声了,怎么好说呢,他和云长博之间的利益牵扯,对苏思琪来说都是强盗行为。 苏思琪在中泰都快四年了,哪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以前她没有问过林浩楠,但现在她想问了:“浩楠,他们说你是文杰迅的人?” 林浩楠脸色有几分不自然:“谈不上谁是谁的人,我和他只是交易关系。” 苏思琪稍沉了脸:“比起云长博,我更讨厌文杰迅,如果当年不是他,沈孟青也不会” “以前的事别总记在心上,思琪,有些东西该忘就忘掉,不然痛苦的是自己。”林浩楠自嘲的笑笑:“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苏思琪知道他说的是忘不了她。不过她还是希望林浩楠不要和文杰迅狼狈为奸。 “浩楠,如果当我是朋友的话,不要替文杰迅做事,也不要打中泰的主意。” “我对中泰没兴趣,来这里完全是为了你。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和沈孟青有过节,他们沈家的公司何去何从,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管。” “就不能为了我”话说一半,苏思琪已觉不妥,赶紧停住。 林浩楠才扬了眉“如果你想要中泰,我帮你。”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掺与他们的利益相争就好了,钱都进了自己口袋,损害的却是中泰的利益。” 林浩楠看了她一会,笑了笑:“你对沈孟青可够长情的。不过你手里那点股份可要抓紧了,一旦云长博和文杰迅分出胜负,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我不怕,”苏思琪说:“我在中泰都熬到第四个年头了,再熬个四年也不是问题。” 林浩楠没有答话,眉头微蹙看着她后面,似自言自语:“他怎么也在?” 苏思琪扭头望去,跟他们隔着几张桌子,赫然坐着秦森和另一个男人。 秦森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们,脸色平静的和对面的男人交谈。 “另一个人是谁?”苏思琪问。 “是他的助理,从美国带回来的,叫罗旭,很个精明的小伙子。” 苏思琪头一次听他这样夸人,不由得掩嘴笑:“好象你很老了似的。” 林浩楠很感慨的叹了一口气:“经历太多,心理年龄至少八十岁,什么都看开了。” “你才三十二好不好?正是大为作为的时侯。”苏思琪笑他:“不要轻易服老嘛。你看我,”她把手放在下巴底下做成花的模样,笑嘻嘻的说:“整天跟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一起玩,是不是越来越年轻了?” 林浩楠笑着在她头上摸了一下,语气宠溺:“你呀!” 苏思琪笑着躲开,却突然觉得背如芒刺,好象有人正用冷冽的目光在看她。她扭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是目光轻轻掠过秦森时,发现他脸色比刚才更阴冷了一些。 苏思琪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这个人气场好大,明明还隔着好几张桌子,她却能感觉到他此刻寒气渗人。 “怎么啦?”林浩楠问她。 “没事,”苏思琪定了定心神,吃了两口饭,又回头看了秦森一眼。 男人正好抬起眼,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黑眸暗沉,显得极为冷漠。 没礼貌的家伙! 苏思琪在心里暗自腹腓了一句。好歹那天早上他们也有过一面之缘的。 苏思琪不喜欢冷傲的男人,除了沈孟青,他对别的人冷淡,但在她面前,他是个十足的暖男,温柔体贴,细心呵护,比任何人对她都要好。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侯,林浩楠接了个电话,表情有些为难:“现在?文总,改天不行吗好吧我尽快过来。” “文杰迅找你?” 林浩楠点点头:“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谈。” “那你去吧,我自己回家。” “我先送你再过去也不迟。” 苏思琪坚持:“不用,今天天气不错,我想自己走一走。” 林浩楠从来拗不过她,结了账,俩人一起走出门口,然后分道扬镳。 苏思琪走出来的时侯,余光淡淡的掠过秦森,他看都没看她,只是低头吃东西,苏思琪注意到他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想来出身应该不错。 晚上八点来钟,正是夜色繁华时,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人潮如涌。她被裹在人群里,慢慢的往前走。 放眼望去,身边多是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彼此眷恋的目光,十指相扣的手,或是依偎的身影让苏思琪心里隐隐作痛。 曾经,她和沈孟青也象他们一样,甜蜜温馨,亲昵无间。 可如今,她已经孤单的走过了四个年头,从二字头走到了三字头,成了一个未婚大龄女青年。 苏启荣好几次来电话都委婉的提到让她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她总是微笑着搪塞过去,虽然她和沈孟青的那张结婚证不被国内法律承认,但在她心里,她已经嫁作他人妇,还考虑什么个人问题呢? 她在街边站了一会,然后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这一刻,她突然想去一个地方。 夜晚的纪念广场很冷清,四根巨大的灯杆沉默的立着,雪亮的灯光照着空寂的广场,大多数的鸽子都已经回巢,仍有一些贪玩好吃的留在广场上低头觅食。 买鸽食的小店早已经关门,苏思琪从包里拿出一块饼干,那是下午的时侯张萌盼给她的,这时侯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把饼干捏碎洒在地上,有几只鸽子走过来啄了几下,很快又有几只走过来聚在她脚边。挤挤挨挨在一起,小小的脑袋上上下下,你抬头,我低头,飞快的交错动作,看起来十分有趣。 苏思琪坐在台阶上,看着越来越多的鸽子围过来,悠闲的吃食,心里舒畅了一些。 很多次她心情郁闷的时侯,就到这里来喂鸽子,一把食洒出去,腾起无数只鸽子,衬在蓝天里,是一道百看不厌的风景。 待把手里的饼干渣洒干净,苏思琪站起来拍拍屁股,一转身,却看到另一边的台阶上不知什么时侯坐着一个男人。 苏思琪愣了一下,她认得那个男人,就是刚才吃饭的时侯碰到的秦森。一连两次碰到他,这也太巧了。 不过她没打算跟他打招呼,她一直记得他那冷漠的眼神。 此刻他默然的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寒冷气息。所以苏思琪更不会过去,直觉告诉她,过去只会让自己碰钉子。 她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也会来这里?难道他也喜欢喂鸽子? 她缓步走下台阶,朝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却不知道坐在那里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目光灼热而锐利。 493人尽其才 文杰迅靠在沙发里,摇了摇杯里的红酒:“浩楠,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浩楠轻轻吞咽,感觉醇香的酒液绵长的划过喉咙,带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笑得有些不以为然:“我以为你知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云长博吗?” “浩楠!”文杰迅的声音微扬。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个人的,之前真是半点风都没收到,”林浩楠看着他:“云长博那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估计连云姗姗也是刚知道不久。” “早一天知道,对我们也有利,”文杰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当初不是说好从云姗姗身上打开缺口,窍取云长博的机密吗?” “那个女人我早没兴趣了。” “是因为苏思琪?” 林浩楠脸一沉“文总,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干涉。” “浩楠,我们是做大事的,不要让女人阻碍了你的脚步。” “文总,明说了吧,我当初之所以答应跟你合作,就是冲她来的,中泰我不感兴趣,你想要,我可以帮你,但不要把苏思琪牵扯进来,她手里那点股份碍不了你的事。” 文杰迅静默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真是对那位苏小姐越来越感兴趣了。一个沈孟青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两位如此青年才俊迷得神魂颠倒?” “苏思琪是我的底线,我不希望任何人动她。” “明白,浩楠,”文杰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这样长情。” 林浩楠喝了一口酒,过了一会才说:“是我欠她的。” “那个秦森,你怎么看?” “是个厉害角色。今天开会,他虽然发言不多,但都说到点子上,针针见血,头一下就把我手下的一个小金库给点出来了。” 文杰迅眉头一挑:“哦?这么雷厉风行?” “估计是云长博的意思,他只是借机竖立自己的威风而已。” “这个人不能小瞧。”文杰迅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两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正是他们谈论的秦森。 林浩楠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笑道:“文总动作够快的嘛,已经让人盯上了?” “盯不上,”文杰迅自嘲了一声“经验老道的私家侦探花了一整天,就拍了这么两张照片,还让他发现了。” “发现了?”林浩楠吃了一惊。 “发现了,他那个助理罗旭有两下子,把人打了一顿,底片没收,幸亏前面换过一次胶卷,不然连这两张都没有。” “这么机警,不象一般人啊!”“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不是说是华尔街新贵吗?神秘的东方面孔。”文杰迅摸了摸下巴:“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你在美国人脉广,托人查一查。” 林浩楠不解:“为什么觉得他有问题?” “直觉。”文杰迅目光幽深:“我做生意这么多年,直觉从来没错过。” “行,我让美国那边查一查。” 苏思琪并没想到自己还会和那位新来的秦总有交集。 周一的时侯,人事栏贴出了几位员人的调动,其中赫然就有苏思琪,她从后勤部调到行政部,成为了一名前台人员。 苏思琪吃惊不已,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脱离苦海。其实干了这么久,无所谓累不累,只是到了前台,她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公司内务,比起干保洁当然要好多了。 后来才打听到,新来的秦总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烧过去,只要觉得不合理,他就要纠正过来。 对于苏思琪,他是这样评价的:大中文系的高材生扫厕所,传出去我们中泰未免也太狂妄了,完全是大材小用。人尽其才,才能发挥她的长处。 就这么两句话,她被调到前台了。 对苏思琪来说,当然是惊喜,不用再装那套淡紫色的保洁制服,也不会总是一身的消毒液的味道,她灰头灰脑了几年,总算做回一个丽人了。 林浩楠知道消息的时侯,特意跑到前台去恭喜她,哈哈笑着说:“我老早就想给你调岗位,是你一直不同意,现在才知道我有多蠢,干嘛问你的意见?直接调了再说,倒让你领了秦总的情。” “我才不领他的情,”苏思琪说:“刚刚在走廊上看到他,那张脸啊,拉得跟马脸一样长!跟谁欠他几百大洋似的。” 林浩楠和于曼丽被她逗成哈哈大笑。 但笑声刚扬起来,于曼丽突然收住了,扯了扯苏思琪的衣袖,又跟林浩楠使眼色。 被苏思琪取笑脸拉得跟马脸一样长的男人正从后面走过来,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秦森扫了一眼前台,对助理罗旭说:“工作时间,前台人员作风散漫,嘻笑聊天,扣除当月奖金,上报人事部。” 他嘴里说着,脚步并没有停。就这么走了过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我去!”林浩楠忍不住爆粗口“什么玩意儿,笑一笑就要扣奖金,还让不让人活了?” 于曼丽心里有点不爽,苏思琪才第一天来前台,就连累她扣奖金。 苏思琪自然是愧疚,对于曼丽说:“曼丽姐,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找秦总说明情况,只扣我一个人的。” 林浩楠手一挥:“你不用去,我去,上回的事我已经忍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跟他斗一斗。” 苏思琪继续不知死活的开玩笑:“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去吧。” “你去不管用,他那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哪能看到你?”林浩楠这样说其实是有点私心,他不喜欢让苏思琪接近太出色的男人,怕她被秦森吸引,也怕秦森被她吸引。 “如果他不答应”苏思琪看了一眼于曼丽说:“曼丽姐,我赔给你。” “那倒不用,”于曼丽终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确实在说说笑笑。” “说说笑笑怎么啦?”林浩楠还是有些生气:“又不是机器人,谁规定不能说笑?你们不用理,等发工资我去看,真要扣了你们的,我补给你们。” 苏思琪笑起来:“好,我和曼丽姐都听到了,你补我们要,反正你有钱。” 于曼丽也笑了,对苏思琪说:“哎呀,你在这里真好,我也跟着沾光,不然哪有机会让林董事掏腰包。” “等着吧,我替你们讨公道去。”林浩楠说着还真的去了总经理室。 秦森却不在,助理罗旭接待了他:“林董事,秦总不在,你有事吗?” “秦总去哪了?” “他在总裁那里。” “什么时侯回?” “不清楚。” 林浩楠点点头,转身出去,秦森来了一个星期,他们并没有单独说过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秦森有些不待见他,当然,他也不待见秦森,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分属对立的阵营,关系自然不会好。 林浩楠慢慢往电梯口走,不料秦森迎面走来,俩人刚好碰上。 秦森面无表情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林浩楠本来想客套的笑一笑,看到他这张脸自然没法笑出来。 “秦总。” 秦森脚步一滞:“林董事有事?” “关于刚才的事,我想解释一下,”林浩楠斟酌了一下,想找个好点的理由,却被秦森冷冷打断。 “不需要解释,我眼见为实。倒是林董事,身为公司高层,不作表率,反而在上班时间站在前台说笑,有没有想过自己这种散漫的工作态度会对员工们造成什么影响?” 秦森言辞犀利的一番话让林浩楠哑口无言。 他来找秦森本来是想讨个面子,没想到面子没讨成,里子也光了,连自己都被他训了一顿。 他没想到秦森是这种态度,就算再怎么不和,两个派系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就象从前他和刘明生勾心斗角,见了面还不是要笑着打招呼,说些虚伪的客套话,但秦森却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摆明了就是跟你林浩楠为敌! 林浩楠心里的火一下就蹭上来,声音也高了:“秦总,就事论事,今天的事全是我的负责,是我去跟她们聊天的,做为下属的她们,当然不敢不跟我说话,你要扣奖金就扣我的,跟她们无关。” 秦森却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渗人。 “林董事,你这样包庇她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们中间有你想保护的人?” 他问得这样直白,倒让林浩楠愣了一下。 林浩楠也笑了一下:“秦总何来此问?我只是因为连累她们,于心不忍而已,至于说保护,男人保护女人也没错啊!”秦森默了一下,声音冷然:“不好意思,林董事,恐怕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我在会上已经明确再三,要加强公司的劳纪,一旦被我抓到,严惩不贷。”说完,他提步就走。 林浩楠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抹过面子了,气得伸手拦住他。 没想到秦森抓着他的胳膊轻轻一扭,他就被抵到墙壁上去,疼得脸都扭曲了。 秦森甩开他的手,声音低沉充满寒意:“林董事,不要轻易动手,小心误伤了自己。” 看着他扬长而去,林浩楠气得想吐血,但一交手他已经知道,真打起来,自己绝对不是秦森的对手。 494你是在议论我 秦森和林浩楠在走廊上动手的事,被眼尖的职员看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苏思琪的耳朵里。她知道林浩楠那天是为了扣奖金的事去找秦森理论,看来没理论成,还吃了亏。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清高自傲,大概是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苏思琪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去找秦森说清楚,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弄得两大高层不和。 她逮了个空闲跑到总经理室去,却被坐在外间的助理罗旭拦住了。 苏思琪很客气的说:“罗助理,我想找秦总说点事。” 罗旭打量了她一眼,说:“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苏思琪站在桌边,见他拿起来电话按了内线,声音平静的向里面汇报,大概里面给了指令,他很快放下电话,看着她:“不好意思,秦总很忙,没有时间见你。” 苏思琪没想到碰了钉子,有些失望,但秦森是总理经,日理万机,或许此刻真的没有时间见她。于是她道了谢,转身走了。 罗旭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又给里面打电话:“苏小姐走了。” 秦森“嗯”了一声,放下电话,点了根烟望着窗外久久的发起呆来。 她来找他,是为了林浩楠吧?因为他和林浩楠动了手,所以来当和事佬。只是她这个和事佬永远当不成!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对着电脑开始工作。 于曼丽见苏思琪略有些沮丧的回来,说:“被秦总骂了?要你别去,你偏去,扣就扣吧,无所谓。” 苏思琪摇了摇头:“根本就没见着人,下次再说吧。” “还是别去了,我听说秦总讨厌女人。” 苏思琪一愣:“为什么?” 于曼丽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反正都这么传,他跟谁都不亲近,除了罗旭,”说到这里她突然压低了声音:“罗旭长得眉清目秀,大家都说他们俩个” “啊?”苏思琪吃了一惊:“不可能吧?秦总那么酷,不象是” “哎呀,总有一攻一受的嘛。”于曼丽一副多见少怪的模样。 苏思琪上学的时侯也看过一些**漫画,此刻脑补,自动把秦森和罗旭往即定的人物上面套,忍不住捂嘴偷笑,无法想像秦森那个冰山脸推倒秀气的罗旭是什么场景。 秦森的到来,无疑让中泰众多女职员砰然心动。他的相貌,气质都在林浩楠之上。可是几个胆大的女职员试探后,都灰溜溜的退了回来,再不敢去跟他套近乎。 因为秦森太冷了,而且毫不讲情面,把她们弄得无地自容,没有脸再去勾搭他。 林浩楠则不同,他对人也冷淡,不过对女人例外,常常是面带微笑,让那些跟他说笑的女职员们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公司里的女职员分成派,有人喜欢林浩楠的温和,有人喜欢秦森的冷峻,两个人基本是平分秋色。只是林浩楠的身边偶尔有女人围绕,而秦森三尺之内,从无女人近身,他甚至连女秘书都不用,身边只有一个罗旭,所以才会传出他和罗旭的绯闻。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敢打秦森的主意,比如云姗姗。 她才不信那种无稽之谈,秦森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同志? 她想到秦森的目的有两个,一来是想征服那个冷峻的男人,二来是想刺激林浩楠。 她爱林浩楠,可并没打算为他守身如玉。 对着镜子把衣服整理好,她拿起一叠资料走出门去。 因为事先有约,罗旭并没有拦她,礼貌的站起来为她开了门。 秦森专注的看着电脑,冷淡的说了声:“请坐。” 云姗姗坐下来,把椅子调高了一点,然后俯身趴在桌子上,她特意没有穿内衣,里面的衬衣扣子开了两颗,雪白的胸膊若隐若现,她素来豪放大胆,就这么赤、祼、祼的来勾引他。 秦森终于抬头看她“开始吧。” 云姗姗打开资料,向他汇报后勤部一季度的相关事宜。 她一边说,不时还扭动一下身体,让那片雪白暴露得更彻底。余光却注意着男人的反应。 但男人说完话,目光又回到电脑上,压根就没看她。 云姗姗停下来,娇笑:“秦总,你有没有听我说呀?” “有。继续。”冷淡而简单的回答。 云姗姗带着点撒娇的语气:“你都没看我” 秦森把目光移到她脸上,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你是要我看你,还是看你的胸?” 云姗姗僵了一下,装着才发现自己青光外泄,啊了一声,赶紧把胸口的衣服一抓,可那动作却是充满诱惑,丰满的胸部为之荡漾。 “呀呀,秦总,你真坏,怎么看人家的胸啊!”“少装了,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看的吗?” 被截穿了,云姗姗索性摊牌,顺手又解了一颗扣子,胸脯一挺,那片雪白颤颤巍巍,是个男人都会血脉喷张吧? “觉得怎么样?” 秦森的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了两秒钟,然后移到她的脸上“然后?” 云姗姗心一跳,他这是心急了? 她站起来,把外套脱了,解开衬衣最后一颗纽扣,柔软的布料分到两边,胸前再无任何遮挡。 秦森唇边的笑意更深,站起来走到云姗姗身边。 云姗姗是情场老手,非常主动的贴进他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立刻感受到男人厚实的肌肉,心神不由得一荡,想着接下来的鱼水之欢一定非常不错。 秦森看着她微笑,动作却是非常迅速。他钳住她的胳膊,三两步已经将她带出门口,推到走廊里。 走廊里有两三个人经过,看到总经理室里突然推出来一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云姗姗衣不遮体,就这样被职员看光了。饶是她再豪放,此刻也满脸通红,恨不得要打个地洞钻进去。赶紧把衣服合上,双手交叉抱着胸,她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秦森又出现在门口,将她的外套扔出来,冷声道:“不要来试探我,我对你没有兴趣。” 一句话,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在场的人立刻就明白过来。 云姗姗脸上发白,侧着身子把纽扣扣好,套上外套,见秦森还站在门边,她放了句狠话:“秦森,你等着。”说完快步离去。 秦森之所以没有进去,是因为苏思琪也站在走廊上,满脸惊诧的看着他们。 他本来什么都不想说,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尤其是她。可终究还是不想让她误会。 两人对视了一眼,女人满眼惊诧,男人淡漠疏离,转身进了门。 苏思琪反应过来“哎”了一声“秦总,我找你有事!” 秦森脚步一滞,顿了一下才转身:“有事进来说。” 苏思琪其实只是路过,但刚好碰到秦森,也算是个机会,没多想就冲口而出。可是说完她又有些后悔,看秦森那冰冷的面孔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可是他居然答应了。苏思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进了办公室。 秦森在桌子边坐下来,两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在她脸上,象要穿透她似的。 苏思琪被他看得打了个冷颤,心里越发慌乱。 “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一开口,苏思琪倒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说:“就是上次说要扣奖金的事,秦总,我承认我们错了,但主要是都怪我,跟他们没有关系,能不能只扣我一个人的钱?或者扣双份也行。” 秦森眼睛微眯:“你很有钱吗?” “我没钱,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连累别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秦森笑了一下:“你认为是因你而起?” “是,秦总,我不该在背后议论领导。” 秦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议论领导的?” 苏思琪听他这样问,也愣了一下,难道他没听到?还是在故意考验她?估计是考验的成份居多,象秦森这样的人物,什么能瞒过他? 于是苏思琪老老实实的答:“我说你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秦森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突然醒悟过来一般:“你是在议论我?” 废话,不是议论他,他能扣她们当月奖金吗? 见她默认,秦森笑了一下,却是止不住,哈哈哈的笑起来。 苏思琪见她笑了,心里一松,讪讪的陪着笑:“我这人开起玩笑来有点口无遮拦,秦总别放在心上啊!”她一开口,秦森笑容一顿,眼里布满冰霜“苏思琪,你不但在上班时间嘻笑聊天,还在背后非议领导,下个月的奖金也扣掉。” 苏思琪张了张嘴“秦总,我是来找你承认错误的,你怎么能这样?还以为秦总大公无私,没想到却公报私仇,传出去,谁还会服你?” “不服我的人,我自然有办法对付。” 苏思琪有些恼怒:“秦总,没想到你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你说对了,谁得罪了我,我睚眦必报!” 苏思琪这下悔得连肠子都青了,本来是想找秦森认个错,把事情缓和一下,能不扣于曼丽的钱最好,不能也算了,反正她是打算赔给于曼丽的,没想到事情没解决,倒把下个月的奖金也搞没了。 真是折了夫人又赔兵! 495赌注 苏思琪气呼呼回到前台,于曼丽却冲她挤眉弄眼的笑:“听说了吗?云部长今天丢脸丢大发了,有人看到她衣冠不整的被秦总推出房间。秦总还说对她没兴趣。” 苏思琪心不在焉的点头:“知道,我就在现场。” “真的?”于曼丽平时倒也不是喜欢打听八卦的人,只是这消息太劲爆,让她忍不住打听:“云部长真的青光外泄?秦总真当着大家的面那样说?” “嗯。”“那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苏思琪淡淡的:“差不多吧。” 于曼丽想着那个让人沸腾的场面,很是兴奋,又说:“你猜云部长的纽扣是谁解开的?她自己,还是秦总?” 苏思琪瞟了她一眼:“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不是我感兴趣,现在大家都私下里在猜,”她点开自己的手机,给她看内部群,居然有人用这个在打赌,五块十块的往里加钱,有的赌是云姗姗自己解的,也有的说是秦森解开的。 苏思琪简直诧异了,这种事也能拿来娱乐大众!她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她刚刚在秦森那里受了气,正对那个男人诸多不满,便说:“云部长的纽扣肯定是秦总解开的。” 一道黑色身影从门边闪出来,听到她这话,脚步生生顿住,转身看她。 苏思琪欲哭无泪,于曼丽目瞪口呆。 怎么就这么巧,每次在背后议论秦森的时侯,他总是这么及时的出现! 很显然,这次他听到了,两道浓眉深深皱起,寒冰一般的双眸里燃起漆黑的火苗。 他怒了! 于曼丽的手有些颤抖,在桌子底下抓住了苏思琪的胳膊。 男人走过来,看着苏思琪,似乎要用自己冰冷的目光把她杀死! 于曼丽抖得更厉害了,苏思琪也怕得要命,除了沈孟青,她没见哪个男人有这么大的气场,可秦森显然比沈孟青更可怕。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男人的目光中灰灰湮灭时,秦森开口了:“不是我解的。” 非常冷漠的语气,却说出这样一句话,让苏思琪和于曼丽都愣了一下。 苏思琪一下反应过来,偷偷摸出自己的手机,看着秦森:“秦总,你,说什么?” 秦森缓慢的重复了一遍:“云姗姗的纽扣不是我解开的。”说完,他大步离去。 于曼丽缓缓呼出一大口气“我的妈呀,秦总这是他为什么要跟我们解释呀?” 苏思琪却低头摆弄手机。然后掏出五十块塞给于曼丽:“我刚才录下来了,给我下注五十云部长。” 于曼丽瞬间醒悟过来:“啊,我下五百!” 苏思琪提醒她:“别下太多,小心被别人看出来。” 于曼丽用手机替自己和苏思琪各下注五十,看着源源不断有金额加进来,笑得眉眼弯弯,她看着苏思琪,一脸佩服:“刚才我都吓死了,你居然还敢拿手机录秦总说话,思琪,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苏思琪其实也吓得够呛,但她反应极快,秦森既然要扣她的奖金,她为什么不能借着这个机会赚他一笔。 两人正在说说笑笑,林浩楠端着咖啡慢悠悠的走过来,拍着案台:“你们又在说笑,小心扣奖金啊!”苏思琪哼了一声:“再扣得到下下个月了。” 于曼丽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问:“怎么回事?” 苏思琪这才把她去找秦森的事说了一遍。林浩楠气得又要去找秦森理论,被苏思琪拖住:“别去,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随他扣去!” “什么叫随他扣,你钱有多是不是?”林浩楠瞪圆了眼睛。 苏思琪抓着他不放:“别去,万一他又跟你动手怎么办?” 和秦森动手的事,林浩楠并没有告诉苏思琪,觉得有点丢脸。但他知道那件事早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了,苏思琪迟早会知道,现在听她这样说,语气里明显带着关心的成份,心里不觉暖洋洋的,就不作声了。 苏思琪却突然笑靥如花,歪着头看着他:“内部群在拿云部长和秦总打赌的事你知道吗?” 林浩楠点点头“知道。” “下注了吗?” “没兴趣。” “下一个吧,我们都下了。” 林浩楠笑了笑:“真要下,我就下云姗姗,肯定是她自己解开的。她那个人我太了解了!” 苏思琪和于曼丽对视了一眼,仍是笑嘻嘻的:“你不能和我们一样的。” 林浩楠这才反应过来,哈哈笑着在苏思琪头轻轻拍了一下“原来是想挣我的钱,我下,一千秦森!” 苏思琪和于曼丽顿时欢呼起来,有林浩村带队,肯定更多人下注秦森,她们说不定真能把扣掉的奖金赢回来。 秦森走出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大堂深处,林浩楠不知道什么时侯来了,正同苏思琪说话,他看到苏思琪抓着林浩楠的胳膊,而林浩楠则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头。 他冷冷的看着,默然转身离去。 那天他确实没听到苏思琪议论他的那句话,他只是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所以才作出惩罚,却原来他们嘻笑的原因是他! 听到她如实说出来,他真是又怒又想笑。 他那样英俊帅气的脸居然被她形容为马脸! 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 关于那场赌注,最终是赢的人少,输的人多,虽然下注不多,汇总起来却不少,所以苏思琪和于曼丽确实狠挣了一笔。 林浩楠笑着敲竹杆:“要不是我推波助澜,带错了方向,你们也不能赢这么多,思琪,晚上请吃饭啊!”“今天不行,”苏思琪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钱,笑眯眯的答:“下了班我要去医院。” 虽然在秦森那里讨了不痛快,看在赢钱的份上,两两抵消,所以苏思琪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她打算去医院看沈铭儒,顺便请黄泽吃个饭。 苏思琪下了班直奔花店,难得有笔额外的钱,她想买束花带到医院里去。 店员们见她来了,都纷纷跟她打招呼。苏思琪挑了花,问她们:“有要扔掉的月季吗?” 店员笑着摇摇头:“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什么?”苏思琪莫名其妙。 “就上次给你的那些花,其实不是要扔掉的,全是刚运的新鲜月季,是有人买下来,点名让你收的。” 苏思琪心一跳:“就是那九百九十九朵月季?” “是啊,那个人让我们保密,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原来他一直没有告诉你呀!” “是什么人?” 店员想了想:“是个老头,满头白发。” “老头,”苏思琪皱起眉头,怎么会是老头?她那时侯还没有和林浩楠和好,说不定是他送的。但他送花为什么要扮成老头呢? 白头发的老头苏思琪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那天她在图书馆总觉得有人在看她,那目光过来的方向,正坐着一个白头发的老头。 是他吗?是那个老头? 仔细回想,那个老头不象是林浩楠装扮的。那一段时间,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总是在暗处看着她。她曾一度以为是沈孟青,可是几天后,那种感觉消失了,她才知道是自己太过于思念有了错觉。 但是现在店员的话又让她燃起了希望,是沈孟青吗?是他吧?他回来过,可是后来又走了!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秦森的脸,一样气场强大的男人,可是相貌,声音,完全不同。 她有些好笑,怎么会联想到秦森,难道是因为一连两次在他那里吃了亏,所以印象深刻吗? 她买好了花,走出门去,心里有些纷乱。直觉告诉她,沈孟青曾经回来过,送给她九百九十九朵月季,那代表长久的幸福。有他的日子,她才会幸福,所以他暗示她,他一定会回来,陪她走过剩下的岁月,他们会有长久的幸福。 到了医院,沈铭宇还是老样子,面色红晕的躺在床上。 苏思琪把花插在花瓶里,摆在床头,屋子里顿时显出一种温情和生机来。 她坐在床边,轻言细语的和沈铭宇说话,告诉他自己调动工作岗位了,加了薪水,工作也不累,因为是前台,还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制服是发的,不需要自己出钱买。餐费也加了,和同事的关系相处挺好黄泽在门边站了一会,微笑的看着她。每次她这样安详沉静的低头说话,总能带着他莫名的感动。好象有一些极细的丝牵扯着他的心,轻轻的悸动着。 苏思琪抬眼看到他,笑意从嘴角漫延:“可以走了吗?” 黄泽说:“还是我请你吃吧,祝贺你升迁。” “不是升迁,是调动。”苏思琪纠正他:“我请,今天正好小挣一笔,请你吃餐饭还是吃得起的。” 黄泽便笑:“好,你请我,改天我再请你。” 苏思琪起身帮沈铭儒把被子掖好,和黄泽边说边下楼去。 说是说请吃饭,也就是在医院附近的小馆子,不是很贵的地方,三四个小菜加上米饭,最多百来块钱的样子。 “黄泽,我爸爸的医疗费还能撑多久?” “能减的尽量减掉了,只要沈先生病情稳定,大概还可以撑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眨眼就过,到时侯她拿什么来维持沈铭宇的生命呢? “别担心,”黄泽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会有办法的。” 苏思琪笑了笑,是啊,会有办法的,那么多艰难险阻都趟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会迈过去的! 496我能亲你一下吗?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苏思琪脱掉鞋,踩在桌子上,把新印制的标牌小心翼翼的往墙上挂,只是她怎么伸长手臂还是差那么一点。 于曼丽站在下面,紧张的看着她:“思琪,行不行啊,要不我来吧?” 苏思琪的手臂伸得有点累,停下来歇了一下,对她说:“你高还是我高?” 于曼丽不吭声了,当然是苏思琪高,不然她也不会自告奋勇去挂标牌了。 苏思琪做事有股子狠劲,她觉得自己应该能挂上去,只要再踮踮脚,再看准一点,一定能挂上去。 一手扶着墙,脚尖踮起来,差不多了,马上就可以挂好了。 可是 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秦森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裙摆发愣,可是很显然,他看的不是裙摆,而是更里面的地方,她心里一惊,赶紧将腿拼拢。心里慌得不行,男人的眼神灼然,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于曼丽后知后觉的回过头,赶紧叫了声秦总。 秦森却没有应她,仍是盯着桌子上的苏思琪,盯着她裙摆的位置,淡淡的说:“走光了。” 苏思琪早已经面红耳赤,这下更是脸红得要沁出血来,又羞又怒,赶紧就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慌张,踩着桌子边缘一跷,惊呼一声,人就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将她稳稳接住。 于曼丽只觉得眼前一花,本来站在她身后的秦森此刻已经到了桌子边,将苏思琪接住。 人是接住了,可他好象并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就这么抱着,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他的眼睛漆黑锐利,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目光仿佛带着一丝蛊惑,令苏思琪有片刻的愣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一声暴喝:“放开我!” 秦森象是被她吓到了,手一松,女人跌落在地,虽然不至于摔倒,可是突然的一下,她来不及准备,脚生硬的触地,顿时痛得眉头一皱。 男人也皱起眉,就要蹭下去查看她的脚,苏思琪却踮着脚逃也似的走开。 于曼丽看看秦森,又看看苏思琪,说:“脚怎么啦?” “没事,”苏思琪若无其事的跺了跺脚:“好了。” 于曼丽说:“我去叫人来挂吧,这本来就是男人干的活。” 一直没吭声的秦森突然走过来,拿起那块标牌,跃上桌子,轻松的挂上去,然后走了。 于曼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天,秦总亲自挂标牌啊!”“这有什么,”苏思琪嗤了一声:“你说是男人的活,他为了显示自己是个男人,所以就干了呗。” “可他是总经理啊,你以前见刘总干过这种活吗?” 苏思琪坐在椅子上,好象没听到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被秦森抱在怀里的时侯,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他的怀抱宽阔坚实,他的气息仿佛无处不在,令她心跳如狂,而他的眼神却是那样奇怪,仿佛那漆黑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那一刻,她忘了挣扎,就这么安静的让他抱着,甚至有点贪恋他的温暖。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对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动了心,她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他,她只是太久没有被男人抱过,而这个男人英俊,高大,充满魅力,她一时失神,所以乱了方寸。 她不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她心里只有沈孟青,她的男人一定会回来的! 于曼丽见她发呆,拿胳膊撞了她一下“哎,还魂了。” 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掩饰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于曼丽继续打趣她:“怎么样?被秦总抱在怀里的感觉怎么样?” “那么糗的事,你还拿来说笑,别乱说,省得传出去又惹事。” 于曼丽笑着说:“我怎么觉得秦总对你好象有点意思。” “不可能,他”苏思琪几乎是本能的反驳,可是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于曼丽是公司的老人,知道苏思琪一些事情,以前和她不熟,不好问,现在成了同事,又觉得她为人挺爽朗,对她印象不错,便说:“你和林董事” “我们是朋友。” “男女朋友?” “不,好朋友。” “她们说你是林董事的初恋?” 苏思琪笑了笑:“算是吧。” “那现在再见亦是朋友?” “对,”苏思琪点头:“没必要做仇人吧,林浩楠这个人,心其实不坏。” 于曼丽撇了撇嘴:“还不坏啊,张小雨都为了他跳了楼。” 张小雨就是苏思琪的上一任,她跳楼未遂后,辞职走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再招人,忙不过来的时侯,由行政那边的文员顶一下班,直到秦森把苏思琪调过来,这里才是两个人。 林浩楠的事,苏思琪不好解释太多,笑了笑没吭声。 于曼丽踌躇了一下,说:“思琪,你还在等沈先生吗?” “嗯。”苏思琪点了一下头“我等他。” “可是都这么久了,他” “他会回来的,再久我都等。” “所以你才拒绝林董事?” 苏思琪默了一下,说:“我和林浩楠之间不存在拒绝,因为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于曼丽也默了一下,突然说:“如果秦总追你,怎么办?象他那样的男人一旦认了真” “哈哈哈”苏思琪笑起来:“我又不是国色天仙,就那么容易被男人看上?” 于曼丽笑了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又说:“不过刚才秦总的反应倒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 “他不是同志,”于曼丽很肯定的说:“他看着你的时侯,眼睛都直了,分明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这证明他对女人是感兴趣的。而且,”她分析道:“他感兴趣的是你这种类型,而不是云部长那种类型。” 苏思琪见她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又忍不住笑“我是什么类型,云部长又是什么类型?” “你是明眸皓齿型,云部长是妖娆妩媚型。” 两人说笑了一番,开始收东西准备下班。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林浩楠走出来,坐在苏思琪身边,顺手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于曼丽笑着打招呼:“林董事,你又早退!” 林浩楠笑得夸张:“没办法,等思琪下班比较重要。” 于曼丽近段和林浩楠也混熟了,便开玩笑道:“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老等她干嘛?” “谁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林浩楠笑嘻嘻的反问她。 苏思琪在边上答了一句:“我说的。” 林浩楠笑得有些尴尬“不是就不是,不过你比女朋友重要多了。” 于曼丽被他逗乐了“林董事,为什么思琪比女朋友重要?” 林浩楠答得干脆:“因为她是前女友。” 于曼丽笑得更厉害了,苏思琪也跟着笑,嗔怪的瞟了林浩楠一眼。 下了班,苏思琪和林浩楠在外面吃了饭,然后一同回了林浩楠的家。她现在和林浩楠关系这么亲近,是因为林浩楠的医生告诉她,她对林浩楠的病情有帮助。 药物只是治标,臆病归根结底是心理上的毛病。林浩楠以前属于破罐子破摔,很多时侯药物也控制不了他,所以情况越来越糟。但自从他们和平相处后,林浩楠对治疗明显积极了很多,有时侯管不住自己想放纵,只要她轻轻的抱住他,安抚他,鼓励他,林浩楠就能努力战胜心里的邪念。 现在的林浩楠就象个孩子,很依赖她。做为朋友,苏思琪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他从那种可怕的臆病里走出来,开始他新的人生。 苏思琪放下茶杯:“开始吧?” “好,”林浩楠往嘴里扔了一颗药,用水咽下去,打开了cd机。 悠扬的音乐象流水一般倾泻在屋子的每个角落,明亮的灯光下,男人搂着女人翩翩起舞。 夜正浓,一个男人站在树下,沉默的望着屋子里的相拥起舞的男女。 他的目光象一柄利剑,划破暗沉的夜色,脸上隐隐藏着一丝戾气。身形一动不动,就象是另一棵树,春寒料峭,冷风穿透过他的衣服,钻进他的体内,却并不能让他觉得冷。因为比起身体,更冷的是他的心。 苏思琪看到林浩楠额上渗出微微的汗意,轻声问:“难受吗?” “还好,能忍住。”林浩楠笑了笑,但那笑意已经透了勉强。 “浩楠,坚持住,你可以战胜自己的。” 林浩楠嘴唇有些抖,他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女人:“我能亲你一下吗?” 苏思琪微笑,却是坚定的摇头:“不能。” 林浩楠叹了一口气,却并不失望,因为在意料之中。这个女人如此坚定,让他有些汗颜。 苏思琪见他脚步开始有些不稳,便停下来,轻轻的抱住他:“闭上眼睛,浩楠,听音乐,音乐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男人听话的闭上眼睛,把头搭在女人肩膀上,音乐仍在流动,而画面却像是静止了。 屋外的男人依旧站得笔直,漆黑沉寂的双眸默然看着窗子里的男女,目光阴暗,带有杀意,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 过了一会,他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垂在腿边的双手依旧紧握成拳头。 497我有那么可怕吗?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最近苏思琪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利。除了偶尔为沈铭儒的医疗费伤脑筋,或是午夜梦回想念沈孟青外,她都是充实而快乐的。 前台的工作比想像中忙碌,不但要做接待工作,还要帮各部门分担一些琐碎的杂事,换句话说就是哪里需要哪里去。 苏思琪把复印完的一大叠资料整理好,跟于曼丽打了声招呼,送到楼上行政部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思琪一抬头,微微愣了一下,秦森站在里面,大概是从地下车库上来的,她点了个头,走了进去。 苏思琪并没打算挨着他站,可秦森反应很大,明明电梯空间不算小,他还是一个跨步贴在墙上,好象生怕碰到她半分。苏思琪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也默默的贴到对面的墙壁上,尽量远离他。 电梯均速上升,可苏思琪却觉得特别慢,她没有看秦森,余光里却避不开那个男人的身影,高大修长的身躯包裹在暗沉的西装里,他的手垂在腿边,小麦肤色,节明分明。 她不禁哑笑,那天被他强大的气场镇住,居然会让她想起沈孟青,他们真的一点也不象,沈孟青的手白晰修长,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而他的手非常有力量,不象个商人,但有点象当过兵的。 她抬眼,目光飞快的在他脸上掠过,而他居然在看着她,眸光冷清似雪,似乎在审视。 苏思琪赶紧错开眼,轻咳了一声,被男人盯住的脸有些烧起来,她慢慢移动脚步,侧过身子挡住他的视线。 她低着头,垂在地上的视线里,男人的倒影似乎在晃动,然后一只锃亮的皮鞋往她这边迈了一步,她心里一惊,抱紧了怀里的资料。 电梯门在这一刻突然打开,苏思琪抱着资料几乎是夺路而逃。身后,电梯门无声无息的闭合,隔断了男人冷清的目光。 苏思琪送完资料,赶紧坐电梯下去,她有些不安,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安?秦森迈出来一只脚,也不一定是要对她做什么,是她想多了,可是一想到他那冰冷的眼神,她就没来由的心慌。 其实秦森对谁都一副冰山脸,可她总觉得秦森看自己的目光比别人还要冷,他是记仇了吧,记得自己在背后非议过他,他说过自己是记仇的人,睚眦必报。 到了楼下,于曼丽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指着桌上的几张纸:“又有业务来了,总经理室的。” 苏思琪说:“你肚子不舒服,别管了,我来吧。” 她拿着资料进复印室开始工作。复印机发出极细小的声音,一道道光刷过来,吐出一张张复印好的纸张。 苏思琪出神的看着,心里却想,要送到总经理室去,不会又碰到他吧? 可是该做的还得做,于曼丽大姨妈来了,今天跑腿干活的事都得她来。 苏思琪抱着厚厚的资料,再一次踏进电梯,前往总经理室。 她和罗旭打过几次交道,算是认识的,便把资料交到他手里,瞟了一眼里面那张虚掩的门,说:“你看看,有没有错?” 罗旭把资料分成几堆,抽了一份递给她:“麻烦你送到秦总那里。” 苏思琪张了张嘴,见罗旭已经低下来,只好接在手里,嗫嗫的:“我送进去,不好吧?” 罗旭两只手象忙不过来似的:“没事,我走不开,你拿进去就行,秦总待人很和气的。” 和气个屁,刚才还在电梯里被他惊了一魂呢! 不过她不想让罗旭看扁自己,转身拿着资料就过去敲门,她是公事公办,秦森总不能对她怎么样。 门本来就是虚掩的,一敲就开了。 男人站在窗前,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指间夹着香烟,笔挺的背影显出几分寂然。 这场景太过熟悉,让苏思琪心一跳,以前沈孟青就喜欢站在窗前抽烟,也是这样站得笔直,指间青烟袅袅。她有瞬间的错觉,好象那个孤寂的背影,就是她等待多时的男人。 两个男人的影子渐渐重叠,让她心跳若狂。她慢慢的走进去,步子极轻,不敢弄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了他,幻觉就此消失。 等男人察觉到她的存在转过身来,又象在电梯里那样,立刻和她拉开距离,躲得老远,好象她是个传染病人。 幻觉就此破灭,苏思琪重回现实。她有点被伤害的感觉,冷着脸问秦森:“秦总,我有那么可怕吗?至于你这样吗?” 秦森的脸更冷:“你进来做什么?” 苏思琪往前走了两步,把资料放在他桌上:“我来送资料。”说完她转身就走。 秦森突然叫住她:“等等。” 苏思琪转身停住:“秦总还有吩咐?” 秦森似乎在踌躇,但还是开口:“你和林浩楠是什么关系?” 苏思琪眉头一挑“我和林浩楠是什么关系,跟秦总没关系。” 秦森在心里默默的复重着这句话,感觉有些拗口,似乎有些不明白“跟我没关系?” “对,那是我的私事,跟公司和秦总都没有关系。” “明白了,你出去吧。”男人淡淡的说道,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苏思琪觉得他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不过她没功夫去研究他的情绪,快步离开。 她素来胆大,在云长博面前都能做到从容淡定,可在这位新来的秦总经理面前,她总有些不自在。 ****** 顶楼豪华的总裁室里,云长博正板着脸教训云姗姗。他是刚刚才知道女儿的荒唐行为的,气得把杯子都摔了。这个女儿越来越不象话,在公司不止一次闹出丑闻,跟女职员打架争风吃醋,又跟林浩楠纠缠不休。如今还惹到秦森那里去了。 那是他花重金好不容易请来坐镇的大神,云姗姗要把秦森得罪了,他精心的安排也泡汤了。 云姗姗坐在那里,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警告你,不要再招惹秦森,他不是好惹的人,你跟林浩楠怎么闹我不管,别去惹他!” 云姗姗哼了一声:“爸,我眼瞅着要离婚了,林浩楠现在又跟苏思琪在一起了,我不得有个替补啊,再说,他是你挑的,又精明又能干,如果做了云家的女婿,可比杜铭宇强多了!” 云长博倒是没想到这层,听了女儿的话,若有所思起来。 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姗姗,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在办公室就还被他赶出来,不觉得丢脸啊?” “怕什么?”云姗姗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早就没脸了,哪还有得丢?爸,你也别为我的事操心了,我这辈子就这样,反正看到喜欢的男人我就上,他不喜欢我,就再换人呗!” 云长博摇了摇头,他知道女儿的婚姻不幸福,当初逼她嫁给杜铭宇,虽然对家族企业有利,可是对女儿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让她越来越堕落了。对云姗姗,他是有些内疚的,也不好说太重的话。 “姗姗,是爸爸错了,当初不该逼你嫁给杜铭宇。你和林浩楠的事,爸爸不管,他要愿意跟你,爸爸也不反对,秦森你还是离他远点,这个人现在对爸爸很重要。” 云姗姗笑了一下“爸,在你心里,我的幸福永远比不上你的事业重要。” “等我把云氏的事处理好,你要真喜欢秦森,到时侯爸爸替你拉线。” “再说吧。对了爸,你什么时侯回s市?” “秦森刚来,先看看再说。” “怎么?不放心?”云姗姗看着父亲:“我看他挺厉害的,一上任就烧了几把火,把好几个部门都得罪了。” 云长博笑了笑:“爸爸就喜欢他这样大刀阔斧。秦森有魄力,是个干大事的,但他好象太完美了一点,还是看一段再说。” “太完美?”云姗姗不解:“爸的意思是?” “是人就会有缺点,但我观察他这段时间,好象还真没找出他什么缺点来。” 云姗姗是个聪明人,立刻就反应过来“爸,你是怕控制不了住他,所以想抓他的短处。” 云长博点点头“你的悟性始终比你哥哥强,只可惜是个女孩子。不然来帮爸爸也是好的。” 云长博要是搁以前说这话,云姗姗或许还真会动点心思,谁说女人一定不如男人?父亲这是老眼光。但现在,除了男人,她对什么都没兴趣。 从云长博办公室出来,云姗姗拐了个弯,去了总经理室,罗旭没在座位上,所以她径直推开里间的门。 秦森见是她,抬起面无表情的脸:“云部长有事?” “没什么事,”云姗姗扭着腰肢走过来“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顺道看看你。” “好象我和总裁办公室不是一个方向吧?云部长这道顺得可有点远。” “好吧,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云姗姗挑眉:“知道我爸爸怎么评价你的吗?” 秦森知道这个女人难缠,正想起身把她扔出去,听到这句又没动了“洗耳恭听。” 云姗姗走过去,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我爸说,你很有魄力,是个干大事的,就是太完美了。” 秦森嫌恶的将她的手抖下来,冷声问:“没了?” “没了。其实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马上要离婚了,如果你愿意啊,你干什么!秦森!”话音没落,她已经被秦森推出来,撞在走廊的墙壁上。 远处办公室里有人伸出头来看。云姗姗气极败坏,叉腰跺脚冲他们嚷:“看什么看?都给我滚进去!” 498我需要一个女人 太完美? 秦森坐下来,摸了摸下巴,若有wwΔ.la 他伸手按了内线:“你进来一下。” 罗旭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秦先生。” 秦森看着他,双手叠加放在膝盖上,非常平静的说:“我需要一个女人。” 罗旭向来沉得住气,此刻也惊得张了张嘴,一时间倒怀疑自己听错了,秦先生怎么会需要女人呢? “可是,” “云长博说我太完美。”简单明了的解释。 罗旭瞬间秒懂:“怪不得那个老狐狸不离开,原来是对秦先生还不放心。不过”他皱了一下眉:“非得是女人吗?我们可以想别的” “金钱?”秦森轻笑一声:“那会让他对我戒备更深。我贪钱,可是有一定的原则。这是他对我的印象。” 男人最大的两个短板,除了金钱就是女人,既然不能是金钱,那就只能是女人了。 只是罗旭看了对面坐着的男人一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或许有个女人对他是件好事。 很快,女人来公司找秦森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气质美女。罗旭亲自下楼接她上去,她在秦森办公室里呆了两个小时才走,出来的时侯,她原来扎起的头发散落在肩头,裙子好象也有些皱,眉眼带笑的离开。 这个消息一下就在公司里传开了。八卦职员们象炸了祸似的,逮着机会就开始议论。 一个美女在秦总办公室呆了两个小时,倒底在干什么呢? 小道消息快速而低调的在公司的每个角落传播着,公司前台向来是小道消息的收集地,没多久,苏思琪和于曼丽就听到了各种版本的。 “我没说错吧,秦总对女人是感兴趣的。”于曼丽笑着对苏思琪说:“不过今天那个美女跟你不是一个类型,看来秦总换口味了。”自从那次她跌下桌子被秦森接住,于曼丽总爱拿这件事打趣她。 苏思琪白了她一眼:“别胡说,人家的正牌女友出现了。说实话,那种男人打包送给我,我都不要,跟他在一起,就跟呆在冰库里似的,冷都冷死了。” 于曼丽叹了一口气:“还以为秦总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冰人,没想到他也有女朋友。” “这有什么稀奇,他那样优秀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可是这样优秀的男人打包送给你,你都不要啊!”苏思琪有些傲娇的抬着下巴:“因为我男人比他更优秀。” 于曼丽看了她一眼,不作声了。她有些同情苏思琪,但更多的钦佩,一片痴心却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男人。 过了几天,苏思琪又见到了传闻中秦森的女朋友。这次她仔细打量美女,果然是貌若天仙,气质不凡,乌黑的长发,漂亮的大眼睛,秀气的眉,小巧的鼻,樱红的小嘴,穿着一条长到脚裸的裙子,头发披散在肩头,衬得肌肤雪白晶莹。 她很有礼貌,微笑恰到好处,声音清脆动听“我是julia,我找秦森。” 苏思琪在电脑里查了一下,并没有一位julia小姐的预约。 美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没提前打电话,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上去。” 既然是秦总的女朋友,帮她打个电话当然是举手之劳,苏思琪把电话打到罗旭的座位上,没想到话筒里却传来秦森的声音,低沉冷淡:“喂。” 苏思琪没想到是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慌:“秦总,这里有位,julia小姐,找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一下,声音突然缓和了些:“你带她上来。” 果然女朋友来了,秦总连语气都变了,苏思琪猜他一定很惊喜。 苏思琪殷勤的带着julia小姐上楼,直奔总经理室。 罗旭看到她,点了个头,跟julia小姐打了个招呼就低下头做事,苏思琪原本想把julia小姐送到罗旭这里就算完成任务了,但瞧罗旭这样压根就没有接手的意思,她只好敲了里间的门,听到应答后推门进去。 “秦总,julia小姐来了。” 秦森从桌子边站起来,脸上微微带了点笑意,朝她们迎过来,苏思琪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样温和,心里一动,原来他不冰山的时侯是这个样子。 她正转备转身出去,却听秦森说:“麻烦你给客人冲杯咖啡。” 苏思琪说了声好,转身走到吧台那边去。听到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 “正想你,你就来了。” 苏思琪手里拿着杯子,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好象是尖尖的针刺了她一下,飞快的一下,却扎在很深的地方。 她又想起沈孟青了,她的沈孟青也会对她说这样温柔的情话。 她冲好咖啡送到julia小姐手里,然后悄声退了出去。余光却看到秦森的目光牢牢锁定julia小姐,灼热而幽暗。 苏思琪把门轻轻关好,看秦森好象要吃了julia小姐的眼神,这次恐怕两个小时都不够。 但她猜错了,julia小姐并没有在秦森办公室呆很久。一杯咖啡的功夫后,秦森带着她参观公司,每一层都去,指给她看各个部门,带她去食堂,去陈列室,甚至上了天台。 这一次公司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julia小姐,看到他们冷若冰山的秦总温柔的陪伴着女孩,耐心而低声向她做介绍。所有的人都深感意外,原来秦总温柔起来是这个样子。 他们一路走,女职员们的玻璃心跟着碎了一地。 刚从天台上下来,秦森和julia思迎面碰上了云长博和云姗姗。 秦森便替双方做了介绍。 云姗姗打量着julia思,笑着说:“怪不得秦总要拒绝我,原来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姗姗,”云长博听女儿一开口就胡说,赶紧制止她。 julia思看着秦森,眼里充满疑问。云长博忙说:“julia小姐,你别误会,姗姗向来口无遮拦,就喜欢开玩笑。” julia思嫣然一笑,挽住秦森的胳膊:“他这么优秀,有女孩子喜欢也是正常的,我不会介意。” 云姗姗笑起来:“julia小姐倒大方,不过秦总刚回到国内,就交到你这样漂亮的女朋友,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和julia思在美国就交往了,她这次专程来看我。” 云长博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既然julia小姐远道而来,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 “总裁开了金口,我们岂能拒绝?”秦森开了句玩笑,和julia思相视而笑,看在云长博的眼里,真真就是一对璧人。 快下班的时侯,秦森带着julia思下楼,从前台经过。 于曼丽看着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羡julia的说:“他们真配。” 苏思琪静静的看着没作声,过了一会才说:“冷冰冰的。” 于曼丽一直看着秦森和julia思从大门出去,才把目光收回来“那天秦总接住你,你觉得他身上是冷的吗?” 苏思琪的脸没来由的一红,哪里是冷,他的身体明明跟火一样烫,烫得她无所适众,都不象是正常人的体温。 但是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太久没有被男人抱过,所以心慌意乱,才会有那样的错觉。 “不记得了,”她说:“就是一瞬间的事,谁还记那个?” 于曼丽托着腮,似感慨:“julia小姐真漂亮,又清纯,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云部长跟她比,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别。”她把目光移到苏思琪脸上。 苏思琪赶紧就阻止她:“你别拿我跟她比,没有可比性。” “也不是,要是我的话,会更喜欢你,”于曼丽认真的说:“julia小姐虽然漂亮,但是看起来有些柔弱,小鸟依人的那种,你嘛,坚强,开朗,什么事都会做,还有把子力气。居家过日子还得你这种。”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直说我是个女汉子不得了吗?” 低调奢华的会所里,悠扬的音乐象潺潺流水,灵动又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缠绵。 宽大的桌子上铺着细格的淡青色桌布,显得雅致而温馨,云长博,云姗姗,秦森,julia思各据一方,安静优雅的进餐。 顶级牛排滑、嫩可口,佐以罗宋汤,甜面包圈,法式蜗牛,脆鱼子酱摆满了桌子。 饭桌上的气氛很不错,客套,礼貌,交谈得体,连云姗姗也表现出一个淑女应有的作派。云长博和秦森聊起出海的趣事,云姗姗和julia思面带微笑,安静的听着,偶尔会插一两句嘴。 秦森看到julia思拿着餐巾擦嘴,可是并没有真正擦掉嘴角沾着的一点汤汁,他温柔的笑起来,拿起自己的餐巾俯身过去,将女人嘴角的汤汁擦去。 云姗姗看着这一幕,笑着说:“公司里都传秦总不喜欢女人,谁能想到秦总也会有这样温柔的时侯。” julia思娇羞的笑:“他对我一直很照顾。” 云长博突然问:“两位打算什么时侯结婚?” “我求过婚了,不过julia还在考虑,她十分享受恋爱的时光。” 云姗姗瞪大了眼睛:“julia小姐,这么好的男人你还要考虑?小心被别的女人抢了去!” julia的脸更红了,轻声却是坚定的说:“我相信他,他不会的。” 秦森握住她的手,目光比她更坚定:“这一生,除了julia,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好!”云长博轻轻鼓了鼓掌:“秦总真是绝世好男人,年青有为,对感情专一,难得,难得啊!”吃完饭,双方在门口友好道别,各自乘车离去。 云姗姗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黑色轿车,问云长博:“现在你觉得怎么样?放心了吗?” 云长博点点头:“看得出来,秦森很爱julia,只有他有软肋,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499相亲 萧筱思考良久,最后还是同意去wwΔ.la 许大姐眉开眼笑:“这样就对了嘛,萧筱,为了小野,你早就应该跨出这一步,孩子的成长不能没有父亲。况且对方没结过婚,没有孩子,人又忠厚老实,一定会对小野很好的。” 萧筱点了点头“我是应该早就跨出这一步了。” 她说的其实和许大姐不是一个意思,她是因为方卓越,才下了决定要相亲。那个男人实在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向她发起猛烈的进攻,因为那床被子,他硬是在她家赖了小半个月,好几次都趁黑摸到她床上,而她誓死不从,要不是怕吵醒孩子,方卓越一定就得逞了。 萧筱觉得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大部分责任在自己,是她太姑息他,他一碰她,她就发软,对他的态度就硬不起来,可是心里明明知道,那是不对的,那是万劫不复的,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能象阿野那样忠贞不渝。 她只打算给小野找一个爸爸,所以一定得看准了。她的要求不高,最主要是老实忠厚,性格好,其次人过得去,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就行。 许大姐介绍的是一位it工程师,叫黄智辉,照片上,男人一副憨厚模样,浓眉大眼,让萧筱颇有好感。 见了面,萧筱发现他本人比照片上要好看,心里更满意了。 黄智辉性格内向,不善言谈,有些木讷,这些特点跟阿野有点象,萧筱越看越喜欢,还没谈几句,她几乎就已经定下来,就是他了。 “黄先生,你未婚,有稳定的工作,收入也不错,但我是个未婚妈妈,你介意吗?” 黄智辉对她的印象也很好,因为很少跟女人打交道,他有些腼腆“介绍人说过你的情况,你能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独自抚养,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很钦佩,也不会介意。” “那你家里人” “他们很开朗,我上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都有孩子,父母不会逼我要自己的孩子。” 萧筱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一个未婚小伙子为了她的孩子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能做到这一点,实在让她感动。 “智辉,”她直接叫他的名字:“谢谢你能这样为我考虑。我是以结婚为目的来相亲的,如果你也满意我的话,我们可以试着相处吗?” 黄智辉显然很高兴:“当然可以,我以为萧小姐不会喜欢我这样木讷的人。” “叫我萧筱,”萧筱笑着说:“你错了,我就喜欢木讷的人。” 黄智辉相过几次亲,都因女方嫌他太沉默而告吹,但是和萧筱在一起,他的感觉不一样,萧筱一点也不嫌弃他,哪怕他不回应,她也一个人说得很起劲,把他也感染了,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 这餐饭吃得他真是从未有过的心情舒畅。 就是她了,黄智辉在心里认定了萧筱。想着终身大事就快要解释,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丝喜悦。 “妈妈,”清脆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小男孩跑到了他们桌子边。 萧筱心一沉,暗道不好,抬头望去,男人高大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萧筱只能强颜欢笑,向黄智辉介绍:“这是我儿子,小野,快叫叔叔。” “叔叔好。” 黄智辉见小野长得胖乎乎的很可爱,一下就喜欢上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小野却反身一指:“爸爸来了。” 黄智辉一愣,孩子爸爸不是死了吗?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爸爸? 说话间,方卓越到了跟前,很自然的坐在萧筱身边的椅子上,把孩子抱在腿上坐着,颇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完事了没有?这次有点磨叽啊!”见黄智辉一脸疑惑,萧筱忙解释:“这是我一朋友,帮着看一下孩子。” “你好,”黄智辉笑着打招呼。方卓越慢不经心点了个头,纠正萧筱的话:“我不是什么朋友,我是孩子的爸爸。” “方卓越,你不要胡说作道好不好?”萧筱忍不住跟他嚷嚷起来。 “我胡说八道了吗?”方卓越低头问小野:“我是谁?” “爸爸!”小野响亮的回答。 “听到了吗?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智辉,你不要误会,是他要孩子叫他爸爸的,其实他眼我没有关系。” “没关系吗?”方卓越眉梢一扬,带出一抹淡淡笑意:“没关系,咱俩能住在一起?” 黄智辉眉头一皱,没有作声。 萧筱脸色微沉,极力向黄智辉解释:“是他硬要赖在我那里的,小野喜欢他,所以但是我们真没什么关系,他睡沙发。” “萧筱,别口是心非了,”方卓越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抱过亲过,也叫没什么关系?” 萧筱哑口无言,因为方卓越说的是实话,他们除了没睡过,好象别的都做过了,但就是这种暧昧让她喘不过气来。 花花公子太懂女人了,撩拔象她这样的普通女人更是易如反掌,她已经熬不住,快要沦陷了。所以心生警觉,才要快刀斩乱麻,和这个男人早点撇清关系。 她相信只有自己结了婚,有了丈夫,方卓越才会放过她,而她也才会收心,相夫教子,过着普通而平静的生活。 黄智辉终于明白过来“方先生,你是萧筱的前男友吧?” “不,我和她是现在进行时。” “方卓越!”萧筱忍无可忍,飚了个高音。 方卓越赶紧捂住小野的耳朵:“别吓着孩子。” 小野蛮不在乎的把他的手拿开:“妈妈总是跟爸爸大声叫唤,我都习惯了。” 黄智辉觉得自己再坐下去真成傻瓜了,他对萧筱印象不错,也不嫌弃她有孩子,以自己这样的条件配她,其实有点低就,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跳出来跟他抢。 他不喜欢争抢,所以打算放弃,并且有那么一点点被愚弄的感觉“萧小姐,祝你们一家三口生活愉快。”说完站起来就走。 “智辉,”萧筱想追上去拉住他,自己却被方卓越拉住。只好冲他背影说:“回头我给你电话。”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一个令她满意的,她不想放弃。 方卓越拉着她坐下:“还看什么呀,人家都走了!” 萧筱狠狠甩开他的手,咬牙彻齿:“方卓越,你闹够了没有?” 方卓越知道她有点生气,忙拿小野当挡箭牌:“小野,饿了吧?爸爸给你叫好吃的。” 萧筱的注意力果然转到这上边来:“你们还没吃饭?方卓越,你是怎么带孩子的?这么晚还不给他吃饭?” “孩子妈都要跑了,我和小野哪有心思吃饭啊,不得满世界找你啊!”“你!”萧筱气得不想跟他说话,扬手叫服务生过来叫餐。 服务生撤走了黄智辉的餐盘,把桌子擦干净,然后端上来方卓越和小野的晚餐。 萧筱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吵架,方卓越也见好就收,细心的替小野剔除鱼肉里的刺,三个人安静的把饭吃完。 吃完饭,小野吵着不肯回家,要在外面玩,萧筱只好带着他在街边慢慢的逛着。 小野一手牵着萧筱,一手牵着方卓越,蹦蹦跳跳,高兴得象出笼的小鸟。 萧筱看着儿子的笑脸,心情慢慢好了起来,也懒得同方卓越再计较,她打定主意,下次一定和黄智辉好好解释清楚,她不会让方卓越坏了自己的好事。 八点来钟,天气不冷不热,街边人潮如织,方卓越怕路人撞到小野,干脆把他架在脖子上。小野最喜欢骑大马,嘴里欢快的叫着,惹得路人都朝他看,看完孩子又顺势看了一眼年青的父母,面露欣赏之意。 可爱的孩子,高大英俊的爸爸,苗条漂亮的妈妈,任是谁看了都会心羡慕吧! 萧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高大的男人和孩子身上,或许方卓越是真的很喜欢小野,所以才想做孩子的爸爸,但是他和她,终究是不相配的。 走着走着,到了中央广场,巨大的音乐喷泉刚刚开启,水柱随着音乐一阵高过一阵,站在喷泉下,水雾被风吹得沾在脸上,有些清凉的感觉。 萧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觉得很惬意,春末夏初,空气中似乎都飘着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夜色迷离中,喷泉变幻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美轮美奂。 一只手悄无声息搭在她腰上,稳稳握住她柔软的腰线,萧筱只觉得象有一股电流嗖一下窜上后背,她扭头看着男人。 夜色里,男人眉目含笑,温柔的看着她,灼热的目光牢牢黏在她脸上。 萧筱顿时口干舌燥,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男人目光幽黯,大手一扣,将她搂过来吻住。 四周都是人,孩子还架在他脖子上,可他居然这样肆无忌惮! 萧筱想挣扎,又怕惊动了孩子和旁边的人,一迟疑,男人已经撬开她的唇齿,温柔的纠缠。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令她心惊胆跳,又无法逃脱。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喧闹的广场上,在拥挤的人群中,她居然回应着他热烈的吻。 说好的一刀两断,说好的重新开始,说好的不再暖昧,都抛到了脑后。所有的嘈杂都潮水般退去,她听到自己内心挣扎的声音: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500你受苦了 方卓越很懊悔,初二那天晚上他就应该拿下萧筱,多好的机会啊,明明怀里的女人已经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身子软得象一滩水,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微有凉意的手覆在女人火热的肌肤上,意乱情迷的女人眼里立刻多了一份清明,决然的拒绝了他。 其实那天晚上,他能留下来睡沙发,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成功了。只是成功到此为止,往后的两三个月,他没有再前进一步。 都怪那只该死的手。他想,如果自己把手捂热了再伸进去,应该早就把女人吃干抹净,让她心甘情愿的叫自己老公了。 一鼓作气赖了半个月,其间也趁黑摸到她的床上,但女人一旦觉醒,立刻横眉冷对,拿孩子做挡箭牌让他半步都不能靠近。 有一回他发了狠,愣是把她压在床上,萧筱却用脚把小野踢醒,结果孩子揉着朦胧的睡眼,含糊不清的问他:“爸爸,你在干什么?” 他顿时就僵在那里,讪讪的笑着答了一句:“爸爸进来给你们盖被子。”无法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真有点搞不清萧筱那个女人,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矫情的,男人和女人不就那点事吗?怎么就不能让他痛快一次? 把母子俩个送回家的时侯,小野已经睡着了,方卓越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就在今天晚上,一鼓作气跟她做了,省得那个女人老是惦记外头的。 一抬头,萧筱站在门口,小声的叫他:“很晚了,你该走了。” 方卓越俯身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走出来把房门带上。 “渴了,弄杯水喝。” 萧筱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走过去倒了一杯水给他。 方卓越看着清澈的白开水直皱眉:“好歹给你带了一个晚上的孩子,茶叶总该放几片吧。” 萧筱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没好气的说:“想喝茶不早说,将就喝两口,赶紧走人。” 方卓越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拉住女人的手:“你坐下,我有话说。”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萧筱甩开他的手。 方卓越坐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这里。” 萧筱远远坐在沙发另一头,神情颇有些不耐烦:“什么话,说吧。” 方卓越抬眼看着她,半响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女人有些不自在起来,拿脚踹了他一下:“你说不说?” 方卓越大手一捞将她的脚抓住,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了揉。 萧筱脸一热,赶紧挣扎:“你干什么?” 方卓越按着她的脚不让动,压低了声音说:“小声点,别吵醒了孩子。今天走了不少路,我替你捏捏。” 萧筱使劲往回缩脚:“不需要,我脚不累。” “怎么会不累呢?穿着高跟鞋一路慢慢逛,我都替你累。”男人不由分说,按住脚,动作轻柔的按着。 其实他很规矩,真的就只是替她按摩,并没有别的出格举动。 还别说,他这么按几下,挺舒服的,萧筱见他一本正经的按着她的小腿和脚祼,慢慢放松了警惕。花花公子哄女人真有一套,手法这么熟练,看来没少在别的女人那里练手。 想到这里,她姿态慵懒的靠在软枕上,笑着问方卓越:“手法不错,我是第几个享受这种待遇的女人?”  方卓越看着她,眼眸幽深:“第一个。” 这个答案跟萧筱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本能的不信:“骗人,大概是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你要问多少女人替我按过脚,那真记不清了,但在我手里享受这种待遇的,你是第一个。” “我这么有面子?” “跟面子没关系,你是我孩子他、妈。” 萧筱卟哧一笑,懒得理他的胡说八道。难得方公子肯屈尊替她揉脚,姑且享受着吧。 其实她以前挺能逛街的,穿着高跟鞋走七八条街都没问题,往往苏思琪累得直喘气,她还生龙活虎。但生了孩子后,精神头远不如从前,她有些哀叹:大概是老了吧,今晚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就觉得有些累了。 她舒展了一下身姿,把两只手枕在脑后,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式躺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却不知道,随着这动作,衣摆跟着往上拉扯,露出一线白晰的肚皮,就这么出现在男人的视线里。 方卓越眸光一暗,忍不住咳了一声,轻声问:“你生小野是顺产还是剖的?” 萧筱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她闭着眼睛说:“想顺没顺成,最后剖的。” “疼吗?” “有一点。” 男人默了一下,又问:“留疤了吗?” “留了,又长又深的一条。” “别以为我是个男人就不知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用的都是美容针,早就不留疤了。”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是疤痕体质,所以留了。” “不信,让我看看。” 萧筱一眼看穿他:“别动歪脑筋,那种地方能让你看吗?” “是你想歪了吧,”男人很认真的说:“那种疤痕是母亲的勋章,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只是想看一眼,又没别的意思。” “一条丑陋的疤有什么好看的?” “就知道你是骗我的,哪有什么疤,说不定都找不见了。” “我真的有,”萧筱把牛仔裤往下扒了一点,露出一条暗红色凸起的疤来。 方卓越没想到她还真给他看,愣了一下,瞳孔急剧收缩,手轻轻抚上去,声音有些压抑:“你受苦了。” 男人的手指带着温度轻轻抚在疤痕上,萧筱心里一荡,眼里瞬间起了水雾,并不是因为他的触摸,而是他那句话。 如果阿野还在,他也一定会这样说。 可是她生产的时侯,只有苏思琪在身边,连手术单都是她签的。 在她最脆弱的时侯,只有苏思琪鼓励她,当她生完后,虚弱的回到病房,迎接她的是苏思琪的笑脸,她说:“萧筱,你真棒,孩子很漂亮。” 她很欣慰,她不是一个人,有最好的朋友陪在身边。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邻床的男人轻言细语的安抚着刚生完的妻子,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你受苦了。” 就是这一句,她缺少一个男人对她说这么一句。 现在,她终于听到了,却是迟了两年多,从方卓越嘴里说出来,真是让她百感交集。 混乱的情绪中,男人坚硬的手指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柔软温热,还有微微的湿意。 她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男人居然在亲吻她的伤疤! 她难捺心中的激荡,声音软绵:“卓越,别,别这样。” 男人抬头看她,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萧筱,我来晚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萧筱听到自己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快迅的消融,她支着身子的胳膊越来越无力,在男人再一次低头吻下来的时侯,她无力的躺下了。 事情就这么水到渠成的发生了。 萧筱在床上的经验不多,方卓越却是情场老手,将她服待得欲仙欲死,意乱情迷中,她都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最后还是男人把她抱到卫生间去清理身体,她觉得很羞愧,但确实累得连脚指头都动不了,只好闭着眼睛装晕。 最后男人把她洗干净,套上睡衣,送到床上休息。她一挨着床立刻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听到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俯身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晚安,孩子妈。” 方卓越知道萧筱在害羞,平时开玩笑,什么话都敢说,试过才知道,她的经验其实少得可怜。 他关上灯,在黑暗中转身出去,萧筱没有说让他走,他便理所当然的睡在沙发上。 滋味比想像中好一万倍,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竟然让他象个愣头青似的一次又一次,食髓知味,如此贪得无厌! 他在沙发上躺下来,扯了薄毯盖住自已,无声的笑着,有征服的快、感,有点得意,更多的是喜悦,那喜悦堆积在心里,满得象要溢出来,他知道那是幸福,在他三十二岁的时侯,第一次感觉到了幸福。 真快活,他闭上眼睛心想,他幸福的人生就此来临!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侯,萧筱在厨房做早餐,小野在客厅里玩。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让方卓越心情大好,他揉了揉睡意腥松的眼睛,望着女人和孩子无声微笑。 他叫了小野一声,孩子立刻飞奔过来扑进他怀里,捏着他的脸叫:“大懒猫爸爸。” “妈妈在做什么?” “妈妈在煮面条,你再不起来,就不给你吃。” 方卓越笑着亲了孩子一下“玩去吧,爸爸去刷牙。” 说是去刷牙,人却走进了厨房,从后面轻轻搂住女人的腰,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早啊,孩子妈。” 萧筱别过脸,把他的手拿开:“小心让孩子看到。” 男人却再次贴上来,将她抱得更紧:“他慢慢会习惯的。” 萧筱叹了一口气,她本来想晚一点再说,但方卓越这么自然而然的亲昵,她只能在此刻让他冷静。 她用力掰开扣在腰上的手“站好,我有话说。” 方卓越狐疑的看着她:“萧筱,你不会不对我负责吧?” 萧筱本来表情很严肃,听到这句,一下笑弯了腰,不过还是努力的把话说清楚。 “方卓越,昨晚的事情你不在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纠结什么。我是个正常的女人,也会有那方面的需求,而你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我对你也有点好感,所以你可以当作ons处理。” 方卓越一脸懵懂:“所以,昨晚我们是ons?” “可以这样理解。” “萧筱!”方卓越突然一声暴喝。 小野瞬间冲进来,用力将他一推:“不要欺负我妈妈!” 501电梯惊魂 苏思琪走到公交站,才发现手机忘在公司了,赶紧转身回到公司。拿了手机,她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走到电梯口等电梯。 “叮”电梯门开了,她低着头,边刷手机边走进去,视线里有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她以为是哪个晚下班的男职员,想要打个招呼,一抬头,却呆了一下,才轻声叫他:“秦总。” 秦森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既不答应,也没有别的反应,直接把目光移开。 傲慢无礼的男人! 苏思琪在心里腹腓了一句,也不理他,移了移脚步,和他离得更远。 她一动,男人的目光却又看过来,带着一种迫人的寒意,盯得她心里发毛。 真是个怪胎! 苏思琪侧过身子避开他的目光,但男人执着的盯着她,好象要在那里盯出一个窟窿才肯罢休。 苏思琪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人,秦森这种无礼举动让她忍无可忍,终于冷冷开口:“秦总,你也是个有教养的人,不知道这样盯着人看很没礼貌吗?” 秦森没有接茬,默然的看了她一会,冷哼一声:“不知懊改的家伙!” 苏思琪一愣,什么意思,说她不知懊改?她做错什么了,不知懊改? 正愣神,秦森又说:“你和林浩楠是什么关系?” 苏思琪记得上次秦森已经问过她了,怎么又问?她仍跟上次一样的答他:“这是我的私事,跟秦总没关系。” 秦森垂在腿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林浩楠不是好人,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苏思琪简直愤怒了,林浩楠碍着他什么事了,凭什么这样抵毁她的朋友? “秦总,你这样背后非议别人不太好吧,你了解林浩楠吗?凭什么说他不是好人?” “听说你是他的初恋?后来被他甩了?” 苏思琪不吭不卑:“有这么回事。” “既使这样也念念不忘,仍然选择和他在一起?”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秦总,你想知道什么?或者说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和浩楠是对立的关系,你和他的事我不管,请不要把我牵扯进来。你是个男人,男人的战争里不要牵扯女人,这不光彩。” 秦森的瞳孔骤然一缩,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苏思琪的胳膊,眼底布满冰霜:“你这样看我?” “难道不是吗?”苏思琪痛得嘴角直抽抽,却是无畏的直视他:“你了解林浩楠吗?你觉得他不是好人,那么你自己呢?你们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中泰,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过林浩楠始终比你好,他要东西和你要的不同啊,痛,快开我!” 苏思琪一声尖叫,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大力的挣脱起来。 她在女人中间也算是个战斗力颇强的人,但在秦森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无补于事,他仍是死死钳住她,唇边去浮起一丝微笑:“他比我好?你说林浩楠那个卑鄙无耻之徒比我好?” 苏思琪扯着喉咙只是喊痛“要断了,我的手要断了!” 秦森骤然松开,施加在手上的力量突然消失,苏思琪跟着一松,腰都弯了下来。她挽起衣袖,雪白肌肤上赫然被秦森捏得凹进去一块,已经成了紫红色。 她愤怒的抬起头,男人也低头看着她的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总,就凭这个,我可以控告你蓄意伤人!” “随便你。”男人仍是盯着她的手臂,淡淡的答。 苏思琪终于觉得不对,她只是下个电梯,怎么这么久还没到?抬眼一看,电梯上红色的数字居然在往上走,她明明按的下,怎么反而往上了呢?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长臂一伸,按亮了一楼和负二层的灯。 苏思琪松了口气,也没去细想为什么电梯升上去了,这个电梯有时侯会出点小毛病。 可是突然哐的一声,电梯急速下坠,她猝不及防,吓得大叫起来,头顶上那盏灯哧哧响了几声灭掉了。狭窄的空间里顿时漆黑一团。 饶是她胆子再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空间里也吓得缩成一团。 “过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黑暗中。 苏思琪根本看不到他在哪,刚才哐的那一下,她吓得抱头往墙壁上一贴,完全没有注意秦森的位置。 “你,你在哪?”她不敢离开靠着的那面墙,紧紧的贴在上面。 电梯又哐的一声,震得她身子一抖,大叫了一声,只觉得腰间扣上来一只大手,将她捞到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急坠的心慌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紧紧抓住他,再没有别的想法。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还有胸膛里有力跳动的心脏,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好象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任何困难都不足为道。 可就在刚刚,他们还为了林浩楠是好人还是坏人发生过争执,他还捏痛了她的手。 他强有力的胳膊把她护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苏思琪突然觉得这感觉如此熟悉,她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无声流动,她把脸贴在他胸膛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男人原本是单手搂着她,过了一会,另一只手也抬起来箍在她腰上。 其实电梯已经静止了,可是俩个人都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 苏思琪几乎要流出泪来,她只能在梦中感受这一切,而现在感觉却如此真实。她有点不想松开,哪怕明明知道他不是,可他们相似的气场,相似的感觉,总让她有些迷离。她知道自己不是对秦森动了心,她只是太想念沈孟青,把秦森当成他的替身。 可倒底不是,再怎么象,也不是! 她在心里喟然长叹一声,松开了手。却听男人低低的说了一句:“别动。” 话音刚落,他的胳膊已经从腰上缠到了背上,双手交叉将她紧紧抱住,他们的身体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坚硬的某处抵在腹下,这令她难堪又感到羞辱。 可是还来不及有的行动,原本静止的电梯象疯了一样,突然又往上窜去,带着一股势要将楼顶穿透的力量,让苏思琪不敢有半点反抗,反而更主动的贴近他。那就象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求生本能让她死死的抱住他。  又是哐的一声,电梯停在了顶层,苏思琪还来不及反应,男人已经松开了她,她条件反射的又缠上去,男人身子僵了一下,声音冷清:“你再抱着我,咱俩搞不好得同归于尽了。” 苏思琪脸一热,赶紧又松开,幸亏在黑暗里,秦森看不到她的脸,不然她真要羞得打地洞才好。 大概是知道她的难堪,秦森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别担心,我们会出去的。” 她赶紧抱歉:“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态,我太害怕了。” 男人没有回应,黑暗中只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均匀有力。 她又说:“打电话求救吧?” “不需要。”男人淡淡的答了一声,双手用力,竟将电梯门生生掰开了半尺宽的缝。 苏思琪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惊讶的看着他。 借着外头微弱的光,她看到男人继续发力,将那条缝又扩大了一些,他微微弯着腰,背部结实的线条隐约可见,她想他的衣服下面一定有着非常紧韧的肌肉。这个念头一开,她的目光忍不住往下滑,落在他紧致的臀上,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她记起了在黑暗中拥抱男人身体的反应。 “手给我。”男人冷清的声音打断了她脑子的胡思乱想。 苏思琪这才发现他已经钻出去了,电梯卡在两层楼之间,她只能从上方爬出去,她把手伸出去,男人抓着她往上一提,她正准备用膝盖抵住地面借力,男人一只大手已经到了她腰上,根本不需要她用什么力,轻巧的把她抱了上去。 苏思琪面红耳赤低头整理衣服,低低的道谢:“秦总,多亏了你。” 男人沉吟了一下,说:“看来只能走楼梯下去了。” “不会所有的电梯都坏了吧?”这么高的楼层走下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还敢坐电梯?”男人眼里似乎有些许戏谑的笑意。 说实话,苏思琪是真不敢了,七魂跑了六魂,打死她都不敢坐电梯了。 于是俩个人一起走楼梯下去,秦森在前面,苏思琪眼在后面,一次电梯奇遇,让他们的关系好象无形中有了变化,苏思琪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觉得他好象也没有想像中那样讨厌了。 男人走得很快,苏思琪需要快步跟上才不至于掉队,其实楼梯间里有灯,她一个人走下去也不会害怕,但刚才的事件已经让她把秦森和自己当成一个小团队,她并不想和他拉开距离。 可是悲催的事情出现了,她的脚不小心崴了一下,她轻呼一声停了下来。前面男人脚步一滞,转过身来。 “怎么啦?” “没事,”苏思琪冲他笑笑:“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下。”其实他们并不是朋友,也没那么熟,她没理由耽误他的时间。 男人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停在她微微颤起的脚上“崴了?” 她不好意思的点头:“嗯。”男人默不作声的走上来,蹲下检查她的脚“崴得不重,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噢。”她以为男人说完就会离开,但他却蹲了下来“上来。” 502错觉 苏思琪受宠若惊:“秦总,这怎么好意思,没关系,也不是太疼,我自己慢慢走下去。” 男人冷声道:“还有二十几层,你确定自己能走下去?” 苏思琪不作声了,走是肯定能走下去的,就是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侯去? 见她迟疑,男人冷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占你的便宜。” 苏思琪脸一红,可他话说得这么坦白,她再犹豫就显得矫情了。于是一咬牙,往他背上一趴,她是女职员,他是总经理,他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这样一想,她就安心了一些。 寂静的楼梯间里只听到男人低沉的脚步声,明亮的灯光照着他们的影子,男人的影子修长,她则是他背上混乱的一团,有点象一只大乌龟。想到这里,她忍俊不禁,弯嘴偷笑,明明没有发出声音,男人却侧过脸来,她趴在他肩头,嘴唇堪堪的划过他的脸颊。 苏思琪大窘,赶紧避开,身子一晃,差点从男人身上掉下来。 男人双手托着她的臀,往上紧了紧“别乱动,摔下来我可不管。” 尽管语气还是冷冰冰,声音却明显柔和了许多,听在苏思琪耳朵里颇有几分悦耳。 苏思琪不敢乱动,心却不听指挥的乱跳起来,用力撞击着男人结实的背部。她越发难堪了,小声说:“秦总,我,我还是下来走吧。” 男人身形顿了一下,淡淡的:“不用。” 苏思琪趴在他背上,尽量调整呼吸,心绪终于平息了一些。男人默默的走着,一层又一层,脚下的路却象没有尽头,只落下“笃笃笃”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 苏思琪有些愰惚,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沈孟青背着她在寂静无人的街边慢走,也是这样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他的背也是这样宽厚,有力的手臂也是这样托着她。 该死的错觉再一次袭击了她。她把脸贴近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的脉膊的跳动,竟和自己的心跳是相同的节奏。 男人的呼吸有些沉重起来,托在臀下的手改成抓的姿式,手指陷在她的柔软的肌肤里。苏思琪却浑然不知觉,她闭着眼睛贪恋着这美好的错觉。她不是坏女人,也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对沈孟青强烈的思念让她无法控制,四年来,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失态! 男人的手指越陷越深,微微有些发抖,他觉得脖子里痒得不行,连胸膛里越跳越快的心也痒了起来。 走下最后一个台阶,他突然转过她的身子,将她压在墙上狠狠的吻下去。 苏思琪猝不及防,被他吻了个正着,惊慌使她叫出声来,嘴一张,男人的舌头便趁机溜进去,他压抑得太久,失去理智一般,不顾一切的狠命的吻她,贪婪的索取。 苏思琪被他吻得心神巨荡,只知道害怕,拼了命的挣扎。不可以,除了沈孟青,谁都不可以这样吻她! 可是男人近乎疯狂,象在极力发泄着什么,她那点挣扎完全是螳臂当车,起不了一点作用。 苏思琪害怕极了,好象下一秒,男人就会把她生吞入腹,彻底的消灭她! 她被他钳得死死的,他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苏思琪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竟然也是睁着眼睛的,隔得这样近,反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男人放大的眼睛象两口深潭,幽幽泛着寒意,莫名的吸引着她。 苏思琪脑子里天人交战,她无力逃脱这狂风暴雨一般的热吻,更不想背叛沈孟青,她的身体,她的心,一丝一毫都不能背叛。沈孟青的脸在脑子里渐渐清晰,他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她心里大恸,不管不顾的膝盖一顶。 男人发出闷哼一声,手捂在了腹下。 苏思琪不顾脚还痛着,飞快的逃到一边,惊魂未定的看着男人。 两个人都咻咻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对视。 其实不能怪他,苏思琪知道,是自己的错,是她先把脸贴到他脖子里的,是她诱惑了他! 可是她没想到他会这样霸道,这样疯狂,就象一只捕食的野兽一般。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julia那张漂亮的脸,他对julia也这样凶狠吗? 正在这时侯,苏思琪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一下惊醒了两个发呆的人。苏思琪赶紧接起来。 电话是林浩楠打来了,语气有些担心:“思琪,你在哪?我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没有接?” “我电话落在公司了,我刚回来拿,现在在公司。” “我就在附近,过来接你。” “”苏思琪沉默了一下。 林浩楠大概察觉了她的异常,叫了她一声:“思琪?” “噢,好,你来吧,我等你。” 苏思琪把手机放回口袋,抬起头,男人的双眸如夜色般深沉,直勾勾的看着她。 “对不起,刚才我”苏思琪没怪他那样凶狠的吻自己,反而先道歉。“我有点失态,让你误会了。” 男人没作声,又看了她一会,转身推门出去,苏思琪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楼下。 她拖着崴了的脚快步跟了出去。却看到林浩楠站在外头,正盯着秦森的背影若有所思。 “浩楠。”她扬声叫。 林浩楠应声回头,见她一拐一拐的,忙过来扶住她:“脚怎么了?” “下楼梯的侯崴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林浩楠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秦森,疑惑的问:“你们刚才一起下楼?” “嗯,电梯坏了,我们走楼梯下来的。” 林浩楠眼睛眯了一下,闪过一丝狠厉:“他把你怎么啦?” 呃?苏思琪心里一惊,难道林浩楠看出什么了? “他吻你了?” 苏思琪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不明白林浩楠怎么会知道? 但她的表情显然证明了林浩楠的猜测,他阴沉着脸,狠狠的骂了一句:“王八蛋!”转身朝秦森飞奔过去。 苏思琪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扯着嗓子叫他:“浩楠,林浩楠,你回来!” 两个男人都听到了她的叫声,林浩楠脚步不停,秦森却转过身来,林浩楠的拳头正好打在他脸上。 林浩楠的拳头夹着怒气,力气自然不小,秦森被打得头一偏,但他反应极快,干脆利落的一个转身,飞起腿将林浩楠踢出两米远。 看到林浩楠的身体重重落地,苏思琪吓得大叫起来:“住手,快住手!”她不顾脚疼,飞快的跑过去护在林浩楠前面,拦着走过来的秦森:“秦总,不要打了。” 林浩楠看她求情,气得想吐血,爬起来把她推到一边:“没你的事,躲开!” 秦森眉头一皱,挥拳打上来,林浩楠想躲,却避之不及,砰的一声闷响,往后退了三步,踉跄着没有倒地。秦森却还嫌不够,一个转身又飞起一脚,苏思琪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想替林浩楠挡住这一脚。林浩楠的身体早两年差点被掏空了,现在就剩下一个空架子,根本不是秦森的对手。再这么打下去,不死也重伤。 秦森见眼前一道人影闪过,知道是苏思琪,踢在半空的脚便生生滞住。 林浩楠也呆了一下,瞬间将苏思琪扯到身边,暴跳如雷:“你傻啊!他会踢死你的知不知道?”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见有人打架,好奇的路人都围了上来。 秦森余光一扫,冷然的看着林浩楠:“不要跟我动手,对你没好处。”说完快步转身离去,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围过来的观众。 苏思琪想把林浩楠扶到车上去,林浩楠却把手一抽“扶我干什么,我没事。”他铁青着脸,嘴角和眼角肿得老高,看上去有点吓人。却突然打横抱起苏思琪,快步走到车边,扔进后座。 苏思琪知道他挨了打,心里不痛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我饿了,先去吃饭吧。” 林浩楠冷着脸,油门一轰,车子飞快的驶进车流里。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都跟火药桶似的,她知道林浩楠是为了打抱不平才向秦森开火的,但他根本没弄清事情的原委,是她挑起的,她没打算追究。 她以为林浩楠会直接去饭店,没想到却带她回了家。还是气呼呼的样子,扯开她的车门要抱她出来。 “我的脚没那么严重,可以走的。” 男人却不理不睬,执意把她抱进屋里放在沙发上,脱了鞋袜仔细查看她的伤势,然后找了药油过来,替她揉了揉。 苏思琪说:“你伤得比我重,还是先” “好吵。”男人低低的吼了一声,然后一声不吭的走进厨房里去。 苏思琪觉得他这火发得有些邪门,挨了打而已,搞得象死了人似的,不至于吧! 她却不知道,林浩楠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气秦森强吻了苏思琪,气自己技不如人,替苏思琪出头反而却挨了一顿打。 他只觉得心里的困兽好象要冲出牢笼,压抑不住的怒火要烧干他的血液,熟悉的痛苦袭卷而来。他的牙齿咬得嘎嘣直响,身体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503我怎么舍得去死 苏思琪坐在客厅把袜子穿好,正准备到厨房里去,却见林浩楠突然从厨房里窜出来,大步往楼上冲去。 虽然他象一阵风似的从面前刮过,苏思琪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猩红,她最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林浩楠犯病了。 来不及多想,她趿着拖鞋飞快的上了楼,拍打林浩楠的房门:“浩楠,你怎么样?那药不能多吃啊,忍一忍,我知道你可以的,浩楠,你一定可以的!” 林浩楠压抑而痛苦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思琪,你走吧,我怕自己会伤害你。” “不,你不会的,浩南,你很棒,你一直在保护我,又怎么会伤害我呢?” “思琪,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你,我打不过他。” “不不不,今天的事其实是个误会,等以后我再跟你解释。你听我的,千万别多吃药,你一直在克服,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千万不能前功尽弃啊浩楠!” 林浩楠快要受不了了,身体里的蚂蚁咬得他很难受,他脱掉了上衣,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胸膛,那样痒,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狠狠的挠一挠才好! 神志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在印着红光的视线里摇晃。他摸自己的口袋,手机却没有带上来。 “思琪!思琪!”他的声音近乎野兽的低吼:“帮我叫人,打电话叫女人来,我需要释放。” “不行,你答应过我要戒掉的!”苏思琪在门外焦急而果断的回答。 林浩楠用力把头抵在墙上,他戒不掉,他怎么戒得掉,那样深的性、瘾哪里是说戒就能戒得掉的!