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第一章 他们的重逢,财色双劫 此刻正值凌晨两点,但是街边的“夜色”酒吧里面依旧人声鼎沸,无数的欲望与妄念在此处交织为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笼罩进去,成为自己的俘虏。 酒吧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的人头昏脑胀,艳丽炫彩的灯光下,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们在这里伴着这份扭动腰肢、放肆缠斗,远远看去宛如一群蛇纠缠搅动在一起。陆清宇看着舞池里那些疯魔般的人们,一边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耳朵上的小型接听器,一边暗自感叹到底是年轻啊,一个个急不可待的放肆宣泄自己的魅力与想法。 正想着时,耳麦里传出了来自于缦的通讯提示音: “目标人物出现在b区,请小心行事。” 陆清宇抬头朝远处的吧台看了看,忍不住“咂”了一声,旋即起身,委婉的拒绝了身旁一个化着妖艳浓妆的“美杜莎”共赴一夜云雨的盛情邀约后开始了穿越那群牛鬼蛇神的艰难之旅。 穿越之途并不容易,一路上总有那么些妖,精美人诱,惑你,时不时的还会窜出几只取向不明的妖怪以一个个媚眼和厚如墙壁的胸肌阻挡你的去路。陆清宇并不好这一口,所以也只是“谢谢,我没钱。”拒绝了对方了事。 当陆清宇好不容易到达程媛轩身边时,准备好的台词却早已遗忘在了之前遇到的那位“胸肌大兄弟”那里。没办法,陆清宇只好搜肠刮肚的把早八百年前几乎都忘到狗肚子里的记忆翻出来,企图寻找突破口。 自从当年她们一家突然不告而别以后,已经十三年没见过她了。当初记忆里那个总是扎着高高马尾辫的活泼小火柴妞儿居然长成了一个身材火辣的性感尤物。而面对这么一个“尤物”,怎么开口才显得自己不那么别有居心呢? “嗨~”陆清宇斟酌了一番后,打算来个轻松点的开场白。 “你谁啊?”程媛轩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是不是叫,程媛轩?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陆清宇啊,当年你们隔壁的那个。” “哦哦!居然是你啊!话说你居然能认出我?”程媛轩颇感意外。 陆清宇见有戏赶忙把事先准备的说辞托出:“哎呀你和小时候基本没什么变化呀。我刚刚在那边看着像你,想着就算不是你认识一个漂亮姑娘也不吃亏,所以过来问问。” 程媛轩似乎对他的奉承很是受用:“这么多年过去,你小子还是油腔滑调啊~怎么,今天一个人来的?” 陆清宇点点头,正打算问她关于程麓的事情时,就看见程媛轩推过来了一杯伏特加。 “来吧,我请你一杯。” 看着眼前的酒陆清宇犯了难,按说这是在执行任务,不可以喝酒。可是看着眼前一脸挑衅的程媛轩,再想想上头交代的任务,便一仰头干了。 “好小子你行啊!”程媛轩很是满意的赞赏道,接着又开始和他扯起当年陆妈妈最喜欢烧菜给她吃,那一手好菜叫她至今难忘。 陆清宇正准备游说她有空再去他家一起吃饭,最好带上他哥一起时,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眼前程媛轩的笑脸也渐渐变得暧,昧不清,最后竟然变成了程麓。 一觉醒来,陆清宇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下意识的想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双手还被镣铐铐在了床头架上。 陆清宇由衷的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传说中的财色双劫了。 第二章 这样就很好 正当他思考怎么脱身的时候,房门开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迈了进来。而这双腿的主人正是之前他们执行的任务的主人公——程麓。 最近市里出现的很多被杀之后伪装为入室抢劫的案例,但因死的人身份鱼龙混杂,有市井妇孺,也有黑市商人,更有甚者还是里子社会里的。警方不愿牵涉太深,所以那些有些权势或是不愿不明不白就这么私了的家属便委托了他们侦探社来调查。 而这位程麓便是这些案件的最大嫌疑人。资料上显示他一直用化名“秦宇”与人接触,平时独来独往,暂时不确定背后是否有组织支持,所以上头决定从身边亲人着手切入。 奈何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连自己都搭进来了。 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程麓,陆清宇索性暂时放弃了脱身之计,转而大喇喇的上下观摩起了多年未见的程麓:与记忆力的又瘦又矮的小豆丁相比,现在的程麓几乎可以说是完美逆袭了当年的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三的个子,精瘦的倒三角身材被一袭黑色衬衣紧紧包裹,虽然没有什么暴露之处,但是那被细细勾勒出的肌肉线条还是让人感到血脉喷张。茶色的头发微微卷起,在他的耳朵旁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脸了,在陆清宇眼中,男人就得长着像他一样英气的“男人脸”,而程麓的五官在岁月雕琢之中出落的愈发精致,漂亮的活似成了精的狐狸,这哪里是一张男人的脸呢。 这边程麓进来之后看着被拷在床上依旧一脸大爷样子的陆清宇,突然觉得那张欠扁的脸和当年并没有什么差别,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好笑。下一秒开口就是那句连时下男男女女都不屑再用了的老套开场:“好久不见!” 陆清宇内心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还是端着的点了点头:“嗯,是,好久不见了。” 程麓一边走近:“你就不好奇我抓你干嘛?” “能干嘛呀,来来回回想来想去无非就是想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呗,难道还是你想我了不成。” 谈话间程麓已经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床边上了,听到陆清宇这么说之后又改为双手撑住床架,把陆清宇圈在自己身前,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如果我说,我是想你呢?” 程麓戏谑的语气与玩味的表情让陆清宇内心深深为其扼腕: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你程麓居然也学坏了啊~这特么还好老子是个男人啊。 想了想之后陆清宇张口回击:“那不如,你和我一起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这么说话怪累的。” 闻言,程麓却把头凑的更近了,近到两人的鼻息交融,程麓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没事,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陆清宇直觉不妙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就被欺身压过来的程麓给堵住了嘴。陆清宇觉得脑子里面有一个名为贞操的原子弹爆炸了,他保留了二十六年的初吻居然就这么光荣牺牲了。 第三章 那就是 万艾可 你个畜牲!陆清宇心中暗骂的同时那双没有被封印的腿正欲,提起,预备从后方攻击对方双,腿之间的薄弱环节,可惜这宏伟计划才只起了个苗头便被对方镇,压了下去。 程麓翻身上,床,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腿压制住了对方的两条不安分的腿之后,双手便摸,索着往陆清宇的身,下探去,一面开拓一面还不忘安抚:“你放心,我会尽量小心一点的。” 什么鬼啊!什么小心一点啊!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具体含义的陆清宇又被对方直接用嘴封住了双唇,那句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也跟着那条灵活滑腻的小蛇一并咽了回去。 陆清宇内心简直是要崩溃了:卧,槽你别乱来啊!我可是宇宙钢筋直! 但是眼见着对方一只手已经有愈加不安分的趋势,陆清宇无奈之下,卯足了劲儿是狠狠咬了一口眼前的程麓。 而我们的程麓正专心为身,下的人做着松解工作呢,猝不及防间嘴唇上一痛,抬眼望去只见陆清宇双眼里闪着波光粼粼的水汽,映着眼角眉梢微微泛红,嘴上还有一抹来自自己嘴上的鲜红血渍,好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 此刻,程麓觉得他内心那头名为“欲,望”野兽被彻底唤醒了。 陆清宇看着面前的男孩眼神由暗转明,仿佛有两簇明晃晃的火焰燃烧在眼底,即使隔着一对玻璃珠子,里面的火势依旧足矣将他烧至万劫不复。陆清宇本能的感知到自己可能捅了马蜂窝了,下意识开口想要求饶,却猝不及防的被对方直接塞了一个东西在喉咙里面,他反应不及就这么咽了下去。紧接伴随着昏天黑地、密密麻麻落雨般的亲,吻陆清宇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上最后一丝遮蔽也被褪了去。 下,身突然袭来一阵异,物感,这不适让陆清宇不由想并紧双,腿缩紧菊,花,抗拒来自对方的强势入侵。 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程麓又一下子重重咬在了他的喉结上,再配合口中那条小蛇若即若离的掠过,竟是激起了陆清宇的一阵战栗。在他一时没有防备之下,程麓也顺利的一路攻城掠地直达城下。 “放松,放松”程麓见陆清宇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下身又有重新缩紧的趋势,赶忙一边胡乱的啄着陆清宇的眼睛、嘴角,一边指导对方放松下来。 “唔嗯,程麓你个畜牲。”陆清宇发出了不知道是痛快还是难受的唾骂,但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偏前者又赶紧闭上了嘴。 “好好,我是畜牲,是王,八蛋。嘶~我也不好过,你放松一点。”程麓眉头紧皱、牙冠咬紧,一张漂亮的脸也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舒服的扭曲着。 “你个孙子的!” “嗯我是。” 约莫又过了三五分钟,陆清宇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自己的牙齿开始没劲了不说,身子也开始越来越热,一张口“你个孙子的”国骂也变得软绵绵,犹如情,人间的嗔昵一般。 程麓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陆清宇一言不发。 被看的不自在到陆清宇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声音也因为愤怒和脱力而显得微微有些颤抖:“你特,么,到底喂我吃了什么!” “春,药。” 第四章 你开心了么 简短的两个字让陆清宇内心的白眼都快翻的飞起了,正犹豫是该骂“你特,么到哪儿买的这种东西”还是“你,大,爷的有没有解药啊”时,对面居然问了一句“舒服么?” 陆清宇算是彻底怒了:“舒服么?我舒服你个鬼啊我!赶紧给我退出去,不然你信不信我告你袭击人民群众啊!” 程麓闻言好似没听见似的开始了他勤勤恳恳的耕,耘,那片好看的嘴唇在陆清宇的身上缓慢游,走,噬咬过的地方一路带起来火花一般迅速燃烧了起来。那条灵动的舌,头还总爱流连在他神经敏,感的地带,激的陆清宇忍不住绷紧脚尖、咬紧双唇才勉勉强强将喉咙里面呼之欲出的嘶喊压了下去。 约莫三十分钟过去了,程麓的攻,势依旧强劲不减。而陆清宇也只觉得浑身上下连带着头皮都透着一股酥酥,麻麻,要说一开始还有些微微裂痛,现在就是纯粹的被撞,击带来的丝丝快,感了。 这与他以往每一次的手工劳作的带来的感受都不一样,是一种直冲脑门的酣畅淋漓。如果非要用文字表达的话,那就真的只有“爽!”了。 “你要是想叫可以叫出来。”程麓埋头苦做间突然抬头提醒这么一句。 而陆清宇本身对于自己有了感觉这件事已经很是不开心了,猛然听见了这么一句,顿时怒火又迸心头,借着仅存的一丝清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不需要,你的技术还没高明到那地步。” “哦,是么?” 说完程麓一把把陆清宇抱坐在了怀中,以便让自己进的更深了一些。 陆清宇双手本就被铐在床头,眼下这个姿势让他变得双手毫无倚仗,只能靠着身,下人把持住自己的腰部勉强维持稳定。而换了个姿势后的程麓不仅没有受到限制,反而越战越勇,带来的快,感较之于前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底是睡了多少人啊才有这技术。陆清宇想到这里觉得一阵莫名醋意涌上心头。还没等他细细咂摸出这股醋意因何而起,自己的耳垂就被对方轻轻咬住了。 “恶魔”在他耳边低语:“希望这样能够满,足你。” “我!啊~!”陆清宇正准备反驳却被一个猛的挺身给打乱了话语,一时没憋住叫了出来。 程麓得到了信号以后做的更为卖,力,舌,头游离在陆清宇的脖子与锁骨间不肯离去。 强烈的舒适感加上刚刚一不留神叫出来的羞耻感,一下子冲昏了陆清宇的脑袋。他张开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的咬在了程麓的左肩膀上。吃痛的程麓也不反抗,只愈发加快了速度。 最终,不敌这番猛烈的攻,势的陆清宇没忍住一下子交代了出来。 当看着自己不可抑制的反应时,陆清宇也终于有了些许实感:自己特,么不仅破了,还特,么是跟一个男人。 思及此,陆清宇突然觉得很委屈,一股不明缘由的情绪悄悄蒙住了他的眼睛。 同时程麓也一个挺,身完成了最后的冲,刺之后虚弱的趴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满面绯色但是衣冠整齐的程麓,对比一,丝,不,挂,甚至堪称狼狈的自己,陆清宇打心底生出一股子恶意。但是似乎是刚刚的药效余劲还没有消退,话一出口竟还带了些软绵绵的哭腔。“现在,你满意了么,这么毁了我,你开心么?” 第五章 对不起 程麓惊讶的看着眼含泪水却还一脸倔强的陆清宇,不由伸出手想要环抱住了他。 “别碰我!”陆清宇暴怒的像个受伤的小狮子,一双大眼睛满是恨意的盯着程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我…”程麓嗫嗫开口,却又欲言又止的避开了眼睛不再看陆清宇。 “对不起,原谅我。” 就在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陆清宇迷迷糊糊都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这么一句。 抬头望去,程麓已经迅速的给他盖好被子退出了房间了,那句话就好像是陆清宇为了自我弥补幻想出来的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里面,仿佛是要补偿什么一样,程麓亲自给陆清宇喂饭喝水、捶背捏腿,对他好的仿佛是传说中二十四孝的好儿子,除了昼夜无休、不分场合的随时发情这一点,这也让陆清宇对程麓陷入了一种时愧疚时深恨的矛盾状态。 而为了弥补自己,可能也是想故意折腾程麓,有时候事到一半陆清宇便故意喊着非要上厕所,但程麓这个色令智昏的居然直接把他抱到厕所去,让他就那么解决。 程麓这样兢兢业业的劳模劲儿让陆清宇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这孙子会不会直接精尽人亡死在自己身上。 今天是来这里的第三天,一大早陆清宇就待在床上等着“孙子”今天的临幸。不过左等右等,一直到快中午了,程麓才姗姗来迟,手上还捧着一叠衣物。 陆清宇身上光着,嘴上却不肯闲着:“怎么,您是今天良心大发想起该给我穿衣服了?还是您今天打算玩点不一样的啊?” “回头,会有你们社里的人来接你。”程麓表情认真的给陆清宇扣着扣子,动作轻柔庄重的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我不喜欢别人看见你的身体。你回去以后,多保重身体吧。” 陆清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听到最后两句话时,重回正常生活的期待与对于他的恶意交织在一起,对于他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叫我好好保重?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保重。程麓我告诉你,但凡我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吧。” “嗯,我等着。”扣完最后一个扣子后,程麓看着陆清宇的眼睛轻声应到,坚定的好像在许下结伴终身的誓言一样。 看着这样的程麓,陆清宇又觉得那些满心满腹的怨言与诅咒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面骂不出来了,如鲠在喉,叫人难受。 看着眼前慌乱的陆清宇,程麓由心底觉得温暖充实:他的太阳一直都是这样,内心温柔的叫人心疼。俯身在陆清宇的脸颊亲了一下之后程麓便起身离开了。 而留在床,上的陆清宇则在散乱了一地的思绪里面慢慢梳理着自己的心意。 “回来了?” 面前这个发问的就是这家侦探社的大boss——赵限川。而这位一开场就噼里啪啦发问“怎么样?你套出他的具体住所了么?他把你带走这几天有没有透露什么重要信息,比如他选取的那些人有没有什么共通性,还有他平时怎么藏匿的。”的是社里的指挥小队长——老胡。 陆清宇看着眼前年过半百,头发也跟着早早谢顶,满脸横肉跟个杀猪匠似的的队长老胡,内心无比愤恨:老子都他,妈,失,身了,还关心这个呢! 第六章 哪儿来的线人 想归想,陆清宇嘴里还是很老实的回答道:“我在酒吧里接过的嫌疑人妹妹的酒里疑似被下了药,后来我醒来时就已经身处他的那所临时房间里了,所以并未看见行进路线。他一直把我安置在那里,也没有进行转移,所以真正的住所我也无从得知。最后这三天里面嫌疑人也没有与我有过什么对话,我的问题也基本被忽略了。”实在是说不出口自己被上了的陆清宇只能避重就轻的回答紧要的问题。 “那你这三天里就在他那里好吃好喝的待了三天然后还什么都没有捞着?”胡建刚简直是要急得跳脚了。 下一秒,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小陆!我和你说,纵使你们过去认识你也不能私下包庇他。要知道我们拿钱办事的,只管往真相那方面去查。至于别的,我们一概不管。而且我记得你想做侦探好像也是因为你爸爸当年那件事吧,别坏了你自己的招牌。” “我知道!”猝不及防被提及过往的陆清宇有些恼怒的回答道。 “嗯咳咳,胡队长,清宇这孩子才回来,而且也是因公被嫌疑人带走的,就算嫌疑人没有对他做什么,也不该说好吃好喝和捞着什么这样的词呀~身为上级,注意一点自身言辞也很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清宇这孩子不会分不清事情轻重。”赵限川适时宜的出来打着圆场,把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对了,嫌疑人妹妹呢?之后他们去哪儿了?”就在气氛陷入一时尴尬时,陆清宇状似无意的随意打听道。 “目标人物出现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之后,我们一直没有接收到你的回信。进去找你的时发现你正被那个小姑娘拉着去哪里呢。结果一转头的功夫,那小姑娘就突然没了人影,我们正想去问你的,就发现你被嫌疑人带走了。于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追嫌疑人一路追嫌疑人的妹妹,结果他妹妹那一路的追丢了,你直接被塞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车带走了,经过三个路口之后,他们连嫌疑人也跟丢了。