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小娘子》 第1章 啊嘞,穿越了呀 千穿万穿,穿越才是王道呀。在万家灯火都已熄灭的时候,某城里的古西弦推了推眼镜,还在努力批改着学生的作文,扭了扭脖子,实在太酸了,她站起来准备去泡杯浓茶来提个神,结果…… “砰”的重物落地声中,她——古西弦成了一个穿越人士,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奋力从一个狭小的甬道里坠落的新生儿。 一双粗糙却有力的大手托起了她,然后,皮肤上就传来了和布料的触感,她转动着被雾气遮盖着的迷蒙双眼,虽然啥也看不见,但她接受良好的知道自己胎穿了。 “阿爹,妹妹怎么不哭?她还是活的吗?”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 古西弦忍不住爆粗口,她好不容易才又活了好不?怎么能这么咒她呢?结果“哇……”一串的哭声差点没震塌这家摇摇欲倒的茅草屋。 床前的父子俩霎时失语,这哭声,让他们的耳朵有了秒失聪。半晌,小孩儿才喏喏的出声:“阿爹,妹妹是不是在骂我?” 孩子啊,你真相了。古西弦在心里夸赞着,怪不得说孩子之间有共同心声,瞧,现实证明版。 “别瞎说说,妹妹还小呢。”温柔的女声带着虚弱,这一定是她的娘。 古西昊挠挠头,他也是听小伙伴毛蛋说的好吗?毛蛋阿奶可是接生婆,毛蛋说阿奶告诉他,小娃儿生下来要是不哭,保准是没气儿的。 “纤娘,辛苦你了。”超大一片黑影向着古西弦袭来,吓得她差点大叫,但黑影只是在她前边上停了下来,抬手抚了抚自己妻子额头上的汗珠。 度纤娘虚弱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家相公的大手:“又说傻话了。把囡囡抱来让我看看。” 古烈琪轻轻的再次托起像小猫一样缩在包被中的红彤彤的女儿,放到了妻子的怀里:“像你,很漂亮。” 能用漂亮来形容新生儿的,说明这便宜老爹满满的求生欲。 “阿爹说谎,妹妹明明好丑。”听见没,这就是直男式的语调,那满满的嫌弃是想挨揍吧? “阿爹,你干嘛打我?实话还不让说了呀。”古西昊很小,但很犟,不让他说实话,他偏要说,“就丑,丑不拉几的,略略……” 古烈琪瞪了他一眼,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这孩最喜欢唱反调了,也不再言语。 古西弦暗暗发誓,小屁孩子,她决定从现在开始鄙视他,虽然他很大可能说的是大实话,但谁不喜欢听好话呢。小婴儿的睡眠力实在太强大了,才这么一会儿,古西弦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度纤娘小心的掖好小被子,看着床边一脸有女万事足的相公,轻声道:“琪哥,爹娘那边……” 古烈琪轻叹了一声,帮她拉高被子:“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就行,爹娘那边有我呢。” 轻嗯了一声,度纤娘闭上了眼睛,她不是银子,做不到人人喜欢。公婆看不上她也没办法,谁让她没有大嫂和二嫂的娘家给力呢。她一个父母早亡,无兄弟姐妹的孤女,被排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多思多虑对自己的身体没好处,大不了被休出家门,她也不是毫无生存底气的。就看自家相公的选择了。 “三弟,这里是一斤红糖,你一会给三弟妹泡了喝,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万不可大意了。爹娘那边你不用管,你大嫂自有办法安抚。”古烈珏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大手,这本是一双握笔的白净大手,现在也和他们一样长满有老茧变得黝黑,不怪乎爹娘把气都出在三弟妹身上。 “谢谢兄嫂。”古烈琪没有客气,这的确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他明白爹娘对自己的期望,更明白自己妻子心底保持的那份疏离。自她满心欢喜踏进门却被爹娘拒接媳妇茶的那刻起,她就把自己的心给缩进了最深处,虽然她也和他相敬温柔,但却再也没有笑意盈盈的时候,而是时刻保持着被休的准备。至于为什么不自动提出来和离,应是感念他初见时的出手相助吧。可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开明的爹娘会这么不喜自己妻子。 “谢什么,大哥也帮不了你什么。你知道的,你一直是爹娘改换门庭的希望,谁知你为了个女子,竟然……放弃科举。”古烈珏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弟弟。 古烈琪无奈地笑了一声:“原来你们一直以为我不科举是纤娘造成的。” 也不待大哥再说什么,他把红糖小心的在柜子里放好:“走吧,这都是我的错,今天,我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了。” 第2章 你就没想过 古家老宅,坐落在村子的正中间,毕竟古家不知道是几代的祖上是出过大人物的。说是老宅,却比古烈琪家要好的多,虽然青砖外墙爬满了绿藤,但不能否认它是青砖大瓦房啊。老爷子古邵天,娶妻王氏,育三子两女;大儿子古烈珏,娶妻柳氏,生了两儿两女,老大古西阳,十七岁,老二古西尘十五岁,老三古西梅十岁,老四古西菊八岁;二儿子古烈琮,娶妻莫氏,生了一儿一女,老大古西芹十二岁,老二古西斌七岁;大女古小蝶嫁了邻村,当了村长媳妇;二女古小燕嫁到了镇上;老三就是被分出来的古烈琪,一儿一女。三代同堂,也没有住满老宅,可见这老宅占地有多大了。 对于古烈琪的到来,古老爷子仅抬了下眼皮,以夫为天的王老太也没有言语,就似进来的是个陌生人般,连个招呼都没有。 二嫂莫氏却是阴阳怪气地来了句:“哟,三弟来了,这是来要啥的呀?听说弟妹那手艺可是吃香着嘞,三弟家应该是不缺啥的。” 古烈琪没有理会,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二老道:“爹娘,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为何如此对待纤娘,明明曾经也一直夸赞她自强自立的。” 古老太刚想开口,古烈琪阻止了她:“请你们听我说完。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们把我不科举的错,归到她的身上。原来你们一直以为是她阻止了我上进的脚步。呵呵……连带着对我的孩子,你们也不喜不爱。” “难道不是吗?那样的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不配进我古家的门。”古老爷子说的咬牙切齿。 “呵呵呵……哈哈……”古烈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爹,你就没想过祖上明明官居庙堂,却莫名举家落户这穷乡僻壤?要说不祥,也是古家祖上不祥。你们以为远离了庙堂,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哈哈哈……知道为什么古家没有一人能跨过秀才之门么?那是因为人家不允许,不允许啊。别总把过错算到别人头上。”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有何反应,起身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老宅。 古老爷子的脸一下子就暗如死灰,古烈珏有心想问,却也惧于老爹的脸色而不也张口了与其他人面面相觑,而后满怀疑虑的各自回房了。 古老太同样是不解的,她知道古家祖上出过大人物,但为何落居于此,却是半点不知,她倒了杯水递过去:“老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说的都是啥呀?” 摆了摆手,古老爷子长叹了一声:“你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古老太喏了喏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老大房内,柳氏看着自己眉头紧锁的丈夫,过去安慰道:“当家的,你也别多想,三弟 可能也就随口一说。” 古烈珏摇摇头:“三弟从不信口雌黄。”一定是有些什么事,是他们所不知道的。而他们却偏听偏信自己老爷子,这么些年,对三弟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从没给过好脸色。 二房同样是各种猜测,但总归心里对三弟妹是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毕竟他们都是淳朴的人。 在外面收敛了情绪的古烈琪,回到家中时,已换了一副表情,度纤娘还在睡着,小儿古西昊也靠在他娘床边儿打着盹,只有刚出生的小婴生,睁着一双还蒙着一层白雾的眼睛在滴溜溜地转着。他过去把儿子轻轻的抱起,放到了床上,而后好笑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脸:“你这小娃儿,在想什么呢?一切有爹呢,你只需开开心心长大就好。” 说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摇晃着,管他什么小娃儿不经抱,他觉得自家小棉袄绝对不存在不经抱一说。口中还轻轻哼起了柔和的小曲。 他觉得在老宅这么说一通话,心里的郁结都少了很多,他不期望老爷子态度的改变,说实话,他心中是有愤恨的,若是老爷子稍微透露那么一点,他也不至于受那些个欺辱了,说来,他古家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又有什么底气骄傲呢? 虽然他也不觉得做为后辈,再受那些人的欺压有些过,但有句话怎么说的?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不是。 古西弦就在这厚实安心的人型摇篮中再次睡了过去,做为小婴生,吃了睡,睡了吃,才是天职,她认命了。 再次醒来,她是被尿憋醒的,一顿“哇哇呜呜”的操作后,再次被她爹摸了小屁屁,话说,她爹真是个好男人,这些事就没有她娘插手的份。唉,万里挑一哟。吐着泡泡,小小的一番感叹后,被她娘用香甜的乳汁给征服了。 第3章 小奶娃的烦恼 小奶娃古西弦在爹疼娘爱兄长宠中茁壮成长着,虽然有一双对她不理不睬,自她出生到现在两岁多还未见过面的爷奶外,她深觉做为小奶娃的日子过得分外惬意。 这两年里,她也弄明白了很多事,比如这是个她在历史中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国家——曲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拐了弯的或是平行世界,总之完全不可能是上下五千年中的名儿。她所在的,是曲国小城——邺城的一个小型村落,村名叫小月湾,一个村不到百户人,地儿倒是挺多的,概括一下就是地广人稀。 小小的人儿坐在门槛上,两只小素手托着腮帮,一边叹气,一边舔唇。肉肉肉,她想吃肉,打她落地,还没从这个家里嗅到过肉味,天天野菜糙米水的,太残忍了。 她也在她爹的背上跟着巡了一遍自家的田地,虽然只有三亩,但土质却是不错的,肥力也足,可却种的单季稻,产量也小的可怜。其实小月湾地处南方,非常适合水稻生长,一年两季完全没问题,问题是她这身子太小,也没什么奇遇,要是侃侃而谈,保证会被让为中邪,要请跳大神,更有可能会直接被嘎。 “妹妹,你怎么又坐在门槛上?”这是她哥古西昊同学,这位真正是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 古西弦不想说话,不过看到他挂在身上晃荡着的书袋,脑中突然有灵光一闪,只是灵光太快,她没来得及抓到。挑了挑眼角,她日有一问:“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嘿嘿,夫子让我叫爹过去一趟。”虚六岁的小破孩儿咧着嘴傻笑,这次,他爹绝对不会打他。 看起来不像是逃学的,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她的好奇心被小小的勾起了:“你今天被表夸赞了?” “嗯。”小孩子重重点了点头:“夫子说,我的聪明世所罕见。” 呀,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古西弦表示,怎么这么不可信呢? “夫子是怎么夸赞你的?” 小孩儿拉了拉自己的衣襟,轻咳了下,衣袖一甩道:“古谨之,你厉害,你可真厉害,老夫就没有见过似你这般上天能打鸟,入海能抓鱼的娃,你自己一个人淘不够,你还能带动全班同窗一起玩儿了,你可真真是厉害的紧呀,去,把你爹给我喊来。” 古西弦听得目瞪口呆:“所以,你认为自己被夸赞了?我滴个哥,你可真是厉害。” 这理解能力,她拜服! “哥,那你快去找爹吧,爹在后院整地呢。”古西弦在心里为他默哀,今天家里少不了竹笋炒肉喽。 做为曾经的小学班主任,她深知她哥这种孩,一旦懂事儿了,妥妥的优等生,前提是,他不轴,能转过弯才行。聪明吗?很聪明的,六岁的娃儿,才进学半年呢,已识得千字,在没有拼音加辅的情况下,这个识字量不少的。可皮是真皮呀,不是逃课就是捉弄夫子,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捉鱼,你说这么个小不点,小溪都能淹了他,他竟敢一个人去河沟捉鱼,虽然理由很让她感动:妹妹太小了,我想让她多喝鱼汤快快长大。 不一会儿,古西弦就听到了父子俩的对话声:“爹,你可要快点,能得夫子夸赞我,能你脸上倍儿有光,你可不能拖拖拉拉的让夫子久等。”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被夸了?”再三的确定一下。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古西昊小朋友急切的都想拖着他爹走了。 “好好好,我儿总算是出息了。”古烈琪黝黑的脸上堆起了自豪。 古西弦觉得自己没眼看,她爹为啥这么好忽悠?这还是她那个颇有点城府的童生爹吗?她在心中为她爹的兴奋默哀三分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哥的竹笋炒肉片就越到味。 开心父子俩来到学堂,夫子正坐在门口喝着茶舒缓心情呢。就听到了“魔音灌耳”:“父子,我把我爹找来了,您看,我脚程够快吧?” 语气里那得意的劲儿十足,半百的夫子都被气笑了,这傻憨儿,竟然是他的得意门生?再看看来的老父亲那满眼的期望……唉哟,唉哟,老天爷啊,快来收了他吧,他是怎么招惹上这对父子的?心梗梗的呀。 然后,当爹的就被拉进了夫子的休息室,一刻钟后,古西昊同学就被自家爹像拎小猫小狗般的拎回了家,接着就是一阵咆哮夹杂着声撕力竭的哭嚷声。 度纤娘很淡定得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古西弦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熊孩子就是欠教育,棍棒底下出孝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半晌,一瘸上拐出来的古西昊一脸的不服和幽怨,还对着看戏的妹妹做鬼脸。 古西弦捂着小嘴偷着乐,眼神回击:“让你不听话,又按揍了吧。” “娘,你就不能心疼孩儿一下,过来拦拦爹么?瞧瞧,都打破皮了。”古西昊挪到娘身边,拉下裤子,让自家娘亲看屁屁。 啧啧,老爹真是下得去手,这小屁屁都肿两倍大了吧?那一条条血杠杠特别的显眼,这揍的是真狠。 度纤娘眼皮都没抬一下:“要不我也加几下?” ……古西昊猝,他一定不是亲生的。 古烈琪:不是亲生的,老子才不屑去动粗,有损他形象。 度纤娘:不是亲生的,老娘还能让你这么一天天的做妖? 古西弦:收收心吧,小破孩。 这家就他一外人,古西昊自怨自怜地拖着他的书袋往房里走去,挨揍归挨揍,该做得课业他是不会落下的,今日夫子教的课,他得好好的回温一下。 古西弦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书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去学堂读书是不可能的,在农村,尤其是封建社会的农村,女娃儿是没资格的,但她可以“偷师”呀,心下有了一个决定,突破口还是在知识上,知识改变命运,这话在哪个时代都是至理。 第4章 出门不利,戏精上身 次日,古西昊看着奋力拖着一条小板凳,一步一趋跟在他身边的三头身:“妹妹,你要干什么?” “偷师……不是,晒太阳洗耳朵。”收的太快,古西弦差点咬到自己的小舌头,依那哥这脑子,应该忽悠过去了吧? 古西昊怀疑在盯了她一会,虽然后面的师字他没听清,但前面的偷字可是清晰的传入他耳朵了的。不过,跟着他能偷什么?难道是阿爹派她来偷偷监视他的?嗯,有可能。 他有点挫败地用力踢飞了一颗小石子,阿爹对他真是太不信任了。 “啊哟,谁,是谁暗算我?”兄妹俩正各有所思着呢,一个尖锐的女声就冲击着他们可怜的耳膜:“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两个小兔崽子呀,扫把星养出来坏种,就没个好东西。” 原来是村里的泼辣娘们苗春花,尖酸又刻薄,是出了名儿的大喇叭。古西昊如炮弹般冲了过去,直接把没有防备的苗春花给撞翻在地,古西弦眼神冰冷地拎着小板凳就砸到了她的肚子上。不好意思,她也是从被霸凌反转成功的代表,她的小爆脾气也不是盖的,不过她聪明的找不出留印儿的地方砸。 毕竟是两小儿,苗春花回过神来,他俩绝对没有好果儿吃,所以,出了一小口的气,拉着她哥,迈开小短腿就开跑,边跑还边哭:“哥哥,哥哥,快跑,春花婶子发疯了,她要打死我们了,呜呜呜……阿爹,阿爹,阿娘,你们在哪儿啊?” 远远的,柳氏和莫氏就听到了小娃的软糯糯的断续哭声,近了一看,被苗春花追着跑的不是三弟家的两娃,还有谁。两妯娌赶忙上前去,结果就差那么一点儿,小侄女就被人推倒在地,跌了个狗啃泥,小小的脸蛋被刚下过雨的湿软烂泥糊了一脸。 “苗春花,你个坏娘们,怎么就这么坏呢?连这么上的孩子都欺负,这是欺我们老古家没人呢?”柳氏怜惜地用袖口小心地擦着古西弦脸上的泥水,气的手都有点发抖了。 莫氏也连忙把小侄子拉到自己的身后,气势汹汹地上前扯过苗春花的头发就把她往下按,嘴里还嘟囔着:“我让你打小孩,我让你欺负我家孩子。” 身材瘦小的苗春花哪里是高挑的莫氏的对手啊,一下子就被按成了个泥人。 古西弦瞠目结舌地看着战斗力爆棚的二伯母,太崇拜了,还有,大伯母原来这么温柔的吗?原来,老宅还是有好人的呀。 古西昊也是目瞪口呆,二伯母好彪悍呀。 这算是村里的大路儿了,一会,周围就围满了人,大家伙都在指指点点。 村长高效?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有热心的妇人说:“苗春花欺负古老三家的两小娃儿。您瞧小女娃的脸都青了。” 古西弦摸摸鼻子,有点小心虚。前世今生,她的皮肤都属于脆弱型的,稍微用点力就会青紫。 “村长,是这两个小兔子崽子先打的我。”苗春花委屈,她可碰都没碰到这两扫帚崽子,还莫名其妙被打一顿,真正是扫帚星崽子。 “没有,我们没有打她。”古西昊正想说话,被妹妹给抢了先:“我陪的的上学堂,正走着,春花婶子就冲过来骂我们坏种,不是个好东西,又说什么扫帚星,没人喜欢……我们问她什么是坏种,她就冲过来掐我们,呜呜,疼疼……呜呜……” 她说着拉起自己的小衣袖,小手臂上好几处青紫,一看就被用力拧出来的。 这可把古西昊给心疼的,虽然他没看见妹妹被掐,但不妨碍他疼妹妹呀,眼眶儿都红了,他千宠万宠的妹妹,竟然被人给掐成这样了,小眼神儿如刀般射向苗春花,要不是人多,他一定打死这坏娘们。 莫氏都恨不得再上去踹她两脚,这是多狠的心呀。 “我没有,不是我……”苗春花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她真得好冤枉啊:“这小丫头乱说的,这不是我拧的。” 柳氏更是心疼的掉了眼泪:“这色儿一看就是新弄的,不是你,难不成是孩子自己拧的?村长,您给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呜呜,是我自己拧的,呜呜,春花婶子不要打我哥哥。”戏精上身的古西弦抹起了眼泪儿。 古西昊紧紧地抱着自家妹妹,哽咽道:“妹妹不哭,哥哥让她拧。” 那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的泪珠儿,看着旁人一阵唏嘘。 “这苗春花不会是因爱生恨吧?”旁边有人悄咪咪地说。 有人不解:“怎么会事儿?啥因爱生恨呀?” 于是话题跑偏:“你们新来,是不知道呀,这苗春花一心想嫁给古老三,结果古老三却娶了度纤娘,这不就……你们知道的。” “噢噢……”一片的恍然大悟。 古西弦兄妹:吃到了阿爹的大瓜,原来还有这么一朵烂桃花。 人群里,听说媳妇被打而匆匆赶来的高大壮:这娘们难不成还有那心思呢? 瞅见人群里正瞪着自己的相公,苗春花气短,多少是有那么点成份在的。 村长:“够了。柳氏,莫氏,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让苗氏赔偿二十文给娃买药水,你们看如何?” “我不……”苗春花刚准备撒泼,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高大壮连连点头:“村长,我们没意见,两位古家嫂子,我代我婆娘给你们道道歉,实在对不起,是我家这婆娘不懂事儿,你们大人有大量哈。” 他心里门清,不管古家内里怎么闹,那对外的心都是一致的,没见这两妯娌护犊子的样吧。他家可是一脉单传,刚不过人家的。 村长瞟了他一眼:“行,那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 兄妹俩被带到了老宅,打理干净后,哥哥被莫氏给护送到学堂,古西弦就只能拖着她的小板凳被留在了老宅虚度时光了,因为她爹娘赶集去了。 堂屋里,老爷子和小孙女大眼瞪小眼,你看我一下,我看你一下,谁也不开口。 第5章 其实大家都挺好的 柳氏有点头疼,今天镇集,婆婆赶集去了,当家的和孩子们都在地里忙活,她还要去忙做饭,不方便把两岁的小娃儿放到灶房,家里就前两天扭了脚的老爷子。她知道老爷子不待见三房一家的,但看着两个互瞪中的老少,心里总是怪别扭的。要不还是带在身边? “大伯母管自己忙去,弦儿就坐在堂屋,不乱跑。”看出了柳氏的纠结,古西弦出声安慰。 “啊,噢,好的,那小弦儿有事就喊大伯母哈。”说着还偷偷瞄了眼老爷子,老爷子应该不会为难小娃儿吧?应该,不会吧。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都不知道喊人?”老爷子在桌上敲了敲没装烟草的烟斗,头都没抬地说道。 坏老头儿,偏不如你愿,古西弦撇了撇嘴:“谁不知道我娘最是礼仪周到了,除了老眼昏花的,或是心怀不轨的人,可没人说我娘不好。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称呼您。” 老爷子都被气乐了,这是拐着弯骂他呢:“好尖利的一张嘴,小小年纪就贪口舌,可真是好教养。” “嗯,对呀,我的教养可好嘞,谢谢您夸奖嘞。”古西弦故意误解他的话,又道:“我如果叫你爷爷,可您从来没认过我们,叫爷爷看来是不行的。我还是称呼您‘古家三爷爷’吧,嗯,这样就挺好的。” 说着还自得地点点头:“古三爷爷,打扰了哈,您忙您的,就当我不存在哈,反正我点那么一丁点。” 指出小指头比了比:“就那么一丁点大,您完全可以当看不见,老人家,火气大了不好。” 完了也不理他,顾自坐在那里对手指玩。偶尔偷窥一下脸色不怎么好的老爷子。心里乐呵着。 柳氏把要送的饭菜打包好出来时,就见老的板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小的眼神放空,神游太虚中。她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唇:“爹,我给当家的他们送饭去了。” 老爷子嗯了一声,柳氏赶紧拉起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小侄女:“弦儿,走,和大伯母一起给你大哥他们送饭去。” 古西弦听话地起身,牵住大伯母的手往外走,跨出门槛时,回头对老爷子做了个鬼脸,然后一蹦一跳地跟着柳氏离开了。 “嘿,这臭丫头。”老爷子正好抬头瞧到了,哭笑不得,这是家里唯一个完全不怕他的小辈呀。还怪有意思的。 要是古西弦知道他的想法,定会说:这就是个受虐体质呀。 做为小月湾村的中上人家,除了被分出去的三房不算,古家有二十多亩的良田。古西弦迈着小短腿,跟着柳氏一路行去,烈日炎炎,田地里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走到古家地头,看到包括送了自家哥哥哥回来的二伯母,那弯着腰的后背,那衣服都是被汗浸透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是一点不错的。 “大嫂,怎么不把娃儿放在家里?这大热头的天,会晒坏的。”听到招呼声过来的莫氏,连忙把古西弦给拉进一棵小树荫下,顺便细心的把衣袖翻过来,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小汗珠。二伯母,其实也挺好的。 柳氏扯了她一下,用嘴努了努男人的方向,莫氏秒懂,她吃惊地瞪大眼,眼神问询:“难道老爷子连这么小的娃儿也为难?” 见柳氏点头,她心中腹诽,老爷子是不是太过了,老三一家可真是……自那日老三来家一闹后,她就挺同情三弟妹的,也自我愧疚的很,就怪她偏听偏信,还真以为一切都是三弟妹的错。谁知……三弟妹真怪可怜的。 度纤娘要知道她这么想,一定来一句:我谢谢您嘞,这同情,我不需要呀。 不过妯娌有点心相交,她也不排斥就是了。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古西弦拉莫氏的衣角,小嘴儿一直不停地打着招呼:“大伯,二伯,大哥,二哥,三哥,大姐,二姐,三姐,大家辛苦了,我和大伯母给你们送饭来了。” 大家都呵呵笑着,一人来了一把摸头杀,小软毛一下子就成了小鸟窝,她有点欲哭无泪,为啥大点的人都喜欢来这一波?这都是啥毛病哟。 看着她那哀怨的小眼神,最后摸了才收回手的古西斌惊到了:“妹妹,你怎么要哭了?” 他是很喜欢三叔家的两个小弟妹的,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点不一样,干干净净的,也不爱哭鼻子,就是爷爷老是耳提面命不让他们多接触,可真讨厌呢。 “弦宝,是不是你三哥弄疼你了?二伯母看看,男娃儿就是没个轻重。”莫氏连忙上下给检查了一遍。 古西弦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三哥没有弄疼我,就是……” 扁着嘴巴,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都成鸟窝了。” 大家一看,都乐了,大姐古西梅过来拉起她的小手道:“没事,大姐一会给你扎个漂亮的。” “好,谢谢大姐。”古西弦嘟着嘴亲了她一下。 小姑娘脸都红了,不过却笑得更灿烂了。其他兄姐都羡慕地瞅过来,古西弦连忙躲到大姐身后,她可不要每个人都亲一遍。 大家伙吃完饭,古西梅果然没有食言,给她扎了两个漂亮的小鬏鬏,三哥哥还去采了很多小野花,另外两个姐姐一起给她编了一个小花环套在她头上。 “啊哟,我家小妹可真漂亮呀,这是哪来的小仙女呀。”大姐拉着她到水塘边照了照,唇红齿白的小女娃,戴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环,真得是很漂亮。古西弦有点自得:“嘿嘿嘿,我是天上来的小仙子。” 大家都哄笑起来,可真是个逗人的小可爱呀。 休憩片刻后,大家伙又都下田开始忙碌起来了。古西弦站在树荫下,心中若有所思,农耕时代,生产技术太欠缺,她既然来到了这里,定也要有所作为,才不枉老天送她的这一场穿越不是。露才的机会迫在眉睫呀。 小小的人儿,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撅嘴,一会儿咧嘴笑,表情丰富的让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的家里人都觉乐得慌。 第6章 可惜是个女娃儿 大家伙吃过饭,柳氏并没有往回返,而是留在田地里和大家一起劳作,古西弦也不急着回家,爹娘说过回来要午后了,再一个大家也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所以她索性也不提,而是乖乖地坐在树荫下去看着大家忙碌,而这一下午,也让她更坚定要把后世最基础的种植方式在这里传播开来。 当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柳氏才匆匆地洗了手,把小西弦往家送,半路上正好碰到赶过来寻找的度纤娘,两妯娌也没时间多聊,打过了招呼就各自往家赶了,农家可没有谁啥得点油灯来照明,一切都得赶在天黑尽前收拾完毕。 古西弦晃着自家娘亲的手:“阿娘,大伯和二伯一家都很好,哥哥姐姐们也很好,就阿爷是个大坏蛋。” 奶声奶气的语调,听着的人也只当是童言童语,不会往心里想。度纤娘却能听明白女儿想表达的意思,对于老爷子和老太太,她已经不愿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里了,不喜欢你的人,哪怕你把自己贬到尘埃里,他们也不会有所感动。揉揉女儿的小软毛,她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我家小弦儿头上的花环是姐姐们送的吗?可真漂亮。” “嗯,是姐姐们还有三哥一起编的,我很喜欢他们。”古西弦也顺势接过了话茬,又自动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二伯母好厉害的,苗春花动都动不了,嘿嘿。” “嗯。”度纤娘对于苗氏那朵烂桃花并不是不知道,但她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下次娘要是出去,一定把我家小弦儿给带上。” “不要,我要陪哥哥上学堂,我要天天监督他。”这个计划可不能胎死腹中,古西弦强调。 “好好好。”小孩子的话,能信三分就不错了,不过度纤娘却错估了自家女儿的韧性。 第二天,当学堂的佟夫子看着一个小豆丁,拖着在小板凳坐在自家学堂甲班门口时,好奇地问道:“小丫头是谁家的呀?怎么坐在这里呢?” 古西弦很少出门,所以很多人都是不认识她的,她抬起头,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看着夫子,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全道:“夫子好,我是古西昊的妹妹,我是来看守我家哥哥的,不让他捣乱。” “噢,你要怎么看守你哥哥呀?”人佟夫子觉得挺好笑的,二岁的娃儿,是有二岁吧?要看着哥哥,不让他捣乱,真挺好玩的。 古西弦皱了皱鼻子,这个,她能说她家哥哥是妹控吗? “您今天看了就知道了。”还是让夫子自己看吧,反正她的真正目的又不是这个,只要不被赶走就行。 “好。”佟夫子是真好奇呀,他见小娃儿安安静静坐在门口,没有往里张望,也影响不了其他学子,于是就背着手迈进门。这一堂课上的很顺利,就是他有点开了小差,因为门口那个小娃儿随着他的讲课,那小表情可丰富了,一会儿和学子一样摇头晃脑,一会儿张嘴念念有词,却没有发出声音,一会儿又用手虚空划着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他正准备过去问问,就有一道影子从他身边飞速闪过。 古西昊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妹:“妹妹,你是不是很无聊?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哥哥保证不顽皮,不捉弄夫子,不和同窗打架。” 边上有学子好奇地围过来:“古西昊,这是你妹妹呀,你妹妹长得真可爱。像个小面人。”一个壮壮的胖小子抬起小手想戳戳那白嫩嫩的小脸蛋。 被古西昊一手拍掉了:“不要碰我妹妹,她不经碰。” “切,又不是陶瓷,怎么就不能碰啦?我偏要碰。”小胖子不信邪。 古西弦摇着头躲开了他的碰触,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这位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随便摸女子的脸呢?夫子都在边上看着你呢。” 刚想发彪的小胖子侧头一看,还真是,夫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的手呢。 佟夫子想说:你多虑了,我看的不是你。 学子们一哄而散。只有古西昊一脸紧张地看着夫子:“夫子,我妹妹就是来陪我上学的,她很乖的,不会捣乱。” 佟夫子一脸严肃的“嗯”了一声:“你进去准备下一堂课吧,你妹妹不用你陪。” 碍于夫子的淫威,西昊同学一步一趋,蜗速后退。却见妹子笑得一脸开怀地对他挥挥手:“哥哥快进去,我和夫子聊聊天。” 古西昊白眼翻上天,和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哟?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小丫头,刚刚夫子课上都讲了些什么?”这纯粹是口误,他可不觉得二岁小娃子能听懂个啥。 “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古西弦一副我很棒,快夸我吧的表情。 “嗯,不错。那小丫头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佟夫子是有点惊讶的,有心考考,又内心鄙视自己,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 出个小天才的名,也比一筹莫展的好,于是点点头道:“小娃子不好好学习,是很不应该的,一个人如果小的时候都不知道好好学习,那长大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那可有什么用哟?就如玉石,如果不经过雕师们的雕刻,就只是块石头,不能成为精美的器具。人如果不学习,就不懂得礼仪廉耻,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所以,我和哥哥都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一长串的解说,惊呆了佟夫子,可娃儿可比她哥更聪慧呀,可惜了,是个女娃。 就这样,佟夫子默许了古西弦每天到学堂陪读,平常课下,他也会教教考考,并搬了张小桌子给她,还送了几张纸和一支自制的小毛笔给好。 古烈琪也终于看不下去,亲自默写了一本《三字经》让闺女带着去学堂。 如果说陪读是古西弦一个质的跨越,那么陪读中碰到的人更是让她的命运有了质的改变 。 第7章 插曲 天时,地利,人和!这是有根据的,这天,天气晴朗自是不必说,夏日多晴么,只是天虽晴朗,却没有多热,微见习习,美得让人有昏昏欲睡之感。课堂上的学子们,虽强打着精神,却也多有点头欲会周公之辈。 古西弦却不同,做为从未世纪穿越过来的夜猫子,在此是天天睡得要打饱嗝了,怎会被区区夏风所打倒呢,故而那精神奕奕的样子,让佟夫子都有点羡慕了。 一晃多年,小月湾的风情如故,佟明彦上山祭奠父母回返,准备到自家堂弟的学堂闲晃一圈,却远远的望见学堂的门口竟然坐了个小人儿,初时,他以为是哪位学子上课不认真,被罚站门口。他眯起眼笑笑,孩童不知愁滋味,总是要被夫子罚那么一二次的。 近了,他才发现门口坐的是个才一丁点大的小丫头,正拿着一手抄本摇头晃脑,读得起劲儿。心中好奇心顿起,他踱过去,站在小娃儿的身边,入耳皆是小娃口齿清晰,字正腔圆的童音,丝毫未因他的到来而有一丝停顿或是松懈,似是毫无所觉般。他心中啧啧称奇。 古西弦并不是没有察觉,而是远远的一道视线,她就已敏锐地感知到了,只终究不是真正的二岁小娃,这份不为外物所影响的定力还是有的。持身而正,方为人师,她可是一直以为人师表来要求自己的。 好一会儿,读书声才停下来,古西弦起身向佟明彦行了一礼:“这位伯伯,是来找夫子的吗?夫子在授课,您先坐这歇息片刻。佟明彦微微颔首,很是自然地在她让出来的小凳子上坐下,如闲话家常般道:“你是谁家小娃,在此作甚?可是上课不听话,被夫子罚出来的?” 古西弦在心里翻个白眼,您老一看就是个人精,能看不出我不是学堂学子?不过人家问话了,她得有问必答,这才是好学生:“不是,我是古西昊学子的陪读妹妹。” 童言童语无差错,先来一波小儿操作吧:“我家哥哥太淘气,家中父母让我来监督他,不让他气到夫子。” “噢,这样呀。那你怎么还拿着书呀?”难道是她家哥哥不是读书的料,把心思放在妹妹身上了? 古西弦拿起桌子上的书晃了晃:“您说这个呀,夫子说我可以跟着学,人不学不知义,我得学习,这样等我长大了,就可以成为一个很有用很有用的人了。” “哈哈哈……说的好。”佟明彦摸了摸她的小鬏鬏:“小娃儿有志气。” 傲娇地一扬头,奶声奶气却坚定地道:“那当然!” “好好好!”佟明彦大笑出声,真是有趣地娃儿。 笑声明显影响到了里面的人,从窗口可见探头探脑的学子,佟明彦有点小尴尬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朝正走出来的佟夫子打招呼:“六弟,我就是来转转,打扰到你了哈。” 佟夫子摆摆手笑道:“五哥说哪里话,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就准备迎他进自己的书房去,却被他给拦住了:“既然来了,就让我来讲一堂课,六弟觉得如何?” “那可是孩子们的荣幸,五哥快请。”佟夫子这下可是激动狠了,连忙让进,连他都还没有这个得过这位五哥的指点呢,这群小娃倒真真是幸运。 佟明彦能说自己就是好奇想看看小女娃的哥哥是何许人吗?必须不能。 一堂课毕,佟明彦感叹,原来是有其妹必有其兄,两个娃儿都是出彩的呀。他记得古家老三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么多年却未见他走出村落,难道是伤仲永了?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好似就是一个小插曲,佟明彦的匆匆,去也匆匆,一堂课,就告辞走人了。弄得佟夫子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孩子们也只知道这是位回乡祭祖的官老爷,其他的一概不知,古西弦当然也不知道,日子照常过着。 这天端午,三房来老宅送节礼,听着西屋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古西弦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家大伯也是个童生,而其他哥姐们也都有在学习的,亏她想了许久,为啥老宅的明明不是那么贫寒,甚至可以说是小月湾村数得上的人家,家里的孩子却没有一个送去学堂的。原来家里有个小私塾呀,所以说,她家真得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这也怪不得她,只怪她家大伯那五大三粗的身材,她是真没看出来他曾经还是个读书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额头三条黑线有没有? 这次来,一家四口本也是打算如往年一样,送了礼就回的,结果却被老爷子给留了下来,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话说,他们有感情吗?这弄得哪一出? 老爷子开启尬聊模式:“家里田地都收了吧。” 她爹接:“我们没有田地。” 老爷子一噎,继续道:“生活都好吧。” 她爹:“您不是知道的么。” 老爷子:“孩子们还都听话吧?” 她爹:“还行。” 老爷子…… 这聊不下去怎么办? 古西弦奇怪地看着那爷俩,天聊死了,怎么办?真不愧是亲父子。 家里其他人:这个氛围太压抑怎么办?他们能出去遛个弯再回来吗? 在大家期待的眼光中,大伯硬着头皮上:“三弟,爹的意思是,西阳和西尘今年准备下场,能不能麻烦你抽时间来给他们指点一二。” 没给古烈琪推脱的机会,接着道:“你也知道,虽说我也是个童生,但我这个童生和你是没法比的,如若不是……你的才学是我远比不上的。” “好,大哥让阳哥儿和尘哥儿每日辰时和巳时到到我家去,每日一个时辰也是差不多的。”古烈琪也想家中子侄有出息,若有一天,能破开那个囚笼走得更远,想必也能出一口郁气的了,所以,哪怕他明知结果,也要送儿子去学堂的的因。 其实大哥不做后面的说明,他也是愿意给侄儿们辅导一二的。 第8章 良师佳徒 见自家三弟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让本来还准备滔滔不绝的古烈珏一愣,接着就是大喜,老三终于是可以走出来了吗?让他辅导孩子只是其一,他更希望的是三弟能放下心中苦郁。 老爷子也悄悄舒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只是拉下脸向自家三儿认错罢了,谁还不要个面子呀,他老人家傲娇一下怎么啦? 接下来就是一番其乐融融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人跟人相处,不就是讲得个表面功夫么,没什么不好的,要是个个都走心,那心还得累废掉呀,这样就很好了。古西弦如是想。 老宅的人,其实也都善良,人情都是走出来的,走动的多了,感情也就深了,渐渐的,三房和老宅的来往就变得频繁了很多,古西弦也有了更多接触他们的机会,接触的多了,她发现老爷子其实是个相当睿智的老人,连老太太,其实也是个很通透的人。 老爷子呢,觉得这个小孙女是唯一一个不怕自己的人,虽然老小两个总是一见面就杠,但这也是一种乐趣不是?老爷子内心里是很喜欢小孙女的,加之自己之前对她的不闻不问有着小内疚,加了高度滤镜后,就觉得自家小孙女就是世界第一等好的小娃儿了,聪明活泼漂亮可爱……总之,古西弦绝对是他心中孙辈的第一人了。 “爹娘,大哥,二哥,这事你们怎么看?”这事来的太突然,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为过,古烈琪有点心慌慌。 老爷子吸了一口烟,很平淡地道:“就这么看呗,这有啥,这不是咱家孩子惹人喜爱吗,收个徒有啥了不起的?搞得有多稀罕似的。” “爹呀,那是朝中大员,正三品呢。”大伯无语,瞧他爹说得多云淡风轻。 古家是后来加入的,对于土着佟家的历史还真没怎么去探索过,早知道佟家有那么一尊大佛,说不得……其实和他们也没啥关系。 在桌角敲了敲烟杆,老爷子又道:“那是娃儿们的气运,来了,就接着,别总是那么大惊小怪的。再说,凭咱家娃儿那份聪明劲,有啥接不住的。” 老爷子内心其实也是很震惊和激动的,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古家再次崛起的机会,但老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人要淡定的,淡定了,才能走得顺。 “那爹的意思,就是同意了。”古烈琪再次征询意见。 “嗯,找个好日子,把拜师礼弄得体面些,隆重些,我们心意到了,就行。”对老三家的这两个娃,老爷子还是挺有信心的,其实他学识不高,但看人的眼光自认还是可以的,那是两个聪慧的娃儿,比之他家老三当初,是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那两个小家伙,精明着呢。想着,他盯着古烈琪认真看了看,觉得自家孙们的聪慧,可能更多的来遗传自他们娘。就算那些年他是万般痛恨那个媳妇,但也不得不说一句,那个媳妇是个相当聪慧的女子。 “那行,那我就让娃儿们回复佟先生了。”经老爹这么一说,古烈琪也觉自家孩子当得起这三品大员的徒弟,所以说,自家的娃在父母心中,那不是最棒的,什么孩子都是别家的好,那就是句谦虚,知道不? 对于老爷子他们的意见,古西弦从来没有怀疑过,自他爹惊跳着奔向老宅,到回来时的淡定,古西弦是波澜不惊的,甚至还打趣的来了一句:“阿爹,你鞋子跑掉了没?” 古烈琪不明所以地底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憨憨地回了一句:“鞋子好好的穿着呢。” 惹得古西弦哈哈大笑,被度纤娘嗔怪地瞪了一眼,对相公道:“小家伙打趣你呢,爹和大哥他们怎么说?” 古烈琪把老宅的对话和媳妇说了一遍,夫妻俩开始商议拜师要准备的各类物品,吃过晚饭后,在虫鸣声中各自进入了梦乡。古西弦再次进入了自己前世的书房,最近,她总是在梦中阅读着自己前世书房中的各类书籍,不论类型,一本一本都仔细地阅读着,再印刻进自己的脑海,梦醒时,她就会一点一点地默写出自己梦中看过的内容,已默出了厚厚的三大本了。 等随着哥哥来到学堂,佟明彦早早的等在那里了,看到两小娃儿,搓着双手问:“怎么样?你们家人同意吗?” 古西弦有点好笑,这不应该是他们紧张吗?怎么倒了呢? “佟伯伯,我们家人都是愿意的,阿爹说让您给选个日子,我们就给你磕头。”古西昊毕竟是真正的小娃儿。 “好好好。你们快进去上课吧。”佟明彦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他和夫人成亲二十多年,也纳了几房小妾,却无一儿半女,族中也有亲长劝他在族中选一二小儿承嗣,可惜他和夫人都未找到合眼缘的。现在有幸得两小儿为徒,他甚是欢喜,只因这两小儿,不管是哪方面,都甚合他意。徒儿徒儿,是徒也是儿。难得的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夫人对两小儿也是喜爱有加。 古家三房两小娃入了佟三品眼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月湾村,这事还是佟明彦那方自动传出的,佟氏族中对些并未有什么微辞,人家说得很清楚,如是族中有人能胜过古家两小儿者,他愿收嗣子,可惜,完败。再说了,人家佟三品说,徒弟也是儿,日后有成,自会对族中关照三分。这还有何可说的?一个家族,要的也不过是多些庇护,而不是结仇。 就这样,热热闹闹中,古西弦兄妹俩,成了回乡祭祖的佟三品的徒弟,古佟两家越发亲密,古烈琪夫妻对佟明彦夫妻敬重有加,佟明彦夫妻也对古烈琪夫妻很欣赏,四人也经常相聚一处吃吃喝喝。三个月后,佟明彦携夫人回了京城,两小只并未跟随,而是约定,等三年后古西昊童生试后,再来接他们上京接受教导。 只这三年,就让古西弦狐假虎威,混得风声水起。 第9章 初试,水稻增产了 “阿爷,我和你说,这是师傅给我看过的书里写的,我们的水稻为啥产量那么低,是因为我们育苗的方法错了。”古西弦说起谎来眉头都没动一下,小月湾地处南方,本来是早晚两季稻,但古西弦觉得勉强插个三季稻,应该也能成。 “噢,那里面有说怎么育苗?你看的书叫啥名字?”古老爷子可不是目不识丁的人,有好书,他也是好学上进的。 古西弦小嘴一翘:“书名我可没记住,但育苗法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书里面说,水稻用苗盘育苗法最好了。我们就试试吧,您想呀,要是不成功,最多和我们现在的产量一样,可要是成功了,不是大功一件吗?” “那你也得和爷说说具体要怎么做呀,还有啥叫育苗盘呀?”老爷子不耻下问,拗不过她,这小人儿只要想做的事,不缠着你做成了,是不会罢休的。 “育苗盘就是……就是用木条钉成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啦,盒子里再用小木条分成一个一个小小的格子。”古西弦心中嘀咕,这应该是可行的:“做好了盒子,我们首先要用田园……啊,不是,就是我们院子里的土和沙土混合配制成合适水稻秧子生长的土,再往里面加上发酵的粪肥,放大日头下暴晒(代替高温消毒),这样种子就能长得更好。当然,选种子可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是饱满且无破损的,种子挑出来后先放水中浸泡几晚,白天要拿出来放在日头底下晒晒,看到有小芽冒出来了,我们就要把它们撒进装好土的育苗盒子里,一个小格子里摆上两三颗,摆好后再浇透水,晚上用破衫给盖起来,白日里打开晒晒太阳,等小苗长到一指长时,就可以移栽进田里了。”(摘自自家阿爷以前的育苗法) 一口气说完,还拉着自家阿爷的袖子甩了甩:“阿爷,你相信我,一定可以成的。” 老爷子扯开她的手:“知道了,知道了。” 老爷子可是行动派,发动家里几个壮劳力,一个下午就做出了二十多个里面有很多小格子的大木盒,然后就按照自己小孙女说得各种操作,把家里指挥的团团转。功夫不负苦心人,真是一点没错,青油油的秧苗长得格外喜人。按理说现在都是九月了,实在不是播种的好时节,但耐不住古西弦磨人的功夫,古家提前收割了两苗晚稻。一大家人在村人异样的目光中,把育好的苗稀稀拉拉的按古西弦划的距离插进了水田里。还在这两苗水田里放养了好几百尾的鱼苗。 十月中旬,晚稻收割,家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也没人对此多加关注,但等谷子晒好入仓闲下来了,各种好奇、嘲笑的声音就出现了。古家众人只觉得自己的个子都矮了几分,只这众人里不包括古老爷子和古西弦,爷孙两个每天都会背着手,一前一后的巡视着自家的稻苗。古西弦心情也是忐忑的,毕竟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看着两亩在空旷旷的一片中格外显眼,且长势喜人的鲜活秧苗,老爷子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 等穗子垂下来时,各种异样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从嘲弄变成了羡慕,俩爷孙身后的队伍也渐渐加大,变成了长长的一溜。 佟氏宗族更是派了人日夜巡视,这要是成了,他们可是也能沾光的。 到了腊月上,稻穗已经弯了腰,那沉甸甸的样子,一看就是产量不低。古家开始放水捕鱼,要是问这么多鱼捕了能吃完吗?笑话,人家早就和镇上的酒楼签了约,鱼一出水,就会有人来拉了。说起这事,就不得不提古西弦另外一番神操作了。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眼前最主要的是三季稻的产量问题。 “老爷子,这鱼我就先拉走了,等您这边忙完了,和小小姐来镇子上,我们再谈其他。”这是镇上第一大酒楼明月阁的掌柜子,姓郭,人称郭胖子,此刻正一脸笑意,大冬天里,竟然还有这么多大鱼,可够他明月阁风光一阵子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古家没有人担心鱼款的问题。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他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让那些嘲笑他们的村人掉下巴了。 两亩田,不算多,在佟家族人们的帮助下,才用了小半天,所有的稻子都已算出了净值,亩产五百斤。这可真正是惊掉了多部人的眼珠子。以往他们再精心养护的,插得密密麻麻的亩产量最多也就350斤左右,而这稀稀拉拉的空距这么大,竟然有这么高的亩产量,他们不能相信。于是,老爷子又在大家伙的强烈要求下,重新把所有的稻谷过了秤,只多不少。 这下子大家都哑声了,割稻子,打稻子,净稻子,都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再怀疑了。佟家族长手都抖了,他不是佟家族长,更是小月湾村的村长。士农工商,农家亩产增值,这可是大事,古家,不是,是他们佟家,也不是,他们小月湾村,摊上大事了呀。 古老爷子内心很沸腾,面上却很淡定,也许,可能,他们古家,能翻身了。 “老爷子,你家的粮卖不卖?”哪个时代都有眼光长远的,这不,就有人想到粮种的事儿上了。 不过,老爷子还没说话呢,佟家族长就开口了:“古老弟,这个粮,你可要保存好喽,卖的事,你是想都不要想的,这么大的事,我们是一定要向上反应的。” 他就怕古老爷子眼界小了,把这个粮给卖了。 古老爷子点点头:“佟家老哥放心,这个粮我不卖,如果大家有愿意的,下次育苗,来我家学学,老头子我绝不藏私。” 这事,哪怕他想藏私,也是藏不住的,这样的大事,他敢肯定,佟村长回家的第一件事,定是要写信把这个给佟明彦给传过去的,而且县里也是要知会的。 第10章 福大难承 佟族长家,佟族长正在奋笔疾书,他要把今天这事告知远在京城的佟明彦,并要保证让他是在第一时间里收到消息。外面,族长媳妇正在和古老爷子打招呼:“古老弟来了,你稍坐,老头子正在书房呢,我去喊他。” 族长媳妇可不是没见识的,这古老爷子急匆匆而来,肯定和今日之事有关。 “古老弟,来,进书房说。”佟族长随即出迎,虽然他不知道古家是因何落户小月湾的,但古家人身上不知不觉中表露出来的气度,也绝不是一个真正庄稼汉所能有的。 古老爷子摩挲着自己的烟杆,思索着开口:“老哥是在给佟大人去信吧。” 这是一句陈述句,佟族长也没什么隐瞒地道:“是的,此等大事,以我等的身份,怕是福大难承,且不说知县大人是否有私心,想要抢功劳,或是不往上报,就算知县大人是个好的,那知州大人呢?知府大人呢?谁都保证不了,功劳被贪事小,怕的是那贪的人会一不做,二不休啊。” 佟族长的话,古老爷子深表认同。虽然他们家一直说这方法是自己和老大他们想出来的,但有心人只要从蛛丝马迹就能察觉,这个事儿和他家小孙女有关。哪怕小孙女说得天花乱坠,他却没有全然的相信,若真是从佟明彦家的哪本书上学到的,那做为从农家走出去的佟明彦怎么会放过书中如此惊人的一个育种法呢?他不觉得佟明彦会犯这种错误,所以,这个育种法定是完全出自自家小孙女,虽然不知那小娃到底有了怎样的奇遇。 “老哥担心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此法虽是我和几个儿子一同摸索出来的,但终归是第一年,大面积铺开,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故而,还望老哥和大人说说,容我们小月湾村试种一年,有个让人亲眼所见的证据,到时也方便大人行事。”至于知县那里,他相信老谋深算的佟族长定是有法子办妥的。 而人多口杂这事就更好处理了,谁人心中没有自己的小九九,关于切身的利益,谁都想闷声发财的,相信也没有人会乱传什么话。 人老成精的佟族长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最主要就是摘出他家那个小丫头呀。也是,慧极必伤,好苗子是需要隐藏的。 “古老弟放心,明彦定能办好这事的。”佟族长给了颗定心丸,两人又深聊了半天,最后古老爷子笑眯眯地回了家,谁也不知道两个究竟聊了些什么。 “能攀上明彦,这老古家是有福了。”送走了古老爷子,族长媳妇感叹道,她可是知情人之一,这方法是佟明彦那个女徒弟想出来的。 佟族长却道:“说不得,认了那两娃儿当徒弟,才是明彦的气运呀。” “啊,这是怎么说的呀?”族长媳妇不解了。 佟族长摇摇头道:“你以为就知道了。” 他心中可是门儿清的,若佟明彦真有这样的书,是不可能不读的,读了就更不可能漏过的。只怕是他们佟家,遇上贵人了,这也是他们佟家的气运呀。 对于古西弦来说,只要育苗法能成就行,至于其他的事,都不关她的事,她就是个小奶娃,她懂个啥呀?不懂,不懂。 “阿爷,今天去镇上吗?”自从和老宅和解后,古西弦除了依旧跟着哥哥蹭学堂,大多数时间都粘在老爷子身边,因为她觉得很多事,只有老爷子进行起来才更顺畅。比如稻种育苗,放在两位伯伯或是自家老爹身上都行不通,老爷子说话,才能全家通过,无人敢反驳。 老爷子慢悠悠地吸着旱烟,点了点头:“嗯,明月阁的鱼款该结一结了。敢情小丫头今日不去学堂,是在这等着呢。放心,不会落了你的。” “嘿嘿,阿爷最好了。”好话不要钱,小娃儿嘴甜是天经地义的事。 “嘿,别给你爷灌迷魂汤。”古老爷子作势要敲她的头,古西弦赶紧后撤:“阿爷怎么打人呢?现在实话都说不得了呀。” 说着还对他吐了吐舌头做鬼脸。 古老爷子脸上早就乐开了花,小孙女那张嘴哟,可腻死个人了,不过,他喜欢。 古家不穷,牛车没有,驴车还是有的,老爷子带着大儿子和小孙女一路晃悠着去了镇上。熟门熟路地来到明月阁后门。这也是小孙女教的,前门做客,后门生财。犹记当初和儿子们来镇上给鱼找出路,却处处碰壁,焉头搭脑回家,给小孙女一问,才知道都是走前门惹的祸。于是第二次只带着小孙女去了镇上,直奔镇上第一大酒楼明月阁的后门,果然一谈就成。这让他连连感叹,人生处处是学问呀。 三人很快被迎了进去,郭掌柜笑眯眯地招呼着小二上点心。古老爷子和郭掌柜并排坐着,两个谈笑风生,古老大有点拘谨地坐在下侧,古西弦被老爷子抱坐在腿上,小嘴一动一动的,在不停吃着小点心。 “老爷子,多亏了您提供的去腥方子,那鱼我们卖的极好,上头东家也都有夸赞。”郭掌柜的弥勒脸,笑得更像弥勒爷了。 老爷子波澜不惊,这一切似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嘴上谦虚一二:“那也是你家厨子的功劳。” “老爷子说笑了,没有那方子,我家厨子再厉害的手艺也无用武之地呀。”郭掌柜这话是真心的,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二百两是鱼钱,另外这一百两,是东家让我添的方子钱。东家说了,你们家大气,我们明月阁也不是无耻贪心之辈,这方子钱,您定是要收下的。” “那就感谢贵东家的慷慨了。”老爷子本还想客气一翻,但古西弦拉了拉他的后衣摆,老爷子就从善如流地收下了这个钱。在家的时候,孙女提前和他设想过这个事,如果在合理范围内,这钱,是可以收的,不收反而落了下乘。 “我们东家说,若老爷子还有其它方子呀是吃食的,我们明月阁都愿意合作。”郭掌柜并不觉得庄户人家会有多少方子或是好吃食可以上得了台面,可能这也就是东家的一句场面话,不过,他也要带到就是了。 古老爷子给小孙女擦了擦嘴边的点心渣子,漫不经心地道:“方子没有,稀罕吃食却是有一样的,不过还差些火候。” “噢,不知道是怎样的稀罕吃食呢?”这下,郭掌柜是真好奇了,能称得上稀罕的,想必是真得不一般。 “火候到了,再来和郭掌柜详谈。”古老爷子卖起了关子。 “好的好的,那老爷子可一定要记得。”人家不愿说,郭掌柜也只好摁捺下心中的好奇,对老爷子是越发的恭敬了。 “一定一定。”老爷子客套的打着太极。 古老大工具人,一脸懵逼。家里有啥稀罕物,他怎么不知道。 回去驴车上,老爷子有些不解地问孙女:“弦啊,你为什么不让爷说那东西呀?” “阿爷,这是个新物件,没见到之前,你说再多都没用,只有用事实说话,才更有说服力。这样主动权就一直在我们手上。你现在说的再稀罕,人家掌柜的还以为你吹牛嘞。我们要保持神秘感。”保持神秘感可是推新的最好手段,古西弦没有吃过猪肉,猪跑还是见过的,拿来主义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 “说的有理。”老爷子听得直点头,还好带着小孙女,不然他今天又犯错误了。 “爹,你们说的是啥,我咋听不懂嘞?”坐在前面赶驴车的古老大,实在是忍不住了。 “问啥,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是知道了,神秘感懂不懂。赶你的驴车。”老爷子没好气地嚷,对家里的男人们,老爷子的嗓门都是粗几分的。 古西弦捂着嘴嘻嘻地笑,老爷子现学现卖的功力大涨啊。其实她真挺喜欢老爷子,接受新事物新名词的能力比家里的其他人强多了。 古老大……他是他爹捡来的。 第11章 都不是贪心的人 “阿爷,看日头还早,我们在镇上逛一圈吧,说不得还能发现点啥呢。”古西弦对老爷子撒娇道。 “乖孙啊,我们下次,下次阿爷一定带你好好逛逛,这次就算了,你看看这个,我们可不能大意啊,镇上偷儿可多着呢。”发现点啥?老爷子没多问,不管古西弦怎么耍宝,他都没答应,笑话,三百两银票在怀,他可不敢在外晃荡,万一碰上个偷儿,还不得让他心疼滴血呀? 古西弦无奈地只好点头答应了,谁让这额太大呢,要知道十两就够庄户人家一年的嚼用了。老爷子小心翼翼也是情有可原的。古西弦耷拉着脑袋,神情有点郁郁的。 “弦啊,你说咱那稀罕东西真能成不?”老爷子识趣地转移话题。 “阿爷,你就放心吧,肯定成。”说起这个,古西弦又满血复活了,这可是她前世业余时的爱好,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原始的,配好料的,她可是都做过的,现在,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至于销路,也完全不必担心,她早已想好了推销法。 “那就好,那就好。”看着小孙女信誓旦旦的保证,老爷子忐忑的心终于放下。这个小娃儿虽小,但还从来没夸过海口的,这个信誉值还是很高的。 爷孙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驾车的古老大的心就像猫挠一样,这一路上挠的他难受,但他肯定是问不出来的。后来,他也仔细的观察了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老娘,但显然,都是如他一般的被蒙在鼓里,这让他的心情多少也被抚慰了一点。渐渐的也就把这个事给放下了。这是后话。 三人到家,已是午后,老爷子就让古西尘去三房那把老三两口子叫到老宅,一大家子人关起外间大门,聚在了厅堂里。老爷子先是拿出四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他早先就想到了,让郭掌柜给换的:“这是卖鱼的两百两,别人知道不知道的,咱们先不说,咱家应该都门儿清的,不管是育苗法也好,稻苗养鱼也好,都是咱家弦的主意,按理说,这个钱老三家该多分,不过咱弦说,都是一家人,不能分得这么清楚,所以,我做主了,这两百两分成四份,我和你们老娘一份,老大、老二、老三家各一份,没意见吧?” 古烈琪夫妻俩看到女儿对自己挤眼睛,首先开口道:“我们没意见,虽然主意是弦儿出的,但出力的却是大家伙。这样分好。” 古老大和古老二两口子更没话说了,他们本来就沾光的,谁不知道方法子才是重头,劳力能值几个钱?他们一房这五十两就跟白得一样的,还有啥可说的。 见大家都没意见,老爷子就一家给了一张。随后,他又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道:“这一百两呢,我本来是不准备和你们提的,但老大当时可看见了,为了以后不出什么龌龊,我就提一提。” 大家都看向古老大,古老大茫然:“爹,这和我没关系呀。” 老爷子点点头:“这是和你没关系。这一百两呢,是明月阁为了感谢咱弦那张给鱼腥的方子的钱,这钱,你们应该没那个脸要求分吧?” 虽然是询问,但那语气就是:谁敢说个分,他就打断谁的腿。 “阿爹,您这说的啥话,五十两都咱占了咱弦的大光了,咋还有脸说其他的嘞?”莫氏是个心直口快的,想啥说啥,这就是她的心里话,对于三弟家的这个小丫头,她是当自家闺女一样的喜爱的。 “是呀,阿爹,二弟妹说的就是咱们想说的,咱可没那个大脸做欺负娃的事,咱都占这大光了,哪还能不知足呀。”柳氏也连忙表态,她是个心思细的,但是个知恩感恩的。 看着两儿子也跟着点头,老爷子很是欣慰。见老三两口子那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又道:“虽然你俩是咱弦的爹娘,但这也没得你俩的份,这都是咱弦的嫁妆,你们也别打这个主意。” 古烈琪夫妻俩还没开口,古西弦就跺着脚喊道:“阿爷,我还小呢。” 古西弦被老爷子这神来一句给惊到了,她才三岁好不好?怎么就说到嫁妆了呢。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讲话:“咱弦还小,这钱就由你们这当父母给保管着,但这钱我要写条子,你俩给签名画押。” 古烈琪夫妻俩被这整得哭笑不得,他们怎么会贪自家闺女的嫁妆钱呢? “阿爹,就按你说的吧。”老爷子向来是一言堂,不过俩人也没多反感,毕竟这也说明老爷子是真把自家闺女放在心上了。 “哎哟,咱家弦可成了小富婆喽。”事情落定,莫氏打趣道。 古西弦嘿嘿笑:“下次我再去镇上就给咱家的女人们都买花戴,阿奶一朵,大伯母一朵,二伯母一朵,阿娘一朵,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每人都有。” “妹妹,那我们呢?为啥就女人们有。”古西昊不干了。 “哼哼,谁让我是女的呢。”古西弦故意逗他,反正下次她肯定会每人送一件礼物的。 古西昊气鼓鼓的不理她,大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分好了银子,一大家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大餐。 期间,老爷子看了看大房家的两个小子,问道:“老三,阳和尘最近咋样?来年二月下场可有把握?” 古烈琪点头:“两侄儿底子好,也认真,过个童生试,还是没问题的。” “这就好,过了年,按咱弦的说法,一季稻就要准备起来了,到时定是很忙的,两小子可不要浪费了现下的日子,不可松懈。”三季稻的成功给了老爷子莫大的信心,决定听取小孙女的意见,进行一年三季的试种。 古西阳和古西尘连忙点头,家里生活更好了,他们现在也是信心满满的。 吃完饭,各回各房。 第12章 初二,姑姑们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正月初,鞭炮声中守除夕,正月初一,小月湾村的所有人家都在互相串门拜年,大人小孩,都脸带着喜色,互相说着吉利话,一派的和乐融融中。正月初二,各家媳妇回娘家,老宅里,古老大和古老二各自赶着小毛驴,带着家小们随自家媳妇回娘家。自分到了那五十两,哥们第一时间就让自己成了有车一族,虽然是驴车,一家四驴,那也是小月湾村的头一份。他们可自豪着呢。 古烈琪和度纤娘带着自家那两小娃来请两老去自家吃饭。古老太新嫁娘时就随古老爷子来此处落户了,娘家离此十万八千里远,早就失了联系,也就没所谓的走娘家了,而度纤娘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而自和老宅和解后,古太婆对她也多有关慰,婆媳俩相处甚欢,故而夫妻俩想着今日老宅就剩老两口太冷清,就准备接到自家去。结果一家四口还没来得及提出邀请呢,大姑子和小姑子就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 两个对视尬笑,他们怎么就忘了自家也有外嫁女要回门呢?得,将出口的话也不必说了,度纤娘忙和古老太一起招呼两姑子,古烈琪拉着打完招呼的两小只赶紧回家去提准备好的菜了。 看着亲热有加的婆媳俩,古小蝶和古小燕对视一眼,笑呵呵地招呼着自家的孩子们叫舅舅舅妈。回家的女儿也是女儿,没什么客套的,女人们都投入了准备午餐中,男人们坐在厅堂话家常,孩子们叽叽喳喳中嘻嘻哈哈。 两姐妹这一年来,因为各自家里忙活着事,都没得空来过娘家,这次来,看到家里氛围的改变,心中都颇好奇。后院,古小蝶一边摘着菜,一边悄声地努努嘴,轻声问古老太:“娘,你们和三哥一家和好了?” 古老太把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感叹道:“是我和你爹老糊涂,错怪你们三嫂了。” “我早就和您说过了,三嫂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为人没啥可挑剔的,就你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都替她冤的慌。”古小蝶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当初两人还是好闺蜜来的,结果她爹娘这个样子,害得她每回回来都怕碰到三嫂,觉得自己躁的忙。 古老太瞥了她一眼:“那也没见她为什么说过啥好话。” “那我不是……那我敢违背你和爹吗?”古小蝶撇撇嘴,家里谁不怕她老爹?她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呀。现在好了,终于像她儿说的那什么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这点古老太相信,家里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有反骨的,除了老三,当然,事实证明老三也是个好的,是她和老爷子着相了。 古小蝶接着道:“现在这样多好,唉,我终于可以继续我的闺蜜情了。” 厨房里,古小燕也在和度纤娘悄咪咪说着话:“纤娘,爹娘现在终于变好了呀?” 度纤娘抿嘴笑笑:“嗯,老两口想明白了。” 其实在得知真相时,她也气恨过,后来也想通了,可能为父母者,在面对自己孩子的突发挫折时,都会有那种找个理所当然的理由出出郁气的方法吧。 “想明白就好,都是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人,还搞这么一出,真有他们的。”古小燕可比古小蝶和度纤娘更要好,也更敢直言,每回年初二,她也都会悄悄地溜出去,给老三的两小娃度些小吃食。这些度纤娘也都是知道的,所以,她也一直心存感激。 随即姑嫂俩也聊起了一些私密话。一顿饭下来,姐妹俩都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一些变化,俩人也都很开心,虽然他们娘家本来也不错,但谁不希望娘家更好呢,这样,自己在婆家的底气也更足。 饭间,古西弦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两姑姑的婆家都是小富之家,也是第一次知道,瞧着五大三粗的大姑父竟然是个读书人,现在已成秀才,她还以为是个屠夫(偷笑一下),看起来憨厚的小姑父却是个行商。虽然不是五湖四海的到处跑,但跑得线路还是很有看头的。一边直达京城,一边通往边界,这一来一回,距离足够远,人足够辛苦,但收也足够丰厚。 一个念头在古西弦的心头转了转,又暂时压了下去。只是静静地听着大人们的闲谈,从中拮取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临近日暮,两姑姑在两家小孩的恋恋不舍中离开,因为三个表哥和一个表姐也是第一次见到三舅舅家的弟弟妹妹,觉得小妹妹比其他的表兄妹长得都要讨人喜欢,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四人可喜欢的紧,恨不得给抱回家去养。 古西弦也很喜欢这几个表哥表姐,大姑家的大表哥也是个小学子,谈吐得体,文质彬彬;二表哥活泼开朗;小姑家的表哥和小姑父很像,看起来憨憨的,但风趣健谈;小表姐是个小美人,温柔可爱。临走时,几人把自己身上家人给的压岁钱都给了她和哥哥,在姑姑们的示意,她也只能倚小卖小的收下了,几人还承诺等下次来,一定给她和哥哥补礼物。搞得一样没准备礼物的他们很不好意思,也只能说下次也一定会准备回礼给他们。才和几小挥着手道别。 挥别了姑姑们,一家人也准备回去了,老爷子却留了他们说话。 “老三,你那的房子准备的怎么样了?宅基应该是够了的吧?” 古烈琪略一思索回答:“嗯,那边的宅基够大,和村长也打过招呼了,多圈出来的院子也已报过,红契已到手,砖瓦也已经定好了,打算过了正月挑个日子就开工。” “嗯,宅基那到时你们搬回来,还住你们原来的房间。”老爷子没多话,那几年,让他和老三之间多少还是有了些隔阂的,他也没想着当成没事儿一样一把抹平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古烈琪点头应下:“那就麻烦爹娘了。” “老三说的啥见外话。”古老太接了句,儿子这话让她有点微微心酸。 古烈琪笑笑,并没有做什么解释。 老爷子又把话头转向古西弦兄妹俩:“出头的橼子招锤,我们要护好两娃娃,有些事情,该你出头的,就要担起来。多跟在后头跑跑。” 古烈琪无语咽了一下,这是怪他没有紧跟在他身后跑腿吗? 老爷子一眼就看透他在想什么,点明道:“小娃儿还是要藏拙的好。” 没见他家小孙女自从育苗法成功后,把自己紧紧缩了起来吧,一看就是想要猥琐发育的娃,一点都不懂自己小棉袄的心思,真是白读了那么些年的书。 古西弦嘻嘻笑,老爷子真是懂她,前世她也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人,来到这里她也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不想出人头地,不想名扬天下,只想躺平做个自自由由,开开心心的普通人。 第13章 他们家的稀罕货 古烈琪微愣后就明白了,古西弦表示十分欣慰,阿爹也是个聪明人。 回到家后,古烈琪抱过自己的小女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慈爱地揉揉她的小脑袋道:“弦儿,阿爹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比你哥哥更甚,以后有什么想法就悄悄告诉阿爹,让阿爹去做,好吗?” “嗯。梦中老爷爷告诉过弦儿。让弦儿藏起来,这样,弦儿才能更聪明。”古西弦决定动用一下穿越的常规套路。反正她没有万能的空间,也没有能指点江山社稷的金手指,她有的只是脑子里这么些年读过的几册书,让梦里的老爷爷来转述更合适。 “梦里的老爷爷?原来是这样吗?”古烈琪若有所思,至于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古西弦表示自己完全没意见。 “阿爹,梦里的老爷爷比夫子还厉害,他每天都会教弦儿好多东西,有些东西弦儿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老爷爷说让弦儿先记着,等弦儿慢慢的就会明白的。阿爹,弦儿以后每天都把从老爷爷那里学的东西教给阿爹,阿爹帮弦儿一起记可以吗?这样弦儿就能学到更多的知识了。”懵懂小女孩的表演很到位,因为自家爹除了猛点头,脸上可是一丝怀疑的意思都没有的。 “弦儿先问问老爷爷,阿爹能不能帮着一起记,如果能的话,那阿爹就帮弦儿一起记。”古烈琪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是深信不疑的,哪怕他是个读书人,也不能避免这时代的神仙说。 这爹还挺上道的,都不用她想其他借口了。古西弦心下道:这还要问啥呀,她即神仙爷爷本人也。不过样子还是要装的,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应下:“嗯,弦儿今晚就问,老爷爷对弦儿可好了,他一定会同意的。” 父女俩的对话听得边上的度纤娘和古西昊一愣一愣的,古西昊闪着锃亮的小眼神道:“妹妹,那老爷爷长什么样呀?真得比我们老师还厉害吗?” “童言无忌,您老见怪莫怪,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您一定不要计较啊。”度纤娘虽然也是满肚子的好奇,但对神仙的敬畏却半点不少,拍了一下儿子道:“不能对神仙不敬,你妹妹说厉害就厉害。” “那妹妹,你也问问,你学的东西能不能也教给哥哥,哥哥也想变得更厉害。”古西昊讨好地把着妹妹的小肩头,他是个好学的孩子,可不能比妹妹落下太多。 “好,老爷爷一定也会喜欢哥哥的,我哥哥这么好。”古西弦小嘴甜甜的,这个小哥哥虽然才大了她四岁,对她却是真的好,说一句宠妹狂魔也是不为过的。 古西昊被妹妹夸得嘿嘿直笑,那傻乎乎的样子,夫妻俩都没眼看。 于是,从次日起,一家里就陷入了疯狂学习新知识中,古西弦充分发挥她前世教师的余辉,把拼音当成了家人的首要学习任务,用了三天时间,一家三人就完全的掌握了精髓,且用得顺溜。古西弦都不得不感慨,古人的聪慧是绝对容不得怀疑的。当然,这一切都是悄咪咪进行的。 初三初四初五过,明日初六,是镇集,临近傍晚,老爷子背着手,踱着步子来到了他们家里带走了小孙女,美其名曰是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古烈琪自动跟上。 老爷子:“你跟来干什么?” 古烈琪:“不是你老说的,要紧跟你们的脚步么。” 老爷子一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古西弦朝阿爹挤了挤眼,拉着老爷子手一蹦一跳着。 “弦啊,咱那东西到时间了没?”老爷子压低声音问。 古西弦掰着小手指数数…… “别数了,不多不少,十六天嘞。”老爷子可是每天都在心里计着数的。 “噢噢,那可以打开看看了,要是成了,真好赶个集。”古西弦挑了挑小眉毛,没想到这时间还真赶巧了,也幸得今年不太冷,加上保温措施做得好,大冬天的,那里面的温度也没低下过十度。 没有前世配好的料,现地取材,时间上应该会更久点,但对成功率,她心底是有数的。 “爹,大冷天的,你们到这里做啥?”古烈琪不解了,这一老一少在唱的什么戏?绕了那么一大圈就是来老宅后院的地窖口吹冷风?没错,这是他们家老宅的后院,从前面走才十几米的地方,绕一圈就是几百米了。至于为什么把地窖挖在外面,不怕别人来偷东西吗?别傻了,他们家地窖从来不只一个口,据他爹说,那是祖传的,叫狡兔三窟窖,他猜应该跟他们那位有大出息的祖宗有关。 老爷子瞟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鄙视,然后硬梆梆抛下一句:“多听多看少说话。” 和与小孙女说话的那个轻声细语,可真是天差地别,古烈琪心中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 “去,把地窖口给打开。”老爷子没容他多感慨,就轻声地指挥开了。 “噢。”这会儿,做为儿子,除了听老子话,还能怎么样?他也是会看眼色的人,没见他爹都故意压低了声音吗? 古烈琪小心地扒开地窖门,里面摆着两口大肚缸,上面用蓑棕皮扎口,也不知里面装的是啥干粮。然后就被他爹一把给推到了一边,就见他老人家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个缸口,从里面掏出个……蛋?他没忍住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是个被泥巴涂得变了色的蛋。 不会两口缸里都是这种坏蛋吧?这得有好几百个吧?他爹啥时候这么会祸祸钱了?他是不是要偷偷问下他娘,那五十两是不是被他爹给造完了? 两爷孙根本就没顾得上去关注他在神游何方,老爷子把泥蛋递到小孙女面前道:“弦啊,你来看看,这是成了吗?” 古西弦接过来,轻轻地在地上转着圈敲了敲,然后两只小手用力一掰,当把外面的壳落完,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青色,她把蛋托在手心,慢慢地转动,去了壳的青色蛋身上,有一簇簇白色的花纹,大的如垂霜松枝,小的如草芽沾霜,瞧着漂亮极了。 “弦,弦啊,这是成了吗?”老爷子颤声问,果然,果然如自家小孙女说的那般,是个稀罕物呀。 “这,这是何物?”古烈琪都惊呆了。 第14章 “神物”松花蛋 手感q弹,应该是差不多的,但古西弦还想进一步确定,于是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咬了上去,蛋皮跟果冻一样弹性十足,而里面的却是流黄的,非常成功。 “咋样?”老爷子急切地问。 古西弦点点头:“成了,很完美。” 老爷子也想嚎一声“嗷呜”,他们家的稀罕物,终于搞定了。看着小孙女咂巴着嘴巴,他想也没想,给自己也敲了一个,一文钱一个的蛋,他们家还是吃的起的。古烈琪见状,也跟着敲了一个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一股微辛辣的特别味道充斥着他的感官,初时似乎有点冲,咽下去后,又觉得有一股清凉的舒爽感,他瞬间爱上了这个味道。 和儿子的狼吞虎咽不同,老爷子却是放在嘴巴里细细地咂巴着品味着,然后问道:“弦啊,这个怎么定价?” “一两银子两个,爷觉得如何?”古西弦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定了个自觉算合适的价格。并不是她不知道一两银子的份量,而是她本就是奔着富户去的。富户贪的什么?不就是那“稀罕”两字么? 两父子伸向缸的手顿住了,所以,他俩刚才一起吃了一两银子?心里有血浸出有没有? 古烈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弦啊,这个价会不会高了?” “没有啊,就这样,不二价。”见两人的这反应,古西弦反而在心里下了决定,穿来这时代,虽然她们家现在算是吃穿不愁的,但她也见识到了古代乞儿们的辛酸,她没什么大志向,但她想要为他们做一点事。而这事,需要她有足够的财富底气。 老爷子是相信自家小孙女定是自有道理,古烈琪则是以为是老神仙给自家女儿的指示,总之,两人也算是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蛋被腌一下就身份暴涨的事实,却丝毫也没想过这个价格可能不被接受的事。 成熟的松花蛋是不能再密封放着的,古西弦指挥着两人把蛋从缸里给腾出来,一个个摆放在地窖的地面上,等三人把两缸蛋摆好,时间已过了近半个时辰。老爷子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松花收,指挥小儿子重新把地窖口给盖好,又决定当晚就召开一个家庭大会。在派儿子去唤人的等待过程中,爷孙俩已悄悄咬过耳朵了,这次大会除了古西弦一个小娃,其他都是家里的大人。 一家人团团围坐在老两中房间的圆桌前,除了当事的三人,大家皆盯着圆桌中间那个圆圆的泥疙瘩,不知道老爷子把大家叫来干吗?倒是古老大心中有那么一些念头闪过,却又瞬间消失。 老爷子咳了声,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尽量的平静:“咱弦又想出了个来钱的法子,成不成的另说, 因着这事可能需要全家总动员(这个词也是他才学来的),所以,我就先来说说分成的事。” 听到来钱的法子时,众人的眼就一下子亮了几个度,个个端正的坐直身子,乖乖的竖起耳朵听。 “法子是咱弦的,咱弦占大头,得五成,剩下的五成利,还是按房头四四分。你们没意见吧?”虽然不知道五成利会是多少,但大家伙能有什么意见,这都是占小娃的光了。 老爷子眼神扫过老大夫妻、老二夫妻、老三夫妻,见大家都晃着头,就满意地点了点。 “爹,您说的不会是桌子这泥疙瘩吧?”古老大忍不住开口。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泥疙瘩?这是金疙瘩,知道不?” “大哥,这真是金疙瘩,一两银子一个呢。”古老大表示不服,但被老三的话给吓得失语了,被吓到的当然还有其他人,一个个嘴张得能放进个簸箕了。 “这,这是啥……啥……这……这么值……值钱?”连一向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二伯都结巴着开口了。 老爷子拿起桌上的松花蛋,如珍宝般地轻敲去外壳,然后向众人一一展示成品:“这是个神奇的稀罕物,是我们大凌国从来未曾有过的东西,据说,是天外传入的秘法,被咱弦给得了,又教给了老三……”然后,轮到古烈琪把神仙老爷爷的事给老宅又普了一遍。 一家众媳妇皆全双合十,向空中念叨叨了一通。 古西弦心中叹服,她家老爷子真是个搞气氛的高手,瞧,这松花蛋的身份瞬间又高大上了几分。 会议在众人品尝稀罕物中完美结束。 次日,镇集,这次老爷子带了三儿子外加一枚小孙女一起,带三儿子是为了让其长见识,带孙女是为了给自己加底气,老爷子总觉得有小孙女在,自己的心才更定些。 熟门熟路明月阁,厢房里,郭掌柜看着桌子上那一篮子的青皮鸭蛋目露不解:“老爷子,这就是您说的稀罕物?恕在下眼拙,还真没看出来稀罕在何处?” 老爷子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个蛋,放在桌沿轻轻地转着圈,慢悠悠地敲击着。外面的泥早已被擦拭干净,那可是成蛋的秘密所在,怎么就曝光呢? 郭掌柜耐着心细看着,他想知道这老爷子究竟能卖出什么官司来。随着蛋壳的剥落,郭掌柜的眼睛骤然一亮…… “老爷子,这是……” “此蛋名为松花,取自冰霜中的青松之意。”老爷子放慢语气,一字一顿地道:“此法也是咱家三儿机缘之下意外所得,郭掌柜见多识广,可在咱大凌国听过此蛋之名?” 郭掌柜摇头,想他明月阁不说开遍大江南北,他东家名下几百间店铺还是有的,但却从来没听过此名。 “老爷子,此的确是个稀罕的吃食,不知老爷子欲什么价出手?”好不好吃是其次,就一个稀罕也是个噱头,郭掌柜深知此道。 老爷子笑笑:“郭掌柜请耐心听完此物的介绍,咱再来说价格。” 郭掌柜连忙抬手:“您请继续。” 老爷子点点头,接着道:“此物它不仅仅是个吃食,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据传咱家老三此法的贵人说‘松花味辛、涩、甘、咸,能泻热、醒酒、去大肠火,治泻痢,能散能敛,可治眼疼、牙疼、耳鸣眩晕等症’。” 郭掌柜拧了眉头,这味儿,听着不咋好呀? 老爷子对此也没有放在心中,而是继续说道:“此物可生食,可凉拌,可炒,可蒸,可煮汤,可甜,可咸,可单食,可拼食,味道多样,食法多样,郭掌柜可拿两先试试味儿。” 郭掌柜内心吐槽老爷子有点抠呀,说了这多吃法,结果仅给试两个。面上却也不显,吩咐伙计分别拿糖和酱油来,他就生食吧。(穿得这个时代已有白糖和酱油) 在老爷子的示意下,先拿一个醮着白糖咬了口,慢慢品着,然后用茶水漱了口,再拿另一个醮着酱油吃……果然如老爷子说的,吃法不同,味道不同,但各有其独特的味道,非食不可体会也。郭掌柜可以肯定,如是东家在此,也定不会错过此物的。 第15章 定下 “老爷子,请开个价吧。”郭掌柜可是个眼光长远的,他的脑中早已滤过了无数遍推广的法子。 小孙女说过,只要对方开口说价格,就表示这事已定了五成,老爷子心中定了许多,开口说价也更有底气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不急不缓地道:“一两银子一个,不二价。” “老爷子是说笑了吧?”虽然郭掌柜心中有数,这价格应该低不了,但一两银子一个,怎么不直接去抢算了?一个未知事物,竟开出这个价,他不得不感叹,这老爷子口气大了:“老爷子这可不是诚心谈生意的呀。” 老爷子笑笑:“嗯,还真被郭掌柜给说中了,咱爷几个今天是来赶集的,顺带着这事,毕竟咱那天不是答应若有稀罕物,先来明月阁让你过过眼的么?咱爷几个晌午准备再去县城逛逛,这事啊,以后再说。” 说罢,就准备起身。 郭掌柜连忙伸手拦下:“老爷子瞧你,谈生意谈生意,生意不就要谈的么。” “郭掌柜,咱也不多打扰你,这个价呢,就是这个价,至于生意能不能成,郭掌柜慢慢考虑,不急,不急。”小孙女说了,做生意和打仗一样的,敌强我弱,我强了,敌就弱了,士气不能输,你能咬住价,说明你对自己的信心足。 郭掌柜一直笑眯眯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那高人既然把方子教给了古老三,那价格定然也是透露过的,看老爷子那样子,分明对这价也是有十足把握的,并不怕价高,物品就滞销的后果。他一时还真决定不下来,毕竟这价高的有点离谱。思索了一下,他道:“老爷子能否给些时间,让我和东家通个气,再来回复您,您看如何?” “嗯,郭掌柜请便,来日方长,我这也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这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着呢。”老爷子这话说得有机巧,既不算拒绝,也不算答应。 郭掌柜苦笑,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他是听懂了,你考虑归你考虑,但是呢,先机却不在你手上了。他看了眼桌上那算得上精致的篮子,那里面估摸着有个二十来个松花蛋,他咬了咬:“老爷子,你看这样行不行?这篮松花蛋我按一两银子的价格先留下,总得让东家先过过目不是?您呢,那别去县城了,三天,最晚三天后,我就给你回复。怎么样?” 老爷子正想拒绝,衣袖却被孙女的小手揪了揪,他当即道:“行,郭掌柜都这样说了,咱也都是老交情了,就按您说的,三天后,不管成与不成,您都往小月湾村古家传个信。就是不成,咱生意不成仁意在,咱还是好朋友,你说对不?” 郭掌柜连说是是是,心里却是腹诽,还好朋友嘞,这是拿来插刀的好朋友么?面上的笑却堆得更深了。 “那行,那咱爷儿们就不打扰您做生意,先逛集去了。”老爷子大手一挥,呼拉拉,儿子们赶紧起立,跟上脚步。 且不说一群爷儿们怎么逛的集,只说郭掌柜,送走了那一家爷儿们,就随意吩咐安排了一下,就紧赶慢赶的快马加鞭向着府城赶去找东家了,这个先机的重要性,生意人没有不知道的。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把握东家会吃下这个螃蟹的,毕竟他们家东家向来以胆大出名。 事实也如郭掌柜预料的那般,或者说比他想的更好,东家不但很爽快地定下了松花蛋,且评价还要更高,让他觉得东家心中对松花蛋的后期销售早已成竹在胸。郭掌柜开开心心地往回赶,因为东家把松花蛋的事全权交给他处理了,还打了他赏。至于调到更高层去,这个他不愿意,所谓的天高皇帝远,他自由自在不香吗?可见郭掌柜也是个有趣的人。 郭掌柜的马上是第三天午后驶进小月湾村道的,在问询了村人一番后,马车停在了古家老宅门前,院子时,老爷子正集着家里的大大小小们在挑选水稻的种子。没有筛选机器,一切纯人工。 看着一群人与一堆稻子大眼瞪小眼的场面,把郭掌柜给搞得一头雾水,这是做什么?他为禁猜测,难道下一道稀罕物是来自水稻? 老爷子瞄到郭掌柜的身影时,顺带也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心中顿时大定,看来是有戏。他招呼着郭掌柜进入厅堂,也等他没多闲话,郭掌柜就直奔主题了:“老爷子,东家说,一切以您说的来,但我们得签个契,你的松花蛋仅供我们东家一人。” 对于这个条件,老爷子乐在其中,他家弦说了,大树底下好乘凉,能供一家那是最好的,也不怕人家会拿乔,反正他家东西不愁卖,这家不行,慢慢另找一家,也无不可。至于仿造品,没个三五载是仿不出来的,核心技术在手,天下我有。 但老爷子人老成精,心中再乐,面上却是淡定的很:“贵东家爽快,老汉我也不扭捏,供你一家没问题,但也得有个定量问题,多了,少了,要有个说法。” “这是自然,虽说物以稀为贵,但我们明月阁少说也有个上百家,东家说第一年先暂定为十万枚,月供约八千枚,您看可行?”虽然郭掌柜觉得东家这心可真大,但身为忠实下属,他只要执行就行。 “哐当”,端着茶水刚走到门口的柳氏手一抖,整个茶盘都掉到了地上,一年十万枚,她滴个天姥爷呀,她要晕倒了,怎么办?顾不上道歉,柳氏转身飞奔回自己房间,紧紧的关上门,她要缓缓。 本来激动的心肝都在颤的老爷子被这一声把心给按回了原位,瞪了门口一眼,安慰自己那就是一两银子,仅一两银子而已,他家弦说的那啥,天塌在眼前,也要面不改色,不就是一两银子么,有啥啊?又不是没见过。于是他假装蹙眉思索后道:“此物并非三两日能成,按这个供量,得两月后方可按时供上。” “这没问题。”郭掌柜拿出契书,一式三份,这些问题东家早已有所预料,所以让他带来的契书上关于起供日期和数量处都是留白的。 老爷子细细阅过后,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原来明月阁的东家是他,这人,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心下就更定了。 第16章 解决 不说郭掌柜如何满意地离开,就说古家众人听闻了这个供量,大人们个个石化,把几个小儿给搞懵圈儿。 大人们究竟在说个啥,怎么这么听不懂呢?然后还不等他们发问,一个个的就赶出门去了,美其名曰:辛苦了一上午,快去放放风吧。 这次古西弦没有留下来,而是和哥哥姐姐们到山上撒欢去了,冬去春来,山上总会有些好东西冒芽的,她想实地去觅觅宝。 家里的讨论话题,她早已给老爷子留下了:寻找蛋源!总要给家里其他人点事做,不然被养废了可怎么办哟。 老爷子的执行办杠杠的,关上门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一个个的别杵在那当木头桩子了,快想想到哪里找那么多原材料,不然银子就走脚别人家去了。” 啥是原材料,古家人被洗过脑了,还是能听明白的,一听银子要跑,众人立马回神,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有的说可以按家按户的收;有的说自己养,还能多赚一笔;有的话直接去市集上去收……八仙过海,各显着神通,然后又被其他人一一否决,讨论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可行的。老爷子让老三拿来笔墨,把每一个想法都记录下来,竟然有十几条了,他觉得儿子们还是太笨了,一点都不像他。换他家弦来,肯定能秒搞定, 众儿子:所以为啥让他们想法子,脑子都想破了有没有,还得被他爹嫌弃,真不愧是他们亲爹。 家里被嫌弃的儿子媳妇们,苦逼的继续瞪眼挑种子,这边古西弦就像只久困出笼的小鸟儿般,满山野乱蹿,还真让她发现不少好东西。可能是穿越大神对她没有金手指的小弥补,先是让她在被哥哥姐姐轮流背上山顶,大家就四散开去,只留她一下人坐在大石头上休息时,在屁股边收获了一颗两指大小不知道年份的小人参,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南方山上竟然也会有人参,这只能是神大大给她的福利了。半刻钟后,又在她无意抬头准备远眺时,发现了一颗紫幽幽的大灵芝开在她眼前。很神奇的,竟然都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她自己就搞定了两物,然后悄咪咪塞进了时刻不离身的小背包里。为啥藏私?为是更好的保护兄姐们呗,小孩子的嘴,破锣的槌,没把门的好吗?至于才三岁的她,请自动忽略她的外表。 把包包小心拉到身侧,然后她直接躺平,她觉得这收获已超标,贪多嚼不烂,请原谅她是个没野心的孩子。当斜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时,大家再次聚回她身边时,每人都有所获,姐姐们采到的都是刚冒芽的野菜,三哥和自家哥哥手上拿的是给她的映山红,大哥和二哥却是一人抓到了一只肥兔子。 收获满满的众人开始往家赶,想来大人们的大事早已讨论完了。 大哥哥的背单薄却很温暖,圈着他的脖子,风轻柔的从脸颊拂过,耳边是兄姐们的交谈声和欢笑声,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前世的一切都已淡去,现在的她很幸福,她从来都是个随遇而安的。 因为自家要建房子,一家人已搬来老宅同住,故而古西阳脚才刚跨进门,背上的小妹妹就被他爷给截胡了。他有点羡慕爷对妹妹的重视,但更郁闷,他很稀罕小妹妹的好不?难得今天能轮到背上一会呢。 被她爷给抱过去的古西弦连忙把自己的小包包给摆好位置,里面的东西可不经压呀。至于什么事这么急?都不用她问,她爷就拿来一叠纸摆在她的面前了。 “乖弦宝啊,你快看看,这里面有合适的方法不?”老爷子已经迫不及待了,都等一下午了,虽然吧,这事也没那么急,但谁给他是个高效率的人嘞。 古西弦一条条地看过去,一直到看完,她才揉了揉眼睛道:“说的都挺有道理的呀。” 最起码一家大人都积极参与了。 老爷子也没有急,小孙女的套路他还是了解的,一个“都”就能听出来,她后面还有话没说呢。 古西弦这些纸上的内容又再次过滤了一遍道:“阿爷,不是非得选哪一个才行,我们可以把很多法子都放一起用的。比如按家按户和去市集收,这个可以交给大姑和小姑去做,让他们赚个差价还是可以的。还有,我们自己养是没这个精力,但可以让大伯母和二伯母家的姥爷一家养呀。这样,我们有了稳定的蛋源,两姥爷家也能多份收入。你可以问问大家有没有兴趣的,反正我们也没那么急。” “阿爷,你还可以去找族长爷爷,让他出面收村里的蛋,也可以让他鼓励村人多养些鸡鸭,集上二枚三文钱,咱们就二文钱一枚收,相信他也是很愿意的。”小月湾村是撇不开的,不管是身处其中,还是他们兄妹与佟明彦的关系,都不能把村人完全给甩边上。既然不能甩了,那就拉上吧。 老爷子听的直点头,小孙女就是有想法,这样的双赢的事相信那些个人都不会有啥意见的。于是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老爷子第一个去的就是佟族长家,说是他们家研究出了一个吃食方子,需要用到大量的鸡鸭蛋,让他帮忙收取,同时,也提出了孙女说的差价。佟族长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老爷子又去两闺女家窜了窜门子,再和两儿媳妇说了说让两亲家也来分点汤,两儿媳妇在感激涕淋中火速出发去了娘家。 老爷子其实也问了鸡蛋的事,小孙女说鸡蛋也可以做成松花蛋,而且在颜色上,可能会更受欢迎时,他就再也没啥问题了。蛋源事的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些后续琐事向来是不需要古西弦操心的,谁让她就是个娃娃呢。她给老爷子定了个点后,就跑回自家房里,然后关上房门,小心地打开自己的小包包,还好还好,宝贝们都全须全尾着。 第17章 悄咪咪出个货 独自在房里无声的“嗥嗥”了一圈后,古西弦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收敛起脸上雀跃的表情,再度打开 房门时,就是一脸的天真无邪稚儿笑了。好不容易到了全家晚饭解散后,这里要插一句,自从他们一家搬回老宅,老爷子就下令让本来分食未分家的老大和老二一家都合回来吃大锅饭了,说是这样易于增进感情。基于各家现在齐心奔银子去,因此也没人有什么意见,反正各家也都很主动地上交了伙食费的。 回到自家的住处,怕哥哥太小了嘴巴没把门,古西弦悄咪咪的把阿爹拉到一旁,说了人参和灵芝的事。度纤娘就见父女俩个,小的一脸平静,大的一会儿惊,一会儿呆,一会儿又跟做小偷似的四顾张望,她不禁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自家闺女又说了啥惊奇的事,把她爹搞得跟个傻子一样。 “娘,你看阿爹又去和妹妹说悄悄话了,有啥不能说给我们听的呀,真是的。”古西昊抱怨着,他有点嫉妒自家爹,凭啥比他更得妹妹的依赖。 度纤娘笑笑:可怜的孩啊,不能听的只有你,你阿爹知道的事,就没有你娘不知道的。 “娘,你怎么不说话?你说爹是不是太过分了?”错的都是阿爹,他妹妹是不会有错的。 “嗯,是太过分了。”度纤娘顺口接道。 古西昊翻了个白眼,他娘就不能说得带感一点吗?这敷衍的语气,傻子都听得出来。他有点郁郁地走回他和妹妹的小房间,心里数着妹妹几个数才会回房。 眼角瞄到哥哥那不开心的小表情,古西弦推开傻傻的爹,跑着对她娘道:“娘,你快带爹回房吧,明天一定要早点叫我啊,我先回房和哥哥学认字了。” “好,你跑慢点。”度纤娘好笑地拉起被闺女嫌弃的相公:“回神啦。” “纤娘,你知道吗?”古烈琪起身凑近度纤娘,在她耳朵边悄声道:“闺女说她得了根人参,让我明儿带她偷偷去卖掉。” “怎么,你觉得弦儿做错了?觉得啥都应该拿出来平分?”度纤娘拉下脸,她家闺女的东西分出去的还少吗? 感觉到妻子语气的冷淡,古烈琪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太吃惊了。”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就是太吃惊了,他从来不知道人参竟然还能跑他们这边长。不是,南方怎么会有人参呢?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呀,人参不是都长东北那地界儿的吗? 度纤娘听他这么说,也缓和了语气:“想那么多干吗?弦儿碰到了,那就是该弦儿的。你也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咱家弦向来是个大气的,这次既然没有当着大家伙的面拿出来,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我知道,肯定是老神仙交代过了,这是给咱们的警示呢,不能让咱家人啥事都靠咱闺女,闺女还那么小一点呢。”古烈琪其实挺心疼的,都怪他们当父母的没本事,要这么小的孩子为他们的生活忙碌。 夫妻夜话啥的,古西弦是不知道的,她回房和自家哥哥练了回儿事就上床睡觉觉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父女俩个就悄悄出发了,连个驴车都没有赶。古西弦背着小包包趴在自家爹宽厚温暖的背上安全感十足,眯上眼睛一直睡到镇上车马行,要想出个好价,还得去县城,镇上就一家小医馆,怕是吃不下这些个好东西。 在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古西弦感觉自己小屁股已经变成四瓣时,终于到了县城,县城的热闹是镇上所不能比的, 日常路上来往的行人都比镇集还多,古烈琪紧紧地抱着自家闺女,就怕闺女被人给挤到了,古西弦小心地护着自己的小包包。两人来到打听到信誉和口碑都排前的一家叫“仁济堂”的医馆门前,古西弦扯扯自家爹说:“阿爹,你放我下来吧,我们按在家里说好的行事。” 古烈琪点点头,小心地把小闺女放到地上,拉着她的小手走进医馆。 里面有两位大夫正在给人诊脉,边上柜台里有两位童子正在给人抓药,见两人进来,里面迎出来一位童子问:“两位是看诊还是抓药?” “小哥,你们这里有参卖吗?”古烈琪开口问。 柜台里的童子看了他一眼:“有的,不知客人是要切片的还是整的?” “片的是什么价?整的又是什么价?”古烈琪本着多打听点不吃亏,继续问道。 “那要看是什么年份的。”于是负责抓药的童子就向他介绍起了不同年份人参的不同价格,父女俩听得认真,等抓药的客人都走了后,古烈琪压低声音问:“请问一下小哥,贵馆除了卖人参,不知是否也收?” 童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并没有多话,而是道:“请两位跟我到后堂和掌柜谈吧。” “多谢小哥。”古烈琪连忙谢过,他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呢,看来也是经常有人来卖药材的。 父女俩跟着小童来到后堂,里面一位养着美髯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品着茶,小童向他行礼道:“师傅,这位客人说有人参要出手。” 又向父女俩介绍:“这是我们仁济堂的东家兼掌柜,你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 古西弦打开自己的包包,先是拿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在一旁的桌子上铺好,然后小心地拿出里面的根须完整的人参和灵芝放到上面。她的眼睛状似无意地看向医馆的东家,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之色,心中暗喜,看来她的宝贝身价不会低。 林茂铭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品相还是不错的,不知你们打算卖什么价?” 古烈琪低头看向了闺女,古西弦也没怯场,奶声奶气道:“咱们一路走来,大家都说仁济堂童叟无欺,掌柜的开个价,若合适咱就卖,不合适咱就再看看,价比三家不吃亏。” 说完还吐着小舌头嘻嘻笑了笑。 “你个小丫头还挺精怪。”林茂铭也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桌旁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然后道:“小丫头既然这么信任我们仁济堂,本掌柜也不欺你,你的参品相很完美,年份也近百年了,我给你五百两,这紫灵芝也属上品,但并不罕见,我给一百两。小丫头是准备再价比三家呢,还是直接出给我仁济堂呢?” 古西弦嘿嘿笑:“那当然就出给掌柜伯伯了。” 笑话,这个价格远超她的心理底价好吗?她还以为最多能有个二百两呢。 第18章 老师来了 在她的要求下,林掌柜给了她五张百两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另给了她五个银元宝,古西弦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装进了她的小包包,刚刚好装满,背着银子的感觉可真是棒极了。 林茂铭看着在一旁傻笑的古烈琪,这么多钱都让孩子揣着玩,虽然是个疼闺女的,但也太没底限了。小丫头虽然挺机灵的,但那么小的孩子,可不能太纵着了。想着他就忍不住说了句:“小孩子家家的,银钱还是让大人保管的比较好。” 结果却被当爹的无意识怼了回来:“不不不,闺女保管的比我好。” 得,他还有何好说的。 出了医馆的门,父女俩就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古西弦一脸无奈,哪怕她再三强调不紧张就没人会知道她们身上怀有巨款,但她爹还是免不了紧张,觉得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像小偷。没办法,她的县城一日游就泡汤了。 这次,古西弦银票和银元宝还是交给了娘亲保管,但她已经想好了,等她家新房子建好了,她有了自己的房间后,这个钱就拿过来自己保管,这样用的时候才方便。 度纤娘对于能卖这么高的价也是惊奇不已,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多问,而是小心的把闺女给的银票和银元宝和前次的一百两给放到了一起,心里想着,闺女的嫁妆又丰厚了,真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二月,两堂哥在大伯的带领下,去县城考试了,不要觉得童生考很容易,那也要过三试的才能最终确定下来的。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为过的,没点底子,也只有名落孙山的命。 老宅后院另辟出了一处,盖了个大间的屋子当成临时加工坊,家里的松花事业也风风火火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首期蛋源大部分由两姑姑给供上了,除了最后一部的裹浆,前面的挑蛋、擦蛋工作都包给镇上的那群小乞丐了,还别说,这群童工是真好用,个个手脚利索,反应灵敏,做事又仔细,让古西弦是满意的不得了。每日包一餐,工钱日结,小乞丐们干的不知道有多卖力,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偷懒耍奸之说,他们在一个叫勇哥的十多岁乞丐给带领下,怎么分工都安排得井然有序,都不用他们操心,每日忙完了还会把加工坊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才离去。这让古西弦别提有多欣慰了,这也是她思虑再三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后,才决定的。镇上的小乞丐们基本都在这里了,她还让她爷去村长那里租了村里的一处废弃旧屋当他们的临时住所,他们每日辰时上工,酉时下工,中午饭后还能休息半个时辰,工钱是一日十五文,勇哥他们都感激得不行,心中都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做工来回报东家。 刚开始村里也不是没有人羡慕和说闲话的,但佟族长出面解决了,古西弦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总之是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些闲言碎语。他们家的新房也在紧锣密鼓中过行着,她爷带领着全村进行着育苗总动员,每日里大家都是忙的脚不沾地,就她一个人最闲了,于是她每日也就投入了大量复刻记忆的大业中,把脑子里能想起来的东西,统统地以默写的方式给翻录下来,还别说,她的一手软笔字是写得越来越溜了。 就在这忙忙碌碌中,佟明彦带着一群人姗姗而来,原来是他接到佟族长的信后,反复品读,又再三思虑后,隐去小徒弟,让古家老爷子和古老三站到主位,把此事写成了奏折递了上去,他是正三品,不用经他人之手,奏折直达天听国皇帝看后大喜,粮食增产,那是国之大事,又单独招了他细谈,得知此法出自他徒弟一家,当下就决定让自己的亲信魏达领兵护送他带上大司农一同返乡证实。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小月湾村时,正是秧苗育成之时,大人都忙着整田,村头只有几个顽皮的小娃在来回奔跑着,古西弦正好也在其中,她是复刻累了,跟着三哥出来放松的。见到那么大一群人,她连忙让她三哥和另一个机灵的小娃跑去给村长和她阿爷报信,自己依旧和其他人一起嘻哈玩耍着。 为了拿到最准确的真实度,佟明彦都被藏到了队伍的最后头,大司农堆着狼外婆的笑:“小娃娃,爷爷问你们个事,这是小月湾村吗?” “弦姑姑,这个穿得这么好的爷爷竟然不识字。”佟八斤是佟明彦的侄孙辈的,古西弦拜后,就成了他们的弦姑姑了。 这个花白胡子飘飘的老爷爷一看就不简单,古西弦才不相信他不认字儿呢,她想拍拍佟八斤的肩膀,够不着,只好拍了拍他的手:“嗯,那我们去帮帮他吧。” 大司农感叹,村里的娃子真纯朴,结果下一刻,他就被打脸,只见软软糯糯的小女娃指着村名对他说:“老爷爷你看,这上面写着呢,大—阳—直—村!所以,您走错路了啦。” 后面的魏达忍不住笑出声:“叫您老装,这下好了吧,这都到大阳直村来了。” 大司农被气笑了:“小女娃,你怎么能指鹿为马呢?这明明写的是‘小月湾村’。” “啊,老爷爷,您原来识字啊?那你干吗装傻呀?”佟八斤再插一刀。 其他娃儿也叫嚷着:“就是就是,你是不是看我们一群小娃儿好欺负?” “他可能是个拐子,想要拐我们。”还有娃儿开始阴谋论。 “哈哈哈……”魏达大笑出声,后面的护卫们也笑了, 大司农猝,他那是装傻吗?他那是拉近乎的学问知道不?小娃儿太不懂为人处世之道了。还有那小女娃,心眼子太坏了,竟然想糊弄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叫他可能是个拐子?有他这么慈眉善目的拐子吗?这都是一群啥熊娃呀。 佟明彦也听到了自家小徒儿的话,真是个鬼精灵的。但他可不打算站出来解围,谁让这些人防他防得紧呢。 也幸好村长他们来的快,听到娃儿来报来了一大群陌生人时,他心中就有点数了,快步随着小娃带到村口,对着人拱手到:“不知几位大人到此有何贵干?老头子是本村的村长佟孝忠。” 大司农还礼道:“据说你们村有个育苗法,能让水稻增产,皇上派我等来证实一番,不知这育苗法可开始进行了?” 佟村长悄然向后望了望,深思了下道:“回大人,秧苗已育好,现阶段正在推田准备插秧了。” “噢,那就是说秧苗还未入田,快,带我去看看秧苗的长势。”大司农心道正好赶上了。 第19章 插秧干活种田忙 大司农也不和小娃们打口水仗了,一群人在村长的带领下,进入了小月湾村,古西弦等一群小娃也紧跟其后。 大事小事,就没有小娃们不好奇的,特别是村里难得来一群陌生人,根本有看头的。古西弦是完全抱着随大流的心态跟去的。 这时村里随处可见肩头挑着绿秧的老少,原来是村人们就怕漏了一步,除了育苗时微有参差外,其他那是亦步亦趋,一点都不肯落下的,不管家里田多还是田少的,为了保持步调一致,在佟村长的建议下,都按着先两亩来试。 今天是古家准备插秧的日子,所以大家伙都跟着起秧了,秧苗如何插,间距多少,这些都不用教,因为大家伙早在等待秧苗生长的过程中,就已在古家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育,大多数人甚至已经悄悄在自家田里来来回回的模拟了好几遍。 大司农一群人来到田头,很多人家已经在田里插了好几溜了。看着这稀稀落落的秧苗,大司农眉头紧锁,他问佟村长:“你们这是秧苗不够?” 都到田头了,佟明彦也没有再藏在后面的必要了,听到大司农的话,他走到前边儿先是给佟村长见了礼,然后笑着道:“司农官,这可不是秧苗不够,而是水稻增产的一大秘密。” 佟村长也笑了,所以不是只有他们是没见识的,京城的大佬们同样会少见多怪,他捋着胡子道:“大人您别看这秧苗看似插得稀,这是因为只有这个间距,才是最适合水稻生长的距离,我们以前以为只有种得密密的才会有更高的产量,其实不是的,太密了,水稻苗之间互相争抢养份,反而是不利于生成,造成减产。” “哦,原来是这样吗?”大司农稍稍缓解了下心情,又接着问:“那一条线也是有什么讲究吗?” 佟村长指着那被拉得直直的稻草绳又笑了:“古家的小老四说,为了让每棵稻子都能公平地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我们一定要做到不偏不倚,拉着一根绳子就不会出现大的偏颇了。” “好好,这个方法好。”大司农夸赞道,虽然有经验的人,心里都有数,但也没这解决起来方便呀。绳子这样一拉,齐刷刷一溜,看起来多整齐呀。 佟明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骄傲的神色一览无遗,那可都是他的亲亲徒弟。 小娃们看这一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田里的人身上,也没什么稀奇可看的,眼见又快到饭点,要回家帮家里人一起准备饭食,就又一哄而散了。古西弦在小娃群中也没上前面出风头,而是悄悄向自己老师弯了弯腰,跟着小娃们飞跑回家了。她得回家和阿奶和娘他们说说老师回来的事。 古家男丁多,加上勇哥他们中几个大的孩子又自告奋勇一起帮忙,所以家里的女人们都留在家里了忙活了,毕竟家里也有一大堆事是离不开人的。 因着古家是这次来的重点考察对象,故而由佟明彦做主,大司农等主要人员就直接被安排到了古家,其他人由佟村长招呼。虽然只是大小的主要官员,但也有近十人,也幸得古家老宅本就不小,又因古西弦回家通报而早有准备,对此也算是安排得很周到了。 古西弦兄妹俩上前向佟明彦行礼问好:“见过老师!见过各位大人!” 大农司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大阳直村那个小女娃吗?” 古西弦甜甜笑着向他行礼:“见过大司农爷爷!开个玩笑,还望大司农爷爷莫要生气,气多伤身,老人家要心平气和才好。” “好你个小丫头,我谢谢你嘞。”大司农乐了,一点亏都不吃的丫头。 佟明彦见此连忙接话道:“大司农勿怪,小徒顽劣,少不更事。” 点明身份,也是怕这小心眼的老头多做计较,朝堂上谁人不知大司农可是最小气的人,睚眦必报。 古西弦眼睛转了一圈,直接上前拉起大司农的手道:“大司农爷爷,来,我告诉你哈,今天为了欢迎你们,我阿奶他们可是做了好多好吃的,比过年还要丰盛呢,保你吃了还想吃。” 转头又对老师眨了眨眼睛,还伸手对他比了个ok。看得魏达直乐:“佟兄,你收这小娃阿兄的时候也顺带着收了她?可真有趣。” 佟明彦点点头,却心道,我是想收她,顺带收得她阿兄,不过这话就不需要对外人道了。不过小丫头是怎么知道大司农这老头的唯一爱好就是美食的? 果然,大司农被拉进门,鼻翼就动个不停,他闻到了几种特别的味道,这是什么呢?所谓斩高手在民间,他可从来不小瞧任何人。被小丫头拉得踉踉跄跄也不计较,只一个劲地分辨着空气中弥散着的香味。 嘻嘻,老头果然是个爱吃的人。古西弦拉着他在主位坐下,不管谁的官品级大,尊老爱幼,论年龄也该这老头儿坐主位了,等他坐好,古西弦自己也爬上一旁的位置,拿起一只筷子向他介绍道:“这盘红通通的是辣子鸡丁,是用最最新鲜的野山鸡炒的哟,爽辣喷香;如果您不吃辣的,这边这个是小鸡炖蘑菇,味道鲜的能让人吞掉舌头;还有这个,这个鲜蔬山珍,营养又美味;还有这个尖椒松花,这个可是大凌国独一份,你是一定没吃过的……” 大司农吸了吸鼻子,那特别的味道就是来自这道菜。古西弦每介绍一个菜品,自己就咽一下口水,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真实又可爱,把大司农老头听的直乐呵,原来小丫头还是个同道中人了,听她这么一介绍,他还真有点迫不及待想动筷子了。 等其他人一落座,古老爷子正准备招呼大家,大司农就大手一挥:“快坐快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啥也不要说,开动就好。” 都是大老爷们,还真是呼啦坐了一圈,拿起筷子就开吃了。古西弦早在他们落座前就溜下凳子跑后堂去了。家里来人了,女人和小孩们都聚在后堂吃饭了。 “嗯,好吃,还真是如小丫头说的那样,道道入味呀。特别这几个和啥松花有关系的菜,味道真正是独特,老夫还从来没有吃过。”大司农边吃边赞。 第20章 原来松花已在京城扬名了 其实松花蛋这个名,大司农是听过的,京城新兴的一种吃食,据说已被炒成了天价,他本来也是想去尝尝的,但像他这种两袖清风的,出个大价钱去尝一种新食,他感觉太奢糜了,但不表示他不想呀。虽然他不知道此松花是不是彼松花,但这个味道的确独特,也很合他的胃口。 “古老爷子,我想问问,这个松花蛋,你们是从何处购买的,价钱几何?”好东西一定要和自家老婆子分享,大司农心想,能上农家人桌的,也定不是什么太过昂贵的食材。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古老爷子,他们也是听说过这个松花蛋的,只不过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物。 古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道:“您老可问对人了。此物啊,咱大凌国独此一家。” “难不成源头在民间?”大司农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在京都,松花蛋五银两子一枚,不知是否就是此松花蛋?”魏达虽不贪口腹之欲,不过还是对于新奇物,大家都是有好奇心的,他也是买过那么一两枚的,只不过这桌上的,都被加工过,他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古老爷子让孙子重新拿来一枚洗去外泥的青色松花蛋:“如果是这样的,那就没错了 。” 魏达点头:“如此,是没错了。不知老爷子是在何处买入的?购价几何?能否代我们也购之一二?” 老爷子哈哈大笑道:“外面你们暂时是买不到的,你们也别问价格几何,等你们回京时,多了没有,咱一人送你们十个尝尝鲜还是可以的。” “原来此物是出自你家?”佟明彦也没想到,被众学子捧成“此物只应天上有”的松花蛋,竟然是出自古家。 老爷子点头道:“是的,家里老三因缘巧合之下,得了此物的方子,经过反复试验,终于完美复刻了。” ‘完美复刻’这词也是从小孙女那学来的,他感觉用起来很高大上啊。 “那为何不自己卖?”想必有佟明彦这层关系在,京城的销路也不是问题的。魏达问道。 老爷子摇摇头:“咱就是些泥腿子,做生意这事,不是强项,赚点辛苦费就成。” “老爷子高义。”魏达心想,要是你知道京城松花蛋那价,你一定会肠子都悔青了。 老爷子表示:那是你们不知道成本价,一两银子一枚,我也已经赚翻了。 大司农心里已经在敲小算盘,打算到时磨一磨古老爷子,多弄些回去,也向老友们炫耀一二。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大司农和魏达等人也和古家人熟络了不少。加上古家小娃们都嘴甜,大家伙相处也少了些疏离。大司农来时就准备跟一季稻的,要长驻小月湾村,直至第一季稻收获,所以,佟明彦和魏达等人在呆了五天,看着鱼苗被放入稻田后,留下了三名护卫保护大司农,其他人就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当然没少了给捎松花蛋。当然超十枚的,也都是付了钱的,老爷子是死活不愿说出供货价,最后由大司农做主,按一枚二两银付的款,毕竟人家是有合约在身的,总不能让人家难做。 不说随着佟明彦一行人的回京,掀起了怎样一番的松花送礼热,让明月阁东家莫名蹭了一波热度,就说留下来的大司农,这老头儿也不是个见外的,除了睡觉,每餐必到古家报到,还要求每天饭桌上必须有一道菜是与松花蛋相关的,那意思就是要在这里吃个够本。 古西弦直嚷嚷要收他伙食费,把个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两人每天都要唇枪舌剑一番,不过两人感情是越吵越好了,经常蹲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啥,惹得古老爷子都吃醋了,说孙女被人分走了一半。这期间,大房两堂哥,童生试结束,并正式取得了童生称号,回来一大家子又庆贺了一番,大司农也各送了一套笔墨纸砚给他们以示鼓励。 几个月时间一晃而过,稻田里的稻花鱼也让大司农大饱口福,他直叹古家婆媳的手艺,完胜京城大厨,那鱼被做得不带一丝鱼腥味,只留了鲜美,真正是一绝。 说起稻花鱼,就不得不说古家人的好运气,一出手就是挂上明月阁,小月湾村这么多的鱼,人家硬是独家吃下了,村人们个个脸上笑出了花,就这卖鱼钱,就抵上了往年一亩田的收入。更别说那沉甸甸的,弯了腰的诱人稻穗儿,一看就是高产了。 大司农脸上的褶子都被这丰收的喜悦给烫平了许多,眼见的稻穗上的谷粒越来越黄,他的心也跟着上扬,身为大司农,有什么是比粮食增产更能让他高兴的事呀。这段日子他天天夜观星斗,就怕来个什么风啊雨啊的,影响了水稻的收割。 好不容易等到了古老爷子说的收割的日子,从古家的稻田开始,全村人齐动手,一家一家顺过去,才用了五六天,所有人种的第一季稻都已收割完毕。为了得到最切实的数值,大司农做了两笔记录,一是水稻刚收上来,扬了稻屑时的净重,一是水稻晾干到准备入仓的净重。不管是哪个数值,都让大司农在惊讶之后,更多了惊喜。 因着第一季稻不在纳税范围之内,小月湾村人人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笑,这可是只属于他们的粮食,净存粮呀。一个个对古家人除了感激外,更多的是要跟紧古家人脚步的决心。 大司农带着满意的答卷,带着古家人赠送的松花蛋,志得意满的打道回京了,不说因松花蛋在老友们面前是多么得脸,就说那份水稻增产数量表递上去后,皇上当场就赏了他双倍的俸禄,并各种其他赏赐,让他的胡子都乐得一翘一翘的。 粮食增产是全国性的喜事,有了切实的记录,并且还附带着每一个细致的步骤,皇上大手一挥,让司农部的众大小官员全部深入民间去推广此法,当然,这推广的也只是育苗法,三季稻受地域影响,并非是能全国推行的,江南也只能是小范围试种一下。 第21章 三年 三年时间,小月湾村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村落,变成了一个繁华的水稻种子集散地。头一年,也不知是否是人的心理原因,大家都觉得小月湾村的水稻要长得特别好一些,于是就有很多人闻讯前来换稻种,后来,古家老爷子又和众儿子们摸索出了水稻改良法,经过多次杂交改良后,水稻产量又有了明显的提升,于是各地的人们纷纷赶来换种子,就这样,小月湾村渐渐就成了全国的水稻种子集散地。 来往的人多了,佟村长又采取了古老爷子提出来的建议,在村中建起了一座招待所,围绕着招待所,村民又自发的衍生出许多的想法,从刚开始的吃食类小摊,到卖生活用品的,再到自家农产品的,一个小型市集就这样出现了。而这三年,古家也是从鸟枪换成了大炮,沿着山脚一溜儿的青砖大瓦房,相互挨着,既显示着已分了家,又表示几房人感情融洽。 古西昊已从小豆丁变成了个翩翩小少年,且也已是童生了。这样算下来,古家三代男丁加起来已有五童生。只是谁也没提再往上考的事。这三年来,古家的人脉也是广了很多,因着增产的事,皇上也给了几次物质上的鼓励,也被赐了一块“增产有功”之类的牌子,但更多的却是没有了。至于小说里看到的什么,一增产就被授官之类,哪会有那么容易哟。旁敲侧击中,古西弦也了解了一些古家的过往,只是想要突出那个“重围”,还是需要慢慢图之的,谁让那个厉害的老祖宗得罪的也不是一般人呢。 斜阳晚来照,不仅染红了天边,更洒下点点金光,让小月湾村的稻田里青翠的秧苗都带上了圣光,晚风穿过苗间,掀起了田边一个小身影的裙摆,一个清隽的少年,迎着霞光走向那小身影:“妹妹,你在看什么?”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却如被洒了点点星光般璀璨夺目。听着声音的她缓缓转过脸来,对着少年灿烂地笑着:“哥哥,我发现这亩稻田里有一条黄金鲤很大了。” 潜台词就是:可以吃了。 少年就是古西昊,他抬手宠溺地揉揉妹妹的发顶:“那哥哥一会去拿网子给你兜上来。” “嗯嗯,谢谢哥哥,哥哥真好。”小女孩笑得更烂漫了,来到这个时代六年,古西弦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小孩子,在把脑子里的东西全盘塞给哥哥和阿爹后,她现在除了吃就是玩,啥啥也不想的那种。 古西昊笑笑,他最喜欢妹妹无忧无虑的样子了,他愿为她担起神仙老爷爷赋予妹妹的所有责任,只为能护她平安健康快乐的长大。所以,他拼命地学习,努力地上进。 “妹妹,佟夫子那边来说,我们去京城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兄妹俩手牵着手一起往家走,古西昊知道,妹妹看着小,但看得一直比他们远,想得也比他们周到。 这件事古西弦也已知晓的,家里有老爷子坐镇,她没有任何的担心,世界有时候很小的,去了京城,一些人,一些事定会碰上,所以,她一定要和老爷子再细谈一番,尽量做到心里有数。而这些事,哥哥也必须要做到门清。 “我们这几天再去找阿爷聊聊天,其他的该准备的爹娘都已给我们准备好,我们只要带上脑子去,多看多听少说话,应该也没什么了。”古西弦知道世上就没有什么能称之为万全的准备的,生活中处处出乎意料,这才叫生活。她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随机应变了。 古西昊点头,古家的老事,他自然也听说过一二的,只是每次老爷子都是含糊其词的,实在是件让人郁闷的事。他们第三代孩子都已长大,是时候该知道一些事了,他才不要像他爹一样,事到临头被打个一脸懵,还只能生闷气的。 兄妹俩人的意见在漫行中达成一致。 回到家,一听闺女想吃稻田里的黄金鲤,古烈琪屁颠屁颠地跟着儿子出门了,前年,他和媳妇去了大凌国有名的轮回寺,媳妇找那里的大师算了一卦,他们夫妻俩的女子缘不多,今生也就这两个孩子了,虽然有一丢丢的小遗憾,但还是幸福感满满的,孩子在精不在多,他们有那两个孩子已是天大的福气了。回来后,就更加的珍视两孩了。这现在又知道两娃要远离自己,到京城去讨生活,嗯,就是讨生活,他们心里那个不舍呀,都无处可诉,但又不能舔着脸皮要求跟随,两孩去了京城一定就住到他们老师家里了,他们俩拖没瓶跟去算个啥?呜呜,好想哭怎么办? 古烈琪的心情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就那么点路,他就七上八下了好几个来回。 古西弦可不知道她爹的心理活动如此丰富,她正等着黄金鲤下锅呢。别怪她没心没肺,前世她每个假期都会到处浪满贯才回家的,每回她爸妈都来一句:“呀,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瞧瞧,这是多不待见她哟。 古西昊回来时,脸上有些郁郁的,这一路上,他爹就没个停的嘱咐着:“昊儿啊,去了京城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妹妹,你妹还小,凡事要多顺着她些,有人欺负她了,她可一定要护好她,那怕有刀子捅过来,你也要把你妹给拉到身手,她还那么小呢……” 他好想问一句:爹,我是您亲生的吗? 可惜他爹就根本没给他发问的机会,这嘴叨叨的,没停过一秒,他都替他爹渴的慌。好不容易到家了,他放下黄金鲤,赶紧跑了,天爷,他一定把他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定点儿伤害的。 度纤娘疑惑地问道:“昊儿这是怎么啦?好似后面有恶狗追似的,跑那么快。” 恶狗——古烈琪,毫无自觉:“唉,这都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可怎么能放心把弦儿交给他哟。唉,纤娘,要不,要不咱去和佟家说说,咱也跟着去?” 度纤娘白了他一眼:“不怕爹打断你的腿,你就去。” 第22章 沿途惊险 古烈琪想象了一下被他爹打断腿的画面,顿时收了心,他还想和自家媳妇过过浪漫的生活呢。 不管家里人有多么的不舍,兄妹俩还是跟着佟夫子出发了。 一路上佟夫子一家对他们也多有照顾,虽然他们正式拜师佟明彦,但这些年,却都是跟着佟夫子在学的,师生情谊说起来还更浓厚一些。一行人走的是官道了,走走停停,也不急着赶路,佟夫子还多少带了点带学生游学的想法,遇到风景好的,或是名寺啥的,也都会停下来,带他们去游玩一番。兄妹俩是不差钱的,至少不差小钱,家里三年的松花蛋卖下来,他们家不说多富裕,但也绝对已经脱穷。 大家都以为,会就这样一路平平安安的直达京城,结果却出了意外。 几辆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中,前面突然传来了护行镖师的暴喝声:“不知几位壮士拦路阻行,意欲何为?” “你这车里,是否有姓古之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开口。 “我家雇主姓佟,壮士应是找错人了。”若是能好好解决,谁会想动刀子,镖师也放缓了语气。 车里的古家兄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会吧?找茬的这么快就出现了?应该不至于杀人灭口吧?从老爷子口中得知的,也没严重到如何地步呀? 古西昊伸手握住妹妹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凉凉的,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唉哟喂,她不是大女主穿越呀,不会有这种被追杀的神奇待遇吧?古西弦心中已把各方神灵都给拜了一遍。 “有没有,我等看过就知道了,麻烦各位把车帘子打开吧。”依言掀起了车帘子的古西弦悄眯眯探头往前瞄,拦路的是十来个身穿白衣,手执长刀的高冷“大侠”,真得,在心里再确定一遍,那些个白衣随风翻飞,个个英俊潇洒的英俊美大叔们,一点儿也没匪气感,也不像杀手那么冷冰冰,就是有点儿高冷范。 佟夫子也不是迂腐的人,人家能屈能伸的很,自然也是早早就掀起了帘子的,不过心里那是一个着急呀,事发突然,都没有给他和两孩子通气的机会,现在就只能盼着那两个孩子能机灵点,别承认自己姓古了。 随着头儿大手一挥,十几个人分别来到一辆马车前,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人,古西弦的马上前,冷峻的男子看着两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甄美丽,他郝英俊。”古西弦故意咬着舌头,吐字不清的样子。 “你们不是兄妹?”年龄貌似和上头交代的差不多呀。不过名字可半点不沾边,而且,这样子也真太丑了。不会是两人的爹娘因为两人长的太丑,而给他们取了两个完全相反的名字以求安慰吧? “对呀,叔叔你怎么知道的?你真是太聪明了。”古西弦夸张的鼓着掌,一副天真无邪的傻样子。 原来这人把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他又忍不住的再看了两人一眼,娘呀,这大嘴巴,这小眼睛 ,这长相,真是……太一言难尽了。 这时佟夫子也跟着另一人到了他们这边来指认:“这是你的什么人?” “嘻嘻,夫子,夫子,你快来看,这有个美男叔叔可厉害了,我一说甄美丽和郝英俊,他就能猜出我们爹娘给我们取这名字的缘由,真是太厉害了?”佟夫了定睛的看,顿感眼前一花,差点没晕过去,这是怎么弄的哟,这磕碜的长相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吓死他了好吗? “这两个是你什么人?”指定他来的那白衣头领再次出声,佟夫子拿袖子挡了下自己的脸,状似万分嫌弃地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呀……这两,也算是我的学生,受两人父母所托,带两出来长长见识。” “这是出来让别人长见识的吧。”原先在的那白衣人低哝着,或者是让两出来吓人的? “呵呵,呵呵……”佟夫子尬笑:“见笑了见笑,还望这位侠士看破不说破哈。” “你是佟明彦的族兄,没错吧?”白衣头领突然切出来一声。 佟夫子连忙点头:“是的是的,这位侠士认识我家彦弟啊?” 白衣头领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再问:“听说他收了两个姓古的弟子,让你这次给带去京里。” “侠士说的没错,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古家人不放心让两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古家决定等过段时间,让古老三夫妻俩亲自送两孩子上京。”佟夫子似有点婉惜道:“古家人太溺爱孩子了,却不想想雏鹰总是要学会自己飞的。” 白衣头领心头冷笑,什么雏鹰,都是一些胆小鬼,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竟然一直窝在那个小山沟里不出来,能有什么出息,真不知道家主一直挂念着干什么。他丝毫也没怀疑佟夫子的话,在他看来,父母不舍孩子独自远离这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且他也不觉得佟夫子有这个撒谎的必要,古家是不可能把自家的这此事四处宣扬的。 十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就如来时一样,唰唰几下子,全都不见了踪影。镖师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们这一队人,在那些人的眼中,就如一只弱鸡,是毫无抵挡之力的,幸好有惊无险。 佟夫子也抹了把额头的汗,他是真担心啊,这些人一听是针对古家人而来的,他都没听说古家有得罪什么呀?难道是这几年发展的太快,刺了哪位大人物的眼?有可能,那些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家里能有的。这就是没后台的可悲之处了,不过这两孩子……还真是太机灵了,也不知道那些个涂脸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古家人早有预料?看来还是要和彦弟好好说说此事了。 而后面放下帘子的古家兄妹,其实那手心里的早已汗淋淋,古西弦一屁股坐到车凳子上,长嘘一口气:“啊哟喂,可吓死我了,真怕小命一下子玩完了。哥,你说老爷子是不是还有啥没和我们说的呀?” 她真这么觉得,听老爷子的话,怎么也不至于有被仁追杀可能呀。 古西昊也脱力地坐在她旁边:“或许有些事连老爷子也不知情?” 但两人都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做为唯一的真系后代,怎么可能只有一知半解,定是老爷子还隐瞒了什么 第23章 成弃子了? 