这段时间过得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让她高兴,为了对她的承诺,他真是拼了性命一样的在煎熬。 可是太难了,对他来说太难了,无数次想过要放弃。死就死吧,极时行乐最重要!这是他的妻子,那位美国老太太说的。他还记得她干枯的手指摸着他的身体,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贪婪,语气夸张的说:“林,你太棒了!比我以往的男人都要棒!” 而他卖力的动作着,对她微笑:“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她在他身下,象一摊已经腐朽的皮肉,气喘吁吁的回应。 他更猛烈的冲刺,问她:“你这么喜欢这种事,就不怕死在床上?” “死就死吧,极时行乐最重要!”老太太兴奋得直翻白眼“我已经活够了,无所谓了。” 可是他还没活够,他才三十多岁,他的人生还很漫长。虽然失去一生最爱,但他想陪在她身边,象亲人一样保护她,关心她,照顾她,这一生,他们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做兄妹,因为这个,他才下决心要戒掉。 可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难!他裹着床单在地上打滚,拍着厚实的木地板,支离破碎的声音从牙齿里穿出来,响在空寂的屋里子。 苏思琪在外面听到,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只能靠他的毅力战胜臆病。 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是林浩楠在砸东西,她听到烟缸落地的声音,脑子里闪过那晶莹锋利的棱角,心里一惊,忙拍打起门来:“浩楠,到门边来,听我说,到门边来,我跟你说话。你不愿意开门,我们隔着门说话好不好?” 林浩楠没有作声,他拿起了烟缸的碎片,抵在手腕上。 死?不,他不想死,他要陪着外面那个女人,他要保护她,照顾她,他才不想死,手指用力,锋利的玻璃划破了皮肤,顿时出现一条血线,不到一秒钟,血线变得粗壮起来,象一条红色小蛇,扭曲着从他手腕上流下来,滴在暗色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割破皮肤的瞬间,林浩楠有一丝莫名的快、感。很痛,但可以抵住心里的奇痒,鲜红的颜色让他的目光变得灼热,不记得有多少鲜嫩的女孩在他的床单上留下这样的鲜红,那是处子的标记。他喜欢她们青涩的脸,也喜欢这靓丽的颜色。 等刺痛的感觉不在强烈,他毫不犹豫的再划一道,疼痛椎心刺骨,更多的鲜红呈现在他面前。心里却是舒服多了。 苏思琪拍得手都疼了,也不见屋里有回应,她竖起耳朵,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安静得可怕。一个不好的念头闯进她的脑子里,吓得她一个激灵弹了起来,不再打门也不再喊叫,冲到楼下的杂物间里,找了工具上来撬锁。 她急得满头大汗,拿着锤子起子一顿砰砰啪啦的敲打,门却突然打开,林浩楠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安静站在门边看着她。 他的表情太过安详,令她不安“浩楠,你”“我没事。”男人的声音温和,转身朝屋里走去。血一滴一滴垂落在地,在他身后滴成一条直线。 苏思琪惊愕的看着他的左手,那里早已是鲜血淋漓。 苏思琪红了眼睛,她终于知道他在屋里做了什么! “浩楠,”她哽咽着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你怎么这么傻啊!”男人抬起右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别哭,我没事,我熬过去了不是吗?” “你千万别做傻事!” “不会,我怎么舍得去死,我死了你怎么办?”男人垂下头,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紧紧搂住她:“我答应过你,不做傻事,戒掉性、瘾,好好生活。” 苏思琪终于忍不住,小声的抽泣:“你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我会的,思琪,为了你,我一定会做到。” “是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苏思琪终于从震惊中平复下来,赶紧把男人按坐在沙发上,跑去把医药箱拿来,细心的替他处理伤口。 透过薄薄的纱帘,可以看到男人端坐着,而那抹纤细的身影则在男人面前慢慢矮了下去 苍浓的夜色里,大树底下,身影笔挺的站立,他就象是黑夜衍生出来的,从头到脚散发着属于黑暗的气息,暗沉的双眼晦涩难辩,眼角微微抖动,似在抽搐。 他看到了,屋里男人几乎不着寸缕,女人飞奔过来扑到男人怀里,他们搂在一起,贴得那紧,居然那样紧!女人将男人按坐在沙发上,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来 男人仰着头,兴奋又压抑,隔得这么远,他也能感觉到男人那欢愉的样子。 他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在取悦那个男人! 如果身边有把枪,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射杀屋里的男女,如果给他一枚手雷,他也一定毫不犹豫的扔进去,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腔怒火,一腔足以将他焚尽的怒火,什么也没有。 他想动,脚却沉得抬不起来,那画面象定格了一般,久久的印在他脑子里。 许久,女人终于站了起来,伸手在男人头上摸了摸,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似乎在问他舒不舒服? 男人则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又成了定格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象个傻瓜一样看着这一幕? 痛苦已经麻木,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的转身离开。 他开着车一路狂飙,驶向近郊的一处别墅。到了门前车子也没减速,直直的撞上护栏,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屋里的人闻声跑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从车里出来的人:“秦先生,你没事吧?” 秦森根本不理会,僵硬着身子走进屋里,穿过大厅,餐厅,从后门出去,停在一棵树前。 这是一棵粗壮笔直的大树,沉默的立在天地间。秦森抬手缓缓脱下外套,顺手扔在地上,再解开衬衣的袖扣,一丝不苟的挽起袖子,突然大叫一声,似猛虎出击,狠狠两拳打在粗壮的树杆上。 两种闷响,树枝摇动,纷纷扬扬洒下落叶,在微暗的月光下,象无数扑落的蝶。 紧追在后面的罗旭看到这一幕又是吃了一惊,秦先生练拳要么戴手套,要么缠绷带,象这样赤着手还真没有过。 才两拳,手上已染上红色的斑点,节骨处血肉模糊,罗旭大惊,他知道秦森功夫了得,平时从不肯轻易让自己受伤,那是怎么凶狠的两拳,才让他的手变成这个样子。 “秦先生,我去拿手套。”罗旭刚转身,却听到身后的男人象发了疯一样,挥出无数拳头,打在坚硬的树杆上。 那密集的声响,和男人喉咙里低沉的咆哮让罗旭心惊肉跳,他也曾是刀尖上舔过血的人,什么大阵仗没见过,可眼前这个男人象疯子一样的击打,却让他心里升起莫名的恐惧,他站在一边,竟不敢上前阻拦。或许也阻拦不了秦森! 树叶铺天盖地的掉下来,密密麻麻,刷刷作响,象下起了雨。 罗旭越看越怕,却不能不去阻止,再这样下去,秦森的双手会废掉。他扑上去抱住秦森的腰:“秦先生,不能再打了,你的手会废掉的。” 秦森一个摆臂摔开他,抬起痛到麻木的双手再次握拳,罗旭却猛的窜到他前面,拦在树前,坚定无畏的看着他:“秦先生,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秦森想问他,倒底要怎样才能冷静?他也很想冷静,想他、妈、的冷静下来!可是不能,睁眼闭眼就是那些画面,真实而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 504以后离他远点 中泰的职员们觉得很奇怪,秦总和林董事好象约好了似的,一个手腕上缠着白纱布,另一个两只手掌上都缠了白纱布。知道他们不和,也知道他们从前在走廊上动过手,于是大家都猜测这两位恐怕约在哪里大干了一场。 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位当事人很不巧的在走廊上碰了面,彼此都是目光一冷,寒气出体,走在边上的职员们瞬间觉得气温下降,纷纷四下逃散。 但是他们期待的热血斗殴事件并没有发生,两个男人虽然是狭路相逢,却象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漠然的擦肩而过。 躲在暗处的职员们顿感失望,作鸟兽散。 秦森看到了林浩楠左手腕上的纱布,眉头微皱,他记得自己的拳头打在林浩楠的脸上,应该没有对他的手腕造成伤害,怎么会 不过他对林浩楠深恶痛绝,有关林浩楠任何事情,他都没兴趣理会。 林浩楠也有些奇怪,秦森是挥拳打了他的脸,但他的脸还不至于让秦森的手受伤,那么他手上的伤是哪来的呢? 他走到电梯口,看到有人在修电梯,便叮嘱负责这些事务的后勤杨科长:“不光是修理这台,公司所有的电梯都要彻底检查。” 杨科长满面笑容,对着他点头哈腰:“好的,林董事,我知道了。” 林浩楠搭另一部电梯下楼,到前台去找苏思琪聊天。 于曼丽一直在套苏思琪的话,她想搞清楚林董事是不是和秦总打了一架?谁输谁赢?内部群里那帮好事的家伙提议要拿这件事来下注,她上次尝了甜头,所以想套点内部消息。没想到苏思琪口风紧,竟是半个字都不肯透露,这时见林浩楠过来,便笑着问他:“林董事,和秦总干架了吧?” “干了!”林浩楠很坦白的承认。 于曼丽只是想诈他,没想到他倒一口承认,心里一喜,又问:“谁赢了?” 林浩楠看了苏思琪一眼,倒底没好意思说是自己赢,但也不想失了面子,便含糊的答了一句:“都差不多吧。” 于曼丽想着这也是句实话,虽然林浩楠脸上有伤,左手包了纱布,但秦总两只手都受了伤,应该是平分秋色。她在苏思琪肩上拍了拍,朝她挤了挤眼:“不防碍你们。”说完就跑了。 苏思琪知道她是上楼去跟那帮好赌的家伙商议下注的事,也懒得揭穿,笑了一下,等她离开,才笑模笑样的瞟了林浩楠一眼:“都差不多?” 林浩楠作势要打她“一定要打我的脸吗?” 苏思琪嘻嘻笑着,看到从电梯口那边走过来一个黑色的人影,立刻收敛笑容,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拿了一迭资料递到林浩楠面前:“林董事,你看一下有没有错,没有的话我就按这个标准去装订了。” 林浩楠莫名其妙,余光里捕捉到那道黑色身影,才明白苏思琪的用意,他咳了一声,没有说话,目光挑衅的看着秦森。 秦森却没有看他们,大步流星走出门口,罗旭紧随其后。 林浩楠转身就在苏思琪头上打了一下:“你怕他?还跟我演戏!你真是气死我了!” 苏思琪嘟着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万一他又扣我奖金怎么办?” 林浩楠目光阴郁的瞟了一眼门口:“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让他滚出中泰。” “不过”苏思琪托着腮,一脸不解的说:“他的手怎么回事?难道打在你脸上,痛在他手上?”她笑着伸手捏林浩楠的脸:“莫非你的脸比城墙还厚?” 只见光影一敛,秦森居然杀了个回马枪,从门口走进来,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苏思琪尴尬的收回手,心里忐忑不安,这下惨了,下下下下个月的奖金也该扣没了。 但秦森并没有走过来,身后的罗旭追上他,说:“秦总,你先上车吧,我上去拿。” 秦森点了点头,再次走出门口。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她,但苏思琪还是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也没心思继续跟林浩楠说笑,默然的坐在椅子上。 林浩楠恨铁不成钢:“你看你,一见他就焉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怕他干什么?” 苏思琪说:“你不觉得他可怕吗?比沈孟青还可怕。” 这两个男人都让林浩楠不舒服,他瞪了苏思琪一眼:“难道我不可怕?” “你那是有病。”苏思琪说:“你本性纯良,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天生自带气场。” 林浩楠琢磨着这句话,半天也没弄清楚苏思琪这话倒底是褒谁贬谁? 正愣神,却听苏思琪压低了声音问:“你昨天怎么知道他强吻了我?” 一提这事,林浩楠的心火又勾上来了,没好气的说:“嘴巴肿得跟肉肠似的,瞎子才看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苏思琪想起秦森那凶狠霸道的吻,脸上一红。 林浩楠还在数落她:“他亲你,你不会反抗?不会扇他两耳光,就这么傻呆呆的让他亲?还属刺猬的呢,刺呢?一身的刺哪去了?” “不是,那事真不能怪他,”苏思琪在林浩楠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昨天的事大概的告诉了他。 林浩楠的脸色仍是不好看:“你在他身上找到了沈孟青的感觉,所以主动勾、引了他?” “也谈不上勾、引,”苏思琪燥得满脸通红,呐呐的:“就是,有点,失态,可能他误会了,所以” “操!”林浩楠突然爆了句粗口,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他拍的正的受伤的那只手,吓得苏思琪赶紧按住他:“你别发火啊,那事是我引起的,再说他也没把我怎么样。” “还没怎么样?嘴巴都啃成那样了!”林浩楠气呼呼的看着她。 苏思琪息事宁人的安抚他:“怪我,都怪我,是我先错一步,他大概也不是什么柳下惠,所以就那样了。” 林浩楠还要接着说,被她按住:“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提了,你放心,我会管住自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林浩楠一副悻悻然的表情,想来心里还是不舒服。苏思琪看着他这样子,很有些感慨,自从他们和好后,林浩楠俨然一副兄长的样子,处处维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以前为了她跟云姗姗斗,现在又为了她跟秦森斗。 他有病,把自己弄得象个恶魔,是她极力劝说,他才下决心治疗,她知道他不想让她失望,因为他把她放在第一位,她一直都在他心里。 他是第二个可以为了她舍命的男人,但他们终究回不去了。 苏思琪模糊的想,如果有个女人可以代替她的位置,给林浩楠一份真挚而美好的感情,他的人生才能算圆满吧。 林浩楠见她心不在焉的,以为她还在想秦森的事,又拍了一下桌子:“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听到听到,”苏思琪赶紧答:“我保证不再勾、引他,也不会再让他占我便宜,这样可以了吧?” 林浩楠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以后离他远点。” “知道。” 苏思琪倒不是敷衍林浩楠,她也想离秦森远一点,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充满危险,总是让她产生错觉,她必须要离他远一点。 然而事事难料,两天后,一纸调令摆在苏思琪面前,上面赫然写着:因总秘办最近业务繁忙,特调前台职员苏思琪不脱岗协助。 所谓的不脱岗就是前台和总秘办两头兼顾,苏思琪望着那一纸文书欲哭无泪,这是要累死她的节奏啊! 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只有服从的命。 于曼丽倒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她说:“好事啊,离秦总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苏思琪把那纸调令往她面前一推:“要不你去?” “我倒是想,可上面明明写着你的名字,我可不敢糊弄秦总。”她冲苏思琪挤眉弄眼:“说不定这是秦总特意安排的。” 苏思琪心里一动,是吗?是秦森特意安排的吗?因为楼梯间里那一吻? 当她发现自己的心有点小雀跃时,立刻警觉过来,暗暗鄙视自己,她是结过婚的,她属于沈孟青,她此生对沈孟青忠贞不渝! 如果秦森确实想对她意图不轨,那么她一定会让那个男人好看! 苏思琪拍了拍于曼丽的肩:“你一个人艰苦奋斗吧,我先过去看看。” “没问题,”于曼丽满口答应:“我这边能搞定,你到那边先熟悉熟悉。” 苏思琪以前在博海的秘书室干过一段时间,自认为应该可以胜任。但中泰的总秘办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偌大的办公室人人都躲在浅蓝色格子间里埋头苦干,放眼望去,足足有二十几个人,博海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名义上是来做文员的,其实就是个打杂的。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意使唤她。 于是她站在屋子中间,听着一张张嘴里叫着自己的名字。 “苏思琪,这份资料复印六份。” “苏思琪,我这边要复印三份,快,急件!” “苏思琪,去总务领两支红笔给我。” “苏思琪,三号机打印完了,赶紧拿给我。” “苏思琪” 505我对你的女人没兴趣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苏思琪被抽调到总秘办的事,林浩楠并不知情,他刚好有事外出,等中午回来,苏思琪已经在总秘办呆了一个上午,累得跟条狗似的,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了。 林浩楠知道后,气得要去找人事重新发调令,但行政经理是总经理那条线上的人,对他的要求除了打哈哈就是打哈哈。最后被林浩楠逼得没办法,只好说:“林董事,这是秦总亲自下的命令,要不你找他商量商量,他要同意,我这边马上发调令。” 找就找,难道还怕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苏思琪呆在秦森的眼皮子底下,万一哪天两个人真的发生点什么,那他 林浩楠怀着一腔怒火,直接冲到总经理室,却被罗旭拦住:“林董理,秦总正在会见客人,容我先通报一声。” 林浩楠怎么说也是个董事,秦森没来的时侯,他是一人下万人上,现在被个小助理拦了去路,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冷冷的看着罗旭:“以我的身份见秦总还要通报吗?” “这是秦总定的规矩,哪怕总裁来了也不能打挠他。” “呵,我偏不通报,你能拿我怎么样?”林浩楠将他将边上一拔,径直往里走。 可是眼前一花,被他拔到后边的罗旭又拦在他面前“林董事,还是让我通报一声的好。” 林浩楠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罗旭一下,嘿嘿的笑了笑:“好象有两下子,秦总身手不错,没想到助理也不差,看来我也得配备一个象样的助理了。” 他伸手戳了戳罗旭,纹丝不动,刚才罗旭是没防备才让他得手,现在这样摆明了是不让他过去了。 林浩楠低头看了看左腕上的纱布,心念一动,他得留着体力和秦森叫板,没必要跟助理磨蹭,微微一笑:“行,你通报,我等着。” 罗旭打了个电话进去,略有歉意的对林浩楠说:“不好意思,林董事,秦总很忙,他没有时间见你。” 林浩楠眉头一皱,差点要拍桌子,但瞬间他又冷静下来:“你问他什么时侯有空,我就在这里等。” 罗旭只好又打了个电话进去,然后告诉他:“林董事,秦总说半个月后他可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问你要不要等?” “操!”林浩楠终于还是没忍住,拍案而起:“秦森想干什么?想玩我?” 罗旭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林浩楠看了一下手表,马上就下班了,秦森总不能不吃饭,不信逮不到他。 “好,你转告秦总,半个月后我来找他。”说完林浩楠转身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进了对面的办公室,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监视着总经理室。 铃声一响,职员们欢呼一声,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伸的伸懒腰,收的收东西,说说笑笑,相约着去吃午饭。 林浩楠坐着没动,一双阴郁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门,他这个角落能看到对面,但对面却看不到他。 很快,人都走空了,对面的罗旭也走了,空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林浩楠轻轻摸了摸左腕上的纱布,呆会说不定要干架,他得想办法准备一卷新纱布,免得伤口渗血被苏思琪看到,又要唠叨他。 正想着,对面的门开了,秦森一个人走了出来。 林浩楠冷哼一声,说什么在会客,摆明着是不想见他。他悄无声息溜出去,紧追几步,正要给秦森一个下马威,秦森却突然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林浩楠伸在半空的手立刻缩了回去“我想找你谈谈。” “有事找我助理约时间,我现在要去吃饭。” “那不如一起吧,我也正好要吃饭。” 秦森看了他一眼,声音更冷:“对着你,我没有食欲。” 林浩楠极怒,但他却笑了:“那么秦总对着谁有食欲?苏思琪?” 秦森眉梢微动:“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什么人,跟秦总没关系。” 秦森转身就走,心里却是冷笑,两个人倒是统一口径,都说跟他没关系。 林浩楠追上去拦住他:“秦总,我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有点没礼貌吧?” 秦森盯着他的左手腕:“要动手吗?” “秦总,你好歹也是堂堂总经理,总要讲点道理,不能动不动就开打,弄得象是市井小民一样。中秦的规章制度明令禁止斗殴,但秦总好象总管不住自己的手,还怎么以身作则?”林浩楠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打嘴仗他自认不会输。 秦森静静的看着他,眼眸里暗潮流动:“你倒底想干什么?” “让苏思琪回前台,她不是给你打杂的人。” “她是你的女人?” “她是我的人,我罩着她,谁也别想动她!” 林浩楠话音刚落,就见光影一闪,他本能的抬手去挡,秦森的拳打在他腕上,白纱布立刻染红,秦森手上的纱巾也见了红。 林浩楠痛得惨叫一声,捂着手腕怒视秦森:“姓秦的,你他、妈偷袭!” “我站在你前面,怎么叫偷袭?”秦森看了一眼渗血的手背“不好意思,手有点痒。” 林浩楠瞪大了眼睛,手痒所以打他? “林董事,我对你的女人没兴趣,调她过来是公事公办,你不需要担心什么。”秦森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如果你想跟我切磋,找我助理约个时间,我随时奉陪。”说完扬长而去。 林浩楠捂着手腕,气愤填膺,却又毫无办法。打不过人家,职位也差不多,他压不住秦森。 纱布上的血越渗越多,他赶紧下楼,想找家药店买点纱布重新包过。 结果一下楼就看到苏思琪,她迎面走过来:“你刚下来啊,还没吃饭呃,手怎么弄的?”说到后半句,语气明显不善。 林浩楠吱吱唔唔:“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是不是又跟秦总动手了?”苏思琪脸一沉:“我刚才看到他手上的纱布也染了红,你们倒底怎么回事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动手不舒服?” 林浩楠辩解:“是他动手,我没有动。” “他为什么动手?肯定是你找他麻烦了是不是?” “没找他麻烦,我好好跟他说,要他取消调令,他没同意还出手,完全不讲道理。” 苏思琪叹了口气:“浩楠,你不用为了我的事去找他,我去总秘办帮忙而已,累不死我的,本来你和秦总还没什么,结果因为我,弄得跟仇人似的,大家都在同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别搞得太尴尬了。” “思琪,你放心,不管秦森想干什么,我会保护你。” “你想多了,我在总秘办根本看不到他。再说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他对你不怀好意。” “他有女朋友,你也见过的,比我漂亮多了。他不需要对我不怀好意,以前的事都是误会,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林浩楠希望是自己多心了,也不想让苏思琪太烦,便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苏思琪让林浩楠先去食堂吃饭,自己跑出去买了碘酒药棉纱布之类,等林浩楠吃完饭,重新替他包扎了伤口。 秦森和林浩楠动手的消息传到了云长博耳朵里,他特意把秦森叫到办公室来聊一聊。 秦森一进门,云长博就看到他手背上的纱布染了红,笑着叫他坐下,开门见山的问:“跟林董事动过手了?” 秦森默然点头。 “我猜你赢了。” 秦森冷傲的抬起下巴:“他不是我的对手。” 云长博哈哈大笑,站起来拍了拍秦森的肩:“倒底年青气盛,秦森,论打架,林浩楠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他心思缜密,在公司业务上是把好手。他是文杰迅在中泰的眼睛,咱们跟他斗,得斗在暗处,经济利益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我没有兴趣跟他打,但是他惹我,我也不会手软。” “在公司打架,总是不好,集团总部有上万名职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做为公司高层,你和林浩楠非但不能打架,还要以身作则。当然,”他话锋一转“如果你们在外面动手,又或者林浩楠出了什么事,那都跟中泰没有关系。是你们个人的行为。” 秦森眼睛微眯“总裁的意思是?” 云长博打了个哈哈:“我没别的意思,林浩楠确实讨人厌,连我都讨厌他,他要是没了,文杰迅很难找到一个象他这样厉害的帮手,到时侯哈哈哈” 秦森默了一下,说:“我不喜欢做犯法的事。” “当然,当然不能做犯法的事。”云长博赶紧说:“只是意外而已,一个意外断了文杰迅的右臂,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秦森又默了一下“我明白总裁的意思,不过我是个商人,这种事我不想参与。” 云长博又笑:“你别往心里去,我随口一说而已,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 俩人又说了一点别的事,秦森就告辞回了自己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然后按内线叫罗旭进来。 “云长博可能会对林浩楠动手,你暗中保护他。” 罗旭很讶异:“保护林浩楠?” “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果少了林浩楠的牵制,我们不好办事。” 只需一句话,罗旭就懂了,局面越混乱,对他们越有利。 506谁整我?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苏思琪站直身子歇了一口气,虽然办公室里永远是冬暖夏凉,但她的后背上还是冒了一层薄汗。 刚歇了不到一分钟,总秘办的唐组长就扯着嗓子叫她:“苏思琪,这个季度的宣传册来了,你下楼拿一下。” 苏思琪应了一声,跑到楼下,望着堆积如山的纸箱傻眼了,说得那么轻巧,拿一下,这是一下能拿得动的吗? 于曼丽走过来说:“这么多东西,全让你一个人搬吗?就没派几个男的下来?” “他们都在忙,走不开。”多想也没用,苏思琪挽起袖子开始干活,纸箱里全是印刷件,跟装了铁块一样沉,她一箱都搬不动,只能在地上推着走。 于曼丽也跟着一起帮忙。不过她前台离不了人,电话声此起彼伏的,只好跑回去做事。 苏思琪把箱子推到电梯旁,又回到大堂搬第二箱,一箱又一箱,到后面越来越沉,她累得汗流夹背,渐渐没有了力气。只好先把第一批运到楼上去。 结果电梯一路上去,都有人进来,见里面摆满了箱子,个个表情不爽,对她说风凉话。 “难怪等这么久,原来是有人把电梯占了,太自私了。” “就是,这又不是货梯,摆这么多纸箱脚都没地方站。” “害我开会都迟到了,少不了要挨一顿批,真讨厌。” “”苏思琪让在最后面,沉默的听着,没有吭半句声。 电梯门再度打开,秦森站在外边,看着拥挤的电梯里面微皱了眉头。 职员们立刻让出位置:“秦总,上来吧,有人占着电梯搬东西,等一趟好久的。” 秦森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职员们都很怕他,宁愿自己挤成一团,也不敢靠近他半寸。他们一挤,在最后面的苏思琪更是苦不堪言,她的脚已经被好几个人踩过了。 秦森瞟了一眼那些大纸箱,脸色更阴沉了:“谁用客梯搬货?”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苏思琪,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秦森也跟着回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下一批走货梯。” 苏思琪说了声好,心里却是叫苦不迭。用客梯搬货,她全程只需要推动纸箱,但货梯在大楼的后面,还要上一个台阶,一想到那个台阶就让她心里发怵,全都要一个个搬上去才行。 但总经理发了话,她不能不照办。 到了顶层的时侯,电梯里只剩下苏思琪和秦森两个人了,夹在一堆纸箱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门终于打开,秦森率先走了出去,苏思琪用纸箱拦在门口,然后把纸箱一个个推出来,幽深的长廊上,只有男人沉稳的脚步声“笃笃笃” 苏思琪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身影修长笔直,大步流星走向长廊深处。 她不禁撇了撇嘴,这个男人真是冷到了极点,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把纸箱一个个推回办公室,苏思琪打起精神下楼,开始运第二批。 第二批的路程远了很多,要从前厅绕到后门,穿过长长的走廊不说,要命的是那几阶楼梯,苏思琪使了半天的劲,一箱都没搬上去,她只好把纸箱移到楼梯下面,用力撬起来,让纸箱到了第一层楼梯上,再往上,就无论如何搬不动了。 她坐在台阶上歇气,心里一个劲的骂设计货梯口的人比猪还蠢,明明平地才好运货,偏偏弄了个台阶拦在前面,不是要人命吗? 她坐了几分钟,还是想不出要怎么把这些纸箱运上去?于曼丽说她是女汉子,可离专业的搬运工还差着一大截呢! 正愁眉苦脸,林浩楠的电话打进来:“在哪呢?他们说你在搬东西,我怎么没看到你?” 苏思琪有气无力的答:“我在货梯这边。” 林浩楠哦了一声就挂断了,不到五分钟,他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苏思琪面前。 “怎么回事?于曼丽说那些纸箱都让你一个人搬?” “一个人搬倒无所谓,可是要走货梯,”苏思琪看着摆在台阶下的几个纸箱欲哭无泪:“这么久一个都没搞定。” 林浩楠皱着眉说:“以往这些东西直接走地下一层上货梯,这次怎么全丢在大堂,还让你一个人搬?” 他一说,苏思琪也想起来,货梯一般都在地下层接货上楼,所以这里才有台阶,不让大型的东西运出去。 林浩楠明白过来:“思琪,有人想整你。” 苏思琪一愣:“谁整我?云姗姗?” “不是她,她的权限还不足以大到控制总秘办。”林浩楠说:“还看不出来吗?是秦森。” 苏思琪更奇怪了:“秦总?他为什么要整我?我又没得罪他,虽然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一点小磨擦,但他是堂堂总经理啊,不至于做这种幼稚的事吧?” 林浩楠不以为然:“你总说我幼稚,现在有个比我更幼稚的人出现了。我敢肯定,一定是他故意把你调到总秘办,存心要整你。” 苏思琪想着这件事的奇怪之处,半信半疑,这些纸箱明明可以从地下层上货梯运上去,为什么多此一举扔到这里让她一个人来搬? 她拍拍手站起来,哼了一声:“欺人太甚,姐不干了。” 林浩楠这才笑起来“这才象我认识的苏思琪,把你的刺竖起来,跟他对着干,连沈孟青都不是你的对手,一个秦森更不在话下,思琪,去灭了他!” 苏思琪被他吹捧得有几分得意之色,斗志昂扬的说:“瞧好吧,我去找他们理论。” “我陪你一起。” “不用,又不是去打架,再说你和他见面总是动手,我去是跟他讲道理,这事你别管了。” “好吧,”林浩楠虽然不喜欢苏思琪和秦森见面,但他知道苏思琪潜在的力量,苏思琪真要发起飙来,秦森只怕也招架不住。 苏思琪坐货梯上楼,先去总秘办找唐组长。 “唐组长,那些纸箱太重,我一个人搬不动,是不是叫几个男职员跟我一起搬?” 唐组长手一指,冷冷的说:“看不到吗?大家都在忙,没有人有这个闲功夫。” “可是我搬不动,东西上不来怎么办?” “说明你能力不行,态度也有问题,对于上级的安排,做不到也要做,自己想办法,不要遇到一点困难就撂摊子。” 苏思琪的声音也冷:“我做不到,你叫别人吧。” “苏思琪,你想不服从安排吗?” “强人所难,我服从不了。” “那你找上边说去,别在这里跟我起劲,如果上边说不用你做,我就安排别人。” 苏思琪听到这句,越发觉得这事跟秦森有关,她冷笑一声:“找秦总是吧,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他!” 唐组长说的上边其实是指罗旭,这么点小事还犯不着去打挠秦总,但苏思琪会错意,她也懒得管,就让苏思琪到秦总面前去碰钉子好了。 众目睽睽下,苏思琪昂首挺胸走进总经理室,罗旭看到她,头一低,就跟没看到似的。 苏思琪本来想闯进去,又觉得还是先君子后小人的好,便问罗旭:“秦总在吗?” 罗旭点了个头,站起来把里面的门推开一小边让她进去。 苏思琪总觉得罗旭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深究,径直走了进去。 秦森坐在桌子前,低头写着什么,以为是罗旭送东西进来,头也没抬,说:“放桌上。” 可是瞬间,他铺捉到空气中那一丝幽香的味道,陡然抬起头来。本来平静的面容刹那间一片冰天雪地。 他突然的变化让苏思琪看在眼里,她觉得林浩楠是对的,或许秦森真的很讨厌她,所以才这样整她! 秦森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苏思琪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的,还是被他强大的气场震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秦总,不好意思,我不会耽误你很久。” 秦森下意识的看了看腕上的表,声音冷淡:“你已经浪费了一分钟。” 苏思琪脸微红,声音却更清朗:“秦总,唐组长分派给我的任务,我一个人完成不了,想请求人手支援,但唐组长不同意,所以我越级找秦总理论。” “就是搬那些箱子?” “是的,箱子太重,我一个人搬不动。” 秦森身子后仰,舒服的靠在椅靠上,摆出一副悠闲的样子,眼里的寒意却一点未少。 “我记得你以前在保洁组的时侯,打扫全公司所有的厕所,那样累的活,你干得挺好,现在调了岗,吃苦耐劳的精神就没有了吗?” 好一番义正言辞!苏思琪在心里冷笑,这是表明态度了吗? “秦总,我真的干不了,你不能强人所难。而且就算我干,也是没有效率的。你只需要派几个男的下去搬一下,很快就能运上来,为什么非要为难我一个女的呢?” 秦森眼里寒光一闪:“你认为我在为难你?” “难道不是吗?”苏思琪毫不畏视迎视他:“那些纸箱明明可以从地下层走货梯上楼,为什么都扔在楼上让我搬?秦总,就算我们曾经有小过节,也已经过去了,你这样为难一个女人,觉得很厉害吗?我知道你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我做不了的事,我可以选择不做。” 秦森看了她一会,寒冰一样的目光盯在她脸上“对于不服从安排的人,我只有一条路给她走,卷铺盖滚吧。” 苏思琪一惊:“你不能炒我,我是中泰的股东。”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506谁整我?,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507吃点苦头 秦森大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他站起来,面容几乎扭曲,咬牙彻齿的看着她:“一个不知悔改的女人,凭什么拥有中泰的股份?不能炒你?那就等着瞧吧!” 苏思琪被他暴怒的样子吓得退了一步,她刚才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这样生气? 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中泰,她要守在这里等沈孟青回来,她虽然不了解秦森,也看得出来他是有手段的人,说不定还真能把她赶出去。她不能做无畏的牺牲,想到这里,她几乎是立刻妥协:“秦总,我服从安排,我会把那些东西都搬上楼来的。” 秦森已经冷静下来,冷冷的说:“那还不出去做事?” 苏思琪没有转身,反而朝他走过去,秦森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正一脸疑惑,苏思琪已经一脚狠狠踩在他脚背上,然后轻巧的闪开:“秦总,我想让你知道,这是我最大的力气,所以不要催我,我去干活了。” 她穿着三寸高跟鞋,虽然鞋跟不算尖,但发力迅猛,让男人微微吃痛。 等他反应过来,女人正开门出去,他只看到门边深蓝色的衣摆一闪,人已经不见了。 秦森坐下来,脱了鞋,轻轻揉了揉脚背,可恶的女人,下手可真不轻。她不蠢,他知道她会看出来,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摆明了就是要整她,要折磨她,要让她生不如 他心里激愤难当,但最后一个字却怎么也不肯默念出来。他把脸埋在手心里,有一点沮丧,有一点纠结,更多的却是悲愤!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嘴角突然弯了弯,不吃亏不服输,她还是这种性格。 苏思琪原路返回,坐货梯下楼,一个人就一个人,以为她真的做不到吗? 她在前台拿了把剪刀,又找了一张大纸皮回到货梯口,用制动把货梯门打开,纸皮铺进去,然后把纸箱打开,把里面的印刷品一叠一叠的扔进货梯里,很快,箱子里就空了,她把纸箱拆成纸皮,也铺在货梯里,再打开另一个纸箱,重复着前面的工作,一直到开了三个箱子,她才走进货梯,关上门上楼,到了顶层,按次序把纸皮一个个拖出来,扔在走廊上。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墙上歇了口气,然后一鼓作气,把纸皮拖进了总秘办。 唐组长看她这样做,大惊小怪的叫:“苏思琪,你把东西都弄脏了!” 苏思琪想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哪里有弄脏? 不过她只是风轻云淡的瞟了唐组长一眼:“你可以检查,看有没有脏的?” 唐组长看了一眼纸皮上的印刷品,没有作声了,虽然堆在一起显得有点乱,但没有一本有破损,也没有弄脏,说明苏思琪做事还是很细心的。 苏思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唐组长说:“苏思琪,你得加快进度,这里还有大把事等着你做。” 苏思琪咽下嘴里的水,对她微笑:“不好意思啊,唐组长,我就这效率,刚才跟秦总也说过了,不要催我。” 她把秦森抬出来,唐组长就不好说什么了,总不能找秦总对质吧?整个总秘办的职员都怕秦森,没事谁也不敢往他身边凑,唐组长才不会为了苏思琪去自找麻烦。 苏思琪坐了一会才下楼开始第三次的搬运工作。并不是不要费力气,只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反正不赶时间,可以慢悠悠的做。 林浩楠不放心,中途又下来一趟,见她慢悠悠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别人遇到这事叫苦连天,你倒挺悠闲自得的。” “这叫既来之则安之,”苏思琪一边往电梯里扔印刷品,一边跟他聊天。“想整我,我就做给他看!以为姐不行吗?” 林浩楠说:“你就没给他一点苦头?” 苏思琪便把自己狠踩秦森一脚的事告诉了他,林浩楠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踩断他的脚才好。” “那倒不至于,给他一点颜色,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苏思琪哼了一声:“姐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让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秦总给欺负了?” 林浩楠笑了笑,说:“你找个地方休息去吧,我叫几个人搬上去得了。” “说了这事你别插手,他想看扁我,我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林浩楠沉默了一下,说:“要不你跟我回趟美国,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要回美国?” “回去处理一点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回来。” “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是属刺猬的。真有什么事,我在这里有朋友,他们都会帮我的。” 林浩楠淡淡的笑了一下“思琪,你是不是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哪有?”苏思琪踮脚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是你对我不放心,你没来之前,我一个人在这里不也撑了三年多?没什么可怕的。而且我有预感,沈孟青快回来了。” 看着苏思琪期盼的眼神,林浩楠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但对沈孟青,他总有那么一点讨厌。 “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我今天晚上就走。” “这么快?”苏思琪惊讶道:“那我不送你了,一路顺风。” “嗯,”林浩楠摸摸她的头,有些黯然的走了。他知道她不会跟他去美国,所以一直拖到要走的时侯才说。听到她明确的拒绝,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欣慰,她是苏思琪,坚强独立的苏思琪,他应该要放心。 苏思琪做一下,歇一下,一直到下班还没弄完,不过不用被催来催去的使唤,她倒觉得更舒坦。 看了看台阶下的纸箱,还有三个,她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苏思琪一鼓作气,把最后三个纸箱也运了上去,再一个个拖进总秘办公室。 办公室里早就空无一人,只有灯还开着,照得空寂的屋子,苏思琪肚子还不算饿,便想着干脆把印刷品码整齐一点,明天发起来也方便些。 她蹲在地上,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道细长的光影,顺着那道光望去,发现原来是总经理室的门虚掩着。 苏国琪心里一咯噔,难道秦森还没走? 她踮手踮脚的走过去,外间没有人,灯也关了,她悄悄走虚掩的门边,透过那道缝隙望进去。 秦森果然在,他坐在椅子上,专注的看着手机,指间夹着香烟,屋子里烟雾缭绕,一片迷蒙之色,而桌上那只透明的水晶烟缸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了,苏思琪直皱眉,这样抽法会死人的吧? 以前沈孟青的烟瘾也大,但在她面前会有所收敛,有时侯不自觉,把烟拿出来叨上才反应过来,立刻又收回去,如果实在想抽,就偷偷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哭笑不得。 秦森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苏思琪从没见秦森笑过,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她猜那手机里一定是julia的照片,只有看心上人的照片,才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听说julia回美国了,秦森一定是在想念她了。 过了一会,秦森把手机放在桌上,抬起幽深的眼眸望着虚无的某处发起呆来。 苏思琪有些奇怪,铁汉柔情她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她在秦森脸上看到了悲伤呢?而且还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象秦森这样的青年才俊,有钱有地位,有漂亮的女朋友,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 他平时有点锋芒毕露,此时却内敛安静,就象剑回到鞘里,隐去了所有的光芒,但那迫人的气场却依旧存在,悄无声息的笼罩着他。这份沉静的气质好象与生俱来,就象是微服于众的王者,总能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苏思琪看了半天,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才是秦森真正的面目,他平日里的锋芒倒象是一种掩饰。 可他在掩饰什么呢? 听说他是华尔街的金融奇才,持才傲物,所以才要锋芒毕露?而原本的他其实是讳莫如深的! 苏思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似乎有些荒唐,却又隐约觉得她的猜测是对的。 男人的悲伤仿佛感染了她,苏思琪靠在门边,心里仿佛有乌云飘过,遮住所有的阳光,只留下一片阴暗。 一个坐在屋里,一个站在门外,就这么安静的发着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思琪站得有些累了,她动了动脚,换了个舒服的姿式,谁知却把门碰开了,男人望过来,目光紧紧的锁住她,幽暗的眼眸象沉静的深潭,带着莫名的蛊惑,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苏思琪也怔怔的看着他,看到他脸上的悲伤更浓重,她的心急急的抽搐了几下,带出一丝痛意,让她忍不住将手捂在胸口上。 她一动,男人脸上的悲伤瞬间隐去,却腾起一股冰冷的杀气,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站起来,迈着大步向她走来,苏思琪惊恐的看着他,好象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将她撕成碎片,她尖叫一声,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508不好意思,手滑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二天一上班,苏思琪就被唐组长叫到总秘办,让她把昨天搬上来的印刷品层层发下去。 苏思琪看着墙边堆得象小山一样的宣传画册,一脸平静的问唐组长:“以往不是各个部门来领吗?” 唐组长不耐烦的瞟了她两眼:“叫你发就发,问那么多干嘛!” 苏思琪站着不动。 唐组长轻蔑的哼了一声:“不服气找秦总去呀!” 苏思琪想起昨天的事,果断的走到小山也似的画册边去,好吧,她承认,她是有些怕秦森的,除了沈孟青,秦森是第二个让她感到害怕的男人。 她让张萌盼替她到工具房借了一个小拖车,把宣传画册齐齐的码好在拖车上,推着每个楼层开始派送。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她昨天就应该每个楼层都扔一箱在电梯口,省得上下来回跑。 因为频繁的进出电梯,所以好巧不巧又碰到了秦森,当时电梯里还有两个职员,好奇又小声的问苏思琪:“以往都是各部门自己去领,这次怎么让你发啊?” 苏思琪瞟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秦森,声音清朗:“鬼知道是谁的馊主意?等我跑完各个部门,大概这双脚也不用要了。” 两个职员捂嘴偷笑,一个说:“苏思琪,你得罪谁了,派给你这么大的工作量?” 苏思琪再抬头看秦森,发现男人刚刚还紧绷的下弧线有些舒展开来,侧面看上去隐约有笑意。 她于是明白了,这又是秦森在整她。不过比起云姗姗的手段,他这实在只能算小儿科。 其实总秘办的职员们都知道派给苏思琪这种工作,明摆着是故意在整她,至于是谁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唐组长受命于罗旭,而给罗旭下命令的人当然就是那位了。至于是什么原因,职员们分析得头头是道。秦总和林董事不和,俩人动手都动了几次,苏思琪是林董事的人,所以秦总拿她开刀就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在苏思琪还推着小车漫步在走廊上的时侯,小道消息已经先她一步进了部门,所有人知道她被罚做苦力,是因为秦总在整她。 所以一见她进来,坐在格子间里的职员们脸上表情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深表同情,还有几个花痴严重的却心生羡慕,只要能和秦总有交集,被整也心甘情愿啊! 这大概是苏思琪在中泰最风光的一天,所到之处,身边总是围满了人,来拿画册只是个借口,来看她被整倒是真的。 云姗姗听到消息,立刻心情大好,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她决定和秦森搞好关系,一同对付苏思琪。 有林浩楠罩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对付过苏思琪了,现在林浩楠不在,她还多了一个同盟军,想想就有些按耐不住。 苏思琪送完上午的最后一车,拖着疲倦的身子去食堂吃饭,食堂里吃饭的人都走光了,工作人员正在清扫地面,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显出一股冷萧之意。 苏思琪看了一眼柜台上摆着的饭菜,还剩一点残羹冷饭,她现在一点也不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所以就拿出餐票来准备买饭。工作人员刚舀起一瓢菜,突然大铁瓢被人抢过去,他扭头一看,赶紧叫了一声:“云部长。” 云姗姗没理会,眼睛盯着苏思琪,当着她的面将那一瓢菜慢慢的倒进了潲水桶,脸上阴笑着:“不好意思,手滑。” 她又舀了一瓢,一边笑,一边倒进潲水桶,挑衅的笑:“不好意思,又手滑了。” 苏思琪倒是一脸平静:“你不想给我吃,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云姗姗哼了一声:“这点东西我还浪费得起。”说着,她干脆端起盛菜的四方盆全部倒进潲水桶。 苏思琪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云姗姗却跟上来,仍是笑眉笑眼:“不好意思啊,今天要让你饿肚子了。” 苏思琪冷冷的回敬她:“一餐不吃,饿不死我。” “怎么样?你怕吗?”云姗姗突然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句。 “怕什么?怕你?”苏思琪切了一声,没理会她。 “我知道你不怕我,我是说秦总,大家都说秦总在整你,是真的吗?说实话,得罪他可不是什么好事,连我都怕他。” 苏思琪不回应,当她透明。 云姗姗一个人也说得很热闹:“林浩楠回美国了,你怎么不跟他走啊?我就说他靠不住,明明是他和秦森有仇,结果他拍拍屁股走人,让秦森把仇报在你一个人身上。不心寒啊?这是他第几次抛下你了?他那个人我最清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看斗不过秦森,赶紧开溜,让你留下来背黑锅。” 苏思琪听她一句接一句的抵毁林浩楠,忍不住开口呛她:“浩楠让我跟他走来着,我没同意,他半个月就回,并没有把我抛下,解释得够清楚了吗?” 云姗姗嗤笑一声:“他说你就信?到时侯你看他回不回来?” “他的公司在美国,就算不回来也是正常的,还有,我是我,他是他,不存在谁抛下谁。” “你们明明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不是都一起过夜了吗?” 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说话真是费劲,苏思琪丢下一句:“你爱信不信。”然后保持沉默了。 云姗姗见怎么刺她,苏思琪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冒了火,原本是想打击苏思琪,结果倒让自己不舒服了。 因为只有一层,苏思琪懒得等电梯,便走楼梯上去。 云姗姗一直跟着她,突然往上跑了几步停住,手一扬,只听啪的一声响在苏思琪脚边,她避之不及,一脚踩上去,哧溜一滑,鼻子重重的磕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云姗姗又扔了几个鸡蛋过来,砸在她头上和衣服上。 云姗姗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苏思琪,你也有今天,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我统统还给你!” 苏思琪没想到她口袋里居然藏了鸡蛋,一定是刚刚在食堂里拿的。云姗姗是有备而来,是她太大意,没有提防。 苏思琪爬起来,用手把头发上的鸡蛋清理了一下,又把外套脱下来,明明有些狼狈,神情却是无比从容:“现在你满意了吗?” 云姗姗有些失望,她没在苏思琪脸上看到惊慌失措,也没有暴跳如雷,苏思琪甚至连一丝生气都没有,只是平静的问她是否满意? 不满意,她当然不满意,只是下一步要怎么做? 还在愣神,苏思琪已经从她身边飞快的走过去了。 苏思琪到卫生间里把自己清理干净,只是头发再怎么清理还是有股淡淡的生鸡蛋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 果然林浩楠一走,云姗姗就开始发作了,再加上一个秦森,她未来的日子还真有点不好过啊! 洗了把脸,凉凉的水拂在脸上,大脑顿时清明起来,表情变得坚定沉静,她是苏思琪,她是属刺猬的,她也是打不死的小强,所以,尽管放马过来吧,她什么都不怕! 下午继续派发宣传画册,依旧是上上下下的奔波,只是她进电梯的时侯,有人捂着鼻子,小声说:“什么怪味,难闻死了!” 她当作听不见,眉目冷清,昂首挺胸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目光却盯着最前面,高大的身影修长笔直,真奇怪,这是第几次在电梯里碰到秦森了?总经理貌似今天很闲啊,上楼下楼好几趟,还总让她碰到。 因为有秦森在,大家都尽量保持沉默,电梯里安静无声,大家都抬眼看着电梯上方的红色数字,也有人盯着冰山秦总的后脑勺,衣领遮不住的地方露出一小块麦色的皮肤,看得花痴女职员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突然,一声“咕咕”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安静,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 苏思琪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但仍强装镇定。可是紧接着,那“咕咕”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大家都听出来,声音是从苏思琪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有人就笑起来:“苏思琪,你中午没吃饭啊?” 苏思琪含糊的答了一句:“嗨,别提了。” 那人看着她,突然一声惊讶:“苏思琪,你鼻子怎么啦?” 于是大家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她,鼻子一直都疼,刚摔的时侯表面上没什么异常,估计这会应该是肿起来了。 苏思琪余光瞟到秦森也回头看了她一眼,赶紧抬手遮住“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大家正要笑,却见秦森回头冷冷扫了一眼,所有人的笑声顿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好在电梯门及时打开,职员们都走了出去,只剩下苏思琪和秦森继续呆在里面。 秦森仍是站在前面,却微微侧了身子,垂在腿边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苏思琪反正是眼观鼻,鼻观心,呼吸放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现在又饿又累,身上还有伤,实在没精力和秦森在电梯里斗一场。 垂着的视线里,男人缓缓转过身子,苏思琪一惊,抬起头来,男人正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他身后,电梯门无声打开,苏思琪头一低,拖着小车飞快的窜了出去。 男人的脸上微有讶异,缓缓的跟在后面。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508不好意思,手滑,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509吃完再干 纤瘦的身影透着一丝倔强,拖着小车飞快的前行。 秦森默然的看着,突然加快了脚步,跟着苏思琪进了总秘办。 他目不斜视从总秘办穿过去,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苏思琪进来一下。” 在他身后,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看向苏思琪,心里却是疑惑:秦总这是要把苏思琪叫进去训斥吗? 苏思琪倒显得很平静,把小车扔在墙边,昂首挺胸进了秦森办公室。 秦森说完那句话,其实并不知道苏思琪会不会跟不跟?所以他进了门就站在那里等,瞟见苏思琪的身影才继续往前走,不过走得非常慢。 苏思琪凛着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大步走进办公室,走在前面的秦森突然一个转身,她刹不住步子,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腰线,将她固定住“鼻子怎么回事?” 他一靠近,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过来,苏思琪就有些乱了,刚稳住身子,听到他突然问这么一句,不由得愣了一下。 男人没有放开她,就这样紧紧挨着,大手扣在腰上,又问了一句:“鼻子怎么弄的?” 苏思琪这才回过神来,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淡淡的答了一句:“不小心碰的。” 男人的眼眸里似有光芒闪过,面无表情的脸上阴暗了两分:“怎么会不小心?”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秦总,都说是不小心了,我要是知道,就不会碰到了。” 男人皱着眉,目光扫过她头顶:“头发上什么味道?” “没什么,很久没洗了,有点脏。” 男人又看着她的肚子:“中午没吃饭?” “减肥。” 秦森走到桌边坐下来,抬着头,目光犀利:“你就一句实话也不肯说?” “秦总,这两天我一直在积极的完成你布置下来的工作,自认为做得还不错,其他的事与工作无关,不需要向秦总汇报,秦总也不需要知道。” “你!”秦森眉头一挑,冰冷的眼风一扫,仿佛两支小冰刀嗖嗖扎在她身上,无声的没进去。 苏思琪心里一颤,脸上却是不亢不卑,傲然的立着。 “不吃饭,就没有精神接下来的工作,头发上有异味,脸上有伤,都影响自身的仪容仪表,在中泰,对女职员的仪容仪表是有要求的,如果大家都象你这样不洗头,产生异味,或是把脸上弄得伤痕累累,公司的企业文化还要不要?员工们的精神风貌还要不要抓?公司里要全是象你一样邋里邋遢的人,中泰还有前途吗?” 苏思琪没想到秦森能说出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来,好象是句句在理,可她不吃饭关他屁事啊?她头发有异味,鼻子受伤又不是她愿意的,这也能怪她?说起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他,如果不是她赶着派发宣传画册,也不会耽误吃饭,云姗姗就没机会故意整她。 不过和上司顶嘴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苏思琪索性沉默,让他把话训完好脱身。 果然,秦森见她低头垂眼的杵着,一声不吭,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出去吧。” 苏思琪如获大赫,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有人拖住她问:“思琪,秦总叫你进去干什么?” 苏思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还能干什么,挨训呗!” 大家快速的交换了眼色,果然没猜错,苏思琪在秦总那里挨了一顿训。这是最新最热的消息,很快就从八卦的职员手机里传了出去。 一听说她挨了训,有些人的表情瞬间就亮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在手机上飞快的输入着,苏思琪于是知道,自己肯定又排在内部网热搜前几位了。 事实上她一直是公司里的红人,早习惯了被人评头论足,权当过了一把明星瘾。 十分钟后,苏思琪又被叫进了秦总办公室,她有点烦燥,既然安排她做这么多事,就不要频繁打挠,不然今天又不能准时下班了。 没想到一进门,秦森指着桌上的塑料袋说:“吃完再干活。” 苏思琪瞟了一眼,是某个她喜欢的蛋糕牌子的包装袋。不由得深感意外,心里却警铃大作,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她定了定心神,继续摆出一副不亢不卑的态度“谢谢秦总的好意,我不饿。” 男人看了她半响,冷冷的说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女人。” 苏思琪有些奇怪,秦总不是说她不知悔改,就是不知好歹,她倒底干了什么,让他这样记恨她,不就说过他脸比马脸长吗? 她动了动嘴皮子想反击,想想还是算了,犯不着跟这个男人打嘴仗,就算逞一时之气斗赢了,保不齐他又想别的法子整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愣着干什么?叫你吃你就吃!” 喝斥的语气让苏思琪很不爽,她这一天已经够糟心的了,他还来加油添醋,这个男人倒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吃!”**的反击他。 男人慢慢站了起来,阴鹜的眼神象要吃人“苏思琪,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秦总,”苏思琪不示弱的直视他:“你想怎么样就直说,我没问题,用不着打个巴掌给颗甜枣,何必这么虚伪,没意思。” 男人拍了一下桌子,身子前倾:“我虚伪?苏思琪,有胆子你再说一次。” “难道不是吗?秦总,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在整我,要我搬箱子,我搬了,要我发画册,我也发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整我,我也认了,我在公司四年,没少挨整,习惯了,但是咱们泾渭分明,你别莫名其妙就给我颗甜枣,真的没意思。” “我为什么要整你?” “因为我和林浩楠是朋友,而你和他是对立的关系,打击他先打击他身边的人,这种套路我见多了。” 秦森看了她一会,仰天大笑起来“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整你!”突然笑声一顿,大手一拂,桌上的蛋糕袋子掉到地上,暴喝一声:“滚出去!” 苏思琪头一昂,你说滚就滚,姐姐偏要走出去! 这次苏思琪从办公室里出来,没有人拉住她问话,挨着门口坐的职员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了,秦总又是拍桌子又是叫怒吼叫她滚,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秦森这回是真的气着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真恨不得要掐死她才好。背弃了承诺,还敢跟他顶心顶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软给她买蛋糕,她现在是林浩楠的人,饿死都跟他没关系。 明明上次来的时侯,一切还好好的,她默默坚守,和林浩楠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等到他正式归来,一切都变了。 他还记得回来的那个早上,特意提前到公司,只为了尽快看到她。 她端着水杯站在落地窗前,纤瘦的身影印入眼帘的瞬间,他心一跳,眼窝发胀,差一点流出眼泪来,为了这一刻,那些受过的苦,煎熬的等待都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他回来了,而她,毫发无损的站在面前。 虽然还不能拥她入怀,不能告诉她实情,可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她,可以和她一起呆在中泰,呆在一片共同呼吸的蓝天下,他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那份满足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打败,他看到她和林浩楠在一起,他们说说笑笑,态度亲密。那一刻,他的心跌入谷底,根本无法相信。 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设法过无数种可能,或许她等得太久,终于放弃,决定开始新的人生,生命里有了别的男人,这些他都有接受,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是林浩楠,她怎么能再次接受林浩楠呢?她应该知道林浩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最初苏醒的时侯,他虽然想念她,却一直克制,毕竟他们是亲兄妹,或许让她以为自己死了,对她也是种解脱。 可是后来马克告诉他,她在中泰,以沈孟青太太的身份当上了代理总裁,看得出她极力想保住中泰,只是力不从心,中泰最后还是落入那些人手里,可她并没有退缩,哪怕做着最低级的工作,也坚守在中秦不肯离开。 他那时就很奇怪?明明他们是那样尴尬的关系,为什么她要拿沈孟青太太的身份做文章,不觉得难堪吗?还有,她为什么要守在中泰,难道在等他回去?她还想见他吗? 他每日每日都在想这些问题,在各种肯定和否定的答案中犹豫徘徊,终于在去年,不顾马克的反对,偷偷潜回国内。他每天跟踪她,将她的一举一动牢牢锁在视线里,她瘦了许多,却透着坚毅沉静,仿佛历经磨难和沧桑之后的铅华洗尽,更加明朗照人。 他跟着她去了医院,看到她悉心的照顾沈铭儒,也听到她和黄泽的对话,她果然说要等他回来,而她的原话竟然是:我相信我的丈夫,他一定会回来的。 丈夫两个字象一道惊雷,震得他完全懵了,而脑子里仿佛一道白光闪过,他瞬间想到了,却又不敢相信,因为太想那是真的,反而不敢相信。 于是他跟她进了商场,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趁机弄到了她的头发,鉴定结果一出来,他心喜若狂,又无比懊悔,验这个验那个,怎么没想到自己和她验一次?如果当初他们不分开,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他不想再离开她,不舍得她一个人继续孤军奋战下去,他想陪在她身边,再也不离开半步。 可是仇不能不报,还有他的脸,原来只想随便修补一下,在马克的劝说下,他最终同意换成一张英俊的面孔,因为不想吓着她,不想她一见他的脸就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 为此,他回美国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再回来,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510不喜欢外人手 为什么是林浩楠?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不会这样生气,可偏偏就是林浩楠,抛弃过她两次的林浩楠,他知道她经常犯傻,可也不能傻到这种地步啊,脑袋让驴踢了吗? 他看着指间的香烟,猩红的烟头仿佛烫在他的心上,呼吸间全是痛意。往事如烟,曾经的美好到了如今,只剩下讽刺。世上根本没有忠贞不渝的爱情,时间让那些鲜活的记忆慢慢沉淀,慢慢风干,变成了岁月长河里最黯然的背、景。 回来前也曾想过,如果她有了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象他一样爱着她,那么,或许他会放手,让她去过平凡而安宁的小日子。因为他的身边,总是不会太平,没有云长博文杰迅,还会有其他的人。 他真的这样想过,可是林浩楠不行,他坚决不同意。 那天晚上,他站在大树底下,看着楼上的两个身影紧紧搂抱在一起,看着她抱着仅穿着一条内、裤的林浩楠,看着她在林浩楠面前蹲下去,他愤怒得想杀人!她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对他! 他一拳一拳打在坚硬的树杆上,脑子里却一遍遍想着她在林浩楠身下婉转承欢,想着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想着那些让他发疯的画面,他无法控制自己,两只手打得血肉模糊,几乎看见骨头,十指连心,不是不痛的,可是这样的痛依旧抵不住心里的怒火。 所以他下了狠心,既然她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他要报复她,打击她,狠狠的欺凌她,可是最终,那些阴谋诡计一个都没用上,终究是舍不得,只肯让她吃点苦头。 可是那个无可救药的女人,依旧不知好歹,对他竖起浑身的刺,处处维护林浩楠,顶他的心,顶他的肺。把他当成了敌人。 他是林浩楠的敌人,所以也是她的敌人! 他应该死心的,可是看到她脸上的伤,他仿佛是条件反射般的心软了。 她受伤,他依旧会心痛,会愤怒,一如从前。 他就象个机器人,被输入了永远爱她的指令,哪怕被伤得那样深,那样重,哪怕他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相连的一点脉络里依旧跳动着她的影子! 一连抽了五支香烟,秦森才慢慢平复下来,按内线叫罗旭进来。 罗旭推开门,见到屋里烟雾缭绕,不觉皱了眉头,他先捡起地上的袋子,然后把窗子打开通风:“秦先生,你还是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秦森靠在椅背里,脸色晦暗不明,声音却是平静:“去查一查中午下班到上班的这段时间,苏思琪的行踪。” 罗旭微愣了一下,答了声好,走的时侯把桌上那只烟缸一起拿出去,没有烟缸看他还怎么抽? 罗旭刚出去,云姗姗进来了,扭着腰肢,笑意盈盈。 秦森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她自然没有好脸色,直接赶人:“云部长,我很忙,请你出去。” “秦总,我知道你日理万机,”云姗姗巧笑嫣然“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苏思琪的。” 秦森看着她,没有说话,一副静听下文的表情。 云姗姗有些得意,就知道一抛出苏思琪,秦森肯定有兴趣。 “秦总,我知道你讨厌苏思琪,巧的是我也不喜欢她,对那个女人,我和秦总的看法倒是一致的呢,所以,秦总,我们应该算得上是同盟军吧?” 秦森心思一动,目光里似有探究。 果然,云姗姗咯咯笑了两声:“我知道秦总讨厌她,所以就小小的替秦总出了一口气,看到苏思琪的鼻子了吗?我干的。” “你怎么做的?” 云姗姗便一脸得意的把她怎么欺负苏思琪的事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 “瞧好吧,秦总,这才刚刚开始,以前有林浩楠罩着她,我不好动,现在林浩楠不在,又有秦总做帮手,往后整苏思琪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要整得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秦森的手指在桌子轻而缓慢的敲了几下“你为什么讨厌苏思琪?” “我跟她有仇。” “以云部长的身份,找个小职员报仇,那不是太简单了吗?” 云姗姗苦笑“哪有秦总说的那么简单,你别忘了,苏思琪身边有个林浩楠。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秦林笑了笑:“云部长喜欢林董事,所以因爱生恨?” “这你都看出来了?”云姗姗哈的一声笑,倒也不隐瞒“我和林浩楠以前交往过,他这次回来,我以为可以重续前缘,没想到和他重续前缘的是苏思琪,你应该听说了吧,他们是初恋。” “听说了,我还听说是林浩楠抛弃苏思琪的,对这样背信弃义的男人,苏思琪居然会重新和他在一起,实在是蠢到家了。” “可不是吗?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浩楠其实是两次抛弃她,现在他们是第三次在一起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和一个抛弃自己两次的男人重归于好,苏思琪倒底是怎么想的?或者是林董事做了什么让她感动的事?” “这个”云姗姗吱唔着:“我就不知道了。”她不傻,再是同盟军,也不可能把年前的绑架事件告诉秦森,那可不是一般的事件。 见秦森目光探究,她想了一下,又说:“他们毕竟是初恋,刻骨铭心,所以才会一次次分手,又一次次重归于好。” 秦森的目光投在远处的地面上,那里有灯光的倒影,雪白而耀眼,象被阳光照射的浮云。 如果苏思琪和林浩楠是刻骨铭心,那她和他又是什么?难道先入为主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原则都能放弃?他自认为什么都比林浩楠强,唯独比林浩楠晚几年认识她。 “那云部长准备怎么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云姗姗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最难得到的就是人心,我有什么办法,不是我的,终究就不是我的。”她看着他,眼波流转“其实这世上比林浩楠好的男人多了去了,比如秦总就很好。” 她说最后三个字的时侯,眼睛放光,那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森只当看不到,平静而冷淡的说:“云部长的来意,我清楚了,但我从不喜欢与人结盟,事实上我和苏思琪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我整她,不过因为她是林董事的人,还有,她是我部门的人,我可以整她,但不喜欢外人插手,云部长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姗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由得愣了一下“秦总,这不公平,苏思琪也是我想对付的人,哪有只能让你一个人整她的道理?要玩大家一起玩,这样才热闹嘛。” 秦森脸色一沉:“云部长,我的话不说第二遍,你好自为之。”说完走过去把灯打开,俨然一副送客的样子。 云姗姗领教过他的厉害,害怕又被他赶出去,只好怏怏的走了。 秦森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沉了沉,让苏思琪吃不上饭,往她头上砸鸡蛋,碰伤她的鼻子,原来都是云姗姗干的! 过了一会儿,罗旭回来了,他汇报的情况果然和云姗姗说的一模一样。其实事发的那段楼梯没有监控,不过食堂里的监控拍到云姗姗当着苏思琪的面把饭菜倒进潲水桶,大堂的监控拍到苏思琪和云姗姗一前一后从楼梯上来,应该**不离十了。 “秦先生,我们要怎么对付云姗姗?”罗旭一脸严肃的问。 秦森却皱眉:“对付云姗姗?” “她这样欺负苏小姐,难道我们要放过她吗?” 秦森冷笑:“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关我什么事?” 罗旭默然的站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便转身往外走,到门边的时侯他顿住脚步,转身看了秦森一眼,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算了。 明明一副气歪了嘴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似的,就是嘴硬,说不定心里早把云姗姗碎尸万段了。 云姗姗回到办公室,心情有点郁闷,虽然今天她对付了苏思琪,但并没有获得预料之中的快、感,苏思琪那个死女人一脸淡定的样子让她很不爽,跑去找秦森结盟,却碰了个钉子。 她恼怒的将桌上的文件夹摔了一下,怎么回事?好象干什么都不顺! 气不顺,她出门去逛,准备逮个倒霉鬼泄泄火气。 苏思琪好不容易把画册全派送完了,把小托车还了,回到前台去休息。 于曼看到她吓了一跳:“思琪,你的鼻子怎么啦?” 苏思琪用手捂着鼻子“别提了,犯小人。” “秦总弄的?” “不是。”她刚说完,就看到云姗姗从电梯口出来。 小人来了,暂且先放她一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让云姗姗还回来的。 可是云姗姗刚走到大堂中间,突然一盆水从天而降,将她浇了个透湿。 云姗姗一声尖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望去,挑高的天花上只有巨型花枝吊灯璀璨闪亮,二三楼的走廊里倒是伸了几个脑袋朝底下看,可人人一脸惊讶的样子,仿佛被她吓倒了。 大堂里有一些进进出出的人,有的驻足观看,有的边走边小声议论。 云姗姗跳着脚指着楼上:“谁干的?站出来,哪个王八蛋干的?” 那些探头出来的人赶紧脖子一缩,都躲了进去。 云姗姗气极,嫌电梯太慢,飞快的往楼梯上跑,想上去抓住浇她水的人。跑到一半,白光一闪,只听“卟卟卟”几声,什么东西在她脚边碎裂,她跑得太快,有点收不住,一脚踩上去,哧溜一滑,头重重的磕下去,鼻梁上顿时一阵巨痛。 大家都呆住了,过了一会,大家才如梦初醒,跑过去几个人把云姗姗扶了起来,但更多的人则捂着嘴转过身子偷笑。 笑得最厉害的当然是苏思琪,本来还准备找个时机报复一下,没想到有人替她报了仇,就在这大庭广众下,让云姗姗不但吃了苦头,还丢尽了颜面。 511以牙还牙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云姗姗的遇袭事件在公司里反响很大,有人敢公然对付总裁千金,这非同小可,安保部第一时间展开调查。 说来也怪,当时几层楼的走廊上都有人走动,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是谁泼的水,楼梯上扔鸡蛋就更没人看到,大家只看到云姗姗跑着跑着,突然栽下去,还以为是她自己摔的。 大堂里的监控竟然也没有拍到,特别是扔鸡蛋的地方,属于监控盲区,因为楼梯的遮挡,根本看不到站在上面的人。 云姗姗这一跤摔得比苏思琪重,因为她是用跑的,冲劲更大,所以不但碰到鼻子,连脸上也留了一道淤青,显得特别滑稽。 当众出了大丑,云姗姗怒不可抑,可是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突然恍然大悟,八成是有人替苏思琪出头,所以才以牙还牙,让她摔得比苏思琪更重。 这样看来,林浩楠应该是安插了一个高手暗中保护苏思琪,她就说嘛,林浩楠怎么放心丢下苏思琪一个人回美国去,他那样重视她,必定是做了妥善的安排才走的。 可那个人是谁呢? 她到医务室粗粗的处理了一下,然后去人事调档案,想看看近期没有什么可疑的新进人员。细细查看了一番,新进人员倒是有几个,全是男的,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起来青涩又腼腆,但都不象对她下手的人。 云长博听说云姗姗在公司里遇袭,暴跳如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责令安保部火速将袭击者查出来。 总裁亲自下命令,整个安保部如临大敌,安保经理更是诚惶诚恐,他让人反复观看事发时的监控,又调查了所有在走廊上走动的职员,和新进职员,但都没查出什么线索。 云长博一气之下,炒了安保经理,把安保队长调上来当经理,责令他继续破案。 安保队长是军人出身,行事比原先的经理要简单粗暴一些,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对问话的职员们相当不客气,有点想屈打成招的意思。一时间,弄得公司里人心惶惶,没被怀疑的大多数职员对那位神秘的袭击者充满了好奇,被怀疑的那几个则在背后咒骂他。 所有人当中,苏思琪是最好奇的一个,她亲眼看着云姗姗被浇了个透湿,看到她在楼梯上摔跤,只觉得惊愕和匪夷所思,坐在边上的于曼丽低声说:“云部长惨了,比你摔得还重。” 她心里微微一动,云姗姗摔跤的姿式和自己何曾相似,等大家七手八脚把云姗姗扶走,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果然是碎鸡蛋,连手法都如出一辙,摆明了是有人替她出头,可会是谁呢?难道是林浩楠暗中留下人保护她? 苏思琪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知道,这样一来,云姗姗肯定更恨她了,说不定会以为是她让人干的。 苏思琪猜的没错,云姗姗确实是这样想的,既然那个人是为苏思琪出头,那么,苏思琪和他一定有联络,肯定是苏思琪向他告了状,那个人才会这样对付她,所以只要盯紧了苏思琪,就一定能找到那个人。 新上任的安保经理派了两个人,严密监视苏思琪的一举一动,连她去卫生间都守在外边。这样一来,职员们也看出一点门道了,云部长遇袭事件和苏思琪有关。 被人监视的感觉当然不好,一举一动尽落入别人眼中,挖个鼻屎也有人围观,实在让她有些抓狂。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托那些袭击者的福,她现在成了众失之的。 不过,她呆在总秘办的时侯,保安不敢进来,只站在门口盯梢,苏思琪故意使坏,偏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总秘办前后都有门,保安怕她溜出去,所以前后门都守着,但前门连着总经理室的出入口,守在那里的保安自然就要紧张一些,公司里没有人不怕秦总。 秦森出来看到贴墙而站的保安,眉头微微一皱,对跟在后面的罗旭耳语了一句,罗旭便朝那保安眼睛一瞪:“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开!” 保安陪着笑:“罗助理,这是我们经理下的命令,他怀疑袭击云部长的人和苏思琪有勾结,所以要我盯着她。” 罗旭笑了一下“你们经理真够蠢的,就算苏思琪和那个人有联系,明知道你们这样寸步不移的盯梢,他会往枪口上撞?回去告诉你们经理,他要是只有这点智商,估计经理的位子也坐不长。” 保安不敢答话,半低着头讪讪的笑着,突然听到秦总冷冷的说了一句:“还不快滚?” 他声音不大,但语气冷得象结了冰似的,保安心里一激灵,鞠了个躬,赶紧就走了,不是他不尽责,实在是秦总的气场太大,他呆不下去啊! 保安回去汇报的时侯,恰好云姗姗也在,她一门心思要抓住那个袭击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安保部,和安保经理研究对策。 听到保安的汇报,云姗姗狠狠瞪了经理一眼:“你也真是够蠢的,盯得这样紧,那人能出现?真是个猪脑子!” 安保经理无端端被骂了一顿,不敢吭声,过了一会才问:“云部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云姗姗嘴角扬起一丝阴笑“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惊得彻底些,那个人不是要替苏思琪出头吗?我们这样”她压低了声音,把计谋告诉安保经理。 “云部长果然妙计!”安保经理一脸谄媚的竖起大姆指。 “到时侯你给我盯紧点,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放心吧,云部长,我可以向你立下军令状,只要他敢出现,我保证一举拿下他。” 云姗姗点点头,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肿,但颜色更加分明,显得整个人阴沉可怕。这回她一定要看看倒底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袭击她! 云姗姗走进总秘办的时侯,苏思琪正忙得脚不沾地,这个喊,那个叫,她一一应着,象只大鸟一样在格子间里扑飞着,怀里抱着一叠刚复印好的资料正要送到坐在前面的同事那里去,不知道怎么绊了一下,好在她反应还算敏捷,赶紧扶住边上的桌子,只是那叠资料全掉在了地上,她赶紧蹲下来捡,手刚触到一份资料,一只脚飞快的踩上来,还狠狠在她手背上碾了一下。 苏思琪疼和叫唤了一声,抬头一看,却是云姗姗,她的脚用力踩在她手上,待苏思琪的叫声把众人的视线引过来的时侯,才突然一下松开,装模作样的惊呼:“哎呀,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到,没踩疼你吧?” 苏思琪站起来,握着被踩疼的手,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云姗姗这样演戏,她要较真倒显得小气,而且她也不愿意在云姗姗面前示弱,风轻云淡的说:“没事,不算什么。” “没事就好,听到你叫,还以为踩坏了呢。”云姗姗看到苏思琪这淡定的样子,得逞的快、感又打了折扣,只能在言语间讽刺一番。 “那倒不至于,云部长这一下还受得起,要是别人都不长眼睛来踩我,可能就真要踩坏了。” 云姗姗听出来苏思琪绕着弯骂她不长眼睛,正要反击,苏思琪却径直朝前面走去了,她跟了上去,想继续冷嘲热讽,突然重心不稳往前倒去,莫名其妙摔在地上,正要爬起来,一只锃亮的皮鞋重重的踩在她的手背上。 云姗姗惨叫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踩碎了,那人急忙松了脚,亲自把她扶起来:“云部长,你躺在地上干嘛?” 云姗姗看着那张尤带着关心的俊脸,疼得眼泪汪汪:“秦总,我的手好象断了” “我看看,”秦森拿着她的手捏了捏,皱起眉头:“好象手指骨节错位了。” 云姗姗额上直冒冷汗,声音都哆嗦起来:“那,那怎么办?得上医院吧?” “都是我的错,走路不小心,没想到踩着你了,谁想到你躺在地上呢,刚好又是一个拐角,我真没看到,不好意思啊。”秦森诚心的道歉。 “不,怪你,我还是先去医院,太疼了。” “不用,到我办公室来,只是错位而已,我可以帮你复位。” 云姗姗疼得脑袋都晕了,她现在只想快点让手恢复正常,便跟着秦森进了办公室。 等他们一走,职员们才敢小声议论。 “云部长可真够倒霉的,怎么被秦总踩到手了。” “她踩苏思琪,秦总踩她,这事有点意思。” “难道是秦总替苏思琪出气?不可能啊,秦总不是讨厌苏思琪吗?” “碰巧而已,没听说嘛,秦总是总裁那边的人,他怎么会对云部长不利,只是意外而已。” 苏思琪默默的听着周围纷乱的议论,心里却是疑云重重。 是意外吗?真有那么巧,云姗姗刚踩了她,秦总就踩了云姗姗,又是以牙还牙,一模一样的手法。 如果她没记错,刚才罗旭好象离云姗姗摔倒的地方不远,如果是他做了手脚,配合秦森,也不是做不到。 可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秦森讨厌她,还整她,他没理由帮她 正愣神,秦森办公室里传出云姗姗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外面的人听到,纷纷捂嘴偷笑,云姗姗在公司的形象和人缘都不好,见她受挫,职员们只觉得大快人心,恨不得拍掌叫好。 512秦总又骂你了啊? 来的时侯,云姗姗很为她的妙计得意。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吃的亏显然更大些,秦森那一脚只差没把她的手指踩断,不过他真诚的向她道歉,又替她把手指复位,云姗姗非但不怪他,反而有几分沾沾自喜。 冷峻的男人因为心生歉意,难得的对她和颜悦色。他的大手温热,指腹有薄茧,握住她的手,那种微微酥麻的感觉居然可以抵住指间传来的疼痛。 他坐在她面前,深色西装里露出雪白的衬衣,包裹着他结实紧致的胸膛,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云姗姗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却想,这个男人如果脱光了躺在她的床上,滋味一定很不错。 “啊——”一阵巨痛袭来,云姗姗厉声惨叫。 “不好意思,”秦森淡淡的说:“位置偏了一点,我重新来一次。” 他的大手灵巧的将她的手指掰住,用力一拉一扯,云姗姗又是一声惨叫,额上大汗淋漓,疼得嘴唇直哆嗦。 “好了。”秦森松开她,点了根烟。 云姗姗活动了一下手指,痛感果然消失了“秦总,谢谢你。” “云部长不怪我就好了,”秦森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以后云部长还是注意点,再给人踩到就不好了。” “秦总,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晚上我请你吃饭,必务一定要赏光。” “云部长客气。” “就这么说定了!”云姗姗朝他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肢笑盈盈的走了。 她刚走,罗旭就走进来“秦先生,晚上真要赴约?” 秦森笑了一下“云姗姗不是省油的灯,她既然对我有意思,少不得要应酬一下,得让她跟云长博吹吹风,老狐狸不走,我们不好动手。” 罗旭问:“要不要安排一下?” “当然要,给云姗姗备份大礼吧。” “好,我去准备。”罗旭说完没有离开,踌躇了一下,又说:“我看苏小姐刚才那一下踩得不轻。” 秦森眸中冷光一闪,把抽了一半的烟掐息在烟缸里,声音沉沉:“叫她进来。” “好的,秦先生。”罗旭嘴角微勾,转身走了出去。说什么不关他的事,还不是转身就替苏思琪出了气,那些饭桶查东查西,袭击者第二次出手,偏偏没有人看出来。 苏思琪听到罗旭叫她去秦森办公室,哀哀的叹了口气,云姗姗刚找完她的麻烦,秦森又接着来,这俩人约好了似的,倒底有完没有啊! 有人对她抱以同情的目光,小声安慰道:“没事,思琪,别管秦总说什么,听着不吭声就是了。” 苏思琪苦笑了一下,闷闷不乐的往秦森办公室去了。那天她不识好歹,惹秦森大发雷霆,这回叫她进去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办公室里开着窗,风吹进来,窗帘微微扬起,静谧无声,男人站在那里,高大的背影透着一丝冷萧之色,深色西装包裹住的身体修长结实。走近一些,可以看到他脖子上露出一小块麦色的皮肤。同样颜色的手垂在腿边,骨结分明,显得非常有力。 秦森听到了女人的脚步,不过她没开口,他就装作不知道,哪怕多相处一秒钟也是好的。 因为他压抑不住的怒气,让她两次受伤,他不是不自责的,可是叫了她进来,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苏思琪看着窗边的高大身影,心里的疑云再次涌上来,是他吗?袭击者是他吗? 他站在那里,象一棵笔直的大树,伟岸的身躯总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每次和他单独在一起,她心里总是不安,总是不由自主乱了方寸。 “秦总,你找我?” 秦森身形微动,缓缓转过身来,他看似一如即往的冷漠,但目光灼灼,看得苏思琪头一低。 秦森走到她面前,突然拿起她受伤的那只手,苏思琪心一跳,本能就要挣脱。 “别动,”秦森声音低沉,似乎还带着些暗哑,听得苏思琪心里又是一跳,她真心不喜欢和秦森呆在一起,这个男人实在太危险,她害怕出意外。 苏思琪干了几年粗活,手早已不象当初那样细腻,皮肤变得暗沉粗糙,掌心里似有薄茧,秦森的手指微微拂过,心里却浮起隐隐的抽痛。 云姗姗踩得很重,好在苏思琪也不是柔弱的人,还经得起,只是云姗姗碾了一下,将她手指上的皮肤磨破了少许,有些微微的刺痛感。 秦森仔细的看着她的手:“疼吗?” “还好,”苏思琪暗暗用力,还是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男人抓得紧紧,她那点力气根本没有用。 “破皮了,我给你擦点药。” “不用了秦总,真的没事,不劳您大驾。”苏思琪赶紧拒绝,这看着又是要给她甜枣的节奏。 秦森松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药箱,打开,拿出药棉,药水,然后看着她“过来。”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秦森的目光带着一种灼热,离近了,她就会在那炙热的目光里消融了去。 秦森见她站着不动,居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发脾气,而是走过去把她牵到桌子边,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自顾自的给她上药。 苏思琪有点哭笑不得,真的就是一点小事,她以前干活时手指被拉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还不是一个创口贴就对付完事。她可不是什么娇贵千金小姐。 秦森显得非常认真,拿着药棉小心翼翼的点在破皮处,药水刺在皮肉里,疼得苏思琪呲了一下牙,并没有发出声音,男人却低头在她手上吹了吹,他做得非常自然,就象他们是很亲密的关系,苏思琪的心骤然一跳,然后便象密集的鼓擂,在胸腔里急促的敲个不休。 秦森抬起头来的时侯,便看到女人红着脸,神色不安的看着他,一触上他的视线,又慌忙移开“秦,秦总,谢谢你,我,得走了。我还有好多活要干” 她边说边缩回手,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嫣红的脸象早春三月的桃花,一层层渐次晕开,一直红到脖子里,看得秦森心猿意马,握着她的手渐渐松了力,苏思琪便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手指间流走,秦森一下回过神来,力度再次握紧,可苏思琪只有一点指尖还在他手里,用力一挣,手就抽回来了。 掌心一空,秦森觉得心里似乎也空了一块,有些失落。 而苏思琪什么都没说,转身跑了出去,到了外边的大办公室,有人拖住她:“思琪,秦总又骂你了啊?” 苏思琪红着脸低着头,含糊的嗯了一声,走到最后边自己的座位上去。 于是,苏思琪刚刚被秦总骂得一脸通红的消息又无声传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 总经理室里,秦森站在那里没动,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温度和气息,他把手放在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快下班的时侯,云姗姗到秦森办公室来堵人,她打定主意,软磨硬泡一定要拉秦森一起共进晚餐。好在秦森比想像中好说话,客套了两句就跟着她走了。 云姗姗大喜,想必秦森还在为误踩了她的事情内疚,所以才没有拒绝,这对她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平时这个男人冷得象一块冰,现在好不容有了一点温度,她当然不会错失良机。 晚餐订在一处高级会所,幽静的包间里,只有她和秦森两个人。 云姗姗提议喝点酒,秦森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同意。 云姗姗亲自开了酒瓶,滟滟的颜色倒在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流光溢彩,也映红了女人的脸,她举着酒杯,巧笑嫣然:“cheers!” “cheers!”男人低沉的声音说着英文,显得非常悦耳。 云姗姗看男人喝了一口酒,不由得心里一喜,娇声说:“秦总,你一直呆在美国吗?美国腔好浓,好好听噢!” “对,我一直呆在美国。”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秦森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眉目也比平时柔和多了。 “你女朋友,就是那位julia小姐,她不来中国陪你吗?” “她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我也是,所以” “事业哪里有感情重要呢,”云姗姗认真的说:“如果我是julia小姐,一定跟秦总寸步不离,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大,总不在一起也不好。” 秦森笑笑,朝她举了举杯“不说她,我们喝酒。” 云姗姗敏悦的捕捉到一丝不对劲,正要问,秦森却比她先开口:“听说你在离婚,离成了吗?” “还没呢,事情有点复杂,慢慢来吧。” “这种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的好,毕竟有个身份束缚着,对云部长总是不太方便。” 云姗姗愣了一下“不方便?” “比如我现在和云部长喝酒吃饭,孤男寡女,要是传出去,说不定别人会乱说话的。” 云姗姗眉梢一扬,明白他什么意思,笑得越发妩媚。 “你说得对,是要尽快解决,我那个丈夫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件事得我爸爸回去才行。” 两人喝着酒,吃着饭,气氛还算不错。 酒过三巡,云姗姗微有醉意,红脸扉扉,而秦森的目光迷离,似乎也有几分醺然。 起身的时侯,云姗姗脚步有些踉跄,趁机靠在他身上,声音又低又媚“我在楼上有长包房,上去坐坐?” “好,”男人应了一声,手伸到她脖子后面,稍稍用力,云姗姗的头便搭拉下来,不动弹了。 门开了,罗旭闪进来,秦森嫌恶的将云姗姗往罗旭怀里一扔,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大步走了出去。 513我在夜跑 苏思琪的心情有点怪怪的,秦森把她叫到办公室,竟然只是为了替她擦药,给了甜枣,但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随之而来。 她想:要是自己再次拒绝,秦森一定又会骂她是不知好歹的女人了。 这个男人倒底想干什么?发起火来恨不得要将她拆骨入腹,可好起来的时侯,样子居然有几分温柔。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冰山一样的男人也会温柔?可是她没有看错,她记得很清楚,当他小心翼翼的涂抹药水,当他低头轻柔的在她手指上吹气,那如果不是温柔,又是什么? 看上她了?看上她这个三十岁的老女人? 苏思琪拿起桌上的小镜子仔细端详,二十五六说自己老了的时侯还可以矫情,而现在,是真的老了,眼角的细纹早已掩盖不住,唇角的碎纹也慢慢显现,眼睛失去了曾经的纯真,有的是历经岁月后的沧桑。 秦森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她?比起julia小姐,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思琪托着腮,对着镜子做了个哀怨的表情,真寂寞啊,沈孟青,你快回来吧,我真的好寂寞! 心里想着沈孟青,脑子里却闪出秦森的脸,高大修长的身材,骨节分明的大手,冷漠的脸,灼热的目光还有那个挠乱她心神的吻 她的心突突直跳,却瞬间觉醒,她在回味那个吻,她居然在回味和秦森的吻! 老天,看来她真是太寂寞了,居然在这个初夏的夜晚思春了 街边的黑色轿车里,男人指间夹着香烟,手搭在车窗上,眼睛紧紧盯着楼上那扇透着橘黄色灯光的窗子。 在会所的时侯,他还显得有几分微醺,可现在,满目清明,半点醉意都没有。他当然不会醉,和那个女人喝酒,只让他心生厌烦,又怎么会醉? 一个人开着车在大街上乱窜,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他太熟悉这里,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她的窗子。 他想起今天给她擦药,她的表现并没有象上次那样过激,终于是识好歹了一回。 原来他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在她背弃了他之后,他依然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她,依然想小心翼翼的呵护她,没办法,她早已经融在他的血液里,成为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可以背弃他,他却永远也不能放手,哪怕她结婚生子,哪怕百年以后,他们都成了一把骨灰,他的灵魂也依旧深深爱着她! 卧室的窗子印出她的身影。他笑了,换睡衣了,是要睡觉了吗?没有他的夜晚,她睡得好吗?可是没有她的夜晚,他几乎不能成眠,怀里空空,心里也是空空,他多想冲上去,张开双臂,告诉她,他回来了。多想抱着她一同入眠,可是他不能,大事未成,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手机响了,他淡淡的瞟了一眼接起来。 “嗯,好,我不需要看,放到保险箱里。” 简单的说完,他又抬头,窗帘却拉上了,只印出女人模糊的身影,她似乎在跳舞,从这头到那头,手舞足蹈,不停的晃来晃去。 男人眼里笑意更深,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安份,是太寂寞了吧? 她寂寞的时侯会自己找乐子,而他寂寞的时侯,却永远只是坐着发呆想她。 寂静的深夜,苏思琪突然醒了,好象做了什么梦,可是一睁开,又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半天睡不着。她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遥望星空。 墨一般的天幕上,细碎的星子很明亮,东一颗,西一颗,象洒落的银钉,又象璀璨的钻石,她想,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深夜,恐怕也看不到这么亮的星星。 月光也很好,弯弯的一轮挂在半空,清辉淡淡洒下来,象薄纱一样笼着大地。 余光里,楼下街边的一辆车里好象有什么在闪烁,她定晴一看,又没有发现什么。只是那辆车停在那里有些奇怪,因为那不是可以停车的位置,到了明天早上,一定会被交警抄牌的。 过了一会,又有什么闪了一下,这回她看清楚了,是一点红芒,在车窗的位置上,如果她没猜错,那里应该有个人,他在抽烟。 她很好奇,这么晚了,那个人怎么坐在车里抽烟?是在等人?还是在醒酒? 她安静的站着,看着那点红芒忽明忽暗,最后被弹出来,在夜空划过一道弧,落在地上。 她以为那个人要走了,可是并没有,她不看清他,却突然有个奇异的感觉,他在看她,他的视线仿佛冲破重重黑暗,盯在她脸上。而她的视线却在黑暗中受阻,怎么也看不清楚他。 这感觉让她的心突然砰砰跳起来,她甚至能够感觉他的目光牢牢的锁住她的脸,她紧紧抓住窗帘,捂住了越跳越厉害的心脏,是他吗?是他回来了吗?只有他才会这样看着她! 苏思琪突然跳起来,飞快的打开门往楼下冲去。是他,她有预感,是沈孟青回来了,他终于来找她了! 楼梯间的灯依次亮起,照着前方的路,她跑得太急,一只拖鞋跑掉了,她也没顾上,一口气冲出单元门。又向着远处的路口飞奔。 小区里的路灯经久失修,有些早就不亮了,亮的也只有一点暗淡的光,苏思琪在黑暗中奔跑着,风扬起她的头发,乌黑的长发在暗夜里象流动的水,坑坑洼洼的地面烙在她的脚板底,不知道踩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什么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他来了!她的男人回来了!在这个深夜里,回到她的身边来了! 她的眉梢跳动着雀跃,眼晴里盛满喜悦的泪水,全身的细胞都在激动!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终于跑到街边,远远看到那辆车亮了尾灯,他要走! 不,他怎么能走,他们还没有见面,怎么能走? 苏思琪叫起来,拼命的朝那辆车招手:“停下,快停下,沈孟青,给我停下!”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辆过路的车也没有,只有她的叫声尖厉的划破夜空,可是那辆车还是走了,他明明听到她的叫喊声,却还是走了。 为什么?他不是跑回来看她的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让她见见他? 苏思琪的心里象被钝钝的刀子狠狠的割着,只觉得痛,眼泪瞬间流下来,她知道他一定有什么原因不能见她,所以只能在深夜偷偷的来看她。 可是她想见他啊,她真的好想他,想得都要发疯了! 车子渐渐远去,而她依旧奋力追赶,象个疯子一样,一边大叫一边招手。 大概是跑得太猛了,她突然一下摔下去,而那辆车,奇迹般的停住了,她的心也在这一瞬间停住了,怔怔的望着停在那里的轿车。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静静的趴在地上,等他过来扶她起来。 他那样爱她,一定很心疼,一定会过来扶起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辆车安静的停在路面上,象一只沉默的兽,可是车里的人并没有出来。 苏思琪眼巴巴的望着,脸上渐渐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突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咦了一声:“苏思琪,怎么是你?你怎么啦?” 苏思琪抬头一看,竟是罗旭,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惊奇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夜跑,你呢?” “我”她望向前方,呃?车子不见了,就在她和罗旭说话的时侯,那辆轿车突然就不见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我也在夜跑。” 罗旭看着她的脚,笑起来:“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赤脚夜跑。” 苏思琪有些窘,她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有点狼狈,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罗旭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借口骗不到他。 好在他没有追问,只说:“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会有危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就住在这个小区。”苏思琪用手指了指方向,又朝他摆摆手:“我回去了,你继续跑吧。” “好,你走吧,我看着你进去,以后不要不穿鞋出门,扎了脚可不是闹着玩的。”罗旭朗声道。 苏思琪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她洗了个澡,换了衣服,重新躺在床上。再回过头来想这件事,突然觉得自己很疯狂。 或许她想错了,不是他,不是沈孟青,只是一个路人。而她在这样的深夜迷失了自己,做了错误的判断,疯狂了一把。 可是为什么她摔倒,车子会停? 为什么有人来了,车子却不见了? 还有罗旭好象也出现得有点突然,凌晨两点半出来夜跑,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罗旭一直看着屋里的灯熄灭,才跑回自己车里,他沿着马路往前开,在拐角处停下来,那里有一辆黑色轿车,他下来,上了黑色轿车。 “秦先生,苏小姐回家了。” 驾驶位的男人神情冷清:“她没事吧?” “没事,”迟疑了一下,罗旭说:“她好象哭了,跑下来的时侯鞋子都掉了一只。” 男人的喉节上下滑动了一下,发动车子“你下去吧。” “秦先生,”罗旭执着的看着他:“苏小姐明明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为什么” 男人笑得有点苦涩:“她对林浩楠也是有感情的。” “那是她不知道你还活着。” 男人沉默了一下“那不是理由。”心里不是不在意的,只要想起她在林浩楠面前蹲下去的画面,他就要发疯。 “要不,干脆告诉她算了。” “不行,”男人低声喝斥:“现在还不是时侯,不能坏了大事。” 罗旭没吭声,默然的开车门下去,回到自己的车里。 苍浓的夜色中,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514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苏思琪后半夜几乎没有睡,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 于曼丽看到,打趣道:“昨晚去哪鬼混了?” 苏思琪呵了一声:“夜跑去了。” “夜跑?你?”于曼丽一脸不相信:“就现在这社会,你敢一个人去夜跑?不怕劫财又劫色?” 苏思琪自嘲:“我这样的谁看得上?” “你这样怎么啦?”