后来经过排查才发现在另一条国道上嫌疑人弃车逃走了。唉,可惜啊!”老胡絮絮叨叨的说完之后还瞪了陆清宇一眼,活似发生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好了,清宇好不容易回来,也辛苦了。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一下吧。”赵限川下了令,饶是老胡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放任陆清宇回家了。 清宇得了“圣旨”转身就准备走,才迈了两步又转回头:“那您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那边的啊?” “还不是你小子运气好,有线人说看见嫌疑人出入那家公寓。” “哦~这样。”陆清宇若有所思的走了。留下老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清宇的背影暗自咬牙:可惜呀~! 一路走出侦探所的门,陆清宇在久违的大太阳下好好琢磨了一下那个所谓的“线人”,咂吧咂吧嘴,还是没想明白程麓这是玩的哪一出。 第七章 我也喜欢你这样的 回到家的陆清宇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马桶上好好感受了一下独自一人上厕所的感觉,但是那个讨厌的人的脸总是在他眼前闪来闪去,搅的他心神不宁,索性打开浴霸开始洗澡。 脱衣服时陆清宇想起,在第一次之后和程麓的几次为爱鼓掌过程中,程麓都是赤,裸着身体的,所以左肩上绷带缠绕的那一部分显得尤为突兀,好几次因为动作过猛还映出了血色。 当初因为心怀怨怼加之以为是自己所为所以也没有多问,如今想来,自己应该没有下那么大劲儿才对,那他绷带下的伤口究竟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程麓驾驶着一辆黑色福特在一条僻静公路上一路疾驰,后面一辆银色跑车对着他紧追不放,驾驶窗内时不时还伸出一只握着枪的手对程麓的车发射子弹,程麓也不回击,只一味闪躲。 经过一轮苦战,程麓的车险险的领先于对方几百米,在一个急转弯之后消失在了一个三岔路口。 这时追捕失败的车里走出一个妙龄女子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打电话汇报上级之后便也驾车原路返回了。 其实程麓并未能走远,此刻的他正小心的隐匿在距离路口一百米处的小树林里。刚刚的逃亡过程中让他左肩的伤口再一次迸裂开了,前几天就隐隐有了些迹象,这会儿算是彻底又开口了。思索一会儿之后,程麓决定去谢染那边看一下。 这个谢染也算半个灰色地带的人了,平时明面上是经营一家兽医院,私底下也替那些“里子”的人处理一些小伤情。他和程麓的相识也是十分的戏剧化。 虽然这谢染平时花名在外,而且坚决秉承“三不”原则,但是因为长相出众——一双隐藏在金丝框架后的桃花眼,一张能言会道的薄唇,一副东欧气质的栗色半长发和那堪比雕塑的细腻皮肤,加之一米八几、健身适宜的身材和那千金一掷的做派,依旧是惹得各路的妖魔鬼怪前赴后继。 这一天谢染一如既往的正在酒吧的卡座里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波,涛,汹,涌”相谈甚欢,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长相很是漂亮的男人。只见他举着两杯酒,自然而然的落座在他对面的卡座,然后看着他诚挚的发问:“兄弟,这妞儿是你的?” “不巧,兄弟。五分钟前还不是,目前,应该算是我的。”谢染略带痞气的微笑着回复了对方,心中猜想对方可能是怀里这位的情,人或是前任,可惜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拱手让人。 没想到的是对面这个看着一脸稚气,甚至有些娘化的少年却只是淡淡来了句:“那怎么办,她老公出钱买她这颗脑袋。” 闻言谢染感觉怀里的“波,涛”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手上稍微使了使劲圈住了她,安抚道:“别急嘛宝贝儿”旋即又朝对面的人发问:“那你多少钱才肯把这个漂亮的脑袋让给我呢?” “哈哈嗯您别介意,这个出来做事嘛,最讲究信誉,不过正巧这位买主我看他不爽很久了,钱给的不多脾气倒挺大。如今要是您愿意卖我个人情,莫说这位,那位的头我也一并给您奉上。” “你想要什么?”谢染有些意外,但也仔细想想也能摸出几分意思:“虽然我更喜欢女人,但是男人我也可以接受,至少你这个长相我还是蛮喜欢的。” 第八章 你懂的 只见对面正自斟自饮的少年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句,立马想要解释:“不,噗咳咳!”却没想,刚开口便被酒呛了喉咙,平息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不咳咳,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想要的是,您私底下的接诊机会。” “你认识我?” “我估计我们市里子里面那帮人很难有人不知道您,相传您医术高明,且私底下还接诊我们这些人。只是您的号儿太难拿了,而我想用这个人情跟您换个方便。”说明来意之后那人便只垂着眼睛静静的喝酒,似乎并不在意答案与否。 谢染看着他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汹,涌,汹,涌”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程麓便打算起身离开,谢染却是在身后叫住了他:“你叫什么?” “秦宇。” 谢染好气又好笑:“这怕不是你真名吧,难道你不知道我这儿看病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用化名么?” “知道。”程麓转身看他:“但是,这是我最满意的名字。” 谢染看着表情变得柔软温暖的“秦宇”略微思衬了一下:“那好吧,看在你的脸还算合我口味的份上,给你开个特例。” 之后随着两人逐渐熟识,谢染也终于了解了所谓“秦宇”背后的真相时不由感叹:这名字特么真是又酸又长。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特么一大早上谁来叫魂啊!”一开门便是谢染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配上他脸上歪七扭八的红唇印,莫名的还有些喜感。 程麓看见他这样定知昨晚又是一夜疯狂,嘴里打趣道:“昨晚做神仙去了么,这都几点了还一大早上呢?宠物店还开不开门啊?” 谢染见是程麓,也不多纠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让路给他进来:“可不是做神仙了嘛,昨晚那妞儿看着瘦瘦小小后劲儿忒足,要不是小爷我身体好,早就被榨干了。至于宠物店,今天休业没看见啊~你要是没什么大毛病去隔壁街的宠物店看去吧。” 程麓进来之后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手术床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还不忘回怼:“我要是大病找您个兽医看看估计也没救了吧,嘶,再说,您这样下去迟早也得人亡啊。” “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谢染本来正准备酒精棉球呢,猛然听见这么一句当即一记飞腿就过去了:“你小子那天开荤开的爽了,怎么,还不许我私底下正常娱乐一下啊。” 按理来说往常程麓这种号称“敏捷型杀手”的人物一记飞腿压根不算什么,可是今天却是结结实实的踢在了程麓的左肩膀上,疼的他是龇牙咧嘴。 谢染这才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上前直接用刀片把那一层浸透血的绷带给挑开了,连程麓嘴里呜哩哇啦的喊的“祖宗,轻点儿!小心我的小命儿”也没理会。 看着眼前血糊糊的腥红伤口,周边还略微有些化脓的趋势。谢染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把程麓摆正,强忍下想要一锤子抡过去的怒意,尽量温柔的逼问他:“你个孙子的到底干嘛去了啊,啊?开个荤弄得伤口迸裂也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才缝好的口子又成这样了,里面的血管和肌腱要是再断了怎么办,您是不是玩我呢?不想活了别来找我呀。” 程麓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嗫嗫道:“送走他以后遇到一点小事儿。我这不是对您医术有信心么所以才~”程麓一边说一边给了谢染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谢染气的:“别!您不是才说我是个兽医的嘛。而且,小事儿?什么小事儿?这伤口您今天不好好交代交代,别想我给你处理。” 第九章 父亲的死亡 谢染气的恨不得立刻甩袖子走人:“别!您不是才说我是个兽医的嘛。而且,小事儿?什么小事儿?这伤口您今天不好好交代交代,别想我给你处理。” 见谢染似乎真的他不交代就不给他处理了,程麓咬咬牙一跺脚,只得把事情和盘托出:“其实是之前组织发现我私下里一直调查他,就打算在他去酒吧见我妹妹那一天打算把他带走,而我去救他时不小心被打了一枪这你都是知道的,只是后来途中我和和他闹得狠了些,所以又裂开了一些,刚想着正好今天送走他来换药。可是谁知道中途又被他们发现了,没办法,我也只好先把我小命保住再管这些呀。” “嗯,你们组织也真是,何苦老是追着你个毛小子不放啊?”谢染听完后虽是无奈,也只能认命的给程麓伤口换药。只是手上的动作却还是带了些怨气,疼得程麓是龇牙咧嘴。 “抱歉那个我就不能说了。哎你轻点!” “怎么,还怕我转手卖了你啊?”嘴上虽然这么说,谢染手上还是放缓了些。 程麓抬头看向谢染:“我是怕你知道的越多越不利。而且,” “而且?”谢染疑惑的抬起头。 “你这认真的表情配你这满脸的红唇太不协调了。”程麓表情严肃的摇摇头感叹,颇有学院里一派老学究的作风。下一秒又被谢染手里的药粉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什么?” “金疮药!”谢染没好气的回复。内心却是对他那句“太不协调”极为不屑:你个刚开荤的懂什么! 一番嘴炮之后,程麓的伤口也算处理好了,于是就起身穿衣服准备离开。 谢染看着他,终究是于心不忍:“你之前那个窝儿不是被抄了么,这会儿又瘸着肩膀头子想去哪儿啊?” 程麓慢吞吞的扣着扣子,头也不回:“明天是我妈忌日,我回家看看。” 听到对方这么说,谢染收拾器械的手停了下来,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家?你哪儿还有家?” “别这么说,人虽然是走了,可是当年的房子还在啊。而且我老待你这儿,我怕你下次没带妞儿回来兽,性大发把我给办了啊~” “滚犊子!” “行了,我走了。这个我也拿走了。”程麓把外套虚套在肩上后顺手还拿走了谢染的一瓶药剂,起身直接就往外走去。因此也错过了身后谢染一脸沉思看着他的自言自语:我倒是想把你办了啊。 出了门之后程麓驱车来到了那个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家,当年母亲带着他们东,躲,西,藏,最后来到这里才勉强获得了三年的安宁。没想到的是,之后的那一天,那群人突然出现了。 正想着,程麓就看见隔壁的房子里面走出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还和他一起缠,绵的陆清宇。 陆清宇这会儿受陆母之托,出门采买各式鸡鸭鱼肉。原因无他,明天是他父亲去世三年的日子。 当年他的父亲只是个辖区的小巡警,但是为人热心又负责,所以很受大家待见。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一个清晨被人发现倒在一片胡同口的血,泊里面。经过勘验,死前曾与人有过激烈搏斗,因为全身的钱物都被搜刮走了,所以最后的定性是抢劫杀人。 第十章 马蹄莲 第二天,正在家中祭拜陆爸爸的母子二人突然听见门铃响起,陆妈妈便招呼陆清宇去开门,自己则是再抓紧时间多和老公说一会儿知心话。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举着一束马蹄莲问:“请问是陆铖远先生家么?” 陆清宇有些意外:“是他家没错,不过,这是谁定的?” 小姑娘一把把花塞给他:“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名字。”说完就想直接走人。 却没想脚上才迈出一步就被陆清宇抓住了,小姑娘小脸吓得唰白:“您想干嘛?” “清宇,谁啊?”陆清宇正打算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后面就传来了陆妈妈的声音。 无奈陆清宇只好一手抓着姑娘一面敷衍:“我还有点事儿呢,这束花给我爸的,您先进去吧。” 陆妈妈看着姑娘和儿子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悠着点啊,你爸说不定还没走呢。” 陆清宇也顾不上辩解了,一把把姑娘圈在了门边,这个姿势像极了传说中的“霸道总裁”,惹得姑娘满面绯红很是娇羞。 “你不肯说他的名字,告诉我长什么样总行吧?”陆清宇是火力全开,就差当场解开扣子露几块肉来套情报了。 “嗯,不行!我们是有规定的。”虽然美色当前,姑娘还是极力抵制着对方的讯问。 “真的不行?”说话间陆清宇的手也抚上了姑娘的耳朵。 “那我说了,你放开我好不好?”脸涨的通红的姑娘最终还是在“自保”与“规定”之间选择了自保。 说话算话,陆清宇直接放开了双手,好容易得到自由的姑娘深深吐了一口气之后说道:“那人蛮高的,比你似乎高那么一点,长的也蛮好看的,好像也比你好看那么一点,最后~” 眼看着小姑娘两眼乱飘的模样,陆清宇心下便猜到对方是在说谎,于是故意又拉住对方威胁:“看来你真的想被我做点什么?” “不不不,我错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啊,大哥,你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啊~”见计划行不通,这位奇女子决定走苦情路线来打动对方,以求唤起对方的恻隐之心。 陆清宇看着她,觉得实在没什么耐心耗下去了,便直接动手准备去拿她挂在脖子上的手机。 小姑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要被非礼,忙不迭的叫唤:“手机号,我把手机号给你!” 被吓了一跳的陆清宇收回手,定了定神之后才不慌不忙的说:“早这样不就结了嘛。” 拿到手机号以后,小姑娘赶紧以有事为由跑路了。剩下陆清宇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连串数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大早,祭拜完程妈妈的程麓看着手机上响起的一串陌生号码并没有急于接听,而是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看见通话挂断的提示响起之后短信音随之响起——不好意思先生,您的送花地址似乎有些问题,请您看见来电之后给我回复行么? “嘟嘟嘟~喂你好,请问我的地址填写有误是么?喂?”程麓一边走向窗边向外观望隔壁陆清宇家的情况一边打电话询问着。 而当彻底看清陆清宇家门前站着的人时,程麓觉得不需要再等待对方的回复了。 第十一章 旧照片 陆清宇看着程麓家窗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直冲头涌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内心。他挂断电话之后赶紧拨号给了侦探社请求增援,自己则是率先冲向了程麓家。 两个人默契的在房子后面的小门那边打了个照面,陆清宇一记右勾拳便向着程麓的左肩上去了。程麓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昨天才处理过的伤口似乎又有裂开的趋势。吃痛的程麓想要反击,奈何有伤在身实在不是陆清宇的对手,只能勉强抵抗着来自对方的重拳。 这时街区外已经响起了车子疾驰到来的声音,眼看着就要陷入插翅难逃的境地,程麓突然停下了抵抗对着陆清宇笑道:“我给你定的花呢?” 陆清宇一听这话愣了愣神,一时搞不明白怎么忽然说起这个,紧接着又听见对面说起:“你给了陆妈妈么?还是一样不谨慎啊,都没有查过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联想起前几件杀人案都陆清宇一时间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种可能,也顾不上抓捕眼前的程麓拔腿就向家中跑去。 而程麓借此空隙赶紧逃向地下车库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的陆清宇发了疯的到处寻找陆妈妈,最终看见陆妈妈正在书房把那一束花往花瓶里放时才明白自己上当了。被戏耍的愤怒和轻易放跑程麓的懊悔顿时齐齐涌上心头,但还没等他转头就接到了一通老胡的电话。 “你小子干什么吃的!你人呢!不是告诉你给我好好拖住嫌疑人的么!你特么给我跑哪里去了你说,嗯?” “我。” “你什么你!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都被你给毁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你!啪。” 猝不及防电话便被挂断了,陆清宇恼恨的想着:明天怕是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擦!程麓我特么和你没完! 陆妈妈看着气喘吁吁、脸色铁青的而儿子,默默把到了口边话咽回了肚子里面。转而故意带起一股调侃的语气打趣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是不是刚刚的小姑娘跑了?” 陆清宇回过神听见陆妈妈这么说,正准备解释,想想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是决定应承了下来。 “是呀~好不容易追到的呢。” “你小子就是这点不好,不随你爸。但凡你要像你爸半分,那姑娘今天怎么也得进屋叫我一声妈呀。” 陆妈妈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继续去摆动那束马蹄莲去了。陆清宇看着陆妈妈的背影,正准备回嘴,却被花束外包装隔层里的一张小卡片吸引了注意力。趁着陆妈妈没留神,陆清宇偷偷将其藏在了裤兜里面:“那啥,妈,我回房去歇会儿啊。” “哟,说你你还不乐意是吧。是吧~老陆,你看看你儿子。” “妈~!” “好好好,你回房回房,我自己和老陆说。” 退回房间的陆清宇将兜里的卡片掏出来,发现这居然是两面空白的硬质卡片粘合在一起制成都。用拆信刀小心翼翼的划开粘合的部分,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陆清宇惊讶的发现,照片上面赫然是年轻时穿着警服的陆爸爸,反过来一看,底部还有一行小字——致此生唯一挚爱:我等你,对不起。from程麓。 第十二章 第二次追捕 看完这些陆清宇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搅动起来了,有些恼怒于程麓这种莫名其妙的做法。但是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舍得把这张照片撕毁,而是郑重的放进来钱夹里面了。 第二天回到事务所,陆清宇毫无意外的又接受了一通胡建刚的训斥。偏偏这天赵限川有事又不在家,所以陆清宇只能认命的在老胡的讨骂声中度过了一天时光。 