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魔法世界》 第一章 艾伦·巴奇曼 “砰” 一个几乎赤裸着的青年从简陋的木床上滚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艾伦捂着自己的头，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嘴里不停地在哼哼，仿佛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头，头好痛！ 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艾伦只能抱着头，滚动着，想要缓解那非人能承受的疼痛。 他疼的忍不住哀嚎起来，拿着头狠狠地撞击地面，可那痛苦却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像是有人在往他的脑袋里扎针一般，变得愈发剧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艾伦的意识已经疼的接近模糊，声音已然吼的声嘶力竭，脑袋中的剧痛才逐渐缓解。 将身体靠在茅草墙上，艾伦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带走些许已经快干涸的血液，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狼藉。 这是个不大的茅草屋，周围混乱无比，更是有不少茅草上沾染着血迹。 唯一一扇窗户外透进来些许月光，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外面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 艾伦想要站起来，可对抗疼痛早已用光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能倚靠着墙，喘着粗气，试图恢复自己的理智。 自己，穿越了？ 随着一段段记忆浮上脑海，艾伦忍不住张大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 萨洛斯王国，巨石城，灰石镇，拉莫村？ 艾伦·巴奇曼，父母在一次务农时被路过的强盗杀害，由于他本人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还经常在别人的地里偷东西，再加上村民们眼红他家的地和屋子，村民们就将他从村子里赶了出来。 他只能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废弃小屋里生存，偷那些村民的作物吃，喝附近的山泉水，活着倒是不成问题。 可巴奇曼为什么会突然暴毙，自己还穿越到了他的身上，这就成了个谜。 低头看了看自己皮包骨的苍白身体，又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一股睡意直上艾伦心头，只是不过一会，他就睡了过去。 艾伦是被从窗户透进来的刺眼阳光给弄醒的，他坐在床边，尽管身体依旧有些无力，但精神状态和昨天比起来却要好上许多。 此刻的他，也通过身体原主的记忆想起了更多。 前几天，巴奇曼在四处瞎逛时，偶然发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中，他发现了一具死人的骸骨，以及旁边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羊皮纸。 虽然父母是农民，但小时候的艾伦曾被送去镇里的学校，也学过字，他将那几张卷轴拿起一看，发现上面记载的竟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据纸上记载，只要心中有足够的欲望，连着吟诵上面的咒语三遍，心中的欲望就能够被满足。 他一开始不以为然，只是将那些羊皮纸收了起来，但当他昨天去村落附近，想要偷点村民的玉米吃时，却看到露西，拉莫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在与一个外来的商人举行婚礼。 巴奇曼一直都将露西视为他的梦中情人，以前他父母还健在时，两人时常眉来眼去，可当他父母去世后，露西就和他断绝了来往。 当初拉莫村村民们集体将巴奇曼赶出拉莫村，还一同分割他家财产时，露西虽然没露面，但她的父亲却是当时最为凶狠的一个。 巴奇曼一直将此事怀恨在心，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那天。 露西幸福的笑容彻底击垮了巴奇曼整天混吃等死的自欺欺人，他认为是自己没有力量，没商人有钱，露西才会和他断绝来往。 自卑而又胆小到极限的巴奇曼，连去找露西和商人拼命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敢在废弃小屋中，用已经卷刃的生锈小刀，一刀一刀的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小屋里的那些血迹，就是巴奇曼自残时留下的。 当巴奇曼奄奄一息时，他突然想到了从山洞中捡回来的羊皮纸。 什么都没有的他，脑海中只想着让露西、商人，以及那些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死去，巴奇曼吟诵了羊皮纸上记载的咒语三遍，随后就不省人事。 “这故事真是曲折而又悲哀啊……真是个可怜人。” 回忆起身体原主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的那种自卑、凄凉以及绝望，艾伦有些感叹。 不过他也不会怪罪露西，在这种类中世纪的年代，像巴奇曼这种不愿意劳作，身体又虚弱的废物，足以拖垮一个家庭。 不过问题来了，巴奇曼吟诵的咒语，还可能就是导致自己穿越过来的契机，那么他的愿望，究竟有没有如羊皮纸上记载的那般，实现呢？ 如果这咒语真能满足人的欲望，那它能不能帮助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而且，既然巴奇曼在死前疯狂的自残，那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为什么毫发无损？ 心中充满着疑问的艾伦连忙从木床上起身，找到了屋子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那几张羊皮纸。 虽然有一两张的边缘沾染着猩红的血迹，但却丝毫不影响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虽然吸取了巴奇曼的记忆，但艾伦对这种异世界的语言使用还不熟练，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等他发现自己竟然念了出来时，艾伦已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巴奇曼的死与这咒语一般，都充满了诡异。 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念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从小就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艾伦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但这可是异世界。 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魔法，神灵之类的东西？ 周围陷入了寂静，不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艾伦松了口气，既然羊皮纸上写明要吟诵三遍才有用，那自己随口念一次应该也没啥。 但就当艾伦将几张羊皮纸整理好，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时，不远处的木门，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吗？”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艾伦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异世界果然有问题，早知道自己就小心点了…… 通读各类悬疑小说的艾伦，一瞬间连自己有几种死法都想清楚了。 当艾伦双腿不停哆嗦，脑袋乱成一团时，门外的人见没人回答，直接推门而入。 “啊！你不要过来啊！” 见一道黑影从门口走进来，艾伦瘫坐到地上，满脸恐惧。 身处异世界，身体原主人的死又是那么诡异，还有那跟邪教般的咒语，再加上现在的巧合，哪怕是再大的心脏也受不住，刚何况艾伦这个二十出头的普通青年。 “别怕，我是一名魔法师，奉委托前来调查的。” 黑影走到艾伦面前，揭下黑色斗篷，露出一张和善的脸，是个长相普通的青年。 “你是……”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那青年如炬的目光却突然转向桌上的那几张羊皮纸…… 第二章 魔法师 自称魔法师的青年没管脑袋里一团浆糊的艾伦，他快步朝着羊皮纸走去，眼中充满着异光。 拿起羊皮纸，他的目光停滞住了。 “这……这是欲望之神……”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不过却很快变得清明起来。 他从斗篷中掏出一枚闪着火光的叶子，轻轻一捏。 艾伦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几张羊皮纸，竟然凭空燃烧了起来。 想起刚刚青年所说的话，以及巴奇曼所经历的诡异，艾伦突然意识到…… 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 见到艾伦满脸惊骇的模样，青年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这些羊皮纸，是从哪里来的？” 在青年那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艾伦不敢有丝毫隐瞒，“是我在一个山洞中找到的。” “那你最近有看到周围出现什么怪物吗？” “没有。” 青年摸了摸下巴，看着艾伦只穿着破旧布裤的瘦弱身体，以及木屋里一贫如洗的狼藉，似乎相信了艾伦的话。 “带我去发现羊皮纸的那个山洞。” 感受着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温暖阳光，艾伦的心却已经沉到谷底。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绝对有着神秘力量，至于那个欲望之神，很可能也是真的。 这也意味着艾伦的小命将在这种恐怖力量的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好歹也是经过各种恐怖电影洗礼的现代人，艾伦的头脑很快冷静了下来。 既然穿越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想要活命，就得接触，甚至掌握这种力量。 否则自己在凡人世界中混的再好，随便来个魔法余波自己就死了，这还玩个屁。 这个青年魔法师看上去不像坏人，而且好像还是官方人员，如果能够借助他而了解这一切，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前面带着路的艾伦刚想开口，却听到了青年的声音。 “知道拉莫村吗？” “知道，我就是从拉莫村中出来的。” “那就别再回去了，村里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周围突然陷入了沉默。 尽管心中早有预期，但艾伦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巴奇曼虽然对那些村民恨之入骨，但总归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也变相影响到了艾伦的情绪。 “我知道了……和魔法有关吗？” 艾伦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更像是……某个人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听到青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艾伦身体一僵，没敢再继续说话，默默地带着路。 此刻的他，百分百确定这个青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可他又没办法完全信任他，若是被对方知道自己是从一个异世界穿越过来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将自己视为异种，或是那欲望之神的分身，直接给自己来个火球术。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一路走着，很快的来到了巴奇曼发现羊皮纸的地方。 那具骸骨依旧倚靠在石头上，看起来已有些年月了。 令艾伦奇怪的是，青年没有动用什么查探性的魔法，他只是简单的观察了下那骸骨，随后将整个右手骨完整的取了下来，放到了斗篷里。 他那斗篷不大，却不知道能装下多少东西。 见对方似乎已经完成任务的样子，艾伦甚至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打算。 虽然对方像是官方人员，但在这个鬼世界里，像他这样的平民肯定是连韭菜都不如的，对方一个不开心，把他杀了，艾伦能去找谁哭？ “跟我回灰石镇，拉莫村已然不复存在，你一个人也无法生存，而且我的调查也需要你的配合。”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山洞外走去。 “这……”艾伦有些犹豫，但还是跟在了这个青年的身后。 两人来到山洞外，青年从斗篷中掏出了一个血迹斑斑的马蹄铁，将其握在右手掌，随着青年的右手一阵颤动，两人的面前竟凭空走出来一只骷髅马。 看着满脸震惊的艾伦，青年似乎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将已经有些发红的马蹄铁重新放进斗篷内，纵身上了马，朝着艾伦招招手，“上来。” 艾伦手忙脚乱的爬上了马背，感受着身下那坚硬无比的一根根骸骨，哪怕他早已接受这个世界有魔法，以及自己已经穿越了，但此刻的他的心里依旧是满满的不真实感。 艾伦刚一上马，骷髅马就仿佛和青年心灵相通一般，主动开始奔行起来。 别看这骷髅马一副快要散架的模样，但跑起来却无比的迅速，更是稳当无比，哪怕是艾伦这种从来没上过马背的人，也不用担心跌落下去。 两人很快经过艾伦的小屋，沿着石子路朝着灰石镇的方向赶去。 不知为何，艾伦发现自从这骷髅马被召唤出来后，青年就一直抓着他的右臂，脸上有些不自然，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痛苦。 哪怕骷髅马的速度不慢，但从这种偏远的村落赶到周围唯一的小镇至少也要半天，再加上天色已然暗淡下来，可能两人还得在途中停下来过夜。 等到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之后，骷髅马停下了脚步，显然，哪怕是青年这样的魔法师也觉得趁着夜色赶路不是个明智的举动。 从斗篷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青年从布袋中取出几枚种子，将那几枚种子埋在了周围，形成了一个还算大的包围圈。 这些种子，是防止他们夜间受到袭击的防御？ 艾伦看了看那些被埋起来的种子，又看了看脚下凹凸不平的草地，不禁有些疑惑。 难不成晚上就睡这地上？ 他身上除了简单的布裤，就什么都没有了，而看青年两手空空的样子，他那斗篷也不像是能装下被褥的模样。 但就在艾伦胡思乱想的时候，青年从怀中拿出两块白色布匹，抓在右手中紧紧的攥着，也是眨眼的功夫，两个仿佛床单一样的白色布匹就落到了地上。 “躺上面睡觉。”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躺在其中一个布匹上。 艾伦刚一躺下，只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中，不仅后背没有感受到任何土地的硬度，反而感到一种比前世用来睡觉的天鹅绒床垫还要柔软的舒适感。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烦躁的心灵早点放松下去，可哪怕那布匹的触感如此舒适，他却无法睡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还没有感受到睡意的艾伦偷偷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那青年正抱着他的右臂，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不停地在那块布匹上来回翻滚着，仿佛正在经受着非人可以承受的痛苦。 青年的动作如此巨大，但艾伦却没有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场面可谓是诡异至极。 谁知就在此时，青年似乎感受到了艾伦的目光，他停下了动作，转身看向艾伦，双眼黑色的瞳孔早已被血红给占满。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念那羊皮纸上面的咒语？” 青年的声音嘶哑无比，但却让艾伦的汗毛竖立起来。 第三章 吃了他 “我……有……” 大脑短暂的天人交战后，艾伦还是说出了实话。 哪怕此时的青年魔法师如此的不正常，但在这个变得越发诡异的世界中，他所掌握的魔法足以保住艾伦的一条小命。 再者，艾伦也不知道这青年有没有什么查探记忆的魔法，万一对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选择窥视自己的记忆，那自己穿越过来的秘密就会暴露。 “哈哈，那羊皮纸上面的果然是骗人的。” 听到艾伦的话后，青年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禁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你先睡吧，等调查结束后，我会给你几个银币，怎么也够你生活好几年了。” 仿佛得到解脱的青年显得正常了许多。 他对艾伦的态度也比刚才好上了太多。 看着青年重新躺下去，背对着自己，艾伦原本砰砰直跳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有魔法师保护的自己，应该能够平安到达灰石镇吧。 根据巴奇曼的记忆，灰石镇这样的小镇已经有了巨石城派遣的卫兵小队进行保护，想必那里也有魔法师的存在，在这样的重重保护之下，艾伦的安全肯定能够得到极大的保障。 经过这么一遭，以及自己的一顿瞎想，艾伦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阳光逐渐刺进艾伦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用手遮挡着刺眼的太阳光，缓缓的坐了起来。 那魔法师人呢？ 看着旁边空空荡荡的布匹，艾伦顿时有些凝重起来。 如果那魔法师有事，那么他一定会叫醒我，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吧？ 这时，艾伦发现了布匹边上的一些血迹。 这血迹闪着黑色的光芒，从布匹的边缘，一直延伸到树林里，非常好辨认。 艾伦皱着眉头，心早已乱成麻，能够威胁到魔法师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野兽，自己若是过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如果就这么逃走，沿着石子路朝着灰石镇跑去，路上虽然还可能安全，但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那他也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咬咬牙，艾伦站起身来，沿着那歪歪扭扭的黑色血迹，朝着森林里走去。 如果那个袭击魔法师的东西还活着，那么自己也不可能活到睡醒，相反，魔法师应该已经将那个东西处理掉，但是受了一些伤，自己过去救了他，就很有可能得到他的好感，从而接触到魔法师的神秘世界。 理清了事情的脉络的艾伦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原先心里的恐惧，也在此刻转为了期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艾伦就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旁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魔法师，你没事吧？” 艾伦快步走到那道黑色身影旁，身影的身上正是青年魔法师的黑色斗篷，周围则是满满的血迹，他好像已经在此地停留了很久。 见对方没回话，整个身体又被斗篷所裹住，艾伦又叫了几声，见还是没反应，就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斗篷掀了起来。 艾伦简直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斗篷下的，正是先前的青年魔法师，但此刻的他，眼睛紧闭，脑袋胀大如同一颗西瓜一般，血红色的右手上满是青筋与血管，手掌中间还有一只露着狰狞獠牙的嘴巴。 更为可怖的是，男子的右肩上，还长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这面孔完全是由血肉组成，但却五官一个不少，看样子倒和魔法师有些相似，见到艾伦时，那一双肌肉组成的眼睛还紧紧地盯着他。 从没见过这般恐怖画面的艾伦跌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嘴巴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魔法师的眼睛却突然睁了开来。 他的瞳孔满是血红，看起来比昨晚上那般更加骇人。 魔法师看向自己的右臂，刚好和肩膀上的人脸的目光对上。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魔鬼一般，腿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嘴里喘着粗气。 魔法师朝着周围看去，似乎想要找些什么，他却看到了瘫坐在一旁，满脸恐惧的艾伦。 不知为何，手无缚鸡之力的艾伦，在魔法师的眼里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快！快献祭我！” 魔法师的声音传入艾伦的耳中，但艾伦却依旧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在魔法师肩膀上不停动着的人脸，显然被吓傻了。 “吃了我！” 意识到艾伦的不对劲，魔法师又重新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股神秘力量却充斥着艾伦的身体，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吃……吃了他？ 艾伦的大脑继续接受着冲击，看着面前足以让任何一个精通恐怖片的人吓呆的场景，艾伦捂着自己的头，几乎快要崩溃。 “放过我吧！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着低着头，捂着头流泪，胡言乱语，几近崩溃的艾伦，魔法师摇了摇头。 他咬着牙，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几乎让人发狂的痛楚，将左手伸到了地上散落的一个小皮袋中，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苹果。 那黑色的苹果仿佛发霉了一般，不仅表皮干枯，个头更是小的可怜，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但就在这苹果拿出来的一瞬间，原先还处于精神错乱的艾伦突然猛地站起来，双眼通红，充满渴望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魔法师左手上的黑苹果上。 “那……那是什么？” 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不时夹杂着咽口水的声音。 魔法师没回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苹果捏碎。 黑苹果爆开来，汁液洒落在魔法师的手上，身体上，地上。 将手上的汁液涂抹在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魔法师已然用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哥哥，我来找你了……” 他靠坐在树上，望着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如同饥饿许久的饿狼般朝自己扑过来的艾伦，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此刻的艾伦，心里早已没有了恐惧，就连神志也模糊不清，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温暖的太阳依旧照耀着大地，但往日里寂静的森林里，却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第四章 祝你好运，艾伦 寂静的森林中，阳光沿着树叶与树枝之间的间隙照射进来。 在森林的中央，躺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的脸完全被已经干涸的血液所占满，只穿着一件破旧布裤的身体上也全是肮脏不堪的血迹与泥土，唯有他的右臂，不仅没有任何血液在上面，但却闪着暗红色的暗芒。 就在沉睡的青年的不远处，一颗大树倒在地上，大部分树根已经完全没了踪影，剩下的那小部分的表皮，却充满了诡异无比的啃咬的痕迹。 在似乎是原来树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坑，坑旁满是四溅的血迹，就像是水果被咬下第一口时，溅出来的鲜美汁液。 坑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人的牙齿印以及咬痕。 整个现场的场景，比任何凶杀现场还要惊悚与诡异。 阳光照耀在青年的脸上，他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擦了擦脸，望着手上的猩红血迹，艾伦突然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喉咙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喉咙里，想要从里面掏出些什么来。 艾伦弯弯扭扭的走到一颗树旁，扶着树干，开始干呕起来。 可无论他多用力的抠着喉咙，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这……这太疯狂了……”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树根，艾伦只觉得精神几乎快要崩溃。 他在这短短两天内经历的事情，足以拍成一部畅销全球的恐怖片。 勉强接受了事实，艾伦揉了揉脸，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掌中，竟然长出了一张嘴！ 那嘴像是一张人嘴，但上下却长满了尖锐而又骇人的獠牙，显得狰狞至极，看上去竟与青年魔法师右手掌上的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艾伦看着这张嘴，心里没有半点害怕，但却有种莫名的亲切，仿佛那张嘴本来就在那一般。 突然，艾伦眼前的世界变了。 一片血色的世界中，无数的光束不停地流动着。 看着浮现在眼前的人影，艾伦的眼神不禁凝固住了。 在艾伦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已经死亡的青年魔法师。 “你好。” 他年轻的脸上露出第一次见面时的和善微笑。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艾伦一时之间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这里应该是你右臂里的空间，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按理来说，祭品的记忆和情感应该会在献祭的那一瞬间融入到献祭者的灵魂当中，虽然你献祭我的方式有些不正规，但我也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意识……” 青年魔法师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迷惑。 不知为何，艾伦从他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上，不但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悲哀以及遗憾，反而是一种解脱与如释重负。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叫弗朗特。” 似乎一时半会没想通，弗朗特走到艾伦面前，向他伸出了右手。 “我是艾伦。” 伸出右手的同时，艾伦注意到弗朗特的右手手掌心已然没了先前那张大嘴，而自己在这个空间中的右手却长着嘴，这让他更加疑惑起来。 两人在握手的同时，弗朗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许苦笑。 “我让你献祭我也只是孤注一掷，没想到你没有魔法师的血脉，却能够承受魔法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外面过去多久了？” 艾伦刚想问出自己心中的所有问题，没想到弗朗特的脸色一变，开始问起外面的时间来。 “至少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艾伦想了想，自己发现弗朗特的时候是早上醒来，经过沉睡后再次醒来还是早上，那很有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天。 “坏了，一天的时间足以让饥饿果的味道传到一里之外。”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有第三只眼睛，然后将你右臂里的一丝魔力灌输到那只想象出来的眼睛里！” 见艾伦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弗朗特开始有些急切起来，“没时间解释了，快按我说的做！” 艾伦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连忙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的额头中间有着另一只眼睛，突然，他感受到右臂中充斥着一股极为狂暴的力量。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艾伦自然的将那股力量的一丝传输到了额头中间的那只眼睛里。 “现在睁开眼睛。” 照着弗朗特的指示，艾伦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一切的事物都失去了他们应有的颜色，剩下的只有黯淡的黑色。 突然，艾伦发现在不远处，竟还有两道正在缓缓移动的红色轮廓。 “有发现任何有颜色的东西吗？” 弗朗特的声音在艾伦的耳边响起。 “有，红色的，他们……的轮廓有些像是老鼠……” 艾伦说道。 “那应该是哥布林……你看下我尸体的附近，有没有任何闪着白光的物体？” 艾伦的目光顺着弗朗特的话语转向那个小坑。 “没有。”坑里除了凌乱的咬痕，什么都没有。 弗朗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周围的树中，有没有闪着白光的树？” 艾伦的视线迅速的环扫了一圈，很快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颗正在闪着暗淡白芒的苍天大树。 “听好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一种名叫哥布林的魔物，它们嗅觉和听觉极其灵敏，而且爪子和牙齿极其锋利。” “我要你在我说完之后，立刻去到那颗闪着白光的树旁边，用你右手掌的那张嘴，将树上的白光全部吸到手中，随后再用右臂里的力量，将其变成一把兵刃，之后的战斗，我就无能为力了，听明白了吗？” 艾伦应了一声，此时的他，大脑无比清醒，哪怕弗朗特的指示有些乱，但他却能一字不落的全部记在心中，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神志，都充满了力量。 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祝你好运，艾伦。”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的脚已然向下一压，朝着那颗大树，奔了出去。 第五章 哥布林 在艾伦第三只眼的视野当中，当他在开始奔跑的那一瞬间开始，还在远处的那两道轮廓就听到了动静，径直朝着他这里袭来。 等他跑到那颗特殊的苍天大树旁时，两道轮廓已经快要接近他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树皮刮落声，艾伦深吸一口气，将右手的那张嘴对准了树的树干。 仅是一个念头，艾伦就看到那棵树上的白光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朝着自己手心聚集着。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树上的所有白芒就已经凝聚成一个拳头大的白球，在他的右手心上不停地转动着。 回头看了下那两道轮廓，听着越发接近的树皮声，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他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把大刀的模型，再引导着自己右臂中的力量将那道白球塑造成自己所想的大刀模样。 虽然是第一次，但艾伦却仿佛做过成百上千次一般，仅是眨眼的功夫，一把大刀就出现在他手中。 看着手中的那把全身由树枝制成，刀身刻着玄奥花纹的大刀，艾伦没时间再赞叹魔法的神奇。 因为先前的声响已经停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以及一滴滴口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紧握着手中的大刀，艾伦转过身来，那两只哥布林的模样也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两只大老鼠。 不……不能说是大老鼠，应该是一大群老鼠堆积而成的怪物。 一只只老鼠，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上下爬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矮人。 望着那一只只通红色的眼睛，艾伦抓着大刀，感受着右臂传来的充沛力量，一刀朝着正在靠近的那只哥布林的头上斩下。 明明只是第一次用刀，但艾伦的动作以及节奏把控却熟练无比，大刀的刀锋恰好砍到那只哥布林的额头。 七八只老鼠从哥布林的额头上掉了下来，它的身体承受不住大刀的力量，哀嚎着向后翻去。 这时，另一只哥布林已经朝着艾伦的侧身飞扑而来。 那爪子锋利无比，若是抓到艾伦的身上，至少也能撕下一大块肉。 艾伦向前一个翻滚，刚好躲过那速度如电光火石一般的飞扑。 没管那一击落空的哥布林，艾伦反手抓着大刀刀柄，往那只后翻的哥布林身上砍去。 一刀， 两刀， 三刀。 眨眼间砍出的三刀，刀刀带出一片老鼠的尸体，以及一阵刺耳至极的哀嚎。 看了一眼身体已然被腰斩成半的那只哥布林，艾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已然传来一道劲风。 那爪子从他的背身刮过去，带起一块血肉，猩红的血液四溅。 咬着牙，艾伦没管背后的疼痛，手握大刀，一刀刺进了那一击完成，还没来得及跳开的哥布林的身体里。 哥布林连带着艾伦摔落在地上，带起一阵老鼠嚎叫声以及艾伦痛苦的闷哼声。 见那哥布林还在挣扎，艾伦抓着大刀的刀柄，全力往下一压。 “噗嗤！” 一声刀刃刺入无数血肉的声音响起。 哥布林的动静逐渐停起来，那数目惊人的老鼠群，也逐渐失去了声音。 松开刀柄，随着大刀逐渐在空气中消散，艾伦瘫坐在哥布林尸体旁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刚这一波战斗，用时连三十秒都没有，可就是这么短暂的战斗，却已经用光了艾伦身上所有的力气。 精疲力尽的他，只能在地上瘫坐着，喘几口气歇息一下。 艾伦的心脏砰砰直跳。 如果是以前的他，恐怕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哥布林一爪穿肠，直接饮恨当场。 在献祭弗朗特之后，他不仅在力量、耐力、速度以及反应能力上有了非人的提升，就连战斗技巧以及力量的把控上，都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难不成，我继承了弗朗特的战斗经验？ 似乎是感受到了右臂中的力量不再沸腾，弗朗特的声音也重新在艾伦的耳边响起。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先别急，把哥布林先献祭了再说。” “献祭？”艾伦有些疑惑。 这个词他已经从弗朗特的嘴里听过很多遍了，但却一直没有明白字里行间的意思。 “通过向神明献祭带有生命力的祭品，魔法师就会得到对应的魔力，但也会继承祭品的记忆与情感。” 弗朗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现在再看那哥布林的尸体，就会发现它的原本模样，这也是魔物在没受到魔力污染之前的样子。” 听着弗朗特的话，艾伦向身边的尸体看去。 只见原本体型巨大的哥布林已经在空气中挥发的差不多，只剩下几只小老鼠躺在尸体的中央，正在挣扎着。 “用魔口，也就是你右掌心的那张嘴，靠近它，然后再向右臂转达你想要献祭的念头，你就可以体验到献祭的滋味了。” 弗朗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怪笑起来。 艾伦勉强站起来，走到那几只老鼠旁边，按照弗朗特的说法，将右掌对准他们。 突然，艾伦只感觉一股力量从那几只小老鼠的身上，传向自己的右臂。 一瞬间，艾伦仿佛忘记了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忘记了身上的劳累与痛楚，此刻的他，只感觉全身都被那温暖而又强大的力量所包裹住，就仿佛在摇篮的婴儿一般。 但这种美好的感觉紧紧持续了两三秒，就悄然而去。 再低头看，老鼠们的身体随着那股力量进入艾伦右臂的同时爆炸开来，剩余的气息，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艾伦按捺不住自己的身体，奔向不远处的另一具哥布林尸体。 同样的步骤，艾伦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温暖，但依旧只持续了数秒的时间，他再次回到了现实。 弗朗特感觉到艾伦右臂中的力量在增强，忍不住笑了起来。 “体验到了吧？这就是献祭的快感，这就是魔力的力量，也是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改变一切的力量……” 笑到一半，他的声音突然扭曲了起来，充满了悲凉。 “但对于我们来说，魔法可不是恩赐，它是诅咒……” 第六章 灰石镇 阳光依旧照耀着，艾伦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在周围转了一小阵，他找到了通往灰石镇的石子路。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艾伦在心里说道。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弗朗特的声音响起。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是个等价交换的世界，想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相等的代价，特别是欲望。” “欲望？羊皮纸上的欲望之神……” “对，欲望之神就是能够满足任何人欲望的神明，但在满足欲望的同时，祂也会取走相应的代价，比如说，人的模样。” “那你昨天的表现……” “我在成为魔法师的测验中，献祭了我哥哥，他的记忆和情感一直在右臂中折磨我，在看到羊皮纸的瞬间，我就想要将其销毁，可魔法师的记忆力何其惊人，只是一个眨眼，我就记住了咒语，之后再销毁也没什么大用了。” “那天晚上，我哥哥的情感再次充斥了我的灵魂，强大的欲望吞噬了我，哪怕你告诉过我你念过那咒语，但我还是没控制住我自己。” “就算我不知道那个咒语，强烈的欲望依旧能够让我变成魔物，咒语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诱因。” “等到我发现自己已经失控时，为时已晚，我只能动用体内所有的魔力来压制住那股欲望，防止自己彻底堕落，再之后，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了。” 弗朗特的话语虽然平淡，但艾伦却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凶险。 “如果你彻底堕落，那会发生什么？” “我的欲望将会被满足，作为代价，我将变成一只人形魔物。” “人形魔物？” “像哥布林那种动植物变成的魔物，我们称其为下级魔物，人类变成的魔物，则是人形魔物。” 两人的交谈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艾伦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辆马车从后方赶来。 车夫是个一头白发的老人，他远远就看到艾伦孤单的身影，刚想停下马车说些什么，但等他靠近，看到艾伦身上满满的血迹时，连忙脸色一变，一鞭子抽在马的身上，快速离开。 看着马车迅速离去的背影，艾伦低头看了看自己极其吓人的模样，苦笑了一下。 刚刚走得急，竟然没有在意身上的血迹，还有自己的右手，普通人看到那张暗红色的嘴，恐怕会直接吓晕过去。 艾伦循着记忆，朝着附近的一条小溪走去。 他如果就这么一身模样走向那小镇，恐怕还没走进去，就会被卫兵先给抓起来。 几分钟后，艾伦将沾满血迹的布裤放在一边的石头上，自己则是扑入那小溪中。 原先艾伦还有些担心后背的伤会因为接触水而感染，但他却发现先前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所以下水也没有什么关系。 “再和我讲讲献祭的事情。” 想起自己‘献祭’哥布林时的快感，艾伦还有几分怀念。 “魔口可以将一切带有生命力的事物转化为力量，在献祭生物时，他们的灵魂将会转化为你的魔力，从而让你使用的魔法更加强力，魔法持续时间也会更加持久。” “你所体验到的那种感觉，就是魔力增强的感觉，是不是爽到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艾伦应了一声，那种感觉确实美妙至极。 “许多魔法师都喜欢猎杀下级魔物，因为下级魔物的灵魂没有太多情感与杂念，比起献祭人形魔物来说，可以说是好上无数倍。” 两人的交谈结束后，艾伦好好的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稍微的放松了几分钟，才走出小溪，等身体在空气中稍微干了一下后，再穿上先前的布裤。 虽然布裤在这两天的折腾中已经多出了不少破洞，几乎快要不能再穿，但艾伦也没有任何的替代方法，只能如此。 清洗过的艾伦，虽然还是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的破旧布裤上也染着大片血迹，但总比先前那般恐怖模样好上太多。 “进灰石镇的时候，我需要注意什么？” “卫兵盘查你的时候，你给他们看下你的魔口就行，之后你就需要去镇上的临时办事处汇报我……身死的结果，以及拉莫村的调查结果。” 艾伦点点头，继续朝着灰石镇走去。 约一小时后，一个小城市的轮廓已经显现在艾伦的视野里。 一路上，除了那个老车夫之外，艾伦竟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让他很是奇怪。 据巴奇曼的记忆，这石子路除了连接巴莫村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村落，往日里除了村民之外，也会有一些来往于村落与灰石镇之间的行商走在这石子路上。 几分钟后，灰石镇的全貌已然展露在艾伦的面前。 与其说是一个城镇，不如说它是一个城堡。 宽大的护城河将整个城堡包围起来，只有一条足以容纳两匹马共同前进的桥梁连接陆地与城堡内。 “弗朗特，为什么灰石镇会是这副模样？” 艾伦一边朝着桥梁处走去，一边在脑海里问道。 巴奇曼对灰石镇的记忆早已模糊，毕竟是小时候才来过的地方。 “以前灰石镇是萨洛斯王国和凯特王国的交战前线，周围都是群山，灰石镇是周围唯一的通路，萨洛斯王国就在此修建了一个堡垒，战争结束后，这里就逐渐发展成了城镇。” 弗朗特说道。 “站住，你是什么人？” 艾伦刚一走近桥梁处，就有两个卫兵走上来。 两个卫兵身着皮甲，其中一个拿着弩，另一个则是拿着长枪，他们看着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着血迹斑斑的布裤的艾伦，眼中满是警惕，那个长枪卫兵已经将枪头对准了艾伦，仿佛艾伦只要说错什么话，下一秒那枪尖就会穿透他的身体。 艾伦没说话，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一张长着狰狞獠牙的大嘴正张着，一丝口水正从嘴的边缘缓缓流淌下来。 看到魔口后，两个卫兵的脸色逐渐从警惕变成了放松，齐齐给艾伦让开了道路。 持弩卫兵在艾伦走进镇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嘴里说道。 “杀人犯。” 第七章 老奥克 在杀了弗朗特之后，艾伦发现自己不仅身体素质变强许多，就连感官也比以前灵敏了好多倍。 在野外还不觉得什么，一进到嘈杂的灰石镇中，这种感觉顿时被放大了许多倍。 不仅远处摊贩的叫卖声，还是旁边屋内的窃窃私语，艾伦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听说拉莫村整个村子都消失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没发现最近灰石镇的防卫严了很多了吗？肯定是真的。” “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戒严了，除非急事不然不得出入，我最近做生意都难做好多……” 果然，拉莫村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灰石镇来，也难怪艾伦在来的路上没有发现任何行人。 周围身着粗麻布衣的人们见到裤子上沾染着血迹的艾伦，视线不停地在他身上扫动，主动避了开来。 “弗朗特，组织的临时办事处在哪？” 艾伦一边环顾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在脑海中与弗朗特对话。 为了不引起恐慌，他还特意握紧了右手，但魔口却不停地流着口水，导致他手掌心有种黏黏的感觉。 “灰石镇进来后，右边第三间房屋。” 顺着弗朗特的指引，艾伦走进那个茅草屋。 里面只有一些普通的家具，木桌上还摆着一碟冒着热气的肉，应该有人常住在这里。 这就是魔法师的组织？ 在艾伦的印象中，魔法师不都是一群富得流油的人，为何会选择这种平民住的地方作为临时办事处地点？ 不过转念一想，魔法师如此不受人待见，选择隐蔽一点的普通地方也不错。 望着在角落里房门紧锁着的那个房间，艾伦一时有些紧张。 走进那个房间后，他可能就再也过不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可如果不掌握足够的力量，哪怕他靠着现代的思维和能力生活的再好，也不过是别人一个火球的功夫。 “有些事情，你迟早都得面对的。” “我知道你没有魔法师该有的觉悟，也不明白你继承的右臂上承担的责任，但你还是得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艾伦的踌躇不定，弗朗特的声音响起。 “我还没有和你说，只要魔口在一定时间内没有受到魔力的刺激，那么饥饿的它，就会选择充满魔力气息的宿主来作为进食对象。” 弗朗特继续说着，“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魔法师，一生都要与杀戮为伴。” “哈哈哈哈，不杀人，自己就得死，多么好笑啊！” 听着弗朗特近乎癫狂的笑声，艾伦的心沉入谷底。 没有再多说话，他推开了那道门。 “弗朗特，你回来了？” 随着门被推开，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 一个垂着背的老人，正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张羊皮纸。 “弗朗特？” 没有听到回应，老人转过头来，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张年轻的脸庞。 “唉……” 扫了一眼艾伦的右臂，老人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魔物……解决了吗？” 没等艾伦说话，老人忍不住问道。 “没有魔物。” “没有魔物，那弗朗特怎么会……” “欲望之神。” 艾伦刚说出这个名字，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拉莫村的事情是……” 过了半晌，老人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道。 “应该也是欲望之神的手笔，但是没有发现人形魔物的痕迹。” “我知道了，你是来接受委托的吧。” 艾伦点点头。 “离这不远的古尔村最近有发现哥布林的踪迹，是个一星委托，报酬还不错，你就先试试手吧。” 看着艾伦年轻的面孔，老人站了起来，将旁边桌上的一个卷轴递给了他。 没再看艾伦离去的背影，老人坐在旁边的火炉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弗朗特，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真是可怜，生来就要背负这么重大的责任。” 突然，房门被重新打开来。 “那个……我的祭品都损毁了。” “……”老人转过头来，看了艾伦一眼，随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箱，“我记得那里还有几块斧之碎片，还有一个治愈之种，你先将就着用吧。” “还有衣服……” “旁边的衣柜里有，你自己挑几件穿，祭品袋也在那里，你自己找下。” 几分钟后，艾伦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走出了木屋。 “祭品，就是你之前使用过的那些东西？” 他一边在镇里转着，一边在脑海中问着已经正常许多的弗朗特。 “对，光有身体里的魔力可施展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魔法，只有通过特殊的媒介以及它们蕴含的生命力，魔法师才能吸引天地中游离的魔力和自身的魔力融合，从而使出魔法。这些媒介也分强弱，有着使用次数的限制，统一被称为祭品。” “当然，如果祭品都损毁了，周围也没有充斥着魔力的事物，那么你右臂中的血液，同样能用作杀敌，只是有些痛，事后还会有些虚。” “祭品必须妥善存放，不然上面的魔力就会逐渐挥发，老奥克应该有给你祭品袋吧？” “有。” “那你待会在老奥克那歇息一晚，明天就启程去那委托所在的地方。” 艾伦应了一声，不知不觉，他竟走到了一家酒馆前。 望着那些花枝招展的金发美女，艾伦在这几天逐渐变得麻木的心，突然火热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心中的火不禁凉了一半。 “弗朗特？” “嗯？” “魔法师能吃霸王餐吗？” “……” “不能。” 默默回到老奥克的地方，艾伦躺在角落里的一张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些朝他抛着媚眼的金发小姐姐。 “弗朗特，你们魔法师在孤独的旅途中，有没有什么排除寂寞的特殊魔法，比如幻象魔法啥的？” “幻象魔法我没接触过。” “那真是太可惜了。” 艾伦还在寻思能不能变出个美女的幻象，排解一下一个人身处异世界的孤单寂寞。 “不过……” “不过什么？” “你如果实在难受，就试试魔口吧，我听一个魔法师说过，魔口的活很不错的。” “……” 艾伦彻夜未眠。 “你先找老奥克要几个银币，再去镇子东边的马厩买匹马再上路。” “能找老奥克要钱？” “怎么不能？魔法师可是终日在生死边缘行走，拯救人类的英雄，魔法师根本就不缺钱。” 听着弗朗特的笑声，艾伦的脸忍不住黑了下来。 第八章 遇险 尽管没有学过马术，但在强化过的身体的加持以及弗朗特的指导下，艾伦很快就掌握了骑马的诀窍。 “哪怕周围没有魔物活动的痕迹，你都必须时不时打开心眼观察周围，以防万一。” “心眼？” “就是你用魔力构造出来的那只眼睛，它能够观察世界的本质，只要是带有魔力的物体，你都能轻易看出来。” 艾伦重新尝试了一下，仅是一瞬间，他的眼前就再次出现了之前的那黑色世界。 周围一片黑色，就仿佛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一般，没有任何光亮。 见到周围没有任何异动，艾伦将心眼合上，继续赶着路。 虽然骑着马，在这种前世几乎不可能见到的广阔荒野奔腾是一件美好而又惬意的事，但看久了也是会腻的。 “能和我讲讲魔物是怎么形成的吗？” “魔物就是被魔力感染的怪物，他们被肮脏的魔力与欲望所充斥，只按照本能来行事，而他们最为原始的本能，就是杀戮与进食。” “对了，我必须提醒你，在面对魔物时，千万不能手软。哪怕他们露出原来的样子，也绝对要杀死。这就是魔法师铁则，也是魔法师必须服从的使命与责任。” “这就是，必要之恶。” 艾伦骑着马，心里却在回味着弗朗特的话语。 突然，原本还在疾驰的马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马鼻子不停的喷气，蹄子抓着地面，艾伦哪怕是再迟钝，也知道有什么异常。 睁开心眼，艾伦的目光扫向周围。 四道红色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正在朝着这边急速逼近。 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先前从老奥克那里拿的斧之碎片，将其紧紧握在右手里。 驱动着右臂里的魔力，将其全部灌输到那斧刃之中，眨眼间，艾伦的右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巨大的斧头。 那斧头的斧柄由钢铁制成，锋利至极的斧刃上闪烁着银光。 “怎么了？” 感受到右臂中魔力的异动，弗朗特连忙问道。 “遇到魔物了。” 就在这时，那四道轮廓已经来到了艾伦面前。 四只浑身由无数老鼠组成的哥布林，嘴角不时流下血色的唾液，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被包围起来的艾伦，仿佛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一般。 哪怕心中打着鼓，但艾伦依旧选择了主动出击。 巨斧在他的手中灵活无比，仅是一个瞬间，那闪烁的银光就已经来到了最近的那只哥布林的头顶。 那哥布林还没反应过来，斧刃已然插入了它的脑袋。 一插，一拔，顿时带起了数十只老鼠尸体。 随着那几十只老鼠尸体的飞出，足有一人高的哥布林顺声倒下，流出黑色的血液。 其他的三只哥布林并未因为同伴的死而有所停顿，它们在艾伦动作的同时，后腿一齐抓地，扬起能轻易开肠破肚的锋利爪子，朝着艾伦的方向飞扑而来。 艾伦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三只哥布林的合扑之势。 还未等它们落地，艾伦的斧头已然朝着最后面的那只砍去。 锋利的斧头，刚好切过那哥布林的后腿，带出一片漆黑血迹。 听着震耳欲聋的老鼠哀嚎声，艾伦没再管那只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哥布林，而是转头朝着其他两只哥布林而去。 “嗤” 一道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 艾伦的巨斧格挡住最后一只哥布林的爪击，趁着那哥布林受力不稳，他一脚踹在那哥布林的身上，随后狠狠一斧头朝着它的头部劈去。 看了一眼那在地上滚动着，依旧睁着通红眼睛的哥布林头，艾伦将斧头丢下，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没过多久，那斧头缩小回了原先的碎片状。 看着躺在周围，正在空气中挥发着的四具尸体，哪怕全身依旧使不上力，但艾伦还是想为自己欢呼一声。 如果他没有继承弗朗特的战斗经验，恐怕连一只都应付不了，更不用说同时迎战四只这般恐怖的怪物了。 看了一眼手中黯淡的斧之碎片，艾伦将其收进自己贴身的祭品袋中，然后勉强站了起来。 拖动着自己沉重的身体，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尸体旁，聚精会神，将魔口对准了那几只正苟延残喘的老鼠。 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那几只老鼠的身体爆炸开来，一道肉眼无法轻易观察到的气体随着魔口的大口吞吸，进入到艾伦的身体。 艾伦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三只哥布林也一并献祭后，感受着自己如焕新生的身体以及完全清醒起来的神智，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真是舒坦啊……” 感受着那些魔力逐渐充斥自己的右臂，艾伦忍不住赞叹道。 “献祭不仅能够让你的身体更加强韧，也会让你的魔力变得更加浑厚与精炼，哪怕是同一个祭品，不同魔力的魔法师施展出来的效果也会天差地别。” 感觉到更多魔力涌入到右臂当中，弗朗特出声道。 “看来你已经逐渐熟悉了战斗。” 弗朗特这么一提，艾伦发现自己的战斗技巧的确比第一次战斗时要熟练了不少。 “你的战斗经验会随着时间，被我融合得更加彻底吗？” “的确如此，对于普通魔法师来说，在融合战斗经验的时候，祭品的记忆和情感也会融合的更加彻底。” “这时，魔法师原本的记忆有可能与祭品的混淆，导致出现认知混乱的现象，甚至把自己当成了祭品，也并不是没有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特殊，但如果你献祭不会受到祭品的影响的话，那么你将会成为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甚至于成为那个……传说中拯救世界的魔法师。” 听着弗朗特在脑海中的话语，艾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的他，在这个极其危险的世界自保都难，拯救世界什么的，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 打开先前从老奥克那里拿来的魔法卷轴，看着上面的地图，艾伦所在的地方离目标村落古尔村已经很近了。 见马受惊，艾伦也就没再骑马，而是牵着马，徒步朝着古尔村的方向赶去。 第九章 鼠叔叔 “你手上拿着什么？” “我……我妈妈给我的面包……” “拿来给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艾伦刚走到古尔村的门口，就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 看着那个被几个大孩子围在中间的小不点，艾伦顿时生出恻隐之心。 他刚想走近，村里却传来了一道声音，“鼠叔叔又出来表演了！大家快来看啊！” 几个孩子听到鼠叔叔的名字，顿时眼睛都亮了，也不顾那小不点手里的小半块面包，而是争先恐后地朝着村里跑去。 艾伦走到那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小不点旁边，伸出了右手，想要扶他起来。 可谁知那小男孩一看到那张着血盆大口的魔口，吓到差点跳起来，提起裤子直接就跑了。 看着小男孩落荒而逃的背影，艾伦将魔口流下的口水抹去，忍不住苦笑起来。 有着这样的右臂，无论是到哪里，都会被当成怪物的吧。 看着小男孩慌乱之中丢下的那小半块面包，艾伦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然后喂给自己的马。 一时间，艾伦并没有先去找村落的村长了解情况，他对那个所谓的“鼠叔叔”更为感兴趣。 原本和平宁静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哥布林，会不会和这个鼠叔叔有什么关系？ 牵着马，艾伦朝着古尔村中心走去。 还没走近，他就听到村中心传来一阵孩子们的欢笑声和喝彩声。 “好！” “太厉害了！” “再让它表演个空翻！” 顺着骚动声，艾伦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片空地中，一个男人的面前正摆着一张用白布铺好的桌子。 男人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还戴着个大红鼻子，再加上脸上苍白的妆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小丑。 桌子上，一只只拳头大小的黑色老鼠正四处跑动着，而桌子的正中央，则用红色布匹搭建了一个有些简陋的舞台。 就在这舞台上，一只穿着红色衣服的大老鼠正在上面站立着。 随着男人的手指一挥，那只大老鼠竟然做起了后空翻。 周围围成一圈的小孩子们，见到这奇异的一幕，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一边拼命的鼓着掌，一边大声喝彩着。 周围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大人，见到这生平曾未见过的一幕，也有些惊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别急，你们信不信，只要我将手指放在这中央，安迪就会围着我的手指转？” 男人见到大家如此的热情，脸上满是笑容，激动得导致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信！” “快表演！” 孩子们的脸上满是期待。 男人脸上的皱纹卷成一团，伸出他那粗糙的右指，放在了那小舞台的中央。 那大老鼠看了一眼男人，随后就将身体贴着那手指，开始转了起来。 “太棒了！” “真精彩！” 这些小孩子，最远也不过是去过灰石镇，哪里见过这般神奇的表演，被当作是不详之物的老鼠，竟然能根据人的念头来行动，多么不可思议。 看着这奇异的一幕，艾伦下意识地打开了心眼。 令他惊讶的是，男人的身上一片漆黑，没有任何魔力的痕迹，就连那些正在桌上表演的老鼠，也同样只是普通的老鼠。 摸了摸下巴，艾伦拍了拍一个正在看表演的男人的肩膀，“村长在哪里？” “我不认识你，你是……” 那男人看着艾伦陌生的年轻脸庞，满脸的警惕，但当他看到艾伦展示出来的魔口时，脸色顿时变成了厌恶。 “那边那个房子。” 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屋，男人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艾伦也没有在意，转身朝着那个小屋走去。 随手将马栓在了旁边的一个木桩上，他敲了敲门。 “外来人，你有何事？” 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打开门，目光紧紧地盯着艾伦。 “我是魔法师，奉命前来调查。” 艾伦将斗篷掀起，露出了血红色的右臂。 “原来是魔法师大人，快请进来说话。” 见到那魔口后，村长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敞开门，将艾伦迎了进来。 艾伦走进来后，目光扫了一下周围。 很普通的中世纪房间，一张木床摆在角落，木桌椅则是在另一边。 “还愣着干嘛？快去给魔法师大人弄点食物！” 村长见自己的妻子呆在一旁，说道。 他妻子连忙转过头去，走进了旁边的厨房。 “那些魔物的出现，应该是两个星期前的事。” 邀请艾伦坐在木椅上，村长坐在了他对面，眉毛紧皱着。 “话说回来，那个奇怪的男人也是在那个时间来到村子里的。” “奇怪的男人？” 艾伦不禁联想到那个在村中心表演的，如同小丑一般的男人。 “就是那个整天与老鼠为伴，行踪诡异的男人，自从他来我们村后，周围的老鼠明显多了起来，而那些有人那么大的老鼠魔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发现的，隔壁的汤姆，就是在干农活时，被老鼠魔物给抓了去，我们后来只发现了他残缺的尸体。” “魔法师大人，要不您把那个男人……” 村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做出了个切的动作。 “反正您杀人是合法的，再加上那个男人只会和老鼠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艾伦摇摇头，拒绝了村长，“不行，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动手。” 早在来的路上，弗朗特就将一些注意事项告知了艾伦，其中就包括魔法师的合法杀人权。 因为魔法师的职责就是为了保障社会的安定，所以魔法师在面对威胁时，哪怕杀害的对象是未变成魔物的普通人类，只要有合理的原因，就不会有大碍。 虽然魔法师不轻易杀人，但很多人也因此选择和魔法师保持距离。 听到艾伦的话语，村长叹了口气，这时，他妻子端着一盘面包走了上来。 “大人，路上辛苦了，快吃点面包吧。” 村长的脸上依旧是那番笑容。 “除了那男人，最近就再没其他奇怪的事情了？” 艾伦并没客气，抓起一块就塞进了嘴里。 有一点点塞牙，但还算可口。 村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了一下，点头说道。 “是的，我怀疑老鼠魔物的出现和他关系不小。” “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就谈谈报酬吧。” 将最后一块面包咽下去，艾伦站了起来，说道。 报……报酬？ 村长的笑容凝固了。 第十章 大小杰瑞（求推荐，求评论！） 掂量着两枚银币，艾伦走出门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据弗朗特所言，魔法师的委托报酬，一般都是由亚法隆，也就是魔法师的组织，以祭品的形式来给予，如果平民发布委托的话，是不需要支付报酬的。 但弗朗特也跟艾伦说过，普通人都认为魔法师是杀人犯，所以对魔法师从来没有好脸色，既然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么艾伦对敲竹杠自然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两个银币，已经是一家人在田地里辛苦劳作一年的利润，村长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拿了出来。 再穷不能穷村长，这话真有道理。 从村长家出来后，那个男人的表演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 随着那只红衣服老鼠再次翻了个跟斗，那个小丑一样的男人向大家惶恐的鞠了一躬，然后就开始收拾起舞台来。 望着四散的人群，艾伦刚想走上去和这个男人交谈，却发现一个小孩子正向那男人跑去。 正是先前被欺凌的小男孩。 “鼠叔叔，这些老鼠……能听懂你的话吗？” 小男孩的脸上还有些许干了的泪痕，他看着正在男人旁边转来转去的老鼠们，满脸的好奇。 “是，是啊，他们都是叔……叔叔的朋友，他们很友好的，不像外面的老鼠，对……人有那么大的恶意。” 见到有人向自己搭话，鼠叔叔那充满皱纹的脸再次挤成一团，露出奇怪的笑容。 艾伦虽然身在远处，但他强化过的听觉却能让他将小男孩和鼠叔叔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什么，当艾伦看向鼠叔叔那驼着背的矮小身影，以及他那张皱纹满布的脸时，艾伦总会联想到一只大老鼠。 “安迪，和……和他打个招呼。” 鼠叔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那只穿着红色衣服的大老鼠放在手中，然后蹲在小男孩的面前，说道。 那只被称为安迪的大老鼠，竟真的朝着小男孩挥了挥爪子，就好像在打招呼一样。 这人……居然真的能和老鼠交流。 看到这一幕，原先还有些疑惑的艾伦顿时脸色一变。 “安迪你好！我，我叫杰瑞！” 看着安迪竟然和自己打了招呼，小男孩有些激动，小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擦着。 “安迪说……说他很高兴认识你……他，他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真……真的吗？” 小杰瑞轻轻地抓住了安迪伸出的小爪子，小脸上泛起了红晕。 鼠叔叔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忍不住想要朝杰瑞的头上伸过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鼠叔叔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默默地收了回去。 和安迪握了握手之后，小杰瑞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哪怕脸上还有一些淤青和擦痕，但此刻的他，就仿佛一个小天使一般。 “好啦，叔叔要……要收工回家了，杰瑞你……你不回家吗？” 再让安迪和小杰瑞玩了一会，鼠叔叔将安迪放进了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问道。 “对……杰瑞要回家。” 在听到家这个字眼时，小杰瑞脸上的幸福笑容停滞了一下，随后才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那你快……快回去吧。” “嗯。” 鼠叔叔将剩下的老鼠全部装到那个小箱子里，又把桌子收拾好，刚准备离开，一转头，却发现小杰瑞依旧站在那里，低头抠着还沾着泥土的小手，有些扭捏的样子。 鼠叔叔刚想开口，但没想到小杰瑞竟主动抬起头来，眼眸依旧是那般清澈。 “鼠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着小杰瑞的话语，鼠叔叔竟一时呆住了，过了几秒，他才说道，“叔……叔叔没有名字。” “叔叔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妈妈说过，每个人都有名字的……” 小杰瑞歪着脑袋，似乎有些不明白鼠叔叔的话。 “叔叔确……确实没有名字，要不，你……你给叔叔起一个？” 看着小杰瑞天真的模样，鼠叔叔的眼睛不停地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了他的眼眶一般。 “那叔叔也叫杰瑞好了！” 小杰瑞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说道。 “不……不行，你不是就叫杰……杰瑞吗？” “可是妈妈和我说过，同一个家族的人，就要起一样的名字，我特别喜欢叔叔，叔叔也特别喜欢我，那叔叔就和我叫一样的名字吧，妈妈不关心我，我早就想要一个这么厉害的叔叔了……” 似乎是有些害羞，小杰瑞忍不住低下头，抓着自己的衣角。 然而小杰瑞低着头的时候，他却没有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鼠叔叔眼睛突然变得通红，眼眶突然变得湿润，矮小瘦弱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好……好，那叔叔也叫杰瑞，以后你就是小……小杰瑞，叔叔就是……是老杰瑞。” “叔叔要……要回家了，你也赶快回……回去吧。” 不想让小杰瑞发现自己的异样，老杰瑞连忙转过身子去，一边说着，一边迈出步子，只是他走路的样子歪歪扭扭，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 “叔叔，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看着老杰瑞蹒跚的步伐，小杰瑞大声呼喊道。 “只要小杰瑞不……不走，叔……叔叔就不会离开的！” 老杰瑞没敢回头，眼泪早已布满他充满皱纹的脸。 “那我明天等着叔叔哦！” 听到满意的答复，小杰瑞的脸上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他蹦蹦跳跳地，朝着村子的一头跑去。 感受到小杰瑞离自己越来越远，老杰瑞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眶中奔出。 “傻孩子，你妈妈说的是姓氏，而且，叔叔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窘样，老杰瑞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提着他的小箱子，朝着一个破旧的木屋奔去。 一直处在暗处的艾伦，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鼠叔叔，现在应该称其为老杰瑞，身上明显有着许多疑点，但他看上去却不像是一个坏人。 原本还打算逼供，但现在艾伦放弃了这个想法。 思绪万千的艾伦，忍不住在脑海里问道。 “弗朗特，你说世界上有没有能和老鼠心灵相通的人？” 第十一章 小树林 “如果有特殊祭品的话，借助魔力，应该是可以的。” “可如果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魔力呢？” “那就比较奇怪了，不过这个世界有许多奥秘，就算出现这样的能力，也是有可能的吧。” 一边和弗朗特交谈着，艾伦一边走向一个木屋。 这木屋是村长给他的临时住处，木屋的主人带着一家子，前往巨石城投奔亲戚去了，只留下一些不值钱和难以带走的东西，比如床。 当艾伦走到木屋前时，他竟在不远处看见了小杰瑞的身影。 小杰瑞的脸上再无先前的笑容，此刻的他，眉头紧皱，小手几次想打开门，可又缩了回来。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小杰瑞咬着牙，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道女声传入艾伦的耳中。 “我……我去看了杰瑞叔叔的表演。” “杰瑞叔叔又是谁？” “杰瑞叔叔认识很多老鼠朋友，而且安迪还会翻跟头……” “什么？你居然和那个老鼠一样的男人交了朋友？” “他是杰瑞叔叔，不是老鼠一样的男人！” “你最好离他远点，和这种古怪的人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坏去！” 见小杰瑞没有再说话，那女人继续说着。 “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巴尔克他们打的吧？”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招惹那帮坏孩子，见到他们就绕道走……” “可他们是主动来找我的！还想抢走我的面包！” “胡说！如果你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们生气的坏事，他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你！” 屋里顿时传出一阵男孩的哭声。 “杰瑞，妈妈希望你是个乖孩子，而不是整天做些调皮捣蛋的事，还和不怀好意的坏人交朋友，谁知哪一天你会不会被拐走……” 艾伦已无心再听下去，他打开面前木屋的门，没管已经有些灰尘的木床，直接躺了上去。 望着已经结起蜘蛛网的天花板，艾伦的脑海里回想起小杰瑞和他母亲的对话。 他开始同情起小杰瑞来，竟然摊上这样的家长。 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都是些自欺欺人的狗屁。 孩子被欺凌，不想着弄清来龙去脉，反而责怪起自己的孩子不够乖，这种人，真是不配为父母。 唉……没想到穿越了还能遇上这种极品事情。 睡不着的艾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弗朗特。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还是身为原住民的弗朗特更有发言权。 “我建议你明天去调查一下那个老杰瑞的来历，他身上如果没有任何魔力痕迹的话，那就一定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古怪。” “如果调查不出什么，那你可以监视一下他，看下他有没有什么秘密。” “好。” 和弗朗特聊完天，睡意逐渐涌上艾伦的心头。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艾伦已经醒了过来。 经过多次献祭的他，身体素质和以前相比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哪怕没有被子睡觉，他也不会感到丝毫冷意，恢复精力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大大减少。 走到还被寄存在村长家的马儿处，艾伦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些口粮。 虽然有些干，但还能入口。 “魔……魔法师大人，您怎么来了？” 村长本想要享受一下清晨的微风，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艾伦正叼着干粮，杵在自己家门口。 “村长，你家里有牛奶吗？” “有……” 半分钟后，望着坐在自己面前，一手面包，一手端着一杯热牛奶的魔法师大人，村长有些欲哭无泪。 他以前也见过一两个来附近解决委托的魔法师，对方高傲是高傲，但也不会像面前这个人一样蹭吃蹭喝，还要钱。 但一想到正在村外徘徊的老鼠魔物，以及村民们希冀的目光，村长决定咽下这口气。 “跟我谈谈那个古怪的男人。” 艾伦喝了一口牛奶，说道。 “那男人，好像是从远处的一个村子里被赶出来的，他好像能和老鼠说话，非常的奇怪，我之前看他好像没什么恶意，还能给村民们带来些乐趣，就让他在这里临时住了下来，谁知道在他来了之后，村外面就开始有了老鼠魔物的痕迹。” “自从汤姆出事之后，大家就开始怀疑起这男人来，不过由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的表演还好看，就让他一直这么下去了。” 一提到老杰瑞的事，村长的话顿时多了起来。 “魔法师大人，你是不是调查到什么了？” “如果需要做掉他的话，请一定不要有顾虑，他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村民们也能够理解的。” “不，还没到那地步，只是他确实有些奇怪而已。” 看着面前叹了一口气的村长，艾伦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村长上来就要自己杀人，如果老杰瑞只是因为有些古怪而就被杀，那死的也太冤枉了吧。 从村长那离开之后，艾伦本想去村的外围转一圈，看看能不能顺手排除几只魔物，但就当他路过离村不远的小树林时，却听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 “小老鼠，昨天因为那老老鼠的事，被你逃过了一劫，今天叫你主动出来挨打，你竟然还敢反抗？” “不准叫他老老鼠，他是杰瑞叔叔！” “哈，我就说他看上去怎么贼眉鼠眼的，原来和你这小老鼠真是一脉的啊！” “那这不就说得通了嘛！” “是啊，你是小老鼠，那小老鼠的叔叔，不就是老老鼠吗！” “哈哈哈哈哈！” 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阵男孩们的笑声。 艾伦皱着眉头，快步跑向那小树林。 树林之中，几个大男孩正围着小杰瑞，其中领头的那个人正把小杰瑞从地上抓起来。 小杰瑞听到几个大男孩正取笑着自己的杰瑞叔叔，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朝着领头那男孩的脸上挥去，但由于双方块头差距过大，他所作的也不过是在空气中挥舞而已。 “还敢反抗？我看你真是不想活……” 那领头的孩子王看着小杰瑞，皱了皱眉头，刚想给这小老鼠脸上来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这时，在场的所有孩子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住手。” 第十二章 老鼠 “你是什么东西？” 那孩子王的目光转向艾伦，眼里满是轻蔑。 虽然这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是个大人，但他们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呢。 艾伦一边朝着他们的方向走着，一边掀开了斗篷，露出自己血色的右臂。 “装神弄鬼的，别以为你是大人我们就怕你！” “我们做事，你最好别插手。” 其他几个大孩子看着眼前这个斗篷怪人露出来的诡异右臂，虽然心里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大声叫嚣着。 他们可不想在自己的同伴，还有那只令人恶心的小老鼠面前丢了面子。 唯有那孩子王，在看到艾伦的右臂后，脸色一变，腿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别说了，赶紧走吧！” 见到同伴还有想继续挑衅艾伦的想法，那孩子王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松开了小杰瑞，转身就想跑开。 “巴尔克，你怎么回事？” “等会再和你们解释，先离开这里！” 等到众人跑出这片树林，巴尔克才弯着腰，松了一口气。 “巴尔克，我还以为你是胆子最大的男人，没想到你一见到那怪人，连架都没敢打，直接就跑了，这算什么男人？” “行了，你们没看到那家伙的右臂吗？那人可是个杀人犯啊！” “啊？怎么可能？” “我妈妈说过，有着怪物一样的右臂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见到了千万要绕路走。” “真的吗？那也太危险了吧？” “罢了，现在就算那小老鼠逃过一劫，哼哼，等晚上我一定要试试脚踩在他那张臭脸上的感觉。” 想着小杰瑞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庞，巴尔克不禁摸了摸口袋中的小刀，脸上露出了冷笑。 几个孩子勾搭着背，离开了这地方，不知又要去哪里干些坏事。 树林里。 望着那一群落荒而逃的男孩，艾伦并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他走到坐在地上，正默默抹着眼泪的小杰瑞身旁，蹲了下来。 “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路过不平，拔刀相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杰瑞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艾伦的右手，眼神里依旧带着些警惕，见艾伦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又接着问道。 “妈妈说过，有奇怪右臂的人，都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吗？” 艾伦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我感觉你不是坏人，你之所以杀人，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吧？” 艾伦想了一下，说道，“是的。” 听到艾伦的答复，小杰瑞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就是好人！”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小杰瑞？” “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愿意多个朋友吗？” “真……真的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艾伦看着重新露出天真笑容的小杰瑞，原本有些沉重的心灵顿时得到了放松，他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将小杰瑞身上的灰尘和泥土拍了拍，艾伦牵着他的手，朝着树林外走去。 自己在这里不可能久留，而小杰瑞只要没了护身符，又会被那些杂碎欺负……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有些头痛。 几分钟后，艾伦带着小杰瑞，来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前。 “这……是杰瑞叔叔的房子！” “对，能见到杰瑞叔叔，开不开心啊？” “谢……谢谢艾伦哥哥。” 小杰瑞连忙走了上去，敲了敲门。 “谁？” “杰瑞叔叔，是我！” “小杰瑞？” 木门打开来，一个驼背男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老杰瑞看到小杰瑞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刚想将小杰瑞迎进来，但他的余光却看到了站在小杰瑞后的艾伦。 “抱……抱歉，我……我一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就……就有些结巴。” 自从艾伦进门以来，老杰瑞就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艾伦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 “没关系，你真的很喜欢老鼠啊。” 艾伦看了看木屋里的景象，说道。 无论是橱柜，还是床和桌椅，都乱的一塌糊涂，但老鼠居住的茅草堆却非常的整洁，旁边还专门放好了食物和饮水。 “是……他们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很喜欢他们，而且他们对……我也很好。” 看了一眼正和安迪玩着不可开交的小杰瑞，老杰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视线转向艾伦的右臂，随后又转了回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艾伦的感官何其敏锐，自然感受到了老杰瑞的异常，“没事的，有什么就说吧。” 老杰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我在你的右臂上，感受到了……老……老鼠的气息。” 艾伦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杰瑞打断了。 “没……没关系的，那些都是坏老鼠，是坏蛋……” 这时，几只老鼠顺着老杰瑞的腿，爬上了他的身体，站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听两人的谈话一样。 “介意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你……愿意听吗？” “乐意之至。” “我……是个孤儿，从小靠村民接济长……长大，但是大家都很嫌弃我，讨厌我，也没……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后来，我……我遇到了安迪，他虽然有些脏，但他却愿意听我说话，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愿意……默默地陪着我。” “其他孩子看到我天天和老鼠朋友们玩，就天天打我，后来，我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整……整天都和他们呆在一起。” “等我长大之后，我没有任何朋友，但是我和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后来，我发现我竟然开始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也能明白我的心意。” “本来我以为没人会喜欢我，但孩子们似乎很喜欢看我的朋友们表演，我觉得非常开心，就开始和朋友们练起了更多的才艺。” 听完老杰瑞的故事后，艾伦若有所思，没有再说话。 陪着小杰瑞，和那些有着灵性的老鼠玩耍了一阵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按照弗朗特所教的冥想方法巩固魔力后，艾伦又在傍晚时看了老杰瑞在村中心的表演，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艾伦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猛地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以及村长有些急切的声音。 “魔法师大人，出事了！” 第十三章 失踪案 打开门，艾伦看着村长焦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巴尔克失踪了！” 村长指着外面。 巴尔克？这不是前两天小杰瑞妈妈提到的那个名字吗？ 艾伦的目光转向屋外。 虽然还是清晨，但几乎所有村民都因为骚动而走出了家门。 跟着村长，艾伦来到了巴尔克的家。 还没走近，一阵女人的哭声就传进了艾伦的耳中。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村民几乎把这个小木屋围的水泄不通，村长在前面开路，艾伦才得以走进屋内。 一个中年妇女正不停地抹着眼泪，几个妇女围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 “巴尔克会不会跑出去过夜了？” “是啊，说不定等他肚子饿的时候，他自己就回来了。” “不可能的，巴尔克虽然一向顽皮，但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而且最近我还专门叮嘱了他一遍。” 一提到巴尔克这个名字，那妇女哭的更为伤心起来。 “约翰不是去找他了吗？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他只是迷路了……” 见场面越发混乱起来，村长连忙走到妇女的面前。 “安娜，你先别急，我请来了魔法师大人，你快把巴尔克的画像拿出来！” 站在一旁的一个女人听到这话，从一旁的木桌上取来了一小幅油画，交给了艾伦。 看着画像上的那个男孩，虽然画的有些模糊，但艾伦还是辨认出了他。 这巴尔克，就是昨天在树林里霸凌小杰瑞的那个孩子王。 “让杀人犯来找巴尔克，真的可以吗？” “村长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这件事情会不会还和那只老老鼠有关？” “那家伙整天鬼鬼祟祟的，整天和老鼠为伍，可能就是他引来了外面那些魔物吧。” 几个女人看着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正脸的艾伦，窃窃私语着。 艾伦没有在意这些闲言闲语，他将画像放在一旁，开口问道，“你们昨天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是……是在黄昏时，巴尔克和他的朋友们出去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巴尔克的妈妈正说着，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了，巴尔克的朋友！” 村长一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跑了出去，嘴里大声喊着，“杰克，迪伦在哪？” 看着这一幕，艾伦顿时有些无语，这些村民往往都没上过学，就连最基本的逻辑思维都没有。 没过半分钟，村长就领着两个大男孩走了进来。 艾伦看了看这两人的脸，他们昨天也在那个小树林中。 “你……你是……” 两个孩子明显认出了艾伦就是昨天的那个怪人。 “这是魔法师大人，你们快说，最后见到巴尔克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哪个地方？” “我们和巴尔克玩到傍晚，分开的时候，还是在村中心，后来他去了哪儿我们就不知道了。” “是啊，当时我们刚刚看完那老老鼠的表演，巴尔克还说哪天要把那安迪偷过来玩玩！” 艾伦摸了摸下巴，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门外，村长连忙跟在他的脚后，诚惶诚恐。 现在村子里出了这么一档事，还可能与魔物牵扯上，整个村子唯一的依仗，就是面前这个魔法师了。 “魔法师大人，这些村民没见过世面，多有愚昧，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行了，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接下来我会调查村子附近有没有魔力的痕迹，下午之前我会告诉你调查结果。” 摆摆手，艾伦一边快步走开，一边打开心眼。 弗朗特和他说过，心眼能够观察到魔力，自然也能看到魔物留下的痕迹。 虽然他对这种喜欢欺凌弱小的杂碎厌恶至极，但毕竟是一条生命，他不会见死不救。 将巴尔克的房子围的里三圈外三圈的村民们，看着那快步离去的黑色背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巴尔克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这杀人犯做的。” “我看那老老鼠也很有可能，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好人，绑架孩子这种事情，也只有这两个人才做的出来吧。” “村长说过，这杀人犯是来帮助排除魔物的，他如果真的对巴尔克怀有恶意，当众杀人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肯定是那只死老鼠！” “当初我们看他可怜，就让他在这里暂住，没想到他居然作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个人渣！” “不，连人渣都是对他的赞美，整天只知道老鼠，恐怕他自己都变成了一只老鼠！” 村民们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愤怒。 在他们眼里，丧失了正常的社交能力，整天和老鼠打交道的老杰瑞，恐怕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群情激奋的村民们，集体来到了老杰瑞的家前。 “喂！快开门！你这只死老鼠！” 几个男人恶狠狠的拍着门，老旧不堪的木门不停的晃动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下来一般。 “怎……怎么……” 老杰瑞刚一打开门，就感受到一道道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 极为敏感的他，顿时感受到了这些视线中蕴含的愤怒，厌恶，以及仇恨。 “巴尔克失踪了，你的嫌疑非常大！” “快说！你把巴尔克怎么了！” 一个男人见老杰瑞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连忙抓住了老杰瑞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我……我什么都没……没做啊！” 老杰瑞丝毫不敢和抓着自己的健壮男人对视，他的脸色涨红，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压力的他，顿时感觉裤子一湿，一股骚臭突然从他的裤子里传了出来。 健壮男人见到老杰瑞这番模样，脸色一变，将他丢到一边的墙上，满脸的唾弃，“真恶心！” 村民们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老杰瑞，他们冲进木屋内，将所有角落都翻了一遍，可除了满屋的老鼠，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老杰瑞靠着墙，死死地低着头，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泪水。 他瘦小羸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当他听到屋里时不时传来老鼠被人甩到一边所发出的哀嚎声，老杰瑞更是趴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不停地抽泣着。 “好好的一屋子，你才住了几天，都变成了一个老鼠窝！” “明天就滚出去！我们古尔村不欢迎恶心的老鼠！” 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反而惹了一身骚的村民们陆续快步走出了老杰瑞的屋子，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老杰瑞依旧趴在地上，捂着头，蜷缩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过了半晌，老杰瑞才缓缓爬了起来，他顶着通红的双眼，拿着一个空了的铁桶，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走到离村不远的小河，想要打一些河水，带回来给他的老鼠朋友们喝。 一些停留在附近，觉得还不够解气的村民，见到老杰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一齐走进了老杰瑞的屋内，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 “呵呵，这种不祥之物，多死点也是在做善事吧……” 第十四章 血色黄昏 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站在清澈见底的小河旁，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老杰瑞这样想到。 从小就因为没有父母，需要靠大家接济而被瞧不起，长大的过程中也没有任何朋友，反而因为整天和老鼠玩而被欺凌。 对老杰瑞而言，老鼠不仅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家人，是他的避风港，是他活下去的源泉。 不过……那个男人，还有小杰瑞，以及那些看演出的孩子们…… 想到记忆中的那些身影，老杰瑞原本有些冷冰冰的心也再次热络起来。 从未感受到被需要的他，在这些人的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被需要的感觉。 没事的，哪怕再委屈，也总能挺过去的…… 比这还要难堪，还要痛苦的折磨，自己也经历过，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最主要的还是巴尔克…… 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待会一定要让一些朋友去找一下他……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将水桶装满河水，老杰瑞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朝他的木屋走去。 一路上，老杰瑞遭遇了不少村民，虽然他们的眼神还是和过去的厌恶无二样，但老杰瑞却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无所谓的，自己只要有朋友们的陪伴和支持，就足够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再次见到自己的朋友们，老杰瑞的步伐也不禁快了几分。 一只脚迈进屋内，在朋友们的面前，老杰瑞说话也不再结巴，更是多了几分生气。 “朋友们，我回来了！口渴了吗？我特意打了河水，你……” “咣当！” 铁桶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四溅的水浸湿了老杰瑞的衣衫，可他却毫无感觉，呆呆地站在门槛边。 破旧的木屋内，目光所及之处，早已被猩红的血液所沾满。 肮脏的地上，躺着无数老鼠的残肢和身体，大多都还在往外流着血液。 上午的太阳照射在老杰瑞的背上，他的影子将屋内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与外界的明媚分割开来。 身体猛地失去支撑，老杰瑞双膝跪在地上，两条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门外，早已围满了赶来看戏的村民们。 他们看着老杰瑞瘦弱的背影，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充满了快意。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老杰瑞放声大哭了起来。 村民们听着那凄厉至极，震耳欲聋的哭声，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喂！死老鼠，快住口啊！” 一个男人实在受不了了，冲了进去，狠狠一脚踢在老杰瑞的背上。 老杰瑞倒在地上，掉出了几颗已经泛黄的牙齿。 哪怕脸上被泥土和血污所沾满，但老杰瑞的哭声却没有丝毫停止，反而更加凄惨了起来。 “啪！” 男人将老杰瑞从地上抓了起来，一巴掌扇在老杰瑞的脸上，哭声依旧没有停止。 “我说，够了吧！” “啪！” “够了吧！” “啪！” “找死！” “啪！” 男人甩了甩痛的发麻的手，喘着粗气。 老杰瑞的脸已然红肿起来，周围掉着几颗被扇出来，染着血的牙齿，可哭声依旧在继续！ 突然，哭声停止了！ 一只爪子被砍断的老鼠，正缓缓地朝着老杰瑞的方向爬来。 那只老鼠的身上满是血液，但却依旧可以看出他身上穿着的大红色衣服，两者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老杰瑞看着那只老鼠，已经被血液和泪水弄得模糊的眼睛眨了眨。 “杂碎！” 不知哪来的力气，老杰瑞竟挣脱了那男人的手，手臂传来的剧痛让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声。 老杰瑞连滚带爬，来到了那只还在努力挣扎的老鼠面前，双膝跪下。 “安迪……” 因为哭的哑了嗓子，老杰瑞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小心翼翼的将安迪放到自己的手心，老杰瑞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终于，一直生活在白眼和厌恶之下的他，崩溃了。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忽然间，老杰瑞感觉一切都慢了下来。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羊皮纸。 哪怕从没学过识字，但此刻的他却能清晰的明白上面所写的单词。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此刻的他，不再结巴，说出的话更是因为没有牙齿，而有些漏风。 但此刻，整个天仿佛暗了下来。 村民们听着老杰瑞那模糊不清的呢喃，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安，有些人的腿更是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原先因为被老杰瑞挣脱，而恼羞成怒的男人见到这番诡异的场景，额头不停地流着冷汗。 “喂！死老鼠，你在干什……” 他正想走近，好好地教训这畜生一顿，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 老杰瑞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羊皮纸，他的手突然猛地一合，原先还在苟延残喘的安迪被拍成了血渣。 老杰瑞低下头，看着手中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先前还在流淌的眼泪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喂！喂！” 男人的瞳孔止不住的放大，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起来。 将手抬起来放到嘴边，老杰瑞伸出舌头，舔了那血肉一下。 突然，他浑浊的眼神中冒出了精光。 老杰瑞没再停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那团血肉起来。 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吞咽声，在场的村民们不禁有些呆滞。 几秒钟后，那一团血肉已经完全进了老杰瑞的喉咙里。 似乎是还有些不满足，老杰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舔了舔手掌。 歪着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开始抓着自己的手掌，啃食起来。 “骗……骗人的吧……” 在一旁的男人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明明没有了牙齿，但老杰瑞啃食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终于，当手掌的中间大部分已经消失之后，他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一刹那，老杰瑞的身体猛地巨大化起来。 男人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的场景，眼神空洞洞的，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怪……怪物……” 第十五章 人形魔物 才在村子的外围转完，而未有发现任何魔力踪迹的艾伦，正打算回村找村长谈一下。 突然，村里传来一声巨响。 “不好！” 艾伦朝着那巨响的源头奔去。 一分钟后。 望着面前已然失去房顶，满是血污与狼藉的破旧木屋，以及一个已经被吓傻了，下半身传出恶臭的男人，艾伦下意识的打开了心眼。 魔力的痕迹…… 刚刚这个地方，出现过魔物！ 周围的没有其他人，但从地上遗落的鞋子来看，先前这里一定有着不少人。 没管那瘫坐在地上，痴痴傻傻的男人，艾伦径直跑到一旁的一件木屋前。 一脚将房门踹开，看到一个蹲在墙角，正瑟瑟发抖的女人，艾伦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刚刚发生了什么？” “老……老老鼠变成了怪物！” 女人说话断断续续的，显然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艾伦再问，却发现女人依旧只会说这句话，他也就放弃了追问。 跑出了木屋，艾伦打开心眼，开始跟踪起那强烈至极的魔力气息。 “弗朗特，我遇到魔物了！” “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不过好像是老杰瑞变的。” “不可能！” 弗朗特的声音充满了震惊，“魔物是无法隐藏身上的魔力气息的，所以之前的老杰瑞，绝对不是魔物。” “难道是欲望之神？可是老杰瑞明明不知道咒语，又怎么可能……” 艾伦沿着老杰瑞留下的气息跑着，它的体型明显庞大无比，速度也快的惊人。 “我还没跟你说，一部分人类只要满足特定的条件，哪怕之前没有任何接触，依旧可以得知咒语，并成为魔物的。” “老杰瑞在生前一定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魔物……” 可恶！ 经过两天的接触，艾伦早已排除了对老杰瑞的怀疑，他只是因为成长环境，而变得有些怪异而已。 再联想起先前所看到充满血迹的木屋，自己外出这段时间，那群人到底做了什么？！ 无论如何，杀害魔物是魔法师的铁则，艾伦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日解决老杰瑞，从而避免任何人受伤。 几分钟后，艾伦在树林前停了下来，这树林正是昨天小杰瑞受到欺凌的地方。 踪迹在这里停止了…… 望着面前被老杰瑞撞出一条路的树林，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了先前使用过的那块斧之碎片。 “艾伦，千万小心，人形魔物可比下级魔物危险多了。” 感受到右臂中魔力的异动，弗朗特说道。 “我知道了。” 手中紧握着冰冷的斧柄，艾伦朝着树林中走去。 虽然之前他和老杰瑞是朋友，但在对方堕落成魔物之后，他们之间已经是死敌了。 刚走进树林深处，艾伦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老鼠轮廓。 那只巨大的老鼠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画着诡异的妆容，还顶着一个大红色的鼻子，就像小丑一样。 它坐在地上，仿佛死了一般。 艾伦放慢了脚步，逐渐靠近，正打算接近后给老杰瑞致命一击。 突然，他的眼神凝固了。 已经魔物化的老杰瑞面前，正躺着一具尸体。 那是个大男孩，他的衣服早已被血迹沾满，男孩还睁大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那是……失踪的巴尔克！ 似乎是感受到周围的动静，老杰瑞的身体动了动。 “你来了？” 老杰瑞的嘴巴张了开来，血液顺着涂满了口红的嘴角流了下来。 它……它怎么会说话？ 艾伦的心脏砰砰跳着。 “弗朗特！老杰瑞说话了！” “不可能，在向欲望之神付出代价，完成自己生前的愿望后，人就会变成只知杀戮的魔物。” 老杰瑞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涂满了粉底的老鼠脸，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艾伦，尖长的嘴旁，血红色的胡须不停地颤动着。 令艾伦惊讶的是，他并没有从老杰瑞那张骇人的脸，以及空洞的眼神中感受到魔物的杀意。 老杰瑞虽然变成了魔物，但明显还有着人的神智，这代表着…… 他的愿望还未得到满足？ “他现在应该很害怕吧……” 老杰瑞将视线转向了古尔村的方向，他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他？ 艾伦重新看了巴尔克的尸体一眼。 这种伤口，绝对不是老杰瑞做出来的，更像是人用小刀捅出来的。 而且凶手明显和巴尔克有着深仇大恨，巴尔克身上的伤口光是艾伦能看到的，就有是十几处，更别提那些藏在衣服里的伤口。 “曾经我也有过反抗的想法，但我却不敢去做，他比我要勇敢多了。” 没管还站在原地的艾伦，老杰瑞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听着老杰瑞的话语，艾伦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和巴尔克这种恶霸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只有受过他霸凌的孩子。 而老杰瑞的口气，凶手的关系一定和老杰瑞非常亲近…… 一瞬间，艾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场景。 实在忍受不了欺凌的小孩子，用不知哪里得到的刀，将欺负他的恶霸一刀一刀杀死。 凶手是…… 小杰瑞！ “那时，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伸出援手啊！现在的他，也一定渴望着有人能够帮助他吧。” 将视线收了回来，老杰瑞低下头说道。 艾伦却看到，老杰瑞的爪子不停地在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些村民沿着老杰瑞一路留下的痕迹，追了过来。 “怪物啊！” “那……那是那只死老鼠？” 村民们看着不远处那只足有一个小房子那么大的老杰瑞，面面相觑，他们握着农具的手不禁开始抖动起来。 “魔法师大人，快！快杀了那怪物啊！” 才赶到的村长看着老杰瑞，脸上满是害怕，朝着艾伦大声喊道。 没管身后那群村民，艾伦握着斧柄的手有些松动。 他从老杰瑞的眼睛里看到了眼泪。 老杰瑞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群瑟瑟发抖的村民们，他做出了决定。 他的爪子将巴尔克的尸体抓了起来。 “那是……那是巴尔克！” “我的儿子啊！” “我就知道，凶手果然是他！”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村民们心中的愤怒被引爆出来，哪怕心中再害怕，他们还是朝着老杰瑞冲了过来。 突然，老杰瑞将巴尔克放入了嘴巴里。 听着那咀嚼声，在场的村民更加发狂起来。 这下，他就没事了吧…… 老杰瑞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丝念头，他满意的闭上了眼。 等他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眶已经被血红所充满。 “吼！” 第十六章 大红鼻子 在发现老杰瑞的异常后，艾伦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他是魔物！ 不是老杰瑞！ 耳边刚一传来那震耳欲聋的野兽吼声，艾伦的斧头已然砍到老杰瑞粗壮的腿上。 明明是血肉，但艾伦的斧头却仿佛砍到树皮似的，仅仅只是擦出一道痕迹，带出些许黑色的血液。 不能砍腿…… 艾伦一击未果，正想跳到老杰瑞的背上，但老杰瑞却一转身，锋利的爪子如同雷霆一般朝着艾伦抓来。 艾伦在地上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躲过那爪子。 “呕！” 艾伦转头向后看去。 只见老杰瑞猛地张开他那边缘涂满口红的老鼠嘴巴，一只只足有人那么大的老鼠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数量……竟有十几只！ 马上就能靠近的村民们看到这诡异而又骇人的一幕，吓到裤子都湿了，原本满腔的热血此刻也凉了下来。 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农具，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落荒而逃。 一群废物！ 艾伦一斧头将一个朝他扑来的老鼠的头砍断，看着狼狈而逃的村民们，心中满是鄙夷。 又一斧将另一只老鼠的爪子砍断，在对方倒下哀嚎的瞬间，其他的老鼠已然蜂拥而至。 “噗嗤！” 艾伦腰部的衣服直接被一只老鼠的利爪撕裂开来，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咬着牙，艾伦将斧头砍在那老鼠的头部，一道血线从那老鼠的头飚出，那老鼠径直倒在地上，失去了动弹。 望着在自己周围不停转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几只老鼠，还有双眼通红，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老杰瑞，艾伦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心不禁沉了下去。 这时，他手上的巨斧开始凭空挥发了起来。 不好！ 艾伦的视线刚一转到自己手中的巨斧，一抬头，老杰瑞那如山一般的爪子已然映在他的眼前。 仿佛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艾伦趁着巨斧还未完全消失，一抬手，用斧刃挡住老杰瑞的巨爪。 老杰瑞的攻势稍稍一缓，艾伦已然从它的爪下翻滚了出去。 看着自己泛血的虎口，以及腹部传来的那让他几乎瘫痪的疼痛感，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的祭品袋中掏出了那枚治愈之种。 他将其紧紧捏在右手中，魔力从魔口疯狂地涌向那枚青翠色的小种子。 那种子猛地破裂开来，一股极为奇妙的生命力瞬间涌向艾伦的全身。 仅是一瞬间，艾伦只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原本快要散架的身体，顿时灵活了许多。 低头躲过一只老鼠的飞扑，他从祭品袋中掏出另一枚斧之碎片。 崭新的巨斧刹那间出现在艾伦的手中，他的双眼早已被血色所充满。 他看着面前的魔物，冲了上去。 五分钟后。 艾伦喘着粗气，脸色涨红，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魔物的爪子给抓的破破烂烂，几道伤口不停地流着黑色的血液，就连他手中那原本光滑的巨斧斧刃，都已经出现了裂口。 他的身上，早已被魔物和他自己的血液所沾满。 艾伦的面前，躺着十几具老鼠的尸体，还有一只步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的巨鼠，正是老杰瑞。 老杰瑞那花花绿绿的衣服满是血色，而它脸上惨白的粉底也已经被血迹所污染。 它的一只眼睛在先前的战斗中被砍瞎，已然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艾伦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地上跃起，跳到老杰瑞的头上，将巨斧插入老杰瑞仅剩的那只眼睛中。 随着一声痛苦的悲鸣声，老杰瑞如同小山一般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艾伦瘫坐在地上，大脑还没从剧烈分泌的肾上腺素中缓过来。 手中的巨斧化为小碎片，上面的光泽已不再耀眼，仅剩的生命力估计只够再支持一场战斗。 “我……我赢了……” 艾伦将仅剩的那块斧之碎片收进祭品袋中，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老杰瑞那怪物一般的身体逐渐在空气中挥发。 “恭喜你，接下来献祭它吧，它应该还会掉落一些祭品。” 弗朗特的声音从右臂传来。 这是艾伦第一次击败人形魔物，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老杰瑞的身体逐渐消融在空气中。 突然，他的眼神凝住了。 老……老杰瑞？ 看着逐渐从魔物身躯里显露出来的那个人，艾伦呆着了。 “杀……杀了我吧……” 老杰瑞跪在地上，他的身躯满是血痕与伤口，两只眼睛更是不停地流着猩红的鲜血。 艾伦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心里乱成了麻。 只要变成了魔物，哪怕露出了原来的模样，都不能心慈手软！ 艾伦的脑海里回荡着弗朗特之前说过的话。 “还愣着干嘛？” 仿佛感觉到了艾伦的迟疑，弗朗特催促道。 艾伦缓缓走到老杰瑞的面前，看着他那张充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以及他那因为痛苦而不停颤抖着的身躯，有些不忍心。 毕竟昨天，他们还是谈笑风生的朋友啊！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唉。” 弗朗特轻叹了一口气，他自然能够明白艾伦此时的犹豫与挣扎，毕竟当年他第一个献祭的，可是他的亲哥哥！ “被欲望之神染指过的人类，是无法被拯救的，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来封印他们罪恶的灵魂，才能保护其他人。” “这就是必要之恶。” 周围陷入了沉默，艾伦低下头，看着老杰瑞。 “求求你……杀了我吧。” 他的嗓子破了音，说出来的话沙哑无比。 对于老杰瑞来说，活着可能比死了更难受吧…… 右手掌的魔口不停地流着口水，修长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 艾伦叹了口气，将魔口对准了老杰瑞，开始全力催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 老杰瑞的口中传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艾伦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甚至紧闭的眼睛里都渗出了泪珠。 惨叫声紧紧持续了几秒钟，周围才再次陷入了寂静。 一股极为精纯的力量从魔口传了进来，扩散到了艾伦的全身。 感受到了献祭的完成，艾伦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迹，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突然，艾伦看到那摊血液中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丑鼻子，拳头般大，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是老杰瑞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拖着自己经过战斗后的虚弱身体，艾伦朝着古尔村的方向走去，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有点柔软的大红鼻子，脑海中依旧是老杰瑞的那张脸，他的那些老鼠朋友，以及临死前的哀嚎。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刚说完这句话，艾伦的意识突然模糊，倒在了地上。 第十七章 醒来 “真是奇怪啊……” “既然献祭了老杰瑞，为什么没在这里看到他呢？” “难道是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祭品？或者说是因为老杰瑞不是魔法师？” “艾伦，你在听吗？” 弗朗特在右臂中自顾自地说着话，见艾伦久久没有回应，他只好坐了下来。 “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 身为灵体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感知不了外界的情况，只能在此地默默地等待。 …… 这是…… 艾伦睁开眼睛，看着木制的天花板，一时有些恍惚。 自己和老杰瑞一战后，昏迷了过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绷带缠满的身体，以及周围有些熟悉的环境，艾伦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魔法师大人，您醒了？” 一个女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正是村长的妻子，她看到艾伦醒过来的样子，连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嗯，外面过去了多久？” “一天多。” 艾伦点了点头，问道，“我的东西呢？” 艾伦指的自然是自己的祭品袋，委托卷轴，以及老杰瑞留下的那个鼻子。 女人连忙从一旁的柜子中将艾伦的东西拿了出来，随后走出了门外，“我去告诉丈夫您醒来的消息。” 艾伦将祭品袋打开来，先前从老奥克那里取得的祭品已经只剩下那块残缺的斧之碎片，其他的祭品都在先前的战斗中耗光了生命力，损毁了。 手里拿着老杰瑞的鼻子，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丰富生命力以及那股似曾相识的气息，艾伦仿佛看到了穿成小丑一样的老杰瑞，正和老鼠们一齐为孩子们表演。 “唉……” 将老杰瑞的鼻子放进祭品袋中，艾伦决定出村后，就找个机会试验一下这鼻子的魔法。 据弗朗特所说，魔物都各不相同，所以掉落的祭品也千奇百怪，所能施放的魔法自然也不一样。 门外传来敲门声，“魔法师大人，我是村长，能进来吗？” “可以。” 村长打开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还在床上的艾伦鞠了一个躬。 “如果不是您，古尔村已然不复存在。” “用不着，收钱办事，排除魔物也是魔法师的使命。” 艾伦摆了摆手，心里并不是那么在意。 “不，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都是我们惹出来的麻烦，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无知与偏见，他也不会变成魔物。” “假如您不是刚好在我们村，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请收下我们诚挚的歉意。” 村长的山羊胡抖了抖，他从怀中掏出十个银币，在艾伦的面前跪了下来。 十个银币，足以让一个人吃喝无忧一两年，可见村长对艾伦的感激。 “不需要。” 摇摇头，艾伦选择了拒绝。 经过这一串事件之后，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剩下的只是不知所措与愧疚感。 “可是……” “行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村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艾伦的态度如此坚决，他只好站起来，恭敬地向艾伦行了个礼，随后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弗朗特？” “艾伦，你醒了？” “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心里很难受。” 艾伦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杀害弗朗特的时候，艾伦已经失去了神志，醒来也只是有些恶心而已。 但这次，他却亲手收割了一个人的灵魂，这个人还是他的朋友。 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曾经我献祭我哥哥的时候，我比现在的你还难受。”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吃下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两个人的记忆和情感混淆在一起，让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哪怕后来好了一些，但当我献祭几个人形魔物之后，其他人的记忆碎片让我的精神更加混乱，哥哥的残念影响也越发剧烈起来。” “不仅要面对凶恶残暴的魔物，还要接受良心和精神上的折磨，这就是魔法师。” “既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你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听着弗朗特的话语，艾伦逐渐振作了起来。 “去杀几只哥布林吧，它们的灵魂能让你好起来。” 艾伦从村长的柜子里翻出一套麻布衣服，将祭品袋放进口袋后，走出了房门。 “魔法师大人，你这是……” 村长一直守候在门口，听到门的响声，连忙转过头来。 “我出去杀几只魔物。”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我已经好了。” 将绑在自己手上的一截绷带扯了下来，艾伦露出了已经结痂的伤口。 “您执意如此的话……麦克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发现了那些老鼠魔物的巢穴，他们就在东方那座小山下的山洞里。” 村长犹豫了一下，手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道。 艾伦看向他手指所指方向，勉强可以看到一个小山头的轮廓，“我知道了。” 经过村子时，村民们也认出艾伦就是先前的魔法师，他们的目光在艾伦那变得越发血红的右臂上扫来扫去，但却不像先前那样充满厌恶和忌惮，反而满是尊敬。 就连一些小孩子，都在一旁驻足观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他们早已去过村外围的那个树林，现场的血迹以及树木被摧毁的痕迹，无一不说明了那场战斗的惨烈与危险。 看到那一幕，大家心里对艾伦的印象不禁改变，心里对那些坊间的传闻也不在相信。 哪有杀人犯会为了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去拼命? 说来也是讽刺。 明明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被逼杀人的英雄，却被普通人恶意解读成邪恶的杀人犯。 不仅要承受右臂中灵魂的折磨，还要受到外界的白眼，所谓的魔法师，只不过是一群有着特殊力量的可怜虫而已。 艾伦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那漆黑无比的山洞口，打开了心眼。 山洞之中，一共有着七道哥布林的轮廓。 清除掉这里的哥布林，应该也就不会再有魔物骚扰古尔村了吧。 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了仅剩的那块斧之碎片，催动魔力。 古朴的巨斧出现在他的手中。 紧握着还染着老杰瑞的血的斧柄，艾伦进入了山洞中。 第十八章 离开 黑暗之中。 艾伦的脚步声刚一响起，无数通红的眼睛就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快步朝着最近的那只哥布林冲去，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艾伦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哥布林身上那密密麻麻，上下爬动的老鼠。 不仅是因为魔力的存在提高了身体素质，更是因为心眼的存在。 一斧头砍入那只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哥布林的身体中，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没有丝毫滞涩感。 只是一斧，那只哥布林就已经断成了两截。 这力量…… 艾伦虽然心里震撼，但身体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侧身躲过一只飞扑过来的哥布林，顺手扯住对方的尾巴，用尽全身力量往下一拉。 “轰！” 那哥布林重重地倒在地上，落下数十具老鼠的尸体。 一斧头将这哥布林斩首，仅是一个照面，七只哥布林就已经倒下了两只。 经过这么多次的战斗，艾伦已然摸清了哥布林的攻击形式。 由老鼠变化而成的哥布林，只能用飞扑和普通的爪击来进行攻击。 除了飞扑需要注意之外，爪击根本就谈不上威胁。 还没献祭老杰瑞的艾伦就已经能够战胜四只哥布林联手，现在身体和魔力再次被强化的他，对付五只哥布林也不在话下。 半分钟后，艾伦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看了看不远处最后一只还站立着的哥布林。 那只哥布林的两只爪子已经被砍断，它只能在地上朝艾伦爬动着，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嗜血。 这时，艾伦手上的巨斧逐渐开始挥发起来。 生命力耗尽了吗？ 随手将巨斧丢在地上，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了老杰瑞的鼻子。 现在这只哥布林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正是试验从老杰瑞身上得来的祭品的最好时机。 将鼻子握在右手掌中，魔力通过魔口疯狂向其中灌入。 令艾伦奇怪的是，明明感觉到了老杰瑞的鼻子里充斥着魔力，但却没有任何魔法被施放出来。 “弗朗特，为什么我将魔力输入老杰瑞的鼻子后，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已经快要爬到自己面前的哥布林，艾伦一脚踩在它的头上，顿时带出一片老鼠的哀嚎，那哥布林只感觉头仿佛被千钧压着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老杰瑞是怎样使用的，你就怎样使用。” 艾伦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浮现起老杰瑞戴着大红鼻子，涂着小丑妆容的滑稽模样。 难不成…… 艾伦将那大红鼻子放在自己的鼻子上，那鼻子材质很软，轻轻一按就固定在了他的鼻子上。 这……这是…… 艾伦心念一动。 突然，一群老鼠从地上猛地钻了出来，朝着被艾伦踩在脚下的那只哥布林奔去。 一瞬间，山洞里传出了无数啃咬的声音。 那哥布林身上的老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些凭空出现的同类会将他们作为对象，而不是那个充满诱人气味的人类。 这件祭品，可以召唤老鼠进行攻击…… 艾伦将老杰瑞的鼻子取了下来。 那鼻子上面的红光依旧，只是稍微黯淡了些许，里面剩余的生命力应该还可以再使用好几次。 看着面前已经被啃噬的渣都不剩的哥布林尸体，艾伦静静地等待他们挥发。 哥布林被献祭时那痛苦的悲鸣声，在艾伦的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一般。 将所有的哥布林都献祭后，艾伦感受着右臂内那越发精纯的魔力，以及自己愈发强壮的身体，艾伦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弗朗特，魔法师的实力有评定的机制吗？” 突然，艾伦想到了什么，在脑海中问道。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小说，在里面，别说魔法，就连斗气都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 “有，魔法师以星级为等级划分，一星魔法师为最低，九星魔法师为最强，再往上的，就是传说魔法师了。” “我生前是一星魔法师，据我观察，虽然你体内的魔力还未和你献祭过的灵魂完全契合，但已经达到一星魔法师的地步了，如果完全契合，再献祭一些魔物，二星魔法师应该不是问题。” “星级又有什么用？” “完成委托时，会有额外的固定报酬，比如一星魔法师完成一个委托后，能获得十枚银币，而二星魔法师，却能获得五十枚，星级同样也决定了委托的难度上限，只有有了相应的星级，才能接受对应的委托。” 艾伦一边听着，一边走出了山洞。 感受明媚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再加上刚刚才献祭完几只哥布林，艾伦只感觉神清气爽，心中的抑郁也不禁减轻了几分。 回到古尔村，艾伦来到村长的门前，准备做最后的道别。 “魔法师大人！那些魔物……解决完了？” “嗯。” 艾伦点点头。 “把委托卷轴给我吧。” 这种普通人发布的委托，都是由委托人亲自确认委托完成才能拿到报酬。 艾伦将委托卷轴递了过去。 村长将手指放在卷轴之上，眨眼间，那原本黯淡无光的卷轴就开始闪起白光来，他将卷轴还给艾伦。 “魔法师大人，要不……吃顿饭再走吧？” 村长低着头，不停地搓着手指头。 “好。” 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艾伦的心里并无太大感触。 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吃饭，除了自己确实有些饿之外，还想请村长帮忙照顾小杰瑞一番。 小杰瑞在村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算巴尔克死了，也有可能会再出现一个罗尔克，舒尔克，艾伦不可能因为他而留在这里，所以只能请在村里德高望重的村长出手。 “村长，我有件事向让你帮忙。” 将滑嫩的羔羊肉咽入喉咙里，艾伦说道。 “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小杰瑞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他受到欺负。” “朋友……我明白了，您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小杰瑞就永远不会受到欺负！” 艾伦点点头，他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了。 想必老杰瑞也会赞成自己的举动的。 场面再次陷入了安静。 吃完了饭，和村长告别后，艾伦正准备踏上前往灰石镇的旅程，却发现一个小身影正鬼鬼祟祟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停下脚步，艾伦转过身去，看着那躲在一个房屋后的熟悉身影，蹲了下去。 “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不怕你妈妈生气吗？” “哥哥，我对不起杰瑞叔叔！” 小杰瑞的大眼睛中满是血色与泪水，他扑到艾伦的怀中，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没事，你很勇敢，你真的很勇敢，杰瑞叔叔不会对你生气的。” 艾伦拍着小杰瑞的背，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小杰瑞松开了艾伦。 “哥哥，我也能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人吗？” 小杰瑞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看着艾伦。 自己……还算人吗？ 看了看自己手掌中的魔口，以及自己血红的右臂，艾伦忍不住苦笑起来。 “你可以的，哥哥相信你。” 艾伦将从身上剩下的所有银币都放到了小杰瑞的口袋之中。 “好好读书，总有一天，你也能像哥哥这么厉害。” 艾伦摸了摸他的头，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走去。 看着艾伦远去的背影，小杰瑞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眶，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艾伦给他的那些银币。 “哥哥，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我一定会像你，像杰瑞叔叔那样，拯救别人！” 第十九章 魔力暴动 一路上，艾伦再未遭遇任何魔物。 石子路上已然多了许多人。 他们拖家带口，有的还骑着马车，带着一袋又一袋的货物。 这是在迁徙？ 由于行人众多，艾伦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等他来到灰石镇前，却看到连接灰石镇的木桥被围的水泄不通。 七八个卫兵守在桥前，挨个盘查着想要进入镇中的行人。 艾伦牵着自己的马，随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们感受到有人插队，刚想说些什么，可就当他们看到艾伦那血色的右臂，纷纷识相地让开一条道路。 当他走到那些卫兵面前时，也只是轻轻扬了扬右手，卫兵们就主动让了开来。 并不是不想盘查，而是对于拥有恐怖力量的魔法师来说，一切世间的普通规则都不再适用。 艾伦将马在马厩卖了一银币后，轻车熟路的回到灰石镇的临时办事处，走了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但蜡烛却还是燃着。 艾伦走到角落的房间门口，打开门，“老奥克，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没出什么意外吧。” 房间里亮着烛光，老奥克走在一张木桌前，手上正捧着一个卷轴，他听到动静，视线从卷轴移到艾伦的身上。 “遇上了一个人形魔物……” 艾伦一走进来，正想找张椅子坐下，却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人。 那人浑身被黑色的斗篷遮住，身材高挑，很是纤瘦。 “这位是？” “她是过来协助的魔法师，她叫……” “米娅。” 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一种灵性。 “你好，我是艾伦。” 艾伦主动向米娅伸出手来，她却转过头去，没有多加理会。 擦了擦衣服，艾伦也没多在意，转头看向有些尴尬的老奥克。 “呃……国都分会检测到了灰石镇附近将会有魔力暴动，许多魔物将会诞生，所以特意派巨石城的米娅前来支援。” 老奥克将卷轴收起来，放在了一边，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我完成了那个委托。” 艾伦将发着光的委托卷轴掏了出来，交到了老奥克的手里。 “干的不错。” 老奥克打开卷轴，简单的看了上面一眼，随后将其丢进了身后的火炉之中。 “你……” 艾伦看到这一幕，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老奥克将他那布满皱纹的手伸进了火炉之中。 奇怪的是，老奥克明明是普通人，但他的手在火炉之中稳稳当当，没有受到丝毫灼烧。 看着艾伦一副震惊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米娅有些诧异，随后轻笑一声。 几秒后，老奥克抽出手来，手掌上竟多了些东西。 “这是隼之羽和火树之根，是你完成委托的报酬。” 老奥克将手上的一根羽毛和一截树根放在桌上，抬起头来，刚好看到艾伦惊讶的模样，也有些奇怪，“你不知道亚法隆之火吗？” 艾伦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个所谓的亚法隆之火对于魔法师来说肯定是常识，这个时候再问弗朗特也来不及了，艾伦只好承认。 “这是我们亚法隆的特殊魔法，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只要亚法隆之火在燃烧，我们就能通过它来和总部‘卡美洛’进行联系。” “魔法师的委托和报酬，都是通过亚法隆之火来传输的。” 艾伦看着那火炉中熊熊燃烧着的猩红火焰，点了点头。 “不过它不能传输活物，只能是带有魔力的死物。” “奇怪，这些都是魔法师的常识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奥克将桌上的羽毛和树根拿起来，又从怀里掏出十个银币，交到艾伦的手上。 “我一时没想起来。” 艾伦打了个哈哈，然后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两个物品。 那羽毛只有一根手指长，触感很是柔软，非常的轻盈。 至于那树根，质地坚韧，表皮不时闪过火红色的流光。 “隼之羽可以让你的身体变得极为轻盈，火树之根可以让你用火焰攻击敌人。” 米娅突然说道。 “我明白了，多谢。” 艾伦将两物收进了祭品袋之中，将银币放到口袋里。 “你们最近可能要在镇子附近多加巡逻，如果有发现魔物的痕迹，一定要第一时间排除，千万不能让它们伤害到普通平民。” “还有，由于魔力的暴动，人们的欲望也更容易被激发，所以你们在发现任何人有魔化的迹象时，千万不能手软！” 老奥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老奥克，我能进来吗？” 艾伦不禁有些疑惑。 普通人应该不知道临时办事处的存在，只有有委托想要发布的人才会被告知位置。 有新的委托？ “男爵大人，请进来吧。” 老奥克好像对那声音的主人很是熟悉。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发型有些凌乱，看起来和外面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两位好，我是灰石镇的管理者，安其罗男爵。” 安其罗男爵看着艾伦和米娅，脸上露着和善的笑容。 “男爵大人好。” 艾伦说道。 米娅只是应了一声，没做任何的表示。 “男爵大人，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事情想和你探讨。” “哦？愿闻其详。” “国都分会检测到灰石镇这片地区的魔力将会暴动，很有可能产生更多的魔物，还请男爵加强周围的防备，保护好普通的民众。” “那些该死的魔物……好，我知道了。” 安其罗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如果有人形魔物出现，还得多多指望二位。” 他恭敬地向艾伦和米娅鞠了一躬，随后走到了门口，“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随着房门的关上，屋内陷入了寂静。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就在群里多多巡逻吧，务必要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等等，如果事态如此严重的话，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来支援？” 艾伦有些不解。 一个人形魔物就能让他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要是再多上几个，区区两人怎么能够守护的住一个城镇的人？ “灰石镇有些……偏远，而且米娅是二星魔法师中的佼佼者，有你在旁协助的话，应该连三星魔物都能拖住。” 老奥克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米娅，说道。 艾伦下意识地睁开魔眼，看向一旁的米娅。 没有丝毫魔力痕迹。 看来她果然比自己强。 和老奥克道别后，艾伦和米娅一同走出了办事处。 这时，安其罗男爵正好从办事处的隔壁走了出来，他朝着屋子里的居民挥手告别，随后微笑着走向下一个屋子。 看到这里，艾伦心里一沉，他直接走了回去。 这个安其罗男爵，有些不对劲…… 第二十章 安其罗男爵 米娅看着艾伦在看到安其罗男爵之后脸色突然一变，直接往回走，不禁有些诧异。 思考了几秒钟，她也跟在艾伦的身后，回到了办事处。 “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去巡逻了吗？” 老奥克正整理着卷轴，看到艾伦两人的身影，有些惊讶。 “跟我说说安其罗男爵。” 艾伦在老奥克的面前坐了下来，说道。 “他？他应该是我见过最好的男爵了吧。无论是谁，哪怕是街边的乞丐，只要想见他，他都会特意腾出时间来接见。” “更为可贵的是，安其罗男爵几乎每天都会到一些灰石镇居民的家里去拜访慰问，刚刚应该就是他例行的拜访。特别是在最近，他好像对人们变得更加关心了。” 老奥克迟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你会对他这么上心？” 他有些好奇。 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米娅也竖起了耳朵。 “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他有些太奇怪了。” 艾伦犹豫了一下，刚刚他看到安其罗男爵的时候，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已经成为他右臂养分的老杰瑞。 明明两人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艾伦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你可能是太敏感了，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 老奥克笑了笑，也没多在意，他将手里的卷轴放到旁边的卷轴架上，“先去巡逻吧，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来我这里。” 他蹲下身子，手从那燃烧着的火焰中轻轻一拂，等他站起来时，他的手上已然多出了一丝猩红色的火苗。 与老奥克道别，艾伦再次走出了办事处。 “喂？” 米娅的声音突然从艾伦的身后传来。 “嗯？”艾伦转过头去，看着米娅那遮住全身的斗篷。 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不过身材倒是挺好的。 “如果你不想引起注意的话，最好把你的右臂给裹起来。” 米娅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臂。 她的右手到胳膊处，全都用白色的绷带给包裹了起来。 “我这里还有一些多的绷带，你先用着吧。” 她从怀中掏出一小卷绷带，交到了艾伦的手上。 看来她只是表面上的高冷。 “多谢。”用绷带将自己的整个右臂包裹起来，直到一点奇怪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艾伦将最后的一点点绷带放进了自己斗篷的口袋里，转身朝着大街走去。 “你要去哪？” “随便转转，你随意。” 艾伦照着脑海里的路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梭着。 没过一会，他再次来到之前的那个酒馆。 由于镇里的人越来越多，酒馆的里面也红火连天。 看着那些站在酒馆门口，风采更胜以往的金发美女们，艾伦的心再次变得火热了起来。 颠了颠怀里的十个银币，艾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美女们，我来了！ …… 酒足饭饱后，外面已然暗了下来。 “艾伦，你的右手为什么缠着绷带啊？” “之前受过伤，到现在还没好。” “艾伦，不留下来过夜吗？” “不了，我还有使命在身。” 进入贤者时间的艾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屋里五六个美女们的邀请，穿上衣服后，匆匆离开了酒馆。 五六个美女来作陪都只需要一个银币，异世界的魔法师真幸福……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露出痴痴的笑容。 突然，他仿佛见了鬼似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住，还晃了晃。 她……她怎么在这？ 酒馆的不远处，一个浑身被斗篷笼罩住的黑色高挑身影，在繁荣的大街上默默站着，正是米娅。 似乎是感受到了艾伦的目光，那道身影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艾伦的视线。 “你好……”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米娅，艾伦忍不住在心里骂起来。 这也太巧了吧？ 米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哪怕如此，艾伦还是尴尬无比。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在玩忽职守。 “我感觉安其罗男爵确实有一些不对劲。” 米娅凑到艾伦的耳边，低语道。 “你跟踪了他？仔细说说。” “他对镇里的居民好过头了，甚至可以说是好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刚刚他在拜访时，被路边的一个喝醉了的酒鬼拦了下来，哪怕那酒鬼骂他放任魔物肆虐村庄，他也依旧陪着笑脸，任由那酒鬼发泄怒气。” 艾伦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安其罗男爵，确实非常奇怪。 据艾伦对中世纪的了解，平民都是贵族的苦力，任贵族宰割，可这安其罗男爵却反其道而来。 “镇里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最为反常的反而是这个人人爱戴的男爵，我打算这几天跟踪一下他，你觉得呢？” 两人朝着临时办事处走去，米娅问道。 “我和你一起。” 跟老奥克说了一声，并询问了行政厅的位置，两人很快来到灰石镇的行政厅。 据老奥克所说，安其罗男爵是个工作狂，经常处理镇里的公务到凌晨两三点，有时候甚至直接不回家，就睡在自己的办公室。 三层高的行政厅，最高的那层正向外闪着烛光。 安其罗男爵还在里面。 街上的行人已随着夜色的降临减少了许多，艾伦两人借着夜色和黑色的斗篷，悄悄从行政厅的另一次爬到了屋顶。 两人来到顶楼的窗户外，窗户微微开着，房间里面时不时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 米娅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眼珠，她将其中的一枚放在了窗户边缘，将另外一枚紧紧的握在右手掌中。 突然，艾伦感觉右手一阵冰凉。 米娅的右手，竟不知不觉中和他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还没来得及反应，艾伦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世界。 只见一个男人，正伏在木桌前，桌上满是散乱的纸张与卷轴，这男人正是安其罗男爵。 这枚眼睛，能看到另一枚眼睛看到的东西…… 突然，似乎是无法在忍受自己的烦恼与枯燥，安其罗男爵猛地站起来，将桌上的文件扫在地上。 “这样下去不行……” “有些家伙生出了要离开的念头……” “可灰石镇已经这么安全，他们为什么还不满足！”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些家伙离开，不过是些小小的魔物，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啊！” 安其罗男爵的脸色涨红，他从旁边的一个鱼缸中抓出一只鱼，将其丢在地上，一只脚在上面狠狠地踩着。 再也不见白天的温和模样。 第二十一章 欲望 “看”到这一幕，艾伦和米娅两人的脸双双变色。 安其罗男爵果然有问题。 他在短暂的疯狂之后，又叹了口气，把被踩的半死不活的鱼丢回鱼缸，从地上捡起文件，重新开始阅读起来。 见好像没有更多的异常，艾伦两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行政厅的顶楼。 回到办事处，两人和老奥克说了这件事情。 “如果不对他的欲望加以控制，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变成魔物。” 米娅说道。 听到米娅这句话，艾伦终于想起了之前他从安其罗男爵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异常。 那是……欲望的味道。 难怪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他，艾伦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因为老杰瑞的身上，同样有着极其强烈的欲望。 想到变成魔物的老杰瑞，艾伦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手下有一个卫兵队，而且他还是受尽民众爱戴的好男爵，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老奥克迟疑了一下，说道。 米娅说：“如果他失控变成魔物，那将会造成更多的损失。” 艾伦甚至都能想象出安其罗男爵变成魔物所引发的灾难性后果。 作为全镇精神领袖的男爵，变成了以杀戮为本能的魔物，哪怕他被清除，也不会有人愿意留下来…… 三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现在正是魔力暴动的特殊时期，安其罗作为附近的最高领袖，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如果就放任他不管，以他那充满异常的行为，很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见事情陷入了僵局，老奥克叹了口气道：“希望安其罗真的只是有点暴力倾向……” “你们明天在镇里转一圈，我看看能不能再从巨石城调来支援。” “早点休息。” 老奥克端着蜡烛，从屋里走了出去。 米娅也没说话，在办事处里随便找了张床就躺了上去。 办事处里的床足有五六张，艾伦也没讲究，在米娅旁边那张床上躺了上去。 看着米娅的背影，艾伦的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现在镇里的平静，很可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据老奥克所说，随着魔力继续暴动，不仅会有更多如哥布林一般的下级魔物诞生，人们心中的欲望也会被放大。 虽然没活多久，但艾伦知道，自身的欲望，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艾伦已经下定决心，如果真的出现无法抵挡的敌人，那么他可不会傻傻的留下来负隅顽抗，哪怕背上逃兵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什么魔法师的觉悟，魔法师的铁则，在他这里屁都不是。 他是地球人，只想在这个危险的异世界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一夜无话，艾伦也不敢有任何出格的动作，米娅可是二星魔法师，他这个一星的小身板，恐怕还没动就已经被轰杀成渣了。 虽然他确实很好奇那黑色斗篷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 早上，在吃过老奥克准备的黑麦面包后，艾伦和米娅就分道扬镳，各自巡逻去了。 走到城门处，艾伦朝着外面的木桥看了一眼。 外面的人丝毫没少，反而比昨日更多了。 以他强化过的视力，甚至还可以看到源源不断的人正从远方赶来。 这些想要进城的人，应该都是从千里迢迢之外的村落赶过来的。 灰石镇是周围唯一的大型城镇，更有着坚固的城墙和精锐的卫兵队，再加上艾伦和米娅，哪怕遇上几只人形魔物攻城都不怕，所以就成了人们心中的避难所。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小杰瑞……” 收回自己的目光，艾伦继续在街上走着。 “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在路过一个小巷口时，艾伦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是从巷子深处传出来的。 用目光扫了一下周围，艾伦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一个瘦小的女人，正被一个男人按在墙上。 男人的手紧紧地扣住女人的喉咙，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刀，正抵着女人的腰间，仿佛只要女人有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举动，他就会将那刀尖狠狠地刺进去。 艾伦顺着声音，来到了巷子的拐角处，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放轻自己的脚步，悄悄地朝着男人的身后走去。 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女人看到从拐角摸进来的艾伦，眼睛一亮，“我……我把钱给你！” “快点拿！” 男人见女人如此识相，扣着女人喉咙的手稍微松了一些，但刀子依旧死死地抵在女人的腰间，没有丝毫动弹。 趁着女人将手伸向她衣服口袋，男人放松警惕之时，艾伦如同猛虎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男人。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艾伦已然一个手刀袭向他的颈间。 随着男人倒地，那把小刀也掉落在地上。 “谢……谢谢你！” 女人扑到艾伦的怀中，眼睛里满是泪水。 “不谢，这是绅士应该做的。” 艾伦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过了半分钟，女人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我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就被这个男人用小刀劫持了，然后你来了。” 女人有些红肿的眼睛看向艾伦那被绷带裹住的右臂。 想到艾伦那非人的速度和力量，女人似乎想到什么，问道。 “你……是魔法师吧？” 艾伦挑了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我这里有个东西……” 女人蹲下去，从地上捡起她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白色的面具。 艾伦从她的手里接过那面具，端详起来。 那白色的面具上满是裂纹，上面还沾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突然，艾伦感受到了里面那微弱的魔力波动。 这是祭品？ “这是我父亲从一个魔法师的尸体上找到的，可能对您有用，请您务必收下，将当作是您救我的报酬了。” 艾伦没有矫情，将面具收到自己的祭品袋中。 这时，不省人事的男人逐渐醒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的艾伦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连忙抓住地上的小刀，他巍巍颤颤的站起来，腿不停地抖动着。 “你……你是什么人！” 第二十二章 邀请 “你……你不要过来啊！” 看着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艾伦，那男人的腿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一想到刚刚自己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差点被吓得哭出来。 艾伦走到他的面前，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男人握刀的手腕。 稍稍一用力，男人就忍不住惨叫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小刀，小刀被艾伦用另一只手拿在手里。 “你走吧。” 艾伦没有回头，说道。 女人听到这句话，看了男人一眼，快步离开了小巷。 据她所知，落入魔法师手里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艾伦松开了男人的手，一只手抓住小刀的刀刃，轻轻一用力。 男人看着那在巨力之下弯曲的刀刃，又看了看艾伦那用绷带裹紧的右手，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是魔法师……” 感到绝望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想法。 “还有遗言吗？” 艾伦居高临下，看着男人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呵……呵呵……你们这群可怜虫……” “天天为我们出生入死，到头来还要被辱骂，被当做过街老鼠一样对待……” 男人突然开始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直视着艾伦。 “还记得我有一次路过野外，发现了一个受重伤的女魔法师，她居然还向我求救……” “我怎么可能会救一个杀人犯，我假装想要帮助她，然后……” 男人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拂过他的脸颊。 “这……这是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手上有些粘稠的液体，脸上有些疑惑。 下一刻，一张血盆大口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 男人痛苦的惨叫着，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体内的生命力汇聚在一起，被魔口吞食着。 阴暗偏僻的小巷里传来的惨叫声，没有对外界的喧闹有任何影响。 男人自己选的地方，最后却成为他自己的葬身地。 “人渣。” 事后，看着地上那一滩新鲜的血迹，艾伦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在上面，擦了擦自己染了血的衣服，快步离开了小巷。 “弗朗特，我得到了一个面具样子的祭品。” “那应该是变身类祭品，是只要用魔力将其激活，然后再戴到脸上，就可以施展魔法的祭品。” 那面具上满是裂痕，估计只能再用一次，艾伦就算想测试也测试不了，只能作罢。 从弗朗特那里得知面具的信息后，艾伦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会，没再发现任何异常，便回到了亚法隆的临时办事处吃午餐。 这也是他和老奥克他们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遇到了个抢劫犯，被我顺手解决了。” 艾伦一边咀嚼着新鲜的嫩牛肉，一边说道。 对于经过这么多事情的他来说，杀一个人渣已经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感情波动。 “我碰上了一个强奸犯，也解决了。” 米娅依旧低着头，哪怕在进食，但却依旧看不到她那被宽大斗篷遮住的脸庞。 “随着魔力的暴动，作奸犯科的事情应该会越来越多吧……” 老奥克叹了口气，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活了这么久，这种事情，他也只是在亚法隆的典籍上看过，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 几人才刚刚吃完午餐，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 艾伦打开门，是一个卫兵。 “魔法师大人，男爵大人想要见你们。” 卫兵的眼神飘忽不定，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扣着皮衣衣袖。 “行，我知道了，我们待会就过去。” 艾伦回头，见到老奥克两人都点了点头之后，才说道。 卫兵听到艾伦的话语，如获大赦，急忙走了开来。 “安其罗男爵让我们过去，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暴露了吧？” 和老奥克两人走在大街上，艾伦有些担忧。 “不可能，而且哪怕暴露了，他也不敢和我们翻脸。” “米娅说的对，你们俩是灰石镇现在最重要的力量之一，再加上你们的举动也是为了灰石镇的安全，只要安其罗他脑子没病，他知道怎么做。” “老奥克，为什么你没有魔力，却能作为临时办事处的管理人？” 艾伦突然问道。 自从第一面见老奥克，他就一直非常的好奇。 普通人对魔法师，不是厌恶，就是敬而远之，像老奥克这种主动为魔法师服务的还是艾伦见过的唯一一个。 “我的爱人，是一个魔法师。” 老奥克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 “对不起。” “没事，都是陈年往事了。“ 几人很快来到行政厅门口。 安其罗男爵已然站在门口等候着。 但令艾伦一行人奇怪的是，他的身边竟然站了两条黑色的猎犬。 那两条猎犬身形庞大，面色凶狠，像是两只老虎一般，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伤人。 “魔法师大人们，你们好，这是我最忠实的伙伴，杜鲁和盖瑞。” 安其罗男爵和艾伦等人握了握手，随后指向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两只猎犬，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 “这是客人，尊重一点。” 安其罗男爵刚说完这句话，原本还紧绷着身体，时不时发出低吼声的两条猎犬顿时放松了身体，开始摇起尾巴来。 “杜鲁和盖瑞对陌生人不太友好，只听我的话，让大人们见笑了。” 安其罗男爵引着艾伦三人进了门，朝着顶楼的办公室走去。 “他们在大战中，救了我的命，所以他们对于我来说，不是宠物，反而是比朋友还重要的亲人。” 杜鲁和盖瑞就蹲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艾伦几人上楼。 “说起来，杜鲁和盖瑞曾经一起吃了一只哥布林，导致他们有一点小小的变异，大人们可千万不要将他们当成魔物，他们可是忠犬。” 一谈起自己的爱犬，安其罗男爵的话似乎格外的多。 等他说完，几人已经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今天邀请大人们来，是想谈一谈周围魔物数量增加的问题。” 安其罗男爵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的艾伦几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据那些逃难的村民们说，许多比较偏远的村庄已经在魔物的攻击下沦陷了，那些可怜的人连逃到灰石镇的机会都没有。” 安其罗打开桌上的一个卷轴，神情有些悲伤。 “现在灰石镇内的空间还算宽裕，可等到外面村庄的那些村民全部来避难后，城内就会变得拥挤起来。” “这些还不算什么，我最为担心的还是魔物攻城……” 第二十三章 男爵的欲望 “以防万一，我已经向巨石城分会请求了增援，在那之前，我想这两位魔法师已经足以应对大多数麻烦。” 老奥克看了看米娅，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安其罗男爵点了点头，心放了下来。 “男爵大人，既然城内会变得很拥挤，那为什么不让一部分居民先撤离到更为安全的后方呢？” 艾伦有些不解。 据老奥克所说，这次的魔力暴动，主要影响灰石镇外的偏远地区，灰石镇作为附近的唯一大型城镇，只是受到了波及而已。 虽说离巨石城有好几天的路程，但只要离开灰石镇进入后方，安全系数就能大大提高。 “胡闹，这里可是他们的家，他们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原本还很温和的安其罗男爵突然板起脸来，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灰石镇的防御面对那些魔物绰绰有余，我也向巨石城请求了人手增援，再加上还有你们在，那些魔物连个屁都不是。” 见到艾伦还想说什么，安其罗男爵的脸黑了下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就不送了。” 见安其罗男爵下了逐客令，艾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三人只好离开。 “真奇怪，原本还很好说话的安其罗，在艾伦提到让部分人撤离之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老奥克有些疑惑。 “这种时候，让一部分人先离开才是明智的，普通人在城里不仅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浪费资源和空间。” 米娅在前面走着，说道。 “我在灰石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据我所知，他一直都是个尽职尽责，做事带脑子的好男爵。” “等等。” 艾伦突然停下了脚步。 “还记得昨天他说过的那些话吗？” 米娅和老奥克两人也停了下来，开始思考着。 原本正常的安其罗男爵，在提到离开这个字眼后，突然就变了一个人，甚至还有些狂躁。 “难道安其罗的执念就是不能有人离开？” 米娅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 “没错，他从骨子里不希望有任何人离开灰石镇，哪怕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 艾伦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也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欲望，只不过在魔力暴动的影响下，被放大了而已。” “剩下的我们回去说。” 老奥克眯起了眼睛。 三人回到办事处，进入了角落的那个房间中。 “安其罗在年轻时，在灰石镇与凯特王国的人厮杀，等到战争结束后，他因为战功卓越，就被册封为男爵，灰石镇这片就是他的领地。” 老奥克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坐了下来。 “可能他因为战争的原因而厌恶逃兵，所以才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离开灰石镇。” 艾伦说道。 他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老杰瑞会变成魔物，后来也没有询问村长，但据弗朗特所说，当一个人的欲望强烈到极致，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受到欲望之神的蛊惑，堕落成魔物。 不管是通过咒语，还是仪式，那个人都会遵循欲望之神的意愿，献出自己的代价，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既然我们对他没有任何办法，也不能强行控制他，那也只能尽力帮助他满足他的欲望。” 艾伦和米娅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现在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探讨结束后，艾伦两人再次出去巡逻，让老奥克一个人呆在办事处。 过了一天，镇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流民，应该就是从外围那些村庄逃难过来的人。 古尔村离灰石镇并不是很远，如果小杰瑞有逃难的话，今天也应该到了。 在人群中穿梭着，艾伦突然来到了灰石镇的后城门。 后城门紧闭着，一队卫兵正拿着兵器，站在城门边上戒严着，一眼看过去，足有十几个。 “大人，打开城门让我们离开吧！” “是啊，我们都是良民，你看！这是我的路引！” 几十个平民正围着那些卫兵，手上还挥舞着一张羊皮纸。 “昨天男爵大人就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允许离开，你们就算有路引也无济于事！” 领头的那个卫兵皱着眉头，冷声道。 “可别人明明说只要有路引就可以出城门，这可是我花了三个银币买来的啊！” 一个中年人忍不住说道。 “路引要是现在能用，别人早就出去了，哪会转手卖给你？” 那卫兵看向那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你们别再妄想了，男爵大人说过，哪怕是有天大的事情，城门都不会打开！” 那些倾家荡产买了路引的平民站在一边，脸上满是不知所措与惧怕。 他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绝望。 艾伦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快点打开城门，我要出去！” 一个男人的大声喊叫从艾伦的身后传来。 艾伦转头看去。 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停在门口，领头的那辆还有个车厢，车厢的窗户打开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坐在里面。 刚才的那句话，就是从那个男人口中传出的。 “波特大人，男爵大人下了死命令……” “我管安其罗下了什么命令，我可是他弟弟！快点给我开门！” 那名为波特的男人看向卫兵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他吐了口唾沫，说道。 “不行，无论是谁，这个城门都不能打开！” 卫兵虽然弯着腰，但态度却极为坚定。 “你信不信我强闯？我看谁敢拦我！” 波特涨红了脸，从车厢内走出来，站在马车上，说道。 “您要是真想闯，我们也奉陪！” 卫兵的手一挥，周围的其他卫兵顿时将兵器对准了波特，站在后面的弩兵也拉紧了弩弦。 看到那些闪着冷光的兵器，养尊处优的波特被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 大失颜面的他，感受到大街上无数行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与耻笑，忍不住狠狠一脚踢在面前的马上。 那马悲鸣一声，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汉克，是吧？你给我走着瞧！” 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狠狠地瞪了那领头的卫兵一眼，波特挥了挥手，准备打道回府。 不远处的艾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来安其罗真的下了决心…… 第二十四章 渣滓 已经过了一日一夜，魔力的活跃性与昨天虽然差距不是非常明显，但却足以造成不少变化。 魔力的暴动，将会增强人心中的欲望。 这导致在短短的时间内，光是抢劫，艾伦就遇上了两三起。 如果不是他有着惊人的听觉，还恰好在附近，可能就会有几条生命消散在这世间。 至于其他艾伦不知道，但却依旧在灰石镇里发生的罪恶，不知道有多少。 表面上还算平静的灰石镇，随着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口涌入，以及魔力继续暴动下去，迟早会变得混乱无比。 据老奥克的估算，再过两天，周围的魔力活跃度就会达到最高点。 到那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堕落成为魔物。 那时候的灰石镇，恐怕会变成人间地狱吧…… 如果不是弗朗特告诉他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会被亚法隆的魔法师追杀，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但魔力暴动，对他这样的魔法师来说也有着好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更加敏捷，力量也变强了些许。 在献祭了几个抢劫犯后，他右臂中的魔力得到了增强。 艾伦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触碰到了瓶颈，只要再献祭一个强力魔物，应该就能步入米娅那种的二星魔法师的境界。 结束了下午的巡逻，艾伦朝着临时办事处走去。 卫兵队人手有限，无法兼顾到每一个地方，所以直到增援来临前，他和米娅都得每天在镇里进行巡逻，维持治安的同时，清除魔物。 就当艾伦快走到办事处时，他路过了一个乞讨的老妇人。 镇里乞讨的人很多，艾伦几乎没走几步路就能遇到一个，可唯独这个老妇人，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那个闭着眼睛，靠坐在城墙上的老妇人，艾伦走了过去。 他身上只有九个银币，没有再小的铜币。 就当做是结个善缘，反正魔法师不会缺钱花。 想了想，艾伦拿出一个银币来，放到了老妇人的面前。 听到声响，老妇人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艾伦放下来的银币。 “年轻人，这太多了吧？” “没事，你拿着就行。” 抛下这句话，艾伦转身就走。 看着艾伦离去的背影，老妇人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将银币收了起来。 在这种地方，若是被人看到了这枚银币，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银币藏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老妇人站了起来，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喂！老太婆！你干什么的？！” 两个正在一旁巡逻的卫兵看到奔跑着的老妇人，觉得很是可疑，连忙叫道。 不行！ 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 一旦被他们抓住，被搜查出那枚银币的话…… 就什么都没了！ 听到不远处那个卫兵的话，老妇人心里满是焦急，没有回头，继续跑着。 “嘿！这死老太婆！” 见到老妇人不仅没回头，反而跑的更快了，两个卫兵也拔腿开始追赶起来。 五分钟后，两个卫兵停了下来，弯着腰，气喘吁吁。 “这死老太婆跑的也太快了！” “算了，你看看她跑去什么地方？” 那卫兵看向老妇人跑向的方向，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贫民区的贱货，那就没事了，真不知道这贱货是怎么遛出来的。” “是啊，真是奇怪，不过也无所谓了，抓这种贱货反而是脏了我们的手。” 两卫兵休息好，手勾搭上各自的肩膀，回头朝着他们本应巡逻的街区走着。 “这些人交不起进城费，又没有足以谋生的技能，为什么男爵大人还要将他们放进来？还专门给他们划定了一个区域？” “可能是男爵大人好心吧？不过男爵大人拨给那些杂碎的物资，还真不少，男爵大人还是太善良了。” “是啊，听说那些物资都是男爵大人自己掏的，把家底都快掏空了。” “也不知道男爵大人是不是傻，那么多物资给那些渣滓，还不如直接给我们，至少我们还能保护民众。” “你说的什么傻话，男爵大人给那些贱民，和给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这句话，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心里不由自主的盘算着，等巡逻结束后，到底该找哪个姑娘一起陪酒…… 此时，贫民区外。 先前艾伦赠予银币的那个老妇人，正在一个年轻男人的陪同下，朝着贫民区走去。 “莉莲太太，您在镇区有收获了？” 男人穿着一身卫兵的服装，皮裤旁还别着佩剑，看起来约有二十几岁。 “是啊，多亏你将我送出去啊，要不然我和我儿子就得困在这里了。” 一想到今后的幸福生活，莉莲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哪里的话，您就像我过世的奶奶，帮助您是应该的。” 男人搀扶着莉莲，走过一个哨卡。 “喂，罗里，你待会可得请我们喝酒！” 哨卡旁站着的几个卫兵看着罗里和莉莲，其中一个还吹了个口哨。 “一定！” 将莉莲送进贫民区之后，罗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对于他们这些看守贫民区的卫兵来说，里面的贱民都是不得出入的，不过如果有一些特殊的人想要出来，这些卫兵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过多久，罗里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正在近处转悠着。 “喂，你看那小孩像不像要溜的样子？” 他拍了拍旁边一个卫兵的肩膀，指了指那小孩。 “嘿，还真有点像。” 那卫兵眯了眯眼睛，跟罗里一起朝着那小孩走去。 那小孩站在哨卡旁，双手插在肮脏的裤子口袋里，正往四周观望着。 见到罗里两人朝着自己走来，小男孩非但没有往后退，反而主动朝着他们走去。 “小鬼，你是想要出去吗？” 罗里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男孩，居高临下的问道。 “对，我有钱。” 小男孩抬起头来，满是泥土的脸上有一点点紧张。 “哦？那你掏出来给叔叔们看看。” 旁边那卫兵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点点头，将手伸进了口袋中，似乎准备掏些什么东西。 罗里两人蹲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小男孩。 突然，小男孩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泥沙，将其丢向罗里两人，随后朝着哨卡跑去。 “混蛋！” 罗里两人捂着自己的眼睛，猛地起身，想要抓住小男孩。 可这么一瞬的功夫，小男孩已经跑出几米外，眼看就要跑出哨卡。 “小鬼，你想要跑到哪去？” 小男孩抬起头，两个高大的卫兵正站在他的面前，刺眼的阳光让他看不清两人的样子。 这是两个在外围巡逻的卫兵。 小男孩羸弱的身体被提了起来，带到了哨卡内。 “妈的，这小鬼耍了我们一道。” 罗里捂着自己通红的眼睛，看向小男孩的眼神中满是愤怒。 “真是一只小畜生。” “那他就任你们处置吧。” 两个卫兵将小男孩丢在冰冷的地上，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岗位走去。 “求求你们，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瘫坐在地上，望着两个面前两个高大的身影，肮脏的小脸上满是恐惧。 看到他这副样子，罗里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听着身后传来身体被击打所传出的闷哼声与惨叫声，正在朝外走的两个卫兵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 “这小子是刚来的吧，居然敢硬闯哨卡……” “管他呢，这些畜生都不如的渣滓，死了最好。” 第二十五章 母亲 这是一个臭气冲天的房间。 房间内到处都是人的粪便，以及已经发臭，苍蝇环绕的食物残渣。 唯一还算干净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的胡子和头发里满是虱子，脸看起来也好几天没洗了，满是污垢。 他正看着天花板，翘着腿，无所事事。 突然，不远处的门传来一声响声，一丝久违的阳光透过那缝隙进来。 “妈妈？是你吗？你回来了？”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丹尼尔，是我。” 莉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没有嫌弃屋内的脏乱，走了进去，看着丹尼尔那让人恶心的脸，亲了一口。 “你带回来钱了吗？” 丹尼尔的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破旧而又被汗臭所充满的衣服。 “当然了，我的傻儿子。” 莉莲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那一个银币，那银色的光芒差点闪瞎了丹尼尔的眼睛。 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银币。 “这是……价值一百铜币的银币？” 丹尼尔张大了嘴巴。 “如假包换。” 莉莲将其重新放进了口袋里。 “快！妈妈再让我看看！” 丹尼尔上蹿下跳起来，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脸，完全没有一个中年男人稳重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心思，这钱可是我们在镇区生存下来的根本，有了这钱，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莉莲摸了摸丹尼尔的头，坐在床上。 看着丹尼尔那被虱子环绕的头，莉莲有些心疼，“真是苦了你了。” “要是没有那些魔物，我们在村里活的多好……” 想着以前幸福的生活，莉莲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哭了一会，再加上先前的奔跑，她似乎是有些累了，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妈妈？” 丹尼尔伸出手来，在莉莲闭着的眼前晃了晃。 见莉莲的呼吸依旧平稳，他将手探进了先前那装银币的口袋里。 感受到那坚硬的银币，丹尼尔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喜色。 他将银币小心的提出来，看到母亲依旧没有察觉到的样子，便将那银币放到自己的口袋中，悄悄地下了床。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慢慢推开门，感受到外面温暖的阳光，他此刻就仿佛出了笼的鸟儿一般，朝着外面奔去。 半开的屋门，寂静的屋内，时不时传来莉莲那轻微的呼吸声。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似乎是梦到之前赠予她那枚对她来说价值连城的银币的好心青年，又或者是那帮助她离开贫民区的罗里。 也许她还梦到了她和丹尼尔在干净整洁的镇区的幸福生活。 无论是什么梦，都是注定无法实现的梦。 老妇人睡得格外香甜。 “喂？死老太婆！快醒醒！” 听到男人的大声喊叫，莉莲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快点醒醒！你儿子都快死了！” 听到儿子这个字眼，莉莲猛地坐起来，看到周围没有丹尼尔的身影，顿时着了急，连忙下床，也不顾脚上踩到了屎，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声音来自于门口。 “我儿子？丹尼尔？” 她走到门口，看到的却不是儿子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个因为阳光而看不清样子的高大黑影。 外面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来不久，莉莲竟睡了快一天。 黑影让开来，露出屋外的世界。 “丹尼尔！” 看着屋外被两个高大男人抓住，脸上满是血痕，正奄奄一息的丹尼尔，莉莲的身子一软，差点晕了过去。 黑影捂着鼻子，将莉莲从屋内拉了出去，粗鲁的丢在一旁的地上。 周围的人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围了上来。 “这不是莉莲和她那个废物儿子丹尼尔吗？” “丹尼尔怎么惹上的修克啊？” “听说莉莲弄来了一个银币，丹尼尔就偷了那个银币去外面吃喝嫖赌，结果被修克给盯上了。” “我的天啊，一个银币！那可是能让他们一家在镇区都能活得滋润的钱啊！” “我要是有丹尼尔这样的废物儿子，我就杀了他！” 周围穿着破烂，面色发黄的人们，在听到一个银币时，有些麻木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有了一个银币，他们也不用在这个鬼地方挣扎求生了。 “你儿子欠了我们两银币，快点拿出来！” 一个身材矮小，看上去和十岁小孩差不多高的男人走到莉莲面前，看向莉莲的目光中满是热切。 对于他这个贫民区的老大来说，一个银币已经是一笔不错的外快，没想到能从丹尼尔这个人尽皆知的废物身上弄到。 “我……我没有，修克大人，放过我和丹尼尔吧……” 看着儿子的惨状，莉莲泪眼婆娑道。 “没有钱的话，那我就先收你儿子一根手指作为利息！” 听到莉莲的话，修克转过身来，一只手抓起跟条死狗一般的丹尼尔的头，另一只手从旁边的手下那接来一把小刀。 “不要！不要啊！修克大人，我真的没有钱！” 见到这一幕，莉莲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勉强爬起来，抱住修克的腿，粘稠的泪水和鼻涕染湿了修克的裤腿。 “那个银币怎么来的？” 修克也没在意，松开丹尼尔的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莉莲。 “有个好心人见我可怜……给我的。” 莉莲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那你就再去找那人要两个银币来，反正都给你一个了，也不会介意多给两个的吧。” 修克笑了起来，古怪的笑容和他那侏儒般的身材格格不入。 “我……我知道了，请您别动丹尼尔！” 莉莲甚至都不敢再抬起头看丹尼尔的样子，她怕自己看到后会晕过去。 “知道了，只要你有钱还债，一切都好说……不然的话……” 修克凑到莉莲的耳旁，声音低如情人之间的密语。 突然，他手上的刀狠狠地落下去，刚好砍到丹尼尔的右手食指上，没发出什么响声，那手指的上半截就在地上滚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 原本还昏昏沉沉的丹尼尔开始尖叫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那截染着鲜血的手指滚到低着头的莉莲面前，她的瞳孔猛然放大，竟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传来男人们的笑声。 “行了，我们回去吧。” “杰特，你在这里等着，这死老太婆弄到钱了就带着她来找我。” 第二十六章 世道 “这里也开始有哥布林了吗？” 手中的巨斧在空气中挥发，变成斧之碎片，艾伦站在一具哥布林的尸体旁，看着数不清的老鼠尸体正在溶解，喃喃自语道。 为了以防万一，昨天他就从老奥克那里拿了三块斧之碎片，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灰石镇里的老鼠不算多，但绝对不少。 这虽然是艾伦遇见的第一只哥布林，但难免会有第二只，第三只会在魔力的污染下，出现在镇子的其他角落。 哥布林身上那无数只老鼠为其提供了绝佳的防御，普通的兵刃根本无法穿透那些老鼠的血肉之墙，而它那锋利至极的爪子又可以削铁如泥。 这也导致了普通人，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卫兵，在哥布林这种最低级别的魔物的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必须要训练有素的卫兵小队，才可能独自歼灭一只哥布林。 光靠艾伦和米娅两名魔法师东走西跑，想要维持整个灰石镇的安定完全是不现实的。 至于一些灰石镇的卫兵，据艾伦的观察，这些人完全就是一群酒囊饭袋，许久没有经历过战争，就连一些小偷小摸他们都抓不住，更别提凶恶的魔物。 不仅如此，他们还趁着动乱，中饱私囊，甚至欣然接受一些罪犯的贿赂。 如果不是还需要他们来守城，以及维持基本的秩序，艾伦早就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养料了。 他这几天牺牲了二十有余的罪犯，依旧没有出现弗朗特口中所说的后遗症。 虽然牺牲了不少人，艾伦还是没有跨过成为二星魔法师的那道坎。 听着老鼠的哀嚎，将哥布林牺牲之后，艾伦抖了抖身子，朝着巷子外走去。 灰石镇依旧繁荣而又热闹，至少表面上如此。 “收获如何？” 正朝着办事处走去，艾伦在街上看到穿着一身黑斗篷的米娅，连忙追了上去。 “遇上了三个强奸犯，两个杀人犯，十个抢劫犯，还有一只哥布林。” 米娅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巴，甚至没有回头看艾伦一眼。 “我倒是比你少点，不过也遇上了只哥布林。” “哦。” 米娅对不关公务的事情似乎从来不感兴趣。 艾伦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和她说些有的没的。 就当两人快要走到办事处前时，艾伦却突然感到有人朝着他们两人走来。 “是她？” 艾伦转头看去，却看到是昨天那个老妇人，忍不住出声道。 “嗯？” 米娅转过头去，目光锁定在莉莲身上。 “大人，我在这里等您好久了！” 莉莲刚一靠近，就抓住艾伦的手，满脸泪水。 “你有什么事吗？” 看着对方脸上的皱纹，感受着周围大街上行人对自己传来的异样眼光，艾伦皱着眉头，问道。 “我儿子欠了两银币，如果今天不给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杀了我儿子！” 一想到丹尼尔，莉莲的泪水流的更欢了，哽咽道。 “松开。” 艾伦说道，他就算再未经人事，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上。 “昨天我好心给了她一银币。” 看到米娅正看着自己，艾伦解释道。 昨天才给一银币，今天就上来找自己要两银币，真当自己是冤大头？ 一银币已经够这老妇人和她的家人安顿下来了，真是贪得无厌。 穿越过来之后，艾伦对中世纪的这些底层人民的印象是越来越差。 听到艾伦的解释，米娅也收回了好奇的目光，继续朝着前面走着。 她并不是那种善心泛滥，爱管闲事的人。 “大人！求求你了，人命关天啊！” 听到艾伦冷漠的声音，莉莲越发着急起来。 见这老妇人充满鼻涕与眼泪的脸上还是一脸希冀，艾伦越发不耐烦起来。 他轻轻一甩，就将老妇人的手甩开，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向前走着。 两银币对他虽然不算什么，但他也没这个兴趣继续精准扶贫。 艾伦还等着吃完饭之后继续惩恶扬善，顺便增强一下自己的魔力。 莉莲摔在地上，满脸泪痕。 周围的行人此刻也收回了目光，继续着自己该有的生活。 这个世道，人们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精力来在意他人的死活。 哭到眼睛红肿，再也哭不出来，莉莲用尽身上仅有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贫民区走去。 此刻的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走到一半，莉莲的眼睛突然一亮，步伐也开始紧快起来。 “罗里！罗里你在哪？” 走到贫民区的防线外，莉莲大声呼叫着。 “莉莲太太，别叫这么大声，事情闹大了我不好处理。” 听到莉莲的声音，罗里连忙从岗哨上走下来，跑到莉莲的面前，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其他地方的卫兵在，才凑过来，低声道。 “你……你快救救丹尼尔。” “丹尼尔出事了？您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先别管这些了，丹尼尔欠了修克两银币，现在他被抓了起来，修克说今天见不到两银币就……就杀了丹尼尔……” 一提到自己儿子，莉莲的眼眶又忍不住湿润起来。 “修……修克？” 听到这个名字，罗里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把莉莲带到一边。 “如果是修克的话，我可能……无能为力……” 没敢再看莉莲那通红的眼睛，罗里低下头来，小声说道。 “那……你能借我两银币吗？” “两银币……我身上只有一银币……而且修克那家伙从来不讲信用……说不定会出尔反尔……” 罗里的手指摩擦着皮衣，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莉莲突然大声哭起来，“呜呜呜，我那可怜的儿子啊……” “莉莲太太，你别哭！” 见到莉莲泪眼婆娑的模样，罗里顿时有些慌了，他看了下周围，咬了咬牙，“这样吧，我去找其他人再借一个银币，您在这等着，别哭了。” 看到莉莲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点，罗里快步朝着哨卡走去。 …… “这么对一个老太婆，值得吗？” 几个士兵将一把铜币交给罗里，其中一个忍不住出声道。 “我看不得莉莲太太哭泣的样子。” “别说长得像你奶奶，就是长得像你老母，两银币未免也太多了。” “是啊，而且你最好别惹修克，不然你就是下一个杰克。” 杰克是之前的一个卫兵，在对修克出言不逊之后的一天，神秘地消失在了岗位上。 向同事们摆摆手，罗里将那些铜币收进口袋里，朝着莉莲走去，年轻的脸上满是坚毅。 “我一直后悔没有好好孝敬我奶奶，让她在痛苦中过世，这次我有了机会，我也一定不会让莉莲太太失望！” 第二十七章 修克 “哦？筹到钱了？” 一个大汉站在莉莲的住处前，看着面前的莉莲和罗里，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带我们去见修克大人。” 罗里踏出一步，站在莉莲的面前，抬起头来说道。 “好的，卫兵大人。” 大汉依旧笑着，开始在前面带起路来。 几分钟后，几人走到一个铁门前，大汉敲了敲紧闭的门，没过几秒钟，铁门上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 “有人来赎丹尼尔了。” 听到这句话，门后顿时传来一顿哄笑声。 “丹尼尔这废物还真有人来赎啊？” “应该是他妈吧，只有那个老太婆才会舍得出钱。” “那老太婆哪来的钱？她那副样子，卖身都不会有人要吧？” “哈哈哈哈哈！” 铁门打了开来，露出另一个大汉的身影。 “进来吧，修克大人在里面。” 那大汉看着罗里和莉莲，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罗里率先走了进去，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开来。 这是一一片偌大的院子，到处可见鲜艳的花草，一座三层小楼矗立在不远处，不像是贫民区里的黑帮场地，反而像是某个大贵族的庄园。 就在院子的正中央，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正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酒杯，里面装满了红酒。 一群身材魁梧的大汉随意的站在一旁，视线不停地在走进来的罗里和莉莲身上来回扫动。 “修克……大人。” 感受到这么多人注视着自己，罗里的腿不禁有些发软，他走到离修克几步远的地方，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莉莲站在他的身旁，看向修克的眼神里满是仇恨，不过却没有爆发出来。 “钱呢？” 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修克的目光聚焦在罗里身上。 听到修克的话，罗里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铜币，捧在手中，丝毫不敢与修克的视线对上。 一个大汉走来，从罗里的手里接过那些铜币，随后走进不远处的一道门里。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看上这死老太婆。” “是啊，真是口味独特。” “看上去，这老太婆都可以当他奶奶了吧。” 听着那些大汉的耻笑，罗里依旧低着头，但却握紧了拳头。 莉莲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救出她的儿子，她什么都愿意。 “大人，刚好两百个。” 这时，先前那个大汉却从那道门中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那就把人……不对，把那条狗带出来吧。” 修克的嘴角扬起一道笑容，挥了挥手。 听到这句话，莉莲忍不住抬起了头。 一个大汉走进旁边的院子里，没过半分钟，就牵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低垂着头，脖颈上套着一个皮项圈，正无力地在地上爬动着，赤裸的身体上满是伤痕与泥土。 “妈妈？你来了吗？”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张着嘴巴，露出几颗孤零零的牙齿。 “丹尼尔！他们……他们居然敢这样对你！” 一见到自己的儿子，莉莲连忙扑了上去，狠狠地瞪了旁边那大汉一眼，然后摸着丹尼尔的头，泪水又倾盆而下，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大汉们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修克大人，既然债务已经还清，您能放我们走了吗？” 罗里低声下气地问道。 “还了足够的钱，当然可以……” 听到这句话，罗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不禁落下。 看来修克还是会给卫兵队面子的。 “不过，债可还没还清呢。” 修克从沙发上站起来，抬头看着面前卑微的罗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什么！” 罗里忍不住抬起头，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就连一旁的莉莲和丹尼尔，也忍不住转头看向修克，眼里同样充满了震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笔债务没有利息了？” 修克走到罗里的面前，和身材不匹配的大脸上充斥着冷漠。 他一脚踩在罗里那锃亮的皮鞋上，一边用着力，一边盯着罗里那张让他嫉妒的脸，说道：“你们只是还了利息，还有两银币的本金没还呢。” “你……” 一股热血顿时冲上罗里的大脑，突然，他想到了那个失踪的杰克，脑中的热血也顿时冷了下去。 他重新将头低下去，但双拳依旧紧紧地握着。 听到修克这句话，莉莲只感觉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老太婆！快醒醒啊！还不了债的话，我就要死了！” 见到莉莲突然晕倒在地上，丹尼尔连忙抓着她的头，肮脏的脸上满是青筋，两只眼睛几乎要鼓出来，声色俱厉道。 听着周围人传来的耻笑声，罗里的手指甲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掌戳出血洞。 他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卫兵。 他恨自己没有多贪点财。 想到在临死前都没见上自己一面，郁郁而终的奶奶，罗里的眼睛变得通红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莉莲，哪怕心中有着滔天的怒火，哪怕他的右脚已经因为修克的践踏而几乎没有知觉，罗里依旧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知道了，修……修克大人。” 当他说出这一句话时，他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真是个胆小鬼呢！” “就这还能当卫兵？真是笑掉我大牙了！” 周围的大汉笑得越发猖狂起来。 “去筹钱吧，过了今天，利息可还要翻倍哦。” 脚在罗里的裤腿上擦了擦，修克走了回去，重新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三人。 他们此刻，应该非常绝望吧。 想到这一点，修克就有种高潮的感觉。 “滚啊！” 走到莉莲的旁边，罗里一脚踢开正不停摇着莉莲的丹尼尔，随后他将莉莲抱了起来。 “卫兵大人，只要能筹到钱，你想怎么对我母亲都没问题的！” 听着身后传来的丹尼尔的呐喊，罗里低着头，心里满是悲戚。 忽然，莉莲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嘴唇微动，仿佛在呢喃着什么东西。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如同行尸走肉的罗里没有注意到莉莲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门走去，耳朵过滤了周围的所有声音。 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忍不住呆在原地。 那道熟悉的声音，是从怀里传来的。 “放我下来。” 第二十八章 钱 “什么？” 一瞬间，罗里感觉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出现了幻觉。 他低头朝着自己怀中看去，只见莉莲正睁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 “罗里，放我下去。” 听着莉莲的话语，罗里不由自主地将莉莲轻柔地放在地上。 莉莲站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老妇人。 “咦？” 大汉们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就连正饮着红酒的修克，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你要的，不就是钱吗？” 莉莲的声音不大，但却传入了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的很对，我要的就是钱。” 修克的眉毛挑了挑，饶有兴趣地看着莉莲那张老迈的脸。 “钱，真的就是一切吗？” 莉莲直勾勾地看着修克，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 “难道不是吗？” 修克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酒杯，接着说道，“如果你有钱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贫民区来当我的狗。” “如果你有钱的话，你儿子也不至于活的连狗都不如。” “如果你有钱的话，我不仅不会搞你，我连在你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酒杯扔在地上。 “哗啦！” 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碎片。 “你知道吗，在我眼中，外面那些穷鬼的命，都不如这一个酒杯值钱。” “所以，钱，就是一切。” 他抬起下巴，五官挤在一起，露出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感受到一道道戏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莉莲的心里毫无波动。 或者说，她不会再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对，钱就是一切。” 她点点头，脸上莫名地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的话……” 看着那个普通至极的笑容，修克的心脏忽然没来由的砰砰跳起来。 “莉莲……” 罗里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莉莲好像变了一个人。 莉莲将手伸到她的衣服里，似乎在掏着什么东西。 可她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破烂布衣，又有什么东西可掏的呢？ 就当修克一行人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看着莉莲的动作时，他们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那…… 那是…… 一道金光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金币！” 修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狭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莉莲手上的那枚金币，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 全场顿时陷入了寂静。 每个人看到那枚闪闪发光的金币，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金币！ 那可是金币！ 就连罗里，视线也被那枚金币吸引了过去。 灰石镇可是极其偏远的地方，在场的人连银币都没见过多少，更何况价值一百枚银币的金币。 只要有了这枚金币，任何人都可以过上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修克强行让自己的目光脱离那枚金币，他看向周围的大汉们。 大汉们一个个眼睛通红，充满了热切与渴望。 暗道一声不好，修克开始深呼吸起来。 “那枚金币，是假的吧？” 冷静下来的修克，看着眼神空洞的莉莲，冷笑道。 “对啊，一个死老太婆，怎么可能拿的出来金币。” “如果有金币的话，之前不就拿出来了吗？” 大汉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原本急促的呼吸也轻松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不定这死老太婆使了个障眼法，就是想要让我们起内讧。” 修克重新坐了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老大真聪明。” “不愧是老大。” 一个大汉走到莉莲面前，挥了挥手，“喂，贱货，你怎么不说话？” 见莉莲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大汉不禁有些毛毛的，将那金币拿到自己手中。 他端详着手中的金币，又将其放到口中咬了一下。 感受着那坚硬的材质，大汉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又咬了一下，那金币还是没事，自己的牙反而要掉了的感觉。 “这……这是真的。” 他刚一说出口，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竟拔腿朝着一旁的门跑去。 “妈的！杰特要独吞！” “追上他！” 见到这一幕，原本还站在一旁，带着笑容的大汉们顿时红了眼，朝着那想要逃跑的大汉追去。 就连一直都气定神闲的修克，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嘴里大喊道，“快追他啊！” “谁抢到了那金币，献给我，我分一半给他！” 罗里看着眼前这混乱而又滑稽的一幕，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的开始恐惧起来。 不对！ 一定有什么不对！ 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的腿止不住的颤抖着。 可无论他怎么尝试，他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丝毫。 “不够吗？我还有。” 莉莲张开嘴巴，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修克，怪异地笑着。 什么？！ 修克扭头看向莉莲。 她又将手伸进单薄的布衣中，从里面掏出了又一枚金币。 没有在意莉莲怪异的模样，修克满脑子都是那金灿灿的东西。 “那是我的！” 他大喊着，朝着莉莲奔去。 可有一个大汉却比他更先一步，将那金币拿了起来。 “卡扎，你个杂碎，快把他给我！” 侏儒般的修克暴怒的样子很是滑稽。 “还有更多哦。” 莉莲继续笑着。 她的手继续伸进衣服里，从里面掏出一枚又一枚闪着金光的金币。 没过一会，她的手上已经堆积了一座小山般的金币，而且她还在掏着。 此时，只要是个人都能觉察出她的诡异。 就连满脑子都是金币的修克，此刻也不禁开始打起冷战。 似乎是不满意自己掏的速度，莉莲将手上的金币全部丢在了地上，两只手开始脱起身上那件布衣。 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修克的瞳孔止不住地放大。 布衣落在地上，人们却没有看到莉莲的身体。 他们只看到一枚枚金币，不停地从莉莲的身体上落下着。 “哗啦哗啦！” 金币落地的悦耳声音，在此刻却仿佛送葬曲一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莉莲的脸逐渐开始溶解起来。 她的全身早已看不出丝毫人体的痕迹，有的，只是一枚枚金币。 没过一会，莉莲已然成为了一滩由金币组成的软烂汁液。 白苍苍的骨头和血色的脏器在那汁液上流动着。 那汁液流动的速度极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的脚已然陷入了那粘稠的金币液体中。 听着液体中传来的声音，众人忍不住开始惨叫起来。 “还有更多钱哦。” 第二十九章 金欲史莱姆 “怪……怪物出现在贫民区了！” 艾伦三人正享用着午餐，突然，办事处的门被推开，一个卫兵闯了进来，因为太过着急，他竟然不小心被门槛绊到，摔在地上。 “走。” 听到卫兵的话语，米娅放下手中的餐具，没管正在爬起来的卫兵，朝着门外跑去。 艾伦反应过来后，也连忙跟了出去。 老奥克皱了皱眉头，低下头，继续吃着鸡肉，不过他握刀叉的手却有些颤抖。 “揭开绷带，用你的隼之羽！” 刚一出门，艾伦就听到耳边传来米娅的声音。 米娅将手上的绷带扯下，从祭品袋中掏出一根羽毛，看上去和艾伦的那根一模一样。 她将那羽毛捏在手里，一瞬间，她的双腿之间出现闪动着的红光。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米娅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几米之外。 望着米娅快速闪烁而走，艾伦也扯下绷带，拿出隼之羽，将其放在右手手心。 魔力通过魔口，灌输到那根羽毛之中。 突然，艾伦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出现在几米之外。 “原来是这样……” 心念一动，艾伦的身影拖出一道红线，出现在大街的中间。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周围的路人们被吓了一跳，一个个尖叫着瘫坐在地上。 这……简直是瞬移啊！ 在移动的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残影，比武侠小说里的缩地成寸还要恐怖。 没管这些麻瓜，艾伦催动着隼之羽带来的力量，朝着贫民区的方向赶去。 当他开始靠近贫民区时，大街上已然充满了慌乱的民众，他们一个个推搡着前方的人，脸上满是汗水，腿都快软了。 “怪物！贫民区里有怪物啊！” “快逃命啊！” 看着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道路，艾伦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靠着隼之羽的速度，他甚至可以在眨眼间爬上房顶。 快速在房子之间穿梭着，仅是半分多钟，艾伦已然出现在了贫民区。 那是…… 艾伦的目光锁定在了贫民区的中央。 一只如同小山般巨大的怪物，正在四处扫荡着房屋。 那怪物全身都是流动着的金币，而巨大的身躯上，除了几只庞大的金色触手，还出现了许许多多由金币组成的人脸。 那些人脸不停地发出无声的哀嚎，满是痛苦之色。 “那是一只金欲史莱姆。” 米娅悄然出现在艾伦的身边，她的手中竟握着一把不停散发着火光的炽热大剑。 金欲史莱姆？ 见到米娅的样子，艾伦也从祭品袋中拿出先前使用过的那枚斧之碎片，将其化为巨斧，握在手中。 “一星魔物，别大意。” 撂下这句话，米娅的身影化作一道红色残影，朝着正在肆虐着的金欲史莱姆呼啸而去。 艾伦不甘落后，紧跟在米娅的身后。 两人刚一靠近，那金欲史莱姆好像嗅到了什么，一只触手朝着两人的行动轨迹袭来。 可它那迟钝的身体哪能敌得过隼之羽的速度，艾伦两人轻松避开那触手，出现在它的身旁。 闻着近在咫尺的魔物身上传来的恶臭，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一斧头砍在史莱姆那比象腿还粗的脚上。 斧头深深地嵌入史莱姆的腿中，一片金币飞出来，打在艾伦的脸上。 “吼！” 史莱姆吃痛，刚想进行反击，可米娅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却出现在它其中一只触手的旁边。 那浑身燃着火焰的大剑狠狠地砍在触手上，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声。 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剧烈的高温就将触手上的黄金溶解，锋利的剑刃砍到被烧焦的触手之上。 那触手竟直接被砍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在地上。 史莱姆受到重创，巨大的身形摇摇晃晃着。 就当艾伦从史莱姆的腿中拔出巨斧，想要再来一斧头时，史莱姆的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那一张张痛苦的人脸，竟纷纷张大嘴巴，一块块金币组成的硬块朝着艾伦和米娅两人袭来。 在隼之羽与弗朗特的战斗记忆的加持下，艾伦的身影转瞬间出现在旁边的一座房屋后，躲过了那狂风暴雨一般的轰炸。 米娅则更为轻松，身形一闪，出现在史莱姆的另一侧，炽热大剑继续朝着史莱姆的身上砍去。 她每一次砍击，都会让史莱姆的身形一颤，同时带出许多烧焦了的金色物体。 艾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史莱姆的身边，巨斧继续朝着史莱姆的腿挥去。 仅是三下功夫，史莱姆的腿被锋利的斧刃切断。 如同小山一般的史莱姆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扭动着，看起来恶心无比。 米娅猛地跃起，手中的大剑上的火光更是强盛三分，猛地朝着史莱姆的顶部劈去。 仅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史莱姆庞大的身形从顶部分成两半，它身上的金币不停地洒落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结束了。” 米娅出现在艾伦的旁边，手中的大剑在空气中挥发着。 艾伦的斧之碎片也耗光了生命力，消失在他的手中。 史莱姆那由数不清的金币组成的身体逐渐变成黑色的恶臭组织，快速地挥发着。 就连先前在战斗中洒落的那些金币，此刻也化为了黑色残渣。 那些金币都是魔物欲望的产物，自然不是真实的。 随着史莱姆的身体逐渐消散，它的原型显露了出来。 是她？ 艾伦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妇人的脸，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赫然是上午找他索要两银币的莉莲。 此刻的莉莲，身上布满了各种散发着恶臭的人体组织，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在不停地哭泣着。 “丹尼尔……罗里……”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黑色的血液不停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看到这一幕，已经自诩为铁石心肠的艾伦也不禁有些恍惚。 如果自己当时没嫌弃这个老妇人，给了她两银币…… 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吧？ 他看着莉莲那张被岁月摧残的脸，忍不住问自己这个问题。 两个银币，对魔法师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对莉莲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也许就能改变他们的人生。 艾伦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献祭她吧。” 米娅走到莉莲的面前，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平稳，那么的不近人情。 抬起自己的右手，艾伦看着那不停地流着口水的魔口，有些不知所措。 “献祭她！” 米娅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还呆在原地的艾伦，身形一闪。 “啪！” 第三十章 事后 艾伦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红通通的手掌印记。 那巴掌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竟让他的脸上出现些许血痕。 捂着自己的脸，艾伦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米娅。 “你的觉悟呢？” 米娅没有看向艾伦，而是盯着地上的莉莲。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你如果不来的话，那我就独享了。”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淡，没有半点人情味。 听到这句话，艾伦咬了咬牙，走到她的身边。 既然对方已经变成了魔物，那么无论怎样后悔，都改变不了对方所犯下的罪孽。 在变成魔物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了。 艾伦抬起右手，准备开始催动魔口。 随着艾伦两人一齐开始献祭仪式，莉莲老迈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啊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从她的嘴中传出，她的全身开始溶解起来。 仅仅几秒钟，莉莲的身体就化为一道血光，一分为二，分别进入艾伦和米娅的身体。 艾伦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充满通红色的血丝。 他右掌中的魔口紧闭着，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还可以发现他的右臂正在轻微颤抖着。 “晋级了？” 米娅挑了挑眉，整理了一下沾染些许脏污的斗篷，朝着周围看去。 战斗结束已经有了一会，先前还在贫民区的人们纷纷从周围的断壁残垣中探出头来。 发现那之前还在四处肆虐着的魔物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站在原地，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们不禁啧啧称奇。 “呼……” 艾伦呼出一口浊气，看向自己的右臂。 除了颜色依旧深红之外，他的手掌边缘开始泛起黑色的物质。 感受着更加精纯的魔力以及更强的身体素质，艾伦还是有些开心不起来。 他是个普通人，既不冷血，也不残酷。 如果只是献祭一只魔物，那么他不会有多大的感受。 可只要一想到对方变成魔物有自己的责任时，艾伦的心就忍不住有些隐隐作痛。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队穿着铁甲，手持精钢长矛与手弩的卫兵正朝艾伦两人冲来。 他们将艾伦两人包围起来，脸上满是警惕与惊疑。 “放下武器！” 没过几秒，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卫兵们的后方传来。 卫兵们齐齐放下武器，让出一条道路来。 安其罗男爵穿着一身紧身皮甲，正走过来。 他的旁边跟着老奥克，老奥克依旧是先前那副装束，面无表情。 “对不起，他们几乎没和魔物和魔法师打过交道，我在这里向两位英雄致歉。” 安其罗男爵一个深鞠躬，脸上满是严肃之色。 “没关系。” 米娅说道，在黑斗篷的遮掩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安其罗男爵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民众们那贫苦的打扮，以及脏乱的环境，不禁皱起眉头来。 他挥了挥手，一个卫兵走到他的旁边。 在那卫兵耳边交代几句话之后，安其罗男爵走向艾伦两人。 “这里谈话不方便，两位愿意去我办公室详谈吗？” “荣幸之至。” 老奥克走了上来，朝着艾伦两人使了个眼色。 安其罗男爵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朝着外面走去。 艾伦三人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各怀心思。 两个卫兵在前面开路，五六个卫兵则围在四人的身旁，作为护卫。 大街上的人们一看到安其罗男爵，就忍不住欢呼起来。 “男爵大人！” “不要累坏自己了，灰石镇还要您守护呢！” “男爵大人我爱您！” 尤其是一些妇女，在看到安其罗男爵那温和的笑容以及英俊的面庞时，更是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安其罗男爵也没有辜负民众的热情，挥着手以作回应。 安其罗男爵真的很得民心啊…… 艾伦感受着镇民的狂热，感叹道。 如果安其罗男爵堕落成了魔物，人们会崩溃的吧…… 似乎是感觉到艾伦的情绪有些低落，走在他旁边的老奥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艾伦，怎么了？” 挑选了一些关键的片段，艾伦毫无保留地将莉莲的事情告诉了老奥克。 “不用难过，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和你作出同样的选择。” 老奥克笑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眨了眨，挤出些许皱纹。 “而且，就算你给了她那两枚银币，我想结果还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艾伦转头看向老奥克，眼里有些迷惑。 “哪怕两银币能够让他们的生活暂时改善，却改变不了他们的人生。”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老奥克充满深意地感叹道，将手从艾伦的肩膀上收了回来。 米娅在一旁听着，并没有任何举动。 就当几人快要走到行政厅处时，几个强壮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 他们站在开路的两个卫兵面前，没敢有任何动作，而是就在那里站着。 “哥哥，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一个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出来，两只小眼睛盯着安其罗男爵。 “波特，你怎么在这？” 安其罗男爵走上前去，有些惊讶。 “我这几天去行政厅找你，你不是忙公务，就是不在办公室，我可是你弟弟。”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波特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安其罗男爵，说道：“我要出城。” “不行。” 安其罗男爵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坚决。 “凭什么，我才不想和这些贱民们困在这里！” 波特的声音提了起来，也不顾周围的行人。 “啪！” 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波特那大如猪头的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他捂着自己的左半脸，双眼瞪大，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安其罗男爵脸上满是严肃，他环顾着周围，声音中毫无情感。 领头的两个卫兵推开挡路的那些大汉，向前走着。 那些大汉见波特依旧捂着脸庞，没有任何动作，只得乖乖让开。 将波特的面庞记入心中，艾伦从他的旁边走过，紧紧地跟在安其罗男爵身后。 过了半晌，听到周围那些贱民的耻笑声，波特转过头去，两只小眼睛紧盯着安其罗男爵那已经远去的背影。 他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 “我们走！” 第三十一章 二星魔法师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安其罗男爵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从小就没人管教他，因为是我的弟弟，也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所以才养成嚣张跋扈的性格。” “不碍事。” 老奥克善意的笑了笑。 几人走到行政厅前。 卫兵们笔直地站成一列，形成一个通道。 两只大如老虎的猎犬坐在大厅的门前，尾巴不停地摇着。 杜鲁和盖瑞…… 看着安其罗男爵抚摸着这两只猎犬的头，艾伦回想起它们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两条狗的体型好像变大了一点。 和两条狗短暂地亲热了一下后，安其罗男爵带着三人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将一幅灰石镇周边的地图打开，铺在桌上。 艾伦注意到，地图上标注着的十几个村庄，竟有十个村庄已经被墨水涂黑，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剩下的那几个，都是非常靠近灰石镇的。 “据那些逃难的村民讲，到处都是魔物，这些被涂黑的都是已经沦陷的村庄。” 安其罗男爵指着地图，叹了口气说道。 “据我的估算，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它们就会到达灰石镇。” 他坐到椅子上，皱着眉头。 “巨石城卫队已经派出一队人手前来支援，但他们至少还要三天才能抵达灰石镇。” “老奥克，亚法隆那边怎么说？” “已经有两位魔法师在前来支援的路上，虽然他们的速度会比普通人快些，但估计也要两天。” 听到老奥克的话语，安其罗男爵揉了揉额头。 “那我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了。” 他站起来，看着窗外。 “周围那些村庄的村民都已经迁徙到灰石镇内，整个灰石镇足足有数千人。” “光靠一百余个卫兵，他们根本无法兼顾日益臃肿的灰石镇，所以……” 安其罗男爵转过头来，看向艾伦和米娅。 “如果二位能够抽出时间，在晚上也进行巡逻，维护治安的话，那么无论你们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 他的神情庄重无比，话语中充满了恳求。 “男爵大人说笑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艾伦还没说话，米娅却张开了嘴巴。 不知为何，米娅对待其他人总是如沐春风般，但一和自己说话，就很是冷漠。 艾伦心里想到，表面上却点了点头，说道：“报酬就不必了。” “既然如此，那我安其罗，在此代表我个人和灰石镇的全体居民，向两位大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安其罗男爵双腿合拢，深深地鞠了一躬，显得很是真诚。 短暂的交谈后，安其罗男爵目送着艾伦三人离开，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着桌上的报告。 “你们去巡逻吧，我回去办事处等你们。” 撂下这句话，老奥克就离开了。 艾伦转过头去看米娅，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早已消失。 这女人…… 苦笑着，艾伦沿着大街，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问道：“弗朗特，金欲史莱姆是什么？” 之前听米娅在看到那只巨大的金币魔物时，艾伦就听到她提起这个名字，难道这种魔物有一个特定的分类吗？ “史莱姆是最为常见的人形魔物，也是不敌欲望之人的典型模样。 这个世界上的贫穷之人数不胜数，但无论再贫穷的人，都有一个可以奉献的东西。 也就是自己的身体。” 弗朗特的声音从右臂传来。 “那只魔物对金钱的渴望胜过世间的一切，以至于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但它那点身体满足不了无止境的欲望，这时，它就会吸取其他人的血肉化为金子。” “这种史莱姆，我们称其为金欲史莱姆，还是相似的食欲史莱姆。” 想起那魔物疯狂的样子，艾伦将弗朗特的话语记在心中。 “你升级了？” 弗朗特问道。 他在艾伦晋升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右臂空间中的魔力比以前充盈许多，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所以才想再确认一下。 “嗯，在献祭完那魔物之后就升级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听到艾伦亲口说出时，弗朗特还是被震撼到了。 “你成为魔法师，到现在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居然就升成了二星……” “我出生就携带着魔法师的血脉，但我十八岁才成为一星魔法师。” “魔法师的晋升伴随着大量的献祭，特别是高星，需要的魔力更是夸张无比。” “献祭，不仅意味着杀死生命，更意味着失控，发狂的可能性，哪怕只献祭哥布林这样的下级魔物，当数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时，甚至会出现自己就是老鼠的幻觉。” “很多魔法师都不愿意主动晋级，就是因为星级越高，所需要承受的折磨就越多。” “你晋升的如此之快，很可能就是因为你不会像普通魔法师一样承受献祭的代价，从而可以无限献祭下去。” “如果你的特殊能够被普及……” 弗朗特呢喃着，艾伦的脸却冷了下来。 他前世读过的网络小说里，许多带着金手指的主角都担心被抓去切片研究。 这里虽然没有现代科技，但折磨人的魔法一定不少。 弗朗特并不是傻子，他才说到一半，就连忙改口， “呵呵，我就是开个玩笑。” “如果这种特殊真的能够普及的话，我们也不会和魔物战斗上百年了。” “再说了，我现在被困在你的右臂里，根本无法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听着弗朗特的话语，艾伦没有任何回复。 哪怕看上去弗朗特的确无法联系外界，但谁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古怪。 防人之心不可无…… 弗朗特见艾伦不说话，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后，艾伦打开心眼，专心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灰石镇的卫兵们人手不足，他只能客串一下超级英雄，惩黑除恶。 …… 将被打的双腿骨折的小混混献祭之后，艾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朝着亚法隆的临时办事处走去。 对于这些人渣，他下起手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听着对方被献祭时的惨叫声，甚至还有点小爽。 推开门，艾伦正想和老奥克问个好，但看着屋内的场景，他却不由自主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第三十二章 老奥克？ 老奥克左手抓着一只生鸡腿，右手扯着一大块生肉，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嘴边稀疏的胡子上满是猩红的血液。 他面前的木桌上，堆满了带着血液的食物残渣，看起来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艾伦看着这一幕，心脏直跳。 还没等艾伦反应过来，老奥克将手里的肉鼓鼓囊囊地塞到嘴巴里，挺着一个大的几乎快要爆炸的肚子，走路一颤一颤地，朝着存放食物的柜子走去。 将手伸进斗篷内，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一枚斧之碎片，正在颤抖着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斧柄。 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要变成魔物的先兆。 魔口大张着，舌头舔舐着斧柄，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突然，一只有些冰凉，但却滑腻的手按住了艾伦的右手。 是米娅。 艾伦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米娅缓缓走进去。 老奥克打开柜子，从里面抓出一堆生肉，嘴里不停咀嚼着，嘴角不停地流着口水与血液的混合液体。 “老奥克，吃饭了吗？” 米娅站在他的面前，声音依旧那般冷漠。 “诶？是米娅啊，我刚开始吃呢。” 听到米娅的声音，老奥克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转过头来，不大的眼睛中竟没有眼白，由于嘴里含着大量的食物，导致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那你慢慢吃。” 米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奥克的身边。 她的右臂轻轻一拍老奥克的背。 艾伦只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气息从米娅的右臂传输到老奥克的身体里。 老奥克呆滞在原地。 几秒后，“哇！” 他张开嘴来，吐出一堆混合着口水的血肉残渣。 老奥克跪在地上，手不停地往喉咙里抠着，开始呕吐起来。 他不停地吐出一堆堆由胃酸，鲜血和食物组成的混合物。 那些混合物几乎快要成液体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闻到那股味道，艾伦差点一起吐出来。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米娅。 “他没事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出去。” 米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木门，先行走了出去。 艾伦听到她的话，也紧随其后。 哪怕他在出来的时候带上了门，但那股比管道工的毛巾还要臭一万倍的气味还是从门缝中溢了出来。 不少路过的行人听到木屋里传来的呕吐声，以及闻到那股臭味，纷纷捂着鼻子，一边怪异地看向门口的艾伦两人，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魔法师大人，需要帮忙吗？” 两个卫兵收到镇民的举报后，连忙赶了过来。 他们同样捂着鼻子，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 “不需要，你们请回吧。” 米娅摇摇头。 看着两个卫兵离去的背影，艾伦刚想张口问米娅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娅却张口道：“老奥克失控了。” “为什么他没有变成魔物？” 听到失控这词，艾伦的脸色不禁严肃了起来。 “因为他的欲望得到了即时满足，如果他的面前没有食物，那么他就会上大街抓人来吃，或者，和欲望之神进行交易……” 米娅看着远方的灯火，淡淡地说道。 “因为面前有足够的食物，所以老奥克没有变成魔物，但如果我没在，等待他的只有两种下场。” “把自己撑死，或者将所有的食物吃光，再变成我刚刚说的那种状态。” 艾伦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后怕，问道：“你刚刚怎么救老奥克的？” “魔力，魔力能杀人，同样能救人。” 米娅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呕吐声也逐渐停了下来。 魔力……能救人吗？ 艾伦有些疑惑。 米娅打开房门，内味儿瞬间扑面而来。 艾伦都不敢看屋内的场景，因为内味儿实在是辣眼睛。 米娅也站在门的一边，斗篷下不知是何等表情。 等味儿稍微散了一点后，米娅才走进门内。 艾伦跟在她身后。 不大的木屋早已被各种还未被消化完的食物残渣所沾满。 老奥克躺在其中，面朝下，身体上满是各种污秽，显然已经虚脱的昏迷了过去。 但他原本巨大的肚子，此刻已经缩小到接近正常的大小，应该脱离了生命危险。 “把他抬起来，我们去找卫兵。” 米娅偏着头，捂着脸，低声说道。 “啊？” 艾伦看看她，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老奥克，咬咬牙，将老奥克背了上来。 强忍着把他从背上扔下来的冲动，艾伦狂奔出去。 看着艾伦急躁而又滑稽的背影，米娅不禁轻笑了一声。 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斗篷下那光彩夺目的俏脸又黯淡了下去。 她关上办事处的门，追上了艾伦。 “给我们找个能洗澡的地方。” 两个卫兵看了看说话的米娅，又看了看艾伦背上的老奥克，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他们找到一处民居，让民居的主人给准备了两个装满热水的大木盆。 轻轻地将老奥克放进大木盆中，确保他不会被水给呛到，艾伦才脱下自己的衣服，躺进了另外一个木盆中。 刚一下水，艾伦忍不住叫出了声。 真他娘的舒坦！ 穿越过来后，这还是他洗的第一次热水澡。 一瞬间，艾伦失去了想要和魔物战斗，找寻回家的路的念头。 他只想在这温度刚刚好的木盆中，度过余生。 就当艾伦放松自我时，房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木门外，米娅依旧是那一袭黑衣，曼妙的身姿依靠在门旁，红唇轻启：“是我。” “老奥克应该还没醒吧？” 艾伦看了看老奥克，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大张着嘴巴，不过呼吸还算平稳。 “没。” 有什么事必须要老奥克昏迷的时候谈吗？ 艾伦有些疑惑。 “他有些异常。” 米娅说道：“除非是生活不如意，自制力又低的人，才会变成他那样。” “可他既不缺钱，又是亚法隆在灰石镇的办事处管理人，这两个条件他都不符合。” “哪怕在这种魔力浓度下，老奥克的表现也非常不正常。” 听着米娅的话，艾伦转过头去，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老奥克苍老的脸庞。 “他会是魔物伪装的吗？” 艾伦问道。 “不可能，再强的魔物，也不能伪装成没有魔力波动的正常人。” “尽管如此，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下他。” 把话说完，米娅走远了。 第三十三章 逃跑 “唉……” 艾伦轻叹一口气，心里满是复杂。 不管老奥克有什么异常，他对自己不错。 如果有一天他变成了魔物，自己能下得了手吗？ 抬头看着木制天花板，艾伦吐着热气，想到。 应该能吧。 但过程肯定会很煎熬。 艾伦突然明白弗朗特所说的魔法师的责任与觉悟。 别说相识不过一周的朋友，就算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只要堕落成魔物，也必须献祭掉。 若只是如此的话，那不过是忍受良心的折磨而已。 更为可怕的是，被献祭者的怨念与情感会一直伴随着献祭者，直到死去。 艾伦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白色的毛巾，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 就当他穿上放在门边的衣服时，老奥克却突然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 他的眼睛大张着，还有些恍惚。 “你差点失控了。” 艾伦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奥克，当然略过了和米娅的谈话。 “是这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奥克低下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他一眼，艾伦穿上一身布衣，走了出去。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不远处有一张木床，看上去是一个普通人的家。 走出房间，眼前稍微宽敞了些。 米娅正站在一旁，低垂着头，还是看不清面容。 旁边的桌子旁坐着一对夫妻，他们好奇地看着从房间内走出来的艾伦。 “魔法师大人，你那位朋友怎样了？” 那个男人开口问道。 “刚醒，看上去还不错，应该快出来了。” 艾伦一边走到米娅身边，一边说道。 “待会怎么安排？” 闻着米娅身上的香味，艾伦低声问道。 “巡逻，还有，别离我这么近。” 米娅没抬起头看艾伦一眼，径直走到门前。 还是这么高冷…… 艾伦正想着经过这么多患难，米娅能对自己态度好点，没想到依旧是错觉。 见米娅已经走到门外，艾伦连忙追了上去。 “魔法师大人，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那穿着家居裙的女人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 “会的，你们也保重。” 艾伦笑了笑，关上了门。 当英雄还是不错的。 转过头，艾伦看到米娅正站在一个卫兵的面前，正从卫兵的手上接过一套衣服。 那卫兵看到走出来的艾伦，连忙走过来。 “魔法师大人，这是安其罗镇长特意吩咐，给您使用的皮甲。” 卫兵的手上还有一套衣服，艾伦拿起来一看，是一套黑色的皮甲。 款式看起来和普通卫兵的有些相似，但却是覆盖全身的，而且在一些关节处有做特殊的防护。 摸起来没有皮制品的粗糙感，反而顺滑无比。 皮甲还带了个兜帽，可能是考虑到魔法师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原因。 双手攥着这套皮甲，艾伦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帮您。” 见艾伦穿戴的动作很是生疏，卫兵很贴心的上来帮忙。 等艾伦收拾好后，米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习惯了。 “替我向男爵大人道谢。” 和卫兵告别后，艾伦开始了自己的巡逻。 …… 将两只从下水道钻出来的哥布林献祭后，艾伦健步如飞，直接上了旁边房子的屋顶。 一身漆黑皮甲，和夜色融为一体。 带上兜帽，在房顶上奔腾着，艾伦总算是过了一把飞檐走壁的瘾。 他站在灰石镇边缘的钟楼顶，感受着徐徐吹过的夜风，看着面前灰石镇后方的荒原，心里无比地惬意。 他已经在这片区域解决了五六只哥布林，周围显得寂静无比。 突然，城墙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艾伦低头看去。 七八个卫兵，正护送着二十来个人，朝着城墙上奔跑着。 挑了挑眉，艾伦从钟楼上爬下，跟在这行人的身后，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可是后半夜，目的地还是后城墙，想想都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我喘不过气了。” 波特弯下粗如水桶的腰，喘气如牛。 “波特大人，再坚持一下，早点出去就早点解脱啊。” 旁边一个卫兵扶着他，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们不是后半夜值夜的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波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汉克大人经常来巡逻的，他刚睡下，你们还是早点出去比较稳妥。” 卫兵扶着波特向前走，小声说道。 波特听了，也没说话，等恢复了一下后，脚步再次快了起来。 望着不远处的这几十人，艾伦眯起了眼睛。 这行人，不仅有平民打扮，拖家带口的老弱病残，还有波特和几个壮汉。 这波特……不是安其罗男爵的弟弟吗？ 想起白天的遭遇，艾伦对那个名叫波特的胖子有了印象。 这些人，是要逃跑？ 一时间，艾伦不禁有些犹豫。 这些人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魔物，逃跑也只是求生的本能。 如果自己阻止这件事，在安其罗男爵的怒火之下，这些人恐怕人头不保。 安其罗男爵确实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男爵，但只要有人触碰他的逆鳞，艾伦可不知道这位男爵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犹豫的功夫，那些人已经走到了城墙的边缘。 他们将粗麻绳朝着城墙外丢去，又在上面系上一个大木桶。 人只要站在那大木桶里，其他人在拉动麻绳，木桶里的人就能被缓缓放下去。 安全又方便，就是人多会有些耗时间。 艾伦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他自己，都有不敌就逃跑的念头，更何况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呢？ 艾伦可做不出逼他人去死的事情。 几个卫兵的力气很大，配合起来运送人的速度还算不错。 波特第一个走进木桶，他的身上穿金戴银，手里还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你们真的不走吗？” “我愿意出每人十银币的价格，而且到了那边还会给你们安排工作。” 他看着面前正抓着麻绳的八个卫兵，问道。 “不了，波特大人。” “我们将自己的家属送出去，已经是不义之举，如果我们再做逃兵，那就太对不起安其罗男爵了。” 领头的那个卫兵的脸色严肃无比。 “唉，何必呢。” 波特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随着他的身影缓缓从城墙降下，等到波特平安落地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方法可行！ 就当一行人准备送第二个人进木桶时，一道身影却走了过来。 “庞特，你们大半夜的在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城墙上的卫兵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领头的那卫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他机械般地转过头去，腿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借着月色，一张年轻的脸庞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笔挺的皮甲，手紧紧地把着腰间的佩剑，脸色冷峻无比。 “汉……汉克大人……” 几个卫兵彼此看了一眼，声音结结巴巴。 “这么晚了，不好好巡逻，带着不相干的人……” 汉克的目光扫着一行人，话语中满是冷意。 他将腰间的佩剑猛地抽出来，“你们是想逃跑？！” 银晃晃的佩剑如同死神的手，掐的那几十个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只有汉克一人，但他们就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因为忍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气氛，竟直接大哭了起来。 “彼得，别哭了……” 站在那孩子旁边的妇人连忙蹲下来，将孩子抱在怀里，拍着孩子后背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着。 先前跟随在波特身旁的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刚准备走上去，却被那些卫兵拦住，“不可！” “庞特，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汉克将剑尖对准庞特，平静地说道。 “你知道我对逃兵的态度。” 听到汉克的话语，庞特的身影一颤，颤颤巍巍的走到汉克面前。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个头比汉克稍微高些，但就是这么一个壮实青年，此刻的眼中竟充满了泪水。 “汉克大人……” 他直接跪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低垂着头，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睛掉落在地上。 “彼得今年才三岁半，我母亲的身体也不好，她都已经七十岁了……” 庞特低着头，哽咽着，壮实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您知道的，一只大老鼠，都需要五六个卫兵才能解决……” “据我所知，十几千米之外，可是有着上百只大老鼠！” “上百只啊！” “哪怕有城墙和弓弩，我们不过一百人，就算拿命填也不够填的！” “更何况，那些大老鼠里面还有两三只下午贫民区那里的怪物。” “只要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庞特猛地抬起头来，鼻子不停地抽动着，脸上满是泪痕。 “唉。” 汉克轻叹一口气，将长剑放了下来。 “我愿意留下来和那些杂碎们决一死战，但是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庞特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求求你，汉克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后面的那些卫兵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眼睛也在刹那间变得通红。 旁边的那些妇孺和老人，更是已经开始抹起眼泪来。 “而且……您的太太不是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吗？” 庞特的话音刚落，汉克的身体竟忍不住轻轻一颤。 “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太太和您的孩子，死于那些老鼠的爪子下吗？” “够了！” 汉克冷声道。 他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些老弱妇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汉克将佩剑收回剑鞘，先前冷峻的面庞竟多了些动容。 “你们，都愿意留下来与魔物决一死战吗？” 他看着不远处站成一排的卫兵们，沉声道。 那些卫兵们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说话！” “愿意！” 卫兵们挺直身躯，神色肃然。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的家人离开吧。” 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汉克说道。 卫兵们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就连运送人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还有，我待会送雪莉过来，帮我照顾好她。” 汉克拍了拍庞特的肩膀，低声说道。 “您放心。” 庞特擦了擦眼泪，敬了个礼，随后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壮汉身边，交代了什么。 汉克回头再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快步离开。 艾伦站在阴影处，目睹了这一切。 对于这些卫兵们，他只有深深地尊敬。 明明能够和家人一起远走高飞，但他们却毅然决然的留下来，面对几乎是必死的战斗。 艾伦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他们，可能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见到撤离计划顺利进行，艾伦也没有再逗留下去。 在镇里大致转了一圈，没发现还有什么异常后，艾伦刚走到办事处门前，却想起老奥克已经把里面折腾的不成样子。 幸好他记忆不错，找到了先前泡澡的那家人。 “她在这里吗？” 艾伦看着开门的夫妇，问道。 “那位大人在里面，还有那个老先生也在。” 丈夫见到艾伦，将门敞开来，一边迎他进去，一边轻声说道。 米娅静静地坐在火炉旁边，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的右臂正在轻轻地颤抖着。 艾伦坐在她的旁边，没有说话。 火炉边，只有柴火燃烧的嗤嗤声。 看着米娅露出来的白皙下巴，艾伦越发好奇那斗篷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难道是丑的不敢见人吗？ 心里有些烦闷的艾伦只能自己开点玩笑来作乐。 魔力强化了魔法师的身体，让魔法师哪怕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没有任何关系。 但如果想要状态不受任何影响的话，只需要休息一两个小时即可。 艾伦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米娅的曼妙身影，听着火炉的声音，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听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艾伦睁开了眼睛。 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 见自己惊醒了艾伦，她的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大人，我是看火炉快灭了，想过来加一点木柴。” “没事，过去多久了？” 摆了摆手，艾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感觉精神抖擞。 “大概一个小时。” 民妇见艾伦似乎在寻找米娅的身影，连忙说道：“那位大人出去了。” 艾伦点点头，表示知道，他从怀中掏出两枚银币，将其递向那民妇。 “大人，您为我们出生入死，我不可以接受。” 民妇低着头，有些惶恐。 “收下吧，我也不缺这点钱。” 笑了笑，艾伦将手伸到民妇的面前。 见艾伦执意坚持，民妇只好深深地一鞠躬，随后将那两银币收起来。 艾伦刚走到老奥克先前的房间，就听到民妇的声音。 “您的朋友在里面。” 艾伦敲敲门。 老奥克打开门来，苍老的脸上似乎又添了几道皱纹。 “进来吧。” 他敞开木门，朝着房间里走去。 老奥克走路的样子有些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有可能倒下似的。 “你的身体还好吗？” 艾伦跟在他身后，问道。 “死不了。” 老奥克笑笑，坐在一个木椅上，示意艾伦坐在他对面。 “我已经让人去打扫办事处，估计白天就能住了。” 他看了看窗外，依旧是雾蒙蒙的，但天空中已经出现些许亮光。 艾伦点点头，没说话。 “唉，据王城分会的说法，明天……不对，今天下午，就是魔力最为活跃的时候，算算时间，咳咳，那些魔物也快要接近灰石镇了。” 老奥克咳嗽着，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今天下午吗…… 艾伦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第三十五章 安娜 灰石镇的大街上依旧是那么繁华，甚至比以前更加拥挤了。 艾伦倚靠在一个面包店的旁边，听着不远处黑暗的小巷中传出的各种鬼鬼祟祟的声音。 求饶声，惨叫声，呻吟声，娇喘声…… 一时间，艾伦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就算自己能在一秒之内将那些罪犯全部杀死，可这又有何用呢？ 在暴动的魔力下，任何正常人的欲望都会被放大。 杀了一个，两个，还会有更多忍受不住诱惑的人，选择满足自己的欲望。 人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些逼近的魔物。 艾伦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灰石镇城墙。 高约十米的石制城墙，真的能抵挡住那些凶残的魔物吗？ 哪怕还没亲眼见过那些难民口中的魔物潮，但艾伦的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来。 镇里，真正称得上战斗力的只有他和米娅两个二星魔法师，剩下的，也不过是那一百来个卫兵罢了。 这点力量，同时面对一百只魔物都会吃力吧。 只要灰石镇的防御一被攻破，以魔物的残暴，可能这几千人一个人都逃不出去。 从怀中掏出祭品袋，艾伦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祭品。 三枚斧之碎片，火树之根，稍微黯淡了一点的隼之羽，治愈之种，充满裂纹的白色面具，还有老杰瑞的鼻子。 其中斧之碎片和治愈之种，都是他从老奥克那里拿到的。 据弗朗特说，斧之碎片和治愈之种是魔法师最基本的祭品，亚法隆那边几乎是免费发放。 这些祭品，不知道能杀多少魔物。 看着蓝色的天空，艾伦有些出神。 “吃点面包吧。” 这时，一道声音却从艾伦身旁传来。 艾伦转头看去，是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一头金发，鼻子上有一点雀斑，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手里端着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白面包，看起来很是可爱。 “不怕我吃了你？” 艾伦笑了笑。 他此刻的右臂没有任何伪装，通红的手臂再加上口水时不时从魔口滴落，足以吓退很多人。 在大街上走着时，都没有行人敢靠近他。 在面对罪犯时，只需要扬一扬右臂，对方一看到魔口，瞬间腿就软了。 可见魔法师的凶残有多么深入人心。 “你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怕。” 那姑娘笑了起来，像是春天的花儿一样。 没想到到了异世，还是逃不过好人卡。 艾伦从托盘中拿起一块面包，放入嘴中咀嚼了起来。 虽然魔法师几天几夜不吃饭喝水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总有些饥饿感。 “我叫安娜。” 艾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听大家说，最近有魔法师杀了很多坏人和魔物，我想，就是你吧。” 安娜拉着艾伦坐了下来，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艾伦，一双蓝色眼眸中流动着异彩。 “是我。” 艾伦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听到艾伦的承认，安娜笑得更开心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眯成了缝。 感受到安娜炽热的目光，艾伦不禁有些脸红。 他前世都没交过女朋友，自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场面。 他只能再拿起一块面包吃，以此来减少尴尬。 过了半分钟，安娜才开口问道。 “听说会有很多魔物来攻击灰石镇，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会不会很危险啊？” 听到安娜的声音，艾伦一时竟停下了嘴中咀嚼的动作。 他低下头来，将嘴中的面包一口吞下。 “没什么危险，小菜一碟。” 似乎是不想让安娜失望，艾伦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就知道，你那么厉害，又那么善良，长得也不赖……” 看着安娜低下头，白嫩的脸颊多出两朵火烧云，艾伦听着她的话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应该很忙吧，我……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脸上越来越烫，安娜连忙起身，连看都不敢看艾伦一眼，径直跑向店里。 看着她的背影，艾伦将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还没有开始战斗，就已经想着逃跑了…… 这样的自己，真的值得被人喜欢吗？ 艾伦低着头，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触动了。 自己这个主力，都想着不战而逃，那么其他人呢？ 他的身后，可是站着上千个安娜这样的人啊…… 艾伦站起来，将嘴角的面包屑抹净，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他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那些面容不一的行人，艾伦的心里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这就是魔法师身上所承担的责任吗？” 艾伦伸出右臂，看着手掌中不停地张合的魔口，低声喃喃道。 虽然他不属于这里，但既然来了，就应该留下自己的痕迹。 看着艾伦似乎要离去，安娜连忙从店里走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艾伦将兜帽戴起来，嘴里露出笑容，大声高呼着：“等我凯旋归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他的身影一动，没过几秒，就消失在人群里。 安娜就站在面包店前，看着艾伦离去的方向，小嘴边带着笑容。 风一吹，她的发丝稍稍一动。 她就这么看着，笑着，等到有客人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小脸变得通红。 …… 艾伦一脚将地上男人的腿踩骨折，低头看着他那张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的脸。 “放……放过我……求你了！” 男人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四肢不是骨折就是被扭断，只能在地上蠕动着，场面血腥无比。 艾伦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朝着巷子外走去。 “喂！你不能留我在这里啊！喂！”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到为止。 “这是这片区域最后一个了……” 艾伦低声喃喃道。 “艾伦，我感受到非常活跃的魔力，是快要暴动了吗？” 右臂中传来弗朗特的声音。 艾伦在之前已经将魔力暴动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没错的话，应该是在下午。” 艾伦徒手爬上城墙，站在一个卫兵旁边，眺望着远方。 那卫兵被艾伦吓了一跳，正想抽出佩剑，却看到艾伦那通红的右臂，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看着远方那一片正在蠕动着的小黑点，艾伦的眼神一凝。 “既然如此，你应该学习禁术的使用。” 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艾伦有些疑惑。 “禁术？” 第三十六章 该杀吗？！ “禁术，是只有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才能够使用的魔法。” “它不需要任何祭品，因为禁术的祭品，是你自己。” 在大街上走着，艾伦回想起弗朗特的话语。 “只要通过魔口，把你自己身体的某一部位想象成祭品，就像正常的使用魔法一样。” “以自己为祭品的魔法，固然威力强大，但也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所以被称之为禁术。” “还有，其他魔法师也可以用作禁术的祭品。” 站在办事处前，艾伦呼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老奥克正端着一盘牛排，放到桌上。 米娅早就坐在桌前，优雅地吃着牛排。 “艾伦，你精神看上去挺好的嘛！” 明明才经过几个小时，但老奥克却感觉艾伦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年轻，又充满了朝气。 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想通了一些事情。” 艾伦笑了笑，目光看向米娅。 她还是低头吃着东西，看都没看艾伦一眼。 “算算时间，下午就是魔力最为暴躁的时候了。” 老奥克将牛排推到坐下来的艾伦面前，走进了里屋。 艾伦刚啃下几口，老奥克从里屋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两个祭品袋。 “这是我特意从巨石城那里要来的祭品，有两块铁斧碎片，还有十来块斧之碎片，以及四枚治愈之种，你们看需不需要吧。” 他将手伸进祭品袋中，将里面的东西意义放在桌子上。 两块斧刃吸引了艾伦的目光。 那是两块闪着银光的斧刃，表面看起来光滑无比，在锋刃处还篆刻着神秘的花纹。 他们的块头也比旁边那十来块斧之碎片要大上些许。 米娅用手帕擦擦嘴，站起来，仅仅拿走了两枚治愈之种。 “祭品袋里的东西太多，在战斗中反而会影响拿出祭品的效率。” 老奥克说道。 艾伦点点头，将那两块铁斧碎片和剩下的两枚治愈之种收到祭品袋里。 不大的祭品袋此刻已经快要被装满了。 老奥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将剩下的那些斧之碎片重新装到祭品袋中，放回了里屋，走出来和艾伦两人一起用餐。 就当三人快用完餐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老奥克打开门来，一个卫兵站在门前。 “男爵大人想邀请你们去正城门。” 说完这句话后，卫兵就转身离开了。 “正城门，难道是要动员吗？” 艾伦将最后一点牛排扒进嘴里，有些不解。 “有可能，我们现在就动身。” 老奥克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布衣，随后走到门外。 等艾伦两人出来后，老奥克才将门锁上，跟在他们身后。 大街上的人群都在往正城门的方向赶，似乎都知道那里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上有人想要逃跑，结果被抓住了！” “什么！这些孬种！居然想不战而逃！” “逃兵必须死！” 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艾伦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些逃跑被抓住的人，不会是昨晚那些人吧？ 一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禁快了几分，甚至还借着巨力，推开面前的行人以加快速度。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汉克站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年轻，但有些疲惫的坚毅脸庞，不禁叹了口气。 他整个夜晚都没有睡觉，以至于他的右眼皮一直到现在都跳个不停。 “大人，放心吧，波特虽然风评不好，但是信用不错，您太太一定会平安抵达巨石城的。” 汉克走出卫生间，庞特就守在门外。 他的脸上同样有些憔悴，眼睛下方还有着浅浅的黑眼圈，看来也没有休息。 “但愿吧。” 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汉克一向稳重的心性也不禁有些波澜。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在正城门紧急集合！”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来，就听到几个卫兵正在大喊着。 “不好！出事了！” 汉克面色冷峻，站在不远处兵营的岗哨口。 十几个卫兵已经集结成整齐的连队，正在等待着。 等到剩下的卫兵也都加入连队当中，汉克才一声令下，集体朝着正城门的方向跑去。 这些卫兵可都是看守城墙的精锐，和在镇里日常巡逻的普通卫兵无论是在纪律，亦或是素质上，都要高出一大截。 不知为什么，在接到紧急在正城门集合的命令时，汉克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右眼皮依旧在跳着。 “大人，你说是不是魔物要攻城了？” 庞特紧跟在汉克的身边，低声问道。 “不可能，虽然附近已经有魔物在游荡，但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攻击。” “男爵大人说，下午才是魔力最为暴躁的时候，魔物的能力能够得到加强，他们应该会在那个时候选择进攻。” “那男爵大人为什么要在现在紧急集合，还是在正城门？” “我不知道。” 哪怕有领头的卫兵在疏散行人，但这三四十人的卫兵队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越是接近正城门，汉克的心中越是不安。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向沉着冷静的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一路沿着城墙边，汉克已经能够看到那巨大的城门。 人群已经将城门处给围的水泄不通，人们说话的声音嘈杂无比。 但哪怕再吵闹，汉克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字眼。 逃跑，被抓，处决。 每一个字眼，都足以让汉克全身冰凉。 前面的卫兵已经将人群全部清理开，留下一片空地，让汉克等人能够看到那边的场景。 安其罗男爵站在城门处的高台，他的两头猎犬，杜鲁和盖瑞站在他的身旁，脖子被勒紧的缰绳卡住，后背高高的拱起，镰刀般的尾巴紧绷着，咬着牙齿，不时发出低吼声。 而在他们的面前，跪着二十几个人。 他们的头都被粗布头套给遮住，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给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哼哼声不断从他们的头套中传出，他们的嘴巴被封住了。 安其罗男爵摆了摆手，在场的民众顿时安静了下来。 “子民们，魔物马上就要来到灰石镇前，我们本应万众同心，与他们决一死战。” “可是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冷厉起来，原本随和的面容也紧绷起来，眼中满是凶光。 “他们趁着卫兵不注意，在夜晚偷偷地从后城门逃走，却被卫兵发现，给抓了起来。” “我问你们，这些临战脱逃，置其他人性命而不顾的杂碎……” “该杀吗？！” 第三十七章 城门 “该杀！” “该杀！” “该杀！”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从民众们的口中喊出。 无论是他们的双眼，亦或是他们的脸颊，都在听到安其罗男爵的话语后变得通红。 汉克笔直的身体轻微地在颤抖着。 他的目光如同发了疯一般，疯狂地在那些跪着的人中扫来扫去。 终于，他看到了。 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女人，正不停地摇晃着头，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听到安其罗男爵的声音，女人忍不住动起身体来，想要摆脱束缚。 可她挣扎的动作于事无补，麻绳反而将她那白皙的皮肤摩擦出一道道血痕。 汉克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 汗水在他的后背上流着，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丁点愤怒，他都不敢表现出来。 在他身边的庞特，腿已经软了，双手紧紧地抓着汉克的衣衫，甚至不敢将目光投向城门方向。 “汉克……他们……他们是……” 汉克什么都没有说，但庞特却可以感受到汉克那已经被冷汗浸湿的衣衫。 他的瞳孔顿时放大，一时喘不过气，竟忍不住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身后的几个卫兵连忙扶住他。 “庞特大人！” “既然如此……” 安其罗男爵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那么他们，就去死吧！” 他的手一放，手中紧抓着的缰绳顿时松开来。 杜鲁和盖瑞感受到脖子一送，顿时从高台上纵身而去。 离它们最近的那个男人，听到安其罗男爵的声音，顿时开始挣扎起来。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手上和脖子都戴着金银首饰，肚子大的吓人。 因为用力过猛，他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动弹着。 两只如老虎一般大的猎犬见到男人那副模样，兴奋地吼着，冲了上去。 杜鲁咬住男人腰间，狠狠地往外一扯。 “呜！呜呜！” 男人忍不住叫起来，可嘴里的布却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血液从他腰间的伤口迸发出来，血淋淋的身体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咬死他！” “咬死他！” 民众们高举着拳头，双眼通红，不停地欢呼着。 在见到血液之后，他们变得更加亢奋起来。 “呜呜！” 随着杜鲁和盖瑞不停地撕咬着男人的身体，男人的声音开始降低。 两条猎犬眼露凶光，一口一口地将血肉从男人的身上咬下。 过了十几秒，男人的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两只手都被咬断下来，还有一条腿，已经被咬的连骨头都能看到。 猩红而又新鲜的血液从男人的身上流出，甚至还流到了不远处观众的鞋底。 但人们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们见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轻微，最后甚至一动不动，忍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 “去死吧！罪人！” “逃兵！” “杂碎！” 似乎是不满足于已经没有动静的男人，杜鲁和盖瑞的两对通红眼珠锁定了近在咫尺一个女人。 那女人在听到男人的呜呜声，以及猎犬凶残的吼声，早已经吓得痉挛起来。 当她感受到两股热气往她的身上扑时，她更是腿一抖，一股充满骚臭味的黄色液体和猩红的血液在地上交融着，组成为暗红色的诡异液体。 不只是这女人，恐惧的气息在围栏里的所有人之间传播着。 在逐步逼近的死亡威胁下，他们挣扎着，嘶吼着，可却于事无补。 无论怎样的挣扎，也无法挣脱那打了死结的麻绳，只会将自己的衣服和皮肤磨破。 无论怎样的嘶吼，也无法将自己的恐惧和愤怒传到人们的耳朵之中，麻布将他们的嘴堵得死死的。 而就是这些无力的挣扎与嘶吼，让围观的民众们变得狂热无比。 就连站在高台上的安其罗男爵，笔直的身体此刻也轻轻颤抖起来。 杜鲁和盖瑞每从那些人的身上咬下一口，他眼中的血色就加深一丝。 艾伦三人早就来到城门处。 他们站在一处民居的二楼，能够清晰地看到城门的围栏里发生的一切。 看着那遍地的血液，绝望的罪犯们，以及接近疯狂的人们，艾伦三人陷入了沉默。 “别冲动。” 老奥克抓住艾伦的手臂，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像艾伦这种年纪的青年，往往带着满腔热血，在有了超凡力量后，往往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我明白。” 艾伦看着围栏内的人间惨剧，说道。 他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在逃跑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被抓到的觉悟了吧。 但艾伦有一点很不解，这些人明明已经离开了灰石镇，安其罗男爵又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难道还有一支卫兵队部署在城墙外？ 艾伦的目光转向高台上的安其罗男爵。 以他的视力，他甚至可以看到安其罗男爵那正在轻微颤抖着的腿。 这下，男爵的欲望应该被满足了吧。 围栏内已经血流成河，残缺的人体部分到处都是。 杜鲁和盖瑞身上黑色的皮毛已经被飞溅的血液染成暗红色。 他们锋利的牙齿和恐怖的咬合力能将骨头都撕裂开来，每咬下一口，受害者都会发出一声悲鸣声。 二三十名罪犯，此刻已经只剩下寥寥几个。 剩下的那几个人，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一般，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他们依旧还活着。 也许不是绝望，也许他们只是没有力气再去挣扎，再去嘶吼了。 衣服和皮肤已经被磨破，露出血痕，嗓子已经吼哑了，但发出的依旧只是低沉的呜呜声。 无论他们再做什么，也不过是让两只猎犬更为凶残，让观众们更加兴奋和狂热而已。 吃了这么多人，杜鲁和盖瑞的胃口丝毫不见减少，他们一个扑倒猎物，另一个则是开始享用起猎物那美味的肢体。 杜鲁在咬一个男人的脚时，竟不小心将束缚男人脚的麻绳给咬断，还带出一大块血肉。 虽然惨白的脚骨露了出来，但男人竟还忍痛站了起来，想要向前跑。 可还没走几步，杜鲁就扑了上来。 沾满血液的肮脏牙齿深深地嵌入男人的后颈，牙齿一咬合，一股血液顿时迸射出来，溅了站在围栏边上的几人一脸。 那几人摸了摸脸上滚烫的血液，竟忍不住舔了一口。 “不愧是杂碎，就连血，都这么恶心。” 第一个舔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恶狠狠地骂道。 想要逃跑的男人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没过几秒，就没了动静。 血流如注，城门处，赫然一片人间地狱。 第三十八章 前夕 血腥而又残酷的屠杀，只剩下最后一个猎物。 是之前那个女人。 肚子依旧高高隆起，衣着华贵，看上去是个富家夫人。 不知是巧合，还是杜鲁和盖瑞真的通了灵性，竟将她留到最后。 女人头套下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哪怕已经完全绝望，但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 并不是内心的恐惧，而是生物在面对死亡时，本能的战栗。 “上啊！” “撕烂她的衣服！” “狠狠地咬她！” 被压抑过久，整天提心吊胆的人们已经放下了一切理性，他们紧紧地抓着围栏，如果不是怕那两条猎犬，他们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那个女人撕碎。 汉克看着这一幕，泪水顿时从他的眼眶中流出。 杜鲁和盖瑞围在那女人身边，不停地转动着，似乎在享受猎物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死亡和悲哀。 血腥而又狂热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城门。 终于，两条猎犬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流着口水，朝着一动不动的女人扑了上去。 汉克忍不住低下了头。 周围民众的吼叫声成为了他的保护伞。 至少，他听不到女人在被撕咬时发出的悲鸣声。 滚烫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流下，甚至滴落在地上。 “这婊子皮肤真白！” “哈哈哈哈，去死吧贱货！” 无数污言秽语从人们的嘴里传出。 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得到发泄。 汉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一米八的健壮青年，此刻却仿佛一个无助的小男孩一般。 他怕自己忍不住拔剑将这些人都给杀了。 “汉克大人，您没事吧？” 一个不知情的卫兵走上来，关心道。 汉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无论他的内心有多么悲伤，多么愤怒，他都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来。 将嘴中还鲜热的血肉吞进肚中，杜鲁竟然开始在女人残缺的躯体上撒起尿来。 “好！” 见到这一幕，人们开怀大笑起来。 对围栏内剩下的血肉不感兴趣，两条猎犬耀武扬威似的转了一圈之后，重新跃上高台，乖巧地站在安其罗男爵的身边。 在吃了这么多人后，两条猎犬的动作却不见丝毫减弱，反而似乎比之前更快速起来。 不仅如此，他们的体型也比之前大上一号，在配上满身猩红的皮毛，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异兽一般。 安其罗男爵蹲下身子来，脸上满是欣慰与温和的笑容。 “好兄弟……” 他不顾身上满是血污的两条猎犬，伸出两只手来，在他们的额头上轻柔地抚摸着。 没等人们的热情散去，安其罗男爵站了起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穿着一尘不染的制服，男爵看上去是那么的神圣威武。 “我的子民们。” 男爵刚一张口，原本还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上千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 “马上，我们就会面对如潮水一般的魔物……” “他们说，魔物是无敌的……” “他们说，魔物非常凶残……” “告诉我，面对这样的敌人，你们害怕吗！？” 安其罗男爵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精钢长剑，那锋利的剑刃在阳光的照耀下耀眼无比。 “不害怕！” “不害怕！” 人们振臂高呼着。 他们的眼神依旧通红着，他们的呼吸依旧急促着，他们的意志依旧高昂着。 “这男爵煽动的能力倒是一流……” 艾伦看着这让人狂热的一幕，低声喃喃道。 但在大战即将打响之前，这样的鼓动无疑十分重要。 “男爵大人邀请你们去城墙上。” 一个卫兵走上二楼，向艾伦三人说道。 艾伦他们是这次防卫战最为重要的力量。 “好的。” 老奥克点了点头，看着卫兵退下。 “老奥克，你也要去？” 艾伦刚打算从二楼的阳台翻出去，却看到老奥克也想跟上来。 “当然。” 见艾伦似乎有些不放心，老奥克笑了笑，“放心，好歹也是亚法隆在灰石镇的代理人，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话音刚落，老奥克竟一脚踩上阳台的边缘，跳了出去，精准无误地落在不远处那房子的屋顶。 矫健的身姿，看起来不像是六十岁，反而像是十六岁。 米娅并没管这么多，她的身影正在急速接近着正城门。 艾伦看着老奥克在房顶之间穿梭，想起来米娅对他说过的话。 老奥克，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 心里想着，他的速度却丝毫不弱。 哪怕没有用上隼之羽，但还是在几瞬之间就已经超越了老奥克。 魔法师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艾伦几人赶向城墙时，安其罗男爵的演讲依旧继续着。 他看着下方兴奋而又充满战意的子民们，脸上满是笑容。 男爵大手一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卫兵们抬着一车车兵器，从旁边的侧道中走了出来。 卫兵们将装满兵器的拉车停成一排，随后站在一旁，站姿笔直。 “我无能，不能为你们每人都准备一套甲胄……” “但兵器，却是绰绰有余，现在……” “拿起你们的兵器吧！” 随着男爵一声令下，先前围在围栏旁的卫兵们让出一条条通道，供民众通行。 早已经红了眼的民众纷纷朝着那些兵器车冲了过去。 拿到兵器的人，从旁边的道路离开，并在城门的一旁集结。 在训练有素的卫兵的指导下，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普通人，竟然能组成看上去有模有样的作战方阵。 艾伦看着这一幕，不禁咋舌。 这些兵器看上去质量不错，所耗费的金钱对于灰石镇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这男爵是真有钱啊…… 看了看那道沐浴着阳光的身影，艾伦快步走进城墙的入口。 等艾伦从旋转楼梯中走出来时，米娅早就已经在上面等待着。 米娅伫立着，目光看向城墙外。 艾伦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外面看去。 他呆住了。 老鼠。 无数的老鼠。 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是黑色的迷雾一般，贴着地面行进。 然而在这黑色迷雾之中，竟还有三四只如同小山般高，金色和红色的触手怪物。 那些是史莱姆。 哪怕前世看过无数科幻和史诗片，但却没有一部的画面，能给艾伦带来这样的震撼。 老奥克走了上来，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第三十九章 魔物潮 随着无数只哥布林奔袭着，哪怕相离至少也有一公里开外，但艾伦依旧隐约能听到那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 起码有上百只…… 不，上百只太少了，至少也有两三百只。 魔物们的眼中闪动着血红色的光芒。 那是对人类血肉的渴望。 “害怕了吗？” 不知何时，安其罗男爵的身影出现在了艾伦三人的身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骑士铠甲的卫兵。 上好的精钢将两名卫兵从头到尾都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对眼睛。 仅仅只是远观，艾伦就被震撼住了。 很难想象当他真正面对这如潮水一般的魔物群向自己冲来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害怕也是正常的。” 安其罗男爵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嘴角含着笑容。 “别说你这个小伙子，就是我这个曾经面对过千军万马的老兵，远远地望去，也会忍不住腿软。” 离着这么近，艾伦确实能够感到安其罗男爵的腿正在微微颤抖着。 他果然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 “但你要记住，恐惧，只会让你逃避。” “只有将恐惧化为力量，你才能活下去。” 安其罗男爵的声音很大，似乎不只是想让艾伦听到。 “准备弓弩！” 他的手高举起来。 原先就部署在城墙上的卫兵们纷纷开始动起来。 一架架巨大的弓弩在城墙的缺口上架设好，卫兵们正在忙着准备弩箭。 “跟着我。” 一直一言不发的米娅突然转过头来，兜帽下的嘴唇动了动。 她和艾伦，此刻都穿着安其罗男爵赠送的特制皮甲。 米娅从皮甲的口袋中拿出了祭品袋，眨眼间，一根比手掌还小的羽毛出现在她的手中。 那是隼之羽。 看到这里，艾伦似乎明白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急速逼近的魔物潮，艾伦暗中下了决心。 如果连这点阵势都害怕，那他还有什么勇气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找寻回家的路？ 况且，他的身后还有数千条人命。 特别是那个面包店的小姑娘。 一想到安娜那长着些许雀斑的俏脸，以及那能治愈人心的笑容，还有她的面包，艾伦的心中仿佛多出了一股力量。 拿出祭品袋，手一翻，隼之羽同样出现在他的右手手心中。 魔口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着羽毛，似乎感应到了艾伦的战意。 “走吧。” 艾伦低声道。 米娅的身影转瞬间出现在城门前的巨大木桥上。 隼之羽不仅能够用来在平地上快速穿梭，这种非人的速度同样可以用于攀登。 激活隼之羽，艾伦紧随在米娅的身后。 站在城墙上的众多卫兵看着两人的身影化成一条线，纷纷睁大了眼睛。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米娅和艾伦与魔物潮的距离急速缩短着。 哪怕还有一两百米，艾伦却已经可以闻到那些老鼠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他们那味道浓郁如汗臭般的欲望。 手中出现斧之碎片，注入魔力。 眨眼间，一把巨斧出现在他的手中。 另一边的米娅的手中也出现她先前使用过的那把剑柄，她紧握着那把燃烧着的火焰大剑，眼中满是坚定。 那些打头的哥布林们闻到艾伦身上两人诱人的味道，动作不禁快了几分，甚至开始流起口水来。 “不要拖久了。” 米娅刚说出这句话，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魔物潮冲去。 艾伦紧随其后。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越是强烈。 眨眼间。 两人离最近的哥布林不过几米的距离。 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被那些可怖的老鼠吞噬。 但艾伦伸出的可不是手，银色的巨斧在隼之羽恐怖的速度加成之下，变为一丝银线。 领头的那几头哥布林向前冲着，刚好和那丝银线擦肩而过。 没有任何声响，那些哥布林和银线接触的部位瞬间掉落下来。 那几头哥布林吃痛，刚想要停下来，却在瞬间被后面的同伴淹没。 这隼之羽加上兵器，居然这么好用？ 在赞叹祭品组合使用的强力的同时，艾伦的身影再次掠过几只哥布林。 眨眼间，那几头哥布林的头掉落下来。 没有灵智的他们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艾伦转过头去，扫了米娅一眼。 米娅的火焰大剑化为一道火光，每一次挥舞，都会将几只哥布林拦腰斩断。 那炽热的火焰足以让接触到的任何魔物瞬间融化。 就在艾伦转头的一瞬间，他的脚不小心踩到一只给斩下来的爪子。 艾伦一时踉跄，跌落在地上，巨斧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幸好他在刚才远离了魔物潮，不然他就会被那铺天盖地的老鼠给淹没。 “草！” 艾伦拿起巨斧，身形再次化为残影，朝着那些哥布林冲去。 黑压压的魔物潮中，不时闪过银色和红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每闪动一次，就会带出一阵魔物的悲鸣声。 “撕拉” 在移动过程中，艾伦的手臂擦到一只哥布林的利爪上。 在触碰的那一瞬间，手臂上那坚韧的皮甲就被爪子划破，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地伤口。 血液顿时从里面迸发出来。 艾伦忍着痛，再次激活隼之羽，银光一闪，又是几只哥布林飞到后面的魔物潮中，留下几只残肢和大片的漆黑血液。 在这种高速的移动过程中，哪怕只是一点擦碰都可怕无比…… 难怪自己的斧头能瞬间切过几只哥布林。 艾伦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算是弄明白了隼之羽的功效。 周围已经被他清出一个小圆圈，但更多的哥布林却还在朝着他冲来。 一定要更小心…… 这么多的魔物，在隼之羽的速度加成下，一旦一个不小心，艾伦的生命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空气中满是欲望与鲜血混合的臭味，哥布林们闻到这股味道，眼中越发通红起来，动作也比之前快上几分。 “再杀一会，我们就回去！” 艾伦身形闪动，随着五六只哥布林飞出去，他听到了米娅从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好！” 低下头，躲过一只哥布林的飞扑，艾伦反手一斧，那只哥布林顿时被腰斩，黑色鲜血和几只老鼠的尸体落在艾伦的身上。 他的皮甲早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随手一摸，都是一把粘稠的鲜血。 再次解决几只哥布林后，艾伦的身形闪动，暗红色的身影化作一道红线，朝着灰石镇的方向冲去。 隼之羽剩余的生命力不多了…… 第四十章 接近 米娅的身形紧跟在艾伦的身旁。 哪怕米娅没说话，但艾伦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趁着隼之羽的魔力还没耗尽，赶紧回到灰石镇。 就在艾伦和米娅两人全力冲向灰石镇时，城墙上的众人却惊呆了。 虽然相隔较远，但他们也能意识到魔物潮的恐怖。 可这两位刚刚还在和他们谈笑风生的魔法师，居然敢直接杀入那数以百计的魔物潮里！ 要知道，哪怕是最弱小的哥布林，都需要五六名训练有素的卫兵配合，才能无伤杀死。 “好强……” 安其罗男爵手中握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忍不住赞叹道。 他亲眼看见艾伦和米娅冲进魔物潮中，杀进杀出。 刚刚那一波战斗虽然看似短暂，但两人至少解决了七八十只哥布林。 这先前死去的七八十只哥布林，很可能就是他们赢下这场保卫战的关键！ 老奥克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依旧噙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双手别在身后，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摩擦着左手手背。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的白衬衫的后面，已经被汗水浸湿。 艾伦一边借助隼之羽轻盈特性的速度飞奔着，一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魔物潮。 几十只哥布林的死亡并没有让魔物潮就这样退却，相反，空气中弥留的血液和魔力气息让这些魔物更加疯狂了起来。 艾伦担心的并不是这些随手就可解决的哥布林，他更在意的是那四只史莱姆。 他们正不停地向着灰石镇前进。 步伐虽然不快，但由于他们小山般的体型，每走一般都会踩死几只哥布林，速度着实不慢。 光靠着护城河和城墙上的巨型弓弩，艾伦可不认为这点防御能够轻松解决这些疯狂的魔物。 如果史莱姆的触手打到城墙，恐怕只要区区几下，就能打出一个不小的缺口。 那些哥布林再从那个缺口鱼贯而入，以它们被魔力强化过的体格，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屠杀。 半分钟后，艾伦和米娅已经来到灰石镇的城墙下。 米娅纵身一跃，身体化作一道红光，只是几瞬，就爬上了城墙。 艾伦喘了口气，用尽隼之羽最后一点生命力，朝着城墙奔去。 刚一爬上城墙，艾伦就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满头的汗水和血液，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 突然，艾伦感觉到原本附着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变得轻盈的魔力消失了。 隼之羽的生命力耗尽了。 经过刚刚的一波厮杀，他的体力消耗不小。 对于魔法师来说，他们并不需要担心魔力殆尽，反而更应该在意自己的体力。 艾伦转头看去，米娅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 米娅扶着城墙，黑色皮甲包裹着的娇躯上下起伏着。 刚刚战斗所消耗的精力，对她这个资深二星魔法师来说，都算不小。 艾伦两人刚上城墙，安其罗男爵就下令升起木桥。 如潮水一般的魔物们逐渐逼近。 城墙上一片寂静，哪怕是经历过王国大战的老兵，此刻也不禁满身的汗水。 他们以前面对的可是人类，现在却要面对这些可怕的怪物。 就当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领头的那些哥布林的样貌时，耳边却传来了安其罗男爵的声音。 “放箭！” 安其罗男爵的声音很大，整面城墙的卫兵都能听到一清二楚。 一瞬间，一支支巨大的箭矢从巨弩上飞出。 带着强烈冲击力的箭矢轻易的穿过第一只接触到的哥布林的身体，猛烈的惯性让箭头继续贯穿着后面的哥布林。 一只，两只，三只。 一支巨弩射出的巨型箭矢，居然能够在一瞬间洞穿三四只哥布林。 这些被射中的哥布林虽然还能动弹，但身体却被死死地卡在地上，只能发出无力的悲鸣。 虽然巨弩的数量不多，只有区区十架，但一轮齐射，至少也能带走三四十只哥布林。 在弩箭射出的一瞬间，卫兵们没空看战果，而是低下头开始装填起弩箭，准备进行新一轮的射击。 “放箭！” 安其罗一声令下。 又是三四十只哥布林被弩箭卡住，失去了战斗力。 但这时，魔物潮已经接近了护城河。 城墙上的人们这才看到魔物潮的全貌。 一眼望去，除了那四只金红色的巨型魔物，其他的全是黑压压的哥布林。 不止两三百只，这里，恐怕至少有四百只！ 安其罗男爵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对人类有效的护城河，对魔物却没有丝毫效果。 领头的哥布林纷纷冲入水中。 哪怕它们不会游泳，但后面的同类却可以踩在它们的头上，一层层的靠近灰石镇。 “放箭！” 见巨弩都已经装填好，安其罗男爵又是一声令下。 随着十支弩箭破空发出的嗖嗖声，又是三四十只哥布林倒下。 经过两轮的齐射，原本四百只左右的哥布林，只剩下三百余只。 但魔物们却已经通过护城河，来到了灰石镇的城墙脚下。 它们的爪子并不能破坏石制的城墙，于是它们便像叠罗汉一般，踩在彼此的身上，不停地朝着城墙上方攀登着。 “巨石！” 准备好的卫兵们听到安其罗男爵的声音，三四个人一组，将巨大的石头向城墙下方抛去。 巨石笔直地向下落着，将沿途碰上的所有事物都带上，狠狠地砸向地面。 那些被巨石压到的哥布林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被压成了一滩滩血肉模糊的东西。 听到那从下方传来的阵阵悲鸣声，卫兵们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继续！” 巨弩依旧在攻击着，巨石也在被投放着。 这些守城器械的每一次响动，都会带出一片老鼠的哀嚎声。 卫兵们的身上满是汗水，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些近在咫尺的魔物们身上的疯狂与杀意。 这是一场事关整个灰石镇的生与死的战斗。 突然，一只哥布林的爪子出现在城墙缺口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爪子竟直接抓住一个站在旁边的卫兵，将其抛了出去。 那卫兵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恐惧。 在落地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老鼠就将他吞没。 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他的存在就这么被抹除了。 与此同时，那只爪子的主人跃上城墙。 它的面貌也得以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第四十一章 城墙上 数以百计的漆黑老鼠在它的身上上下爬动着，数不清的通红小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 那是一只哥布林。 就当众人还陷在见到魔物的恐惧时，一把银斧却突然将它的头给切了下来。 这一切是那么的迅速，以至于离那哥布林最近的卫兵被漆黑鲜血喷了一头都没反应过来。 哪怕巨石和巨弩在哥布林们攻城的过程中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但靠着它们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和惊人的数量，它们依旧在短短的时间内来到了城墙的顶端。 一只只爪子抓住城墙的边缘，哥布林们已经快要爬上来了。 “小心，他们已经快要上来了！” 一斧头将一只哥布林的爪子砍断，艾伦大声叫道。 那只断爪的哥布林嘶吼着落下，众人在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不要慌，继续放箭和投石！” 安其罗男爵站在旁边的指挥高台上，大声吼道。 听到他的身影，原本腿都软了的卫兵们纷纷镇定下来，继续着守城工作。 另一支卫兵队从后面上来支援，与艾伦和米娅两人一起守护着巨弩和巨石。 米娅的手中同样拿着一块巨斧，不过斧刃上的光芒却要比艾伦手中的更加强烈，尺寸也要大上几分。 那光滑的斧刃只要轻轻一擦，就能将哥布林的爪子切断，就如同小刀切水果一般轻松。 那就是铁斧之碎片吧…… 艾伦看了一眼米娅手中的巨斧，一边将一只哥布林砍下城墙，一边想到。 哪怕艾伦和米娅两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能够配合卫兵轻松解决到爬到城墙上来的哥布林，但无奈城墙实在是太长了。 已经有几只漏网之鱼，轻松地将附近的几个卫兵撕成血肉碎片。 那块区域的巨弩和巨石顿时失去了作用。 米娅拿出一根隼之羽，注入魔力，她的脚下顿时出现红光。 纤细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 几道银光闪过，那几只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哥布林顿时被利斧切成好几截，在城墙上滚动着。 艾伦没有多的隼之羽，只能靠着还算不错的速度，解决附近想要爬上来的哥布林。 城墙上暂时清净了。 但这种情景只是短暂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魔物聚集在城墙之下，只能攻击远处的巨弩逐渐失去了作用。 而提前准备好的巨石在这一轮轮的攻击下，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还能再支持两轮的攻击。 米娅的隼之羽一旦损毁，失去那瞬移般的速度，光靠艾伦两人，根本无法将整个城墙全部兼顾到。 安其罗男爵站在高台上，看着变得极其混乱的城墙，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转过身去，看着正城门处。 武装好的民众们在卫兵的指挥下，在城门的两旁正在组成战斗方阵。 他们听到城墙外的魔物嘶吼，以及那地动山摇般的战斗声响，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颤。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亲身面对过魔物，但他们却听说过魔物的凶残。 一想到外面是成千上万的魔物，人们的腿都不禁软了起来。 但当他们抬起头，发现安其罗男爵正在注视着他们时，他们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组成方阵的速度不禁快上几分。 他们的兵器绝大多数都是长枪，剩下的手持精钢盾牌和短剑。 手持盾牌的站在方阵的最前端，举着盾牌来防御。 安其罗男爵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城墙上。 米娅和艾伦依旧在全力杀敌，表面上还游刃有余，但他们自己知道，这样的场面维持不了多久。 一斧头砍进一只想要爬上来的哥布林的头中，艾伦站在城墙缺口上，正想将斧头拔出来，却突然赶到一股劲风从身旁传来。 一只哥布林正高举着它的利爪，朝着艾伦的方向扑来。 为了躲开这一击，艾伦只好放开斧柄，身形向后一倒。 他反手一脚，将那偷袭的哥布林踹飞出去，自己则靠着那股反作用力，在城墙上稳定了身形。 卡在哥布林头上的巨斧随着哥布林，一起从城墙上坠下。 旁边的卫兵看到这场景，不禁眼睛大睁，就连正推着石头的手都停了下来。 等到同伴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将视线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 一团金色的东西如同炮弹一般，砸向了那几个卫兵。 “轰！” 眨眼间，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原先的几个卫兵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只剩下缺口上的那一滩滩血迹。 “这是……”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艾伦转头向那团金色物体的来源看去。 那是只金欲史莱姆。 数不清的金币正在它的身上上下流动着，每动一下，都会传出金币落地的哗哗声。 这魔物……竟然会远程攻击？ 就在艾伦惊骇之时，那史莱姆身上的触手从满是金币的身体上抓出一团金币，朝着城墙抛出。 就当那团金币即将砸在城墙上时，艾伦却看到一颗足有人头大的蛋从旁边飞出，朝着那团金币袭去。 那蛋通体白色，除了异常的巨大之外，就和普通的鸡蛋差不多。 可就是这样的一颗蛋，在和那团金币碰撞的瞬间，居然直接爆炸开来。 随着一阵哗哗声，无数金币从爆炸中心飞溅出来。 就连站在城墙上的艾伦，衣服上都落下了几枚金币。 手榴蛋？ 转过头去，艾伦看到米娅正站在自己的身旁，通红的手臂闪动着红芒。 那巨蛋，也是祭品吗？ 思绪稍稍一漂移，艾伦立马反应了过来。 周围正在攀爬的哥布林们，发现那里的缺口，纷纷如同发狂了一般，朝着那里爬去。 一旦它们通过那个缺口，进入到镇中，后果不堪设想。 拿出祭品袋中最后一块斧之碎片，艾伦提着手中凭空出现的巨斧，朝着那缺口冲去。 哪怕米娅在用那蛋型祭品不停地击落着那史莱姆砸出的金块，但她却还要兼顾城墙的其他部分，以免有哥布林从其他地方突破防线。 就在此时，剩下的那三只史莱姆也已经靠近了护城河。 如果它们也像第一个史莱姆那样使用远程攻击，刚刚还可堪一战之力的城墙，将会在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见到此景，安其罗男爵忍不住扶住面前的木制围栏。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但他那浑厚的声音却传到城墙上的每一个卫兵耳中。 “打开城门！” 第四十二章 交锋 在他下令的一瞬间，一直在一旁准备着的几个卫兵开始转动连接城门的齿轮。 城门刚有所动静，外面的哥布林就嗅到了里面那足以让他们疯狂的血肉味道。 里面有数以千计的活人。 一时间，上百只原本还在尝试攀爬城墙的哥布林就朝着城门处冲了过来。 “砰！” 木制城门还没完全打开，就在数十只哥布林的冲击之下，猛地砸了开来。 闻到近在咫尺的人类味道，那些哥布林的嘴中疯狂分泌着唾液。 可就当它们双眼通红，径直冲进来的同时，他们却直接撞在一片盾牌与长枪组合在一起的战阵上。 哪怕哥布林的身上有着数百只老鼠挤在一起的血肉防御，但在锋利的长枪面前，却根本不算什么。 在加上它们冲击时的恐怖速度和爆发力，这些哥布林连减速的机会都没有，就撞在了那数十支长枪组成的死亡陷阱上。 随着一阵老鼠悲鸣声，领头的那十几只哥布林的身上顿时多出许多血窟窿。 握着长枪的那些卫兵受到剧烈的冲击，手中的虎口顿时裂开来，丝丝血液渗透出来。 哪怕前面的哥布林在眨眼间就已经死去，但还有更多的哥布林从后面冲来。 毫无灵智的它们，并不会因为同伴的死而退缩，反而会因此变得更加疯狂。 又是十几只哥布林朝着卫兵们扑来。 随着一阵血肉被穿刺的声音，这十几只哥布林同样倒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那些举着长枪的卫兵们已经握不住枪柄了。 他们的虎口裂开来，更有甚者，手臂在哥布林的巨力下直接脱臼骨折，忍不住发出惨叫声。 “后撤！” 随着指挥官的大声喊叫，最先顶上去的卫兵们举着盾牌，缓缓地向后撤退着。 哥布林前仆后继的朝着那正在撤退的步兵阵冲去，但不是被长枪刺穿，就是撞在盾牌上，发出咣当一声。 当卫兵们撤离到一定距离后，只听到指挥官的一声怒吼。 “杀！” 这话刚出，城门的两旁传出一阵呐喊声。 民众们高举着长枪，朝着冲进来的哥布林们冲去。 “吼！” 身体被刺穿，哥布林们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没有灵智的它们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三方夹击着，哪怕它们有着非人的力量和速度，但在这种阵容之下，却也无济于事。 人们大多都干过农活，手头的力气并不比普通卫兵小上多少，只要咬牙一用力，就能在哥布林的身上刺出一个血洞。 血液飞溅到人们的脸上，身上，但他们却丝毫不在意。 多日以来的压抑，背井离乡的愤怒，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啊！” 最前方的人高举着盾牌，阻挡着哥布林冲击阵型。 哪怕他们的手臂在那一次次的冲击之下，已经变得几乎麻木，甚至骨折，但他们依旧咬着牙，拼死坚持着。 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这些拿盾牌的一出事，后面的人们将会在魔物的冲锋下不堪一击。 短短几十秒，第一批冲进来的哥布林已经变成了尸体。 它们的身上到处都是血洞，躺在地上，漆黑的鲜血不停地溢出来。 乍一看，竟有四五十具尸体。 在抵达城墙时，魔物的数量就只剩下三百余只。 等到城门打开时，只有两百多只还活着。 一半的魔物被消灭了。 哪怕第一波的战绩如此喜人，但一旁的指挥官，和正从高台撤离的安其罗男爵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指挥官能看到，在第一波的魔物冲锋下，不少卫兵和民兵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魔物那恐怖的力量和速度，不是光靠精密的阵容和配合，以及趁手的兵器就能轻易弥补的。 “后面的人顶上！” 指挥官大声吼着。 上一秒那些哥布林才倒下，下一秒，更多的哥布林已经从城门口涌了进来。 这一战，注定血流成河！ …… 城墙上的战斗并不比城门处乐观多少。 艾伦和米娅依旧在战斗着，但他们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又粗重。 艾伦一斧头将一只想从缺口处爬进来的哥布林砍飞，原本就裂痕满布的斧刃，更是添了一道裂痕，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在百忙之中，艾伦转过头去，扫了米娅一眼。 她脚下代表隼之羽的红光已经消失了。 “还有多余的隼之羽吗？” 他大声吼道。 米娅摇了摇头，手中的银斧斧刃同样也出现许多裂痕，但看上去比艾伦的要好上许多。 失去隼之羽的米娅，无法再兼顾整面城墙。 仅是这么一会，就有哥布林从城墙的其他角落爬了上来。 卫兵们使用完巨弩和巨石之后，早已经筋疲力尽，别说战斗，就连剑也提不起来。 这般脆弱的卫兵，在凶残的哥布林面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如雷霆一般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城墙上的防线，在米娅的隼之羽损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告破。 艾伦一斧头砍进一只哥布林的侧身，带出大片老鼠尸体和黑色血液的同时，巨斧也不堪重负，在空气中消失。 “妈的……” 艾伦暗骂一声，一脚踹在那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哥布林身上，将其踢下城墙，随后拿出祭品袋。 铁斧之碎片是强化版的斧之碎片，要用来对付史莱姆，不能浪费在哥布林这样的杂兵身上…… 那个能用来变身的面具，看上去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也不能浪费…… 那就只有老杰瑞的鼻子了。 艾伦掏出老杰瑞的鼻子，身体一侧，躲过一只哥布林的扑击。 他将大红鼻子按在自己的鼻子上，用魔力激活后，意念一动。 一只只老鼠凭空从地面钻出，朝着那只哥布林扑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哥布林只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啃咬。 没过几秒钟，如同小矮人一般的哥布林，就在那几十只老鼠的啃食下，化为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指挥着那群老鼠朝着其他哥布林扑去，艾伦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向其他人看去。 城墙上的卫兵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那几个也在同伴的死亡下，失去了斗志，朝着离他们最近的米娅跑去，似乎是要寻求庇护。 米娅看似纤弱，但却能轻易使用那巨大的银斧，随手一切，一砍，一劈，都会有一只哥布林哀嚎着倒在地上。 一只哥布林看准米娅正在攻击其他哥布林，把握住机会，爪子高扬，朝着她的背影扑去。 但米娅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翻滚，竟轻松躲过了那一击。 那就是这一翻滚，却让她一直戴在头上的兜帽落了下来。 望着那张脸，艾伦竟然愣了一愣。 但就是这一楞…… “小心！” 第四十三章 意外 一团血红色的肉块朝着城墙飞来，速度快如闪电。 艾伦听到声音，转头看去。 那肉块已经飞到眼前，将阳光挡住。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 在这种情况，没有隼之羽的加成，不管怎样都是一个死。 “砰！” 一声巨响从艾伦面前传来。 他的腿不停地颤抖着，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眼睫毛不停抖动着，艾伦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巨大的冰制盾牌，挡在他的面前。 而手持那个盾牌的人，居然是…… 老奥克？！ 艾伦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嘴巴忍不住大张。 “就算盯着美女，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啊。” 老奥克转过头来，脸上还是那个温和的笑容。 他手中的盾牌，是魔法吗？ 可是…… 老奥克明明不是魔法师啊！ 艾伦一时呆在原地，看着老奥克。 “别傻在那里，快杀敌！” 老奥克一边用盾牌将几只哥布林一齐击飞出去，一边大声吼道。 艾伦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管老奥克是怎么使用魔法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守住灰石镇。 他转头向刚刚那肉块袭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只红色的史莱姆，它的身上全是玉米，肉块，面包，看起来就像是各种食物缝合在一起的一个巨型怪物。 此刻，那些史莱姆已经在跨越着护城河。 宽大的护城河在它们臃肿的身体面前就像是个笑话。 更何况，河里还有那些用来垫脚的哥布林。 半分钟都不用，它们就能够穿越护城河，来到灰石镇的面前。 光是远程攻击就如此可怕，一旦它们靠近，那些巨大的触手能在眨眼之间将这些看似坚固的城墙变成废墟。 心里想着，艾伦催动老鼠的念头却没有停下。 凶残的哥布林对这些细小的同类根本没有丝毫办法，它们的攻击根本打不中这些上蹿下跳的老鼠，而只要被它们缠上，只需要几秒钟，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一时之间，艾伦杀敌的速度竟然比身为资深魔法师的米娅还要快速。 城墙上的哥布林越来越多，米娅一个人竟开始有些乏力起来。 她挥舞着银斧，横扫着面前的一切，几只哥布林的残肢顿时飞了出去。 但那银斧就在这么高强度的使用下碎裂开来，消散在空气中。 她没看身旁一直在自己保护下，苟延残喘的几个卫兵，而是一脚猛地蹬在地上，朝着艾伦两人的方向冲去。 那些早已失去战斗意志的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红着眼睛的几只哥布林扑到了脸上。 “啊啊啊！” 对身后传来的凄厉惨叫声，米娅连头都没有回，她从祭品袋中掏出了一枚治愈之种，将其放在手心。 随着魔力的灌入，米娅白皙的小手猛地将那翠绿色的种子捏碎。 在与哥布林的战斗中，她不小心被一只哥布林的爪子割伤了小腿，皮甲破开，雪白的肌肤上是三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纯粹的生命力从种子中散发出来，扩散到全身。 那三道伤痕，也在眨眼之间结了痂，没过几秒，竟只剩下三道白痕。 治愈之种，除了能够恢复伤势之外，还可以恢复精力。 有着老杰瑞的鼻子，艾伦这边的战斗压力大减。 他转头看着落在自己身边的米娅，双眼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金黄色的头发沾染了些许黑色鲜血，随风飘扬着。 精致而又白皙的俏脸上，同样有着一些血液，黑白相间，竟别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脸上毫无表情，再加上满身的魔物血液，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女战神一般。 “去杀史莱姆？” 艾伦指着离他们最近的那只金欲史莱姆，问道。 既然城墙已经告破，他们还不如先去将威胁最大的史莱姆解决。 “不行，它们离得太近了，我们得逐一击破。” 米娅摇了摇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 “老奥克，待会就靠你了。” 米娅朝着不远处正在拿盾牌抵挡住史莱姆抛射的物体的老奥克，喊道。 “知道了！” “跟着我。” 米娅一边将手伸进祭品袋中，一边向艾伦说道。 继续指挥着老鼠清理魔物，艾伦紧紧跟在米娅的身旁。 米娅刚从祭品袋中掏出些什么，突然，她的脚步一个踉跄，一个小钱袋从她的手中掉了出来。 艾伦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她的左手。 “你没事吧？” 看着站都有些站不稳的米娅，艾伦没有松开手，问道。 感受到什么，他朝着米娅的右手看去。 血。 猩红的鲜血。 正源源不断地从魔口中涌出来。 米娅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要压在艾伦的身上。 一股香气袭来，艾伦却没有丝毫心思心猿意马。 他搀扶着米娅，走到城墙的边缘，让她缓缓坐下。 “那个钱袋，是……是个祭品，将魔力注入之后，把它抛的越……越远越好……” 米娅喘着粗气，柳眉挤在一起，娇躯不停起伏着，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没事吧？” 艾伦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艾伦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树林里，弗朗特的模样。 那时候，弗朗特的右臂同样有着鲜血…… 看着面前低垂着头，气如游丝般的米娅，艾伦的心不由一紧。 “赶紧做！” 艾伦还想说些什么，“难道你想我们死在这里吗？” 听到这句话，艾伦没再吭声。 他站起来，将地上的钱袋捡了起来。 一有动作，钱袋里就传出了金币碰撞的哗哗声，但艾伦将其提在手里，却感觉在提着空物一样，诡异无比。 “抛出之后，杀掉那只食欲史莱姆……” 刚说完这句话，米娅就忍不住仰起头，大口呼着气。 艾伦转头看了看不远处，一个盾牌横扫将几只哥布林击飞的老奥克，又看了一眼米娅，命令老鼠们守护米娅之后，他转身朝着城墙的边缘跑去。 “妈的……” “明明说好遇到不可抵挡的危险就要跑路的……” “草，大不了就一死……” 刚说完这句话，艾伦已经来到了城墙的边缘。 看着远处马上就要跨过护城河的四只史莱姆，艾伦将魔力不要钱般注入那钱袋之中。 钱袋在眨眼间膨胀起来，里面金币的碰撞声越发频繁，仿佛只要打开袋口，就会有数不清的金币飞出来。 艾伦用尽全力，朝着远处抛去…… 第四十四章 城墙下（求推荐票！） 在巨力的加成下，那巨大化的钱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护城河的对面。 钱袋落在地上，体积继续急速膨胀着，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里面金币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这钱袋，难道是…… 艾伦正想着，他转头看向那四只史莱姆。 四只史莱姆中，三只是金欲史莱姆，一只是食欲史莱姆。 突然，艾伦听到了什么声响。 他的脸色一变。 “嘭！” 一声巨响从钱袋的位置传来。 艾伦转头看去。 金币。 漫天的金币。 就像是天空突然下起了金币雨，那金灿灿，只用一枚就可以让人过上吃喝无忧的一生的金币，正在从天空中掉落着。 哗哗声不停地传入艾伦的耳朵。 就像是雨声。 紧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艾伦顺着声音看去。 那三只金欲史莱姆，正朝着钱袋爆炸的位置冲来。 无数的金黄色人脸浮现在它们的金币身体上，它们的眼睛放着金光，嘴巴大张着。 臃肿的脚每一次接触地面，都会让地面震动一下。 但那只红色的食欲史莱姆，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我行我素地朝着灰石镇走去。 没有丝毫迟疑，艾伦纵身跳下城墙，朝着那食欲史莱姆的方向奔去。 周围还有一些哥布林，但它们的攻击在艾伦看来，和慢动作没什么两样。 轻轻松松地在哥布林中穿行着，艾伦将右手伸进怀中的祭品袋中，掏出了一块铁斧之碎片。 更强的斧之碎片，到底是什么样的威力？ 魔力通过魔口注入到那块闪着银光的斧刃中。 一把光滑的银色巨斧眨眼间出现在艾伦的手中。 重量比斧之碎片的巨斧更重…… 就在这时，那三只金欲史莱姆却已经接近了艾伦。 看着它们疯狂的动作，艾伦没有丝毫停顿，但心里却是一百二十分的紧张。 就当他时刻防备着攻击时，那三只史莱姆竟完全忽略了他，继续朝着那漫天的金币雨冲去。 有效！ 艾伦将魔力从银斧中收回，银斧化为碎片，被他紧紧捏在手心。 他要留着这银斧，给那魔物一个痛快！ …… “大人，我撑不住了！” 一个卫兵肩膀死死地撑在盾牌上面，忍不住大叫道，他的嘴角正流着血液。 他的肩膀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甚至勉强可以看到那白森森的骨头。 “你就是死，也必须死在那里！” 站在一旁的高台上的指挥官，看着面前前仆后继，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哥布林，吼道。 他的目光扫过城门正前方的卫兵们。 没有灵智的哥布林一进入城门，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卫兵。 不只是那个卫兵，其他手持盾牌的卫兵们，一个个的五官都在抽搐着，嘴角溢血，更是有的手臂已经骨折，却还顶在前面。 受伤的枪兵可以退后，换人，但这些顶在最前面的盾兵却不行。 只要一只哥布林破开防御，制造出些许混乱，整个作战方阵就乱了。 失去了配合和阵地优势的普通人类，在魔物面前根本无力反抗。 城门前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哥布林尸体，看上去足有上百只。 但指挥官却知道，城门外，至少还有一百多只这般凶残的怪物。 别看人类好像没有什么伤亡，作为战斗主力的卫兵队，已经几乎没有一个站得稳的了。 原本生龙活虎的他们，此刻不是断手，就是被撞得头晕脑胀的。 “给我顶住！” 没有任何办法，指挥官只能通过大吼来维持士气。 就在这时，一只哥布林却从城墙上越下，掉到了民兵阵营当中。 那哥布林落到一个人的身上，顿时把那人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啊啊啊！” 站在那人身旁的几人，见到哥布林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老鼠，忍不住尖叫起来，拿着手中的长枪朝着那哥布林戳去。 谁知那哥布林竟转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将面前的一人吞入口中。 密密麻麻的老鼠在那人的上半身啃噬着，那人仅仅传出一声惨叫声，就没了动静，剩下两条腿露在外面。 “怪物……” 周围那些原本还想用长枪攻击的民兵见到这恐怖的一幕，手中的长枪竟不由自主地掉在地上。 哥布林一口将那人的下半身吞入口中，随后转过头来，无数对通红的眼睛扫视着众人。 一个男人被哥布林的目光扫过，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我……我不打了！” 他将手中的长枪丢在地上，勉强用发软的双腿支撑起自己的尸体，朝着后方的人群推去。 男人的恐惧，如同传染病一般，瞬间扩散到在场的民众当中。 他们有的在对抗魔物时，将手折断，有的被魔物的冲击撞得内脏出血，再加上城门处那如山一般的尸体，和到处飞溅的漆黑血液。 这一切，都在挑战着他们不堪一击的身心。 男人疯狂的推搡着面前的人，甚至不惜拳打脚踢。 “快让我走啊！” “守城是卫兵的事，关我什么事啊！” “我不要死在这里！” 一瞬间，周围陷入了寂静，只听到男人的大吼声。 就连那只魔物，都静静站在原地，身上的老鼠依旧在爬动着。 “后面的，快顶上！” 指挥官见民兵前方的人大多已经受伤，连忙大声吼道。 他发现那边没有丝毫动静，转过头去，却看到了那只魔物，还有那个如疯了一般，鼻涕乱飞，眼泪乱流的狼狈男子。 指挥官的话，如同铃声一般，将民兵们从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战斗中惊醒过来。 是啊…… 为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和那些吃公粮，拿俸禄的大头兵们一起战斗呢？ 保护城镇，和魔物战斗，是他们的责任才对吧？！ 民兵们看着那只可怖的魔物，忍不住想到。 此时，因为没有后方的及时补充，城门处已经开始有人类的伤亡。 “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那里传来。 原本固若金汤的盾牌阵，此刻已经被突破开来。 凶残的哥布林们，渴望这些人类的血肉很久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跑啊！” 第四十五章 回城 在阳光的照耀下，巨大的铁斧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看着面前通体由食物组成的恶心躯体，艾伦没有丝毫犹豫，双脚在地上一蹬，黑色的身影高高跃起。 史莱姆的一个触手朝着艾伦飞跃起来的轨迹袭去。 在常人的眼中，那触手的速度快如闪电，仿佛马上就能拍到艾伦，将他狠狠地甩飞出去。 但艾伦手中的巨斧一震，右手猛地一抬，锋利的斧刃在空中朝着那触手砍去。 史莱姆见势不妙，正想收回触手，但艾伦的速度却比它的念头还要快。 没有发出任何响声，那斧刃就仿佛切豆腐一样，将那触手直接切除了下来。 “吼！” 史莱姆吃痛，通红的身体上浮现着无数的痛苦人脸，他们大张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必须速战速决…… 艾伦落在史莱姆的身后，双手把在斧柄，反身朝着史莱姆那臃肿的身体砍去。 斧刃每砍进一次史莱姆的身体，一些散发着恶臭的食物残渣就飞溅出来，有些沾染到艾伦的身体上。 但艾伦却丝毫不在意，因为史莱姆的身体在连续的高强度攻击下，已经开始蹒跚起来。 哪怕是人形魔物，但史莱姆的表皮在铁斧之碎片和艾伦的二星魔力之下，比纸张还要脆弱。 没过几秒，艾伦猛地跃起，朝着刚刚自己连续砍出的那个伤口跃去，手中的魔力如同不要钱般的附着在巨斧身上。 “吼！” 那史莱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腰斩成半，嘶吼着倒在地上。 看了一眼那缓缓消融的史莱姆身体，以及那逐渐形成的人形，艾伦并没有时间等史莱姆的原型显现出来再献祭。 他更担心米娅和老奥克，以及灰石镇内的情况。 艾伦转头向城门处看去。 此时，外面的哥布林已经几乎消失，只有零星几只还在朝着城门处飞奔而去。 不好！ 通过眼角的余光，艾伦看到了那三只金欲史莱姆。 金币雨早已经下完，它们正贪婪地用触手搜索着地上遗落的金币，想要将其纳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地上的金币已然所剩无几，一旦它们从诱惑中恢复过来，加入到攻城当中，以人形魔物的破坏力，灰石镇就危险了！ 没有丝毫犹豫，艾伦将有些些许耗损的铁斧之碎片收回到手中，朝着城墙跑去。 他要赶紧和米娅二人汇合。 现在艾伦才明白隼之羽的珍贵。 以那种非人般的速度，艾伦连十秒都不需要，就可以上城墙。 现在的他，还得一步一步的爬上城墙。 听到城门处的人类惨叫和魔物嘶吼声，艾伦皱了皱眉头，没管城门，继续沿着城墙，朝着先前米娅所在的那个位置跑去。 米娅坐在地上，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但比起之前却是多了几分血色。 艾伦先前召唤的老鼠们也在积极地杀敌，体积小而伤害又高的它们，对付起自己同类变异而成的魔物时简直就是利器。 老奥克的冰制盾牌也不见了，他手中握着一把银色巨斧，几斧头就将一只哥布林轻松砍倒在地。 艾伦特意看了看他的右臂。 和普通人的一样。 可为什么他能够使用魔法，身体素质还这样强呢？ 艾伦很是不解。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好……好点了吗？” 跑到米娅的旁边，艾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蹲下来问道。 “再给我坚持两分钟。” 米娅低垂着的俏脸抬起来，看了艾伦一眼，随后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 艾伦看向她的右臂。 血液已经不再从魔口中流出，但手臂上的红光依旧在闪动着。 如果是两分钟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艾伦站起来，看向城墙上，摸了摸大红鼻子。 随着哥布林的数量越来越少，光靠老杰瑞的鼻子，他就可以撑住。 再加上有疑似魔法师的老奥克在一旁辅助，米娅的安危更是不用担心。 就怕…… 艾伦的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怒吼声。 那是那三只史莱姆的方向！ 转过头去，艾伦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不行，我们得马上离开！” “我背着你，可以吧？” 艾伦的眉头紧皱着，腿因为紧张竟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见米娅稍稍颔首，艾伦连忙将手中的铁斧之碎片收起来，将她背在背上。 “老奥克，朝着城墙那边跑！” 艾伦一边大声吼着，一边迈开了步子。 那三只史莱姆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原本金黄色的身体变成了暗黄色。 这还不算什么，艾伦之所以如此害怕。 是因为那三只史莱姆，没有直接去攻击不远处的南面城墙，而是将身体调整到艾伦三人这一面，朝着他们冲来。 哪怕隔着这么远，艾伦却能够感受到那三只怪物对他的贪婪。 它们想把他也变成金子！ 艾伦沿着城墙，疯狂的奔跑着。 只要他一直围着城墙转，那三只史莱姆就不会进入到灰石镇里。 等到米娅恢复了战斗力，那今天就是它们的祭日。 没过多久，艾伦就追上了老奥克。 “你为什么能用魔法？” “等没有危险了，我再告诉你。” 老奥克将巨斧缩小为铁斧碎片，紧紧地攥在手中。 “你只用知道，我现在是人类就可以了。” 此时的老奥克，给艾伦的感觉不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反而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般。 “再拖一分钟……” 一股香风打在艾伦的耳边。 就在这时，三人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轰鸣声。 艾伦转头看去，那三只史莱姆竟没有选择破开城墙，而是沿着城墙移动着。 “草，没想到他们还有点智商……” 艾伦低声喃喃着。 没有隼之羽的加成，哪怕他是二星魔法师，他却要照顾老奥克而放慢速度。 以史莱姆的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追上他们三人。 就在这时，艾伦已经跑到了城墙的另一面。 他也看到了正城门的一切。 无数具尸体凌乱的倒在地上，到处都是老鼠和人类的残肢，黑色和红色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就仿佛地狱一般。 城门……破了。 艾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 不好！ 第四十六章 反击 安娜可能有危险！ 一想到这里，艾伦的心里忍不住一紧。 “马上就好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艾伦停下了脚步，从祭品袋中掏出了那个一直没有使用过的火树之根。 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老奥克见到艾伦的举动，同样停下来，拿出了铁斧碎片。 三只史莱姆上的人脸不停地嘶吼着，他们那金子塑造出的眼睛锁定在艾伦三人身上，眼中冒着金光。 “可以了。” 就当史莱姆们即将靠近三人时，米娅突然说话了。 她刚从艾伦的身上跳下，艾伦就如同离弓的箭，猛地奔了出去。 魔力疯狂地灌入那火红色的树根，原本还如同死物一般的树根，瞬间闪起火光。 那火光从艾伦的右手蔓延到他的脚底，随后顺着脚底，如同一条火焰制成的蛇一般，朝着近在咫尺的那只史莱姆扑去。 笨重的史莱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火蛇已然跃上了它的身体。 “呲呲……” 火焰燃烧的声音传出。 那块金黄色的身体，转眼间变得焦黑起来，上面的人脸不停地惨叫着。 史莱姆吃痛，巨大的触手朝着艾伦甩来。 可就当那触手即将砸到正在跑动中的艾伦时，一道银光却突然闪过。 是米娅！ 触手被砍断下来，那段被砍断的部分掉落在城墙上，还在不停地扭动着。 接连受到重创，那史莱姆的身体不停地晃动着。 可就是这一晃，那条火蛇借着高温溶解出来的伤口，钻进了史莱姆的身体里。 “啊啊啊！” 惨叫声不停地从那只史莱姆的身上传出。 这时，其他两只史莱姆也反应了过来。 一只史莱姆的触手猛地朝着城墙上的几人抽去。 艾伦正操纵着火树之根化成的火蛇，无法反击，只能朝着旁边滚去。 站在一边的老奥克也连忙退开。 唯有米娅，竟没有丝毫闪避，径直朝着那如闪电般袭来的触手奔去。 “轰隆！” 触手狠狠地砸在城墙上，将其砸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许多金币滚落了出来。 米娅竟在触手袭来的瞬间，纵身一跳，跳到了那触手之上。 巨斧在她的手中闪着银光，她的步伐迅捷无比，仅是几秒钟，就借着触手，靠近了那史莱姆的本体。 另一只史莱姆见此，上面的人脸连忙向正在触手上奔跑的米娅吐出金块。 米娅左摇右晃，竟躲过了那如同下雨一般的攻击，双脚一蹬，双手高高地举起巨斧。 大量的魔力传输到斧柄之上，米娅的金发在空中飘扬着。 巨斧化作一道银光，眨眼之间穿过史莱姆的身体。 那史莱姆哀嚎着，整个身体一分为二，重重地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似乎是还想挣扎。 数不清的金币不停地从它体内涌出，掉在地上，发出哗哗声。 三只史莱姆，转眼间，两只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且濒临死亡。 落地后，米娅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转头看向最后一只史莱姆。 那只史莱姆并没有因为同伴的遭遇而退缩，它抬起巨大的脚，朝着米娅落去。 米娅皱着眉头，刚想翻滚出那攻击的范围。 这时，一把巨斧却如同闪电般飞出，朝着那史莱姆袭去。 “哗啦！” 随着几枚金币飞出，斧刃深深地陷入一张人脸的额头，只剩下斧柄在外面。 那人脸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嘴巴张大，发出沙哑的惨叫声。 但没过几秒钟，那巨斧就突然缩小成碎片，顺着史莱姆的身体滚到地上。 城墙上，老奥克正喘着粗气。 刚刚那一斧，正是他掷出的。 那史莱姆对此却没有丝毫反应，如大象一般的脚继续踏下去。 那只脚的阴影笼罩在正在狂奔的米娅身上。 就当那脚即将落下时，米娅竟双脚一蹬，朝着前方扑去。 “轰！” 史莱姆的脚落在地上，带起一阵尘土。 米娅借着落地，向前滚动着，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脚。 这时，却有几十只老鼠，从旁边的地面钻出，顺着史莱姆的脚向上爬着。 老鼠们的眼中冒着红光，抓着史莱姆身上浮现出的人脸，疯狂的啃噬着。 哪怕身体由坚硬无比的金币制成，但在这些老鼠的利齿居然能够从金币上咬下一块又一块的残屑。 此刻的史莱姆无暇再顾艾伦三人，它的触手不停地朝着身上砸去，想要砸死那些老鼠。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些老鼠已经布满了它的全身。 触手不停地往身上砸着，砸出一个又一个凹陷下去的痕迹。 可每砸死三四只，还有其他的几十只正在身体的其他地方啃噬着。 那只史莱姆哀嚎着，身上的无数张人脸朝着它的同伴们看去。 两只史莱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正逐渐在空气中溶解着。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它的脚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疼痛。 米娅紧握着手中的巨斧，朝着那脚砍去。 每一次砍击，都会带出几枚金币。 全身受到重创，史莱姆再也无法反抗。 周围掉落的金币逐渐开始消融，史莱姆原本还在乱动着的触手也逐渐慢了上来。 那些人脸也失去了动静，仅剩充满痛苦的五官浮现着。 艾伦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 一道鲜血突然从他的鼻头流下来。 艾伦伸手一摸。 老奥克的鼻子正往外流着鲜血。 经过这么久的战斗，它的生命力已然耗尽。 “我还有事！” 转过身，艾伦朝着镇里奔去，还回头向老奥克喊了一句。 魔物已经破城。 他必须去找安娜！ 米娅没有管那逐渐显现出来的三道人影，她健步如飞，朝着城墙上跑去。 “艾伦呢？” 米娅停在老奥克的身边，喘着粗气。 她的面色潮红，无论是脸上，头发上，还是皮甲上，都是魔物的漆黑血液。 一道风吹过，她那金黑相间的头发随风飘扬着。 “他有事，镇里的人现在应该在后城门。” 看着一片狼藉的灰石镇，老奥克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带着点颜色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灰白，脸上的皱纹顿时加深了许多。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奔跑的速度。 米娅点点头，朝着后城门奔去。 第四十七章 我叫艾伦 大街上，不时有着几只哥布林游荡着。 原本和平安定的灰石镇，此刻已然变成人间地狱。 人类残缺的身体，被扯断的肢体，到处都是。 地面上，房屋的墙壁，满是新鲜的猩红血液。 阴暗的小巷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不停地奔跑着。 他的左手臂已然不见，只剩下一个胳膊，正不停地往外飞溅着血液。 忍着剧痛，男人用右手死死地按住伤口，尽量不让血液溅出来。 他一边跑着，一边还回头张望着。 突然，他看到了不远处巷口传来的亮光。 眼里一亮，男人咬着牙，不禁加快了几分速度。 就当他即将跑到巷口，马上就能看到街道时，他的脚却突然一滑。 男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摔落在地上。 温暖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得救了……” 男人忍着让他发狂的痛苦，想要支撑着他的身体起来。 突然，他身上的阳光消失了。 男人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无数的老鼠。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条街道。 而这样的惨叫，在灰石镇到处都是。 在魔物面前，普通人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 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片房屋上穿行着。 经过这么长的战斗，艾伦已然疲惫无比。 不仅如此，剧烈的痛楚从右臂传到全身，几乎让他崩溃。 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力被弗朗特强化，艾伦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手中攥着铁斧之碎片，艾伦强忍着头晕和痛楚，继续跑着。 突然，他看到了远处那条熟悉的街道。 艾伦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 狭小的面包店中，一片狼藉。 一只哥布林正在店里，无数只老鼠爬上爬下，它们的眼睛黑漆漆的。 “滴答……滴答……” 口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听到外面的声响，安娜躲在柜子中，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她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响声。 黑暗的柜子中，只有从口中呼出的热气不停地打在手心中。 安娜突然想到了那个魔法师。 在城门发生的战斗，她虽然不在现场，但她却能猜到战斗的惨烈。 十几分钟前，就有大批的人尖叫着，往后城门的方向跑去。 他们的身上满是漆黑血液，有的甚至拖着折断的手臂，全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着。 心中害怕，安娜没有跟他们一起逃跑，而是选择躲回面包店里。 刚躲进去没多久，她就听到外面传来连绵不断的凄厉惨叫声。 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吧…… “哒……哒……” 脚步声和口水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滚烫的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魔法师…… 魔法师…… 你在哪？ 救救我！ 突然，一个罐头从柜子上滚落下来，刚好砸到安娜的外面。 那哥布林转过头来，快速走到柜子的面前。 无数只老鼠的鼻子上下抽动着，似乎嗅到了什么。 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安娜甚至能够闻到魔物身上传来的那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哥布林低下头来，巨大的老鼠头凑在木柜前。 “嗤嗤……” 无数鼻子嗅探的声音传到安娜的耳中。 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魔物伸出爪子，朝着柜门轻轻一抓。 “撕拉！” 在接触的瞬间，柜门直接断裂开来，露出里面蜷缩着的少女。 漆黑的眼睛。 如同深渊般漆黑的无数只眼睛。 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安娜大张着嘴巴，身体不停地向后靠着。 她想喊出什么，但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突然，一道银光从她的面前闪过。 数十只老鼠组成的头，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安娜的目光呆滞着，还没有从剧烈的惊吓中喘过起来。 直到一张她魂牵梦绕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没事吧？” 望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沾满血液，甚至掌心还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的怪物般手臂，热泪再次从米娅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艾伦看了看安娜的俏脸，又看了看魔口，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边苦笑着，一边打算把自己的手收回，“吓到你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娜竟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右手。 在艾伦的帮助下，她从柜子中钻了出来。 “我……我……” 泪水如同洪水一般，从她的眼角不停地流动着，她想说些什么，可却说不出口。 突然，安娜松开他的右手，双臂张开，扑入艾伦的怀中，紧紧地抱着。 泪水不停地流到艾伦那沾满血液的皮甲上。 艾伦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手放在安娜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 “没事的……” 少女在怀中无声地抽泣着，艾伦有些慌了神。 “吼！” 一些哥布林听到这里的响声，朝着这里奔来。 艾伦右手一翻，闪着火光的树根出现在他的手中。 一条火蛇顺着脚底，潜入地面，朝着面包店外扑去。 随着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一股烤肉的香味传入面包店中。 过了几秒，安娜紧紧抱着艾伦的手松开些许。 低下头来，艾伦看着那张沾着些许漆黑血液，但却依旧惊艳的面庞，忍不住呼出一口热气，打在安娜的脸上。 她大大的眼睛还有些血色，雾气依旧弥漫在眉梢。 “那个……你还要去战斗吧……” 安娜嘴唇微张，低声说道。 “嗯。” 艾伦原本急促的呼吸，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缓了下来。 涨红的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安娜主动松开了艾伦，退了几步，美眸依旧盯着艾伦，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眼睛上一般。 “那你快去吧，不要管我。” 说完这句话后，她主动移开目光，看向一旁，脸色赤红的发烫。 “嗯。” 艾伦转身走向面包店的门口。 就当他即将踏出门外时，他突然转过身体来。 黑色的身影几乎将所有的阳光都挡在外面。 “我叫艾伦。” 看着地上那几只苟延残喘的老鼠，听着艾伦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流下安娜的脸庞。 艾伦将依旧在燃烧着的火树之根换到左手，紧紧地攥着。 黑色的身影爬上旁边的屋顶，朝着后城门奔去。 第四十八章 死战 “吼！” 一只哥布林嘶吼着，沾满猩红鲜血的爪子高扬着，正准备给面前的人致命一击。 被哥布林的阴影笼罩着的男人瘫坐在地上，明明想要爬起来逃跑，可双腿却不停地颤抖着，无法使出丝毫力气。 就当男人放弃了所有希望，忍不住闭上眼睛时。 一道利器穿过血肉之躯的声音从他的面前传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 阳光重新照耀在男人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男……男爵大人……”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男人热泪盈眶，忍不住哽咽道。 “辛苦了。” 将男人扶起来，安其罗男爵拍了拍他的肩膀，“退到后面去吧。” 此刻的安其罗男爵，身穿一身黑色皮甲，手中紧握着一杆钢枪。 枪尖的尖头满是满是新鲜的漆黑鲜血，以及一些零碎的老鼠内脏。 扫了一眼倒在旁边，身体正逐渐在空气中消融着的哥布林，安其罗男爵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此刻的后城门，聚集了几百人。 他们当中，大多数是没有参与战斗的民众。 剩下的，除了零星几个断了手的民兵，就是二十来个卫兵。 汉克和庞特赫然在列。 他们的身上的皮甲同样染着大片的漆黑血迹，显然有和魔物战斗过。 望着不远处那道单手持长枪，伫立着的伟岸身影，汉克转头，朝着庞特说了些什么。 庞特点点头，退后几步，逐渐融入平民当中。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汉克那时刻握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右手，正在轻微颤抖着。 几条街道上，满是哥布林。 它们望着远处城门处的人类，眼中满是猩红色的光芒。 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如寻常那般快速的奔跑，反而缓慢了下来。 一步，一步地靠近着。 就像是猎人靠近着猎物一般。 不想惊扰猎物，只能放缓脚步，等到接近后，再给予那致命的一击。 看着远处如同人间地狱的几条街道，安其罗男爵的眼眶中盈着热泪。 “卫兵！” 他高呼着。 “在！” 二十几名卫兵，哪怕有的已经折断了手臂，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大声喊道。 “我们将在这里……” 安其罗男爵正说着，却突然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了，“男爵大人？” 安其罗男爵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刚刚被他救下来的男人，双眼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被安其罗男爵这样注视着，男人的腿忍不住一哆嗦。 “我们……该不会和它们死战吧……” 男人指了指远处逐渐逼近的魔物群，腿不停地抖动着，眼里满是恐惧。 “有问题吗？” 安其罗男爵依旧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它们那么强，我……我们会死的啊……” 男人都快哭出来了。 他猛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向下磕着。 “大人，求求你了，看在我们辛辛苦苦交那么多年的税上，放过我们吧……” “是啊……大人，我们……想活下去……” “大人，我的孩子才刚生下来不久，求求您网开一面……” 男人的话语，竟引爆了后面一直低垂着头的民众们的情绪。 一个，两个，三个…… 短短的时间内，竟陆陆续续地跪下了几十个人，还有更多的人准备跪下去。 “这样啊……” 看到男人的头因为磕头而变得头破血流，以及那些悲号着的民众们，安其罗男爵叹了口气。 “而且，只要我们现在离开，说不定还能早点碰上巨石城的援兵，到时候我们就……” 男人抬起头来，正激动地说着，突然，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嗤！” 男人的额头瞬间出现一个血洞。 他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只不过发出几声哼哼声，眼球顿时翻白，失去了动静。 安其罗男爵手一抽，染着猩红鲜血的枪头从男人的头中拔了出来，带出些许血液。 血液逐渐从那个血洞向外流淌着。 男人原本跪着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支撑，缓缓地倒在地上。 血液逐渐地流到了安其罗男爵的皮靴底，但他却没有在意。 偌大的后城门，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将钢枪插在地上，枪头朝天，如炬般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 “还有谁……要出镇的？” 几小块大脑组织，顺着枪杆，逐渐往下滑落着。 民众们纷纷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和安其罗男爵对视。 原先跪着的人，也逐渐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从城墙赶来的米娅和老奥克，远远地就看见这一幕，还有那些正在缓慢靠近着的魔物。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很好。” 见没人敢回应，安其罗男爵转过身来，望着只有一百米距离的魔物们，紧握着枪杆。 “我们将在这里，同魔物一绝死战！” “如果失败，那我们就是灰石镇的陪葬！” 安其罗男爵沉声道。 微风吹过他的头发，几缕发丝飘扬着。 筋疲力尽的卫兵们，此刻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目露凶光。 哪怕是没有兵器的普通民众，此刻也握紧了拳头。 他们，似乎终于明白了安其罗男爵的坚决。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刻，米娅和老奥克也通过在民居的屋顶上穿梭，来到安其罗男爵的身边。 他们三人，与剩余的二十多名卫兵伫立在最前排，民众们则是分散在他们的身后。 魔物们依旧在缓缓接近着，无数只老鼠冒着红光的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这群负隅顽抗的人类。 在这种战斗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情况下，再组成战阵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他们现在正处在空地上，周边的几条街道全是魔物，看上去足有上百只。 失去了地形优势的战阵，一旦被冲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魔物屠杀人类。 这场战斗，注定只能是一场混战。 上百只哥布林，在没有范围攻击魔法和速度加成魔法之下，哪怕是米娅，也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人类的胜算，极其渺茫…… 第四十九章 激战 灰石镇后城门。 一片寂静。 魔物们停下来动作，以万计的老鼠们不停地在彼此的身上爬动着，但它们的目光全部锁定在了面前的人类身上。 “滴答……滴答……” 口水不停地从哥布林的嘴角滑落着，掉落在青石地板上，化成一滩滩粘稠的液体。 安其罗男爵低沉着身体，双脚踩着地面，身上的肌肉正在颤抖着，随时等待着发力。 巨斧几乎同时出现在米娅和老奥克的手中。 米娅手中的巨斧更为巨大，且闪着耀眼的银光，相比之下，老奥克手中的就要逊色些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身为魔物，它们的欲望已经浓郁到能够产生气味。 双方僵持着。 明明哥布林没有丝毫神智，但竟然也能够按捺住人类血肉的诱惑，没有直接扑上去。 突然，后城墙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吼！”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魔物们嘶吼着，扑了上来。 “杀！” 安其罗男爵嘶吼着，枪头锁定着一只正朝着他扑来的哥布林。 明明没有丝毫魔力，但他的钢枪却快如闪电，径直插入了那只哥布林的头顶，带出几具老鼠尸体。 那只哥布林的嘴巴大张，一股让人作呕的臭气从深不见底的喉咙传出，但安其罗男爵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双手紧握着枪杆，手臂上的肌肉疯狂地颤抖着，竟开始转动起枪杆来。 刚转动几下，那只原本还在挣扎着的哥布林顿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还没等安其罗男爵缓口气，第二只哥布林已然高高跃起，锋利的爪子上还带着鲜红鲜血，朝着他袭来。 钢枪还卡在先前那只哥布林的头里，无奈之下，安其罗男爵只能舍弃枪柄，往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那对于普通人来说必死无疑的一击。 那只哥布林还没落地，杜鲁和盖瑞已然扑了上去。 它们的利齿深深地陷入哥布林的身体，一咬，一扯，十几只老鼠的尸体掉落出来，漆黑血液飞溅到它们暗红色的皮毛上。 大战，一触即发。 上百只哥布林，竟有三四十只，朝着米娅和老奥克的方向冲去。 米娅全力一斧，竟能将三四只哥布林齐齐腰斩，在这种混战中，她每甩出一斧，就会听到数百只老鼠吃痛的悲鸣声。 再加上她的步伐看似普通，实则玄妙无比，面对十几只哥布林的围攻，她竟然能够躲过大部分的攻击，剩下的那小部分，也只是堪堪擦破皮而已。 已然是花甲之年的老奥克同样精悍无比，虽然比不上米娅，但他此刻不像是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反而像是个正值壮年的战士。 紧握着巨斧斧柄，他的每一下砍在哥布林身上的攻击，都如同切瓜砍菜一般，切下大部分肢体，让其直接失去战斗力。 可就当他将斧刃砍入一只哥布林大张的嘴时，两只哥布林竟齐齐向他扑来。 用尽全力，老奥克将面前那只哥布林劈成两半，朝前翻滚着。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哪怕躲过了第一只哥布林的攻击，第二只哥布林的爪子狠狠地嵌入他的腿上，带出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老奥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紧咬着牙齿，想要尽快远离这两只哥布林。 可他的腿受到重创，也没有任何治愈祭品，还没等他站起身，几只哥布林就已经围了上来。 “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看到那只正朝着自己面门袭来，还沾着猩红血液的利爪，老奥克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老鼠的哀嚎声突然从面前传来。 那道高扬着的爪子高高地飞出，漆黑血液与上面老鼠的尸体在空中洒落着。 睁开眼睛，老奥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身影，笑了起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道看似瘦弱的黑色身影，手中却拿着一把和他身材极不相符的银色巨斧。 