兄妹俩相顾无语了半晌,都走到这里了,也不可能再转回去找老爷子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祈祷能平安到达京城吧。幸亏这么惊险的事,也就这么一遭,剩下的路途平顺的很。但兄妹俩脸上的妆容,却是一直坚持到进了京城城门才悄悄的卸去。 古西昊无比感叹,自家妹妹还是比他强了太多,就这次的事,如果没有妹妹,可能后果是所有人都承受不起的,想到此,他心中也不禁有些埋怨起了老爷子,还有什么是比人命更重要的?亦或是,他和妹妹已成了弃子?这话他没有和妹妹说,但在他的心中,却成一根刺。而这根刺也成了他奋进的最大动力。 古西弦没有他想的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直接躺平了,反正想啥都没用,敌在暗,我在明,能想个球球啊。 城门口,佟明彦早派了家里的管家来等着了。管家也是佟家出来的,自然是认得佟夫子的,上前打过招呼,就引着一群人往佟府而去。三品大员的府邸,怎么也不会小,再一个佟家除了一个佟明彦,家族里还是有很多人在其他方面大展身手的,故而佟明彦的府邸还是挺气派的,古西弦再一次的感叹,古人的智慧,是绝对不能被小瞧的,这庭院风情,小桥流水,假山画石,花草树木,一个庭院就是妥妥的现代公园呀。 两人在见过老师和师娘后,就被安排在了靠近主院的一处叫明轩院的小院落,说是小院落,其实也是一个小户型的小别墅了,师娘念及两人年纪尚小,又初次离家,就给他们安排在了一个院落里,加之佟明彦夫妻没有自己的孩子,弟子弟子,是徒弟,也是儿子,古代的师徒关系可不比父母与儿女的关系浅,夫妻俩自然是很看重的。在安排好了两孩子后,两人就向佟夫子细细询问起了一路上的细节,当听到路上有人要截杀两孩子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管古家人是否早有所料,两孩子若在来路上受到了伤害,那就是他佟明彦的事。他决定明日要和两个孩子好好的谈一谈,人已到了他这里,若有什么事,早知道也好早预防,虽然心头有那么点的被古家人利用的不是滋味,但事情没弄明白,他也不能就靠着一些猜测,就对两孩子有什么偏见,毕竟主动的一方,可是他自己。 次日一早,在用过早膳后,兄妹俩就被佟明彦带进了书房。 “你们俩有什么要对老师说的吗?”佟明彦盯视着两人,沉声问道。多年的官威压下来,他不认为有孩子能承受得住。 古西昊眼神坦荡地看着他:“老师问的是路上发生的那件事吧。说实话,我们也很茫然,虽然不知为何那些人指名要找古家的人。” “噢,那为何你们会想要改变自己的容颜?又为何会随身带有这些东西?这难道不是在躲避些什么吗?”佟明彦紧追一句。 “我们……”古西昊正想解释,古西弦就拉住了他的手,上前一步道:“老师,这个事我来说。” 佟明彦点头:“好,那你来说。” 她打开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堆东西,有两三根小炭条棍,几根小毛刷,一些里面装着花花绿绿液体的小瓶子,叠了好折的几张纸,还有一个一看就被使用过很多次的胭脂盒,一一的在桌子上摆好,才说:“您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玩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我自己并不觉得。这小炭条是我用来画画的,这些是我用来上色的。” 说着,她还打开叠折的纸,拿起炭条在上面刷刷画了一只简笔q版鸟,然后打开那些小瓶子,用小毛刷醮上瓶子里的各色液体给小鸟涂色,又打开那个里面只剩一丁点的胭脂盒子,用小指甲抠出来一点抹到小鸟的肚子上,一边解释:“就是这么用的。” 佟明彦点点头,这些东西的来路明了了。 “当时我们听到有人点名要找姓古的人,我和哥哥都吓到了,那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姓古的人,可我们的确是姓古没错呀。那万一我们不明不白的没了小命,那得多冤啊。我当时就想着,不管我们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都一定要先躲过去。可是我们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再说,我和哥哥两个小孩子也跑不快呀,只能先想办法了。我就想到阿娘她们往日里都会画画妆容,那我也会呀,我就给哥哥和自己画了个美兼容,嘿嘿嘿……”说着自己就乐了,还讨趣道:“老师,你要不要看看我把哥哥画成了什么样的?” 佟明彦的脸也摆不下去了,听六弟说两娃儿那妆容差点没把他吓哭了,他也好奇呀。当下就点了点头,他倒是要看看小丫头是不是真的是在急智下才临时做的反应。 古西弦着哥哥走到小几子上坐好,拿起炭笔就是一通捣鼓,就在佟明彦眼皮子底下,清隽的少年变了模样,完全看不出来相似之处。古西弦还把他拉到老师面前,让他仔细“观赏”,那容貌,真是如他当时的名儿一样“郝英俊”一样,都俊出天际了。 佟明彦不得不叹服一声:巧夺天工了。 古西昊有点无奈地看着妹妹,能怎么办?宠着吧。 “老师,是不是倍有意思?”一派促狭的小女儿娇态。 正当佟明彦准备放下所有怀疑时,古西昊却适时地开口了:“老师,其实妹妹不知道,我们古家的确也有仇家的,临行前,阿爷和我说,我们古家祖上曾经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导致我们古家后人在科举之路上只能上止步童生。阿爷让我到京城了,要代他向您致歉,这事他一直瞒着家里人,只因我和妹妹要上京,他怕我如我爹爹一样受到打击,才提前和我透露了一二。老师,您说那些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大人物派的呢?” 古西弦瞪大了眼睛:说这事前怎么不和她通通气呢? 看在佟明彦眼里就是:看来这丫头是真一点儿也不知道呀。 古西昊抱歉地看了妹妹一眼,他就是不想扯上妹妹。至于为什么现在挑明了,是他觉得有些事自己说,比让别人探知的要好。 “你家祖上名讳是何?”混迹京城官场几多年,奇闻异事也是知晓一些的,和姓古的有关的,还真是有那么一个,是不是,还需要确定一二。 “据阿爷说我们曾叔祖名唤古宇辰,字怀谨。其他的我就一无所知了。”说话留三分,至于其他事,他觉得还是不说的为好。 第24章 你们被骗了知道不 “噢,如果你们曾叔祖是我所知道的那位古宇辰,那他的事,我却是听过一二的,或者说,这整个京城人,都是知晓一二的。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应该不至于到要追杀你等小辈的地步,毕竟对你曾叔祖这位当事人,对方都没有做什么太过份的事。”佟明彦捋着自己的胡子,虽然其中内情他不知晓,但以那人的气度,应当不会做出这种杀人小辈之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这事你俩也不必放在心上,且安心住下,一切由老夫呢。”怎么说他都是三品大员,那人的后人应当不至于会杀到他家来,你决定再去让六弟把所有的细节都再描述一遍。 这边兄妹俩点头应下,退出了书房,并在心中决定,一定要找时间去听听老师说的那一二,看是否真如老爷子口中说的那般,互相印证一下,才不至于出现偏颇。 那边京城的某一处雄伟高大却幽静的府邸,一位中年男子在书房中背手而立,他的面前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两位携手比肩共立的男子,一位大氅猎猎,粗犷豪迈,一位青袍翻飞清隽倜傥,两个脸上都是意气风发,神采奕奕。虽风格不同,但可以看出,两人皆是出挑之人。若是古老爷子在此,定能一眼认出其中一位就是他的那位风采绝艳的小叔,哪怕就是其他古家人,也能从中窥出一二来,因为画中人和古西昊实在是很相像,不说一个模子刻出的,但至少也有五六分了。 中年男子转身,那方正刚毅的脸庞,浓浓的飞鬓长眉,炯炯有神的豹眼和画上其中之一,也是有七八分相似的,他看着左右站着的三人,问道:“你们是说古家根本没有让两孩子出门?” “是的,家主,据那姓佟的夫子说,是这样子没错。”其中一人道,这几人正是在路上拦截古西弦他们一行的白衣人,回话的正是那白衣头领。 “噢,据说,你们现在都凭据说行事的?”中年男人拂开袍摆坐到了中间的太师椅上。 “也的确没有在他们的队伍中找到姓古的孩子。”白衣头领,也就是颜云卿回答。 “年龄相仿的孩子倒是有两个,只不过不是姓古的,而且长得奇丑。”边上颜云凌接口道:“啧啧,真是丑得人神共愤呀。” 中年男人斜睨了他一眼:“是怎样的长相,能被你称之为奇丑,我看你长得也不怎么样。” “二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怎么说也是个翩翩美少年好吧。”二叔这嘴真是太毒了,最喜欢打击人,颜云凌忿忿道。 “的确很丑。”颜云臻也接了个嘴,他就是最直接面对古家兄妹的两人。 看着颜云卿也点头,中年男子,也就是颜家的现任家主颜念君也稍稍的好奇了:““噢,说来听听。” 颜云凌连忙这般这般地形容了一遍,外加一句:“最最搞笑的是,这么丑的两人父母竟然给起了甄美丽和郝英俊的名字,这是怕那两小丑娃丑的不够张扬吗?” 说完还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我看小丑是你吧。”颜念君无情地打断他的笑声:“你们被古家那两孩子骗了知道不?” “不,不会吧,二叔,我们怎么就被骗了呀?”颜云凌没想明白,他们哪里就被骗了,另两人若有所思。 “你觉得有这么巧的事?两家人都生了一个丑娃娃,然后又有志一同的给两个孩子起个对立的名字,还那么巧的都成了一个夫子的学生,还被带出来长见识?”颜念君心中倒是真好奇了,那两个孩子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这有什么,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颜云凌撇撇嘴,他觉得很正常呀。 “那我问你,那两孩子脸上有难过,畏缩的表情吗?没有吧,你觉得两个长得奇丑的孩子日常不会接受到歧视的目光,不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颜念君觉得这个侄子太不了解人性了,看他想要反驳,他接着道:“我们就当他们父母爱护,没有让他们经历了这些,那么我再问你,如此爱护自己孩子的父母,是怎么放心让孩子离家远游的,大的那个还好说,小的那个呢?才六岁的小姑娘吧,这也能放心?难道他们就不怕脱离了他们的维护,孩子在外边受到世人的排挤和嘲弄?就不怕孩子太小,产生心理阴影?” 三人垂手沉默不语,细思之下,的确是不太可能。 “那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古家人呀。”颜云凌不甘地再次开口:“而且谁愿意没事把自己画成个丑八怪。” “你们手拿大刀拦了人家的马车,还指名道姓要找姓古的,人家不害怕的呀?”他也是真服了,这出场方式,很匪气有没有? “可我们也没怎么滴呀,吓唬的话都没说呢。”颜云凌犟上了,又嘀咕了一句:“这胆子也太小了。” “是呀,谁有你们胆子大呀,让你们找个人,你们拿着刀去,没报官把你们当盗匪捉了,那是你们的运气。”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是他失策了,那两孩子应该是吓坏了吧? ……三人沉默,所以说,他们请人没请到,还被人当成盗匪了,亦或是杀手?然后又被两小孩摆了一道。所以,这是谁想出来的请人方式?颜云卿和颜云臻都把头转向颜云凌……所以,当初他们是怎么被这憨货鼓动要带上刀去的。 “你们,你们这么……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颜云凌瑟缩着离他们远了些。 “是谁说要表现出我们颜家人的英明神武?是谁死皮赖脸的要求我们要带上刀增加威严感的?”两人拳头捏的嘎嘎响。 颜云凌连忙跑到二叔身边寻求庇护:“那你们还同意了呢,别事后推责任哈。” “行了,都回去明春堂好好反省反省。”真是一群让人头疼的后辈呀,怎么感觉别人家的孩子要比自家的聪明些呢? 第25章 拼音出世啦 颜家会有些什么安排或是要怎么对付他们,古家兄妹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与其瞎猜猜浪费时间和脑力,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呢。 于是,拼音就在这个时段里出世了,当然不可能说是出自古西弦的,而是说古家祖上自一个叫来自华夏的域外高人处得了这么一套字母,又经过了无数辈人的钻研和试套,终于在他们这一辈手上把这字母和大凌国的每一个字都对上号了,才拿出来让老师考量一下,看能不能向全国推广的。当然,他们也是用事实说话的,兄妹俩用了近一个月,把佟明彦和佟夫子教会了用拼音。 事实证明了此法中行,佟明彦和佟夫子那是惊为天人的,连连感叹古这祖辈真是用心良苦,这拼音对启蒙小儿来说,真是至宝。当此法被献上去并经过了一番验证后,被皇帝一道圣旨向大凌全国推行,受益的是全国的学子,大家都在纷纷赞叹,却不知道这发明拼音的人是谁,因为皇帝大大说暂时保密。 这也是佟明彦应自家两徒儿的要求,向皇帝提出的,而皇帝也是愉快的答应了,他也想看看那个小小少年能达到何种地步,而佟明彦是师凭徒贵,被皇帝以慧眼识人的名义,小小提升了一级,当然不仅仅是拼音,是连水稻增产这事加一起的,因此也没人提出什么意见。 佟明彦这段时间嘴就没合拢过,他真是收了两个福星呀,在这位置上这都多少年没动弹过了,这收徒弟才多久,就迈入二品之列了,二品呀,太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想起那日两徒儿郑重地把拼音交给他时的情景…… “老师,这是我们古家数辈人的心血,昊儿今天就把它交给您了,望师傅能让它发挥应有的璀璨。”古西昊向他深鞠着躬,双手上举。旁边,古西弦同样俯身双手举过头顶,除了字母,他们还把三字经全部注上了拼间做了个手写版本。 “不后悔?要知道,这可是能事来泼天富贵的,说不定能让你直步青云。”佟明彦目光直视着两人,不愿错过他们的任何一个眼神或动作。 “老师,您要是不快接下,说不定我和哥哥下一秒就要反悔了。”小女娃嘻嘻笑着。 “老师,它来自民间,也愿它能返回民间,让广大学子皆能从中得益,这才是它存在的意义。”少年无奈的瞥了妹妹一眼,一本正经地回道。 “你们这样做,可经了你们长辈的同意?”佟明彦又问,他不相信会有人面对封官加爵而不心动的。而据他所知,古家老爷子是一心想要儿孙跃上龙门路的。 古西昊心中腹诽,他们的长辈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这可是他妹的功劳,和古家其他人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话却是这么说的:“古家长辈有训,凡事凡特取之有道,有些东西可以贪,有些东西不可沾。老师,这也是家中长辈的意思。” 古西弦在心中为哥哥点赞,多么漂亮的话呀,她家哥哥成长飞速。 佟明彦接过两人手中的稿件,慎之又慎的收入怀中:“可有什么要求?” 他再次确认,他实在无法相信。 兄妹俩对视一眼,古西昊恭敬站直身后,再次回道:“要是可以,望老师能暂时瞒下这是我古家所献之事。” “噢,为何?”佟明彦不解:“要是你能在皇上面前挂了号,对你的前程可是大有裨益的。” 古西弦跑到他身后,小手手给他捏着肩膀,讨好地道:“哎呀老师,人怕出名猪怕壮,要是被大家知道这是我们古家所献,那我和哥哥还怎么在这京城混呀?万一出门被当猴子围观可就麻烦了。” “老师,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在这京城站稳脚跟,而不是用祖上的心血一步登天。”他从来不想一飞冲天,没有坚实的后台,一飞冲天并不是好事。妹妹可是千交待,万交待,要他稳扎稳打,一步步来的。 徒弟有大志向,做为老师的,除了倍感欣慰,还能有什么不同意的。 把拼音在这个时代推出世后,古西弦觉得自己做为一个穿越小人物,自己的穿越使命已经完成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做条咸鱼直接躺平了,至于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事,她还是闷在脑子里吧,毕竟她可没什么改朝换代,或是更改历史的大志向。每日里跟在哥哥身后和老师学学当代知识,然后跟师娘学学琴棋书画,前世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过得很匆忙,现在从头再来,她还是有很大兴趣学学古代闺阁女子的处世技能的。 佟师母和佟明彦可不同,她是真正的名门贵女,诗书礼仪,样样都能信手拈来,跟在她的身边,古西弦身上的气质日日都在提升中,当然,这也就是在人前,人后她照样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对于她的这种行为,佟明彦夫妻不但没有呵责,反而用她给她哥上了一堂叫“装门面”的课。 佟师母优雅地端着茶,笑吟吟地对两兄妹道:“礼仪就是放在人前用的,端庄大气处人世,随心所欲过生活,这才是人生。像你哥这样时时刻刻端着,自己不得累死呀?你们日常都没注意过你们老师在家里的言行举止的吗?” 兄妹俩摇头,他们虽然住在一个府邸,但老师除了下朝回来给他们指导学问,其他时间,相处的机会并不多,毕竟老师身为二品大员,还是很忙碌的。而且一直是温文尔雅,举止有度的样子,他们还真没见过老师私下的样子。 “那以后你们就多注意一下吧。”佟师母也没有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或许能让这个一板一眼的小少年跌破三观,嗯,很有意思呀。 古西弦却是更喜欢这一对夫妻的。 但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想来也就是和她一样,出了门是一个样,关了门又是一个样罢了。 第26章 父母来了 就在兄妹俩卷着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和礼仪时,接到了父母要来的消息,兄妹俩都很高兴,虽然老师和师母都对他们关照有加,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少爷小姐对待,但对家人的想念,总是无法被替代的。 估算着时间,这几日兄妹俩都会坐在马车里在城门口等上几个时辰,这一日,在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时,古西弦再次打开车帘子往外张望,远远地就瞧见有着明月阁标志的马车缓缓从城外驶来,古西弦激动地拉扯着哥哥的衣袖,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哥哥,哥哥,快看,是明月阁的马车,爹娘一定在里面,我们快过去。” 说罢也不等古西昊的反应,径自撑着车扶手跳了下去,差点被裙摆给绊个趔趄。 古西昊手快地扶住了她,无奈道:“爹娘来了又不会跑,你慢点。” 古西弦浑不在意的挥着小手,提着裙摆就向着城门跑去,嘴里还喊着:“阿爹,阿娘,阿爹阿娘,我和哥哥来接你们啦。” 那清脆稚嫩的悦耳之音,不是他们家弦宝贝还能是谁?古烈琪比度纤娘更快一步的掀开帘子从正在接受检查的车里跳出来,他的小闺女哟,他魂牵梦绕的亲亲小闺女哟,可想死他了。见到飞奔过来的闺女,古烈琪的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了,使劲憋得整个眼眶都红了。 度纤娘紧跟着出来,她虽不似相公那般激动,但眼眶也是红的,儿女离家许久,做为亲娘,哪有不牵肠挂肚的? 古西弦飞奔进阿爹的怀里,在他怀里摩了摩脸道:“阿爹,你们终于来了,我好想你们呀。” 又拉过阿娘的手抱住 ,再扑上去深深的嗅了嗅,傻傻地笑着:“阿娘的味道。” 度纤娘被逗笑了:“阿娘是啥味道呀?香的还是臭的?” “香的香的,我阿娘最香香了。”夸完阿娘,古西弦也不忘一碗水端平:“我阿爹也是香香的。” 古烈琪笑开了花。 古西昊晚一步过来,就见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自家爹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所以,爹娘眼中是只有他们女儿呀。 看着城门口拥护的人群,他无奈出声:“爹娘,您看,这后面的人都被我们给挡住了,这样不太好,要不咱们回家了再抱?” 度纤娘抬起衣袖,有点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角,顺带拉了一把自家相公:“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古烈琪抹了一把脸,赶紧抱着闺女往边上站,然后对着明月阁的车队领队道了谢,一家人就向古西弦他们的马车走去。车夫早已很有眼色地跟着古西昊走了过来,撩起车帘对几人说:“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赶紧上车吧,我家夫人这几日一直在府上候着呢。” “谢谢,真是劳夫人挂心了。”度纤娘感激道。 佟家的马车缓缓离开,城门旁的一家酒楼上,中年男人和身旁的少年道:“你觉得那几人如何?” “未深交,无权做评论,单看表面,无丝毫特别之处。”少年语气冷冷。也别怪他有此言论,实在是自身太过出色。只见他面若冠玉,剑眉飞鬓,挺鼻若削,眼波流转间,若浩瀚星辰,端得要称一声“美少年”! 中年男人点点头,没有多说,儿子说的不错,未深交,不置评。 古西弦感觉有被人盯梢之感,抬头四望,却没有任何发现,她摇摇头,也不在理会,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好敏锐的小丫头。”中年男子赞了一声,和儿子一起关上了窗户。 第27章 秦管事 马车到达佟府时,佟夫人已经迎在大门口了,原来早有跟随的小厮回来跑回来通报了。 “纤娘,你们总算到了,路上辛苦了,快进来,快进来,房间早为你们准备好了。”佟夫人热情的迎了上去,挽住度纤娘的胳臂,早在小月湾村的时候,两人因为两个孩子的缘故,也多有交往,虽有年龄的差距和格局的不同,但也算彼此惺惺相惜。 “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一切都劳烦姐姐和佟大哥了。”度纤娘也没有客套,有着两个孩子在中间,他们若是过于客气,反而不美。 “说啥客气话,来到我家,就当成自己家一样,我还有伴儿了呢,不然出门逛个街听个戏都没意思。”佟夫人眼中带着真诚的笑,她还是很喜欢度纤娘的。 “是呀是呀,古夫人来了,以后我家夫人可算有相携逛街的姐妹儿了。”佟夫人身边的王妈妈也打趣道:“我老太婆以后可不用再舍命陪夫人喽。” 佟夫人睨了她一眼,笑骂道:“敢情陪我逛个街还要了你的老命了。” 语气中却没有怪罪的意思,王妈妈是她的陪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了,感情自然是深厚的。 “那可不。”王妈妈也不客气地回道:“像您这样一逛街就没个点数的,还不是累惨奴婢呀,可怜奴婢这老胳膊老腿的哟。”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门,佟夫人把他们安排在了两兄妹的院子里,一家人么,总是要其乐融融才好,她可不是个四六不懂的人,虽然她没有孩子,但当娘的心,她也是有的,她也是真心把两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 古西弦开开心心地拉着爹娘进了自己和哥哥的院子:“阿爹阿娘,你们的房间就在我边上,师娘早就让人给收拾好了,里面可漂亮了,你快进来看看。” 古家这几年虽然是发展了,也算是富裕了,但和官家总是不同的,夫妻俩看着雅致的房内摆设,啧啧咂舌,心中更是直感慨,不愧是二品大员的府邸呀,低调的奢华呀,他们这种暴发户似的门户实在是没得比的。 安置好了随身之物,夫妻俩也没问孩子们在这过得好不好之类的,他们想念佟明彦夫妻的为人,看着两孩子抽条的身高和身上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两孩子在此的待遇绝对差不了。闲聊了一会家长里短的事,古烈琪突然一拍脑子:“啊呀,我们还有一车东西忘拉回来了,啊哟,不会被明月阁当成货品给卸了吧?快快,我们快去明月阁拉回来。” “啊呀,真是,瞧我们这记性,赶紧的。”夫妻俩又急急忙忙的要出门:“那里面可有好东西呢。” 古西弦连忙拉住两人:“阿爹阿娘,你们知道京城的明月阁开在哪吗?” 她边拉着爹娘放慢脚步,边对她哥吩咐道:“哥,你先让顾伯安排一下,让他送我们去一趟明月阁。” 虽然和明月阁是多年的合作好伙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带上顾伯的好,佟府外面的事,也都是顾伯在打理的,想来在明月阁也是有几分面子的。 “好,你和爹娘慢慢来,我先去安排。”古西昊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他的爹娘眼里就只有妹妹,连自己的东西都能忘了。 正在花园散步的佟夫人看到古西昊急匆匆的脚步,好奇地问道:“昊儿,这是怎么了?” 古西昊连忙停下脚步拱手回道:“爹娘说家里带来的一车东西忘记了,现下应该被拉去明月阁了,说是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我想让顾伯陪我们走一趟。” 佟夫人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颔首道:“那你快去吧,告诉顾忠,一会我和你们一起去,让他多安排一辆马车。” “好,谢谢师娘。”古西昊也是聪明的人,佟夫人话里撑腰的意思,他一听就明白。 佟府的马上是有标志的,二品大员在这京城也不是寂寂无名的存在,明月阁当然不会不认识,见到马车上下来的几人,明月阁的掌柜却是一愣,对于古家的几位当家人,这几年下来,明月阁的各坊掌柜都是见过的,当然见的是画像上的。 “见过佟夫人,见过古三爷、古三夫人。”掌柜看着几人面上的急切,虽是心中惊讶,但面上却只是堆着笑,看不出其他表情。 “谢掌柜好。我是来拿我的那一车随行的。”古烈琪开门见山,那一车随行虽然称不上价值连城,但的确也是贵重的。 谢掌柜既知了来意,立马吩咐把此次带队的管事给召了来:“把古三爷的随行给送过来。” 谁知管事却说:“掌柜的,古三爷的东西他自己早已拉走。” 古烈琪眯起了眼,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能吃这个亏?听了这话,他反而不急了:“秦管事,这一路上多谢您对我夫妻的照顾了,但要用我们这一车随行做谢礼,那您的心也太贪了点。” “古三爷,想我这一路上对您也算是照顾有加,您这样血口喷人,可真是太歹毒了。”秦管事一脸的义愤填膺,好似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 佟夫人侧身对王妈妈吩咐了几句,王妈妈就悄然退后,随行的一个小厮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古三爷,这中间是否有误会?”谢掌柜也懵,他和秦管事共事多年,对于他的为人也算了解几分,应该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才是。 “呵呵,不知谢掌柜觉得其中有何误会可生?”他的一车东西还能不翼而飞了不成:“京城说大真的很大,那么找几个人证,还是能找出来的吧。” “阿爹,有人想吃黑,那也要看他能不能咽的下去。明月阁既然做了初一,那我们就做做初二又何妨,报官吧。”古西昊早已不是那乡下没有见识的小孩子了,那清冷冷的眼神一凛,也不是个好欺侮的人。 秦管事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古家的底细他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没有任何根基的暴发户而已,否则他也不敢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动这个手脚。他也不怕报官,在这京城,做为明月阁的管事,衙门的交道那也是没少打的,熟人不算多,但也不少,他相信自己可以摆平:“报吧,我还要告你们污蔑人的清白呢。” 可谢掌柜却不愿如此,其他的他不知道,但他相信东家应该不愿意就这样和古家扯破脸的,虽然松花蛋的生意做了几年了,但他们还是没有摸索出方子的秘密所在。这么大笔的银子,相信东家也是不愿失去的。他连忙出声阻止:“两位,两们,不至于,不至于哈,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一定是有误会。” 第28章 谁倒打一耙 “谢掌柜觉得误会在哪里?我爹娘两手空空上的我们的马车,城门口来往行人之多,找几个证人应该还是有的。”古西昊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有谁证明你父母带了随行?谁都知道这车队可是有明月阁的,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儿来污蔑撒野。”秦管事语带轻蔑。 “这还不好办吗?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古西昊毫不示弱。 秦管事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时间太短,有些人有些事他还没来的及处理,他咬咬牙,勃然大怒道:“不过是乡下小儿,我明月阁的货岂是能让你们随便查的。” “他没资格,那我呢?”说话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冷眼冷眉,目光冰冷地盯视着秦管事,后转首向古烈琪拱手:“古三弟,你且稍候,此事我定给你个交待。” “东家。”谢掌柜连忙行礼,他正为难呢,这秦管事可是东家的心腹,结果东家犹如神降。 “主,主家……您,您怎么,怎么来了?”秦管事的腿在打颤,主家可是鲜少管事的,今日怎的如何凑巧? “我不能来?明月阁已经是你的了?”秦延庆声音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如刀扎向秦管事。 秦管事牙齿打颤,硬着头皮道:“主,主家说笑了,小人只是个奴,哪敢做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呀?” “是不敢,不是不想。”秦延庆再没多看他一看,对谢掌柜道:“去后院,把此次所拉的车辆都打开,我明月阁没有不可见人的东西,也不会贪那三瓜两枣。” 秦延庆心中也是有怒气的,秦三是他的贴身随侍,他对他一直信任有加,他不相信秦三会为了些小小的利益而做出这种事,但事情已经闹到了官府,他就不能轻轻放下。他有点怨上古家了,不就一车随行之物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真是乡巴佬。 古烈琪并不是没有发觉秦延庆眼里的异色,心中冷呵,这些人,总是自视太高。他倒要看看,这个交待是如何交待的。 秦延庆最后说的那句话,古西昊心中同样不舒服,这时,他的小侍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点点头道:“你去回禀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 明月阁后院马车一溜儿排开,秦延庆一一巡过后,双手交握于身后,声音更加冷漠地吩咐道:“去叫古家三爷过来查看吧。” 秦管事在他身侧低垂着头,眼中露出了讥笑,只不过谁也没看到罢了。 一会小二过来回道:“东家,古家三爷已带着家小离开了,离开前古家小爷留话说,让您跟着秦管事回家,秦管事的家里,有您想要看到的一切真相。” 秦延庆的脸顿时又黑了一层,他猝然转身瞪向秦三,秦管事脸上还未收起的笑刹时凝固,他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不了了之了,谁知人家去釜底抽薪了。 秦延庆心底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他揪住秦三的衣领,狠狠一甩,转身出了明月阁。 秦三哪里还顾得上疼痛,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到达秦三家时,秦三家的院子里站了一圈人,院中间停着一辆还未来得及卸的马车,马车帘子掀开着,里面一个大大的红木箱子,箱子的盖此刻也打开着,里面有小儿手臂粗的人参,有圆润光泽的小盒珍珠,有个头硕大的紫黑色灵芝,还有其他书籍和几小袋不知明的东西,且不说其他,就目之所及的那三样,就让人心生贪意。秦延庆的眼睛骤然紧缩,这就是他口中的三瓜两枣?他是有脑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他抬眼望去,古家一众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有戏谑,还有淡淡的嘲弄。旁边站着的十多位官差也是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他羞愧的机械性转头,怪不得秦三想占为己有,连他这见多识广的都是动心不已。 秦三红着眼,冲到马车旁把箱子一把合上,叫吼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谁让你们随意打开的?” 然后又转身嘭一声跪到秦延庆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嚎道:“主家,少爷,少爷呀,这都是我好不容易为你收集来的珍贵之物,这些人,这些人就是强盗啊。他们见财起义,想要谋财害命呀。” 秦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有没有感动别人他不知道,至少感动了他自己。 秦延庆也有一丝犹豫,看秦三这样子,也像是假的,难道真如他所说?当下他沉声道:“起来,哭什么,财帛动人心,若你所说为实,我秦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倒打一耙的。” 边上吃瓜群众也是窃窃私语。 “哥哥,瞧,这人比戏子更会演戏,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可真真有趣的紧。”古西弦拍着小手笑。 古西昊摸摸她的头:“嗯,免费看的,别声张,继续看。” 秦延庆有点尴尬,真是两个没教养的小鬼。 古烈琪掩下眼中情绪,秦延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贪念,他没有错过,但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想就要给你吗? 他拱手对围观的众人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各位做个见证,从我们进来,到随行大人打开箱子,到现在,我们没有拿过箱子里面的任何东西,可对?” 众人齐齐点头,这个他们可以做证,从进来可还没有人出去过呢。 “那好,那我们就来看一看这东西到底是谁的。”古烈琪说着话,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对那些官差拱手道:“为避嫌,还请大人们辛苦一下了。” 等官差走到马车跟前,古烈琪才缓缓开口:“人参未刻字,但参盒内有我古家印记,盒内壁刻有篆体‘古’字,珍珠盒内同样有,且盒子里的珍珠共有108颗,灵芝的根上我家媳妇用上布袋给扎上了,里面还有一些山泥,里面书籍上皆有我和我儿的名字落款,那一袋袋装的是我们经过改良的稻种……” 一件件,一样样,古烈琪说,官差们查,并一一展示给众人看,丝毫不差。 古西昊冷笑道:“不知秦东家是否还以为是我古家倒打一耙?” 带财帛动人心,搞得自己多清高,多了不起一样的。 秦延庆感觉自己的脸被踩在地上摩擦得发疼,他一脚踹向秦三,嘴里怒骂道:“好你个秦三,狗奴才,枉我把你捧上管事之位,你竟然做出这等夺人财物之事,看我不打死你。” “秦东家也不必在此做表演供大家伙解闷,有训奴才有的是时间,此事不论大小,今日就当是还你秦家这几年来对我家生意的照顾,我们也不报官了。”古烈琪向几位官差行礼道:“今日感谢大人们辛苦跑一趟,这事就此了了吧。” 古西弦非常有眼色的,过去给领头的官差塞了一张银票,小声地道:“这是我爹请各位叔伯们喝茶的,感谢叔伯们的帮忙。” 第29章 师母是神人 官差头子思索了一下,还是收下了银票,行内潜规则,大家都明白着,想来佟大人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他们的。既然人家打算私了,他们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招呼了一声,一群人就出了秦三家的门。 “秦东家,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应该没问题吧?”古烈琪问得平静无波,说实话,他是真失望,有这么大的家业在,竟然还能起那点小心思。 秦延庆尬笑:“当然当然。” “那今日就多谢秦当家给的这个交待了。”古烈琪这句话真正是充满了讽刺的。 佟家的小厮们很有眼力见的,不需要吩咐,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把箱子抬出来,搬到自家的马车上。心里也很是鄙视,明月阁东家的眼光也未免太浅了,他们家少爷小姐对外说是老爷的徒弟,但佟府谁人不知老爷夫人是把他们兄妹当亲生孩子来疼爱的呀?爱屋及乌,他们老爷可是个护短的。 秦延庆能怎么办?继续尬笑呗:“好说好说。” 还能说啥呀,看来这次他是芝麻没捡到,西瓜也丢了。松花这份生意只怕有变呀。 古烈琪也没有多谈的想法,拱了拱手,一众人坐上佟府的马车走人了。 院子吃瓜的众人见没有戏可看了,也都纷纷散去了,只留下一众吓呆了的秦三家眷,还有赤红着眼睛的秦三和一脸寒霜的秦延庆。 “少爷,那些好东西我真是给你寻的呀,那些泥腿子怎么配拥有那么珍贵的东西?”秦三直到现在还是心有忿愤的,虽然东西他想贪为己有,但话还是要说的漂亮的。 秦延庆却是相信秦三的忠心的,毕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心腹,他幽幽叹气:“人家运道好,能有什么办法?” “少爷,那就是一群土里来泥里去的乡巴佬,我们怕什么。”秦三心中闪过杀人夺宝的念头。 “呵,你该知道的,他们的儿女是佟明彦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二的弟子。”那样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秦延庆也想要,但为此冒险,却也不值得。 “不过是弟子而已。”秦三嗤笑。 “当儿女养的弟子,你可不要犯傻,不值当。”秦延庆还是理智的:“这次事就到此结束,自己去领罚吧。” 人家点到为止,他总也要做做样子。 秦三咬咬牙,点头应了,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这件事虽然没闹大,但偌大的京城还是很快就传开了,明月阁的口碑明显也下跌了几分。加之因合约到期,古家不再续签,松花的断销也对明月阁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正当秦延庆准备再和古家商谈一二时,古烈琪却很明确的告诉他,松花蛋的方子已献给了皇上,古家再不参与,没过多久,京城就新开了一家专门批发松花蛋的店铺。这下秦延庆想做什么手脚也怕被跺爪子了。 古烈琪夫妻俩没住多久,就相携回家了,而古西昊兄妹却是彻底沉寂下来。一个整日随着佟夫人学习各种礼仪和技能,一个潜心学习备考秀才。哪怕有古烈琪的前车之鉴,古西昊也想亲自试试,若老师这段时间了解到的资料没出错,那自家阿爹不能考秀才的事怕是另有蹊跷。 秀才试和童生试一样,都是二月举行,三年二次,有佟明彦做保,也不需要返回乡去考,古西昊经这这段时间的努力,小小的少年,长身玉立,儒雅风姿已早初见风华。 考试这天,古西弦早早起来,亲自为哥哥准备了考场用品,佟师母也随同,直到把哥哥送进考场,古西弦的心还是吊着的,这里应该离古家忌惮的那人更近,也知道哥哥会遭遇什么,忐忑,却无任何办法,至少从他们来近一年的时间,那个所谓的暗处的人,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不知是在准备更大的阴谋,还是对他们这两小鱼小虾看不入眼,总之别说浪,连一丝风也不见扬起过。 “小姑娘家家的,哪来那么多的忧愁,走,陪师母逛街去。”佟师母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佟大人对自家夫人是没有秘密的。 古西弦小肩头颤了颤,跟师母逛街,那真是随同人员的灾难,她可不可以不去? 这显然是不行的,师母已经吩咐车夫了:“去西大街,今天天气好,适合扫荡。” 师母说的扫荡,那就是真扫荡,她不但是佟大人的夫人,还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大小姐,不然,依她一无所出的情况,如何还能保得佟府后院的干净。师母的嫁妆据说够她花几辈子的,所以,师母不差被造的钱钱。 到了西大街,佟师母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异常:“走走,弦啊,师母和你说啊,据说西大街新开了一家‘姿百容’,那里面的成衣时下在京城很风靡,我们赶紧看看去,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可爱。” 古西弦欲哭无泪,小手被师母紧紧抓着,拖着往前走,她家虽小有家资,但经不起她这么造呀。师母求放过。 师母没有放过她,把她拖进姿百容后,就左提一件衣裳,右拿一件衣裳,拉着她兴匆匆去试穿,然后……她就成了人形试衣木偶,衣裳换了一套又一套,再后在师母的大手一挥下,试过的衣裳统统被打包了。 古西弦的心都被绞成齑粉了,这么多衣服,够她穿个八九十年了,师母之情,她偿不起,师母之爱,重如山,不知道能不能和师母商量一下,把这些都折合成银子给她行不行? 出门时只有一辆马车,回去时变成三辆,还是三辆满登登的马车,而人,只能步行。古西弦再次对师母生出无上崇敬,逛了一日的街,竟然还能健步如飞,脸上更无一丝疲态,哪像她,就只生死的瘫狗,只能被动的一步一步往前挪,师母,真乃神人也! 到家时,佟明彦已下朝,正坐在厅里悠闲品茗,古西弦好想问一句:老师啊,您家夫人如此会造,您知道吗? 佟明彦当然是知道的,夫人爱造就造,他这么兢兢业业还不是为了让夫人能造的更开心吗?见他们回来,佟明彦连忙起身去扶夫人,师母瞬间化身弱柔可人小女人,这转变就那么一眼间,看得古西弦直咂舌。 问候了老师一声,赶紧跑路,师母的瓜不能吃。 “昊儿的事,没问题吧?”小丫头一离开,佟师母就连忙问道。 “应该是没问题的,我想可能是古家误会了一些事。”佟明彦替她抚去鬓边的碎发道。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也不是吃素的。”佟师母霸气道。 第30章 跨步秀才 佟明彦笑着抚慰她:“知道夫人厉害,放心,两孩子的路长着呢。” 上面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动静,但只要孩子更进一步,天大好处在等着呢。 秀才试结束的那天,佟明彦正好是休沐,一行人早早就等在试院门口了,走出试院门口的,就没有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多的是脚步虚晃,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的,有的更是被抬着出来的,古西昊在这一行当中算是好的了,除了脸无血色,脚步还是稳的,至于形象,里面出来的人此时都是没有形象的。 小厮连忙上前搀扶,古西昊也没有硬撑,顺势就把力量给分了出去,此刻他觉得身重千斤,有个依靠的感觉真好。佟明彦也是从这里一路走上来的,此中艰辛也是深有体会,故而他什么也没问,而是让古西昊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不必想。 古西昊到府中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来,用还餐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家妹妹道谢:“弦儿,要不是你未雨绸缪,哥哥这回就该被抬着出来了。” 古西弦豪气地的一挥手:“哥哥,咱俩谁和谁呀,不用谢,听姐,噢不,听妹的话,保证你受益无穷。” “嗯。”古西昊没有反驳,他是一直受益者。 佟师母被逗笑了,一个敢说,一个还认,这俩孩子真正是有趣极了。 接下来的日子,这佟府里几个主子似乎都已忘了考试这事,一个个的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该上班的上班(指佟明彦)。紧张的是府里的下人们,每天都在外面探听消息。等榜一出来,个个都喜笑颜开的来道喜,佟师母大气的给每人多发了个月的月钱,下人们比自己通过了还高兴。 书房中,佟明彦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你的考卷我看了,中规中矩,这可不是你平常的风格和水平。” 这是个肯定句,日日相处,对于这孩子的水平,他还是很有把握的,不说案首,前三还是没问题的。可这孩子却仅仅居中还偏下。 “老师,试卷并不难,考这个名次在我的计划之内。老师可还记得刚来时妹妹说的话?人怕出名猪怕壮,既然考第一百名和第一名都是秀才,我何必去争那个出林的木呢?”出头椽子遭凿,他没那个兴趣,现在也还不到一鸣惊人的时间呢。 佟明彦老脸有点红,他没这个孩子通透,他还想着去老朋友们面前炫炫自己的弟子呢,结果人家压根没把秀才案首放在眼里。 他讪讪地摸了把胡子,然后拍拍弟子的肩膀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你说的对,没必要争当这个出头鸟,咱又不缺这点廪生的优待。” 古西昊点点头。 “明年的秋闱你可有想法?”佟明彦这一问只是随口而已,弟子这么低调,想来这秋闱应该不会立即接上。谁知古西昊却回:“如无意外,明年秋闱我是要参加的。” 佟明彦一愣,说好的低调呢?说好的猪怕壮呢?十二岁的举人称不上出林的木吗? “望老师这段时间帮我多找些参考的资料,辛苦老师了。”古西昊深深地一鞠躬,闭门造车从来不是个出路,博采众家之长,补己所不足,这才是大道。古西昊年纪虽小,但从妹妹的‘神仙老爷爷’那里,他从小就明白,独自前行和踩着巨人的肩膀的区别,即有捷径,却苦觅无径,那该是多么自虐呀。 佟明彦自然不会拒绝,走到他这个位置的,哪怕官场无至交,但三五好友还是有的,找些有价值的资料还是小事一桩吗?这可是他走仕途的唯一弟子,当是倾囊相助的。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佟明彦带着他走朋访友,让古西昊的见识和阅历快速地增进着。 而小月湾村的古家,随着古西弦信件到来的,不单单是古西昊步入秀才之列的好消息,还有对古家一直以为忌惮的新分析,更有对失了松花蛋的收入来源后,古家另辟蹊径的新出路。 看着手中的信,古老爷子一时也陷入了深思,他从头到尾地去捋,还真没有说这是生死大仇,可家族为何把他们这一脉分出来,并驱逐到此,他还真没弄明白。 古烈琪同样陷入沉思中,当初他在学堂明明是名列前矛的,对于秀才也早早定为囊中之物,可临考前夕,却有人收走了他所有的证明资料,并警告他,若执意参加考试,不但让他消失于人世,还会让他整个古家从此泯灭于人间,若古家只偏居一隅,那就放一条生路。只因于他家祖上曾得罪过的大人物,就喜欢看他们古家汲汲营营,世世代代只做泥腿子的生活。 他本也是不信的,因为从来没听家中人说起过此事,但那人给出了足够的证明,如若不按那人的话做,后果他是承担不起的。从胸有成竹到被强制剥夺资格,这种落差让他难以接受,他浑浑噩噩离开镇上学堂,心中怨忿难平,气急攻心之下差点疯癫,他无法面对爹娘,他心中有太多不甘。是赶集的纤娘发现他的不对劲,又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冒着被人污清白的风险,收留了他暂住,并对他多番开解,他才强行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若不是闺女的分析有误,就是他古家得罪的并非一人。真相究竟如何,他们无力查知,毕竟他们连究竟得罪的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 想无可想,众人也只好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从水田到山地,古西弦认为这可以共进,古家轰轰烈烈的红薯培植又开始了。这个时代的大凌国是有红薯了的,只不过个头偏小,成人拳头般大小就已是顶天了,且南方在有水稻的前提下,红薯一般也只是牲畜的饲料,没有其他用途。 古西弦的来信中,不但详细描述了红薯的增产方法,还列举了多种红薯的制作方法和销售方式。老爷子这次没有自行试验,而是拉上了佟村长,带着全村人开始了又一轮的内卷,有水稻收益在前,没有人怀疑老爷子的红薯生产销售一条龙计划,全村干劲十足。 第31章 初见颜明 小月湾村的内卷并没有引起邻村的注意,但却引起了招待所里客人们的注意,稻种交易虽然有季节,但有些客人并不单单是做稻种生意的,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有另外的生意在手的,但小月湾村的招待所服务美,价格廉,他们很多还是愿意偶尔来住了几天的。这段时间他们发现村人都特别忙碌,招待所的服务员交接班时,都是争分夺秒的,这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但小月湾村人的口风严的很,他们也探听不出什么,但这让他们越发的上心,哪怕有事离开,都会留人关注着。想着要是出事物,能分到第一杯羹。 远在京城的古西弦并不知道这些,她正在做后继的安排,只要红薯增产成功,那么红薯粉条,红薯淀粉加工这些都是势在必行的,这一次,她不想把销售这块再交到别人的手上,她要生产销售一龙服务,垄断市场说难是真难,没有一定的底蕴,很难立住,但说容易也容易,现在她背靠的不仅仅是佟明彦这个老师,还有她师娘背后的镇国公府,更何况,她们现在还有个潜在后台——皇上。这个垄断,她吃定了。农商农商,本就是一家。 她把这事和佟师母摊开说了,师母不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而是十分支持她的计划,更打算直接送她一个铺面,但古西弦没有同意,她和哥哥现在吃在佟府,住在佟府,穿都被包了,这铺子她是万万不能再要的。师母也没有勉强,而是让王妈妈陪着她去牙行寻摸一个如意的。 她和王妈妈这段日子都在为这个忙碌着,一时还真没有合心意的,她都有点泄气了,想找个铺子怎么就这么难呢?这天,她又接到牙行的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有一处新挂牌的铺子应该合她的要求,她开心地拉着王妈妈出门了,希望这次不会再失望而归了。 到了熟悉的牙行时,牙行管事正在招待一位年轻公子。见到她来,牙行管事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古小姐来了,正好,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那处铺子。铺子在西街,三间二楼,带后院,院中有井。” 古西弦听他这话,就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年轻公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五官精致的让人心跳加速,当然,和情爱无关,就是和前世追星族的感情差不多,纯欣赏的。 颜明在两人进来时,就已认出了她,就是那天父亲带他去看的那家的小丫头,近看似乎比远观都出色,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清澈透亮,让人心情都会舒畅几分。 “看来有竞争者呀。”古西弦挑起一抹笑:“如果真合我心意,还望公子能高抬贵手相让一二。” 颜明也笑,手中扇子轻拍道:“好说。” 他并没有非要不可,今日也只是闲来无事,出来随意逛逛的,本正打算离开的,却听管事的吩咐下面的学徒,让他去佟家告诉古小姐,有她想要的铺子了。他抱着近距离观察的心理就留下了。 几人分别坐上了各自的马车,就往西街而去了。铺子在西街的中间位置,门前四五米的样子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下还围了一圈石凳,此刻石凳上正坐满了歇息的人,挺聚客。古西弦略略扫了一眼,对这外面的环境是挺满意的,随着牙行管事进了时间,一楼三间是打通的,看着相当的宽敞明亮,二楼分隔成了五小间,说是小间,其实也不小,每间都有三十多坪的样子,站在二楼可以直观后院,后院比起前面来更大,如管事先前说的,院中有口青石井,井水挺清的,从二楼望下去,能看到阳光照在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整体来说,真是很合她心意,就是不知这价格是否也能美丽。她看了颜明一眼,并没有先开口,若是两相竞争,这价格肯定是低不了的。 颜明虽是在和管事的说着话,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瞄到了她的那一眼,他也没有故意拿乔或是为难,而是很直接地对牙行的管事说:“这个铺子对我来说不合用,许管事还是为我另外再看看吧。” 牙行的管事本想着两人竞一下,那价格就能上去不少,谁知人颜公子直接就放弃了,他也不敢把价格抬的太高,毕竟铺子的原主人可是许诺了,越快时间卖出去,给他的提成越高。 “那不知古小姐觉得怎么样?”他刚才一心扑在颜公子的身上,倒是没太注意古家小姐的神色,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得先问上一句。 古西弦点了点头道:“矮子里面挑将军,还算将就,就不知价格怎么样?如果合适的话,也是可以收入的。” 牙行的管事一咽,他以为小姑娘看着单纯,应当是没有那么多心眼的,但瞧瞧她说的话,让他一时也捉摸不透她到底有几分满意了。 他想了想道:“铺主开价三千五百两。” 古西弦摇摇头:“贵了。这个价在东街,我是没什么可说的,但在西街,这个价,怕是不合适。” 王妈妈在边上连忙接口:“那小姐,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反正您又不急。” “正是。”古西弦客气地对牙行管事道:“许管事,铺子的事,就劳烦你再给寻摸寻摸吧,我也不急,你慢慢帮我打探着就行。这个铺子这价格,我就不考虑了。” 许管事有些急了:“不是,古小姐,价格应该还可以商量的,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可以找铺子主人帮您再压压价。” “许管事的好意,我得领。这个铺子呢,我勉强还是能用的。这样吧,麻烦您帮我问问铺子主人,二千两,若是行,您来通知我一声,一手交钱,一手交铺。若不行,那还是麻烦您帮我再寻寻。”讨价还价,主动权得握自己手中。 “不是,您这是不是也砍的太厉害了?”许管事苦了脸,哪有人差不多这么对半砍的?虽然铺主给他的底价正是二千两,那他不得赚个辛苦费么?加点怎么啦。 “就这个价,就劳烦许管事给问问了。”古西弦可不觉得砍多了,前世买东西对半砍的还少吗? 许管事无奈,只好点头表示会尽量帮她压压价。 颜明用扇子遮着偷乐,小丫头看不出来还挺精明的。 第32章 想卖画 等是不需要等的,不到半天时间,牙行许管事就派人来通知,说铺子主人同意以二千两成交了。古西弦开开心地带着银票出门了,双方直接在衙门里过了户,办了红契,铺子的事就搞定了。修修整整,也要几个月时间,正好能接上红薯产品的出炉。 古西弦最近的心情挺美的,也有时间和手帕交能一起出去郊郊游,没错,经由佟师母乐此不疲的外交,她在这京城里也有了几个手帕交,而且人家的身份都不算低,她这个乡下人就成了她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因这世上捧高踩低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不,正好和手帕交们沉浸在绿水青山间玩得不亦乐乎的古西弦就听到不友善的声音。 “哟,这不是佟家那个吃白食的可怜虫吗?啧啧,这是怎么好意思混到我们这群人中间来的?可是佟夫人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还有傅玉婧,明珍珠,你们也不怕自己沾上晦气?”说话的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长得倒是挺漂亮的,琼鼻樱唇,只这嘴里的刻薄真是太失分了。 “顾小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傅玉婧是佟夫人手帕交的女儿,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性格豪爽。 古西弦睁着大眼睛认真地道:“婧姐姐,那位小姐姐,一定是早上吃了不好的东西,所以嘴巴里才有那么重的味道。” 说完还重重地点了下头,以示对自己话语的认同。 “乡巴佬,你竟然敢说我吃粪了。”小姑娘气的脸色扭曲,一副马上要扑过来撕她嘴的样子。发疯的小姑娘她当然也是认识的,就老师的死对头卢大人家的千金卢娇娇。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再说了,我就是乡巴佬怎么啦?乡巴佬碍你事了吗?”古西弦瘪瘪嘴,这战斗力不行啊,做为对手的她都还没如何呢,就把自己气个半死,这不是战渣吗?这看不起农民的人咋哪哪都有存在? “娇娇,别气了,有些人自甘堕落,愿意和野鸡为群,我们何必多费唇舌。”这是孙太师家的孙女孙巧容,那头抬的,这脖子长在她身上真是辛苦了。 “你们神经病吧你们,一大早的来这发什么疯?搞的谁爱理你们一样的。”明珍珠也不是好惹的,这是定国公家的小小姐,外表看着弱弱的,那性子可是钢镚型的:“去问问你家老爷子,他脱泥土味了没?没事整天装逼逼的,好像比谁高贵了似的。再嘚嘚个没完,我抽你。” 还想撒个泼的卢娇娇一下子哑火了,孙巧容也脸色涨红,却不敢再多说,这小霸王说的出做的到,要抽人那是没商量的。两人在各自丫头的搀扶下,气郁退场。 古西弦看的直摇头,这是什么受虐体质,明明知道自己火力不行,还非得来冒个泡,这是为了刷存在感么?她做为当事人,都不得不分出点同情给她们了。 明珍珠捏捏她的粉嫩嫩的小脸安慰道:“小弦儿,你别怕,那就是两纸老虎,姐姐会保护你的。” “嗯嗯,谢谢珍珠姐姐。”古西弦道谢,论三五知己的重要性,她很喜欢。 “是啊,小弦儿,不管谁,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们一定给你讨回公道。”傅玉婧也捏捏的小脸,嗯,小孩子的脸蛋可真滑溜。 “婧姐姐,我记下了。古西弦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心下却无奈叹气,身为小孩子的悲哀,被捏脸没商量。不过两小姑娘对她是真心好,她就免为其难的供娱一下吧。 没有了讨人烦的打扰,小姐妹玩的很尽性,天擦黑了,才在丫鬟和护卫的催促下,磨磨唧唧地上了回程的马车。 马车回到府里,古西昊早就候在大门处等着了,看到马车驶近,连忙过去掀起车帘,把妹妹给抱下车,看着她粘在额间的头发,轻轻地帮着拧到了耳后,笑着问:“今天玩的很开心?” “嗯嗯,婧姐姐和珍珠姐姐带我去放了纸鸢,钓了鱼,采了蘑菇,还写了生。”古西弦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着说,来到这里,她现在已彻底放飞自己做了真正的小孩子,言行举止都童化了。 “嗯,做的事情挺多的。”古西昊点点头,少年变得更沉稳了,已隐隐有了青松之势。 “对答的,婧姐姐说有空了再出去玩儿。”游山玩水一直是她之钟爱。 “只要你开心就好。”十二岁的少年抱着八岁的小女孩,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温馨萦绕。 “我把那边的风景都看下来了,这样哥哥看着就和一起去玩了一样。”少年的努力,她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每次出去玩时,总会想办法带回来点什么,和他分享。 “好,妹妹画的一定是最好的。”宠妹的哥哥眼中,什么都是妹妹最好的。 厅里,佟明彦夫妇正闲话家常着,见两人过来,佟师母笑着招呼:“今天小弦儿出去可玩得开心?” “嗯,可开心了。”古西弦又吧嗒吧嗒的把复述一遍,然后转身接过丫鬟手中拿着的一卷纸打开铺在桌子上,让大家看:“我们今日去的西郊,那里的小溪流可清澈了,里面有很多小鱼小虾,可惜我们没有带打捞的工具,婧姐姐说下个月我们再去一次,要把小溪里的小鱼小虾都给捞回来。还有这里,这是背荫小斜坡,那里有很漂亮的花,还有很多小蘑菇,我们采的可开心了,还有这里……” 古西弦一边指着画里的位置,一边介绍,听得佟师母都啧啧称赞:“没想到西郊还有这么一块地儿呢,小家伙们可真是会找,下次去的时候也带上师母,师母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花儿呢。” “弦儿的画技又提升了。”佟明彦的关注点显然和她不一样:“这画再填上色,应当也能算上品了。” 古西弦脑中想法一闪:“老师,那我这画拿去卖,会有人要吗?” “你舍得?”佟明彦看着她,心中却想:难道小丫头缺钱花了。 “这幅不卖,但我可以看一幅类似的呀。”风景画,她脑中还有很多呀。 第33章 闲情居士 “你先画出来让我们看看,当然,也不仅限于风景画,把你拿手的都画了遍,再来谈卖不卖的事。”佟明彦并不反对这种事,靠哪行能吃得上饭的,都是优秀者。 “好嘞。”古西弦就这一会儿,脑子里就勾勒出出好几幅:“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画去。” 师母拉住她:“玩了一天都不知道累的?先吃饭休息,不差这一点时间。” “噢,那好吧,我先陪我们亲爱的师母大人用膳。”说着就往师母身上靠去,七八的小孩子怎么造都是撒娇,她已经用的炉火纯青了。 师母很喜欢娇娇软软小姑娘的投怀送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佟明彦有点吃醋:“老师就用陪了?” “要陪的要陪的,都陪。”古西弦连忙又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师父师父,是师也是父,她还小,抱一下怎么了,还能打雷劈她不成。 佟明彦也笑开了花,臭小子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还是小丫头好,该笑笑,该哭哭,该撒娇就撒娇,讨好你时能把你夸成一朵花,捣蛋时也能把你气成七窍生烟,一点也不见外,他是真喜爱的紧。 古西弦左手拉一个,右手拉一个,还不断用眼神示意自家哥,让他主动点。古西昊哑然失笑,也随即搀着师母的手一起往饭厅走去。 佟明彦夫妻俩暖意直达心底,儿女承欢膝下也不外如是,老天对他们也是不薄的,让他们遇到这两个孩子,真好! 吃过饭,古西弦也没画成画,因为家里的三个人都不同意她挑灯夜战,而是早早的就被赶去睡觉了。不过她是个有想法就会付诸行动的人,第二天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后,就跑进自己的书房打底去了。她用昨天的写实做依托,来了个微复刻,清溪明泉,绿树红花,更伴有蜂蝶零星,为了让画更多些意境,这幅画上,她加上了三个小姑娘身影,一个小姑娘拉着空中的纸鸢侧半侧着身子在欢奔,一个小姑娘静立在溪边掬水,撩起的水泼向天空划出了优美的弧度,还有一个裙裾如花般铺满垫子,半依在小几上,一手托腮,一手翘着兰花指捏着茶盏轻抿,背影朦朦胧胧,即不失生趣,又不会让人认出具体为何人。 此时代是有颜料的,且色彩并不比前世的时候少,她慢慢的调,细细的填,中间也只是匆匆吃了几块点心填饥,等整幅画完成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她再细细地审查了一遍,感觉没有失漏,拿起自己闲时刻的一方小私章:闲情居士,给盖了上去。然后拿着画朝哥哥的书房走去。这几日老师下值都比较早,她过去时,两人正在审题。看到她过来,很自然的一致结束了今日的审题,满是宠溺地看向蹦蹦跳跳而来的小姑娘。 “老师,哥哥,快来看看我今日的大作。”古西弦自觉还是挺满意的,但还是需要时下人的审美肯定。 古西昊还没看就先夸赞:“妹妹画的,定然是最好的。” 佟明彦瞟了他一眼,无底限夸奖他是不赞同的,但当他看着那画卷一点点的展开时,他的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了:“嗯,果然是我家小弦儿,这画技,已见风骨。” 看似每一处都是寥寥数笔带过的样子,但其中的神形都很到位,而那填的颜色更是看似层叠分明,却又相携相锲,静谧中透着勃勃生机,欢跃中又带着闲适。那娴熟的技法,毫无稚嫩,称一声“妙”毫不为过。 “那老师觉得价值几何?”前世她虽是语文老师,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毕业自当时一所知名的美院,她闲暇时作的画,也在美院同窗那里参加过几回画展。现在她更想知道在这个时代,她的画能价值多少。 “画的价值在不同爱画人心中都是不同的,等下次休沐时,我带你去东街的画廊逛逛。”佟明彦示意她把画卷起来。 古西弦也不失望,老师说的没错,专业的事得找专业的人。不过她的画却被佟明彦给收走了,美其名曰:让你师母也欣赏欣赏。 耸耸肩,古西弦表示无所谓,反正画也不会长脚跑了,等老师休沐还有好几天呢。 结果画还真就长脚跑了,几日过去,说是拿去给师母欣赏的画,再也没回到她的手中。待到佟明彦休沐,她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也没见老师大人把她的画给交回来,只是让她和哥哥收拾一下,要带他们出门拜访老朋友。 古西弦有点恹恹的,难道她的画不合现下的审美观?老师怕她失望,就按下不提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她觉的自己的画还是挺大气的笔触,应该不论哪个时代都还是可以共通的呀。 一路上,古西弦几次欲言又止,但老师明明看到她的小动作,却没有过问,她也只好把心里的想法给压了下去,不行就不行吧,她再去了解了解,改改画风不就可以了吗?多大点事呀,别气馁。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调整好心态,做起了安静的美女子。 佟明彦带兄妹俩去的是一家幽静的画廊,说实话,她是真没相到了,古巷深幽处,竟然会有一个这么别致的地方。画廊是真正的画——廊,从踏入此间的第一步开始,九曲十八弯的长廊上,一步一景,一步一画,虽篇幅各有不同,但错落有致;风格迥异,却又交相辉映,不知是谁成就了谁,总之,让人感觉自身都融进了画的世界。然,这也只是其中之一。廊尽有梯,拾级而上,二楼是个极大的拍卖场,之所以知道是拍卖场,是因为拍卖正在进行中。古西弦眼神扫过,拍卖场四周也是画幅满布,无暇四顾,因为她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拍卖高台上,一位清丽脱俗的二八女子,正在指挥着一旁的侍童拉开一幅色彩明艳的画卷介绍:“此画出自闲情居士之手,画风独特,色调和融,是一幅不可多得的上色画,大家先行品鉴,有意向都请先出初价。” 难道自己的笔名已被人占了先机?古西弦定睛一看,嘿,这不正是她的那幅走脚的画么?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呀。小心情当下就激动了…… 第34章 明孝王爷此人 两位侍童抬着画,站到高台边缘,台下众人有认真审视的,有细细品味的,有和身旁好友交耳轻谈的,大概一刻钟左右,有人拿起了一旁摆好的笔,写下了自己的初价格,投入了一边的价格框中,再过了半刻钟的样子,大部分有意向的客人们都已投出了自己的价格。 价格条的框子很快被另外的侍童给拿到高台一侧去统计了,当然这个统计也是透明的,和现代的户名投票有点像。很快最高价格就被统计出来交到了主持人的手中,只见她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但很快恢复平静:“出价最高者为32号竞拍者,32号竞拍者初出价一千两拍闲情居士的这幅《合弦》。” 众人纷纷议论这32号竞拍者的大手笔,画虽然是好画,但画者名不见经传,第一幅出世的画,起步价竟然达到了一千两。 古西弦兄妹跟在自家老师身旁,站在人群中听着旁边众的议论,这个价格其实也超乎了古西弦的预料,要她是旁观者,可能更直接地认为是有人找托了。她看了下她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虽然努力维护着平静,但那眼神中的笑意都脱眶而出了,再看看老师,只见他摸着胡须老神在在,她心中忍不住怀疑,这一千两是不是他出的,努力回想了一下,貌似没见到老师提笔。 “底价已出,现在进入竞价阶段,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美女主持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内心也觉得这个价对于初出世画家的画作来说,已算天价了。 “一千一百两。”一个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个刚步入拍卖厅的老者,身形清瘦却挺拔,背着双手缓步而来,玄色的长袍边沿绣着金丝祥云,袍身正中间团龙相戏,一样闪着金色光点,低调中透着高贵。 厅内众人都转身行礼:“见过明孝王爷。” 古西弦兄妹随着众人一起屈身,顶头大人物,老师是给他们普及过的。明孝王爷是先帝明瑞帝的亲弟,是当今皇上的亲小叔。据传此人文武双全,才华横溢,武能定国安邦,文能艳压群雄,但为人低调,若没有皇帝召见,他不上朝,也不参政,只喜独守一隅,修身养性。是个隐世型的人物,古西弦没想今日还有此眼福,当下也压不住好奇心,悄眯眯地不停打量他。 明孝王爷对着众人也只是挥了挥手:“都是看客,无需多礼。” 走到佟明彦身边颔首轻语:“先参拍,拍完了聊。” 佟明彦点头,两人默契地再度分旁而立。古西弦好奇,怎么感觉自家老师和明孝王爷之间有些暧昧呀? “王爷慧眼识珠,出价一千一百两,还有人加价吗?”美女主持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甜甜的嗓音很快把众人拉回了现场。 旁边侍童递给她一张价格条,她顿了下,朗声再唱:“一千三百两,32号竞拍者再次出价一千三百两,一千三百两,还有人继续吗?” 众人再次纷纷轻声交谈,竟然还有人和明孝王爷竞价,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主持人见众人只是议论,没有参与的举动,而王爷那边也没有再叫价,心知也差不多了:“一千三百两一次,一千三百两两次,一千三百两三次,落定,此画归32号拍者所有。” 画被侍童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入一个紫幽色的长条锦盒上,被拿了下去。 接着又是新的画作被送了上来,古西弦看的十分仔细,也十分投入,千人千技,每一个画者都有属于自己的独到之处,都值得她好好学习。直到结束,古西弦仍觉意犹未尽。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她真想天天来,不过这里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进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不过她是真心好奇,买她画的是究竟是哪位大佬,竟然这么抬举她。 拍卖结束,佟明彦带着两人去了一家茶楼,推开包厢门,里面已有人端坐品茶,古西弦一看,哟,竟然是明孝王爷。在这里,佟明彦明显放松很多,只是草草地抱了个拳,就径自掀袍落坐了,并对兄妹两人道:“随便找个位置坐。” 明孝王爷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只是斜眼睨着两人问道:“这就是你的两关门弟子?” 佟明彦笑着点点头:“两个逆徒,望怀之以后多多关照了。” 古西弦适时低头,和哥哥一起再次给明孝王爷行礼,内心却翻白眼,疯狂吐槽,他们怎么就逆徒了?逆哪了呀?鄙视老师这用词……近距离……继续悄眯眯观察…… “呵,小丫头倒是挺用意思的。怎么,看够了么?老夫是多长了一只眼睛,还是少长了一个鼻孔呀?”随着声音响起,头上的小发髻被人使力拉了起来,迫使她不得不抬头。 古西弦龇着牙,皱起小鼻子,伸手拍打着头顶上的手臂:“放手放手,头皮都要被揪掉了。” 妈的,眼泪都疼出来了,这是什么野蛮人呀?怎么能这么粗鲁对待女孩子呢? “王爷还是高抬贵手吧,您这样,会没的朋友的。”佟明彦责怪道,他和此人是多年的好友,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此人身体里藏着的恶劣性子么,最喜欢捉弄小孩子了。 明孝王爷讪讪收回手,摸了摸鼻子,看着小丫头顶着红眼眶怒视着自己,他尬笑。 古西昊心疼地给妹妹揉着发顶,没想到这王爷跟村里的鼻涕孩没两样,还揪小姑娘的头发,真是长见识了。他不敢呛声,但心疼的眼眶都红了,疼在妹身,痛在哥心呀。 “好了好了,这揪都揪了,我赔偿还不行么?小丫头,你说吧,想要什么?”明孝王爷一副无赖样地摊着手道。他就是嫉妒佟明彦这老家伙竟然能收到这么水灵灵又画技高超的小徒儿,一时促狭心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一下都不知道揪掉多少根了,那是能用一点点钱补偿的吗?”古西弦嘟着嘴,气鼓鼓瞪视他,心中嘿嘿,她觉得世上只有银子最可爱,给银子的话,她勉强是可以原谅的。 “嘿,原来是个贪财的小丫头片子。”明孝王爷被逗乐了:“一点点钱不够,那用三个金元宝换你的小软毛够不够?” 三个金元宝,好像挺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换成银子是多少?她还没换算过,她转着眼珠子问道:“你的三个金元宝能换多少银子?万一很小个,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噗”,明孝王爷刚喝进口的茶喷了出来:“竟然有个怀疑爷的金元宝不够秤,小丫头,你是第一个,可真有种。” “我没种,我是女孩子,我哥才了种。”前世小说后遗症顺溜而出。 “咳咳……”明孝王爷刚喝的第二口茶又喷了,他朝佟明彦竖起大拇指:“我服了,这小丫头是你家那位亲生的吧?” 佟明彦也老脸一红,呵斥道:“弦儿,胡说什么呢。” 古西弦立马意识到自己嘴瓢了,嘿嘿两声吐了吐舌头。 第35章 感觉衣锦还乡了 明孝王爷还是很大方的,不但送了她三个大大的金元宝,还送给她和哥哥一人一块上好的玉佩。把古西弦给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要是揪一下小发髻就能换这么多东西,她表示还是可以接受那一点点痛的。 那爱财的样子,把明孝王爷逗的不行,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家里到底是有多缺钱,才养成她这个性子。 佟明彦看出了他的心思,无奈道:“松花蛋就是她家出的,育苗法也是她家出的,可能接下来还有更多东西要出。” 至少红薯培育法他是知道了的,看小丫头寻铺子那劲头,想必还有后继发展。 明孝王爷有点吃惊,皇上那松花铺子日进斗金,他可是知道的。想来先前那几年小丫头家也没少赚,看来是不缺钱的。还有那利国利民的粮食增产法,身为皇室中人,那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小丫头的形象一下子窜高了许多。 古西弦摆摆手:“松花蛋已经是皇上的了,和我家可没有关系了。” 皇家事,她可不敢沾,方子送了就是送了,可不能再提前因,谁知道皇上是不是个小心眼呢。 明孝王爷笑了:“本还准备送点东西给小丫头的,看来是个小富婆,那就不需要了。” 古西弦:不,我是穷人,各类外收入多多益善,请无偿补助。 但这话不能说呀,她只能遗憾地呵呵呵了。 不过临别前,明孝王爷还是送给她了一块小令牌:“小丫头拿着玩吧。” 古西弦看向自家老师,根据小说来,令牌多半是非常重要之物,轻易可收不得。 佟明彦蹙眉:“怀之,这是否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贵重,你的徒弟,不就是我的徒弟么,小丫头这性子,还是需要点东西傍身的。”明孝王爷摆摆手,对于积极向上的后辈,他爱惜。 佟明彦略一思索就示意道:“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吧。” “谢谢王爷,您可真是大好人。”那话,她可是听懂了的,这应该是个能保命的东西,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她这种小人物,只难得接触到这种东西呀。 被发“好人卡”的明孝王爷:真是个势利的丫头,不过我喜欢。 师徒三人走出茶楼时,古西弦拍拍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包,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今日她收获可真丰厚。虽然不知画廊收取多少拍卖佣金,但一千两总是保底的,这边又收到三个金元宝,一瞬之间,她跃为全家最富有者,仅个人私产而言,她相信整个古家没人能超过她。 “嘿嘿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稚气的吼是个什么样,大家自行体会。反正佟明彦和古西昊只感觉耳朵嗡嗡炸响。师徒两个无奈一笑,小丫头看来是真的很开心,走路都开始一蹦一跳的了。 回到府上,师母把一千二百两银票交到她手上时,古西弦的心情直接飞起,啊嗥嗥,她真是个赚钱的小能手呀。等红薯产品上铺,她就可以随意躺平了。平常就和师母出去玩玩儿,有灵感时,就作些画画儿,啊哟,她前世追求的躺平最高境界终于要来到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回趟小月湾村,有些东西她不亲自看一下,无法放心。佟明彦夫妻,兄妹俩也是当父母看待的,除了神仙老爷爷的事外,其他该知道的东西,兄妹俩也没瞒着。这计划兄妹俩探讨过后,就和佟明彦夫妻说了,让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回去肯定是不行的,而古西昊要参加明科闱,暂时也脱不开身,佟明彦除了休沐,日日都要上朝,更不可能了,最后决定半月后由佟师母随她一起回去。 因回去时间可能有点长,她又下贴子约了傅玉婧和明珍珠小聚,结果两人却说服了自家父母,收拾了行里跑来要跟她一起回去。古西弦当然是乐意的,就是心有顾虑,怕又遇上来时碰到的情况。 结果佟明彦立马就给解决了,因为她们的队伍里又来了两个大人物:静王府气宇轩昂的小王爷和大司农。 有这么两尊大佛在,想来那些人也不会为她这只小虾米冒大险。背靠大树乘凉的感觉真好,让她顿时有了一种衣锦还乡之感,她都想来段四方步了。 半月后,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就从城门口离开了,被留下的佟明彦师徒两个大眼瞪小眼,感觉有一种自己被抛弃了的萧瑟感。 果然,一路畅行,直抵小月湾村。 “哇哇哇,又有大马车过来了,好大好大的马车呀,快去报告,快去报告。”村口放哨的小娃咋呼着四散跑开了。自打村里的招待所开起来后,村口就有很多小娃给安排着放哨了。小娃目标小,还机灵,跑的还快,真的是不二人选。 古西弦掀起帘子,嘿嘿笑着向小子们大声吼着:“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小身子很快就被拉了回去,佟师母敲着他的额头:“咋咋呼呼的,还胡汉三,你什么时候成胡汉三了?整天胡说八道。” 也不知道这小脑瓜子里装的是啥,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词语。 村口的小娃才微愣了下,就又喊开了:“是小弦姑姑回来了,快去告诉古三爷爷家。” “啊啊,是弦姑姑回来了呀,弦姑姑终于回来了。弦姑姑,你想我们没有呀?”没任务的小娃一窝蜂地拥了过来,把马车给围了起来。 古西弦挑起帘子就蹦了下去,那漂亮小裙子飞扬,一下子就成了娃子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弦姑姑,你这衣裳可真漂亮。” “弦姑姑,你头上的蝴蝶是真的吗?那翅膀还会动呢?” “小弦,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小娃们那炙热的眼神,那崇拜的眼神,那亮晶晶羡慕的眼神儿……哟嗬,衣锦还乡,没跑了。 于是,古家西弦大手一挥:“走,去我家,我可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都有都有,嘿嘿,保管是你们没见过的……” 佟师母看着被一群小娃簇拥着越走越远的小身影,忍不住失笑,对边上的王妈妈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话是这样说,眼中却满是宠溺,王妈妈笑道:“小姐是个秉性纯良的,在京城不奉高,回乡下也不踩低。” 佟师母点点头:“嗯,所以,才得我心呀。” 王妈妈附和道:“这才是你俩的缘分。” 第36章 被遗忘的众人们 佟师母心中认同,笑着道:“你赶紧去后面安抚一下玉婧和珍珠,我看她俩该要哭鼻子了,这才一到地儿,就 被自己的好妹妹给丢到脑后了。” “啊哟,还真是。”王妈妈一听赶忙下马车往后疾步而去。 到了村口,马车的速度都缓下来了,傅玉婧和明珍珠自然也看到前面的一幕,看着小丫头在一堆小娃们中间混得风生水起,两小姐妹相视无语一笑,小弦儿一到家就直接放飞了,左拥右抱,把自己两姐儿给忘后脑勺去了,真正是…… “婧姐姐,我一会一定要揍她几屁股。”明珍珠气鼓鼓地搓着手,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傅玉婧安慰她:“小弦离家这么久,这一回来肯定是高兴的忘乎所以了,我们理解一下吧。” 如果珍珠动手,她也会顺便加几下的。 再后面,大司农和明孝小王爷…… 大司农:“这丫头坏的很,性子刁钻,你小子可不要被骗了,瞧见了没?这是感觉到自家地盘了,开始目中无人了。” 明孝小王爷看了他一眼道:“老爷子,如果你脸上的笑容不是那么的灿烂,我就信了你的话。” 虽然相处时间也就这同行的一路,但小丫头还真是如父王说的那样,聪明又可爱,当然,父王口中的爱财如命这一点,他还没有看到,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不苟同。 大司农吹胡子瞪眼:“老夫是好心提醒,你小子小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哼。” 明孝小王爷耸耸肩:“受教了您!” 看着那像小鸟般飞走的小人,他的心也跟着激动,他虽然从小跟着父王也跑了不少地,但都是各战场之间辗转,像这么宁静又充满生气的小村庄生活,还是没有体会过的。 小娃们中,还是有沉稳的,几个大点儿的小娃就自动留了下来放哨,还贴心的派了一个给佟师母他们领路,虽然他们也并不是不认识路,但身为主人的本份还是要做的不是? 和众小伙伴们玩了一圈,才晕乎晕乎回家的古西弦,突然想起这次回来,自己还带了好姐妹的,她一拍脑门子,懊恼道:“啊呀,糟糕,我把婧姐姐她们忘掉了。” 冲进家门口时,一院子的人已吃过临时餐点并小憩后正聚在一起相谈甚欢着,见她冲进来,还都有点错愕。 “额,这个,那个,我,我一时高兴……嘿嘿嘿嘿……”装傻能混过去不? 明珍珠故意板着一张脸道:“好你个小弦子,竟然敢放我们这么大群人的鸽子,是不是不想混了呀?” “姐姐,珍珠姐姐,明姐姐,不生气,不生气哈,我,我就是太高兴,一时忘记,你大人有大量哈,原谅我这一回吧。”古西弦拉着她的手求饶。 “哼。”明珍珠哼了一声,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她求助地看向傅玉婧,谁知向来对她疼爱的姐姐也是轻哼了声,还把头转向了别处。 “姐姐们,姐姐们,妹妹错了,妹妹向你们赔礼了,你们别生气了哈,你们今天先好好休息休息,等调整好了,接下来的每一天妹妹都寸步不离的陪着你们踏遍我小月湾村。”古西弦许下豪言,至于能不能兑现,别逗了,村里这么多小伙伴呢,还能漏掉村里的沟沟壑壑不成? “哟,眼里就只剩下你的姐姐们了,可怜哟,老头子了,没人在意喽。”大司农酸溜溜地,怎么说他们也有革命旧情在,小丫头怎么能那么健忘呢?手帕交有,难道就不能再加个忘年交吗? 古西弦瞪大了眼睛,这老头子这么阴阳怪气的干啥?难道她要招待小朋友,还要招待“老”朋友吗?老头子不应该找老头子吗?再不成,找她伯伯辈的也行呀。和她有什么话题可聊? “那个,尉迟爷爷,要不,让我爷爷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红薯地看看吧,今天让我娘她们给您做全薯宴?”她试探地问道,老小孩老小孩,这老爷爷可傲娇的很。 听到吃的,大司农的眼神一亮,故意拉着一张脸道:“也行,那老夫就勉为其难地随你爷去看看。唉,要说讲感情呀,还得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哪像某些小丫头哟,可真是无情无义哟。” 古西弦:……这老头子是在内涵我吗? 明孝小王爷:……这还是大司农本人吗? 众人:……他们家弦可真是太难了。 古老爷子领着他往外走,心中呵呵,要不是看在他是京城来的大人,他可真想和他来个肉搏,他这个新爷爷都没他会吃醋嘞。 “小王爷,要不要我哥哥们也带你出去逛逛?”古西弦试探性地问,可别个个都像大司农,听得她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明孝小王爷笑道:“弦儿无需这般生疏,从我父王处论辈,你叫我一声宇哥哥就成。” 古西弦从善如流:“宇哥哥,那你是跟我一起玩,还是让我哥哥带你呀?” 她反正随意的,乡下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随你们四处走走吧。”说着,他看向了傅玉婧和明珍珠。 明珍珠大气地摆手:“别看我,我没意见。和谁玩不是一起玩呢。” 傅玉婧也笑着表示自己没意见。京城就这么大,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什么可矫情的。 老的小的都安抚好了,古西弦小步小步地挪到师母跟前也认了个错,然后……就哇哈哈怪叫着扑向家里几个女人的怀抱:“阿奶我好想你呀,大伯母、二伯母,我可想死你们了,阿娘阿娘,你有没有想我,你瞧瞧,我想你想的都瘦了,姐姐们,我也好想你们哟……我和你们说,我可是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的,每人都有哟,都是师母陪我挑的,可漂亮了,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阿奶:咱滴个弦哟,可想死阿奶了。 大伯母二伯母:咱滴个小闺女哟,咱们也可想你了,家里没了你,笑都少了,饭都没那香了。 堂姐们:弦儿,姐姐也想你,你不在家,我们都快霉坏了。 外加共同放言:啊哟,还有礼物啊,咱家弦选的,肯定都是最好的。 么么哒,没么成,外人太多了,她们还是悠着点吧,免的把人给吓跑了。 一群人就看着她团团转着表演濡沫之情。 被排挤在圈外的大伯二伯和堂哥们,难道他们已经脱离尘俗变成飞灰了?侄女(妹妹)的眼中已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第37章 放飞在山野 自从小妹妹回家后,家里的大人孩子都感觉自己失宠了,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最近这两人感自 己在家里过的举步维艰。 古老爷子天天逮着古三唠叨,一会嫌他干活不利索,一会又嫌他没有眼力见,总之,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能被逮着叨叨个半天,让他忍不住对着媳妇抱怨:“纤娘,你说爹这是不是就是弦常说的什么更年期了呀?最近这脾气怎么这么冲,没事老逮着人批?” 当然两哥哥也没落下什么好,老爷子除了他闺女,看谁都不顺眼。 “乱说啥呢,小心被爹听到了又给你排头吃。你多顺着他些不就好了。”度纤娘白了自家相公一眼,在心里默笑,古家这些个男人都没遗传到老爷子的察言观色优点,直通通一根肠到底,她可是早就发现了,老爷子这是被大家伙抢了小孙女气不顺呀。这一天天的,他想找小孙女唠唠嗑,谁知不是被大司农给拉走了,就是陪她的小姐妹们满山野去了,这都好些天了,他愣是没找到和小孙女单独相处的机会。 古烈琪不干了:“我这还不叫顺着他呀?他让我往东,我不敢往,他让我赶鸡,我不敢撵狗。都这样了,还不让我说呀。” “那你去爹面前说去。”度纤娘可不惯着他。 古烈琪焉了,他爹那边他是不敢说的,媳妇这边也不能说了,再说可能晚上地板都没得睡了。他还默默蹲墙角流泪吧,他家小闺女回来后,他不但不能亲香亲香,还被排挤到爹不疼,媳妇也不爱的边缘角落了。要是早知道……唉,早知道他也想要小闺女回来的。 这些事古西弦是不知道的,她整天带着她京城的小伙伴们,还拉着村里小伙伴,这会儿正满山跑呢。 小月湾村虽不大,但背靠的大山却不小,物产也是很丰富的,当初还没入深山呢,她就采到了人参和灵芝,当然很大可能就是她的金手指所带来的好运。但也不排除山深处是有好东西的。 家里人一直严令他们不许进入深山,说里面有豺狼虎豹,她几次都没有成行,现下可好了,有明孝小王爷在,他们不缺保护的人,她就又动了入深山的念头。 “呀,这果子长得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怎么还长刺呀,这怎么吃呀?”明珍珠惊呼道。她和傅玉婧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虽然和其他女子相比,性子豪爽,不拘小节,但身为京城的大家闺秀,哪里有过这种满山跑的畅快淋漓呀?这些天他们对于“巡山”是乐此不疲的。 “我看看,我看看。”古西弦连忙挤过来:“噢,这叫刺果子,珍珠姐姐,这果子可不能吃,这是有毒的。” 明珍珠有点后怕,还好她没有伸手去摘,她伸出另一只握成拳的手,摊开,掌心有个褐色的毛绒绒的小果子:“那这个呢?” 古西弦定睛一看:“好家伙,珍珠姐,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是在哪里摘的?这可是猕猴桃,营养可丰富了呢。” 前世她最爱的水果就是猕猴桃了,来到这里后,她还从来没见到过呢,没成想山上竟然有野生的。红心、黄心、绿心,猕猴桃片,猕猴桃酒,想到从前家里时时有备货,心里就流泪,她可实在太想念了。 明珍珠指了指边上不远处的一片藤蔓:“就是在那里摘的,那里一片都是。” 古西弦飞奔而去,呜呜,我的最爱,我来了。 那果然是好大一片,郁郁葱葱大叶子下面挂着一串串的小毛猴,在微风中晃晃悠悠,无比的喜人。古西弦感觉自己的嘴角有可疑的晶莹要滴落了。她伸手…… 够不着,蹦跳一下,还是没够着……呜呜,泪目,这五短小身材啥时候能窜高哟? 跟着她过来的一众人,看着小姑娘眼中带着渴望,又带着点忿忿的小眼神,都哈哈大笑起来。 明孝小王爷笑着走过去,摘下几个果子递给她:“弦妹妹想要,说一声就可以了。” 古西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忙道谢:“谢谢宇哥哥。” “小弦子,你这也太着急了,这么多大哥哥大姐姐在呢,还能少了你吃的?”明珍珠揄揶道。 “对呀对呀,弦姑姑,你还小,你想要什么,我们帮你。”村中的小伙伴们齐声说。 古西弦:谢谢,我需要帮忙,但不要特别提示‘小’这个字,我有自知之明。 说出来的话却是:“谢谢大家,那我们一起把这果子都摘下来吧,我要统统带回家。” “可是弦姑姑,这个不好吃,很酸的。”有人小声说道。 “没事没事,酸的我也要。”放放就甜了,这个她有经验。 野生的猕猴桃个头小,但也摘了好大一背篓,可把古西弦给美坏了。 天色还早,众人继续发掘新事物中,果然,没一会,又发现了一大丛的乌饭子。古西弦笑的见牙不见齿,大山果然是缺少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这不,又一好吃的。 “弦妹妹,这又是什么?也能吃?”看她这好似发现宝贝的表情,明孝小王爷好奇地摘了一颗问。 古西弦点头:“这叫乌饭子。可好吃了,而且还是药材呢,它能安神、止咳、补血。” 她随手扔了一颗进嘴里,那酸甜酸甜的味儿,可真带劲。 京城小伙伴们惊讶:这黑乎乎的小东西竟然还有这效果?乡下的孩子懂得可真多,真是长见识了。 村里小伙伴也惊讶:原来他们一直认为的无用不能吃的野果子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呢,城里人懂得可真多呀。好想出去看看。 城乡结合的古西弦:这都是姐前世的积累好吧。 “来来,大家别客气,都试试,味道可好了。”古西弦慷大山之慨,发出邀请。 见她吃的欢腾,大家也耐不住好奇,个个伸手给自己投喂,别讲,这味道还真不错。结果就是,所有人都顶着一张黑黢黢的嘴巴。回去时差点没把家里人给吓死,以为是集体中毒了。 第38章 再次起程 在了解了情况后,古老爷子还是不放心的让人去请了大夫,挨个的诊查,确定无碍,才终于放下心来,要知道这里面不管是明孝小王爷,还是傅明两家的小姐,哪个出事,他们都担不起。 佟师母用手点点几人:“让弦把你们这一个个的样子都给画下来,带回京让他们的爹娘看看,这一个个的,还是他们的女儿(儿子)吗?” 明珍珠噘着嘴:“都怪小弦子,不早和我们说,要是早知道吃了那果子会变成这样,我才……” 说到这顿了一下,要是早知道,好像,可能,她还是会吃的,最多是少吃几个。 明孝小王爷却是洒脱一笑:“不就是要黑几天嘴巴么,无事。” 傅玉婧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摇头表示没关系,能一辈子铭刻的新体验,挺好的。 其他护卫们更是无所谓,他们更多的是新奇,没想到这山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这颜色竟然轻易洗不掉。他们甚至突发奇想,准备摘些回去让府医给做成药丸专门用来吓人。 于是一众人一天天的,要不是嘴巴红通通的,要不是紫幽紫幽的,要不是又红又黄的,总之,只要是好吃,这些人逮啥吃啥,把大山里的果子尝了个遍。 古家众人看得心惊胆颤,就怕哪天就出大事了。 大司农看得是直乐呵,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古西弦直想拔光他的胡子。 十天后,古西弦宣布对于大山的神秘探险到此结束,因为红薯的收获时间到了。家里老老小小齐出动,挖的挖,捡的捡,运的运,各自分工明确,而古西弦的任务还是在陪伴京城小伙伴。 这次大司农也是直接奔赴在第一线,和古家众人一起起红薯,当一块块大碗口粗的红薯被刨出来时,他激动的老泪都飙出来了,如果说水稻增产造福了南方更多人,那么红薯的增产就是造福全国百姓的大事。红薯没有水稻那么挑剔,对气候和土壤的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这增产方法一出,解决大凌国所有百姓的温饱也未尝不可。做为专司粮食的大司农,怎么能不激动和欣慰? 在小月湾村的红薯全部数据出来后,他提着颤动的笔,把此消息通过最快的渠道传到了皇上的龙案上。他为什么不直接回去?不好意思,他还想尝尝古家人做出来的各种红薯美食,反正京城长在那里又跑不掉,他急个啥子哟。 古家生产红薯制品的作坊早已建好,本来以为失了松花蛋生意就要失业的阿勇哥等人怕自己给古家带来太多的负担,而提出辞行时,古老爷子却让他们安心,说后面可能还需要更多的人来做工。 阿勇哥他们本来就是小乞儿,无家无靠的,想离开也只是不想恩将仇报,一听后面还需要他们,就疑疑惑惑地留了下来,果然,没等几天,红薯种植就被提上了日程,再又跟着一起帮忙建了作坊,然后又懵懵懂懂间成为了作坊的生产主力军,虽然小月湾村的很多村民也加入进来了,但他们还是最出色的一支。 红薯条是最先被生产出来的,因为这个过程最简单,不过和一般农村人晒薯条方法,煮好就切成块晾在竹帘上不同,古家的红薯条先切成条状,晾至半干,然后上锅蒸,蒸熟又晒,晒至半干又蒸,蒸后再阴干,这样的红薯条糖份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香甜,还有韧性,有嚼劲,且不粘牙。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 接着出来的是淀粉,红薯去皮,切块,用石磨磨成粉渣,倒入一条两米来宽,三米多长的细棉布中,架在一个大木盆中不断的淋水冲洗。直到布中只剩无法再挤出乳白液体的残渣,就静等大盆中的乳白色的水沉淀,大概一夜的时间,大盆中的水就会自动分离成两层,上面一层是清荡荡的水,下面是洁白的沉淀物,把水倒掉,把一个个盆状的圆圆的白色结晶倒在铺好细纱的竹蔑上敲碎晾晒,在阳光下暴晒两三天,待水份蒸发完,用手轻轻一捏,细腻的淀粉就出来了。于是红薯饼、鹅头颈、凉皮等等美食又被搬上了古家的饭桌。 等红薯粉条出来时,大家更是直呼美味。 产品出齐走销售,留守招待所的各家耳目,纷纷把消息传递了出去,当家作主的各路人马纷踏而至,也幸得小月湾村早有行动有序的治安队,外加京城而来的护卫队,才不至于出乱。 古西弦看的直咋舌,她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一开始的投入就奔着做大而去的,就这样,生产出来的东西还是被疯抢了,除了京城那一块留给了自己,大凌国其他州城的经营权竟然都有了着落,没想到短短时日,小月湾村竟然有了这么多的客源。 古西弦深知独家经营权的重要性,她一早就和自家老爹通过气了,由他出面把这事和老爷子又过了一下,所以操作过程还是很流畅的。由明孝小王爷在背后站着,各客商那都是本分的很,规规矩矩的按章行事,产品未出,渠道已成。 古家众人心情直接飞起,小月湾村的众人同样心潮澎湃。看着古家门庭若市,眼红吗?当然眼红,但他们不嫉妒。古家把增产法无偿教给他们,还以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收他们的红薯,所有的作坊工人都是本村村民优先,有佟明彦和古家的这一层关系在,他们无论如果都是不会吃亏的。都是本分的农民,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现在这样的收入,他们已经很知足,没见别村人都是削尖了脑袋的想进古家作坊吗? 村人们的知足,让古家人很是安心,谁也不喜欢被别人背后插刀,钱是赚不完的,能带着大家共同发展,何乐而不为呢?当然,这里面佟村长的付出也是很多的,古家承这份情,同样也给予了厚报。 当这边的事都步上正轨,古西弦再次踏上了去京都的路,哥哥同样也是她放不下的一份牵挂。 第39章 脱个小马甲 回小月湾带的是京城的新奇玩意儿,去京城带的就是小月湾村的特产了,满满当当的几大车,全是红薯新制品,京城的铺子可是万事俱备,只欠这东风了。 路上很太平,几人坐的马车不是平常人家那种简易版的,是特制的,特别是明孝小王爷那辆,平稳性能极好,路不平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古西弦才上去体验了一会会就爱上了,反正她还小,还没到要避嫌的地步。于是隔天休息的时候,她就蹭过去,变着法的拐着弯花样夸赞她的宇哥哥。 明孝小王爷无奈,只好开口问道上:“弦妹妹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用顾忌,让为兄这样猜猜猜,猜不明白呀。” 古西弦眨着晶晶亮的大眼睛,搓一下鼻子道:“那,宇哥哥,你的马车能不能借我用用啊?” “你直管上来坐就好了,车厢大的很。”他的马车多坐一个人完全不是事。 “不是,我是想要——借用。”古西弦眨着大眼睛:“借用,你能明白吗?” 明孝小王爷侧头,不会是想霸占他的车吧?那让他坐哪里? “你想做什么?”小姑娘应该是要做什么事,不然不提这种要求,他有点好奇。 “我想画画,反正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事,我就想把我们在村里发生的趣事都画下来。”宇哥哥的马车大,里面五脏俱全,随她怎么摆弄都可以展的开。 “那就来吧,为兄还可以给你打打下手。”父王可是和他提过的,这小丫头的画技已能堪称一绝,能得他父王夸赞的人可不多见,他也是想见识见识的。 “可是婧姐姐和珍珠姐姐也想来。”古西弦其实也知道自己这鸠占鹊巢要求过份了。 “明白了。”小丫头还小,但傅玉婧和明珍珠可不算小了,和他这外男同处一处的确有些不合适:“我去叨扰大司农去。” “谢谢宇哥哥!”多余的话她不知道说啥,反正感谢就是了。 “不用谢!”明孝小王爷看着小丫头跳下车,随着她飞奔的方向望去,傅玉婧和明珍珠正撩着车帘向这边张望呢,看到他看过来还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呵呵,感情几人早就密谋过我的马车了呀。”他笑着跳下马车。 “少主!”驾车位上的护卫向他行礼,刚才马车上的谈话他也是听见了的。既然自家少主都答应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这么多人在,他也不怕少主换个坐驾就出事。 明孝小王爷挥挥手,吩咐道:“照顾好几位小姐就行。不用管我。” 而后悠闲地迈着步子往大司农的马车而去。 “怎么想起来来陪我这老家伙了?”大司农还是很好奇的,这可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和他爹一样,酷拽的很。 “路途无聊,到您老这边讨杯茶喝。”话是这么说的,人也上了马车,在他身边落坐。 大司农狐疑地瞄了眼他的马车:“我可是知道你家马车的,里面还能差杯茶?” 还没待他回答呢,就又瞧见三个小丫头欢快地跑过去,跳上了那辆宽大舒适的大马车。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鸠占鹊巢,被赶出来了呀。这一定是那小丫头的主意,老夫早就和你说过,那小丫头鸡贼的很,最爱打蛇随棍上了,看吧,你就是对她太好了。” “老爷子,我觉得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是嫉妒佟叔收到了这么好的徒弟吧。”这可是肯定句,瞧老爷子那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还有语气中那酸溜溜的味儿,明摆着是求而不得的心态呀。 大司农吹胡子瞪眼:“谁嫉妒那小子了,谁嫉妒那小子了呀,就这么个整天没心没肺,牙尖嘴利爱骗人的的小丫头,谁会稀罕哟。” 明孝小王爷心中呵呵,还有谁,不就是您吗? 嘴上却是:“您老说的没错,没啥可稀罕的。” 大司农怒瞪:没眼力见的臭小子,会不会聊天呀?你这样把天聊死了你知道不?你应该多说说小丫头的优点来反驳我,这样我就可以多嫌弃她一点,这样我心里就能舒服点。 明孝小王爷无辜:我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我不知道呀。 一老一小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地尴尬。 另一边,小姐妹三个聚在一起,古西弦打开从她和佟师母同坐的马车里抱过来的一堆作画工具,傅玉婧和明珍珠帮着她一一摆放到马车的桌子上。古西弦开始构图,另两人一左一右静静跪坐于侧,纸上的画随着那双稚嫩的手一点点的饱满起来小伙伴很多,但一个个的都如活在了画面上一样,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有采到果子满脸喜悦的,有吃到酸果子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的,有互相追逐打闹的,连风似乎都变得有形状了……最后一步是填色,这个时代用的是颜料,更合她意,各种各样的颜色被调了出来,然后一一的描到了画中。这画的就是那天他们吃乌饭子的场景,那一张张紫黑嘴,看得让人惊吓又惊讶。 “小弦子,看不出来呀,你的画技尽然这么好,不行不行,你得单独给我画几张,我要拿回家给我娘看看,让她知道知道我在小月湾村过得有多开心。”明珍珠嚷嚷着。 傅玉婧却是若有所思,思虑片刻,她问:“弦儿,那幅《合弦》可是你画的?” “啊,嗯。”古西弦也没有隐瞒,反正这事迟早要让她们知道的。 “怪不得呢,我爹那天回家说,他看到一幅画,里面的背影看起来很像我。”她爹说的更多的却是那个闲情居士的画技,是如何如何的出色,还说没有一定的阅历和生活感悟,是画不出那种意境的。要是让她爹知道他所夸赞的闲情居士是个小屁孩子,不知道他要做何感想了。 明珍珠听得惊呼:“什么什么,你就是那个闲情居士?不是说闲情居士是个老头子吗?” 古西弦:额……请恕她不知。 第40章 心更疼了 看她一脸好奇,傅玉婧和明珍珠就把京城里流传着大家对闲情居士的猜测,以老头子居多,也有猜是闲情逸致的中年大叔,但绝对不会想到闲情居士会是个黄毛小丫头。 明珍珠嘿嘿傻笑着:“我祖父可喜欢闲情居士的画了,他说这是个真正热爱生活的人,还直遗憾没有拍到他的画。我要是告诉他,我认识闲情居士,不知道能换到什么好东西,嘿嘿嘿……” 她觉得这个可操作性真是太大了,有个才华横溢的小姐妹真是太让她嗥嗥了。 傅玉婧的眼睛也是一闪一闪的,她自己是没这个能耐,但小妹妹的本事,不就是她的本事么,哈哈哈,以后她也是有个能拿得出手的活喽。 在两人的要求下,古西弦不得不额外给两人另加了两幅独属于她们的画。一幅画中明艳娇丽的少女,脸上扬着自信张扬的笑,如一轮烈日,灼灼生辉,这是明珍珠;另一幅上看似秀美端庄的少女,跨着豪迈的步子肆意地奔走在山草摇曳林间,光洁的额头上两颗欲滴未滴的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晶莹的光泽,妥妥傅玉婧本人写照。形有,神更具。把两个给喜得两双眼睛都变成了星星。 “我要先拿回自己的马车上珍藏起来。”明珍珠小心翼翼地卷好自己的画,抱在怀里。 “嗯,我也要先收起来,可惜我们出来时没想到这一点,没带上画盒子,就怕揉皱了。”傅玉婧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画能得两位好朋友如此珍视,古西弦的心中很是欢喜,想了想,她站起身走到车厢口,探头问外面赶车的护卫:“大叔,能帮我问问宇哥哥,他有没有带画盒吗?” 被打入黑暗中的明一泪流:我不是大叔,我二十还没到,我只是祖传了一把大胡子。 古西弦:无意间伤害了一个可怜人,罪过罪过了。 “好的,小姐,我去问问少主。”阳光下的明一大声回复,声如洪钟,古西弦被吓得差点掉下去,心中暗道,原来护卫大叔肺活量属大海的,这气势…… 画盒有没有不知道,明孝小王爷却是跟了过来,后面还带着个老爷爷。 古西弦心中哀嚎,难道她的小马甲要全脱了?她现在把人拒之帘外行不行? 想法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车帘子被一把掀开了,大司农那特有的磁性老爷音就随之而来:“小丫头又在玩什么花样?霸占了人家的马车不算,还得让人家供吃供喝供玩的,真是个喜欢蹬鼻子上脸的臭丫头。” 古西弦:不是,我在哪?说的是谁?她的人设怎么就成了坑蒙拐骗了? 明孝小王爷的脸都红了,这不是他的想法,这老头儿总喜欢胡咧咧,他都不好意思看弦妹妹了。 虽然这指明了是说的古西弦,但明珍珠和傅玉婧也跟着脸红了,原来大司农的嘴巴是这么毒的吗?这话对一个小姑娘来说是何等的难堪。 不喜欢听的话自动屏蔽,前世那些不理解的家长们说的话也没多少好听的,人身攻击也不是没有,句句记在心里,那还不得呕死呀。大司农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就像内分泌失调一般。 “宇哥哥,你可带有画盒?”要把主导位置拉回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无关的言语。古西弦吸口气,她还活着,很好。 “嗯,有的,就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你打开看看,有合适的尽量用。”被老爷子一弄,他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早知道就让明一转达了。 古西弦还真没客气,低下头找到了抽屉的拉手,里面大大小小的画盒竟然装的满满的,她找出两个递给傅明两人,又找出一个,准备装那幅全员图。 大司农看古西弦没理他,也不生气,也不离开,而是站在边上哼哼哼。 “不知为兄可有幸一睹弦妹妹的大作?”明孝小王爷还是没有按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有什么,宇哥哥随便看就是了。”人都站跟前了,她还能说不让吗?这也未免太矫情了些。她把那幅全员图给摊到了桌面上,至于两位小伙伴手中的,那还是算了吧,毕竟这是为她们画的私人像。 “臭丫头还能画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成。”大司农一边嘟哝着,一边探头朝里看,这一看,顿时就惊住了,这也太写实了吧?他抬袖揉了下眼睛,侧头看看边上的几人,再望着桌上的画,这一个个的,神形俱备,啊哟,这臭丫头还真了不得呀。心更疼了,怎么办? 第41章 仙云公主 大司农可不是拉不下脸的人,见另外两人怀中抱着的画卷,就要看,他是老头子了,看个孙女辈小丫头的画像又不打紧的,就要看。 没办法,傅玉婧和明珍珠磨磨蹭蹭地把自己的怀里的画打开。 “咝”,大司农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办,现在是心如刀割了,和佟小子拼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抢过来。 明孝小王爷眼中也是惊艳一片,能被他父王夸赞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呀。 “小丫头,尊老爱幼不知道吗?你怎么能干出欺负我老人家的事呢?啊哟,老夫的心哟。”大司农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碎成八瓣儿的悲痛欲绝样。 古西弦懵:我到底做了什么? 见她这样呆愣愣的样子,大司农演的更起劲了:“啊哟啊哟,这老是就是可怜呀,这说个话人家是理都不带理的呀,皇上呀,老臣不中用了呀。” 众人:皇上还可以这么用?长见识了。 远在皇宫用膳的皇上连着好几个“啊啾”,不知又是个哪位爱妃想他了。 明孝小王爷:京城包打听的小道消息实在太闭塞,大司农这么爱演的瓜都没流传出来? “老爷子,您说,您想怎么样?我照办还不行吗?”古西弦实在无语,这样把皇上搬不出不会被摘乌纱帽吗? 大司农一下子就从悲伤的萎靡转换成了精神奕奕:“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古西弦点点头,您这比逼更可怕好吗? “你给我也画一幅她们那样的画像。”大司农指指傅玉婧和明珍珠:“要画出我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仙风道骨……的风采。” 省略一百字自夸,听得旁边三人额头直跳跳,心中狂喊:“这是您吗?这画出来的还是您吗?您这是南辕北辙知道不?好想现在给您面镜子,让您看看您现在这表情有多猥琐?” 大司农不是没瞧见旁边几位那难以言表的神情,但别人的抽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自己形容的一点都没错,这些词用在他身上恰到好处,相当初…… 古西弦倒没觉得什么,仔细看,大司农的骨相还是很在线的,虽然现在年纪大了,皱纹多了,但也可窥见当初定也是意气风发翩翩少年郎。 “好,不过今日天色有些晚上,明日再画可行?”老爷子表演这么卖力,仅仅是想让她画幅画,她都感觉汗颜了,哪里有不答应的。 “嗯,行,不过你要多给我画一幅,要表现出我不同的风姿。”大司农丝毫不觉得过一个晚上加一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正他就觉得正常极了。 “可以。”古西弦应下,她觉得在这个老爷子面前多说就是多错,她还是答应就好。 大司农满意地背着手离开。 明珍珠拍拍胸口:“这老爷子太可怕了,这嘴巴也太……他就不怕被上面怪罪吗?” 她用手指指天,她家老爷子都不敢乱用名号呢。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傅玉婧同样长舒一口气。 两人看向明孝小王爷,只见他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识。” “不是一直这样的吗?”古西弦好笑,这老爷子从她第一次见,就是这样的。 三人瞪大眼,连忙给她普及大司农的正常表现。 听得古西弦呵呵直笑,看来这老爷子在她面前很放松呀。 天边已被晚霞描上了金红色,偶有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发出一声低鸣。一旁有护卫过来催促着要抓紧时间赶路,天黑前要到前方的驿站,不然就要晚宿野外了。谢过了明孝小王爷,古西弦三人回到各自的马车上。 上了马车,王妈妈接过她手中的画放好,佟师母拉着她坐下,心疼地责怪道:“这么能画这么久,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嘿嘿,大家都在兴头上,就多画了些。”其实还好,前世兴致起时,她也有连夜作画的时候。 “你哟。”佟师母点点她的额头,也不在多说,只是吩咐王妈妈给她挤个毛巾来敷敷。 就这样,几人一路上画画画,一直画到进了城门口,除了大司农要求展现自己不同风姿,强烈要求加画至五幅外,其他三人都各得了两幅自己的画像,还有就是古西弦画的小月湾日常和沿途的一些小风景画。 佟师母笑说她是个高产的画师。 进了京城的城门口,各家来接的人早就站队等着了。明孝小王爷陪着大司农回宫复命去了,小姐妹依依惜别,傅玉婧和明珍珠也被各自的家人给接回去了。 佟明彦今日正好沐休,带着古西昊和大司农等人打过招呼后,兴高采烈迎向自己的妻儿(徒儿也是儿)。 “夫人,辛苦了。”含情脉脉相对视,久别胜新婚,他是真想念老妻了。 “师母辛苦了,小妹多劳师母照顾了。”古西昊也鞠躬行礼。 佟师母抬手,表情也淡了几分:“一家人何来这两家话,昊儿多礼了。” 和佟明彦见过礼的古西弦连忙插嘴:“就是就是,哥,师母和阿娘一样,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说着还靠在师母手上撒娇:“师母,我都饿了,我们东街吃馄饨去好不好?” 老师和师母巴不得他们亲近呢,哥哥这嘴真是,长来看的吗?打冷场的家伙。 佟明彦是夫妻相视而笑:“好,我们去吃馄饨。” 怪不得人人都说闺女才是贴心小棉袄。儿子,可以无视了。 被冷落的古西昊默默跟在后面,他总是做不到妹妹这样热络,唉,这可能就是妹妹说的情商太低吧。 东街吃馄饨的地方可不是路边小吃摊,那是一家京城有名的老字号,叫“祥云居”,虽不是饭点,但祥云居里依然是宾客满坐。几人也没有要包厢,而是在大堂里找了张桌落坐。 “雪柔妹妹和妹夫好雅兴,竟然坐在大堂与民同乐。”声音很柔美,但怎么夹着那么浓的阴阳怪气? 古西弦好奇抬头,一位明艳的贵妇正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看,让她打了个寒颤,为啥她从那眼中看到了仇视与敌意?请问她一个素未谋面的八岁小屁孩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呀? “见过仙云公主。”好似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和高高在上,佟明彦夫妇起身行礼。古西弦兄妹跟着行礼。 “雪柔妹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身边带,小心被跳蚤上身。”仙云公主冷哼哼着,也不等他们回话,就带着随从们飘然而去。 妈蛋,这是碰上神经病了?公主就可以莫名其妙跳出来唱大戏吗? “老师,我们得罪过她吗?”古西昊疑惑,这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 “别理她,不时抽风的疯子。”佟明彦没有说话,佟师母让他们坐下,“不要被无关的人影响了心情。小二,来四碗馄饨。” 既然师母说不管,二人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他的过后再说。 第42章 有惊无险过秋闱 不说这边四人吃了个尽兴,先一步回到府里的王妈妈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几人到家就可以小憩。 那边莫名其妙露个头,又飘然而去仙云公主,坐着自己的车驾回到公主府还大发了一顿脾气,那些个贱人,竟然不顾她的威胁,还敢到京城来露头,好,很好,那她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哪些人是他们永远都惹不起的。 在房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后,仙云公主来到了公主府偏院的小佛堂里,那上面挂着一幅身着华服的贵妇画像,画中女子深眉紧锁,一双本应十分漂亮的丹凤眼里却带着瘆人的幽光,让整个人看起来幽深阴沉的很,连那华服带来的贵气都隐隐溃败。 仙云公主点燃了一根香插到画像前面的香炉里,却没有下跪,而是带着狞笑地直视着画像:“母妃,那些小老鼠来了,仙云一定会替你好好地招待招待他们的,您放心,都是些阴沟里的玩意儿,我就不信还能翻天不成。” 说着还发出桀桀的可怕笑声,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小佛堂里,更多了几分可怕。 古西昊的秋闱在悄然间来到,依然是佟师母和古西弦两人送他去的,这次的人更多了,全国各地的学子纷沓而来,京城的房价都翻了一倍不止。古西弦站在马车上朝前望,只看到黑鸦鸦的一个个人头,连考试院的门都被不知挡在哪里,心中感叹,这古人的科考比起自己前世的高考,那是难得多了。 “师母,妹妹,我进去了,你们也不要在此逗留,这里太乱了。”古西昊向师母行了礼,又向赶车的佟一吩咐了几句。 “昊儿照顾好自己就行,师母会看好弦儿的。”佟师母无奈,昊儿就是太少年老成了。 “就是就是,哥哥快去吧,我一定乖乖听师母的话。”古西弦用小手推他,她哥哥越来越会念叨了。 接过边上小厮递过来的考试必备书箱,古西昊摇摇头挤进前涌的人群里,这家里的两个女人都是爱招事的体质,他真是操碎心了。 这边秋闱在学子们的奋力拼搏和万众瞩目中进行着,那边东街的画廊展出了闲情居士的一幅名为《野趣》的新作,引起了新一轮京城文人雅士们的关注。画界泰斗们也纷纷参与了品评,一致认为若不是深入去体会过的人,是画不出这番精髓的。创作的灵感来自哪里?那自然是生活呀。曲高和寡,他们之所以难创新高,应是闲云生活过久了,失去了人间的烟火味。闲情居士让他们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 最后此画直接被东街画廊高价留收了。 又有大把银子进帐的古西弦笑得牙齿都快掉了。没成想,一朝穿越,她还有成为富婆的潜质。 而考试中的古西昊却是没有那么顺利。当他拿着号房牌对号入座时,眼睛就瞥到了一旁那醒目的“出恭处”提示牌。幸好妹妹早就有准备,小棉球,大口罩,统统有备。 进了号所,逼仄的空间让人感觉很是压抑,这对于身材高大的人来说,束手束脚是正常的事,还好,他的身量还没有长开,在这样的空间里,还是有点转身余地的。外面还有那么多考生待查,离开考还早着呢。放好了笔墨纸砚,他闭上眼小憩。 等考题发下来时,他已养足了精神,仔细析题后,放下题卷,他先捏了小棉球塞进自己的鼻子,又拿出纯白的单层大口罩戴好,才细细的磨好墨提笔。类似题在家时他已做过不知多少遍,可即便他胸有成竹,也并没有急于求成了,而是一笔一划,写得格外小心,哪怕他现在还是在稿纸上写,也没有一丝马虎。此时的考试和前世可不相同,你写错个字还能涂涂改改,这是错一字就得掉很多印象分的。趁着是第一天,臭号还没有那么名副其实,他在写完第一题时,就抓紧时间去破第二题了。就这样,临近黄昏,他已把所有的草稿都粗略地打好了。 到第二日的时候,旁边的味道就渐渐的浓郁起来,哪怕他做了万全的准备,还是被熏的有点儿难受,思维都感觉有点儿打结了,但好在这日他要做的就是誊抄,只要细心点,手别乱晃就行。 第三日时,他深刻体会了一番没被熏死就的万幸感。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试卷后,就小心地用一块四四方方的牛皮纸给盖了起来,妹妹可是说过的,天有不测之风云,虽然秋闱的考场几乎不可能出现漏雨的情况,但以防万一,他还是照做了。也幸好他照做了,不然后果真是不敢相像。 突发事件在收卷官下来收卷时发生,他的号房门帘被掀开,就从外面泼进来一大杯水,而且这水还很有技巧的,没有往站在门口的他身上泼,而是直接泼向了他桌面的试卷。 然后有一连串打颤的道歉声传来:“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兄台,刚刚脚打滑了,手也滑了。” 古西昊眯着眼看过去,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手中还捏着一个滴着水的碗,眼里带着惊慌,又带着些得逞的小得意看着他:“事出突然,兄台能够见谅的吧?” “若兄台这断人前程的行为用一句对不起就抹过,还强制别人原谅,那这秋闱的意义何在?”背在身后的拳头已捏得青筋暴起,但古西昊的话却说的慢条斯理:“想必这位兄台出身富贵,没有把我等寒窗学子的心血放在眼里。” “你这小兄台,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不小心泼了你水吗?何必如此斤斤计较?”看来后台挺硬梆,都这样了,这气势还如此嚣张。 “你所谓的不小心你所谓的不是故意就是掀开我的号房帘,直接把水往我考卷上倒,这位兄台真是好身手。”他是低调,但不是怕事。 “那你想怎样?”年轻男子挑衅般抬着下巴。 “不怎样,只希望兄台的不小心能永不翻船。”他拉响了号房铃,等收卷官走到跟前,在他的监视下把桌上的牛皮纸拿开,然后拿起自己的卷子小心地装进发下来的考卷袋中封好,交到收卷官手中。看着他走至监考官跟前,把他的卷子交上去,才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步出号房,无视年轻男子脸上的惊诧和悍然,从他身边离去。 第43章 万般皆是命 步出考院门,远远的,古西昊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马车沿上朝着他不断挥舞的小身影,他家妹妹总是这样,仗着自己年龄小,跟着师母随意随性。但,有什么办法呢,亲妹子,他也只能宠着了。嘴角含着笑,他快步挤出人群,身上考篮早已被等候在考院门口的小厮给接了过去。 “哥哥辛苦了,快上来快上来。”古西弦伸手拉他,古西昊顺势跃上马车,车厢内佟明彦夫妇正含笑看着他,他连忙行礼:“老师,师母。” “坐吧。”佟明彦摆手让他坐下,看着他状态尚好,就开口问道:“这场的感觉如何?” “九分把握吧。”古西昊在这点上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佟明彦点头:“那回去就好好休息,只要稳得住,下两场应该没什么意外。” 古西昊点点头,略有些迟疑的把考院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老师,在收卷官开始收卷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绝不是意外,而那个,明显是有靠山的,除了看到我的考卷没事时眼中有惊惧外,刚开始可是很得意的。”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佟明彦还没开口,殷雪柔已气的拍案而起了:“是哪个混蛋,竟然做出这等断人前程之事?” 古西昊兄妹被吓了一跳,古西弦喏喏:“会不会是我爷口中的那个指使的?” 佟明彦摇摇头:“我虽和那人不算知交,但他的为人还是可以肯定的,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为难你们这些小辈。” “那会是谁?”他们兄妹俩明明那么低调,会得罪谁了呢? “不管是谁,做出这种事就不能容忍,佟一,驾车去镇国公府。”这都欺负到她殷雪柔头上来拉屎了,她这暴脾气,怎么能压得了?佟明彦连忙安抚她:“夫人夫人,你先消消气,事情还没理出个头绪呢。” “理什么头绪,等你理出头绪,说不定昊儿都被人欺负死了。”殷雪柔可受不住这个,不说孩子出事她要怎么和纤娘交待的事,就说她自己也受不住这种事。 佟明彦头痛,他家爱妻这性子哟,压不住呀。他连忙向古西弦使了个眼色,家里可能就这小丫头能让她软和些了。 接到老师眼神指示的古西弦连忙拉着师母的手撒娇:“师母师母,我都饿了,我们先回去吃个饭再说其他事情吧。” 古西昊也有点尴尬地小小撒了个娇:“师母,昊儿有点累了,能先回家吗?” 面对着扑灵扑灵的两双相似的大眼睛,殷雪柔的心都化了,还能怎么样?先回家呗。 回去的车上,古西弦一边给师母剥瓜子,一边说:“会不会是孙巧容和卢娇娇她们使的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俩一直看我不顺眼。” “不是她们。”这个猜测被师母直接否决:“她们没那个胆,也没那个能耐。” “不是还有太师和卢大人么?”古西弦就不解了,说她们没胆她能理解,但能耐应该还是有的吧,毕竟那两位身后的也是大人物。 殷雪柔笑了:“那是你不了解情况。太师可不会把一个还没有看到价值的孙女看的有多重,为她去和你老师对上,那完全没可能。至于卢大人……呵呵,他也就是叫唤的声大,要真让他和你老师单挑,他还没那个胆。” 对于这个,她可是老骄傲的,她的夫君也不是一般人,从乡下寒门子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那能耐能是一般人可比的? 师母话落,古西弦已是捧着星星眼对着老师开启彩虹屁模式,什么世界第一棒,什么智赛诸葛,计胜张良,什么才高八斗,文定天下……听得佟师母的嘴角直抽抽,虽然她也认为自家夫君万里挑一,但这也太浮夸了点吧。 佟明彦嘴上呵斥她小孩子家家怎就学得这么油嘴滑舌,脸上的笑却是怎么收都收不住,心里更是乐呵的不行,这被小徒弟崇拜的飘上天的感觉,可真是爽歪歪。 一旁被忽视的古西昊十分汗颜,他妹这张嘴要是想哄人,这天都能被忽悠下来带回家当被盖。 古西弦:哥,你过奖了,我只不过小修了下心理学。 话题顺利被带歪,车内齐乐融融。 他们不知道的是,考场那位针对古西昊的学子在他离开后,连考院都没出去,就直接被人带走了。 考院内的一间密室,年轻的学子正浑身汗湿地跪在地上,身子更是抖个不停。他的前面,一众考官皆在坐。 “咸阳王正道。”旁边一位中年考官念着考卷上的名字,摇着头失望道:“你,有负此名呀。” “大人,我……”王正道脸色惨白,他以为此事没有成功,可能会受到那人的责罚,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根本连去汇报的机会都没有。 “众目睽睽,你也不用拿什么不小心来当借口,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这是坐在中间的主考大人——面容严肃的尚书傅宗堂。且不论她家小闺女和古丫头是好友,就论他与佟明彦的交情,他也不会看着这种人有再次出幺蛾子的机会,更遑论上天还特别示意过,在合理范围内要保古家小子安全安全。 王正道内心已惊惧到极点,他低垂着头却没有开口。这事他一力承担,或许还能保家人无恙,一旦开口,后果他承受不起。 前面的人却似是知他心中所想般:“呵呵,觉得不开口就能保家小平安?无故扰乱考场,恶意断人前程,你觉得求贤若渴的今上能允许你这种人存在?你觉得养出你这种人的家庭会有好结果?想保你的家人还是你背后的人,你要想清楚了。” 王正道愕然抬头,复又垂头,喃喃自语:“原来我走的是一条必死之路么。” 开始就是死局,可笑他鼠目寸光,以为攀上了一架登天的梯,却不知是万丈的渊。他的脑中浮现出家中父母兄嫂为供他进学而苍黄瘦弱的身影,他涕泪横流,俯身于地,嘶哑着声音道:“大人,我招,家中父母兄嫂都是良善无辜之人,望大人们能保他们一命。” 他知道这是强求了,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第44章 家有小举人 佟明彦知道考院中的事他无法插手,也不能插手,只是事关他的亲亲徒弟,他也没打算就这样过去,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皇上通知,此事已解决,让他安稳上工就行。 小失落什么的,是没有的,有人出手,他乐得轻松,他也不需要什么特殊关照,只要保证他小徒弟的考试安全就行,别搞些有的没有的,那他也不是吃素的。 因着第一场考试出现的小意外,这次古西昊的考箱中多了一块大大的四方形可折叠的皮子套,那是古西弦仿着前世的收纳盒设计出来的,即不会沾到墨糊了字,又可以完美遮盖住卷子。看着哥哥清瘦了的脸宠,古西弦拍着脑门,连夜给他赶炸出了简易版方便面,店铺里还没有动用过的准备在铺子开业后拿来烤红薯的烤炉也先被征用来烘出了几包蔬菜干。这还让古西昊在第二三场的考院里出了个小小的风头,谁让人家啃的都是干饼子干馒头,只有他能喝着热呼呼的汤面呢。别说考场的考生了,就是来回巡逻的监考官们都在心中狂吼:你丫是来考试的,不是来度假的,怎么能带这么香的食物进来? 幸得二三场不说顺风顺水,但也就是些没什么看头的小浪花,还是在他毫无所觉时,就被满场巡逻的考官们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三场考完,古西昊出考场的时候也就是身形有些晃悠,比起那些没考的就被抬出来的,或是考完就晕了的考生来说,他的状态看起来真是好了太多太多。这也多亏有个爱操心的妹妹,早早的就给他排好了作息时间表,天天督促着他锻炼。被接回家后,草草的见了礼,就脚步虚浮地回房躺倒在床上,鞋都没脱,就睡了过去。 古西弦啧啧摇头,古人的科考实在太费人了,瞧瞧他哥这样本该精力旺盛的少年郎都成这样了,更别说那些白发老翁了,可怜见了,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坑了多少执拗的人哟,坑了自己也拖累了家庭。 吩咐了古西昊的贴身小厮墨白几句,她就回了自己的院落,这几日在考场周边,她也收集到了许多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比如某考生带的一种吃食方便又美味,大家都在四处打听,说这吃食不但适合考生,也适合长途出行的人,更有人悄眯眯讨论说,其实军队也适用。这让她有一阵窃喜,给哥哥弄方便面虽然是突发奇想,但也不排除她想把这种在前世风靡的食物带入这个时代的想法,总要为自己的前世留点念想不是,她怕时间久了,就再也记不起了。 在考官们连夜赶工改卷时,考生们基本就是一种状态,那就是睡大觉。但到了出榜那日,又是哄哄一片了,穷秀才富举人,寒窗多年,谁不想有个回报呀。 张榜处是不用想了,人山人海,家里也没有个能飞檐走壁的,古西昊虽然紧张,但心中也还是有把握的,三场题他都是能轻松应对的,考上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是名次的前后罢了。最终,在佟明彦的决定下,一众人就留在家里等消息了。只有墨白实在是迫切的很,径自跑出去看了。 很快的就响起了第一阵锣声,那是榜首的喜报送出来了,佟明彦稳稳地坐着,他家昊儿没有那么挑,这第一人肯定不是他。第二阵锣声接着响起,他看了眼旁边的徒弟,嗯,虽有小紧张,但还稳当着,锣声渐响渐远,也不是他家的。第三阵锣声起,小徒弟的放在侧边的手握了握,好像有点可能了,他竖起耳朵听,锣声似乎近了些,他连忙问老妻:“夫人,赏钱准备好了吗?” 殷雪柔白了他一眼:“早准备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佟明彦搓搓手:“嗯嗯,夫人说的对。” 自己考试和家里孩子考试那心情完全是不一样的,他觉得比自己当初应考还要紧张,不然他为啥会一直端着茶喝,那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心情呢。 听着锣声越来越近,古西弦也忍不住跑到门口去张望,一会就见墨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扶在膝盖上,断断续续道:“来……来了,少,少爷是,是第第,第三名。” 等他好不容易说完,才发现堂上一个人都没有,转头一看,嗨,都跑大门口去了。他连忙跑过去,立在边上与有荣焉,这是他家少爷,嘿嘿嘿,他墨白也水涨船高了,他觉得自己身量都高了好多。 再一看他家老爷,哪还有平日里的严肃劲,嘴巴都快笑裂了,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正向着大门边上站着的左邻右舍拱手呢,嘴里还一个劲说着:“同喜同喜,小徒侥幸第三名……不敢当不敢当!” 之类的话后,众人都知道了,原来佟大人家有个小徒弟很会读书,小小年纪就考了秋闱第三名,甚是厉害等等赞誉之声。 炫徒成功的佟明彦功成身退,带着一家人关起门来先搞一波庆贺,家里一众下人都多得了一个月的月钱,个个喜笑颜开。接下来就打开大门,等着各亲朋好友上门道贺了。 第一天就招待了一家,那是佟师母的娘家镇国公府,府上的老太君带着一众老小都来了,殷雪柔早就带两人去过镇国公府了,故而大家也都是熟络的很,姐姐妹妹手挽手,哥哥弟弟相见礼,气氛融洽的很。 镇国公老太君拍着自己女儿的手道:“没成想你还有这等福气,这两孩子都是个好的,好好待他们,奉你们百年应该不是问题。” “娘,您就放心吧,昊儿和弦儿都是孝顺的,我们好着呢。”殷雪柔娇声道,儿大一百岁,在娘面前也是小娇娇。 “娘,您可放心吧,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再不成,不还有我们吗?”镇国公府的大夫人,也就是殷雪柔的大嫂也笑着安慰道。老太太可没为这小姑子操心,现在总算是能安心一些了。 其他儿孙们也都相继过来逗趣,老太君老怀甚慰。 