下班时,陆清宇正鬼鬼祟祟往社外摸索,深怕遇到老胡又是一顿哔哔。这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了陆清宇的肩膀,回头看来人,正是社里第一八卦神人——顾知毫。因为这“孙子”年纪不过二十四,却能言善道、八面见光,更是号称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周边细微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种行事风格与隔壁街跳广场舞的大妈有的一拼,所以人送外号“妇女之友”。 只见顾知毫不怀好意的冲陆清宇笑了笑道:“兄弟~又惹老胡生气了啊?” 陆清宇提起这茬就烦,肩膀一抖的一下将对方的爪子抖落之后就准备走人,没想到下面半句话却叫他又生生停住了脚步。 “听说有人昨天看见程麓那厮的车子拐进了盛世花苑的一栋小区里面,上面打算让老胡今晚带上几个人去抓他。” 陆清宇转头看着顾知毫:“真有这事?” 顾知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情报能力!” “不是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老胡又没让我去。” “傻啊你,不让你去你就不会主动点啊。这可是你将功折罪的好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顾知毫就施施然的走了。 正值下班,骂了一天的老胡总算有机会坐在办公室里泡了杯茶休憩一下,顺便琢磨着一会儿的抓捕计划该怎么实施,门就被“砰”一声打开了,来者正是陆清宇。 老胡心想这是又抽哪门子疯啊,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一句“胡队!我也想去!” 顿时老胡感觉一口老血上涌心头,深吸一口气后又狠狠的压了下去,这才若无其事的回道:“你想去哪儿?打个假条过来。” 看着打定主意装傻到底的老胡,陆清宇决定以直球取胜:“胡队,前两次是我办事不利连累的您和同事奔波劳累,害的市里的人民群众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更是让我们事务所的声誉受损,如今您就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求您了!” “你!” “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自己开车跟着您去!” “胡闹!你” “胡队长~好嘛!”为了这次出勤,陆清宇不惜使出卖萌撒娇的劲头。 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老胡看着快到集合时间了,而这陆清宇还一副打定主意不放松的老胡,无奈之下只得松口答应了他的请求。 而得到许可的陆清宇忙不颠儿的去准备一会儿的搜捕行动去了,正当他往兜里揣东西时,一不小心将钱夹也带了出来。陆清宇打开钱夹,看着那张照片,恍然间又想起了程麓那天早上庄重严肃的表情以及那一句仿佛许诺般的“我等你”,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又开始有些堵得慌。 “集合啦!” 来不及去想这份异状是什么,外面就已经响起了集合口令,陆清宇匆匆把钱夹锁进了抽屉后,便踏上了追捕程麓的征途。 第13章 错失 “根据地产商提供的施工图,犯人如果从前门逃脱不成的话就会从后窗这里突围。所以钱袁、于缦你去后窗守着。” “是!” “沈清溪你去前门假装维修电路的,如果嫌疑人有所察觉从后门突围我们就来个两面夹击!” “是!” 陆清宇左看右看,愣是没有自己的安排,想想好不容易才跟来的怎么能空手而归,于是壮起胆子问:“胡队~我呢?我?” “你?”老胡睨了一眼陆清宇,随意指着小区前面的绿化带:“你去这儿待着。” “我!”心有不甘的陆清宇还想再申辩一番,却还是在老胡杀人刀子般的眼神里敗下阵来:“好吧。” “好,现在各自就位,一会儿听我号令行事。” “是。”陆清宇不情不愿的猫着腰躲在了小区前面的绿化带里,还顺手折了两根树枝以做伪装。 这边,收到开始信号的顾清溪开始敲门,一面还喊着:“我是来修电表的,楼下电表坏了,怀疑是你们家私自串联电路,请问方便开门让我们看一下么?” 见迟迟没有回应,老胡直接下达了一个突入的指令。闻言沈清溪直接用随身携带的开锁工具进行撬门。一打开门,恰巧遇到埋伏在门边的程麓,两人马上厮打在了一起。后方的于缦和钱袁见状也立即赶了过来,只是当他们赶来时却只看见被打了一枪倒在了地上的沈清溪和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而程麓已经不知所踪。 这边陆清宇一直躲在外面的绿化带里喂蚊子,好容易听见里面起了些动静,老胡却让他驻守原地。正当他哀怨的揪着旁边冬青树的叶子时,一个猛然跃出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程麓正往小区外面的车子那边赶,直觉觉得后方有一个人跑了过来,惯性使然他立即举起枪对准了后面。 被枪对着的陆清宇和举着枪的程麓都吓了一跳,但是双方又很快镇定下来。 陆清宇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嘴里开口安抚着:“哎哟,好久不见啊程麓。” 程麓看着信口开河的陆清宇,也明白对方想唱的是哪一出:无非就是要拖住他等增援呗。但是很遗憾,他还有事,还不能被他抓走。所以程麓看着陆清宇说道:“宝贝儿,我还有点事。回头再来找你吧。”说完转身就想跑。 陆清宇之前连续放跑了他两回,这次是死也不能放手了,于是索性一个助跑飞扑上去抱住了程麓,企图再拖延一点时间。突然他的肩膀上一痛,程麓似乎给他注入了些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不听使唤,眼前的景象都在扭曲,他抱着程麓的手也渐渐使不上力气。 看着程麓即将登上车离开,他忍不住还是问出了那句:“你的对不起是指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而他在彻底晕眩之前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句回复:“那件事我以后会告诉你,以及,我爱你。” 陆清宇是在所里医务室的床上醒过来的,一睁开眼,面前就是老胡那张怒气冲冲的驴脸。陆清宇自知自己又闯祸了,十有八九老胡是等在这儿骂他的呢。 但是左等右等,老胡都没有开口提及任何事。反倒是陆清宇先按耐不住,刚想开口问他什么事,医务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来人正是之前一起出任务的沈清溪。 第十四章 我不干了 陆清宇对沈清溪称不上了解,两个人虽然是同事,但是沈清溪平时一贯奉行“神秘主义”,加之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精英,和他这种半路和尚那是天差地别啊,故而陆清宇一向不怎么和他来往。此刻对于他出现在这里,陆清宇着实没办法不意外。 反观沈清溪仍旧是一脸冷漠,进来之后看也没看陆清宇就捏着一叠报告直直走向了老胡那边开始汇报:“第一次被害者现场提取的指纹与那张照片上所检测出的指纹鉴定结果一致。” 老胡闻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便让沈清溪出去了。看着来者退出门外以后才转身面向了陆清宇,一脸刚正不阿的开口:“陆清宇,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陆清宇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想说的?昨天屋里还有死者?是程麓射杀的么?” “陆清宇!”老胡突然震怒:“有人举报你多次追捕程麓过程失利其实是你故意为之。你最好把实话给我说清楚!” 陆清宇一听火气也陡然窜了上来:“谁特么背后嚼我舌根子!我确实存在不当之处,可是我绝对没有故意和他有过勾结!” “那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说着老胡将一沓报告甩给了陆清宇,上面是关于死者家中与一张照片上的指纹鉴定结果。 “你的抽屉里为什么会有带有嫌疑人指纹的照片,还有你为什么三番两次的与嫌疑人失之交臂,为什么每次你和他的打斗他也从未伤你分毫。” 看着老胡列举的一条条“罪状”,陆清宇心底的火窜的愈加汹涌:“有照片怎么了,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有照片很奇怪么!至于他没伤到我,那是因为我身手好。最后,您要是不相信我以后不如不要让我再参与追捕算了。” 老胡眯起眼睛沉声道:“我劝你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不然到时候调查起来真有什么大家都不好看。” “调查就调查,这个工作,老子还不想干了!”陆清宇说完就翻身下床准备走人,身后的老胡见此情行呵斥道:“陆清宇!” “我一会儿就把辞职报告交上来。至于后面的调查,您爱怎么弄怎么弄吧,我不伺候了。”说完陆清宇还真的就走了。 交好辞职报告以后,陆清宇便直接打算回家,后面一串急匆匆的脚步伴随一声“陆清宇你给老子等等!”又硬生生留住了他的脚步。 来人又是顾知毫,陆清宇有些心浮气躁:“你怎么老从我后面出现啊?” “别废话,你真的辞职了啊?”顾知毫气喘吁吁的搂过陆清宇急吼吼的问。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不成?” “那你辞职以后干嘛呀,老胡就是一时在气头上,加上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你要不回去道个歉好好接受调查,说不定这事儿就过去了呢。” “别介,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这么个浑水,我还不高兴趟了呢。”话毕陆清宇还煞有其事的安慰起了顾知毫:“我都想好了,大不了我回去开个花店,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个郭清辉呢。得了,下次带你去我店里玩啊~我先走了。” 顾知毫看着哼着小调离开的陆清宇不由感叹:这孙子怕不是被气疯了吧。 第15章 我辞职了 辞职了的陆清宇回到家之后正好迎面碰上准备出门遛弯的陆妈妈,陆妈妈对于儿子这会儿穿着便装到家也很惊奇:“你怎么这会儿回来?又休息么?你们事务所要倒闭了啊?” 陆清宇挠挠头:“您不是一直担心我做这行危险嘛,这不我索性辞职回来侍奉您终老啊~” “别,辞职就辞职,用不着拍我马屁。”陆妈妈翻了个白眼给陆清宇:“当初我说不让你干这个你听我的了么你,现在回来献殷勤。我告诉你,家里不养闲人。工作想好了么?” “我打算把二叔那个花店给接手了,之前不是听说要转让来的吗?” 陆妈妈这下子是真的被惊到了,喃喃道:“这天上怕是要下红雨吧,再说我的傻儿子,你会插花么?” 陆清宇莞尔一笑:“不会再学呗。大不了儿子回来给您种地行了吧。” 看着自家儿子打定主意的模样,陆妈妈心知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顺势回应道:“那行吧,不行你就回来给我把后院菜伺候好了,一天也给你三十块。” “成吧,我陪您遛弯去。”说着陆清宇便搀着陆妈妈往菜市场方向走了去。 另一边,事务所里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正偷偷打着电话:“头儿,人已经清出去了,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这一切,也都被身后另一双隐藏在拐角的眼睛给默默看在眼里。 第二天一大早,陆清宇还真就把那家花店给接手了下来,得知这些的顾知毫下班之后特意来转了一圈,并对陆清宇是啧啧称奇:“你小子真是说干就干啊,要不是了解你那一身的无用理想,我还真当了你是早就存了这份心呢。” “别说屁话,要么帮我干活,要么照顾照顾我生意。”陆清宇正忙着把一盆盆花草往店里搬,准备收工,顾知毫来了非但不帮忙还说这么些个不中听的。 “唉我买花送给谁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当然,您要是愿意,送您也是可以的。”顾知毫咧嘴一乐,大咧咧的调戏着对面的陆清宇。 看着面前没心没肺调侃自己的顾知毫,陆清宇方才想起这个看着清秀可人的小伙子其实是个深柜来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自己撞见和前男友分手的修罗场,两人后来竟莫名其妙成了损友。 “我就说吧,您要是没这个准备就别老随随便便撩拨人家呀。” 看着还在叽里呱啦的顾知毫,陆清宇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于是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当初怎么确定你就是那啥的啊?” “哪啥啊?”顾知毫一脸懵逼。 “就是,柜中人啊。”陆清宇似乎是怕戳到对方痛点,小心翼翼的选取了一个近似的词汇,结果反倒被顾知毫给取笑了。 “嗐~gay就gay吧,还柜中人。怎么,你也有兴趣啊?” 陆清宇赶忙撇清关系:“我不就是好奇嘛。” 顾知毫瞅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后才悠悠谈起了往事:“也不叫确定吧,应该说,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喜欢的人恰好是男孩子而已。没什么可奇怪的。” 听完对方的叙述,陆清宇不由反思起了自己与程麓之间的情况。 “哦对了。” 顾知毫的突然出声打断了陆清宇的思考线。 “你还记得之前死的那个人么?” 陆清宇看着顾知毫,觉得有必要提醒过去的同僚一句:“我现在都辞职了,有些东西和我说不太好吧。” 第16章 另一个杀人犯么 “屁,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关心。”顾知毫一边摆摆手一边继续说道:“那个人基本可以肯定是程麓作案,但是疑点在于和前几个被害的人相比,杀人手法虽然一致但是这个人的内脏并没有丢失。” 这一句话便引起了陆清宇的关注,也顾不上地上散乱的那些还没收拾完的花草便一把把顾知毫拉进店里的收银台,蹲在后面低声问道:“这个人的内脏没有丢失?那老胡怎么看?” “老胡认为是程麓作案没多久便被我们发现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取走内脏。只是你绝对想不到,有一个人反对老胡的观点。” 陆清宇有些诧异:“谁?” 顾知毫的嘴唇轻启,吐出三个字:“沈清溪。” 这下子陆清宇不是意外,而是震惊了。毕竟这个沈清溪平时高冷话不多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对老胡的指令与判断几乎是无条件服从,这次居然公然唱起了反调。 “沈清溪认为,以往的死者虽然也都是死于枪伤,但是明显内脏断端处有大量的鲜血凝固。而这次的死者是先被枪打死的,如果这时候再剥离内脏的话,因为血液停止流动,不可能会淌出那么多的鲜血凝固在断端上面。而且根据尸检结果,那个人已经死亡两个小时了,如果嫌疑人要动手取走内脏,早就该动手了,身上不可能没有任何切口存在。所以这次的案件存疑。”顾知毫把白天沈清溪的分析讲了一遍。 陆清宇听完也颇感震惊,因为以前第一起案件发生后嫌疑人之所以定性为程麓,就是因为在现场发现了程麓的一枚指纹,以及他本人对些许头发丝。所以后来的几起案件虽然没有发现他的指纹,但因为作案手法以及都有内脏被取走的情况,也都归在了程麓的身上。如今看来,如果凶手真的不是程麓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市内还存在一个未知的杀人狂魔。 陆清宇沉声道:“那老胡怎么看?” 顾知毫叹了一口气:“老胡?老胡说,这么点压根不能证明什么,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只管把委托人委托的案件嫌疑人抓捕回来就是了。别的,我们一概管不着。所以呀,这程麓还得接着抓。” 陆清宇听完顾知毫这么说以后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老胡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过左右他现在也辞职了,程麓怎么样都将与他再无关联。只是转念之间,他又想起了白天去侦探社索要父亲照片时与老胡的交锋: 陆清宇:胡队,既然我已经辞职了,那麻烦您把我昨天没带走的东西也交出来吧。 老胡:哼,我们没有把你拘留调查就已经很给足你面子了。照片?你当这儿是托管所还是保险箱啊? 陆清宇:胡建刚!我尊重您叫您一声胡队,可您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现在辞职了就属于自由身,该我的东西你最好一个不少的还给我。 老胡看着陆清宇,怒极反笑:那你可别忘了我们社是和警局联动的,所有的证物都是要归档保存的。你要是想来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吧。现在我是看着赵老板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是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才是。 闻言,怒不可遏的陆清宇便想上前挥拳给老胡一个重击,却恰好被闻讯赶来的保安给死死抱住扔出了社外。甚至放话给他,如果再来骚扰,就连着陆妈妈一并请来拘留调查。陆清宇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家。 第17章 背后黑刀 想到那张被老胡扣留的照片,陆清宇还是觍着脸开了口:“那什么,老顾。” “嗯?” “有空能不能帮我,把那张照片拿回来?” “卧,槽!哥哥您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啊,上赶着让我去老胡那儿投胎是吧。”骤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句,顾知毫吓得恨不得立马跳开一米多远。上午陆清宇和老胡的一场舌战搅的社里鸡飞狗跳,老胡只怕会把照片看的更紧。他要是现在上赶着去触这个霉头,怕是被老胡杀八百次都不够啊。 “不不不!我不去!你这么看我我也不去。” 看着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的顾知毫,陆清宇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觉得该认怂的时候还是得及时认怂方为做人之道,于是换上了一副诚挚又热情的面孔亲切的说道:“你个孙子要是不帮我,你信不信我也写信举报你变节了,还把社里面的信息偷偷泄露给我这个老相好。” “别别别,千万别。不过我也只敢说帮你看看,不能保证一定拿到手。”顾知毫觉得自己可真是冤死了,肉末子都没吃着反倒差点惹一身腥臊。但又怕这位真的一时想不开拉着自己一起死一死,只好应承了下来。 而陆清宇心知这已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也就没有再多做强求。 “那~好兄弟这么为你两肋插刀您就没点什么表示?” 听到“好兄弟”要表示表示,陆清宇眉毛都皱起花儿来了:“我这现在基本都属于半个无业游民、提早下,岗职工了,你还要我表示表示,你的心也忒狠了吧。” “干嘛还半个呀~您这意思不就是还得指望我呗。”顾知毫嘴里一边念叨着心里也不忘盘算:得嘞,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既然这样,走吧大爷~我请您吃饭去吧。” 陆清宇点点头,手一挥,当真一副大爷做派:“你在前面开路。” 小顾子翻翻白眼:“嗻~” 说罢两人就出了门去。 陆清宇接手的花店所在的大街恰好是h市内最大的一条商业街,沿边的道路两侧整齐有序的排列着酒吧、网吧、大大小小的餐馆还有大排档。