皮甲上满是新鲜的血液，脸上，头发上也是如此。 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一般。 只见那人手中的巨斧化作一道旋风，瞬间将几只包围着的哥布林砍飞。 断臂残肢在空中飞舞着，漆黑血液如同雨点般打在地上。 抹了一把溅到自己眼睛的血液，老奥克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来我还没这么快死……” 一道绿色的物体朝着他飞来。 老奥克伸手接住，那是一枚治愈之种。 抬头看去，只见艾伦朝自己笑了笑，随后双脚猛地蹬出，朝着魔物潮中杀去。 老奥克将那枚种子放在手心，猛地捏碎。 精纯的生命力顺着手心，传遍他的整个身体，先前还在往外流着鲜血的伤口，转眼间只剩下一道白痕。 重新拿出一枚斧之碎片，老奥克握着手中的巨斧，再次冲了上去。 惨烈的战斗继续着。 哪怕艾伦三人分担了近乎一半的哥布林，但剩下那些哥布林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存活着的卫兵大多都在先前的城门战斗中受了伤，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能力。 至于普通的民众，在残暴的魔物面前，他们不被吓得屁滚尿流就已经不错了。 一生从未与魔物战斗过的他们，仅仅只是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老鼠身体，就已经腿软了。 正因为如此，战场的另一边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枪插入一只哥布林的头部，安其罗男爵的眼睛早已变得通红。 “啊啊啊！” 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枪头朝着头部里面捅去。 那只哥布林猩红色的眼睛大睁着，几乎快要爆了出来。 爪子颤了颤，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安其罗男爵忍不住松开了枪杆，弯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 这般高负荷的战斗，早已耗光了他所有的体力。 在他不远处，几乎没有了人类的痕迹。 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内脏组织与猩红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杜鲁和盖瑞正扑在一只哥布林的身上，目眦欲裂，不停地撕扯着哥布林身上的老鼠群。 那只哥布林哀嚎着，但却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还没等安其罗男爵喘口气，三只哥布林围了上来。 先前在他周边护卫的卫兵们，全部战死。 第五十章 上司与属下 “哈哈哈哈！” 从那只逐渐消融的哥布林头中拔出钢枪，安其罗男爵看着面前围上来的三只哥布林，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浑身都是血液，既有魔物的，也有人类的，红黑相间，让人毛骨悚然。 男爵的背部，腿部，手部，都有着大小不一的血痕。 坚韧的皮甲也在魔物的爪子下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即便如此，他的身躯依旧站的笔直，哪怕脸色已经苍白的不成人样。 杜鲁和盖瑞站在身旁，不停地吠着。 漆黑色的鲜血不停地从他们暗红色的嘴角落下，和那些哥布林此刻流着的口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杜鲁的腰间有一道被爪子划出来的伤痕，鲜血正不停地从那里滴落着。 至于盖瑞，他的右前腿因为哥布林的冲击，几乎折断，血淋淋的伤口处，隐约可以看到那苍白的骨头。 即便如此，杜鲁和盖瑞依旧站在男爵的旁边，弓起来的身体紧绷着，随时都准备发动攻击。 终于，对面的哥布林忍不住了。 它们一起朝着一人二犬扑来。 一只哥布林高高跃起，利爪朝着安其罗男爵袭来。 男爵的手一震，尖锐的枪头径直朝着那只哥布林的头部刺去。 “嗤！” “啊！” 枪头刺进肉体的声音与男爵的惨叫声同时发出。 男爵忍不住松开了握着钢枪的双手。 失去了支撑，钢枪掉在地上，枪头竟直接穿透了哥布林的头部，哥布林重重地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啊啊……” 男爵跪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只哥布林的巨力与重量，直接折断了他握枪的双手。 两只手臂不正常地扭曲着，剧痛顺着手臂处传到脑部，让男爵差点因为剧痛而昏迷过去。 “呜呜呜……” 杜鲁和盖瑞见到主人受创，想要跑过来救援，但却被两只哥布林拦住了。 一只哥布林的爪子如同闪电，杜鲁闪躲不及，那爪子竟划过它的肚子，直接划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杜鲁直接倒在地上，大量的血液从腹部流出。 见到杜鲁的惨状，盖瑞悲鸣一声，明明只是普通猎犬，还受了伤，竟然奇迹般地撞开了面前的那只哥布林，来到了男爵身旁。 “呜呜呜……” 盖瑞步伐蹒跚地走到他身边，沾满血液的头不停地拱着男爵的身体。 “我没事……” 抬起头看了看正缓缓靠近的两只哥布林，安其罗男爵又低下头，看着身下的盖瑞，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他的嘴角刚动，鲜血顿时从里面流了出来。 刚刚的那一击，竟让他的内脏也受到重创。 安其罗男爵缓缓站起来，直视着那些逼近的魔物，眼中满是冷冽。 他转过头去，扫视着战场。 除了艾伦三人的战斗圈之外，人类一败涂地。 原本好几百人，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半，正蜷缩在后城门前，完全失去了斗志。 如果不是这些哥布林并不急于解决战斗，恐怕他们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我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依旧挺拔。 就当那些哥布林即将冲上来时，一道身影却出现在男爵的眼前。 那人双手持剑，双腿紧绷着，但却穿着灰石镇卫兵的制服皮甲。 “男爵大人，您不会这么早死的。”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安其罗男爵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的步伐不禁开始向后退去。 这时，魔物们发动了他们的攻击。 第一个哥布林才刚刚扑来，汉克竟一个侧身，堪堪躲过那在普通人眼中快如闪电的攻击。 长剑直直插入那哥布林的身体，哥布林自身的飞扑让剑刃直接划出一个大窟窿。 血液溅了汉克一脸。 他没管那倒在地上的哥布林，反手抽剑，朝着近在咫尺的那只哥布林刺去。 以普通人的身体，他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解决了两只哥布林，仅仅只是腰间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周围的魔物被清空，汉克转过头来，看着正缓缓后退着的安其罗男爵，嘴角咧出一丝笑容。 “男爵大人，为什么见到您最欣赏的属下，您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手提着长剑，朝着安其罗男爵缓缓走去。 男爵的嘴唇不停地抽动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突然，他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要杀要剐，随你吧。” 看到安其罗男爵似乎放弃了抵抗的样子，汉克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走了进去。 “吼！” 望着逐渐走来的汉克，盖瑞咬着牙齿，低吼着，哪怕它因为右前腿受创，站都站不稳。 汉克依旧走着，没有因为盖瑞的低吼声而慢下半分。 “盖瑞……” 听到主人虚弱的声音，盖瑞转过头来，蹭着男爵的腿，尾巴不停地摇着。 “大人，您知道吗？” 汉克走到安其罗男爵的面前，鲜血不时从他的长剑上滑落。 “自从我懂事起，您就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 他将长剑抵在安其罗男爵的腰间，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哪怕到现在，依旧是。” “我对不起您，所以等您死了之后，我会自刎谢罪……” 汉克的手腕稍稍一使力，锋利的剑尖刺入安其罗男爵的皮甲之内，稍稍刺破皮肤，鲜血逐渐从剑尖流出。 “来个痛快吧。” 安其罗男爵皱着眉头，咬着牙，忍受着全身传来的痛楚。 “不急，您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汉克将长剑拔了出来，插入腰间的剑鞘中，走到男爵的身旁，抓着他的头，脚狠狠地往男爵的膝盖踢去。 男爵的嘴里发出闷哼声，一脚竟然没有将他踢到跪下。 “老实点！” 汉克又是一记踢腿，巨大的疼痛顿时让男爵脸色一白，半跪在地上。 周围的魔物逐渐围了上来，但却并没有打扰两人。 对于它们来说，这两人就是牢笼中的猎物，不管是早死，还是晚死，都没有丝毫区别。 汉克并没有在意这些魔物，他又是一脚踢在男爵的另一个膝盖，让男爵完全跪下去。 两人此时面对的方向，正是后城门。 看到后城门，安其罗男爵的瞳孔瞬间放大。 “不……不可能……” “你明明把它破坏掉了的！” 第五十一章 城门开 一直以来都沉着冷静的安其罗男爵，第一次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 “我为了以防万一，就没有将装置完全破坏。” “只要半小时，就能将其修复完好。” 汉克蹲下来，在安其罗男爵的耳边低语道。 “你不能……” 安其罗男爵还没来得及说完，远处的后城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 后城门不停地震颤着，无数灰尘从上方抖落下来。 “城门！” “城门……城门要开了！” 那些被魔物们逼退到城门处，内心里早就绝望的人们，忍不住叫了起来。 “快！快点打开啊！” 他们转过身来，原本筋疲力竭的脸上满是狂喜。 双手疯狂的锤着正在缓缓开启的城门，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又急促起来。 “不行！” “不准走啊！” 虚弱的安其罗男爵竭尽自己全力，大声呼喊着。 他忍不住想要站起来，但却被汉克死死地按住肩膀。 “不准走！” 安其罗男爵目眦尽裂，眼眶里突然泛起热泪来。 “不准……走……” 城门逐渐出现了可供一人离开的缝，还在不停地打开着。 站在城门处的那人连忙挣脱身后人的手，侧着身体，通过了城门。 “我出来啦！我出来啦！” 他开始朝着外面的荒野狂奔而去，状似癫狂。 后面的人见到此景，更加拼命地往前挤了，不仅仅只是推搡，甚至还有人被后面的人抓出来，丢到后面。 那被丢到后面的人正想爬起来，突然感觉脖子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 一只哥布林将他直接吞入了口中。 上百只老鼠，开始啃噬起他的身体来。 魔物们见猎物似乎有了逃跑的机会，也不再玩弄，直接扑了上去。 处在最后面的人只能不停地抓着前面的人，希望能够在被哥布林吃掉之前，逃出生天。 后城门处，顿时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人们争先恐后，甚至于靠陷害同伴，来为自己抢夺求生的机会。 城门逐渐敞开，越来越多的人得以逃出生天。 汉克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其罗男爵。 男爵…… 男爵大人竟然哭了！ 看着泪水流下那张平日里被无数人敬仰的脸庞，汉克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不准走……” “不能就这样离开啊……”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一颤一颤，他不停地抽泣着。 盖瑞伸出舌头，舔着安其罗男爵沾满鲜血的手，觉得这样能让他的主人好起来。 “该送您上路了。” 汉克猛地将佩剑拔出，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插入安其罗男爵的胸口。 他倒在地上，长剑穿过他的胸口，只留下剑柄在背后。 安其罗男爵睁大着双眼，鲜血不停地从他的嘴角边涌出。 突然，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猛地放大。 他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呢喃着什么东西，但由于鲜血的涌出，导致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见到主人倒下，盖瑞不停地发出悲鸣声，舔舐着男爵的手背，想要唤醒他。 不远处躺在血泊当中的杜鲁，眼睛半睁着，悲鸣声也从它的嘴中传出。 汉克并没有在意这些。 他的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雪莉的俏脸浮现在汉克的脑海之中。 “我为你报仇了……” 没等周围的魔物靠近，汉克从腰间抽出匕首，将其悬在自己的脖子旁，一用力。 鲜血飞溅。 “砰！” 汉克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依旧大睁着。 感受着那种窒息的难受感，汉克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突然，他的眼神凝住了。 安其罗男爵，竟然缓缓地坐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汉克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可他的意识却马上就要消散。 发生了……什么？ 直到临死前，汉克的眼睛都大睁着，仿佛要爆开来一般。 安其罗男爵的眼中再无眼白，反而一片漆黑。 周围原本围着他们的哥布林，此刻居然对安其罗男爵没有丝毫反应，径直朝着艾伦三人的方向跑去。 见到主人醒来，盖瑞的尾巴不禁摇了起来。 它把自己的头伸到安其罗男爵的身前，不停地蹭着男爵的身体，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舐男爵的脖子。 “噗！” 盖瑞的身体僵住了。 安其罗男爵的嘴紧紧地嵌入它的脖子，两排牙齿死死地咬住它脖子上的血肉。 “呜呜呜……” 盖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它不停地悲鸣着，想要从安其罗男爵的怀中挣脱出去。 可它的右前腿受伤，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能使出力量？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压在盖瑞的身上，他咬着盖瑞脖子上的肉，狠狠地往外一扯。 一股猩红血液飞溅到安其罗男爵的脸上。 他却丝毫不在意。 咀嚼着嘴里的肉，安其罗男爵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舐着溅到自己嘴边的血液。 他的眼中冒出精光。 “一个……都不许走……” 嘴里喃喃着，安其罗男爵再次埋下头，狠狠地朝着盖瑞的脖子上又是一口。 在一股巨大的力量下，盖瑞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的主人，享用着自己的身体。 直到死，它的尾巴都还在摇着。 “好吃！” “太好吃了！” “原来盖瑞的肉这么好吃，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 猩红的血液溅到他的脸上，却让他更加享受此刻。 “啊！” 他抬起头来，舒了一口气。 “好爽啊！” 仅仅过了几分钟，大如一只老虎的盖瑞，竟然就剩下了一具骨架。 “杜鲁！杜鲁呢？！” 安其罗男爵舔了舔嘴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要站起来。 他一时没站稳，又倒在地上，胸口的长剑又深入几分。 可男爵却没有在意胸口的剑，双手因为骨折而不能用，他就用双脚蹬着，朝着不远处的杜鲁爬去。 杜鲁还有着轻微的呼吸。 安其罗男爵的眉毛挑了挑，眼中露出一丝狂喜。 他趴在杜鲁的身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咬着。 直到杜鲁也变成了一副骨架，安其罗男爵还没有满足。 他趴在地上，用舌头，不停地舔舐着地上杜鲁先前流出来的血液。 像极了狗喝水的样子。 等到周围再没有任何足以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他才缓缓站起来，漆黑的眼睛看向大开的后城门。 “逃兵……必须死……”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突然巨大化起来…… 第五十二章 三星魔物 艾伦的右臂突然开始疯狂颤抖起来。 发生了什么？ 他将手中的巨斧狠狠地塞入面前那只哥布林的嘴中，一用力，那只哥布林顿时从嘴巴处一分为二。 “我的右臂……”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米娅。 米娅同样低头看着她的右臂，似乎也有些疑惑。 突然，一股刺鼻至极，但又无比熟悉的骚臭传入艾伦的鼻子。 那是…… 魔力与欲望混杂的味道。 无论是哥布林，老杰瑞，亦或者是史莱姆身上，都有这样的味道。 可却艾伦却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强烈的味道。 这股味道近乎实质化，让人作呕。 顺着那股味道的来源看去，艾伦的眼皮疯狂地跳动着。 那是只怪物。 三个狗头挤在一起，仿佛古代传说中的三头犬一般。 巨大的身体上，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皮甲。 黑色的尾巴不停地甩动着。 最为骇人的是，一把巨大的长剑插在那怪物的胸口，随着那怪物的动作，漆黑色的血液不停地从长剑刺出的伤口中渗出。 哪怕相隔有一段距离，但艾伦却能感受到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艾伦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这绝不是他胆小，而是弱者在面对强者时，骨子里的求生本能。 那绝对不是一只一星魔物！ 站在艾伦身旁的老奥克和米娅也看到了那只怪物。 “那是只三星魔物！” 老奥克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恐惧。 “不行，我们必须得现在离开！” 他转过身来，手中的巨斧劈到一只哥布林的头顶，将其额头砍出一个巨大的伤口。 三星魔物！ 听到这个名词，艾伦的心里满是震撼。 身为二星魔法师的他，能够轻松解决一星魔物，如果是三星魔物的话，想要杀他，应该就和杀一只鸡差不多吧。 周围的魔物在他们这么久的战斗下，已经几乎被清空。 但艾伦三人也并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 几乎所有的祭品，都在战斗中耗尽了生命力。 三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那只三头犬魔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祈祷着，祈祷那只魔物不会立刻攻击他们。 几乎失去所有祭品的艾伦三人，根本没法对付比他们高出一个层次的魔物。 突然，那只魔物四肢在地上狠狠一蹬，朝着后城门处飞奔而去，带起无数飞尘。 它的速度快如闪电，就连艾伦强化过的视力，也无法轻易捕捉。 “现在就走！” 老奥克沉声说道。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他的额头，手心，全部都是冷汗。 “咔嚓！” 忽然，艾伦一直握在左手的火树之根断裂开来。 上面的火焰在眨眼间熄灭，树根开始在空气中消融着。 安娜！ 艾伦的心脏不禁砰砰跳起来。 失去了火树之根保护的安娜，哪怕遇上魔物中最弱小的哥布林，都是一个死字。 可如果自己不现在随老奥克他们离去，等到那只三星的三头犬魔物回来，艾伦也可能交代在这里。 心里疯狂地打着鼓。 突然，艾伦想起来安娜的那双眼睛。 “艾伦，你愣着干什么？” 老奥克正和米娅朝着后城门那里跑去，却看到艾伦还站在原地不动，他不仅有些焦急，大声催促道。 “我得回镇子里！” 艾伦刚说完，转眼之间跑到旁边一座民居的屋顶，朝着灰石镇里冲去。 “混蛋！” 老奥克狠狠地一跺脚，忍不住骂道。 他踩着旁边的货物，上了不远处房屋的屋顶，追随着艾伦而去。 米娅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 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同样上了屋顶，追寻着艾伦二人而去。 …… 此时，灰石镇外。 一群人正使出自己吃奶的力气狂奔着。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二十来只哥布林，正在疯狂追赶着。 时不时有人脚下一滑，不小心跌倒在地上，被那些哥布林追上。 连三秒都不需要，只是眨眼间，那个人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人类总是会疲惫的，哪怕是这些从绝望中逃生，正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奔跑的人们。 可那些魔物，从开始到现在，连一丝疲惫都看不到，只有那一双双通红色的眼睛，不停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人类。 灰石镇离巨石城，如果步行，少说也需要六七天的路程。 这些人的精力迟早会耗尽，等到那时候，就是哥布林们饱餐的时刻。 突然，一道微风从灰石镇的方向吹来。 没过多久，那道微风的力度逐渐加大，变成了劲风。 “轰隆！” “轰隆！” 地动山摇的声音从灰石镇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还在逐渐接近着。 所有的人类，都听到了那让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魔物，魔物要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人们纷纷咬着牙，原本就已经是极限的速度，又不禁加快了几分。 即便如此，那道声音还在以飞快的速度靠近着。 一个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边跑着，一边转过头去，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的瞳孔顿时放大，脚步也停了下来，呆在原地。 跑在他身后的一个男人被他突然的停下而绊倒，摔在地上，“混蛋！你怎么回事！” 那男人挣扎地想要爬起来，但在看到那人呆滞的目光后，竟也忍不住朝着后面看去。 “怪……怪物啊！” 他忍不住惊叫起来。 那只长着三个狗头的怪物，正四肢齐用，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奔跑着的人们听到两人的声音，连回头都不敢回头，他们只恨自己的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但这一切努力都是无济于事的。 归根结底，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两个男人站在原地，眼神呆滞，似乎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命运。 一群哥布林已然来到他们的面前，朝着他们扑去。 几秒后，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已然被抹除。 那只魔物已经追了上来。 它的速度在普通人眼中，就仿佛一道残影一般。 野蛮地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群哥布林，魔物疯狂的朝着那群人类奔袭而去。 那只魔物中间的那颗狗头，突然张开了嘴巴。 “逃兵……必须死……” 第五十三章 丑人 “安娜！” “安娜！” 艾伦从屋顶跳下，快步跑到面包店前。 里面一片狼藉，和先前他离去的时候并无二样。 “我在……” 安娜从一个角落的柜子里爬了出来。 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洁净，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艾伦张开双臂，正想拥抱她，可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妥，刚想把手缩回来，没想到安娜却主动抱了上来。 “那些魔物解决了吗？” 将头埋在艾伦的怀中，也不顾他身上的肮脏，安娜轻轻问道。 “没有，出现了点意外……” 香玉满怀，艾伦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呼吸也不禁开始急促起来。 好在他并没有忘记危险并未消除，连忙将安娜推开，抓着她的手，朝着面包店外快步走去。 “我们必须现在离开。” 安娜紧紧地抓住艾伦的手，感受到有一只舌头在她手心不停地舔舐着，她的脸上不禁窜出两朵火烧云。 “你手心的那个……是什么？” “是魔法师的象征，叫魔口。” 安娜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出店外，老奥克从屋顶跳下，胸口上下起伏着，显然很是疲惫。 看到艾伦身后的安娜，老奥克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喘了几口气之后，他指向灰石镇前城门的方向。 “我们往前城门走。” 艾伦有些不解，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那只三星魔物是从后城门离开的，一旦他们从后城门走，很有可能遭遇那只魔物。 而只要从前城门走，在野外等待上一天，再折转回灰石镇，那么碰上那只魔物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 “就这？” 米娅从屋顶上落下，看着艾伦和安娜牵着的手，冷冷地说道。 “就为了一个普通女人，你不惜将我们全部置于危险之中，你可真是痴情啊……” 靠在墙边，米娅挑了挑眉毛，话语之中满是轻蔑。 “够了，米娅，现在不是争吵这个的时候，我们现在就走。” 老奥克抛下这句话，转身上了屋顶。 米娅凝视了一会安娜，才冷哼一声，跟上了老奥克。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安娜抬起头来，看着满身血污，看上去筋疲力尽的艾伦，怯生生地说道。 “说什么呢。” 艾伦转过头来，看着小姑娘的俏脸，竟忍不住摸了摸。 “我抱着你，可能会有点颠簸。” 话音刚落，艾伦竟直接将安娜抱在怀里。 随着安娜一声惊呼，艾伦纵身一跳，上到房屋的屋顶。 他们之所以走屋顶，主要是因为大街上还有零星的几只哥布林正在徘徊着，再加上通过屋顶赶路，相当于是走直线，比从大街上走要快上许多。 “那只魔物，应该是安其罗男爵吧。” 没过多久，艾伦就追上了老奥克，在他身边说道。 “应该是……” 老奥克还没说完，他的嘴角突然溢出猩红的血液来。 “你没事吧？” “没事……后遗症，过会就好了。” 两人的对话引来正在前方的米娅的回头。 她看着老奥克溢血的嘴角，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脚一蹬，朝着不远处的房顶飞去。 就当四人越发接近前城门时，艾伦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跳起来。 “你的右手……在抖……” 安娜抬起头来，看着艾伦的脸，眉心之中满是担忧。 艾伦低下头来，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没事的。” “出了城门……我们就安全了。” 右手颤抖着。 艾伦心里很慌。 自从穿越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不安。 “老奥克……” 脚步没有慢下半分，艾伦转头向老奥克看去。 “你也感受到了吗？” 老奥克转过头来，差点吓了艾伦一跳。 原本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奥克，此刻已经变成了八九十岁的模样。 皱纹遍布全脸，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露出两只鼓得巨大的眼睛。 张开嘴来，满口的牙齿已经不见几颗。 “你……” 艾伦的心脏跳得越发急促起来。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娅也转过头来，看到老奥克的模样，她眉头一跳。 “艾伦，离他远点！” 听到米娅那焦急的喊声，艾伦的脚猛地一用力，身体下意识的窜出几米远。 “我……没事的……” 老奥克一张口，一股猩红的鲜血猛地从嘴巴涌了出来。 不对，那些鲜血不再是猩红色了。 它们的颜色正逐渐变暗。 已经接近黑色了。 艾伦单手抱着安娜，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进怀里的祭品袋中。 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下那张从女人那里得到的白色面具。 艾伦别无选择，只能将那个面具取出，右手紧紧地抓着面具那冰冷而又充满裂纹的边缘。 “艾伦，怎……怎么回事……” 安娜双手紧紧地抱着艾伦，看着老奥克那越发怪异的模样，就连呼吸也不禁困难了起来。 “别怕，有我。” 艾伦猛地加速，来到了米娅的身边。 四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处。 “老奥克，别再过来了。” 艾伦站在城门口，看着从后方赶来的老奥克，冷声喝道。 老奥克站在满是尸体与残肢的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佝偻着身体，看上去和将要入土的老人一模一样。 听到艾伦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勉强抬起头来。 已经变得漆黑的血液从他那萎缩的下巴滴落。 那是欲望的颜色。 那是属于魔物的血。 “丑人，我早该想到的。” 米娅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锁定着老奥克，无论是脸上，还是话语中，都没有一丝感情。 丑人？ 艾伦心有疑惑，但却没有出声。 老奥克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更多的黑血从他的嘴巴中涌出。 他的脚下，已然是一片漆黑色的血泊。 老奥克跪了下来。 低垂着头，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献祭我吧。” 他的声音清晰无比。 米娅什么都没有说，走上前去，右臂上红色的光芒不停地闪动着。 艾伦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右臂的魔口一动不动，但其中的魔力却在暴动着。 “艾伦！发生了什么！” 弗朗特焦急的声音传出艾伦的脑中。 不对！ 自己感受到的威胁，并不是来源于老奥克！ 艾伦的目光猛地朝着远处看去。 他的眼神一凝。 那是……后城门的方向！ 第五十四章 逃亡 “跑！” 艾伦几乎把自己的嗓子喊破。 他的腿在魔力的震动与战栗下，几乎软了下来。 他猛地转身，朝着灰石镇外跑去。 与此同时，米娅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身体不停地轻微颤抖着。 猩红的血液不停地从她的右臂中流出来。 右臂上的红光疯狂地闪动着。 没有半点迟疑，她的脚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狠狠一踩，身体如箭般窜出。 在艾伦怀里的安娜却没有半点感觉。 但她看着艾伦的表情，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这是她从见到艾伦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害怕的表情。 老奥克转过头去，看向灰石镇的方向。 “跑的越远越好！” 他的声音传出艾伦三人的耳中。 艾伦和米娅转过头去。 一片废墟之中，老奥克缓缓地站了起来。 漆黑色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 身体佝偻着。 灰石镇中，一道巨大的身影正朝着城门方向扑来。 那道身影的身上满是鲜血与人类的内脏，跑动起来，仿佛一道暗红色的残影。 “逃兵……必须死……” 三对眼睛，同时闪起血红色的光芒。 “老奥克！” 似乎意识到了老奥克要做什么，米娅的身形微微停滞，忍不住张口。 “答应我，活下去！” 老奥克的声音清晰无比。 再无迟暮之感。 反而充满对生命的希望。 米娅强行转过头来，只感觉眼眶一湿。 艾伦原本狂奔着的步伐，却在此刻停了下来。 他呆呆看着那道站在黑色血泊之中的单薄身影。 通过余光，他还能看到那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赶来的怪物。 三星魔物。 仅是一个眼神，艾伦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转身逃跑。 可就在这时。 老奥克的身体却开始膨胀起来。 “不！” 泪水瞬间涌上艾伦的眼角。 他意识到老奥克要做什么了。 身体如同一个气球一般胀大，老奥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艾伦挤出一个笑脸。 天色暗了。 艾伦看见了让他一生难忘的场景。 老奥克的身体，化作了一张网。 内脏与骨头通过人皮连接在一起，漆黑的鲜血不停地滴落着。 两只眼睛分布在肉网的两边，注视着艾伦。 那张网挡住了城门。 就在这时，那只魔物的身影如同残影一样，急速接近着城门。 知道自己无法停下，它的三个头颅张开血盆大口，爪子狠狠地一踩地面，以更加疯狂的速度朝着城门处冲去，像是想要撕破那张网。 艾伦呆呆地站在护城河对面，看着这一幕。 安娜紧缩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没有发出丝毫响声。 两者碰撞在了一起。 艾伦却止不住颤抖起来，热泪像开闸的洪水，从眼眶中涌出。 魔物的三个大嘴死死地咬着肉网，不停地往外撕扯着。 漆黑血液不停地从被咬的地方涌出，但那张网却奇迹般的没有被撕裂开。 “愣着干什么！” 米娅已经来到他的身旁。 见到艾伦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泪水不停地从他的脸庞上落下，她咬着牙，拉着艾伦跑着。 “老奥克牺牲自己，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艾伦顿时反应过来，也不顾脸上的眼泪，紧紧抱着怀内的安娜，朝着远方奔去。 虽然老奥克能为他们拖延一段时间，但在这一望无际的荒野上，以他们的速度和体力，被那只魔物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但， 总还有着一丝希望。 艾伦的手死死地攥着那张面具。 突然，城门处传来一阵布被撕烂的声音。 艾伦不敢回头看。 他只敢噙着泪，往前疯狂地跑着。 哪怕腿重如千钧，他也咬着牙齿，向前拖动着。 他不能让老奥克的死毫无价值。 如果刚刚牺牲了那些老鼠，和那几只史莱姆，自己是不是能够变成三星魔法师了？ 一直都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的艾伦，第一次如此想要变强。 “吼！” 一道魔物的怒吼朝着后方传来。 艾伦的身体又是一颤。 “艾伦，放开我吧。”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很高兴能认识你，真的。” “像我这么傻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热泪不停地从安娜那张精致的俏脸上流下。 她娇小柔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 “闭嘴！” 艾伦低声吼着。 “放下她！” 米娅早就已经超过了艾伦，她没有回头。 “不行！” 汗水与泪水的混合物不停地从艾伦的脸庞流下。 “艾伦……我……” 安娜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她说完，她的身体突然一轻。 不过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向下坠去，而是朝着前方飞去。 “米娅！” 米娅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刚好看到安娜飞过来的身影。 她连忙停下脚步，抱住了安娜。 “带着她跑！越远越好！” 米娅的心头一跳。 这是…… 在战栗之下，她下意识地继续跑着。 “你是白痴吗？！” 她忍不住喊道。 “艾伦！我不值得啊！” 安娜不敢置信地看着艾伦那单薄的身影，泪水流进她的嘴角。 “妈的，女人就是麻烦……” 魔力疯狂地涌动着。 艾伦转过头去，看着正向自己急速袭来的魔物。 “安娜！你给老子记住，如果咱们活下来了，你要给我生十个孩子！” 他的话音刚落，涌动着的魔力通过魔口朝着那张面具里灌入。 “我答应你！” 热泪模糊了安娜的视线。 “真是个白痴！” 米娅低声骂道。 她停下脚步，将安娜放在一旁。 耀眼的红光在她的右臂上闪烁着。 米娅转过身来，朝着艾伦奔去。 “白痴！白痴！白痴！” 她嘴里吼着，右臂的红光闪动的越发频繁起来。 “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哪怕怀中的祭品袋里空无一物，但米娅还是冲了上去。 “你不也挺傻的吗？” 艾伦笑了笑，右手中的面具正在震颤着。 魔力在上面涌动着。 艾伦深呼一口气，将那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 那只魔物没有慢下半分，在见到猎物停下之后，反而更加迅捷起来。 “逃兵……必须死……” 口水随着跑动不停地掉落在地上，眼里闪着猩红光芒。 艾伦的身体猛地巨大化起来。 “来吧！” 第五十五章 绝望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 两尊庞然大物正在对峙着。 三头犬魔物看着面前的巨人，不时发出嘶吼声。 巨人全身由坚硬的石头制成，下半身完全陷在土中，只剩下极为壮硕的上半身显露着。 它没有贸然的直接冲上去。 原来变身类祭品……是这样的吗？ 艾伦感受着充满力量的身体，以及视野的扩大和拔高，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但此刻肾上腺素已然充满他的大脑，艾伦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战意与愤怒。 没有等那只魔物出手，艾伦一只手握拳，朝着它的侧身击去。 艾伦的身体过于庞大，哪怕挥拳的速度不慢，但在魔物的眼中，却和慢动作没有什么两样。 它双脚一蹬，轻松躲避了那一拳，朝着艾伦的左侧奔去。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艾伦的拳头后面飞跃出来。 艾伦之所以挥拳，压根就没有想着打到三头犬，而是为了掩护米娅的行动。 米娅咬着牙，右臂之中的魔力沸腾着。 哪怕身为三星魔物，但三头犬在用力不及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对正处于空中的米娅做出任何动作。 它只能下意识的抬起前腿，想要抵挡住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这次，它迎接的并不是利刃，而是魔法师的鲜血。 猩红色的血液，通过魔口，朝着三头犬撒去。 三头犬的皮肤在与那些血液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气体瞬间冒了出来。 短短几秒，那些接触到血液的皮肤竟然已经被灼烧掉一层皮，露出下面新鲜的血肉。 “吼！” 魔物的三个头颅在同一时间因为痛苦而吼叫出声。 就在它的身形在因为被魔血淋到，出现停顿时，早已准备好的艾伦巨手化掌，朝着三头犬迎头拍去。 谁知那三头犬在这种时候都反应了过来，爪子在地上抓出清晰的爪印，偌大的身体如箭一般窜出，想要逃离艾伦的攻击范围。 无奈之下，艾伦只能强行转变方向，从竖向变成横向，重重一掌拍在了三头犬的身上。 三头犬发出一声闷哼，血液从胸口的长剑处溅出，身体飞出十几米外。 一阵尘土飞扬。 透过尘土，那道被击倒在地上的庞大身影，轻松地站了起来。 “小心！它非常棘手！” 米娅俏脸苍白，站在艾伦的身旁，看着不远处的那道模糊身影，沉声说道。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三头犬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径直朝着米娅扑来。 它发现了，相比全身都是石头的艾伦，米娅就像是一张薄纸。 米娅浑身汗毛竖起，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扑去。 哪怕已经反应过来，但艾伦的身体实在过于沉重，他的手才刚刚挥动，三头犬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看着那三只满是血污的凶恶头颅，艾伦咬了咬牙，挥手的速度不禁又快了些许。 可对方是三星魔物。 即使艾伦和米娅在发觉它的动作后，都下意识地做出了正确的动作。 但他们还是慢了。 艾伦的巨手还没来得及接触到三头犬，就已经被对方一个挪移，轻松躲了过去。 虽然三头犬的变向稍稍拖延了一点时间，但米娅还是没来得及完全躲开。 三头犬的爪子拍到了她的腿。 “啊！” 米娅重重地落在空地上，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的左腿九十度的弯曲过去，魔物的爪子造成的伤痕深可见骨。 在惨叫之后，米娅在高强度的长久消耗，以及剧痛之下，竟直接昏迷了过去。 仅仅在第一波交战中稍占便宜，第二波只是一个照面，米娅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热气不断地从石巨人的头部中散出。 三头犬并没有善罢甘休。 它的三个头颅磨了磨牙，四肢朝着地面狠狠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炮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石巨人袭来。 哪怕艾伦早有准备，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不小。 在发现三头犬动作之后，艾伦只能堪堪将一只手臂挡在自己的面前。 “咔嚓……” 一阵摩擦的声音传出。 三个狗头张开血盆大口，同时咬在巨人的右手臂之上。 艾伦的另一只手握拳，正想朝着咬在自己手上的三头犬打去。 突然，他的右臂传来一阵疼痛。 一颗颗石子竟开始从他的右臂上掉落下来。 充满腥臭的口水不停地掉落在地上。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那三个狗头在一瞬间，猛地咬合下去。 那巨石手臂，竟直接断裂开来，变成一块块碎石，掉在地上。 艾伦吃痛，正想反击，三头犬已然扑到自己的脸上。 慌乱之间，艾伦只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朝着自己脸上袭来。 石巨人倒在了地上。 一道道粘稠的唾液顺着头顶流下。 艾伦并没有放弃，他的左手握拳，朝着骑在自己身上的三头犬的身体打去。 巨大的拳头猛地打在三头犬的血肉之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三头犬的身体只是摇晃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拳，两拳，三拳…… 艾伦的拳头不停地打在三头犬的身上。 但它却不依不饶，中间那颗头颅死死地咬在艾伦的头上，两排利齿不停地使着力。 自己……要死了吗？ 左手的力量越来越弱。 视野一片漆黑。 头顶一片阵痛，仿佛有个挤压机，想要将艾伦的头挤爆一般。 “咔嚓……咔嚓……” 头顶传来响声。 几粒石子顺着艾伦的头滚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头没了会怎样，但艾伦用脚想，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米娅半死不活。 援兵还在路上。 要用禁术了吗？ 看来穿越了，也不一定就是主角命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艾伦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 相反，他现在非常的平静。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死狗！” “来吃我啊！” “我的肉好吃！” 艾伦的瞳孔猛地放大。 安娜！ 他的左手没有再握拳打去，而是狠狠地抓着三头犬的身体。 不行，就算要死，也得死在女人前面！ 可艾伦发现，他仅剩的那点力量，在三星魔物面前不值得一提。 如果不是处在变身的状态，根本使用不了右臂，艾伦此刻已经发动禁术了。 三头犬抬起头来，身体脱离了艾伦。 艾伦的眼前再现光明。 他的眼神凝固了。 第五十六章 翅膀 翅膀？ 那是翅膀？！ 看着天空中的那道黑影，艾伦的呼吸仿佛停住了。 三头犬压根就没有理睬不远处的安娜，它抬起头来，三只头颅的眼中满是猩红色的光芒。 没有丝毫犹豫，它猛地站起来。 双手朝着胸口的长剑摸去。 它这是…… 艾伦倒在地上，仰视着三头犬的动作，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三头犬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口长剑的剑柄，随后一用力。 “嗤嗤……” 漆黑色血液不停地飞溅出来，长剑在巨力的作用下，不停地颤动着。 天空中的那道黑影并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地挥舞着翅膀，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吼！” 血液不停地从三个狗头的嘴角流出。 随着一阵鲜血从胸口溅出，三头犬将那柄长剑取了下来。 它紧紧地握着那长剑，朝着天空高举着。 那人影依旧停在原地，扇动着翅膀，好像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艾伦的变身结束了，他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只站立着，双手持剑举向天空的三头犬。 突然，他的右臂一阵颤抖。 狂暴至极的魔力，正朝着那柄长剑的剑尖汇聚。 原本就黯淡无光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轰隆！” 一道惊雷闪过天空，朝着三头犬手中的剑袭去。 “吼！” 三头犬偌大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火花顺着剑尖，传遍它的全身。 一道道雷霆在巨剑上闪烁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让人胆战心惊。 看到这一幕，艾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如果这三头犬在战斗的一开始，就使用这手段，恐怕他们三人到这时已经渣都不剩了。 透过雷光，艾伦看清了天空中的那道人影。 那是一个男人。 他看着三头犬，嘴角噙着笑容。 还没等艾伦反应过来，三头犬双脚猛地一踩地面，朝着男人飞去。 它手中的巨剑光芒大作，环绕在剑刃上的金色雷光在暗空中闪眼至极。 “就这点本事吗？” 男人的手一翻，一把短剑出现在他的右手中。 就在这时，三头犬却双手握着雷霆巨剑，朝着男人劈砍而去。 就当他们即将接触到时，眨眼间，一道炽热的红光闪过。 艾伦连眼睛都没有眨，但在他们交锋的一瞬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半空中，男人背后的白色翅膀扇动着。 他的手中是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大剑。 那把大剑看上去和米娅先前使用过的魔法很是相似，但这剑上的火焰却呈暗红色，甚至在燃烧着的剑刃周围，有着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 一道庞大的身影从天空中落下。 那是三头犬。 它的胸口有着一道巨大的剑痕。 剑痕的周围满是暗红色的小火苗，还在不停地往周围扩散而去。 “砰！” 三头犬无力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激起无数尘土。 它的身体一动不动，手中依然握着那把长剑。 长剑黯淡无比，原先雷霆环绕的光滑剑刃此刻已经满是裂痕。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能够轻易虐杀艾伦等人的三星魔物就倒在地上，身死不知。 难道，长着翅膀的那个男人，是四星魔法师吗？ 艾伦看着那道缓缓下降的人影，突然感到眼皮无比的沉重。 “你……” 话还没有出口，艾伦就闭上了眼睛。 这么久的高强度战斗，哪怕他是魔法师，他的身体也早已经承受不住了。 三头犬的身体逐渐在空气中消融着。 那股让人作呕的臭味也开始慢慢消散。 见到这一幕，安娜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连忙跑到艾伦的身旁，望着艾伦那张充满血污，几乎看不出样貌的脸庞，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艾伦，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空中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背后的翅膀一挥，转眼间来到了艾伦的身旁。 “他没事，只是太累了。” 男人说道。 他扫视着躺着的这个瘦弱青年。 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皮甲在魔物的攻击下早已变得破破烂烂。 到处都是漆黑的血液，粘稠的几乎快要成固态了。 他叹了口气，手中出现一个翠绿色的种子。 右手猛地一捏，男人往艾伦的身上一拍。 精纯的生命能量瞬间朝着艾伦的全身扩散而去，开始修复那些战斗中受到的伤害。 “照顾好他。” 男人走向不远处的米娅。 柳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一双紧闭的眼角还有一些湿润，米娅依旧不省人事。 看了看米娅那只被巨力扭曲的腿，男人蹲下来，捏碎手中治愈之种的同时，另一只手将那只腿轻轻一抬。 随着轻轻的“咔嚓”一声，那只腿被恢复了原位，原本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开始恢复起来。 男人站起来，走到三头犬所在的地方。 先前那庞大的三头犬，此时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个全身被血污遮住，看不清模样的男人。 他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和艾伦一样，男人的手上同样长着一张嘴巴。 不过这张嘴巴的嘴唇却呈暗红色，嘴唇上满是诡异的纹路。 似乎是感受到食物，那只嘴巴张了开来，露出里面层次不齐的尖利牙齿。 将魔口对准地上那个无助的人，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停地从那人的嘴里传出，他的身体不停地在地上滚动着，似乎想要减轻那蚀骨般的疼痛。 但这却丝毫没有减缓生命力流失的速度。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那人壮硕的身体猛地爆炸开来，化成一团血雾，全部都被那张诡异的魔口大口吞噬进去。 那人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把断剑。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断剑就是先前三头犬手中所握的那张长剑的一部分。 看着不远处安娜那惊骇的眼神，男人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 “这里不会再有危险，援兵还有两天就到，等他醒来之后，把这东西给他。” 将断剑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后，男人将其交到了安娜的手中。 还没等安娜反应过来，男人背后的翅膀一震，腾空而起，朝着灰石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去。 仅是几个呼吸，男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安娜的视野之中。 低下头来，安娜看着怀里的那张脸庞，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没有顾艾伦脸上的肮脏，安娜低下头去，蜻蜓点水般地在艾伦干涸的嘴唇上点了一下。 一时间，安娜的脸上变得滚烫，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费尽浑身力气，她才将艾伦和米娅拖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旁靠着歇息。 正当安娜准备去灰石镇里给两人弄一些食物和水时，她发现艾伦的眼睫毛突然动了动。 第五十七章 回城 “安……安娜？” 艾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那张精致的俏脸，有些疑惑。 “没事了，那个魔法师说周围已经安全了。” 安娜双手捧着艾伦的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毫无疑问，安娜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白里透红的脸颊，哪怕沾上了些许黑色的血污，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娇颜。 看上去就像前世的大明星一样。 从未和漂亮女生有过亲密接触的艾伦看得不禁有些痴了。 在艾伦灼热的目光下，安娜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两朵火烧云窜上了她的双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艾伦不由自主地朝着安娜凑了过去。 “咳咳……” 就在这时，却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艾伦和安娜面红耳赤，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那个，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安娜突然想起来男人的嘱咐，连忙掏出了那把断剑。 艾伦接过来，感受着里面那澎湃的生命力，不禁脸色一变。 这里面的生命力，比他之前接触到的所有祭品加起来还要旺盛。 看着那有点眼熟的形状，艾伦不禁想起来三头犬胸口的那把长剑。 难道这断剑是那三头犬死后留下来的祭品？ 米娅缓缓站起来，看着艾伦将那把断剑收到怀中，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刚刚发生了什么？” 倚靠在石头上，米娅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腿，问道。 “有个长着翅膀的男魔法师，一剑就击败了那只魔物。” 艾伦看着远处的那摊血迹，回想起那个男人的面貌，说道。 那个男人看上去有三四十岁，身材并不高大。 “他还用魔法治好了你们。” 安娜补充道。 “翅膀……那应该是会长。” 米娅低着头。 “你认识他？” 艾伦有些惊讶。 “你忘了我是从巨石城来的吗？巨石城分会的会长可是五星魔法师，还有着从伊卡洛斯牧场得来的翅膀，来救我们的，一定就是他。” 米娅斩钉截铁地说道。 五星魔法师吗？ 他和米娅都是二星魔法师，但携手面对身为三星魔物的三头犬时，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虽然他们的祭品在当时都已经损毁，但这也足以证明等级之间的巨大差距。 难怪只是一剑，三头犬魔物就直接倒下…… 艾伦点点头。 三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们先回灰石镇吧，经过这么久的战斗，你们一定饿了，我去给你们做面包吃。” 安娜打破了沉默，她转身，朝着灰石镇的方向走去。 艾伦两人跟在她的身后。 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安娜，艾伦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米娅。 她走路的样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看来那个会长的确非常强大。 米娅低着头，露出一张被黑色血污玷污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凑到了艾伦的身旁。 “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怎么安置她。” 米娅挑了挑下巴，示意前面的安娜。 艾伦的目光转向那头灿烂的金发，听到米娅的话语，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我还没想好。” 他叹了口气。 “你要知道，身为魔法师，随时随地都有着生命危险，你总不可能一直带她在身边吧？” “而且，万一有一天她变成了魔物，你还必须要对她下手，一分情面都不可能留。” “作为魔法师，这些事情最好还是远离，伤人也害己。” 米娅说完之后，就看向了远方，也没顾低垂着头的艾伦。 “弗朗特，丑人是什么？” 心里乱成一团麻的艾伦，决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他还记得，在老奥克出现异常的时候，米娅说出过这个词语。 “丑人，就是曾堕落成魔物的人。” 听到弗朗特的话语，艾伦的嘴微微张开，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人类一旦堕落成魔物，只有死这一条路。 “魔物在被击败后，会恢复堕落之前的模样，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在魔法师铁则中，一旦堕落成魔物，哪怕它恢复成生前人类的样子，也不能手软。” “但是有一些败类选择违背铁则，通过牺牲自己的魔力，来救赎那些怪物。” “被救赎后的怪物，能够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但身体却还残留着欲望之神给予的力量，由于曾经因为欲望而献出自己的身体，丑人在诱惑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可以说，丑人一定会再次变成魔物。” 弗朗特停顿了一下，问道，“你遇到丑人了？” 艾伦将老奥克的事情告知了弗朗特。 “真是奇怪，丑人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唾弃和排挤的，怎么能够成为办事处的管理人？” 弗朗特有些疑惑。 艾伦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护城河处。 “你抱我吧。” 安娜转过头来，看着艾伦，说出这句话时，脸上不禁有些滚烫。 米娅什么都没说，轻轻一跃，就跨过护城河，来到了对面。 点了点头，艾伦扶住安娜的腿，像是公主抱一样，双脚往地上一蹬，轻松越过护城河。 两人刚落地，艾伦就急忙将安娜放了下来。 看着朝城门处走去的艾伦，安娜皱了皱柳眉。 她感到有些奇怪。 刚刚还和她情投意合的艾伦，此刻却仿佛主动要和她分开距离来。 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目光在艾伦和米娅的背影上来回跳动，咬了咬牙，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城门处到处都是人类和老鼠的残肢断臂，血流如海，一片人间地狱。 看到这一幕，一直都很镇定的安娜竟感到肠胃蠕动，忍不住弯下腰，吐了出来。 米娅转过头来，目光轻蔑地瞟了一眼安娜，随后又扫了扫艾伦，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艾伦连忙扶住安娜，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没事……” 安娜扶着艾伦，从怀中掏出一小块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 两人就这样走进了灰石镇。 令艾伦奇怪的是，先前在出城时还可以看到的魔物原型，此刻已经全部消失了踪影，只剩下地上的一滩滩漆黑血迹。 就连城门旁的老奥克，也已经消失了。 据弗朗特所说，魔物永远都不可能被直接秒杀，都只能击败之后，再对其原型进行处理。 哪怕三头犬是三星魔物，但也不可能将老奥克咬的渣都不剩吧？ 米娅转过头来，站在原地，回头看着艾伦，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艾伦开口道。 “你也注意到了吗？” 第五十八章 废墟 米娅轻轻点了点头，微张唇齿，“原先在这里的魔法师只有我们两个，如此短暂的时间，他们还不至于被欲望之力反噬。” 她蹲下来，看着脚下的一滩漆黑血迹。 “这是牺牲的痕迹。” “是修尔思会长干的吗？” 艾伦突然想到了那个长着翅膀的男人。 五星魔法师，难道可以同时牺牲这么多的魔物吗？ 听到艾伦的话语，米娅想了想，“应该是。” 几人通过城门，朝着镇子里面走去。 大街上没有丝毫人影，有的只是绵延不断的血液与残肢。 “弗朗特，被欲望之力反噬是什么？”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里问道。 “魔物在被击败，化为原形时，庞大的欲望之力依旧存在于他们的体内，并没有消散。” “如果没有魔法师来进行献祭，或者是用魔力来中和欲望之力，将它变成丑人，魔物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而自爆。”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到它们自爆的样子，而且一旦自爆，四散的欲望之力和魔物飞散的魂魄结合在一起，甚至还会滋生出新的魔物。” “只有用自己的身体封印它们罪恶的灵魂，并从其中汲取力量，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解答完艾伦的问题，弗朗特再次闭上了嘴巴。 三人刚刚走入灰石镇的主街道，艾伦和安娜便领着米娅，朝着安娜的面包店走去。 就当三人走过一片狼藉的街道时，一道人影却在旁边一个房屋的阁楼窗口闪动。 “喂！安全了吗？” 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阁楼处传出。 “嗯，没事了！” 安娜大声喊道。 听到安娜的声音，周围的几间房屋都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一个个人头探出门来，看着周围的血腥，纷纷有些后怕。 “小安娜？” 一个老人从先前那个传出声音的阁楼上走下来，推开房门，快步走到艾伦三人的面前。 “男爵大人呢？” 那个老人头顶几乎没有任何的头发，一双浑浊的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声音很是虚弱。 “男爵大人……” 安娜转头看向艾伦。 艾伦他们应该知道安其罗男爵现在在哪里。 艾伦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哪怕艾伦和米娅之间还没有直接的讨论，但他们已经断定，安其罗男爵已经死亡。 至于那只三头犬魔物，到底是不是安其罗男爵堕落而成，他们也并不是非常清楚。 以男爵非人的体质，和极端的欲望，变成二星魔物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老奥克曾经说过，在灰石镇这般偏远的地方，二星魔物已经是极限，几乎不可能出现三星魔物，所以才会只派米娅一人前来。 那只三头犬，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就在艾伦沉思时，周围围上来的人们见到艾伦没有丝毫说话的欲望，他们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没了男爵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年轻人们都死了，整个灰石镇都没了……” 这些躲起来的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所以才没有去城门处应战。 此刻他们纷纷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唉声叹气。 甚至还有一些老妇人，竟直接开始抹起眼泪来。 最先说话的那个光头老人也叹了口气，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艾伦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等到他消失在视野中时，才收回了目光。 “没事的！援兵还有两天就到，到时候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看到大家有些绝望的模样，安娜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不过这些人却没有搭理她，各自朝着自己的房屋慢吞吞地走去。 艾伦默默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帘。 他早就看出来，灰石镇的每一个镇民，都将安其罗男爵视为他们的精神领袖。 灰石镇，不如叫做安其罗镇。 安其罗男爵一出事，整个镇子的魂就散了，再加上这次战争的惨烈，哪怕有巨石城的救援，恐怕灰石镇都将不复存在。 转过头去，艾伦看了一眼米娅。 她依旧是那副冷冷的面孔，仿佛对一切事物都不怎么关心。 再回过头来，安娜竟然哭了。 她抽动着鼻子，眼睛红红的。 “艾伦，我怕灰石镇……” 见到这一幕，艾伦不由自主地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的，我在。” 他轻轻地拍着安娜的肩膀，眉宇之间满是心疼。 米娅看着艾伦两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一个没有左臂，全身被老鼠啃得不成人样的尸体。 等到安娜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许，三人才来到了面包店。 昔日整洁的店面，此刻一片凌乱。 被撞得粉碎的桌椅以及墙上的些许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匆忙的弄出了几大块黑麦面包，安娜连忙将盘子递到了艾伦和米娅的面前。 “好吃吗？” 安娜一双大眼睛看着艾伦将黑麦面包放进嘴里。 “好吃。” 嘴里鼓鼓囊囊的，艾伦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安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那道仿佛能够治愈一切的笑容，艾伦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越是美好的东西，在放弃的时候，才会更加难受。 面包店的二楼，有几个房间。 没等艾伦说话，安娜就跑去烧洗澡水了。 米娅站在艾伦的身旁，看着艾伦的侧脸，问道，“想好了吗？” 艾伦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对他如此倾心。 “玩玩就好，可千万不要陷进去。” 看着艾伦为难的模样，米娅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很有经验嘛。” 艾伦转过头去，看着米娅有些肮脏，但却依旧惊艳的俏脸，说道。 但米娅竟破天荒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魔法师不得善终，这是几个世代的人共同总结出来的经验。”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朝着安娜那边走了过去。 艾伦一个人倚靠着墙，看着木质地板。 没过几分钟，安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水烧好了，来洗澡吧。” 艾伦深呼一口气，走了过去。 “来了。” 第五十九章 缠绵 将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还沾着血污的皮甲和衣服随意地丢在地上，艾伦抬起脚来，踏进了浴桶里。 水有些烫，但他的心却有些凉。 缓缓地坐下来，感受到身上的血污在热水的洗礼下，逐渐散去，艾伦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他睁开眼睛，将右手抬了起来，望着魔口。 魔口正不停地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着手心，一排排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时不时露出狰狞。 这是魔法师的诅咒吗？ 用左手碰了碰那个舌头，那舌头非但没有缩回去，还舔了舔艾伦的左手。 据弗朗特所说，只要魔口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得到献祭的补充，就会选择吞噬宿主的生命力，导致魔法师必须要去进行杀戮。 艾伦抬起头，双手无力地放了下去。 突然，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艾伦望去，是一道娇小而又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安娜，身上只着一袭单薄的浴巾。 “安娜……你……” 艾伦话还没说完，安娜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别说话。” 安娜伸出白嫩的手指，放到艾伦的唇边，轻轻地摩挲着。 …… …… “哒……哒……哒……” 水滴不停地从头发滴落。 艾伦走到有些破旧的铜镜前。 镜子上满是雾气，他伸手擦了擦，直到镜子里清晰地印出自己的身影。 一头漆黑的短碎发，白皙的皮肤，瘦弱的身体。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过。 除了右手。 整个手臂时不时闪起红光，掌心的魔口还在不停地伸出细长舌头，舔舐着手心。 它饿了。 曾经有无数濒死的魔物摆在它面前，但它却没珍惜。 如果上天能够给它一次重来的机会， 它一定会把艾伦先吃了。 艾伦刚想转身，一道娇小的身影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去你的房间。” 安娜披着浴巾，俏脸红扑扑的。 艾伦还没说话，安娜就将一个浴巾丢到他身上，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 艾伦低头看了看那洁白的浴巾，等到安娜在门外催促，他才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艾伦的房间。 安娜坐在床上。 “魔法师，听说你很厉害？” 挑了挑柳眉，安娜将双腿抬起来，放在床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厉不厉害，你马上就知道了。” …… 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米娅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硬木床板有些让人难受。 “唉……” 米娅叹了口气。 “希望他将来不会后悔吧。” …… …… 等到艾伦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已然从窗户照射进来。 这是他自从穿越过来，睡得最为舒适的一天。 想起昨天晚上的疯狂，艾伦忍不住变得面红耳赤。 低下头，安娜正躺在他的怀里，大大的眼睛正看着他。 “醒了？” 艾伦笑了笑。 “嗯。” 低下头，安娜的手指正不停地摩挲着单薄的被子。 艾伦正想坐起来，却猛地被安娜给拉住。 “怎么了？” 看着那道深深埋在自己怀里的身躯，艾伦有些不知所措。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轻轻抬起头来，安娜看着艾伦的眼神中水蒙蒙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般。 “……” “我昨天在那个桶里，看见血了。” 艾伦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听到艾伦的话语，安娜的俏脸顿时变得滚烫无比。 “大家都说魔法师是杀人犯，但是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你们是英雄。” “你们是为了保护大家，才杀人的，而且听妈妈说，你们还要承受很大的折磨。” “最主要的是，你救了我……” 安娜埋着头，低声说道。 “好了，没事的。” 伸出手来，艾伦轻柔地揉了揉安娜的头。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艾伦还是打算开诚布公。 “等援兵到了，我会离开灰石镇。” “是……是吗？”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安娜还是鼻子一酸，眼眶在瞬间变得通红。 “你别哭啊，我也是没办法。” 艾伦最看不得女人哭，这一下又把他搞慌了。 “我……我明白的……” 安娜开始抹起眼泪来，我见犹怜。 “唉……” 艾伦看着右手上魔口不停伸出来的舌头，心里满是憋屈。 这操蛋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安娜的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我去给你和米娅姐姐做早餐。” 安娜披着浴巾，满脸羞红地跑了出去。 艾伦告诉了她米娅的名字。 打开衣柜，艾伦找到了安娜说过的他父亲的衣服。 材质有些粗糙，但没有破洞。 穿上去虽然有些大，但总比穿着那破破烂烂的皮甲好多了。 艾伦走出房间，去到昨天摆放浴桶的房间里，从皮甲底下取出了祭品袋。 里面还放着那把三头犬留下的断剑。 那满是破洞的皮甲估计也挡不了什么，艾伦就将其随手放在一旁，从二楼走了下去。 米娅已经起来了。 她正坐在一张桌子前，身上披着长袍，看不到她的全脸，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下巴和些许发尖。 安娜正在厨房忙活着面包。 艾伦坐在米娅的对面。 “援兵一到，我们就去巨石城。” 艾伦刚坐下，米娅就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话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直到安娜端着一盘面包走了上来。 为了营养，她还特地准备了两个熟鸡蛋给艾伦和米娅。 “你不吃吗？” 艾伦抓起还有些烫的面包，啃了一口，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安娜，问道。 “你们先吃吧。” 安娜的嘴角满是笑容。 “吃点，别饿着。” 艾伦将手中的面包扯下一片，将其放在安娜的嘴前。 安娜只感觉脸庞升起两朵火烧云，也不顾米娅正在看着，一口咬了下去。 正塞到面前的狗粮，米娅并没有咽下去。 长袍将她的表情遮住，她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面包。 经过昨天的那番高强度战斗，一个晚上的休息已经让艾伦两人恢复了不少。 一片废墟的灰石镇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魔力的平静能够让魔物诞生的效率大大降低，他们也不用太在意安全。 艾伦这两天来，和安娜如胶似漆，米娅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两天后。 第六十章 阁楼 一队穿着精钢铠甲的卫兵骑着马，阵势整齐地来到了灰石镇中。 望着眼前的灰石镇，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们也不禁呆了一会。 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无论是墙上，还是地板上，都有着鲜红与漆黑混杂的干涸血迹。 “还有活人吗？” 卫兵们骑着马，从大街上招摇而过，领头的卫兵不停地呼喊着。 听到声音，许多一直躲藏在自己房屋里的人们纷纷走了出来。 看到那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铠甲，人们的眼眶不禁一热，浓浓的安全感填满了他们的内心。 哪怕在魔物全部都被清除之后，还在一直提心吊胆的他们，终于放下心来。 “得救了！” 这么久以来，满是愁容的他们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安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望着躺在自己身旁的艾伦，安娜的鼻头又忍不住一酸。 艾伦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见到安娜脸上的两行泪痕，以及那双我见犹怜的雾蒙蒙大眼睛，心里一软。 但一看到右手那不停地伸出舌头，打着圈的在自己手心转动着的魔口，艾伦就必须得忍着。 “我走了。” 他走到房门处，不敢转头看安娜。 “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 艾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怕。 怕自己再也下不定决心，怕自己对和安娜厮守终生的想法死灰复燃。 如果有一天魔口把安娜给吃了，那自己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长痛不如短痛。 “艾伦！” 安娜急忙从床上下来，正朝着房门跑去，门却砰的一声关上。 她靠在房门上，滚烫的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流下。 “准备好了？” 米娅已经在楼梯口等待。 见到艾伦轻轻点头，不想说话的样子，她也很识趣，直接走了下去。 两人来到面包店的门口，那一队骑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走来。 骑兵们的身边簇拥着灰石镇的居民，看上去竟有几百个。 虽然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但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看来并不是所有年轻人都选择去死战…… 艾伦将长袍披在自己的身上，遮住自己的右臂和脸，跟在米娅的身后。 魔法师在普通人的眼中就是异类，最好还是低调为主。 两人并没有朝着后城门走去，而是走向亚法隆的办事处。 望着那穿着亚麻长袍的背影，安娜的手紧紧地抓着窗户，如花的脸此刻满是泪水。 “艾伦……” 但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人正在看着艾伦两人。 “老爷爷，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哥哥？”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阴暗的窗户处传来。 如果艾伦听到这声音的话，他一定会感到非常的熟悉。 是小杰瑞！ “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你不是答应过哥哥，会成为能够拯救别人的人吗？” 一道有些佝偻的身影站在小杰瑞的旁边。 老人的手伸出来，通过从窗户透进来的太阳光，可以看到那只手无比的光滑。 不像是人类的手。 他将手翻过来，露出了掌心的事物。 那是一道门。 用血肉制成的门。 小小的门上，不停地流着鲜血，令人作呕的骨头与内脏不停地在门板上滑动着。 如果普通人看到，恐怕能被这只手直接给吓疯掉。 然而对这只如同怪物一般的诡异之手，小杰瑞却没有半点不适或害怕。 老人将手放到小杰瑞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几滴鲜血滴到小杰瑞的头上，顺着头流了下来。 些许内脏和骨头碎片掉落在他的头上，紧紧地黏在黑色头发上，发出一种奇怪的香味。 “读书真的没用吗？” 小杰瑞没有在意这些异样，也不觉得自己的头痒，他无邪的目光依旧追寻着艾伦的身影。 “有用。” 老人笑了笑，露出只剩寥寥几颗的牙齿。 “但是对你没用。” 直到艾伦的身影被窗户挡住之后，小杰瑞才收回目光，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想好了吗？哥哥看上去可不是一般人。” “嗯。” 小杰瑞的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擦着。 老人将右手收了回来，粘液化成丝，连着小男孩的头和手。 将那道丝挑断，老人继续笑着。 “那就去吧。” 小杰瑞点点头，转头朝着黑暗的屋内走去。 脚步声传遍整个阴暗房间。 听到那脚步声，一个全身被绳子束缚着的女人忍不住挣扎起来。 “呜呜呜……” 女人的嘴巴里塞着东西，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长期处于黑暗之中，人可以隐约看到黑暗中的东西。 看到那道熟悉的小身影，女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她动的更加厉害了，叫的也越发大声。 直到一把小刀插进她的胸口，她的瞳孔才猛地放大。 “滴答！” “滴答！” “滴答！” 鲜血不停地滴落在木制地板上。 小杰瑞低着头，手机械般地抽动着。 “空间之神，这是我的代价。” 他的嘴里喃喃着。 突然，小杰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眼前的女子尸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那尸体化为一团血肉，朝着小杰瑞扑去。 准确来说，是朝着他的右手扑去。 “啊！” 小杰瑞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猛地跪在地上，五官扭曲在一起，鼻子不停地抽着冷气。 他的右手心忽然张开了一道小的口子。 那团血肉仿佛看见了什么珍宝一般，朝着那道小口子疯狂地钻去。 “啊啊啊！” 随着血肉往右手里钻去，小杰瑞痛苦地哀嚎着。 他的双眼突然一白，竟直接晕了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重物倒地声，老人没有回头，而是走到了窗口。 温暖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他那锃亮的光头上。 “真是无聊啊……” “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一点乐趣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那道血肉之门猛地打开来。 门里面是一片虚无。 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 只要向里面凝视，一辈子都会陷在其中。 老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砰！” 那道门突然关上。 老人和小杰瑞躺在地上的身影同时消失了。 黑暗的阁楼之中，只有地上还在流淌着的新鲜血液，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第六十一章 离开灰石镇 “你用过的那个马蹄铁叫什么？” 艾伦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马蹄铁，向右臂中的弗朗特问道。 这个马蹄铁上沾染着些许干掉的血液，同样的东西，他在弗朗特那里也看到过。 “骷髅马。” 回答完艾伦的问题后，弗朗特再次陷入了沉寂。 自从那次和艾伦提起艾伦的特殊体质之后，弗朗特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了。 艾伦也乐意。 此刻的他，正站在办事处里屋，看着米娅的手探入火炉里。 米娅刚刚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卷轴，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之后，再丢入火炉之中。 那卷轴竟凭空消失了。 等到半分钟后，那猩红的火焰开始闪动起来。 米娅将手伸进去，没过几秒，就从里面掏出了两块马蹄铁。 这个就是他们去巨石城的载具了。 “这里不用清理吗？” 艾伦见米娅走出门外，连忙问道。 万一普通人不小心闯进来，碰到了什么…… “不用，等灰石镇恢复过来，巨石城就会派遣新的管理人来。” 米娅走到屋外，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 艾伦走到屋门处，转头看向屋内。 偌大的屋子，此刻显得有些空旷。 艾伦仿佛又看到了老奥克，给他们准备着牛排。 他还看到了老奥克那天疯狂往自己肚子里塞食物的场景。 可老奥克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他堕落成为魔物之后，老奥克就已经死了。 堕落成魔物，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哪怕被违反铁则的魔法师拯救，也会被打上丑人的烙印，被人唾弃一辈子。 但一想到那张血肉化成的网，艾伦的心就忍不住一疼。 如果不是老奥克为他们争取的那些时间，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他和米娅根本撑不到修尔思会长的到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执意要离开安娜，离开灰石镇的原因之一。 他不想再让别人为他牺牲。 以自己的特殊体质，想必变强会很快的吧。 跟在米娅的身后，艾伦乐观地想到。 一路上，那些骑兵已经下了马，开始维持秩序和指挥重建工作。 并没有人太在意两个穿着长袍，低着头路过的怪人。 走出城门不久，艾伦两人掏出了骷髅马，开始施放起魔力来。 手中的马蹄铁开始发烫，眨眼间，两头高大的骷髅马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 摸了摸那有些森冷的骨头，转身上了骷髅马背，艾伦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他不用说话，也不用动作，就可以控制骷髅马的动作。 就好像心灵相通。 又回到了这马背上。 和弗朗特相识的那天，仿佛还在昨天。 弗朗特已然不在，自己却继承了他的意志和诅咒。 艾伦心念一动，骷髅马奔腾出去，朝着已走出一段距离的米娅追去。 一路上，艾伦两人发现了不少血迹与内脏碎片。 如果艾伦没猜错，这些应该就是那些当初从后城门逃走的人们。 那三头犬刚出现就追出后城门，就是为了杀掉这些人吗？ 艾伦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三头犬魔物，就是安其罗男爵堕落而来。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对逃兵有那么大的执念。 两人出行时，并没有准备食物和水。 以他们的体质，挨饿挨渴挨上十天半个月，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顶多就是有点难受。 没过多久，他们开始遇上了车队。 那些车队还有着装备精良的骑兵陪同护送着，他们见到艾伦两人脚下的骷髅马，纷纷脸色一变，主动避了开来。 两天半后。 太阳缓缓地升起，天空还不太明朗。 但艾伦却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庞然大物。 “那是巨石城吗？” 虽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艾伦还是想确认一遍。 听到米娅应了一声，艾伦的心里顿时有些激动。 在身体原主人巴奇曼的记忆中，巨石城是萨洛斯王国的第三大城。 里面有着数不清的漂亮女人，赚不完的金币…… 足以让人疯狂一生的精彩。 可这么大的城市，在魔力的影响下，真的会如同传说中说的那样美好吗？ 艾伦有些怀疑。 就在艾伦驻足观看时，两人的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两位大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艾伦和米娅转过头去。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金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身上穿着有些暴露的华贵服装，身下骑着一头矮马。 “我家大人想要见见你们，请两位大人赏脸。” 女人低着头，没敢和艾伦两人对视。 “没空。” 米娅抛下一句话，正想转头就走，却被艾伦给拦住了。 “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认识一下人也好。” “你人生地不熟，我可不是。” 米娅冷着脸，身下的骷髅马开始迈出步伐。 见米娅执意要走，艾伦只好跟在她身后，没有再和那女人说什么。 “我家大人愿意支付十个银币，就和你们见面！” 身后突然传来那女人的喊声。 艾伦见米娅依旧不为所动的模样，也没有回头，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经过两天多的奔袭，由于长久的使用祭品，一直以来都很充沛的魔力也逐渐陷入枯竭当中。 没过多久，艾伦两人就决定步行一阵子，来恢复一些魔力。 艾伦端详着手中的马蹄铁。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使用，里面的生命力损耗了不少。 上面的血迹，也逐渐多了起来。 等到血迹布满整个马蹄铁之后，这个祭品就损毁了吧。 就在这时，他们的后方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两人转过头去。 是一个车队。 在那马车队里，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不久之前才邀请艾伦两人去见某位大人的女人。 那马车里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大人了…… 艾伦两人停下了脚步。 看来对方确实非常想要见到他们。 会有什么事，需要麻烦到普通人眼中的杀人犯呢？ 车队靠近后，逐渐放慢了脚步，直到接近艾伦两人。 “请两位大人上马车。” 那女人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两小把银币，站在两人面前，低着头捧着手。 “人家都主动来了，赏个面子吧。” 艾伦笑了笑，接过银币，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他很想见见这个世界的大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米娅皱了皱眉头，同样收了银币，跟在艾伦身后。 两人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第六十二章 抵达巨石城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蓄着山羊胡，眼睛很小，给人一种精明刻薄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看上去有些像是现代的西装，很是精致。 脸上噙着灿烂的笑容，男人向艾伦伸出了手。 “魔法师你好，我是斯考特伯爵。” “我叫艾伦。” 艾伦和他轻轻握了握手。 手感有些粗糙，甚至还有些老茧。 艾伦坐在斯考特伯爵的对面。 座位是皮的，很舒适。 尽管艾伦不懂，但整个马车内部的环境看上去很是奢华高贵，符合低调有钱人的定位。 等米娅进来，斯考特伯爵又和她握了握手。 “两位把兜帽揭下来吧，我希望知道合作人的真实面目。” 斯考特伯爵轻轻关上车门，拉着窗帘的马车内顿时变得有些昏暗。 他随手扯了根火柴，点燃了旁边柜台上的蜡烛。 看到艾伦揭下了兜帽，米娅迟疑了一会，也照做了。 “米娅女士，你怎么在这？” 烛光一闪，斯考特伯爵看到米娅的俏脸，有些惊讶。 “外出执行委托。” 米娅淡淡地说道。 “这样啊……”斯考特伯爵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 “那你应该猜得出我找你们的原因吧？” 米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位先生看上去有些面生，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见米娅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斯考特伯爵转过头来，狭小的眼睛打量着艾伦的脸。 艾伦点点头。 “是从哪里来的呢？” 车厢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见艾伦也不太爱说话的模样，斯考特伯爵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几星魔法师？” “二星。” 艾伦开口了。 待会一定要问问米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角的余光扫向米娅，她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木桌，一贯的作风。 斯考特伯爵点点头，脸上没有露出惊喜，但也没有很失望的模样。 “就到这吧。” 他主动站起来，打开了车门。 米娅什么都没说，走了下去。 艾伦一脸懵逼，刚走下去时，他的手却突然被斯考特伯爵给抓住了。 “多联系。” 斯考特伯爵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往艾伦的手心塞了块硬硬的东西。 是枚金币。 车门关上了。 将金币收进怀中，艾伦没有和米娅说。 “他找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车队逐渐走远，艾伦走在米娅的旁边，问道。 “巨石城中有三大伯爵，一位公爵，斯考特就是那三个伯爵中的一个。” “他们之中为了资源和金钱，时常有争斗，所以想要拉拢一切助力。” “无论他们许诺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杀无辜的人。” 转过身来，米娅的俏脸很是严肃。 艾伦想起了米娅和他说安娜的事情时，她也是这副模样。 “我知道了。” 见到艾伦答应下来，米娅再次把长袍的兜帽戴上。 没过多久，艾伦两人已经靠近了巨石城。 无数高低不一的房屋分布在眼前，远处则是高大的巨石城墙。 不少穿着破旧衣服的人在这些房屋之间来回穿梭着。 他们面黄肌瘦，身上的麻布衣满是补丁，眼睛里满是对生活的麻木。 周围唯一干净的，只有大街中间的那条石子路。 “弗朗特，你来过巨石城吗？” 艾伦在心里问道。 “巨石城？我只去过一次，你去那了？” “嗯，灰石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地方挺乱的，哪怕你是二星魔法师，也得多注意。” 说着话，艾伦两人已经接近了这块类似贫民区一样的地方。 周围的人们见到艾伦两人身下的骷髅马，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见到瘟神一般，避了开来。 “进巨石城后，你打算干什么？” 没有在意这些贫民，艾伦问米娅。 “接委托，杀魔物。” 米娅看着远处的城门，轻描淡写地说道。 “带我一个吧。” 听到艾伦的话，米娅转过头来，看着艾伦的脸。 “嗯。” 艾伦脚下的骷髅马突然抖了一抖。 她……居然没有拒绝我？ 艾伦有些惊讶。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认为米娅是个不错的人。 话少，靠谱，不会丢下同伴。 最重要的是，见过大世面的她，比寄宿在右臂里的弗朗特感觉要强上不少。 还有一点，她真的很漂亮。 两人骑着骷髅马，招摇过街。 经过贫民区，来到了城门处。 偌大的城门，几个穿着精钢铠甲的卫兵正站在旁边，双眼不停地在来往的人们身上审视着。 时不时，他们之中会走出一两个人，将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带到一边盘问。 就当艾伦两人路过时，卫兵们的目光在他们的长袍上来回扫视着，但并未有所动作。 因为他们骑着魔法师专属的骷髅马。 这里只是巨石城的一个分城门，但艾伦走进去后，却还是为眼前繁华的景象停下了脚步。 几个小孩正在大街上追逐打闹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售卖食物，玩具的摊位整齐地排在大街的两边。 但人们看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防备与警惕。 跟随着米娅，艾伦来到了一座偌大的宫殿面前。 在规划整齐的街道上，这座宫殿仿佛一个不该出现的异类一般，矗立在这里。 行人们在走路时，都会特意的避开靠宫殿的那条路，哪怕要多走一些距离。 “亚……法隆？” 看着雕刻在那座宫殿上的字体，艾伦忍不住念了出来。 这是魔法师的组织。 米娅收回了骷髅马，顺着台阶，朝着那宫殿走去。 仅是愣了愣，艾伦就跟了上去。 “蒂芙尼，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还没走近，宫殿里突然传出一道老妇人的声音。 “缇娜，这里是亚法隆，不是动物救助所，你的猫失踪了，请你去找卫兵。” 回应她的是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里面有两个老太太。 “卫兵就是帮拿钱不办事的饭桶，行行好，让我发布一个委托吧。” “不行！除非里面有魔物的参与，不然这种事根本用不着魔法师！” “请回吧！” 第六十三章 宫殿 一个老太太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衫，但面色却很是不好。 失魂落魄的脸上除了皱纹之外，还可以隐约看到两道泪痕。 她看到艾伦两人一副神秘的打扮，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喜色。 “你们……一定是魔法师吧？” 她走了过来。 “别理她。” 米娅跟艾伦说了一句，无视了那老太太，朝着宫殿里走去。 艾伦也想走，可老太太已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出于礼貌，艾伦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我的猫丢了……” 果然，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艾伦并没有什么时间多耽搁，他正想越过这老太太，却突然看到了金光。 老太太的手中握着一枚金币。 她将那枚金币塞到了艾伦手中，还告诉了他一个地址。 “有空来找我。” 艾伦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币，又看了看老太太离去的背影，有些懵逼。 城里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将金币收入怀中，和斯考特伯爵给予的那枚放在了一起，艾伦朝着宫殿里走去。 普通人需要奋斗一辈子的财富，他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得到了。 但我并不缺钱啊。 在走进宫殿的那一刻，艾伦自认为不是个财迷。 宫殿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火炉。 火炉里面的火焰旺盛至极，哪怕身在宫殿口，艾伦依然能够感觉到里面的炽热。 那火焰呈猩红色，浓郁如鲜血。 在火炉旁，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 佝偻着背，遮住面容的兜帽下露出灰白色的头发。 她正伸手探进火炉里，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卷轴。 旁边是一排排卷轴架，但大多都是空的。 米娅正站在她的面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魔法师，听米娅说你是外地来的？” 蒂芙尼将手中的卷轴放到一旁的卷轴架上，看着从宫殿门口走过来的艾伦，沉声问道。 艾伦应了一声。 “那么你的身份证明呢？” 听到这句话，艾伦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弗朗特没跟他提过这一茬啊。 “弗朗特，身份证明是什么？” “你就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可以了。” 艾伦按捺下心里的紧张，“那是什么？。” 听到艾伦的话，蒂芙尼发出一声干笑。 “呵呵，那就来补办一份吧。” 她站在火炉旁，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将你的手伸进亚法隆之火中，它会辨认出你的身份。” 冷汗从艾伦的额头处流下。 他眼角的余光看向米娅。 米娅虽然没有看他，但是她的右手中竟然紧紧地握着一把剑柄。 那是个祭品！ 这是个圈套？ 艾伦有些骑虎难下。 如果将手伸进那亚法隆之火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辨认出自己是穿越者，以及右臂中依旧存活着的弗朗特。 但万一他们辨认不出呢？ 艾伦并不想生活在暗处。 他更希望能有官方的身份，能够接受委托去猎杀魔物。 艾伦决定赌一把。 见到艾伦仅是迟疑了一下，就朝着那巨大的火炉走去，米娅一直紧绷着的眉头不禁松了些许。 但她的手却丝毫没有离开剑柄。 只要艾伦敢有什么异动，她就敢把魔力注入剑柄其中，将艾伦当场斩杀。 艾伦当然看得出米娅会做什么，他也做好了打算。 一旦事情不妙，他就会立刻掏出三头犬掉落的那把断剑。 三星魔物掉落的祭品，怎么也不会比米娅手中的剑柄差。 艾伦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火炉前，一股扑鼻的热浪朝他袭去。 但他却并不感到炎热。 反而只有温暖。 艾伦将右手缓缓地伸进火炉内。 他只感觉全身无比的温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猩红的火焰依旧在闪动着。 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 再过了几秒，艾伦的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叹气声。 “米娅，放心吧。” “他不是通缉犯。” 蒂芙尼走到艾伦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艾伦顿时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通缉犯？ 艾伦一时有些懵逼。 他转过头去，虽然看不到米娅的表情，但他能够感觉到米娅的身体明显比刚才放松多了。 “年轻人，很多人在献祭魔物之后，因为和魔物的记忆混杂，导致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你并不需要太担心。” 艾伦好像明白米娅两人为什么要做出这一切了。 一直以来，他在米娅面前都表现的不像是个魔法师，反而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 她们以为艾伦是因为献祭魔物的代价，而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而来这里，似乎是要测试他是不是通缉犯。 正当艾伦思考的时候，蒂芙尼却走到他的面前，将一块东西塞到他的手中。 “既然来了，那你以后就是巨石城的魔法师吧。” 听着蒂芙尼的话，艾伦低头向那块东西看去。 那是一个石头挂坠，石头上面刻着巨石城，旁边还有一道玄奥的花纹。 “这是一件特殊的祭品。” “不需要放在祭品袋里，它的生命力也不会流失。” “只要将魔力传输到里面，你就可以和附近拥有同样祭品的人交流，范围覆盖巨石城没有什么问题。” 艾伦将这个挂坠挂在脖子上。 他依稀记得，米娅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挂坠。 所以现在，他是巨石城的人了？ “这里是周围的二星委托。” 蒂芙尼从旁边的卷轴架上拿下两个卷轴，放在了桌子上。 艾伦在米娅的旁边坐下，看向那两个卷轴。 “一个的位置在西方的海松村。” “另一个就在巨石城的南城区。” 随着蒂芙尼的声音，两个位置分别在卷轴上显示出来。 “委托的星级是怎么决定的？” 艾伦看着卷轴上显示的光点，忍不住在心里向弗朗特问道。 如果是追踪魔物的话，那么魔物都出现在巨石城内了，为什么表面上还是一副和谐安定的样子？ “是根据目标区域的魔力浓度来判断的。” “如果一个地方的魔力浓度过于高，那么那个地方很有可能会有人禁受不住诱惑，堕落成为魔物。” “魔物的实力，通常是由魔物本身的身体素质以及周围的魔力浓度来计算的。” “如果失控的是一个魔法师，哪怕是最低级的一星魔法师，也一定会变成二星或更高级的魔物。” “但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它堕落成高星级魔物的可能性很低。” 就当弗朗特在解释时，米娅却已经决定好了。 第六十四章 诺亚 “我们接受巨石城南城区的委托。” 米娅将那个卷轴拿了过来。 “祝你好运。” 艾伦跟在米娅的身后，突然，宫殿的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起头来，艾伦看到了一个男人。 艾伦想了许多形容词，但却只有这一个字符合这个男人。 帅。 没有什么剑眉星目，明眸皓齿。 白皙的皮肤加上组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五官，看起来简直让女人都要嫉妒。 哪怕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情感波动的米娅，在看到这个男人时，都忍不住呆了一呆。 “米娅，你回来了，没有受什么伤吧？” 米娅早已摘下了兜帽，那个男人看到米娅，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 米娅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这位是？” 男人见到陌生的艾伦，走过来朝着他伸出了手，脸上满是和善的笑容。 “艾伦。” 艾伦伸出右手来。 对方的手同样呈深红色，但却细腻无比，摸起来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光滑。 两人的手刚一接触，男人的魔口还伸出舌头，舔了艾伦的手一下。 艾伦的心里顿时有些恶寒，手忍不住缩回来。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也知道，魔口是控制不了的。” 感受到魔口的尴尬动作，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我叫诺亚，三星魔法师，以后多多照顾。”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诺亚突然凑近了他，低声在他的耳边继续说着。 “宫殿外面有个很烦人的女的，你帮我赶走她，明天我给你一个你感兴趣的祭品。” 诺亚拍了拍艾伦的肩膀，笑着朝着宫殿里走去。 没走几步，艾伦就看到宫殿台阶的下面，有一个女人正在等候着。 她身穿一身贵族的服饰，撑着小伞，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光看身材，绝对算得上不错。 “诺亚的事情，要管吗？” 艾伦转过头，对米娅问道。 米娅显然对这个叫做诺亚的魔法师有所了解。 米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人不坏。” 两人走下台阶，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 听到脚步声，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虽然不能称得上倾国倾城，但绝对可以打80分以上。 “你们……见到诺亚了吧？” 她似乎猜出了艾伦两人的来意，眼角顿时一片雾气。 “嗯，他希望你……不要纠缠他。” 艾伦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妈的。 怎么感觉这个诺亚好像一个渣男一样。 欺骗了少女的感情，然后翻脸不认人。 “我明白了……” 听到艾伦的话，女人顿时按捺不住自己，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但是也请你转告他，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女人将伞丢在了一旁，抹着眼泪跑开了。 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艾伦有些难受。 此刻的安娜，应该比这个女人还要伤心吧。 看到艾伦的模样，米娅竟出奇地没有笑。 她走到艾伦的身旁，叹了口气。 “身为魔法师，背负右臂的诅咒，就必须得抛下七情六欲。” “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杀人而努力。” 说完这句话，米娅将一串钥匙和一张纸条放在艾伦的手里。 “你在巨石城的住址，你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出发调查委托的时候我会通过巨石吊坠来联系你。” 米娅看着不远处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接着说道。 “还有，我推荐你回去找蒂芙尼领一套魔法师套装，还有一点基础的祭品。” “既然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不如再去文献处查查资料。” 说完之后，米娅就离开了。 思索着米娅的话，艾伦转过头去，走上了台阶。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来自于弗朗特。 他虽然不至于骗我，但我也应该去看看官方的资料。 就当艾伦走到宫殿口时，诺亚已经正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卷轴。 一袭黑色斗篷，有着典雅的韵味，再配上他那张脸，如果放在前世，妥妥的小鲜肉。 “那女人，走了？” 见到艾伦，他连忙凑了上来，朝着外面探头探脑的。 “走了，你为什么躲着她？” 艾伦有些好奇地问道。 难道每个魔法师都像米娅那般，不愿意和外人接触吗？ “我又不是纵欲派那群家伙，如果我答应她，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都没有好处。” 纵欲派？ 这是艾伦之前没有听说过的一个名词。 “你的地址告诉我一下，明天我把那祭品给你送过去。” 艾伦将手中的那个纸条给他看了看。 诺亚点点头，随后再次拍了拍艾伦肩膀，走了出去。 “怎么回来了？” 蒂芙尼正在整理着卷轴，她看到艾伦去而又返，开口问道。 “我来领一下魔法师套装，还有一些基本祭品。” 这是艾伦第一次正式打量蒂芙尼。 黑色的斗篷遮住她的全身，魔法师一贯的神秘作风。 但在她手捧着卷轴时，露出的有些苍老的手却没有半点魔法的痕迹。 通过心眼，艾伦也无法在她的身上发现任何魔力。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在那边的柜子里有衣服，至于祭品，我现在就给你。” 兜帽遮住了蒂芙尼的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将手上的卷轴放在架子上，走到那巨大的火炉旁，将手伸了进去。 “不是斧之碎片吗？” 看着蒂芙尼手上的东西，艾伦忍不住问道。 “斧之碎片？这种垃圾我连给都不想给。” 蒂芙尼将手上的东西放到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把剑柄和一根隼之羽。 剑柄呈暗红色，上面时不时有着火光闪过。 正是之前米娅使用过的祭品。 艾伦可以亲眼见过，这把剑柄化为火焰大剑之后的威力。 那高温可是比斧之碎片，哪怕是铁斧碎片都要强上不少。 “拿走吧，当作是见面礼了。” “不用道谢了，日后只要你多杀几个魔物就行。” 蒂芙尼似乎是意料到艾伦想要说什么，转过身子去，开始整理起卷轴来，不太想搭理人的模样。 默默地将火红剑柄和隼之羽收进祭品袋中，艾伦张口问道。 “文献处在哪里？” 第六十五章 潘德拉冈 顺着蒂芙尼的指引，艾伦来到了宫殿的一个角落。 几个空荡荡的书架，还有一个木桌，旁边摆着几把椅子。 书架上只有寥寥几本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角落上还有着蜘蛛网。 很难想象，如此金碧辉煌的宫殿，居然会有这么破旧的地方。 艾伦将其中一本拿了下来，带起一阵灰尘。 《魔法的本质》著者：潘德拉冈 伸手又拿下另一本，这本比较薄。 《亚法隆铁则》著者：潘德拉冈 艾伦将剩下的那几本拿了下来，却发现全部都是这两本书。 “很诧异吗？” 蒂芙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了书架前，看着艾伦。 “如此偌大的一个组织，竟然只有这两本书？” 走到艾伦面前，蒂芙尼将那两本书从他怀中抽出，放在桌上，然后将剩下的书放回书架上。 “除此之外，我还很好奇潘德拉冈是谁。” 艾伦坐在桌子前，看着蒂芙尼。 “我真不知道你受过什么样的创伤，竟然会将一切都忘得这么彻底。” “潘德拉冈是亚法隆的领导人。” “领导人？” “不仅仅是领导人，他更是创始人，是他将所有魔法师聚集在一起，组建成一个世界级的组织，并制定魔法师的铁则。” “在亚法隆成立之前，魔法师连过街的老鼠都不如，有些魔法师因为忍受不了屈辱，对普通人大开杀戒，结果被处于绞刑。” “是他，让魔法师能够挺直腰板，在这个世界上行使必要的罪恶。” 这是艾伦第一次听到蒂芙尼说这么多的话。 哪怕他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的语气来判断，她在提及潘德拉冈这个名字时，眼里一定满是崇敬。 “亚法隆有多久的历史了？” 艾伦接着问道。 “到目前为止，亚法隆成立已经有三百零二年了。” 艾伦的眼睛猛地放大。 “那位潘德拉冈，现在还活着？”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据弗朗特所说，魔法师虽然因为身体被魔力强化过的缘故，能够轻松活上百岁，但由于失控的隐患和魔口的杀戮欲望，少有人能活到中年，更别提上百年了。 “是的，对于魔法师来说，他就是唯一的神，也是第一位传说魔法师。” 一直以来都古井无波的蒂芙尼，此刻的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艾伦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传说魔法师可是凌驾于九星魔法师之上的传奇。 这代表着，对方很可能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到地球。 “怎么才能见到他？” 艾伦忍不住问道。 “见他？你可真是异想天开。” “只要你晋升成了七星魔法师，那么你就可以亲自去到奇美拉，觐见伟大的潘德拉冈。”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蒂芙尼忍不住笑了起来，身躯小幅度的摇摆着。 七星魔法师吗…… 艾伦知道，以自己体质的特殊性，永远不用担心被祭品反噬的他，迟早能够走到那个位置。 “换个问题，有没有能够破开空间，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魔法？” “没有，至少在我的认知里。” 听到蒂芙尼的话，艾伦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为什么只有这两本书？” “因为魔物并没有一个特定的规则，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可能会有不同的欲望，从而变成不同的魔物。” “如果用仅知的魔物来划定规则，以此来概括世间所有的魔物，这不仅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行为，更会让许多魔法师送命。” “魔法师，靠的是经验，而不是理论。” 说完这句话，蒂芙尼站了起来，依旧看不见她的表情。 “行了，小家伙，今天你问的够多了，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她走了。 绕过书架，仅是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艾伦也并没有站起来去追，他更在意的是手上的《魔法的本质》。 翻开第一页，艾伦的眉头紧锁。 没过几秒钟，他再次翻开第二页。 过了几分钟，艾伦已然翻到了最后一页，双眼快速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他舒了口气，将书合上。 这本书很薄。 其中的大部分知识，弗朗特都或多或少的提到过。 但剩下的那小部分，却骇人听闻。 这本书的作者，亚法隆的最高领袖指出，魔法师之所以能通过献祭祭品里的生命力来使用魔法，都是因为欲望之神的存在。 就连献祭魔物时得到的魔力，也是来自于欲望之神的力量。 魔法师向欲望之神献上祭品，再用献祭的报酬，也就是魔法，来杀死欲望之神的产物。 听起来无比地讽刺。 就像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圆环。 用来杀敌的力量，却来自于制造敌人的神明。 潘德拉冈指出，如果一直使用欲望之神给予的力量，那么魔物将永远也杀不尽。 只有使用源于自身，源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才可能挑战魔物背后的黑手，欲望之神。 源于自身，源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吗？ 艾伦看着自己的右手。 魔口留的口水越来越多了，那只细长舌头也更加活跃。 几乎一个星期，它没有尝到任何生灵的味道。 潘德拉冈提出的这个理论，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想要变强，只有向欲望之神献上祭品，才能让自身的魔力变得更加强大。 那么…… 传说魔法师，会不会就是潘德拉冈所指的那种人？ 力量完全来自于自身，来自于这个世界，而不需要依靠敌对神明？ 艾伦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眉头紧锁。 过了几秒钟，他舒了口气，将《魔法的本质》放到一边。 艾伦拿起旁边的那本《亚法隆铁则》，和弗朗特说的差不多。 魔物必须死。 无论它们的原型是什么样的。 一旦心慈手软，那么将会留下更大的隐患。 不能是普通的死法，必须用右臂封印他们的灵魂，才能杜绝魔物再度出现。 无论需要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艾伦放下书，从不远处的柜子里取出了所谓魔法师的套装。 斗篷，单衣，裤子，袜子，靴子。 一切都齐了。 从旁边拿起一个篮子，艾伦将套装放进篮子里，提了起来。 他可没有在公共场所换衣服的爱好。 艾伦走出了宫殿。 他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叹了口气。 艾伦从台阶走下，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 “这里如此热闹，但我却不属于这里……” 他倚靠在路边的墙上，手中拿着篮子，双眼无神的看着大街。 这时，他身后的小巷里突然传出男人的声音。 “喂……小子……你干什么的……” 第六十六章 你得死 三个男人。 他们步伐歪歪扭扭，肥猪一样的脸上通红，时不时打个饱嗝，一股让人作呕的酒气从嘴巴里吐出。 望着一身亚麻长袍遮住全身，看不清样貌的单薄身影，他们嘻嘻笑着，从巷子里走上来。 艾伦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垂下来的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说你呢！” “这家伙……不……不会是个哑巴吧！” “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缓缓地走过来，其中一个甚至需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着。 “滚。”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艾伦口中传出。 “小子，你……你说什么？” 离艾伦最近的那个男人走到艾伦面前，歪着头，笑嘻嘻地说着。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亚麻长袍的遮盖下，黯淡的红光正在艾伦的右臂上闪动着。 就当那个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艾伦的肩膀时。 “唉……” 艾伦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口热气刚从他的嘴巴呼出，他的手已然如同雷霆一般，抓住了男人伸出来的胳膊。 “咔！” 随着一声脆响，男人忍不住惨叫起来。 “啊啊啊！” “喂！杂碎，你快松开他！” 后面的那两人听到男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顿时清醒了一点，连忙冲上来。 前面那个人一拳朝着艾伦的面门袭来，但喝醉酒的他，还拖着一副臃肿的身躯，出拳的动作在艾伦的眼中慢如蜗牛。 艾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脚狠狠地提到他的肚子上。 那人捂着肚子，如同火箭一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旁的墙角上，后脑勺直接被磕出血来，晕了过去。 骨头被折断的那人因为疼痛，忍不住跪到地上。 这时，最后那人已经接近。 他看到自己的同伴一个跪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另一个同伴刚冲上去，就以比冲上去还要快好几倍的速度倒飞出去，不知生死，一时间有些懵。 但一股酒气涌上心头，他双眼通红，嗷嗷叫着扑上去。 没过一秒钟，他捂着自己的双眼，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发出比最先那人还要凄厉的惨叫。 仅是一个照面，三人中两人残废，一人生死不知。 艾伦的手在颤抖着。 “你们犯下了很大的错误，知道吗？” 他低下头，在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耳边低语道。 “我……我错了……” 男人咬着牙齿，五官扭曲在一起，手因为还在被艾伦抓着，整个人在剧痛的刺激下根本无法有任何动作。 “错哪了？” 艾伦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错……啊……错在不该……不该挑衅……” 男人正小心翼翼地说着，突然，他的右臂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断了！断了！轻点！” “那你说，应该怎么来补偿我？” 艾伦嘴角的弧度在男人的眼睛中，如同魔鬼的微笑一般。 冷汗不停地从男人的额头流下。 “我……我有几个银币……”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不够……” 男人的瞳孔猛地放大。 “你得死。” 硕大的头颅，如同西瓜一般猛地爆炸开来。 粘稠的脑浆，血液，组织，溅了艾伦一手。 第六十七章 阿尔伯特 “杀人了！” “杀人了！” 不远处，一个路过的少女见到巷子里的这一幕，忍不住大叫道。 她手中捧着的蔬菜掉落在地上。 听到巷子口的尖叫声，艾伦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朝着巷子口猛地一蹬。 那少女顿时瘫坐在地上，洁白的裙子沾上了肮脏的泥土也浑然不知。 艾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血迹的长袍，随后提起先前自己丢在地上的篮子，健步如飞，仅是几秒钟，就消失在阴暗的小巷中。 大街上的人们听到少女的尖叫声，以及见到她那副不正常的模样，纷纷赶了过来。 当他们来到巷口，顺着大街上透进来的光芒，看到巷子内的惨剧时，不少人直接当场吐了出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少女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从那一瞪开始，就一直处于无神的空洞状态。 直到中年妇女将她拉起来，她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眼角顿时湿润起来。 将头埋在中年妇女的怀中，少女呜呜的哭了起来。 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魔物盯上了一般。 少女的大脑不停地告诉她。 只要那时候她敢有任何异动，一秒都不需要，她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艾伦的身影无比的迅速。 哪怕对这个偌大的城市没有半点了解，但他也自信，根本不会有人能够从刚刚那个巷子追踪到他。 除非追踪的人是魔法师。 身体放松，艾伦靠在墙上，滑了下来。 虽然体力没有什么消耗，但他还是在喘着粗气。 自己……居然会想要杀了那个小女孩…… 回想起刚才的感觉，艾伦忍不住一顿后怕。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魔口在不停地舔舐着手心。 它的口水更粘稠了。 似乎是在报复刚刚艾伦没有让它吞吃那个男人的灵魂，而是直接把那个男人的头捏爆。 自己不受献祭的影响，可为什么还是会变得如此暴虐？ 艾伦低着头，这样想到。 突然，他的身边传来一丝异动。 那是呼吸的动静。 哪怕无比的微小，但对艾伦来说，却无异天空中的一声惊雷。 “谁！” 他的右手眨眼间伸到怀中的祭品袋里。 只要有一丝不对劲，那把火红剑柄随时会出现在艾伦的手中。 “啊……” 一道打哈欠的声音从那黑暗处传出。 那是一道人影。 哪怕周边没有任何亮光，但却没有对艾伦造成任何影响。 由于进这里的时候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动静，艾伦才会没有注意到这里居然躺着个人。 缓缓地坐起来，那人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黑影。 那是个男人。 头发乱蓬蓬，脸上满是污垢与尘土，络腮胡上甚至还有一两只虱子。 身体上只穿着几块勉强遮住重要部位的布片，大片干裂皮肤裸露在外面。 因为夜晚寒冷，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嗯？” 他张口了。 艾伦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 “你叫啥？” “阿尔伯特·劳伦斯。” “不错的名字。” “名字能当饭吃吗？” 虽然脏乱，但阿尔伯特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眼睛很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吗？” 艾伦看着阿尔伯特。 很明显，他是一个流浪汉。 以往的艾伦绝对不会和这种人有任何的交集。 但在慌忙的逃跑之下，他居然会遇上这么一个人。 “我给你买点东西，你愿意听我说说话吗？” 犹豫了一下，艾伦张口道。 “乐意之至，再多来点培根就更好了。” 令艾伦奇怪的是，这种生活在极度穷苦环境中的人，往往说话都不利索，但阿尔伯特的谈吐却很流利。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将周围的环境记在心里，艾伦将沾满血污的长袍放在地上，转身绕了几个巷子之后，才终于来到了一条街上。 在一家面包店，向店员要了几块三明治，还让她多加点培根之后，艾伦拿着装着三明治的油纸，回到了阿尔伯特那里。 艾伦能够看出，他已经饿了好久了。 但当艾伦将油纸伸到他面前时，他并没有如同流浪汉一般抓住就开始狼吞虎咽，而是将油纸缓缓地揭开，随后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小口，开始咀嚼着。 这人有些不对劲。 将阿尔伯特的异常收入眼底，艾伦将长袍垫在地上，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说吧，我在听。” 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阿尔伯特张口道。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阿尔伯特咬下一口三明治，咀嚼着，没有任何张口的意思。 他湛蓝色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艾伦黑暗中的轮廓。 “在这个世界我没有任何的亲人，依靠，我必须要远离我的女人，不然就会伤害她。 就连唯一的朋友，也一直在和我保持着距离。” 艾伦低声说道。 阿尔伯特还是没有说话，阴暗的小巷里，只有他咀嚼食物的细小声音。 “我怕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怕我会变成我不想变成的人。” 艾伦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 一片沉默。 “我不过就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屌丝啊……” “凭什么要让我来受这样的折磨……” 阿尔伯特将三明治的最后一点吞进嘴巴里，又从油纸里拿出一块。 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仿佛一个真正的听众一般，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倾听。 情绪终于稳定了些许，艾伦缓缓地站起来。 “谢谢你，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抛下这句话，艾伦转身准备离开。 阿尔伯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三明治。 随着艾伦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小巷里，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站在阴影处，艾伦默默地看着那依旧坐在那里，细嚼慢咽的阿尔伯特。 他并没有走，而是调头悄悄回来了。 以他的身体，想要让普通人听不到任何声音，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刚刚倾诉的决定有些不理智，但不代表艾伦傻。 阿尔伯特将油纸里的最后一块三明治吃完。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嘴唇。 似乎是还有些不满足，阿尔伯特朝周围看了一眼，确保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将舌头伸向了油纸。 他确实饿坏了。 酒足饭饱之后，阿尔伯特舒了一口气，捂着肚子，靠在冰冷的石头上。 他的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没过一会，他撑不住了，眼睛一闭，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艾伦走到阿尔伯特的面前，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男人，将手伸到了他的喉咙处。 第六十八章 住所 艾伦走了。 他并没有选择将阿尔伯特灭口。 所有的交谈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进行的。 阿尔伯特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再加上，他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就算阿尔伯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谁又会相信一个流浪汉的话呢？ 更何况是这么疯狂的事情。 就算真的有人相信，艾伦也可以用献祭魔物导致精神错乱的借口来开脱。 弗朗特说过，魔法师中可是有很多人因为献祭魔物，而变得不正常的。 艾伦在走到大街之前，从篮子里拿出了亚法隆的斗篷，遮住自己的全身，特别是右臂。 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艾伦靠着问路和路标，找到了自己住所的位置。 有一点偏僻，但周围很是干净。 艾伦通过房子外面的木楼梯，走到了二楼。 他的房间，在二楼的中间。 将钥匙伸进锁洞里，轻轻一转，门打开了。 就是门在移动的过程中，噪音有一点大。 “喂！隔壁那家伙！我在睡觉呢！” 旁边的房间传来一个老太太愤怒的叫声。 艾伦并没理会，他将门关上，走了进去。 门前的木桌上有根蜡烛，似乎是为了方便进来的人。 沙发，茶桌，书架，衣柜，还有床。 房间有些大，但看上去却满满当当的。 艾伦伸手摸了摸木桌，上面没什么灰尘，应该近期才打扫过。 将衣服脱下，艾伦躺在了床上。 有层单薄的被子，对于普通人可能会冷，但艾伦却没有在意。 三天的奔波，无时不刻的不在使用着魔力，他早已经筋疲力尽。 闭上眼睛，艾伦就已经睡了过去。 等到艾伦醒来之时，些许清晨的亮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换上亚法隆的套装，艾伦走到房间角落里的铜镜前。 一袭黑色，边角绣着暗红色的花纹。 表面上看着其貌不扬，但款式却非常精致，穿起来也非常舒服。 看起来就好像前世的那些定制大牌一样。 就在这时，艾伦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巨石吊坠却突然闪了起来。 艾伦伸出右手来，将魔力缓缓注入吊坠之中。 “我在你门口。” 米娅的声音传入艾伦的脑海之中。 将祭品袋还有钱币什么的都放到衣服特制的口袋中，艾伦走到门前，打开门。 一道黑色的身影依靠在二楼的木栏杆上，斗篷勉强遮住半张脸，颇具神秘感。 和艾伦身上的这套一模一样，亚法隆的服装。 “我们走吧。” 艾伦关上门，先前那巨大的摩擦音再次响起。 “小子！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耳朵聋？你这是扰民！” 就在这时，隔壁却传来昨晚那个老妇人的声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从不远处的窗户中探出头，看着艾伦和米娅两人的背影，大声叫骂道。 “对不起！” 艾伦喊了一声，那老妇人却没有丝毫要住嘴的样子。 无奈之下，艾伦只能加快了步伐，等走到大街上时，身后的声音才逐渐消失。 “你这给我安排的什么住处？” 艾伦转过头来，问米娅。 米娅没有看艾伦，径直朝着南城区的方向走去。 “不喜欢你可以自己找。” （感谢taoist077的万点打赏！） 第六十九章 南城区 “为什么亚法隆要有制服套装？魔法师不是越低调越好吗？” 艾伦一边跟在米娅身后，一边在心中问道。 “魔法师有时候执行委托时，为了让官方不干涉，就设计出一套衣服作为标志，这样那些卫兵哪怕没有见到魔口，见到那身黑衣服，也知道是魔法师。” “这样能避免不少麻烦。” 艾伦正和弗朗特说着话，米娅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艾伦看向她手中的卷轴。 魔法卷轴上，显示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抬起头来，艾伦向面前看去。 人来人往，商人的叫卖声与人们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这是一片闹市区。 热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魔物在其中。 “这种情况，怎么知道哪里会出现魔物？” 艾伦在米娅身旁低声问道。 “观察周围，注意有没有异常。” “魔力浓度异常的地方，不一定就一定会诞生出魔物，但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直到魔力恢复平静之前，我们就得一直蹲守在这里，以防出现意外。” 米娅靠在旁边的墙上，目光扫视着这片闹市区。 “那你昨晚上还让我去休息？” 艾伦看着她被兜帽遮住的侧脸，问道。 “你以为昨晚上我在干什么？” 米娅转过头来，露出半张脸。 她昨晚上，一直守在这里？ “行了，你到处转转吧，我也去走走，有事通过巨石吊坠联系。” 抛下这句话，米娅朝着人群中走去。 等到她黑色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艾伦才迈开步伐。 下意识地打开心眼，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色彩。 就像是世界突然被拉上了帷幕，一切都是黑色。 闭上心眼，艾伦拉住了路过的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充满木然，不过在艾伦拉住他的一瞬间，他被吓了一跳。 “你谁啊？” 在大街上走着，突然被陌生人拉住，任谁都不会开心。 “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艾伦询问着之前从亚法隆分会的宫殿里出来的那个老太太给予的地址。 “我凭什么告诉你？神经病！” 男人两只手抓住了艾伦的左手，脸上满是不快，想要挣脱开来。 但不管他如何用力，那只手却纹丝不动的抓着他的衣领。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走。” 艾伦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脑子有病吗？大街上突然抓住一个人，还强迫别人回答问题，放开我！” 男人的脚不停地蹬着地，就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只手也没有移动丝毫。 因为用力过度，他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通过余光，艾伦看到周围的人在发现男人与他之间的异常之后，逐渐围了上来，正指指点点。 他的右臂抬了起来。 原本一脸怒气的男人，在看到艾伦斗篷下的右臂时，顿时面如筛糠。 “杀……杀人犯啊！” 他大叫起来。 周围围成一圈的人们靠近了。 听到男人尖锐的大叫声，再看着艾伦那一身黑色的衣服，人们似乎想到了什么。 “放开他！” “杀人的杂碎，快放开他！” “叫卫兵来！把这杀人犯抓住！” 在意识到眼前的这人是魔法师之后，先前一直都显得很是麻木的人们仿佛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 污言秽语不停地从他们的嘴巴中蹦出来。 一根根手指指着艾伦，眼露凶光。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些普通人时，艾伦发现他们比魔物还要棘手。 无奈之下，艾伦将右臂伸进了腰间的钱包中，从中掏出了一枚银币，将其递到了男人的手中。 由于有着斗篷的遮掩，再加上两人身体的遮挡，几乎没人看到这一幕。 当看到那闪着银光的银币时，男人的瞳孔猛地放大。 就在这时，围着的人群外却传来一道大喝声。 “让开！” 五个卫兵粗鲁地推开一层层人群，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领头的那卫兵将精钢面甲抬了上去，露出一张不悦的脸。 男人将银币紧紧握在手里，将手伸到自己的衣服里，他已经不再挣扎。 艾伦将抓住他衣服的手松了开来。 因为刚才的动作，他那打着补丁的肩口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皮肤。 “我刚才在和这位大人闹着玩呢。” 男人转过头去，看着走过来的卫兵，脸上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 “是吗？” 卫兵的视线快速略过男人，转移到艾伦的身上。 看着那代表着亚法隆的斗篷，以及艾伦戴在头上的兜帽，卫兵的脸色变了变。 “确定是闹着玩？没有任何冲突？” 卫兵转头看向男人，眨了眨眼睛。 “对，对，我就是嘴贱，叫着玩呢。” 男人点头哈腰，满脸的笑容。 “这样，那没事了，下次注意。” 卫兵点了点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四个卫兵开始疏散起群众来。 先前那些群情激奋的人们，在见到卫兵后，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也没再敢大声喧嚣，纷纷散开来，该干啥干啥去。 “大人，我带你去那个地方吧，离这里不远。” 男人转过头来，脸上还是讨好的笑容。 丝毫不见刚刚那番宁死不从的模样。 “在那里吗？” 艾伦抬了抬下巴，指向南城区的方向。 “对，就在那里面。” “走吧。” 既然处在委托的范围之内，艾伦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 一枚金币，可是算得上是前世的十万了。 能随手给出这么多钱的人，非富即贵。 哪怕对方图谋不轨，以自己二星的实力，想必普通人根本无法招架。 艾伦在灰石镇的最后两天里，曾经拿过厨房的菜刀切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只有一道白痕，锋利的菜刀反而被磨出缺口来。 就算有人给艾伦的脖子来一刀，想必断的也只会是那把刀。 一个男孩站在不远处的桥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将艾伦那单薄的黑色身影记在脑子里，随后快速地跑开了。 没过多久，艾伦顺着男人的指引，来到了一栋房子的面前。 第七十章 闹市里的豪宅 这是一栋独栋的房子。 周围都是闹市区，这样的一栋房子矗立在这里，反而有些诡异。 “这就是您要找的地方。” 男人搓了搓手，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狭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从钱包里再次掏出了一枚银币，艾伦的嘴角露出笑容。 男人接过了银币，朝着艾伦点头哈腰，随后快速地跑开了。 “贱民。” 看着他欢快远去的背影，艾伦的嘴角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庆幸，在穿越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弗朗特。 如果不是弗朗特刚好处在失控的边缘，还有一个能够激起自己食欲的祭品，让自己在阴差阳错之中成为魔法师。 就算自己靠着前世的头脑和商业点子积攒了一些小资本，在魔法的力量之下，恐怕连那点本都保不住。 “以后和卫兵不要起正面冲突。” 就在这时，巨石吊坠却突然传来米娅的声音。 “官方愿意配合亚法隆工作，是因为我们在试图维持社会的安定。” “这并不代表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残杀普通人，如果你犯下重大罪行，就算他们不出手，亚法隆也会主动派出杀手来维护名声。” 巨石吊坠的魔力波动逐渐消失了。 艾伦将米娅的话记在心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房屋。 “有人吗？” 他敲了敲门，问道。 没过几秒钟，一个穿着管家衣服的男人打开了门。 “你是缇娜夫人提到的那位魔法师吧？” 男人的脸很是精致，看起来如同二十多岁一般，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容。 艾伦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旋转楼梯，门廊的两侧是两间金碧辉煌的房间。 走廊上还有几幅绘画，至少以艾伦的欣赏水平来说，看上去都像是抽象大师之作。 “你好，我叫马林，是缇娜夫人的管家。” 男人将门关上，朝着艾伦恭恭敬敬地伸出手。 “艾伦。” 艾伦和他握了一下。 马林的手很是细嫩，没有做事之人的那种粗糙。 被艾伦的魔口舔了一下，马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我去叫缇娜夫人。” 抛下这句话，他急急忙忙顺着楼梯朝着楼上跑去。 她的猫失踪了…… 早在准备进入亚法隆分会时，艾伦就已经听到了宫殿里传来的缇娜夫人和蒂芙尼之间的交流。 据缇娜夫人所说，卫兵都是收钱不办事的饭桶，那么就意味着，她已经找过卫兵处理过此事，或者…… 或者她知道身为普通人的卫兵根本无法处理这件事情。 既然如此，只有魔法师能够解决她的烦恼。 可为什么蒂芙尼会拒绝让缇娜夫人发布委托呢？ 艾伦走到一旁的房间里。 整个房间的窗帘都已经拉上，房间的正中央有一架钢琴。 整体的装修都呈金色。 能在闹市区有独栋的三层小屋，还有着这样的装修。 这个缇娜夫人必定非富即贵。 这也解释了，光是见面，缇娜夫人就塞给自己一枚金币。 要知道，一枚金币可是能够一个普通人活上大半辈子了。 就连那贵为伯爵的斯考特伯爵，给的见面礼也不过只是一金币。 就在这时，楼梯那里传来了脚步声。 第七十一章 地下室 “艾伦，你好。” 先前在宫殿前的那个老妇人走了下来。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裙，头发有些花白，一说话，顿时露出脸上的皱纹。 “我叫缇娜，是埃利奥特伯爵的遗孀。” 老妇人走到艾伦的面前，她的身后跟着马林。 埃利奥特伯爵的遗孀？ 艾伦有些惊讶。 这埃利奥特伯爵，是巨石城三大伯爵的其中一个吗？ 待会一定要好好问一下米娅。 “有什么事情吗？” 艾伦可不相信这个伯爵遗孀是做慈善的。 “是这样的。” “我以前在家养了许多猫，但最近它们都莫名其妙地一只一只消失了。” “我想知道在它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缇娜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艾伦，诚恳地说道。 “如果找出来了是什么原因，我就给你五金币，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也会给你两金币作为酬劳。” 艾伦还没有说话，缇娜夫人就抢着说道。 马林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脸上依然是那副标准的笑容。 “我答应了。” 艾伦想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虽然五金币的酬劳的确很诱人，但这并不是艾伦答应下来的主要原因。 他更想借此机会与这位伯爵遗孀多多接触一下。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艾伦会在巨石城呆上一段时间。 那么熟悉这个城市的上层社会非常的重要。 艾伦可是很清楚，这些中世纪的的上层，最爱搞一些有的没的。 以斯考特伯爵的举动，这些有权有势的普通人，一定有着交好的魔法师，哪怕魔法师的本职工作只是杀害魔物。 “那太好了！” 缇娜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你的那些猫，它们不会是跑出去了吧？” “不可能，这屋子整日都关门锁窗，它们没有一个缝隙能够跑出去。” 马林自信地说道。 整日都关门锁窗？ 熟读名侦探柯南，福尔摩斯探案集的艾伦顿时发现了盲点。 如果不是担心什么，根本不用整日关门锁窗，连窗帘也关的死死的吧。 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只要调查清楚那些失踪的猫，他就可以收获足以让普通人奋斗一生的钱，以及这位伯爵夫人的友情。 “那它们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房子内？” “是的。” 马林点了点头，一脸笃定。 艾伦打开了心眼。 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魔力掺杂在这件事情里。 艾伦多半有点失望。 现在的他，恨不得多遇到些魔物，好好增强自己的实力。 晋升为二星魔法师之后，他的感官变得比以前更加灵敏。 鼻子的嗅觉虽然比不上狗，但也差不了多少。 “带我去猫的窝看一下。” 跟在缇娜夫人二人身后，艾伦走上了二楼。 在一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猫的毛，还有一些被撕烂的老鼠毛绒玩具。 抽了抽鼻子，浓郁的猫骚味进入艾伦的鼻子里，让他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最后一次见到猫，是什么时候？” “最后那两只猫，是在两天前的晚上看到的，早上起来之后就不见了。” 顺着那股浓郁的猫骚味，艾伦朝着楼下走去。 他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皱着眉头。 房子的其他位置虽然都有猫活动的气味，但都比不上从地下室传上来的那股味道重。 除了猫的房间，就属地下室最为浓郁。 不仅如此，感觉极其敏感的艾伦还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地下室里……有秘密吗？ 就在这时，马林却挡住了他的道路。 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但目光却看向站在一旁的缇娜夫人。 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示意。 “如果那些猫没有出去的话，那它们一定就在地下室。” 艾伦信誓旦旦的说道。 看到马林的动作，以及那些离奇失踪的猫，他很确定地下室里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如此吗？” 缇娜夫人叹了口气，从手中的钱包中拿出了五枚金币。 “那调查就到此为止吧，艾伦，请回。” 将金币收到自己的钱包里，艾伦并没有犹豫，朝着正门处走去。 “艾伦？” 就当艾伦走到正门处时，背后突然传来缇娜夫人的声音。 “嗯？” 艾伦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浑浊的眼睛。 “你能答应我，不将今天的事情和任何人提起吗？” 缇娜夫人想要抓住艾伦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收钱办事，我会的。” 艾伦打开了门，朝着外面走去。 缇娜夫人和马林就站在门后，看着艾伦黑色的神秘背影在人群中消失。 “亲爱的，万一他走漏消息怎么办？” “贝克那群豺狼，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们的地下室藏着秘密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探查的。” 马林搂着缇娜夫人的腰，轻轻地在缇娜夫人的耳边低语。 “就算他没走漏消息，贝克他们也已经对我们这里展开调查了，要不是我们一直不出门，减少和外界的交流，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我早就想到猫都跑地下去了，可我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这艾伦的出现，看来不能拖下去了……” 感受到热气呼到自己的耳边，缇娜夫人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两朵红晕。 “别急，我们得下去了。” 她白了马林一眼，竟有种女人的慵懒之美。 一提到下去，马林原本笑着的脸闪过一丝阴沉。 他从旁边的桌上取来一盏蜡烛，朝着楼下走去。 一从楼梯口走下去，缇娜夫人原本一直拉着马林的手忍不住松了开来。 地下室黑暗无比，只有从楼梯口的烛光勉强让人看清周围。 马林接着那盏蜡烛，将周围墙上挂着的蜡烛都点燃，地下室才一片亮堂。 几个木桶摆放在角落，地上一片狼藉。 但就在不远处，有一扇紧锁着的木门。 不仅仅是紧锁，木门的上下竟有三道铁锁。 那三道铁锁上没有任何锈迹，看上去像是新换的。 两人走到木门前，他们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变得苍白。 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还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体正在微微地战栗着。 仿佛门后有什么洪荒猛兽一般。 缇娜夫人走到木门前，将耳朵贴在木门上。 门后传来一道道沉闷的呻吟声。 那声音像是被刻意压制着一般，如果不是周围安静，很难被人听到。 缇娜夫人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第七十二章 地下室的声音 “缇娜？是你吗？” 里面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刺耳无比，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不像是活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是我，你在里面怎么样？” 犹豫了一下，缇娜夫人小声地说道。 “我在里面都快死了！这些天杀的老鼠！啊啊！” 里面的人仿佛炸毛了一般，声音猛地打起来，简直震耳欲聋。 “它们……它们现在还在撕咬着我的身体，啊啊啊！” “该死的畜生！赶紧给我找猫来！啊啊！” 男人怒吼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再加上那刺耳的声音，简直就是折磨。 马林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双腿不停地抖动着。 就连缇娜夫人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在慌乱之中，她忍不住抓住了马林的手。 感受到那年轻而又火热的手，缇娜夫人的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马上就给你去弄猫！” “快点！这下水道被那些老鼠钻的都快能够过人了！啊啊啊！” “要不是我提前动身会承受代价，谁会来受这种苦！” 缇娜夫人和马林几乎是逃上来的。 在楼梯上，他们甚至还隐约可以听到地下室传来的怒吼声。 “这杂碎，都已经死了还要折磨人。” 马林白皙的脸上满是怨毒。 “万一他真成功了，我们还不是得看着他的脸色做事……” 缇娜夫人低垂着头，眼中有些湿润。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他剁成碎片，看他还能不能再来一次死而复生！” 马林狠狠地一跺脚，声音中满是疯狂。 “别！一旦他真出事了，我们也无法在巨石城长久待下去的，贝克他们眼馋我们这里很久了，只有等那家伙复活，我们才能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 听到马林的话，缇娜夫人连忙拉住了他。 马林叹了口气，“你是对的。” 就在这时，缇娜夫人却踮起脚尖，在马林的脸上亲了一口。 “别灰心，你不是还有我吗？” 马林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不是要帮他去买猫吗？” “在你这个美男子面前，谁管那个糟老头子啊……” 马林猛地将缇娜夫人拦腰抱起，喘着粗气，朝着楼上奔去。 …… 艾伦站在桥边，看着南城区不息的人流。 已经过了中午，这里的人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起来。 “艾伦，你在哪？” 这时，他脖子上的巨石吊坠却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是诺亚。 “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今天要给你一件礼物，作为赶跑那女人的报酬。” 诺亚补充道。 “我在南城区的那座大桥旁边的一棵树下。” 艾伦走到一旁的一颗枫树，靠在上面。 他对诺亚说的那件礼物很感兴趣。 “我现在就过来。” 连半分钟都没有，艾伦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转过头来，是那张令人窒息的脸。 艾伦竟然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 两星和三星的差别，这么大吗？ 诺亚的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容，再加上他那让女人嫉妒的五官，杀伤力极大。 幸好艾伦是钢铁直男，不然他也有可能像那天的女人一般，沉迷于其中。 第七十三章 和诺亚的聊天 诺亚并没有如同艾伦和米娅一般，用斗篷附带的兜帽遮住脸。 相反，他大大方方的将那张脸露了出来，仿佛雄孔雀一样。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艾伦忍不住问道。 “我问过蒂芙尼了，知道你们接的是这个委托，我就先赶过来再联系的你。” 诺亚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 亚法隆的套装，在他的身上，像是贵族的典雅服饰一般，充满着高贵的气质。 艾伦坐在他的旁边，“既然你们可以通过巨石吊坠联系我，那我应该怎么主动去联系你们？” “这个简单，只要用魔力激活它，然后在脑海中想象你想联系的那个人的模样，再张口说话，就可以了。” 诺亚将手伸进斗篷里。 等到他伸出来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的红色印章。 “这是……” 艾伦的目光转移到那个印章上。 上面的红色，并不是因为这印章本来就是红的。 印章上，全是血液干涸后的血迹。 所以乍一眼看去，才会误以为它是红色的。 “这是一名律师的，那家伙因为在法庭上失败了，让对手无罪释放，结果发狂到变成魔物，被我顺手给杀了。” 诺亚将印章递给了艾伦。 “这印章可以让一个人对你言听计从。” 艾伦有些呆滞，“你说什么？” “只要给一个人盖上了这枚印章，他就会变成你的仆人，你的所有命令，他都必须无条件的遵守，否则就会死亡。” 诺亚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让人如沐阳光的笑容。 艾伦的心忍不住砰砰跳起来。 如果这印章真能像诺亚所说的一般，那这效果也太逆天了。 “一定有限制吧。” 但仅是激动一两秒，艾伦就冷静了下来。 这么bug的祭品，他不信没有任何限制。 “没错，因为是一星魔物掉落的，所以只能对普通人起作用。” “不仅如此，更是需要受施法者全心全意的臣服，这枚印章才可以起效果，不然我找个机会，将这印章朝着陛下一盖，那萨洛斯王国不是任我鱼肉？” “哈哈哈哈！”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搞笑，诺亚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已经有几个路过的女人用余光扫到诺亚，结果就再也没有走过一步。 艾伦默默地将印章收进自己的祭品袋里。 这印章看上去似乎有些鸡肋，但是用在了正确的地方，很可能能够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 “你现在不忙吗？” “昨天我才完成了一个委托，这几天暂且休息下。” 诺亚凑到了艾伦的旁边，一股热气呼到艾伦的耳边。 “你懂的，在牺牲魔物之后，你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和自己混乱的头脑。” 他挤了挤眉毛。 艾伦点点头，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看在你昨天帮我解决掉麻烦的份上，我就陪你聊会天吧，我知道，如果是米娅的话，她根本不会坐下来和你说话。” “的确如此。” 艾伦一直都找不到一个机会和米娅好好聊聊。 “她一直都很孤僻，不爱和别人说话，也不愿意掺和到和她不相关的事情，只有在和蒂芙尼聊天的时候，才会好一些。” “可能是因为在通过魔法师测验的时候导致的创伤吧……” 诺亚低下头来，自顾自地说道。 突然，他抬起头来，看向艾伦，“话说，你应该还没有通过二星魔法师的测试吧。” “测试？” 艾伦摇了摇头，他隐约记得，弗朗特好像说过评定星级的测试。 “那测试就是狗屁，你身上的魔力气息谁都能感受到，只不过是一个仪式，让你能够接委托而已。” “这次应该是米娅接的委托，你们做搭档的时候无所谓，不过我还是推荐你去做一下测试，先拿一个证明，这样以后你自己也好接受委托，不用临时再去弄。” 一边说着，诺亚一边掀开了自己斗篷的一角。 在周围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下，艾伦看到了他那通红的右臂。 在手腕处，有着三颗闪着微弱红光的星星。 那就是实力的证明吗？ 艾伦想到。 “像昨天那样的场景，一定发生过很多次吧？” 艾伦忍不住问道。 前世的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经历，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体验。 “多到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诺亚笑了笑，接着说道。 “因为委托，或者日常生活，反正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总会遇到一些自称对我一见钟情的女人，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自己出面去好言相劝，告诉她们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后来见多了，烦了，我就让别人出面了。” 诺亚叹了口气，话语中满是惆怅。 艾伦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如果不是怕打不过他，艾伦恐怕早就动手了。 果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她们呢？难道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吗？” 艾伦忍不住追问道。 “我是魔法师，她们都是普通人，人魔殊途，如果真的有了深厚的感情，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无论是任何一方出了事情，另一方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既然知道迟早都会受到伤害，那为什么还要去进行尝试呢？” 一直都笑盈盈的诺亚，第一次露出这般沉重的模样。 “我后来之所以不愿意主动面对那些女人，就是不想再看到她们被我拒绝之后，伤心欲绝，潸然泪下的模样。” 艾伦默默地听着。 “既然普通人不可以，那你一定遇到过很多魔法师吧？她们之中也一定有喜欢你的吧？”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张开嘴巴，问道。 “当然有了，我对我的容貌一向是非常自信的，当初一位五星魔法师主动找到我，要求当我的妻子，我也婉言拒绝了。” “普通人和魔法师，危险还只是在魔法师这里，魔法师和魔法师，双方的生命都可能在眨眼间消失，我还听说过，一对魔法师夫妻，妻子变成了魔物，丈夫亲自将妻子手刃并献祭，因为受不了妻子的灵魂和神志对自己的影响，结果也失控变成了魔物。” 看着诺亚的神情，不知为何，艾伦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在说话。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 诺亚继续说着。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不愿意和女人交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当初在魔法师测试中，我亲手献祭了我的妻子。” 第七十四章 波特？ 艾伦的瞳孔猛地放大。 这…… 此刻的诺亚，和他话语中所说的那对夫妻，有多么相似？ 一瞬间，艾伦竟想要将手伸进腰间的祭品袋，从里面掏出那把三头犬掉落的断剑。 就在这时，诺亚却突然笑了起来。 先前女人的神态，再无踪影。 “你不用担心，她对我的影响在那么多魔物的中和下，早已经微乎其微。” “就算我有一天变成魔物，也绝对不会是我刚说的那个丈夫的模样。”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有事情再联系。” 还没等艾伦继续说话，诺亚站了起来，朝着人群外走去，留下了几句话。 我还没问巨石城里的势力…… 艾伦站起来，视线里早已失去了诺亚的身影。 他想用巨石吊坠来联系，但诺亚说过今天就说这么多，如果再问，很可能会惹恼他。 想到这里，艾伦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见到面前的人群逐渐散去，艾伦默默地想到。 接下来的半天里，一切都平安无事。 就当艾伦百无聊赖，想着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之时，事情却发生了。 不过是冲着他来的。 那是个小男孩，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白皙的脸上有些脏乱，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 “魔法师，有人想找你谈谈。” 他虽然看着稚嫩，但在艾伦面前说话却没有丝毫胆怯，眼睛直直的瞪着艾伦。 “没空。” 艾伦连看这个小男孩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作为魔法师，随便一个屁民想要见自己，自己就得去？ 更何况这男孩说话没大没小，别人见到自己，张口都是大人。 见到艾伦连看自己的想法都没有，男孩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是从灰石镇来的吧？” 过了几秒钟，他继续大声说道。 听到灰石镇这个字眼，艾伦转过头来，目光上下扫视着男孩，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见艾伦对灰石镇似乎有些反应，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那个想见你的人，他也是从灰石镇来的。” 挑了挑眉毛，艾伦蹲了下来，看着这个相貌普通的男孩。 “你要知道，如果你骗我，我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男孩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点了点头，“你感兴趣的话，就跟我来。” “带路。” 跟着男孩在南城区中穿行着，艾伦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很疑惑。 在来到巨石城后，他在外出时，连斗篷的兜帽都没有摘下来过，这男孩和他背后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来自灰石镇？ 再者，经过惨烈的战斗，灰石镇除了躲藏起来的人，在正面战场活下来的人不过只有他和米娅。 在战斗之前，后城门又是被一直封闭着的…… 如果那个神秘人拿不出什么证明，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反正魔口也饿了许多天了。 艾伦心想。 似乎是感受到艾伦心中的杀意，魔口伸出来的细长舌头在艾伦的手心不停地舔舐着。 两人停在了一间有些破旧的民居面前。 民居的木门角落甚至破了个洞，传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推开木门，男孩走了进去。 艾伦打开心眼，没有发现任何魔力的痕迹才跟了进去。 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了房间。 男孩正站在一个体型有些臃肿的人的身旁。 艾伦的目光扫到那个人的脸，不禁愣住了。 那是个男人。 腰比水桶还要粗，下巴甚至可以看到三层，肥胖的身体隐隐发出汗臭味。 “钱。” 男人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给了男孩。 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将银币放到衣服里，随后快速跑了出去。 “贪婪的小杂碎。” 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男人吐了口口水在地上，低声骂道。 “艾……艾伦？”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全身被斗篷包裹住的艾伦，试探性的问道。 艾伦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男人的面前，艾伦忍不住再打开心眼，仔仔细细的将波特上下扫了一遍。 依旧没有魔力的痕迹。 可是……这怎么可能？ 眼前男人的脸，以及他那标志性的身材，都证明了他就是灰石镇安其罗男爵的弟弟。 波特。 “是你吧，艾伦？” 见到艾伦的举动，热泪忍不住从波特的眼眶中流出，他鼻子一抽，就想抱住艾伦，却被艾伦一个闪身躲了开来。 “你是波特？” 心里震动，哪怕见过无数奇异的魔法，但艾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波特不是被安其罗男爵在大庭广众之下处决了吗？ 还是第一个被处决的人。 那内脏和血肉横飞的场景，艾伦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我是波特！” 波特摔在地上，撞到了下巴，他一边揉，一边哭的更厉害了。 “艾伦，你可要帮帮我啊……我现在在巨石城，简……简直要被折磨死了……” 波特一着急，额头止不住的流汗，些许鼻涕从他的大鼻孔中流出。 “可是我明明亲眼看到你被安其罗男爵处死。” “那不是我，哥哥在抓到我们逃跑之后，将其他人都带了回去，让我一个人偷偷跑到巨石城。” “我连马都没有，还要背着那么重的行囊，这一路上，我脚都快磨破了！” 看着那肥胖的身躯不停地抽动着，波特还如同小女子一般抹着眼泪，艾伦的心里止不住一阵恶寒。 但他还是让波特继续说下去。 “我昨天才匆匆赶到巨石城，我在路上话都不敢和人说，生怕别人看到我行囊里的食物和金币。” 昨天…… 如果真如波特所说，他在战斗的前一天晚上离开，离战斗到现在，刚好有六天的时间。 而从灰石镇赶到巨石城，步行刚好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一切都对上了！ 眼前这个正在抽泣，穿着破旧的亚麻衣服，浑身散发出恶心的汗臭味的男人，就是安其罗男爵的亲弟弟，波特。 艾伦逐渐冷静了下来。 没想到在欲望的驱使之下，安其罗男爵竟然没有处决自己的亲弟弟，反而让他带着钱财逃跑了。 可为什么波特会沦落到现在这副穷酸的模样？ 艾伦忍不住问道。 “之后发生了什么？” 第七十五章 印章 听到艾伦的话，波特哭的更大声了。 如此巨大的身体，却有着这样的性格。 “哥哥让我来到巨石城后，投靠贝克伯爵，那该死的杂碎，知道我哥哥身死之后，就把我身上的东西全都给抢了，还打了我一顿，现在伤都还没好！” 一边说着，波特一边掀起了衣服的袖子，露出一块又一块青紫的伤痕。 贝克……伯爵？ 艾伦默默地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斯考特伯爵，贝克伯爵，还有埃利奥特伯爵，这应该就是巨石城的三大伯爵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来到了巨石城？” 艾伦自认没有在外面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再者，他这一副生面孔也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 “在昨天，就在我见到贝克之前，我刚好偷听到了他和别人在房间里的谈话，里面提到了你，还有我哥哥的事情。” “而且他们还说了你在南城区执行委托的事情，幸好我还在鞋底偷偷藏了一枚金币，从贝克的魔爪逃生之后，我就偷偷在这里租了一套小房子，然后让哈克帮我打听周围有没有你的消息。” “哈克就是刚刚那个小杂碎。” 波特的眼泪逐渐流干了，他一脸泪痕，两只小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艾伦。 他不敢打扰艾伦思考。 自己昨天才到巨石城，这贝克伯爵就知道了。 难道是蒂芙尼说的？ 艾伦的心里满是疑惑。 贝克身为尊贵的伯爵，想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应该也没人拦着。 叹了口气，艾伦本身也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对人情世故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见到艾伦转身，似乎想要离开，波特顿时急了。 “你……你不能走！” 他拖动着自己肥胖的身体，想要抓住艾伦的手，却连毛都没有抓到。 “还有什么事吗？” 波特身上的汗臭味扑鼻而来，艾伦忍不住皱起眉毛。 “我告诉了你这么多，而且我们还都是灰石镇来的，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啊！”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就以我身上的这点钱，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死！” 波特又是声泪俱下，但配合他那大脸盘子，看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你一给不起钱，二又没有什么能力，我凭什么帮你？” 停下了脚步，艾伦的脸上满是冷漠。 愣了一下，波特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 “你不能不管我啊！” 看着这胖子在地上撒泼，衣服沾上肮脏的泥土，艾伦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如果他没有从诺亚那里得到那枚印章，可能他真的会一走了之。 可这波特如此没用，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那印章用在他身上？ 艾伦犹豫了一下，张口说：“行了，先别哭了。” 见撒泼似乎有了效果，波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也不顾手沾满灰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在安其罗男爵面前，只要他像这样打滚，哥哥总会心软，并答应他任何要求。 “想要我帮你，你得给我卖命。” 听到艾伦冷漠的话语，波特顿时有些为难。 卖命…… 会有生命危险的吧…… 可一看到自己眼前的环境，以及闻着身上传来的汗臭，从小就养尊处优的波特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他点了点头。 “我信不过你，所以我会对你上一道保险。” 艾伦一边说着，一边从祭品袋中掏出了那枚印章。 在蜡烛的微弱光线下，印章上的血迹闪着黯淡的红光。 配合艾伦右臂的血痕，整个场面看起来诡异无比。 见到这一幕，波特脸上的肥肉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艾伦的身份。 “不……不行，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见艾伦手中拿着印章，朝着自己走过来，波特忍不住往后爬着，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和背后流着，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的背靠在墙角上，忍不住叫了起来。 “除了一身肥肉，你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如果不臣服于我，你的下场不过是下水道里的一摊腐肉而已。” 见到波特这一副死样子，艾伦又是一阵恶寒。 如果不是这枚印章必须要承受人的绝对臣服，艾伦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废物。 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不会选择将灵魂卖给魔鬼。 听到艾伦的话，波特低下头来。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几秒后，波特将头低到地上，双手摊开朝上，不敢有丝毫动作。 艾伦蹲下来，魔力通过魔口灌入印章之内。 上面的血迹猛地亮起耀眼的红光。 将盖章的那一面对准波特的头，艾伦轻轻地将章盖了上去。 就在印章和波特接触的那一瞬间，艾伦只感觉什么东西从波特的身上传到了自己的右手里。 “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弗朗特却忍不住惊叫出声。 他感受到有一道陌生气息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 “你献祭了魔法师？那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艾伦，说话！” 艾伦并没有急着回答，他正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那股气息通过魔口进入艾伦右手的瞬间，印章就已经在空气中消融了。 除此之外，波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可以看到的痕迹，直到艾伦打开心眼。 黑色的世界中，波特的头顶却闪着白光。 那是一块方形的章。 上面刻着艾伦的名字。 对这一点，艾伦并不惊讶，但真正让他惊骇的是…… 不是艾伦·巴奇曼，而只是艾伦，而且是汉字！ 一瞬间，艾伦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凑近了再看。 那两个字正方圆的汉字更加清晰了。 卧槽？ 在异世界呆了接近一个月，艾伦都快遗忘汉字的存在了。 等等！ 如果他用心眼能看到，那其他魔法师不是同样能够通过心眼看到？ 这样一来，艾伦身为穿越者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那个修尔思会长出马来抓自己，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瞬间，艾伦甚至生出了想要杀掉波特的想法。 他用右手抓住脖子上的巨石吊坠，左手则是张开来，抓住波特的头。 “诺亚？” “怎么了？” 第七十六章 改造波特 “我用了那印章。” “这么快？看来愿意臣服你的人还挺多……” “通过心眼，我看到了一块盖上去的章。” “对，那就是被盖章的烙印，从此以后，只要你愿意，他什么都必须给你干。” “如果我能用心眼看到，其他的魔法师是不是也能看到？” 就在艾伦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左手已经在隐隐用力。 只要诺亚说出能，艾伦就会将波特的头瞬间捏爆。 哪怕浪费了印章的使用机会也在所不惜。 他来自异世界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出来。 如果不是不知道怎么灭杀弗朗特，艾伦早就已经把他杀死了。 反正弗朗特的信息已经提供完了，他也不过是个一星魔法师，艾伦不再需要他。 “不能，哪怕是九星魔法师，应该也不能看到这种灵魂烙印，当然，传说魔法师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如果是传奇魔法师，也不会有那个闲空来仔细检查一个普通人吧，哈哈。” 艾伦陷入了沉默。 “多谢。” 他中断了联系。 手依旧没有松开。 “艾伦，现在可以了吗？” 波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过了几秒钟，艾伦忍不住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可以了，但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知道了。” 看着波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废物模样，艾伦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目前唯一所知的传奇魔法师，就是蒂芙尼口中的亚法隆创始人，潘德拉冈。 如果艾伦没猜错的话，潘德拉冈应该在亚法隆的总部，奇美拉。 而奇美拉又不在萨洛斯王国，所以艾伦的身份在目前，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艾伦并不想失去拥有一个绝对言听计从的仆人，哪怕对方是个废物普通人。 “现在，给我做个倒立。” 为了试验效果，艾伦问道。 波特什么都没说，双手撑在地上，双脚拼尽全力朝着空中抬起来。 可以看出来，他的全身肌肉都在颤抖着，哪怕它们在肥肉的衬托之下，几乎没有。 但波特还是倒立起来了。 哪怕只持续了一秒，就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全程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我……我这是怎么了？ 波特忍不住在心里叫着。 