于曼丽打量了她一眼:“除了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哪里也不差嘛。” 苏思琪对她拱了拱手:“承蒙你看得起。” 于曼丽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压低了声音:“知道吗?昨天云部长和秦总一起走的。” 苏思琪心里就不由得一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又怎么啦?” “怎么啦?”于曼丽小声说:“你想想秦总以前是怎么对云部长的,把她从办公室里扔出来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昨天他们一起出门,还有说有笑的。” “你看到了?” “亲眼所见。”于曼丽说:“当然,对秦总那种人来说,不板着冰山脸就算是有说有笑了,反正看上去关系蛮融洽的。”顿了一下,她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秦总是总裁的人,就算看总裁的面子,他和云部长的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思琪没接茬,只顾做自己的的,于曼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咦?你今天怎么不去总秘办?” “等他们叫再去,”苏思琪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是去享清福的啊!”“累是累了点,不过能接触到公司核心部门,能到秦总身边去,也是一种荣幸!” “你要吗?我跟上面说一声,换你去。” “真的?”于曼丽眼睛一亮:“其实我真不是什么肤浅的人,林董事来的时侯,那些女职员个个趋之若鹜,只有我稳如泰山,眼睛都不眨一下,但秦总实在是倒不是说他长得多英俊,而是他的气场和内涵换句话说就是,秦总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林董事没有内涵?” 于曼丽哈哈大笑起来“跟秦总相比,还差点,哎,你千万别在林董事面前告我的状啊。” 苏思琪故意逗她,拿着手机摇了摇:“怎么办?刚才好象不一小心录下来了,铁证如山!” “拿来,”于曼丽伸手去抢,两个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突然门口光影一闪,打闹的两人立刻正襟危坐,就象刚才那嘻闹声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进来的正是秦森,他大步流星,目不斜视,视线里却一直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从前台走过的时侯,于曼丽赶紧起身问好:“秦总早。” 秦森点了个头,放慢脚步,目光轻轻掠过苏思琪。 苏思琪只好也站起来“秦总早。” 秦森这才正式的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你怎么在这里?总秘办没事可干?” 苏思琪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秦总,可以换于曼丽去吗?” 秦森一愣,于曼丽也愣了一下,悄悄在下面捏苏思琪的手,眼睛却盯着秦森。 “不想去?还是工作太累,适应不了?” “都,有。”她忐忑不安的回答。其实是不想去,不想离他太近,他太有魅力,她没有把握不被吸引。既然于曼丽想去,干脆换她去好了。 秦森冷冷的看了她一会“真不想去。” 苏思琪默然的点了点头。 “好吧,”他看着她,话却是对于曼丽说:“今天你去。” 于曼丽赶紧表态:“是,秦总,我一定好好完成工作。” 秦森没有再停留,大步流星往电梯间走去。 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于曼丽才松了一口气,抱着苏思琪笑:“亲爱你,太谢谢你了。晚上请你吃饭。” 苏思琪好笑:“只怕你干一天下来,累得连饭都不想吃。” “不会不会,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于曼丽兴冲冲的收拾东西准备上楼去。 “真要请,叫上盼盼,小姑娘老早约我吃饭,一直不得空。” “行,吃完饭,我们仨一起去逛街。”于曼丽边说边朝她挥了挥手,往电梯间走去。 苏思琪托着腮笑,揽了苦差事,还美得不得了,瞧着吧,有她哭的时侯。 桌上的电话响了,苏思琪赶紧接起来:“中泰,你好。” “你好,苏小姐。”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思琪瞬间眉眼就弯了:“林董事,在哪快活呢?” “你猜。” “某个无上装夜总会。” “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 “哪种人到了资本主义社会,不得过一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何况是你这种有钱人。” 男人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懒洋洋的“可能就快不是了。” 苏思琪没听明白:“不是什么?有钱人?” “有人在查美国老太太的死因,估计会控告我谋杀。” 苏思琪吓了一跳,立刻紧张起来“那怎么办?你赶紧回来吧,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林浩楠笑了一下:“别担心,他们暂时还定不了我的罪,我在美国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只是没那么快回来,所以告诉你一声。” “你回去就是因为这事?” “嗯。”“走的时侯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 “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了?” “万一回不去,我怕你以为我又把你抛下了。” 苏思琪心一刺:“浩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林浩楠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声音清朗:“好,我一定会回来。” 挂了电话,苏思琪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真的定了林浩楠的罪,他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可是老太太的死确实跟他脱不了关系,可以说蓄意,也可以说是意外,就看案子怎么查,法官怎么判了。 苏思琪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发着呆,她不知道,就在她的头顶上,默然站着一个男人,锐利的目光盯着大门口,却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听到她叫林浩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明明上了楼,心里却没着没落的,好象有什么事总也想不起来,转身又进电梯下楼,然后就到了这里,听到了那些话。 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他不该来的。 如果说昨晚她让他惊喜,那么现在,她又狠狠给了他一拳,其实她才是那个给了甜枣又扇巴掌的人。 昨天晚上,他坐在车里迷盹了一会,醒过来的时侯,看到她卧室的窗口有灯,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她的身影印在窗上无比鲜活。 他久久的凝视着她,目光灼热又贪婪,似要将如此鲜活的她刻进心里。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她是不是也在想念他,就象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 看着看着,他突然有种感觉,好象楼上的她也在看着他。他们的目光穿透这浓墨一般的夜色,寻找着彼此。 突然,她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很快,楼梯间的灯依次亮起,他的心一跳,她下来了,她来找他了! 他发动了车子,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颤抖,心里似火烧一般难耐。走?还是不走? 后视镜里出现了她的身影,她披头散发,挥舞着双手,向他飞奔而来。 他象是条件反射般的踩了油门,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侯,大事未成,他必须忍耐。 可是见车子开动,她跑得更快了,大声叫他:“停下,快停下,沈孟青,停下!” 他的心猛的一磕,又象是被谁狠狠的一棍子敲在头上,她果然知道是他,她感应到了他,是他的女人啊,她来找他了! 他犹豫着减了速,却没有停下来,他想多听她叫几声他的名字,以此证明他仍然在她心里。他痛苦又甜蜜的叹气,欢喜无奈又悲伤。 突然,她摔倒了,他的心跟着一跳,脚便狠狠踩住刹车。 他想下去扶她起来,想看看她是不是哪里受了伤?手扣在车锁上,却迟迟未动。 而她,也迟迟没有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心急如焚,无比痛苦的煎熬着。直到罗旭打电话给他,说他已经办好了事,正在与他汇合。 他立刻命令罗旭火速赶来,他自己不能下车,只能叫人替他去看一看。 幸亏没有事,他松了一口气,可是听罗旭说她哭过,说她连鞋子都跑掉了,他心里忍不住的难过,是他招惹了她,是他让她难过,而自己却加倍的难受,永远都是这样,她受了伤,他总是双倍的感同深受! 回到家里,他没怎么睡,一遍又一遍的想起她追着车子叫他的名字,那个画面在他脑子里无限循环播放。 几乎一夜未眠,他的精神却非常好,心情也莫名的舒畅。 他特意比平时晚到一点,不想夹在人群里阻碍她的视线,他希望一进门,就让她看到。 她果然看到他,正襟危坐的样子让他好笑,可是她说不想去总秘办帮忙,又让他有小小的失落,他知道她这几天很累,休息一下也好,便宽容的同意了。 但现在,当他站在这里,听到她叫林浩楠快回来时,所有的激动和欢喜瞬间凝固。 记得昨晚在车里,罗旭说苏思琪对他是有感情的。而他回答,她对林浩楠也是有感情的。 他说对了,在她心里,他和林浩楠同时存在! 515好给秦森腾位子 云姗姗醒来的时侯,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被单滑下去,露出赛雪的肌肤,一夜狂欢,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她低头看着,手一点一点抚上去,不由得轻笑出声。 秦森啊秦森,还以为你有多冷多傲,还不是照样爬上我的床! 她掀了被子,就这样赤着身子走到浴室里去冲了个澡,然后穿上衣服,心情愉快的离开房间。 一进公司大门,云姗姗就看见苏思琪坐在前台那里低头写着什么。 她今天心情好,懒得找苏思琪的麻烦,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趾高气昂的从前台边经过。 其实云姗姗一进门,苏思琪就看到她了,不想跟她打招呼,低头在纸上乱写乱画,当作没看见。心里却警惕着云姗姗来找麻烦。 不过云姗姗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脸上居然带着笑,根本没理会她,径直走了进去。 难得看到云姗姗这么高兴,苏思琪倒有些奇怪,想到于曼丽说昨天云姗姗和秦森一块走的,不禁浮想联翩起来,说不定是那个冰山秦总让她这样高兴的。 云姗姗直接去了顶楼找秦森,罗旭却挡了她的驾:“不好意思,云部长,秦总很忙,不想被打挠。” 因为秦森的关系,云姗姗爱屋及乌,对罗旭的态度也好了几分,娇笑了一声:“我也不能见吗?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罗旭犹豫了一下,打了内线进去,低声说了一句,很快就放下,对云姗姗摇了摇头。 云姗姗有些失望,秦森不会是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吧?她云姗姗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罗旭见云姗姗脸上晦暗不明,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便说:“云部长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传达。” “我想问问他是否可以一起午餐?” 罗旭于是又打电话进去,然后告诉她“秦总说,不方便。” 不方便?云姗姗眉头微皱,心里却突然一下明白过来,昨晚秦森似乎暗示过她,她的已婚身份让诸多事情都不方便 她明白了,唇角一弯,忍不住笑,这个装腔作势的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行,就如他的愿! “那行,我就不打挠他了,”云姗姗笑眯眯的朝罗旭挥了挥手,扭着小蛮腰走了。 她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底,推开了总裁室的大门,云长博正跟人说事情,见云姗姗连门也不敲,就这么闯进来,不免微沉了脸。 云姗姗只当看不到,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低头玩手机。 等云长博说完事,屋里的人出去,她才起身踱到桌子边来“爸,你倒底什么时侯回云氏主持大局,就不怕杜铭宇把云氏给独吞了?” “姗姗,”云长博沉着脸教训她:“这里是总裁室,你好歹也守点规矩,敲个门再进来,要是员工们都象你这样,公司不乱套了?” “我是你女儿。” “你也是公司的一员,在公司里,你是我的下属,回到家你才是我女儿。” “好吧好吧,”云姗姗懒得听他罗嗦“下次注意。” 云长博这才缓了脸色,仔细看了她一眼:“你鼻子没事了?” “早没事了。” “安保那边还是没查出袭击你的人是谁?” “一班饭桶,别指望他们了。”云姗姗想了想,说:“要不让警察来查?” “不要轻易招惹警察,”云长博摸了摸下巴:“万一查出点别的,反而不好,让安保部暗中调查,表面上当作那件事不了了之了,让那人放松警惕,转为暗中调查,只要盯紧苏思琪,总能查出一点珠丝马迹。”他笑了一下“林浩楠都要自身不保了,还派人暗中保护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云姗姗愣了一下“林浩楠出什么事了?” “姗姗,我劝你还是放弃林浩楠吧,他现在在美国被官司缠身,回不回得来都不一定。” 云姗姗急了“爸,你快告诉我,他倒底怎么啦?” “有人怀疑他太太的死跟他有关,所以警方在调查他。” 云姗姗环抱着手,狐疑的盯着云长博:“爸,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姗姗,怎么跟爸爸说话的?”云长博瞪了她一眼“我权力再大,还能影响到美国去?你太高看你爸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知道呢?”云姗姗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云长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女生外向,真是一点也没错,他摇了摇头:“你来找我有事?” 云长博一提,云姗姗就想起正事了,说:“我来问你什么时侯回云氏,我真是一天都不想等了,越早了结越好。” 云长博哼了一声:“杜铭宇真不是个东西,我叫人暗中查了一下,他几乎把控了云氏百分之八十的利害部门,你哥完全被他架空了。”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 “只要中泰在我手里,我可以分分钟夺回云氏。” “爸,现在中泰就在你手里啊,有秦总帮你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长博审视的看着她:“你觉得秦森可靠?” 云姗姗没好气的“爸,你好歹是中泰的总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都不懂吗?我觉得秦总很好,精明能干,比林浩楠强多了,比杜铭宇也强,上次你说人家太完美,可他不是也有软肋吗?” “你说那个julia小姐?” “对啊,”云姗姗突然笑起来,压低了声音:“也有可能以后就是我!” 云长博没听明白“你?” “爸,老实告诉你吧,昨晚我和秦森睡了。” 云长博非常震惊:“你和他怎么可能?你们的关系不是不太好吗?” “什么不太好?他那都是装的,谁让我是已婚身份呢,他不想让人说闲话而已,其实男人和女人,不就那么回事嘛!” 云长博缓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秦森真的和你”“当然是真的啦,我们昨天一起吃的饭,还喝了酒,”云姗姗颇有几分得意:“你女儿我这么貌美如花,他能看不上?” 云长博摸着下巴,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所以,爸,你快点把杜铭宇给解决了,好给秦森腾位子。” “你这么有把握?秦森一定会跟你好?” “事在人为嘛,”云姗姗下巴一抬,对父亲耍横:“反正不是林浩楠就是秦森,你看着办吧!” 云长博沉思良久,他一直没下决心离开,终究是有点不放心秦森,倒不是说秦森哪里可疑,而是他本来就是多疑的性格。他怕秦森是第二个杜铭宇,养虎为患,到时侯羽翼硬了,对他是个威胁。 不过秦森要是真和云姗姗好了,那倒是个机会。 云氏的烂摊子迟早要解决,他虽然没有回去,但暗中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杜铭宇再厉害,跟他比起来还是嫩了点。这个时侯突然回去,杀杜铭宇一个措手不及也好! “好吧,我准备准备,下周一回去。” “谢谢爸爸!”云姗姗高兴坏了,走过去在云长博脸上亲了一口。 云长博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当秦森迈进食堂时,所有的职员都非常意外,嘈杂不堪的空间里突然一下安静下来,停止交谈,停住筷子,甚至停止咀嚼,一个两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做为全场的焦点人物,秦森对大家的惊讶目光并不在意,面无表情的走到架子前拿了盘子排在队伍里。 安静的气氛保持了不到一分钟,变得比刚才更嘈杂,所有人都低着头,小声的议论着他们冰山一样的秦总经理。 当初林浩楠到食堂来吃饭,也让大家震惊,不过他是为了陪苏思琪吃饭。也可以理解,那秦总是为什么呢?他打了饭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吃着,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天生就有种让人仰视的贵气,可是他为什么来这么接地气的地方吃饭? 苏思琪也看到了,她没有作声,只顾往嘴里扒着饭,坐在旁边的于曼丽却是一脸惊喜,有些异想天开的说:“秦总不是因为我来的吧?” 张萌盼奇怪的问:“为什么是因为你?” “因为我今天去总秘办了呀,说不定秦总被我的回眸一笑迷住了,所以跟到这里来了。” 张萌盼都笑起来“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灰姑娘?” 于曼丽装模作样朝秦森那边看了看:“我看他有没有拿水晶鞋,有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去试。” 苏思琪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少白日做梦了,赶紧吃饭。” 于曼丽却对她哭丧着脸:“思琪,还以为去了总秘办,想怎么见就怎么见,哪知道根本见不着,总经理室的门压根就没开过。” “不会吧,”苏思琪蹙着眉:“我记得总经理室的门一直就是开着的!因为这个,外边的同事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 “那可能是我运气不好,”于曼丽笑着说“没事,还有下午,我还有机会。” 张萌盼看着她:“曼丽姐,你想追秦总啊?” “不是追,是欣赏,小丫头懂什么。” “我觉得还是林董事好,至少林董事会笑,秦总太冷了,我看到他就怕,哪里还敢欣赏。” 苏思琪被她逗得咯咯咯笑起来,转头望了角落一眼,却和男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那锐利幽深的眼神仿佛一根导火/索,嗞嗞冒着幽蓝的火花,吓得她心猛然一跳,手跟着一抖,筷子上夹着的一块肉瞬间掉在了地上。 516棉花糖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韦春花只觉得头疼欲绝,她皱着眉,艰难的翻了个身,立刻有一团温软贴在眉心,男人嗓音低哑:“还是很难受?” 韦春花迷糊中轻哼了一声,向着温暖的地方蜷了一下身子。那团温软慢慢移到她额上,声音更低:“宝贝,你要快点好起来。” 韦春花的心微微一颤,象小石子落入湖中,激起涟漪,层层泛开,一圈又一圈,缓缓荡向她的四肢百骸。 温凉的手指轻轻抚平她的眉心,慢慢滑到鼻尖,然后是脸颊,最后落在唇上,轻轻的摩挲着。 她的脸烫得象火一样,整个人也象在火里烧,而他温热的手指象一股清泉,缓缓在她心里流淌,竟连那难耐的头痛也没那么明显了。 他的指腹很软,抚摸让她很舒服,微皱的眉心不觉舒展开来。 可是突然,那温热没有了,她象个坏脾气的大小姐,立刻蹙眉,而温软覆上来,停了一秒钟,轻轻拂过,他的鼻息喷在她脸上,竟象比她的脸还热,声音含糊:“如果能代你生病就好了。” 杜铭宇抬起头来,一脸焦灼的看着怀里的女人,却看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滴滑落,在眼边流下淡淡的泪痕。 他的心一抽,忙低头问她:“又难受了吗?” 韦春花听到他的声音象很远的地方传来,迷迷糊糊间摇了摇头。然后听到更遥远的声音。 “杜总,云总回来了,正在公司查账,你去看看吧。” 男人沉默了片刻:“让他去查。” “可是杜总” “不要说了,我哪里都不去。” 对话停止了,那人大概默然退出去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韦春花动了动,男人立马俯身过来:“要什么?” “水”她的喉咙干得象要冒烟,一说话就象有小刀在上面刮,又干又疼。 男人用胳膊圈住她,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水杯递到唇边:“来,喝一点,别着急,慢慢的。” 他的口气轻柔得象对一个孩子,韦春花终于打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喝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仿佛干涩的土地得到灌溉,让她紧绷的心一下就放松了许多。 她又喝了几口,轻轻吁了一口气“我饿了。” 男人眼睛一亮,喜上眉梢:“想吃东西了?”不等她回答,扬着声喊:“阿珍,拿粥来,快!” 阿珍远远的应了一声,韦春花听到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好象不止一个人在那里。 很快,阿珍就把粥送来了,冒着氲氤的白气,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米香味。 杜铭宇接过碗,胳膊依旧圈住女人,一只手端碗,一只手拿勺,每一勺都先小心的吹凉,在自己唇上碰一下,才送到女人嘴里。 韦春花垂眼看着那只碗,里面的粥在慢慢变少,男人吹气的声音响在耳畔,很轻很轻,让她突然想起了棉花糖,轻软柔绵。 “糖”脑子里想到,嘴里就说了出来。 “糖?”男人愣了一下:“你想吃糖?想吃什么糖?” 韦春花的睫毛动了动,缓慢闭上了眼睛,好象吃碗粥已经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气。 男人在她发间吻了一下,轻柔的将她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拍了拍她的背:“累就再睡一觉。” 女人安静的躺着,呼吸轻浅。他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竟象入了神。 原来她真是他的命门,她难受,他亦难受,看到她这样脆弱的躺在床上,他的心象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一般,随着她的反应一紧一松,时刻都提在嗓子眼,可医生却轻描淡写的告诉他: “杜总,韦小姐只是得了感冒,打几天针就会好。” 他当场就想发火,只是?连着三天高烧不退,滴水不尽,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能代替她受罪,却说只是? 好在医生会察颜观色,马上又说:“韦小姐的感冒有点重,得好生静养,尽量吃点清淡的东西,房间温度不宜太低,让她保持心情愉快,最好有人陪护,定时量体温,如果不退烧,就吃点退烧药,会有点反复,这个不需要担心,还会有点咳嗽,这是典型症状,就算感冒好全了,也会有点咳,时间长了就好了。” 听到医生详详细细说这么多,他那愤抑的心情才算得到一点缓解,却仍是问:“就这些?还有吗?” 医生的表情有些讶异,说:“杜总,其实你不要紧张,你紧张,患者会更紧张的。”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可是这种感觉很奇怪,就象她是自己的另一个生命,难受,焦躁,紧张,甚至有些恐惧,当她安静的躺着,连呼吸都轻不可闻的时侯,他心里的恐惧由然而生,于是把手探到她的鼻下,停住的心才缓慢的跳动起来。 突然,冰冷而柔软的手指覆在他的手上,杜铭宇的心上就象爬上来一条藤蔓,牢牢缠着他,连呼吸都滞了一下。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又低又哑:“你去公司吧,别耽误了要紧事。” 他反手握住她,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是最要紧的。” 她微微扬了唇,似乎在笑,孱弱的笑意让他心生怜悯,忍不住将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因为发烧,她的脸上一直都有红晕,眼眶也是红的,仿佛有水波漾动“你会一无所有吗?” “不会,”他握紧她的手“对我来说,你就是全世界。” 她突然有些恼,她是真的担心他,他却总是一言不合就肉麻,说一些让她心路十八弯的话,又甜又酸又苦又涩。 虽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然他在别人的公司里豪取强夺,可是为了这一切,他也付出了许多,那些她看不到的辛酸,却能想得到。 这样的朝夕相处,细水长流,如果说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骗人的。只是她有她的原则,从小,她的警察父亲就言传身教,黑和白的界线划得很分明,她可以爱有钱人,也可以爱白丁,但前提条件,那必须是个正直的青年。 她并不蠢,看得出来杜铭宇一直在哄她,云姗姗来闹事那次,见到他只身一人回来,她就觉得不可思议,象杜铭宇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做这样轻率的决定?就算是因为担心她,自己先跑了回来,身后跟来的人马也应该离得不远,可偏偏,打斗多时,打得鼻青脸肿,帮手们还没有露面,最后是她忍不住冲下楼去,看到他的惨状时,心里不是不痛的。 他看到了她的神情,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那正是他所要的。于是再次混战,帮手们终于冲进来,结束战斗,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在她眼里却是破绽百出。 他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赌他在她里的位置。 她很清楚,不知道什么时侯,他已经牢牢的占据了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爱的小草一旦破土而出,便疯狂的长满她整个心田,只是她依旧在克制,他不是她的良人,他们的价值观始终不同。 可是这次,她病了,男人衣不解带的陪在身边,似乎比她更憔悴,那温柔又怜惜的眼神总是盯在她脸上,有时侯他会焦灼,不停的问医生问题,不时的探她的额头,量体温,问她要不要喝水,问她饿不饿,当她面露不耐,他立马又变得沉默,一声不吭,只是轻轻的握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她放任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沉沦,因为太虚弱,因为没有安全感,病痛的折磨让她的毅志变得薄弱,很多次,迷迷糊糊中,她主动贴近他,贴近属于她的温暖。 他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父母都不曾这样溺爱她。虽然人一直有些迷糊,但她心里知道,自己设置的那堵城墙已经无法再将他拦住了。 韦春花这一觉睡得比任何时侯都要长,黑甜黑甜的,没有做梦,也没有因为难受而醒来,更没有迷糊。 她醒来的时侯,是下午,一室阳光灿烂得只让人心情愉悦。 杜铭宇没有在床边,她并不意外,甚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云长博回来了,他不能不回去。 可是她慢慢的撑着身子靠在床头,地上那一盒盒摆着的居然是糖? 四四方方的糖果盒子,红绿黄蓝紫,五颜六色的摆在一起,每一个里面都装着不同的糖:硬糖,软糖,牛扎糖,橡皮糖,水果糖,巧克力糖,酥糖 品种花色多得她几乎看不过来,就象把超市的糖搬到她床边来了似的,琳琅满目,花花绿绿。 她惊呆了,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男人无声的站在门口望着她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所以叫他们每样的买了一点。” 她先是愣了一下,细细回想,终于记起来,她是说了一个“糖”字,可她说的是糖花糖,这里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几种糖,却没有棉花糖。 她佯装失望:“没有我要的糖。” 男人本来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以为她会惊喜,却不料这么多糖里居然没有她想要的,这让他瞬间就焉了下来,还有些不相信:“你想要什么糖?” “棉花糖。” 男人的目光仔仔细细在那些盒子上扫过,确实没有,他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下,说:“我叫人去买。” “不用,”她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来:“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装了,不想再矫情了,哪怕他不是良人,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哪怕前进一步就怕粉身碎骨,她也认了。 既然爱,就痛痛快快爱一场吧! 517他就是个无赖 这个周末,萧筱会带小野到北安来,苏思琪心花怒放,她真是想死那个小胖团子了。 过完年后,萧筱一次也没来过,不是推说天气太冷,怕小野感冒,就是说事情太多太忙,实在没时间。苏思琪最近因为秦森,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没往深处想,现在萧筱母子要来,她太高兴了,早早的做好一切准备,前往车站接人。 小野长高了,也更重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苏思琪在他小脸上咬了一口,装作好好吃的样子,逗得孩子哈哈大笑。 没相处多久,苏思琪惊奇的发现小野比以前活泼了许多,变得爱说爱笑了。小嘴巴叽巴叽,告诉她自己吃了很多好吃的,过年放了烟花,还住了账篷,有了新玩具,可是每件事里都有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爸爸。 小野叫爸爸的时侯,圆碌碌的大眼睛简直发光,神情充满了自豪。 苏思琪一边附合着孩子,一边拿余光瞟萧筱,萧筱只当作看不到,抿着嘴笑。 苏思琪问:“小野,你爸爸是谁呀?” “爸爸就是爸爸!”小野底气十足的回答,眼神还有点不屑,一副连我爸爸都不知道是谁的鄙视样。 苏思琪被逗得大笑起来,在小野脸上亲一口:“小野,你喜不喜欢爸爸啊?” “喜欢。” “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都喜欢。” “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干妈?” “都喜欢!” “小人精!”苏思琪实在是爱得不得了,又亲了他一口。 “小野,爸爸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小野兴高采烈的小脸一下就黯下来,扭头看了一下萧筱,声音低低的:“妈妈不让爸爸来。” 苏思琪立马唬着脸问萧筱:“凭什么不让小野爸爸来?” 萧筱有些无奈的瞟了一眼儿子:“你别听小孩子瞎说,哪有什么爸爸?” 她这样一说,小野委屈得不得了:“怎么没有?爸爸那天还跟我们一起睡了。”在他的意识里,只有一家人才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这里边的信息有点大,苏思琪在心里稍稍理了理头绪,问小野:“爸爸是跟妈妈睡?还是跟你睡?” “跟我和妈妈一起睡。”小野很认真的回答。 “谁睡中间?” “我睡中间。”说完,小野紧张的盯着苏思琪,好象在等她的答案。可是苏思琪却一副沉思的样子久久没有说话,于是他自己问:“干妈,只有爸爸才可以和我跟妈妈一起睡的吧?” “当然,只有爸爸才可以跟你和妈妈一起睡,因为你们是一家人啊!”小野放心了,突然朝萧筱重重的“哼”了一声,弄得萧筱哭笑不得。 “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了,都一起睡了,怎么不是爸爸?”苏思琪凶巴巴的教训萧筱:“下次再让小野这么委屈,我可不饶你。” “爸爸说,谁不听话,他就打谁的屁股。”小野向苏思琪告状:“上次爸爸就打妈妈屁股了,可妈妈还笑。” “真的?”苏思琪眼睛一亮,朝萧筱撇嘴:“这狗粮撒的,我受一万点打击了。” 萧筱有些脸红,瞪着小野:“别乱说。” “我才没乱说呢,爸爸说,不听话的人才挨打,他还说你屡教不改。” 苏思琪突然来了兴趣“爸爸为什么说妈妈屡教不改?” “爸爸要妈妈叫他孩子爸,妈妈老爱叫爸爸孩子叔。” “爸爸叫妈妈呢?” “孩子妈。” “哎哟!这恩爱秀得”苏思琪啧啧两声“爸爸亲过妈妈吗?” “亲过,我看到他们在厨房里亲” “小野!”萧筱大喝一声,却被苏思琪一巴掌扑开。 “嚷什么,就许你做,不许人家说啊!”苏思琪笑得脸都疼了,继续诱导小野:“爸爸和妈妈还做什么了?” 小野歪着脑袋想了想:“有一天晚上,我看到爸爸和妈妈在沙发上打架,妈妈压在爸爸身上。” 这话一出来,苏思琪和萧筱皆是一惊,萧筱一脸羞愤欲死,苏思琪却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小声说:“那种事情也不注意点,幸亏小野不懂事,不然你怎么解释?” 萧筱低头在回忆,小野说的打架是哪次,她和方卓越当时倒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苏思琪问:“小野,你一直看爸爸和妈妈打架啊?” “没有,我看妈妈打赢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两个大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苏思琪把新买的玩具拿出来让小野一个人玩着,把萧筱拖进房里拷问。 “小野说的爸爸就是你上次在电话里跟我提的那位黄先生?你们相亲成功了?” “哪啊,被搅黄了。” “谁搅黄”苏思琪看着萧筱无可奈何又一脸柔情的样子,突然恍然大悟:“是方卓越!你们好上啦?” 萧筱轻呸一声:“谁跟他好上了,他就是个无赖。” “还装,在我面前还装!”苏思琪拧她的脸:“快从实招来,什么时侯结婚,都叫孩子妈,孩子爸了,你俩这是神速啊!”“八字没一撇呢,我就是”萧筱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被他烦得有点昏头了。” “昏头才好,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萧筱,说真的,你能和卓越在一起,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还没有想好,他是个有钱人” “你以前的志向不就是想找个有钱人嘛!” “他以前是花花公子” “那是因为他没遇着真正合适的那个,”苏思琪认真的说:“萧筱,你信我,以我对方卓越的了解,他一定会对你和小野非常好,他那个人,以前是花了一点,但从来不会勉强谁,不会花心思去讨好谁,不会死缠烂打,更不会选择一个未婚妈妈,我从小野说的那些事情里就能听出来,他是真心爱你,真心爱小野。别犹豫了,错过这个村,可没有下个店了,真的,萧筱,我替你作主了,就方卓越了。” 萧筱拿了床上一只方枕抱在怀里,眼睛看着在客厅里玩耍的小野,神情柔和“以前我一直以为小野不爱说话,太过老沉,是因为遗传了阿野,可是方卓越来了以后,他一天比一天活泼,跟普通的孩子一样,会撒娇,会生气,甚至会耍滑头,也更会表达他的内心。有一天,方卓越给他讲睡前故事,他眼皮都打架了,却说了一句:爸爸,我爱你。” 说到这里,萧筱有一点激动,眼里浮起一丝水雾“他对我都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却对方卓越说了,小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谁对他好,他心里明镜似的,那一刻,我真的是很震憾。” 苏思琪也有些感动,沉默良久“方卓越对没有对你说过类似的话?” “说过,但不及小野说的这样让我震憾。” “那是因为你不相信他,你对他曾经的花花公子身份始终有些抵触,但是小野无条件相信他,所以你才会有触动。你借着孩子的眼光在重新审视他。” “大概吧,”萧筱低下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反正先处处看吧。” “这样想就对了,”苏思琪轻轻拥抱她:“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萧筱在她背上拍了拍:“你也是,希望你的好消息快点到来。” 苏思琪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秦森,当她意识到那张脸不是沈孟青时,立刻清醒过来,用力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吁了一口气。 趁着天气好,苏思琪和萧筱带着小野到公园去玩。 因为是周末,公园里人很多,小孩子们在草坪上跑来跑去,放风筝的,玩泡泡枪的,打球的,扔飞盘的,相互穿梭着,好不热闹。 小野到了这种场合,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止一次的对苏思琪说:“干妈,下次一定带我爸爸来。他可厉害了,他能把这么大,这么大的账篷支起来。”小野两只胖乎乎的胳膊使劲撑着比划,样子有趣极了,把苏思琪和萧筱都逗乐了! 小野坐不住,一个人拿着球在草地上踢着,有了上回他突然找不见的教训,苏思琪和萧筱这回都不敢掉以轻心,不管她们在说什么,总有一个人的眼睛是盯着孩子的。 小野力气大,一脚把球踢出老远,又乐颠颠的跑去捡,苏思琪看他要跑出视线范围,赶紧起身跟过去。 球在一个男人脚边停住了,男人蹲下来,捡起球,对小野微笑:“是你的球吗?” “是我的。”小野清脆的回答,两只大眼睛毫不胆怯的看着他。 苏思琪绕过人群,看着和小野在一起的男人,顿住了脚步,心却卟通卟通跳起来。 怎么是他? 男人没有把球还给小野,却跟他一起踢起来。小野平时对陌生人是很警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男人却有种信赖感,咧着嘴笑着闹着,玩得很高兴。 男人看到了不远处的苏思琪,朝她笑笑。 苏思琪只好走过去:“秦总,你怎么在这?” 秦森一边接小野的球,一边很随意的说:“难得周末放假,出来透口气。这个公园不错,环境很好,我常来。”他顿了一下,带着点开玩笑的意味:“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朋友的。”苏思琪回头指了一下萧筱。 “怪不得”话却只说一半。 “怪不得什么?” “他很可爱,不象你那么”男人的眼睛透着笑意,嗓音清朗:“不识好歹。” 苏思琪脸一红,知道他指上次拒绝蛋糕的事。 心跳一直在加快,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一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就如此不淡定? 她掩饰的抱起小野:“不跑了,满头大汗,该回家洗澡了。” 秦森没说什么,把球捡起来交给小野,跟他挥手道别。 小野声音清脆:“拜拜,秦叔叔。” 苏思琪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飞快的从她脑子里闪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抱着孩子走回树荫底下,一抬头,秦森已经不见了。 518坏财主,好财主 萧筱觉得苏思琪从公园回来后有点不对劲,切个菜都心不在焉的。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反应,萧筱瞟了一眼她手里雪亮的菜刀,终于把青菜放在案台上“我来切吧,我可不想在菜里吃到你的手指头。” 苏思琪笑了一下,把刀递给她,随手拿起青菜择起来“你想切就切,我巴不得呢。” “公园里那个帅哥是谁?” “中泰新任的总经理。” “对你有意思?” “别胡说了,人家有女朋友。” “可我看他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是当局者迷呗。” 苏思琪笑了笑,她是当局者迷吗?当然不是,事实上从看到他的那天早上起,她就有一种预感,觉得自己和他之间会发生点什么,而接下来,也确实如此,每一次碰面都让她不自在,秦森虽然总板着脸,面无表情,但他看她的目光里总带着那么一点异样的灼热。 还有在楼梯间的那次,虽然她是给了他错误的信息,但他怎么可以那样疯狂而霸道的吻她,象是压抑了许久,象是一种沉默的爆发,又象是一种异样的痛苦。 可他对她又是无情的,他整她,让她受苦,给她难堪,他认为她是林浩楠的人,所以对付她。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虽然他拿个女人来开刀令她不耻,可这就是男人们之间的战斗,所有相关的一切都会牵连其中,她被人对付过很多次,早已经习惯,也学会接受。 但他和云姗姗不一样,他居然会关心她,知道她没有吃午饭会买蛋糕给她,而她的拒绝又让他暴跳如雷,在她面前,他不再是那个一层不变的冰山脸,他有情绪,好的或坏的。 最近,他对她显然态度好了一些,大部分的时侯仍是面无表情,偶尔却会微笑,象刚才在公园,隔着人群,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有一缕浅浅的笑意在他唇边漫延,仿佛春风一下拂上他的脸庞,有淡淡的愉悦。 而她,在讶异之余居然在也有点高兴,那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她其实是喜欢看到他的。 这个意识让她警觉,也很苦恼。她谈过两次恋爱,很清楚这种即将要破土而出的萌芽代表了什么?但她不能,有了沈孟青之后,她怎么还可能被别的男人吸引? 她是那样深爱着沈孟青,这一生,她不会再遇到比他更好更合适的男人了,也不会有谁象沈孟青那样爱着她,她的生命早已和他融合在一起,就算他不回来,她此生也不会再踏入下一次感情,她所有的激情已经在和沈孟青的纠缠中悉数用尽了。 见她不作声,萧筱在心里默然叹了一口气,知道她不喜欢听,做为最好的朋友,该劝的还是要劝。 “思琪,如果那位总经理真的喜欢你,不凡考虑一下,我觉得他真的很不错,比”萧筱及时收住,差点就说出比沈孟青也不差的话来,在苏思琪面前,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比沈孟青也不差?” 萧筱呵呵笑了两声:“这可是你说的。” 苏思琪也笑“主观上来说,谁都比不上沈孟青,但客观上来说,秦森其实也不错。” “就是嘛,沈孟青是因为先入为主,但谁能抱着过去活下去呢,都得往前看,我不也和方卓越在一起了嘛,”萧筱真心实意的说:“思琪,你这几年太苦了,我真的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你,只要他是真心爱你,对你好,而你对他也有感觉,不要退缩,也不要止步不前,勇敢一点,我希望你能象我一样先迈出第一步,谁也不知道以后,谁也不能保证什么,但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一直守着一份缈茫的等待。” 萧筱的话,每一个字苏思琪都听在心里,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是想起沈孟青,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种种,经历过的那些困难,相守的艰难,美好眷恋的时光,这些都和她的生命结合在一起,无法割舍,也不想割舍。 她沉默良久,突然问萧筱:“上次小野在公园走失那次,遇到一个男人,姓什么来着?” 萧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话是这样说,她还是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我记得小野好象是叫齐还是秦叔叔。” “秦叔叔。”苏思琪当时也在,她依稀有点印象,只是不希望先入为主,免得造成错觉,但萧筱如果也记得是姓秦,她的感觉就没错。 萧筱有点醒悟过来“今天那位总经理也姓秦。” “小野平时跟陌生人不怎么亲近,可是今天他跟秦森玩得挺好,我过去的时侯,小野还对他笑呢。”苏思琪说:“不过那时侯,秦森还没有回国,大概是我想错了。” “想那么多干嘛,问问小野不就知道了。” 苏思琪白了她一眼:“那么久的事情,你都不太记得,他哪里会记得。”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是无头公案了。” “不,有办法,我来搞清楚。”苏思琪信心满满。 萧筱看着她笑,搞清楚就意味着要和秦森打交道,嘴上硬,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想着那个男人的。她为苏思琪和沈孟青的爱情感动,为他们这种坚守感动,但做为朋友,苏思琪的幸福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如果有一个人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代替沈孟青照顾苏思琪,那又何乐不为呢? 周日,苏思琪带萧筱和小野去紫光阁吃烤肉,小野一听烤肉,两眼就放光,一直黏着苏思琪:“干妈,下次你也请我爸爸吃烤肉!” “叫你爸爸请我,你爸爸是土豪!” “干妈,什么叫土豪?” “就是财主。” 小野眼睛眨巴了两下,突然撇了嘴巴:“我爸爸不是财主,他是好人!” 苏思琪有些没反应过来“没说你爸爸不是好人啊?” 小野愤愤的:“财主都是坏的!” 苏思琪这才反应过来,啼笑皆非,把小野抱起来:“不是的,财主也有好的,你爸爸就是个好财主。” 小野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模样“他把他的钱财都分给穷苦的人吗?” 苏思琪哈哈大笑:“是的,好财主会把钱财分给穷人,小野,叫你爸爸把钱分给干妈,干妈是穷人。” 没想到小野一脸严肃的表情:“干妈,不劳而获是不对的,要自已动手,丰衣足食,做个有用的人。” “小家伙,教训起干妈来了!”苏思琪佯装瞪眼:“谁教你的?” “爸爸说的。” “那你爸爸是坏财主,不想把钱财分给穷人。” “我爸爸是好财主!”小野瞪着眼睛跟她争。 “坏财主!” “好财主!” “坏财主!” “好财主!”小野晃动着小拳头“再说爸爸是坏财主我打你!” 苏思琪忍俊不禁,转身就向萧筱抱怨:“方卓越搞什么鬼,好好的干儿子居然要打我!” 萧筱听到他们的对话,笑得腰都弯了“没办法,爸爸肯定比干妈亲啊!不服气就自己生一个,趁着小野不大,还可以一起玩。” 苏思琪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怎么生?我单细胞繁殖啊?” “找那位秦先生啊!他那么帅,你也不差,你们俩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懒得跟你说。” 说话间,她们走进店里,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小野胖乎乎的小手一挥,清脆的童音响在有些嘈杂的空间里:“老板,点单!” 苏思琪一愣,继而大笑,指着萧筱:“你完了,小野身体里流着阿野的血,做派却象足了方卓越。” 萧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办法,方卓越就那个得性,偏偏小野特崇拜他!” “小男孩是这样的,父亲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偶像。” “干妈!”小野见她们光顾着聊天,也不点单,着急的叫起来:“肉呢!” “小祖宗,干妈这就去拿肉。”萧筱捏了一下他的脸,眉眼弯弯走到自助区去拿肉串和水果。 隔着两排架子,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琳琅满目的菜品前,似乎正在犹豫要拿些什么? 苏思琪默默的看着他,心里微微有些起伏,昨天在公园遇到,今天吃烤肉又遇到,这算是缘份吗? 男人突然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这么巧?” 苏思琪点了个头,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我跟朋友过来。秦总你呢?” “我一个人。” “哦,”苏思琪赶紧说:“那我不打挠你了,孩子吵着要吃肉。”说完急匆匆的走到前面去。 刚往盘子里放了几串肉,男人却跟过来,离她很近,声音低沉:“你在怕什么?” “没有啊?我怕什么?”苏思琪夸张的咧着嘴笑,眼睛却不敢直视他,胡乱的往盘子里放食物。 男人轻笑,突然走开了。 他一走,苏思琪立刻轻松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一看自己手中的盘子,不禁哑笑,她居然拿了好些羊脑和兔脑,赶紧一一放回去,重新拿了小野爱吃的牛肉和五花肉放进盘子里。 519怎么不需要照顾? 苏思琪端了满满两盘食品往回走,眼睛却不动声色的四下里张望,想看看秦森坐在哪里,这个让她心绪不宁的男人,得躲他远一点。 可是一路看过去,都没有看到他,等她走到自己的桌子边时,才赫然发现秦森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小野旁边,正偏头逗孩子说话,萧筱则一边烤肉,一边笑着听他们说话。看起来好融洽的样子。 苏思琪有些傻眼,怎么回事?这么一小会功夫,秦森就跟萧筱母子俩个混熟了? 萧筱余光瞟到走近的身影,心里暗笑,抬起头跟她打趣:“还以为你杀牛宰羊去了,要不是秦先生过来,小野都要闹翻天了。” 苏思琪笑笑“小野哪是那种人,我看是你要闹翻天吧?” “小野现在可不比从前,跟着方卓越脾气也大了许多。我现在都不敢轻易惹他。” 苏思琪坐了下来,她有点没弄清状况,秦森是自己过来的,还是萧筱看到他,叫他来的? 萧筱看出她的疑问,便说:“我看秦先生一个人,就叫他一起来坐,人多热闹嘛!” 热闹个鬼,苏思琪剐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烤肉,心里却是明白,萧筱这么做是想替她制造机会。 小野跟秦森很能聊,一直在说他爸爸怎么厉害,怎么好,满眼都是崇拜。秦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眉眼低垂,耐心的听着他的描叙,偶尔搭一两句话,却引出孩子更多眉飞色舞的表情。 苏思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觉得新奇极了,冰山脸的秦总在孩子面前竟是一副模样,让公司里的同事看到,一定大跌眼镜! 一直到萧筱把烤好的肉串送到小野手上,孩子才停止了说话,专心专意啃起肉串来。 秦总抬眼看苏思琪:“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烤。” 苏思琪没想到秦森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脸瞬间红了,但神情保持平静:“不用,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萧筱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笑着对秦森说:“她喜欢牛肉。” 秦森便拿了几串牛肉放在烤盘上细细的烤,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细细的竹签,不时翻动着,显得极其认真。 苏思琪静静的看着他,突然间就愰惚了,好象那是另一张面孔。 沈孟青烤串的水平很高,他好象能把任何事都做到极至,烤个串,也非常细致,根据她的喜好,把肉串烤得刚刚好,香气四溢,带着一点点微焦,比店里的师傅烤的都要好吃。 他们以前来都是吃现成烤好的,自从发现沈孟青烤串的手水后,她再也不吃现成的了,还常常洋洋自得,说她去烤肉店都是自带烤肉师付的。 正兀自出神,有人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抬头一看,萧筱正朝她挤眉弄眼,一副“这是多好的男人”的表情。 苏思琪却是又烦恼起来,为什么秦森总让她想起沈孟青,一想起沈孟青,她就有种负罪感。这种感觉让她的神情一下变得冷淡起来。 当秦森把烤好的肉串递到她手里时,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自己只留一根,剩下的全分给萧筱和小野。 萧筱赶紧把烤串还回去:“秦先生特意为你烤的,给我干嘛,我要吃不会自己烤啊!”苏思琪故作夸张的笑:“能吃到秦总亲手烤的肉串的机会可不多,快尝尝。”说着她自己低头吃了一口。 香,真香,满嘴都是肉香的味道,刷的酱也咸淡合适,表面有层薄薄的焦皮,非常好吃苏思琪嚼着嚼着,突然停下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秦森,怎么他烤出来的肉串也带着一点点微焦,跟沈孟青烤的一样好吃! 明明是两个人啊,为什么这么多相似的地方?难道优秀的男人都有共同点,因为秦森这样像沈孟青,所以才吸引她? 秦森仍是微笑:“不好吃?” “不,”她摇头:“很好吃。” 听她这样说,秦森嘴角的笑意漫延开来:“你喜欢就好。” “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萧筱适合的插了句话。 对好朋友这样不遗余力的替他们撮合,苏思琪也是无可奈何,干脆跟小野说话:“秦叔叔烤的肉串好不好吃?” “好吃!”小野快活的叫起来:“跟我爸爸烤的一样好吃!” 苏思琪卟哧一笑,在小野眼里,再好的人也超不过方卓越。她不得不佩服方卓越,把孩子抓得这么牢,孩子妈怎么跑得了? 秦森说:“小野,下次一定要带爸爸一起来,叔叔请你们吃大餐!” “好的,秦叔叔,”小野回头就跟萧筱叫板:“妈妈,听到了吗?不能拒绝别人的邀请,没有礼貌,下次爸爸一定要来。” 萧筱哭笑不得“请教你说这些的?” 小野非常骄傲的昂着头:“爸爸!” 秦森摸着孩子的头:“你爸爸一定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叔叔很希望跟他交朋友。” “我爸爸有很多朋友,这么多”小野把两只吃得油乎乎的小爪子伸出来比划“这么多,数都数不清。” 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萧筱笑得眼角渗了泪,慈爱的看着儿子,以前总觉得孩子太沉默,太老成,懂事得让人心疼,可是现在被方卓越宠上了天,天性完全解放,倒变得跟普通孩子一样调皮可爱。对这种变化她是欣慰的,成熟懂事固然也是好的,但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那实在太早了一些,她希望小野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她没做到的事情,方卓越做到了,他让小野变得快乐了,苏思琪说得对,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一餐饭就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结束了。站在路边道别的时侯,听说萧筱和小野要赶高铁回市,秦森指着自己的车,自告奋勇当司机送她们去高铁站。 苏思琪很不好意思,吃饭是秦森买的单,现在还让他当司机,实在是太麻烦了,她一边推辞,一边朝萧筱使眼色。 萧筱给了个收到的信号,笑眯眯对秦森说:“小野刚刚说了,不能拒绝别人的邀请,没有礼貌,既然秦总这么热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苏思琪狠狠一记眼刀砸过来,换来的却是萧筱得逞的笑容,她拉开车门,把小野放上去,自己也爬上去,对苏思琪说:“你坐前面,我们的行李不多,放后排就行了。” 苏思琪看了一眼被两个大包和萧筱母子占据的后排,认命的拉开前面的门坐进去,心中愤愤不平,又扭头给了萧筱一记眼杀刀! 转回头的时侯,却撞上秦森的视线,他在笑,眉目舒展,显得脸部线条很柔和,看得苏思琪心里微微一动,最近他总对她笑,差一点都让她忘了他那张冰山的面孔有多么吓人。 她咳了一声,把脸扭向车窗,神色淡定,从脸颊一直漫延到耳朵根的红晕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男人发动车子上路,他开的是一辆保时捷卡宴,银灰色,儒雅中带着一点硬气,倒挺符合他的形象。 小野在后排一直叽哩呱啦的说话,还唱着听不懂的歌,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 和后排热闹的母子俩相比,前排则安静得多,秦森专心开车,苏思琪靠在车窗边,心不在焉的望着快速闪过的风景。 有两次等红灯的时侯,她感觉秦森在看她,虽然脸上若无其事,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心里却冒了热汗。 萧筱这时侯突然对秦森说“秦总,思琪在北安无亲无故,麻烦你多照顾她。” “萧筱!”苏思琪又羞又恼,飞快的瞟了秦森一眼。 秦森也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更深:“当然,我会的。” 苏思琪有点象赌气:“秦总,你别听萧筱的,我一个人习惯了,不需要照顾。” 苏思琪以为她的拒绝会令秦森恼火,毕竟上次她不接受蛋糕的事,曾让男人大发雷霆。但这次,秦森明显要耐心得多,他沉默了片刻,才说:“你只是一个女人,怎么不需要照顾?” “就是,思琪,有人照顾多好,秦总照顾你,你在公司也算有后台了呢,谁还敢欺负你?”萧筱又对秦森诉苦:“秦总,你是不知道,思琪在公司总被人欺负,这么漂亮又能干的精英,他们竟然让她扫厕所,简直是欺人太甚。” “萧筱,你能闭嘴吗?”苏思琪实在是忍无可忍,语气也有些不善。 萧筱却是恨铁不成钢,剐了她一眼:“你幸福了,我就闭嘴了。” 苏思琪沉默,萧筱也不说话,小野还在唱歌,车里气氛有些怪怪的。 秦森突然轻笑了一下:“小野唱歌挺有意思的。” 萧筱笑着说:“是被他那个不着调的爸爸影响的。” “哟,这算是亲口承认了啊,”苏思琪掏手机:“我得给方卓越报个喜。” 萧筱扑上去抢她的手机,俩个人嘻嘻哈哈打闹了一下,刚才的那点不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森眼睛看着前方,嘴角的笑意却在漫延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行驶,窗外阳光灿烂,高楼林立,花团锦簇,而她坐在身边,喜笑颜开,他的心里一片安宁,只愿一直这样开下去。 520不要拒绝我 一直等萧筱母子检票进了站,苏思琪才转身走出侯车大厅。外面是一条开阔的走廊,两边都设了长椅,一直沿伸到尽头,走廊的右边是广场,左边是个小花园,种了一些景观植物,正值初夏,花红柳绿,看上去赏心悦目,有一些等车的乘客带着孩子在里面玩耍。还有人站在假山边拍照。 苏思琪的目光落在走廊的柱子边,男人立在那里,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指间夹着烟,正望着花园里的一条小石子路出神。 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衣,扣子开了两颗,淡色的休闲裤,软皮的鞋子,看上去跟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有点不同。与这嘈乱的环境里也有点格格不入。 苏思琪在这一刻又想到了沈孟青,他也喜欢穿淡色的衣服,那时侯她还没恢复记忆,很鄙视他那种贵公子作派,还想着以后自己的老公一定不给他穿浅色衣服,太难洗了。后来跟沈孟青在一起后,才发现她所担心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的衣服都有专人打理。 男人眉目深深,下弧线是柔和的,这表示他心情还不错。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突然抬头望过来。 四目相视的瞬间,两个人都有点愣怔,男人的眼里先是茫然,后是欢喜,而苏思琪只觉得情思涌动,心中警铃大作,赶紧错开目光。 她慢慢的走过去,装作随意的样子:“秦总,你还没走?” “嗯,等你。” 他的坦白让她心跳,但还是故作镇定“谢谢你的午餐,也谢谢你送我朋友来车站。” “不客气,你的事,我愿意效劳。” 句句都是这么明显,苏思琪再怎么忍,脸还是红了,但她抬起头,坦然的看着他:“秦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你在记仇?怪我整了你?” “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男人嗤的一声笑:“还说没记仇,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苏思琪也笑了,他的话,她确实记得很清楚,但她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有些仇她必报,有些仇她可以一笑了之。 见她笑了,男人问:“接下来去哪里?” “秦总,你忙你的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带着我一起吗?” 冰山秦总居然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对她说话,苏思琪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涌起的是更多的不安。 他真的看上她了?所以才一直纠缠,可他表现得一点也不无赖,反而象个君子,礼貌而谦和,倒让她一时不好拒绝。 想了想,她说:“我去图书馆,那里很无聊的,你确定要去吗?” 男人眼睛一亮:“怎么会,我在美国的时侯也喜欢去图书馆,我喜欢那种安静的气氛。” 苏思琪只好点头“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两个人并肩沿着走廊往停车坪走,男人离得很近,苏思琪能闻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心里想,秦森和沈孟青还是有点不同的,沈孟青是贵公子,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柠檬味,显得清爽怡人,而秦森,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更浓,每当他靠近,总能令她心跳加动。 有一群人迎面过来,背着大包小包,看着象是外出务工的人群,大声说着话,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男人本来走在外侧,见状脚步一错,大手轻轻将苏思琪一搂,让自己和她换了位子,但搂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放下来,虽然他动作轻柔,看上去就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但隔着薄薄的衣服,苏思琪却觉得那只大手象烙铁一样烙在她腰上。 她正要挣扎,男人却将手放了下来,甚至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腰上的热烫骤然消失,苏思琪心里却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久久不能消弥。 这个男人真是太危险了! 她这样想着,心里开始琢磨要怎么甩开他,和他呆在一起,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 并没有想好,已经到了车旁,男人拉开副驾驶的门,看着她微笑。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有些鄙视自己的胆怯,有什么好怕的呢?光天化日,他又不能对她做什么,完全是自己心虚的表现。 一路都是沉默,苏思琪窝在车窗边,象来的时侯一样,望着外面的风景。 男人专心开车,但女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视线里。 过了一会,苏思琪突然扭头看他:“秦总,谢谢你送小野的遥控车。” 突如其来的话让秦森愣了两秒钟,问:“什么遥控车?” “去年的时侯,在昨天那个公园,你送给小野的。” 男人不动声色的笑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小野说的啊!”苏思琪看着他的眼睛:“他认得你。” “小野记性这么好?”男人有些不相信:“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印象深的人或事,他会记很久。”苏思琪顿了一下“秦总,你去年就回国了吗?” 男人沉默良久,突然笑了笑“女人太聪明可不是好事。” 这话等于就是承认了。 “秦总那时侯来干什么?” “想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来了。” 苏思琪明白了“想提前了解中泰的情况。” 男人不置可否“我从不打没把握的战。”中泰他熟得很,根本不需要了解,他要了解的只是她,是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苏思琪见他没有用导航,也不需要她指路,很顺畅的把车开到了图书馆。 “秦总以前来过?” “来过。” 原来如此,她果然猜对了。 五月的气温还不算很高,图书馆里显得特别阴凉,苏思琪一进去就打了个喷嚏,男人伸手探了一下她的头“我去车上拿外套。” “不用,秦总,真的不用。”看着男人脚步匆忙的往外走,苏思琪急得小声叫起来,但秦森好象没听见,身影一闪就下了台阶。 苏思琪抚了抚额,那上面似乎还残留了男人温热的手温,让她心悸的倒不是他的温度,而是那自然而自的运作,好象做过千万次一样,令她又差点产生错觉。 以前每次她有点不舒服,沈孟青总是探她的额,先确定她有没有发烧? 很快,男人就回来了,拿了一件外套要给她披在肩上,苏思琪躲了一下“秦总,你太客气了,其实没关系的,我不冷。” “穿上。”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苏思琪看着他目光沉沉,只好接了过来,这里太安静了,她不想跟他起争执。 把衣服套在身上,跟在他身后刷卡进门。进了门,苏思琪就钻到书架后面,装作找书的样子和他拉开距离。 身后没有脚步,男人并没有跟上来。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倚在书架边发起呆来,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秦森成了这种莫名暧昧的关系。 以前他板着脸对她发号施令的时侯,她尚能抵挡,可现在他态度这样温和,常令她不知不觉放下防备,在某个瞬间心软,所以就变成这样了吧。 站了一会,她打起精神找书看,弯着腰一路慢慢查找,有一本她想看很久的书,每次来都没找到,希望这次有好运气。 可是一连找了两个书架都没有找到,她有预感,今天肯定还是白费功夫。正要直起身子,奇迹却出现了,就在她手边,一本书缓缓被推出来,赫然就是她正想看的那本。 只不过它的出场让她似曾相识,她透过空隙看过去,男人站在那里,清峻的脸庞,黑亮的眼睛,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这里的光线不甚明亮,四周是高大的书架,放眼望去全是绰绰的书本,就象是书的海洋,那些散落在各处找书的人则是在书海里畅游的鱼。偶遇相遇,擦肩而过,而他和她,驻足停留,隔着书架相望。 四周安静极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遭的一切都褪化成黑白默片,只有他和她,默默凝视着。 苏思琪首先清醒过来,飞快的走开,刚走出书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他抓得那样紧,刚刚还温和的目光一下变得灼热起来,眼眸里象燃着漆黑的火苗。 苏思琪大骇,他想干什么,这是图书馆啊! 安静的氛围让她不敢出声,只是看着他,有些愤然,有些害怕,还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握紧她的胳膊,带着她一直往后走,拐了几拐,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苏思琪这几年一直勤跑图书馆,可她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四周全被高大的书架挡住,连灯光都照不进来,幽暗无比。 男人松开她的胳膊,苏思琪刚要转身走,腰紧一紧,他有力的大手已经扣住了她的腰,将她紧贴在怀里,低头就吻下来。 苏思琪大惊,死死抵住他的胸膛,这个混蛋,他竟然敢在图书馆里放肆! 是猜到她不敢大声喊叫,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吗? 可她并不是小白兔,她是小刺猬!死死咬紧牙关,不让他进来,脚下一顿乱踩,他一只扣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任她脚下乱踢,也一动不动,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书架上,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放他进去。 他的手指钳得她有点疼,苏思琪也发了狠,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男人低眸看着她,突然退了出来,唇仍是贴着她,声音极低:“不要拒绝我。” 521我要九百九十九朵月季 男人的眼眸象一口深潭,带着噬人的蛊惑,似要将她吸进去,而他说的那句话,更是让她的心尖颤颤巍巍,似涟漪层层荡开,余波微漾。 苏思琪的心急剧的跳动起来,越来越快,她几乎要受不住这磨人的暧昧,全身的细胞都酥麻起来,软瘫在男人怀里。 倒底还是被他吻了,短暂却疯狂的一个吻,比在楼梯间那次更加惊魂动魄。 苏思琪心里隐隐察觉,自己好象是渴望被他吻的。只是她的理智一直在阻止,所以这个吻才显得格外不同。 男人无疑是强势的,带着不允人拒绝的气场,可他却停下来,低哑着声音求她不要拒绝。 他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美若天仙的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更让她焦躁的是,自己竟然无法拒绝! 男人虽然停止亲吻,却依然贴着她,嘴对嘴,鼻尖碰鼻尖,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的脸有些微红,眼睛闪闪发光,带着满足的笑意,象要看到她心里去。 苏思琪终于平息了下来,用力推开他,一声不吭,快步走了出去,顺手抽了一本书,特意找了一个中间的位子坐了下来。 四周全是低头看书的人,并没有人注意她,苏思琪松了一口气,仿佛到了极安全的地方,她不信在众目睽睽下,秦森还敢放肆。 不敢抬头张望,怕男人以为她找他,但余光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缓步走过来。 苏思琪盯着书,心里七上八下,暗暗打定主意,如果秦森真的敢放肆,她也不管那么多了,一定狠狠的抽他两巴掌。 秦森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没有说话,只将手里的书轻轻推到她面前,正是她之前寻找的那本书,愕然抬头,男人却微笑,象变戏法一样又将一瓶水放在她面前。然后低头看自己的书。 苏思琪盯着那本书看了半天,倒底还是打开来,她没抬头,却好象听到男人极低的轻笑一声。 她恼怒的抬起头,正要狠狠的瞪他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书,好象是那书里的事情让他发笑。 接下来,两个人都安静的看着书,没有小声说话,也没有眼神的交流,就象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苏思琪的书很精彩,她看得入了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静的流淌。 秦森抬起头来,默然的看着她,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突然就觉得有些感动。他的女人就坐在对面,一手执书页,一手托腮,目光沉静,神情淡然,就象一块沉淀了数年的美玉,静静的闪着光,吸引着他的目光。 当所有的一切都过去,当她在他怀里羞涩发抖,当他们安静的凝视,于他已是满足,有她作伴,哪惧腥风血雨,岁月如此静好,足矣。 他恨过她,怨过她,看到她和林浩楠在一起时,几乎发狂,想折磨她,打击她,他也这样做了,可是并没有想像中的痛快,反而无比煎熬,每日里天人交战,又折磨她,又心疼她,到后来,他心里乱成一团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他把她搁在总秘办,整日敞着门,不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每次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情却很矛盾,他喜欢听到他们叫她,替他刷着她的存在感,但他们指派她干这样那样的活,把她使得团团转,他又很不高兴,好几次,走到门边来,想逮个冒失鬼狠狠训一顿,可一见到她的身影,就什么也做不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女人,他可以小惩,但不许任何人指染,云姗姗要撞枪口,他当然要双倍讨回来。 当然她并不会感激他,公司里人人都知道他在整她,她对他只有仇视。那时侯他想,哪怕让她恨他也好,至少她会记得他。可是当她拒绝他的好意,当她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他知道这样不行,他们会象两只斗鸡,一见面就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最终斗得两败俱伤。 恨,会毁了他和她! 而他的心,却极度渴望与她靠近,最终他听从了自己的心。不再敌对,不再痛恨,不再抱怨,他只是无声无息的靠近,等待她的觉醒,等她发现自己已经归来。 身份暂时不能告诉她,一来是为了她的安全,二来,他有私心,他不希望她是因为念旧情才回到自己身边,他要她再次的爱上自己。在林浩楠和他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是一步险棋,但他想试一试。 直到铃声响起,在书中畅激的人们才合上书页,抬起头,或伸伸懒腰,或捏捏颈脖,尽管有些倦意,却神情满足,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思琪也是如此,她本来就是学中文出身,好的让她甘之若怡。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男人也是刚合上书,捏了捏眼窝,对她微笑。 苏思琪瞟了一眼他看的书,竟是一本有关金融理论的书,一想就是无比枯燥的那种,可秦森竟然看了整整一个下午,她不由得有些佩服,倒底是做大事的人,跟她这种只会看的人就是不一样。他应该跟沈孟青是同类人,以前睡觉前,沈孟青也会捧着一些关于金融方面的书本翻阅几页。 “走吧。”男人轻声说。 她默默的站起来,拿了卡在机器上办了自助借阅,秦森把书还回书架上,站在过道上等她。 苏思琪以为他特意等在那里是想借着人多对她动手动脚,但是并没有,他只是在拥挤的时侯伸手拦了一下身边的人群,并没有碰触到她的身体。 两人没有说话,沉默的随着人群走出去。 时间并不晚,才四点半钟。相比室内的幽暗清凉,外头却是阳光灿烂。苏思琪赶紧把那件宽大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谢谢秦总,我先走了。” 秦森把衣服搭在手臂上,迈着矫健的步子跟紧她:“现在去哪?” 苏思琪愕然,都这个点了,还想跟着她吗? “我回家。” “我送你。” “不用了,出大门右拐有公交车直达我家里。” 男人拦在她前面,固执的看着她:“思琪,不要拒绝我。” 苏思琪突然觉得好笑,怎么又是这句?他是她什么人,为什么不能拒绝? 她叹了一口气“秦总,有些话我们还是说清楚一点好,我”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秦森打断她:“我承认刚才在图书馆里有点冲动,但现在不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送你回家,没有别的意思。” 他一脸真诚的看着她,英俊的脸上显出几分紧张,这又是苏思琪从没见过的表情,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软塌了一角,她笑了笑:“好吧。” 秦森松了一口气,替她拉开车门。然后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室里,发动了车子。 苏思琪刚答应完,就后悔了,对秦森这个人,她心里没底,说不定到她家楼下,他会死皮赖脸跟她一起上楼,在图书馆他都这样胆大妄为,到了空寂的屋子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苏思琪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摆脱他。 突然,她看到一家熟悉的店面,赶紧叫秦森停车:“我刚想起来,要去找个朋友,就在这里下车吧。” 秦森显然不信,狐疑的看着她:“什么朋友?” “就在那,”她指给他看“我朋友在花店工作。” 秦森便把车靠边停下,苏思琪飞快的说了声谢谢就推门下了车。朝花店急步走去,正好有店员抱着一捧不新鲜的花出来扔掉,苏思琪扬着手跟她打招呼,走过去还在店员的肩膀上拍了拍,她跟花店里的人都熟,所以店员也很热情的回应她。 两个人挽着胳膊走进店里,苏思琪没有回头,但她想如果秦森停在那里没走,一定在看着她们。这下,他应该会相信了吧? 苏思琪自从换了岗位,加了薪水后,去看沈铭儒的时侯又恢复了买花。她避开沈孟青的第二个原因是,今天该去探望沈铭儒了,她的私事不想也没必要让秦森知道。 她要了一捧康乃馨,挑了淡蓝色的纸包好,又弯腰在一堆不新鲜的花里挑了几支月季准备拿回家插瓶。 虽然花不太新鲜,但香气依旧浓郁,一绺绺飘进她的鼻腔里,沁人心脾。 挑好了花拿去买单,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她连钱带手一起握住,另有一只手递了卡给店员:“刷卡。” 苏思琪惊讶的看着他:“秦总,你怎么还没走?” “说了要送你,又怎么会走。” 店员拿着秦森的卡,对苏思琪挤眉弄眼:“男朋友来了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苏思琪窘红了脸,想摆手,手却还被男人握着,她用力挣脱:“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秦森却似笑非笑“就快是了。” 店员们都善意的笑起来,有人说:“帅哥,追女朋友可少不了花,赶紧的,看在思琪的面子上,替你打个折。” “好,我要九百九十九朵月季。” 店员好心提醒他:“帅哥,玫瑰才代表爱情。” “不,就要月季。” 522为什么是我? 苏思琪却有些傻眼,她收到过九九九朵月季虽然不能确定,但那一定是沈孟青送的,只是秦森为什么也送她九九九朵月季?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喜好?上次买的蛋糕也是她喜欢的牌子 她仔细看了他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端倪来,但男人只是温和的对她笑,一脸坦诚。 苏思琪一点都看不穿他,心里却想:原来他对她一早就存了心思,不然不会调查她的喜好。 一个店员笑着说:“帅哥,你是第二个送思琪九九九朵月季的人噢!” “第一个是谁?” 店员却不肯说了,有关客人的**,她当然不会乱说。她只是提那么一句,让秦森有点紧迫感而已。 见店员们真的要去包九九九枝月季,苏思琪赶紧叫停:“别当真,我们秦总开玩笑的,人家有女朋友。” 店员们都有点愕然,还以为秦森是真的喜欢苏思琪,都追到花店里来了,没想到人家有女朋友。 苏思琪把秦森的卡拿回来塞到他手里“秦总,别拿我开涮了,开玩笑也该有个度。” 秦森并不解释,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女朋友,花我一定要买。”他伸出手臂将她搂住,将卡再次扔给店员“包吧,快着点,等太久,她没有耐心。” 见事情又转回来,店员们个个面露喜色,她们喜欢苏思琪,希望她有好的归宿。听秦森这样说,赶紧七手八脚的忙起来。 苏思琪想去制止,无奈整个人都被秦森抱住,连两只手都箍在怀里,让她半分都动弹不得,她急得叫起来:“你们别听他的,我不要,买了我也不会要。” 一个店员朝她做鬼脸“要不要是你的事,买不买是帅哥的事,我们怎么可能有生意不做?” 另一个店员笑着接茬:“还是这么大笔的生意,要是被拒了,老板肯定集体炒我们鱿鱼。” 苏思琪不知该如何才好,九百九十九朵月季买下来,是很大一笔钱,她不想收这么贵重的礼貌,更何况这花是秦森送的。 可是这个男人总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强势,今天她数次拒绝,却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她好象是一只迷途的小兔,被他一步步牵引着走进陷井。明知道前路危险重重,却无力回头。 秦森环抱着她,姿态并不亲昵,只是为了困住她而抱。她已经生气了,他当然不会火上加油,当众再让她发窘。 怀里的女人有些沉默,垂着眼,身体发僵,但他不在乎,大不了被她打一顿,她的那点花拳绣腿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几个店员一起弄,当着他们的面数得清清楚楚,九百九十九朵月季,一朵不多,一朵不少。最后扎成一个大花球的造型,非常漂亮,送到苏思琪面前,幽香扑鼻。 苏思琪还不至于当众跟秦森闹,看在别人眼里,说不定还以为他们在耍花枪,但她也没有接,秦森只好松开她,把花接过来。 苏思琪跟店员们笑了笑,拿着自己的花快步走出门口,她打定主意不会再坐秦森的车了。 可她想坐也坐不了了,秦森的车因为停在禁停路段被交警锁了轮胎动不了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紧随而来的男人。 男人看到黄色的大车锁,耸了耸肩:“这下我只能跟你走了。” 苏思琪说:“你跟我走做什么,你坐出租车回去。” “没钱。” 苏思琪切了一声“这种烂借口也说得出,你没钱,不如说河水没水。” “我没有带现金,出租车刷不了卡。” 苏思琪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他:“你刚刚替我垫了花的钱,给你。” “不要。” “为什么?” “我从不要女人的钱。” “那算借给你的。” “我也从不借女人的钱。” 苏思琪噎在那里,突然意识到,他这分明是在耍无赖。 她不理他,自顾朝前走去,秦森也不作声,她走他就跟。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能不管我。” “我为什么要管你?” “我是为了给你买花,才被锁了车的。” “我没让你买,你买了我也不会要。” “不管你要不要,我想给你买。” 几步路之外就是公交车站,苏思琪好整以瑕的站着,安静的等公交,秦森抱着大大的花球让在她身边,这样巨型的花球引得等车的人频频侧目。 苏思琪听到身边一对小青年的对话。 女生惊喜:“哇,好大的花球,得有几百朵吧。” 男人不以为然:“肯定是九九九,无聊,你千万不要羡慕,拿这么多钱买花,不能吃又不能穿,纯属浪费。脑子进水的人才这么干。” 女生没好气:“你才脑子进水呢,要是谁送我九九九朵玫瑰,我肯定高兴死了,这叫浪漫好不好?” 男生:“浪漫能当饭吃吗?我要真买这么多花,你不得心疼死啊?” 女生:“等你买了再说呗,光说不做有什么用。” 男生:“” 这时公交车来了,苏思琪下意识的往车门边走,余光瞟见秦森紧跟在身后,她看了一眼车上拥挤的人群,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到站台上。 秦森自然也跟着回来:“怎么不上车?” 苏思琪没好气的看着他:“抱那么大一捧花能上得去吗?” 秦森笑了,心里暖暖的,她是在替他考虑。 苏思琪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秦森快手的拉开前面车门,苏思琪以为他坐前面,便进后排坐好,哪知道秦森只是把花放在前排,自己又钻到后排来。 他身形高大,出租车却狭窄,苏思琪尽量靠在门边,还是感觉男人离她很近。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微微侧着身子,好象在看她。 “你住哪里,先送你回去。” “我想跟你吃了饭再回去。”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如果说之前对他还有点客套尊敬,那么现在,她只剩下无奈和烦恼。 “秦总,我真的有事,不能跟你吃饭。” “有什么事?” “我要医院看望病人,医院那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细菌又多,又吵闹。” “没关系,我陪你去。” 司机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终于忍不住问:“两位,想好了去哪没有?” “仁心医院。” 苏思琪吃惊的看着男人,压低了声音:“你调查我?” 男人笑笑:“我说过,我从不打没把握的战。” 苏思琪沉默了片刻:“你还知道我什么?” “很多。” “所以你现在” “看不出来吗?”男人轻笑:“我在追你。” 心里不是没有预感,但男人这样坦白说出来,还是令苏思琪感到意外。 “你有女朋友。” “已经没有了。” “我不会接受,我心里有人了。” “我可以等。” 苏思琪又沉默了片刻“为什么是我?” 男人习惯性的掏烟,掏出来却没有抽,白色长体的香烟在指间轻轻转动。 过了一会,他才缓慢的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你。”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坐在前面的司机突然对苏思琪说:“小姐,好缘份难求,要珍惜啊!”苏思琪听到这句,莫名有些想笑,怎么连司机都帮他说话。 男人目光湛湛“听到没有,要珍惜。” 对苏思琪来说,这一天简直就是惊心动魄,冰山秦总说要追她,从吃饭到现在,一直纠缠她,表现得极为迫切,连过渡都没有,好象就要她现在拍板。她真的有那么好吗?真就那么吸引他? 到了医院,苏思琪付了车钱,也没管秦森,拿着自己的花快步上了楼,她本想找个上厕所的借口甩掉秦森,转念一想,人家早把她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还能不知道沈铭儒的房间? 于是打消念头,老老实实带着秦森去了沈铭儒那里。她不打算向秦森介绍自己和沈铭儒的关系,如果他问,就含糊的搪塞过去。 可是男人并没有问,把花摆在墙边,然后坐在短沙发上,安静的看着沉睡的沈铭儒。 苏思琪则打了温水,替沈铭儒擦脸和手。每次她过来,都会习惯性的做这些。 等她做完这些,端着水盆去卫生间的时侯,突然明白过来,秦森之所以不问,是因为他知道她和沈铭儒的关系。 秦森当然知道,但他这样安静的坐着,却是在想别的事情,一个他几乎没有深刻想过的问题。 如果沈铭儒不是他父亲,那么他父亲是谁? 薜惜雨能把苏思琪和沈贝儿的身世瞒那么久,是因为沈铭儒爱她,相信她,从不对她怀疑,可沈铭儒不爱施捷茜,他那样精明的人,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吗? 父母当年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施捷茜正是因为怀了他,母凭子贵,才嫁进沈家的。对沈家这样的豪门大户来说,难道就没怀疑过他的来历? 不过他想,施捷茜比薜惜雨厉害多了,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蒙骗过关,让沈家深信不疑,他就是沈铭儒的亲生儿子! 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施捷茜那样骄傲的女人会跟什么样的男人生孩子?又或者,施捷茜也不是他的母亲,他只是她手里的工具,一个用来嫁进豪门的工具 523想让他误会 苏思琪进进出出几次,见秦森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式默然坐着,眼神发直,她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哎,还魂了!” 手却被男人捉住,她正要挣扎,听到他说:“再去打盆水,我替他擦擦身子。” 苏思琪愕然,替沈铭儒擦身子?连她都没有做过,都是护工在做,秦森怎么突然 男人站起来,把她推到卫生间门口:“快去。” “不用,秦总,太麻烦了。” “不麻烦。”男人深深的看着她。 苏思琪慢慢走进卫生间,脑子里有点乱,手却拿了盆接水,水声哗哗,她心乱如麻,秦森是为了她才这样做吧?想想还是不妥,应该要拒绝。 正要将接好的水倒掉,男人却走进来,将水盆端了出去,边走边说:“你出去呆会,完事我叫你。” 苏思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站在门边,秦森背对着她,弯腰给沈铭儒脱衣服。 声音清朗:“还不出去?” 苏思琪说:“他是我爸爸。” 秦森转身看她,一脸认真的神情:“那也要出去。”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苏思琪妥协,开门出去,却悄悄站在窗子边看。 秦森脱掉了沈铭儒的上衣,拧了毛巾擦他的身体,他擦得很仔细,动作也轻柔,仿佛充满了感情。 苏思琪看到这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抓不住。 大概是察觉到她在偷看,秦森走过来把窗上的帘子拉起来,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苏思琪无奈的笑了笑,走到黄泽办公室去。 黄泽听护士说苏思琪来了,还带了一个男人来,他以为是林浩楠,正准备写完手里的手术报告就过去,没想到她却来了。 这下他连报告也不写了,笑着叫她坐,又泡了茶放在她面前:“林先生呢?” “他在美国。” 黄泽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听说你带了朋友来?” “是公司同事。”苏思琪解释,她并不能确定自己和秦森现在算不算朋友?如果他一定要对付林浩楠,他和她还真不一定能当朋友。 黄泽哦了一声,心里却想,那一定是非常要好的同事,不然怎么会带他到这里来。 “我爸爸这个星期怎么样?” “还行,各方面维持现状。”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真希望他能快点醒来。” “会的,在昏睡病人里面,他的各项指标都合格,有的植物人二十年都能苏醒,沈先生大有希望。” “但愿如此。” 黄泽喝了一口茶,笑着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每次苏思琪来看沈铭儒,基本都会和他一起吃饭。 果然,苏思琪满口答应“去上次那家新开的馆子吧,感觉还不错。” 黄泽更高兴了“你说去哪就去哪。” 俩人又聊了一阵,苏思琪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回病房,黄泽跟她一起过去,顺便见见苏思琪的同事。 苏思琪怕秦森没弄完,便对黄泽说“我同事给我爸擦身子,不知道弄完了没有,你先进去看一眼。” 黄泽很意外,倒底是什么样的同事,居然帮沈铭儒擦身子?但他也没说什么,轻轻推开门。 秦森差不多已经搞完了,正帮沈铭儒扣病服上的扣子,听到门吱呀一声,扭头看了一眼,见不是苏思琪,又转头做自己的事。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黄泽本来是要打个招呼的,没想到那个男人只是冷淡的瞟他一眼,就不理不睬了,弄得他倒有几分尴尬。于是他转身又把门打开,对苏思琪说:“可以进来了。” 苏思琪探头看了一下,才走进去,见水盆还放在地上,赶紧端到卫生间去倒掉。出来才替两个男人介绍。 “秦总,这是黄医生,他负责我爸的治疗。” “黄泽,这位是中泰的总经理秦森。” 黄泽暗暗吃了一惊,怪不得气场那么足,原来是中泰的总经理!只是堂堂总经理肯屈尊给沈铭儒擦身子,他跟苏思琪之间 再仔细打量,见秦森眉眼端正,鼻梁高挺,薄唇坚毅,有一种硬朗的英俊,气度更是不凡,不说话的时侯,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这样的男人林浩楠都不会是对手,更何况是文弱的他? 黄泽心里有些失落,脸上却微笑,朝他伸出手:“认识你很高兴,秦总。” 秦森一脸冷然,在苏思琪蹙眉的瞬间才肯抬起手来,敷衍般的轻轻握住,很快松开:“你好,黄医生。” 黄泽也是个清高的人,见秦森这样的态度,也没再理会,径直走到病床边去看沈铭儒。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苏思琪看了秦森一眼,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应该的。”秦森语气虽然淡淡的,眼里却有笑意,好象特有所指。 苏思琪微红了脸,怕黄泽误会,说:“秦总,要是公司里的领导都象您这样,我们做员工的心里就温暖了。” 黄泽本来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听苏思琪这样说,好象又不是,心情顿时舒畅了些。抬手看了看时间,对苏思琪说:“要不我先定个位,晚了怕没有位子。” 秦森反应很快“定什么位。” 苏思琪忙说:“定个三人位,秦总也一起去吧,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她虽然是邀请的语气,秦森心里却并不高兴,因为无端端多了一个人。他认得黄泽,以前倒是没什么感觉,去年跟着苏思琪来的时侯,才发现苗头不对,黄泽看苏思琪的眼神有问题,做为一个深陷情海的男人,他太知道那眼神代表什么了。 有男人欣赏苏思琪,他是骄傲的,他的女人就应该让男人仰慕,在他眼里她是最好的。但任何人都不能存非份之心,哪怕只是心里想想都不行! 他今天一直放低姿态似君子似无赖的缠着苏思琪,但现在,他心情不爽,不想再屈尊,可一想到他不去,不是便宜了黄泽吗?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作应答。 苏思琪是故意试探他,如果他不去最好,省得大家彼此尴尬。没想到他还是选择去。 于是等黄泽下了班,三个人一起去了附近新开的饭馆,饭馆不大,但装修精致,典雅又干净,服务员都穿着红色的制服,头上是统一的头巾,精神又整齐。 苏思琪当秦森是客,拿了菜单让他先点。秦森低头看着那张小小的菜单,眉头渐渐皱起来,最后往苏思琪一扔:“没什么好的,你点吧。” 一旁的服务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店里有很多招牌菜,许多人都慕名来说,他居然说没什么好的。口气忒大了吧! 苏思琪也不客气,看了看菜单,对黄泽笑道:“点一个你喜欢的黄骨鱼焖锅。” “好,你喜欢的水煮牛肉也点上。”黄泽伸头过来看菜单“婆婆炒蛋也是你喜欢的,紫苏黄瓜也要,上次你吃一份都没够。还有这个,酸辣鸡菌,一边喊辣,一边吃得停不了嘴。” 苏思琪笑起来:“听你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吃货呢。” 黄泽斜她一眼:“难道不是?” 苏思琪哈哈拍了他一下“你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嘛,讨厌!” 她眼角飞扬,似娇似嗔,看得黄泽心头一荡,满眼都是欢喜。 他想:若要论远近的话,在苏思琪的心里,肯定他是近的,秦森是远的。 秦森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冷眼旁观,看到他们关系亲密的样子,心里自是极不舒服,但脸上镇定自若,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水。 上菜了,苏思琪嘴里招呼着:“秦总,别客气,喜欢什么吃什么。”筷子却夹了菜送到黄泽碗里:“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黄泽也给她夹菜:“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 秦森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是他蠢,居然没有看出来,苏思琪是故意的,想让他误会想让他死心。 他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苏思琪碗里:“不是说你喜欢吃这个,怎么不动筷子?” 苏思琪说:“这么多菜,我还没顾上,”说着扒了口饭,把男人刚夹到碗里的菜吃进嘴里。 秦森这才眉目舒展了一下,他夹的菜,她当然要吃。 苏思琪夹了一条黄骨鱼刚咬了一口,突然想起来,用筷子把鱼头弄下来,丢到黄泽碗里:“我不吃鱼头,你喜欢吃。” 黄泽笑了笑:“你不吃的通通给我,我什么都吃。” 秦森突然冷淡的说了一句:“狗屎吃不吃?” 如果是很熟的朋友,开这样的玩笑,倒是无伤大雅,可黄泽跟秦森一点也不熟,况且秦森还是用那种冷然的语气说的,他一下就觉得伤到自尊了。 停下筷子,用比秦森更冷的语气:“你什么意思?” 黄泽是很难得动气的人,所以苏思琪觉得这完全是秦森的错,但那个男人哎,她只好笑着打哈哈:“黄泽,秦总开玩笑的,别在意啊,他经常开玩笑。” 不等黄泽开口,转头就数落秦森:“秦总你也真是的,吃饭的时侯说什么狗屎啊,不怕倒人胃口啊!还有啊,这种话问别人前,不如先问问自己。” 见苏思琪帮着自己,黄泽心里舒服多了,也就懒得跟秦森计较了。 这顿饭,因为两个男人莫名的敌意,吃得有些诡异,但好歹是吃完了,苏思琪和黄泽站在街边道别,秦森抱着那九百九十九朵月季站在另一边。 黄泽小声问:“他买那么大一棒花是不是想追你啊?” 苏思琪撇撇嘴:“他有病。” 他们虽然刻意压低声音,秦森还是听到了,侧着身子看着华灯初上的夜景,嘴角微勾。 可不就是有病么,没病他能象个傻瓜一样跟着她? 524他要的只是她 坐在出租车上,苏思琪要先送秦森回去,秦森却固执的要先送她。 看司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苏思琪只好做出让步,她知道秦森肯定对她有什么企图,但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车子到了她家楼下,见秦森也下车,苏思琪说:“你就别下了,这地段找出租车很难的,直接跟车走吧。” 秦森哪里会听她的,吃饭时憋的火还没消呢。他的女人,跟谁都好,唯独对他他几乎要动摇了,让她觉醒,重新爱上自己,似乎不是容易的事!是他想得太简单了,除了林浩楠,现在又多了一个黄泽,这个女人,她倒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其实吃饭的时侯,秦森的脸上就没什么温和之意了,苏思琪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安,她只想快点摆脱他,还自己一个清静,但他现在下车来,很明显是想跟她上楼。 夜色早已经降临,路灯在树叶后面发着幽淡的光,四周很静,只有树叶在风里无声招遥。 “秦总,你回去吧。”苏思琪的声音里几乎带了恳切的语气。 男人没吭声,只把手里的花递给她。 “我说了不会要的。”苏思琪虽然想求着他快点走,但原则上的事也不会妥协。 男人把花收回来,抬头看了一下楼上“不请我上去坐坐?” “家里太小,不太方便。” “怕我吃了你?” 苏思琪笑笑,不说话。 男人默了一会,说:“要么让我上去,要么收了这花,自己选吧。” 苏思琪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灯光很暗,所以影子也淡得似无,都分不清哪是他的,哪是自己的。 有人从身边经过,好奇的看着他们,大概以为是情侣在冷战,边走边回头,进了单元门。 说实话,两条路,苏思琪都不想选,但秦森实在是不好惹,或许也惹不起的,思量良久,她伸手把花接了过来。 男人一点都不意外,好象猜到她会这样做。 “好好休息,再见。”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得果断又干脆。 夜色中,男人的身躯修长,步伐矫健,明明只是一个越走越远,几近模糊的背影,却让苏思琪觉得锋锐逼人,她捧着花呆呆的站着,想着以后的日子,心里不安极了。 倒底还是转了身,脚步缓慢的上楼去。踏进单元门,温暖的灯光一下亮起来,照在娇艳的花朵上,窄窄的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一路走,灯光依次亮起,照着前方的路。 这让她突然想起上次那个修灯师傅,不由得心存感激。可笑的是,她竟然怀疑修灯师傅就是沈孟青,那段时间,她总怀疑是沈孟青回来了,在百货商场,图书馆,甚至在楼道里,她都能感觉到他,还有那九九九朵月季,跟她怀里抱着的一模一样。 那段时间,她精神亢奋又愰惚,后来觉得不对劲,专门找黄泽咨询了一下。黄泽说是因为她太过想念,才会造成错觉,黄泽是脑神经方面的青年专家,她相信他是对的。 可是前不久才知道那九百九十九朵月季并不是花店不要的花,而是有人特意送给她的,那些花不是她的臆想,它们都是真实存的的啊!她拿回来后,有的插瓶,有的插在花盆里,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倒底让她插活了几支。摆在阳台上,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店员说是一个老伯伯订的花,在北安,除了沈铭儒,她不认得什么老伯伯,所以只能是沈孟青,也必须是沈孟青。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花,有些为难,沈孟青的花她当然是照顾妥当,秦森的花呢,她要怎么办?扔了吗? 这么大一捧花,垃圾筒都装不下,得扔到小区里的垃圾站去。可是人已经到了家门口,难道又走下去?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把花靠墙放着。 因为萧筱和小野的到来,这个家里热闹了两天,他们一走,又变得冷清了。 她把屋里的灯都打开,走到阳台上去,初夏的夜晚是最舒爽的,空气里似乎有花香的味道,她插枝的月季又开了两朵,俯下身,清香扑鼻。 这让她郁闷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趴在台子上眺望远处,远处有个男人站在树下抽烟,夜色中只看到他修长高大的身影,还有指间的红芒。 苏思琪心一跳,秦森居然没有走,他站在那里干什么?不死心,还想折回来对她有所企图吗? 她越看心跳越快,好象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如果秦森真的上来,她要怎么办?反正不开门,死也不开门! 这时,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跑到男人身边,仰着头说着什么,男人把她抱起来亲了一下,陪着她玩耍,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挎着包姗姗而来,他们一起朝小区门口走去。 原来不是秦森。 苏思琪的心一下松驰下来,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草木皆兵,其实那个男人并不怎么象秦森,身材虽然高大,但腰背没有秦森那样笔挺,走路的样子也完全不一样,最主要的是,他一路都在笑,而秦森,就算是笑,也是无声或淡然的。 她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笑,倒底是有多怕秦森,才会把那个男人看成他! 秦森走得很快,强忍着回头看一眼的冲动,一鼓作气走到大街上,才慢下脚步。 他有些懊恼,今天这样完全不是自己当初想的那样,他只是想靠近她,慢慢和她熟络起来,让他们从朋友做起,但一靠近,他却渴望更多,所以图书馆里没有克制住,强吻了她。看得出她是有些恼怒的,他如果识趣,就应该马上离开,寻找合适的机会再靠近,可是他不想,不想离开,就算她把他当成无赖也好,他就想跟着她,一直跟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分开。 他本来就是自控力强的人,在国外隐居几年,这份自控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连马克都说他冷静得可怕。 又有什么用呢,到了她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被打回原形。他做了那么多,这样的计划,那样的计谋,其实心里的知道,他要的只是她,一直都只是她! 但今天,他做错了,他没有掌控好节奏,反而把她推远了。 回到郊外的别墅,罗旭正坐在露台上发呆,见他进来,从露台上直接跃下来,笑着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秦森面无表情:“不怎么样。”他脚步未停,穿过大厅,走到后院去。 罗旭追上去:“你们吵架了?是不是你犯冒她了?” 秦森把外套甩在一边,拿起墙上挂着的拳击手套戴上,是的,他犯冒她了,那又怎样?他亲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 狠狠一拳打在树杆上,树叶沙沙作响,零散的叶子飘落下来。 “说了要慢慢来,不要急进,别吓着她,女人就象一只小蜗牛,受到惊吓就会躲在壳里,半天不出来,你想见都见不到。” 秦森恍若未闻,一拳又一拳打在树杆上,震得树叶似蝶乱舞。 见秦森当他透明,罗旭耸了耸肩,又说:“对了,秦先生,马克来消息了。” 秦森刚要一拳打出去,听到这句,站直身子看他:“怎么样?” “林浩楠确实惹了大麻烦,估计是云长博和那个老太太的亲属勾搭上了,想要置他于死地。” 秦森没作声,神情冷凝,又狠狠打了几拳,然后摘掉了手套。 “秦先生,要怎么做?林浩楠是文杰迅的人,云长博除掉他,对我们有好处,不如就让他们去狗咬狗,我们不理会就是了。” 秦森捡起外套往屋里走“告诉马克,尽一切能力保林浩楠平安。” “为什么?秦先生,”罗旭不解:“于公于私,除掉林浩楠对我们都只有好处啊!”秦森冷笑一声,他只跟活人斗,不跟死人斗,因为斗不过,如果林浩楠真的死了,他会永远留在苏思琪心里,就象沈孟青一样。 这层心思,他当然不会告诉罗旭“我跟你说,云长博和文杰迅斗得越厉害,对我们才越有力,所以林浩楠不能死。” “但是他和苏小姐” 秦森脚步一滞,墨黑的眼眸看着他,锋锐迫人,罗旭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颤,剩下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我的私事你不用管,”秦森冷沉的说:“配合马克把美国的事处理好,另外,云长博那边的动向也要密切注意,预测好他回来的时间。” 罗旭低声说:“好,我会注意的,杜铭宇不是好对付的,云长博估计要花点时间来对付他。另外,我听说杜铭宇是为了金屋藏娇的女人,才要跟云姗姗离婚,我打听清楚了,杜铭宇对那个女人宝贝得不得了,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将来我们要对付他,可以从那个女人入手。” 秦森目光一冷“把资料收集好,一个都跑不了。” “已经收集好了,那个女人叫韦春花” “韦春花?”秦森愣了一下“怎么是她?” “秦先生认识她?”罗旭刚问完就笑了“应该是认识的吧,韦春花以前是博海的职员,她在博海算做得久的了,最难熬的时侯也没有离开,不知道为什么,离过年没几天的时侯,突然请假回家,跟着就辞职了。估计那时侯,她就跟杜铭宇在一起了。” 秦森沉吟片刻:“不管以后跟杜铭宇怎么斗,不要动她。” 罗旭不解:“为什么?” 秦森大步跨上楼“她是思琪的朋友。” 525他就这么打发你? 听到门响,云长博抬起头来,杜铭宇大步流星走进来,面带微笑:“总裁回来了,不好意思,我女人生病,所以今天才过来。”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云长博也没想到杜铭宇一进门就撕破脸皮,不由得脸色一沉。 “杜宇,你现在还没有和姗姗离婚,你,还是我云家的女婿,哪来的女人?” 