虽说是叫顾知毫请客,但鉴于顾知毫也属于有钱不留宿的个主儿,所以最后两人一合计,直接就近捡了花店对面的一家主打烧烤的大排档。 席间,陆清宇突然想起那个背后捅黑刀的人来,斟酌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向顾知毫打听一下:“喂,知豪?” “咳咳!干嘛~!”顾知毫正左右开弓的撸着羊肉串,猛然间听见这么亲,密的一句差点没噎死。 抬眼看去只见陆清宇手持酒杯虚虚挡住了自己的脸,一杯酒端在手里欲饮不饮,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你有没有听说,谁在老胡那边嚼的舌根?以及,我那张照片,我记得我放在我抽屉的钱夹子里的吧。” 这下子顾知毫也顾不上吃了,手里抓着俩串子直勾勾的盯着陆清宇,半晌突然爆出一句:“卧,槽!你特,么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陆清宇的表情隐没在大排档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叫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只听得他那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酒杯后面悠悠响起:“别这么激动嘛,我也就是好奇。你想,平时你们都嫌我东西多不肯和我共用一个桌子,还把我安排在最角落的那张桌子里。而那一天我出门前我也确实记得我把照片锁在了抽屉里面。那么,这照片是怎么到老胡手里的?又是谁交给老胡的呢?” 第18章 孽缘 顾知毫略一思索:“那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搞你?”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那按你这么说,就算真是有人想搞你,那动机是什么?你平时又不受老胡器重,自然也不可能碍着谁的大好前程。而且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私底下勾结嫌疑人,那必得是彻查到底,到时候真的查出你和他其实没什么,那他面上也不可能好过。” 陆清宇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觉得好像有什么蒙在眼前一样看不真切:“老胡现在一心扑在这件案子上,而且我和程麓错失那么些次,再配上这个照片,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只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呢,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顾知毫看着捏着酒杯玩深沉的陆清宇,突然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八卦的味道,不由带着一丝恶作剧意味的凑上前去开口询问:“程麓?叫的这么亲热,你俩私底下真的没什么?” 陆清宇听到后抬头看了一眼顾知毫,继而直接仰头干了手中那杯酒才慢慢回了句:“孽缘。” 而这个孽缘就得从十三年前追溯起了。 彼时陆清宇还是个十岁的半大小子,天天野在外面不着家。经常领着一群差不多大的毛孩子东家打枣西家抓猫,惹得邻里之间很是嫌弃。 这一天,陆清宇正领着孩子们在自家门口搞“集训”,商量着一会儿去哪里消耗他们过剩的精力。 忽然一辆大货车停在了陆清宇隔壁房子的门前,一个个工人轻车熟路的把各式家具往那座空置已久的房屋里面搬去。 孩子们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讨论的热闹的气氛也渐渐冷却下来。陆清宇眼看着自己如此轻易就被夺去了注意力,内心感到无比烦躁。 突然两个伫立在货车后面向他窥视的小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己的威信失效加上被偷窥的不爽,陆清宇把火气一股脑撒在了那两个小孩的身上:“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骂完之后又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就地解散了这些孩子们独自回家打游戏去了。 回到家里的陆清宇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没想到正主却又在晚饭间找上门来了。 “叮咚” “叮咚” “妈!门铃响了!”陆清宇一边打游戏一边分神喊道。 只见厨房里面挥铲掂锅忙着盛菜陆妈妈忙的正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他这边。 陆清宇认命的把游戏暂停,起身去开门。待看清门前的人多时候陆清宇又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多这个手。 程妈妈身穿一身素色连衣裙,手里提着一筐子苹果,站在那里笑盈盈的问陆清宇:“小朋友,你妈妈呢?” 陆清宇正琢磨该怎么巧妙的打发走对方时,后面陆妈妈便翩然而至:“啊呀,您好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新搬来您家隔壁的,这是我儿子程麓,女儿程媛轩。”程妈妈说着便将手里的苹果递了过去。 “哦哦欢迎你啊~那这是?” “我儿子和女儿平时没什么朋友,来了这里我就听说您儿子特别外向活泼,希望平时能多带着他们一起玩。这个苹果是我们原来家里树上长的,正好分您一些。” “哎哟都是小事啦~客气什么。”陆妈妈嘴上客套着手里还是把苹果接了下来。 第19章 醉酒 趁着两个妈妈互相谦让吹捧的时候,陆清宇好好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两个小伙伴:小男孩估计也不过十岁左右,留着一头柔,软的茶色顺毛,皮肤白净、唇红齿白,长的活似个小姑娘。后面的女孩倒是长的很是英气,蜜色的肤色配上浓眉大眼,一根高高梳起的马尾辫衬得她活力四射。不过依照他浅薄的经验来说,女孩子惯会哭了,所以他也不打算和这个小姑娘产生什么交集。 正想着呢,耳朵上传来的一股痛感将陆清宇拉回了现实生活。 “陆清宇刚刚你听见没啊,以后和隔壁家的弟弟妹妹好好相处!人家比你小几个月却比你乖那么多,不过也是,爸爸不在了,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可不得早早长大嘛。” 陆妈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陆清宇却只关注到:他们没有爸爸?但是这股子疑云也很快消散在了陆妈妈越来越大的手劲儿上:“妈妈!快放手!疼死了!” 从那以后,陆清宇每每出去游,行打鸟只好都带着这俩拖油瓶。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碍于家中圣命也不好违抗。但是他们真正熟识起来,却是一年之后的一件事了。 “醒醒醒醒!”顾知毫推搡着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陆清宇,由衷的觉得这人的酒量真是太差了,几杯啤酒下肚之后正以为是要打开话匣子吐露过往的时候,居然一栽头倒了下去。难怪当初出任务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带走了。 “嗯?顾知毫?你怎么在这儿?”好容易醒过来的陆清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还不忘关心顾知毫。 顾知毫无语看着脑子还没彻底清醒的陆清宇,琢磨要不要干脆把他拖去宾馆办了算了。但是那做法实在太过禽,兽,而且他顾知毫平时都是下面的那个,面对这一摊烂泥般的陆清宇,也是爱莫能助啊,所以这个想法又立刻被pass了。 “嘿~醒醒,小伙子,知道咱们俩出来干嘛了么嘿~”顾知毫毫不留情的用扇了扇陆清宇的脸颊,虽说没有使劲儿,但也惹得陆清宇很不开心。 只见他大手一挥把顾知毫的手直接挡了回去,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我好像,是和你来吃饭的。不过这么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说完人径直就朝着花店去了。 顾知毫急忙起身准备去追他,没想到却被店主误以为是来吃霸王餐的,拉着他两人一顿撕扯。好容易把账给结了来到花店门口准备进去看看那位爷的情况,却发现对方把门给锁了。 陆清宇站在花店里面乐呵呵的给顾知毫播了个电话,两人就隔着扇玻,璃门这么聊了起来。 顾知毫:“陆清宇你开门呀,我送你回家!” 陆清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惦记我很久了。嗝!我今晚就住这儿了,哪儿也不去。” 顾知毫一听这话就急了:“诶哟祖宗,你这才开张,后面东西张罗全了么你就睡这儿。” “那你就甭管了,我自有安排。你回家吧!”说完以后也不管顾知毫还在那边“喂喂喂”的直叫唤便把电话一把挂了,然后又自顾自的就把玻,璃门后的卷帘给放了下来,转身没走几步路就歪歪扭扭的瘫软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顾知毫看着手机上被挂断的提示,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确认里面确实没有异动才招手打了辆车回家去了。 第20章 田螺姑娘 后半夜,陆清宇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似乎漂了起来,伴随着一股子好闻的味道自己也由刚刚冷冰冰硬邦邦的石头上飞进了一片云彩里。只是那云好不安分,在他脸上拂来抹去的,非逼得他翻了个身才踏实离去。 后半夜,陆清宇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似乎漂了起来,伴随着一股子好闻的香水味自己也由一片冷冰冰硬邦邦的石头上飞进了一片云彩里。只是那云好不安分,在他脸上脖间拂来抹去的,非逼得他翻身躲避才踏实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之后头痛欲裂的陆清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是睡在花店隔间里的小床上,外套也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不过最令他震惊的是,被老胡收缴的那张照片,也摆在了外套的上方。 这让陆清宇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昨天遇到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难道是田螺姑娘变种版?”陆清宇喃喃道,顺便打了个电话给顾知豪求证:“喂,啊,是我!”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我昨晚好像喝醉了?” “哦哦好好好,我错了奶奶!行了么,磨磨唧唧,好好上班吧!我挂了啊。” 听完电话里顾知豪絮絮叨叨的声泪控诉他不仅喝酒耍酒疯,还把他关在门外的“暴行”,陆清宇心里就有了几分明了: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十有八九是程麓那厮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程麓这一连串的举动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费劲心力将他父亲的照片带给他?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以及,这张照片又是哪里来的? 这些个问题困扰了陆清宇整整一天,也没得出个结论。 晚上关店时,顾知豪不出所料的前来汇报事情进展,还没等他控诉,陆清宇便率先用两只手指提溜起了那张照片递给了他。 顾知豪愣愣的接过照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丫儿逗我玩儿呢!你知道为你这个破东西,”自知说错话的顾知豪在陆清宇的怒目下,只好又悻悻改口:“好好好!为你这个好东西!行了吧,我差点儿被老胡发现我这卧底的身份啊。” 说完顾知豪看着双手环臂沉默不语的陆清宇,又忍不住感叹道:“话说你小子身手可以呀!昨天都醉成那样了,居然还能潜入社里拿回这张照片,看不出你小子说不定还是个武学奇才啊。” “照片不是我拿的。” “要我说,什么?!”顾知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清宇表情严肃的又重复了一遍“照片不是我拿的。” “那谁帮你拿的,总不可能是老胡大半夜睡醒了良心发现给你巴巴儿送来的吧。”顾知豪明显不相信陆清宇的鬼话。 陆清宇看着眼前一脸“你就是不相信你兄弟”的顾知豪,轻声提出了心中的猜测:“我觉得是程麓。” 顾知豪愈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谁?程麓?诶你是不是真的私底下和他有一腿啊?” 却没想陆清宇压根没理会他的调侃,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这照片原先就是他送上我家门的,被老胡没收以后,我这一觉醒来,就又摆在了我的床头。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 顾知毫愣愣的听着,不禁有些感慨:“这程麓,对你像是不太一般啊。”说完不出所料的收到了陆清宇的一堆白眼。 第21章 有古怪 “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张照片上的我爸是穿着警服的,然而翻遍我家的相册,我爸都是以便装示人的。他老人家生前最是死板,从来不肯穿着警服和我们照相。那他又是从哪儿来的这张照片?还有我看这张照片似乎被人故意裁剪过,这边的边缘上还有些不平整的痕迹。” 顾知豪看着念念叨叨的陆清宇,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看法:“所以你怀疑,你爸的死和程麓有关系?”可转念一想:“可是你爸死的时候程麓才多大呀。” 陆清宇转头看向顾知豪:“程麓他们一家当年在我爸死的第二天就突然一家子都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邻里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当时我和我妈一心守在我爸那件事上,也就没去多关注他们的去向。” “所以你就觉得你爸的死说不定和他们有关?” 陆清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算,只是有种感觉罢了。而且……” “而且?” “而且我爸死之后没几天就有一个小混混来自首,说人是他杀的。理由是那天晚上从网吧出来以后钱正好花完了,刚巧遇见我爸在巡逻,便见财起意杀了他。之后法院判了那个小混混十年有期徒刑后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是你想,一个小混混,他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去抢劫一个身强力壮的警,察呀,搞的不好还可能被抓进去。而且,那个小混混我也看过,一米七几瘦的跟个棍子似的,这样的人能一个人杀了我爸?” 顾知毫听完这一席分析之后,敛眉半垂眼的暗自揣测着陆清宇说这些有的没的具体用意。 可陆清宇倒是很直接:“所以啊兄弟,我想拜托你这个英明神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会……” 顾知毫一听这头就大了,急忙喊停:“得得得,您有嘛事儿就直说!这么夸我我慎得慌。” 陆清宇见状也不打弯子了,笑着一掌拍上了顾知毫的肩膀:“我想让你帮我调查调查,当年那件事的具体始末。” 顾知毫炸毛了,一把拍开陆清宇的爪子:“我说呢,每次夸我都准没好事儿,见天儿的使唤我也不给我点儿好处。你丫儿比老胡都黑啊你。” 陆清宇也不气恼,只双手高举做投降状笑道:“您消消气消消气,这不是您见得多识得广,认识的人比我多嘛。” “少拿这些好话来唬我!我告诉你,你今天怎么着也得请我吃一顿,不然这忙我还真不帮你了。” 陆清宇看着腮帮子鼓得跟个土拨鼠似的顾知毫,心知这下子确实是绕不过去了,干脆直接妥协:“行吧,晚上吃什么你来定。不过我得去拿个货,不然明天没东西卖了,你帮我看会儿店,我马上就回来。” “欧剋!早去早回啊。” 说完顾知毫还真有模有样的翘,起了二郎腿坐去收银台的后面,要是手上再来一把瓜子和一地瓜子皮,活脱脱就是小区门口专注家长里短的小卖铺老板娘了。 而陆清宇走了没多久,一个特殊的访客突然造访了这里。 “你就是这儿的老板么?” 顾知毫斜眼撇去:来人身高大约一米八几,肌肉轮廓分明,长的也很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尤其配上那一双藏在金属框架后面似笑非笑的眼睛,给顾知毫的感觉那就是禽,兽无疑了!可是这位来了第一句话就问自己是不是这里的老板,啧啧,有古怪。 第22章 不愉快的见面 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顾知毫开口回道:“嗯,差不多。怎么,客人您想买什么花儿啊?” 顾知毫打量谢染的同时谢染也在观察顾知毫——看着撑死一米七五的小矮个子,长相倒是清秀可人,只是这神情动作都透露着一股沙雕的气息。而且这衣品也真够差的,穿着一身绿光盈盈的运动服居然配了一双黄色运动鞋,看起来很像是一只成精的非洲树蛙。 一时没绷住的谢染不小心把心中的吐槽念出声儿来了:“啧,那小子品味可真够差的。” “你说什么!”隐隐约约听见对方说他品味差的顾知毫一瞬间暴脾气就起来了,只见他一个白鹤亮翅“腾”的站了起来,满脸怒容意欲与对方好好理论一番。 这边谢染看着眼前极力踮着脚,怒气冲冲的“陆清宇”,内心更是为程麓的审美拘了一把同情泪:居然对本公子这种极品不动心,喜欢这种脑子不好使的,真是白瞎了他那双狗眼了!一边想着,谢染一边留下了一张名片就转身走了。 而顾知毫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留下一张名片就走了的访客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人呐!” 这时碰巧陆清宇带着一堆货物回店,就看见一脸幽怨站在收银台后碎碎念的顾知毫,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您这是唱哪儿出呢?回头别把我客人都给吓没了。” 一提到这“客人”,顾知毫好不容易熄下去的那茬儿火又“噌”一下子复燃了:“还客人呢,我看,神经病吧!” 陆清宇把东西往地上一件件摆,头也不抬:“怎么,谁惹你了?” “还不就是刚刚来的一个人,一来就问我是不是老板,还嘲笑我的品味!” 蹲在地上看着货物都跟军训似的按照高矮顺序排列整齐,陆清宇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才回头看向了顾知毫:“谁啊?” 只见顾知毫满脸不屑,下巴朝收银台上的名片点了点:“谁知道呢,喏,就留了这么一张名片。” 陆清宇起身探头好奇的看向名片:“谢染,兽医院院长?” 闻言顾知毫白眼一翻:“指不定是兽医院还是精神病院的呢。” 不愿多做深究的陆清宇忍不住开腔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指不定是您曾经的犯下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呢。别气了别气了,我带您去吃吃饭。不过你这衣服确实不好看。” “你!” “好啦走啦!”陆清宇推着正想发作的顾知毫直接又奔向了昨晚的大排档。 落座以后,顾知毫深深扼腕,痛心疾首:“我说你也真够抠的,请我吃饭说好让我挑,临到临了还是奔了这儿。” 