剧痛从全身传来，但他却不能发出一句反抗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刚刚那个魔法吗？ 波特似乎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很好，现在起，你每天只吃一顿饭，而且食量控制在以前一餐的一半，每天再在房子周围跑十圈，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艾伦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打算先给这废物减减肥。 诺亚并没有骗他，这枚印章的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力。 “好。” 依旧没有一句抱怨或不满。 就像是一个只会执行主人命令的机器人。 而这正是艾伦想要的，哪怕对方什么力量都没有，但只要足够忠诚就行。 “如果你有事情想要找我的话，可以在大桥旁的那颗树上刻一个圆形，我最近几天都会在这附近。” 见到波特顺从的点了点头，艾伦没有再浪费时间，从屋里走了出去。 看着艾伦离去的背影，波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如果不是哥哥死了，我会沦落到被你这个杀人犯驱使？ 可这些话，他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 现在，他的身体，早已不属于他了。 就当艾伦来到波特房子里的这段时间，在市场中。 “先生，我们这里的十只猫还不够吗？它们抓老鼠可都是一把好手。” 一个男人眼神热切的看着马林，不停地搓着手。 马林可是他的大主顾，不仅出手阔绰，每次还买大量的货。 目光扫过面前大笼子里那些正不停地发出哼叫声，毛发有些肮脏的猫，马林有些不爽。 之前房子里至少有十只猫，但却依旧满足不了埃利奥特伯爵。 “不够，至少要二十只，日落之前能弄到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 男人愣了愣，有些惊讶。 “二十只……这个，我得找货商谈谈，而且价钱方面……” 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你知道我，天黑之前，给我送到我房门前。” 马林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银币，将其丢在男人的手中。 接住银币，男人的眼睛一亮，“您放心！一定安排好！” “只是，您也别怪我多事，您买这么多猫，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把银币收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 “您懂的，我要知道了，也好尽心尽力的帮你办事，不然您要是拿去做什么违法害人的事情，我良心难安啊。” 马林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这价格，你不愿意做的话，我可以去找其他人。” 什么都没说，男人目送着马林离开。 他左顾右盼，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用黑布把装着猫的大笼子盖起来，随后走到巷子口，让另一个男人帮自己看着巷子，确保没有任何人进入其中。 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水果摊，男人装作挑选水果的模样。 “那家伙又来买猫了。” 他拿起一个苹果，装作端详的模样，嘴巴却在张合着。 “哦？” 水果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他坐在一个凳子上，眼神没有和男人有丝毫接触。 “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猫做什么，以前还只是一两只的买，现在一次性连十只猫都满足不了他。” 男人很是疑惑。 哪怕喜欢吃猫肉，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我会汇报给贝克伯爵的。” 水果摊主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站起来，从男人的手中接过那个苹果。 随手拿起小刀往苹果上一切，剖出一个小口。 将一枚银币塞到那个小口里，水果摊主将其递给了男人。 见到那抹银光，男人嘴角咧起来，捧着苹果离开了水果摊。 水果摊主让旁边的人帮他看着水果摊，随后朝着不远处的一个酒馆走去，心里和男人一样有着疑惑。 “猫……”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第七十七章 贝克伯爵 这是一个豪华的酒馆。 不仅灯火辉煌，还有着足足三楼。 大厅里热闹无比，不少男人正捧着酒杯，涨红着脸，满脸酒气的说着话。 水果摊主并没有管这些人，而是直接朝着楼梯走去。 楼梯旁站着两个壮汉，他们见到水果摊主的脸，主动让开了道路。 一路走上三楼，路上都有着大汉守卫，但水果摊主还是没有收到任何阻拦。 他站在三楼最中间的那个房间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水果摊主打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淫扉，一个满身肥肉的胖子正香玉满怀，除了水果摊主之外，里面的人身上都是一丝不挂。 仿佛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水果摊主主动移开目光，没有任何反应，他半跪在地上。 “见过伯爵大人。” 那个胖子就是巨石城的伯爵之一，贝克。 他的手在旁边女人的身上不停地揩着油，脸上露着笑容。 “缇娜那贱货有消息了吗？” “他的管家又出来买猫了。” 水果摊主的视线锁定在铺满动物皮毛的地上。 他连抬头都不敢。 因为贝克伯爵对他的女人都很敏感，上次有一个新来的，不小心撞见了贝克伯爵的一个女人的身体，结果眼珠子都给挖了出来。 而最为致命的是，不管是哪里，都有可能被贝克伯爵当成战场。 “猫……” 贝克伯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将身旁的女人推到一边去，躺在沙发上，双眼看着天花板。 “伯爵大人，埃利奥特的财宝还没有找到吗？” 水果摊主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这是你能过问的吗？” 贝克连头都没有低一下，淡淡地说道。 心头一震，水果摊主“扑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头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声。 哪怕头上撞出了血印，但水果摊主连发出一点声音都不敢。 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对……对不起，属下也是无……无心。” 贝克还是看着铺满金箔的天花板。 “退下吧。” 水果摊主连忙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房间。 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 “埃利奥特的财富真是让人神往啊……连杰克这么忠诚的人都会眼热。” 贝克伯爵摸了摸旁边女人的娇躯，感叹道。 “那……” 女人红着脸。 “等埃利奥特这些事情完了，把他也做了。” “出现了第一次，难免会出现第二次，再者，他知道的太多了。” 一边听着贝克伯爵讲话，女人一边从旁边的托盘上摘下一颗葡萄。 “属下知道了。” 女人将葡萄含在自己的嘴里，娇躯倾到贝克伯爵的面前，用嘴喂给贝克伯爵。 “滚吧。” 咀嚼着葡萄，贝克伯爵下了逐客令。 穿好自己的衣服，女人离开前小心地将门关上。 过了几秒钟，贝克伯爵才将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纱帘后。 “那贱货买那么多猫干什么？” “也许她对猫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像你对女人一样。” 纱帘后传来女人的笑声。 贝克伯爵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杰克看到这一幕，恐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一向暴虐蛮横的贝克伯爵，在被一个女人嘲讽了之后，竟然忍了下来？ “算了，不逗你了，我知道的魔法里，没有一个需要用猫作为祭品的，而如果只是用于普通用途的话，猫自然只能用来抓老鼠。” 女人清了清喉咙，话语比先前郑重许多。 “抓老鼠……” 贝克伯爵有些抓狂。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 “埃利奥特的下落，还有他的财宝，你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有魔法或者是欲望的力量能做到了。” “可和他交好的那位魔法师早就前往王城完成委托，最近也没有人形魔物出现在城里的消息。” “真是奇怪啊……” 听到女人的话语，贝克伯爵顿时怒火万丈。 他右手握拳，朝着旁边放水果托盘的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埃利奥特的那些财宝，本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对我很生气？” 女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不敢。” 贝克伯爵的话语刚一出口，纱帘突然被掀开来。 一个穿着黑色典雅斗篷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亚法隆的制服。 “小贝克，是不是很久不宠幸你，你有些想要了？” 突然，那人将斗篷解了下来。 露出足以让无数男人血脉喷张的躯体。 “不是，我不想。” 贝克伯爵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他知道下场。 “那你最好放尊重点！” 女人将斗篷重新披上去，兜帽遮住她的脸。 “有事情再联系我，还有，别忘了晚上送几个男人去我住处，我要好好泄下火。” 走出了门外，女人的声音依旧响彻在贝克伯爵的脑海中。 房间里只剩下贝克伯爵一人。 “该死！” 贝克伯爵忍不住将面前的托盘扫了出去。 托盘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发出刺耳的响声。 肥胖的身体重新躺在沙发上，贝克伯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作为巨石城金字塔里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他却依旧不满足。 “该死的埃利奥特，死了都还要这么折磨我！” 心里无比烦躁的贝克伯爵却没有任何地方发泄他的怒火，只能大声吼叫着。 听到房间内贝克伯爵暴跳如雷的声音，门外的守卫仿佛习以为常，没有丝毫反应。 时间逐渐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杰克坐着马车，带着准备好的猫，缓缓地在缇娜夫人的房前停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地下室 金碧辉煌的房间内，不时传来声音。 “你不……不是说，在日落前，他……他们会把猫送来吗？” 缇娜夫人说道。 “对……对啊。” 马林说道。 “那你快停下来啊！” “不行，我忍不住了。” 结果还没过半分钟，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马林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好事被打断，他的心里满是戾气。 “该死的，这么巧！” “你赶快去吧，等下再继续。” 缇娜夫人给了马林一个吻，摸了摸他的脖子，温柔地说道。 “那你等我。” 被缇娜夫人这样一弄，马林心中的怒气顿时少了许多，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门口跑去。 打开门来，杰克正站在门前，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 “猫都到了？” “二十只，全部都在马车上。” 杰克让开来，露出停在门口的马车。 “多少钱？” “二十五银币，一只算一银币，剩下五银币作为运送费。” 一提到钱，杰克的眼里顿时放了光。 将房门关上，马林走到了马车前。 车厢后面盖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马林掀开黑布的边缘，里面赫然是一个个装着猫的小笼子，乍一看足有十来个。 那些猫都无精打采的模样，对外界传来的光亮没有丝毫反应。 “怕这些猫乱叫，就给它们都喂了药，不过你放心，等它们恢复一小段时间，抓起老鼠来肯定是一把好手。” 似乎是怕马林见到这些猫的样子后改变主意，杰克连忙解释道。 马林也没有在意太多，简单清点了一下数量后，从怀里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银币，数了二十五个，将其交给了杰克。 接过钱，杰克有些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马林的钱包上移开。 “如果有需要，欢迎再找我。” 将笼子放在门前，怕引起马林的怀疑，杰克上了马车，连忙离开。 马林只能一个人将这些笼子搬进屋子。 不少路过的行人看着马林进进出出的搬运这些装着猫的笼子，纷纷快步离开。 能住在这房子里的人，非富即贵，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与他们这些屁民无关。 万一对方一个不高兴，叫来卫兵把自己打一顿，那才叫冤。 终于将所有的笼子都搬进了屋内，看着那些趴在笼子里的猫，马林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缇娜夫人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先别急，把那死鬼先料理好。” 缇娜夫人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下室。 点了点头，马林的眼神却有些阴沉。 马林点燃了地下室的蜡烛。 依旧无比的安静，除了那木门后面时不时传来压抑的闷哼声。 木门的旁边特意凿出了一个足以让猫通行的小洞。 打开一个笼子，马林将那只身体有些软绵绵的猫通过小洞赶了进去。 “缇娜！马林！你们来了！” 木门里顿时传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让人寒毛直竖。 “埃利奥特，你别急。” 缇娜轻声说道。 随着马林将一只只猫赶进木门后，没过几秒钟，里面传出一阵撕咬与老鼠惨叫的声音。 “太好了！这些该死的老鼠都快把我咬死了！” 里面顿时传出埃利奥特伯爵充满狂喜的声音。 随着最后一只猫被赶进去，里面的声音也逐渐停了下来。 “你们再忍受半个月，等我这里好了，就是贝克那群杂种付出代价的时候！” 听着埃利奥特怨毒的声音，缇娜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好！我们等你出来。” 看着马林用木板将那个小洞堵住，缇娜夫人正想转身上楼，却突然被马林拦腰抱住。 “啊……” 缇娜夫人正要尖叫出声，嘴巴却被马林给捂住。 “你……你要做什么……” 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缇娜夫人低声问道。 “我们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你……你疯了！” 耳朵被热风吹的有些痒，缇娜夫人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里满是惊讶。 这马林…… 胆子也太大了！ 但这离奇的想法一窜上缇娜夫人的心头，她竟然出奇的没有什么抗拒。 甚至心底……还有着一丝刺激感。 看着缇娜夫人苍白的脸上的些许红晕，再想到贵为伯爵的埃利奥特就在门后，马林的身体竟忍不住有些轻微的颤抖。 血丝早已布满他的双眼。 马林开始缓缓动作起来。 让你瞧不起我！ 让你每天都对我呼来唤去！ 现在我就当着你的面。 马林的内心满是狂热。 哪怕一切都很短暂，但对于马林和缇娜夫人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轻点！他会听见的！” 缇娜夫人捂着自己的嘴巴，强制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马林猛地喘着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门后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缇娜夫人的身体已经软了，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让年轻的马林把自己抱上楼。 将地下室的烛光熄灭，马林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伯爵夫人…… 也不过如此。 此时，门后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金山。 一道人影躺在金山上，身躯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很好……很好……” 低沉的声音从人影那传来。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愤怒，以及歇斯底里。 没过多久，地下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七十九章 缇娜和马林 深夜。 艾伦坐在桥边的一块石头上。 先前喧嚣热闹的南城区，此刻已经是一片死寂。 烛光从周围的房子里透出。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旁传来。 艾伦并没有回头，因为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风。 “今天有发现什么吗？” 他张口问道。 “没有。” 是米娅。 她走到艾伦身旁，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南城区。 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米娅什么都没有说，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当中。 看着米娅离去的背影，艾伦的心有些乱。 米娅这么漂亮，艾伦对她自然不可能没有半点想法。 可无奈她的性子实在是太冷了，艾伦又没有什么经验。 导致每次聊天都变成尬聊。 我果然还是应该多杀点魔物，早点变强大，反正献祭魔物不会对我造成丝毫影响。 有些无聊的艾伦心想。 本以为接受了这个二星委托，能够很快遇见拥有二星实力的魔物，但已经在这里耗了一天，艾伦却连魔物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 就在艾伦百无聊赖的时候，缇娜夫人的房子里却传来一阵响动。 “马林……不要吧……” 被马林拦腰抱着，缇娜夫人的脸上爬上两朵火烧云。 “难道你不爱我吗？” 将头抵在缇娜夫人的额头上，马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我当然爱你，可万一被那死鬼发现了……” 缇娜夫人有些为难。 “不会的，只要你不露馅，他就绝对不可能发现。” 马林自信满满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埃利奥特伯爵在门后面到底在干些什么，但马林却可以确定，埃利奥特伯爵绝对不能离开那里。 他应该是受伤了，一直在养伤。 门后面原本是他们的储藏室，里面存储着大量的食物和水，所以马林也不需要送食物给埃利奥特伯爵。 “而且……你不觉得昨天的那种感觉，爽的让人飞上天吗？” 缇娜夫人点了点头，脸上更红了。 那种感觉……的确非常的刺激。 自从埃利奥特伯爵出事之后，她一直都担心受怕，生怕丈夫的死敌趁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英俊的管家马林却给了她从未拥有过的陪伴与温柔。 这种感觉，是缇娜夫人在丈夫出事前都没有体验过的。 强壮的身躯，浪漫的柔情，简直就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 更何况是缇娜夫人这种许久没有男人滋润的怨妇。 而就在昨天，地下室门前，更是让缇娜夫人几乎疯狂。 丈夫就在门后，自己却在和别的男人如此。 这般感觉，让人上瘾。 “那……好吧。” 犹豫了一会，缇娜夫人还是点了点头，顺便还亲了一口马林。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缇娜夫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是属于马林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 马林的脸上满是坏笑，他抱着缇娜夫人，朝着地下室走去。 像昨天一般，马林轻车熟路地将地下室的烛火点燃，然后将缇娜夫人抵在木门上。 他们两人的身体早已一丝不挂。 缇娜夫人的脸一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两抹羞红印在她的脸颊上。 原本早已六十多岁的她，在昏暗的烛火下，通红的脸仿佛四十多岁那般年轻。 马林见到这一幕，更加激动了。 一想到贵为伯爵的埃利奥特就在门后面，听着自己的动静，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缇娜夫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让人发狂的一刻。 突然，马林将头抵着她，嘴唇张开，呼出一口热气。 “和他说话。” 缇娜夫人猛地张开眼睛，脸上满是震惊。 “你……你疯了吧！” 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缇娜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隔着一扇单薄的木门已经够刺激了，现在这死鬼居然还让自己和丈夫说话？ “如果被……被他发现的话，我们俩都会死……死的很惨的！” 缇娜夫人捂着自己的嘴巴，狠狠地瞪着马林。 “只要你以正常的语气说话，绝对没问题的。” 马林不停地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中满是疯狂。 “可是……” 缇娜夫人有些犹豫，可马林听到之后却停下了动作。 在马林的驱使之下，缇娜夫人只能无奈的白了马林一眼。 “埃利奥特？”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马林有些不满。 “大声一点。” 他催促道。 “埃利奥特？” 缇娜夫人稍微提高声调。 “他还没听到。” 马林皱起了眉毛。 咬了咬牙，缇娜夫人抓住马林的手，“埃利奥特！” 她这句话刚一喊出，马林猛地开始动作起来，仿佛要顶进缇娜夫人的肺里，差点让她直接叫出声。 缇娜夫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就连理智几乎被疯狂吞噬的马林，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如果真的被埃利奥特发现，那么他们二人几乎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但就在此时，木门后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周围寂静无比，只有烛火不停地闪动着。 “埃利奥特？” 缇娜夫人从马林的怀中挣脱出来，拍了拍木门，大声叫道。 里面还是没有人应答。 马林和缇娜夫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衣服来穿，而是继续拍打着门，大声呼叫着里面的人。 无论他们喊得有多大声，拍门拍的有多用力，木门后还是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仿佛里面从来没有过任何人一样。 “快去找钥匙！” 缇娜夫人狠狠地踢了马林一脚，先前的疯狂早已全无，剩下的只有恐惧。 如果门后休养的埃利奥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在贝克伯爵的觊觎下，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马林反应过来，连忙朝着楼上跑去。 没过半分钟，他拿着一串钥匙，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依旧没有穿一件衣服。 （第七十八章被屏蔽了……我佛了……扑街书也这么惨吗……） 第八十章 黑暗之中 战战兢兢地打开木门，马林的心脏砰砰的跳着。 缇娜夫人抓住他的手，紧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穿衣服的两人看着木门里的黑暗，身体因为寒冷，或因为害怕，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伯爵大人？” 马林从旁边取来一根蜡烛，点燃之后，大声朝着木门里叫着。 无边的黑暗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马林……我们怎么办啊……” 缇娜夫人先前脸上的红晕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死一般的苍白。 一想到自己唯一的依仗可能出事了，缇娜夫人就忍不住战栗。 “先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马林咬了咬嘴唇，他逼着自己保持冷静。 如果他也和缇娜夫人一样慌张的话，他们两人就完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都知道如果埃利奥特伯爵真的死了，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留的全尸。 无奈之下，马林只能拖着自己果冻一般的腿，走进了木门后的黑暗之中。 缇娜夫人紧跟在他身后。 刚走进去，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让没穿衣服的二人不禁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这里明明是密封的地下室，怎么会有冷风从外面进来？ 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此刻心里不禁一阵害怕。 也许……进入这里来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两个月前，埃利奥特伯爵吩咐他们二人从庄园里搬到这个房子里来，结果才过一天，埃利奥特伯爵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全身裹着黑色斗篷，匆匆的走进了地下室，还要求人把这里的木门装上三把铁锁，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让人进入。 缇娜夫人和马林都知道地下室的门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一直都没有过问，但这次因为两人之间的苟且，以及埃利奥特伯爵的突然消失，才会让他们做出这么没有理智的事情。 “马林，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说不定这里有什么通往其他地方的密道，埃利奥特只不过是去了其他地方了，应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吧？不然也解释不了这里的风啊……” 缇娜夫人面对无边的黑暗，开始有些害怕了。 “以前我们下来的时候，伯爵大人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而且你很清楚，如果不找到他，我们二人会是什么一番命运。” 马林的眼神中满是阴沉，到了关键时候，他反而从慌张变得冷静起来。 一旦失去了埃利奥特伯爵的庇护，他们二人就得面对贝克伯爵的残暴。 一想到这里，缇娜夫人也打消了离开的想法。 如果找不到埃利奥特伯爵，那么他们二人干脆在这里自刎，这样死的还体面一些。 逐步进入黑暗之中，微弱的烛光只能勉强照亮周围。 地下室很空旷，只有冷风时不时呼过的声音。 突然，在微弱的烛光之下，马林看到了什么东西正躺在地上。 走近一看，是一只猫的残躯。 只剩下上半身，两只眼睛鼓了出来，浑身都是血液与内脏组织。 缇娜夫人见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 马林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 “马林，我们还是回去吧……” 被这只猫的残缺尸体吓了一跳，缇娜夫人扯了扯马林的手，小声说道。 她实在受不了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只有微弱的烛光保护，如果不是自己的情郎就在身边，缇娜夫人根本就不会选择走进来！ 更何况，现在出现了这么诡异的情况。 看这只猫身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应该就是他们昨天才买的那批猫里其中的一只。 “不行，我们必须见到伯爵大人！” 马林斩钉截铁的说道。 无论前面再发生什么离奇可怕的事情，马林都不会选择退缩。 见马林继续迈步向前走，缇娜夫人只好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被迫跟了上去。 越是深入地下室的黑暗之中，猫的尸体就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猫的身体大多残缺不全，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满是牙齿咬出来的牙印。 这些牙印看起来细小无比，不可能是人类咬出来的。 终于，两人也看到了老鼠的尸体。 这些老鼠的身体巨大无比，足有一条小狗那么大，看起来畸形无比。 “马林……” 正当马林端详着这些看起来怪异无比的老鼠尸体时，缇娜夫人却拉了拉他的手，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怎么了？” “你……你看……那是什么……” 缇娜夫人伸出手来，指向正前方。 透过微弱的烛光，能够看到前方有一道巨大的黑影。 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几乎能够碰到地下室的天花板了。 更为惊人的是，哪怕那边几乎是一片黑暗，但却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道小山一般的黑影…… 正在动着！ 一瞬间，马林和缇娜夫人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动静，但马林和缇娜夫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一种感觉。 那是一只活物。 哪怕是坚定无比的马林，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两人的额头和后背满是冷汗。 缇娜夫人又扯了扯马林的手。 哪怕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我们出去吧。 马林咬了咬牙，竟迈开步伐，朝着那道小山一般的黑影走去。 缇娜夫人实在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随着接近，透过烛光，他们逐渐看到了那座小山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座金山。 不对，除了金子之外，还有着各种各样大小，颜色的珠宝。 哪怕只是目测，这里所堆积的财富，都足够买下整个南城区了。 缇娜夫人平生最爱的就是珠宝，当她看到那些哪怕是在微弱烛光下，依旧闪着耀眼光芒的巨大宝石时，她的眼睛都不禁直了。 她发誓，哪怕是成为了尊贵的伯爵夫人，她一辈子都没有见到那么大，那么亮的宝石。 简直就不像是真实的。 眨眼间，缇娜夫人就不想离开了。 但他们二人却突然反映过了。 如果这里藏着这么多的财宝，那他们为什么一直都不知道？埃利奥特伯爵也一直没有告诉过他们？ 这由金子和珠宝堆成的小山……突然动了一下。 第八十一章 平静 马林发誓，这座小山，真的动了一下。 他用肉眼亲身看到的。 但他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连缇娜夫人都看到了，但她的目光好像被那些耀眼又诱人的珠宝吸引，好似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的颤动。 “缇娜夫人……” 就当马林刚刚开口时，那座小山又动了一下。 那动作是如此的剧烈，哪怕是缇娜夫人，也忍不住反应过了，尖叫出声。 那座小山转了过来。 无数金银珠宝堆积而成的小山上，长着一张人脸。 就像是嵌进去的一般。 不，也许不能说是一张人脸。 应该是一张人脸上长着老鼠的五官。 尖长的嘴连着鼻子，圆圆的通红眼睛，嘴角咧出的獠牙，全部都长着恶心的黑色绒毛。 仿佛老鼠和人类缝合在一起一样。 马林和缇娜夫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住了，明明没有任何外力，但是他们根本无法有所动作。 蜡烛掉在地上，勉强发出微弱的光芒。 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们的大脑已经停止活动了吧。 在如此诡异，惊悚的情景面前，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都会被吓得失去思考的能力。 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二人，闭不上的黑色嘴角不停地有口水流淌出来。 令人奇怪的是，哪怕那双通红眼睛看上去极其吓人，但却能够从里面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感。 是爱意。 “缇娜。” 怪物的嘴巴张开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这声音直接让两个人从惊吓中反应了过来。 他们软倒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惊恐。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这怪物的声音，是埃利奥特伯爵？ 看着马林和缇娜夫人双手不停地向后撑去，似乎想要逃离这里，怪物似乎也没有怎么在意。 “我早就怀疑你们了，但迫于那个该死的贝克，让我一直没有机会调查。” 怪物自顾自地说着，漆黑的口水低落在地上，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困在地下室这么久，让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敏感，你们以为压制住声音，就能瞒得了我？” 那双眼睛的目光不停地追随着往后爬去的缇娜夫人，里面的血丝越来越粗。 “呵。”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将地上的蜡烛直接吹灭。 一瞬间，周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快跑！” 黑暗之中，传来了马林的惊叫声。 因为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都听到了从先前的怪物方向传来的怪声。 就像是物体被胶水黏在地上，又猛地扯开来的那种粘稠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依照着记忆，以及自己年轻有力的身体，马林强行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勉强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奔跑着。 虽然在周围没有一点亮光，但马林竟然真的接近了木门。 他白皙的手不停地在面前的木头上摸索着，想要找到门把手。 但就在这时，身后无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缇娜夫人的惨叫声。 那声音是如此的凄厉，竟让马林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双腿差点又软下去。 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片漆黑。 马林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只要一直注视着，自己就会忍不住扑入黑暗里。 不知道为什么，马林心中一直隐藏的什么东西好像觉醒了。 他好像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就当马林眼神迷离，刚要朝黑暗当中踏出第一步时，那胶水粘粘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了。 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马林的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往门上一摸，结果刚好摸到门把手。 “吱呀” 微弱的烛光顺着木门的打开，照亮了马林。 哪怕微弱，但对许久没见到光明的马林来说却仿佛圣光一般。 他将木门猛地关上，连滚带爬的朝着楼梯上爬去。 马林要逃走。 他要去找昨天的那个魔法师。 地下室里，地下室里有只魔物啊！ 滚烫的眼泪和鼻涕现在才开始不停地滚落着。 明明只是一截楼梯，但在马林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漫长。 就当马林喘着粗气来到一楼的楼梯口时，身后的地下室木门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然而他的手才摸到门把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马林低下头。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 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洞。 血流如注。 然而马林却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直到临死前，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整个豪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地下室深处，时不时传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嘶吼声。 那嘶吼声，感觉像是老鼠的惨叫，但若是仔细听，却又好像是一个男人痛苦的哀嚎。 “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回去了。” 艾伦依旧在自己的老位子，默默地观察着脸上满是麻木神情的人们，一道倩影却坐在他的身旁，低声说道。 “这么快？可我连魔物的影子都没见到。” 有些诧异，艾伦转过头去，看向那道黑色的身影。 刻意离艾伦坐的有些距离，哪怕斗篷宽大，但依稀可以看到那让人心跳的火热身材。 “很常见，魔力暴动并不一定会滋生魔物，但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里，一点骚动都可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斗篷将米娅的俏颜遮住，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明天再去接委托？” “再说吧。” 米娅起身，朝着旁边的街道走去。 艾伦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随后又看向过往的人们。 依旧是毫无表情，仿佛身旁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他们一般。 可能只有在面对生命的威胁时，他们才会付出努力，叫几声吧。 中世纪的人，就是这番模样的吗？ 艾伦就这样默默地坐着，静等着晚上的到来。 有魔法印章的烙印在，波特应该不可能违反自己的命令。 对于这种废物普通人，艾伦还真没有什么兴趣整天观察。 实际上，艾伦心里还是有一点后悔将印章用在波特身上的。 不过真心愿意臣服别人的人估计极为少见，艾伦也没太过在意。 夜幕降临，艾伦果然感受到周围的魔力不再像先前那样活跃。 他起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第八十二章 右臂里有着女人的男人 天色渐晚，大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 依旧是那副匆匆模样，脸上满是麻木。 艾伦走到自己的小楼面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捧着一个大的卷筒，不停地吸着。 她的脸上满是放松与愉悦，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是住在艾伦隔壁的那个老太太。 她那双浑浊细小的眼睛看向身体被黑色斗篷遮住的艾伦，上下打量着。 艾伦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经过这老太太，走上了木楼梯。 当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时，他停住了脚步。 原先的门把手，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洞。 先前锁好的铜锁，此刻完全不见了踪影。 艾伦下意识的打开了心眼。 老旧的木门上没有任何魔力的痕迹。 看上去更像是用蛮力强行打开的。 皱着眉头，艾伦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刮过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小畜生！我跟你说过什么！” 楼下又传来那老太太愤怒的叫声。 艾伦并没有在意，他向房间里看去。 房间内点着一根蜡烛，勉强照亮了不大的房间。 看着站在窗边的那道人影，艾伦的眼神凝住了。 那道身影穿着一身黑色古典长裙，一头短发，虽然胸前并没有什么隆起，但紧身的长裙却将她那纤瘦的身材展现出来。 光看背影，艾伦能给她打个九十分。 “你是谁？” 哪怕看背影，应该是个不错的女人，但艾伦并没有贸然走进去。 他的右手已经伸到了怀中的祭品袋里，只要女人稍有异动，他就会从里面掏出那把断剑。 艾伦对自己的小命很是珍惜。 “怎么？昨天才见过人家，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声音很是熟悉，但却带着一种妩媚与忧郁，配上她那神秘的曼妙背影，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我没见过你。” 艾伦站在门前，看着那女人转过身来。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 瞳孔猛地放大。 我靠！ 这个女人，居然是诺亚？ 不对，可能是诺亚的姐妹，或者干脆就是一个魔法的产物？ 艾伦仅是一个恍惚，这长得像诺亚的女人竟在眨眼间出现在艾伦的身前。 艾伦紧握着断剑的右手被这女人死死的抓住，无法动弹丝毫。 低头看向这女人的右手，颜色血红，上面的红色不停地翻滚着，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着三颗星星。 三星魔法师？！ “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至于用魔法吗？” 这女人的俏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恍惚之间，竟有种倾国倾城的感觉。 “还有件三星祭品，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她松开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动人的笑容。 不对，不应该说她，应该是他。 “你……你是诺亚？” 扭了扭被抓着有些发酸的手，艾伦的脸上满是惊讶。 “认不出来吗？” 诺亚提起了自己的长裙，在原地转了一圈。 裙摆飘飘，在昏暗烛光的衬托下，既带着些许神秘，却又迷人无比。 “可是你明明……” 艾伦刚想说着，却被诺亚给打断了。 “我明明是男人？是吗？” 诺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艾伦的面前。 两人相隔不超过一根手指的长度。 一瞬间，艾伦只感觉一股香风打在自己的脸上。 并不是什么牛奶般的体香，而是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非常刻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但配合诺亚那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哪怕是这般刺激的香水，在她身上也让人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诺亚伸出手来，抓住了艾伦的右手。 “你……” 还没说完，艾伦只感觉诺亚抓着自己的手，朝他的胸前伸去。 很平。 甚至还有些硬。 可能是飞机场的跑道。 “我确实是男人。” 诺亚松开了艾伦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转过身去，在艾伦的床上坐了下来。 “但是，一个女人却住在我的右臂里。” 此刻，诺亚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他一脸平静的看着艾伦。 艾伦突然想起了诺亚之前的异样。 所以说，诺亚牺牲了一个女人，在那个女人的记忆和情感下，才变成现在这样？ 艾伦的目光重新开始打量起诺亚来。 雪白的肌肤，黑色的短发披下来，露出一张让大明星都要嫉妒的脸。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美女。 可如果是正常的装束，却又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 “不说这个了，我得在你这里住几天。” 微笑又重新回到了诺亚的脸上，她将腿抬起来，身体靠在床板上。 “啊？” “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烦了，我在巨石城的三个住处都被她知道了，整天派人盯着，搞得我连家都不敢回。” 诺亚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低声说道。 “我碰见的那个女人？” 艾伦想起了那个穿着贵族服饰的女人。 诺亚轻轻点了点头。 “她是艾萨克伯爵的女儿。” “艾萨克伯爵？” 艾伦这下彻底有些迷糊了。 “嗯？” 诺亚转过头来，一双美眸看着艾伦，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艾伦会表现的这么奇怪。 “巨石城不是只有三个伯爵吗？” “对。” “那这艾萨克伯爵哪里来的？” “他就是三个伯爵的其中一个。” “啊？” 突然之间，艾伦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等等，我知道的巨石城三个伯爵，分别是贝克，斯考特，埃利奥特。” 他看着诺亚的俏脸，等待着答案。 “埃利奥特伯爵已经失踪一个半月了，在他失踪之前，巨石城一共有四个伯爵。” 看着艾伦不可置信的模样，诺亚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还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活活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让人心动。 “这样吗？” 艾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呼了口气。 想起缇娜夫人在自己提到地下室之后脸上露出的明显不自然，再加上埃利奥特伯爵居然失踪了…… 艾伦觉得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他并不打算过多的掺和其中，只要巨石城的人不会在自己执行委托的时候打扰自己，就没事了。 至于波特，也许可以让他试试在这里培养一下势力。 艾伦正想着巨石城里权贵的复杂关系时，诺亚却将床边的蜡烛给吹灭了。 房间顿时暗下来。 黑暗之中，传来诺亚妩媚的声音。 “上床睡觉吧。” 眼睛（一） 那是在很久以前，从战场归来的父亲们依然是那样憔悴，他们那可怕的伤疤上依然看得见乌青；很久以前，母亲们穿着老式的长服，用环形的模子做出各式各样的果冻甜点。有一年夏天，家里有点钱可以坐火车旅行了。她也被带去旅行。她先前病得差点死了，带她旅行，也算是对她生存下来的一种奖赏。 她拉着父母的手，被他们急匆匆地拽着往前赶路，她一直在琢磨，带瞭望圆顶的客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这种客车被认为是特别的。然后，在成人大腿的海洋里出现了一个空档，火车的高高的银色车厢终于出现在她面前。她瞪着眼睛望着车厢顶上的一排窗子，觉得它很像她父亲老说的那种轰炸机的座舱。 车厢里面好多了，也大多了，德国和日本的战斗机驾驶员根本不可能用子弹来扫射乘客；于是她稳稳地坐进自己的座位里。她在那里看着在月台来回走动的人，知道火车驶出车站。 接着她父母亲大声嚷叫起来，叫她看那圆顶窗户上的景色，一开始，还是蛮有意思的，特别是远处公路上的景致，奥尔兹牌和德索托牌的小汽车在阴沉沉的静寂中漂浮，然后他们进入了香叶，在田野上偶尔看得见真的马和奶牛。 她父母的改变还更有趣些。不穿制服，她父亲看上去更年轻了，既不沮丧，也不嘲笑，就是大大咧咧的开心样子。她妈妈一身打扮，看上去既安详又快乐，活像是杂志广告里的家庭妇女。 他们手握着手，跟刚刚结婚似的，面前的景致一变动，他们就狂喜地大叫一通，并且不停地告诉她，能坐上带瞭望圆顶的客车，她是多么幸运啊。 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似乎是对的，不过她的目光紧张地、不停地盯着被圆顶框住的蓝天，期待着圆顶边上突然冒出火或者烟来。人们怎么能想打开水龙头似的打开幸福，并且假装认为世界是个光明善良的地方，而明明知道它根本不是那么个地方？ 糖果小贩过来了，爸爸给她买了包薄荷味的果冻。她并不喜欢薄荷味的果冻，不过还是吃了，只是爸爸的好心情叫她挺纳闷，借着妈妈令她去洗掉脸上和手上的躺，钢铁结构的小厕所令她惊奇和着迷。 火车不是在陌生的小城镇停车，以便让人们上下车。旅馆砖墙上的旧霓虹商标在闪闪发光，像圣诞树似的点点发光的树林爬过层层山峰，山峰留下的是黑色的轮廓。落日又圆又红。当落日尚能照着云朵下册的时候，她父母变领她去餐车了。 在车厢之间的地方，任何人都有可能掉下去立即摔死，真实可怕；而人们坐在后面的一件长型房间里，平静地喝着咖啡，吃着面包夹炸牛肉饼，仿佛在他们下面根本就不存在一道跟着他们往前跑的鸿沟。她惊惧地看着那些吃东西的人，她把盘中的青豆沿着盘子的边缘一遍遍地推着，而她的父母正在愉快地聊天，也没说她。 当他们再次爬上那道窄楼梯时，黑夜已经降临。整个车厢的灯光很暗，像水族馆里似的，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流星。她凭借着像一个个小刀似的灯光，走回她的作为。再次坐下的时候，她发现过道那边有人坐着了。先前是空着的。 那对男女，举止优雅，仿佛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女的穿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手指甲是红色的，图的非常完美；男的穿一件长的大衣，脖子上围了条银色的围巾。他的眼睛像一潭黑水。他很苍白，女的也苍白，连跟着他们的那个小男孩也很苍白。小男孩僵直地坐在他们前面的座位上。他也穿了件长的外衣，戴着手套，像个小大人。她想他们肯定是有钱人。 过了一会，乘务员小姐上来了，她微笑着通知大家今晚会有流星雨。那对优雅的男女互相眨了眨眼睛。小姑娘在她座位上转身爬起来，越过椅子背，凝视她的父母，要他们解释什么叫流星雨。听懂之后，他就把脸蛋津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热切的看着天空。远处黑暗中是有些亮光在浮动，但是他一个流行也没看见。 失望之余，他还感到厌倦，最后她离开窗户又考到座位上。这是，她发现过到那边的小男孩正盯着她看。她没理他，跟椅子背后蹬父母说： “根本没有什么流行。”她抱怨道。 “你没使劲好好的看。”她父亲说道，同时她母亲又说， “嘘，”然后从打包中拿出一个带道道的本子和一大盒崭新的蜡笔，就是那种有一排排各种颜色蜡笔的褐色。她把东西从椅子背上递过去，又加了一句，“把你从窗户里看到的东西滑下来，多画几张，等我们到了姑姑家，拿给你姑姑看。”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结果妈妈给的东西，又缩回自己的座位。她很喜欢穿那个新鲜而洁净的绿黄色的黑子，很喜欢那纯粹颜色的组合。在家里，她所有的蜡笔都放在一个旧的咖啡馆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铅笔头和破纸条。 最后，她选了一枝橄榄绿色的蜡笔，打开了本子。她画了一个雪茄形状的东西，又天乐平平的翅膀。她给飞机上了颜色，又动用了天蓝色，还花了玻璃的驾驶窗。她用黑颜色在翅膀上花了几颗星，还在飞机前面点出很多点点来表示子弹。 她抬头一看，那个男孩又在盯着她看。她冲他生气的皱着眉头。 “这些蜡笔真不错，”他说道，“那么多颜色。” “这是真正大号的。”她说。 “可以让我也画画吗？”他问道，问得十分平静，以至于某种奇怪的东西拉动了她的心。他是因为害怕才那么平的吗？ 就在这时，哪位优雅的男士说话了： “丹尼尔，别去打扰那个小姑娘。”他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共鸣，反正有点不对劲。他的声音就好像他是在电影里一样。 “你可以和我一起话，”她告诉那个男孩，她是突然决定的，“不过你得坐过来，因为我不想把纸撕下来。 “好吧。”他说道，在她腾出地方时，他就走出自己的座位。那对优雅的男女关注的看着他们，不过看到孩子们打开本子，各自拿着蜡笔，他们似乎有放下心来，微笑着把他们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哪个夜晚去了。哪个男孩涂颜色时，竟然一直戴着手套。 “你在家里没有蜡笔吗？”她问他刀，并在飞机下面画着黑色的环型轮胎。他摇摇头，一边检查者他刚刚用过的率蜡笔，一边吧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家怎么会没有蜡笔呢？你们那么有钱。”她说道，借着酒后悔自己这么说了，因为他看上去像是马上要哭了。不过，他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地说。 “我喜欢画画这类玩意儿。” “哦，”她说道。她仔细的看他。她的头发颜色很浅，眼睛时蓝色的，是一种深深暮色般的颜色。“你怎么长得不像你妈妈和你爸爸呀？”她问道，“我就有我爸爸的眼睛，可你的眼睛跟他们的都不像。” 他越过肩膀朝那对优雅男女瞥了一眼，然后附身过来悄悄地说了一句，“我是被领养的。” “哦。你那是是在战争中，对吧？”她说道，对她画的飞机做了个手势。“就像是炮弹落到你们家，你成了孤儿，后来士兵们把你带走，是吗？” “不。”他说。他把绿色蜡笔放回去，又拿了枝砖红色的，画了所房子，四方形的，顶部有个三角形，算是个烟囱，从里面冒出一股烟。他画的不错。“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在飞机的下边画出呈锯齿状的黑线，就是炸出来的残碎形状。她画了从瓦砾中探出头来的小气球，她画了泪珠横流的面孔。“这就是发生在战争孤儿身上的事情，”她解释道，“我爸爸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了，而且他说的时候，我都可以看见这一切。这么说，这些事没有发生在你身上？” “没有，”他回答道，同时在房子上画了个大窗户。一个特大的窗户，大大地开着。它占了整面的墙。他小心地把砖红色的蜡笔放回原处，又取了灰色的蜡笔。“不管怎么说，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 “人人都这么认为，”她回答说，不安地瞥了一眼车厢的圆顶。“但是我爸爸说，战争还没真正结束。” “战争随时都可能再次回来。有很多坏人，也许把你从孤儿院里领出来的人就是坏人。” 那个男孩张开嘴，又闭上，朝肩后瞥了一眼。”不，“他悄声说，”发生在我身上的是别的事情。现在我是他们的小男孩。我们今晚来此，为的是他们可以从火车上看流星。他们以前从没这么做过，他们喜欢尝试点新东西，你明白吗？” 他拿着灰色蜡笔，画了个柱着棍子的男人，他比房子还要高，正走着离开窗户。他给它画了件长外套。它的手臂向上举着，跟法兰肯斯坦描述的魔鬼似的，接着，他又在它手里画了个白色的包袱。 他放下灰色蜡笔，拿起粉红色的蜡笔在白包袱上添了一个像面孔似的东西。 “瞧，”他说道，“那是……” “丹尼尔，你在画什么呢？” 那位优雅的女人突然问道。 小男孩退缩了，而且小女孩也感到要退缩似的。 “妈妈，那是个扛着木头回家的人，壁炉用的木头。” 小男孩说道，接着他拿起棕色的蜡笔，急匆匆的在那个男人手臂中的包袱上添了几笔，把包袱变成了一根木头。 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并希望那位女士不要注意到，画中的男子是在离开那所房子。 “我长大了要当画家。” 那个小男孩说，“我去画室，他们叫我去那里上课，一位有名的画家教我画画。” 他画了一排棕色的圆柱体，接着拿起绿色蜡笔在圆柱体上方画了不少绿圈圈。 “这就是树林，”他小声地加了一句。 他拿起深蓝色蜡笔在树林里画了一个阴影，并在树林上面画了棱角清晰的星星。 “他是不是把婴儿带到树林里去？” 小女孩小声的问。 他只是点了点头，他画完最后一颗星的时候，就把这一页翻过去了，而因为她也用完了这页上的所有地方，所以倒也没有抱怨，只是又拿起了橄榄绿色的蜡笔。 她费力的画了些士兵，他在一旁看着。 “你长大以后要当什么？”小男孩问道。 “在小餐厅当个女招待，”她达到，“如果我不死，还可以当个芭蕾舞演员。” “我也可能当个舞蹈演员，如果我不死的话，”他边说边伸手去拿灰色的蜡笔。他开始画像燕麦片盒子那样的圆柱体，还有一座带着缺口的城堡。 她拿起黑色蜡笔画士兵手里的刺刀，说道：“男孩不可能是芭蕾舞演员。” “有些男孩不得不是。” 他忧郁地说道，并在城堡的墙上画着窗户。 “他们不得不穿着黑色的紧身连衣裤，而女孩穿粉红色的。夫人用她的拐杖敲击地面并用法语数数字。夫人的一只脚上有个羊蹄，不过对此谁都没说什么。” “奇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画着拼刺刀的士兵们。 小男孩看了一眼小男孩的话，然后问道，“国王和王后在哪里啊？” 小男孩叹了口气，拿起蓝色紫罗兰的蜡笔。在其中一个塔尖上画了个巨大的戴着皇冠的任务，不过脸部却是空白的。他在另一个城垛上优化了个戴皇冠的人。 “请让我用一下黑色的蜡笔，好吗？” “你好有礼貌呀！”她说着就把蜡笔递给他了。他在戴皇冠人的脸上画了黑眼睛，而她拿起红蜡笔在地上画了一面旗。她画了一个红圈，有光芒从红圈射出，直至长方形的边缘，接着在旗帜上点满了红点点。 突然，小男孩问道。 “你知道魔法师吗？” 眼睛（二） “不知道。” 小女孩看着男孩，眼里满是疑惑。 “那是什么？” “没什么，一种职业罢了。” 小男孩将手上的蜡笔放在桌上，声音依旧低沉，“还有，不要和你父母谈起我和你说的这些东西。” “那是什么？” 小男孩突然问道，他指着画上的那些红点点。 “那是血。” 她解释说，“我爸在家有那么一面旗帜，为了这旗帜，他还杀了什么人呢。当他说给我听这一切时 “这是什么？”他问道。 那是血，”她解释说，“我爸在家有那么一面旗帜，为了这 旗帜，他还杀了什么人呢。当他说给我听这一切时，我都可以看见。你爸爸，我意思是，那个男人在战争中是做什么的？ “他把枪支卖给士兵，”男孩说道。他在城堡的窗户上画一条的杠杠，画到最底下时，他画了个正在朝外看的小圆脸，泪珠他眼睛里往外流。 小女孩朝他的画望去。（，据下 “他没法逃跑吗？”她悄声问道。他摇摇头，接着倒吸了一口然后才以轻松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我或者也可以当个诗人，你知道。或者拉小提琴。我也上过这种课的。但是，在某方面，我必须非常非常棒，因为明年我七岁了，而且一” “丹尼尔，你有没有画好另一张画？”那位优雅男上站起来，着点警告的语气说道。车厢外，黑夜从旁边掠过，苍白的灯光漂浮着，那铁轮的节奏听上去很微弱、很远。 “画好了，父亲，”男孩用清脆的嗓音答道，还把画举起来， 基过，用拇指遮住窗户上的小脸。“是两个人在下棋，看见了“画得不错，”那个男人说完又坐下了。， “你到时会有什么事？”小女孩嘀咕道。小男孩眼睛里带首恐惧看着她。 “他们可能会得到另一个婴儿。”他悄声答道。她盯着他看同时把整个事情想了一遍。她拿出本子，打开到新的一页。土立“那倒也不坏，”她告诉他，“我们已经有两个婴儿了，他们老是弄坏东西。他们不得不跟着奶奶，他们太小，不好带他们乘车。只要别把书搁在他们抓得住、撕得着的地方，那还是不要的好。” 男孩弯下脑袋去够红橙色的蜡笔。他开始乱涂乱抹，画了堆旋流似的东西。 女孩继续悄声说：“你们家有钱，不像我们家，我肯定你会有自己的屋子，跟新生儿不会再一起的。没事的，你看着好了。” 她又拿起天蓝色蜡笔，满片花的开始一看像是冰麒麟童的东西，接着她又拿出橄榄绿色的蜡笔，添了许多飘在上空的士兵。 “瞧！这些是伞兵，来救援的。” “他们也帮不上忙。”男孩说道。 听到这话，她咬了咬嘴唇，因为她知道男孩是对的。 她觉得挺伤心的，因为她居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男孩放回红橙色蜡笔，拿出红黄两种颜色，使劲乱涂起来，一手拿一枝蜡笔。他在整页画上火焰。然后，在上边又画了夜半的蓝黑及许多星星。他拿出黑色蜡笔画了个棍棒型的小人，四肢朝火焰的上方伸出去。飞起来？掉下去？ “我马上就要七岁了，”他反复地说道，“可他们只喜欢新的东西。” “丹尼尔，你现在正在画什么呢？”那位女士问道，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恐惧的抬起头来，因为他们没听到她起来的声音。 “这是一大堆漂亮的秋叶，母亲，”小男孩说道，用颤抖的双手举起本子。“看见吗？有个男孩在玩，在树叶中跳。” “孩子，你多有创造力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同时缕了一下头发。 “但是，你必须牢记毕加索先生的教训，绝不要平庸。现在，也许你可以给我们来点由像画了。给我们点娱乐。” “好的母亲，”小男孩说道，女孩觉得他似乎要呕吐了。当女士回到她座位时，她又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自己都感到惊讶，因为一般来说，她是不喜欢触摸别人的。 “别害怕。”她悄声说道。 他静静地翻到新的一页，她拿出绿色蜡笔，开始画正方形的连锁图案，细心地为它们画出阴影。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拿出银色和金色的蜡笔，画了所房子，房子里还站着一个棍棒型的小人，接着她拿出橄榄绿色的蜡笔，在小人旁边又画了些东西。 “这是我的防空洞，打仗时，在这里我市安全的。” 她解释说，“但你也可以进去，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背包，我为你做的，有长背带。这是你的食堂，这样你以后就安全了。它们的颜色和士兵的颜色一样，这样你就可以躲起来。这是最重要的事。” 她指着说，“看见了吗？那是地图。这样你就可以逃跑了。” “我没法拿到它。”他说道。 “不要紧，我把它给你。”她说道，并且就把那一页撕下来，跌小之后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 他悠闲地放回了绿色蜡笔。把双手贴近胸口，脱掉一只手套，掏出叠好的纸片。又把它塞进里面的口袋。这么做时，又朝肩后瞥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到他，匆匆的又把手套戴好。 “谢谢你。”他说。 “不客气。”她答道。 就在此时，平稳的喧闹声变了一下，变得更大声了，而且有三次明显的碰撞。车厢里谁都没注意到，许多成年人睡着了还打着呼噜。事实上，当火车慢下来时，他们最多不过是哼了一声或者在座位上动了一下。最近的东光逐渐靠拢，最后停在窗外。 那是盏一闪一闪的红灯。 “啊，我们的站到了，”优雅的男士说道，“萨莫兰，快过来，丹尼尔，我想我们看这个带圆顶的车厢也看够了，是不是？” “看够了，父亲。”男孩一边说，一边把外衣的口气扣上。那为优雅的女士打了个哈欠，姿势很美。 “不像我期望的那么好玩。”她慢吞吞地说，“上帝，我最讨厌大失所望，最讨厌没劲。” “你太容易就没劲了。”男的说，她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小男孩颤栗了一下，爬出了作为。 “我现在不得不走了。”他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 “祝你好运。”小女孩说道，女士看了她一眼。 “我肯定你上床睡觉的时间已经过了，小女孩。” 她说道，“另外，瞪着眼睛看人可是不礼貌的。” 她放下她那只涂了猩红色指甲油的手，像是要附魔小女孩，小女孩却躲开了。她的两个指甲剪正好擦到了小女孩的眼皮，同时来了一股唧哝的香水味道，弄得她眼睛里都流眼泪了。接下来，她就不停地眨眼睛，打喷嚏。那家人走到车厢前头去下车时，她都没法看清楚。 但是她用手掌仅仅捂着流泪的眼睛，跪在椅子上向窗外看去。她朝下看，既没看见月台，也没看见车站，只看到了路灯。 在哪里，树离铁轨更近了。 有一辆长的黑车等在那里，在一盏灯下，灯在低低的树之下不稳定的摇晃。那对优雅的男女正在走进汽车的前排座位。小男孩已经在车里了。她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他那苍白的脸。他偷偷看着她，露出无助的微笑，他是那么勇敢，给她印象深刻。她自己问自己，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战士，他能够跳掉吗？ 火车又开始移动了。人们睡醒了，说话，大小，谈论着流行雨。她作者抓住眼睛抽泣着，知道她妈妈站起来看看她到底睡着了没有。 “你有没有把什么东西弄到眼睛里去啦？” 她妈妈问道，她的声音既严厉又带着担心。 小女孩想了一下才回答。 “那个有钱太太的香水进去了。” 她说。 “哪个有钱的太太？亲爱的？别这么揉！比尔，给我一块餐巾纸，哎呀，你到底对自己干了什么呀？” “就是跟小男孩一起的那个太太。他们坐在那里的，他们刚下车。” “别跟你妈撒谎，”她把把皱着眉头说道，“那些座位自始至终都是空的。” 她用那只好眼睛端详了她的父母，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下车时，她被裹在爸爸的外衣里来抵挡黑夜和寒冷。她的眼睛已经肿的闭上了。 红肿、流泪好几天了，甚至到他们回家之后，她那只眼睛的视线还是模模糊糊的，她被带去看眼科大夫，代付开了个眼罩给她，眼罩除了扮海盗外就没什么用，反而叫她老撞墙。 她靠好的眼睛也能告诉别人她看到的东西，其实她还知道得更多一些，不过，这是她才懂得，为什么那个男孩那么玩命的想逃跑，她有时想起他，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还有在路过的汽车灯光把树叶的影子弄到她墙上的时候。 她总是想像他穿过黑夜村庄在跑，发现她的路要通过由一个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组成的迷宫，躲开**，躲开更坏的事情。 寻找带圆顶的客车，那么他就可以逃跑，她月食想他，他在她头脑里的形象就越清楚，不过这总是弄得她头很痛，她甚至愿意扯下头盖骨把那张画保留的长久些，使列车为他而到来。 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她刚要鎏金车站的安全地带时，明亮的早晨就把她弄醒了，又难过又哭，她冲着妈妈大声尖叫，把脑袋往墙上撞，想把疼痛赶走。 最后，大夫给她配了眼镜，她从幼儿园里开始，就透过厚厚的粉红塑料框子，观察世界。 谁都没法劝说她相信她就在他们中间并不丑陋。 《欲望》 下午四点半，威廉·哈里森·格拉塞尔来上班时，他好像一页纸中老了二十岁似的，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悬在干瘦的架子上。 他的秘书室跟他道了日安就回去打字了。 格拉塞尔觉得被人得罪了，他以前上班从未吃到过，他上班时向来都是衣冠整洁，一丝不苟的。 他想他的秘书应该对他更好一点。 他应该弄出点像是受了惊吓的声响，应该问候他的健康，应该提供点建议，在他走进办公室时，她应该拦住他，而且应该说，“对不起，我并不想打扰你，可是……” “哦，顺便说一声，”他的秘书说道，“有一个你的邮包，我搁在您桌上了。” 邮包还是令人激动的，几遍收件人是个期盼那些主动提供的，毫无意义的邮件的人。这邮包或许还来自以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为有财宝而不光是有广告信息的任务。实际上，这个小盒子要是装广告传单嘛，也太小了。 邮包的大小或许可以装珠宝，装那种有慈善机构标志的领带别针或是冰箱上贴的此时。 它是用棕色纸包着的，地址是手写的，字体清晰、老式，而且是出自女人之手。 格拉塞尔打开一看，发现有一张纸裹在里面的小盒子上。 纸上写的是“为作业谢谢你，”笔迹相同。 “我肯定你知道该做什么。” 没有签名，格拉塞尔打开盒子，里面真有一个领带别针，一个银质的领带别针，上面镶嵌着一块月长石，石头上旋动着一道颜色柔和的彩虹，既不安静又很费心。 他在纸上寻找水印或其他线索，还仔细的检查了盒子，接着又俯首看那个领带别针。 奇怪，在这么小一块银子上费这么大功夫。 他用一个手指触摸了它。 假如他秘书也在那里，看到她老板一下子年轻二十多岁，体重多了三十磅也一定会心烦意乱的。 格拉塞尔转身朝窗外望去，他看到自己的身影落在皇家学院的楼房和落叶上。 那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的身影。 他关好盒子，放进兜里。 在威廉·哈里森·格拉塞尔作为发展官员加入皇家神秘艺术科学学院的时候，他坚持要一件可以俯瞰校园的办公室。 他告诉校长说，没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城堡，巫师就没法工作。 他说：“眼睛所看不到的，心就盼望不到。” 既然他的工作就是盼望东西，于是争论到此作罢。 欲望（一） 格拉塞尔站在窗前，背冲着城市及其娇躯，他向北望去，看到了从前。 在他左边的远处，是未发展的部分，在奥西斯平原的每个边缘，充满魔法的小河旁有个裂缝，被薄雾和奇观填满下面的河谷。 在格拉塞尔视野的东西方向，四四方方的建在草地上的是学院的两座城堡，魔法的童话宫和巫术的灰塔。 相互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想着过去的战争。 在两个城堡只见是庞大的先买当下的巫术塔以及教学用的医院。 这三所学校矗立在沿线的窄窄的地段上，堆得挺高。 在它们后面，格拉塞尔还可以看见一颗参天大树的顶部和较矮的炼金术大楼的一丁点屋顶。 在他看着楼房一点点露出痕迹时，他没看见现代化的学院及其教职员工。 他看见上了年纪的魔法师，带着员工和箱包走出来。 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巫围着建了一半的楼房，根据他们的指令，大梁被吊到改吊的位置。 穿黑色衣服的巫师走过去，他们的书包里装了许多叫不上名的东西。 因此，他很容易相信学院需要一个新的巫术中心。 给天堂的机械师一块地方。留下森林中女妖的陷阱。 重新给五棱镜镀金，绕魔法大楼挖一道护城河，他对这些事情相信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他对完美学院的渴望都会被校友，议员们着魔。 天黑下来之后，窗户就逐渐成了镜子。格拉塞尔检查并修饰自己，保证他的鼻子还那么直，眼睛还跟原来那么灰，他还想画像里的那样，是个四十刚出头的成功的行政管理人员。 不管谁进入他的办公室，他都可以秘密监视他们，并在自己转过身来之前就知道他们的名字。 即使在六月份，晚上八点也够黑的了，但是他还是可以看见负责金融的副校长走进门，并转手关门的动作。 金融副校长是个壮实的汉子，红脸、白头发、挺厉害的鹰钩鼻。 他的影像比格拉塞尔的更坚实。 “你准备好了吗？”格拉塞尔问道。 “没有，唉，我准备好了，是你没准备好。开会之前，魔法系系主任想见你！”“对，”格拉塞尔气馁地说道，“你是不是让他痛董事们说话？” “我能把他排除在董事会之外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和你谈话。”金融副校长说道。 格拉塞尔再次凝聚目光，朝魔法大楼外的小院望去。 “我越多见到他，就越不想给他一栋楼，你知道这一点的。”她说道。 “比尔，别冲我激动。在见董事们之前，你非得把所有的辩论都搞完不可。董事们一定得能说你给他们提出了整局。我总不能让魔法系系主任到处去跟人说，你从来都不停任何有利于大楼的说法，不过你还是吧董事们给说服了。” 格拉塞尔重新站到窗户前，目光向外面眺望。 在他左边的远处，是未发展的部分，在奥西斯平原的每个边缘，充满魔法的小河旁有个裂缝，被薄雾和奇观填满下面的河谷。 在格拉塞尔视野的东西方向，四四方方的建在草地上的是学院的两座城堡，魔法的童话宫和巫术的灰塔。 相互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想着过去的战争。 在两个城堡只见是庞大的先买当下的巫术塔以及教学用的医院。 这三所学校矗立在沿线的窄窄的地段上，堆得挺高。 在它们后面，格拉塞尔还可以看见一颗参天大树的顶部和较矮的炼金术大楼的一丁点屋顶。 在他看着楼房一点点露出痕迹时，他没看见现代化的学院及其教职员工。 他看见上了年纪的魔法师，带着员工和箱包走出来。 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巫围着建了一半的楼房，根据他们的指令，大梁被吊到改吊的位置。 穿黑色衣服的巫师走过去，他们的书包里装了许多叫不上名的东西。 因此，他很容易相信学院需要一个新的巫术中心。 给天堂的机械师一块地方。留下森林中女妖的陷阱。 重新给五棱镜镀金，绕魔法大楼挖一道护城河，他对这些事情相信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他对完美学院的渴望都会被校友，议员们着魔。 天黑下来之后，窗户就逐渐成了镜子。格拉塞尔检查并修饰自己，保证他的鼻子还那么直，眼睛还跟原来那么灰，他还想画像里的那样，是个四十刚出头的成功的行政管理人员。 “是啊，我要说服的是捐助人，”她说道，“好吧，叫她进来吧，把问题解决了吧。” 魔法系系主任一点也不像格拉塞尔想象的穿红袍的大人物，和他说话就像被一条动作缓慢的长蛇吃进去一样，用它嘴的细微动作把你吞下喉咙，于是你的闹太就被吞下去，被消化了。 但你的脚还在外面晃荡，不到十分钟之后，格拉塞尔不得不说服董事会，说他可以为这个人的大楼项目筹集到几百万，但是，魔法系系主任强加在它身上的每一个词，都让格拉塞尔完成这个任务的热情大打折扣。 因此，在他往窗外望的时候，他在想，他多么希望魔法系系主任安静下来、走开，或干脆从塔楼上摔下去死了算了。 他在想，他多么想回家，坐在他后面的树下，喝喝啤酒，读读晚报，他用这些形象来强化自己，等到最后他去开董事会时，他全身都笼罩着一种未完成欲望的美丽和有点缠绕的美。 这种东西使人们把他和崇高、高尚的视野联系在一起。 董事们在监护的董事室开会，董事们本身也穿了防护服，这些东西总是叫格拉塞尔觉得好笑。 什么防护也挡不住着迷，它从人类的渴望中汲取力量，而五个小时会议之后，董事们都有很多渴望。 “我们同意，旧的魔法大楼是已经过世，”董事会主席说道，“但是，即便是魔法师们自己建造这座大楼，我们也不能让学员去承受这种花费来采购材料，加入没有一比相当树木的首期捐助的话，哪怕有一笔挑战性的给予，也能让我们开始时有点可花的钱。” “一场安静的募集资金的运动，”格拉塞尔说道，“那么，到秋天我们就可以开始总体行动了。” “这么快？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具体的捐助人了？” “我总是有的，”格拉塞尔微笑地答道，他是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就这么说吧，本星期结束之前，我就可以和某位捐助人见面。” 多么直截了当！ 相信我，格拉塞尔稳重的目光和他商人似的西服都在这么说。 格拉塞尔的工作，就是使魔术看上去是受人尊敬的。 而她的工作做的不错，他看上去足够年轻，董事们很愉快的感到自己比他资格老得多，就有意图让这个小伙子试一把。 相信我，以他的姿态，他的耐心，他热切的安静都在这么说。 相信我，这样我就可以回家读晚报，这样我就可以把批宝放在厅里。 挂好我的外衣，脱掉我的鞋子，在解开我的领带。 在高脚冰凉的玻璃杯里倒点啤酒，喝一小口，感觉一下啤酒的泡沫飘过舌头的味道…… “啊！”董事会主席说道，“我认为那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是不是啊？” “别像迷住能使人着迷的人，”劳拉太太说道，“年轻人，从你还是你爸爸眼光里的一缕感情闪光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研究法术，要糖还是咖啡？” “当然要咖啡。”格拉塞尔从前没来过劳拉太太的家里，人们把他的家叫做建筑在梦想上的家。 至少受到她的邀请去过她家的人都是这么说道，当她给他倒茶时，他迅速的看了一下，寻找有没有幻觉产生在他的心中。 在奥格斯，劳拉家族是最富有的，劳拉工厂生产的药品在每个药店都有的卖，就放在普通止疼药的旁边。 但这是个有问题的工厂。 出售劣质药品，就像是出手麻醉剂或是害人的致幻毒品。 格拉塞尔曾期望他的房子会暴露一些品味上的食物。 这房间是暗红色的，但却充满阳光，上面的色彩和制品因为年久而显得有些老旧，从低矮的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看到牡丹盛开的花园。 他们旁边的火炉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火焰，在光线里，那些火焰已经失去了颜色，这一些把年老的劳拉太太衬托的完美无瑕。 让她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至少要笑了二十多岁，就像是一位温柔，娇美，尊贵的贵族夫人。 她的头发带着苍白，她的皮肤是柔软的，苍白的，就像是抹了粉一样，让人着迷。 格拉塞尔不禁想到，这皮肤摸上去感觉如何呢？ 劳拉太太的美丽，到底只能用来看，还是触摸也能感受到呢？ “我真的没想过能在您的身上耍什么低级的把戏。” 格拉塞尔朝着劳拉夫人露出谄媚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比您低级许多。”他低着头，脸上的微笑满是诚实。 他把他的头发想象成两种敬意，把他的大脑袋想象成小红脸在不停地点着头。 他把他的西装想象成一个觊觎女人，同时也喜欢野外生活的诚实男人，虽然粗狂，但却很是忠实，稳重，成熟。 劳拉太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正默默地盯着自己杯子里的东西。 和往常一样，无趣，从里面渗透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也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但是我知道。” 劳拉太太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眸子锁定在格拉塞尔尴尬的脸上。 “其实也不是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夸赞我的容颜，吹捧我的美丽，证明我到底多么的有魅力，但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为那些作为社会渣滓的魔法师买砖头和木头，那些人的脑子有问题，连认识到自己的卑微都做不到，那什么系主任，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知道。”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杯子，眼睛里闪着光芒。 透过格拉塞尔茶杯的武器，房间里的颜色突然显得更为沉重了。 这是个看似平静的地方，但其实却暗藏玄机。 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的撒谎，聆听周围徐徐吹过的风声，看着旁边跳动的火苗。 格拉塞尔甚至可以想象生活在这里的妙处，外面的秋色，冷冷地春雨打在落地窗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在这里带上一辈子，哪怕这里并不是一个温暖的角落。 “在你说话之前，”劳拉太太张口说道，“为什么你会对那些低等的魔法师感兴趣？我知道你其实很瞧不起他们，你总不能让我相信你其实喜欢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做这些事情吧？” “我更希望您告诉我，为什么您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格拉塞尔喝了一口茶。 有些苦。 让他想起了自己刚进入学院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以为魔法就是世界的一切。 知道他见到了更大的世界，见到了那些被称为人类精英的同胞，他才知道那些以前被自己视为神明的魔法师，其实只不过是更强大力量的走狗而已。 他们什么都不是，除了会使出一些看上去奇怪的鬼把戏而已。 “你想给我什么吗？” “你说对了，我前夫的公司需要一名顾问，当然是除了我之外的人。” 劳拉太太走到格拉塞尔的面前，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格拉塞尔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起来，“我从没想过要通过买药品来达成目标。” 这种撒谎的技巧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通过后天在学院里学习的，嘎拉塞尔觉得自己做的很漂亮，沉稳的语气，没有丝毫眨眼，只有平缓的呼吸，以及看上去没有丝毫异常的面部表情才能骗过这样精明的一个女人。 只要能将陈述，眼神，都一本正经到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能比世人普遍认同的真理还要更加真实，也更加能够说服人。 只要人能够掌握这种技巧，它就足以让这个人加入任何圈子，让任何听众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接受。 “只有你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欲望（二） 劳拉太太透过雾气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的黑发闪烁了一下，格拉塞尔想着，她是苗条的女人。 哪怕穿着老式的长袍，就像是中世纪魔法师还是神秘生物时穿的那番模样，却依旧抵挡不住劳拉太太的魅力。 当格拉塞尔年轻时，也曾经见过劳拉太太这么漂亮的女人，但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样迷人的魅力对于男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劳拉太太穿着这身衣服，就仿佛让格拉塞尔回到了那个古老的年代。 当魔法师还在被当做杀人犯，当魔法师施展的魔法还被认为是能够实现一切，哪怕能够拯救世界的力量。 当人们还在畏惧魔法师，虽然对魔法师的厌恶还是和现在一般无二。 劳拉太太的眼睛是咖啡的颜色，看上去灵动无比，丝毫不符合她的年纪。 “你是多么可爱的撒谎者啊，连撒个谎，都能撒的这么可爱。”劳拉太太说道，“学校里一定有人会因为这而尊敬你吧？” “让我想想，好吧，使我着迷吧，年轻人，为了我的钱而使我着迷吧，给那群杀魔法师，他们还以为迷人的捐助人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你把钱给他们，他们就会说，‘赞美上帝，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他们根本就降低不了他们自己，不然的话，魔法师就没有标准了。” 炉火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卡兹卡兹，让人的耳朵有一点骚动，但那又像是鸟在唱歌的声音，让人听不到殷勤的声音。 格拉塞尔突然想到了一个奇迹，在这座巨大城市的核心，这就像是一百年前的声音，在这间屋子里，此时此刻发生的时候，一百年前，魔法师们还聚集在一起，施展出让人震惊，惊叹的神奇魔法。 他们会因为自己的魔法而受到人们的恐惧，他们也不会穿起媳妇，也不会吹捧现在的这些该死的生意人。 “现代的魔法师在你的脑海里一定是没有标准的吧？” 他忍不住问道。 “我认为现代的魔法师没有以前那么有想象力了，”劳拉太太眨了眨眼睛，看着格拉塞尔。 “作为一个集体，他们失去了想象力，那么对于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来说，这只是个小损失，但身为魔法师，拥有魔法的力量，他们其实是可以做出更大的事情的，结果他们现在就注重在这些繁琐的小事上，多么遗憾啊！” “魔法系系主任，居然为了我们而要使用药品，甚至还说什么梦想，那么格拉塞尔先生，你又是为了什么东西要做这种事情呢？难道也是为了什么梦想？” “我不会身为专业人士来去做任何事情，我的梦想，也不会轻易对人提起。” 格拉塞尔说道。 劳拉太太的身体往后靠在，靠在她那昂贵的兽皮沙发上。 这沙发是她一个月前定做的，光是成本，就足以让上千个难民不愁吃喝一个月。 格拉塞尔没敢看劳拉太太的眼睛，他正在盯着炉火，想着如何能够回答劳拉太太的问题。 我梦想着稍瞬即逝的东西，像是蜜蜂扇动他们翅膀的那一瞬间，人类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 他或许会这么对她说道，就好像看见了一道闪电，结果只是一个眨眼，那道毁天灭地的雷光就消失在视野中了。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又好像一只金色的蜂鸟，还没有看清它的模样，以它的速度，连眨眼都来不及，它就已经飞出了你的视野。 穿过暮色向上飞去的火花性子，又或者是天际边的一道绿色闪光，也许普通人一辈子才能看见一次。 太阳落到了海里，格拉塞尔仿佛看见了想象中的流行，看见了一只小鱼在水面跳了一下后留下来的逐渐扩散开来的平滑圈圈，他梦想一切美的，稍瞬即逝的奇妙事物。 他的梦想并不悠闲，许多能够用于追逐这些东西的夜晚经常被无故的浪费掉。 如果不是借助摄影的技术，人类倾尽一生也无法将这些转瞬即逝的东西捕获下来，并供由自己欣赏。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梦想吧。”劳拉太太将目光移到一旁温暖的，正在不停的跳动着的炉火上，“我梦想着家，我梦想着一个悠闲，温暖的地方，在那里，我永远是对的，或者说，在那里我不管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是对的事情，对的话语，没人能够评判我。 甚至有人愿意来到那里，追求他们无法想象的奇妙东西，这些人们一次次的被告知他们会被拒绝，但他们依旧成群的出现在我的家门口，只为了能够踏进我的家门，体验那些让人惊奇，甚至他们一生都见不到的事物。” “他们甚至连想象出这样的事物的能力都没有。” “人们可能是傻瓜，特别是在梦里。”格拉塞尔说道。 “可在我的梦里，他们绝对不是傻瓜，”劳拉太太接着说道，“这是个疯狂而又巨大的世界，疯狂到你永远无法想象，巨大到你连尽头都永远看不到，这是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哪怕是身居高职，见识过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的魔法，但你依旧是一个无知的孩童，在沙滩旁边玩着你那几颗可怜的小石头，时不时能有贝壳被海浪冲上沙滩，你都会将其当做一生的珍宝，守护起来，但你却不知道，还有这一个无边的海洋正等着你前去探索。” “格拉塞尔先生，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每个人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我们也能找到那些我们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真正的看到自己，那么我们这一生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事实上，你不觉得这正是现在的一些魔法师所欠缺的东西吗？他们被魔法的神奇力量遮蔽了眼睛，导致他们在自己的人生中失去了方向感，这种人，不应该叫做魔法师，而是应该称之为魔法的奴隶。” 只有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才会反对，只有傻瓜才会相信，礼貌要求听者跟着他们的魔法，加入到他们的圈子，那么他们就会变成所谓的愉快的人。 “不。” 格拉塞尔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这个世界确实很大，但绝对有没有地方的人，只不过你我不在此列罢了，你有你的公司，我有我的学院。” “格拉塞尔，我的天哪。”劳拉太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多么复杂的陈述啊。” 格拉塞尔很聪明，他并不会听从劳拉太太的话语，尝试着探索他自己。 他知道，无知也是有着福气的，有的时候，可能正是这些被称之为愚昧的无知，能够将人从神秘的存在中拯救出来。 这位老太太的咒语很凶，在他的身边，在这个房间里，无论是房间的柔和颜色，还是那不停地摆动，像是在说着悄悄话的明朗火焰，劳拉太太她自己，就是颜色、火焰和女人组成的梦想。 格拉塞尔站在火焰的旁边，为了使他自己保持平静，不害怕以及受到劳拉太太的尊敬，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劳拉太太，你对我确实非常不错。” “我真是个傻瓜，居然以为自己能有能力欺骗到你，但是那群杂碎正在学校，等着我开会，等着我告诉他们我从慈善的您这里骗到了多少钱。” “哦，你非走不可吗？真是遗憾。”劳拉太太的脸上还是那番笑容，“我真想看看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梦想，在你那年轻充满活力的躯体下，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火热的灵魂，格拉塞尔，多来看看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这样你就可以有高兴的事情告诉那些学院的饭桶了。” 就当格拉塞尔准备起身时，劳拉太太却再次开口了，“既然你还不知道梦想的定义，等那群学院的人问起你来，你就这么说吧。 一般来说，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这样看来，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既然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卡莱尔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过去一切时代的精华尽在书中。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一般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既然如何，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梦想。歌德曾经提到过，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揉捏。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总结的来说，梦想，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对我个人而言，梦想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梦想，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白哲特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坚强的信念能赢得强者的心，并使他们变得更坚强。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一般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经过上述讨论，莎士比亚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那脑袋里的智慧，就像打火石里的火花一样，不去打它是不肯出来的。这启发了我，既然如何，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生活中，若梦想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梦想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梦想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总结的来说，这样看来，既然如此，一般来说，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梦想因何而发生？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拉罗什夫科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取得成就时坚持不懈，要比遭到失败时顽强不屈更重要。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梦想。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现在，你明白了吗？” “只要有梦想的人，就能颠覆这个世界。现在，你重复一下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格拉塞尔的脑袋有些疼。 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注意劳拉太太说的这一大长串无聊的废话。 但一想到对方是他唯一亲近的捐助人，他之后超绞尽脑汁，希望能够回想起她刚才说的那通狗屁不通的废话。 他结结巴巴的张开口，“一般来说，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这样看来，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既然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卡莱尔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过去一切时代的精华尽在书中。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一般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既然如何，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梦想。歌德曾经提到过，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 “不愧是格拉赛尔，你走吧。” 劳拉太太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手掌。 欲望（三） 就当格拉塞尔准备起身时，劳拉太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这里还有个魔法师，也许你可以见一下。” 格拉塞尔有些狐疑的看着劳拉太太，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动作。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 他的身材高瘦，看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手中的水晶球。 那水晶球光彩夺目，仅是一个照面，格拉塞尔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锁定在了上面。 “把你的手伸到这个水晶球的上面。” 劳拉太太的脸上满是微笑。 “这是魔法？” 格拉塞尔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冷冷地说道。 “放心，绝对不会伤到你的小命，不过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古代魔法师的生活，这样你在面对那些混账时，至少会有些心理准备。” 格拉塞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了劳拉太太的任何一个要求，那笔慷慨的善款连一分都不可能到他手上。 格拉塞尔将手伸到了水晶球的上方。 随着那个黑袍人的身体猛地一颤，格拉塞尔的眼前突然一黑。 …… “砰” 一个几乎赤裸着的青年从简陋的木床上滚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艾伦捂着自己的头，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嘴里不停地在哼哼，仿佛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头，头好痛！ 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艾伦只能抱着头，滚动着，想要缓解那非人能承受的疼痛。 他疼的忍不住哀嚎起来，拿着头狠狠地撞击地面，可那痛苦却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像是有人在往他的脑袋里扎针一般，变得愈发剧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艾伦的意识已经疼的接近模糊，声音已然吼的声嘶力竭，脑袋中的剧痛才逐渐缓解。 将身体靠在茅草墙上，艾伦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带走些许已经快干涸的血液，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狼藉。 这是个不大的茅草屋，周围混乱无比，更是有不少茅草上沾染着血迹。 唯一一扇窗户外透进来些许月光，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外面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 艾伦想要站起来，可对抗疼痛早已用光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能倚靠着墙，喘着粗气，试图恢复自己的理智。 自己，穿越了？ 随着一段段记忆浮上脑海，艾伦忍不住张大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 萨洛斯王国，巨石城，灰石镇，拉莫村？ 艾伦·巴奇曼，父母在一次务农时被路过的强盗杀害，由于他本人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还经常在别人的地里偷东西，再加上村民们眼红他家的地和屋子，村民们就将他从村子里赶了出来。 他只能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废弃小屋里生存，偷那些村民的作物吃，喝附近的山泉水，活着倒是不成问题。 可巴奇曼为什么会突然暴毙，自己还穿越到了他的身上，这就成了个谜。 低头看了看自己皮包骨的苍白身体，又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一股睡意直上艾伦心头，只是不过一会，他就睡了过去。 艾伦是被从窗户透进来的刺眼阳光给弄醒的，他坐在床边，尽管身体依旧有些无力，但精神状态和昨天比起来却要好上许多。 此刻的他，也通过身体原主的记忆想起了更多。 前几天，巴奇曼在四处瞎逛时，偶然发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中，他发现了一具死人的骸骨，以及旁边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羊皮纸。 虽然父母是农民，但小时候的艾伦曾被送去镇里的学校，也学过字，他将那几张卷轴拿起一看，发现上面记载的竟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据纸上记载，只要心中有足够的欲望，连着吟诵上面的咒语三遍，心中的欲望就能够被满足。 他一开始不以为然，只是将那些羊皮纸收了起来，但当他昨天去村落附近，想要偷点村民的玉米吃时，却看到露西，拉莫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在与一个外来的商人举行婚礼。 巴奇曼一直都将露西视为他的梦中情人，以前他父母还健在时，两人时常眉来眼去，可当他父母去世后，露西就和他断绝了来往。 当初拉莫村村民们集体将巴奇曼赶出拉莫村，还一同分割他家财产时，露西虽然没露面，但她的父亲却是当时最为凶狠的一个。 巴奇曼一直将此事怀恨在心，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那天。 露西幸福的笑容彻底击垮了巴奇曼整天混吃等死的自欺欺人，他认为是自己没有力量，没商人有钱，露西才会和他断绝来往。 自卑而又胆小到极限的巴奇曼，连去找露西和商人拼命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敢在废弃小屋中，用已经卷刃的生锈小刀，一刀一刀的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小屋里的那些血迹，就是巴奇曼自残时留下的。 当巴奇曼奄奄一息时，他突然想到了从山洞中捡回来的羊皮纸。 什么都没有的他，脑海中只想着让露西、商人，以及那些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死去，巴奇曼吟诵了羊皮纸上记载的咒语三遍，随后就不省人事。 “这故事真是曲折而又悲哀啊……真是个可怜人。” 回忆起身体原主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的那种自卑、凄凉以及绝望，艾伦有些感叹。 不过他也不会怪罪露西，在这种类中世纪的年代，像巴奇曼这种不愿意劳作，身体又虚弱的废物，足以拖垮一个家庭。 不过问题来了，巴奇曼吟诵的咒语，还可能就是导致自己穿越过来的契机，那么他的愿望，究竟有没有如羊皮纸上记载的那般，实现呢？ 如果这咒语真能满足人的欲望，那它能不能帮助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而且，既然巴奇曼在死前疯狂的自残，那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为什么毫发无损？ 心中充满着疑问的艾伦连忙从木床上起身，找到了屋子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那几张羊皮纸。 虽然有一两张的边缘沾染着猩红的血迹，但却丝毫不影响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虽然吸取了巴奇曼的记忆，但艾伦对这种异世界的语言使用还不熟练，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等他发现自己竟然念了出来时，艾伦已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巴奇曼的死与这咒语一般，都充满了诡异。 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念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从小就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艾伦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但这可是异世界。 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魔法，神灵之类的东西？ 周围陷入了寂静，不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艾伦松了口气，既然羊皮纸上写明要吟诵三遍才有用，那自己随口念一次应该也没啥。 但就当艾伦将几张羊皮纸整理好，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时，不远处的木门，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吗？”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艾伦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异世界果然有问题，早知道自己就小心点了…… 通读各类悬疑小说的艾伦，一瞬间连自己有几种死法都想清楚了。 当艾伦双腿不停哆嗦，脑袋乱成一团时，门外的人见没人回答，直接推门而入。 “啊！你不要过来啊！” 见一道黑影从门口走进来，艾伦瘫坐到地上，满脸恐惧。 身处异世界，身体原主人的死又是那么诡异，还有那跟邪教般的咒语，再加上现在的巧合，哪怕是再大的心脏也受不住，刚何况艾伦这个二十出头的普通青年。 “别怕，我是一名魔法师，奉委托前来调查的。” 黑影走到艾伦面前，揭下黑色斗篷，露出一张和善的脸，是个长相普通的青年。 “你是……”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那青年如炬的目光却突然转向桌上的那几张羊皮纸。 格拉塞尔仿佛感觉自己身处在这个名为艾伦的人的体内，但又似乎能从外人的角度观察他，最为重要的是，他似乎能够感知到艾伦的大概想法和思绪。 哪怕身为学院的高层，但他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神奇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魔法师吗？ 和那些现代的渣滓，到底有什么不同？ 格拉塞尔继续观看和体验着艾伦和那位自称魔法师的青年的故事。 自称魔法师的青年没管脑袋里一团浆糊的艾伦，他快步朝着羊皮纸走去，眼中充满着异光。 拿起羊皮纸，他的目光停滞住了。 “这……这是欲望之神……”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不过却很快变得清明起来。 他从斗篷中掏出一枚闪着火光的叶子，轻轻一捏。 艾伦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几张羊皮纸，竟然凭空燃烧了起来。 想起刚刚青年所说的话，以及巴奇曼所经历的诡异，艾伦突然意识到…… 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 见到艾伦满脸惊骇的模样，青年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这些羊皮纸，是从哪里来的？” 在青年那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艾伦不敢有丝毫隐瞒，“是我在一个山洞中找到的。” “那你最近有看到周围出现什么怪物吗？” “没有。” 青年摸了摸下巴，看着艾伦只穿着破旧布裤的瘦弱身体，以及木屋里一贫如洗的狼藉，似乎相信了艾伦的话。 “带我去发现羊皮纸的那个山洞。” 感受着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温暖阳光，艾伦的心却已经沉到谷底。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绝对有着神秘力量，至于那个欲望之神，很可能也是真的。 这也意味着艾伦的小命将在这种恐怖力量的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好歹也是经过各种恐怖电影洗礼的现代人，艾伦的头脑很快冷静了下来。 既然穿越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想要活命，就得接触，甚至掌握这种力量。 否则自己在凡人世界中混的再好，随便来个魔法余波自己就死了，这还玩个屁。 这个青年魔法师看上去不像坏人，而且好像还是官方人员，如果能够借助他而了解这一切，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前面带着路的艾伦刚想开口，却听到了青年的声音。 “知道拉莫村吗？” “知道，我就是从拉莫村中出来的。” “那就别再回去了，村里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周围突然陷入了沉默。 尽管心中早有预期，但艾伦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巴奇曼虽然对那些村民恨之入骨，但总归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也变相影响到了艾伦的情绪。 “我知道了……和魔法有关吗？” 艾伦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更像是……某个人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听到青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艾伦身体一僵，没敢再继续说话，默默地带着路。 此刻的他，百分百确定这个青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可他又没办法完全信任他，若是被对方知道自己是从一个异世界穿越过来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将自己视为异种，或是那欲望之神的分身，直接给自己来个火球术。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一路走着，很快的来到了巴奇曼发现羊皮纸的地方。 那具骸骨依旧倚靠在石头上，看起来已有些年月了。 令艾伦奇怪的是，青年没有动用什么查探性的魔法，他只是简单的观察了下那骸骨，随后将整个右手骨完整的取了下来，放到了斗篷里。 他那斗篷不大，却不知道能装下多少东西。 见对方似乎已经完成任务的样子，艾伦甚至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打算。 虽然对方像是官方人员，但在这个鬼世界里，像他这样的平民肯定是连韭菜都不如的，对方一个不开心，把他杀了，艾伦能去找谁哭？ “跟我回灰石镇，拉莫村已然不复存在，你一个人也无法生存，而且我的调查也需要你的配合。”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山洞外走去。 第八十三章 修尔思会长 艾伦脸色一变，猛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妈的，这个鬼世界，每个人都不正常。” 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冷风，艾伦忍不住低声骂道。 自己本来幻想的穿越到中世纪，然后靠着自己现代人的知识和头脑称霸的愿望早已破灭，不仅如此，还要和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打交道。 相比这个诺亚来说，米娅和弗朗特简直太像正常人了。 不过一想到弗朗特那天在森林里的那副恐怖模样，艾伦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他认识的魔法师里，应该只有米娅是最最正常的人。 一想到米娅，艾伦不禁有些好奇。 米娅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走下了楼梯，先前那个正在抽烟的隔壁老太太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空荡荡的，角落里还丢着些垃圾的阴暗小巷。 艾伦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由于已经接近深夜，大街上的人群早已没有白天那么多，剩下的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充满了麻木，如同南城区那边的人一样。 艾伦发现这些本应该享受着更优质生活的城里人，却还没有巴奇曼原来村庄里的那些村民们有活力。 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哪怕是从外面来的精神青年，只要在这个阴暗的城市呆久了，似乎也会被这种莫名的死气沉沉的气氛所感染，从而慢慢被同化成大街上的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每天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吃自己该吃的食物，到点了就回家，整个生活仿佛被一个固定的日历给规定好了一般。 没有半点娱乐，也没有半点新意，日如一日，难怪会变成这样子。 艾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猛地走到了亚法隆分会的门口。 高耸的建筑和台阶，将亚法隆的分会和其他民房给鲜明的分别开来。 艾伦走上了台阶。 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他除了想再观察一下之外，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委托。 最好是已经发现魔物，只要过去就能直接开杀的那种。 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一股冷风打在艾伦的脸上，他的身体早已被强烈的魔力洗礼过，哪怕在开水里游泳，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是在岩浆里游泳，那就不一定了。 殿堂里灯火辉煌，充满了身份特殊的魔法师的尊贵。 分会里除了冷风吹过发出的呼声，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 只有烛火时不时因为吹过的冷风，而闪动一两下。 艾伦迈出脚步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殿堂里显得极为突兀。 他并不在意，如果这么晚还有人在的话，一定是那个蒂芙尼。 随着艾伦逐渐深入，他开始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火炉。 以及那个名叫蒂芙尼的老太太正站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艾伦想要出声打个招呼时，他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了一个正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西装，正依靠在沙发上，两只脚翘起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他看起来有四三十岁，面容普通，如果随便从大街上扫一眼，到处都可以看到类似的人。 但唯一不同的一点是，艾伦认识这个男人。 自从成为了魔法师，艾伦的记忆里就显著的提升了许多，哪怕只是一个照面，他却依旧能够认识很多人的脸。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长着翅膀，从那头三头犬的手中救下自己的那人。 巨石城分会的会长，修尔思。 就在艾伦注意到修尔思会长的同时，修尔思会长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修尔思会长的目光从蒂芙尼的身上，转到艾伦的身上。 亚法隆的斗篷遮住了艾伦的大半张脸，让修尔思不能看到艾伦的面容，但他似乎认出了这个深夜走进亚法隆分会的黑影是谁。 “你是艾伦吧？” 他张口道。 艾伦点了点头，摘下了自己的兜帽，“见过会长大人。” “不用多礼，身为魔法师，我们的职责就是清除魔物，既然使命相同，那我们就是战友，不需要这些狗屁礼节。” 修尔思会长的嘴角抬了一下，沉声说道，并没有起身。 艾伦看着他那张普通，但却有些另类魅力的脸，之前一直暗藏着的心思逐渐开始活络了起来。 他一直都在想，身为巨石城分会的会长，修尔思会长一定知道许多关于亚法隆内部，甚至于魔法的秘密。 只要能够获得他的帮助，自己牺牲点高级的魔物，让自己的实力跟火箭一样飞，岂不是易如反掌？ 更为重要的是，身为五星魔法师，地位尊崇的修尔思会长，说不定知道空间魔法的存在？ 假设艾伦能够早点找到空间魔法的线索，那还提升个狗屁的实力啊。 早点回到地球，乖乖的当一个废物不好吗？ 一瞬间，艾伦就有了张口的冲动。 但他却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只要一有破绽，他身为穿越者的身份就很有可能暴露。 面对来自异世界的陌生人，艾伦可不确定这位看上去和蔼的修尔思会长，五星魔法师，会对自己如同对待同僚、战友一般和善可亲。 修尔思会长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什么想要对自己说，他并没有出声，而是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让艾伦坐下来，慢慢想。 艾伦坐在那个椅子上，椅子有点凉，但却让艾伦的思考清醒了一些。 修尔思会长肯定见过很多有天赋的年轻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没有什么重要理由来付出大力气来帮助自己。 艾伦左思右想，似乎只有一个方法了。 握紧拳头，艾伦深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嘴巴。 “修尔思会长。” “嗯？” “我想……我想我的右臂可能有些特殊？” 艾伦的心脏不停地砰砰跳着，他勉强逼迫着自己把目光锁定在修尔思会长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明至极的眼睛，就是为了怕修尔思会长发现自己心虚。 “右臂特殊啊，这很正常，每个魔法师的右臂都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只要这种特殊不影响你日常生活，不影响你正常使用魔法，就没有大问题。” 旅行（一） 格拉塞尔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事实上，哪怕他想有什么动作，亦或者是想要说些什么，都是无用功。 因为不管他怎么尝试，这个自己能够感觉到，和观察到的年轻人，似乎都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 既然发现不了，那么自然连格拉塞尔的话语也不会听到。 他只能看。 但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无聊。 格拉塞尔印象中的魔法，大多数是一些完烂了的老把戏，那些号称能够动用世界的力量的魔法师，只能依靠着政府来存活，他们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微乎其微，甚至于政府都能够使用科技的力量轻松击败资深的魔法师。 可在这里，格拉塞尔却看到了魔法的另一面。 他很好奇，甚至有一点点害怕。 如果学院里的那些杂碎也能这样的话，那么他的位置早就已经不保了。 自己如果能够从这次旅行中找到防止这种可能性发生的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艾伦有些犹豫，但还是跟在了这个青年的身后。 两人来到山洞外，青年从斗篷中掏出了一个血迹斑斑的马蹄铁，将其握在右手掌，随着青年的右手一阵颤动，两人的面前竟凭空走出来一只骷髅马。 看着满脸震惊的艾伦，青年似乎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将已经有些发红的马蹄铁重新放进斗篷内，纵身上了马，朝着艾伦招招手，“上来。” 艾伦手忙脚乱的爬上了马背，感受着身下那坚硬无比的一根根骸骨，哪怕他早已接受这个世界有魔法，以及自己已经穿越了，但此刻的他的心里依旧是满满的不真实感。 艾伦刚一上马，骷髅马就仿佛和青年心灵相通一般，主动开始奔行起来。 别看这骷髅马一副快要散架的模样，但跑起来却无比的迅速，更是稳当无比，哪怕是艾伦这种从来没上过马背的人，也不用担心跌落下去。 两人很快经过艾伦的小屋，沿着石子路朝着灰石镇的方向赶去。 不知为何，艾伦发现自从这骷髅马被召唤出来后，青年就一直抓着他的右臂，脸上有些不自然，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痛苦。 哪怕骷髅马的速度不慢，但从这种偏远的村落赶到周围唯一的小镇至少也要半天，再加上天色已然暗淡下来，可能两人还得在途中停下来过夜。 等到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之后，骷髅马停下了脚步，显然，哪怕是青年这样的魔法师也觉得趁着夜色赶路不是个明智的举动。 从斗篷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青年从布袋中取出几枚种子，将那几枚种子埋在了周围，形成了一个还算大的包围圈。 这些种子，是防止他们夜间受到袭击的防御？ 艾伦看了看那些被埋起来的种子，又看了看脚下凹凸不平的草地，不禁有些疑惑。 难不成晚上就睡这地上？ 他身上除了简单的布裤，就什么都没有了，而看青年两手空空的样子，他那斗篷也不像是能装下被褥的模样。 但就在艾伦胡思乱想的时候，青年从怀中拿出两块白色布匹，抓在右手中紧紧的攥着，也是眨眼的功夫，两个仿佛床单一样的白色布匹就落到了地上。 “躺上面睡觉。”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躺在其中一个布匹上。 艾伦刚一躺下，只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中，不仅后背没有感受到任何土地的硬度，反而感到一种比前世用来睡觉的天鹅绒床垫还要柔软的舒适感。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烦躁的心灵早点放松下去，可哪怕那布匹的触感如此舒适，他却无法睡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还没有感受到睡意的艾伦偷偷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那青年正抱着他的右臂，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不停地在那块布匹上来回翻滚着，仿佛正在经受着非人可以承受的痛苦。 青年的动作如此巨大，但艾伦却没有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场面可谓是诡异至极。 谁知就在此时，青年似乎感受到了艾伦的目光，他停下了动作，转身看向艾伦，双眼黑色的瞳孔早已被血红给占满。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念那羊皮纸上面的咒语？” 青年的声音嘶哑无比，但却让艾伦的汗毛竖立起来。 “我……有……” 大脑短暂的天人交战后，艾伦还是说出了实话。 哪怕此时的青年魔法师如此的不正常，但在这个变得越发诡异的世界中，他所掌握的魔法足以保住艾伦的一条小命。 再者，艾伦也不知道这青年有没有什么查探记忆的魔法，万一对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选择窥视自己的记忆，那自己穿越过来的秘密就会暴露。 “哈哈，那羊皮纸上面的果然是骗人的。” 听到艾伦的话后，青年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禁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你先睡吧，等调查结束后，我会给你几个银币，怎么也够你生活好几年了。” 仿佛得到解脱的青年显得正常了许多。 他对艾伦的态度也比刚才好上了太多。 看着青年重新躺下去，背对着自己，艾伦原本砰砰直跳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有魔法师保护的自己，应该能够平安到达灰石镇吧。 根据巴奇曼的记忆，灰石镇这样的小镇已经有了巨石城派遣的卫兵小队进行保护，想必那里也有魔法师的存在，在这样的重重保护之下，艾伦的安全肯定能够得到极大的保障。 经过这么一遭，以及自己的一顿瞎想，艾伦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阳光逐渐刺进艾伦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用手遮挡着刺眼的太阳光，缓缓的坐了起来。 那魔法师人呢？ 看着旁边空空荡荡的布匹，艾伦顿时有些凝重起来。 如果那魔法师有事，那么他一定会叫醒我，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吧？ 这时，艾伦发现了布匹边上的一些血迹。 这血迹闪着黑色的光芒，从布匹的边缘，一直延伸到树林里，非常好辨认。 旅行（二） 格拉塞尔的心神越发紧张了起来。 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单纯。 相反，这更像是古老典籍上描述的上古时代。 那个魔法还是主宰，魔力还能够改变一切的时代。 他的双眼如同放大镜一般，紧紧的锁定着周围的环境。 他的心里无比的好奇，心脏猛地砰砰跳起来。 那些奇怪的血迹，会是属于那个青年魔法师的吗？ 能够伤害到上古时代的上古魔法师的东西，难道就是那时期的魔物？ 格拉塞尔发现自己对之前自己不屑一顾的魔法变得越发感兴趣起来。 他甚至觉得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拉扯和吸引着自己，不断地朝着那个混乱的中心走去。 但处在这股力量中的格拉塞尔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相反，他却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就像是一只苍蝇，闻到了捕蝇草里面的诱人气味，忍不住朝着捕蝇草飞去一般。 就当格拉塞尔等待着进一步的探索时，劳拉夫人却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原先格拉塞尔所站的位置依然空空如也，连一丝他先前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只有水晶球在不停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是如此的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迪奥。” 劳拉太太张口道，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夫人。” 黑色的斗篷下传出一道模糊的声音。 “我让你背的那些，现在背给我听。” “是，夫人。” “首先，魔力到底是什么。” “乌申斯基曾经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一般来说，了解清楚魔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就我个人来说，魔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罗曼·罗兰曾经提到过，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力量，才是成功的保证。这不禁令我深思。裴斯泰洛齐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今天应做的事没有做，明天再早也是耽误了。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既然如何，我认为，魔力，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所谓魔力，关键是魔力需要如何写。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这样看来，魔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魔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对我个人而言，魔力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可是，即使是这样，魔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魔力，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魔力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生活中，若魔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黑衣人如同连珠炮一般，蹦出了这么一大段话。 “再背一遍。” 劳拉太太似乎还有些不满足。 “乌申斯基曾经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一般来说，了解清楚魔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就我个人来说，魔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罗曼·罗兰曾经提到过，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力量，才是成功的保证。这不禁令我深思。裴斯泰洛齐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今天应做的事没有做，明天再早也是耽误了。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既然如何，我认为，魔力，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所谓魔力，关键是魔力需要如何写。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这样看来，魔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魔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对我个人而言，魔力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可是，即使是这样，魔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魔力，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魔力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生活中，若魔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黑衣人老老实实的背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背完这么一两大段，黑衣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这么多话对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你不觉得我让你背的这些全部都是狗屁不通的废话吗？什么魔力，什么罗曼·罗兰？” 劳拉夫人连头都没有抬，低声说道。 “不敢，夫人曾经说过， 背诵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背诵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这样看来，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一般来说，培根曾经说过，阅读使人充实，会谈使人敏捷，写作使人精确。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这样看来，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就我个人来说，背诵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那么，经过上述讨论，那么，经过上述讨论，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要想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背诵，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卡耐基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我们若已接受最坏的，就再没有什么损失。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一般来说，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这样看来，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经过上述讨论，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从这个角度来看，总结的来说，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一般来说，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我认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背诵。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背诵，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既然如何，一般来说，要想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总结的来说，总结的来说，俾斯麦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失败是坚忍的最后考验。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我认为，经过上述讨论，经过上述讨论，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对我个人而言，背诵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背诵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背诵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所谓背诵，关键是背诵需要如何写。一般来说，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经过上述讨论，马尔顿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坚强的信心，能使平凡的人做出惊人的事业。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日本谚语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不幸可能成为通向幸福的桥梁。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总结的来说，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经过上述讨论，这样看来，西班牙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自己的鞋子，自己知道紧在哪里。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既然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生活中，若背诵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既然如何，总结的来说，既然如何，这样看来，背诵，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现在，解决背诵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非洲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最灵繁的人也看不见自己的背脊。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屠格涅夫曾经提到过，你想成为幸福的人吗？但愿你首先学会吃得起苦。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对我个人而言，背诵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达尔文曾经提到过，敢于浪费哪怕一个钟头时间的人，说明他还不懂得珍惜生命的全部价值。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就我个人来说，背诵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背诵，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背诵，到底应该如何实现。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总结的来说，经过上述讨论，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这样看来，那么，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背诵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背诵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对我个人而言，背诵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劳拉夫人也没有打断，默默地听着，等到黑衣人闭上了嘴巴，她才拍了拍自己的手掌。 “你可真不错啊，真像条听话的狗，这些如同地沟里抛出来的废话，你居然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说实话，我觉得这些东西一点价值都没有，但正是因为它什么价值都没有，才让它变成了一个极其实用的工具。” 黑衣人继续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有真正忠于我的人，才会肯费尽心思，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背这些比童工还要更加低廉的东西。” 劳拉太太站了起来，娇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很好，迪奥，你祖上的那个石像鬼面具，我会找个时间，和收藏那东西的老家伙聊聊。” 听到石像鬼面具这个词，黑衣人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是！” 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忠诚，仿佛随时都可以为劳拉太太出生入死一般。 “很好，迪奥，不枉我当初从你那个渣滓老爹的手中救下你……” “接下来，就让格拉塞尔这个小可爱在魔法师的世界里好好体验一番吧。” 劳拉太太笑着，走出了房间，留下迪奥，和他手中捧着的，正在不停地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水晶球。 格拉塞尔对水晶球外面的世界丝毫不知，他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艾伦皱着眉头，心早已乱成麻，能够威胁到魔法师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野兽，自己若是过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旅行（三） 但他如果就这么逃走，沿着石子路朝着灰石镇跑去，路上虽然还可能安全，但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那他也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咬咬牙，艾伦站起身来，沿着那歪歪扭扭的黑色血迹，朝着森林里走去。 如果那个袭击魔法师的东西还活着，那么自己也不可能活到睡醒，相反，魔法师应该已经将那个东西处理掉，但是受了一些伤，自己过去救了他，就很有可能得到他的好感，从而接触到魔法师的神秘世界。 理清了事情的脉络的艾伦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原先心里的恐惧，也在此刻转为了期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艾伦就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旁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魔法师，你没事吧？” 艾伦快步走到那道黑色身影旁，身影的身上正是青年魔法师的黑色斗篷，周围则是满满的血迹，他好像已经在此地停留了很久。 见对方没回话，整个身体又被斗篷所裹住，艾伦又叫了几声，见还是没反应，就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斗篷掀了起来。 艾伦简直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斗篷下的，正是先前的青年魔法师，但此刻的他，眼睛紧闭，脑袋胀大如同一颗西瓜一般，血红色的右手上满是青筋与血管，手掌中间还有一只露着狰狞獠牙的嘴巴。 更为可怖的是，男子的右肩上，还长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这面孔完全是由血肉组成，但却五官一个不少，看样子倒和魔法师有些相似，见到艾伦时，那一双肌肉组成的眼睛还紧紧地盯着他。 从没见过这般恐怖画面的艾伦跌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嘴巴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魔法师的眼睛却突然睁了开来。 他的瞳孔满是血红，看起来比昨晚上那般更加骇人。 魔法师看向自己的右臂，刚好和肩膀上的人脸的目光对上。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魔鬼一般，腿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嘴里喘着粗气。 魔法师朝着周围看去，似乎想要找些什么，他却看到了瘫坐在一旁，满脸恐惧的艾伦。 不知为何，手无缚鸡之力的艾伦，在魔法师的眼里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快！快献祭我！” 魔法师的声音传入艾伦的耳中，但艾伦却依旧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在魔法师肩膀上不停动着的人脸，显然被吓傻了。 “吃了我！” 意识到艾伦的不对劲，魔法师又重新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股神秘力量却充斥着艾伦的身体，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吃……吃了他？ 艾伦的大脑继续接受着冲击，看着面前足以让任何一个精通恐怖片的人吓呆的场景，艾伦捂着自己的头，几乎快要崩溃。 “放过我吧！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着低着头，捂着头流泪，胡言乱语，几近崩溃的艾伦，魔法师摇了摇头。 他咬着牙，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几乎让人发狂的痛楚，将左手伸到了地上散落的一个小皮袋中，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苹果。 那黑色的苹果仿佛发霉了一般，不仅表皮干枯，个头更是小的可怜，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但就在这苹果拿出来的一瞬间，原先还处于精神错乱的艾伦突然猛地站起来，双眼通红，充满渴望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魔法师左手上的黑苹果上。 “那……那是什么？” 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不时夹杂着咽口水的声音。 魔法师没回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苹果捏碎。 黑苹果爆开来，汁液洒落在魔法师的手上，身体上，地上。 将手上的汁液涂抹在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魔法师已然用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哥哥，我来找你了……” 他靠坐在树上，望着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如同饥饿许久的饿狼般朝自己扑过来的艾伦，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此刻的艾伦，心里早已没有了恐惧，就连神志也模糊不清，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温暖的太阳依旧照耀着大地，但往日里寂静的森林里，却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寂静的森林中，阳光沿着树叶与树枝之间的间隙照射进来。 在森林的中央，躺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的脸完全被已经干涸的血液所占满，只穿着一件破旧布裤的身体上也全是肮脏不堪的血迹与泥土，唯有他的右臂，不仅没有任何血液在上面，但却闪着暗红色的暗芒。 就在沉睡的青年的不远处，一颗大树倒在地上，大部分树根已经完全没了踪影，剩下的那小部分的表皮，却充满了诡异无比的啃咬的痕迹。 在似乎是原来树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坑，坑旁满是四溅的血迹，就像是水果被咬下第一口时，溅出来的鲜美汁液。 坑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人的牙齿印以及咬痕。 整个现场的场景，比任何凶杀现场还要惊悚与诡异。 阳光照耀在青年的脸上，他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擦了擦脸，望着手上的猩红血迹，艾伦突然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喉咙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喉咙里，想要从里面掏出些什么来。 艾伦弯弯扭扭的走到一颗树旁，扶着树干，开始干呕起来。 可无论他多用力的抠着喉咙，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这……这太疯狂了……”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树根，艾伦只觉得精神几乎快要崩溃。 他在这短短两天内经历的事情，足以拍成一部畅销全球的恐怖片。 勉强接受了事实，艾伦揉了揉脸，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掌中，竟然长出了一张嘴！ 那嘴像是一张人嘴，但上下却长满了尖锐而又骇人的獠牙，显得狰狞至极，看上去竟与青年魔法师右手掌上的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艾伦看着这张嘴，心里没有半点害怕，但却有种莫名的亲切，仿佛那张嘴本来就在那一般。 突然，艾伦眼前的世界变了。 一片血色的世界中，无数的光束不停地流动着。 看着浮现在眼前的人影，艾伦的眼神不禁凝固住了。 在艾伦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已经死亡的青年魔法师。 “你好。” 他年轻的脸上露出第一次见面时的和善微笑。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艾伦一时之间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这里应该是你右臂里的空间，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按理来说，祭品的记忆和情感应该会在献祭的那一瞬间融入到献祭者的灵魂当中，虽然你献祭我的方式有些不正规，但我也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意识……” 青年魔法师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迷惑。 不知为何，艾伦从他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上，不但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悲哀以及遗憾，反而是一种解脱与如释重负。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叫弗朗特。” 似乎一时半会没想通，弗朗特走到艾伦面前，向他伸出了右手。 “我是艾伦。” 伸出右手的同时，艾伦注意到弗朗特的右手手掌心已然没了先前那张大嘴，而自己在这个空间中的右手却长着嘴，这让他更加疑惑起来。 两人在握手的同时，弗朗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许苦笑。 “我让你献祭我也只是孤注一掷，没想到你没有魔法师的血脉，却能够承受魔法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外面过去多久了？” 艾伦刚想问出自己心中的所有问题，没想到弗朗特的脸色一变，开始问起外面的时间来。 “至少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艾伦想了想，自己发现弗朗特的时候是早上醒来，经过沉睡后再次醒来还是早上，那很有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天。 “坏了，一天的时间足以让饥饿果的味道传到一里之外。”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有第三只眼睛，然后将你右臂里的一丝魔力灌输到那只想象出来的眼睛里！” 见艾伦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弗朗特开始有些急切起来，“没时间解释了，快按我说的做！” 艾伦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连忙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的额头中间有着另一只眼睛，突然，他感受到右臂中充斥着一股极为狂暴的力量。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艾伦自然的将那股力量的一丝传输到了额头中间的那只眼睛里。 “现在睁开眼睛。” 照着弗朗特的指示，艾伦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一切的事物都失去了他们应有的颜色，剩下的只有黯淡的黑色。 要想清楚，格拉塞尔，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笛卡儿曾经说过，我的努力求学没有得到别的好处，只不过是愈来愈发觉自己的无知。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格拉塞尔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这样看来，格拉塞尔，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就我个人来说，格拉塞尔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从这个角度来看，一般来说，富兰克林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但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这不禁令我深思。格拉塞尔，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就我个人来说，格拉塞尔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一般来说，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格拉塞尔。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生活中，若格拉塞尔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爱尔兰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越是无能的人，越喜欢挑剔别人的错儿。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要想清楚，格拉塞尔，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突然，艾伦发现在不远处，竟还有两道正在缓缓移动的红色轮廓。 “有发现任何有颜色的东西吗？” 弗朗特的声音在艾伦的耳边响起。 “有，红色的，他们……的轮廓有些像是老鼠……” 艾伦说道。 “那应该是哥布林……你看下我尸体的附近，有没有任何闪着白光的物体？” 艾伦的目光顺着弗朗特的话语转向那个小坑。 “没有。”坑里除了凌乱的咬痕，什么都没有。 弗朗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周围的树中，有没有闪着白光的树？” 艾伦的视线迅速的环扫了一圈，很快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颗正在闪着暗淡白芒的苍天大树。 “听好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一种名叫哥布林的魔物，它们嗅觉和听觉极其灵敏，而且爪子和牙齿极其锋利。” “我要你在我说完之后，立刻去到那颗闪着白光的树旁边，用你右手掌的那张嘴，将树上的白光全部吸到手中，随后再用右臂里的力量，将其变成一把兵刃，之后的战斗，我就无能为力了，听明白了吗？” 艾伦应了一声，此时的他，大脑无比清醒，哪怕弗朗特的指示有些乱，但他却能一字不落的全部记在心中，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神志，都充满了力量。 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祝你好运，艾伦。”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的脚已然向下一压，朝着那颗大树，奔了出去。 旅行（四） 在艾伦第三只眼的视野当中，当他在开始奔跑的那一瞬间开始，还在远处的那两道轮廓就听到了动静，径直朝着他这里袭来。 等他跑到那颗特殊的苍天大树旁时，两道轮廓已经快要接近他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树皮刮落声，艾伦深吸一口气，将右手的那张嘴对准了树的树干。 仅是一个念头，艾伦就看到那棵树上的白光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朝着自己手心聚集着。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树上的所有白芒就已经凝聚成一个拳头大的白球，在他的右手心上不停地转动着。 回头看了下那两道轮廓，听着越发接近的树皮声，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他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把大刀的模型，再引导着自己右臂中的力量将那道白球塑造成自己所想的大刀模样。 虽然是第一次，但艾伦却仿佛做过成百上千次一般，仅是眨眼的功夫，一把大刀就出现在他手中。 看着手中的那把全身由树枝制成，刀身刻着玄奥花纹的大刀，艾伦没时间再赞叹魔法的神奇。 因为先前的声响已经停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以及一滴滴口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紧握着手中的大刀，艾伦转过身来，那两只哥布林的模样也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两只大老鼠。 不……不能说是大老鼠，应该是一大群老鼠堆积而成的怪物。 一只只老鼠，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上下爬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矮人。 望着那一只只通红色的眼睛，艾伦抓着大刀，感受着右臂传来的充沛力量，一刀朝着正在靠近的那只哥布林的头上斩下。 明明只是第一次用刀，但艾伦的动作以及节奏把控却熟练无比，大刀的刀锋恰好砍到那只哥布林的额头。 七八只老鼠从哥布林的额头上掉了下来，它的身体承受不住大刀的力量，哀嚎着向后翻去。 这时，另一只哥布林已经朝着艾伦的侧身飞扑而来。 那爪子锋利无比，若是抓到艾伦的身上，至少也能撕下一大块肉。 艾伦向前一个翻滚，刚好躲过那速度如电光火石一般的飞扑。 没管那一击落空的哥布林，艾伦反手抓着大刀刀柄，往那只后翻的哥布林身上砍去。 一刀， 两刀， 三刀。 眨眼间砍出的三刀，刀刀带出一片老鼠的尸体，以及一阵刺耳至极的哀嚎。 看了一眼身体已然被腰斩成半的那只哥布林，艾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已然传来一道劲风。 那爪子从他的背身刮过去，带起一块血肉，猩红的血液四溅。 咬着牙，艾伦没管背后的疼痛，手握大刀，一刀刺进了那一击完成，还没来得及跳开的哥布林的身体里。 哥布林连带着艾伦摔落在地上，带起一阵老鼠嚎叫声以及艾伦痛苦的闷哼声。 见那哥布林还在挣扎，艾伦抓着大刀的刀柄，全力往下一压。 “噗嗤！” 一声刀刃刺入无数血肉的声音响起。 哥布林的动静逐渐停起来，那数目惊人的老鼠群，也逐渐失去了声音。 松开刀柄，随着大刀逐渐在空气中消散，艾伦瘫坐在哥布林尸体旁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刚这一波战斗，用时连三十秒都没有，可就是这么短暂的战斗，却已经用光了艾伦身上所有的力气。 精疲力尽的他，只能在地上瘫坐着，喘几口气歇息一下。 艾伦的心脏砰砰直跳。 如果是以前的他，恐怕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哥布林一爪穿肠，直接饮恨当场。 在献祭弗朗特之后，他不仅在力量、耐力、速度以及反应能力上有了非人的提升，就连战斗技巧以及力量的把控上，都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难不成，我继承了弗朗特的战斗经验？ 似乎是感受到了右臂中的力量不再沸腾，弗朗特的声音也重新在艾伦的耳边响起。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先别急，把哥布林先献祭了再说。” “献祭？”艾伦有些疑惑。 这个词他已经从弗朗特的嘴里听过很多遍了，但却一直没有明白字里行间的意思。 “通过向神明献祭带有生命力的祭品，魔法师就会得到对应的魔力，但也会继承祭品的记忆与情感。” 弗朗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现在再看那哥布林的尸体，就会发现它的原本模样，这也是魔物在没受到魔力污染之前的样子。” 听着弗朗特的话，艾伦向身边的尸体看去。 只见原本体型巨大的哥布林已经在空气中挥发的差不多，只剩下几只小老鼠躺在尸体的中央，正在挣扎着。 “用魔口，也就是你右掌心的那张嘴，靠近它，然后再向右臂转达你想要献祭的念头，你就可以体验到献祭的滋味了。” 弗朗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怪笑起来。 艾伦勉强站起来，走到那几只老鼠旁边，按照弗朗特的说法，将右掌对准他们。 突然，艾伦只感觉一股力量从那几只小老鼠的身上，传向自己的右臂。 一瞬间，艾伦仿佛忘记了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忘记了身上的劳累与痛楚，此刻的他，只感觉全身都被那温暖而又强大的力量所包裹住，就仿佛在摇篮的婴儿一般。 但这种美好的感觉紧紧持续了两三秒，就悄然而去。 再低头看，老鼠们的身体随着那股力量进入艾伦右臂的同时爆炸开来，剩余的气息，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艾伦按捺不住自己的身体，奔向不远处的另一具哥布林尸体。 同样的步骤，艾伦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温暖，但依旧只持续了数秒的时间，他再次回到了现实。 弗朗特感觉到艾伦右臂中的力量在增强，忍不住笑了起来。 “体验到了吧？这就是献祭的快感，这就是魔力的力量，也是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改变一切的力量……” 笑到一半，他的声音突然扭曲了起来，充满了悲凉。 “但对于我们来说，魔法可不是恩赐，它是诅咒……” 阳光依旧照耀着，艾伦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在周围转了一小阵，他找到了通往灰石镇的石子路。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艾伦在心里说道。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弗朗特的声音响起。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是个等价交换的世界，想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相等的代价，特别是欲望。” “欲望？羊皮纸上的欲望之神……” “对，欲望之神就是能够满足任何人欲望的神明，但在满足欲望的同时，祂也会取走相应的代价，比如说，人的模样。” “那你昨天的表现……” “我在成为魔法师的测验中，献祭了我哥哥，他的记忆和情感一直在右臂中折磨我，在看到羊皮纸的瞬间，我就想要将其销毁，可魔法师的记忆力何其惊人，只是一个眨眼，我就记住了咒语，之后再销毁也没什么大用了。” “那天晚上，我哥哥的情感再次充斥了我的灵魂，强大的欲望吞噬了我，哪怕你告诉过我你念过那咒语，但我还是没控制住我自己。” “就算我不知道那个咒语，强烈的欲望依旧能够让我变成魔物，咒语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诱因。” “等到我发现自己已经失控时，为时已晚，我只能动用体内所有的魔力来压制住那股欲望，防止自己彻底堕落，再之后，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了。” 弗朗特的话语虽然平淡，但艾伦却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凶险。 “如果你彻底堕落，那会发生什么？” “我的欲望将会被满足，作为代价，我将变成一只人形魔物。” “人形魔物？” “像哥布林那种动植物变成的魔物，我们称其为下级魔物，人类变成的魔物，则是人形魔物。” 两人的交谈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艾伦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辆马车从后方赶来。 车夫是个一头白发的老人，他远远就看到艾伦孤单的身影，刚想停下马车说些什么，但等他靠近，看到艾伦身上满满的血迹时，连忙脸色一变，一鞭子抽在马的身上，快速离开。 看着马车迅速离去的背影，艾伦低头看了看自己极其吓人的模样，苦笑了一下。 刚刚走得急，竟然没有在意身上的血迹，还有自己的右手，普通人看到那张暗红色的嘴，恐怕会直接吓晕过去。 艾伦循着记忆，朝着附近的一条小溪走去。 他如果就这么一身模样走向那小镇，恐怕还没走进去，就会被卫兵先给抓起来。 几分钟后，艾伦将沾满血迹的布裤放在一边的石头上，自己则是扑入那小溪中。 原先艾伦还有些担心后背的伤会因为接触水而感染，但他却发现先前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所以下水也没有什么关系。 “再和我讲讲献祭的事情。” 想起自己‘献祭’哥布林时的快感，艾伦还有几分怀念。 “魔口可以将一切带有生命力的事物转化为力量，在献祭生物时，他们的灵魂将会转化为你的魔力，从而让你使用的魔法更加强力，魔法持续时间也会更加持久。” “你所体验到的那种感觉，就是魔力增强的感觉，是不是爽到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艾伦应了一声，那种感觉确实美妙至极。 “许多魔法师都喜欢猎杀下级魔物，因为下级魔物的灵魂没有太多情感与杂念，比起献祭人形魔物来说，可以说是好上无数倍。” 两人的交谈结束后，艾伦好好的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稍微的放松了几分钟，才走出小溪，等身体在空气中稍微干了一下后，再穿上先前的布裤。 虽然布裤在这两天的折腾中已经多出了不少破洞，几乎快要不能再穿，但艾伦也没有任何的替代方法，只能如此。 清洗过的艾伦，虽然还是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的破旧布裤上也染着大片血迹，但总比先前那般恐怖模样好上太多。 “进灰石镇的时候，我需要注意什么？” “卫兵盘查你的时候，你给他们看下你的魔口就行，之后你就需要去镇上的临时办事处汇报我……身死的结果，以及拉莫村的调查结果。” 艾伦点点头，继续朝着灰石镇走去。 约一小时后，一个小城市的轮廓已经显现在艾伦的视野里。 一路上，除了那个老车夫之外，艾伦竟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让他很是奇怪。 据巴奇曼的记忆，这石子路除了连接巴莫村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村落，往日里除了村民之外，也会有一些来往于村落与灰石镇之间的行商走在这石子路上。 几分钟后，灰石镇的全貌已然展露在艾伦的面前。 与其说是一个城镇，不如说它是一个城堡。 宽大的护城河将整个城堡包围起来，只有一条足以容纳两匹马共同前进的桥梁连接陆地与城堡内。 “弗朗特，为什么灰石镇会是这副模样？” 艾伦一边朝着桥梁处走去，一边在脑海里问道。 巴奇曼对灰石镇的记忆早已模糊，毕竟是小时候才来过的地方。 “以前灰石镇是萨洛斯王国和凯特王国的交战前线，周围都是群山，灰石镇是周围唯一的通路，萨洛斯王国就在此修建了一个堡垒，战争结束后，这里就逐渐发展成了城镇。” 弗朗特说道。 “站住，你是什么人？” 艾伦刚一走近桥梁处，就有两个卫兵走上来。 两个卫兵身着皮甲，其中一个拿着弩，另一个则是拿着长枪，他们看着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着血迹斑斑的布裤的艾伦，眼中满是警惕，那个长枪卫兵已经将枪头对准了艾伦，仿佛艾伦只要说错什么话，下一秒那枪尖就会穿透他的身体。 艾伦没说话，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一张长着狰狞獠牙的大嘴正张着，一丝口水正从嘴的边缘缓缓流淌下来。 看到魔口后，两个卫兵的脸色逐渐从警惕变成了放松，齐齐给艾伦让开了道路。 持弩卫兵在艾伦走进镇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嘴里说道。 “杀人犯。” 旅行（五） (成绩不好，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写，哪怕之前大概的大纲已经写好，但每次写还是都很累，读者大人们见谅，我这本书先混一段时间全勤吧，小萌新笔力不行……） 在杀了弗朗特之后，艾伦发现自己不仅身体素质变强许多，就连感官也比以前灵敏了好多倍。 在野外还不觉得什么，一进到嘈杂的灰石镇中，这种感觉顿时被放大了许多倍。 不仅远处摊贩的叫卖声，还是旁边屋内的窃窃私语，艾伦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听说拉莫村整个村子都消失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没发现最近灰石镇的防卫严了很多了吗？肯定是真的。” “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戒严了，除非急事不然不得出入，我最近做生意都难做好多……” 果然，拉莫村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灰石镇来，也难怪艾伦在来的路上没有发现任何行人。 周围身着粗麻布衣的人们见到裤子上沾染着血迹的艾伦，视线不停地在他身上扫动，主动避了开来。 “弗朗特，组织的临时办事处在哪？” 艾伦一边环顾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在脑海中与弗朗特对话。 为了不引起恐慌，他还特意握紧了右手，但魔口却不停地流着口水，导致他手掌心有种黏黏的感觉。 “灰石镇进来后，右边第三间房屋。” 顺着弗朗特的指引，艾伦走进那个茅草屋。 里面只有一些普通的家具，木桌上还摆着一碟冒着热气的肉，应该有人常住在这里。 这就是魔法师的组织？ 在艾伦的印象中，魔法师不都是一群富得流油的人，为何会选择这种平民住的地方作为临时办事处地点？ 不过转念一想，魔法师如此不受人待见，选择隐蔽一点的普通地方也不错。 望着在角落里房门紧锁着的那个房间，艾伦一时有些紧张。 走进那个房间后，他可能就再也过不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可如果不掌握足够的力量，哪怕他靠着现代的思维和能力生活的再好，也不过是别人一个火球的功夫。 “有些事情，你迟早都得面对的。” “我知道你没有魔法师该有的觉悟，也不明白你继承的右臂上承担的责任，但你还是得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艾伦的踌躇不定，弗朗特的声音响起。 “我还没有和你说，只要魔口在一定时间内没有受到魔力的刺激，那么饥饿的它，就会选择充满魔力气息的宿主来作为进食对象。” 弗朗特继续说着，“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魔法师，一生都要与杀戮为伴。” “哈哈哈哈，不杀人，自己就得死，多么好笑啊！” 听着弗朗特近乎癫狂的笑声，艾伦的心沉入谷底。 没有再多说话，他推开了那道门。 “弗朗特，你回来了？” 随着门被推开，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 一个垂着背的老人，正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张羊皮纸。 “弗朗特？” 没有听到回应，老人转过头来，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张年轻的脸庞。 “唉……” 扫了一眼艾伦的右臂，老人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魔物……解决了吗？” 没等艾伦说话，老人忍不住问道。 “没有魔物。” “没有魔物，那弗朗特怎么会……” “欲望之神。” 艾伦刚说出这个名字，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拉莫村的事情是……” 过了半晌，老人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道。 “应该也是欲望之神的手笔，但是没有发现人形魔物的痕迹。” “我知道了，你是来接受委托的吧。” 艾伦点点头。 “离这不远的古尔村最近有发现哥布林的踪迹，是个一星委托，报酬还不错，你就先试试手吧。” 看着艾伦年轻的面孔，老人站了起来，将旁边桌上的一个卷轴递给了他。 没再看艾伦离去的背影，老人坐在旁边的火炉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弗朗特，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真是可怜，生来就要背负这么重大的责任。” 突然，房门被重新打开来。 “那个……我的祭品都损毁了。” “……”老人转过头来，看了艾伦一眼，随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箱，“我记得那里还有几块斧之碎片，还有一个治愈之种，你先将就着用吧。” “还有衣服……” “旁边的衣柜里有，你自己挑几件穿，祭品袋也在那里，你自己找下。” 几分钟后，艾伦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走出了木屋。 “祭品，就是你之前使用过的那些东西？” 他一边在镇里转着，一边在脑海中问着已经正常许多的弗朗特。 “对，光有身体里的魔力可施展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魔法，只有通过特殊的媒介以及它们蕴含的生命力，魔法师才能吸引天地中游离的魔力和自身的魔力融合，从而使出魔法。这些媒介也分强弱，有着使用次数的限制，统一被称为祭品。” “当然，如果祭品都损毁了，周围也没有充斥着魔力的事物，那么你右臂中的血液，同样能用作杀敌，只是有些痛，事后还会有些虚。” “祭品必须妥善存放，不然上面的魔力就会逐渐挥发，老奥克应该有给你祭品袋吧？” “有。” “那你待会在老奥克那歇息一晚，明天就启程去那委托所在的地方。” 艾伦应了一声，不知不觉，他竟走到了一家酒馆前。 望着那些花枝招展的金发美女，艾伦在这几天逐渐变得麻木的心，突然火热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心中的火不禁凉了一半。 “弗朗特？” “嗯？” “魔法师能吃霸王餐吗？” “……” “不能。” 默默回到老奥克的地方，艾伦躺在角落里的一张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些朝他抛着媚眼的金发小姐姐。 “弗朗特，你们魔法师在孤独的旅途中，有没有什么排除寂寞的特殊魔法，比如幻象魔法啥的？” “幻象魔法我没接触过。” “那真是太可惜了。” 艾伦还在寻思能不能变出个美女的幻象，排解一下一个人身处异世界的孤单寂寞。 “不过……” “不过什么？” “你如果实在难受，就试试魔口吧，我听一个魔法师说过，魔口的活很不错的。” “……” 艾伦彻夜未眠。 “你先找老奥克要几个银币，再去镇子东边的马厩买匹马再上路。” “能找老奥克要钱？” “怎么不能？魔法师可是终日在生死边缘行走，拯救人类的英雄，魔法师根本就不缺钱。” 听着弗朗特的笑声，艾伦的脸忍不住黑了下来。 尽管没有学过马术，但在强化过的身体的加持以及弗朗特的指导下，艾伦很快就掌握了骑马的诀窍。 “哪怕周围没有魔物活动的痕迹，你都必须时不时打开心眼观察周围，以防万一。” “心眼？” “就是你用魔力构造出来的那只眼睛，它能够观察世界的本质，只要是带有魔力的物体，你都能轻易看出来。” 艾伦重新尝试了一下，仅是一瞬间，他的眼前就再次出现了之前的那黑色世界。 周围一片黑色，就仿佛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一般，没有任何光亮。 见到周围没有任何异动，艾伦将心眼合上，继续赶着路。 虽然骑着马，在这种前世几乎不可能见到的广阔荒野奔腾是一件美好而又惬意的事，但看久了也是会腻的。 “能和我讲讲魔物是怎么形成的吗？” “魔物就是被魔力感染的怪物，他们被肮脏的魔力与欲望所充斥，只按照本能来行事，而他们最为原始的本能，就是杀戮与进食。” “对了，我必须提醒你，在面对魔物时，千万不能手软。哪怕他们露出原来的样子，也绝对要杀死。这就是魔法师铁则，也是魔法师必须服从的使命与责任。” “这就是，必要之恶。” 艾伦骑着马，心里却在回味着弗朗特的话语。 突然，原本还在疾驰的马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马鼻子不停的喷气，蹄子抓着地面，艾伦哪怕是再迟钝，也知道有什么异常。 睁开心眼，艾伦的目光扫向周围。 四道红色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正在朝着这边急速逼近。 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先前从老奥克那里拿的斧之碎片，将其紧紧握在右手里。 驱动着右臂里的魔力，将其全部灌输到那斧刃之中，眨眼间，艾伦的右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巨大的斧头。 那斧头的斧柄由钢铁制成，锋利至极的斧刃上闪烁着银光。 “怎么了？” 感受到右臂中魔力的异动，弗朗特连忙问道。 “遇到魔物了。” 就在这时，那四道轮廓已经来到了艾伦面前。 四只浑身由无数老鼠组成的哥布林，嘴角不时流下血色的唾液，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被包围起来的艾伦，仿佛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一般。 哪怕心中打着鼓，但艾伦依旧选择了主动出击。 巨斧在他的手中灵活无比，仅是一个瞬间，那闪烁的银光就已经来到了最近的那只哥布林的头顶。 那哥布林还没反应过来，斧刃已然插入了它的脑袋。 一插，一拔，顿时带起了数十只老鼠尸体。 随着那几十只老鼠尸体的飞出，足有一人高的哥布林顺声倒下，流出黑色的血液。 其他的三只哥布林并未因为同伴的死而有所停顿，它们在艾伦动作的同时，后腿一齐抓地，扬起能轻易开肠破肚的锋利爪子，朝着艾伦的方向飞扑而来。 艾伦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三只哥布林的合扑之势。 还未等它们落地，艾伦的斧头已然朝着最后面的那只砍去。 锋利的斧头，刚好切过那哥布林的后腿，带出一片漆黑血迹。 听着震耳欲聋的老鼠哀嚎声，艾伦没再管那只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哥布林，而是转头朝着其他两只哥布林而去。 “嗤” 一道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 艾伦的巨斧格挡住最后一只哥布林的爪击，趁着那哥布林受力不稳，他一脚踹在那哥布林的身上，随后狠狠一斧头朝着它的头部劈去。 看了一眼那在地上滚动着，依旧睁着通红眼睛的哥布林头，艾伦将斧头丢下，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没过多久，那斧头缩小回了原先的碎片状。 