杜宇铭轻笑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我和云姗姗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何必还在乎那些虚名?” 云长博打量着他,虽然杜铭宇脸色有些憔悴,但双眼深邃锐利,神情从容不迫,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杜铭宇不再是从前那个对他恭敬有加,忠心耿耿的年青人,他的翅膀早就硬了,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回来两天,财务上的账目查来看去,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倒是有云海光的大额支出,且去向不明。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料,十足的二世祖,这一年来在股市上亏掉的钱数大得令他吃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骂也骂了,训了训了,倒底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不管。 云长博是做大人的事,虽然心里有气,脸色却很平静:“铭宇,我知道,你和姗姗的婚姻不幸福,如果实在过不到一起,那就分开。” 杜铭宇等的就是这句,赶紧说:“多谢总裁成全。” 云长博目光湛湛看着他:“想清楚,离了婚,你就不是云氏的乘龙快婿了。” “我知道,”杜铭宇笑了笑:“云氏的乘龙快婿也不是好当的。”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云长博把桌上的资料拢了拢:“为了避免尴尬,你今天就辞职吧,所有的工作跟我交接,希望我们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 杜铭宇唇角弯弯“总裁亲自交接,还真是看得起我。” “铭宇,你有能力,离开云氏也大有作为,年青人嘛,多的是机会,这几年,你为云氏立下汗马功劳,我都记在心里,”云长博拉开抽屉,将早已准备好的支票拿出来,递到他面前:“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杜铭宇接过来看着上面的数字“总裁客气。” 他把支票收好,开始和云长博交接工作,云长博很紧慎,事无细巨都问得清清楚楚,杜铭宇在心里暗笑,真是个老狐狸。 一直到中午,所有事情才交接完毕,云长博说:“铭宇,一起吃饭,就当是为你送行。” 杜铭宇婉言谢绝:“不了,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得赶回去。” 云长博也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等杜铭宇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脸上的笑意一敛,看着刚交接完的厚厚一迭资料,目光冷凝。 助理刘钟走进来“总裁,杜铭宇走了。” “嗯,”云长博点了点头“他倒是比我想像中要爽快。” “那我们” “计划不变,这个人一旦有资源可用,将来必成大嚣。”云长博摸了摸下巴:“人数点清楚了吗?” “点清楚了,全是杜铭宇的亲信,一共八个人。” “现在就把事情办了,让他们跟着杜铭宇一起滚蛋!” “是,总裁,我这就去办。” 云长博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眉头皱起来“阿钟,我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一些,杜铭宇应该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奇怪。” “总裁,我听到一个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闻?” “外边都传杜铭宇被他金屋藏娇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整天守着那个女人,只怕他现在对身外之物已经看淡了。” “这样吗?”云长博眼睛微眯“真要是这样的话,倒好了。” 杜铭宇回到别墅的时侯,韦春花正坐在花架下看书,她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只是病去如抽丝,小小的脸越发显得尖俏,显得楚楚动人。 他停下脚步,唇角的笑意一直在漫延,从去年到今天,他费尽心思,步步为营,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她肯接纳他了。 想起昨晚她在他怀里羞涩发抖的样子,虽然什么都没做,那种满足感却让他觉得拥有她就象拥有了全世界。 什么都没有她重要,有她在,他的世界是彩色而美好的,没有她,他的世界就变得灰色而冰冷。 余光瞟到地上的影子,韦春花慢慢抬起头来,有些意外“你怎么就回来了?”她病刚好,声音还带着唦哑,听得杜铭宇微微心疼。 他走过去,俯身在她额上亲吻:“回来陪你。” “我已经好了,不用你陪,”韦春花扬高了声音“你忙你的去。” “没什么可忙的了,”杜铭宇挨着她坐下来,抓起她一只手把玩着“我今天辞职了。” “然后?” 杜铭宇从怀里掏出支票放在她手里:“然后得到了这个。” 韦春花拿起支票仔细看:“你为云氏立下汗马功劳,他就这么打发你?” “商人就是这么薄情,特别是老奸巨滑的商人。” 韦春花沉默半响,把支票还给他:“算了吧,你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 “你收着,”杜铭宇不接,搂着她的肩:“以后我的钱都交给你。” 韦春花脸一红:“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做生意。” 杜铭宇哈哈大笑:“不都是老公挣钱,老婆管钱的吗?” 韦春花呸了他一口:“谁是你老婆?我说要嫁你了吗?” 杜铭宇箍紧她:“不嫁我嫁谁?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男人的眼睛幽深黑亮,定定的盯着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有些微痒。韦春花只觉得胸口有瞬间的滞塞感,然后心大力跳动起来,欢喜的,激动的跳动着。 男人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温热软绵的触感令她心惊胆跳。第一次,他们心无芥蒂的相吻,没有强迫,没有哀怨,只有欢喜和激动。 杜铭宇温柔的吻着她,吻得虔诚而坚定,他满心欢喜,怀里的女人终于属于他了!吻着吻着,他便有些按捺不住,变得霸道而执着,强有力的舌横扫千军般,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手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服,象攀着此生唯一的依附,任他纠缠。 阿珍从屋子里出来,想叫他们吃饭,一见是这情景,吓得赶紧转身就走,结果在台阶上滑了一下,轻呼一声,把韦春花惊到了。 她赶紧推开男人,杜铭宇松了嘴,手却依然环抱着她,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扭头看着台阶上惊魂不定的阿珍:“什么事?” “吃,吃饭了,”阿珍有些怕杜铭宇,怯怯的想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 韦春花替她解围“阿珍你先进去,我们马上就来。” 阿珍如获大赦,赶紧跑进屋里去。 韦春花推杜铭宇:“松开,吃饭了。” 杜铭宇没有松手,只是望着她笑:“真恨不得马上把你吃掉。” 韦春花的脸更红了,抬手就捏他的脸:“你敢!” 杜铭宇顺势吻在她手上“你不愿意?我都忍这么久了,你就不想” 韦春花羞愤难当,扭了一下身子:“哎呀,我饿了。” 老婆大人饿了可是大事,杜铭宇只好暂且打住,牵起她的手一同进了屋。 因为韦春花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厨子做的菜都以清淡为主,杜铭宇口味偏重,却因为有女人在,心情大好,清淡的菜吃在嘴里感觉也不错,吃完一碗,又叫人添饭。 韦春花问他今后的打算。 杜铭宇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女人碗里,笑着说:“今后就在家一心一意陪你。” “我可不要你陪。”韦春花说:“你年经青青的,总该要做点事,大生意做不了,小生意应该还凑合吧。” “你想让我出去做事?” “你才三十多一点,总不能就这么虚度光阴吧。” “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做点事吧,”杜铭宇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开个公司,怎么样?” “当然好啊,你有这个能力,”韦春花把刚才那张支票丢在桌上:“这钱你拿去,开公司要很多钱。” 杜铭宇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擦嘴,笑意浅浅:“放心,你老公还不至于少了这点钱,以后钱给了你,你就拿着,想干什么都行,没事就出去逛逛,买买东西,刺激刺激消费。我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韦春花看他一脸笃定,便没再作声了。 饭后不久,杨清华来了,杜铭宇带他进了书房。 杨清华一进门就忿忿不平:“那个老狐狸,你一走,他立马动手,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杜铭宇坐下来“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气的。” “不过他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厉害,只开了八个。”杨清华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等过几天,他就知道厉害了。” “沉住气,不要走漏了风声,他今天要不是拿区区几百万打发我,或许我还会念点旧情。” “几百万?”杨清华睁大了眼睛“咱们每年给云氏创造的利润可是以亿计算,他还真拿得出手!” “奸商无情。”杜铭宇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笑:“清华,我是奸商吗?” 杨清华愣了一下,呵呵的笑:“杜总当然不是,杜总待兄弟们不薄,不然大家怎么会愿意跟着杜总干。” 杜铭宇知道,其实他也算奸商,如果不耍奸诈,他不会有今天,背叛沈孟青的事就象是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隐隐作痛,他从来不提,不向任何人倾诉,可是他知道,那种隐痛永远也不会消失。 526空城计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什么?”云长博脸色一变:“全都没来上班?” “是的,”刘钟的神情也有些慌:“而且电话全部不接,就这么撂摊子了。” 云长博沉思片刻,倒笑了笑:“我就知道不对劲,杜铭宇给我唱了一出空城计。” “这个阴险的小人。”刘钟愤懑的说:“总裁,早知道这样应该一分钱都不给他,这几年,他赚的也够多的了。” “他赚得到是他的本事,不过他来这一手,确实有点不仁不义。”云长博想了想,说:“十分钟后开会,有经理的,经理参加,没有经理,推举一个人出来做代表,所有部门都要参加。” “是,总裁,我这就去通知。” 云长博纵横商场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空城计还难不拿倒他,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连秦森那样的人才不也被他收罗来了吗? 就冲云氏这块金字招牌,什么样的人招不到。他本来就想过在杜铭宇走后要大换血,因为时间关系,只炒掉了八个,剩下的准备等他腾出手来一个个开刀,没想到杜铭宇来这一手,也好,省了他的事,对他不忠心的人,留下也是祸害。 云长博虽然久未在云氏,但他对一些做长老久的老员工还是有印象的,大刀阔斧提升了一大批职员,把空缺一个个补上,再让人力资源部火速招聘人手,虽然急,但并不草率,所有求职者都要层层筛选,最后由他亲自选拔,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这件事,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 连刘钟都觉得奇怪,日理万机的总裁为什么不抓业务,而在人才选拔上费尽心思,要知道这次招的都是初级职员,来求职的很多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完全不值得总裁亲自面试。 终于在云长博因为面试求职者而耽误午餐的时侯,他忍不住开口:“总裁,这些事让人力部做就可以了,您干嘛这么亲力亲为?” “他们?”云长博笑了一声:“他们有我的眼光好?” “只是挑一些初级职员” “阿钟,你错了,”云长博拿起一支烟,刘钟赶紧替他点上火“我挑的不是初级职员,是云氏的未来。” 刘钟有些不明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阿钟,这次选拔上来的人都是公司的老员工,在公司里呆了十几二十年的都有,杜铭宇为什么不收买他们?” 刘钟想了想:“因为他们是普通职员,没有利用价值。”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没有能力,在公司这么久,一直在原地踏步,这样的人就算提到干部的位置,也没有什么用。” 刘钟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所以总裁这次挑的是储备干部,等时机成熟,全部换成新鲜血液。” 云长博呵呵一笑“总算开窍了。” 刘钟哼了一声:“杜铭宇再厉害,在总裁面前也不过就是点小伎俩,玩不出什么名堂来。” 云长博吸了一口烟:“我看他大概是嫌钱少,这个人是有野心的,我怕他还有后招。” 云长博的担心在几天后得到证实,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以他的城府和老道居然没看出来,杜铭宇几乎搬空了云氏,在s市另起炉灶,成立了一家叫春铭的公司。他带走的人全部在新公司任职,并且已经开始运作。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诡计,原本和云氏签约的客户全都转向春铭公司。 云长博这下是真的惊出一身冷汗。他让刘钟把所有的合同都搬他办公室来,他一个一个的细查,合约大体是没什么问题的,特别是一些数额较大的合同,杜铭宇都是传真给他看过,得到授权都签下的,只是那些合同后来无一例外都补签了一份补充协议,提前结束合约期。这个他不知情,但上面签字的却是云海光,他的是执行董事,比杜铭宇职务大,他签属的合约自然是生效的。 云长博气得直拍桌子,让人把那个混账二世祖找来。 云海光痴迷股市,水平不高,却喜欢做操盘手,每天开市几个小时都坐在电脑前盯着k线图,随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曲线高低走向,心跳也七上八下,赢钱自然欢呼,输钱就拍着桌子骂娘,完全是一副赌徒的模样。 谁也不敢去打挠他,怕触他霉头,但看到刘钟亲自来请,云海光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赶紧跟他去了云长博办公室。 一进门,云长博就往他身上摔东西,怒骂:“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帮不上一点忙,还尽添乱!” 云海光一边躲闪,一边叫起来:“爸,你打我干嘛,我刚刚赢钱了,赢了三十多万啊!”“三十多万有个屁用?”云长博指着他怒不可抑:“好好的一家公司交到你手上,你倒好,信誓旦旦会守好云氏,结果呢?杜铭宇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呢,败家子!” 云海光愣了一下,没明白:“爸,出什么事了,杜铭宇不是走了吗?” 云长博把一份补充协议扔给他:“出什么事?看看你做的好事!” 云海光打开协议看了看,还是不明白:“爸,这有问题吗?” “所有签了合协的客户,现在都成了杜铭宇的客户了,公司除了传统业务,这几年新发展的基本全跑到杜铭宇那里去了!” 云海光这才知道上了当,气得三下五除二把协议撕了个粉碎,咬牙彻齿就要往外走:“杜铭宇敢阴我,我找他去!” “站住!”云长博一声暴喝,叫住儿子:“人家手上有合约,合理合法,你找他算什么账?” “那怎么办?”云海光急了:“总不能真让杜铭宇把我们的客户全抢走!” “急什么,坐下,”云长博也平静下来,叹了一口气:“容我好好想一想。” 刘钟说:“总裁,招人的事情是不是要停下来,如果公司没有业务,招进来也是白搭。” 云长博沉吟片刻,摇头“不能停下,反而要大张旗鼓给云氏靠声势。云氏的盘子虽然大,有中泰在背后撑着,还不至于出大问题,现在关键是要把杜铭宇抢走的客户再抢回来,海光,爸爸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一定不能再掉链子。” “爸,你放心,我不会放过杜铭宇的。” “不用管他,把生意抢回来才重要。” 刘钟说:“总裁,明明我们各方面都打点好了,杜铭宇的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呢?” “他一定早猜到了我会封杀他,所以早就不动声色的准备好了一切。”云长博问云海光:“杜铭宇当初是怎么骗你签那些补充协议的?” “他说,”云海光面皮紫胀,呐呐的:“提前解除合约,是为了在后续签下更有利于云氏的合约,等于是把一份合约分成上下两个部分,因为利益牵扯,客户会同意的。” “那他又怎么说服客户的呢?”云长博问他。 “这个”云海光搭拉下头:“我倒没想过。” 云长博摇了摇头,他当初应该把云海光带到中泰去,另派心腹坐镇云氏,就算斗不过杜铭宇,也不至于让他利用。 刘钟看了一眼云大少,在心里叹息一声,总裁精明一世,只可惜儿子是个草包,将来这偌大的家业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田地? 云长博愁云惨雾的时侯,杜铭宇却春风得意,带着韦春花去郊外登山。 并不是什么名山圣地,不过风景漂亮得不象话,韦春花一路爬,一路看,喜不胜收。 见她有些气喘吁吁,杜铭宇找了块大石头,垫上外套,让她坐下休息。 “喜欢吗?” “喜欢,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太漂亮了。”韦春花坐在石头上,望着山坡上那一片茵茵绿草,各种野花点缀其中,红的,白的,紫的,黄的,漫山开遍,仿佛是一张精美的绣毯,让人叹为观止。 “无意中发现的,想着你会喜欢,就带你过来看看。” “我很喜欢。”韦春花把目光投向山下那片澄静的湖水,阳光照在湖上面,波光潋滟,碎金点点,微风拂过,水面微动,仿佛一条条金色小蛇在漾动,湖边有新栽的荷,刚打起尖尖的箭苞,碧绿的叶子在风里晃动,如波浪起伏。 “如果你喜欢,我就买下来。” 韦春花愣了一下,抬头看男人:“买下来?买这座山?” “不光是山,还有湖,还有那片地,全都买下来。”杜铭宇用手指着她看,眉宇间充满了豪气。 韦春花吃惊的:“那,得多少钱啊?” “没你想像的那么贵,”杜铭宇笑着摸摸她的头“这里的地价不值钱,趁早拿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买下来盖房子?可谁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住?”韦春花不安的站了起来。 “我和你啊!”杜铭宇拥住她“我打算在这里建个山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春花庄园。等建成后,我们来这里住。” 韦春花脸有点红:“你不觉得这名字好土吗?我这辈子最不满意就是自己的名字了,我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别家的闺女都是什么雅,什么琪的,到我这就春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从山沟沟里来的呢。” 杜铭宇卟哧一笑,捏她的脸:“我喜欢,春天的花朵,多贴切。” 韦春花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这么大的地方,就住我们两个,不是太冷清了吗?” “所以你要多生孩子,最好生个足球队,那就不冷清了。” 韦春花对足球略知一二,知道一个足球队是十一个人,她似娇似嗔的瞪了男人一眼:“生那么多,你当我是猪” 话没说完,男人的唇已经压上来,温柔细腻的吻着她。 猪也好,人也好,只要她在,他就甘之若怡。 527逗个乐子 苏思琪头一次在上班的路上忐忑不安。她在想秦森,不知道那个男人心里倒底怎么想的,一会整她,一会又说要追她。 昨天的种种还历历在目,特别是在图书馆里的激吻,一回想起来就胆颤心惊。 到公司时间还早,苏思琪拿了抹布,把桌椅都擦了一遍,又端了茶杯去卫生间里洗,洗完出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来,她心陡然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落地,幸亏那人眼急手快在下面托住“吓到你了?” 苏思琪定了定心神,勉强笑笑:“还好。” 那人显得有点急,转身就冲进了男厕所。 苏思琪站在那里吁了一口气,她又差点把别人当成秦森了。 回到前台,于曼丽刚来,把挎包放进柜子里,扭头冲她笑:“你洗杯子去了,那我擦桌子。” “擦过了,”苏思琪张望了一下“就剩垃圾没扔了。” 于曼丽麻利的把垃圾袋拿出来拧好,套上新的,见苏思琪在摆茶杯,便说:“别的公司前台放的全是一次性水杯,只有我们公司用瓷杯,还是这么好的骨瓷杯。” 苏思琪笑着说:“中泰是国内商业航母,当然要与众不同!” 正是上班的时间,职员们陆续走进来,大堂里很快人流如潮,彼此打着招呼,说笑几句,虽不是大声喧哗,也嘈杂有声,一派繁忙景色,每次电梯一来,人群一拥而上,挤上去的得意洋洋,挤不上的只能等下一趟,有人硬往里挤,却听到语音提示超重,大家哄然大笑,那人只好红着脸退出来,却也是笑意盎然。 秦森进门就看到苏思琪坐在前台,和相熟的职员打招呼,明眸皓齿的女人脸上带着笑,眼晴闪烁,唇角弯弯,看得他砰然心动,明明这样熟悉,熟悉她每一寸肌肤,她的气息,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可仍然这样吸引他。 职员们看到总经理,都恭谨的问好。 秦森心情不错,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一一点头回应,这让职员们受惊若宠,于是更多的人拥上来打招呼。一下就变成众星捧月的场面。 苏思琪却有些恍惚,这场面实在太熟悉,在她失忆的那几年里,每次沈孟青出现,必是众星捧月。她至今仍记得沈孟青微抬着下巴,一脸漠然的样子,和正向她走来的男人如出一辙。不过秦森的神情更为倨傲,仿佛在睥睨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如果说沈孟青是一柄收在匣中的宝剑,沉着冷静。那么秦森就是出鞘的剑,毫不掩饰其的锋芒毕露。 他直直向她走过来,苏思琪茫然又惊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只知道他身后跟着那么多人,万一他象昨天那样,那她 想避开,可是身体却象定住了,一动也动不了。只是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还有无形的压迫感。 于曼丽赶紧站了起来“秦总早。” “嗯,”男人点点头“你记得今天要到总秘办来帮忙。” “好的秦总,我马上就上去。” 男人没再说话,转身就朝电梯口走去。 他的身影一闪出视线,苏思琪瞬间满血复活,长长吁了一口气。 于曼丽却推了她一把:“你刚才怎么不跟秦总问好?” “不喜欢他那冷冰冰的样子。” “今天还算好吧,感觉没有平时那么冷,”于曼丽很雀跃:“思琪,秦总特意走过来跟我说话耶!” 他不找她,她应该感到庆幸,心里却莫名的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 他就当她不存在似的,跟于曼丽说完话立马走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那张冷漠的脸让她心里发堵,好象昨天的那一切只是不真实的梦境。 其实这样才好,这样才是她所希望的。他们不能太亲近,那会让她迷失自己。 “哎,我上去了啊!”于曼丽拍拍她的肩,笑着跑了。 人人都想到秦森身边去,只有她不想,她恨不得要远远的躲开才好。因为害怕,她真的怕他! 周一的前台总是忙碌的,苏思琪又要接待来宾,又要接听电话,好在她有条不素,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刚挂上电话,一个人站在台前:“我要见你们秦总。” 苏思琪抬头一看,是个中年男人,四方脸,浓眉大眼,神情有几分傲气。 “先生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 “你打电话问一下,我姓马。他应该就知道了。” “马先生请稍等。”苏思琪在电脑里查了一下,秦森今天要见的客人里没有姓马的。于是她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马先生,这里查不到你的预约,恐怕秦总今天没时间见你。” 马先生有些不耐烦:“听不懂话是怎么的,你打电话问一下不就行了吗?” “这个”要给秦森打电话,对苏思琪来说是需要几分勇气的。 “我是你们秦总很重要的客人,你最好打个电话,不然” 男人威胁的语气让苏思琪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拿起了电话,因为不想有任何把柄给秦森抓到。 稳妥起见,她把电话打给罗旭,电话一接通,她就说:“罗助理,楼下有位马先生要见秦总,但是没有预约,你看”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就象没有人在接听。 苏思琪有些奇怪,又叫了一声:“罗助理?” “既然是找我的,为什么打给罗旭?”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思琪却是猛然心跳,怎么都没想到是秦森接的电话。 她一下就乱了方寸,说话都磕巴起来:“秦,秦总,罗助理不在啊?” 男人象是在笑,声音依旧淡漠:“你找我?还是找罗助理?” 苏思琪定了定心神“秦总,这里有位马先生找您。” “你找我?还是找罗旭?”男人又问了一遍。 苏思琪知道他开始找茬了,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怕打挠秦总工作,我本来是想打给罗助理的。” “以后找我的,直接通知我,不要转给罗旭。” “好的,我知道了。”苏思琪问:“那马先生” “让他稍等片刻,我下来。” “好的,秦总。”苏思琪出于礼貌,等秦森先挂电话,但那边过了几秒钟都没有动静,异样的空寂让她心慌,于是赶紧把电话挂掉了。 “马先生,请你到那边坐着稍等一下,秦总马上下来。” 马先生眉头挑了一下,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走到墙边的沙发坐下,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看。 苏思琪泡了茶,端过去给他:“马先生请喝茶。” 马先生依旧神情傲然,只用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两下,表示回应。 过了一会,秦森下楼来了,从前台前缓慢经过,坐在沙发上的马先生赶紧迎上来,堆起一脸的笑意:“秦总,你好你好,叫我上去就行了嘛,还麻烦你下来一趟。” “应该的,”秦森也是一脸笑意,显得很热情的样子:“马总,我们坐下谈。”他抬头冲苏思琪喊:“给我倒杯茶来。” 苏思琪应了一声,看着抽屉里的几种茶叶,有些踌躇,不知道给他喝哪种茶? 纠结了一下,她突然警觉,秦森又挠乱了她的心神。有什么好挑的,给他什么,他就喝什么! 她特意拿了最廉价的茉莉/花茶泡给他,茶叶很清香,泡出来茶水也甘甜,她自己很爱喝,只是不那么上档次而已。 刚要端过去,转念一想,给马先生的茶是碧螺春,给秦森却是茉莉/花,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抓她的把柄? 正想重新泡一杯,男人的目光瞟过来,似笑非笑,苏思琪心里一惊,也没再多想,端了茶就送过去。 秦森见她送茶过来,伸手来接,刚冲泡的热茶,杯身很烫,苏思琪下意识的说了句:“别,杯子烫。” 秦森的手顿了一下,缓慢落下来,嘴角却扬起笑意,在杯子放在面前时,他飞快的伸手,装作握杯,却在苏思琪还来不及松开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 极!其!轻!佻! 苏思琪大窘,一下就红了脸,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听到马先生在身后打趣秦森:“秦总,都说你为人冷淡,今天我倒是开了眼界。” 秦森淡淡的回答:“逗个乐子而已。” 苏思琪忍不住回头,正好和秦森的视线撞在一起,男人眼眸黑沉,象寂静的古潭,深不见底,并没有说笑的样子。 苏思琪心里一颤,低头回到座位上。 正好电话响起,她慌忙接起来“哪里?” “哪里?”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尖锐:“苏思琪,你平时就是这样接电话的?礼貌用语呢?信不信我投诉你!” 苏思琪静了一下,语气淡漠:“云部长,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看到秦总了吗?我找他。” 苏思琪飞快的瞟了一眼坐在会客区的秦森,顿了两秒才说:“秦总在大堂会见客人。” 她话音刚落,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了,苏思琪默然把电话放下,知道云姗姗很快就会出现。 果然,不到五分钟,云姗姗就从电梯口匆匆走出来,看到秦森的一刹那,才缓了脚步,高傲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她没有过去打挠秦森,而是走到前台去。 528信不信我整死你 苏思琪余光瞟见云姗姗站在前台,没抬头,也没有说话,就跟没看见似的。 “苏思琪,你对上级就是这种态度?” 苏思琪这才抬头看她:“你有事?” 云姗姗非常讨厌她这种漠视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喝斥她:“苏思琪,你要再用这样的态度对上级,就给我滚蛋!” 苏思琪冷淡的回她:“我对上级一贯尊重,只对你这样。另外,连你老子都炒不了我,你觉得你能行?” 云姗姗气得胸脯都有些起伏,但她突然就笑了:“苏思琪,我知道你是在气前几天的事,我是部长,你是员工,我就是要欺负你,你又能怎么样?” 苏思琪的脸色依旧平静,淡淡的哼了一声:“云姗姗,你不也吃了苦头吗?好象你比我伤得要重吧?” 云姗姗本就不是什么冷静的人,又句句都被苏思琪压住,火气终于蹭上来了“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苏思琪,你信不信我整死你!” “我信,”苏思琪站了起来,怒视她:“上次你差一点就整死我了,不是吗?” “知道就好,”云姗姗哼了一声:“你小心点,林浩楠不在,你下次就不会再有好运气了。” “云姗姗,我警告你,”苏思琪沉静幽冷的眼眸瞪着她:“不要再有那样的念头,上次看浩楠的面子才没有报警,但下次你逃不掉的!” 云姗姗倒笑起来,轻蔑的打量着苏思琪:“就凭你也来威胁我?林浩楠算什么,看到秦总了吗?现在他是我的人,不怕告诉你,”她凑近来压低了声音:“我和他已经睡过了。” 苏思琪脸色微变,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看秦森,男人正和马先生说话,淡淡的目光却看向这边,表情有几分柔和,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看着云姗姗。 是这样吗?昨天说要追她,却已经跟云姗姗睡过了! 在她印象中,秦森虽然锋芒毕露,但在私生活方面还算低调,只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女朋友ulia小姐,可是现在他和云姗姗有了关系 但凡和云姗姗有过关系的男人,她都没有好印象,除了林浩楠。感觉能和云姗姗这种女人过夜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想起很久以前,她还亲眼看到秦森把云姗姗从办公室里推出来,一脸厌恶的样子,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们却已经睡过了。 “所以,”云姗姗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几分得意:“林浩楠回来了我也不怕,我现在有帮手了,比他还厉害的帮手。” 苏思琪的目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淡淡的笑了笑:“恭喜你了。” 云姗姗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林浩楠在美国遇到麻烦了,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苏思琪,你自求多福吧。” “谢谢你提醒,”苏思琪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她:“不过浩楠一定会没事的。” 云姗姗准备再刺她一句,瞟到秦森起身送客,她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等秦森朝这边走来,她喜笑颜开的迎上去。 “秦总,你好难找啊!”秦森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云部长,我很忙。” 云姗姗娇笑一声“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离婚的事快有眉目了。” “恭喜你。” “就这样?” 男人没吭声,他停在弧形的台子边,看向苏思琪,她也在看他,目光冷凝,带着几分审视。 男人心里微微一愣,他知道昨天自己太急近了一点,苏思琪对他有敌意是正常的,但她不应该这样看他。 她可以冷淡,可以生气,但她的目光不应该这样惨淡而决绝,仿佛是失望,又仿佛是恨意。 男人直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才让她对他这种态度。 云姗姗见秦森冷着脸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但她就喜欢看他冷峻的样子,娇笑一声:“秦森,你上次不是说我不离婚,有些事情不方便吗?现在我快离了,你就没别的想跟我说?” 男人瞟了她一眼:“你离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云姗姗伸手就想去挽男人的胳膊,却被男人手一甩,大步走开了去。 当着苏思琪的面被秦森甩手,云姗姗感觉有点伤面子,也不好追上去,愤愤的说:“秦森你怎么这样?把我睡了就翻脸不认人啊?” 她说话的时侯,秦森早已拐进电梯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云姗姗气得跺了一下脚,对苏思琪喝了一声:“看什么看?我男人就这德性,放心,他不会不要我的,毕竟我爸是总裁,娶了我,就等于娶了中泰,这么丰厚的嫁妆,试问哪个男人能抵得住诱、惑?” 苏思琪刚才冷眼旁观,觉得秦森对云姗姗还是厌恶的,但云姗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娶了她,就能得到中泰,得到国内首屈一指的商业航母。谁能抵挡这么大的诱惑?何况是秦森这种有野心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睡过了! 她丝毫不怀疑秦森会为了自己的野心娶云姗姗,就象当初杜铭宇娶云姗姗也是怀着同样的目的。 在现如今这个社会,为了利益,男人可以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为了富贵,女人也可以嫁自己不爱的男人。所以,那些冲破世俗,无视门弟的纯真爱情,才显得格外珍贵!就象她和沈孟青。他们为爱坚守,为爱护航,沈孟青等了她四年,如今她也等了沈孟青四年,她还会等下去,不管多久,都会义无反顾的等下去。 云姗姗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些不甘心,想了想,还是上楼去找秦森问个明白,她云姗姗可以睡男人不负责,但男人睡她不负责可不成! 到了楼上,有罗旭挡在外头,她自然进不去,但她性子急燥,发起疯来也是不管不顾的,反正云长博不在,她不怕闹大。 罗旭算是开了眼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他不让云姗姗进去,云姗姗就扑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吓得他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再拦。 于是云姗姗顺利的开门进去。撞上的却是秦森冷若寒潭的眼眸,他听到动静,已经到了门边。 云姗姗反应快,赶紧把门关上,背靠在上面,打定主意,不把话说清楚,她是不会出去的。 “你想干什么?”男人的嗓音冷若冰霜。 “跟你谈谈。”云姗姗心里有点害怕,脸上却硬撑着“秦森,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了?那晚在会所,你可是热情得很,怎么?把我睡了就想翻脸不认人?” 男人冷冷看着她,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你在下面跟苏思琪说了什么?” 云姗姗愣了一下,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她在谈他们的事,扯什么苏思琪啊? 她自动忽略他的问题,说:“秦森,我可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要是我爸爸知道了,他猜他会怎么做?” “我对这个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云小姐,请你出去。” “秦森!”云姗姗尖锐的声音扬起来“信不信我让爸爸炒了你!” “你可以跟他提,但他一定不会同意。”男人冷声说:“我走了,谁帮他看着中泰?” 云姗姗噎了一下,这倒是实情,父亲离了他,还真不行。但她嘴上不能示弱:“秦森,你别得意,好象离了你,地球就不能转了似的,难道我爸爸不会再另外找人吗?” “你不如跟他建议,我没有问题,如果呆在这里整天被你纠缠,我宁愿离开。” 这话有点伤人,云姗姗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小姐脾气一下就暴发了,冲到桌子前就要摔东西。 秦森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她的胳膊往边上一甩,声音冷得象寒冰:“在我这里放肆,对你没好处。” 云姗姗本以为和秦森睡过了,男人待她总会有些不同,但现实却泼了她一瓢冷水,从头淋到脚,心都寒彻了。这个男人太无情,比林浩楠还要无情! 一想到林浩楠,她的心有几分沉重,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秦森见她站着不动,懒得再跟她废话,抓着她胳膊象前几次一样,将她扔出门外,云姗姗自然是挣扎,又喊又叫,闹出好大的动静,惹得总秘办里的职员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云姗姗刚被扔出去,又扑上去要和秦森撕扯,秦森冷眼一扫,站在一旁的罗旭硬着头皮上来把云姗姗扯开,秦森“砰”一声,把门摔得惊天动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罗旭,他了解秦森,冷归冷,但这样当众发脾气还是很少见的,这说明他确实是生气了。 生云姗姗的气吗?为了这种女人应该犯不着吧?除了苏思琪,他还真没见秦森为哪个女人发过脾气。 云姗姗也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瞬间安静下来,问罗旭:“他生气了?” 罗旭啼笑皆非:“应该是吧。” 没想到云姗姗倒笑起来“我不该惹他的,他生我的气了。” 罗旭趁机劝她:“秦先生最烦女人缠着他,云部长,你让他先消消气,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行,”云姗姗很干脆的答应:“等他消了气,我再来找他。”说完扭着腰肢走了。 罗旭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气,被这种女人缠上也是够烦的,秦先生可千万要沉住气啊! 529不过是只纸老虎 罗旭送文件进去的时侯,特意看了看秦总经理的脸色。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秦森面无表情,不喜不怒,跟平时一样。好象刚才那门不是他摔的。 “云长博跟杜铭宇已经掐起来了,你看着点,必要的时侯点把火。他们斗得越激烈,于我们越有利。” “好的,秦先生,我会密切注意。”罗旭踌躇了一下,试探的问:“云姗姗比想像中难缠,我们是不是把手上的东西抛出去?” “不,按计划行事。”秦森目光闪烁了一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明白了。”罗旭点点头,退了出去,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秦森一生气,直接把云姗姗给解决了。毕竟现在还不是跟云长博翻脸的时侯。 于曼丽揪了个空,跑到楼下告诉苏思琪刚才的好戏。 她说得眉飞色舞,苏思琪却神色淡然,于曼丽有些意外,苏思琪的八卦因子呢?平时她听到这种事,也是积极参与讨论的啊! “我觉得云部长真不要脸,”于曼丽一脸鄙夷:“以前纠缠林董事,林董事不理她,又打秦总的主意了,被秦总扔出来几次,还恬不知耻的去纠缠,秦总遇到这种极品,也是醉了。” 苏思琪笑了一下:“也许人家是耍花枪呢?” 于曼丽一愣:“你的意思是,秦总和云部长不会吧,秦总不是有女朋友吗?那位julia小姐我们都见过的呀!” 苏思琪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有女朋友又怎么样?那些有钱人不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吗?更何况他女朋友远在大洋彼岸,见一面都不容易。” 于曼丽想一想“也是,男人孤身在外,就算能忍受寂寞,身理也有需求,这倒可以理解,但秦总怎么会看上云部长?感觉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云姗姗虽然不要脸,但长得好,身材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她是总裁千金!” 于曼丽恍然大悟:“这才是重点,怪不得那天他们一起有说有笑的出去,说不定暗地里早就那什么了。”叹了一口气,略有些失望:“没想到秦总是这种人,还不如林董事呢。” 苏思琪笑起来“什么叫还不如林董事,他本来就不如林浩楠。”话音刚落,余光里闪现一个身影,吓得她头一低,恨不得要钻到桌子底下去。 于曼丽见她这样,有些奇怪,抬头一看,脸刷一下就白了,俩人光顾着说话,秦总什么时侯到了边上,她们居然一无所知。 “秦,秦总,”于曼丽站起来,结结巴巴。 秦森没看她,眼睛盯着低头坐在那里装驼鸟的苏思琪,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于曼丽暗暗叫苦,秦总肯定听到了,想起那次被他听到她们议论他,扣了一个月工资,这次貌似有点凶多吉少啊气氛异常诡异,于曼丽想悄悄踢一下苏思琪,都没敢抬脚,男人强大的气场直接把她定住了。 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却没有一个人往前台这里来,不知道是不是于曼丽的错觉,感觉那些人的行走路线好象都特意绕开了这个地方。 明明是在一个空间里,别处都是阳光灿烂,只有他们这里乌云密布。 苏思琪低着头,心里惶然不安又愤愤不平,不知道是不是跟秦森八字不和,怎么每次一说他坏话,就被他听到。 上次扣了一个月奖金,这次呢?他会想用什么法子来罚法她? 一个坐着,两个站着,一动不动,似三尊雕像。深闷安静得有些可怕。 于曼丽垂着眼,余光却瞧见秦森仍是盯着苏思琪,凌厉的目光似锋利的尖刀,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怕惧。 她想这下可糟了,苏思琪只怕要大祸临头了。又埋怨苏思琪不够机灵,赶紧站起来认个错不就完了嘛,偏要把局面僵成这个样子。 室内本是舒爽阴凉,于曼丽背上却起了汗,衣服黏在皮肤上有些痒,她想伸手挠一下又不敢动,心里又急又怕。 有人好奇的朝这边看,但瞬间就把目光收回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加快步子走了出去。 楼上亦有职员在走动,也伸了脖子看,大家都知道秦总不喜欢苏思琪,看这样子,肯定是苏思琪又被训了,他们只是奇怪,为什么苏思琪会一直坐着?倒底是训她,还是训于曼丽? 慢慢的,于曼丽的额上也冒了汗,呼吸都有些吃力,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准会晕倒在地,别人是中暑,她是中了秦总的气场! 苏思琪也有些快熬不下去了,她喉咙干得要冒火,想喝水,可是这种气氛下,她居然一动都不敢动。她怕秦森,哪怕在心里已经不拿他当回事,还是怕他。 秦森终于开口,话是对于曼丽说的:“你这里没什么事就上去。” “是,秦总。”于曼丽赶紧应了一声。 秦森又看了一眼苏思琪,然后朝门口走去。 云姗姗的纠缠让他烦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却是因为苏思琪对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明明被他摸手的时侯还羞红了脸,为什么转眼间她就冷若冰霜? 想不通,又下楼来,想见她,想亲口问她,却没想到听到那句:他本来就不如林浩楠。 原来在她心里,他不如林浩楠,不如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他死死的盯着她,想看穿她,想看到她心里去。 可她只是沉默的坐着,不抬头,不说话,无声的跟他叫板,冷凝的侧面透着些许倔强,似乎在告诉他,她就是不甩他! 就象以前每次吵架一样,先认输的总是他,所以他离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他倒底为什么不如林浩楠? 他一走,于曼丽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拍着胸脯低声叫:“我的妈啊!吓死宝宝了!” 苏思琪明明手心里出了汗,却是牛皮哄哄“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只纸老虎!” “你又说秦总坏话,”于曼丽心有余悸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心被他听到。” “我看你是吓傻了。”苏思琪白了她一眼:“我们都亲眼目睹他走出大门的好吗?难道他会穿墙术?” “如果他从地下车库进去,然后上电梯,再出来呢?”于曼丽说。 苏思琪嗤了一声:“除非他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干?” 于曼丽接了一句:“就是脑子有病才会看上云部长,不过,”她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怎么相信。” “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因为相信,所以才对他有抵触情绪吧。 于曼丽默了一会,又问:“你说秦总会怎么罚法我们?” “管他呢,”苏思琪不以为然:“水来土淹,兵来将挡。” 于曼丽哈的一声笑,推了她一下“行啊,思琪,我才发现你这么淡定呢,不心疼上次被扣的奖金了?” 苏思琪淡淡的:“心疼也没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接受就好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于曼丽和苏思琪所担心的罚法并没有出现。秦森每天都会经过前台几次,每次都是直视前方,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苏思琪一眼。 苏思琪起初还觉得是好事,慢慢又有点淡淡的失落,不是说要追她吗?怎么不见行动?难道说他的追求就仅限那一天? 但她一有这种想法,又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不甘寂静。 秦森生了几天闷气,最终还是调整好了情绪。心里却是苦笑,如果知道他在生气,那个女人只怕会拍手叫好吧? 上台阶的时侯,他想呆会要不要主动跟她打个招呼? 一进门就看到苏思琪坐在位子接电话,笑语嫣然,显得心情很不错。 看到女人烂灿的笑脸,他心里最后一丝郁气也消失怠尽,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宁静。 特意放慢脚步,听到苏思琪雀跃的声音: “真的啊?没事了?那太好了我不要什么礼物,你平安归来就好我挺好的,没有,谁敢欺负我”她咯咯咯的笑:“公司里谁不知道我是你的人,他?他也没有都知道你罩着我嘛,哈哈哈行啊,我还没去过美国呢,下次有机会你带我去,好,定了票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秦森缓慢的从前台走过去,平静的面容一点点冷却,不用问,她是在跟林浩楠打电话。 他倒底是有多蠢才想要主动跟她打招呼!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等电梯的职员看到他寒气凛冽的眼神都吓得自动弹开,避他远远的。 苏思琪打电话的时侯瞟见了秦森,但没在意,挂了电话,她抱着一叠复印好的资料,哼着小曲快步走到电梯间。 呃她赶紧止步,敏锐的察觉气氛有点诡异,怎么他还在?并且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其他人都避得远远的,这场面有点 正在这时,秦森面前的电梯开了,他走进去,其他人没动,苏思琪也没动。 秦森站在门口,神色有些不耐烦:“不上来吗?” 不知道他这话是在问谁,但瞬间,所有的人都动起来,陆续进了电梯,苏思琪还在犹豫,有人叫她:“思琪,快进来,还有位子。” 秦森站在门边,手还按在开关上,显然在等她。 苏思琪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进去。 530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苏思琪站在秦森旁边,尽量不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男人垂手而立,身姿挺拔,面色虽然冷冽,却比在外面的时侯要好了一些,没有那么寒气逼人。 尽管如此,大家仍是尽量避开他,给他腾出足够的空间。 电梯上了几层,门开了,有人要出去,苏思琪站在最外边,她本来想先避到外边,等里面的人出去再进来,没想到突然一只手扣在她腰上,将她搂到一边,腾出位置让里面的人出去。 男人动作很轻,把苏思琪拔到边上后,他的手立刻松开,没有什么人看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但苏思琪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烫得象要燃起来。 出去了几个人,空间一下大了,苏思琪赶紧后退了两步,和男人拉开距离。 又上了两层,门开了,苏思琪赶紧跨出去,余光却瞟到男人也跟着出来。 这不是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他出来干什么?一想到刚才他搂在她腰上的手,苏思琪惊慌起来,居然平地一个趔趄,身体摇晃了两下,虽然没有摔倒,手上的资料却掉在地上。 她赶紧蹲下来捡,视线里,男人黑亮的皮鞋停在面前,他也蹲了下来,一声不吭替她捡资料。 苏思琪红着脸忙不迭的说:“不用了,秦总,我自己来就好了。” 男人没说话,捡起的资料理整齐了才交到她手上,然后大步走开。 苏思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她背后非议他,他却没有惩罚,还帮她捡资料。只是那张脸臭得让人不敢直视。 苏思琪站了一下,等他走远了才去送资料。 秦森沿着走廊绕了个半个圈,走到另一头的电梯间,搭电梯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就叫罗旭:“你进来。” 罗旭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有要紧的事要交待,赶紧跟进去,随手关上门。 秦森绕过宽大的老板桌,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冽的看着他:“林浩楠是不是快没事了?” “是,马克办事效率就是高,”罗旭替老友吹嘘:“他出马,美国探员通通玩瞎。” “告诉马克,给林浩楠使个绊,别让他那么早回来。” 罗旭愣了一下:“秦先生,你不是说要尽快让林浩楠回来把水搅浑才好办事吗?” 秦森淡淡的:“我改变主意了。” 罗旭有些不明白,改变主意是什么意思?计划有变?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那我们现在是” “先动文杰迅。” “可是文杰迅在北安的势力太大,不好轻易动啊!”“寻找突破口。” “之前我们研究过文杰迅,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要在他那里找突破口还真有点难。” “人无完人,谁都会有弱点,只要用心就能找到。” “好的,秦先生,我去安排。”罗旭心里却想:不让林浩楠回来,只怕是为了苏思琪吧? 秦森掏烟盒出来,扔了一支给罗旭,自己叨了一根,侧头点上,朝罗旭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罗旭觉得他这几天有些怪,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秦森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这几年他跟着马克做任务,出生入死,枪林弹雨,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却为了一个女人使了回小性子,改变了既定的计划。 她觉得他不如林浩楠,那他就要让她看看,倒底是谁不如谁? 他到今天才发觉,其实他们都变了,大概是经历过太多,苏思琪的眼睛里沉绽了许多东西,眼眸依旧清亮,他却不能一眼看透。而他,换了一张脸,好象连性格也换了,曾经的温文尔雅隐在最深处,人们看到的是他锐利的锋芒。他比以前更讳莫如深,更冷静自控,只是在她面前,他屡屡破功。 他不敢太急进,怕激起她的反感,也不想太慢,慢到自己受不了。 不能告诉她,自己是谁?却想象从前一样拥有她。 快下班的时侯,苏思琪接到电话,让她到库房去拿点东西,她看了一眼时间,提前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去库房。 守库房的职员大概是收到通知,对她点了点头“你快点,要下班了。” 苏思琪嗯了一声,快步走进去,在堆满了各种办公用具和大型设备的货架中间穿行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要那种细格子表单,她四处望了望,往库房里面走。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她有些纳闷,明明叫她来拿,怎么会没有? 正要出去找库房管理员问个清楚,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就站在对面,隔着货架与她相望。 苏思琪呼吸一滞,呆了一下,才叫他:“秦总。”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走到一部大型设备边上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思琪看到他出现,立刻心慌意乱起来,忙往外急走,没想到一拉门,门竟然纹丝不动,她敲了敲“有人吗?麻烦开一下门。” 门外却悄无声息,苏思琪使劲拍了两下,高声叫起来:“有人吗?开门,还有人在里面,开开门!” 门依旧没有开,喊叫声把秦森引过来“怎么啦?” “门被锁了,外边好象没有人。” 秦森拍了几下,声音纸沉缓重:“外边有人吗?” 依旧没人应答。 苏思琪哭丧着脸:“怎么办?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秦森没说话,转身朝里面走去,对他来说,这真是个惊喜。 他是跟着苏思琪过来的,在苏思琪进去后,库房管理员走开了一下,他马上闪进来,装模作样的东看西看,只是想有短暂的相处机会,没想到老天爷帮忙,居然把他们锁在里面了。 他听到女人的脚步声跟过来“秦总,赶紧打个电话叫人来开门吧?” 秦森的手插在口袋里,悄悄将手机按了关机,拿出来在她面前按了按:“我的手机没电了。” “啊?”苏思琪懊恼的叫了一声“那怎么办?” “你的手机呢?” “我手机在包里,包放在前台了呀!”苏思琪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 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扇窗,只有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得四周一片雪亮。高大的货架沉默的立着,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尘埃的味道。 架子上大都是各种单据,一迭迭整齐摆放,苏思琪愣神的时侯,突然看到她要找的那种绿色细格子单据,在货架的最下层,塞在角落里,上边却压了两本别的单据,如果不是格外仔细找,是很难找到的。 她抽了十本出来,拍了拍灰尘,嘟噜了一句:“都是你们害的,早点出来不就好了!” 秦森见她和单据说话,不觉好笑,倚在架子边静静的看着她。 苏思琪说完才后知后觉记起来秦森还在,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装做看架子上的东西,走开了几步。 等过了那阵心慌的劲,她才转过身来,看着男人:“秦总,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得想个办法出去啊!”“怎么想?”秦森扬了扬手腕上的表:“早过了下班时间,人都走光了。谁会来开门?” “保安,叫保安来开。” “怎么通知他们?” “捶门啊。保安不定时会巡场,说不定能听到。” “这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保安不会巡到这里来的。” “也说不定啊,只要有希望就要试,”苏思琪越说越觉得有希望,兴冲冲的跑到门边开始捶门。 秦森慢慢的跟在后边,看她攥紧拳头将门捶得砰砰响。他站在边上,好整以瑕的看着她。 苏思琪捶了半天,外边果然没有回应,她沮丧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没人会到这里来。” “不要白费力气了,”男人说:“我们今天晚上恐怕要饿肚子了。” 一餐不吃,苏思琪倒是能忍受,她不能忍受的是要和秦森在这里呆一个晚上。想想秦森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心里就慌得不得了,万一他对她图谋不轨,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她该怎么办?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倚在架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思琪慢慢走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坐在架子的最下层。托着腮皱眉,长夜漫漫,难道真要跟这个男人一起渡过?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苏思琪坐久了,有些无精打彩,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愣愣的出神。 突然,男人低沉的声音划破一室寂静:“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头没脑的问话让苏思琪愣了一下,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意见?” 他们隔得有点远,说话都要提起声音,苏思琪心情不太好,声音又硬又平,倒象是赌气一般。 男人嘴角勾了勾,带出一丝笑意,又问:“是云姗姗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这样问,苏思琪立刻想起云姗姗说那话时得意的样子:我和秦总睡过了。 她本来就低沉的心情更不好了,面上一冷,垂眼看地,不答他的话。 这在男人看来就是默认了。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柔了几分“她说了什么?” 苏思琪冷淡的:“她说了很多话,你要听哪句?” “全告诉我。” 苏思琪哼了一声:“那我可记不全,你不如去问她。” 男人默了一下,声音平和:“可我想听你说。” 531你们睡过了不是吗? 苏思琪本是个开朗明快的人,遇事向来是洒脱果敢。加上经历了太多,越发有一种处世的随性,很多东西都看开了,可是遇到秦森,她发现许久不曾有过的慌乱,胆怯,紧张,恐惧,如今又在她心里徘徊了。 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用那样的语气说那样的话? 他在暗示什么? 苏思琪的心又乱了,但她故作平静,声音更加冷清:“为什么要听我说?” “你忘了?”男人轻笑一声:“我说过,我在追求你。所以,我想知道你哪里对我不满意?” 呵,不满意的地方太多了!苏思琪觉得她可以随口道来,可是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并不了解他,就象他也不了解她一样。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说。” 苏思琪低下头,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而淡:“我没有什么对你不满意的,你是总经理,我只是一个小前台,我们之间没有交集,从前,现在,今后,都不会有,所以秦总,你不要再问我类似的问题,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 “哪种女人?” “随便的女人。” “你觉得我很随便?” 不随便能和云姗姗睡?苏思琪不想再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选择沉默。 男人却说:“难道我有林浩楠随便,我听说他的生活作风可不怎么样?曾经还令一位女职员差点跳楼。” 苏思琪猛然抬头,目光一敛,冷冷的说:“可最后跳下去的却是他。” “结果不重要,我们只是在谈随便这个话题。你不能否认林浩楠在男女关系上是随便的,公司里好几位女职员跟他有染,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知道你还跟他在一起?”男人盯着她,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苏思琪怒了,冲口而出:“他再随便,也不会和云姗姗搞在一起。” “你认为我和云姗姗搞在一起?” “你们睡过了不是吗?” 男人一愣,眸光闪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她。 终于说出来,而男人哑口无言,苏思琪瞬间觉得痛快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过了半响,男人缓慢的说:“这就是你这几天对我态度恶劣的原因?” 苏思琪倒诧异了,她那天听云姗姗说了后,心里是对秦森有抵触情绪,但不会表现出来,毕竟他是总经理,她只是小职员,她还没有资格对他耍态度。可他却说,她对他态度恶劣!这从何说起?她真是要冤死了! “秦总,对领导不敬的大帽子可不能随便扣,我在中泰四年,自认为工作勤勤恳恳,尊敬领导,友好同事,从没犯过什么原则上的错误。你一开口就说我态度恶劣,请问我哪里恶劣了呢?是对你拍了桌子,还是朝你大吼大叫?” 她象竹筒倒豆子一样壁哩啪啦说完,都不带喘,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眸直视他。一副想用正气压倒邪恶大义凛然的样子。 男人突然就笑了,这是以前的她,以前那个干劲十足,快言快语,不肯吃亏的她! 苏思琪却是莫名其妙,他怎么笑了?他不应该板着脸继续指责她吗?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她义正言辞的话语说服了? 男人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我没有和云姗姗睡过。” “你不用否认,反正跟我又没关系。” “跟谁都没有关系,只跟你有关系。” “为什么?” “谁都可以误会我,但你不能。” “为什么?” 他笑着伸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我在追求你。” 苏思琪傻呆呆的看着他,此刻的男人比周日那天更加温和,就象脱掉了那层冰冷的外壳,露出柔和的内里。她从来不知道,当他温和起来,会是这个样子,居然象个小青年一样弹她的脑门。 老实说冰山秦总跳脱成这样,她有些接受不了。还有他一再强调的那句:我在追求你。也接受不了。 可心底竟然荡起丝丝缕缕的喜悦,象发芽的小草,瞬间就从心田上破土而出,细细密密的生长着。她惊慌失措,用尽了全部力量也压抑不下去。 男人看到她眉眼间的舒展,心中一喜,伸手就去握她的手。 苏思琪吓了一跳,象被火烫了似的,一下蹦起来,却忘了自己是坐在货架里面,冒失的撞了头,她起猛,撞得有点重,疼得“哎呀”一声叫。 男人赶紧按住她“别动,我看看。” 他的身子挨过来,她越发慌张,挣扎着推他:“没事,我真的没事。” 男人干脆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手脚都团住,让她动弹不得,仔细察看了一下她的头,撞了个小包,微微凸起发红,他轻轻揉了揉“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还说风凉话,都是你害的。”苏思琪见他只是替她揉额头,没有别的举动,心放下了一半,没好气的说道。 这样的语气听在男人耳朵里,就象是撒娇。他弯了唇,笑意直达眼底。 被困在男人怀里的苏思琪其实是无比惊慌的,她觉得自己象一块炭,随时都会燃起来,但她不想让男人看出来,所以硬着头皮没有让自己露怯。 怀里温软幽香,莹白如玉的脸,小鹿般躲闪的眼睛,还有他最爱的红唇,低头就可触到。秦森心痒难当,却是极力控制,揉了几下就松开,语气淡然:“应该没什么事。” 苏思琪赶紧站起来,走到最远的架子边站着,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又回到刚才的局面,仍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只是互换了位置。 气氛有些尴尬,某种情绪在苏思琪心里滋生,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相信他的话,真的没有和云姗姗睡吗? 她垂眼看着地,却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他的目光象千万缕细丝,一点点将她缠绕住,而她象困在丝中无助的小虫,等着被送入他的口腹。 她心里想,其实他和沈孟青是不同的,沈孟青含蓄内敛,在她失忆的那几年,不远不近的守着她,极少对她动手动脚。而秦森,无疑是强势的,他的怀抱他的吻,都能激起她最大的反应。他比沈孟青冷硬,目光更阴鹜,棱角更分明,他总令她感到害怕。 屋子里很安静,落针可闻,突然想起一声:“咕” 苏思琪脸一红,下意识的用手捂在肚子上,而男人的目光也随之移下来。 “饿了?” “还好。” 男人站起来,指着库房的后面:“你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吃的?我找这边。” 库房里怎么会有吃的?苏思琪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两人背向而行,越走越远,等苏思琪直起腰转身看的时侯,已经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不过能听到他的脚步还有翻东西的声音。 过了一会,苏思琪听到他叫起来:“找到了。” 苏思琪心里一喜,赶紧跑过去,男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居然是蛋糕。而且还是她喜欢的牌子。 她惊喜的接过来“这里怎么会有蛋糕?谁放的?” “管他呢,有吃就行了。”男人说。 苏思琪估计是库管员的,公司里很多女职员都喜欢带吃的东西上班。 她打开袋子,又是惊喜:“还有水。” 先拿了一块蛋糕给秦森,然后才捏了一块往自己嘴里塞,能填饱肚子,心情自然就好起来,一边吃,一边笑眼弯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高兴,那份喜悦挡都挡不住,就从眼底荡开来。 她一笑,男人也如沐春风,虽然都没说话,但气氛明显就不同了。 苏思琪吃饱喝足,在库房里溜达着,不死心又跑到门边去捶门。 门外罗旭正趴在桌子边打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直起身来,怔怔的盯着门,心想,秦先生别是憋不住把苏小姐就地解决了吧? 接着他听到秦森的声音:“别敲了,不会有人来的。” 苏思琪略带沮丧的说:“那今晚不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秦森淡淡的:“有什么办法呢?” 罗旭捂嘴闷笑,笑完又哀声叹气,凭什么秦先生在里边温香软玉,他却要坐在这里守门,吃着两块蛋糕一瓶水的简陋晚餐。 苏思琪虽然心情好了许多,却下意识的少和秦森说话,觉得还是要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她四处闲逛,把架子上的东西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里有个模糊的印象,想着以后再来这里找东西不至于太费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越来越深了,苏思琪坐在货架里打瞌睡。 秦森拖了厚厚一迭牛皮纸垫在地上,又找来盖设备的布单,抖了抖灰尘,盖在上面,拍拍苏思琪的肩:“你去那里睡。” 苏思琪迷迷糊糊知道他在不停的忙碌,没想到他是在铺床,虽然很简陋,但有个能伸直腿的地方躺一躺,还是不错的。 苏思琪太困了,不客气的走过去蜷缩在上面,眼皮努力的睁了睁“你” 秦森懂她的意思,摸摸她的头:“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苏思琪闭上眼睛,声音含糊:“好,我相信你。” 秦森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坐在货架里看着她,目光沉沉湛湛,半响苦笑了一下,靠在后面的纸堆上闭上了眼睛。 532你不介意吧? 站在洗手池前,苏思琪鞠了水泼到脸上,冰凉清冽的水让她的头脑分外清醒。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乌黑明亮的眼睛,长睫上沾着水珠,象夏日清晨的淡淡的露水,而眼底分明透着笑意。 她故意板着脸,凶巴巴的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苏思琪,不许笑,严肃点。” 沉着脸,皱着眉,可眼底的笑意丝毫不减,她自己忍不住卟哧一声,干脆笑个痛快。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笑,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无法形容。就象有一种拔开云雾见天日的欣喜,但心里明明知道秦森不是她的太阳,她的太阳只能是沈孟青! 昨晚睡在那种地方,居然一夜无梦,睡得还挺踏实,黑甜黑甜的。早上醒来,她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身上盖着男人的外套还有一张布单。而男人靠在纸堆上,闭着眼睛,两条腿伸得直直的,身上的白衬衣皱皱巴巴,头发也有些乱,双手交叉握住放在肚子上。这是一种非常自律的睡姿,不象沈孟青睡姿优雅,也不象她四仰八叉,倒有点象军人的作派。 这个男人站着象一棵树,躺着象一根棍,永远都让人感觉到他的强硬。这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感觉他不应该和云长博是一路人,可为什么却和云长博狼狈为奸? 她悄悄坐起来,想把那件外套盖在他身上。可刚一接近,男人倏的睁开眼睛,锐利的光芒刺得她心里一颤。 她象个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小孩一般,呐呐的:“我,只是想帮你盖一下。” 男人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清缓,象初升的太阳,温和柔软,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听到耳朵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你在关心我?” 呃?苏思琪怔了一下,男人的目光太温柔,几乎让她快要消融,心跳瞬间如鼓擂,她一下跳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奇怪的是,门居然没锁,被她轻易的拉开。 她跑回前台,先看了一下手机,没有人找她,然后冲进卫生间,往脸上泼上了几把水,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脸上的水慢慢滑落,有些流进了脖子,她用手擦掉,莫名其妙对着镜子比了个剪刀手。然后又乐不可吱的笑起来。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用手当梳,把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走出去。 时间还早,苏思琪背上包,到外边去吃早餐。 朝阳照在身上,微风拂面,温暖而惬意。苏思琪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连琐早餐店吃早餐,平时她是不肯吃这么贵的东西的,在家煮碗面或是蒸两个包子就解决了。但是今天,心情不错,时间充足,她想好好的享用一顿美味早餐。 刚点了餐,坐在桌边等。看到门口进来两个人,竟是秦森和罗旭。 他们也看到了她,一个有些惊讶,一个却是目光深深。 苏思琪只好冲他们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秦森也笑了笑,缓步走过来,罗旭稍一迟疑,跟在后面。 “这么巧?”男人笑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跑掉,还不是又碰见了。 苏思琪有些讪讪的“是很巧,你们要吃什么,我帮你们点。” “不用,这种事交给罗旭就好。”自打一见面,男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罗旭听到这话,也就识趣的走开点餐去了。 “你早上怎么跑了?” “不是,开门了,所以,我,时间不早了”苏思琪有些语无伦次。 男人嘴角弯弯,换了个话题:“你点了什么?” “一碗白粥,豆桨,和小笼包。” 很快,苏思琪的早餐上来了,她先喝了两口粥,又捏了小笼包吃,想着秦森昨晚对自己的照应,客套的说:“你要不要吃,很好吃的。” 男人微笑:“好啊。”却是拖过她的白粥,舀了一勺在嘴里。 苏思琪张大了嘴,她指的是小笼包,秦森却吃她吃过的白粥,这个男人 男人看着她吃惊的表情,停了下来:“怎么?” “呵呵呵,原来你喜欢白粥。”苏思琪其实是想说,你怎么吃我的东西?但话一出来,却变了意思。 “对,我喜欢白粥,很好喝。” 粥在秦森那里,苏思琪只好端了豆桨喝,没话找说:“其实豆桨也不错,你可以尝尝。” “是吗?”男人大手伸过来,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咂巴了一下嘴:“有点淡,不过还行。” 苏思琪再一次目瞪口呆,他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想想有小洁癖的沈孟青,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好吧,他们真的不太象了。 男人只喝了一口就还回来,很自然的递回她手里,苏思琪傻呆呆的握住,感觉手心的温度比杯子还烫。 男人突然挑眉看她:“你不介意吧?” “啊,不介意。”苏思琪几乎是本能的回答。 “那怎么不喝了?” “喝,喝啊。”她把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那股淡淡的甜味似乎重了一些。 男人这才笑了,继续低头吃粥。 苏思琪眨巴着眼睛,发现自己非常犯傻,就象被他操控了一样,可明明她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罗旭站在远处,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得不佩服秦森,看着冷冰冰的,撩起妹来倒是一把好手。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看有没有落单的美美,准备给自己找一个去处。如果这个时侯他过去,秦森一定会用冰椎子一样的眼神戳死他。 但是苏思琪见他久久不过来,朝他招了招手:“罗助理,还没好吗?” 他想摇头,偏偏一个没眼介力的服务生将托盘往他一递,他要的东西全都齐了。 迎着苏思琪两道清亮的目光,还有秦森晦暗不明的眼神,罗旭左右为难,都不知道自己是要迈左脚还是迈右脚。 苏思琪之所以叫他,是因为她越来越陷在男人温柔的目光里,心里警铃大作,极需要一个人将她解救出去。 见罗旭站着不动,她有些奇怪,站起来说:“我过去看看。” 秦森倒也没说什么,淡淡的嗯了一声。等她一转身,就冲罗旭使了个眼色。 罗旭赶紧叫服务生替他打包一份,剩下的放在托盘上,等苏思琪过来,他把托盘往她手里一塞:“这是秦总的,麻烦你带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提上打好包的那份早餐匆匆走了。 苏思琪没想到会是这样,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办法,只好把秦森的早餐端过去。  “罗助理说他有事先走了。” “嗯,”秦森把东西归置好,递了碗粥给她:“刚才把你的粥喝了,这碗给你。” “不用了,秦总,我差不多饱了。” “多吃点,”男人低声浅笑:“你太瘦了。” 从分手到沈孟青失踪,她瘦了十斤,然后一直保持现状,加上个子高挑,确实让人感觉很瘦。 虽然瘦,苏思琪还是挺会吃的,也没再客气,慢慢的舀着白粥来喝。 邻座的人都在说话,又说又笑,嘈杂得不得了。只有他们两个神情安详,目光宁静,身处嘈杂喧嚣中却象坐在某个尊贵而安静的会所里。 过了一会,男人突然说:“其实你不用怕我,把我当成朋友就行了。” 苏思琪笑了一下“你是总经理,我可不敢高攀。”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追求者。”男人目光灼灼望着她,这一次,他不想象她失忆时那样,守在她身边耐心等侯,他想主动出击,如果她对他没有感觉,就逼得她有感觉。 “秦总,我跟你说过了,我” “我知道,你可以拒绝,但我有追求的权利。” 苏思琪不作声了,如果秦森表现正常的话,她觉得还是可以好好沟涌的,至少昨天晚上他表现得很君子。 吃完早餐,两个人一起慢慢朝公司走去。 正是上班的时间,公司门口人潮如涌,苏思琪怕被人看到她和秦森一起,便加快步伐和男人拉开距离。 上台阶的时侯碰到于曼丽,她赶紧挽住于曼丽的胳膊一起走。 于曼丽却往后看了一眼,奇怪道:“咦,秦总今天来这么早?” 苏思琪推了她一把“看什么看,快走吧。”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大堂,往前台走,于曼丽侧着头打量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苏思琪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到了前台,苏思琪弯腰放包,于曼丽终于知道她哪里不对劲了,说:“思琪,你衣服怎么这么皱啊?” “是吗?”苏思琪扭头看身后,又看不到什么“很皱吗?” “嗯,象在哪里滚过似的。”于曼丽眉眼一挤,笑得有几分意味:“是不是昨晚上哪混去了?连衣服都没换。” 昨晚的事,苏思琪不打算跟任何人,准备让它烂在肚子里。 她瞟了于曼丽一眼:“胡说八道。” 于曼丽还要说,余光看到秦森走过来,赶紧低眉顺眼立着不说话。 苏思琪的心却是砰砰直跳,生怕他当着于曼丽的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秦森到了眼前,却对于曼丽说:“你早点上去。” “好的,秦总。”于曼丽恭谨的应答。 秦森的目光掠过苏思琪,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转身走了。 苏思琪愣在那里,秦总经理刚刚是朝她抛媚眼了吗? 于曼丽却是一脸兴奋,摇着她的胳膊:“思琪,你说秦总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每天早上都要过来说一声,他是不是借故跟我说话啊?” 533会接我的电话吧? 又是一天紧张而忙碌的工作,趁着于曼丽还没上去,苏思琪先把昨天领的票单送到后勤部交给杨科长。 杨科长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票单,神色冷淡的点了个头。 苏思琪也没在意,转身就准备走,云姗姗却走进来,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昨晚睡得好吗?” 苏思琪敏感的察觉她话里有话。站着没动,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云姗姗仔细盯着她的脸“没有黑眼圈,看来睡得还不错。”她的目光下移,打量她身上,啧啧摇头:“衣服这么皱,也敢穿着上班,苏思琪,你可以邋遢,但公司的形象总要顾及吧?仪容仪表不合格,积绩减分,这个月你又会被扣奖金噢!” 苏思琪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扫了一眼沉默的杨科长,又看着一脸傲气的云姗姗,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云姗姗,昨天的事是你搞的鬼吧?故意要我去拿票单,趁机把我锁在里头。” 云姗姗夸张的耸了耸肩:“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是你人品不好而已,不然为什么不关别人,只关你。” 听到这句,苏思琪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气愤归气愤,但也不是那么的气愤。她懒得计效,狠狠的瞪了云姗姗一眼,大步走出后勤部。 回到前台,于曼丽有些埋怨:“怎么去那么久,我得上去了,免得秦总没看到人又催。” 苏思琪问:“秦总催了吗?” “那倒没有。”于曼丽又笑了,拍了拍她,一路小跑进了电梯间。 苏思琪坐在椅子上,有些怅然的笑了一下,一个疯狂的云姗姗,一个花痴于曼丽,都围着秦森转,秦森却说要追她!如果让云姗姗和于曼丽知道,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想曹操,曹操就到,余光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过来。 她抬头,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男人却微笑:“你手机给我。” 呃?她愣了一下“干什么?” “给我就好了,快点。”他的手伸在半空,温和的看着她。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开了锁递过去,男人接过来按了几下,然后她听到了响铃的声音,是从秦森身上发出来的。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下,然后又在苏思琪的手机上捣鼓几下才还给她。 苏思琪问:“你手机有电了?” “刚充的,快充。”男人面不改色的撒谎。 苏思琪便不作声了,低头看手机,原来男人把他的号码存在她手机里了,存的名字只有一个“森”字。看得她心头又似小鹿乱撞。 男人懒懒的趴在台子上:“会接我的电话吧?” 呃?她抬眼,赶紧又错开,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秦总,我要工作了。” “会接我的电话吧?”男人很固执,好象她不答,他就会一直问下去。 苏思琪嗯嗯啊啊应付着,脸上又飞起红云。男人得到答复,满意的走了。 苏思琪做了个深呼吸,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两口,就听到耳边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苏思琪,你个臭不要腰的,勾引了林浩楠,又来勾引秦森,我倒底哪里对不起你,我看上一个,你就来抢一个,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苏思琪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谁,她握着杯子,冷冷的看着云姗姗。 云姗姗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刚才她和秦森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秦森跟你说了什么?” “秦总跟我说什么,好象跟云部长无关。” “你?”云姗姗气得要扬巴掌,见会客区那边坐着的几个人朝她看过来,便生生忍住了,当着客户的面,她还知道要识大体的。 “怪不得他不理我了,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在作怪。”云姗姗语气讥哨:“我就不明白了,你倒底哪里好,为什么一个两个男人们都着了你的道,先是林浩楠,后是沈孟青,现在又来个秦森,苏思琪,你这么会勾男人,在中泰上班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到夜、总会去当头牌,保证赚个盆满钵满。” 苏思琪反唇相讥:“云姗姗,说起勾男人,我跟你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公司里谁不知道你为林浩楠争风吃醋,和女职员打架,林浩楠不甩你,又去纠缠秦总,却被秦总一次次从办公室里扔出来。云姗姗,我要是你,早就打个地洞钻在里面不出来了。” 云姗姗虽然脸皮厚,也经不起苏思琪这样打脸,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美好的胸线引得会客区那边的人频频侧目。 她狠狠的剐了苏思琪一眼:“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思琪满不在乎:“来吧,我等着。” 云姗姗气冲冲的走了,苏思琪往椅子里一坐,踢了一下桌子脚,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她就有种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的愤怒,心里极不舒服。 但是她没想到,云姗姗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如此直接。 下了班,和于曼丽,张萌盼一起吃了晚饭才回去,刚走进小区门口,就有几个男人向她围过来。 苏思琪反应还算快,见形势不对,赶紧拔腿就跑,想占着熟悉地形把那些人甩掉。 但她低估了对方的人数和本事,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人却紧追不舍。她有些急了,掏出手机想报警,一不留神排在最前面的号码却拔了出去,她赶紧按掉,要拔110,却有电话打进来,看了一眼跳动的那个字,正是刚才她不小心拔出去的秦森的电话。 她再次按掉,刚拔了个1,他又打进来,她只好接了,声音急促:“秦总,我现在有急事,挂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一下,立刻问:“你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在哪里?” “我在小区,有人追我,不说了,我着急报警啊。”说完她就挂了。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她没有时间再打电话,不顾一切的撒腿奔跑。 小区里的路灯幽幽暗暗,不甚明亮,凭借有利地形,她熟练的在楼与楼之间的小道上穿梭奔跑,和后面追她的男人拉开了一些距离。远远听到有人在叫:“妈的,那妞还真能跑。” 开玩笑,中学她是校田径队练长跑的,速度和耐力一样也不缺。 她猫在低矮的灌木丛里,喘了一下气,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却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就在她前面的路上响起。 “怎么不见了?人呢?” “看着她往这边跑的,一下就不见了。” “不会是上楼去了吧,去她家看看?” “麻狗,猫脸,你们去她家看看。”那人顿了一下,又说:“四处找找,看她有没有躲起来。” 脚步声又起,杂乱无章,苏思琪听到有人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握紧电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好在那人只探了一下头,并没有看到她,搜寻无果,几个男人朝路的那一头走去。 苏思琪刚松了一口气,电话却响起来,吓得她赶紧按掉,却已经晚了,那些人的脚步立刻朝这边奔跑过来。 躲不下去了,苏思琪只好跃过灌木丛,又拼命跑起来。 这一次,她的运气没那么好了,那几个人兵分几路,包抄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苏思琪杏眼圆瞪,怒视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为头的人走上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恶狠狠的说:“还想跑,能跑得掉吗你?” 苏思琪捂着脸,没有轻举妄动,一看这些人就不是善茬,惹火了他们,吃亏的是自己,她向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得先搞清楚状况,不过她猜这事八成跟云姗姗脱不了干系。今天惹恼了云姗姗,所以她不放过她。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云姗姗敢再做出上次那种疯狂举动,她就拼个鱼死网破! 那人又抢了她的手机,喝了一声“带走!” 有人推了她一把“走吧,还想挨打是怎么的?” 苏思琪当然不会走,只问:“谁让你们来的?是不是云姗姗?” 为头的是个爆脾气,见她不动,还敢出声问东问西,火气又上来了,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只是这一次,他的巴掌没有落下来,在半空被人捏住了手腕。而且力道大得出奇,疼得他哎哟哎哟直叫唤。 见有人敢对他们老大不敬,罗罗们一拥而上,却被另一个男人拦住,他一个人对五个,似乎绰绰有余,罗罗们被打得惨叫连连,最后都倒在地上不敢再起来,但是比起这个身手厉害的男人,捏着老大手腕的那个更让他们心生惧意。 他就那么站着,一声不吭,非常平静,被他捏住手腕的老大却痛得满头大汗,不住的求饶:“好汉,高抬贵手,我的骨头要,要断了,真要断了。” 他的脸上寒冰一片,冷冷的目光透着锐利和戾气,惨淡的路灯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象浸了一层寒光,阴森得叫人心里直发毛。 苏思琪也很害怕,明明秦森是来救她的,可她就是止不住的害怕。她见识过他的冰山脸,却没见过他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 被他阴冷的目光一扫,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男人看着瘫在地上的老大,声音低缓:“你想打她?” 534你想打她? “不是,没有,我只是想吓唬她。饶了我吧,我的手真的要断了,要断了啊。”老大的声音变成了哀嚎。 秦森没有理会他的哀嚎,仍是用那种平静而低沉的声音说“我都不敢动她一手指头,你居然想打她?” “我真没有,我没打她,我是吓唬她的。” 男人看了一眼苏思琪,眼里寒光骤然一闪,虽然灯光不甚明亮,他还是看出来她的脸微微有些肿,一看就是被人打过的样子。这让他瞬间抓狂,在他归来后,她居然还被人欺负,简直就是不可饶恕。不管是打她的人,还是他自己。 “谁打的?” 没有一个人作声,连苏思琪也保持沉默,她直觉说出来,事情会变得更糟。 “谁打的?谁打了她?”男人再问。 还是没有人出声,但地上躺着的喽喽们的目光都齐齐看向老大。 男人哼了一声,松了手,罗旭预感不妙“秦先生。” 话音未落,秦森已经一脚将老大踹飞,然后猛扑过去,凌厉而凶狠的拳头砸在他身上,可怜的老大哪里是他的对手,在这种强势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象块破布一样,被他左一下,右一下摔打在地,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只是动着嘴巴出气。 苏思琪怕得要命,眼前的秦森就象失去了理智一般,打在老大身上的每一下都让人心惊肉跳。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把老大活活打死。 她推了罗旭一把,小声说:“得阻止他,会出人命的。” 罗旭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秦先生,别打了,会死人的。” 秦森恍若未闻,每一拳每一脚都是重之又重。那闷卟的击打声听得苏思琪实在受不了了,她是真的怕秦森把人打死去,那就闯大祸了! 不顾不切的冲出去,抱住男人的腰:“别打了,他真的会死的!” 男人挥在半空的拳僵在那里,另一只手抓着老大的衣脖子一松,老大哧溜一下倒在地上,软得象滩泥。 苏思琪抱着男人没松手,惊恐的望着倒地的老大:“他没死吧?” “别担心,死不了。”男人低头看着箍在腰上的纤细胳膊,心里一阵阵发紧,站着半天都没动。 苏思琪这才后知后觉的松了手,脸上有些讪然,幸亏灯光幽暗,照不见她发烫的脸。 罗旭踢了地上的喽喽一脚:“还不快滚?” 喽喽们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过去抬起他们老大,却见秦森手一摆:“等等。” 只两个字,喽喽们立刻吓得手脚发抖,杵在那里不敢动。 秦森走到老大身边,低头看着他,象是在问喽喽们,又象是自言自语“他用哪只手打的?” 没有人敢吭声,秦森用脚踩住老大的左手:“这只?” “不是。”有个喽喽下意识的开口。 “那就是这只,”他松了左手,又踩住右手。 苏思琪惊魂未定的看着罗旭,小声问:“他要干什么?” 罗旭抚额,有些无奈:“终归是惩罚吧。” 话音刚落,秦森的脚重重的踩下去,一片寂静中,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喽喽们面色惨灰,罗旭看着别处,只有苏思琪轻呼一声,显然吓得不轻。 “滚吧。”秦森轻而缓的吐出两个字。 瑟瑟发抖的喽喽们这才抬着半死不活的老大逃之夭夭。 秦森看着苏思琪:“走,回家。” 苏思琪有些懵懂的点头,率先往前走。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这个可怕的男人,可是触到他冷然的目光,她居然不敢抗拒。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有罗旭在,他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三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秦森进了门就往卫生间走,苏思琪以为他要上厕所,可是他出来的时侯,手里却拿着拧好的热毛巾,直奔她而来。他要给她做热敷。 苏思琪坐在那里,热烫的毛巾敷在脸上,她没什么感觉,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久久不能平静。 以往她觉得秦森再怎么冷,也算是个斯文人,今天看到他打人的场面,才知道原来他那样暴戾,让所有人心生畏惧。 而他现在离她这样近,他的气息笼在她周围,每一声呼吸都让她感到惧意。 “还疼吗?”男人低低的问。 “不,不疼了。”她几乎是立刻就回答,目光却躲闪不敢看他。 男人目光一沉:“你在害怕?怕我?” 她低着头不敢吭声。脑子里却象放电影一样闪过他打人的镜头,那样血腥,那样暴力,他袖子上还有血,星星点点,染在白色衬衣上,象冬日怒放的红梅,却让人触目惊心。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男人把毛巾拿下来,扔在桌子上,往阳台上走。 苏思琪一惊,忙抬眼去看,却只看到男人孤绝而漠然的背影。 罗旭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低声说:“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苏思琪把声音压得很低:“刚才我真担心他把人打死了,那样事情就闹大了。” “放心,秦先生有分寸,他真要弄死那小毛贼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哪需要那样打,他是在发泄。” “发泄?”苏思琪不明白:“发泄什么?” “他来晚了,让你受了苦。” “你的话有点多。”男人冷清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 罗旭哑笑,冲苏思琪挤了挤眼睛,不吭声了。 苏思琪静了一会,用无声的口形问罗旭:“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还是怕,在见识过他的凶残狠厉之后,她没办法不怕。 罗旭笑了“他在生他自己的气。” 苏思琪似懂非懂,是因为他来晚了,让她挨了打吗?可她已经很感谢他了,因为他从而避免了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她本来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可是他从天而降,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虽然场面有些凶残,但他救了她,这是事实。 罗旭又小声说:“他心情不太好,你让着他一点,男人嘛,该哄的时侯就要哄,我先辙了。” 苏思琪急得一把攥住他:“你别走啊。” 罗旭开玩笑:“我再不走,他会象打那个人一样打我了,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给苏思琪一个胆子,她这个时侯也不敢跟秦森单独共处一室,抓着罗旭不放“你带他一起走。” 罗旭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气没消,是不会走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让他消气了,还有,你再这样拖着我,他看到会很生气的。” 虽然秦森站在那里并没有回头,苏思琪还是立刻就松了手,却跟着罗旭往门边走,她恨不得跟罗旭一起离开才好。 罗旭看着她惶然的表现有些好笑,低声安慰道:“放心,在这个世界上,他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你。你迁就他一点,尽量不要惹他生气。” 苏思琪站在门口,看着罗旭朝她摆摆手,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她把头探出去,只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在门边磨蹭了半天,也没见秦森进屋里来,只好自己走到阳台上去“秦总,今天的事谢谢你啊。” “你叫我什么?” “秦总。” “以后私下里叫我的名字。”男人转过身,他的脸隐在幽暗里,眼睛却亮得发光。 苏思琪有些费力的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得出她还是很怕他,秦森有些无奈,早知道这样,不应该让她看到他打架。 “我说过,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好,”苏思琪点头。 男人默了一下,声音低哑:“对不起。” “不不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真的,秦总,”触到男人的目光,她立刻改口:“秦森。” 他站在那里,身后一片黑暗,而他象个从黑暗中衍生出来的人,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他突然朝她张开手“来,让我抱抱。” 苏思琪睁大眼睛,张大了嘴,显然又受到了惊吓。 男人却暗自嘀咕:她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不要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抱一抱。” 男人的声音平缓,面容平静,张开双臂等在那里,苏思琪心里发毛,几番纠结,慢慢的走了过去,男人一触到她,立刻收紧手臂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听到他轻轻吁了一口气,仿佛是满足,静静的抱着她一动不动。 在男人温暖的怀里,苏思琪的紧张居然奇异般的消失了,她甚至也没有和陌生男人亲近的羞涩感,这个怀抱让她非常有安全感,好象在这里,任何人都伤害不了她,包括秦森自己。 男人把头搁在她的肩上,两人颈脖相缠,似一对交颈鸳鸯。 苏思琪望着灰蓝色的天幕,上面依稀有几颗横糊的星子,月亮细而弯,淡得象个影子。一阵夜风吹来,她打了个颤,下意识的抬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这四年,她独自撑过来,人人都说她坚强,只有自己知道,夜深人静的时侯,她是多么孤单寂寞。就当作小小的放纵一回,无关情爱,她只是想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休憩片刻。 535我只想抱抱你 这天夜里,秦森没有走。 当然,苏思琪是反对他留下来的。 但男人振振有词:“那些人知道你住哪,说不定会再返回来,两条路你自己选,要么我留下,要么你跟我走。” 苏思琪思考良久,还是决定留下来。毕竟她跟秦森还不是很熟络,怎么能随便跟他走呢? 苏思琪住的是一房一厅的小套间,带着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房间门的锁早就坏了,也没有修,觉得没必要,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个不太熟的男人到家里来睡呢? 客厅的沙发短,秦森躺下去腿都伸不直,这让她想起很久以前,还是在s市的时侯,沈孟青赖在她家住了几天,睡在沙发上,腿也伸不直,看起来,他们俩的身高应该是差不多的。 看秦森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苏思琪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睡床吧,我来睡沙发。” 秦森嗤了一声“你要睡这里,半夜三晚被那些人抓走只怕还在做梦。” 苏思琪说:“他们要是从阳台进来呢?把我抓走了,你还在做梦。” 秦森眉头微蹙,想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只能贴身保护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我睡床,你也睡床?” 男人似笑非笑的点头。 “想得美!”苏思琪想朝他翻个白眼,想想还是算了,她顿了一下,问男人:“我可以相信你吗?象那晚在库房一样?” “当然,要我发誓吗?”男人举起右手。 苏思琪把他的手按下去“那倒不用,信任是慢慢建立起来的,老实告诉你,我房间门的锁是坏的,你晚上可别梦游走错了地方。”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自从他抱过她,脸上就有了笑意,苏思琪也没那么害怕了,对他的态度跟平时一样,只是不敢太放肆。 她从房间里抱了一床薄被子给他,然后就进房间睡觉了。 秦森一点都不困,算是托了那帮小毛贼的福,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女人家过夜了,只是还差点火侯,他的目标是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才叫圆满。 四处环顾了一下,房子又老又简陋,但她布置得很温馨,巧妙的用各种简单的装饰遮住破败的地方。 屋子里到处都是花,怪不得他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香味,有些摆在水桶里,有些插在瓶子里,还有些种在花盆里。有的快要枯萎,有的却还生机勃勃,全是一色的红月季,他看着看着,突然记起来,这应该是上次他送她的九百九十九朵月季。 以为放不了几天她就该扔了,没想到她却用各种方式最大限度的保留着这些花他送给她的花! 他心里象灌了蜜似的,甜滋滋的,这种感觉太久没有过,一时间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傻呆呆的看着那些花儿出神。 女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秦森,你睡觉的时侯记得关灯。” 男人应了一声,看着这简陋的屋内,突然眼睛一热,他熄了灯,把手覆在眼睛上,久久没有放下来。 从遇到他的那天起,她就一直被他悉心呵护,就算是失忆的那几年,也是住的带管家的公寓,开着二十来万的s招摇过市,吃穿更不在话下。什么时侯吃过这种苦,连点个灯都怕费电。 是他的错,是他亏欠了她。回来前他就想,一定要补偿她,好好照顾她,结果他回来后的今天,她却挨了别人的耳光。 仿佛压抑数年的怒火一下爆发出来,罗旭说的没错,他就是在发泄,发泄他的愤怒,他的思念,他的无奈,他的痛苦 心里的苦闷太深太多,一旦找到出口,他便不无所顾及,只管泄愤,没想到把她吓到了。在她眼里,他现在成了一个凶残的人。也因为这个,她才没敢把他赶出去。 秦森在黑暗中苦笑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眼角却有液体滑落,慢慢渗进他的头发里。 一整个晚上,他没怎么睡着,几次起来走到她房门边,想推门进去,却想着女人殷切的目光:“我可以相信你吧?” 他知道自己必须先取得她的信任,库房那晚就做得很好,只是离她越近,他的心就越静不下来。他想她,想要她,渴望她,想索取,想真实的感受她的存在。从来没有这么想,那个念头一旦生根,立刻发芽破土,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一分一秒对他都是煎熬。 他的理智,冷静,自控力在这一刻全跑得无影无踪。 秦森急燥的坐起来,把手插进头发里,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 他抬起头来,女人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开灯,借着窗外一点蒙蒙的光摸索着去卫生间。 男人在黑暗里坐着没动,象一座雕像。 苏思琪睡觉前因为紧张,喝多了水,结果闹得要夜起,她有些迷迷糊糊,习惯性的摸去卫生间,进门开灯,灯光一亮,她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于是尽量忍着不弄出动静,冲水洗手也是轻手轻脚。 关灯出门,她站在门边适应了一下黑暗,才摸着往房间里去。 突然,背上贴上来一个温热的怀抱,男人的大手环住了她的腰。 苏思琪吓得呼吸都滞住,心跳也停止,整个人窒息了般,过了一下,才大声喘起来,声音又急又怕:“你,你说我可以,相信你的。” “我不会动你,”男人把头搁在她肩窝里,呼吸喷在她脖子里,又热又痒,声音低哑又慵懒:“我只想抱抱你,一会就好。” 苏思琪整个人都是僵住的,一动不敢动。四周一片黑暗,而她站在黑暗里惶然不知所措。 他抱了好一会都没有松开,大概是他的怀抱太温暖,呼吸太轻柔,又或者是她对他的怀抱有了一定的熟知感,苏思琪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平稳了,困意再度袭来,她有些迷糊了。可男人依旧没有松开。 她怀疑男人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轻浅均匀,她拍了拍环在腰上的手,嘟噜着:“我困了。” 男人立刻就应她:“我抱你去睡。” 