陆清宇熟练的在菜单上勾勾划划,抽空回复了一句:“那您想吃什么,海参鲍鱼还是鹿茸人参?” “得!还是羊肉串吧,再来条烤鱼。”顾知毫无奈认命。 陆清宇将顾知毫面前的酒杯斟满:“那等这件事水落石出以后,你想吃什么我肯定给你买。” “行吧。”接过酒杯的顾知毫看着陆清宇又倒了一杯准备往自己嘴里送,赶忙起身拦住了他:“祖宗,您可消停些吧。你忘了你昨天喝醉酒以后的事情了么!别回头又给自己锁里头。” “朋克男孩”陆清宇正想反驳,但是一想到昨夜的梦境与梦中的触感,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恶狠狠的放下了杯子,转而专注于眼前的串儿上面。 第23章 认错人了 不远处另一家大排档里,程麓身着一席黑色便装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瞧着这边的两人,默默喝着啤酒。坐在他对面的谢染倒是像个恶霸似的,领口微张,领带也不知所踪,西装裤之下一只脚大咧咧的翘在椅子上,左手还拎着一只鸭腿扯起扯起的吃得满嘴流油,与他那一身斯文败类的打扮一比着实违和。 只见谢染一边啃着鸭腿,一边还不忘损对面的程麓:“你说说你,怂成这个样子。睡都睡了,还这么副磨磨唧唧没出息的样子。要我说,直接绑走就是了!” 被点名的程麓也不生气,依旧默默注视着远处的陆清宇,待口中一口啤酒咽下肚才不慌不忙的开口:“他不愿意和我走,我不会强求。” “哟~这会儿装什么情圣啊。当初人不肯从你,也没见你说不会强求啊。嘁~虚伪。”说话间隙,谢染又是一口鸭腿配酒,含糊不清的说道:“不过那小子哪里值得你喜欢啊,除了那张脸,别的真不怎么样,尤其是那一身绿哟,啧啧啧!辣眼睛辣眼睛。” “绿衣服?”此刻程麓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陆清宇身上撤离,重新投注在谢染身上。 谢染打了个嗝之后满不在乎的开口:“是啊,诶你别不承认!那身绿衣服确实很丑,不接受反驳。” 程麓又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了谢染许久,又抬头看看陆清宇那边,一脸玩味的笑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家那位,是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旁边那位小油菜是他前同事。” 说完也不管谢染脸色如何,程麓的目光又胶着在了陆清宇的身上。看见他们那一桌隐隐有结账走人的趋势,也赶紧把单给结了准备跟着走。 一旁被冷落的谢染有些不甘寂寞:“你说说你,贱不贱。” 程麓起身招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前面那辆车。”然后回身冲谢染龇牙:“我欠他的,没办法。拜托你的事情你别忘了啊。”说完便闪身进了车子走人了。 被留在原地的谢染不屑的撇撇嘴:真是,世上能有几个我这种绝世好男人啊,居然要去“监视”情敌的安危。 心中有些烦闷的谢染也准备打车离开,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顾知毫正摇摇晃晃的朝着路边的一个酒吧走去,鬼使神差间居然也跟了上去。 进,入酒吧以后他登时就有些后悔了:这特,么是个gay吧啊! 虽说他谢染确实是男女不忌,但日常还是以女性为主的。所以左思右想之下,谢染还是决定离开。 拔脚走了没几步路,却被一阵欢呼给吸引了注意力。他跟随人群一起逐流到吧台处,看见几米开外的舞池上正有一个人在绕着池子中,央那一根钢管妖娆的扭动着腰肢,看衣服似乎是顾知毫。 酒吧艳丽的霓,虹灯下,顾知毫同学在一干男性同胞的欢呼中褪去了绿色的运,动服外套,露出了内里微微被汗水打湿的白色体恤,精瘦又不缺乏肌肉感的身体线条就在那半透明间若隐若现,直叫人恨不能撕开那件白体恤,好叫人仔细瞧瞧内里的大好春,光。 “一杯伏特加。” “好的先生。” 低头抿上一口伏特加压下心头的异动,谢染再向着顾知毫瞧去时,就见他现在整个人正攀附在钢管上,跟一条柔弱无骨的蛇一样缠在管子上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其中一些甚至比谢染之前在夜场看过的一些姑娘做的都要诱人大胆。 第24章 以身相许么 “这样子倒像个盘丝洞里的蜘蛛精。”谢染笑着做出评价之后索性又要了一杯冰河坐在了吧台边上静静啜饮。 一曲结束,顾知毫甩甩脑袋上的汗珠走下舞池,不出意外的被一众“1”给包围了起来。 围观着这一幕的谢染也并不稀奇:男人嘛~ 不过就在他喝完最后一口酒准备起身离开时却看见顾知毫正挺,着他那胸无二两的小,鸡脯子梗直了脖子和那位看起跟海王似的肌肉巨汉呛声,而那位巨汉也看上去也隐隐有要动手的意思。 谢染顾不上多想什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开了顾知毫,顺势赔笑脸:“兄弟,出来玩的,别动气啊。” “你谁啊你!”肌肉巨汉很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谢染刚想再打打圆场,身后的顾知毫就一个啤酒瓶子的砸了过来:“卧,槽,他们问我一,夜卖多少钱!我特,么跟他们拼了。” 谢染看着那一瓶子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位巨汉,心中顿感不妙,连忙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拉着还在叫骂的顾知毫一路冲出了酒吧。 被砸的巨汉和其伙伴也不甘示弱,跟着他们就是一路菜刀带闪电的追杀之旅。 相较于谢染和顾知毫这躲躲藏藏不平静的一,夜,程麓这边则就安定多了,一路护送陆清宇回到家中,看着陆清宇房间熟悉的灯光亮起之后才离开了楼下。 第二天,顾知毫惯例来到陆清宇的店里报到,向他汇报事件的进展。 “你那件事啊,我托人帮你打听了。只是年代实在太久远了,估摸着要花上几天时间。” “没事。”陆清宇看着顾知毫今儿来了也不坐凳子,还老用一手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敏锐的眯起了眼睛:“你昨晚挨人打了么?” “去你的!老子怎么可能被人打。”顾知毫捂屁,股之余也不忘反驳。 而陆清宇则是摸着下巴悠悠说道:“哦,既然没被打,那就是挨谁上了。” 一不小心被戳中实情的顾知毫跟见了鬼一样,表情古怪:“你怎么知道的?” 陆清宇内心翻了个白眼:“你这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就连选椅子都得选个有靠背的人,今天来我这儿不仅不坐还老捂着屁,股。我要是再猜不出来,我那智商都长个子去了么。” 被陆清宇嫌弃的顾知毫讪讪的笑了笑,下一秒又想起什么来一样满面怒容的叫道:“我和你说啊,我昨晚不是和你分开了么。然后我琢磨着天色尚早,所以就去街边的那个酒吧又玩了会儿。谁知就被几个臭不要脸的肌肉gay给缠上了,还问我一,夜多少钱!老子是他们买得起的么。说道哪儿了?哦,然后白天那个神经病,就开兽医院那个,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给我救了。” “然后你就以身相许了?”陆清宇斜眤了一眼顾知毫。 “不,然后我才发现那货居然不会打架。”顾知毫闭上眼睛,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噩梦一样:“所以我们被那群人追着跑了整整一个钟头,最后我们俩不得不躲进了一家酒店。他说来都来了要么开个房间吧,我呢,当时喝过酒,精虫上脑的厉害,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就这么从了他。结果没想到这厮这么禽,兽!一晚上就没放我下过床。害得我今天早上迟到,还被老胡狠狠教育了一通。” 第25章 奶奶的爱 “你是不知道啊,为了不被我们社里那群八婆发现,我今天坐在椅子上一天没敢动身!嗷呜诶哟~”说到激动处的顾知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伤在身。 而我们一直冷眼旁观的陆清宇:“所以你和他,确立关系了么这是?” 专心揉着屁股的顾知毫猛然间听见这么一句,当即表示:“哪儿能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不过他活儿不错,所以我们相互留了个电话号码,相约下次再见。”说到最后一句时,顾知毫莫名的还带了一些羞怯。 看着好友这副“怀春少女”般的架势,陆清宇眉头拧成了一根麻花,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劝说一下顾知毫:“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有太多来往比较好。这个人来历不明的,你小心别回头引火上身。” “知道了,我这不是好久没吃到肉有些激动么。话说你今天这穿戴整齐的是准备去哪儿啊?相亲?”顾知毫看向陆清宇,心中有些讶异:平时陆清宇就连上班都是体恤大裤衩、运动鞋,要他穿个正装跟要他命似的,今天怎么转了性的穿起衬衫和西裤了。不过别说,他那一头黑色短发、白白净净、五官英气的脸配上这么一身,加之一米八的个子,还真那么几分时下流行的小狼狗的意思。 “不是,我奶奶回来了。正好,你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就是你那个住在国外你姑妈那儿,特别一丝不苟的老太太?回来了?”听到“奶奶”两个字,顾知毫面如菜色的瞪大了眼睛,两粒黝黑的瞳仁在眼眶大片的留白里剧烈地震着,就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看见好友的脸色如此异常,陆清宇也不禁有些讶然:“据说就回来小住一下而已,你看你,至于么。” 被戳及痛点的顾知毫马景涛上身咆哮道:“至于!你是不知道我当年那条裤子花了我多少钱!” 而这件事,得从当年顾知毫与陆清宇结为损友没多久后说起了。 当时顾知毫因为一些私事要找陆清宇,但偏偏那天陆清宇请假,手机也联系不上。无奈之下,顾知毫只好向社里要了地址去登门拜访。 穿过大街越过小巷,顾知毫总算来到目的地。一阵急促拍门之后,开门的却是一个身形瘦小、面容和蔼的老太太。老太太说陆清宇出去买东西了马上回来,请他进去坐坐。顾知毫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结果这一坐不打紧,坐下之后老太太对着顾知毫就是一顿关切的发问: “小伙子叫什么呀?” “顾,顾知毫。” “哦哟,好名字啊。家是哪里的呀?” “我老家是s市的,我一个人来这里工作。” “父母都在外地啊,那你一个人工作很辛苦的啰,说起来,小豪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和小宇是同事。” “原来是小宇同事呀~那你年纪多大了啊?” “额,已经26岁了。” “嗯,和小宇一般大,小豪你谈对象了么?” 正当顾知毫以为奶奶要给他介绍对象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谁知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瞄准了他的破洞牛仔裤: “你这个裤子破这么些个大洞,冷不冷啊?” 第26章 俗家弟子 猝不及防的顾知毫黑人问号脸:啥?? 也不等他回答,陆奶奶又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 “还有你这个体恤啊,上面这么多洞洞的啊。” “诶哟,要我说现在的小姑娘裙子也是,太短了哇~一个个年轻时不打紧,老了都是要得关节炎啊~” “我感觉你们年轻人啊,还是少追求点这种潮流的好,平时多穿些衬衫长裤的,既保暖又好看。听奶奶的准没错。” 坐在沙发上的顾知毫听得是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一杆脊梁挺得笔直,面色凝重、点头如捣蒜的附和着:“是是是,奶奶您说的对,我回去就把裤子给扔了” “啊呀,那多浪费啊。不如这样,奶奶给你补补。” “补补?”顾知毫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就看见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包针线包,正一边穿针一边念叨着:“没事,我回头找个小宇的裤子给你啊,你这个裤子我给你补补你回头在家当居家服穿也是可以的。” 顾知毫一听这话赶紧摆手婉拒:“不了奶奶,那样多麻烦您啊,我,我回头自己回去补吧!” 此时已经穿好针线的陆奶奶正举着一条翻找来的裤子:“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出门在外的啊,父母不在身边,自己补能补成什么样啊。正好奶奶今天有空,帮你补上,你可别嫌弃奶奶的手艺就是了。” 之后当陆清宇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入目第一幕就是顾知毫了无生趣的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与自己的奶奶“亲切交谈”着,陆清宇甚至差一点以为是哪个俗家弟子来自己家布教来了。唯一比较违和的就是,这位“俗家弟子”的牛仔裤上面还打满了大大小小、花红柳绿的补丁。风格很东北~ 也是自此,顾知毫也对这个老太太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行了你,”陆清宇低头看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要一起去么?” “算了,我还是回家一个人待着吧。” 正说着,两个人却迎面撞见了谢染。 “诶哟,这么不巧啊准备关门啊。”谢染自来熟的搭着话,虽说看着顾知毫说的,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向了一旁的陆清宇。 “额,他是谢染。”顾知毫尴尬的朝陆清宇挤挤眼睛,意思是:你懂的。转身又朝着谢染解释道:“谢染,这位是我朋友陆清宇。你上次要找的花店老板其实是他。” “哦,就是您呀!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其实我上次来是想和您谈一谈,我以后想在您这里长期订购花束外送的事情的,结果那天临时有事先走了,今天特意来登门拜访,不好意思啊。”边说着,谢染热情的伸出右手。 虽然心中对谢染这一番说辞压根不信,但看着满眼都是欢喜的顾知毫,陆清宇还是给足了他面子,伸手回握住了那只骨肉分明的手:“你好,我是陆清宇。”但只一秒,又迅速放开了,继而冷淡的开口道:“我们店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着实有些顾及不过来,所以外送的事情还请您另请他人吧。” 第27章 往事一 见此情行,谢染邪肆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就先算了。对了,你们俩要去哪儿么?正好我开车来的,送你们一程?” “好呀!”虽然不确定谢染的真正来意,但精虫上脑的顾知毫也已顾不上那么多。 而对于这种自带危险因子的“交际花”,陆清宇则本能的有些抗拒:“我就不用了,不同路,我去打的就好了。先走了,失陪。”说完就径直向着路边正在一辆揽客的出租走去。 被拒绝的谢染本打算找借口驱车悄悄跟上,不过碍于身边一直黏着的顾知毫只得作罢。只能趁着发动车子的间隙,将一条“失联”的信息发送给了另一边的程麓。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路边的灯光从郁郁葱葱的树木枝桠之间落下,穿过半开的车窗,伴随着轻柔的夏日晚风影影绰绰的洒在了陆清宇的脸上。陆清宇倚在靠垫上,看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从眼前掠过,思绪也跟着飘回了过去: 当年父亲还在世时,他最喜欢在放学之后横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前杠上迎着夏日的晚风,穿梭过街口的饭菜的烟火气,一路飞回那个温馨的家。有时候途中抬起头,便会看见这些路灯快速从自己眼前划过,恍惚之间便会生出误穿了时空隧道的错觉。 但是自从隔壁程麓一家搬来以后,为了照顾一个人骑车带两个孩子的邻居程妈妈,陆爸爸时常会让他和程麓轮流坐前面的单杠,另一个则只能坐在视野较差的后车座。 平日里,对他们一家也是多有照顾。以至于有些时候,陆清宇都觉得父亲对于程麓和程媛轩的好更甚于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为此,还闹了好一阵子脾气。 知晓这一切的父亲却也没有责怪他什么,只是摸着他的头默默留下了一句:“你现在还太小,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知道身为一个男人,不仅要懂得保全自身,也要重视情谊顾及他人。” 如今想来,或许正是应了这句谶语,父亲最终是顾及了他人,可惜却没能保全自己。 到了家,打开门的陆清宇意料之中的首先看见了早就等候在门边的陆奶奶。 陆奶奶笑容可掬:“回来了,乖孙~”说完又越过陆清宇,向他身后探去,似乎是在寻找谁的样子。 陆清宇反手阖上大门:“看什么呢,奶奶?” “之前听你妈说,你好像在追一个女孩子。我寻思着我这难得回来一趟,你是不是也得带给我见见?”陆奶奶尤自不甘心的开了门又探了两眼,再三确认门外无人才将身子收了回来。 由此,陆清宇才想起之前闹的“乌龙”,感觉有些头大,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抓了抓头发有些烦闷的开口:“您这次回来姑妈没跟着您?” 陆奶奶闻言一撇嘴:“你姑妈没请着假,她那个破公司,一天到晚忙的要死。说是要批假的话还等再等好几个月,我气不过,就先自个儿回来了。” “那您几号走啊?” “怎么,奶奶才来就要我走啊?” “不是,我好调休陪您好好玩一下不是。” 陆奶奶拍拍胸口眨眨眼睛:“那还差不多。我这次就住两天,等过段日子啊,你姑妈有空再和她一起回来。” 第28章 小耗子 陆清宇看着奶奶小孩赌气般的神情感觉有些好笑。就听得下一秒陆奶奶关切的问道:“对了,你那个同事呢,之前来过我们家,叫~小耗子的那个。” “奶奶,人叫顾知毫。”陆清宇纠正她。 “对对对,不就是小豪么,他怎么没来啊?诶哟,人一小伙子孤身在我们这儿工作怪可怜的,有空把人领家来吃个饭啊。说起来,当初那小伙子来找你时,满裤子的窟窿眼儿看的真叫人心疼哟。” 陆清宇内心憋笑:“行啊奶奶,要不明天我把他给您叫来?” “诶~好。对了,小宇,我听你妈说你辞职了?” 陆清宇有些惊讶:“嗯?这我妈都和您说了啊。” “废话,我孙子的事情你妈不早就得告诉我嘛。不过辞了也好,你爸当年当兵的时候我就不看好,你说说,最后居然就这么抛下我们先走了。还有他当年的一起入职的那个小伙子,后来据说也失踪了,可怜见的哟。”陆奶奶擦过眼角的泪花,伸手拉过陆清宇的手:“以后啊,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开花店,也省的你妈操心思。” 陆清宇看着陆奶奶苍苍白发掩映下混浊泛泪的双眼和满面悲戚的神情,只得轻声“嗯”了一声,以做回应。 因着陆奶奶的到来,陆清宇特意闭店两天,领着她在周遭好好玩了一圈,期间甚至还哄骗着叫上了顾知毫一起。 对此,顾知毫瑟瑟发抖的表示:我不想,我不要,我害怕~! 结果显而易见,顾知毫最终还是认命的陪着陆奶奶来到了家附近的公园。 陆奶奶年纪虽大但却玩心不减,总学着时下年轻人和顾知毫摆出各式各样的新奇姿势来,叫陆清宇为其二人拍照留念。 此刻两人正站在一株樱花树下笔出“v字捂眼”的手势,对比满面春风的陆奶奶,顾知毫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好容易跟老胡请两天假来放松一下,却还被抓来h市一日游!倒也不是说陆奶奶不好,只是他着实心疼当初那条破洞牛仔裤,毕竟是他花费数月工资买来的,穿在身上还没热乎到晚上呢,就变成了莲花落同款演出服,怎能叫人不痛哭流涕。 “我说顾知毫你能不能笑得好看一点啊。”看着笑得比哭都难看的顾知毫,陆清宇实在拍不下去了。 “我!”