第45章 老太君要传技 古西弦也被这些人感动了,想她和哥哥其实和这些人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而这些人却当他们为亲人,虽然可能更多的是因为老师和师母的原因,但这份好,这份情,他们得承。 “今日天气好,我们来幅全家福吧。”用自己所长表表微薄谢意吧。 殷家大表嫂温婉可人,与气宇轩昂的大表哥可称绝配,此刻正坐在大夫人下首,听到她的话,好奇地问:“表妹还会作画?” “一点点,一点点。”古西弦谦虚道,琴棋书画,她也就会那么一点点。 大表嫂还当她是小孩子随口一说,也就没放在心上,而是专注地听长辈们聊天了。古西弦悄悄地退了下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摆好了桌子和各类画具,开始认真地观察起每个人的言行举止,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后,她闭上眼在脑中再过了一遍众的的神形,再慢慢地摊开画纸,提笔开始勾勒。 “大……”殷宣照看到大哥走到小弦妹妹的身后,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看着她,他刚想大呼出声,却见他大哥竖起一根手指贴着唇对他做了个“嘘”声。他放轻了脚步踱过去,当看到纸上那一个个跃然而出的人物时,他差点又惊呼出声,再次被他大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用眼神示意大哥自己不会出声,这才被松开,他大呼了口气,眼神幽怨地瞪了大哥一眼,差点窒息好吗?不过很快就被弦妹妹的画给吸引了,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一个个的都没发出声音。 等古西弦勾勒好,准备活动一下手腕时,眼睛无意识四顾,还被周围那一圈亮晶晶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众人:“这是怎么了?” 大表哥摇摇头不答反问:“弦妹妹可是画好了?” 古西弦摇摇头:“没有啊,才打好个框。” “噢,那没事,你继续画,我们再去玩会。”大表哥话是这么说的,人却没动。其他人除了眼睛左顾右盼着,脚也是钉在原地的。 古西弦也不管这些人奇奇怪怪的干什么,转了转手腕,她又继续投入到自己全家福画作中。凡事贵以专,她这个人简单的很,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轻易是不会被旁人所打乱的。 镇国公府的人规矩都是顶好的,哪怕是几个小不点,虽然活泼的很,但遇事却也是能端得住的,见叔伯婶嫂和兄姐们都安静聚堆,他们没那个耐心,也是知道寻个离他们远些的地方玩儿的。 老太君年纪大了,也不爱凑热闹,但看着儿孙们都聚过去了,她也不由的好奇起来:“柔儿,弦丫头那边是个干嘛呢?这么多人围着跟看西洋镜似的。” 殷雪柔有点小骄傲:“母亲,别看那丫头小,她可厉害着呢。” “母亲,你看小妹这吊人胃口的性子还是没改啊,别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怎么个厉害法。”殷雪柔是她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大夫人进门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加上镇国公府到现在为止都是男丁,从小,她也是把小姑子当闺女疼的。所以打趣的话也随时出口。 “大嫂,容我卖个关子,但我保证,一会你们肯定会有惊喜的。”对古西弦的画技,她可是有信心的很,别说什么青出蓝,那孩子的画技比她可出色的多了。 “噢,那我还真就好奇了。”镇国公老太君这下还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斜了自己女儿一眼,拍拍大夫人的手:“走,这关子啊,让这丫头自己吃,咱娘俩一起去看看。” “好嘞。”大夫人可是个利索性子,当下就扶着老太君起身,殷雪柔也笑着扶住老太君的另一边胳膊,三人一同朝院中走去。 老太君见着小小的人儿站在凳子上,半趴在桌面,一脸认真地拿着笔在作着画,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老花,她凑近去看,画上一群人各有风采,老的有松鹤之姿,小的有稚童之趣,年轻的英姿各异,清隽儒雅的,气宇轩昂的,意气风发的,朝气蓬勃的,温婉端庄的,明艳大气,小家碧玉的,一一跃然于纸上。 “好一幅全家福!”老太君赞叹出声:“大家风范,大家风范呀。” 别看镇国公府以武存天下,老太君可是纯纯的文士名人之后,她的祖父是前朝大儒,桃李满天下,她的父亲不甘落后,是本朝名儒,连先帝都是他的学生之一。老太君本身更是文武双全,那一手画技更是出神入化,堪称当代奇女子之一,这眼光之毒辣,非一般人能得一句夸的。 “娘,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你总叹后继无人,这下,可是找到继承人了?”殷雪柔笑得可骄傲了。 老太君频频点头:“好好好。” 家中儿孙,无一承她之能,就是这唯一的闺女,也只学了点皮毛。她无数次暗叹,她云蓝之技后继无人了,谁知闺女认的这个小徒弟,却是个画中天才,小小年纪一手画技就如此纯青,让她心甚慰呀。 “终于好了。”古西弦修完最后一笔,满意地拍拍手,还自顾自的点了下头。抬头看到老太君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像恶狼看到好肉一样,还发着淡淡幽光。 她有点小忐忑:“老太君,怎,怎么了?” “叫什么老太君,叫外祖母。”老太君伸手轻轻一掂,她就像个小飞人一样从桌面飞过,落入了老太君的怀抱。 啊嗬嗬,吓坏本宝宝了好吗?这还是那个老太龙钟的老太君吗?敢情她被自己的眼睛给欺骗了,原来老太君是个大力神!她怎么说也有个四五十斤吧,这在老太君手上转一圈,她觉得自己就是只小鸡崽。 “娘啊,你是要吓死人吗?也不看看您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么大。”殷雪柔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没想自己娘竟然这么猛的,她这几十年做的是假闺女吧? 老太君可没理她的叫嚷,而是一脸慈爱地问着小姑娘:“丫头,可愿意做外祖母的继承人?” 古西弦眨眼,继承人?这是啥个意思?她听不懂呀。 第46章 爹爹想科考 由殷雪柔在一旁当解说员,古西弦终于弄明白了,原来镇国公府老太君还是个隐藏的画技高手呀。这不是天上给她掉老师吗?为什么不愿意?她有什么可不愿意的?学海无涯处处是师,她可不觉得自己的画技已经顶天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她也没有立即点头,假装懵懂地眨着眼睛四顾,为啥?当然是为了看看殷家其他人都是什么个表情呗,她可不想为了学个画,就被人家当成眼中钉,这太不划算了。 殷家小表哥戳戳她圆嘟嘟的脸:“看什么呢?快答应呀,曾祖母可不随便教人。” 老太君:那是我不随便教人吗?明明是她用心教都没人学会好吗? “可是我有老师了呀。”她还没弄清做这个继承人要付出什么呢?不是说她只愿享成,不愿付出,而是不愿莫名其妙就成了个提线木偶,这是她来这个时代后,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她的顾虑无人懂,只能自己一步步试探。 老太君那可不是一般人,虽然她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事,但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心思摊开了说:“小丫头想的还挺多,我这画技传内不传外,一个徒弟半个儿,你师母把你当闺女待,那你就是我的外孙女,也算我们镇国公府的孩子。只要你以后能把这画技发扬光大就行,其他的你无需多虑。” “那我以后能交给我的孩子吗?”她勉强算镇国公府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可就边也沾不上了。 “哈哈哈,小弦子,你才多大呀,就你的孩子,你还真不羞呀。”看着小小的孩童,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孩子的事,大家都被她给逗笑了,小表哥更是抱着肚子直嚷嚷。 古西弦木木着一张脸,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不得未雨绸缪啊。 老太君也笑,怪趣道:“你这小丫头,想的还挺远。教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想传给谁就传给谁,外祖母还能活成老妖怪不成?不过,为了让你这心放进肚子,外祖母也个要求吧。” “好。”这样才对么,不然她可太不心安了。 “以后啊,若是我殷家有小辈有这方面的志向,还望小丫头能用心教导。”按她看来,殷家近几代怕是没什么可能了,至于以后,以后谁知道呀,这也不过是虚虚的一句话罢了。 古西弦点头,这个可以有,她本就人师出身,这点要求都说不上要求了。 “那以后你就来镇国公府的家学和你小表哥他们一起上学吧。”老太君一语定音。 古西弦蒙,不是说学画技吗?怎么又变成了一起上学了?前世她都努力爬到过研究生到了硕士的那一阶了,为什么来这里还要上学?谁来救救她,她不愿意呀。 爹娘不在,唯一的哥哥对此还对老太君千恩万谢的,她只得含泪入坑。就这样,她的京城生活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连铺子都只是忙里偷闲的去管管了。 小月湾村的古三家,度纤娘和古烈琪各管理着一个作坊,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或即便这样,也不能减少分毫对自己两孩子的牵挂和想念。 夜深人静,灯火昏黄,夫妻俩相拥坐在床头,没有孩子的家是冷清的。 “也不知弦儿和昊儿在那边怎么样了?昊儿可参加了秋闱?弦儿可有被人欺负?那些人都还没找出来,也不知道孩子们是否一切都安好。”古烈琪叹了口气,他是真想他家两孩子了。 度纤娘默默地拍了拍他的手,儿行千里母担忧,她也是时时担心着,虽然知道佟明彦夫妇也是真心相待,但为人父母的,又怎么能真正放心。 “要不我们这边的作坊都交给爹娘大哥他们,我们也去京城吧。”古烈琪仿佛下定了决心般,闺女就是他的命根子呀,这都多少日子没见了,他想的都抓心挠肝了。 “你说的容易,这也是弦儿的心血,你说扔下就扔下?虽然说大哥他们都是好的,但这终归是咱家的生意,也是咱家占的大头。”不是她不相信他们,而是财帛动人心,就怕时间长了,人心大了,胃口大了,把属于她家小闺女的东西都给吞了。 古烈琪也不是个傻大,人心都是自私的,谁还不想自己家过得更好呀。现在能处成这样,除了上面还有爹娘他们镇着,更主要的是这些个点子和方子都是他家出的。但如果他们夫妻俩真的甩手不管了,那这以后还真就不好说了。所以说,儿女太有出息也不好呀。 “要不,咱再生一个?”这样也是解解他的思儿心切呀。 “呸,要生你生去。”度纤娘觉得两个孩子已经占居了她全部的爱,她分不出多余的给另一个了。 古烈琪连忙安抚:“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这么一说,别当真哈,有弦儿和昊儿,我知足了。” 媳妇的心思他懂,其实他真是就这么顺口一说。孩子贵精不贵多,他家两个就胜过别人家无数个了。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我们不够强大的原故。要是我们足够强大,能成为孩子们的靠山,又何需如此多的顾忌。”这是度纤娘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在孩子们奋发向上的时候,她也在努力的强大自己,除了学识上没有落下,在管理上,她也都在摸索向前。 古烈琪揽着她肩的手紧了紧,思虑再三后,他不太确定地道:“要不……我准备准备,明年继续科考?” 他觉得进士或许够不着,但考个举人应该也是没问题的。一个举人在京城或许入不了眼,但在这地方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一般也没人敢冒犯了。 “你有把握吗?”她一直不敢提及这个话题,就怕触到自家相公的伤心处,今日他主动提起,那她定是全力支持的:“时间上是不是太紧凑了,要不现在先温书,来年再去?” “不用,你知道的,虽知科考无望,但心中总有不甘,这些年也没有落下的。”虽然廪生可能有难度,但光光一个秀才,还是有把握的。 第47章 喜报传回村 “那这段日子你就好好温习吧,现在作坊也步入正轨,我两边走走也是没问题的,再不行我们还可以买人,昊儿早就提过这个事的。”自从儿子考过了秀才后,度纤娘是巴不得自家相公能重拾书本,这样多少也能给儿子一些帮扶。 “琪哥,阳儿和尘儿那边,你也可以提一下。”在这个时代,家族的力量是相当重要的,稍有见识的人都能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古烈琪点头,据儿子的来信里提到的那样,他也回想了当初自己准备考秀才时所遇到的情形,仔细分析后,他也深悔当初没有及时和家人沟通,若当初不惧前行,今日当会有所不同。但世间最难买后悔药,事情过了,他也不想再提,他这次也算是个试探。这个潜在的不定因素,总还是要挖出来的好。 次日,当夫妻俩把这个决定对老爷子一说,老爷子泪洒当场,连声说好。虽然自家小孙已考得秀才功名,但老三才是他心中的痛。还当即拍板,让古西阳和古西尘哥俩随着古烈琪一起成个三人赴考组,打包送去县上书院。 古烈琪连忙拦住他:“爹,两侄儿你要送书院就送书院,我就不必了。我打算写信和昊儿说说这个事,让他把他的那些个心得和注解给我寄过来参详就行。” 古西阳和古西尘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他道:“阿爷,县上的书院不是秀才就是举人办的,昊弟那可是由佟大人亲自教导的,他的注解想来定不会比县学的差。再说了,我三叔当初本就是奔着秀才去的,在三叔身边我们能学到只会更多。” “对呀,阿爷,我们还是在家跟着三叔学吧。”古西尘也这么认为,当初他们考童生时跟着三叔身边那么几天,就让他们受益匪浅,三叔的见识和讲解,都比他们在学堂里学的更透彻。 “三,你觉得呢?”老爷子被两孙子说的有点心动,但又怕三儿子不愿。 “可以。”古烈琪答应的爽快,教学相长,温故而知新,挺好的:“我回去就给昊儿写信。” “嗯,作坊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娘还在呢,没人敢作妖。”老爷子是个通透的人,凡事都想在前头,这话他是在敲打家里的其他人。 古老大和古老二夫妻俩也不是个傻的,他们本也没有那个心思,他们心里门清,现在的这幸福生活都是老三一家带来的,没有老三一家,再能,也就是小月湾村的小富之家。 古老大先开了口:“爹,这话你不说,咱也不会想,咱家哪个不是沾着老三的光,再想东想西还是人吗?” “对呀爹,这些作坊都是老三的,咱们就是做工的,谁要是敢胡咧咧,咱呼不死他。”古老二可憨直了,他们夫妻俩可没有这个干大事的心眼。 “爹,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家里的兄姐哪个不是沾了弦儿和昊儿的光?梅儿和芹儿能说到这么好的人家,还不是人家看在她俩是秀才姐姐的份上么?咱家可没有白眼狼。”莫氏那是打心眼里感激老三一家的,老三家的娃个个都是争气的。因为古西昊考上了秀才,她闺女和大房的闺女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两人订的都是镇上的富户,且两人的夫婿一个是童生,一个是秀才,都是品性纯良的优秀儿郎。 柳氏也不甘落后:“爹,咱家不会出现兄弟阋墙的事儿,您尽可放心。” 对于他们的表态,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总结了一句:“外人不知道,咱家可是都知道的,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咱要懂得知足,要懂得感恩。” 众人齐齐点头。对此,古烈琪夫妻并没有说什么,很多事情并不是嘴上说说的,而是要看实际行动,但能明面上表个态,总好过暗戳戳搞事的好。 事情决定了,叔侄三都把手头的事安排交了出去,专心的为秀才试做准备。 当半月后,古西昊接到信,和妹妹感慨了一番后,就把自己的和秀才试有关的资料统统打包,两人还一起跑了几家书店,寻了一些历年考试的卷子给一起寄回去。 “哥哥,你中举人的消息应该到家了吧?”古西弦问,看这来信,那时家里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不然的话,她爹不会那么淡定。 古西昊点点头:“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的。” “爹娘一定开心的不得了,特别是老爷子,我感觉他能高兴的厥过去。”古西弦想象着家中收到这消息后每个人的反应,像她当时就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举人也不过是刚起步罢了。”古西昊的心态稳的很,他想走的路绝不仅于此。 古西弦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加油,我哥就是最棒的。” 但两人都明白,这举人对他来说是才起步,但对家里人来说,那意义已是非凡了,更何况一个举人,在一个镇,更或是一个县,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如两人所料,在信寄出来的第二天,小月湾村就迎来了一阵锣鼓声。村口的放哨娃们四下奔走,很快,佟村长和几位族老就迎了出来。 报喜的官差没等他们发问,就说明了来意:“小月湾村古西昊考中举人,我等特来报喜。” 说着,其中一人把手中喜报递了过去。 佟村长双手接过喜报,定睛细看,果然是古西昊的举人喜报,当下激动地连连道谢,不一会,经由小儿报讯的古家人也都匆匆而来,古老爷子先是向官差递上了备好的喜钱,而后看着喜报喜极而泣,他们家终于是要走出来了。 接过沉甸甸喜钱的官差也是个会说话的:“恭喜老爷子了,十二岁的小举人,前途无量呀!” “承您吉言,承您吉言了。”老爷子一边擦着泪,一边笑着向官差作揖。 官差并未多做停留,片刻后就离开了,而小月湾村却是轰动了,自佟明彦后,他们村再次出了个举人老爷,还是个才十二岁的小举人。举村欢庆呀! 第48章 有人玩大了 小月湾村如何热闹暂且不说,京中的古西弦最近却是特别的烦躁,躁的她想打人了。这还得从她到镇国公府进学讲起。 本来,她想着毕竟时代不同,她多学点也没什么不好,从头学起就当是温故而知新了,谁知第二天开始,她就被各种针对了,当然不是镇国公府对她的针对,人家小哥哥们对她都老好了。除了老太君在教她画技的时候不苟言笑外,她在镇国公府说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不为过了。 那天,她刚一出镇国公府,马车才启动没几分钟,就被人给拦下了。拦她的人是卢娇娇,那小姑娘站在马车上对她一番叫嚣气指:“乡巴佬,你家师母送你进镇国公府做妾来了?也不知道佟夫人是怎么想的,就你那样的,做妾都是嫌寒碜,她是怎么好意思祸害自家子侄的,啧啧。” 古西弦真想骂个国粹,但多年为人师让她硬生生忍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但话说她们有那么熟吗?她左右看了看,路中行人众多,这小姑娘不会是特意来这里找存在感的吧? “你家住海边的呀?你是吃太饱了没事做吗?去护城墙跑几圈马吧。”真是被家人宠坏的孩子呀,太没教养了。 “你家才住海边,我可是土生土长京城人,没见识的乡巴佬。”卢娇娇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古西弦翻了个白眼,直接对车夫道:“绕过去。” 她这个样子,却让卢娇娇以为她怕了,那气势更足了:“佟小妾,你爹娘都没教过你礼仪吧?什么叫送上门知道不?就你这样的,哈哈哈。” 你爹娘个腿的,前世有句话叫吵架不累及父母,这丫的实在太欠抽了。她不逼逼,她是小人,小人能动手绝不跟她动嘴。于是街上众人就见一小姑娘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疾风似的卷向另一辆马车,伸手就把那站着的鼻孔朝天的少女从车上拽下来,然后“啪啪啪”,一阵清脆悦耳的皮肉互击声响起,打开后人家也没有走,而是一脚踩到少女的身上,双手插腰道:“恕我乡下人无知,我竟是不知道卢大人家的家教是红口白齿,侮人清白,造谣毁谤人身攻击。我更不知道卢大人家的女子竟然能把做妾挂在嘴边说。我们乡下人家,虽然见识浅薄,但也知道宁为穷人妻,为做富家妾。这教养,可真正是比不上,比不上呀。” 卢娇娇刚才被这突发事件给搞懵了,直到古西弦说完这一大段话,她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才“哇”的哭出声来。但也仅仅是哭出声来,脑子还处在竟然有人当街打她的宕机中。 古西弦撇了撇嘴,就这武力值,是怎么有勇气出来叫嚣的?她很是不屑地拍拍手,收回脚,跑回自己的马车上,车夫也是个机灵的,立马挥舞着鞭子,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看戏呼瓜众人:小姑娘好威武! 一旁恰好路过的一辆马车上,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半掀起帘子,看着这似闹剧般的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小丫头最后别看走得雄纠纠,气昂昂的,但那小动作一看就是落慌而逃了。 不知道佟明彦夫妇会如何对待这件事,是为小徒儿出头,还是会选择不闻不问呢?他很好奇。 古西弦可不觉得这件事会就这样落下帷幕,虽然她心有忐忑,但却无后悔。是个有血性的人,都忍不下去,而她气血正旺中。但她也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回到佟府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和自家老师师母说了。事无巨细,也无添油加醋,如实地一一道出。 佟明彦听得都要笑死了,这卢忠家的闺女可太他妈的坑她爹了,这种事情还选择在大庭广众下,她是嫌她爹的官当得太轻松了吗? “老师,要是卢大人追究,您就把我送出去吧。”古西弦觉得自己可以头铁一回,反正事情做都做了,她还就不信这天子脚下能要了她的命。 “送出去?送出去做什么?我还没告他卢忠教女不严呢。”佟明彦安抚道:“你安心,一切有为师呢。” 殷雪柔却是丢下他们,二话不说往镇国公府去了。 “师母……”,古西弦有点颤颤,师母好像很生气呀,不会出事吧?她怯怯看了眼佟明彦:“老师……这……” “无事无事,上了一天学,也累了,先去歇歇吧。”佟明彦揉揉她的小脑袋,他佟明彦就这么好欺负不成?安抚了小徒儿,他紧跟着夫人的脚步去镇国公府了。 夫妻俩到镇国公府却扑了个空,原来镇国公老太君领着一家老小直奔皇宫去了,毕竟这事发生在镇国公府大门口,在小丫头打人的时候,镇国公府就得到了消息,没及时出来助威,那是人老太君要玩一出大的,人家龙头拐杖在手,领着家小腾腾腾见皇上去了。 正在和爱妃用晚膳的皇上听到贴身太监王公公说镇国公府老太君领着一君家小跪在宫门口,顿时被吓了一跳,他忙放下筷子问道:“最近宫外可发生了什么和镇国公府有关的大事?” 王公公脑筋急转弯,转了一圈没有结果:“皇上,未听说呀。” “走,赶紧去看看。”皇上也顾不得陪爱妃用膳了,镇国公府一般是不会来打扰他的,但老太君一旦出面,那定是大事。 主仆俩个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皇上还边吩咐:“王传,你赶紧去把老太君他们请来朕的书房,可不能让她老人家久等了,还有还有,一定要叫上轿辇,可不能让她老人家累着了。” 说实话,皇上还是有点怵老太君,要知道老镇国公那可是他年少时的武师傅,老太君就是他的师母,别瞧那老人家总一副笑眯眯的和蔼样子,凶起来他都得吓跪了。 王传的办事能力那是顶呱呱的,没让皇上久等,也没让镇国公府一行人久等,人很快就接到了皇上的书房。 老太君率先下跪,后面一群跟着呼啦啦跪下,书房就是一片“嘭嘭嘭”的膝盖碰地板的声音,听得皇上心一阵阵的跳,看来这次有人玩大了。 第49章 卢爱卿做何感想 皇上连忙从位上走过来,亲自搀起老太君,吩咐道:“王传,快给师母摆座,还站那干嘛呢?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王传默默搬来椅子,皇上扶着老太君坐下,才缓声问道:“不知今日师母过来是为何事?” 老太君的为人他清楚的很,老人家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还是直接了当的问询最好。 皇上话刚问完,就瞧见老太君的眼就红了,眼眶中竟也是快速地泛起了水光,这下真是把他给惊着了:“师母,师母啊,您可别激动,有事您慢慢说,一切有我在呢。” 皇上吓得连自称也变了,他年少时日日来回镇国公府十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老人家这个表情,太惊悚了,他头皮都炸麻了,如果可以,他想当场跪。 老太君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才语带哽咽地道:“皇上,我镇国公府自泥腿子祖上开始,自现今这一代儿孙,个个立身清正,从未做过愧对天下,愧对皇室,愧对百姓之事。我家儿郎精忠报国,就是家中女眷虽不曾抛头颅,洒热血,但也从不曾做过张扬跋扈、欺辱他人之事,是也不是?” 皇上点头,别人家他不能肯定,这官者,皇室都,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孝子孙,但镇国公府,还真是清清正正,从不曾出歪过一人,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见他点头,老太君吸了口气,缓了缓心情接着道:“但今日,竟有人在我镇国公府门口,指着我家鼻子骂我们逼良为妾。若是事实,老身领着家人定当以死献罪,但这莫须有的罪名,我镇国公府不能担,也担不起。还望皇上明查,还我镇国公府一个公道。” 皇上听此话后震怒,也不问究竟是谁,竟能如此信口雌黄,而是直接朝空气喊了一声:“龙一,去查,到底是谁竟连我师家都敢随意污蔑。把他带到朕面前,让她好好说出个一二来。” 这话有作秀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他对自己和对镇国公府的信任。 事情发生在大庭广众下,龙一很快就带来了当事双方,以及双方的家长,外带几位当时的目击者。 话说半个时辰前,卢娇娇正在府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卢夫人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那红肿的脸,也是又气又急,问她,她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一个劲的捧着脸叫疼。卢夫人只好一边叫人去喊下了朝就往宠妾房中去卢大人,一边问随行的丫鬟,丫鬟们哪里敢说实话,只说佟大人家的女徒弟骄横跋扈,自家小姐好心问候,谁知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出言不逊,一言不合之下,更是动手就打。 卢夫人听得火冒三丈:“一个乡下丫头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倒是要去让老爷去问问他佟明彦,是如何教导徒弟的。” 卢大人来到厅房,看到自家女儿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再听卢夫人这么一转述,那火也是蹭蹭的往上窜:“好个佟明彦,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真以为我卢忠是好欺负的不成?我定要到皇上面前告他个纵徒行凶罪。” 看到父母的维护,卢娇娇内心窃喜不已,这下看她古西弦还怎么躲,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闹到皇上面前,丫鬟的说词还能不能站得住脚,自己又是否能兜得住这个后果。 就在卢大人怒气冲冲要去告状的时候,龙卫来“请人”了,甚至不给他女儿梳洗的时间,三人就被带往了皇宫。同样的,在古西弦光棍的躺平,正睡得呼呼时,被龙卫给带进了宫,并在宫门口和她老师师母顺利会和了。 两家人在宫门口碰面,顿时火花四溅,卢忠和佟明彦这对朝堂死对头更是眼神互撕,但两人终归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物,自然是知道在宫门口开撕不是上策。眼神交战后,又冷哼着各自撇开了头。 等进到皇上的书房,各人低头行礼跪安后,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得通传,龙卫们又带进来一群人。六人心思各异。 卢忠:镇国公家为什么都在?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卢夫人:这该死的乡下丫头,竟然把她女儿打成这样,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佟明彦:看来不用他多说什么了,皇上已经明察秋毫。 殷雪柔:哟嗬,老娘要玩一出大的了……好激动有没有有? 卢娇娇身子瑟缩了下,好似想让自己隐身起来:这群贱民看起来有点眼熟。 古西弦:嘿,这些不是当时的目击群众吗?看来皇上是个讲理的,讲理就好。 皇上:你们这一群眼神官司是想咋滴?当朕眼瞎吗? 眼神官司几秒钟,皇上在等待的过程中,心情也平和的很了,他没有给两家人讲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开口对那几位目击百姓道:“几位来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如实讲来就好。” 几人在路上时,已得了龙卫的提点,面对当朝最高统治者,哪里敢有什么隐瞒,当然他们也无须隐瞒什么,这事儿当时看到的人多着呢,他们也仅是其中之一罢了。于是一个一个的接着开口了。 目击一:“这位小姑娘刚从镇国公府出来没一会,卢小姐就让人拦住了她的马车,小姑娘还没说话,卢小姐就骂她乡巴佬,被她师母送到镇国公府做妾。” 目击二:“嗯嗯,这位兄台说的没错,卢小姐还说她做妾都寒碜,说佟夫人想害自己的子侄。” 目击三:“小姑娘脾气好,也没有骂人,只说卢小姐家住海边,建议卢小姐吃太饱没事干的话,可以跑城墙。” 目击四:“卢小姐说自己家住京城,又骂小姑娘乡巴佬没见识。小姑娘想绕她走,卢小姐骂小姑娘的爹娘不会教人,父母被骂,小姑娘很生气,就揍她丫的了。” 众人:为毛感觉你还挺爽的样子? 目击五做了最后总结:“几位兄台说的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这小姑娘脾气已经很好了,按我早就揍死她丫的了。” 古西弦:这位大叔,这是当人家父母的面,您还是悠着点吧,小心被报复。 目击者四五:孤家寡人,光脚不怕穿鞋的。 气势汹汹卢忠听得青筋直跳,眼神似刀卢夫人听得冷汗潺潺,窃喜猪头卢娇娇听着浑身战栗! 皇上吃瓜听戏插一句:“卢爱卿对此事,做何感想?” 第50章 有请各家千金 卢忠僵立当场,耳边回响着皇上的那句“做何感想”,他有感想吗?还真有,他想着自己自诩聪明,怎么会养出如此蠢笨的女儿,又想着这蠢笨的基因可能是来源于他的夫人,他现在恨不得吃了她,他还想着自己虽不说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自大到把自己超脱在百姓之外。他突然想起有某一天,一位还算是说得上话的同僚对他说,为官者,除了要自家立得住,家中儿女的教育也不可疏忽。可笑他当时还冷嘲对方管得多了,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抬头望了皇上一眼,皇上面带微笑,除此外看不出多余的一丝表情;他又看看镇国公府一家,小辈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只有老太君迎视着他的打量,眼中有着凌厉的怒气;他再转向了一直视为对手的佟明彦,佟明彦并未落井下石的说什么,甚至于他从中还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一丝丝同情。 同情?没错,有女坑爹如此,他是该值得同情的。他伸手抚了把自己的脸,然后“嘭嘭嘭”磕着头,额抵地面,沙哑着声音道:“臣持家不正,教女不严,御下无能,臣有负皇恩,望皇上责罚!” 卢夫人也很懵逼,她从来不知道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她更想不到家中仆从会对她这当家夫人也会颠倒黑白,满口谎言。她身为正三品大员的夫人,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日常里各家夫人聚会,她虽也会有高人一等之感,但却绝没有看不起乡下百姓之说。民心所向这事,她还是懂的。 但卢娇娇在惊惧之余,却更多了些妒恨,古西弦一个乡下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和她平起平坐,没见巧音郡主和孙巧容都不容于她吗?可见就不是个好的。今日当街打了她,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为她出头,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小小年纪就一副狐媚样吗? 其实古西弦这珠圆玉润的小身材,还真和狐媚沾不上边,但事实在有臆想症的人眼中,那就会被完全抹视。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这些表情不说一览无遗,也差不离了,故而他掠过其他人,直接问卢娇娇:“卢小姐似有话要说,那就畅言吧。” 卢忠想要去把女儿的嘴捂住,怕祸从口出,累及全家性命。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他也只能想想了。 卢娇娇却是心下欢喜,定了定心神道:“皇上,臣女今日之所以有这口舌之失,那也是有原因的。” 不愧是高名之女,这话说的还是很有技巧的,古西弦给点了个赞,但也仅是如此。 “噢,那卢小姐请说说这原因,也让吾等长长见识。”皇上脸上依然带着笑,语气也平和的很,这让卢娇娇心中又定了几分,说话也就更顺畅流利了。 甚至于她的脸上还浮起了一抹笑,只是让本就红肿的人更添了些狰狞:“皇上,这古西弦身为一介贱民,不说苟且低调,竟还想着攀附富贵,她极尽阿谀奉承之能,讨得尚书府和定国公府小姐欢心,妄图打入我等名门贵女之圈,也不想想她一乡下泥腿子,一不会琴棋书画,二不会吟诗做对,有的只是那一张会花言巧言的嘴,行哄骗人之事。且她还仗着佟夫人的宠爱,恃宠而骄,连见到巧音郡主都不跪,这是藐视皇室,实为大罪。还有她这小小年纪,就知勾引之事,于镇国公府一堆儿郎之间周旋,妄图成为高门妾室。似这等不知廉耻之人,臣女看着实在烧心。” 她在这夸夸其谈,却不知他爹娘每多听一句,心就凉一分,几次拿眼色也皆被无视。更不知一旁的佟明彦夫妇和镇国公一家脸色莫名。 古西弦在一旁手痒的很,真不知道老天给这人多生一张嘴干吗? 皇上的声音淡淡响起:“如此说来,朕还真是要多谢卢小姐这股贵圈清流了。只是不知卢小姐有何证据证明古家小丫头有攀附做妾的心思?人证物证皆可。” 卢忠已瘫坐在地上了,他这生的是个女儿吗?他生的是个仇人吧,还是个有十八辈仇恨叠加的那种。卢夫人也是面如死灰,这死丫头到底是想得罪谁,心里都点数吗?这牵出萝卜带出坑是个什么操作,是想让他们卢家成为公敌吗? “有的皇上,太师家的巧容姐姐,还有仙云公主家的巧音郡主,她们知道的,这乡下丫头想攀镇国公府高枝的事儿,还是她们和臣女说的呢。皇上传她们来一问便知。”卢娇娇说的很雀跃,只要那两位一来,还有这乡巴佬什么事。而且郡主也一定会对自己高看几分的。 “噢,王传,吩咐下去,把五品以上人家的嫡小姐都请来皇宫做客吧。”这京城的贵女圈还真有意思,没成想比这朝堂也不遑多让呀。如果不是古家小丫头这颗石子儿无意间落入了这一潭水中,他还真不知道这水竟如此之幽深。 被点名的各家,看着这天都黑了,皇上竟然派人来接自家女儿入宫,这蹊跷事,都很蒙圈,来接人的小太监又嘴巴紧的很,啥也问不出来,只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但各家也没有闲着,很快就派人出去打听。 至于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又抱着怎样的心情,暂且不说,单说进了皇宫的各家闺秀。本来她们还以为是宫中的某位娘娘对她们有想法,谁知竟是被带到了皇上的书房。此时天已黑透,但皇上的书房里却是亮如白昼。 一行人低着头行礼,而后在皇上的允许下,垂头立于一旁,只以微光观察房内情景,心中思索皇上此时召自己入宫的缘由。 “傅家丫头,听说你是被古家丫头巧言哄骗,才带她进入京城贵圈,让她有机会攀附权贵的?”皇上沉稳清冷的声音响起。 傅玉婧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被点名的,她微愣了一下道:“皇上,臣女不知此话从何说起,臣女与弦妹妹真诚相交,从无哄骗一说,且臣女与弦妹妹也都是私下来往,并不曾带过她参加他人宴会。” “噢,你站一旁去吧。珍珠丫头,那你又是如何认识古丫头的呢?是不是被她的阿谀奉承所迷惑,才容她围绕左右的?”皇上又点了个人问。 明珍珠是定国公家小女儿,与皇上见面次数也多,私下里也是能称一声伯父的,那畏惧之心自然没有那么强,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问道:“您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不实消息?小弦妹子啥时会说阿谀奉承啦?我咋一句都没听到过?皇上,您这打探消息的渠道不行呀。” 皇上掩嘴咳了一声,挥挥手让她退到一边去,又转向孙巧容:“孙家丫头,听说你有古丫头被送入镇国公府为妾的证据,拿出来让朕瞧瞧。” “皇,皇上,臣女不知您说何人给臣女造的谣,臣女与古家妹妹不熟。”孙巧容绝不是个笨的,听到这话立即第一时间想到了卢娇娇那个蠢货,她立马为自己开脱。 “这样呀。那巧音丫头,听说古丫头很会恃宠而骄,藐视皇室,见到你不跪不见礼,可有此事?”皇上好似对每个人说的话都深信不疑般继续下一位。 巧音郡主的心思向来深沉,今日发生在镇国公府门前的事,她早已知晓,只见她缓缓行了一礼后道:“回禀舅舅,外甥女与古家小妹素未谋面,不知是何人放出这无稽之谈,可真是居心叵测。” 皇上呵呵呵,挨个的让她们讲了对古西弦的看法。 第51章 卢娇娇的反扑 不认识的自然不会妄做评价,那些有过一面或是几面之缘的,正常道德下也不会做背后道人是非的事,有几位本来追捧巧音郡主一伙的,在听到前面几人的一番话,也聪明的绝口不提往日里的一些龌龊。 “噢,听各位官家贵女的意思,这古西弦还挺低调的,也还算谦逊的,是吧?”皇上的笑脸一直未变,听完后做了个小小的总结问。 各家贵女虽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但互相之间瞟个眼神还是可以的,似卢娇娇般“聪明绝顶”的人还是少的,若问大家族里最重要的生存条件是什么?那被推崇的第一条一定是:察颜观色!别看姑娘们一个个年龄都不大,但都精着呢。 看到大家都点着头,皇上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他哈哈笑着对王传说:“把卢大人一家请出来吧。” 皇上的书房很大,但太多人挤在一起也不好,再则他也想听听能从这些所谓的贵女的口中能说出些什么话来,所以在众贵女来之前,他让人把前面的一群人先请到偏殿去休息了。只是这些孩子个个都是人精呀,看来就卢忠家出了个坑爹的傻大姐。 卢忠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的腿给拖进来的,他们所处的偏殿和这书房仅有一墙之隔,且还有一处隐密的气孔,只要皇上想,就能让你把隔壁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到了这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家的傻闺女是被别人当枪使了,还是乐颠颠自己送上门的那种。 卢夫人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如果之前她还对巧音郡主她们的到来带有一丝侥幸的话,那现在再也不敢抱什么希望了,他们家完了。 卢娇娇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和受伤,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她越过父母,直接冲到孙巧容和巧音郡主跟前扯着她俩的衣袖叫道:“巧容姐,不是你和我说的吗?说佟夫人自己不会生养成,就想养着那个乡巴佬再送回镇国公府做妾,就是为了牢牢地把着镇国公府。郡主,郡主,那天你也在的,你还说要好好教训教训那没见识的丫头,竟然敢对你无礼。” 孙巧容脸都白了,她使劲地甩开卢娇娇的手,声色俱厉地喝道:“卢小姐,你这是发的什么疯?我们相交平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竟然还敢攀扯郡主,你是不要命了吗?” 巧音郡主也出声道:“卢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你等皆不熟,怎会在你面前说如此的话?” 卢娇娇的身体摇摇欲坠,她失魂落魄地喃喃:“你们不是说我是你们最好的朋友吗?现在竟然说和我不熟,那些话明明是你们亲口对我说的,现在竟然说自己没说过。” “卢小姐,你再这般血口喷人,污我名声,我可要求皇上舅舅给我主持公道了。”巧音郡主眼中闪过虐色。 卢娇娇被这句话给刺激的竟然破罐子破摔了:“我血口喷人?我污你名声?怎么,有皇上舅舅了不起呀?我卢娇娇虽然蠢笨,但敢做敢当,不像你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就知道耍阴私的小人。” “你……”巧音郡主没想到卢娇娇竟然有胆骂她,抬手就想打她。 卢娇娇一把握住她的手:“怎么?还想打我呀?你打呀,我卢娇娇是傻子,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聪明的人多着呢。呵呵。” 骂完了郡主,她的火力又怼向了孙巧容:“还有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整天鼻子翘上天的玩意儿,不就是有个当贵妃的姑姑吗?又不是你当贵妃了,整天不是看不惯这个就是看不惯那个,是我卢娇娇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认识了你们这两个烂人,被你们当枪使。别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们一定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孙巧容没有这个底气动手,但也是被气的不行,现在的卢娇娇就像一条疯狗,她还真是有点怕了。 卢娇娇伸手摸了摸她光洁的脸蛋,并拍了拍道:“我什么呀?孙姐姐,你想说什么呢?是不是也想说我血口喷人呀?噢,可能你还想说让我找出证人来证明。唉,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总喜欢找我单独说话了,原来是在这里等我呢。没关系,是我傻,是我活该,我就在这里祝巧容姐姐你接下来的人生烂如青楼妓,哈哈哈……” 笑着笑着,卢娇娇泪如雨下,她跑回卢忠夫妻跟前,跪下去对他们“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爹爹娘亲,是娇儿错了,是娇儿害了你们,娇儿对不起你们。” 给爹娘磕完头,她又跪行皇上的跟前,也磕了三个响头,前额抵地:“皇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罪女的错,罪女所做错事皆是瞒着家里的,爹娘压根不知道这些事。还望皇上能网开一面,恕我爹娘无罪,罪女愿以死谢罪。” 什么撞柱自杀,咬舌自尽,那是不行的,在皇上面前行这些事,那不是谢罪,那是威胁,那是罪该万死。卢娇娇从来没有这一刻来的清明。她只俯抵着地,等待着皇上的发落。 隔壁的古西弦听到她喷人的话,真想为她鼓掌,所以恶人就需恶人磨,像巧音郡主这些惯会耍阴私的人,就要卢娇娇这种头铁地直接怼。但听到后面,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佟明彦一眼,心思微转,却也没有说话。 书房中的皇上并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而是对众贵女道:“人之贵贱,不在于身份地位,在于言行举止,望尔等回去多修言德功容。” “臣女谨遵圣言!”众贵女同声应下。 皇上又道:“王传,给孙太师送上一份《女诫》,告诉他,朕不希望有一日要对他行养不教之责。” 众人:您都送《女诫》了,这还不是行了养不教之责吗? 皇上又转向巧音郡主,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但眼神冰冷:“巧音丫头向来乖巧懂事,当是仙云教导有方,王传,拿一柄戒尺让这丫头带回去,巧音丫头,这戒尺让你娘高悬于厅堂三尺之处,日日瞻仰吧。” 巧音郡主浑身颤栗,她抖着声音轻呼:“舅……” 只是她未喊完,皇上就出声打断了:“朕先是君,后是亲,还望巧音郡主切记。” 声音冷彻的让巧音由内而外的发冷,这是皇上的警告,是撇清关系的一种警告。 “巧音记下了。”多说多错,她再不敢讲话。 “好了,王传,送各家贵女回去吧。”皇上挥挥手,不再多看她们一眼。 第52章 脱口一句皇上大大 各家贵女回府后会掀起怎样的大波,暂且不提,皇上的书房中,卢娇娇一直低俯于地不曾抬头,卢忠夫妇同样抵额于地。 镇国公老太君和佟明彦夫妇及古西弦重新回到了皇上的书房。几个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俯地的三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皇上没有询问其他人,而是直接朝古西弦开口:“古家丫头,你觉得该怎样处置卢家丫头合适?” 哈,这事问她,明摆就是个坑,古西弦在心中吐槽,自古君王皆深沉。但她要是不回答,那也是欺君呀,她很是无奈地道:“皇上,这事本应皇上作主,小女哪里有什么发言权。不过皇上问了,小女就说上几句吧,说好说错,还望皇上大人不计小人过,恕小女无罪。” “呵呵,你这丫头倒真胆大,这话还没说,就先讨上好处了。行,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皇上在心中暗道,要是你丫头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大不了朕抹了你家的增产功劳。 古西弦可不知皇上心中想什么,她看了眼卢忠夫妻,又看了看卢娇娇道:“皇上,一切皆因卢小姐口无遮拦所致,但诚如卢小姐所说,她也是偏听偏信,才造成了今日之事,当然这也与卢小姐平日的为人处世之道有关,卢小姐并非全然无辜。” 说着她停下来看了看佟明彦,接着道:“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卢大人和卢夫人也是有责任的。但谁家没有个不听话的孩子呢?父母有时候也的确会被蒙在鼓里的。” 皇上被逗笑了:“你这说的和没说没区别呀。” 古西弦不认同地道:“怎么会没区别呢?是非对错小女都说了呀。英明神武的皇上大大,您就不要为难小女了。” “弦儿……”佟明彦差点摔倒,这小丫头说的啥?什么叫皇上大大?大大是什么意思?那是伯父的意思,她怎么敢叫出口的? 古西弦懵懵地转头看老师对自己挤眉弄眼,她眼神迷茫,怎么啦?她说错什么话了吗?没有呀。 于是,她真诚回道:“老师,我真的说完了。” 别赶鸭子上架好吗?她也只能说到这样了,她想的很清楚了,与其对卢娇娇赶尽杀绝,还不如做人留一线,留着她去对付巧音郡主之流呢。至于卢大人,要是能因此不和老师作对,那就更好了。 皇上微愣后哈哈大笑,他看着迷糊的小丫头一脸无奈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对佟明彦道:“佟爱卿,眼睛有病就去找太医。” 古西弦一脸关切:“老师,你眼睛不舒服啊?” 佟明彦直想扶额,他家小弦儿有时候精明的不行,有时候又傻的让人无语。他也只能无奈道:“不妨事,刚才有一粒微尘进了眼。” 古西弦噢了声,又转头看向皇上,一脸正色道:“皇上大大,小女真的说完了。” “嗯,朕知道了。”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嗯,小丫头的发质还挺好的,很柔顺,不知道是用啥洗的。 皇上朗声道:“卢忠,教女不严,齐身不正,但诚如古丫头所说,谁家没人糟心儿,又念你往日功劳,官降一阶,罚俸三年,并命你明日一早率领家小到镇国公府负荆请罪,并向众人道明真相,你可服?” “谢皇上隆恩,臣服!”卢忠心中是感恩的,他有什么不服的呢?只是官降一级,这已是皇恩浩荡了,他也感念个小姑娘,不偏不倚,说的都是实话,的确是他们的错。 “卢夫人偏听偏信,宠女跋扈,多有枉事,此番收回你的诰命,以敬后孝,你服也不服?”皇上又看向卢夫人。 “谢皇上!”卢夫人喜极而泣,她以为这次卢家要玩完了,谁知这般轻轻的放过了。 “卢氏娇娇,无知无识,不知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知民生之苦,不识民之辛劳,只一味的以高门贵女自居,骄横跋扈,搬弄是非,造谣生事,侮我大凌国顶梁之柱,辱我功臣之女声誉。令其青月庵修身养性十年,无故不得回京。你服是不服?”若皇上对卢忠夫妻还能保持平静待之,但对卢娇娇,他真是严词厉色了。 “谢皇上!”卢娇娇当然是服的,她都抱了必死的决心了,谁知能峰回路转,不过是十年深庵,和命比起来,不足一谈。她虽无知蠢笨,但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她转身向古西弦也磕了个头:“古小姐,谢谢你!” 古西弦淡定站着接受了她的礼,对她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所有的好心,都是有目的的,她也一样。 皇上向老太君拱手:“师母,你看这样可行?” “一切由皇上做主。”老太君深知为臣之道,皇上想给你什么脸,你都得接上。这事虽然没有达到她要的效果,但也差不多了。 “好,那明日早朝,朕就当众宣布此事。此外,师妹和古小丫头无端受累,朕定也会有所表示的。夜色已晚,大家暂且先回家休息吧。”更钟已响数次,皇上感觉自己已饥肠辘辘。吩咐了王传一声后,就连忙祭五脏庙去了。 众人叩首离去,出宫路上,卢家三人再次向镇国公府和佟明彦夫妻道谢后,仓惶离去。 老太君对佟明彦夫妻道:“一切听皇上安排,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佟明彦夫妻点头,这事闹到这里,已无需多做什么了,反之就弄巧成拙了。 三人回到家,古西昊正心绪不宁地等在大门口,看到完好无损的三人,才深深地松了口气。他是聪明人,什么也没问,只是迎着老师、师母和妹妹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早朝,皇上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对卢忠一家的处罚,另外,还向众人公开了一件事,原来殷雪柔之所以无法生育,并非外人所以为的先天发育不育导致,而是在皇上年少时所受的一次刺杀中,替皇上挡了一剑所致。那一剑没要了她的命,却伤了她的子宫,让她永远地失去了为人母亲的资格。皇上本欲收她入后宫,但镇国公一家不愿挟恩图报,默默瞒下了此事,此番事出,让皇上深感愧疚,寝食难安,所以下定决定把此事公布天下,为感念师妹救护之恩,今特封为正一品护国夫人。 众大臣:原来如此,镇国公府瞒得可真深,好的,能接受。 皇上又道:古氏西弦,明理大气,胸怀若谷,虽只八岁稚龄,处事却有条有理,朕见之甚喜,又因是朕师妹护国夫人之义女,故朕特赐她乡君之位,以表爱护。 众臣想反对,无功之人怎可封赏?但人皇上说了,我就是爱屋及乌,我就是喜欢,我喜欢就封,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然后,无人站出来反对,难道你要说皇上,你的喜欢有错?这是不想混了吧? 意外之喜的古西弦:哈哈,皇上大大,您大气! 皇上:朕要对得起那句“大大”呀。 第53章 针对古家的暗潮涌动 佟明彦替妻子和徒儿跪谢皇恩,现镇国公也替自己妹子和小外甥女高兴,这下谁还能拿妹子不会生孩子之事说嘴,说嘴那就是打皇上的脸。 朝堂上的其他人心思各异,皇上不在意,他又不是初登皇位,处处要看你脸色行事,他稳坐皇位三十多年,早已大权在握,成全点自己的小小喜好有什么不可以的。接到圣旨的佟家却是欢喜一片,如果被骂几句,就能得一个这么大的奖赏,古西弦表示可以多来几次。 殷雪柔还是挺感激自家皇上师兄的,这两奖赏可算是奖到了她心坎上,从此后,除了皇上和皇后,她见谁都不用跪了,正合她意。 当然除了这头衔,其他物质赏赐也少不了,古西弦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皇上看她家穷,给她的嫁妆备货。把佟明彦和殷雪柔笑的不行,直打趣她不害羞。 古西弦头一扬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我才不害羞嘞。再说,只要我的嫁妆丰厚,到时如果相公对我不好,我还可以和离不带怕的。” “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多想法,还和离,眼睛睁大点挑个好的,两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才是硬道理。”佟明彦敲了她一个脑崩,末了又安慰一句:“开开心心的过你的日子,凡事有我们大人在呢。” “对的,妹妹,哥哥也会给你撑腰的,你还小,别想那么多。”古西昊郑重其事地许诺。 “嗯嗯,我知道,知道,我有老师师母,爹娘,哥哥,我才不怕呢。”古西弦还是很感动的,因为她知道这几人对她都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和佟家的喜气洋洋不同,太师府,孙巧容继昨日被罚跪小佛堂后,今日孙太师回家更是狠狠地扇了她两巴掌。这个孙女曾经也是被他疼在掌心里的,谁知道这事竟然处理的如此没有成算。没错,他并不怪她做了这些事,他气提她没有收好尾,没有找对人。虽然明面上谁也没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着,皇上的一本《女诫》,罚的不是孙巧容,而是打得他孙光辉的脸。皇上那是明晃晃的警告,警告他若是再出幺蛾子,那么他宫中的女儿也会受牵累。昨日里可是所有五品以上京官的女儿都在,这事和被当朝训斥有何区别?瞧瞧那一个个都是什么眼神,他的那些死对方甚至把嘲弄都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了。 孙巧容捂着脸,趴跪在地上,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这是祖父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心中清楚,别看祖父平日里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那折磨人的手段可比任何人都要凶狠。 发泄了一通后,他对自家大儿媳,也就是孙巧容的娘吩咐道:“安排她去京郊的庄子先呆几个月。” “是,爹!”孙家大夫人有心想为女儿求求情,但看着公爹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她硬生生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公爹在家那是一言堂,谁都不可以反抗,如果她此时为女儿求情,可能得到的结果比现在更差。孙家大爷显然也j 知道自家爹的脾气,默默的拉着大夫人退下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孙太师临出门时缓和着语气说了声:“容丫头,别怪祖父心狠,实在是你这一次出的错太大了,好好在庄子里呆段日子吧,吃穿用度少不了你的。” 孙巧容勉强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开口:“孙女不敢,孙女谢过祖父,恭送祖父!” 心中对古西弦的妒恨又深了几分。欺软怕硬是很多人的天性,就如孙巧容,谁都不敢怪,甚至于卢娇娇都不怎么恨,但就逮着古西弦了,为什么?还不是她认定这么个乡下人,无依无靠的好欺负么。可她却是不知,她所以为的乡下人,一跃成为了乡君,要是知道了,可能血都要吐三升了。 仙云公主府里,巧音郡主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责罚,而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如发疯般的摔碎了一堆名贵的茶盏。昨天摔了一批,今日听到皇上对佟夫人和古西弦的封赏后,又气得摔了成倍的东西。从小到大,她看到过数次这样的事,已经漠然了。她不知道母亲和古家有什么瓜葛,但据她所查,古家就一乡下人家,按理说母亲和他们是连产生瓜葛的机会都没有,但母亲显然对古家的事很上心,上次古西昊的考场事件,这次对古西弦的针对,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母亲是否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把握在别人的手中。不然这些事没法解释。 母亲与父亲的感情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孩子,父亲虽迫于母亲的威迫,不得不长居公主府,但自她知事开始,哪怕是同处一个府,父亲也鲜少与母亲碰面,就是碰面了,也大都是冷着脸一言不发,或者是在母亲的阴阳怪气下直接拂袖而去。 以前父亲对她还是很慈爱的,但自从她帮着母亲欺负了大伯家的堂兄后,父亲对她也渐渐疏远了,每每面对她时,那眼神都是无比的复杂,有心疼,有怜惜,但更多的是失望。这一切,她都知道,她也想和父亲父慈子孝,但她更怕失去母亲的心,她怕过清贫的默默无闻的生活。 仙云公主在发泄一通后,心中稍微舒服了些,她打发了女儿,喊来心腹,一番吩咐后,她阴戚戚地抽动着嘴角:“一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小臭虫,还妄想爬出来闹事,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颜府,颜念君和儿子坐在书房里对弈,父子俩都气定神闲。 “怎么样?那丫头还不错吧?”颜念君抚着自己的短须,笑意漾然。 听到这话,颜明那如玉的脸上也勾起了浅笑:“的确是个神奇的丫头。” 他们颜家虽然现在已无人在朝,但盘根错节的京城,谁还没有个内应不是,更何况他们颜家从来都是以密报存天下的。宫中发生的事情,也不过片刻,消息就传到了他们手上。 能让儿子说出这句话,这事就基本定下了,颜念君当即道:“即以认定,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颜明轻轻地“嗯”了一声。 别人府中发生的这一切,古西弦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有人暗戳戳要搞事。她开心地在给父母写信报喜呢。 第54章 无题 古家人接到信会如何欣喜不提,古西弦兄妹的生活在明面上已恢复平静,除了佟明彦休沐时会带着古西昊出去外,其他时间,他也开始跟着妹妹一起到镇国公府的府学中进学,采百家之长,补自身之不足,这是佟明彦的教学宗旨。时间如流沙穿隙,很快又到了一年尾,古西弦兄妹经过商量后,向老师同和师母提出要小月湾村。 “想好了,不乘势直前吗?”佟明彦没有反对,只是问着古西昊:“要知道少年英才还是很夺眼球的,以你的才学,考个二甲还是有希望的。” 古西昊摇摇头:“不了,老师,您也知道,以我现在的年龄和见识,还不足以撑起考中后带来的责任。我决定六年后再来挤一挤进士之行。” 佟明彦点头,这两个徒弟的心性是真正的让他欣赏和欣慰,他们对自己的定位比任何人都清晰和清楚:“虽然比之甘罗十二岁为相,十二岁的进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你说的甚有道理,六年后,你也不过十八,依然会是我大凌朝进士中的佼佼者,而这六年却足够你成长到一个新高度。” 古西昊点头,师徒俩都没有想过考不中这个事,在才学上,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如此肯定。 “只是,接下来的几年无法承欢老师和师母膝下,昊和妹妹深感愧疚。”兄妹俩是真这么觉得的,人家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他们是就一个孝都难两全。古西弦甚至想,要是有那什么分身神功那该多好,那她一定多练几个出来。 “傻孩子,小月湾村又不远,一年几个来回还是可以的,再说了,你们老师一年也是有几天休假的,我们也可以回去看你们呀。”殷雪柔纵使心中万分不舍,但古老三夫妻同样只有这两个孩子,能有这一年多的相伴膝下,她已十分满足,试过谁家爹娘能做到这一点? “那我和哥哥每年排三个月时间来京陪您和老师。”京官的假日哪有那么好安排的,更何况是像佟明彦这种已做到了二品大员的位置,除了年节休沐,又哪里能按出时间。师母眼中的不舍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兄妹俩都是顶顶聪慧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故而这一次,古西弦没有和哥哥商量,就擅自做了这个决定。 古西昊也点头:“妹妹说的是,长途劳累,师母和老师保重身体就好,这奔走的事,还是交给我们来吧。” “甚好!”佟明彦老怀甚慰,果然,他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徒儿这话甚得他心呀。 殷雪柔白了他一眼,眼中的笑意却明显增彩了不少,声音里却多了丝哽咽,只轻轻吐出一句话:“好孩子。” 老天待她实在不薄,给了她一位风雨不弃,相濡以沫的相公后,又给她送了两个这般让人温心的孩子,她殷雪柔此生实在别无她求了。 此番回家,古西弦是有计划的,老师师母这边的事已经商定,接下来就是铺子的事,她邀来了傅玉婧、明珍珠和她的宇哥哥,先是提了自己要回小月湾村的事:“两位姐姐、宇哥哥,我和哥哥过几日就回家了,铺子的事就要劳烦你们几位多照看着了。” “什么,小弦,你们不在京中过年了呀?那你哪天回来呀?”明珍珠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妹妹了,和她被封赏无关,纯纯是因为气场相合。 另两人也看着她,等着回答。 古西弦想了想,还是和他们说了自己兄妹的打算:“我们接下来应该都是每年五月份过来住三个月,其他时间都在小月湾村。” “你兄长不继续科考了?”慕容宇问(慕容宇为当今皇姓,慕容宇即是明孝小王爷的名字。),他可是知道这兄妹俩的,都非池中物。 “考还是会考的,就是哥哥如今年纪尚小,打算再这几年。”对于好友,古西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慕容宇赞同:“昊哥儿是还小,沉淀几年也好,多长点见识才能更好的游走于朝堂之中。” “嗯嗯,哥哥就是这么般想的。”古西弦也是很认同这一点的:“今日请你们来,主要是说说铺子的事。” “弦妹妹放心,为兄定会给你看顾好的。”慕容宇虽是家中独子,但堂妹可不少,光皇上家的公主就有好几位,但与人相处讲究一个缘份,古西弦就特别合他的缘,内心里也是待之如亲妹的。卢娇娇那件事,要不是明孝王爷压着,他也是要出来讨伐一二的。 “嘿嘿,这铺子你们也是有份的,可不止是给我看顾的哟。”古西弦打趣道:“你们以后的聘礼嫁妆都占着一份呢。” 在大京城里开铺子,就她一个乡下小丫头可撑不住,这三人都是出人出力了的。 “这嘴真是越来越油滑了。”傅玉婧作势要去拉她的脸,古西弦连忙后撤求饶:“好姐姐,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唉,古人就是讲究多,哪怕如傅玉婧、明珍珠这般大气爽朗的,对于婚姻大事那也是鲜少提及。 “你货那边把握好,铺子这边你不用挂心。”慕容宇揉揉她的发顶,小姑娘的头发长得可真好呀。 “弦儿,京城这边你放心,有我们呢。只是你回去了可要时时想着我们哟,另一到家就跟脱缰的马儿似的,完全就想不起我们了。”傅玉婧想想这完全有可能,就先提醒一句吧。 古西弦当下就靠了过去,撒娇道:“好姐姐,再不会了,我回去后,一月三封信的给你们寄哈。” 明珍珠斜了她一眼:“你就嘴甜,做到了才算,我也不奢望你一月三封信,我只要你一月寄我一幅画就行。” 傅玉婧和慕容宇连忙跟上:“同要求。” 古西弦呵呵呵笑:“你们以为灵感是大白菜呀,那是想画就能画出来的吗?” “别人我是不知道的,但你么,明显就没有所谓的什么要灵感之说了。”明珍珠一副我还不知道你啊的表情。 古西弦想想点了头,画有大小,简单和繁复,她可自行把握,一月三幅也无不可。 铺子的事交待好后,四人又闲话了一会,就各自散去。接下来的几天,兄妹俩一如既往的去镇国公府府学,两人却不知就这几日,竟然还出了事。 第55章 扮扮猪不受欺 这一日,古西弦兄妹如往常一般,辞别了师母,相携走出了府,没错,没有坐马车,是步行。佟府和镇国公府相隔的并不远,自兄妹俩一起去学后,两人就一直步行上学,毕竟天子脚下,治安还是挺好的。可谁知,今日兄妹俩才出府门没多久,就敏锐地感知到了背后有人在跟着,那盯视的眼神能明显感觉到不含好意。 兄妹俩相握的手紧了紧,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脚下的步子却是加快了几分。 “哥哥,前面也有人。”两世为人,古西弦的第六感都是相当敏锐的,她虽然没有人在群里细寻,但心中却已是警铃大作。 古西昊也察觉到了,他用指腹轻抚了抚妹妹的手背,沉声道:“嗯。来者不善呀,看来是针对咱们俩来的,前后夹击,这是想把咱们逼离出城呀。” 古西弦点点头,这些人明显是不想让他们回佟府或是去镇国公府。她的血液里有一丝火花在沸腾,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平日里其实胆小的很,但越是遇到危险,脑子就越冷静:“哥哥,或许出了城也好,咱们就瞧瞧到底是谁在找我们的茬。” 古西昊能赞同自家妹妹的这个决定,只能说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者无畏呀。 见两人果然如他们所料般的往城外方向而去,两伙包抄而来的人相视一笑,很快就汇聚到一起往古西弦兄妹挤去。 “哥哥,一共有六人,看样子还都是练家子,不过应该不是太厉害的那种。”古西弦分析道,虽然一个个都长得很是魁梧,但下盘看着也没有那稳。 “对付咱们‘手无缚鸡之力’的俩小毛孩,这些人足够了。”古西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如果他们兄妹果真手无缚鸡之力的话。 “嗯,这样正合我们心意。哥,东西你随身带着吧?”这可是他们兄妹俩的秘密武器,是谁也不知道的存在。 古西昊点头:“放心,哥一直带着呢,除了进考场,就没有离身过。” “嘿嘿嘿”,古西弦笑出了猪叫声,她最喜欢的扮猪吃老虎游戏马上就要开始喽。 他们被迫出的这是北城门,京城的东南西北四门,就属北门出去最为冷清,一般也鲜少有人从那里进出的。北城门出口处,站岗的兵士还是很负责的,站的杠杠的笔直,进城的人要如何检查他们不知道,但出城流程却是极简单的几句询问就让人出了城。 兄妹俩出城四顾,仅一条长满野花野草的小路,不知通往何方的,反正近五百米之内看不到任何人烟,这路上的行人也无一个。这可真是杀人灭口好去处,怪不得他们要把自己兄妹往这边逼行呢。 “哥,草好长呀,这里玩捉迷藏是个好去处哟。”鹰搏兔子尚需全力,他们也没自大到有更好方法而不用。 不需细说,兄妹俩心有灵犀,单薄的身量往这一米多高的疾草中一藏,还真是不易觉察的。兄妹俩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腰上缠着的两头各有一截小短棍的铁链条就握在了手上。 后面追着的几人终归是被先前保持着的距离拉缓了脚步,城门口的询问虽简单,但多少还是要费些时间的,故而在他们出了城门时,看着空荡荡的小道,一时都有些懵了。 “老大,那两个小兔崽子好像不见了。”一个五大三粗,看起来有点愣的高大男人嗡声嗡气地道。 被叫老大的大汉瞪了他一眼:“不见了就找啊,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找。” “老大,就这么一会功夫,那两个小孩跑不了那么快的,你看边上草这么长,他们定是藏里面了。”另一个看起来就有脑子的多,四顾了一下就把目光落在了草丛里。 “嗯,大家一字排开,隔个两米左右去扒草丛,一个弱不经风的半大小子,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娃娃,没那个能耐远不见了的。都给我仔细着点,好好找。这么轻松的任务能落到我们身上,这就是白捡银子的事。”老大的心中就如他的话一般,轻松的很,这就是捡人头,送银子。 这安排正好便宜了古西弦兄妹,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那个愣头青,他一边扒拉着草,一边嘴里嚷嚷:“娘嘞个巴子,这都是啥玩意儿,怎么这么割手?娘欸,都把老子的手刮出血来了,啊呀,我的脚怎么这么痛呀?该死的破烂草。” 离他最近的就是那个老大,他实在受不了他这不停的叨叨,骂到:“傻根,闭上你的嘴,赶紧给老子找,找到了带两小兔崽子的头回去,老子给你送个小媳妇。” “好嘞,老大。”傻根呵呵傻笑着蹲下身去查看自己的脚。结果……草丛中六目相对,傻根正准备出声,一根铁链就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摁倒在地,同时一双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傻根瞪大的眼睛,然后他就看到小女孩手中握着的那半截小棍子里跳出来一把锋利的刀,他的脖子就这样被割了,至死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刻钟后,陆陆续续的声音传来。报告着搜寻的结果:“老大,没有。” 一连四个没有,老大那双凶眉紧皱在一起,他看了四人一眼道:“傻根呢?怎么还没出来?” 他扯开大嗓门喊:“傻根,傻根……” 回旋的风带起了一丝回音,他顿时觉出了不对,轻轻挥手,四人向着刚才傻根进去的位置围过去。五人就见傻根瞪圆了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脖子上的血染红了身边的草。 老大伸手抚上了傻根的眼睛,对另四人道:“仔细看一下周边的脚印。” 虽然他们这伙人战斗力不强,但却不是新手,几人很专业地查看起草丛中的印迹。 古西弦都快乐死了,本来她老担心自己俩的小身板,结果人家倒好,就喜欢蹲下来让他们嘎。出其不意,兄妹俩一人又各收了一个。因为兄妹俩的动作实在太过突然和快速,在另外三人反应过来时,又刮伤了其中两个的手臂。 “混蛋!”看到同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伤惨重,老大眼中的凶光都快变成实质的了。 兄妹俩人快速后退,二比三,在三中伤两的情况下,俩人的心神都稳当的很。 “派你们来的人是谁?”古西昊冷声问。 “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老大只以为兄妹俩手中的利器厉害,能够出其不意的伤人,但在现身对峙的情况下,兄妹俩对他来说就如捏死只小鸡崽般容易。 “哥,不用跟他们废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说就不说,无所谓。”古西弦看着这三人的眼神里的凶光,于其把时间花在问询上,还不如趁他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时来个猛击。 第56章 一只黄雀后面飞 兄妹俩都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决定了的事当机立断。反派死于话多,他们不是反派,所以不用多费唇舌,双节棍舞的呼呼的。没错,兄妹俩的武器正是双节棍,这是根据古西弦画的图纸打造出来的。自古西弦三岁走路稳当后,兄妹俩就一直在练跆拳道和双节棍,反正有现成的神仙老爷爷当借口,她是教的半点不心虚。这么些年练下来,还算小有成就,就是这件事兄妹俩你知我知外,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今日这也算是两人的第一次实战。 最后三人也是死不瞑目,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们六个彪形大汉来取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性命,为何最后送了命的却是自己六人。临死之前的那一刻,几人心中最恨的不是这兄妹两人,而是提供了假消息的情报人员。 高耸的常青疾草,能掩盖住太多东西,兄妹俩也没有重新寻找埋尸地,只是从稍远些的地方割了一些草遮住了这些尸体,挖六个大坑对他们来说难度太大了。弄好后,两人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旁若无人的从更远处穿出来,现身在小路上,然后慢慢的向前走。 “哥哥,大凌最负盛名的纹云墨真的产自这里吗?这一路也太荒凉了些。”古西弦看着遥遥不见房屋的小路,忍不住的怀疑这个据说的可信度。 古西昊同样看着好似没有尽头的小路,语气却是坚定的:“不用怀疑,的确是在这里,这前面有个村子,名唤烟云庄,是纹云墨的生产地。说是村子,其实是不恰当的,因为那个村子是归私人所有的,据说是大凌始祖封赏自己的异姓兄弟颜烟云,且世代传承。” “哥哥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是老师说的吗?我都没有听说过。”古西弦好奇。 古西昊摇摇头:“老师的书房中有一本大凌录,里面记载了大凌前三代帝王的生平大小事。这应该也是珍藏本,并非人人皆知。”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书看得太少了。”这样的好书她竟然错过了,回去一定要看。 兄妹俩就这样边走边聊着,心情舒畅,丝毫未受到前面所发生之事的影响。 两人半点未觉察身后有黄雀儿正一脸趣味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颜明站于路旁的一块巨石上,手中折扇有节奏的轻敲着另一手的掌心。对身边的颜云卿道:“卿哥,你亲自进去看看,其他人先在此待命。” “嗯。”颜云卿抬手打了个手势,就转身进了疾草丛,片刻后,他一脸莫测地走了出来,然后俯在颜明耳边低语了数句,就见颜明的眉梢挑了挑,眼中的兴味却是更浓了。 只见他稍一思索,就吩咐道:“既然我们来了,就好心给那几人善个后吧,焚尸粉虽贵,但难得有缘,也免了他们曝尸荒野之苦。” 颜云卿的嘴角抽了抽,心道:兄弟,你说的这么好也掩盖不了你不想让人重见天日,查无死证。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因为这小堂弟就是纯纯的芝麻馅,内心黑着呢。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再次一个人进了疾草丛,这次待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但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他向颜明颔首示意事情已办好。 颜明点头:“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出城回城也没多大会,守城的兵士都忍不住好奇:“颜少这么快就回来了?” 颜明微笑点头,身边颜云卿掏出一块银子扔过去道:“各位辛苦了,请兄弟们喝个茶。” 两旁兵士连忙道谢:“谢过颜少。” 如水墨画中出来的少年摇着扇,翩然而去。 如果古西弦兄妹此时再进疾草丛,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活生生的六具尸体已消失无踪。 第57章 做好事不留名 不是颜家风格 等古西弦兄妹手捧着一打云纹墨心情愉悦地从烟云庄回城时,城门口的兵士递给他们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并 告知:“这是颜家少爷让交给你们的。” 古西昊指着自己的鼻子再三确定:“是指名教给我们的?” 守门兵士毫不犹豫点头:“你们是古家兄妹,哥哥叫古西昊,妹妹是古西弦,没错吧?” 两人点头。 守门兵士语气坚定道:“那就没错了。就是颜少爷指定的收信人了。” 兄妹俩无奈地接过信,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但面上却也不显,谢过了兵士,古西昊把信收进了怀中,看了下时辰,已是午时,也未做过多的停留,两人直奔镇国公府而去,不直接回佟府,是不想让师母也跟着担心。两人到了镇国公府,先是向夫子道了歉,并言明是路上偶然听人说到纹云墨之事,心下好奇,未经思虑周全,就直随而去了,连托个人向镇国公府请假的事都忘了。夫子看在手中那块香气浓郁的新墨份上,也未多加责备。 既然去了原产地,当然是满载而的,镇国公府的哥哥们和镇国公都收到了一块纹云墨,大家对于两人的迟到也就一笑而过了。 完成了一天的学业后,兄妹俩破天荒地提出想让镇国公府的马车送一程。镇国公世子殷啸眼神闪了闪,很快就安排了马车送两人出门。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他抬手招来一人吩咐道:“去查一查昊表弟他们出了佟府后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仔细地查,也或者可以直接颜鸿楼要消息。” 这两个小家伙虽然和他们很亲厚,但却不是个顺杆爬的主,凡事都不愿麻烦到他们。但他殷啸护着的人,可也不是能让人随便欺负的。 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殷啸在书房里见了他,问道:“如何?” “属下是直接去找的颜鸿楼……颜家少主说此事已结,后果无忧,世子可不用插手。”镇国公府屹立如此多年,有自己的底牌并不足奇,殷卫们的办事能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听了殷卫的话,殷啸的眉头皱紧:“颜家竟然插手了这事,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虽觉奇怪,殷啸却没有打算进一步的探查颜家为何插手,只两小家伙的事,他却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的,动他殷家的人,看来那人来头不小。颜鸿楼不说,不代表他查不到。 殷啸的想法,古西昊兄妹是半点不知,两人回到佟府,如常地向老师师母问了安,就一起去了他们的小书房。古西昊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撕开,拿出里面的纸张,打开来,上面只有一行字:北门疾草丛中五加一,尸化水,已无后患!落款:颜明。 “哥哥,这颜明是谁?”抛过事发的惊诧,古西弦好奇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古西昊摇摇头:“我只听过此名,不识此人。据说他是颜家当代少主。” “这个颜家很有名吗?是做什么的?”古西弦眼晶晶亮,某某少主,那必须是有来头的人才有的称呼。 古西昊点点妹妹的额头:“好奇害死猫,这可是你说的,哥哥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那是个老牌隐世世家,很是神秘的样子。” 古西弦努努嘴:“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像这些大世家定是底牌无数的,能知道我们今日所做之事也不足不奇,只是他这做好留名,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 古西昊也凝思细虑,最后却是安慰道:“这事我们无从想起,那就不想吧,反正死无对证,我们无需过多焦虑。” “嗯,可能他仅仅是想做了好事,留个名而已。”古西弦也点头。 有时候真相就是如此巧,颜鸿楼里,颜云卿看着自家堂弟道:“你这做好事总想留名的爱好,什么时候能改改?” “为何要改?做了好事不留名,那我不是白做了吗?做白事不是颜家的风格。”颜明瞟了眼他,理所当然道。 第58章 回家巧遇颜家商队 时间很快来到了兄妹俩离京的日子,殷雪柔虽万分不舍,还是给两人装了大好几辆马车的东西,除了雇佣了一队镖师外,还特意向镇国公府要了一小队殷卫来护送他们。拳拳爱护,可见一斑。 小伙伴们也都赶来送行,依依之情让古西弦都差点泪洒当场,但也没好到哪里去,那眼睛都红成了兔子眼。古西昊揽着妹妹小小的肩头安慰道:“我们很快又会回来的,你这样,师母他们就会更难过了。” 看看一个劲拿帕子拭眼角的师母,还有同样眼眶红红的傅玉婧和明珍珠,古西弦努力扯出一抹笑,大声道:“师娘,我会超级超级想你的,小伙伴们,我也会超级超级想你们的。唉,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银子见了也晕菜呢,真是没办法呀。” 众人被她这搞怪的话语给逗笑了,殷雪柔嗔怪道:“这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像了谁,要是你娘见了你这样子,不定得怪我没教好你呢。” “我娘才不会,她最是知道师母有多疼我了。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没事干就多给我写信吧,我会感受到你们的爱的。”古西弦撩起车帘,一副真受不了你们的样子,潇洒地摇摇手,钻进了马车里。 彼此都明白离别的伤感,几人当下也都坐回了自己的马车中。吩咐着车夫往回走。 记得某古武侠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古西弦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两边都有她的牵挂,两边都是她的家,她是回家,要心情愉悦才对。于是没一会,她就乐呵呵地开始哼起了小曲。因年龄还小,出行在外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把马车帘子打开,开始欣赏起车外的风景,都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路上的花草可正繁茂着呢。这条路,她来回了好几趟,幸运的是每一次都不同的季节,特别是这次,可正值盛夏。别以为只有春暖花开,这完全是被误导了,其实夏天的美,是春天所不无比拟的,草青青,花漫漫,盛夏情怀无人替。 兄妹俩走走停停,看看画画,这次完全是抱着游玩的心态走回程。这一日,他们的车队正休憩时,从后来行来一长长的队伍,这队伍很庞大,足有二三百人,这还只是可见的,他们中间护着一列马车,至于马车里载的是人或是物,这就不得而知了。 殷卫小队很自然地把两人护在了中间,眼神锐利地盯着缓缓而来的车队,手更是顺势搭在了腰间,那里缠着一柄软剑。 只是行来的队伍到是很好客,为首骑在马上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儒雅方正,他拱手道:“我等是颜家商队的,为寻江南特色而来,各位不要紧张,若是愿意,各位也可和在下路上搭个伴,结一段同行之缘。” 古西昊兄妹相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这么有缘? 但兄妹俩不管心中多有想法,面上都是不显的,一个少年老成,一个是老芯子,自然不会让人轻易从脸上看出想法来。古西昊向中年男子拱手回礼道:“小子这厢有礼了,大叔好意,小子心领,就怕我等这漫散的行程会成拖累。” “无妨无妨,我等即是用了个‘寻’字,自然是不会匆促行走的,搭个伴,路上也多些趣味。”中年男子笑得温文。 这是赖上了?兄妹俩心中暗吐槽,但有什么关系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人欣然同意。 第59章 阴县明月镇小月湾村 两队人马就这样结伴而行了,颜家商队似是有意放慢了行程,对此,古家兄妹都当无所觉,只这期间, 他们也是知道了很多对方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比如带队的那位中年男人名为颜知谨,但真正掌舵的却是他们的少主颜明。这走走停停的一路,颜明也是出来露过面的,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坐在马车里的。 见到颜明的那一刻,古西弦是愣了愣的,这人和她有过两面之缘,前几天守城兵士交给他们的那封信也是出自此人之手。古西弦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眉眼清俊疏朗,眼波流转间,折射着莹莹光彩,犹如宝石般灼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初看虽不起眼,细看就会发现上面有银线绣着的祥云暗纹,低调而奢华,剪裁全体的袍身衬的他的身形亦发英挺,真正是芝兰玉树一陌上人如玉的俏郎君。 在古西弦打量他的同时,颜明也在打量她,这是最近一次距离的接触。未及豆蔻的小小少女,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飘逸纱裙,裙摆有着蜂蝶飞舞,腰间一条锦白色纯色丝绦束着她的纤腰,头上梳着两个左右对称的小圆鬏,上插着两朵垂丝珠花,一双如秋水莹莹的眸似会说话般地闪动着,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娇俏的很。 彼此兄妹俩正并排站着和颜知谨闲聊,古西昊并未察觉到妹妹打量他人的眼神,却正面直对着对方打量自家妹妹的眼神,虽然那眼神是没有什么的亵渎,但他看着就是不舒服,于是微侧着身子把自家妹妹挡在了身后,问着颜知谨道:“颜叔,不知那位是……” 颜知谨转头笑答道:“这是我家少主,你们年纪相仿,或更能说得上话。” 两人如此这般见礼后,似是气场不合般,颜明很快就回了马车,俩人并未如颜知谨说的那般更容易沟通,古西昊兄妹对此不置可否。大家族出身之人难免有傲气,他也没有想上赶着巴结的心,同行不必相知。 这一日,颜知谨又在休息时跑上来和他们闲话各地人土风情。 “不知西昊贤侄可知阴县明月镇小月湾村?”颜知谨似随口而问。 古西昊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有所停顿地回道:“颜叔这可问对人了,小子就是阴县明月镇小月湾村人氏。若颜叔有兴趣,小子倒是可以为颜叔介绍一二。” 颜知谨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笑眯着眼睛道:“那敢情好,就请贤侄说说那边的风土人情吧,这地界儿,你颜叔我还是第一次去。” 古西昊没有推脱,而是为他细细地说了起来。 颜知谨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穿插的问上几句。 古西弦在边上听得更是聚精会神,她虽然也算是在京城中见过大世面的了,但对于自己的出生地,还真是不了解,主要是她没问过,而身边的人大家都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有的人一辈子活到老去,都不曾出过村,所以,村中所谈的天地也不会有多宽广,说的最多的,也不外乎是镇上的集,却也都不曾听见有人提过镇的名字。古西弦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所在的县叫阴县,所赶集的镇叫明月镇。 在脑中砸吧了一下这几个字,然后就砸吧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古时日月和阴阳相对,阳为日,阴为月,这阴、明月、小月湾,说白了,这县镇村竟然是取的同一名。也不知究竟是有何讲究,或是因由何缘故,但肯定是有些故事的。 “贤侄,据说这小月湾村的增产种子很是有名,不知是由何人发明的?不知贤侄可否为你叔我详细介绍介绍?”颜知谨一脸人畜无害,笑问。 古西昊并未有停顿,反而是笑眯了一双眼,似很自得地道:“颜叔有所不知,这水稻增产法乃是我家祖父、父兄们一同发明的。” 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颜知谨的眼神都晃了晃。这和他们查到的消息略有点出入,但也不算是假话。他当即也表现出一副惊喜样子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呀,这一下子就直接找到正主了,到时候还望贤侄和家中长辈多多说说,给我们交换些最优质的稻种。” “这事包在小子身上了。”古西昊一派地主家傻儿子的表情。 “那就先谢过贤侄了。”两人一个爱现,一个会捧,气氛是空前的融洽。 毫不容易起程分开了,古西昊回到马车上深吸了口气,垂着头叹道:“真是只老狐狸呀,可真难缠。” 古西弦连忙狗腿地给哥哥倒了杯水,夸道:“嘿嘿,我哥可真机智,这样真假掺着,谁也挑不出个错处来。我哥可真棒呀。” 古西昊无奈地揉着她的头:“别夸了,再夸你哥就要飘天上去了。你放心,哥哥会护着你的。” “谢谢哥哥!”古西弦乘机往哥哥膝上爬,这古代的路哟,真的太一言难尽的了,哪怕她已坐着当下最豪华的交通工具——马车了,但她依然感觉自己的小屁股变成八瓣了。无法适应呀,无法适应。 “再坚持坚持,再过三两天就到家了。”古西昊小心的护着妹妹坐在腿上,在坐车这事上,妹妹的小屁股似乎是特别的敏感一些,每每都能看到她小眉头皱巴巴的,大部分时间,她都选择了跪坐,且还是铺了厚厚的垫子的,再要不就是躺着,很少端端正正坐的,就是那次和师母一起,她也是选择了跪坐的。就这样还要嚷几天屁股碎了。 “嗯嗯,我多想想阿爹和阿娘,这样时间就会过得快一点。”这是她的自我安慰法。 古西昊无奈地摇摇头,对于这一点,他是真的毫无办法。 和兄妹俩分开的颜知谨回到自己的车队,也是第一时间进了颜明的马车。马车里颜明正用左右手自己和自己下棋,看到他打开帘子,也没有说话,而是顾自己继续下着棋。 一局分了胜负,他才问坐在边上不停喝水的颜知谨:“谨叔这是话说多了?看来那两个家伙挺难缠的呀。” 一听这话,颜知谨就抱怨上了:“还不是一般的难缠,真正是小狐狸呀,说话滑不溜丢的,真看不出来两人出自那偏僻的乡下。” “谨叔着相了,英雄莫道出身,且他们的出身也不差。”颜明边收拾棋盘,边和他说着话。 颜知谨斜睨着他:“这就护上了?人家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第60章 只是迟早的事 颜明面色平常地回道:“我说的是事实,再说,早晚的事,护一下有何不可。” 这平淡的语气,让人挫败,颜知谨白了他一眼道:“无趣。你真是未及冠的少年郎吗?要不我改天问问君哥, 是不是记错你的时辰了?” “你要是不怕被我家老头暴击,我支持你去问。”颜明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颜知谨想象了一下那场面,身子抖了抖,这两父子都不是正常人,一个三句话不对就如一头暴狮,一个如老僧入定,几乎没人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他真不明白,当家嫂子也是个活泛开朗的性子,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儿子,难道真如人说的什么负负得正效应? 两队人马就在这样偶尔的斗智斗勇中,进入了阴县。这次颜家的商队没有再次跟随,而是准备在阴县县城停留一阵子,毕竟做为一个大商队,也不可能仅为一样商品而来,自然是需要打探这一方的所有特产,这才合常理。 古西昊兄妹和他们道别后,稍做停留,吃了午食,就出了县城。在申时左右到达了小月湾村,在村口和几个轮值的小娃们打了招呼,兄妹俩就带着一队人直奔家门。 见到一双儿女,从作坊回来正准备晚食的古烈琪夫妻是惊喜交加的。拉着两人上上下下多次检查,才算是确认他们是真的回来了。当下就抱着他们喜极而泣,兄妹俩安慰了半天,才哄好爹娘,两人眼中都多了几分无奈,感觉他们才是爹娘一般的无奈。 看着平静下来的爹娘,古西昊介绍着还站在门口的一队人马:“阿爹,阿娘,这是师娘给我们雇的护送镖师,还有殷家的各位叔伯。” 古烈琪夫妻连忙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招呼着:“大家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镖师和殷卫们都善意地笑着进了古家大院。现在的小月湾村,除了古家老宅,古三家的房子能排得上前二了,招呼一队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镖师们本来打算喝杯茶就离开的,但耐不住古烈琪他们好客,就在古家吃了晚饭再踏上回程的,走时古烈琪夫妻给他们打包了好几包的粉丝、粉条等特产,把几位镖师喜得见牙不见齿的,他们可是知道在京城,古小乡君开的那个名叫“粉色”铺子就是专卖这些东西的,只可惜物以稀为贵,轻易的他们也抢不到那些新鲜物。 殷卫们却是留了下来,他们虽是出嫁的姑奶奶向镇国公借用的他们,但出发时,世子却私下里吩咐过他们,他们这几年就跟着古西昊两兄妹了,换句话说,接下来的这几年,古西昊兄妹就是他们的临时主子了。送走了镖师,安置好殷卫们,一家人才去老宅见其他人。 老爷子见到了久违的孙子和孙女,那就一个激动呀,激动过后又连忙问:“可是在京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一切安好。”古西昊回答,至于突发的那些事,就没有必要说出来让家里人担心了。 “噢噢,那就好。可是你老师有什么安排?”古老爷子是个习惯多思多虑的人。 古西弦跑过去抱着老爷子的手道:“阿爷,你什么都不用多想,我和哥哥这次回来纯粹就是想回来陪陪你们。哥哥已是举人,但年纪尚小,这个时候如果直接考进士,一旦考上了,十三岁的进士能当什么官呢?就是当了官,也会被欺负的吧。所以,哥哥和老师都认为哥哥沉淀几年,增长些见识,到时再考,就更稳了。” 听了这话,一家老少都安心了不少,就怕两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回家来也不说。 老爷子点点头,孙子是还太小了,这个年纪怎么能和官场上的老油条们拼呢。 小手指又指了指自己,古西弦接着道:“至于我么,那更不用说了,我多讨人喜欢呀,在京城那是混的风声水起的人物,傅姐姐和明姐姐,还有宇哥哥你们都见过的呀,他们都是我的好友,他们的爹爹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谁敢欺负我哟。还有呀,皇上都封我为乡君了。” 说到这里古西弦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问:“你们都不知道这个事吗?难道乡君太小了,用不到圣旨?” 家人们一片茫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事。古西昊中举的消息早就送过来了,但小丫头被封赏的事,他们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然后众人又互视一眼,难道真如丫头说的乡君头衔太小? 古西昊看着成功被自家妹妹带歪楼了众人,解释道:“这事老师和我提过,延后几天,会有圣旨过来的,所以,大家先准备好吧,不要到时候慌里慌张的。” 至于为什么延后,大家都没有问,重点在圣旨会到,这样就够了。 “啊哟,爷的小乖宝哟,想不到咱家最先出头的会是你,你爷可享你的福喽。”老爷子开心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他以为振兴古家门庭的是儿子辈,结果孙子们先给他撑起来了。他心中万分庆幸,还好老三一家是回归了,不然他不得肠子都悔青了呀。 激动之余,他又问道:“这封乡君应该也是有原因的,皇上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封出去,你们在京当是发生了一些事的吧。” 老爷子说的很肯定,所以说老爷子才是家里最聪明睿智的人,真是一点都没错。兄妹俩对视一眼,由古西昊开口解释:“我们师娘是皇上的师妹,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因这次有人言语中伤师娘,皇上为给师娘撑腰,就封了师娘为一品护国夫人,又爱屋及乌的封了很讨师娘欢心的妹妹为乡君。” 这解释有点牵强,但没有人再问,孩子既然选择了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他们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只要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就行。 这事这样也就算过了明路了,果然如古西昊所说的那般,两人到家的第二天,县令就带着来传旨的公公到了小月湾村,除了古西弦一家,来看热闹的村人们茫茫然的也跪了一片,这古家是又做了什么事被皇上给记上了? 第61章 封乡君的圣旨到了 结果一听,这圣旨是给古老三家那个小丫头的,一通夸赞他们是有听没有懂,但那几个“甚得朕心”他们听懂了,啊哟喂,古老三家那个小闺女不得了呀,小小年纪竟然都见过皇上了。皇上还很是喜欢她,古老三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呀,儿子小小年纪考中了举人,举人老爷呀,一般不都是胡子都白花花了的老头子吗?那黄毛小子竟然也挤身其中了,还有小闺女竟然被封了乡君,虽没什么权利,最多也就是偶尔能管一下乡村的一些小事,但问题这是在皇上面前挂上号呀,这感觉就不同了,没见县令大人都道了一声喜么? 村人们如果议论和羡慕自不必说,古家是一片齐乐融融,天使当然不会在这乡下多做停留,古家人依然是拿自己的土特产来当礼来送的,皇城中人,什么没见过,也就是这些土特产更能显示乡下人的敬重。 来走个过场的县令同样收到了赠礼,其实他这次跟来主要是来结交古西昊的,当朝最年少的举人,出自他阴县,这也是他的一项业绩。送走了传旨公公和县令大人,留守招待所里的那些人又疯狂了,除了赶来古家恭贺外,就是向外传递消息的。这小月湾村,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出,且还都是古家人,还真够让人稀奇的。 等这些来道贺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佟村长捋着胡子笑眯眯地道:“古老弟,家里该办一场流水席了。” 古老爷子点头:“老哥说的不错,昊小子回来了,他的举人席也该张罗起来了。” 至于小孙女的乡君,还是掖着点好,慧极必伤,他小孙女做个普通的开心小丫头就好。有事不说破,那就没有的事。 佟村长人老成精,闻弦歌而知琴意,当下也是笑呵呵地附和:“是极是极!” 两老爷子就此展开了对流水席的安排事宜,先是挑日子,再是预估人数,一样样的,安排的仔仔细细的,其他人只要配合执行就可。古西弦无数次感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流水席自然是办的挺热闹的,除了本地乡绅外,还有来往的客商,士农工商,哪个商人不想有个贵人相助,不说攀附,能有机会交好,为何不交好,所以这来参加的人数还是挺空前。 等这一切的热闹过去后,古西昊兄妹俩人是真正的沉静了下来。村里自佟夫子离开后,村学是请了一个外村的曾姓秀才来带的,只这曾秀才还有往上考的心,这教学也是按着月来签的约。古西昊就提出,若曾秀才离职了,他愿意接手村学几年,同时,他建议把村学办大,男女生都招。 佟村长本还有疑虑,但古西昊道:“女子进学,利大于弊,以我家妹妹为例,若妹妹目不识丁,也不会得老师喜爱,招收为徒,若不是妹妹和我一样日日受老师教诲,也交不到京中好友,更得不到皇上赏识。女子虽不能科考进士,但有学识的女子更有生活的底气,谁不想求娶个有见识的女子为妻,来增进自家的底蕴。” 佟村长和佟族老们被他给说动了,的确,若他们村女子个个识文断字,那就高出别村一头,那就能结到更好的姻亲,互助互利的事儿,多好呀。看来出去见识过的人,那眼界就是不同呀。 “昊哥儿,你说的不错,但女夫子难找呀。”佟村长叹到,有钱人家的女子,怎会抛头露面的来做夫子。 古西昊笑的很得意:“族长爷爷,人选你不用担心,有现成的。” “噢,是谁?”佟族长和族老们都惊喜地问道:“昊哥儿,你有门路?” “哈哈哈,各位爷爷,你们怎么把我妹妹漏了呢?”古西昊满满的骄傲:“我妹妹和我师出同门,别看她小,她会的比我更多,除了老师在学识上的教导,师娘的本事她也学了个十成十,琴棋书画不说精不精,但却是都会的,女红也不差,比起一般的高门贵女,她也一点不差。” “还真是。”佟族长一拍大腿,他差点忘了,当初让明彦生出收徒之心的,并非昊哥儿,而是那丫头,现在听昊哥儿说那丫头连明彦媳妇的本事都给学了,那丫头的聪慧可见一斑,要知道明彦媳妇那也不是一般人呀。 “只弦丫头也太小了点,有些事怕她顾不到呀。”有族长叹惜。 “这个问题也好解决,爷爷们别忘了,我家姐姐妹妹都是能识会算的,几位姐姐虽然没有我妹妹学识渊博,但教教初学者还是没有问题的。”古西昊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佟族长:“爷爷们可以先看看这个课程安排小册子。” 佟族长接过小册子认真地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深,越看心中越惊叹,明彦的这徒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一步步,一条条,详尽的连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都有预估和解决的方法。他们佟家,也算是捡到宝了。 认真看完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什么言论,而是把册子递给了其他族老,等所有有人都看过了,他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众族老一致摇头,这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不决的? 佟族长当下拍板:“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村学由举人老爷坐镇执教,有乡君当师授课,那是天大的荣耀。通知村里所有人,让每家每户都给我积极响应起来,哪个拖后腿的,直接除族出村。” “族长爷爷霸气!”古西昊竖起大拇指,小月湾有如此当家人,才能出老师这样的英才吧。 佟族长呵呵直乐:“你小子给老爷子我的底气!” 一顿互夸后,通知很快就被传到了每个村人的耳中,听得阿勇他们是满眼满心的羡慕,小月湾的村民们可真幸福呀。 小月湾村多数都是佟姓之人,少数几家也都是积极融入的,除了个别极品的,但这极品也仅对外人,牵扯到自家利益,哪里还敢出极品的头,于是大办村学,适龄者男女皆可上学这事就被全票通过了。 村学招不招外来生 小月湾村本就有村学,此事本来也不至于能引起多大的轰动,佟族长等人还准备着悄咪咪壮大自身,但他们都忘了村里还有个住着各地客商的招待所。 举人老爷和乡君亲自授课村学的事被他们第一时间给传了出去。按常理来说,十三岁的少年和八九岁的小姑娘是无论如何也服不了人的,奈何人家用实力说话,事实摆在前面,无关年龄,人家就是举人,就是乡君。尤其是对商户人家而言,这无疑是个惊雷般的消息。 “佟村长,我等久居贵村,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也有三分情,更厚点脸皮,也能自称半个小月湾村民了,还望您老通融通融,给我等的孩子一个学习的机会。”这是商户代表卢大海,家中正好有适龄小儿,本还想提着礼物偷偷来走走后门,结果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被拦下了,原来大家伙儿都是想要沾沾这个东风。于是大家伙一商量,干脆以集体的名义来了。 佟老爷子一直笑眯眯地听着他说话,脑中却是快速思索着利弊。别看士农工商,商居最末,但哪朝哪代能缺的了商贾。商人重利,但商人同样很重义,真正走的远,做的大的商人,无一不是重诺信义之人。他身为家有在朝之人的一族之长,更是明白商的重要性。 见佟村长一直不说话,卢大海有点失望,但却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他又道:“老爷子,因我等终归不是贵村之人,故而也不敢享有和贵村孩子同等的待遇,我们愿意付双倍的学费,且我等孩子的一切日常皆自行负责,我等每年在另出一百两,以供学堂的那个优贫奖励和补贴。望老爷子给我们个机会。”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佟村长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强硬,于是他道:“这事待老头子我和族人们商量商量,毕竟这是我们整个小月湾村的村学,可不是老头子的一言堂。三日后再给你等答复,卢老板觉得可行?” “行,当然行,还望您老多为我等说说好话。我等就静候佳音了。”卢大海站起来深深一躬,佟村长这关有松动,就表明他们有一半的机会了。他乐颠颠的告辞离去。 佟村长摸着自己的胡须,目送他离去,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他相信送上门的人脉,以那两个小家伙的机灵劲儿,绝不会拒之门外的。 果然,到古老三家把这事和古西昊兄妹一分析,两人都很是欣喜。现在他们村招待所住的客商可是东西南北中都有的,有先前几年的合作关系在,再有这件事加深牵绊,这关系网就牢牢的握在手里了。这好处与其说是小月湾村的,不如说是他们兄妹俩的,毕竟大家都是奔着他们来的,当然他们也不会亏待他们罢了。 兄妹俩脸上适当的感激之情,让佟村长很是满意,他迈着稳稳的步伐回家,然后派孙子出去把几位族老都请到了家中,几位都是人老成精的人,没多大会,这事就定了下来。 “二哥,这事我们也无须急着回复他们,多等几天方能显出机会的珍贵。”五族老在离开时加了一句。 “好!”佟村长是个听的进话的人,你话就是老五不说,他也心中有数。 第63章 开学了 八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小月湾村的学堂经过修葺后,已是焕然一新,学堂屋舍前有一半米高的平台,一排的夫子分男女站立两旁,最中间站的是古西昊兄妹,虽然两人个头最小,但那气场足的两米高。距平台一米开外,前面站着小学子,后面排排站着半大小子和姑娘。最后排是红着脸,表情有些扭捏的大人。没错,大家经过商讨,还是把这些超年龄的半大孩子和愿学的大人也给归入了教学的范围。用古西弦的话说,扫盲得从高往低排。因把教学范围扩大了,所以夫子人数也增加了,这些都是小月湾村识文断字之人,如古老三三兄妹及古西昊堂兄弟姐妹等。外围还有一圈看热闹的人们。 一排夫子先是集体向下面的学子半鞠了躬,然后古西昊站了出来,手上拿着个用铁皮做的像漏斗样的东西,这是根据古西弦画的图做的简易喇叭。迈着沉稳的步子来到台前,他把喇叭举到嘴边开始说话:“各位学子们,今日是我们小月湾村学的开学典礼,我们先请村长爷爷上来说几句,大家掌声欢迎。” 热烈的掌声中,佟村长走上了平台,接过古西昊手中的喇叭,那手都激动的有点抖了,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这么被热切关注过。虽然村中也经常召开大会,但那和现在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但该端还是端得住的。他清了清嗓子道:“孩子们,咱村在大凌国,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村,我们泛泛无名,但孩子们,咱村又是个特别幸运的村,咱们以前有佟二品,现在有昊小子,以后有你们,你们都是咱小月湾村的骄傲……所以,孩子们,跟着你们的夫子们努力吧,美好的明天是属于你们的!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响起,佟村长迈着四方步东颠颠地被自己的孙子扶了下去。古西昊接过喇叭,抬手压了压,脸上是不苟言笑的严肃,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少年老成的他跟在佟明彦身边多时,这种场合对他而言是信手拈来的轻松,他扫视了一眼台下,挺直脊背,朗声道:“天地苍苍,乾坤茫茫。大凌少年,顶天立地当自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壮哉我大凌,美哉我大凌!今吾为师,与尔等相辅相长,共同学习,努力进步!”(多年来,久久不忘往昔时曾念过的少年强,个人深觉这诵用在开学典礼上极佳) “好,好个大凌少年强!”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接着掌声此起彼伏,连绵一片。佟村长听得热泪盈眶,他们佟家,能更昌百年无忧呀。那些围观的商户们更是心情澎湃,久久不能平复,把孩子送来这里,是他们今年最大的收获。 古西昊一招手,男夫子们都向前迈了一步,高声道:“与尔等共进步!” 话落,古西昊再次压了压手,把喇叭交给了已举步上前的妹妹。古西弦和哥哥的庄穆严肃不同,她笑盈盈上前接过喇叭:“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不让须眉,今有月湾女识字上学堂并肩儿郎,没有撞不破的南墙,只有战不胜的自己。姐姐妹妹婶子大娘们,没有我们,哪有他们,咱们一起上学堂吧。” “哈哈哈,好,咱跟着小弦儿一起上学堂。”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女夫子们也都上前和古西弦站在一起,大声道:“一起上学堂!” 古家的姐姐们个个如被打鸡血般,心情那叫一个激荡呀。 随着一声“开学啦!”,小月湾的新村学正式开启。 和所有的想像的不同,古西昊兄妹的教学风格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个人形象完全不同。古西昊的讲学风趣幽默,循循善诱,而古西弦上课时却是非常认真严肃的,虽然讲述简单易懂,但要求严格规范,她在初步排查了一众女学生的个人学习情况后,因材施教,进行了分流教学。让各学生在识字的基础上,针对性的让她们学有所长。在这古代,女子难为,她知道,来学习的女子们更知道,所以,没人抱怨她的严肃认真,反正是深深感激,一个个学得无声认真。更有甚者,走路干活都是嘴中念念有词的。 兄妹俩都很得自己学生的喜欢,古西昊一边教,一边悟,教学相长,觉得自己不管是心境还是学识都夯实了不少。偶尔,古西弦也去男堂那边窜窜课,教的自然是她的拿手技能——画画,当然教的是最基础的入门。闲时上山探个险,偶尔提笔给京城中的友人们写个信,这种按部就班的日子闲适悠然,古西弦满意极了。 两人全然不知,京城中,他们的开学典礼已成了热门话题,少年强从宫里传到了宫外,更有许多名儒正对此赞叹有加。皇上更是大笔一挥,一幅“有此少年”匾额已在打造之中。 佟明彦更是当朝被皇上夸“教导有方”,把他喜的嘴都裂到耳跟后去了。镇国公也是一脸欣喜,对古西昊也更为欣赏了。本来他也只以为妹夫仅是为了提携村人一二,谁知人家是明珠在握。他妹夫的运道好的也是没谁了。 两人回到家中,又是一番欢喜。 殷雪柔在开心之余,忍不住叹息一声:“要是昊儿和弦儿是我们的孩子该多好呀。” 佟明彦轻抚着妻子,柔声安慰道:“夫人,你要换个思路想,两孩子这么出色,与他们出自古家也有关系,还是我们好运,能得两如此优秀徒儿。两孩子都是仁孝之人,不会亏了我们的。” 殷雪柔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对不住你。” “夫人说哪里话,能遇到你,是我三生之幸。”佟明彦眼中柔情一片。 镇国公府大堂,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第64章 马甲掉了又掉 镇国公夫人笑得对一脸满意之色的老太君道:“娘,想不到那小丫头胆气可真足,不愧是我们镇国公府出去的孩子。” 老太君嗔怪地拍了一下她扶着自己的手道:“你可别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丫头可不是因为在我们镇国公府进学才有此胆气的。你们别看那丫头年纪小小,那心呀,从来就没有落下男儿过。她那一句并肩儿郎绝不是说说而已,她已出色于很多儿郎之前了。” 聪慧和心志坚定的孩子,没有性别之分。 镇国公殷世勋点头:“你们定是不知,那丫头的身手也不错。” 如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砸落,包括老太君在内,都是一脸震惊:“消息确切?” “祖母,此事千真万确,殷卫已核实。”殷啸轻抿着茶,脸上有着清浅的笑意:“咱们这两位小表妹和小表弟,藏得可深着呢。” “我试过的,他们没有内力呀。”殷扬嘀咕着。 镇国公大马金刀地坐着,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膝头,瞟了眼自己的小儿子道:“没有内力,不表示他们身手不好,相反的,两小家伙武力值不低。” “可姑夫也不会武功呀,姑母虽有那个……但论身手,连我也差的远呢。”殷扬偷偷瞄了眼祖母,心中吐槽,姑母的功夫,讲真,那就是标准的花拳绣腿,且也没听姑母说教过他们功夫的呀。 “别说他家祖传,殷卫早就查过了,他们祖上开始,就没有谁接触过这个。”殷珩也在一边好奇不已:“所以,这功夫是谁教他们的?” “谁还没有个秘密,谁教的这个我们不需要知道。”老太君深思地望向自己儿子:“这事你妹妹他们知道吗?” 镇国公摇头:“妹夫他们都不知道,两小家伙摆明是想瞒着的,我想,他们的父母家人都不一定知道。” “那殷卫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总不能是你们吃饱了闲的,却特意查的吧?”老太君可不太信儿子会没事瞎调查。 “你来说吧。”镇国公朝儿子努了努嘴。 殷啸顺势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老太君道:“祖母,两个小家伙之所以瞒着姑母他们,应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当是不会有什么其他坏心思的。” “怎么,你祖母就是这般老糊涂的不成?还是两个小家伙偷偷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护着?”老太君打趣道。 殷啸摸摸鼻子:“您老人家又笑话孙儿了,孙儿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人吗?” 只是那两个小家伙实在很讨他的喜欢而已。镇国公府阳盛阴衰,从老镇国公那代开始到现在他的儿子辈,就出了个姑母,突然来了个如此软软糯糯,又乖巧可人的小妹妹,他实在是喜欢的紧。 “既然小家伙们想瞒着,那你们姑母那边就不用说了。想来小家伙们定有自己的道理。”老太君略一思索就吩咐道,还特别指了指几个小的:“你们更是,把小嘴巴给拧紧了。” “那我们可以找小表弟和小表妹们私下切磋吗?”殷扬可好奇的紧,看父亲和哥哥的样子,似乎很欣赏呢。 老太君抬手招了招,待得小孙儿到了跟前,在他脑门了敲了敲了:“那也要看你们小表妹愿不愿意。我们先不要戳破好吗?你小表妹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没有父母兄长可以让他们依靠,他们只能靠自己。” “我们就是他们的兄长呀,我们镇国公府可以让他们依靠的。”殷扬一脸的理所当然。 老太君摸着他的头笑了:“嗯,但他们更想自己长成参天大树护佑他们的家人。我们只要默默的关注,必要的时候伸手助上一助就好。” 殷扬点点头。 看着一直沉默着,兀自深思没有说话的儿子,老太君问道:“你不会还有什么要惊掉我们上巴的消息要说吧?” 镇国公爽朗地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母亲也。” 老太君嗔道:“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了。” 镇国公讪讪,他娘人前总是一副闲人莫近的高冷范,私下里就是这么的随心所欲,他无奈地笑着道:“娘啊,你多少给我留点里子,我孙儿都能打酱油了呢。” 镇国公夫人笑着怼了声丈夫:“谁让你卖关子呢,快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京城画界出了个闲情居士,你们知道吧?”镇国公扫了众人一圈,问道。见大部分人都点点头,他接着道:“无人知此人底细,只知道是此人非常神秘,他的画都是静安画廊的主人亲自安排接收的。” “爹,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小表妹吧?”殷啸静若深潭的眸子里已泛上了笑意:“还真是,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她呢。” “因为年龄太小。”老太君一言真相。 镇国公点头:“的确,我们只道她画技出众,却不曾把她和闲情居士给联系在一起。谁能想到小小年纪的她竟会取‘闲情’为号呢?且她的笔触和画技,都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更遑论是一个八岁的稚童。” “我儿所言极是,不说不了解她的人,就是你娘我,一起处了这么久,也没有联想到这一层呀。实在是闲情居士的画里透露出来的境界,实在难以想象出自一个稚童。”老太君叹息道:“看来那孩子定是经历了一些别人所没有经历过的苦难呀。” 众人点头,心中都默默决定,以后要对两个小家伙,特别是小妹妹,要更好一点,要更护着点。 古西弦:这还真没有,她就两世为人都比较豁达罢了。 说到这里,老太君又话锋一转,看向殷啸道:“殷卫们应该也查出是何人对小家伙们出手的吧?” “嗯,是仙云公主。”殷啸回道,眼中也闪过一抹戾利。 “她还真是个疯子。自己没本事得到,就把罪怪到别人头上,还总是找软柿子捏,真是和她那恶心人的母亲一个得性。”老太君厌恶地呸了一口。 “祖母,这是怎么会事?”殷啸还真好奇了,殷卫们只查到是仙云公主出手,却没有查出她出手的原因。 第65章 真相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呀。”老太君追忆着开口:“这得从始祖帝开始说起了。” 镇国公也坐直了身子,话说他也十分好奇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有冲突的。 殷啸很有眼色地给老太君递了杯茶。老太君好笑地看着一众儿孙,她家的孩子们这好奇心可真是随了他们爹和爷的,这听故事的表情都无二样。 好端起茶抿了一口:“始袓帝做为开国皇帝,雄才大略,世人只知他一身武艺鲜有敌手,却不知他在称帝前就有收徒一十三人,当时人称十三太保,商农医蛊匠帅道探等,十三人各有所长,为始祖帝立下汗马功劳。只十三人虽艺有所长,却无入仕为臣之心,等始祖帝稳坐天下后,得了闲职后,十三人就携眷结伴同游,扬言遍游寰宇。” 说到这里,老太君停了下来,众人却无一开口,这明显就是还有下文的。 再抿了口茶,老太君接着道:“十三人皆是丰神俊朗之辈,众星拱月,这月自然是拱者众多。这其中最出名的两位,一位是古家的古金鸣;另一位就是颜家的颜君临;古金鸣是当时赫赫有名的玉面郎君,以儒入商道,四海之内皆存友;颜君临少年大帅,英姿荣发。说句不好听的,二人的倾慕者不知凡几,当时两人皆已成婚,且与夫人伉俪情深。故而大多数女子都是克制守礼的,纵有爱慕也都深埋心底,但其中也不乏厚颜无耻之徒。就比如兰贵妃娘仨,还真是一脉相承的龌蹉。” 说到这里,老太君还气愤地“呸”了一句。众人默,怎么感觉自家老太君也有那么点意思呢?不过这不归他们管,继续听故事。 “兰贵妃的母亲名唤顾书情,出自诗书大家,据说才华冠绝天下,按理说这样的女子该是德言皆备才是,只可惜那女人不能按常理来论,她先是跑去向古金鸣告白,说自己非君不嫁,被古金鸣呵斥拒绝后还不死心,又当街家拦着怀有身孕的古夫人大放厥词,就自己不管是家世和才情都是古夫人所不及的,让她自请下堂。在遭拒后,竟然教唆下人对古夫人腹中孩儿下手,幸得有好心人相助,没有成功。古家从此对她严防死守,把她拉入黑名单。可耻如她,见古金鸣这边行不通,又把目标换成了颜君临,真不知那女人是否脑子有坑,她怎么就会以为被称为少年大帅的颜君临会比古宇辰更好搞到手呢?结果被颜君临一剑挑成了瘸子。始祖帝严厉警告了顾家一番,不要再打徒儿的主意。严面落尽的顾家本想找个人把她匆匆嫁掉,谁知那娘们还真是神通广大,就在这样名声扫地的情况下,还能攀上兰家少主,并让其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娶她为妻。兰家是老牌世家,底蕴深厚,且姻亲错综复杂,始祖帝纵是铁腕,也轻易动不了她。那女人惯会作戏,多年过去,这些事渐渐地被淡忘,她竟然也成了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事情本来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惜那老妇,害人的心呀,从来没有歇下来过。”老太君叹息着。 众人:这恩怨有点长,这跨世纪的恩怨是怎么到小表妹这里的?请老太君继续。 “兰家姻亲众多,而这些都成了顾书情手中的刀,她联合了众家,把本就是闲职的古金鸣彻底地驱出了朝堂,这还不算,三番两次地使计陷害。只可惜十三太保手足情深,动一牵十二,爪子被跺了几只好,只能缩了回去。后来他们的下一辈渐渐长大,古家次子古宇辰长相出众,较之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兰家之女兰若庄对其一见倾心,再三纠缠,只古家家风清正,见不得这般妖媚货色,兰若庄再次情折于古家人之手。顾书情怒其不争,把她送入宫中,凭借姿色封为贵妃。母女两个被情爱封迷了眼睛,得不到的就毁掉,在先帝面前多次中伤古家,古家失了帝心,被流放出京。始祖帝逝后,十三古太保全体退出朝堂,隐居幕后。京中事看似与古家再无瓜葛。谁知竟又出来个仙云公主,这仙云主和她外祖母和母亲是一个模里印出来的,这次她看中的是颜家后辈颜末京,要招为东床。颜家那是什么人?那是她想就能成的吗?颜家虽退出了朝堂,可没有退出京城,一手情报满天下,盘踞着,那根是扎得实实的。而且颜家给出的理由是祖上和古家有约,他是要娶古家姑娘为妻的。哪怕最后仙去查到古家当代无女,可颜末京宁或单身无后,也不愿娶她,祖孙三代皆沉沙于情爱。他们拿根深叶茂的颜家没办法,就把火力对着已势微的古家全开了。在其余太保还未来得及出手相助时,古家被先皇下旨流放了。这流放还挺有创意的,几乎是途经了整个大凌边境。打压得古家人再无人冒头呀。”老太君一气呵成的讲完,还深深深叹了口气。 “古家也是运气不好,遇到了那三奇葩祖孙,这是前辈子掘了祖坟的仇恨吧。”镇国公总结一句。 老太君立马接上一句:“谁说不是呢。” 众人:默…… “金子终归是金子,古家祖坟还是很给力的,这不是出了两藏得这么深的小家伙了么。”听了祖母的讲述,殷啸对古西昊兄妹的看好又增了几分。 “两小家伙这般年纪就深谙扮猪吃老虎之道,仙云那只会仗势欺人的手段,怕是玩不转吧。”镇国公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兴灾惹祸,和平日里常人看到了的刻板严肃半点不沾。 殷啸深以为意地点头:“颜家都出手了,她能蹦跶到哪里去。” “怎么,颜家出手了?”老太君的眼神也炯炯闪光了。老太君带头,一众媳妇儿孙又一致的把目光对准了殷啸。 殷啸略无奈地抚了抚胸口,谁能想到他镇国公府一家是代代相传的追八卦迷哟。幸好一个个在外都挺端得住的。 第66章 颜明的决定 殷啸点头:“祖母不是说颜末京曾说起和古家有婚约吗?想来这事是真的,据颜鸿楼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这次他们把联姻的目标放在颜家这代少主颜明和小表妹的身上。” “哼,他们想的可真是美,他们想联姻就联姻呀,可问过我镇国公府可同意了?”镇国公冷哼一声,他得一个外甥女容易吗?想摘桃子,也要先问问他同意不同意。 镇国公夫人好笑地斜了眼丈夫:“你可拉倒吧,这事要说妹夫他们还能说上几句,你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添什么乱哟。” “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小丫头是妹妹的义女,皇上亲口说的,我是他们的舅舅,我怎么就说不上话了?你那是见外。”镇国公不服气了,反正这外甥女他是抱定了。 “该打,是妾身说错话了,不过,就算是亲舅舅,又哪有舅舅管上外甥女亲事的道理,你可别惹了人家不高兴。”镇国公夫人听着丈夫的话,也瞄到了婆母那不称同的眼神,自知失言,连忙补救,但她也是真心觉得镇国公这手伸的有点长。 “母亲,我们待两小家伙如亲弟亲妹,这事,能够管上一管。”殷啸也觉得软糯糯的妹子不能轻易被狼叼走。 镇国公夫人无语望天,他们家全是慕女狂魔,沾点边就不放过。她还是闭嘴吧。 于是一家人就开始讨论起了对于古西弦来说还是莫须有的各种择婿标准。 远在小月湾村的古西弦狂打了十多个喷嚏,她一手拿着一把小锄头,一手揉着鼻子无辜地抬天望天,天气晴好,和风习习,不像是能让人感冒的样子,那她这连续的喷嚏是怎么回事?这也不符合一想二骂三感冒的逻辑呀?难道是京城里又有一堆人在追捧她的画? 就如老鼠找到大米般,嘴角浮起一个贼兮兮的笑,银子哟,可是她的最爱。 下晌无课,她晃着背上的小草篓,又往山里去了,她发现这山对她挺友善的,别人的山中惊险她是一次也没遇到过,而是时不时的总能给她些惊喜,罕见的山珍、少见的兰花、珍稀的山参……这些统统变成了她的大钱钱。她感觉这山是准备把她推成小富婆的。问她销售渠道在哪里?这就不得不提那几位留下来的殷卫了,绝佳的护送小能手呀。她是真没想到殷世子会让几人全权听从她的吩咐,且还是只听她的吩咐。还记得回来后的某次上山得了一株大凌国极罕见的建兰,她正感慨名花无人识,只当寻常物时,殷十五跳出来说只要她愿意,可以把它送往京城出手。 她踌躇着,觉得这一来一回太费时费力,怕这来回的费用都比花贵了。结果人殷十五说,这一株兰花都能买好几个他了。她兴奋的差点儿跳脚,这真是太超乎她的想象了。那一次殷十五给她带回来一千五百两银票,她直感叹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原来京城有钱人这么多。她开心地给殷十五抽了百分之一的卖花钱当跑路费。把殷十五乐的牙齿都快乐掉了,然后其他殷都知道了,再然后几人就悄咪咪闷声发大财,一发不可收拾,她捡宝,他们管销,她收钱,他们得跑路费,半年下来,几个殷的荷包都鼓鼓的,要知道他们殷卫虽然年俸虽然比一般的护院要高,但也不超过百两,而这才几个月,他们都有好几百两的收入了,最小的殷十五直嚷嚷回去就要娶媳妇。当然这笔收入是家中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身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实在没有太多的安全的感,唯有握在手中的财物能让她稍安安心。 明月镇上,颜家商队已在此停留了半年之久,这半年里,颜明和颜知谨来了小月湾村八次,每次都是为谈合作而来,拜访古家似乎只是顺道。但没有人知道,两人把古家所有人的大小事宜都给了解了一遍,虽然只流于表面,但小月湾村的古家,在他们看来也只有流于表面的东西了。 几个殷卫的事颜明知道不知道?当然是知道的,毕竟在京城也是时常打交道的老相识了,但却想不明白镇国公府把这几人留在古西弦身边的因由。连亲戚都只能说牵强,留下殷卫这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他暗忖这其中的原因,却久久无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镇国公一家仅仅是对女儿的执着和偏爱。 “少主,古家的秀才已超一手之数,但似乎都无入仕之心,你说他们都是怎么想的?”颜知谨觉得古家的人个个都思想奇特。在谈正事的时候,颜家的称谓很是分明。 颜明双手执棋互撕,眼都未抬道:“不是说那老爷子很希望儿孙出人头地吗?应是被当初古老三的事吓破了胆。就如当初古家仅因为一个兰贵妃就顺势而放一样。古家人的胆子,太小。” 说实话,他是有点失望的,当初在京城,与古西弦兄妹的几次偶遇,的确有些惊艳于他们的表现。但妻族背后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这个古家,现在虽然能称得上是小富,但与他们盘虬京城的颜家相比,相去甚远,世家联姻讲得是利益当先,目前的古家,配不上他们颜家,背负这样的古家,对小丫头来说,太累了。 看着半年里对古家情绪渐淡的少主,颜知谨眉头微锁,思索片刻后,出言道:“少主,婚姻之中,带上太多厉害关系并不妥当。且您也不是不知,古家这小姑娘也非一般人。” “嗯,她的确是不错的。”颜明点头认同,单从小丫头来说,她是优秀的,甚至于超过了京城中多数的大家贵女。且那不屈不卑的性格也深得他心,他要的不是只会守着后宅的一亩三分地的主母,而是能和他并肩笑傲的伴侣。从颜鸿楼所查到的资料可见,古西弦的表现都极符合他的要求,更甚至于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不然,他也不会有来此这一遭了。 想到此,他豁然一笑,娶妻娶贤,娶妻娶心悦,既如此,扶一扶古家,又有何不可呢? 第67章 开诚布公 心下了决定,这几日的郁闷竟觉一扫而空了,他收好棋盘,对颜知谨道:“谨叔,备一份好礼,我们明日去古家一趟。” 有时候开门见山才是打探底细的最好方法。他总要弄明白小月湾村的古家人对前事到底了解多少。 “好嘞。”颜知谨欣然应下,吓死他了,他还以为少主嫌弃古家,对小丫头也连带不喜了呢。 颜明失笑,那小丫头好似有一种自然亲近人的魔力,只要和她见过几面的人,多数都会被她吸引,就如颜知谨,这一路相行而来,就极喜欢她,这以后小丫头若入了他家,他这个少主的威望可能会被打压呀,啧啧,真是件有趣的事儿。 颜知谨的速度很快,半日,就准备妥当了,这次是真正以世交的名义登门拜访的。很是慎重的先递了帖子,允见后,两人才坐马车过去的。 两人在古家老宅下的车,翻新过的古家老宅比之前大了数倍,棕红色的铁木大门没有任何雕饰,质朴却不失厚重,时此大门早已敞开,门口古西昊拱手相迎:“贵客上门,有失远迎,颜少主、颜大叔快请进。” 即以世交之名,老爷子的辈分在那里,颜明和颜知谨都以晚辈礼拜见老爷子和老太太:“颜家颜明(颜知谨)见过古家祖父、祖母(古叔古婶)。” “颜家小子有礼了,快快请坐。”老爷子本就是通透的人,加之这些年的迎来送往,见识早已今非昔比。诚如小孙女说的,人家既以子侄自称,该端架子,他也没必要矮身子,穿上衣服,谁不是个人呢?故而这礼,老爷子受的很坦然。 待两人坐下,老爷子慈蔼地看着他们问道:“因家逢巨变,久未联络,你家中长辈可都安好?” 颜知谨拱手:“家中长辈皆已故去,现如今是长兄当家,其他四房从旁协助,兄弟相持度日,幸得家中儿孙辈皆懂事,得保颜家长盛不衰。” 老爷子心中气背,这小子忒不会讲话了,这是个啥意思?这是来炫耀的吗?我的儿孙也挺好呀。但面上还算坦然:“嗯,你们颜家教导有方呀,不像老头子我,家里就出了那么五个小秀才,一个小举人,外加一个小乡君。不过在这乡下之地,如此倒也算过得去了。” 王婆卖瓜,谁不会自夸啊? 颜知谨愕然,老爷子这反话正说怎么带了点炫耀的意味?颜明敛眉隐笑,这老爷子年纪虽大,但气性不小呀。一听就是误会了谨叔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多加解释,而是把话题转了过去:“古家祖父,今日我叔侄同来,一是代家父向您老人家问安,二是有事相商。” 古老爷子看着他,小年轻皮相不错,举止也有礼,看着略顺眼些,于是顺着他的话道:“劳你父挂心了,不知是何事,让你俩远路奔波,来这穷乡僻壤一游,说来听听。” 颜明并未在意老爷子话中的刺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出来意:“古祖父当知,元家先祖上曾为十三太保预言后事,道颜古两家有姻亲之缘。但时隔多年,却颜古两家却没有过多的交集。前段日子,元家传信,道之姻亲之预出自我辈,故而家父让谨叔陪小子走上这一遭。” 隔墙的古家众人皆愣,互相扫视,又有志一同的把视线转向了隔间老爷子身上……额,虽然看不见,但目标没错。 老爷子内心咆哮:老子啥也不知道,没人同老子说过这个事。 但元家他还是知道的,做为嫡支,十三太保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元家老祖,那是玄道大家,据传通天地,知古今。但这个什么姻亲预言,他真的没有听说过,也无从查核真实性。但颜家人今日坐在此,这事八九不离十,毕竟现在的古家,还有什么是值得人颜家图的呢?但高门难嫁呀! “不知元家可有明确指示?”