看着躺在周围，正在空气中挥发着的四具尸体，哪怕全身依旧使不上力，但艾伦还是想为自己欢呼一声。 如果他没有继承弗朗特的战斗经验，恐怕连一只都应付不了，更不用说同时迎战四只这般恐怖的怪物了。 看了一眼手中黯淡的斧之碎片，艾伦将其收进自己贴身的祭品袋中，然后勉强站了起来。 拖动着自己沉重的身体，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尸体旁，聚精会神，将魔口对准了那几只正苟延残喘的老鼠。 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那几只老鼠的身体爆炸开来，一道肉眼无法轻易观察到的气体随着魔口的大口吞吸，进入到艾伦的身体。 艾伦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三只哥布林也一并献祭后，感受着自己如焕新生的身体以及完全清醒起来的神智，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真是舒坦啊……” 感受着那些魔力逐渐充斥自己的右臂，艾伦忍不住赞叹道。 “献祭不仅能够让你的身体更加强韧，也会让你的魔力变得更加浑厚与精炼，哪怕是同一个祭品，不同魔力的魔法师施展出来的效果也会天差地别。” 感觉到更多魔力涌入到右臂当中，弗朗特出声道。 “看来你已经逐渐熟悉了战斗。” 弗朗特这么一提，艾伦发现自己的战斗技巧的确比第一次战斗时要熟练了不少。 “你的战斗经验会随着时间，被我融合得更加彻底吗？” “的确如此，对于普通魔法师来说，在融合战斗经验的时候，祭品的记忆和情感也会融合的更加彻底。” “这时，魔法师原本的记忆有可能与祭品的混淆，导致出现认知混乱的现象，甚至把自己当成了祭品，也并不是没有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特殊，但如果你献祭不会受到祭品的影响的话，那么你将会成为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甚至于成为那个……传说中拯救世界的魔法师。” 听着弗朗特在脑海中的话语，艾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的他，在这个极其危险的世界自保都难，拯救世界什么的，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 打开先前从老奥克那里拿来的魔法卷轴，看着上面的地图，艾伦所在的地方离目标村落古尔村已经很近了。 见马受惊，艾伦也就没再骑马，而是牵着马，徒步朝着古尔村的方向赶去。 旅行（六） （第三卷的就不要订阅了，订阅第一卷的，也就是有正常章节名的就行。） “你手上拿着什么？” “我……我妈妈给我的面包……” “拿来给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艾伦刚走到古尔村的门口，就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 看着那个被几个大孩子围在中间的小不点，艾伦顿时生出恻隐之心。 他刚想走近，村里却传来了一道声音，“鼠叔叔又出来表演了！大家快来看啊！” 几个孩子听到鼠叔叔的名字，顿时眼睛都亮了，也不顾那小不点手里的小半块面包，而是争先恐后地朝着村里跑去。 艾伦走到那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小不点旁边，伸出了右手，想要扶他起来。 可谁知那小男孩一看到那张着血盆大口的魔口，吓到差点跳起来，提起裤子直接就跑了。 看着小男孩落荒而逃的背影，艾伦将魔口流下的口水抹去，忍不住苦笑起来。 有着这样的右臂，无论是到哪里，都会被当成怪物的吧。 看着小男孩慌乱之中丢下的那小半块面包，艾伦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然后喂给自己的马。 一时间，艾伦并没有先去找村落的村长了解情况，他对那个所谓的“鼠叔叔”更为感兴趣。 原本和平宁静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哥布林，会不会和这个鼠叔叔有什么关系？ 牵着马，艾伦朝着古尔村中心走去。 还没走近，他就听到村中心传来一阵孩子们的欢笑声和喝彩声。 “好！” “太厉害了！” “再让它表演个空翻！” 顺着骚动声，艾伦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片空地中，一个男人的面前正摆着一张用白布铺好的桌子。 男人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还戴着个大红鼻子，再加上脸上苍白的妆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小丑。 桌子上，一只只拳头大小的黑色老鼠正四处跑动着，而桌子的正中央，则用红色布匹搭建了一个有些简陋的舞台。 就在这舞台上，一只穿着红色衣服的大老鼠正在上面站立着。 随着男人的手指一挥，那只大老鼠竟然做起了后空翻。 周围围成一圈的小孩子们，见到这奇异的一幕，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一边拼命的鼓着掌，一边大声喝彩着。 周围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大人，见到这生平曾未见过的一幕，也有些惊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别急，你们信不信，只要我将手指放在这中央，安迪就会围着我的手指转？” 男人见到大家如此的热情，脸上满是笑容，激动得导致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信！” “快表演！” 孩子们的脸上满是期待。 男人脸上的皱纹卷成一团，伸出他那粗糙的右指，放在了那小舞台的中央。 那大老鼠看了一眼男人，随后就将身体贴着那手指，开始转了起来。 “太棒了！” “真精彩！” 这些小孩子，最远也不过是去过灰石镇，哪里见过这般神奇的表演，被当作是不详之物的老鼠，竟然能根据人的念头来行动，多么不可思议。 看着这奇异的一幕，艾伦下意识地打开了心眼。 令他惊讶的是，男人的身上一片漆黑，没有任何魔力的痕迹，就连那些正在桌上表演的老鼠，也同样只是普通的老鼠。 摸了摸下巴，艾伦拍了拍一个正在看表演的男人的肩膀，“村长在哪里？” “我不认识你，你是……” 那男人看着艾伦陌生的年轻脸庞，满脸的警惕，但当他看到艾伦展示出来的魔口时，脸色顿时变成了厌恶。 “那边那个房子。” 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屋，男人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艾伦也没有在意，转身朝着那个小屋走去。 随手将马栓在了旁边的一个木桩上，他敲了敲门。 “外来人，你有何事？” 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打开门，目光紧紧地盯着艾伦。 “我是魔法师，奉命前来调查。” 艾伦将斗篷掀起，露出了血红色的右臂。 “原来是魔法师大人，快请进来说话。” 见到那魔口后，村长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敞开门，将艾伦迎了进来。 艾伦走进来后，目光扫了一下周围。 很普通的中世纪房间，一张木床摆在角落，木桌椅则是在另一边。 “还愣着干嘛？快去给魔法师大人弄点食物！” 村长见自己的妻子呆在一旁，说道。 他妻子连忙转过头去，走进了旁边的厨房。 “那些魔物的出现，应该是两个星期前的事。” 邀请艾伦坐在木椅上，村长坐在了他对面，眉毛紧皱着。 “话说回来，那个奇怪的男人也是在那个时间来到村子里的。” “奇怪的男人？” 艾伦不禁联想到那个在村中心表演的，如同小丑一般的男人。 “就是那个整天与老鼠为伴，行踪诡异的男人，自从他来我们村后，周围的老鼠明显多了起来，而那些有人那么大的老鼠魔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发现的，隔壁的汤姆，就是在干农活时，被老鼠魔物给抓了去，我们后来只发现了他残缺的尸体。” “魔法师大人，要不您把那个男人……” 村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做出了个切的动作。 “反正您杀人是合法的，再加上那个男人只会和老鼠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艾伦摇摇头，拒绝了村长，“不行，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动手。” 早在来的路上，弗朗特就将一些注意事项告知了艾伦，其中就包括魔法师的合法杀人权。 因为魔法师的职责就是为了保障社会的安定，所以魔法师在面对威胁时，哪怕杀害的对象是未变成魔物的普通人类，只要有合理的原因，就不会有大碍。 虽然魔法师不轻易杀人，但很多人也因此选择和魔法师保持距离。 听到艾伦的话语，村长叹了口气，这时，他妻子端着一盘面包走了上来。 “大人，路上辛苦了，快吃点面包吧。” 村长的脸上依旧是那番笑容。 “除了那男人，最近就再没其他奇怪的事情了？” 艾伦并没客气，抓起一块就塞进了嘴里。 有一点点塞牙，但还算可口。 村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了一下，点头说道。 “是的，我怀疑老鼠魔物的出现和他关系不小。” “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就谈谈报酬吧。” 将最后一块面包咽下去，艾伦站了起来，说道。 报……报酬？ 村长的笑容凝固了。 掂量着两枚银币，艾伦走出门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据弗朗特所言，魔法师的委托报酬，一般都是由亚法隆，也就是魔法师的组织，以祭品的形式来给予，如果平民发布委托的话，是不需要支付报酬的。 但弗朗特也跟艾伦说过，普通人都认为魔法师是杀人犯，所以对魔法师从来没有好脸色，既然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么艾伦对敲竹杠自然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两个银币，已经是一家人在田地里辛苦劳作一年的利润，村长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拿了出来。 再穷不能穷村长，这话真有道理。 从村长家出来后，那个男人的表演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 随着那只红衣服老鼠再次翻了个跟斗，那个小丑一样的男人向大家惶恐的鞠了一躬，然后就开始收拾起舞台来。 望着四散的人群，艾伦刚想走上去和这个男人交谈，却发现一个小孩子正向那男人跑去。 正是先前被欺凌的小男孩。 “鼠叔叔，这些老鼠……能听懂你的话吗？” 小男孩的脸上还有些许干了的泪痕，他看着正在男人旁边转来转去的老鼠们，满脸的好奇。 “是，是啊，他们都是叔……叔叔的朋友，他们很友好的，不像外面的老鼠，对……人有那么大的恶意。” 见到有人向自己搭话，鼠叔叔那充满皱纹的脸再次挤成一团，露出奇怪的笑容。 艾伦虽然身在远处，但他强化过的听觉却能让他将小男孩和鼠叔叔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什么，当艾伦看向鼠叔叔那驼着背的矮小身影，以及他那张皱纹满布的脸时，艾伦总会联想到一只大老鼠。 “安迪，和……和他打个招呼。” 鼠叔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那只穿着红色衣服的大老鼠放在手中，然后蹲在小男孩的面前，说道。 那只被称为安迪的大老鼠，竟真的朝着小男孩挥了挥爪子，就好像在打招呼一样。 这人……居然真的能和老鼠交流。 看到这一幕，原先还有些疑惑的艾伦顿时脸色一变。 “安迪你好！我，我叫杰瑞！” 看着安迪竟然和自己打了招呼，小男孩有些激动，小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擦着。 “安迪说……说他很高兴认识你……他，他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真……真的吗？” 小杰瑞轻轻地抓住了安迪伸出的小爪子，小脸上泛起了红晕。 鼠叔叔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忍不住想要朝杰瑞的头上伸过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鼠叔叔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默默地收了回去。 和安迪握了握手之后，小杰瑞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哪怕脸上还有一些淤青和擦痕，但此刻的他，就仿佛一个小天使一般。 “好啦，叔叔要……要收工回家了，杰瑞你……你不回家吗？” 再让安迪和小杰瑞玩了一会，鼠叔叔将安迪放进了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问道。 “对……杰瑞要回家。” 在听到家这个字眼时，小杰瑞脸上的幸福笑容停滞了一下，随后才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那你快……快回去吧。” “嗯。” 鼠叔叔将剩下的老鼠全部装到那个小箱子里，又把桌子收拾好，刚准备离开，一转头，却发现小杰瑞依旧站在那里，低头抠着还沾着泥土的小手，有些扭捏的样子。 鼠叔叔刚想开口，但没想到小杰瑞竟主动抬起头来，眼眸依旧是那般清澈。 “鼠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着小杰瑞的话语，鼠叔叔竟一时呆住了，过了几秒，他才说道，“叔……叔叔没有名字。” “叔叔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妈妈说过，每个人都有名字的……” 小杰瑞歪着脑袋，似乎有些不明白鼠叔叔的话。 “叔叔确……确实没有名字，要不，你……你给叔叔起一个？” 看着小杰瑞天真的模样，鼠叔叔的眼睛不停地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了他的眼眶一般。 “那叔叔也叫杰瑞好了！” 小杰瑞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说道。 “不……不行，你不是就叫杰……杰瑞吗？” “可是妈妈和我说过，同一个家族的人，就要起一样的名字，我特别喜欢叔叔，叔叔也特别喜欢我，那叔叔就和我叫一样的名字吧，妈妈不关心我，我早就想要一个这么厉害的叔叔了……” 似乎是有些害羞，小杰瑞忍不住低下头，抓着自己的衣角。 然而小杰瑞低着头的时候，他却没有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鼠叔叔眼睛突然变得通红，眼眶突然变得湿润，矮小瘦弱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好……好，那叔叔也叫杰瑞，以后你就是小……小杰瑞，叔叔就是……是老杰瑞。” “叔叔要……要回家了，你也赶快回……回去吧。” 不想让小杰瑞发现自己的异样，老杰瑞连忙转过身子去，一边说着，一边迈出步子，只是他走路的样子歪歪扭扭，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 “叔叔，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看着老杰瑞蹒跚的步伐，小杰瑞大声呼喊道。 “只要小杰瑞不……不走，叔……叔叔就不会离开的！” 老杰瑞没敢回头，眼泪早已布满他充满皱纹的脸。 “那我明天等着叔叔哦！” 听到满意的答复，小杰瑞的脸上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他蹦蹦跳跳地，朝着村子的一头跑去。 感受到小杰瑞离自己越来越远，老杰瑞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眶中奔出。 “傻孩子，你妈妈说的是姓氏，而且，叔叔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窘样，老杰瑞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提着他的小箱子，朝着一个破旧的木屋奔去。 一直处在暗处的艾伦，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鼠叔叔，现在应该称其为老杰瑞，身上明显有着许多疑点，但他看上去却不像是一个坏人。 原本还打算逼供，但现在艾伦放弃了这个想法。 思绪万千的艾伦，忍不住在脑海里问道。 “弗朗特，你说世界上有没有能和老鼠心灵相通的人？” 旅行（七） “如果有特殊祭品的话，借助魔力，应该是可以的。” “可如果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魔力呢？” “那就比较奇怪了，不过这个世界有许多奥秘，就算出现这样的能力，也是有可能的吧。” 一边和弗朗特交谈着，艾伦一边走向一个木屋。 这木屋是村长给他的临时住处，木屋的主人带着一家子，前往巨石城投奔亲戚去了，只留下一些不值钱和难以带走的东西，比如床。 当艾伦走到木屋前时，他竟在不远处看见了小杰瑞的身影。 小杰瑞的脸上再无先前的笑容，此刻的他，眉头紧皱，小手几次想打开门，可又缩了回来。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小杰瑞咬着牙，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道女声传入艾伦的耳中。 “我……我去看了杰瑞叔叔的表演。” “杰瑞叔叔又是谁？” “杰瑞叔叔认识很多老鼠朋友，而且安迪还会翻跟头……” “什么？你居然和那个老鼠一样的男人交了朋友？” “他是杰瑞叔叔，不是老鼠一样的男人！” “你最好离他远点，和这种古怪的人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坏去！” 见小杰瑞没有再说话，那女人继续说着。 “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巴尔克他们打的吧？”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招惹那帮坏孩子，见到他们就绕道走……” “可他们是主动来找我的！还想抢走我的面包！” “胡说！如果你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们生气的坏事，他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你！” 屋里顿时传出一阵男孩的哭声。 “杰瑞，妈妈希望你是个乖孩子，而不是整天做些调皮捣蛋的事，还和不怀好意的坏人交朋友，谁知哪一天你会不会被拐走……” 艾伦已无心再听下去，他打开面前木屋的门，没管已经有些灰尘的木床，直接躺了上去。 望着已经结起蜘蛛网的天花板，艾伦的脑海里回想起小杰瑞和他母亲的对话。 他开始同情起小杰瑞来，竟然摊上这样的家长。 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都是些自欺欺人的狗屁。 孩子被欺凌，不想着弄清来龙去脉，反而责怪起自己的孩子不够乖，这种人，真是不配为父母。 唉……没想到穿越了还能遇上这种极品事情。 睡不着的艾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弗朗特。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还是身为原住民的弗朗特更有发言权。 “我建议你明天去调查一下那个老杰瑞的来历，他身上如果没有任何魔力痕迹的话，那就一定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古怪。” “如果调查不出什么，那你可以监视一下他，看下他有没有什么秘密。” “好。” 和弗朗特聊完天，睡意逐渐涌上艾伦的心头。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艾伦已经醒了过来。 经过多次献祭的他，身体素质和以前相比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哪怕没有被子睡觉，他也不会感到丝毫冷意，恢复精力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大大减少。 走到还被寄存在村长家的马儿处，艾伦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些口粮。 虽然有些干，但还能入口。 “魔……魔法师大人，您怎么来了？” 村长本想要享受一下清晨的微风，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艾伦正叼着干粮，杵在自己家门口。 “村长，你家里有牛奶吗？” “有……” 半分钟后，望着坐在自己面前，一手面包，一手端着一杯热牛奶的魔法师大人，村长有些欲哭无泪。 他以前也见过一两个来附近解决委托的魔法师，对方高傲是高傲，但也不会像面前这个人一样蹭吃蹭喝，还要钱。 但一想到正在村外徘徊的老鼠魔物，以及村民们希冀的目光，村长决定咽下这口气。 “跟我谈谈那个古怪的男人。” 艾伦喝了一口牛奶，说道。 “那男人，好像是从远处的一个村子里被赶出来的，他好像能和老鼠说话，非常的奇怪，我之前看他好像没什么恶意，还能给村民们带来些乐趣，就让他在这里临时住了下来，谁知道在他来了之后，村外面就开始有了老鼠魔物的痕迹。” “自从汤姆出事之后，大家就开始怀疑起这男人来，不过由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的表演还好看，就让他一直这么下去了。” 一提到老杰瑞的事，村长的话顿时多了起来。 “魔法师大人，你是不是调查到什么了？” “如果需要做掉他的话，请一定不要有顾虑，他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村民们也能够理解的。” “不，还没到那地步，只是他确实有些奇怪而已。” 看着面前叹了一口气的村长，艾伦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村长上来就要自己杀人，如果老杰瑞只是因为有些古怪而就被杀，那死的也太冤枉了吧。 从村长那离开之后，艾伦本想去村的外围转一圈，看看能不能顺手排除几只魔物，但就当他路过离村不远的小树林时，却听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 “小老鼠，昨天因为那老老鼠的事，被你逃过了一劫，今天叫你主动出来挨打，你竟然还敢反抗？” “不准叫他老老鼠，他是杰瑞叔叔！” “哈，我就说他看上去怎么贼眉鼠眼的，原来和你这小老鼠真是一脉的啊！” “那这不就说得通了嘛！” “是啊，你是小老鼠，那小老鼠的叔叔，不就是老老鼠吗！” “哈哈哈哈哈！” 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阵男孩们的笑声。 艾伦皱着眉头，快步跑向那小树林。 树林之中，几个大男孩正围着小杰瑞，其中领头的那个人正把小杰瑞从地上抓起来。 小杰瑞听到几个大男孩正取笑着自己的杰瑞叔叔，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朝着领头那男孩的脸上挥去，但由于双方块头差距过大，他所作的也不过是在空气中挥舞而已。 “还敢反抗？我看你真是不想活……” 那领头的孩子王看着小杰瑞，皱了皱眉头，刚想给这小老鼠脸上来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这时，在场的所有孩子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住手。” “你是什么东西？” 那孩子王的目光转向艾伦，眼里满是轻蔑。 虽然这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是个大人，但他们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呢。 艾伦一边朝着他们的方向走着，一边掀开了斗篷，露出自己血色的右臂。 “装神弄鬼的，别以为你是大人我们就怕你！” “我们做事，你最好别插手。” 其他几个大孩子看着眼前这个斗篷怪人露出来的诡异右臂，虽然心里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大声叫嚣着。 他们可不想在自己的同伴，还有那只令人恶心的小老鼠面前丢了面子。 唯有那孩子王，在看到艾伦的右臂后，脸色一变，腿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别说了，赶紧走吧！” 见到同伴还有想继续挑衅艾伦的想法，那孩子王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松开了小杰瑞，转身就想跑开。 “巴尔克，你怎么回事？” “等会再和你们解释，先离开这里！” 等到众人跑出这片树林，巴尔克才弯着腰，松了一口气。 “巴尔克，我还以为你是胆子最大的男人，没想到你一见到那怪人，连架都没敢打，直接就跑了，这算什么男人？” “行了，你们没看到那家伙的右臂吗？那人可是个杀人犯啊！” “啊？怎么可能？” “我妈妈说过，有着怪物一样的右臂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见到了千万要绕路走。” “真的吗？那也太危险了吧？” “罢了，现在就算那小老鼠逃过一劫，哼哼，等晚上我一定要试试脚踩在他那张臭脸上的感觉。” 想着小杰瑞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庞，巴尔克不禁摸了摸口袋中的小刀，脸上露出了冷笑。 几个孩子勾搭着背，离开了这地方，不知又要去哪里干些坏事。 树林里。 望着那一群落荒而逃的男孩，艾伦并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他走到坐在地上，正默默抹着眼泪的小杰瑞身旁，蹲了下来。 “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路过不平，拔刀相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杰瑞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艾伦的右手，眼神里依旧带着些警惕，见艾伦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又接着问道。 “妈妈说过，有奇怪右臂的人，都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吗？” 艾伦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我感觉你不是坏人，你之所以杀人，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吧？” 艾伦想了一下，说道，“是的。” 听到艾伦的答复，小杰瑞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就是好人！”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小杰瑞？” “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愿意多个朋友吗？” “真……真的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艾伦看着重新露出天真笑容的小杰瑞，原本有些沉重的心灵顿时得到了放松，他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将小杰瑞身上的灰尘和泥土拍了拍，艾伦牵着他的手，朝着树林外走去。 自己在这里不可能久留，而小杰瑞只要没了护身符，又会被那些杂碎欺负……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有些头痛。 几分钟后，艾伦带着小杰瑞，来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前。 “这……是杰瑞叔叔的房子！” “对，能见到杰瑞叔叔，开不开心啊？” “谢……谢谢艾伦哥哥。” 小杰瑞连忙走了上去，敲了敲门。 “谁？” “杰瑞叔叔，是我！” “小杰瑞？” 木门打开来，一个驼背男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老杰瑞看到小杰瑞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刚想将小杰瑞迎进来，但他的余光却看到了站在小杰瑞后的艾伦。 “抱……抱歉，我……我一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就……就有些结巴。” 自从艾伦进门以来，老杰瑞就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艾伦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 “没关系，你真的很喜欢老鼠啊。” 艾伦看了看木屋里的景象，说道。 无论是橱柜，还是床和桌椅，都乱的一塌糊涂，但老鼠居住的茅草堆却非常的整洁，旁边还专门放好了食物和饮水。 “是……他们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很喜欢他们，而且他们对……我也很好。” 看了一眼正和安迪玩着不可开交的小杰瑞，老杰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视线转向艾伦的右臂，随后又转了回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艾伦的感官何其敏锐，自然感受到了老杰瑞的异常，“没事的，有什么就说吧。” 老杰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我在你的右臂上，感受到了……老……老鼠的气息。” 艾伦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杰瑞打断了。 “没……没关系的，那些都是坏老鼠，是坏蛋……” 这时，几只老鼠顺着老杰瑞的腿，爬上了他的身体，站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听两人的谈话一样。 “介意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你……愿意听吗？” “乐意之至。” “我……是个孤儿，从小靠村民接济长……长大，但是大家都很嫌弃我，讨厌我，也没……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后来，我……我遇到了安迪，他虽然有些脏，但他却愿意听我说话，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愿意……默默地陪着我。” “其他孩子看到我天天和老鼠朋友们玩，就天天打我，后来，我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整……整天都和他们呆在一起。” “等我长大之后，我没有任何朋友，但是我和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后来，我发现我竟然开始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也能明白我的心意。” “本来我以为没人会喜欢我，但孩子们似乎很喜欢看我的朋友们表演，我觉得非常开心，就开始和朋友们练起了更多的才艺。” 听完老杰瑞的故事后，艾伦若有所思，没有再说话。 陪着小杰瑞，和那些有着灵性的老鼠玩耍了一阵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按照弗朗特所教的冥想方法巩固魔力后，艾伦又在傍晚时看了老杰瑞在村中心的表演，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艾伦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猛地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以及村长有些急切的声音。 “魔法师大人，出事了！” 旅行（八） 打开门，艾伦看着村长焦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巴尔克失踪了！” 村长指着外面。 巴尔克？这不是前两天小杰瑞妈妈提到的那个名字吗？ 艾伦的目光转向屋外。 虽然还是清晨，但几乎所有村民都因为骚动而走出了家门。 跟着村长，艾伦来到了巴尔克的家。 还没走近，一阵女人的哭声就传进了艾伦的耳中。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村民几乎把这个小木屋围的水泄不通，村长在前面开路，艾伦才得以走进屋内。 一个中年妇女正不停地抹着眼泪，几个妇女围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 “巴尔克会不会跑出去过夜了？” “是啊，说不定等他肚子饿的时候，他自己就回来了。” “不可能的，巴尔克虽然一向顽皮，但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而且最近我还专门叮嘱了他一遍。” 一提到巴尔克这个名字，那妇女哭的更为伤心起来。 “约翰不是去找他了吗？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他只是迷路了……” 见场面越发混乱起来，村长连忙走到妇女的面前。 “安娜，你先别急，我请来了魔法师大人，你快把巴尔克的画像拿出来！” 站在一旁的一个女人听到这话，从一旁的木桌上取来了一小幅油画，交给了艾伦。 看着画像上的那个男孩，虽然画的有些模糊，但艾伦还是辨认出了他。 这巴尔克，就是昨天在树林里霸凌小杰瑞的那个孩子王。 “让杀人犯来找巴尔克，真的可以吗？” “村长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这件事情会不会还和那只老老鼠有关？” “那家伙整天鬼鬼祟祟的，整天和老鼠为伍，可能就是他引来了外面那些魔物吧。” 几个女人看着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正脸的艾伦，窃窃私语着。 艾伦没有在意这些闲言闲语，他将画像放在一旁，开口问道，“你们昨天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是……是在黄昏时，巴尔克和他的朋友们出去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巴尔克的妈妈正说着，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了，巴尔克的朋友！” 村长一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跑了出去，嘴里大声喊着，“杰克，迪伦在哪？” 看着这一幕，艾伦顿时有些无语，这些村民往往都没上过学，就连最基本的逻辑思维都没有。 没过半分钟，村长就领着两个大男孩走了进来。 艾伦看了看这两人的脸，他们昨天也在那个小树林中。 “你……你是……” 两个孩子明显认出了艾伦就是昨天的那个怪人。 “这是魔法师大人，你们快说，最后见到巴尔克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哪个地方？” “我们和巴尔克玩到傍晚，分开的时候，还是在村中心，后来他去了哪儿我们就不知道了。” “是啊，当时我们刚刚看完那老老鼠的表演，巴尔克还说哪天要把那安迪偷过来玩玩！” 艾伦摸了摸下巴，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门外，村长连忙跟在他的脚后，诚惶诚恐。 现在村子里出了这么一档事，还可能与魔物牵扯上，整个村子唯一的依仗，就是面前这个魔法师了。 “魔法师大人，这些村民没见过世面，多有愚昧，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行了，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接下来我会调查村子附近有没有魔力的痕迹，下午之前我会告诉你调查结果。” 摆摆手，艾伦一边快步走开，一边打开心眼。 弗朗特和他说过，心眼能够观察到魔力，自然也能看到魔物留下的痕迹。 虽然他对这种喜欢欺凌弱小的杂碎厌恶至极，但毕竟是一条生命，他不会见死不救。 将巴尔克的房子围的里三圈外三圈的村民们，看着那快步离去的黑色背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巴尔克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这杀人犯做的。” “我看那老老鼠也很有可能，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好人，绑架孩子这种事情，也只有这两个人才做的出来吧。” “村长说过，这杀人犯是来帮助排除魔物的，他如果真的对巴尔克怀有恶意，当众杀人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肯定是那只死老鼠！” “当初我们看他可怜，就让他在这里暂住，没想到他居然作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个人渣！” “不，连人渣都是对他的赞美，整天只知道老鼠，恐怕他自己都变成了一只老鼠！” 村民们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愤怒。 在他们眼里，丧失了正常的社交能力，整天和老鼠打交道的老杰瑞，恐怕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群情激奋的村民们，集体来到了老杰瑞的家前。 “喂！快开门！你这只死老鼠！” 几个男人恶狠狠的拍着门，老旧不堪的木门不停的晃动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下来一般。 “怎……怎么……” 老杰瑞刚一打开门，就感受到一道道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 极为敏感的他，顿时感受到了这些视线中蕴含的愤怒，厌恶，以及仇恨。 “巴尔克失踪了，你的嫌疑非常大！” “快说！你把巴尔克怎么了！” 一个男人见老杰瑞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连忙抓住了老杰瑞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我……我什么都没……没做啊！” 老杰瑞丝毫不敢和抓着自己的健壮男人对视，他的脸色涨红，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压力的他，顿时感觉裤子一湿，一股骚臭突然从他的裤子里传了出来。 健壮男人见到老杰瑞这番模样，脸色一变，将他丢到一边的墙上，满脸的唾弃，“真恶心！” 村民们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老杰瑞，他们冲进木屋内，将所有角落都翻了一遍，可除了满屋的老鼠，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老杰瑞靠着墙，死死地低着头，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泪水。 他瘦小羸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当他听到屋里时不时传来老鼠被人甩到一边所发出的哀嚎声，老杰瑞更是趴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不停地抽泣着。 “好好的一屋子，你才住了几天，都变成了一个老鼠窝！” “明天就滚出去！我们古尔村不欢迎恶心的老鼠！” 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反而惹了一身骚的村民们陆续快步走出了老杰瑞的屋子，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老杰瑞依旧趴在地上，捂着头，蜷缩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过了半晌，老杰瑞才缓缓爬了起来，他顶着通红的双眼，拿着一个空了的铁桶，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走到离村不远的小河，想要打一些河水，带回来给他的老鼠朋友们喝。 一些停留在附近，觉得还不够解气的村民，见到老杰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一齐走进了老杰瑞的屋内，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 “呵呵，这种不祥之物，多死点也是在做善事吧……” 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站在清澈见底的小河旁，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老杰瑞这样想到。 从小就因为没有父母，需要靠大家接济而被瞧不起，长大的过程中也没有任何朋友，反而因为整天和老鼠玩而被欺凌。 对老杰瑞而言，老鼠不仅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家人，是他的避风港，是他活下去的源泉。 不过……那个男人，还有小杰瑞，以及那些看演出的孩子们…… 想到记忆中的那些身影，老杰瑞原本有些冷冰冰的心也再次热络起来。 从未感受到被需要的他，在这些人的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被需要的感觉。 没事的，哪怕再委屈，也总能挺过去的…… 比这还要难堪，还要痛苦的折磨，自己也经历过，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最主要的还是巴尔克…… 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待会一定要让一些朋友去找一下他……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将水桶装满河水，老杰瑞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朝他的木屋走去。 一路上，老杰瑞遭遇了不少村民，虽然他们的眼神还是和过去的厌恶无二样，但老杰瑞却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无所谓的，自己只要有朋友们的陪伴和支持，就足够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再次见到自己的朋友们，老杰瑞的步伐也不禁快了几分。 一只脚迈进屋内，在朋友们的面前，老杰瑞说话也不再结巴，更是多了几分生气。 “朋友们，我回来了！口渴了吗？我特意打了河水，你……” “咣当！” 铁桶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四溅的水浸湿了老杰瑞的衣衫，可他却毫无感觉，呆呆地站在门槛边。 破旧的木屋内，目光所及之处，早已被猩红的血液所沾满。 肮脏的地上，躺着无数老鼠的残肢和身体，大多都还在往外流着血液。 上午的太阳照射在老杰瑞的背上，他的影子将屋内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与外界的明媚分割开来。 身体猛地失去支撑，老杰瑞双膝跪在地上，两条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门外，早已围满了赶来看戏的村民们。 他们看着老杰瑞瘦弱的背影，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充满了快意。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老杰瑞放声大哭了起来。 村民们听着那凄厉至极，震耳欲聋的哭声，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喂！死老鼠，快住口啊！” 一个男人实在受不了了，冲了进去，狠狠一脚踢在老杰瑞的背上。 老杰瑞倒在地上，掉出了几颗已经泛黄的牙齿。 哪怕脸上被泥土和血污所沾满，但老杰瑞的哭声却没有丝毫停止，反而更加凄惨了起来。 “啪！” 男人将老杰瑞从地上抓了起来，一巴掌扇在老杰瑞的脸上，哭声依旧没有停止。 “我说，够了吧！” “啪！” “够了吧！” “啪！” “找死！” “啪！” 男人甩了甩痛的发麻的手，喘着粗气。 老杰瑞的脸已然红肿起来，周围掉着几颗被扇出来，染着血的牙齿，可哭声依旧在继续！ 突然，哭声停止了！ 一只爪子被砍断的老鼠，正缓缓地朝着老杰瑞的方向爬来。 那只老鼠的身上满是血液，但却依旧可以看出他身上穿着的大红色衣服，两者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老杰瑞看着那只老鼠，已经被血液和泪水弄得模糊的眼睛眨了眨。 “杂碎！” 不知哪来的力气，老杰瑞竟挣脱了那男人的手，手臂传来的剧痛让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声。 老杰瑞连滚带爬，来到了那只还在努力挣扎的老鼠面前，双膝跪下。 “安迪……” 因为哭的哑了嗓子，老杰瑞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小心翼翼的将安迪放到自己的手心，老杰瑞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终于，一直生活在白眼和厌恶之下的他，崩溃了。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忽然间，老杰瑞感觉一切都慢了下来。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羊皮纸。 哪怕从没学过识字，但此刻的他却能清晰的明白上面所写的单词。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此刻的他，不再结巴，说出的话更是因为没有牙齿，而有些漏风。 但此刻，整个天仿佛暗了下来。 村民们听着老杰瑞那模糊不清的呢喃，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安，有些人的腿更是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原先因为被老杰瑞挣脱，而恼羞成怒的男人见到这番诡异的场景，额头不停地流着冷汗。 “喂！死老鼠，你在干什……” 他正想走近，好好地教训这畜生一顿，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 老杰瑞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羊皮纸，他的手突然猛地一合，原先还在苟延残喘的安迪被拍成了血渣。 老杰瑞低下头，看着手中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先前还在流淌的眼泪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喂！喂！” 男人的瞳孔止不住的放大，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起来。 将手抬起来放到嘴边，老杰瑞伸出舌头，舔了那血肉一下。 突然，他浑浊的眼神中冒出了精光。 老杰瑞没再停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那团血肉起来。 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吞咽声，在场的村民们不禁有些呆滞。 几秒钟后，那一团血肉已经完全进了老杰瑞的喉咙里。 似乎是还有些不满足，老杰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舔了舔手掌。 歪着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开始抓着自己的手掌，啃食起来。 “骗……骗人的吧……” 在一旁的男人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明明没有了牙齿，但老杰瑞啃食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终于，当手掌的中间大部分已经消失之后，他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一刹那，老杰瑞的身体猛地巨大化起来。 男人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的场景，眼神空洞洞的，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怪……怪物……” 旅行（九） 才在村子的外围转完，而未有发现任何魔力踪迹的艾伦，正打算回村找村长谈一下。 突然，村里传来一声巨响。 “不好！” 艾伦朝着那巨响的源头奔去。 一分钟后。 望着面前已然失去房顶，满是血污与狼藉的破旧木屋，以及一个已经被吓傻了，下半身传出恶臭的男人，艾伦下意识的打开了心眼。 魔力的痕迹…… 刚刚这个地方，出现过魔物！ 周围的没有其他人，但从地上遗落的鞋子来看，先前这里一定有着不少人。 没管那瘫坐在地上，痴痴傻傻的男人，艾伦径直跑到一旁的一件木屋前。 一脚将房门踹开，看到一个蹲在墙角，正瑟瑟发抖的女人，艾伦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刚刚发生了什么？” “老……老老鼠变成了怪物！” 女人说话断断续续的，显然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艾伦再问，却发现女人依旧只会说这句话，他也就放弃了追问。 跑出了木屋，艾伦打开心眼，开始跟踪起那强烈至极的魔力气息。 “弗朗特，我遇到魔物了！” “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不过好像是老杰瑞变的。” “不可能！” 弗朗特的声音充满了震惊，“魔物是无法隐藏身上的魔力气息的，所以之前的老杰瑞，绝对不是魔物。” “难道是欲望之神？可是老杰瑞明明不知道咒语，又怎么可能……” 艾伦沿着老杰瑞留下的气息跑着，它的体型明显庞大无比，速度也快的惊人。 “我还没跟你说，一部分人类只要满足特定的条件，哪怕之前没有任何接触，依旧可以得知咒语，并成为魔物的。” “老杰瑞在生前一定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魔物……” 可恶！ 经过两天的接触，艾伦早已排除了对老杰瑞的怀疑，他只是因为成长环境，而变得有些怪异而已。 再联想起先前所看到充满血迹的木屋，自己外出这段时间，那群人到底做了什么？！ 无论如何，杀害魔物是魔法师的铁则，艾伦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日解决老杰瑞，从而避免任何人受伤。 几分钟后，艾伦在树林前停了下来，这树林正是昨天小杰瑞受到欺凌的地方。 踪迹在这里停止了…… 望着面前被老杰瑞撞出一条路的树林，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了先前使用过的那块斧之碎片。 “艾伦，千万小心，人形魔物可比下级魔物危险多了。” 感受到右臂中魔力的异动，弗朗特说道。 “我知道了。” 手中紧握着冰冷的斧柄，艾伦朝着树林中走去。 虽然之前他和老杰瑞是朋友，但在对方堕落成魔物之后，他们之间已经是死敌了。 刚走进树林深处，艾伦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老鼠轮廓。 那只巨大的老鼠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画着诡异的妆容，还顶着一个大红色的鼻子，就像小丑一样。 它坐在地上，仿佛死了一般。 艾伦放慢了脚步，逐渐靠近，正打算接近后给老杰瑞致命一击。 突然，他的眼神凝固了。 已经魔物化的老杰瑞面前，正躺着一具尸体。 那是个大男孩，他的衣服早已被血迹沾满，男孩还睁大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那是……失踪的巴尔克！ 似乎是感受到周围的动静，老杰瑞的身体动了动。 “你来了？” 老杰瑞的嘴巴张了开来，血液顺着涂满了口红的嘴角流了下来。 它……它怎么会说话？ 艾伦的心脏砰砰跳着。 “弗朗特！老杰瑞说话了！” “不可能，在向欲望之神付出代价，完成自己生前的愿望后，人就会变成只知杀戮的魔物。” 老杰瑞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涂满了粉底的老鼠脸，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艾伦，尖长的嘴旁，血红色的胡须不停地颤动着。 令艾伦惊讶的是，他并没有从老杰瑞那张骇人的脸，以及空洞的眼神中感受到魔物的杀意。 老杰瑞虽然变成了魔物，但明显还有着人的神智，这代表着…… 他的愿望还未得到满足？ “他现在应该很害怕吧……” 老杰瑞将视线转向了古尔村的方向，他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他？ 艾伦重新看了巴尔克的尸体一眼。 这种伤口，绝对不是老杰瑞做出来的，更像是人用小刀捅出来的。 而且凶手明显和巴尔克有着深仇大恨，巴尔克身上的伤口光是艾伦能看到的，就有是十几处，更别提那些藏在衣服里的伤口。 “曾经我也有过反抗的想法，但我却不敢去做，他比我要勇敢多了。” 没管还站在原地的艾伦，老杰瑞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听着老杰瑞的话语，艾伦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和巴尔克这种恶霸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只有受过他霸凌的孩子。 而老杰瑞的口气，凶手的关系一定和老杰瑞非常亲近…… 一瞬间，艾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场景。 实在忍受不了欺凌的小孩子，用不知哪里得到的刀，将欺负他的恶霸一刀一刀杀死。 凶手是…… 小杰瑞！ “那时，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伸出援手啊！现在的他，也一定渴望着有人能够帮助他吧。” 将视线收了回来，老杰瑞低下头说道。 艾伦却看到，老杰瑞的爪子不停地在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些村民沿着老杰瑞一路留下的痕迹，追了过来。 “怪物啊！” “那……那是那只死老鼠？” 村民们看着不远处那只足有一个小房子那么大的老杰瑞，面面相觑，他们握着农具的手不禁开始抖动起来。 “魔法师大人，快！快杀了那怪物啊！” 才赶到的村长看着老杰瑞，脸上满是害怕，朝着艾伦大声喊道。 没管身后那群村民，艾伦握着斧柄的手有些松动。 他从老杰瑞的眼睛里看到了眼泪。 老杰瑞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群瑟瑟发抖的村民们，他做出了决定。 他的爪子将巴尔克的尸体抓了起来。 “那是……那是巴尔克！” “我的儿子啊！” “我就知道，凶手果然是他！”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村民们心中的愤怒被引爆出来，哪怕心中再害怕，他们还是朝着老杰瑞冲了过来。 突然，老杰瑞将巴尔克放入了嘴巴里。 听着那咀嚼声，在场的村民更加发狂起来。 这下，他就没事了吧…… 老杰瑞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丝念头，他满意的闭上了眼。 等他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眶已经被血红所充满。 “吼！” 在发现老杰瑞的异常后，艾伦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他是魔物！ 不是老杰瑞！ 耳边刚一传来那震耳欲聋的野兽吼声，艾伦的斧头已然砍到老杰瑞粗壮的腿上。 明明是血肉，但艾伦的斧头却仿佛砍到树皮似的，仅仅只是擦出一道痕迹，带出些许黑色的血液。 不能砍腿…… 艾伦一击未果，正想跳到老杰瑞的背上，但老杰瑞却一转身，锋利的爪子如同雷霆一般朝着艾伦抓来。 艾伦在地上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躲过那爪子。 “呕！” 艾伦转头向后看去。 只见老杰瑞猛地张开他那边缘涂满口红的老鼠嘴巴，一只只足有人那么大的老鼠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数量……竟有十几只！ 马上就能靠近的村民们看到这诡异而又骇人的一幕，吓到裤子都湿了，原本满腔的热血此刻也凉了下来。 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农具，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落荒而逃。 一群废物！ 艾伦一斧头将一个朝他扑来的老鼠的头砍断，看着狼狈而逃的村民们，心中满是鄙夷。 又一斧将另一只老鼠的爪子砍断，在对方倒下哀嚎的瞬间，其他的老鼠已然蜂拥而至。 “噗嗤！” 艾伦腰部的衣服直接被一只老鼠的利爪撕裂开来，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咬着牙，艾伦将斧头砍在那老鼠的头部，一道血线从那老鼠的头飚出，那老鼠径直倒在地上，失去了动弹。 望着在自己周围不停转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几只老鼠，还有双眼通红，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老杰瑞，艾伦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心不禁沉了下去。 这时，他手上的巨斧开始凭空挥发了起来。 不好！ 艾伦的视线刚一转到自己手中的巨斧，一抬头，老杰瑞那如山一般的爪子已然映在他的眼前。 仿佛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艾伦趁着巨斧还未完全消失，一抬手，用斧刃挡住老杰瑞的巨爪。 老杰瑞的攻势稍稍一缓，艾伦已然从它的爪下翻滚了出去。 看着自己泛血的虎口，以及腹部传来的那让他几乎瘫痪的疼痛感，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的祭品袋中掏出了那枚治愈之种。 他将其紧紧捏在右手中，魔力从魔口疯狂地涌向那枚青翠色的小种子。 那种子猛地破裂开来，一股极为奇妙的生命力瞬间涌向艾伦的全身。 仅是一瞬间，艾伦只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原本快要散架的身体，顿时灵活了许多。 低头躲过一只老鼠的飞扑，他从祭品袋中掏出另一枚斧之碎片。 崭新的巨斧刹那间出现在艾伦的手中，他的双眼早已被血色所充满。 他看着面前的魔物，冲了上去。 五分钟后。 艾伦喘着粗气，脸色涨红，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魔物的爪子给抓的破破烂烂，几道伤口不停地流着黑色的血液，就连他手中那原本光滑的巨斧斧刃，都已经出现了裂口。 他的身上，早已被魔物和他自己的血液所沾满。 艾伦的面前，躺着十几具老鼠的尸体，还有一只步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的巨鼠，正是老杰瑞。 老杰瑞那花花绿绿的衣服满是血色，而它脸上惨白的粉底也已经被血迹所污染。 它的一只眼睛在先前的战斗中被砍瞎，已然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艾伦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地上跃起，跳到老杰瑞的头上，将巨斧插入老杰瑞仅剩的那只眼睛中。 随着一声痛苦的悲鸣声，老杰瑞如同小山一般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艾伦瘫坐在地上，大脑还没从剧烈分泌的肾上腺素中缓过来。 手中的巨斧化为小碎片，上面的光泽已不再耀眼，仅剩的生命力估计只够再支持一场战斗。 “我……我赢了……” 艾伦将仅剩的那块斧之碎片收进祭品袋中，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老杰瑞那怪物一般的身体逐渐在空气中挥发。 “恭喜你，接下来献祭它吧，它应该还会掉落一些祭品。” 弗朗特的声音从右臂传来。 这是艾伦第一次击败人形魔物，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老杰瑞的身体逐渐消融在空气中。 突然，他的眼神凝住了。 老……老杰瑞？ 看着逐渐从魔物身躯里显露出来的那个人，艾伦呆着了。 “杀……杀了我吧……” 老杰瑞跪在地上，他的身躯满是血痕与伤口，两只眼睛更是不停地流着猩红的鲜血。 艾伦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心里乱成了麻。 只要变成了魔物，哪怕露出了原来的模样，都不能心慈手软！ 艾伦的脑海里回荡着弗朗特之前说过的话。 “还愣着干嘛？” 仿佛感觉到了艾伦的迟疑，弗朗特催促道。 艾伦缓缓走到老杰瑞的面前，看着他那张充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以及他那因为痛苦而不停颤抖着的身躯，有些不忍心。 毕竟昨天，他们还是谈笑风生的朋友啊！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唉。” 弗朗特轻叹了一口气，他自然能够明白艾伦此时的犹豫与挣扎，毕竟当年他第一个献祭的，可是他的亲哥哥！ “被欲望之神染指过的人类，是无法被拯救的，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来封印他们罪恶的灵魂，才能保护其他人。” “这就是必要之恶。” 周围陷入了沉默，艾伦低下头，看着老杰瑞。 “求求你……杀了我吧。” 他的嗓子破了音，说出来的话沙哑无比。 对于老杰瑞来说，活着可能比死了更难受吧…… 右手掌的魔口不停地流着口水，修长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 艾伦叹了口气，将魔口对准了老杰瑞，开始全力催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 老杰瑞的口中传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艾伦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甚至紧闭的眼睛里都渗出了泪珠。 惨叫声紧紧持续了几秒钟，周围才再次陷入了寂静。 一股极为精纯的力量从魔口传了进来，扩散到了艾伦的全身。 感受到了献祭的完成，艾伦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迹，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突然，艾伦看到那摊血液中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丑鼻子，拳头般大，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是老杰瑞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拖着自己经过战斗后的虚弱身体，艾伦朝着古尔村的方向走去，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有点柔软的大红鼻子，脑海中依旧是老杰瑞的那张脸，他的那些老鼠朋友，以及临死前的哀嚎。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刚说完这句话，艾伦的意识突然模糊，倒在了地上。 旅行（十） “真是奇怪啊……” “既然献祭了老杰瑞，为什么没在这里看到他呢？” “难道是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祭品？或者说是因为老杰瑞不是魔法师？” “艾伦，你在听吗？” 弗朗特在右臂中自顾自地说着话，见艾伦久久没有回应，他只好坐了下来。 “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 身为灵体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感知不了外界的情况，只能在此地默默地等待。 …… 这是…… 艾伦睁开眼睛，看着木制的天花板，一时有些恍惚。 自己和老杰瑞一战后，昏迷了过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绷带缠满的身体，以及周围有些熟悉的环境，艾伦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魔法师大人，您醒了？” 一个女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正是村长的妻子，她看到艾伦醒过来的样子，连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嗯，外面过去了多久？” “一天多。” 艾伦点了点头，问道，“我的东西呢？” 艾伦指的自然是自己的祭品袋，委托卷轴，以及老杰瑞留下的那个鼻子。 女人连忙从一旁的柜子中将艾伦的东西拿了出来，随后走出了门外，“我去告诉丈夫您醒来的消息。” 艾伦将祭品袋打开来，先前从老奥克那里取得的祭品已经只剩下那块残缺的斧之碎片，其他的祭品都在先前的战斗中耗光了生命力，损毁了。 手里拿着老杰瑞的鼻子，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丰富生命力以及那股似曾相识的气息，艾伦仿佛看到了穿成小丑一样的老杰瑞，正和老鼠们一齐为孩子们表演。 “唉……” 将老杰瑞的鼻子放进祭品袋中，艾伦决定出村后，就找个机会试验一下这鼻子的魔法。 据弗朗特所说，魔物都各不相同，所以掉落的祭品也千奇百怪，所能施放的魔法自然也不一样。 门外传来敲门声，“魔法师大人，我是村长，能进来吗？” “可以。” 村长打开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还在床上的艾伦鞠了一个躬。 “如果不是您，古尔村已然不复存在。” “用不着，收钱办事，排除魔物也是魔法师的使命。” 艾伦摆了摆手，心里并不是那么在意。 “不，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都是我们惹出来的麻烦，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无知与偏见，他也不会变成魔物。” “假如您不是刚好在我们村，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请收下我们诚挚的歉意。” 村长的山羊胡抖了抖，他从怀中掏出十个银币，在艾伦的面前跪了下来。 十个银币，足以让一个人吃喝无忧一两年，可见村长对艾伦的感激。 “不需要。” 摇摇头，艾伦选择了拒绝。 经过这一串事件之后，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剩下的只是不知所措与愧疚感。 “可是……” “行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村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艾伦的态度如此坚决，他只好站起来，恭敬地向艾伦行了个礼，随后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弗朗特？” “艾伦，你醒了？” “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心里很难受。” 艾伦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杀害弗朗特的时候，艾伦已经失去了神志，醒来也只是有些恶心而已。 但这次，他却亲手收割了一个人的灵魂，这个人还是他的朋友。 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曾经我献祭我哥哥的时候，我比现在的你还难受。”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吃下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两个人的记忆和情感混淆在一起，让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哪怕后来好了一些，但当我献祭几个人形魔物之后，其他人的记忆碎片让我的精神更加混乱，哥哥的残念影响也越发剧烈起来。” “不仅要面对凶恶残暴的魔物，还要接受良心和精神上的折磨，这就是魔法师。” “既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你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听着弗朗特的话语，艾伦逐渐振作了起来。 “去杀几只哥布林吧，它们的灵魂能让你好起来。” 艾伦从村长的柜子里翻出一套麻布衣服，将祭品袋放进口袋后，走出了房门。 “魔法师大人，你这是……” 村长一直守候在门口，听到门的响声，连忙转过头来。 “我出去杀几只魔物。”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我已经好了。” 将绑在自己手上的一截绷带扯了下来，艾伦露出了已经结痂的伤口。 “您执意如此的话……麦克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发现了那些老鼠魔物的巢穴，他们就在东方那座小山下的山洞里。” 村长犹豫了一下，手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道。 艾伦看向他手指所指方向，勉强可以看到一个小山头的轮廓，“我知道了。” 经过村子时，村民们也认出艾伦就是先前的魔法师，他们的目光在艾伦那变得越发血红的右臂上扫来扫去，但却不像先前那样充满厌恶和忌惮，反而满是尊敬。 就连一些小孩子，都在一旁驻足观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他们早已去过村外围的那个树林，现场的血迹以及树木被摧毁的痕迹，无一不说明了那场战斗的惨烈与危险。 看到那一幕，大家心里对艾伦的印象不禁改变，心里对那些坊间的传闻也不在相信。 哪有杀人犯会为了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去拼命? 说来也是讽刺。 明明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被逼杀人的英雄，却被普通人恶意解读成邪恶的杀人犯。 不仅要承受右臂中灵魂的折磨，还要受到外界的白眼，所谓的魔法师，只不过是一群有着特殊力量的可怜虫而已。 艾伦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那漆黑无比的山洞口，打开了心眼。 山洞之中，一共有着七道哥布林的轮廓。 清除掉这里的哥布林，应该也就不会再有魔物骚扰古尔村了吧。 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了仅剩的那块斧之碎片，催动魔力。 古朴的巨斧出现在他的手中。 紧握着还染着老杰瑞的血的斧柄，艾伦进入了山洞中。 黑暗之中。 艾伦的脚步声刚一响起，无数通红的眼睛就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快步朝着最近的那只哥布林冲去，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艾伦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哥布林身上那密密麻麻，上下爬动的老鼠。 不仅是因为魔力的存在提高了身体素质，更是因为心眼的存在。 一斧头砍入那只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哥布林的身体中，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没有丝毫滞涩感。 只是一斧，那只哥布林就已经断成了两截。 这力量…… 艾伦虽然心里震撼，但身体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侧身躲过一只飞扑过来的哥布林，顺手扯住对方的尾巴，用尽全身力量往下一拉。 “轰！” 那哥布林重重地倒在地上，落下数十具老鼠的尸体。 一斧头将这哥布林斩首，仅是一个照面，七只哥布林就已经倒下了两只。 经过这么多次的战斗，艾伦已然摸清了哥布林的攻击形式。 由老鼠变化而成的哥布林，只能用飞扑和普通的爪击来进行攻击。 除了飞扑需要注意之外，爪击根本就谈不上威胁。 还没献祭老杰瑞的艾伦就已经能够战胜四只哥布林联手，现在身体和魔力再次被强化的他，对付五只哥布林也不在话下。 半分钟后，艾伦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看了看不远处最后一只还站立着的哥布林。 那只哥布林的两只爪子已经被砍断，它只能在地上朝艾伦爬动着，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嗜血。 这时，艾伦手上的巨斧逐渐开始挥发起来。 生命力耗尽了吗？ 随手将巨斧丢在地上，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了老杰瑞的鼻子。 现在这只哥布林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正是试验从老杰瑞身上得来的祭品的最好时机。 将鼻子握在右手掌中，魔力通过魔口疯狂向其中灌入。 令艾伦奇怪的是，明明感觉到了老杰瑞的鼻子里充斥着魔力，但却没有任何魔法被施放出来。 “弗朗特，为什么我将魔力输入老杰瑞的鼻子后，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已经快要爬到自己面前的哥布林，艾伦一脚踩在它的头上，顿时带出一片老鼠的哀嚎，那哥布林只感觉头仿佛被千钧压着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老杰瑞是怎样使用的，你就怎样使用。” 艾伦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浮现起老杰瑞戴着大红鼻子，涂着小丑妆容的滑稽模样。 难不成…… 艾伦将那大红鼻子放在自己的鼻子上，那鼻子材质很软，轻轻一按就固定在了他的鼻子上。 这……这是…… 艾伦心念一动。 突然，一群老鼠从地上猛地钻了出来，朝着被艾伦踩在脚下的那只哥布林奔去。 一瞬间，山洞里传出了无数啃咬的声音。 那哥布林身上的老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些凭空出现的同类会将他们作为对象，而不是那个充满诱人气味的人类。 这件祭品，可以召唤老鼠进行攻击…… 艾伦将老杰瑞的鼻子取了下来。 那鼻子上面的红光依旧，只是稍微黯淡了些许，里面剩余的生命力应该还可以再使用好几次。 看着面前已经被啃噬的渣都不剩的哥布林尸体，艾伦静静地等待他们挥发。 哥布林被献祭时那痛苦的悲鸣声，在艾伦的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一般。 将所有的哥布林都献祭后，艾伦感受着右臂内那越发精纯的魔力，以及自己愈发强壮的身体，艾伦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弗朗特，魔法师的实力有评定的机制吗？” 突然，艾伦想到了什么，在脑海中问道。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小说，在里面，别说魔法，就连斗气都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 “有，魔法师以星级为等级划分，一星魔法师为最低，九星魔法师为最强，再往上的，就是传说魔法师了。” “我生前是一星魔法师，据我观察，虽然你体内的魔力还未和你献祭过的灵魂完全契合，但已经达到一星魔法师的地步了，如果完全契合，再献祭一些魔物，二星魔法师应该不是问题。” “星级又有什么用？” “完成委托时，会有额外的固定报酬，比如一星魔法师完成一个委托后，能获得十枚银币，而二星魔法师，却能获得五十枚，星级同样也决定了委托的难度上限，只有有了相应的星级，才能接受对应的委托。” 艾伦一边听着，一边走出了山洞。 感受明媚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再加上刚刚才献祭完几只哥布林，艾伦只感觉神清气爽，心中的抑郁也不禁减轻了几分。 回到古尔村，艾伦来到村长的门前，准备做最后的道别。 “魔法师大人！那些魔物……解决完了？” “嗯。” 艾伦点点头。 “把委托卷轴给我吧。” 这种普通人发布的委托，都是由委托人亲自确认委托完成才能拿到报酬。 艾伦将委托卷轴递了过去。 村长将手指放在卷轴之上，眨眼间，那原本黯淡无光的卷轴就开始闪起白光来，他将卷轴还给艾伦。 “魔法师大人，要不……吃顿饭再走吧？” 村长低着头，不停地搓着手指头。 “好。” 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艾伦的心里并无太大感触。 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吃饭，除了自己确实有些饿之外，还想请村长帮忙照顾小杰瑞一番。 小杰瑞在村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算巴尔克死了，也有可能会再出现一个罗尔克，舒尔克，艾伦不可能因为他而留在这里，所以只能请在村里德高望重的村长出手。 “村长，我有件事向让你帮忙。” 将滑嫩的羔羊肉咽入喉咙里，艾伦说道。 “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小杰瑞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他受到欺负。” “朋友……我明白了，您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小杰瑞就永远不会受到欺负！” 艾伦点点头，他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了。 想必老杰瑞也会赞成自己的举动的。 场面再次陷入了安静。 吃完了饭，和村长告别后，艾伦正准备踏上前往灰石镇的旅程，却发现一个小身影正鬼鬼祟祟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停下脚步，艾伦转过身去，看着那躲在一个房屋后的熟悉身影，蹲了下去。 “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不怕你妈妈生气吗？” “哥哥，我对不起杰瑞叔叔！” 小杰瑞的大眼睛中满是血色与泪水，他扑到艾伦的怀中，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没事，你很勇敢，你真的很勇敢，杰瑞叔叔不会对你生气的。” 艾伦拍着小杰瑞的背，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小杰瑞松开了艾伦。 “哥哥，我也能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人吗？” 小杰瑞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看着艾伦。 自己……还算人吗？ 看了看自己手掌中的魔口，以及自己血红的右臂，艾伦忍不住苦笑起来。 “你可以的，哥哥相信你。” 艾伦将从身上剩下的所有银币都放到了小杰瑞的口袋之中。 “好好读书，总有一天，你也能像哥哥这么厉害。” 艾伦摸了摸他的头，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走去。 看着艾伦远去的背影，小杰瑞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眶，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艾伦给他的那些银币。 “哥哥，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我一定会像你，像杰瑞叔叔那样，拯救别人！” 旅行（十一） 一路上，艾伦再未遭遇任何魔物。 石子路上已然多了许多人。 他们拖家带口，有的还骑着马车，带着一袋又一袋的货物。 这是在迁徙？ 由于行人众多，艾伦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等他来到灰石镇前，却看到连接灰石镇的木桥被围的水泄不通。 七八个卫兵守在桥前，挨个盘查着想要进入镇中的行人。 艾伦牵着自己的马，随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们感受到有人插队，刚想说些什么，可就当他们看到艾伦那血色的右臂，纷纷识相地让开一条道路。 当他走到那些卫兵面前时，也只是轻轻扬了扬右手，卫兵们就主动让了开来。 并不是不想盘查，而是对于拥有恐怖力量的魔法师来说，一切世间的普通规则都不再适用。 艾伦将马在马厩卖了一银币后，轻车熟路的回到灰石镇的临时办事处，走了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但蜡烛却还是燃着。 艾伦走到角落的房间门口，打开门，“老奥克，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没出什么意外吧。” 房间里亮着烛光，老奥克走在一张木桌前，手上正捧着一个卷轴，他听到动静，视线从卷轴移到艾伦的身上。 “遇上了一个人形魔物……” 艾伦一走进来，正想找张椅子坐下，却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人。 那人浑身被黑色的斗篷遮住，身材高挑，很是纤瘦。 “这位是？” “她是过来协助的魔法师，她叫……” “米娅。” 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一种灵性。 “你好，我是艾伦。” 艾伦主动向米娅伸出手来，她却转过头去，没有多加理会。 擦了擦衣服，艾伦也没多在意，转头看向有些尴尬的老奥克。 “呃……国都分会检测到了灰石镇附近将会有魔力暴动，许多魔物将会诞生，所以特意派巨石城的米娅前来支援。” 老奥克将卷轴收起来，放在了一边，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我完成了那个委托。” 艾伦将发着光的委托卷轴掏了出来，交到了老奥克的手里。 “干的不错。” 老奥克打开卷轴，简单的看了上面一眼，随后将其丢进了身后的火炉之中。 “你……” 艾伦看到这一幕，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老奥克将他那布满皱纹的手伸进了火炉之中。 奇怪的是，老奥克明明是普通人，但他的手在火炉之中稳稳当当，没有受到丝毫灼烧。 看着艾伦一副震惊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米娅有些诧异，随后轻笑一声。 几秒后，老奥克抽出手来，手掌上竟多了些东西。 “这是隼之羽和火树之根，是你完成委托的报酬。” 老奥克将手上的一根羽毛和一截树根放在桌上，抬起头来，刚好看到艾伦惊讶的模样，也有些奇怪，“你不知道亚法隆之火吗？” 艾伦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个所谓的亚法隆之火对于魔法师来说肯定是常识，这个时候再问弗朗特也来不及了，艾伦只好承认。 “这是我们亚法隆的特殊魔法，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只要亚法隆之火在燃烧，我们就能通过它来和总部‘卡美洛’进行联系。” “魔法师的委托和报酬，都是通过亚法隆之火来传输的。” 艾伦看着那火炉中熊熊燃烧着的猩红火焰，点了点头。 “不过它不能传输活物，只能是带有魔力的死物。” “奇怪，这些都是魔法师的常识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奥克将桌上的羽毛和树根拿起来，又从怀里掏出十个银币，交到艾伦的手上。 “我一时没想起来。” 艾伦打了个哈哈，然后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两个物品。 那羽毛只有一根手指长，触感很是柔软，非常的轻盈。 至于那树根，质地坚韧，表皮不时闪过火红色的流光。 “隼之羽可以让你的身体变得极为轻盈，火树之根可以让你用火焰攻击敌人。” 米娅突然说道。 “我明白了，多谢。” 艾伦将两物收进了祭品袋之中，将银币放到口袋里。 “你们最近可能要在镇子附近多加巡逻，如果有发现魔物的痕迹，一定要第一时间排除，千万不能让它们伤害到普通平民。” “还有，由于魔力的暴动，人们的欲望也更容易被激发，所以你们在发现任何人有魔化的迹象时，千万不能手软！” 老奥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老奥克，我能进来吗？” 艾伦不禁有些疑惑。 普通人应该不知道临时办事处的存在，只有有委托想要发布的人才会被告知位置。 有新的委托？ “男爵大人，请进来吧。” 老奥克好像对那声音的主人很是熟悉。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发型有些凌乱，看起来和外面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两位好，我是灰石镇的管理者，安其罗男爵。” 安其罗男爵看着艾伦和米娅，脸上露着和善的笑容。 “男爵大人好。” 艾伦说道。 米娅只是应了一声，没做任何的表示。 “男爵大人，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事情想和你探讨。” “哦？愿闻其详。” “国都分会检测到灰石镇这片地区的魔力将会暴动，很有可能产生更多的魔物，还请男爵加强周围的防备，保护好普通的民众。” “那些该死的魔物……好，我知道了。” 安其罗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如果有人形魔物出现，还得多多指望二位。” 他恭敬地向艾伦和米娅鞠了一躬，随后走到了门口，“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随着房门的关上，屋内陷入了寂静。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就在群里多多巡逻吧，务必要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等等，如果事态如此严重的话，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来支援？” 艾伦有些不解。 一个人形魔物就能让他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要是再多上几个，区区两人怎么能够守护的住一个城镇的人？ “灰石镇有些……偏远，而且米娅是二星魔法师中的佼佼者，有你在旁协助的话，应该连三星魔物都能拖住。” 老奥克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米娅，说道。 艾伦下意识地睁开魔眼，看向一旁的米娅。 没有丝毫魔力痕迹。 看来她果然比自己强。 和老奥克道别后，艾伦和米娅一同走出了办事处。 这时，安其罗男爵正好从办事处的隔壁走了出来，他朝着屋子里的居民挥手告别，随后微笑着走向下一个屋子。 看到这里，艾伦心里一沉，他直接走了回去。 这个安其罗男爵，有些不对劲…… 米娅看着艾伦在看到安其罗男爵之后脸色突然一变，直接往回走，不禁有些诧异。 思考了几秒钟，她也跟在艾伦的身后，回到了办事处。 “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去巡逻了吗？” 老奥克正整理着卷轴，看到艾伦两人的身影，有些惊讶。 “跟我说说安其罗男爵。” 艾伦在老奥克的面前坐了下来，说道。 “他？他应该是我见过最好的男爵了吧。无论是谁，哪怕是街边的乞丐，只要想见他，他都会特意腾出时间来接见。” “更为可贵的是，安其罗男爵几乎每天都会到一些灰石镇居民的家里去拜访慰问，刚刚应该就是他例行的拜访。特别是在最近，他好像对人们变得更加关心了。” 老奥克迟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你会对他这么上心？” 他有些好奇。 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米娅也竖起了耳朵。 “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他有些太奇怪了。” 艾伦犹豫了一下，刚刚他看到安其罗男爵的时候，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已经成为他右臂养分的老杰瑞。 明明两人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艾伦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你可能是太敏感了，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 老奥克笑了笑，也没多在意，他将手里的卷轴放到旁边的卷轴架上，“先去巡逻吧，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来我这里。” 他蹲下身子，手从那燃烧着的火焰中轻轻一拂，等他站起来时，他的手上已然多出了一丝猩红色的火苗。 与老奥克道别，艾伦再次走出了办事处。 “喂？” 米娅的声音突然从艾伦的身后传来。 “嗯？”艾伦转过头去，看着米娅那遮住全身的斗篷。 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不过身材倒是挺好的。 “如果你不想引起注意的话，最好把你的右臂给裹起来。” 米娅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臂。 她的右手到胳膊处，全都用白色的绷带给包裹了起来。 “我这里还有一些多的绷带，你先用着吧。” 她从怀中掏出一小卷绷带，交到了艾伦的手上。 看来她只是表面上的高冷。 “多谢。”用绷带将自己的整个右臂包裹起来，直到一点奇怪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艾伦将最后的一点点绷带放进了自己斗篷的口袋里，转身朝着大街走去。 “你要去哪？” “随便转转，你随意。” 艾伦照着脑海里的路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梭着。 没过一会，他再次来到之前的那个酒馆。 由于镇里的人越来越多，酒馆的里面也红火连天。 看着那些站在酒馆门口，风采更胜以往的金发美女们，艾伦的心再次变得火热了起来。 颠了颠怀里的十个银币，艾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美女们，我来了！ …… 酒足饭饱后，外面已然暗了下来。 “艾伦，你的右手为什么缠着绷带啊？” “之前受过伤，到现在还没好。” “艾伦，不留下来过夜吗？” “不了，我还有使命在身。” 进入贤者时间的艾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屋里五六个美女们的邀请，穿上衣服后，匆匆离开了酒馆。 五六个美女来作陪都只需要一个银币，异世界的魔法师真幸福……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露出痴痴的笑容。 突然，他仿佛见了鬼似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住，还晃了晃。 她……她怎么在这？ 酒馆的不远处，一个浑身被斗篷笼罩住的黑色高挑身影，在繁荣的大街上默默站着，正是米娅。 似乎是感受到了艾伦的目光，那道身影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艾伦的视线。 “你好……”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米娅，艾伦忍不住在心里骂起来。 这也太巧了吧？ 米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哪怕如此，艾伦还是尴尬无比。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在玩忽职守。 “我感觉安其罗男爵确实有一些不对劲。” 米娅凑到艾伦的耳边，低语道。 “你跟踪了他？仔细说说。” “他对镇里的居民好过头了，甚至可以说是好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刚刚他在拜访时，被路边的一个喝醉了的酒鬼拦了下来，哪怕那酒鬼骂他放任魔物肆虐村庄，他也依旧陪着笑脸，任由那酒鬼发泄怒气。” 艾伦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安其罗男爵，确实非常奇怪。 据艾伦对中世纪的了解，平民都是贵族的苦力，任贵族宰割，可这安其罗男爵却反其道而来。 “镇里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最为反常的反而是这个人人爱戴的男爵，我打算这几天跟踪一下他，你觉得呢？” 两人朝着临时办事处走去，米娅问道。 “我和你一起。” 跟老奥克说了一声，并询问了行政厅的位置，两人很快来到灰石镇的行政厅。 据老奥克所说，安其罗男爵是个工作狂，经常处理镇里的公务到凌晨两三点，有时候甚至直接不回家，就睡在自己的办公室。 三层高的行政厅，最高的那层正向外闪着烛光。 安其罗男爵还在里面。 街上的行人已随着夜色的降临减少了许多，艾伦两人借着夜色和黑色的斗篷，悄悄从行政厅的另一次爬到了屋顶。 两人来到顶楼的窗户外，窗户微微开着，房间里面时不时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 米娅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眼珠，她将其中的一枚放在了窗户边缘，将另外一枚紧紧的握在右手掌中。 突然，艾伦感觉右手一阵冰凉。 米娅的右手，竟不知不觉中和他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还没来得及反应，艾伦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世界。 只见一个男人，正伏在木桌前，桌上满是散乱的纸张与卷轴，这男人正是安其罗男爵。 这枚眼睛，能看到另一枚眼睛看到的东西…… 突然，似乎是无法在忍受自己的烦恼与枯燥，安其罗男爵猛地站起来，将桌上的文件扫在地上。 “这样下去不行……” “有些家伙生出了要离开的念头……” “可灰石镇已经这么安全，他们为什么还不满足！”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些家伙离开，不过是些小小的魔物，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啊！” 安其罗男爵的脸色涨红，他从旁边的一个鱼缸中抓出一只鱼，将其丢在地上，一只脚在上面狠狠地踩着。 再也不见白天的温和模样。 旅行（十二） “看”到这一幕，艾伦和米娅两人的脸双双变色。 安其罗男爵果然有问题。 他在短暂的疯狂之后，又叹了口气，把被踩的半死不活的鱼丢回鱼缸，从地上捡起文件，重新开始阅读起来。 见好像没有更多的异常，艾伦两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行政厅的顶楼。 回到办事处，两人和老奥克说了这件事情。 “如果不对他的欲望加以控制，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变成魔物。” 米娅说道。 听到米娅这句话，艾伦终于想起了之前他从安其罗男爵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异常。 那是……欲望的味道。 难怪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他，艾伦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因为老杰瑞的身上，同样有着极其强烈的欲望。 想到变成魔物的老杰瑞，艾伦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手下有一个卫兵队，而且他还是受尽民众爱戴的好男爵，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老奥克迟疑了一下，说道。 米娅说：“如果他失控变成魔物，那将会造成更多的损失。” 艾伦甚至都能想象出安其罗男爵变成魔物所引发的灾难性后果。 作为全镇精神领袖的男爵，变成了以杀戮为本能的魔物，哪怕他被清除，也不会有人愿意留下来…… 三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现在正是魔力暴动的特殊时期，安其罗作为附近的最高领袖，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如果就放任他不管，以他那充满异常的行为，很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见事情陷入了僵局，老奥克叹了口气道：“希望安其罗真的只是有点暴力倾向……” “你们明天在镇里转一圈，我看看能不能再从巨石城调来支援。” “早点休息。” 老奥克端着蜡烛，从屋里走了出去。 米娅也没说话，在办事处里随便找了张床就躺了上去。 办事处里的床足有五六张，艾伦也没讲究，在米娅旁边那张床上躺了上去。 看着米娅的背影，艾伦的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现在镇里的平静，很可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据老奥克所说，随着魔力继续暴动，不仅会有更多如哥布林一般的下级魔物诞生，人们心中的欲望也会被放大。 虽然没活多久，但艾伦知道，自身的欲望，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艾伦已经下定决心，如果真的出现无法抵挡的敌人，那么他可不会傻傻的留下来负隅顽抗，哪怕背上逃兵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什么魔法师的觉悟，魔法师的铁则，在他这里屁都不是。 他是地球人，只想在这个危险的异世界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一夜无话，艾伦也不敢有任何出格的动作，米娅可是二星魔法师，他这个一星的小身板，恐怕还没动就已经被轰杀成渣了。 虽然他确实很好奇那黑色斗篷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 早上，在吃过老奥克准备的黑麦面包后，艾伦和米娅就分道扬镳，各自巡逻去了。 走到城门处，艾伦朝着外面的木桥看了一眼。 外面的人丝毫没少，反而比昨日更多了。 以他强化过的视力，甚至还可以看到源源不断的人正从远方赶来。 这些想要进城的人，应该都是从千里迢迢之外的村落赶过来的。 灰石镇是周围唯一的大型城镇，更有着坚固的城墙和精锐的卫兵队，再加上艾伦和米娅，哪怕遇上几只人形魔物攻城都不怕，所以就成了人们心中的避难所。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小杰瑞……” 收回自己的目光，艾伦继续在街上走着。 “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在路过一个小巷口时，艾伦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是从巷子深处传出来的。 用目光扫了一下周围，艾伦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一个瘦小的女人，正被一个男人按在墙上。 男人的手紧紧地扣住女人的喉咙，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刀，正抵着女人的腰间，仿佛只要女人有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举动，他就会将那刀尖狠狠地刺进去。 艾伦顺着声音，来到了巷子的拐角处，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放轻自己的脚步，悄悄地朝着男人的身后走去。 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女人看到从拐角摸进来的艾伦，眼睛一亮，“我……我把钱给你！” “快点拿！” 男人见女人如此识相，扣着女人喉咙的手稍微松了一些，但刀子依旧死死地抵在女人的腰间，没有丝毫动弹。 趁着女人将手伸向她衣服口袋，男人放松警惕之时，艾伦如同猛虎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男人。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艾伦已然一个手刀袭向他的颈间。 随着男人倒地，那把小刀也掉落在地上。 “谢……谢谢你！” 女人扑到艾伦的怀中，眼睛里满是泪水。 “不谢，这是绅士应该做的。” 艾伦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过了半分钟，女人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我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就被这个男人用小刀劫持了，然后你来了。” 女人有些红肿的眼睛看向艾伦那被绷带裹住的右臂。 想到艾伦那非人的速度和力量，女人似乎想到什么，问道。 “你……是魔法师吧？” 艾伦挑了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我这里有个东西……” 女人蹲下去，从地上捡起她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白色的面具。 艾伦从她的手里接过那面具，端详起来。 那白色的面具上满是裂纹，上面还沾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突然，艾伦感受到了里面那微弱的魔力波动。 这是祭品？ “这是我父亲从一个魔法师的尸体上找到的，可能对您有用，请您务必收下，将当作是您救我的报酬了。” 艾伦没有矫情，将面具收到自己的祭品袋中。 这时，不省人事的男人逐渐醒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的艾伦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连忙抓住地上的小刀，他巍巍颤颤的站起来，腿不停地抖动着。 “你……你是什么人！” “你……你不要过来啊！” 看着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艾伦，那男人的腿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一想到刚刚自己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差点被吓得哭出来。 艾伦走到他的面前，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男人握刀的手腕。 稍稍一用力，男人就忍不住惨叫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小刀，小刀被艾伦用另一只手拿在手里。 “你走吧。” 艾伦没有回头，说道。 女人听到这句话，看了男人一眼，快步离开了小巷。 据她所知，落入魔法师手里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艾伦松开了男人的手，一只手抓住小刀的刀刃，轻轻一用力。 男人看着那在巨力之下弯曲的刀刃，又看了看艾伦那用绷带裹紧的右手，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是魔法师……” 感到绝望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想法。 “还有遗言吗？” 艾伦居高临下，看着男人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呵……呵呵……你们这群可怜虫……” “天天为我们出生入死，到头来还要被辱骂，被当做过街老鼠一样对待……” 男人突然开始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直视着艾伦。 “还记得我有一次路过野外，发现了一个受重伤的女魔法师，她居然还向我求救……” “我怎么可能会救一个杀人犯，我假装想要帮助她，然后……” 男人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拂过他的脸颊。 “这……这是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手上有些粘稠的液体，脸上有些疑惑。 下一刻，一张血盆大口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 男人痛苦的惨叫着，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体内的生命力汇聚在一起，被魔口吞食着。 阴暗偏僻的小巷里传来的惨叫声，没有对外界的喧闹有任何影响。 男人自己选的地方，最后却成为他自己的葬身地。 “人渣。” 事后，看着地上那一滩新鲜的血迹，艾伦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在上面，擦了擦自己染了血的衣服，快步离开了小巷。 “弗朗特，我得到了一个面具样子的祭品。” “那应该是变身类祭品，是只要用魔力将其激活，然后再戴到脸上，就可以施展魔法的祭品。” 那面具上满是裂痕，估计只能再用一次，艾伦就算想测试也测试不了，只能作罢。 从弗朗特那里得知面具的信息后，艾伦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会，没再发现任何异常，便回到了亚法隆的临时办事处吃午餐。 这也是他和老奥克他们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遇到了个抢劫犯，被我顺手解决了。” 艾伦一边咀嚼着新鲜的嫩牛肉，一边说道。 对于经过这么多事情的他来说，杀一个人渣已经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感情波动。 “我碰上了一个强奸犯，也解决了。” 米娅依旧低着头，哪怕在进食，但却依旧看不到她那被宽大斗篷遮住的脸庞。 “随着魔力的暴动，作奸犯科的事情应该会越来越多吧……” 老奥克叹了口气，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活了这么久，这种事情，他也只是在亚法隆的典籍上看过，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 几人才刚刚吃完午餐，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 艾伦打开门，是一个卫兵。 “魔法师大人，男爵大人想要见你们。” 卫兵的眼神飘忽不定，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扣着皮衣衣袖。 “行，我知道了，我们待会就过去。” 艾伦回头，见到老奥克两人都点了点头之后，才说道。 卫兵听到艾伦的话语，如获大赦，急忙走了开来。 “安其罗男爵让我们过去，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暴露了吧？” 和老奥克两人走在大街上，艾伦有些担忧。 “不可能，而且哪怕暴露了，他也不敢和我们翻脸。” “米娅说的对，你们俩是灰石镇现在最重要的力量之一，再加上你们的举动也是为了灰石镇的安全，只要安其罗他脑子没病，他知道怎么做。” “老奥克，为什么你没有魔力，却能作为临时办事处的管理人？” 艾伦突然问道。 自从第一面见老奥克，他就一直非常的好奇。 普通人对魔法师，不是厌恶，就是敬而远之，像老奥克这种主动为魔法师服务的还是艾伦见过的唯一一个。 “我的爱人，是一个魔法师。” 老奥克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 “对不起。” “没事，都是陈年往事了。“ 几人很快来到行政厅门口。 安其罗男爵已然站在门口等候着。 但令艾伦一行人奇怪的是，他的身边竟然站了两条黑色的猎犬。 那两条猎犬身形庞大，面色凶狠，像是两只老虎一般，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伤人。 “魔法师大人们，你们好，这是我最忠实的伙伴，杜鲁和盖瑞。” 安其罗男爵和艾伦等人握了握手，随后指向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两只猎犬，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 “这是客人，尊重一点。” 安其罗男爵刚说完这句话，原本还紧绷着身体，时不时发出低吼声的两条猎犬顿时放松了身体，开始摇起尾巴来。 “杜鲁和盖瑞对陌生人不太友好，只听我的话，让大人们见笑了。” 安其罗男爵引着艾伦三人进了门，朝着顶楼的办公室走去。 “他们在大战中，救了我的命，所以他们对于我来说，不是宠物，反而是比朋友还重要的亲人。” 杜鲁和盖瑞就蹲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艾伦几人上楼。 “说起来，杜鲁和盖瑞曾经一起吃了一只哥布林，导致他们有一点小小的变异，大人们可千万不要将他们当成魔物，他们可是忠犬。” 一谈起自己的爱犬，安其罗男爵的话似乎格外的多。 等他说完，几人已经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今天邀请大人们来，是想谈一谈周围魔物数量增加的问题。” 安其罗男爵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的艾伦几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据那些逃难的村民们说，许多比较偏远的村庄已经在魔物的攻击下沦陷了，那些可怜的人连逃到灰石镇的机会都没有。” 安其罗打开桌上的一个卷轴，神情有些悲伤。 “现在灰石镇内的空间还算宽裕，可等到外面村庄的那些村民全部来避难后，城内就会变得拥挤起来。” “这些还不算什么，我最为担心的还是魔物攻城……” 旅行（十三） “以防万一，我已经向巨石城分会请求了增援，在那之前，我想这两位魔法师已经足以应对大多数麻烦。” 老奥克看了看米娅，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安其罗男爵点了点头，心放了下来。 “男爵大人，既然城内会变得很拥挤，那为什么不让一部分居民先撤离到更为安全的后方呢？” 艾伦有些不解。 据老奥克所说，这次的魔力暴动，主要影响灰石镇外的偏远地区，灰石镇作为附近的唯一大型城镇，只是受到了波及而已。 虽说离巨石城有好几天的路程，但只要离开灰石镇进入后方，安全系数就能大大提高。 “胡闹，这里可是他们的家，他们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原本还很温和的安其罗男爵突然板起脸来，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灰石镇的防御面对那些魔物绰绰有余，我也向巨石城请求了人手增援，再加上还有你们在，那些魔物连个屁都不是。” 见到艾伦还想说什么，安其罗男爵的脸黑了下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就不送了。” 见安其罗男爵下了逐客令，艾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三人只好离开。 “真奇怪，原本还很好说话的安其罗，在艾伦提到让部分人撤离之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老奥克有些疑惑。 “这种时候，让一部分人先离开才是明智的，普通人在城里不仅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浪费资源和空间。” 米娅在前面走着，说道。 “我在灰石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据我所知，他一直都是个尽职尽责，做事带脑子的好男爵。” “等等。” 艾伦突然停下了脚步。 “还记得昨天他说过的那些话吗？” 米娅和老奥克两人也停了下来，开始思考着。 原本正常的安其罗男爵，在提到离开这个字眼后，突然就变了一个人，甚至还有些狂躁。 “难道安其罗的执念就是不能有人离开？” 米娅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 “没错，他从骨子里不希望有任何人离开灰石镇，哪怕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 艾伦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也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欲望，只不过在魔力暴动的影响下，被放大了而已。” “剩下的我们回去说。” 老奥克眯起了眼睛。 三人回到办事处，进入了角落的那个房间中。 “安其罗在年轻时，在灰石镇与凯特王国的人厮杀，等到战争结束后，他因为战功卓越，就被册封为男爵，灰石镇这片就是他的领地。” 老奥克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坐了下来。 “可能他因为战争的原因而厌恶逃兵，所以才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离开灰石镇。” 艾伦说道。 他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老杰瑞会变成魔物，后来也没有询问村长，但据弗朗特所说，当一个人的欲望强烈到极致，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受到欲望之神的蛊惑，堕落成魔物。 不管是通过咒语，还是仪式，那个人都会遵循欲望之神的意愿，献出自己的代价，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既然我们对他没有任何办法，也不能强行控制他，那也只能尽力帮助他满足他的欲望。” 艾伦和米娅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现在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探讨结束后，艾伦两人再次出去巡逻，让老奥克一个人呆在办事处。 过了一天，镇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流民，应该就是从外围那些村庄逃难过来的人。 古尔村离灰石镇并不是很远，如果小杰瑞有逃难的话，今天也应该到了。 在人群中穿梭着，艾伦突然来到了灰石镇的后城门。 后城门紧闭着，一队卫兵正拿着兵器，站在城门边上戒严着，一眼看过去，足有十几个。 “大人，打开城门让我们离开吧！” “是啊，我们都是良民，你看！这是我的路引！” 几十个平民正围着那些卫兵，手上还挥舞着一张羊皮纸。 “昨天男爵大人就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允许离开，你们就算有路引也无济于事！” 领头的那个卫兵皱着眉头，冷声道。 “可别人明明说只要有路引就可以出城门，这可是我花了三个银币买来的啊！” 一个中年人忍不住说道。 “路引要是现在能用，别人早就出去了，哪会转手卖给你？” 那卫兵看向那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你们别再妄想了，男爵大人说过，哪怕是有天大的事情，城门都不会打开！” 那些倾家荡产买了路引的平民站在一边，脸上满是不知所措与惧怕。 他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绝望。 艾伦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快点打开城门，我要出去！” 一个男人的大声喊叫从艾伦的身后传来。 艾伦转头看去。 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停在门口，领头的那辆还有个车厢，车厢的窗户打开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坐在里面。 刚才的那句话，就是从那个男人口中传出的。 “波特大人，男爵大人下了死命令……” “我管安其罗下了什么命令，我可是他弟弟！快点给我开门！” 那名为波特的男人看向卫兵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他吐了口唾沫，说道。 “不行，无论是谁，这个城门都不能打开！” 卫兵虽然弯着腰，但态度却极为坚定。 “你信不信我强闯？我看谁敢拦我！” 波特涨红了脸，从车厢内走出来，站在马车上，说道。 “您要是真想闯，我们也奉陪！” 卫兵的手一挥，周围的其他卫兵顿时将兵器对准了波特，站在后面的弩兵也拉紧了弩弦。 看到那些闪着冷光的兵器，养尊处优的波特被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 大失颜面的他，感受到大街上无数行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与耻笑，忍不住狠狠一脚踢在面前的马上。 那马悲鸣一声，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汉克，是吧？你给我走着瞧！” 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狠狠地瞪了那领头的卫兵一眼，波特挥了挥手，准备打道回府。 不远处的艾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来安其罗真的下了决心…… 已经过了一日一夜，魔力的活跃性与昨天虽然差距不是非常明显，但却足以造成不少变化。 魔力的暴动，将会增强人心中的欲望。 这导致在短短的时间内，光是抢劫，艾伦就遇上了两三起。 如果不是他有着惊人的听觉，还恰好在附近，可能就会有几条生命消散在这世间。 至于其他艾伦不知道，但却依旧在灰石镇里发生的罪恶，不知道有多少。 表面上还算平静的灰石镇，随着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口涌入，以及魔力继续暴动下去，迟早会变得混乱无比。 据老奥克的估算，再过两天，周围的魔力活跃度就会达到最高点。 到那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堕落成为魔物。 那时候的灰石镇，恐怕会变成人间地狱吧…… 如果不是弗朗特告诉他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会被亚法隆的魔法师追杀，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但魔力暴动，对他这样的魔法师来说也有着好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更加敏捷，力量也变强了些许。 在献祭了几个抢劫犯后，他右臂中的魔力得到了增强。 艾伦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触碰到了瓶颈，只要再献祭一个强力魔物，应该就能步入米娅那种的二星魔法师的境界。 结束了下午的巡逻，艾伦朝着临时办事处走去。 卫兵队人手有限，无法兼顾到每一个地方，所以直到增援来临前，他和米娅都得每天在镇里进行巡逻，维持治安的同时，清除魔物。 就当艾伦快走到办事处时，他路过了一个乞讨的老妇人。 镇里乞讨的人很多，艾伦几乎没走几步路就能遇到一个，可唯独这个老妇人，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那个闭着眼睛，靠坐在城墙上的老妇人，艾伦走了过去。 他身上只有九个银币，没有再小的铜币。 就当做是结个善缘，反正魔法师不会缺钱花。 想了想，艾伦拿出一个银币来，放到了老妇人的面前。 听到声响，老妇人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艾伦放下来的银币。 “年轻人，这太多了吧？” “没事，你拿着就行。” 抛下这句话，艾伦转身就走。 看着艾伦离去的背影，老妇人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将银币收了起来。 在这种地方，若是被人看到了这枚银币，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银币藏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老妇人站了起来，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喂！老太婆！你干什么的？！” 两个正在一旁巡逻的卫兵看到奔跑着的老妇人，觉得很是可疑，连忙叫道。 不行！ 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 一旦被他们抓住，被搜查出那枚银币的话…… 就什么都没了！ 听到不远处那个卫兵的话，老妇人心里满是焦急，没有回头，继续跑着。 “嘿！这死老太婆！” 见到老妇人不仅没回头，反而跑的更快了，两个卫兵也拔腿开始追赶起来。 五分钟后，两个卫兵停了下来，弯着腰，气喘吁吁。 “这死老太婆跑的也太快了！” “算了，你看看她跑去什么地方？” 那卫兵看向老妇人跑向的方向，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贫民区的贱货，那就没事了，真不知道这贱货是怎么遛出来的。” “是啊，真是奇怪，不过也无所谓了，抓这种贱货反而是脏了我们的手。” 两卫兵休息好，手勾搭上各自的肩膀，回头朝着他们本应巡逻的街区走着。 “这些人交不起进城费，又没有足以谋生的技能，为什么男爵大人还要将他们放进来？还专门给他们划定了一个区域？” “可能是男爵大人好心吧？不过男爵大人拨给那些杂碎的物资，还真不少，男爵大人还是太善良了。” “是啊，听说那些物资都是男爵大人自己掏的，把家底都快掏空了。” “也不知道男爵大人是不是傻，那么多物资给那些渣滓，还不如直接给我们，至少我们还能保护民众。” “你说的什么傻话，男爵大人给那些贱民，和给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这句话，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心里不由自主的盘算着，等巡逻结束后，到底该找哪个姑娘一起陪酒…… 此时，贫民区外。 先前艾伦赠予银币的那个老妇人，正在一个年轻男人的陪同下，朝着贫民区走去。 “莉莲太太，您在镇区有收获了？” 男人穿着一身卫兵的服装，皮裤旁还别着佩剑，看起来约有二十几岁。 “是啊，多亏你将我送出去啊，要不然我和我儿子就得困在这里了。” 一想到今后的幸福生活，莉莲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哪里的话，您就像我过世的奶奶，帮助您是应该的。” 男人搀扶着莉莲，走过一个哨卡。 “喂，罗里，你待会可得请我们喝酒！” 哨卡旁站着的几个卫兵看着罗里和莉莲，其中一个还吹了个口哨。 “一定！” 将莉莲送进贫民区之后，罗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对于他们这些看守贫民区的卫兵来说，里面的贱民都是不得出入的，不过如果有一些特殊的人想要出来，这些卫兵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过多久，罗里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正在近处转悠着。 “喂，你看那小孩像不像要溜的样子？” 他拍了拍旁边一个卫兵的肩膀，指了指那小孩。 “嘿，还真有点像。” 那卫兵眯了眯眼睛，跟罗里一起朝着那小孩走去。 那小孩站在哨卡旁，双手插在肮脏的裤子口袋里，正往四周观望着。 见到罗里两人朝着自己走来，小男孩非但没有往后退，反而主动朝着他们走去。 “小鬼，你是想要出去吗？” 罗里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男孩，居高临下的问道。 “对，我有钱。” 小男孩抬起头来，满是泥土的脸上有一点点紧张。 “哦？那你掏出来给叔叔们看看。” 旁边那卫兵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点点头，将手伸进了口袋中，似乎准备掏些什么东西。 罗里两人蹲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小男孩。 突然，小男孩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泥沙，将其丢向罗里两人，随后朝着哨卡跑去。 “混蛋！” 罗里两人捂着自己的眼睛，猛地起身，想要抓住小男孩。 可这么一瞬的功夫，小男孩已经跑出几米外，眼看就要跑出哨卡。 “小鬼，你想要跑到哪去？” 小男孩抬起头，两个高大的卫兵正站在他的面前，刺眼的阳光让他看不清两人的样子。 这是两个在外围巡逻的卫兵。 小男孩羸弱的身体被提了起来，带到了哨卡内。 “妈的，这小鬼耍了我们一道。” 罗里捂着自己通红的眼睛，看向小男孩的眼神中满是愤怒。 “真是一只小畜生。” “那他就任你们处置吧。” 两个卫兵将小男孩丢在冰冷的地上，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岗位走去。 “求求你们，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瘫坐在地上，望着两个面前两个高大的身影，肮脏的小脸上满是恐惧。 看到他这副样子，罗里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听着身后传来身体被击打所传出的闷哼声与惨叫声，正在朝外走的两个卫兵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 “这小子是刚来的吧，居然敢硬闯哨卡……” “管他呢，这些畜生都不如的渣滓，死了最好。” 旅行（十四） 这是一个臭气冲天的房间。 房间内到处都是人的粪便，以及已经发臭，苍蝇环绕的食物残渣。 唯一还算干净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的胡子和头发里满是虱子，脸看起来也好几天没洗了，满是污垢。 他正看着天花板，翘着腿，无所事事。 突然，不远处的门传来一声响声，一丝久违的阳光透过那缝隙进来。 “妈妈？是你吗？你回来了？”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丹尼尔，是我。” 莉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没有嫌弃屋内的脏乱，走了进去，看着丹尼尔那让人恶心的脸，亲了一口。 “你带回来钱了吗？” 丹尼尔的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破旧而又被汗臭所充满的衣服。 “当然了，我的傻儿子。” 莉莲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那一个银币，那银色的光芒差点闪瞎了丹尼尔的眼睛。 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银币。 “这是……价值一百铜币的银币？” 丹尼尔张大了嘴巴。 “如假包换。” 莉莲将其重新放进了口袋里。 “快！妈妈再让我看看！” 丹尼尔上蹿下跳起来，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脸，完全没有一个中年男人稳重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心思，这钱可是我们在镇区生存下来的根本，有了这钱，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莉莲摸了摸丹尼尔的头，坐在床上。 看着丹尼尔那被虱子环绕的头，莉莲有些心疼，“真是苦了你了。” “要是没有那些魔物，我们在村里活的多好……” 想着以前幸福的生活，莉莲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哭了一会，再加上先前的奔跑，她似乎是有些累了，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妈妈？” 丹尼尔伸出手来，在莉莲闭着的眼前晃了晃。 见莉莲的呼吸依旧平稳，他将手探进了先前那装银币的口袋里。 感受到那坚硬的银币，丹尼尔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喜色。 他将银币小心的提出来，看到母亲依旧没有察觉到的样子，便将那银币放到自己的口袋中，悄悄地下了床。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慢慢推开门，感受到外面温暖的阳光，他此刻就仿佛出了笼的鸟儿一般，朝着外面奔去。 半开的屋门，寂静的屋内，时不时传来莉莲那轻微的呼吸声。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似乎是梦到之前赠予她那枚对她来说价值连城的银币的好心青年，又或者是那帮助她离开贫民区的罗里。 也许她还梦到了她和丹尼尔在干净整洁的镇区的幸福生活。 无论是什么梦，都是注定无法实现的梦。 老妇人睡得格外香甜。 “喂？死老太婆！快醒醒！” 听到男人的大声喊叫，莉莲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快点醒醒！你儿子都快死了！” 听到儿子这个字眼，莉莲猛地坐起来，看到周围没有丹尼尔的身影，顿时着了急，连忙下床，也不顾脚上踩到了屎，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声音来自于门口。 “我儿子？丹尼尔？” 她走到门口，看到的却不是儿子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个因为阳光而看不清样子的高大黑影。 外面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来不久，莉莲竟睡了快一天。 黑影让开来，露出屋外的世界。 “丹尼尔！” 看着屋外被两个高大男人抓住，脸上满是血痕，正奄奄一息的丹尼尔，莉莲的身子一软，差点晕了过去。 黑影捂着鼻子，将莉莲从屋内拉了出去，粗鲁的丢在一旁的地上。 周围的人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围了上来。 “这不是莉莲和她那个废物儿子丹尼尔吗？” “丹尼尔怎么惹上的修克啊？” “听说莉莲弄来了一个银币，丹尼尔就偷了那个银币去外面吃喝嫖赌，结果被修克给盯上了。” “我的天啊，一个银币！那可是能让他们一家在镇区都能活得滋润的钱啊！” “我要是有丹尼尔这样的废物儿子，我就杀了他！” 周围穿着破烂，面色发黄的人们，在听到一个银币时，有些麻木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有了一个银币，他们也不用在这个鬼地方挣扎求生了。 “你儿子欠了我们两银币，快点拿出来！” 一个身材矮小，看上去和十岁小孩差不多高的男人走到莉莲面前，看向莉莲的目光中满是热切。 对于他这个贫民区的老大来说，一个银币已经是一笔不错的外快，没想到能从丹尼尔这个人尽皆知的废物身上弄到。 “我……我没有，修克大人，放过我和丹尼尔吧……” 看着儿子的惨状，莉莲泪眼婆娑道。 “没有钱的话，那我就先收你儿子一根手指作为利息！” 听到莉莲的话，修克转过身来，一只手抓起跟条死狗一般的丹尼尔的头，另一只手从旁边的手下那接来一把小刀。 “不要！不要啊！修克大人，我真的没有钱！” 见到这一幕，莉莲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勉强爬起来，抱住修克的腿，粘稠的泪水和鼻涕染湿了修克的裤腿。 “那个银币怎么来的？” 修克也没在意，松开丹尼尔的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莉莲。 “有个好心人见我可怜……给我的。” 莉莲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那你就再去找那人要两个银币来，反正都给你一个了，也不会介意多给两个的吧。” 修克笑了起来，古怪的笑容和他那侏儒般的身材格格不入。 “我……我知道了，请您别动丹尼尔！” 莉莲甚至都不敢再抬起头看丹尼尔的样子，她怕自己看到后会晕过去。 “知道了，只要你有钱还债，一切都好说……不然的话……” 修克凑到莉莲的耳旁，声音低如情人之间的密语。 突然，他手上的刀狠狠地落下去，刚好砍到丹尼尔的右手食指上，没发出什么响声，那手指的上半截就在地上滚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 原本还昏昏沉沉的丹尼尔开始尖叫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那截染着鲜血的手指滚到低着头的莉莲面前，她的瞳孔猛然放大，竟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传来男人们的笑声。 “行了，我们回去吧。” “杰特，你在这里等着，这死老太婆弄到钱了就带着她来找我。” “这里也开始有哥布林了吗？” 手中的巨斧在空气中挥发，变成斧之碎片，艾伦站在一具哥布林的尸体旁，看着数不清的老鼠尸体正在溶解，喃喃自语道。 为了以防万一，昨天他就从老奥克那里拿了三块斧之碎片，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灰石镇里的老鼠不算多，但绝对不少。 这虽然是艾伦遇见的第一只哥布林，但难免会有第二只，第三只会在魔力的污染下，出现在镇子的其他角落。 哥布林身上那无数只老鼠为其提供了绝佳的防御，普通的兵刃根本无法穿透那些老鼠的血肉之墙，而它那锋利至极的爪子又可以削铁如泥。 这也导致了普通人，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卫兵，在哥布林这种最低级别的魔物的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必须要训练有素的卫兵小队，才可能独自歼灭一只哥布林。 光靠艾伦和米娅两名魔法师东走西跑，想要维持整个灰石镇的安定完全是不现实的。 至于一些灰石镇的卫兵，据艾伦的观察，这些人完全就是一群酒囊饭袋，许久没有经历过战争，就连一些小偷小摸他们都抓不住，更别提凶恶的魔物。 不仅如此，他们还趁着动乱，中饱私囊，甚至欣然接受一些罪犯的贿赂。 如果不是还需要他们来守城，以及维持基本的秩序，艾伦早就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养料了。 他这几天牺牲了二十有余的罪犯，依旧没有出现弗朗特口中所说的后遗症。 虽然牺牲了不少人，艾伦还是没有跨过成为二星魔法师的那道坎。 听着老鼠的哀嚎，将哥布林牺牲之后，艾伦抖了抖身子，朝着巷子外走去。 灰石镇依旧繁荣而又热闹，至少表面上如此。 “收获如何？” 正朝着办事处走去，艾伦在街上看到穿着一身黑斗篷的米娅，连忙追了上去。 “遇上了三个强奸犯，两个杀人犯，十个抢劫犯，还有一只哥布林。” 米娅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巴，甚至没有回头看艾伦一眼。 “我倒是比你少点，不过也遇上了只哥布林。” “哦。” 米娅对不关公务的事情似乎从来不感兴趣。 艾伦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和她说些有的没的。 就当两人快要走到办事处前时，艾伦却突然感到有人朝着他们两人走来。 “是她？” 艾伦转头看去，却看到是昨天那个老妇人，忍不住出声道。 “嗯？” 米娅转过头去，目光锁定在莉莲身上。 “大人，我在这里等您好久了！” 莉莲刚一靠近，就抓住艾伦的手，满脸泪水。 “你有什么事吗？” 看着对方脸上的皱纹，感受着周围大街上行人对自己传来的异样眼光，艾伦皱着眉头，问道。 “我儿子欠了两银币，如果今天不给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杀了我儿子！” 一想到丹尼尔，莉莲的泪水流的更欢了，哽咽道。 “松开。” 艾伦说道，他就算再未经人事，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上。 “昨天我好心给了她一银币。” 看到米娅正看着自己，艾伦解释道。 昨天才给一银币，今天就上来找自己要两银币，真当自己是冤大头？ 一银币已经够这老妇人和她的家人安顿下来了，真是贪得无厌。 穿越过来之后，艾伦对中世纪的这些底层人民的印象是越来越差。 听到艾伦的解释，米娅也收回了好奇的目光，继续朝着前面走着。 她并不是那种善心泛滥，爱管闲事的人。 “大人！求求你了，人命关天啊！” 听到艾伦冷漠的声音，莉莲越发着急起来。 见这老妇人充满鼻涕与眼泪的脸上还是一脸希冀，艾伦越发不耐烦起来。 他轻轻一甩，就将老妇人的手甩开，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向前走着。 两银币对他虽然不算什么，但他也没这个兴趣继续精准扶贫。 艾伦还等着吃完饭之后继续惩恶扬善，顺便增强一下自己的魔力。 莉莲摔在地上，满脸泪痕。 周围的行人此刻也收回了目光，继续着自己该有的生活。 这个世道，人们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精力来在意他人的死活。 哭到眼睛红肿，再也哭不出来，莉莲用尽身上仅有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贫民区走去。 此刻的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走到一半，莉莲的眼睛突然一亮，步伐也开始紧快起来。 “罗里！罗里你在哪？” 走到贫民区的防线外，莉莲大声呼叫着。 “莉莲太太，别叫这么大声，事情闹大了我不好处理。” 听到莉莲的声音，罗里连忙从岗哨上走下来，跑到莉莲的面前，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其他地方的卫兵在，才凑过来，低声道。 “你……你快救救丹尼尔。” “丹尼尔出事了？您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先别管这些了，丹尼尔欠了修克两银币，现在他被抓了起来，修克说今天见不到两银币就……就杀了丹尼尔……” 一提到自己儿子，莉莲的眼眶又忍不住湿润起来。 “修……修克？” 听到这个名字，罗里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把莉莲带到一边。 “如果是修克的话，我可能……无能为力……” 没敢再看莉莲那通红的眼睛，罗里低下头来，小声说道。 “那……你能借我两银币吗？” “两银币……我身上只有一银币……而且修克那家伙从来不讲信用……说不定会出尔反尔……” 罗里的手指摩擦着皮衣，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莉莲突然大声哭起来，“呜呜呜，我那可怜的儿子啊……” “莉莲太太，你别哭！” 见到莉莲泪眼婆娑的模样，罗里顿时有些慌了，他看了下周围，咬了咬牙，“这样吧，我去找其他人再借一个银币，您在这等着，别哭了。” 看到莉莲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点，罗里快步朝着哨卡走去。 …… “这么对一个老太婆，值得吗？” 几个士兵将一把铜币交给罗里，其中一个忍不住出声道。 “我看不得莉莲太太哭泣的样子。” “别说长得像你奶奶，就是长得像你老母，两银币未免也太多了。” “是啊，而且你最好别惹修克，不然你就是下一个杰克。” 杰克是之前的一个卫兵，在对修克出言不逊之后的一天，神秘地消失在了岗位上。 向同事们摆摆手，罗里将那些铜币收进口袋里，朝着莉莲走去，年轻的脸上满是坚毅。 “我一直后悔没有好好孝敬我奶奶，让她在痛苦中过世，这次我有了机会，我也一定不会让莉莲太太失望！” 旅行（十五） “哦？筹到钱了？” 一个大汉站在莉莲的住处前，看着面前的莉莲和罗里，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带我们去见修克大人。” 罗里踏出一步，站在莉莲的面前，抬起头来说道。 “好的，卫兵大人。” 大汉依旧笑着，开始在前面带起路来。 几分钟后，几人走到一个铁门前，大汉敲了敲紧闭的门，没过几秒钟，铁门上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 “有人来赎丹尼尔了。” 听到这句话，门后顿时传来一顿哄笑声。 “丹尼尔这废物还真有人来赎啊？” “应该是他妈吧，只有那个老太婆才会舍得出钱。” “那老太婆哪来的钱？她那副样子，卖身都不会有人要吧？” “哈哈哈哈哈！” 铁门打了开来，露出另一个大汉的身影。 “进来吧，修克大人在里面。” 那大汉看着罗里和莉莲，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罗里率先走了进去，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开来。 这是一一片偌大的院子，到处可见鲜艳的花草，一座三层小楼矗立在不远处，不像是贫民区里的黑帮场地，反而像是某个大贵族的庄园。 就在院子的正中央，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正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酒杯，里面装满了红酒。 一群身材魁梧的大汉随意的站在一旁，视线不停地在走进来的罗里和莉莲身上来回扫动。 “修克……大人。” 感受到这么多人注视着自己，罗里的腿不禁有些发软，他走到离修克几步远的地方，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莉莲站在他的身旁，看向修克的眼神里满是仇恨，不过却没有爆发出来。 “钱呢？” 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修克的目光聚焦在罗里身上。 听到修克的话，罗里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铜币，捧在手中，丝毫不敢与修克的视线对上。 一个大汉走来，从罗里的手里接过那些铜币，随后走进不远处的一道门里。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看上这死老太婆。” “是啊，真是口味独特。” “看上去，这老太婆都可以当他奶奶了吧。” 听着那些大汉的耻笑，罗里依旧低着头，但却握紧了拳头。 莉莲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救出她的儿子，她什么都愿意。 “大人，刚好两百个。” 这时，先前那个大汉却从那道门中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那就把人……不对，把那条狗带出来吧。” 修克的嘴角扬起一道笑容，挥了挥手。 听到这句话，莉莲忍不住抬起了头。 一个大汉走进旁边的院子里，没过半分钟，就牵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低垂着头，脖颈上套着一个皮项圈，正无力地在地上爬动着，赤裸的身体上满是伤痕与泥土。 “妈妈？你来了吗？”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张着嘴巴，露出几颗孤零零的牙齿。 “丹尼尔！他们……他们居然敢这样对你！” 一见到自己的儿子，莉莲连忙扑了上去，狠狠地瞪了旁边那大汉一眼，然后摸着丹尼尔的头，泪水又倾盆而下，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大汉们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修克大人，既然债务已经还清，您能放我们走了吗？” 罗里低声下气地问道。 “还了足够的钱，当然可以……” 听到这句话，罗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不禁落下。 看来修克还是会给卫兵队面子的。 “不过，债可还没还清呢。” 修克从沙发上站起来，抬头看着面前卑微的罗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什么！” 罗里忍不住抬起头，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就连一旁的莉莲和丹尼尔，也忍不住转头看向修克，眼里同样充满了震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笔债务没有利息了？” 修克走到罗里的面前，和身材不匹配的大脸上充斥着冷漠。 他一脚踩在罗里那锃亮的皮鞋上，一边用着力，一边盯着罗里那张让他嫉妒的脸，说道：“你们只是还了利息，还有两银币的本金没还呢。” “你……” 一股热血顿时冲上罗里的大脑，突然，他想到了那个失踪的杰克，脑中的热血也顿时冷了下去。 他重新将头低下去，但双拳依旧紧紧地握着。 听到修克这句话，莉莲只感觉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老太婆！快醒醒啊！还不了债的话，我就要死了！” 见到莉莲突然晕倒在地上，丹尼尔连忙抓着她的头，肮脏的脸上满是青筋，两只眼睛几乎要鼓出来，声色俱厉道。 听着周围人传来的耻笑声，罗里的手指甲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掌戳出血洞。 他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卫兵。 他恨自己没有多贪点财。 想到在临死前都没见上自己一面，郁郁而终的奶奶，罗里的眼睛变得通红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莉莲，哪怕心中有着滔天的怒火，哪怕他的右脚已经因为修克的践踏而几乎没有知觉，罗里依旧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知道了，修……修克大人。” 当他说出这一句话时，他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真是个胆小鬼呢！” “就这还能当卫兵？真是笑掉我大牙了！” 周围的大汉笑得越发猖狂起来。 “去筹钱吧，过了今天，利息可还要翻倍哦。” 脚在罗里的裤腿上擦了擦，修克走了回去，重新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三人。 他们此刻，应该非常绝望吧。 想到这一点，修克就有种高潮的感觉。 “滚啊！” 走到莉莲的旁边，罗里一脚踢开正不停摇着莉莲的丹尼尔，随后他将莉莲抱了起来。 “卫兵大人，只要能筹到钱，你想怎么对我母亲都没问题的！” 听着身后传来的丹尼尔的呐喊，罗里低着头，心里满是悲戚。 忽然，莉莲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嘴唇微动，仿佛在呢喃着什么东西。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如同行尸走肉的罗里没有注意到莉莲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门走去，耳朵过滤了周围的所有声音。 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忍不住呆在原地。 那道熟悉的声音，是从怀里传来的。 “放我下来。” “什么？” 一瞬间，罗里感觉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出现了幻觉。 他低头朝着自己怀中看去，只见莉莲正睁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 “罗里，放我下去。” 听着莉莲的话语，罗里不由自主地将莉莲轻柔地放在地上。 莉莲站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老妇人。 “咦？” 大汉们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就连正饮着红酒的修克，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你要的，不就是钱吗？” 莉莲的声音不大，但却传入了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的很对，我要的就是钱。” 修克的眉毛挑了挑，饶有兴趣地看着莉莲那张老迈的脸。 “钱，真的就是一切吗？” 莉莲直勾勾地看着修克，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 “难道不是吗？” 修克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酒杯，接着说道，“如果你有钱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贫民区来当我的狗。” “如果你有钱的话，你儿子也不至于活的连狗都不如。” “如果你有钱的话，我不仅不会搞你，我连在你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酒杯扔在地上。 “哗啦！” 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碎片。 “你知道吗，在我眼中，外面那些穷鬼的命，都不如这一个酒杯值钱。” “所以，钱，就是一切。” 他抬起下巴，五官挤在一起，露出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感受到一道道戏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莉莲的心里毫无波动。 或者说，她不会再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对，钱就是一切。” 她点点头，脸上莫名地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的话……” 看着那个普通至极的笑容，修克的心脏忽然没来由的砰砰跳起来。 “莉莲……” 罗里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莉莲好像变了一个人。 莉莲将手伸到她的衣服里，似乎在掏着什么东西。 可她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破烂布衣，又有什么东西可掏的呢？ 就当修克一行人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看着莉莲的动作时，他们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那…… 那是…… 一道金光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金币！” 修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狭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莉莲手上的那枚金币，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 全场顿时陷入了寂静。 每个人看到那枚闪闪发光的金币，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金币！ 那可是金币！ 就连罗里，视线也被那枚金币吸引了过去。 灰石镇可是极其偏远的地方，在场的人连银币都没见过多少，更何况价值一百枚银币的金币。 只要有了这枚金币，任何人都可以过上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修克强行让自己的目光脱离那枚金币，他看向周围的大汉们。 大汉们一个个眼睛通红，充满了热切与渴望。 暗道一声不好，修克开始深呼吸起来。 “那枚金币，是假的吧？” 冷静下来的修克，看着眼神空洞的莉莲，冷笑道。 “对啊，一个死老太婆，怎么可能拿的出来金币。” “如果有金币的话，之前不就拿出来了吗？” 大汉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原本急促的呼吸也轻松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不定这死老太婆使了个障眼法，就是想要让我们起内讧。” 修克重新坐了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老大真聪明。” “不愧是老大。” 一个大汉走到莉莲面前，挥了挥手，“喂，贱货，你怎么不说话？” 见莉莲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大汉不禁有些毛毛的，将那金币拿到自己手中。 他端详着手中的金币，又将其放到口中咬了一下。 感受着那坚硬的材质，大汉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又咬了一下，那金币还是没事，自己的牙反而要掉了的感觉。 “这……这是真的。” 他刚一说出口，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竟拔腿朝着一旁的门跑去。 “妈的！杰特要独吞！” “追上他！” 见到这一幕，原本还站在一旁，带着笑容的大汉们顿时红了眼，朝着那想要逃跑的大汉追去。 就连一直都气定神闲的修克，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嘴里大喊道，“快追他啊！” “谁抢到了那金币，献给我，我分一半给他！” 罗里看着眼前这混乱而又滑稽的一幕，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的开始恐惧起来。 不对！ 一定有什么不对！ 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的腿止不住的颤抖着。 可无论他怎么尝试，他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丝毫。 “不够吗？我还有。” 莉莲张开嘴巴，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修克，怪异地笑着。 什么？！ 修克扭头看向莉莲。 她又将手伸进单薄的布衣中，从里面掏出了又一枚金币。 没有在意莉莲怪异的模样，修克满脑子都是那金灿灿的东西。 “那是我的！” 他大喊着，朝着莉莲奔去。 可有一个大汉却比他更先一步，将那金币拿了起来。 “卡扎，你个杂碎，快把他给我！” 侏儒般的修克暴怒的样子很是滑稽。 “还有更多哦。” 莉莲继续笑着。 她的手继续伸进衣服里，从里面掏出一枚又一枚闪着金光的金币。 没过一会，她的手上已经堆积了一座小山般的金币，而且她还在掏着。 此时，只要是个人都能觉察出她的诡异。 就连满脑子都是金币的修克，此刻也不禁开始打起冷战。 似乎是不满意自己掏的速度，莉莲将手上的金币全部丢在了地上，两只手开始脱起身上那件布衣。 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修克的瞳孔止不住地放大。 布衣落在地上，人们却没有看到莉莲的身体。 他们只看到一枚枚金币，不停地从莉莲的身体上落下着。 “哗啦哗啦！” 金币落地的悦耳声音，在此刻却仿佛送葬曲一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莉莲的脸逐渐开始溶解起来。 她的全身早已看不出丝毫人体的痕迹，有的，只是一枚枚金币。 没过一会，莉莲已然成为了一滩由金币组成的软烂汁液。 白苍苍的骨头和血色的脏器在那汁液上流动着。 那汁液流动的速度极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的脚已然陷入了那粘稠的金币液体中。 听着液体中传来的声音，众人忍不住开始惨叫起来。 “还有更多钱哦。” 旅行（十六） “什么？” 一瞬间，罗里感觉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出现了幻觉。 他低头朝着自己怀中看去，只见莉莲正睁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 “罗里，放我下去。” 听着莉莲的话语，罗里不由自主地将莉莲轻柔地放在地上。 莉莲站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老妇人。 “咦？” 大汉们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就连正饮着红酒的修克，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你要的，不就是钱吗？” 莉莲的声音不大，但却传入了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的很对，我要的就是钱。” 修克的眉毛挑了挑，饶有兴趣地看着莉莲那张老迈的脸。 “钱，真的就是一切吗？” 莉莲直勾勾地看着修克，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 “难道不是吗？” 修克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酒杯，接着说道，“如果你有钱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贫民区来当我的狗。” “如果你有钱的话，你儿子也不至于活的连狗都不如。” “如果你有钱的话，我不仅不会搞你，我连在你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酒杯扔在地上。 “哗啦！” 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碎片。 “你知道吗，在我眼中，外面那些穷鬼的命，都不如这一个酒杯值钱。” “所以，钱，就是一切。” 他抬起下巴，五官挤在一起，露出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感受到一道道戏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莉莲的心里毫无波动。 或者说，她不会再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对，钱就是一切。” 她点点头，脸上莫名地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的话……” 看着那个普通至极的笑容，修克的心脏忽然没来由的砰砰跳起来。 “莉莲……” 罗里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莉莲好像变了一个人。 莉莲将手伸到她的衣服里，似乎在掏着什么东西。 可她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破烂布衣，又有什么东西可掏的呢？ 就当修克一行人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看着莉莲的动作时，他们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那…… 那是…… 一道金光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金币！” 修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狭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莉莲手上的那枚金币，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 全场顿时陷入了寂静。 每个人看到那枚闪闪发光的金币，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金币！ 那可是金币！ 就连罗里，视线也被那枚金币吸引了过去。 灰石镇可是极其偏远的地方，在场的人连银币都没见过多少，更何况价值一百枚银币的金币。 只要有了这枚金币，任何人都可以过上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修克强行让自己的目光脱离那枚金币，他看向周围的大汉们。 大汉们一个个眼睛通红，充满了热切与渴望。 暗道一声不好，修克开始深呼吸起来。 “那枚金币，是假的吧？” 冷静下来的修克，看着眼神空洞的莉莲，冷笑道。 “对啊，一个死老太婆，怎么可能拿的出来金币。” “如果有金币的话，之前不就拿出来了吗？” 大汉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原本急促的呼吸也轻松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不定这死老太婆使了个障眼法，就是想要让我们起内讧。” 修克重新坐了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老大真聪明。” “不愧是老大。” 一个大汉走到莉莲面前，挥了挥手，“喂，贱货，你怎么不说话？” 见莉莲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大汉不禁有些毛毛的，将那金币拿到自己手中。 他端详着手中的金币，又将其放到口中咬了一下。 感受着那坚硬的材质，大汉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又咬了一下，那金币还是没事，自己的牙反而要掉了的感觉。 “这……这是真的。” 他刚一说出口，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竟拔腿朝着一旁的门跑去。 “妈的！杰特要独吞！” “追上他！” 见到这一幕，原本还站在一旁，带着笑容的大汉们顿时红了眼，朝着那想要逃跑的大汉追去。 就连一直都气定神闲的修克，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嘴里大喊道，“快追他啊！” “谁抢到了那金币，献给我，我分一半给他！” 罗里看着眼前这混乱而又滑稽的一幕，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的开始恐惧起来。 不对！ 一定有什么不对！ 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的腿止不住的颤抖着。 可无论他怎么尝试，他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丝毫。 “不够吗？我还有。” 莉莲张开嘴巴，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修克，怪异地笑着。 什么？！ 修克扭头看向莉莲。 她又将手伸进单薄的布衣中，从里面掏出了又一枚金币。 没有在意莉莲怪异的模样，修克满脑子都是那金灿灿的东西。 “那是我的！” 他大喊着，朝着莉莲奔去。 可有一个大汉却比他更先一步，将那金币拿了起来。 “卡扎，你个杂碎，快把他给我！” 侏儒般的修克暴怒的样子很是滑稽。 “还有更多哦。” 莉莲继续笑着。 她的手继续伸进衣服里，从里面掏出一枚又一枚闪着金光的金币。 没过一会，她的手上已经堆积了一座小山般的金币，而且她还在掏着。 此时，只要是个人都能觉察出她的诡异。 就连满脑子都是金币的修克，此刻也不禁开始打起冷战。 似乎是不满意自己掏的速度，莉莲将手上的金币全部丢在了地上，两只手开始脱起身上那件布衣。 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修克的瞳孔止不住地放大。 布衣落在地上，人们却没有看到莉莲的身体。 他们只看到一枚枚金币，不停地从莉莲的身体上落下着。 “哗啦哗啦！” 金币落地的悦耳声音，在此刻却仿佛送葬曲一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莉莲的脸逐渐开始溶解起来。 她的全身早已看不出丝毫人体的痕迹，有的，只是一枚枚金币。 没过一会，莉莲已然成为了一滩由金币组成的软烂汁液。 白苍苍的骨头和血色的脏器在那汁液上流动着。 那汁液流动的速度极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的脚已然陷入了那粘稠的金币液体中。 听着液体中传来的声音，众人忍不住开始惨叫起来。 “还有更多钱哦。” “怪……怪物出现在贫民区了！” 艾伦三人正享用着午餐，突然，办事处的门被推开，一个卫兵闯了进来，因为太过着急，他竟然不小心被门槛绊到，摔在地上。 “走。” 听到卫兵的话语，米娅放下手中的餐具，没管正在爬起来的卫兵，朝着门外跑去。 艾伦反应过来后，也连忙跟了出去。 老奥克皱了皱眉头，低下头，继续吃着鸡肉，不过他握刀叉的手却有些颤抖。 “揭开绷带，用你的隼之羽！” 刚一出门，艾伦就听到耳边传来米娅的声音。 米娅将手上的绷带扯下，从祭品袋中掏出一根羽毛，看上去和艾伦的那根一模一样。 她将那羽毛捏在手里，一瞬间，她的双腿之间出现闪动着的红光。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米娅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几米之外。 望着米娅快速闪烁而走，艾伦也扯下绷带，拿出隼之羽，将其放在右手手心。 魔力通过魔口，灌输到那根羽毛之中。 突然，艾伦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出现在几米之外。 “原来是这样……” 心念一动，艾伦的身影拖出一道红线，出现在大街的中间。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周围的路人们被吓了一跳，一个个尖叫着瘫坐在地上。 这……简直是瞬移啊！ 在移动的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残影，比武侠小说里的缩地成寸还要恐怖。 没管这些麻瓜，艾伦催动着隼之羽带来的力量，朝着贫民区的方向赶去。 当他开始靠近贫民区时，大街上已然充满了慌乱的民众，他们一个个推搡着前方的人，脸上满是汗水，腿都快软了。 “怪物！贫民区里有怪物啊！” “快逃命啊！” 看着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道路，艾伦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靠着隼之羽的速度，他甚至可以在眨眼间爬上房顶。 快速在房子之间穿梭着，仅是半分多钟，艾伦已然出现在了贫民区。 那是…… 艾伦的目光锁定在了贫民区的中央。 一只如同小山般巨大的怪物，正在四处扫荡着房屋。 那怪物全身都是流动着的金币，而巨大的身躯上，除了几只庞大的金色触手，还出现了许许多多由金币组成的人脸。 那些人脸不停地发出无声的哀嚎，满是痛苦之色。 “那是一只金欲史莱姆。” 米娅悄然出现在艾伦的身边，她的手中竟握着一把不停散发着火光的炽热大剑。 金欲史莱姆？ 见到米娅的样子，艾伦也从祭品袋中拿出先前使用过的那枚斧之碎片，将其化为巨斧，握在手中。 “一星魔物，别大意。” 撂下这句话，米娅的身影化作一道红色残影，朝着正在肆虐着的金欲史莱姆呼啸而去。 艾伦不甘落后，紧跟在米娅的身后。 两人刚一靠近，那金欲史莱姆好像嗅到了什么，一只触手朝着两人的行动轨迹袭来。 可它那迟钝的身体哪能敌得过隼之羽的速度，艾伦两人轻松避开那触手，出现在它的身旁。 闻着近在咫尺的魔物身上传来的恶臭，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一斧头砍在史莱姆那比象腿还粗的脚上。 斧头深深地嵌入史莱姆的腿中，一片金币飞出来，打在艾伦的脸上。 “吼！” 史莱姆吃痛，刚想进行反击，可米娅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却出现在它其中一只触手的旁边。 那浑身燃着火焰的大剑狠狠地砍在触手上，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声。 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剧烈的高温就将触手上的黄金溶解，锋利的剑刃砍到被烧焦的触手之上。 那触手竟直接被砍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在地上。 史莱姆受到重创，巨大的身形摇摇晃晃着。 就当艾伦从史莱姆的腿中拔出巨斧，想要再来一斧头时，史莱姆的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那一张张痛苦的人脸，竟纷纷张大嘴巴，一块块金币组成的硬块朝着艾伦和米娅两人袭来。 在隼之羽与弗朗特的战斗记忆的加持下，艾伦的身影转瞬间出现在旁边的一座房屋后，躲过了那狂风暴雨一般的轰炸。 米娅则更为轻松，身形一闪，出现在史莱姆的另一侧，炽热大剑继续朝着史莱姆的身上砍去。 她每一次砍击，都会让史莱姆的身形一颤，同时带出许多烧焦了的金色物体。 艾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史莱姆的身边，巨斧继续朝着史莱姆的腿挥去。 仅是三下功夫，史莱姆的腿被锋利的斧刃切断。 如同小山一般的史莱姆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扭动着，看起来恶心无比。 米娅猛地跃起，手中的大剑上的火光更是强盛三分，猛地朝着史莱姆的顶部劈去。 仅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史莱姆庞大的身形从顶部分成两半，它身上的金币不停地洒落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结束了。” 米娅出现在艾伦的旁边，手中的大剑在空气中挥发着。 艾伦的斧之碎片也耗光了生命力，消失在他的手中。 史莱姆那由数不清的金币组成的身体逐渐变成黑色的恶臭组织，快速地挥发着。 就连先前在战斗中洒落的那些金币，此刻也化为了黑色残渣。 那些金币都是魔物欲望的产物，自然不是真实的。 随着史莱姆的身体逐渐消散，它的原型显露了出来。 是她？ 艾伦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妇人的脸，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赫然是上午找他索要两银币的莉莲。 此刻的莉莲，身上布满了各种散发着恶臭的人体组织，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在不停地哭泣着。 “丹尼尔……罗里……”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黑色的血液不停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看到这一幕，已经自诩为铁石心肠的艾伦也不禁有些恍惚。 如果自己当时没嫌弃这个老妇人，给了她两银币…… 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吧？ 他看着莉莲那张被岁月摧残的脸，忍不住问自己这个问题。 两个银币，对魔法师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对莉莲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也许就能改变他们的人生。 艾伦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献祭她吧。” 米娅走到莉莲的面前，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平稳，那么的不近人情。 抬起自己的右手，艾伦看着那不停地流着口水的魔口，有些不知所措。 “献祭她！” 米娅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还呆在原地的艾伦，身形一闪。 “啪！” 旅行（十七） 艾伦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红通通的手掌印记。 那巴掌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竟让他的脸上出现些许血痕。 捂着自己的脸，艾伦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米娅。 “你的觉悟呢？” 米娅没有看向艾伦，而是盯着地上的莉莲。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你如果不来的话，那我就独享了。”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淡，没有半点人情味。 听到这句话，艾伦咬了咬牙，走到她的身边。 既然对方已经变成了魔物，那么无论怎样后悔，都改变不了对方所犯下的罪孽。 在变成魔物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了。 艾伦抬起右手，准备开始催动魔口。 随着艾伦两人一齐开始献祭仪式，莉莲老迈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啊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从她的嘴中传出，她的全身开始溶解起来。 仅仅几秒钟，莉莲的身体就化为一道血光，一分为二，分别进入艾伦和米娅的身体。 艾伦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充满通红色的血丝。 他右掌中的魔口紧闭着，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还可以发现他的右臂正在轻微颤抖着。 “晋级了？” 米娅挑了挑眉，整理了一下沾染些许脏污的斗篷，朝着周围看去。 战斗结束已经有了一会，先前还在贫民区的人们纷纷从周围的断壁残垣中探出头来。 发现那之前还在四处肆虐着的魔物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站在原地，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们不禁啧啧称奇。 “呼……” 艾伦呼出一口浊气，看向自己的右臂。 除了颜色依旧深红之外，他的手掌边缘开始泛起黑色的物质。 感受着更加精纯的魔力以及更强的身体素质，艾伦还是有些开心不起来。 他是个普通人，既不冷血，也不残酷。 如果只是献祭一只魔物，那么他不会有多大的感受。 可只要一想到对方变成魔物有自己的责任时，艾伦的心就忍不住有些隐隐作痛。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队穿着铁甲，手持精钢长矛与手弩的卫兵正朝艾伦两人冲来。 他们将艾伦两人包围起来，脸上满是警惕与惊疑。 “放下武器！” 没过几秒，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卫兵们的后方传来。 卫兵们齐齐放下武器，让出一条道路来。 安其罗男爵穿着一身紧身皮甲，正走过来。 他的旁边跟着老奥克，老奥克依旧是先前那副装束，面无表情。 “对不起，他们几乎没和魔物和魔法师打过交道，我在这里向两位英雄致歉。” 安其罗男爵一个深鞠躬，脸上满是严肃之色。 “没关系。” 米娅说道，在黑斗篷的遮掩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安其罗男爵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民众们那贫苦的打扮，以及脏乱的环境，不禁皱起眉头来。 他挥了挥手，一个卫兵走到他的旁边。 在那卫兵耳边交代几句话之后，安其罗男爵走向艾伦两人。 “这里谈话不方便，两位愿意去我办公室详谈吗？” “荣幸之至。” 老奥克走了上来，朝着艾伦两人使了个眼色。 安其罗男爵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朝着外面走去。 艾伦三人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各怀心思。 两个卫兵在前面开路，五六个卫兵则围在四人的身旁，作为护卫。 大街上的人们一看到安其罗男爵，就忍不住欢呼起来。 “男爵大人！” “不要累坏自己了，灰石镇还要您守护呢！” “男爵大人我爱您！” 尤其是一些妇女，在看到安其罗男爵那温和的笑容以及英俊的面庞时，更是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安其罗男爵也没有辜负民众的热情，挥着手以作回应。 安其罗男爵真的很得民心啊…… 艾伦感受着镇民的狂热，感叹道。 如果安其罗男爵堕落成了魔物，人们会崩溃的吧…… 似乎是感觉到艾伦的情绪有些低落，走在他旁边的老奥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艾伦，怎么了？” 挑选了一些关键的片段，艾伦毫无保留地将莉莲的事情告诉了老奥克。 “不用难过，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和你作出同样的选择。” 老奥克笑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眨了眨，挤出些许皱纹。 “而且，就算你给了她那两枚银币，我想结果还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艾伦转头看向老奥克，眼里有些迷惑。 “哪怕两银币能够让他们的生活暂时改善，却改变不了他们的人生。”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老奥克充满深意地感叹道，将手从艾伦的肩膀上收了回来。 米娅在一旁听着，并没有任何举动。 就当几人快要走到行政厅处时，几个强壮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 他们站在开路的两个卫兵面前，没敢有任何动作，而是就在那里站着。 “哥哥，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一个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出来，两只小眼睛盯着安其罗男爵。 “波特，你怎么在这？” 安其罗男爵走上前去，有些惊讶。 “我这几天去行政厅找你，你不是忙公务，就是不在办公室，我可是你弟弟。”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波特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安其罗男爵，说道：“我要出城。” “不行。” 安其罗男爵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坚决。 “凭什么，我才不想和这些贱民们困在这里！” 波特的声音提了起来，也不顾周围的行人。 “啪！” 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波特那大如猪头的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他捂着自己的左半脸，双眼瞪大，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安其罗男爵脸上满是严肃，他环顾着周围，声音中毫无情感。 领头的两个卫兵推开挡路的那些大汉，向前走着。 那些大汉见波特依旧捂着脸庞，没有任何动作，只得乖乖让开。 将波特的面庞记入心中，艾伦从他的旁边走过，紧紧地跟在安其罗男爵身后。 过了半晌，听到周围那些贱民的耻笑声，波特转过头去，两只小眼睛紧盯着安其罗男爵那已经远去的背影。 他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 “我们走！”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安其罗男爵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从小就没人管教他，因为是我的弟弟，也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所以才养成嚣张跋扈的性格。” “不碍事。” 老奥克善意的笑了笑。 几人走到行政厅前。 卫兵们笔直地站成一列，形成一个通道。 两只大如老虎的猎犬坐在大厅的门前，尾巴不停地摇着。 