话脱出口的顾知毫迅速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思想传统的老太太,为了不至于背上有辱风化的罪名,顾知毫赶忙转换了语气:“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滴歌!我滴歌。” “哈哈哈~小豪你唱的真不错呀!”陆奶奶宛如见了偶像一样的小迷妹一样兴奋的直拍手叫好。 听完夸奖顾知毫更加尴尬了:“还好,还好,您过誉了。”同时余光瞥见陆清宇有些发黑的脸,又赶紧改口:“我错了我错了,我们重新来过,重新来。”说完又挤出了一个较之刚刚更为难看的笑容。 第29章 突如其来的黑手 陆清宇摇摇头,认命的举起相机准备拍摄,却意外从镜头里面看见远处樟树林边上正有一个人躲避在一棵巨大的樟树下拿着望远镜朝他们这里窥视着什么。 陆清宇假意没有察觉,按下快门之后快步走向顾知毫和陆奶奶,借着查看照片是否合心的名义靠在顾知毫身边附耳说道:“那边有人监视我们,我去看看,你留下和奶奶一起。” 说完也不等顾知毫同意不同意便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冲着陆奶奶撒娇:“奶奶,您渴不渴?” “奶奶倒是不渴,你渴了么?” “嗯,我去那边买点水来吧。刚刚老顾也说有点渴来的。” “哦是么,那你们去,奶奶在这儿再看看。” “不了,我去就好了,小豪说他想留下陪您呢。”话毕转身就往着外围的小摊儿跑去。 被迫留下的顾知毫内心极度悲愤: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奔赴外围的陆清宇并没有直接改道跑向那片树林,而是借着去厕所的样子从后面绕了一大圈才转身朝对面跑去。 穿过一片空旷的中间地带,陆清宇一路小跑进了樟树林中。在对面人满为患的樱林烘托之下,这里的樟树林愈发显得的人丁稀落。 陆清宇就在这一棵棵枝叶茂密的树木之间小心的穿梭避让着,寻找刚刚那一个可疑的身影。 但放眼望去,除了林林落落的躲藏在暗处做着卿卿我我之事的小情侣,便只有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中年人。 陆清宇并没有寻到那人的踪迹,打算就此放弃回去找顾知毫和陆奶奶,却发现刚刚那名男子正站在五十米开外的一条小路上朝自己这边张望着。似乎是发现了陆清宇的身影,男子迅速转身向着樟树林的更深处小跑而去。 来不及多想什么,陆清宇便也跟着拔腿追去。但是越往密林深处陆清宇内心越发觉得不安:四周一开始还有稀稀拉拉的游人散客,随着他们的深入,至此便已经可以称得上人迹罕至了。而前面那名可疑的男子也一直是用一种不疾不徐,刚好领先他数百米的速度前进着。 觉察出什么的陆清宇主动停下步伐,果不其然,前面那个男子又一次回身间见他停下了居然也开始放缓步子。 陆清宇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的时候手机也不合时宜的响起,接听之后是顾知毫略带喘息刻意压低了的嗓音:“喂清宇,你快点回来,周围有人在朝我和奶奶靠近,我先带奶奶出去。你要是回头出来了直接奔公园对面的银行!” 一听奶奶那边出现异动,陆清宇也顾不得继续追查身后的可疑男子,拔腿就向来处跑。只是跑了还没两步就被身后一个东西从后面击中脑袋倒在了地上。 吃痛的陆清宇转身向后看去,发现那位红帽子兄弟“反客为主”,从后面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长约三十厘米的军用三棱刺朝他跑来,将他击倒在地的则是一个干枯已久的樟树枝干。 第30章 眼看那人就要来到眼前,陆清宇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那段树干便起身朝对方迎去。只是那节树根实在太过脆弱,直接被挥砍来的三棱刺给砍成了两段。 失了“武器”陆清宇有些懊悔,眼下陆奶奶和顾知毫那边的情况未卜,他这边又孤立无援,早知道就不该这么轻率的跟上来的。 但饶是陆清宇心中还有诸多感慨与悔恨,对手是彻底不打算给他“改过”的机会了。明晃晃的三棱刺一瞬不停的朝着陆清宇的心口、胸腹刺来,好几次陆清宇差点躲闪不及被扎出一个个血窟窿。 眼见着对方的招数越来越狠厉,而自己的体力却在逃避躲闪之中迅速的消耗,陆清宇觉得不能再这么一味闪躲下去了,否则在自己的体力全部耗尽之前,自己可能就已经被对方给刺成花洒了。左右权衡一番,陆清宇决绝转身,朝着更为密集的树林里跑去。 看着向密林逃去的陆清宇,“红帽子”也只当他是狗急跳墙,慌不择路了。所以没有一丝犹豫,也紧追着进入了那一片树林。只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片林子较之外面那一片长势更为繁茂、拥挤,而陆清宇也在树木掩映下渐渐失去踪影。这让一直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红帽子”也开始放缓步子,继而谨慎起来。 躲在暗处的陆清宇拼命捂住嘴压下喘息,从藏身的樟树后窥视到握着三棱刺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小心的朝着自己这边方向的寻摸过来,内心有些慌乱。但想想陆奶奶仍旧在等自己,陆清宇决定背水一试。 只见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松软的泥土,然后捏紧拳头,心中默数着:三、二、一! 毫无防备的,“红帽子”看见陆清宇从自己面前的樟树后面突然冲出,手中还向自己挥洒来了什么,本能驱使的举起了胳膊去护住眼睛。 下一秒胳膊上一阵巨大的冲击力袭来,震的他胳膊发麻,那把三棱刺也因此脱出了他的掌控。“红帽子”心中暗道不妙,赶忙用另一只胳膊挥拳朝陆清宇攻去。 陆清宇虽然成功打落了“红帽子”的三棱刺,却没能防住那一击重拳,他感觉自己的胸壁都快要被那一下给打碎了。但是眼下这个情形,谁先将对方打倒谁就能活下去。所以陆清宇强忍着疼痛立即对着对方的腹部给予了回击之后便冲着三棱刺的方向冲了过去。 回过神来的“红帽子”自然也不甘落后,但还是输人一步,陆清宇先于他拿到了三棱刺。 握着刀具的陆清宇小心翼翼的与对方对峙着,刚刚那一下实在太重,他的手也因此有些微微颤抖。如果真的打起来,他占不了太多优势。 而“红帽子”显然也看出了陆清宇的虚势,只是忌惮着他手里的利器,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就这么陷入了僵持。 最终,忧心陆奶奶的陆清宇还是率先开了口:“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红帽子”并不答话,只恶狠狠的看着陆清宇,似是在等待时机夺回三棱刺。 陆清宇看着沉默的他,心中愈发焦急:“喂!问你话呢!” 第31章 与意外之人的交锋 “红帽子”也像是有些不耐烦:“你让我说我就得说么!你小子只管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就是了!” “不该惹的人?”陆清宇眼睛微眯,脑子里面也开始走马灯一样倒放回忆的录像带,在默片一幕幕过场的蛛丝马迹之中寻找着这个所谓“不该惹”的人。 看着陆清宇的眼神由明转暗,陷入半失神状态,瞅准时机的“红帽子”突然一鼓作气爆起一股冲劲,直奔主题的前来夺取陆清宇手中的三棱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陆清宇似是反应不及的被动向后仰去。而眼看就要得手,“红帽子”几乎都要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因为重夺控制权而不受控制的有些收紧,下一秒却被陆清宇一个借势的后腿翻转反手刺中了胳膊。 要说这个三棱刺的好处,那莫过于较之一般的匕首,三棱刺是在刺进入人体后,血液会随着三棱刺刀身上的血槽排出,肌肉收缩时无法贴紧刺刀面也不会“吸”住刺刀身,所以三棱刺可以更为从容的运用在近身战中,尤其是在面对拷问时,这种既会造成一定痛苦、运用方便,又不至于叫人一下子失血过多的器具,更可以称得上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满意的看着刀身深深没入对方的胳膊,陆清宇借着转身的惯性扭转刀身,伴随着一声吃痛的哀嚎之下“红帽子”的胳膊上凭空多出了一个3厘米见方正汩汩涌血的窟窿。 没有对方起身的机会,陆清宇紧接着就是一个膝提将“红帽子”顶倒在地,整个人也顺势压在了上去俯身厉声逼问道:“说,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红帽子”的脸贴着地面,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口干瘪的泥灰,但是除了那一声“呸”之外,便再也没有吐露一个字。 见身下之人咬紧牙关死不开口的样子,陆清宇怒极反笑:呵,真是够硬气的啊。 一抬手明晃晃的三棱刺贴着“红帽子”的脸迅猛的刺入了他面前的泥土之中,略带干硬的土壤摩擦过刀身发出“噌”的一声暗响。“红帽子”脸上一道殷红的血液顺着他扭曲在一起的五官一路溜达下来,婉转经过因疼痛而不停煽动当鼻翼与“吭哧”喘气的略带胡茬的嘴巴,最后一路蔓延至土地,在并不平整的泥地上形成一摊猩红的小水洼。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派来的。如果你再不开口,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多开几个口子。只要保证你不死,我相信你最终会愿意开口的。”陆清宇面带笑意的威胁着。 “红帽子”定定的思索了一番,看着陆清宇拔出三棱刺带起一阵尘埃,接着那把刀着空中虚虚停留一下便急速降落,直冲他另一只胳膊刺去。一个名字从他咬紧的牙缝之间泄露出来。 似是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给吓了一跳,陆清宇下刺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真的是他?” “千真万确。”“红帽子”趴在地上眼睛斜斜的朝着停在半途的三棱刺瞄去,声音因为后怕而显得有些急促。 第32章 劫后 陆清宇看着身下人自顾自的开口辩解:“我其实也是受人所托无奈之举。”、“高利贷找他追杀我,他找我说可以放我一马,只要我帮他把你解决了。”并不做声,一双眼睛穿过他不知道想着些什么,手上的狠劲也一时带了些放松。 看着对他陷入圈套,“红帽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拼尽全力利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撑在泥地上一个爆起将身上的陆清宇抖落在地,下一秒便伸手去抢那把三棱刺。 骤不及防被甩开的陆清宇下意识以为对方打算再次夺去刀具,赶紧用脚跟撑住地面身子前倾握紧三棱刺刀向前挥刺,没成想却扑了个空。 原来“红帽子”评估自身伤势与陆清宇的伤情之后,做出了暂且撤退的决定。而反应慢了一拍的陆清宇看着他迅速逃离至远处的身影,犹豫之间决定还是先与陆奶奶和顾知毫汇合,确保他们的安全再说。 银行大厅里,焦急等待的顾知毫还得强打起精神和陆奶奶谈天说笑,免得叫她发现什么端倪。就在他搜肠刮肚恨不得将出生以前的事情讲出来以搏“美人一笑”时,灰尘仆仆的陆清宇总算回来了。 看着满身都是泥尘的陆清宇,陆奶奶心疼的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掸去尘土:“诶哟我的个乖孙哦,怎么买个水弄成这样了啊。” 陆清宇看着陆奶奶满眼的疼惜,暗自与顾知毫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讪讪笑道:“没什么。我去买水时感觉想上厕所,但是出来时没注意滑了一跤,歇了一会儿回去找你们,才发现你们人不见了。” 陆奶奶闻言连忙查看陆清宇的周身有无擦伤,同时关切的问道:“乖孙啊,还好么,有没有事情啊。刚刚小豪说外面晒久了容易头晕,所以我们就到这里来了。也怪奶奶应该叫上你一起的。” “没事的奶奶。”出声安抚好陆奶奶,陆清宇又给顾知毫使了一个眼色:还有人在外面监视么。 顾知毫趁着陆奶奶低头查看陆清宇的情况时,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朝外面的车子努努嘴。陆清宇便从善如流的接着说道:“那奶奶,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先去吃午饭吧。”说着一路半推着陆奶奶坐进了顾知毫事先停在了路边的车里。 一行人驱车穿过绿灯,转弯时,透过车子的单向膜子,陆清宇小心翼翼的看向周遭,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没有可疑人员或车辆尾随才指挥着前往位于h市中心的一家私家菜馆。 这家私家菜馆的老板是正宗的gz人,做的一手漂亮粤菜,尤其是那一道鲜滑爽口的白灼象拔蚌,更是引的食客们前赴后继,尤其是现在这个饭点,店内更是人满为患。 好容易择好空位停好车之后,他们一行人便进入了这家以“正宗”著称的粤菜馆。看着店里座无虚席的盛况,顾知毫有些担忧朝陆清宇探过身:“你怎么选这个点儿啊,回头要是他们混在吃饭的人里面进来。” 第33章 是他 “无妨,这里人这么多,而且城区派出所就在隔壁街,我量他们也不敢乱来。”陆清宇跟着引路的侍应生一路走上了二楼的包间里。 待落座点好菜之后,借着陆奶奶上厕所的间隙,顾知毫问起了陆清宇追查的情况: 顾知毫:“你说去看一下,怎么去那么久?” 陆清宇叹气:“别提了,我跟着到那边林子以后就看不见人了。正准备回来时发现他在我前面往林子里面走,我一时没想太多就跟了上去。后来越来越不对劲,正巧你打电话给我我就打算回来。没想到被这小子暗算了。” “那你没事吧!”顾知毫惊叫出声,察觉正在摆盘的服务生的视线之后又迅速压低了声音:“那你后来呢?” “后来我才发现那孙子是有备而来,用的一把三棱刺,看样子是准备置我于死地。” “那你……”还想再说什么的顾知毫看见陆奶奶出了洗手间往这边来,赶紧闭嘴挺直了身子。脸上僵硬的表情真是瞎子都能看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微妙的是陆奶奶却对此置若罔闻,自顾自落座笑着开口:“回头你们有什么安排么?我一会儿想去家里小睡一会儿,你们要不自己出去玩会儿吧。” 陆清宇看着陆奶奶,想到白天的事情,心中有些后怕,正打算开口回绝便被陆奶奶打断了话头:“你妈说她今天下午两点半就下班了,让她陪我说说知心话就好了。”说完不容置喙的拨通了陆妈妈的电话。 席间吃饭时,比起顾知毫的欲言又止和陆清宇的食不下咽,陆奶奶倒是兴致高涨的连连称赞着菜品的精致美味,浑然没有察觉上午的种种异状一样。这也愈加坚定了陆清宇对于自己隐瞒 吃完饭顾知毫一路将陆奶奶送至家中以后载着陆清宇又回到了花店,两个人照例蹲在收银台进行商谈。 顾知毫接着之前没问完的问题:“那你有没有问出是谁要害你啊?” 陆清宇揉揉笑得有些发麻的脸,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程麓。” 听到这个答案,顾知毫也明显有些意外:“程麓要杀你?” 陆清宇抬头看向虚空:“那小子被我制服之后一开始不肯说,后来被我拿刀逼着才开口说是程麓。不过我直觉背后主使不是他。” “嗯。”顾知毫点点头:“程麓本身就是杀手,他想杀你何苦还等现在啊。不过问题是,这个人这么说明显就是想把你的注意力往程麓身上去引,就算你不相信是他也得从他身上查起这幕后的蛛丝马迹。那他到底谁啊?和程麓这么大仇。” 好一会儿后,陆清宇摸着下巴分析:“或许,他是想借此分散我的注意力。” “也不是没可能。对了,那那个人的下落呢?” “跑了。我没抓得住他。”陆清宇抿紧嘴角和绷直到下巴形成一道名为“不甘”的弧度。 “还有,他说我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所以要杀我。” 第34章 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顾知毫低头看看脚上的皮鞋:“当时你走以后,我和奶奶在原地等你,结果突然从旁边多出了好几个人开始不动声色的往我们这边靠,而且看样子也都是带着家伙的。于是我便带着奶奶往外面的银行走,期间多次有人朝我这边挤过来企图冲散我们两个。” “现在再结合你说的惹到不该惹的人,十有八九是打算分散你的注意力了。至于我们最近最关心的事情……” “本来我还不确定,如今,我倒是确定了我爸当年的死肯定有问题了。”陆清宇愈加肯定当年的事情之中藏有猫腻。但是眼下这件事已经不止危及到他自己,甚至连累了顾知毫。陆清宇有些犹豫,要不要撇开顾知毫独自进行内幕的调查。 许是看出他内心的纠结,顾知毫大方的拍拍陆清宇的肩膀:“兄弟,你放心,我顾知毫还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被看穿了心事的陆清宇倒也不客气:“不愧我兄弟。” 情报交换之后,不放心家中的陆清宇还是决定早点回家。顾知毫则是说什么都不肯再踏进“狼窝”了,连忙说自己约了谢染吃饭就赶紧遁了。 本以为这是顾知毫为了不去自己扯的一个借口,陆清宇本着人艰不拆的原则也就没有多说。结果在出门的时候就被现实啪啪打脸:不远处那个靠在顾知毫车上笑得一脸妖孽的斯文败类可不就是谢染么。 你来真的?陆清宇用眼神发问顾知毫。 顾知毫亦是坦然回望了一句:他活好颜好。之后便一路小跑娇羞的扑向了谢染的白色衬衫,用自己的脸为其从锁骨一路敞开蔓延至胸口的诱人景色打了个人肉马赛克。 陆清宇觉得顾知毫这一幕有些辣眼睛,谢染却跟没事人一样安抚好顾知毫后热情洋溢的朝着陆清宇挥手打招呼。 懒懒走上前去:“好久不见,谢院长。” “叫我谢染就好。”仿佛是没感觉到这不礼貌不欢迎的气场,谢染依旧邪笑:“不好意思我约了知豪晚上吃饭,听说你是坐他车来的,正好我们送你一程吧。” “是啊清宇,我们正好去海盛苑林吃饭。一起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清宇也不好再做冷艳姿态了,毕竟说到底这也算顾知毫看上的人,他身为朋友再不喜欢也不该当面拂朋友面子。 “好吧。” 得到陆清宇的应允之后,谢染内心真是恨不得要放鞭炮了:自己为了看顾住别人家的“老婆”费心巴力的容易么。 本以为事情也算进入冰山融化的缓和期了,可回去的路上陆清宇却依旧对谢染是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能用一个字解决的绝对连多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浪费。高冷少言的好像童话里一年只能说一个字的王子。 谢染内心无比悲愤:程麓究竟看上这闷葫芦哪里了?脸么? 虽说顾知毫顶多只能算得上暖场情人,饭后甜品的调剂,但是碍于明面上他还算是顾知毫的追求者,还是锲而不舍致力于打入敌军内部共同友好相处的那种,所以谢染明面上还是不敢招呼的太过殷勤的。只能迂回婉转的探寻着:“听说,你们最近遇上一点麻烦事?” 第35章 谢染 陆清宇本来正坐在后车座上撑着下巴发呆,闻言暗自瞪了一眼顾知毫以做警示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什么,一点小事。” 越过后视镜折射出陆清宇满脸的不信任毫不意外的被谢染尽收眼底,在内心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谢染假装毫无发觉的继续说道:“其实是知豪上次喝酒时和我提了一嘴,如果是关于里面的人的话,你们可能不方便去查,我倒是可以帮忙。” 打开转向灯,熟练的避开旁边的助动车驶入左拐道。谢染继续说着:“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当年辅修也是念过人医的,加上我爸曾经也是里面的人,所以也有蛮多人找我看病。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与其名不正言不顺的旁敲侧击,不如大大方方的量出底牌显示诚意,就算将来身份暴露,也不至于落得心怀叵测的污名。 听完这些,陆清宇这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了前面的谢染,两人的目光经由后视镜交叠时谢染的眼睛一弯,传达出的友好意味不言而喻。 可惜的是,陆清宇并不打算领这个人情:“不了,我们先自己查吧。” 