她想说不用,身子却已经腾空,他把她抱进了房间,因为不熟悉,在黑暗里撞到两次脚,但他一声不吭,最终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苏思琪一挨床就自动滚进被子里,只觉得额上象什么温软的东西拂过,又轻又快,就象蜻蜓点水一般,但她实在太困了,迷糊间又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男人静静在床边站了一会,然后去了卫生间,在里面呆了很久,然后开水冲澡。穿回衣服到沙发上躺着。 腕上手表的夜光指针指向凌晨两点,他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望着虚无的黑暗发起呆来。 隔着墙,她在里面安睡,他在外面守着。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还失忆的时侯,他在她家赖了几个晚上。有一天偷偷趁黑摸上了她的床,她却毫无察查,而他也不敢放肆,只是安静的抱着她入眠。早上醒来的时侯,她居然小心翼翼自己偷偷溜走。想起那一幕,他忍不住微笑。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样的勇气,他害怕早上醒来看到苏思琪对他横眉冷对。几年的分离,他们都变得太多,她不敢靠近他,他也无法掌控她,他们对彼此都需要重新认识。 早上,苏思琪的生物钟准时醒来,离闹钟响还差半分钟,她伸了个懒腰,把闹钟设置关掉,揉着眼睛跳下床。 悄悄打开房门,男人还蛘缩在沙发上安静的睡着。 她退回来,换好衣服,然后轻手轻脚的下楼去。 她离开五分钟,男人就睁开了眼睛,他到早晨才迷盹过去,一下睡沉了,可是毫无预兆的突然惊醒,他静了一下,看到她的房门是开着的,走过去一看,床上没人。 心猛跳了一下,还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了? 屋子很几乎一目了然,厨房卫生间阳台都没有,他站在阳台上刚要转身,突然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慢跑,他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眼里有了笑意,她在晨跑。 苏思琪跑着跑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也没在意,小区里不止她一个晨跑的。 身后的人追上她“你出来也不打声招呼,还以为你被人捉走了。”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看你睡得正香,哪里敢打挠。” 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任何时侯,你都可以打挠我。” 苏思琪笑起来:“话可别说得这么满,凌晨三四点呢?” “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 苏思琪眼珠子转了一下,还没开口自己先笑了起来,秦森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果然,她咳了一声,说“你在床上做运动的时侯总不希望被人打挠吧?” 秦森明白她的意思“当然不希望。”他顿了一下,声音轻缓:“不过和我做床上运动的人只会是你,我非常喜欢你打挠我。” 苏思琪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劲,居然一大早跟他开这种荤玩笑,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下苏思琪不跟他客气了,呸了他一口:“流氓!” 536我打算重新追求她 雨下得极大,铺天盖地,倒处都是水帘子,树下站着一个撑伞的男人,身材修长笔直,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沉默的看着前面亮着灯的别墅。 这样的雨夜,没有几个人愿意出门,方卓越也老实呆在家里打游戏,萧筱带小野回老家去几天,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隔着厚厚的窗玻璃,雨声滂泼,倒是个适合睡觉的夜晚。 方卓越打了个呵欠,准备今天早点到床上去躺着。门铃却突然响了。 他微皱了眉,这么晚,又这么大的雨,谁会来找他? 走到门边,可视门禁里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眉眼冷峻,气质沉静。 “你找谁?” 男人却答非所问:“卓越,我回来了。” 方卓越一愣“你是谁?” “方卓越,你后脑勺上的疤是我打的,缝了八针。” 方卓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越眨越快,屏幕里的男人,陌生的眼眉,微微带着笑意,透着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打开门,男人把伞留在外面,自己走了进来。 方卓越上下打量他,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惊魂未定。 “吓着你了?”男人轻笑了一下,捶了他一拳。 方卓越捂着胸口“你下手可比以前重。”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你可以验证。”男人坐下来,身子靠在沙发里,跷起二朗腿,一副悠闲散漫的样子。 方卓越则环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他:“小学二年级,你喜欢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男人卟哧一笑:“没有。” 方卓越也笑,他确实在耍诈“初中的时侯,暗恋你的女生是谁?” “太多,你问哪个?” “坐你前面那个。” “方小娜,她爸那时是北安市市长。” “高中蓝球赛,我们唯一输的那次是什么时侯?” “高中我在美国,你在国内,我们没有一起打蓝球。” “我们打架最狠的是哪次?” “就是你后脑勺开花那次。” “为什么打架?” “你以为我抢了你喜欢的女生,事实上那女生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我。” “高中毕业我去看你,结果你带我去了哪里?” “美国最富盛名的红灯区。” “你大学有过几个女朋友?” “四个。” “最后一个是谁?” “安夏诗。” “安夏诗的前男友是谁?” “陆天臣。” “陆天臣和安夏诗分手后交的女朋友是谁?” 男人顿了一下“他们交往的时间不长,应该不算。” 方卓越激他:“说不出吗?” “苏思琪。” “你最爱的女人是谁?” “苏思琪。”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方卓越。” 方卓越哈哈大笑起来,朝他伸出手:“欢迎你回来。” 男人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 方卓越猛的将他一扯,紧紧抱住,太久没见,秦森心里也颇多感慨,拍拍他的背就要松开,但方卓越居然不肯松手,死死箍着他。过了一会,他感觉到方卓越有些发抖,但极力压抑着,秦森心里有些钝痛,任他抱着没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方卓越才平静下来,低头擦了一下眼睛,快活的叫起来“你回来了,咱们得喝杯酒庆祝一下。” 秦森笑着说:“好啊。” 方卓越到吧台拿了一支红酒,两只高脚杯过来。 “说说,你是怎么大难不死的?” “马克救了我。” 方卓越把酒杯递给他:“那个特种兵马克?” “对,我让律师给他发了求救信息,不过他赶过来的时侯还是晚了一步,我已经坠海了,他把我从海里捞起来,想办法带出境。” 方卓越和他碰了一下,看着他的脸:“你,毁容了?” “是,摔下来的时侯,脸被岩石磨得皮肉都没有了,声带也在那次受损,实在没办法见人,就随便整了一下,成了现在的样子。” 方卓越的眼睛有些微湿,笑容却越发灿烂:“你这样子比以前帅多了。” 秦森笑了笑,没作声。 “对了,见过思琪了吗?” “见了,我现在是中泰的总经理。” 方卓越张大了嘴“你进了中泰?你是想” “拿回我的东西。” 方卓越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尽,酒杯往桌上一墩:“仇肯定是要报的,奶奶的,这些年云长博和文杰迅可谓是春风得意。俩个人中饱私囊,不晓得坑了中泰多少钱,还人模狗样的出现在电视上,各种慈善晚会上,道貌岸然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看得我都想砸电视。孟青,你一句话,上火山,下油锅,我陪着你干!” 秦森微笑看着他,静了一会才说:“谢了,兄弟,”他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中泰的总经理秦森。” 方卓越跟他握了握:“很高兴认识你,秦总。” 两人相视一笑,重新坐下来,方卓越说:“孟青” 秦森打断他:“以后叫我秦森,免得说溜了嘴。” “好的,秦总,”方卓越笑着说:“秦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秦森今天来当然不是为叙旧,他是有正经事来找方卓越。 听他说完,方卓越有些惊讶:“你让我帮杜铭宇?别忘了,当年他可是把你送进去的罪魁祸首!” “你放心,他,云长博,文杰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为什么?让杜铭宇和云长博去狗咬狗好了,咱们坐等渔翁得利不好吗?” “要让事情在我们可控制范围内,我们就必须插手。” “可是杜铭宇强大了,今后收拾他可就难了,你不知道这小子如今可是s市的新贵,不晓得多少人巴结他,你出事后,我和江朴良几个本来打算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结果这小子要么就找不到人,要么就前呼后拥,保镖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无从下手,后来他掌控云氏,越发气焰高涨,有几次在商会里碰到,他都是鼻尖冲天,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好在业务上跟他不相冲突,不然一准闹个你死我活,一提这个人我就烦,现在你却说要我帮他!” 窗外雨声隆隆,男人的声音低沉缓慢:“让他飞得更高,是为了摔得更重。” 方卓越看着男人,看着他脸上的沉毅之色,慢慢点头“好吧,既然你有安排,我听你的。” 秦森便把一些具体的情况详细的跟他说了说。 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计划的每一步都必须行之有效,而且不能打草惊蛇。方卓越越听越佩服,秦森把杜铭宇和云长博这一战几乎所有会出现的情况都预估了出来,并做了妥善的安排,他的大脑就象个精密的计算器,每一步都非常严谨,而且环环相扣,丝丝相连。 这样有计谋的头脑必是沈孟青无疑,他比他们都聪明,想得更长远,看得更透彻,一直以来,他都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领袖人物。 等秦森把全盘计划都说出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做。” 两人笑着干了杯,这事就算谈妥了。 方卓越有些感慨“说实话,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秦森笑了笑:“那是你对我没信心。” “说到信心,我只佩服苏思琪,就她一个人还认为你活着。这些年她活得太苦了对了,她知道你的身份了吧?” 秦森摇头“我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她等得那样辛苦,你怎么不告诉她呢?” “还不是时侯,目前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大敌当前,凡事小心点好,思琪太重感情,她要是知道了,难免不露馅,我怕他们拿她威胁我,你知道,这个世上我就她这么一个软肋,威胁我不怕,我怕的是她为此受苦。”他顿了一下“况且,她现在和林浩楠在一起。” “说起这个我就想不通了,”方卓越挠了挠头:“听萧筱说他俩好的事,我立马就打电话把苏思琪骂了一顿,结果她还振振有词,什么人家早改过自新了,现在是良民一枚等等,气得我都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在这件事上,我和萧筱是统一战线的,都不希望她和林浩楠在一起,现在你回来就好了,她的心还是在你身上的。”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 “对哦,那怎么办?” 秦森弹了一下烟灰,笑意更深:“我打算重新追求她。” “开始行动了?” “是的。” “进展怎么样?” “她,有点怕我。” “怕是好事,当初她也怕你,后来你俩不是挺好的了。” “希望如此吧。”秦森笑了笑,眼前浮现出女人明朗的笑脸。那一晚过后,他们的关系好象近了一些,彼此熟络了许多。她对他的态度也恢复正常,早上经过前台的时侯,会听到她爽朗的招呼声:“秦总早。” 而他回答:“早,小苏。”公事化的称呼里透着一丝亲昵。 他总是找机会和她单独相处,心情好,或郁闷,都会下楼去找她,有时侯一天经过前台的次数多达十来次,找各种借口跟她说话。她那样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他的企图,可是也不戳穿,红着脸应酬他。 他后来在晚上又去过她家两次,买了一些水果零食提上去,她嘴上说着客套话,却也没拒绝,两人坐着说了一会话,气氛还算融洽,当然他每次都不会打挠很久,表现得象个正人君子。 他想,照这样下去,应该会水到渠成的吧! 537合作愉快 云长博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人脉背景比杜铭宇想像中更厉害。 双方交战没多久,杜铭宇就看出来事情有些不对,他游说到新公司的客户基本都是云氏的老客户,和云氏合作多年,关系一直良好,虽然杜铭宇游说了他们,但云长博一出马,利用各种优惠策略,直接把下个季度的合约订单什么都敲定了,也就是说他虽然拿走了云氏客户,只是一个短期行为。等合约到期,客户们又会重回云氏的怀抱。 本来在商场上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一切以利益为主。当初他用优惠的格价把客户拉过来,现在云长博又用更优惠的价格把客户拉回去。他手里流动资金不多,云长博却有中泰做后盾,再这么斗下去,谁输谁赢,很快就能见分晓。 杨清华愁眉苦脸站在桌子前“杜总,说白了,云长博现在就是拿钱在跟我们斗。咱们有一大笔钱都压在城郊那块地上了,是不是暂时缓一缓,先套出来用一用。” “不行,那块地我势在必得。”杜铭宇想了想:“替我约玛德银行的李行长吃饭。” 杨清华有些无奈:“好吧。” 最近一直在跟银行接触,效果不太理想,有个私交跟杜铭宇不错的朋友推荐了这位李行长,说是可以试一试。 玛德银行是最近两年才落户s市的中外合资银行,在香港上市,最近两年开始在内地发展,听说背、景雄厚,实力很强。 饭局定在第二天晚上,杜铭宇和杨清华先到,李行长晚到几分钟,却是独自赴约。他中等身材,微胖,一双小眼睛透着精明。一见面就和杜铭宇热情的握手,看上去很健谈的样子。 双方谈得很愉快,不过提到钱,李行长还是有几分为难。 “杜总,你是黄总介绍的,我理应帮忙,不过现在每个银行都是银根吃紧,一下要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确实有困难,而且你们是新公司,在业绩和信誉方面还没有什么建树。别看我是一行之长,但我上面还有领导,公司的审核制度相当严格,这件事走正常程序恐怕有点难度。” 杜铭宇一下就听出来话外音“如果不走正常程序呢?” “我手里倒是有一笔钱,是个财大气粗的关系户,如果你让他有利可得,他当然会借给你,不过比银行利息可要高一些,但也不会超过私贷的最大限额,你看怎么样?” 杜铭宇知道法律规定内的民间私贷是年二四的利息,比起高利贷还算是合理,他也付得起。便笑着说:“这个应该没有问题,李行长,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我杜铭宇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恩德,将来有什么要我效劳的尽管开口,在s市我杜铭宇的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好说好说,”李行长打着哈哈“我和黄总是老交情,他的面子我不能不卖,好几拔人都想要这笔钱,我一直捂着没出手,干脆这样,我打个电话,看钱主人有没有时间,替你们引见引见,你们双方去谈,我就做个中间人。成不成,看你们自已。” “李行长,真是太感谢了。”杜铭宇满心欢喜。 待李行长走出去打电话,杨清华笑着说:“杜总,我看有戏。” “嗯,”杜铭宇点点头“李行长松了口,现在要看钱主人的意思了,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钱没到手,一切都是空谈。” 这时,李行长推门进来,哈哈笑着:“还真是巧,电话打出去,钱主人刚好也在这里吃饭,他马上就过来。两位稍等片刻。” “应该的,应该的,”杨清华忙替李行长倒了酒,笑着说:“看来我们跟这位钱主人还挺有缘份。” “有缘份好啊,这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啊,还真是很奇妙的事,就好象男人和女人,对上眼了,就是他了,换了谁都不行。说句实话,我对杜总是有眼缘的,一见面就感觉不错,杜总年青有为,黄总在我面前没少夸你,今天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李行长你太会说话了,”杜铭宇和他碰了一下杯“要说李行长才是了不得的人物,玛德进s市才两年吧,在李行长的领导下风生水起,业务节节攀登,现如今谁不知道玛德银行的钱最多,把国有银行甩出去一大截。”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给面子” 双方正你吹我捧说着客套话,有人推门进来。 李行长忙迎上去:“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来人笑了笑“李行长,不用解释,我和杜总是老相识。” 杜铭宇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李行长嘴里的钱主人竟是方卓越!心立马一沉,直觉今天他是白来了,方卓越是沈孟青的人,怎么肯把钱借给他? 没想到方卓越却坐了下来,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李行长,若是借给别人,我也就那点要求,其余的你看着办,但借给杜总嘛只怕还得有个附加条件。” 杜铭宇和杨清华对视了一眼“你说。” 方卓越却没怎么看他,仍是对李行长说话:“我对这位杜总信不过,如果他要借,得有个东西抵压一下,不然我怕那些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李行长显然不知道他们的过节,疑惑的看了杜铭宇一眼:“杜总,你看” 杜铭宇想了一下,说:“我名下有十二套房子,可以全部抵押给你。” 方卓越嗤了一下:“我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我自己的房子还住不过来呢,我知道你是新公司,也不想为难你,你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做抵押,这钱我就借了。” 按说百分之五真的不多,但杜铭宇不相信方卓越有这么好心,他现在正在云长博斗,如果方卓越要搞鬼,他腹背受敌,这场战他必输无疑。 “方卓越,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帮我?”杜铭宇直接了当的问。 方卓越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对李行长说:“可不可以让我和杜总单独谈谈?” “当然,你们谈,我就是做个中间人,主要还是你们谈。”李行长识趣的站起来。 杜铭宇朝杨清华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出去。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杜铭宇和方卓越两个人。 四年来,他们都避免相见,但圈子就这么大,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侯,远远碰到也装作不认识,可以说这几年双方毫无交集,陌然相待。 所以杜铭宇有些奇怪,为什么方卓越肯帮他? 屋里很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在等,一个却是在酝酿。 方卓越点了根烟,舒缓了一下情绪,看到杜铭宇,他心里还是气愤难当的,但也只能暂时压住,办正事要紧。 良久,他终于开口:“杜铭宇,我要帮你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对付云长博,在这件事上,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有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虽然帮你,但我们永远也不会再成为朋友,商场上一切以利益为重,在我方卓越心里,却是情比利重。所以,你不用怀疑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和你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方卓越这番话非常坦白,杜铭宇却是半信半疑,他相信方卓越会抛弃恩怨帮助他对付云长博,毕竟云长博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这个过程中,方卓越会不会对他下手,就有点难说了。 “你是想借我的手把云氏灭了给沈孟青报仇?” “你可以这样想。” “你就不怕我灭了云氏,壮大势力,以后你想跟我斗可就难了。” 方卓越笑了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我现在只想让云氏消失在s市。” 杜铭宇看了他半响,终于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方卓越却没有握手,冷冷的说:“我们不是合作关系,你和云氏的事我不会插手,手续李行长会办妥,如果没问题,你找李行李约时间,把抵押文件弄妥就ok了。” 杜铭宇没想到他这样爽快,不过他了解方卓越的性格,一直都是个洒脱的人,处事果断,想好了轻易不会改变,他本以为方卓越会拿那笔钱做文章,要掺与进来一起和云长博斗,没想到他就真的只是借钱,别的不理,这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方卓越说完就走了,杜铭宇和李行长继续把酒言欢,因为钱的事有了着落,大家都很高兴,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走的时侯,都微有醉意。 回去的车上,杨清华见杜铭宇心情不错,趁机问:“杜总,你跟方总以前是认得的啊?” 杜铭宇哼了一声:“岂只认得,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那为什么” 杜铭宇脸色一冷:“不该问的别问,不过方卓越为人狡猾,这件事我们还是得多留点心。” “好,我知道了。”杨清华猜想,杜铭宇和方卓越肯定是有什么过节,不过现在方卓越肯帮他们,说不定这两人还有重归于好的可能。如果多一个方卓越帮他们,对付云长博的胜算又要大一些。 杜铭宇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把他和方卓越的对话仔仔细细在心里过一遍,想找出一点珠丝马迹来。但他想来想去,觉得这步棋还是可以走,不管方卓越为了什么帮他,不管方卓越还暗藏着什么,他都可以防患得到,哪怕是方卓越借他的手灭了云氏后,再回头跟他斗,他也不怕,相信吞掉云氏后,他必然势力大涨,到时侯方卓越未必有那个本事来惹他。只要他步步为营,小心紧慎,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538是不是怕我拿走你的心? 屋子里乌烟瘴气,雪亮的灯光照着烟雾层层,方卓越用手拂了两下“都少抽一点,留着小命多玩几年。”说着他起身把窗子打开,让屋里的烟雾散出去。 江朴良便笑:“哟,卓越,倒底有家有口就是不一样了啊,怕死了啊?娇妻幼子,羡煞旁人啊!”“就是,卓越哥,也不把嫂子和侄子带出来一起聚聚,好象谁还能抢了他们去?”关克勤摸了张牌丢出去,撇了撇嘴:“我都多久没见着小野了。” 方卓越懒洋洋的说:“还是不见的好,免得把我儿子带坏了。” “怎么就带坏了呢?我们可都是大大的良民。” “上回谁教他说滚蛋的?”方卓越提起这茬还是没好气:“萧筱为这事k了我好几回,她觉得小野跟着我都学坏,何况是你们这几个。一听是跟你们聚会,打死也不来。” “完了,”曹博皓笑道:“咱们几个都上了萧筱的黑名单了。” 大家哄然大笑起来。 王沐琛突然说:“你们听说了没有,杜铭宇的春铭公司和云氏在斗法呢。” 江朴良哼了一声:“谁不知道,懒得理而已,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最好是两败俱伤。”见曹博皓打出一张二筒,赶紧牌一摊:“胡了!” 曹博皓瞟了他一眼“江公子都胡了几盘二筒了,是不是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啊?” 大家笑起来,江朴良笑得嘴歪歪:“在坐的谁不喜欢,举个手我看看?” “难怪萧筱不肯来,听听你们说的这些话,还有没有一点正经了!”王沐琛装模作样板着脸训人,却忍不住发笑。 关克勤说起这些最是来劲,手虚虚的抓了抓“嘿,上周碰到个妞,那手感真绝了,皮肤好得令人发指,尺寸不大不小,就象一对小白鸽,扑飞扑飞的” 他最爱说这种艳事,哥几个都笑哈哈的打趣,只有方卓越沉默着,有点心不正焉的样子。过了一会,他突然说:“我希望云氏输。” 大家都愣了一下,那个话题都结束了,他怎么又提起来? 江朴良问:“你希望杜铭宇赢?” “不会有两败俱伤,两边都不是善类,总会有一个赢,一个输。”方卓越说:“相比之下,我希望云氏输。” 王沐琛点点头:“你这样想是对的,云长博那个老鬼是这一切的始作涌者,干掉他才能为孟青报仇。” “一想着他现在坐镇中泰,我就气得吐血。”关克勤愤愤的道:“怎么老天就不收拾那王八蛋,等着吧,等小爷活够了,干死他。” “不需要等,现在就是机会,”方卓越说:“事实上,我已经出手了,杜铭宇在云氏几年,威望资源人脉都有,只缺少钱,他现在和云长博抢客户,靠的就是打价格战,云长博有中泰做靠山,他没有,所以我给他投了一笔钱。” 几个人齐刷刷望向他,曹博皓伸出去抓牌的手在半空滞了一下,才摸了牌收回来。 “卓越,你说真的啊?” “当然,这事能闹着玩吗?出手就是上亿啊。” “我的天,卓越,你可真阔气。”江朴良有些疑惑:“你哪来这么多钱?” 方卓越淡淡的说:“跟我家老头借的,到时侯连本带息一起还。既然有这么个机会,我就想试试,说不定真能灭了云氏。” “卓越哥,算我一份,”关克勤拍了一下桌子:“别的我帮不上忙,钱没问题,大不了挨我家老头一顿削,钱一分不少的给你提出来。” 大家哄笑起来,江朴良说:“你老头肯定又会痛心疾道骂你败家子了。” “骂就骂,人生在世,小爷只图个痛快,为孟青哥,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我干。” 方卓越有些感动,那天他也是这么跟秦森说的,兄弟一场,原来大家心意都是相通的,他拍了拍关克勤的肩:“谢了,兄弟。” “算我一个。” “要钱吱个声,我现在就给你备着。” “卓越,这种事可不能少了我,要怎么做,你开口。” 方卓越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今天这提这事,也是秦森授意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各方夹击下,云长博不被击倒,也会累死。秦森的计划是环环相扣的,不走好前面的步骤,后面的就不好动。杜铭宇秦森倒没放在眼里,主要是云长博和文杰迅,这两个都是商业大佬,尤其文杰迅,在北安的势力堪比从前的沈家,正面叫板,胜算不大,所以只能一点一点渗透,各个击破。 “这样吧,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方卓越说:“明面上我们得低调点,不要让杜铭宇以为咱们上赶子帮他,那家伙会起疑心的。暗地里给云氏使绊子就好,反正见招拆招吧。有杜铭宇打前锋,云长博肯定够呛,加上咱们再暗中使把劲,争取一举端了他的老窝。” 方卓越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热血沸腾起来,尤其是关克勤,他至今还是无所事事的瞎混,对这种打击报复的事情最是感兴趣,当下胸脯拍得砰砰响:“卓越,从现在起,我就听你调遣,你指东,我打东,你指西,我打西。保证完成任务。” 方卓越笑着把牌扔出去:“我给你的任务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这件事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谁也不能外传,明白吗?传出去,杜铭宇一但起了疑心,这战就打不起来了。” 几个人都慎重的点了点头。 曹博皓说:“放心,亲爹我都不告诉。” 王沐琛搓了搓手,长吁一口气:“报仇的时侯终于来了,希望孟青在天有灵,保偌” “呸!”方卓越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孟青死了吗?不是没找着尸体吗?人苏思琪到现在还死守在中泰等他回来呢!” 王沐琛吐了吐舌头,虽然都知道沈孟青必死无疑,但他们对这个话题一直都讳莫如深,很少提起。外人说沈孟青死了,他们还要跟人家争个面红耳赤。 到十一点半,方卓越准时走人,让王沐琛接位,自己开着车回了萧筱那里。 萧筱定的规矩,超过十二点,就不准进门。所以方卓越都是掐着点回的。 用钥匙开了门,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他偷笑了一声,轻手轻脚把门关好,在玄关换了鞋,客厅里没人,房间里小野睡得正香,萧筱坐靠在床头也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方卓越踮着脚走进去,帮小野把被子扯上来一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歪着头看女人。 暖色的灯光照着她半边脸,莹莹生辉,白晰的脸上,眉目如画,红唇微张,似乎在对他发出邀请。方卓越亲过许多女人,唯独觉得她亲起来滋味最好,嘴唇不大不小,不薄不厚,刚好合他心意。其实他心里明白,因为爱她,所以觉得她什么都最好。 他每次端详她,都有种惊艳的感觉,心里却是懊恼,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的好。害他白白浪费了几年的时间,早知道她这么合自己心意,也就没阿野什么事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微微有些酸意,却又自嘲的笑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死人的醋都吃。 但是他知道,不管他吃不吃醋,也不管他和萧筱的感情到了哪一步,她心里始终有个位置是阿野的,他撼不动,也不能去撼动。 看了半响,他很轻很轻的在女人唇上亲了一下。 萧筱睡眠浅,一下就醒过来,对着他直皱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十二点以后不准来吗?” “嘘!小声点,别少着孩子。”方卓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压了声音:“我的姑奶奶,你可冤枉死我了,”他把手表举到她面前:“看到没,十二点还差一分钟呢。我都看了你半天了。” 萧筱瞟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你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花。” 方卓越死皮赖脸跟着她往外走:“你比花好看。” 萧筱习惯了他的油腔滑调,懒得理会,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都这么晚了,你回自己家睡去不行吗?非要来骚挠我。” 方卓越哼了一声,手往她胸口一指:“口是心非。你这么晚没睡,不是在等我吗?” “谁等你了,我那是不小心睡着了。” “不说实话是不是?”方卓越一把抱住她,鼻尖对鼻尖“不说实话现在就办了你。” “臭流氓。” “呵呵呵,谁让你喜欢臭流氓呢?”方卓越说着手就不规矩起来。 “别闹,我喝水呢,水洒了。”萧筱怕痒,咯咯笑着闪躲,声音却带了喘。 方卓越把她的杯子拿下来放在桌子,抱着女人倒在沙发上,埋头就亲起来。 他的技巧好得没话说,没多久萧筱的身子就软瘫下来,丝丝呻、吟从唇边逸出。 方卓越却突然停了下来,拉开一点距离问她:“我刚追你那会,小野说我会拿走家里什么东西,是指的什么?” 萧筱红着脸,柔软的胸部微微起伏:“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明明是你说的,还不承认,小野才不会说谎。”方卓越压着她,手慢慢摸下去:“说,是不是怕我拿走你的心?” 萧筱笑而不语。 “拿走了没有?” “还差一点。” 方卓越手指一勾:“现在呢?” 萧筱难耐的喘了口气,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要死啊你!” 方卓越闷笑起来,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539我会想你 在秦森的精心布局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日子,s市的商圈却象是乌云压顶,随时有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雨。人人都在观望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和s市龙头企业云氏的斗争。 大家之所以这么感兴趣,一是有人敢挑战云氏,已经让人吃惊,何况还是间刚成立不久的新公司,二是新公司的老板就是以前云氏的总经理和乘龙快婿杜铭宇,这是一场前女婿和前老丈人之间的斗争。商业竞争加上豪门秘门,一时间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了方卓越投的那笔钱,杜铭宇如虎添翼,加上江朴良他们方方面面使点小绊子。之前的格局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本来就是个为利是图的社会,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云长博之前和客户们谈的大都是口头协议,是以多年的合作交情为基础,但在价格优势面前,谁还管交情啊,当然是利益为重。所以当一个两个电话打过来,委婉的说合作的事情恐怕有变时,云长博开始慌了神。 他是吃准了杜铭宇实力不足,才走这一步,而且想办法封锁了银行资源,没想到那家伙还是弄到了钱,居然以一种杀敌一百,自损三千的气势跟他斗。 云长博有些吃不准了,在s市,在他淫、浸了几十年的地方,他的地盘上,杜铭宇居然能弄到那么大一笔钱?是不是有人暗中帮他?还是谁借杜铭宇的手搞他的鬼? 他是个多疑的人,念头一滋生,便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于是调动一切人脉去查杜铭宇那笔钱的来处。 没过几天,还真给他查到了,是玛德银行牵的线,钱主人是方卓越。 这个人,云长博倒是熟悉,以前和杜铭宇是朋友,后来为了沈孟青的事闹翻了,难道他不计前嫌,又和杜铭宇和好了?不过他的公司在s市排不上号,怎么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投给杜铭宇呢? 转念一想,方卓越就算自己没钱,他家里在北安却也是颇有名气的,虽然比不上沈家和文家,在北安城里也是叫得上名号的大公司。拿出这样一笔钱不在话下。 坐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的云总裁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他重金请回来的总经理秦森布的局。 正思虑着,电话响了,是秦森打来的。 秦森打电话给他,没什么特别的事,常规汇报一下最近中泰的情况而已。 云长博对他倒是放心,心不在焉的听着,不时应两声。 秦森大概是听出来他有心事,便问:“总裁,是不是云氏的事情不太顺利?我在这边都听到了传闻,说春铭公司现在压着云氏打。” 云长博叹了口气:“是我轻敌了,杜铭宇太精了,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弄到了一大笔钱,现在他是愈战愈勇。” 秦森哦了一声“钱的来处查了吗?” 云长博心里一动,秦森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便把方卓越的事告诉了他。 秦森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声音低缓:“总裁,这里面只怕有什么蹊跷,如果方卓越和杜铭宇有过节,为什么肯帮他?” 云长博试探的问:“你的意思是?” “后边有人。”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云长博自持精明,但他一段时间观察下来,秦森的脑子似乎比他还活洛,有些他想不到的事,往往秦森都能想到。于是便问:“你觉得是什么人?” 没想到秦森答得非常快:“文杰迅。” 云长博吃了一惊,他想到杜铭宇背后有人,但没想到是文杰迅。 “为什么这么肯定?” “首先,方卓越和杜铭宇有过节,方卓越不会帮杜铭宇。其次以方卓越的实力随随便便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所以这钱只能是他从北安家里拿的。也只有家人才能让他不计前嫌充当中间人把钱拿给杜铭宇。我虽然来北安时间不长,也知道文家和方家是几十年的世交,文杰迅和方卓越父亲的私交不错。” 云长博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他怎么就没想到!肯定是文杰迅知道他和杜铭宇开战,所以掺了一脚,在暗中支持杜铭宇,想灭了他的云氏,没有云氏的支撑,他的实力必定大打折扣。说不定文杰迅下一步就是把他从中泰赶出去,从而独占中泰! 好阴险的招术,好奸诈的老鬼。 “阿森,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个总裁,云氏的情况我不太清楚,要怎么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不过杜铭宇有文杰迅帮手的话,你得多加小心。”秦森说:“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中泰这边你不用担心,没事我先挂了。” 云长博还有些懵,那头电话已经断了。 他把电话挂好,靠在宽大的大班椅里沉思起来。 秦森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可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出来什么应对的招。杜铭宇带走了他的人,撬走他的客户,还给云海光下套,合理合法的收走了云氏一些股份。现在的云氏真是内忧外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又想到了秦森,不得不承认,他没想到的,秦森又想到了,而且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关键问题,在中泰的事情上也是,不管文杰迅如何制造混乱,秦森总能拔开云雾见日出,找出问题所在,非常果断的反击过去。 他不再犹豫,又把电话拔过去“阿森,这个周末你来s市一趟,帮我分析分析。” 秦森在那头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总裁,这算是加班吗?” “当然算,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总裁,那我周六一早飞过来。” 秦森放下电话,浮在脸上的淡淡笑意瞬间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森冷之意,布了那么久的局,终于动起来了。他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插在裤袋里,冷眼看着外面的街景。 初夏的北安城显得非常明丽而清晰,对面的高楼如雨后春笋,鳞次栉比,直指蔚蓝天空。灰白色的马路宽阔笔直,车子一辆接一辆,象奔腾不息的河流,街边行人如织,穿梭不停,好一派盛世繁华。 隐忍了这么久,一旦开局,他必将那些人赶尽杀绝,以除后患。 等到大事所成想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一心只想着报仇,还真没想过大事所成后,他该何去何从? 留在中泰,替苏思琪担起这份家业?还是找个地方和她一起隐居,当神仙眷侣?不管走哪条路,前提是,她要心甘情愿的跟他一起,而现在,她的心还没有到他这里来。 不过他有信心,这个过程不会很长,她,不会让他等太久。 桌上电话响了,他走过去接起来“喂。” “秦总,楼下有你的快递,派个人来拿一下吧。” “好。”他挂了电话,嘴角微弯,派个人?当然是把他自己派下去。 下了楼,远远看到苏思琪站在桌子前,正清点刚收到的快件。 他慢慢的走过去,嘴角的笑意无声漫延,很奇怪,看到她就心情舒畅,发自内心的欢喜挡都挡不住。 “很忙啊?” “还好。”苏思琪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一堆快递里找出他的递过去。 秦森看着她手,比起他刚回来的时侯,她的手现在好看多了。他还记得第一天看到她,她端着杯子喝水,手背上的皮肤粗糙暗红,象是劳作了半辈子似的,看得他心里一揪,寻着合适的机会赶紧把她从保洁调到前台。几个月过去,她的手渐渐恢复了白晰柔软,只是摸上去还不象从前那样光滑细、嫩。 他接快递的时侯,手指象是无意滑过她的手背,轻而缓,苏思琪心一跳,抬起眼来,男人看着她,目光灼热。 若是别的男人,这点小伎俩她完全不放在眼里,可在秦森面前,她表现得就象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下羞红了脸,却硬撑着板起脸:“你占我便宜?” 秦森笑了“只是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小小试探,算不上占便宜。” 他的话听起来总是坦白又令她心慌,看到有人过来拿快递,她小声说:“走了东西赶紧走,别在这里打挠我。” 秦森只是笑,等那人走近,他正了正脸色,很认真的对苏思琪说:“看看有没有同楼层的快递,我可以一起带上去。” 来拿快递的女职员听到,立马就说:“哇,秦总,这么好啊,跟你同楼层的都要幸福死了,总经理亲自送快递耶!” 秦森淡淡的说“你也把你们楼层的都拿走,省得一个个都跑下来。” 女职员笑着说:“秦总都以身作则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又对苏思琪说:“听到没,秦总发话了,我们楼层都给我。” 这也省了苏思琪的事,她把快递都分好了类,将女职员同楼层的都给了她。女职员抱着走了。 顶层的快递也有几个,苏思琪堆在一起,冲秦森抬了抬下巴:“拿走吧。” 秦森看了那些快递一眼,突然说:“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为什么?” “这个周末我有事,所以想周五晚上跟你约个会。地方已经定好了,等会发到你手机上。” 苏思琪有点哭笑不得,自从秦森说了要追她后,一直就是这种自把自为的样子,根本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只是单方面的通知她。 “我可没答应你。”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周末不见面你可以吗?” 苏思琪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不可以?她点头“可以啊。” “我不可以,我会想你。” 虽然男人一直用这么直白的话跟她沟通,苏思琪还是有点不习惯,这个男人无疑是强势的,强势到她无力反抗。 那句话一下就触到她心里最软柔的地方,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带着期盼和热烈,她的心无论如何都硬不起来,只是不肯失了面子,把东西往他一推:“哎呀,你快走吧。” 秦森便知道她是同意了,微微一笑,拿着东西走了。 540物归原主 苏思琪以为秦森会带她去高极西餐厅,结果他带她去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餐馆。虽然小,环境还不错,干净幽雅。 秦森要了一个小包间,日式推门,门上描着工笔画的牡丹,花瓣层层尽染,连叶子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精细得让苏思琪惊艳了一把。 推开门,并没有想像中的塌塌米,而是一张白色方桌,四张厚实的红色沙发椅,墙上挂着一幅绣品,碧绿的大叶子,淡粉色的荷花,衬着白墙很是吸引人的目光。而墙边的落地大花瓶里竟插着一大把狗尾巴草。 苏思琪很惊讶:“你对北安还挺熟的,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秦森替她拉开椅子,语气挪愉:“你除了跑跑图书馆和医院,还知道什么?” 苏思琪莞尔:“那今天托你的福了。” 菜单送上来,菜式不多,但名字看起来都很好听,非常文雅,什么浪里白条,碧血黄沙,四星望月等等,苏思琪倒是来了兴趣,询问了服务员才知道,碧血黄沙就是黄豆煨猪血,浪里白条是萝卜丝肉汤,至于四星望月则是米粉鱼。 秦森含笑望着她:“喜欢什么就点什么,这里的菜应该合你的口味。”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心想他哪里知道她的口味? 不过这些食材都很普通,倒不至于让她有负担,便随意点了几道菜。 等着上菜的时间有点难熬,因为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气氛有点怪怪的,苏思琪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仔细看着上面的印花,杯沿有一线金边,转动起来在灯下明明灭灭,似一条燃着的导火、索。 秦森拿出一根烟,很绅士的问她:“可以吗?” “请便。” 秦森低头点烟,动作干脆利落,随即将打火机放在桌面上,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听说,你有丈夫?” 苏思琪其实一直想跟他说这件事,免得总是被他骚挠,但每次要开口,总被他打断,现在他主动提起来,她也想趁机做个了断。 “是的,我有丈夫,”苏思琪认真的说:“秦总,谢谢你对我的抬爱,但是我不能接受。” “但你丈夫不是失踪了吗?都四年了,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他舍不得我。” 秦森的心轻轻磕了一下,望着指间静静燃烧的烟,半天没作声。 知道他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招惹林浩楠? 苏思琪也静默了一下,提醒他“秦总,烟灰。” 秦森回过神来,指头轻点,一截烟灰掉落在烟缸里,他笑了笑:“还以为你是为了林董事。” “我心里只有我丈夫,林董事他救过我,我们是好朋友。” 原来如此,秦森把剩下的半根烟捻熄在烟缸里,看着开门进来上菜的服务员“菜来了,吃饭吧。” 他面色如常,苏思琪却有种错觉,仿佛刹那间,男人的眉目就舒展开来,唇角微有笑意。 因为林浩楠和她只是好朋友? 话说开了,苏思琪也坦荡了,落落大方的吃饭,她吃饭永远是好胃口,什么菜吃在嘴里都觉得津津有味。她没看秦森,但余光瞟到他吃饭也挺快的,这一点又不象沈孟青了,沈公子斯文得很,细嚼慢咽,一副贵人作派。 想到沈孟青,苏思琪的情绪有些复杂,爱人下落不明,她却和别的男人约会吃饭。美味佳肴也索然无味,她快快的把碗里的饭扒干净,放下筷子。 “秦总,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以后” 话没说完,男人突然推了一只盒子过来“送给你的。” “我不要,”苏思琪推回去,看木盒做工精致,想必里面装的东西价值不菲,她不会接受。 男人却笑:“都没打开,怎么知道要不要?”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要。”苏思琪坚定的说:“除了我丈夫,我不会接受任何男人的礼物。” “林董事的也不要?” “不要。” 秦森将盒子打开,目光湛湛的看着她“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觉得它跟你很配。” 苏思琪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顿时傻掉,盒子里赫然是一只蕾利丝女表,跟她当掉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定定的看着,鼻子突然一酸,眼眶就红了。不,这就是沈孟青送她的那只。表带上有一道细细的刮痕,是她不小心弄上去的,当时还懊悔了许久,但现在看到,只觉得亲切又心酸。 秦森把表拿出来,轻轻戴在她手上,苏思琪也没有反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世上竟有这样诡异的缘份? 她被当掉的表竟然到了秦森手里,现在他又送还给她 秦森细心的替她扣上表带,略带欣赏的口吻:“真的很配。” 苏思琪轻轻摩挲着表壳,心绪久久难平,她的表又回来了,收,还是不收? 这是沈孟青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她唯一的念想,如果不是为了沈铭儒的医费药,说什么她也不会当掉,但这只手表现在属于秦森,她如何能收? 可是摘下来,她又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几经思量,还是打开表带,准备摘下来。 男人的大手覆上来,按住她。 “思琪,不要摘,戴着吧。”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它本来就是你的。” 苏思琪猛的抬头看他,一脸吃惊:“你怎么知道?” “当时推荐这只表给我的时侯,我以为是赃物,不想收,后来看到当据,才知道这表是你当掉的。” “为什么肯定是我,也许有同名同姓的呢?”苏思琪狐疑的看着他:“我一个扫厕所的,怎么会有这么贵的表?” “如果我没猜错,这只表是你丈夫沈孟青送给你的,他从前可是有钱人。” 苏思琪默然,如果有心,知道她的过去不是什么难事。 秦森的手还覆在她手腕上,不轻不重的握着,柔和的目光看着她:“思琪,就当作物归原主,你收下。” “可是” “只是纯粹想让它物归原主,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有负担。”他把手收回来。 苏思琪看着亮锃锃的表,还有里面闪闪的碎钻,喉头紧了又紧,轻声说:“谢谢你,秦森,我从来没想过这只表还能回来,我也知道不能收,可是”她低下头,水雾濡湿了睫毛,象秋日清晨的霜“我又舍不得不要,这只表我一直戴在手上,从来没有脱下来过,去年因为应急才每次看到这只表,我就会想到我丈夫,我真的很想他,非常非常想” 说到后面,她有些泣不成声,无论多坚强,她倒底也是个女人,偶尔触及内心最柔弱的地方,会需要倾诉,只是她没想过听她倾诉的会是秦森。 男人抬起头,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又眨了几下,终于将泪意逼了回去,把她轻轻揽在怀里“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 苏思琪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己,揪着他的衣服,压抑的呜咽着,她不习惯在别的男人面前痛苦流涕,她所有的丑样子只留给沈孟青看。 过了一会,她终于平复了一些,低头擦了眼泪,平静的问秦森:“这只表,你多少钱收的?” “二十万。” “二十万?”苏思琪瞪圆了眼睛,当初那个老板当给她可是一百万,怎么二十万就出售?那不是亏惨了吗? 秦森淡淡的说:“大概是有什么事急着出手,不然捂个几年,还是很值钱的。” 听他这样说,苏思琪就释然了,也是,卖出去好歹也得回二十万,不卖一分钱也没有。 她稍一沉吟:“这样吧,表我先收着,我会尽快筹钱还给你。” “不用,算我送你的,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对你丈夫这样忠贞,我很感动。” 苏思琪笑了:“所以,你打消念头了吧?” “不,正相反,”男人正了正脸色:“非你莫属。” “秦总!” “叫我的名字。” “秦森,你这又是何苦,我有丈夫,我不会接受任何一个男人。” “这件事以后再说。”秦森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吃好了吗?我们走吧。” 苏思琪看看那块格子手帕,又看看男人,笑着说:“现在好少有男人带手帕了。” 秦森把手帕放回兜里,神情淡淡的:“我是个老古董。” 两人从饭店出来,站在夜沉如水的街边,苏思琪回头看了一眼饭店,总觉得哪里不对,左看右看“咦,这家饭店怎么没有招牌?” 非但没有招牌,外面连霓虹灯牌都没有一个,如果苏思琪不是刚从里面吃完饭出来,根本不会知道那里是一家饭店。 “好饭店靠的是口碑,不是光鲜的外表,”秦森拉开车门:“走吧,送你回家。” 苏思琪上了车,男人绕过车头坐进来,突然说了一句:“要不要兜兜风再回去。” 苏思琪看着他侧面的鬓角“也好,兜兜风吧。” 车子驶上马路,汇入穿流不息的车河当中,到处都是灯光,蜿蜒流淌。 苏思琪倚在车窗边,沉默的看着繁华街景,突然指一指前方:“路口向右拐。” “去哪?”男人轻扬了眉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 541再上摩天轮 秦森按苏思琪的指示把车往右拐,快近下一个路口时,苏思琪又说:“往左拐。” 秦森打了左向灯,变换车道,停在那里等绿灯“你倒底想去哪?” “一个好玩的地方。”苏思琪偏要卖关子,歪着头冲他笑。 秦森打小在北安城长大,没有他不熟的地方,再拐了两个弯,他心里有些明白了。果然,不久后,左前方出现一架高耸的摩天轮,彩色灯带缠绕,每一个小方盒子里都亮着灯,晶莹剔透,象一架大水车在漆黑夜色里慢悠悠的旋转。 “想坐摩天轮?” “嗯,突然想看看北安城的夜景。”苏思琪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还有时间,可以坐一次。” 秦森把车驶过去停在路边,跑去买了两张票。 苏思琪说:“你也上去?” “如你所愿。” “我才没这么想。”话是这样说,苏思琪倒底有些讪讪的,居然被他猜中了。 在饭店里看到秦森掏出手帕的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想试探一下。 毕竟太多巧合,太多解释不清的感觉,他那么象沈孟青,又那么不象沈孟青,明明知道不可思议,可她想试一试。 摩天轮缓缓启动,慢慢往上升,远处的灯海一点点映入眼帘,仿佛一片星光,熠熠生辉,高楼大厦更象琼楼玉宇,伫立在幽蓝的天幕下,璀璨夺目。 “真美!”苏思琪看着外边美丽的夜景,由衷的称赞。 她在s市坐过摩天轮,在北安却是第一次,倒底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磅礴大气,远不是s市能比拟的。 她虽然看着窗外,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秦森。 男人双手放在腿上,坐得很直,一脸平静的看着正前方,并没有她以为的紧张和不适。 她笑着说:“我总觉得你象个军人。” “我当过兵。” “哦,我丈夫也当过兵。不过,他一点也不象军人,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副公子哥的派头。而且,”她笑了起来“他还恐高。” “是吗?”他淡淡的笑道:“那他可不合格。” 苏思琪是个护短的人,自己可以说,但外人说不得沈孟青半句不是,眼皮一翻:“一般的高度还是没问题的,就算有点恐高,他还是陪我坐了摩天轮,他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人。” 秦森把脸扭到一边,看着远处的万顷灯海,半响才哼了一声:“你对他的评价倒是挺高。” “当然,他是我丈夫。我们彼此许诺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秦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脸扭过来“摩天轮有个传说你知道吗?” “知道,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侯,如果和恋人亲吻,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要不要试试?”男人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 “我和你?”苏思琪往边上靠了靠,脸色一沉,一副你敢来侵犯的样子“不可能。” 秦森笑了笑,身子往她倾过来“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可能。” “秦森!”苏思琪目光一冷,声音凌厉:“你要敢冒犯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只是一个吻。”他眯了眯眼睛:“又不是没亲过。” 苏思琪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扇过来,关于在楼梯间的那个吻,她一直很后悔,总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沈孟青的事,她想忘掉,当作没有发生过,秦森却偏偏要提及。 男人扣住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古潭一般的黑眸几乎要将她吞噬,过了一会他笑了“你这样拒绝,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他松了手,慢慢坐直了身子,摩天轮正在下降,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苏思琪也坐直了,冷着脸看窗外:“秦森,你救过我,我很感激,别的事,想都别想。” 秦森直视着前方:“我救了你,你还要打我,林浩楠救了你,你却对他那样热情,苏思琪,你不公平。” “因为他从来不会象你这样,对我有非份之举。”顿了一下,她又说:“而且你也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救我的。” 秦森有些怔然,苏思琪没必要跟他说假话,但那天晚上他亲眼见到他们衣不遮体抱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 再怎么缓慢,还是落了地,秦森先下来,伸手想接苏思琪,她低低说了声不用,自己跳了下来,明显是要和他拉开距离。 秦森跟着她走到街边“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搭公交回去。” “这里不好叫车,我送你。”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不——”苏思琪刚开口,胳膊已经被他拽住,拖进了车里。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两人一路沉默,很快就到了苏思琪居住的小区。 “靠边停吧,别进去了,里面路不好走。” 秦森没说话,车子也没停,直接驶进了小区,开到苏思琪楼下。 苏思琪推门下车,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男人却跟上来“我送你上楼。” 苏思琪看了他一眼,男人面色平静,目光却坚定,她涌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因为知道阻拦不了。 虽然楼道窄狭,但苏思琪一路都很小心,不让男人有靠近的机会,好在秦森什么也没做,就真的只是送她上楼,到了门口,她慢吞吞的在包里翻钥匙,听到男人低声开口:“晚安。” “晚安,”她抬头回应,却见他很快的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转身走掉。 苏思琪僵在那里,过了一秒才咬牙彻齿“秦森,王八蛋!” 知道他没安心,一路提防,所以开门的时侯故意磨蹭,怕他跟进家里去,没想到还是让他得逞了。 苏思琪脸上烧得厉害,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羞涩。她愤愤的开门进去,用力一摔,把包包扔在桌上,进卫生间洗脸,看到水桶里还养着几支花,一时激愤,拿起来扔进了垃圾筒,心里才舒服了些。 用冷水洗了脸,她才冷静下来,有些后悔答应跟他吃饭。他不应该招惹她,她也不应该动心,她的心是属于沈孟青的,哪怕秦森再象沈孟青,那也不是他! 明天是周末,不用起早床,苏思琪不想睡那么早,便走到客厅去,找了本书靠在沙发上看,现在电子阅读满天飞,她却还是喜欢纸质书,喜欢灯光照在纸上的温暖,总让她想起求学的年代。 翻了几页,有些心神不宁,她拿着书走到窗前,淡淡月光下,车安静的趴着,秦森站在车旁抽烟,红芒在指间明灭。她有些气恼,嘟噜了一句:“真讨厌。”刷的把窗帘拉上,又回到沙发上看书。 真讨厌他总是拔动她早已尘封的心,真讨厌他的纠缠,真讨厌他那么象沈孟青。 苏思琪低头看着腕上的表,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言喻,她摩挲着表壳,喃喃自语:“沈孟青,我知道你还活着,如果你也想我,就快点回来,不然我就转投别人的怀抱了,你不要以为我人老珠黄没人待见,告诉你,喜欢我的可都是青年才俊,不比你差,别给我送花,也别偷偷来看我,到我面前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她突然停住,呆了两秒,慢慢走到窗前去,楼下只有树的影子在婆挲起舞,车和人都不见了。 对于沈孟青为什么不肯回来见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不外乎失忆受伤毁容残废只是心里却总觉得没那么狗血,他不出现总有他的理由,她相信他,从未怀疑。 可是当她说出口,当那句话灌进了耳朵,她才陡然顿醒,如果秦森真的是沈孟青,如果他真的是 容貌可以改,声音可以改,性格脾气可以改,甚至连恐高的毛病都能克服,但是他看她的眼神,他眼里的灼热和痛苦,他隐隐压抑的情感都那么象,那么象啊他站在窗前抽烟孤寂的背影,他口袋里的格子手帕,他强大的气场,失而复得的手表,她喜欢的蛋糕,她的口味,他提及林浩楠不屑的语气 一幕幕画面象放电影似的从眼前掠过,苏思琪把窗帘抓在手里,无意识的越抓越紧。 这个念头象春天的杂草,在她脑子里疯长,搅得她心神不宁。 要搞清楚很简单,直接验个dna就是了,可是,她蹙了眉沈孟青只跟施捷茜有血缘关系,但她已经联系不上施捷茜了。 最后一次和施捷茜通电话还是一年前,知道她被打发扫厕所,施捷茜在电话里说她傻,但语气不再象从前那样盛气凌人,经历了一些事情,终究是会变的。在电话里,施捷茜说她把酒庄卖了,想去周游世界。她把人生过得象一部传奇,轰轰烈烈大半辈子,到了晚年,倒变得随性了,现在不知道在地球的哪一头?手机号码早就打不通了,象是有点遁世的意思。 苏思琪抱膝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浅色的窗帘出神,如果秦森真是沈孟青,为什么不认她?他想靠近她,想亲近她,明明一句话就可以,为什么不说? 是她想错了,还是他有难言之隐? 542打野战 罗旭坐在窗台上,拿着一块绒布擦枪,看到远处有灯光袭来,知道是秦森回来了,他跳下窗台,把枪别在腰上,悄悄摸到院子里。待秦森停稳车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枪抵着他腰间。 秦森身子一僵,缓缓举起双手,站着没动。 罗旭颇有些得意,正要说话,突觉足下有风,竟是秦森一脚反向踢来,整个身子瞬间趴伏下去,他忙纵身跃开,秦森却就地一滚,紧追不放。 罗旭抬枪就要射,地上人影暴喝一声,一把拧住他的手腕,电光火石间,他的弹匣已经到了秦森手里。 秦森把弹匣抛给他:“闲不住?” 罗旭却察觉到几分不对,向来冷冰冰的秦森,好象心情很不错,虽然脸色依旧,眉目却是舒展的,眼底犹有温度,好反常 “秦先生身手好快,怪不得马克说你的身手已经在他之上。” “他是我的教官。” “秦先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罗旭把枪匣上好,趁他心情不错,提议道:“手痒了,上山打一局?” 秦森仰头望了一下天,一路回来,他耳朵里一直回旋着苏思琪的那句话:因为他从来不会象你这样,对我有非份之举。而且你也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救我的? 他相信苏思琪不会说假话,前一句很说明问题,是他想错了,那天晚上大概也是事出有因。但是后一句很显然,那是她和林浩楠关系转好的关键。可林浩楠倒底是怎么救她的呢?让她可以既往不咎,关系比以前处得更好? “秦先生?” “好。”秦森站在院子里点了根烟,心里隐隐有点恼火,又有点自责,在他走后,苏思琪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派人暗中保护她,结果让林浩楠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 夜晚打野战是罗旭最喜欢的事,穿迷彩服,戴防弹头盔,脚蹬野战军鞋,一把仿真冲锋枪,没有什么即定的规则,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敌我双方根本无规则可循,击中目标才是终极目的。 两人回屋里换了衣服,拿了爬山装备,往山上去。 因为在市郊,这片别墅区其实住的人不多,很多是周末来度度假的,平时空置的时侯多,今天是周末,放眼望去,倒是有一些房子亮着灯,显得比平时热闹。 有人站在院子里,看到他们穿着迷彩服,不由得好奇“你们这是去打野战?” “是啊!”罗旭笑着回答“周末了,去放松放松。” 那人有点雀跃,但到底不好意思,笑了笑:“放松一下挺好的。” 一直走得拐了弯,罗旭才说“还真怕他要一起去,最受不了和菜鸟一起玩。” 秦森没有说话,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神情却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了山,两人对了一下时间,分头隐入浓黑的夜色中。 他们的这套装备和普通野战装备不同,头盔上有红外线热感器,哪怕是夜晚也能捕捉对方的身影。 秦森把面罩扯下来,盖在眼睛上,快速转到灌木丛的后面,远处有模糊的影子闪过,他快速绕到树后,抬枪准备射击,人影却突然匍匐倒下,竟是比他快了一拍。秦森面无表情,悄然无声在树丛中穿越“啪”一颗子弹打在他脚边,闷闷的一声响,秦森灵敏的闪开,趴下还击,那头趴着的人影却已经不见。 秦森唇角弯了弯,这小子长进不少。 月光很淡,照得山间一片模糊,黑影绰绰,全是树木的影子。 秦森抬头望着天边一颗闪烁的星子,真象她的眼睛,清澈灿然,照亮他的心。他知道自己错了,在高空,她神色凛然的说那些话的时侯,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怎么会背叛他?深入骨髓,交融血脉,那是他们的爱,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世上的爱有很多种,但没有人象他们,爱进彼此的灵魂里! 思琪,亲爱的思琪,无论我在哪里,无论我变成了谁,请你耐心等待,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我们再也不分离。 “啪!”一颗子弹打在树干上,几乎擦着他的肩膀,秦森就地一滚,子弹出膛,却无声没入草丛。 罗旭贴紧树干,神情却是诧异,秦森搞什么鬼?呆在一个地方超过五分钟,还险些被他击中!莫非是他咧开嘴无声笑,看来今天和苏小姐的约会很成功! 秦森坐在地上,背靠着大树,举着枪四下瞄准,黑暗中没有看到罗旭的身影,只有成片的树林,他又想起分别时突然偷香,还有女人猝不及防的傻呆样。 大概她已经把他当成了登徒浪子,到了周一,肯定没什么好脸色。想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又笑了。 风中有破空声,秦森眼睛微眯,侧身倒下,子弹没入树干,就响在他耳畔。 他在地上匍匐前进,悄声却是快速的转移地方,锐利的目光四处扫射,看到了一个藏匿在树后的身影,只露出一条腿,整个人都被大树挡着。 秦森趴着没动,扭头看着刚刚被击中的树干,眉头微皱,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那颗子弹应该会打中他的脖子。迷彩服里穿着特制防弹背心,头上有头盔,只有脖子是弱点,那是禁区,罗旭不会不知道,所以刚才打他的另有其人! 他打开头盔上的通讯器“罗旭,外敌入侵,向我靠拢。over。” 罗旭在通讯器里回他:“收到。over。” 他们打过很多次配合,非常默契,秦森有信心抓到那个入侵者。可是事情有些出乎他意料,树林里竟响起嘈杂的声响,有脚步声,也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们赢了!我们还剩三个。” “走啦走啦,不玩了。” “回去喝酒烧烤,下次再来玩!” 随着声音,树林间隐约出现五六个人的身影,大声说着话,呼啦啦往山下走。 罗旭走到秦森面前,把面罩推上去:“没想到也有人在玩,差点打混了。” 秦森默不作声,四处看了看“把面罩戴好,掩护我。” “还有情况?”罗旭有些奇怪,还是听话的把面罩扯下来戴好。 秦森走到被子弹击中的树边蹲下来,拧开小手电照上去,一颗小小的硬塑圆球子弹嵌在树皮里。 罗旭也蹲下来,仔细打量子弹:“是普通的彩弹枪子弹。” “为什么没有破裂?”秦森捏着小小的子弹,眉头紧拧。 “是啊,应该颜料爆出来才对。”罗旭抬头四下张望。“你在怀疑什么?” “子弹不破裂的几率也不是没有,关键是位置不对,”秦森按刚才的姿式坐下,比了比弹痕:“刚好在我脖子的位置。” 罗旭睁大了眼睛:“有人想要你的命?” “或许。”秦森站起来,把面罩戴好“下山,回去再说。” 罗旭点点头,冷厉的目光四处扫射,端着枪,护在秦森身边,小心翼翼的从树林里退出来。 一路上倒是很太平,直到下山,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回到别墅,罗旭摘了头盔,先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秦森:“喝口酒压压惊。” 秦森把头盔放在桌子上,端着酒杯坐下来,神情冷然。 “秦先生,你怀疑谁?” 秦森默然片刻:“也许是我多心了,他们只是一群菜鸟,瞄不准而已。” “或许是的,”罗旭点了点头:“云长博应该还没有起疑心,不然他也不会回s市,把中泰留给你。”顿了一下又说:“秦先生,以防万一,我去查一下,哪家俱乐部的野战装备配有红外线热感器?” 秦森语气淡淡的:“除了俱乐部,这些装备在黑市上也能买到。有钱人自己组队玩也是有的。” 罗旭把目光投向窗外,隔着一片树木,离他们最近的别墅灯火通明,热闹喧哗,风里隐隐能闻到烤肉的香味。 他走到院子里去,身手灵敏的爬到一棵树上,拔开树叶往对面看了一会,嗞溜滑下来。 秦森端着酒杯站在门边“是他们?” “喝酒烤肉,还有女人,玩得还挺嗨的。估计就是刚才那伙人。”罗旭笑着说:“我们虚惊一场。隐藏得这么好,不会那么快被发现的。” 秦森转身进了屋“我明天飞s市,你留下暗中保护苏小姐。” 他刚才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暴露,云长博和文杰迅一定会再次联手,他们清楚他的软肋,会拿苏思琪做文章,他再想念再渴望,也必须保证苏思琪的安全。 “好的,秦先生,我会看好她。” “告诉马克,可以让林浩楠回来了。” 罗旭微微吃惊,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就不怕林浩楠回来让他不痛快? “还有,调查林浩楠最近四年的情况,我需要详细的资料。” “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他和一个美国老太太结了婚,老太太死了后,他继承财产,然后和文杰迅做交易进入中泰成为董事,估计也是从中分得一勺羹。”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我要更深层一些的消息,听他作风不太好,从这上边着手查查。” “好的,秦先生。”罗旭应道,心里却是纳闷,为什么要查林浩楠的作风方面,这跟计划完全没有关系啊? 543是人就有弱点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云氏的职员都在私下里猜测,今天来见大老板的男人是谁?气宇轩昂的青年才俊不少见,但这种自带气场的冷峻型男人却不多见,看上去比从前的杜总还酷,有人便猜他是大老板请来接替杜总的。 总裁办公室,云长博听完秦森的话,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在商海沉浮数十年,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力挽狂澜的不是没有过,杀戮果断,手段狠毒,偏偏到了老年,行事越发谨慎起来,倒被杜铭宇弄得焦头烂额,心里又记挂着中泰,当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焦灼。 事情其实闹得都不大,都是些琐琐碎碎,中间又彼此牵连,有点当局者迷,没想到秦森听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一条条理顺,让他茅塞顿开,越发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才华横溢不可小觑。 秦森说“总裁,我虽然不了解杜铭宇,但他能给你下这样的套,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他资金充裕的话,短时间内,云氏可能扳不倒他。这样下去必定是一场持久战,总裁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他的后盾真的是文杰迅,云氏岌岌可危,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斩断杜铭宇的后盾,没有资金支持,他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没用。” 云长博叹了一口气“是我看错了人,以为他是个重情义的,好歹念及我当初对他的好,彼此能留几分薄面,没想到他忘恩负义,竟想置云氏于死地。阿森,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森沉默片刻“总裁,擒贼先擒王,文杰迅支持杜铭宇和云氏斗,他想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咱们何不给他来个暗度陈仓,打他个措手不及。” 云长博一惊,神色凝重“动文杰迅?他可不是杜铭宇,在北安,文杰迅几乎只手遮天,势力大的很,哪里能轻易被板倒,这几年我和他斗,一点便宜也占不到。他老奸巨猾,城府很深,不是好惹的人,云氏跟他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秦森倒是一脸风轻云淡“总裁,文杰迅再厉害他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我们找到他的弱点,加以击破,不怕扳不倒他,爬的越高,摔得越重,只要有心,没什么做不到的。” 云长博沉默不语,良久才说“现在动他,不是时候,他们两头夹击,我只怕力不从心。” “总裁,你对我说过你的发家史,白手起家,一路披荆斩棘,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一直心生佩服,文杰迅不过是祖上荫蔽,如果你拥有他那样的资源,一定比他做得更好,我们就让他以为云氏被杜铭宇牵制,放松警惕,攻其不备。” “可是在商场上跟他硬拼,我们不是对手。” “避之所长,遏之所短,速战速决!”秦森眼神冷厉,一派杀戮果断。 云长博看着他,神情若有所动,秦森还真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大概是真的老了,他比从前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了。 “你有几分把握?” “如果要做,当然是十成把握。”秦森声音平静,神色却十分坚定。 云长博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乱七八糟的资料,默不作声,心里仍然拿不定主意,这件事太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冒险。 “阿森,容我再考虑考虑。” 秦森笑了笑“总栽有总裁的考量,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概是我有点急进了,看看再说也好,只不过有我辅佐总裁,如果让文杰迅钻了空子,我会很遗憾。” 云长博把做的东西慢慢整理好“阿森,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迂腐,文杰迅真的打上门来,我岂能不还手。再等等。”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也算有点了解秦森,商业奇才,喜欢知难而进,手段了得,从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年轻人嘛,持才傲物,敢打敢冲,他很欣赏,但此事太过重大,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秦森点了一根烟,青烟袅袅在指尖升起,透过朦胧烟雾,他看了云长博一眼,垂下眼眸,是他太急了吗?想快点开战,快点让这一切结束,快点以沈孟青的身份回到她身边。 吃晚饭的时候,云长博说“阿森,今晚就住我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晚上我们还可以聊一聊。” 秦森礼貌的拒绝“不麻烦总裁了,来之前已经订好了酒店。第一次到s市来,我待会儿想出去走一走。” 云长博点头笑笑“也好,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跟我这个老头子待一晚确实很乏味,明天什么时候走?” “订了下午的高铁票。” “那上午一起去打场球吧!这里的球场还不错。” “总裁盛情相约,秦森恭敬不如从命。” 云长博笑了:“我明天叫司机来接你,把行李带上,中午给你践行,吃完饭让司机送你去高铁站。” 秦森也不客气“谢谢总裁。” 吃完饭,云长博把秦森送回酒店。半个小时后,秦森从酒店里出来,招了一部出租车,没入茫茫夜色中。 —— 翌日清晨,秦森很早就醒了,赤脚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绿色草地出神,指尖的烟灰已经积了长长的一截,终究撑不住,悄无声息的落地,他仍是未曾察觉,直到烟灼了手指,才微微一惊,却没有松开,换只手捏起烟头吸了一口,然后扔进烟缸,走到浴室去冲凉。 7点半,司机准时到达,接了秦森去高尔夫球场。因为是周末,会所里吃早餐的人不少,秦森想起很早以前,他和苏思琪,陆天臣,赵小菁四个人一起在这里吃早餐的情形,那时候,陆天臣正准备追求苏思琪,而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对陆天臣的好感,那些时光,历历在目,是煎熬,是心酸,也是他不能放弃的守护。 “合胃口吗?”云长博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还不错,”秦森优雅的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果汁,用餐巾擦擦嘴角,一副绅士派头。 “说起来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家里” “我是个孤儿,”秦森淡淡的说“在孤儿院长大。” 云长博睁大了眼睛,很是吃惊的样子“真没有想到看你气度不凡,还以为” 其实他暗地里调查过秦森,知道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概因为从小缺少温暖,所以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冰冷气质,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在华尔街混得风生水起,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受了多少的磨难,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他从秦森的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非常渴望成功,所以他才会提出要对付文杰迅。 绿色起伏的草地,穿着浅色制服的球童示步亦趋的跟着客人,有白色小球凌空飞过,划出一道抛物线,飞上果岭。 秦森看过去,云长博也扭头看,神情有些阴冷。 秦森问“总裁,你认识?” 云长博哼了一声:“他就是杜铭宇。”他又看和杜铭宇在一起的男人,眉头皱起来“果然是他。” “那个男人是谁?”秦森问。 “方卓越,看来他们真的冰释前嫌了。” “他们以前有过节吗?” “有,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了,还以为方卓越是个重情的人,没想到那句话真说的没错,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一切以利益为重。”云长博突然想到,几年前的那件事,一直是他出面做恶人,文杰迅躲在幕后操纵,方卓越并不知道文杰迅跟那件事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帮着文杰迅来对付他。包括现在,文杰迅依然在暗处,做着沽名钓誉的善人,将来真的有什么人要为沈家报仇的话?头一个找的肯定就是他。他不由得暗自冷笑,这个老狐狸! 那边打球的方卓越也看到了云长博,冷冷目光一扫“真倒霉,怎么碰到他?” 杜铭宇专心看着地上的小白球,恍若未闻,酝酿了一会才挥杆打出去,目光一直追随着白球的影子,直到落了地,他才看了方卓越一眼“你今天约我出来,不光是为了打球吧?就不怕被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有什么好怕的?我帮你对付云长博,江扑良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云长博看到了,他会知道我的资金从哪里来?” 方卓越哼了一声,往前走“以云长博的老谋深算,难道到现在还会不知道?看到就看到,我也没打算要隐瞒。”他又看了那边一眼“跟云长博在一起的是谁?瞧着很面生。” “鬼知道,”杜铭宇神情淡然“他向来喜欢招揽青年才俊。” “是不是请来跟你做对的,毕竟他的大本营在北安,他分身无暇。” 杜铭宇轻笑一声:“是那样就好了,以我在s市这么多年的人脉背、景,如果云长博真是这种打算,我现在就可以在你面前夸海口,一定把云氏拿下。” 方卓越挑了挑眉“你还挺自信,跟以前的杜铭宇还真是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在一起打球。” 方卓越远远的看着秦森的背影,淡淡的答了一句:“我也没想到。” 544以为你想要我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礼拜一,苏思琪端坐前台,目光不时望向大门,职员们潮水一样从门口涌进来,嘈杂喧哗,人群里没有她想见到的那个人。 于曼丽奇怪的瞟了她一眼,一大早就这么心不在焉,什么情况? 她伸手在心不在焉的人眼前晃了晃:“哎,还魂了。” 苏思琪把她的手打开:“我的魂一直都在。你有何贵干?” “我上卫生间,你泡茶的时侯顺便替我泡一杯。” “去吧,别掉进去就成。”苏思琪打趣她,于曼丽有便秘的毛病,卫生间一去就是半小时,常常是蹲麻了脚才回来。 于曼丽拍拍她的肩笑着走了,苏思琪继续盯着门口,往里走的人越来越少,并没有秦森的身影。她突然想到,如果秦森直接从车库上电梯,根本不需要经过前台。 她自嘲的笑了笑,是执念还是别的,她其实有些分不清楚了。 定了定心神,她把自己和于曼丽的杯子并排放好,从抽屉里拿出茶叶往杯里倒,突然有只手在台面上敲了敲“早。” 苏思琪抬起头,望着男人有些呆住,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这么神出鬼没,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不认识了?”秦森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一下,苏思琪头一偏:“别弄乱了我的发型。” 男人哈哈一笑,趴低身子看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苏思琪心里七上八下,脸上却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秦总,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以身作则,不要连累我扣奖金。” 男人伸手就拧她的脸:“爱记仇的小气鬼。” 苏思琪简直骇然,大庭广众之下,冰山秦总公然撩妹扭头左右看了看,再抬头往上,心里吁了一口气,幸好没人看见。不然又得说她狐媚手段厉害,公司的青年才俊勾搭完一个又一个! 秦森倒也见好就收,见她杏眼圆瞪,立刻撤手走人。 苏思琪一直把他瞪得进了电梯口,才扭回头,发现她的茶叶袋口朝下,全掉在地上了。 于曼丽甩着手上的水走过来,惊呼:“怎么啦?日子不过了,好好的茶叶你往地上扔?” “瞎嚷什么,不小心弄的。”苏思琪瞟她一眼,拿了扫把来收拾地面。 秦森站在电梯里,想着苏思琪恼怒又无奈的表情,抚额轻笑,偷袭得逞让他心生快慰,嘴角的笑意雪霁初晴般漫延开来。 恰巧电梯门开,进来一个职员,抬眼一看,被震了一下,隔了一秒才打招呼“秦总早。” “早。”秦森点了点头。 职员站在一边,心里仿佛跑过一万只神兽,什么情况?冰山秦总居然对她笑她努力往后缩,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心花怒放! 秦森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办公室,罗旭看到,心里一动,忙跟进去:“秦先生,是不是可以动文杰迅了?” “老狐狸还没同意,暂时按兵不动。” 罗旭奇怪,事情没有进展,他高兴个什么劲? 秦森在椅子上坐下来“看来得给老狐狸下剂猛药。” 罗旭有些兴奋:“有办法了?” “我准备动城中村那块地。” “可那块地中泰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白白送给文杰迅岂不是可惜?”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秦森点了根烟“当年的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和文杰迅有关系,一直都是我的猜测,文杰迅比云长博还要老奸巨滑,冷眼旁观这几年,也没抓住他什么把柄,不过综合卓越提供的情况,应该是他错不了。现在是逼一逼他的时侯了。” 罗旭点头:“秦先生,你定方案,我执行。” “不要操之过急,悠着点来,”秦森声音含笑:“叫苏小姐来,我有事情派给她做。” 罗旭无语,怎么一提苏小姐,秦先生脸上就跟开了花似的,说好的冷静镇定呢? 他好意提醒:“秦先生,你现在对苏小姐过份热情了,就不怕别人看出点什么来?” “林董事能在公司里勾三搭四,我就不能?公司高层青睐某个女职员,这不太正常了吗?”秦森不以为然:“到了眼皮子底下,我还不能护她周全,那她这几年不是白等了。” 他其实是身不由已,来之前计划定得好好的,为了她的安全,成事之前不能与她走得太近。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他高估了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向她靠近,她就象一块大磁铁,牢牢的将他吸过去,就想看着她,触碰到她,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 罗旭回到自己办公桌,给苏思琪给了电话,传达了秦森的话。 五分钟后,苏思琪上来了,朝他点了点头,径直进了秦森的门。 “秦总,你找我?”苏思琪盯着他的脸,她不放过任何一个面对他的机会。 秦森看她这样放肆的盯着自己看,愣了一下“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所以”男人似笑非笑:“你是因为喜欢看我而看我?” 苏思琪微窘,相处越多,越发现秦森并不象表面上的那样冷淡,至少在她面前,他经常会有些别的表情,比如现在,就是一副欠扁的调侃表情。颇有点象当初的沈孟青。 苏思琪心里跳了一下,是他吗?为什么总让她想起沈孟青? 她仔细看着他的脸,想找出一点似曾相识的地方。 “思琪,如果你一直这样盯着我看,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以为你想要我。” 苏思琪脸皮再厚也经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义正言辞的说“秦总,上班时间你公然调戏女下属,说好的以身作则呢?” 男人很认真的看着她:“我不是调戏你,我是在追求你。” “你还说要是没事,我下去了。” “有事,”男人把桌上一叠白纸往她推了一下“我需要一些格子纸,你来画。” 苏思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瞟了一眼那叠纸:“库房里有格子纸,我去给你领一叠来。” “我不要那种,我要铅笔画的,可以涂改。” “那我拿下去画吧,下面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用,我会让行政安排人手。”男人指着窗边的小圆桌:“你就在那里画,画好了再走。” 苏思琪倒也不是不乐意,虽然和秦森在一起很危险,但对她来说是调查的好机会。她把东西拿过去,正要开始,秦森却跟过来,把桌子往前面移了一些:“这里没那么刺眼。” 是没那么刺眼,不过离他也近了一些。 苏思琪摊开纸张,问:“秦总,要多大的格子?” “一厘米吧。”男人托腮看着她。 苏思琪余光瞟到,没作声,低头专心专意的画格子。 于是罗旭进来的时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苏思琪坐在窗边埋头画格子,秦森托腮直勾勾的看着女人,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样子。 罗旭咳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秦森:“秦先生,这是呆会开会的内容,你先过目一下。” 秦森眼睛仍是看着苏思琪,接过来,拿起笔刷刷签了个名,往罗旭面前一推。 罗旭愕然:“秦先生。” 秦森不耐的皱眉:“还有事?” 罗旭重新把资料放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秦先生,工作也重要。” 秦森这才把心思转回来,扫了一眼会议内容“嗯,放着吧,我会看的。” 罗旭:“”半个小时后就开会,你确定你有时间看吗? 苏思琪知道秦森一直在看她,他明说了要追她,堂而皇之利用职权把她困在这里,她却无可奈何。虽然想调查,可是面对他,她什么都做不了。 半个小时后,在罗旭的催促下,秦森终于走了。 苏思琪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走到门边看了看,高层们都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来,她反锁住门,然后快迅走到秦森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开始翻找。 抽屉里大多是一些文件资料,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找到最下面的抽屉时,发现被锁住了,她没钥匙打不开。 苏思琪坐在大班椅上慢慢转动着,上了锁,里面一定放了重要的东西,说不定真有她要找的线索。 钥匙秦森一定随身携带着,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怎么样才能从秦森那里把钥匙拿到手? 呆坐片刻,她重新打开抽屉,确定没有翻过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这间办公室里属于秦森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没有相框,没有盆栽,水杯很普通。她看到烟缸里有一个烟头,捏起来仔细辩认上面的图案,并不是沈孟青以前惯抽的牌子。正要放下,转念一想,扯了纸巾小心包起来,放进上衣的小口袋里。烟头上有秦森的唾液,可以做dna比对,虽然现在她无法联络到施捷茜,但她向来喜欢未雨绸缪,先准备着也是好的。 苏思琪把那叠纸全画完,秦森也没有回来,她把东西整理好,摆在秦森的桌面上,然后下楼去。 545因果报应 苏思琪整天都惦记着秦森办公桌那个被锁住的抽屉,一门心思就想着要怎么搞到钥匙。她记得很早以前,杜铭宇利用韦春花,暗中偷走钥匙,让博海损失惨重。她当然不会用杜铭宇的套路,但悄悄复制一把钥匙,应该不难。 只是接下来的两天,秦森显得很忙,每次从前台路过,也只是匆匆看她一眼,当然,如果四周没人,于曼丽也不在,他偶尔会撩她一下,摸她的头,或是捏她的脸,永远是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逃之夭夭。 苏思琪每每都气得咬牙彻齿,可是接下来仍是如此。 到了第三天,秦森打电话下来,约她一起吃晚饭。苏思琪稍加思索,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她提出来去上次那家饭店。 秦森当然没问题,于是下了班,俩人都很默契的磨蹭,留到最后才走。 在路上,苏思琪一改平时的沉默,主动同秦森聊天,问他跟女朋友两地分居是不是很辛苦? 秦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认为我是脚踏两只船的人?” “可是julia小姐” “不要谈她,她已经是过去去了。” 苏思琪窝在椅背里,侧着身子看他:“是秦总提的分手?” 男人瞟她一眼:“苏思琪,你绕不过去了是吧?” “你不是说追求我吗?我不得问清楚?” “问清楚是打算要接受?” “当然不,”苏思琪淡淡的说:“只是想看清你的为人。” 秦森哈哈大笑,伸手又想来摸她的头,被苏思琪一掌拍开:“专心开车!” 秦森静默了片刻:“如果没有沈孟青,你会考虑我吗?” 苏思琪想了一会“不知道,有些事情一定要发生了才清楚。前一秒想这样,说不定下一秒又变了。” 秦森很轻的叹了一口气,用方卓越的话来说,他又矫情了,她回答会或不会,他心里总归是会有些失落的,怕沈孟青在她心里的份量减轻,又怕现在的秦森不够以前有魅力。 还好,她说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爱她,她也爱他,这就足够! 吃饭的时侯,苏思琪提议喝点酒,秦森但笑不语。 苏思琪怕他不喝,便激他:“怎么,怕醉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答:“真要**,我希望是清醒的状态,清醒才能顾及到你。” 苏思琪只当没听到,心里暗自懊恼,是她的错,明知道他对她在所必得,还开那样的玩笑。 倒底是喝了酒,服务员推荐的杏花古酿,装在洁白的瓷瓶里,瓷瓶纤细光泽温润,透着古韵,和酒名相得益彰。细细的一丝清亮倒进小杯里,顿时清香扑鼻,再一入口,醇香甘甜。 苏思琪微微一愣,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和沈孟青,陆天臣,赵小菁去度假村喝酒的事。喝的也是杏花酿,只是少了个古字,味道差不多,她记得这酒喝着香,后劲却足,那天赵小菁直接醉得不省人事,留在度假村里,她也醉了,回城的时侯发酒疯,勒了沈孟青的脖子 一时间,前尘往事扑面而来,如烟似雾,将她淹没。千般唏嘘,万般惆怅,不经意间,一杯酒见了底。 秦森目光深深,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他有着同样在回忆。默默的替她满上,她想喝,就让她喝,她想醉,就让她醉,他在这里,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小巧的酒杯在手指转动,一样的细白瓷,看着竟象和那酒瓶是成套的,仔细看,杯上有很细的裂纹,她心里一动,把酒杯举到灯下细看,越看越惊,又拿起酒瓶,上面同样有细上裂纹,看似冰清,触感却温润。 她睁大了眼睛,自言自语:“老天,这不会是真的古瓷吧?看着象冰裂纹啊!”秦森笑了笑“你眼睛倒厉害,冰裂纹也认识?” “我丈夫以前收藏过一些瓷器,跟他学的。” “原来如此。”秦森端着酒杯伸过来:“为你丈夫早日归来,干一杯。” 苏思琪愣了一下,他要追她,却祝她丈夫早日归来? 虽然纳闷,还是端起杯轻轻碰了一下,笑道:“我丈夫回来,就没你什么事了。”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老是说错话,沈孟青没回来,也没他什么事,除非他就是沈孟青! 男人哈的一声笑:“这么说我还有希望?” “没有,想都不要想,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多心。”苏思琪语气坚定,却又觉得自己的反驳有些无力。 秦森似笑非笑看着她,慢吞吞的说:“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动心的。” “呸,你想多了。” “是吗?”他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你得养胖一点。等你丈夫回来的时侯,不至于抱着你觉得硌手。” 苏思琪有些看不透他,明明说要追她,却总拿她丈夫说事,不觉得隔应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森依然不时提及她丈夫,让沈孟青全程都在话题里。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心里那个既定的答案,苏思琪有种奇怪的感觉,秦森是有意的,他想让沈孟青留在这个房间,和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她心里那剧烈跳动的答案? 她喝了一口酒,脸上泛起绯薄的红晕,眼睛里闪着清亮的柔光“秦森,你信不信因果报应?” 秦森静静的看着她,并不回答,等着她往下说。 “我信,我等了他四年,人人都觉得我好辛苦好傻。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也等了我四年。”苏思琪把手盖在眼睛上,安静了一下才说“和他等的那几年相比,我这算什么呢?这个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明明爱人就在身边,她却不记得你可是那个傻瓜,他一直守着我,不动声色的把我护在羽翼下,我却不知好歹,还跟他的好朋友谈恋爱,当他的面秀恩爱现在想起来,我真是” “没心没肺。”男人突然插了一句。 苏思琪愣怔了一下,红了眼眶“是,没心没肺,他也这么说。” “不怪你,你那时失去了记忆。” 苏思琪眼睛微眯:“你怎么知道我失去了记忆?” “你刚刚说的,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爱人就在身边,她却不记得你。” 苏思琪有些自嘲的笑,以为抓住破绽,原来是她反应过头。 “你呢?喜欢过什么人吗?” “你。” 苏思琪叹气:“我是说以前,你以前喜欢过什么人吗?” “一个”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温柔:“和你一样,没心没肺的女人。” 苏思琪心里一颤,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无声的询问:是你吗?如果是你,为什么不认我,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倒底是谁秦森还是沈孟青? 眼角有泪水渗出来,挂在睫毛上,一点点晶莹,象草尖上的露珠。 男人别过脸,可是瞬间又转回头,飞快的吻在她眼睛上,微凉的泪水渗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那点苦涩迅速在心里漫延,带来一股无法言喻的痛。如果不靠近她,她是不是不会这么痛苦?可是他做不到,理智被抛到九霄云外,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抚慰她。 苏思琪一动也没动,被抱住的一刹那,她沉寂荒芜许久的心田瞬间象春天的杂草疯狂生长,她无法解释这奇异的感觉。是沈孟青吗?但他身上没有淡淡的柠檬清香,他的怀抱显得很硬朗,他微凉的唇覆在她眼睛上,却让她感觉象火一样烫,他的手甚至是冰冷的。 可是他又象沈孟青,似曾相识的感觉,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就象他从未离开,一直护她周全。 苏思琪闭着眼睛,任自己沉沦在陌生而熟悉的气息里。 秦森也没有动,唇依旧覆在女人眼睛上,泪早已干了,他却不想离开。 思琪,思琪,我真的很抱歉,在你身边却不能告诉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受的苦,我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他慢慢抬起头来,女人睁开眼,眼里一片水汪汪,盈盈欲滴,他正要说话,女人却抚上他的脸,手指划过他的唇,声音很低很轻“他的嘴唇跟你一样,薄薄的,软软的,亲起来很舒服。” 他的声音哑得几乎无声:“你可以试试我的。” 她真的贴上来,柔软的唇轻轻触了触,慢慢拉开距离,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秦森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他清晰的听到一声响,可是管不了了,他管不了了,眼晴里只有女人鲜艳的唇,记忆中的味道扑天盖地而来,如洪水泛滥,瞬间将他淹没。 他捧着她的脸,如饥似渴的亲吻,温柔又霸道的纠缠,不停的索取。呼吸间,淡淡的酒香萦绕在四周。 苏思琪心里有过一丝挣扎,却在男人强势的温柔里丢盔弃甲,就当做是醉了,她突然想笑,醉了真是个好借口! 许久,男人才松开她,大姆指抚了抚她略稍有些肿的唇“跟他一样吗?” 苏思琪长长吁了一口气,满脸潮红的靠在椅背里,答非所问:“如果他知道我和别的男人接吻,一定气得跳脚。” 男人已经恢复惯有的气定神闲“他如果知道你这么饥渴,只会感谢我。” 苏思琪:呃这个流氓 546不还跟我回家? 苏思琪觉得自己醉得很厉害,不然明知道秦森对她不怀好意,还跟着他回家去。其实潜意识里,她是想去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是人是鬼,她终究要搞个明白。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的行驶,两边的路灯熠熠生辉,伸向无边的尽头,有车超过去,亮晶晶的红色尾灯仿佛流星,划破黑夜,消失在前方。 苏思琪倚在车窗边,看着明珠似的路灯怔怔出神,心里不是没有犹豫,如果秦森借酒装疯,强行对她不轨,只能怪她咎由自取,谁让她这么晚还到一个喝了酒的单身男人家里去。 可是心里那份孤勇促使她不后退,煎熬得太久,偶尔做点疯狂的事,也无可厚非吧? 她又想起在饭店里,秦森说的那句话:如果知道你这样饥渴望着窗外,却是蹙眉细想,她真的表现得很饥渴?还是他故意调笑? 她的脑子有点乱,但是有一点她心知肚明,她不抗拒秦森,就象在楼梯间那次一样,这一次她也不抗拒。 但是两次秦森的表现截然不同,那一次,他显得极其冷漠,压抑又痛苦,而她惊慌失措。 这一次,他很温柔,又显示他强势的一面,而她心底漾开无数涟漪,圈圈圆圆,却只是茫然。 路在脚下笔直伸出去,不知道什么时侯,街边已经变得一团漆黑,路灯隐在树叶里,不甚明亮。 苏思琪一惊,整个人紧绷:“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男人嗓音低沉。 “你家在哪里?” “郊外,”男人沉声答:“别担心,很快就到了。” 他怎么会住这么远的郊外?可是男人答得这样自然,苏思琪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她拿出手机,突然对他拍了张照,然后低头写着什么。 秦森瞟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怎么,怕我把你卖了,发短信给朋友备案。” “当然,我跟你又不熟,”苏思琪按了发送键,扬了扬手机威胁道:“我把你的照片还有车牌都发给我朋友了,要是你敢图谋不轨,就等着警察上门吧。” 男人嗤了一声:“你这么厉害,谁敢图谋不轨?” 苏思琪洋洋得意,扭头又看着窗外。听到男人慢吞吞的声音响起:“你说跟我不熟不熟还跟我回家?” 苏思琪噎住,片刻之后理直气壮:“我给你机会证明自己是好人而已,别不识好歹。” 四十分钟后,右前方出现一大片别墅,在月光下静默的耸立,秦森驶进去,沿着主路一直往前开。 苏思琪望着外边“这里没住多少人,到处乌漆抹黑的,你不怕?” 秦森有些无语,他象怕黑的人? “周末这里会热闹些,平时住的人不多。” “那怎么住这,不觉得阴森恐怖?” “我喜欢安静。” “一个人住就够安静的,还住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谁说我一个人住?” 苏思琪愣了一下:“你和谁住?” “罗旭。” 苏思琪一直吊着的心瞬间松驰下来,原来罗旭也在,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秦森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淡淡的开口:“不过他今天不在。”罗旭确实不在,在苏思琪坐上车的时侯,他偷偷给罗旭发了一条短信,限他半个小时内从家里出来,想必他正在城里某个酒吧玩得正嗨。 苏思琪:“”车子驶进一个院落,进门就有高大的树木,秦森把车子停在树下,带苏思琪进到屋里。 屋子里稍显冷清的色调显示这确实是两个单身男人的家。不过还算干净整洁,想必这都是罗旭的功劳,秦森看起来可不象收拾屋子的人。 “喝茶还是咖啡?” “茶,泡浓一点,去去酒意。” 秦森摘了领带,把外套顺手搭在沙发沿上,进了厨房。 苏思琪又冲他喊了一句:“你家里有吃的吗?” 男人诧异的回头:“你没吃饱?” “别管我饱还是饿,我是来做客的,你总得准备点零食什么的才象话。” 男人点点头“我到冰箱里找一找,罗旭有时侯爱吃点鸭脖凤爪什么的。” “那最好,我也喜欢。”苏思琪眯着眼睛笑。 男人看着她,突然嘟噜了一句:“这么爱吃,怎么不长肉呢?”不等苏思琪说话,转身就走了。 苏思琪盯着他走进厨房,心卟卟跳起来,悄悄靠近他的外表,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有手帕,但没有钥匙,她有点失望,特意哄得他去找零食,想多争取一点时间,结果却是白费劲。 刚往软绵的沙发里一靠,男人端着茶水出来了,一个手指头上还勾着个塑料袋,上面印着某个连琐鸭脖的牌子。 苏思琪刚吃完饭,并不想吃东西,但一闻着那股香辣味,馋虫就勾上来了,捏了一节鸭脖放进嘴里,解了馋再说。 结果一吃起来就停不下嘴,她不客气的指挥秦森:“茶太烫,弄点凉水来。” “啤酒行吗?” “那更好,”她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绝配。” 于是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啃着鸭脖,一边喝着啤酒。 苏思琪的头慢慢有些晕了,她知道是杏花古酿上头了,现在她又喝啤酒,当真会醉得一塌糊涂,可是她不想停。 男人靠在沙发里,腿搭在茶几上,白衬衣解开两颗扣,衣袖挽起来,头发也有些乱,面容却是温和,嘴角犹有笑意,一点也不冷冰冰。 苏思琪的视线有些模糊而晃动,这次是真的醉了,男人懒洋洋的坐姿,吃东西慢条斯理的样子,还有漫不经心的目光,都象极了沈孟青 她伸着油油的手,想去捏他的脸,想把他脸上的假皮扯下来,是她的沈孟青,明明就是她的沈孟青啊男人坐着没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朝自己伸出魔爪,看着她脸上浮起梦幻般的笑容,一点点靠近,然后一头栽在他怀里,醉过去。 秦森抬起手落在她头上,轻轻摘掉她发夹,乌黑的头发垂落下来,盖住了她的脸。 他把她抱起来,抚开她脸上的头发,垂下头,贴在她脸上,第一天见到她,就想与她这样亲密,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 屋子里很安静,灯光温暖的铺洒,他抱着她,一动不动,就象是一座雕塑。直到贴着的脸越来越烫,烫得他心里发痒,滚烫的唇本能的寻找熟悉的柔软一寸寸流连忘返 可是最后关头,他生生按耐住了心里关着的那头猛兽,只有自己知道,他有多渴望,多期盼,如今她就在怀里,可以任他为所欲为,可以任他无度索取,可是不能,他说,希望那时侯他们都是清醒的,他要看着她的眼睛,看她满足欢愉的样子,看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苏思琪睡得很舒服,说不出的舒服,熟悉的温暖始终包围着她,她的心象泊在避风的港湾,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宁,是天塌下来也无须害怕的安宁。