他以为十三太保已无后续,因为古家落魄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一人前来相助或探望。但人找上门了,他总要做到心里有底才行。 颜明轻咳了声,耳梢微红,抬脚轻踢了踢颜知谨,这自己的婚事自己说出来,总是有些尴尬的。 颜知谨还愣神在少主的元家传讯中,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一会事呢?被少主一踢,连忙回神,脑筋急转道:“噢噢,有的,结姻之人为我家少主颜明和西弦小丫头。” 老爷子手一顿,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颜家大族,自己的两个女儿早已为人母,家里小辈在村中虽都能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可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唯有小孙女了。但小孙女才多大,这就有猪想要来拱了?想到这,他就觉得在坐的那个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仔细瞧,也就长那样,也没出色到哪里去。心中还冷哼哼了几声。 见老爷子半晌没吭声,颜知谨再接再励:“古叔,元叔祖说弦丫头和我家少主是天作之合,定能伉俪情深,相携白头的。而我们颜古两家从此同气连枝,也会更上一层楼的。” 古老爷子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说了句:“事关孩子们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 隔壁,一众目光齐刷刷看向古西弦…… 姐姐们:妹妹要被阿爷给卖了。 哥哥们:有猪要拱他们家这棵水灵灵的小嫩菜,打死他。 叔伯婶娘们眼神复杂又怜悯地看着古烈琪夫妻:怎么什么人都逮着老三家祸祸? 古西昊和古烈琪捏紧了拳头,他们想揍人。 古西弦:我还小,我啥也不知道,听不懂,听不懂。 度纤娘很是不安,她家闺女才回来多久,这又蹦出来个未婚夫了? 颜知谨还想再说什么,被颜明眼神制止了,他起身一躬道:“古祖父,今日小子前来,并非逼迫,也非今日定要得个答案,西弦妹妹年纪尚小,我们来日方长,我们来此,只是想要古祖父知道颜家是真心求娶,颜明也是真心诚意。” 第68章 他成全了什么 老爷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事老头子说了不算,我们家已分家,弦丫头是老三家的孩子,婚姻大事自有她父母做主,而她爹娘也早已答应过她,绝不会私下为她应下婚事。丫头还小,想来也未开窍,现在谈这些,为时过早。”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了,但颜明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只见他再次起身一躬道:“古祖父说的是,小子只望古祖父把这话在弦妹妹那里打个招呼,小子感激不尽。” 丫头还小,他可以慢慢等,但绝不许别人抢了先。 隔壁,古西弦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难道那人有恋童癖不成?亦或者古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的话,一个出身大家又如此俊俏的少年,怎么会盯上她。 话都讲到这里了,老爷子也拉不下脸再说什么狠话,只得点点头应下。 颜明连忙道谢:“谢古祖父成全!” 古老爷子气哼,他成全什么了就成全?唉,小小年纪心眼比筛子还多。 颜知谨连忙端茶上前:“古叔古叔,要不您随我上京,我让家主把其他几家的长辈都叫过来聚聚。” 古老爷子:他啥也不知道,聚个头呀,还上京,他上京干什么?让别人看笑话? 颜知谨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见他面上不显,他又为自己的话的打圆场:“瞧我这人,您是长辈,得让我哥来见您,古叔,我回去就给我哥传消息,让他来见拜见您老人家。” 古老爷子:你内心戏咋这么多嘞?我说啥了,你就让你哥来拜见我? 他摆摆手制止道:“你哥做为一家之主,要忙的事多着点,别扰了他。你们的心意老头子我心领了。” 想来他家抢他的金疙瘩吧?做梦! 看看天色,他有心赶人,但又拉不下脸,堂上坐着的两人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就是没有起身离开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撑不住了。 老太太看气氛尴尬,出声道:“老头子,事情谈完了,就让昊哥儿来带两位贵客出去转转吧,我下去安排饭食。” 起身和两人打了招呼,就出了厅堂。她不知道大道理,但来者是客,再不愿,也没有让人家饿肚子的道理。来到隔间,招呼媳妇们一起去准备饭食,并对几个儿子说:“昊哥儿,过去陪陪你们爷,再坐下去,我怕你们爹要翻脸了。” 古西昊:他也想翻脸好吗?再说,上头不是还有他爹他们吗?为啥轮到他? 为啥,他心中自然是明白的,毕竟这里也只有他和妹妹混过京城不是,胆气总是大一点的。他收了收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后出了去了前厅。 “颜叔,颜少主,我带你们去我们的作坊看看吧,你们不是想要签订粉条等的单子吗?亲眼看过了心里更有底。”古西昊作出请的手势。 “你们作坊还能让人参观?”颜知谨好奇了:“不怕别人学去了手艺?” 谁家不是把方子死死捏在手里,怎么会让人随意观看呢?颜明同样疑惑。 “哈哈哈,”古西昊笑了,笑的畅快,谁都是这样认为的,但他家妹妹偏反其道而行:“想学就学,能学会的都是你们的本事。” 这么多步骤,少一步都是不能成的,走马观花,能记住多少那都是人家的本事。诚如妹妹说的,天下的银子那么多,一个人能赚得完吗?还不得来个有竞争才有动力么。 第69章 古老爷子定家路 颜明和颜知谨是震惊的,震惊于古家的大气,更震惊于古家的奇思妙想和创新能力,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是平实无奇,但哪一样都不是能凭空做的出来的。所以,古家定是一位高人存在的,只不知是哪一位。 巡视一圈回来的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但很快,又被古家上的菜给吸引住了眼光,虽然他们很早就知道了上京城那个铺子是古家小姐开的,却不知道那些东西能做出这么多种的菜色出来,想来,在上京城开个以这个为主打的酒楼也是绰绰有余的。吃了一半,颜知谨就忍不住问道:“古叔,您家的这些菜谱可卖?” 老爷子把目光投向了隔壁桌,菜方是小孙女写出来的,菜是老婆子和儿媳妇们做的,他没这个决定权。颜明和颜知谨随着的他的目光转向了旁边女人的那一桌。 古家姐妹都是背向着他们,看不出神情,古老婆子在他们的斜对面,看得不太真切,而正对他们的古家媳妇们,都低着头,貌似很认真的在吃着饭。也不知道古老爷子看的是谁。 正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古西昊开口招呼道:“颜叔,颜少主,吃饭吃饭,其他事饭后再谈。” 两人回神,也是,是他们失礼了。 虽没有推杯换盏,但气氛还是不错的,一众人吃得很是满足,特别是颜明两人,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些与众不同的食物。 饭后两人还没来得及拉着老爷子想继续饭桌上的话题时,又被古西昊给拉走了,美其名曰:饭后消食,来个百步走。 老宅翻新后添的古家议事房,除了出去的古西昊,一众人齐聚。 “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老爷子扫了众人一眼,儿子们都正经端坐着没有动,一看就是没想法的,他直接略过。大儿媳和二儿媳一片茫然,觉得这事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孙子和孙女们一副敬听的表情。老爷子有点气闷,瞧瞧,瞧瞧,一个人都只能做守成的料,没一点儿冲劲。梯子都递到他们脚下了,也没一个人有想着要往上爬爬的。 小儿媳低眉顺眼,这是个心有成算的,但也是个不爱出风头的。转了一圈,他把目光收回到身边坐着的小姑娘身上:“弦啊,你看这事弄个什么章程好?” “既然我们自己没那个开酒楼的想法,卖方子也行,但光卖方子就廉价了,合作才是最好的方式。”古西弦笑嘻嘻地坐在高椅上晃荡着脚丫子。 古老爷子点点头:“这菜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这事就你自己做主了。” 嘴里说着这句话,眼睛又扫了一圈,见大家伙还是那副表情,心下定了定,这样也好,心不大也算是一个优点了。兄弟和睦,老三家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这事我们就不管了,老三,你带着你们一家回家去仔细商量着订出章程吧。”老爷子一锤定音。 古烈琪张了张嘴,又觉没什么可说的,虽然他也兄友弟恭,但也没有把自己闺女的好东西都往外推分的理,他起身带着妻儿行了礼离开。 老爷子没有动,房里的其他人也就没有动。老爷子敲了敲扶手,语重心长道:“你们对这事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就算有意见也得给人嚼碎了死掉。老三夫妻如何不说,他们家的昊哥儿和弦丫头是两有造化的。我也不贬低你们,但你们可以扪心自问一句,他们做的那些事,你们是否能做到。只要你们说能,老爷子我定全力支持,如果不能,从今儿开始,你们就给我做好全力扶持老三一家的准备。咱们老古家,能不能走回原来的地方去,能不能重振老祖宗们的风光,就看他们兄妹了。” “爹(阿爷)我们都听您的。”异口同声一句话,老爷子听的是又欣慰又气恼,听听,这一个个的,就没有一个是像他的。唉,幸好老三生了两个不一样的。 第70章 与颜家的第一单合作 还在外面饭后百步走的三人直接被古烈琪夫妻带回了家。颜明和颜知谨坐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菜方子都是古西弦想出来的。一个才这么点大的小女孩,是从哪里得来的心感才想出这么多吃食方子? 古西弦给出的答案很随意,也很有说服力:因为她是个吃货!吃货的最高点就是能挖掘出更多的美食点子。 这一点无人能够反驳,哪样吃的,不是爱吃的人想出来的? 颜明看着她的小身板若有所思,原来是个吃不胖的体质,看来他又多了一样能讨小美人欢心的途径了。 出面谈合作的是古西弦,虽然古烈琪这些年也一直在管理着作坊,但商讨签约这事一直是古老爷子带着几个孙子在做,古老三哥仨用老爷子的话说就是缺了从商这一窍。度纤娘很能干,但能干突出在管理这一块,古老三家,能侃侃而谈而不吃亏的,也就古西弦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站了出来。 颜明和颜知谨并没有表示出轻视或是吃惊,而是很正式地协商探讨了起来。 “不知道古小姐的合作是怎么样的合作法?”颜明的表情很认真,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商言商,不带私人色彩,称呼也很正式。 “其实呢,你们买断方子也挺好的,那样还省时省力。不过红薯这个系列我们是准备做大的,就算今日你们不说,我们自己也是准备要开个酒楼做为突破口把它给扩大推出去的。”古西弦笑着说道。 “哈哈,那可正好,我们各取所需了。”颜知谨大笑着:“瞧瞧,我们这也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吧。” 古西弦勾起唇角道:“颜叔不如说英雄所见略同更合适。” 她看了颜明一眼,只见他正很认真地看着她,那是谈判桌上交锋的正常打量,她坦然地继续道:“我们的确是各取所需,但你们的这个需却不是我们所必需的。” “古小姐说说你的合作法吧。”颜明颔首,总要先探个底,才能更进一步的说其他。 古西弦弹了弹自己的衣袖道:“这合作虽是临时起意,但却也不算仓促,我和家人们也已商量过。这酒楼主打红薯系列菜,你六我四,铺面、账房、打理,都归你们,我这边只提供方子,当然不仅仅是这一系列的方子,每月我另外提供其他菜系的方子以供酒楼保持新鲜度之用。我们不参与任何管理,酒楼的一切后续由你们全权做主,半年一次分红,当然账本也是要看一看的。另外,若你们要拿我这些方子供其他酒楼所用,那我要你们给我所有酒楼用这些方子赚到的纯利润的一成。这些都不接受讨价还价,我们的底气就摆在这里了,你们自己考虑。” “丫头也太霸道了吧?合作哪有一言堂的。”颜知谨有点好笑,小丫头这是没有谈过生意吧? “好,你说的这些我都答应了。”颜明却很是认真地思考了后给出了答案。小丫头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狮子大开口,他的保底心理是四成。 古西弦鼓了鼓掌:“颜少主爽快,哥哥,写契约书吧。” 颜知谨耸耸肩,他本来也没有真想和小丫头讨什么价,小丫头提的这些都是合理之中的:“那小丫头,我们少主答应的爽快,那原料上你可要多给点优惠哟。” 古西弦爽快应下:“那是,只要是从我们古家进的原料,都在给别人的价格上低上一成。” “一成也太少了吧?”在商言商,颜知谨还想压压价。 “颜叔,积少成多,你别看这一成,到时候你就知道你们从这一成里多赚了多少了。”古西弦心中有数的很,她让出的这一成可不会少,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十三太保的事,对颜家其他方面也所知甚少,但颜家的酒楼她可是听说过的,不说开遍全世界,但开遍大凌却是真真的。而颜家,绝对不会让她给出的这些方子仅仅放在他们合作的这一间酒楼里用。红薯产品销量可预的高,当然,她的钱袋子也可预的会很鼓了,想到这,她仿佛看到无数的银子正在向她滚滚而来。眼睛都忍不住眯成了一条缝。 “噢,看来弦丫头对我们的酒楼很看好呀。”颜知谨也笑了。 “那当然,信心满满中!”古西弦立即应道。 “好好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亲了,哈哈哈。”颜知谨看看颜明,又看看古西弦,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没有人答理他的这句话,颜明是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只露出微红的耳尖。古西弦内心在狂啸:我还是个宝宝,还是个宝宝呀,没人权了吗?给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什么破事? 古烈琪却是狠狠瞪着他,眼中更是激光四射,全是想要凌迟他八百遍的火苗。 颜知谨尬笑着打哈哈,把头转开,假装没看到他。 度纤娘有些无奈,这人也太不讲究了,她家闺女还多小不知道吗?就算这事能成,那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呀。太不懂礼貌,真是。 古西昊写合约书的手都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合约书很快写好,他递给了妹妹:“看看还有没有要补上的,可以添在后面。” 古西弦接过去,仔细的看了一遍,又递给颜明:“颜少主请过目。” 瘦金字体风骨已现,他不得不先赞一句“好字”,而后认真看过后道:“很好,我没有什么要添的了。就按这个来吧。” 古西昊接过,另外抄录了两份,正式的合约都是需三方共证的,合作双方各执一份,为保险起见,官府那边也会留存一份。签字的人就不是古西弦了,也不是古烈琪,而是古西昊。 颜知谨在心中暗道,原来这两兄妹在家中的地位竟然是超父母的存在呀。可想想他又觉得理所当然了,据他们调查,古家人多敦厚,不善钻营,也不知这两像了谁。特别是这小丫头,真是太精了,不过没关系,这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了,想必大哥会很开心。 第71章 你们怎么还没走 合约的事落实了,古烈琪出于礼貌又留了下客,结果这各客没有识趣地离开,而是打蛇顺棍上的真留了下来, 还不是一饭的时间,而是要在他们家住几天。 住几天!那是住几天呀,古烈琪想用针扎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这平常亲戚住个三五天,他是没问题的,反正现在家里大,几间客户还是有的,但这是平常亲戚吗?这是想叨走他家小白菜的大灰狼,他捂着自己的嘴,肠子都悔打结了。脸上的笑那叫一个僵硬哟,有变成面瘫的可能了。 古西弦不厚道地笑了,他爹这口是心非的嘴呀,不能同情。不过,她也没想到颜家这两位的脸皮竟是如此之厚,明明都已经看穿她爹那只是客气,却还是留了下来。要是把她爹给气出个毛病可怎么得了。不过,她看看了自家娘,有娘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爹惧内听话的很,她娘能轻易搞定的。 但颜明和颜知谨还是很有分寸的,他们基本上都是跟在古西昊和古烈琪的身边,颜明还去客串了几堂课,他可也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颜知谨是全程跟着古烈琪的,古家的各大类作坊,能看的都让他看了个遍,这让他对古家的了解更进了一层,他暗自感慨,他们先前对古家的了解太浮于表面了,古家,还是有点东西的。 古三家,度纤娘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着,古西弦坐在炉灶口,一边往里添柴,一边挑摘着菜叶子。娘俩有条不紊地配合着。 锅里的香味慢慢的溢了出来,古西弦使劲吸了吸鼻子,对她娘道:“娘,可以了,汤已经出味了。” 度纤娘利落地打开锅盖,把里面的大骨头连汤一起舀了出来放到一边,一大勺白白的猪油下去,热锅化开,放入姜蒜爆炒,等姜蒜香出来时,加入早已切好备用的肉末,翻炒至金黄色,加入泡好的红薯粉丝及其他配料,不停地翻炒,这是需要技巧的,一旦手慢了或停顿,粉丝很可能就粘锅了。炒到粉丝软熟,撒上葱花,浇上一点点熬好备用的骨头高汤,香气扑鼻的一道菜就出锅了。 古西弦忍不住站起来,盯着娘亲手里的大盘子:“娘,娘,留点给我先吃。太香了,受不了,口水都要下来了。” 度纤娘好笑地点点女儿的额头:“快坐下去吧,娘就给你拿小碗盛。” 接过她娘递过来的碗,她手都没洗,拿着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她娘的手艺真的没话说,酒楼厨子的手艺也不过如此了。 度纤娘嗔怪道:“慢点吃,又没有同你抢。” 古西弦胡乱地点着头,速度却不见减慢。度纤娘无奈,也就随她了。 先过完嘴瘾的古西弦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一小碗小肚,又乖乖坐着烧火了。 等古西昊等人回来时,满满一大桌的菜已摆好,度纤娘吩咐道:“昊哥儿,去老宅说一声,让那边别忙了,大家伙都来咱家吃饭。” 古西昊看了看摆满的大桌,点点头出去了。 满桌的菜,香气直钻人的鼻子,颜明和颜知谨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古家三夫人的手艺可真好呀。这菜色香味样样俱全,就算刚吃过饭的人,都不一定能抵挡得住的份诱惑。 等古老爷子一行人到来时,见到坐着的两人,老爷子一时嘴快没收住:“你们怎么还没走?” 众人一阵静默…… “咳咳,我的意思是,两位远道而来,应该多住几日,幸好老三留你们了。”老爷子自己找补。 “多谢古叔,我俩一定多住几日,就为嫂夫人的手艺,我叔侄俩都会多住几日。”颜知谨连忙接上。 古老爷子:又多嘴了! 古家众人:……你们颜家现在的家世都是假的吧? 厚脸皮叔侄哪里会管这些,两人拉着老爷子坐下,一点也不客气的找着自己的位置就落了坐,颜知谨更是反客为主的招呼着大家:“大家快坐快坐,都快尝尝嫂夫人的手艺。” 古家众人:……这是我们古家…… 古西弦都呵呵了,可真是不见外呀。但能怎么办?碰上这么热情的客人,她们不得更热情么?于是她站起来道:“颜叔,你们定会不知道这些菜,我先给你们介绍介绍哈。” “好好,你说你说。”颜知谨也想知道这些菜名,还是否合适直接拿到酒楼里用。 “你前面这盘是黄金白玉翠、左边那是骨肉相连情不断、前面那是生生世世为分离、右边这是金镶玉丝带……”反正名字啥的还不是随便她取么?古西弦指着一桌的主打粉丝菜开启了胡说八道。 “原来还真有名呀,这不是你想出来的菜吗?”颜知谨见她讲的顺溜,不像是临时编的样子,忍不住问出声。 古西弦回答的很自然:“不是我想的呀,我只是拾了前人牙慧。” 心中默默改一句,是后人牙慧。 颜知谨点头,他就说么,这么小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的想法,再爱吃,见识也有限的。颜明看着她却若有所思,小丫头的话听三分就好。 古家小辈:原来他们常吃的菜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儿呀。 古家叔伯辈:感觉听起来很上档次,不愧是大酒楼看上的菜。 古家老爷子:听着值不少钱呀。 度纤娘:这还是她做的家常菜吗? 古西昊:妹妹又开始忽悠人了,被妹妹忽悠的人一般找不到东南西北。 不管是咋样吧,一桌人反正都吃得挺满足的,饱嗝打了一个又一个,也没见有人先下桌的。 颜明叔侄俩并没有如他们说的那般住很多天,而是在三天后就告辞了,他们在颜家都是身有要职的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外面逗留。而且酒楼的事也要赶紧的排上日程,俩人起程的时候,古家人送了他们很多自家的特产,当然还有老爷子亲写的一封要交给颜家主的信。信中写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颜明只知道父亲看了信后,就联系了另几家老祖来颜家一聚。 第72章 四位老祖 曾经的十三太保颜、古、元、明、萧、冷、铁、乌、苏、李、诸葛、上官、端木,十三家,除了古家远离了京城,其他十二家虽然大部分的势力都迁回了各自的老家盘居,但却在京城保留着嫡枝的主枝一脉在固守着。 颜念君发的召集函,很快就送到了各家的当家人手中。十一家的家主和几位尚存的老祖们陆续来到了颜家,为了不引起皇室的注意,各家都没有大张旗鼓,坐着没有任何家族标志的马车悄然驶进颜家大门。颜家,在低调的热闹着,门口的护卫还是闲散地站立着,偶尔还会打个哈欠,见来了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如常的迎进去,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只有被迎的人才知道,门内早就站着另一批颜家的子弟们在对着他们恭敬相迎。 “颜家小子这功夫直接就做到表面上来了。”端木老祖呵呵笑着和他前后脚到的乌家老祖道:“亏他能想出这么个表里不一的接待法。” 乌家老祖斜他一眼,又努努嘴:“还不是被那里的人逼的吗?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当今的这位比起前面的那几位,已经好的多了,不然那有我们今日的相聚。但君心难测,颜家小子这么做挺好的,小心无大错。” 两家的家主互相见礼,然后沉默地跟在各自的老祖身后向里走去。 颜念君正陪着比他们早到两天的元家老祖和萧家老祖坐在迎客厅里喝茶聊天,见到两人赶紧迎了出来,拱手弯腰道:“两位叔祖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端木老祖拍拍他的肩膀道:“君小子无须如此见外,都不是外人。” 说着就加快了脚步,朝着厅内的两人而去,九十来岁的人,那脚步竟也是轻盈敏捷的:“元大兄,萧五弟,还能见到你们可真好。” 乌家老祖也紧随而上,声音都有点哽咽道:“元大兄,萧五兄……” 萧家老祖站起身抱拳:“端木三哥,乌七弟。” 元家老祖坐着没动,只是微笑看着两人:“端木三弟,乌七弟,来来来,颜家小子有心,让我辈硕果仅存的四兄弟能齐聚一堂,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兴哭鼻子。” 端木老祖和乌老祖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开口,端木老祖就带了笑意:“大兄说的极是,就是不知道颜家小子这次这般劳师动众的,是出了啥捅破天的大事。” 颜念君连忙告罪:“劳动叔祖们,是念君的错,还望叔祖们见谅。” “好了好了,君小子,你下去忙你的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候着,我们哥几个也要说说体己话了。三哥这急脾气一如既往,你还是和七弟先坐下小憩片刻吧,都一把年纪了,赶路不累呀?”萧老祖笑呵呵地接过了话。 “嗯,君小子去吧。”元老祖也摆摆手。 “那几位叔祖有事就尽可吩咐孩子们,念君就先告退了。”颜家嫡主枝已没有更高的长辈了,身为孙辈,还真与四位老祖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可谈。 四位老祖一起摆手:“去吧去吧。” 颜念君顺势退下,并带走了随行的两位家主。 “大兄可知此次因何而集?”屁股还没沾到凳子,端木老祖就忍不住发问。 元老祖笑嗤一声,伸手虚空点点他:“你呀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这耐性可一点儿也没长进呀。” “都说三岁看老,大兄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大兄定是早知此事,还是快点说吧。”端木老祖丝毫不见收敛,依然执着于答案。 萧老祖和乌老祖无奈笑笑,虽然他们也好奇,但端木三这性子,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 “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好事,喜事,你就安心和兄弟几个好好散个心吧。”元老祖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端木老祖恭敬接过,拍了拍自己胸口道:“有大兄这句话在,那我啥事都不想了,嘿嘿嘿。” 第73章 分歧 待得十二家齐聚的时候,时间已过了五天,毕竟谁没事还不得出门遛个弯之类的,并不会整日呆在家里待召不是。十二家主齐聚,四大老祖押阵,带出来长见识的小辈们就由颜明这位少主带着到颜家的别庄骑马打猎去了。少年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也有不少向他打听事儿的,但颜明是谁,能让人轻易从他口中探出点什么? 他耸耸肩很无辜地道:“我爹觉得我年轻不懂事儿,大事从来不会和我说的。” 其他少主们一致同感,纷纷附和:“一样一样。” 老爹们总觉得他们太小不懂事,把事儿瞒得严严的,可谁还不都是从不懂事的年纪过来的吗?不给历练,他们还能自己钻土体验长大不成? 被吐槽的各家家主只觉得耳朵痒,却不知何因,心里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水土不服? “颜兄,你说那个神秘的闲情居士是古家的一个小丫头?” “颜兄,那个由慕容宇出面的红薯粉铺子是古家弄出来的?” ……问题很多,颜念君都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那也算不得什么,古家后人如果只有那么点难耐,回不回笼,意义都不大。”明家家主完全没走心,他和定国公可没有关系,定国公是凑巧姓了明而已。 四位老祖坐在众人后头似睡着般微垂着头,但脸色都微不可察的沉了沉,却没有开口说话。 “明兄此言差了,我们十三家同气连枝,这么多年因那此原因没有伸手扶一把,已是心中有愧,现如今古家的出色后人,我们当高兴才是。”诸葛家主不赞同地道。 “蜗居乡间百多年无建树,就是拉出来,也只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存在。”明家主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些年十二家资源共享,干嘛非得多个人来分一杯羹。 “明兄慎言。虽然古家这些年远离了尘嚣,但别忘了古老祖曾是多么惊才绝艳的存在。”上官家主看着明家主,眉头紧锁。 明家主无所谓,轻飘飘道:“古老祖是古老祖,亦或是古家祖坟的青烟已被古老祖冒光了也说不定。哈哈。” 说着,明家主还自己笑出了声。 “明存道!”元家主呵斥出声,多年不见,这厮越发无状了,当着几位老祖的面,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没感觉气场都冷了几分吗? “元兄何必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不值当呀。”明家主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颜念君微微眯起眼,看着明家主冷哼一声,他就说这些年,明家该出的东西怎么逐年减少呢,原来如此呀。他又扫了眼其他众人,各家家主都是面有不悦,心底多少有点欣慰,看来离心的暂时只有明家了。排资论辈,还不到他说话,他保持着沉默。 元家主呵呵冷笑一声:“明存道,别忘了我们十三家祖上,那都是从荆棘丛里出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古家百多年不出怎么了?说古家无能,不如说是我们十二家的无能,十二家联手都保不住一家无忧,你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还无干紧要,不值当,你明家享着共有资源,也不见得多出类拔萃,你就值当了吗?” 元家主的话是毫不留情的呼着明家主的脸,明家主的脸瞬间变得黑沉:“元贺轩,你觉得你是什么玩意儿,叫你一声元兄,那是看得起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大家只是没有说而已,谁心里还不是如我这般想的,你为拉拔一个毫无前途的废物,如此踩低我,你还真把自己盘菜了。” “嗯,元贺轩不算盘菜,那我元聪在你眼里能算盘菜吗?”元老祖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大兄莫恼,如此无知小儿,也不知怎么坐上家主之位的,可叹明兄,眼瞎呀。”端木老祖那嘴,可不是盖的。 “明家资源,暂停两年吧,明家该好好自省一番了。”萧老祖轻飘飘一句话,却让明存道冷汗潺潺,他虽是家主,但家中大部分还是更听他大兄的话,要是知道因他而被停了家族的共享资源,他还不得被生撕了呀。 “老祖,老祖,是小子无知,说错了话,还请老祖们高抬贵手,饶过小子这次吧。”明存道声泪俱下,他怎么就得意过头,忘了后面还坐了这几位老不死的呢。 在场众人没有一人为他说话的,可见明存道的为人还是很失败的。萧老祖没有松口:“就这么着吧,古家百数年都过来了,你如此高贵的明家,想来也不缺这点资源的,不就是两年么,伤不了你筋,也动不了你骨。” 明存道哭,不不不,这对他绝对是伤筋动骨的事,甚至于更严重。但没有理他。 乌老祖开口接过话:“念君小子,还是把你所知道的都说一说吧,让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听听,到底是谁烂泥扶不上墙。” “是,叔祖!”颜念君恭敬回道:“其实我颜鸿楼有向各家传递过几个消息的,可能大家都没有在意,那我在这里就重新提一提。古家这一代的嫡枝只有小月湾村的古叔这一家了。古叔有三子二女,三子皆有秀才功名在身,老大家两儿两女,两儿皆秀才,两女虽不说有多出色,但也都识文断字,还颇有见识;老二家一儿一女,儿子也已有秀才功名,女儿比长房两位也毫不逊色;三房同样是一子一女,各位兄长和弟弟们应该也有所耳闻才对。” 在这里颜念君停顿了一下,显然是给众人一个搜索记忆的时间,不过他并没有停太久,就继续道:“大凌国目前年龄最小的举人,是古三弟的儿子,大凌国争议最大的乡君,是古三弟家的闺女。” 他就是很客观的叙说,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带上个人的任何感情色彩。 “这的确是两个出色的孩子。不管乡君那名头有多少争议,封到了她头上,那就是事实。”一直没有开口的冷家主认同。 铁家主也道:“不管别人如何争议,她能被封上,那就是她的本事,不管是为什么被封上的。不过听颜兄这意思,这丫头能被封,不仅仅是因为被镇国公家小姐认为义女的原因吧?” 颜念君想到这个就笑了:“铁兄说的没错,被镇国公家小姐认为义女充其量就占了那么一分的运气,她那个乡君啊,是有名副其实的理由的。” 第74章 被扒光了 “噢,说来听听。”他们只知道争议挺大的,其中内情或许有少许的人知道,但他们的确是不太清楚的。 “前些年的育苗增产法,还有不久前的红薯分株增产法,大家都听说过吧?”颜念君在说到这个时候,眼中都 带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乌家主的性子很沉稳,但也好奇:“这事我们都知道,据说这增产法都是出自古家的,是古叔和古家三位兄弟一起研究出来的。但颜兄还是说说内幕吧。” 颜念君也没有推三阻四,而是很爽快地继续道:“众所皆知,这两种增产法都是古叔和古家兄弟一同研究出来的,但那里的村人都知,水稻育苗法公开之前,古老爷子被他的小孙女一天天的指挥的团团转,此法公开后,古老爷子对佟村长说了句‘福大难承’。”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这个小丫头弄出来的?”铁家主再次确认。 颜念君却没有说话,有些话,看破不说破更好。 “看来那个小丫头真是有点东西。”萧家主若有所思。 “呵呵,哗众取宠罢了。”明存道又没管住自己的嘴:“听说那丫头才八岁,她是在她娘肚子里就开始研究了吗?” 颜念君呵呵:“明兄没有听过‘天纵奇才’这个词吗?若他们真要哗众取宠,怎么不直接就把小丫头推出来?” 众人点头,的确,据说当时大司农和魏将军都去了,若真想搞轰动点,小丫头早就被推到人前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可以自由自在的地村子里浪着。 颜念君说完那句就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自家的孩子,还是留着自家慢慢品味吧,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说小丫头的事了。 后面的元老祖起身,慢慢踱到了前面,别三位老祖也跟着上前,四位同族的家主连忙起身,恭敬让坐,其他家主也随之起身恭立着。 元老祖慢悠悠地开口道:“古氏西昊,天资聪慧,善藏拙,懂进退,知圆融,有丘壑,师从二品大员佟明彦;古氏西弦,秀外慧中,同其兄同为二品大员佟明彦之徒,更得镇国公老太君看重,传授独家画技,承为传人,此女自小玲珑,颇懂处世之道。这还只是我们面上可查可看到的,至于私下里还有多少不为我们所知的本事,我们只能拭目以待,总之,老夫敢说一句,两人比之其祖,不遑多让。你们信不信都不重要,今日老夫就问一句,你们谁家有能不遑多让于其祖的子孙后辈?不是老夫自谦,虽然我元家儿郎也皆出色,但与那两位相比,也毫无优势。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老夫今日卖个老,告知你们一声,古家要回归了,古家也必会回归。” “大兄所言,皆是我等所言。不孝子孙们,你们没有反对的权力和资格。”端木老祖说话可没什么婉转的。 萧老祖和乌老祖同点头。 “遵老祖言。”四位老祖发话,谁还能有异议,即使是有,也只能憋着。 第75章 又一层真相 半月后,小月湾村,古家,古老爷子收到了颜知谨亲自送过来的一个透着浓浓陈年气息却又处处透着贵重的古木箱子,箱子的锁是机关密码锁。 “古叔,元老祖说这是您祖上交于后人之物,元家是受托代为保管之人,此箱只有古家有缘之后人方能打开。元老祖说,缘份已到,让我给您送过来。”颜知谨比上次更恭敬了:“古叔,您试试。” 古老爷子给了他一个“你看我像是能打开箱子的有缘人吗”的鄙视眼神。 颜知谨呵呵尬笑,讲真,半点不像。但元老祖这么说,那必然就是真的,不是古老爷子,那古家不是还有其他人么?一个一个试不就好了。 古家儿孙再次齐聚一堂,颜知谨还想拿第一手消息,故而也厚着脸皮待着不离开。 老爷子瞥他一眼:“怎么,你是要做咱家的上门女婿?我没女儿可以招你了,孙女们都太小,不适合你。” 颜知谨摸着鼻子讪讪离开了。 老爷子看着桌子的箱子,表情复杂,老祖宗玩这一手是有多不看好自家后代的资质呀,他家小叔不是才情满京城的吗?怎么这箱子能落到他手里呢? 他绕着箱子走了一圈,确定,以及肯定,他不是这块料,然后他就把目光落到自家三好大儿身上,一群出于蓝还被蓝淹没的没一点特色的东西,两眼发直,一片茫然,啧啧了两声,一看就是比他还不如的存在。 古家三兄弟顿感头皮要炸飞了,老爹这嫌弃的眼神儿化成了万千把钢刀,都能把他们扎漏风了,怎么滴,不优秀就不是您好大儿了不成?再差劲,不还是您的种吗? 儿媳妇……直接略过,算是一家人的不是一家人,唉,反正也没见多出色的。 他把眼光从儿子身上转向孙子辈,老大家两,聪明在皮上,说起谋略是一点也无,老二家的还一门心思放在玩上,考了个秀才也就是装了个门面的存在。各孙女倒是挺贤慧的,但也只能被称句贤慧了。再看老三家的娃…… 古西昊兄妹俩正在低着头窃窃私语。 “妹妹,这个机关锁和现下的机关锁很不一样,都没有锁孔,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开?你有没有在神仙爷爷那边见过?”镇国公府的书房里就有不少此类书籍,他也翻阅了不下数十本,但这种是没有见过的。 古西弦木着一张脸,在心里猜测,莫不是这古家的老祖宗也是个穿越人士?这一看就是后世里的密码锁么,这老祖宗还是个理工科出身呀。 看妹妹盯着箱子的眼珠都不见动一下,古西昊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唤:“妹,妹妹……” “哥,你别急,我在想啦。”古西弦在想自己是应该装不知道,还是直接上手。 “嗯嗯,不急,你慢慢想。”古西昊觉得妹妹这语气应该是见过的,但他也不急,反正阿爷还啥也没说呢。 “咳咳,”老爷子用行动把注目点拉回自己身上:“都看见桌上的东西了吧,来,都来试试,谁能打开归谁了。” 连阿飘形态都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古家老祖宗:不孝子孙,我留下的东西能随意被归属吗? 老爷子一副二五八万的高深模样,似这是他亲自对儿孙出的考验题。 一群人围着看新奇玩意儿。 “这是啥呀,没有钥匙孔的木盒?” “有锁的,就是这锁有点奇怪,没有孔,难道是拿细丝戳这中间的道道?” “听说有些宝物中点血认主,认主了就能打开,这个不会就是吧?” ……无头苍蝇,少见多怪,老爷子叹气。 “爹,您真想打开也容易的,拿把斧子把它砍了就成了。”古老二建议。 古老爷子气得胡子都飘起来了:“还是把你砍了吧,要是能砍,还要你干什么?” “自己没说清楚,就知道凶我。我说的不也是个方法吗?”古老二委屈道,他爹这一言堂是改不了了。 “当家的,虽然你说的也对,但谁没事会把这么好看的箱子给砍了?这箱子一看就老值钱了。”莫氏轻拉了拉他,并对他挤眉弄眼一番:咱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咱惹不起,还不知道躲一躲吗? “嗯,二弟妹说的是,这个箱子应该值老鼻子钱了,也只有县老爷他们才能用得起吧?”柳氏被顺利带歪了。 度纤娘接话:“我去京里的时候,佟夫人带我去过一家卖家具的铺子,里面有个类似的,都能换咱这里的一套三进院子了。” “三婶,真的呀?京城的家具都贵呀?”古西芹几人闪着星星眼聚过来,度纤娘点头,然后再次和他们讲起了自己的京城见闻。其他人也都围了过去,把度纤娘给包在了中间。 古老爷子的脸黑的都能凝滴出墨了,古西弦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俯在哥哥耳边低语了几句,古西昊眼中一亮,不停点头,然后两人走过去,对着那一溜数字玩起了“转转”游戏。 “啪”,很清脆的一声,锁开了,然后“kua”一声,箱子盖就弹开了。兄妹俩探头看去,箱子里有一封泛黄的密封信,旁边还静躺着一块泛着黝黑光泽不知道是什么木雕成的类似于信物的东西。除此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哥哥,我觉得有个词很适用。”古西弦的嘴都pia成瓢了,亏她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呢。 “买椟还珠!”古西昊脱口而出,然后兄妹俩都笑了。 老爷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拿出信,毫无心里负担地撕开信封,掏出信纸……木了,这是什么西洋文字,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鬼画符的,恕他见识浅薄了,老祖宗就这字都写不全的人,到底是怎么就惊才绝艳了呀? 兄妹俩探头过去,看的津津有味。 “妹,你说你梦里的老爷爷会不会就是老祖宗?你看这信里说的什么飞机啊、火车啊、大炮啊,是不是你在梦里都见到过?”古西昊又和妹妹咬耳朵,因为这信里提到的很多东西,妹妹都有说给他听过。 古西弦使劲儿点头,她的神仙老爷爷说更有理有据了:“哥,你真是天才,我觉得你说的对极了,那个老是来我梦里的神仙老爷爷应该就是老祖宗,怪不得呢,我说谁会这么烂好心的带我又飞又浪的,原来是咱祖坟冒青烟儿呀。” “你这两小崽子在说啥嘞,干紧的念念,这都说的啥。”古老爷子直接把信塞到古西昊手上,这两崽子一看就是认得上面的字的,好吧,怪他,学识浅薄了。 “阿爷,这上面说的是咱家没落的真相。”古西昊已经看完了,直接来了个总结。 第76章 箱子归他们了 古老爷子小人疯狂刨地…… “真相”两个字能代表真相吗? 看着老爷子已在暴走的边缘,古西弦无奈开口轻声做了进一步的解说。 “所以,就是老祖宗觉得咱们这些人都不配成为他的正常子孙,看不起咱这弱鸡的熊样,故就天降大任于斯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咱这几辈人所受的非人生活,就是为了让咱动心忍性,曾益所不能?是这个意思吧?”古老爷子感觉受了老祖宗万万次的暴击,这是多变态的人才能想出来对自家子孙的“修炼”法的?这满满的恶意和嫌弃都溢出祖坟了,他们前辈子都是他的死仇吧? 古西昊和古西弦兄妹俩握拳抵唇轻咳,这么明显了不是吗?还用应和吗? “呵呵……”老爷子呵呵了半天,硬是没有呵出下文来。其他人被这声音引回了目光,然后就惊愕地发现箱子已被打开了。古老二刚想夸赞一下哪个大聪明呢,就被自家媳妇拉了个趔趄。 他朝着媳妇眼睛的方向看到了自家爹那比黑石还黑的脸,轻声问:“老爷子咋啦?感觉爹的脾气随着年龄在不断生长中呀。” 他自觉声音已经很轻了,结果他爹一个眼刀子射过来,他感觉心脏都停顿了那么几秒。好吧,老爷子的耳朵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呀。古老二立马进入鹌鹑状态以求自保中。 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瞧瞧瞧瞧,都是群没用的废物。古老爷子自动进入老祖宗附身状态,对自家这一群人来了个彻头彻尾的嫌弃总结。想着想着,他就气平了,老祖宗的做法,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弦啊,你说说老祖宗现在想让咱接着做啥。”这是他刹那闪现的灵光,既然现在老祖宗把这个真相摊开了,那就说明在他这里出现了拐点,他这一家子中有人被老祖宗认同了。是谁?答案已经出现了。 他无比和蔼地看着古西昊兄妹俩,眼神柔和的都能挤出水来了。 “阿爷,您别这样看着我和哥哥,我们害怕。”古西弦觉得自己的寒毛正一根根的竖起,古西昊附和点头。 老爷子……给你们脸了是吧? 呵呵,还真是给他们脸了。 他越笑慈祥了:“昊啊,弦啊,这个箱子就归你们了啊,老祖宗交代的事,也都归你们了哈。阿爷老了,你爹他们……嗯,也都老了,该享享清福了,至于你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他们过他们的富贵生活就行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也没那个能力。就你俩了,你们还小,还大有可为。这事就都归你俩了哈。哈哈哈……” 老爷子觉得自己真是大聪明,这事他就不插手了,香的臭的都跟他无关。 古西昊……老爷子你这样推卸责任好吗? 古西弦……老爷子是真苟啊,他们都还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呀。 其他人……好吧,您说啥就是啥,您高兴就好,反正从小嫌弃到大的。 不得不说,遗传基因是真强大,老爷子的嫌弃是祖传的呀。 老爷子都发话了,这箱子就与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了,然后众人各自转身,继续刚才的京城话题,什么好奇心害死猫,在他们家那是不存在的事儿。 俩兄妹木了,算了,就这样儿吧,指望不上别的人,两人抱着箱子就回家去了,他们有那时间还是研究一下,写写具体计划安排吧。 两人和溜达一圈回来的颜知谨正好撞上了。大眼瞪小眼,一番倾辄后。 “大侄子,你们打开箱子啦?里面都有啥?给叔说说呗。”颜知谨是真的好奇,几百年的传承,这得是多大的一份珍稀呀。 古西昊木然地看着他:“叔,您这脸有点大呀,这是我古家的秘密,您觉得您合适听吗?” 颜知谨打哈哈:“啊哟,年纪大了,没办法,忘了忘了,大侄子见谅个。” 古西弦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想,难道颜家是以厚脸皮存世的吗? 她努力地眨巴了下眼睛,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勾起唇角,乖巧地道:“颜叔,有啥事您去问我阿爷,我和哥哥还是小孩子,啥也做不了主的。” 颜知谨,我信你个鬼,但脸上的笑也没有落下还伸手弹了下她的丸子鬏鬏:“嗯,叔知道了。” 然后又瞄向古西更有怀里的箱子:“大侄子,这箱子挺沉的,要不让叔给你抱?” 大灰狼的野心昭然若揭,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古西昊更无语了:“谢过颜叔,这个重量小侄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就拉着自家妹妹快步离开了,他现在有点怕颜知谨这个厚脸皮的对他妹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虽然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么,防范于未然,挺好的呀。 颜知谨有点错愕,那小崽子最后那一眼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味儿呢?一瞬的感觉,可能是他的错觉吧?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他的人设还是挺好的。 回到家里的书房,古西昊把箱子放到桌子上,重新把箱盖打开。 “哥,我觉得这箱子有点不对劲。”古西弦侧头盯着箱子,总觉得哪里有古怪。 古西昊也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他开始仔仔细细地把箱子从里到外摸了一遍,还不时用手指来比划着。左右,里外,里,外,里……他一拍桌子:“妹妹,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把古西弦拉到桌子边:“来,你用手量一下里面的高度,看看和外面有什么不同。” 脑中灵光一闪,古西弦笑了,原来是这样…… “哥,看来这老祖宗有点意思呀。”她边说边把里面的信和木牌给拿出来放到桌上:“哥,给我一根书签。” 古西昊从笔筒里抽出一条薄竹书签递给她。 古西弦把书签插进箱子底部的空隙里,然后慢慢地往上挑,红绸盖着的底部被挑开,一排金晃晃的光差点闪瞎兄妹俩的眼。 小金条整齐的摞了三层,再……无其他。 “哥,老祖宗也是个俗人。”古西弦下定论,不然也不会就爱金子,你好歹弄些啥帝王绿啊啥的,那才是无价之宝。 古西昊……老祖宗是啥样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原来这箱子这么重是因为里面藏着金子:“这些东西,要和爷爷他们说吗?” “哥,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觉得这个箱子既然交到了我们手上,那箱子里的责任和财物,我们都背了吧。”古西弦觉得,在物质上自己对古家人可算不薄,不管是哪一份生意,各房都占有分成。这里面虽是三摞金子,但也不算什么泼天的财富,如果老祖宗信里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好,那就不告诉了。”古西昊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当下也是十分认同妹妹的决定。 第77章 哥哥是扛把子 “哥哥,阿爷摆明了不想沾这个烫手的山芋,我看除了阿爹,家里的其他人考上秀才后,就没有再往上的心思 了,他们本性纯良,也的确不适合官场的倾辄。但不表示他们不聪明,大伯稳重,心思细腻,二伯看似直率,但粗中有细,处理事情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大哥二哥除了对科举没有太大兴趣,但对发展家族生意还是很有劲头的,伯娘们也都是有成算的人。开疆拓土可能他们不擅长,但守护咱们的大后方却是游刃有余的。所以,老祖宗交待的事情,就不要把他们牵扯其中了。”古西弦怕哥哥误会,又多解释了一下。 古西昊扶着她的小肩膀,看着她认真地道:“妹妹,任何时候,哥都是站在你前面的,你不用多做解释,哥相信你的任何决定,都是从大局出发的。你对咱古家的维护,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谢谢哥哥。”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古西弦的眼眶有点红。古西昊的确是一个好哥哥,从她出生到现在,处处都以她为先,父母都排在后面的那种。 “小傻瓜!”古西昊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来,我们把老祖宗信上交代的事情理一遍,看看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兄妹俩花了一个时辰,把信中提到的事情列出了个大概。 古西昊感慨:“老祖宗还真是算无遗漏,竟然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大一支忠心可用的队伍。” 古西弦摇头道:“哥哥,这个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这都过去几百年了,就算最初的第一代人对我们古家是忠心耿耿的,但不表示现在的这些人依然有这般忠心。一支被主人雪藏的队伍,几百年不见,其间还无任何的接触,也无供给,你觉得还有几人会心甘情愿的跟随?说句不好听的,勇哥他们对我们的维护之心可能都比他们深厚。” “言之有理,但既然老祖宗提了,又把令牌也给了,那我们就试试,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没什么,就当个意外在看就好。”古西昊对老祖宗信中的那份肯定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风云可预,人心难测,这是个亘古的真理。 “看来今年我们要提前去京城一趟了。”古西弦拿出木牌放在桌上,然后挽起衣袖,从书架上抽来最大的号的牛皮纸,细心地把箱子外面都包上了一层。 “嗯,既然他们把这东西送来了,那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也是要拿的。”比如老祖宗信中提到的共享资源,还有那些人的所在地。古西昊帮着她一起,两人把箱子贴好后,就拉开了衣柜,用手推开底板的夹层,然后把箱子放了进去。那是他们家在房子建好后,兄妹俩悄悄挖的一个储藏窖,专门放一些他们自己的重要物品。之所以挖这么一个地方,还是缘于古西弦对这个时代的不安全感作祟。 兄妹俩把东西放好后,古西弦又把木牌塞给自家兄长:“哥哥,这个你收好,虽然我不太信,但总算是个意思吧。” 古西昊没有推辞,接过来塞到了自己怀兜里,当哥哥的责任就是扛起所有妹妹不想扛的。 “我们明天就动身吧。”古西昊道:“趁着他们十二家齐聚的机会,我们把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也省得以后要不断地去打扰别人。”人情么,还是欠的越少越好,这登门拜访和在颜家顺势请教可不是一个概念。 古西弦十分赞同,心中还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叹:“哥,我听你的。” 第78章 进颜家 兄妹俩都是果决利落的性子,和父母说了大致的意思后,就拉着颜知谨往京城去了。 被强行拉走的颜知谨很无语,他才刚来好吗?他不要休息的吗?他老人家能和年轻人的身子骨比吗?虽然,那个,他才三十出头哈,但那又怎么样,能和小少年们比吗?但这些他也只是放在心时嘚了个嘚,然后又笑嘻嘻的向两人打探箱子里的秘密。 但古西昊兄妹是谁呀,能叫他探出点啥呀?反正颜知谨嘴都说的破皮儿了,箱子还是箱子,秘密还是秘密,半丝儿都没有串供。于是,他就躺平了,比脑子,这两小崽子真不是他能比的。 一行人并没有进入京城繁华圈,颜知谨带着他们在一处僻静的大宅院前停了下来:“两位贤侄儿,下来吧,我们到家了。” 兄妹俩下了马车,古西弦被那份恢弘给惊呆了,不说和后世的古宫比吧,但真不是一般的古建筑能抗衡的,仅仅那一道府门透出来的厚重,都让人有那肃然起敬之感,可想而知,里面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了。她,很期待呀……但再期待,她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笑嘻嘻的没心没肺样。 古西昊虽然也很震撼,但他一向老成惯了,情绪再激荡,面上也没什么波动。兄妹俩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跟着颜知谨往里走,里面自然比外面更让人惊叹,但两人却也没有好奇的东张西望,因为他们知道,既然来了,颜家定然会给他们参观的机会,也不急于这一会。两人无比的淡定。 却不知远远的一处阁楼上,四家老祖手中各拿着一架……望远镜在遥遥相望,要是古西弦在此,定会再次感叹,现在的穿越人士是越来越多了。 “两个小家伙定性不错。”端木老祖给出了第一个评价。 “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定是个城府深沉的。”萧老祖接着道。 “步履看似悠闲却步步沉稳,是两心志坚定的。”乌老祖也跟着点点头。 “不骄不躁,不惧不畏,有乃祖之风。”元老祖捋着雪白的胡子,甚是欣慰道:“他们这一代的孩子都很出色,我们十三家再荣耀个几百年,不是难事。” “大兄,你此话当真?”端木老祖惊喜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别二人也齐刷刷把目光收回转向了元老祖。 元老祖微笑颔首:“自君小子把古家消息传到我手中,我就一直闭关到此次出发前。我推衍了八十一卦,卦卦上吉,且十三星盘虽分主次,却满员璀璨。朝代更迭,明君再现,十三星各盘一方,稳如磐石。” “太好了,想不到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幸看到后秀同辉之盛况,大兄,我们不枉此生呀。”端木老祖如小时那般,紧拉着元老祖的手。 元老祖拍拍他的手背以示抚慰:“寿星护卫,我们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孩子们还太小,我们还需护着走一段。” “大兄放心,有我们在,那些个不省心的掀不起什么风浪的,鼠目寸光的家伙就是欠收拾。”乌老祖眼中厉色一闪,他年轻时,可也不是什么脾气的人。 “走吧,去见见古家的小辈们。”元老祖没再说什么,有些事情大家都心中有数,不必都宣之于口。 四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阁楼。 那边颜知谨带着古西昊兄妹缓缓而行,边走边给两人介绍着沿途风景,本以为镇国公府已够宽广,与颜家相比,那也只能算是其中一隅之地。颜家府院是真的大,假山流水,游廊画栋样样不缺,古木参天,鲜花团锦,美轮美奂,光行走其中,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看见前面那座流光溢彩的亭子了吗?那是流光亭,是初老祖他们建的,据说是为了和天上星斗争辉。”颜知谨绝对是个好导游,介绍那叫一个细致和精彩,兄妹俩听的津津有味。 “整座亭子都是流光琉璃做的,连柱子都是,怎么样?好看吧?”颜知谨从心底散发着自豪感。 古西昊点点头:“的确匠心独具,光彩夺目。” “说起来这亭子和你们是有些渊源的。”颜知谨的脸上带着崇敬。 古西弦若有所思道:“颜叔的意思是,这亭子的材料是出自我家老祖之手吧。” “是呀。”颜知谨顺口就接了话,又后知后觉地惊讶道:“小丫头是怎么猜到的?” 猜?明晃晃写在她眼前不是吗?这哪里是什么流光琉璃,这是利用了科学技术制造出来的彩色玻璃。但这话能说吗?不能。所以,她就给了个神秘莫测的答案:“我说是我家老祖告诉我的,颜叔信吗?” 颜知谨一愣,但很快就点头道:“信!” 古西弦……这是什么玄幻剧吗?还是祖宗显灵是穿越普剧? 看着颜知谨一脸追崇之色的四处张望,古西弦更无语了,很想问一句:您是在找我家先祖吗?要不您变成阿飘试试? “咳咳,”古西昊轻咳两声:“颜叔,我们兄妹可能要在颜家住些天,到时就麻烦您带我们多转转,也让我们兄妹多长点见识。现下,还是先带我们去拜见几位老祖和颜家主吧。” “对对对,到时候你们多住几天,颜叔带你们四处逛逛。”颜知谨连忙把自己的思绪给拉回现实,带着两人继续往里走,又走了大概两刻钟,才来到颜家客厅。 远远地,古西弦就瞧见厅里坐着几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家,正慈蔼的看着他们。 两人进了厅连忙行礼:“古家西昊(西弦)拜见四位老祖。” “好,坐吧。”元老祖笑眯眯地打量着两人:“想问什么就问吧。”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这位老祖还真干脆,直接开门见山呀。 当下两人也没什么扭捏的,先是再次行了礼,才在一边的下首坐下,古西昊才开口道:“我家老祖信中说,若想知道古家卫所在,来问元老祖便可。” 元老祖点头:“然。” 第79章 初听宁安卫 “那小子就劳烦老祖细说详情了。”古西昊深深地鞠了一躬,古西弦也连忙起身鞠躬。 因古先祖托孤在元家,姑且称之为托孤吧,元老祖所知道的东西要比其他人多的多。当下也没有过多的推卸,而是对兄妹俩娓娓道出所知之事,另三位老祖在边上偶尔做一二补充。 兄妹俩听的很认真,脑中更是快速规列着一些重要的点。等元老祖讲述完毕时,兄妹俩也已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大概。 “老祖,您的意思是我家先祖的宁安卫都散布在北疆一带,只要玄木宁安令出,他们就会自动回归?”古西昊再次确认,这事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谁的忠心能几百年不变呢? 古西弦对此也是抱听听的心态,反正她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元老祖点头,他当然也看出了古西弦兄妹俩的不以为意,他在心中思虑片刻后又道:“孩子,人分很多种,有的人为利益驱使不择手段,有些人忠肝义胆为国为民,有的人甘为知己披荆斩棘,有的人以孝忠为执念。你们现在可以持怀疑的态度,但等见到了他们时,一定要真心相待,会有奇迹的。” 聪明人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好,元老祖的话意味深长,但兄妹俩都听懂了。 “谢老祖教诲,小子们牢记在心。”古西昊拱手应下,承诺他是不会给的,再多的承诺都比不上真实的行动,但元老祖的话他听进去了。 “你打算派谁去北疆接人?”端木老祖出声问道:“听说你们家生意做的不错,应当也有那边的客商吧?可以借道而行。” “回老祖,我家先祖交待的事,除了我家阿爷和我们兄妹俩外,家中其他人一概不知,阿爷已把这些事全盘托付于我兄妹,故而,家中其他人都不会牵扯其中。”古西昊恭敬回答。 “什么?你们家中其他人全部不参与?这些事都交给你兄妹二人?”萧老祖和乌老祖惊讶万分,这究竟是对这两小娃的迷之信任,还是古家根本不知道这背后要背负的是什么?不管是那样,古家现代当家人的心都是真的大。 “回老祖,是的,后续事件,由我兄妹全盘接收。”古西昊再次铿锵回道。 “好,小子有志气!”端木老祖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表演了一次蹦极,茶水洒了他一袖,他却毫不在意,而是站起来回踱步自喃:“好小子,好小子,怎么就不是出在我家呢?” “三弟,坐下吧,你们家的也不差。”话是这么说,但元老祖眼中的欣赏之意却也是藏也藏不住的,他无论如果都没有想到古家竟然是做了如此安排。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古家人处事是真的豁的出去。 古老爷子要是知道他这想法定要说一句:咱家是实在缺人手,不得不如此委屈两娃呀。 “如此也好,那你是打算借用你老师那边的力量去办此事吗?”元老祖试探着问:“总不至于你们俩单枪匹马自己去吧?” “回老祖,小子正是如此想的。”古西昊笑着回答,万事开头难,最难的总要先亲力亲为才行。 端木老祖又炸了:“就你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能干啥?那是北疆,是鱼龙混杂的北疆,你小子莫不是在说胡话吧?” “老祖不用担心,小子自有安排。”古西昊很坚定地回道,复又有点不好意思道:“若老祖们能借我一些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元老祖捋了捋胡子道:“我们十三家有共享资源,想必你已知道,这共享资源里也包括一百人的共享亲卫队。既然你已决定亲去,那就把今年的动用资格给你。” “多谢老祖。”古西昊并没有多问,更没有说什么怕自己压不住的话。 “远道而来,先去休息吧。其他事我们明日再说。”元老祖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兄妹俩起身告退离开,自有颜家随侍带路。 待的兄妹俩离开,萧老祖忍不住道:“大兄,那俩孩子能压得住那些人吗?” 元老祖笑的老怀甚慰:“看来那俩孩子还有些不为我们所知的本事呀。六弟,我们是真的老了。” 第80章 所谓的人小鬼大 接下来的几日,兄妹俩把自己列出来的需要询问的细节都落实了后,也没有在颜家多做停留,等想着培养培养感情的颜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两人早已离开了颜家,让他颇感失落。 古西弦兄妹俩去哪了?当然是去了佟府,既然两人打算亲去北疆后,就把这一年的陪伴给提前了。两人什么也没透露,每日还是照常的起居。 早已从留在古家的殷卫那里得知消息的殷啸虽不知两人去颜府做了什么,但看着两人毫发无损的从那里回来,行为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就没有多加探查,毕竟颜家这种老牌世家的底蕴也不是他们能轻易去触碰的。 但他没想到两小家伙是真没有把他当外人,不但和他细说了自身与颜家的渊缘,还把宁安卫的事情也同他和盘托出,让他在被信任的感动之余,更惊叹自家姑父是真正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赚了个大发。 “世子表哥,你能和我们细说说北疆最近十年的状况吗?” 还沉浸在对姑父这种踩狗—屎—运的幸福的殷啸听到的古西昊的问询而回神,他稍做思索就想明白了小家伙的意图,他蹙着眉道:“你俩想要亲去北疆?” 两人很肯定的点头,还是那句话,要想把得牢,就得把风筝头拽在手心里,没有亲眼见过,如何能在以后把自身安危放出去。 殷啸倒是没有提什么反驳意见,身为以武立身的镇国公府世子,他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冒险算什么?人生何处不险峻?温室是养不出劲草的。 三人本就在书房之中,他从书架上拿出一幅舆图摊开,招呼着两人近距离观看,伸手指着北边一条深红色界线道:“这就是我们大凌的北疆边界线,做为两国交界地,那里从来就没有太平过,两国摩擦时有发生,是真正的鱼龙混杂之地。但同样的,那里也的确是最好的隐蔽之处。你家先祖是大才者,能想到散兵于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接着就细细地向两人说起了北疆近十年来的大小事宜,两人边听边点头,把其中的注意事项都给记在了脑中。乱处危机四伏,但乱处也是最易逢生的。 “祖父曾守北疆十八年,所以,虽然我们镇国公府现今改驻南域,但那边却也不是无人可用。北疆的消息也一直没有断过。你们若定下了日子,这边就让你们扬表哥带上先前的那几名殷卫陪你们同去。”见两个欲要拒绝,他摆摆手示意听他说完:“虽你俩不算我姑母亲生,但姑母他们爱待之心,并无差于亲生。我知你俩也是真心孝顺,我们不是血亲,也无所差了。即如此,过于客套就是生份。” “那就谢过世子表哥了。”古西弦大方道谢,并在心中暗戳戳想,若不是怕被您说太贪心,真想要收了那几名殷卫,毕竟用的挺顺手的。 “话说,小表妹,你给殷十一他们的跑腿费是不是太多了?你挑得我殷卫营人心惶惶啊。”殷啸话题突然一转,问得古西弦呆愣当场,茫茫然开口:“原来男人也是这么大嘴巴呀。” 说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不好意思地朝两位兄长嘿嘿笑着解释:“我不是说你们哈,口误口误哈。” “妹,越描越黑呀。”古西昊伸手点点她额头,然后朝殷啸道:“世子表哥,小妹有口无心,您别放心上。” 殷啸睨他一眼:“昊哥儿这就见外了,是你妹妹,更是我妹妹,放松点。”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向古西弦:“小弦,你给殷十一他们的跑腿费真的是按一成给的呀?” 古西弦点头,然后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殷十一叔他们拿这一成是应该的,因为这其中包含着好几个费用在呢。一是他们来回奔波的辛苦费,二是保护货物的保护费,三是寻找买家的推销费。这一件件分开来用人的话,风险大不算,费用也少不了的。” “为主子办事是他们的份内之事。”殷啸还是很牙酸的,这可是好大一笔抽成呀。 古西弦不赞同道:“世子哥哥,且不说殷叔他们只属于镇国公府,保护我们本就是个额外,就算我们勉强把自己也当个正经主子,但他们也是正常人呀。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小九九,哪个人不喜欢有自己的小钱钱。我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让他们多点开心和快乐,让他们能更情愿地保护我们,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殷啸点头:“你说的有理。那以后就让他们流轮跟着你跑吧。” 古西弦:这是把我当大头蒜吗?用我的跑退费,安抚殷卫的心…… 她心中噼噼啪啪,嘴上却是道:“那敢情好,到时候我都混熟了,使唤起来就更顺手了,还是世子哥哥想的周全,世子哥哥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老板。” 看着她那副标准的口不对心演说,殷啸暗暗好笑,逗小丫头就是有趣:“还是要谢谢弦妹给哥提供的这个好法子呀,弦妹真是天下第一好妹妹。” 古西弦咽……别以为夸我了,我就不在心里哔哔你了,铁公鸡,哼。 古西昊……妹妹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小孩子气的很,世子表哥明显就是在逗她玩儿呢,她还给气上了。无奈着只好打断俩人的对话,省得一会妹妹真炸毛了:“世子哥哥,这事希望你不要告诉老师和师母,免得他们担心。” 殷啸点头应下:“放心,这事入了我耳,封在我口。” 这毕竟是古家的事,而且又牵扯到了十三太保家事,除了给点保护,其他的,谁也插不了手。不过他还是佩服两人的藏事本领的,这么大一事,两人硬是做到了无动于衷的样子,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要不是今日他们对自己坦白,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人竟还藏了这么一宗大事。这俩人不大,心却真是不小。这是否就是所谓的人小鬼大呀。 第81章 十三鹰卫 佟家书房。 “老师,世子表哥说扬表哥要出去游,问我是否要跟他同去。”古西昊说的一本正经。 古西弦在边上使劲盯着他看,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连眼神都没有闪一下。嗯,哥哥的说谎不打草稿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鉴定完毕。 佟明彦摆棋的手顿了一下,问道:“有说去哪里吗?” “听世子表哥说是走哪算哪,并没有个确切的目的地。”古西昊依然回答的一板一眼。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走走也好。有殷卫们跟着,倒也合适。”佟明彦略一思索就给出了答案。 “老师,我想带上妹妹。”古西昊接着倒,看佟明彦皱眉,他急忙道:“女子出门不易,再过几年,待得妹妹及笄,就不方便四处走动了,我想趁着这个时间,带她出去多见识见识。” 见弟子连理由都想好了,看来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佟明彦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弦儿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懂事乖巧,出去走走也可。” “谢谢老师,老师真好!”古西弦先是对佟明彦洒了一波爱心赞,又对哥哥投去感激的一瞥,都不用她发挥撒娇卖萌,哥哥就帮她搞定了一切,真好。 兄妹两人随殷扬出去游学这事儿就这样过了明路,殷雪柔纵是万分不舍,但也知道这样的机会对女子来说少之又少,故而除了千叮咛,万嘱咐外,也放行了。 “姑母,您这话都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您放心,到时候保证完好无损的把昊哥儿和弦妹妹交回她手上。”殷扬耐着性子第n次回复,再下次,他觉得自己可能直接放弃出行了,平常也没见他姑母如此会叨叨。 殷雪柔自然也看出自家侄儿的不耐烦了,见好就收:“那一切就交给扬儿了,你表弟表妹还小,路上就劳烦扬儿多多辛苦了。” “好说好说。”殷扬敷衍的连连应下。 “昊哥儿,弦儿还小,你路上要照顾好妹妹。”殷雪柔转向古西昊兄妹殷殷嘱咐:“弦儿,一路上要听哥哥的话,出门在外,可不似在家里,不可过于活跃了。” “是,昊哥儿(弦儿)记下了。”两人深深一拜,师母的爱护之情,比母亲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自然是感恩在心的。 “好了好了,快出发吧。姑母,您放心,一切有我呢。”殷扬一手一个拉着两人快速的钻到了马车里,再说下去,可能再过一天都出不了城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殷雪柔又是一番心酸眼酸鼻酸,佟明彦虽也有不舍,但男人总是比女人要理性一点,在一番哄劝后,终于把妻子给哄开心了。 出了城门,殷扬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昊哥儿,我大哥说出了城,让我们一切都听你的。快说快说,你有什么安排,是直接上北疆的官道吗?” 古西昊看着马车外随行的殷卫第一队,眼神放远,希望那些人不会让他们失望才好呀。但很快,他就收起了思绪,回答殷扬的话:“我们先去东城外接几个人。” “接谁呀?还有人和我们组队的吗?不会是些小书生吧?我们真是去游学的吗?但大哥说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呀。”殷.话唠.扬上岗。 “一会你就知道了。”古西昊其实也挺好奇那队共享护卫的,居然能在十三个主子间切换自如,也是人才。 古西弦心底也是猫抓般的痒痒,对于这些古代的护卫,她是好奇,又是难以理解的,特别是这像这些世代效忠的护卫,不得不说,古人对人心的把控,已至登峰造极之境。 东城门外,颜天、古地、元玄、明黄、萧宇、冷宙、铁洪、乌荒、苏日、李月、诸葛盈、上官昃、端木辰十三人正整装待发。他们这支队伍从初创已过了好几代,但不管是第几代,从接任的那日开始,他们也同时接任了这十三个名字。至于退下去的人,当然是回复了他们以往的姓名过常人的生活去了。 “兄弟,难得呀,你们古家终于来人影了。”铁洪打趣道。 “呵呵,也不知出来的是什么样个人物,听说是两个小屁孩。”李月嗤了一声。 其中大部份人脸上也都带了不屑。颜天什么也没说,只是与他们拉开了一步距离,好日子过久了,都飘了呀。 古地面无表情地冷声道:“队规第三条:不妄议主子是非,违反者杖三十,废功法,驱逐,永不在用。” 众人一凛,虽然都知道古地这只是提醒,而不是实施,但还是各自垂头认错。 颜天忍不住冷笑:“你们真以为能让几位老祖都夸赞的人,会是能让人轻视的存在?再这般不知自视甚高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群傻子。” 众人怒:已在反省了,你就别落井下石了好吗?你这样会没兄弟的知道吗? 若说古地是最刻板的存在,那颜天就是以最招人恨存活的,整天就会马后炮的奚落人。只不过两人身手都奇好,没人敢在面上多哔哔。所谓的敢怒不敢言就是如此了。 气氛空前的……嗯,和谐中。 哒哒踏踏声中,一队骑卫护着一辆马车远远驶来。众人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随着马车渐驶渐近,十三人都打起了精神,骑在马背上的腰都挺直了几分。 虽还稚嫩,但却修长的皙指掀起了车帘,古西昊并没有下车,而是站在车辕之上,向众人抱了一拳:“古家古西昊,有劳各位了。” 若问他为何这般肯定这些人的身份,那隐晦的审视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 “见过古主子。”被古地这么一敲打,纵心中有千般不屑,这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个个恭敬还礼。 殷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十三鹰卫?!” 其他殷也是一副吃了鸵鸟蛋的表情,世子可没说这次要和鹰卫共事呀。当下有人就有跃跃欲试的冲动了,只不过被殷一给瞪了回去。 古西昊心中暗暗记下,原来是叫鹰卫,他就说么,什么共享护卫,这都什么名字呀。 “殷家的殷卫。”上官昃蹙眉,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们的能力?双方没有交手,眼神却已开始撕杀,当然,这是良xing交流。 殷扬却已经钻出车外,好奇地打量着十三人:“啊,这就是鹰卫呀,听说老了不起了,是杀手界的天花板呀。妹呀,快出来看看,我和你说哈,据说他们……” 第82章 喀刹城的卧宁楼 等殷扬哔哔完,十三鹰卫已经无语望天看地了,因为殷扬一会把他们夸上了天,什么神出鬼没,除暴安良,一会又把他们摁在地上摩擦,什么暴戾残忍,连累无辜,等等这些马牛不相干的词儿都被拿来用到了同一群人身上,这形容词……这上窜下蹭的心情,总之,不是当事人不能理解。 殷卫们要不低垂着脑袋,要么就别过脸做欣赏状,他们家扬主子没把门的嘴里总能吐出一些惊天动地的词儿。 古西弦只觉黑线排排从天上落下,把她的整个眼睑都遮住了,不然她怎么感觉前面那十三人就是一团解不开的线球呢?到底哪个是正确的形容词? “妹啊,他们都是很神奇的存在,你说对吧?”殷扬无比恳切地寻求一个认同感。 嗯,的确是很神奇的存在,你就是那个很神奇的存在,古西弦忍无可忍道:“扬哥哥,你都没有被人揍过吗?” 殷扬挠挠头:“妹啊,你这样会没朋友的,怎么能问这种让尴尬的问题呢?” 古西弦跌坐回马车:挂牌,勿扰! 古西昊轻咳了两声,干巴巴地道:“众位,天色不早,我们出发吧。” 说完也直接坐回了马车内,顺手把殷扬也给拉了回去,然后放下了车帘。 “昊哥儿,我同你说,那鹰卫呀……”殷扬感觉自己还没讲尽兴呢,他对鹰卫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讲着讲着,他后知后觉问道:“昊哥儿,他们就是你要接的人?你认识他们?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古西昊,请让我此刻一死。但显然,不能,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扬哥哥,我并不认识他们,和他们也没什么交集,是家中一位长辈和他们有些渊源,北疆艰险,就请他们护送一二的。” 殷扬点头,他就说么,昊哥儿他们家都是乡下农人,怎么会认识十三鹰卫这样的人物,幸许是古家某位前辈机缘巧合下结的善缘,前先古三鹰卫的那句“古主子”被他给过滤性的略去了。他是个直肠子的人,脑子也是直拐的,这事也就这样过了。 古西昊拧了下眉心,朝众人挥了挥手:“出发吧。” 再多的解释?没有。有什么好解释的,十三鹰卫的武力值没必要试探,遇事了他们会不会出全力,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信任,并非是一句话或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打铁还需自身硬,鹰卫也好,殷卫也好,那都是给别人看的牌面,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身。不是他生性多疑,这是人之常情,谁会对一面之交的人托付全部身家,除非是个傻子。 殷卫很沉默,他们虽然没有和鹰卫们交过手,但鹰卫的传说如影随形,哪家护卫没有听过一耳。挑衅?别以为武夫都是没有脑子的蠢才,智勇双全的人多着呢。更何况他们现在的目标一致。而且他们也没想到古西昊兄妹能请动鹰卫,且还并不是如他所说的只是长辈的渊源,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鹰卫们也很沉默,虽然他们最初抱着不屑和看好戏的心理,但忠心却是不容置疑的。他们以为这个古家小主子孤立无援,对他们多的依赖,但现实狠狠掌了他们一耳瓜子,镇国公府的殷卫也非什么泛泛之辈,尤其是第一队殷卫,那是顶极的存大,与他们也不差什么上下。他们没想到小主子的第一梯队竟然会是他们。且看小主子那气度,见他们的第一眼,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艳之色,更无那些畏惧,从那坦荡的眼神中,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平常,在小主子的眼中,他们也就是常人。这种认知让他们的心情极复杂且矛盾。 古西昊兄妹是不知道两队人有多少内心戏,就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里,日久见人心,现在实在没必要在这花太多心思了。两人对视一眼,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让殷扬和他们分马车坐时,人家殷扬却是先一步道:“昊哥儿,为兄觉得坐马车实在无趣,我们还是弃车骑马而行吧,这样速度也更快上几分。” 古西昊摇头,示意他看自己和妹妹的小身板:“扬表哥,你看我和妹妹这样的,别就骑马了,连马的颠簸都受不住呀。” “唉,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一点没错,妹妹就不说了,你这小菜鸡的小身板,还真是会颠成豆腐渣,算了算了,还是坐马车生霉吧。”殷扬叹气,谁让他是哥哥呢,总要迁就些的。 古西弦敛着眼睑笑道:“扬哥哥,我和哥哥坐马车,你可以骑马呀,扬哥哥骑马一定威风极了。” 殷扬把头一甩,傲娇道:“那是自然。你哥我的马术可好了,看着,哥给你表演一个。” 说着就真的出去了,然后拉过来一匹跟着走的备马,飞身而上,策马奔腾着往前呼啸而去。 众殷卫……小公子的表演欲又上头了。 “一叔,派个人跟着吧。”古西昊抚额,早知道就让世子表哥换个沉稳点的。 殷一点头,边上的殷七很快也冲出了队伍。 众鹰卫:古主子这次是被派出来带孩子的吗?看那个镇国公家的小子是个不安份的主啊。 一路奔波的辛苦不提,众人在一个半月后到达了北疆的喀刹城,这是大凌在北疆最内侧的一座城,也是北疆对外的最后一道防线,检查自然是严格的,但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倒是很顺利的通过了城门。虽是边疆之城,但热闹却不输没有硝烟的内陆城镇,街上店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熙熙攘攘,虽都脸经风霜,但却也有笑容洋溢。可见这几年北疆还算安稳。 “哥,你看。”古西弦拉着古西昊的衣袖晃了晃:“卧宁楼。” 古西昊闻言抬头,一座盘阶而上的三层小楼静静地矗立在喀刹城的繁华中。小楼看着有些陈旧,那些本该是红棕色的漆料已因着岁月的洗涤变成了暗褐色,但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量来看,生意应该是挺好的。 第83章 宁安卫第一分堂 “一叔,地叔,长途跋涉,大家身心也都疲了,这家卧宁楼看着不错,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歇脚吧。”古西昊转头对两人道。 “好的,主子。”不知道是不是有彼此对照,两队人马空前的融洽,对古西昊的吩咐也无一例外的听从。 这边早有眼色惊人的卧宁楼小二迎了上来:“众位客人是要住店,还是单就餐?” “住店。”在古西昊的点头示意下,殷一先一步和小二打上了招呼:“先给我们把这些车马给安排上。” “好嘞。”小二一边吩咐人把车马往后面赶,一边打着巾帕把人往里面迎,也没有多问,而是很有眼色的把众人给带到了一间大包厢内:“各位客官请稍坐,茶水马上就来。” 果然,小二话刚落,包厢内侍候的茶童就把茶给送进来了,小二又见机拿出一本菜单交到了古西昊的手上:“本店的特色菜都在这上面了,客官请看,若是有特别的要求,也可随时吩咐。” 要不说最有眼力见的就是店小二,就这么一会,就找到了能做主的正主儿。古西弦探头瞄了一眼哥哥手上的菜单,心中啧啧称赞,不愧是穿越的老祖宗,这前世的点菜系统全盘搬用了呀。瞧瞧写的那叫一个图并茂。 “妹妹,你来点吧。”古西昊把菜单递给古西弦,他知道妹妹的心底藏着一个吃货小人,那嘴可叼着呢,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好呀。”古西弦顺势接过,她敢说在吃的方面,她是个绝对的能手,再说……这单子上的名字,啧啧,飞龙汤、东坡肉、大凌烤鸭、无为熏鸭、佛跳墙……哪样不是后世名菜。于是,她挨着个把前十名的菜都点了一遍,另还点了其他的几样特色菜:“伙计,按我点的菜,同样的上两桌。” 店小二接过单子瞧了一眼,然后又瞧了一眼古西弦,小心地问:“小姐确定同样的点两桌?” 这小姑娘点的都是贵,一桌下来就好几百两了,两桌……他再次的挨个打量了众人一眼,虽然吧,这些看着都是个人物,但是个人物和有钱是两回事呀。他怕呀,怕这些人是想吃霸王餐,虽然也不是不能武力去解决,但不是要费体力么。 古西弦点头:“嗯,就这样的点两桌。” 她当然也是看出了小二眼中的眉眼官司,但她自问心思坦荡荡,有些人心理活动丰富有什么办法。 再三确定后,小二收了点菜单转身离开了包厢。可能是这一路奔波,大家伙是真的累了,连话唠子殷扬都瘫在椅子上没有吭声,包厢内只有茶童不时添茶水的声音。 不过卧宁楼的效率真是杠杠的,不大一会,就开始上菜了,可能刚开始大家还没怎么在意,但随着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陆续上桌,众人在品尝之余,这心理活动和眉眼交流就多了。 殷一他们是经过了殷十五他们的炫耀早就知道古西弦的出手大方,故而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觉得这任务行的开心,不说后期有没有跑腿费之类的,在这吃上,是真真的饱了口福的。随着一口口的佳肴入肚,对这次任务也是越发的满意了。 而十三鹰卫的内心小人就活跃多了。都只以为从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的古家小儿定是没什么见识,且还是抠抠搜搜的,谁知人家两小儿不但自身气度不凡,还有殷卫相随,这出手也是相当的大方。这让他们忍不住怀疑,是否是他们自己才是坐井观天,见识浅薄了。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桌席面的花费是多少,但一看这菜色也知是不低的。果然,饭毕,小二把费用一报,他们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千二百两,不是一百二十两,不是一十二两,是一千二百两啊!他们虽不至于囊中羞涩,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呀。他们桌子低下的手都拽紧了…… 店小二狐疑地环视一圈:为什么我感觉到了浑身发冷?不会这是这些人真的想吃霸王餐吧? 古西弦拿着账目仔细地看过后,慢悠悠地打开自己从不离身的小包包,掏出两张银票,一张一千两的,一张五百两的递过去:“找零请给我现银吧。” 店小二快速的接过,他怕对方会后悔收回去:“好嘞客官。” 小二转身就走,一只脚都跨出房门了,结果又被古西弦给叫住了,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吧,来了来了,他就说么,一顿饭花了这么,谁会不心疼呢? 结果,就听到小姑娘清灵灵地说道:“小二哥,麻烦稍等一下,我这有样东西,想让你过过目。” 难道这是吃霸王餐的新套路?小二机械转身,脸上挤着僵硬的笑容:“客官,小二的眼拙,不知是……” 话还没说完呢,眼睛就暴睁了,盯着古西弦衣袖中露出的一角,他抬起袖子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揉揉……没眼花,他这是看到了什么?然后“啊啊”大叫着飞速冲出了门,向楼下跑去,嘴里还在破音地叫嚷着:“掌柜的,啊掌柜的,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出大事啦……” 众人……刷刷,注目礼行向古西弦,因着是当时是背对着众人的,故而也没人到她究竟是拿了什么东西,把人训练有数的店小二给吓得夺门而逃了? 古西弦尴尬地摸摸鼻子,把脸转了个方向,她是真没想到这小二能这么咋呼,吓得她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了。这心理承受力是不是太差了点? 她哪里知道,小二这是见到了几百年都销声匿迹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是真被惊吓到了。他要到掌柜那里去寻求一下安慰。 “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掌柜没好气地抄起账本砸了他脑袋一下。 小二喘着气,眼睛瞪的溜圆:“掌柜的,掌柜的,真的,出大事了。” 他也顾不上被砸的脑门,俯到掌柜的耳边低语起来。 掌柜的眼中也出现了不可置信:“你确定看到了是那个东西?” 小二点头:“门中不是一直有这个的拓印代代相传吗?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是真的很像。” 第84章 宁安令的归属问题 掌柜的刚想说你不确定还敢这么嚷嚷,小二连忙接着道:“这不,我就怕看错了,这才赶紧过来让您老人家去掌掌眼吗?” 掌柜的点头,然后径直离开了。 “掌柜掌柜的……”小二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处。他跺脚,这都叫什么事呀?掌柜的这是相信他的话,还是不相信呀?他用力扯了下自己的头发暗自神伤:“叫你不稳重,这个好了吧,客人肯定会投诉我的,要被扣工钱了吧,夭寿哟。” 想到会被扣工钱,他的心就在滴血呀,就在他正准备拿脑袋撞柜台的时候,掌柜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客人在几号包厢,带我去看看。” 还没回神的小二噢了一声,没精打采地带着掌柜往包厢走,等他意识回笼的时候,人已站在了包厢内。 掌柜的在门口时就快速地扫了一遍屋内坐着的人:一群汉子外加两个少年,一个小姑娘。汉子们各有特色,俊朗的,儒雅的,孔武有力的,冷峻潇洒的……没有卑微之态,看着也不像是伺候人的,一位少年看起来憨憨的,但穿着打扮也不像下人,另一位少年清隽疏朗,看似主子,但衣着却很普通,小姑娘扑棱扑棱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一派天真。这群人晃得他眼拙了,分不出个主次。 他堆起一贯的笑容,向众人微俯了下身,主打一个掌柜的标准仪态:“不知拥有贵重物品的,是哪位贵人?” 小二一个激灵,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连忙扯着掌柜的衣袖示意:“掌柜的,是这个小姑娘。”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连忙对着古西弦弯腰,这次的弧度大了不少:“不知姑娘能否把那物品,让小的再看一眼?” 这态度……古西弦笑笑,把宁安令拿出来递给掌柜的:“掌柜的慢慢看吧。” 掌柜的恭敬接过,态度严肃谨慎,还真是慢慢看着,而且看的是相当仔细,脸上的神色也是不断变化着。 看完后,把令牌递还给古西弦:“不知姑娘能否告知,此物从何而得?” 古西弦唇角挑起:“掌柜的希望得个什么答案呢?不过,不管掌柜的希望要个什么答案,我都只能很遗憾地告知,此乃祖上所传之物,我只是持此物来看看他老人家的故人,至于这些人认不认此物都无所谓,良禽有择木而栖的自由,木也有择忠禽之权力。若是不忠不义之禽兽,我不屑于要。” 掌柜的:被你这么一说,我们是要做良禽,还是要做良禽? 门中有言,持令者不论出身,持令都为主。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代持令者竟年龄如此之小,且还是个女娃子。掌柜的有心轻视,但小姑娘说话不卑不亢,不紧不慢,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犀利。反正他们只是最外层的第一堂,上面人还多着呢,这些操心的事,还是让他们来吧。 于是,他拱身俯身道:“宁安卫第一分堂堂主廖星见过主子。” 小二听言心中震撼,但还是紧跟着俯身。 古西弦心中好笑,宁安卫第一分堂,她明明手握的是耕读剧本,怎么走着走着有点入江湖的味道了呢。但却也只是抬了抬手道:“主不主子的以后再说,现在就麻烦廖堂主把宁安令现世的消息往内传吧。” 这意思还真是……廖掌柜心中苦笑,这个主子,年龄虽小,但绝非好糊弄之辈,既然手持宁安卫,定是知宁安卫之所长,但她显然并不放在心中,真如她方才所说的,哪怕他们尊令而投,她也要挑上一挑。 廖掌柜的并没有反驳,而是恭敬道:“贵客们定是远道而来,请先在小店休息一二,我这边立即把消息往门中传过去。” 说完还踢了踢边上的小二,吩咐道:“带贵客们到三楼的天字号房休息吧,给我伺候好了。” “是,掌柜的。”小二对古西弦等人摆出请的手势:“各位贵客请随小的来。” 吃饱喝足的众人看向古西弦,古西弦点点头,跳下椅子,理了理裙摆道:“麻烦小二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二迈着有点飘的步子把众人带上三楼。三楼的楼梯口立着十分醒目的一块牌子:闲人止步! 呵呵,看来还真是贵宾级的待遇了。从逼仄的楼梯拐入三楼,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别有洞天。古西弦时时感慨,老祖宗的智慧,真不是历史可以抹灭的。 下面的住房是怎样的,古西弦不知道,但天字房分标房和单间,标房内左右各摆着一张上下铺,可住四人,单间里面的床也是左右隔贴墙放置一张床,可两人同住。鹰卫和殷卫们就四人一间,要了八间,另外殷扬和殷一同住一个单间,因古西弦还属小童,且大凌国的民风也并不严苛,故而兄妹俩就决定同住一间,一路上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小二虽微诧异了下,却并没有说什么了。 房间内,兄妹俩人盘膝对坐,古西弦把玩着手中的令牌。 “哥哥,你真的让我做持令人?”古西弦左右摇晃着脑袋,意兴阑珊,说实话,她不太愿意的,她这个人怕麻烦,而如果接了这些人,那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的。 古西昊走过去坐到她边上,揉着她的脑袋道:“古家底子太薄,想要撑起门庭,走仕途是哥哥的必选之路。宁安卫虽属私卫,但你看看十三鹰卫,从他们身上就可看出,这些人显然多少都沾着江湖气,哥哥不易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集。你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但哥哥知道,你的能力远超我们所有人,若你不接这个手,哥哥我可就分身乏术了。” 古西弦不语,古西昊接着道:“你也知道,家里的哥哥姐姐们,虽也心中有丘壑,但都太过质朴,若是和这些人周旋,我怕他们分分钟就被玩死了。到时候,还得是我们兄妹出来兜底,既如此,还不如我们从一开始就直接接手。你若是不帮哥哥,哥哥还能找谁呢。” “可这样的话,你对他们就没有直接命令权了呀。”她自信能全盘接管收拢这些人,但这些人的归属权应该是直属于古家,不是她菲薄自己的性别,而是一个家族的传承,还是由男丁接手更为合适。 古西昊笑了:“哥哥的,都是你的,哥哥能不能命令他们有何关系,只要你能用就行。” 第85章 任何的从容都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 古西弦望着窗外天井上方有些灰暗的天空,默默应下了。她的内心却是吐槽不断的,看过那么多小说,穿越者身边都是能人异士环绕的,可她怎么会这么苦带逼的,只能和哥哥“相依为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好吧,往自己脸上贴个金:本人是个能人! 宁安卫的传讯系统应该挺发达的,因为他们第二天早上刚用过早餐,廖掌柜就过来请人了。本来只是请了古西弦,但介于古西昊是她亲哥,又加上殷扬死缠烂打,于是就成了四人行。 廖掌柜带着三人左拐右转走了大约两刻多钟,才告知到了目的地。这一路上三人既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而是步态沉稳,目光平静地跟着廖掌柜缓缓而行。 廖掌柜的暗暗惊叹于三人的从容。他却是不知道殷扬虽看似性子跳脱,却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在身,更不知道古西弦兄妹俩虽没有他们的内力在身,但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身手。任何的从容都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 三人随意瞄了一眼,毫不起眼的一座民居,土坯的围墙黄泥斑驳,老旧的木门泛着朽白,廖掌柜握着门环轻轻的叩击三声,里面就传来一声低沉回应:“廖星来了,门没锁,进来吧。” 廖掌柜推开门,先是伸手请三人入内后,才跟着进去,并回身把门给再次合上。 三人入内,并没有四处观望,而是一致的把眼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一棵高大的枝叶茂密的古树下,一张看着有些年头的摇椅上,一位老者绻着腿悠闲地躺着,老者身材消瘦,但精神矍铄。看到他们来,也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指了指边上摆着的几个木头桩子道:“坐吧。” 三人也没有推辞,拱了拱手,直接就坐了下去。 廖掌柜上前躬身行礼:“见过老祖宗。” “嗯,你先带这位殷家的小辈下去找隐明渊他们吧。”老者拂了拂手。 “是,老祖宗。”廖星对古西弦三人微微拱了拱手:“殷公子,请随我来。” 殷扬和古西昊对视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也心知有些事他这个外人不宜在场,于是跟着廖星离开了。 待得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老者坐起身,眼神锐利地直射向古西弦兄妹,眼神中的威压扑而来。但兄妹俩的表情却丝毫未动,而是眼神平静地回视着对方,没有退缩,没有畏惧,坦坦荡荡,把那份威压包容、消融。 片刻后,老者收回目光,复又躺了下去:“古家西字辈,应是嫡支的最小辈吧,派两个最小的小辈来接收我宁安卫,这是你古家没人了,还是看不起我宁安卫呀?” 这话说的可不好听,但兄妹俩并没有动怒,古西弦甚至是笑了,她声音清灵地道:“您老人家真是慧眼,您说的都,即是我古家无人,也是我古家的轻视。” 老者被气笑了:“区区小儿口出狂言,你既持有宁安令,当知宁安卫的实力,竟敢说轻视两字,是谁给你的底气?区区十三鹰卫和殷家那几个小子么?” “老人家火气别那么大,气大伤身。”古西弦依然语速缓缓:“看来老人家对我们古家还是蛮了解的,那您又何必生气呢?既然宁安卫在我古家落魄之时,不能共济,那我们会轻视,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么?” “那是我宁安卫不想护主吗?那是……”老者愤慨地脱口,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纵使再多理由,没有共济也是事实。 “那是”的后面是什么,古西弦没有兴趣知道,久远的事,她一概没打算追究,她没那么多时间去寻根究源。 “老爷子,廖掌柜唤你老祖宗,那您在宁安卫里肯定是有话语权的,我们兄妹俩今日来,只为一件事,宁安卫能归否?” “这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老者很快的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语气淡淡:“持令人只能是一个,你们谁来。” 古西弦拿出令牌晃了晃:“持令者为尊,我们知道。” 老者瞥了她一眼手中的令牌,转向古西昊:“身为男儿,连持令的勇气都没有吗?” 古西昊不为所动,只淡淡笑着回:“老爷子,您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无关勇气,人要有所舍,自会有所得,我和妹妹,不分彼此。” 老者冷嗤:“呵呵,也许你们兄妹能做到不分彼此,但你们的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人心难测,你不会不懂吧?” “老爷子,您也别挑拨我们兄妹的感情了。这事啊,您用不着为我们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多了就是累赘。”古西弦把令牌抛高又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小丫头,要想收服宁安卫,需过文武两大关。”老者提醒,古家小子才学厉害,他是知道的,但关于小丫头的消息却并不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规矩么,那也只能遵守了。”古西弦并没放在心上,赢了赚的,输了也正常。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在身,文关总不至于输的太惨。至于武关的,她还那么小,输了也是他们胜之不武,又不丢人。 老者看着小丫头淡定的样子,心中也泛着嘀咕,这两小的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不过光这份淡然就叫他刮目相看了。 “既如此,那便跟我来吧。”老者起身。 兄妹俩这才发现老者是真高,不说古西弦这小身子,就是少年的古西昊站在他边上,也只及他腰部。古西弦仰头目测,这是一九几还是超二米? 脖子酸……她忍不住问:“老爷子,您这得有多高呀?” 老者低头笑着道:“老头子身高六尺七,怎么样,羡慕吧?” 古西弦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大概是两米三左右吧,不过,羡慕?就说我羡慕您啥吧,又不是长劲鹿要够树叶,她没事长这么高干啥?嘴上却说着:“那是那是,您这身高,咱羡慕都羡慕不来呀,没法子,爹娘不给力呀。” 这话听着怪怪的,不过老者也没在意。 古西昊也是挺震撼的,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人,怪不得老者躺着时是绻着腿的。 第86章 武过三关 老者带着两人进了院中那一间黄泥砌成的屋子,进了屋门才知道,这哪里了一间住人的屋子呀,里面空空如也,连一张床、一条凳都没有,更别说些什么锅碗瓢盆之类的家居物件了。兄妹俩心下诧异,刚才明明看着廖星带着殷扬也是过的这屋,而现在屋内却无半个人影,看来这屋子有蹊跷呀,只不知这机关在哪里。这宁安卫众人也是够小心谨慎的,想必这也是他们蛰伏如此之久而没有引起什么大变故的原因之一吧。但兄妹俩尽管内心惊叹,只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老者悄悄地打量着两人,见两人面对这种景况,竟然表现的如此平静,心下也不由得高看了几分。他走到左边的一处看似并无特别的墙边蹲下,用手轻点了几下墙角,整面墙竟然随之移开,一个阶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老者没有说话,顾自走了下去,古西弦兄妹俩也没有多做停顿,而是紧跟其后走了下去。 等三人都进入后,后面的墙面又悄无声息地恢复了原状,两人并没有回过头去看,而是直直地往着前面,这是一条不知道有多长的甬道,因为目之所及并没有看到尽头,虽然甬道两边的墙上每十步左右就会有一盏灯照明着。就这样直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老者转了方向继续往前走,在兄妹俩跟着拐了五六个弯后,终于是看到不同有光度,看来是出口近了。果然,几步后,两人的眼前豁然一亮,一个宽阔的练武场就出现在了面前,梅花桩,比试台,边上十八般兵器架排列有序。 梅花桩上数人在练步形,比试台上也有几对人正在交手,刀、枪、剑、棍、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槊、镋、棒、矛、钯、戈十八武器熠熠生辉。古西弦看到殷扬正看的忘般我,连他们过来都不知道。 “怎么样?有胆量上去试试吗?”老者双手背后,笑眯眯地开口。 古西弦没有回答,她认真地看着比试台上的那几人,虽然是同伴交手,并没有下死手,但那一来一往间的力量交错却是实打实的。她哪怕自觉身手不错,但吃亏在年龄上。 “怎么,怕了?”老者的话里带上一丝恼意,看来是他原先高看这两人了,不过也是,这么小的娃子,能顶什么用。 古西弦自然也感觉到了老者语气中的变化,淡淡地道:“您把武场的规则说一下吧。” 老者一愣,想了想说:“若要得到宁安卫的真心认可,武过三关,第一关武器关,十八般兵器,拿个最称手的来舞一圈,第二关单挑关,你需接受三人挑战,赢二算过关,第三关为团战关,允许你挑三人组队,只要有一人能坚持到最后,就算赢。” 此时台上和桩上的人都已停下,殷扬也听到了老者正对古西弦说的话,他刚准备开口,就被古西昊给捂住了嘴巴。他用力扯古西昊的手,没扯动,就对他怒目以视。 古西昊无奈道:“扬表哥,这是妹妹的选择,你别冲动,一会妹妹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呢。” 殷扬想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就见古西弦从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根黝黑的棍子晃了晃道:“我选的是棍,瞧好了。” 说罢,也不待老者再次开口,而是走到了场中,打狗棍法一顿输出,看似平平无奇,但每一次挥动中夹带起的劲风都能让人感到其中的威势。 老者目露惊诧,没看出来丫头虽小,这棍法到是很独到。也未听说她有师承哪位武学名家呀。 收势返棍,古西弦脸不红,气不喘地看着他道:“可以进行下一关了吧?” 老者挥手,比试台上的一位劲装男子拱手:“宁安卫洪庭。” 古西弦缓步走上台,拱手还礼:“古家古西弦,请指教。” 洪庭心下是有些不得劲的,对着这么一位小姑娘出手,他感觉胜之不武。但没办法,这是规矩。 礼过,两人同时出手,你来我往间,已过了十几招,古丁弦胜在个子娇小灵巧,而洪庭刚开始是不忍心下重手,后来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就这样,第一场,古西弦取巧胜了。 洪庭懊恼之余,又松了口气,输了就输了吧,反正赢了他也没觉得有多少意思。 第二位上场的也是一位女子,女子看似弱柳扶风,行动间也似浑身无力,但古西弦的表情却是一片严肃。苍鹰搏兔尚须全力以赴,她这只小弱鸡可没有看不起人的资格。 “宁安卫夏至禾。”夏至禾修习的显然是走柔之路线,虽然常言道以柔克刚,但刚同样克柔。不过古西弦却觉得以柔对柔也未不可。华夏太极上线,那绵缓的动作,差点让众人以为她是后力不济了。不过看着夏至禾越来越认真的表情,也知道对手绝不如表情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了。两人纠缠了好长时间,古西弦的额头已有隐隐的汗珠滑落。 夏至禾却往后跳了一步,对着她嫣然一笑:“我认输。” 又对台下候着另一人道:“莫欺少年穷,哥,你不用上来了,若古主子和我们等同的年纪,你我都不是对手。” 夏令赫抿了抿唇对老者躬身:“老祖宗,我认输。” 老者点头:“也好,那小丫头休息片刻,直接进入第三场吧。” 殷扬嘴巴都快掉地上了,他从来不知道小表妹的身手原来如此有看头,亏他自以为将门世家的自己是同龄中的佼佼之辈了。 古西昊赶忙上前,拉着妹妹在比试台边上席地而坐,还贴心的给她递上了水囊。 古西弦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灌了一口,对着台下的殷扬招招手:“扬哥哥,下一场,就看你的了。” 殷扬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他感觉他弦妹妹这话有哄小孩的成份在。不过也没有反驳,而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多少他还有点用处的不是。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好好看看,他镇国公府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吧,这些人除了以大欺小的嫌疑外,其他也没做啥来着。 第87章 不想要和要不起 第87章 不想要和要不起 三对三这一关,古西弦没什么担心的,虽然他们都还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但她与自家哥哥向来配合默契,而她对殷扬的路数也是无比熟悉的,或者说,她对殷家人的路数都挺熟悉,自然知道要如何配合。 三人对战,是古西弦感觉最轻松的一关,也如她所料的那般,这一关赢的轻松。 老者也是连连点头,看来他的担心并没什么必要,这一届的主子,或许比最初的那位主子也不遑多让。三关过,老者并未置评,而是对三人道:“文关不比武关需那么大的场地,你们随我来吧。” 古西弦本以为老者虽然这么说,但应该是那种比较雅致恬静的,比如茶馆之类的地方,结果,他们却是被带到了一处私塾处。私塾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让古西弦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了那段在小月湾村时蹲在佟夫子门外的日子。不过这处私塾可比他们村当时的私塾环境要好的多,满院的青竹挺俊,竹叶随风娑婆,清幽的竹香淡淡,却萦绕在整片空气中,让人精神都能为之一提。 是由私塾的夫子出题?亦或是直接和私塾的学子们比试?老者没有为他们解说,他们也耐着性子没有问,而是跟在老者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着。直至铜铃声响起,老者才带着三人走进了间看起来像是私塾书阁的房中。古西昊静静地打量着,殷扬则是好奇地看着,古西弦又笑了,她家老祖宗的影响看来是巨大的,这不就是个后现代的小型书馆吗?错落有序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书籍,悠闲的矮几上摆放着一二绿植,临窗的藤椅,袅袅的檀香……这一样样,都是搬自后世的闲适书吧。 “你们先随意看看吧,老夫先去见个人。”老者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抛下三人出去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殷扬不解地问道。 古西昊摊摊手,古西弦耸耸肩,意思是他们也不知道啊。 “扬表哥,哥哥,这里的藏书还挺多的,里面应该也会有不少孤本,我们来长长见识吧。”看书于古西弦来说也算是一种享受,没事的时候,她也会泡在书店一呆就是一整天。 古西昊点头认同,他已经眼尖的看到了几本在外面难得一见的。殷扬虽是出身武将之家,殷家也没人走文仕之路,但这不表示他们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除了有家学,他们还有请各类专术人才来带家中的孩子增长见识。当下,三人都各找了一处自己喜欢的专柜,认真地翻阅了起来,丝毫没有陌生环境带来的慌乱和窘迫。 当老者再次过来时,三人正沉浸在书中看的忘我,老者连咳了几声都没的让三人回神。老者感觉又气又好笑,加大了音量道:“三位小友,请随老夫去另一处,文关开始了。” 三人回头看了看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把手中的书本放回原位,跟着他出了门。这次去的是一处会议室似的房间,中间的大圆桌上首除了中间的空位,依次已落坐了好些人。 老者用手指点点进门的桌旁座位:“你们随意挑个位置坐吧。” 自己却是走到上首空位上落坐,又抬手指指左右而坐的那些人:“这些都是我们安宁学堂的夫子,文关试,你要战胜的就是他们。” 古西昊皱了皱眉,这些人还真是心中无忌,丝毫也没有什么以大欺小或是胜之不武的心理负担,瞧瞧这阵仗,十来位的夫子,对他妹一个才八岁的小丫头,这脸怎么就这么大呢?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这宁安卫,不要也罢的想法。 殷扬心里也是挺鄙视的,就说你们这样欺负俩孩子合适不? 说句实话,古西弦心里也很是不得劲,不说赢不赢吧,从正常人的羞耻心来讲,也做不出这种安排,不就是不想认他们,不就是不想回归么?她也不屑于了。不过这关她还是要过的,要不要和不被承认是两码事。她的神情随着心情淡漠了不少,声音冷冷地道:“划下道来吧。” 老者虽不知面对的小姑娘为何神态间有了这样的变化,但也没放在心上:“想要当我们宁安卫的主子,除了有勇,还要有谋,你只要能接得住这些人提出的要求,就算过关。” 古西弦心中呵呵,搞得有多稀罕人似的,这么无耻的要求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没谁了:“开始吧。” “卷中有记载,先主子以文才扬名天下,做为后来人,想必这方面也不会差,你就以衣食住行为主题,赋诗一首吧。”老者左手边第一位头扎方巾的人板着脸开口。 古西弦在心中歪歪了数十句,心道你这是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规定我家老祖宗生孩子的基因必须怎么怎么滴,我好想问你一句,你是否遗传到你娘的全部了。 现实却是,一张小脸板成了面瘫状,套用起了白居易的履道西门:“阴县月湾有弊居,池塘竹树绕吾庐,豪华肥壮微半分,饱暖安闲稍有馀。行灶朝香炊早饭,小园春暖掇新蔬。夷齐黄绮夸芝蕨,比我盘飧恐不如。野村虽小不掩扉,往来商客道欣喜。荣冕繁华皆堪恋,小园乡田亦合归。跛鳖不屑骐骥足,伤禽未恋凤凰飞。世间认得身人少,今我虽愚自逍遥。” “好,妹妹真棒!”古西昊即时的喝彩一声,他家妹妹真的,真的,太厉害了。 老者的身子微僵,小姑娘看似卑谦,把自己比成了跛鳖和伤禽,但同时也把不屑和不恋的心思表达的清清楚楚,他再不涉文道,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在座的众夫子……心里怎么觉得如此不得劲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发酵。 古西弦木着一张脸:“继续吧。” 夫子们把目光投向老者,老者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兵行诡道,无才者不堪为帅,不知姑娘有多少谋略在身?说举三四行军之策。”老者右手边的第一人出声。 古西弦都被气笑了,一群野军,竟然还考什么为帅之谋,行军之策,怎么滴,还想造反不成?她的眉宇间隐隐的带了点怒意,但还是静下心来做了回答:“虽乡间女子,不学无术,无才便是德。但与你说道一二还是可以的。其一,兵速而不达者鞠死,兵迟而不达者罪死。此为行军之策。其二,夫兵之行,千里而后合。此为用地形之则。其三,兵之行也,多道而秣。此为行军之效率也。其四,兵之势也,险阻而居易。此为定军心之稳也。此行军四策,诸君慢慢研读吧。” 说着,她就站起身:“扬表哥,哥哥,我们走吧。” 不管当初先祖留下这支宁安卫是有何意,她都决定舍弃了,她不愿也不想再去追究这些人为何做这些试探,心有异者,不堪为用。 “古家丫头,你这是何意?”老者刚想夸赞她的那一番见解,听到她的这句话,也是懵了。 “老先生,我家先祖如何,论不到你们说道,因他是尔等之主;我们兄妹如何,亦论不到你们说道,因尔等尚未有成为我属之资格。虽我兄妹如今势微龄小,却也不表示我兄妹无尔等不可。尔等于我兄妹无忠义之心,亦无尊重之谊,我收之何用?且我兄妹乡野之人,无尔等统帅江山之心,亦无尔等挥毫山河之胸襟。从今往后,别再用我祖所赐之名行事,世上再无宁安卫。”古西弦收紧了袖中木牌,牌留人弃。 古西昊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支持妹妹的决定,三人自此离开。 “老祖宗,她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不可置信地开口。 老者的唇抿了抿,却没有吐出一个字。他们,被主子给放弃了! 小姑娘的绝决用行动诠释了。 第88章 准备离开 三人离开此处后,直奔殷一他们所在的卧宁楼,殷一他们连忙围过来:“弦丫头,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因古西弦的再三要求,殷一他们也就没有那么拘束了,对古家兄妹两人都直接叫弦丫头和昊哥儿了。 十三鹰卫虽没有说什么,但也是一脸关切地看过来。 “一叔,别提了,那些人真是……太糟糕了。”殷扬都觉得没有形容词可以用了,只能用这糟糕来代表一二了。 “被欺负了?”这次说话的是古地,他那冷板脸更冷肃了,他虽然属共享资源,但他这一支也是出自古家,纵使不参与古家其他任何事,但他是古家人不可否认。 古西弦摇摇头,她看了十三鹰卫一眼,问道:“地叔,宁安卫是古家私卫吗?” 这一点很重要,她必须要再确认一遍,她家便宜祖宗只在信中提及以令领人,却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 古地点头:“当初先祖帝允诺,十三太保各自可拥有一支千人以内的私卫,宁安卫就是古家的私卫。”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地叔。”古西弦眯起了眼,心中已有对策,她并非真的全盘放弃宁安卫,就算不能拿来当贴身护卫,也可以放在别的地方让其物尽其用,不然凭什么一直用着古家的资源,却不付出任何代价。天下免费的午餐没有那么多的。 “需要我们出手吗?”古地问,他古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了两个好苗子,可不是来让人欺负的。 古西弦心下感激,但却摇头道:“不用,我能搞定,等我搞不定时再来请地叔为我们讨回来。” “好。”这一路走来,古地对兄妹俩了解了不少,心底是挺喜欢两人的,只不过他不善言词。 “天叔,一叔,你们今日可以上街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特产,买点回去,出门一趟总要给家人带点小礼物不是。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此处。”古西弦心中有了决定,就把后面的的行程提前告知了众人。 “好。”大家都不是笨人,当即就应了。 殷卫和鹰卫各留了半数之人保护古西弦兄妹外,其他人就都出门去了,殷扬也跟着他们去凑热闹了。 兄妹俩回到房间。古西昊站在临窗的位置,微皱着眉头:“妹妹,你打算怎么办?” 他可不会觉得自家妹妹会真的弃他宁安卫,她就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人。 “知我者,哥哥也。”古西弦先是轻拍了记马屁,接着道:“有些人舒服的日子过久了,总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总要让他们反省反省,认清自己才是。” 别说什么生长在红旗下的人不应该有那么深的阶级观念,有句话叫入乡随俗,特立独行并不能表示你与众不同,无法融入当下社会只能说你生存能力不行,。 “是也。”古西昊认同:“何谓私卫?纯属个人财富的一种,挑三拣四的习惯可不好。” “哥哥说的是。”古西弦拉动房内线弦叫来店小二,让他给送些笔墨纸砚上来。而后坐下来,提笔挥毫,洋扬洒洒的写了三页,才停笔。 “哥,你看一下这样如何?”她把写好的东西递过去:“若他们能想明白,自然会找上门来,若他们看了这些还无动于衷,那只能说老祖宗下了一步废棋。” “就这么决定了。”古西昊赞叹地看着自家妹妹,这小脑袋瓜子是真的好用,就是他来做,也不见得会做得比这更好了:“走,我们也出去逛逛,难得来北疆一趟,总不能空手而返。” 古西弦把纸折好,放进一个信封里,塞到自己的小包内,然后拉着哥哥欢欢喜喜逛大街去了。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开心无忧的模样。 廖掌柜的实在是没捉摸透这两位的心思,他在武关后就回来守店了,也不知后续是个什么结果。看着他们阴郁着一张脸回来,现在又看着他们开开心心地出门,还向他问了个好。他也只能机械性的给了个笑脸。 “哥,这喀什城不愧为北疆第一安全的城池,你瞧瞧这人流量和繁华程度,比起京城也不差哪里呀,这稀奇东西更是多不胜数。”古西弦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这满街的琳琅满目给晃瞎了。 古西昊一向老成的脸上也带上了欣喜,赞道:“真是个猎奇的好地方。” “哥,你看。”古西弦纤指一指:“咱家出的东西都跑这边来了呢。” 因为还有点距离,摆摊的小哥没有听到她的话,但看那表情好似在说自家卖的东西,他连忙加大了音量招呼: “小娘子,公子过来看一看,瞧一瞧,这都是上京城里的好东西。” 古西弦拉着哥哥往那小摊走去,还真是大部分都出自他们家呢,松花蛋,红薯系列产品,小摊子摆的满满当当的。她指着松花蛋好奇地问:“你这个东西什么价呀?” 小哥热情介绍:“啊呀,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呀,是上京城的稀罕物,名为松花蛋,正宗皇家出品。三两银子两个。价格虽不便宜,但胜在特别呀。” 然后就详细的为两人介绍起了松花蛋的奇特之处。 古西弦咋舌,她当初定了一两银子一个松花蛋走的就是奇货可居的路线,要是在现代,这个价格不被消费者喷死,就是被工商给罚死,这叫什么?这叫暴利,还是狂暴利,再奸的商都做不出她这样的无耻程度。所以,她后来趁着秦管事那事见好就收,顺势推了出去。因为在这样下去,她自己都要看不过去自己了。皇家接手后,在推算了成本后,价格被下调到了200文一枚,谁知在这北疆,这货的价格竟然还如此的居高不下。 她忍不住问:“店家,这东西不就是个吃食吗?再好吃,还能是龙肉不成?你这价格可太吓人,有人买吗?” 小哥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东西是个吃食没错,但同时它还是个有文化内涵的吃食呀。多量是不能,但一人买一两个尝尝还是可以的。” 好吧,她感觉自己挖的这个坑有点大,心下很是不忍怎么办?但同时也说明,古代的有钱人比她想象中的多呀,消费水平也比她想象中的强。 看在小哥热情的份上,两人还是象征性的买了一包红薯干离开。 第89章 留三问 兄妹俩啃着红薯干继续逛街,边疆有边疆的优势,在这里能买到很多本国没有的东西,逛到临近傍晚,兄妹俩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回到卧宁楼,廖掌柜有点欲言又止,但却没有主动开口,既然如此,古西弦就当没看到,一行人汇聚后,吃过晚饭,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第二日一早,古西弦把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交到了廖掌柜的手里,抱了个拳道:“这个就麻烦廖掌柜交给你们那位老祖宗了。还有这几日多谢廖掌柜的热情招待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啊,这……”廖掌柜蒙了,昨日老祖宗才吩咐要好好招待他们,今日他们就要离开了,这事,老祖宗他们知道吗? 古西弦一行人并没有等廖掌柜做进一步的安排,而是都抱了抱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了。 廖掌柜看着手中的信,信封开着口,但他不敢看,匆匆吩咐了店里的伙计几句,自己火急火燎地去找老祖宗了。 老者躺在靠椅上,接过他手中的信,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他们已经离开了?” 廖星点头:“是的,古姑娘交待让小的把信给您后,就直接离开了,看样子是往城门方向去的。” 老者算了下时间,从廖星过来这边,这已经过去两刻来钟,就是赶,也不一定能赶上,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打开了信,瘦劲的字体隐约可见其绰约的风姿,见字如人,让他想起小姑娘那身量虽小,但姿态不屈的样子。但他仅看了一眼,就从椅上蹦了起来,随后身体就似站不稳般的晃动着,拿信的手勯动的厉害,仿若下一秒那信纸就会飘落一样。 他的脸刹那苍白,眼神骤缩,嘴中喃喃自语:“错了,是我错了呀。” 一旁的廖星都被吓到了,也不知道这信中究竟写了啥,能让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变色的老祖宗,能情绪如此激动。他想上面,又不敢,只死死地注意老者的举动,怕有个什么万一,那他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半晌后,他无力地跌坐回靠椅上:“通知下去,让分堂的堂主们都回来,老夫有急事要说。” 廖星担忧地看了老者一眼,喏喏地应着退了下去,自他参与这么多年来,这还是老祖宗第一次发全体召集令,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古西弦那些人有关。 虽然宁安卫所有人都在北疆,但想要聚齐,却也不是一天内能做到的事,毕竟北疆怎么说也有好几个城。三天后,宁安卫的各分堂堂主才齐聚于那日古西弦参加文关的私塾会议室内。 众人静静等待着老者开口,老者默然地拿出一封信,递给边上人:“传下去看看吧,每个人都看看,看完了再来说其他事。” 众人的表情从开始的好奇,到接信后的惊诧,一言难尽,更或者夹着其他太多的复杂情绪,总之,脸色都算不上太好看。 “老祖宗,这信真是那人写的?不是说那人是个还十岁不到吗?”有人怀疑地提问。 “真实性你们都无须怀疑。就说说你们各自的真实想法吧。”老者后背倚靠在椅背,闭着眼,掩去了眼中太多的情绪。 有三堂主不在意地道:“这不是正好吗?她不想要我们,我们还不想跟她呢。” “就是,老祖宗,这不正合我们心意么?”五堂主接话道。 老者心中暗嘲,若真如此简单,他又何必召他们齐聚。一个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见其他人还有想开口的,他抬手制止道:“宁一,你起来,把这信再从头到尾的读一遍给大家听。老夫希望你们动动脑子,仔细的听、用心的听,再开口说话。” “是,老祖宗。”宁一是这代宁安卫的总堂主,他重新拉过信,声音沉稳却内心复杂地开始读起这封说是信,却又毫无信的格式的信来:“一问尔等:何谓私卫?私,即归个人所有,为个人之私产;卫,即指护卫。私卫,即唯主人之命而护其周全者是也。二问尔等:宁安卫属性为何?古家先祖得太祖之允,设立私卫千人,取名为宁安。三问尔等:宁安卫例第一条为何?私卫者,即死士也,人在主在,人死,亦要护主三分。三问答你宁安卫所属所在,尔等身为我古家私卫,上百年来食我古家之?,用我古家之资,却对我古家一不忠二不义,在我古家遭难之时,不曾出力相护,在我古家微薄之时,奴大欺主。身为私卫,问尔等,何人赋予尔等取主之资?从来只闻私卫者,忠心效主,主弱,卫相护,主强,卫相随,主可弃之,卫不可叛之。古家供尔等百年修养,却不曾想,养的不过是一群白眼狼。尔等欺吾之年少,吾鄙尔等之匪辈,吾不屑于尔等不忠不义之辈。尔等于吾,不过敝履,吾不耻拥有。然,尔等用我古家百年资源,限尔等一年内归还古家恩情,从此相忘于江湖,恩义两绝。尔等莫欺吾年少不更事,妄来个抹古家恩情于无形,告尔等,吾不愿之事,黄泉碧落,尔等都休想逃过。尔等也可视此言为笑谈,前路漫漫,走着瞧便行……” “老祖宗,天高皇帝远,一个黄毛小丫头能翻起什么风浪,如她自己所言,不过都是笑话罢了。”三堂主明显没放在心上。 老者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对着宁一和安一道:“说说你们俩的想法吧。” 三堂主自觉被老祖宗打脸,没趣的不吭声了,他也真不敢吭声。 “小主子言之有理。”宁一的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他是第一任宁安卫的宁字一支,效忠刻在骨子里,他也从未生出过背叛之心。 安一身为安字一支,虽然平日里性格冲动了些,但这份心却也是和宁一相似的,他粗声粗气道:“主子说的都对,咱可不做那不忠不义的白眼狼,咱是定会追随主子的。主子小有什么关系,不是武关文关都过了吗?这般的年少有为,文武双全,你们还作个屁呀。” 老者对两人的话未置一词,只是又扫了一圈,继续问:“其他人呢?” 第90章 印在血脉里的坚持 其他人一片沉默,半晌,又有一人出声:“老祖宗,其他人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身为卫一一脉,护主左右是理所当然,往上百年,我等只食其禄,不见回报,而今小主子寻上门,若我等还厚颜苟退,我卫一做不到。” 宁安卫中有三支小队,分别以宁、安、卫为姓,这是宁安卫的主支,此刻宁一、安一和卫一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定和坚定。本来这什么文武关他们就不知道,且他们也压根就不知道小主子来到之事,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赞同老祖宗这些人做的这些事。三人都觉得小主子信中所问无一过错。 老者压下眼中隐隐的复杂光芒,继续看向其他人,十堂,主支三堂以明确表态,而剩下的七堂却没有动静,可见心中的那份动摇。 廖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道:“回,回老祖宗,宁安卫第一分堂愿追随小主而去。” 廖星心中是忐忑的,他不知道老祖宗竟然是个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凭自己这么多年的识人眼光,是不会出错的,小主人们并非如三堂主们所以为的那般好拿捏。 见廖星站身表态,由他交好的二堂主和四堂主也相继起身:“老祖宗,二(四)堂愿追随我家小主。” 十堂已去其六,三堂主和五堂主,以及剩下的六、七堂主心有所虑,但却是迟迟没有表态追随之意。 老者长叹一声,有些东西印刻在骨子里,哪怕被经年的岁月给洗涤的发白,也无法抹去那份印记,那是他们宁安卫印在血脉里的支持。他是现存宁安卫的最老一辈的唯一人了,他一方面想宁安卫一直就这样恬静地过下去,一方面又为着祖训而煎熬。他心中有欣慰,又有失落。但他知道,这一刻,哪怕他拿出自己老祖宗的身份,也无法阻止宁安卫六堂的脚步,更无法遏制其他四堂的野心。 “那你们就按心中所向去走吧。”他这老年纪,也没几年活头了,又何必过多地去干涉孩子们的脚步呢。老者颓丧地挥了挥手,希望他原先的那一番举动,不会给宁一他们带去太多阻碍才是。 而另一边,古西弦一行人出了城门后,殷扬好奇地问:“妹啊,你就这样放弃了?” 古西弦好笑地看着他:“不然扬哥觉得如何好?” 殷扬挠挠头:“我觉得吧,你这样……那个,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有点不好。” 古西弦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殷扬挺了挺腰杆:“是你让我说的哈,哥要是说的不对,你可不能生气。我觉得吧,我们那日所接触的也就那么寥寥数十人,谁知那数十人是不是那老头专头挑出来对我们不好的人呢?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抹杀了其他人的心声。说不定有很多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想法的呢。” “扬哥说的对,那扬哥觉得我们要如何做呢?”古西弦一本正经地虚心求教。 “要不,我们在这附近选个点等几天?看有没有人追上来?”殷扬试探地问。 古西弦点头:“嗯,那就依扬哥所说,我们在这最近的那个县城等等吧。” 殷扬没想到自己的建议这么容易就被她接受了,还微微地顿了一下,心中一肚子用来劝解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口中。 一行人来到了喀什城下面最近的一个叫瑶县的小县城住了下来。 “妹妹,你心里是不是也认定会有人追过来?”古西昊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只是这一出唱的什么,他是真不懂了。那天妹妹在那里说了那一番话后,他以为她是真失望了,没曾想,又随着殷扬的话来了这么一出。 古西弦对他做了个鬼脸道:“哥哥猜。” 古西昊摇头:“猜不透。” 他全程陪同着,就是没有看出来妹妹的这份心思。 “哥,会有人来的。老祖宗的眼光如果真如此差劲,也不会有这传承数百年的宁安卫。或许其中有些人有些事会有变化,但我感觉大部分我们还是有机会收回的。”古西弦当时对那些人说的话有一半是真,还有一半是抱着试探的心的,没见她说话的时候是紧盯着那些人的脸部变化的吗? “但你也说了,时间太久了,变数实在太大了。”古西昊心中是真的不抱太大希望的,他也怕自家妹妹期望太高,那样失望也会更大。 “呵呵,哥,你不用担心,不管结果如何,对我们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损失不是吗?这对于我们来说,本来就是一份意外。”古西弦虽然有一定的把握,但她也不是盲目乐观的,凡事平常心待不是更好。 “嗯,是哥哥着相了。”古西昊听到妹妹这么一说,心下也是轻松了不少。 事实也是如古西弦所料,他们在瑶县的第三天,就有人寻上门了,而且是天还没亮,古西弦正在被窝会周公的时候。 这次出面的是古地。 他冷着脸,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漠然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就这样看着包厢中的几人,冷冷开口:“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宁一几人互视一眼后,抱拳道:“在下宁安卫宁一(安一、卫一、廖星、于风、孙临),来寻我家主子。” “呵。”古地冷呵一声:“你家主子?谁是你家主子?” “宁安卫持令人,古家古西弦。”六人齐声回道。 “原来宁安卫还有主子的呀,我还以为我古家先祖瞎了眼,供了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眼呢。”古地的话不可谓不难听,但宁一六人却未做任何反驳,而是齐齐跪下,他们不知道原来古家还来了大人的,不知道老祖宗他们知不知道。 “据我所知,宁安卫现分十堂,看今天这样,想必还有四堂是打算单飞了,还真是欺我古家无人么,竟敢任意的欺我古家少主。”这话是肯定句,明明还是一样的表情,跪着的六人却觉得随着一句话落,包厢中的温度骤降。 