他对谢染的来历以及与顾知毫莫名其妙的熟识还持有怀疑,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不了解底细的人越少掺和进来越好。况且就算谢染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好意,自己又有什么可做回报的么。 陆清宇从不相信天上会平白无故掉馅儿饼,这次也一样。 对于这个答案也算早有预料,因而谢染未做过多纠缠便索性也闭嘴不谈。 全程被无视的顾知毫则乐得清净,左右只要火不烧到他这儿来就好了。 就这样在一路静默之中,陆清宇最终在距离家门五十米的地方下车了。下车之前还不忘低声交代顾知毫:“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还有,你对谢染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别什么都叫他知道。” 对此顾知毫则是暧,昧的眨眨眼睛就头也不回的指挥谢染开车走了。 陆清宇看着车子走远,也掉头准备回家,手机微信亮起一条信息:忘不了,下次吃川菜。 陆清宇一看就知道对方压根没把后半句放在心上,不过难得的没有继续再做纠缠,而是直接以一个“可”结束了对话后径直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奶奶就得踏上回程的飞机,陆妈妈因为单位临时有事未能前来送机,所以可怜的顾知毫又被抓来一起为陆奶奶送别。对此,顾知毫是想拒绝的,可惜被无效否决。 所以现在候机大厅里,顾知毫依旧只能强打精神在陆奶奶面前各种耍宝。 趁着陆奶奶心情正好的势头,顾知毫战战兢兢的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奶奶,我是不是很像您的初恋情,人啊?”要不然,为什么总是叫我一起作陪。 还想再胡说些什么的顾知毫在一旁陆清宇杀人般的目光镭射之下只好悻悻闭上了嘴巴,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第36章 百感交集 陆奶奶倒是不以为意,仔细的将他和陆清宇在眼底描摹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有些感慨的开了口:“当年,小宇爸爸,我儿子,有两个一起入职的战友。其中一个长的和你倒是有几分神似,也是和你一样,年纪轻轻的就单身来这边赴任。” “就是您之前提的那个?”陆清宇恍惚间想起了陆奶奶到家那一晚的对话。 “是啊,当时你爸和他关系最好,老领着回家吃饭,我也就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后来我随你姑姑去了美国,从你爸这儿听说那孩子失踪了,再后来,你爸也没了。”说到伤心处,陆奶奶的声音也不由带了些哽咽。 接过陆清宇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陆奶奶平复了一下心情,望向顾知毫:“小豪你呢,和那孩子长的也像,和我们小宇关系也好,奶奶也就拿你当自家孩子看了。私心里呀,奶奶也希望你俩能多多相互扶持。” “奶奶。”顾知毫有些羞赫的低下了头,为自己原来一直对奶奶避之不及的态度感到有些惭愧。 见此情行,陆奶奶笑着拍了拍小豪的肩膀,又看向陆清宇:“小宇虽然辞职了,但是性格跟他爸似的有时候有些冲动,小豪还得麻烦你回头多帮忙看顾着小宇一些。” 意料之外的听到这么一句话,陆清宇有些愕然,毕竟当初选择这个职业时,虽然陆妈妈一直持反对态度,但陆奶奶倒是由始至终都在给他加油鼓劲儿,鼓励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陆奶奶是无条件支持他的。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是,在奶奶看似开朗乐观的平静表面之下,其实一直都隐藏着对自己的深深担忧。他张了张口,却连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正巧这时,机场的广播里响起了通知航班即将起飞的讯息,陆奶奶告别顾知毫与陆清宇之后,尤不放心的又多嘱咐了几句“平时不要穿漏洞、吊衩儿的衣服,老了容易关节炎!”、“平时注意身体”、“有空就要谈恋爱”之类的话,才一步三回头的拖着行李箱迈入了安检口。 两个人看着陆奶奶有些佝偻的身影消失在了那道转弯口,内心皆有些五味杂陈的意思。 一路相顾无言的走出候机大厅来到停车场,陆清宇斜斜倚在顾知毫的车上,神情落寞的点了一根烟。 这是顾知毫第一次看见他抽烟,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陆清宇是个不近烟酒、女色的“和尚”。如今看着他动作还带些生硬的吞吐云雾,眼睛也因为冲劲的烟雾而熏的微微发红,心中便有了几丝计较。走上前熟稔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一口,静静说道:“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啊?之前不是老说对身体不好么。” 陆清宇慢慢咽下口中烟草燃烧的后的余烬,让那朦胧烟雾循着他的呼吸一路行至肺腑才依依不舍的将其释放了出来,然后在那一片茫茫清雾中开口,声线沙哑,略带疲惫。 “不久之前,偶尔心情不好时会想来一根。” 第37章 线索 顾知毫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安安静静的吐出一个烟圈后就没有再搭话,留给他们的是长久的静默留白做底色。阴郁的天空之上不时飞过一架满载人们离别感伤的飞行器,天空之下,往来送行的人们冷漠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拂过,在明明灭灭的火种上稍作几分停留便又匆匆奔赴下一个景色。 火星追逐着烟叶一路蔓延至烟尾的滤嘴,伴有刺痛的灼热差点将陆清宇的手指燎伤。正犹豫着该怎么处置它时,顾知毫默不作声的递过一个烟灰缸,然后在吐出的烟雾后面低沉开嗓:“奶奶说让我多看顾你些,可是,如果有关于你爸的消息,我该告诉你么?” 陆清宇看着顾知毫的表情在那一片烟雾的遮掩之下显得有些不真切,一如遮蔽在自己眼前的事实一样。下一秒,他抬起手挥散烟雾,神色坚定:“说。” “根据谢染帮我从那边儿的人那儿得来的消息。”顾知毫顿了一下,将手中香烟掐灭之后拉上陆清宇坐上了车子密谈。 陆清宇对于顾知毫终究还是把事情告诉了谢染有些不满,谢染也有所感悟似的率先开口:“我这道上放出消息之后没有一个人给我回音,我没有办法。” “……我是怕……” 没有理会陆清宇的吞吞吐吐,顾知毫继续坦诚:“根据那边儿的消息,当年自首的小混混进去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死了?”陆清宇有些愕然。 顾知毫将车窗摇起,并不急着发动车子,双眼平视前方的虚空继续说道:“说是死于急病,但是,小混混家里人却坚持说人不可能是病死的。根据他们的说法,小混混生前虽然身形消瘦,但是无病无灾,从来没听说有什么毛病。而生活上,也是顶多去网吧包个夜,或是集结几个同样闲的没事的小毛孩子晃晃马路,做点敲诈学生的勾当,就这么一个人,急病死了?呵。” “死了,后来呢?” “后来……”顾知毫面色凝重:“后来那帮子家属闹了好一段时日,说是要求解剖尸体辨明死因还原真相。但是有一天,那帮人突然不闹了,听他们邻居说前一天晚上他起夜时,看见有好几个陌生人趁着晚上拿了一个手提箱敲响了他家大门。之后又过了没几天,小混混的家属就连夜搬离了原来的住址。” 感觉抓住一丝希望的陆清宇急迫的追问道:“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顾知毫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焦急的陆清宇,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死了。” “死了?!”陆清宇不由惊叫出声,有些不能接受这个回答。 “对,死了。还记得我们追查的程麓连环杀人的案子么。在我们正式接到委托人委托的案件之前,嫌疑人犯下的第一起案件的对象就是他们家。”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么。”陆清宇失魂落魄的坐在副驾驶上,无力的把脸埋在了手掌里,脸上表情因为愤慨和失望交织,看起来有些扭曲。 第38章 满林会 “也不全是。” 听到这句话的陆清宇像是重焕了生机一样猛然抬起头,眼神熠熠的朝顾知毫看去,因为过于激动,不自觉的伸手抓住了顾知毫的领口:“你丫儿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 一时不察导致被“袭击”的顾知毫立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嘴里讨饶:“我错了祖宗,我错了。您别打脸。” “快点,不然下次我让你两眼乌青的去钓男人。” “诶诶!”看着重新坐回副驾驶的陆清宇,顾知毫伸手抚了抚衣领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人是死了没错,可是好在从以前的邻居嘴里我们得知,那个小混混生前有一次和人喝酒吹牛时说溜了嘴,据说自己因为立了功所以成功加入了h市一个本地组织。” “组织??” “嗯,然后经过排查,我们好不容易锁定了一个叫满林会的曾经和他有过接触。” 陆清宇皱眉:“满林会?没听过啊。” 顾知毫笑着解释道:“没听过很正常,就是一群不学无术的二流子组建的罢了,而且小混混死之后没多久就解散了。” 陆清宇听到这里只沉默不语的看着顾知毫,按照这孙子的尿性,十有八九下面还有话儿呢,不过是卖着关子等自己发作罢了。刚刚吃了亏的陆清宇这会儿是不怎么也不肯再主动找补了。 果不其然,见陆清宇迟迟不发问的顾知毫自个儿憋不住了:“立了什么功然后成功跻身内部,那个小混混倒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没说,不过有这么个信息也就够了。所以我当时就顺着这线打听了这个满林会的头儿是谁。” “这个叫孙山的,据说是满林会到正头儿,a市人,解散之后就回老家去了。值得关注的,是这个叫周哲的副手,他和小混混是远房亲戚来的,s市人,因为高中没上完就来h市闯荡了。机缘巧合的认识了孙山,然后因为做事狠辣迅速上位成了副手。我认为小混混入会是因为搭上了他。” “那他人呢?” “满林会解散之后,这个人就一直下落不明。” “那现在看来,这个叫周哲的很有可能就是解开这件事的关键了。只是我想不明白,我爸一个小巡警怎么会碍着他们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觉得你爸的什么行为触及了他们那个满林会的利益了吧。”顾知毫一般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一边回道:“总之我先让人帮你看着那边的情况,有消息我就及时告诉你。” “嗯好,老顾,” “嗯?”顾知毫看向后视镜准备倒车。 “辛苦你了,谢谢。” 一个侧弯滑过,顾知毫笑得轻松:“奶奶不是叫我看顾你一些么,客气什么。” “真的,谢谢。”陆清宇的表情埋没在手掌里面,叫顾知毫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只是那不可抑制的颤抖的声线还是不小心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顾知毫一直都认为人不可能切身体会另一个人的痛苦,无论是谁,无论什么关系,我们都只是一厢情愿的带着我们所希望的主观臆测去揣度对方的世界,自作多情的描绘着感同身受,仅仅是为了将一句“我懂你”宣之于口,而这对于真正遭受痛苦的人其实并无什么裨益,就连一丝安慰都不能算得上。 因此他选择了安顺的闭上了嘴封住耳朵,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提,只沉默的让陆清宇一个人静静梳理发泄。 第39章 那就,欲求不满吧 到达花店之后不知道在门外停了多久,陆清宇才恍然将头抬了起来。一双黑色的水瞳里有两簇明艳的火苗跳动,将两只眼睛烧的嫣红,就连黑色之外的白色都染上了丝丝血色。陆清宇感觉自己自己身体里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火焰燎过他的五脏肺腑,一路上延至了发丝、呼吸,最终从眼中透露出一星零点的灼人火势。 顾知毫被他这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吓了一跳,同时也十分不解:“你欲火焚身了么?” 话一出口,一枚来自陆清宇的白眼便砸了过来,外加一句“我这是怒火中烧的好吧。” “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现在才烧?” “为什么……”陆清宇轻声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或许是为他父亲的无辜消逝?亦或是为杀人凶手的逍遥法外?为自己这么多年不明真相、浑浑噩噩的生活?陆清宇不知道答案。 但随着封存了十三年的棺椁被重新开启,一切都将呈现在阳光之下,陆铖远的死因也会随之被重新定义、被审判,策划一切的幕后黑手也终将因此受到应有的制裁。 “因为,”陆清宇看着顾知毫咬紧牙跟一字一顿的说道,眼底的两簇火焰烧的越发明亮。虽然两人间隔有好几拳之远,但是顾知毫还是感觉陆清宇那两股明艳的火焰亮的几乎都要将倒映在他眼中的自己一并燃烧殆尽。 小心翼翼咽下一口唾沫壮壮胆,顾知毫劝他:“你别回头一个冲动给人当即就捅了,然后下半生我还得去牢里给你送饭送水,然后你这个脾气估计在里面也是找不到疏解对象的,我还得再想办法疏通关系给你送个大一点的饮料瓶子进去。” 这话听起来还是蛮温情,有饭有水的,就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给考虑到了。但是……陆清宇强忍住打人的冲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已是恢复到平时的清明状态:“你小子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看着已然回复到平时状态的陆清宇,顾知毫一颗高高悬起的心也总算被轻轻放回了原位,说实话,看他刚刚那个模样,顾知毫一点都不怀疑在打听清楚以后,陆清宇这货会直接揣着一把刀子上门给人捅了,稍微在线点的话说不定还会嫁祸给程麓,来个一石二鸟。 说到程麓,顾知毫仍旧有些疑虑:“你说,他干嘛非巴巴儿的把你爸照片送来给你啊?” 话到此处,陆清宇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是啊,这程麓究竟打的是哪门子心思,替天行道?他一个里面社会的人,着实不像是有这份社会觉悟啊;除恶安良?不不不,他自己就是个恶了;那是…… “难道是……”旁边的顾知毫心有灵犀一般:“难道是他借着帮你破除你爸当年的死因,从而改变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然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你?” 这时陆清宇的脸已经黑的跟包公一样了,他内心对自己刚刚居然认为顾知毫能够和自己“一点通”而感到抱歉。毕竟他早就应该想到,顾知毫同学的脑回路就不是按照他这种“正常直男”长的。 第40章 更年期二人组 “得了你,你以为程麓还是怀春的少女呢。” “那不然呢?” “或许……是因为,那个所谓不该惹的人,我父亲的死,以及程麓都有莫名的联系,所以出于某种原因,他帮助我去寻找我父亲的死亡真相,然后他就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好处。比如说,通过我扳倒那一位幕后黑手,然后他也因此失去一个敌人。” “那你打算?” “我打算,如他所愿。”陆清宇笑了,饱含深意的说道:“所以我今晚要去a市,见一见这个孙山。” 顾知豪看着陆清宇如春风破冰的笑靥微微有些怔忪,旋即心中升腾起一股奇怪的预感。但这股预感转瞬即逝,立即又消湮在了突如其来的电话之中。 看着电话上显示的“胡汉三”,顾知豪示意陆清宇噤声之后就开启了外放:“小顾,程麓的案子有了新的受害者,我命令你赶紧归队准备追击程麓。” 看着老胡不容拒绝的挂断提示,顾知豪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陆清宇,陆清宇则是耸耸肩以示理解,下车之后看着顾知豪远去的车尾烟默默沉思了半晌。 另一边,久未出现的程麓也总算降临了谢染的小诊所。 当时谢染正搂着一个“长发大波浪”相聊甚欢,“大波浪”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正自谢染的胸口向内探去,眼看就要到达革命根据地,胜利就在眼前时,诊所的门“砰”一声被一个满身染血的人打开了。这可吓坏了谢染怀中的这位美人儿,连刚钓上的谢染都顾不上了,忙不迭的夺门而出,深怕是谢染的仇家寻仇来的连累到自己。 看着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怀抱,谢染习以为常的理理散乱的衣领,捏着山根拼命压抑住自己喷薄欲出的火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少爷,下次进来能不能先敲个门,或是换身衣裳也行。你这都吓跑我第几个妞儿了?或者你答应我哪天我实在憋不住了拿你泄火怎么样。” 而我们程麓同学也不愧是演技派的佼佼者,刚刚妹子动静辣么大,他却活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恍然大悟一般朝着洞开的大门发表着“获奖感言”:“我都没有注意到还有别人,啊呀失敬失敬。不过,这次这个和上次那个个比起来,着实不怎么样啊~谢染同志,你品味有所下降啊。” “去你的,有事说事,你这不过是出了一趟活儿怎么弄的跟被猪杀了一身似的啊。哎~脱衣服!”程麓看着絮絮叨叨的谢染,恍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看过一篇文章,具体的内容早已被遗忘了,但其中有一句大致含义却一直叫程麓铭记在心,那就是“如果一个女人,有一天变得极其容易唠叨,情绪反复无常,那你要小心,因为她们不是大姨妈要来,那就是更年期要到了。” 可怜的谢染同学仍旧一无所知的带着满嘴的碎碎念,拿捏着操不完的心,倘若他知道,此时此刻,程麓的心中已然将谢染归为更年期的范畴了,心中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同样被划分为更年期的除了谢染还有一位,侦探所里,老胡顶着毛发日渐稀疏的大脑袋正在长吁短叹,内容也无非是“又叫程麓这个阴险小人给跑了”、“这次的线人实在不靠谱”、“我们要紧锣密鼓、集思广益、广纳善言、不择手段的抓捕程麓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之类。 第41章皮条 顾知毫在下面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用身体不适、凤体欠安之流的借口想办法脱身之时,顾清溪呈上了一份尸检报告又让蓄力都攒到一半的顾知毫又默默留了下来。 晚间时候陆清宇便来到了a市,拿着一张简略的地址站在错综复杂的巷口,陆清宇悲催的发现,他迷路了。 吴春花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徐娘”,年轻人颇有几分姿色,只是在岁月无情变迁之下,当年的那几分动人也早已被时间收割的所剩无几。如今年纪大了的她深知自己已然不复往日的风姿,所以在临着巷底的地方开了一家洗头房,安安稳稳的做起了“皮条”生意。 今晚她正在街边纳凉,远远就看着路口有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一直拿着张图纸在原地打圈,出于职业敏,感性,吴春花直觉对方找的人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秉着这股子使命感,她忍不住叫住了一直徘徊的陆清宇:“小伙子,你要去的地儿在前面。”说着手遥遥往前一探,端的是仙人指路一派风,流。 