杜鲁和盖瑞…… 看着安其罗男爵抚摸着这两只猎犬的头，艾伦回想起它们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两条狗的体型好像变大了一点。 和两条狗短暂地亲热了一下后，安其罗男爵带着三人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将一幅灰石镇周边的地图打开，铺在桌上。 艾伦注意到，地图上标注着的十几个村庄，竟有十个村庄已经被墨水涂黑，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剩下的那几个，都是非常靠近灰石镇的。 “据那些逃难的村民讲，到处都是魔物，这些被涂黑的都是已经沦陷的村庄。” 安其罗男爵指着地图，叹了口气说道。 “据我的估算，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它们就会到达灰石镇。” 他坐到椅子上，皱着眉头。 “巨石城卫队已经派出一队人手前来支援，但他们至少还要三天才能抵达灰石镇。” “老奥克，亚法隆那边怎么说？” “已经有两位魔法师在前来支援的路上，虽然他们的速度会比普通人快些，但估计也要两天。” 听到老奥克的话语，安其罗男爵揉了揉额头。 “那我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了。” 他站起来，看着窗外。 “周围那些村庄的村民都已经迁徙到灰石镇内，整个灰石镇足足有数千人。” “光靠一百余个卫兵，他们根本无法兼顾日益臃肿的灰石镇，所以……” 安其罗男爵转过头来，看向艾伦和米娅。 “如果二位能够抽出时间，在晚上也进行巡逻，维护治安的话，那么无论你们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 他的神情庄重无比，话语中充满了恳求。 “男爵大人说笑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艾伦还没说话，米娅却张开了嘴巴。 不知为何，米娅对待其他人总是如沐春风般，但一和自己说话，就很是冷漠。 艾伦心里想到，表面上却点了点头，说道：“报酬就不必了。” “既然如此，那我安其罗，在此代表我个人和灰石镇的全体居民，向两位大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安其罗男爵双腿合拢，深深地鞠了一躬，显得很是真诚。 短暂的交谈后，安其罗男爵目送着艾伦三人离开，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着桌上的报告。 “你们去巡逻吧，我回去办事处等你们。” 撂下这句话，老奥克就离开了。 艾伦转过头去看米娅，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早已消失。 这女人…… 苦笑着，艾伦沿着大街，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问道：“弗朗特，金欲史莱姆是什么？” 之前听米娅在看到那只巨大的金币魔物时，艾伦就听到她提起这个名字，难道这种魔物有一个特定的分类吗？ “史莱姆是最为常见的人形魔物，也是不敌欲望之人的典型模样。 这个世界上的贫穷之人数不胜数，但无论再贫穷的人，都有一个可以奉献的东西。 也就是自己的身体。” 弗朗特的声音从右臂传来。 “那只魔物对金钱的渴望胜过世间的一切，以至于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但它那点身体满足不了无止境的欲望，这时，它就会吸取其他人的血肉化为金子。” “这种史莱姆，我们称其为金欲史莱姆，还是相似的食欲史莱姆。” 想起那魔物疯狂的样子，艾伦将弗朗特的话语记在心中。 “你升级了？” 弗朗特问道。 他在艾伦晋升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右臂空间中的魔力比以前充盈许多，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所以才想再确认一下。 “嗯，在献祭完那魔物之后就升级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听到艾伦亲口说出时，弗朗特还是被震撼到了。 “你成为魔法师，到现在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居然就升成了二星……” “我出生就携带着魔法师的血脉，但我十八岁才成为一星魔法师。” “魔法师的晋升伴随着大量的献祭，特别是高星，需要的魔力更是夸张无比。” “献祭，不仅意味着杀死生命，更意味着失控，发狂的可能性，哪怕只献祭哥布林这样的下级魔物，当数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时，甚至会出现自己就是老鼠的幻觉。” “很多魔法师都不愿意主动晋级，就是因为星级越高，所需要承受的折磨就越多。” “你晋升的如此之快，很可能就是因为你不会像普通魔法师一样承受献祭的代价，从而可以无限献祭下去。” “如果你的特殊能够被普及……” 弗朗特呢喃着，艾伦的脸却冷了下来。 他前世读过的网络小说里，许多带着金手指的主角都担心被抓去切片研究。 这里虽然没有现代科技，但折磨人的魔法一定不少。 弗朗特并不是傻子，他才说到一半，就连忙改口， “呵呵，我就是开个玩笑。” “如果这种特殊真的能够普及的话，我们也不会和魔物战斗上百年了。” “再说了，我现在被困在你的右臂里，根本无法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听着弗朗特的话语，艾伦没有任何回复。 哪怕看上去弗朗特的确无法联系外界，但谁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古怪。 防人之心不可无…… 弗朗特见艾伦不说话，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后，艾伦打开心眼，专心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灰石镇的卫兵们人手不足，他只能客串一下超级英雄，惩黑除恶。 …… 将被打的双腿骨折的小混混献祭之后，艾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朝着亚法隆的临时办事处走去。 对于这些人渣，他下起手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听着对方被献祭时的惨叫声，甚至还有点小爽。 推开门，艾伦正想和老奥克问个好，但看着屋内的场景，他却不由自主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旅行（十八） 老奥克左手抓着一只生鸡腿，右手扯着一大块生肉，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嘴边稀疏的胡子上满是猩红的血液。 他面前的木桌上，堆满了带着血液的食物残渣，看起来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艾伦看着这一幕，心脏直跳。 还没等艾伦反应过来，老奥克将手里的肉鼓鼓囊囊地塞到嘴巴里，挺着一个大的几乎快要爆炸的肚子，走路一颤一颤地，朝着存放食物的柜子走去。 将手伸进斗篷内，艾伦从祭品袋中掏出一枚斧之碎片，正在颤抖着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斧柄。 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要变成魔物的先兆。 魔口大张着，舌头舔舐着斧柄，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突然，一只有些冰凉，但却滑腻的手按住了艾伦的右手。 是米娅。 艾伦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米娅缓缓走进去。 老奥克打开柜子，从里面抓出一堆生肉，嘴里不停咀嚼着，嘴角不停地流着口水与血液的混合液体。 “老奥克，吃饭了吗？” 米娅站在他的面前，声音依旧那般冷漠。 “诶？是米娅啊，我刚开始吃呢。” 听到米娅的声音，老奥克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转过头来，不大的眼睛中竟没有眼白，由于嘴里含着大量的食物，导致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那你慢慢吃。” 米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奥克的身边。 她的右臂轻轻一拍老奥克的背。 艾伦只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气息从米娅的右臂传输到老奥克的身体里。 老奥克呆滞在原地。 几秒后，“哇！” 他张开嘴来，吐出一堆混合着口水的血肉残渣。 老奥克跪在地上，手不停地往喉咙里抠着，开始呕吐起来。 他不停地吐出一堆堆由胃酸，鲜血和食物组成的混合物。 那些混合物几乎快要成液体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闻到那股味道，艾伦差点一起吐出来。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米娅。 “他没事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出去。” 米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木门，先行走了出去。 艾伦听到她的话，也紧随其后。 哪怕他在出来的时候带上了门，但那股比管道工的毛巾还要臭一万倍的气味还是从门缝中溢了出来。 不少路过的行人听到木屋里传来的呕吐声，以及闻到那股臭味，纷纷捂着鼻子，一边怪异地看向门口的艾伦两人，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魔法师大人，需要帮忙吗？” 两个卫兵收到镇民的举报后，连忙赶了过来。 他们同样捂着鼻子，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 “不需要，你们请回吧。” 米娅摇摇头。 看着两个卫兵离去的背影，艾伦刚想张口问米娅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娅却张口道：“老奥克失控了。” “为什么他没有变成魔物？” 听到失控这词，艾伦的脸色不禁严肃了起来。 “因为他的欲望得到了即时满足，如果他的面前没有食物，那么他就会上大街抓人来吃，或者，和欲望之神进行交易……” 米娅看着远方的灯火，淡淡地说道。 “因为面前有足够的食物，所以老奥克没有变成魔物，但如果我没在，等待他的只有两种下场。” “把自己撑死，或者将所有的食物吃光，再变成我刚刚说的那种状态。” 艾伦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后怕，问道：“你刚刚怎么救老奥克的？” “魔力，魔力能杀人，同样能救人。” 米娅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呕吐声也逐渐停了下来。 魔力……能救人吗？ 艾伦有些疑惑。 米娅打开房门，内味儿瞬间扑面而来。 艾伦都不敢看屋内的场景，因为内味儿实在是辣眼睛。 米娅也站在门的一边，斗篷下不知是何等表情。 等味儿稍微散了一点后，米娅才走进门内。 艾伦跟在她身后。 不大的木屋早已被各种还未被消化完的食物残渣所沾满。 老奥克躺在其中，面朝下，身体上满是各种污秽，显然已经虚脱的昏迷了过去。 但他原本巨大的肚子，此刻已经缩小到接近正常的大小，应该脱离了生命危险。 “把他抬起来，我们去找卫兵。” 米娅偏着头，捂着脸，低声说道。 “啊？” 艾伦看看她，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老奥克，咬咬牙，将老奥克背了上来。 强忍着把他从背上扔下来的冲动，艾伦狂奔出去。 看着艾伦急躁而又滑稽的背影，米娅不禁轻笑了一声。 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斗篷下那光彩夺目的俏脸又黯淡了下去。 她关上办事处的门，追上了艾伦。 “给我们找个能洗澡的地方。” 两个卫兵看了看说话的米娅，又看了看艾伦背上的老奥克，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他们找到一处民居，让民居的主人给准备了两个装满热水的大木盆。 轻轻地将老奥克放进大木盆中，确保他不会被水给呛到，艾伦才脱下自己的衣服，躺进了另外一个木盆中。 刚一下水，艾伦忍不住叫出了声。 真他娘的舒坦！ 穿越过来后，这还是他洗的第一次热水澡。 一瞬间，艾伦失去了想要和魔物战斗，找寻回家的路的念头。 他只想在这温度刚刚好的木盆中，度过余生。 就当艾伦放松自我时，房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木门外，米娅依旧是那一袭黑衣，曼妙的身姿依靠在门旁，红唇轻启：“是我。” “老奥克应该还没醒吧？” 艾伦看了看老奥克，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大张着嘴巴，不过呼吸还算平稳。 “没。” 有什么事必须要老奥克昏迷的时候谈吗？ 艾伦有些疑惑。 “他有些异常。” 米娅说道：“除非是生活不如意，自制力又低的人，才会变成他那样。” “可他既不缺钱，又是亚法隆在灰石镇的办事处管理人，这两个条件他都不符合。” “哪怕在这种魔力浓度下，老奥克的表现也非常不正常。” 听着米娅的话，艾伦转过头去，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老奥克苍老的脸庞。 “他会是魔物伪装的吗？” 艾伦问道。 “不可能，再强的魔物，也不能伪装成没有魔力波动的正常人。” “尽管如此，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下他。” 把话说完，米娅走远了。 “唉……” 艾伦轻叹一口气，心里满是复杂。 不管老奥克有什么异常，他对自己不错。 如果有一天他变成了魔物，自己能下得了手吗？ 抬头看着木制天花板，艾伦吐着热气，想到。 应该能吧。 但过程肯定会很煎熬。 艾伦突然明白弗朗特所说的魔法师的责任与觉悟。 别说相识不过一周的朋友，就算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只要堕落成魔物，也必须献祭掉。 若只是如此的话，那不过是忍受良心的折磨而已。 更为可怕的是，被献祭者的怨念与情感会一直伴随着献祭者，直到死去。 艾伦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白色的毛巾，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 就当他穿上放在门边的衣服时，老奥克却突然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 他的眼睛大张着，还有些恍惚。 “你差点失控了。” 艾伦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奥克，当然略过了和米娅的谈话。 “是这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奥克低下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他一眼，艾伦穿上一身布衣，走了出去。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不远处有一张木床，看上去是一个普通人的家。 走出房间，眼前稍微宽敞了些。 米娅正站在一旁，低垂着头，还是看不清面容。 旁边的桌子旁坐着一对夫妻，他们好奇地看着从房间内走出来的艾伦。 “魔法师大人，你那位朋友怎样了？” 那个男人开口问道。 “刚醒，看上去还不错，应该快出来了。” 艾伦一边走到米娅身边，一边说道。 “待会怎么安排？” 闻着米娅身上的香味，艾伦低声问道。 “巡逻，还有，别离我这么近。” 米娅没抬起头看艾伦一眼，径直走到门前。 还是这么高冷…… 艾伦正想着经过这么多患难，米娅能对自己态度好点，没想到依旧是错觉。 见米娅已经走到门外，艾伦连忙追了上去。 “魔法师大人，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那穿着家居裙的女人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 “会的，你们也保重。” 艾伦笑了笑，关上了门。 当英雄还是不错的。 转过头，艾伦看到米娅正站在一个卫兵的面前，正从卫兵的手上接过一套衣服。 那卫兵看到走出来的艾伦，连忙走过来。 “魔法师大人，这是安其罗镇长特意吩咐，给您使用的皮甲。” 卫兵的手上还有一套衣服，艾伦拿起来一看，是一套黑色的皮甲。 款式看起来和普通卫兵的有些相似，但却是覆盖全身的，而且在一些关节处有做特殊的防护。 摸起来没有皮制品的粗糙感，反而顺滑无比。 皮甲还带了个兜帽，可能是考虑到魔法师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原因。 双手攥着这套皮甲，艾伦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帮您。” 见艾伦穿戴的动作很是生疏，卫兵很贴心的上来帮忙。 等艾伦收拾好后，米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习惯了。 “替我向男爵大人道谢。” 和卫兵告别后，艾伦开始了自己的巡逻。 …… 将两只从下水道钻出来的哥布林献祭后，艾伦健步如飞，直接上了旁边房子的屋顶。 一身漆黑皮甲，和夜色融为一体。 带上兜帽，在房顶上奔腾着，艾伦总算是过了一把飞檐走壁的瘾。 他站在灰石镇边缘的钟楼顶，感受着徐徐吹过的夜风，看着面前灰石镇后方的荒原，心里无比地惬意。 他已经在这片区域解决了五六只哥布林，周围显得寂静无比。 突然，城墙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艾伦低头看去。 七八个卫兵，正护送着二十来个人，朝着城墙上奔跑着。 挑了挑眉，艾伦从钟楼上爬下，跟在这行人的身后，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可是后半夜，目的地还是后城墙，想想都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我喘不过气了。” 波特弯下粗如水桶的腰，喘气如牛。 “波特大人，再坚持一下，早点出去就早点解脱啊。” 旁边一个卫兵扶着他，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们不是后半夜值夜的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波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汉克大人经常来巡逻的，他刚睡下，你们还是早点出去比较稳妥。” 卫兵扶着波特向前走，小声说道。 波特听了，也没说话，等恢复了一下后，脚步再次快了起来。 望着不远处的这几十人，艾伦眯起了眼睛。 这行人，不仅有平民打扮，拖家带口的老弱病残，还有波特和几个壮汉。 这波特……不是安其罗男爵的弟弟吗？ 想起白天的遭遇，艾伦对那个名叫波特的胖子有了印象。 这些人，是要逃跑？ 一时间，艾伦不禁有些犹豫。 这些人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魔物，逃跑也只是求生的本能。 如果自己阻止这件事，在安其罗男爵的怒火之下，这些人恐怕人头不保。 安其罗男爵确实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男爵，但只要有人触碰他的逆鳞，艾伦可不知道这位男爵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犹豫的功夫，那些人已经走到了城墙的边缘。 他们将粗麻绳朝着城墙外丢去，又在上面系上一个大木桶。 人只要站在那大木桶里，其他人在拉动麻绳，木桶里的人就能被缓缓放下去。 安全又方便，就是人多会有些耗时间。 艾伦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他自己，都有不敌就逃跑的念头，更何况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呢？ 艾伦可做不出逼他人去死的事情。 几个卫兵的力气很大，配合起来运送人的速度还算不错。 波特第一个走进木桶，他的身上穿金戴银，手里还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你们真的不走吗？” “我愿意出每人十银币的价格，而且到了那边还会给你们安排工作。” 他看着面前正抓着麻绳的八个卫兵，问道。 “不了，波特大人。” “我们将自己的家属送出去，已经是不义之举，如果我们再做逃兵，那就太对不起安其罗男爵了。” 领头的那个卫兵的脸色严肃无比。 “唉，何必呢。” 波特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随着他的身影缓缓从城墙降下，等到波特平安落地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方法可行！ 就当一行人准备送第二个人进木桶时，一道身影却走了过来。 “庞特，你们大半夜的在做什么？” 旅行（十九）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领头的那卫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他机械般地转过头去，腿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借着月色，一张年轻的脸庞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笔挺的皮甲，手紧紧地把着腰间的佩剑，脸色冷峻无比。 “汉……汉克大人……” 几个卫兵彼此看了一眼，声音结结巴巴。 “这么晚了，不好好巡逻，带着不相干的人……” 汉克的目光扫着一行人，话语中满是冷意。 他将腰间的佩剑猛地抽出来，“你们是想逃跑？！” 银晃晃的佩剑如同死神的手，掐的那几十个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只有汉克一人，但他们就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因为忍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气氛，竟直接大哭了起来。 “彼得，别哭了……” 站在那孩子旁边的妇人连忙蹲下来，将孩子抱在怀里，拍着孩子后背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着。 先前跟随在波特身旁的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刚准备走上去，却被那些卫兵拦住，“不可！” “庞特，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汉克将剑尖对准庞特，平静地说道。 “你知道我对逃兵的态度。” 听到汉克的话语，庞特的身影一颤，颤颤巍巍的走到汉克面前。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个头比汉克稍微高些，但就是这么一个壮实青年，此刻的眼中竟充满了泪水。 “汉克大人……” 他直接跪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低垂着头，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睛掉落在地上。 “彼得今年才三岁半，我母亲的身体也不好，她都已经七十岁了……” 庞特低着头，哽咽着，壮实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您知道的，一只大老鼠，都需要五六个卫兵才能解决……” “据我所知，十几千米之外，可是有着上百只大老鼠！” “上百只啊！” “哪怕有城墙和弓弩，我们不过一百人，就算拿命填也不够填的！” “更何况，那些大老鼠里面还有两三只下午贫民区那里的怪物。” “只要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庞特猛地抬起头来，鼻子不停地抽动着，脸上满是泪痕。 “唉。” 汉克轻叹一口气，将长剑放了下来。 “我愿意留下来和那些杂碎们决一死战，但是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庞特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求求你，汉克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后面的那些卫兵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眼睛也在刹那间变得通红。 旁边的那些妇孺和老人，更是已经开始抹起眼泪来。 “而且……您的太太不是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吗？” 庞特的话音刚落，汉克的身体竟忍不住轻轻一颤。 “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太太和您的孩子，死于那些老鼠的爪子下吗？” “够了！” 汉克冷声道。 他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些老弱妇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汉克将佩剑收回剑鞘，先前冷峻的面庞竟多了些动容。 “你们，都愿意留下来与魔物决一死战吗？” 他看着不远处站成一排的卫兵们，沉声道。 那些卫兵们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说话！” “愿意！” 卫兵们挺直身躯，神色肃然。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的家人离开吧。” 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汉克说道。 卫兵们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就连运送人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还有，我待会送雪莉过来，帮我照顾好她。” 汉克拍了拍庞特的肩膀，低声说道。 “您放心。” 庞特擦了擦眼泪，敬了个礼，随后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壮汉身边，交代了什么。 汉克回头再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快步离开。 艾伦站在阴影处，目睹了这一切。 对于这些卫兵们，他只有深深地尊敬。 明明能够和家人一起远走高飞，但他们却毅然决然的留下来，面对几乎是必死的战斗。 艾伦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他们，可能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见到撤离计划顺利进行，艾伦也没有再逗留下去。 在镇里大致转了一圈，没发现还有什么异常后，艾伦刚走到办事处门前，却想起老奥克已经把里面折腾的不成样子。 幸好他记忆不错，找到了先前泡澡的那家人。 “她在这里吗？” 艾伦看着开门的夫妇，问道。 “那位大人在里面，还有那个老先生也在。” 丈夫见到艾伦，将门敞开来，一边迎他进去，一边轻声说道。 米娅静静地坐在火炉旁边，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的右臂正在轻轻地颤抖着。 艾伦坐在她的旁边，没有说话。 火炉边，只有柴火燃烧的嗤嗤声。 看着米娅露出来的白皙下巴，艾伦越发好奇那斗篷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难道是丑的不敢见人吗？ 心里有些烦闷的艾伦只能自己开点玩笑来作乐。 魔力强化了魔法师的身体，让魔法师哪怕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没有任何关系。 但如果想要状态不受任何影响的话，只需要休息一两个小时即可。 艾伦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米娅的曼妙身影，听着火炉的声音，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听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艾伦睁开了眼睛。 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 见自己惊醒了艾伦，她的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大人，我是看火炉快灭了，想过来加一点木柴。” “没事，过去多久了？” 摆了摆手，艾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感觉精神抖擞。 “大概一个小时。” 民妇见艾伦似乎在寻找米娅的身影，连忙说道：“那位大人出去了。” 艾伦点点头，表示知道，他从怀中掏出两枚银币，将其递向那民妇。 “大人，您为我们出生入死，我不可以接受。” 民妇低着头，有些惶恐。 “收下吧，我也不缺这点钱。” 笑了笑，艾伦将手伸到民妇的面前。 见艾伦执意坚持，民妇只好深深地一鞠躬，随后将那两银币收起来。 艾伦刚走到老奥克先前的房间，就听到民妇的声音。 “您的朋友在里面。” 艾伦敲敲门。 老奥克打开门来，苍老的脸上似乎又添了几道皱纹。 “进来吧。” 他敞开木门，朝着房间里走去。 老奥克走路的样子有些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有可能倒下似的。 “你的身体还好吗？” 艾伦跟在他身后，问道。 “死不了。” 老奥克笑笑，坐在一个木椅上，示意艾伦坐在他对面。 “我已经让人去打扫办事处，估计白天就能住了。” 他看了看窗外，依旧是雾蒙蒙的，但天空中已经出现些许亮光。 艾伦点点头，没说话。 “唉，据王城分会的说法，明天……不对，今天下午，就是魔力最为活跃的时候，算算时间，咳咳，那些魔物也快要接近灰石镇了。” 老奥克咳嗽着，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今天下午吗…… 艾伦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灰石镇的大街上依旧是那么繁华，甚至比以前更加拥挤了。 艾伦倚靠在一个面包店的旁边，听着不远处黑暗的小巷中传出的各种鬼鬼祟祟的声音。 求饶声，惨叫声，呻吟声，娇喘声…… 一时间，艾伦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就算自己能在一秒之内将那些罪犯全部杀死，可这又有何用呢？ 在暴动的魔力下，任何正常人的欲望都会被放大。 杀了一个，两个，还会有更多忍受不住诱惑的人，选择满足自己的欲望。 人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些逼近的魔物。 艾伦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灰石镇城墙。 高约十米的石制城墙，真的能抵挡住那些凶残的魔物吗？ 哪怕还没亲眼见过那些难民口中的魔物潮，但艾伦的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来。 镇里，真正称得上战斗力的只有他和米娅两个二星魔法师，剩下的，也不过是那一百来个卫兵罢了。 这点力量，同时面对一百只魔物都会吃力吧。 只要灰石镇的防御一被攻破，以魔物的残暴，可能这几千人一个人都逃不出去。 从怀中掏出祭品袋，艾伦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祭品。 三枚斧之碎片，火树之根，稍微黯淡了一点的隼之羽，治愈之种，充满裂纹的白色面具，还有老杰瑞的鼻子。 其中斧之碎片和治愈之种，都是他从老奥克那里拿到的。 据弗朗特说，斧之碎片和治愈之种是魔法师最基本的祭品，亚法隆那边几乎是免费发放。 这些祭品，不知道能杀多少魔物。 看着蓝色的天空，艾伦有些出神。 “吃点面包吧。” 这时，一道声音却从艾伦身旁传来。 艾伦转头看去，是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一头金发，鼻子上有一点雀斑，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手里端着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白面包，看起来很是可爱。 “不怕我吃了你？” 艾伦笑了笑。 他此刻的右臂没有任何伪装，通红的手臂再加上口水时不时从魔口滴落，足以吓退很多人。 在大街上走着时，都没有行人敢靠近他。 在面对罪犯时，只需要扬一扬右臂，对方一看到魔口，瞬间腿就软了。 可见魔法师的凶残有多么深入人心。 “你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怕。” 那姑娘笑了起来，像是春天的花儿一样。 没想到到了异世，还是逃不过好人卡。 艾伦从托盘中拿起一块面包，放入嘴中咀嚼了起来。 虽然魔法师几天几夜不吃饭喝水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总有些饥饿感。 “我叫安娜。” 艾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听大家说，最近有魔法师杀了很多坏人和魔物，我想，就是你吧。” 安娜拉着艾伦坐了下来，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艾伦，一双蓝色眼眸中流动着异彩。 “是我。” 艾伦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听到艾伦的承认，安娜笑得更开心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眯成了缝。 感受到安娜炽热的目光，艾伦不禁有些脸红。 他前世都没交过女朋友，自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场面。 他只能再拿起一块面包吃，以此来减少尴尬。 过了半分钟，安娜才开口问道。 “听说会有很多魔物来攻击灰石镇，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会不会很危险啊？” 听到安娜的声音，艾伦一时竟停下了嘴中咀嚼的动作。 他低下头来，将嘴中的面包一口吞下。 “没什么危险，小菜一碟。” 似乎是不想让安娜失望，艾伦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就知道，你那么厉害，又那么善良，长得也不赖……” 看着安娜低下头，白嫩的脸颊多出两朵火烧云，艾伦听着她的话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应该很忙吧，我……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脸上越来越烫，安娜连忙起身，连看都不敢看艾伦一眼，径直跑向店里。 看着她的背影，艾伦将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还没有开始战斗，就已经想着逃跑了…… 这样的自己，真的值得被人喜欢吗？ 艾伦低着头，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触动了。 自己这个主力，都想着不战而逃，那么其他人呢？ 他的身后，可是站着上千个安娜这样的人啊…… 艾伦站起来，将嘴角的面包屑抹净，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他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那些面容不一的行人，艾伦的心里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这就是魔法师身上所承担的责任吗？” 艾伦伸出右臂，看着手掌中不停地张合的魔口，低声喃喃道。 虽然他不属于这里，但既然来了，就应该留下自己的痕迹。 看着艾伦似乎要离去，安娜连忙从店里走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艾伦将兜帽戴起来，嘴里露出笑容，大声高呼着：“等我凯旋归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他的身影一动，没过几秒，就消失在人群里。 安娜就站在面包店前，看着艾伦离去的方向，小嘴边带着笑容。 风一吹，她的发丝稍稍一动。 她就这么看着，笑着，等到有客人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小脸变得通红。 …… 艾伦一脚将地上男人的腿踩骨折，低头看着他那张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的脸。 “放……放过我……求你了！” 男人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四肢不是骨折就是被扭断，只能在地上蠕动着，场面血腥无比。 艾伦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朝着巷子外走去。 “喂！你不能留我在这里啊！喂！”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到为止。 “这是这片区域最后一个了……” 艾伦低声喃喃道。 “艾伦，我感受到非常活跃的魔力，是快要暴动了吗？” 右臂中传来弗朗特的声音。 艾伦在之前已经将魔力暴动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没错的话，应该是在下午。” 艾伦徒手爬上城墙，站在一个卫兵旁边，眺望着远方。 那卫兵被艾伦吓了一跳，正想抽出佩剑，却看到艾伦那通红的右臂，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看着远方那一片正在蠕动着的小黑点，艾伦的眼神一凝。 “既然如此，你应该学习禁术的使用。” 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艾伦有些疑惑。 “禁术？” 旅行（二十） “禁术，是只有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才能够使用的魔法。” “它不需要任何祭品，因为禁术的祭品，是你自己。” 在大街上走着，艾伦回想起弗朗特的话语。 “只要通过魔口，把你自己身体的某一部位想象成祭品，就像正常的使用魔法一样。” “以自己为祭品的魔法，固然威力强大，但也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所以被称之为禁术。” “还有，其他魔法师也可以用作禁术的祭品。” 站在办事处前，艾伦呼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老奥克正端着一盘牛排，放到桌上。 米娅早就坐在桌前，优雅地吃着牛排。 “艾伦，你精神看上去挺好的嘛！” 明明才经过几个小时，但老奥克却感觉艾伦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年轻，又充满了朝气。 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想通了一些事情。” 艾伦笑了笑，目光看向米娅。 她还是低头吃着东西，看都没看艾伦一眼。 “算算时间，下午就是魔力最为暴躁的时候了。” 老奥克将牛排推到坐下来的艾伦面前，走进了里屋。 艾伦刚啃下几口，老奥克从里屋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两个祭品袋。 “这是我特意从巨石城那里要来的祭品，有两块铁斧碎片，还有十来块斧之碎片，以及四枚治愈之种，你们看需不需要吧。” 他将手伸进祭品袋中，将里面的东西意义放在桌子上。 两块斧刃吸引了艾伦的目光。 那是两块闪着银光的斧刃，表面看起来光滑无比，在锋刃处还篆刻着神秘的花纹。 他们的块头也比旁边那十来块斧之碎片要大上些许。 米娅用手帕擦擦嘴，站起来，仅仅拿走了两枚治愈之种。 “祭品袋里的东西太多，在战斗中反而会影响拿出祭品的效率。” 老奥克说道。 艾伦点点头，将那两块铁斧碎片和剩下的两枚治愈之种收到祭品袋里。 不大的祭品袋此刻已经快要被装满了。 老奥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将剩下的那些斧之碎片重新装到祭品袋中，放回了里屋，走出来和艾伦两人一起用餐。 就当三人快用完餐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老奥克打开门来，一个卫兵站在门前。 “男爵大人想邀请你们去正城门。” 说完这句话后，卫兵就转身离开了。 “正城门，难道是要动员吗？” 艾伦将最后一点牛排扒进嘴里，有些不解。 “有可能，我们现在就动身。” 老奥克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布衣，随后走到门外。 等艾伦两人出来后，老奥克才将门锁上，跟在他们身后。 大街上的人群都在往正城门的方向赶，似乎都知道那里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上有人想要逃跑，结果被抓住了！” “什么！这些孬种！居然想不战而逃！” “逃兵必须死！” 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艾伦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些逃跑被抓住的人，不会是昨晚那些人吧？ 一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禁快了几分，甚至还借着巨力，推开面前的行人以加快速度。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汉克站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年轻，但有些疲惫的坚毅脸庞，不禁叹了口气。 他整个夜晚都没有睡觉，以至于他的右眼皮一直到现在都跳个不停。 “大人，放心吧，波特虽然风评不好，但是信用不错，您太太一定会平安抵达巨石城的。” 汉克走出卫生间，庞特就守在门外。 他的脸上同样有些憔悴，眼睛下方还有着浅浅的黑眼圈，看来也没有休息。 “但愿吧。” 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汉克一向稳重的心性也不禁有些波澜。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在正城门紧急集合！”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来，就听到几个卫兵正在大喊着。 “不好！出事了！” 汉克面色冷峻，站在不远处兵营的岗哨口。 十几个卫兵已经集结成整齐的连队，正在等待着。 等到剩下的卫兵也都加入连队当中，汉克才一声令下，集体朝着正城门的方向跑去。 这些卫兵可都是看守城墙的精锐，和在镇里日常巡逻的普通卫兵无论是在纪律，亦或是素质上，都要高出一大截。 不知为什么，在接到紧急在正城门集合的命令时，汉克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右眼皮依旧在跳着。 “大人，你说是不是魔物要攻城了？” 庞特紧跟在汉克的身边，低声问道。 “不可能，虽然附近已经有魔物在游荡，但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攻击。” “男爵大人说，下午才是魔力最为暴躁的时候，魔物的能力能够得到加强，他们应该会在那个时候选择进攻。” “那男爵大人为什么要在现在紧急集合，还是在正城门？” “我不知道。” 哪怕有领头的卫兵在疏散行人，但这三四十人的卫兵队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越是接近正城门，汉克的心中越是不安。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向沉着冷静的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一路沿着城墙边，汉克已经能够看到那巨大的城门。 人群已经将城门处给围的水泄不通，人们说话的声音嘈杂无比。 但哪怕再吵闹，汉克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字眼。 逃跑，被抓，处决。 每一个字眼，都足以让汉克全身冰凉。 前面的卫兵已经将人群全部清理开，留下一片空地，让汉克等人能够看到那边的场景。 安其罗男爵站在城门处的高台，他的两头猎犬，杜鲁和盖瑞站在他的身旁，脖子被勒紧的缰绳卡住，后背高高的拱起，镰刀般的尾巴紧绷着，咬着牙齿，不时发出低吼声。 而在他们的面前，跪着二十几个人。 他们的头都被粗布头套给遮住，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给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哼哼声不断从他们的头套中传出，他们的嘴巴被封住了。 安其罗男爵摆了摆手，在场的民众顿时安静了下来。 “子民们，魔物马上就要来到灰石镇前，我们本应万众同心，与他们决一死战。” “可是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冷厉起来，原本随和的面容也紧绷起来，眼中满是凶光。 “他们趁着卫兵不注意，在夜晚偷偷地从后城门逃走，却被卫兵发现，给抓了起来。” “我问你们，这些临战脱逃，置其他人性命而不顾的杂碎……” “该杀吗？！” “该杀！” “该杀！” “该杀！”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从民众们的口中喊出。 无论是他们的双眼，亦或是他们的脸颊，都在听到安其罗男爵的话语后变得通红。 汉克笔直的身体轻微地在颤抖着。 他的目光如同发了疯一般，疯狂地在那些跪着的人中扫来扫去。 终于，他看到了。 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女人，正不停地摇晃着头，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听到安其罗男爵的声音，女人忍不住动起身体来，想要摆脱束缚。 可她挣扎的动作于事无补，麻绳反而将她那白皙的皮肤摩擦出一道道血痕。 汉克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 汗水在他的后背上流着，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丁点愤怒，他都不敢表现出来。 在他身边的庞特，腿已经软了，双手紧紧地抓着汉克的衣衫，甚至不敢将目光投向城门方向。 “汉克……他们……他们是……” 汉克什么都没有说，但庞特却可以感受到汉克那已经被冷汗浸湿的衣衫。 他的瞳孔顿时放大，一时喘不过气，竟忍不住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身后的几个卫兵连忙扶住他。 “庞特大人！” “既然如此……” 安其罗男爵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那么他们，就去死吧！” 他的手一放，手中紧抓着的缰绳顿时松开来。 杜鲁和盖瑞感受到脖子一送，顿时从高台上纵身而去。 离它们最近的那个男人，听到安其罗男爵的声音，顿时开始挣扎起来。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手上和脖子都戴着金银首饰，肚子大的吓人。 因为用力过猛，他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动弹着。 两只如老虎一般大的猎犬见到男人那副模样，兴奋地吼着，冲了上去。 杜鲁咬住男人腰间，狠狠地往外一扯。 “呜！呜呜！” 男人忍不住叫起来，可嘴里的布却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血液从他腰间的伤口迸发出来，血淋淋的身体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咬死他！” “咬死他！” 民众们高举着拳头，双眼通红，不停地欢呼着。 在见到血液之后，他们变得更加亢奋起来。 “呜呜！” 随着杜鲁和盖瑞不停地撕咬着男人的身体，男人的声音开始降低。 两条猎犬眼露凶光，一口一口地将血肉从男人的身上咬下。 过了十几秒，男人的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两只手都被咬断下来，还有一条腿，已经被咬的连骨头都能看到。 猩红而又新鲜的血液从男人的身上流出，甚至还流到了不远处观众的鞋底。 但人们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们见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轻微，最后甚至一动不动，忍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 “去死吧！罪人！” “逃兵！” “杂碎！” 似乎是不满足于已经没有动静的男人，杜鲁和盖瑞的两对通红眼珠锁定了近在咫尺一个女人。 那女人在听到男人的呜呜声，以及猎犬凶残的吼声，早已经吓得痉挛起来。 当她感受到两股热气往她的身上扑时，她更是腿一抖，一股充满骚臭味的黄色液体和猩红的血液在地上交融着，组成为暗红色的诡异液体。 不只是这女人，恐惧的气息在围栏里的所有人之间传播着。 在逐步逼近的死亡威胁下，他们挣扎着，嘶吼着，可却于事无补。 无论怎样的挣扎，也无法挣脱那打了死结的麻绳，只会将自己的衣服和皮肤磨破。 无论怎样的嘶吼，也无法将自己的恐惧和愤怒传到人们的耳朵之中，麻布将他们的嘴堵得死死的。 而就是这些无力的挣扎与嘶吼，让围观的民众们变得狂热无比。 就连站在高台上的安其罗男爵，笔直的身体此刻也轻轻颤抖起来。 杜鲁和盖瑞每从那些人的身上咬下一口，他眼中的血色就加深一丝。 艾伦三人早就来到城门处。 他们站在一处民居的二楼，能够清晰地看到城门的围栏里发生的一切。 看着那遍地的血液，绝望的罪犯们，以及接近疯狂的人们，艾伦三人陷入了沉默。 “别冲动。” 老奥克抓住艾伦的手臂，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像艾伦这种年纪的青年，往往带着满腔热血，在有了超凡力量后，往往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我明白。” 艾伦看着围栏内的人间惨剧，说道。 他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在逃跑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被抓到的觉悟了吧。 但艾伦有一点很不解，这些人明明已经离开了灰石镇，安其罗男爵又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难道还有一支卫兵队部署在城墙外？ 艾伦的目光转向高台上的安其罗男爵。 以他的视力，他甚至可以看到安其罗男爵那正在轻微颤抖着的腿。 这下，男爵的欲望应该被满足了吧。 围栏内已经血流成河，残缺的人体部分到处都是。 杜鲁和盖瑞身上黑色的皮毛已经被飞溅的血液染成暗红色。 他们锋利的牙齿和恐怖的咬合力能将骨头都撕裂开来，每咬下一口，受害者都会发出一声悲鸣声。 二三十名罪犯，此刻已经只剩下寥寥几个。 剩下的那几个人，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一般，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他们依旧还活着。 也许不是绝望，也许他们只是没有力气再去挣扎，再去嘶吼了。 衣服和皮肤已经被磨破，露出血痕，嗓子已经吼哑了，但发出的依旧只是低沉的呜呜声。 无论他们再做什么，也不过是让两只猎犬更为凶残，让观众们更加兴奋和狂热而已。 吃了这么多人，杜鲁和盖瑞的胃口丝毫不见减少，他们一个扑倒猎物，另一个则是开始享用起猎物那美味的肢体。 杜鲁在咬一个男人的脚时，竟不小心将束缚男人脚的麻绳给咬断，还带出一大块血肉。 虽然惨白的脚骨露了出来，但男人竟还忍痛站了起来，想要向前跑。 可还没走几步，杜鲁就扑了上来。 沾满血液的肮脏牙齿深深地嵌入男人的后颈，牙齿一咬合，一股血液顿时迸射出来，溅了站在围栏边上的几人一脸。 那几人摸了摸脸上滚烫的血液，竟忍不住舔了一口。 “不愧是杂碎，就连血，都这么恶心。” 第一个舔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恶狠狠地骂道。 想要逃跑的男人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没过几秒，就没了动静。 血流如注，城门处，赫然一片人间地狱。 旅行（二十一） 血腥而又残酷的屠杀，只剩下最后一个猎物。 是之前那个女人。 肚子依旧高高隆起，衣着华贵，看上去是个富家夫人。 不知是巧合，还是杜鲁和盖瑞真的通了灵性，竟将她留到最后。 女人头套下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哪怕已经完全绝望，但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 并不是内心的恐惧，而是生物在面对死亡时，本能的战栗。 “上啊！” “撕烂她的衣服！” “狠狠地咬她！” 被压抑过久，整天提心吊胆的人们已经放下了一切理性，他们紧紧地抓着围栏，如果不是怕那两条猎犬，他们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那个女人撕碎。 汉克看着这一幕，泪水顿时从他的眼眶中流出。 杜鲁和盖瑞围在那女人身边，不停地转动着，似乎在享受猎物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死亡和悲哀。 血腥而又狂热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城门。 终于，两条猎犬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流着口水，朝着一动不动的女人扑了上去。 汉克忍不住低下了头。 周围民众的吼叫声成为了他的保护伞。 至少，他听不到女人在被撕咬时发出的悲鸣声。 滚烫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流下，甚至滴落在地上。 “这婊子皮肤真白！” “哈哈哈哈，去死吧贱货！” 无数污言秽语从人们的嘴里传出。 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得到发泄。 汉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一米八的健壮青年，此刻却仿佛一个无助的小男孩一般。 他怕自己忍不住拔剑将这些人都给杀了。 “汉克大人，您没事吧？” 一个不知情的卫兵走上来，关心道。 汉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无论他的内心有多么悲伤，多么愤怒，他都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来。 将嘴中还鲜热的血肉吞进肚中，杜鲁竟然开始在女人残缺的躯体上撒起尿来。 “好！” 见到这一幕，人们开怀大笑起来。 对围栏内剩下的血肉不感兴趣，两条猎犬耀武扬威似的转了一圈之后，重新跃上高台，乖巧地站在安其罗男爵的身边。 在吃了这么多人后，两条猎犬的动作却不见丝毫减弱，反而似乎比之前更快速起来。 不仅如此，他们的体型也比之前大上一号，在配上满身猩红的皮毛，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异兽一般。 安其罗男爵蹲下身子来，脸上满是欣慰与温和的笑容。 “好兄弟……” 他不顾身上满是血污的两条猎犬，伸出两只手来，在他们的额头上轻柔地抚摸着。 没等人们的热情散去，安其罗男爵站了起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穿着一尘不染的制服，男爵看上去是那么的神圣威武。 “我的子民们。” 男爵刚一张口，原本还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上千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 “马上，我们就会面对如潮水一般的魔物……” “他们说，魔物是无敌的……” “他们说，魔物非常凶残……” “告诉我，面对这样的敌人，你们害怕吗！？” 安其罗男爵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精钢长剑，那锋利的剑刃在阳光的照耀下耀眼无比。 “不害怕！” “不害怕！” 人们振臂高呼着。 他们的眼神依旧通红着，他们的呼吸依旧急促着，他们的意志依旧高昂着。 “这男爵煽动的能力倒是一流……” 艾伦看着这让人狂热的一幕，低声喃喃道。 但在大战即将打响之前，这样的鼓动无疑十分重要。 “男爵大人邀请你们去城墙上。” 一个卫兵走上二楼，向艾伦三人说道。 艾伦他们是这次防卫战最为重要的力量。 “好的。” 老奥克点了点头，看着卫兵退下。 “老奥克，你也要去？” 艾伦刚打算从二楼的阳台翻出去，却看到老奥克也想跟上来。 “当然。” 见艾伦似乎有些不放心，老奥克笑了笑，“放心，好歹也是亚法隆在灰石镇的代理人，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话音刚落，老奥克竟一脚踩上阳台的边缘，跳了出去，精准无误地落在不远处那房子的屋顶。 矫健的身姿，看起来不像是六十岁，反而像是十六岁。 米娅并没管这么多，她的身影正在急速接近着正城门。 艾伦看着老奥克在房顶之间穿梭，想起来米娅对他说过的话。 老奥克，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 心里想着，他的速度却丝毫不弱。 哪怕没有用上隼之羽，但还是在几瞬之间就已经超越了老奥克。 魔法师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艾伦几人赶向城墙时，安其罗男爵的演讲依旧继续着。 他看着下方兴奋而又充满战意的子民们，脸上满是笑容。 男爵大手一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卫兵们抬着一车车兵器，从旁边的侧道中走了出来。 卫兵们将装满兵器的拉车停成一排，随后站在一旁，站姿笔直。 “我无能，不能为你们每人都准备一套甲胄……” “但兵器，却是绰绰有余，现在……” “拿起你们的兵器吧！” 随着男爵一声令下，先前围在围栏旁的卫兵们让出一条条通道，供民众通行。 早已经红了眼的民众纷纷朝着那些兵器车冲了过去。 拿到兵器的人，从旁边的道路离开，并在城门的一旁集结。 在训练有素的卫兵的指导下，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普通人，竟然能组成看上去有模有样的作战方阵。 艾伦看着这一幕，不禁咋舌。 这些兵器看上去质量不错，所耗费的金钱对于灰石镇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这男爵是真有钱啊…… 看了看那道沐浴着阳光的身影，艾伦快步走进城墙的入口。 等艾伦从旋转楼梯中走出来时，米娅早就已经在上面等待着。 米娅伫立着，目光看向城墙外。 艾伦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外面看去。 他呆住了。 老鼠。 无数的老鼠。 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是黑色的迷雾一般，贴着地面行进。 然而在这黑色迷雾之中，竟还有三四只如同小山般高，金色和红色的触手怪物。 那些是史莱姆。 哪怕前世看过无数科幻和史诗片，但却没有一部的画面，能给艾伦带来这样的震撼。 老奥克走了上来，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随着无数只哥布林奔袭着，哪怕相离至少也有一公里开外，但艾伦依旧隐约能听到那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 起码有上百只…… 不，上百只太少了，至少也有两三百只。 魔物们的眼中闪动着血红色的光芒。 那是对人类血肉的渴望。 “害怕了吗？” 不知何时，安其罗男爵的身影出现在了艾伦三人的身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骑士铠甲的卫兵。 上好的精钢将两名卫兵从头到尾都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对眼睛。 仅仅只是远观，艾伦就被震撼住了。 很难想象当他真正面对这如潮水一般的魔物群向自己冲来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害怕也是正常的。” 安其罗男爵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嘴角含着笑容。 “别说你这个小伙子，就是我这个曾经面对过千军万马的老兵，远远地望去，也会忍不住腿软。” 离着这么近，艾伦确实能够感到安其罗男爵的腿正在微微颤抖着。 他果然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 “但你要记住，恐惧，只会让你逃避。” “只有将恐惧化为力量，你才能活下去。” 安其罗男爵的声音很大，似乎不只是想让艾伦听到。 “准备弓弩！” 他的手高举起来。 原先就部署在城墙上的卫兵们纷纷开始动起来。 一架架巨大的弓弩在城墙的缺口上架设好，卫兵们正在忙着准备弩箭。 “跟着我。” 一直一言不发的米娅突然转过头来，兜帽下的嘴唇动了动。 她和艾伦，此刻都穿着安其罗男爵赠送的特制皮甲。 米娅从皮甲的口袋中拿出了祭品袋，眨眼间，一根比手掌还小的羽毛出现在她的手中。 那是隼之羽。 看到这里，艾伦似乎明白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急速逼近的魔物潮，艾伦暗中下了决心。 如果连这点阵势都害怕，那他还有什么勇气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找寻回家的路？ 况且，他的身后还有数千条人命。 特别是那个面包店的小姑娘。 一想到安娜那长着些许雀斑的俏脸，以及那能治愈人心的笑容，还有她的面包，艾伦的心中仿佛多出了一股力量。 拿出祭品袋，手一翻，隼之羽同样出现在他的右手手心中。 魔口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着羽毛，似乎感应到了艾伦的战意。 “走吧。” 艾伦低声道。 米娅的身影转瞬间出现在城门前的巨大木桥上。 隼之羽不仅能够用来在平地上快速穿梭，这种非人的速度同样可以用于攀登。 激活隼之羽，艾伦紧随在米娅的身后。 站在城墙上的众多卫兵看着两人的身影化成一条线，纷纷睁大了眼睛。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米娅和艾伦与魔物潮的距离急速缩短着。 哪怕还有一两百米，艾伦却已经可以闻到那些老鼠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他们那味道浓郁如汗臭般的欲望。 手中出现斧之碎片，注入魔力。 眨眼间，一把巨斧出现在他的手中。 另一边的米娅的手中也出现她先前使用过的那把剑柄，她紧握着那把燃烧着的火焰大剑，眼中满是坚定。 那些打头的哥布林们闻到艾伦身上两人诱人的味道，动作不禁快了几分，甚至开始流起口水来。 “不要拖久了。” 米娅刚说出这句话，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魔物潮冲去。 艾伦紧随其后。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越是强烈。 眨眼间。 两人离最近的哥布林不过几米的距离。 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被那些可怖的老鼠吞噬。 但艾伦伸出的可不是手，银色的巨斧在隼之羽恐怖的速度加成之下，变为一丝银线。 领头的那几头哥布林向前冲着，刚好和那丝银线擦肩而过。 没有任何声响，那些哥布林和银线接触的部位瞬间掉落下来。 那几头哥布林吃痛，刚想要停下来，却在瞬间被后面的同伴淹没。 这隼之羽加上兵器，居然这么好用？ 在赞叹祭品组合使用的强力的同时，艾伦的身影再次掠过几只哥布林。 眨眼间，那几头哥布林的头掉落下来。 没有灵智的他们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艾伦转过头去，扫了米娅一眼。 米娅的火焰大剑化为一道火光，每一次挥舞，都会将几只哥布林拦腰斩断。 那炽热的火焰足以让接触到的任何魔物瞬间融化。 就在艾伦转头的一瞬间，他的脚不小心踩到一只给斩下来的爪子。 艾伦一时踉跄，跌落在地上，巨斧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幸好他在刚才远离了魔物潮，不然他就会被那铺天盖地的老鼠给淹没。 “草！” 艾伦拿起巨斧，身形再次化为残影，朝着那些哥布林冲去。 黑压压的魔物潮中，不时闪过银色和红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每闪动一次，就会带出一阵魔物的悲鸣声。 “撕拉” 在移动过程中，艾伦的手臂擦到一只哥布林的利爪上。 在触碰的那一瞬间，手臂上那坚韧的皮甲就被爪子划破，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地伤口。 血液顿时从里面迸发出来。 艾伦忍着痛，再次激活隼之羽，银光一闪，又是几只哥布林飞到后面的魔物潮中，留下几只残肢和大片的漆黑血液。 在这种高速的移动过程中，哪怕只是一点擦碰都可怕无比…… 难怪自己的斧头能瞬间切过几只哥布林。 艾伦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算是弄明白了隼之羽的功效。 周围已经被他清出一个小圆圈，但更多的哥布林却还在朝着他冲来。 一定要更小心…… 这么多的魔物，在隼之羽的速度加成下，一旦一个不小心，艾伦的生命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空气中满是欲望与鲜血混合的臭味，哥布林们闻到这股味道，眼中越发通红起来，动作也比之前快上几分。 “再杀一会，我们就回去！” 艾伦身形闪动，随着五六只哥布林飞出去，他听到了米娅从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好！” 低下头，躲过一只哥布林的飞扑，艾伦反手一斧，那只哥布林顿时被腰斩，黑色鲜血和几只老鼠的尸体落在艾伦的身上。 他的皮甲早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随手一摸，都是一把粘稠的鲜血。 再次解决几只哥布林后，艾伦的身形闪动，暗红色的身影化作一道红线，朝着灰石镇的方向冲去。 隼之羽剩余的生命力不多了…… 旅行（二十二） 米娅的身形紧跟在艾伦的身旁。 哪怕米娅没说话，但艾伦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趁着隼之羽的魔力还没耗尽，赶紧回到灰石镇。 就在艾伦和米娅两人全力冲向灰石镇时，城墙上的众人却惊呆了。 虽然相隔较远，但他们也能意识到魔物潮的恐怖。 可这两位刚刚还在和他们谈笑风生的魔法师，居然敢直接杀入那数以百计的魔物潮里！ 要知道，哪怕是最弱小的哥布林，都需要五六名训练有素的卫兵配合，才能无伤杀死。 “好强……” 安其罗男爵手中握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忍不住赞叹道。 他亲眼看见艾伦和米娅冲进魔物潮中，杀进杀出。 刚刚那一波战斗虽然看似短暂，但两人至少解决了七八十只哥布林。 这先前死去的七八十只哥布林，很可能就是他们赢下这场保卫战的关键！ 老奥克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依旧噙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双手别在身后，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摩擦着左手手背。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的白衬衫的后面，已经被汗水浸湿。 艾伦一边借助隼之羽轻盈特性的速度飞奔着，一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魔物潮。 几十只哥布林的死亡并没有让魔物潮就这样退却，相反，空气中弥留的血液和魔力气息让这些魔物更加疯狂了起来。 艾伦担心的并不是这些随手就可解决的哥布林，他更在意的是那四只史莱姆。 他们正不停地向着灰石镇前进。 步伐虽然不快，但由于他们小山般的体型，每走一般都会踩死几只哥布林，速度着实不慢。 光靠着护城河和城墙上的巨型弓弩，艾伦可不认为这点防御能够轻松解决这些疯狂的魔物。 如果史莱姆的触手打到城墙，恐怕只要区区几下，就能打出一个不小的缺口。 那些哥布林再从那个缺口鱼贯而入，以它们被魔力强化过的体格，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屠杀。 半分钟后，艾伦和米娅已经来到灰石镇的城墙下。 米娅纵身一跃，身体化作一道红光，只是几瞬，就爬上了城墙。 艾伦喘了口气，用尽隼之羽最后一点生命力，朝着城墙奔去。 刚一爬上城墙，艾伦就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满头的汗水和血液，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 突然，艾伦感觉到原本附着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变得轻盈的魔力消失了。 隼之羽的生命力耗尽了。 经过刚刚的一波厮杀，他的体力消耗不小。 对于魔法师来说，他们并不需要担心魔力殆尽，反而更应该在意自己的体力。 艾伦转头看去，米娅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 米娅扶着城墙，黑色皮甲包裹着的娇躯上下起伏着。 刚刚战斗所消耗的精力，对她这个资深二星魔法师来说，都算不小。 艾伦两人刚上城墙，安其罗男爵就下令升起木桥。 如潮水一般的魔物们逐渐逼近。 城墙上一片寂静，哪怕是经历过王国大战的老兵，此刻也不禁满身的汗水。 他们以前面对的可是人类，现在却要面对这些可怕的怪物。 就当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领头的那些哥布林的样貌时，耳边却传来了安其罗男爵的声音。 “放箭！” 安其罗男爵的声音很大，整面城墙的卫兵都能听到一清二楚。 一瞬间，一支支巨大的箭矢从巨弩上飞出。 带着强烈冲击力的箭矢轻易的穿过第一只接触到的哥布林的身体，猛烈的惯性让箭头继续贯穿着后面的哥布林。 一只，两只，三只。 一支巨弩射出的巨型箭矢，居然能够在一瞬间洞穿三四只哥布林。 这些被射中的哥布林虽然还能动弹，但身体却被死死地卡在地上，只能发出无力的悲鸣。 虽然巨弩的数量不多，只有区区十架，但一轮齐射，至少也能带走三四十只哥布林。 在弩箭射出的一瞬间，卫兵们没空看战果，而是低下头开始装填起弩箭，准备进行新一轮的射击。 “放箭！” 安其罗一声令下。 又是三四十只哥布林被弩箭卡住，失去了战斗力。 但这时，魔物潮已经接近了护城河。 城墙上的人们这才看到魔物潮的全貌。 一眼望去，除了那四只金红色的巨型魔物，其他的全是黑压压的哥布林。 不止两三百只，这里，恐怕至少有四百只！ 安其罗男爵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对人类有效的护城河，对魔物却没有丝毫效果。 领头的哥布林纷纷冲入水中。 哪怕它们不会游泳，但后面的同类却可以踩在它们的头上，一层层的靠近灰石镇。 “放箭！” 见巨弩都已经装填好，安其罗男爵又是一声令下。 随着十支弩箭破空发出的嗖嗖声，又是三四十只哥布林倒下。 经过两轮的齐射，原本四百只左右的哥布林，只剩下三百余只。 但魔物们却已经通过护城河，来到了灰石镇的城墙脚下。 它们的爪子并不能破坏石制的城墙，于是它们便像叠罗汉一般，踩在彼此的身上，不停地朝着城墙上方攀登着。 “巨石！” 准备好的卫兵们听到安其罗男爵的声音，三四个人一组，将巨大的石头向城墙下方抛去。 巨石笔直地向下落着，将沿途碰上的所有事物都带上，狠狠地砸向地面。 那些被巨石压到的哥布林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被压成了一滩滩血肉模糊的东西。 听到那从下方传来的阵阵悲鸣声，卫兵们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继续！” 巨弩依旧在攻击着，巨石也在被投放着。 这些守城器械的每一次响动，都会带出一片老鼠的哀嚎声。 卫兵们的身上满是汗水，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些近在咫尺的魔物们身上的疯狂与杀意。 这是一场事关整个灰石镇的生与死的战斗。 突然，一只哥布林的爪子出现在城墙缺口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爪子竟直接抓住一个站在旁边的卫兵，将其抛了出去。 那卫兵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恐惧。 在落地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老鼠就将他吞没。 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他的存在就这么被抹除了。 与此同时，那只爪子的主人跃上城墙。 它的面貌也得以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数以百计的漆黑老鼠在它的身上上下爬动着，数不清的通红小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 那是一只哥布林。 就当众人还陷在见到魔物的恐惧时，一把银斧却突然将它的头给切了下来。 这一切是那么的迅速，以至于离那哥布林最近的卫兵被漆黑鲜血喷了一头都没反应过来。 哪怕巨石和巨弩在哥布林们攻城的过程中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但靠着它们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和惊人的数量，它们依旧在短短的时间内来到了城墙的顶端。 一只只爪子抓住城墙的边缘，哥布林们已经快要爬上来了。 “小心，他们已经快要上来了！” 一斧头将一只哥布林的爪子砍断，艾伦大声叫道。 那只断爪的哥布林嘶吼着落下，众人在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不要慌，继续放箭和投石！” 安其罗男爵站在旁边的指挥高台上，大声吼道。 听到他的身影，原本腿都软了的卫兵们纷纷镇定下来，继续着守城工作。 另一支卫兵队从后面上来支援，与艾伦和米娅两人一起守护着巨弩和巨石。 米娅的手中同样拿着一块巨斧，不过斧刃上的光芒却要比艾伦手中的更加强烈，尺寸也要大上几分。 那光滑的斧刃只要轻轻一擦，就能将哥布林的爪子切断，就如同小刀切水果一般轻松。 那就是铁斧之碎片吧…… 艾伦看了一眼米娅手中的巨斧，一边将一只哥布林砍下城墙，一边想到。 哪怕艾伦和米娅两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能够配合卫兵轻松解决到爬到城墙上来的哥布林，但无奈城墙实在是太长了。 已经有几只漏网之鱼，轻松地将附近的几个卫兵撕成血肉碎片。 那块区域的巨弩和巨石顿时失去了作用。 米娅拿出一根隼之羽，注入魔力，她的脚下顿时出现红光。 纤细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 几道银光闪过，那几只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哥布林顿时被利斧切成好几截，在城墙上滚动着。 艾伦没有多的隼之羽，只能靠着还算不错的速度，解决附近想要爬上来的哥布林。 城墙上暂时清净了。 但这种情景只是短暂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魔物聚集在城墙之下，只能攻击远处的巨弩逐渐失去了作用。 而提前准备好的巨石在这一轮轮的攻击下，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还能再支持两轮的攻击。 米娅的隼之羽一旦损毁，失去那瞬移般的速度，光靠艾伦两人，根本无法将整个城墙全部兼顾到。 安其罗男爵站在高台上，看着变得极其混乱的城墙，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转过身去，看着正城门处。 武装好的民众们在卫兵的指挥下，在城门的两旁正在组成战斗方阵。 他们听到城墙外的魔物嘶吼，以及那地动山摇般的战斗声响，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颤。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亲身面对过魔物，但他们却听说过魔物的凶残。 一想到外面是成千上万的魔物，人们的腿都不禁软了起来。 但当他们抬起头，发现安其罗男爵正在注视着他们时，他们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组成方阵的速度不禁快上几分。 他们的兵器绝大多数都是长枪，剩下的手持精钢盾牌和短剑。 手持盾牌的站在方阵的最前端，举着盾牌来防御。 安其罗男爵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城墙上。 米娅和艾伦依旧在全力杀敌，表面上还游刃有余，但他们自己知道，这样的场面维持不了多久。 一斧头砍进一只想要爬上来的哥布林的头中，艾伦站在城墙缺口上，正想将斧头拔出来，却突然赶到一股劲风从身旁传来。 一只哥布林正高举着它的利爪，朝着艾伦的方向扑来。 为了躲开这一击，艾伦只好放开斧柄，身形向后一倒。 他反手一脚，将那偷袭的哥布林踹飞出去，自己则靠着那股反作用力，在城墙上稳定了身形。 卡在哥布林头上的巨斧随着哥布林，一起从城墙上坠下。 旁边的卫兵看到这场景，不禁眼睛大睁，就连正推着石头的手都停了下来。 等到同伴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将视线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 一团金色的东西如同炮弹一般，砸向了那几个卫兵。 “轰！” 眨眼间，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原先的几个卫兵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只剩下缺口上的那一滩滩血迹。 “这是……”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艾伦转头向那团金色物体的来源看去。 那是只金欲史莱姆。 数不清的金币正在它的身上上下流动着，每动一下，都会传出金币落地的哗哗声。 这魔物……竟然会远程攻击？ 就在艾伦惊骇之时，那史莱姆身上的触手从满是金币的身体上抓出一团金币，朝着城墙抛出。 就当那团金币即将砸在城墙上时，艾伦却看到一颗足有人头大的蛋从旁边飞出，朝着那团金币袭去。 那蛋通体白色，除了异常的巨大之外，就和普通的鸡蛋差不多。 可就是这样的一颗蛋，在和那团金币碰撞的瞬间，居然直接爆炸开来。 随着一阵哗哗声，无数金币从爆炸中心飞溅出来。 就连站在城墙上的艾伦，衣服上都落下了几枚金币。 手榴蛋？ 转过头去，艾伦看到米娅正站在自己的身旁，通红的手臂闪动着红芒。 那巨蛋，也是祭品吗？ 思绪稍稍一漂移，艾伦立马反应了过来。 周围正在攀爬的哥布林们，发现那里的缺口，纷纷如同发狂了一般，朝着那里爬去。 一旦它们通过那个缺口，进入到镇中，后果不堪设想。 拿出祭品袋中最后一块斧之碎片，艾伦提着手中凭空出现的巨斧，朝着那缺口冲去。 哪怕米娅在用那蛋型祭品不停地击落着那史莱姆砸出的金块，但她却还要兼顾城墙的其他部分，以免有哥布林从其他地方突破防线。 就在此时，剩下的那三只史莱姆也已经靠近了护城河。 如果它们也像第一个史莱姆那样使用远程攻击，刚刚还可堪一战之力的城墙，将会在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见到此景，安其罗男爵忍不住扶住面前的木制围栏。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但他那浑厚的声音却传到城墙上的每一个卫兵耳中。 “打开城门！” 旅行（二十三） 在他下令的一瞬间，一直在一旁准备着的几个卫兵开始转动连接城门的齿轮。 城门刚有所动静，外面的哥布林就嗅到了里面那足以让他们疯狂的血肉味道。 里面有数以千计的活人。 一时间，上百只原本还在尝试攀爬城墙的哥布林就朝着城门处冲了过来。 “砰！” 木制城门还没完全打开，就在数十只哥布林的冲击之下，猛地砸了开来。 闻到近在咫尺的人类味道，那些哥布林的嘴中疯狂分泌着唾液。 可就当它们双眼通红，径直冲进来的同时，他们却直接撞在一片盾牌与长枪组合在一起的战阵上。 哪怕哥布林的身上有着数百只老鼠挤在一起的血肉防御，但在锋利的长枪面前，却根本不算什么。 在加上它们冲击时的恐怖速度和爆发力，这些哥布林连减速的机会都没有，就撞在了那数十支长枪组成的死亡陷阱上。 随着一阵老鼠悲鸣声，领头的那十几只哥布林的身上顿时多出许多血窟窿。 握着长枪的那些卫兵受到剧烈的冲击，手中的虎口顿时裂开来，丝丝血液渗透出来。 哪怕前面的哥布林在眨眼间就已经死去，但还有更多的哥布林从后面冲来。 毫无灵智的它们，并不会因为同伴的死而退缩，反而会因此变得更加疯狂。 又是十几只哥布林朝着卫兵们扑来。 随着一阵血肉被穿刺的声音，这十几只哥布林同样倒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那些举着长枪的卫兵们已经握不住枪柄了。 他们的虎口裂开来，更有甚者，手臂在哥布林的巨力下直接脱臼骨折，忍不住发出惨叫声。 “后撤！” 随着指挥官的大声喊叫，最先顶上去的卫兵们举着盾牌，缓缓地向后撤退着。 哥布林前仆后继的朝着那正在撤退的步兵阵冲去，但不是被长枪刺穿，就是撞在盾牌上，发出咣当一声。 当卫兵们撤离到一定距离后，只听到指挥官的一声怒吼。 “杀！” 这话刚出，城门的两旁传出一阵呐喊声。 民众们高举着长枪，朝着冲进来的哥布林们冲去。 “吼！” 身体被刺穿，哥布林们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没有灵智的它们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三方夹击着，哪怕它们有着非人的力量和速度，但在这种阵容之下，却也无济于事。 人们大多都干过农活，手头的力气并不比普通卫兵小上多少，只要咬牙一用力，就能在哥布林的身上刺出一个血洞。 血液飞溅到人们的脸上，身上，但他们却丝毫不在意。 多日以来的压抑，背井离乡的愤怒，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啊！” 最前方的人高举着盾牌，阻挡着哥布林冲击阵型。 哪怕他们的手臂在那一次次的冲击之下，已经变得几乎麻木，甚至骨折，但他们依旧咬着牙，拼死坚持着。 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这些拿盾牌的一出事，后面的人们将会在魔物的冲锋下不堪一击。 短短几十秒，第一批冲进来的哥布林已经变成了尸体。 它们的身上到处都是血洞，躺在地上，漆黑的鲜血不停地溢出来。 乍一看，竟有四五十具尸体。 在抵达城墙时，魔物的数量就只剩下三百余只。 等到城门打开时，只有两百多只还活着。 一半的魔物被消灭了。 哪怕第一波的战绩如此喜人，但一旁的指挥官，和正从高台撤离的安其罗男爵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指挥官能看到，在第一波的魔物冲锋下，不少卫兵和民兵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魔物那恐怖的力量和速度，不是光靠精密的阵容和配合，以及趁手的兵器就能轻易弥补的。 “后面的人顶上！” 指挥官大声吼着。 上一秒那些哥布林才倒下，下一秒，更多的哥布林已经从城门口涌了进来。 这一战，注定血流成河！ …… 城墙上的战斗并不比城门处乐观多少。 艾伦和米娅依旧在战斗着，但他们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又粗重。 艾伦一斧头将一只想从缺口处爬进来的哥布林砍飞，原本就裂痕满布的斧刃，更是添了一道裂痕，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在百忙之中，艾伦转过头去，扫了米娅一眼。 她脚下代表隼之羽的红光已经消失了。 “还有多余的隼之羽吗？” 他大声吼道。 米娅摇了摇头，手中的银斧斧刃同样也出现许多裂痕，但看上去比艾伦的要好上许多。 失去隼之羽的米娅，无法再兼顾整面城墙。 仅是这么一会，就有哥布林从城墙的其他角落爬了上来。 卫兵们使用完巨弩和巨石之后，早已经筋疲力尽，别说战斗，就连剑也提不起来。 这般脆弱的卫兵，在凶残的哥布林面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如雷霆一般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城墙上的防线，在米娅的隼之羽损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告破。 艾伦一斧头砍进一只哥布林的侧身，带出大片老鼠尸体和黑色血液的同时，巨斧也不堪重负，在空气中消失。 “妈的……” 艾伦暗骂一声，一脚踹在那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哥布林身上，将其踢下城墙，随后拿出祭品袋。 铁斧之碎片是强化版的斧之碎片，要用来对付史莱姆，不能浪费在哥布林这样的杂兵身上…… 那个能用来变身的面具，看上去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也不能浪费…… 那就只有老杰瑞的鼻子了。 艾伦掏出老杰瑞的鼻子，身体一侧，躲过一只哥布林的扑击。 他将大红鼻子按在自己的鼻子上，用魔力激活后，意念一动。 一只只老鼠凭空从地面钻出，朝着那只哥布林扑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哥布林只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啃咬。 没过几秒钟，如同小矮人一般的哥布林，就在那几十只老鼠的啃食下，化为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指挥着那群老鼠朝着其他哥布林扑去，艾伦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向其他人看去。 城墙上的卫兵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那几个也在同伴的死亡下，失去了斗志，朝着离他们最近的米娅跑去，似乎是要寻求庇护。 米娅看似纤弱，但却能轻易使用那巨大的银斧，随手一切，一砍，一劈，都会有一只哥布林哀嚎着倒在地上。 一只哥布林看准米娅正在攻击其他哥布林，把握住机会，爪子高扬，朝着她的背影扑去。 但米娅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翻滚，竟轻松躲过了那一击。 那就是这一翻滚，却让她一直戴在头上的兜帽落了下来。 望着那张脸，艾伦竟然愣了一愣。 但就是这一楞…… “小心！” 一团血红色的肉块朝着城墙飞来，速度快如闪电。 艾伦听到声音，转头看去。 那肉块已经飞到眼前，将阳光挡住。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 在这种情况，没有隼之羽的加成，不管怎样都是一个死。 “砰！” 一声巨响从艾伦面前传来。 他的腿不停地颤抖着，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眼睫毛不停抖动着，艾伦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巨大的冰制盾牌，挡在他的面前。 而手持那个盾牌的人，居然是…… 老奥克？！ 艾伦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嘴巴忍不住大张。 “就算盯着美女，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啊。” 老奥克转过头来，脸上还是那个温和的笑容。 他手中的盾牌，是魔法吗？ 可是…… 老奥克明明不是魔法师啊！ 艾伦一时呆在原地，看着老奥克。 “别傻在那里，快杀敌！” 老奥克一边用盾牌将几只哥布林一齐击飞出去，一边大声吼道。 艾伦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管老奥克是怎么使用魔法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守住灰石镇。 他转头向刚刚那肉块袭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只红色的史莱姆，它的身上全是玉米，肉块，面包，看起来就像是各种食物缝合在一起的一个巨型怪物。 此刻，那些史莱姆已经在跨越着护城河。 宽大的护城河在它们臃肿的身体面前就像是个笑话。 更何况，河里还有那些用来垫脚的哥布林。 半分钟都不用，它们就能够穿越护城河，来到灰石镇的面前。 光是远程攻击就如此可怕，一旦它们靠近，那些巨大的触手能在眨眼之间将这些看似坚固的城墙变成废墟。 心里想着，艾伦催动老鼠的念头却没有停下。 凶残的哥布林对这些细小的同类根本没有丝毫办法，它们的攻击根本打不中这些上蹿下跳的老鼠，而只要被它们缠上，只需要几秒钟，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一时之间，艾伦杀敌的速度竟然比身为资深魔法师的米娅还要快速。 城墙上的哥布林越来越多，米娅一个人竟开始有些乏力起来。 她挥舞着银斧，横扫着面前的一切，几只哥布林的残肢顿时飞了出去。 但那银斧就在这么高强度的使用下碎裂开来，消散在空气中。 她没看身旁一直在自己保护下，苟延残喘的几个卫兵，而是一脚猛地蹬在地上，朝着艾伦两人的方向冲去。 那些早已失去战斗意志的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红着眼睛的几只哥布林扑到了脸上。 “啊啊啊！” 对身后传来的凄厉惨叫声，米娅连头都没有回，她从祭品袋中掏出了一枚治愈之种，将其放在手心。 随着魔力的灌入，米娅白皙的小手猛地将那翠绿色的种子捏碎。 在与哥布林的战斗中，她不小心被一只哥布林的爪子割伤了小腿，皮甲破开，雪白的肌肤上是三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纯粹的生命力从种子中散发出来，扩散到全身。 那三道伤痕，也在眨眼之间结了痂，没过几秒，竟只剩下三道白痕。 治愈之种，除了能够恢复伤势之外，还可以恢复精力。 有着老杰瑞的鼻子，艾伦这边的战斗压力大减。 他转头看着落在自己身边的米娅，双眼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金黄色的头发沾染了些许黑色鲜血，随风飘扬着。 精致而又白皙的俏脸上，同样有着一些血液，黑白相间，竟别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脸上毫无表情，再加上满身的魔物血液，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女战神一般。 “去杀史莱姆？” 艾伦指着离他们最近的那只金欲史莱姆，问道。 既然城墙已经告破，他们还不如先去将威胁最大的史莱姆解决。 “不行，它们离得太近了，我们得逐一击破。” 米娅摇了摇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 “老奥克，待会就靠你了。” 米娅朝着不远处正在拿盾牌抵挡住史莱姆抛射的物体的老奥克，喊道。 “知道了！” “跟着我。” 米娅一边将手伸进祭品袋中，一边向艾伦说道。 继续指挥着老鼠清理魔物，艾伦紧紧跟在米娅的身旁。 米娅刚从祭品袋中掏出些什么，突然，她的脚步一个踉跄，一个小钱袋从她的手中掉了出来。 艾伦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她的左手。 “你没事吧？” 看着站都有些站不稳的米娅，艾伦没有松开手，问道。 感受到什么，他朝着米娅的右手看去。 血。 猩红的鲜血。 正源源不断地从魔口中涌出来。 米娅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要压在艾伦的身上。 一股香气袭来，艾伦却没有丝毫心思心猿意马。 他搀扶着米娅，走到城墙的边缘，让她缓缓坐下。 “那个钱袋，是……是个祭品，将魔力注入之后，把它抛的越……越远越好……” 米娅喘着粗气，柳眉挤在一起，娇躯不停起伏着，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没事吧？” 艾伦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艾伦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树林里，弗朗特的模样。 那时候，弗朗特的右臂同样有着鲜血…… 看着面前低垂着头，气如游丝般的米娅，艾伦的心不由一紧。 “赶紧做！” 艾伦还想说些什么，“难道你想我们死在这里吗？” 听到这句话，艾伦没再吭声。 他站起来，将地上的钱袋捡了起来。 一有动作，钱袋里就传出了金币碰撞的哗哗声，但艾伦将其提在手里，却感觉在提着空物一样，诡异无比。 “抛出之后，杀掉那只食欲史莱姆……” 刚说完这句话，米娅就忍不住仰起头，大口呼着气。 艾伦转头看了看不远处，一个盾牌横扫将几只哥布林击飞的老奥克，又看了一眼米娅，命令老鼠们守护米娅之后，他转身朝着城墙的边缘跑去。 “妈的……” “明明说好遇到不可抵挡的危险就要跑路的……” “草，大不了就一死……” 刚说完这句话，艾伦已经来到了城墙的边缘。 看着远处马上就要跨过护城河的四只史莱姆，艾伦将魔力不要钱般注入那钱袋之中。 钱袋在眨眼间膨胀起来，里面金币的碰撞声越发频繁，仿佛只要打开袋口，就会有数不清的金币飞出来。 艾伦用尽全力，朝着远处抛去…… 旅行（二十四） 在巨力的加成下，那巨大化的钱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护城河的对面。 钱袋落在地上，体积继续急速膨胀着，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里面金币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这钱袋，难道是…… 艾伦正想着，他转头看向那四只史莱姆。 四只史莱姆中，三只是金欲史莱姆，一只是食欲史莱姆。 突然，艾伦听到了什么声响。 他的脸色一变。 “嘭！” 一声巨响从钱袋的位置传来。 艾伦转头看去。 金币。 漫天的金币。 就像是天空突然下起了金币雨，那金灿灿，只用一枚就可以让人过上吃喝无忧的一生的金币，正在从天空中掉落着。 哗哗声不停地传入艾伦的耳朵。 就像是雨声。 紧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艾伦顺着声音看去。 那三只金欲史莱姆，正朝着钱袋爆炸的位置冲来。 无数的金黄色人脸浮现在它们的金币身体上，它们的眼睛放着金光，嘴巴大张着。 臃肿的脚每一次接触地面，都会让地面震动一下。 但那只红色的食欲史莱姆，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我行我素地朝着灰石镇走去。 没有丝毫迟疑，艾伦纵身跳下城墙，朝着那食欲史莱姆的方向奔去。 周围还有一些哥布林，但它们的攻击在艾伦看来，和慢动作没什么两样。 轻轻松松地在哥布林中穿行着，艾伦将右手伸进怀中的祭品袋中，掏出了一块铁斧之碎片。 更强的斧之碎片，到底是什么样的威力？ 魔力通过魔口注入到那块闪着银光的斧刃中。 一把光滑的银色巨斧眨眼间出现在艾伦的手中。 重量比斧之碎片的巨斧更重…… 就在这时，那三只金欲史莱姆却已经接近了艾伦。 看着它们疯狂的动作，艾伦没有丝毫停顿，但心里却是一百二十分的紧张。 就当他时刻防备着攻击时，那三只史莱姆竟完全忽略了他，继续朝着那漫天的金币雨冲去。 有效！ 艾伦将魔力从银斧中收回，银斧化为碎片，被他紧紧捏在手心。 他要留着这银斧，给那魔物一个痛快！ …… “大人，我撑不住了！” 一个卫兵肩膀死死地撑在盾牌上面，忍不住大叫道，他的嘴角正流着血液。 他的肩膀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甚至勉强可以看到那白森森的骨头。 “你就是死，也必须死在那里！” 站在一旁的高台上的指挥官，看着面前前仆后继，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哥布林，吼道。 他的目光扫过城门正前方的卫兵们。 没有灵智的哥布林一进入城门，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卫兵。 不只是那个卫兵，其他手持盾牌的卫兵们，一个个的五官都在抽搐着，嘴角溢血，更是有的手臂已经骨折，却还顶在前面。 受伤的枪兵可以退后，换人，但这些顶在最前面的盾兵却不行。 只要一只哥布林破开防御，制造出些许混乱，整个作战方阵就乱了。 失去了配合和阵地优势的普通人类，在魔物面前根本无力反抗。 城门前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哥布林尸体，看上去足有上百只。 但指挥官却知道，城门外，至少还有一百多只这般凶残的怪物。 别看人类好像没有什么伤亡，作为战斗主力的卫兵队，已经几乎没有一个站得稳的了。 原本生龙活虎的他们，此刻不是断手，就是被撞得头晕脑胀的。 “给我顶住！” 没有任何办法，指挥官只能通过大吼来维持士气。 就在这时，一只哥布林却从城墙上越下，掉到了民兵阵营当中。 那哥布林落到一个人的身上，顿时把那人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啊啊啊！” 站在那人身旁的几人，见到哥布林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老鼠，忍不住尖叫起来，拿着手中的长枪朝着那哥布林戳去。 谁知那哥布林竟转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将面前的一人吞入口中。 密密麻麻的老鼠在那人的上半身啃噬着，那人仅仅传出一声惨叫声，就没了动静，剩下两条腿露在外面。 “怪物……” 周围那些原本还想用长枪攻击的民兵见到这恐怖的一幕，手中的长枪竟不由自主地掉在地上。 哥布林一口将那人的下半身吞入口中，随后转过头来，无数对通红的眼睛扫视着众人。 一个男人被哥布林的目光扫过，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我……我不打了！” 他将手中的长枪丢在地上，勉强用发软的双腿支撑起自己的尸体，朝着后方的人群推去。 男人的恐惧，如同传染病一般，瞬间扩散到在场的民众当中。 他们有的在对抗魔物时，将手折断，有的被魔物的冲击撞得内脏出血，再加上城门处那如山一般的尸体，和到处飞溅的漆黑血液。 这一切，都在挑战着他们不堪一击的身心。 男人疯狂的推搡着面前的人，甚至不惜拳打脚踢。 “快让我走啊！” “守城是卫兵的事，关我什么事啊！” “我不要死在这里！” 一瞬间，周围陷入了寂静，只听到男人的大吼声。 就连那只魔物，都静静站在原地，身上的老鼠依旧在爬动着。 “后面的，快顶上！” 指挥官见民兵前方的人大多已经受伤，连忙大声吼道。 他发现那边没有丝毫动静，转过头去，却看到了那只魔物，还有那个如疯了一般，鼻涕乱飞，眼泪乱流的狼狈男子。 指挥官的话，如同铃声一般，将民兵们从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战斗中惊醒过来。 是啊…… 为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和那些吃公粮，拿俸禄的大头兵们一起战斗呢？ 保护城镇，和魔物战斗，是他们的责任才对吧？！ 民兵们看着那只可怖的魔物，忍不住想到。 此时，因为没有后方的及时补充，城门处已经开始有人类的伤亡。 “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那里传来。 原本固若金汤的盾牌阵，此刻已经被突破开来。 凶残的哥布林们，渴望这些人类的血肉很久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跑啊！” 在阳光的照耀下，巨大的铁斧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看着面前通体由食物组成的恶心躯体，艾伦没有丝毫犹豫，双脚在地上一蹬，黑色的身影高高跃起。 史莱姆的一个触手朝着艾伦飞跃起来的轨迹袭去。 在常人的眼中，那触手的速度快如闪电，仿佛马上就能拍到艾伦，将他狠狠地甩飞出去。 但艾伦手中的巨斧一震，右手猛地一抬，锋利的斧刃在空中朝着那触手砍去。 史莱姆见势不妙，正想收回触手，但艾伦的速度却比它的念头还要快。 没有发出任何响声，那斧刃就仿佛切豆腐一样，将那触手直接切除了下来。 “吼！” 史莱姆吃痛，通红的身体上浮现着无数的痛苦人脸，他们大张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必须速战速决…… 艾伦落在史莱姆的身后，双手把在斧柄，反身朝着史莱姆那臃肿的身体砍去。 斧刃每砍进一次史莱姆的身体，一些散发着恶臭的食物残渣就飞溅出来，有些沾染到艾伦的身体上。 但艾伦却丝毫不在意，因为史莱姆的身体在连续的高强度攻击下，已经开始蹒跚起来。 哪怕是人形魔物，但史莱姆的表皮在铁斧之碎片和艾伦的二星魔力之下，比纸张还要脆弱。 没过几秒，艾伦猛地跃起，朝着刚刚自己连续砍出的那个伤口跃去，手中的魔力如同不要钱般的附着在巨斧身上。 “吼！” 那史莱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腰斩成半，嘶吼着倒在地上。 看了一眼那缓缓消融的史莱姆身体，以及那逐渐形成的人形，艾伦并没有时间等史莱姆的原型显现出来再献祭。 他更担心米娅和老奥克，以及灰石镇内的情况。 艾伦转头向城门处看去。 此时，外面的哥布林已经几乎消失，只有零星几只还在朝着城门处飞奔而去。 不好！ 通过眼角的余光，艾伦看到了那三只金欲史莱姆。 金币雨早已经下完，它们正贪婪地用触手搜索着地上遗落的金币，想要将其纳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地上的金币已然所剩无几，一旦它们从诱惑中恢复过来，加入到攻城当中，以人形魔物的破坏力，灰石镇就危险了！ 没有丝毫犹豫，艾伦将有些些许耗损的铁斧之碎片收回到手中，朝着城墙跑去。 他要赶紧和米娅二人汇合。 现在艾伦才明白隼之羽的珍贵。 以那种非人般的速度，艾伦连十秒都不需要，就可以上城墙。 现在的他，还得一步一步的爬上城墙。 听到城门处的人类惨叫和魔物嘶吼声，艾伦皱了皱眉头，没管城门，继续沿着城墙，朝着先前米娅所在的那个位置跑去。 米娅坐在地上，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但比起之前却是多了几分血色。 艾伦先前召唤的老鼠们也在积极地杀敌，体积小而伤害又高的它们，对付起自己同类变异而成的魔物时简直就是利器。 老奥克的冰制盾牌也不见了，他手中握着一把银色巨斧，几斧头就将一只哥布林轻松砍倒在地。 艾伦特意看了看他的右臂。 和普通人的一样。 可为什么他能够使用魔法，身体素质还这样强呢？ 艾伦很是不解。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好……好点了吗？” 跑到米娅的旁边，艾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蹲下来问道。 “再给我坚持两分钟。” 米娅低垂着的俏脸抬起来，看了艾伦一眼，随后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 艾伦看向她的右臂。 血液已经不再从魔口中流出，但手臂上的红光依旧在闪动着。 如果是两分钟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艾伦站起来，看向城墙上，摸了摸大红鼻子。 随着哥布林的数量越来越少，光靠老杰瑞的鼻子，他就可以撑住。 再加上有疑似魔法师的老奥克在一旁辅助，米娅的安危更是不用担心。 就怕…… 艾伦的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怒吼声。 那是那三只史莱姆的方向！ 转过头去，艾伦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不行，我们得马上离开！” “我背着你，可以吧？” 艾伦的眉头紧皱着，腿因为紧张竟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见米娅稍稍颔首，艾伦连忙将手中的铁斧之碎片收起来，将她背在背上。 “老奥克，朝着城墙那边跑！” 艾伦一边大声吼着，一边迈开了步子。 那三只史莱姆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原本金黄色的身体变成了暗黄色。 这还不算什么，艾伦之所以如此害怕。 是因为那三只史莱姆，没有直接去攻击不远处的南面城墙，而是将身体调整到艾伦三人这一面，朝着他们冲来。 哪怕隔着这么远，艾伦却能够感受到那三只怪物对他的贪婪。 它们想把他也变成金子！ 艾伦沿着城墙，疯狂的奔跑着。 只要他一直围着城墙转，那三只史莱姆就不会进入到灰石镇里。 等到米娅恢复了战斗力，那今天就是它们的祭日。 没过多久，艾伦就追上了老奥克。 “你为什么能用魔法？” “等没有危险了，我再告诉你。” 老奥克将巨斧缩小为铁斧碎片，紧紧地攥在手中。 “你只用知道，我现在是人类就可以了。” 此时的老奥克，给艾伦的感觉不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反而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般。 “再拖一分钟……” 一股香风打在艾伦的耳边。 就在这时，三人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轰鸣声。 艾伦转头看去，那三只史莱姆竟没有选择破开城墙，而是沿着城墙移动着。 “草，没想到他们还有点智商……” 艾伦低声喃喃着。 没有隼之羽的加成，哪怕他是二星魔法师，他却要照顾老奥克而放慢速度。 以史莱姆的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追上他们三人。 就在这时，艾伦已经跑到了城墙的另一面。 他也看到了正城门的一切。 无数具尸体凌乱的倒在地上，到处都是老鼠和人类的残肢，黑色和红色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就仿佛地狱一般。 城门……破了。 艾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 不好！ 旅行（二十五） 安娜可能有危险！ 一想到这里，艾伦的心里忍不住一紧。 “马上就好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艾伦停下了脚步，从祭品袋中掏出了那个一直没有使用过的火树之根。 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老奥克见到艾伦的举动，同样停下来，拿出了铁斧碎片。 三只史莱姆上的人脸不停地嘶吼着，他们那金子塑造出的眼睛锁定在艾伦三人身上，眼中冒着金光。 “可以了。” 就当史莱姆们即将靠近三人时，米娅突然说话了。 她刚从艾伦的身上跳下，艾伦就如同离弓的箭，猛地奔了出去。 魔力疯狂地灌入那火红色的树根，原本还如同死物一般的树根，瞬间闪起火光。 那火光从艾伦的右手蔓延到他的脚底，随后顺着脚底，如同一条火焰制成的蛇一般，朝着近在咫尺的那只史莱姆扑去。 笨重的史莱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火蛇已然跃上了它的身体。 “呲呲……” 火焰燃烧的声音传出。 那块金黄色的身体，转眼间变得焦黑起来，上面的人脸不停地惨叫着。 史莱姆吃痛，巨大的触手朝着艾伦甩来。 可就当那触手即将砸到正在跑动中的艾伦时，一道银光却突然闪过。 是米娅！ 触手被砍断下来，那段被砍断的部分掉落在城墙上，还在不停地扭动着。 接连受到重创，那史莱姆的身体不停地晃动着。 可就是这一晃，那条火蛇借着高温溶解出来的伤口，钻进了史莱姆的身体里。 “啊啊啊！” 惨叫声不停地从那只史莱姆的身上传出。 这时，其他两只史莱姆也反应了过来。 一只史莱姆的触手猛地朝着城墙上的几人抽去。 艾伦正操纵着火树之根化成的火蛇，无法反击，只能朝着旁边滚去。 站在一边的老奥克也连忙退开。 唯有米娅，竟没有丝毫闪避，径直朝着那如闪电般袭来的触手奔去。 “轰隆！” 触手狠狠地砸在城墙上，将其砸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许多金币滚落了出来。 米娅竟在触手袭来的瞬间，纵身一跳，跳到了那触手之上。 巨斧在她的手中闪着银光，她的步伐迅捷无比，仅是几秒钟，就借着触手，靠近了那史莱姆的本体。 另一只史莱姆见此，上面的人脸连忙向正在触手上奔跑的米娅吐出金块。 米娅左摇右晃，竟躲过了那如同下雨一般的攻击，双脚一蹬，双手高高地举起巨斧。 大量的魔力传输到斧柄之上，米娅的金发在空中飘扬着。 巨斧化作一道银光，眨眼之间穿过史莱姆的身体。 那史莱姆哀嚎着，整个身体一分为二，重重地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似乎是还想挣扎。 数不清的金币不停地从它体内涌出，掉在地上，发出哗哗声。 三只史莱姆，转眼间，两只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且濒临死亡。 落地后，米娅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转头看向最后一只史莱姆。 那只史莱姆并没有因为同伴的遭遇而退缩，它抬起巨大的脚，朝着米娅落去。 米娅皱着眉头，刚想翻滚出那攻击的范围。 这时，一把巨斧却如同闪电般飞出，朝着那史莱姆袭去。 “哗啦！” 随着几枚金币飞出，斧刃深深地陷入一张人脸的额头，只剩下斧柄在外面。 那人脸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嘴巴张大，发出沙哑的惨叫声。 但没过几秒钟，那巨斧就突然缩小成碎片，顺着史莱姆的身体滚到地上。 城墙上，老奥克正喘着粗气。 刚刚那一斧，正是他掷出的。 那史莱姆对此却没有丝毫反应，如大象一般的脚继续踏下去。 那只脚的阴影笼罩在正在狂奔的米娅身上。 就当那脚即将落下时，米娅竟双脚一蹬，朝着前方扑去。 “轰！” 史莱姆的脚落在地上，带起一阵尘土。 米娅借着落地，向前滚动着，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脚。 这时，却有几十只老鼠，从旁边的地面钻出，顺着史莱姆的脚向上爬着。 老鼠们的眼中冒着红光，抓着史莱姆身上浮现出的人脸，疯狂的啃噬着。 哪怕身体由坚硬无比的金币制成，但在这些老鼠的利齿居然能够从金币上咬下一块又一块的残屑。 此刻的史莱姆无暇再顾艾伦三人，它的触手不停地朝着身上砸去，想要砸死那些老鼠。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些老鼠已经布满了它的全身。 触手不停地往身上砸着，砸出一个又一个凹陷下去的痕迹。 可每砸死三四只，还有其他的几十只正在身体的其他地方啃噬着。 那只史莱姆哀嚎着，身上的无数张人脸朝着它的同伴们看去。 两只史莱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正逐渐在空气中溶解着。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它的脚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疼痛。 米娅紧握着手中的巨斧，朝着那脚砍去。 每一次砍击，都会带出几枚金币。 全身受到重创，史莱姆再也无法反抗。 周围掉落的金币逐渐开始消融，史莱姆原本还在乱动着的触手也逐渐慢了上来。 那些人脸也失去了动静，仅剩充满痛苦的五官浮现着。 艾伦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 一道鲜血突然从他的鼻头流下来。 艾伦伸手一摸。 老奥克的鼻子正往外流着鲜血。 经过这么久的战斗，它的生命力已然耗尽。 “我还有事！” 转过身，艾伦朝着镇里奔去，还回头向老奥克喊了一句。 魔物已经破城。 他必须去找安娜！ 米娅没有管那逐渐显现出来的三道人影，她健步如飞，朝着城墙上跑去。 “艾伦呢？” 米娅停在老奥克的身边，喘着粗气。 她的面色潮红，无论是脸上，头发上，还是皮甲上，都是魔物的漆黑血液。 一道风吹过，她那金黑相间的头发随风飘扬着。 “他有事，镇里的人现在应该在后城门。” 看着一片狼藉的灰石镇，老奥克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带着点颜色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灰白，脸上的皱纹顿时加深了许多。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奔跑的速度。 米娅点点头，朝着后城门奔去。 大街上，不时有着几只哥布林游荡着。 原本和平安定的灰石镇，此刻已然变成人间地狱。 人类残缺的身体，被扯断的肢体，到处都是。 地面上，房屋的墙壁，满是新鲜的猩红血液。 阴暗的小巷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不停地奔跑着。 他的左手臂已然不见，只剩下一个胳膊，正不停地往外飞溅着血液。 忍着剧痛，男人用右手死死地按住伤口，尽量不让血液溅出来。 他一边跑着，一边还回头张望着。 突然，他看到了不远处巷口传来的亮光。 眼里一亮，男人咬着牙，不禁加快了几分速度。 就当他即将跑到巷口，马上就能看到街道时，他的脚却突然一滑。 男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摔落在地上。 温暖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得救了……” 男人忍着让他发狂的痛苦，想要支撑着他的身体起来。 突然，他身上的阳光消失了。 男人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无数的老鼠。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条街道。 而这样的惨叫，在灰石镇到处都是。 在魔物面前，普通人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 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片房屋上穿行着。 经过这么长的战斗，艾伦已然疲惫无比。 不仅如此，剧烈的痛楚从右臂传到全身，几乎让他崩溃。 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力被弗朗特强化，艾伦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手中攥着铁斧之碎片，艾伦强忍着头晕和痛楚，继续跑着。 突然，他看到了远处那条熟悉的街道。 艾伦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 狭小的面包店中，一片狼藉。 一只哥布林正在店里，无数只老鼠爬上爬下，它们的眼睛黑漆漆的。 “滴答……滴答……” 口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听到外面的声响，安娜躲在柜子中，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她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响声。 黑暗的柜子中，只有从口中呼出的热气不停地打在手心中。 安娜突然想到了那个魔法师。 在城门发生的战斗，她虽然不在现场，但她却能猜到战斗的惨烈。 十几分钟前，就有大批的人尖叫着，往后城门的方向跑去。 他们的身上满是漆黑血液，有的甚至拖着折断的手臂，全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着。 心中害怕，安娜没有跟他们一起逃跑，而是选择躲回面包店里。 刚躲进去没多久，她就听到外面传来连绵不断的凄厉惨叫声。 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吧…… “哒……哒……” 脚步声和口水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滚烫的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魔法师…… 魔法师…… 你在哪？ 救救我！ 突然，一个罐头从柜子上滚落下来，刚好砸到安娜的外面。 那哥布林转过头来，快速走到柜子的面前。 无数只老鼠的鼻子上下抽动着，似乎嗅到了什么。 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安娜甚至能够闻到魔物身上传来的那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哥布林低下头来，巨大的老鼠头凑在木柜前。 “嗤嗤……” 无数鼻子嗅探的声音传到安娜的耳中。 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魔物伸出爪子，朝着柜门轻轻一抓。 “撕拉！” 在接触的瞬间，柜门直接断裂开来，露出里面蜷缩着的少女。 漆黑的眼睛。 如同深渊般漆黑的无数只眼睛。 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安娜大张着嘴巴，身体不停地向后靠着。 她想喊出什么，但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突然，一道银光从她的面前闪过。 数十只老鼠组成的头，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安娜的目光呆滞着，还没有从剧烈的惊吓中喘过起来。 直到一张她魂牵梦绕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没事吧？” 望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沾满血液，甚至掌心还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的怪物般手臂，热泪再次从米娅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艾伦看了看安娜的俏脸，又看了看魔口，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边苦笑着，一边打算把自己的手收回，“吓到你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娜竟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右手。 在艾伦的帮助下，她从柜子中钻了出来。 “我……我……” 泪水如同洪水一般，从她的眼角不停地流动着，她想说些什么，可却说不出口。 突然，安娜松开他的右手，双臂张开，扑入艾伦的怀中，紧紧地抱着。 泪水不停地流到艾伦那沾满血液的皮甲上。 艾伦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手放在安娜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 “没事的……” 少女在怀中无声地抽泣着，艾伦有些慌了神。 “吼！” 一些哥布林听到这里的响声，朝着这里奔来。 艾伦右手一翻，闪着火光的树根出现在他的手中。 一条火蛇顺着脚底，潜入地面，朝着面包店外扑去。 随着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一股烤肉的香味传入面包店中。 过了几秒，安娜紧紧抱着艾伦的手松开些许。 低下头来，艾伦看着那张沾着些许漆黑血液，但却依旧惊艳的面庞，忍不住呼出一口热气，打在安娜的脸上。 她大大的眼睛还有些血色，雾气依旧弥漫在眉梢。 “那个……你还要去战斗吧……” 安娜嘴唇微张，低声说道。 “嗯。” 艾伦原本急促的呼吸，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缓了下来。 涨红的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安娜主动松开了艾伦，退了几步，美眸依旧盯着艾伦，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眼睛上一般。 “那你快去吧，不要管我。” 说完这句话后，她主动移开目光，看向一旁，脸色赤红的发烫。 “嗯。” 艾伦转身走向面包店的门口。 就当他即将踏出门外时，他突然转过身体来。 黑色的身影几乎将所有的阳光都挡在外面。 “我叫艾伦。” 看着地上那几只苟延残喘的老鼠，听着艾伦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流下安娜的脸庞。 艾伦将依旧在燃烧着的火树之根换到左手，紧紧地攥着。 黑色的身影爬上旁边的屋顶，朝着后城门奔去。 旅行（二十六） “吼！” 一只哥布林嘶吼着，沾满猩红鲜血的爪子高扬着，正准备给面前的人致命一击。 被哥布林的阴影笼罩着的男人瘫坐在地上，明明想要爬起来逃跑，可双腿却不停地颤抖着，无法使出丝毫力气。 就当男人放弃了所有希望，忍不住闭上眼睛时。 一道利器穿过血肉之躯的声音从他的面前传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 阳光重新照耀在男人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男……男爵大人……”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男人热泪盈眶，忍不住哽咽道。 “辛苦了。” 将男人扶起来，安其罗男爵拍了拍他的肩膀，“退到后面去吧。” 此刻的安其罗男爵，身穿一身黑色皮甲，手中紧握着一杆钢枪。 枪尖的尖头满是满是新鲜的漆黑鲜血，以及一些零碎的老鼠内脏。 扫了一眼倒在旁边，身体正逐渐在空气中消融着的哥布林，安其罗男爵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此刻的后城门，聚集了几百人。 他们当中，大多数是没有参与战斗的民众。 剩下的，除了零星几个断了手的民兵，就是二十来个卫兵。 汉克和庞特赫然在列。 他们的身上的皮甲同样染着大片的漆黑血迹，显然有和魔物战斗过。 望着不远处那道单手持长枪，伫立着的伟岸身影，汉克转头，朝着庞特说了些什么。 庞特点点头，退后几步，逐渐融入平民当中。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汉克那时刻握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右手，正在轻微颤抖着。 几条街道上，满是哥布林。 它们望着远处城门处的人类，眼中满是猩红色的光芒。 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如寻常那般快速的奔跑，反而缓慢了下来。 一步，一步地靠近着。 就像是猎人靠近着猎物一般。 不想惊扰猎物，只能放缓脚步，等到接近后，再给予那致命的一击。 看着远处如同人间地狱的几条街道，安其罗男爵的眼眶中盈着热泪。 “卫兵！” 他高呼着。 “在！” 二十几名卫兵，哪怕有的已经折断了手臂，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大声喊道。 “我们将在这里……” 安其罗男爵正说着，却突然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了，“男爵大人？” 安其罗男爵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刚刚被他救下来的男人，双眼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被安其罗男爵这样注视着，男人的腿忍不住一哆嗦。 “我们……该不会和它们死战吧……” 男人指了指远处逐渐逼近的魔物群，腿不停地抖动着，眼里满是恐惧。 “有问题吗？” 安其罗男爵依旧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它们那么强，我……我们会死的啊……” 男人都快哭出来了。 他猛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向下磕着。 “大人，求求你了，看在我们辛辛苦苦交那么多年的税上，放过我们吧……” “是啊……大人，我们……想活下去……” “大人，我的孩子才刚生下来不久，求求您网开一面……” 男人的话语，竟引爆了后面一直低垂着头的民众们的情绪。 一个，两个，三个…… 短短的时间内，竟陆陆续续地跪下了几十个人，还有更多的人准备跪下去。 “这样啊……” 看到男人的头因为磕头而变得头破血流，以及那些悲号着的民众们，安其罗男爵叹了口气。 “而且，只要我们现在离开，说不定还能早点碰上巨石城的援兵，到时候我们就……” 男人抬起头来，正激动地说着，突然，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嗤！” 男人的额头瞬间出现一个血洞。 他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只不过发出几声哼哼声，眼球顿时翻白，失去了动静。 安其罗男爵手一抽，染着猩红鲜血的枪头从男人的头中拔了出来，带出些许血液。 血液逐渐从那个血洞向外流淌着。 男人原本跪着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支撑，缓缓地倒在地上。 血液逐渐地流到了安其罗男爵的皮靴底，但他却没有在意。 偌大的后城门，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将钢枪插在地上，枪头朝天，如炬般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 “还有谁……要出镇的？” 几小块大脑组织，顺着枪杆，逐渐往下滑落着。 民众们纷纷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和安其罗男爵对视。 原先跪着的人，也逐渐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从城墙赶来的米娅和老奥克，远远地就看见这一幕，还有那些正在缓慢靠近着的魔物。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很好。” 见没人敢回应，安其罗男爵转过身来，望着只有一百米距离的魔物们，紧握着枪杆。 “我们将在这里，同魔物一绝死战！” “如果失败，那我们就是灰石镇的陪葬！” 安其罗男爵沉声道。 微风吹过他的头发，几缕发丝飘扬着。 筋疲力尽的卫兵们，此刻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目露凶光。 哪怕是没有兵器的普通民众，此刻也握紧了拳头。 他们，似乎终于明白了安其罗男爵的坚决。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刻，米娅和老奥克也通过在民居的屋顶上穿梭，来到安其罗男爵的身边。 他们三人，与剩余的二十多名卫兵伫立在最前排，民众们则是分散在他们的身后。 魔物们依旧在缓缓接近着，无数只老鼠冒着红光的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这群负隅顽抗的人类。 在这种战斗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情况下，再组成战阵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他们现在正处在空地上，周边的几条街道全是魔物，看上去足有上百只。 失去了地形优势的战阵，一旦被冲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魔物屠杀人类。 这场战斗，注定只能是一场混战。 上百只哥布林，在没有范围攻击魔法和速度加成魔法之下，哪怕是米娅，也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人类的胜算，极其渺茫…… 灰石镇后城门。 一片寂静。 魔物们停下来动作，以万计的老鼠们不停地在彼此的身上爬动着，但它们的目光全部锁定在了面前的人类身上。 “滴答……滴答……” 口水不停地从哥布林的嘴角滑落着，掉落在青石地板上，化成一滩滩粘稠的液体。 安其罗男爵低沉着身体，双脚踩着地面，身上的肌肉正在颤抖着，随时等待着发力。 巨斧几乎同时出现在米娅和老奥克的手中。 米娅手中的巨斧更为巨大，且闪着耀眼的银光，相比之下，老奥克手中的就要逊色些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身为魔物，它们的欲望已经浓郁到能够产生气味。 双方僵持着。 明明哥布林没有丝毫神智，但竟然也能够按捺住人类血肉的诱惑，没有直接扑上去。 突然，后城墙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吼！”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魔物们嘶吼着，扑了上来。 “杀！” 安其罗男爵嘶吼着，枪头锁定着一只正朝着他扑来的哥布林。 明明没有丝毫魔力，但他的钢枪却快如闪电，径直插入了那只哥布林的头顶，带出几具老鼠尸体。 那只哥布林的嘴巴大张，一股让人作呕的臭气从深不见底的喉咙传出，但安其罗男爵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双手紧握着枪杆，手臂上的肌肉疯狂地颤抖着，竟开始转动起枪杆来。 刚转动几下，那只原本还在挣扎着的哥布林顿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还没等安其罗男爵缓口气，第二只哥布林已然高高跃起，锋利的爪子上还带着鲜红鲜血，朝着他袭来。 钢枪还卡在先前那只哥布林的头里，无奈之下，安其罗男爵只能舍弃枪柄，往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那对于普通人来说必死无疑的一击。 那只哥布林还没落地，杜鲁和盖瑞已然扑了上去。 它们的利齿深深地陷入哥布林的身体，一咬，一扯，十几只老鼠的尸体掉落出来，漆黑血液飞溅到它们暗红色的皮毛上。 大战，一触即发。 上百只哥布林，竟有三四十只，朝着米娅和老奥克的方向冲去。 米娅全力一斧，竟能将三四只哥布林齐齐腰斩，在这种混战中，她每甩出一斧，就会听到数百只老鼠吃痛的悲鸣声。 再加上她的步伐看似普通，实则玄妙无比，面对十几只哥布林的围攻，她竟然能够躲过大部分的攻击，剩下的那小部分，也只是堪堪擦破皮而已。 已然是花甲之年的老奥克同样精悍无比，虽然比不上米娅，但他此刻不像是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反而像是个正值壮年的战士。 紧握着巨斧斧柄，他的每一下砍在哥布林身上的攻击，都如同切瓜砍菜一般，切下大部分肢体，让其直接失去战斗力。 可就当他将斧刃砍入一只哥布林大张的嘴时，两只哥布林竟齐齐向他扑来。 用尽全力，老奥克将面前那只哥布林劈成两半，朝前翻滚着。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哪怕躲过了第一只哥布林的攻击，第二只哥布林的爪子狠狠地嵌入他的腿上，带出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老奥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紧咬着牙齿，想要尽快远离这两只哥布林。 可他的腿受到重创，也没有任何治愈祭品，还没等他站起身，几只哥布林就已经围了上来。 “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看到那只正朝着自己面门袭来，还沾着猩红血液的利爪，老奥克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老鼠的哀嚎声突然从面前传来。 那道高扬着的爪子高高地飞出，漆黑血液与上面老鼠的尸体在空中洒落着。 睁开眼睛，老奥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身影，笑了起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道看似瘦弱的黑色身影，手中却拿着一把和他身材极不相符的银色巨斧。 皮甲上满是新鲜的血液，脸上，头发上也是如此。 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一般。 只见那人手中的巨斧化作一道旋风，瞬间将几只包围着的哥布林砍飞。 断臂残肢在空中飞舞着，漆黑血液如同雨点般打在地上。 抹了一把溅到自己眼睛的血液，老奥克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来我还没这么快死……” 一道绿色的物体朝着他飞来。 老奥克伸手接住，那是一枚治愈之种。 抬头看去，只见艾伦朝自己笑了笑，随后双脚猛地蹬出，朝着魔物潮中杀去。 老奥克将那枚种子放在手心，猛地捏碎。 精纯的生命力顺着手心，传遍他的整个身体，先前还在往外流着鲜血的伤口，转眼间只剩下一道白痕。 重新拿出一枚斧之碎片，老奥克握着手中的巨斧，再次冲了上去。 惨烈的战斗继续着。 哪怕艾伦三人分担了近乎一半的哥布林，但剩下那些哥布林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存活着的卫兵大多都在先前的城门战斗中受了伤，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能力。 至于普通的民众，在残暴的魔物面前，他们不被吓得屁滚尿流就已经不错了。 一生从未与魔物战斗过的他们，仅仅只是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老鼠身体，就已经腿软了。 正因为如此，战场的另一边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枪插入一只哥布林的头部，安其罗男爵的眼睛早已变得通红。 “啊啊啊！” 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枪头朝着头部里面捅去。 那只哥布林猩红色的眼睛大睁着，几乎快要爆了出来。 爪子颤了颤，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安其罗男爵忍不住松开了枪杆，弯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 这般高负荷的战斗，早已耗光了他所有的体力。 在他不远处，几乎没有了人类的痕迹。 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内脏组织与猩红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杜鲁和盖瑞正扑在一只哥布林的身上，目眦欲裂，不停地撕扯着哥布林身上的老鼠群。 那只哥布林哀嚎着，但却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还没等安其罗男爵喘口气，三只哥布林围了上来。 先前在他周边护卫的卫兵们，全部战死。 旅行（二十七） “哈哈哈哈！” 从那只逐渐消融的哥布林头中拔出钢枪，安其罗男爵看着面前围上来的三只哥布林，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浑身都是血液，既有魔物的，也有人类的，红黑相间，让人毛骨悚然。 男爵的背部，腿部，手部，都有着大小不一的血痕。 坚韧的皮甲也在魔物的爪子下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即便如此，他的身躯依旧站的笔直，哪怕脸色已经苍白的不成人样。 杜鲁和盖瑞站在身旁，不停地吠着。 漆黑色的鲜血不停地从他们暗红色的嘴角落下，和那些哥布林此刻流着的口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杜鲁的腰间有一道被爪子划出来的伤痕，鲜血正不停地从那里滴落着。 至于盖瑞，他的右前腿因为哥布林的冲击，几乎折断，血淋淋的伤口处，隐约可以看到那苍白的骨头。 即便如此，杜鲁和盖瑞依旧站在男爵的旁边，弓起来的身体紧绷着，随时都准备发动攻击。 终于，对面的哥布林忍不住了。 它们一起朝着一人二犬扑来。 一只哥布林高高跃起，利爪朝着安其罗男爵袭来。 男爵的手一震，尖锐的枪头径直朝着那只哥布林的头部刺去。 “嗤！” “啊！” 枪头刺进肉体的声音与男爵的惨叫声同时发出。 男爵忍不住松开了握着钢枪的双手。 失去了支撑，钢枪掉在地上，枪头竟直接穿透了哥布林的头部，哥布林重重地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啊啊……” 男爵跪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只哥布林的巨力与重量，直接折断了他握枪的双手。 两只手臂不正常地扭曲着，剧痛顺着手臂处传到脑部，让男爵差点因为剧痛而昏迷过去。 “呜呜呜……” 杜鲁和盖瑞见到主人受创，想要跑过来救援，但却被两只哥布林拦住了。 一只哥布林的爪子如同闪电，杜鲁闪躲不及，那爪子竟划过它的肚子，直接划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杜鲁直接倒在地上，大量的血液从腹部流出。 见到杜鲁的惨状，盖瑞悲鸣一声，明明只是普通猎犬，还受了伤，竟然奇迹般地撞开了面前的那只哥布林，来到了男爵身旁。 “呜呜呜……” 盖瑞步伐蹒跚地走到他身边，沾满血液的头不停地拱着男爵的身体。 “我没事……” 抬起头看了看正缓缓靠近的两只哥布林，安其罗男爵又低下头，看着身下的盖瑞，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他的嘴角刚动，鲜血顿时从里面流了出来。 刚刚的那一击，竟让他的内脏也受到重创。 安其罗男爵缓缓站起来，直视着那些逼近的魔物，眼中满是冷冽。 他转过头去，扫视着战场。 除了艾伦三人的战斗圈之外，人类一败涂地。 原本好几百人，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半，正蜷缩在后城门前，完全失去了斗志。 如果不是这些哥布林并不急于解决战斗，恐怕他们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我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依旧挺拔。 就当那些哥布林即将冲上来时，一道身影却出现在男爵的眼前。 那人双手持剑，双腿紧绷着，但却穿着灰石镇卫兵的制服皮甲。 “男爵大人，您不会这么早死的。”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安其罗男爵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的步伐不禁开始向后退去。 这时，魔物们发动了他们的攻击。 第一个哥布林才刚刚扑来，汉克竟一个侧身，堪堪躲过那在普通人眼中快如闪电的攻击。 长剑直直插入那哥布林的身体，哥布林自身的飞扑让剑刃直接划出一个大窟窿。 血液溅了汉克一脸。 他没管那倒在地上的哥布林，反手抽剑，朝着近在咫尺的那只哥布林刺去。 以普通人的身体，他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解决了两只哥布林，仅仅只是腰间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周围的魔物被清空，汉克转过头来，看着正缓缓后退着的安其罗男爵，嘴角咧出一丝笑容。 “男爵大人，为什么见到您最欣赏的属下，您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手提着长剑，朝着安其罗男爵缓缓走去。 男爵的嘴唇不停地抽动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突然，他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要杀要剐，随你吧。” 看到安其罗男爵似乎放弃了抵抗的样子，汉克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走了进去。 “吼！” 望着逐渐走来的汉克，盖瑞咬着牙齿，低吼着，哪怕它因为右前腿受创，站都站不稳。 汉克依旧走着，没有因为盖瑞的低吼声而慢下半分。 “盖瑞……” 听到主人虚弱的声音，盖瑞转过头来，蹭着男爵的腿，尾巴不停地摇着。 “大人，您知道吗？” 汉克走到安其罗男爵的面前，鲜血不时从他的长剑上滑落。 “自从我懂事起，您就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 他将长剑抵在安其罗男爵的腰间，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哪怕到现在，依旧是。” “我对不起您，所以等您死了之后，我会自刎谢罪……” 汉克的手腕稍稍一使力，锋利的剑尖刺入安其罗男爵的皮甲之内，稍稍刺破皮肤，鲜血逐渐从剑尖流出。 “来个痛快吧。” 安其罗男爵皱着眉头，咬着牙，忍受着全身传来的痛楚。 “不急，您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汉克将长剑拔了出来，插入腰间的剑鞘中，走到男爵的身旁，抓着他的头，脚狠狠地往男爵的膝盖踢去。 男爵的嘴里发出闷哼声，一脚竟然没有将他踢到跪下。 “老实点！” 汉克又是一记踢腿，巨大的疼痛顿时让男爵脸色一白，半跪在地上。 周围的魔物逐渐围了上来，但却并没有打扰两人。 对于它们来说，这两人就是牢笼中的猎物，不管是早死，还是晚死，都没有丝毫区别。 汉克并没有在意这些魔物，他又是一脚踢在男爵的另一个膝盖，让男爵完全跪下去。 两人此时面对的方向，正是后城门。 看到后城门，安其罗男爵的瞳孔瞬间放大。 “不……不可能……” “你明明把它破坏掉了的！” 一直以来都沉着冷静的安其罗男爵，第一次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 “我为了以防万一，就没有将装置完全破坏。” “只要半小时，就能将其修复完好。” 汉克蹲下来，在安其罗男爵的耳边低语道。 “你不能……” 安其罗男爵还没来得及说完，远处的后城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 后城门不停地震颤着，无数灰尘从上方抖落下来。 “城门！” “城门……城门要开了！” 那些被魔物们逼退到城门处，内心里早就绝望的人们，忍不住叫了起来。 “快！快点打开啊！” 他们转过身来，原本筋疲力竭的脸上满是狂喜。 双手疯狂的锤着正在缓缓开启的城门，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又急促起来。 “不行！” “不准走啊！” 虚弱的安其罗男爵竭尽自己全力，大声呼喊着。 他忍不住想要站起来，但却被汉克死死地按住肩膀。 “不准走！” 安其罗男爵目眦尽裂，眼眶里突然泛起热泪来。 “不准……走……” 城门逐渐出现了可供一人离开的缝，还在不停地打开着。 站在城门处的那人连忙挣脱身后人的手，侧着身体，通过了城门。 “我出来啦！我出来啦！” 他开始朝着外面的荒野狂奔而去，状似癫狂。 后面的人见到此景，更加拼命地往前挤了，不仅仅只是推搡，甚至还有人被后面的人抓出来，丢到后面。 那被丢到后面的人正想爬起来，突然感觉脖子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 一只哥布林将他直接吞入了口中。 上百只老鼠，开始啃噬起他的身体来。 魔物们见猎物似乎有了逃跑的机会，也不再玩弄，直接扑了上去。 处在最后面的人只能不停地抓着前面的人，希望能够在被哥布林吃掉之前，逃出生天。 后城门处，顿时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人们争先恐后，甚至于靠陷害同伴，来为自己抢夺求生的机会。 城门逐渐敞开，越来越多的人得以逃出生天。 汉克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其罗男爵。 男爵…… 男爵大人竟然哭了！ 看着泪水流下那张平日里被无数人敬仰的脸庞，汉克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不准走……” “不能就这样离开啊……”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一颤一颤，他不停地抽泣着。 盖瑞伸出舌头，舔着安其罗男爵沾满鲜血的手，觉得这样能让他的主人好起来。 “该送您上路了。” 汉克猛地将佩剑拔出，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插入安其罗男爵的胸口。 他倒在地上，长剑穿过他的胸口，只留下剑柄在背后。 安其罗男爵睁大着双眼，鲜血不停地从他的嘴角边涌出。 突然，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猛地放大。 他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呢喃着什么东西，但由于鲜血的涌出，导致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见到主人倒下，盖瑞不停地发出悲鸣声，舔舐着男爵的手背，想要唤醒他。 不远处躺在血泊当中的杜鲁，眼睛半睁着，悲鸣声也从它的嘴中传出。 汉克并没有在意这些。 他的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雪莉的俏脸浮现在汉克的脑海之中。 “我为你报仇了……” 没等周围的魔物靠近，汉克从腰间抽出匕首，将其悬在自己的脖子旁，一用力。 鲜血飞溅。 “砰！” 汉克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依旧大睁着。 感受着那种窒息的难受感，汉克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突然，他的眼神凝住了。 安其罗男爵，竟然缓缓地坐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汉克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可他的意识却马上就要消散。 发生了……什么？ 直到临死前，汉克的眼睛都大睁着，仿佛要爆开来一般。 安其罗男爵的眼中再无眼白，反而一片漆黑。 周围原本围着他们的哥布林，此刻居然对安其罗男爵没有丝毫反应，径直朝着艾伦三人的方向跑去。 见到主人醒来，盖瑞的尾巴不禁摇了起来。 它把自己的头伸到安其罗男爵的身前，不停地蹭着男爵的身体，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舐男爵的脖子。 “噗！” 盖瑞的身体僵住了。 安其罗男爵的嘴紧紧地嵌入它的脖子，两排牙齿死死地咬住它脖子上的血肉。 “呜呜呜……” 盖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它不停地悲鸣着，想要从安其罗男爵的怀中挣脱出去。 可它的右前腿受伤，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能使出力量？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压在盖瑞的身上，他咬着盖瑞脖子上的肉，狠狠地往外一扯。 一股猩红血液飞溅到安其罗男爵的脸上。 他却丝毫不在意。 咀嚼着嘴里的肉，安其罗男爵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舐着溅到自己嘴边的血液。 他的眼中冒出精光。 “一个……都不许走……” 嘴里喃喃着，安其罗男爵再次埋下头，狠狠地朝着盖瑞的脖子上又是一口。 在一股巨大的力量下，盖瑞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的主人，享用着自己的身体。 直到死，它的尾巴都还在摇着。 “好吃！” “太好吃了！” “原来盖瑞的肉这么好吃，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 猩红的血液溅到他的脸上，却让他更加享受此刻。 “啊！” 他抬起头来，舒了一口气。 “好爽啊！” 仅仅过了几分钟，大如一只老虎的盖瑞，竟然就剩下了一具骨架。 “杜鲁！杜鲁呢？！” 安其罗男爵舔了舔嘴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要站起来。 他一时没站稳，又倒在地上，胸口的长剑又深入几分。 可男爵却没有在意胸口的剑，双手因为骨折而不能用，他就用双脚蹬着，朝着不远处的杜鲁爬去。 杜鲁还有着轻微的呼吸。 安其罗男爵的眉毛挑了挑，眼中露出一丝狂喜。 他趴在杜鲁的身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咬着。 直到杜鲁也变成了一副骨架，安其罗男爵还没有满足。 他趴在地上，用舌头，不停地舔舐着地上杜鲁先前流出来的血液。 像极了狗喝水的样子。 等到周围再没有任何足以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他才缓缓站起来，漆黑的眼睛看向大开的后城门。 “逃兵……必须死……” 安其罗男爵的身体突然巨大化起来…… 旅行（二十八） 艾伦的右臂突然开始疯狂颤抖起来。 发生了什么？ 他将手中的巨斧狠狠地塞入面前那只哥布林的嘴中，一用力，那只哥布林顿时从嘴巴处一分为二。 “我的右臂……”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米娅。 米娅同样低头看着她的右臂，似乎也有些疑惑。 突然，一股刺鼻至极，但又无比熟悉的骚臭传入艾伦的鼻子。 那是…… 魔力与欲望混杂的味道。 无论是哥布林，老杰瑞，亦或者是史莱姆身上，都有这样的味道。 可却艾伦却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强烈的味道。 这股味道近乎实质化，让人作呕。 顺着那股味道的来源看去，艾伦的眼皮疯狂地跳动着。 那是只怪物。 三个狗头挤在一起，仿佛古代传说中的三头犬一般。 巨大的身体上，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皮甲。 黑色的尾巴不停地甩动着。 最为骇人的是，一把巨大的长剑插在那怪物的胸口，随着那怪物的动作，漆黑色的血液不停地从长剑刺出的伤口中渗出。 哪怕相隔有一段距离，但艾伦却能感受到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艾伦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这绝不是他胆小，而是弱者在面对强者时，骨子里的求生本能。 那绝对不是一只一星魔物！ 站在艾伦身旁的老奥克和米娅也看到了那只怪物。 “那是只三星魔物！” 老奥克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恐惧。 “不行，我们必须得现在离开！” 他转过身来，手中的巨斧劈到一只哥布林的头顶，将其额头砍出一个巨大的伤口。 三星魔物！ 听到这个名词，艾伦的心里满是震撼。 身为二星魔法师的他，能够轻松解决一星魔物，如果是三星魔物的话，想要杀他，应该就和杀一只鸡差不多吧。 周围的魔物在他们这么久的战斗下，已经几乎被清空。 但艾伦三人也并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 几乎所有的祭品，都在战斗中耗尽了生命力。 三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那只三头犬魔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祈祷着，祈祷那只魔物不会立刻攻击他们。 几乎失去所有祭品的艾伦三人，根本没法对付比他们高出一个层次的魔物。 突然，那只魔物四肢在地上狠狠一蹬，朝着后城门处飞奔而去，带起无数飞尘。 它的速度快如闪电，就连艾伦强化过的视力，也无法轻易捕捉。 “现在就走！” 老奥克沉声说道。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他的额头，手心，全部都是冷汗。 “咔嚓！” 忽然，艾伦一直握在左手的火树之根断裂开来。 上面的火焰在眨眼间熄灭，树根开始在空气中消融着。 安娜！ 艾伦的心脏不禁砰砰跳起来。 失去了火树之根保护的安娜，哪怕遇上魔物中最弱小的哥布林，都是一个死字。 可如果自己不现在随老奥克他们离去，等到那只三星的三头犬魔物回来，艾伦也可能交代在这里。 心里疯狂地打着鼓。 突然，艾伦想起来安娜的那双眼睛。 “艾伦，你愣着干什么？” 老奥克正和米娅朝着后城门那里跑去，却看到艾伦还站在原地不动，他不仅有些焦急，大声催促道。 “我得回镇子里！” 艾伦刚说完，转眼之间跑到旁边一座民居的屋顶，朝着灰石镇里冲去。 “混蛋！” 老奥克狠狠地一跺脚，忍不住骂道。 他踩着旁边的货物，上了不远处房屋的屋顶，追随着艾伦而去。 米娅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 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同样上了屋顶，追寻着艾伦二人而去。 …… 此时，灰石镇外。 一群人正使出自己吃奶的力气狂奔着。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二十来只哥布林，正在疯狂追赶着。 时不时有人脚下一滑，不小心跌倒在地上，被那些哥布林追上。 连三秒都不需要，只是眨眼间，那个人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人类总是会疲惫的，哪怕是这些从绝望中逃生，正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奔跑的人们。 可那些魔物，从开始到现在，连一丝疲惫都看不到，只有那一双双通红色的眼睛，不停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人类。 灰石镇离巨石城，如果步行，少说也需要六七天的路程。 这些人的精力迟早会耗尽，等到那时候，就是哥布林们饱餐的时刻。 突然，一道微风从灰石镇的方向吹来。 没过多久，那道微风的力度逐渐加大，变成了劲风。 “轰隆！” “轰隆！” 地动山摇的声音从灰石镇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还在逐渐接近着。 所有的人类，都听到了那让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魔物，魔物要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人们纷纷咬着牙，原本就已经是极限的速度，又不禁加快了几分。 即便如此，那道声音还在以飞快的速度靠近着。 一个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边跑着，一边转过头去，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的瞳孔顿时放大，脚步也停了下来，呆在原地。 跑在他身后的一个男人被他突然的停下而绊倒，摔在地上，“混蛋！你怎么回事！” 那男人挣扎地想要爬起来，但在看到那人呆滞的目光后，竟也忍不住朝着后面看去。 “怪……怪物啊！” 他忍不住惊叫起来。 那只长着三个狗头的怪物，正四肢齐用，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奔跑着的人们听到两人的声音，连回头都不敢回头，他们只恨自己的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但这一切努力都是无济于事的。 归根结底，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两个男人站在原地，眼神呆滞，似乎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命运。 一群哥布林已然来到他们的面前，朝着他们扑去。 几秒后，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已然被抹除。 那只魔物已经追了上来。 它的速度在普通人眼中，就仿佛一道残影一般。 野蛮地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群哥布林，魔物疯狂的朝着那群人类奔袭而去。 那只魔物中间的那颗狗头，突然张开了嘴巴。 “逃兵……必须死……” “安娜！” “安娜！” 艾伦从屋顶跳下，快步跑到面包店前。 里面一片狼藉，和先前他离去的时候并无二样。 “我在……” 安娜从一个角落的柜子里爬了出来。 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洁净，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艾伦张开双臂，正想拥抱她，可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妥，刚想把手缩回来，没想到安娜却主动抱了上来。 “那些魔物解决了吗？” 将头埋在艾伦的怀中，也不顾他身上的肮脏，安娜轻轻问道。 “没有，出现了点意外……” 香玉满怀，艾伦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呼吸也不禁开始急促起来。 好在他并没有忘记危险并未消除，连忙将安娜推开，抓着她的手，朝着面包店外快步走去。 “我们必须现在离开。” 安娜紧紧地抓住艾伦的手，感受到有一只舌头在她手心不停地舔舐着，她的脸上不禁窜出两朵火烧云。 “你手心的那个……是什么？” “是魔法师的象征，叫魔口。” 安娜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出店外，老奥克从屋顶跳下，胸口上下起伏着，显然很是疲惫。 看到艾伦身后的安娜，老奥克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喘了几口气之后，他指向灰石镇前城门的方向。 “我们往前城门走。” 艾伦有些不解，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那只三星魔物是从后城门离开的，一旦他们从后城门走，很有可能遭遇那只魔物。 而只要从前城门走，在野外等待上一天，再折转回灰石镇，那么碰上那只魔物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 “就这？” 米娅从屋顶上落下，看着艾伦和安娜牵着的手，冷冷地说道。 “就为了一个普通女人，你不惜将我们全部置于危险之中，你可真是痴情啊……” 靠在墙边，米娅挑了挑眉毛，话语之中满是轻蔑。 “够了，米娅，现在不是争吵这个的时候，我们现在就走。” 老奥克抛下这句话，转身上了屋顶。 米娅凝视了一会安娜，才冷哼一声，跟上了老奥克。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安娜抬起头来，看着满身血污，看上去筋疲力尽的艾伦，怯生生地说道。 “说什么呢。” 艾伦转过头来，看着小姑娘的俏脸，竟忍不住摸了摸。 “我抱着你，可能会有点颠簸。” 话音刚落，艾伦竟直接将安娜抱在怀里。 随着安娜一声惊呼，艾伦纵身一跳，上到房屋的屋顶。 他们之所以走屋顶，主要是因为大街上还有零星的几只哥布林正在徘徊着，再加上通过屋顶赶路，相当于是走直线，比从大街上走要快上许多。 “那只魔物，应该是安其罗男爵吧。” 没过多久，艾伦就追上了老奥克，在他身边说道。 “应该是……” 老奥克还没说完，他的嘴角突然溢出猩红的血液来。 “你没事吧？” “没事……后遗症，过会就好了。” 两人的对话引来正在前方的米娅的回头。 她看着老奥克溢血的嘴角，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脚一蹬，朝着不远处的房顶飞去。 就当四人越发接近前城门时，艾伦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跳起来。 “你的右手……在抖……” 安娜抬起头来，看着艾伦的脸，眉心之中满是担忧。 艾伦低下头来，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没事的。” “出了城门……我们就安全了。” 右手颤抖着。 艾伦心里很慌。 自从穿越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不安。 “老奥克……” 脚步没有慢下半分，艾伦转头向老奥克看去。 “你也感受到了吗？” 老奥克转过头来，差点吓了艾伦一跳。 原本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奥克，此刻已经变成了八九十岁的模样。 皱纹遍布全脸，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露出两只鼓得巨大的眼睛。 张开嘴来，满口的牙齿已经不见几颗。 “你……” 艾伦的心脏跳得越发急促起来。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娅也转过头来，看到老奥克的模样，她眉头一跳。 “艾伦，离他远点！” 听到米娅那焦急的喊声，艾伦的脚猛地一用力，身体下意识的窜出几米远。 “我……没事的……” 老奥克一张口，一股猩红的鲜血猛地从嘴巴涌了出来。 不对，那些鲜血不再是猩红色了。 它们的颜色正逐渐变暗。 已经接近黑色了。 艾伦单手抱着安娜，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进怀里的祭品袋中。 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下那张从女人那里得到的白色面具。 艾伦别无选择，只能将那个面具取出，右手紧紧地抓着面具那冰冷而又充满裂纹的边缘。 “艾伦，怎……怎么回事……” 安娜双手紧紧地抱着艾伦，看着老奥克那越发怪异的模样，就连呼吸也不禁困难了起来。 “别怕，有我。” 艾伦猛地加速，来到了米娅的身边。 四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处。 “老奥克，别再过来了。” 艾伦站在城门口，看着从后方赶来的老奥克，冷声喝道。 老奥克站在满是尸体与残肢的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佝偻着身体，看上去和将要入土的老人一模一样。 听到艾伦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勉强抬起头来。 已经变得漆黑的血液从他那萎缩的下巴滴落。 那是欲望的颜色。 那是属于魔物的血。 “丑人，我早该想到的。” 米娅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锁定着老奥克，无论是脸上，还是话语中，都没有一丝感情。 丑人？ 艾伦心有疑惑，但却没有出声。 老奥克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更多的黑血从他的嘴巴中涌出。 他的脚下，已然是一片漆黑色的血泊。 老奥克跪了下来。 低垂着头，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献祭我吧。” 他的声音清晰无比。 米娅什么都没有说，走上前去，右臂上红色的光芒不停地闪动着。 艾伦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右臂的魔口一动不动，但其中的魔力却在暴动着。 “艾伦！发生了什么！” 弗朗特焦急的声音传出艾伦的脑中。 不对！ 自己感受到的威胁，并不是来源于老奥克！ 艾伦的目光猛地朝着远处看去。 他的眼神一凝。 那是……后城门的方向！ 旅行（二十九） “跑！” 艾伦几乎把自己的嗓子喊破。 他的腿在魔力的震动与战栗下，几乎软了下来。 他猛地转身，朝着灰石镇外跑去。 与此同时，米娅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身体不停地轻微颤抖着。 猩红的血液不停地从她的右臂中流出来。 右臂上的红光疯狂地闪动着。 没有半点迟疑，她的脚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狠狠一踩，身体如箭般窜出。 在艾伦怀里的安娜却没有半点感觉。 但她看着艾伦的表情，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这是她从见到艾伦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害怕的表情。 老奥克转过头去，看向灰石镇的方向。 “跑的越远越好！” 他的声音传出艾伦三人的耳中。 艾伦和米娅转过头去。 一片废墟之中，老奥克缓缓地站了起来。 漆黑色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 身体佝偻着。 灰石镇中，一道巨大的身影正朝着城门方向扑来。 那道身影的身上满是鲜血与人类的内脏，跑动起来，仿佛一道暗红色的残影。 “逃兵……必须死……” 三对眼睛，同时闪起血红色的光芒。 “老奥克！” 似乎意识到了老奥克要做什么，米娅的身形微微停滞，忍不住张口。 “答应我，活下去！” 老奥克的声音清晰无比。 再无迟暮之感。 反而充满对生命的希望。 米娅强行转过头来，只感觉眼眶一湿。 艾伦原本狂奔着的步伐，却在此刻停了下来。 他呆呆看着那道站在黑色血泊之中的单薄身影。 通过余光，他还能看到那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赶来的怪物。 三星魔物。 仅是一个眼神，艾伦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转身逃跑。 可就在这时。 老奥克的身体却开始膨胀起来。 “不！” 泪水瞬间涌上艾伦的眼角。 他意识到老奥克要做什么了。 身体如同一个气球一般胀大，老奥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艾伦挤出一个笑脸。 天色暗了。 艾伦看见了让他一生难忘的场景。 老奥克的身体，化作了一张网。 内脏与骨头通过人皮连接在一起，漆黑的鲜血不停地滴落着。 两只眼睛分布在肉网的两边，注视着艾伦。 那张网挡住了城门。 就在这时，那只魔物的身影如同残影一样，急速接近着城门。 知道自己无法停下，它的三个头颅张开血盆大口，爪子狠狠地一踩地面，以更加疯狂的速度朝着城门处冲去，像是想要撕破那张网。 艾伦呆呆地站在护城河对面，看着这一幕。 安娜紧缩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没有发出丝毫响声。 两者碰撞在了一起。 艾伦却止不住颤抖起来，热泪像开闸的洪水，从眼眶中涌出。 魔物的三个大嘴死死地咬着肉网，不停地往外撕扯着。 漆黑血液不停地从被咬的地方涌出，但那张网却奇迹般的没有被撕裂开。 “愣着干什么！” 米娅已经来到他的身旁。 见到艾伦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泪水不停地从他的脸庞上落下，她咬着牙，拉着艾伦跑着。 “老奥克牺牲自己，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艾伦顿时反应过来，也不顾脸上的眼泪，紧紧抱着怀内的安娜，朝着远方奔去。 虽然老奥克能为他们拖延一段时间，但在这一望无际的荒野上，以他们的速度和体力，被那只魔物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但， 总还有着一丝希望。 艾伦的手死死地攥着那张面具。 突然，城门处传来一阵布被撕烂的声音。 艾伦不敢回头看。 他只敢噙着泪，往前疯狂地跑着。 哪怕腿重如千钧，他也咬着牙齿，向前拖动着。 他不能让老奥克的死毫无价值。 如果刚刚牺牲了那些老鼠，和那几只史莱姆，自己是不是能够变成三星魔法师了？ 一直都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的艾伦，第一次如此想要变强。 “吼！” 一道魔物的怒吼朝着后方传来。 艾伦的身体又是一颤。 “艾伦，放开我吧。”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很高兴能认识你，真的。” “像我这么傻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热泪不停地从安娜那张精致的俏脸上流下。 她娇小柔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 “闭嘴！” 艾伦低声吼着。 “放下她！” 米娅早就已经超过了艾伦，她没有回头。 “不行！” 汗水与泪水的混合物不停地从艾伦的脸庞流下。 “艾伦……我……” 安娜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她说完，她的身体突然一轻。 不过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向下坠去，而是朝着前方飞去。 “米娅！” 米娅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刚好看到安娜飞过来的身影。 她连忙停下脚步，抱住了安娜。 “带着她跑！越远越好！” 米娅的心头一跳。 这是…… 在战栗之下，她下意识地继续跑着。 “你是白痴吗？！” 她忍不住喊道。 “艾伦！我不值得啊！” 安娜不敢置信地看着艾伦那单薄的身影，泪水流进她的嘴角。 “妈的，女人就是麻烦……” 魔力疯狂地涌动着。 艾伦转过头去，看着正向自己急速袭来的魔物。 “安娜！你给老子记住，如果咱们活下来了，你要给我生十个孩子！” 他的话音刚落，涌动着的魔力通过魔口朝着那张面具里灌入。 “我答应你！” 热泪模糊了安娜的视线。 “真是个白痴！” 米娅低声骂道。 她停下脚步，将安娜放在一旁。 耀眼的红光在她的右臂上闪烁着。 米娅转过身来，朝着艾伦奔去。 “白痴！白痴！白痴！” 她嘴里吼着，右臂的红光闪动的越发频繁起来。 “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哪怕怀中的祭品袋里空无一物，但米娅还是冲了上去。 “你不也挺傻的吗？” 艾伦笑了笑，右手中的面具正在震颤着。 魔力在上面涌动着。 艾伦深呼一口气，将那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 那只魔物没有慢下半分，在见到猎物停下之后，反而更加迅捷起来。 “逃兵……必须死……” 口水随着跑动不停地掉落在地上，眼里闪着猩红光芒。 艾伦的身体猛地巨大化起来。 “来吧！”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 两尊庞然大物正在对峙着。 三头犬魔物看着面前的巨人，不时发出嘶吼声。 巨人全身由坚硬的石头制成，下半身完全陷在土中，只剩下极为壮硕的上半身显露着。 它没有贸然的直接冲上去。 原来变身类祭品……是这样的吗？ 艾伦感受着充满力量的身体，以及视野的扩大和拔高，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但此刻肾上腺素已然充满他的大脑，艾伦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战意与愤怒。 没有等那只魔物出手，艾伦一只手握拳，朝着它的侧身击去。 艾伦的身体过于庞大，哪怕挥拳的速度不慢，但在魔物的眼中，却和慢动作没有什么两样。 它双脚一蹬，轻松躲避了那一拳，朝着艾伦的左侧奔去。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艾伦的拳头后面飞跃出来。 艾伦之所以挥拳，压根就没有想着打到三头犬，而是为了掩护米娅的行动。 米娅咬着牙，右臂之中的魔力沸腾着。 哪怕身为三星魔物，但三头犬在用力不及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对正处于空中的米娅做出任何动作。 它只能下意识的抬起前腿，想要抵挡住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这次，它迎接的并不是利刃，而是魔法师的鲜血。 猩红色的血液，通过魔口，朝着三头犬撒去。 三头犬的皮肤在与那些血液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气体瞬间冒了出来。 短短几秒，那些接触到血液的皮肤竟然已经被灼烧掉一层皮，露出下面新鲜的血肉。 “吼！” 魔物的三个头颅在同一时间因为痛苦而吼叫出声。 就在它的身形在因为被魔血淋到，出现停顿时，早已准备好的艾伦巨手化掌，朝着三头犬迎头拍去。 谁知那三头犬在这种时候都反应了过来，爪子在地上抓出清晰的爪印，偌大的身体如箭一般窜出，想要逃离艾伦的攻击范围。 无奈之下，艾伦只能强行转变方向，从竖向变成横向，重重一掌拍在了三头犬的身上。 三头犬发出一声闷哼，血液从胸口的长剑处溅出，身体飞出十几米外。 一阵尘土飞扬。 透过尘土，那道被击倒在地上的庞大身影，轻松地站了起来。 “小心！它非常棘手！” 米娅俏脸苍白，站在艾伦的身旁，看着不远处的那道模糊身影，沉声说道。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三头犬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径直朝着米娅扑来。 它发现了，相比全身都是石头的艾伦，米娅就像是一张薄纸。 米娅浑身汗毛竖起，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扑去。 哪怕已经反应过来，但艾伦的身体实在过于沉重，他的手才刚刚挥动，三头犬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看着那三只满是血污的凶恶头颅，艾伦咬了咬牙，挥手的速度不禁又快了些许。 可对方是三星魔物。 即使艾伦和米娅在发觉它的动作后，都下意识地做出了正确的动作。 但他们还是慢了。 艾伦的巨手还没来得及接触到三头犬，就已经被对方一个挪移，轻松躲了过去。 虽然三头犬的变向稍稍拖延了一点时间，但米娅还是没来得及完全躲开。 三头犬的爪子拍到了她的腿。 “啊！” 米娅重重地落在空地上，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的左腿九十度的弯曲过去，魔物的爪子造成的伤痕深可见骨。 在惨叫之后，米娅在高强度的长久消耗，以及剧痛之下，竟直接昏迷了过去。 仅仅在第一波交战中稍占便宜，第二波只是一个照面，米娅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热气不断地从石巨人的头部中散出。 三头犬并没有善罢甘休。 它的三个头颅磨了磨牙，四肢朝着地面狠狠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炮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石巨人袭来。 哪怕艾伦早有准备，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不小。 在发现三头犬动作之后，艾伦只能堪堪将一只手臂挡在自己的面前。 “咔嚓……” 一阵摩擦的声音传出。 三个狗头张开血盆大口，同时咬在巨人的右手臂之上。 艾伦的另一只手握拳，正想朝着咬在自己手上的三头犬打去。 突然，他的右臂传来一阵疼痛。 一颗颗石子竟开始从他的右臂上掉落下来。 充满腥臭的口水不停地掉落在地上。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那三个狗头在一瞬间，猛地咬合下去。 那巨石手臂，竟直接断裂开来，变成一块块碎石，掉在地上。 艾伦吃痛，正想反击，三头犬已然扑到自己的脸上。 慌乱之间，艾伦只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朝着自己脸上袭来。 石巨人倒在了地上。 一道道粘稠的唾液顺着头顶流下。 艾伦并没有放弃，他的左手握拳，朝着骑在自己身上的三头犬的身体打去。 巨大的拳头猛地打在三头犬的血肉之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三头犬的身体只是摇晃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拳，两拳，三拳…… 艾伦的拳头不停地打在三头犬的身上。 但它却不依不饶，中间那颗头颅死死地咬在艾伦的头上，两排利齿不停地使着力。 自己……要死了吗？ 左手的力量越来越弱。 视野一片漆黑。 头顶一片阵痛，仿佛有个挤压机，想要将艾伦的头挤爆一般。 “咔嚓……咔嚓……” 头顶传来响声。 几粒石子顺着艾伦的头滚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头没了会怎样，但艾伦用脚想，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米娅半死不活。 援兵还在路上。 要用禁术了吗？ 看来穿越了，也不一定就是主角命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艾伦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 相反，他现在非常的平静。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死狗！” “来吃我啊！” “我的肉好吃！” 艾伦的瞳孔猛地放大。 安娜！ 他的左手没有再握拳打去，而是狠狠地抓着三头犬的身体。 不行，就算要死，也得死在女人前面！ 可艾伦发现，他仅剩的那点力量，在三星魔物面前不值得一提。 如果不是处在变身的状态，根本使用不了右臂，艾伦此刻已经发动禁术了。 三头犬抬起头来，身体脱离了艾伦。 艾伦的眼前再现光明。 他的眼神凝固了。 旅行（三十） 翅膀？ 那是翅膀？！ 看着天空中的那道黑影，艾伦的呼吸仿佛停住了。 三头犬压根就没有理睬不远处的安娜，它抬起头来，三只头颅的眼中满是猩红色的光芒。 没有丝毫犹豫，它猛地站起来。 双手朝着胸口的长剑摸去。 它这是…… 艾伦倒在地上，仰视着三头犬的动作，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三头犬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口长剑的剑柄，随后一用力。 “嗤嗤……” 漆黑色血液不停地飞溅出来，长剑在巨力的作用下，不停地颤动着。 天空中的那道黑影并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地挥舞着翅膀，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吼！” 血液不停地从三个狗头的嘴角流出。 随着一阵鲜血从胸口溅出，三头犬将那柄长剑取了下来。 它紧紧地握着那长剑，朝着天空高举着。 那人影依旧停在原地，扇动着翅膀，好像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艾伦的变身结束了，他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只站立着，双手持剑举向天空的三头犬。 突然，他的右臂一阵颤抖。 狂暴至极的魔力，正朝着那柄长剑的剑尖汇聚。 原本就黯淡无光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轰隆！” 一道惊雷闪过天空，朝着三头犬手中的剑袭去。 “吼！” 三头犬偌大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火花顺着剑尖，传遍它的全身。 一道道雷霆在巨剑上闪烁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让人胆战心惊。 看到这一幕，艾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如果这三头犬在战斗的一开始，就使用这手段，恐怕他们三人到这时已经渣都不剩了。 透过雷光，艾伦看清了天空中的那道人影。 那是一个男人。 他看着三头犬，嘴角噙着笑容。 还没等艾伦反应过来，三头犬双脚猛地一踩地面，朝着男人飞去。 它手中的巨剑光芒大作，环绕在剑刃上的金色雷光在暗空中闪眼至极。 “就这点本事吗？” 男人的手一翻，一把短剑出现在他的右手中。 就在这时，三头犬却双手握着雷霆巨剑，朝着男人劈砍而去。 就当他们即将接触到时，眨眼间，一道炽热的红光闪过。 艾伦连眼睛都没有眨，但在他们交锋的一瞬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半空中，男人背后的白色翅膀扇动着。 他的手中是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大剑。 那把大剑看上去和米娅先前使用过的魔法很是相似，但这剑上的火焰却呈暗红色，甚至在燃烧着的剑刃周围，有着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 一道庞大的身影从天空中落下。 那是三头犬。 它的胸口有着一道巨大的剑痕。 剑痕的周围满是暗红色的小火苗，还在不停地往周围扩散而去。 “砰！” 三头犬无力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激起无数尘土。 它的身体一动不动，手中依然握着那把长剑。 长剑黯淡无比，原先雷霆环绕的光滑剑刃此刻已经满是裂痕。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能够轻易虐杀艾伦等人的三星魔物就倒在地上，身死不知。 难道，长着翅膀的那个男人，是四星魔法师吗？ 艾伦看着那道缓缓下降的人影，突然感到眼皮无比的沉重。 “你……” 话还没有出口，艾伦就闭上了眼睛。 这么久的高强度战斗，哪怕他是魔法师，他的身体也早已经承受不住了。 三头犬的身体逐渐在空气中消融着。 那股让人作呕的臭味也开始慢慢消散。 见到这一幕，安娜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连忙跑到艾伦的身旁，望着艾伦那张充满血污，几乎看不出样貌的脸庞，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艾伦，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空中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背后的翅膀一挥，转眼间来到了艾伦的身旁。 “他没事，只是太累了。” 男人说道。 他扫视着躺着的这个瘦弱青年。 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皮甲在魔物的攻击下早已变得破破烂烂。 到处都是漆黑的血液，粘稠的几乎快要成固态了。 他叹了口气，手中出现一个翠绿色的种子。 右手猛地一捏，男人往艾伦的身上一拍。 精纯的生命能量瞬间朝着艾伦的全身扩散而去，开始修复那些战斗中受到的伤害。 “照顾好他。” 男人走向不远处的米娅。 柳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一双紧闭的眼角还有一些湿润，米娅依旧不省人事。 看了看米娅那只被巨力扭曲的腿，男人蹲下来，捏碎手中治愈之种的同时，另一只手将那只腿轻轻一抬。 随着轻轻的“咔嚓”一声，那只腿被恢复了原位，原本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开始恢复起来。 男人站起来，走到三头犬所在的地方。 先前那庞大的三头犬，此时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个全身被血污遮住，看不清模样的男人。 他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和艾伦一样，男人的手上同样长着一张嘴巴。 不过这张嘴巴的嘴唇却呈暗红色，嘴唇上满是诡异的纹路。 似乎是感受到食物，那只嘴巴张了开来，露出里面层次不齐的尖利牙齿。 将魔口对准地上那个无助的人，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停地从那人的嘴里传出，他的身体不停地在地上滚动着，似乎想要减轻那蚀骨般的疼痛。 但这却丝毫没有减缓生命力流失的速度。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那人壮硕的身体猛地爆炸开来，化成一团血雾，全部都被那张诡异的魔口大口吞噬进去。 那人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把断剑。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断剑就是先前三头犬手中所握的那张长剑的一部分。 看着不远处安娜那惊骇的眼神，男人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 “这里不会再有危险，援兵还有两天就到，等他醒来之后，把这东西给他。” 将断剑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后，男人将其交到了安娜的手中。 还没等安娜反应过来，男人背后的翅膀一震，腾空而起，朝着灰石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去。 仅是几个呼吸，男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安娜的视野之中。 低下头来，安娜看着怀里的那张脸庞，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没有顾艾伦脸上的肮脏，安娜低下头去，蜻蜓点水般地在艾伦干涸的嘴唇上点了一下。 一时间，安娜的脸上变得滚烫，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费尽浑身力气，她才将艾伦和米娅拖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旁靠着歇息。 正当安娜准备去灰石镇里给两人弄一些食物和水时，她发现艾伦的眼睫毛突然动了动。 “安……安娜？” 艾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那张精致的俏脸，有些疑惑。 “没事了，那个魔法师说周围已经安全了。” 安娜双手捧着艾伦的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毫无疑问，安娜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白里透红的脸颊，哪怕沾上了些许黑色的血污，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娇颜。 看上去就像前世的大明星一样。 从未和漂亮女生有过亲密接触的艾伦看得不禁有些痴了。 在艾伦灼热的目光下，安娜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两朵火烧云窜上了她的双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艾伦不由自主地朝着安娜凑了过去。 “咳咳……” 就在这时，却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艾伦和安娜面红耳赤，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那个，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安娜突然想起来男人的嘱咐，连忙掏出了那把断剑。 艾伦接过来，感受着里面那澎湃的生命力，不禁脸色一变。 这里面的生命力，比他之前接触到的所有祭品加起来还要旺盛。 看着那有点眼熟的形状，艾伦不禁想起来三头犬胸口的那把长剑。 难道这断剑是那三头犬死后留下来的祭品？ 米娅缓缓站起来，看着艾伦将那把断剑收到怀中，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刚刚发生了什么？” 倚靠在石头上，米娅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腿，问道。 “有个长着翅膀的男魔法师，一剑就击败了那只魔物。” 艾伦看着远处的那摊血迹，回想起那个男人的面貌，说道。 那个男人看上去有三四十岁，身材并不高大。 “他还用魔法治好了你们。” 安娜补充道。 “翅膀……那应该是会长。” 米娅低着头。 “你认识他？” 艾伦有些惊讶。 “你忘了我是从巨石城来的吗？巨石城分会的会长可是五星魔法师，还有着从伊卡洛斯牧场得来的翅膀，来救我们的，一定就是他。” 米娅斩钉截铁地说道。 五星魔法师吗？ 他和米娅都是二星魔法师，但携手面对身为三星魔物的三头犬时，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虽然他们的祭品在当时都已经损毁，但这也足以证明等级之间的巨大差距。 难怪只是一剑，三头犬魔物就直接倒下…… 艾伦点点头。 三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们先回灰石镇吧，经过这么久的战斗，你们一定饿了，我去给你们做面包吃。” 安娜打破了沉默，她转身，朝着灰石镇的方向走去。 艾伦两人跟在她的身后。 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安娜，艾伦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米娅。 她走路的样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看来那个会长的确非常强大。 米娅低着头，露出一张被黑色血污玷污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凑到了艾伦的身旁。 “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怎么安置她。” 米娅挑了挑下巴，示意前面的安娜。 艾伦的目光转向那头灿烂的金发，听到米娅的话语，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我还没想好。” 他叹了口气。 “你要知道，身为魔法师，随时随地都有着生命危险，你总不可能一直带她在身边吧？” “而且，万一有一天她变成了魔物，你还必须要对她下手，一分情面都不可能留。” “作为魔法师，这些事情最好还是远离，伤人也害己。” 米娅说完之后，就看向了远方，也没顾低垂着头的艾伦。 “弗朗特，丑人是什么？” 心里乱成一团麻的艾伦，决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他还记得，在老奥克出现异常的时候，米娅说出过这个词语。 “丑人，就是曾堕落成魔物的人。” 听到弗朗特的话语，艾伦的嘴微微张开，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人类一旦堕落成魔物，只有死这一条路。 “魔物在被击败后，会恢复堕落之前的模样，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在魔法师铁则中，一旦堕落成魔物，哪怕它恢复成生前人类的样子，也不能手软。” “但是有一些败类选择违背铁则，通过牺牲自己的魔力，来救赎那些怪物。” “被救赎后的怪物，能够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但身体却还残留着欲望之神给予的力量，由于曾经因为欲望而献出自己的身体，丑人在诱惑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可以说，丑人一定会再次变成魔物。” 弗朗特停顿了一下，问道，“你遇到丑人了？” 艾伦将老奥克的事情告知了弗朗特。 “真是奇怪，丑人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唾弃和排挤的，怎么能够成为办事处的管理人？” 弗朗特有些疑惑。 艾伦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护城河处。 “你抱我吧。” 安娜转过头来，看着艾伦，说出这句话时，脸上不禁有些滚烫。 米娅什么都没说，轻轻一跃，就跨过护城河，来到了对面。 点了点头，艾伦扶住安娜的腿，像是公主抱一样，双脚往地上一蹬，轻松越过护城河。 两人刚落地，艾伦就急忙将安娜放了下来。 看着朝城门处走去的艾伦，安娜皱了皱柳眉。 她感到有些奇怪。 刚刚还和她情投意合的艾伦，此刻却仿佛主动要和她分开距离来。 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目光在艾伦和米娅的背影上来回跳动，咬了咬牙，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城门处到处都是人类和老鼠的残肢断臂，血流如海，一片人间地狱。 看到这一幕，一直都很镇定的安娜竟感到肠胃蠕动，忍不住弯下腰，吐了出来。 米娅转过头来，目光轻蔑地瞟了一眼安娜，随后又扫了扫艾伦，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艾伦连忙扶住安娜，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没事……” 安娜扶着艾伦，从怀中掏出一小块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 两人就这样走进了灰石镇。 令艾伦奇怪的是，先前在出城时还可以看到的魔物原型，此刻已经全部消失了踪影，只剩下地上的一滩滩漆黑血迹。 就连城门旁的老奥克，也已经消失了。 据弗朗特所说，魔物永远都不可能被直接秒杀，都只能击败之后，再对其原型进行处理。 哪怕三头犬是三星魔物，但也不可能将老奥克咬的渣都不剩吧？ 米娅转过头来，站在原地，回头看着艾伦，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艾伦开口道。 “你也注意到了吗？” 旅行（三十一） 米娅轻轻点了点头，微张唇齿，“原先在这里的魔法师只有我们两个，如此短暂的时间，他们还不至于被欲望之力反噬。” 她蹲下来，看着脚下的一滩漆黑血迹。 “这是牺牲的痕迹。” “是修尔思会长干的吗？” 艾伦突然想到了那个长着翅膀的男人。 五星魔法师，难道可以同时牺牲这么多的魔物吗？ 听到艾伦的话语，米娅想了想，“应该是。” 几人通过城门，朝着镇子里面走去。 大街上没有丝毫人影，有的只是绵延不断的血液与残肢。 “弗朗特，被欲望之力反噬是什么？”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里问道。 “魔物在被击败，化为原形时，庞大的欲望之力依旧存在于他们的体内，并没有消散。” “如果没有魔法师来进行献祭，或者是用魔力来中和欲望之力，将它变成丑人，魔物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而自爆。”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到它们自爆的样子，而且一旦自爆，四散的欲望之力和魔物飞散的魂魄结合在一起，甚至还会滋生出新的魔物。” “只有用自己的身体封印它们罪恶的灵魂，并从其中汲取力量，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解答完艾伦的问题，弗朗特再次闭上了嘴巴。 三人刚刚走入灰石镇的主街道，艾伦和安娜便领着米娅，朝着安娜的面包店走去。 就当三人走过一片狼藉的街道时，一道人影却在旁边一个房屋的阁楼窗口闪动。 “喂！安全了吗？” 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阁楼处传出。 “嗯，没事了！” 安娜大声喊道。 听到安娜的声音，周围的几间房屋都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一个个人头探出门来，看着周围的血腥，纷纷有些后怕。 “小安娜？” 一个老人从先前那个传出声音的阁楼上走下来，推开房门，快步走到艾伦三人的面前。 “男爵大人呢？” 那个老人头顶几乎没有任何的头发，一双浑浊的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声音很是虚弱。 “男爵大人……” 安娜转头看向艾伦。 艾伦他们应该知道安其罗男爵现在在哪里。 艾伦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哪怕艾伦和米娅之间还没有直接的讨论，但他们已经断定，安其罗男爵已经死亡。 至于那只三头犬魔物，到底是不是安其罗男爵堕落而成，他们也并不是非常清楚。 以男爵非人的体质，和极端的欲望，变成二星魔物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老奥克曾经说过，在灰石镇这般偏远的地方，二星魔物已经是极限，几乎不可能出现三星魔物，所以才会只派米娅一人前来。 那只三头犬，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就在艾伦沉思时，周围围上来的人们见到艾伦没有丝毫说话的欲望，他们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没了男爵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年轻人们都死了，整个灰石镇都没了……” 这些躲起来的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所以才没有去城门处应战。 此刻他们纷纷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唉声叹气。 甚至还有一些老妇人，竟直接开始抹起眼泪来。 最先说话的那个光头老人也叹了口气，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艾伦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等到他消失在视野中时，才收回了目光。 “没事的！援兵还有两天就到，到时候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看到大家有些绝望的模样，安娜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不过这些人却没有搭理她，各自朝着自己的房屋慢吞吞地走去。 艾伦默默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帘。 他早就看出来，灰石镇的每一个镇民，都将安其罗男爵视为他们的精神领袖。 灰石镇，不如叫做安其罗镇。 安其罗男爵一出事，整个镇子的魂就散了，再加上这次战争的惨烈，哪怕有巨石城的救援，恐怕灰石镇都将不复存在。 转过头去，艾伦看了一眼米娅。 她依旧是那副冷冷的面孔，仿佛对一切事物都不怎么关心。 再回过头来，安娜竟然哭了。 她抽动着鼻子，眼睛红红的。 “艾伦，我怕灰石镇……” 见到这一幕，艾伦不由自主地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的，我在。” 他轻轻地拍着安娜的肩膀，眉宇之间满是心疼。 米娅看着艾伦两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一个没有左臂，全身被老鼠啃得不成人样的尸体。 等到安娜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许，三人才来到了面包店。 昔日整洁的店面，此刻一片凌乱。 被撞得粉碎的桌椅以及墙上的些许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匆忙的弄出了几大块黑麦面包，安娜连忙将盘子递到了艾伦和米娅的面前。 “好吃吗？” 安娜一双大眼睛看着艾伦将黑麦面包放进嘴里。 “好吃。” 嘴里鼓鼓囊囊的，艾伦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安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那道仿佛能够治愈一切的笑容，艾伦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越是美好的东西，在放弃的时候，才会更加难受。 面包店的二楼，有几个房间。 没等艾伦说话，安娜就跑去烧洗澡水了。 米娅站在艾伦的身旁，看着艾伦的侧脸，问道，“想好了吗？” 艾伦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对他如此倾心。 “玩玩就好，可千万不要陷进去。” 看着艾伦为难的模样，米娅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很有经验嘛。” 艾伦转过头去，看着米娅有些肮脏，但却依旧惊艳的俏脸，说道。 但米娅竟破天荒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魔法师不得善终，这是几个世代的人共同总结出来的经验。”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朝着安娜那边走了过去。 艾伦一个人倚靠着墙，看着木质地板。 没过几分钟，安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水烧好了，来洗澡吧。” 艾伦深呼一口气，走了过去。 “来了。” 将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还沾着血污的皮甲和衣服随意地丢在地上，艾伦抬起脚来，踏进了浴桶里。 水有些烫，但他的心却有些凉。 缓缓地坐下来，感受到身上的血污在热水的洗礼下，逐渐散去，艾伦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他睁开眼睛，将右手抬了起来，望着魔口。 魔口正不停地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着手心，一排排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时不时露出狰狞。 这是魔法师的诅咒吗？ 用左手碰了碰那个舌头，那舌头非但没有缩回去，还舔了舔艾伦的左手。 据弗朗特所说，只要魔口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得到献祭的补充，就会选择吞噬宿主的生命力，导致魔法师必须要去进行杀戮。 艾伦抬起头，双手无力地放了下去。 突然，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艾伦望去，是一道娇小而又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安娜，身上只着一袭单薄的浴巾。 “安娜……你……” 艾伦话还没说完，安娜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别说话。” 安娜伸出白嫩的手指，放到艾伦的唇边，轻轻地摩挲着。 …… …… “哒……哒……哒……” 水滴不停地从头发滴落。 艾伦走到有些破旧的铜镜前。 镜子上满是雾气，他伸手擦了擦，直到镜子里清晰地印出自己的身影。 一头漆黑的短碎发，白皙的皮肤，瘦弱的身体。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过。 除了右手。 整个手臂时不时闪起红光，掌心的魔口还在不停地伸出细长舌头，舔舐着手心。 它饿了。 曾经有无数濒死的魔物摆在它面前，但它却没珍惜。 如果上天能够给它一次重来的机会， 它一定会把艾伦先吃了。 艾伦刚想转身，一道娇小的身影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去你的房间。” 安娜披着浴巾，俏脸红扑扑的。 艾伦还没说话，安娜就将一个浴巾丢到他身上，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 艾伦低头看了看那洁白的浴巾，等到安娜在门外催促，他才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艾伦的房间。 安娜坐在床上。 “魔法师，听说你很厉害？” 挑了挑柳眉，安娜将双腿抬起来，放在床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厉不厉害，你马上就知道了。” …… 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米娅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硬木床板有些让人难受。 “唉……” 米娅叹了口气。 “希望他将来不会后悔吧。” …… …… 等到艾伦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已然从窗户照射进来。 这是他自从穿越过来，睡得最为舒适的一天。 想起昨天晚上的疯狂，艾伦忍不住变得面红耳赤。 低下头，安娜正躺在他的怀里，大大的眼睛正看着他。 “醒了？” 艾伦笑了笑。 “嗯。” 低下头，安娜的手指正不停地摩挲着单薄的被子。 艾伦正想坐起来，却猛地被安娜给拉住。 “怎么了？” 看着那道深深埋在自己怀里的身躯，艾伦有些不知所措。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轻轻抬起头来，安娜看着艾伦的眼神中水蒙蒙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般。 “……” “我昨天在那个桶里，看见血了。” 艾伦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听到艾伦的话语，安娜的俏脸顿时变得滚烫无比。 “大家都说魔法师是杀人犯，但是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你们是英雄。” “你们是为了保护大家，才杀人的，而且听妈妈说，你们还要承受很大的折磨。” “最主要的是，你救了我……” 安娜埋着头，低声说道。 “好了，没事的。” 伸出手来，艾伦轻柔地揉了揉安娜的头。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艾伦还是打算开诚布公。 “等援兵到了，我会离开灰石镇。” “是……是吗？”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安娜还是鼻子一酸，眼眶在瞬间变得通红。 “你别哭啊，我也是没办法。” 艾伦最看不得女人哭，这一下又把他搞慌了。 “我……我明白的……” 安娜开始抹起眼泪来，我见犹怜。 “唉……” 艾伦看着右手上魔口不停伸出来的舌头，心里满是憋屈。 这操蛋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安娜的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我去给你和米娅姐姐做早餐。” 安娜披着浴巾，满脸羞红地跑了出去。 艾伦告诉了她米娅的名字。 打开衣柜，艾伦找到了安娜说过的他父亲的衣服。 材质有些粗糙，但没有破洞。 穿上去虽然有些大，但总比穿着那破破烂烂的皮甲好多了。 艾伦走出房间，去到昨天摆放浴桶的房间里，从皮甲底下取出了祭品袋。 里面还放着那把三头犬留下的断剑。 那满是破洞的皮甲估计也挡不了什么，艾伦就将其随手放在一旁，从二楼走了下去。 米娅已经起来了。 她正坐在一张桌子前，身上披着长袍，看不到她的全脸，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下巴和些许发尖。 安娜正在厨房忙活着面包。 艾伦坐在米娅的对面。 “援兵一到，我们就去巨石城。” 艾伦刚坐下，米娅就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话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直到安娜端着一盘面包走了上来。 为了营养，她还特地准备了两个熟鸡蛋给艾伦和米娅。 “你不吃吗？” 艾伦抓起还有些烫的面包，啃了一口，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安娜，问道。 “你们先吃吧。” 安娜的嘴角满是笑容。 “吃点，别饿着。” 艾伦将手中的面包扯下一片，将其放在安娜的嘴前。 安娜只感觉脸庞升起两朵火烧云，也不顾米娅正在看着，一口咬了下去。 正塞到面前的狗粮，米娅并没有咽下去。 长袍将她的表情遮住，她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面包。 经过昨天的那番高强度战斗，一个晚上的休息已经让艾伦两人恢复了不少。 一片废墟的灰石镇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魔力的平静能够让魔物诞生的效率大大降低，他们也不用太在意安全。 艾伦这两天来，和安娜如胶似漆，米娅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两天后。 旅行（三十二） 一队穿着精钢铠甲的卫兵骑着马，阵势整齐地来到了灰石镇中。 望着眼前的灰石镇，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们也不禁呆了一会。 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无论是墙上，还是地板上，都有着鲜红与漆黑混杂的干涸血迹。 “还有活人吗？” 卫兵们骑着马，从大街上招摇而过，领头的卫兵不停地呼喊着。 听到声音，许多一直躲藏在自己房屋里的人们纷纷走了出来。 看到那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铠甲，人们的眼眶不禁一热，浓浓的安全感填满了他们的内心。 哪怕在魔物全部都被清除之后，还在一直提心吊胆的他们，终于放下心来。 “得救了！” 这么久以来，满是愁容的他们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安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望着躺在自己身旁的艾伦，安娜的鼻头又忍不住一酸。 艾伦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见到安娜脸上的两行泪痕，以及那双我见犹怜的雾蒙蒙大眼睛，心里一软。 但一看到右手那不停地伸出舌头，打着圈的在自己手心转动着的魔口，艾伦就必须得忍着。 “我走了。” 他走到房门处，不敢转头看安娜。 “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 艾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怕。 怕自己再也下不定决心，怕自己对和安娜厮守终生的想法死灰复燃。 如果有一天魔口把安娜给吃了，那自己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长痛不如短痛。 “艾伦！” 安娜急忙从床上下来，正朝着房门跑去，门却砰的一声关上。 她靠在房门上，滚烫的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流下。 “准备好了？” 米娅已经在楼梯口等待。 见到艾伦轻轻点头，不想说话的样子，她也很识趣，直接走了下去。 两人来到面包店的门口，那一队骑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走来。 骑兵们的身边簇拥着灰石镇的居民，看上去竟有几百个。 虽然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但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看来并不是所有年轻人都选择去死战…… 艾伦将长袍披在自己的身上，遮住自己的右臂和脸，跟在米娅的身后。 魔法师在普通人的眼中就是异类，最好还是低调为主。 两人并没有朝着后城门走去，而是走向亚法隆的办事处。 望着那穿着亚麻长袍的背影，安娜的手紧紧地抓着窗户，如花的脸此刻满是泪水。 “艾伦……” 但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人正在看着艾伦两人。 “老爷爷，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哥哥？”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阴暗的窗户处传来。 如果艾伦听到这声音的话，他一定会感到非常的熟悉。 是小杰瑞！ “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你不是答应过哥哥，会成为能够拯救别人的人吗？” 一道有些佝偻的身影站在小杰瑞的旁边。 老人的手伸出来，通过从窗户透进来的太阳光，可以看到那只手无比的光滑。 不像是人类的手。 他将手翻过来，露出了掌心的事物。 那是一道门。 用血肉制成的门。 小小的门上，不停地流着鲜血，令人作呕的骨头与内脏不停地在门板上滑动着。 如果普通人看到，恐怕能被这只手直接给吓疯掉。 然而对这只如同怪物一般的诡异之手，小杰瑞却没有半点不适或害怕。 老人将手放到小杰瑞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几滴鲜血滴到小杰瑞的头上，顺着头流了下来。 些许内脏和骨头碎片掉落在他的头上，紧紧地黏在黑色头发上，发出一种奇怪的香味。 “读书真的没用吗？” 小杰瑞没有在意这些异样，也不觉得自己的头痒，他无邪的目光依旧追寻着艾伦的身影。 “有用。” 老人笑了笑，露出只剩寥寥几颗的牙齿。 “但是对你没用。” 直到艾伦的身影被窗户挡住之后，小杰瑞才收回目光，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想好了吗？哥哥看上去可不是一般人。” “嗯。” 小杰瑞的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擦着。 老人将右手收了回来，粘液化成丝，连着小男孩的头和手。 将那道丝挑断，老人继续笑着。 “那就去吧。” 小杰瑞点点头，转头朝着黑暗的屋内走去。 脚步声传遍整个阴暗房间。 听到那脚步声，一个全身被绳子束缚着的女人忍不住挣扎起来。 “呜呜呜……” 女人的嘴巴里塞着东西，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长期处于黑暗之中，人可以隐约看到黑暗中的东西。 看到那道熟悉的小身影，女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她动的更加厉害了，叫的也越发大声。 直到一把小刀插进她的胸口，她的瞳孔才猛地放大。 “滴答！” “滴答！” “滴答！” 鲜血不停地滴落在木制地板上。 小杰瑞低着头，手机械般地抽动着。 “空间之神，这是我的代价。” 他的嘴里喃喃着。 突然，小杰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眼前的女子尸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那尸体化为一团血肉，朝着小杰瑞扑去。 准确来说，是朝着他的右手扑去。 “啊！” 小杰瑞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猛地跪在地上，五官扭曲在一起，鼻子不停地抽着冷气。 他的右手心忽然张开了一道小的口子。 那团血肉仿佛看见了什么珍宝一般，朝着那道小口子疯狂地钻去。 “啊啊啊！” 随着血肉往右手里钻去，小杰瑞痛苦地哀嚎着。 他的双眼突然一白，竟直接晕了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重物倒地声，老人没有回头，而是走到了窗口。 温暖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他那锃亮的光头上。 “真是无聊啊……” “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一点乐趣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那道血肉之门猛地打开来。 门里面是一片虚无。 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 只要向里面凝视，一辈子都会陷在其中。 老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砰！” 那道门突然关上。 老人和小杰瑞躺在地上的身影同时消失了。 黑暗的阁楼之中，只有地上还在流淌着的新鲜血液，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你用过的那个马蹄铁叫什么？” 艾伦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马蹄铁，向右臂中的弗朗特问道。 这个马蹄铁上沾染着些许干掉的血液，同样的东西，他在弗朗特那里也看到过。 “骷髅马。” 回答完艾伦的问题后，弗朗特再次陷入了沉寂。 自从那次和艾伦提起艾伦的特殊体质之后，弗朗特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了。 艾伦也乐意。 此刻的他，正站在办事处里屋，看着米娅的手探入火炉里。 米娅刚刚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卷轴，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之后，再丢入火炉之中。 那卷轴竟凭空消失了。 等到半分钟后，那猩红的火焰开始闪动起来。 米娅将手伸进去，没过几秒，就从里面掏出了两块马蹄铁。 这个就是他们去巨石城的载具了。 “这里不用清理吗？” 艾伦见米娅走出门外，连忙问道。 万一普通人不小心闯进来，碰到了什么…… “不用，等灰石镇恢复过来，巨石城就会派遣新的管理人来。” 米娅走到屋外，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 艾伦走到屋门处，转头看向屋内。 偌大的屋子，此刻显得有些空旷。 艾伦仿佛又看到了老奥克，给他们准备着牛排。 他还看到了老奥克那天疯狂往自己肚子里塞食物的场景。 可老奥克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他堕落成为魔物之后，老奥克就已经死了。 堕落成魔物，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哪怕被违反铁则的魔法师拯救，也会被打上丑人的烙印，被人唾弃一辈子。 但一想到那张血肉化成的网，艾伦的心就忍不住一疼。 如果不是老奥克为他们争取的那些时间，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他和米娅根本撑不到修尔思会长的到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执意要离开安娜，离开灰石镇的原因之一。 他不想再让别人为他牺牲。 以自己的特殊体质，想必变强会很快的吧。 跟在米娅的身后，艾伦乐观地想到。 一路上，那些骑兵已经下了马，开始维持秩序和指挥重建工作。 并没有人太在意两个穿着长袍，低着头路过的怪人。 走出城门不久，艾伦两人掏出了骷髅马，开始施放起魔力来。 手中的马蹄铁开始发烫，眨眼间，两头高大的骷髅马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 摸了摸那有些森冷的骨头，转身上了骷髅马背，艾伦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他不用说话，也不用动作，就可以控制骷髅马的动作。 就好像心灵相通。 又回到了这马背上。 和弗朗特相识的那天，仿佛还在昨天。 弗朗特已然不在，自己却继承了他的意志和诅咒。 艾伦心念一动，骷髅马奔腾出去，朝着已走出一段距离的米娅追去。 一路上，艾伦两人发现了不少血迹与内脏碎片。 如果艾伦没猜错，这些应该就是那些当初从后城门逃走的人们。 那三头犬刚出现就追出后城门，就是为了杀掉这些人吗？ 艾伦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三头犬魔物，就是安其罗男爵堕落而来。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对逃兵有那么大的执念。 两人出行时，并没有准备食物和水。 以他们的体质，挨饿挨渴挨上十天半个月，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顶多就是有点难受。 没过多久，他们开始遇上了车队。 那些车队还有着装备精良的骑兵陪同护送着，他们见到艾伦两人脚下的骷髅马，纷纷脸色一变，主动避了开来。 两天半后。 太阳缓缓地升起，天空还不太明朗。 但艾伦却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庞然大物。 “那是巨石城吗？” 虽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艾伦还是想确认一遍。 听到米娅应了一声，艾伦的心里顿时有些激动。 在身体原主人巴奇曼的记忆中，巨石城是萨洛斯王国的第三大城。 里面有着数不清的漂亮女人，赚不完的金币…… 足以让人疯狂一生的精彩。 可这么大的城市，在魔力的影响下，真的会如同传说中说的那样美好吗？ 艾伦有些怀疑。 就在艾伦驻足观看时，两人的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两位大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艾伦和米娅转过头去。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金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身上穿着有些暴露的华贵服装，身下骑着一头矮马。 “我家大人想要见见你们，请两位大人赏脸。” 女人低着头，没敢和艾伦两人对视。 “没空。” 米娅抛下一句话，正想转头就走，却被艾伦给拦住了。 “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认识一下人也好。” “你人生地不熟，我可不是。” 米娅冷着脸，身下的骷髅马开始迈出步伐。 见米娅执意要走，艾伦只好跟在她身后，没有再和那女人说什么。 “我家大人愿意支付十个银币，就和你们见面！” 身后突然传来那女人的喊声。 艾伦见米娅依旧不为所动的模样，也没有回头，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经过两天多的奔袭，由于长久的使用祭品，一直以来都很充沛的魔力也逐渐陷入枯竭当中。 没过多久，艾伦两人就决定步行一阵子，来恢复一些魔力。 艾伦端详着手中的马蹄铁。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使用，里面的生命力损耗了不少。 上面的血迹，也逐渐多了起来。 等到血迹布满整个马蹄铁之后，这个祭品就损毁了吧。 就在这时，他们的后方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两人转过头去。 是一个车队。 在那马车队里，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不久之前才邀请艾伦两人去见某位大人的女人。 那马车里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大人了…… 艾伦两人停下了脚步。 看来对方确实非常想要见到他们。 会有什么事，需要麻烦到普通人眼中的杀人犯呢？ 车队靠近后，逐渐放慢了脚步，直到接近艾伦两人。 “请两位大人上马车。” 那女人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两小把银币，站在两人面前，低着头捧着手。 “人家都主动来了，赏个面子吧。” 艾伦笑了笑，接过银币，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他很想见见这个世界的大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米娅皱了皱眉头，同样收了银币，跟在艾伦身后。 两人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旅行（三十三）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蓄着山羊胡，眼睛很小，给人一种精明刻薄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看上去有些像是现代的西装，很是精致。 脸上噙着灿烂的笑容，男人向艾伦伸出了手。 “魔法师你好，我是斯考特伯爵。” “我叫艾伦。” 艾伦和他轻轻握了握手。 手感有些粗糙，甚至还有些老茧。 艾伦坐在斯考特伯爵的对面。 座位是皮的，很舒适。 尽管艾伦不懂，但整个马车内部的环境看上去很是奢华高贵，符合低调有钱人的定位。 等米娅进来，斯考特伯爵又和她握了握手。 “两位把兜帽揭下来吧，我希望知道合作人的真实面目。” 斯考特伯爵轻轻关上车门，拉着窗帘的马车内顿时变得有些昏暗。 他随手扯了根火柴，点燃了旁边柜台上的蜡烛。 看到艾伦揭下了兜帽，米娅迟疑了一会，也照做了。 “米娅女士，你怎么在这？” 烛光一闪，斯考特伯爵看到米娅的俏脸，有些惊讶。 “外出执行委托。” 米娅淡淡地说道。 “这样啊……”斯考特伯爵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 “那你应该猜得出我找你们的原因吧？” 米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位先生看上去有些面生，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见米娅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斯考特伯爵转过头来，狭小的眼睛打量着艾伦的脸。 艾伦点点头。 “是从哪里来的呢？” 车厢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见艾伦也不太爱说话的模样，斯考特伯爵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几星魔法师？” “二星。” 艾伦开口了。 待会一定要问问米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角的余光扫向米娅，她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木桌，一贯的作风。 斯考特伯爵点点头，脸上没有露出惊喜，但也没有很失望的模样。 “就到这吧。” 他主动站起来，打开了车门。 米娅什么都没说，走了下去。 艾伦一脸懵逼，刚走下去时，他的手却突然被斯考特伯爵给抓住了。 “多联系。” 斯考特伯爵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往艾伦的手心塞了块硬硬的东西。 是枚金币。 车门关上了。 将金币收进怀中，艾伦没有和米娅说。 “他找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车队逐渐走远，艾伦走在米娅的旁边，问道。 “巨石城中有三大伯爵，一位公爵，斯考特就是那三个伯爵中的一个。” “他们之中为了资源和金钱，时常有争斗，所以想要拉拢一切助力。” “无论他们许诺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杀无辜的人。” 转过身来，米娅的俏脸很是严肃。 艾伦想起了米娅和他说安娜的事情时，她也是这副模样。 “我知道了。” 见到艾伦答应下来，米娅再次把长袍的兜帽戴上。 没过多久，艾伦两人已经靠近了巨石城。 无数高低不一的房屋分布在眼前，远处则是高大的巨石城墙。 不少穿着破旧衣服的人在这些房屋之间来回穿梭着。 他们面黄肌瘦，身上的麻布衣满是补丁，眼睛里满是对生活的麻木。 周围唯一干净的，只有大街中间的那条石子路。 “弗朗特，你来过巨石城吗？” 艾伦在心里问道。 “巨石城？我只去过一次，你去那了？” “嗯，灰石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地方挺乱的，哪怕你是二星魔法师，也得多注意。” 说着话，艾伦两人已经接近了这块类似贫民区一样的地方。 周围的人们见到艾伦两人身下的骷髅马，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见到瘟神一般，避了开来。 “进巨石城后，你打算干什么？” 没有在意这些贫民，艾伦问米娅。 “接委托，杀魔物。” 米娅看着远处的城门，轻描淡写地说道。 “带我一个吧。” 听到艾伦的话，米娅转过头来，看着艾伦的脸。 “嗯。” 艾伦脚下的骷髅马突然抖了一抖。 她……居然没有拒绝我？ 艾伦有些惊讶。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认为米娅是个不错的人。 话少，靠谱，不会丢下同伴。 最重要的是，见过大世面的她，比寄宿在右臂里的弗朗特感觉要强上不少。 还有一点，她真的很漂亮。 两人骑着骷髅马，招摇过街。 经过贫民区，来到了城门处。 偌大的城门，几个穿着精钢铠甲的卫兵正站在旁边，双眼不停地在来往的人们身上审视着。 时不时，他们之中会走出一两个人，将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带到一边盘问。 就当艾伦两人路过时，卫兵们的目光在他们的长袍上来回扫视着，但并未有所动作。 因为他们骑着魔法师专属的骷髅马。 这里只是巨石城的一个分城门，但艾伦走进去后，却还是为眼前繁华的景象停下了脚步。 几个小孩正在大街上追逐打闹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售卖食物，玩具的摊位整齐地排在大街的两边。 但人们看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防备与警惕。 跟随着米娅，艾伦来到了一座偌大的宫殿面前。 在规划整齐的街道上，这座宫殿仿佛一个不该出现的异类一般，矗立在这里。 行人们在走路时，都会特意的避开靠宫殿的那条路，哪怕要多走一些距离。 “亚……法隆？” 看着雕刻在那座宫殿上的字体，艾伦忍不住念了出来。 这是魔法师的组织。 米娅收回了骷髅马，顺着台阶，朝着那宫殿走去。 仅是愣了愣，艾伦就跟了上去。 “蒂芙尼，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还没走近，宫殿里突然传出一道老妇人的声音。 “缇娜，这里是亚法隆，不是动物救助所，你的猫失踪了，请你去找卫兵。” 回应她的是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里面有两个老太太。 “卫兵就是帮拿钱不办事的饭桶，行行好，让我发布一个委托吧。” “不行！除非里面有魔物的参与，不然这种事根本用不着魔法师！” “请回吧！” 一个老太太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衫，但面色却很是不好。 失魂落魄的脸上除了皱纹之外，还可以隐约看到两道泪痕。 她看到艾伦两人一副神秘的打扮，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喜色。 “你们……一定是魔法师吧？” 她走了过来。 “别理她。” 米娅跟艾伦说了一句，无视了那老太太，朝着宫殿里走去。 艾伦也想走，可老太太已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出于礼貌，艾伦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我的猫丢了……” 果然，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艾伦并没有什么时间多耽搁，他正想越过这老太太，却突然看到了金光。 老太太的手中握着一枚金币。 她将那枚金币塞到了艾伦手中，还告诉了他一个地址。 “有空来找我。” 艾伦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币，又看了看老太太离去的背影，有些懵逼。 城里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将金币收入怀中，和斯考特伯爵给予的那枚放在了一起，艾伦朝着宫殿里走去。 普通人需要奋斗一辈子的财富，他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得到了。 但我并不缺钱啊。 在走进宫殿的那一刻，艾伦自认为不是个财迷。 宫殿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火炉。 火炉里面的火焰旺盛至极，哪怕身在宫殿口，艾伦依然能够感觉到里面的炽热。 那火焰呈猩红色，浓郁如鲜血。 在火炉旁，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 佝偻着背，遮住面容的兜帽下露出灰白色的头发。 她正伸手探进火炉里，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卷轴。 旁边是一排排卷轴架，但大多都是空的。 米娅正站在她的面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魔法师，听米娅说你是外地来的？” 蒂芙尼将手中的卷轴放到一旁的卷轴架上，看着从宫殿门口走过来的艾伦，沉声问道。 艾伦应了一声。 “那么你的身份证明呢？” 听到这句话，艾伦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弗朗特没跟他提过这一茬啊。 “弗朗特，身份证明是什么？” “你就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可以了。” 艾伦按捺下心里的紧张，“那是什么？。” 听到艾伦的话，蒂芙尼发出一声干笑。 “呵呵，那就来补办一份吧。” 她站在火炉旁，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将你的手伸进亚法隆之火中，它会辨认出你的身份。” 冷汗从艾伦的额头处流下。 他眼角的余光看向米娅。 米娅虽然没有看他，但是她的右手中竟然紧紧地握着一把剑柄。 那是个祭品！ 这是个圈套？ 艾伦有些骑虎难下。 如果将手伸进那亚法隆之火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辨认出自己是穿越者，以及右臂中依旧存活着的弗朗特。 但万一他们辨认不出呢？ 艾伦并不想生活在暗处。 他更希望能有官方的身份，能够接受委托去猎杀魔物。 艾伦决定赌一把。 见到艾伦仅是迟疑了一下，就朝着那巨大的火炉走去，米娅一直紧绷着的眉头不禁松了些许。 但她的手却丝毫没有离开剑柄。 只要艾伦敢有什么异动，她就敢把魔力注入剑柄其中，将艾伦当场斩杀。 艾伦当然看得出米娅会做什么，他也做好了打算。 一旦事情不妙，他就会立刻掏出三头犬掉落的那把断剑。 三星魔物掉落的祭品，怎么也不会比米娅手中的剑柄差。 艾伦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火炉前，一股扑鼻的热浪朝他袭去。 但他却并不感到炎热。 反而只有温暖。 艾伦将右手缓缓地伸进火炉内。 他只感觉全身无比的温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猩红的火焰依旧在闪动着。 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 再过了几秒，艾伦的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叹气声。 “米娅，放心吧。” “他不是通缉犯。” 蒂芙尼走到艾伦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艾伦顿时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通缉犯？ 艾伦一时有些懵逼。 他转过头去，虽然看不到米娅的表情，但他能够感觉到米娅的身体明显比刚才放松多了。 “年轻人，很多人在献祭魔物之后，因为和魔物的记忆混杂，导致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你并不需要太担心。” 艾伦好像明白米娅两人为什么要做出这一切了。 一直以来，他在米娅面前都表现的不像是个魔法师，反而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 她们以为艾伦是因为献祭魔物的代价，而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而来这里，似乎是要测试他是不是通缉犯。 正当艾伦思考的时候，蒂芙尼却走到他的面前，将一块东西塞到他的手中。 “既然来了，那你以后就是巨石城的魔法师吧。” 听着蒂芙尼的话，艾伦低头向那块东西看去。 那是一个石头挂坠，石头上面刻着巨石城，旁边还有一道玄奥的花纹。 “这是一件特殊的祭品。” “不需要放在祭品袋里，它的生命力也不会流失。” “只要将魔力传输到里面，你就可以和附近拥有同样祭品的人交流，范围覆盖巨石城没有什么问题。” 艾伦将这个挂坠挂在脖子上。 他依稀记得，米娅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挂坠。 所以现在，他是巨石城的人了？ “这里是周围的二星委托。” 蒂芙尼从旁边的卷轴架上拿下两个卷轴，放在了桌子上。 艾伦在米娅的旁边坐下，看向那两个卷轴。 “一个的位置在西方的海松村。” “另一个就在巨石城的南城区。” 随着蒂芙尼的声音，两个位置分别在卷轴上显示出来。 “委托的星级是怎么决定的？” 艾伦看着卷轴上显示的光点，忍不住在心里向弗朗特问道。 如果是追踪魔物的话，那么魔物都出现在巨石城内了，为什么表面上还是一副和谐安定的样子？ “是根据目标区域的魔力浓度来判断的。” “如果一个地方的魔力浓度过于高，那么那个地方很有可能会有人禁受不住诱惑，堕落成为魔物。” “魔物的实力，通常是由魔物本身的身体素质以及周围的魔力浓度来计算的。” “如果失控的是一个魔法师，哪怕是最低级的一星魔法师，也一定会变成二星或更高级的魔物。” “但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它堕落成高星级魔物的可能性很低。” 就当弗朗特在解释时，米娅却已经决定好了。 旅行（三十四） “我们接受巨石城南城区的委托。” 米娅将那个卷轴拿了过来。 “祝你好运。” 艾伦跟在米娅的身后，突然，宫殿的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起头来，艾伦看到了一个男人。 艾伦想了许多形容词，但却只有这一个字符合这个男人。 帅。 没有什么剑眉星目，明眸皓齿。 白皙的皮肤加上组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五官，看起来简直让女人都要嫉妒。 哪怕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情感波动的米娅，在看到这个男人时，都忍不住呆了一呆。 “米娅，你回来了，没有受什么伤吧？” 米娅早已摘下了兜帽，那个男人看到米娅，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 米娅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这位是？” 男人见到陌生的艾伦，走过来朝着他伸出了手，脸上满是和善的笑容。 “艾伦。” 艾伦伸出右手来。 对方的手同样呈深红色，但却细腻无比，摸起来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光滑。 两人的手刚一接触，男人的魔口还伸出舌头，舔了艾伦的手一下。 艾伦的心里顿时有些恶寒，手忍不住缩回来。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也知道，魔口是控制不了的。” 感受到魔口的尴尬动作，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我叫诺亚，三星魔法师，以后多多照顾。”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诺亚突然凑近了他，低声在他的耳边继续说着。 “宫殿外面有个很烦人的女的，你帮我赶走她，明天我给你一个你感兴趣的祭品。” 诺亚拍了拍艾伦的肩膀，笑着朝着宫殿里走去。 没走几步，艾伦就看到宫殿台阶的下面，有一个女人正在等候着。 她身穿一身贵族的服饰，撑着小伞，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光看身材，绝对算得上不错。 “诺亚的事情，要管吗？” 艾伦转过头，对米娅问道。 米娅显然对这个叫做诺亚的魔法师有所了解。 米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人不坏。” 两人走下台阶，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 听到脚步声，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虽然不能称得上倾国倾城，但绝对可以打80分以上。 “你们……见到诺亚了吧？” 她似乎猜出了艾伦两人的来意，眼角顿时一片雾气。 “嗯，他希望你……不要纠缠他。” 艾伦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妈的。 怎么感觉这个诺亚好像一个渣男一样。 欺骗了少女的感情，然后翻脸不认人。 “我明白了……” 听到艾伦的话，女人顿时按捺不住自己，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但是也请你转告他，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女人将伞丢在了一旁，抹着眼泪跑开了。 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艾伦有些难受。 此刻的安娜，应该比这个女人还要伤心吧。 看到艾伦的模样，米娅竟出奇地没有笑。 她走到艾伦的身旁，叹了口气。 “身为魔法师，背负右臂的诅咒，就必须得抛下七情六欲。” “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杀人而努力。” 说完这句话，米娅将一串钥匙和一张纸条放在艾伦的手里。 “你在巨石城的住址，你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出发调查委托的时候我会通过巨石吊坠来联系你。” 米娅看着不远处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接着说道。 “还有，我推荐你回去找蒂芙尼领一套魔法师套装，还有一点基础的祭品。” “既然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不如再去文献处查查资料。” 说完之后，米娅就离开了。 思索着米娅的话，艾伦转过头去，走上了台阶。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来自于弗朗特。 他虽然不至于骗我，但我也应该去看看官方的资料。 就当艾伦走到宫殿口时，诺亚已经正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卷轴。 一袭黑色斗篷，有着典雅的韵味，再配上他那张脸，如果放在前世，妥妥的小鲜肉。 “那女人，走了？” 见到艾伦，他连忙凑了上来，朝着外面探头探脑的。 “走了，你为什么躲着她？” 艾伦有些好奇地问道。 难道每个魔法师都像米娅那般，不愿意和外人接触吗？ “我又不是纵欲派那群家伙，如果我答应她，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都没有好处。” 纵欲派？ 这是艾伦之前没有听说过的一个名词。 “你的地址告诉我一下，明天我把那祭品给你送过去。” 艾伦将手中的那个纸条给他看了看。 诺亚点点头，随后再次拍了拍艾伦肩膀，走了出去。 “怎么回来了？” 蒂芙尼正在整理着卷轴，她看到艾伦去而又返，开口问道。 “我来领一下魔法师套装，还有一些基本祭品。” 这是艾伦第一次正式打量蒂芙尼。 黑色的斗篷遮住她的全身，魔法师一贯的神秘作风。 但在她手捧着卷轴时，露出的有些苍老的手却没有半点魔法的痕迹。 通过心眼，艾伦也无法在她的身上发现任何魔力。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在那边的柜子里有衣服，至于祭品，我现在就给你。” 兜帽遮住了蒂芙尼的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将手上的卷轴放在架子上，走到那巨大的火炉旁，将手伸了进去。 “不是斧之碎片吗？” 看着蒂芙尼手上的东西，艾伦忍不住问道。 “斧之碎片？这种垃圾我连给都不想给。” 蒂芙尼将手上的东西放到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把剑柄和一根隼之羽。 剑柄呈暗红色，上面时不时有着火光闪过。 正是之前米娅使用过的祭品。 艾伦可以亲眼见过，这把剑柄化为火焰大剑之后的威力。 那高温可是比斧之碎片，哪怕是铁斧碎片都要强上不少。 “拿走吧，当作是见面礼了。” “不用道谢了，日后只要你多杀几个魔物就行。” 蒂芙尼似乎是意料到艾伦想要说什么，转过身子去，开始整理起卷轴来，不太想搭理人的模样。 默默地将火红剑柄和隼之羽收进祭品袋中，艾伦张口问道。 “文献处在哪里？” 顺着蒂芙尼的指引，艾伦来到了宫殿的一个角落。 几个空荡荡的书架，还有一个木桌，旁边摆着几把椅子。 书架上只有寥寥几本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角落上还有着蜘蛛网。 很难想象，如此金碧辉煌的宫殿，居然会有这么破旧的地方。 艾伦将其中一本拿了下来，带起一阵灰尘。 《魔法的本质》著者：潘德拉冈 伸手又拿下另一本，这本比较薄。 《亚法隆铁则》著者：潘德拉冈 艾伦将剩下的那几本拿了下来，却发现全部都是这两本书。 “很诧异吗？” 蒂芙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了书架前，看着艾伦。 “如此偌大的一个组织，竟然只有这两本书？” 走到艾伦面前，蒂芙尼将那两本书从他怀中抽出，放在桌上，然后将剩下的书放回书架上。 “除此之外，我还很好奇潘德拉冈是谁。” 艾伦坐在桌子前，看着蒂芙尼。 “我真不知道你受过什么样的创伤，竟然会将一切都忘得这么彻底。” “潘德拉冈是亚法隆的领导人。” “领导人？” “不仅仅是领导人，他更是创始人，是他将所有魔法师聚集在一起，组建成一个世界级的组织，并制定魔法师的铁则。” “在亚法隆成立之前，魔法师连过街的老鼠都不如，有些魔法师因为忍受不了屈辱，对普通人大开杀戒，结果被处于绞刑。” “是他，让魔法师能够挺直腰板，在这个世界上行使必要的罪恶。” 这是艾伦第一次听到蒂芙尼说这么多的话。 哪怕他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的语气来判断，她在提及潘德拉冈这个名字时，眼里一定满是崇敬。 “亚法隆有多久的历史了？” 艾伦接着问道。 “到目前为止，亚法隆成立已经有三百零二年了。” 艾伦的眼睛猛地放大。 “那位潘德拉冈，现在还活着？”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据弗朗特所说，魔法师虽然因为身体被魔力强化过的缘故，能够轻松活上百岁，但由于失控的隐患和魔口的杀戮欲望，少有人能活到中年，更别提上百年了。 “是的，对于魔法师来说，他就是唯一的神，也是第一位传说魔法师。” 一直以来都古井无波的蒂芙尼，此刻的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艾伦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传说魔法师可是凌驾于九星魔法师之上的传奇。 这代表着，对方很可能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到地球。 “怎么才能见到他？” 艾伦忍不住问道。 “见他？你可真是异想天开。” “只要你晋升成了七星魔法师，那么你就可以亲自去到奇美拉，觐见伟大的潘德拉冈。”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蒂芙尼忍不住笑了起来，身躯小幅度的摇摆着。 七星魔法师吗…… 艾伦知道，以自己体质的特殊性，永远不用担心被祭品反噬的他，迟早能够走到那个位置。 “换个问题，有没有能够破开空间，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魔法？” “没有，至少在我的认知里。” 听到蒂芙尼的话，艾伦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为什么只有这两本书？” “因为魔物并没有一个特定的规则，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可能会有不同的欲望，从而变成不同的魔物。” “如果用仅知的魔物来划定规则，以此来概括世间所有的魔物，这不仅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行为，更会让许多魔法师送命。” “魔法师，靠的是经验，而不是理论。” 说完这句话，蒂芙尼站了起来，依旧看不见她的表情。 “行了，小家伙，今天你问的够多了，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她走了。 绕过书架，仅是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艾伦也并没有站起来去追，他更在意的是手上的《魔法的本质》。 翻开第一页，艾伦的眉头紧锁。 没过几秒钟，他再次翻开第二页。 过了几分钟，艾伦已然翻到了最后一页，双眼快速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他舒了口气，将书合上。 这本书很薄。 其中的大部分知识，弗朗特都或多或少的提到过。 但剩下的那小部分，却骇人听闻。 这本书的作者，亚法隆的最高领袖指出，魔法师之所以能通过献祭祭品里的生命力来使用魔法，都是因为欲望之神的存在。 就连献祭魔物时得到的魔力，也是来自于欲望之神的力量。 魔法师向欲望之神献上祭品，再用献祭的报酬，也就是魔法，来杀死欲望之神的产物。 听起来无比地讽刺。 就像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圆环。 用来杀敌的力量，却来自于制造敌人的神明。 潘德拉冈指出，如果一直使用欲望之神给予的力量，那么魔物将永远也杀不尽。 只有使用源于自身，源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才可能挑战魔物背后的黑手，欲望之神。 源于自身，源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吗？ 艾伦看着自己的右手。 魔口留的口水越来越多了，那只细长舌头也更加活跃。 几乎一个星期，它没有尝到任何生灵的味道。 潘德拉冈提出的这个理论，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想要变强，只有向欲望之神献上祭品，才能让自身的魔力变得更加强大。 那么…… 传说魔法师，会不会就是潘德拉冈所指的那种人？ 力量完全来自于自身，来自于这个世界，而不需要依靠敌对神明？ 艾伦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眉头紧锁。 过了几秒钟，他舒了口气，将《魔法的本质》放到一边。 艾伦拿起旁边的那本《亚法隆铁则》，和弗朗特说的差不多。 魔物必须死。 无论它们的原型是什么样的。 一旦心慈手软，那么将会留下更大的隐患。 不能是普通的死法，必须用右臂封印他们的灵魂，才能杜绝魔物再度出现。 无论需要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艾伦放下书，从不远处的柜子里取出了所谓魔法师的套装。 斗篷，单衣，裤子，袜子，靴子。 一切都齐了。 从旁边拿起一个篮子，艾伦将套装放进篮子里，提了起来。 他可没有在公共场所换衣服的爱好。 艾伦走出了宫殿。 他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叹了口气。 艾伦从台阶走下，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 “这里如此热闹，但我却不属于这里……” 他倚靠在路边的墙上，手中拿着篮子，双眼无神的看着大街。 这时，他身后的小巷里突然传出男人的声音。 “喂……小子……你干什么的……” 旅行（三十五） 三个男人。 他们步伐歪歪扭扭，肥猪一样的脸上通红，时不时打个饱嗝，一股让人作呕的酒气从嘴巴里吐出。 望着一身亚麻长袍遮住全身，看不清样貌的单薄身影，他们嘻嘻笑着，从巷子里走上来。 艾伦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垂下来的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说你呢！” “这家伙……不……不会是个哑巴吧！” “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缓缓地走过来，其中一个甚至需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着。 “滚。”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艾伦口中传出。 “小子，你……你说什么？” 离艾伦最近的那个男人走到艾伦面前，歪着头，笑嘻嘻地说着。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亚麻长袍的遮盖下，黯淡的红光正在艾伦的右臂上闪动着。 就当那个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艾伦的肩膀时。 “唉……” 艾伦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口热气刚从他的嘴巴呼出，他的手已然如同雷霆一般，抓住了男人伸出来的胳膊。 “咔！” 随着一声脆响，男人忍不住惨叫起来。 “啊啊啊！” “喂！杂碎，你快松开他！” 后面的那两人听到男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顿时清醒了一点，连忙冲上来。 前面那个人一拳朝着艾伦的面门袭来，但喝醉酒的他，还拖着一副臃肿的身躯，出拳的动作在艾伦的眼中慢如蜗牛。 艾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脚狠狠地提到他的肚子上。 那人捂着肚子，如同火箭一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旁的墙角上，后脑勺直接被磕出血来，晕了过去。 骨头被折断的那人因为疼痛，忍不住跪到地上。 这时，最后那人已经接近。 他看到自己的同伴一个跪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另一个同伴刚冲上去，就以比冲上去还要快好几倍的速度倒飞出去，不知生死，一时间有些懵。 但一股酒气涌上心头，他双眼通红，嗷嗷叫着扑上去。 没过一秒钟，他捂着自己的双眼，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发出比最先那人还要凄厉的惨叫。 仅是一个照面，三人中两人残废，一人生死不知。 艾伦的手在颤抖着。 “你们犯下了很大的错误，知道吗？” 他低下头，在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耳边低语道。 “我……我错了……” 男人咬着牙齿，五官扭曲在一起，手因为还在被艾伦抓着，整个人在剧痛的刺激下根本无法有任何动作。 “错哪了？” 艾伦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错……啊……错在不该……不该挑衅……” 男人正小心翼翼地说着，突然，他的右臂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断了！断了！轻点！” “那你说，应该怎么来补偿我？” 艾伦嘴角的弧度在男人的眼睛中，如同魔鬼的微笑一般。 冷汗不停地从男人的额头流下。 “我……我有几个银币……”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不够……” 男人的瞳孔猛地放大。 “你得死。” 硕大的头颅，如同西瓜一般猛地爆炸开来。 粘稠的脑浆，血液，组织，溅了艾伦一手。 “杀人了！” “杀人了！” 不远处，一个路过的少女见到巷子里的这一幕，忍不住大叫道。 她手中捧着的蔬菜掉落在地上。 听到巷子口的尖叫声，艾伦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朝着巷子口猛地一蹬。 那少女顿时瘫坐在地上，洁白的裙子沾上了肮脏的泥土也浑然不知。 艾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血迹的长袍，随后提起先前自己丢在地上的篮子，健步如飞，仅是几秒钟，就消失在阴暗的小巷中。 大街上的人们听到少女的尖叫声，以及见到她那副不正常的模样，纷纷赶了过来。 当他们来到巷口，顺着大街上透进来的光芒，看到巷子内的惨剧时，不少人直接当场吐了出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少女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从那一瞪开始，就一直处于无神的空洞状态。 直到中年妇女将她拉起来，她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眼角顿时湿润起来。 将头埋在中年妇女的怀中，少女呜呜的哭了起来。 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魔物盯上了一般。 少女的大脑不停地告诉她。 只要那时候她敢有任何异动，一秒都不需要，她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艾伦的身影无比的迅速。 哪怕对这个偌大的城市没有半点了解，但他也自信，根本不会有人能够从刚刚那个巷子追踪到他。 除非追踪的人是魔法师。 身体放松，艾伦靠在墙上，滑了下来。 虽然体力没有什么消耗，但他还是在喘着粗气。 自己……居然会想要杀了那个小女孩…… 回想起刚才的感觉，艾伦忍不住一顿后怕。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魔口在不停地舔舐着手心。 它的口水更粘稠了。 似乎是在报复刚刚艾伦没有让它吞吃那个男人的灵魂，而是直接把那个男人的头捏爆。 自己不受献祭的影响，可为什么还是会变得如此暴虐？ 艾伦低着头，这样想到。 突然，他的身边传来一丝异动。 那是呼吸的动静。 哪怕无比的微小，但对艾伦来说，却无异天空中的一声惊雷。 “谁！” 他的右手眨眼间伸到怀中的祭品袋里。 只要有一丝不对劲，那把火红剑柄随时会出现在艾伦的手中。 “啊……” 一道打哈欠的声音从那黑暗处传出。 那是一道人影。 哪怕周边没有任何亮光，但却没有对艾伦造成任何影响。 由于进这里的时候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动静，艾伦才会没有注意到这里居然躺着个人。 缓缓地坐起来，那人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黑影。 那是个男人。 头发乱蓬蓬，脸上满是污垢与尘土，络腮胡上甚至还有一两只虱子。 身体上只穿着几块勉强遮住重要部位的布片，大片干裂皮肤裸露在外面。 因为夜晚寒冷，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嗯？” 他张口了。 艾伦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 “你叫啥？” “阿尔伯特·劳伦斯。” “不错的名字。” “名字能当饭吃吗？” 虽然脏乱，但阿尔伯特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眼睛很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吗？” 艾伦看着阿尔伯特。 很明显，他是一个流浪汉。 以往的艾伦绝对不会和这种人有任何的交集。 但在慌忙的逃跑之下，他居然会遇上这么一个人。 “我给你买点东西，你愿意听我说说话吗？” 犹豫了一下，艾伦张口道。 “乐意之至，再多来点培根就更好了。” 令艾伦奇怪的是，这种生活在极度穷苦环境中的人，往往说话都不利索，但阿尔伯特的谈吐却很流利。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将周围的环境记在心里，艾伦将沾满血污的长袍放在地上，转身绕了几个巷子之后，才终于来到了一条街上。 在一家面包店，向店员要了几块三明治，还让她多加点培根之后，艾伦拿着装着三明治的油纸，回到了阿尔伯特那里。 艾伦能够看出，他已经饿了好久了。 但当艾伦将油纸伸到他面前时，他并没有如同流浪汉一般抓住就开始狼吞虎咽，而是将油纸缓缓地揭开，随后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小口，开始咀嚼着。 这人有些不对劲。 将阿尔伯特的异常收入眼底，艾伦将长袍垫在地上，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说吧，我在听。” 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阿尔伯特张口道。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阿尔伯特咬下一口三明治，咀嚼着，没有任何张口的意思。 他湛蓝色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艾伦黑暗中的轮廓。 “在这个世界我没有任何的亲人，依靠，我必须要远离我的女人，不然就会伤害她。 就连唯一的朋友，也一直在和我保持着距离。” 艾伦低声说道。 阿尔伯特还是没有说话，阴暗的小巷里，只有他咀嚼食物的细小声音。 “我怕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怕我会变成我不想变成的人。” 艾伦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 一片沉默。 “我不过就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屌丝啊……” “凭什么要让我来受这样的折磨……” 阿尔伯特将三明治的最后一点吞进嘴巴里，又从油纸里拿出一块。 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仿佛一个真正的听众一般，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倾听。 情绪终于稳定了些许，艾伦缓缓地站起来。 “谢谢你，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抛下这句话，艾伦转身准备离开。 阿尔伯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三明治。 随着艾伦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小巷里，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站在阴影处，艾伦默默地看着那依旧坐在那里，细嚼慢咽的阿尔伯特。 他并没有走，而是调头悄悄回来了。 以他的身体，想要让普通人听不到任何声音，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刚刚倾诉的决定有些不理智，但不代表艾伦傻。 阿尔伯特将油纸里的最后一块三明治吃完。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嘴唇。 似乎是还有些不满足，阿尔伯特朝周围看了一眼，确保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将舌头伸向了油纸。 他确实饿坏了。 酒足饭饱之后，阿尔伯特舒了一口气，捂着肚子，靠在冰冷的石头上。 他的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没过一会，他撑不住了，眼睛一闭，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艾伦走到阿尔伯特的面前，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男人，将手伸到了他的喉咙处。 艾伦走了。 他并没有选择将阿尔伯特灭口。 所有的交谈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进行的。 阿尔伯特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再加上，他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就算阿尔伯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谁又会相信一个流浪汉的话呢？ 更何况是这么疯狂的事情。 就算真的有人相信，艾伦也可以用献祭魔物导致精神错乱的借口来开脱。 弗朗特说过，魔法师中可是有很多人因为献祭魔物，而变得不正常的。 艾伦在走到大街之前，从篮子里拿出了亚法隆的斗篷，遮住自己的全身，特别是右臂。 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艾伦靠着问路和路标，找到了自己住所的位置。 有一点偏僻，但周围很是干净。 艾伦通过房子外面的木楼梯，走到了二楼。 他的房间，在二楼的中间。 将钥匙伸进锁洞里，轻轻一转，门打开了。 就是门在移动的过程中，噪音有一点大。 “喂！隔壁那家伙！我在睡觉呢！” 旁边的房间传来一个老太太愤怒的叫声。 艾伦并没理会，他将门关上，走了进去。 门前的木桌上有根蜡烛，似乎是为了方便进来的人。 沙发，茶桌，书架，衣柜，还有床。 房间有些大，但看上去却满满当当的。 艾伦伸手摸了摸木桌，上面没什么灰尘，应该近期才打扫过。 将衣服脱下，艾伦躺在了床上。 有层单薄的被子，对于普通人可能会冷，但艾伦却没有在意。 三天的奔波，无时不刻的不在使用着魔力，他早已经筋疲力尽。 闭上眼睛，艾伦就已经睡了过去。 等到艾伦醒来之时，些许清晨的亮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换上亚法隆的套装，艾伦走到房间角落里的铜镜前。 一袭黑色，边角绣着暗红色的花纹。 表面上看着其貌不扬，但款式却非常精致，穿起来也非常舒服。 看起来就好像前世的那些定制大牌一样。 就在这时，艾伦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巨石吊坠却突然闪了起来。 艾伦伸出右手来，将魔力缓缓注入吊坠之中。 “我在你门口。” 米娅的声音传入艾伦的脑海之中。 将祭品袋还有钱币什么的都放到衣服特制的口袋中，艾伦走到门前，打开门。 一道黑色的身影依靠在二楼的木栏杆上，斗篷勉强遮住半张脸，颇具神秘感。 和艾伦身上的这套一模一样，亚法隆的服装。 “我们走吧。” 艾伦关上门，先前那巨大的摩擦音再次响起。 “小子！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耳朵聋？你这是扰民！” 就在这时，隔壁却传来昨晚那个老妇人的声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从不远处的窗户中探出头，看着艾伦和米娅两人的背影，大声叫骂道。 “对不起！” 艾伦喊了一声，那老妇人却没有丝毫要住嘴的样子。 无奈之下，艾伦只能加快了步伐，等走到大街上时，身后的声音才逐渐消失。 “你这给我安排的什么住处？” 艾伦转过头来，问米娅。 米娅没有看艾伦，径直朝着南城区的方向走去。 “不喜欢你可以自己找。” 旅行（三十六） “为什么亚法隆要有制服套装？魔法师不是越低调越好吗？” 艾伦一边跟在米娅身后，一边在心中问道。 “魔法师有时候执行委托时，为了让官方不干涉，就设计出一套衣服作为标志，这样那些卫兵哪怕没有见到魔口，见到那身黑衣服，也知道是魔法师。” “这样能避免不少麻烦。” 艾伦正和弗朗特说着话，米娅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艾伦看向她手中的卷轴。 魔法卷轴上，显示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抬起头来，艾伦向面前看去。 人来人往，商人的叫卖声与人们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这是一片闹市区。 热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魔物在其中。 “这种情况，怎么知道哪里会出现魔物？” 艾伦在米娅身旁低声问道。 “观察周围，注意有没有异常。” “魔力浓度异常的地方，不一定就一定会诞生出魔物，但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直到魔力恢复平静之前，我们就得一直蹲守在这里，以防出现意外。” 米娅靠在旁边的墙上，目光扫视着这片闹市区。 “那你昨晚上还让我去休息？” 艾伦看着她被兜帽遮住的侧脸，问道。 “你以为昨晚上我在干什么？” 米娅转过头来，露出半张脸。 她昨晚上，一直守在这里？ “行了，你到处转转吧，我也去走走，有事通过巨石吊坠联系。” 抛下这句话，米娅朝着人群中走去。 等到她黑色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艾伦才迈开步伐。 下意识地打开心眼，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色彩。 就像是世界突然被拉上了帷幕，一切都是黑色。 闭上心眼，艾伦拉住了路过的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充满木然，不过在艾伦拉住他的一瞬间，他被吓了一跳。 “你谁啊？” 在大街上走着，突然被陌生人拉住，任谁都不会开心。 “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艾伦询问着之前从亚法隆分会的宫殿里出来的那个老太太给予的地址。 “我凭什么告诉你？神经病！” 男人两只手抓住了艾伦的左手，脸上满是不快，想要挣脱开来。 但不管他如何用力，那只手却纹丝不动的抓着他的衣领。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走。” 艾伦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脑子有病吗？大街上突然抓住一个人，还强迫别人回答问题，放开我！” 男人的脚不停地蹬着地，就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只手也没有移动丝毫。 因为用力过度，他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通过余光，艾伦看到周围的人在发现男人与他之间的异常之后，逐渐围了上来，正指指点点。 他的右臂抬了起来。 原本一脸怒气的男人，在看到艾伦斗篷下的右臂时，顿时面如筛糠。 “杀……杀人犯啊！” 他大叫起来。 周围围成一圈的人们靠近了。 听到男人尖锐的大叫声，再看着艾伦那一身黑色的衣服，人们似乎想到了什么。 “放开他！” “杀人的杂碎，快放开他！” “叫卫兵来！把这杀人犯抓住！” 在意识到眼前的这人是魔法师之后，先前一直都显得很是麻木的人们仿佛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 污言秽语不停地从他们的嘴巴中蹦出来。 一根根手指指着艾伦，眼露凶光。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些普通人时，艾伦发现他们比魔物还要棘手。 无奈之下，艾伦将右臂伸进了腰间的钱包中，从中掏出了一枚银币，将其递到了男人的手中。 由于有着斗篷的遮掩，再加上两人身体的遮挡，几乎没人看到这一幕。 当看到那闪着银光的银币时，男人的瞳孔猛地放大。 就在这时，围着的人群外却传来一道大喝声。 “让开！” 五个卫兵粗鲁地推开一层层人群，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领头的那卫兵将精钢面甲抬了上去，露出一张不悦的脸。 男人将银币紧紧握在手里，将手伸到自己的衣服里，他已经不再挣扎。 艾伦将抓住他衣服的手松了开来。 因为刚才的动作，他那打着补丁的肩口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皮肤。 “我刚才在和这位大人闹着玩呢。” 男人转过头去，看着走过来的卫兵，脸上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 “是吗？” 卫兵的视线快速略过男人，转移到艾伦的身上。 看着那代表着亚法隆的斗篷，以及艾伦戴在头上的兜帽，卫兵的脸色变了变。 “确定是闹着玩？没有任何冲突？” 卫兵转头看向男人，眨了眨眼睛。 “对，对，我就是嘴贱，叫着玩呢。” 男人点头哈腰，满脸的笑容。 “这样，那没事了，下次注意。” 卫兵点了点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四个卫兵开始疏散起群众来。 先前那些群情激奋的人们，在见到卫兵后，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也没再敢大声喧嚣，纷纷散开来，该干啥干啥去。 “大人，我带你去那个地方吧，离这里不远。” 男人转过头来，脸上还是讨好的笑容。 丝毫不见刚刚那番宁死不从的模样。 “在那里吗？” 艾伦抬了抬下巴，指向南城区的方向。 “对，就在那里面。” “走吧。” 既然处在委托的范围之内，艾伦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 一枚金币，可是算得上是前世的十万了。 能随手给出这么多钱的人，非富即贵。 哪怕对方图谋不轨，以自己二星的实力，想必普通人根本无法招架。 艾伦在灰石镇的最后两天里，曾经拿过厨房的菜刀切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只有一道白痕，锋利的菜刀反而被磨出缺口来。 就算有人给艾伦的脖子来一刀，想必断的也只会是那把刀。 一个男孩站在不远处的桥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将艾伦那单薄的黑色身影记在脑子里，随后快速地跑开了。 没过多久，艾伦顺着男人的指引，来到了一栋房子的面前。 这是一栋独栋的房子。 周围都是闹市区，这样的一栋房子矗立在这里，反而有些诡异。 “这就是您要找的地方。” 男人搓了搓手，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狭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从钱包里再次掏出了一枚银币，艾伦的嘴角露出笑容。 男人接过了银币，朝着艾伦点头哈腰，随后快速地跑开了。 “贱民。” 看着他欢快远去的背影，艾伦的嘴角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庆幸，在穿越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弗朗特。 如果不是弗朗特刚好处在失控的边缘，还有一个能够激起自己食欲的祭品，让自己在阴差阳错之中成为魔法师。 就算自己靠着前世的头脑和商业点子积攒了一些小资本，在魔法的力量之下，恐怕连那点本都保不住。 “以后和卫兵不要起正面冲突。” 就在这时，巨石吊坠却突然传来米娅的声音。 “官方愿意配合亚法隆工作，是因为我们在试图维持社会的安定。” “这并不代表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残杀普通人，如果你犯下重大罪行，就算他们不出手，亚法隆也会主动派出杀手来维护名声。” 巨石吊坠的魔力波动逐渐消失了。 艾伦将米娅的话记在心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房屋。 “有人吗？” 他敲了敲门，问道。 没过几秒钟，一个穿着管家衣服的男人打开了门。 “你是缇娜夫人提到的那位魔法师吧？” 男人的脸很是精致，看起来如同二十多岁一般，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容。 艾伦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旋转楼梯，门廊的两侧是两间金碧辉煌的房间。 走廊上还有几幅绘画，至少以艾伦的欣赏水平来说，看上去都像是抽象大师之作。 “你好，我叫马林，是缇娜夫人的管家。” 男人将门关上，朝着艾伦恭恭敬敬地伸出手。 “艾伦。” 艾伦和他握了一下。 马林的手很是细嫩，没有做事之人的那种粗糙。 被艾伦的魔口舔了一下，马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我去叫缇娜夫人。” 抛下这句话，他急急忙忙顺着楼梯朝着楼上跑去。 她的猫失踪了…… 早在准备进入亚法隆分会时，艾伦就已经听到了宫殿里传来的缇娜夫人和蒂芙尼之间的交流。 据缇娜夫人所说，卫兵都是收钱不办事的饭桶，那么就意味着，她已经找过卫兵处理过此事，或者…… 或者她知道身为普通人的卫兵根本无法处理这件事情。 既然如此，只有魔法师能够解决她的烦恼。 可为什么蒂芙尼会拒绝让缇娜夫人发布委托呢？ 艾伦走到一旁的房间里。 整个房间的窗帘都已经拉上，房间的正中央有一架钢琴。 整体的装修都呈金色。 能在闹市区有独栋的三层小屋，还有着这样的装修。 这个缇娜夫人必定非富即贵。 这也解释了，光是见面，缇娜夫人就塞给自己一枚金币。 要知道，一枚金币可是能够一个普通人活上大半辈子了。 就连那贵为伯爵的斯考特伯爵，给的见面礼也不过只是一金币。 就在这时，楼梯那里传来了脚步声。 “缇娜？是你吗？” 里面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刺耳无比，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不像是活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是我，你在里面怎么样？” 犹豫了一下，缇娜夫人小声地说道。 “我在里面都快死了！这些天杀的老鼠！啊啊！” 里面的人仿佛炸毛了一般，声音猛地打起来，简直震耳欲聋。 “它们……它们现在还在撕咬着我的身体，啊啊啊！” “该死的畜生！赶紧给我找猫来！啊啊！” 男人怒吼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再加上那刺耳的声音，简直就是折磨。 马林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双腿不停地抖动着。 就连缇娜夫人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在慌乱之中，她忍不住抓住了马林的手。 感受到那年轻而又火热的手，缇娜夫人的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马上就给你去弄猫！” “快点！这下水道被那些老鼠钻的都快能够过人了！啊啊啊！” “要不是我提前动身会承受代价，谁会来受这种苦！” 缇娜夫人和马林几乎是逃上来的。 在楼梯上，他们甚至还隐约可以听到地下室传来的怒吼声。 “这杂碎，都已经死了还要折磨人。” 马林白皙的脸上满是怨毒。 “万一他真成功了，我们还不是得看着他的脸色做事……” 缇娜夫人低垂着头，眼中有些湿润。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他剁成碎片，看他还能不能再来一次死而复生！” 马林狠狠地一跺脚，声音中满是疯狂。 “别！一旦他真出事了，我们也无法在巨石城长久待下去的，贝克他们眼馋我们这里很久了，只有等那家伙复活，我们才能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 听到马林的话，缇娜夫人连忙拉住了他。 马林叹了口气，“你是对的。” 就在这时，缇娜夫人却踮起脚尖，在马林的脸上亲了一口。 “别灰心，你不是还有我吗？” 马林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不是要帮他去买猫吗？” “在你这个美男子面前，谁管那个糟老头子啊……” 马林猛地将缇娜夫人拦腰抱起，喘着粗气，朝着楼上奔去。 …… 艾伦站在桥边，看着南城区不息的人流。 已经过了中午，这里的人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起来。 “艾伦，你在哪？” 这时，他脖子上的巨石吊坠却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是诺亚。 “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今天要给你一件礼物，作为赶跑那女人的报酬。” 诺亚补充道。 “我在南城区的那座大桥旁边的一棵树下。” 艾伦走到一旁的一颗枫树，靠在上面。 他对诺亚说的那件礼物很感兴趣。 “我现在就过来。” 连半分钟都没有，艾伦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转过头来，是那张令人窒息的脸。 艾伦竟然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 两星和三星的差别，这么大吗？ 诺亚的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容，再加上他那让女人嫉妒的五官，杀伤力极大。 幸好艾伦是钢铁直男，不然他也有可能像那天的女人一般，沉迷于其中。 旅行（三十七） “艾伦，你好。” 先前在宫殿前的那个老妇人走了下来。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裙，头发有些花白，一说话，顿时露出脸上的皱纹。 “我叫缇娜，是埃利奥特伯爵的遗孀。” 老妇人走到艾伦的面前，她的身后跟着马林。 埃利奥特伯爵的遗孀？ 艾伦有些惊讶。 这埃利奥特伯爵，是巨石城三大伯爵的其中一个吗？ 待会一定要好好问一下米娅。 “有什么事情吗？” 艾伦可不相信这个伯爵遗孀是做慈善的。 “是这样的。” “我以前在家养了许多猫，但最近它们都莫名其妙地一只一只消失了。” “我想知道在它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缇娜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艾伦，诚恳地说道。 “如果找出来了是什么原因，我就给你五金币，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也会给你两金币作为酬劳。” 艾伦还没有说话，缇娜夫人就抢着说道。 马林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脸上依然是那副标准的笑容。 “我答应了。” 艾伦想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虽然五金币的酬劳的确很诱人，但这并不是艾伦答应下来的主要原因。 他更想借此机会与这位伯爵遗孀多多接触一下。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艾伦会在巨石城呆上一段时间。 那么熟悉这个城市的上层社会非常的重要。 艾伦可是很清楚，这些中世纪的的上层，最爱搞一些有的没的。 以斯考特伯爵的举动，这些有权有势的普通人，一定有着交好的魔法师，哪怕魔法师的本职工作只是杀害魔物。 “那太好了！” 缇娜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你的那些猫，它们不会是跑出去了吧？” “不可能，这屋子整日都关门锁窗，它们没有一个缝隙能够跑出去。” 马林自信地说道。 整日都关门锁窗？ 熟读名侦探柯南，福尔摩斯探案集的艾伦顿时发现了盲点。 如果不是担心什么，根本不用整日关门锁窗，连窗帘也关的死死的吧。 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只要调查清楚那些失踪的猫，他就可以收获足以让普通人奋斗一生的钱，以及这位伯爵夫人的友情。 “那它们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房子内？” “是的。” 马林点了点头，一脸笃定。 艾伦打开了心眼。 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魔力掺杂在这件事情里。 艾伦多半有点失望。 现在的他，恨不得多遇到些魔物，好好增强自己的实力。 晋升为二星魔法师之后，他的感官变得比以前更加灵敏。 鼻子的嗅觉虽然比不上狗，但也差不了多少。 “带我去猫的窝看一下。” 跟在缇娜夫人二人身后，艾伦走上了二楼。 在一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猫的毛，还有一些被撕烂的老鼠毛绒玩具。 抽了抽鼻子，浓郁的猫骚味进入艾伦的鼻子里，让他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最后一次见到猫，是什么时候？” “最后那两只猫，是在两天前的晚上看到的，早上起来之后就不见了。” 顺着那股浓郁的猫骚味，艾伦朝着楼下走去。 他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皱着眉头。 房子的其他位置虽然都有猫活动的气味，但都比不上从地下室传上来的那股味道重。 除了猫的房间，就属地下室最为浓郁。 不仅如此，感觉极其敏感的艾伦还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地下室里……有秘密吗？ 就在这时，马林却挡住了他的道路。 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但目光却看向站在一旁的缇娜夫人。 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示意。 “如果那些猫没有出去的话，那它们一定就在地下室。” 艾伦信誓旦旦的说道。 看到马林的动作，以及那些离奇失踪的猫，他很确定地下室里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如此吗？” 缇娜夫人叹了口气，从手中的钱包中拿出了五枚金币。 “那调查就到此为止吧，艾伦，请回。” 将金币收到自己的钱包里，艾伦并没有犹豫，朝着正门处走去。 “艾伦？” 就当艾伦走到正门处时，背后突然传来缇娜夫人的声音。 “嗯？” 艾伦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浑浊的眼睛。 “你能答应我，不将今天的事情和任何人提起吗？” 缇娜夫人想要抓住艾伦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收钱办事，我会的。” 艾伦打开了门，朝着外面走去。 缇娜夫人和马林就站在门后，看着艾伦黑色的神秘背影在人群中消失。 “亲爱的，万一他走漏消息怎么办？” “贝克那群豺狼，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们的地下室藏着秘密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探查的。” 马林搂着缇娜夫人的腰，轻轻地在缇娜夫人的耳边低语。 “就算他没走漏消息，贝克他们也已经对我们这里展开调查了，要不是我们一直不出门，减少和外界的交流，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我早就想到猫都跑地下去了，可我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这艾伦的出现，看来不能拖下去了……” 感受到热气呼到自己的耳边，缇娜夫人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两朵红晕。 “别急，我们得下去了。” 她白了马林一眼，竟有种女人的慵懒之美。 一提到下去，马林原本笑着的脸闪过一丝阴沉。 他从旁边的桌上取来一盏蜡烛，朝着楼下走去。 一从楼梯口走下去，缇娜夫人原本一直拉着马林的手忍不住松了开来。 地下室黑暗无比，只有从楼梯口的烛光勉强让人看清周围。 马林接着那盏蜡烛，将周围墙上挂着的蜡烛都点燃，地下室才一片亮堂。 几个木桶摆放在角落，地上一片狼藉。 但就在不远处，有一扇紧锁着的木门。 不仅仅是紧锁，木门的上下竟有三道铁锁。 那三道铁锁上没有任何锈迹，看上去像是新换的。 两人走到木门前，他们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变得苍白。 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还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体正在微微地战栗着。 仿佛门后有什么洪荒猛兽一般。 缇娜夫人走到木门前，将耳朵贴在木门上。 门后传来一道道沉闷的呻吟声。 那声音像是被刻意压制着一般，如果不是周围安静，很难被人听到。 缇娜夫人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诺亚并没有如同艾伦和米娅一般，用斗篷附带的兜帽遮住脸。 相反，他大大方方的将那张脸露了出来，仿佛雄孔雀一样。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艾伦忍不住问道。 “我问过蒂芙尼了，知道你们接的是这个委托，我就先赶过来再联系的你。” 诺亚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 亚法隆的套装，在他的身上，像是贵族的典雅服饰一般，充满着高贵的气质。 艾伦坐在他的旁边，“既然你们可以通过巨石吊坠联系我，那我应该怎么主动去联系你们？” “这个简单，只要用魔力激活它，然后在脑海中想象你想联系的那个人的模样，再张口说话，就可以了。” 诺亚将手伸进斗篷里。 等到他伸出来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的红色印章。 “这是……” 艾伦的目光转移到那个印章上。 上面的红色，并不是因为这印章本来就是红的。 印章上，全是血液干涸后的血迹。 所以乍一眼看去，才会误以为它是红色的。 “这是一名律师的，那家伙因为在法庭上失败了，让对手无罪释放，结果发狂到变成魔物，被我顺手给杀了。” 诺亚将印章递给了艾伦。 “这印章可以让一个人对你言听计从。” 艾伦有些呆滞，“你说什么？” “只要给一个人盖上了这枚印章，他就会变成你的仆人，你的所有命令，他都必须无条件的遵守，否则就会死亡。” 诺亚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让人如沐阳光的笑容。 艾伦的心忍不住砰砰跳起来。 如果这印章真能像诺亚所说的一般，那这效果也太逆天了。 “一定有限制吧。” 但仅是激动一两秒，艾伦就冷静了下来。 这么bug的祭品，他不信没有任何限制。 “没错，因为是一星魔物掉落的，所以只能对普通人起作用。” “不仅如此，更是需要受施法者全心全意的臣服，这枚印章才可以起效果，不然我找个机会，将这印章朝着陛下一盖，那萨洛斯王国不是任我鱼肉？” “哈哈哈哈！”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搞笑，诺亚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已经有几个路过的女人用余光扫到诺亚，结果就再也没有走过一步。 艾伦默默地将印章收进自己的祭品袋里。 这印章看上去似乎有些鸡肋，但是用在了正确的地方，很可能能够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 “你现在不忙吗？” “昨天我才完成了一个委托，这几天暂且休息下。” 诺亚凑到了艾伦的旁边，一股热气呼到艾伦的耳边。 “你懂的，在牺牲魔物之后，你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和自己混乱的头脑。” 他挤了挤眉毛。 艾伦点点头，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看在你昨天帮我解决掉麻烦的份上，我就陪你聊会天吧，我知道，如果是米娅的话，她根本不会坐下来和你说话。” “的确如此。” 艾伦一直都找不到一个机会和米娅好好聊聊。 “她一直都很孤僻，不爱和别人说话，也不愿意掺和到和她不相关的事情，只有在和蒂芙尼聊天的时候，才会好一些。” “可能是因为在通过魔法师测验的时候导致的创伤吧……” 诺亚低下头来，自顾自地说道。 突然，他抬起头来，看向艾伦，“话说，你应该还没有通过二星魔法师的测试吧。” “测试？” 艾伦摇了摇头，他隐约记得，弗朗特好像说过评定星级的测试。 “那测试就是狗屁，你身上的魔力气息谁都能感受到，只不过是一个仪式，让你能够接委托而已。” “这次应该是米娅接的委托，你们做搭档的时候无所谓，不过我还是推荐你去做一下测试，先拿一个证明，这样以后你自己也好接受委托，不用临时再去弄。” 一边说着，诺亚一边掀开了自己斗篷的一角。 在周围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下，艾伦看到了他那通红的右臂。 在手腕处，有着三颗闪着微弱红光的星星。 那就是实力的证明吗？ 艾伦想到。 “像昨天那样的场景，一定发生过很多次吧？” 艾伦忍不住问道。 前世的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经历，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体验。 “多到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诺亚笑了笑，接着说道。 “因为委托，或者日常生活，反正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总会遇到一些自称对我一见钟情的女人，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自己出面去好言相劝，告诉她们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后来见多了，烦了，我就让别人出面了。” 诺亚叹了口气，话语中满是惆怅。 艾伦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如果不是怕打不过他，艾伦恐怕早就动手了。 果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她们呢？难道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吗？” 艾伦忍不住追问道。 “我是魔法师，她们都是普通人，人魔殊途，如果真的有了深厚的感情，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无论是任何一方出了事情，另一方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既然知道迟早都会受到伤害，那为什么还要去进行尝试呢？” 一直都笑盈盈的诺亚，第一次露出这般沉重的模样。 “我后来之所以不愿意主动面对那些女人，就是不想再看到她们被我拒绝之后，伤心欲绝，潸然泪下的模样。” 艾伦默默地听着。 “既然普通人不可以，那你一定遇到过很多魔法师吧？她们之中也一定有喜欢你的吧？”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张开嘴巴，问道。 “当然有了，我对我的容貌一向是非常自信的，当初一位五星魔法师主动找到我，要求当我的妻子，我也婉言拒绝了。” “普通人和魔法师，危险还只是在魔法师这里，魔法师和魔法师，双方的生命都可能在眨眼间消失，我还听说过，一对魔法师夫妻，妻子变成了魔物，丈夫亲自将妻子手刃并献祭，因为受不了妻子的灵魂和神志对自己的影响，结果也失控变成了魔物。” 看着诺亚的神情，不知为何，艾伦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在说话。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 诺亚继续说着。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不愿意和女人交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当初在魔法师测试中，我亲手献祭了我的妻子。” 旅行（三十八） 艾伦的瞳孔猛地放大。 这…… 此刻的诺亚，和他话语中所说的那对夫妻，有多么相似？ 一瞬间，艾伦竟想要将手伸进腰间的祭品袋，从里面掏出那把三头犬掉落的断剑。 就在这时，诺亚却突然笑了起来。 先前女人的神态，再无踪影。 “你不用担心，她对我的影响在那么多魔物的中和下，早已经微乎其微。” “就算我有一天变成魔物，也绝对不会是我刚说的那个丈夫的模样。”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有事情再联系。” 还没等艾伦继续说话，诺亚站了起来，朝着人群外走去，留下了几句话。 我还没问巨石城里的势力…… 艾伦站起来，视线里早已失去了诺亚的身影。 他想用巨石吊坠来联系，但诺亚说过今天就说这么多，如果再问，很可能会惹恼他。 想到这里，艾伦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见到面前的人群逐渐散去，艾伦默默地想到。 接下来的半天里，一切都平安无事。 就当艾伦百无聊赖，想着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之时，事情却发生了。 不过是冲着他来的。 那是个小男孩，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白皙的脸上有些脏乱，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 “魔法师，有人想找你谈谈。” 他虽然看着稚嫩，但在艾伦面前说话却没有丝毫胆怯，眼睛直直的瞪着艾伦。 “没空。” 艾伦连看这个小男孩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作为魔法师，随便一个屁民想要见自己，自己就得去？ 更何况这男孩说话没大没小，别人见到自己，张口都是大人。 见到艾伦连看自己的想法都没有，男孩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是从灰石镇来的吧？” 过了几秒钟，他继续大声说道。 听到灰石镇这个字眼，艾伦转过头来，目光上下扫视着男孩，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见艾伦对灰石镇似乎有些反应，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那个想见你的人，他也是从灰石镇来的。” 挑了挑眉毛，艾伦蹲了下来，看着这个相貌普通的男孩。 “你要知道，如果你骗我，我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男孩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点了点头，“你感兴趣的话，就跟我来。” “带路。” 跟着男孩在南城区中穿行着，艾伦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很疑惑。 在来到巨石城后，他在外出时，连斗篷的兜帽都没有摘下来过，这男孩和他背后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来自灰石镇？ 再者，经过惨烈的战斗，灰石镇除了躲藏起来的人，在正面战场活下来的人不过只有他和米娅。 在战斗之前，后城门又是被一直封闭着的…… 如果那个神秘人拿不出什么证明，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反正魔口也饿了许多天了。 艾伦心想。 似乎是感受到艾伦心中的杀意，魔口伸出来的细长舌头在艾伦的手心不停地舔舐着。 两人停在了一间有些破旧的民居面前。 民居的木门角落甚至破了个洞，传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推开木门，男孩走了进去。 艾伦打开心眼，没有发现任何魔力的痕迹才跟了进去。 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了房间。 男孩正站在一个体型有些臃肿的人的身旁。 艾伦的目光扫到那个人的脸，不禁愣住了。 那是个男人。 腰比水桶还要粗，下巴甚至可以看到三层，肥胖的身体隐隐发出汗臭味。 “钱。” 男人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给了男孩。 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将银币放到衣服里，随后快速跑了出去。 “贪婪的小杂碎。” 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男人吐了口口水在地上，低声骂道。 “艾……艾伦？”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全身被斗篷包裹住的艾伦，试探性的问道。 艾伦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男人的面前，艾伦忍不住再打开心眼，仔仔细细的将波特上下扫了一遍。 依旧没有魔力的痕迹。 可是……这怎么可能？ 眼前男人的脸，以及他那标志性的身材，都证明了他就是灰石镇安其罗男爵的弟弟。 波特。 “是你吧，艾伦？” 见到艾伦的举动，热泪忍不住从波特的眼眶中流出，他鼻子一抽，就想抱住艾伦，却被艾伦一个闪身躲了开来。 “你是波特？” 心里震动，哪怕见过无数奇异的魔法，但艾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波特不是被安其罗男爵在大庭广众之下处决了吗？ 还是第一个被处决的人。 那内脏和血肉横飞的场景，艾伦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我是波特！” 波特摔在地上，撞到了下巴，他一边揉，一边哭的更厉害了。 “艾伦，你可要帮帮我啊……我现在在巨石城，简……简直要被折磨死了……” 波特一着急，额头止不住的流汗，些许鼻涕从他的大鼻孔中流出。 “可是我明明亲眼看到你被安其罗男爵处死。” “那不是我，哥哥在抓到我们逃跑之后，将其他人都带了回去，让我一个人偷偷跑到巨石城。” “我连马都没有，还要背着那么重的行囊，这一路上，我脚都快磨破了！” 看着那肥胖的身躯不停地抽动着，波特还如同小女子一般抹着眼泪，艾伦的心里止不住一阵恶寒。 但他还是让波特继续说下去。 “我昨天才匆匆赶到巨石城，我在路上话都不敢和人说，生怕别人看到我行囊里的食物和金币。” 昨天…… 如果真如波特所说，他在战斗的前一天晚上离开，离战斗到现在，刚好有六天的时间。 而从灰石镇赶到巨石城，步行刚好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一切都对上了！ 眼前这个正在抽泣，穿着破旧的亚麻衣服，浑身散发出恶心的汗臭味的男人，就是安其罗男爵的亲弟弟，波特。 艾伦逐渐冷静了下来。 没想到在欲望的驱使之下，安其罗男爵竟然没有处决自己的亲弟弟，反而让他带着钱财逃跑了。 可为什么波特会沦落到现在这副穷酸的模样？ 艾伦忍不住问道。 “之后发生了什么？” 听到艾伦的话，波特哭的更大声了。 如此巨大的身体，却有着这样的性格。 “哥哥让我来到巨石城后，投靠贝克伯爵，那该死的杂碎，知道我哥哥身死之后，就把我身上的东西全都给抢了，还打了我一顿，现在伤都还没好！” 一边说着，波特一边掀起了衣服的袖子，露出一块又一块青紫的伤痕。 贝克……伯爵？ 艾伦默默地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斯考特伯爵，贝克伯爵，还有埃利奥特伯爵，这应该就是巨石城的三大伯爵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来到了巨石城？” 艾伦自认没有在外面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再者，他这一副生面孔也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 “在昨天，就在我见到贝克之前，我刚好偷听到了他和别人在房间里的谈话，里面提到了你，还有我哥哥的事情。” “而且他们还说了你在南城区执行委托的事情，幸好我还在鞋底偷偷藏了一枚金币，从贝克的魔爪逃生之后，我就偷偷在这里租了一套小房子，然后让哈克帮我打听周围有没有你的消息。” “哈克就是刚刚那个小杂碎。” 波特的眼泪逐渐流干了，他一脸泪痕，两只小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艾伦。 他不敢打扰艾伦思考。 自己昨天才到巨石城，这贝克伯爵就知道了。 难道是蒂芙尼说的？ 艾伦的心里满是疑惑。 贝克身为尊贵的伯爵，想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应该也没人拦着。 叹了口气，艾伦本身也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对人情世故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见到艾伦转身，似乎想要离开，波特顿时急了。 “你……你不能走！” 他拖动着自己肥胖的身体，想要抓住艾伦的手，却连毛都没有抓到。 “还有什么事吗？” 波特身上的汗臭味扑鼻而来，艾伦忍不住皱起眉毛。 “我告诉了你这么多，而且我们还都是灰石镇来的，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啊！”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就以我身上的这点钱，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死！” 波特又是声泪俱下，但配合他那大脸盘子，看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你一给不起钱，二又没有什么能力，我凭什么帮你？” 停下了脚步，艾伦的脸上满是冷漠。 愣了一下，波特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 “你不能不管我啊！” 看着这胖子在地上撒泼，衣服沾上肮脏的泥土，艾伦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如果他没有从诺亚那里得到那枚印章，可能他真的会一走了之。 可这波特如此没用，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那印章用在他身上？ 艾伦犹豫了一下，张口说：“行了，先别哭了。” 见撒泼似乎有了效果，波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也不顾手沾满灰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在安其罗男爵面前，只要他像这样打滚，哥哥总会心软，并答应他任何要求。 “想要我帮你，你得给我卖命。” 听到艾伦冷漠的话语，波特顿时有些为难。 卖命…… 会有生命危险的吧…… 可一看到自己眼前的环境，以及闻着身上传来的汗臭，从小就养尊处优的波特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他点了点头。 “我信不过你，所以我会对你上一道保险。” 艾伦一边说着，一边从祭品袋中掏出了那枚印章。 在蜡烛的微弱光线下，印章上的血迹闪着黯淡的红光。 配合艾伦右臂的血痕，整个场面看起来诡异无比。 见到这一幕，波特脸上的肥肉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艾伦的身份。 “不……不行，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见艾伦手中拿着印章，朝着自己走过来，波特忍不住往后爬着，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和背后流着，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的背靠在墙角上，忍不住叫了起来。 “除了一身肥肉，你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如果不臣服于我，你的下场不过是下水道里的一摊腐肉而已。” 见到波特这一副死样子，艾伦又是一阵恶寒。 如果不是这枚印章必须要承受人的绝对臣服，艾伦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废物。 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不会选择将灵魂卖给魔鬼。 听到艾伦的话，波特低下头来。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几秒后，波特将头低到地上，双手摊开朝上，不敢有丝毫动作。 艾伦蹲下来，魔力通过魔口灌入印章之内。 上面的血迹猛地亮起耀眼的红光。 将盖章的那一面对准波特的头，艾伦轻轻地将章盖了上去。 就在印章和波特接触的那一瞬间，艾伦只感觉什么东西从波特的身上传到了自己的右手里。 “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弗朗特却忍不住惊叫出声。 他感受到有一道陌生气息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 “你献祭了魔法师？那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艾伦，说话！” 艾伦并没有急着回答，他正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那股气息通过魔口进入艾伦右手的瞬间，印章就已经在空气中消融了。 除此之外，波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可以看到的痕迹，直到艾伦打开心眼。 黑色的世界中，波特的头顶却闪着白光。 那是一块方形的章。 上面刻着艾伦的名字。 对这一点，艾伦并不惊讶，但真正让他惊骇的是…… 不是艾伦·巴奇曼，而只是艾伦，而且是汉字！ 一瞬间，艾伦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凑近了再看。 那两个字正方圆的汉字更加清晰了。 卧槽？ 在异世界呆了接近一个月，艾伦都快遗忘汉字的存在了。 等等！ 如果他用心眼能看到，那其他魔法师不是同样能够通过心眼看到？ 这样一来，艾伦身为穿越者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那个修尔思会长出马来抓自己，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瞬间，艾伦甚至生出了想要杀掉波特的想法。 他用右手抓住脖子上的巨石吊坠，左手则是张开来，抓住波特的头。 “诺亚？” “怎么了？” 旅行（三十九） “我用了那印章。” “这么快？看来愿意臣服你的人还挺多……” “通过心眼，我看到了一块盖上去的章。” “对，那就是被盖章的烙印，从此以后，只要你愿意，他什么都必须给你干。” “如果我能用心眼看到，其他的魔法师是不是也能看到？” 就在艾伦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左手已经在隐隐用力。 只要诺亚说出能，艾伦就会将波特的头瞬间捏爆。 哪怕浪费了印章的使用机会也在所不惜。 他来自异世界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出来。 如果不是不知道怎么灭杀弗朗特，艾伦早就已经把他杀死了。 反正弗朗特的信息已经提供完了，他也不过是个一星魔法师，艾伦不再需要他。 “不能，哪怕是九星魔法师，应该也不能看到这种灵魂烙印，当然，传说魔法师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如果是传奇魔法师，也不会有那个闲空来仔细检查一个普通人吧，哈哈。” 艾伦陷入了沉默。 “多谢。” 他中断了联系。 手依旧没有松开。 “艾伦，现在可以了吗？” 波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过了几秒钟，艾伦忍不住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可以了，但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知道了。” 看着波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废物模样，艾伦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目前唯一所知的传奇魔法师，就是蒂芙尼口中的亚法隆创始人，潘德拉冈。 如果艾伦没猜错的话，潘德拉冈应该在亚法隆的总部，奇美拉。 而奇美拉又不在萨洛斯王国，所以艾伦的身份在目前，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艾伦并不想失去拥有一个绝对言听计从的仆人，哪怕对方是个废物普通人。 “现在，给我做个倒立。” 为了试验效果，艾伦问道。 波特什么都没说，双手撑在地上，双脚拼尽全力朝着空中抬起来。 可以看出来，他的全身肌肉都在颤抖着，哪怕它们在肥肉的衬托之下，几乎没有。 但波特还是倒立起来了。 哪怕只持续了一秒，就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全程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我……我这是怎么了？ 波特忍不住在心里叫着。 剧痛从全身传来，但他却不能发出一句反抗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刚刚那个魔法吗？ 波特似乎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很好，现在起，你每天只吃一顿饭，而且食量控制在以前一餐的一半，每天再在房子周围跑十圈，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艾伦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打算先给这废物减减肥。 诺亚并没有骗他，这枚印章的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力。 “好。” 依旧没有一句抱怨或不满。 就像是一个只会执行主人命令的机器人。 而这正是艾伦想要的，哪怕对方什么力量都没有，但只要足够忠诚就行。 “如果你有事情想要找我的话，可以在大桥旁的那颗树上刻一个圆形，我最近几天都会在这附近。” 见到波特顺从的点了点头，艾伦没有再浪费时间，从屋里走了出去。 看着艾伦离去的背影，波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如果不是哥哥死了，我会沦落到被你这个杀人犯驱使？ 可这些话，他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 现在，他的身体，早已不属于他了。 就当艾伦来到波特房子里的这段时间，在市场中。 “先生，我们这里的十只猫还不够吗？它们抓老鼠可都是一把好手。” 一个男人眼神热切的看着马林，不停地搓着手。 马林可是他的大主顾，不仅出手阔绰，每次还买大量的货。 目光扫过面前大笼子里那些正不停地发出哼叫声，毛发有些肮脏的猫，马林有些不爽。 之前房子里至少有十只猫，但却依旧满足不了埃利奥特伯爵。 “不够，至少要二十只，日落之前能弄到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 男人愣了愣，有些惊讶。 “二十只……这个，我得找货商谈谈，而且价钱方面……” 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你知道我，天黑之前，给我送到我房门前。” 马林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银币，将其丢在男人的手中。 接住银币，男人的眼睛一亮，“您放心！一定安排好！” “只是，您也别怪我多事，您买这么多猫，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把银币收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 “您懂的，我要知道了，也好尽心尽力的帮你办事，不然您要是拿去做什么违法害人的事情，我良心难安啊。” 马林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这价格，你不愿意做的话，我可以去找其他人。” 什么都没说，男人目送着马林离开。 他左顾右盼，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用黑布把装着猫的大笼子盖起来，随后走到巷子口，让另一个男人帮自己看着巷子，确保没有任何人进入其中。 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水果摊，男人装作挑选水果的模样。 “那家伙又来买猫了。” 他拿起一个苹果，装作端详的模样，嘴巴却在张合着。 “哦？” 水果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他坐在一个凳子上，眼神没有和男人有丝毫接触。 “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猫做什么，以前还只是一两只的买，现在一次性连十只猫都满足不了他。” 男人很是疑惑。 哪怕喜欢吃猫肉，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我会汇报给贝克伯爵的。” 水果摊主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站起来，从男人的手中接过那个苹果。 随手拿起小刀往苹果上一切，剖出一个小口。 将一枚银币塞到那个小口里，水果摊主将其递给了男人。 见到那抹银光，男人嘴角咧起来，捧着苹果离开了水果摊。 水果摊主让旁边的人帮他看着水果摊，随后朝着不远处的一个酒馆走去，心里和男人一样有着疑惑。 “猫……”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一个豪华的酒馆。 不仅灯火辉煌，还有着足足三楼。 大厅里热闹无比，不少男人正捧着酒杯，涨红着脸，满脸酒气的说着话。 水果摊主并没有管这些人，而是直接朝着楼梯走去。 楼梯旁站着两个壮汉，他们见到水果摊主的脸，主动让开了道路。 一路走上三楼，路上都有着大汉守卫，但水果摊主还是没有收到任何阻拦。 他站在三楼最中间的那个房间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水果摊主打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淫扉，一个满身肥肉的胖子正香玉满怀，除了水果摊主之外，里面的人身上都是一丝不挂。 仿佛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水果摊主主动移开目光，没有任何反应，他半跪在地上。 “见过伯爵大人。” 那个胖子就是巨石城的伯爵之一，贝克。 他的手在旁边女人的身上不停地揩着油，脸上露着笑容。 “缇娜那贱货有消息了吗？” “他的管家又出来买猫了。” 水果摊主的视线锁定在铺满动物皮毛的地上。 他连抬头都不敢。 因为贝克伯爵对他的女人都很敏感，上次有一个新来的，不小心撞见了贝克伯爵的一个女人的身体，结果眼珠子都给挖了出来。 而最为致命的是，不管是哪里，都有可能被贝克伯爵当成战场。 “猫……” 贝克伯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将身旁的女人推到一边去，躺在沙发上，双眼看着天花板。 “伯爵大人，埃利奥特的财宝还没有找到吗？” 水果摊主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这是你能过问的吗？” 贝克连头都没有低一下，淡淡地说道。 心头一震，水果摊主“扑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头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声。 哪怕头上撞出了血印，但水果摊主连发出一点声音都不敢。 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对……对不起，属下也是无……无心。” 贝克还是看着铺满金箔的天花板。 “退下吧。” 水果摊主连忙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房间。 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 “埃利奥特的财富真是让人神往啊……连杰克这么忠诚的人都会眼热。” 贝克伯爵摸了摸旁边女人的娇躯，感叹道。 “那……” 女人红着脸。 “等埃利奥特这些事情完了，把他也做了。” “出现了第一次，难免会出现第二次，再者，他知道的太多了。” 一边听着贝克伯爵讲话，女人一边从旁边的托盘上摘下一颗葡萄。 “属下知道了。” 女人将葡萄含在自己的嘴里，娇躯倾到贝克伯爵的面前，用嘴喂给贝克伯爵。 “滚吧。” 咀嚼着葡萄，贝克伯爵下了逐客令。 穿好自己的衣服，女人离开前小心地将门关上。 过了几秒钟，贝克伯爵才将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纱帘后。 “那贱货买那么多猫干什么？” “也许她对猫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像你对女人一样。” 纱帘后传来女人的笑声。 贝克伯爵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杰克看到这一幕，恐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一向暴虐蛮横的贝克伯爵，在被一个女人嘲讽了之后，竟然忍了下来？ “算了，不逗你了，我知道的魔法里，没有一个需要用猫作为祭品的，而如果只是用于普通用途的话，猫自然只能用来抓老鼠。” 女人清了清喉咙，话语比先前郑重许多。 “抓老鼠……” 贝克伯爵有些抓狂。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 “埃利奥特的下落，还有他的财宝，你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有魔法或者是欲望的力量能做到了。” “可和他交好的那位魔法师早就前往王城完成委托，最近也没有人形魔物出现在城里的消息。” “真是奇怪啊……” 听到女人的话语，贝克伯爵顿时怒火万丈。 他右手握拳，朝着旁边放水果托盘的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埃利奥特的那些财宝，本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对我很生气？” 女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不敢。” 贝克伯爵的话语刚一出口，纱帘突然被掀开来。 一个穿着黑色典雅斗篷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亚法隆的制服。 “小贝克，是不是很久不宠幸你，你有些想要了？” 突然，那人将斗篷解了下来。 露出足以让无数男人血脉喷张的躯体。 “不是，我不想。” 贝克伯爵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他知道下场。 “那你最好放尊重点！” 女人将斗篷重新披上去，兜帽遮住她的脸。 “有事情再联系我，还有，别忘了晚上送几个男人去我住处，我要好好泄下火。” 走出了门外，女人的声音依旧响彻在贝克伯爵的脑海中。 房间里只剩下贝克伯爵一人。 “该死！” 贝克伯爵忍不住将面前的托盘扫了出去。 托盘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发出刺耳的响声。 肥胖的身体重新躺在沙发上，贝克伯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作为巨石城金字塔里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他却依旧不满足。 “该死的埃利奥特，死了都还要这么折磨我！” 心里无比烦躁的贝克伯爵却没有任何地方发泄他的怒火，只能大声吼叫着。 听到房间内贝克伯爵暴跳如雷的声音，门外的守卫仿佛习以为常，没有丝毫反应。 时间逐渐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杰克坐着马车，带着准备好的猫，缓缓地在缇娜夫人的房前停了下来。 托盘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发出刺耳的响声。 肥胖的身体重新躺在沙发上，贝克伯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作为巨石城金字塔里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他却依旧不满足。 “该死的埃利奥特，死了都还要这么折磨我！” 心里无比烦躁的贝克伯爵却没有任何地方发泄他的怒火，只能大声吼叫着。 听到房间内贝克伯爵暴跳如雷的声音，门外的守卫仿佛习以为常，没有丝毫反应。 时间逐渐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杰克坐着马车，带着准备好的猫，缓缓地在缇娜夫人的房前停了下来。 旅行（四十） 金碧辉煌的房间内，不时传来声音。 “你不……不是说，在日落前，他……他们会把猫送来吗？” 缇娜夫人说道。 “对……对啊。” 马林说道。 “那你快停下来啊！” “不行，我忍不住了。” 结果还没过半分钟，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马林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好事被打断，他的心里满是戾气。 “该死的，这么巧！” “你赶快去吧，等下再继续。” 缇娜夫人给了马林一个吻，摸了摸他的脖子，温柔地说道。 “那你等我。” 被缇娜夫人这样一弄，马林心中的怒气顿时少了许多，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门口跑去。 打开门来，杰克正站在门前，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 “猫都到了？” “二十只，全部都在马车上。” 杰克让开来，露出停在门口的马车。 “多少钱？” “二十五银币，一只算一银币，剩下五银币作为运送费。” 一提到钱，杰克的眼里顿时放了光。 将房门关上，马林走到了马车前。 车厢后面盖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马林掀开黑布的边缘，里面赫然是一个个装着猫的小笼子，乍一看足有十来个。 那些猫都无精打采的模样，对外界传来的光亮没有丝毫反应。 “怕这些猫乱叫，就给它们都喂了药，不过你放心，等它们恢复一小段时间，抓起老鼠来肯定是一把好手。” 似乎是怕马林见到这些猫的样子后改变主意，杰克连忙解释道。 马林也没有在意太多，简单清点了一下数量后，从怀里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银币，数了二十五个，将其交给了杰克。 接过钱，杰克有些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马林的钱包上移开。 “如果有需要，欢迎再找我。” 将笼子放在门前，怕引起马林的怀疑，杰克上了马车，连忙离开。 马林只能一个人将这些笼子搬进屋子。 不少路过的行人看着马林进进出出的搬运这些装着猫的笼子，纷纷快步离开。 能住在这房子里的人，非富即贵，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与他们这些屁民无关。 万一对方一个不高兴，叫来卫兵把自己打一顿，那才叫冤。 终于将所有的笼子都搬进了屋内，看着那些趴在笼子里的猫，马林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缇娜夫人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先别急，把那死鬼先料理好。” 缇娜夫人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下室。 点了点头，马林的眼神却有些阴沉。 马林点燃了地下室的蜡烛。 依旧无比的安静，除了那木门后面时不时传来压抑的闷哼声。 木门的旁边特意凿出了一个足以让猫通行的小洞。 打开一个笼子，马林将那只身体有些软绵绵的猫通过小洞赶了进去。 “缇娜！马林！你们来了！” 木门里顿时传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让人寒毛直竖。 “埃利奥特，你别急。” 缇娜轻声说道。 随着马林将一只只猫赶进木门后，没过几秒钟，里面传出一阵撕咬与老鼠惨叫的声音。 “太好了！这些该死的老鼠都快把我咬死了！” 里面顿时传出埃利奥特伯爵充满狂喜的声音。 随着最后一只猫被赶进去，里面的声音也逐渐停了下来。 “你们再忍受半个月，等我这里好了，就是贝克那群杂种付出代价的时候！” 听着埃利奥特怨毒的声音，缇娜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好！我们等你出来。” 看着马林用木板将那个小洞堵住，缇娜夫人正想转身上楼，却突然被马林拦腰抱住。 “啊……” 缇娜夫人正要尖叫出声，嘴巴却被马林给捂住。 “你……你要做什么……” 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缇娜夫人低声问道。 “我们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你……你疯了！” 耳朵被热风吹的有些痒，缇娜夫人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里满是惊讶。 这马林…… 胆子也太大了！ 但这离奇的想法一窜上缇娜夫人的心头，她竟然出奇的没有什么抗拒。 甚至心底……还有着一丝刺激感。 看着缇娜夫人苍白的脸上的些许红晕，再想到贵为伯爵的埃利奥特就在门后，马林的身体竟忍不住有些轻微的颤抖。 血丝早已布满他的双眼。 马林开始缓缓动作起来。 让你瞧不起我！ 让你每天都对我呼来唤去！ 现在我就当着你的面。 马林的内心满是狂热。 哪怕一切都很短暂，但对于马林和缇娜夫人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轻点！他会听见的！” 缇娜夫人捂着自己的嘴巴，强制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马林猛地喘着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门后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缇娜夫人的身体已经软了，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让年轻的马林把自己抱上楼。 将地下室的烛光熄灭，马林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伯爵夫人…… 也不过如此。 此时，门后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金山。 一道人影躺在金山上，身躯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很好……很好……” 低沉的声音从人影那传来。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愤怒，以及歇斯底里。 没过多久，地下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深夜。 艾伦坐在桥边的一块石头上。 先前喧嚣热闹的南城区，此刻已经是一片死寂。 烛光从周围的房子里透出。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旁传来。 艾伦并没有回头，因为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风。 “今天有发现什么吗？” 他张口问道。 “没有。” 是米娅。 她走到艾伦身旁，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南城区。 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米娅什么都没有说，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当中。 看着米娅离去的背影，艾伦的心有些乱。 米娅这么漂亮，艾伦对她自然不可能没有半点想法。 可无奈她的性子实在是太冷了，艾伦又没有什么经验。 导致每次聊天都变成尬聊。 我果然还是应该多杀点魔物，早点变强大，反正献祭魔物不会对我造成丝毫影响。 有些无聊的艾伦心想。 本以为接受了这个二星委托，能够很快遇见拥有二星实力的魔物，但已经在这里耗了一天，艾伦却连魔物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 就在艾伦百无聊赖的时候，缇娜夫人的房子里却传来一阵响动。 “马林……不要吧……” 被马林拦腰抱着，缇娜夫人的脸上爬上两朵火烧云。 “难道你不爱我吗？” 将头抵在缇娜夫人的额头上，马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我当然爱你，可万一被那死鬼发现了……” 缇娜夫人有些为难。 “不会的，只要你不露馅，他就绝对不可能发现。” 马林自信满满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埃利奥特伯爵在门后面到底在干些什么，但马林却可以确定，埃利奥特伯爵绝对不能离开那里。 他应该是受伤了，一直在养伤。 门后面原本是他们的储藏室，里面存储着大量的食物和水，所以马林也不需要送食物给埃利奥特伯爵。 “而且……你不觉得昨天的那种感觉，爽的让人飞上天吗？” 缇娜夫人点了点头，脸上更红了。 那种感觉……的确非常的刺激。 自从埃利奥特伯爵出事之后，她一直都担心受怕，生怕丈夫的死敌趁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英俊的管家马林却给了她从未拥有过的陪伴与温柔。 这种感觉，是缇娜夫人在丈夫出事前都没有体验过的。 强壮的身躯，浪漫的柔情，简直就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 更何况是缇娜夫人这种许久没有男人滋润的怨妇。 而就在昨天，地下室门前，更是让缇娜夫人几乎疯狂。 丈夫就在门后，自己却在和别的男人如此。 这般感觉，让人上瘾。 “那……好吧。” 犹豫了一会，缇娜夫人还是点了点头，顺便还亲了一口马林。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缇娜夫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是属于马林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 马林的脸上满是坏笑，他抱着缇娜夫人，朝着地下室走去。 像昨天一般，马林轻车熟路地将地下室的烛火点燃，然后将缇娜夫人抵在木门上。 他们两人的身体早已一丝不挂。 缇娜夫人的脸一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两抹羞红印在她的脸颊上。 原本早已六十多岁的她，在昏暗的烛火下，通红的脸仿佛四十多岁那般年轻。 马林见到这一幕，更加激动了。 一想到贵为伯爵的埃利奥特就在门后面，听着自己的动静，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缇娜夫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让人发狂的一刻。 突然，马林将头抵着她，嘴唇张开，呼出一口热气。 “和他说话。” 犹豫了一会，缇娜夫人还是点了点头，顺便还亲了一口马林。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缇娜夫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是属于马林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 马林的脸上满是坏笑，他抱着缇娜夫人，朝着地下室走去。 像昨天一般，马林轻车熟路地将地下室的烛火点燃，然后将缇娜夫人抵在木门上。 他们两人的身体早已一丝不挂。 缇娜夫人的脸一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两抹羞红印在她的脸颊上。 原本早已六十多岁的她，在昏暗的烛火下，通红的脸仿佛四十多岁那般年轻。 马林见到这一幕，更加激动了。 一想到贵为伯爵的埃利奥特就在门后面，听着自己的动静，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缇娜夫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让人发狂的一刻。 突然，马林将头抵着她，嘴唇张开，呼出一口热气。 “和他说话。” 缇娜夫人猛地张开眼睛，脸上满是震惊。 “你……你疯了吧！” 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缇娜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隔着一扇单薄的木门已经够刺激了，现在这死鬼居然还让自己和丈夫说话？ “如果被……被他发现的话，我们俩都会死……死的很惨的！” 缇娜夫人捂着自己的嘴巴，狠狠地瞪着马林。 “只要你以正常的语气说话，绝对没问题的。” 马林不停地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中满是疯狂。 “可是……” 缇娜夫人有些犹豫，可马林听到之后却停下了动作。 在马林的驱使之下，缇娜夫人只能无奈的白了马林一眼。 “埃利奥特？”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马林有些不满。 “大声一点。” 他催促道。 “埃利奥特？” 缇娜夫人稍微提高声调。 “他还没听到。” 马林皱起了眉毛。 咬了咬牙，缇娜夫人抓住马林的手，“埃利奥特！” 她这句话刚一喊出，马林猛地开始动作起来，仿佛要顶进缇娜夫人的肺里，差点让她直接叫出声。 缇娜夫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就连理智几乎被疯狂吞噬的马林，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如果真的被埃利奥特发现，那么他们二人几乎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但就在此时，木门后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周围寂静无比，只有烛火不停地闪动着。 “埃利奥特？” 缇娜夫人从马林的怀中挣脱出来，拍了拍木门，大声叫道。 里面还是没有人应答。 马林和缇娜夫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衣服来穿，而是继续拍打着门，大声呼叫着里面的人。 无论他们喊得有多大声，拍门拍的有多用力，木门后还是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仿佛里面从来没有过任何人一样。 “快去找钥匙！” 缇娜夫人狠狠地踢了马林一脚，先前的疯狂早已全无，剩下的只有恐惧。 如果门后休养的埃利奥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在贝克伯爵的觊觎下，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马林反应过来，连忙朝着楼上跑去。 没过半分钟，他拿着一串钥匙，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依旧没有穿一件衣服。 （第七十八章被屏蔽了……我佛了……扑街书也这么惨吗……） 旅行（四十一） 战战兢兢地打开木门，马林的心脏砰砰的跳着。 缇娜夫人抓住他的手，紧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穿衣服的两人看着木门里的黑暗，身体因为寒冷，或因为害怕，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伯爵大人？” 马林从旁边取来一根蜡烛，点燃之后，大声朝着木门里叫着。 无边的黑暗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马林……我们怎么办啊……” 缇娜夫人先前脸上的红晕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死一般的苍白。 一想到自己唯一的依仗可能出事了，缇娜夫人就忍不住战栗。 “先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马林咬了咬嘴唇，他逼着自己保持冷静。 如果他也和缇娜夫人一样慌张的话，他们两人就完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都知道如果埃利奥特伯爵真的死了，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留的全尸。 无奈之下，马林只能拖着自己果冻一般的腿，走进了木门后的黑暗之中。 缇娜夫人紧跟在他身后。 刚走进去，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让没穿衣服的二人不禁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这里明明是密封的地下室，怎么会有冷风从外面进来？ 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此刻心里不禁一阵害怕。 也许……进入这里来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两个月前，埃利奥特伯爵吩咐他们二人从庄园里搬到这个房子里来，结果才过一天，埃利奥特伯爵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全身裹着黑色斗篷，匆匆的走进了地下室，还要求人把这里的木门装上三把铁锁，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让人进入。 缇娜夫人和马林都知道地下室的门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一直都没有过问，但这次因为两人之间的苟且，以及埃利奥特伯爵的突然消失，才会让他们做出这么没有理智的事情。 “马林，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说不定这里有什么通往其他地方的密道，埃利奥特只不过是去了其他地方了，应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吧？不然也解释不了这里的风啊……” 缇娜夫人面对无边的黑暗，开始有些害怕了。 “以前我们下来的时候，伯爵大人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而且你很清楚，如果不找到他，我们二人会是什么一番命运。” 马林的眼神中满是阴沉，到了关键时候，他反而从慌张变得冷静起来。 一旦失去了埃利奥特伯爵的庇护，他们二人就得面对贝克伯爵的残暴。 一想到这里，缇娜夫人也打消了离开的想法。 如果找不到埃利奥特伯爵，那么他们二人干脆在这里自刎，这样死的还体面一些。 逐步进入黑暗之中，微弱的烛光只能勉强照亮周围。 地下室很空旷，只有冷风时不时呼过的声音。 突然，在微弱的烛光之下，马林看到了什么东西正躺在地上。 走近一看，是一只猫的残躯。 只剩下上半身，两只眼睛鼓了出来，浑身都是血液与内脏组织。 缇娜夫人见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 马林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 “马林，我们还是回去吧……” 被这只猫的残缺尸体吓了一跳，缇娜夫人扯了扯马林的手，小声说道。 她实在受不了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只有微弱的烛光保护，如果不是自己的情郎就在身边，缇娜夫人根本就不会选择走进来！ 更何况，现在出现了这么诡异的情况。 看这只猫身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应该就是他们昨天才买的那批猫里其中的一只。 “不行，我们必须见到伯爵大人！” 马林斩钉截铁的说道。 无论前面再发生什么离奇可怕的事情，马林都不会选择退缩。 见马林继续迈步向前走，缇娜夫人只好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被迫跟了上去。 越是深入地下室的黑暗之中，猫的尸体就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猫的身体大多残缺不全，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满是牙齿咬出来的牙印。 这些牙印看起来细小无比，不可能是人类咬出来的。 终于，两人也看到了老鼠的尸体。 这些老鼠的身体巨大无比，足有一条小狗那么大，看起来畸形无比。 “马林……” 正当马林端详着这些看起来怪异无比的老鼠尸体时，缇娜夫人却拉了拉他的手，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怎么了？” “你……你看……那是什么……” 缇娜夫人伸出手来，指向正前方。 透过微弱的烛光，能够看到前方有一道巨大的黑影。 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几乎能够碰到地下室的天花板了。 更为惊人的是，哪怕那边几乎是一片黑暗，但却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道小山一般的黑影…… 正在动着！ 一瞬间，马林和缇娜夫人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动静，但马林和缇娜夫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一种感觉。 那是一只活物。 哪怕是坚定无比的马林，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两人的额头和后背满是冷汗。 缇娜夫人又扯了扯马林的手。 哪怕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我们出去吧。 马林咬了咬牙，竟迈开步伐，朝着那道小山一般的黑影走去。 缇娜夫人实在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随着接近，透过烛光，他们逐渐看到了那座小山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座金山。 不对，除了金子之外，还有着各种各样大小，颜色的珠宝。 哪怕只是目测，这里所堆积的财富，都足够买下整个南城区了。 缇娜夫人平生最爱的就是珠宝，当她看到那些哪怕是在微弱烛光下，依旧闪着耀眼光芒的巨大宝石时，她的眼睛都不禁直了。 她发誓，哪怕是成为了尊贵的伯爵夫人，她一辈子都没有见到那么大，那么亮的宝石。 简直就不像是真实的。 眨眼间，缇娜夫人就不想离开了。 但他们二人却突然反映过了。 如果这里藏着这么多的财宝，那他们为什么一直都不知道？埃利奥特伯爵也一直没有告诉过他们？ 这由金子和珠宝堆成的小山……突然动了一下。 马林发誓，这座小山，真的动了一下。 他用肉眼亲身看到的。 但他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连缇娜夫人都看到了，但她的目光好像被那些耀眼又诱人的珠宝吸引，好似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的颤动。 “缇娜夫人……” 就当马林刚刚开口时，那座小山又动了一下。 那动作是如此的剧烈，哪怕是缇娜夫人，也忍不住反应过了，尖叫出声。 那座小山转了过来。 无数金银珠宝堆积而成的小山上，长着一张人脸。 就像是嵌进去的一般。 不，也许不能说是一张人脸。 应该是一张人脸上长着老鼠的五官。 尖长的嘴连着鼻子，圆圆的通红眼睛，嘴角咧出的獠牙，全部都长着恶心的黑色绒毛。 仿佛老鼠和人类缝合在一起一样。 马林和缇娜夫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住了，明明没有任何外力，但是他们根本无法有所动作。 蜡烛掉在地上，勉强发出微弱的光芒。 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们的大脑已经停止活动了吧。 在如此诡异，惊悚的情景面前，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都会被吓得失去思考的能力。 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二人，闭不上的黑色嘴角不停地有口水流淌出来。 令人奇怪的是，哪怕那双通红眼睛看上去极其吓人，但却能够从里面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感。 是爱意。 “缇娜。” 怪物的嘴巴张开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这声音直接让两个人从惊吓中反应了过来。 他们软倒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惊恐。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这怪物的声音，是埃利奥特伯爵？ 看着马林和缇娜夫人双手不停地向后撑去，似乎想要逃离这里，怪物似乎也没有怎么在意。 “我早就怀疑你们了，但迫于那个该死的贝克，让我一直没有机会调查。” 怪物自顾自地说着，漆黑的口水低落在地上，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困在地下室这么久，让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敏感，你们以为压制住声音，就能瞒得了我？” 那双眼睛的目光不停地追随着往后爬去的缇娜夫人，里面的血丝越来越粗。 “呵。”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将地上的蜡烛直接吹灭。 一瞬间，周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快跑！” 黑暗之中，传来了马林的惊叫声。 因为无论是马林，还是缇娜夫人，都听到了从先前的怪物方向传来的怪声。 就像是物体被胶水黏在地上，又猛地扯开来的那种粘稠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依照着记忆，以及自己年轻有力的身体，马林强行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勉强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奔跑着。 虽然在周围没有一点亮光，但马林竟然真的接近了木门。 他白皙的手不停地在面前的木头上摸索着，想要找到门把手。 但就在这时，身后无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缇娜夫人的惨叫声。 那声音是如此的凄厉，竟让马林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双腿差点又软下去。 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片漆黑。 马林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只要一直注视着，自己就会忍不住扑入黑暗里。 不知道为什么，马林心中一直隐藏的什么东西好像觉醒了。 他好像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就当马林眼神迷离，刚要朝黑暗当中踏出第一步时，那胶水粘粘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了。 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马林的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往门上一摸，结果刚好摸到门把手。 “吱呀” 微弱的烛光顺着木门的打开，照亮了马林。 哪怕微弱，但对许久没见到光明的马林来说却仿佛圣光一般。 他将木门猛地关上，连滚带爬的朝着楼梯上爬去。 马林要逃走。 他要去找昨天的那个魔法师。 地下室里，地下室里有只魔物啊！ 滚烫的眼泪和鼻涕现在才开始不停地滚落着。 明明只是一截楼梯，但在马林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漫长。 就当马林喘着粗气来到一楼的楼梯口时，身后的地下室木门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然而他的手才摸到门把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马林低下头。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 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洞。 血流如注。 然而马林却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直到临死前，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整个豪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地下室深处，时不时传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嘶吼声。 那嘶吼声，感觉像是老鼠的惨叫，但若是仔细听，却又好像是一个男人痛苦的哀嚎。 “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回去了。” 艾伦依旧在自己的老位子，默默地观察着脸上满是麻木神情的人们，一道倩影却坐在他的身旁，低声说道。 “这么快？可我连魔物的影子都没见到。” 有些诧异，艾伦转过头去，看向那道黑色的身影。 刻意离艾伦坐的有些距离，哪怕斗篷宽大，但依稀可以看到那让人心跳的火热身材。 “很常见，魔力暴动并不一定会滋生魔物，但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里，一点骚动都可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斗篷将米娅的俏颜遮住，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明天再去接委托？” “再说吧。” 米娅起身，朝着旁边的街道走去。 艾伦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随后又看向过往的人们。 依旧是毫无表情，仿佛身旁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他们一般。 可能只有在面对生命的威胁时，他们才会付出努力，叫几声吧。 中世纪的人，就是这番模样的吗？ 艾伦就这样默默地坐着，静等着晚上的到来。 有魔法印章的烙印在，波特应该不可能违反自己的命令。 对于这种废物普通人，艾伦还真没有什么兴趣整天观察。 实际上，艾伦心里还是有一点后悔将印章用在波特身上的。 不过真心愿意臣服别人的人估计极为少见，艾伦也没太过在意。 夜幕降临，艾伦果然感受到周围的魔力不再像先前那样活跃。 他起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旅行（四十二） 天色渐晚，大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 依旧是那副匆匆模样，脸上满是麻木。 艾伦走到自己的小楼面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捧着一个大的卷筒，不停地吸着。 她的脸上满是放松与愉悦，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是住在艾伦隔壁的那个老太太。 她那双浑浊细小的眼睛看向身体被黑色斗篷遮住的艾伦，上下打量着。 艾伦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经过这老太太，走上了木楼梯。 当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时，他停住了脚步。 原先的门把手，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洞。 先前锁好的铜锁，此刻完全不见了踪影。 艾伦下意识的打开了心眼。 老旧的木门上没有任何魔力的痕迹。 看上去更像是用蛮力强行打开的。 皱着眉头，艾伦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刮过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小畜生！我跟你说过什么！” 楼下又传来那老太太愤怒的叫声。 艾伦并没有在意，他向房间里看去。 房间内点着一根蜡烛，勉强照亮了不大的房间。 看着站在窗边的那道人影，艾伦的眼神凝住了。 那道身影穿着一身黑色古典长裙，一头短发，虽然胸前并没有什么隆起，但紧身的长裙却将她那纤瘦的身材展现出来。 光看背影，艾伦能给她打个九十分。 “你是谁？” 哪怕看背影，应该是个不错的女人，但艾伦并没有贸然走进去。 他的右手已经伸到了怀中的祭品袋里，只要女人稍有异动，他就会从里面掏出那把断剑。 艾伦对自己的小命很是珍惜。 “怎么？昨天才见过人家，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声音很是熟悉，但却带着一种妩媚与忧郁，配上她那神秘的曼妙背影，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我没见过你。” 艾伦站在门前，看着那女人转过身来。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 瞳孔猛地放大。 我靠！ 这个女人，居然是诺亚？ 不对，可能是诺亚的姐妹，或者干脆就是一个魔法的产物？ 艾伦仅是一个恍惚，这长得像诺亚的女人竟在眨眼间出现在艾伦的身前。 艾伦紧握着断剑的右手被这女人死死的抓住，无法动弹丝毫。 低头看向这女人的右手，颜色血红，上面的红色不停地翻滚着，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着三颗星星。 三星魔法师？！ “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至于用魔法吗？” 这女人的俏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恍惚之间，竟有种倾国倾城的感觉。 “还有件三星祭品，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她松开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动人的笑容。 不对，不应该说她，应该是他。 “你……你是诺亚？” 扭了扭被抓着有些发酸的手，艾伦的脸上满是惊讶。 “认不出来吗？” 诺亚提起了自己的长裙，在原地转了一圈。 裙摆飘飘，在昏暗烛光的衬托下，既带着些许神秘，却又迷人无比。 “可是你明明……” 艾伦刚想说着，却被诺亚给打断了。 “我明明是男人？是吗？” 诺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艾伦的面前。 两人相隔不超过一根手指的长度。 一瞬间，艾伦只感觉一股香风打在自己的脸上。 并不是什么牛奶般的体香，而是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非常刻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但配合诺亚那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哪怕是这般刺激的香水，在她身上也让人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诺亚伸出手来，抓住了艾伦的右手。 “你……” 还没说完，艾伦只感觉诺亚抓着自己的手，朝他的胸前伸去。 很平。 甚至还有些硬。 可能是飞机场的跑道。 “我确实是男人。” 诺亚松开了艾伦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转过身去，在艾伦的床上坐了下来。 “但是，一个女人却住在我的右臂里。” 此刻，诺亚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他一脸平静的看着艾伦。 艾伦突然想起了诺亚之前的异样。 所以说，诺亚牺牲了一个女人，在那个女人的记忆和情感下，才变成现在这样？ 艾伦的目光重新开始打量起诺亚来。 雪白的肌肤，黑色的短发披下来，露出一张让大明星都要嫉妒的脸。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美女。 可如果是正常的装束，却又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 “不说这个了，我得在你这里住几天。” 微笑又重新回到了诺亚的脸上，她将腿抬起来，身体靠在床板上。 “啊？” “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烦了，我在巨石城的三个住处都被她知道了，整天派人盯着，搞得我连家都不敢回。” 诺亚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低声说道。 “我碰见的那个女人？” 艾伦想起了那个穿着贵族服饰的女人。 诺亚轻轻点了点头。 “她是艾萨克伯爵的女儿。” “艾萨克伯爵？” 艾伦这下彻底有些迷糊了。 “嗯？” 诺亚转过头来，一双美眸看着艾伦，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艾伦会表现的这么奇怪。 “巨石城不是只有三个伯爵吗？” “对。” “那这艾萨克伯爵哪里来的？” “他就是三个伯爵的其中一个。” “啊？” 突然之间，艾伦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等等，我知道的巨石城三个伯爵，分别是贝克，斯考特，埃利奥特。” 他看着诺亚的俏脸，等待着答案。 “埃利奥特伯爵已经失踪一个半月了，在他失踪之前，巨石城一共有四个伯爵。” 看着艾伦不可置信的模样，诺亚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还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活活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让人心动。 “这样吗？” 艾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呼了口气。 想起缇娜夫人在自己提到地下室之后脸上露出的明显不自然，再加上埃利奥特伯爵居然失踪了…… 艾伦觉得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他并不打算过多的掺和其中，只要巨石城的人不会在自己执行委托的时候打扰自己，就没事了。 至于波特，也许可以让他试试在这里培养一下势力。 艾伦正想着巨石城里权贵的复杂关系时，诺亚却将床边的蜡烛给吹灭了。 房间顿时暗下来。 黑暗之中，传来诺亚妩媚的声音。 “上床睡觉吧。” 艾伦脸色一变，猛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妈的，这个鬼世界，每个人都不正常。” 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冷风，艾伦忍不住低声骂道。 自己本来幻想的穿越到中世纪，然后靠着自己现代人的知识和头脑称霸的愿望早已破灭，不仅如此，还要和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打交道。 相比这个诺亚来说，米娅和弗朗特简直太像正常人了。 不过一想到弗朗特那天在森林里的那副恐怖模样，艾伦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他认识的魔法师里，应该只有米娅是最最正常的人。 一想到米娅，艾伦不禁有些好奇。 米娅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走下了楼梯，先前那个正在抽烟的隔壁老太太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空荡荡的，角落里还丢着些垃圾的阴暗小巷。 艾伦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由于已经接近深夜，大街上的人群早已没有白天那么多，剩下的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充满了麻木，如同南城区那边的人一样。 艾伦发现这些本应该享受着更优质生活的城里人，却还没有巴奇曼原来村庄里的那些村民们有活力。 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哪怕是从外面来的精神青年，只要在这个阴暗的城市呆久了，似乎也会被这种莫名的死气沉沉的气氛所感染，从而慢慢被同化成大街上的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每天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吃自己该吃的食物，到点了就回家，整个生活仿佛被一个固定的日历给规定好了一般。 没有半点娱乐，也没有半点新意，日如一日，难怪会变成这样子。 艾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猛地走到了亚法隆分会的门口。 高耸的建筑和台阶，将亚法隆的分会和其他民房给鲜明的分别开来。 艾伦走上了台阶。 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他除了想再观察一下之外，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委托。 最好是已经发现魔物，只要过去就能直接开杀的那种。 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一股冷风打在艾伦的脸上，他的身体早已被强烈的魔力洗礼过，哪怕在开水里游泳，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是在岩浆里游泳，那就不一定了。 殿堂里灯火辉煌，充满了身份特殊的魔法师的尊贵。 分会里除了冷风吹过发出的呼声，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 只有烛火时不时因为吹过的冷风，而闪动一两下。 艾伦迈出脚步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殿堂里显得极为突兀。 他并不在意，如果这么晚还有人在的话，一定是那个蒂芙尼。 随着艾伦逐渐深入，他开始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火炉。 以及那个名叫蒂芙尼的老太太正站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艾伦想要出声打个招呼时，他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了一个正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西装，正依靠在沙发上，两只脚翘起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他看起来有四三十岁，面容普通，如果随便从大街上扫一眼，到处都可以看到类似的人。 但唯一不同的一点是，艾伦认识这个男人。 自从成为了魔法师，艾伦的记忆里就显著的提升了许多，哪怕只是一个照面，他却依旧能够认识很多人的脸。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长着翅膀，从那头三头犬的手中救下自己的那人。 巨石城分会的会长，修尔思。 就在艾伦注意到修尔思会长的同时，修尔思会长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修尔思会长的目光从蒂芙尼的身上，转到艾伦的身上。 亚法隆的斗篷遮住了艾伦的大半张脸，让修尔思不能看到艾伦的面容，但他似乎认出了这个深夜走进亚法隆分会的黑影是谁。 “你是艾伦吧？” 他张口道。 艾伦点了点头，摘下了自己的兜帽，“见过会长大人。” “不用多礼，身为魔法师，我们的职责就是清除魔物，既然使命相同，那我们就是战友，不需要这些狗屁礼节。” 修尔思会长的嘴角抬了一下，沉声说道，并没有起身。 艾伦看着他那张普通，但却有些另类魅力的脸，之前一直暗藏着的心思逐渐开始活络了起来。 他一直都在想，身为巨石城分会的会长，修尔思会长一定知道许多关于亚法隆内部，甚至于魔法的秘密。 只要能够获得他的帮助，自己牺牲点高级的魔物，让自己的实力跟火箭一样飞，岂不是易如反掌？ 更为重要的是，身为五星魔法师，地位尊崇的修尔思会长，说不定知道空间魔法的存在？ 假设艾伦能够早点找到空间魔法的线索，那还提升个狗屁的实力啊。 早点回到地球，乖乖的当一个废物不好吗？ 一瞬间，艾伦就有了张口的冲动。 但他却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只要一有破绽，他身为穿越者的身份就很有可能暴露。 面对来自异世界的陌生人，艾伦可不确定这位看上去和蔼的修尔思会长，五星魔法师，会对自己如同对待同僚、战友一般和善可亲。 修尔思会长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什么想要对自己说，他并没有出声，而是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让艾伦坐下来，慢慢想。 艾伦坐在那个椅子上，椅子有点凉，但却让艾伦的思考清醒了一些。 修尔思会长肯定见过很多有天赋的年轻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没有什么重要理由来付出大力气来帮助自己。 艾伦左思右想，似乎只有一个方法了。 握紧拳头，艾伦深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嘴巴。 “修尔思会长。” “嗯？” “我想……我想我的右臂可能有些特殊？” 艾伦的心脏不停地砰砰跳着，他勉强逼迫着自己把目光锁定在修尔思会长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明至极的眼睛，就是为了怕修尔思会长发现自己心虚。 “右臂特殊啊，这很正常，每个魔法师的右臂都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只要这种特殊不影响你日常生活，不影响你正常使用魔法，就没有大问题。” 新世界（一） 那是在很久以前，从战场归来的父亲们依然是那样憔悴，他们那可怕的伤疤上依然看得见乌青；很久以前，母亲们穿着老式的长服，用环形的模子做出各式各样的果冻甜点。有一年夏天，家里有点钱可以坐火车旅行了。她也被带去旅行。她先前病得差点死了，带她旅行，也算是对她生存下来的一种奖赏。 她拉着父母的手，被他们急匆匆地拽着往前赶路，她一直在琢磨，带瞭望圆顶的客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这种客车被认为是特别的。然后，在成人大腿的海洋里出现了一个空档，火车的高高的银色车厢终于出现在她面前。她瞪着眼睛望着车厢顶上的一排窗子，觉得它很像她父亲老说的那种轰炸机的座舱。 车厢里面好多了，也大多了，德国和日本的战斗机驾驶员根本不可能用子弹来扫射乘客；于是她稳稳地坐进自己的座位里。她在那里看着在月台来回走动的人，知道火车驶出车站。 接着她父母亲大声嚷叫起来，叫她看那圆顶窗户上的景色，一开始，还是蛮有意思的，特别是远处公路上的景致，奥尔兹牌和德索托牌的小汽车在阴沉沉的静寂中漂浮，然后他们进入了香叶，在田野上偶尔看得见真的马和奶牛。 她父母的改变还更有趣些。不穿制服，她父亲看上去更年轻了，既不沮丧，也不嘲笑，就是大大咧咧的开心样子。她妈妈一身打扮，看上去既安详又快乐，活像是杂志广告里的家庭妇女。 他们手握着手，跟刚刚结婚似的，面前的景致一变动，他们就狂喜地大叫一通，并且不停地告诉她，能坐上带瞭望圆顶的客车，她是多么幸运啊。 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似乎是对的，不过她的目光紧张地、不停地盯着被圆顶框住的蓝天，期待着圆顶边上突然冒出火或者烟来。人们怎么能想打开水龙头似的打开幸福，并且假装认为世界是个光明善良的地方，而明明知道它根本不是那么个地方？ 糖果小贩过来了，爸爸给她买了包薄荷味的果冻。她并不喜欢薄荷味的果冻，不过还是吃了，只是爸爸的好心情叫她挺纳闷，借着妈妈令她去洗掉脸上和手上的躺，钢铁结构的小厕所令她惊奇和着迷。 火车不是在陌生的小城镇停车，以便让人们上下车。旅馆砖墙上的旧霓虹商标在闪闪发光，像圣诞树似的点点发光的树林爬过层层山峰，山峰留下的是黑色的轮廓。落日又圆又红。当落日尚能照着云朵下册的时候，她父母变领她去餐车了。 在车厢之间的地方，任何人都有可能掉下去立即摔死，真实可怕；而人们坐在后面的一件长型房间里，平静地喝着咖啡，吃着面包夹炸牛肉饼，仿佛在他们下面根本就不存在一道跟着他们往前跑的鸿沟。她惊惧地看着那些吃东西的人，她把盘中的青豆沿着盘子的边缘一遍遍地推着，而她的父母正在愉快地聊天，也没说她。 当他们再次爬上那道窄楼梯时，黑夜已经降临。整个车厢的灯光很暗，像水族馆里似的，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流星。她凭借着像一个个小刀似的灯光，走回她的作为。再次坐下的时候，她发现过道那边有人坐着了。先前是空着的。 那对男女，举止优雅，仿佛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女的穿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手指甲是红色的，图的非常完美；男的穿一件长的大衣，脖子上围了条银色的围巾。他的眼睛像一潭黑水。他很苍白，女的也苍白，连跟着他们的那个小男孩也很苍白。小男孩僵直地坐在他们前面的座位上。他也穿了件长的外衣，戴着手套，像个小大人。她想他们肯定是有钱人。 过了一会，乘务员小姐上来了，她微笑着通知大家今晚会有流星雨。那对优雅的男女互相眨了眨眼睛。小姑娘在她座位上转身爬起来，越过椅子背，凝视她的父母，要他们解释什么叫流星雨。听懂之后，他就把脸蛋津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热切的看着天空。远处黑暗中是有些亮光在浮动，但是他一个流行也没看见。 失望之余，他还感到厌倦，最后她离开窗户又考到座位上。这是，她发现过到那边的小男孩正盯着她看。她没理他，跟椅子背后蹬父母说： “根本没有什么流行。”她抱怨道。 “你没使劲好好的看。”她父亲说道，同时她母亲又说， “嘘，”然后从打包中拿出一个带道道的本子和一大盒崭新的蜡笔，就是那种有一排排各种颜色蜡笔的褐色。她把东西从椅子背上递过去，又加了一句，“把你从窗户里看到的东西滑下来，多画几张，等我们到了姑姑家，拿给你姑姑看。”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结果妈妈给的东西，又缩回自己的座位。她很喜欢穿那个新鲜而洁净的绿黄色的黑子，很喜欢那纯粹颜色的组合。在家里，她所有的蜡笔都放在一个旧的咖啡馆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铅笔头和破纸条。 最后，她选了一枝橄榄绿色的蜡笔，打开了本子。她画了一个雪茄形状的东西，又天乐平平的翅膀。她给飞机上了颜色，又动用了天蓝色，还花了玻璃的驾驶窗。她用黑颜色在翅膀上花了几颗星，还在飞机前面点出很多点点来表示子弹。 她抬头一看，那个男孩又在盯着她看。她冲他生气的皱着眉头。 “这些蜡笔真不错，”他说道，“那么多颜色。” “这是真正大号的。”她说。 “可以让我也画画吗？”他问道，问得十分平静，以至于某种奇怪的东西拉动了她的心。他是因为害怕才那么平的吗？ 就在这时，哪位优雅的男士说话了： “丹尼尔，别去打扰那个小姑娘。”他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共鸣，反正有点不对劲。他的声音就好像他是在电影里一样。 “你可以和我一起话，”她告诉那个男孩，她是突然决定的，“不过你得坐过来，因为我不想把纸撕下来。 “好吧。”他说道，在她腾出地方时，他就走出自己的座位。那对优雅的男女关注的看着他们，不过看到孩子们打开本子，各自拿着蜡笔，他们似乎有放下心来，微笑着把他们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哪个夜晚去了。哪个男孩涂颜色时，竟然一直戴着手套。 “你在家里没有蜡笔吗？”她问他刀，并在飞机下面画着黑色的环型轮胎。他摇摇头，一边检查者他刚刚用过的率蜡笔，一边吧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家怎么会没有蜡笔呢？你们那么有钱。”她说道，借着酒后悔自己这么说了，因为他看上去像是马上要哭了。不过，他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地说。 “我喜欢画画这类玩意儿。” “哦，”她说道。她仔细的看他。她的头发颜色很浅，眼睛时蓝色的，是一种深深暮色般的颜色。“你怎么长得不像你妈妈和你爸爸呀？”她问道，“我就有我爸爸的眼睛，可你的眼睛跟他们的都不像。” 他越过肩膀朝那对优雅男女瞥了一眼，然后附身过来悄悄地说了一句，“我是被领养的。” “哦。你那是是在战争中，对吧？”她说道，对她画的飞机做了个手势。“就像是炮弹落到你们家，你成了孤儿，后来士兵们把你带走，是吗？” “不。”他说。他把绿色蜡笔放回去，又拿了枝砖红色的，画了所房子，四方形的，顶部有个三角形，算是个烟囱，从里面冒出一股烟。他画的不错。“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在飞机的下边画出呈锯齿状的黑线，就是炸出来的残碎形状。她画了从瓦砾中探出头来的小气球，她画了泪珠横流的面孔。“这就是发生在战争孤儿身上的事情，”她解释道，“我爸爸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了，而且他说的时候，我都可以看见这一切。这么说，这些事没有发生在你身上？” “没有，”他回答道，同时在房子上画了个大窗户。一个特大的窗户，大大地开着。它占了整面的墙。他小心地把砖红色的蜡笔放回原处，又取了灰色的蜡笔。“不管怎么说，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 “人人都这么认为，”她回答说，不安地瞥了一眼车厢的圆顶。“但是我爸爸说，战争还没真正结束。” “战争随时都可能再次回来。有很多坏人，也许把你从孤儿院里领出来的人就是坏人。” 那个男孩张开嘴，又闭上，朝肩后瞥了一眼。”不，“他悄声说，”发生在我身上的是别的事情。现在我是他们的小男孩。我们今晚来此，为的是他们可以从火车上看流星。他们以前从没这么做过，他们喜欢尝试点新东西，你明白吗？” 他拿着灰色蜡笔，画了个柱着棍子的男人，他比房子还要高，正走着离开窗户。他给它画了件长外套。它的手臂向上举着，跟法兰肯斯坦描述的魔鬼似的，接着，他又在它手里画了个白色的包袱。 他放下灰色蜡笔，拿起粉红色的蜡笔在白包袱上添了一个像面孔似的东西。 “瞧，”他说道，“那是……” “丹尼尔，你在画什么呢？” 那位优雅的女人突然问道。 小男孩退缩了，而且小女孩也感到要退缩似的。 “妈妈，那是个扛着木头回家的人，壁炉用的木头。” 小男孩说道，接着他拿起棕色的蜡笔，急匆匆的在那个男人手臂中的包袱上添了几笔，把包袱变成了一根木头。 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并希望那位女士不要注意到，画中的男子是在离开那所房子。 “我长大了要当画家。” 那个小男孩说，“我去画室，他们叫我去那里上课，一位有名的画家教我画画。” 他画了一排棕色的圆柱体，接着拿起绿色蜡笔在圆柱体上方画了不少绿圈圈。 “这就是树林，”他小声地加了一句。 他拿起深蓝色蜡笔在树林里画了一个阴影，并在树林上面画了棱角清晰的星星。 “他是不是把婴儿带到树林里去？” 小女孩小声的问。 他只是点了点头，他画完最后一颗星的时候，就把这一页翻过去了，而因为她也用完了这页上的所有地方，所以倒也没有抱怨，只是又拿起了橄榄绿色的蜡笔。 她费力的画了些士兵，他在一旁看着。 “你长大以后要当什么？”小男孩问道。 “在小餐厅当个女招待，”她达到，“如果我不死，还可以当个芭蕾舞演员。” “我也可能当个舞蹈演员，如果我不死的话，”他边说边伸手去拿灰色的蜡笔。他开始画像燕麦片盒子那样的圆柱体，还有一座带着缺口的城堡。 她拿起黑色蜡笔画士兵手里的刺刀，说道：“男孩不可能是芭蕾舞演员。” “有些男孩不得不是。” 他忧郁地说道，并在城堡的墙上画着窗户。 “他们不得不穿着黑色的紧身连衣裤，而女孩穿粉红色的。夫人用她的拐杖敲击地面并用法语数数字。夫人的一只脚上有个羊蹄，不过对此谁都没说什么。” “奇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画着拼刺刀的士兵们。 小男孩看了一眼小男孩的话，然后问道，“国王和王后在哪里啊？” 小男孩叹了口气，拿起蓝色紫罗兰的蜡笔。在其中一个塔尖上画了个巨大的戴着皇冠的任务，不过脸部却是空白的。他在另一个城垛上优化了个戴皇冠的人。 “请让我用一下黑色的蜡笔，好吗？” “你好有礼貌呀！”她说着就把蜡笔递给他了。他在戴皇冠人的脸上画了黑眼睛，而她拿起红蜡笔在地上画了一面旗。她画了一个红圈，有光芒从红圈射出，直至长方形的边缘，接着在旗帜上点满了红点点。 突然，小男孩问道。 “你知道魔法师吗？” 新世界（二） “不知道。” 小女孩看着男孩，眼里满是疑惑。 “那是什么？” “没什么，一种职业罢了。” 小男孩将手上的蜡笔放在桌上，声音依旧低沉，“还有，不要和你父母谈起我和你说的这些东西。” “那是什么？” 小男孩突然问道，他指着画上的那些红点点。 “那是血。” 她解释说，“我爸在家有那么一面旗帜，为了这旗帜，他还杀了什么人呢。当他说给我听这一切时 “这是什么？”他问道。 那是血，”她解释说，“我爸在家有那么一面旗帜，为了这 旗帜，他还杀了什么人呢。当他说给我听这一切时，我都可以看见。你爸爸，我意思是，那个男人在战争中是做什么的？ “他把枪支卖给士兵，”男孩说道。他在城堡的窗户上画一条的杠杠，画到最底下时，他画了个正在朝外看的小圆脸，泪珠他眼睛里往外流。 小女孩朝他的画望去。（，据下 “他没法逃跑吗？”她悄声问道。他摇摇头，接着倒吸了一口然后才以轻松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我或者也可以当个诗人，你知道。或者拉小提琴。我也上过这种课的。但是，在某方面，我必须非常非常棒，因为明年我七岁了，而且一” “丹尼尔，你有没有画好另一张画？”那位优雅男上站起来，着点警告的语气说道。车厢外，黑夜从旁边掠过，苍白的灯光漂浮着，那铁轮的节奏听上去很微弱、很远。 “画好了，父亲，”男孩用清脆的嗓音答道，还把画举起来， 基过，用拇指遮住窗户上的小脸。“是两个人在下棋，看见了“画得不错，”那个男人说完又坐下了。， “你到时会有什么事？”小女孩嘀咕道。小男孩眼睛里带首恐惧看着她。 “他们可能会得到另一个婴儿。”他悄声答道。她盯着他看同时把整个事情想了一遍。她拿出本子，打开到新的一页。土立“那倒也不坏，”她告诉他，“我们已经有两个婴儿了，他们老是弄坏东西。他们不得不跟着奶奶，他们太小，不好带他们乘车。只要别把书搁在他们抓得住、撕得着的地方，那还是不要的好。” 男孩弯下脑袋去够红橙色的蜡笔。他开始乱涂乱抹，画了堆旋流似的东西。 女孩继续悄声说：“你们家有钱，不像我们家，我肯定你会有自己的屋子，跟新生儿不会再一起的。没事的，你看着好了。” 她又拿起天蓝色蜡笔，满片花的开始一看像是冰麒麟童的东西，接着她又拿出橄榄绿色的蜡笔，添了许多飘在上空的士兵。 “瞧！这些是伞兵，来救援的。” “他们也帮不上忙。”男孩说道。 听到这话，她咬了咬嘴唇，因为她知道男孩是对的。 她觉得挺伤心的，因为她居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男孩放回红橙色蜡笔，拿出红黄两种颜色，使劲乱涂起来，一手拿一枝蜡笔。他在整页画上火焰。然后，在上边又画了夜半的蓝黑及许多星星。他拿出黑色蜡笔画了个棍棒型的小人，四肢朝火焰的上方伸出去。飞起来？掉下去？ “我马上就要七岁了，”他反复地说道，“可他们只喜欢新的东西。” “丹尼尔，你现在正在画什么呢？”那位女士问道，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恐惧的抬起头来，因为他们没听到她起来的声音。 “这是一大堆漂亮的秋叶，母亲，”小男孩说道，用颤抖的双手举起本子。“看见吗？有个男孩在玩，在树叶中跳。” “孩子，你多有创造力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同时缕了一下头发。 “但是，你必须牢记毕加索先生的教训，绝不要平庸。现在，也许你可以给我们来点由像画了。给我们点娱乐。” “好的母亲，”小男孩说道，女孩觉得他似乎要呕吐了。当女士回到她座位时，她又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自己都感到惊讶，因为一般来说，她是不喜欢触摸别人的。 “别害怕。”她悄声说道。 他静静地翻到新的一页，她拿出绿色蜡笔，开始画正方形的连锁图案，细心地为它们画出阴影。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拿出银色和金色的蜡笔，画了所房子，房子里还站着一个棍棒型的小人，接着她拿出橄榄绿色的蜡笔，在小人旁边又画了些东西。 “这是我的防空洞，打仗时，在这里我市安全的。” 她解释说，“但你也可以进去，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背包，我为你做的，有长背带。这是你的食堂，这样你以后就安全了。它们的颜色和士兵的颜色一样，这样你就可以躲起来。这是最重要的事。” 她指着说，“看见了吗？那是地图。这样你就可以逃跑了。” “我没法拿到它。”他说道。 “不要紧，我把它给你。”她说道，并且就把那一页撕下来，跌小之后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 他悠闲地放回了绿色蜡笔。把双手贴近胸口，脱掉一只手套，掏出叠好的纸片。又把它塞进里面的口袋。这么做时，又朝肩后瞥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到他，匆匆的又把手套戴好。 “谢谢你。”他说。 “不客气。”她答道。 就在此时，平稳的喧闹声变了一下，变得更大声了，而且有三次明显的碰撞。车厢里谁都没注意到，许多成年人睡着了还打着呼噜。事实上，当火车慢下来时，他们最多不过是哼了一声或者在座位上动了一下。最近的东光逐渐靠拢，最后停在窗外。 那是盏一闪一闪的红灯。 “啊，我们的站到了，”优雅的男士说道，“萨莫兰，快过来，丹尼尔，我想我们看这个带圆顶的车厢也看够了，是不是？” “看够了，父亲。”男孩一边说，一边把外衣的口气扣上。那为优雅的女士打了个哈欠，姿势很美。 “不像我期望的那么好玩。”她慢吞吞地说，“上帝，我最讨厌大失所望，最讨厌没劲。” “你太容易就没劲了。”男的说，她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小男孩颤栗了一下，爬出了作为。 “我现在不得不走了。”他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 “祝你好运。”小女孩说道，女士看了她一眼。 “我肯定你上床睡觉的时间已经过了，小女孩。” 她说道，“另外，瞪着眼睛看人可是不礼貌的。” 她放下她那只涂了猩红色指甲油的手，像是要附魔小女孩，小女孩却躲开了。她的两个指甲剪正好擦到了小女孩的眼皮，同时来了一股唧哝的香水味道，弄得她眼睛里都流眼泪了。接下来，她就不停地眨眼睛，打喷嚏。那家人走到车厢前头去下车时，她都没法看清楚。 但是她用手掌仅仅捂着流泪的眼睛，跪在椅子上向窗外看去。她朝下看，既没看见月台，也没看见车站，只看到了路灯。 在哪里，树离铁轨更近了。 有一辆长的黑车等在那里，在一盏灯下，灯在低低的树之下不稳定的摇晃。那对优雅的男女正在走进汽车的前排座位。小男孩已经在车里了。她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他那苍白的脸。他偷偷看着她，露出无助的微笑，他是那么勇敢，给她印象深刻。她自己问自己，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战士，他能够跳掉吗？ 火车又开始移动了。人们睡醒了，说话，大小，谈论着流行雨。她作者抓住眼睛抽泣着，知道她妈妈站起来看看她到底睡着了没有。 “你有没有把什么东西弄到眼睛里去啦？” 她妈妈问道，她的声音既严厉又带着担心。 小女孩想了一下才回答。 “那个有钱太太的香水进去了。” 她说。 “哪个有钱的太太？亲爱的？别这么揉！比尔，给我一块餐巾纸，哎呀，你到底对自己干了什么呀？” “就是跟小男孩一起的那个太太。他们坐在那里的，他们刚下车。” “别跟你妈撒谎，”她把把皱着眉头说道，“那些座位自始至终都是空的。” 她用那只好眼睛端详了她的父母，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下车时，她被裹在爸爸的外衣里来抵挡黑夜和寒冷。她的眼睛已经肿的闭上了。 红肿、流泪好几天了，甚至到他们回家之后，她那只眼睛的视线还是模模糊糊的，她被带去看眼科大夫，代付开了个眼罩给她，眼罩除了扮海盗外就没什么用，反而叫她老撞墙。 她靠好的眼睛也能告诉别人她看到的东西，其实她还知道得更多一些，不过，这是她才懂得，为什么那个男孩那么玩命的想逃跑，她有时想起他，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还有在路过的汽车灯光把树叶的影子弄到她墙上的时候。 她总是想像他穿过黑夜村庄在跑，发现她的路要通过由一个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组成的迷宫，躲开**，躲开更坏的事情。 寻找带圆顶的客车，那么他就可以逃跑，她月食想他，他在她头脑里的形象就越清楚，不过这总是弄得她头很痛，她甚至愿意扯下头盖骨把那张画保留的长久些，使列车为他而到来。 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她刚要鎏金车站的安全地带时，明亮的早晨就把她弄醒了，又难过又哭，她冲着妈妈大声尖叫，把脑袋往墙上撞，想把疼痛赶走。 最后，大夫给她配了眼镜，她从幼儿园里开始，就透过厚厚的粉红塑料框子，观察世界。 谁都没法劝说她相信她就在他们中间并不丑陋。 《欲望》 下午四点半，威廉·哈里森·格拉塞尔来上班时，他好像一页纸中老了二十岁似的，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悬在干瘦的架子上。 他的秘书室跟他道了日安就回去打字了。 格拉塞尔觉得被人得罪了，他以前上班从未吃到过，他上班时向来都是衣冠整洁，一丝不苟的。 他想他的秘书应该对他更好一点。 他应该弄出点像是受了惊吓的声响，应该问候他的健康，应该提供点建议，在他走进办公室时，她应该拦住他，而且应该说，“对不起，我并不想打扰你，可是……” “哦，顺便说一声，”他的秘书说道，“有一个你的邮包，我搁在您桌上了。” 邮包还是令人激动的，几遍收件人是个期盼那些主动提供的，毫无意义的邮件的人。这邮包或许还来自以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为有财宝而不光是有广告信息的任务。实际上，这个小盒子要是装广告传单嘛，也太小了。 邮包的大小或许可以装珠宝，装那种有慈善机构标志的领带别针或是冰箱上贴的此时。 它是用棕色纸包着的，地址是手写的，字体清晰、老式，而且是出自女人之手。 格拉塞尔打开一看，发现有一张纸裹在里面的小盒子上。 纸上写的是“为作业谢谢你，”笔迹相同。 “我肯定你知道该做什么。” 没有签名，格拉塞尔打开盒子，里面真有一个领带别针，一个银质的领带别针，上面镶嵌着一块月长石，石头上旋动着一道颜色柔和的彩虹，既不安静又很费心。 他在纸上寻找水印或其他线索，还仔细的检查了盒子，接着又俯首看那个领带别针。 奇怪，在这么小一块银子上费这么大功夫。 他用一个手指触摸了它。 假如他秘书也在那里，看到她老板一下子年轻二十多岁，体重多了三十磅也一定会心烦意乱的。 格拉塞尔转身朝窗外望去，他看到自己的身影落在皇家学院的楼房和落叶上。 那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的身影。 他关好盒子，放进兜里。 在威廉·哈里森·格拉塞尔作为发展官员加入皇家神秘艺术科学学院的时候，他坚持要一件可以俯瞰校园的办公室。 他告诉校长说，没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城堡，巫师就没法工作。 他说：“眼睛所看不到的，心就盼望不到。” 既然他的工作就是盼望东西，于是争论到此作罢。 新世界（三） 格拉塞尔站在窗前，背冲着城市及其娇躯，他向北望去，看到了从前。 在他左边的远处，是未发展的部分，在奥西斯平原的每个边缘，充满魔法的小河旁有个裂缝，被薄雾和奇观填满下面的河谷。 在格拉塞尔视野的东西方向，四四方方的建在草地上的是学院的两座城堡，魔法的童话宫和巫术的灰塔。 相互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想着过去的战争。 在两个城堡只见是庞大的先买当下的巫术塔以及教学用的医院。 这三所学校矗立在沿线的窄窄的地段上，堆得挺高。 在它们后面，格拉塞尔还可以看见一颗参天大树的顶部和较矮的炼金术大楼的一丁点屋顶。 在他看着楼房一点点露出痕迹时，他没看见现代化的学院及其教职员工。 他看见上了年纪的魔法师，带着员工和箱包走出来。 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巫围着建了一半的楼房，根据他们的指令，大梁被吊到改吊的位置。 穿黑色衣服的巫师走过去，他们的书包里装了许多叫不上名的东西。 因此，他很容易相信学院需要一个新的巫术中心。 给天堂的机械师一块地方。留下森林中女妖的陷阱。 重新给五棱镜镀金，绕魔法大楼挖一道护城河，他对这些事情相信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他对完美学院的渴望都会被校友，议员们着魔。 天黑下来之后，窗户就逐渐成了镜子。格拉塞尔检查并修饰自己，保证他的鼻子还那么直，眼睛还跟原来那么灰，他还想画像里的那样，是个四十刚出头的成功的行政管理人员。 不管谁进入他的办公室，他都可以秘密监视他们，并在自己转过身来之前就知道他们的名字。 即使在六月份，晚上八点也够黑的了，但是他还是可以看见负责金融的副校长走进门，并转手关门的动作。 金融副校长是个壮实的汉子，红脸、白头发、挺厉害的鹰钩鼻。 他的影像比格拉塞尔的更坚实。 “你准备好了吗？”格拉塞尔问道。 “没有，唉，我准备好了，是你没准备好。开会之前，魔法系系主任想见你！”“对，”格拉塞尔气馁地说道，“你是不是让他痛董事们说话？” “我能把他排除在董事会之外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和你谈话。”金融副校长说道。 格拉塞尔再次凝聚目光，朝魔法大楼外的小院望去。 “我越多见到他，就越不想给他一栋楼，你知道这一点的。”她说道。 “比尔，别冲我激动。在见董事们之前，你非得把所有的辩论都搞完不可。董事们一定得能说你给他们提出了整局。我总不能让魔法系系主任到处去跟人说，你从来都不停任何有利于大楼的说法，不过你还是吧董事们给说服了。” 格拉塞尔重新站到窗户前，目光向外面眺望。 在他左边的远处，是未发展的部分，在奥西斯平原的每个边缘，充满魔法的小河旁有个裂缝，被薄雾和奇观填满下面的河谷。 在格拉塞尔视野的东西方向，四四方方的建在草地上的是学院的两座城堡，魔法的童话宫和巫术的灰塔。 相互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想着过去的战争。 在两个城堡只见是庞大的先买当下的巫术塔以及教学用的医院。 这三所学校矗立在沿线的窄窄的地段上，堆得挺高。 在它们后面，格拉塞尔还可以看见一颗参天大树的顶部和较矮的炼金术大楼的一丁点屋顶。 在他看着楼房一点点露出痕迹时，他没看见现代化的学院及其教职员工。 他看见上了年纪的魔法师，带着员工和箱包走出来。 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巫围着建了一半的楼房，根据他们的指令，大梁被吊到改吊的位置。 穿黑色衣服的巫师走过去，他们的书包里装了许多叫不上名的东西。 因此，他很容易相信学院需要一个新的巫术中心。 给天堂的机械师一块地方。留下森林中女妖的陷阱。 重新给五棱镜镀金，绕魔法大楼挖一道护城河，他对这些事情相信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他对完美学院的渴望都会被校友，议员们着魔。 天黑下来之后，窗户就逐渐成了镜子。格拉塞尔检查并修饰自己，保证他的鼻子还那么直，眼睛还跟原来那么灰，他还想画像里的那样，是个四十刚出头的成功的行政管理人员。 “是啊，我要说服的是捐助人，”她说道，“好吧，叫她进来吧，把问题解决了吧。” 魔法系系主任一点也不像格拉塞尔想象的穿红袍的大人物，和他说话就像被一条动作缓慢的长蛇吃进去一样，用它嘴的细微动作把你吞下喉咙，于是你的闹太就被吞下去，被消化了。 但你的脚还在外面晃荡，不到十分钟之后，格拉塞尔不得不说服董事会，说他可以为这个人的大楼项目筹集到几百万，但是，魔法系系主任强加在它身上的每一个词，都让格拉塞尔完成这个任务的热情大打折扣。 因此，在他往窗外望的时候，他在想，他多么希望魔法系系主任安静下来、走开，或干脆从塔楼上摔下去死了算了。 他在想，他多么想回家，坐在他后面的树下，喝喝啤酒，读读晚报，他用这些形象来强化自己，等到最后他去开董事会时，他全身都笼罩着一种未完成欲望的美丽和有点缠绕的美。 这种东西使人们把他和崇高、高尚的视野联系在一起。 董事们在监护的董事室开会，董事们本身也穿了防护服，这些东西总是叫格拉塞尔觉得好笑。 什么防护也挡不住着迷，它从人类的渴望中汲取力量，而五个小时会议之后，董事们都有很多渴望。 “我们同意，旧的魔法大楼是已经过世，”董事会主席说道，“但是，即便是魔法师们自己建造这座大楼，我们也不能让学员去承受这种花费来采购材料，加入没有一比相当树木的首期捐助的话，哪怕有一笔挑战性的给予，也能让我们开始时有点可花的钱。” “一场安静的募集资金的运动，”格拉塞尔说道，“那么，到秋天我们就可以开始总体行动了。” “这么快？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具体的捐助人了？” “我总是有的，”格拉塞尔微笑地答道，他是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就这么说吧，本星期结束之前，我就可以和某位捐助人见面。” 多么直截了当！ 相信我，格拉塞尔稳重的目光和他商人似的西服都在这么说。 格拉塞尔的工作，就是使魔术看上去是受人尊敬的。 而她的工作做的不错，他看上去足够年轻，董事们很愉快的感到自己比他资格老得多，就有意图让这个小伙子试一把。 相信我，以他的姿态，他的耐心，他热切的安静都在这么说。 相信我，这样我就可以回家读晚报，这样我就可以把批宝放在厅里。 挂好我的外衣，脱掉我的鞋子，在解开我的领带。 在高脚冰凉的玻璃杯里倒点啤酒，喝一小口，感觉一下啤酒的泡沫飘过舌头的味道…… “啊！”董事会主席说道，“我认为那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是不是啊？” “别像迷住能使人着迷的人，”劳拉太太说道，“年轻人，从你还是你爸爸眼光里的一缕感情闪光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研究法术，要糖还是咖啡？” “当然要咖啡。”格拉塞尔从前没来过劳拉太太的家里，人们把他的家叫做建筑在梦想上的家。 至少受到她的邀请去过她家的人都是这么说道，当她给他倒茶时，他迅速的看了一下，寻找有没有幻觉产生在他的心中。 在奥格斯，劳拉家族是最富有的，劳拉工厂生产的药品在每个药店都有的卖，就放在普通止疼药的旁边。 但这是个有问题的工厂。 出售劣质药品，就像是出手麻醉剂或是害人的致幻毒品。 格拉塞尔曾期望他的房子会暴露一些品味上的食物。 这房间是暗红色的，但却充满阳光，上面的色彩和制品因为年久而显得有些老旧，从低矮的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看到牡丹盛开的花园。 他们旁边的火炉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火焰，在光线里，那些火焰已经失去了颜色，这一些把年老的劳拉太太衬托的完美无瑕。 让她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至少要笑了二十多岁，就像是一位温柔，娇美，尊贵的贵族夫人。 她的头发带着苍白，她的皮肤是柔软的，苍白的，就像是抹了粉一样，让人着迷。 格拉塞尔不禁想到，这皮肤摸上去感觉如何呢？ 劳拉太太的美丽，到底只能用来看，还是触摸也能感受到呢？ “我真的没想过能在您的身上耍什么低级的把戏。” 格拉塞尔朝着劳拉夫人露出谄媚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比您低级许多。”他低着头，脸上的微笑满是诚实。 他把他的头发想象成两种敬意，把他的大脑袋想象成小红脸在不停地点着头。 他把他的西装想象成一个觊觎女人，同时也喜欢野外生活的诚实男人，虽然粗狂，但却很是忠实，稳重，成熟。 劳拉太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正默默地盯着自己杯子里的东西。 和往常一样，无趣，从里面渗透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也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但是我知道。” 劳拉太太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眸子锁定在格拉塞尔尴尬的脸上。 “其实也不是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夸赞我的容颜，吹捧我的美丽，证明我到底多么的有魅力，但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为那些作为社会渣滓的魔法师买砖头和木头，那些人的脑子有问题，连认识到自己的卑微都做不到，那什么系主任，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知道。”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杯子，眼睛里闪着光芒。 透过格拉塞尔茶杯的武器，房间里的颜色突然显得更为沉重了。 这是个看似平静的地方，但其实却暗藏玄机。 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的撒谎，聆听周围徐徐吹过的风声，看着旁边跳动的火苗。 格拉塞尔甚至可以想象生活在这里的妙处，外面的秋色，冷冷地春雨打在落地窗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在这里带上一辈子，哪怕这里并不是一个温暖的角落。 “在你说话之前，”劳拉太太张口说道，“为什么你会对那些低等的魔法师感兴趣？我知道你其实很瞧不起他们，你总不能让我相信你其实喜欢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做这些事情吧？” “我更希望您告诉我，为什么您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格拉塞尔喝了一口茶。 有些苦。 让他想起了自己刚进入学院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以为魔法就是世界的一切。 知道他见到了更大的世界，见到了那些被称为人类精英的同胞，他才知道那些以前被自己视为神明的魔法师，其实只不过是更强大力量的走狗而已。 他们什么都不是，除了会使出一些看上去奇怪的鬼把戏而已。 “你想给我什么吗？” “你说对了，我前夫的公司需要一名顾问，当然是除了我之外的人。” 劳拉太太走到格拉塞尔的面前，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格拉塞尔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起来，“我从没想过要通过买药品来达成目标。” 这种撒谎的技巧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通过后天在学院里学习的，嘎拉塞尔觉得自己做的很漂亮，沉稳的语气，没有丝毫眨眼，只有平缓的呼吸，以及看上去没有丝毫异常的面部表情才能骗过这样精明的一个女人。 只要能将陈述，眼神，都一本正经到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能比世人普遍认同的真理还要更加真实，也更加能够说服人。 只要人能够掌握这种技巧，它就足以让这个人加入任何圈子，让任何听众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接受。 “只有你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新世界（四） 劳拉太太透过雾气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的黑发闪烁了一下，格拉塞尔想着，她是苗条的女人。 哪怕穿着老式的长袍，就像是中世纪魔法师还是神秘生物时穿的那番模样，却依旧抵挡不住劳拉太太的魅力。 当格拉塞尔年轻时，也曾经见过劳拉太太这么漂亮的女人，但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样迷人的魅力对于男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劳拉太太穿着这身衣服，就仿佛让格拉塞尔回到了那个古老的年代。 当魔法师还在被当做杀人犯，当魔法师施展的魔法还被认为是能够实现一切，哪怕能够拯救世界的力量。 当人们还在畏惧魔法师，虽然对魔法师的厌恶还是和现在一般无二。 劳拉太太的眼睛是咖啡的颜色，看上去灵动无比，丝毫不符合她的年纪。 “你是多么可爱的撒谎者啊，连撒个谎，都能撒的这么可爱。”劳拉太太说道，“学校里一定有人会因为这而尊敬你吧？” “让我想想，好吧，使我着迷吧，年轻人，为了我的钱而使我着迷吧，给那群杀魔法师，他们还以为迷人的捐助人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你把钱给他们，他们就会说，‘赞美上帝，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他们根本就降低不了他们自己，不然的话，魔法师就没有标准了。” 炉火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卡兹卡兹，让人的耳朵有一点骚动，但那又像是鸟在唱歌的声音，让人听不到殷勤的声音。 格拉塞尔突然想到了一个奇迹，在这座巨大城市的核心，这就像是一百年前的声音，在这间屋子里，此时此刻发生的时候，一百年前，魔法师们还聚集在一起，施展出让人震惊，惊叹的神奇魔法。 他们会因为自己的魔法而受到人们的恐惧，他们也不会穿起媳妇，也不会吹捧现在的这些该死的生意人。 “现代的魔法师在你的脑海里一定是没有标准的吧？” 他忍不住问道。 “我认为现代的魔法师没有以前那么有想象力了，”劳拉太太眨了眨眼睛，看着格拉塞尔。 “作为一个集体，他们失去了想象力，那么对于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来说，这只是个小损失，但身为魔法师，拥有魔法的力量，他们其实是可以做出更大的事情的，结果他们现在就注重在这些繁琐的小事上，多么遗憾啊！” “魔法系系主任，居然为了我们而要使用药品，甚至还说什么梦想，那么格拉塞尔先生，你又是为了什么东西要做这种事情呢？难道也是为了什么梦想？” “我不会身为专业人士来去做任何事情，我的梦想，也不会轻易对人提起。” 格拉塞尔说道。 劳拉太太的身体往后靠在，靠在她那昂贵的兽皮沙发上。 这沙发是她一个月前定做的，光是成本，就足以让上千个难民不愁吃喝一个月。 格拉塞尔没敢看劳拉太太的眼睛，他正在盯着炉火，想着如何能够回答劳拉太太的问题。 我梦想着稍瞬即逝的东西，像是蜜蜂扇动他们翅膀的那一瞬间，人类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 他或许会这么对她说道，就好像看见了一道闪电，结果只是一个眨眼，那道毁天灭地的雷光就消失在视野中了。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又好像一只金色的蜂鸟，还没有看清它的模样，以它的速度，连眨眼都来不及，它就已经飞出了你的视野。 穿过暮色向上飞去的火花性子，又或者是天际边的一道绿色闪光，也许普通人一辈子才能看见一次。 太阳落到了海里，格拉塞尔仿佛看见了想象中的流行，看见了一只小鱼在水面跳了一下后留下来的逐渐扩散开来的平滑圈圈，他梦想一切美的，稍瞬即逝的奇妙事物。 他的梦想并不悠闲，许多能够用于追逐这些东西的夜晚经常被无故的浪费掉。 如果不是借助摄影的技术，人类倾尽一生也无法将这些转瞬即逝的东西捕获下来，并供由自己欣赏。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梦想吧。”劳拉太太将目光移到一旁温暖的，正在不停的跳动着的炉火上，“我梦想着家，我梦想着一个悠闲，温暖的地方，在那里，我永远是对的，或者说，在那里我不管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是对的事情，对的话语，没人能够评判我。 甚至有人愿意来到那里，追求他们无法想象的奇妙东西，这些人们一次次的被告知他们会被拒绝，但他们依旧成群的出现在我的家门口，只为了能够踏进我的家门，体验那些让人惊奇，甚至他们一生都见不到的事物。” “他们甚至连想象出这样的事物的能力都没有。” “人们可能是傻瓜，特别是在梦里。”格拉塞尔说道。 “可在我的梦里，他们绝对不是傻瓜，”劳拉太太接着说道，“这是个疯狂而又巨大的世界，疯狂到你永远无法想象，巨大到你连尽头都永远看不到，这是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哪怕是身居高职，见识过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的魔法，但你依旧是一个无知的孩童，在沙滩旁边玩着你那几颗可怜的小石头，时不时能有贝壳被海浪冲上沙滩，你都会将其当做一生的珍宝，守护起来，但你却不知道，还有这一个无边的海洋正等着你前去探索。” “格拉塞尔先生，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每个人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我们也能找到那些我们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真正的看到自己，那么我们这一生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事实上，你不觉得这正是现在的一些魔法师所欠缺的东西吗？他们被魔法的神奇力量遮蔽了眼睛，导致他们在自己的人生中失去了方向感，这种人，不应该叫做魔法师，而是应该称之为魔法的奴隶。” 只有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才会反对，只有傻瓜才会相信，礼貌要求听者跟着他们的魔法，加入到他们的圈子，那么他们就会变成所谓的愉快的人。 “不。” 格拉塞尔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这个世界确实很大，但绝对有没有地方的人，只不过你我不在此列罢了，你有你的公司，我有我的学院。” “格拉塞尔，我的天哪。”劳拉太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多么复杂的陈述啊。” 格拉塞尔很聪明，他并不会听从劳拉太太的话语，尝试着探索他自己。 他知道，无知也是有着福气的，有的时候，可能正是这些被称之为愚昧的无知，能够将人从神秘的存在中拯救出来。 这位老太太的咒语很凶，在他的身边，在这个房间里，无论是房间的柔和颜色，还是那不停地摆动，像是在说着悄悄话的明朗火焰，劳拉太太她自己，就是颜色、火焰和女人组成的梦想。 格拉塞尔站在火焰的旁边，为了使他自己保持平静，不害怕以及受到劳拉太太的尊敬，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劳拉太太，你对我确实非常不错。” “我真是个傻瓜，居然以为自己能有能力欺骗到你，但是那群杂碎正在学校，等着我开会，等着我告诉他们我从慈善的您这里骗到了多少钱。” “哦，你非走不可吗？真是遗憾。”劳拉太太的脸上还是那番笑容，“我真想看看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梦想，在你那年轻充满活力的躯体下，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火热的灵魂，格拉塞尔，多来看看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这样你就可以有高兴的事情告诉那些学院的饭桶了。” 就当格拉塞尔准备起身时，劳拉太太却再次开口了，“既然你还不知道梦想的定义，等那群学院的人问起你来，你就这么说吧。 一般来说，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这样看来，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既然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卡莱尔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过去一切时代的精华尽在书中。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一般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既然如何，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梦想。歌德曾经提到过，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揉捏。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总结的来说，梦想，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对我个人而言，梦想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梦想，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白哲特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坚强的信念能赢得强者的心，并使他们变得更坚强。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一般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经过上述讨论，莎士比亚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那脑袋里的智慧，就像打火石里的火花一样，不去打它是不肯出来的。这启发了我，既然如何，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生活中，若梦想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梦想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梦想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总结的来说，这样看来，既然如此，一般来说，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梦想因何而发生？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拉罗什夫科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取得成就时坚持不懈，要比遭到失败时顽强不屈更重要。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梦想。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现在，你明白了吗？” “只要有梦想的人，就能颠覆这个世界。现在，你重复一下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格拉塞尔的脑袋有些疼。 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注意劳拉太太说的这一大长串无聊的废话。 但一想到对方是他唯一亲近的捐助人，他之后超绞尽脑汁，希望能够回想起她刚才说的那通狗屁不通的废话。 他结结巴巴的张开口，“一般来说，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这样看来，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既然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梦想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卡莱尔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过去一切时代的精华尽在书中。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一般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既然如何，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梦想。歌德曾经提到过，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 “不愧是格拉赛尔，你走吧。” 劳拉太太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手掌。 新世界（五） 就当格拉塞尔准备起身时，劳拉太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这里还有个魔法师，也许你可以见一下。” 格拉塞尔有些狐疑的看着劳拉太太，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动作。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 他的身材高瘦，看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手中的水晶球。 那水晶球光彩夺目，仅是一个照面，格拉塞尔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锁定在了上面。 “把你的手伸到这个水晶球的上面。” 劳拉太太的脸上满是微笑。 “这是魔法？” 格拉塞尔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冷冷地说道。 “放心，绝对不会伤到你的小命，不过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古代魔法师的生活，这样你在面对那些混账时，至少会有些心理准备。” 格拉塞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了劳拉太太的任何一个要求，那笔慷慨的善款连一分都不可能到他手上。 格拉塞尔将手伸到了水晶球的上方。 随着那个黑袍人的身体猛地一颤，格拉塞尔的眼前突然一黑。 …… “砰” 一个几乎赤裸着的青年从简陋的木床上滚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艾伦捂着自己的头，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嘴里不停地在哼哼，仿佛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头，头好痛！ 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艾伦只能抱着头，滚动着，想要缓解那非人能承受的疼痛。 他疼的忍不住哀嚎起来，拿着头狠狠地撞击地面，可那痛苦却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像是有人在往他的脑袋里扎针一般，变得愈发剧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艾伦的意识已经疼的接近模糊，声音已然吼的声嘶力竭，脑袋中的剧痛才逐渐缓解。 将身体靠在茅草墙上，艾伦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带走些许已经快干涸的血液，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狼藉。 这是个不大的茅草屋，周围混乱无比，更是有不少茅草上沾染着血迹。 唯一一扇窗户外透进来些许月光，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外面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 艾伦想要站起来，可对抗疼痛早已用光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能倚靠着墙，喘着粗气，试图恢复自己的理智。 自己，穿越了？ 随着一段段记忆浮上脑海，艾伦忍不住张大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 萨洛斯王国，巨石城，灰石镇，拉莫村？ 艾伦·巴奇曼，父母在一次务农时被路过的强盗杀害，由于他本人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还经常在别人的地里偷东西，再加上村民们眼红他家的地和屋子，村民们就将他从村子里赶了出来。 他只能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废弃小屋里生存，偷那些村民的作物吃，喝附近的山泉水，活着倒是不成问题。 可巴奇曼为什么会突然暴毙，自己还穿越到了他的身上，这就成了个谜。 低头看了看自己皮包骨的苍白身体，又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一股睡意直上艾伦心头，只是不过一会，他就睡了过去。 艾伦是被从窗户透进来的刺眼阳光给弄醒的，他坐在床边，尽管身体依旧有些无力，但精神状态和昨天比起来却要好上许多。 此刻的他，也通过身体原主的记忆想起了更多。 前几天，巴奇曼在四处瞎逛时，偶然发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中，他发现了一具死人的骸骨，以及旁边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羊皮纸。 虽然父母是农民，但小时候的艾伦曾被送去镇里的学校，也学过字，他将那几张卷轴拿起一看，发现上面记载的竟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据纸上记载，只要心中有足够的欲望，连着吟诵上面的咒语三遍，心中的欲望就能够被满足。 他一开始不以为然，只是将那些羊皮纸收了起来，但当他昨天去村落附近，想要偷点村民的玉米吃时，却看到露西，拉莫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在与一个外来的商人举行婚礼。 巴奇曼一直都将露西视为他的梦中情人，以前他父母还健在时，两人时常眉来眼去，可当他父母去世后，露西就和他断绝了来往。 当初拉莫村村民们集体将巴奇曼赶出拉莫村，还一同分割他家财产时，露西虽然没露面，但她的父亲却是当时最为凶狠的一个。 巴奇曼一直将此事怀恨在心，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那天。 露西幸福的笑容彻底击垮了巴奇曼整天混吃等死的自欺欺人，他认为是自己没有力量，没商人有钱，露西才会和他断绝来往。 自卑而又胆小到极限的巴奇曼，连去找露西和商人拼命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敢在废弃小屋中，用已经卷刃的生锈小刀，一刀一刀的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小屋里的那些血迹，就是巴奇曼自残时留下的。 当巴奇曼奄奄一息时，他突然想到了从山洞中捡回来的羊皮纸。 什么都没有的他，脑海中只想着让露西、商人，以及那些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死去，巴奇曼吟诵了羊皮纸上记载的咒语三遍，随后就不省人事。 “这故事真是曲折而又悲哀啊……真是个可怜人。” 回忆起身体原主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的那种自卑、凄凉以及绝望，艾伦有些感叹。 不过他也不会怪罪露西，在这种类中世纪的年代，像巴奇曼这种不愿意劳作，身体又虚弱的废物，足以拖垮一个家庭。 不过问题来了，巴奇曼吟诵的咒语，还可能就是导致自己穿越过来的契机，那么他的愿望，究竟有没有如羊皮纸上记载的那般，实现呢？ 如果这咒语真能满足人的欲望，那它能不能帮助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而且，既然巴奇曼在死前疯狂的自残，那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为什么毫发无损？ 心中充满着疑问的艾伦连忙从木床上起身，找到了屋子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那几张羊皮纸。 虽然有一两张的边缘沾染着猩红的血迹，但却丝毫不影响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虽然吸取了巴奇曼的记忆，但艾伦对这种异世界的语言使用还不熟练，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等他发现自己竟然念了出来时，艾伦已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巴奇曼的死与这咒语一般，都充满了诡异。 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念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从小就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艾伦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但这可是异世界。 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魔法，神灵之类的东西？ 周围陷入了寂静，不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艾伦松了口气，既然羊皮纸上写明要吟诵三遍才有用，那自己随口念一次应该也没啥。 但就当艾伦将几张羊皮纸整理好，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时，不远处的木门，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吗？”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艾伦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异世界果然有问题，早知道自己就小心点了…… 通读各类悬疑小说的艾伦，一瞬间连自己有几种死法都想清楚了。 当艾伦双腿不停哆嗦，脑袋乱成一团时，门外的人见没人回答，直接推门而入。 “啊！你不要过来啊！” 见一道黑影从门口走进来，艾伦瘫坐到地上，满脸恐惧。 身处异世界，身体原主人的死又是那么诡异，还有那跟邪教般的咒语，再加上现在的巧合，哪怕是再大的心脏也受不住，刚何况艾伦这个二十出头的普通青年。 “别怕，我是一名魔法师，奉委托前来调查的。” 黑影走到艾伦面前，揭下黑色斗篷，露出一张和善的脸，是个长相普通的青年。 “你是……”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那青年如炬的目光却突然转向桌上的那几张羊皮纸。 格拉塞尔仿佛感觉自己身处在这个名为艾伦的人的体内，但又似乎能从外人的角度观察他，最为重要的是，他似乎能够感知到艾伦的大概想法和思绪。 哪怕身为学院的高层，但他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神奇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魔法师吗？ 和那些现代的渣滓，到底有什么不同？ 格拉塞尔继续观看和体验着艾伦和那位自称魔法师的青年的故事。 自称魔法师的青年没管脑袋里一团浆糊的艾伦，他快步朝着羊皮纸走去，眼中充满着异光。 拿起羊皮纸，他的目光停滞住了。 “这……这是欲望之神……”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不过却很快变得清明起来。 他从斗篷中掏出一枚闪着火光的叶子，轻轻一捏。 艾伦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几张羊皮纸，竟然凭空燃烧了起来。 想起刚刚青年所说的话，以及巴奇曼所经历的诡异，艾伦突然意识到…… 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 见到艾伦满脸惊骇的模样，青年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这些羊皮纸，是从哪里来的？” 在青年那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艾伦不敢有丝毫隐瞒，“是我在一个山洞中找到的。” “那你最近有看到周围出现什么怪物吗？” “没有。” 青年摸了摸下巴，看着艾伦只穿着破旧布裤的瘦弱身体，以及木屋里一贫如洗的狼藉，似乎相信了艾伦的话。 “带我去发现羊皮纸的那个山洞。” 感受着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温暖阳光，艾伦的心却已经沉到谷底。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绝对有着神秘力量，至于那个欲望之神，很可能也是真的。 这也意味着艾伦的小命将在这种恐怖力量的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好歹也是经过各种恐怖电影洗礼的现代人，艾伦的头脑很快冷静了下来。 既然穿越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想要活命，就得接触，甚至掌握这种力量。 否则自己在凡人世界中混的再好，随便来个魔法余波自己就死了，这还玩个屁。 这个青年魔法师看上去不像坏人，而且好像还是官方人员，如果能够借助他而了解这一切，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前面带着路的艾伦刚想开口，却听到了青年的声音。 “知道拉莫村吗？” “知道，我就是从拉莫村中出来的。” “那就别再回去了，村里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周围突然陷入了沉默。 尽管心中早有预期，但艾伦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巴奇曼虽然对那些村民恨之入骨，但总归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也变相影响到了艾伦的情绪。 “我知道了……和魔法有关吗？” 艾伦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更像是……某个人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听到青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艾伦身体一僵，没敢再继续说话，默默地带着路。 此刻的他，百分百确定这个青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可他又没办法完全信任他，若是被对方知道自己是从一个异世界穿越过来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将自己视为异种，或是那欲望之神的分身，直接给自己来个火球术。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一路走着，很快的来到了巴奇曼发现羊皮纸的地方。 那具骸骨依旧倚靠在石头上，看起来已有些年月了。 令艾伦奇怪的是，青年没有动用什么查探性的魔法，他只是简单的观察了下那骸骨，随后将整个右手骨完整的取了下来，放到了斗篷里。 他那斗篷不大，却不知道能装下多少东西。 见对方似乎已经完成任务的样子，艾伦甚至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打算。 虽然对方像是官方人员，但在这个鬼世界里，像他这样的平民肯定是连韭菜都不如的，对方一个不开心，把他杀了，艾伦能去找谁哭？ “跟我回灰石镇，拉莫村已然不复存在，你一个人也无法生存，而且我的调查也需要你的配合。”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山洞外走去。 新世界（六） 格拉塞尔的心神越发紧张了起来。 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单纯。 相反，这更像是古老典籍上描述的上古时代。 那个魔法还是主宰，魔力还能够改变一切的时代。 他的双眼如同放大镜一般，紧紧的锁定着周围的环境。 他的心里无比的好奇，心脏猛地砰砰跳起来。 那些奇怪的血迹，会是属于那个青年魔法师的吗？ 能够伤害到上古时代的上古魔法师的东西，难道就是那时期的魔物？ 格拉塞尔发现自己对之前自己不屑一顾的魔法变得越发感兴趣起来。 他甚至觉得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拉扯和吸引着自己，不断地朝着那个混乱的中心走去。 但处在这股力量中的格拉塞尔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相反，他却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就像是一只苍蝇，闻到了捕蝇草里面的诱人气味，忍不住朝着捕蝇草飞去一般。 就当格拉塞尔等待着进一步的探索时，劳拉夫人却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原先格拉塞尔所站的位置依然空空如也，连一丝他先前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只有水晶球在不停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是如此的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迪奥。” 劳拉太太张口道，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夫人。” 黑色的斗篷下传出一道模糊的声音。 “我让你背的那些，现在背给我听。” “是，夫人。” “首先，魔力到底是什么。” “乌申斯基曾经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一般来说，了解清楚魔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就我个人来说，魔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罗曼·罗兰曾经提到过，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力量，才是成功的保证。这不禁令我深思。裴斯泰洛齐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今天应做的事没有做，明天再早也是耽误了。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既然如何，我认为，魔力，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所谓魔力，关键是魔力需要如何写。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这样看来，魔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魔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对我个人而言，魔力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可是，即使是这样，魔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魔力，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魔力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生活中，若魔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黑衣人如同连珠炮一般，蹦出了这么一大段话。 “再背一遍。” 劳拉太太似乎还有些不满足。 “乌申斯基曾经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一般来说，了解清楚魔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就我个人来说，魔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那么，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罗曼·罗兰曾经提到过，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力量，才是成功的保证。这不禁令我深思。裴斯泰洛齐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今天应做的事没有做，明天再早也是耽误了。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既然如何，我认为，魔力，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所谓魔力，关键是魔力需要如何写。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这样看来，魔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魔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对我个人而言，魔力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可是，即使是这样，魔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魔力，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魔力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生活中，若魔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黑衣人老老实实的背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背完这么一两大段，黑衣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这么多话对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你不觉得我让你背的这些全部都是狗屁不通的废话吗？什么魔力，什么罗曼·罗兰？” 劳拉夫人连头都没有抬，低声说道。 “不敢，夫人曾经说过， 背诵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背诵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这样看来，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一般来说，培根曾经说过，阅读使人充实，会谈使人敏捷，写作使人精确。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这样看来，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就我个人来说，背诵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那么，经过上述讨论，那么，经过上述讨论，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要想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背诵，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卡耐基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我们若已接受最坏的，就再没有什么损失。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一般来说，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这样看来，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经过上述讨论，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从这个角度来看，总结的来说，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一般来说，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我认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背诵。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了解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背诵，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既然如何，一般来说，要想清楚，背诵，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总结的来说，总结的来说，俾斯麦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失败是坚忍的最后考验。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我认为，经过上述讨论，经过上述讨论，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对我个人而言，背诵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背诵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背诵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所谓背诵，关键是背诵需要如何写。一般来说，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经过上述讨论，马尔顿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坚强的信心，能使平凡的人做出惊人的事业。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日本谚语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不幸可能成为通向幸福的桥梁。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总结的来说，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经过上述讨论，这样看来，西班牙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自己的鞋子，自己知道紧在哪里。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既然如何，可是，即使是这样，背诵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生活中，若背诵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既然如何，总结的来说，既然如何，这样看来，背诵，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现在，解决背诵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非洲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最灵繁的人也看不见自己的背脊。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屠格涅夫曾经提到过，你想成为幸福的人吗？但愿你首先学会吃得起苦。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对我个人而言，背诵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达尔文曾经提到过，敢于浪费哪怕一个钟头时间的人，说明他还不懂得珍惜生命的全部价值。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就我个人来说，背诵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背诵，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背诵，到底应该如何实现。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总结的来说，经过上述讨论，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这样看来，那么，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背诵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背诵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对我个人而言，背诵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劳拉夫人也没有打断，默默地听着，等到黑衣人闭上了嘴巴，她才拍了拍自己的手掌。 “你可真不错啊，真像条听话的狗，这些如同地沟里抛出来的废话，你居然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说实话，我觉得这些东西一点价值都没有，但正是因为它什么价值都没有，才让它变成了一个极其实用的工具。” 黑衣人继续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有真正忠于我的人，才会肯费尽心思，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背这些比童工还要更加低廉的东西。” 劳拉太太站了起来，娇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很好，迪奥，你祖上的那个石像鬼面具，我会找个时间，和收藏那东西的老家伙聊聊。” 听到石像鬼面具这个词，黑衣人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是！” 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忠诚，仿佛随时都可以为劳拉太太出生入死一般。 “很好，迪奥，不枉我当初从你那个渣滓老爹的手中救下你……” “接下来，就让格拉塞尔这个小可爱在魔法师的世界里好好体验一番吧。” 劳拉太太笑着，走出了房间，留下迪奥，和他手中捧着的，正在不停地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水晶球。 格拉塞尔对水晶球外面的世界丝毫不知，他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艾伦皱着眉头，心早已乱成麻，能够威胁到魔法师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野兽，自己若是过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新世界（七） 但他如果就这么逃走，沿着石子路朝着灰石镇跑去，路上虽然还可能安全，但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那他也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咬咬牙，艾伦站起身来，沿着那歪歪扭扭的黑色血迹，朝着森林里走去。 如果那个袭击魔法师的东西还活着，那么自己也不可能活到睡醒，相反，魔法师应该已经将那个东西处理掉，但是受了一些伤，自己过去救了他，就很有可能得到他的好感，从而接触到魔法师的神秘世界。 理清了事情的脉络的艾伦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原先心里的恐惧，也在此刻转为了期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艾伦就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旁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魔法师，你没事吧？” 艾伦快步走到那道黑色身影旁，身影的身上正是青年魔法师的黑色斗篷，周围则是满满的血迹，他好像已经在此地停留了很久。 见对方没回话，整个身体又被斗篷所裹住，艾伦又叫了几声，见还是没反应，就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斗篷掀了起来。 艾伦简直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斗篷下的，正是先前的青年魔法师，但此刻的他，眼睛紧闭，脑袋胀大如同一颗西瓜一般，血红色的右手上满是青筋与血管，手掌中间还有一只露着狰狞獠牙的嘴巴。 更为可怖的是，男子的右肩上，还长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这面孔完全是由血肉组成，但却五官一个不少，看样子倒和魔法师有些相似，见到艾伦时，那一双肌肉组成的眼睛还紧紧地盯着他。 从没见过这般恐怖画面的艾伦跌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嘴巴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魔法师的眼睛却突然睁了开来。 他的瞳孔满是血红，看起来比昨晚上那般更加骇人。 魔法师看向自己的右臂，刚好和肩膀上的人脸的目光对上。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魔鬼一般，腿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嘴里喘着粗气。 魔法师朝着周围看去，似乎想要找些什么，他却看到了瘫坐在一旁，满脸恐惧的艾伦。 不知为何，手无缚鸡之力的艾伦，在魔法师的眼里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快！快献祭我！” 魔法师的声音传入艾伦的耳中，但艾伦却依旧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在魔法师肩膀上不停动着的人脸，显然被吓傻了。 “吃了我！” 意识到艾伦的不对劲，魔法师又重新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股神秘力量却充斥着艾伦的身体，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吃……吃了他？ 艾伦的大脑继续接受着冲击，看着面前足以让任何一个精通恐怖片的人吓呆的场景，艾伦捂着自己的头，几乎快要崩溃。 “放过我吧！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着低着头，捂着头流泪，胡言乱语，几近崩溃的艾伦，魔法师摇了摇头。 他咬着牙，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几乎让人发狂的痛楚，将左手伸到了地上散落的一个小皮袋中，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苹果。 那黑色的苹果仿佛发霉了一般，不仅表皮干枯，个头更是小的可怜，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但就在这苹果拿出来的一瞬间，原先还处于精神错乱的艾伦突然猛地站起来，双眼通红，充满渴望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魔法师左手上的黑苹果上。 “那……那是什么？” 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不时夹杂着咽口水的声音。 魔法师没回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苹果捏碎。 黑苹果爆开来，汁液洒落在魔法师的手上，身体上，地上。 将手上的汁液涂抹在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魔法师已然用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哥哥，我来找你了……” 他靠坐在树上，望着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如同饥饿许久的饿狼般朝自己扑过来的艾伦，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此刻的艾伦，心里早已没有了恐惧，就连神志也模糊不清，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温暖的太阳依旧照耀着大地，但往日里寂静的森林里，却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寂静的森林中，阳光沿着树叶与树枝之间的间隙照射进来。 在森林的中央，躺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的脸完全被已经干涸的血液所占满，只穿着一件破旧布裤的身体上也全是肮脏不堪的血迹与泥土，唯有他的右臂，不仅没有任何血液在上面，但却闪着暗红色的暗芒。 就在沉睡的青年的不远处，一颗大树倒在地上，大部分树根已经完全没了踪影，剩下的那小部分的表皮，却充满了诡异无比的啃咬的痕迹。 在似乎是原来树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坑，坑旁满是四溅的血迹，就像是水果被咬下第一口时，溅出来的鲜美汁液。 坑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人的牙齿印以及咬痕。 整个现场的场景，比任何凶杀现场还要惊悚与诡异。 阳光照耀在青年的脸上，他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擦了擦脸，望着手上的猩红血迹，艾伦突然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喉咙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喉咙里，想要从里面掏出些什么来。 艾伦弯弯扭扭的走到一颗树旁，扶着树干，开始干呕起来。 可无论他多用力的抠着喉咙，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这……这太疯狂了……”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树根，艾伦只觉得精神几乎快要崩溃。 他在这短短两天内经历的事情，足以拍成一部畅销全球的恐怖片。 勉强接受了事实，艾伦揉了揉脸，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掌中，竟然长出了一张嘴！ 那嘴像是一张人嘴，但上下却长满了尖锐而又骇人的獠牙，显得狰狞至极，看上去竟与青年魔法师右手掌上的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艾伦看着这张嘴，心里没有半点害怕，但却有种莫名的亲切，仿佛那张嘴本来就在那一般。 突然，艾伦眼前的世界变了。 一片血色的世界中，无数的光束不停地流动着。 看着浮现在眼前的人影，艾伦的眼神不禁凝固住了。 在艾伦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已经死亡的青年魔法师。 “你好。” 他年轻的脸上露出第一次见面时的和善微笑。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艾伦一时之间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这里应该是你右臂里的空间，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按理来说，祭品的记忆和情感应该会在献祭的那一瞬间融入到献祭者的灵魂当中，虽然你献祭我的方式有些不正规，但我也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意识……” 青年魔法师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迷惑。 不知为何，艾伦从他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上，不但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悲哀以及遗憾，反而是一种解脱与如释重负。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叫弗朗特。” 似乎一时半会没想通，弗朗特走到艾伦面前，向他伸出了右手。 “我是艾伦。” 伸出右手的同时，艾伦注意到弗朗特的右手手掌心已然没了先前那张大嘴，而自己在这个空间中的右手却长着嘴，这让他更加疑惑起来。 两人在握手的同时，弗朗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许苦笑。 “我让你献祭我也只是孤注一掷，没想到你没有魔法师的血脉，却能够承受魔法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外面过去多久了？” 艾伦刚想问出自己心中的所有问题，没想到弗朗特的脸色一变，开始问起外面的时间来。 “至少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艾伦想了想，自己发现弗朗特的时候是早上醒来，经过沉睡后再次醒来还是早上，那很有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天。 “坏了，一天的时间足以让饥饿果的味道传到一里之外。”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有第三只眼睛，然后将你右臂里的一丝魔力灌输到那只想象出来的眼睛里！” 见艾伦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弗朗特开始有些急切起来，“没时间解释了，快按我说的做！” 艾伦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连忙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的额头中间有着另一只眼睛，突然，他感受到右臂中充斥着一股极为狂暴的力量。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艾伦自然的将那股力量的一丝传输到了额头中间的那只眼睛里。 “现在睁开眼睛。” 照着弗朗特的指示，艾伦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一切的事物都失去了他们应有的颜色，剩下的只有黯淡的黑色。 要想清楚，格拉塞尔，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笛卡儿曾经说过，我的努力求学没有得到别的好处，只不过是愈来愈发觉自己的无知。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格拉塞尔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这样看来，格拉塞尔，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就我个人来说，格拉塞尔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从这个角度来看，一般来说，富兰克林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但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这不禁令我深思。格拉塞尔，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就我个人来说，格拉塞尔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一般来说，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格拉塞尔。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生活中，若格拉塞尔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爱尔兰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越是无能的人，越喜欢挑剔别人的错儿。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要想清楚，格拉塞尔，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突然，艾伦发现在不远处，竟还有两道正在缓缓移动的红色轮廓。 “有发现任何有颜色的东西吗？” 弗朗特的声音在艾伦的耳边响起。 “有，红色的，他们……的轮廓有些像是老鼠……” 艾伦说道。 “那应该是哥布林……你看下我尸体的附近，有没有任何闪着白光的物体？” 艾伦的目光顺着弗朗特的话语转向那个小坑。 “没有。”坑里除了凌乱的咬痕，什么都没有。 弗朗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周围的树中，有没有闪着白光的树？” 艾伦的视线迅速的环扫了一圈，很快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颗正在闪着暗淡白芒的苍天大树。 “听好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一种名叫哥布林的魔物，它们嗅觉和听觉极其灵敏，而且爪子和牙齿极其锋利。” “我要你在我说完之后，立刻去到那颗闪着白光的树旁边，用你右手掌的那张嘴，将树上的白光全部吸到手中，随后再用右臂里的力量，将其变成一把兵刃，之后的战斗，我就无能为力了，听明白了吗？” 艾伦应了一声，此时的他，大脑无比清醒，哪怕弗朗特的指示有些乱，但他却能一字不落的全部记在心中，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神志，都充满了力量。 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祝你好运，艾伦。”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的脚已然向下一压，朝着那颗大树，奔了出去。 新世界（八） 但他如果就这么逃走，沿着石子路朝着灰石镇跑去，路上虽然还可能安全，但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那他也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咬咬牙，艾伦站起身来，沿着那歪歪扭扭的黑色血迹，朝着森林里走去。 如果那个袭击魔法师的东西还活着，那么自己也不可能活到睡醒，相反，魔法师应该已经将那个东西处理掉，但是受了一些伤，自己过去救了他，就很有可能得到他的好感，从而接触到魔法师的神秘世界。 理清了事情的脉络的艾伦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原先心里的恐惧，也在此刻转为了期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艾伦就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旁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魔法师，你没事吧？” 艾伦快步走到那道黑色身影旁，身影的身上正是青年魔法师的黑色斗篷，周围则是满满的血迹，他好像已经在此地停留了很久。 见对方没回话，整个身体又被斗篷所裹住，艾伦又叫了几声，见还是没反应，就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斗篷掀了起来。 艾伦简直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斗篷下的，正是先前的青年魔法师，但此刻的他，眼睛紧闭，脑袋胀大如同一颗西瓜一般，血红色的右手上满是青筋与血管，手掌中间还有一只露着狰狞獠牙的嘴巴。 更为可怖的是，男子的右肩上，还长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这面孔完全是由血肉组成，但却五官一个不少，看样子倒和魔法师有些相似，见到艾伦时，那一双肌肉组成的眼睛还紧紧地盯着他。 从没见过这般恐怖画面的艾伦跌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嘴巴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魔法师的眼睛却突然睁了开来。 他的瞳孔满是血红，看起来比昨晚上那般更加骇人。 魔法师看向自己的右臂，刚好和肩膀上的人脸的目光对上。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魔鬼一般，腿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嘴里喘着粗气。 魔法师朝着周围看去，似乎想要找些什么，他却看到了瘫坐在一旁，满脸恐惧的艾伦。 不知为何，手无缚鸡之力的艾伦，在魔法师的眼里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快！快献祭我！” 魔法师的声音传入艾伦的耳中，但艾伦却依旧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在魔法师肩膀上不停动着的人脸，显然被吓傻了。 “吃了我！” 意识到艾伦的不对劲，魔法师又重新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股神秘力量却充斥着艾伦的身体，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吃……吃了他？ 艾伦的大脑继续接受着冲击，看着面前足以让任何一个精通恐怖片的人吓呆的场景，艾伦捂着自己的头，几乎快要崩溃。 “放过我吧！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着低着头，捂着头流泪，胡言乱语，几近崩溃的艾伦，魔法师摇了摇头。 他咬着牙，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几乎让人发狂的痛楚，将左手伸到了地上散落的一个小皮袋中，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苹果。 那黑色的苹果仿佛发霉了一般，不仅表皮干枯，个头更是小的可怜，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但就在这苹果拿出来的一瞬间，原先还处于精神错乱的艾伦突然猛地站起来，双眼通红，充满渴望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魔法师左手上的黑苹果上。 “那……那是什么？” 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不时夹杂着咽口水的声音。 魔法师没回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苹果捏碎。 黑苹果爆开来，汁液洒落在魔法师的手上，身体上，地上。 将手上的汁液涂抹在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魔法师已然用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哥哥，我来找你了……” 他靠坐在树上，望着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如同饥饿许久的饿狼般朝自己扑过来的艾伦，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此刻的艾伦，心里早已没有了恐惧，就连神志也模糊不清，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温暖的太阳依旧照耀着大地，但往日里寂静的森林里，却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寂静的森林中，阳光沿着树叶与树枝之间的间隙照射进来。 在森林的中央，躺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的脸完全被已经干涸的血液所占满，只穿着一件破旧布裤的身体上也全是肮脏不堪的血迹与泥土，唯有他的右臂，不仅没有任何血液在上面，但却闪着暗红色的暗芒。 就在沉睡的青年的不远处，一颗大树倒在地上，大部分树根已经完全没了踪影，剩下的那小部分的表皮，却充满了诡异无比的啃咬的痕迹。 在似乎是原来树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坑，坑旁满是四溅的血迹，就像是水果被咬下第一口时，溅出来的鲜美汁液。 坑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人的牙齿印以及咬痕。 整个现场的场景，比任何凶杀现场还要惊悚与诡异。 阳光照耀在青年的脸上，他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擦了擦脸，望着手上的猩红血迹，艾伦突然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喉咙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喉咙里，想要从里面掏出些什么来。 艾伦弯弯扭扭的走到一颗树旁，扶着树干，开始干呕起来。 可无论他多用力的抠着喉咙，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这……这太疯狂了……”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树根，艾伦只觉得精神几乎快要崩溃。 他在这短短两天内经历的事情，足以拍成一部畅销全球的恐怖片。 勉强接受了事实，艾伦揉了揉脸，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掌中，竟然长出了一张嘴！ 那嘴像是一张人嘴，但上下却长满了尖锐而又骇人的獠牙，显得狰狞至极，看上去竟与青年魔法师右手掌上的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艾伦看着这张嘴，心里没有半点害怕，但却有种莫名的亲切，仿佛那张嘴本来就在那一般。 突然，艾伦眼前的世界变了。 一片血色的世界中，无数的光束不停地流动着。 看着浮现在眼前的人影，艾伦的眼神不禁凝固住了。 在艾伦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已经死亡的青年魔法师。 “你好。” 他年轻的脸上露出第一次见面时的和善微笑。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艾伦一时之间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这里应该是你右臂里的空间，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按理来说，祭品的记忆和情感应该会在献祭的那一瞬间融入到献祭者的灵魂当中，虽然你献祭我的方式有些不正规，但我也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意识……” 青年魔法师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迷惑。 不知为何，艾伦从他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上，不但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悲哀以及遗憾，反而是一种解脱与如释重负。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叫弗朗特。” 似乎一时半会没想通，弗朗特走到艾伦面前，向他伸出了右手。 “我是艾伦。” 伸出右手的同时，艾伦注意到弗朗特的右手手掌心已然没了先前那张大嘴，而自己在这个空间中的右手却长着嘴，这让他更加疑惑起来。 两人在握手的同时，弗朗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许苦笑。 “我让你献祭我也只是孤注一掷，没想到你没有魔法师的血脉，却能够承受魔法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外面过去多久了？” 艾伦刚想问出自己心中的所有问题，没想到弗朗特的脸色一变，开始问起外面的时间来。 “至少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艾伦想了想，自己发现弗朗特的时候是早上醒来，经过沉睡后再次醒来还是早上，那很有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天。 “坏了，一天的时间足以让饥饿果的味道传到一里之外。”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有第三只眼睛，然后将你右臂里的一丝魔力灌输到那只想象出来的眼睛里！” 见艾伦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弗朗特开始有些急切起来，“没时间解释了，快按我说的做！” 艾伦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连忙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的额头中间有着另一只眼睛，突然，他感受到右臂中充斥着一股极为狂暴的力量。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艾伦自然的将那股力量的一丝传输到了额头中间的那只眼睛里。 “现在睁开眼睛。” 照着弗朗特的指示，艾伦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一切的事物都失去了他们应有的颜色，剩下的只有黯淡的黑色。 要想清楚，格拉塞尔，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笛卡儿曾经说过，我的努力求学没有得到别的好处，只不过是愈来愈发觉自己的无知。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格拉塞尔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这样看来，格拉塞尔，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就我个人来说，格拉塞尔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从这个角度来看，一般来说，富兰克林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但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这不禁令我深思。格拉塞尔，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就我个人来说，格拉塞尔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一般来说，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格拉塞尔。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生活中，若格拉塞尔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爱尔兰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越是无能的人，越喜欢挑剔别人的错儿。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要想清楚，格拉塞尔，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突然，艾伦发现在不远处，竟还有两道正在缓缓移动的红色轮廓。 “有发现任何有颜色的东西吗？” 弗朗特的声音在艾伦的耳边响起。 “有，红色的，他们……的轮廓有些像是老鼠……” 艾伦说道。 “那应该是哥布林……你看下我尸体的附近，有没有任何闪着白光的物体？” 艾伦的目光顺着弗朗特的话语转向那个小坑。 “没有。”坑里除了凌乱的咬痕，什么都没有。 弗朗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周围的树中，有没有闪着白光的树？” 艾伦的视线迅速的环扫了一圈，很快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颗正在闪着暗淡白芒的苍天大树。 “听好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一种名叫哥布林的魔物，它们嗅觉和听觉极其灵敏，而且爪子和牙齿极其锋利。” “我要你在我说完之后，立刻去到那颗闪着白光的树旁边，用你右手掌的那张嘴，将树上的白光全部吸到手中，随后再用右臂里的力量，将其变成一把兵刃，之后的战斗，我就无能为力了，听明白了吗？” 艾伦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前他所经历的一切，就好像以前发生过一样。 艾伦应了一声，此时的他，大脑无比清醒，哪怕弗朗特的指示有些乱，但他却能一字不落的全部记在心中，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神志，都充满了力量。 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祝你好运，艾伦。” 弗朗特的话音刚落，艾伦的脚已然向下一压，朝着那颗大树，奔了出去。 新世界（九）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吗？ 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感受。 艾伦有些迷茫。 在艾伦第三只眼的视野当中，当他在开始奔跑的那一瞬间开始，还在远处的那两道轮廓就听到了动静，径直朝着他这里袭来。 等他跑到那颗特殊的苍天大树旁时，两道轮廓已经快要接近他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树皮刮落声，艾伦深吸一口气，将右手的那张嘴对准了树的树干。 仅是一个念头，艾伦就看到那棵树上的白光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朝着自己手心聚集着。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树上的所有白芒就已经凝聚成一个拳头大的白球，在他的右手心上不停地转动着。 回头看了下那两道轮廓，听着越发接近的树皮声，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他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把大刀的模型，再引导着自己右臂中的力量将那道白球塑造成自己所想的大刀模样。 虽然是第一次，但艾伦却仿佛做过成百上千次一般，仅是眨眼的功夫，一把大刀就出现在他手中。 看着手中的那把全身由树枝制成，刀身刻着玄奥花纹的大刀，艾伦没时间再赞叹魔法的神奇。 因为先前的声响已经停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以及一滴滴口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紧握着手中的大刀，艾伦转过身来，那两只哥布林的模样也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两只大老鼠。 不……不能说是大老鼠，应该是一大群老鼠堆积而成的怪物。 一只只老鼠，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上下爬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矮人。 望着那一只只通红色的眼睛，艾伦抓着大刀，感受着右臂传来的充沛力量，一刀朝着正在靠近的那只哥布林的头上斩下。 明明只是第一次用刀，但艾伦的动作以及节奏把控却熟练无比，大刀的刀锋恰好砍到那只哥布林的额头。 七八只老鼠从哥布林的额头上掉了下来，它的身体承受不住大刀的力量，哀嚎着向后翻去。 这时，另一只哥布林已经朝着艾伦的侧身飞扑而来。 那爪子锋利无比，若是抓到艾伦的身上，至少也能撕下一大块肉。 艾伦向前一个翻滚，刚好躲过那速度如电光火石一般的飞扑。 没管那一击落空的哥布林，艾伦反手抓着大刀刀柄，往那只后翻的哥布林身上砍去。 一刀， 两刀， 三刀。 眨眼间砍出的三刀，刀刀带出一片老鼠的尸体，以及一阵刺耳至极的哀嚎。 看了一眼身体已然被腰斩成半的那只哥布林，艾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已然传来一道劲风。 那爪子从他的背身刮过去，带起一块血肉，猩红的血液四溅。 咬着牙，艾伦没管背后的疼痛，手握大刀，一刀刺进了那一击完成，还没来得及跳开的哥布林的身体里。 哥布林连带着艾伦摔落在地上，带起一阵老鼠嚎叫声以及艾伦痛苦的闷哼声。 见那哥布林还在挣扎，艾伦抓着大刀的刀柄，全力往下一压。 “噗嗤！” 一声刀刃刺入无数血肉的声音响起。 哥布林的动静逐渐停起来，那数目惊人的老鼠群，也逐渐失去了声音。 松开刀柄，随着大刀逐渐在空气中消散，艾伦瘫坐在哥布林尸体旁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刚这一波战斗，用时连三十秒都没有，可就是这么短暂的战斗，却已经用光了艾伦身上所有的力气。 精疲力尽的他，只能在地上瘫坐着，喘几口气歇息一下。 艾伦的心脏砰砰直跳。 如果是以前的他，恐怕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哥布林一爪穿肠，直接饮恨当场。 在献祭弗朗特之后，他不仅在力量、耐力、速度以及反应能力上有了非人的提升，就连战斗技巧以及力量的把控上，都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难不成，我继承了弗朗特的战斗经验？ 似乎是感受到了右臂中的力量不再沸腾，弗朗特的声音也重新在艾伦的耳边响起。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先别急，把哥布林先献祭了再说。” “献祭？”艾伦有些疑惑。 这个词他已经从弗朗特的嘴里听过很多遍了，但却一直没有明白字里行间的意思。 “通过向神明献祭带有生命力的祭品，魔法师就会得到对应的魔力，但也会继承祭品的记忆与情感。” 弗朗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现在再看那哥布林的尸体，就会发现它的原本模样，这也是魔物在没受到魔力污染之前的样子。” 听着弗朗特的话，艾伦向身边的尸体看去。 只见原本体型巨大的哥布林已经在空气中挥发的差不多，只剩下几只小老鼠躺在尸体的中央，正在挣扎着。 “用魔口，也就是你右掌心的那张嘴，靠近它，然后再向右臂转达你想要献祭的念头，你就可以体验到献祭的滋味了。” 弗朗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怪笑起来。 艾伦勉强站起来，走到那几只老鼠旁边，按照弗朗特的说法，将右掌对准他们。 突然，艾伦只感觉一股力量从那几只小老鼠的身上，传向自己的右臂。 一瞬间，艾伦仿佛忘记了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忘记了身上的劳累与痛楚，此刻的他，只感觉全身都被那温暖而又强大的力量所包裹住，就仿佛在摇篮的婴儿一般。 但这种美好的感觉紧紧持续了两三秒，就悄然而去。 再低头看，老鼠们的身体随着那股力量进入艾伦右臂的同时爆炸开来，剩余的气息，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艾伦按捺不住自己的身体，奔向不远处的另一具哥布林尸体。 同样的步骤，艾伦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温暖，但依旧只持续了数秒的时间，他再次回到了现实。 弗朗特感觉到艾伦右臂中的力量在增强，忍不住笑了起来。 “体验到了吧？这就是献祭的快感，这就是魔力的力量，也是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改变一切的力量……” 笑到一半，他的声音突然扭曲了起来，充满了悲凉。 “但对于我们来说，魔法可不是恩赐，它是诅咒……” 阳光依旧照耀着，艾伦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在周围转了一小阵，他找到了通往灰石镇的石子路。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艾伦在心里说道。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弗朗特的声音响起。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是个等价交换的世界，想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相等的代价，特别是欲望。” “欲望？羊皮纸上的欲望之神……” “对，欲望之神就是能够满足任何人欲望的神明，但在满足欲望的同时，祂也会取走相应的代价，比如说，人的模样。” “那你昨天的表现……” “我在成为魔法师的测验中，献祭了我哥哥，他的记忆和情感一直在右臂中折磨我，在看到羊皮纸的瞬间，我就想要将其销毁，可魔法师的记忆力何其惊人，只是一个眨眼，我就记住了咒语，之后再销毁也没什么大用了。” “那天晚上，我哥哥的情感再次充斥了我的灵魂，强大的欲望吞噬了我，哪怕你告诉过我你念过那咒语，但我还是没控制住我自己。” “就算我不知道那个咒语，强烈的欲望依旧能够让我变成魔物，咒语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诱因。” “等到我发现自己已经失控时，为时已晚，我只能动用体内所有的魔力来压制住那股欲望，防止自己彻底堕落，再之后，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了。” 弗朗特的话语虽然平淡，但艾伦却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凶险。 “如果你彻底堕落，那会发生什么？” “我的欲望将会被满足，作为代价，我将变成一只人形魔物。” “人形魔物？” “像哥布林那种动植物变成的魔物，我们称其为下级魔物，人类变成的魔物，则是人形魔物。” 两人的交谈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艾伦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辆马车从后方赶来。 车夫是个一头白发的老人，他远远就看到艾伦孤单的身影，刚想停下马车说些什么，但等他靠近，看到艾伦身上满满的血迹时，连忙脸色一变，一鞭子抽在马的身上，快速离开。 看着马车迅速离去的背影，艾伦低头看了看自己极其吓人的模样，苦笑了一下。 刚刚走得急，竟然没有在意身上的血迹，还有自己的右手，普通人看到那张暗红色的嘴，恐怕会直接吓晕过去。 艾伦循着记忆，朝着附近的一条小溪走去。 他如果就这么一身模样走向那小镇，恐怕还没走进去，就会被卫兵先给抓起来。 几分钟后，艾伦将沾满血迹的布裤放在一边的石头上，自己则是扑入那小溪中。 原先艾伦还有些担心后背的伤会因为接触水而感染，但他却发现先前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所以下水也没有什么关系。 “再和我讲讲献祭的事情。” 想起自己‘献祭’哥布林时的快感，艾伦还有几分怀念。 “魔口可以将一切带有生命力的事物转化为力量，在献祭生物时，他们的灵魂将会转化为你的魔力，从而让你使用的魔法更加强力，魔法持续时间也会更加持久。” “你所体验到的那种感觉，就是魔力增强的感觉，是不是爽到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艾伦应了一声，那种感觉确实美妙至极。 “许多魔法师都喜欢猎杀下级魔物，因为下级魔物的灵魂没有太多情感与杂念，比起献祭人形魔物来说，可以说是好上无数倍。” 两人的交谈结束后，艾伦好好的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稍微的放松了几分钟，才走出小溪，等身体在空气中稍微干了一下后，再穿上先前的布裤。 虽然布裤在这两天的折腾中已经多出了不少破洞，几乎快要不能再穿，但艾伦也没有任何的替代方法，只能如此。 清洗过的艾伦，虽然还是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的破旧布裤上也染着大片血迹，但总比先前那般恐怖模样好上太多。 “进灰石镇的时候，我需要注意什么？” “卫兵盘查你的时候，你给他们看下你的魔口就行，之后你就需要去镇上的临时办事处汇报我……身死的结果，以及拉莫村的调查结果。” 艾伦点点头，继续朝着灰石镇走去。 约一小时后，一个小城市的轮廓已经显现在艾伦的视野里。 一路上，除了那个老车夫之外，艾伦竟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让他很是奇怪。 据巴奇曼的记忆，这石子路除了连接巴莫村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村落，往日里除了村民之外，也会有一些来往于村落与灰石镇之间的行商走在这石子路上。 几分钟后，灰石镇的全貌已然展露在艾伦的面前。 与其说是一个城镇，不如说它是一个城堡。 宽大的护城河将整个城堡包围起来，只有一条足以容纳两匹马共同前进的桥梁连接陆地与城堡内。 “弗朗特，为什么灰石镇会是这副模样？” 艾伦一边朝着桥梁处走去，一边在脑海里问道。 巴奇曼对灰石镇的记忆早已模糊，毕竟是小时候才来过的地方。 “以前灰石镇是萨洛斯王国和凯特王国的交战前线，周围都是群山，灰石镇是周围唯一的通路，萨洛斯王国就在此修建了一个堡垒，战争结束后，这里就逐渐发展成了城镇。” 弗朗特说道。 “站住，你是什么人？” 艾伦刚一走近桥梁处，就有两个卫兵走上来。 两个卫兵身着皮甲，其中一个拿着弩，另一个则是拿着长枪，他们看着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着血迹斑斑的布裤的艾伦，眼中满是警惕，那个长枪卫兵已经将枪头对准了艾伦，仿佛艾伦只要说错什么话，下一秒那枪尖就会穿透他的身体。 艾伦没说话，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一张长着狰狞獠牙的大嘴正张着，一丝口水正从嘴的边缘缓缓流淌下来。 看到魔口后，两个卫兵的脸色逐渐从警惕变成了放松，齐齐给艾伦让开了道路。 持弩卫兵在艾伦走进镇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嘴里说道。 “杀人犯。” 新世界（十）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轮回，没有什么是特殊的，剩下的只有无趣，重复，既然都如此绝望了，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体验呢？ “如果有特殊祭品的话，借助魔力，应该是可以的。” “可如果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魔力呢？” “那就比较奇怪了，不过这个世界有许多奥秘，就算出现这样的能力，也是有可能的吧。” 一边和弗朗特交谈着，艾伦一边走向一个木屋。 这木屋是村长给他的临时住处，木屋的主人带着一家子，前往巨石城投奔亲戚去了，只留下一些不值钱和难以带走的东西，比如床。 当艾伦走到木屋前时，他竟在不远处看见了小杰瑞的身影。 小杰瑞的脸上再无先前的笑容，此刻的他，眉头紧皱，小手几次想打开门，可又缩了回来。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小杰瑞咬着牙，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道女声传入艾伦的耳中。 “我……我去看了杰瑞叔叔的表演。” “杰瑞叔叔又是谁？” “杰瑞叔叔认识很多老鼠朋友，而且安迪还会翻跟头……” “什么？你居然和那个老鼠一样的男人交了朋友？” “他是杰瑞叔叔，不是老鼠一样的男人！” “你最好离他远点，和这种古怪的人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坏去！” 见小杰瑞没有再说话，那女人继续说着。 “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巴尔克他们打的吧？”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招惹那帮坏孩子，见到他们就绕道走……” “可他们是主动来找我的！还想抢走我的面包！” “胡说！如果你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们生气的坏事，他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你！” 屋里顿时传出一阵男孩的哭声。 “杰瑞，妈妈希望你是个乖孩子，而不是整天做些调皮捣蛋的事，还和不怀好意的坏人交朋友，谁知哪一天你会不会被拐走……” 艾伦已无心再听下去，他打开面前木屋的门，没管已经有些灰尘的木床，直接躺了上去。 望着已经结起蜘蛛网的天花板，艾伦的脑海里回想起小杰瑞和他母亲的对话。 他开始同情起小杰瑞来，竟然摊上这样的家长。 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都是些自欺欺人的狗屁。 孩子被欺凌，不想着弄清来龙去脉，反而责怪起自己的孩子不够乖，这种人，真是不配为父母。 唉……没想到穿越了还能遇上这种极品事情。 睡不着的艾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弗朗特。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还是身为原住民的弗朗特更有发言权。 “我建议你明天去调查一下那个老杰瑞的来历，他身上如果没有任何魔力痕迹的话，那就一定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古怪。” “如果调查不出什么，那你可以监视一下他，看下他有没有什么秘密。” “好。” 和弗朗特聊完天，睡意逐渐涌上艾伦的心头。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艾伦已经醒了过来。 经过多次献祭的他，身体素质和以前相比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哪怕没有被子睡觉，他也不会感到丝毫冷意，恢复精力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大大减少。 走到还被寄存在村长家的马儿处，艾伦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些口粮。 虽然有些干，但还能入口。 “魔……魔法师大人，您怎么来了？” 村长本想要享受一下清晨的微风，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艾伦正叼着干粮，杵在自己家门口。 “村长，你家里有牛奶吗？” “有……” 半分钟后，望着坐在自己面前，一手面包，一手端着一杯热牛奶的魔法师大人，村长有些欲哭无泪。 他以前也见过一两个来附近解决委托的魔法师，对方高傲是高傲，但也不会像面前这个人一样蹭吃蹭喝，还要钱。 但一想到正在村外徘徊的老鼠魔物，以及村民们希冀的目光，村长决定咽下这口气。 “跟我谈谈那个古怪的男人。” 艾伦喝了一口牛奶，说道。 “那男人，好像是从远处的一个村子里被赶出来的，他好像能和老鼠说话，非常的奇怪，我之前看他好像没什么恶意，还能给村民们带来些乐趣，就让他在这里临时住了下来，谁知道在他来了之后，村外面就开始有了老鼠魔物的痕迹。” “自从汤姆出事之后，大家就开始怀疑起这男人来，不过由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的表演还好看，就让他一直这么下去了。” 一提到老杰瑞的事，村长的话顿时多了起来。 “魔法师大人，你是不是调查到什么了？” “如果需要做掉他的话，请一定不要有顾虑，他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村民们也能够理解的。” “不，还没到那地步，只是他确实有些奇怪而已。” 看着面前叹了一口气的村长，艾伦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村长上来就要自己杀人，如果老杰瑞只是因为有些古怪而就被杀，那死的也太冤枉了吧。 从村长那离开之后，艾伦本想去村的外围转一圈，看看能不能顺手排除几只魔物，但就当他路过离村不远的小树林时，却听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 “小老鼠，昨天因为那老老鼠的事，被你逃过了一劫，今天叫你主动出来挨打，你竟然还敢反抗？” “不准叫他老老鼠，他是杰瑞叔叔！” “哈，我就说他看上去怎么贼眉鼠眼的，原来和你这小老鼠真是一脉的啊！” “那这不就说得通了嘛！” “是啊，你是小老鼠，那小老鼠的叔叔，不就是老老鼠吗！” “哈哈哈哈哈！” 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阵男孩们的笑声。 艾伦皱着眉头，快步跑向那小树林。 树林之中，几个大男孩正围着小杰瑞，其中领头的那个人正把小杰瑞从地上抓起来。 小杰瑞听到几个大男孩正取笑着自己的杰瑞叔叔，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朝着领头那男孩的脸上挥去，但由于双方块头差距过大，他所作的也不过是在空气中挥舞而已。 “还敢反抗？我看你真是不想活……” 那领头的孩子王看着小杰瑞，皱了皱眉头，刚想给这小老鼠脸上来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这时，在场的所有孩子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住手。” “你是什么东西？” 那孩子王的目光转向艾伦，眼里满是轻蔑。 虽然这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是个大人，但他们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呢。 艾伦一边朝着他们的方向走着，一边掀开了斗篷，露出自己血色的右臂。 “装神弄鬼的，别以为你是大人我们就怕你！” “我们做事，你最好别插手。” 其他几个大孩子看着眼前这个斗篷怪人露出来的诡异右臂，虽然心里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大声叫嚣着。 他们可不想在自己的同伴，还有那只令人恶心的小老鼠面前丢了面子。 唯有那孩子王，在看到艾伦的右臂后，脸色一变，腿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别说了，赶紧走吧！” 见到同伴还有想继续挑衅艾伦的想法，那孩子王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松开了小杰瑞，转身就想跑开。 “巴尔克，你怎么回事？” “等会再和你们解释，先离开这里！” 等到众人跑出这片树林，巴尔克才弯着腰，松了一口气。 “巴尔克，我还以为你是胆子最大的男人，没想到你一见到那怪人，连架都没敢打，直接就跑了，这算什么男人？” “行了，你们没看到那家伙的右臂吗？那人可是个杀人犯啊！” “啊？怎么可能？” “我妈妈说过，有着怪物一样的右臂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见到了千万要绕路走。” “真的吗？那也太危险了吧？” “罢了，现在就算那小老鼠逃过一劫，哼哼，等晚上我一定要试试脚踩在他那张臭脸上的感觉。” 想着小杰瑞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庞，巴尔克不禁摸了摸口袋中的小刀，脸上露出了冷笑。 几个孩子勾搭着背，离开了这地方，不知又要去哪里干些坏事。 树林里。 望着那一群落荒而逃的男孩，艾伦并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他走到坐在地上，正默默抹着眼泪的小杰瑞身旁，蹲了下来。 “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路过不平，拔刀相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杰瑞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艾伦的右手，眼神里依旧带着些警惕，见艾伦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又接着问道。 “妈妈说过，有奇怪右臂的人，都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吗？” 艾伦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我感觉你不是坏人，你之所以杀人，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吧？” 艾伦想了一下，说道，“是的。” 听到艾伦的答复，小杰瑞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就是好人！”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小杰瑞？” “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愿意多个朋友吗？” “真……真的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艾伦看着重新露出天真笑容的小杰瑞，原本有些沉重的心灵顿时得到了放松，他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将小杰瑞身上的灰尘和泥土拍了拍，艾伦牵着他的手，朝着树林外走去。 自己在这里不可能久留，而小杰瑞只要没了护身符，又会被那些杂碎欺负……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有些头痛。 几分钟后，艾伦带着小杰瑞，来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前。 “这……是杰瑞叔叔的房子！” “对，能见到杰瑞叔叔，开不开心啊？” “谢……谢谢艾伦哥哥。” 小杰瑞连忙走了上去，敲了敲门。 “谁？” “杰瑞叔叔，是我！” “小杰瑞？” 木门打开来，一个驼背男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老杰瑞看到小杰瑞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刚想将小杰瑞迎进来，但他的余光却看到了站在小杰瑞后的艾伦。 “抱……抱歉，我……我一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就……就有些结巴。” 自从艾伦进门以来，老杰瑞就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艾伦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 “没关系，你真的很喜欢老鼠啊。” 艾伦看了看木屋里的景象，说道。 无论是橱柜，还是床和桌椅，都乱的一塌糊涂，但老鼠居住的茅草堆却非常的整洁，旁边还专门放好了食物和饮水。 “是……他们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很喜欢他们，而且他们对……我也很好。” 看了一眼正和安迪玩着不可开交的小杰瑞，老杰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视线转向艾伦的右臂，随后又转了回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艾伦的感官何其敏锐，自然感受到了老杰瑞的异常，“没事的，有什么就说吧。” 老杰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我在你的右臂上，感受到了……老……老鼠的气息。” 艾伦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杰瑞打断了。 “没……没关系的，那些都是坏老鼠，是坏蛋……” 这时，几只老鼠顺着老杰瑞的腿，爬上了他的身体，站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听两人的谈话一样。 “介意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你……愿意听吗？” “乐意之至。” “我……是个孤儿，从小靠村民接济长……长大，但是大家都很嫌弃我，讨厌我，也没……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后来，我……我遇到了安迪，他虽然有些脏，但他却愿意听我说话，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愿意……默默地陪着我。” “其他孩子看到我天天和老鼠朋友们玩，就天天打我，后来，我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整……整天都和他们呆在一起。” “等我长大之后，我没有任何朋友，但是我和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后来，我发现我竟然开始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也能明白我的心意。” “本来我以为没人会喜欢我，但孩子们似乎很喜欢看我的朋友们表演，我觉得非常开心，就开始和朋友们练起了更多的才艺。” 听完老杰瑞的故事后，艾伦若有所思，没有再说话。 陪着小杰瑞，和那些有着灵性的老鼠玩耍了一阵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按照弗朗特所教的冥想方法巩固魔力后，艾伦又在傍晚时看了老杰瑞在村中心的表演，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艾伦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猛地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以及村长有些急切的声音。 “魔法师大人，出事了！” 新世界（十一） 事实上，这不仅仅只是时间的轮回，更是时空的轮回。 就像是穿越到了过去，体验过去的一切，却没有办法改变丝毫，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轮回这一回事。 “如果有特殊祭品的话，借助魔力，应该是可以的。” “可如果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魔力呢？” “那就比较奇怪了，不过这个世界有许多奥秘，就算出现这样的能力，也是有可能的吧。” 一边和弗朗特交谈着，艾伦一边走向一个木屋。 这木屋是村长给他的临时住处，木屋的主人带着一家子，前往巨石城投奔亲戚去了，只留下一些不值钱和难以带走的东西，比如床。 当艾伦走到木屋前时，他竟在不远处看见了小杰瑞的身影。 小杰瑞的脸上再无先前的笑容，此刻的他，眉头紧皱，小手几次想打开门，可又缩了回来。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小杰瑞咬着牙，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道女声传入艾伦的耳中。 “我……我去看了杰瑞叔叔的表演。” “杰瑞叔叔又是谁？” “杰瑞叔叔认识很多老鼠朋友，而且安迪还会翻跟头……” “什么？你居然和那个老鼠一样的男人交了朋友？” “他是杰瑞叔叔，不是老鼠一样的男人！” “你最好离他远点，和这种古怪的人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坏去！” 见小杰瑞没有再说话，那女人继续说着。 “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巴尔克他们打的吧？”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招惹那帮坏孩子，见到他们就绕道走……” “可他们是主动来找我的！还想抢走我的面包！” “胡说！如果你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们生气的坏事，他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你！” 屋里顿时传出一阵男孩的哭声。 “杰瑞，妈妈希望你是个乖孩子，而不是整天做些调皮捣蛋的事，还和不怀好意的坏人交朋友，谁知哪一天你会不会被拐走……” 艾伦已无心再听下去，他打开面前木屋的门，没管已经有些灰尘的木床，直接躺了上去。 望着已经结起蜘蛛网的天花板，艾伦的脑海里回想起小杰瑞和他母亲的对话。 他开始同情起小杰瑞来，竟然摊上这样的家长。 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都是些自欺欺人的狗屁。 孩子被欺凌，不想着弄清来龙去脉，反而责怪起自己的孩子不够乖，这种人，真是不配为父母。 唉……没想到穿越了还能遇上这种极品事情。 睡不着的艾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弗朗特。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还是身为原住民的弗朗特更有发言权。 “我建议你明天去调查一下那个老杰瑞的来历，他身上如果没有任何魔力痕迹的话，那就一定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古怪。” “如果调查不出什么，那你可以监视一下他，看下他有没有什么秘密。” “好。” 和弗朗特聊完天，睡意逐渐涌上艾伦的心头。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艾伦已经醒了过来。 经过多次献祭的他，身体素质和以前相比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哪怕没有被子睡觉，他也不会感到丝毫冷意，恢复精力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大大减少。 走到还被寄存在村长家的马儿处，艾伦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些口粮。 虽然有些干，但还能入口。 “魔……魔法师大人，您怎么来了？” 村长本想要享受一下清晨的微风，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艾伦正叼着干粮，杵在自己家门口。 “村长，你家里有牛奶吗？” “有……” 半分钟后，望着坐在自己面前，一手面包，一手端着一杯热牛奶的魔法师大人，村长有些欲哭无泪。 他以前也见过一两个来附近解决委托的魔法师，对方高傲是高傲，但也不会像面前这个人一样蹭吃蹭喝，还要钱。 但一想到正在村外徘徊的老鼠魔物，以及村民们希冀的目光，村长决定咽下这口气。 “跟我谈谈那个古怪的男人。” 艾伦喝了一口牛奶，说道。 “那男人，好像是从远处的一个村子里被赶出来的，他好像能和老鼠说话，非常的奇怪，我之前看他好像没什么恶意，还能给村民们带来些乐趣，就让他在这里临时住了下来，谁知道在他来了之后，村外面就开始有了老鼠魔物的痕迹。” “自从汤姆出事之后，大家就开始怀疑起这男人来，不过由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的表演还好看，就让他一直这么下去了。” 一提到老杰瑞的事，村长的话顿时多了起来。 “魔法师大人，你是不是调查到什么了？” “如果需要做掉他的话，请一定不要有顾虑，他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村民们也能够理解的。” “不，还没到那地步，只是他确实有些奇怪而已。” 看着面前叹了一口气的村长，艾伦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村长上来就要自己杀人，如果老杰瑞只是因为有些古怪而就被杀，那死的也太冤枉了吧。 从村长那离开之后，艾伦本想去村的外围转一圈，看看能不能顺手排除几只魔物，但就当他路过离村不远的小树林时，却听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 “小老鼠，昨天因为那老老鼠的事，被你逃过了一劫，今天叫你主动出来挨打，你竟然还敢反抗？” “不准叫他老老鼠，他是杰瑞叔叔！” “哈，我就说他看上去怎么贼眉鼠眼的，原来和你这小老鼠真是一脉的啊！” “那这不就说得通了嘛！” “是啊，你是小老鼠，那小老鼠的叔叔，不就是老老鼠吗！” “哈哈哈哈哈！” 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阵男孩们的笑声。 艾伦皱着眉头，快步跑向那小树林。 树林之中，几个大男孩正围着小杰瑞，其中领头的那个人正把小杰瑞从地上抓起来。 小杰瑞听到几个大男孩正取笑着自己的杰瑞叔叔，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朝着领头那男孩的脸上挥去，但由于双方块头差距过大，他所作的也不过是在空气中挥舞而已。 “还敢反抗？我看你真是不想活……” 那领头的孩子王看着小杰瑞，皱了皱眉头，刚想给这小老鼠脸上来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这时，在场的所有孩子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住手。” “你是什么东西？” 那孩子王的目光转向艾伦，眼里满是轻蔑。 虽然这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是个大人，但他们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呢。 艾伦一边朝着他们的方向走着，一边掀开了斗篷，露出自己血色的右臂。 “装神弄鬼的，别以为你是大人我们就怕你！” “我们做事，你最好别插手。” 其他几个大孩子看着眼前这个斗篷怪人露出来的诡异右臂，虽然心里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大声叫嚣着。 他们可不想在自己的同伴，还有那只令人恶心的小老鼠面前丢了面子。 唯有那孩子王，在看到艾伦的右臂后，脸色一变，腿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别说了，赶紧走吧！” 见到同伴还有想继续挑衅艾伦的想法，那孩子王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松开了小杰瑞，转身就想跑开。 “巴尔克，你怎么回事？” “等会再和你们解释，先离开这里！” 等到众人跑出这片树林，巴尔克才弯着腰，松了一口气。 “巴尔克，我还以为你是胆子最大的男人，没想到你一见到那怪人，连架都没敢打，直接就跑了，这算什么男人？” “行了，你们没看到那家伙的右臂吗？那人可是个杀人犯啊！” “啊？怎么可能？” “我妈妈说过，有着怪物一样的右臂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见到了千万要绕路走。” “真的吗？那也太危险了吧？” “罢了，现在就算那小老鼠逃过一劫，哼哼，等晚上我一定要试试脚踩在他那张臭脸上的感觉。” 想着小杰瑞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庞，巴尔克不禁摸了摸口袋中的小刀，脸上露出了冷笑。 几个孩子勾搭着背，离开了这地方，不知又要去哪里干些坏事。 树林里。 望着那一群落荒而逃的男孩，艾伦并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他走到坐在地上，正默默抹着眼泪的小杰瑞身旁，蹲了下来。 “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路过不平，拔刀相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杰瑞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艾伦的右手，眼神里依旧带着些警惕，见艾伦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又接着问道。 “妈妈说过，有奇怪右臂的人，都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吗？” 艾伦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我感觉你不是坏人，你之所以杀人，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吧？” 艾伦想了一下，说道，“是的。” 听到艾伦的答复，小杰瑞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就是好人！”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小杰瑞？” “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愿意多个朋友吗？” “真……真的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艾伦看着重新露出天真笑容的小杰瑞，原本有些沉重的心灵顿时得到了放松，他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将小杰瑞身上的灰尘和泥土拍了拍，艾伦牵着他的手，朝着树林外走去。 自己在这里不可能久留，而小杰瑞只要没了护身符，又会被那些杂碎欺负……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有些头痛。 几分钟后，艾伦带着小杰瑞，来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前。 “这……是杰瑞叔叔的房子！” “对，能见到杰瑞叔叔，开不开心啊？” “谢……谢谢艾伦哥哥。” 小杰瑞连忙走了上去，敲了敲门。 “谁？” “杰瑞叔叔，是我！” “小杰瑞？” 木门打开来，一个驼背男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老杰瑞看到小杰瑞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刚想将小杰瑞迎进来，但他的余光却看到了站在小杰瑞后的艾伦。 “抱……抱歉，我……我一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就……就有些结巴。” 自从艾伦进门以来，老杰瑞就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艾伦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 “没关系，你真的很喜欢老鼠啊。” 艾伦看了看木屋里的景象，说道。 无论是橱柜，还是床和桌椅，都乱的一塌糊涂，但老鼠居住的茅草堆却非常的整洁，旁边还专门放好了食物和饮水。 “是……他们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很喜欢他们，而且他们对……我也很好。” 看了一眼正和安迪玩着不可开交的小杰瑞，老杰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视线转向艾伦的右臂，随后又转了回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艾伦的感官何其敏锐，自然感受到了老杰瑞的异常，“没事的，有什么就说吧。” 老杰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我在你的右臂上，感受到了……老……老鼠的气息。” 艾伦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杰瑞打断了。 “没……没关系的，那些都是坏老鼠，是坏蛋……” 这时，几只老鼠顺着老杰瑞的腿，爬上了他的身体，站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听两人的谈话一样。 “介意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你……愿意听吗？” “乐意之至。” “我……是个孤儿，从小靠村民接济长……长大，但是大家都很嫌弃我，讨厌我，也没……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后来，我……我遇到了安迪，他虽然有些脏，但他却愿意听我说话，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愿意……默默地陪着我。” “其他孩子看到我天天和老鼠朋友们玩，就天天打我，后来，我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整……整天都和他们呆在一起。” “等我长大之后，我没有任何朋友，但是我和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后来，我发现我竟然开始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也能明白我的心意。” “本来我以为没人会喜欢我，但孩子们似乎很喜欢看我的朋友们表演，我觉得非常开心，就开始和朋友们练起了更多的才艺。” 听完老杰瑞的故事后，艾伦若有所思，没有再说话。 陪着小杰瑞，和那些有着灵性的老鼠玩耍了一阵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按照弗朗特所教的冥想方法巩固魔力后，艾伦又在傍晚时看了老杰瑞在村中心的表演，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艾伦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猛地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以及村长有些急切的声音。 “魔法师大人，出事了！” 新世界（十二） 艾伦？ 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打开门，艾伦看着村长焦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巴尔克失踪了！” 村长指着外面。 巴尔克？这不是前两天小杰瑞妈妈提到的那个名字吗？ 艾伦的目光转向屋外。 虽然还是清晨，但几乎所有村民都因为骚动而走出了家门。 跟着村长，艾伦来到了巴尔克的家。 还没走近，一阵女人的哭声就传进了艾伦的耳中。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村民几乎把这个小木屋围的水泄不通，村长在前面开路，艾伦才得以走进屋内。 一个中年妇女正不停地抹着眼泪，几个妇女围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 “巴尔克会不会跑出去过夜了？” “是啊，说不定等他肚子饿的时候，他自己就回来了。” “不可能的，巴尔克虽然一向顽皮，但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而且最近我还专门叮嘱了他一遍。” 一提到巴尔克这个名字，那妇女哭的更为伤心起来。 “约翰不是去找他了吗？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他只是迷路了……” 见场面越发混乱起来，村长连忙走到妇女的面前。 “安娜，你先别急，我请来了魔法师大人，你快把巴尔克的画像拿出来！” 站在一旁的一个女人听到这话，从一旁的木桌上取来了一小幅油画，交给了艾伦。 看着画像上的那个男孩，虽然画的有些模糊，但艾伦还是辨认出了他。 这巴尔克，就是昨天在树林里霸凌小杰瑞的那个孩子王。 “让杀人犯来找巴尔克，真的可以吗？” “村长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这件事情会不会还和那只老老鼠有关？” “那家伙整天鬼鬼祟祟的，整天和老鼠为伍，可能就是他引来了外面那些魔物吧。” 几个女人看着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正脸的艾伦，窃窃私语着。 艾伦没有在意这些闲言闲语，他将画像放在一旁，开口问道，“你们昨天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是……是在黄昏时，巴尔克和他的朋友们出去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巴尔克的妈妈正说着，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了，巴尔克的朋友！” 村长一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跑了出去，嘴里大声喊着，“杰克，迪伦在哪？” 看着这一幕，艾伦顿时有些无语，这些村民往往都没上过学，就连最基本的逻辑思维都没有。 没过半分钟，村长就领着两个大男孩走了进来。 艾伦看了看这两人的脸，他们昨天也在那个小树林中。 “你……你是……” 两个孩子明显认出了艾伦就是昨天的那个怪人。 “这是魔法师大人，你们快说，最后见到巴尔克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哪个地方？” “我们和巴尔克玩到傍晚，分开的时候，还是在村中心，后来他去了哪儿我们就不知道了。” “是啊，当时我们刚刚看完那老老鼠的表演，巴尔克还说哪天要把那安迪偷过来玩玩！” 艾伦摸了摸下巴，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门外，村长连忙跟在他的脚后，诚惶诚恐。 现在村子里出了这么一档事，还可能与魔物牵扯上，整个村子唯一的依仗，就是面前这个魔法师了。 “魔法师大人，这些村民没见过世面，多有愚昧，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行了，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接下来我会调查村子附近有没有魔力的痕迹，下午之前我会告诉你调查结果。” 摆摆手，艾伦一边快步走开，一边打开心眼。 弗朗特和他说过，心眼能够观察到魔力，自然也能看到魔物留下的痕迹。 虽然他对这种喜欢欺凌弱小的杂碎厌恶至极，但毕竟是一条生命，他不会见死不救。 将巴尔克的房子围的里三圈外三圈的村民们，看着那快步离去的黑色背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巴尔克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这杀人犯做的。” “我看那老老鼠也很有可能，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好人，绑架孩子这种事情，也只有这两个人才做的出来吧。” “村长说过，这杀人犯是来帮助排除魔物的，他如果真的对巴尔克怀有恶意，当众杀人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肯定是那只死老鼠！” “当初我们看他可怜，就让他在这里暂住，没想到他居然作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个人渣！” “不，连人渣都是对他的赞美，整天只知道老鼠，恐怕他自己都变成了一只老鼠！” 村民们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愤怒。 在他们眼里，丧失了正常的社交能力，整天和老鼠打交道的老杰瑞，恐怕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群情激奋的村民们，集体来到了老杰瑞的家前。 “喂！快开门！你这只死老鼠！” 几个男人恶狠狠的拍着门，老旧不堪的木门不停的晃动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下来一般。 “怎……怎么……” 老杰瑞刚一打开门，就感受到一道道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 极为敏感的他，顿时感受到了这些视线中蕴含的愤怒，厌恶，以及仇恨。 “巴尔克失踪了，你的嫌疑非常大！” “快说！你把巴尔克怎么了！” 一个男人见老杰瑞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连忙抓住了老杰瑞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我……我什么都没……没做啊！” 老杰瑞丝毫不敢和抓着自己的健壮男人对视，他的脸色涨红，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压力的他，顿时感觉裤子一湿，一股骚臭突然从他的裤子里传了出来。 健壮男人见到老杰瑞这番模样，脸色一变，将他丢到一边的墙上，满脸的唾弃，“真恶心！” 村民们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老杰瑞，他们冲进木屋内，将所有角落都翻了一遍，可除了满屋的老鼠，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老杰瑞靠着墙，死死地低着头，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泪水。 他瘦小羸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当他听到屋里时不时传来老鼠被人甩到一边所发出的哀嚎声，老杰瑞更是趴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不停地抽泣着。 “好好的一屋子，你才住了几天，都变成了一个老鼠窝！” “明天就滚出去！我们古尔村不欢迎恶心的老鼠！” 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反而惹了一身骚的村民们陆续快步走出了老杰瑞的屋子，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老杰瑞依旧趴在地上，捂着头，蜷缩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过了半晌，老杰瑞才缓缓爬了起来，他顶着通红的双眼，拿着一个空了的铁桶，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走到离村不远的小河，想要打一些河水，带回来给他的老鼠朋友们喝。 一些停留在附近，觉得还不够解气的村民，见到老杰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一齐走进了老杰瑞的屋内，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 “呵呵，这种不祥之物，多死点也是在做善事吧……” 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站在清澈见底的小河旁，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老杰瑞这样想到。 从小就因为没有父母，需要靠大家接济而被瞧不起，长大的过程中也没有任何朋友，反而因为整天和老鼠玩而被欺凌。 对老杰瑞而言，老鼠不仅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家人，是他的避风港，是他活下去的源泉。 不过……那个男人，还有小杰瑞，以及那些看演出的孩子们…… 想到记忆中的那些身影，老杰瑞原本有些冷冰冰的心也再次热络起来。 从未感受到被需要的他，在这些人的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被需要的感觉。 没事的，哪怕再委屈，也总能挺过去的…… 比这还要难堪，还要痛苦的折磨，自己也经历过，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最主要的还是巴尔克…… 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待会一定要让一些朋友去找一下他……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将水桶装满河水，老杰瑞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朝他的木屋走去。 一路上，老杰瑞遭遇了不少村民，虽然他们的眼神还是和过去的厌恶无二样，但老杰瑞却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无所谓的，自己只要有朋友们的陪伴和支持，就足够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再次见到自己的朋友们，老杰瑞的步伐也不禁快了几分。 一只脚迈进屋内，在朋友们的面前，老杰瑞说话也不再结巴，更是多了几分生气。 “朋友们，我回来了！口渴了吗？我特意打了河水，你……” “咣当！” 铁桶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四溅的水浸湿了老杰瑞的衣衫，可他却毫无感觉，呆呆地站在门槛边。 破旧的木屋内，目光所及之处，早已被猩红的血液所沾满。 肮脏的地上，躺着无数老鼠的残肢和身体，大多都还在往外流着血液。 上午的太阳照射在老杰瑞的背上，他的影子将屋内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与外界的明媚分割开来。 身体猛地失去支撑，老杰瑞双膝跪在地上，两条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门外，早已围满了赶来看戏的村民们。 他们看着老杰瑞瘦弱的背影，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充满了快意。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老杰瑞放声大哭了起来。 村民们听着那凄厉至极，震耳欲聋的哭声，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喂！死老鼠，快住口啊！” 一个男人实在受不了了，冲了进去，狠狠一脚踢在老杰瑞的背上。 老杰瑞倒在地上，掉出了几颗已经泛黄的牙齿。 哪怕脸上被泥土和血污所沾满，但老杰瑞的哭声却没有丝毫停止，反而更加凄惨了起来。 “啪！” 男人将老杰瑞从地上抓了起来，一巴掌扇在老杰瑞的脸上，哭声依旧没有停止。 “我说，够了吧！” “啪！” “够了吧！” “啪！” “找死！” “啪！” 男人甩了甩痛的发麻的手，喘着粗气。 老杰瑞的脸已然红肿起来，周围掉着几颗被扇出来，染着血的牙齿，可哭声依旧在继续！ 突然，哭声停止了！ 一只爪子被砍断的老鼠，正缓缓地朝着老杰瑞的方向爬来。 那只老鼠的身上满是血液，但却依旧可以看出他身上穿着的大红色衣服，两者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老杰瑞看着那只老鼠，已经被血液和泪水弄得模糊的眼睛眨了眨。 “杂碎！” 不知哪来的力气，老杰瑞竟挣脱了那男人的手，手臂传来的剧痛让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声。 老杰瑞连滚带爬，来到了那只还在努力挣扎的老鼠面前，双膝跪下。 “安迪……” 因为哭的哑了嗓子，老杰瑞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小心翼翼的将安迪放到自己的手心，老杰瑞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终于，一直生活在白眼和厌恶之下的他，崩溃了。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忽然间，老杰瑞感觉一切都慢了下来。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羊皮纸。 哪怕从没学过识字，但此刻的他却能清晰的明白上面所写的单词。 “全知全能的欲望之神，我祈求你的一丝神力，我愿付出你要的一切，只让我满足心中的欲望。” 此刻的他，不再结巴，说出的话更是因为没有牙齿，而有些漏风。 但此刻，整个天仿佛暗了下来。 村民们听着老杰瑞那模糊不清的呢喃，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安，有些人的腿更是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原先因为被老杰瑞挣脱，而恼羞成怒的男人见到这番诡异的场景，额头不停地流着冷汗。 “喂！死老鼠，你在干什……” 他正想走近，好好地教训这畜生一顿，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 老杰瑞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羊皮纸，他的手突然猛地一合，原先还在苟延残喘的安迪被拍成了血渣。 老杰瑞低下头，看着手中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先前还在流淌的眼泪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喂！喂！” 男人的瞳孔止不住的放大，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起来。 将手抬起来放到嘴边，老杰瑞伸出舌头，舔了那血肉一下。 突然，他浑浊的眼神中冒出了精光。 老杰瑞没再停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那团血肉起来。 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吞咽声，在场的村民们不禁有些呆滞。 几秒钟后，那一团血肉已经完全进了老杰瑞的喉咙里。 似乎是还有些不满足，老杰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舔了舔手掌。 歪着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开始抓着自己的手掌，啃食起来。 “骗……骗人的吧……” 在一旁的男人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明明没有了牙齿，但老杰瑞啃食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终于，当手掌的中间大部分已经消失之后，他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一刹那，老杰瑞的身体猛地巨大化起来。 男人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的场景，眼神空洞洞的，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