古地大手一挥,六人被劲风扫倒在地。 六人不禁在心中暗惊,这力道,竟然胜过他们无数,同时也是苦笑不已,瞧瞧他们这百来年都自视多高了呀,这看似与他们年龄相当的人,这功力比起老祖宗来,也不差哪里了吧? 六人重新跪好,头也俯的更低了:“我等真心归队,还望主子收留。” “等我家孩子起了再说。”古地可不会擅自做主,他要做的就是维护,维护自家孩子不被欺负,其他的,他不会掺和。 第91章 闲聊一二 若说十三鹰卫里,谁让人感觉最可怕,那非古地莫属,他就是那么瘫着一张脸,然后一双眼漠然地看着你,就像看着死物一样的那种漠然,不用说一句话,就能让人感觉地心引力都重了几百倍一样。 宁一几人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连互相交流眼神都不敢,这种感觉比老祖宗给他们的威压不知大了多少。直到古西弦兄妹姗姗来迟。 “地叔早。”古西昊牵着妹妹的手,有礼地问好。 “地叔早。”古西弦甚至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得一脸呆萌,一看就是还迷糊着的样子。 古地难得的扯了下唇角:“早!吃过了吗?” 古西弦被哥哥牵着在他边上坐下,摇了摇头:“没。” 看着低头站着的六人好奇地问道:“他们是谁呀?” 古地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重要的人,不用管,先去吃早饭吧。” 小丫头的头发可真软,他们这一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有出过小姑娘呢。原来小姑娘是这样糯糯的感觉,真不错,心底悄悄地被攻塌了一角。 “噢,好的,那我和哥哥先去了,一会给您带点,您想吃什么?”没有迟疑地起身挥手,还体贴地问了一句。 “都好。”古地也被动挥手,等察觉时又默默收回。 古西昊若有所思,但却没有问,带着妹妹出去找吃的了。 宁一等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小主子从他们面前离开,有点欲哭无泪,他们真的如此不重要吗?小主子连多问一句都不带的。 出了门,古西昊低低的在她耳边道:“妹妹,刚才那几个人里面有廖掌柜,可能是你想的那些人找来了。” 古西弦脚步没停地点头:“嗯,应该是没错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要先祭五脏庙。 古西昊无奈地摇头,既然把这事交给妹妹了,他就不管了,反正妹妹心中有数。兄妹俩在外面吃饱喝足回来,还真给古地带了吃食回来:“地叔,这家的馄饨特别好吃,还有这个三鲜肉包。” 说到这里,古西弦眼睛都亮了几分,三鲜呀,这可是个好名词,她实在有太多的三鲜产品可出了。 古地非常窝心,被小辈关怀的感觉,他可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儿是个贴心小棉袄。六人就这样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叔侄三人无视了个彻底。 好不容易等古地吃完,再慢悠悠地介绍:“少主,这些人是来投奔你的,你看看是否得用,要是感觉不好的话,也不用勉强。” 宁一六人……如此赤裸裸的嫌弃真的好吗? “我想知道文武关什么时候设置的。”古西弦事后仔细地回忆过老祖宗的那封信,里面并未提及这个,所以,这个东西肯定是后来有不安心的宁安卫内部搞出来的,只是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们就有了这种心思。 宁一他们并未做任何的保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回主子,这个事情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以前从不曾有过。但是我们也不能确定,毕竟以前也从来没有古家主子们出现过。” “我还有一事好奇,宁安卫就真的从未出过北疆吗?我指的是任何人。”这是不是太固步自封了?这是古西弦想不明白的一点,脚长在身上,还真能困住不成。 这次是卫一开口了:“回主子,宁安卫的确没有出过北疆地界,所有人都分布在北疆之内,但我们并非与外界毫无联系,另外十二家每年都会按时的派人给我们送资源。” 所以,食主之禄,又有何脸做出背主之事。这是他们最唾弃的事。 “那么说来,发生在古家的一切事宜,宁安卫应该也都有收到消息的吧。”古西昊敛着眼睑,语气淡淡地问。 安一粗声粗气道:“主子,据我所知,关于主子们的消息,我们是有收到多次,但同时收到的还有‘静待’的吩咐。据说都是先主子留言在先的。虽然这个真实性我们也无从分辨。” “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古西弦看着站得直直的六人:“你们确定要跟着我们走?你们能确保真心相随的有多少人?” “主子,宁一(安一、卫一、廖星、于风、孙临)誓死追随。”六人对着她直直跪下,那膝盖直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的让古西弦都感觉到自己膝盖的隐隐作痛,这是不是太认真了些。 “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轻易的不用下跪。”古西弦有点讪讪,这个时代的有些礼仪真的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谢主子。主子,我们宁安卫现如今共有卫众两千,都是源于先宁安卫传承下来的支脉,而我宁、安、卫三支人丁稀落,每代最多不超三人,故而,我们三支人数相加也不过三百之数。廖星、于风、孙临他们三支人数也不过四百。”卫一把人数一一上报。 “嗯,挺好的,多了我还怕养不起呢。”古西弦心道,这个数已超乎了她的意料,至于其他的,吃了的也要给她吐出来。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挑起一抹笑,问道:“今年的资源什么时候到这边?” 宁一答道:“一般上都是十月中旬。” “那可真巧了,想来也就这几日吧。我们且在此等等,今年我亲自来收。”古西弦说着伸了个懒腰,就是不知道那些习惯了吃白食的人,得知从此以后再也啃不到白食,会有何举动了。有些事情,或许可以一次性解决了。 只是……怎么说这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谋算一番才行呀。 古地似是听到她的心声般,开口道:“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由你地叔给你兜着。” 古西弦惊喜,她可真得真得从来不曾奢想过古地会这样帮她,想想十三鹰卫最初的表现,对他们那是各种嫌弃看不上的。别以为隐藏的好,她就感觉不出来,只不过实力不如人,只能苟着罢了。 第92章 又见颜明 因着这事,古西弦一行人又回到了喀什城,因为据宁一他们所说,喀什城是宁安卫的主场地,而且每次来人送的东西都是由廖星领着交给老祖宗的。现在廖星已投向他们,她也担心那位老祖宗会从中截胡,于是她直接就留了一队人在城外驻扎下来,古地也安排了鹰卫两人一组轮流着。 果然,宁一他们的人在城门口碰到了一队他们的前伙伴。 “宁小成,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你们认了新主子,跟着人家跑了吗?啧啧,真是一群贱皮子,正当的人不做,要跑去做奴才。”说话的是三堂主的亲侄子葛富贵,最喜欢仗着自家叔叔的势欺辱人了。 宁小成没有理他,带着自己的小队出了城。心里冷呵,主子果然是主子,所料一点不差,瞧瞧这些自以为是的小人。他期待着他们失望而归时的失落和抓狂。他却是不知自己的不回应,让葛富贵对他们更是看不起了,觉得他们都是些软骨头。 城门口发生的这些事,古西弦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她也不会过多的去干涉,她收回来的人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古西弦三人在古地的陪同下,一起出了城,因为她突然有预感,这次过来送物资的人,今日会到。基于她对自己第六感的信任,所以毫不迟疑地出城了。她自然也看到了城门口的那一队人,不过她也就一瞥而过了。 这次的来人古家兄妹都认识,是颜家少主颜明,兄妹俩微微惊讶,没曾想这次竟然是轮到颜家过来。 颜明在城门外看到古家兄妹也是异常吃惊,他微不可察地暗暗打量了兄妹俩,确定没有什么受伤之类的,心下才松了口气,他这次会来,本就是不太放心两人,这才自动请缨的。他看了眼靠着城墙根扎的那个简易帐篷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呢?城里不让进?” “没有啊,城门外风景好,空气清新,我们就是出来赏个景儿的。”古西弦信口说胡扯上了。 颜明暗道,我信你个鬼哟。嘴上却说:“嗯,风景的确不错,很有北地风骨。” 随行的人……少主,你这样跟着胡说八道,心不会痛吗?这墙外的山皮上除了零星散落着几棵小花小草外,那裸露在外的大片黄土山石,你这都看不到吗? 古西弦摸摸鼻子……好吧,你这奉承的话接的我无可挑剔。 古地的眉头都拧的快打结了,颜家这小子一看就不怀好意,我觉得自家的白菜有被猪拱的危险。没错,就这么短短相处的时间里,他已经无意识中把古西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了。古西弦要是知道了,可能会直接归于这与人亲和的能力,也是金手指的一种了。 “你这次来应该是给宁安卫送物资的吧?”气氛太尴尬,古西弦决定开门见山来打破。 颜明点头:“不知古姑娘有何吩咐?” “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后续的事情我宁安卫自行解决。”古西弦挥着手,大有一副指挥千军万马的架势。 颜明没有犹豫:“好的。” 双方愉悦地开始交接。 古西弦让人回城去通知其他人:“通知大家伙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来城门外集合,我们可以起程回家了。” 得令的人欢天喜地回去通知了,没多大会,宁一领着众宁安卫带着大包小包就出了城。家属众们统统打包带走,他们终于要离开这生活了好几辈人的地方了,众人却没有过多的留恋,本来这也不是他们的故土,充其量就是第二故乡罢了。 这样的队伍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自然在城内引起了一阵喧哗,但北疆从来就是个因硝烟不断而衍生出超大包容性的存在,喧哗也仅一小会。 葛富贵等人还趁机奚落了几句,不外乎是说他们像丧家之犬之类的。套古西弦一句话:你骂你的,口水骂干我还给你递个茶,反正我又不痛不痒的。 就这样,颜明等人还没歇口气呢,就又跟着古西弦等人踏上了回程的路。而葛富贵等人在城门口左等右等没等来人,后来得知人家早十天半个月前就来了,东西也被截胡了。气得跳脚咒骂了好几天。 这还不算完,某天夜里,原宁安卫的北疆所属产业,大门上都被人贴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好大一张脸”几个字龙飞凤舞,张牙舞爪。 与此同时,那位老祖宗也收到了十二家现任家主联名的一封信,让他一年之内归还数百年来扣除归队的宁一等人外的所有消耗资源。随同的还有一张盖着个大大的长着又翅的“古”字印符,这是十三鹰卫中的古鹰符,符的背面有着苍劲的寥寥数字:若有下次,诛!“诛”字还被特别描了红边,看着让人悚目惊心。 老祖宗颓然地坐在他固有的那张椅子上,被放任惯了的人,谁愿意再被套上枷锁,更何况是他这种常年被尊崇的存在。他如此做,也不过是一种试探,试探古家现在的深浅,试探其他十三家的态度。他以为不过是一个还是稚童的小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以为这不过是古家放出的一个探脚石。谁能想到,这就是个正主儿,还是个虽年幼却绝不许被欺的主儿。虽然他自认为也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但他却忘了,挑衅主家就是最大的过错。他不知道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他却知道,从今往后,他们剩下的这些人,只能苟着,且也不得不苟着,比之前更艰难更憋屈地苟着。古家,并非如外界所知的那般,只剩阴县小月湾的那些人,只要鹰卫古支出来相护,他宁安卫,特别是这残支宁安卫,那就是个气体的存在。这次,他想不低头都不成,也唯有低头照做,那个“诛”字并非是个字那么简单。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古家,还是只从未死绝的百足虫,是他想当然了。 第93章 分道 北疆这边如何,古西弦暂时是不知道的。他们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包括宁安卫家属,谁还没有几分本事在身呢?再没眼力见的人,看着这众多的人数,也不敢动什么不歪心思,故而这一路上太平的很,太平的让古西弦感觉自己都快发霉长毛了。因为人太多,她需要保持形象呀。 于是,三天后,她就从自己的随身“百宝袋”里取出一张地契和两千两银票交到宁一手里:“我们这队伍实在太过庞大,太引人注目了,万一引来不必要猜忌就不好了。所以,我决定分队而行。这是我在京郊的一处庄子,地广人稀,最是适合你们。这就是你们以后的落脚之处了。别外这两千银票你拿着,该添置的添置,你们自己看着办,只一样,这以后的收支问题,你们都需记个账。” “是,主子。”宁一很认真地听着她的吩咐,并坚定地执行。 “去吧,我们可能还要去别地方转悠一下,毕竟来北疆一趟也不容易。”古西弦早已想好,趁着这个机会,她要好好领略一下这北国的风光。 “主子,那就让廖星他们带着队伍回去安顿,我和安一、卫一留在主子身边。”宁一觉得护主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可以,你去安排吧。”古西弦也没有拒绝,宁、安、卫三人的身手应该就是宁安卫中最好的存在了,她也正好可以多观察观察。 打发走了宁一,她又把眼睛转向颜明他们,侧头思索了一下就过去说道:“颜少主,你这队伍是直接回京,还是沿途行商?” 颜明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就答道:“北疆路途遥远,人疲马乏,这一次出来我们并没有做其他打算,送了物资就直接回京了。” “既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我宁家护卫初去京城,这一路上还望颜少主多多关照,西弦在此先谢过颜少主了。”不待他问,古西弦就把话给他堵死了,有那一层婚约在头顶悬着,她总感觉怪怪的。 颜明郁,这是有多不待见他呢?但话已至此,他也只好接了:“好说,那我们就京城见。” 古西弦又转向古地他们:“地叔……” “我等要回京城复命,你们自己小心。”古地纵是心中想要同往,但却身不由己,他们十三鹰卫些次接到的任务是护她接手宁安卫,事情到现在,已算成功,任务也结束了,他们需赶回京城复命,若古西弦兄妹想要在北疆逗留,他们是无法相随的。 古西弦点头,和古西昊两人同时向他们行了一礼道:“多谢各位叔伯一路相护,我们京城再聚。” 就这样,古西弦一行十几人脱离了大队伍,把马车换成了马,转了个方向奔驰而去。其他兄妹俩早就和殷扬商量好了的,他们这次要去北疆的边城走走,一来是在边城说不得能找到些意外的特产,二是古西弦是真心想要看一看古代的将士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在现时代虽然一直单身,但也是有过甜甜初恋期的。她的初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人家是真学霸,直接考入了军校,硕后出来直接就是上尉,都说军人连骨子里都刻着爱国的情怀,小竹马也是一腔热血奔赴在前。两人平平淡淡相伴相携同行十多年,就在他们对未来铺设了甜蜜的蓝图时,一次救援意外,年轻轻的生命就此消逝。哭过也痛过,后来就断了爱情这份念想,她一个人潇潇洒洒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自己的学生身上。想着想着,她的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湿润了,时间太长,她已有些忆不起前尘往事,但她还是想要去看看这里的军士们,是否都如她的竹马般,满腔的爱国热血。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殷扬看似大大咧咧,但该细心的时候,是一点也不粗的,就如此刻,他就比古西昊更早一步的发现了古西弦的不对劲。 古西弦扬了扬头,把眼中的小泪花给甩掉,笑着道:“扬哥哥,我没事,就是风沙迷了眼。” “噢。”殷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风沙的确是大了些,可能他刚才真的是眼花了。他想了想道:“北边的风沙大,等到下一个县城,我们去买几个幂篱吧,多少能挡点。” “好。”古西弦爽快答应,她这还真的是失策了,忘了北地多风沙这一点,她心中叹了又叹,不管是哪个时代,北地的风沙总是难以避免呀。不知道植树造林在这里能否行的通?或许有机会了可以试试。 快马加鞭行人少,一行人经过了三天两夜,到了喀什城的最北边漠县,漠县和瑶县是没法比的,地域上古西弦不知道,但经济上,不说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萧条了一半还是有的,哪怕是县城,白日里来往的人流也算不上多,几人在此买到自己所需,也没有多做停留了,而一继续一路北上。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大凌北方的最边城——边城。没错,这座城就叫边城,城墙算不上雄伟,也不高耸,城墙上有巡视的士兵手拿长矛和盾牌来来回回走动。如此简陋的防设……古西弦的不安全感再次浮上心头,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这份认定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殷扬此次也是带了任务来的,在城门口的时候,殷一掏出了一个腰牌递给守城兵:“镇国公府家将殷守仁,麻烦带我们去见靖国将军。” 镇国公府的名头人人都知道,但守城兵并不认得此腰牌,只得道:“几位请稍等,待我去问问我们队长。” 和另几位同伴说了一声,就飞快地跑掉了,一行人也没有着急,反正他们不赶时间。等待期间,古西弦好奇地问:“一叔,原来你们还有其他名字呀?不是说那个…暗…都只有序号吗?” 殷扬笑着为她解惑:“我们镇国公府的殷卫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不是暗卫,是家将,都是有品级的。只是为了行动方便,才给编了序号。” “噢,原来是这样。”想必他们都是随着镇国公他们出入过战场的军人了,古西弦肃然起敬。 第94章 想进军营 守城兵很快就回来了,随同来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将,身穿着铠甲威风凛凛。虽然身量不高,但挺壮实,黝黑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正迈着大步朝他们而来。 “扬哥儿。”人未至,声先到。 “昴大哥。”殷扬跳下马,也是欢喜异常地奔了过去,和来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长高了,都超过我了。”来人正是靖国将军的大儿子杨昴,他用手比了比殷扬的头顶道。 殷扬的嘴咧的更大了,嘿嘿笑着给他介绍:“昴大哥,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弟和表妹。” 杨昴在脑中搜寻半天,镇国公府好像就一个姑奶奶,不是说不能生的吗?这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两这么大的孩子了?他心中想着,话也随之问出口了。 殷扬,这个解释起来好像有点麻烦,于是他勾着人脖子道:“昴大哥,我们这一路奔来,都快饿死了,你先带我们去祭了五脏庙吧。” “噢噢,瞧我给喜忘了,走走走,我们到时候边吃边聊。”杨昴猛一拍自己脑子,又后知后觉地望着殷一等人,不好意思地连连拱手道:“见过各位殷叔叔,各位叔叔快随我来,家父若知道你们来,一定高兴异常。” 殷一等人一一点头,对些倒也没在意,军士大多不拘小节,小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是欢喜的,他们能理解。跟着两人身后进了城。 被介绍又被掠过的古西弦兄妹,面对这个情况也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往城内走,宁一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也默不着声。 军营是不能随便进的,一行人进的是此处的将军府,说是将军府,其实也就是院子大了点,屋子多了点,屋内的摆设更是简易版的。与京城的奢华相比,这里只能用“质朴”两个字来形容。 但再质朴,将军府终归是将军府,仆从厨子还是具备的。一行人都被安排住在了将军府的西跨院里,晚餐就是办了个烧烤会。这个时代烧烤已以北疆成了日常,也不知是不是她那位老祖宗给带出来的。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古西弦这一顿吃的很爽,很透,很畅快。以前她有个同事就说,最爽莫过火锅,最畅快莫过烧烤。虽然这两种吃多了都上火,但偶尔一顿还是很幸福的事。 一行人在将军府休整了两日,杨将军一直没有回府,据杨昴说,将军鲜少回府,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殷扬就恳请杨昴去申请求进军营,因为他有镇国公的亲笔信要面交杨将军本人。军队的审查是严格的,但效率也是特快的,在殷扬临行前,古西弦悄眯眯地把他拉到一边:“扬哥哥,你去了能不能问杨将军,让我们也去里面见识见识可行?” “就那么想去?”殷扬就不解了,小姑娘不都是文文弱弱的吗?他家弦妹妹怎么就对那些糙汉子感兴趣呢? 古西弦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的,来了边城,不进军营,她总觉得是种遗憾,虽然她也很疑惑自己的这份执着,但她就是个随性的人,随自己的性。 她对着殷扬用力地点着头,而且眼神还特别真挚地直视着他,一眨也不眨地表示着自己的认真。 “好吧,我尽力磨磨杨叔,要是不成,你也不能生哥哥的气哟。”话虽是这般说,但殷扬心中却是打定主意,非要磨得杨叔同意不可。 第94章 端木汤臣 杨将军会轻易同意吗?那当然是不能的,军营重地非儿戏,怎么能是谁想进就进的?但耐不住殷扬会磨呀,软 磨硬泡,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是让杨靖松了口。古西弦很欣喜,也很重规矩,没有带任何人,只和古西昊两人跟着殷扬一起去了。 一脚踏入,扑面而来的铁血气息,仿若世界就此被割裂成了两半,这是与外面完全不同的存在。来来往往的兵士或许也是好奇进来的陌生人,但没有一个人引颈而视,最多是斜那么一丝眼角的余光。古西弦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所有的思绪都在踏入的那一刻停顿,被取代的是一份静谧,一份对守护家国安宁的军士们敬重的静谧情感,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一份出自哪里的感情,或许再往前的某一世,她也是一位喋血沙场的将士吧。 杨将军是忙碌的,但再忙碌,他也放心不下心心念念要进军营转悠的人,哪怕这人只是两孩子。但细作之事谁能料呢?故而他一听殷扬带人进来了,就赶忙抛下手头的事,急匆匆就过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兄妹俩,是真兄妹,这点不用怀疑,虽然两人并非一模一样,但却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是兄妹。至于身份,从扬小子的说法来看,也是没什么让人置疑的。但他还是不放心的决定就跟在他们身边陪转悠了。 红缨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锋利的能一枪挑断敌人的喉咙,再往下看,深褐色的木棍虽然也有幽幽的冷光,但显然是经不住乱刀一砍的。冷兵器时代,铁是重中之重,哪怕是保家卫国的兵士想要拥有一把好武器,也是奢侈。更多时候,他们拼的是命。但古往今来,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奔赴在前。 古西弦此刻的心中,只有敬重,对每一位士兵的敬重。 “将军!”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古西弦茫然回神,眼睛却立即瞪大了,她低呼出声:“端木汤臣!” 端木汤臣讶然地看向杨将军身边的小女孩,熟悉又陌生,他有点不敢置信,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西弦?” 可古西弦看懂了,她直接冲过去……撞到了他的腿上…… 揉着鼻子,她有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然后发出一声感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呀!” 端木汤臣扑哧笑出了声,不要怀疑了,是她没错,还是一样的古怪精灵,他垂下手一把抄高了把她抱起,问道:“你这家伙,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古西弦把手搭在他肩上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无奈道:“如果你能说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那我应该也是可以解释一下的。” ……端木汤臣,好吧,这就是一件无解的事。他转移话题:“你怎么变成小矮子了?” “我胎生呀,才八岁呢,八岁长这样,能算小矮子吗?”古西弦想着他的大高个,又叹道:“还想着要是你也来这里了,能再继前缘呢,现在还继个屁呀,看你这样子,在这里都是大叔一枚了,孩子应该都能打酱油了吧?” 端木汤臣看着被自己抱着的小不点,实在也生不出那种“背叛”的歉意,只得讪讪回道:“有个儿子,十三了。” 古西弦用手拍着额头:“我就知道,唉,唉,唉……” “要不,你嫁给我儿子得了,我保证他不敢对你不好。”端木汤臣提议道。 古西弦用力推了他一下道:“去你的吧,他老子我都不屑要了,还会要他这个儿子。本姑娘人美心善,有的是人排队等着要呢。” 端木汤臣开心的笑了,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豁达的姑娘,在非人为的情势面前,她懂如何相处才能让人更愉快。他也是来这里很多年后才选择了听从父母的安排有了另一半的。婚既守,这是他的原则! “你过的好吗?”古西弦认真地看着他,此时的他比记忆中的他要年长些许,更成熟稳重了,眉宇舒朗,眼神清正,与他的妻子就算没有相亲相爱,定也是相敬相重的。 “挺好的。”端木汤臣答,今日之前,他心中有一个角落被隐藏,今日之后,这个角落他依然会保存,只这一次,有了守护的机会。 “好!端木汤臣,我们在这里就做好兄弟,好哥们吧!若有……以后,我们再继前缘!”古西弦握拳伸手。 “好!一言为定!”端木汤臣腾出一只手,同样握拳,黝黑的大拳头抵着小小的白皙的小拳头。两人相视一笑,如释怀,如誓言。 “走,我带你去转转,你丫的来这里就是抱着这想法的吧?什么时候你的好奇心才能收一收哟。”端木汤臣没有理会众人的想法和眼光,他抱着人就走。 “对呀对呀,知我者,端木兄是也。”古西弦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开怀,也许,冥冥之中,今日这意外,也算是了了她的一些遗憾吧。 边上被抛弃的一众人: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神仙对话?你说暧昧吧,看这一大一小明显悬殊到让人生出一丝邪念都觉得是自己龌龊了。可你说正常的两个人会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对话吗? 杨将军心中大戏上场,天哪,这端木汤臣不会是哪国细作吧?这小姑娘是哪人来着?北啸国?南域国?还是东平国?天哪,这端木汤臣是他们的少将,难道敌人已经打入了他们内部许久了?他肃着一张脸,沉声问:“扬哥儿,你这小妹妹与端木少将是旧识?” 殷扬挠挠头,:“我不知道呀。” 他看向古西昊:“昊哥儿?” 古西昊木着一张脸点头:“他是我们端木世叔的儿子。” “噢。”殷扬噢了一声,怪不得如此熟稔。 古西昊内心小人已在满地打滚加抓狂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家妹妹被人抱走了,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他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抱走了,而他,还不能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还要为此给出解释。 杨靖怀疑的很,但他没有证据,眼前唯一知情的小子木着一张脸,啥也看不出来。他想追问,但他不能继续问,他怕打草惊蛇,也怕什么都不知道的殷扬小子会有危险。 “走,我们也去瞧瞧。”紧跟不放,就是目前最好的盯人方式。 第96章 露一手 一圈逛下来,古西弦的眉头都快打结了:“臣哥,这防御也太……落后了吧?” 她本想说差劲,想想又换了个词,毕竟是时代的原因。 端木汤臣点头:“的确与……没法比。” 与什么没法比,杨将军很想知道,但端木汤臣跳过了。 “你就没想过办法?”古西弦不认为带着记忆来的脑子还退化了,那么原因在哪里? “军费。”端木汤臣也很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凌国的现任皇上堪称明君,百姓过的也算富足,边疆虽微有冲突,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也算得上是国富民强。但即便是这样一个国家,也没有太多的财物能拿来建设军防。能保证粮草不断就已是最好的境况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古西弦感觉不至于呀,至少从一两银子一个的松花蛋都能大卖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大凌国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但你再看看这些兵士,虽然看着精神还不错,但却没有一个是雄壮的,可见伙食并没有跟上他们的脚步。 “我想不出来。”端木汤臣有点微赫,他上学时一门心思读书,入了军队,一腔热血前奔,家里不愁吃穿,他真的没有研究和关注过其他。让他开发点武器,他是没问题的,但让他去解决经济问题,真的是难为他了。 “嗯,技术人才,理解理解。”古西弦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她家臣哥一直属于技术开发类人才。让他来守边防可真正是大才小用了。 “看过了,我们回去吧,你一个小丫头,以后别乱跑,这个时代的危险性太大了。”端木汤臣实在是心里怕怕,现时代和他们原先的国度,没办法比,危险性实在太大了。 古西弦乖巧地点头,她很惜命的好不。这次会来到这里,应该也是受心中执念的牵引吧,也算是老天爷给她补全了一个遗憾。 两人沉默着半晌,古西弦轻声道:“臣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要和你们军队,你觉得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那要看你想要合作的是什么。”端木汤臣也是想了一会再回的话。 “我吧,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要是能成,不说其他,最起码能解决兵士们的温饱问题。”古西弦的心中的确是有想法的,不成熟,那不存在,来之前,她就想过这个事,只不过现在能碰到熟人,事半功倍罢了,但她却不能用笃定的语气去说这个事,留余步,才能有退路。 端木汤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别看温饱只是基础,但就是这个基础也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你快说说,是什么办法?要是真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大功一件。” 古西弦想了想道:“要不等我这个想法再成熟一点再说吧,总要有把握才行。” “好。”端木汤臣明白急一时没用。 旁随的杨将军:女马的,过后一定要找端木小子好好探讨探讨人生,这总在紧要关头打住是怎么个事?他都想自己上手拉过那个小女娃好好问询一番了。 接着两人边走边聊,聊的都是一些他们听着似是而非的话了,总之,有听没有懂。然后,殷扬一脸蒙,外带被杨将军丢了无数个白眼,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杨世伯对他是这么的嫌弃。 古西昊一直木着一张脸,跟面无更热古地还挺像的,也不知道这表情是否是古家遗传,反正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杨昴默默跟在一旁,在他爹面前,他只能做只鹌鹑,没见他爹现在已经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了吗?老子在上,惹不起呀,特别是一个易暴的老子,更惹不起了。 “臣哥,想必你现在的身上更好了吧?露一手如何?”古西弦对此挺好奇的,就她这样的都还能混,那她臣哥应该更了不得才是。 端木汤臣还不及谦逊一二呢,边上杨将军就边嚷边拉着他往一旁的演练场高台去了:“来,端木小子,我这把老骨头也好久没松松了,来来来,我们来过过招。” 没注意的端木汤臣趔趄着,差点没把手中抱着的古西弦给抛出去,幸好反应快,旋了个身站稳了。 古西弦拍拍他的肩道:“臣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端木汤臣点点头,把她小心地放了下来,心中无语至极,也不知道这杨将军发的什么疯,难道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想要在自己儿子面前现一现?但拒绝是不能拒绝的,他只能被半拖着跳上了高台。这个高台平常是用来给新兵演示用的,闲着时,也会有人约相上去比试。 军士的较量和江湖人的较量是不同的,但也不完全不同,他们更多的是力量上和技巧上的相搏,特别是杨将军和端木汤臣,两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内劲自然非比寻常。古西弦在下面看的津津有味,还不偏不倚地为两人喝彩加油着,公平的很。 也不知是端木汤臣敬老,还是杨将军老当益壮,反正胜出的是杨将军,他哈哈大笑着拍着端木汤臣的肩膀:“好小子,不错,不错。” 端木汤臣苦着一张脸没说话,杨昴在下边叫:“爹,您再拍下去,端木大哥就不是不错,是不行了。” 杨将军嘿嘿了两声:“手重了手重了哈。” 这可真不能怪他,武将多豪爽,手劲儿自然也是大的,一不注意,就落重了。 “哎可惜了,要说力道,还是军体拳看着带劲呀。”古西弦略有点遗憾,她以为臣哥会把军体拳在这里发扬光大的,因为在她看来,这真的是很适合将士们来练的。 “噢,什么是军体拳?小丫头可会?”杨将军好奇问,问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小丫头那小身板,应该……是,不会的吧? 古西弦看了端木汤臣一眼,见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就咧着嘴笑了,压低声音道:“因为某人不在了,空出的时间太多,就学了学,我露一手给你瞧瞧?” 端木汤臣努力地泛去眼中的水花,回她一笑:“好呀!” 古西弦嘿嘿跳上台,还抛了下“你瞧好了”的眼神。 古西昊觉得妹妹这一刻,才是真正小女孩的样子,他看向前面高大的儒雅的青年,掩下眼中若有所思的细芒。 踢、打、摔、拿、拧……一整套动作下来,古西弦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她有多久没有这般的畅快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小心翼翼隐于人后,怕出格怕出头怕被这个时代所不容。 “好!”杨将军大喝一声,他没想到能从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力量的磅礴,每一次挥拳,都能感觉到空气的破风声。 第97章 将军可愿听听 “谢谢将军夸奖。”古西弦也不谦虚,从本心来讲,她还是希望有些东西能在这个时代被发挥光大,这样,至少能证明,她存在过,且不虚此行。 殷扬的眼睛也是锃亮锃亮的,这个他喜欢啊,他好喜欢的,他想学,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应该能抢占这个先机的吧?能吧。 连古西昊也是眼神炙热地看着自家妹妹,妹妹的这套没有教他,他不敢不满,但他表示他想学。 端木汤臣内心感动又震撼,看来他不在的日子,小丫头花费了很多心思去学这个。而学这个,更多的是因为对他的思念吧。可惜一句“我生君已老”已决定了此生的错过。他有妻有室有儿,她,亦会有夫有家有子。 “怎么样,臣哥,我是不是超厉害?”古西弦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 “嗯,很厉害!”他竖起了大拇指,她一直是他心中最棒的女孩。 古西弦嘿嘿个不停,可见是非常开心的。古西昊走过来点点妹妹的肩膀,眼神示意了一下。古西弦秒懂,拉着他站到端木汤臣面前,向他使劲眨眼睛道:“臣哥,这是我哥古西昊,你还记得吧?” 端木汤臣好笑地看着她,这眼睛眨的,也不怕抽着了,他用手定住她的头,对古西昊点头,道了声:“昊弟。” 古西昊也笑,叫了声:“臣哥。” 三人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身份这关,这样就算过了,至于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沟通。事实也不待三人有更多的交流机会,杨将军已经生生地挤进了他们中间,他搓着手,脸上带着大灰狼哄骗小红帽的笑:“小丫头,来来来,说说你这套拳在哪里学的?能不能外传?” 古西弦愣了一下,什么叫能不能外传?噢,她突然想到,这个时代什么东西都讲究个传承,特别是功夫这个事,除了子女,那就只有弟子了,轻易是不会外传的。她想了一下道:“按理说是不能的,不过我可以教给我臣哥。” 至于端木汤臣要怎么做,她就不管了,她已经给了他一个能正当拿出来的理由了。而她自己,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太出格的行事,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那端木小子就好好学。”杨将军也是个通透的人,小丫头说的委婉,他到时候脸皮厚点,好好找个理由,送个台阶,这事也不是不能平过去。这会儿,他看眼前的小丫头可欢喜的紧:“扬小子,你的弟弟妹妹们难得来一趟这里,就带着他们好好逛逛吧。” 古西弦……他们都已经逛完了,不是吗? 殷扬拉着一张苦瓜脸:“杨叔,不是吧,脚都要走瘸了,还要逛?” “噢,啊哈哈,年轻人,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怕什么。”杨将军为自己找补,他抬头望望天:“嗯,看着也快到吃午饭时间了,来来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军营的大餐。” 古西弦眼神一闪,瞌睡就碰上送枕头的,她正想仔细去了解一下军营的伙食以待下一步的开展呢。她一手拉着自家哥哥,一手拉着她臣哥的手,那意思两人都是懂的。 殷扬撇嘴,还大餐呢,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他又不是没在军营待过。正想拒绝呢,就见古西昊朝自己使眼色,话在嘴中转了一圈就变成:“哎哟,那可太好了,我肚子正饿呢,谢谢杨叔了。” “哈哈哈,扬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这回京城了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开始文绉绉起来了。”杨将军大掌一挥…… 殷扬连忙跳开,他可不想被一掌拍到地上。 没收住力的杨将军往前踉跄了两步收住稳住身子,他尬笑着收回手,心中骂着自家儿子,这死孩子也不知道过来扶他老子一下,生儿子有啥用。 被无辜牵累的杨昴,收到他爹送的一记白眼,很是莫名。 其他都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 按理说将军是有自己的小食堂的,但爱兵如子的杨将军日常却是与兵士们一同进餐的,所以一行人就直接被带去了就餐的大营房。 几十张桌子前面都围满了人,但除了进食声音外,并不杂吵,还在等待打饭的士兵也是默不作声地排着整齐的队伍,似是已习惯了将军的同食,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大家也仅是和将军打个招呼,然后好奇地瞅一眼,就各顾各了。 一顿下来,古西弦兄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北疆士兵们的不易了,黑乎乎的粗到拉嗓子的粗粮饼子,也不知道里面还掺了些什么,咬到嘴里又苦又硬又涩,没有菜,唯一的汤上飘着零星的油星子和几片菜叶子。这让他们难以下咽的东西,士兵们却吃得很香。 古西弦看得很心酸,也坚定了她要把红薯推广到北疆的决心。 出来后,她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衣袖,古西昊秒懂,他对杨将军拱手道:“将军,请问将军可有改善士兵伙食的意向?” 杨将军苦笑:“孩子,没有任何一个将军不想善待自己的士兵。” “那我这倒有个办法,不知将军可愿听听?”古西昊的语速很平缓。 杨将军盯着他看,一个身量还未长成的少年,却没有心浮气躁的跳脱,而是非常的沉静和冷然。不似说笑! “说来听听。”他没有轻视之心。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古西昊指了指军营外的那大片荒地:“红薯,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不打仗时,士兵的空闲时间可用来开荒种薯。” 杨将军失望了:“本将军知道近年来有人弄出个此作物的增产法,但你可能不知道,此作物为南方物产,在北疆想来是养不活的。” “将军错了,此作物是不择壤的,生命力顽强,沙壤亦可种植。”古西昊依然平静。 “小儿无知,南橘北枳。怎可混淆?”杨将军轻斥。 古西昊却没有被吓到,还是缓缓开口:“论带兵打仗,小子实属无知,但论农作物,尤其是对红薯的了解,将军不如我。” 杨将军想呵呵,殷扬举手:“这个我可以作证,杨叔,我家昊弟没说谎,那个红薯增产法就是我昊弟和他的阿爷弄出来的。” 这还是他偶然间听大哥说起才知道的。 第98章 想制糖 杨靖大惊,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捏着殷扬的肩膀,眼中满是期待:“此话当真?” 殷扬痛的呲牙咧嘴,用力扭着身子:“杨叔,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杨昴也上前帮忙,他可是知道自家父亲的劲儿的,更用力点,肩胛骨都能给你捏碎了。 “杨将军请先放开我家扬哥,有疑问都可以问我。”古西昊小老头的眉都皱紧了,这杨将军据说是久经沙场,怎的如此毛躁?他却不知军粮供给是个老大难问题。 杨靖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声音中却仍带着激动:“你是说,你出自那个水稻增产法和红薯增产法的古家?你是姓古吧?” 众人……这不是一开始就介绍过的吗?敢情当时风太大,被吹跑了? 古西昊点头:“没错。且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将军,红薯可以在北疆种植,且还有别处所没有的优势。北疆多沙土,沙土的透气性强,光照充足,排水良好,有利于红薯的呼吸,能更好的吸收养分和水分,沙质土壤土质疏松、透气性好,还能让茎块有更大的生长空间,种出来的红薯应当会比别处的更大更甜。” “真的?”杨靖感觉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他有点不敢相信。 “家中祖父曾在各种土壤试种过。”话并不能说的太满,点到这到就可以了。他看着杨将军又接着道:“将军,边疆近年战事并不频繁,将士们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在操练,多出来的时间可用来翻耕土地,就当成了另一种锻炼也未尝不可。当然,以红薯的高产,种出来的红薯军队也不可能全部消化,我这里有意收购这多出来的那部分。” 古西昊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然后很是认真地看着杨将军。 杨靖整个人都还晕乎着,这刚说到粮食问题能解决了,现在连外快都有了,那他前面那几十年都在干吗? 端木汤臣用眼神问古西弦:“这是你的意思?” 见她点头,他轻声问:“你弄那么多红薯做什么?” 古西弦动了动嘴唇没出声,他却是看懂了,她说的是“制糖”。 “对啊,你们弄那么多红薯做什么?”杨将军刚回神,就听到了端木的问话,他也好奇。 古西昊接口答道:“杨将军可能不知道,我家开了家作坊,专门生产红薯系列的产品,红薯粉丝,红薯干,红薯淀粉等等。” “噢,红薯还有那么种吃法呢?”他并不是没有吃过红薯,却是不知道红薯还有其他吃法的。 古西昊笑笑,还有更重的一环没说呢,若是您知道红薯还能制糖,想必您可能就要跳起来了。要知道糖对大凌国来说,算是个奢侈品,再低等得糖,一般老百姓家也不是天天吃得起的。这个事妹妹已经和他通过气了,且把合作对象都找好了,不是别人,就是明孝王爷。 初听时,他有片刻的诧异,但并没有怀疑,妹妹能说出来,定是早就想好了拉明孝王爷入伙的对策。 “你的意思,你们会在这边建作坊?”杨将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你家大人吩咐的?” 古西昊摇头,他可不觉得此时拉出大人来更有说服力,他们家的事,他们兄妹是要撑起来的,而大人们,就让他们少操点心吧。 “我们家的事,我们兄妹俩可以全权做主。”古西昊说的很认真。 杨靖……那是家里没人了? 端木汤臣……他家西弦这是投到了怎样的家庭,要让两个孩子出来撑家业。 “哎呀,杨叔,您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给看扁了,我家昊弟和弦妹厉害着嘞,我爹都对他们赞赏有加的。”殷扬不用想就知道杨靖是个什么意思了。 “那就详细说说怎么个合作法吧。”杨靖带人往自己营帐走,这不是个小事,既然人家能全权作主,他自然也要认真对待。 待得到了帐内,古西昊就递上了一份装订好的计划书:“将军请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杨将军边接边看,得,不用问了,上面工工整整写着醒目的三个大字:计划书。他一边看,心内一边翻江倒海,这真的是面前这小小少年郎做出来的规划?一条条,一件件,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连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设想周到的给出了对应的处理方法。 看完后,他再次确认:“这都是你写的?” 古西昊没有犹豫的点头,虽然这是出自妹妹的讲述,但他知道,妹妹不想出风头,他担着就是了。 杨靖……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现在想静静,为啥这么出色的孩子是别人家的? 古西昊也没有立马就要达成目的,他也并没有收回计划书,而是道:“兹事体大,将军可以慢慢思虑。” “你们准备在此呆多久?”他心中忐忑啊,他要寻求镇国公得个定心丸。 “我们兄妹打算四处走走,领略一番北疆别有不同的风光。”意思就是并不会在这里长待:“将军若是想好了,可以去信镇国公府。” 第99章 买了一座山 第99章 买了一座山 这回答正合杨靖的意,做将军的人,没有谁是个冒失的愣头青。哪怕心中再意动,他还是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毕竟这牵扯到的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能怪他太过小心,在北疆普及红薯这事是不可能瞒过京城的,而这事一旦确定下来,皇上会有什么安排暂且不说,就说那些个只会在朝堂上叽叽歪歪的大臣们,其中很可能会有人因此大做文章,并断了他们军粮供给的可能性的。 “那行,这事就这么着了。不过你们也别乱走,虽然近年边城还算安稳,但也难保有些宵小暗藏着伺机而动。且……边城实在荒芜的很,没什么看头。”杨将军现在已当他们都是子侄看待了,自然是要嘱咐一番的。 “谢谢将军提醒,我们兄妹记下了。”古西昊躬身,古西弦也跟着蹲身行了礼。 军营重地,不能留宿,分别在即,端木汤臣很是不舍,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再次提醒兄妹俩,特别是古西弦:“杨将军说的话,你们要放在心上,没事尽量不要乱逛的好,这个时……这里的能人异士还是很多的。” 古西弦踮起脚……算了,人太高了,她太小了,够不到,只能拍拍他的腰安慰道:“别担心,你妹我厉害着呢。轻易不会让人害了去的。对吧,哥?” 她朝自家哥挤眼,古西昊好笑地点头,并郑重地对端木汤臣道:“臣哥放心,妹妹由我护着呢。” 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妹妹和端木汤臣之间有什么瓜葛,但他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定然是非同一般的,对妹妹的关切也是真挚的,妹妹认他这个哥哥,那他自然也是认的。自家没有能撑大局的哥哥,他有时也会觉得孤立无援,怕护不好妹妹,这端木汤臣看着就是个能扛事的,他心中也是乐得。 “好,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有事儿一定要来找我。”虽然他不一定能解决,但他会拼全力。 “嗯,谢谢臣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哟。”古西弦不是执拗的人,当有些事无法改变时,她就会接受,会放下。就如她和端木汤臣,各自安好就是他们在这个时空最好的选择。 来时是杨昴带他们的,走的时候,却只有殷扬和他们兄妹三人,因为杨昴今日是要上值的。 “昊哥儿,你们真的要沿着边城走一圈?”殷扬问,这边城荒凉的很,且危机四伏,有什么好看的呢? 古西昊点头,古西弦在一旁装可爱。不管镇国公府知道了她多少事,但只要没戳破,她就可以一直装傻,反正她有万能哥哥可以挡在前头。 “昊哥儿,其实杨叔说的没错的,边城真没什么可看的,一眼望去,不是黄沙就是废墟,常年的征战,让这里的草木都不敢安心地生长了。”殷扬说到这里心有凄凄,他虽小,可也是经历过战场拼杀的。他们这一辈的殷家男儿无一例外。 古西昊看一眼妹妹,见她没有吭声,便也知道她是下定决心要走这么一遭的,也只得对殷扬道:“扬哥,我们想在这个地方开个作坊,不了解清楚这片区域不行。” “你们要在这里开作坊?我没听错?”殷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什么作坊能开到这里来?” “方才在杨将军那不是说了吗?当然是开红薯作坊了。”妹妹不吭声,他只得自己找借口了,不过也不算是借口,这事是一定会成的,他只是提前说罢了。 “你是认真的?”红薯还没影呢,这作坊的事都想好了?殷扬实在想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古西昊点头,难得说了句俏皮话:“嗯,比真金还真。” “噢。”既然昊弟都这么说了,他就信着就是了。果然大哥说的对,他是跟不上昊弟的脑子的。那他就当个听话的哥哥吧。 “那回城里接了一叔他们就出发吧。” 古西昊摇头:“扬哥,你和一叔他们就不要去了,我们有宁一他们跟着就行。” 殷扬差点把脑袋给晃掉:“不行不行,我哥和我爹可是说了,让我全程护着你们平安回京的,你们可别想抛下我。你们不会想让我挨家法吧?” 兄妹俩相视一眼,他们没想到镇国公舅舅他们对自己兄妹竟然如此上心,当下心中感动不可言表,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两人明白,既然殷扬都这么说了,甩是甩不掉的,也只得同意了。 边城虽清冷但也不是荒无人烟,城内不繁华,但村落却是不少的,大部分都是原住民,只不过一个个看起来都有点灰头土脸的,即是因为战乱,也是因为本身的贫瘠。 这些人看起来瘦弱,却也彪悍,不然也不能在这边疆生活下去了。一行人花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去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古西弦心中也慢慢的勾画出了边城的整个大致地形。最后花了五千两买下了一座无主的荒山,说是山,还真是山,不是那种小山坡,而是有峰有沟壑的那种不算小的山,据府衙的人说,过千亩了,但也就按了千亩算的。手拿着红契,古西弦再次感叹,这里的土地山林真是不值钱呀,这么大的地方,竟然都没过万两。 “昊哥儿,开作坊不应该买荒地更合适吗?你怎么买的荒山?这山上草木稀疏,高低不平,还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工来平整呢。”殷扬感觉自己一点也看不懂这个表弟心里的想法。 “扬哥,作坊才能占多大的地呀,我买这山自然是有用处的,我要把这里打造成边城的绿洲。”妹妹已悄悄儿的和他说过对这里的规划了。哪怕杨将军那边不和他们合作,他们也依然可以通过自给自足来达到目的。妹妹连人员都已经选好了。 殷扬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闭嘴更合适一些,反正说了他也是有听没有懂的。 第100章 老师比爹可靠 契在手中,山在那里,都不会跑,古西弦心满意足了,她终于有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随便她造的地方,若是在原先的时空,以她这种小层人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这么一大座属于自己的山的。 “哥哥,我们可以回去了。”古西弦拉着哥哥的衣袖晃呀晃的,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古西昊宠溺地应道:“好,我们回去。” 回去后,还有很多事要做。回去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同样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二的时间。来时瞒着老师他们的,回去时,兄妹俩也是直接去了镇国公府,洗涮一番后,才坐着镇国公府的马车慢悠悠地回佟府,宁一三人早在城门口的时候就被打发去他们在京郊的那庄子上家人团聚了。 见到两人完好无损地回到家,佟明彦夫妇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一通忙碌后,什么也没问,让俩人先去休息了。两人也是真累了,前时代跑长途就很累人,更别说现时代了,最好的交通工具是马了,潇洒是潇洒的,但累人也是真累人。兄妹俩就接了老师师母的这份关切,回房躺下就睡着了。 次日起来,佟明彦已上值去了,殷雪柔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被两人带回来的一堆特产给乐开了花,礼物不在于贵贱,在于两孩子的心意。更何况两孩子带回来的东西在这京城也算是稀罕货了。等佟明彦回来,也是一顿欢喜:“看来你们这次出去收获颇丰呀。” “那是,京城人最喜欢新奇的东西了,我又可以大赚一波了。”跑边城的商队还是很少的,所以有很多东西就流通不了,而他们这次可是沿途收取了很多物美价廉的货物,早已拉去放到她那小铺上新去了。 看着自家小徒弟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神儿,佟明彦忍不住笑:“就这么喜欢赚银子?家里还缺了你花不成?” “那怎么能一样呢?自己赚的银子更香的。”她不是财迷,但她喜欢手握银子的感觉,那是生活的底气呀,越厚越好,她不会嫌多的。 佟明彦也随她,孩子又没有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就一个小爱好,随她高兴就好。看着她和妻子娘儿俩在那边说悄悄话,他带着古西昊去了书房。 “昊儿这一路可有心得?”佟明彦这算是明知故问了,他家这徒儿一直有记录的习惯,这一路行来肯定是做了随行笔记的。 果然,古西昊双手递上一本小册子:“记录了一些沿途风情和感想,请老师过目。” 佟明彦边翻边点头,这孩子…… 册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从衣食住行到风土人情,无一不精准到位,每一篇的下面还记着自己的所感所思,比起那些地方志,不知要精彩多少,让看的人都能随着他的视角,仿若身临其境般的有真实感。 看完册子,他看这个弟子的眼神更温柔了几分,这是个早慧的孩子,家国情怀他有,浩鸿之志他有,百姓亦装在他心间。得弟子如此,他还有何求? “好,很好!”多余的他不需要讲,这孩子比任何人都自觉自律。 古西昊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他老师是个鲜少夸人的人,得他一句赞,那定是满意极了。 “老师,您知道十三太保的事吗?”古西昊想了想,还是准备向老师透露一点,不然有些事不好放手去做。 佟明彦点头:“所知不多,但亦不少,十三太保,你古家占其一。” 古西昊点头:“是的。前段日子,家中收到元老祖托人送来的先祖手书一封,道是我古家可回归其中。” 话还是要真真假假掺和着讲才好,他并没有撒谎的心虚,谁还不能有个秘密。 “这是好事,有家族为依托,还是不一样的。”佟明彦并没有怀疑他的话,而是真心为他高兴,古家在小月湾村属于外来户,这么些年,也未见有其他族人访来,可见是孤枝。在当下,没有族群是很吃亏的。 古西昊不置可否,有没有族群他不在意,人贵精不贵多。但想到古地,他又觉得,若是有能挡在前面的长辈,也是不错的,就是不知,其他人是否是如是想,没见做为私卫的宁安卫都出现了变数么。靠山靠人,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打铁还需自身硬呀。 “我家老爷子不打算出村了,包括家里的其他人。”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佟明彦蹙眉,这种所谓的回归应当也是要承担或付出什么的吧?古老爷子不出村是个什么意思? “阿爷说,这些事以后就归我和妹妹管了,他们就管村里的一亩三分地,这些事他们全部不插手。”面对待他如亲子的老师,他也是忍不住有点委屈。 佟明彦的手紧了紧,他想斥几句古老爷子,又觉得当着弟子的面骂他家长辈不妥,但他心中是真气愤的,这两个孩子还那么小,那一大家子的大人竟然就这样撒手不管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呀?还有没有点身为长辈的自觉啦? 据他所知,十三太保除了古家,其他家可都是代代相护,传承的好好的,让两个孩子去和那些大他们好几辈的人周旋,他们到底是怎么舍得的?想想他就心疼的慌。 但他能怎么办?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安慰地拍拍弟子的肩膀:“别怕,还有老师呢,老师会一直站在你们后面的。” “嗯,谢谢老师。”古西昊难得的吸了吸鼻子,他和妹妹终归是幸运的,碰到老师。 “傻孩子,你只管放手去做,只一点,别让自己吃亏了就行,其他事,老师给你担着。。”佟明彦摸摸他的头,叹息,心中却是决定,若真有事,大不了他拼了这条老命就是了。 “好。”古西昊心中暖暖的,这一刻,老师比亲爹都可靠。 “需要老师出面的地方,就开口。”佟明彦又加了一句,虽然插手别人家的事不好,但一个徒弟半个儿,那他也算半个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第101章 家常无题 这边古西昊多多少少,真真假假的向佟明彦透露了一些东西后,心情也好了很多。接下来,兄妹俩人就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边城那座山的建设上。两人先是把勇哥那批人从小月湾村调了出来,前提当然是得到他们同意的,先带到京郊由宁一他们按她给的计划培训半年,准备由廖星带着他那一堂一起送去了边城。 这天,兄妹俩刚从镇国公府出来,就看到古地抱着双臂站在街旁等着他们。不是他们有感觉有多敏锐,而是古地那冷冷的生人勿近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他们想不注意都难。 两人对视一眼,古西昊指着古地对接送他们的车夫道:“顾伯,你在这边稍等片刻,那是我家长辈。” 顾伯是他们这次回来时新换的车夫,也是他们的专属车夫。他隐晦地看了眼街旁的那个人,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应下:“好的,少爷。” 他也是个练家子,打眼一瞧,就能看出那人的功夫比自己要强上许多。既然少爷说是他家长辈,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但他也做好了随时冲过去的准备。。 兄妹相携过去对古地行了礼:“地叔。” “嗯。我家老头子,你们叔祖父想见见你们。”古地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淡淡的,他是鲜少有表情的,只这两小辈实在太得他心,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那容我兄妹俩准备些礼物,改日过去可行?”古西弦问,拜见长辈自然得带上伴手礼。 古地摆摆手:“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你们跟我走就行。” 兄妹俩有些无奈,但古地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推脱,古西昊对顾伯招了招手,让他把马车驶过来:“顾伯,你回去和老师师母说一声,我和妹妹去族中长辈那坐坐,晚些再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 顾伯垂着眉眼,没有吭声,只点了点头。看着马车缓缓驶离,两人看着古地:“劳烦地叔给我们带路了。” 他们已不是刚出小月湾村的无知孩童了,古地既然亲自来接,他们自然是不方便带上自己的马车的。两人跟着古地慢慢地走着。 没有想象中的远,一刻钟左右,三人就在一扇古沉色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不像颜家那般清幽。眼中都是人来人往,耳畔尽是喧闹声,兄妹俩都有片刻的愣神,古家鹰卫这一支竟然居住在闹市中,这就是小隐隐于山,大隐隐市吗? 古地径直推开门,一手拉着一个,把两人给拉进了门,大门自动关上,古西弦没有转身看,但眼神闪了闪,心道:自动门呀,还挺高级的嘞。 这是个小庭院,没有影壁,没有假山流水,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四周墙上爬满了正盛放的蔷薇花,叶绿花繁,那萦绕鼻端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神台都清明很多。可见主家是个简约但不失情调的人。未见到人,古西弦就觉得自己对这里的主人喜欢+1了。 古地带着两人直接进了堂屋,堂屋坐着三人。主位坐着的五十上下的老者,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两鬓斑白,眉心带川,看着严肃威严,一双虎目更是不怒自威,两边各坐着一个看面容与古地有几分相似,但年龄比他略大的男人,两人都如主位上的老者一样,板着一张脸,看着像有人欠了他们百八十万一样的。 古西弦心道:怪不得地叔一张面瘫脸,敢情是遗传呀。 “老头子,人给你带来了,不过我告诉你们,孩子还小,你们可别给我吓坏了。”古地斜了三人一眼,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了,又对两人道:“中间那位是你叔祖父,左边这位是你们瑞叔,右边那位是你们珀叔。” 古邵烨一张脸差点没绷住,他这小儿子还会为他人着想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家里的老老少少,就没谁不被怼的。他都以为小儿子只会怼天怼地,连空气都不放过的呢。 难得哟!兄弟俩也暗暗打量堂下还站着的两小娃,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啥特别的呀。 古地这明晃晃的维护,兄妹俩是感激的,也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两人上前行礼:“西昊(西弦)见过叔祖父,见过瑞叔,见过珀叔。” “嗯,坐吧。”古邵烨自然不像两个儿子那般肤浅的只从外貌上去看人,能让小儿子喜欢的孩子少,没点特别,是打动不了他的,家中子侄六个,也没见他好声好气说过话。更何况敢去北疆走一遭的孩子能是个简单的? 兄妹俩谢礼落座,气氛有点沉,但两人坐得端正沉静,分毫不受影响。 古邵烨暗暗点头,面对他们父子几人的压力,有这份沉静,就非一般人可比。哪怕是自己家中的孙儿,面对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粗喘。 “听说宁安卫只归了其六?”他盯着古西弦,真没想到,持宁安令的竟然会是个小姑娘,瞧着娇娇嫩嫩的,本事还不小。别看宁安卫只归了其六,这其六就几乎是全部的精锐了。 古西弦起身回道:“回叔祖父,宁安卫已全部归队。” “噢,不是说还有四堂不愿意回归吗?小孩子撒谎可不好。”古烈瑞冷着声音道,他最不喜欢撒谎成性的人了。 古西弦不卑不亢道:“回瑞堂叔,既不愿归,就为叛,既已叛,就为废。若瑞堂叔愿意要,自可去领。我古西弦不用废物。” 古烈瑞一咽,搞的他是收废物的一样。 古地偷笑,叫你轻视小丫头,这下舒服了吧? “说的好。”古邵烨是赞赏的,小丫头挺果决的,也挺强势的,有他古家人的风骨。心中也忍不住冷笑,真以为他古家人好欺负吗?没有那些资源,看看那些人都要如何混下去。 “没用的人就不要去想了,听说你在北疆边城入手了一座山,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古邵烨的表情比起初时已柔和了很多。 古西弦也不奇怪他知道,毕竟十三太保家的势力并不是说说,而是实打实的强。既然问了,她也没打算瞒了,反正瞒也瞒不住:“打算在那里打造一方独属于我的天地。” 接着她就粗略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说。 “可!虽然边疆危险多,但也是个机遇,若你真能自己打出一番天地,那也是我古家之福。你毕竟是刚接手宁安卫,廖星的可信度还有待考查,你的另一支人手又还太过稚嫩。若你没有顾忌,就让你珀堂叔去给你坐镇一两年,压压宁安卫的气焰。”古邵烨并没有自作主张,有时候关怀也会成为一种压力。 古西弦连忙道谢:“谢谢叔祖父,要是珀堂叔能过去帮扶一二,是弦之福。” “那就这样了,听说你们老师待你们如亲子,想来那边你也可以再寻摸个自己信任的管家过去统管日常事物。”虽然知道小丫头肯定会有自己的安排,但他还是忍不住嘱咐几句,就怕自家的小丫头被欺负了。 “弦记下了。”古西弦再次致谢,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血脉的强大,有些人,哪怕初次见面,只言片语中,就能形成牵绊。 第102章 古邵烨的支持 接下来就是闲话家常了,古邵烨问起了小月湾村的人和事,古西弦兄妹俩挑挑捡捡说了个大概,末了她想起那满的蔷薇,实在喜欢,忍不住就问:“叔祖父,不知院中的花儿是何人打理的?竟开得如此旺盛。” “怎么,你喜欢?”古邵烨的眼中漫上了笑意,却又故意问道:“那满枝的刺儿,可比不得牡丹芍药雍容,也比不得桃李芬芳娇艳。” 古西弦一个劲点头:“嗯嗯,喜欢,超喜欢。红房深浅翠条低,满墙清香敌麝脐。攀折若无花底刺,岂教桃李独成蹊。(选自宋-夏竦,为应景,略改“架”为“墙”)” “说的好!攀折若无花底刺,岂教桃李独成蹊!”古邵烨拍掌叫好,不曾想,家中还出了个小知音呀。 “野客桀骜自有志,迎风傲立竞芳时。不为灼夭争宠枝,漫花横卧护篱驰。”(取自水随随笔“漫说花词”)古西弦有感而发,百花争艳,她独喜蔷薇一簇。 “哈哈哈……”古邵烨发自内心的畅笑出声,早已听说这个小辈是个有才,不曾想这才也正合他意,看谁还敢笑他的刺玫太过卑微。他爱刺玫,喜刺玫,就如他心中多年的固守一般。这么多年,大大小小不下数百次,包括那十二家,都有人对他们伸出了橄榄枝,道他古家嫡支已后继无人,让他另择良木。而他,就如这满墙的刺玫,宁为篱丛,牢牢地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有生之年,他盼到了嫡支破土的嫩芽。 古地三兄弟都有些惊讶,自他们有记忆起,父亲那脸就一直绷着,偶尔会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哪有过如今日这般开怀。他们兄弟三人也多受影响,养成了不苟言笑的性子。 古西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心中略略诧异。古西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自己的头脑,她有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好像没有。不知那老爷子在笑个什么劲。 古邵烨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道:“刺玫易活,不需花太多精力,但若想要刺玫花开得好,却也需专人护理。你若真喜欢,我就把古力一家送给你,他们家世代花农,养花很有一手。” “谢叔祖父。”古西弦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前世也养过很多蔷薇,但正如古邵烨说的那般,蔷薇很易活,但想养好却也不容易。能得一养花高手,她自是欣喜的,只不过:“叔祖父,您还是先问一问他们愿不愿意吧,我想让他们去边城,如果不愿意,也不要勉强。” “也好。”古邵烨点头,边城毕竟路途遥远,且环境恶劣,与京城是没法比的。古力一家是家生子,多年的主仆,情份还是有的:“老二去叫古力来问问吧。” 古力很快就跟着古烈珀过来了。他先是给古邵烨行了礼,又给古西弦兄妹见了礼,然后才道:“老爷,我们一家愿意随小家主去边城。” 来的路上,古烈珀已和他道明了古西弦兄妹的身份,他是又惊讶又惊喜,见到人,他心中更多的是惊异,小家主实在是太小了,且还是个女娃娃,但他也不是毫无见识的人,能被自家老爷他们承认,就不是简单的人。 “那你准备好,到时候跟珀儿一起去吧,到那边一切听从家主的安排行事。”古邵烨挥挥手让他下去,他又把眼光转向古西弦:“丫头,对那边的规划,你可定好?” 古西弦打开自己的小包包,掏出一折叠的纸递过去:“初步规划已定下,其他的慢慢进行,不急的。” 古邵烨接过来打开,是大凌最大的那种纸张,铺满了整张桌面,他看了一眼,抬头看古西弦几眼,低头再看一眼,又抬头看她几眼,如此反复数次后,他抿了抿唇,问:“这是你的初步规划?” 古西弦不解点头:“叔祖父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哪里不妥?哪里都不妥,如此详细的图纸,点点面面俱到,竟然说只是初步规划。他的眼神极复杂,然后对几个儿子招招手:“你们也过来看看吧,弦丫头,你来解说一下。” “噢。”古西弦应声,但心里感觉自己画的挺简单,不应该看不懂呀。古西昊也跟着走过去。 细嫩的小手指先是划了一个圆弧:“这座山既然是我的,我就用围墙给围起来,就如城墙一般。” 然后她就点着每一处细细地讲起来:“边城不稳,不知道哪天就会有战争,所以,城墙的高度和坚固性尤其重要,东西南北各设一座了望塔,日夜留人守值。沿山脚一圈建作坊,山坡开垦成梯田种植农作特,尽量做到自给自足,这样不用受制于人。半山腰建两人高墙,外面沿墙建员工宿舍,里面沿墙种一圈刺玫,再往上……这些另外待定。” 听着好似很简单,但那墙,那房,那地,每一处下面都详细地标注了注意事项,连用什么材料,什么方法都写得清清楚楚。看着这纸,仿若一座恢弘的新城就出现在眼前了。 “你是打算把宁安卫据点设在那里?”古地敛着眼,盯着那一排整齐的房子问。 古西弦点头:“我打算把那里做为古家的私人属地,等那边一切都走上正轨,我就把家给迁过去。我们祖上不是出自北地吗?这也算是回归故土吧。” “包括整个古家吗?”古地低沉地问。 古西弦怔了怔:“地叔也想去吗?” 京城应该更适合留居吧?久居京城的人应该不会愿意去吧? “嗯,既然家主在那边,我自然是要过去的。不知可有我的住处?”古地心下已有决定,他要护好他家的小丫头,那么小一个,他不舍得。 “那可太好了,地叔若去,房子随你挑。”古西弦笑得真诚,古地的关爱,他们兄妹都深有感受。他不爱说话,但他用行动说明了自己对他们的维护。 “主家在那,我们就在那。”古邵烨也笑了:“丫头可得给你叔祖父留好房子。” “京城这边……”古西弦迟疑,不是说每家都得京城留人吗?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你叔祖父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古邵烨现在是满眼慈爱,不说那些个老家伙,就说这一代继承人,哪家能和他家比的。 第103章 努力赚钱中 对于古邵烨他们的决定,古西弦很自然的接受了,只不过是多划拉一个院子的事,大计划也无需什么变动。兄妹俩被留着吃了晚饭才离开。等到了佟府,夜已深,但厅堂的灯还亮着,兄妹俩互相看了一眼,连忙快步往厅堂而去,昏黄的灯光下,佟明彦夫妻正坐着闲话家常。 两人心中又暖又酸,直接跪到了地上:“老师,师母!” 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哽咽,这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家,这就是他们的另一对父母呀! “瞧这俩孩子,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快起来。”殷雪柔忙上前去扶他们,两人顺势起身,古西弦挽着她的手,扶她在位上坐下,才再次开口:“让老师和师母担心了,是我和哥哥的不是,望老师和师母不要恼了我和哥哥。” 殷雪柔拉着她在边上坐下,爱怜地道:“傻孩子,我们怎么会恼了你们呢?你们不是派了顾伯先回来说过了吗?我和老师年纪大了,觉少,就是没事坐着闲聊,随便等等你们。” 事实如何,他们还是心中有数的,但师母这么说了,两人也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结,而是和佟明彦说起了今日去京城古家之事。末了,古西弦靠在殷雪柔手上对佟明彦撒娇:“义父,您可一定要帮我寻摸个能担大任的大管事给我把住总舵。” 自皇上那日说是她是殷雪柔的义女后,古西弦偶尔也会称他们为义父义母,但更多时候还是和哥哥一样叫老师师母。 “这样的人不好找,要慢慢寻摸,你立马要用的话,可以让立冬先顶顶。”佟明彦手指轻击着桌面,虽然兄妹俩都没有明说,但想来要做的不会是小事。 佟立冬是佟府大管家的二儿子,各方面都不错,是个能手,只是年纪不大,还没有他老子那么沉稳。不过交际方面,却也不比他老子差,且头脑灵活,八面玲珑。对这个人,古西弦还是很看好的,可以说佟府的大小人物,她都了解一点,不是她去窥探的,是佟明彦夫妻都有意无意的让他们去接触的。 “嘿嘿,要不,义父直接把立冬叔给我得了。”佟管家父子对佟家的忠心自是不必怀疑的,且他们也深知佟明彦对他们兄妹的看重,对他们是颇多照顾,就算佟立冬念旧,会把边城的事都告知佟明彦,那她也不怕。她现在缺的是得用的人才。 佟明彦笑骂道:“可真是个不知羞的丫头。” 殷雪柔白了他一眼:“没事你骂我弦儿干啥,不就是人么,给,弦啊,府中的人,你看谁用得上,就带走,你老师刚才的话,你就当他放了个屁。” “嘿,夫人,你把我的脸甩地上让小丫头踩着玩吗?我这老师的尊严还要不要啦?”佟明彦假意生气,瞪着始作俑者小徒弟。 古西弦尬笑,连连向着吹胡子瞪眼的佟明彦拱手,还跑到他边上一会给他捶背,一会给他捏肩的,嘴里好话更是连珠炮似的往外蹦:“义父,您在弦儿的心中那是就是大凌国第一美男子,满朝文武,谁有您的儒雅出尘,悄悄说句大实话,就是那位,也不及您的绝代风华,您可是弦儿心中顶顶顶好的老师了……”省略夸赞千字文。 佟明彦一边捋胡子,一边点头,师徒俩一唱一和,看得边上的殷雪柔不停翻白眼,这老脸皮真是不打算要了。古西昊都听得脸红了,虽然老师在他心中也是形象高大的,但还不至于像妹妹说的那般夸张。 听到最后,殷雪柔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抚了把自己的手臂:“你们俩可以停了哈,再吹下去,你师徒俩都可以直接飞天上了哈。” 佟明彦现在已经眉开眼笑了,很是爽快地道:“立冬以后就归你了,带走吧。” “谢谢义父,义父最好了!”古西弦连忙道谢,大管家一枚到手。至于立冬会不会同意,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完全不在话下,更何况这个时代,主子一句话,也容不得他不愿呀。 就这样,佟立冬第二天就被打包丢去她在京郊的庄子上混脸熟去了。万事俱备,只欠东方,只待她把资金筹备好,就可以直奔边城去给她开疆拓土了。 接下来的古西弦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每日不是躲在小书房里画画,就是出去和慕容宇他们开展他们的合作。想想她就有点泪奔,想她堂堂文科生,本来是想诗情画意咸鱼过一生的,结果现在却奔命在赚银子的路上,还得不停搬科学技术的砖。 第104章 逍遥公子出世啦 等她肥皂试验成功,并把方子拿去给殷啸,两人商定她技术入股,得纯利三成后,她终于是结束了陀螺转的生活。于是就把这段时间作的画挑了三四幅让佟明彦给送去了画阁,三天后小金库又多了过万的收入,对此,她表示很满意。也就有了闲情逸致约上好友出门逛街了。 “小弦子,你终于想起我们了呀,太难了。”明珍珠一来就把她给抱了个满怀,这热情如火呀。 古西弦好不容易从她的禁锢中挣了出来,红扑着小脸往傅玉婧身边躲,傅玉婧好笑地伸出手指抵着明珍珠额头:“好了,把你的热情收一收,不然小心弦儿以后都不理你了。” 明珍珠哈哈笑着摆手:“行行行,婧姐姐这个面子我给了。不过小弦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天天不见人。” “家里有些琐事要处理,所以就忙了点。”古西弦说的有点心虚,除了那个红薯系列铺子,其他的生意她也只找了慕容宇和镇国公家的世子哥哥合作,且都是无需她出面的那种,毕竟马甲捂牢了才能称之为马甲。 所幸两人也都只有随口一问,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姐仨儿坐在临街的一家茶舍里,悠闲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明珍珠一边用搅拌勺戳着浮浮沉沉的花瓣,一边小嘴不停道:“你们听说过新出的狐仙传吗?” 傅玉婧点头:“听说时下最流行的就是这位白面书生的狐仙传了,不过这书太紧缺,我还没看过。” “对对,我让玉环去了好几次,都没抢到,而且书价还日日不同,据说现在都涨到十两银子一本了。”明珍珠也有点气馁,她对那狐仙实在太好奇了。 古西弦本来还漫不经心的,一听到银子,身子立马坐直了,眼睛也一闪一闪的:“珍珠姐姐,你说的那个什么白面书生的书很好看吗?你看过他的书吗?” 明珍珠骄傲的扬起小巴:“那当然,上京城谁家小姐手上还没本白面书生写的书哟。” 说完她又瞧了瞧她的小身板道:“当然,像你们这种小豆丁还是不看的好。” 古西弦……又是被小瞧的一天。 但这不是重点:“那珍珠姐,你能借我一本瞧瞧么?我就是好奇这话本是怎么写的。” 明珍珠一拍胸脯,拍的太用力还被呛了一下:“咳,没问题,包你姐身上,玉环,你去马车的暗格里给小弦子拿一本来。” ……敢情随时随地了都…… 玉环果然很快就给她拿过来了,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手有微微的颤抖,那是为银子而激动的。她快速地翻阅着,然后,连眉毛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仿佛看到了无数银子向她飞来。 “弦儿,你怎么了?”傅玉婧还是细心些,顿时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古西弦努力地咽了咽口水,把自己怦怦跳的心给缓压了下来:“婧姐姐,我没事,就是这书挺好看的,有点小激动。” “小不点还激动呢,你知道这里面写的什么意思不?”明珍珠鄙弃她三秒。 古西弦也不反驳,就嘿嘿笑,心中已开始盘算着把哪些小说给搬过来合适。是脍炙人口的《西游记》、鬼狐为主的《聊斋志异》,还是快意人生的武侠小说,亦或是后世代风靡的修仙玄幻?哪一本拿出来都比这什么白面书生的要精彩呀。啊呀呀,感觉自己快被金山银山压扁了怎么办? 她怎么就没想到写话本这事呢?她竟然把自己的专长给忘掉了,真是该拍板砖呀。人坐在这里,心已飞回自己的小书房了。傅玉婧和明珍珠又说了什么,她已完全听不进去了。 傅明两人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关切地问道:“弦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两位姐姐,我突然想起哥哥让我给他买些笔墨之类的急用,我竟给忘了,也不知是否耽误了哥哥的事。”什么烂借口,不管了,能用就行。 “那我们走吧。”两人都爽利人,知道读书人的事不是小事,也不愿耽搁,就起身准备一起离开。 “扫两位姐姐的兴了,本来说好闲逛街的。”古西弦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瞧这谎撒的,唉…… “这有什么,逛书局不也是逛么。”明珍珠半点不介意,揽着她的小肩膀就出了茶室的门。 进了书局,古西弦就顺便扫了眼话本专柜,儿女情长的居多,鬼神精怪的也有,但不多,很好,不冲突。她一气买了几十刀纸,连笔都买了十来支,还有墨条,也要了一大包。看得傅玉婧和明珍珠瞠目结舌。 “弦……弦子……你哥这样会不会……太疯狂了点?”明珍珠咽了咽口水,这得写多长时间才能用完这些东西?她看着都感觉自己手要骨折了。 “啊……噢,我也不知道啊,我哥让我买的。”古西弦继续拉哥背锅。 佟府书房中的古西昊,莫名其妙的喷嚏连到,他望望外面的日子,不至于受凉呀。等妹妹回家,推着一堆高的都超过她人的笔墨纸,再看着旁边傅玉婧和明珍珠那怪异又同情的目光,他瞬间秒懂,这是又被妹妹拉出去顶锅了。但妹妹的台是绝对不能拆的,他淡定地迈着步子过去,先和两人打过招呼,就接过手中的物品,还道了个谢:“辛苦妹妹了,让妹妹受累了。” 古西弦的耳根都有些红了,她哥太给力,她都不好意思加演抱怨的戏码了。 等东西都放好了,傅玉婧两人也提出告辞了。 送走了两位小姐妹,古西昊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古西弦就闭门造话本去了。除了吃饭睡觉,她真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偶尔做个眼保健操就当课间休息了。在这样的勤奋中,十天后,她的第一本照搬百分九十以上的《西游》话本就完结了。感谢九年义务教育,感谢教育部推行的文化传承不断,四大名着,她光通读就读了不下十遍,那记忆深刻的,都融入骨血里了。这才能让她毫无卡顿的奋笔疾书,流畅无阻。 “哥哥,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能大卖吗?”古西弦相当豪气的把一摞纸拍地他桌上。 古西昊好脾气地拿起来认真翻阅,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气恼。他越看越入迷,渐渐的沉浸在书中。古西弦坐在边上得意洋洋地翘着脚,像只小仓鼠般吃着小点心。只是故事太长,一时半会看不完,她等着等着就靠在椅上睡着了。 佟明彦过来时,就见兄妹俩一个看书入了迷,一个在边上睡得流了哈喇子。他嘴角抽了抽,轻轻走过去拍拍古西昊的肩膀,轻声问:“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古西昊回神,才发现天都暗了,再一瞧边上妹妹睡得口水横流,他都木了,妹妹是个爱干净的,这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瞧见,看来这些天是太拼了,没睡够觉。 见他没有回答,佟明彦低头去瞧,边上一张纸上写着:西游两个大字,旁边还有四个小字,写着逍遥公子。 一看就是话本子,不过他这弟子平日里严谨的很,鲜少会去碰话本子这些闲书,能让他这么入迷的书,他也好奇。 第105章 别具一格的出道方式 佟明彦拿起边上那一打,显然是古西昊已经看过的,他一张一张地翻过去,然后坐到古西昊刚才坐的椅子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是若有所思,要是他的政敌们见了,定是要大吃一惊的,没想到佟大人的表情也有这么丰富的一天。 古西昊把妹妹轻轻地抱起放到了书房的小床榻上,盖好被子转身一看,自己的位置已经被老师给霸占了,他也不说话,拿出火折子把书房的灯给点亮,往老师的边上挪了挪。再轻轻地拿起另一打还没看完的内容,坐到一旁继续看起来。 “你们爷仨在干吗?都躲在书房里连饭都不知道吃了?”殷雪柔推门进来,就见师徒俩各居一隅,看书看的入神,她好奇地凑过去。 佟明彦拉过她,把自己看过的纸张递给她:“夫人,来来来,这话本实在有意思,你也来看看。” “吃饭”两个字被自动略过去了。殷雪柔被拉着也忘了来的目的,加入了其中。 古西昊抬头看了一眼,本想打个招呼的,结果发现师娘都没空管他,也就没起身,自顾自地继续埋头苦读,这努力的劲儿,比他考举人还用功。 古西弦是醒了的,但还没说话呢,房里就没有声音了,她揉揉了眼睛,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再望向窗外,天已黑透,她摸摸肚子起来,走到书桌边上,先观察了一下三人的表情。嗯,很投入,看来吸引力还是不错的,嗯,年龄跨越度也挺高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嘿嘿嘿,市场接受度应该是没问题了。 不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的忍饿度为零,不得不打断认真学习的三人了,她用力的咳了咳,想以此引起大家的注意。 ……没反应,她再次用力咳了几声,殷雪柔头也不抬地道:“弦儿,去让秋菊给你煮点枇杷水喝一下。” 古西弦:师娘,我还是你的亲亲小爱女吗? “你们都不吃饭吗?”她忍不住了,她的肚子都饿痛了。 “你饿了就先去吃。”佟明彦也没抬头,回了声。 白眼脱眶飘来飘去没人理,她走过去把他们手中的纸都给抽走。 “你干什么?”三人都有点恼火的脱口而出。 古西弦摇着小脑袋,晃着手中的纸张,淡淡地抛下一句:“这是我的。”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她要先去祭她的五脏庙。 书房三人……互视一眼,连忙起身跟出去。 吃过饭后,三人好说歹说,才让古西弦答应先让他们看完大结局,才拿去书局。结果第二天,殷扬来串门,见姑姑一家都在努力奋进中,他一好奇,也加入了,然后就不可自拔,接着殷世子来了,殷家嫂嫂们来了,镇国公来了,老太君也来了,佟家书房人满为患,一个个看得废寝忘食。 得知古西弦想要把书稿送去书局探路,殷扬没头没尾神来一句:“这么好看的话本还要什么推广呀,姑父和爹爹去问你们的同僚,可有看过这么好看的书?馋不死他们。” 然后行动派们直接执行,见到人就来一句:“你知道孙悟空吗?你看过唐僧吗?你去过火焰山吗?” 一连几天的问题抛出去,满朝文武都知道最近有位叫逍遥公子的人新出个西游话本,为了彰显自己的不落伍,开始派人四处去找。然后,镇国公府名下一家叫“书中拾遗”的书局在低调中火爆了,因为逍遥公子的书给了他们独家销售权。 谁家没人亲戚,谁家没个朋友呀?家中老爷都争着买的话本,家中小辈还能放过?一传十,十传百。在书中拾遗的古西弦赚了个盆满钵满,且逍遥公子也一炮而红。趁着这波势头,她又紧跟着上了一套江湖奇侠传,把前世看过的好几本武侠小说给融合在一起,出了十册,计百万字,每出一册都很快被抢售一空,加印版都没有库存。外面人不知道逍遥公子是谁,没人上门催稿,但家中人催呀,每日不写上个十章,睡觉都睡不成,古西弦感觉自己手都要写脱臼了,但每日里送来的银子又让她忍不住咧嘴乐呵,她就这样痛并快乐着。为此她都关着自己的小书房里连着三个月没出门了,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 佟府客厅现在已经成了殷佟两家的共用阅读室和读后感交流室。 “那小丫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镇国公边看边摇头晃脑,他不算老大粗,但也不是个爱看话本这些闲书的人,但小丫头写的这些东西,却是让他欲罢不能,特别是“且看下回分解”,每每都让他恨的牙痒痒。 这么想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在座的人基本都是这么想的。他看看那一个个低头勤读的人,连家里最不喜欢看书的小儿子都在孜孜不倦中,为了能独立看书,日常上课都认真了许多。 要是古西弦知道了,又得自得一下,想不到她的话本都可以当教本用了呀。 第106章 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爹,你说弦妹妹是不是有个我们不知道的世外高人师傅啊?不然的话,她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江湖事的呀?”殷扬悄眯眯地问他爹。 镇国公被问的若有所思,内心里,他竟然觉得自家扬儿可能是对的,不然小丫头和昊小子的那一般功夫是哪里学的?特别是这次扬哥儿回来学的那一套军体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教出来的。他可是派人去小月湾村查过的,那一家子除了这两小的,其他人都挺正常的。而他查不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世外高人了。 殷啸也是同款表情,怪不得他这样猜测,实在是两个小家伙有太多他们不能解的秘密了。他觉得他扬弟可能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不然怎么每每冒出一句都那么的正中靶心呢? “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吗?很吓人的好不好?”殷扬把自己的身子尽量的往他爹身后缩,他哥的眼神可太怕了,好像他是块大肥肉似的。 殷啸斜了他一眼,他这弟弟就不是能正常对待的命,稍微和缓点,他还感觉不对劲了。 “妹夫,你可有窥到点端倪?”镇国公看向佟明彦。 “孩子天赋高,不是也正常吗?什么世外高人师父,你们是不是想多了?”佟明彦没好气地道:“我看你们的思想也很天马行空,不就是画个画儿,写个话本吗?这都能想到什么世外高人了。” 镇国公怪异地看着自家妹夫:“你不要告诉我那两孩子的武功是你教的。” “什么武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有没有武功你不知道啊?”佟明彦觉得自己的大舅子可能脑子不清醒了,他是纯文臣,纯的,连自保功夫都没有的那种,纯纯的——文——臣! “所以呀,扬哥儿说的有道理,那两孩子一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武师傅,不然的话,小小年纪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手。”镇国公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佟明彦的书都掉到了:“舅兄,你说什么?弦儿和昊儿的身手很好?是你们舞刀弄枪的那种身手?” 镇国公皱眉,什么叫你们舞刀弄枪的那种身手?他们很多时候是用不到刀枪的好吗?镇国公的思想开始歪楼,感觉自家妹人太过看轻他们武将了,他都没嫌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样呢。 殷世子比他细腻的多,他一下就想明白了,姑夫他们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两小家伙的真正底细,两个小家伙藏的可真好。他想了想道:“爹,姑夫,你们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们是出自那个古家。纵使曾经没落,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倒也有可能。”镇国公点头,看看盘踞京城的那几家,还没人的底蕴能压过他们呢。 佟明彦还沉浸在他的小徒儿有功夫在身的惊愕中,这是真的吗?他怎么从来没见他们练过?两孩子都纤纤瘦瘦的,和镇国公父子他们的精壮一点都不一样。他怀疑地看着殷家父子,不会是他们被话本给看晕乎了吧?他是半点都没看出来两小家伙是身手很好的那种。 “他们今年才被接收回归十三家的。”佟明彦并不怀疑这点,两个孩子要么不说,说了就一定是真的。 “那和他们有师傅又不冲突。”镇国公不紧不慢地抛了这么一句。 佟明彦……:“你们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有功夫在身的?” “没看出来。”镇国公很干脆地甩出一句,他是真没看出两小家伙的身手,但他两儿子都不可能看错。 佟明彦……那你那么肯定个毛线呀? “姑夫,弦妹妹和昊哥儿的功夫真的很好,我,我都打不过他们的。”殷扬有点不好意思,昊哥儿和弦妹妹动动脑子,他能被他们压着打。 “真的?你们比过?”佟明彦眼都亮了,殷扬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在这上京城同龄的孩子中,那是压倒性的小霸王的存在。 “没比过,但一起战斗过,宁安卫的那些高手都是弦妹妹的手下败将。”殷扬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文武关,讲的唾沫横飞,厅里的众人都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述。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脑子呢?唉,可能是没有个好爹的原因吧。”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大实话,他是真心佩服的。 镇国公……不孝子是在内涵老子笨吧? “这么说,我真是捡到宝了?”佟明彦激动的搓着手,想不到呀,两孩子还是文武双全呢,就说全大凌谁有他那么好运吧? 镇国公……:“嗯,你走了狗屎运,还一踩踩了俩。” “大舅兄,你这是嫉妒。”佟明彦也不生气,呵呵笑着,他家大舅兄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他可以理解。 “谁嫉妒你了,不也是我的外甥吗?一看你就是沾了我妹的光,不然就凭你这酸腐样,能捡到这宝?”镇国公可不惯着他,小白脸小弱鸡一个,除了这张嘴皮子,啥啥不行,真不知雪柔怎么就看上他了。 这种明晃晃的嫌弃,佟明彦早已习惯,这么多年,他这大舅兄对他从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除了在外人面前,其他时候看他那是哪哪都不顺眼的那种。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夫妻恩爱,他徒弟争气,他就是人生大赢家。 其他人……佟大人,你这接受能力是不是太强了?就没有其他话要说的?比如把两孩子叫来问问,为什么要瞒着好身手这事?或者是伤心一下两孩子没有全盘托出的那种不信任? 佟明彦:说一千,道一万,他们还是我的徒弟,这就行了,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佟大人接受良好,其他人也无意多说,此事就这样过去了,而主角兄妹俩完全不知情,还以为自己瞒得严严的,却不知道被自己的话本间戳戳给坑掉了一件小马甲。 书房里,两兄妹正忙着,古西昊在认真地给妹妹做着校对工作,古西弦就埋头奋笔疾书,她打算这本出完,就暂时停一段日子,不然她缺觉太多长不高怎么办? 第107章 仙云公主吃瘪 逍遥公子风靡上京城后,又向周边辐射,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压过了一众老牌写手,后来,做着校对工作的古西昊突发奇想,给其中做了几副插图,这下子逍遥公子的名声就更响了,这可是话本界的头一份。打探逍遥公子的人越来越多了,想要一见真容的之,想要一除后快的有之,只是很可惜,被捂得太严实,无人知其真实身份,让人无从下手。闷头发大财的古西弦小金库直线上涨,连古西昊都有一大笔额外的收入,两兄妹私下里喜得见牙不见齿,拉着转了好多圈。 至于边城那里,古西弦交了设计图和计划书后,全部交给了古烈珀、佟立冬和廖星他们,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用人之道,古西弦觉得这是至理名言。不会放手的老板不是个好老板,累死了自己,乐了他人,何必呢? 这天,久居未出的兄妹俩终于在又完结了一本书后,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每日就是吃吃玩玩睡睡,过得舒心又舒服。这日,由慕容宇做东,三五朋友约着去了明孝王府的一处别庄。同是庄子,但她的那处与明孝王府的这处没有可比之处,不管在面积上,还是在布置上,都不在一个档位上。明孝王府的这处别庄离京城并不远,马车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提前得了吩咐的管事早已安排了小厮候在门口等着了。古西弦和傅玉婧、明珍珠手挽着手下了马车,眼前的景色让人眼前一亮,花团锦簇的篱笆墙,绵绵延延,让人感觉自己变成了蝴蝶入了花海,过了花篱入了院,院中水气氤氲,原来院中左右各有一池温泉,边上更是百花齐放,红的、绿的、紫的、蓝的……色泽艳丽,色彩缤纷,芬香扑鼻,犹如仙境。 “我们这是入了仙境吗?”古西弦有点醉醺醺,飘飘然:“入了仙境做仙子,嘿嘿,我们都是小仙女。” 傅玉婧点着她的鼻子笑:“你哟你,不入仙境,也是小仙女一枚。” “婧姐姐,你以后可要在这庄子上给我辟个房间出来,这环境,可爱死我了。”古西弦晃着她的手撒娇。 “这是明孝王府的,我可没那么大的权力。”傅玉婧笑着睨她一眼。 古西弦笑的有点猥琐:“一会我让宇哥哥把这个给你当聘礼,嘿嘿嘿。”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手里可是有第一手消息的,明孝王府这几日就会去傅家下聘,日子都已选好了。 “坏丫头,让你这小嘴乱说话。”傅玉婧红着脸要去扯她的脸,古西弦连忙闪开躲到了明珍珠的身后:“婧姐姐才坏呢,悄眯眯的就把自己给定出去了,瞒的可真严实。” “还说,还说……”傅玉婧小脸羞的通红,怒瞪着她。 古西弦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不说总行了吧?” 心下却是打定了主意,一会定要拉着慕容宇把这处庄子给划拉到她婧姐姐名下去。 “好个不要脸的小贱胚,开口闭口就是聘礼聘礼的。”一声冷讥从前面传出:“傅家丫头,明家丫头,还不过来,没得让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带坏了去。” “意奴,去和莫林那货说说,这可是皇家别庄,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前句刚落,后句又来。 马马匹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妖婆,这是刚从茅坑里吃粪出来的吗?古西弦透过烟雾往里看,隐隐约约的瞧见里面的台阶上站着几个人影。 明孝王妃她是见过的,很温柔慈爱的一位纤弱妇人,但府中也没有敢越过她去的侧妃妾侍,且慕容宇也不会让那些人出现在这里。她心中暗暗猜测那位气焰嚣张的妇人是谁? 刚在西侧拴好爱马过来的古西昊及殷家两小表哥,听着这明显针对自家妹寻的话,脸都被气绿了,六只眼睛齐齐盯向一同进来的慕容宇。 “宇哥,这是谁?”古西昊拦着卷袖子准备上前干架的两人,强压着怒火盯视着慕容宇问道,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是冲动的人。 慕容宇也很是气愤,古西弦兄妹在他心中的位置比府上的庶兄弟姐妹都要高上一筹,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是谁敢在他这里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让人厌恶的话。他向三人拱拱手安抚道:“昊弟别生气,不知是哪个泼妇这般恶毒,看来这张嘴是不想要了,你们别急,这事愚兄定会给你们个交待。” 一旁跟着的小厮脸都吓白了,他快步上前,颤着声音低低说道:“世子,那……那是仙云……仙云公主……” 慕容宇脸上的厌恶更甚,他怒声道:“是谁放这个恶妇进来的?” 小厮不敢说话,他也确实不知,诺诺的站在一旁,慕容宇不是个迁怒的人,他大跨步地走过去,先是对古西弦投去歉意的一瞥,而后冷着脸继续往前,嘴上也没留情:“今日是什么风,把姑母给吹来这里的?难道是嚣张跋扈风吗?姑母在公主府摆不够架子,现在都摆到侄儿之来了吗?” 仙云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抖着手指指着慕容宇:“你你,你母妃就是这般教你的,不尊长辈,口出恶言,你……” “姑母别你了,我母妃的教养容不得你来诋毁。姑母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侄儿不介意让父王来你聊聊。” 仙云公主瞬变哑炮……若说这皇室里她最怕谁,明孝王爷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惹有皇上不快,最多被训斥几句,可是惹了明孝王爷,那是会直接被揍的。而慕容宇和明孝王妃就是他的逆鳞。可是她这次来可不是和慕容宇打嘴仗的。 “侄儿说笑了,五皇嫂的教养自然是极好的。”仙云公主僵硬找补。 “那姑母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慕容宇没在那上面和她扯皮,直接问道。 仙云公主……:“听说五皇兄的昔阳别庄不错,今日这不就来游玩一二了么。” “那真是不巧了,今日别庄有客,姑母还是改日再来吧,噢,提醒一句一下姑母,下次若要来我家别庄,还是先打声招呼的好,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不是。”慕容宇这话把仙云气的差点一佛升天了,她竟然被当众打脸了,还是啪啪响的那种。她心中有气不能随便发,忍了。 换个表情,她假惺惺笑着道:“宇儿的话姑母记下了。不过宇儿啊,交友交友,交的是友,可不要被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小贱胚给缠了呀,有些人,天生贱命,却总喜欢异想天开,飞上枝头变凤凰。” 傅玉婧翻了个白眼:“不知仙云公主口中的贱胚是何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又是何人?” 明珍珠立马搭台:“啊呀婧姐姐,这还用说吗?只有那些眼高于顶的老贱胚,才能生出那些明明人家明确拒绝了,却还纠缠不休的小贱胚,啧啧,那小贱胚可真贱,矫揉造作整日里一副白莲花绿茶样的搔首弄姿,人家宇哥哥那么明晃晃的嫌弃写在脸上,她竟还好意思再三再四的来刷存在感。哎哟哟,这脸皮哟,比护城墙都厚呢。” 这话就差指着仙云公主的脸骂了,上京城谁不知道巧音郡主喜欢明孝小王爷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被慕容宇怼了这么多次,巧音郡主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制造各种巧遇,搞得谁都是个傻瓜一样的。 古西弦现在已完全不生气了,听戏听的津津有味,几个月没出门,想不到还有这一出争男大戏呢。 仙云公主的脸就像调色盘一样,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紫……边上的洛嬷嬷头低的都快缩进肚子里了,得亏今日郡主没来,要是来了,不知道要羞愧成什么样了。 她们的最多想法,慕容宇都不想知道,他沉着声音再次驱客:“姑母,本庄今日不方便接待外客,请姑母来日同父王打过了招呼再来吧。” 说罢也不等仙云公主说话,直接大声叫嚷着:“莫管事,出来把仙云公主送出去。” 什么姑母不姑母的,也要看她做不做人,敢对他的客人指手划脚,没把她打出去,已是给够了她面子。 莫林跑的飞快,把着仙云公主他们一弯腰:“请公主随小的来,来顺来福来意,好好扶着公主和嬷嬷。” 仙云公主主仆三人就这样被半架半拖着送出了别庄。 把古西弦看得一愣一愣的,仙云公主就这么狼狈的被扫地出门了,还半个屁不敢放?她还以为今日她要最起码要被搓一层皮呢,结果……轻飘飘就如一阵风过,公主就被吹得无影无踪了?她怎么感觉如此不真实呢? “弦妹妹,你放心,我父王不会这么放过她的,我这个姑母,不来点狠的,她总没个记性。”慕容宇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忙好声好气地解释。牵扯到他母妃,他的这个好姑母不出点血是过不了这个坎的。 第108章 哥哥要考进士了 对此古西弦不置可否,都不用自己动手动嘴,事情就解决了,她乐得轻松,至于其他的,她没要求,人家身份在那里了,她又不是石头,不想去碰瓷。 古西弦从来不拿别人所作所为来恶心自己,更何况昔阳别庄还是治愈系的,众人恢复了好心情,直到日暮西山,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但有些人就是如此奇怪的,你把人家当过客,人家却硬要给你冠上主角的头衔,比如回到公主府的仙云公主,骂她怼她的慕容宇和明珍珠,她不恨,她就独独恨未曾开口说一句话的古西弦,在又砸了一套精美的茶盏后,她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些,但心中却从未放弃对付古家兄妹。 对此,古西弦兄妹毫不知情,哪怕知道了,也会一笑置之,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有这个总花时间去猜测别人的心思,逛逛街,看看书,她不香吗? 春尽百花衰,夏敛鸣蝉暗。秋收虫声消,冬破万物诞。时光总是如梭般转瞬即逝,日月交替的更换,在四季里悄然而快速。 十五岁的古西昊身高已和佟明彦齐平,青袍拂动间,如青竹曳风,说不出的效恣意和洒脱,少年由内而发的儒雅,比之老师更甚,清隽的脸上不再是以往的木然,而是温润和熙,星目含笑,浓眉斜飞,朗朗君子端方少年。尚未及豆蔻的小少女古西弦,身高也有一米五六了,褪去了稚嫩的婴儿肥,没有了珠圆玉润,换上了婷婷娉娉,说风姿绰约有点远,灵动娇俏正当时。如今的上京城,谁不夸一句佟明彦一双徒儿的好颜色? 古西弦兄妹对此一笑而过,长得赏心悦目没什么不好,谁不想有副好皮囊呢?古烈琪夫妻一边怕自己护不好儿女,一边又骄傲于自家儿女的出色的战战兢兢偷着乐,佟明彦夫妇乐乐呵呵地接受着大家的羡慕,没办法,谁让他们就是运气好呀,嫉妒不来,嫉妒不来滴。 今年的秋闱,古西昊是要下场的,蛰伏如此之久,只为一飞冲天,大家都很看重。古烈琪夫妻俩为了儿子更是二话不说就听从了佟明彦的安排,一家人都住进了佟府,就为了能就近多听听老师考前指导。古西弦更是炸出了简易版的方便面,就为了哥哥在里面能吃好点。会试和乡试一样,都是要连考三场的,虽然每场中间也会休息,但一场也要连三天的,共计考上九天七夜的。这么长的时间,体格差点的,可能连考场都出不了。 会试开始当日,佟府里所有的人都早早起来,殷雪柔和度纤娘再次检查了一遍考篮,确定一切都已备妥,才交到了宁一的手上。虽然佟明彦早已劝过,但古烈琪夫妇还是打算亲自送儿子进考场的,结果刚出佟府大门,就见路上人流已是沸腾状态。 “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越往上越难考的吗?人怎么会这么多呀?”度纤娘惊的眼睛都瞪圆了,这比他们乡下赶集还可怕。 殷雪柔笑道:“越往上是越难,但这和其他试不同,不是分城县各域,而是全大凌的举人都聚一起来考,人数自然是比前面的考试更多了。” 度纤娘想问,这么多人,大多数看着年龄都比自家昊儿大,读书的时间肯定更长久,自家昊儿在这群当中,有胜出的希望吗?但这话她不能问出口,怕打击了儿子的信心,更怕被佟明彦夫妇怼,他们对儿子的期望,可能比自己夫妻更大。 古西昊转身对他们道:“爹娘,你们看,这人这么多,很容易出乱子的,我有宁一在,他会护好我的,你们就不用送了,不然儿子还得担心你们的安危。” 看着人潮涌动,夫妻俩对望一眼,无奈地点点头,帮不上儿子什么忙,还要让他担心,那怎么行?只是这依恋的眼神是个什么情况,跟要别离千山万水似的。古西弦实在忍不住吐槽:“阿爹阿娘,哥哥只是去考个试,三天就回来了,你们就别这副生离死别的表情了好不?” “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臭丫头,说什么胡话。”度纤娘轻轻敲了她头一下。 殷雪柔连忙给拉过去,嗔怪道:“还不是你们的眼神太过火了,打我们弦儿干什么?” 看着她这护犊子的样,度纤娘都气笑了:“姐姐,你再这样护下去,小丫头都要无法无天了。” “我们弦儿才不会呢。”殷雪柔心说,要说了解,我可比你更了解这俩孩子的好呢。 古西弦也趁势对她娘做了个鬼脸,却也怕老母亲吃醋,一手挽着一人的胳膊道:“好了好了,阿娘就放心吧,哥哥可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弱。我们现在只要相信哥哥就行。” “是的,阿娘,你不要担心,儿子一定完好无损的回来。”古西昊也再次保证。 “昊哥儿,怎么还不走?”冷淡平板的声音传来,古西弦往前一看,松开两位娘亲的手,就往前跑了过去,仰着小脸道:“地叔,你怎么来了?” 别问为什么,反正她就觉得古地亲切,特亲切的那种,可能古地更能让她觉得有那种高山仰止般的父亲情怀。那是一种与古烈琪和佟明彦完全不同的感觉。 古地的唇动了动,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去,摸摸她的头道:“知道你哥今日会试开考,你叔祖爷让我来护送他去考场。你们安心在家等着就是,考完了,我会把他送回来的。” 后面那句话是对古烈琪夫妻说的,知道那夫妻俩来京了,古邵烨私下里也让他带两人去过家里的,只是两人都太过拘谨,让他爹不得不打消了想要栽培一二的想法。有时候他都会想,这样的一对夫妻,怎么就能生出那样一对出色的儿女。后来他就想,可能就是父母太过无能,才让孩子不得不努力成长吧。由此,他对两兄妹就更疼惜上了几分,对古烈琪夫妻,乃至小月湾村的古家其他人又不待见了几分。 当然这事别人是不知道的,他也隐藏的很好的,没让兄妹俩察觉出来。古西弦此刻就很是欣喜地看着他,眼中都是濡沫之情:“那可太好了,爹娘再也不用担心哥哥的安全了!” “谢谢!”古烈琪夫妻是由衷的感谢的,虽然他们不知道古地到底有多么厉害,但他们儿女都说厉害,那定是没错的。 古地向佟明彦夫妻也点了个头,然后搭着古西昊的肩,就这样左闪右闪,一会就闪没影了,宁一提着考篮紧随其后。 佟明彦第一次感叹:“有功夫真好!” 惹得古西弦呵呵笑个不停。 第109章 仙云公主伸出的爪子 在家等待的人有多煎熬?家有高考生的家长都是深有体会的。 只说古西昊,在古地的护送下,很轻易地就到了排队检查的地方,古地和宁一一左一右地护着他免受推挤,和那些被挤的东倒西歪的考生不同,少年脸上既然临考的紧张,也没有身处人海的慌乱。少年俊挺如竹,浅笑和煦。 这份淡然的态度,让古地暗赞一声:谦谦君子温如玉! 轮到时,日头已渐渐升高,阳光不烈,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没有夹袄,单衫数件无累赘;没有馒头包子,清清爽爽方便面。被检查的也开心,检查的也开心,古西昊向两人挥挥手,顺顺利利地入了考场。 拿到号牌找到号室——臭号一号。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已经经历过一回了,设备齐全着呢。他淡定地掀开号帘,随道提上号房口放着的装满热水的热水壶,走了进去,这次里面还是比较干爽整洁的,桌椅皆新,小窗口也透亮。他拿抹布稍微扫拭了一下,就把考篮给放到了桌子靠墙的一角,这次他不但带了防水的牛皮纸,还备了防火的——一块吸水性杠杠的厚的纯棉布,只要备好水,只要泼的不是油,隔绝完全没问题。妹妹说的,防水防火防盗防小人。 在闭目静坐了约半个时辰,先听监考官说了一遍注意事项,接着就开始发卷,耳边传来细碎的翻卷声。第一场考的是经义。题量挺大的,完全可称之为海量。古西昊把卷子打开,先粗略翻阅一遍,嗯,大致上是没问题的,时间很充裕,再仔细地审题一遍,他把卷子放到一边,拿来稿纸理了个大概思路,再次的拿起卷子,对应着稿纸,再细细地看了一遍,感觉差不多了,才提笔稳稳地写了起来。虽然都是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一步到位,但也没有马虎,而是先把答案写到稿纸上,在写了近一半的题量后,他抽空抬头从小窗里看了下外面的日头,已是午后。除了中间去放了趟水,他就没动过。 他放下笔,静坐着,把草稿纸按顺序整理了一下,放到桌子一角。他闭上眼,做起了妹妹教的眼保健操。做完后就起身在狭小的号房来回走了几步,感觉身体舒展了不少后,拿出一个大陶碗,把黄亮亮的方便面给放进去,又拿出个纸包打开,把里面的干蔬洒到面上,再拿出一个比碗口稍大的盘子盖到大陶碗上。几分钟后,香气就飘了出来。 左边的滕俊气恼地用力击了一下桌面,却疼的他龇牙咧嘴,心中更是咒骂着:“怪不得惹了贵人眼,就这张扬的性子,活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右边的考生却是咽了好几口口水,默默地啃着自己被院门中检查的官兵捏成了无数瓣的硬馒头。心下却是打定主意,一会定要好好看看这哪位仁兄在考场竟然也有此美食。 这些古西昊都不知道,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开盖盘,这下子香味就飘的更远了,连来回巡视的监考都狂吸了吸鼻子。眼神更是往出香味的号舍瞟了好几眼。 被泡展的青绿蔬菜,伴着金黄色泽的面条,看起来十分诱人,古西昊吃的也很带劲,有这么一位神仙妹妹,他可真是幸运。没错,在他心中,妹妹已经升级到神仙爷爷那个层次了。 吃完了泡面,他又起身贴着号舍踱步了几圈,妹妹提醒过,刚吃过饭不要马上进入考试状态,这样容易出错。他很听话地贯彻妹妹说的每一句话,反正都是为他好的。 三感觉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再次坐下,拿出了答卷,把草稿上的答案誊抄到上面,这次的落笔显然是慎重了很多,因为卷子上是不能滴墨的,不然很影响分数。速度上自然是慢了很多,到天擦黑时,也才抄了草稿纸上的三分之二左右。这才是第一天,能做这么多,他已经很满意了。他拿起牛皮纸,把答好的卷子上面两层给夹包起来,放到了桌边靠墙的考篮里,上面用那块出去放水时趁机打湿的又厚又大的棉布严实地盖着考篮上面。 号舍当然也是有灯的,但他没打量挑灯夜战,又不是时间不够,他才不做这种低效率的事呢。稍稍地用热水壶中的水擦了把脸,然后倒头就睡。一夜无梦,第二日起床时神清气爽,做了会伸展运动,他没有抄昨天剩下的三分之一,而是把另外的二分之一题先在草稿上写答案。三日时间,他安排的有条不紊,他是丝毫不知外面的人已经为他急疯了。 “佟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什么仙云公主要在考场里对昊儿不利?”古烈琪脸都青了,旁边度纤娘更是红着眼睛,眼泪已经出了眼眶。 佟明彦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初听到这消息,他也很不敢置信,把会试当儿戏,这是有多大的胆子?要知道这里面都是大凌国的才俊呀。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进去提醒一下昊儿?”那些人怎么就如疯狗似的逮着他家的人不放了呢?他们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哟。 佟明彦摇头:“这是全封闭式的,连考官在这段时间内都是不得离开考场半步的。外面的消息是完全隔绝的。” 再说,虽然他们得了消息,但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更何况事情没有发生,那一切只能说是他们猜测和怀疑,那人家还可以反过来咬一口说是你诽谤污蔑呢。 “这可怎么办呀?昊儿不会受伤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还不如……”还不如怎样?弃考吗?这对古西昊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古烈琪也知道这点。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对祖辈的怨忿。怎么就招惹上了那些疯婆子的,还得让他们小辈给擦屁股。 度纤娘在一旁急的直掉泪,殷雪柔撩起裙摆就要往外冲,被佟明彦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撕了那个假仙,太他娘的恶心人了。”殷雪柔挣扎着,她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第110章 古地共情佟明彦 “都怪我,昊儿早就说过要十八岁再考的,是我太没本事,又太想他早早担起家中重任,非让他今年就参考。”古烈琪痛心疾首地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佟明彦没说话,他心中对此也不是没有想法的,但抵不过人家是亲爹。 “昊儿乡试那次的账我还没找她算,这次又来,真他娘的以为自己是公主就了不起了呀?一个破烂货真当自己是个葱了!”殷雪柔银牙都快咬碎了,她是真气的不轻,古西弦兄妹现在就是她的第二三片逆鳞。 “夫人!”佟明彦无奈地轻声唤她,夫人性子太耿,容易吃亏。 殷雪柔没好气的斥他:“叫什么叫,我耳朵好着呢。” 佟明彦暗叹……夫人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吗?但能怎么办?自己的心头好得自己宠着。他轻声安抚:“事情还没发生,又牵扯到皇家的人,考场里我们现在是完全没办法,况且昊儿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找证据,不管这事会不会真的发生,我们这次都一定要彻底的把那个假仙给解决掉,最起码要让她以后再也没法蹦哒了。” 殷雪柔听罢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自家夫君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她要相信他:“那你说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再不行我让大哥把殷一借给我直接做了她。” 古烈琪夫妻……现在公主这么不值钱的吗?想做就能做了? 佟明彦……夫人完美继承了他老丈人的能动手绝不逼逼风格。 “大哥那边肯定是要去的,殷卫能查到很多我们查不到的东西。”这点他深有体会,也没那种求人的卑微感,他从来不是迂腐的人,不然也走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佟大哥,”古烈琪被殷雪柔这样一打岔,也冷静了下来:“我去找烨叔他们。” 佟明彦点头:“虽说他们现在一般不会插手和皇家有关的事,但昊儿不是别人,想来他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要是弦儿在就好了。”度纤娘低低呢喃了一句。 殷雪柔和古烈琪也有同感,丫头虽小,但精灵的很,而且她去找古邵烨也更合适。佟明彦却是身体猛然一震,他心中有种很不好的猜测,此刻却不敢说出来,他怕自家夫人和度纤娘会直接昏厥过去。 他心中忧急,却还是耐着心安排好了家里,才携夫人和古烈琪夫妻分头行动。 两人到了镇国公府,他把殷雪柔送到了老太君院子并嘱咐道:“夫人,老太君年纪大了,这事就不要和她老人家提了,我和大哥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殷雪柔点头,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还要事事劳烦老娘亲的。 镇国公在书房里看话本正起劲,见自家妹夫过来,正准备打招呼,却发现他脸色很是难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的妹夫一惯淡定,泰山崩于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人,今日却这般表情……连忙放下话本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昊儿和弦儿可能出事了。”佟明彦有点颓败的跌坐在椅子上。 镇国公惊的站起来:“怎么回事?昊儿不是在考试吗?弦儿不是在家吗?能出什么事?” 佟明彦闭了闭眼,才缓缓开口:“我得到消息,仙云安排了人在考场要对昊儿下手。前天送昊儿进了考场,弦儿就接到消息,边城那边发生了些事情,需要她亲自前去解决,昨天已经快马加鞭赶往边城了。” “昊儿这边的事你有消息,可能是真,但弦儿那应该就是巧合吧?毕竟从边城到这边这时间可不短,除非对方早早的就做了安排。”镇国公显然要冷静的多。 “我也希望只是巧合,这次弦儿可只带了宁一和安一两个人。”但他内心却有预感,这一切都是对方早就安排好的。 镇国公拍拍他的肩:“你应该是关心则乱,两个孩子都不是一般人。扬儿是个实诚的孩子,他说俩小家伙身手好,那就是真的好,要不然也收服不了宁安卫。” 佟明彦没说话,大舅兄和他的立场毕竟不一样,是无法和他共情的。 “麻烦舅兄帮我派人核实一下昊儿这边的事,我虽然得了消息,但没有证据。”远的够不到,近的他必须要一步到位。 “我马上让殷卫去查,你安心等消息就是。”镇国公当着他的面派出了殷卫。 佟明彦也没跟他客套,和殷雪柔打了个招呼,让她先留在镇国公府,他一个人出了府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古邵烨那里。 正在客厅接见古烈琪夫妻的古邵烨,脸拉的长长的,脸色也很臭,这两个小辈战战兢兢和他扯了半天的废话,也不知道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正在他已处于崩溃边缘时,听到管家说佟明彦大人在外求见。硬生生压下他想揍人的冲动,让管家把人请进来。 可看着古烈琪夫妻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差点暴走了。那俩孩子能长成现在这样,可真难为他们了。这样的爹娘……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其实古烈琪夫妻也并没有古邵烨认为的那么差,而是古西弦兄妹出色的太让他心疼了。 佟明彦被引到客厅并没有摆二品大员的威风,而是很谦和的以晚辈礼相见。古邵烨起身把他们带到书房,待的三人入坐后,才对他开口道:“今日能让你前来,想必事情不小,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佟明彦把在镇国公府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古烈琪夫妻吓得惊跳起来,失声尖嚷:“佟大哥,弦儿也出事了?” 度纤娘的眼泪更是不要钱似的倾泄而下。 “闭嘴,出去。”古邵烨忍无可忍,厉声呵斥。 夫妻俩连忙捂住嘴,哭声变成了呜咽,脚却钉着地,不愿离开。古邵烨也不理他们,顾自和佟明彦沟通。 聊到一半的时候,得了消息的古地也来了,一听古西弦也可能有危险,在了解了去向后,二话不说提了剑就冲了出去。 他家小姑娘可千万别出事呀! 第111章 出手的是个傻瓜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古西昊这边第一场考试直到封卷上交,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收拾了考篮,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出了考场,刚出考场就发现墨白正踮着脚在往里张望着。相较于上次,这次的除了坐臭号边上,衣服上带了点味儿外,其他一切都好,连精神都还能称得上是满血状态的。 墨白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考篮,那殷勤的样子,让他以为自己是多久没回来的远归之人呢。墨白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送考的时候,他因为本事不行,被宁一他们排除在外了,这接考,他是一定不能落下的,不然他还怎么称之为少爷跟前第一人呢? 在马车上等着的古烈琪夫妻看到儿子毫发无损地回来,激动的喜极而泣,度纤娘更是拉着他左看右看,检查了好几遍才放手。 古西昊都感觉有点懵逼,按道理来讲,这热情太好了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得不说他是敏锐的,但再看老师和师母,脸上只带着淡淡的笑,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他又压下了心中的怀疑,想着可能是父母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送考场面被吓的。 “咦,妹妹怎么没来?”他刚安下来的心,刹时又提了起来,妹妹对他的重视,有时他感觉都胜过他自己了,这不来接考,有点不对劲。 佟明彦解释道:“你妹妹接到消息说边城有事需要她去一趟,前两日已出发了。临行前,她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好好考试,她想要回来时,得到哥哥高中的好消息。” 看他还想问什么,佟明彦又接着道:“放心,你古地堂叔和宁一安一他们一起去的,安全着呢。” “(⊙o⊙)哦。”古西昊虽然有点小失望,但心中也更加坚定了要考个好成绩的念头。 回到佟府,怕古烈琪夫妻露了马脚,影响到古西昊后面的考试,佟明彦以他需要再好好辅导为由,让古烈琪夫妻回了他们自己在京城的宅子。 古烈琪和度纤娘几步一回头、欲言又止的离开了,那表情让古西昊感觉无比的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他晃了晃头,跟着老师去了书房。 殷雪柔把两个送到了门口,安慰道:“你们也别怪老佟,弦儿离的远,我们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当前最要紧的是昊儿的科考,不能让他分心。” “嫂子,我们知道的,我们明日再来。”古烈琪摆摆手,佟明彦夫妻对两个孩子的看重,并不比他们少,这份情,他是承的。 殷雪柔也没有多说,就算他们不理解,她也不在意,孩子们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场考诗赋,他下笔如有神助,毕竟妹妹都默了千来首的据说是前人名诗词的,让他通背。第二场考的很顺利,无风无浪,但所有人都没有放下戒备。古西弦的事没有说,但针对古西昊的事,佟明彦并没有瞒着,而是细细地与他分析了一番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的策略。 古西昊很认真地听着,心中却暗暗吐槽,其实也不外乎就是妹妹提到的那些,且他也已做了万全的对策,但他也没有掉以轻心,最后一场的第二天,他在把答卷都写好,并检查过后,小心的用牛皮纸双面包好,卷起放置到考篮里,再用湿棉皮把整个考篮包严实,这样既不会打湿卷子,又能起到防水防火的效果。然后他就和衣躺在了号房的小榻上休息。夜半时分,耳边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他猛然睁开眼睛,望向声音所发处。 只见紧邻左边的那一面墙,不知何时被凿开了一个洞,此刻,正有一只拿着点燃的火折子的手伸了进来,明显是想要纵火的。古西昊都被对方给蠢笑了,就这一个火折子,还距离十万八千里远的,究竟是想烧什么呢?这莫不是猴子派来搞笑的?但他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悄悄的翻身下床,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钳住对方的手,然后用力拉响了号舍的铃。 巡考官很快就走了过来,还没出声询问,就听里面的考生说出了让他差点咬断舌头的话:“大人,有人凿墙纵火,伸过来的手被我抓住了,您快多叫几个人过来。” 巡考官慌的趔趄的跑了,很快的,考场灯起了很多灯,如同白昼,接着一串脚步声传来,古西昊的号舍很快被打开,来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有多没脑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次的主监考正是傅玉婧的父亲傅尚书,他示意边上一人去隔壁号房把那名考生给制住,看着那只手连着火折子被拉了过去。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古西昊,佟明彦的得意弟子,他女儿小闺蜜的哥哥,算不上熟悉,但却是了解过的。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说他不幸吧,是真不幸,乡试被泼水,会试被纵火;可说他幸运,也是真的幸运,不管是先前的被泼水,还是现在被纵火,都对他的考试没有丝毫的影响。真不知是不是要同情那出手的一二分,这到底是来为难他的,还是来给为难他们考官的。 他干巴巴地关慰一句:“有没有受伤?” 这完全是句客套话,俊挺少年片叶未沾身,清清爽爽站在那里对他拱手:“谢大人关心,学生无事。” 傅尚书点点头,安慰了几句,让人把墙洞给堵上,就准备离开,无意间却发现他桌子空空如也,他心下一凛:“你的卷子呢?” 不会这么背吧? 古西昊提出考篮,掀起上面的湿棉布,拿出里面卷起来的牛皮纸打开,把试卷平展在桌面上。 傅尚书心下一松,问道:“你这是答完了?” 古西昊点头:“是的,大人。” “检查过了?”这速度……傅尚书心下好奇,他还从来没听过有哪个考生能够提前一天答完题的,要知道这场可是策略题,哪个不是审了又审,想了又想,思虑再三才会下笔的。 古西昊再次点头。傅尚书默了几秒,招来收卷官:“把他的卷给封了收上来吧。” “天亮后,你就离开吧。”这是对着古西昊说的,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多看一眼卷中内容,这是为了避嫌。 第112章 意外 古西昊点头应下,考生和监考官能有什么话题呢?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不会在考场里套这个近乎。 卷子已经上交,边上的傻子也已经被抓了,接下来的,就不是他的事了,古西昊难得的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天已大亮,他随便摸了把脸,向着监考官的方向鞠了个躬,拎起考篮就直奔考院门口。 考场的所有监考人员都是知道夜里发生的事的,故而古西昊很顺利的出了考场。因还没到放考时间,外面接考的人不算拥挤,但也不少,很多人家都是彻夜守着的,就怕万一出个什么事。能走到这里的,哪个不是家里的宝。 突然在这时见到有考生出来,现场顿时炸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接考一:“这人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赶出来了?” 