朦胧之间,温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她象只小狗,轻轻翕动鼻翼,贪婪的吸进鼻腔,是梦里的味道,她知道,她又梦到他了。 有柔软的东西拂过她唇角,很轻很轻,象羽毛,还有些痒。可是那根羽毛很调皮,一下又一下,不停的拂蹭她的唇,她呢喃一声,微微张启,羽毛瞬间消失,唇上的温热气息一点点凉下去,她有些失望,往更温暖的地方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式,沉沉睡去。 秦森望着怀里的女人,有些啼笑皆非,他在偷香,她却张嘴伸舌头他已经难耐,她还要点火,他说的没错,她心底也是饥渴的。 把被子拢好,他也缓缓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做,一起抱着同眠,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 苏思琪醒来的时侯,揉着眼睛怔然的打量着陌生的屋子。而一秒,她就记起来这是秦家的家,立马拉开被子往下看,是她昨天穿着的衣服,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她拍着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没有酒后乱性。 她掀了被子下床,悄悄打开门,整个屋子都显得极为安静,听不到一点动静,她想了想,掩上门,走到窗子边往外看,时间应该还很早,曙光轻柔洒向大地,院子里的树木迎风招展。 苏思琪在这一刻脑子极为冷静,她脱了鞋,赤脚踩在地上,悄悄出了门。 走廊上有三间房,她扭开第一间,是个大卧室,床上的被子整齐叠放,窗子半开,纱帘在晨风里舞动,看屋里低调奢华的摆设,她猜这应该是秦森的卧室。 闪身进去,动作敏捷的打开各种抽屉柜子,一顿乱找,可是什么都没有。哪怕在家里,他的私人物品也少得可怜,有些抽屉居然是空的。 苏思琪不死心,回到走廊上,扭开对面屋子的门锁,这是一间书房,黑色的办公桌,舒服的大班椅,桌面上很干净,除了笔筒,什么都没有。 她开始翻抽屉,一个个打开来找,有一些从公司里带回来加班的资料,还有几本财经杂志,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发现,最下面一个的屉依旧是锁着的。 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把笔筒里的笔全拿出来,口朝下一倒,一枚小小的钥匙落在桌上,她心一跳,喜上眉梢,不过是胡乱猜想,结果还真让她蒙对了。 钥匙开了锁,抽屉里有一个银白色的锦盒,屏住呼吸打开来,她怔住了。 547你坐了我的位子 回城的路上,苏思琪显得很沉默,懒懒的靠在座椅里,望着窗外出神。 秦森看了她一眼,伸手过来摸她的头:“怎么,没睡醒?” 苏思琪表情淡淡的,也没躲,任男人温热的手指在头上轻轻滑过。 “没睡够,回家再睡,上午别去公司了。” 苏思琪哼了一声:“你以为公司是你开的?” “以后我罩着你,你可以享有特权。” 苏思琪撇嘴:“不敢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男人一本正经的答:“是我喜欢的女人。” 苏思琪把头转向窗外,继续看清晨的风景,耳朵却莫名的红了。被男人瞟见,心里涌起一股躁动,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先送我回家,我要换衣服。” 男人正视前方:“好,以后我会给你准备衣服,下次过来就方便了。” 苏思琪好笑“你还真是自作多情,我不过是喝多了,才在你家打搅一晚,没下次了。” 男人笑得高深莫测:“那可不一定。” 苏思琪头一昂:“走得瞧!” 男人卟哧一笑:“你也到了三十如狼的年纪,饥渴难耐,舍得不来么。” 苏思琪:“你流氓。” 接触得多了,苏思琪也算有些了解,冰山秦总打起嘴仗来其实很厉害,连伶牙俐齿的她也占不了便宜。 但她也不是好惹的,想着呆会秦森送她回家换衣服,肯定会等她一起走,到时侯她要好好的回击他一番,让他自做多情去吧! 一路上都在打腹稿,专挑刻薄刺耳的话来酝酿。很快车子便到了她家楼下,她下了车,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秦森却朝她摇摇手:“公司见!” 苏思琪脸上的冷傲表情,一下子变成愕然“公司见。” 车子一溜烟扬长而去,苏思琪狠狠跺了一下脚,转身的时侯又笑了,她这是失望? 时间还早,她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站在盥洗池前梳头,头发又长了,都快到腰了,直直的垂下来,又清又亮,象一道黑色瀑布。梳齿轻轻划过头顶,让她想起了秦森,他好象很爱摸她的头。这是男人对喜欢的女人习惯性的爱抚吗?从前沈孟青是这样,林浩楠有时侯也这样,现在又多了个秦森。 快快的把头发盘好,戴上发夹,描了个淡妆,拎着小包精神抖擞的出门去。 她今天倒得比平时稍晚一些,但也没有迟到,走进大门,居然看到秦森坐在她的椅子上看报纸 不光是她觉得奇怪,所有看到的职员都面露诧异,好奇的目光纷纷望向秦森,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冷,翻转版面的时侯,偶尔抬眼,目光竟然是柔和的。 有大胆的人走过去打招呼:“秦总早。” 有人带头,问好声立刻络绎不绝,声声入耳。 苏思琪如果在楼上上班,她直接就绕过去了,但她的工作岗位在那里,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随大流的说一声:“秦总早。” 秦森挑了挑眉,笑容在唇边漫延:“早。” 于曼丽站在一旁,两眼闪闪放光,不时瞟一眼秦森,话却是对苏思琪说的:“你今天比平时晚啊。” “反正没迟到。”苏思琪眼睛也瞟着秦森,她都来了,他老人家是不是要让一让啊。 男人无知无觉,继续埋头看报纸,嘴里还发号施令:“苏思琪,给我冲杯咖啡。” 苏思琪没好气的推开底下的柜子,把包放进去,动静弄得有点大。 于曼丽立刻说:“我来我来。”走到一旁的忙活去了。 秦森压低了声音:“怎么了,我没得罪你吧?” “你坐了我的位子!”苏思琪还是没好气。 “小气,”男人报纸一抖,又继续看:“喝完咖啡就走。” 苏思琪拿他没办法,开始做清洁。秦森端着报纸,余光里却一直追随着女人的身影。他太了解她,用句太俗的话来说就是,苏思琪尾巴一翘,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所以事事走在前头,故意逗她。 她果然是不经逗的,这么快就被他逼出了情绪。他当然见好就收,喝完咖啡痛快走人。 他一走,于曼丽就叽叽喳喳开了:“思琪,秦总真的看上我了,一来就对我笑,还问我吃早餐了没有?” “你说没有,让他去买呀!” “我不敢,我给他买早餐还差不多。”于曼丽笑着搓手“真没想到,他一坐就坐这么久,弄得我紧张兮兮的。” 苏思琪扫了一眼她还搓着的手“紧张什么,他又不会吃人。” “我看你胆子倒大,放个包弄得那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发脾气。” 她就是在发脾气,发莫名其妙的脾气。 银白色锦盒里的是两颗黑珍珠,大溪地的黑珍珠,光泽清亮,触手温润。曾经她也有过一颗,是沈孟青送她的,一直视若珍宝,只可惜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还是没能留住。 如果说蕾利斯手表是巧合,那这两颗黑珍珠呢?也是巧合? 墨珍珠不是孤品,只是难以寻求而已,秦森的这两颗或许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她心里就是堵得慌,太多巧合,太多蛛丝马迹,却偏偏无法确定。 一遍遍的问自己:是他吧,就是他吧? 又一遍遍的否定:不是,不是他,他怎么舍得我难过! 早上下楼的时侯,看到秦森从外面进来,一身运动装,脖子上搭着擦汗的毛巾,应该是晨跑去了。 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否定:不是,沈孟青爱睡懒觉,还有床气,更不会晨跑。 早餐是秦森做的,超市里买的冷冻包点,蒸热了就能吃,外加一杯牛奶,很简单。她看一眼,否定:不是,沈孟青对吃很挑剔,最不爱大众食品。 等秦森冲完澡下来,西装革领,人模狗样,再次否定:不是,沈孟青爱穿休闲装,而且偏爱浅色系。 “发什么呆啊!”于曼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会也在想秦总吧?” “去你的。”苏思琪打了她一下,幽幽的叹气:“曼丽,证明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你碰到了一个人,对他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好象似曾相识,但又不是你认得的那个人,说不是呢,偏偏太多巧合,又觉得他是” 于曼丽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遇到谁了?” “没有,就是看一本小说” 于曼丽哈哈一笑:“思琪,你太寂寞了。只有寂寞的人才会去纠结书里的故事。” 苏思琪心里微微一动,秦森说她太饥渴,于曼丽说她太寂寞,是这样吗?太寂寞太饥渴,才会对秦森产生异样的感觉? 昨天晚上,她确实是醉了,原以为清醒后她会为了那个吻羞愧难当,觉得对不起沈孟青,可是并没有,有一点不安,却并不是羞愧。 如果说秦森是一片沼泽地,那么她已经踏进了半只脚,只是还好,陷得不深。现在的她就象个站在十字路口彷徘的人,是弥足深陷,还是悬崖勒马? 如果是他,怎么陷都无关紧要,如果不是他,悬崖勒马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不可否认,她被他吸引,她的盔甲正一点点散落在通往他身边的途中。 “你怎么了?”于曼丽推了她一下:“又发呆。” “没事,”苏思琪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开始一天的工作。 —— s市,云长博握着电话,目光阴鹜,脸上暴躁情绪显而易见。刘钟垂手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看。 电话里是秦森的声音:“总裁,是我的责任,我没想到”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我没想到崔忠华也是他的人。” “我也没看出来,他隐藏得太深,现在人已经找不到了。”秦森说:“文杰迅那边”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证据,那个老东西自然会推个一干二净,”云长博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块地。” 挂了电话,云长博抄起桌上的笔筒往地上一摔,骂了句粗口。 他一直都是有耐心的人,当年韬光养晦,侍机而动,终于给他爬到今天的位置。可是这几年在文杰迅的打压下,他的好耐性也几乎消失殆尽了。 喘了几口粗气,看到一旁立着的刘钟:“你有事?” 刘钟知道在这个时侯说那事不太妥当,但云长博一问,他习惯性的汇报“总裁,银行那边刚传来的消息,以方卓越的名义刚从北安给春铭公司转了一笔钱。” 云长博眉头紧拧,握拳敲了一下桌面“文杰迅这个老奸巨滑,拿中泰的钱帮杜铭宇灭了我云氏,他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总裁,我们现在怎么办?”刘钟小心翼翼的问。 云长博靠在椅背里沉思,不回去,中泰危险,回去,云氏危险,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他都舍不得放弃。 秦森虽然厉害,倒底是个海归,对国内的情况不太熟悉,所以才让人钻了空子,谁又能想到,跟随他十几年的老部下,会出其不意的背叛他。 已经欺负到他头上了,他不能不反抗。 再次拿起电话:“阿森,上次你提议的事,做个详细的计划给我。” 548坐立不安? 走了几拔客人,苏思琪到休息区收拾茶杯,刚回到前台,电话响了。 一看不是内线,她飞快的接起来“你好,中泰集团。” “你好,苏小姐。” 电话里的人象是捏着鼻子说话,但苏思琪一下就听出来是谁,顿时眉开眼笑:“浩楠!” “听到我的声音这么高兴,我是不是可以误会点什么?”林浩楠在电话那头打趣。 “误会我很想你。” “是真的吗?我受宠若惊!” 苏思琪咯咯咯的笑:“还有精神开玩笑,是不是没事了?” “暂时没事,我可以出境了。” “那太好了,快回来吧。” “真这么想我?” “想你回来请我吃大餐。” 林浩楠爽快的答应:“天天都请也没问题。” “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不怕,”他语气正经起来:“思琪,你怎么样?没有人欺负你吧?” “我又不是孩子,怎么老担心有人欺负我,放心好了,我属刺猬的。” “我是担心云姗姗” “她不在,好象去美国了。” “她来美国做什么?” “不清楚,别是去找你麻烦的吧,你要小心点。” “不用理她,我明天就回来了。” “好,我明天去接你。” 挂了电话,苏思琪心情舒畅,眉眼带笑,一抬头,余光瞟到一个身影立在台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侯来的。 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秦,秦总。”明明坦荡磊落,怎么好象有点作贼心虚? 秦森要笑不笑:“林董事的电话?” “嗯。”“明天回来。” “嗯。”“要去接他?” “嗯。”秦森沉默了一会,又笑了笑,转身走了。 就这么一小会功夫,苏思琪如芒在背,总觉得他那笑容有些诡异。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秦森本来就是个琢磨不透的人。她现在也不再想偷钥匙的事情了,觉得没必要,家里都找不到什么确凿证据,还能放在办公室? 她知道其中的凶险,如果沈孟青真的改头换面潜回中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报仇,凭他的力量和云长博,文杰迅正面发生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隐藏是最好的办法,以沈孟青的性格,他宁愿担着全部的风险,也不会让她有半点危险,事情没成之前,他不会认她。只是她现在还无法下定断,所以静观其变。 到了第二天,苏思琪被点名留下来加班。是一份投标书的制作,她从未参与,被叫上去的时侯莫名其妙,可是加班的职员有五六个,人人都端坐在电脑前忙碌着。 秦森也在,只有他是闲着的,站在窗前抽烟,一口接一口,烟雾缭绕,侧脸的轮廓笼罩在烟雾里,看不真切。 苏思琪走过去问:“秦总,我的任务是什么?” 男人弹了弹烟灰,神色冷漠“你负责后勤。” 苏思琪没听懂,一脸懵懂“呃?”男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打杂。” 我去苏思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打杂小妹! 打杂就打杂,苏思琪无所谓,帮这个整理资料,帮那个核对数据,到了时间还打电话订快餐,只是问到数量的时侯,她抬头看了一眼秦森,男人也正看着她,准确的报给她数字“八个。” 八个快餐意味着秦森也会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 看得出来,这份投标书确实很赶,大家吃饭的速度都很快,扔了饭盒就坐到电脑前面,全神贯注的工作,几台打印机一直都丝丝有声。 苏思琪心里叫苦不迭,再晚她就赶不上接林浩楠了。没有她,应该也误不了什么事,随便叫个人来顶班就是,可是看大家都在忙碌,她想提前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打印好的资料分类放好,她无事可干,东看看西望望,不时还看一下手机。 秦森走过来,似笑非笑:“坐立不安?” 苏思琪愣了一下,突然醍醐灌顶,秦森是故意的,故意把她拖在这里,不让她去接林浩楠! 可是他的借口冠冕堂皇,她又能奈何? “没有,我坐得很稳。”她平静的答。 秦森坐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实木扶手,嘴角浮起淡淡笑意:“坐得稳就好,我来冲茶,你喝什么?” “随便。”苏思琪站起来,提脚要走。 “去哪?”简单两个字,语气有些发沉。 “上卫生间也不行吗?” “憋着,”他指了指打印机里吐出来的纸“把事情做完再去。” 苏思琪咬了一下牙,还是顺从了,因为有人在偷看。 她去打印机上拿资料的时侯,听到后面有两个职员在小声议论。 “秦总好霸道,上卫生间都不准。” “看不出来吗,秦总故意的,他一直不喜欢她,听说经常给她小鞋穿。” “难怪,我就说怎么让她留下来加班呢?” 把资料整理好,秦森在冲茶,叫她过去帮忙。 苏思琪把茶一杯杯端到职员们手边,大家都喜笑颜开,如果不是加班,哪里能喝到秦总亲手冲泡的茶。人人都恭谨的道谢:“谢谢秦总。” 苏思琪腹腓:明明是她服务周到,端送到他们手边,可是没有人感谢她! 最后一杯秦森亲自端给她:“这是你的。” 她接过来,往桌上一放,并没打算要喝。 男人扬眉,目光沉沉,她平静的解释:“已经满了,装不下。” 他看了她一眼“去吧。”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出了门,上卫生间是假,想给林浩楠打电话是真。 好不容易脱了身,电话拔出去,对方却是关机。 苏思琪沮丧之余大骂自己蠢,林浩楠还在天上飞,怎么可能联系得到? 洗了把脸,正要出去,光影明灭,一个身影却悄无声息的立在门口,神色有些探究。 这里没有人,苏思琪不怕他,下巴微抬,眼神蔑视:“怎么,监视我?” 男人居然大方承认:“知道就好。” “秦总,你这样让我很困挠,趁着机会把话挑明吧,我对你没兴趣,请你以后不要纠缠我。” “因为林董事回来了?” “跟他无关。” 他当然知道跟林浩楠无关,哪怕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也受不了,受不了她对着电话眉开眼笑,受不了她跟别的男人太亲近,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苏思琪看他不说话,甩了甩手上的水,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去。 明明已经走过去了,却又被男人大力扯回来,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这样用力,不是不疼,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另一只手钳住她下巴,凶狠的吻住。 苏思琪张嘴要叫,却被他趁虚而入,堵了个满满当当。 苏思琪许久没有怕过谁,可是这一刻,她怕了,她害怕不是她想的那个他,害怕自己沦陷,害怕不能坚守,害怕现在的一幕终究成为笑话! 可是他如此凶狠,仿佛要将她生拆入腹,淡甜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不知道是她咬了他,还是他咬了她,他们咻咻喘着气,象两只困兽,不依不休的纠缠。 男人松开她的时侯,苏思琪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及时伸手扶住,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再用力,然后松开,抬眼看她,表情异常平静“你走吧。” 苏思琪愣怔着没动,他却转身离去,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噔噔作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红肿,还破了皮,一点艳色染在唇角,如此狼狈,他却叫她走? 苏思琪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仔细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洗了手,坐电梯下楼,拿了自己的小包回家。 坐在公交车上,她接到了林浩楠的电话“苏思琪,说好来接我,人呢?” 他幽怨的语气听在耳朵里有几分好笑,苏思琪调整了一下情绪“对不起啊,浩楠,今天加班,我来不及通知你,所以” 林浩楠有些意外:“你加班?你一个前台加什么班?” “帮忙做标书。” “现在呢?弄完了吗?” 苏思琪迟疑了一下“还没。” “我怎么听着有点吵,还有喇叭声?” “我出来给他们买咖啡。” “哦,我去找你。” “别,你刚下飞机,要倒时差,回家休息,我们明天见,好吗?” 林浩楠语气又有些幽怨了“好吧,明天见。” 听到那头挂了电话,苏思琪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林浩楠很依赖她,在她面前就象个孩子,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最担心的就是他的病,没有她的监督,她怕他会重蹈覆辙。 现在不想见面,是因为她心里很乱。脑子里总是回闪着被秦森强吻的画面,他的吻带着愤怒和压抑,她知道,他是在吃醋,吃林浩楠的醋。不准她接机,不准她打电话,可倒底他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限制她? 愤怒过后,她反而有些好笑,原来冰山秦总吃起醋来也这么冲动幼稚。 幸亏包里有防雾霾口罩,不至于让她丢人现眼,不然这一路回去,人人都会看到她嘴唇肿得象香肠,让林浩楠看到更不好。 该死的男人,还真舍得用力,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就冲他这粗鲁劲,想追她,门都没有! 549拥抱只是一种礼仪 第二天早上,苏思琪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发呆,不是没睡醒,而是头脑太清醒。有一点想见到林浩楠的雀跃,更多的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秦森。 虽然是被他强吻,但她也回应了不是吗?她没有喝醉,神志很清醒,找不到借口,也没有退路,一想到他胸有成竹的淡淡笑意,和坚定的神色,她就心慌,如果他真是另一个人,她该怎么办?背叛沈孟青吗?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巨痛,泪水湿润了眼眶。 不,她爱沈孟青,她的生命,她的灵魂都爱他,这辈子不会也不可能背叛,想都不要想! 虽然心里很乱,但苏思琪不是庸人自扰的性格,在床上翻了几个滚,一跃而起,趿了鞋子下地。 她到阳台上做运动,晨风徐徐,几盆月季迎风招展,冬天的时侯还焉不拉叽的,一到春天立马抽芽长叶,显出一派生机勃勃来。她蹲下来,轻轻摸摸绿色的叶子,意外的发现居然打了个小小的花苞,这是去年神秘人送的那九百九十朵月季插活的。她一直认为这些花是沈孟青送的,所以小心翼翼的养着,成活第一株的时侯,那种兴奋和骄傲的心情至今还记得。 后来秦森也送了她九百九十九朵月季,她没有插枝,只养在水里,败了就扔掉了。送花的人不一样,花的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苏思琪凑近小花苞闻了一下,没有香气,她笑自己太性急,才指甲盖大小,还早得很呢。 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苏思琪收拾妥当,和平时一样精神抖擞上班去。 没什么可怕的,以不变应万变,她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可是一跨进公司大门,她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 秦森和昨天一样,坐在她的位子上看报纸,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于曼丽巧笑顾盼的站在一旁和林浩楠说话。 这样诡异的场面让每一个进公司的职员都微微愣了一下,秦总和林董事不合,众所周知,现在他们一个坐,一个站,彼此毫无交流,看得出仍是有隔阂,可是居然没有谁离开。 林浩楠的人缘不错,又是刚回来,人人都看到他都一脸惊喜。 “林董事,你回来了!” “哇,林董事,这么久不见,好象又帅了呢!” “林董事早啊!”跟林浩楠打完招呼,又向秦森问好,只不过那上扬的声音很自然的降下来,平和恭谨:“秦总早。” “秦总早。” “秦总早。” 苏思琪慢慢走在人群里,听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声调,突然觉得好笑,可是她笑不出来,秦森的脸色并不好看,虽然看着报纸,余光里却有瘆人的寒意渗出来。 林浩楠背对着他,自然看不见,向着走过来的苏思琪张开双手:“你这家伙,看到我怎么不高兴?” 苏思琪摸了摸自己的脸“不高兴吗?没有”话没说完就被林浩楠要拥进怀里。 这么多人看着,苏思琪有点不好意思,准备敷衍一下就算了,没想到边上斜出来一只手将她扯出林浩楠的包围圈。 林浩楠扑了个空,自然不爽,何况拉走苏思琪的是一直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秦森。 苏思琪见林浩楠脸色一沉,再回头看秦森,心突突跳了两下,秦森眼底一片冰寒。 从前台路过的人群放慢了速度,就象正常流淌的河水突然变得缓慢,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秦森和林浩楠。 苏思琪很着急,求救般的看着于曼丽,结果发现她比自己还慌,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脸惊慌失措。 林浩楠冷着脸:“秦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董事,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秦森锐利的目光直视他,有些咄咄逼人。 “我和思琪是老友,许久不见,拥抱一下没碍着你的事吧?” “你们在外头怎么样,我不管,但在公司不行,中泰集团的作风是严谨务实的,不是你那些花架子。” “秦总,不要给我扣上那样一顶大帽子吧?朋友间的拥抱只是一种礼仪,你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时侯不会没有拥抱过谁吧?” 秦森的态度很强硬:“那是在美国,在这里不行。” 林浩楠气得嚷起来:“你这是**?凭什么不行,公司哪条规章制度说明同事间不能拥抱?” “我说不行就不行,好好的风气就是被你这样的人带坏的。” “你!”林浩楠气得额上青筋都爆出来,扯着嗓子要跟秦森理论。 秦森没理他,冰冷的目光扫向围观群众:“等着看我们打起来?” 屏息静气看热闹的群众立刻惊作鸟兽散,乌泱泱一群冲向电梯口,偌大的大堂就剩下四个人。 于曼丽远远的躲开,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苏思琪也想躲,又怕林浩楠和秦森真的打起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先劝林浩楠。 “浩楠,你先上去,中午我们吃饭的时侯再聊。” 林浩楠站着没动,抬着下巴,示威似的看着秦森。 苏思琪只好过去推他“听话,上去,中午再聊,别让我难做。” 林浩楠无奈又憋屈“你大小也是个股东,怕他干什么?云长博都拿你没办法,他还能炒了你不成?” 苏思琪知道他很生气,只能好声好气的劝:“我不想惹麻烦,就当是帮我,快上去。” 林浩楠最看不得苏思琪忍气吞声的样子,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他很憋屈,可是也很心疼,愤愤的瞪了秦森一眼,指着台面上的袋子“给你带了点吃的,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谢谢,你先走吧。”苏思琪见他松动,赶紧又推又拖的把他弄到电梯口,等他上电梯走了,她才转身回来,结果看到秦森拎着那个袋子正要往垃圾筒里扔。 苏思琪脸色一寒,大声叫:“你干什么?” 这声大叫让秦森动作一滞,抬头望过来,苏思琪气呼呼的冲过去,把袋子抢过来“你干嘛动别人的东西?很没礼貌!” 站在一旁的于曼丽脸都白了,苏思琪吃错药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秦森没吭声,冷着脸看她,两人对视,用眼神交战,直看得于曼丽心惊胆颤。 最终,秦森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他一走,于曼丽就往椅子上一瘫,有气无力:“哎呀我的妈,吓死我了!”话音刚落,秦森突然折回来,吓得她直接弹跳起来,捂着胸口,连呼吸都滞住。 秦森还是面无表情,但比起刚刚,脸色稍微缓了一些,声音倒是平静:“他给你带了什么?” 苏思琪有半秒钟的错愕,他折回来就为问这个?好奇怪啊但是她不想再起争执,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却是几盒巧克力。 他看了一眼,默默的走开。 于曼丽撑着桌子,探出头去,看着他进了电梯,才敢坐下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有心脏病,就该找人来做人工呼吸了!” 苏思琪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秦总和林董事,你想谁给你做人工呼吸?” 于曼丽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我看出来了,林董事喜欢你,秦总也喜欢你,我不要淌这样的浑水了。” 苏思琪微愣:“别乱说,秦总怎么会喜欢我?” “得了吧,我又不蠢,这还看不出来?”于曼丽一副完全了然的样子:“秦总和林董事分明就是情敌相见,份外眼红,我说秦总怎么老坐在前台呢,原来是为了你!思琪,你深藏不露啊。” “没影的事,你别乱说,省得传出去又是事。” “我不说,但保不齐别人不说,大家都有眼睛看,有脑子想,你们这暧昧的三角恋啊你看吧,不出三天,小道一准消息满天飞。”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思琪太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了,就算不是那样,也会被传成那样。何况当时场面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一个要抱,一个不准抱,当众过招,不是争风吃醋是什么? 苏思琪估计她又要成为大家口中的红颜祸水了。 她留了一盒巧克力,其余的给于曼丽:“拿到行政部去分了吧。” 于曼丽嘟嘴:“我没有啊?” 苏思琪扬了扬手里那一盒:“这盒咱俩一起吃。” 于曼丽这才抱着几盒巧克力去了行政部,公司部门太多,人也多,不可能人人有份,她们隶属行政部,当然先顾着自家人。 苏思琪见她走了,打开盒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丝丝醇滑,浓冽的香气立刻在嘴里漫延开来。她是吃货,爱世间一世美味,年青的时侯也爱巧克力,那时侯没钱,买不起德芙,吃得多的是一种叫金丝猴的国产牌子,林浩楠偶尔赚了外快,会偷偷买德芙藏在她包里,等她发现的时侯,惊喜的大叫,而他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副享受又满足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他又送她巧克力,却不知道,她早就不喜欢太甜太腻的东西了。 苏思琪抓了几颗放在抽屉里,不是自己吃,是留给张萌盼的,剩下的全放在于曼丽的台面上。 550最吃鱼尾 中午,苏思琪和林浩楠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做为没去接机的补偿,这顿饭苏思琪请。 菜单扔给林浩楠,苏小姐豪爽大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浩楠笑看了她一眼,果然不客气,专挑贵的点,直点得苏小姐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喂,林浩楠,你别太过了啊!”林浩楠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先点这些,不够再叫。” “两个人吃七八个菜还不够?”苏思琪瞪圆了眼睛“你是猪啊!”“你才是猪,”等服务员走了,林浩楠没好气的回瞪过去:“说吧,你和秦森是不是有情况?” 苏思琪有些心虚:“我和他有什么情况?你别瞎猜。” “为什么他不让我抱你?” “大庭广众下,又是上班时间,影响不好。” 林浩楠有些悻悻然:“还说没情况,说话都口径统一。” “胡说八道。” “我不知道你对他怎么样?但他对你的企图,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林浩楠很肯定的说:“从他的眼神我就看得出来,他对你有非份之想。” “浩楠,你太主观,又是企图,又是非份之想,心里早已经把他当成敌人了吧?” “所有对你有企图的男人,都是我的敌人。” “浩楠”苏思琪哭笑不得。 “我没别的意思,你为沈孟青坚守,我无话可说,但是秦森不行,他很危险,”林浩楠放柔了声音:“思琪,你吃了太多的苦,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苏思琪有些感动“谢谢你,浩楠,放心,到了今时今日,谁都伤害不了我了。” “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是感情的事很难说,一旦陷下去,就回不来了。” “不会,有沈孟青在,我陷不下去。”苏思琪很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是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也被自己感动了,她有过迷茫,有过彷徨,但沈孟青象一盏明灯,始终照亮在她心头,有他在,谁都带不走她。 “那就好,”林浩楠看着她坚毅的神色,满意的点头,余光一瞟,脸色突然沉下来“看看,我就知道,阴魂不散,明显就是冲你来的。” 苏思琪扭头看过去,秦森和罗旭从门口进来,被服务员领着往后面走。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侯,罗旭跟他们打招呼:“真巧,苏小姐,林董事。” 苏思琪含笑应答:“是啊,你们也来吃饭啊。” 秦森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是也没有走开。 罗旭见他不走,只好也停下,没话找话:“苏小姐,点菜了吗?” “点了,”苏思琪故意哭丧着脸:“林董事敲诈我,点了七八个菜” “点那么多啊,够三四个人吃了。”罗旭说。“吃不完浪费。” “就是,”苏思琪听出罗旭话里的意思,她本是豪爽的性格,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勉为其难:“要不你们也一起,反正菜够多。”她知道秦森不会愿意和林浩楠同桌吃饭,他若拒绝,大家都好下台。 罗旭还在客气:“那怎么好意”话没说完,秦森已经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来,他连忙也坐下。 林浩楠一直没吭声是希望他们快点寒喧完走人,没想到苏思琪会开口相邀,更没想到秦森会坐下来。 他一时气愤难当,扬手叫服务员过来“改菜单,我们不需要那么多菜,要划掉几个。” 服务员说了句稍等,跑到厨房里去了,苏思琪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笑着打哈哈“别开玩笑,人家会当真的。” 过了一会,服务员跑回来,一脸为难:“不好意思,刚才你们点的菜已经下单了,实在没办法” “没事,他开玩笑的,你们快点上菜就好。”苏思琪把服务员打发走。 林浩楠觉得这顿饭没办法吃,但他又不能走,他走了不是正好称了秦森的意吗? 四个人端坐四方,各怀心思。秦森面无表情,林浩楠沉着脸,罗旭很淡定,苏思琪不动声色。 等菜一上来,林浩楠率先往苏思琪碗里夹“你喜欢这个,多吃点,我不在,你很久没有吃大餐了吧?” 苏思琪嗯啊的含糊过去,把菜往嘴里塞。 林浩楠挑衅的看了秦森一眼,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 秦森淡淡的开口:“原来你喜欢吃鸭舌,上次怎么没点?” 林浩楠刚舒展的眉瞬间又皱上了,拧成了疙瘩:“上次?”他问苏思琪:“你跟他一起吃了饭?” 苏思琪一嘴的菜,又嗯啊一声。 林浩楠不吭声了,闷闷不乐的扒着饭。 苏思琪在心里叹了口气,林董事真是越来越象小孩子了她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碗里“你也吃啊,别光给我夹。” 林浩楠这才舒服了些,抬眼望向秦森,后者仍是面无表情,就跟没看到似的。 苏思琪把一小截断开的鱼尾夹起来,准备扔在桌子上,突然听到罗旭说:“给秦总,他最爱吃鱼尾。” 苏思琪:“”默默的放进秦森碗里。 秦森静默了两秒,夹起鱼尾放在嘴里吮、了一下上面的汤汁,扔在桌上。 苏思琪:“”突然很想笑。 林浩楠哼了一声:“真是个怪人。” 虽然气氛很沉闷,不时还透着诡异,但好歹是到了尾声,苏思琪轻轻吁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吃饭这么辛苦。 买单的时侯,秦森和林浩楠稳稳坐着,苏思琪和罗旭同时站起来。 “罗助理,说好了我请。” “苏小姐,有秦总在,怎么能让你买单呢?” “没事,我” 罗旭不由分说,将她手一拔,飞快的跟着服务员走了。 苏思琪没追上去,跟有钱人争着买单,不是傻么? “思琪,我们走吧。”林浩楠站起来,给她使眼色。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等罗旭回来吧,他买单,不说一声就走,不太礼貌。” “他不过是替人跑跑腿而已,”林浩楠看着秦森,哼了一声“没意思。” 苏思琪看他这样是想找茬,赶紧就说:“秦总,你跟罗旭说一声,我们先走了。” 秦森的目光有点冷,没有应她。 苏思琪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头一低就往门口走去。 林浩楠面带微笑,对秦森摇了摇手:“秦总,谢谢你的午餐,先走咯!” 秦森面沉如水,坐着没动。 出了门,苏思琪立刻感觉氧气充足,呼吸顺畅,她回头看林浩楠,却瞟到玻璃窗里男人静坐的身影,他在看她,目光冷凝。 苏思琪心里突的一跳,加快步伐走出他的视线。 秦森摸出一根烟,刚叨在嘴里,有服务员上来:“先生,大厅不允许抽烟。” 他把烟拿下来,放在桌子上,视线里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罗旭买完单回来“苏小姐走了?” 秦森冷冷扫他一眼“秦总爱吃鱼尾,亏你想得出!” 罗旭讪讪的挠了挠头:“我那不是想替你扳回一局嘛,好歹苏小姐也替你夹了菜,和林董事打成一比一平,你没有输。” “她跟林浩楠走了。” “你应该跟着的,不用等我啊!”“跟着干嘛,他们又没什么事。” “知道没事,还巴巴的跟过来?” 知道没事,还巴巴的跟过来,不过是想和她呆在一起啊!哪怕有个讨厌的林浩楠,有个碍事的罗旭,可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她! 吃饭的地方离公司不远,苏思琪和林浩楠慢慢走回去。 只剩下他们两个,有些话苏思琪才好问。 “你的身体怎么样?” “很好,连感冒都没有。” “我是问你的病?按时吃药了没有?” “当然有,我很自觉的,非常时期,我可不想出乱子。” “没有再发作吧?” 林浩楠迟疑了一下“有,我撑过去了。” 苏思琪看他脸色就知道那过程必然很辛苦,她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好样的,我知道你一定行。”顿了一下又问:“那件事还有麻烦吗?” “对方撤消了对我的控诉,而且证据不足,警方拿我没办法,只能让我走。” “对方是什么人?” “老太太的亲戚。” “她没小孩?” “有一个,吸、毒死了。” 苏思琪默然,想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伤了心,才放纵自己,最后落到那样的结局。人人都爱财富,云长博,文杰迅为了得到中泰,几乎害得沈家家破人亡,现在却两两相争,斗得你死我活,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整天焦头烂额,尔虞我诈,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吧! 走了一段,林浩楠突然说:“秦森这个人有点神秘。” “什么意思?” “我在美国查了他的底,他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什么人脉背,景都没有,居然在华尔街混得风生水起,而且是突然间就名声大燥,可之前的资料显示,他只是泛泛之辈,根本看不出他有这么大的潜力。” “或许人家深藏不露呢,”苏思琪说完,突然眉头一皱:“为什么查他?是文杰迅的意思?” “文杰迅是叫我查,不过我自己也想查,所有对你不利的人,我当然要知道他们的底细。” 苏思琪叹了口气:“浩楠,算我拜托你,不要帮文杰迅做事,替我守住中泰不行吗?”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现在还不能和文杰迅翻脸,知已知彼,才能有的放矢。” 苏思琪愣了一下,笑了“原来你也是老奸巨滑。” “他们个个都老奸巨滑,我不奸不被他们吃了?” 苏思琪想了一下,说:“秦森的底细你可以告诉文杰迅,含糊一点,不要把你的顾虑说出来,让他起疑心。” 林浩楠扬眉:“你想保护秦森?为什么?” “我虽然愚钝,好人和坏人还是分得出来的。” 林浩楠啧了一下“就你那眼光” “我眼光要不好,怎么知道你和沈孟青都是好人?” 林浩楠神色一凛,不吭声了。 551你对我有一点动心 秦森最近和云长博联系得很密切,除了汇报公司的大小事务,还有对付文杰迅的计划,云长博太紧慎,不是万无一失,他不肯行动。 说完正事,云长博象是随意提起:“听说林浩楠回来了?” “是的,今天一早来了公司。”秦森靠坐在大班椅里,神色沉沉。林浩楠一离境,云长博应该就收到了消息,老狐狸装得倒挺象。 “阿森,你要提防他,林浩楠不是泛泛之辈,我们的计划要小心再小心。” “总裁放心,我会小心的。” 云长博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阿森,听说他刚回来你就和他干上了?” 秦森不动声色,含糊其辞:“总裁消息倒灵通。” “阿森,”云长博有些语重心长:“那个苏思琪不是什么好女人,她以前和林浩楠谈过恋爱,分手后找了个有钱人,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她又回头找林浩楠,为了他,宁愿扫厕所都要赖在公司,赶都赶不走,现在林浩楠被她迷得七魂三倒的,当她宝贝一样,你可不要去惹麻烦。” “我对她没兴趣,就是不想让林浩楠好过。” “那就好,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小姐好吗?” “她很好,”秦森淡淡的说:“总裁请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云长博干笑了几声:“放心,我对你当然放心,既然没兴趣,那种女人玩一玩也无可厚非,苏思琪是林浩楠的软肋,必要的时侯,你可以动她。” “我明白。”秦森握着电话,手指用力,指节泛着青白,唇边牵起一丝冷笑,动她,他正有此意! 好好的一顿午饭被莫名其妙的人搅了,林浩楠便想着晚上一定要和苏思琪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吃顿饭,结果下午接到文杰迅的电话,要他下了班务必见一面。 他们是合伙人,太久没见,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聊一聊,林浩楠权衡再三,答应了,他提前下班,绕去前台找苏思琪。 “你要失望了,晚上我不能陪你吃饭。” 苏思琪哑笑:“从美国回来,你的脸皮厚了。” “向你看齐。” “不用管我,跟朋友去玩吧,少喝酒。” “嗯,”林浩楠凑近来:“他要是骚挠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思琪知道他说的是谁,但笑不语,于曼丽捂嘴偷笑,小声嘀咕:“林董事看得好紧。” 张萌盼从柱子后头绕过来,跟他们打招呼“林董事。曼丽姐,思琪姐。” 林浩楠笑着点了点头,跟女孩们挥手:“我走了,不要太想我。”说最后两个字的时侯他对苏思琪眨了眨眼睛。 张萌盼和于曼丽笑成一团,苏思琪也笑,却是一脸无奈。 “思琪姐,曼丽姐,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客。”张萌盼趴在台子上,圆圆的脸庞笑得象一朵花。 “什么喜事要请客?”于曼丽笑着问:“你生日?” “不是。” “有男朋友了?” “没有呢。” “好端端的干嘛请客?” “平时老吃你们的,我不好意思了嘛,”张萌盼把手放在口袋里掏了掏:“去吃自助怎么样,我能吃回本。” 于曼丽眼睛睁圆了:“自助餐?盼盼,你发财了?” “没有啦,”张萌盼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自助餐我还是请得起的。” “盼盼,”苏思琪温和的说:“如果真要请客,就去咱们常去的那家,味道不错,价格还实惠,你的钱存起来念书,别太大手大脚。” “哎呀这些钱不是”张萌盼话说到一半又打住,把手掏出来,一叠红色大钞握在掌心“我真的有钱。” 于曼丽微愣,苏思琪波澜不惊,笑着点头:“既然你坚持,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吃白不吃。” 张萌盼松了一口气,呵呵呵的笑,也不知道苏思琪起疑心了没有? 楼上,秦森在交待罗旭事情,罗旭认真的听着,有些不解:“秦先生,反正只是幌子,为什么要制定得这么完美?” “如果不能以假乱真,怎么骗过云长博那个老狐狸。” 罗旭点点头“文杰迅那边什么时侯动手?” 秦森的目光停留在青花笔筒上,确切的说是盯着上面的古仕女图,婀娜多姿,眉目娴静。 “再等等,我想逼一逼云长博,”秦森眉宇间泛起一股冷意“最好让他们狗咬狗。对了,我让你查的人有消息吗?” “还没有,线索太少,没有名字,没有相貌,没有特征,光是大概的身形很难查得出来,你知道前特的身形都差不多,没办法锁定具体的人。” 秦森沉思片刻:“如果查不出就停下,省得打草惊蛇。” “好,”罗旭捧着一叠资料“没什么事,我先出去。” 秦森点点头,等他转身却说:“叫苏小姐上来。” 罗旭提醒他:“秦先生,今天早上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难免不会传到云长博的耳朵里,我觉得” “他已经知道了,”秦森轻笑一声:“老狐狸说我可以动她,我就动给他看,去吧,我有分寸。” 罗旭明白了,有林浩楠这个借口在,秦森可以明目张胆的骚扰苏思琪,人人都以为秦森是故意和林浩楠做对,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他在干什么。 苏思琪接到罗旭的电话时,张萌盼还没走,巴巴的看着她,等她放了电话,立马就说:“思琪姐,我有不好的预感,秦总找你没好事,别去。” 于曼丽有些奇怪:“盼盼,你怎么会有这种预感?” “秦总对你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想把你从林董事身边抢走,打击林董事而已。” “我不这么认为,”于曼丽说:“秦总不是那种人,他没那么幼稚。” “大家都这么传呢,思琪姐你”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苏思琪站起来“申明一下,我和林浩楠是好朋友,不是男女朋友,我和秦总除了上下级关系没有别的,现在顶头上司叫我上去,我不能不去。别人怎么说你们不要听,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张萌盼还是巴巴的看着她:“思琪姐,你不要放我鸽子噢,秦总如果约你吃饭,一定不能答应,你先答应了我的。” “知道了,真烦。”苏思琪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走了。 于曼丽狐疑的看着张萌盼:“你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的。” “哪有,我只是不想思琪姐被骗而已。” “你从哪点判断秦总不是好人。” 张萌盼哑口无言,她无法判断,她对秦森的看法都是林浩楠强加给她的,一个小时前,林浩楠塞给她一叠钱,让她无如何要拉苏思琪一起吃晚饭,林浩楠分派的任务,她当然要认真完成。而且她确实觉得秦总好可怕的。 苏思琪进门先问罗旭“秦总找我?” “对,他在里面等你。”罗旭很正经的表情,好象秦森叫她上来真有什么要紧事。 苏思琪也没多想,走过去敲门,刚敲第一下,里面的人就说:“进来。”语气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苏思琪反而犹豫了,从昨晚到现在,她没有和秦森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于在卫生间里的那个吻,她也没做好要面对的准备。 推门进去,她若无其事“秦总,你找我。” “坐。”秦森把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缸,身子往后微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我说对了。” “什么?”苏思琪莫名其妙。 “你对我有一点动心。” 苏思琪愕然,把她叫上来就是为了说这句? “秦总,你要是没事,我先下去,下面很忙。”她想站起来。 秦森摆摆手,一脸认真:“有事。” 苏思琪只好坐着不动,静侯下文。 男人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看着看着又笑了“要不把你调上来,给我当秘书?” 苏思琪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昨晚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因为” 她打断他:“我不会,那只是个意外。” 他笑得有些坏,接着说:“因为会经常发生。” 苏思琪傻住,她脸皮够厚,经历过的风浪也不少,却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矛盾体的男人,人人都觉得他禁欲,冰山面孔,不苟言笑,谁会知道冰山下,他如此无赖! “秦总,如果你叫我上来是想说这种无稽之谈,以后你再叫我,我不会上来。” “这样就生气了?”他把打火机夹在手指间把玩,银色的火机飞快旋转,划出一道道光圈。眉头挑着,怎么看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 他在她面前展示了太多的面孔,她搞不清倒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好了,不开玩笑,晚上一起吃饭。” 苏思琪笑了,她终于逮着机会:“不好意思,秦总,我今天有约。” 秦森一愣“约了谁?林浩楠不是已经走了吗?” “秦总你可够忙的,要打理公司,要追求我,还要监视林浩楠。” “我精力充沛,没有问题。”他再问:“晚上一起吃饭?” “我真的约了人,于曼丽和张萌盼,已经定好去吃自助餐。不好失约。”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里有探究,似乎在辩别她那些话的真伪。苏思琪也看着他,眼里一片坦荡。 过了一会,男人微微一笑:“好吧,我应该给你自由,和朋友们去玩吧。” 552我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林浩楠没想到文杰迅约他在家里吃饭,就他们俩个人,文家起步也早,祖上福荫,传到他这一代还算不错,偌大的家业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和没落的沈家一样,文家也是欧式建筑,一栋线条硬朗的的英式大宅。白衣黑裤的佣人三三两两穿梭其中。 餐厅很大,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条形雕刻木桌,铺着雪白的桌布,桌上是丰富的晚餐,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冷盘,凉菜,鱼肉瓜蔬,甜点,样样齐全。 林浩楠开了句玩笑:“文总,我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文杰迅很淡的笑了笑:“我一个吃也是这样。你来了,不过多双筷子。” 林浩楠张望了一下:“夫人不在家?” “她看女儿去了,要呆一段时间才回来。” 林浩楠“哦”了一声“原来夫人不在家,文总可以逍遥自在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逍遥自在的,”文杰迅笑着摇头“跟你们年青人不能比罗。” 林浩楠好奇:“文总平时有什么消遣,一个人呆着不觉得无聊吗?” “有空看看书,或者画画写字,总之是有事可干,倒也不会无聊。” “文总是高雅人,浩楠自叹不如。” “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对人生的态度就会不同了。很多事情会看得开。” 林浩楠点点头,心里却想:既然看得开,为什么还死咬着中泰不放? 寒喧完,谈正事。文杰迅开门见山:“你这次的事,十有**是云长博做的,他能把手伸到美国去,我也能,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万一出什么岔子。浩楠,你记住,你是我的人,任何时侯,我都不会不管你。” “谢谢文总,您的大恩我会记在心里。”林浩楠面露感激。“你放心,云长博那个老狗,我一定会替你摆平。” “云长博也算是老谋深算,他要回s市主持大局,怕秦森应付不了你,想方设法把你弄走,我岂能如他的愿!他现在也不顺心,在s市和前女婿打得如火如荼,现在你又回来,我看他要焦头烂额了。” “中泰有秦森坐阵,他应该会放心。” “云长博疑心病一向很重,除了他自己,对谁都不会放心。那个秦森”文杰迅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都不知道是不是引狼入室?” “哦?文总怎么这样说?” “我还没有和秦森打过照面,不过直觉这个人不简单,头脑清醒,反应敏捷,而且身手很不错。能文能武,这样一个人,怎么甘于替云长博做事呢?” “我在美国查了他,感觉他确实很厉害,孤儿院里长大,成年后去参了军,进过海军陆战队,所以身手了得,入伍前他在证券公司做过,退伍后便在华尔街干了老本行,正如你说的,他头脑清醒,反应敏捷,所以很容易抓住时机,慢慢就混出了名堂。” “总之,这个人你要小心。” “我会的,他现在也看我不顺眼,公然挑衅,今天早上还差点打起来。” “哦,为了什么?” “我当初答应合作,也没有瞒您,我是为苏思琪来的,谁要动她,我坚决不答应。公司里人人都知道她是我的人,大概因为这个,秦森总是骚扰她。” 文杰迅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为了美人争风吃醋。” “他是故意的,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文杰迅看了他一眼“如果需要人手,尽管开口,我这里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 “真有那一天,我会找文总借人,他那身手”林浩楠摇了摇头,没有往下说。 “交过手?” 林浩楠索性承认:“打过,我不是他的对手。” “以后要避免和他正面冲突,吃亏的是你,他毕竟是军人出身。” “我知道,以后会注意的。” “你跟苏小姐怎么样?” “挺好的。” “苏小姐对秦森” “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秦森刚来的时侯,整过思琪几次,又扣她工资,又让她做劳力,思琪硬气得很,再怎么整,也不屈服,秦森大概是没办法了,硬的不行来软的,思琪觉得他讨厌得很。” “苏小姐是你的软肋,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拿她开刀。有时侯很可能是引诱你的陷井,你要小心,一切以大局为重。苏小姐的安全,我会负责。” “谢谢文总。”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林浩楠就告辞了,文杰迅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车子缓缓驶出大门。有人从暗处走上来“文先生。” “嗯,他没有说假话,跟我们查的差不多,”他把目光收回来“阿衡,你觉得这个秦森和沈孟青有关系吗?” “身高差不多,但比沈孟青壮实,身手也不同,那晚在山上,我看到他躲子弹,反应很敏捷,如果说是海军陆战队出身,应该没错,沈孟青差远了。” “你别忘了,沈孟青也受到特训,体形和身手是可以后天练成的。” “文先生怀疑秦森就是沈孟青?当年我是看着沈孟青摔下去的,必死无疑。” “没找到尸体,我总是不放心。” “坠海找不到尸体的比例很高,也许被鱼吃了,也许被暗流吸走,这么久了,早就尸骨无存。” “或许你是对的,只是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我不能不防。” 阿衡想了想,说:“当年我开枪打中他的右臂,一定留有伤口,可以找机会试探一下他。” 文杰迅稍一沉吟:“倒是可以在苏思琪身上打主意,听说秦森最近对她上了心。” “好的,我会找机会试一试他。” —— 苏思琪,于曼丽和张萌盼坐在喧嚣的自助餐厅里大快朵颐。 张萌盼把软绵绵的蛋糕掰成小团一点点往嘴里塞,声音象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我真的吃不下了,我需要休息一下下。” 于曼丽白了她一眼“就你傻,一开始就塞那么多糕点,不撑才怪。合着你来这里,就为吃那些蛋糕?” 张萌盼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被撑的,满嘴的蛋糕沫,含糊的说:“我就喜欢吃这些嘛,漂亮又鲜艳,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那你应该去蛋糕店,而不是来这里。我喜欢这里的烤肉和烤生蚝,思琪喜欢香辣蟹和口味蛇,你喜欢蛋糕,一听就跟我们差了层次。” 张萌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喜欢蛋糕?” “没有人到这里来是为了吃蛋糕,外头遍地都是蛋糕店,你想吃什么样的都有。” “可是这里可以敞开了吃,外面的一小块都好贵。” 于曼丽叹气:“你撑死也吃不了一百块钱的蛋糕,但是这里的餐费是每人一百六十八,小姐,会不会算账啊!”张萌盼还是有些傻呆呆的样子,苏思琪看着好笑,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把手指擦干净,把堆满蟹壳的盘子推到旁边,便于服务员收走。这才慢吞吞的说:“盼盼,来之前,你说要吃够本,但是你现在吃的不及餐费的三分之一。吃自助从一开始就要慢慢的吃,吃一段,停一下,让肠胃得到充分的休息,循序渐进,才能让胃装更多的东西。” 于曼丽插了一句:“吃自助最高的境界是:扶墙进来,扶墙出去。知道不?” “什么意思?” “饿得扶墙进来,最后撑得扶墙出去。” “我倒以为那不是最高境界,吃东西本来是开心的事,撑得难受就没必要,最高境界应该是尽量撑长时间。我最长的一次,从中餐吃到开晚餐前。服务员看我的眼神就象看怪物。我那时就想,他们估计要把我列为本餐厅最不受欢迎的人了。” 于曼丽瞪大的眼睛:“你真干过这事?” “真干过,倒也不是为了吃回本,就觉得坐在这里面挺舒服的,吃一阵聊一阵,到后面也没吃什么菜了,光吃冰淇淋和水果,我记得光是冰淇淋就吃了七小碗。” 张萌盼脸上写着大大的佩服“思琪姐,你怎么好意思?” 苏思琪笑得有些得意:“这就是脸皮厚的好处。”她说着突然笑容一敛,看到水果区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黑西裤白衬衣,短发,背影象极了秦森。 她心一跳,随即细细密密的跳动起来,脸微微有点红,碰巧还是他一直跟着她? 张萌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思琪姐,那人你认得?” 于曼丽也瞟了一眼,笑着说:“思琪看到帅哥,眼睛就发直。” 苏思琪怔了一下,只有她觉得那个男人象秦森吗? 等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走过去依偎在男人身边,苏思琪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 虽然身高体形有些象,但背影也能看出来不是,她对秦森太敏感,有点杯弓蛇影了。 这餐饭一直吃到九点,她们才起身,果然是个个都扶着肚子走出去,张萌盼一路打嗝,走到门口还想返回去拿杯水喝。 于曼丽扯住她“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你这是要发挥到极致啊!出去我买瓶水给你。” 于是她们又到楼下的超市去买水,顺便逛一逛,逛到生鲜区,一人买了一点水果,提着各自回家去。 553最大的牵挂 方卓越接到刘钟的电话,很不客气:“对不起,我和云长博没什么话好说,我也不会见他。” 刘钟不气馁,按云长博教的说:“方先生,我知道你是很重感情的人,但是四年前的事并不象你想像的那样,其中另有隐情” 方卓越冷冷打断他:“隐情?难道云长博是被逼才搞得沈家家破人亡?” “方先生这样说,其实也没错,云总当时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想找个机会跟你见一面” “让他死了这条心!”方卓越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小野抓着一辆小汽车跑过来,仰着小脸看他:“爸爸,谁惹你生气了?” 萧筱在收拾衣服,看了方卓越一眼,对儿子说:“小野,自己去玩,让爸爸休息。” 小野不听,执意看着方卓越:“爸爸,谁惹你生气,我打他!” “还是我儿子好!”方卓越一下笑出声,把他举得高高的,小野咯咯咯的笑,一点也不害怕。 方卓越把他放在腿上,使劲亲了他一口,眯着眼睛笑:“儿子!” “哎!” “儿子!” “哎!” “傻儿子!” “傻爸爸!” 爷俩个笑成一团,萧筱把衣服叠好,抱着进房间,路过闹成一团的一大一小,手痒在方卓越头上打了一下“傻爸爸。” 方卓越反应极快,一把搂过她的腰:“傻老婆!” 萧筱边笑边叫:“别闹,衣服要掉了。” 小野呵呵呵:“傻妈妈,傻爸爸,傻儿子,我们家全是傻子!” 方卓越笑得更厉害了,强行把萧筱抓过来坐在腿上,母子两个一人坐一边,他把萧筱的手和小野的手攥在一起“小野,在家里这样叫是爱称,但是在外面谁要这样叫你,给我打!” 萧筱没好气的瞪他:“你怎么教他这个?” “小野心善,不主动撩人,但谁要欺负他,想都别想,等明年他再大一点,我请个师傅教他防身术,走到哪都能自己保护自己。我小时侯就是没学多少功夫,每次打架都打不过沈孟青。” “小野,自己去玩,妈妈和爸爸说会话。”萧筱支开儿子,每次一提沈孟青,方卓越的脸色就会有些黯沉。 她从他腿上下来,坐在一边:“云长博怎么会想见你?” “鬼知道,”方卓越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刚拿出一根,又记起来在家里不准吸抽,扔在台面上。 “是跟沈家的事有关?” 方卓越哼了一声:“老东西沉不住气而已,瞧着吧,他还会找我。” “找你也没用,反正你不会见他。” 方卓越倒笑了,捏她的脸:“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见他,我不过是抻抻他罢了。” “你要见他?”萧筱纳闷:“为什么?跟那种人有什么话好说,说什么隐情,明明就是狗屁!” “哎,注意点,别带坏了我儿子!”方卓越惩罚似的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萧筱有点赧然,她确实没太注意,看一眼小野,他玩得专心致至,根本没听到。 “孩子妈,跟你商量点事。” “说。” “搬我那里去住吧,这房子太小,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萧筱斜眼睨他:“你想干什么?” “是真的不方便,怕吵到小野,每次都在沙发上,我放不开,不尽兴啊。” 萧筱羞得老脸一红,举着巴掌打他:“要死了,小心让小野听到。” 方卓越握住她的手:“我是说真的,搬到我那里去,小野有自己的房间,早些独立,对他将来有好处,我们关起门来办事也方便。”这个理由倒不完全是借口,他和萧筱还处于蜜月期,荷尔蒙正旺,一到晚上就心痒痒,可是小野和他们睡一个房间,不太方便,有时侯只能草草了事。 但他真正考虑的是萧筱母子的安全。沈孟青回归,复仇计划拉开序幕,往后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若搁以前,他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也不怕,但是现在老婆儿子是他最大的牵挂,任何时侯,他都要先安排好她们。 搬到他的公寓去住,有保安有管家有监控,出入都有门禁,安全系数高很多,不象这里,任谁都能进来,他不放心。 萧筱垂着眼没吭声,过了一会才说:“我在这里住惯了,不太想搬。” 方卓越的心微微一刺,有些酸酸的:“是因为这里有阿野的痕迹,有你们的回忆?” 萧筱心里有点乱,也不知道怎么答,她心里一直有阿野,偶尔愰神的时侯,会记起他,记起他的傻笑,记起他坐在墙角捣鼓着设备的样子。每次一想到阿野,她心里会有淡淡的惆怅,毕竟是刻骨铭心爱过的,她在他面前象姐姐,象妈妈,尽自己所能照顾他,保护他,阿野不但是她孩子的父亲,也象她另一个孩子,她心里永远都爱他,怜惜他,那是一种特殊的感情,她永远无法忘怀。 如果离开,看不到这些熟悉的物件,她是不是会渐渐忘了阿野?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和另一个男人开始新的生活,谱写另一段回忆。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里的东西都带走,”方卓越似是自嘲的笑,拍了拍坐着的沙发:“哪怕是这个旧得不成样子的沙发,也可以带过去,大不了把我那意大利的真皮沙发扔出去,给它腾地方。” 萧筱瞟了他一眼“言不由衷。” “没有,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我就想换个大房子,至于里面是什么配置无所谓,有你和小野就行了。”他不想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是怕萧筱乱想,说不定还会告诉苏思琪,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坏事,这件事太过重大,他不敢冒风险。 方卓越猜的没错,后来刘钟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被烦得没办法,终于肯答应见一见。 约在一家高级会所,是云长博常用的房间,四年前,他在这里约见施捷茜,获悉了沈家的秘密,从而开始谋划消灭沈家,得到中泰。四年后,他在这里约见方卓越,是为了消灭文杰迅,完全得到中泰。目的一样,过程却是曲折。 他想了很久,要解除云氏危机,得消弱杜铭宇的力量,先从方卓越开始。沈家虽然败了,但仍有一些至交好友是维护他们的,比如方卓越。如果他把消息透露一点出去,那些人是不是会把对他的仇恨转移到文杰迅身上。只要被人惦记,谁的日子都不会一帆风顺。 方卓越姗姗来迟,见到他的时侯,神情倨傲,进门就直奔主题。 “你助理说,你灭沈家是有人指使,你最好痛快说出来,听完我就走。” “方先生,别着急,那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聊。”他指了指茶几上的酒杯:“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先喝口酒压压气。” 方卓越瞟了一眼红酒杯,语气讥讽:“我还是谨慎些的好,行,你慢慢说,我洗耳恭听。” 云长博便把当年的事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遍,把文杰迅说成了主使,所有的事都是他策划的。特别说到灭掉沈孟青的事时,他说得很详细,说文杰迅如何暗示施捷茜,如何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如何派人在大雨的晚上逼沈孟青坠海。 方卓越静静的听着,不时抽口烟,神色隐约有些愤然。听云长博说完,他慢悠悠的开口:“文家和沈家向来交好,他为什么要灭沈家?” “当然是为了利益。” “文家虽然比不上从前的沈家,但在北安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并不缺钱吧?” “这你就错了,文杰迅祖上几代经商,家中显赫曾经超过沈家,作派极其奢华,到了近代各行各业竞争激烈,文家渐渐没有从前的辉煌,文杰迅脑子是灵活,可是经商差了点,文家表面光鲜,内里却早已成朽木,如果遇到经济风暴,不堪一击。所以很早,他就想打沈家的主意,想跟沈家联姻。只可惜沈孟青没同意。” 方卓越弹了弹烟灰:“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空口无凭,怎么让人相信?” “我来见你,当然是带了证据来的。”云长博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打开放在桌子上。 几秒钟后,笔里传来一个去长博的声音:“文总,我这边妥当了,沈孟青进了看守所,下面看你的了。” “放心,施捷茜前脚走,我后脚就安排好了,这次一定叫沈孟青彻底消失,他不想给我当女婿,就到海里去喂鲨鱼吧。” “哈哈哈,这样最好,文总,你派出去的人” “这个你不用置疑,沈家能用上的人,我这里也不缺,对付沈孟青那样的浪荡公子哥,两个人足够。”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同是北安豪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方卓越对文杰迅也算熟悉,听出来那确实是他的声音。 “这段录音能给我吗?” “这个恐怕不行,”云长博把录音笔拿回来“这样的证据,我那里还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之一。虽然整件事是文杰迅起的头,但我也参与其中,你要是拿这个去报警,岂不是把我也拉进去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方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现在在帮着杜铭宇对付云氏,如果我没猜错,你借给杜铭宇的钱一部分跟文杰迅也有关系吧?我不想你将来知道真相后悔,我也不指望你调转枪口帮我,至少置身事外比较好。” 方卓越笑了笑:“你现在告诉了我,就不怕我报警?” “你没证据,而且你真的报警,我和文杰迅马上会联手,你想步沈孟青的后尘吗?” “云长博,你倒是坦率得很,如果我帮着文杰迅先消灭你呢?” “他毕竟是害死沈孟青的直接凶手,你真想这样吗?” 方卓越把烟头扔在烟缸里,站了起来“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会看着办的。” 554英雄救美 苏思琪知道那天张萌盼请吃饭是林浩楠的意思,他不想让秦森有机可乘。她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最近好象有点冲动,她需要冷静,于是每天不是和于曼丽逛街,就是和张萌盼吃饭,不让自己落单。 秦林大概很忙,偶尔下班的时侯会慢慢的经过前台,而她挽着于曼丽目不斜视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着呆会吃饭逛街的事,说话声音大得足以让他听见。 秦森脸色淡然跟在后面,出门就上了自己的车。苏思琪只是奇怪,好好的地下车库他不停,总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做什么? 林浩楠对她采取的策略很赞赏,不过他也有点忙,下了班就不见踪影。 苏思琪和于曼丽在十字路口分了手,这里离家不远,她不想坐公交,在路边买了几个苹果,拎着慢慢的往家走。心情貌似不错,有点想唱歌,随口就哼了起来。 从繁华大道拐进幽深小路,两旁的店面大都打了烊,剩下几间也在收拾东西锁门,店铺的灯光灭掉,路上就显得黯淡许多。好在还有路灯,不至于黑灯瞎火,路上零星有一两个人,苏思琪并不害怕,哼着小曲,提着水果,慢悠悠的走着。 刚走到拐弯的地方,迎面走来几个人,这个弯道路灯照不到,有些暗,而对面是三个男人,都高大魁梧,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绕开了些,并且加快步伐。 可那几个人偏偏象没长眼睛似的往她身上撞,苏思琪心想不好,刚要拔腿跑,胳膊却被一个男人拽住:“哎,你撞了人,不道歉就想跑?” 苏思琪瞪着他:“明明是你撞了我。” “你这个女人,不讲理吗?” 苏思琪有点奇怪,这伙人故意找茬,态度却并没有很恶劣,不象街头混混。 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决定息事宁人。 “我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这是道歉的态度?” 苏思琪无语,她本来就有点没好气,要不是看他们人多,才不会妥协。 “你想怎么样?” 那男人把腿趴开“从我这里钻过去,这件事就算了。” 苏思琪一脸愕然,这是不想让她息事宁人啊 冷笑一声:“你们几个大男人就是这样欺负女人的?找茬是吧,倒底想怎么样?要钱?” “你这个女人还挺蛮横,我不要钱,就要你从我胯下钻过去。” 苏思琪气得脸都白了,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原本路上还有两个行人,现在一个都不见了,估计都拐进巷子里了。 她懒得纠缠,身子一扭,想从他们边上过去,胳膊再次被拽住,这一次抓得有些用力,疼得她呲牙咧嘴。 “放开她!”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靠近来。 苏思琪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 秦森一出现,原本没吭声的另两个男人突然显得活跃起来。 一个说:“哎哟,英雄救美啊!”另一个则恶狠狠的瞪他:“少管闲事。” 抓苏思琪胳膊的男人很干脆的一脚踹过来,秦森身子一闪,把苏思琪扯到一边,低声叮嘱:“站在这里别动。” 苏思琪觉得按常理他应该说快跑才对,为什么要她留下?她留下不是给他增加负担吗? 但她表情淡然的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秦森看她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有些奇怪,但也来不及多想,因为拳头已经招呼到了身边。 错身闪开,一个低勾拳打出去,对方却顺势抓住他的袖子,秦森脚没落地,直接踢向那人的手腕,那人只好撒手,闪退到一边。 他退开,另两个一起上,一招一式皆是凶狠。 苏思琪越看越心惊胆颤,有些怀疑自己想错了。 秦森的身手很好,但是对方皆高大威猛,实力也不差,应付起来还真有点棘手。远远有人过来看到,立刻掉头就走,生怕招来是非。 苏思琪紧紧抱着那袋苹果,贴着树干,怎么看,秦森都应付得有些勉强,她该怎么办?报警吗? 在三个人的夹攻下,秦森渐渐处于下风,拳头挥出去,很快被人扯住衣袖“嘶——”裂帛的声音响起,对方竟然扯掉了他一整只衣袖。粗壮的胳膊露在外面,因为处于战斗状态,有肌肉鼓出来,充满了力量感。 对方三个男人看到他的手臂都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 苏思琪也愣了,她看到秦森胳膊上有纹身,离得远,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可是打斗并没有停止,秦森干脆把另一只袖子也扯下来,衬衣当成背心穿,没有衣服的束缚,他的战斗力似乎强了一些,那三个男人一直在退,最后竟然扭头就跑了。 苏思琪看到他另一只胳膊上也有黑乎乎的一团纹身。她静静的站在没动,看着男人走过来。 “吓到了吧?”秦森嘴角微有笑意,温和的直视她。 “没有,”苏思琪摇头“一点都没有。” “因为我在?” “因为这场戏演得很蹩脚。” “演戏?”秦森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只是笑容并不友善:“你认为那些人是我安排的?我自导自演一出英雄救美?” “难道不是?” 男人静了一下“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苏思琪看着他胳膊上的纹身,一边纹着一只鹰,底下是一只大锚,另一边是个骷髅头,身后长着翅膀,还有桨和匕首。纹身很漂亮,即便是骷髅也不觉得恐怖,让人有一种阳刚和力量之美。 “这些是这什么?”苏思琪问。 “服役时纹的,所有人都有。” “哦,”她点点头“你的车呢?” “在大马路上。” “为什么没有开进来?” “怕你发现。” “发现了,你的戏就演不成了?” 男人突然有些咬牙彻齿:“苏思琪。” 苏思琪无畏的注视他,心虚了吗?恼羞成怒了吗?接近不了她,所以采取手段吗? 她等着男人的爆发,可是没有,他很快平静下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从这里出去就是小区,很近。” 他无视她的反对,拉着她往前走,苏思琪甩开他的手,自己走,男人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跟着。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 “林浩楠一回来,你就变了。” 苏思琪猛的抬头看他,秦森停步,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能感觉到苏思琪被他吸引,可是她滞步不前,想必心里很乱。 而他,明知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却总是身不由已,他原本只想靠近一点就好,可是一点又一点,想要的越来越多,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不能让云长博他们以为他对苏思琪是真心的,又不想离得太远,想扮演一个花心上司,好象从前对付女人的那套,已经很生疏了。他还真有点技穷了。 苏思琪静了两秒钟,提脚又往前面走。 从路口出来是一条大马路,车来车往,苏思琪住的小区就在马路对面,开放式的老社区,一幢幢四方块样的房子,此刻已是万家灯火。 苏思琪站在路边,这里路灯明亮,加上对面房子映射过来的光,男人英俊的面容看得很清晰,他脸色平静,灯光下轮廓显得比平时柔和,眼神里仿佛有淡淡的无奈和哀愁,他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川流不息的过往车辆。 苏思琪并没有正眼看她,只用余光打量,突然手上一紧,他握住她的手腕,牵着过马路,这里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斑马线,过马路需要自己小心。 刚走到一半,对面有车来,他们站在双黄实线上等着。两边的车呼啸而过,一边是明亮的车前灯,另一边是红晶晶的车尾灯,他们象在急促河流里的两片小舟,被风浪卷到一起,紧紧相偎。 男人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侯搂在她腰上,搂得很紧,好象怕飞驰而过的车流把她卷进去。 站在马路中间,禀着安全第一的宗旨,苏思琪没有反抗。而且他只是搂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行为。 等到对面的车少了,他搂着她横过马路,步伐有力,神情坚定,苏思琪被他搂在怀里满满都是安全感,那架式就象如果有车冲过来,他也能把对方逼停,让她安全的过去。 过了马路,他没有松手,搂着她往小区里走,苏思琪扭了一下身子躲开,他也没勉强,垂着手跟在一边。 苏思琪终于开口说话:“你衣服变成这样,怎么办?” “回家扔掉就是了。” 她点点头“我到家了,你走吧。” “我不放心,送你上楼。”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都这时侯了还装有意思吗?但男人一脸认真,她唯有配合。 她觉得如果自己硬要跟他掰次,或者继续出言讽刺,说不定他会象电视里的霸道总裁一样,一言不合就强吻她,必竟有过先例了。 跟着她上了楼,看她拿钥匙开门进去,男人站在门边:“晚上睡觉关好门窗,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思琪见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倒是有些意外,以为他都跟到门口了,怎么着也要赖上一会再走。现在他跟她道别,她倒有些赧然,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他。 男人接过来就往嘴里咬,苏思琪忙叫了一声“还没洗。”话音落下,苹果已经咬了一口,象极了某个数码品牌的logo。 她笑了,男人也笑了,扬了扬苹果,转身下了楼。 苏思琪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思绪久久未平。 555永远以真心待人 罗旭见秦森穿得这样奇怪回来,吃了一惊“秦先生,发生什么事?” “换了衣服下来再说。”秦森快步上了楼,冲了澡,换了一套舒适的休闲衣服,拿着干毛巾边擦头发,边下楼。 罗旭倒了杯红酒给他,等他说话。 秦森把接过酒,把毛巾甩一边,没喝先笑起来:“老狐狸沉不住气,打草惊蛇了。”漾了漾杯里的酒,喝了一小口,接着说:“暗中跟踪我的人今天终于打了个照面,我还奇怪,跟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现身?等他们扯了我袖子,我才明白他们是谁的人。” 罗旭一听就明白:“他们想在你身上找什么?” “我坠海前,右胳膊受了伤,这件事只有那两个人和指使他们的人知道。” “是文杰迅,方先生那边不是已经证实了吗?” “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就是文杰迅。” 罗旭有些担心:“难道文杰迅这么快就起了疑心?” “不,他和云长博一样,生性多疑,他应该只是用排除法,排除我是沈孟青的嫌疑。” “可他又怎么知道你和苏小姐” “那天早上的事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全公司都知道我和林浩楠抢女人,云长博知道消息,他当然也知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拿思琪来试探我。” “那以后苏小姐岂不是危险?”罗旭想了想又说:“要不要搬去市区,这样离苏小姐近一些。” “不要那样做,那会让文杰迅觉得我很重视思琪。” “万一他再找苏小姐的麻烦呢?” 秦森没吭声,挠了挠眉梢,半响才说:“市区有林浩楠,有事她会向林浩楠求救。” 罗旭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以他的骄傲,又怎么愿意让情敌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象是看懂了他的神情,秦森淡淡的:“我信得过她。” 罗旭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上次叫我查林浩楠,我查到一些线索,刚回国的那段时间,他经常叫找女人,每次都把人整得很惨,他还有一间隐秘的小诊所,被他弄伤的女人会送到那里治疗,但是最近,他没有再找女人,这次回国后也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罗旭脑子转得飞快:“你怀疑他有病?” “还记得那个美国老太太怎么死的吗?” 罗旭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是真的有病,现在没有再找女人,是因为他的病情得到控制。” 秦森喝了一口酒,目光沉沉:“是思琪帮了他。思琪对他有恩,他不会再恩将仇报。”他的脑子里闪过那些画面,奇怪的是,现在回想起来,他没有再暴跳如雷。 林浩楠发病的时侯很危险,但她挺过来了,他的女人,是这个世上最棒的! “难怪,林浩楠现在很听苏小姐的话,对了,还有个情况,过年的时侯,林浩楠受过一次伤,说重不重,说不重也算危险,他被人割喉,离动脉很近,背上有很重的鞭伤。那几天是苏小姐在医院里照顾他。” “被人割喉?”秦森微微吃了一惊,这个情况他倒是没想到,林浩楠现在有钱有势,又有文杰迅在背后撑腰,怎么会被人弄得割喉?他又想到苏思琪说林浩楠救过她,是舍命相救,难道他受伤和苏思琪有关?是有人对付苏思琪,林浩楠舍命相救,所以苏思琪才原谅他,重新做回朋友? 这样一想,他茅塞顿开,苏思琪是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林浩楠既然舍命相救,对她来说,天大的过错也可以被原谅。他们重新做回朋友,然后她发现了林浩楠的秘密,对朋友,她从来舍得付出,所以帮助他治病,戒掉臆症。 秦森的心瞬间塌下去一角,这个女人,永远以真心待人。林浩楠救了她的命,而她拯救了林浩楠的灵魂! 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安静的思考问题,屋子里静谧无声,过了一会,罗旭说:“秦先生,既然文杰迅对你起疑心,要不要叫julia过来一趟?” “不用,”秦森答得很干脆,现在叫julia过来,无疑可以给他花心的一面定型,大家会认为苏思琪不过是他寂寞难耐时的调剂品。但他那天告诉苏思琪,以后没有julia了,虽然不算承诺,但他不想失信。 已经来到她身边了,无论如何不能再伤她的心。 —— 第二天中午,罗旭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往下看“秦先生,苏小姐和林董事一起出去了,估计是去吃饭,要不要跟着去?” “不用,”秦森盯着电脑“我做了一个假项目,你来看看有没有漏洞。” 罗旭有些奇怪,前几天还一看到林浩楠和苏思琪单独行动,就一副要抓狂的样子,现在怎么这么慎定? 秦森脸色很淡然,他虽然不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对一个舍命相救苏思琪的男人,再大的恩怨,他也一样可以抛开,苏思琪比他的命更重要,救她更胜过救他自己。 罗旭走到他身边“今天是要叫快餐吃吗?” 秦森头也不抬:“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我要一个黑椒牛柳饭。” 罗旭耸了耸肩,拿出手机定快餐。 —— 幽静的餐厅里,林浩楠和苏思琪坐在靠窗的位子吃饭。 没有外人打挠,林浩楠心情很不错“特意挑了个两人位来坐,秦森要跟来也只有干瞪眼。” 苏思琪卟哧一笑:“你成天防他干什么?” “他现在就是一头狼,不能不防。”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秦森最近在干什么吗?” “没兴趣。”苏思琪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啊嚼,吃得很带劲。 她说了没兴趣,却知道林浩楠会接着讲,他在她面前,好象越来越藏不住话了。 果然,他凑过来:“他在对付文杰迅。” 苏思琪慢条斯理的说:“他是云长博的人,当然会对付文杰迅。” “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云长博和文杰迅的人是相互制约的,一方想搞鬼,另一方就出来压制。但是秦森不一样,他是主动出击要和文杰迅斗。” “那肯定是云长博下的指示。” “应该是,没有云长博点头,他不会行动,”林浩楠笑起来:“这下有好戏看了。文杰迅不是省油的灯,昨天还派人围截了秦森” “昨天?什么时侯?” “那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晚上吧,晚上好办事。”林浩楠说:“不过我看秦森脸上没挂彩,估计他没吃亏。但是文杰迅派出去的人应该身手了得啊,还是三个,没让秦森挂彩有点说不过去。” 苏思琪心里一动,却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坏,想他受伤啊?” “我管他受不受伤呢,我就是不想他有精力缠你。” 苏思琪没吭声,心里却是翻腾开了,原来真是她想错了,昨晚的事情不是秦森演戏,是文杰迅派人来试探秦森,看来文杰迅也起了疑心,怎么办,她要怎样才能帮他? 默了一会,她问林浩楠:“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忙什么呢?” “忙着替文杰迅应付秦森啊!”苏思琪瞟他一眼:“说了不要帮文杰迅。” “秦森可是云长博那边的。” “比起云长博,我更恨文杰迅,是他给施姨下套,才害了沈孟青的命。”一说起这事,苏思琪的眼睛里卟卟直冒小火苗。 林浩楠忙安抚她:“行,我不帮文杰迅,但是也不会让云长博痛快,我自己看着办吧。” 苏思琪冷静想了想“这样,以后文杰迅有什么计划,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破坏。” 林浩楠一听就明白了,不高兴的说:“你想让我当秦森的内应?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相信他?”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苏思琪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如果真的是他,她希望可以帮到他。 林浩楠不答应,她就一直盯着他,盯得他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哎呀,怕了你了。” “谢谢你,浩楠,让云长博和文杰迅去狗咬狗,我们在边上看着就好,不管将来谁得到中泰,只要不是他们两个就行。” “好,我帮你。”林浩楠一锤定音。 这个话题到处为此,苏思琪扯到别处:“明天的登山活动你去不去?” “不去,怪累的。” “我报了名,还想拿名次呢。” “你去,那我也去。”林浩楠说:“我得贴身保护你。” 苏思琪故意逗他:“如果秦森不去呢?” “那我也去,谁知道还有没有李森,王森,刘森” “好了好了,别往下数。”苏思琪笑着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水:“想去就去,走不动别让我扶你,我是奔着名次去的,你别拉我后腿。” “不如这样,”林浩楠开玩笑:“我在山底下把人全拦住,让你轻轻松松登上顶峰,怎么样?” 苏思琪打趣他:“还没去就喊累,你拦得住谁?” 她笑得眉眼弯弯,光彩照人,林浩楠不由得呆了一下。一样的人,为什么她经历那么多坎坷后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自己却一味消沉,行尸走肉。 幸好,他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她身边,被她救赎! 556你想得第几名?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苏思琪没想到秦森也参加了这次登山活动。起初并没有看到他,就觉得一群蓝色运动装里有个身影很熟悉,背上贴了一个圆圆的号牌:07。她多看了两眼,他一回头,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对她笑,她微红着脸错开眼。 心里不是没有歉意,毕竟错怪了他,她知道他那天为什么有瞬间的气极败坏,因为她怀疑他的人品。 林浩楠走过来,小声嘀咕:“他怎么也来了?” 苏思琪笑嘻嘻的说:“积极参与的都是好同志嘛,你不要对他有成见。” 林浩楠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你很危险啊,苏思琪同学,别忘了你是有老公的。” “去你的,”苏思琪探头看了一眼他的号码:“你是9号,我是8号。” 林浩楠却更愤然:“他还是7号呢,谁发的号码,我要换。” “幼稚,”苏思琪白了他一眼“你跑个人还是团体?” “个人就算了,我重在参与,混团体算了。你呢?” “先个人,后团体。” 林浩楠笑起来“思琪,你是特殊材料做的,什么时侯都这么精神。” 苏思琪腆着脸自夸:“因为我活泼可爱,人见人爱。” 各部门把人数点齐,列队站好,苏思琪穿着橘色运动服,站在行政部的队伍里,林浩楠一身绿,在经营部的阵列,穿蓝色运动服的秦森站在经理的队伍里。 发令枪高高举起,有人抬头看着枪,有人正视前方,都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啪!”枪响了,许多人欢声叫着往前冲,有人在后面喊:“慢点,保存实力,后半段再发力。” 于是大家又慢下来,嘻嘻哈哈快步走。 苏思琪混在人群里,目光似有若无的瞟过前那个蓝色身影,他在她前面三四个身位的样子,平稳有力的慢跑,渐渐与她拉开距离。 苏思琪看了看前面乌泱泱的人群,慢慢也加快了步伐。 林浩楠跑上来,微微有点喘:“你怎么这么快?” “我是要拿个人奖的,十个名额总要拿到一个。” “为什么一定要拿到?” “一为荣誉,二为奖金,中泰就这点好,甭管什么比赛,全是现金奖励,我最喜欢了。” “财迷。”林浩楠说:“缺钱跟我说嘛。” “不要,我自己挣,用起来踏实。” 林浩楠渐渐有些跟不上,喘得有些厉害了:“你先跑吧,我歇会。” “你悠着点,不行就走上去,”苏思琪叮嘱他:“千万别逞能。” “知道,你走吧。”林浩楠索性不跑了,慢慢走着匀气。 这时侯,原本五颜六色的大部队渐渐被拉得很长,体力好冲在前面,差的全留在后面,中间稀稀拉拉有一部分。每个部门的领带拿着小喇叭使劲喊加油,团体赛是必须部门人员全体登顶才算数,少一个都不行,所以有一些体力好的又返回去拉扯自己部门的落后者。 苏思琪跑了一阵,体力不支,改跑为走,她已经算是很好了,在她前面只有几个男职员,大家的速度都降下来,吭哧吭哧喘着气往上走。 苏思琪叉着腰,刚抬手要擦汗,斜刺里伸过来一条雪白的毛巾,她没接,抬起头来,看到秦森微看着她笑:“怎么,要我帮你擦?” 苏思琪接过来,轻轻擦拭了汗,想还给他又觉得不太好,正犹豫,男人却接过来往自己脖子上一搭:“还有力气吗?” “有。” “马上快到了,坚持。”秦森看了一眼前面“你想得第几名?” “当然是第一啊。” “前面有四个,你能跑过他们?” 不能,但苏思琪不肯认输“没试怎么知道。” 秦森笑了,伸手摸她的头:“好样的。” 苏思琪扭了一下“你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看到你手就痒。” 又撩她,苏思琪的脸本来就红,这下更红了。 秦森说“休息好了吗?我们定个暗号,我一叫,你就使劲往上冲。” 苏思琪:“呃?” “不是想得第一吗?试试。”他想了一下“我叫摩天轮,你就冲。” 苏思琪抬头一看,果然快到顶峰了,但是前面那几个人离得更近啊,大家一起发力,她很难赢。 正纳闷,秦森往前跑了,大声叫前面的人:“你们看,那边是哪里?” 前面几个都是小年青,职务低,平时面见秦总经理的机会不少,听到他叫,赶紧停下来看他,都顺着秦森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是纪念广场吧?” “不是,是和平广场。”另一个说:“纪念广场在东边,比那个大。” 秦森又指:“那里呢?” 几个人一起答:“那是寿山。” “北安挺大的嘛。” “是啊,秦总有空可以多出去转转,北安是历史名城,可看的地方多着呢。” 苏思琪趁他们站在那里说话,默不作声,偷偷从他们身后赶超过去,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秦森余光瞟到,叫了一声:“摩天轮!” 苏思琪撒腿就跑,那几个仍未察觉,伸着脖子张望:“哪呢?哪有摩天轮。这里看不到吧?” 秦森哦了一声:“是我看错了。” 苏思琪站在顶峰的平台上,兴高采烈的叫:“第一,我赢了,我赢了!” 下面四个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赶紧也往上面跑,秦森嘴角微扬,跟在后面慢跑。 几个人气喘吁吁跑上去,签了到,围着苏思琪说笑。 “苏思琪,你什么时侯超过我们的?” “你们站在那里看风景的时侯。”苏思琪弯着眼晴,笑得象只小狐狸。 有一个脑子反应快,看看她,又看看秦森,恍然大悟:“原来是秦总” “什么呀,是你们轻敌,你们就是龟兔赛跑里的兔子,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大意失荆州了吧。” 秦森站在一旁,解下脖子上的毛巾递给她:“擦擦,满头大汗。” 柔和的语气,温和的笑容顿时把在场的几个人惊得下巴壳都要掉了,冰山秦总啊,什么时侯见他这样温柔过,难道公司的小道消息是真的?秦总在追苏思琪。 几个年青人呵呵呵的笑,他们没胆子开秦森的玩笑,不如走开给他们腾地方。 苏思琪擦完汗,秦森又把水递过来,这样体贴简直象二十四孝男朋友。 她也不客气,接过来仰头就喝了半瓶。 “这里太阳晒,去那边阴凉一些。”秦森指了指大树浓荫处。 苏思琪没说话,默默的跟着他走,她也想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好跟他道歉。 到了树底下,那里却是个斜坡,坡下有凉亭,于是他们又下去,到了凉亭里。 走进凉亭,听到细微的水声,叮咚叮咚,响个不停,苏思琪探出身子张望,什么也没看到,她换了个方向再看,原来下面有一弯小小的泉,山壁上水流,形成一个小瀑布。她一下就高兴起来:“去看看。” 秦森说了声好,跟着她沿着台阶往下走,又拐到山径上,那汪泉并不象看起来那样近,他们在山径上拐了几个弯才到泉边。 泉水清澈见底,水里有光滑的鹅卵石,还有近乎透明的小鱼在游动,泉边长有一簇簇紫白色的小野花。山壁下来的水流撞在下面的大石头上,溅起似烟似雾的水气,四周阴蔽,阳光从正中间一小块地方射下来,光影明灭,浅浅的水面波光粼粼。 苏思琪静静的看着,感觉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宁,这里就象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让人来了就不想再离开。 她蹲下去,用手轻轻鞠起一捧水,水里有一条小小的鱼,细细的鱼身上面有一道黑色的条纹,小鱼儿游得很欢快,水却从指间慢慢漏下,小鱼儿于是惊慌失措,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扭来扭去。 苏思琪把它放回水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秦森,对不起,那天我误会了你。” 男人眉头一扬:“你怎么知道是误会,或许真是我自导自演的呢?” “我知道不是,”苏思琪蹲在那里,低头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让他以后有个提防。 “别蹲久了,小心头晕,”男人把她扯起来,拉到树底下的大石头坐。他坐在对面,目光湛湛望着她。 “秦森,你帮云长博做事要小心点,他和文杰迅一直不和,你帮他,文杰迅肯定会对你不利,象那天那样的事,说不定以后还会发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那天是文杰迅派人找麻烦?” “不管是不是,反正你自己注意一点。” 男人嘴角的笑意在漫延,一直漫延到眼底:“你关心我?” “谈不上,”苏思琪低着头,红着脸:“就是同事之间善意的提醒。” “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声音就响在耳畔,苏思琪吃了一惊,一抬头,嘴唇堪堪擦过他的脸颊,他明明在她对面,不知道什么时侯到了身边,几乎是紧紧贴着她。 苏思琪的心刹时就拼命蹦哒起来,一下又一下,大力的撞击着胸腔,她往后退,腰却被他大力扣住,声音低哑:“再退就掉下去了。” “秦森,你别这样。”苏思琪的声音又轻又无力。 “我想亲你,”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呼吸的热气全喷在她嘴边:“非常非常想” 空气似乎变得黏稠,呼吸受阻,她无力反抗,也无路可退,看着他一点一点挨过来,温凉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557我是正在追求你的人 苏思琪迷迷糊糊搂上了男人的脖子,头顶上仿佛有鸟在欢快的歌唱,声音极清脆,金色的阳光一点点攀爬过来,将她笼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密集如鼓点,似万马奔腾。 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眼角,淡淡的湿意,流到耳朵根处,也象流进了她的心里,滋润她干涸的心田。 她是真的饥渴啊,紧紧抱住他,贪恋那一点熟悉又陌生的温暖。 秦森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心里一惊,忙抬起头来,女人仍是阖着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挂满点点晶莹。她象一只温顺的小兔子,软软的趴在他怀里,微扬着头,莹白的脸上红粉扉扉,眼角却渗出两行泪,比他脚边的泉水更清澈。超游世界漫画/。 他的喉头突然哽塞,象被一块巨在的石块压住,难受极了,声音哑哑的叫了一声:“思琪。” 女人缓缓睁开眼,一大股泪汹涌而来,在她脸上肆意纵横,可是她没有哭出来,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无声的看着他。 秦森想帮她擦眼泪,可是手抚上去,却抖得厉害,嗓子更是哑得不行:“为什么哭?” 苏思琪看着他,眨了眨眼,又是一大股泪水流下来,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却是茫然“你是谁?你倒底是谁?” 秦森垂眸,避开她的目光,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苏思琪没有追问,仍是看着他,男人眉目深深,坚毅的脸上晦暗未明。她心一颤,似自言自语:“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他猛然抬眼看她,下一秒却捧着她的脸,疯了一般吻她脸上的泪水。 苏思琪心神巨震,却也没有推开他,男人却很快冷静下来,将她松开。语气淡淡的说:“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你,所以才哭。” 苏思琪没答话,自顾走到泉边,捧了水洗脸,清凉的水泼到脸上,她也冷静下来,为自己的疯狂举动懊恼不已。明明决定要冷处理,要淡定,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见她默不作声,心里终究有些不安,走过来蹲在她身边:“真生气了?” 她生自己的气,别过脸去看着一旁的小野花“没有,就当我是真是饥渴。” 男人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我也很饥渴。”他打湿毛巾拧干递过去:“擦把脸。” 苏思琪本不想接,又觉得自己应该装作若无其事才对,接过来擦了擦脸,用调侃的语气说:“你以前没少这样照顾女朋友吧?” 秦森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又搓了毛巾给自己洗脸。 苏思琪正想再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突然头顶上一片嘈杂,中间还夹杂着一个高昂的男声,在叫她的名字:“思琪,思琪,苏思琪?” 她听出来是林浩楠,想必现在大部队都登顶了。她想回应,嘴却被一只大手捂住,指间有淡淡的烟草味。 她嗯嗯呜呜瞪着秦森,男人却笑:“别让他来破坏气氛。” 气氛不是有点尴尬么?她自己都想要破坏了,可是她没有反抗,林浩楠要是看到他们在一起,肯定不痛快,说不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她不希望再发生那样的事。 嘈杂声依旧吵闹不停,林浩楠的喊声却渐渐远去。 秦森松了手,滑落下来的时侯,大姆指极慢的擦过她的唇,带着某种暧昧。 臭流氓!苏思琪暗暗在心里骂一句,跟她在一起,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小动作。 男人笑得明目张胆,突然问:“上次你说林浩楠救过你,是怎么回事?” 苏思琪一愣,他怎么问这个?那件事,她准备埋在心底,永远封存在记忆的长河里,不想提,也无法面对。 她一直很坚强,那件事却是她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刚发生那几天,一想起自己受到凌辱的画面,想到林浩楠浑身是血的保护自己,都忍不住流泪。后来总算是平息下去,甚至当云姗姗有天提起,她也能镇定自若,淡然处之。 可是在秦森面前,她却没来由的一阵委屈,头一低,眼眶刹时就红了。 男人弯了腰看她:“怎么啦,不想说?” 她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男人沉默半响,摸了摸她的头“好吧,哪天你想说,再告诉我。” 苏思琪快速眨了眨眼睛,把酸涩压下去,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凉亭,那里原本有几个人,现在已经不见了。 “走吧,他们都下山了。” “好,”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思琪,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不要麻烦林浩楠。” 苏思琪切了一声:“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我是正在追求你的人。” 苏思琪哑笑,没理他,往山径上走去。 等他们到了山顶,看到向穿各色运动装的人群正往山下走。 苏思琪怕被人看到她和秦森走在最后,加快了步伐赶上去,想悄悄混进人群里。 结果刚走近,就被人看到,惊讶的说:“苏思琪,你怎么在这,林董事到处找你呢。” 苏思琪:“哦”了一声“没事,我到前面去找他。”说完急走几步到前面去了。 那人有些奇怪,终于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就明白了,压低了声音跟旁边的人说:“苏思琪刚才跟秦总在一起,怪不得林董事找不到她。” “她是准备选择秦总吗?” “谁知道,她反正不甘寂寞。” 有人叹气:“林董事太花心,秦总太冷,总不能十全十美啊。” “知足吧,林董事自从和苏思琪在一起,早就改邪归正了,秦总嘛,你怎么知道他在苏思琪面前不温柔?” “两个都是极品,苏思琪太招人恨了。” “哈哈哈”几个人笑成一团,有人扭头偷看一眼,压低了声音:“嘘,别说了,秦总快赶上来了。” 苏思琪一路急急的向前冲,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她走得太快,很快就感觉到累,一回头,后面乌泱泱一大片,秦森早已经看不见。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步伐慢了下来。 快到山脚的时侯,她看到林浩楠坐在路边休息,扬着手叫他:“浩楠。” 林浩楠看到她,眼睛一亮,顿时象充了电似的,一弹就起来了,开口却是一通埋怨:“你上哪了?我到处找你。” “找我干嘛?” 林浩楠奇怪的看着她:“我们这样的关系,找你不行吗?” 她故意逗他:“我们什么关系?” 林浩楠看了她两钞,象是无奈:“亲如兄妹的关系。” “既然知道,麻烦你不要再在公司里制造我是你女朋友的假象,ok?” 林浩楠耍赖:“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苏思琪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一直把他看得眼神躲闪:“好了,下不为例。” 自从秦森表现出对苏思琪有兴趣后,他确实在公司里明示暗示过苏思琪是他女朋友。没想到被她知道了。 苏思琪倒没太介意,就算林浩楠不暗示,大众也会脑补,现在他们走在一起,旁人看他们的目光里或许或少就有了一点别的内容。 走了一段,林浩楠突然低低啊了一声,满脸兴奋:“没想到你真的跑了第一名?”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苏思琪傲娇的昂起头。 他抬手就想摸她的头,苏思琪侧头一闪“别弄乱我的发型。” 林浩楠呵呵呵笑了一阵,神情变得有些疑惑:“我看到秦森第六,不会是他放水吧?”不管苏思琪回答,又说:“他放水也说得过去,毕竟他现在纠缠你,但小张他们为什么也放水,那几个都是公司蓝球队的主力,体力好得不象话,怎么可能输给你?” 苏思琪笑嘻嘻:“不是说了嘛,我活泼可爱,人见人爱啊!”林浩楠正要咧嘴笑,神情却突然一凛“不对,你们几个都是先上去的,为什么我后来找不到你,也没看到他,是不是他把你带走了?” 苏思琪叹气:“浩楠,你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再说,我就算和他在一起,又怎么了,我们又没做坏事。”话说完,她脸微微一红。 林浩楠盯紧她:“没做坏事,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你才脸红好吧。”苏思琪倒打一耙。 看她蛮横的样子,林浩楠的心情一下又好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在他面前经常这样,每次说不赢就耍赖,哪怕黑白颠倒,她也要压他一头。他当然好男不跟女斗,只能无可奈何的笑笑。 如果,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父亲的事抛弃苏思琪,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了? 他真是蠢,这样的女孩哪里是区区数百万可以交换的,是他有眼无珠,放走了她。 都说男人要给女人安全感,他给不了,因为内心不够强大,可是现在他却能从她这里感受一种保护和信赖,好象只要有她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 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对谁用了真心,就会毫无保留的付出。 过了许久,他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句:“思琪,我后悔了。” “呃?”苏思琪莫名其妙:“什么后悔了?” “后悔放开你的手。” 苏思琪沉默片刻,怪笑一声用力打了他一下“你真是,说这个干嘛,还当你是那个伤春悲秋的中文系才子!无聊!” 558重逢 苏思琪第二天就拿到了登山第一名的奖金,钱不多,却足够她炫耀一阵。张萌盼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思琪姐,你能文能武,全才啊!”