接考二:“看着不像呀,瞧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应该不是。” 接考三:“那会不会是此人自知无望,再待下去也无用,就提前交卷了?” 接考四:“这不可能,我可是听我家老爷说过的,没到时间,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再说你们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哪里有没考好的失落?” 众人:哦哦,是的是的,我们也听说过。哦哦哦,对对对,那人精神抖擞的,的确不像没考好的样子。 所以,他究竟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这个问题无解,也成就了更多的猜测。 不过这一切都和古西昊无关。虽然觉得家里不可能有人夜守,但他还是巡场一圈,没发现有熟悉的人,才提着考篮,迈着悠闲的步子往佟府而去。 门房在看到他时,先一愣,然后嗷的一声,扭头就往里冲,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嚎着:“不得了啦,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啦……” 那嗓子都扯破音了,古西昊都替他疼的慌。还有这个“不得了”是什么个意思?他无奈摇摇头,转手环上门往里走。 佟明彦和殷雪柔很快就迎了过来,看着神清气爽的徒弟,两个人提着的心咕咚落回了原位。不过…… “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佟明彦问,这可不是放考的点。 古西昊简略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佟明彦夫妻听的一阵无语,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该说这仙云的脑回路与众不同,还是该说她找人的眼光别具一格了,这傻逼的操作! 三人沉默片刻后,佟明彦就让古西昊下去休息了,自己则出门去找他大舅兄了。 而出了京城就策马狂奔的古西弦三人,并没有沿途投宿,而是在宁一的带领下超近路前往北疆边城。在走进临近北疆第一城的一处山脉时,古西弦却突然叫停了。 “主子,怎么了?”宁一不解的问。 “边城的消息是从哪个渠道来的?”古西弦不答反问。 “是廖星走的宁安卫传讯专……线……”宁一刚回答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问题就出在这个专线上,我们本就有自己的一条线,又怎么会用宁安卫专线呢?且这专线还是你们以前所用的。而且还特意提醒我带上你们两个,一看就是对我很了解呀。”古西弦若有所思,看来这是一场针对她的局。 “主子,可能……可能……”可能什么呢?宁一在古西弦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说不下去了,那些人从前就不肯跟随主子,现在又怎么会好心的专门给传递消息? “那些杂碎!那我们不去了。”安一骂了一句,他虽爽直,但也不是个无脑的,此刻也感觉出不妥了。 古西弦却笑了:“去,怎么能不去呢?不去又怎么能知道究竟是谁想要算计我呢?既然人家都安排好了,我们又怎么能让人家这么费心想出来的计划落空呢?再说……” 古西弦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人都来了,我们又怎么好意思回避呢?可能还有你们的老熟人呢,你们还是见见的好。” 宁一和安一刹时绷紧了神经,护在古西弦左右进入备战状态。 “呵呵,小姑娘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宁一安一,别来无恙呀。”随着一阵掌声和唏嘘声出现了一群人。白衣飘飘,大有一派出尘之态。 “果然是你们。”宁一蹙眉,虽然他们不肯归顺主子,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兵戎相向。 “垃圾!”安一唾了一口,叛主的东西,现在竟然还弑主,他生平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呵呵,安一,你这就不对了,你主子都没有说话呢,你这条狗倒是先旺来了。这样不好,很不好。”说话的是原宁安卫的三堂主,一惯的眼长在头顶上。 “啪”,清脆而响亮的一声落,古西弦挑着无邪的笑:“我的人,轮得到你这沟壑之物点评?叛主之人,有何脸面在此叫嚣?怎么,这是以为仗了哪位了不得的人物的势,可以爬到原主子头上撒野了?” 当众被扇耳光,三堂主自觉里子面子都丢了,气的挥刀就砍向古西弦,被宁一轻易的挑飞:“奎空,光荣,你们真的要对主子拔刀相向吗?老祖宗现在放任你们至此了?” 光荣,也就是原五堂主,咬牙道:“宁一,安一,我们自由生活不比做人奴才好吗?更何况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出息?” “宁一,和这种垃圾说什么废话,心都烂了人,能听的懂人话吗?”安一比宁一可果决多了,对方有十多人,自己这边只有三人,还不赶紧先下手为强,等着阎王爷来请喝茶吗? 古西弦也是如是想的,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在安一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先一步出招了,主子都冲出去了,宁一哪里还有心情废话,连忙跟上。 来人不曾想对方如此果决,不寻求逃生的机会,反而主动出击,连忙接招。高手过招,争分夺秒,就那么一顿的时间,三人快速的收割了他们的五个同伙。 本来宁一和安一就是站在他们的顶峰,且还是以武见长的,而他们轻视的古西弦,本以为的软肋,却比之宁一两人也毫不逊色,更仗着身材小巧的优势,穿梭其中如鱼入水,那叫一个敏捷。 奎空和光荣眼见己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被阎王请去喝茶了,瞅准机会,扔下其他人挡刀,逃之夭夭了。 古西弦喊住了欲追的安一:“别追了,既然是老熟人,对你们的了解和我们的路线定是都计算好的,接下来的路应该都太平不了,我们都要多加小心。” “主子,我们换路。”安一道。 “换路是个办法,但我们已处于山中,进退都需要时间,而这时间内,随时会受到袭击。”古西弦倒也不慌,这个世界的问题和困难为什么会存在?不就是为了让人去想办法解决的么? 第113章 愿效飞龙在天 第113章 愿效飞龙在天 宁一的自责和安一的暴躁,古西弦都没有放在心上,若是个孩子,她还可以装不经意间去开导一二,但他们不是,他们是被生活捶打过的大人,而她还是个孩子,没得还要她反向去开解的。 “宁叔,你仔细想想,我们走的这条路线,是否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小径?”古西弦的眼睛四处搜寻着只有她心中想要找的点,嘴巴却是问着宁一。 宁一苦思冥想,这条路是他们出入北疆大本营的捷径,几乎每一个宁安卫都是知道的,至少这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不曾踏足的。 安一却在这里插嘴:“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就一定不知道。” “噢,在哪个方向?”古西弦连忙问。 安一挠挠头,指了偏东南的一个方向:“那边有一座悬崖,非常的高,且草木繁茂,应该很少有人涉足。” “带我去看看。”古西弦略一思索就下了决定。 悬崖在哪里,古西弦是没有看到,但草木是真得很旺盛,安一在前面开路,宁一在后面把被他们压倒的植被尽量给恢复到直立状态。其实吧,她觉得宁一的做法有点多余,像她这样的小身子,行走在中间,她感觉那草尖都不会晃动的那种。但她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在这种明知有人追杀的情况下,再多的小心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安一终于停了下来,扒开茂密紧实的草木,仅几步之遥,就是高耸的悬崖边,她试探地往下瞄了一眼,深不见底,扔块石头都听不到回声的那种。要是有恐高症的人,保准能吓得腿软外加尿裤子。她看向安一的眼神晶晶亮,在没有任何辨识物的情况下,安一竟然能准确地找到这个地方,这得是多么神奇的能力呀。 安一结结巴巴地问:“主,主子……怎……怎么啦?” 别人对他露出这种眼神,他很骄傲,但主子对他露出这种眼神,让他心慌慌呀。 “感觉安叔很棒!”古西弦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想要拍拍他的肩头……嗯,个子太高,她够不着,那就拍手臂吧。duangduang,这声音……古西弦呵呵笑了两声,铜皮铁骨,这是练了金钟罩吗? 当然问是她不会问的,她假装淡定地收回手,并把手背到了身后,谁让她拍的太用力,力的反作用下,可怜见她的小手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肿了。 安一嘿嘿笑着,难得被小主子给夸一次,感觉老好了! “好了,我们原地休息一下。”古西弦想要一会偷偷跑边上去哈一下自己的小手,麻了。 “主子,他们要是追到这里的话,我们是真没有退路了。”宁一拧着眉四处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安叔,这里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古西弦对着安一问。安一是个粗中有细的,不会无缘由的提起这个地方。 安一点点头,往着悬崖边走近了几步道:“这悬崖看似恐怖,其实并不是直通到底的,看到那棵树了吗?” 跟着他靠近的古西弦定睛看了看道:“嗯,生命的奇迹真的无处不在呀,这光秃的陡壁之间,竟然能长出这么大一棵横向生长的树。” 安一道:“秘密就在这棵树上。顺着这棵树往树根的方向,那里有个山洞,洞口仅容一人进入,但洞内别有天地,洞中有好几处岔口,但应该都是能通到外面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古西弦还没有说话,宁一就问道。 “我不是有一次出任务了很长时间吗?就是遇到了意外,从这里跌落,刚好落到了那棵树上,然后命大,意外发现了那个洞。”安一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次他真以为自己要尸骨无存了,结果他家祖坟冒青烟,让他大难不死。 宁一喏喏:“你从来也没提起过。” 安一耸耸肩回道:“有什么好提的,事情都过去了,说了也只是让家人多些担心罢了。要不是今日主子问起,我都把地方给忘了个干净。” 忘是不能忘的,谁能忘记自己的生死一刻?但古西弦和宁一都没有再问下去。 古西弦趴到地上,尽可能的探头往下看,想要找出能下去的落脚点,但是吧,这悬崖是真悬,除了那棵树,光洁的可怕,连一个长青苔的窝都没有,就如被神斧辟出来的一样。她心下叹气,宁一和安一他们都是有轻功的,在有心之下,落到那棵树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她不行呀,轻功这个项目她涉及过。要不到时她闭着眼睛直接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呵呵,那姿势应该挺不错的,也许还能做个飞龙在天的动作…… 宁一和安一是不知道自己的小主子此刻还有心情在这里歪楼,只以为她在冥思苦想对策。但见她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问:“主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古西弦跳起来,拍拍膝盖,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安叔,你说我要是跳崖,生存的机率有多大?” “主子为什么要跳崖?”安一不解地问。 “我不会轻功。”古地的木板脸上线,古西弦木着脸回得理直气壮。 “我和宁一都可以带你下去呀。”安一更不解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事。 “噢。”古西弦应了声,下一刻就低吼道:“那我们快跳呀,还在这等什么呀?” “不是要等对方追来才跳吗?”安一傻傻地回答,宁一也是一脸不解。 这是为什么呢?古西弦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神认知?为什么要等别人追来了才跳?是为了耍帅吗?还是为了给人表演一下空中飞人的绝技? “安叔,没想到你的表现欲这么强。”古西弦语重心长地吧了口气:“年轻人,还是悠着点的好呀。” 安一……他怎么就表现欲强了?他什么也没做好吗? 宁一是意识到可能自己两人和主子之间有什么代沟存在,想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事。但他不说,装深沉能让自己看起来很懂,于是他收起脸上的不解,拍拍安一的肩:“我先下去探一下,毕竟离你那次都过去这么久了。” 安一蒙然点头。 宁一就如一只轻灵的飞鹞落了下去,一刻钟后再次回到了上面。 “你轻功比我好,你带主子先下去吧,我来断后。”为防万一,还是要警戒些的。 安一点了点头,把古西弦往背上一甩:“主子,搂紧我脖子。” 然后还没等古西弦点个头呢,就直直往下坠去。 风从耳边划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把头伸到飞机窗外的感觉,脸生疼生疼的,虽然时间很短,但也让她感受了一番何为“风刃”。 第114章 探险去喽 没有任何意外,安一带着她安全降落在树干上,待他们沿着树干往树根部走,果然,一个小小的山洞口出现在了眼前,洞口很小,仅供一个成年人曲身进入,当然像她这种小身子是完全没问题的。安一在前面躬着身子小心地往里探,古西弦紧跟其后,不一会,宁一也下来了,随在她身后。 山洞果然如安一说的那般,只往里走了二三米的距离,就开阔了起来,且洞顶之高,似乎都和他们下落的那个悬崖顶齐平。洞内并不黑暗,因其洞顶犹如开了个天窗那样,有一个椭圆形穹顶。古西弦猜测,从外面往这口处向下瞧,应该也就是个天坑般的存在吧。 因有阳光可以投入,洞内并不荒芜,而是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植被,有发着幽蓝荧光的小花,有形状怪异的菌类,还有各种爬藤,更是占据了大片的洞壁。陌生的环境总是会让人心生畏惧,那是对未知危险的潜意识防范。三人走的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从这些藤蔓中跳出些不可知生物。 安一指着一处爬藤垂地的位置道:“我就是从这个岔口出去的。” 古西弦机械地点头,她目之所及处,壁内皆是爬藤及地,那浓绿的叶片层层叠叠,遮盖住了所有洞壁,她不知道安一究竟是怎么看出来不同的。 “安叔,你说这里有好几个岔口,它们都在什么位置,麻烦您给指一下。”没办法,尺寸长短各不同,不懂的,就要开口问,等她自己找,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好。”安一干脆地应了声,然后走到每一处岔口的出口处,都把那绿帘给拨到一边,拽了其中一根藤出来系上。漆黑黑的小岔口就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了。 古西弦……神人呐!这得是多强悍的心脏,才能在这未知中找出这么多黑布隆冬的小出口?难道不该是找到一个就赶紧往外拱的吗?她每个口都靠近望了一眼,结果……什么也没看见,里面如墨般,伸手不见五指绝对没有夸张。 “安叔,你当时带了火折子吗?”古西弦问。 安一点头:“是带了火折子,但火折子在里面用不上。” 古西弦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里面可能缺氧,那人在里面不会窒息吗?安一究竟是怎么出去的?毕竟前路不可见。 见主子没说话,安一接着讲:“火折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洞口半米不到的距离就自动熄灭了,我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每个岔口进去都是这样的,没办法,为了逃命,我只能逮住一个口摸黑往里走,我也不确定到底走了多远,然后里面就出现了微弱的光,我以为是离出口近了,结果不是的。那微光是洞壁的一种苔藓发出来的,这种苔藓路也是挺长,我当时太急了,没心思去想这个。走完苔藓路,前面又是一段漆黑如墨的通道,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反反复复的走了三四段苔藓路和暗黑道,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时,终于出现了一个真正的洞口,我出去的时候,就是一片荒漠。” 安一的简短解说完毕,未知,就算安一走过一遭,依然是个未知。未知太可怕。 “那安叔在里面可有呼吸不顺畅之感?”古西弦又问。 “没有,甚至于里面的空气我感觉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的都要清新,让毛孔都舒展了许多。”安一颇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还真的很神奇。”呼吸顺畅,说明里面空气流通良好,空气良好,那为什么火折子点不燃?这一点她很不解,似乎有点玄幻的样子。她现在好奇的是,其他的通道里是不是也是安一所描述的这个样子,还是说每个通道都会有所不同?这一刻,她竟然有一种去探探险的冲动。好吧,她也有一个很强悍的心脏,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她竟然想去探险!所以说,好奇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之一吧? 她掩饰性地轻咳了声:“宁叔,安叔,我们每个口都走一段试试,你们觉得怎么样?也许这里面也有捷径呢?” 宁一犹豫不决,他既觉得有安一的前车可鉴,直接走那条道危险会小,又觉得主子说的捷径,也未必不可试试。思来想去,觉得两种选择他都可以接受,于是干脆不开口,直接弃权了。 安一:“反正一时半会那些人也找不到这里,试试也没什么,说不得里面还有宝藏呢。” 说着自己还哈哈笑起来,三个人可比他一个人时有意思多了,这有商有量的,就当出来旅了个游呗,还是公费的那种,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所以性格不同的人,快乐点是不一样的。你开不开心,取决于你对现环境抱了怎样的心态。有的人会苦中作乐,在艰难的日子里,踽踽独行时,也能因为一点光而创造出一个太阳;有的人生于蜜罐,还天天嚷着烦啊烦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生活很苦时,自己加点糖,生活富足时,谈笑生个风吧。 真心说一句,古西弦对安一比对宁一,更要喜欢上一些,就因为他这份开朗。她用力挥了下手:“走,我们探险去喽。” 说罢就要领头往里冲,结果被宁一一把给揪住了后衣领,差点摔她个屁股蹾。 宁一……唉,忘记主子太小了,他用了拎小鸡崽的出手方式。 古西弦尬笑几声:“没事没事,呵呵,呵呵,宁叔先来吧。” 摆主子威风是没必要的,古西弦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宁一要行使他的职责,她是很尊重的,下属的积极性不能打击,不然会养出惰性的。 宁一摸了摸鼻子,主子给台阶,他要赶紧下,握紧手中的长剑,走了进去,古西弦毫不避嫌地拉住了他的后衣摆,然后又朝安一伸出手:“安叔,来,跟上。” 安一看着眼前这白嫩嫩的小手愣了片刻,这一瞬心中就已纠结千万遍,最后还是握住了她的小手,呵呵,呵呵,主子的小手真小呀,啧啧,果然和臭小子的不一样。 三人探险小火车呜呜向前开…… 第115章 发现 但三人明显还是有所保留的,安一领头的小火车先开的他曾经走过的这条通道,古西弦尝试地擦亮火折子,果然如安一所说的那般,火苗一闪即逝。确定是无用功,她也就不做了,而是全心全意的把心神投入到对黑暗的感知中。气流很通畅,带着微小的风轻轻拂过,唇畔还有些微的丝甜感,灵台也有越来越舒爽清明的感觉。她在心中默数着数,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多点,前方传来了微弱的光。宁一脚步都快了几分,那种黑暗的窒息感,真的太有压力了,和呼吸顺畅无关,是心中的那份未知带来的窒息。 古西弦放开拉着他衣摆的手,又拍拍拉着她的安一的大手,示意他放开。然后她就走到那发着荧光的通道壁跟前,仔细地观察了起来,她越看心头越惊悚,这哪里是安一所以为的苔藓啊,那分明是一只只小虫子,那发出荧光的,正是小虫子的触角,这个发现让她的寒毛瞬间竖起,电闪雷鸣她不怕,恶霸猛兽她不怕,但她怕软体动物,特别是软虫类。她已感觉到后颈处有阴风习习而来,头发都已开始处于炸毛状态。她飞速地后退到中间位置,从万能小包里抽出一条薄巾,把自己的头部围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又把自己的裤腿给扎紧,连手都给缩到了袖子里,又把袖子从里面捏住,这才感觉好了那么一丢丢。 “主子,怎么了?”宁一不解地问道,他也凑过去看了一下,那微微晃动的小荧光,还挺漂亮的呀。安一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询问。 古西弦不自然地摆晃了下身子,咽了下口水才道:“没什么,我们赶紧往前走吧,这才第一条,时间宝贵,不能浪费。” 宁一安一:说的好似我们停下来似的。但他们不敢说。 三人还是按着原来的排序继续往前走,走了两处荧火段,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三人就开始往回走,返回到原先的地方,天已擦黑,三人找了块干燥处的石头坐下,拿出干粮填饱了肚子,轮流着休息。等三人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没什么问题时,他们又摸黑进了另一条通道,那是条死道,仅走了不到百米就到了尽头,第三,第四条通道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深远的问题。 安一吐槽:“该不会就那一条是生道吧?那我岂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狗屎运了?” 还有最后一条,宁一问:“主子,走吗?” “走!”古西弦有一种预感,这条道可能会给她带来惊喜。 最开始的这一段,和所有的通道都一样,一团浓黑。与其他三条不同的是,走了很长的一段后,出现了亮光。没错,是亮光,而不是如第一条道的那种微弱荧火,只不过这亮光带点蓝绿交错。古西弦四周扫了一圈,通道壁很光滑,呈暗褐色,没有发光物体。她小心的抬起头,怕突然间有虫子会掉下来,结果她的嘴巴差点没脱臼,两颗超级大的夜明珠,被镶嵌在通道顶左右两方,如同两个发自己发光的小月亮。 这是哪位大佬竟如此有财?好想抠怎么办?不行,万一来个机关,她怕被射成马蜂窝,那死相太惨烈,她接受不了。硬生生忍下冲动,她指挥着宁一和安一继续往前走,这次中间黑暗的路段很短,不过几百米处,就又发现了两颗大大的夜明珠,这次的是发橙红光的,边上还点缀着一些宝石。 手好痒,口水要下来了,忍住忍住,康庄大道在前方,金银财宝在前方,说不定前面有金山在等着,往前,再往前点,下一刻你可能就是大富婆了!古西弦一边双手交握着压下冲动,一边给自己画大饼。 又是一段考验耳力的路程,再然后……三个岔口?什么意思,再来一遍一二三选择题? “先左后右。”她不要选择,她要实践,她要把一切的选择都踩在脚下。 同样是摸黑来一段,夜明珠晃眼一段,如此三次,前面竟然出现了一扇门,还是一扇青铜门!别问她是怎么确定的,门上那一层厚厚的青绿色昭示着它是货真价实的青铜丫。青铜门上雕图复杂,像植物盘根错节,又像动物交相缠绕,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图案。 门上的青铜锁同样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产物。古西弦的小脑袋里又开启了歪歪程序,这扇门里是什么呢?长毛怪?远古生物?还是行尸?亦或是吸血鬼?边想还边抖着自己的小身子。这一看就是被恐怖玄幻小说荼毒狠了的。 “这把锁可真大呀!”安一用自己的拳头去比了比,有他三拳头之大。他又扒到门缝处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只是门太严实,严丝合缝,半点空隙没有。 古西弦本还想提醒一下安一,可能门上有毒,结果没来得及,又发现他没什么不良反应,就闭上了嘴。她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番后,打算先放弃对门口的窥探。反正门在这,一时半会跑不了。 “走,我们去右边看看。”会有另一扇门吗?她越发的好奇了。 右边竟然又来了个三选,三人又一个一个探索,其中左右两边的两个真的也有扇门,同样的雕图,同样的青铜,只不过这门比之刚才那个就小多了,似乎就一个箱子的大小。而中间那个,却是亮晃晃的直直向前……直到被一片黑褐色拦下了脚步,竟然是到头了? “哪……”安一的大嗓子刚冒了个头,就被古西弦给打断了。 “别说话!”古西弦轻声的喝道,然后竖起手指做了个虚声。宁一和安一刚启开的嘴又闭上了。她指了指前头的通道壁,作了下贴耳的动作。 宁一和安一放轻了动作,把耳朵贴向了前方的通道壁,耳畔竟然传来了说话声。两人都是心下一惊,当下就是收敛的心神,更用心地听了起来。而古西弦也没有闲着,她换着位置,也把耳朵贴到了通道壁上。外面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第116章 真有宝藏吗 “王二,又一天了,这天黑的可真快,你说将军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宝藏怎么可能会在这种荒郊野外呢?你看这光秃秃的山,只有黄土皮,连棵草都没有。”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我看我们就是打酱油转移人视线的,小科校尉那才是大头。” “李旧,你小子别在这里瞎嚷嚷,要是被将军听到了,你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应该是那个王二在呵斥他。 李旧喃喃:“这里不是只有我和你么,不然我哪里会说话。唉,谁让我们不是亲卫呢,要是……” “多做事,少说话,赶紧挖,再挖一天没动静就要换个位置了。”王二直接打断他的抱怨,吩咐道。 接下来就是那个李旧的碎碎念,不外乎是各种怨叹不公啥啥的。 这明显就已经很接近了,想要搬运泥石堵塞通道已经来不及了,但这里的一切是肯定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的,时间太紧迫,古西弦急得想跺脚,又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没办法了,宁叔、安叔,你们准备好,按刚才说话的声音来看,这附近应该是只有那两人的,一旦破土见天,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两人给拉进来再说。”古西弦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么个下下策了。 通道壁很快被从外面经挖透了,王二和李旧还处于呆愕中,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给扯了下去,两人刚想大呼救命,结果嘴里就被塞了一大口的湿软泥块。 两人很快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在探这个通道之前,三人利用休息的空隙,扯了洞壁上的爬藤搓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绳子,这主意还是来源于古西弦的心血来潮,做了个以防万一,这不,果然是用到了。 王二和李旧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他们是最普通的底层士兵,突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穿着与自己等完全不同的人类,那种恐惧可想而知。他们吓得甚至连嘴里的泥都忘了往外吐了,就这样呆呆地瞪大了眼睛。 古西弦没有那个好心为他们解惑,而是对宁一两人道:“宁叔,安叔,把这两人拖进去,我们要想办法把这条道彻底封死。” 想了想她又道:“要是太麻烦,就封住一般人正常往里挖一天的距离位置就行。” 宁一两人一人拖着一个往回走,古西弦还顺势把通道壁一侧的那颗夜明珠给抠下来塞进了自己的随身小包里。等到了三岔口处,宁一两人把手中拖着人随意往地上一扔,拿了他们顺手拽下来的镐头和铲子就开始凿通道壁。在内力的加持下,这条通道很快就消失了。 “主子,这两个怎么搞,直接……”安一做了个“杀”的动作,吓得王李两人都尿裤子了,连忙往外吐泥巴,然后颤着声音含糊道:“毒……毒……毒要杀……杀我……我们,久久李……李门……” 古西弦蹲下身,露出了狼外婆似的迷之微笑,还用手指戳了戳他们身上的藤绳:“不杀你们也行,只要你们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并且保证不撒谎。” 两人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 “你们是哪个国家的?外面是什么地方?”古西弦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应该不是他们大凌国的。 “呸呸呸,”李旧努力的把嘴里的泥给吐出来,他本来就是个爱讲话的,听到古西弦的保证,心下也安定了很多,连忙回道:“回大人,我们是乌虚国人,外面是我们乌虚与金宇国边界的大暮山。” 这两个国家她都没听说过,古西弦转向宁一两人,这土着人应该是知道的。 宁一秒懂:“乌虚国和金宇国都在我们的西北方,中间隔着一座孤鸣山,就是我们边城西边的那座大山。因为相距太远,和我们大凌也没有建交,故而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 古西弦……所以,自己三人是怎么走到这里的?都说望山跑死马,她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儿呢?然后这是什么神仙给缩地成寸了? 想不明白的问题甩一边,她继续问:“刚才听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宝藏的,给解释一下呗。” 王二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将军,也就是我们的三皇子李高,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张藏宝图,说这大暮山里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但不知道确切位置,于是派出他辖下的整个军队,我们就被分布在乌虚境内的大暮山周边挖土。” “那你们挖多久了?”古西弦好奇,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窥探? “我们已经挖了好几个月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有什么发现。”王二思索了一下回道。 古西弦心道:好家伙这都挖了几个月了,却在即将成功时,被自己三人给截胡了,看来这运气还是不错的,嗯,这同时也说明,她与这宝藏有缘。好了,这宝藏以后就是她的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乌虚国三皇子:你一个截胡的,这脸是多大啊,我是动用了整个军队,你就逃个命就把宝藏占为已有了? “你们在乌虚国的亲朋好友多吗?”古西弦又问。 王二和李旧: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对他们九族进行追杀不成?不至于吧,他们就挖个土,啥坏事都没做过呀。还好还好,他们本都是孤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九族都有哪些,没见他们的名字是多么的敷衍吗?王二,跟着一个老乞丐捡的姓,是老乞丐捡到的第二个孩,就叫王二了。至于李旧,就是个旧行李的意思了。所以,问他们有九族吗?当然是没有。 见两人摇头,古西弦又看了他们一眼,应该有近三十的年龄了吧?这么大年龄还没有娶妻生子的吗? “父母,妻儿,都没有?”难不成这军队里的士兵是收的孤儿院苗子? “我们以前都是乞丐,被抓壮丁抓来的。”李旧回答,反正有饭吃,在哪不是一样,他们也乐得被抓,虽然没自由,但总比吃一顿饿三顿的好。 “噢,挺好的。”古西弦心道,白得两个免费的劳动力,可真好,她在自己小包里掏了掏,拿出两颗加了苦菊的糖丸,那是给师母做的,能降火,又没那么苦。她把两颗丸子喂进他们嘴里,然后对宁一道:“宁叔,把他们的绳子解开吧,已经喂了毒药,他们想跑就让他们跑,反正没有解药就是个死。” 王李两人刚站起身就又瘫软在地了:“大人,大人,我们没想逃,我们的命都是您的,你说个话,让我们干啥就干啥。” 古西弦点点头:“想跟着我也可以,就如你们自己说的,让干啥就干啥,我保管会按时给你们解药,还能让你们有肉吃,也有汤喝。” “我们听话,我们一定听话。”两人连忙保证。李旧讨好地小心问道:“大人,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吗?” “走,带你们去挖宝藏。”古西弦小手一挥,挥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王二和李旧眼睛都要脱眶了,失声惊叫:“真的有宝藏?!” 第117章 想啥来啥了 古西弦脚步欢快,声音愉悦:“是啊,真的有宝藏哦!” 王二和李旧一会为他们的将军哀叹这都沾到嘴了的宝藏被截胡,堪称是世界第一倒霉蛋,一会又为自己两人死里逃生还能见识一下宝藏而欣喜,一会又想着自己是阶下囚而郁郁闷闷,总之,这心情复杂的比他们老家的缠成一团的破渔网还要难理清。 三人行变成五人行后,先去了那小扇的青铜门前。这次古西弦很干脆地掏出了一根细铁丝,捏着扭了几下,就戳进了青铜锁眼里。 宁一和安一对视一眼,眼神敛了敛,他们的主子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生长,竟然连这种开锁的技能也用得这般炉火纯青?但没容他们多想。 “咔嚓咔嚓”,锁应声而开。 看着那双白嫩的小手伸出,宁一快速出手拉住,并把人扯往了一旁,安一先一步推开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布了机关,小主子真是太莽撞了,他们差点心跳吓停了。 耀眼的光芒,透过被推开的方寸间射了出来,刺得人眼睛生疼。五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待着眼睛适应后,古西弦才慢慢地睁开眼往里望进去…… 黄澄澄的金子就是稻谷一般随意地堆放在地上,洒的满地都是,那最高处已和洞顶相连接了。里面四角处的八颗橙黄色的夜明珠交相应和着,怪不得这金光会如此刺眼。她心中暗暗计算着,这些金子到底能折合出多少银子,然后笑了,好感觉自己这辈子可以直接躺平了。 也不得不说他们运气是真的好,而设计此间的主人可能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所以没设什么机关暗箭的,不然在他们闭眼的刹那,可能就全体嗝屁了。 宁一和安一的眼中也是被惊艳写满,果然,跟对主子很重要,想他们原先那虽算自由,但每日为生活奔波忙碌,辛苦自不必说,还有各堂之间为资源斗智智勇的。哪像现在,饭来张个口,衣来伸个手,真正是衣食无忧的。唯一要用的脑子就如何能给主子更大的助力。 王二和李旧已经石化了,他们看到了什么?整整一屋子的金子,伸出手就能抓一把的机会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如梦似幻,让他们不敢动,连眼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就怕下一秒,这些东西就消失不见。虽然,这应该也和他们没有一丝关系,但能饱饱眼福也是福呀。 “安叔,你按走过的那条道出来,到最近的城镇买上足够的麻袋和稻草,并用最快的方式通知我们的人赶马车来接应我们。”古西弦叹气,都怪穿越大神太小气,要是给她备一个穿越必备的随身空间啥的,该多好啊,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安一应下,正准备转身,却突然瞥见从那堆金子中窜出一道流光,直直的朝着小主子的眉心而来,他脸色刹白,飞身想要撞开古西弦,但那道流光似是有意识般的,以诡异的角度绕过他,穿进了古西弦的眉头。 古西弦只觉得眉头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然后一阵刺痛,她刚拧起眉头,那痛感就消失了。她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眉心,光滑的很,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脸色苍白的安一却满脸惊惧,那眼神就怕古西弦下一瞬就要翘辫子了一样,宁一也是一脸惊恐。被两人这样一眨不眨盯视的古西弦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丝毫不知在宁一两人眼中她所经历的凶险。 宁一和安一机械似摇头,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依然定格在她的眉心处。 “啊啊啊……”一直盯着里面舍不得眨眼的王李二人组发出尖叫三叠音。 对视的三人转头去看…… “闭……”安一的“嘴”字还没出口,声音就戛然而止了,里面所有的金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徒留下八颗夜明珠在那闪着无辜又孤单的光芒。 “啊啊啊……”王要二人再接尖叫出声,这会是两人抱在一起互相把头埋在对方的肩窝处:“有鬼啊有鬼啊,啊啊啊!” 古西弦…… 安一和宁一…… 这确定这不是为自己的“哥俩好”找的借口?虽然这消失有点太过不可思议,但正常思维不应该是想到神仙之类的吗?鬼不是怕金光的吗?敢来搬金子,不怕被击成魂飞魄散吗? 安一弱弱问:“主子,我还要去买麻袋吗?” 古西弦无语回道:“你买麻袋用来装自己吗? 安一嘿嘿傻笑,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知道了,刚才那一屋的金子应该是我们看到的一种幻象,其实这屋子本来就空的。我说书的讲过,在有些不见天日的山洞里,人容易产生一种幻觉,但适应后,就会清醒。” 宁一看他一眼,没有反驳,转而对古西弦道:“主子,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是不是幻象,再看看就知道了。” 古西弦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因为就刚刚安一说幻象的时候,她的脑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洞口有四个和金子同色的大字龙飞凤舞:古?藏宝窟!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堆着一堆的金子,除了位置换了,这堆的形状都没变,她可以确定,那就是眼前消失的这一堆。 心中有一种怪异感闪过,这名字太让人有遐想空间了,但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可能是她那位不靠谱的便宜先祖给后人留下的机缘。这真是瞌睡来了就给枕头,她想什么就来什么呀。只不过又是一个不能为人知的秘密,扛多了秘密可真累,她怕自己长不高。欲戴王冠必成其重,得到的越多,要担的责任也越多,她只想做个平平凡凡耕读小娘子,咋就这么难呢? “主子,宁一说的可行。”安一见她没说话,连忙跟着补上一句。 古西弦点了点头,已成的事实,她也无力抗衡,只能接下了。她以后再也不抱怨穿越大神了,她其实就是想要嘴歪歪一下,真心没那个心思的。唉,心累哟! 三人也不管紧紧抱在一起的王李二人组,抬步往大青铜门处而去…… 第118章 最讨厌 没有之一 来到大青铜门前,本想故技重施的古西弦仰头,默卒…… 安一没忍住,嘿嘿笑出了声,青铜门太大,锁太高,小主子够不着,踮了脚,往上伸的小手手指都没抵到…… 宁一也想笑,但小主子的颜面还是要顾着点的,他朝安一咳了声,示意他收敛点。 个子不高是她的错吗?她还小,她还会长的,就算不会长了,那也不是她的错,是她父母的错,为啥笑她,她又不是故意没长高的。古西弦心中鄙视了安一无数遍。然后很高冷地抬起小下巴,朝他“哼”了一声。 安一挺了挺胸,侧过头,假装很正经的样子,要是那眼中的笑意再隐藏一些就更好了。 古西弦气结,却也无可奈何,她只能对宁一道:“宁叔,你把锁抬起一点让我看看。” 这么大个锁,她就是够得着,要想抬起来也困难,想来“万能钥匙”也要重新凹的。 宁一依言把锁给抬起来…… 古西弦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这锁竟然没钥匙孔?!什么情况?难道是密码锁?如她老祖宗留下的那个箱子一样?这该死的直角,脖子太累了,她干脆把一旁的安一当树,抓着他的臂膀就往上爬。 安一哭笑不得,小主子有时真是太可爱了……他顺势把她用力一提,古西弦就坐到了他的肩膀上。 她在宁一的帮助下,把青铜大锁转了一圈又一圈,这就是个铁疙瘩,焊死无孔的那种。所以,这就是个非暴力不可的摆设? 她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翻……上……天…… 然后……她就看到了挨着门顶的那一处,写着四个超大的字:滴血进门! 她在心中忍不住怀疑,难道她那老祖宗传过来的那个时代,这是个修真大陆?为啥她接触到的东西越来越玄幻了呢?藏宝窟出来了,现在连滴血都出来了?难道她在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着一群仙人? 没人给她答案,她现在想的是要不要试试?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的血有没有用,因为她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她老祖宗那个“古”。但试试好像也没什么。 她从包里摸出一根绣花针,就往自己的指尖上扎,血珠随之冒了出来,反正也没有确切的滴血位置,她胡乱的往上面抹…… 啥反应也没有,青铜锁还是青铜锁,没有光芒,没有变化,啥啥都没有,所以,这不是他们这家“古”人。有点小失望,但也没什么大失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挺好挺好!好困,好想睡觉,要不,就睡一觉吧…… 古西弦本来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她随意但也自律,但这一刻,却在她自己毫无意识下,就这般的睡了过去。 安一只感觉小主子的头突然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他被吓了一跳,然后耳边就响起了她小小的轻缓的呼吸声,这一看就是睡熟的样子。他有点讶异,但也不敢动,只轻嘘着让宁一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上一刻明显是精神抖擞的人,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就睡着了,宁一也被惊到了,他甚至还探出手放到古西弦的鼻子下感受了一下,来安慰自己被惊到的心。 他用气音对安一道:“睡着了,你给抱好,可能是这几天精神太紧绷,这一松下来,精神就懈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安一点点头,他小心的挪了下位置,让小主子趴得更舒服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在他们这里没用,他们内心里除了把她当主子,也是把她当女儿来疼爱呵护的。 而此时的古西弦在经历了最初片刻的茫然后,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一间简洁的房间。如果她猜的没错,她现在正处于那扇大青铜门的里面,而且是以灵魂出窍的方式。突然有了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怎么办?据说能达到灵魂出窍都是修炼大佬,她这小豆芽竟然被动体验了一把,是不是超级荣幸? 扯远了,她的目光落回到这房间里,和那小门后面见到了金子散落的随意不同,这里面箱柜摆放整齐,且都分门别类的做了规划。 五箱两柜,她保持警惕地过去,准备把箱盖子打开看看,结果又想到自己现在没有肉体,就算有什么暗器或是毒药应该对她也起不了作用,于是就大摇大摆迈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走近了那些箱子。伸手的刹那又被魂体的梗给扼住了,她无奈地虚做了个开的手势,神奇的是,五个箱盖竟然同时自动打开了。她挨个看过去,一箱五光十色的未加工宝石,一箱看着年份久远的牛皮书籍,一箱里面全是各种大小一小的瓶瓶罐罐,一箱流光溢色的锦缎,最后一箱里是一把看着古朴,却幽光凛彻的刀,刀柄很短,就一手之握的距离,刀身宽长,却不显厚重。她见之欣喜,所有武器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刀,没那么花哨,特有霸气。 但古西弦并没有去动它,而是又把视线转到了那两个柜子上,柜子用什么材料做的,她看不出来,但看着就不是凡品的样子,一个柜子上只放了一封信,另一个柜子上摆着各种她没见过的模型。 这信一看就是为了后来人解惑用的,她没什么窥人隐私的罪恶感,她能进来,就说明她是个有缘人,信既然摆得这么光明正大,那就是为了让人看的。 吾之后辈: 见信展颜,想必你笑起来小脸蛋儿会更水嫩光泽!(古西弦:这是个色胚老祖吧?) 汝辈之佼佼,方可见此信,想来汝当是人间少有的,如吾般惊才绝艳。(除了是个好颜色的,还是个自恋的。)吾之后辈当如是,否则辜负了吾之好基因,吾可是要死不瞑目了,虽然吾已身死。 汝进此间前,想必已到了吾之藏宝窟,不贪不躁,循序渐进,甚好!(古西弦:您老想多了,我纯属巧合!) 小间黄白皆是身外之物,尔可取一斗之数为用,此间所有,皆吾从天外世界所带之物,宝石可挑一二为饰,锦缎只选半匹为裳。切不可贪心!(古西弦:……所以,给我看见这么多金子和好东西就是为了淬炼我的爱财之心,让我用来戒贪之用的么?) 书籍可读,不可练,更不可传世。丹药皆非凡品,尔为凡人,用之无效!冷霜(就是那把刀)有主,尔莫生贪念!(古西弦:所以您老人家把这些都不能用的东西放到我眼前干吗?是在地府太孤单没人说话,让我来骂你一场吗?) 2号博古架中皆为外世法器,尔不可触碰,自有后人取用。(古西弦:老祖宗,请问域外有没有让人变哑巴的法器?我想封住您的嘴,您再说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把您老挖出来鞭尸了。) 好了,最后再提一笔古?藏宝窟,尔只是其的一个过渡容器,取完吾所说尔可用之物后,会自动关闭,更不可收外物。当其自我封存后,会随汝之血脉相传,直到有缘人出现。此事不可与任何人道,包括尔之父母兄妹丈夫,不然后果自负。 逍遥君绝笔 xx年xx月xx日 古西弦跳脚大骂:xx@@##……你倒是直接说个明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先让她见识一番,才说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用?这心思太恶毒了,真的太恶毒了,连累祖宗十八代都要被骂的那种。幸好,幸好没人知道那金子被她给收了,不然她还不得是要活活被全世界追杀的大冤种了吗? 还以为自己被穿越大神给眷顾,得了个便宜空间呢,结果……鸡肋……比鸡肋还食之无味,她的心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四处漏风了。见而不得是人生最悲惨的事,没有之一了。老祖宗就是她最讨厌的人,也没有之一了! 第119章 离开 事实就是,她再咆哮也没用,古西弦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其实吧,她就是想找机会口嗨一下这位留下这一堆破事的便宜老祖宗,至于这不能用的空间,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的,不能用,就说明她不用承担这份重,挺好的。那什么会随血脉传给有缘后代,她自己还是个宝宝,那什么血脉传承她连边都摸不着,管那么多干嘛呢?那一斗金子就当是她进入此地的辛苦费了。至于那什么过渡容器之类的,她就小人大量不去计较了,当然,如果后期出现什么伤害,那就别怪她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了。想来那个专坑后辈的老祖宗还不至于这么昏聩才是。 古西弦按着信中所写的方法,把五箱二柜统统收入那个什么藏宝窟,结果“biu biu biu”接连声响起,十几颗夜明珠就落在了她的脚边,让她突然有种夜明珠是街边大白菜的既视感。这封闭的空间,也不知这些玩意儿是从哪个位置窜进来的。这是信中没提及她不能拿的东西,所以,这些以后就是她的了吧?可能是老祖宗良心发现,给她的小补偿,那她就安心的接受下来了。 事情完美解决,该让她灵魂归位了吧?想着,她就感觉身体一沉,睁开了眼。 安一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的动静,连忙侧头,发现小主子正眼神清明地看着他。 “主子,你醒了。”他欣喜的很,虽然主子呼吸平稳而顺畅,但这一看就不同寻常的入睡还是让他们心下难安。 古西弦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看了看同样担心的宁一,还有被捆成粽子瑟缩在边上的二人组,看来在她离体的时候,这两人出了点什么幺蛾子了。 她眼神都没多留一下,就对安一和宁一道:“宁叔安叔,我们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该留的地方,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安一想说那这宝库不要了吗?想起那消失的一屋金子,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主子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只要听从就行了。宁一是连想都没有想就点头了。 “大人,大人,那我们呢?”李旧壮着胆问,被扔在这里他们绝对是死路一条。 古西弦眼皮抬了抬:“先说说刚才做了什么事吧。” 李旧却突然痛哭流涕道:“大人,大人,我们二人真的没什么坏心眼,我们来到这里时,您已经睡着了,我就是好奇……想要看看你睡着了是什么样子,真的,我发誓,我们真的没有其他什么心思呀。” 古西弦眼神看向宁安二人:真的就这样? 安一梗着脖子道:“我们主子岂是你等可以随意看的?你说你没有坏心思就没有坏心思了?坏人会把坏字刻自己额头上吗?你想骗谁呢?” 王二也边哭边发誓道:“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想干吗?我们就是想看看睡着的您是否和别人不一样,不然怎么这两位高手都这么听你的话?没有本事的人,在我们乌虚国是不可能有护卫的。” 古西弦……所以你就是在内涵我是没本事的人呗。 “你说谁没本事呢?我们主子怎么就没本事了?没见识,狗眼看人低的臭狗屎。”安一过去粗暴地推搡了捆在一起的两人一把,直接让他们给表演了个不倒翁。 古西弦……安叔这一激动就暴粗话的毛病得改。 见宁一没有插话,看来那两人说的就是事实,被看一眼又不会掉成皮,看在两免费劳动力能为她的边城山庄添砖加瓦的份上,她就大度的略过好了。 “把他们解开,带着一起走吧。”古西弦转身前又加了一句:“以后好好干活,不然把你们卖去当小倌倌。” 宁一、安一……小姑娘家家的,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抓到了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王二和李旧互看一眼:他们这样的还有当小倌馆的潜力?不应该是当伙夫或是倒夜壶的更合适吗? 古西弦是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戏的,不然的话非加一句:你们可真是有自知之明,这职业都挑好了。 最后再看了一眼那扇厚重高大的青铜大门,古西弦转身,带着四人来到唯一的生门道口,又停了下来,让四人蹲下来,她从包包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化妆用品,在四人脸上一阵捣鼓……她退后一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开始在自己脸上摆弄。 “易容术!”安一和宁一看着和自己几乎完全不同的一张脸,都惊麻了,易容术,他们竟然见到并亲身体验了一把早已失传的易容术。 虽然身为乌虚国最底层人士,王二和李旧也是在老乞丐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词的,现在看自己俩换了的面孔,还有安一他们惊呼出来的三个字,两人的眼神都开始飘了,祖宗显灵,坟冒青烟,让他们误打误撞碰上了贵人,以后一定能前途无量吧?! 这次出行,为了方便,古西弦本就穿着她哥小了的衣裤,现在再把头饰一摘,脸这么一弄,妥妥的丢在人群无人识的平凡小男孩一枚。 大手一挥,宁一在前,古西弦居中,安一护后,王李二人跟随,从三人组变成五人组的队伍就进了那生道。初入的王李二人组再次尖叫出声,经过通道中的回音,古西弦三人顿觉耳朵一阵刺痛,有了片刻的耳鸣。 “闭嘴!孬种!”安一转身给了两人一个大比斗,吓到他没事,吓坏他小主子他饶不了他们。 王李二人不敢再叫,但身体还是吓得瑟瑟发抖,他们的胆子真的很小呀,这种黑暗不是他们能承受的。安一用力一抓,把两人半拽半拖着往前走,嘴里还没停下骂骂咧咧的碎碎念。 等五人来到第一段荧光处时,古西弦发现后面的两人已是面如土色,神情恍惚了,正常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若问她这么多夜明珠怎么不拿出来一颗照亮,谁就先来给她造一个她能拿出夜明珠的理由。 最后一段黑暗后,五人终于重见了天日,王李二人组已马烂泥状,被安一随意地丢在了一旁。和宁一两人按着古西弦的吩咐,摧毁了这唯一的生门处,也算是为大凌国消去了一个意外的危险。 第120章 古地打上门去 五个完全变脸的人心下都松了一口气,古西弦觉得这应该就是便宜老祖宗留下的最后一个隐患了,现在也已经消除了。安一和宁一是庆幸终于是平安脱险了,王李二人是觉得这是他们的新生,毁坏了唯一的出门,就等于是埋葬了他们所有的过去。 出来的这一片果然还是如安一说的那般,荒芜!不是寸草不生的那种荒芜,而是杂草丛生的荒芜,遍地的杂草,但却都处于枯败状态,按说现在也未到深秋入冬之时,草木不说要多苁蓉,但至少也是能见到绿意的,而这里,目之所及处,完全没有绿意。 “主人,这里难道还在暮山范围之内吗?怎么也这么清冷?”李旧还是个很活泼的人,也很算来熟,他现在已自动归属了。 “这里不是你们乌虚的暮山,这是大凌国的定军山,不知道不要瞎嚷嚷。”安一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爱套近乎的很,他要防紧点。 李旧缩了缩脖子,这个大高个最凶了,还不讲理。惹不起,他就躲。 古西弦并没有管两人,而是左右四顾着,听这个名字,这山应该是有故事的,在这个时代,能用“定军”两字的,都不是一般的存在。看来她要好好的翻一翻这边城志,说不得这里还潜藏着什么大人物,她还是小心点为好,别莫名其妙的招惹到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了。 “安叔,你说这里出去,还有一片小沙漠?”古西弦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安一点头:“是的,主子,不过那沙漠带不长,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且中间还有零星的仙人掌。所以也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 “那我们就慢慢走吧,最好把这一带都给摸透了。”古西弦心下有了一种想法,不过,还是要先摸清状况比较好。她却是不知道,外面因为她的失踪而闹翻了天。 古地快马加鞭出了城,一路没有停歇,策马直奔古西弦边城的“朔月山庄”,闻讯跟来的十二鹰与他前后脚到达。他都还没来得及和自家二哥对上话,就被追上来的颜天给喷了一脸口水:“好你个古地,我们还是不是抵背而战的兄弟啦?竟然独自出来潇洒。” “谢谢了!”古地没有反驳,而是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并向其他兄弟都拱手示谢。他心中明白,颜天这么说,也不过是给他个台阶,抚他的心罢了,这份心意,他领了。 听到弟弟突然到来,古烈珀急急忙忙赶过来,却发现来的不单单是自家小弟,还有其他鹰卫,这就不是他家里的事,他的心定了定。然后就听他弟问:“二哥,弦丫头在哪里?” 古烈珀……这是什么问题:“你在京城你都不知道,你跑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把廖星给我找来,立刻,马上。”古地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古西弦压根没有到达,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语气让古烈珀的心一沉,这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他立马吩咐人去找廖星。廖星气喘吁吁跑来,连手上的泥都没来得及洗,可见真是一刻都没缓的。 古地劈头就是一句:“你可有通过你们宁安卫的渠道向京城传过信?” 廖星一片茫然:“不曾。” 古地眼神犀利如刀的盯视着他,见他当真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就对他命令道:“去查,把你底下的人统统给我查一遍,看是哪个狗胆的吃里爬外的诱害主子,让老子看看他长了几个脑袋。” “什么?”廖星吓得心脏都停摆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立时冒出,他的手下竟然出这种事了?他顾不得多问,转身就走。 “老三,到底出什么事了?”古烈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家老三向来冷静,极少有这么严词厉色的时候。 古地声音沉沉的:“小丫头不见了。” “什么意思?什么小丫头不见了?小丫头怎么不见的?”古烈珀连珠炮似的问。 “古烈琪和佟明彦求上门来,说有人要对两小家伙不利,昊哥儿那边有惊无险,但弦丫头据说接到边城传讯说这边有事需要她这个家主亲自处理。信是以你的名义写的,却是通过宁安卫的传讯渠道去的。” “什么?”古烈珀怒叫出声:“是哪个混蛋借爷的名头搞事的,要是让爷抓到了,非扒了他皮不可。” 其他鹰卫也是此时才得知事情的真相,依古地对那两小只的在意,怪不得二话不说就独自离京呢。别看古地平时默不作声的,这家伙狠起来没人不怕的,这就头蛰伏的狮子。 “地哥,你说现在要做什么,兄弟们都听你安排。”元玄开始摩拳擦掌,他家老祖宗可看好那丫头了,他偏爱几分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古地看看其他人欲言又止,这毕竟只是他古家的事…… “兄弟,我们是能交心护背的兄弟,你顾虑那么多干什么?”颜天捶了他一把。 古地点点头,对他哥道:“二哥,你先别动,这边你一定要稳住,别让有人心钻了空子。我们先去那老巢看看,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干的,就算不是,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那也不是一群酒囊饭袋,虽然我觉得他们极没有眼色。”古烈珀很鄙视但也很正视,他又对着其他鹰卫拱手:“各位兄弟们也是一样,注意安全,古家在此先谢过了。” 鹰卫们连忙还礼:“珀哥客气了!” 没多做停留,十三鹰卫仅是狼吞虎咽的填了填肚子,就直冲原宁安卫的老巢了。他们是干什么的?十三鹰卫之所以是十三鹰卫,那都是每家里面的顶极者,那次虽然没和宁安卫正面交过锋,但该摸的底细,也是摸的关不多了,十三人就从喀什城的卧宁楼开始。 此时的卧宁楼已不叫卧宁楼,而是改为了“由心堂”! 古地冷嗤一声,一剑劈落了那高悬门头的牌匾:“一群吃里扒外的畜生,还想由心,敢动我家丫头,老子让你由己都不能。” 第121章 竖子尔敢 有何不敢 由心堂里的掌柜和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砸懵了,他们盘居此地之久,说是原住民都不算过了,今日却被一群脸生的人砸了店招,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掌柜的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子,竟敢砸我宁安卫的牌子?” “刷”,古地的剑已抵在他的脖颈处:“你再说一遍,是什么牌子?” 掌柜的没想到他出手如此之快,想他也是有功夫的在身的,竟然连避开的时间都没有,但他也不是被吓大的,梗着脖子道:“我宁安卫可不是好惹的。” “呵,呵呵,宁安卫?你们配用这个名字吗?一群背主的奴才,不想着好好苟着,竟还如此大胆的盗用主家名号,谁给你们的胆子?嗯?”古地最后一声冷哼变成了实质的压力直直地砸在掌柜的身上,砸得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掌柜的一听,哪还有不知道的,这是正主找上门来了,可是,不是说小家主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吗?不是说为了补偿他们多年的守候,带不走的宁安卫就地待命吗?这叛主是怎么一说? “还请好汉道明来处。”掌柜的是老祖宗亲自提上来的,但很多内情却是不知道的,故做此一问。 “来处?哈哈哈,问的好。”古地一把把他提起道:“给你们老祖宗传讯,让他速到卧宁楼,古家古地在此恭候他大驾,一柱香内不到,老子定要杀他余部片甲不留!” 其余十二人并没有出手,但那气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掌柜的不敢耽搁,面对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来者不善,他还是速搬救兵为上。 楼中的客人们没曾想就出来吃一顿饭,就要面对如此可怕的局面,一时都心慌肉跳,就怕被殃及了池鱼。但人家没让他们走,他们也不敢冒这个头。 大高个老祖宗动作还是挺迅速的,一柱香不到,人就进了卧宁楼大堂,后面还跟着一群手持武器之人。他看了看缩在一旁的掌柜和店中伙计,并没有开口。 后面的三堂主冷着声音喝道:“何方小儿,敢在此撒野?当我宁安卫无人不成?” 古地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抓了一把筷子直接掷出去。 老祖宗大袖一挥,卷住了所有飞掷的筷子,古地迅速飞身而起,抓过其中一只筷子,直直的插向了三堂主的嘴巴,把他的上下两片嘴唇给串到了一起。 “竖子尔敢!”老祖宗暴怒,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他的人,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但他的动作没他的嘴快,还是迟了一步。 迅速返身回到原位的古地,木然地看着他冷哼一声,吐出四个字:“一群乌合!” “你……”老者怒极,后面一群人也是满脸愤慨,一副随时拼杀的样子。 “哟,这咬了主人的狗竟还敢摆出这么一副被咬的小女表样,这是作给谁看呢?啧啧,让我猜猜,这是诱杀了小主子,现在这是打算再倒打一耙捞一笔吗?血杀,这么些年,胆子被养肥了,脾气也被养肥了呀,对着自己的主家来人,竟然还妄想来个灭杀呀。”颜天的嘴,那不是一般的顺溜。 血杀,也就是原宁安卫的那位老祖宗被气了个倒仰,理智却还是让他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什么叫诱杀小主子,什么意思?” 而古地,早就在颜天说话的时候,观察到了七堂主和六堂主那闪烁变幻的脸色,听到血杀的话,他伸指点着人群中的两人道:“闻名血杀以审讯而闻名江湖,今日不如问问你的好下属,背着你做了什么大事?亦或者……” 他停顿了片刻,声音里更多了几分寒意:“亦或者古家这数百年养大了你的野心,除了背主,还弑主。年纪也不小了,安度余生不好吗?还是人生太顺遂了,现在需要刺激?” 血杀转身,刚好触及六、七堂主那来不及收回去的惊惧表情。他咽下了飙到了喉咙口的一口老血,对古地道:“此事若为真,老夫定给你们个交代。” “哈哈哈,血杀,你不会觉得动了我家小丫头,你们还想全身而退吧?给我们个交代?什么交代?食我古家食,用我古家物,竟还敢来伤我古家人,怎么,以为我家小丫头是那等随你欺,随你杀的不成?”他朝端木辰、诸葛盈、上官昃看了一眼。 三人回意,手中武器就挥向了人群中那两人的手筋脚筋处。 “啊……啊……老祖宗救命……”嚎叫声随之响起。血杀的动作再次晚了一步,因为颜天手中的刀拦住了他。他咬牙道:“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过份吗?就这就受不了了?你们不是早就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了吗?不然的话,怎么敢去动我家小丫头呢?”古地慢悠悠地道,他伸出手点了点其他人:“你,你,你,还有你们,我们小丫头一天没回来,你们就谁也跑不了,也别说什么和你们无关或无辜之类的话,要怪就怪你们心太野。给了你们生路不走,偏偏在寻死,怪自己吧。” 古地现在也不慌了,如果小丫头有事,那么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全给他家小丫头陪葬吧。但这想法一升起,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他家小丫头那么聪明,定然不会有事的,而这些人,他会一个一个找出来,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求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的快乐人生。 血杀心中气愤,却又无计可施,他既不想与原主家直接撕破脸,又想要保住留下的这批人。这让他左右为难,更觉举步维艰。他却是忘了世间难有两全法,而从他们对古西弦出手那一刻开始,古家就不会再给他们任何脸了。 第一日,直接参与古西弦此事的三堂主、六堂主和七堂主三人全身筋脉皆被废。 第三日,仙云公主派来与三位堂主联系的公主府侍卫首领被抓,同上待遇。 第五日,京城明家派来招揽原宁安卫余部并共同参与此事的明家嫡支三少爷,同上待遇。 明黄都忍不唉叹,他家那位家主看来也是飘了,这明晃晃摆在大家面前的一群麻烦,他乐颠颠的往里蹦跶,还跳的那么欢,竟然还和仙云公主那个没脑子的混在一起,他这是有多嫌自家不被排挤呀? 古地这番行事,没有对任何人遮掩,消息很快被各家在这边的桩子给传回了主子们的手中。对此古地乐见其成,除了挂心小丫头,他稳的很,京城有他爹在,明家想搞个三四,也要看他能不能掀起那个风浪。还有那个什么仙云公主,以为自己是公主就可以万事无忧了吗?建议她骑着驴看看唱本。 第122章 强势的古西昊 京城炸锅了吗?那是没有的,在大众眼中没脱任何马甲的古西弦的影响力没那么大。但仙云公主有些倒霉却是真的,先是被她的五皇兄,也就是明孝王爷当街抽了几鞭子,理由是不敬兄嫂;接着就被皇上下旨禁足公主府,无召不得出府,否则视为藐视守法,贬为庶人。事情却还没完,某天醒来后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无毛怪,头发、眉毛、眼睫毛,包括平常不见光的地方的毛发,统统被人剃光了,鬼剃头什么的是无稽之谈,明晃晃的威胁是真的。她想进宫告状,但她被禁足了,出门即庶人,她不敢冒险,就只能整日里担惊受怕的受着。纵使她还有千般的心思,一时却也无法施展出来。 而颜家,这时却是热闹狠了,十三家齐聚,没错,是十三家,古西弦不在,可还有个古西昊呢。除了十二家家主和古西昊,四位老祖也是在坐的。 人刚到齐,明家主就直接嚷嚷开了:“老祖们,请老祖们给我明家作主,他古家凭什么对我明家嫡三爷用刑?” “凭你们陷我古家家主于生死。明家主觉得一个三少爷,能比得了我古家家主吗?”古西昊声线平缓,但言词却未留情面。 明家主眼神轻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也配和我明家堂堂正正嫡支三少相提并……” “论”字尚未出口,脖子已被人给掐住了,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从来不曾想过,在这十三家齐聚,在这四位老祖坐镇的情况下,他会被人给掐住脖子,他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烨……烨……”他想惊呼一声“烨叔”,但嗓子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古邵烨冷冷地看着他,就如看一个死人般:“我古家惊才绝艳的家主不配与你明家区区一个废物三少相提并论?是谁给你这狂妄的底气的?我家家主若平安归来则罢,若我家主有个什么闪失,哼,别说区区一个嫡支三少爷,就是你明存道和你整个明家,也得给她抵命。怎么,时间太久了,真当我古家好欺负了不成?” 这话,古邵烨并不仅仅是说给明存道听的,也是说给在坐的几家听的。他们家主小怎么了?小就活该被欺负吗?他还没死,他们古家都还没死绝呢,就想踩在他们头上拉屎了? “邵烨。”元老祖轻唤了一声:“先放开他。” 古邵烨一把将明存道给甩在了坐位上,眼神都没丢给他一个,转身坐回了古西昊的身后。 元老祖看了下众人,语重心长道:“时间久了,可能大家伙都忘了,我们十三家能经过皇权倾轧而不乱,经过岁月沉洗而不失,是因为我们十三家同气连枝。良性竞争这种事,我们从来不排斥,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别为了些蝇头小利,而失了本心,伤了彼此的和气。” 明存道心下不忿,脸上也难掩怒气,但他不敢顶嘴,他怕古邵烨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莽夫。他娘的,早知道他也把家中的那几位老不死给拉过来。 古西昊眼神幽幽,脸上却笑意融融:“明家主说的也没错,和你等年过半百的人相比,我们家主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唉,如此年少就坐上了家主之位,且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做到家中人人拥护,且得颇多称道,也实是不易。小子想问明家主一句,不知明家主是几岁坐上家主之位的,这经年来,可得了全族的真心拥护,又为家族的兴衰做了何等改变?明家主年纪比我家主大,阅历比我家主多,资格比我家主老,才干想来也是让我家主望尘莫及的,想来让我家主这等黄毛丫头学习的地方可多了去的,不妨说个一二,让我们家主也借鉴借鉴。” 这褒褒贬贬一段话,听得明存道脸色青白交替,其他家主们也是脸色微赫。古家那位年纪虽小,但能耐还真的不成正比,别说比起他们家中同辈之人,就是和他们比,差的也就是古家小子说的那什么年龄、资历和阅历了。古家这辈这两位,都是智多近妖的存在呀,瞧瞧坐着的少年,看似笑意盈盈,结果这话一出,这是玩捧高高摔跤跤游戏啊。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说出来的话吗?想到此,众人又是一凛,是呀,才十五岁的少年,已过会试,只待开榜了。官场难混,在坐的谁人不知,哪处都离不开“人心”二字,但看这少年侃侃而谈,风轻云淡,对人心的把控可能比他们也不遑多让吧。 明存道无话可说,古西昊却是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冷冽:“古家势微,数百年家主之位空缺,但不表示我古家人人可欺,更不表示我兄妹是谁想捏就能捏一把的。江湖事江湖了,我古西昊不怕,朝中事朝中了,我古西昊也不惧。今日,我就放话在此,我妹若平安归来,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我妹真有个闪失,我不夸连根拔起这样的大海口,但让某个家族伤筋动骨还是可以的。不信的,尽管来试试,保君满意。” 有人对此保持沉默,有人却听得冷嗤:“不知你是以何身份在此大放厥词?此间人个个都是你的长辈,一个小辈口出狂言,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古邵烨听这话,就要起身,被古西昊给制止了,他站起来,先是一圈礼躹过,再开口又是笑容和熙:“现在容小子来答冷家主之问。我,古西昊,于私,为古家此任家主唯一胞兄,于公,在家主有事期间,在京代行家主之责。敢问冷家主,此间,可有小子说话之权?且,我说之言,何为厥词?是不怕,还是不惧,亦或是能让你们伤筋动骨?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冷家主不信,大可一试。” 冷家主冷哼一声:“无知小儿。” 古西昊懒得再与这种人废话,都不堪成为他的对手,只会倚老卖老,无趣。他转向在场众人:“我今日再放一句话在此,想捡我们不要的东西,可以。但若敢再动我家人一根寒毛,吾必诛之。别忘了蚂蚁虽小,亦能咬死大象,更何况你们有的,我未必没有。” “叔祖爷,我们走吧。”古西昊向众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今日来,并不是来听他们探讨解决之法的,他只是来表态的,话他已放在这里,人家要怎么做,不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他妹,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逆鳞,触之即死。面子他给了,但若有人不想做人,他就让他们做不得人。 古邵烨随之起身,向着四位老祖拱了拱手,没有再说一句话,紧随其后。一老一少,皆如劲竹苍松,步履沉稳,身姿挺拔,在众目睽睽之下翩然离去。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明存道马跑后,蹶起了驴蹄子。 “是不是回事,你不是都体验过了吗?”颜念君冷嘲道。 第123章 老祖要宴客 “你……”明存道气恼,所以说,就没有比颜念君更讨厌的家伙了,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每每说话能梗死个人,他们颜家人都有这毛病。 颜念君睨了他一眼,悠悠地再次开口:“我们颜古两家有婚约的事,想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我话也摆在这儿了,若我家儿媳妇有个三长两短,那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其余人都眼神诧异地看着他,想确认他话里的真假。早不提,晚不晚,在人消失不见的档口儿提这事,这颜家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 “怎么?不相信?呵呵,小儿已在族中言明,他对古家主甚是心悦,愿此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若古家主有何意外,他此生绝不再娶他女。你们说,你们都想让我颜念君断子绝孙了,我还给你们留什么情面?”颜念君语气淡淡,仿若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但话里的含金量,却是沉得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明存道更有一种在不知不觉中结了个强大死仇的压抑,可是他明明就是想捡个漏,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他想不明白,似乎命运一直在跟他作对。 四老祖观场中众人神色,心下戚戚,古言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话放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是至理明言呀,十三太保传到这代家主身上,出现了太多的不确定,人心易变,人心善变,有些走向,连他们也无能为力。四人在感叹的同时,也庆幸至少自家还算是不错的,虽然后辈中与颜古两家的下一代不能相提并论,但与其他人比起来,也堪称翘楚了。有句话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要不做的像明家小子那般太出格,作为抱团的十三家成员,任何一家的继承人出色,他们都是会享到一定的好处的。端木老祖比另三位是要更欣喜一些的,他家投军的孙子传回消息,称与古家小丫头为莫逆之交,能生死相托的那种,让他好好的把住总舵,不要与其交恶。他怎么会和那两个小家伙交恶呢?交好都来不及,自己能力不足没关系,会抱大腿也是种本事的呀,他不介意的。就像他,自身没啥本事,但他有眼色呀,紧跟元大兄,这不照样吃香喝辣的吗? “我元家站队古家,我们十三家同气连枝数百年,哪家的小辈都是我们共同的根基,尤其是出色的小辈,那更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我们更该珍之,爱之,惜之,护之。而不是出手打压,甚至于去谋害。”元家主没看自家老祖宗的眼色,反正看不看都一样,他就是这么想的。 紧接着萧家主、端木家主、乌家主也跟着说了如此这般的一番话,没一会,铁、苏、诸葛、上官家主也点头应和。李家主和冷家主互看一眼,也认同了元家主的话,他们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打心眼里小瞧古家小丫头,但大立场上,他们还是一条心的。 明存道再次被孤立了,他颤着声音问:“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把他明家踢出十三家之列吗?他不要,他不要像古家那样,数百年被冷落,被排挤在外,受尽苦楚,那样的话,他家老祖宗的棺材板非要被震飞不可。 “以后做事动动脑子,别被人三言两语就给拐了去。至于这件,你就自求多福吧,最好祈祷那小丫头就能平安归来,不然我看你怎么收场。”元家主不同情,反正明存道这个人他是真看不上眼,那眼界窄的只看得见眼前的那一丁点利益,却从来不想想丢了西瓜后,可能连芝麻也捡不到的悲惨后果。但身为十三太保第一主家家主,他还是多多少少的偶尔提点他一下。 明存道……为啥受伤的总是我? 他讷讷道:“可是我什么也没干,我也没想伤害那个小丫头。诱人的主意是秦延庆出的,骗人的消息是奎空和光荣他们放的,截钉的事是仙云公主派出去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家主实在忍不住嘲讽道:“和你没关系,那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当傻子了还不自知,他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明家是没人了吗? “当然是他们告诉我的呀。”明存道一副“这还用我说吗”的表情。 萧家主气的直接扭头看他了,和傻子说话,会变成傻子的,他要离远点。 众家主……他们的档次被拉低了,智商也被拉低了。 端木老祖却在这时开口了:“明家小子,你说的仙云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我知道,但那秦延庆是怎么回事?秦应英那小子应该不会不知道得罪我们的严重呀?你会不会搞错了?” 明存道撇撇嘴:“谁知道,可能是那丫头招人恨呗。” 颜念君略思索后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秦家也出了个脑子拎不清的。古家的第一笔生意松花蛋,就是与秦家合作的,起初合作还挺愉快的,不然古兄弟他们来京看望孩子也不会随着秦家车队。这大概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夫妻俩因为太激动,人跑了,车给忘在车队里了,结果想起来去找时,带队的管事不承认了,但因为车中有很贵重的物品,古兄弟夫妇不愿意放弃,后来佟夫人出面,直接去那管事家中给抓了个现行。后来看在合作的份上,这事就不了了之的,再后来松花蛋就交到了皇上手中。可能人家因此怀恨在心吧。” “这事不是错在秦家吗?”有人不解道。 “这不是总有些脑子构造奇特,长得不清爽的吗?”萧家主说着还瞥了明存道一眼。 “噢……”问话的家主拉长声音,也看了明存道一眼。 明存道:我知道你们是在说我,可我独木难支,不敢和你们呛。 “看来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太久没动弹了,都没人记得了。大兄,我们改日出去溜溜湾儿吧。”端木老祖以前可是个混不吝,三教九流,谁不知道他。 乌老祖和萧老祖看元老祖还在思索,就加入鼓动的队伍:“大兄,我们久未现身,趁这机会出去晃一圈呗,老朋友也是见一面少一面,不如我们约在茶局啥的?” 元老祖终是心动,点头应下了。他们是需要低调,但不表示能被人挑衅呀,在他们看来,秦家这举动,就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四老祖出动,京城底层的人,是没什么波动的,但上面可就惊起浪涛了。 皇宫,魏达正跪在御书房:“皇上,那几家的四位老祖要宴客。” 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手顿住,神情一滞,半晌才问道:“知道所为何事吗?” 魏达:“请皇上恕罪,卑职未可得知。” 皇上摆摆手:“怪不得你,起来吧。” 打发了魏达后,皇帝一人坐在那里深思,虽交涉不深,但那几家一向安稳,此举深意何在?他,很费解! 不过魏达很快回来为他解了惑。 第124章 皇上太激动 京城要起波浪儿了 第124章 皇上太激动 京城要起波浪儿了 “皇上,那边送给您的信。”魏达递了一封烫金边的信。 皇上挑了挑眉,接过打开,信中道家中小辈受欺,打了小的,他们老的就要出来找找场子,免得时间太久,一个个都当他们是病猫了。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出来晃的原因是道明了的。 皇上抽了抽嘴角,是哪个不长眼的犯到他们了?怎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与他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魏达,你速去查查宫中最近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的,尽快回报!”他是皇上,他不怕,但他也不愿无辜被牵连不是?若真被牵扯了,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结果,魏达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差点一口老血飙到三丈高,他是又惊又气又无奈。平常的温文尔雅,谈笑天下的气势,一时竟被散尽,他就想不明白了,他那精明的父皇,是如何生出这么蠢的女儿的? 他在御书房里来回的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魏达,你把打听到的消息再给朕说一遍。” 魏达……皇上,您这是被虐的不够? 但这话他不敢说,他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事情一一重述了一遍:“消失数百年的古家回归了,新归的古家主据说很得四位老祖赏识……据说是个不足十岁的稚童,但最近,古家主失踪了,据说和仙云公主及秦家有关。” 他踌躇了一下,道:“卑职还听说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皇上……你这打算说,还是不打算说? “说!”只要和这事有一丁点关系的消息,他都想听一听。 魏达心中纠结,但口都开了,皇上也命令了,他就道:“据说新归的古家主是……佟大人的弟子。” “噢。”皇上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而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魏达:“听说新归的古家主是古家那个小丫头,就是那个您封时被众大臣都反对的那个乡君。” 这下子很清楚了吧。 皇上:“不是,你再说一遍,我朕没听清。” 魏达:难道皇上这个年纪就耳朵出毛病了?还是说,他刚才只说了个悄悄话? 但君命不可违,他再次复述。 “这样呀,挺好的挺好的。”嘿嘿,那小丫头可是叫他大大的人,怎么说也沾点儿亲了不是?这比起一般人,不就亲近多了么? 魏达:皇上,您这“好”是几个意思呢?卑职听不懂呀。 但他不能问,如木桩一样站在那里,看自己的皇上绕着御书房搓手手转圈圈。他把头低的更低了,多年相伴,他却不知皇上竟然还有这爱搓手的小爱好,这算是个小弱点吗?不是吧?应该不是吧?君王无爱好,一定不是的,是他瞎想了,嗯,就是他瞎想了。 皇上可不知魏达的小心思,他骤然地又停在了魏达面前:“你刚才说啥了?说古家那小丫头失踪了?啊,她是怎么失踪的?谁把她弄走了?” 魏达……为什么要绕圈的问话啊?他应该,好像讲的都很清楚的吧?怎么又绕回去了呢?但他不能反驳。 “回皇上,据说古家主的失踪是和仙云公主和秦家有关。”他回的毕恭毕敬,且声音洪亮,这回行了吧? “噢,明白了。”皇上听了兀自点着头,秦家,是哪个秦家呢?噢,应该是秦应英,算是个皇商,和小丫头有什么仇呢?想想……噢,好像他手上的松花蛋最初是他们家做的,所以,这是记恨上了?不敢搞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就拿小丫头撒气?啧啧,好像沾了小丫头的人情呀。再来,仙云?仙云那个蠢货又是闹哪门子妖?再理理……算了,不理了,那疯婆子就喜欢无事生非,整日里跋扈惯了的,最喜欢刁难人了,看谁不舒服就要来那么一下。 嗯,搞清楚了,和他关系都不大,没事儿了,他可以悠闲看戏了。 仅仅一封短短数语的信,皇上就给拉巴出来了这么多戏份,并自己分解了一遍,再给自己缓解调适了一番心情。然后悠哉悠哉地对魏达道:“魏达,给朕找些旧常衣来,朕要微服出宫,也去凑凑这热闹。” 魏达稍稍抬头观察了一下皇上的表情,发现他是认真的,也就不再多话,出去让王传给他找常服去了。唉,碰到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子,他真的还挺命苦呀,除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还能怎么办呢?他心下还没来得及安慰自己呢,又听皇上道:“魏达,你去把佟明彦给叫上,这么大事儿,要是他被蒙在鼓里,那该多难过呀,朕还是要多体恤体恤臣子们的。” “是!”……魏达没什么意见好发表的,反正皇上用心不良,他已经知道了,替佟大人默哀三秒。 皇上兴冲冲换好衣服,然后……:“魏达,那几位几时宴客呀?在哪宴客呀?” 魏达……所以皇上,您刚才都激动个啥呀? “回皇上,卑职不知。”他默了默道:“卑职刚才好像不小心瞧见,那信中还装了张请柬。” 皇上:“你说话这么含蓄做什么?直接和我朕说不就行了。” 魏达不说话,伴君如伴虎,您不知道您是谁吗?我敢直接吗? “魏达,你都不知道朕有多激动,这都多少年了,这京城总算能起点儿波浪来让朕过过瘾了,不然朕都快无聊死了,整天都是上朝上朝上朝,奏折奏折奏折的。”皇上才不管魏达说不说话呢,他只要能说话就行:“我也是佩服那几个老家伙的,把那帮人压得死死的,就没有一个跳出来,哪怕对朕挑衅一下也好呀,不然你说这生活多无趣?可是颜念君那些家伙一个个乖的很,朕连个好戏都没得看。魏达,你说,小丫头这事有没有他们内部人牵扯在内?要是有的话,那才叫有意思呀。啊呀,朕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怎么办?” 魏达沉默是金,他现在是失聪人士,这些都不是他该听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根木头,或是一根桩子,就是这样,嗯,没错。 第125章 被驮走了 四老祖宴客的时间是后日,订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时宣楼”。皇上悻悻的再次换上龙袍,在宫中消磨他的宴前两日。 宫外城中古家,古邵烨和佟明彦正陪着几位老祖在下棋,古西昊随侍在侧。这种场面儿,让小厮上是不可能的,这样太不尊敬了。度纤娘和殷雪柔因是妇人,就避在其他房里聊私话。 “丫头那里还没有消息吗?”元老祖关切地问。 古邵烨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时间越长,他心下越焦急,他们古家难得出这么两个孩子,难道要先折一个于那些臭虫之手不成?他不敢深想,却是日益沉默。 端木老祖的雪白长眉都打结了,但他算是个乐观的人,劝慰道:“烨小子,你也不要着急,那小丫头看着就机灵的很,不会有事的,这不都没消息传来么?没有消息现在就是好消息,再说了,该抓的人不都抓起来了吗?他们不是都说没有抓住人吗?说不得小丫头有什么奇遇耽搁了时间也不一定。” 端木老祖不曾想自己还真是一语中的,古西弦五人在出了那个不知名的洞后,在那才几百里的沙漠里,竟然再次出了点意外。 还是因为安一说小沙漠里有仙人掌区域,古西弦就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去验证一下前世在某音上看到的仙人掌果,现实中她可是从来没见过的。于是一行人又兴冲冲的去长见识了。 遥遥望去,一片青绿,怪不得在沙漠中的旅人们最喜欢仙人掌了,无垠的黄沙中,那一抹绿真的是能激起饥渴的人心中的生命之火的。越来越近后,古西弦发现了那绿意中的那一个个如她小拳头一般的红色,其实非常的艳丽,中间还间夹着几朵盛开中的黄色的花朵。 “天哪,原来仙人掌真的会结果实呀。”古西弦惊呼,任何的书面知识,都比不上亲眼所见来的生动。她凑近了去看,那一个个跟火龙果很像的果实对人充满了诱惑力,味道应该也是不错的。 “主子,你要试试吗?”安一问,这个他有经验:“你要吃的话,我给你拔一个下来,我和你说,酸酸甜甜,味道还挺好的。不过吃前可一定要先找出里面的八角刺,那东西可是厉害的很。” 古西弦点头:“大家都试试吧,据说有人把这称为沙漠之宝。” 众人听了也都伸手学着安一的样子去摘仙人掌片上的果子,古西弦也伸手去够,这种稀奇东西,她还是想带回去和家人们分享的。也幸好有他们随手从那山洞里带出来的藤蔓,手巧的宁一给编了个细网孔蓝子。摘了一篮子后,几人就席地而坐吃东西了,现在也没人嫌脏了,这也不知多少天了,他们现在还没这沙子干净呢。 “宁叔,安叔,你们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古西弦眨了眨眼睛,她怎么感觉景色有那么点细微的变化呢?但她分明坐着没有动。 宁一和安一一听,立马绷紧自己的神经,然后两人互视一眼,直接弹跳起身,跃出数米。 然后,就在两人的目瞪口呆中,几人原方坐的地方快速凸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们眼前消失,带着他们的小主子和那两个外来人。 当古西弦听到耳边传来“唰唰”的沙子流动滑落的声音,想要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身下动了起来,她只来得及瞥到宁一和安一张大嘴的恐慌模样,她连下一步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阵风,吹向了远方。 宁一和安一的反应算是及迅速了,但无济于事,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失去了他们所有的踪影,两人都追寻遍了整个沙漠带,依然一无所获,他们的小主子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两人欲哭无泪,宁一咬咬牙道:“我们赶紧出去,把消息传回去,主子她吉天自有天相,我们先和家里人通个气,我们出来这么久,家里一定都要担心坏了。” 安一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两人飞身极速赶路,现在也管不得会不会被那些人发现还是什么了,两人先回的喀什城,准备再次动用宁安卫的传讯路线把消息给送出去。结果无巧不成书,古地就坐镇在那呢。见到古地时,两人当真是喜极而泣,两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哭的不能自已,还差点把古地给哭掀桌了。好不容易抑制住了心情,把事情粗略的说了个大概。 “所以说,你们眼睁睁看着你们主子被不知道什么的怪物给驮走了?”颜天实在是无语的很,这他娘是两废物点心吧?他们怎么不把自己给丢了呢?他这也是实在冤枉了宁一他俩,主要是那东西实在太快了,如闪电般一瞬即逝,就算是他,也不一定会比俩人好。 宁一和安一羞愧地点了点头。 “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古地没有颜天那般激动,越是紧急的状况,他越冷静。 宁一想了想后道:“看着像是一只龟。” 安一也紧接着道:“应该是一只龟,虽然被它抖落的流沙给遮掩住了,但看形状像龟。” 颜天呵呵了两声:“所以,你们是被只以慢着称的龟给带跑了主子?” 宁一安一……怪不得这颜天被称为万人厌呢,这说话的语气,真能梗死人。若不是要回来报讯,他们哪里会回来?若主子有事,他们定是要以死谢罪的。 古地斜了颜天一眼,后者悻悻的闭上嘴。他转而问两人道:“位置还记得吧?” 安一用力点了下头,虽然仙人掌被一起驮走了,但他对地理位置有特殊的感觉,不会忘记。 古地点点头:“你们先去休息,需要时会让人去唤你们的。” 两人一看就是硬撑着的,古地也急,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两人也不多话,转身离开了。 “你真相信他们说的?”颜天忍不住问。 “为什么不相信?”古地反问。 “毕竟才收回来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抱那样的心思。”颜天挑眉道。 “不会。”古地相信小丫头有一套自己的看人眼光,而那两人虽疲惫不堪,但眼神清明,他不会看错。 “那你说怎么办?一只动作快如闪电的龟,怎么听着那么不真实呢?”古地既然这么说了,颜天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多想了。 这时,诸葛盈开口道:“我倒是听说过一则神话传说。据说在远古时期,这北疆曾出现过一位龟仙人。” 第126章 她看到了什么 “龟仙人?什么龟仙人?”元玄好奇地问了一句,其他人也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让他继续讲下去。 诸葛盈抿了抿唇道:“我先说好,那就是个神话传说,你们千万不可当真。” 见众人点头,他才继续道:“据说北疆以前不叫北疆,而称为沙域,沙域千里赤尘,无一溪泉绿植,某一日,一位到凡间历练的骑龟仙人途经此地,见这片地域荒芜凄凉,心下感慨天下生灵生存之艰难,于是就洒下一片不知名种子,种子于沙土之间生根发芽,长成后,形如手掌,掌上带刺,因是仙人留种,故名仙人掌。(再三申明:仙人掌来源及名称完全杜撰的,看官们千万别较真哈。)掌可食,掌上结果亦可食,成为了经漠之人的救命物。后人感念仙人之恩,故那时的北疆名为仙人域。” “后来呢,仙人和他的龟去哪了?”乌荒赶忙问,就怕这故事到此就结尾了。 “后来仙人骑龟不知去向了呀。”故事还真是到这里就结束了。 乌荒……所以他最烦听什么神话故事了,简短的不能再简短了,而且还都搞个什么自己想象,他要是自己能想象的出来,要写书的人干什么? “你提这个是想说那龟是那龟仙人留下的吗?这最起码也有上万年了吧?还真有龟可以活这么久吗?更别说沙漠那种地方,没吃没喝的,饿都饿死了。”颜天调笑道:“你不会是小本子看多了吧?” 诸葛盈:“我不都说了别当真吗?我就是这么一提。” 上官昃却道:“也不一定就是假的,传说,传说,肯定也是有一定依据的,还会被传下来。不都说吗?千年的王八万年的包龟,没什么稀奇的。” 颜天吃惊:“所以你是相信确有其事了?” 上官昃:“反正没事,去走一趟也未不可呀。” 古地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现在被上官昃一说,更坚定了去一趟的决心。 “天哥,这里就交给你了,别给我漏了一丝消息。”古地非常郑重地对他拱了手。 颜天愕然:“你不会也相信了吧?这么虚无缥缈又毫无根据的事,你也会信?” “相不相信,我都要去一趟。”古地回道,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的希望。 就在众人担心的时候,古西弦却是一脸无奈的与一双绿豆眼在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确切来说是三双眼在和那双小绿豆眼互瞪。 时间倒回到古西弦他们被驮着消失的那一刻…… 那飞速,要是从上面掉下去,非摔折脖子成触株折颈之兔不可,所以古西弦放弃了那一瞬而过的跃下的念头,而是紧紧地把住旁边一棵仙人掌靠近沙土的那一块无针的部分,在王李二人组被风割裂无数段的声音中,回到了刚出来没多久的那个天坑洞。只是这次是以直接从天而降的方式到达的。 本以为驮他们来的大块头这样直接蹦跶下来的,不是摔个粉身碎骨,至少也会成个残废,结果呢,人家个头大,但身子轻盈的很,轻飘飘落下来,连块泥土都没砸扁。不过大块头的脾气不怎么好,一落地,就把背上的他们给甩下了地,还是以狗啃泥的方式。 古西弦“呸呸”掉嘴里的泥巴,怒目以视,结果发现那双小绿豆眼正带着戏谑的神色在看着她。且不管这眼神儿,就这种眼睛,她可是太熟悉了,前世她可是在家里养了好几只的龟,什么鳄龟、中华草龟、中华花龟、黄缘龟、火焰龟,她老妈笑话她那小屋都成乌龟壳了。 她看着那双眼,又看看那巨大的身躯,这神他马太不匹配了。她本来想说句:抱歉哈,无意中冒犯了您,爬到您背上抢食了。但想着那小眼神,她又觉得自己该有些人家就是故意把她弄来这里的觉悟。 “话说,你是来这里进食的吗?”古西弦好奇地问,这边除了那些洞壁的藤蔓外,也没啥可吃的。她继续猜测:“难道您老人家是来这里辟谷的?” 老龟:为啥觉得这小丫头有点傻呢? “您一会还会回上面去的吧?您能回去的吧?”她说着望了望那神斧削出来的石壁,咽了咽口水,出去的通道已被萧毁坏,当初进来的小洞口处可只有一棵斜生树,没有轻功的人是不可能上得去的。 老龟有点嫌弃她话多似的,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抬起爪子轻拍着天坑正中间的土地。古西弦眼神跟着望过去,那是一片实地,上面长着零星的小草,也不知什么原因,那草矮的很,可以说是直接贴地长的。话说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们怎么就没有在意呢?她蹭过去看,反正都这地步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好了,她先来玩个龟。 王二和李旧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在来的路把嗓子给喊破了,现在发不出声音了。他们亦步亦趋地跟在古西弦身边。三人看着那巨大的龟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面,还好那片泥土是湿软的,不然灰尘不得呛死他们了。 古西弦干脆开始数数,从一到了一百,再到了一千,然后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轰”,地面突然下陷,三人一龟哗哗往下落。王李二人张嘴无声“啊啊啊”,古西弦在心中骂娘,游乐园里,她最讨厌坐云霄飞车了。也不知落了多久,她的耳朵都感觉有些失聪时,被一个巨掌给拍飞了,然后……黑暗中,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呈大字形陷进了某处无法动弹。 不过,就在她试图转动一下自己的手腕时,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的眼睛第一时间眯了起来,在略略适应后,她再度睁开,那光亮的来源却让她脸上的表情定格。 那是什么?她看到了什么?那小绿豆眼的头顶上顶了个什么?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出现?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难道这巨龟也是和她的那位便宜老祖宗有关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老祖宗可真是她的梦魇呀! · 第127章 无人知的真相 那老龟像是看破了她的心事般,还故意晃了晃脑袋,它头顶上的光源随着晃动而左右扫射。 古西弦尬笑:“您老要是玩够了,能把我先抠下来吗?” 这样被镶嵌在墙上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以前看电视时,只以为这造型太过夸张,也十分搞笑,现在轮到自己,才发现完全笑不出来了。脑子里又蹦出并世老妈说的一句话:二郎神,有嘴笑别人,无嘴保自身。唉,唉,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时总是能谈笑见生;事落己身,才能体会烈火焚身之疼。也不知这算不算人类的通病,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用道德绑架别人的人。所以,说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那位才是位通透的先生呀。 啊呀,话题又扯远了,她眨着自己的眼睛,努力挤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结果,被鄙视了,老龟很人性化地撇起了嘴。古西弦心中小人已气歪了嘴,一只臭乌龟竟然还搞表情包……但是吧,形势比人强,面对一只通灵的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巨龟,她低声下气点也是情有可愿的吧?人家不愿让她下来,那她就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吧。 “老人家,你头顶上的东西是哪来的呀?感觉好神奇呢,都自己会发光,那是神仙玩意吧?”悄眯眯套套话,希望能先确定那大家伙的来历。 老乌龟越发的鄙视她了,那眼神好似在说:“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假吗?这东西怎么个原理,难道你会不清楚?” 古西弦,她当然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她才更觉不可思议呀。唉,没有共通的语言可太为难人了,可她不打算放弃,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就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丫头,心知肚明的话就不要再说出来了,那样显得你很蠢。” 没有多余的想法,古西弦在声音发出时就确认了,这是出自那老龟之口,所以,你原先干嘛三缄其口的装哑巴?但这话不能说,她把眼睛拱成星星状:“哇,您竟然会说话耶,你好厉害哟。您是修炼成仙了吗?” 巨龟无霸……小丫头太爱装怎么办?他还是先来个自我介绍吧,不然那小丫头可以一直装傻,那浮夸的演技,他怕自己眼睛受不了。 “吾名无霸,来自苍狼星天穹大陆,随吾主古?藏宝窟于秘境探险时,被虚空罡风波及,意外穿至21世纪蓝星,只因蓝星灵气匮乏,致吾主数十年无法修炼,后又因一车祸意外,被传送到了这里。” “噢,很有故事呀。”古西弦如此来了一句,心里却想着自己穿越一次就觉得了不得了,结果人家是玄穿两不误,啧啧,看来她的眼界还是有待开发呀。 无霸:果然是主人的后代,这淡定且惜言如金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你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小丫头还是好奇心旺盛点符合人性。 古西弦:“原来我来这到里不是意外呀?” 她真一直以为是以外来的。 “当然不是,你是当初主人费了一滴心头血得来的,只可惜这个大陆的灵气同样不行,承受不住主人的子嗣传承力量,才出生没几个月就嗝屁了,实在是太不经用了。”无霸很不屑:“要是在苍狼星,像你这样的,丢垃圾堆都没人要,只是在这灵气无几的大陆,容器制造不易,吾主之心头血也浪费不起,只得把你送往了我们曾经生活过的蓝星,待你的身体适应能力增强后,再拉返这边回炉重造。啧啧,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也就勉强能看吧。” 古西弦:所以这还是我的错了?你们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安排了我的人生,我都还没抗议,你们还嫌弃上了,有本事别用我呀。还当谁稀罕当个什么破容器似的。 “小丫头,你怎么不说话?”龟无霸问,看那小丫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又道:“小丫头可不要觉得被当容器委屈,能被当成吾主的血脉承器,那是一种荣耀。” 这话说了比不说更让人气恼,古西弦已经懒得是它了,谁爱做谁做去。 龟无霸继续巴拉拉:“吾主古?藏宝窟可非一般人,在苍狼星那也是天之骄子,多少人对吾主趋之若鹜。” 啥啥啥?古?藏宝窟是啥玩意?她家老祖宗不是叫古金鸣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您老是不是找错人了?”古西弦本想举手发言,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现在处于“无能力”性状态。 龟无霸有点气急败坏地哮道:“绝对不可能,吾主的血脉怎么可能会认错!” 那小绿眼都瞪直了,小丫头这话太侮辱龟了。 “气大伤身,您老别激动哈。”古西弦连忙安慰,没见那大爪子能拍把地都给拍残了吗? “我绝不会认错吾主血脉!”龟无霸再次强调。 “明白,明白,您老火眼金睛,绝对不会错认。”古西弦能怎么办,妥协呗。不过:“苍狼星那边的名字都是这么特别‘有魅力’的吗?” 龟无霸默,它没明白这话的含义。这是说他们的名字取的好还是不好呢? 古西弦突然间福至心灵,想要拍下大腿,她惊呼:“我老祖宗不会是啥器灵吧?话说器灵有传宗接代的功能吗?” 貌似没有在哪本小说看到过,所以,他们这些后辈是如何衍生出来的? 龟无霸:小丫头想象力可真强大。 它的小绿豆眼上的眼皮翻了好几番,关于主人这个名字,它也很郁卒,当初在苍狼星没少被笑话,它讷讷地道:“吾主不是器灵。” “噢,还好还好。”不然人灵结合,她怕血脉混淆啊。所以,好好的一个人干嘛取个这么有歧义的名字呢?藏宝窟……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宝藏在身吗?所以,便宜老祖宗的身逝很值得深思呀,不会是太过爱炫被皇室盯上惹祸上身的吧?毕竟谁能抵挡得了这泼天的财物呢? 古西弦不知道,她是一思成谶,这还真是古金鸣与当时的皇帝纠葛的真正原因,延寿的丹药,神奇的功法,遍地的黄金,谁不想要呢?什么兰贵妃之类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妃子,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随时可以用的牺牲品。但世人不知,连古人后人和皇室也不知情。也正因此,古家和现在的皇室还能安然相处,不然又岂是区区被流放的事。 第128章 断名神龟 “所以,您老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把我偷来这里了吧?”她现在非常确定,这只老神龟就是故意把她给偷渡来这边的,这不会又是她那位便宜老祖宗挖的想要埋她的坑吧?这一路走来,她非常有理由这样怀疑。 龟无霸的小绿豆眼狠狠瞪了她一眼,哪怕再瞪也就那么丁点大。 “我这叫偷吗?我这是光明正大的跑路,你是没读过书吗?这都不懂。” 古西弦心里:你一只大乌龟,你懂啥读书哟。 面上却是:“嗯嗯,您老教训的是,我没读过书,文盲呢。那你光明正大的驮着我跑路是为了啥?” 龟无霸:这话听着有点怪异,不过算了,它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屁孩子计较。 “吾主留了东西给你。”它的头往一边点了一下。 古西弦内心狂吼:我不想,我不要,我不愿! 抗议无效,龟无霸大爪子一拍,震得她一阵血气翻涌的同时,同时被震落在了地上,姿势“漂亮”……狗啃泥式的。她在心中问候了龟无霸祖宗十八代后,面带笑容:“您老力气可真大,唉,您祖上是巨灵神族的吧。” 龟无霸惊掉小绿豆眼:“你怎么知道的?真不愧是吾主血脉。” 古西弦……所以,她又歪打正着了? 龟无霸却是仿若遇到了知音,亦或是蛰伏在沙子底下太久没人说话了,秒变话唠:“哎呀,你小丫头还真有点见识,话说我们的祖先,在巨灵神族……” 被大笨龟的口水喷淋了半个多时辰后,古西弦已是双目无神,形容枯槁,这万年龟的口水绝对有毒,她感觉自己衣服都已被侵蚀的穿孔了。 “小丫头?怎么,被吓到了?不过你别怕,你只是个凡人,是没有机会碰到我的族人的,再说了,就你这比小蚂蚁还不经一碰的小样子,是没有人喜欢的。”龟无霸毒液式安慰。 古西弦……我已濒死,请勿扰! 见古西弦没反应,龟无霸再次嗡声嗡气地叫了声:“小丫头……” “停!”古西弦连忙喊停:“我祖宗给我留了啥,赶紧带我去看看吧,我迫不及待了。” 比起听龟无霸的口水荼毒,她宁愿接受老祖宗的大坑埋土。 龟无霸悻悻闭嘴,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小眼神飘啊飘的,见古西弦没说话,它又忍不住道:“墙上那两人不是你的同伙吗?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古西弦:就说你这种强盗式的掠人方式,你好意思说什么同情心吗? 她看了看墙上深陷着的王二和李旧,想了想问道:“还活着吗?” 龟无霸:“那当然,我又不是杀人狂魔,我是不会杀凡人的。只是被大力震的晕过去了,抠下来缓缓就无事。” “那就好。”古西弦心下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连累无辜的:“那就先镶那吧。” 反正弄下来也是躺地上,没区别。 龟无霸……正常人不是应该先求它把人给弄下来吗? 古西弦:我已非人! “那走吧。”龟无霸感觉自己有点词穷,小丫头是个好的接茬人,它有点无趣。然后……:“到了!” 古西弦:龟妈妈,介p,不就是头和屁股调了个个吗?这是耍着她玩儿吧? 龟无霸小眼神很无辜:“就是这里呀。” 它拍拍原先屁股处的地面,嘴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芝麻来了快显灵!” 古西弦:真的,真的,老祖宗,我谁都不服,连墙也不扶,我就服您!这就是杂书看多了的后果吧?这串烧词哟,话说真是太亲切了。 还别说,那地面竟然就在这串可爱的咒语中慢慢地裂开了……一个小洞! 一只珍袖迷你雕花彩盒静静地躺在那里待启。她把小手搭在盒上,唉,还是不打开了吧,直接放进古?藏宝窟的那个藏宝窟里吧。意识中,她感觉小盒子落到了那些夜明珠的边上,竟然也是种流光溢彩之感,看来材料特殊,就是不知会不会也是来自那什么苍狼星。 “小丫头,你就不打开看看?”龟无霸问。 古西弦很坚定地摇头:“不想!” “里面有好东西,你就不好奇!”龟无霸诱惑道。 古西弦非常坚决:“不好奇!” 龟无霸:“真无趣!不过是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就是看了也用不了。” 古西弦:所以,这些于她来说都是废物。人家是探险得宝,她是为她那不知是儿辈还是孙辈的储备食,还有人比她更苦逼的吗? “好了,东西拿了,您老可以把我送回去了吧?”古西弦恹恹地道,这种寻宝游戏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龟无霸却扭扭捏捏地没有动。 这是什么意思?能量用尽,没能力回去了吗?古西弦不解地看着它。 “吾主,吾主说,总不能一直让你都做无用功,所以,所以……” 古西弦瞬间被充电,期待地问:“所以,他良心发现要给我点报酬了吗?” 龟无霸点头。 “是什么?快让我看看。”古西弦心道,这得亏还有点良知。 龟无霸喏喏了半天才不情愿地道:“吾主说,以后吾就归你了,你可要好好待我,我可是神龟。” 纳尼?这是要她帮着养宠物?搞半天,她出力还要损财……这么大个庞然大物……天理何在呀? 似是察觉到了古西弦的嫌弃和不情愿,龟无霸有点憋屈,但一想到以后这就是它的衣食父母了,心态立马转变,就见它“突突突”地收缩自己的身体,不大一会儿,就只有成人巴掌那么大了,它委委屈屈地道:“人家还是很好养的,出门当坐骑,回家当坐椅,其实也挺好的不是?” 古西弦:“你这态度转变的可真快,在蓝星学过变脸吧?” 龟无霸再次被惊呆了:“这你也知道?” 古西弦:我是铁嘴神断。 “变得这么小,还能把我们带回原位吧?”她对这家伙无丝毫信任感。 “小瞧人不是,霸霸秒秒钟让你归位。”龟无霸骄傲地昂头。 “去你的霸霸。”古西弦一脚把小小的它给踏飞圈了:“你是谁爸爸呢。” 龟无霸懵萌:“我现在是你的霸霸呀。” 古西弦:鸡同鸭讲容易脑栓,改名,必须改名! “你以后就叫断名了。”见它要反驳,古西弦直接堵嘴:“不许反驳,不接受反驳。虎落平阳都要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更别说你就只小乌龟,在绝地要学会求生知道不?人家壁虎断尾求生,我不用你断尾,你就断个名,管吃管喝的都是衣食父母,你要是不愿意,你就是不孝。你自己看着办吧。” 古西弦说的又快又急,龟无霸听的糊里糊涂,茫茫然的就应下了这个要求,反正,就一名字不是?它才不要做不孝子呢。 古西弦看着被绕进去了的龟无霸,笑翻了,她忽悠到一只神龟免费当坐骑了,太爽了有没有。 第129章 人间最喜悦 莫过于失而复得 就这样,在王二和李旧还晕着的情况下,三人又被驮回了原位置,仙人掌还是仙人掌,沙土地还是沙土地,唯一的不同了,那只驮着他们的神秘巨龟龟无霸,现下已变成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微型龟趴在古西弦的肩膀上,且已改名龟断名了。 为了不引起轰动出名,古西弦百无聊赖地围着仙人掌扒人家的果,等着王二和李旧两人醒来。话说这缓的劲儿过慢了呀,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两货还大字型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断名,他俩不会被你给震嗝屁了吧?”虽然她明知那两人的胸膛还在起伏中,但谁让她最烦等待这事了呢?没话找话,反正多打击打击对龟断名有好处,能增加它的受挫能力。 龟断名直接把脑袋给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莫须名的锅,它不背。 “唉,看着都没气了,要不你直接把他俩给吃了吧,也省得曝尸荒野,便宜了鬣狗什么的。”古西弦再接再厉。 龟断名继续装死,心下却嚷下:我是素食主义都,我不吃肉。 “不,不要,主人,我们还有气,还有气的。”李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他的意识刚刚回笼,正准备为身体上传来的被马车轮辗过的疼痛感哀嚎时,却听到这么一句惊悚的话,他怕自己晚一秒开口,就成了啥啥的口中餐,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就赶紧嚷开了,顺带的还伸腿踢了王二一下。 “还有气,还有气的。”王二被踹醒,就听到他最后那话,下意识的就接住了。 古西弦都被气笑了,敢情这威胁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呢。但看两人那迷茫的小眼神,算了。 “你们起来试试,还能走么?”她可没打算让龟断名把他们驮出沙漠,这也算是她的一张底牌吧,还是先藏藏的为好,不然万一来个怀璧其罪,那她可要呛死的。 两人听话的起身动了动,抬抬脚,踢踢腿,傻笑着道:“还好的。” 龟断名:我就轻轻的那么一抛,还能抛掉你零件不成?又没有伤筋动骨,矫情什么呢? “可就是很奇怪,怎么感觉全身疼呢?”李旧摸摸自己的脑门,记忆回涌:“啊啊啊……我我我……” “沙漠突然刮了龙卷风,你们都被卷晕了,我可能是因为练功了的缘故,比你们好点,就把你们给扯住了,只是风速太快,等我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在半空中了,我力气太小,也只能让我们就这样掉落下来了,还有命在已是万幸,疼是正常的。”古西弦胡乱找了个理由,反正没人知道她说谎了,再说了,她这也是善意的谎言。 “噢噢,原来是这样呀,谢谢主人,谢谢主人。”王二俩人对此深信不疑,再神奇的事他们也想不出来,只有龙卷风,他们是亲眼见过的,连大树都能连根拔起,更何况人呢,被卷了能落回原处还能大难不死,这就是祖宗保佑了。两人对古西弦更是感激涕零,忠心值噌噌往上涨。 “咦,宁老爷和安老爷呢?”李旧不是个安稳的性子,反应也快的多,他一醒神就发现宁一和安一不见了。 古西弦低下头,一副伤怀的样子:“宁叔和安叔也不知道被卷哪去了,当时我只来得及抓住了你们。宁叔和安叔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应该比你们更能自保,唉……” “这……这样呀。”李旧不敢说话了,要说亲疏远近,他们哪里敢和宁一安一比,结果还是因为自己和王二,才让主人和他们分散,他现在是又内疚又感动,这可真是个好主人呀。 古西弦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眼见忽悠过去了,就见好就收。她早就把记忆翻过一遍了,很确定当时宁一和安一是毫发无伤的,既然现在不在这里,要不是去别处找他们了,聪明些就会出去找救兵了。对此,她可半点不担心。 “主人,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在这里等宁老爷找回来吗?”王二同样是感激着古西弦,更想着自己一定是跟对了吉人,所以才能在被龙卷风卷上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心中更是坚定要效忠古西弦的决心。 古西弦也在想这个问题,没有手机的时代,实在太难为她了,不然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西弦!?”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茫然回头,身子已被抱进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抱。 古西弦惊讶更惊喜:“臣哥,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真好!”端木汤臣声音颤抖,连身子都有点颤抖,天知道当他骤然收到她失踪消息的那一刻,他直接吐血昏倒,离英年早逝也就咫尺之遥,若非心中存了那一份不愿相信的执念……那是他前世的温暖,现世的光。因有她在,他对现世才有了真正的归属感。虽已非往昔,但也是彼此不可替代的亲人。人间最喜悦事,莫过于失而复得。 “嘻嘻,我没事呢,让你担心了。”古西弦能理解他的心情,将心比心,她懂,她也感动。她略一侧头后,就俯在他耳边轻声道:“臣哥,我这次有大机遇哟。” 端木汤臣没有打探她的大机遇,而是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古西弦点点头:“我知道的,你不要太担心,我有自保的手段。” 端木汤臣真想不顾世俗,但他不能不顾世俗,他有他的责任和义务,无声叹息后,揉揉她的小脑袋:“不要有下次。” 古西弦连连点头,心下却道:你是不知道,我完全是身不由己呀,那坑孙的老祖宗法力高强,又随心所欲的很。 古地的眉头皱的死紧:“端木家的那位,你可以松开我家弦丫头了。”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吗?都多大的人了,连这都不知道,真是莽夫。却丝毫不知自己语气里有多酸,他这亲叔都还没上手抱呢,就被别家的人抢先了,这还有天理吗? “嘿,地叔,您也来了。”古西弦趴在端木汤臣肩头向他挥手打完招呼,就哧溜滑下来,向他奔去,抱着他的大腿,仰头而望:“地叔,地叔,你怎么有空过来,我可想你了?” 古地看着她眼中那满满的孺慕之情,心下顿时暖融融的,还是他家的小丫头。这个时候,他就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了,他家小丫头才十岁,还是小丫头,没这顾忌。 第130章 龟断名光明正大了 算是劫后余生的重逢,场面相当的感人,宁一和安一两人自知没有抱到小主子的机会,就拉着王二和李旧两个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见两人这样,王二和李旧是又惶恐又感动,加入了哭团。四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惊鬼吓神的。 于是,一群人都停下了动作,站在一旁当无声观众,以期让四人心情发挥。 古西弦都懵圈了,这到底是她是小孩子,还是那几个是小孩子,这怎么还带抢专利的呢?瞧瞧这哭的……真的,哭相太丑,没眼看了。 世界太寂静,四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成了表演者,有点尴尬怎么办?安一首先反应过来,他脑中出现主子常说的一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以前他不明白,今日却是福至心灵,他搭着宁一的肩,扯着他往回走:“宁哥,我和你说……” 勾肩搭背,行走潇洒,王二此时的脑子竟然也反应奇快,他扯着李旧紧随其后:“旧子啊,听说大凌国的……” 李旧:旧子是个什么鬼?算了,管是舅子还是叔子呢,先溜吧,不然这般万众瞩目的场合,他实在接受不良呀。 众人:学到了,这骚操作。 古地:“我们也走吧,一切等回去再说。” 突发能发生一次,就不能排除第二次的发生,这沙漠看来是有古怪的,还是早些离开为妙。古西弦没有反对,龟断名都在她肩上了,想来这里也没有其他什么好东西了。 枯寂的沙漠在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后,再次陷入了寂寞中,连青翠的仙人掌似乎都蔫头耷脑的没了精气神。 “咦,地叔,你们怎么都在喀什城呀?”古西弦看着越来越近的喀什城门,她好奇地问:“是到这里执行什么任务吗?” “小丫头看着怎么变笨了?”元玄戏谑道:“这是失踪一遭伤到脑子了?” “闭嘴。”对这种打趣,古西弦可不会放在心上,古地却是不愿意了,谁也不能拿他家小丫头开玩笑。 元玄耸耸肩:“古地,瞧你这护犊子的样,比人家老子还过火吧。” “我是她亲叔。”古地咬牙,小丫头要是愿意认他当老子,他还巴不得呢,可惜呀……这是他心中不能言说的痛。 元玄表示不置可否,古地的脾气他知道,也不敢继续戳他的毛。 所以,她的问题就这样被无视了?怎么感觉这些人都是这么幼稚呢?她眼神儿飘向端木汤臣:“臣哥……” 端木汤臣:“我要马上回军营去了,这次擅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要得屁滚尿流,唉……我就先走了哈。” 说着向古地几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哪还有沙漠那会儿见面泪汪汪的亲近了。 古地轻哼了声道:“还算是个识趣的。” 古西弦眨巴眨巴了眼睛,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这副蠢萌蠢萌的样,萧宇也忍不住打趣道:“阿玄,你还别说,我也感觉小丫头变笨了。” 古地一个厉眼过去,萧宇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现在小丫头就是古地这小子的逆鳞,说都说不得了。 “京里知道你失踪的事了。”看她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古地决定自己来解说一番。 “噢,是宁叔他们传过去的吧。”这点她想到了,但是:“就算有宁安卫的旧传讯通道,你们来的也不会这么快吧?” “你老师收到消息,有人要在考场对昊哥儿不利,他就联想到你的突然离京可能猫腻,当下就求到了你叔祖父跟前,我一得到这消息,就直接赶来这边了……”古地把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 古西弦心下十分感动,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对各位鹰鞠了一躬:“谢过各位叔伯为了小侄千里奔波!” 各鹰笑意盈盈地受了,谁不喜欢知感恩的小辈。 古地想了想,把端木汤臣的事也提了提:“你那位臣哥,据说是收到端木老祖的信,得知你失踪,急怒之下吐了血,后又联系了端木辰,急匆匆赶来加入的。我虽不知你们有何交情,但他这份情,你得领。” 古西弦点头,她能理解臣哥对她的在意,在这异世,俩人可说是互为彼此的支柱了,那是和这里的血脉亲人不一样的亲情了。 端木辰对此事却是十分好奇,他问道:“小丫头,我这位堂弟为人一直很是清冷,哪怕对着他的父母妻儿亦是如此,鲜少有感情外露。为何对你这般不同?你们又是因何相识的?” 这个问题的确是个问题,总有一天会要找个理由来摆在人前的,古西弦想了想道:“如果我说,我有个很神秘的师傅,你们信吗?” 元玄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若是没有师傅,你这身功夫是从哪里来的,你别说你娘胎里带来的。就是你那师傅太过神秘,我们多方打探,都没查到。话说小丫头,啥时候也介绍叔伯们认识认识呗。” 古西弦心道:元玄大伯,你真相了。 面上却是微微吃惊:“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呀。” 众人:你这演的就有点过了哈,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难道我们在你眼中是个傻子不成? 古西弦嘿嘿笑了几声:“不瞒叔伯们,师傅他老人家有言在先,他不入世,也不许我们在俗世说他老人家的名讳。至于他老人家的行踪,那更是飘忽不定,我也联系不上。” “你不会想说,我那堂弟和你拜了同一个师傅吧?”端木辰很吃惊,脑中也回想起一些他那位堂弟小时候的一些片段,似乎挺在情理之中的。 古西弦很郑重地点头,又接着道:“是的,我们是同一个师傅的。” “但据我所知,你会的功夫,我堂弟却是从来没有使过。”难不成同一个师傅教的功夫路数还有不同? 古西弦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唉,这事吧,说来臣哥还挺委屈的。师傅收臣哥时就知道他是你们端木家的孩子,师傅不愿牵涉太多世俗因果,故而不许他使用师门的功法。而我,是无意中遇到师傅的,因缘际会,被师傅收入了门下,因我是穷山沟里的孩子,师傅也就没给我立什么规矩。事情就是这样了。” 众人:噢,原来如此! 债多了不怕,谎说多了变圆。古西弦又神来一笔,不好意思地道:“这次让大家担心,其实也和师傅他老人家有关。因为师傅他算到我有此一小劫,就随势而为,给我送了个坐骑过来。” “坐骑?”众人一脸惊,听起来很有来头的样子。 古西弦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把肩头的龟断名给拿了下来:“就是这个。” 放在手心让大家看。 众人…… “请问,这是要用一个脚趾头踩在上面吗?”萧宇想笑,但又怕自己少见多怪,于是出此一问。 古西弦眼睛都瞪圆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宇,好大块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玄妙的想法的?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萧宇也难得的红了下脸,解释道:“你这个坐骑太小……” 古西弦恍然大悟,然后不好意思地道:“它叫龟断名,你可以自由变换身体大小。” 又用手指戳戳龟断名:“来,变大了让叔伯们看看。” 龟断名:我是卖艺的吗? 但形势强过龟,它只能照做。 “哗”一座小山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还……还挺霸气的。”萧宇咽了咽口水。 龟断名鄙夷一眼。 萧宇扎心了,被个宠给鄙视了。 第131章 夏至禾兄妹带人来投 “龟仙人传说。”冷宙突然叫起来。 “什么龟仙人……”萧宇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诸葛盈:“原来,这是真的呀。” 诸葛盈也茫然:“我不知道呀,都说是个神话传说。” 这是什么意思?古西弦看向龟断名,难道这货中间还出来招摇撞骗过?龟断名坚决摇头,它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它是血脉出自巨灵神域的神龟好吗? “据传数万年前,北疆还不是北疆的时候……”端木辰把诸葛盈讲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古西弦……所以说,这谎,它自己就把自己给圆了呗?亦或者,这骑龟的仙人,就是她家那个坑孙的老祖宗?这事现在已经讲不清了,就这样吧。 众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进了喀什城,到了曾经的卧宁楼,颜天见了到他们时,正在张嘴打哈欠,他真是快无聊死了,结果那还能看到喉咙里面的小舌头的嘴巴还没合上,就见十三鹰中最跳脱的乌荒就大声的嚷道:“颜老大,我和你说,原来这世上真有仙人呀……” 巴拉巴拉的,把路上的大发现给一顿输出。颜天的桃花眼都瞪成圆球了,所以说,古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连这么神奇的事都能碰到?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绕着古西弦转了好几圈:“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也没有多只眼睛,多双手的,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他们颜家的子孙比他们也不差哪里好吗?凭啥这仙人就只看中古家小丫头啊?不对,端木家还有个呢。他真的有点心里不平衡了,这运道,他眼红呀。 古西弦:什么叫多只眼睛多双手,这是想念二郎神了,还是想找个怪物? 古地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不会说话就闭嘴。” “哎哎,古地,你可不要过河拆桥,我这人还没走呢,你这茶就凉了,这也太凉薄了点吧?”颜天回推了一把,他得不到,他嫉妒一下还不行吗? 古地:“想单挑直接说。” 颜天:“嘿,挑就挑,怕你是小狗。” “好呀好呀,天哥,地哥,决斗,决斗。兄弟们,快来下注。”萧宇看热闹不嫌事大。 “快快,买定离手。”一群人闹哄哄的,都快把卧宁楼给吵塌了。幸好此时楼中除了他们也没其他人。 颜天和古地被拥到了中间。小丫头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只神兽龟,古地现在心情正好着呢,也有了和兄弟们打趣的心思,顺势交个手挺好。颜天是羡慕嫉妒恨着眼红中,想要发泄一二,两人也是爽快,直接就交上了手,你来我往的,斗的好不热闹。 古西弦感觉对十三鹰的滤镜碎了一地,这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十三鹰卫吗?这是一群精力过剩的斗鸡小毛头吧?所以说,传言害死人呀,以后再也不能偏听八卦了。 卧宁楼的现掌柜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幕,想说什么,又不敢上前,看着十分委屈,他已派了人通知老祖宗,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过来,自上次被打脸,老祖宗一气之下就放言再也不管事了。 洪庭和夏至禾、夏令赫兄妹赶到时,大堂里空荡荡的,颜天和古地的切磋已告段落,古西弦和十三鹰们也都各自散去休息了。只有掌柜的无精打采地倚在柜台里叹气,自从这些人来后,他这里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一单生意,看看旁边其他店堂大中午客源正好的时候,他这冷冷清清的,连只苍蝇都不愿进来沾个边,这些大爷们再不走,他这店关门大吉是迟早的事。 “云掌柜,小主子他们呢?小主子真的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夏至禾一脸惊喜地冲到云掌柜面前问。 她就是个闭门修炼的小辈,等她知道自己这些人被小主子抛弃时,心里有多气恼和不得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心有怨怼,想他们祖祖辈辈坚守这数百年,结果人家主子说不要就不要他们了。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并不是主子不要他们,而是三堂主他们心大了,想要自立门户,而以宁、安、卫为首的其他六堂早追着主子去了。她当时是又惊又气,并把此事和哥哥说了,哥哥又和洪庭他们说了,可惜他们都是后来加入的小辅支,归属于三堂且又人微言轻的,根本说不上话,也无可奈何。 前些天,突然就听说古家人打上门,连老祖宗的面子也不给。他们才知道原来三堂主他们竟然还做出了弑主之事,他们失望之余,心也落到了谷底,如果小主子真出了事,他们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了。他们正茫然不知所措之时,突然就听到云掌柜传回去消息,老天保佑,小主子被找回来了。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也没管老祖宗有什么反应,三人急冲冲就跑来了。经过武比之事,对小主子,他们是真心认可的。 云掌柜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有些失望,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嗯,回来了,看起来应该是没受伤吧?” 这个他也不确定,毕竟他没敢盯着看,古家那位爷霸道的很,好像谁都是心怀不轨,多看了他家小姑娘一眼,他家小姑娘就少了块肉似的。 三人也没咬云掌柜话语里的用字,只要人平安回来,那他们的想法就有可能变现。于是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找了个角落顾自坐了下来。 一直等到天将黑,才见到楼上陆续的有人下来,三人也没有冒冒然上前,十三鹰卫的大名,他们从小听到大,容不得他们不敬。直到一个小姑娘出现,并无意识地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三人才敢上前。 “洪庭(夏至禾\\夏令赫),见过主子。”三人很是规矩地行了礼。 “咦,洪大哥,夏姐姐,夏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古西弦并没有接他们的那句主子,而是也略带惊喜地问。 三人相视一眼,洪庭上前一步,单膝下跪,夏至禾兄妹也跟着跪下:“主子,我们想要追随主子,请主子收下我们。” “这事你们老祖宗知道吗?”古西弦倒是挺喜欢这三个人的,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看人看眼,三人都是眼神清澈的人。 洪庭和夏至禾兄妹对视一眼,摇头:“这是我们个人的意思。” “你们是那三堂的人吧?你们这样做,就不怕你们的堂主对你们的家人不利?”后面跟着的颜天瞟了他们一眼,施施然地在一旁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 夏至禾咬了咬牙,道:“回主子,恳请主子把我们的家人一同收下。” “收不收你们,等血杀来了再说。”古地怕古西弦心软,连忙接过话头。 第132章 准备去边城 第132章 准备去边城 古西弦对此不置可否,古地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有一位长辈操劳在前,她是巴不得轻松自在,也别说什么她太过懒怠之类的,也别说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谁还没有个依赖之心呀。 洪庭三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面有忐忑,却没有不忿之意,古西弦斜斜打量一眼,心下还是有些满意的,这三人,如若可以,她会放到哥哥身边去。至于宁安卫那边,她不打算再加人进去了,毕竟是传承下来的,她还是希望有一支自己创造的队伍,不因祖荫,只听命于自己,这样用着更顺手。 血杀带着一众人,包括那被废的两位堂主,到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彼时,古西弦他们刚吃了早食,正各自坐着消食中。毕竟是盘踞多年的老人,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后面跟着的后辈们不少。 在亲眼见到脸色红润的古西弦的一刹那,他心下多少是松了一口水的,只要人还在,古地就不会赶尽杀绝,他手下这些不成器的就还有命在。 相比起古西弦前次来时,血杀的态度软和了许多,前次,他的态度虽不至于说倨傲,但却也远远达不到恭敬的地步,而这一次,他和古地等人点头致意后,却是恭恭敬敬给古西弦拱手行了礼:“见过家主。” 古西弦也没有退,血杀的辈份在那时在,且也并没有说过什么过份的话,该给的面子,她也是给的,不过这一声家主,她是担得起的,她现在是以古家名正言顺的家主之尊在和人对话,该有的气度自然是要有的,该摆的架子也是要摆的。受了礼,她虚虚一抬道:“血杀前辈无须多礼,请坐吧。” “谢家主。”十三鹰虎视眈眈下,血杀也不敢倚老卖老,先前他只以为古家人对古西弦兄妹并不重视,否则不会让两小儿出来撑场面,随后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啪啪打他的脸,古家人不是不重视,而是足够重视,才有此一举。他又哪来的资格拿乔。 十三鹰或坐或站或倚,各自悠闲,古西弦把龟断名拿在手中把玩着,洪庭和夏至禾兄妹站在她的身后一言未发,厅中一片静寂…… 血杀看着跟自己过来的站在厅口好似等着被宣判的一群人,心下无力的很,所以说,人一旦松散久了,就废了,没了血性,却多了野心,只有死路一条。 经久的寂静后,坐着的人依然气定神闲,门口站着的人却有些已经脚麻的地悄悄挪动了。 血杀心内深叹一口气道:“幸得家主安然归来,奎空他们也算是少了一份罪孽。” “呵。”颜天冷呵一声:“然后呢,想要道德绑架吗?小丫头能安然归来,那是她的本事,可不是你们高抬了贵手。” 血杀……路被堵死了,求情的话就出不了口了,他有点呕呀。 古地可不打算和他们磨叽,冷硬的道:“在你们没有归还我古家数百年供养之前,你们就只是我古家的叛奴,对于叛奴还弑主这事,就算是家主愿意轻轻放下,我古地也不愿意。没灭你们九族,不累及家人,就已是我古家的大度,至于那几个人,以死谢罪,我犹觉不足,若你们还要叽叽歪歪下去,那就统统打杀了吧。” 门口众人……有畏缩的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有脸色苍白的,有心中有忍的,也有挺直身躯的,但没有愿意陪死的。 古西弦冷不丁的转头望向洪庭三人,三人脸上对门口众人的失望还未来的及收起,被她尽收眼底,她侧着头问:“你们的家人可有在其中的?” 三人同时摇头,他们三人是靠自身出色,才走到老祖宗眼中的,他们的家人都是资质平平之辈,所做也都是堂中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哪里的这个跟在老祖宗身后的资格。三人也没有隐瞒,夏令赫开口道:“回主子,我家中父母,还有一位哥哥和一位姐姐,庭哥家中只有一位老母,都是寻常之人。” 宁安卫中也是杂役,那些宁安卫的家属中资质平庸的,一般都只在其中做些杂工,属于附属的存在。 古西弦点头表示知道了:“若你们老祖宗允你们脱离,我也是愿意接收的,不过我先说明,我的宁安卫是不会再充人进去了,对你们,我另有安排,你们自己决定。” 三人大喜,连忙跪到血杀跟前,恳请脱离原堂。 血杀还有什么劝阻的话可说呢?小家主话虽说的漂亮,先问过他的意见,但他的意见真的重要吗?除了点头答应,并嘱咐一句到了家主身边一定要尽心尽力外,别无他法,没见古地那一双利目鹰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吗?心中苦涩难以言表。一步错,步步错呀。 看到这一幕,门口众人各怀心思,对洪庭三人的决定,有不屑的,有羡慕的,那几位站姿挺拔的更是当机立断,上前求了血杀,又来求了古西弦。古西弦观几人都眼神清明,一脸正气的,也就顺水推舟都收了下来。 “若有下次,片甲不留!”古地放下一句警告,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留下空寥寥的卧宁楼和四分五裂的那四堂在风中飘摇。说一句回天无力也不为过。 第133章 敲定 “散沙一盘,已不足为惧。”颜天伸手拍拍古西弦的肩膀,却惊觉小少女肩膀之单薄,心下不由的多了几分怜惜,如此羸弱的肩膀,却要担起那千斤的重担,怪不得古地那家伙护犊子到了如此地步。如此稚子,怎不让人心疼怜惜。 古西弦点头,她从来不是什么圣母级的人物,也不提倡所谓的以德报怨之说,若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她是个恩一分,仇一分,都会双倍奉还的人。对于十三鹰此事的维护,她感激在心,也再次地对他们表示了感激。 古地揉揉她的头:“你想做什么就只管去做,这边的情,我自会还,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小丫头不知道,他们内部自有一套规则在,再说了,十三鹰本就属于共享资源,而他们古家这数百年来,却只有付出,到小丫头第一次到北疆时才动用了一次。至于这次,于私,他自会还了颜天他们的那份情,于公,却是无丝毫过份之处的。 古西弦没有再多说话,有些情,她记在心中即可。一行人到达边城所在地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属于她的那座山被镶上了金边,两米多高的城墙巍立,挡住了里面的山脚的一切,但山腰处递接式的房子已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古西弦深吸一口气,这是这个时代独属于她的第一份产业,她满满的自豪感。 正对着的了望楼上的放哨人,早已发现了他们,并火速地向内发出了通报。等古西弦一行人到达近前时,古烈珀早领着廖星他们等在了门口迎接。 欢欢喜喜一番叙旧后,立冬早已为他们妥善安排好了住处。因此处已初具了规模,且都是按图索骥的事,古西弦在略略视察了一遍,就准备打道回京了。就在众人准备起程时,杨将军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事需和她面谈一番。虽然当初和杨将军对接的是古西昊,但古西弦对杨将军这次直接找她的事,也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哥哥远在京城,联系不便,二是杨将军从镇国公府得知她才是这边的主事人。不管是哪个原因,她都胸有成竹,毕竟这一切本来就是出自她。 军营不比他处,古西弦深知此中道理,故而此次,她只带了武力值更高的安一和不放心她,一定要寸步不离跟着的古地。可能是杨将军早已打过招呼,三人到时,并没有受到什么拦阻,而是很快就被带到了杨将军的营帐内。 “小姑娘,别来无恙呀,长高了不少,也更漂亮了。”杨将军见到他们十分高兴,还出言客套了几句。 古西弦不卑不亢地接受了她的夸赞,然后也奉上一句:“将军威严更甚了!” 并向他介绍了古地两人,杨将军哈哈大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 都是利索的人,等人坐好,杨将军直奔主题:“红薯之事,我已上书皇上,并得到批示,可试行两年,两年内试种红薯不管收成如何,皆不影响军饷供给。” “恭喜将军!”这还真出乎古西弦的意料,还以为杨将军会对上面瞒上一二,是她低估了现时代的君臣之道。不过这经过明路的事,对她而言,有利而无害。 “同喜同喜。”杨将军心里也是异常的高兴,如若一切都如原先那计划书中所言,那他接下来可就再也不需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求粮了:“不知这红薯何时可以播种?种苗又要如何安排?” 这是重中之重,杨将军有些摸不准古西弦对此有没有了解,毕竟听说那红薯栽培是她哥哥和祖父搞出来的。 古西弦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道:“红薯易种,春夏皆可种,不管是南方或北方,栽培都不成问题,只是时间上稍有区别而已。北方的话4月栽8月收,6月栽10月收,将军不妨两季皆种,也可比较出更适宜的时间。” “如此甚好。”杨将军听的眉开眼笑,能种两季,傻子才只种一季呢。北疆地广人稀,多的是荒地,随便开出来种的都是救命粮:“那苗?” “苗的事将军不用担心,我古家可免费提供,只一样,种出来的红薯我要收一半。价格么,按二文一斤来就行。” 末了她又加一句:“二文一斤是南方市价。” 南北差异向来就大,红薯又属重物,二文一斤其实已是她给的高了。 杨将军也没有与她讨价还价,很爽快地应了下来。红薯的产量他已打听过了,就算南北有差,应该也差不了太多,他心中对亩数也有计划,如此多的红薯的储存也是个问题,古家能收走一半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这样既能缓解军中缺粮之急,又能为军饷多提供一层保障。他感觉自己是赚了的。等他知道小丫头用红薯制出糖,价值上翻了不知多少倍时,捶胸顿足直呼自己上当受骗。这是后话。 此次会谈,双方都十分满意。军营不便久留,谈妥后,古西弦本想见一见端木汤臣,却被告知他带兵出去巡视,当日不归,她也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第134章 真的太难了 从军营回到边城的山庄,古西弦没有再做停留,她归心似箭,一是担心家人们担心,二是这么一耽搁,都近年关了,父母都是第一年在京中过年,她肯定是要赶回去一家团聚的,出了年,她还要看着自家哥哥金榜题名呢。 古地的目的就是古西弦,所以小丫头要做什么,或是怎么做,他都不管,他只管护着就好。一行人马不停蹄,到达的时间竟然缩短了整整一半,从马儿那蔫巴巴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这一行人是路上是多么的拼了。 刚进城门,消息就被有心人传回了各自的家中,古烈琪和度纤娘这段时间都住在佟府,只有这样的抱团方式,才能让他们稍微的心安。 古西弦看着那一个个飞奔而去的人,眼神中满是狐疑,如果她没眼花的话,这里面应该还有古府和佟府的小厮,所以,他们在此不是为了迎接她的吗?为何见了她跟见了鬼般的转身就跑? 唯有古邵烨的随侍云伯还站在原地,脸上带着隐忍的激动:“家主,三少,你们回来了,老爷在家等候多时了。” 心中他更是加了一句,这哪是等候多时的事,而是日日都夜不能寐呀。 古西弦心中感念,决定先去古地家看看老爷子再说。十三鹰在城门口分开,各自回家,虽然他们时常外出,但这次出来也实在匆忙了些,想来家人们也都是担着心的。古地向着他们拱了拱手,多年的腹背相交兄弟,无须多言,彼此心中都是明白的。 跨过石槛,古邵烨正坐在蔷薇小院中假寐,本来矍铄的老人,看着清瘦了很多,灰白两鬓竟然已被银霜染满。古西弦有刹那的错愕,进而是无尽的感伤,老人的变化除了牵挂她,不作他想,她心中就是这般的笃定。 “叔祖父……”古西弦的声音有些哽咽,鼻子也是酸酸的。 古邵烨猛然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的,俏生生的小丫头,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说出来的话却是冷硬至极:“身为家主,不动脑子,不去判断真伪,被人牵着鼻子走,真是愚蠢之极。” 古地白眼翻上天,老头子就是死鸭子嘴硬喜欢讲反话,心里还不定心疼成啥样了。 古西弦吸吸鼻子蹭过去,拉着他的袍袖晃啊晃,很真诚地认错:“嗯,叔祖父说的对,西弦真是笨死了,连这点都没想到,害得大家担心了,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古邵烨拔高了声音,还是珍惜他的老命吧,别再出现下一次了。 古西弦眼睛眨啊眨,小心地问:“那下不为例?” 古邵烨压了压心中那种宝贝失而复得的激动,看着小丫头讨好的表情,脸上的冷硬也装不下去了,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一家之主,犹若军中将帅,坐镇压人心,才是重中之重,凡事多留个心眼,你还有我们,别总想着凡事自己往前冲。你本聪慧,然此次事破绽如此之多,你却未识破,只能说你对你手下人缺乏信任。孩子,一个人做不完所有的事,你要试着去相信自己的人。” 一针见血,醍醐灌顶!其实古西弦心中早已反省过,这一次事,就如古邵烨点的这般,在潜意识里,她对所有人都少了那么一份信任,所以才会接到消息说需要她亲自解决时,就义无反顾地冲出去了。其实仔细想一想,就能发现破绽是如此之多,边城有古烈珀,有立冬,有廖星,有勇哥他们,外乱有老道的古烈珀在,处事经验之丰富,会比她少吗?内扰,更是不可能了,四方人马互相牵制,却只有她一个主子,能乱到哪里去?是因为她总抱着人心难测这一点,惧于人心之易变,才会发生这许多事。 这是一位真心为她着想的长辈,她退后两步,郑重地向古邵烨行了礼:“多谢叔祖父教诲,西弦记下了。” 古邵烨心喜她的通透和聪慧,也心疼她的早慧,孩子有什么错呢?错在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敢放心依靠的家族和家人,才让孩子产生了凡事只能靠自己的想法。他怪小月湾村的那一家,更怪自己,若他能早一点去关注,早一点伸出手来扶他们兄妹一把,孩子们又何至于此呢?但悔之已晚,他只有对他们更上心一点。 “可见过你父母老师他们了?”古邵烨问。 古西弦摇头:“还没,想着先跟地叔来给您道个安再回去。” 古邵烨老怀欣慰,被排在第一位的感觉特好:“你爹娘这段日子都在佟府,我就随你走一趟,免得那两个不争气又哭哭啼啼的让人嫌。” 古西弦……叔祖父你这般当着我的面嫌弃我爹娘真的好吗?唉,辈分高的特权,她也没办法呀。 古邵烨……要不是看在你和你哥的面子上,看老夫揍不揍死他。 一老一少牵着手,走了门。 连个眼神也没感受到的古地默默跟上……老爷子的眼中,我可能穿了隐形衣,没关系,我是空气我骄傲。 来到佟府,佟明彦四人已翘首以盼许久,就在他们望眼欲穿时,远远行来三人,一老一少一青年,拖着霞光,缓缓行近。 度纤娘捂着嘴,眼泪跟自来水一样哗哗往下流,殷雪柔也是泪流满面,两人同时伸出了手,古西弦快速跑过去,一个抱住一只胳膊:“两位娘亲,不孝孩子让你们担心了。” 两人摇着头,却说不出来话,喉咙被泪水给哽住了,只剩呜咽。古西弦无奈,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呀,这泪哪泉涌,好怕她们缺水怎么办? 古烈琪没抢过两个女人,却也在小声地吟泣着,佟明彦没哭,可也是双眼赤红。 “孩子刚回来,水还没喝一口呢,你们这般作态算什么?难不成还要孩子哄你们不成?”古邵烨恨铁不成钢的心中有气,对着几人喝斥,一群只会拖孩子后腿的家伙,还好意思流马尿。 四人一咽……这老爷子看他们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连真情流露都要被喷,真是太难了。 第135章 宴 第135章 宴 本来诉说离情别绪氛围正浓时,被老爷子这么一喝,哭声被咽,度纤娘和殷雪柔差点被呛到,古烈琪列是缩成了鹌鹑,若问现在他最怕谁,除了这位烨叔不做第二人想,绕是久居官声的佟明彦,也是被扼住了,想要对小徒弟表示一下关慰的想法都及时收了回去。 因着这段时间来往的密切了,古邵烨都已经能反客为主了,轻轻的避过四人,进了佟府大院,古地默不作声继续充当隐形人,随着自家老爹进去了。都是绕着她转的人,真情不容质疑,古西弦有点尴尬地看了看迎在门口的四人,呵呵干笑几声,拉着人也进去了。 几人坐定后,古西弦才讲起此番的经历,为了娱亲,她是绞尽脑汁,把情节讲的跌宕起伏,力求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众人听的是又惊又怕又欢喜,当得知还有这么一位神秘的武师傅,佟明彦和殷雪柔是果然如此,被大哥给猜中了;度纤娘和古烈琪:所以,那位神仙老爷爷是不是就是这位神仙师傅?古邵烨:古家还是很受天佑的,瞧,小家主这都有神仙师傅护着了。 “弦儿,你的神兽坐骑带回来了吗?”殷雪柔果然不是一般人,关注点早已被转移,她现在最好奇的是神兽,其他的都靠边站。至于小丫头的安危,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么,其他的慢慢处理就好。 古西弦再次蹭了把龟断名的热度,无视它的抗议,小变大魔术再次上演,幸好大小尺寸龟断名能随意调整,也很有分寸的没有挤垮佟府大厅。 看到小山墩似的龟断名,几人是惊叹连连,包括早已见过此场面一次的古地,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小丫头真正是好运道。有神兽傍身,这以后谁还敢对她出手。 神兽出场秀后,众人的情绪都已平缓了很多,古西弦才有机会问起自家哥哥。 佟明彦端茶小抿了一口才道:“西平书宿那边搞了个诗会,你哥被他同窗拉去了。” “西平书宿?”古西弦颦眉,她怎么没听说过:“这是新开的?” 佟明彦点头:“明孝王府开的,据说是小王爷的主意。” “噢。”古西弦对此没有多做关注,有的是机会去看看:“不知哥哥的的会议如何了?没出什么事吧?” 看家人们的这种表现,应该是有惊无险吧? 说起这个,几人脸上都挂上了笑意,佟明彦抑制不住地骄傲:“若无意外,二甲之内,当有昊哥儿一席之地,若是来年殿试表现出色,一甲前三,也有一争之力。” 他这都是谦虚了的,要他说,自家孩子那卷答的,直接给个一甲第一都不为过,只是这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去,否则可能会给弟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管中窥豹,从老师的眼神中,她已得知了想要的答案,且她对于自家哥哥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一甲也不是不可得之物。师徒俩的想法神同步。 至傍晚,古西昊回家,兄妹俩相见,免不得又是一番关切问询,更甚于兄妹俩还丢下父母到书房说悄悄话去了。 古西昊先是拉着妹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兄妹俩才坐下来认真说起各自收集到的各类消息。 “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叔祖父带着我去了一趟颜家,除了明家主,其他的都还算脑子清醒,纵使有些小心思,与我们也无太大的冲突。只是颜家不知出于何种心思,说颜家少主心悦与你,非你不娶,且承诺此生只一妻,不纳妾。若你无归,他将终生不娶。”古西昊脑子清醒的很,即便人家这般承诺,他也只以旁观者去担待事关妹妹终生的这件事。 古西弦对此没有太多的想法,古人的想法她从不费心去猜测,她只奉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还是个孩子,想那么多无益。 古西昊看她这样,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说明,又说起另一件事:“因着你这事还牵扯到秦家。四位老祖宗觉得十三太保的威望受到了挑衅,所以为此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上京城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位也来凑了个热闹。” 说着他指了指头顶上面,古西弦秒懂:“那位也是个喜欢看戏的。” 说起这个,古西昊都忍不住笑了:“不但爱看戏,还很喜欢参与其中呢。你是不知道……” 想起当时的场景,少年清隽的脸上都带上了一副急于吐槽的急切。 画面切换到半月前…… 皇上好不容易消磨过去了天,天才灰蒙蒙亮就起了床,也不用随身太监侍候了,自己套上魏达昨日给他找来的衣服,然后对着镜子好一番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自己倒饬成多么的玉树临风呢,结果却是一副随“大众”。当魏达到宫中看到时,差点吓掉了魂,这皇上一夜不见,竟然瘫了个脸不成?瞧瞧这披头散发的鬼样子,确定不是出去吓人的? 左劝右劝,终于让人家从乞丐变成了文士,摇着骨扇,一步三摇的出了宫,一左一右紧跟着的王传和魏达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无语。 时宣楼处于京城最繁华之处,皇上却是只知其名,不曾踏足过的,别以为戏文子里皇上微服出宫的戏码满天飞就当真了,事实上皇上出宫绝没有那么容易。这次要不是皇上一意孤行,且还是事关十三太保,魏达说什么都要联合大臣来个以死相谏的。 闹轰轰的场景是不会出现的,虽来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人家时宣楼的服务也是相当上档的,不说门口接待的人,就是来的客人也都是有文化有素质的,无理取闹敢来一个试试,秒秒钟让你进护城河里醒醒脑。 天子居宫中,见者不多,但知道魏达的却是不在少数,人刚一露面,侍者就挤开走在前头的皇上,满脸笑容的对魏达迎了上去:“魏大人也是来参加群英宴的吧?快里面请。” 没错,四老祖之宴就叫群英宴,很高大上的名字了。 魏达隐晦地偷瞄了上司一眼,就听上司阴阳怪气地道:“魏大人声名在外,今日我就沾沾光了。” 魏达:这就叫出力不讨好,皇上什么的,果然是世上最难侍候的人了。 侍者:所以,你沾光就沾光了,怎么语气还这么酸呢?这叫不知感恩知道不? 魏达对侍者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请帖:“我们都是受邀而来,不用一个个看了吧。”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处事练达的侍者立刻会意,笑着躬身:“三位贵客请,几位老祖都在三楼,各位家主皆在二楼,几位自己找位哈。” 贵贱不贵贱的各人心中都有数,来的都是有头有脑的人物,让你们自己找位置,看看是不是都有自知之明。这是老祖宗们亲自交待的,下面的人听命行事就行。 皇上手中的扇子摇得起转:“可真有意思,今日本老爷也想见识见识,到底有几人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他拔步往三楼而去,他可不能平白的丢了自己的位置,什么谦虚之类的,不存在的。俗话说的好,人贵有自知之明,不可狂妄自大,也不需妄自菲薄。 三楼,元老祖四人正品茗谈天,见到乔装过的皇帝,也仅是微愕,随后就起身行了礼,他们不居庙堂,却也没脱离庙堂,该敬重的还是要敬重的,行个君臣之礼是必须的。 皇上受了礼,后也向四位行了晚辈礼,此四人比之皇室老祖宗也是等同的存在。 “皇上玩心还是如此强盛呀。”端木老祖笑道,言谈间也多是轻松随意,几人对皇上也都是有过指点之谊在的,虽然世人皆不知。 “老祖宗们都有此雅兴,玥若不来,岂不是太过失礼?”皇上也笑,不居官,不造反,人家干干净净逍遥自在生活,他也没啥可紧揪不放,非要去铲除的不是。至于这是不是他的真实想法,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闲话几句,就被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包厢去了。没隔多久,各处的扩音器就传出了开宴的声音。若古西弦在此,定要说上一句,老祖宗的照搬能力真不是盖的。 宴至一半,大家都是微填了肚子,不吃也不至于饿到的时候,端木老祖就开始通过扩音器讲话了,内容很直白,开门见山式的:“今日邀大家前来,就一件事,就是让大家知道知道,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在要对我们小辈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脸皮在你们那里是否还值几个钱。” 此话一出,众人惶惶,这明晃晃的警告所为何来?交头接耳声在各包厢之内响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显然掀起了一波惊涛。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谁做了什么事吗?”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脑子更好点的,立马就想到做了什么的人,定也在他们之中,不然这话就没有意义了。 第136章 人之所求,平安为首 果然,还没等大家去找出各自猜疑中的人,端木老祖就再次开口了:“想来大家心中都十分疑惑,没关系,此事虽然说来话长,但想必大家会来这里,也不在乎多花这么一点时间的。” “大家都知道,随着古家的回归,我们十三家终于是团聚了,只因古家主年幼,很多人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只以为是古家无人了,才推出来这么一位傀儡家主。呵呵……” 说到这,端木老祖顿了一顿,见大家都凝神静气等待下文,他也没卖关子:“众位却都忘了一句话叫有志不在年高,也忘了还有一句话叫莫欺少年穷。不过,你们想试探一二或是切磋一二什么的,我们都欢迎,总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么。不过……” 说到这里,他气势一凛,哪怕隔着各个包厢的门,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那份威压,更或者是说是四位老祖同时发出来的威压。 “总归是我们自家的孩子,我容许你们正当的挑战,却不表示可以对你们无端的杀心也要包容。我十三家的孩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的确不好欺负。”懒洋洋的声音从一间包厢内不紧不慢地响起,魏达站在那里当木桩,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我行我素的人,他无能干涉。 皇上的声音,端木老祖很熟,听这话他更是没好气了:“我们与皇家,也算是渊源颇深,虽我们都身为平凡,无力与皇家抗衡,但被爬到头上拉屎,是个人都忍不了。拼个一死咬块肉,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呵呵呵,端木老祖言重了。”皇上在心中把仙云公主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也怪自己一时嘴快接话茬。 “严不严重,大家心中都有数。有本事谋财,我们认了,但要害命,那就做好从我们这几个老不死身上踩过去的准备。”端木老祖的语气变得更强硬了:“害我后辈,等同掘我祖坟。虽强必搏。” 皇上:“朕这是被威胁了吧?” 魏达眼观鼻,鼻观心,毫无反应。王传低眉顺眼,好似没听见。 皇室与十三家是有平衡点在的,那就是互不干扰,偶尔合作共赢,前提是不要互相捋毛。 皇上心中有气,却也无处可发,十三太保是与开国祖皇同时代的人物,比底蕴,皇家也不见得就比他们深。比人才济济,往前往后他是不知道,但与他同时期的那几位,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所以说,人家甘愿市井人生,平头百姓生活得好好的,干吗死拉着人家不放呢?想到这,他又一点火气也没了,要怪就怪他父皇生的女儿不成器,连累他这个当皇兄的,要受这鸟气。 他叹口气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有皇室人员犯事,端木先生自行处置即可,朕绝不追究。” 微服什么的,就是个障眼法,该脱就脱。 “皇上竟然也来了?”包厢内又开始了新一番的小声讨论。 “那老朽就受了皇上这份恩赐。”什么叫打蛇随棍上?这就是。推卸客套什么的,不存在的事。知道皇上来,这个承诺是必须要拿到手的,不然什么以下犯上之类的,太恶心人了。 “那么秦家秦应英,老朽问尔一声,因何要对我们小辈下杀手?今日若不说出个一二来,这个门,就不用出了。”对着秦家,端木老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秦应英很懵,他很是不安地起身,哪怕明知端木老祖看不到,他还是深深地低俯着身体:“应英惶恐,应英感念老祖们多年来的关照,才在商海中站住脚跟,心下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之事?” 端木老祖冷哼一声:“你的感恩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你杀我们小辈却是板上钉钉,铁的事实,你也别说什么回家调查的事,到窗口看看,你若说你不认识此人,我就当今日在此放了个屁。” “呯”一声重物落地,众人纷纷挤到包厢窗口处,时宣楼的中央空地上蜷缩着一个四肢瘫软的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很多人不认识,但秦应英却是瞳孔紧缩。秦管家是秦家家生子,几代都服务在秦家,变成灰,他都不能说不认识。因能力出众,现在自家儿子手中做事。 人家证据都摆出来了,他肯定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回老祖,这的确是我家家奴,只不知所犯何事,可否容我一问?” “你承认是你家的人就行,据此奴交待,他之所以勾结多方设计陷杀古家主,皆因受你儿子教唆。至于什么原因么,呵呵……说来可笑。”端木老祖冷笑连连:“贪财不成生杀心,老套把戏了。” 他把当初的那件事拿出来讲了一遍:“本就是自身贪婪成性,我们家小辈有心高抬贵手放过了,却不想竟为自家留下如此大一个后患,可真正是人善被人欺呀。” 秦应英听的牙呲欲裂,就这么一个奴才,自己犯了错,竟然拖了他儿下水,给他们家立了那么大一个仇家,真正是好胆量,他心中发苦:“老祖宗,您也说了,这一切的因缘都由此奴所引,与小儿……” “你想说与你儿子无关,说你儿子无辜吧?若你儿子未起贪念,护他周全,若无你儿背后纵容,你觉得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搭上公主之条线?你说你这话有人信吗?”端木老祖嘲讽道。 秦应英无话可驳,就算没有见到自己儿子,但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那点小心思,他还是有数的:“不知老祖要如何发落犬子?” “若古家主能平安归来,一切都好说,若古家主有个什么闪失,那么就让你儿子以命抵命,那还是你们赚了。”端木老祖冷冷地道。至于中央地上蜷着的人,无人关注他的生死,一条阴沟里的臭虫罢了。 秦应英还能怎么办?打落牙齿和泪吞呗,硬刚,不好意思,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除非他九族皆抛。 态度表明了,老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接下来的气氛就欢愉了不少,三五老友相谈甚欢,杯樽交错,厢厢互串,难得的上京城贵豪齐聚,总得让各人都达到点小目的不是? 古西昊也因此认识了很多以前接触不到的人物,也算是多有收获。兄妹俩互相交换了这段时间的收获和消息,生活总算是又平静了下来。 人之所求,平安首位,京中气氛在无形中松懈了下来。古西弦在古邵烨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颜家,明存道不战而退,其他家本没把她看在眼里的,也因龟断名的存在收起了那潜在绒毛中的利爪,他们又不是明存道那种没脑子的家伙,很是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且不说那神仙师傅是不是潜在某处正关注着自家弟子,就说那随行在身边的神兽,也是容不得轻易冒犯的,又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十三家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融洽,让四老祖老怀甚慰。 第137章 平淡的日常 秦家在悄无声息中从上京城消失了,没有引动一丝波澜,有了时宣楼地一场宴,谁还不知道秦家到底得罪了谁,谁又敢伸去扶一把?与国朝同存的十三家的脸,是那么好踩的吗?他们自己可以互相倾辄,但却绝不能容忍别人来随意踏上一脚。 得到消息的的仙云公主很庆幸自己被皇兄禁足了,没有去赶那个热闹,但她还是高兴早了,宴后第二天内侍就来传旨了,仙云公主被贬为庶民,公主府被收回,府里的所有财物也都被收入国库了,为什么不直接做为赔偿送给古西弦,呵呵,知道公主府的财产有多少吗?整整填了半个国库呢,皇上能舍得才怪。 驸马本没有落井下石的想法,结果庶人仙云却没把自己当庶人,对着驸马气焰不降反升,搞得皇上都看不下去,直接做主给办了和离。巧音郡主封号还在,只是也就只剩下这个头衔了,跟着驸马住到了在京郊的庄子上,从此销声匿迹。 古西弦的赔偿,也是有的,皇上下旨,她就从乡君一跃成为了县主,外加一批绫罗绸缎和几套价值不菲的头面及小其他小饰。古西弦谢了恩,开开心心的接了,然后就抛之脑后,去给她的婧姐姐赔不是去了。 傅玉婧和慕容宇的订婚仪式据说非常隆重,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让很多人津津乐道。古西弦有点遗憾,她还没有见过这个时代上层人物的走礼场景呢,她带着礼物被傅玉婧给迎了进去。 待得到了傅玉婧的闺房,就被傅玉婧拉着好一番检查:“弦儿,你平安归来真好,你都不知道,你珍珠姐姐和我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时,有多害怕吗?你说说你,这么小不点点的,怎么就敢独自一人闯北疆,那边有多乱你知道吗?” 关于她是古家主的这件事,知道的也就是十三家内部及皇家为数不多的几位,其他他哪怕是知道古家主年少,也没有把她联系起来。如仙云公主那几人,就算再傻,也不会去把这件事给公布了,且就算说了,信的人应该也是寥寥无几的。所以,她的事对外就成了小姑娘好奇心太重,想看看外面的精彩,女扮男装偷偷游学去了。听着好友关心的唠叨,古西弦心中暖暖的,她拉住傅玉婧的手道:“让姐姐们担心了,是弦儿的不对,这不今日就是过来向姐姐道歉了么。” “这是我特意给姐姐定的,姐姐看看可还喜欢?\"说着,她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妆奁盒子,r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套她早在离开京城前就去特意定制的头面,图是她画的,借鉴了前世的一些元素,在这里就是独一无二的精彩了。 好姐妹的心意,傅玉婧没有推脱,且她也是真心喜欢这套头面,温润的白玉居中,大小均匀的珍珠点饰周边,金银丝藏于其后,在间隙中折出星光点点,低调又奢华,主打一个众星拱月。傅玉婧进的是明孝王府,嫁的是明孝王府世子,以后就是接承的明孝王妃之位,这头面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小姐妹久别重逢,要说的悄悄话就不是一两句了,古西弦早饭后出的门,结果到晚霞满天,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 过来接她的古西昊好笑地打趣:“要是慕容大哥看到你们这样,还不得飞醋满天飞了呀。”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慕容宇闲庭信步而来:“昊哥儿,可不能在背后说哥哥我的坏话,弦妹妹与玉婧他们姑嫂交好,哥哥我可是巴不得的。” “呦呦,怎么就姑嫂呢?我们可是最最要好的姐妹。”见到慕容宇,古西弦也是挺高兴的,哥哥可是提过的,在仙云公主这件事上,明孝王府也是出了大力的,不然一个皇室公主,怎么也不可能因为她一个小人物而变成了庶民。 第138章 龟断名背锅 玩笑归玩笑,古西弦对慕容宇还是挺感激的:“本来我还打算明日再把礼物给送到明孝王府去,既然宇哥哥正巧碰上了,就随我们回府,我把礼物让你给带回去,也省了跑这一趟。” 慕容宇这可就不愿意了:“弦妹妹,你这话就太没良心了,是我父王对你不好,还是我母妃对你不好,还是你宇哥哥我对你不好?你竟然连去一趟府上都想省了。要是让我母妃知道了,该多伤心哟。” 明孝王府是有女儿的,还好几个,可都不是从明孝王妃肚子里出来的,嫡庶本就有别,再牵扯了利益,王府内部也并没那么融洽。慕容宇是王妃的独子,知道自家儿子与古西弦交好,王妃出于某些原因,也是和她见过几次面的,第一次见面时,她才七八岁,王妃看到她都错愕了好半晌,可能本来以为她是对慕容宇抱着别样的心思,结果不成想她是个小不点,再多的顾虑都没了。后面的见面气氛就舒畅欢愉多了,王妃是不是真心对她,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那是个很温柔的人,真正的娴静优雅,知书达理,也是一个很优秀的母亲,眼界宽,不是那种只拘于在后宅呼风唤雨的人。 “宇哥哥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什么时候说过王爷和王妃对我不好了?你这不是真凑巧了么?哼。”古西弦佯怒道:“礼物不想要了是吧?” 慕容宇连忙拱手:“是哥哥我胡说八道了,还请弦妹大人有大量,礼物还是要给的。” 古西弦鼻孔朝天:“哼,别以为道个歉就完事了,礼物就暂时扣下了,等哪天我气消了,再给你。” “好了妹妹,我们回家,不理他了。老师他们一定在家都等急了。”古西昊朝慕容宇挤挤眼,意思是不打扰你们小俩中约会了。 慕容宇挑挑眉没说话,傅玉婧却是红了脸,一送一迎,两方人马就分头而去了。 回到佟府,果然如古西昊所说,佟明彦和古烈琪夫妻都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呢。 度纤娘嗔怪道:“都大姑娘了,出个门还跟放风似的,天黑都不见影了,你哥不去接你,你是不是都不准备回来了?” 古西弦嬉皮笑脸凑过去:“哪能呀?我本就准备回来了,不信你问哥哥。” “你这小家伙,别总拉着你哥哥当挡箭牌。”殷雪柔戳戳她的额头:“上次出去了这么久,这心是不是就撒野了呀,在尚书府吃饭也不说传个话回来。” “嘿嘿嘿嘿,和婧姐姐聊天太过开心给忘了。”古西弦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给大家道歉:“让爹娘,义父义母担心,是弦儿的不是。” “知道就好。”度纤娘白她一眼,这女儿嘴甜,认错也快,就是个惯犯,太让人操心头疼了。 古烈琪和佟明彦只笑呵呵地看着,小姑娘有夫人们训话就够了,他们就做个宠女的爹就行。 一番亲密交流后,话题就转到了开年的杏榜上,佟明彦道:“过了年二月初九就是春闱开考,以昊哥儿现在的水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无意外,榜上有名是跑不了的,只是名次的问题。不过你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外面的应酬能推就推,考前出事的例子多了去了。” 古西昊点头,虽然他觉得仙云公主已除,基本是没什么危险的了,但人就怕个万一。心下决定考前的这段时间,他就闭门不出了。 “就是就是,哥哥正好可以帮我一起把前段时间落来的事情给补上。”这落下的事情就是她的话本子大计,这可少赚了多少钱哟,古西弦有点心疼飞走的小钱钱了。 看着她钻到钱眼里去了的样子,佟明彦都看不下去了:“丫头,要说家里也没缺你吃的、穿得,且皇上不刚刚赐了你很多东西吗?你有那么缺钱吗?” 古西弦一副吃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义父,你竟然嫌钱多呀?” 佟明彦卒……他是这个意思吗? “你乐意就好。”你没办法和一个眼睛已变成金元宝的人谈这个话题,他放弃。 看他那无奈放弃的样子,古西弦乐不可支地道:“义父的关怀温暖了弦儿的心。” 然后摊了摊手叹道:“能者多劳呀,谁让我这么有魅力,有那么多人要跟随呢,那么多张嘴巴在等着待哺,我不努力可怎么办哟?” 话说完,她还朝众人抛了个嘚瑟的小眼神,但听的人却都沉默了,古烈琪夫妇内心都在责怪自己的无能,这么大一个担子落在女儿小小的肩头上,可见艰辛。佟明彦夫妇心中其实对古家是有那么点小鄙视的,一家老少几十口人,最重的担子竟然落在他的俩小徒弟肩上。说什么只有他们有能力承负,还不是为自己这些人的懦弱找借口吗?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这么小的孩子想要得到那些老谋深算的老家伙们的认同,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心血。哪怕让俩孩子在后面给他们出谋划策,都比这样让他们直面虎狼来的有担当些。这嘴能张口,他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脸皮厚了。怪不得古邵烨老爷子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呢。他内心里都不知问候过他古家老祖宗多少次了。 古西昊心中也难受,但家中无人承重,他和妹妹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没有过多的内疚,只是心中更坚定了要和妹妹互相扶持的心。 大家心中所想,古西弦是不知道,不过大致的心情还是能猜一猜的,她没想着去安慰什么的,转了话题:“大家伙们,前些天,我只和你们讲了我一路上的大致经历,其实……” 她往门外瞧了瞧,还故意压低声音:“师傅除了给我留下了龟断名,还给我了一些好东西。” 她把手往龟断名的肚子底下一掏,再出来时,手中就多了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度纤娘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佟明彦就“嚯”的站了起来,快速地用袖子遮挡住了她手中散发出来的光华,呵斥道:“快收回去,都到书房再说。” 古西弦讪讪地把手再次伸进龟断名的肚子底下,她这不是已经观察过无外人了么? 佟明彦带头起身走向书房,其余人跟随其后。 到了书房,佟明彦打开了里面的暗室。 古烈琪和度纤娘完全懵的,古西弦和古西昊兄妹俩眼中却尽是兴奋,想不到老师书房中竟还有暗室,真是太神奇了。 佟明彦示意傻愣愣的几人进来,而后严肃的问:“丫头,你这夜明珠是哪里得来的?” “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呀。”古西弦说的理所当然,百用不烂的借口。 佟明彦点头,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神仙人物么,他又问:“这两不是小东西,你是放在哪里的?” 虽然看她是从龟断名肚子底下掏出来的,佟明彦还是想再次确定一下。 古西弦刚想找借口,就见他接着道:“断名前辈身上的乾坤袋,是吗?” 古西弦……老师的想象力很丰富。 怎么办,将错就错呗:“嗯,它是神兽么,有自带的神兽空间的。” “财帛动人心,怀璧其罪。这件事,你不应该让我们知道,多一个知道,你就多一分危险,丫头啊,你太大意了。”佟明彦叹息,这么天真的小丫头,可怎么办哟?他的心都要操碎了。 “可是你们是我最亲的人呀。”古西弦一派天真。 佟明彦:很感动怎么办?掏心掏肺的那种。 “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小丫头得到的东西,那是小丫头的福气,你们任何人都不能起这个贪念。这件事就在这里结果,不可再和之外的任何人提起。若是小丫头因此而再受到些什么伤害,别怪我佟明彦心狠手辣了。”说这话时眼神是盯着古烈琪夫妻的。 夫妻俩点头,心中却苦涩难当,是不是自己俩做的太欠缺了,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对他们如此不放心。这可是他们最亲最爱的女儿呀。 “昊哥儿?”佟明彦又看向古西昊。 “妹妹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存在。”古西昊回答的很坚定。 佟明彦才稍安心,揉着古西弦的头道:“丫头啊,你要记住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都不要再和我们说,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且有些秘密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可是,这两颗夜明珠,是我师傅说要送给你们的呀。一颗让义父义母,一颗给爹娘,师傅说,你们一个是对我有教养之恩,一个对我有生养之恩,这是他让我给你们的答谢礼。”古西弦又开始编谎了,她有十多颗的夜明珠,总是要先露两个脸的,后期若拿出来用时,也好有个铺垫。 众人都惊了:“这真是师傅的意思?” 两对父母一半儿欣喜,一半儿心酸,凭啥他们的教养、生养之恩,要他一个师父来谢嘞?但这么大的夜明珠,已称得上是旷世奇珍了,他们还真是心动的很呀。 古西弦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小脑袋:“反正师傅就是这么吩咐的。” 说着她再次伸手到龟断名的肚子底下,一摊手又是一颗,然后皱着眉头,肉疼地道:“师傅说,这一颗是给皇上的,说是与他祖上有旧,这是给小辈捎带的礼。” 说完还撇撇嘴,一副好肉疼的模样,把众人都逗笑了。 第139章 两碗水,难能端平 佟明彦好笑又好气:“给皇上的东西,难不成你还想昧下不成?再说,你师傅不是都说了么,皇上是他的小辈,那做为你师傅的徒弟,你身份上不就往上涨了么?皇上还不得有所表示呀?” 古西弦噘着嘴:“再表示,还不是不会越过我这个礼物呀。” 度纤娘心内是惶惶的,她很想上前把女儿的嘴给捂住,这皇上还能被议论,这脑袋不想要了?这话她很想一吐后快,但她不敢说出来,佟明彦夫妻俩太护短,哪怕她才是亲生的娘,触及自家女儿,她也只有被喷的份。 “丫头呀,这个事不能这样看的,你想呀,在这大凌国,皇上的维护是不是比任何东西都贵重呀?舍得舍得,我们有舍才有得,对吧?”殷雪柔耐心劝解。 其实这些古西弦都懂,她这不是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么,叹,真的太难了。她点着头表示自己听懂了,把手中的那一颗夜明珠恋恋不舍地交给佟明彦:“那,给就给吧,反正我师傅以后还会给我的。” 嘴上这么说着,眼中表现出来的就是纯纯的肉疼。叹,不知道她的演技能不能达到小金人的水平? “嗯,乖。”佟明彦接过给皇上的那颗夜明珠,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义父一定给你争取利益最大化。” “谢谢义父。”爹娘都在边上,她要是表现的太过亲密,想来他们心中会不好受,她也只是道了个谢。 佟家这边如何收藏这夜明珠且不说,古烈琪夫妻拿着夜明珠是放哪都不放心的,因着宝物太过珍贵,他们连佟府也待不下去了,带着儿女们连夜回了古宅。打发儿女们早点休息后,夫妻俩就回了卧室,关上门把角角落落都打量了一遍,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折腾到半夜,才选了贴墙而立的大衣柜。不得不说俩人的脑洞也是很大的,竟然想出把大衣柜底层弄了个隔板出来,且为了防止被人察觉中空,只留了个能装下夜明珠的那么一个小圆洞,其他地方都给填实了。且还给遮掩的看不出一丝瑕疵空隙。搞定后,夫妻俩累瘫在床上。 “娘子,其实这东西放在弦儿那里更安全。”古烈琪幽幽的来了那么一句。 度纤娘脱口而出:“那怎么行?你没听弦儿说吗?这是她师傅给我们的。” “我们的以后还不是他们的吗?”古烈琪顺口接了这话。 “那能一样吗?我这个可是要留给我孙子的,弦儿她师傅既然一下能拿出三颗,说明这东西对他来说,也并没有那么珍贵,昊哥儿可没有。”度纤娘说的很理所当然。 话落,夫妻俩一阵沉默,这话心里想想没啥,但说出来这感觉就不对了。 度纤娘有点烦躁地推了自家相公一把:“睡觉睡觉,弦儿不是还有她师傅么。” 幸而古西弦没在边上,不然听到这话心中该是什么样的五味杂陈就不知道了。所以,人心都是有偏移的,包括父母也一样,别把公平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两碗水,鲜少有人能端平的。而有些事,不知也能算是一种幸运。 这边一夜无话,那边佟明彦早早起来上值,殷雪柔给他打理好朝服后,笑嗔道:“弦儿那小丫头精着呢,昨日那表现应该只是做给我们看的,你也不需要和皇上打什么机锋,给不给回礼都随他。” 佟明彦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那丫头心宽着呢,别看她整日好似钻在钱眼里,其实她对财物也并没有那么看重的。说什么教养、生养之恩,一位仙人哪里注意到这些事,定是小丫头自己的主意,不愿独享好东西罢了。” 殷雪柔点头:“嗯,弦儿心中自有乾坤。” 若是古西弦在此,定要感叹一声,不愧是朝中混的大佬,这解析十分到位呀。 夜明珠是佟明彦在大朝会上直接递上去的。在大太监王传喊着“无事退朝”的当口,他喊了有事起奏,然后当着众大臣的面,从怀中掏出了散发着柔和光辉的硕大夜明珠,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连龙座上的皇上都差点跳起来。 国库中都没有此等好物呀。 皇上小心地滑动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让津液顺下去,才强装淡定地问:“佟卿这是何意?” 佟明彦低眉垂眸,只把夜明珠往高处托了托,以图让所有人都能看个清楚,才道:“此是臣家小徒儿的武师傅骑龟仙人捎来之物。” 说着他润了润喉,换了一种声音道:“吾家逆徒,吾与慕容家祖上有旧,此乃吾游历西海所得的一颗夜明珠,是吾给慕容家小辈把玩之物。你且捎过去吧。” 说罢,他又咳咳两声:“皇上,这是我家小徒儿带回来的原话。” 意思是,我并没有不敬的意思。那“小辈”只是我代传的话。 皇上:你不解释的话,朕感觉更好。 “劳他老人家惦记了。王传,去接过来吧。”皇上眼睛一直盯着夜明珠,直到从王传手中转到了他的手中,才挺了挺身子,装着不在意地转移了话题:“想不到古家那个小丫头竟然有此好运道,成了骑龟仙人的弟子。” “皇上说的是,小丫头运气好。”佟明彦见皇上并没有提及赏赐的事,也没有多话,就机智地退了回去。有些东西,人家自愿给和己方主动讨好,那完全是两码事。 “退朝吧。”皇上起身,没有再让大臣们有反驳的机会,直接走人了,他得回去先稀罕一番再说。至于骑龟仙人是谁,又怎么与自家祖上有旧,等他欣赏够了宝贝再去查查不迟。 佟明彦没溜成功,被一众交好的同僚给围住了:“佟大人,那真的是西海夜明珠啊?竟然这么大。” “佟明彦,你那女弟子真的有个仙人师傅啊?” “佟大人,那仙人长啥样?有没有给你们带什么长生不老药呀?” 众人竖起耳朵听,佟明彦脸都黑了:“各位同僚,想像力别太丰富啊,人家仙人哪里会顾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没见皇上那也只得那么一颗珠子吗?” 说罢就扒拉开人群,飞也似地离开了。 第140章 皇上想织网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仙人给皇上送夜明珠的事,很快就由各位大臣的口中,向四周辐射传送,一般人攀不上佟明彦,但同朝为官,不怕得罪他的也大有人在,攀交情的有之,暗藏言语威胁的有之,利诱的有之……古西弦还因此而遭遇了几波刺杀,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却也是不胜其烦的。仙人的东西,谁能经得住诱惑?因为这件事,佟明彦还告假了几天。 等事情发酵的差不多时,古西弦有了动作,其实在她决定把夜明珠献给皇上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些后续的麻烦,麻烦是真麻烦,但这麻烦也好解决的很。 某一日,天高云淡,有一道声音炸响在上空,传入了无数人的耳中。声音苍老且充满了威严,带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重压,让众人都低垂下了头。 “吾乃外域苍星金仙藏宝窟是也,曾偶遇慕容家先祖,得一饭之恩,今日奉上明珠相报,只为了却一桩因果。却不曾想,会引出如此之多的贪婪之徒,哼,区区凡人,竟妄想取天之物,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吾虽离尔等千万里之遥,但取尔等性命也易如反掌。若让吾得知再有人心有妄想,休要怪吾下手无情。”接着轰的一声,众人亲眼看着京郊不远处的一座高山顷刻间化为了灰烬,苍白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此山,就是你们的下场。” “哼!”重重的一哼落下,就再无后续,只这时,天边竟然架了一桥霓虹。 众人瑟瑟,这一看就是非人力所能做到的,看来仙人果然是存在的,只是他们一直只当是个神话传说罢了。 彼时,皇宫中大朝会进行时,突然听到这么一大动静,皇上也不遮着自己的好奇心了,抛下众人就出了大殿往天上看,只是天空中空空如也,只偶然几朵淡不可见的云棉在游动。皇上都出来了,大臣们又哪里待着住,悄摸摸跟在后面了。听着话落,看着山毁,望着虹桥升起,皇上都跪到了殿门前,后头黑鸦鸦一片跟随者,头都抵到了地上。对于那些连踩上登天梯都够不么的仙人,哪怕是人间帝王,也是心怀敬畏的。那些“纠缠”过佟明彦的人更是心肝儿都颤碎了,心中更是暗暗决定一会定要奉上贵礼,佟明彦收不收,他们不管,他们只为求个心安。虽然那仙人一句没提,但那样的大人物的徒弟,能是随便他们那啥啥的吗?唉哟,他们是被屎糊了眼吗?怎么就能生出那么大的心呢?做个人间富贵人不好吗?求什么长生不老哟? 今日过后,皇上突然发现自家的大臣们都勤勉了不少,做事都更用心细致了,让他还自得了许久,深觉自己是个明君,瞧瞧这一个个,多么的君臣相宜呀。这是后话。 皇上本来对于那颗夜明珠是仙人赠予这件事是不以为然的,还以为是佟明彦想为他徒儿多寻求一层庇护,才来了这么个噱头,他只是惊艳于它的硕大和罕见,才会如此欣喜的顺着接下而无任何表示。结果呢?被啪的快吓掉层脸皮了,他的个祖宗哟,有这么大一个大际遇,怎么就不留下只言片语来给他们这些后辈子孙提个醒呢?仙人呀,真正能移海劈山的大能呀,有这么个大靠山,他还对周边各因低声下气个球呀?呜呜,他错的太离谱了,仙人被气跑了…… 皇上在上书房呜呜咽咽、捶胸顿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小丫头,哎哟,贵人,贵人呀。” 他搓着手在上书房玩起了转圈圈,太兴奋了怎么办? 鞋底怒吼:我快被磨冒火了! 皇上不知道,想到激动处还孩子似的蹦了蹦,虽然,差点崴了脚。 “交好,必须交好!”皇上心下有了决定,屈尊降贵的,决定去爱卿家串门儿。白天太显眼,夜深人静,杀人放火最当时,啊呸,错了,是联络感情正当时。 已熄灯就寝的佟明彦夫妇,差点没心脏停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大内侍卫半夜三更立在他的房门前当背景板,明显精神亢奋的皇上穿着常服坐在他寝室喝茶?个人隐私呢?人权呢?幸好他和夫人没那些见不光的小癖好,不然他们还要不要活啦?佟明彦一脸郁卒,殷雪柔目光呆滞,还隐藏着愤怒:他娘的,这人是有毛病吧?现在的皇帝都可以肆无忌惮到随意闯大臣的卧房了吗? 臣子夫妻的感觉皇上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就是来拉关系的:“爱卿啊,你家小丫头不在呀?” 没等他爱卿回答,他又道:“啊哟,多么可人的一个小丫头呀,我都想带回皇宫亲相亲相了。” 殷雪柔穿着中衣杏眼圆瞪:皇上,你病了,病入膏肓了,你现在是正常的吗?你这叫什么话呀?太医啊,皇上疯了呀,救命呀! 她怕自己冲动的捋虎毛,深呼吸几次,告退了。 佟明彦也是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瞪着他,他从来不曾想过皇上如此的丧心病狂,竟然想染指他家小徒儿,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圈,变成了:“皇上,弦儿还是个孩子,她不适合皇宫。” “嗯嗯,朕知道,仙人都是淡泊名利的,能被仙人看的,又岂会是一般人,小丫头现在这样就挺好挺好。”皇上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自己爱卿心中塌成了灰。 “皇上高见。”佟明彦松了一口气。 “不过……”皇上顿了一下, 佟明彦的心又提了起来…… “爱卿,你说朕认她当义妹如何?嗯,朕觉得可行。”皇上自问自答。 得了龟断名提醒有人夜闯佟府的消息,悄悄过来一探究竟的古西弦:“皇上大大,您怎么有空出来玩了呀?” 这话问的有技巧,给的面子足足的。 皇上不答反问,眼神冒光:“丫头啊,你要不要随大大到皇宫去玩玩呀?皇宫可大了,大大听说你很喜欢花,御花园里奇花异草可是世间少有的。” 如果不看那表情,古西弦还真的挺动心的,最是娇养人间富贵花。 “皇上大大,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怪蜀黍,你是想要哄骗小红帽吗?”古西弦微不可察地后退了一步,距离产生安全。 “怪蜀黍是谁?小红帽是谁?啊呀,别管那些,就是吧,朕诚心邀请你到皇宫做客,你一家都来。”皇上眼中精光熠熠,关系是张网,一网网一家。 “呵呵呵呵,好呀,改日有时间了一定去。”古西弦敷衍道。 “嗯,那朕就等着了。”凡事都是循序渐进的,皇上自觉目的达成了:“若有你师傅有时间,也可以来。我是说如果哈……” 古西弦点头。 第141章 谁都可以,唯你不能 至于师父会不会去,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谁还能强迫仙人不成? 皇上茶喝完了,起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他最多的就是耐心了,只要小丫头大凌一天,大凌就万事大吉,哈哈哈,天上掉下一头牛,牛福轰轰佑大凌,他可真是个有福气的皇上呀。 佟明彦看着连眼神都忘了给他一个就离开的上司,默默地跟着出门,拱身默送,他没法挑上司的礼,上司可以随便挑他的毛病,他向来不会在小节上有让人挑毛病的机会。大内侍卫们同情地望了他一眼,心中猜测,这佟大人是否已失了圣心。 古西弦看着皇上手中晃动的扇子,感觉真的很一言难尽,可能打扇是古人的一种风雅吧,不管春夏秋冬,总有那么些人靠着扇子显示自己的风流倜傥。唉,大冷天吹冷风,好雅兴哟。 等人走远了,佟明彦挥挥手:“赶紧去睡吧,小孩子家家的,出来做什么。” 古西弦嘿嘿笑着道:“当然是救老师于水火啦。” 调皮地朝他皱了皱鼻子,一溜儿的跑了,别说什么练武的人不怕冷,那不包括她,入冬的三更天,能冻死人的好吗?她想念她的暖暖被窝了。 佟明彦眼底泛起笑意,回房重新关上门,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那么容易被打开后,才到床边坐下。殷雪柔姗姗从侧厢里走出来,低声抱怨道:“终于走了,可真会折腾人。” 夫妻俩并排躺在床上,佟明彦道:“应该是仙人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咱们这皇上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追求什么长生,若不是此番仙人传话,他定也是没把我殿上说的那番话放在心上的。” “也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了。”殷雪柔感慨,以为收的徒弟只是一个小山村里的寻常小百姓,结果呢,惊喜一重重,惊吓也是跟着一重重,本以为来自十三家就已经够大瓜了,结果又蹦出个仙人师傅。 “祸福天定,寻常心就可。”佟明彦抚摸着她的手,夫人半老徐娘,风华却更胜从前,啧啧,他可真是好福气。 “他人倒都还好,不过我瞧着古家那两位有点飘了呀。”殷雪柔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古烈琪也还好,就是那种知道女儿有个神仙师傅乐疯了的爹,度纤娘的态度,却耐人寻味。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别看小弦儿小,她心跟明镜似的,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那心细着呢,你以为她会没有发现那两人的变化?还有昊哥儿,你以为父母在他心中的位置能比得过小弦儿吗?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佟明彦安慰道:“先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殷雪柔轻声应下。 古西弦回到自己的卧室,躲进温暖的被窝里,眯着眼深吸了口气,叹道:“人间最爱是被窝呀。” 躺在被窝里,却一时没了睡意。她在复盘最近的事。虽然现在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真真假假的事,才不会太让人怀疑。本来,她还准备把关于山洞里发生的事和父母哥哥提一提,但正如佟明彦说的那般,爹娘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她本以为从小有个梦里的神仙老爷爷打底,多个神仙师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事实告诉她,这是有区别的。唉,财帛动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呀。 这一刻,她决定把古?藏宝窟那个空间和其他得到的东西都当成一个永不言说的秘密,独自享有了。 人的演技总是有限度的,本能的,古西弦对自家爹娘的态度悄悄地发生了转变,这种转变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但一向把妹妹放在心尖尖的古西昊感觉到了,哪怕他正为来年的殿试做准备,也还是决定先抽时间和父母谈一谈。为什么不找妹妹?妹妹从来没有错! 某一日,古西弦留在佟府,古西昊回了古宅。 对于他的归家,度纤娘很欢喜地迎了他进府,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至他进门到给他做好饭菜,此间却一句都未提及古西弦。古西昊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道:“娘,今日妹妹有事,留在了老师那边。” 度纤娘仅“嗯”了一声,并未追问。 “娘,你就不问问是何事耽搁了妹妹吗?”古西昊又问道。 度纤娘一边催着他快吃饭,一边给他夹菜,头也没抬地道:“还能有什么事?这个女儿对她义母可比对我好多了,心里哪还有我,我就当白疼了一会呗。” 古西昊放下筷子:“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妹妹怎会心里没你。” 度纤娘没好气地道:“她若心中真有我们,怎么会在佟府才拿出夜明珠?这是什么宝贝她不知道吗?这是仙人送的东西,她就那么白白给了外人。” “这是师傅吩咐的,妹妹只是照做。”古西昊心中也有了火气。 度纤娘轻“切”了一声道:“那又怎么样?若她心中有这个家,以她师傅对她的疼爱,留下个东西算什么。再说了,仙人手上有多少好东西呀,只要她撒个娇,多为你,为这个家争取点好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瞧瞧,就那么一颗珠子,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古西昊“啪”的一声,重重地放下筷子,正色道:“娘,你是没听到仙人那天说的话吗?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你这辈子能得这么一颗夜明珠吗?仙人手中好东西很多,那也是仙人的,妹妹再是他的徒弟,若贪得无厌,仙人还会认她当徒弟吗?仙人的徒弟是那么好当的吗?妹妹付出了什么努力,你知道吗?你怎么就不想想妹妹的难处?” “有什么难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说一声又不会掉块肉,为家族多争取点利益不是她应该做的事吗?亏她还是古家家主呢,若是让族人知道她这么自私,还不定自私唾弃她呢。”度纤娘完全迷了眼,话也越说越理直气壮。 古西昊气的手紧握成拳,整个身子都有点发抖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第一个这么说他妹妹的人,竟然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睛里,眼里已是一片清明,更多了一片疏离:“娘,任何人说这些话,我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但娘,这话你不该说。若家族中有任何一人对妹妹的做法有不满这处,我这当哥哥的,都可以替她把话放在这儿,不满意的,滚。这家主谁爱当,谁当去。” 说完,从来温润的少年,脸带怒气地,甩袖离开了。 第142章 街头巷尾的议论 度纤娘被气了个倒仰,喘着粗气怒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让你妹妹多给你找些资源有什么错?啊,我有什么错?” 古西昊心里憋气,这样的爱,他不想要。“哐”的一声甩了门,这是他第一次在爹娘面前发脾气。 度纤娘也气疯了:“读书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忤逆的不孝子。” 顾自发泄的她都没细想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话,更没想到,这句话会被家里的下人给传到了外面,给古西昊的状元路添了不少的波折。而她与儿女的亲缘也因此破裂到了差点无法挽回的地步。 古代的隔音效果那不是一般的差,度纤娘这歇斯底里的怒骂声,古西昊也是听到了的,他的心当下就哇凉哇凉的,他一直以为娘比爹更要高瞻远瞩,眼界胸襟都要大,谁知道仅仅一颗夜明珠,就让他娘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他伤心难过,同时心中也暗自庆幸,这些话妹妹都没有听到,不然不定伤心成什么样了。 等在外面处理事情的古烈琪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自家娘子最后吼的这一句话,他的脚就保持在抬起进门的状态,都忘放下了,他都不敢想这是他那温柔的娘子说出来的话。娘子不是一直鼓励他进取的吗?娘子不是一直很疼爱孩子的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度纤娘的余光瞥见了他,怒道:“杵在那里当门神呀?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 古烈琪有点踯躅地让脚落了地:“娘子……” “娘什么娘,没见老娘快被气死了呀?给我倒杯水。”身为孤女的度纤娘骨子里是泼辣的。 古烈琪沉默地走近她,给她倒了一杯水。 度纤娘的火气好似真被这一杯水给降了下去,她也沉默了下来。 “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生气。”古烈琪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度纤娘眼神闪了闪,自家男人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别看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但性子是犟的,肠子是直的,孩子是爱的,尤其是女儿。她不敢把整件事摊出来讲。 看着她眼神闪烁,不愿讲的样子,古烈琪也没追问,想着等下问问儿子。做为枕边人,他知道自家娘子这段时间有点怪异,但却没有往深里想,只以为是女人心海底针,不好捉摸。 两人有志一同的好似把这件事给抹平。度纤娘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却是不知道自家相公第二日就悄悄找到儿子询问事情的经过。 面对自家爹,古西昊可不觉得有什么好保留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他爹复述了一遍,又道:“爹,如果你觉得娘这样想是对的,儿子也无话可说,但你们要是再做什么伤害妹妹的事,儿子先把话说在前头,儿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或许,趁着年轻,你可以和娘再要几个能让你们满意的弟弟妹妹。” 古烈琪沉默了,是眼前一黑的那种沉默,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娘子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谁人不羡慕他儿女双全好福气,谁人见到了不赞一声孩子们争气。娘子不是也一直的与有荣焉吗?还有昊哥儿,一直乖巧孝顺的孩子,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再生几个能让他们满意的孩子?这是不打算让他们这对爹娘了吗?古烈琪越想,头越痛,神情也越恍惚。他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回神的时候,房中已空无一人,只留他孤零零地呆坐在桌前。 可这不是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是,他次日出门时,竟听到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而被议论的还是他家的人。 “哎,你听说了吗?古家那个看着温润的少年,在家竟然是不敬父母,还对他娘大打出手,打的他娘都救命求饶,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呀。”路人甲一脸的嫌弃加遗憾。 路人乙:“谁说不是呢?听说开春还会参加殿试,这样的人,怎么配站在那里哟?” “天子门生哪里那么好当的?他连门能不能进都不一定呢。”路人丙。 “据说他名次挺靠前的呀。”路人丁。 “那又怎么样?大凌国以孝为先,这种不孝之人,得了官也是个奸侫。”路人…… 古烈琪差点摔倒在地,若不是一旁的侍童扶了他一把,他就当街晕了。 “送我去烨叔家。”他定了定神,心中下了个决定。 侍童相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少爷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被传成这样了呢?据这些人说,这些话还是夫人给放出来的。 古家古西昊忤逆不孝,殴打亲娘,不配为人的事,成了京城街头巷尾的笑谈,更有许多学生联名上书要求罢黜古西昊在科考中所得的各种身份,取消他再往上走的资格。 佟明彦得到消息的时候,这谣言早已传遍了上京城,连他这般久历官场,早就练就了一身面对泰山崩而不改的人,也被气的在家砸了好几个杯子:“蠢妇,蠢妇也,昊哥儿有如此母亲,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他们老古家是祖坟沾了污物吗?亲生母亲竟然这般毁儿子的声誉和前程。” 殷雪柔也是气不行,她的性子本来就比佟明彦刚直,二话不说就想打人去了。被尚有理智的佟明彦给生生拉住了。 “你拉我做什么?真是个欠揍的娘们,要不是看在昊哥儿的份上,我抽死她的心都有了。”殷雪柔冷眉横竖:“昊哥儿多好一孩子呀,她竟然忍心这般的去污蔑他,这是什么人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娘呀?” “你小点声。”佟明彦朝兄妹俩书房的位置努努嘴。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殷雪柔嘴上这般说,但声音还是放低了。 书房里,古西昊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古西弦一阵无语:“哥,你就放任事情这般发展下去?” “有什么不好的,这不是正合她的心意吗?”古西昊无动于衷,他现在连一声娘都不愿叫出口了。 “这话绝对不会是她传出去的,最多是说的时候被有心人听到了,才添油加醋的想要陷你于不义。”这点古西弦很肯定,虽然她这段时间察觉到了度纤娘对她的变化,但她对哥哥却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好的。 “嗯,我知道。”古西昊再不情愿,但她的那份“为他好”的心,还是能体会的。 “所以,后续要怎么做呀?”古西弦夺下他手中的茶盏。 “什么都不用做,暂时就这样。”他要有这件事,彻底地解决他娘那颗迷失的心。他定定地看着自家妹妹:“话说回来,你是早就知道她心中的那些想法了吧?” 古西弦沉默后回道:“也没多早吧,其实,她的那些想法我也能理解。” “放屁,你要理解什么?你一个小小孩子还要去理解她的贪婪不成?”古西昊都爆粗口了。 古西弦吃惊地看着他:“哥哥,你竟然……” 第143章 兄妹、夫妻谈心 古西昊没好气地蹦她脑门:“竟然什么竟然,你就没有一点点受伤?” 古西弦瞬间低落:“那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古西昊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道:“妹妹,你是哥哥心中最重要的人,任何人伤害了你,哥哥都不会放过,哪怕……他们是我们的父母。” 妹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兄妹俩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与父母一起的生活。小的时候,妹妹督促他上进,入了学堂,小小的人儿为了不让他荒废了时光,整日整日里一个人坐在学堂外面陪学,再后来,妹妹教会了他很多在父母身上或是在学堂里都学不到的知识,又教会了她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功夫。没有妹妹,就没有现在这般的他。而家里所有的改变,也都是因妹妹而来,家里所有的人,都受了她的恩惠。人要知感恩,懂知足。 他们一路相扶持,妹妹的好,他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他从不曾想过,对妹妹的第一份真切的伤害来自于他们最亲的人。即便如此,他护妹的心也不曾动摇半分,于理于情,妹妹都值得他给予最高的维护。 古西弦也是真感动,她眨了眨眼睛,泛去了眼中的那一丢丢失落,她前世拥有对她最疼爱的父母,拥有父母完完全全的爱,来到这里,对于现在的这对父母,她也有孺慕,也有敬重,她也曾用心对待,只是不曾想,就那么一颗夜明珠,竟还引出这么多事,她更不曾想到,这事还让疼爱他的哥哥身上被泼了污水。她可以理解度纤娘对她态度的转变,也能够接受,但她对哥哥说的那些话,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她深信这话不是度纤娘传出去的,但那些话,她肯定是说过的,哪怕是无人时,做为一个母亲,也不该如此口无遮拦的随意发泄,隔墙有耳的道理,她会不懂吗? 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是一个人不成熟的标志。 “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才不会受伤呢,我有哥哥就够了。”她抱着古西昊的胳膊,巧笑嫣然。 “嗯。”古西昊摸摸她的头,他已是堂堂少年郎,妹妹也日渐长大,他们都不是脆弱的人,他们肩上都扛着担子,他们已独立面对了太多东西,对父母并没有那么大的依赖。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多日不曾回家的兄妹俩不知道,他的父母隔日就被古邵烨给遣送回了小月湾村,且还派了人对他们严加看守,没有接到京里的通知,除了小月湾村,两人哪儿也去了。 坐在马车里的度纤娘灰败着一张脸:“相公,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了吗?我可以出去解释的。” “你要怎么解释?你又想解释什么呢?那些话是你没有说,还是不是你说的?”古烈琪垂着眼睑没有看她,语气低沉地叹道:“终归是我们害了孩子呀。” “我没想害昊哥儿的,我是无心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相公,你要相信我。”度纤娘心里慌的很,有一种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再也找不回来的恐慌。 古烈琪抬起头,眼神直视着她:“对昊哥儿的伤害是无心的,那对弦儿呢?” “怎么哪哪都有那丫头,关弦儿什么事?外面可没有传和弦儿有关的事。”度纤娘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直接呛道。 古烈琪的眉皱成了川字,又缓缓地松开,他拉着度纤娘手,轻轻地道:“娘子,还记得弦儿出生时的样子吗?小小的,软软的,因为那时家里贫寒,孩子生下来时,像只猫儿似的,看着她健康地活了下来,我们是多么的欣喜啊。” 度纤娘的记忆也被带到了过去。 “后来,弦儿慢慢长大,是她把淘气的昊哥儿硬给带上了去学堂的路,小小的人儿,为了哥哥,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守在学堂外面。因为她梦里老神仙的教导,家里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当初咱们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现在咱们又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娘子啊,这一切都是弦儿给我们带来的呀。”古烈琪的语气中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度纤娘想装不知道都装不过去,她的唇动了动,最后道:“我也没对她说什么呀。” “你没说,但你做了。娘子,我们这辈子只有这两个孩子,只有这两个呀,多吗?”见她始终没意识到自己的偏颇,古烈琪放开她的手,斩钉截铁地道:“我古烈琪,这辈子,只会有弦儿和昊哥儿两个孩子。” 度纤娘冷哼道:“若是以后有了,难道你还会不要不成?” 古烈琪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再次道:“我古烈琪,这辈子,只会有弦儿和昊哥儿两个孩子。” 那天他跌跌撞撞来到烨叔家里,把事情一说,烨叔当场就给了他一耳光:“别人家求之不得的两孩子,在你们眼中算什么?为你们争荣华富贵有错?还是为你们撑起门庭有错?别人家若得知孩子得了个神仙师傅,不定是怎么敬着呢,而你们,竟然眼光短视到只想从她那里多捞点好处。我古家有你们这样的子孙,真正是家门不幸呀。” 古烈琪想说自己从来没这样的想法,古邵烨却似看透他内心一样,继续道:“你也别推责任,没错,话是你媳妇说的,但没有你一直放纵,她会这般的不知轻重,能衍生出这般贪婪心思?疼媳妇不是错,但疼媳妇不是在明知她可能会出错时,不及时去纠正,而是放任不管。事情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你才来找我有什么用?我是能让时间倒流,还是能堵天下悠悠之众口?瞧瞧人家佟明彦夫妻,再比比你们自己,你们是被屎尿糊了眼睛吗?” “扑通”一声,古烈琪直挺挺的双膝跪地:“烨叔,求你,求求你帮帮两个孩子。” 说完“咚咚咚”的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古邵烨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了。佟明彦那边他不敢想,也不敢去,佟明彦夫妇对两个孩子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他们有眼睛的,都能看见,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些事,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带着你媳妇离开这里,回阴县去吧,你们的心中,也只能装得下那里了。以后没有孩子们的同意,都别再来找他们了。趁着还年轻,再生几个孩子吧,这俩孩子,就别惦记了。”古邵烨的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说出来的话却如惊雷,震得他五脏俱焚。 半晌,他再次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才抬起头道:“弦儿和昊哥儿都是好孩子,以后就拜托您老人家多关照了。我此生只会有这两个孩子,请烨叔帮我断了生育的功能,我知道您能做到的。” “两孩子的事,你无需挂心,他们的能力超乎你们的想象,他们的人际也远超你们所见。没有你们,或许他们能走得更平衡。只是你刚说的事,你确定要这样做?”古邵烨盯着他问。 “我确定!”古烈琪重重点头。 “不后悔?”古邵烨再次问。 “绝不后悔,此生有弦儿和昊哥儿,足矣!望烨叔成全。”古烈琪声音嘶哑,但语气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好!”古邵烨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随手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此药性烈,你可能要受些罪,不过效果奇好,一颗下去,今生今世,你的子女缘就此终结了。确定不后悔吗?” 古烈琪打开瓷瓶盖,倒出里面的药丸,二话不说,直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仅仅数秒,下腹就传下绞疼感,如火如焚,额间黄豆大的汗珠蹦出,他的双手无意识地五指成爪扣向地面,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但他咬牙忍住了,只轻轻地闷哼声溢出几声。 古邵烨却是真正的欣赏起了这个侄儿,还算是个汉子,够果决,也够坚毅,也不算无可救药。 古烈琪是隔天被古邵烨派马车送回家的,同行的还有两个虽年轻但身手不凡的族弟,也是他们这一年的护卫,说更白一点,就是监护人,即护他俩的安全,也是监视他们的言行。古烈琪没有任何意见,至少这样,他还能从他们那里知道些孩子们的情况。 度纤娘闹了一番,但在两族弟说,若她再这般下去,他们有的是能让人悄悄消失还引不起人怀疑的手段时,被吓到了,边默默垂泪,边去收拾东西。他们甚至与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被强制遣送了。 这一路上,古烈琪都在加快烨叔说的那番话,烨叔的话如钝刀子在划拉他的肉,刀刀痛入骨髓。时隔多日,他想起来时,依然冷彻心扉。 度纤娘却不以为意地在心中想着,两个大的没指望了,她和相公都还年轻,再要几个也算不得什么事,哪怕被断言子女缘薄,但凡事都有例外不是。 夫妻俩各怀心思,偶有交谈,也只是衣食住行和家中事了。 骑在马上的古烈瑜和古烈珙都满眼可惜,琪堂嫂这女人眼光还是短浅了呀,不然的话,有家主这么一个女儿,谁还不得把她当祖宗供着呀。 第144章 老宝贝们 不管各人心中是作何想法,古烈琪夫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踏足京城的,至于回到小月湾村后,会在古家掀起怎样的波澜,就不在古西弦兄妹的关注中了,因为过年前后这段时间,不管是做为家主的古西弦,还是曾代为家主的古西昊,都是忙的脚不点地,压根就没时间去想七想八了。 边城山庄那边,是家属们过去,还是让外派的人回来,这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且接了家主之位,古西弦才知道,家主们也不是甩手掌柜,需亲自处理的事情多着呢。比如每月一次的家主聚会,轮到谁家,谁家就要做好各项的接待准备,衣食住行,样样不能落下。聚会时,各家主要大会上向其他各家简述当月收益,当然此收益是指公中的那一份,还要分享收集到的各类资料,且事无巨细,从某某家联姻的大部分资料,到皇室里又纳了几个妃子,生了几个皇子皇女,还有各国的大致动向。尤其是这种年会,那内容更是精彩纷呈的。 古西弦第一次接触到这些时,直叹,隐世家族,“隐世”两字需细品,隐的不仅是人,还有那足以颠覆任何一个国家的庞大的关系网和数不清的财富。所以说,世人有追名逐利的,以爬到最高位来彰显自己的雄心壮志;也有志在隐于人群默默成就自己,笑看潮起潮落的。古西弦表示自己当初的咸鱼躺心理实在太过卑微,隐世发展,才是咸鱼躺的最高境界呀。 别看各家主平常好似相处良好,但与会其间那火药味可是浓烈的很,也别说什么让人口下留情之类的话,要的就是那一张能鬼辩到无人能招架的嘴。 “古家主,听说你边城那山庄现在可是进行的如火如荼,红薯制造坊和糖坊更是赚的盆满钵满,真是后生可畏呀。”端木家主的话中有羡慕,更多的是真正的欣赏和佩服。 古西弦对他的好感度是满满的,因为这是端木汤臣在这里的父亲,与端木汤臣不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却是有七分像的。她礼貌地起身行礼:“端木家主过奖了,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哼,可真是虚伪,谁不知古家主的生意合伙人都是来头不小的,不是皇上就是大将军。”明家主又开始阴阳怪气精上身:“小小年纪,心眼还挺多,搞得谁想沾你一星荤似的。” 古西弦面上礼貌笑笑,没有回答,心中呵呵,那个想沾一星荤的不是您吗?搞得谁还听不出来一样的。 见她没说话,明家主又道:“古家主是新人,想来有些规矩还不太清楚,本家主在此好心提醒一句,各家每年都是需交一定的资源费,以用于公摊公中支出的。以往古家没有家主,这费用自然是不用交的,不过既然现在古家主都出现了,想来是会补上那些未交费用吧?” 古西弦转头看向古邵烨:“叔祖父,咱们家以往都享用了哪些资源呀?” “今年之前,数百年来从未动用过公中资源,但我古家一直有人在鹰卫中效命,另,宁安卫这数百年来费用支出,皆来自我们古家老祖留下之财物,未沾用公中分毫。”古邵烨身子挺得笔直,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深刻明白,小丫头从不无理取闹,但若想从她手中占便宜,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若不愿意,倒拔你几根毛,也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请明家主拿出我古家需补交费用的证据。”明家主在她去北疆那件事中动了什么手脚,她无意追究,有些面子总是要给的。但老拿她当软柿子捏,她就不高兴了。 明家主不说话了,但古西弦有话呀:“我古家数百年来从未沾用公中分毫,但公中却白用了我古家人数百年。十三家相亲相爱数百年,此事我本不欲计较,但明家主都这般说了,那我就不能再推了,还请各位家主把这笔费用给算一算,如数归还我古家。” 虽然每年动用鹰卫的费用对各家来说,连九牛一毛也比不上,但数百年累加起来,那就是一笔巨款。 各家主:所以,他们又被蠢货给带累了。 “十三鹰卫,多你古家一个不多,少你古家一个也不少,连家主都没有,古家能留在鹰卫,那是我们可怜给口饭吃,你竟然还要让我们出费用,你哪来的脸?”明家主可没有其他家主的那个脑子,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的理直气壮。 “噢,是吗?我古家的人都废物到需要你们赏饭吃的地步了?其他家主也这般认为吗?”古西弦冷肃着一张脸问,心中小人却笑翻了,这明家主真是好人呐,这是上赶子给她送钱呀。 各家主集体摇头:妈蛋,明存道这个傻b,他真是不想在这里混了呀,自先祖创立十三鹰卫以来,虽说都是颜家居一位,但实力最强的向来都是古家人,真正统领十三鹰卫的,也一直都是古家人。明存道这次出门脑子又被驴踢了吗? 元老祖他们是放在明面上老祖宗,鹰卫里当然也是有老祖的,那是潜在的真正的高手。且幸存的五位中,古家就占了三位,且其中一位还是身份比元老祖他们这辈都高一辈的存在。只是那五位是真正的隐世,除非到了十三家的生死存亡之时,他们轻易是不会现身于人前的。 古西弦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古家竟然还有曾叔祖父,曾曾叔祖父,曾曾曾叔祖父这样的老宝贝存在的。所以,古家能走到她这一代才再度跳出来,就不得不狠狠吐槽一句,她家嫡支的长辈们真是太太太烂泥了,还是那种兜都兜不住的,比水也差不了多少的烂。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她上面没人压着,只要她不作死,她就算得上是一言堂了。 “古地,去请老祖们出来吧,这事要当面说清的好,免得有人认为是我们古家占了多大便宜。”古邵烨可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主。 “烨叔,不至于,不至于。哎,古地,古地。”元家主连忙起身阻止,笑话,为这事请那几位大佛出来,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古地可不会听他们的话,这一天天的吃饱的没事干,总想逮着他家小丫头欺负,这算什么事? 京郊,就在离古西弦那个庄子不远的地方,有五位须发皆发,脸上已成了褶子地盘的老头儿,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的庄子上那些忙忙碌碌的人。 第145章 靠山老强大了 “老祖,古叔,你们家这小丫头是真不错呀。没依靠任何人,小小年纪凭着自身能力,竟然就收复了大部分的宁安卫。”眼中的欣赏和羡慕溢得满满的,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的老头儿,虽然从脸上看不出具体的年岁,但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在诉说着岁月的风霜。这是明家现存鹰卫中辈份最大的明玄机。 在他的侧前方站着的是古西弦的那位曾曾曾叔祖父古腾,这是位身材细长的老头儿,从露在外面的肌肤中可以看出他的精瘦,能清晰看到皮包着骨和肌肉的那种。老人看身量也是不低的,虽然那背已微微的驼了,不似一般休闲在家的老人那般穿着宽松的闲适衣袍,而是穿着利落的劲装,此刻,他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那群在挥着拳的人。听到身边人的话,笑得含蓄,却并未开口。 他身侧的古旭却是嘿嘿地乐:“你小子说的没错,那小丫头是个厉害的。” 而他身后侧站着的另一位古家古亦虽也是一脸的骄傲,但总还是有些谦虚的:“各家后辈都不错。” “古亦,你这话就虚伪了啊,谁不知道我明家那位现位是个草包蠢货,连你们家那小丫头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了。”明玄机叹道。他们鹰卫再不管主家事,也不得不说一句,选出明存道的那些人真的是该好好治治眼病了。 “嗯,玄机说的没错,这任的古家小家主的确出色。”这是苏家的苏缇,若等百年能换来一位出色的继承人,想来大部分都是愿意的。 古亦也只得笑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般出色的小人,背后定是付出非常人的努力,他们其实都懂的。 “若有机会,小亦你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让小丫头把那套叫太极拳的拳法让我们也使使。”古腾对一旁的堂侄孙道。 “好的,叔祖父。”古亦连忙应下,虽然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小亦,小亦”的叫,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谁让他上头还顶着两尊大佛呢。 话音刚落,古腾就把头转了方向:“有小家伙来了,去迎迎吧。” 另四人都齐齐转了头,苏缇好奇道:“咱们这可好久没有来人了,不知道外面是发生了什么。” “去看看。”明玄机也略带了丝兴奋,他们是真的“孤居”太久了。 很快,古地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现任鹰卫副队古家古地,求见各位老祖宗。” “进来吧。”有事来此的,一般都是现鹰卫的正副队长,所以几人也猜不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待得古地把事情缘由一说,五人都沉默了,明玄机更是在看到其他几个那同情和无语的眼神时,整张老脸都涨红了,所以说,他们明家这代家主到底是谁选出来的?这怕不是个傻子吧?他更生出了一种,他明家要完了的挫败感。 “那我们就走一趟吧。”古腾直接就发话了,至他们现在的身份,早已没了个人得失的功利心,十三家整体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但这不表示他们没有个人感情呀,特别是对待最小的那一辈孩子,谁还没有个护犊子之心呢?更何况他们家孩子站在理字这一边。 明玄机真想装个病什么的,但显然不行,因为古腾又说话了:“玄机小子,虽然我们鹰卫不管台前事,但以你现在的身份,说上几句,也没人敢质疑反驳的,为了你明家,偶尔强势点也没什么错。” “是,谢老祖教诲。”明玄机恭敬应下,心中也下了决定,趁着这机会,他定要好好的和那些老糊涂们分析分析现状,别总在作死的边缘起舞。 要说在这个时代让古西弦最羡慕的,那是非轻功莫属了。几位老祖都是不拘小节之人,为了摆架子坐马车什么的就直接省了,人家这飞速,可要比马车快多了。等几人到的时候,例行的家主报告也才轮了个半数。 “见过几位老祖。”家主们都起身行礼,这次是连元老祖他们都起身了的,因为古腾比他们还要高上一个辈份呢:“见过腾叔,让您老受累,是我等无能。” 他们以为最多古旭会跟着来,谁知道连腾叔都出动了,看来这笔钱是谁也逃不过了。 古腾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哪能呀,老头子今日来,纯为见见我家小家主,你们论你们的,老头子我绝对不插手。” 元老祖几人相视无奈:您老人家坐在那里就是种压力好吗? 待几个坐好,古邵烨连忙带着古西弦过去给自家的老祖宗们行礼,古西弦更是很实诚地双膝跪地“怦怦怦”的一人给磕了三个头。别说什么现世穿过去的,奉行膝下有黄金,不好意思,她慕强,而这几位老祖宗,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古腾乐得不行,托着她的小胳膊就给提了起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嘴中啧啧:“真是个俊俏的小丫头,能见到我古家有此等小辈,老头子到了地下都能好好炫耀一把了,不错不错,是我古家的种。” 差点被抡个腾空的古西弦:老祖宗,你甩掉了我的家主风姿! 看小丫头无奈娱亲的模样,古家其他几位都是努力在憋笑,老祖宗这喜欢谁就提谁的习惯真是经年不改呀,从古旭到古西弦,一个都没落下。瞧着古西弦就要绷不住了,古地悄然的靠近过去,托着她的另一边,悄声喊了古腾一声:“老祖宗……” “知道知道,哈哈哈,好丫头,我们稍后再叙。”古腾轻轻地把古西弦放下,然后摆摆手道:“大家继续吧,老头子今儿就是个旁听的。” 然后就是一阵发自内心的欢笑,可见对古西弦这个后辈是真心的喜欢。 于会众人默:感觉压力山大好吗? 感觉气压骤降的古西弦:我家靠山超强大,怎么办? 呢没人发言,会室一时生出空寂之感。 明家主左右张望,刚想说话,就被一道厉目扫到,然后再次后知后觉又自我麻痹:为什么我从玄机老祖眼中看到了杀意?我很乖,所以一定是错觉,嗯,没错。 第146章 偷鸡不成,倒赔无数只 没把错觉当回事的明家主又开始巴拉巴拉了:“古家主,我们有理不在亲,老祖宗来了也是要讲理的。” 古西弦:所以,真不是我想把他怎么样的。 众家主:感觉自己的档次又被拉低了n倍,老天爷,你下个冰雹堵了他的嘴吧。 摊了摊手,古西弦无奈道:“明家主说的都对,这数百年来多亏了你们十二家赏我古家鹰卫前辈们一口饭吃了,所以,现在需要我们补贴多少才能还了你们这份恩情呢?” 明家主得意了,头都昂高了好几个度,他就说么,一个小丫头好拿捏的很,这不就改口了吗?他很自动地无视了所有别样的眼光,一副孺子可教的长者姿态:“年轻人冲动点没事,但不能恩将仇报。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其实吧,以我们的财力,养几个白吃食的也无所谓,但你都这般说了,那就按一年三千两算吧,年数么,就按百年的来,大家应该也没什么意见的。这样算下来也不多,就几十万银子的事。噢,我忘了古家主才接手,可能没那么多现银,那就用你边城那两家作坊勉强抵了吧。” 古西弦都被气笑了,敢情是奔着她那两家作坊来的呀。不过这吃相,啧啧,还真难看的紧呢。她怒极反笑了:“感谢明家主好意,这份体谅的心,我古西弦受了。” 她双手抱拳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我的制糖作坊天家占份,红薯作坊明孝王府、镇国公府和杨将军占份,且,各位可能不知,我这两作坊可不属古家公中财产,那是我古西弦的私有物,若我以后嫁人,这便是我的嫁妆。各位家主觉得用我的嫁妆抵我古家公中所出,可算正常?” 众家主:我们这是被冠上强抢小女孩嫁妆的帽子了? 明家主却道:“这有什么,契约书不是在你手上吗?改一下不就行了吗?” “噢,那明家主这是打定主意要抢我的东西了?”古西弦依然是笑意盈盈的。 “小丫头这话可就太难听了,你那小打小闹的,本家主还不看在眼里,且你身为古家家主,公中有缺,你拿钱补上不是正常的吗?”明家主是很蠢,但他还是要名声的。 “噢,那请问明家主,你是拿了多少私产补在公中?”古西弦是真好奇了,她只听说过从公中克扣的,还从未听说有人大方到用私产补贴公中的。一群老狐狸中出了只小白兔? 明家主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往公中贴钱?” “对啊?我为什么要往公中贴钱?我可是才接的家主位,所以,老祖宗,这个钱,得你们来出。”古西弦已经彻底冷静,且还带上了吃瓜看戏的心情。 接到小家伙踢过来的大皮球,古腾接得可利索了,连古旭都没有抢到。他笑呵呵地站起身,走到了古西弦边上,古西弦连忙起身让位,他顺势就坐下了,慢悠悠的道:“老头子本以为当个看客就好,谁知这事还与老头子有关呀。来,明家的小家伙,好好与老头子算算我古家这数百年来欠下的债,千万别留情哈。还有其他各家,来,都来说说,我古家是占了多大的便宜,吃了多少白食,来,都来说给老头子听听,我古家该赔的赔,但老头子话放在这里,该我古家的东西,老头子今日也定要讨回来的。” 明家主心中刹时浮起“古家想赖账”的想法,这想法让他连面对老祖宗们的敬畏都抛之脑后了,他当下就接口道:“我刚已……” “闭嘴!”明玄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劈头盖脸一顿输出:“你算个球啊?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呢?老子扛大刀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到你娘肚子里呢。蠢货,傻蛋,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啊?还是你娘怀你时运动过度了?别人都在低头装鹌鹑,就你聪明,你都要聪明到断子绝孙了。我明家没人了吗?让人傻货出来丢人现眼……” 滔滔不绝,气喘吁吁……他越说越气,越气越上头,最后连眼泪都飚出来了,最后更是直接跪到了古腾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的:“老祖宗,老祖宗,您可千万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明家的错,玄机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是我明家教导无方,是我明家眼瞎心盲了啊……” 元老祖四人也连忙跟着跪下了:“腾叔,是我等无能,没有管好小辈们。” 见这四人都跪了,其他人哪里还敢坐着或站着呀,齐刷刷跪了一地。 古腾不疾不徐地道:“怕不是你们无能,而是你们欺我家主势弱,人人都想咬上一口吧?怎么,自家儿孙不争气,啃老都啃到我家小丫头身上来了?可惜呀,老头子我,还没归西呢。” 无视地上黑鸦鸦一群人,他对古邵烨道:“烨哥儿呀,去,把家里那本记录本拿来,趁着老头子我还能动弹,有些账该理清了。” 元老祖四人和众家主:为什么有种偷鸡不成还要赔无数只鸡的不好预感? “嘿嘿,回老祖,不用爹回去拿,本本我随身带着呢。”古地在边上嘿嘿地笑着,自家老爹还是很聪明的,知道早做准备。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二、三……七个本子。 众人:你藏这么多东西在身上不嫌硌的慌吗? “噢,挺好挺好,来,好孩子,给大家伙念念。”古腾笑呵呵,他家子孙都是扛把子。 “是!”古地就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他翻开第一页:“宣元二十年春,家主退隐,留下薄产七千万两白银以供后代鹰卫这需,其余人等皆随退,时第一任古家鹰卫古忠国接。宣元二十年秋,古忠国请退鹰卫之职,众家苦留,国应,并诺不取公中资分毫,只取出护费。宣元二十年冬,出护明家出西道,应收护银千两,未结,宣元二十一年春,出护乌家,应收护银千两,未结……第十任鹰卫古腾,敬德八年,护明家明x,应收护银三千两,未结,敬德九年,护端木家端木x,应收护银二千两,未结……至第十四任鹰卫古地,十二家共欠古家鹰卫护费六千七百八十二万两白银。” “小家伙们,都听清楚了吗?我古家什么都缺,唯银子不缺。我古家不管是谁,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们自己锅里的。”古腾半眯着眼,褶子里都带着笑,笑的嘲讽亦鄙夷:“想来你们的前辈也有和你们说过,论十三太保敛财的能力,我家祖宗要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古西弦听得直咂舌,好吧,她家老祖宗那个古?藏宝窟之名,是名副其实,实至名归的。哎哟,这样一比,她手中的东西真是连小虾米都称不上了呢。 见没人开口说话,古腾就对古地道:“地哥儿,把各家的账都理一理,誊抄一份出来让他们带回去核一核,别人的东西我们不屑要,但我们的东西也分毫不能差。若有人耍赖,直管来找我老头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老祖宗。”古地的腰背挺得更直了。 “收回来的这钱啊,就给小丫头玩儿了。”古腾对古西弦招招手,古西弦近前,在他身边跪下,古腾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丫头啊,你要记牢了,我们家不富有,但让你玩玩的钱还是有的,以后啊,你想咋玩就咋玩,一切啊,有老祖宗给你兜着。” “是,谢谢老祖宗。”古西弦回的清脆又响亮,没办法,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是老祖宗这一片护犊之情呀。 第147章 刹那成富翁 众家主:好大一笔钱呀,好想抢过来怎么办? 更有家主在心中歪歪:以古家主那小门小户的,这六千多万两白银,怕不是要把她给埋了吧? 想说凭啥啊?但心中同时又很明了,人家凭的是有个阔气的老祖宗。 谁知古腾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这钱不计入公中,归小丫头个人所有。” 这下别说众家主了,就是元老祖辈的几人,脑子都被炸了炸。所以,他们这些人上窜下跳的,就是为了帮小丫头揽钱呀。四位老头儿想要抱头痛哭一番,毕竟他们当时的动机也没那么单纯,也是真的都想在小丫头那边城分一杯羹的。现在好了,呵呵,别说鸡没碰到,连个鸡毛影都没见着,就要倒贴出去一大圈的鸡鸭鱼肉出去了。 古家的另几位却只是微愣了一下,没有任何的意见,这本就是一笔额外收入,要不是因为小丫头被提起,本来他们也没想收这钱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就该归小丫头,他们半点不眼红。 古西弦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这啥都没做,就成千万富翁了?妈也,她好想掐个大腿试试,看是不是自己做梦了。呜呜,所以,老祖宗们才是她穿越的极品金手指吧? 看着她一边皱脸,一边笑的样子,古腾乐得不行,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这心情都不知道藏一藏的。 颜念君第一个念头是:古家主好有钱,比他们任何一位家主都有钱。第二个念头是:她是我家儿媳妇,这些钱以后都是我家孙子的。第三个念头:儿媳妇还没到手,得让儿子加快脚步了。 众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那红彤彤的眼睛齐刷刷的对准了他。 “咳咳。”老爷子居高临下扫视着众人,众生态全收眼底,他又轻飘飘的吞出一句话:“我们家主只招婿,不出嫁。” 古西弦眼睛眨啊眨:啥?本宝宝还是宝宝。 “丫头这个主,老祖宗可做得?”话是对古西弦说的,他又不是独裁者,且家主给他面子,他才有资格倚老卖老,这一点他门清着呢。 古西弦脑袋都快点掉了:“当然当然,老祖宗,您说的算。” 笑话,这么好的待遇她为啥不要?招和嫁那可不是一个概念。其他且不说,就那自由度来讲,就是个天差地别。 颜念君一愣,但很快就回神,入赘就入赘,有什么关系,孙子姓啥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后代就行。他接受能力良好的很。 其他家主却不是这么想的,心中已开始特色自家的小辈们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这么一个金娃娃,谁能放过呀? 结果古腾就像是逗他们玩一样的,又来了一句:“老祖宗订下的婚约,我们古家是认的,若颜家有可堪匹配的小子愿意入赘,那是最好,若无,也无妨,我们家主想咋样都行。” 这话是啥意思呢?就是其他家就别打这个主意了,这婚约他们是认的,其他人就别打这个主意了。至于有没有人能配得上的人,那得他们家主说了算,家主想不成亲,就不成亲了。唉,这自由度,也没谁了。 古西弦感动的都想哗啦啦来一波感激涕淋的表演了,不过想想这大庭广众的,还是免了。但她对古腾这位老祖宗的开明是真崇敬,哪怕是现代社会,孩子不成婚都是长辈们的心头刺,更不要说是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超龄不嫁娶还要罚款的封建社会了。 其他人:谁家老祖宗会和孩子说,你嫁娶都随意的?所以,古家在内部一直被称为疯子是有道理的,瞧这一个个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脑构造是真当不同呀。 古西弦若是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定要说上一句:那是你们对于血脉传承的强大了解不透彻。 话题偏了又返,古腾笑嘻嘻地对自家几个小辈道:“旭小子,亦小子,这段时间,你们就不用回京效了。想住哪儿自己找地去,老头子我就去家主那边叨扰一段日子吧。至于玄机和缇小子,你们就自己看着安排吧。” “呵呵,既然老祖宗这般说了,那我就回苏家转转吧。”苏缇笑呵呵的应下,其他事,自有那些当家主的人处理,他可不愿去自找麻烦,不过,玄机就可怜喽…… 被他的同情一瞥,明玄机是叹了又叹,所以孩子什么的,真的在精不在多,瞧瞧明家这选的什么歪瓜裂枣出来,真够丢人现眼的。他看明家主的眼神那是赤祼祼的嫌弃了。 其实吧,光从外表来讲,明家主还是很英俊的,只是脑子没跟上。 明玄机对古腾拱了拱手:“那小子也回明家转转,看到底都搞得何等乌烟瘴气了。” 古腾睨他一眼道:“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该说的话说几句就行,其他的,不用搭理。” “是。”明玄机也不想管,他只是心疼呀,怕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被这些人毁于一旦了。 “好了,那就都散了吧,都回去把家里的钱拢拢,一个月后,老头子就会旭小子和亦小子亲自跑一趟的。”古腾说的慢条斯理的。但这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威胁,派两个老祖去收账,谁敢不给? “丫头,我们走吧,听说你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嗯,哥哥最棒了,老厉害了。” 一老一少,相携而去。后面跟着古旭、古亦、古邵烨和古地,老中青壮少,不管是清瘦的、强壮的、魁梧的,亦或是娇小的,却都迈着同样的步伐,铿锵有力,沉稳而持重。 老的是最老的那一个,老当益壮,老而弥坚;小的是最小的那一个,少年英才,年少有为。所以,哪怕时隔数百年,最最风华的还是古家这一派,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碾压他们一群人。所以,到底是哪个混蛋归纳出的结果说古家是后继无人的呢? “元大兄,现在怎么办?”端木老祖也是没想到那位还会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还以为见那位的最后一面是在他的葬礼上呢,结果人家看起来比他这小了几十岁的人还要精神。 元老祖苦笑:“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备银子吧。” 说起这个,众人又一志相同的狠狠瞪了明家主一眼,而后又耷拉了头,谁叫他们都多少抱了那么点不正的心理呢?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当头棍喝的醒脑了。 第148章 自己要证明是自己 本来古西弦是准备直接带着老祖宗们回古宅的,反正现在古宅就她和哥哥两个主人,空房多着呢。结果出了门,古腾就带着她先往另一处拐去。 古西弦也没问为什么,做为其中的最小辈,她只有跟着的份。古腾很喜欢小丫头的自知,小小年纪成为了家主,也没有飘的找不到北,反而是脑子无比的清醒,处事有条有理,面对那巨额的财物,也仅是那么一会的喜悦。处在一个好奇心最盛的年纪,却能做到处变不惊,不说不问,眼睛却没有松懈下来。他该确定,小家伙一定把这周围的景物都铭刻于心底了。 古腾带他们来到的一处真正的皇城根儿。古西弦居京这些年,不说转遍了京城的所有大街小巷,但对于京城的每一个铺子,她都是用心去了解过的,但她却从来不知道,在这宫门口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这么特别的铺子存在。她也算是出入过宫门几次的人,且每次也都是从这个口出入的,但她却对于这个杵在宫门口的铺子半点印象都没有。但看那半旧的铺子帘,就知道它的存在是经历了好些年头风霜的,这真的引出了她的好好奇心,要知道她不说心细如发,但也绝不是那种粗枝大叶的人。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没有发现的呢? 打开铺子的门帘,排排叠叠的大小柜子映入眼里,方方格格中各类名家画作以各种姿势摆放着,看得出来主人非常的匠心独具,因为摆放的姿势和画作相得益彰。古腾带着一行人长驱直入,走到了最里面,柜台后一个年纪和古亦差不多的,同样也是满脸皱纹的老掌柜在低头擦拭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碗,旁边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在打着哈欠。见到古腾,老头儿掌柜挺激动,撩起袍摆就要跪下:“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古腾笑着托住他:“带小家主来认个门,以后呀,见家主如见老头子,铺中的一切随她取用。” 侧首又对古西弦道:“丫头,这也是你曾叔祖父,若需什么名画孤本的话,你尽可来寻他。” 老头儿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小家主的事,且还悄悄地去看过,但却没想到这位竟然连老祖宗都搞定了,可见心智和手段都非一般。他瞬时郑重了很多,在和其他古家人点了个头后,恭敬地向古西弦行了个礼:“古韵同见过家主。” 家主不论年龄,族人见之都需以礼相待。 古西弦连忙微拱身还礼:“此间没有外人,曾叔祖无需多礼,且当当我平常小辈即可。” “丫头,据说你们兄妹俩有一位待你们如亲子的二品大员老师,来看看,这里可有适合拿来当礼送他的东西。”古腾手手划了一圈道。 古西弦这才仔细的打量上了里面的东西,然后她揉了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她张大嘴指着某一格内被装裱好的画,有些结巴地问:“曾叔祖父,那……那幅画,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古韵同随之望过去,为她解释道:“这是近年来新出的一位名家闲情居士,他的画,风格独特,色调和融,颇受京中人追捧。这幅《合弦》堪称上色画的极品。是你一位族兄拍得的。怎么,家主见过?” 古西弦呵呵呵,内心小小骄傲,原来她都能成名家了呀。为了以后不再发生自家画自家买的尬境,她决定小小的脱个马甲:“这画,是我画的。” 众人皆是一愣,古韵同还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的掏了掏:“家主刚才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这画,是我画的。”古西弦无奈地抿了抿唇,所以说,年龄什么的,任何时候都是个双刃箭,能扮猪吃老虎,也能让信任度直线直滑。 “不是说闲情居士是个老头子吗?”连古地都忍不住脱口问道,他没闲情逸致,但关注每一个特别的人,也是他们的基本能力。 古西弦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大家怎么猜的,反正我不是老头子。” “这真是你画的?”古韵同很不相信,这功底没个几十年出不来。 古西弦不说话了,瞧吧,她说实话就是没人信,所以,也别说她马甲穿得严实,那是人家先入为主的认知有问题。 “要不,现场画一个让他们瞧瞧?”古腾也惊讶,也很不敢相信,但看小丫头那明显的无奈表情,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就提议道。 “可。”不成想有一天自己要证明是自己。 她话才落,笔墨纸砚色就被摆了上来,可见古韵同的动作是多么的利索。古西弦略一思索就提起了笔,勾框、调整、刻画、落定、调色、上色,一气呵成。 “好!”这声号是古邵烨叫的。若画其他的,他可能看不出多少精妙来,但这画的确是他的那一院刺玫,不说那花色真假难辨,就说那瓣上凝珠将滴未滴的灵俏,蜂采花蜜的蜻蜓点水,蝶戏花丛的灵动轻盈,让他好似此刻就立在自家的那一院刺玫中。 古地也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感觉就像站在我家院子里一样。” “的确栩栩如生。”别看古腾出身鹰卫,那赏析功底也是登峰造极的,连他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他家这位小家主的确能称得上是画中高手了。 古西弦却是没有放笔,而是在左上角把那日在古邵烨院中作的那首诗也给题了上去。 “好一句‘野客桀骜自有志,迎风傲立竞芳时’,点睛之作呀!”这次却是古韵同说的:“家主果然多才多艺!” “呵呵,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对于这幅画,她自己也实在满意的不行,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古腾等人对这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都笑看着她,那满意和欢喜都快溢出脸来了。 “家主这画可能留在这里?”古韶同问。 “可以呀。”古西弦大手一挥,允了,神来一笔有人喜欢,她自是高兴的,至于钱不钱的,她现在都是千万富了,哪还在乎这点小钱钱呀? 第149章 又劈出一个祖宗的瓜 最后,古西弦的画留在了铺子里,古腾从铺子里拿了两幅名家画作,又带着众人离开了,这次去的是佟家。老爷子话是这样说的:“你们兄妹俩能走到今日,你们的老师功不可没。做为长辈,我们理当上门致谢。” 就这样,佟明彦见到这么多位老爷子时,都惊呆了,隐世之家果然是隐世之家,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位老祖宗。他都一一以小辈之礼拜见了。本来,因为度纤娘这事,他对徒弟家的长辈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了,也产生了再也不与他们有瓜葛的念头,但京城这边的这些古家长辈,却又实实在在的让他反感不起来。 “明彦小子,小丫头和昊哥儿多亏了你们的照顾和扶持,老头子在这里向你致谢了。”古腾是真心感激他们夫妻的,小月湾村那边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但却没曾想会有这么离谱。总归是见识少了呀。 佟明彦和殷雪柔连忙起身还礼:“老祖宗,您快别这样,您这样可折煞小子了。是我们和两孩子有缘份,也是我们夫妻的幸运。” 古腾点点头:“人与人之间,靠的就是一个缘字。孩子们遇上你,也是他们的运气。” 客套了一番后,话题就转到了古西昊身上:“丫头在那边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没谁能翻起什么风浪。只哥儿这边的事,若有能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开口。” 佟明彦点头:“老祖宗放心,小子知道的。” 古腾朝古地点了下头,古地连忙把手中的画向佟明彦递了过去:“佟兄,这是两幅前朝名家真迹,你瞧瞧可还喜欢?” 佟明彦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他最喜欢的名字朝闻先生的两幅真迹,心下欢喜,也就没有推脱的收下了:“多谢老祖宗赏赐。” 他是真心喜欢,用一句“长者赐不敢辞”,即收得心安,又增进了亲密度。 “好好。”果然古腾很开心。 以藏画为名,一行人换到了书房。 “昊哥儿这事的结果出来了吗?”古腾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开门见山问道:“可和我们那边也有关系?” 佟明彦微顿后回道:“明面上是几位嫉妒昊哥儿的学子无意中听到古家下人闲谈闹出的风波,但据我大舅兄那边查到的消息,这件事是裕王爷的手笔。只我们还没弄清楚他这么做的理由。毕竟昊哥儿这样的小辈,连不够格接触到那位。” 古亦眉头一皱:“我想我能猜到一点。” 众人看向他,他侧着头似在回忆:“时间太久了,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容我捋一下。” 片刻后,他才道:“那里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一次正是我留宫潜守,有一天,无意中听有两位宫女偷闲聊天,记得当时好像是说裕王妃在嫁给裕王爷前有个心上人的事被裕王爷知道了,裕王爷大怒,欲除对方而后快,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后来据说裕王爷放出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所以,这又是古家某一位老祖宗留下的风流债?她和哥哥怎么就这么惨,总是在给前面老祖宗的风流债擦屁股,就不能制造些别的理由吗?还有,凭啥连着几任的债都留给他们兄妹俩来债?为啥都逮着他们兄妹祸祸,是不是太欺负人了点?小眼神顿时有点幽怨地飘啊飘了。 古家另几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都有点讪讪的。所以,长得好是原罪呀! “这位裕王爷是皇上的堂叔,在百姓们口中的风评不错,据说是个很体恤百姓的王爷。”古地有点欲言又止,这样的人可是最不好对付的。 第150章 带老祖宗回家 “没错,当今皇上对其也是十分敬重。”佟明彦觉得这才是最棘手的事。 古西弦也暗暗点头,真小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披着和善的皮,行着恶毒的事,虽然,这恶毒的事目前为止,好像还只体现在针对他们兄妹这里,但谁知道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更糜烂呢。哪怕退一万步来说,他真的只是想报那劳什子的“夺妻”之仇,那也该找正主发泄,把怒牵到隔了几辈的孩子身上,那也算不得是个好东西了。 “镇国公府怎么说?”古腾虽未一直身处京郊,但该知道的东西,他是一样也没少的,关于佟明彦的身家,他自然也是调查的一清二楚的。 佟明彦微愣,后又内心苦笑,所以说,千万不能小瞧了隐世之人,他们不可能真正的消息闭塞,相反的,他们的能力会比大众以为的要强得多。 “回老祖宗,大舅兄说静观其变,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他更恭敬了几分道。 古腾颔首,转而对古亦和古邵烨父子道:“亦儿,这事就交给你们祖叔三人了。” 至于是什么事,不用明说,三人都知道,古亦应下:“老祖宗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昊哥儿呢?在古宅?还是在这边?”没第一时间见到古西昊,古腾还微微失望了一瞬。 “昊哥儿这段时日都在古宅,他说家里不能一直没有主子在。”佟明彦不是个专制的人,孩子大了总要自己展翅飞翔,有几年的承欢膝下,他已是知足。 “噢,是个理得清的孩子,老头子还没见过呢,就先走了哈。”古腾起身,背着手准备离开。 古西弦抱了抱殷雪柔,对两人道:“义父、义母,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弦儿改日再来看你们,今日先带老祖宗回去了哈。” 殷雪柔不舍地摸着她的小脸蛋道:“小孩子家家的少操点心,顾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凡事都有高个的顶着呢,天塌不了。瞧瞧你,这小脸都没肉了。” 古西弦抬手摸了摸自己还带婴儿肥的脸蛋,无奈了,所以,有种瘦叫师母觉得你瘦了。她打着哈哈应下:“嗯嗯,我一定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喂成一只猪。” 殷雪柔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那也是最可爱的小猪崽。” 古西弦……:“小胖墩的嫁妆要翻倍的。” 记得前世听说某个沿海小镇有个女孩因为太胖一直嫁不出去,富豪爸爸没办法,把她的嫁妆从一百万调高到二百八十万,还配车配房的,才终于把她给嫁出去了。当时她惊诧的要死,有那么多钱,干嘛要把钱送给明显就是看上你钱的男人去找罪受?一个人过没人干涉的日子不香吗?当然,若是有个相知相惜的爱人,还是应该嫁的,毕竟人生还是圆满的好。 当下几人都被她这话给逗乐了。 佟明彦戳戳她的额头,好笑道:“再翻倍你义父我也是出的起的。” 古地也是难得的笑出了声:“小丫头,其他国家我是不敢说,但在这大凌国,你觉得还有比你身家更丰厚的人吗?你还想嫁妆翻倍,你是想用金子把你夫家给埋了吗?” 小丫头怕是忘了,她还有几千万的银子待收中呢。 古西弦撇撇嘴,那是钱的问题吗?她的重点在“胖”上好吗?宝宝的心思没人懂呀。 压抑的气氛刹时被冲的无影无踪了。古腾更是大手一拎,把她给提了起来:“小丫头还小,想这事还太早了,走,找你哥哥去喽。” 感觉到脖子一紧的古西弦,无语狂吼:所以,老祖宗你一辈子没结婚,是不是就因为太不会怜香惜玉了,怎么能把女孩子拎着走呢?拎着女孩子走街穿巷,她的面子不要的吗? 小脸都涨红了,抗议的晃了晃身子:“老祖宗,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古腾却是不撒手,嘴上还嫌弃着:“你的小短腿太慢了,磨磨蹭蹭的,几时才能到?” 你才小短腿,你全家都小短腿! 然后,无意低头……好吧,人家腿很长,特大长腿的那种。 古腾可是真正的武功高手,打不过,骂又不能骂,古西弦欲哭无泪,呜呜,太欺负人了。 “老祖宗,让我来吧。”古地实在看不得自家小丫头那憋屈的样子,伸手把她从老祖宗的手中解救了出来。把她往背上一甩,起飞! “谢谢地叔。”古西弦……勉强能接受吧,总比被人拎在手上晃荡的好。 古地笑笑没有说话,一行人很快就来了古宅,虽然古腾是准备直接飞过去的,但被古西弦给喊住了,哪有人回到家却大门不走,偏要飞檐走壁的?这是炫啥呢? 自那事发生后,家里的下人卖的卖,打发的打发,现在干净的很,除了两人的贴身小厮和丫鬟外,就两个换轮岗的门房,一个厨娘,一个粗使婆子,加之兄妹俩都不是好热闹的性子,这样一来,偌大的古宅,就显得有些冷清。 但院中的布置却是十分清雅的,蜿蜒九曲桥,桥下莲花伴,一步一行间,似踩莲台中。假山池鱼,一样不缺,花草树木,争翠斗艳,可见主人家是个会享受的。 古腾一踏进来就笑了:“丫头啊,你这宅子适合老头子养老呀。” “老祖宗喜欢最好,嘿嘿。”古西弦嘿嘿笑,家里是太过冷清了,若是老祖宗愿意住下来,那就是最好的镇宅老神兽呀。 妹妹回来,古西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见到一下来了好几个老头子,也只是眼神闪了闪。 “哥哥,快来,这是我们的曾曾曾叔祖父,这是曾曾叔祖父,这是曾叔祖父。”古西弦是不会让哥哥有尴尬的机会的,见他来的第一时间就为他做了介绍。 “晚辈古西昊见过几位老祖宗。”曾太多没意思,统称老祖宗得了,古西昊深鞠躬行礼。 “嗯,无须多礼,老头子啊,以后就要在你家待着了,这礼来礼去的麻烦。”古腾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少年长得和小丫头有七分像,温润清雅,松竹之姿。观他眉眼疏朗,神色淡然,看来外面的纷扰,并未带给他带多少影响,是个心志坚定的孩子。 第151章 被老爷子们实力团宠 “欢迎至极!”古西昊的开心是由内而外的,不孝事件发生后,他虽看似不在意,但内心其实是相当煎熬的。这个世界上最深的伤害,就是来自于亲人,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母亲会说出这些话。这件事后,他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没有家中长辈可依靠的悲凉感。古腾的到来,让他浮动的心,有了一种找到着落点的喜悦。他对紧随身侧的墨染吩咐道:“赶紧给几位老祖宗安排房间去。” “墨染,把凌霄院、兰庭院、朝辉院收拾出来,三位老祖宗就住那三个院,离我们近,嘿嘿。”古西弦嘻嘻笑着道,客院什么的太远了,不是路程远,而是关系远了。不管小月湾村的长辈来不来,都不可能长住,而这几位,她想要为其养老。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疼谁知道。 “好好好!”古腾呵呵笑,他不曾经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家小辈身上感觉到一种老有所依之感。 古旭和古亦也很高兴,若是可以,谁不想儿孙绕膝,承欢膝下,且小家主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做为长辈,他们理当为其坐镇,当其靠山。更何况,也没有哪条规定说退隐的他们就必须要困居在某一处。 安排好三位祖宗,古西弦和古西昊兄妹俩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菜。八大菜系代表统统搬上了桌:西湖醋鱼、剁椒鱼头、鱼海蛎煎、毛豆腐、蟹粉狮子头、蜜汁叉烧、回锅肉、芙蓉鸡片等等,外加皮蛋豆腐、白菜红薯粉丝汤。满满一大桌,把几位老祖宗和古邵烨父子都给整呆了。 古地咽着口水说:“你们家的厨娘真是个宝呀。” 古西弦一边为他们布菜,一边骄傲地道:“这可和我们家厨娘没多大关系,这都是我和哥哥亲自做的。” “这都是你们俩做的?没有假他人之手?”古亦有点不敢置信。 “也不是,洗菜、切菜、烧火这些都是厨娘婆子们做的。”古西弦顿了下回道,这也算是假他人之手了吧。 “我说的是菜,这些菜都是你们俩烧的?”古旭接着问。 兄妹俩点点头,古西昊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我们打算叫外卖的,噢,就是从外面酒楼叫菜。