苏思琪笑得有几分得瑟:“叫你报名你不报,现在后悔了吧?” 张萌盼嘟嘴:“是曼丽姐说好辛苦,还会晒黑皮肤” 于曼丽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去了也拿不到名次,白白受罪。” “你们这些人啊,”苏思琪指着她们两个数落:“怕苦怕累,又没有参与精神,事后还各种羡慕嫉妒恨,真没劲。” “谁妒忌你了,”于曼丽说着朝张萌盼使了个眼色。 张萌盼会意,趴在台边嘟嘴卖萌:“思琪姐,你得了第一名是不是要请客啊?” 苏思琪正要说话,听到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竟是秦森发来的:奖金到手,是不是要请我吃饭? 苏思琪嘟噜了一句:“又一个吵着要我请客的。” 张萌盼忙说:“是林董事吧?他要去,我们就不去了。” 于曼丽好笑的看着她:“林董事倒底拿什么收卖你,至于让你这么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替他制造机会?” 苏思琪拿眼瞪她:“盼盼,我说过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说了我和林浩楠只是朋友,没别的关系。” 张萌盼声音小小的:“可是你和林董事好配啊,你们又是初恋,很刻骨铭心的。” “是林浩楠教你这样说的?” “不是,”张萌盼忙摆手:“是我自己这样想,我觉得林董事和你都是好人,以前又在一起过,彼此都熟悉,现在关系也不错,可是再发展发展”她越说声音越小,然后停住。因为苏思琪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 苏思琪静默了一会:“我再重申一遍,我是有丈夫的人。” 于曼丽:“秦总” 苏思琪气结:“你还说,秦总跟我也没关系,以后提都不要提,谁提我跟谁翻脸!” 于曼丽表情有些怪异,慢慢站了起来,又叫了一声:“秦总。” 苏思琪一回头,秦森倚在台边,幽黑的眼眸静静看着她。过了一会,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脾气这么冲,小心没有好人缘。” 苏思琪刚要呛他,他却转身往电梯口去了,刚刚才发了短信给她,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面前,然后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走了。 不光是苏思琪,于曼丽和张萌盼也面面相觑。 张萌盼悄悄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小声说:“不在,他上去了。” 于曼丽卟哧一下笑出来:“你傻啊,他不在,你还那么小声干嘛?” “是噢,”张萌盼自己也觉得好笑,捂嘴直乐。 于曼丽说:“思琪,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思,林董事也知道,他有时侯就是过过嘴瘾,但秦总可就不好说了,他那样的男人,征服欲最强,你越不肯答应,他越上赶子来劲。” “我知道。”苏思琪淡淡的说。 她当然知道,秦森无疑是强势和霸道的,这一点和沈孟青有点不同。在她失忆的日子里,沈孟青从来不强迫她,不远不近的搁着,直到她跟陆天臣在一起,他才开始偶尔耍耍流氓。耍完流氓还一脸傲娇,好象她才是占他便宜的那个。 苏思琪倒底还是请了客,常去的那家,点了三四个菜,她精打细算惯了,点菜也是算着价码点的,满一百才能用券,她就刚好点一百,团了券,打七八折,算上茶位费和米饭,九十块整。 于曼丽用筷子拔了拔盘子里的菜,叹气:“还以为有大餐吃,全是素菜。” 张萌盼指着一碟辣椒炒肉:“曼丽姐,这是荤的。” 于曼丽撇嘴,夹了辣椒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啧啧有声:“倒底是招牌菜,他家的辣椒炒肉就是好吃。” “豆腐也好吃,入口即化,嫩得跟豆腐脑似的。”张萌盼用勺子舀豆腐吃,一脸满足的样子。 “有机花菜也好吃啊,”苏思琪大口吃着“份量够多。”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于曼丽说:“说实在的,我们就适合吃这些菜,味道不错,经济实惠,吃得多了,还有亲切感。” 苏思琪说:“既然是庆祝,要点饮料来喝,你们要什么?” 于曼丽:“我要椰汁。” 张萌盼:“我也是。” “那就要三个椰汁。” 苏思琪举手要叫服务员,张萌盼把她的胳膊一按:“别叫,我去外面士多店买,便宜好多。” “不错,是个持家的,”苏思琪表扬了一句,掏钱给她:“快去快回。” 于曼丽笑着说:“能把苦中作乐发挥到最高境界的,你是第一人。” “苦吗?”苏思琪做了个鬼脸:“能上馆子还叫苦?” 比起从前,这已经算是很好了,抠着钱一分一分的计算,大冬天到商场蹭暖气,睡觉的时侯,盖两床被子还要往上面压棉衣,再抱个热水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战一样赶公交赶地铁。要应付上级的挑剔刁难,听着伤尊言的刻薄话。吃个烤红薯就觉得很幸福,手上的痂结了又开,疼和痒都已经麻木。面对巨额医疗费,头疼欲裂却无能为力 太多太多,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象跨过了一座大山。可是实际并没有改变多少,医疗费费依旧如流水,快得令人咂舌。她依旧没有钱,依旧要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只是心情渐渐不一样了,萧筱和方卓越好上了,小野有爸爸了,林浩楠的病情稳定了,张萌盼下半年要念书了,一切都越来越好。 沈孟青也快要回来了! 三个人和平时一样,边吃边说笑,把一餐饭吃得皆大欢喜。然后站在街边相互道别,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苏思琪心情很好,没有坐车,想走一走,吹吹风。 初夏的夜风真是舒服,温凉干燥,象谁的手,轻轻拂在她脸上。夜色繁华如锦,身边人来人往,她慢慢的走着,觉得无比惬意。 她是爱闹的性格,害怕孤单,以前并不喜欢一个人走路,到哪都要拖萧筱一起,可是现在,她很享受独处的时光,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什么也不想,很轻松。 突然,她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站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迎面走来的人群里,也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眉目深深的看着她。 苏思琪很缓慢的抬起头,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她不是在做梦。 天天想,日日盼,无数次在脑子里描绘过和沈孟青重逢的情景,却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遇上。 她抬不动脚,眼泪默默的流淌,路人都奇怪的看着她,又看看对面的男人。 那个人终于缓缓走过来,一开口,却是陌生的声音:“思琪,我回来了。” 苏思琪觉得自己应该抱住他嚎啕大哭一番,可是并没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我坠海的时侯,声带受了伤,就变成这样了。” 他一提受伤,苏思琪顿时醒悟过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侯,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沈孟青钻进车里,告诉司机自己的地址。 沈孟青也表现得很冷静,默静的坐着,一声不吭。 很快,车子就到了她家楼下,苏思琪付了车资,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拉着男人飞快的上楼,她很紧张,拿钥匙开锁的时侯,手一直在抖,把钥匙都抖落了,还是沈孟青捡起来替她把门打开。 进了门,她转身又反锁,然后把家里的窗帘全都拉上。紧张兮兮的看着男人:“你怎么这样就来了?万一让人看到怎么办?” 沈孟青说“我夹在人群里,又是晚上,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他走上来握住她的手:“思琪,你还好吗?” 苏思琪心里一恸,险些落下泪来,她不好,但他应该更不好,所以她忍住眼泪:“你吃饭了没有,饿不饿?水,我给你倒水水果吃吗,什么时侯回的北安,睡觉了吗?没有人跟踪你吧?” 她简直有些语无伦次,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的眼睛。 沈孟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把脸转开“我不饿,也没有人跟踪,水可以来一杯。” 苏思琪哎了一声,匆忙进了厨房,站在灶台前把眼睛擦了又擦,然后泡了一杯茶走出来。这时侯她的心绪才稍稍平稳了些,她想扑过去拥抱他,亲吻他,但男人端了茶在吹气,她只好坐在一旁,心里有些怪怪的。 “沈孟青,你什么时侯回来的?” “今天。” “这些年你在哪,为什么不回来?” “我受了伤,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没有回来。” “老天,”苏思琪低呼一声:“你怎么也失忆了,太狗血了吧?现在呢?都记起来了吗?” “一部分,”男人深沉的看着她:“思琪,我只记得一部分。” “没关系,有我呢,我帮你一起慢慢回忆。” 男人捧着茶杯,头低下去,低声说:“好,你帮我一起回忆。” 苏思琪慢慢的靠过去,戳了戳他的手臂,眼睛闪亮,有一点羞怯,也有一点期盼。 男人抬头“想听事情的经过吗?” 她表达的意思其实是:不先亲亲我吗? 男人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缓缓开口:“我坠到海里,被夜捕的渔民相救” 苏思琪安静听着他说,心里却有一丝懊恼,分开四年,默契也没有了 559真的没有机会吗? 于曼丽觉得今天的苏思琪很奇怪,心不在焉,爱发呆,秦总在前台走了两个来回,她目光空洞,无动于衷,根本看不到他。一上午被电话铃声吓了三次,就象她人来了,魂却丢在家里了。 “铃铃铃”电话响了,苏思琪再一次被吓得身子一震。 于曼丽接起电话“你好,前台好的秦总。” 放下电话,她认真端详苏思琪:“你怎么啦?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 “你照照镜子,这副模样象没事吗?是不是跟秦总有关?他们说登山那天,你和秦总一起玩失踪,躲到哪里约会去了吧?” “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刚才秦总下来,你看都不看人家,有点奇怪噢。” “他下来了吗?” “是啊,你不理他,所以他现在叫你上去。” “我不上去。”苏思琪垂眼看着桌面,声音有点闷闷的。登山那天她有些意乱情迷,没有拒绝秦森,事实上她每一次几乎都是半推半就,因为陷在那里,好象没办法拒绝。潜意识里她希望秦森就是沈孟青,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暂时不能表明身份,她不介意,她可以等。 可是现在,事实给了她当头一棒,沈孟青回来了,秦森是另一个男人,而她被他吸引。怎么会这样?除了沈孟青,她怎么会对别的男人有好感?直到现在,她也没办法接受。 昨天晚上,她辗转不能成眠,感叹着造化弄人,如果沈孟青提前两个月回来该多好,她就不会有这种烦恼。 她一直以自己的坚持和长情为傲,问世间,能有几个人做到她这样,为一个失踪四年的男人坚守,可就在他回来前夕,她破功了,她对别的男人有好感,还拥抱亲吻了。 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她心里充满了内疚,听他说完事情经过,重逢的惊喜慢慢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喷涌而出的内疚和歉意。 沈孟青,对不起,你受了那么大的罪,我却一无所知。你冒着危险潜回来,我却对另一个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太多太多的对不起,让她的心变得无比沉重,就象压了一座大山。 她错了,错了就要改,她不会再单独见秦森,不会再跟他玩暧昧,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于曼丽愕然:“思琪,你不上去?你敢违抗上司?而且是顶头上司?” 苏思琪仍是闷闷的:“他对我没怀好意。” 于曼丽吃了一惊,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有事,凑近来小声问:“他把你怎么了?非礼你?还是语言调戏?” 都有,他撩拔她,抱她,亲她,但她不会说,就到此为止吧,比此不再提不再想。 于曼丽见她不肯上去,有些为难:“思琪,电话是我接的,你不上去,秦总会以为我没有传达,是他亲自打电话来的。” 苏思琪沉默良久,以秦森的性格,躲可能是躲不过去的,不如摊牌。 “好吧,我上去。”苏思琪站了起来,没有马上走,而是静默片刻,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坚毅,然后才提步走了。 她上了楼,到了总经理室,罗旭跟她打招呼:“苏小姐。” 她没说话,微微点头,径直走进秦森办公室。 罗旭看着她的背影,直觉有些不对,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秦森也在为苏思琪的反常心神不宁,他下去看她,她对他视而不见,不是故意不见,是真的看不到他,她在出神,在想事情。 第二次再去,她还是那样,神情呆滞,直到电话的铃声惊到她,被惊醒的刹那,她慌里慌张,简直有些不知所措,大大的不对劲。 虽然她并不怕他,但每次被他叫上来,她都会依着规矩敲门,而这次,她直接推门进来,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疏离,神情淡淡的:“秦总,你找我?” “坐。”他靠在椅子里,审视的打量她。 “不坐了,有事你吩咐就好。” 秦森扬了扬眉,她这是排斥他? 他看了她一会,声音放柔:“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她答得很快,干脆利落,显然不想有太多纠缠。 “撒谎。”他反驳。 而她愣了一下,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 “思琪,登山那天我说过,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听到他提登山,苏思琪的脸色有些变了,她两只手握在一起,握得很紧,然后抬起头,目光清亮。 “秦总,那天的事,还有以前我希望你忘了,你说的没错,我是饥渴了,四年没有碰男人,我有点控制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对我的厚爱,我接受不了,我也说过,我是有丈夫的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也不要来试探我的饥渴,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对你客气。” 她神情坚定,目光锐利,一番话掷地有声。 秦森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她对他产生了情愫,明明登山那天,她说知道他是谁?她回应他,她流泪,他以为她感应到了他,可是他不承认,她就永远只是猜测。 得不到证实,她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心,但会为了这份猜测允许他靠近,也会放任自己从他这里得到些许模糊的温暖,那就是他的目的,因为他也需要她的温暖。 他再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态度并不客气,表情相当严肃,声音不容置疑,竟让苏思琪有些犹豫。 她想,干脆告诉他,说不定他就不会纠缠她了。 可又一想,他是云长博的人,告诉他,沈孟青会有危险。 看出她的迟疑,秦森愈加怀疑“不能告诉我?” 苏思琪咽了咽嗓子:“秦总,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而且我有权拒绝你的追求,如果你再纠缠,我会” “会辞职?” “我会向法院申请禁令,让你不能接近我。” 秦森哈哈大笑:“苏思琪,你的想法很好,但我想,你申请不了,除非你离开中泰。我是总经理,你是前台,我们之间可以有正常的交集。” 苏思琪咬了咬唇:“不是说喜欢我吗?你那样做,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告诉我原因,我就可以不纠缠。” 苏思琪想了一下“你跟林浩楠不和,林浩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伤他的心,所以,我和你,界线也要分明。” “不想让他伤心,所以让我伤心?” “你不会,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交往。而且,”她直视他:“象秦总这样的人中龙凤,我自认为高攀不起。” “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没有,”苏思琪斩钉切铁的答:“现在,以后,永远都不可能。” 秦森静默了一会,拿出一根烟叨在嘴上“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苏思琪如负重负,走得极轻快。 秦森拿起打火机“卡嚓”一声,低头点燃了烟,大姆指一擦,小小的金属盖合上。他握在手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 全铜火机掂在手里微微有点份量,他摩挲着拉丝镀铬的面板,眉头紧紧拧起来。 “罗旭!”他扬了声叫,而不是象往常一样拔打内线。 罗旭立刻出现在门口:“秦先生。” “从现在起,给我盯着苏思琪,她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要向我详细汇报。” “秦先生,在公司里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明显,苏小姐在前台,那里太空旷”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给我盯着她。”他顿了一下,想起苏思琪那句话:你那样做,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如果让她知道他盯她的梢,会讨厌他的吧,从前对他朦胧的情愫也会化为乌有吧? 沉吟片刻,又说:“公司里不要盯了,下了班盯,记住,不要让她发现你。” “是,保证完成任务。”罗旭立得笔直,答得响亮,只差没敬礼了。 苏思琪回到楼下,又坐着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沈孟青回来,现在他回来了,她的心没有片刻的安宁,除了内疚,更多的是担心他的安全。 当年云长博和文杰迅想尽一切办法要除掉沈孟青,如果知道沈孟青回来了,以文杰迅和云长博的势力,想除掉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所以沈孟青不能露面,他回来的消息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为顾虑到这一点,昨天晚上她没有留他在家里过夜,她那里不安全,她相信沈孟青那样聪明的人,一定给自己找好了隐蔽的地方。 她让他躲在藏身的地方不要出来,她下了班去见他,昨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今天,她要好好向他倾诉思念之苦。 到了快下班的时侯,她有些坐不住,跑到外面的小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回来,于曼丽跟她随便惯了,伸手就要拿,被她一巴掌打开:“我拿着送人的,不能吃。” “送给谁?”于曼丽问:“是你干儿子要来么?”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低头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上了趟卫生间,把小包背在身上,只等时间一到好打卡走人。 于曼丽笑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会情人呢,其实是会你的小情人。” 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提着东西站在打卡机边去,看着数字一变,大姆指按上去,语音播报还没完,她已经快步走出门口。 560以我的人格担保 苏思琪拎着那袋食品,在市里坐公交倒地铁,来回折腾。小说电视看得多了,反侦查手段她用起来也象模象样。感觉确实没有人跟着自己,才向沈孟青藏身的地方进发。 她没叫出租车,仍是坐地铁,用手机导航自己找过去。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沈孟青藏身的地方是一个高档小区,门口站着高大威猛的保安,雪白的制服,红色贝雷帽,精神抖擞。 她目不斜视往里面走,却被保安拦住。 “不好意思,小姐,找人请先登记。” 苏思琪想他们倒眼睛倒毒,难道小区里的业主个个都认识?不过人家有人家的规矩,她只能遵守。 填了表格,保安看她只写了门牌号,便问:“业主的名字也要写上。” 苏思琪犯了难,沈孟青潜回来,肯定不会以真名示人,但昨天相聚的时间太短,她还没来及问这个,一下愣在那里。 保安大概看她不象坏人,在电脑里查里了一下,好意提醒她:“是不是姓沈?” 苏思琪点头“是姓沈。” “名字呢?” 苏思琪迟疑了一下“沈孟青。” “对的,沈孟青,d6栋,去吧。” 苏思琪赶紧走进去,心里却想,沈孟青怎么能用真名呢,让人知道不是不好吗?不过北安城这么大,不会到处都有云长博和文杰迅的人,他既然以真名示人,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d6是独栋别墅,苏思琪按了门铃,开门的正是沈孟青,看到她来,他显得很高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吃饭了吗?” “还没,你呢?” “我也没有,想着你会过来,等着尝你的手艺。” 苏思琪咦了一声:“我还等着吃你做的菜呢,以前你老嫌弃我手艺不好。” 沈孟青笑了笑:“过了这久,再嫌弃也是想念的。” 他想吃,她当然就做,跑进厨房,看冰箱塞得满满的,什么都有,她扫了一眼食材,心里有了计较,手脚麻利的洗菜切菜,又把米淘好煮上。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一探头,看到沈孟青在翻她买的那袋东西,翻出一包辣鸡爪扯开就吃。 苏思琪暗笑,果然是太久没有吃家乡的东西了,以前叫他吃这些,他还总挑三拣四。快快的做了几道家常菜,沈孟青一尝味道,立刻竖直大姆指:“还跟以前一样好吃。” 苏思琪笑着说:“明天换你做给我吃了噢!” 沈孟青脸色一黯“思琪,我现在已经不会做饭了。” 呃?苏思琪猛然抬头:“因为失忆?” 沈孟青点点头:“嗯,因为失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 苏思琪一阵心疼“没关系,以后我做给你吃。” “思琪,”沈孟青看着她:“我这次来,是想带你走。” “走?走去哪?”苏思琪有些吃惊:“可是中泰怎么办?你爸爸怎么办?”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沈孟青,你连那件事也忘了吗?” “什么?”沈孟青皱起眉头。 “就是我们,我们”苏思琪踌躇了一下,还是算了,忘了也好,省得她解释起来也麻烦,那些复杂的关系暂时抛到一边,先把现在和未来规划好。 “你想带我去哪?” “我们去德国,找个小镇隐居下来,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把你爸爸一起带走吗?国外的医疗费用更高,我现在已经有些应付不来了,账上的钱跟流水一样,很快就要没了,你有办法吗?” 沈孟青垂头,显得很痛苦的样子:“我没有钱,这几年我过得并不好,一直在养伤,因为太想念你,才冒险跑回来,思琪,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已经看淡了,中泰他们想要就拿去,反正我也收不回来,至于父亲,我想托付给方卓越,我的博海还在他手里,让他帮忙照顾父亲也无可厚非。 我和你,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思琪,这几年我想明白了,那些争斗实在太没意思,趁着都不算老,我们结婚,生一个孩子,我出去挣钱,你呆在家里带孩子,就过我们的安稳小日子吧。” 苏思琪看着他,心里越发苦涩,倒底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把一个踌躇满志的男人变成现在这样的萧索落寞! “好,”她温柔的看着他:“如果这是你想的,我跟你走。” 她早已经嫁给他,他去哪,她当然要跟着。 “我安排时间,让卓越上来见你一面,你知道吗?他和萧筱好了,小野有爸爸了。真替他们高兴。” 沈孟青面露疑色:“萧筱?小野?” “你不记得萧筱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小野是阿野的儿子,阿野走的时侯,萧筱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现在都三岁多了,可好玩了。” 沈孟青抚了一下额,声音低低的:“我不太记得他们。” “没关系,”苏思琪给他夹菜:“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沈孟青微笑了一下“把父亲安排好,我们就走。” 这时,苏思琪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是秦森的号码,果断的按掉,上午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怎么还要纠缠? 可是不到两秒钟,他又打过来,欢快激昂的乐曲回荡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嘈杂。 苏思琪还是按掉,秦森很执着,一直不停的打,沈孟青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她只好歉意的笑笑:“一个做推销的,很烦。”头一次被秦森电话轰炸,她心里没底,最后还是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秦森的声音很冷,透着一股寒意:“你现在出来,我在小区门口。” “我没有家,我在外面。” “我说的就是你现在呆的地方,碧翠园,现在马上出来,五分钟没看到你,我就进来。” 苏思琪瞬间象被雷劈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跟踪我?你想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通知了云长博?你” “别废话,先出来,出来再说。” “我不会出来,你想让人抓走他吗?秦森,我告诉你,我在这里,谁也别想带走他。”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重重叹了一口气“苏思琪,你居然蠢成这样,你真是气死我了!”他似乎又气又无奈:“你出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没人会带他走。” “我怎么信你?” “以我的人格担保。” “你的人格”苏思琪想说,你的人格算什么,但是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秦森是个可靠的人,不然不会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她看了一眼坐在餐桌旁的沈孟青,他仍在慢悠悠的吃着饭,他吃饭不象从前那样慢条斯理,几年里的艰辛磨难已经让他身上的贵族气质荡然无存,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是个长相出众的普通男人。 见她久久没有答应,男人在电话那头威胁她:“如果你不能下决定,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云长博,告诉他有个他感兴趣的人回来了。” 苏思琪咬了咬嘴唇“好吧,我出来,见面再说。”她不知道秦森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她出去,但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也好。 只是她有点担心,不会她一走,就有人进来把沈孟青带走吧? 她走过去,面带忧色:“沈孟青,对不起,刚才我来的时侯带了尾巴,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沈孟青果然吃了一惊“那怎么办?谁发现我在这?” “你别紧张,”苏思琪安抚他,干脆坦白:“有个男人追求我,但我拒绝了他,估计他今天跟踪我到这里,看到你了,不过他答应我不对别人说,安全起见,你还是赶紧转移,我先去应付他一下,等你找好落脚点,再联络我。” 沈孟青说:“你先出去见他,如果他真的不说出去,我呆在这里就没关系。” 苏思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心思缜密的沈孟青来说,这个决定可不怎么明智,可谁让他失忆了呢,连带着性情也变了许多。这一时半会的,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 “也行,如果不方便打电话,我给你发短信。”苏思琪拿上自己的包,忽冲冲往门口走,突然又回头:“沈孟青,你自己机警点,如果发现不对,赶紧走。” “好,我知道,”沈孟青坐在桌边向她挥手:“思琪,你也小心点。” 苏思琪出了门,走了几步,突然扭头看向落地玻璃窗,沈孟青背对她坐在餐桌边,低头吃饭。 她站了两秒,心里总有些怪怪的,还是走了。 秦森有点气极败坏,多年养成的超强定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怕来不及,他只怕来不及! 收到罗旭发来的照片时,虽然有些模糊,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被他弃掉的,属于他自己的脸。 居然有人整成他的脸接近苏思琪,是谁的阴谋?想干什么? 一想到苏思琪会扑到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怀里,会抱他亲他,说不定一时意乱情迷,滚到床上也不是没可能,更让他心焦的是,冒名项替的男人应该昨天就和苏思琪见过面了,不然苏思琪不会一大早就心事沉沉,那么昨天昨上,他们 不能想,一想就要杀人!在他回来后,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561今天你得跟我走 苏思琪急冲冲赶到小区门口,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卡宴,那正是秦森的车。 车窗降下来一半,露出男人阴鹜的脸,苏思琪急走的脚步忽的就慢下来,不可否认,她还是有点怕他的。 这一生,她怕的人不多,沈孟青是一个,秦森也算一个,她喜欢的都是超级厉害能让自己心存敬畏的男人,因为在乎,所以怕,换作另一个,再怎么厉害,她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 秦森下了车,高大的身影立在夜色里,一双眼眸亮如寒星,凌厉的光直直的射向她。 苏思琪硬着头皮走过去,离着一米远的距离停住了。 秦森也不吭声,过来拽住她胳膊,直接塞进车里。 苏思琪以为他是有话要说,坐在车里等着,谁知道男人绕过车头钻进来,头一件事就是锁了车门,然后启动踩油门走人。 苏思琪大惊失色,扑过去跟他扭打:“你干什么,停车,我要下去!” “苏思琪,”他忍无可忍,不是说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吗?凭一张脸就晕了头了?八年前她不认得他,现在,她还是不认得他! 苏思琪也冲他喊:“秦森!”手却一直往他身上招呼。秦森知道她的厉害,干脆把车往路边一靠,挂档拉手刹,扭身就抓住她乱扑打的手,他压过去,把她抵在座椅上,黑亮的眼眸深不见底:“苏思琪,你看着我,好好看着我,我是谁?” “你是秦森!” 男人静静看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现在还不是时侯,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离得很近,她的脸就在他唇边,头一低就可以亲上去,可是女人清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她在生气。因为生气,她呼吸急促,热热的气息全喷在他脸上,又烫又痒,他没有靠近,也没有退开,就这么压着她,隔着些许的距离,一字一句威胁她。 “苏思琪,如果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云长博。” 苏思琪愤愤的瞪着他:“你把我叫出来,是不是派人进去抓他了?” 他没有回答,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说话向来算话,不信你可以试试。” 苏思琪默然,态度焉了一点。他这才松开“你听话,他不会有事。” “你想怎么样?” 秦森重新发动车子“今天你得跟我走。” “为什么?”苏思琪叫起来:“明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不让我们团聚?” “我不喜欢。” “你凭什么?秦森,做人不要太霸道!” “我向来如此,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窥视。” “可他是我丈夫!” “住嘴!”他又要暴跳了,什么顶心顶肺,她就说什么。 苏思琪被他的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才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他冒着危险来见我,你却棒打鸳鸯。” 秦森一脚刹车踩住,瞪着眼睛看她,恶狠狠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刺穿。 苏思琪在他的目光里缩蜷着身子,一颗心卟卟卟乱跳,他凶起来真象沈孟青。一想到沈孟青,她的神情又坚定起来,不示弱的瞪回去。 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秦森突然咧嘴笑了“从现在起,你和我才是鸳鸯。” 苏思琪把脸扭到窗外,很小声的嘀咕:“鬼才和你是鸳鸯。” 他听到了,笑意更深:“你怎么能是鬼呢?哪有这样漂亮的鬼。” 苏思琪再不说一句话,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街景,身子窝在椅靠里,懒洋洋的不想说话,直到窗外的繁华夜色变成一团幽黑,她才意识到,秦森把她带到郊外来了。 现在没有逃跑的机会,只有到了别墅,她才能想办法,只是沈孟青她掏出手机,偷偷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短信息,她有些焦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相信秦森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对沈孟青的担心大过了一切,她不能保证,背过身子,蜷成一团,装做要睡觉的样子,悄悄把手机置成静音,然后发了一条短信。 沈孟青很快就回了,说什么事也没有,他还在那里。 苏思琪松了一口气,把短信删掉,沈孟青的号码改成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到了郊外的别墅,她又松了一口气,罗旭在这里。虽然罗旭是秦森的人,但多一个人在,她不用单独和他相处,心里要自在些。 进了门,他问她:“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 “等着,我去做饭。” 他太了解她,吃了一点就是没饱,秦森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又叫罗旭进来。 “你来做饭。” 罗旭目瞪口呆,他做的饭能吃吗?一直都是秦老大自己做饭,他连厨房都不让进,怎么心爱的女人来了,反而让他做? 秦森低声解释:“我做的,她能吃出来。” 他什么都可能变,唯独这个变不了,他当然可以加油添醋改变口味,比如偏盐一点或者偏甜一点,可是他怕自己做着做着就成了从前的样子。 罗旭也小声说:“可是我不会做饭啊!”“煮面条,快点。”说完他飞快的往外走,开门的声音很可是他听到了。 罗旭没办法,只好从命。一路跟踪苏思琪,拍到了照片,还以为立了功回来能吃顿好的,结果就是一碗面,还要自己煮。 秦森一个箭步到了客厅,门边苏思琪的身影晃了一下,快迅往院门外跑。 秦森冲上去,暴喝一声:“苏思琪,你跑一个试试!” 苏思琪定住了,她觉得自己脑袋进水了,那么大一个把柄抓在他手上,她跑了又能怎么样?可是刚才,那样好的机会,她没办法不说服自己试一下。 “我不跑,”她慢吞吞的走回来:“我跑了你会给云长博打电话。” “你这不叫跑叫什么?”他倒要看她如何其圆其说。 “我夜跑,锻炼一下。” “饿着肚子跑?” “刚好相反,我吃了饭的,跑空了才能接着吃。” 秦森没有跟她纠缠,下巴微抬:“进去。” 苏思琪只好乖乖进了门。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秦森要把她怎么样,她只想快点脱身。 “秦森,我们谈谈。” “好,谈谈。”男人坐在她对面“说说吧,他回来干什么?” “当然是见我。” “他不能见光吧?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藏着?北安城虽然大,云长博,文杰迅的势力也比你想像的大。” 苏思琪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厨房的方向,她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秦森却猜到了:“他要带你走?” 苏思琪目光闪烁了一下,低下头。 “原来真的要带你走。”男人笑了一声:“去哪?外省?外国?沈老先生呢,不管啦?” “他会拜托给朋友?”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他再问:“哪个朋友?” 苏思琪气呼呼:“方卓越,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慢条斯理的说:“不过这个决定听起来还不错,你可以叫你朋友来,他来了,我允许你们再见一面,把事情好好协商一下,顺便跟那个人道个别,告诉他你不会跟他走。” “你!”苏思琪刚要炸毛,想想又算了,只要她能让方卓越见沈孟青,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 “你说话算话?” “当然,你现在就可以给方卓越打电话,要他连夜赶过来。” 苏思琪现在急需要信得过的帮手,听他这样说,拿起手机就给方卓越拔电话。见秦森好整以暇的坐着,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回避一下吗?” 秦森站起来,走到厨房里去。 方卓越接她的电话向来很快,一接通就笑嘻嘻的说:“思琪妹妹,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倒打过来了。倒底是这么多年的老友,心有灵犀啊!”苏思琪没空问他有什么事,语气焦灼的说:“卓越,我有件事求你。” 方卓越愣了一下“嗨,有事你说话,什么求不求的。” 苏思琪于是告诉他沈孟青回来了,让他赶紧上来,有些事要一起商量。 方卓越反应很大,几乎在那头怪叫:“什么?孟青回来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什么时侯的事?噢,老天,老天,太震惊了,我得喝口水定定神” “方卓越,别装了,我是说真的,”苏思琪严肃起来“你最好现在就过来,开车来,多晚我都等你。” “好,”方卓越大概也知道她不是开玩笑,语气有些正经:“我现在就过来。” 刚挂电话,罗旭就把面端出来了,招呼她:“苏小姐,吃饭。” 苏思琪应了一声,走过去,看那碗面清汤寡水,感觉不怎么的,问:“你煮的?” 罗旭不好意思的挠头:“是,我就这手艺,你凑合着吃。”说完进去又端了两碗出来。 苏思琪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还真不怎么样,淡淡的,不过也能吃,她笑着说:“还凑合。” 这时秦森出来了,手里端着两碟小菜,辣椒酱和脆萝卜。 苏思琪眼睛一亮,赶紧舀了一小勺辣椒酱放进面汤里,颜色显得好看些,味道也浓了一点,再就着那碟脆萝卜,凑合的面条很快就被她唆进了肚子里,饱饱哒! 她问罗旭“这脆萝卜在哪买的?挺好吃。” 罗旭看了秦森一眼:“秦总买的,你问他。” 苏思琪才不会问他,站起来往客厅去了,罗旭正准备说点什么,见秦森脸色不善,想想还是算了。 562好久不见 方卓越赶到北安的时侯,差不多快十二点了。秦森不准苏思琪离开,她只能让方卓越到秦森这里来,顺便也让方卓越见见秦森,知道有这么个人缠着她。 她和方卓越说话的时侯,秦森远远坐在一边,象是在监视他们,罗旭则上了楼。 到了这时侯,方卓越还不忘开玩笑:“思琪,有这么一位大帅哥上赶子追你,你干嘛不乐意啊?” 苏思琪呸了他一口“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沈孟青回来了,你还说这种话,呆会我要学给他听。” 方卓越哈哈大笑:“你不是说他现在失忆了吗?说不定连打架的招术都忘了,我还怕他做什么?” 苏思琪一拳挥过去:“我怕不怕?” 方卓越举手投降:“怕,我怕你。”他正了正脸色“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见沈孟青。” 苏思琪扭头看秦森,他们说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她觉得秦森一定听见了。 果然,秦森走过来“现在去就走吧。” 苏思琪说:“你怎么也去,不是说我朋友来了,我就跟他走吗?你说话不算话。” “我在小区外面等,不进去,你们谈完了,你还得跟我回来。” 苏思琪看着方卓越,他应该听懂了秦森的意思,秦森这样欺负她,方卓越怎么着也得说句话吧? 可方卓越却跟没听见似的,提脚往门口走。 苏思琪追上去,低声埋怨他:“你没听到他的话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把我当朋友,沈孟青可是你最好的哥们。” 方卓越小声说:“你傻啊,咱们有把柄在他手上,现在不是惹怒他的时侯,只要他一通电话,孟青就完蛋。所以你不要跟他吵,要顺着他,慢慢让形势稳定下来,等沈孟青安全了,再来说你的事。” 当然沈孟青是排在首位的,苏思琪听他这样一说,就不吭声了。 她坐方卓越的车,秦森开车跟在他们后面。郊外的马路上,两车辆飞速行驶,雪亮的车灯划破浓墨般的夜色。 苏思琪一直喋喋不休的跟方卓越说话,和他商讨要怎么帮助沈孟青。 方卓越话倒不多,安静的听着,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秦森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横蛮不讲理,”苏思琪撇了撇嘴“仗着他是总经理,胆大妄为。” 方卓越卟哧一笑:“我听着怎么象话里有话,他怎么着你了?” “没有,他敢!”苏思琪撒谎,脸却红了。她静默了片刻,说:“卓越,你有没有觉得他跟沈孟青有点象?” “哪里象?没觉得啊。” “我不是说相貌,是他给人的感觉。” “大凡厉害的男人,气质都有些相似。”方卓越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沈孟青都回来了,你还惦记别的男人?” “哪能呢,我就是跟你说说罢了。” 方卓越说:“沈孟青回来,你很高兴吧?” “那当然,天天盼,日日想,怎么会不高兴!” “好象也没觉得你有多高兴的样子,还有闲心想别的男人。” “方卓越!”苏思琪警告他:“你今天真是有问题,一直拿这个开玩笑,呆会到了沈孟青那里,你要敢说一句,我立马跟你割袍断义。” “哟哟哟,踩你尾巴了?”方卓越打了个呵欠:“也就是你,这么晚我山长水远的跑一趟,还割袍断义” 苏思琪突然安静下来,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四年,物是人非,倒底没有在一起,感情好象也淡了许多,以前的方卓越对沈孟青是马首是瞻,现在语气里满满都是疏离的味道。 到了碧翠园,秦森把车停在外面,方卓越则开车进去。 苏思琪以为自己看错了,好象方卓越进小区大门的时侯,把头伸出窗外跟秦森点了点头,真是个傻巴子,不是一路人,跟他点什么头? “方卓越你干什么?跟他点什么头?” “一起来的,现在我们进去,总要跟人家打个招呼。” “你跟他很熟吗?” “不熟啊,不是因为你才认识的吗?” “那点个屁头啊!”她指着前面:“路灯那里右转就到。” 因为之前打过电话,大概是看到有车灯,沈孟青开了门出来。等车一停,他张开胳膊迎上去,抱住方卓越拍了拍:“卓越,好久不见!” 方卓越也拍了拍他“是啊,好久不见!” 苏思琪站在一旁,怎么看这都不象多年未见的好兄弟重逢的场面,好象有点过于平淡了。她还准备着要被他们感动到痛哭流涕一番,又一想,她见沈孟青的时侯,都没有痛哭流涕,他们就更不可能了,大约真是空间阻碍了感情的发展。 沈孟青松了手,方卓越却突然使了个绊子,沈孟青猝不及防,居然轻而易举的被他摔在地上。 方卓越忙扶起他:“对不住对不住,孟青,你反应怎么这么慢,以前我们常这样玩,每次都是你把我摔地上了啊。” 沈孟青有些狼狈,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思琪没有告诉你吗?我失忆了。” “哦,”方卓越有些歉意的说:“我没想到你失忆得这么厉害。” 苏思琪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回事,再这样对你不客气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象从前那样吗?” “你别怪他,”沈孟青笑着说:“我们以前常这样,他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三人进了屋子,苏思琪给大家泡了茶,一起坐在客厅商议着事情。 叫方卓越来,主要是想说沈铭儒医疗费的事情,沈孟青刚回来不知道,苏思琪是知道的,这几年博海根本不赚钱,叫方卓越拿钱出来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她刚开口,方卓越就摆摆手,制止她说下去。 “不用担心,博海没有你想的那么差,以后沈伯父的医疗费就从博海出,每个月我会按时打到他的医疗账户上。” 苏思琪有些感动:“卓越你不要太勉强,那是个无底洞,你” “没事,博海现在开始挣钱了,这几年我疏于管理,导致公司经营不好,以后会好起来了。” 沈孟青一直没怎么说话,到这时才点点头“这就好,思琪,父亲的事情安排好了,我们就可以启程了。” “你们要去哪?” “沈孟青想去德国。” “德国不错,适合隐居,以后我去看你们。” 苏思琪心里没底,有秦森在,她去得成吗? 方卓越跟沈孟青聊天,说起以前的一些事,结果沈孟青大都不记得了,还不能想,一想头就疼。紧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 苏思琪赶紧替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方卓越说:“今天太晚了,孟青身体还有点虚,早点休息吧,思琪,我们走吧。” 苏思琪看着他,一脸诧异,秦森不在,他们刚好可以想办法摆脱他。这么好的时机,方卓越居然想白白浪费? 她在车上就想好了,小区还有一个门,他们坐方卓越的车连夜回s市,那曾经是沈孟青的大本营,朋友也多,找个藏身之处不是难事,她不回公司了,陪着沈孟青,直到他们做好出国的准备。 “卓越,这里不安全,我们一起回s市吧?” 方卓越瞪大了眼睛“大小姐,现在是凌晨两点,我连夜开车来,又连夜开回去,你要我的命啊?” “方卓越,”苏思琪有些不高兴:“你可以休息,我来开车。” “这不是谁开车的问题,”方卓越偷偷朝他打眼色,示意他们有把柄在秦森手上。 她知道啊,所以准备连夜逃走,只要他们走了,云长博知道了又怎么样?大海捞针总得捞几天吧,那时侯他们说不定早就远走高飞了! “我觉得现在走不太妥当,而且孟青身体不太好,需要休息,这件事,明天再讨论吧。” 苏思琪还想说什么,沈孟青握住她的手:“卓越说的没错,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你留下来陪我吗?” 她张嘴刚要说好,方卓越抢在她前面:“思琪,你目标太大,不能留在这里,会给孟青惹麻烦,让孟青先休息,我们再商量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办?” 沈孟青:“” 苏思琪:“” 什么叫她目标太大 “走吧,”趁她愣神,方卓越一把拽着她就走“孟青,你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就过来。” 沈孟青说:“不用那么早,晚一点也行,你们也要睡够时间,养好精神。” “好,你赶紧休息吧,”方卓越拽着苏思琪出门,塞进车里。 苏思琪没吭声,等他也上了车,才问:“卓越,你是不是有话想单独跟我说?” 方卓越白了她一眼,边发动车子边说:“以为你蠢到边了,现在看来有药可救。” “什么意思?”苏思琪没明白。 方卓越把车子开出去一段,才说:“你打哪捡这么个货色回来?他怎么可能是沈孟青?” 苏思琪吃了一惊:“你说他不是沈孟青?可他分明就是啊,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他也记得我。” “妹妹,你经历的事情不算少,脑子怎么不开窍,就不兴有人假扮成沈孟青回来骗你?” “骗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好骗的,老姑娘一个,又没钱。” “思琪,你应该比我了解孟青,你觉得屋子里面那个人象沈孟青吗?” “他受了伤,嗓子坏了,还失忆,他” 563验明正 “一句失忆就可以抹去一切?”方卓越哧了一声:“当初你失忆,孟青研究了很久关于失忆症的临床医学方面的东西,失忆确实可以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但是失忆不是失去从前的行为特征,他可以不记得很多事,但他的本能反应应该都在,你自己想想,在你失忆的的那段时间,你还是苏思琪,还是爱笑爱闹,是非分明的苏思琪,你会做饭,唐诗宋词信手捏来,这就是本能wwΔ.la 我一见面就试探他,结果他很轻易的被我摔倒在地,这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沈孟青在这方向从来都比我强,还有,我说我们以前常这样,他听到了,附合我的话,其实我是骗他的,如果他不记得,他可以不说,为什么要画蛇添足? 谈事情的时侯,他坐在那里无精打采,一个劲的打呵欠,我知道确实很晚了,但沈孟青以前打完通宵麻将依旧精神抖擞,又哪里会象他这样?” 苏思琪辩解,底气有些不足:“他受伤了嘛,身体大不如前。” “身体可以受伤,精神不会,沈孟青是越挫越勇的人,不会因为一次变故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方卓越斜眼睨她:“思琪,你要是认错了人,如果真的沈孟青回来,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苏思琪哑然,她不是没察觉到不对劲,沈孟青心思多缜密,怎么可能潜回来还以真名示人,还有,听到有人发现他的行踪,居然一点也不着急,另外,他对她好象也没有从前热情 可是那张脸,真的是沈孟青啊,他千辛万苦为了她回来,她怎么能怀疑他? 方卓越了瞟了她一眼“你没被他占便宜吧?” 苏思琪低着头“没有,”过了一会又说:“要怎么证明他是假的?” “简单,他不是失忆嘛,问以前的事,他可以谎称不记得,但他的身体不会造假,”方卓越笑嘻嘻的看着她:“沈孟青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之类的,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让他脱了衣服验身,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苏思琪望着窗外,玉兰路灯发着乳白色的光,象一层细纱,轻轻笼着树下的男人,他站在那里,象一棵高大的乔木,眉目深深看着他们车来的方向。 如果,有人冒充沈孟青回来,真正的沈孟青却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孔归来苏思琪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心里的天平摇摆不定。 记忆可以失去,精神不会,容貌会变,身体不会,还有她的直觉,从开始到现在,因为直觉,她放任自己 车停下,秦森走过来拉开车门“去我车上。”带着命令似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苏思琪乖乖下了车,又问方卓越:“明天我们再过来吗?” “当然,你不验一下,不死心嘛!” “明天不用上班,我们上午过来。”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回去补觉,有事下午再说。”秦森冷冷的插了一句。 苏思琪慢慢的走,又回头看,但秦森和方卓越并没有交流,默然跟在她身后。到了车上,他才问:“你要验什么?” 苏思琪也不瞒他:“方卓越说这个沈孟青是假的,他让我验验。” “怎么验?” 苏思琪脸微红,观察他的表情:“脱了衣服验。” 车子“卡哧”一声,停在马路中间,秦森觉得太阳穴直突突,他扭头看着她,声音缓慢:“脱了衣服验?” “嗯,他是这样建议的。”顿了一下又说:“我觉得可行。” “什么可行,扯蛋!”秦森爆了一句粗口,阴鹜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想都别想。”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男人彻底暴躁了,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拎过来,狠狠吻住。 苏思琪只来及得低呼一声,男人长驱直入,气势如虹,而她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从前,现在,以后也是 惩法的结果,苏思琪的唇又红又肿,还破了皮,丝丝甜腥弥漫在嘴里,又让她的心又苦又涩。 男人一松手,她便瘫在椅背里,低低的说:“我说过你再对我这样,我不会客气。” “我等着。”他看着漆黑的前方,路灯似串起的明珠,一路延伸到远方,他伸手从后排拿了一条小毯子扔在她身上,什么也没说,踩了油门飞快的向前驶去。 苏思琪有些纳闷,来的时侯并没有注意到这条小毯子,他从哪变出来的? 她也不客气,把小毯子抖开搭在自己身上,窝在椅子里阖上了眼睛。 撑了这么久,实在是太困了,车子摇摇晃晃,她很快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有温暖靠近,将她笼住,她调整了一下姿式,朝温暖处偎依过去,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她唇角,象蝴蝶的触须,那样轻那样软 方卓越把车停在一棵大树底下,打了个呵欠,还没睡醒,就被秦森吵醒,最讨厌扰人清梦的人了,但是没办法,打不过他,只能乖乖过来。 过了一会,有一辆黑色卡宴驶近,停在他前面,秦森下了车,警觉的扫了一眼四周,飞快的上了方卓越的车。 “老大,我才睡了四个小时”话没说完,他自动收声,因为秦森的脸色有点不善。 “是你提议让思琪验那个假货?” 方卓越挠了挠头“呵呵呵。” “让她打消念头。” “呵呵呵,你比我了解她,她要真想做,没人拦得住。” “谁让你出馊主意的?” “那不是想让她死心嘛,她上赶子对着假货嘘寒问暖,你不难受啊!”“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你表明身份,思琪对你不是没有怀疑,只是没有证据,刚好这时侯冒出来一假货,她想你都想疯了,见了那张脸,还不赶紧扑上去?” 秦森沉默半响“你替她去验。” “我?”方卓越不怕死的说:“我怎么验?我是男的啊!”秦森凌厉目光一扫,他不敢放肆了,说:“我验没用,我知道他是假的,苏思琪那倔脾气,不亲眼看到不会死心。” “我不管,你出的馊主意,你自己想办法。”秦森说完推门出去,然后将门一摔,回到自己车上,很快那车便似箭一般冲了出去。 方卓越摇了摇头,看得出秦森气还是不顺,他也气不顺,火急火燎叫他过来,害他顶着两只熊猫眼出门,就为这屁大点的事,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的沈孟青! 醒来的时侯,窗外阳光灿烂,透过纱帘,可以看到蓝色的天空,还有细絮样的云,丝丝绺绺,象轻纱,好明朗的天空! 苏思琪伸了个懒腰,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其实不算陌生,她在这里住过一是,是秦森家的客房。 摸了手机一看,居然快十一点了,怪不得阳光这么耀眼,她赶紧爬起来,跑进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衣服,不由得愣了一下,谁给她换了睡衣?秦森家没有佣人,所以她心跳有些加快,仔细打量了一下身上的睡衣,居然是她喜欢的类型。 当然是,也应该是,她心安理得的洗牙洗脸,出来的时侯目光扫到门边的大衣橱,心里一动,走过去推开门,里面挂了一些女装,大都是休闲式样,随便取下来一件,唛头上标的正是她的尺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挑了一套衣服换上,果然很合身,也很喜欢。 秦森坐在沙发上看机会,抬头极快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罗旭从外面进来,跟她打招呼:“苏小姐起来了。” 苏思琪笑着解释:“昨天睡太晚,所以” 罗旭一脸了然,看了秦森一眼,语气暧昧的说:“你们什么时侯回来的,我都不知道,睡得太死了。” 他强调‘你们’,让苏思琪脸一红,想要再解释,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便说:“我去做饭。” 罗旭说:“不用,我叫了外卖,会所那边马上就送过来。” 苏思琪哦了一声,没什么事干,装做欣赏风景的样子走到外面去,给方卓越打电话。 “你什么时侯过来接我?” 方卓越语气淡淡的:“验身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呆会自己去一趟。” 苏思琪一愣:“什么意思?我不去,怎么验?” “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你告诉我沈孟青身上的记号就行。” 苏思琪犹豫了一下,一回头,看到秦森倚在门边,面沉如水。 她顿时脑瓜子有点疼,听到方卓越在那头催“快说呀,在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有点”有点难以启齿。 很久以前,她和沈孟青依偎在沙发里看电视,看到男主为了女主在身上留了爱的纹身,她心生羡慕,随口一提,结果沈孟青不声不响就去纹了她的名字缩写sq,而且纹在很特别的地方,除了她,没有人可以看得到。每次他们在床上翻滚,她最爱吻的就是那个地方。 方卓越一听就明白,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他自己找就是了。 564是爸栽培得好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苏思琪坐在树下的花坛边发呆,树荫很浓,洒下一片阴凉,哪怕外头烈日当空,也晒不到她。 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她不蠢,只是事情太过突然,那张熟悉的脸对她来说就象是魔咒,她完全身不由已,一看到那张脸,她的大脑便自动停摆,什么想法也没有。 她只是没想到方卓越居然会那样做,把假冒的沈孟青打晕,然后脱光,再遮住关键部位,拍了照片传给她,那个男人身上很白,一点疤痕也没有,肌肉不够紧实,象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她正端详着,手机却被秦森抢过去,手指轻轻一点,删除掉。然后他把手机扔回给她,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她想起方卓越的那句:,思琪,你要是认错了人,如果真的沈孟青回来,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不需要她想,她已经感受到了。 假冒的那个沈孟青不需要她再操心,自然有人收拾他,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假扮沈孟青回来?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苏思琪绞尽脑汁思考的时侯,云姗姗站在林浩楠家门前,笑得风情万种:“都到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浩楠拦在门边,神情淡漠:“你来干什么?” “我来当然是有话想对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关于苏思琪也没什么好说的吗?” 林浩楠眉头一皱:“你又想搞什么鬼?云姗姗,我告诉你,你要敢象上次那样,我不会轻饶了你。” “我那次是一时糊涂,浩楠,我知道你对我不是一点情义也没有,不然那次你就报警了是吗?” “我不报警,是因为坐牢的惩罚对你来说远远不够。” 云姗姗笑了笑:“听说秦森也在打苏思琪的主意,是因为你的关系吧?我一回来就收到消息,公司里可都传开了。” “跟你没关系。” “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为了那个女人和秦森斗,你斗不过他,苏思琪不会跟你,也不会跟他,你把心放肚子里。” “哦?你怕我吃秦森的亏?” 云姗姗掩嘴轻笑:“你不是已经吃过亏了吗?你不是他的对手。” 林浩楠问:“你怎么知道苏思琪不会跟他?” “当然,苏思琪念念不忘的是沈孟青,除非他回来,否则她谁也不会跟,如果哪天她突然不辞而别,一定是跟着沈孟青走了。” 林浩楠眯了眯眼睛,往她靠近了一步“你又想搞什么鬼?” “没有,我什么也没做,苏思琪等了沈孟青这么多年,当然不会接受别的男人。你也知道的。” 林浩楠语气有些重:“你给我记住,只要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不会轻饶你。” “知道,我现在不做坏事了,浩楠,我改邪归正还不行吗?” 林浩楠没吭声,过了一会问:“你去美国做什么?” 云姗姗无意识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度假。” “我的律师说,有一位华裔小姐给了他一笔钱,拜托他一定替我打赢官司,是你吗?” 云姗姗半低了头,幽幽的说:“你知道的,为了你,我总是不遗余力。”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林浩楠冷淡的说:“我和你也不可能,以后不要来烦我。”说完退进屋里,把门关上。 云姗姗听着不轻不重的关门上,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一个两个都是这般无情,秦森睡了她,翻脸不认人,她为林浩楠做了这么多,他却无动于衷,无情无义的臭男人,还有那个专门破坏她好事的臭女人。 一想到她那绝妙的计划,她嘴角浮起一丝阴阴的笑意。 回到车上,她拿起手机打电话,可是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预感有点不妙,赶紧飞车赶去碧翠园。 偌大的别墅干净整洁,安静幽然,可是人却不见了。 云姗姗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衣服,个人用品还在,可是人却消失了。要命的是,还不能报警,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要是让父亲知道她干的荒唐事 云姗姗沮丧的坐在客厅里,脸埋在手心,她每天都跟他通电话,一切正常,见了苏思琪,见了方卓越,都没对他起疑心,苏思琪也同意跟他走。眼看一切就要水到渠成,怎么突然情况就变了? 倒底哪里出了问题?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眼睛一睁,莫不是他已经带着苏思琪走了,他的账户里有钱,他完全可能这么做!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至于带没带行李,那只是小事一桩。 —— 一辆黑色轿车平稳的驶在马路上,文杰迅微闭着眼,想着刚收到的消息:云长博向方卓越透露了从前的事,他手里还有录音带为证。那个老东西,居然留了一手,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留后手谁不会?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事情败露了,谁也跑不掉。 当然,不会有那一天的,永远都不会有。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车子从主干道下来,驶进一条小路,两边全是高大的香樟树,树冠连起来,绿荫如伞,挡住了外头刺眼的阳光。落叶被车子辗得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下一个分叉口,车子转左,接着转右,再直行,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驶到近处才看到那里有一幢深灰色的房子,房子不高,两层,但建造得极精美,又有一种庄严的气势,四周高墙耸立,全掩在高大的树木里。 自动门无声无息的打开,车子驶进庭院,树木扶疏,花红柳绿,却是寂廖无声。 车刚停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快步过走过来替文杰迅开车门。屋里有人出来,相貌青秀的年青男人,欢喜的叫:“爸,你来了。” 他后面跟着一位娴静的妇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出头,保养得很好,快步迎上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文杰迅揽着她的腰,含笑看着儿子“想你们了,过来看看。” 进了门,佣人把茶奉上来,便安静的退下去,文杰迅看着儿子:“澜儿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爸关心。” “我从国外带回来的药,一定要记得按时吃,你这是免疫系统的毛病,断不了根,自己要注意。” 陈雪兰笑着说:“澜儿,为了你的身体,你父亲可是操碎了心,以后一定要孝敬你父亲啊。” 文杰迅摆摆手:“只要他努力,就是对我最好的孝敬。” “爸,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嗯,你的努力,爸爸看得见,听说昨天在期货市场打了个漂亮的小胜仗,你老师已经告诉我了,赢了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态,不骄不躁,哪怕下次赢的是一个亿,也能淡定自若。” “爸,我记住了。” “陈教官也表扬你最近进步不少,以一对二还能占尽优势,爸爸很欣慰,澜儿,爸爸看好你,将来一定能成大嚣!” 文宇澜谦逊的说:“是爸栽培得好。” 文杰迅望着眉清目秀隐约有霞姿月韵气质的儿子,心里甚是满意。 谁说他文杰迅此生不能有儿子,现在他就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虽然年纪尚小,假以时日,必将青出于蓝胜于蓝,以耀他文家的门楣! 余光一瞟,看见文宇澜的围棋老师立在门边“澜儿,老师来了,你去吧。” “是,爸爸。” 等文宇澜走了,陈雪兰幽幽叹了一口气“当初生怕他夭折在襁褓里,转眼间他已经长成这般品貌非凡,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文杰迅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雪兰,辛苦你了,都是我的错。” “怎么能怪你,能生你的孩子,我已经很满足。” “你是为了我,明明知道澜儿有问题,还坚持生下来,因为你知道我太想要一个儿子了。她不肯生,怕生出有缺陷的孩子。我没有告诉过你,在若嫣前面其实有个男孩,她做掉了。” 陈雪兰默然“谁都想要个健康的孩子,姐姐是怕孩子受苦。” “她是怕丢了面子,将来领个不健康的孩子出去,让人笑话。” 陈雪兰把另一只手覆在男人手背上:“杰迅,都过去了,没必要耿耿于怀。” “当然不会,澜儿现在这么优秀,我怎么会耿耿于怀,我在一天,便会护着他一天,等哪天我不在了,他也能照顾好自己,把文家发扬光大,我就死而无憾了。” 陈雪兰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控当中。” “杰迅,以前你总夸沈家的儿子好,现在看我们澜儿,比他怎么样?” “澜儿年纪尚小,隐约已经大将之风,等他到沈孟青的年纪,一定强过他。” 陈雪兰叹了一口气:“当初你一心想跟沈家攀亲,把若嫣嫁他,可惜沈家遭了难,不然,一个好女婿,一个好儿子,这一生,你也知足了。” “是啊,可惜了,”文杰迅微微点头“沈孟青也是个人才。”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笔直而淡漠。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565要不就一起吧? 周一,云姗姗一进公司大门就看到苏思琪好整以瑕的坐在前台,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走了过去,于曼丽端着笑脸向她问好,她没理会,只是盯着苏思琪:“你怎么在这里?” 苏思琪淡淡的回了一句:“上班时间,我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呆着,云部长认为我应该在哪?” 云姗姗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补救:“总经理室不是调你上去帮忙吗?” 苏思琪看都没看她,自己嘀咕着:“猴年马月的事,现在来说,有病。” 于曼丽在一旁心惊胆颤,敢这么说云部长,苏思琪这是仗着有秦总撑腰? 静等云姗姗发作,没想到她居然心平气和的解释:“我这段没在公司,所以不知道。”说完昂着头,踩着七寸高跟,扭着腰肢走了。 于曼丽有些傻眼,小声说:“云部长这次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难得脾气这么好。” 苏思琪不以为然,云大小姐那脾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当是偶尔抽一下风吧。 云姗姗上了楼,去父亲办公室,却被他的助理挡了驾。她是太子女,在公司里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今天是怎么回事? 其实云长博也是刚回北安,一到公司就到秦森叫到办公室里密谈。 和文杰迅的战斗已经打响了,他需要听听秦森的计划。 可是当秦森把一大叠资料放在他桌上时,他微微有些吃惊,随手翻了翻:“这都是你要用来对付文杰迅的?” “文杰迅的手已经伸到公司旗下许多行业,他既然这么贪,我就一样一样跟他算,看谁算得过谁?” 云长博沉吟片刻“这么多东西,靠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有罗旭帮我。” “需不需要我派几个人” 秦森脸色一凛:“总裁是信不过我吗?” “当然不是,”云长博干笑几声,他确实想派几个人跟在秦森身边,这样他可以掌控事情的全过程。但显然秦森知晓了他的意图。 “总裁,文杰迅在公司眼线众多,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办事。罗旭跟了我很久,我们非常有默契,办起事来效率也高。” “我相信你,也相信罗助理,”云长博抛了根烟给秦森“开弓没有回头箭,放手去做吧。等你把东西抛出去,文杰迅应该就知道我们的意图了,他那个人很阴险,阿森,你要小心。” “谢谢总裁提醒,我会的。”秦森平静礼貌的回答。 秦森挑了几个有代表性的案子向云长博汇报,听到他具体的计划,云长博眉目舒展,他果然没看错秦森,够文杰迅喝一壶的。 聊完这一摊,又聊了聊云氏的事情。云氏和杜铭宇的春铭公司现在陷入了拉锯战,云长博认为方卓越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最近春铭公司的势头稍稍低下去一些,但云氏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双方僵持着。 所以他才有时间回来一趟,不过他觉得胜利最终是属于云氏的,春铭公司一旦资金收紧,随时都有可能垮掉。一个毫无背、景的新公司,若不是暗中有人帮忙,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等到秦森起身要走的时侯,已经快到中午了。 云长博便说:“阿森,一起吃饭,我们还可以再聊一聊。” “好,”秦森微微点头“我先把东西拿回办公室。” 推开门,云姗姗站在外面,望着他笑:“就知道秦总在里面,除了秦总,还有谁能让我爸爸聊这么久的?” 云长博久未见女儿,听到她的声音,自然高兴:“姗姗来了,一起吃饭。” 秦森便说:“云部长刚回来,一定和总裁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挠了。” 云长博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也不好勉强,打着哈哈:“好,下次,下次我们喝酒。” 见秦森要走,云姗姗却拦在他前面没动,笑着说:“秦总是不高兴见到我吗?我一回来可是听到不少关于秦总的消息,大家都说秦总看上了前台小姐,正上赶子追,和林董事争得面脸耳赤的,以前我爸爸总说我过份,身为高层要检点,不知道秦总对这件事” “姗姗!”云长博瞪了女儿一眼,就知道她一出现就没好事。 秦森淡淡的笑了笑“是林董事先惹我不痛快,我才反击,至于那位前台小姐,比我想像中有意思,不过,我的最终目的不是她。” “秦总的意思是,你和林董事之间的斗争要通过一个女人来决胜负?是不是太过儿戏了,而且那位前台小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秦总就不怕把自己绕进去,出不来了?”云姗姗咯咯笑了两声:“别忘了大洋彼岸的julia小姐啊!”“这个不劳云部长费心,我自有分寸。”秦森平静淡然的看着她“请让开。” 云姗姗看了父亲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边让秦森过去。 本来是多好的机会,一回来就可以和秦森共进午餐,从大堂经过,苏思琪会看到,也会传到林浩楠的耳朵里,让大家知道不是只有苏思琪可以站在秦森身边,她也可以。 “姗姗,走吧。”云长博看女儿发呆,叫了她一声。 云姗姗嗯了一声,跟着父亲下楼。走到电梯口,正好碰见林浩楠,她扬着笑脸说:“浩楠,我和爸爸去吃饭,你也一起啊。” 林浩楠和云长博打了招呼,对云姗姗视而不见。电梯门一开,他率先走进去。 云姗姗习惯了他的冷淡,倒也不介意,腆着脸仍是邀请他。 林浩楠恍若未闻,云长博面子有些挂不住,即生气林浩楠对女儿的态度,又对女儿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开口:“姗姗,林董事既然不去,你不要强人所难嘛。” 云姗姗看了林浩楠一眼“你是不是约了人,苏思琪?好巧,刚才秦总好象也约了她,不会你们三个一起吃饭吧?” 林浩楠还是不说话,电梯很快到了楼下,门一开,他快步走出去。 云姗姗阴着脸,要追上去,被云长博拉住:“姗姗,不要胡来。” “爸,你看他那态度,一准是去找苏思琪了。” “他找谁跟你都没有关系,”云长博叹了口气“好男人遍地都是,你何苦一定要他呢。改天爸爸替你找一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云姗姗垂下眼帘,看着脚下光洁锃亮的地板“我不,我就要他。” “姗姗,你不要这样执着,对自己没好处。” 云姗姗飞快的扭开脸,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但我就这样了,没办法。” 她路过大堂的时侯,果然看到林浩楠站在前台,正同苏思琪说话。暗自咬了咬牙,苏思琪,让你消失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心里有点乱,苏思琪还在,被她一手炮制的假冒沈孟青却消失了,倒底怎么回事?露馅了吗?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叮嘱他要小心,见了面,直接把苏思琪办了,然后带她出国,只要按她说的做,短时间内,苏思琪应该不会发现的,倒底出了什么事? 林浩楠用余光看着云姗姗出了门,对苏思琪说:“云姗姗回来了,你要小心,我怕她要搞事情。” 苏思琪问:“为什么这样说?” “直觉。” 苏思琪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假冒的沈孟青,会不会是云姗姗的杰作? “没事,”见她发呆,林浩楠以为她吓到了,安抚道:“有我呢,怕什么。走,吃饭去。” 苏思琪刚要应他,余光瞟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过来,她顿在那里,心一下吊了起来。 秦森走过来,没有看林浩楠,对苏思琪说“走,吃饭去!”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语气,苏思琪有些为难,林浩楠抢在她前面说:“不好意思,秦总,你来晚了,思琪答应跟我一起吃饭。” “是吗?”秦森口气淡淡的,眼睛却看着苏思琪,似乎是等她的回答。 苏思琪简直头疼,她要推开他? “要不就一起吧?”秦森提议。 苏思琪微张了唇,目瞪口呆,林浩楠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他们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不过那次是罗旭撮合的,有个旁观者在,气氛没显得那么尴尬,而这次,就他们三个人 苏思琪咽了咽嗓子,干巴巴的说:“也,好。” 林浩楠瞪了她一眼,手往身后一背,作势要提脚走人,却没有迈出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回身:“愣着干什么,走啊!”苏思琪也不看秦森,头一低,跟着走了,秦森走在后头,面无表情。 仍是上次那家餐厅,幽静优雅,这次他们没有选靠窗的位子,而是要了个包间,偌大的圆桌坐了他们三个人,苏思琪居中,右边是林浩楠,左边是秦森。 很快上了菜,林浩楠第一筷子就给苏思琪夹菜,秦森看了一眼,没作声。 林浩楠挑衅的扬眉,又接着夹菜给苏思琪,一次,两次,秦森咳了一声,苏思琪立刻端起碗避开“浩楠,你自己吃,我碗里都塞不下了。” 林浩楠很清楚听到秦森发的暗号,但他没想到的是苏思琪居然听他的!顿时脸一垮,闷闷不乐的埋头吃饭。 苏思琪拿他没办法,只好也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安抚道:“你别光吃饭,也吃菜啊。” 林浩楠这才缓了脸色,抬起头面露得意。 秦森不动声色,又咳了一声,苏思琪对他的举动很敏感,知道他这两天气不太顺,赶紧也给他夹菜:“秦总,你多吃点。” 秦森也不答话,把她送来的菜放进嘴里,慢慢嚼起来。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林浩楠。 566你倒底选谁? 林浩楠一下午气都不顺,逮人就骂,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苦着脸,秘书和助理更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不知道平素待他们还算温和的林董事中午在哪里吃了火药? 林浩楠岂此是吃了火药,他都快炸了! 虽然吃饭的时侯,苏思琪和秦森没有什么交流,但秦森只要稍微有点小动作,苏思琪的目光立刻就望过去,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除了沈孟青,他几时见她对别的男人这副模样,心里顿时腾起一把火来,烧得他肝都疼。 上个星期见她对秦森还爱搭不理,过了个周末,态度怎么就变了? “咄咄咄,”有人敲门。 林浩楠随手一个文件夹甩过去,咆哮:“滚!” 外面安静了,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他抓起话筒使劲一摔,屋子里又安静了。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了。 臆症严重的时侯,他每天都觉得自己会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或许在某个夜晚,他会象老太太一样,死在哪个女人的身上。 是苏思琪拯救了她,让他看到了希望,在她的帮助下,他一天一天好起来了,她比那些药丸灵多了,只要她对他笑,或是说一句鼓励的话语,就能让他战胜任何困难, 一日复一日,不知不觉,他对她的依赖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他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也没有奢望,觉得这样做朋友也挺好。 可是突然间,秦森横空出世,把她从他身边夺走,这是他不能允许的,绝对不允许! 除了沈孟青,苏思琪不应该被任何男人抢走! 点了一根烟,他叭嗒叭嗒几口抽完,起身出门。 门外站在他的助理,手里捧着一叠东西“林董事,我有事情汇报。” “现在没空,晚点来找我。”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要走。 助理急了“可是林董事,事情很紧急。” 林浩楠脚步一顿,助理是文杰迅的人,看他那样子确实很着急。 “什么事?” 助理把手上的资料往他面前一呈,小声说:“他们有行动。” 他们指的就是云长博那边的人,首当其冲当然是秦森。 林浩楠接过资料,转身进了屋,助理马上跟进去,把门关好。 林浩楠翻看了几页,眉头皱起来:“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我也纳闷,以往他们那边有动作都是藏着掩着,生怕我们知道,这次却反道其行,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哼,这是秦森的做事风格,”林浩楠边说边说:“全是些小打小闹,他要玩,我奉陪。马上招集所有人开会。” “好的,我马上去。”助理转身出了门。 林浩楠摸着下巴思忖,如此正大光明的挑事,秦森倒底想干什么? 文杰迅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他倒没太过意外,那个秦森,怎么看都有问题,不过他们要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他少不得要做做样子。 给云长博打电话,语气一贯温和:“长博,你的总经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中泰是我们共同控股的,当初人手安排也是协商好的,现在他怎么动我的人?” 云长博当然是装傻:“不会吧,秦总做事向来有分寸,是不是下面的人” “还有,城北那块地,说好了交给我们文氏做,听说你的总经理正在联系外派,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话一直温和,无形中却给人咄咄逼人之似。 云长博却是不动声色的打太极:“有这种事?杰迅兄,你消消气,我这段时间在s市,中泰的事情一无所知,全交给秦总在管,这样,等我问清楚情况,再答复你,好吧?” “好,我等着,”文杰迅挂了电话,又给林浩楠打,指示他,不管事情多小多复杂,他们寸步不让。 林浩楠正对秦森一肚子怨气,自然是一口答应,文杰迅不嘱咐,他也会跟秦森对抗到底。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大会小会不停的召开,会上总有人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打起来。 底下的职员们也自动的分派,自己上司是哪派,他们就站在哪一边。无形中公司分成了两个阵营,以秦森为首的总经理派系,和以林浩楠为首的经营派系。 苏思琪按部门划分,是隶属于总经理下面的行政部,但她和林浩楠关系甚密,很多人等着看她的选择。 苏思琪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她也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中泰四年,她是看着云长博和文杰迅如何斗起来的,刚起锋争的时侯,也闹得很大,正因为如此,他们那时才没有多余的精力将她扫地出门。 她巴不得他们窝里反,虽然消耗的是中泰的资源,但任何一方落败,她都会拍手称快。 于曼丽开玩笑:“思琪,现在全公司的眼睛都盯着你,你倒底选谁?” 苏思琪但笑不语,她想起那天吃饭的时侯,明明是两个大男人却幼稚得象孩子一般,一个小动作不断求关注,另一个不说话却闷骚,她比幼儿园的阿姨还辛苦。 突然,一个职员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苏思琪,你快去看看吧,秦总和林董事打起来了!” 苏思琪吃了一惊,撒腿就跑,职员在后面喊:“他们在天台上!” 苏思琪坐电梯到顶层,再走楼梯上天台,她以前做保洁员的时侯,经常上来吹风,对这里很熟悉,从门里出来,绕过水塔,就看到有几个人站在墙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她,忙说:“苏思琪,我们怎么劝都没用,你快去,林董事头上都流血了。” 苏思琪心一跳,小跑了几步,看到秦森侧身站着,衬衣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骨节分明的大手握成拳,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林浩楠半躺着,额头和嘴角都有血,虽然如此,他一点败相都没有,挣扎着还要站起来打。 苏思琪又急又气,冲过去拦在他们中间:“你们干什么?多大的人了还打架?” 她把林浩楠扶起来,血还在缓慢的往下流,林浩楠手一抹,弄得整张脸都是,怪吓人的,苏思琪没时间再教训他们,赶紧扶着林浩楠下楼去,没走几步,秦森突然过来把她拉开,自己搀扶着林浩楠。 哪知林浩楠屈起手肘对准他的胸膛狠狠击去,秦森灵敏的闪开,顺势一脚将他踹在地“卟”的一声闷响。 事情发生得太快,苏思琪没看到林浩楠动手,以为是秦森还不肯放过他,气极败坏将秦森一推“你干什么?还嫌不够,一定要打死他才罢休吗?” 秦森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苏思琪重新扶起林浩楠,站在墙边的人见状,赶紧也上来,帮着一起把林浩楠扶下去。 到了公司医务室,医生给林浩楠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内伤,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碍。 林浩楠坐在椅子里,安静的让医生处理伤口,苏思琪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唠叨。 林浩楠满肚子的火气就在女人细碎的唠叨声里慢慢的烟消云散了。 处理好伤口,苏思琪陪他回办公室,这才问他事情的经过。 林浩楠自然是恶人先告状,说最近两边冲突太大,不利于公司的安定团结,所以他想找秦森单独聊聊,还特意找了个安静又宽敞的地方。结果秦森根本就不听他的建议,一言不合就挥拳。 苏思琪抬眉:“这么暴力?” “就是这么暴力,你还不知道他,哪次打架他不狠,简直就是恨不得往死里打!”林浩楠对自己是秦森手下败将的事实一直耿耿于怀。 “你说什么刺激他了吗?” “绝对没有,我就是以事论事,压根没有人身攻击,刺激他什么?”事实上是他一直想同秦森单挑一次,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出其不意,打完就跑,对他来说并不难。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没有象他想像中那样简单,在武力方面,他差秦森不是一点半点,哪怕突然袭击,他也没能够偷袭成功,反而被秦森一拳打在嘴角。 就是这一拳,把他打毛了,倒下去,爬起来又打,秦森神情很淡然,轻巧的避开“你不是我的对手,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他哪里管那么多,反正不出心里那口气,他就不舒服,他打架没有章法,一顿乱扑,秦森大概被他弄烦了,也不客气,两三下就让他脸上见了血。 这正是他的目的,当不了强者就当弱者,反正苏思琪是偏向弱者的。果不其然,她冲上来只顾着他,还凶巴巴的骂了秦森一顿。 见苏思琪面露狐疑,林浩楠有些心虚,举手要发誓,被苏思琪按住了“行了,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再找他。” 林浩楠一听,又来气了:“你来处理,他会听你的?不要去找他,我吃点亏就算了。以后看到他,绕开点走,免得他乱咬人。” 苏思琪听他拐着弯骂秦森,十足的小孩心气,想想又觉得好笑。 567敢动她,我揍死你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依旧保持着紧张而诡异的气氛。苏思琪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万事不理会,昨天他收到方卓越发来的视频,视频里是失踪了几天的假冒沈孟青,威逼利诱下,他终于说了实话。 苏思琪并没有太意外,她早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有些恨,恨云姗姗拿沈孟青来做圈套。闲下来的时侯,她偶尔会想,象云姗姗这种做尽了坏事的女人,最后倒底会落个什么下场? 她并非百分百的烂好人,但也不愿意因此诅咒云姗姗,那不是她的性格。经历的事情越多,越看得开,她一直认为,可以平安出生,健康长大,安稳的过一生,最后平静的离去,便是圆满。 大约是两位高层都很忙,一天下来,居然很少露面,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林浩楠每天都要到前台来窜几趟,聊天说笑一阵再离去,秦森虽然不在前台逗留,却也有那么一两次出现在她视线里。 突然一下都不来了,苏思琪还有点不适应,于曼丽开玩笑说:“咦,秦总和林董事还挺有默契,一来都上赶子来,不来又都不来,有意思。” 苏思琪没说话,听到从电梯间那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于曼丽小声快速的说了一句:“想见的不来,不想见的倒来了。” 苏思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能走出那么大动静的除了云姗姗没别人。 云姗姗一到前台就对于曼丽发号施令:“你回避一下,我有事跟苏思琪说。” 于曼丽当然不敢违抗,点了个头,赶紧退开,她坐电梯上楼报信去! 苏思琪对云姗姗的到来显得很淡然,自顾自的做事情,没事干就静坐着。 云姗姗看她沉着淡定的样子,心里无形又起了一把火,阴阴的怪笑:“公司里两大帅哥都围着你转,很得意是么?” 苏思琪不理她,云姗姗凑近来,压低了声音:“我不跟你废话,有人看到沈孟青回来了,你把他藏哪了?” 听到这句,苏思琪算是知道她的来意了,假冒沈孟青不见了,云姗姗慌了。 弄个假沈孟青来糊弄他们,不但她气愤,想必方卓越也暴躁得很,那个假冒者落在他手里,没什么好日子过,至于云姗姗,总有人来收拾她。 “问你话呢,听到没有?”云姗姗拍打着桌子,凶巴巴冲她嚷。 苏思琪抬眼看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你要是不说,我就把沈孟青回来的事情告诉我爸,你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不要以为你把他藏起来就若无其事,以我爸的能力,便是大海捞针,也能把沈孟青找出来。到那个时侯,你哭都没地哭去。” 苏思琪面带讥讽:“云姗姗,你爸要是知道那个沈孟青是你一手炮制的,你猜他会怎么样?不要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就没人知道,以你爸的能力,便是大海捞针也能找出来,到那个时侯,你哭都没地哭去!” “你!”云姗姗气极败坏,苏思琪如此伶牙俐齿,居然把她的话原番不动的还回来,恨得她扬手要打。 斜刺里伸过来一只大手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简直要捏碎她的骨头,云姗姗痛得脸都扭曲了,哎哟哎哟叫唤。 秦森将她一摔,云姗姗倒在地上,低头看自己雪白的手腕上被捏出两个紫红的印子,她气得暴跳,可是面前的男人面沉如水,不怒自威,让她不敢放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理理散下来的发丝,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秦总,你这样护着她,林董事知道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浩楠正从电梯那边大步走过去,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云姗姗立马就贴过去,委委屈屈的伸着手腕给他看:“浩楠,我好歹从前是你的人,你看他把我打得” 林浩楠嫌恶的躲开她:“他打你,你找你家云总裁去呀,找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爸。” “你是我前男友嘛。”云姗姗扭着腰围着他转。 林浩楠目光一凛,喝道:“再缠着我,小心我把你那只手也捏成这样。” 云姗姗看他确实动了气,乖乖的杵在边上,不敢再靠近。 林浩楠这才看向苏思琪:“你没事吧?” “没事啊,”苏思琪说:“我能有什么事?” 秦森自打出现,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怎么看苏思琪,见事情平息了,神情冷淡的往电梯那边走去。好象他出现就是为了保护苏思琪。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所以他又走了。 林浩楠看着他的背影,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目光一转,瞟到云姗姗还在,没好气的说:“该干嘛干嘛去,以后少到这里来。敢动她,我揍死你。” 云姗姗破天荒的没开口反击,默默的转身走了。 林浩楠倚在台边“思琪,以后云姗姗来烦你,直接给我打电话,让曼丽上去叫我多慢啊,万一我还没赶过来,她就动手了呢?” 苏思琪斜了一眼于曼丽:“我说他怎么下来了呢,原来是你上去通风报信,我看起来弱不禁风?不是云姗姗的对手?” “你说她干嘛,她又没做错。”林浩楠又看着于曼丽,带了点笑意:“做得很对,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电梯哪有电话快。”笑到一半,眉头皱起来:“你通知我就行了,怎么又去找他?” 于曼丽赶紧解释:“林董事你不是不在吗?我留了话,在走廊里刚好碰到秦总,他问我,我就照实说了,我是怕思琪吃亏,云部长发起疯来,她还真招架不住。” “原来是这样。”林浩楠点点头,问苏思琪:“云姗姗找你干什么?” “找茬呗,她找我能有正事?”苏思琪哼了一声“不过我觉得她精神好象有问题” “她有神经病!”林浩楠抢着说:“她没神经病能这么闹?” 苏思琪见他有些不悦,换了话题:“最近很忙?都没见你下来?” “嗯,托秦总经理的福,有点忙。”林浩楠漫不经心的答,眼睛突然一亮:“你想我了?” “想你个头!”苏思琪说:“你忙赶紧上去,别在这里磨洋工了。” 林浩楠是真有事,便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又嘱咐于曼丽:“她不打你打,事情办好了,请你吃大餐。” “是,林董事,保证完成任务。”于曼丽响亮的回答。 苏思琪摇摇头,知道自己反对也没有用。 等林浩楠走了,于曼丽说“思琪,你命真好,有两个男人为了你拼死拼活。林董事反正是真心的,秦总嘛还有待观察。” 苏思琪不知道怎么回应,索性不说话。 于曼丽又说:“哎,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云部长这么贱,看她缠着对林董事那个热乎劲,我也怀疑她精神有问题,林董事都嫌弃她成那样了,她好象一点羞耻没有。好歹也是总裁千金,公司的太子女,简直比外头那些站”倒底觉得有失口德,还是没有说下去。 苏思琪说:“她以前不这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云姗姗,她坐在林浩楠的病房里,静美的背影,气质优雅,说话也带着一股傲气。那次,她想跟林浩楠复合,也只是不着痕迹的暗示,并没有象现在这样,恬不知耻的纠缠,那时侯,她把脸面和尊严看得很重,举止也不轻浮,只是有些冷若冰霜。 四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变了,很多人也变了,不但是云姗姗,还有她,只是云姗姗越变越浮躁,她越变越沉稳。 曾经,她在公司里是个笑话,可是一步一步走过来,她能屈能伸,做代理总裁的时侯不盛气凌人,做保洁员的时侯不怨天尤人,做前台小姐安守本份,那些看她笑话的人渐渐就少了。 而云姗姗,天之骄女,人人艳羡巴结,可是她骄横无礼,举止放、荡,已经取代她成为公司新的笑话。 想着从前种种往事,苏思琪不由得有些唏嘘。 她又想到秦森,自从那天他和林浩楠打架,她责骂了他,他就再没有在她面前出现,是在生气吗? 可是一听说她有麻烦,他第一个赶过来,替她解决。 她有些担忧,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能因为这些小事绊住手脚,他为她做的越多,只会对自己不利。 “哎,发什么呆呀。”于曼丽打了她一下“你跟秦总吵架了?” “没有。” “那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看到你一点笑容都没有?” “他本来就那样,不是叫他冰山秦总吗?” “胡扯,他对别人那样,对你总是笑脸相迎的,我看他刚才挺郁闷的样子。”她凑近来压低了声音:“你们私下里接触过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时侯,他是什么样?有没有很温柔?”不等苏思琪回应,又自顾自的说:“我都没办法想像冰山秦总温柔起来的样子,一定迷死人!”她托着腮,眼冒粉色小泡泡。 苏思琪但笑不语。 他温柔起来的时侯,是真的迷死人!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权少追妻,盛婚秘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567敢动她,我揍死你,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568金屋藏娇十八年 时光象一条无声无息的河流,默默向前流淌,没有人知道前方有什么。 每天下班前十分钟,是职员们最放松的时间,聊天说笑,喝水上厕所,或者上网看看八卦新闻。 而这一天,几乎各大网站平台上都有这样一条新闻,标题是:富豪金屋藏娇十八年。 光是标题就足以引人眼球,苏思琪对八卦向来不放过,点进去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虽然照片模糊,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文杰迅 配图的三张照片里,一张文杰迅的单照,一张三人照,除了文杰迅还有一个美艳的女人和俊秀的青年,三人坐在一起吃饭,看上去就象一家人。另一张照片里是女人和青年,照片很清晰,看得出青年和文杰迅长得有些象。 大众对文杰迅并不陌生,他经常出现在电视上,当嘉宾或是出席重要的会议,大家对他的印象是儒雅睿智,品行高尚,不管是公司还是家庭,都很低调。他非常祟尚中国古文化,注重修养,收藏古董,爱养兰花,常说做人要象兰花一样品行高洁,有德泽。他也很豁达,膝下只有一女,女儿不爱经商,他不勉强也不遗憾,说将来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不论亲疏,有能力者皆可得。 就是这样一位德高望众者,突然间被撕下伪装,赤、祼祼的暴露在大众面前。 群众的舆论,文杰迅暂且可以不以理会,可是来自家庭内部的斗争却让他焦头烂额。 文夫人出自名门望族,家里基业深厚,甚至比文氏有过之而无不及,文氏遭遇困境时还需仰仗外家的帮助,所以文杰迅对外家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不敢得罪。 文夫人贤慧,却是醋坛子,所以这些年,文杰迅一直洁身自好,从不敢和任何女人扯上关系,除了陈雪兰。 认识陈雪兰的时侯,她是个大学生,他参加捐赠活动,她向他献花。 那时侯,她风华正茂,快大学毕业,而他气质儒雅,四十出头,成熟有魅力。她恰巧是学生代表,有幸参加宴会,并向他敬酒。 那天他兴致颇高,多喝了几杯,她亦是红粉扉扉,青涩动人,落在他眼里,心里微动。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却在觥筹交错间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他很少沾染女人,那是他第一次动心,没有过多的交谈,水到渠成。 原以为只是一个美丽的邂逅,太阳升起,便会各自回到原处。 没想到,却在那一晚珠胎暗结。她来找他,实话实说,并非勒索,只是觉得他是孩子的父亲,有权知道真相,仅此而已。 望着女孩娇花一般的容貌,他也坦白,说出近乎残酷的事实。如果是个女孩,孩子会健康,如果是男孩,生下来会是个病殃子,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未知。 她显然很吃惊,可是片刻后,她冷静下来,不改初衷。 他理智又现实,不愿意平静的生活被打乱,可是私心里真的想要个儿子,哪怕明知道有病,他也想试一试。 他和她约定,如果验出来是女孩,孩子打掉,他保她一世安稳富贵,若是男孩,冒险生下来,由他全权负责。 她不肯,无论男女都要生,也不要他的钱。僵持中,腹中胎儿一天天长大,二十周的时侯去验性别,是男孩,于是皆大欢喜。 为了孩子,她甘愿躲在暗处,一辈子不见阳光。漫长的日子里,她精心侍侯儿子,把一个病孩养成了气宇轩昂的青年,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觉得有愧于她。 对两个孩子,他是慈父,对两个女人,他是好丈夫,为了家人,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只盼百年之后,将偌大的一份家业交给儿子打理,让文家的香火继续传承下去,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为了这个心愿,他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走而挺险,可以愧对天下所有人! 可是现在,在他的计划还未完全成功之际,有人将他的**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外室和私生子将要接受大众审视的目光。 他动用关系将网络上的新闻压下去,可是没有用,互联网时代,地球小成了一个村,发布消息的p来自境外,根本没办法阻止。 公关部的电话被狂轰烂炸,都是媒体打来问消息的。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好声好气的在电话里安抚夫人,向她解释。 文夫人一贯的优雅冷静,只是声音也冷,她已经启程回国,希望在她回来的时侯,他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自己生的是女儿,外室却有一个儿子,将来家产怎么分?文夫人明显感到了压力,她不是泼妇的性格,但为了女儿不能不争。 相比夫人的冷语逼迫,陈雪兰母子却是悄无声息,既没有诉苦,也没有求助。 他呆坐良久,给那边去了电话。陈雪兰接的,声音象平时一样温婉,告诉他,她和儿子都没事,一切安好,要他注意身体,不要挂心。 他们没事,他就放心。 公关部经理苦着脸来见他“文总,舆论太大,压不下去,是不是想办法转移大众视线?” 文杰迅靠坐在椅子里,摆了摆手:“尽力就好,去吧。” 公关部经理诧异的扬眉,这不太象文总的性格啊。就这么闹下去,公司的形象怎么办?股价怎么办? 文杰迅没心思理会外界对他的评价和指控,公开了也好,就让他的澜儿暴光在大众面前,让大家看看他有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没有人知道他想儿子想到什么地步,他最妒忌沈铭儒的不是沈家家大业大,而是他有沈孟青那样的好儿子,英俊睿智有思想,能文能武,气质卓然,人见人赞。 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谁都愿意有一个酷似自己,又比自己更强的接班人。看到他,便会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觉得自己不曾老去,那种欣喜和慰藉无人能体会。 可是老天对他不公,因为家族的遗传基因,他两位兄长相续死去,而他却是奇迹般的变成隐性遗传,病理基因只会在他儿子身体里显现。 越不能有,他越想有,所以才有了十八年前的决定。 李承德敲门进来,恭声问:“文总,天已经黑了,是不是备车” 文杰迅漠然看着他:“承德,你说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李承德一个激灵,忙说:“文总,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你。”文杰迅瞟了他一眼:“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你觉得会是谁?” “这个”李承德皱着眉头想了想“文总,恕我直言,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跟在您身边的老人,若说消息是他们走漏的,我不太相信。” “为什么?” “这么多年,大家跟在文总身边,患难与共,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将来也是准备继续扶佐小少爷的,文总待大家不薄,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泄秘?” “如果是云长博收买的呢?” “云长博再过十年也不能和文总相提并论,能够成为文总心腹的都不是傻子,人人都知道择良木而栖,他们又怎么会舍弃良木,而选云长博那根枯枝呢?” 文杰迅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可如果不是他们,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 “这个”李承德也说不出来。文杰迅行事向来谨慎,十几年来,一直将陈雪兰母子藏得好好的,连自己夫人都不知道,倒底秘密是谁泄露的呢? 哪怕外头闹得天翻地覆,文杰迅也不理会,他一门心思想把泄秘的人挖出来,只有找出那个人,才能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 事情刚发生的时侯,他恐慌过,可是现在,他慢慢平静下来,如果是云长博,最多是想让文氏的形象一落千丈,趁股价低迷时攻击他。对他来说,那并不可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决一死战,而他肯定不会输。 可如果不是云长博在这个节骨眼上搅起这么大的风波,就很耐人寻味了。 沉寂半响,他缓缓开口:“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李承德一惊:“是谁?” 文杰迅却站起来“备车,去仁心医院。” 李承德又是一惊:“文总,你怀疑沈他不是没醒吗?” 文杰迅淡淡的说:“或许他在装睡。” 李承德恍然大悟,有这个可能,如果沈铭儒真的醒了,又知晓文杰迅和云长博正在相斗,他插一脚,是准备渔翁得利。 “可是”李承德还是不明白:“就算沈铭儒真的醒了,他又怎么知道当年的真相?” “如果有人告诉他呢?” “除了云长博,谁会知道,怕是连施捷茜都蒙在鼓里,况且沈铭儒不会和云长博联手。” 电梯里灯光明亮,文杰迅看着锃亮的不锈钢镜面里映出的自己,两鬓已经泛了白,是真的老了,而他的澜儿才十八岁,离接班还早,他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替澜儿扫除一切障碍,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良久,他说:“是沈孟青。” 李承德惊讶的张大了嘴:“可沈孟青已经死了啊!”“没有见到尸体,我总是不放心,”文杰迅叹了一口气:“那个年青人,我从来没有感觉他已经死去。” 569让我再看一看 文杰迅焦头烂额之际,云长博自然是满面春风,看着文氏的股价一个劲的往下挫,他心花怒放,特意打电话向秦森祝贺。 “阿森,干得不错,我现在才知道,你前面做那么多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大招在这里,打了文杰迅一个措手不及!” 秦森懒洋洋靠在椅背里“总裁,我回国时间不长,怎么会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情,还以为是总裁出手。” 云长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管他是谁,反正对我们有利,听说文杰迅现在内忧外患,头疼得很,阿森,我给你授权,一鼓作气把文杰迅赶出中泰!” “总裁,我会尽力的。” 