但想想,还是亲自动手更能表示我们的诚意。各位长辈尝尝,若有不好的地方,还请各位长辈多多包涵。” 两孩子满满的心意,让在坐的每个人心中都是暖暖的,古腾拿起了筷子,看着各有特色的菜,竟然感觉无从下手,不知先吃哪个好,最后夹了西湖醋鱼。 “嗯嗯,酸甜适宜,鲜美可口,好吃!”说着还伸出左手举了大拇指。 其他人见了,也不甘落后,纷纷夹了自己看中的往嘴里送。 “好吃,都好吃,各有各的特色,味道都极佳。” 这是饭后总点评。 “没想到你们俩还有这一手,早知道我就天天来蹭吃的了,这是错过了多少顿美食哟。”古地瘫在椅子上,他都吃撑了。 古西弦给他倒了一杯红果水,笑道:“地叔喜欢吃那几道,我把方子写给你。” 给方子没问题,让天天做可不行,她其实不喜欢油烟味。 “方子就不要了,一个月来那么两三次我就满足了。”古地可不是个贪心的。 “那没问题。”这个频率还是能接受的。心下却默默决定,要把家里厨娘给培训出来。 就这样,三位老爷子就在家里住了下来,外加一个古地,反正他还是光棍一下,住哪不是住,和小丫头兄妹住一起,还能蹭吃的,何乐而不为呢?京郊那边伺候老爷子们的侍从也都叫了过来,家里人气一下子就旺了起来。 都说家里有孩子热闹,其实家里有老人也热闹,老小孩,老小孩,后院最近就成了他们仨的天下,没放过任何一点空隙,各种各样的花被植了下去,有刚冒芽的,有已打苞的,有半绽的,有盛放的……短短半月,那孤冷的后院就成了花的海洋,让古西弦爱的不要不要的。 老爷子们还在后院的树间,给她拉起了一架大秋千,秋千绳别出心裁,竟然是开满凌霄花的花藤加固的,坐在那上面,妥妥的花仙子一枚。 试用过后,老爷子们还给她编了个漂亮的花环,这个是真的成了花仙子了。用老爷子们的话说:“丫头就是用来宠的。” 老爷子们用实力宠孙,大手一挥,各种买买买! 短短几日里,古西弦本来还略显空旷的衣柜直接就暴满了,然后她的房间里就又多了一个占了整面墙的立式大衣柜,随之,又被源源不绝而来的上京城各色最新款式的衣裙给占满。古西弦甚至觉得这些衣服穿到她七老八十都穿不完了。妆奁匣子也是一添再添,各种头面、首饰、配饰,摞了一层又一层。 用古地的话说,她是他们老古家数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女性家主,比公主犹胜百分,必须的每日从头到脚不重样儿的。 把古西弦感动的都哭了,这还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这么用心、费心的来宠她。前世父母也宠她,但没有这般的浪漫。 看妹妹房间那井喷式的大小柜子,连古西昊都连连感叹,他怎么就不是女儿身,不然的话,他也能沾点光。 老爷子一听,再来买买买,然后,古西昊非常荣幸的体会到了妹妹那快乐并头痛的感觉了。 在兄妹俩再三的劝阻下才停手的老爷子们抱怨:房子太小了,该换了!兄妹俩哭笑不得,连忙劝阻:“老祖宗,家还是小点温馨,太大了,我们吃个饭还要走半天路,实在不值当。” 好说歹说,终于打消了老爷子们想换房的想法。 时间飞逝,冬去春来,三月杏花开,金榜随着来。有钱没钱的,有才有闲的,都随之涌向了上京城。毕竟打马游街并非年年有。 “哥哥,你紧张吗?”古西弦抿了抿唇问,她很紧张。 古西昊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哥哥不紧张,别担心,纵使无缘一甲,二甲必有一席之地。” 这点自信,他有! 第152章 殿试了 殿试那天,连古腾三位淡泊名利的老爷子也有点紧张了,三位老爷子在天还连鱼肚白都还没露出来时,就起来了,打了一套拳,活动了身体后,天还是黑的,三人聚在一起也不出院子,就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这可能就是家有高考生家长的心理吧。 好不容易等天稍亮,听到了厨房里开始有响动,三人才走出院子,向古西昊那边走去。 “昊哥儿,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古腾做为家里最大的家长,夺得首发权。 古西昊见到他们还微微愣了一下,心中的暖流缓缓流过,这都是真心对他们好的亲人呢。 虽然老爷子们都身体倍儿棒,但他还是过去把古腾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劝慰道:“老祖宗们不用担心,该准备的,妹妹都已为我备好,昊儿心中有底的。” “好好好。”古腾也知道自古西昊参加科考开始,每一次带的东西都是古西弦给准备的,而他们三人,说实话,对这方面还真是陌生的很,当然也不会提建议了。 古西昊出门的时候,对他指指点点的不在少数,但少年脚步沉稳,身姿俊挺如松,脸带和熙笑容,昂道阔步,无一丝颓废因扰之态。 古西弦目送兄长往宫门口而去,明眸冷冷扫过,早有人盯住了那几个说的正欢的人,在她的微微颔首中,那几人就悄然地消失在了人群中。百姓多是听风便是雨的人云亦云者,谣言从来堵不如疏,没什么止于智者之说,这世上智者能有多少,不外乎是强到一定的程度,无人敢再说而已。 那些欺他们的有心人,不过是觉得他们根基浅薄,无山可靠罢了。既然那么喜欢下黑手,那她就给他们吃不尽的黑手吧。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抓了奴才,离主子出水也就不远了。 皇宫大殿中,一排红木案桌后,坐着一群低头敛目的各色考生,从少到老,就没有年龄断层的,可见这个时代的人对科举的孜孜不倦之心。天子威严不可窥,考场气压低的身子僵直,有的人甚至额头都微微的沁出了汗。幸而发卷官利索,让众人紧悬着的心,微微有了一丝松驰。殿试现出题,待得众学子铺好答题纸,礼部尚书高声读出刚拿到手的题:题一,论天下无不是父母。 众人哗然,已打好民生底稿的考生更是心中暗道出题者变态,父母即家事,家事何至于拿到这么重要的场合来讨论?皇上这心,真难捉摸。 有心思敏锐者,已把目光投向了中间坐着的俊挺少年。 古西昊自进入宫门口那一刻开始,就心无旁骛,妹妹说过,什么都不重要,好好考就行。初听这题,他也只是微微一愕,并未多生顾虑,他求功名,最大的目的就是能给妹妹更好的庇护,并没有太多的名利心。皇上出此题的目的,他不愿去猜,只是遵从本心,提笔挥毫,直抒胸臆,一气呵成。落稿,略略览过,誊抄,笔落,卷成! 皇上看着下方搁笔端坐的少年,只见他眉目疏朗,神色淡然,无丝毫阴郁之气。他朝身边的人努了努嘴,王传会意,不动声色地走至古西昊处,确认他已答完,就把他放置一旁的卷子给收了上去。 古西昊点头致谢后,就垂头闭目养神。 场中考生见有人这么快就交卷,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急躁,更是奋笔疾书,不敢落后。 拿到王传递上的卷子,皇上看着看着就笑了。好小子,还真是百无禁忌呀,不过却真是句句到位,点点面面齐全,孺慕之心赤诚,可见,外面所传还真是有心人的捕风捉影,有意诋毁了。 边上几位阅览官也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文章,竟然让皇上开怀一笑。皇上也没卖关子:“让大家都看看吧,孝也分三六九等的。” 众人接过,一一传阅。本朝讲孝道,但诚如此生所说,孝也须分等才为上策。一味的愚孝,只会让人世间多了些冤死的人命。其实大家心里也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有些固守的东西,不愿意去打破,随波逐流罢了。因为第一吃螃蟹的人,总是会被夹破嘴的多。 通篇第一感:言之有理! 细品也有余韵。再看词藻,竟也能称之为华美,不是华而不实,而是华而有物,可称一绝。 待得众考生答完第一题上交时,竟没能找出一篇能与其不相仲伯之章。 皇上的第二题走的是老套路,事关民生。此题答优者众,但古西昊的答文却再次跃居了首位,务实,可行,且都是行之有效,且可全面推广之法,因为人家后附有实例。就问这样的文章,还有谁能拿出来?没有。 似看天色还早,圣明的皇上玩了新花样,直接把第一题评出来的前十文章给糊了名字,让在坐的考生当堂传读。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举,让众考生受宠若惊,口中直呼万岁。 在坐都是聪慧的,不然也走不到这个地方。好文章总是能引起共鸣的,一番通读下来,脱颖而出的还是那一个。皇上心情相当不错,可见殿中坐的都不是些蠢的,这样的臣子才能让他更轻松。 这届殿试已超时,皇上就打发考生们先离开了,不然怕是会引起些不必要的猜测。 久居京,又随着佟明彦无数次串门,古西昊认识的人并不少,认识并同考的也不在少数,但他出来时,也仅是和相熟的人打个点头招呼,就直奔家中。妹妹说过,考完就回家,好不好都不用管,吃饭事大。讲真,这一通下来,他的肚子都已干瘪。 殿中,皇上把古西昊的卷子单独拿出来,在上面直接就写上了“状元”两字,并对众臣道:“状元古西昊,朕定下了,其他的,各位爱卿商量着办吧。” 别说他一言堂,他就是这么任性。 又不是第一天当人臣子的,对上司的脾气也是摸得透透的,而且状元确实实至名归,他们又何必自找苦吃地去捋虎须呢?这不是还有榜眼、探花让他们自主的么,已经够给面子了。 第153章 皇上来正名 大凌国的上层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榜单在第三日就贴了出来,当一甲第一名古西昊的名字被唱念出来时,现场的人还来不及议论,就听护榜侍卫高声喊到:“皇上有口谕,看榜者听完再议。” 纷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奉皇上口谕,状元古西昊品性高洁,才情横溢,心系百姓,胸怀天下,水稻增产法、红薯培训法,皆出自状元兄妹之手。今告众臣民,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人云亦云,一叶障目,毁人清誉。更告那有心之人,莫要得寸进尺,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此言一出,百姓们沸腾了,即便他们目不识丁,也听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想要害状元郎,而他们这些人被人当枪使了。想想也是,心怀百姓的人,怎么会是个忤逆亲母的人? 人群中,那些对状元之名不忿,欲鼓动众人让皇上废除古西昊的人,顿时迟疑了,他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现在皇上亲自出手为古西昊正名,并有言在先,那他们此时若还动手,只怕是自找死路了。再想到殿试前出来搞事的同伙,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也不知是不是被皇家的暗卫们给搞走了,竟觉背上一阵阴风袭过,好生萧瑟。 对面茶楼的一间包厢之中,殷雪柔和几位老爷子早已静坐其中,对着下面发生的事,他们心中波澜微动,皇上的这道口谕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但他们却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不管皇上是基于什么原因做出的这番举动,这份情,他们古家记在心中了。而趴在窗口的古西弦微眯着眼,睨视着下方的一切,她悄悄地举手挥了挥,很快,那几位正心中纠结,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的人,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她的唇角挑起一抹笑,真的以为他们兄妹是软柿子,能可劲的捏吗?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他们从来就不属兔子科的。 头插宫花,戴着状元帽的,身穿大红状元服,身姿挺拔的古西昊站在宫门口,望着天边的云霞,心中微微酸涩,有一种难言的复杂在心内翻涌,他吸了口气,清了清眼神,前路着锦,他向日而行。未及弱冠的少年,心中豁然开朗,眼神灼灼生辉,坚定而练达。 飞身跃上高头大马,身手利落,打头在前,路过街中茶楼,楼上明艳的少女对着他笑如夏花,那是他会以命相护的妹妹,也是会以命护他的妹妹,何其有幸,今生成手足。少女旁边是师娘风韵正浓的慈爱,盈盈可见为他而喜的泪光。另一边,四个年龄不一的老头儿,那欣慰又自豪的笑装满了每一条打褶的沟壑,那么的真诚和亲切,不带丝毫的功利。俊朗清隽的少年绽开了他如冬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他一手握缰,一手微抬,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如玉莹洁,晃花了道旁一众的看客,今昔状元郎,犹胜探花无数年。 “啊哟,我家状元郎可真俊俏呀,不知会惹得多少芳心暗许哟。”古腾的脸都笑成了花,左瞧右瞧,就没瞧到比他家小子更俊秀的了。 “老祖宗,您可一定要给我哥把好关,娶妻娶贤,咱要严防死守妖艳贱货。”古西弦知道,在这个时代,这几位老爷子对哥哥的婚事都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殷雪柔戳戳她额头,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真不害臊,还管起了你哥哥的事?” “义母,害臊我也要管的,嫂子不好,我以后就没哥哥了。”古西弦说的一本正经的,她心中也的确这般认为的,枕头风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风。当然,如果哥哥幸福,她也并不是那没眼色的小姑子。 “丫头说的对,妻贤夫祸少,一代贤妻三代旺,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至理名言。”古腾倒是很认同。 “要给哥哥多派几个人,免得中了人家那龌龊的下着手段。”古西弦已经在脑中物色开了要护在哥哥身边的人选,沉稳的要有,机灵的要有,身手好的要有,懂药理的要有…… “真是个操心的丫头。”殷雪柔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对古烈琪夫妻有点怒其不争,现在好了,就这么扔下两个孩子,连婚事都要孩子自己考量了。真正是人间难填是欲壑呀。 话题彻底歪楼,新科进士游街已被抛至脑后,古西昊的婚恋问题被搬上了桌,几个人讨论的不亦乐乎。等佟明彦回来,几人转了阵地继续探讨,等古西昊回来时,迎接他的就是一堆的京中各家未出阁闺阁们的画像。 “老祖宗,老师,你们这是?”古西昊见几位研究的津津有味的,好奇发问,这是要干嘛?又到了皇上选秀时间了? “噢,昊哥儿回来了,来来来,快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看中哪个,和我们说。”殷雪柔把他拉进讨论群。 古西昊哭笑不得,连连推拒:“师母,昊儿还未及弱冠,说这些还太早。” “早什么早,好姑娘都是靠抢的,等你及冠了,好姑娘都被人挑光了,留下些歪瓜裂枣,你还不得哭死啊。”殷雪柔不容他逃避。 “师母,若真如此,也只能说明和我无缘。昊儿现在只想好好的为皇上做事。”古西昊认真地道,他真的没有想过现在娶妻这个问题,他本就年少,想要在一群老狐狸中生存,并不容易 。如何在朝堂站稳脚跟,才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 毕竟是朝堂上混的,佟明彦瞬间就懂了古西昊的想法:“昊哥儿说的也没错,他现在还小,好姑娘我们可以慢慢留意,不急于这一时,优秀如他,有的是人会上门来的。” 佟明彦这一说,老头子们就有点意兴阑珊了,把那些画卷吧卷吧的往边上随意一摆,的确,未及弱冠的状元郎,谁家不想抢着要,不急不急,他们只要等着掌掌眼就行。 一群人关起大门,美餐一顿,以示庆贺,至于外面应景来送礼的人,不好意思,门房有言:东家有事外出,请改日再来。 众人一阵无语,这也是特别的一届状元郎了,金榜题名时,竟然家门紧闭。于是有那百转心思的人士又开始纷纷猜测,状元郎是不是又被人陷害了,不然的话谁不想在自己风头无两时出来炫一炫呢? 第154章 疯魔了的度纤娘 古西昊是不知道这些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懂,但这不表示他要把所有人的话都放进心里去。套用妹妹的一句话,我又不是银子,怎么能苛求会人人喜欢呢。 只要他在意的人喜欢他就好。 “昊儿,若无意外,你定是要留京进入翰林院的。趁着现在有进士返乡探亲假,你要安排好后继事宜。”佟明彦明白孩子心中的苦,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昊哥儿,虽说某些人眼光短浅,但终归是父母长辈,该敬的还是要敬着的。”古腾看着他,语重心长道。 古西昊恭敬应下:“老祖宗,小子知道。我和妹妹决定了,这两日给家人们备好礼物,就启程回小月湾村。” “我们三个老家伙跟你们一起去,京城呆久了,也乏味的很,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四处走走。”古腾说的随意,似一时兴起,其实他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眼瞎的人,能把这么好的孩子往外推的,他还想看看,小月湾村的那几位小辈到底懦弱到了何等地步,才会推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独自面对这鱼龙混杂的一切。 古西昊想拒绝,但古西弦先他一步应下了:“好呀好呀,让老祖宗们也体验一把我们小村小落的别样情趣。” 有人为自己撑腰,为何不呢?恶语伤人六月寒,让她和他们亲近如初,是不可能的,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哪怕用再多的胶水给粘起来了,那也是破过的。想念前世父母全身心的爱。也许,这就是有了比较才有的伤害吧。 妹妹都已经答应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老祖宗们要随行,他们的随从自然也是要跟上的,他只得吩咐墨染再去增添几辆马车了。 殷雪柔在边上看得心动,但有了昊哥儿那件事,她又实在不想和度纤娘再有什么交往,有点落落寡欢地情绪低落。佟明彦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昊哥儿以后会长居京城的。” 一句话,来日方长,别在意这一两个月的离别了。 点点头,殷雪柔打起精神,帮着一起安排回乡事宜了。 傍晚时分,古家送出请柬,两日后邀众亲朋好友共贺。隔日,门房对于再次来送贺礼的人也礼貌回复,两日后主家宴客,请大家都来喝一杯水酒。 是日,古宅大开中门迎接来往祝贺的人,让人惊讶的是,镇国公府的老太君竟然率领家中女眷坐镇其间,门口随同古西昊迎客的竟是镇国公府世子和明孝王府世子,一时,众人心中对古西昊这位状元郎的份量又加重了几分。 更让人吃惊的是,连尚书府、定国公府、卢府,都派了家中得脸的嫡子出席,后来连明孝王爷都亲自来,更让人惊爆眼球的是,皇上亲临来了个最后压轴。 这一个个大人物到古家亲贺状元郎的事,让京城再次掀起了一波对古西昊身份的猜测热潮。这是后话。 因来宾身份太高,古腾派出了古亦亲自迎接,至于他自己和古旭,不好意思,小皇帝的身份还不够格,能让古亦出去,都已经是给他的最高礼遇了。 皇上自然是认识古亦的,各家的每任鹰卫都有在皇宫留有画像。见他出迎时,还被惊了一波,据说这位老祖宗都隐世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噢噢,他忘了,他的这位新科状元郎也是古家人,人家的妹妹还是此任家主,且还是一位拥有神兽坐骑的仙人之徒,所以说,人家的身份可能比他还牛逼轰轰呢。 皇上心中一会酸,一会羡,对着古亦就露出了大大的一个笑容:“亦叔,别来无恙呀。” “谢皇上关心,老头子很好。感谢皇上于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家中小辈的贺宴。”古亦笑着拱拱手,十三太保家族高层一直有见皇不跪之权。 “呵呵,亦叔客气了。”皇上打着哈哈,和长一辈的老头子有代沟,他才不要深聊呢,无趣。 十三家对外从来都是同气连枝的,因有古腾这位老祖宗的存在,除了各家的家主,连元老祖他们都来了,当然,这四位来的是悄无声息的,直接聚到了古腾的院子里,不见外客。 在这么一堆的大人物押阵下,有心思的,心眼多的,都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又不是嫌命长,嫌命多了。再多的念头,也只能以后找机会了。 杯盏交错间,人人脸上都带上了真诚的笑,至少表面看是这样的,但能维持表面这般,也就可以了。大凌国还是讲究男女分席的,但有那么多位大佬在,加之古西弦又抽调了京郊所有的宁安卫,这一场贺宴办得热热闹闹,宾客尽欢。至于礼物的事,各人宴后都收到了和自己送来的东西等价的回礼,至于夹带想留个把柄的,不好意思,别说门,连窗都没给你留。 这又成了宴后一个对状元郎的热议话题,是谁说状元郎来自乡下犄角旮旯,贫困潦倒,寄人篱下的?出来,他们保证不打死他。 这些古西弦兄妹俩都没放在心上,他们正辞别京中好友,浩浩荡荡往返乡探亲去了。 京城传讯官是有自己独属的渠道的,三甲名次一出来,就第一时间向各地方传达了下去,故而,在古西弦一行还在路上晃悠的时候,小月湾村已经因出了一位状元而沸腾了。 商人嗅觉总是最灵敏的,状元村出品的货物顿时被他们推向了一个新高度。价格上面人家有严格的把控,他们不好操作,但销量上去了也是一样的。他们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对古家尊敬也更上了一个层次,已经有消息灵通的商人在往北疆边城而去,看能不能分碗汤喝了。这无形中,又给古西弦的商业版图贡献了一份大力。 “相公,昊儿真的中状元了,我以后就是状元娘了,真不愧是我度纤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度纤娘很兴奋,眼底有着丝丝的腥红之色,不是那种发自内心为儿子的喜悦,而是带了一些莫名的膨胀。 “昊儿有今日,全凭他自身的努力,和你我无关。”古烈琪神色复杂地看着越显陌生的娘子。 这话没有如一盆冷水浇灭度纤娘眼底的热切,反而如烈火烹油,烧得她眼中的丝丝疯狂更旺了。 “有没有关,可不是他说了算的,我已经看好了镇上王员外家的姑娘,等昊儿一回来,我就上门去提亲。”度纤娘心中已摆好了当个高高在上婆婆的谱。 古烈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出声警告:“烨叔已经说过,昊儿和弦儿的亲事,自有他们做主。” “你敢,我生的孩子,凭什么由别人做主,我看谁敢夺我这个权,我非告他不可。”度纤娘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那疯狂狰狞的样子,看得古烈琪都心惊不已。 第155章 到达小月湾村 “娘子,昊哥儿长大了,我们帮不上他的忙,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不是?娘子,我们就做个开开心心做我们的老太爷老夫人吧。”古烈琪苦口婆心地劝道,回到小月湾村后,娘子的想法越发的左了。 度纤娘白他一眼:“我们怎么就帮不上忙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就得听我的。我看中的姑娘,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昊哥儿现在是状元,接下来就会留在京城当京官,你说的王员外家的闺女,不是不好,而是和我们昊哥儿不般配,姑娘是好姑娘,可是那姑娘不识字,要是去了京城,你想过她要面对的困难了吗?”古烈琪试图打消她乱牵线的念头。 “你懂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识字的听话,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他古西昊还不是泥腿子出身吗?怎么,这考上状元了,就能不认祖宗了吗?”度纤娘语气越发的尖锐。 古烈琪心中一片悲凉:“娘子,你这是毁了昊哥儿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呀。娘子,若非我亲眼看着两孩子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都不敢相信你是他们的亲娘。娘子,你真的要等我们家毁人去,才甘心吗?” “呸,古烈琪,老娘可不是被吓大的,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他的婚姻大事就越不过我去。”度纤娘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昊儿不会同意的。你好自为之吧。”古烈琪觉得心好累,他始终没想明白,一向温柔贤惠的妻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哼,我就不信了,给他娶个妻,他还能不认我这个老娘了不成。”度纤娘哼哼着,没有理他,心中盘算着该要王员外出多少嫁妆才合适,且她还盘算好了,这个媳妇一娶进来,这嫁妆就要交同她来打理。这把住了媳妇,还怕儿子能跑得了吗?她却从来没想过,用一个陌生女子来把儿子的人生,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古烈琪两口子的官司,古老爷子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古西昊考中了状元,近日就会返乡祭祖,心下欢喜。 “昊小子可真厉害,竟然考了个状元回来,那小子好样儿的。”大伯和二伯,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是打心眼里为他开心。 “对对,昊弟可真了不起,我考个秀才都觉得千难万难了,想不到昊弟竟然在全国那么多考生中脱颖而出,得了个状元郎,得亏有佟大人帮扶他。”大哥哥不无羡慕地道。 “虽说有佟大人在一旁指导,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还是昊哥儿心志坚定呀。”二哥哥是真心佩服,从小,昊哥儿就比他们认真,脑袋瓜子明明比他们聪明了,结果还比他们更努力,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还有弦儿,小小年纪,就要面对那么多的事,爹,我们这样做,真正的是难为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的委屈。两个小家伙回来也不说,来信也只报喜不报忧的。”大伯一想起这个,心中就难受的紧。当初老爷子决定了,他也没想着要反对,但过后心中却很是不安和难受,凭什么他们家这么多大人在,却要两个小孩子顶在前面受苦受累?就凭他们不争气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一阵沉默,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老祖宗交待的事,不是容易的事,可他们怎么就那么缺心少肺的直接同意了呢? “好了,当初事情是我决定的,和你们都无关,你们只要记得,对于昊哥儿和弦儿,他们若有需要你们帮忙的,你们就要鼎力相助,若无,你们就安心的过你们的活,也别想着去扒着得好处。你们都是好孩子,昊哥儿和弦儿既然当初能应下,说明他们也是有把握的,其他的无需计较太多,。”老爷子可是个睿智的,纵有偏心,也会尽量抚慰住其他人。 众人点头,他们一直牢记着,能过上今天这般舒心的日子,都是因于弦儿,他们一直都感念关心,不敢或忘,当下,他们心中也越发的想念那两个久别的人了。 被众念叨的古西弦兄妹俩,正坐在马车里连打喷嚏。 “哥,我感觉有人在念我们。”古西弦揉揉鼻子,这明显不是感冒的症状,那就一定是被念叨了。 古西昊也揉着自己的鼻子,点头道:“想来状元捷报已到了小月湾村。” 也不知那个人听到这个消息,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在想着怎么把控他以后的人生了。幸亏他妹妹带了几位老祖宗一起回来,不然的话,他可能还真的就要折在自己娘手里了。 这一路上,听着兄妹俩说着对小月湾村的想念,还有他们在小月湾村生活时,脸上带出的那种自然的欢愉。让古腾几人心中对那一大家子人多多少少有些改观的。 因时间充足,一行人走走停停,竟也没觉多少疲惫。等进了阴县,过了明月镇,到达小月湾村时,一行人看着都还挺精神的。不同于以前,这次兄妹俩是真正的衣锦还乡,马车刚至村口,就见到了黑鸦鸦的一群人在踮脚远望。 “哥哥,是阿爷他们来迎我们了。”古西弦掀起马车帘子,站在车辕上挥手:“阿爷阿奶,大伯,二伯,伯娘,爹,哥哥姐姐们,我们回来了。” “哎哎,弦儿,是弦儿他们回来了。”老爷子喜极而泣,昊哥儿中状元他开心,他更开心他的贴心小棉袄回来了。 众人一拥而上,马上只得停了下来,马上的人也紧跟着走了出来。 “大家伙都散开散开,昊哥儿他们长途跋涉,也累的很,先让人家回去休息休息再说。”佟村长也很激动,没成想他佟家还有这个福气呢。状元呀,比他们家明彦还要风光呀。 村民们都很听话,现在他们小月湾村可团结了,毕竟都沾得古家的光。 人群散去,佟村长也很有眼力界的离开了,只留下了目光热切,颇有点两眼泪汪汪的古家众人在互相凝望。古腾轻咳了两声:“有什么事回家了再说,老头子这把老骨头都快被颠碎了。” 古西弦连忙上前挽着他的胳膊:“老祖宗辛苦了,阿爷,我们快回家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嘞。” 老爷子的小心思,她还是顾及的,只因老爷子对她的疼爱也是实实在在的。 见小孙女却挽一个陌生老头儿的古老爷子本还有点心酸的,结果小孙女后一句话就直接抚平了他的心。 第156章 原来真相竟是…… “对对对,先回家,先回家。”老爷子一声令下,队伍就往古宅开去,现在的古宅又再次扩建过了,住百十号人也是没问题的。在这期间,古烈瑜和古烈珙早已悄悄地跟近几位老祖宗,把最近的一些事给做了汇报。他们虽是旁枝的旁支,但身在京城,几位老祖宗却是都见过的。 等听到两个小家伙的亲娘竟然为了拿捏俩孩子,拿乔装病,当下都气得不行。但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面上却是分毫未显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古西弦兄妹带着几位老祖宗直接进了古家老宅,待得众人坐下,古老爷子一伙人才知道他们家竟然还有这么些老祖宗的存在,连古烈琪都被惊呆了,他以为烨叔就是最大的存在了,谁知道还蹦出了曾叔祖父,曾曾叔祖父之类的大长辈。接收到自家老爹抛过来的嫌弃目光,他觉得好无辜,从来没人跟他提起过的好吗?不管怎么样,一家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下磕头请了安。 “嘿嘿,我就知道大家都跟我一样,被吓了好大一跳吧?”古西弦捂着嘴笑,看着大家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她就觉得可乐,特别了自家老爷子,一听还有曾叔祖辈,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明显是不敢相信头上还压着三座大山,却又不得不憋屈的认小。 老爷子…… 众人…… 小丫头这纯粹就是幸灾乐祸呀!但能怎么样,这打又舍不得,骂也舍不得,算了,宠着吧。 简单见过礼后,古腾就把目光转向了古烈琪:“你家媳妇病的很重?起不床的那种?” 古腾这么一问,老爷子夫妻、大房、二房,还有小辈们的眼神齐刷刷转向了古烈琪,他们倒不是有所怀疑,而是真心的关怀。 古烈琪见到儿女的热切一下子就被打消的无影无踪了,度纤娘是什么意思,他心里门清,但能怎么办?该遮掩的还是需遮掩一下的:“是有些严重。” “噢……”古腾拉长了声调:“严青,你去给她看看吧。” 似想起什么,他对着古家众人解释了一句:“严青出自大医世家,医术不说出神入化,但简单看个病是完全没问题的。” 大医世家代表着什么,大凌国人都知道,随便派个人出来,那基本都是药到病除的,完全不是古腾说的简单看个病这么简单。 “三儿,快谢过老祖宗。”古老爷子是满心感激的。 古烈琪是满腔悲凉的,度纤娘那就是装病,随便一个大夫都能看出来的装,更不要说大医世家的人了,一眼就能瞧到底了吧? 看他站着不动,老爷子正想上前推他一把,结果“怦”一声,古腾身边的桌子应声而碎,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惊恐的互相观视,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古烈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古西弦兄妹见此,也连忙跪下,没有爹跪着,儿女站一旁看的道理。心中却是在暗暗猜测,这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惹到了老祖宗。 见到古西弦兄妹跪下,古腾心中有点不舍,但却忍着没叫起,却对古烈瑜道:“瑜小子,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这个“她”指的谁,这里的人都知道,没一会儿,度纤娘就被捏着衣领子给提了过来,只见她发丝整齐,面色红润,哪里有一丝病态。众人心中顿时打了个鼓。 本还对古烈瑜的操作不满的度纤娘,看到丈夫儿女都跪在地上,有一刹那的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 “你就是度氏?”古腾眼神犀利,鹰卫,那不是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也是身经百战的,更遑论是古腾这些级别的存在,看似和蔼无害,但只要他想,哪怕单单坐在那里,浑身气势一凛,就有那千钧压顶之势。度纤娘被硬生生地压跪在了地上。她心中慌乱地低头应“是”。 “在京中,你破口放言,道昊哥儿忤逆不孝,被有心人利用,让他的不孝名声传遍上京城,成了众人茶余饭后对他的攻击与声讨,害他差点与状元失之交臂。皇上因于弦丫头仙师之名,也是昊哥儿有真才实学,才亲自出声为昊哥儿正名,才有这状元落古家之幸。今日,你又因私心,欲拿昊哥儿的婚姻来作伐,还想给他扣上一个看不起祖宗之罪,度氏,你真以为我古家无人了吗?任你如此作贱我古家儿孙。度氏,是谁纵你的胆?” 度纤娘低垂着头,脸色一片苍白,但她还是咬牙恨声道:“我生的儿女,说骂几句怎么了?谁家孩子不听话,爹娘不打骂?还有,身为昊哥儿的娘,我为何就作不得他婚姻的主了?” “呵,谁家爹娘骂儿会以断他前程为词,你倒是去外面说说,你骂的这些话,是一个爱子的娘会说的话吗?没错,你身为昊哥儿的亲娘,按理这婚姻大事,你也是能说上一二句的,但你敢说出你为他定什么镇王员外家的女儿的真实目的吗?度氏,别被人当了枪,杀了自己的子,你才悔悟。你要知道,世间无有后悔药。”古腾是把心中的怒火压了又压,才能说出这劝慰多过责骂的一番话。 “娘,什么王员外家的女儿?”古西昊抬头盯视着自己的娘问道。 度纤娘没有理他,虽然她还不知道古腾是谁,但他说的话让她内心慌乱无比,但她不相信这初来乍到的老头子会知道些什么,也许只是试探?她定了定心神,努力淡定:“我不知道你是谁,也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古腾被气笑了:“好,很好。好个利欲熏心,把亲儿当踏脚石的蠢妇。既然她不要脸了,亦儿,把你收罗的资料说给众人听一听吧。” 一直沉默的古亦挥了挥手,边上随从乔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念:“会试结束后的第三天,度氏在街上偶遇裕王,当然这偶遇是裕王特意安排的。互道了家门,得知度氏乃昊哥儿亲母,裕王当下夸赞度氏教子有方,度氏心下自豪。后一段时日,在裕王的有心安排下,又数次与度氏偶遇,两人每次都相谈甚欢。” 说到这里,众人落在度纤娘身上的眼神都变得有点怪异。乔高顿了一下,看向了古亦,古亦示意他继续,他才又道:“某次,裕王话里话外透露,似度氏这般优秀的女子,实在不该止步于秀才之妻,当个高门贵妇也无不可。度氏心动,但未当场做出决定。数日后,与裕王再次相遇,度氏问有何法可供她更上一层楼。裕王话中透露,以家主有仙师之能,拱她飞上翅头轻而易举等等。让度氏心中对家主越发的不满,对于家主送夜明珠给佟明彦夫妇之事耿耿于怀,觉得家主吃里扒外,没把她这个娘亲放在心上。对于昊哥儿这件事,的确是她的无心之举,只不过正好被裕王再次利用罢了。待京中状元幸榜出来后,裕王再次派人联系上了度氏,也就是前三天,来人告诉度氏,想要当人上人,就一定要把儿子捏在手中,捏儿子的最好法子就给他娶个只听她这位婆婆话的儿媳妇。” 第157章 通透的当家人 话说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度纤娘这是被人利用了,当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是她自己有那个心,才会有后续的这些事。 度纤娘脸色惨白一片,她自觉异常的小心,却不曾想到,这些事会明明白白的坦露在众人面前。谁知乔高的话还未说完呢。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裕王那边想通过度氏达到的最终目的是囚禁家主,让家主背后的资源为他所用以助他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本来他准备利用完度氏达到目的就送她归西的,后来裕王府中有谋士称正好利用此事,让度氏拖十三太保入局,把十三太保一网打尽。” 局不可谓不毒,但古西弦听着却像在听一场笑话,先不度纤娘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她有,盘亘数百年的十三太保家族是这么容易被剿灭的吗?当今皇上算得上一位明君,能力也出众,这种心思有没有且不说,至少人家表面上从未透露过这层意思,而一个无实权的王爷,却把这份心思明晃晃的摆出来让人知道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这位裕王宫廷剧看的不够多,心思太浅薄了点。 古老爷子从来不曾想过,老三家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老三媳妇这心已野成了这般。古烈琪是恼怒交加,直接晕了过去,枕边人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但从未深思到这一层。他们是贫贱夫妻,相扶相持走过了最困难的那段岁月,却在富贵中迷失了自己,他心痛心伤,更是懊悔羞恼因自己的粗心差点把全族人都拖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严青仅一眼,就确认了病因,很利索的给他就地扎了针,古烈琪连麻痹自己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就醒了过来。他木然地垂头跪在那里,心中无比的挫败。妻子管不牢,儿女没护好,他的人生已经黑暗一片了。 两位妯娌是一脸的不解,她们都是标准的农村妇人,心中把相夫教子当成了人生的最大目标,两人无法理解三弟妹的这份心思。在她们眼中,昊哥儿和弦儿都是世上顶顶好的孩子,三弟也是个有出息的男人。家中富足,儿女出色,男人顶着天,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那什么高门贵女真就那么好吗? 古家其他小辈也想不明白,他们眼中一向大度宽和,知书达礼的三婶,怎么就变成了乔高嘴里的那个陌生的人呢?古老太很失望,她一直以为这个儿媳妇是最出色的,但出色到生了歪心,她就挺难受的。 古老爷子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了,他没有太过复杂的心情,也没有过多的失望或其他的什么表现,他只淡淡地问了乔高一句:“度氏可有做了那不可言说的某些事?” 这话该懂的人都懂了,度纤娘羞愧难当,又悲忿万分,她虽不曾真正做过背叛古烈琪的事,但却的确生过那种龌龊的心思,她以为那个人是真心倾慕于她,结果……呵呵,怪她太傻,太无知,她开不了口为自己辩驳。 乔高摇摇头:“那道没有。” 古老爷子松了口气:“嗯。那就好。度氏,我如今问你一句,你可还愿做我古家媳妇?” 度纤娘涕泪交加,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公爹半白的头发,哽咽道:“爹,纤娘错了,纤娘愿意,纤娘会用后半生来赎罪的。” 古老爷子点点头,又对古烈琪道:“老三你也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夫妻夫妻,本为一体,度氏犯的错,你也有一半的责任,若你够优秀,度氏又怎会生出那种心思,说白了,还是你不够努力。水往底处流,人往高处走,度氏想过更好的生活,本也没什么错,只是心思用错了地罢了。你们没有谁对谁错之说,以后,好生过日子吧。” 古烈琪胡乱地点头,他现在什么也不愿去想。 老爷子走到古西昊兄妹身前,摸着他们的头道:“孩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迷途知返,善莫大焉。世间事,有容乃大,莫忿,莫恼,莫怒。你们前路耀耀,目光也当比寻常人要广。该放下的,就放下,该包容,要包容,父母双全,家庭和睦,才是一个人的立足之本,明白吗?” 古西弦心中复杂,她一直知道老爷子才是家中最聪明,最通透的那一个。几句话,就把一个本要分崩离西的家,硬生生的,又给粘合在了一起。哥哥已踏上仕途,家庭家族的和融,对他的前途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她不能,也不可无视这一点。度纤娘纵有千般错,但她被人利用也是事实。罢了,生养之恩总是在的,况且对她也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危害,此事,便过了吧。 “阿爷,我们懂的。”古西弦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有阿爷在,我们吃不了亏。” 古老爷子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是,只要阿爷在一日,这个家里,没有人翻得了天。昊哥儿,你说呢?” 看着垂头不语的父亲,还有满脸泪花的母亲,古西昊心中难受,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便这样吧,老头子我也累了,丫头、昊哥儿,陪老头子去休息一会。”古腾朝他们招招手,带他们离开,他实在不想看两小娃娃在这尴尬。 古西弦和古西昊连忙起身,带着一行人朝家中给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古家老宅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古老爷子捏?眉间,略显疲惫地吩咐道:“今日之事,听进你们的耳,烂在你们的心,就到此为止了。若有外传,后果你们负不起。今日来的那几位老祖宗,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到,以他们对昊哥儿和弦丫头的重视,若有一丝一毫对他们不利的话传出去,轻则被废,重则丧命,你们自己思量思量,也别怪我话说的重,事实比我说的还要严重。上位者的手段,不是我们可以想像的。” 众人连忙点头如捣蒜。 “唉,几位老祖宗这次会跟着来,想必是对我们很失望,看来,弦丫头应该是受了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委屈,不然,不会连他们都亲自出动了。”古老爷子叹气,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看得透:“改日找老祖宗身边的乔高问问,让他给你们讲讲弦丫头在那边的生活,每日里都要面对什么场面。” 第158章 众人的改变 对于古老爷子的提议,众人都没有意见,连度纤娘也没意见,她也想知道究竟是她的心歪了,还是众人都太过宠着那丫头了而对自己太过苛刻了。结果,第二日,当乔高把古西弦自接手家主之个位置后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的都给他们普及了一遍后,度纤娘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烂了,原来女儿风光无限的背后,是多次生死间的挣扎。当然,她现在是不知道,甚至心中还抱着些小小的侥幸心理,至少在对待女儿这件事上,她没错。 古老爷子的打算下一刻就传到了古腾他们那边。于是他冷哼着对乔高道:“其他的都不用说,你就把丫头经历的那些困难和困境一一的说给他们听,也无须添油加醋,实话实说就够他们反省的了。” 不得不说,乔高真是一个完美的说书人,古西弦的那些事被他说的跌宕起伏,让古家众人都如亲临其境般的,一会儿揪心,一会儿着急,一会儿焦虑,一会儿庆幸……等故事讲完,听的人基本都是泪水涟涟了,当听到古西弦被多次追杀,险之又险地避过,古烈琪双眼赤红,握拳的手更是青筋暴起,他放在心头宠的闺女,竟然受了如此多的苦累,心中对老爹当初的决定都生出了几分不满。 “所以,我们如今安稳的生活,都是我家弦儿用血泪换来的。”老爷子声音哽咽,不用说古烈琪,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错了。他们如此心安理得,毫无作为的享受着小小的人儿用命换来的安稳和安逸,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呀。 乔高毫不犹豫的点头:“家主除了要面对外面的种种困难,还要应对来自另外十二家的为难。都是多年的妖精修成的仙,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哪里是那么好应付的?他们怎么会甘心家主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横空出世分他们的一杯羹,各种刁难那是跑不掉的。你们以为隐世经年的老祖宗们为何会出山?他们那是舍不得,舍不得自家出色的小辈被啃得鲜血淋沥而无人帮她遮风挡雨。” 对于古西弦这个小家主,乔高是打心眼里认可的,内心也为她不平不愤,凭啥偌大的一家子大人,要她一个小小的孩子出来挑重担?这般,他的表情和语气中自然也带出些个人情绪道:“你们可能没想过,但凡家主平庸一点,那面对她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你们以为老祖宗是会随便为个人就出山的吗?倘若家主没有那么出色,谁会为了一个小孩子出头?你们只看到了她的风光,只看到她有个仙人师傅,只看到她有老祖宗们维护,你们可曾想过拥有这一切的她,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仙人的徒弟是这么好当的吗?好功夫是能一蹶而就的吗?那你们自己试试呀。踩着家主的血泪,享着家主的荣光,还望陇得蜀,真不知道你们是哪来的脸。” 乔高的鄙视明晃晃的能刺瞎人眼,古家众人被嘲讽的脊梁都弯了好几度,他们是真的羞愧,羞愧难当。他们只以为有老祖宗传来的令牌,收个宁安卫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哪里知道还要过什么武三关文三关的。他们以为有老祖宗的话在,家主之位是手到擒来的事,哪里知道还要防着明枪暗箭,没十八般武艺就是个炮灰。是呀,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以为的,他们用自己的以为来衡量一切的未知,可见不是一般的无知和没心没肺。哪怕他们有一点点用心,多少去了解一下,也不会如此心安理得的静享太平。 “都说不被人妒是庸才,连仇家都嫉妒的家主,做为父母,你们不说好好的呵护爱护着,还恨不得咬她的肉,喝她的血,这般畜生行为,我乔高活了这般大年纪,还从来没见过。”乔高的嘴也是很毒的,能当老祖宗的随侍,他在族中的身份也不低,骂起人来毫不顾忌。 这已经是点名批斗了,度纤娘的脸青红交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如火焚心,煎疼异常,她之前真的被猪油蒙了心,明明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就能做出这等事来呢?是,裕王的花言巧语引着她步步入渊,但若她心中无魔,又怎会上当?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她的错。她的无知,她的虚荣,她的贪心不足,才造成了今日的一切,她百死难赎。但她不能死,她想回到往昔母慈父蔼子孝的日子,她要活着努力。 她没有从古烈琪身上下手,因她知道夫妻间的裂痕,并没有那么容易抹平,她也没有表现的多么积极,更没有努力卖好。古西昊和古西弦都没有对她怒目以视,或是置之不理,只是眼神里再没有以往的温度,纯是熟悉陌生人的平淡。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也没表示出不满,而是日渐改变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由此可见,度纤娘的确是个聪明且心性坚韧的人,知道从哪里跌倒要从哪里爬起来的道理,也深谙人心。 对于她的这种改变,古西弦和古西昊兄妹都未置一词,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但她能安定下来,安心度日,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古烈琪在酗了几日酒,哭嚎了几天后,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做事比以往更积极了,事业课业两手抓,不是在作坊里做研究,就是拉着儿子恶补自己的不足,有时还会缠着乔高教他一些防身术,总之,忙得冒烟。 这段日子,不知道是不是老祖宗没事就给他们洗脑灌输家主在族中地位高崇的信念,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家里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变得恭敬,变得谦逊。对此,古西弦有丝无奈,却也没出手阻止,如果差别心理,能阻止虚荣心的衍生,又有何不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左右,古西昊要返京上值了,不像上次古邵烨悄眯眯派古烈瑜和古烈珙监视那般,这次,古腾光明正大的留了十来人在小月湾村,很明白地告诉众人:“老头子我对你们不放心,这是我留下来看视你们的,做事前,脑子都给我清醒点,别被人挡枪了,还乐颠颠送上前,我古家不留这种蠢货。” 那冷厉的声音,听得人寒毛直颤,惊悚悚连声应下。 第159章 糖价几何 回到京城,古西昊跟着佟明彦日常上值,古西弦却再次动身去了边城。这次她只和哥哥通了气,连佟明彦夫妇那边都让他代辞行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带着古腾和古旭三人悄悄地离开了京城。留守的古亦倍感委屈,因辈份小被落下这事,他找谁评理去。 没有随行,在出了京城不远的地,古西弦就让龟断名驮着他们奔行了。别以为龟断名科属慢行动物,速度就跟不上。人家怎么说都是神兽,那速度是杠杠的,说日行千里毫不为过。 坐在宽大龟背,被带着在空中飞行的古腾和古旭,眼睛都笑眯了,临老临老了,不曾想还有坐神兽飞天的好事。哪怕白发被风吹的乱成了一团,耳畔风声呼啸,两人还是高兴的跟个小孩儿似的,兴奋又激动得一直互诉着飞行之感。古西弦招呼了好几次,让两人在龟背上躺平,这样可以减少风对脸的亲密摩擦,两人都置若罔闻。所以,某些心理,老人和小孩是共通的。 劝不动就放弃,古西弦舒服地躺在龟背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比起坐飞机时的震动,龟断名的背实在是舒适太多了,人家可以说是在平移,若无风声做为参照物,根本感觉不到它速度奇快的移动。 神兽的称呼不是白叫的,三人只用了平常三分之一都不到的时间,就到达了边城的山庄。古西弦没有炫兽的想法,远远的就收起了龟断名,和两位老爷子漫步而行。 古烈珀这些人见到已整理了衣冠,无丝毫旅途风霜痕迹的三人,还愣了愣。 “珀叔,让老祖宗们先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说。”古西弦招呼着他,再怎么感觉不到累,身体也是要休息的,她从来都是个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见到两位大神级别的老祖宗,还晕乎乎的古烈珀默然地点着头,心中还在猜测着是发生了什么事惊动了这两位。古西弦可没有猜他心思的念头,带着两老爷子就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她在这边是有独属于自己的小院的,自己的山庄还没自己的位置,那不是扯淡吗?且山庄开建时,她的小院就和外围的墙同步进行了。以这些人的能力,自然是早已搞定了。 进到清幽的小院,古腾笑出了声:“丫头呀,你说你小小年纪的,怎么总喜欢把自己的院子搞成养老的状态呢?你瞧瞧这分布,这摆设,哪有一点小姑娘的活泼样儿呀。” 古西弦:我本就是奔着躺平养老来的呀。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知道就行。她笑嘻嘻地道:“嘿嘿,我还是宝宝,脑子费多了长不高,院子的事就交给您二位了,现在,先各自找窝休息哈。” 反正她不说,两老爷子也不会闲着,就如京城的古宅,现在已经成了大花园了。 “瞧瞧,这甩手掌柜当的哟。”古腾隔空笑点着她的脑袋对古旭道:“敢情咱俩是她免费的劳工呀。” 古旭也笑:“腾叔,谁让咱俩老头子也就这点用处了呢,为了小丫头给口饭吃的份上,咱们就从了吧。” 古西弦:这茶里茶气的话说的,好像把您俩怎么了一样的, 看小丫头瞪圆着眼睛,一副你冤枉我的样子,两老头儿乐得哈哈大笑,各自在主屋左右选了个房间就进去了。古西弦耸耸肩,进了自己的屋子,再强的小孩子,也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身体容不得折腾。她没有在这里安排服侍自己的人,其实她更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人越少,秘密就能藏得越深。这里不是京城,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无须随大流。 第二天,睡了个好觉的古西弦精神奕奕,不用召唤,古烈珀、廖星和立冬就自觉来对她做最新的汇报。不得不说,古烈珀是统筹庄园的一把好手,每个人都安排的很到位,廖星也不愧是多年的掌柜出身,在账目细节处理上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还有立冬,大管事的不二人选,她定下了。她心中对自己也得意不已,瞧她是个多么知人善任的人呀,感觉自己颇有大将风范怎么办? 自得过后,古西弦针对性的和三人讨论了接下来的安排,除了制糖这一块,红薯的其他系列产品产销一条龙,她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她与杨将军签的是十年合约,再加之自己这边也有足够的产出,货源压根不成问题,运输更是不在话下,有宁安卫家属亲眷组成的护送商队,战斗力强着呢,还有销,她是更不用担心了,有明孝王府世子亲自上手。 “主子,根据您的要求,作坊里挑出来的大红薯已准备好。”廖星说着,有点不确定地问:“主子,红薯真的能制出红糖来吗?” 古西弦摇摇头纠正:“不是红糖,是红薯糖。” 红薯糖和红糖是不同的。但也的确是糖,也能缓解这个时代对糖的需求。 廖星似吃了颗定心丸,只要是糖就行,至于是不是红糖,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各程序间都准备好了吗?”虽然这里的人都算她的亲卫了,但她还是决定分步骤进行分配,毕竟方子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硬货。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各个步骤的人联合起来,也无所谓,任何产业的暴利期都是在最初的那一个阶段。反正天下的财富是挣不完的,分而食之才够味。 廖星点头:“清洗间、挤压间、熬制间、成品间都已准备就绪,只等您下令择日开工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开始吧。方法你都已经培训过了吧?”她觉得其实也没什么难度。 “主子请放心,他们都是些熟手。”廖星敢这么说,是心中有底的,虽然没有用红薯来试验过,但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来练习的,宗旨只有一个:唯手熟尔! “好,我相信你。”廖星这个人,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她还是很信任的。 能被主子肯定,是每一个下属的荣幸,廖星很激动,心下对主子的忠心又厚了几分。 “家主,我们这糖,要如何定价?”古烈珀问,新事物,他拿不准这个度。 古西弦想了想道:“现在市面上的红糖,上品的一斤三百八十文左右,中品的三百五十文,下品的三百二十文。我们的红薯糖虽不是红糖,但品质却绝不会差,且还含有更多的营养成份,按理说价格上也不应比红糖价低。”她顿了顿,想起初过来时,家中的穷困,然而就是那样的家,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这个时代的农村人,日子是真正的苦,她道:“但我更希望我们的红薯糖能走进千家万户,不单单是富贵人家的餐中物。上品的,就暂定三百八十文,中品的二百八十文化,下品的就按八十文来。” 上品和中品的不提,下品这样的价格,一般的老百姓也是能吃的起的。 第160章 归宗城 “家主大善。”听到这个价格,古烈珀、廖星和立冬都心中感怀。 这种夸赞古西弦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罢了,摆摆手,她又道:“暂时先这样定吧,具体的还要看出糖率,若是出糖率能控制在10比1之内,那就这样了。” 其实她心中有底,前世她一时兴起,用度娘上的的方法制过红薯糖,比率是6:1,且口感很不错,至少对她来讲,那糖味对她刚刚好。 三人退下,古西弦也起身往门外走去,两老祖宗那晃一圈,见他们早已各自逛出去了,也没在意,这里基本都是可信任的人,老祖宗们也不是一般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召出龟断名,让它变成马儿的大小,坐在它的背上,开始巡视自己的地盘。 “小丫头,你这圈地为王的主意不错呀。”龟断名驮着她慢慢地移动着:“你这小城取名了没?” “怎么,你有好名字?”古西弦边打量四周,边问道。 谁知龟断名还挺认真地点了头:“你这座山坐北朝南,东西山势如臂环护,左青龙右白虎,坐玄武,面朱雀,天时地利,被你占尽了。而你的院子又居山顶,既能览旭日初升,又可观晚霞夕照,再来这一墙刺玫,天下美景,你尽收眼底。不如就叫归宗城吧。” 古西弦:感觉像修真界的大宗门之称,她这是开宗立派了吗?不过…… “你这一说,感觉这名字还挺合适的。”虽然原先她是取了名的,不过还真没有龟断名这个有气势,叫个名,似乎也可以。 “你若同意,就用这个名吧,让我也有点参与感。”龟断名说话一套一套的。 古西弦失笑:“行,那就满足一下你的参与感吧,就叫归宗城了。” 龟断名心中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她不同意。这可是他的原主子最念念不忘的宗门了。没错,他们原先所属的星球上,古?藏宝窟的所属宗门就叫:归宗城。虽然灵气充裕,但地势可没小丫头选的好。 古西弦也没追究这个名字对它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反正她也觉得合适就行。 确定了庄城的名字,一人一龟之间的气氛似乎也更自然融洽了。龟断名的嘴,就如开挂了一般,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小丫头,想不到你还挺会享受的,你是怎么想出来在城墙下面种刺玫的?你们大凌国的姑娘不是都不喜欢这种带刺的花吗?” “你没听过各花入各眼吗?别人不喜欢,不代表我也不喜欢。善良带着刺,挺合乎的审美观。”古西弦和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龟断名伸着的长脖子晃了晃,下了结论:“嗯,你挺特别的。” 古西弦呵呵笑道:“那是,不特别能被你主子给选上他的苦逼后辈?不特别你会呆在我身边?” “其实当容器也没什么不好。”龟断名觉得又不是会被夺舍,只是成为出色后辈的孕育母体而已。 古西弦撇嘴:“好处在哪里?夜明珠是我自己抠的不算,那什么丹药,修炼诀,没一个有我的份,连个空间也是只能看不能用的。给几把金子算好处?金子我自己不会赚?” 龟断名无言,小丫头会团钱是个事实,她不差那一点。原主子似乎,真的,太抠门了些。它想了半天,讷讷地道:“那不是还有我吗?至少你有一只社兽坐骑很拉风呀。” “呵呵,你怎么不说说你要吃的是啥?”古西弦忍不住呵呵,这除了能拉出来充个门面的所谓神兽是个吞金兽,噢不,它比吞金兽更可耻,它吃的是上好的玉石,虽然一年只需来上那么一块,但抵不上黄金有价玉无价啊。 龟断名轻声道:“我有自备粮的,只是你没问。” 它的声音很轻,但古西弦还是耳尖的听到了,她立马跳起来,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脚一滑就掉下了龟背,她也没顾上去拍,而是一把撸住龟断名的长脖子:“那你不早说,可怜我的帝王绿啊。” 那是皇宫里赏出来的一块质地绝佳的帝王绿,忍痛割爱喂了龟断名,可是心疼了她好几个月呢。 龟断名不适地扭动了下脖子:“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块更好的。” 古西弦的眼睛顿时晶晶亮,撸脖子的手也松缓了一些,哥俩好地道:“能让我挑挑吗?” 龟断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了:“等回去了,我倒出来让你挑。” “哎哟,名名,你真是太好了,世上就没有比你更好的龟龟了,来,么么哒一个。”说着作势就凑了过去。 “不要不要,”龟断名连忙把头扭到一边,小丫头热情起来太可怕,它是只童子龟,可不能丢了清白:“你还要不要视察啦,快放手。” 古西弦哈哈笑着,心情颇好地放开它,重新跳上了它的背,打趣道:“小名名,来介绍介绍你的女朋友。” 龟断句……此方天地它是独一个,它到哪里来的女朋友?唉,也不知啥时候能回老家娶妻生子哟。突然的,它就情绪低落了。 似是察觉到它的不对劲,古西弦指着城墙转移了话题:“都说现代科技发展达到了一个多么深的高度,瞧瞧这古代人民的智慧,这城墙不比水泥垒出来的差呀。” 那厚实平整的巨石,到底是怎么架上去的?她没有全程参与,对此还真是无比的好奇。 “人类的智慧从来不会因为时代的不同而能分出高低,哪里都有聪明人,哪里都有愚不可及之人,每朝每代都一样。你们那边不是还流行一句什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吗?虽不太恰当,但用来比较古今智慧似乎也适用。”龟断名缓缓道。 “嗯。所以,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古西弦还是很认同它的说法的。 龟断名点头:“你们人类的智慧的确是不可估限的。” 一人一兽,边走边看边聊,从城墙下绕着因圈往上走,待回到山顶小院时,对于整个归宗城,心中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第161章 竟然真有个哇爪国 她心下还是十分满意的,前世上蓝星她所属的大华夏已是寸土寸金,像她那样的工薪阶层能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已属不易,更不要说现在如此之大的一个庄城。那都可称某某富了。 “小丫头,你想不想弄个女王当当?”龟断名半怂恿地试探。 古西弦没有半分犹豫地摇头:“没兴趣。” 她又不是吃饱了太闲,且她也没那雄心大志,更不觉得自己有那包容一个国家的心。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就要有做小女子的自觉。 龟断名一咽,却没放弃道:“万万人之上,天下我有的感觉是无法言喻的,小丫头真不想笑傲一下?” 古西弦盯着它,很认真地看了半晌,才道:“一个人若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会死得很惨。若你有称霸天下的雄心,你随时可以自由。” 所以,血脉就是个奇葩果,时隔了几个时空,这小丫头的想法竟然和原主人如出一辙。 龟断名垂头丧气道:“这么贫瘠的星球,我拿来有什么用。主人不上进,我也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小怪兽了。唉,兽生无趣呀。” 古西弦抬头望了望天空,晴空万里,蓝幽幽清澄澄,春风指面过,花香满山岗,她忍不住道:“呀,春光潋滟,春色正浓,怪不得哟,小名名,你思春了。” 正垂头无精打采状的龟断名瞬那支棱起脑袋:“谁说的谁说的,吾可是个清白兽,吾绝不会放纵自己在这里繁衍后代的。” ……这是不是过于激动了?古西弦斜睨着它:“你还真思春了呀?这都想到繁衍子嗣上了。” “吾没有!”龟断名怒急委屈……人类的语言内涵太深奥,吾很吃亏。 “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走了,去找老祖宗们去。”古西弦很敷衍地拍着它的脑袋安慰,她还是个宝宝,她没能力解决兽兽的思春问题,顺其自然吧。 变小的龟断名耷拉着脑袋趴在她的肩头,它和小丫头有代沟……厌焉! 古腾和古旭第一时间看的是人,人心叵测,他们怕小丫头道行不够,人心龌龊阴私无提防。去了趟小月湾村,他们更能体会到两孩子的不易,而嫡支能出这两个小家伙真正是集了他们古家祖坟的洪荒之力,让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给予成倍的呵护。风雨中的幼苗尚未成参天大树,周围就需要成千上万的旁枝去为其遮敛雨帘风芒。结果,一圈转下来,心中喜意难掩,这里的人对小丫头竟都是忠心无比,哪怕得知他们俩是小丫头的老祖宗,哪怕面对他们的不怒而威,关于小丫头吩咐的事也是半句不透。包括古烈珀,说话也是半真半假,恭敬有余,真心不足。小丫头比他们想的要更得人心,或者说小丫头把握人心的本事不小。 古西弦见到他们时,他们正闲适地坐在小院里喝茶。见着她,两人都对着她笑意盈盈。古西弦走到他们边上坐下,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咕噜”就一口咽下了。 “啧啧,小丫头,你的贵女范呢?一到这边就抛到哇爪国去了呀?”古旭点点她的杯子:“真是牛嚼牡丹,可惜了一杯好茶。” 古西弦嘿嘿直笑,她从来不是贵女,充其量就只占了个“范”字,门面么,谁还没学一个呀?但她问的却是:“老祖宗,你们还知道哇爪国呀?” 这个不是她前世那个时代的人杜撰出来一个顺口词吗?竟然从老祖宗口里蹦出来,难道又是先老祖口里流传出来的? 古腾把她额间的碎发给拂到后面,才为她解释道:“从我们大凌南边出发,行船随流飘行三五个月,再翻过两座绵延万丈的高山,哇爪国就在那山的后面,那里的人身手矫健,身形瘦长,男女皆是腿长腰细,皮肤是蓝色的,耳朵尖耸,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眼距很宽,很是突兀。小丫头是从哪儿知道这个名儿的?” “啊,噢,我也忘了从哪听说过这个名了。”古西弦诧异万分,竟然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而且 她怎么感觉老祖宗这形容的像是阿凡达里的人物。她是真被勾起了好奇心:“老祖宗,您去过那个地方?” 古旭笑得别有深意道:“你曾曾曾叔祖父不但去过,还差点成为了那边圣女的赘婿。” 古腾警告似的斜瞟了古旭一眼,满是褶子的脸上竟然带上了些微赫:“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别听你曾曾叔祖父乱说。” 古西弦的眼睛却亮如灿星,一脸好奇宝宝样:“老祖宗,您给我讲讲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衣袖被拉得晃成了秋千,古腾无奈道:“给你讲,给你讲,别晃了,老祖宗的衣袖都要被你扯掉了,唉,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重呢?” 说着又狠狠瞪了古旭一眼,古旭摸摸鼻子,他这不也是一时秃噜嘴了么? “那时我还年轻,我们古古鹰卫接了一个皇家任务,追捕一位叛国者,只顾着跟追不放,都不知道过了国界,在那大山中偶遇了哇爪国人。当时我们都是些毛头小伙子,见猎心喜,一时没控制住好奇心,就跟着到了那个神秘的国度。谁知刚进去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里,有几位同伴反应快,迅速的逃离了,而我们冲在最前面的六人却是直接被人给当成猎物了。我们被带到一个祭坛那里,有一个脸上涂满油彩的老者指着我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然后又指着一个手握权杖的少女也呱啦呱啦地说了一通,接着就有人摆上了香案,刚开始我们也没弄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还以为要拿我们祭天呢。结果有人过来拖了我,就摁着我的头往下按……这时,正好那几个逃离的伙伴回来救我们了,虽然他们身手矫健,但不会武功,我们就这样逃了出来。”古腾说的很平淡,也只是在讲述事实,古西弦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嘿嘿,瞧着老祖宗这微赫还带点缅怀的脸,心中暗暗八卦,可能老祖宗对那个少女也是有一点点好感的吧?不过老祖宗应该也是想到跨国婚姻,更或者还是跨种族的婚姻,基本是没有结果的吧? 第162章 苍海遗珠 为了拉老祖宗走出回忆,古西弦开始叽里呱啦地讲起自己今日巡城所见,以及城名“归宗”之事。古腾和古旭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她那绘声绘色的讲述给拉了回来。 “归宗城!好,这名字起的好,不过以后家族来人还是要另置他处的。”古腾道。 古西弦微愕后就明白了老祖宗的用心良苦,当下就深深鞠了一礼:“谢谢老祖宗怜惜。” 古腾伸手摸摸她的头:“家主也是人,别把什么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扛,也别担心对上谁,老祖宗们还是能守护你几年的,哪怕我们几个老头子归去了,我看你地叔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想到古地那小子把小丫头捧在手心里疼的样子,古腾都忍不住笑了,不婚的小子竟然有颗疼女儿心。再一想似乎他们古家鹰卫这一支不婚的还挺多,额,貌似是从他开始的,没带好头呀,有点小内疚怎么办? 古西弦眼睛微湿,用力的点头,虽然这受的重视,是她用能力换来的,但这又有什么错呢?人本就得凭本事生存不是吗?你若烂泥一滩,别人凭什么要你呵你护你?别说什么公平不公平,感情本来就是等价而置的。她也不会说什么老祖宗不会死,会年如松鹤之类的虚话,生而为凡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都逃不掉。 “丫头啊,有时间给族人也特色个山城吧,给他们也找点活计做做,人太闲了,容易颓废了。”像古家这样的家族,人数绝对不会少,虽然没有其他几家那么旺盛,但也并非真的凋零。用的好,也会是小丫头的一大助力。 几位老祖宗是真心为她着想,古西弦爽快应下:“距离归宗城不远的左右都各有一处荒山,当初我和哥哥也是去看过的,也都属无主之地,我明日让小名名带我们去看看,老祖宗觉得如何?” 那两处其实也挺好的,只是相较之下,她的归宗城位置更占优而已。她本也打算等资金充裕了,就把那两处也买下来的。 “噢,那我们就去看看,反正你那坐骑脚程快。”古腾欣然同意,又可以坐社兽去兜风了。 “带上你珀叔吧,那小子在管理上有一手,以后家族的山庄就交给他打理。”古旭道。 古西弦撇嘴:“可是我想珀叔留在这边。” “小丫头别太贪心了,你烨祖父过段时间也要过来了,以他的本事,顺手就把这边的事给理了,哪里还用得到”古腾笑骂:“你总要给家族留几个人才的吧?” 古西弦抿着唇点了点头,把家族的事交给古烈珀也好,有他管着,她这个家主应该也能轻松不少。 第二日,当古烈珀看着在他面前渐渐变大的龟断名,下颚都要脱臼了,他只是听说家主师傅送了她一只神兽坐骑,心中还好奇万分,今日就给他来了波现场秀,真不愧是仙人所赐,太震撼他的小心灵了。结果,等他也荣幸的能蹭一把,坐上龟背时,那平稳度,那速度,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呜呜,他也想要有个神仙师傅,送他个神兽坐骑,真的是太舒服、太方便,简直是居家旅游必备品呀。 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二傻笑容,脸上的表情变化太明显,古腾好奇地问道:“珀小子,在想啥呢?” 还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古烈珀顺口就给出了答案。 古腾和古旭都一脸复杂,然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睡一觉吧 ,睡着了,梦里啥都有。” “啊?”古烈珀回过神,却还是懵的:“这刚出来就要睡觉?” 难道睡在神兽背上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嗯嗯,还真是不一样的,在神兽背上睡觉呀,有几人会有这福气。当下,他美滋滋地仰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古腾和古旭一见,瞬时无语,算了,睡吧睡吧,梦里啥都有。 古西弦被他们的做法搞的一愣一愣的,但也没太在意,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其实也就那样吧,除了风大点,眼界宽点,风景好点,也,没啥吧。于是,她也选了个位置躺着看风吹云动。 所以说,有些特性真的是家族遗传。 龟断名的速度从来不是盖的,除了已经历过的古西弦三人,古烈珀被叫起时,无比的惊异:“这就到了?这骑马都要走三五天呢。” “你也说是骑马了,可你瞧瞧你这骑的是马吗?”古旭敲敲他的头,让他清醒点。 古烈珀看看身下庞大的龟断名,后知后觉点头:“噢,还真是。” 他们先到的是归宗城左边的一处荒山,从空中往下看,山形一览无遗,爬藤类把整片山林织成了半球状,只有不多的几棵树很不屈的从那藤网中冒出个头。 “圆圆润润的,看着就富态,不如就叫珠玉城吧。”古西弦心中感慨,站得高看得远,看到的东西果然是不一样的。前次是从下往上看的,感觉荒破的很,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从上往下看,珠圆玉润,还挺惹人喜欢的。 “好,买下后就叫这个名了。”古腾直接拍板。 下去细看是没必要的,因为也看不出啥来,能空中看一眼,已胜过地上巡山无数遍。几人也未做过多的停留,就转道去了右边的那一处,这座山和左边那山有明显不同,山石林立,苍松劲柏临崖而生,爬藤依附类植物不多,但矮小的野花野草却在岩石间遍布,颇有一番孤傲之态。 古西弦的脑中闪过一句话:山如苍海一粟存,城似桑田时时迁。 “老祖宗,这处就叫苍海城吧。”这不是商量或是建议,而是她就这么决定了。不管是先辈老祖宗古?藏宝窟,还是她,都是外来生物,机缘巧合之下能来到这里,都是被苍天眷顾的宠儿了。称一声“苍海遗珠”也未不可。 “好,两个名字都很好,两处位置也不错。就这么定了。回吧,明日就把这两处给定下来。”古腾和古旭也都很认同她取的这两个名,喻意好,境意也好。 第163章 想抱大腿的县令 第二日,同样的四人组又骑着龟断名出发了,把地上一群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心中对古西弦也更加的敬畏了,毕竟这普天之下,能拥有神兽坐骑的,除了他们的主子,也没谁了吧?瞧瞧这“biubiu”的速度,就问有谁能比这更拉风的? 古西弦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围观,四人在外围就收起了龟断名,雇了一辆马车去的府衙。 一会生,二会熟,荒山虽不值钱,但胜在范围广,能买得起又愿意买的人还真不多,故而,古西弦一行人一进府衙就被眼尖的衙役给认了出来。 “古小姐,好久不见呀,这次还是来买荒山的吗?”别怪他太热情,还目的明确的问这话,实在是古西弦那次来买荒山时出手太大方,而且也透露过还会有下次的事。 古西弦点点头:“不知大人或是师爷现下可有空?” 这些事衙役是做不了主的,他们主打一个跑腿的存在。衙役得到答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在的在的,小姐请稍等,让小的先去通报一声。” “好的,谢谢大人。”古西弦道谢,边上古烈珀连忙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他的手上,笑着道:“麻烦大人了,请大人喝杯茶。” 衙役笑得见牙不见齿:“客气了,客气了。” 嘴上说的客气,但手却是很诚实地接过了银子塞进怀里,清水衙门并不限制这种小数额的“打赏”收入。,人转身飞快得进去通报了。其他衙役见了心下羡慕不已,但却也没有上前讨要的,可见都不算是太贪的人。 县令和师爷都在,两人正在为今年如何创收而烦恼呢。听到衙役说前些两年来买了一座荒山的小姐又来买荒山了,连忙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们比底层的衙役知道的多,知道买了荒山的人来头不小,在皇上面前也是挂了号的,还是和北疆的实权者杨将军联手搞了合作。杨将军更是为此给他递了话过来,让他尽力配合这姑娘行事。两人起的太急,都差点被椅子给绊倒,嘴里更是连叠声地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那位小姐?” 衙役连连点头:“是那位小姐,小的不会认错的。” 两人互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欣喜,那位如果能拉他们一把,那他们的创收问题就不是问题了。两人稳了稳心神,对报讯的衙役道:“请小姐过来中堂吧。” “好嘞。”衙役喜滋滋地应了,他心中有感,这次他们一定又能多赚些外快了。 心中有所求,师爷和县令本也没想摆什么架子,待得见到跟在古西弦身后的三人时,心下还是惊了惊,两位鹤发老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那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比起他们上司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那位中年人,气质儒雅,沉稳内敛,也不是泛泛之辈。两人当即不敢怠慢,起身拱手见礼。 几人见礼后,分宾主入座,因是老熟人,古西弦开门见山道:“大人,虚话我也不讲了,我想知道我那山庄左右的那两座山可能出售?售价几何?我想买了。” 师爷和县令显然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愣了下,县令回道:“偏城荒山,无主之物,小姐需要,自然是可以的。这售价么……” 他思索了一下道:“两山的面积和小姐原先购买的那座相差无几,两山的价格在那个基础上往上加个二千两银子,小姐觉得可行?” “可以。”古西弦应的很爽快,那时她还身无余文都敢出手,更何况是现在,她连讨价还价都省了。实实是这个时代的地价让她有种用白菜价买到了钻石的捡便宜感。 已经做好被压价的县令和师爷:怎么感觉自己价格说低了?事实是,这个价格真心不低的。在他们北疆,什么都不多,就是地多山多,像这种旁边没有村落的荒山,几乎都是白送都没人要的存在。古西弦如此的爽快,让他在怀疑自己叫价低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一种愧疚感,觉得自己太坑这小姑娘了。不过,两人又偷瞄了眼另外的三个大人,见他们脸上无丝毫的波动,心也就悄悄的放下了。 “那大人能今天就派人和我们一起去圈一下吗?”虽说圈一下也只是走个形式,但这个形式却还是必须走的。 师爷连忙起身对县令道:“大人,我带人走一趟吧。” 说着还朝自家上司挤眉弄眼了一番,意思是我可以在路上套个近乎。都是多年的老搭档,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县令当下就点了头:“也好,你把文书也带上吧,丈量了直接就签了,省着小姐他们再多跑一趟。” 他这也算是卖了个好,古西弦也是领这个情,当下就道谢了:“谢谢大人体恤,若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大人尽可开口。” 至于会不会照办,那就看是什么事了,这也只不过是嘴上的客套罢了。小事情她当然是会通融的,真要有什么过份的要求,她也不是软柿子,没什么好怕的。想到这,她又看了眼县令,眼神清明,一身正气,应该是个为民的好官。能为民做主的官,她是愿意提供正当的帮扶的。 因有师爷同行,古西弦几人还是选择了坐马车,因两座山是相向的,所以等一行人走完程序已是临近了傍晚,这中间还避过了一顿午餐。古西弦实在是过意不去,请大家到最近的酒楼里吃了一顿,还给师爷和跟随的几位衙役另外塞了小红包。除了师爷还端得住,其他几人脸上是乐开了花,这可是抵得上他们两个月的月银了。 契都是红契,走的正规的程序,由两位老祖宗做主,钱是他们出的,但山是归在古西弦的名下。用老祖宗的话讲,吃白食容易养废物,只有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才能不数典忘祖,理不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古西弦对此无所谓,反正她也不会贪了这两座山,等下位家主出来时,她就会交过去。古烈珀感叹老祖宗对她的宠爱程度,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样更能聚拢人心。 “珀叔,这两边的建设你看要怎么安排?是现招当地人来建,还是从族里抽人过来?”古西弦可没想着动用归宗城里的那波人。作坊已步入正轨,她不想打乱了节奏。 第164章 长英县令来访 “其他的人都好安排,就是这图纸,还望家主动动笔,给设计两份出来。”古烈珀搓搓手,看过归宗城的布局设计,他怕自己看不上别人搞出来的东西了。 古西弦想了想应下了,只是:“还请珀叔把族人的情况再和我详细说说。” 设计总要人性化才好,适宜的环境能让人奋进。 “行,这没问题。”原先在族里的事,他也是一直在给父亲打下手的,对于族人,对比大哥和三弟,他了解的要多的多。 第二天,两张详尽的设计图就交到了古烈珀的手上,看着两张在原山势的基础上设计出来的,到位到细节的图纸,古烈珀的嘴都裂大了,他就没见过比这更好的设计了。当下就兴致勃勃地跑老祖宗那去献宝了,在得到一致的夸赞后,就急匆匆传讯给京城的老父亲,让他把族中能抽出来的能干活儿的都给送过来,毕竟,自己的家园自己动手建,才更有与共感。 不说接到信的古邵烨会有什么安排,先转到县衙这边。这位师爷堪称师爷界的标兵人物,虽然等他们回到县衙 时,天已黑透,进城门还是用了县衙令牌才被放进去的,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休息,而是直奔县令家。 “大人,我们要发了,真的要发了。”师爷激动的声音都荡着音儿。 县令拍拍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他却摇着头,一股脑儿地往外蹦话:“大人,那小姑娘果然非一般人呀,原来她就是那位有个神仙师傅,还拥有神兽的那位古家小家主。” “这不是我们猜测过的吗?”县令不解,两人这两日不是都在谈这个事吗? 师爷顿足:“啊呀大人,我的意思是,她真的是最大的大腿呀,比上面那位还大的那种。” 他用手指了指天。 县令……这不是明摆的事吗?早上我们不是还谈到这个问题吗? “啊呀大人,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大运来了。”师爷急了,伸手扯了他一把。 县令一个趔趄……话说你的意思,你没说明白呀。他无奈地喊了自己随从:“去,给师爷倒杯水来降降温。” 随从很有眼色,很快就把一杯冰水给端了过来,直接递给了师爷。 师爷接过水一饮而尽,冰凉凉,透心凉,师爷心下打了个寒颤,激动的心才平复了下来,组织了下语言道:“大人,今日我透露了一下我们现下的困境,那位给出个建议,让我们考虑考虑。” 县令点头:“你继续。” 师爷……噎了下,继续道:“那位说她的作坊已步入正轨,但所需不小,虽然有杨将军那边的货源,她自己也种了不少,但缺口还是有的。如果我们有兴趣,可以加入她的供货链。” 县令坐不住了:“你是说,我们也可以种那大产量的红薯?” 师爷点头,看吧,激动了吧? 但县令很快冷静下来:“你要知道,我们这边如此实行下去,那就不是一家两家的事,而是全县,这个量,你可有估量过?她可吃得消?” “大人,人家比我们想的周到,人还感叹说,要是整个北疆都能成为她的供货中心就好了。”师爷也是真心佩服,那小姑娘气魄大呢。 “当真?”县令又站了起来,眼含热切。 师爷被盯得毛毛的,但还是很利索地点头:“那位说,若我们有这个意思,可以去归宗城找她的那位佟管事。” “好,好呀。”县令搓着手转了两个圈,自言自语道:“管事姓佟,言兄果然猜的没错,这竟是座师家的千金, 嘿嘿,那本县也能占上个师兄的边了。” 虽然师爷不知道县令嘴里念叨叨的是什么意思,但师兄两字他是听清楚了,心下猜测,是不是自家大人想和那 位套个近乎?但“师兄”?他隐诲地打量了一下县令那有点显老的的国字脸……虽然吧,县令也才三十而立,算不上老,但“师兄”是不是太勉强了些? 县令是不知道自家师爷在想什么的,不然还不得咆哮一声:师兄怎么了,本县就是师兄,虽然只是沾个边的,那也是师兄不是? “敬言兄,你赶紧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归宗城。”县令笑呵呵,转身回内堂去了。 孙敬言摇摇头,他和县令严立达是同年,也算至交好友,只不过一个多年努力皆运气不佳,名落孙山,心灰意冷;一个挂了二甲最后一名上了榜,派官缺人手,就这样又走到了一起。也算是铜钩铁链的硬梆关系了。这些年来相扶相持,两人在这小县城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了,除了太穷外,也没啥不好的。 第二日,两人匆匆打理了一番,带了几个衙役随行,就向归宗城而去了,途经之地,皆贫乏,路有行民,皆贫困。没办法,这就是他们北疆边陲小县城的的实况,而他们这次就是为了改变这种现况而去。 马车和龟断名可不能比,归宗城所在是这个长英县的最边角,已是与邻国交界之地,严立达和孙敬言,他们是第三天下午才到的归宗城外。远远的,他们就见到了一座巍峨的城墙高高地耸立在那里。 看着那比之国界城墙还要高上这么多的城墙别说严县令的大眼睛,就是孙师爷那眯眯眼都瞪的溜圆。他们竟不知道自己辖下的长英县,竟然有这样雄伟的建筑。再走近些,就发现城墙上竟然还有岗哨,岗哨后面隐隐约约的房子错落林立,唯山顶四周还是葱茏一片,似是还在待开发中。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一圈葱茏背后是一座精致宁静的小院,院中此时也是花木繁盛。而这些也只有负责归宗城建设的那批人知道。 “这位果然非寻常人呀。”孙师爷感慨。 “是呀,仙徒之名,果然不是虚的。”严县令也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岗哨上早就有人把消息传到了古烈珀的耳中,他心中有所猜测,略顿后吩咐道:“如果来人是长英县令,就直接带他们去找佟管事,他自会处理的。” 此事家主早有预料,他本还想不明白她怎么就那么确定长英县令他们近日就会登门的,后来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对于这件事避过他,直接交给立冬,他心中无丝毫芥蒂,他很明确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第165章 铺一个县 立冬绝对是个能人,待得严县令一行人被带到他面前时,他并没有像平常待客那般坐在待客厅中和他们纸上谈兵,而是直接领着他们先去各作坊转了一圈,当然核心的东西他们是看不到的。边走边解说,务求让严县令和孙师爷能做到心里有底。 “这红薯竟然还能制糖?”严立达是真惊了,他只听说北疆兵种出来的红薯除了留食,都出给这边了,却不知道这东西还能用来制糖。糖是什么?那是富人抢着吃,穷人吃不起的东西。 立冬让人取来几块红薯糖递给他们:“这就是我们作坊制出来的糖,两位大人可以尝尝。” 清甜滑下喉间,比市面上的砂糖还要绵软香润。两人眉宇间都不自觉地舒展开来。真是好东西呀! “不知这糖售价几何?”严县令最关注的还是民生,若是这糖还是只能流行在上层,那他真是会觉得很悲哀。 立冬笑了:“我家县主说了,取之于民的东西,当然也是要还之于民,才更有意义。所以我家这糖虽然也会三六九等,但一定会有一等是会走进寻常百姓家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家县主高义呀。”严立达是真心欢喜,然后……:“你家县主是谁?” 最近没有听说皇上有封什么县主呀?不知是哪一位? 立冬也是一愣:“我家县主就是古家主呀。” 这应该能知道了吧? “古家主?”严县令在脑子里快速搜寻,然后脑子里的线慢慢联接上了,然后嘴巴秃噜着同步解说:“某年,因座师夫人之故,皇上封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为乡君,那小丫头姓古。后来,这个小丫头被暴出是古家的小家主,再后来,小丫头的哥哥考上了状元,后又被爆出水稻增产法和红薯培育法是其实是出自两兄妹之手,再加之小丫头代师献上了夜明珠,仙徒身份曝光,皇上就又加封她为县主。” 古家主就是县主!实锤暴击!严县令和师爷有欲哭无泪,他一个七品小县令(他一无品级小吏)见到正二品的县主,竟然没有行礼,还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等她见礼。呜呜呜……他们犯错了,犯大错了。 立冬在边上听得很无语,也有点想笑,这后知后觉的两人能混在官场,也是足够幸运的存在了。 气氛瞬间尬僵,严县令抹了把脸,正色道:“麻烦佟管事通传一声,就说下官严立达求见县主。” 有错就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县主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他们计较。 “好。”立冬答应的很爽快,他家小姐就不是个计较这些的人。他一边吩咐边上小童去传消息,一边继续为两人做现场解说,并给了两人一剂超级强心剂:“我们的制糖作坊,皇上占了六成,若货源富足,生产成本下降,那我们的糖就能走进更多的百姓人家。” 当然,他们也就能赚的更多,到时候还能走出国门,赚更多人的钱。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听得人自然也能想到一二。 但给谁赚不是赚呢?更何况这还有大部分入了皇上的钱袋子,会成为更多人的所需。 两人边听边点头,师爷还是很务实的,他问道:“那不知这前期的红薯种苗,贵城能否提供?当然,我们用钱买。” 总不能啥便宜都被他们占尽,连个苗钱都不愿出吧? 立冬笑笑:“这个也好说,我这里有两个方案,大人们先听听。若是从头培育,这时间长不说,且培育出来的苗应该也是良莠不齐的。所以我们这边出的都是培育好的幼苗。一是你们直接出钱购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合理公平;二是我们先出苗,待收获后,以株产的三分之一来抵。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若有其他方案,也可提出来商讨。” “佟管事,你实话和我说,这红薯亩产真有上千斤吗?”严县令表情很严肃,他不希望自己好心反而办了坏事,每一颗粮食对百姓来说都是珍贵之物。 提到这个,立冬的背脊更挺了,他无比自豪道:“亩产上千都是少的,北疆军那边用的就是我们县主培育出来的苗,两季红薯收获统计,亩产都已超二千斤。” “佟管事没有夸大其词?”严立达和孙敬言听着都感觉似天方夜谭。 立冬听此话,也不生气,他笑着道:“是真是假,大人尽可去北疆军那边查证。” 要知道当得知收获结果时,杨将军堂堂铁血男儿都激动的当场痛哭流涕了,嘴里直呼:“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众士兵更是抱着生薯就边哭边啃,那喜极而泣的场面,让观者都无比动容。 见立冬说的笃定,两人心中也是激荡万分,若真是如此,那对于他们边疆就是改天换地了。 等几人回到待客厅时,古西弦和古腾、古旭、古烈珀都在厅中静候着了。这次两人二话不说,就给古西弦行了大礼:“下官见过县主,还望县主原谅下官们上次的失礼之过。” 古西弦明显的愣了一下,转而就笑了:“区区小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请坐吧。” “礼不可废,谢县主大量。”两人恭敬的再次行了礼,才在边侧坐下。 严县令这话让古腾几人都是心中一顿,他们似乎也一直忘了,古西弦除了是他们的小辈、家主,她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诚如严县令说的,礼不可废,他们这边也该规整起来了。 “大人们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种植红薯之事?”对于这两人,古西弦还是挺有好感的,今日能来,就说明两人心中是装着百姓的。 严县令和孙师爷齐齐点头:“县主大义,是我长英县之福。” 其他县……不好意思,他权力太小,可不敢夸海口能统一战线。 “大人过誉了,我只做了我力所能及之事。”古西弦并没有端架子,对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她自然也是会端起架子的,但对于她认同的人,她坦然相处就好。 “若人人都如县主所为,百姓皆温饱,天下无有乞。”这是严立达发自内心的想法。 古西弦一笑置之,转而道:“不知大人是如何打算的?是先少量试种?还是大面积铺开?” 第166章 热火朝天长英县 严立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和孙敬言眼神交流了一番,才道:“县主,刚听佟管事说,这红薯一年能种两季,且单季产量都不低。此时正值初夏,正是夏薯种植期,下官不想错过这个好时节,想在长英县全面铺开,不知这种苗是否能供上?” 古西弦暗赞两人好气魄,点头道:“种苗问题,你无需担忧,不管多少,都是能供上的。若有需要,我这边也可派人前去指导种植。只一个,我希望收获的红薯能以我们为第一收购方,当然,我会以市价收购。” “可以。”严立达干脆应下。 “不知大人打算以何种方式铺开?”古西弦又问。 这次是孙师爷开的口,显然是回转的路上,两人短暂商量过的:“我们打算以县衙名义开铺,由县衙以收获三分之一抵种苗的方式和县主合作,再以县衙名义,用同样的方式把种苗抵给下属百姓,到时再统一回收交货。” “可。”古西弦眼中有赞赏之色,这两位考虑的挺周到,这些事情,由官府出面去做,比她出面要容易的多,百姓对于官府那是有一种天生的敬畏。 “接下来的事宜,大人和佟管事直接洽谈便可,他可全权做主。”古西弦对佟立冬也是全盘信任的,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佟立东的成长速度比她想像的还要快的多,现在已完全不逊色于佟管家,可能眼界上比他老子还要宽上几分。 被亲口赋予重任的佟立东很激奋,被主子全身心的信任,是每一个奴仆最崇高的目标,虽然他的卖身契还在佟府,但他有预感,他最终的主子会是眼前的小姑娘。 严立达连忙向佟立东拱手:“那就麻烦佟管事了。” “大人客气。”立东知道,县令对自己如此客气,也是看在县主的面子上,他当然不会不知趣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为安严立达两人的心,立东还带着他们去看了归宗城内的育苗区。看着那大片绿得能滴翠的枝繁叶茂的红薯苗,严立达和孙敬言都眉开眼笑,两人仿佛看到了夏薯丰收时,百姓们热火朝天的场面了。 送走了欢欢喜喜的长英县令和师爷,古西弦把立东叫过去秘谈了一番,众人猜不到两人都谈了些什么,只看到佟管事走路更带风了,脸上还挂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 话说回到县衙的严立达和孙敬言,经了这一路,心中激荡的激情还是高涨着,两人也顾不得休息,风风火火的开始亲自动手写告示,当然,文书也是没有落下的,他可是知人善任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县衙就派出了十一人分奔下属的十一个镇,并捎上亲笔手书一封,让十一镇的镇长限七日内带着主要成员及下属各村的村长一起来县衙开大会。并严肃相关人员必须到场,若不前来的,直接免去当前职位。为何要给这么长的时间?当然是有些村落太过偏僻,并没有那么好走的,这个时间还是要人性化安排的。 待的第七日,县衙本还算宽敞的大堂被塞的满满的,有的人还卷着裤腿,裤腿上还沾满了泥泞,这一看就是直接从田里上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而这样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的,且基本都是各村的村长。待得严县令过来时,这些人还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就怕冒犯了大人。 严县令见到这样的一群人,心下也是无比感慨的,他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把大家召集到此,实乃此事事关我们长英县的所有人。这两天,北疆军种的红薯大丰收,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 人群开始有轻微的议论声,除了太偏僻的几位村长外,大部分人还是都有所了解的。听闻过,略有了解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着,那几位从未听说的,也竖起了耳朵用心听。 见到此,严县令对师爷道:“大家都静一静,本县听你们所议,想来大家对这个红薯还都是一知半解的状态,还是让师爷来给你们仔细讲讲吧。” 人群立马鸦雀无声。 孙敬言润了润喉道:“这个红薯啊,其实前期时期,南方就有人种植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引起重视,前两年,我们的新科状元所在的家族,在研究出了水稻育苗法后,又研究出了新的红薯培育法,能让红薯的产量达到苗产二千斤以上。你们也别觉得这是以讹传讹了,这是由事实证据的。我们先不说南方那么远的地,我们就说咱北疆的。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近两年来,北疆军是有很大的变化,士兵们闲暇时都在种地。没错,他们都在种红薯。这红薯一年能种两季,且每季的产量都奇高。” “所以,大家这话的意思是……”有镇长试探问。 “没错,我们长英县也争取到了红薯种植权,这可是我们北疆第一个有此资格的哟。”严县令和师爷商量过了,一定要有个能激起众人兴趣的特别的词才行。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用用这个第一种植权是最恰当的。 “我们没有苗……”有人起了个头,但立即被师爷给嘴快地接了过去:“种植苗不需要你们担心,由县衙免费提供,收成时以苗株产量的拿三分之一来抵就可,比如你爱生了一千株,收获了四千斤,那就交给县衙一千三百斤左右,其他的都归你们自己所有。种植出来的销量也不需要你们担心。这些大人都已经为你们铺好路子了。” 严县令上场:“师爷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再给大家一颗定心丸,这红薯的产量真实情况,本县已去杨将军那边证实过了,只要用心去种,苗产就不可能低于二千斤的。且这红薯即可当主食,也可当菜食,最起码我们都不会再饿肚子。那些多出来的,本县也已给你们找好了买家,本县已和安西县主签了契约,三文一斤,南北同价。当然,若有人能找到更高价的,也尽可和本县说明,扣除抵苗的,剩余的你们可以自己做主。” “苗产二千斤?三文钱一斤收?那我们一亩不是就能得五六两银?我滴个老天,这莫不是天上掉馅饼了?”有人惊呼出声。 其他人也在心中飞快拨打着算盘,还真是,哪怕扣除抵苗的那部分,也还有五两银的收益呢。 大堂秒变菜市场…… 第167章 大气的县主 严县令也没有制止,而是放开了让他们讨论。当下也不分什么泥不泥腿了,气氛空前的热烈,众人越讨论底气越足,心下也越欢喜。虽然按这苗产量来算,株苗要用三分之一抵看似很高,聪明的人也会反过来算的,说句屁话,若当年无收,那就等于县衙倒贴了这这么多钱,就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呀。有脑子没转过弯的,被聪明人这么一点,心下顿时愧疚不已,他们只算了自身的利益,没看到县令老爷为他们付出的心血呀。 等声音逐渐小下来后,各路人马的心也已经定了。 孙师爷开口道:“事关民生,是全县大事,若有异议的,现在就提出来,但县衙不接受避而不种之事。” 十一位镇长皆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状,哪怕他们再有小心思,但他们都不是傻子,这么好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接受。 “那好,那就这样决定了,本县也不留你们多待,尔等即刻返回所在地,村长去村里统计株苗数量,签名上报镇长,镇长统计各村落数量上传县衙,时间紧迫,此事限五日内完成。”严县令一锤定音,为了赶时间,他刚才已吩咐衙役去雇牛车送那些远路的人了,顺带还每镇各派一名正直的衙役跟随,以免有人阳奉阴违。 把那些远路的村长们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当下行起事来也更积极了。有些到家天正黑的,也不睡觉了,当晚就敲锣召集村民,等睡眼惺忪的村民们一听有这好事,睡意立马跑光光。村长边看县令发的小册子边和村民们说一亩地大概种多少株苗,村民们纷纷低头开始按自家田地开始计数,有那自己算不清楚的,就找村里懂数的人给计算。事关自家收成,下属村民们的积极性是上层人士无法想象的,由村到镇,再从镇到县衙,一溜烟儿的争分夺秒,竟然只用了短短三天,这大大超乎了严县令的意料,让他不由得不感叹,在切身利益的驱使下,人人都有超能力。 严县令和孙敬言商量后决定,种植苗的发放地直接改到了归宗城外,也不用镇公职人员做中介了,而是让各村都派了自己的代表来直接运走,即节省了时间,减少植株的损伤情况,又免去了中间有可能出现的偷少缺情况。两人的这一临时决定,还真打乱了某几位镇长的小算盘,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逼逼县令多事,但某些出格的事,他们还是不敢做的。北疆虽然天高皇帝远,但北疆守军将领杨将军可是很护着这些县令老爷的。 等一群人见到这被连绵高耸的城墙保护着的归宗城前时,一个个都呆若木鸡。 “这,这,这不会是皇宫吧?”有人弱弱开口,众人同感。 皇宫对于大部分土生土长的北疆人来说,那都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一定有机会见上一眼,但这归宗城,却是实打实的超乎了他们的想像,只能用他们心目中最高的存在来比拟了。 有去过京城的镇长出言感慨:“虽没有皇宫的富丽堂皇,但这雄伟的气势却也不差什么了。” 众人羡慕的眼光在他身上溜了个弯,又转回了眼前的城墙上:“那我们也是饱了眼福了,想不到咱这北疆还有这大一座城呀。” 那骄傲的语气,仿佛这城是他的一样。 严县令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打个预防针的:“这城叫归宗城,是安西县主的私产,近日,县主刚好有事来此视察,尔等可不要做出冒犯之事。进城时排好队,少东张西望,少大声喧哗。若有事可举手示意,千万别自做主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惹了县主生气,不提供种植苗可就悔之莫及了。” 众人顿时心惊胆颤,有胆子小的,小腿肚都开始打颤了。感觉县主大人很凶神恶煞怎么办? 似是听到了众人心声一般的,严县令又道:“当然,安西县主是个很好的人,只要我们不犯错,她是不会给我们小鞋穿的。” 这解释没有起到作用,更多的人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据说那些大人物都不喜欢别人直视她。看县令大人的样子,这个县主比他还大呢。 轮值岗哨的,都是机灵的小伙,再加上严县令算是第一个进来过的“外人”,且才见了没几日,他们当然是印象深刻的。佟管事早有吩咐,若是长英县令他们来了,就直接开门让进就行。 严县令带着众人进了城门,就见到一列巡逻队从面前行过。归宗城哨和巡逻队虽不穿盔甲,但却是统一的现代迷彩服劲装,雄赳赳气昂昂,昂首阔步,士气十足。 看得一众人嘴巴都不敢张了,呼吸都尽量放低,就怕一个不小心被砍了头。待得巡逻队过,众人才稍稍地呼出了口气。 立东早已带人等在那里了,见到严县令一行人,利索得带人去了培育区,辽阔的一片青碧,看得一众人眼睛都要流口水了,在他们北疆,竟然能见到如此葱郁的一片,实在算得上了奇景了。有很多人躬着身子正在劳作。其中不乏女人和小孩。远一点的地梗上,层层叠叠,已摞了好几堆的叶子堆。 立东对他们道:“这些都是要给你们带走的植株,这里已有近三万株了,你们报上的数是八千六百万株,县主说直接给你们凑个整,给你九千万株,这多出来的,不算钱,就送给县衙了,让大人也跟着一起众乐乐。” 严县令连忙道谢:“多谢县主,多谢县主。” 四百万株呀,县主说送就送,这气魄杠杠的。严县令和孙师爷都笑哈了嘴。 “不知县主今日可在城中?”严县令试探着问。 立东笑指着那俯身干活的人群中的一个小姑娘道:“县主在那呢。” 古西弦也正好直起身准备休息一下,就瞧见了他们一群人,当下就举手朝他们挥了挥。 严立达和孙敬言也连忙举手挥舞,然后后面一群人也跟着举手挥舞,矮点的还踮起了脚,心中的那点子害怕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衣袖飘摇,现场一阵群魔乱舞。看得立东眼角直抽抽。 “这么热情?”古西弦嘀咕了一句,脸上的笑也更真诚了,真是纯朴的劳动人民呀。想想自己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这边也不差她一个,就拍了拍衣袖,往地梗上走了。 第168章 红薯大餐唱征服 看着古西弦越走越近,严立达和孙敬言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县主!” 虽然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貌似还是个小孩子,但见县令和县令师爷都行了大礼,镇长、村长和村民哪里还敢站着,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惊得古西弦一个趔趄,差点摔进地沟里。 她尬笑着稳住身子,抬了抬手:“众位莫要客气。远来皆是客,佟管事,你先给大家伙们上几桌红薯宴吧。这边可能要到晌午才能好。” “不用不用,我们都带了干粮的,县主不要破费了。”严县令连忙摆手,这么多人,这可要多少粮食哟。 众人也纷纷低着头摆手,虽然吧,这小县主看起来挺和气的,但贵人的饭能那么好吃吗?要是找个茬可怎么办哟? 古西弦笑道:“既然你们都决定种红薯,要是还不知红薯是啥味的,那岂不成了笑话么?只有先尝过了,才能更有信心嘛,一顿,本县主还是供得起的。” 话说到这里,严县令也不再推辞,而是再次拱手道:“那就多谢县主款待了。” 说罢,就带着一群人跟着立东走了。期间有些人偷偷地抬头瞄了瞄,妈也,笑盈盈水润润的小闺女跟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似的,可真好看呀,原来县主长这样呀。啊哟,回村可有的吹了! 古西弦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她看着地梗上的那一堆堆红薯苗,脑子里全是一堆堆的金子,哼哼,抠门的先祖宗还想用那两把金子来“贿赂”她,话说她是缺钱的人吗?可真会门缝里瞧人呢。 傲娇的古县主小手背后,小下巴微抬,眼角上挑,八字步登场,迈出了王霸之气。 紧赶慢赶的赶了这么一路,中途连个脚也没歇到的众人,其实是真的饥肠辘辘了。在立东的带领下来到了城门口边上不远的一处大楼前,门前迎客的小二早已笑意盈盈地向着他们打起了招呼:“各位客人,里面请。” 楼门古木雕花,散发着隐隐的香气,楼内地板光可鉴脸,别说后面跟着的村长和村民了,就是严县令和孙师爷都有那么一些踌躇,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的脚,鞋面灰扑扑的,鞋底更不用说了,一定是脏的不行了。站在门口,那脚是怎么都做不出往前挪的动作了。 打头进去的立东疑惑地看着他们,再次拱手请人:“大人,请进!” 严县令尬笑:“佟管事,要不,你给我们找个地,我们啃点自己带的干粮就行。” 众人点头,异口同声:“我们啃点自己带的干粮就行。” 立东……这都是什么毛病?还嫌弃上他们归宗城的吃食了不成? 看着佟管事越皱越紧的眉头,孙师爷连忙硬着头皮顶上:“佟管事,你别误会,只是我们一路行来,灰头土脸的,怕把厅堂里的地板弄脏了。” 立东望了众人一眼,师爷在前,群众连忙附和,惹贵人不高兴这事可使不得。 “大人多虑了,还是带大家都进来吧。”看着这一张张真挚惶恐的脸,立东心中也感触复杂,想了想,他把古西弦刚才的话拿了出来:“县主不是说了吗?你们若是连红薯的滋味都不知道,又哪来的信心能种好红薯呢?众位还是不要辜负了我们县主的用心良苦才好。” 被这么一说,严县令也不扭捏了,弹了弹自己的袍角,就抬腿跨过了门槛。厅中摆着十来张大桌子,桌子最边沿已摆好了碗筷。 “大家请随意坐,小二很快就会上菜的。”立东一边招呼大家落座,一边让后厨上菜。 众人才一坐好,十来个穿着统一束口青衣的小年轻就端着盘过来了。 “芝麻红薯饼、蜜烧红薯、拔丝红薯、羊奶红薯糕、红薯糖布丁、红薯麻团、豆沙红薯饼、红薯糯米果、红薯烙、椰丝红薯糯米糍……这是我们的红薯十点心。”小二边上菜,边唱菜名:“红薯粉丝老鸭汤、蚂蚁爬树……” 一桌子香气扑鼻的菜,让众人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离家出走了,但没有一个人举筷,这么精致的菜肴,他们感觉吃了有罪恶感呀。 立东就坐在严县令的边上,他先是用公筷给县令夹了一块蜜烧红薯,说道:“这红薯点心呀,趁热吃,那味道才更好,你们若是一直不动筷,这美味可就要变味浪费喽。” 听他这么说,众人才在严县令的带领下,举起了筷子,刚开始大家还都矜持着,没一会,桌上就筷子齐飞了,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都好吃……都是庄稼人,吃饭本就没有那个慢条斯理的时间,更遑论面对这么一大桌的美食,哪里还能控制住速度呀,说风卷残云也不为过。 不过古西弦让人准备的都是大盘,等桌上的食物消灭的差不多时,众人的肚子也都已被撑得圆溜溜了。满足的饱嗝响了一个又一个。很多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怕是他们一辈子吃的最好的一次了。 立东斯文地擦了嘴,笑着问:“现在,你们对自己种的红薯是否更有信心了?” 这次不用县令打头了,众人开始纷纷发言,给出一水儿的红薯五星好评。 “我们县主让我和大家再说一个事。”立东看着众人顿了顿。 眼神刷刷聚拢,一脸忐忑…… “我们县主说,因你们是第一个响应在北疆种红薯的县,所以,县主给你们一个红薯置换产品权。”立东道。 “啥意思?没听懂。”有个嗓门大,也不惧生的年轻人说道。 “就是你们可以用自己种植的红薯按比例换一定数量的我们作坊出的红薯系列产品,比如说你们刚才所吃的红薯粉,红薯点心等等。价格比我们批发给客商的低一成。”立东觉得自家县主真的太心善了,别看才一成,积少成多,可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想到此,他又擅自加了一句:“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便宜换给你们,只能你们自家吃,若有发现你们这边便宜换过去,那边转手卖给别人,扰乱我们市场价格,那对不起了,你所在的那一个村的红薯,我们都不会再收。” 严县令也神色一肃道:“大家都听到了,别县主给你们脸了,你们自己却给丢了,那也别怪我不讲情面。正好各村村长都在,也不用本县到时还要派人去传话一番管好自己辖下的人,别丢了我们长英县的脸。” 除了有几位镇长脸色不大好看,其他人都是忙不迭的点头,他们可不会做那忘恩负义的事。立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着重记下了那几个脸色有异的人。 他又打一棍子给出一颗甜枣:“但我们县主也说了,若是你们当中有想从我们这进货出去卖,那也是可以的,就按正规程序来。若是有能耐开通邻国路线的,那我们也可以提供价格扶持。” 有那心思活络的,都在心中暗暗盘算开了,就是那些看着老实憨厚的村长们,也在心中有了自己的计划,谁村还没个头脑灵活的人呀? 第169章 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呀 装了一肚子美食的众人,都开始给自己画大饼闻味儿了。等他们吃饱喝足大饼也画够了,那一摞一摞青葱欲滴的红薯苗也被装到了一辆辆的马车上的在静待着他们了。 众人围着马车转悠着,眼中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希望和热切。这时,一个身影飞掠而来,这是廖星手下的一个小年轻。他对着立东道:“佟管事,县主说,正好下午我们这边要插苗,如果各位客人愿意的话,先留下来观摩个一个时辰再回去也不迟。” 佟立东转向严县令:“大人觉得如何?” 严县令有点犹豫:“可苗都已装车了,时间久了,会不会蔫了?” 这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他们能观摩一番自是最好,但这苗坏了…… 来人大手一挥道:“苗没事,我们县主说了,我们的种植苗生命力顽强,放个三四天完全不受影响成活率。” “这就好,这就好。既然这样,我们现场去学学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严县令也大手一挥,一群人又呼啦啦的往田地那边开去。 归宗城不管做什么都实行三班倒,每个时段都有人在干活,别说古西弦苛待,实在是这些人太过勤劳,农忙季,他们是一刻也舍不得闲下来,哪怕烈日炎炎,也不带休息的,没办法,古西弦只好以这种方式强制他们得已劳逸结合。 这次立东带他们去的是另一处,一茏一人,都是半躬着身子,一手拿苗,一手盖土,那熟稔的动作一看都是些种植好手。 来传讯的小年轻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这边,他指着那些人道:“县主说,你们可以三人一组的跟在一个人边上看,有不懂的直接问,我们的人会有问必答的,若是可以,你们也直接上手栽上那么几株试试手感,这样,你们回去也可以当先生教教村里的其他人。” “好,这个办法好。”严县令直接拍掌:“县主想的实在太周到了。” 与其带人回去,还不如直接让人直接学了回去来的周到。毕竟带回去的人,不说其他的,光招待这一项,也是个负担,县主人不大,但却处处设想周到。 在严县令的安排下,每村都派出了三个人去学习,县令自己也带着师爷跟着学去了。远看只见指指点点,近看了才知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无比严肃的表情,一个个眼睛都紧盯着示范的人,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点,稍有不懂的,都是再三询问确认,以达到最精确的种植目标。问的人真诚,答的人也认真,对于重复的问题也没有不耐,而是作出了最详细的解说。 来的都是劳作的熟手,再加上如此精到的解说,一个时辰后,种植要点,观摩的所有人都已牢记在心。其实很多人早就记住了方法,但就怕自己学的不到位,硬是挨到了一个时辰,才三三两两的往回返。再次来到装种植苗的马车旁,才回过神来说自己都赶了牛车过来的,只是怕弄脏了城里的街道,把牛车都停在了城外。 结果佟管事的大手再次挥了出来:“我们县主说,这次我们就直接给你们送到位,也算是认认路,我们这是按照每个村的所需装的车,赶车的也是熟悉红薯种植的老手,到时在各村留宿两日,若有不懂的,也好及时提问。当然,食宿都不需要你们负责,他们都自带了干粮的,都是餐风露宿惯了的人,夜里直接在马车上睡就行,你们不用担心有另外的负担,若真有那胆子肥的,你们尽可来我归宗城告他。” 一席话听得众人眼眶都红了,对官,他们向来是惧怕的,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县主竟然是如此为他们着想,事事想在他们的前头,事事安排得贴心暖肺。 严县令感觉自己的眼睛涩涩的,他仰头望了望天,天高云淡,清明一片。他深吸了口气对众人道:“既然是县主的好意,你们就领了吧,只是这以后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有数就行。” 木讷的庄稼汉子们嚅嗫着嘴,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感激却是满满的。 百来辆马车加上来时的百多辆牛车,组成了浩浩荡荡的车队,弯弯延延,驶出了归宗城,古西弦站在高高的哨台上望着他们在远处渐渐分道而行,嘴角噙起了轻浅的笑意。在北疆普及红薯的第一步已迈出,同时迈出的,还有她的耕种第一步。她不是袁爷爷,研究发明不是她的强项,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那绵薄的知识在这个世界发扬光大,能略微的改善一下这里百姓的生活。就算是对自己曾经所处的那个国家的一点点怀念吧。 古腾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不要这么重,家国天下,哪个都不是你的责任,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行,别勉强自己。” 古西弦:这里人的最大喜好是不是就是“摸头杀”,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摸她的头?幸好她也不喜那珠翠满头,只是用发带束发,不然一天不得要梳几次头嘞。 想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边没沾上,她也就只敢在心中对老祖宗的话呵呵两声,现实是:“这些都是我喜欢做的事,没有勉强的,老祖宗。” 唉,表里不一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好,有志气。”古旭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对她咧着嘴笑 古西弦汗颜:我没有志气,我的志气就是当咸鱼。 再次呵呵两声,她笑容嫣嫣:“谢老祖宗夸赞,弦儿会继续努力的。” 两位隔辈的老祖宗都是老怀深慰,所以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好姑娘以一抵百呀。 祖孙仨,小手牵着两大手,慢慢悠悠地沿着城墙日行一游,那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中。丝毫不知远在京城的其他人,有的忙的快要飞起,不,是一直飞飞飞中;有的却是哭着鼻子在深刻反省里;更多的却是焦头烂额筹钱中。 第170章 明家批斗会 “老祖宗,我真的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不该为那蝇头小利营营苟苟,更不该因那小丫头小而轻视了她……”明存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对家族长辈做深刻检讨。 明玄机无比嫌弃地坐得远远的,脸上的不耐烦和不待见写得明明的。 明家上代家主——明竟业,也就是明存道的二叔,额头的青筋一直在狂跳着,他以为选出了继承人,把担子一交,他就可以做他的富贵老太爷了。结果呢……某天,他正悠闲喝小茶,听小曲,这从来不管事的便宜堂叔明玄机突然蹦出来逮着他就是一顿狂喷,把他骂的那叫一个狗血喷头、灰头土脸,还没得他缓口气找个解释呢,古家的古亦就上门来要巨额债款了。什么债?还如此大的一笔。他一脸的懵逼,傻傻地问他要欠条,呵呵,直接被明玄机那个家伙来了个大逼兜。话说他从小到大就没被这么侮辱过,当了家主后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供成了祖宗,这口气他忍不了,他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个公道。 于是,全族大会召开了,他还没一句话呢,明玄机就拿出个小本本在那念叨念叨:“……你们的眼睛都被屎糊了吗?这样的蠢货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我们明家的人都死绝了吗?让这废物拿着我明家的脸放在地上摩擦摩擦?你们这群傻逼还在那里乐呵乐呵的当老祖宗,都听不到外面别人是怎么笑话我们明家的是吧?” 然后,明存道被提了上来,然后族人们开始在下面交头接耳,再然后,他的脸开始变成调色板板,青红白黑,轮番着上阵。他的心中对那已逝的兄长突然就生出了许多的怨愤来。要不是他以长兄之威压着他要把明存道给拱上位,说什么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可明明他也有儿子的,且儿子比明存道还要出色的;说什么举贤要避亲,难道明存道这个侄子不是他的亲吗?没有父亲压着,他娘又偏着他大哥对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至于临老临老了还要走今天这一遭吗?瞧瞧这些族人现在对他都是什么态度,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存道向来是没这个眼力见的,他见对着明玄机哭嚎没用,就转向了他这个亲叔:“小叔,小叔,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真的都是为了明家好呀。” 看着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侄子,明竟业忍住一脚踹死他的冲动,又转头看向脸上带着无比讽刺讥笑的儿子,他的内心苦的一批,就因为跪着的那个蠢家伙,这些年儿子对他只维持着表面的恭敬,与他疏离的和陌生人只多了那么一丝熟悉。他双环顾了下四周,心下也有了决定,今日这锅,他绝对不背。于是,他拱手对明玄机道:“十三叔,当日选择下任家主时,十位长老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所以呢……你想甩锅是吧?你甩得掉吗?你敢说时任家主的你没有出一分力拱这蠢货上位?你妈的脑子有坑吧,自家好好的儿子不知道培养,却拱这个傻逼上位。自家有好鞋,你偏要去舔别人的臭脚,你有什么脸在这里逼逼?”明玄机冷嘲着讥讽。 明竟业看着儿子为明玄机的这句话而红了眼眶,他突然就哑声了,哪怕当初他不是出自自愿,然事实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他现在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他不说话了,明玄机也没继续喷他,而是转了矛头,他用手点着那几位长大:“你们笑个屁呀,觉得我是个傻蛋,只逮着明竟业来的是吧?你们这些自私自利,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觉得只要保住你们各个小家的利益就上天了是吧?当了那么多年的长老,脑子都被猪换了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看不明白了是吧?那你们的存在有什么意义?老祖宗选你们这些长老出来,就是为了把我们这一族人都带到沟里去的吧?我们都掉下去了,你们觉得你们能在岸上笑?明明是傻狍子,还把自己当狐狸。真是一群没有自知之明的可怜虫。” 他这无差别攻击,把所有长老都给骂了进去,但能怎么办,明玄机是个头铁的,谁敢和他对上,不流个血是收不了场的。 一群鹌鹑上位……明玄机恼的不行,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啪”一声,就把堂中的一张桌子给抽成了两半,然后又对着跪在地上的明存道“啪啪”来了两鞭子,痛得明存道抱头鼠窜,厉声尖叫,那音量高的直接就撕破了音,听得众人嗓子一阵撕痛。 明玄机冷哼:“说你娘们映叽叽,那都是对娘们的侮辱。” 边上有站着的娘们连连点头,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狼狈的家主,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趾高气扬呀。 “好了,我现在宣布两件事:一,即刻去把古家的欠款给筹出来还了,这个事情就由你们十位长老和前现两任家主出,你们平均分摊,谁也别想着开脱,不然我让你们把你们这些年贪的一口一口给吐出来,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明玄机个个瞪视了一眼。 众长老和两位明家主:玩笑这个词和你沾边吗? 他竖起两根手指:“这二么,所有族人都回去好好想一想,你们想要怎样的家主?想明白了就到我这里给你心中的家主投个票,谁得的提名最高,谁就是下任家主。当然,你们想要再结党营私给我试试,我包管让你们鞭子吃到饱死。” 说着他的手指还点了点那折腰了的桌子和明存道那衣裳连着皮肉外翻的鞭伤。 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老祖宗太凶残,他们不敢找死。小心思瞬间灰飞烟灭,还是好好想一想到底谁能挑起家族重担吧,毕竟老祖宗说的对,他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明存道的脸色刹时死灰一片,把他呵在手心的祖母父亲已逝,母亲柔弱,小叔自身难保,堂兄堂弟们都和他积怨已久,再也没有人会为他四处筹谋了。想到这悲惨的处境,他哭的更凶了,又被明玄机抽了几鞭子才消停。 除了明家这边鸡飞狗跳,其他十一家道都还好,只是这么一大笔的钱,却也不是个个都愿意自己一个人掏的,好戏码当然也不会缺。 第171章 乾坤袋来嘞 元、乌、萧、端木家还有老祖宗压着,没翻起什么大浪花。虽然这钱以个人名义来讲不算少,但对于他们这种底蕴浓厚的大家族家主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至少伤筋动骨是完全称不上的。但谁也不是冤大头呀,能公中出,谁愿意自掏腰包呢? 颜念君笼络人心很有一套,颜家可说是内里抱团最紧的一家了,这事没有费他什么心思,家里的长老们就把这事儿给摆平了,就从公有财产中出的。 苏家、诸葛、上官家也都还算平稳地度过了这个考验人心的坎。只冷家、铁家和李家,因着这笔款子,让本就几派各占一隅的家族小船儿颇受了一番风浪,幸得几位家主也算是手腕强硬的人,硬是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了一把,把差点四分五裂的家族重新进行了一番整合,这不可谓是不幸中的一种大幸了。 古亦乐呵呵的一家一家收钱儿,哪怕对方不顾忌他的身份,对他摆出一张臭脸,他也毫不为意,不好意思,钱钱比你香多了,老子不屑得看你。 当古西弦看到收完钱钱就飞奔而至归宗城的古亦时,还愣了一愣,等再看到他递过来的一个绣着古朴花纹的玄色小袋子时,就更懵了,因为古亦老祖宗说:“丫头,这里面是六千七百八十二万两白银,你点点,一分都不少,嘿嘿。” 看着手中干瘪的不像话的巴掌大的小袋子,她木着脸,不知道是老祖宗拿错了,还是说错了,这个小袋子里面装了六千七百八十二万两白银?这是说什么神话呢? “噢噢,瞧我,这年纪大了,尽忘事。”古亦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 古西弦心道:果然如此呀。 结果…… “丫头呀,这是属于历代家主的乾坤袋,你别看它小,据说里面可空旷着呢。你赶紧滴血认主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其它东西。”古亦说着,眼神热切地盯着她的小手手。 边上古腾和古旭也好奇,他们古家和别家不同,数百年间,别人是经历了数十代家主,而他们古家从初代家主直接跳到了古西弦这辈,这个只属于家主的乾坤袋传到现在也才经历第二代。 古西弦思想都僵化了,所以说,她穿越的真是个修真世界没错吧?瞧瞧,乾坤袋这种东西都真实出现了。她举起自己的食指看了看,白白嫩嫩的,笋尖似的。但为了这劳什子的宝贝,还是出个血吧。 咬是不会咬的,她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簪子,那针尖似的头往手指上一戳,随意在小袋子上抹了抹,反正没有明确的印血点。 明明不起眼的小袋子金光一闪,从她的手中消失,而她的手腕处,却多了个一个福袋似的金色印记。什么情况?乾坤袋大变身? 她试着用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的那样,用“神识”,不好意思,说白了就是一种意念,往那个印记里探去……哇卡卡,那一缸缸白花花的不用说,就是古亦老祖宗讨回来的六千多万雪花银,可另一堆缸里装的金灿灿的是啥?是金子没错吧?她神思恍惚,怕自己臆想了,拿一块咬咬吧。于是她的手心就出现了一个小金元宝,机械性地拿起来放进嘴里咬……靠,硌牙了!不过……牙印留下了。 “嗖”一声,手心金子消失,落回了里面的金山中。 她嘿嘿嘿地傻笑起来,除了那成堆的金子,靠墙的几个大立柜上面摆着满满的丹药。什么养颜丹、练气丹、延年益寿丹,千日醉,黄梁一梦……嘿嘿,真是错怪古?藏宝窟祖宗了,原来好东西在这里等着她呢。虽然来的有点儿延后,但没关系,好饭不怕晚,现在也不迟。 “小丫头,怎么样怎么样?里面有什么?”三个老头儿一脸求知欲。 古西弦抖了抖身子回神,她把两缸金子给弄了出来,外加三瓶丹药,分别是延寿丹、养颜丹、千日醉。然后又开启忽悠人模式,没办法,她怕露的太多,小命难保。 “里面有一堆银子,应该就是亦祖宗收过来的欠款,还有就是这两大缸的金子,还有三个装着这些东西的小瓶子,里面应该是装着药丸子,我还没细看。”她俯身拿着瓶子假装细看,连带着适度的惊呼:“哇,竟然真是药丸子,延寿丹五颗、养颜丹五颗,还有个是千日醉十颗。” 边说还边皱着小眉头道:“这延寿丹和养颜丹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有什么功效的,只是这千日醉是啥?烈酒丸子?” 她把瓶子转着看,眼睛瞪的大大的,边看边读:“延寿丹,可让油尽灯枯之凡人延寿三十年,修者可延五十年,无副作用,次服无效;养颜丹,美容养颜,可驻颜三十年,无副作用;千日醉,可让人醉梦千日,若无解药,中毒者基本无救,剧毒,剧毒?哇……哇哇……” 她边哇哇叫着,边小心的把千日醉给收回了乾坤袋,还装模作样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那宝贝的样子让三个老头子很无语,增寿的你不感兴趣,美颜的你也不好奇,为啥就对个毒药如此的兴奋? 收好了千日醉,她把延寿丹和养颜丹给分配了:“延寿丹三位老祖宗一人一颗,给烨叔祖父和袓父各留一颗,分配完毕;养颜丹给镇国公府的太君外祖母一颗,义父和义母各一颗,还有两颗……算了,先留着。” 度纤娘搞的这一出,让她心有惧怕,怕这丹丸一出,会给她生出更多的贪婪,暂时还是算了吧。 古腾三人确实很感动,他们丝毫不怀疑古西弦的话,更多的是觉得小丫头实诚,不藏私。这么珍贵的丹丸,说送给他们就送,连一颗都私留。 看着小丫头扑灵灵、真挚的眼神,三人心下感动,也就没有推却她的这份心意:“丫头的心意,老头子们就收下了,只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丫头帮我们收着吧,等用时,我们再向你要就好。” 丹药太过珍贵,可能这世间也就这五颗,他们实在没那个信心能保住,还是藏着吧。 “丫头啊,老祖知道你至纯至善良,但今日乾坤袋内之事,你万不可再对他人提起,我们会直接带入棺材里的。至于其他人那边,自有我们来找说词。记住了吗?”古腾严肃着脸吩咐道。 古西弦下意识点头。古腾看着萌萌的小丫头,心里软成了一汪水,他伸手摸着她的头道:“唉,真怕你这小丫头太过良善,被人给欺负了呀。” 古西弦内心小人感动的流宽面条泪:她有罪呀,她辜负了几位待她的老祖宗的一片真心呀。 但若让她全盘托出,那也是万万不能的。人性,容不得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