挂了电话,秦森捏了捏眉心,深吁了一口气,序幕已经拉开,每一步都如覆薄冰,并没有完胜的把握,可是不能不做,为了她,为了父亲,为了中泰,他不能不做! 忙起来就顾不上她了,也有点故意,那天在楼顶,许多人看到她扶着林浩楠走了,后来便有消息传出来,说她选择了林董事。 这样误会也好,暴风雨来临前夕,他需要和她拉开距离。只希望速战速决,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日日厮守,夜夜缠绵。 他起身站在窗前,习惯性的点了根烟,太阳已经偏西,夹在两幢高楼之间,发着耀眼的光芒,洒向所谓的繁华盛世。 那些青天白日里隐藏着的秘密,那些包装华美的弥天大谎,是时侯要浮出水面,接受公众的审判了。真相就在那里,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消弥。哪怕被掩埋在最黑暗的角落,终有一天,阳光也会照到它。 只是偏偏有人,自欺欺人的以为偷天换日,以为江山稳固秦森嘴角微勾,露出讽刺的笑意,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会留得长久。 长长一截烟灰无声坠落,软趴趴的掉在地上,仍是完好的一截,象个小铅笔头。 他垂眸,安静的看着,良久抬起手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在烟缸里,一转身却愣住了,门半开着,苏思琪站在那里,举着一只手,似乎正要敲上去。 四目相视,都有刹那间的愣怔。 苏思琪先错开眼,把手里的东西示意给他看:“你的快递。” 秦森站着没动,声音平静:“放桌上。” 苏思琪便走进来,把东西放在他办公桌上,她一动,秦森也动,却是过去把门关上。 苏思琪听到关门声,立刻抬头看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惊慌。 秦森缓步走过来,下巴扬了一下:“坐。” “我不坐了,下边还有事。” “坐。”他加重了语气。 苏思琪:“”无言坐下。 “最近好吗?” “很好。” 男人脸上浮起淡淡笑意:“我没去找你,也很好?” 苏思琪许久没听到这样撩人的话,虽极力忍住,仍是红了脸。 “我不是冷落你。”他缓声解释:“最近很忙,接下来会更忙。” “我知道,”苏思琪轻声说:“你忙你的。” “思琪。” “嗯?” “前几天我在生气。” “我知道。”苏思琪顿了一下“以后不会了。” 男人脸上笑意更深:“好。” 话不用说得明白,但心里都知道。 “我先下去。” “再坐一会。”男人微笑:“让我再看一看。” 苏思琪有些坐不住,他的目光太过深沉,太过灼热,她觉得自己象一盏冰淇淋,很快就要消融在这灼热里。 “我还是先下去。”她站起来,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你自己小心点。” “苏小姐,”秦森正了正脸色:“我是谁?” 苏思琪微愣了一下,认真的答:“你是秦森总经理。” 男人静静看了她一会“你也要小心。” 苏思琪点点头,拉开门出去。 秦森看着那扇门缓缓合拢,渐渐掩住了女人的身影。他靠进椅子里,摸了摸下巴,神情变得冷峻起来。 苏思琪下楼的时侯有些心不在焉,那个快递她完全可以打电话叫罗旭下来拿,可是鬼使神差的,她把快递掩在自己的茶杯后面,等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她才装作是不小心漏掉了一个,随口嘀咕了一句:“正好要上去,顺便带上去算了。”然后堂而皇之的去了秦森那里。 他已经好几天没找过她了,偶尔经过也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这一幕自然也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没多久公司里又传出小道消息,说秦总之前不过是逗她玩,现在忙起来,自然把她扔到一边了。 云姗姗有几次故意到前台去,想看她的笑话,有意无意的奚落她。 旁人怎么看,她一概不理,可是却想见他,心里清楚他一直有些气不顺,是她的错,她应该找个机会说明。 从电梯里出来刚好碰到林浩楠,他笑笑的看着她:“去哪了?” “上去送个快递。” “叫他们下来拿,这些人惯不得,有一次就有二次。” “没有,是我不小心漏掉了,反正也没事。” 林浩楠左右看了看“我们去天台说会话。” 苏思琪奇道:“什么话还要去天台说?” “非常时期,一切小心为上。” 苏思琪说:“那我去跟曼丽打个招呼,免得她找不到我。” 林浩楠扯住她:“又不去很久,走吧。”不由分说,把她拖进电梯,按了顶层。 快下班了,太阳偏西,站在楼顶也不觉得热,倒是半边天都染了霞光,看着沐浴在霞光里的苏思琪,林浩楠心里一动,抬手想把她散下来的头发绕到耳后。 手刚伸过去,苏思琪条件反射般躲开,自己把头发夹到耳朵后面,问他:“神神秘秘的,你倒底想说什么?” “最近公司里的气氛你看出来了?”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云长博想借着文杰迅的丑闻,把他踢出中泰。” “如果真的那样,我拍手叫好。” “既是你所愿,我当然帮你,所以才叫你到这里来说话,文杰迅在公司里眼线众多,有一些埋得颇深,连我都不知道,我助理也是他的人。我怀疑他在我办公室装了窍听器,那个老狐狸跟云长博一样,生性多疑。”顿了一下,又说:“接下来我会很忙,如果不小心给他抓到我什么把柄,或许会对你不利,你自己要小心点。” 苏思琪忙说:“你想做什么?” “你不想让文杰迅滚出中泰吗?我可以站在秦森这边来,当然,我可不是帮他,我是帮你。” 苏思琪很感动:“浩楠,你帮我,我很感激,但前提是你一定要好好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保护你。”他看着远处的大楼上的避雷针,象一柄剑直指苍穹,夕阳的余辉洒在上面,金光闪闪,却并不刺眼。“还有一件事,”他皱起眉头“文杰迅怀疑秦森和沈孟青有关。” 苏思琪一惊“他怎么会这样想?” “他比云长博还多疑,当初秦森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我去美国的时侯,他也叫我暗中调查秦森的背、景,当然调查结果和沈孟青半毛钱关系都扯不上,我以为他会打消疑虑,但今天他打电话给我,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这方面的意思,呆会我要和他一起吃晚饭,再看他怎么说。” “你觉得”苏思琪看着他:“秦森和沈孟青有关系吗?” “没有,虽然我对以前那件事知之甚少,但沈孟青的人应该不会和云长博有关系。而且,”他笑了笑:“说实话,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秦森并不比沈孟青差,甚至比他更强,这样的男人不象是甘于人之下的。” “如果文杰迅问你,你告诉他真实的感觉就好,这是最正确的态度。” “你呢?”林浩楠问:“你认为他们有关系吗?” “我?”苏思琪笑了笑,趴在栏杆上“我跟你一样,沈孟青不会和云长博合作。” 林浩楠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些许探究,过了一会说:“可是我看得出来,你被他吸引。” “就象你说的,秦森甚至比沈孟青更强,我被一个比沈孟青更优秀的男人吸引,这很奇怪吗?” “我以为”林浩楠也笑了一下“你是对的,不管你被谁吸引,能走出来比什么都强。” “谢谢,”苏思琪看着他,认真的说:“希望你跟我一样。” 林浩楠知道她的意思,可他不一样。沈孟青失踪四年,苏思琪坚守四年,也沉沦了四年,把自己陷在狭窄的小圈里苦苦挣扎,能走出来,他为她高兴。 而他呢,他的她就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鲜妍明媚,他怎么可能忘记? “走吧。”林浩楠看了一眼时间:“快下班了,我还得赴约。” 苏思琪跟着他往回走,刚走了一半,看到秦森从门口跨出来,飞快的扫了他们一眼。 林浩楠故意拢了一下她的肩:“快走啊。”挑衅的目光毫不掩饰射过去。一起对付文杰迅,他可以和秦森站在一边,可一码归一码,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苏思琪有些无奈的对秦森笑了一下,从他身边走过去。一进楼道,林浩楠就不满的说:“你对他笑什么?” “同舟共济就算伙伴,表示一下友好不行吗?” 林浩楠嘀咕:“借口,明明就是被他吸引了。” 570沈孟青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571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572林浩楠会上当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573两相争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574她不会再认错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575他灭口也是为民除害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苏思琪看到的这条新闻是有关文杰迅的。 有人举报他和某高级将领狼狈为奸,暗中倒卖、军火,利用文氏洗黑钱,还收留众多前特人员。并且暴光了他的秘密住处静园。 这令人震惊的新闻一出来,网络上立刻象炸了锅一样,云姗姗的事一下就被淹掉了,尽管水军仍嘶声力竭呐喊,但效果已经微乎其微,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都集中在那则骇人的新闻上。 一个成功的商人,有个外室,私生子其实不算什么大事,顶多是舆论谴责,道德上的失误。名声受损,威望还在,可是这样一则新闻爆出来,于情于法他都无法逃脱。 苏思琪把新闻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激动得眼里泛了水雾,不管文杰迅将以为什么被定罪,只要能入刑,她就高兴,坏人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法。 她不知道这事跟秦森有没有关系,可倒底解决了一个,只要再扳倒云长博,接管中泰,他就能以沈孟青的身份重新回到她身边。 希望仿佛就在前面,触手可得,她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忍不住哼起歌来。 确定他的身份后,她一度很紧张,因为象文杰迅这样的红顶商人是极难被扳倒的,当初的沈家有多厉害,现在的文杰迅就有多厉害,而秦森只身一人,两手空空,拿什么跟文杰迅斗? 可是现在她躲在这里冷眼旁观事态发展,如果这一切都是秦森在背后操纵,她可以想像,失踪的这四年,他是多么努力而艰难的收集资料,部署,策划,将每一步,每一种可能都算计得严谨而精密。 因为不能失败,败了就没有机会从头再来。 他不是文杰迅,再想报仇也不会做栽赃诬陷的事,他要用真实的,足以终结文杰迅的事实将他绳之以法。 网络上依旧吵吵闹闹,可所有人都在等,等事态的进展。 因为事情突然暴光,有关部门不得不立刻做出交待,说了一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冠冕堂皇的话。 记者们四处查探消息,得到的答复却永远是案件正在调查当中。 只有秦森知道,文杰迅脱逃了,在先通知有关部门和先曝光消息两者中,他徘徊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先通知有关部门,是基于某种信任,但他同时也担忧,纵横太深的人脉将会是文杰迅逃脱的良机。 果然在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好在有关部门赶去静园的时侯,除了人没有抓到,还是有其他收获的。以此定罪足足有余。 现在局势有些变了,变成文杰迅在暗,他在明。秦森不喜欢这样,这意味着危险加深,文杰迅很有可能鱼死网破。好在苏思琪的藏身之处一直没有暴露,他还算安心。 云长博也被这个消息震到了,他想扳倒文杰迅,但不希望他落到警方手里,他们原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文杰迅又不是什么义气之人,难免不把他供出来。 所以他要赶在警方前面先找到文杰迅,让他不能开口说话,以前不敢轻举妄动,是忌惮文杰迅的身份背、景,现在成在逃犯了,他灭口也是为民除害! 只是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杜铭宇最近加大了力度对付云氏,而他的心思全然不在生意上,一心只想着要和警方比速度,快些找到文杰迅才好。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悄然的连接着北安和s市,表面上看似乎风平浪静,看不到的底下却风云暗涌。 云长博两边奔波,心急如焚,好在秦森很得力,已经把文杰迅的势力从公司清除掉,他很欣慰,放了更多的权力给秦森,自己一门心思查找文杰迅的下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知道文杰迅逃脱,他晚上就睡不好了,要么失眠,要么做梦,梦里,沈孟青一身血淋淋的来找他报仇,他惊慌失措的后退,向沈孟青解释那都是文杰迅干的,可沈孟青惨白着一张脸,目光僵直,象从土里钻出来的僵尸,直直的对着他走去,他一步步后退,突然一脚踏空,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大汗淋漓。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么些年他一直心安理得,偏是文杰迅一逃脱,他就变得如此惶然? 他没有再回北安,一直呆在s市,变得爱发呆,下属来汇报事情的时侯,他总是两眼放空,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如果有人催,他便会不耐烦的挥手,叫他们出去。 每一天仿佛都是浑浑噩噩,他只对文杰迅的下落感兴趣,甚至秦森向他汇报中泰的常务,他也心不在焉。 直到有一天,杜铭宇突然出现在他的会议室里,他才知道,杜铭宇的春铭公司居然已经买下云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现在是云氏的股东。 云长博一脸惊愕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倒底是什么时侯的事?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晓! 杜铭宇一脸淡然的笑,还大方的朝他伸出手来,云长博看着那只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一只年青的,有力的大手,健康肤色,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 他看着看着,扶桌子站了起来,缓慢的伸出手去,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手软软一垂,整个人往桌上一趴,耳边只听到有人在呼唤他:“总裁,总裁,醒醒,快送医院!” 云长博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刘钟陪在边上,见他醒了,弯腰轻声问他:“总裁,好点了吗?” 云长博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刘钟马上拿枕头给他垫在腰上。 “我怎么了?” “医生说总裁近日太过紧张劳累,心里压力本来就大,一受刺激就晕倒了,”刘钟端水给他喝:“医生开了药,说多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云长博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些了“杜铭宇怎么会持有云氏的股份?” “我查过了,他没走之前就从大少爷手里吃进过一些,大少爷怕你骂,没敢说出来,还有一些是他最近在股份上收的筹码,他手段很高明,藏在大户里头,不易察觉,等我们看出有异动的时侯,已经晚了,当时向您汇报过的,您没在意,我们就以为您是知道的。” 云长博记起来确实有人在汇报事情的时侯,提过股价异动什么的,他确实没留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直严防死守,没想到终究功亏一篑。 他懒懒的靠在床头,神情有些疲惫,过了许久才问:“姗姗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见人。” “饭吃得好吗?” “比头几天要吃得多些了。” “海光呢?” 刘钟迟疑了一下,说:“大少爷去h市了,听说有场越野比赛。” 云长博叹了一口气“不是泡股市就是玩赛车,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会让他败光去,阿钟,你说我这么大的家业,以后要传给谁呢?” “总裁不必忧虑,大少爷不过是贪玩,过几年他会懂事的。” “已经三十好几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不指望他了。”顿了一下又说:“谁都靠不住,只能指望自己咯!”语气透着一丝无奈和凄凉。 “总裁,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好好保重身体要紧,杜铭宇虽然是云氏的股东,也不过区区百分之二十五,暂时还不敢怎么样,再说咱们还有中泰呢。” 云长博没说话,沉吟半响:“文杰迅还没消息吗?” “没有,警方也没有消息。” “那我们还有机会。”云长博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说:“阿钟,你觉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好象冥冥之中有谁在操纵这些事情,一桩接一桩,衔接得这么好,从曝光文杰迅的外室和私生子起,接着是姗姗,再接着又是文杰迅,下面还有吗?如果有,会不会落到我身上?” “总裁,你多虑了。”刘钟好声安慰他:“医生说你要静养,我看这几天你诸事别理,彻底让自己放松一下,休息好了,再接着想以后的事。” “好,我听你的。”云长博躺下去:“公司的事情你全权处理,实在有处理不了的,再来告诉我。” “总裁放心,替总裁分忧是我份内事。” “幸亏有你,还有阿森,”云长博又叹起气来“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一个都靠不住啊!”刘钟替他把被子掖好,轻轻走出房间。 和云长博一样,秦森也在找文杰迅的下落,他让罗旭和阿峰搭上线,往前特那条线索追查。他弹了弹烟灰,突然有些感慨,如果阿野还在,以他的本事一定可以把文杰迅找出来。 林浩楠冲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面色不善:“两个老家伙,一个逃了,一个病了,思琪不用再藏了吧?” “不行,”秦森淡淡的答:“文杰迅一天没消息,她一天不安全。” 林浩楠有些不以为然:“你把他说得象老虎似的,其实他现在就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敢出来做恶?” “他不会现身,但他的人会,文杰迅淫浸军政界数十年,手下爪牙众多,明的暗的,防不胜防,你别看他现在在逃亡,只要稍有机会,他就能转入地下,东山再起。” “他还敢东山再起?” 罗旭在一旁解释:“文杰迅这种人,不会甘于平庸,他既然漂不白了,干脆彻底变黑,他手上有武器有人,黑市生意做得多,认识的人也多,世界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休养生息,待他站稳脚跟,也不会再有顾忌,到那个时侯就难办了。” 林浩楠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秦森他们想得那么远。如果真是那样,还是要赶快找到文杰迅除之为妙。 泰国胸最女主播衣服都快包不住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女mei222(长按三秒复制)! 576求佛祖庇佑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人在网上匿名举报文杰迅与四年前沈孟青的失踪案有关。当初沈家的事在北安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豪门恩怨牵扯出一个惊天大秘闻,虽然过去这么久,大家还是记忆犹新。一听文杰迅和沈家扯上关系,网上瞬间又炸锅了,感觉比演电演还过瘾。 举报人用的是参与者的口吻,讲述了沈孟青事件始末,从他栽赃被抓,到文杰迅指使人杀警,如何将他逼上山,如何撞车坠海,事后如何伪造现场等等,叙述之详细果然如同他亲临现场。 至于为什么要举报?是因为事后文杰迅要杀他灭口,被他逃脱,他一直隐姓埋名四处流浪,不敢在一个地方固定下来,过着胆颤心惊颠沛流离的生活。现在文杰迅被通缉,他才敢站出来举报,想到得有关部门的保护。但又深知文杰迅人脉深厚,以防万一,他选择在网上匿名举报。 动机合情合理,事件的描述也没有漏洞。网民们大多数都选择相信,一致呼吁有关部门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清白。 苏思琪看着屏幕上的新闻,眼泪默默流淌,她无数次想过沈孟青坠海的情景,每每想到便心如刀割。可是真相终于呈现在眼前,却原来比她想像中更悲惨,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躬了身子,死死抵着心脏的位置,大滴大滴的眼泪簌簌往下掉,难过得象要死去。 原来他伤得那样重,那样重啊 以为他改头换面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方便报仇,现在才明白,不是他要舍弃从前那张脸,根本就是那张脸毁掉了。 苏思琪哭得全身无力,倒在沙发上,咬着牙,心一下一下的抽搐,泪如泉涌。 中泰,总经理办公室,秦森端坐着,眼睛盯着电脑上的新闻,似乎看得很认真,可罗旭知道,他并没有在看,他的目光仿佛透过电脑,在看别的东西。 她看到了吗?心疼了吧?一定哭了。她不是爱哭的人,可是在他面前,她的眼泪总是特别多。 罗旭暗自叹气,秦森这样发呆已经半个小时了,不用说,一准是因为苏小姐,那样冷峻果断的男人,一旦沾上感情也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秦先生,你说文杰迅会上当吗?”不想再让他发呆下去,罗旭打断他。 秦森把目光从电脑上收回来,微微挑了挑眉:“会,他本是多疑的性格,现在又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有反应。”顿了一下,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还有一个人应该也有反应。” 罗旭也笑了:“听说他最近一直在静养,现在只怕静不成了。” 秦森猜的没错,云长博吃了医生开的药,感觉好了一点,可是举报新闻一出来,他立刻如临大敌,如果沉年旧案翻出来,他脱不了干系,虽然是文杰迅派人做掉的沈孟青,却是他设局把沈孟青抓进去的。他懂法,他和文杰迅是共犯,一个也跑不了。 怎么办?一定不能让那件事再翻出来,他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好,两天下来看着就瘦了一圈,嘴角都长泡了,刘钟好言劝他,越是这种时侯越要冷静,他听不进去,背着手在屋了里走来走去。 刘钟便又出主意,说现在天气太热,不如上山避个暑,到庙里清静几天,一来那种地方容易让人冷静下来,二来诚心拜佛,说不定能得佛祖庇佑。 云长博别的全没听进去,这些话倒听到耳朵了,浑浊的眼睛刹时一亮,要刘钟赶紧安排,他要去庙里诚心拜佛,求佛祖庇佑。 虽然心乱脑子乱,他还是做了妥善安排,让刘钟留下照看云氏,别人他信不过。 云长博要去参拜的是市郊一座非常有名的古刹,上千年历史,每到周末都有不少游客慕名前来参观拜佛。 初夏的山上颇凉,云长博这次出行只带了一个司机兼保镖,他是白手起家,出门在外并不象文杰迅那样喜欢前呼后拥人众星捧月,请的人多费钱,他不搞那些花架子。 因为来之前联系好了,一到山上便有人接待,安排了干净的厢房,皆是旧时建筑,雕花木窗木门,推开窗,外面便是极好的景致,花木扶疏,郁郁葱葱,他凭窗而眺,纷乱的心象是莫名得到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云长博觉得自己来对了,他每日早起,在山林里散步,听僧人们唱早课,吃素斋,与主持师傅长谈,晚上睡在硬木板床上,心里的烦扰还真的淡了许多。 可是第三天,他就出事了,早上去山里散步,突然遭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袭击,手里拿着匕首,凶狠的往他身上刺,幸亏保镖陪在身边,拼命相救,又高声呼叫,庙里的僧人听到动静,纷纷跑过来,蒙面人见势不妙,飞快的消失在山林里。 两个人都受了伤,保镖腿上被刺了一刀,云长博的胳膊上被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流如柱,看起来很吓人。 僧人们把他们扶回庙里,仔细一检查,并没有伤及要害,用庙里的伤药替他们敷了伤口,包扎了一下,派车送他们下山去医院。 云长博受了惊吓,坐在车里一声不吭。刘钟得到信,匆忙赶到医院,见云长博伤势并不严重,这才放下心来。 云长博见到他,神情才松驰了些,说:“阿钟,把人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全守在外面,总裁请放心,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他蹙了蹙眉“总裁向来与人和善,怎么会有人要杀你呢?总裁看清对方的模样了吗?” 云长博看着胳膊上雪白的纱布:“脸上蒙了面,看不清,但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如果不是僧人们及时跑来,单凭我和阿杰是对抗不了他的。” “这么厉害的人,不象一般的打劫小毛贼。总裁你仔细回忆一下,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云长博皱着眉头沉思,慢慢的脸色变了,越想越觉得那个男人他好象在哪里见过。 “我应该见过他。” “在哪?” “没想起来。” “总裁,这很重要,你仔细想想,谁的朋友?或者在谁家里?” 在谁家里云长博想到了,在文杰迅家里,他那里有很多这种高大强壮,身手不凡的男人,不知道袭击他的是其中哪一个,但一定是文杰迅的人就对了。 他派人查找文杰迅的下落,是想杀人灭口,反过来,文杰迅对他也一定抱了相同的目的。就看谁先找到谁了! “阿钟,是文杰迅的人,他要杀我灭口。” 刘钟吓了一跳“总裁,如果是这样,那太危险了,文杰迅现在被通缉,搞不好来个鱼死网破,拉着你一块死,我们要赶紧想办法!” 文杰迅本来就受了惊受,听他这样说,心里更紧张了“你说该怎么办?” “我是这样分析的,网上那则举报新闻闹得很大,有关部门准备听从民意,重新启动旧案审议,四年前的事一定会翻出来,到时侯总裁只怕也会被查出来,不如咱们自己主动,向警方自首,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文杰迅身上,总裁最多判个知情不报,而且还是被他胁迫的。我们找金牌大律师打官司,一定没事的。” 云长博骇了一跳“你要我自首?” “这是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如果让警方查出来,难道总裁想象文杰迅一样带着家人过逃亡的生活吗?” “我们申请警方保护,如果文杰迅再派人来,警方一定会想办法抓活的,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文杰迅,只有他被送进去了,总裁才会安全。” “让我当锈饵?” “有警察保护,总裁不用担心,为了除去心头大患,付出一点小代价是必然的啊,这些都是总裁您教我的。” 云长博沉默不语,自首这件事,他从来没想过。他不需要警方保护,保镖们可以护他周全,只是刘钟的话有一点是对的,如果翻旧案,他迟早被查出来,到那时,一切都晚了。可现在还不晚,只有杀了文杰迅,他就能推个一干二净,真正的安全。 “总裁,你要快做打算,警方很快就要来录口供了。” 云长博摇了摇头“阿钟,我不能自首,云氏不能有污点,中泰我也不会放弃。” 刘钟便不说话了,过了一会,警方进来录口供,云长博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一概推说不清楚,让警方自己去查。 可是就在这天夜里,有人扮成医生进来查房,云长博看着高材高大的男人,心里一下警觉起来,再看露在大口罩外面的那双眼睛,透着锐利而寒光,他心知不对,大声叫起来,那人手持一把雪亮尖刀,直直的刺向他的脖子。 门外并没有人冲进来,云长博快速的抽出枕头甩过去,却并没有阻挡男人凌厉的进攻,他左手轻而易举的抢着枕头扔开,右手仍是直直刺下去。 只是云长博的抵抗让匕首刺进去的部位发生了变化,他低头看着尖刀没入胸口,面色死灰的倒下去 泰国胸最女主播衣服都快包不住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女mei222(长按三秒复制)! 577必须还沈孟青一个清白 一秒小说网。。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云长博并没有死,匕首刺进了他的右胸,却堪堪贴着心脏,避开了要害,他居然大难不死。但所受到的惊吓却比在山上更甚,他想到即便是这般森严的守护,文杰迅的人也照样能混进来,并且对他造成了伤害,他知道文杰迅手下有些什么人,他请的这些保镖全都比不上。 警方连夜又过来了一趟,这次他们的态度有些强硬。一再问他是否与人结仇,不然怎么解释一天之内,两次遭遇袭击? 可是任警察怎么问,云长博也只是沉默不语。 问话的警察叫赵沉,是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他在刑侦队伍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些大案铁案过他手,基本没有侦破不了的。 “云先生,你现在很危险,根据我们勘查的情况,刚才袭击你的不是一般的人,他能从十几楼的高空跃出而且快速逃走,证明他做了很充分的准备,面对你众多保镖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哪怕你再布置更多的人手,他下次来,依旧易如反掌。这次,他虽然没能要了你的命,但下次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云长博心乱如麻,不告诉警察,文杰迅会要他的命,自首,那也是重罪。 他许久没有面临过这样重大的决择,左右为难。 赵沉也不逼他“云先生,今天我会安排人在这里守着,希望你再考虑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刘钟送赵沉出去,等电梯的时侯,赵沉问他:“刘先生,你劝劝云先生,如果想保住性命,一定要跟警方合作。” “我知道,谢谢你,赵队。”刘钟跟他握了握手,客气的把他和助手送进电梯。 回到病房,他没有推门,而是站在门口,透过上方的小窗往里看,云长博靠在床头,脸色惨白,神情憔悴,胳膊上缠着纱布,无力的垂着,他的上身也被纱布包裹着,掩在病服里面,整个人看起来很潺弱。 原本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商业大佬,如今看起来就是一个病弱憔悴的老头。 刘钟推门进去,云长博僵直的眼神动了一下,望向他:“赵队长走了?” “走了,他要我劝劝你,想保住性命就一定要跟警方合作。” “阿钟,如果我自首,就什么都完了。” “可是总裁,性命要紧啊!”云长博叹了口气,没有吭声。 “总裁,咱们把事情全推到文杰迅身上,就说是因为你知情,所以他要杀你灭口,这样警方自然会保护你。” “可是如果他们抓到文杰迅,那” “人,我们还是继续找,如果能抢在警察前面找到他,就杀了他,死无对证,如果不能,也没关系,还是有机会杀他。” “人到了警察手里怎么杀?” “总裁,这个世上只要有钱,没什么事是办不成的。现在我们跟警方紧密合作,文杰迅一旦被抓,警方会撤掉保护,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趁他未开口,就让他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云长博半信半疑:“有把握吗?” “一流的杀手,潜入警方内部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刘钟笑了笑:“这条线,我来搭。” 云长博讶异的看着他:“阿钟,你怎么认识杀手” “我不认识,但我朋友有这方面的路子,只要价格合适,保证没问题。” 云长博沉默良久,看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回想着赵沉的话:这次没能要了你的命,下次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想活命,就跟警方合作。 混浊的眼睛里晦暗难辩,他低声说:“让我再想想。” 刘钟扶他躺下来“总裁,你累了,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再做决定,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云长博嗯了一声,看他转身向门口走去,低声说“阿钟,幸亏还有你在我身边。” 刘钟停在门口,转身冲他笑了笑:“总裁不嫌弃,我一直都会有。”轻轻带上门,他知道云长博心里已经做了选择。 第二天,云长博终于开口,赵沉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只是记录的时侯,笔尖划破了纸张,等云长博说完,他站起来,脸色阴沉,声音很平静:“云先生,你的安全警方会负责,但是希望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当然是真实的,”云长博说:“我知道做假证的后果。” “谢谢你的合作。”赵沉没有跟他握手,带着助手转身离开。 文杰迅本来就是警方通缉的要犯,既然他一心要杀云长博灭口,那么事情没成之前,他还再次有行动,警方在医院里布了控,严密监视,希望可以有所收获。 北安警方也派了人过来,是北安刑侦队的副队长韩君,他和赵沉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熟络,案情分析会结束后,两人坐在一起抽烟聊天。 韩君当年处理过薜惜雨的案子,接触过沈孟青,对他颇有印象。有些感慨的说:“沈孟青是个人物,当年说他杀警逃走,我一直不太信,他那个人,狂是狂了点,但是说他杀人,有点勉强,如果真是冤案,一定帮他翻过来。” 赵沉看着午后的阳光,斑驳的落在地上,目光深重:“他没有杀警,当年的事是有人栽赃他。” “哦?”韩君问:“当年他藏毒的案子是你办的?” “不是,不过我在现场,本应该是我刑侦队的事,上头却派了个经管队的来处理,我没有职权,当时想帮他也没帮上,文杰迅给沈孟青的母亲设了圈套,所以沈孟青那天晚上才会外出就医,然后文杰迅的人在半路上把他劫了,逼下山崖坠海。四年了,他冤死四年,却一直背付着杀警逃狱的罪名。”说到这里,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将胸腔里的悲愤压抑下去。 韩君有些吃惊:“你和他是” “朋友,很好的朋友!”赵沉扔了烟头,又点了一根,连吸两口,辛辣的烟草呛得他咳了一声“做为一个警察,看着朋友受冤而死不能替他翻案,面对恶势力无可奈何,韩君,有时侯想想,我真想脱掉这身衣服,可是又想,不干警察了,我还能干什么去?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有人一手遮天,有人申诉无门,可是坏事做到头,总会有报应,现在文杰迅的的报应来了,云长博的报应也不远了。” “云长博他只是知情不报,而且现在他有自首情节” “你错了,云长博和文杰迅是同谋,当年栽赃沈孟青藏毒就是云长博的人干的,他们两个分工合作,一个负责送沈孟青进去,一个负责杀人。云长博两次遇袭,肯定不是简单的打劫或仇杀,只是他心里有顾虑,一直不肯说,我给他施了一点压,他大概也担心自己性命不保,所有才避重就轻的举报文杰迅。” 韩君不解:“既然事情经过你都了解,为什么在刚才的会议上不说出来?” 赵沉笑得有些冷淡:“虽然我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没有可支撑的证据,当年的事情虽然是文杰迅主使,但底下办事的人说不定就有坐在我们中间的,我现在不说,是不想节外生枝。” 韩君默然的点了点头,赵沉顾忌什么他知道,当初他也是爱憎分明,不畏强权,看不惯他的上司姚国政队长办事的风格,当时姚队长很有些无奈的对他说了一句话:小韩,再过几年,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几年过去,他果然再不会有那样的抱怨了,他当了副队长,有些时侯也有姚队长那样的无奈。 这个世界在变,每个人都在变,但有些东西不会变,比如真理,比如正义,比如象赵沉这样的人。 赵沉把烟头狠狠的戳在烟缸里“这一次,不管是谁在前面拦着,我都不会退让,必须让大众知道真相,必须还沈孟青一个清白!” 韩君把手伸过去:“算我一个。” 赵沉眼睛一眯,握住他的手摇了摇。 云长博在医院躺了一些时日,倒底牵挂公司,拖着虚弱的身体回了趟公司,在车上,刘钟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总裁,有件事我必须向你汇报,大少爷把他的股份卖给杜铭宇了,他现在手上有云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比你和大小姐加起只少百分之五,我听说他现在还在股市里收筹码,如果他能收到高出百分之五的筹码,云氏就归他做主了。” 云长博相当震惊“海光怎么会把他的股份卖给杜铭宇?这个逆子,他想干什么?” “听说大少爷用云氏的股份换了一家赛车俱乐部的股份,他自己并不知情自己的股份到了杜铭宇手里,如果知道的话,大少爷不会那样做的。” 云长博还是气得发抖“逆子!他怎么不干脆拿刀杀了我算了!” “总裁,你身体不好,不要太激动,现在云氏还是我们做主,杜铭宇从股市收筹码没那么容易。” “阿钟,你立刻从中泰调拔资金,跟杜铭宇打反收购战,”云长博脸色阴沉:“杜铭宇肯定是看我最近不在公司,想趁机钻空子,凭他想我斗,还嫩了点!” “是,总裁,我马上跟秦总联络,”刘钟顿了一下“对了总裁,秦总是金融方面的高手,如果有他坐阵,十个杜铭宇也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还能从杜铭宇手里抢些筹码回来。” 云长博眼睛一亮,他怎么把秦森忘了,那样厉害的人物岂是杜铭宇惹得起的? “好,我亲自给阿森打电话,让他帮这个忙。”云长博说到这里,眉宇间的愁容散了大半,只要秦森出马,他的云氏就一定保得住。 翘臀女神张雪馨火辣丁字裤视频曝光!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女gan123(长按三秒复制)! 578两手空空 恋上你看书网630bookla,权少追妻,盛婚秘爱 秦森坐在椅子里,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不进切换各种曲线图查看。坚毅的面容显得有些凝重。 罗旭立在一旁,也看着屏幕上的曲线走向,脸上微微带笑:“如果云长博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把家底交出来的,会不会气得吐血?” 秦森没说话,淡淡的问:“文杰迅还没消息?” “他斩断了和家里的一切联系,带着情妇私生子躲起来了,身边又有那么多高手保护,确实有点难度,警方那边也没有什么线索。” “云长博对我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全力查找文杰迅。” “是,秦先生。”罗旭转身出去,心里却想,秦先生是舍不得苏小姐一直躲藏,着急了吧? —— 云长博出院那天,刘钟来接他。走了一段,云长博说:“先不回家,去公司。” 刘钟有些为难:“总裁,你刚出院还需要休息,先回家吧。” “不,去公司。” 刘钟只好让司机去公司。 远处,云氏大楼高高耸立,雄伟壮观,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司机开了车门,刘钟扶云长博出门。 一抬头,云长博脸色骤然一变,如遭雷击,缓缓抬起手指向楼顶:“阿钟,云氏的招牌呢?” 刘钟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声音平静:“总裁,这栋楼现在已经不是云氏了。” 云长博骇然的看向他:“你说什么?不是云氏,那是什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铭宇重金买下了云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他现在是云氏的老板,也是他,命人取下了云氏的招牌。” 云长博只觉得全部血液都急速的往头顶上冲,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下,不过他死撑着,抓住了刘钟,没让自己晕过去。 “阿钟,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刘钟将他扶稳“我们反收购失败,杜铭宇甚至把总裁和大小姐名下的股份也吃进去了。” 云长博的心坠入深渊“阿森输了?” “是的,秦总输了。”所以云氏现在已经易主了。 “我不信,我要进去。”云长博低低咆哮一声,推开刘钟,抬脚往台阶上走。 刘钟也不拦他,默默的跟在身后。 大楼里跟从前一样,忙碌而安静,有职员看到他,顿步问好,再快步走远,脸上的恭谨神色一如从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云长博还是感到了异常,和以往的云氏不太一样了。 他上了楼,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推门,面目全非,屋里凌乱嘈杂,几个工人正在做装修,装饰材料堆得到处都是。 云长博身子一震,差点没倒下,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站在那里,枯槁的手指死死的抓住门框“杜铭宇在哪里?” “总裁请跟我来。”刘钟上前扶他,被他用力甩开。 刘钟看了他一眼,没作声,走在前面带路。 杜铭宇还在他从前的总经理室办公,见有人推门进来,抬起来,嘴角微有笑意:“云总裁来了,身体康复了么?听说你今天出院,怎么不回家休息?” 云长博看着他“你不是秦森的对手,根本不可能打赢他,杜铭宇,我知道你后面有人,他是谁?” 杜铭宇哈哈一笑:“云总裁就这么小瞧我?不管怎样,现在是我赢了。” “你胜之不武!”云长博义正严辞的控诉他:“杜铭宇,我知道你生性狡猾,你一定给秦森下了圈套。” 杜铭宇笑得更厉害了:“云长博,胜之不武的那个是你,当年为了得到中泰,你做了什么心里有数!要说豪取强夺,你是我的师傅。” 云长博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是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重重的说:“杜铭宇,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再把云氏拿回来。” “杜铭宇冷笑“云长博,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云长博立了一会,默然转身:“阿钟,送我去北安。” “好的,总裁。”刘钟应道,替他打开门。 云长博仍不要他扶,一个人走在静谧的走廊里,枯瘦的身影有些佝偻,显得落寞索然。 回到车上,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窗外,而是闭着眼睛养神,沉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一刻,他似乎又变回原来那个讳莫如深的云总裁。 刘钟看了他一眼,把头扭向窗外。路边是高大的香樟树,暗绿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明明暗暗有些晃眼睛,他默默的想,过得真快,已经是盛夏了。 四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北安,开往城里最负胜名的商业大楼——中泰集团。 这里和云氏一样,看起来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进出的职员看到他,恭谨的打招呼。云长博微微点头,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没了云氏,他还有中泰,属于他一个人的中泰。 回到办公室,屋里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放在原来的地方,一切照旧。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请秦总过来。” “好的,总裁。” 刘钟刚转身,又被他叫住:“算了,我自己过去一趟。” 云长博站起来,定了定神,大步走出去。他是中泰的总裁,任何时侯,他都不能自乱了方寸。 秦森正在看有关资料,听到门响,抬起头来。对云长博的突然到访似乎并不吃惊。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总裁来了。” 云长博看着他冷峻的面容:“阿森,我知道你尽力了,云氏的事不怪你。” 秦森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嘴角浮起淡淡笑意:“云氏的事不怪我,那中泰呢?” 云长博愣了一下“中泰,中泰怎么了?” 秦森没说话,把面前的一叠资料推到他面前。 云长博拿起来翻了翻,脸色剧变,好不容易维持的定力瞬间分崩离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他所持有的中泰股权悉数被转让出去,现在,中泰也不是他的了。 奋斗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然落得两手空空。 他面如死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秦森冷冷看着他,沉默着,犀利的目光让云长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长久的沉寂后,他终于开口:“文杰迅是对的,你是沈孟青。” 秦森嘴角浮起讽刺的笑意:“应该承认,你不如文杰迅聪明。”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有预谋的,你给我看的那些用来对付文杰迅的方案全是幌子,事实上你另有计划,你的计划就是揭露他有外室,倒卖、军火,网上曝光的消息,全是你干的。” 秦森也不瞒他:“我要的是速战速决,打商战,什么时侯是个头,文杰迅财力雄厚,我从没想到要在生意场上摧毁他。他沽名钓誉,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所以我让他臭名昭著,永世不得翻身。” 云长博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问:“我呢,你怎么对付我?” 秦森笑了笑“原来我计划让你和文杰迅一样,但后来改变了主意,显而易见,你爱钱爱到骨子里,不管是谁的钱都想要,所以,我不让你逃亡,也不让你进大狱,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有到无,一个子都不剩!这种感觉应该比死亡更让你痛苦吧?” 很痛苦,痛苦得云长博说不出话来,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因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重头来过。 花了大半辈子,费尽心思算计,耗干了他的心血,可是成败,就在一瞬间。 他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愤怒,不甘,悲伤,绝望到最后,归于平静。 他坐着没动,声音有些嘶哑:“刘钟,也是你的人吧?” 秦森没说话,似乎是默认。 “我猜你大概让刘钟给我下了药,导致我精神不济,然后建议我上山,接着我在山上遇袭,你让刘钟引导我,认为那是文杰迅的人干的,想让我向警方自首,说出四年前的真相,你做了这么多,除了想拿回中泰,还想给自己翻案。 我没同意,于是到了晚上,你继续派人袭击我,却不让我死,两次遇袭,我害怕了,听从了刘钟的建议,这样我和四年前的案子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然后你和杜铭宇勾结,想办法从我儿子那里拿走股份,成为云氏大股东,这个消息刺激了我,为了扳回局势,我只能孤注一掷,放权让你打反攻,就这样,我的股份被你轻而易举的拿走了。最后,你以同样的方法拿走了中泰的控制权。是这样一个过程吧?” “有一个小小的错误。”秦森说:“第二次袭击你,是文杰迅干的,他以为是你举报了他。” “那个时侯,我还没有举报他。” “网上早已经有人举报了他,并且是以知情人的身份,文杰迅想当然的会以为那个人是你。他是真的想杀你,所以,秦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现在除了一无所有,还很危险。” 云长博面无血色的看着他,并不想示弱:“他也想杀你,他身边有高手,杀你轻而易举。” 秦森但笑不语,刘钟在一旁说:“云总裁这话有点托大,四年前沈孟青没有被文杰迅的人干掉,你认为四年后,他身边还有人可以轻易接近得了秦总?” “刘钟!”云长博怒喝一声:“我待你向来不薄,你居然背叛我,秦森倒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 “云长博!”刘钟几乎是咬牙彻齿:“你忘了阿莲是怎么死的吗?我忍气吞声呆在你身边,就是想看一看你的下场,现在我看到了,果然是恶有恶报!” 云长博面色一僵,语气松下来:“那是个意外。” 刘钟冷冷道:“是不是意外,跟警察去说吧!”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579苏思琪和沈孟青从此不会再分 恋上你看书网630bookla,权少追妻,盛婚秘爱 在网上看到云长博被收监的消息,苏思琪呆坐了一整夜。 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秦森不光是要报仇,他还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以沈孟青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回来。 夜凉如水,淡淡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屋里倒不显得很暗,看得清家俱的轮廓,苏思琪抱膝坐在床上,想着这些年来的种种,唏嘘不已。 到现在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云长博和文杰迅就这么轻易的倒下了,她以为沈孟青会一直蜇伏在中泰,用他过人的智慧冷静的头脑和云长博文杰迅进行曲折而漫长的斗争,然后获得最终的胜利。她做好了长期藏伏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要如何打发时间。 可是她并没有等多久,从云长博那天对她发难,到他被收监,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回想起来,就跟做梦似的。 可是沈孟青部署这一切,一定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她知道,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 他依旧没有联系她,她却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林浩楠每天例行的电话里说的都是他,现在提起沈孟青,林浩楠的语气不再象刚开始那样随便和不屑,今天上午的电话里,他居然说:“思琪,这辈子我没佩服过谁,沈孟青算一个。” 她没有回答,唇边绽放无声的笑容。 她也佩服他,不,是仰慕他,她亦没有看错,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会回来,用他的方式重新归来! 有人在敲门,很轻的三下,苏思琪一惊,赤脚下了床,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匕首藏在袖子里,另一袖子里装进去一只小小的强光手电筒。 她踮手踮脚的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 门外却悄无声息,苏思琪一时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正准备轻轻退回房间,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铃声在寂静的深夜尤其响亮,吓得她一通手忙脚乱,匕首和小手电全掉在地上,砰砰两声响。 门外的人似乎惊到了,压低了声音:“思琪。” 苏思琪这时侯已经看到了来电号码,显示的是:秦总。而门外刻意压低的声音正是号码的主人。 她立刻打开门,一团黑暗中,只有男人黑亮的眼眸闪闪发光。 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然后把墙上的灯打开,安静的看着她:“怎么还没睡?” 她不答,问:“你怎么这个时侯来?” “估计你睡不着,所以来看看。” 苏思琪哦了一声:“我倒杯水给你。”她走去厨房泡了杯热茶出来“只有茉莉花茶,你将就点。” 秦森接过茶,在沙发上坐下来,语气轻松的问:“在这里过得好吗?” “还行,我从来不会闷着自己。” “我知道。”男人含笑,轻轻抿了一口热茶。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下来,似乎无话可说,男人捧着茶杯,目光低垂,女人握着手机,专注的看着。 安静的屋里,偶尔听到男人汲茶的声音。 苏思琪放下手机“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来。”她站了起来,听到男人在身后说:“不用,我不饿。” 她没有说话,还是走到厨房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些尴尬。明明太久不见,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是相对无言。 她站在厨房里发呆,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眼睛渐渐发酸,胸腔发闷,他来了,她却难受了。 正兀自愣神,背上突然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体,男人有力的大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他的嗓音低沉暗哑:“思琪,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就这一句,苏思琪的眼泪刷一下掉下来,一颗,两颗,三颗,渐渐连成了串。落在男人的大手上。 沈孟青象烫着了似的,浑身一震,将她扳过来,狠狠的吻住她的眼睛“别哭,思琪,别哭,求你别哭了” 他越说,苏思琪越发哭得厉害。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鼻子塞住了,她只能用嘴巴呼吸,刚张开,他的唇也落下来,热烈的纠缠她,他的气息不再陌生,全是熟悉的味道。 苏思琪的眼泪依旧滂沱而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激烈又欣喜的回吻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血管内沸腾,象要奋力冲出来,又象是烧得她无所适从 男人有些慌乱,不时吻一吻她的眼睛,想要止住汹涌的泪水,他一离开,她便似难耐,扬着脸寻他,两条胳膊不知什么时侯挂到他脖子上,死死的勾住了他的头。 她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男人仔细听,才听出来她在叫他的名字,含糊的带着呜咽,一声又一声:“沈孟青,沈孟青,沈孟青” “我在,我在,我在,”他亦含糊的答,声音淹在她嘴里。 她的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衣服里,摸到了一块凹凸不平的东西,她停在那里,缓缓拉开距离,抬起泪眼怔怔的看着他。 “我没事。”沈孟青试图把她的手拿出来,可是她不让。很响的抽了一下鼻子“给我看看。” “真的没事,以后再看。”他哄着她。 苏思琪固执的盯着他“给我看。” 男人有些无奈,只好掀起衣摆,把背部露出来,一块狰狞丑陋的疤痕出现在苏思琪眼前。刚停止的眼泪瞬间又簌簌的掉下来,她轻轻抚摸着那块疤,心痛得象针扎,倒底要伤成什么样,才会留下这么大一块疤? 她抽着鼻子,哭着问:“一定很疼。” “早就不疼了。”他背对着她,声音有点颤,他应该连疤痕一起消除掉,省得她这样难过,弄得他也有点受不了。 他转过身,捧着她的脸,姆指轻轻抚去她脸上热烫的泪水,声音低沉温和:“都过去了,我没事。” “对不起,”她哭着说:“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我没有在你身边我” “幸亏你不在,”男人扯着衣袖给她擦眼泪“你不在,我才能好得这么快,因为我想尽快回来见你。” “尽快也用了四年。” “没有那有久,去年我回来看你了。” 苏思琪睁着红肿的眼睛想哭又想笑“就知道是你,可你躲着我,我到处找,可没有找着你,我没找着你啊!”男人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我找得到你就行,思琪,不管分开多久,我找得到你就行。” 苏思琪嗯了一声,眼泪又吧嗒落下来。 “你比以前爱哭了。”他吻住她的眼睛“真是个小姑娘。” 苏思琪环住他的腰“沈孟青,这是四年的眼泪,我要一次哭个够。除非你答应,从此不会再分开。” “我答应,”男人把她的头重重按在胸口:“从此我们不会再分开,我去哪都会带着你,你去哪,我都会跟着,苏思琪和沈孟青从此不会再分开。” 苏思琪紧紧抱着他,胳膊收紧再收紧,象要尽最大的力气将他嵌进自己身体里。 沈孟青也抱紧她,嘴唇落在她头顶,深深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如同在梦里一般,怎么也闻不够。 又过了许久,他们才慢慢平静下来,苏思琪当真一步也不肯跟他分离,两只手象长在沈孟青身上,一直搂着不放。 沈孟青抱着她去卫生间,给她洗脸,然后又抱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最后把她带到房间里。 他靠在床头,她坐在他怀里,低头喝着热水。大哭了一场,好象全身的经络都畅通无比,五脏六腑仿佛被水洗过,轻松惬意又乏力。 她喝了几口水,抬起头往温暖的怀抱里一靠。 “不喝了?” “嗯,不喝了。” 男人打趣她:“流了那么多眼泪,喝进去才这么点,补充得不够啊!”苏思琪懒懒靠着不想动,抓着男人的手握着“先让我休息一会。” 沈孟青抬眼看了一眼窗子:“休息什么,都快天亮了,不如趁黑做点事情。” 苏思琪挑眉坏笑:“我也这样想,所以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做那种事又不需要多少体力,你指挥,我做事,累不着你。” 苏思琪斜了他一眼:“说得好听,哪次没累着我?” 男人奇怪的看着她“不会吧,收拾行李而已,能有多累。” “哈!你,”苏思琪捏着小拳头往男人身上砸,命令道:“给我脱衣服!” 男人哈哈大笑,仍是逗她“一到我身边就变成小姑娘,睡个觉也要我脱衣服。” 她明明说的是要他自己脱衣服,但沈孟青故意歪曲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想逗她。她一直那么有意思,逗她是他最大的乐趣。 其实他心里早已经腾起了大火,爱她就想占有她,彻底的,霸道的与她融为一体,给她最大的欢愉,亦是给自己。 沈孟青飞快的甩掉上衣,然后解苏思琪的衣扣,嘴唇衔着她柔软的耳垂,嗓音低又哑:“我的小姑娘饥渴了” 苏思琪被他的举动和话语弄得颤粟起来,四年没开禁,一点点挑逗就让她化成了一滩水 和谐中 良宵苦短,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一下涌进来,满室生辉,床上的女人懒懒的把头扭到一边,嘴里含糊的咕嘟了一句,似乎对茂然闯进来的阳光有些不耐。 男人走过去,俯身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才低头吻在她眼睛上“思琪,快两点了,起来吃东西。”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580中泰是你的 恋上你看书网630bookla,权少追妻,盛婚秘爱 两个月后,经过警方再三调查取证,四年前的旧案终于有了新的结论,沈孟青没有藏毒,也没有杀警逃狱,他洗刷了冤屈,恢复清白。并且验明正身,以本名回归中泰,不过他没有担任总裁,依旧当他的总经理。 苏思琪有些不明白,问他:“你不当总裁,谁当?” 沈孟青把一叠资料递到她面前“思琪,中泰是你的。” 苏思琪打开资料看了几眼,脸色诧异:“沈孟青,你搞什么鬼?我怎么能当总裁呢,我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小前台” “别忘了,你以前可是做过销售总监的人。”沈孟青搂着她的肩:“有我这个总经理在,你怕什么?” 苏思琪看着资料上自己的名字,所有中泰的股份都在她名下,她突然反应过来,猛的抬头:“你,都知道了?” “废话,”沈孟青斜了她一眼“我要不知道,你至今还饥渴着呢。” 苏思琪燥红了脸,把资料往他身上一拍:“我不管,反正我嫁给你,公司就是你的了。” “那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沈孟青笑嘻嘻的凑过来要亲她:“财色皆收!” 苏思琪抵着他,不让他靠近:“注意影响,沈总。” “怕什么,”男人满不在乎搂着她:“你是总裁,我是总经理,谁敢说闲话?” 苏思琪笑嘻嘻的说:“身为高层,不以身作则,还自由散漫,扣除当月奖金!” 沈孟青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这家伙是故意学他说话,那时侯他刚来,看到林浩楠在前台和她说笑,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扣她奖金以示惩法,没想到她记仇记到现在。 “扣吧,反正是你的钱。”他还是亲到了她,正要加深这个吻,外边有人敲门。苏思琪赶紧推开他。 “进来。”沈孟青在椅子上坐下来。 进来的是林浩楠,看到苏思琪,他眼睛一亮:“到处找不着你,就知道在这里。” 林浩楠如此光明正大用暧昧的眼神看自己的女人,沈总经理表示很愤慨,重重的咳了一声:“林董事,你有事?” 林浩楠没理他,还是看着苏思琪:“我们到外边去说。” 沈总经理的脸色黯了一分,也看着苏思琪。 苏思琪知道沈孟青刚回来的时侯对自己冷淡是因为误会了她和林浩楠,她不想再让他有一丁点的不痛快,便说:“浩楠,有事就在这里说,没有外人。” 一句没有外人让沈孟青眉目舒展,却让林浩楠的脸色黯然,但他知道今非昔比,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回美国了。” 苏思琪知道他不想留在这里触景生情,而且他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离开对他是件好事。 “好,你一路顺风。”她笑眯眯的说:“有空我去看你。” 她没有拥抱他,甚至连握个手的意思都没有,林浩楠心里苦涩难当,脸上却强颜欢笑:“你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她说的自然是真的,”沈孟青站起来,绕过桌子,将苏思琪揽在怀里“到时侯我和她一起去。”顿了一下,又说:“你哪天走,一起吃顿饭,就当是为你践行。” “不必了,”看着他们紧紧贴在一块,别说吃饭,林浩楠恨不得现在立刻离开。 “要的要的,”苏思琪说:“这段日子你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你吃顿饭。” “我是帮你。” “我知道,所以我请你吃饭。” 林浩楠有些希翼的问:“就你和我吗?” 苏思琪笑着瞟了沈孟青一眼“我带家属一起出席。” 林浩楠扭开脸,闷声闷气的说:“嗯,再说吧,我先走了。”他走得很快,一下就到了门边,听到苏思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就这么说定了噢!” 等门关上,沈孟青在苏思琪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人家不肯就算了,干嘛上赶子求着他。” “不是你提议请吃饭的吗?” “我就随口一提,他不肯就算了。” 苏思琪瞟了他一眼“言不由衷,我知道你想诚意谢他一次,不想欠他的情。” 沈孟青揽着她坐下来“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他舍命救你,我很感激,但又恨不得狠揍他一顿。” “我明白啊,”苏思琪在他怀里蹭了蹭“放心好了,我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 践行宴安排在第二天晚上,林浩楠并不想去,但是拗不过苏思琪,只好答应,不过他特意迟些到,省得受刺激。 可是等他进到包间,却只看到苏思琪一个人坐在桌边,有些奇怪:“沈孟青呢?” “他有事晚点来,”苏思琪埋怨道:“你怎么才来?” “你来很久了吗?” “等你半个小时了。” 林浩楠一听,后悔死了,难得单独相处的机会,却让他白白浪费半小时。 服务员把菜陆续摆上来,林浩楠问:“不等沈孟青了?” “边吃边等。”苏思琪给林浩楠倒上酒,自己的小酒杯也满上,端起来“我敬你一杯,希望未来的日子,你好好的。” “谢谢,”林浩楠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也祝你在未来一切都好。” 两人均是仰着脖子把酒悉数倒进嘴里,苏思琪用力咂了一下嘴唇“好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 林浩楠笑笑:“我也好久没有跟你喝过酒了。” 两人边吃菜边聊着闲话,就象两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苏思琪陪着他喝酒,不再干杯,小口小口抿着,心里那句话终于问出来“浩楠,你准备好了吗?” 林浩楠抬眸,温和的笑意漾在唇边:“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我准备好了。” 说这句话,心里并没有底,可是他要试一试没有苏思琪的生活,他照样能过得很好。 人生就是这样,坎坷泥泞,有的人凭着坚守的信念和意志,一步一步跨过去,到达幸福的彼岸。比如苏思琪和沈孟青。 有的人跨不过去,在坎坷的泥泞里沉沦,幸运的是,上天眷顾,被人救赎,比如他,苏思琪就象一枚小太阳,直直照到他蒙灰的心底,她又象一缕清风,吹散压在他头顶的乌云,让他重见天日。他得到了救赎,所以今后的路要自己走。 还有的人,坠入坎坷的深沟,爬不起来,比如云姗姗。 林浩楠想着各人的际遇,心情颇有复杂,一杯酒又见了底。 珠帘悉悉索索,有人挑帘子进来,高大英俊的男人,虽然容貌改变,却丝毫不影响他清贵而迫人的气质。 沈孟青在苏思琪身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酒,朝林浩楠举杯:“这一杯敬你,我不在的日子多谢你对思琪的照顾。” 林浩楠顿了一下才端酒杯,淡淡的说:“我认识思琪比你早,应该的。” 沈孟青眼中眸光一闪,把酒喝下去,林浩楠唯一能拿出来压他的大概就只有这一件。偏偏林浩楠每次提起,他都不舒服。比他早的那几年,是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 “她的现在和将来,我会负责,你可以放心。” 林浩楠咕噜了一句:“不要又一走没影才好。” “不会,我会带她一起走。” 感觉气氛莫名有些不对,苏思琪赶紧岔开话题,无奈两个男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插科打浑,才不至于让这顿饭惨淡收场。 临走的时侯,林浩楠突然说:“思琪,你到外面等一下,我跟沈孟青聊几句。” 苏思琪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眼神提示:千万不能动手,你不是他的对手。 林浩楠笑了笑,用眼神回答她:你想多了。 苏思琪放心的走了,沈孟青应该不会主动挑事,林浩楠要真不听劝,受伤的是他自己。 沈孟青坐着没动,抛了根烟给林浩楠,自己低头点上“你想说什么?” “思琪大概跟你说过那件事了,我知道云姗姗做得很过份,但是她现在已经得到报应了,你能不能放过她?” 沈孟青眯了眯眼睛,透过淡蓝色的烟雾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你替云姗姗求情?为什么?” “上次那件事,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听说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她哥不管她,父亲入狱,公司也没了,她现在一无所有,生活完全陷入窘迫,这样一个女人对你们起不了什么危胁,不如放过她。我想,思琪也会是这个意思。” 沈孟青默了一下,说:“网上流传的视频,我也有类似的一份,当初是想用来对付云长博的,不过最终没有用,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思琪。” “是的,因为她。我承认我一心想报仇,但我不想让她认为,我是个为了报仇泯灭良心的人。可是,”他顿了一下“你为什么替云姗姗说话,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 “她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林浩楠的脸上划过一丝痛惜:“思琪救赎了我,而我,却没有救赎她。有时侯我在想,如果思琪是我,云姗姗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了。仇恨只会让人更加堕落,宽容和救赎才是生活的真谛!只可惜,我到现在才明白。” 沈孟青默然,他并不是百分百的好人,可是做某些事情,他会想到苏思琪,想到她的光明与善良,想到自己要配得上她,行差踏错的事他尽量不做。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581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恋上你看书网630bookla,权少追妻,盛婚秘爱 入夜,庭院里的灯依次亮起,照着茂盛的树木,还有绿茵茵的草地。 草地中间立着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指间的红芒明灭,终化做一颗小流星被弹了出去。 他在那里已经站了许久,路灯下他身影如剪,望着某处发呆。 韦春花慢慢踱过去,站在他身后:“铭宇,你有心事?” 杜铭宇回头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吹吹风而已。” 韦春花主动依偎在他怀里,纤纤手指抚在男人胸膛上:“有事不要瞒我,我们是夫妻,我有权知道。” 杜铭宇抱紧她,深呼吸了几下,声音有些苦涩:“早知道会这样,我不应该让你嫁给我。” 韦春花心里一刺“说什么傻话,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杜铭宇又抱了一会才松开:“春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现在?”韦春花惊道:“可是这么晚了。” “再不去,我怕你看不到了。”他牵着她往车边走“春花,如果我变成穷光蛋,你还会跟着我吗?” “当然,我们有手有脚,又饿不死。” 杜铭宇没说话,替她开了车门,手挡着门顶,让她坐进去,然后绕过车头钻进来“有你这句话,一切都值得了。” 他脸色一如寻常的平静,但韦春花知道他不对劲,差不多一个月前,她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直在等,等杜铭宇亲口告诉她。 她呆在别墅里,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只知道杜铭宇一直在同云氏打战,最终,杜铭宇获胜。但是获胜的杜铭宇并没有怎么高兴,反而显得心事沉沉。 有时半夜醒来,枕边空空,探头望去,露中上依稀可见男人落寞的身影,指间总是红芒闪烁,她看得出来,他抽烟比以前凶了。 有时一起吃饭,他会突然出神,夹在筷子上的菜凉了也没有送进嘴里。 有时他们说着话,他会心不在焉,对她的问题毫无反应。 男人在外面的事,她从不过问,只要他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就好。她只是奇怪,明明杜铭宇赢得了云氏,怎么反而闷闷不乐? 深夜的街头显得很冷清,车子一路飞驰,向郊外驶去。出了城,路灯幽暗,高大的树木象忠诚的卫士,沉默的立在道路两边,视线里,只看到一团团黑影飞快的闪过。 终于,韦春花看到前面有一道大门,高大的门楣上有彩灯闪烁,拼出字的形状,赫然竟是:春花山庄。 韦春花又惊又喜,春天的时侯,她来过这个地方,非常漂亮的景色,杜铭宇说要买下这里建庄园,名字就叫春花庄园。没想到 她扭头看着杜铭宇:“你真的把这里买下来了?” “不但买了,庄园也建得七七八八了,本来想完全建好再带你来,但我怕”男人的声音顿在那里,车子缓缓停在树下。 韦春花开了车门出来,放眼望去,是黑漆漆的夜色,一轮明月挂在山顶,路灯顺着道路延伸开去,象两串亮闪闪的明珠,而山间亦有星星点点的灯,发出柔和的乳白色的光,如轻纱笼罩,将黑夜中的山点缀得如同飘缈仙境。 杜铭宇拖着韦春花的手往前走“晚上黑,我们不上山了,明天早上再上去。” 韦春花很意外:“我们今晚在这里睡?” “当然,主建筑已经完工,完全可以住人。” 韦春花打趣他:“效率还蛮高的嘛。” “当然,也不看是谁在这里主事。” “难怪这么快打赢云氏。” 杜铭宇没有接话,手指着右前方:“那边有个湖,还记得吗?” “记得,我来的时侯,湖里还有一些新荷,刚打了苞,现在长大了吗?” “长大了,还结了很多莲蓬。早上我们划船摘莲蓬好不好?” “好的呀,”韦春花欢喜的叫道,抱紧了男人的手臂。 往前走了一段,果然闻到淡淡的荷香,月光下,荷叶婆娑,挤挤挨挨,荷花亭亭玉立,身姿妙曼,隐约可见手掌大一个的莲蓬隐在花叶当中。 韦春花驻足观赏:“如果有文人墨客在此,一定又可以写一篇荷塘月色了,可惜,我什么灵感也没有。” 杜铭宇揽着她,没说话,低头吻在她头顶。 “好象有很多莲蓬,幸亏没被人摘掉。” “不会有人摘,这里已经是私人领地,有人看管。” 两人站在湖边默默看了一会,风拂过,荷叶哗啦啦作响,朦胧月色中亦可见碧波翻腾。 “夜里凉,走吧。”杜铭宇揽着女人往亮着灯的屋子走去。 屋子有人看守,见到他们来,恭谨的站在屋檐下打招呼:“杜先生,杜太太。” “嗯,你休息去吧,这里不用人了。”杜铭宇稍稍颔首,拉开门让韦春花进去。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看得出刚装修完不久,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墙边摆了许多绿色植物,净化空气。 屋子布置得很温馨,有韦春花喜欢的布艺,以白色和紫色为主,轻纱和珠帘必不可少。 韦春花嗔道:“你现在装房子都一个模样。” “你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更喜欢你把我的一切喜好都牢牢记在心里的感觉,非常好。 粗略的参观了一下,他们到二楼的卧室休息,杜铭宇应该是早有准备,衣橱里居然有她的衣服,洗了澡,两人相拥而卧。 韦春花躺在男人臂弯里,静了一瞬“铭宇,到了这里,你还不肯说吗?” 男人却突然翻身压住她,笑得有些暧昧:“我们在春花庄园的第一个晚上,得留下深刻印象。” 韦春花捶他:“哎,跟你说正经事呢。” 嘴一开口,男人趁虚而入,堵了个严实。 昏暗的光线里,只看到两具身躯纠缠在一起 ——我是和谐的分割线 清晨,第一缕晨曦照进屋子,韦春花缓缓睁开眼睛,她以为自己醒得算早了,一抬眼,却撞进一双幽幽黑眸。 杜铭宇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韦春花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还早,再睡会,”男人轻轻拍打她的背,象哄孩子一样温声哄她:“乖,再睡一会。”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沙哑,听在耳朵里象别样的魅惑。韦春花听话的闭上眼睛,往男人怀里蹭了蹭,安然满足的睡着。 男人温热的唇抵在她额间,低垂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两个小时后,韦春花再次醒来,杜铭宇却睡着了,男人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眉心浅浅的皱着,似乎在睡梦里也不得安宁。 韦春花用手指轻轻抚平他眉心的浅纹,结果刚挨上去,男人就睁开了眼,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老婆早。” “不早了,起来吧,我饿了。” 老婆饿了是大事,杜铭宇没有象往常一样在床上腻歪,干脆利落的跳下床,进卫生间洗漱。 韦春花也爬起来,把床整理好,在衣橱里挑了衣服换好,才慢悠悠的走到卫生间里去。 “早上去划船吗?” “去,都安排好了,趁着太阳还不太,去摘几个莲蓬给你尝尝鲜。” 韦春花走过去,一声不吭趴在他背上。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环在腰上的手“别着急,我会告诉你的。” 韦春花又抱了一阵才松开,拿着男人挤好牙膏的牙刷刷牙。 杜铭宇看了她一眼“我去弄早餐,洗好了就下来。” 韦春花满嘴牙膏泡泡,含糊的应了一声。 吃过早餐,杜铭宇果然带她往湖边走,一船浅蓝色的小船停在岸边,杜铭宇跳上去,转身再接韦春花上船。 船很窄,韦春花坐在船头,杜铭宇拿着竹筒撑船,小船稳稳定定的划进了荷叶间。 韦春花很惊喜:“你还会撑船?” 杜铭宇也不瞒她:“为了今天带你游湖,特意练过。” 韦春花心头一颤,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待她实在太好,好得她经常无言以对。 早晨的荷花看起来格外的清新,粉色或白色的花半遮半掩开在碧绿的大圆叶间,象一张张娇俏的美人脸,妩媚动人,韦春花有心想摘一朵,又觉得有些可惜,想想还是算了。 杜铭宇说:“愣着干嘛,摘莲蓬啊!”韦春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哪还记得摘莲蓬的事情,被男人提醒,立刻眯着眼睛搜索起来,其实哪用找,莲蓬又大又肥,触手可得。 韦春花摘了一个又一个,扔在小船里,很快就堆了起来。 “够了,都吃不完的。”她拍了拍手,重新坐下,慢慢数着自己的胜利品。 “有十五个呢,”韦春花高兴的说:“老公,再摘一个,你八个,我八个。” 杜铭宇随手就抛过来一个:“十六个全给你。” “不,必须一人一半。”韦春花嘟嘴。 “好,一人一半。”杜铭宇笑了笑:“八个莲蓬剥出来,其实没有多少,要不要多摘点。” “不要了,”她抬头看着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杜铭宇苦笑“你看,你又着急了。”他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时间还早,我们上山,到了山上,我告诉你。” 韦春花说:“那现在就上山。” 杜铭宇便把船撑回岸边,让人把莲蓬拿回屋里,自己牵着韦春花往山上走。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582上对的那个人 恋上你看书网630bookla,权少追妻,盛婚秘爱 虽然是盛夏,但山上的风景比春天还要好,山坡上倒处花团锦簇,有木椅,有避雨的凉亭,有成群的鸟在草地上扑飞,还有两只小孔雀,旁若无人的走来走去。 再美的景色,韦春花也没有兴致,但两只小孔雀还是让她惊喜:“怎么有孔雀?” “买来给你做小宠物的,希望你能看着它们长大。” 韦春花挽着他的胳膊“现在可以说了吧?” 杜铭宇的目光慢慢掠过美丽的湖光山色,还有下面造型独特的白色建筑,问:“春花,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可是我现在想听” “我现在告诉你,”他打断她,声音低缓:“春花,沈孟青回来了。” “啊?!”韦春花惊讶的张大了嘴,眼眶慢慢发红:“沈总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思琪姐一定高兴死了!” 她扑到他怀里,喜极而泣“铭宇,我真没想到,太好了!” 杜铭宇揽着她的腰,感受到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他微微皱眉:“他没死,你这么高兴?” “我是替你高兴,铭宇,”韦春花抬起头来“沈总没死,你的罪孽总算减轻了一些。” 杜铭宇苦笑,减轻了吗?但是他知道,沈孟青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一直以为文杰迅是被云长博斗下去的,可是连云长博也入了狱,他才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心里莫名的不安,从方卓越帮他开始,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以为凭自己的精明,不可能让方卓越骗到什么。 甚至方卓越帮他拿到云海光手里的股份,他还沾沾自喜,却没想到方卓越为什么要便宜他? 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他开始从头细细的审视整件事情。 别人不清楚,他是清楚的,能够同时除掉云长博和文杰迅的只有一个人,再加上方卓越不余遗力的帮忙,答案呼之即出——沈孟青回来了。 他很快锁定了对象,中泰的总经理秦森,在球场他远远见过秦森一次,虽然隔得远,但秦森给他的感觉很特别,只是那时侯,他并没往心里去。 却原来,沈孟青早已经布了局,而自己毫不知情的钻进局里替他卖命。 沈孟青一直没有动他,大概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又大概是还没腾出手来,但最终,沈孟青不会放过他。 与其等沈孟青布置好一切,慢慢打压折磨他,不如他主动应对。 他一直很努力,觉得自己并不比沈孟青差,借助云长博给他搭建的平台,一步一步攀登上来,傲视群雄,他已经做得那样好了,可是现在才知道,他依然不是沈孟青的对手,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是。 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怀里的女人停止了哭泣,安静的偎依着,声音轻柔:“铭宇,去找沈总认个错吧,沈总会原谅你的。” 不,他不会,杜铭宇心里知道,却只平静的答了一声好。 —— 天气越来越热,天地间仿佛有流火无形的落下,街上行人很少,只有车辆飞驰在马路上。 雄伟的中泰大楼里幽静舒适,总经理室更是静谧无声,秦森坐在椅子里,看着前面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所有的事情我自己承担,跟我太太没关系,希望你放过她。”杜铭宇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提到太太两个字的时侯,眼里柔光飞快闪过。 “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只除了郊外的庄园,那是我送给春花唯一有价值的礼物。” “确实很有价值,”沈孟青冷冷看着他:“那么有价值的东西,你怎么确定我不会要?” 杜铭宇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拉开椅子,缓慢的跪下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保住庄园。” 沈孟青轻笑一声,静静看着他:“杜铭宇,几年不见,你倒变了很多。” “人人都在变,沈孟青,你不是也变了吗?” “向我下跪,只是为了要那处庄园?没有别的?” 杜铭宇也笑了一下:“也许你认为我是顽固不化的家伙,但我确实只为那处庄园,那是我对她的承诺,至于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就好。” 沈孟青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门却突然被推开了,苏思琪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他们说杜铭宇来” 话刚出口,就看到杜铭宇跪在地上,顿时脚步一滞,呆站在那里没动。 好尴尬!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想还是退出去,却看到沈孟青向她伸手:“过来。” 苏思琪对他挤挤眼,男人的手固执的伸着,她只好走过去,然后看到了杜铭宇正面的脸,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沈孟青,面色平静,并没有丝毫羞愧之色。 “起来说话,”沈孟青说:“知道我最痛恨你们什么吗?” 杜铭宇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重新坐在椅子上。他没有回答,而是等待沈孟青自己把答案说出来。 “不是你们谋害我,夺我家产,而是”他握紧苏思琪的手:“让我们分开,那么久!” 让她孤苦无依,让她用柔弱的肩膀扛起所有的事情,让她受尽磨难,让她饱尝相思之苦,这才是我最痛恨的! 那些没说出来的话,杜铭宇懂,在他真正懂得爱的含义后,在他可以舍弃一切却独独无法放下她的时侯,他全都懂。无法想像,如果让他的春花来承受这一切,他一定会疯掉。 “你走吧,那件事我会考虑。” 杜铭宇站起来,这才对苏思琪点了点头算是打呼招。 等他走了,苏思琪问:“什么事你要考虑?” “杜铭宇想留下他送给韦春花的庄园,我还在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让他留下啊,是送给春花的。” “我知道,不过想抻一抻他。”沈孟青拉苏思琪坐在腿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依偎着,过了一会,苏思琪问:“文杰迅还没有消息吗?” “有,他躲在哥伦比亚,有关部门联合国际刑警正在想办法抓他。” 苏思琪叹了一口气:“他一天没被抓起来,我心里一天不安宁,总觉得他还会回来。” 男人抓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有我贴身保护,你怕什么?” “我是怕他对你不利。” “思琪,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没有文杰迅,还会有别人,但只要我们在一起,那些都不重要。” 苏思琪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还有一件事,如果爸爸醒了,你” “我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他养我长大,只要他认我,他就是我父亲,如果他不认我,那也是你父亲,没什么区别。” “你就不想知道找自己的生父?” 沈孟青静默了一会,缓声道:“那不重要。”比起你,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苏思琪踌躇了一下,又问:“杜铭宇,你准备怎么办?” “你说呢?”他不动声色把球踢过去。 苏思琪当初恨死了杜铭宇,是他设的圈套让沈孟青上钩,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切,背叛者永远比真正的敌人更加可恶! “你把他这些年辛苦打拼的成果全部拿走,已经对他是惩法了,他是真心爱春花的,为了她能向你下跪,足以证明他的诚意。难道你忍心要他们象我们这样分开?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明明相爱却要被生生分开,这是最不人道的,是暴” “行了,别把暴君的大帽子扣我头上,”沈孟青环紧她:“听你的就是了。” 苏思琪笑得眉眼弯弯,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就这样?”男人有些不满,斜眼睨她:“这么大的人情,就这样?” 苏思琪撒娇,媚媚的看着他:“回家再说嘛。” “不如现在就回家。” “”苏思琪红着脸,一本正经的指着他:“沈总,别忘了,你是我的总经理。” 沈孟青一语双关:“所以,我身体力行的为你效劳。” 苏思琪还要说什么,话却被他堵在嘴里出不来。 过了许久,拥吻的两个人才分开来,沈孟青看着女人红粉扉扉的脸颊,娇羞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幸福。 “思琪,是不是男人只有在真正爱上谁的时侯,才能变得真正成熟?” 苏思琪握着他的大手,笑着答:“当然啦,因为他肩膀上的责任重了,要保护自己爱的人,要让她过得好,还不能做让她伤心的事。最重的是,要爱上对的那个人。” 而他是何其有幸,茫茫人海中,遇到了她!明媚的,温暖的,带着光与热,来到他孤寂冷清的世界。让他从荒唐放浪的沼泽里脱身而出,让他懂得爱的真正含义。 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有软弱无助的时侯,却总有一束光,温暖的照在他心头,给他莫大的勇气。让他坚持,坚定,坚强的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 我心爱的姑娘,你不离不弃的坚守,请让我用一生来补偿。不,这一生还不够,愿上天保偌,下辈子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爱其实就象她说的那么简单:保护所爱的人,让她(他)过得好,不做让她伤心的事。最重要的是,要爱上对的那个人!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583番外之小野与沈小姐一 七岁的小野不似同龄孩子那么稚嫩,清秀的眉目间隐约有小小少年的淡然冷峻。 此刻他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脚边的小小肉、团子,她的脸怎么那么白,那样柔,就象刚从蒸锅里拿出来的大馍馍,仿佛还丝丝冒着热气,又象软软的棉花糖,好想用手指去戳一下,看会不会留下一个小窝窝? 可是他不能戳,那是沈小姐,戳了她,母亲要责骂的。 小小的肉、团子丝毫没察觉到少年嫌弃又无奈的目光,朝他伸着胖乎乎的小爪子,一张红朴朴的小脸笑得象朵花,口齿不清的喊:“多多,抱,多多,抱!”她牙齿没长全,说话漏风,哥哥总叫成多多。 小野从鼻子眼里哼出一声,愿意带她出来吹风已经是卖了干妈老大的面子,还想要他抱? 小肉、团子这时侯大概看出来多多不高兴了,小爪子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颗巧克力,高高举起:“多多,吃。” 小野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巧克力,已经融得变了形,黏在她白白嫩嫩的小手上,象小蛋糕上蘸的巧克力酱。这么热的天,她总爱往口袋里藏巧克力,有时侯就化在里面,干妈一掏糊了一手,说了她很多次,但她总不听。 见多多不接,小肉、团子努力的往上抻了抻,想递到他嘴边去,无奈腿短手短,踮脚也够不着。她有些急,嘴里哼哼叽叽,不停的叫多多。 小野被她叫得有些烦,把她的手拂开“你自己留着,我不吃。” 多多愿意理她,小肉、团子就开心了,把巧克力重新塞回口袋,手指塞进嘴里舔,香浓的巧克力甜甜的,小肉、团子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重新坐下来,靠在多多身上,过了一会干脆躺下,在光洁的地板上滚过来,滚过去,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萧筱从门里出来看到,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在地上滚啊,快起来,地上脏脏,囡囡不在地上玩好不好?” 萧筱把小肉、团子扯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扭头教训儿子:“妹妹在地上打滚,你怎么也不管?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 小野冷淡的看着前方一株摇曳的月季花“她又不是我亲妹妹。” “你这孩子!”萧筱有些生气:“干爹干妈拿你当亲儿子看,囡囡就是你亲妹妹!” 小肉、团子又跑到多多身边伸手要抱,脏兮兮的小爪子在他浅色的衣服上抓啊抓,努力的蹲着小短腿往上爬。小野坐着没动,满脸都是嫌弃的眼神。 萧筱看不过去“小野,抱一下妹妹,抱一下又不会掉块肉,男孩子大气一点嘛。” 小野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母亲,不情愿的抱起小肉、团子。 小肉、团子可高兴了,搂着多多的脖子,嘟着小嘴往他脸上亲,这是她表达热情的方式。 小野躲避不及,被她舔了一脸口水,小脸一板,手一松,小肉、团子直直往下坠,她反应也不慢,两只小爪子用力一抓,抠住多多的胸膛。 小野不可置信的低头,脸微微抽动,她居然抓他那里 萧筱在一旁看得分明,赶紧接住了小肉、团子,知道儿子这下是真生气,不敢再惹他,抱起小肉、团子往屋里走。 小肉、团子不干,伸手要多多,萧筱哄她:“囡囡乖,咱们回屋吃好吃的去。不给哥哥吃。” 小肉、团子一听吃就不闹了,眯着眼睛,把脏兮兮的手指伸进嘴里,对现在的她来说,吃排第一,多多排第二。 二 小野十岁的时侯,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干妈家,因为那里有个沈小姐。 小野可以不去,但沈小姐可以随时来,沈小姐在他家比在自己家还随便,看到他就往他身上扑,小野哥哥,小野哥哥的乱叫。 沈小姐五岁了,还是和小时侯一样肥嘟嘟,胖乎乎的小脸,胖乎乎的小爪子,小野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平时少有笑模样,沈小姐为什么这样待见他? 如果他对沈小姐的热情无动于衷,妈妈会说:“小野,妹妹叫你,怎么不应?没礼貌!” 向来疼爱他的爸爸看到沈小姐,眼睛立刻眯成了缝:“小野,带妹妹玩。” 干妈殷切的看着他,干爹一脸温和笑意。 小野觉得大人们的目光象蚕丝,而他就是那只被束缚在里面的蚕,无可奈何。 到了楼上,沈小姐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转,不停的问问题,她的声音又清又脆,象刚出窝的小鸟仔。 “小野哥哥,这是什么?” “小野哥哥,你新买了球啊?” “小野哥哥,我看看你的望远镜。” “小野哥哥” 对她的问题,小野向来不回答,自己拿本书坐在窗台上安静的看。 屋里只是多了一个沈小姐,却嘈杂得象有一群人在吵闹,他习惯了闹中取静,悠闲自得。 “嗒嗒嗒。”沈小姐兴奋的叫:“小野哥哥,你的鞋子好大啊!”小野抬眼,冷淡的说:“不要穿我的鞋子。” “好勒!”沈小姐脆生生的应道,脱下鞋子乖乖的放回去,摆得整整齐齐。 她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很高兴的样子。 小野盯着她的脚,沈小姐哪哪都胖,唯独脚丫子很清秀,小小的,雪白莹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小野把目光收回来“穿鞋。” “好勒!”只要小野肯理她,沈小姐总是兴高采烈。 她鞋没穿好,趿着嗒嗒嗒的跑,结果身子不平衡,往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野冷冷看着,等她咧嘴大哭,可是很意外,小丫头居然没有哭,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小屁股,很诡异的笑了“小野哥哥,我摔跤了,哈哈哈” 小野觉得沈小姐一定是把脑袋摔坏了,听声音摔得可不轻,她居然不哭反笑! 很快,胖乎乎的小丫头费力的爬上窗台,小胖爪子伸向他的书:“小野哥哥,你看什么书?” 小野把她的小爪子拍开“别动。” 沈小姐手不动了,嘴开始动“鸡哩胡鲁刮嘎” 小野:“你干什么?” “我在啊。”沈小姐很认真的说:“我认得很多字。” 小野不信,指了一个国字问她:“这是什么?” “框。” “框?” “不对呀?”沈小姐歪着头想“是围,围起来的围。” 小野瞬间明白她是怎么认字的了,不再理她。 沈小姐却神秘兮兮的笑:“小野哥哥,我有礼物送给你。” 小野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警惕的看着她:“别给我,我什么都不要。” 可是沈小姐的小爪子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放在他洁白的书页上,一把红色的树叶,有的叶片上面还有水渍,对有洁癖的小野来说,这实在难以忍受。 “说了我不要,拿开。” 面对他的不友善,沈小姐毫不气馁“小野哥哥不喜欢啊,那给你这个。” 她的口袋象个魔法袋,永远有掏不完的东西,这回掏出来的是一个弹珠,上面沾着泥巴,她轻轻的放在树叶上面,满心欢喜的问他:“漂亮吧?” 小野恨不得把那些东西往地上扔,但他不喜欢把地上弄脏,只好忍着“你拿回去,我不要。” “我还有啊,总有小野哥哥喜欢的。”沈小姐有些得意的样子,又开始掏。 小野很头疼,所有人都知道沈小姐爱捡垃圾,可是她捡回来的垃圾全送到他这里来了。 一朵残缺的塑料假花放在他书上,接着是一只看不出颜色的发夹,一颗奇形怪状的小石头,一个缺了胳膊的奥特曼 小野是可忍,孰不可忍,捧着书上那堆垃圾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垃圾筒。 沈小姐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住,呆呆的看着小野:“小野哥哥,你为什么要扔掉我送你的礼物?” “因为我不喜欢。” 沈小姐乌黑的大眼睛里慢慢渗了水光,浸得眼珠柔光发亮,象黑紫溜圆的大葡萄。 小野一抬头,心知不妙,刚要喝住她,胖小丫张着嘴,哇一声大哭起来。 沈小姐哭起来惊天动地,楼下大人如临大敌,纷纷跑上楼来。 萧筱跑在最前面,冲进房间把沈小姐抱在怀里:“囡囡怎么啦?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小野抿着嘴,一脸倔强的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沈小姐委委屈屈:“哥哥把我的礼物扔掉了,呜呜呜” 苏思琪看着垃圾筒里的那些东西,有些尴尬,自家女儿什么德性她是自己的,只要出了门就低头捡垃圾,甭管有用没用,都跟捡到宝似的,她制止过多次,但女儿就是不听,跟老公告状,一家之主居居振振有词:“不要束缚她的天性。” 沈家千金的天性难道就是捡垃圾她对着父女两个翻白眼,沈先生呵呵呵。沈小姐依然我行我素。她不但捡,还把捡来的垃圾强行送人,苏思琪很理解小野的委屈,多好的孩子啊,可惜被沈小姐盯上了。 萧筱忙把垃圾筒里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好声哄着:“囡囡乖,哥哥逗你玩呢,你送他的礼物,他都收得好好的,不信你看。” 萧筱从小野床铺底下拖出一个蓝色塑料箱,打开盖子,里面全是这些年沈小姐送小野的礼物,一堆乱七八糟的废弃品。 沈小姐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咧着嘴笑了,走过去抱着小野的手臂,胖乎乎的小脸贴在他“原来哥哥逗我玩的呀!” 小野有苦说不出,那明明是母亲收起来的,跟他一毛线关系都没有。 584番外之小野与沈小姐完结 小野快要高中毕业了,沈小姐刚进初中一年级。 十七岁的小野在学校是风云人物,身材好,相貌好,家世好,最重要的是人够冷!被大家私下里叫做冰山校草。 他很少笑,酷酷的样子吸引了无数怀春的少女。从初一到高三,对他心仪的女孩子们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换来小野正眼相看,眼看要毕业了,女孩们扼腕叹息,在校五年都未换来男神一记温柔眼神。于是最后一年,她们奋发图强,力争在毕业前夕将他拿下。 十二岁的沈小姐还是微胖身材,不过没有小时侯那样胖了,五官也长开了,眉目清秀,只是被身材拖累,正眼瞧她的小男孩为数不多。 可是没过多久,大家惊奇的发现,刚进初一的小胖妹追着冰山校草的劲头比任何一个花痴女孩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冰山校草出现,小胖妹一准在他左右扑腾,亮晶晶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嘴里叽叽喳喳。 冰山校草对她自然是熟视无睹,当空气一样存在。可是小胖妹缠人的功夫极厉害,好几次大家都看到冰山校草在她的强烈攻势下撒腿就跑,小胖妹迈着短腿跟在后头奋力追赶。 如此的猖狂又明目张胆,让其他女孩大大的不满,她们心目中的男神怎么能被个小胖妹逼得逃之夭夭呢? 于是有一天,校园里又出现小胖妹追冰山校草的精采画面时,不知何故,小胖妹重重的摔倒了。 “哎哟!”一声大叫,清脆而高昂的声音传出很远,冰山校草嘎然止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踌躇,却还是走回头,把小胖妹扶起来,带去了校医务室擦药。 这天放学的时侯,所有人都看到,冰山校草背着小胖妹,穿过校园走向大门。 全校的女生都轰动了,原来酷酷的冰山校草也有如此温暖的一面。 那几个算计的女生更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小胖妹因祸得福,居然可以和冰山校草如此贴近。 于是第二天,有人照样学样,在冰山校草面前来了个平地摔,可是冰山校草眼角都没有瞟一下,径直走了过去。 大家以为摔得不够狠,下次便使了力气,象小胖妹一样在冲刺中摔倒,还咬着牙让膝盖在沙地上拖磨一阵,磨得膝盖蹭破了皮,鲜血淋漓,自己看了都觉得惨不忍睹。可是冰山校草仍是眼角都没有瞟一下,神情自若的走过去。 被冷落的女生们恼羞成怒,她们长得比小胖妹漂亮多了,凭什么待遇不一样? 于是一腔怒火全部转移到小胖妹的身上。制定了完美计划把小胖妹引诱到校后门的一处小树林,七八个高年级的女生沉着脸,把小胖妹围在中间,阴笑着逼近。 天色一寸一寸暗下来,幽静的小树林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奇怪的声音,惊飞了晚归的鸟。 女生们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刚刚初一的小胖妹武力值恐怖到令人咂舌的地步,短短时间,人仰马翻,她们全部被打倒在地,散散的倒成一个圈,小胖妹昂首挺胸立在中间。 更令大家郁闷的是,不知道什么冰山校草居然出现,冷着一张脸对小胖妹说:“沈初宜,你又惹事。” 小胖妹叉着手,象个小茶壶,嘟着红艳艳的小嘴:“是她们先惹我的。” 冰山校草冷冷的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女生们,语气有些无奈:“走,回家。” “哎!”小胖妹清脆的应了一声,高高兴兴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 冰山校草用力一甩:“不要碰我。” 小胖妹嘟嘴,语气却象撒娇:“我打累了” 冰山校草静默了几秒,站着没动,小胖妹小心翼翼打量他,呼啦一声又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象无尾熊一样吊在他身上,喜滋滋的走了。 留下一地面面相觑的女生们,这画面实在太诡异 大家以为从此冰山校草会对小胖妹有所不同,但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一个追,一个跑,一个叽叽喳喳,一个冷若冰霜,冰山校草对小胖妹照样如空气般视而不见。 一年一度的蓝球赛是学校的重头戏,因为这一天,连最害羞的小女生都可以明目张胆用爱慕的眼神瞻仰她的冰山男神。 小野在学校别的活动一概不参加,唯独蓝球赛他每年都不落下,一米八五的个子,露在球衣外小麦色的肌肤,胳膊上结实紧致的肌肉,再配上他冷厉的眼神,简直了 轮到小野上场的时侯,场内外一片高昂的呐喊声“男神!男神!男神” 小野照例是充耳不闻,只顾打自己的球,可是今年,那片嘈杂的人群里,多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抑扬顿挫又怪里怪气“小野哥哥,棒棒哒!”最后那个哒字尾音扬上去,拖得特别长,而且非常有节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再一看小胖妹的装束,大家笑得更起劲了,一条五颜六色的草裙围在肥嘟嘟的腰上,头上绑了五颜六色象鸡毛一样的东西,手上拿着两个五颜六色的彩球,一边扭一边叫:“小野哥哥,棒棒哒!” 不能否认的是,她的表演虽然滑稽却非常认真有意思,一度让大家把视线从场上全都转移到她的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冰山校草方小野的耳朵微微有些红,他觉得很丢脸,可是却无可奈何,从小到大,她就是他的梦魇,到哪都逃不掉。 场上的比分咬得很紧,虽然方小野是灌蓝高手,但对手请了外援,综合实力明显高于他们,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 场边嘈杂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所有人都面色紧张的看着球场上的较量,只有小胖妹依旧精神抖擞的大声呐喊着。 第一节就快要结束,大概是嫌小胖妹的声音太吵,最后几秒钟,对方球员居然狠狠将球砸向场边卖力呐喊的小胖妹。 那个球直直的飞过来,带着破空的呼啸声,所有人都忍不住尖叫。心想这下小胖妹要悲剧了。 场上的形势很微妙,方小野一队落后一分,这个球如果不接,让它出界,那么还有时间再组织打一次反攻,争取进两分,以一分之差扳回比分。如果接了,时间不会停止,而他的队员尚未到达有效位置,反攻的机率不大。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球不应该接,而且也根本接不到。 但令他们惊讶的是,冰山校草脚尖点地,凌空腾起,身子在空中一个倒勾,将球斜斜踢出场外 全场瞬间安静,然后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不知道是为冰山校草飞身救人的事迹还是他凌空时优美绝纶的身姿。 总之,掌声久久没有停下来,小胖妹也停止了呐喊,呆呆的站着,等冰山校草落了地,居然冲上去凶巴巴的对他喊了一句。冰山校草以更凶狠的态度回敬她,修长的手朝着场边用力一指。 众目睽睽下,小胖妹委委屈屈的转身,登上台阶找了个位置安静的坐了下来。 大家很好奇,因为小胖妹居然敢凶冰山校草,他们更好奇的是小胖妹和冰山校草的对话,倒底说了什么呢? 只有离得近的几个人听到了。 小胖妹说的是:“方小野,谁要你救了,输球了怎么办?” 方小野答的是:“惹祸精,你给我到上面安静的坐好!”两句话,却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校园。 大家一方面觉得小胖妹的发火点有些莫名其妙,被男神校草救了耶,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要娇羞的表示谢意才对,怎么倒发起火来呢? 另一方面又觉得惹祸精三个字从冰山校草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带了一点亲昵的意思。 许多人开始猜测,是不是冰山校草和小胖妹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虽然只是猜测,也让某些花痴女生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又聚在一起开始阴谋阳谋。 上次对小胖妹的武力值有了认识,所以这次,为了保险起见,她们花钱请了几个练拳击的大块头,总之,小胖妹不死,也要让她脱层皮! 计划非常完美,依旧是校园后门的小树林,小胖妹有持无恐的来了,她发现情况不妙,一进去就被几个高大的瘩疙男围在当中。 一个男人看到她,神色不屑:“就这么个小女孩,开什么玩笑?” 可是富家女出手大方,钱已经落了口袋,虽然打小女孩的举动很不要脸,但钱为大,他们别无选择。 小胖妹很清楚,她能应付一阵,但打不过他们,毕竟双方力量悬殊太大。斟酌了一下,她抬起脸,笑眯眯的看着那几个男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大块头们还没有回答,却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初宜,不能说。”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甩掉书包,身子一跃,凌空无影脚,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脚的,但每一脚都结结实实的踢在大块头的身上,力道大得足以让他们倒地。 一旁观战的女生再也忍不住“方学长,你倒底是她什么人?” 方小野不答,抓着小胖妹的胳膊往外走,从她们身边经过时,小胖妹笑嘻嘻的回答她们:“他是我的保镖。” “啊!”所有人如遭雷击。 而听到答案的冰山校草以沉默表示了认同。 五岁那年,沈小姐刚出生,他站在摇篮旁看着粉嘟嘟的小婴儿。 干爹走过来,蹲下身子,把小婴儿的手放在他手里“小野,答应干爹,这辈子,你都要保护妹妹。” 摇篮里的小婴儿睁着一双乌黑柔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突然笑得眼睛弯起来,而他郑重的点头,轻轻握住她粉嫩的小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