被搭话的陆清宇有些莫名其妙:“大婶~您知道我要去哪儿么?” 吴春花一听这小年轻不仅质疑自己,还敢叫自己大婶,登时就是有些怒上心来,但是想想自家那每况愈下的生意,于是又耐着性子继续磨泡道:“没错儿,就在前面的地界儿。近的很呢。”说完还冲陆清宇挤挤眼睛:“那家店的服务最好,你去,报我名字,保你不吃亏。” 后知后觉有些回过味儿来的陆清宇有些哭笑不得:“您想错了吧,我不去那儿。” “嗨~你们年轻人脸皮子薄我懂得。”吴春花打着扇子起身走向陆清宇,臃肿的身躯在花布衬衫下犹不甘老去般款款摆动着,层层的五花也因此花布衬衫里掀起叠叠肉浪。随着距离渐渐缩短,对方蓝蓝绿,绿的眼影与面白底色也慢慢印入陆清宇的眼底,一双朱红色的血盆大口说话间恨不得紧紧,贴附在陆清宇的耳旁,吓了一跳的陆清宇觉得自己宛如故事中误入了兰若寺的宁采臣。 说话间吴春花的手已经攀上了陆清宇的胳膊暗暗使劲儿将他往自己店里拉了,陆清宇低头看看对方若有似无贴,上来的“兜布口袋”,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吱声下面估计就要被妖怪拖走吃干抹净了。出于贞,操危机,陆清宇赶忙用了点力抽手出来澄清道:“我真的不是去那边的,我来找人。” 吴春花仍不死心:“哎呀,来我们这儿的十个有九个是来找人的,那九个里面呢,有八个都是我们店里的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陆清宇已经有些恼意了。但鉴于对方是个比自己大不知道多少的阿姨,所以陆清宇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方才将险险宣之于口的一句粗口掩下,转而指着那张地图戏谑说道:“我找孙山,您店里有叫孙山的姑娘么?” 别说,吴春花还真认识,那是她店里的常客,住在离她店铺不远的一家独院之中,貌似是在外地做了小生意发财之后衣锦还乡。平日里话也不多,长相和性格也甚是憨厚,往来之间出手也阔绰,所以姑娘,们,包括她这个老板娘都对这个年轻人格外关注。只是这孙山惯常独来独往,据说连父母都双双仙逝了,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远房的亲戚来找过他。如今看着远道而来操着一方外地口音的陆清宇,吴春花又感受到了刚刚那股子“使命感”在冲她招手。 第42章 找人 “您找这孙山的话,我以前还真见过,只是近两日不知道去哪里去了,怎么个,您找他什么事儿啊?” 陆清宇看着吴春花,因为迷路而晕头转向的脑子突然静了下来,他不再挣扎,转而主动拉住了吴春花的手臂:“怎么,您认识?” 吴春花心中暗骂:这老话儿啊,到底是没错,正所谓有事有人,无事无人。这小子自个儿刚刚捏到他个衣角他都嫌脏,如今倒是主动攀起了自己的胳膊,面上的笑意和善只怕是拿去典当,都能买下一座老四合院儿了吧。 心里把已经把陆清宇贬损的连个狗都不如的吴春花面上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只意有所指比了比她那粗短肥硕的五根手指,似是自言自语道:“约莫是认识的,只是啊,这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忘点事,前几日还记着的东西今天就都忘了一干二净。不过要是有相关的物件儿摆在眼前,就容易想起来些,您说,是么?”句末,伴随着上扬的尾调,吴春花眯稀着眼缝看向了陆清宇,在满脸白花花的底色之中折射出两道精明的亮光。 陆清宇是个上道的,自然也知晓这与曾经送花的小姑娘不一样,一个虽然狡黠聪慧但初出茅庐,资质尚浅;眼前的女人却是实打实在下三底子里一路摸爬滚打起来的,莫说美色,就真的是枕边相好都不一定信得过的,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钱。 低头从兜里皮夹子里掏出仅剩的七百,借着夜色连带着一份糖度满分的笑容一并悄悄递给了吴春花:“好姐姐,我这儿就剩七百了,您呢,也可怜可怜我,看我这奔波劳累了一天的份儿上,带我去您店里坐坐吧?” 吴春花手上默默捻了捻,确认真假、数量无误后才一下下摇着扇子领了陆清宇回店去,嘴角的得意自满仿佛要冲破层层敷粉的束缚,直接明晃晃亮堂堂的戳破那面伪装。远远看去的二人,活似是清朝的“慈禧与李莲英”穿越到了这小巷子来微服出巡来了。 这时正值夏日中旬的夜晚,胡同里许多舍不得开空调的老大爷老大妈便摆着一张张小马扎坐在巷子里摆扇侃天,偶尔有下了晚班的人儿淘了洗脸水也不愿意多走几步路去巷子外的公共厕所解决,便就地泼在了巷子里的青石地板上。 陆清宇跟着吴春花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湿漉漉的积水,穿过大爷大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谴责目光,终于在左拐右绕10分钟之后到达了吴春花口中所谓“近的很”的店铺了。 “到了。”吴春花率先进入,一嗓子“开工了”将里屋的姑娘们都吆喝了出来。 落后一脚的陆清宇看着招牌上艳丽粉红的“洗头房”三个字,不禁哑然失笑:这倒真是叙事直白。随即也跟着踏了进去。 洗头房的里的女孩子不多,统共就五个人,除去吴春花之外其余四个都是正值年少的小姑娘,一个个也如同吴春花一样各自浓妆淡抹的装扮着,穿的也都是如出一辙的廉价版超低连身裙。可即便如此,时光所赋予她们的青春与鲜彩依然在不经意间,就从那走线不齐的裙摆下、高高昂起的后脖颈,从浓重厚粉下的眼角眉梢里悄悄伸出了手来勾住了你的心神。 看着这群似乎才不过十九、二十左右的女孩子,陆清宇由衷的为她们惋惜。 但是女孩子们却对这份感叹并不在意,比起自身的命运,她们更多的是对于眼前这个男孩的好奇。 毕竟毫不夸张的说,吴春花的店虽是这片街市中数一数二的,来往的客人也是五行八作的都有。但在这种地界看见陆清宇这种清爽干净的大男孩,那还是头一回,女孩们一个个既惊奇又期待--被这样好看的男孩子点了,谁睡了谁都还不一定呢,况且一觉过后还会有的钱拿,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在这殷殷切切的期盼之中,有一个女孩却在打量清楚陆清宇的身形面貌之后默默把头低了下去,像是害怕被发现,还往里又缩了缩。这一幕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吴春花依旧热情的招呼陆清宇"选货"。 于是在另外三个姑娘热切的目光下,陆清宇的视线在这四人身上来回逡巡了几番之后,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接着又是一番上下打量,依旧摇头。 第43章 不满意 这一举动直接把一旁的吴春花给摇蒙了:“您这是都不合适么?” 陆清宇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在店内踱起了方步,也不开口。几个回合之后,步子一顿,恰好停在吴春花面前,一双眼睛也煞有其事的将吴春花上下打量了好一番才开口:“也不算不合适吧。就是我这人啊,偏好不大一样。比起这些青涩娇柔的,我更喜欢您这种带着成熟风韵的果实。但是,我这人又比较害羞,在贵店这种人偏多的地方比较容易放不开,所以我想请您给我包个外卖。您说,行么?”说完陆清宇还真给吴春花抛了一个媚眼。 一席话真真假假参半劈头盖脸的就冲吴春花和一旁的女孩们砸去,这些不知前因后果的小姑娘看着陆清宇负手而立站在一张老脸憋的通红的吴春花面前,一个个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些姑娘落身这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个中缘由的,初时也都因为不肯拉下脸面而被吴春花明里暗里的说教过。如今这点了名要她的人来了,女孩们都索性不吱声作壁上观,等着看吴春花的笑话。 比起姑娘们的少不经事,吴春花听到最后“外卖”二字时就明白了对方心中的九曲花花肠--这是撂自个儿玩呢。 要是按着往日,吴春花这时候早该祭出那根"上斩欠债嫖客、下砍叛逆花娘"的鸡毛掸子了,但是躺在她贴身口袋内的七百元却是货真价实的热乎乎、沉甸甸。 不过带个路而已,况且还平白多得了两百呢。这么想着吴春花心中的火气也渐渐歇灭了下去。转身冷着脸子撂下一句“我带客人去孙老板那里走一趟,你们好好看家。”吴春花便带着陆清宇提脚出了门直奔孙山的房子而去。 眼见着人出了门,这时这一群姑娘方才反应过来,合着她们是被晾着玩儿了一通么? 这时她们中间那个低低把头埋下的小姑娘抬起了头,看模样年纪应该是几个人中的最小,长相也最是可爱,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的转动着:“我跟去看看,说不定去孙老板那儿只是个幌子,两人去哪个小旅馆办事情了呢~” “可别可别,当心被'妈妈'看见少不了你的好果子吃。” “哈哈哈,对呀对呀,小白你可当点心吧。”嘴上虽然如此调笑到,姑娘们手上却还是将那名花名“小白”的女孩给推出了门外,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只恨不能跟着一起去亲眼见证现场。 小白也是心细胆大,被推出来之后并不急着跟上前去,只在巷子里先装作拉客的四处溜达着。花城巷四通八达,纵横交错,落户在这里的人们除了开篇的老大爷、老大妈之流也有诸如孙山之类的三教九流,只是他们往往住的更加靠里、偏僻。 转过几个拐角陆清宇和吴春花就到了孙山的家门口。这里与刚刚的店只隔了几十米距离,然而陆清宇却觉得这里较之于外面的巷子显得更加幽暗冰冷,连天上的月亮都吝于施舍一丝光亮给这所小小的宅院一样,躲藏在暗淡的乌云后面不肯露面,尤其是吴春花站在孙山家门前“哐哐哐”的敲门声在院外突兀的响起,衬得这四面围墙环绕下毫无回音的院落比起“家”更像是一个安静空旷的巨大坟墓。 第44章 西红柿炒鸡蛋 “是不是没人啊……”吴春花见许久无人回应,摸索着上前试着拧了拧那扇老式的防盗门把手,意料之外,门并没有锁。但吴春花又立即为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说不定是喝酒回来忘记了,他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去我那边就是喜欢喝点酒。”说着那双粗壮的小腿也自来熟的直直跨进了院中,同时还不忘大声招呼道:“孙老板,有客来了孙老板。” 跟在后面的陆清宇则是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浓厚新鲜的血腥气味和着凉飕飕的夜风一路追逐着扑倒在他的鼻尖之后又顽皮的掠过他裸露在夏日夜晚之中的皮肤上,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陆清宇本能的按向了腰间贴身保存的那柄折叠匕首,自从吃了上次被袭击时手无寸铁的亏空,他就再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如今看来,此举非常明智啊。 吴春花的叫喊自是不会有人回应,陆清宇赶忙拉住还在一个劲儿往里搜寻的吴春花,轻飘飘的说了句“天黑,我来吧。”就自然而然的走在她的前面。在伸手准备触及那扇通往整座内宅的大门时,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套着头套身着一身黑色的男人,那双裸露在骷髅头套下闪着冷冷杀意的眼睛与陆清宇惊诧的目光打了个照面,陆清宇甚至能看见对方那道起自左眉尾终结于山根处的那道细微疤痕。紧接着寒光一闪,那个黑衣男人的小腹被陆清宇藏着的那把匕首给划出了一道不算浅的伤口,院落里的血腥气越发浓郁。 可惜的是这一道仍旧没能阻止黑衣男人出逃的脚步,看着踉踉跄跄拎着什么朝外出逃的“犯人”,陆清宇本打算乘胜追击,可是俗话说得好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陆清宇刚拔脚准备奋起直追,腰上就陡然一沉,那只迈出的脚也硬生生的被坠的收了回来。 瞅准这个间隙,那名黑衣男子迅速消失在了夜幕里,再回首看看跟个秤砣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战战兢兢的吴春花,陆清宇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好脾气笑着说:“我打算进去看看,您看您怎么说?” 还没从刚刚的刺激里回过神的吴春花闻言更加勒紧了陆清宇,一张满是油脂的脸此刻却活生生被吓瘦了好几斤,之前眯缝着瞧陆清宇的那双眼睛也睁的是前所未有的大:“我我我,我要和你一起。”说完好像怕陆清宇反悔一样又赶紧补上了一句:“我刚刚看见你拿刀捅人了,你要是带上我我可以考虑不告诉别人,当然你事后还得再给我两张这个。” 看着一张脸吓得跟粉底颜色恨不得融为一体还不忘敲诈勒索的吴春花,陆清宇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好笑:“您随意~啊。” 一进到里屋,还没等陆清宇把灯打开,一阵浓烈的腥气就兜头盖脸的冲着两人扑面而去,不用刻意猜测,现场的惨烈情况可想而知。 看来刚刚院子里的味儿不一定是那人身上的啊。一边腹诽着的陆清宇一边打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一道刺眼的白光过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具被开膛破肚的中年男人毫无美感的尸体,满满一肚子的肠子与大网膜散乱一地,间或着一地的腥红,陆清宇不禁联想到了一道中华名菜——西红柿炒鸡蛋。 第45章 死亡 旁边的吴春花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刺激的场面,直接尖叫着夺门而出了,那叫声回荡在空幽幽的巷子里,犹如在安静的油锅之中乍然滴落的一滴水滴,将这平静的夏夜彻底的炸响。陆清宇思衬着一会儿老板娘报案之后这片现场就会被封锁隔离,只能趁着眼下的空档赶紧上前去查看相应的情况了。 "死者身份:无从判断。" "死亡时间:尸体没有出现尸斑,现场大量血迹未干,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一个小时以内。" "凶手目标:周遭现场没有遭到破坏、乱翻,且死者丢失的内脏……丢失内脏为脾脏,所以排除凶手目标为入室抢劫,初步断定为为了内脏杀人。" "死因:尸体内脏丢失,颈部有一处刀伤……"看着天花板上喷溅的大量鲜红色的血液,陆清宇做出了推断:"应该是先割破颈动脉,后开膛取走内脏,根据断端被大量血液凝固包裹,初步判断是仍处于活体状态时摘除的内脏。" "作案人员:尸体面部狰狞,表情相当意外,不排除是熟人作案。" …… 陆清宇一边用手机录下自己的判断结果一边迅速的撤离了现场,同时脑袋里面还飞速运转分析着关于这一起"意外的"杀人事件——这件案子并没有向公众披露太多细节,尤其是内脏缺失这一部分,那么难道说,这些凶杀案的背后真的另有其人,还是除去程麓之外还有人协同作案? 就在陆清宇还在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焦头烂额时,之前逃离出去的老板娘吴春花静静的倒在了一片草丛之中,血液争先恐后的从她的颈静脉里一路欢快的奔腾而出,流向身下的草地。杀死她的赫然是前些日子袭击陆清宇的"红帽子",动完手之后"红帽子"看着犹如缺氧的鱼儿一样翻腾着的吴春花,似乎还想从她身上再带走些什么,但左思右想之后终究还是没有下手,径直离开了。 在确认"红帽子"走远以后,那个名叫小白的姑娘忽然从远处一排杂草堆里鬼鬼祟祟的探出了脑袋,看着远处的"红帽子"坐进一辆车之后消失在了狭小的巷子口后又约莫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小心翼翼的从藏身的草丛里站起来,一路小跑着朝吴春花去了。 躺在地上的吴春花早已是死绝了,死法和刚刚的孙山一样是被刀割破了气管和颈动脉,失血和缺氧的双重作用之下,吴春花在不过短短几分钟内就去见了阎王去了。看着略微有些温热的尸体的小白惊恐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回了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原来她从店内出来以后怕被吴春花和陆清宇发现自己在跟踪他们,索性就先在巷子里面转了几转,假装在拉客人。结果还真被她碰见一个店里"阿丽"的老客人范乾,她们都叫他老范。老范平时是个妻管严,偶尔趁着妻子出差或是回娘家才敢来这种烟花柳巷的寻找一点作为男人的"尊严",但是苦于袋中没钱所以每次来也只敢点最便宜的阿丽,对小白这种年纪较轻价格相对较高的也只能拉拉手说说话,尽可能的占一点便宜。 好容易应付走了揩油的老范,小白才想起吴春花和陆清宇已经离开有好一会儿了,但是直接回去的话又难以应付"家中"那帮姐姐们,于是便决定去孙老板的住所碰碰运气。 第46章 然后呢 结果才走到半途就远远瞅见吴春花一脸惊惧的往回飞奔,害怕被撞见之后挨骂的小白索性直接闪身躲进了路边的草丛之中。只是才刚蹲下,就从自己来时的路口又跑进了一个人。 接下来,小白虽然没能成功见证吴春花和年轻小伙子的苟合,却成功见证了一场经典的杀人场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疾步向着吴春花走去,两个对向运动的人错身的那一刹那,吴春花却突然惊叫出声的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这声叫声太过惨厉,连天上的月亮都好奇的从乌云后面探出了好奇的视线,借着那抹不甚明亮的光华,小白总算看清了凶手的脸,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被吴春花杀猪般哀嚎吓了一跳的"红帽子"手起刀落,利落的割破了吴春花的颈动脉和气管。血液争先恐后的奔涌,流向地面…… 此时草地上的吴春花已经被黏哒哒的血液所包围,看着已经回天乏力的吴春花,小白忍着恶心伸手摸向了吴春花的内兜--她知道吴春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一有钱就会拿去存进银行。但是眼下她应该还没来得及将从陆清宇那儿得来的钱拿去存起来,那一定就都在这个内兜里了,她记得曾经看她放过一次,应该就是这个方位。 小白看着从吴春花的内兜里掏出的一沓略微沾了些血的百元大钞,暗自庆幸:还好吴春花的内兜总是缝在靠近大腿内侧的地方,这些钱才没有被弄脏。 细细擦了擦掏钱时手上沾染的鲜血,小白看看四下暂时还没有人察觉这里发生一切,赶紧脚底一抹油的溜走了。 回店的路上小白揣着兜里的七张一百,感觉跟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在兜里一样,骚动的厉害。小白握着钱的手在兜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颗心也随着这只不安分的"兔子"的到来跳的几乎要从她的胸腔里窜逃出去。 被过速的心率弄的几乎有些脑袋缺氧的小白兜兜转转之间总算回到了店门口,看着那张静静闪耀在夜里的粉色招牌,她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店里工作的场景,想到了那张虚弱苍白的面庞和家中以泪洗面的母亲,兜里的"兔子"莫名安分了下来,连带着她那颗急于叛逃的心也跟着安静了许多,一切都倒回了她出门前的那一刻。 抬起头看着夜空那轮默默将一切收在眼底却无悲无喜的月亮,小白使劲拍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店门,不等"姐姐们"开口就率先抱怨了起来:"哎呀~都怪这个老范!" 等了许久信儿的姑娘猛地听见这么一句也是纷纷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怎么了怎么了?老范怎么你了?话说吴妈妈呢,她去了那么久,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小帅哥开房去了?" 只见小白气鼓鼓的一跺脚:"都是老范!我还想着小心点儿,别回头被她发现了,大家就都没得好果子吃。所以只敢远远跟着装作在外面拉客人,谁知老范突然来了非拉着我聊两句,因着是阿丽姐姐的常客,我怕得罪了他以后他就不肯来我们这儿了,又怕被他发现我在干什么,就只好跟着扯了两句皮。" "然后呢!" 第47章 深夜出租 "然后,然后就坏在这几句话上了。我一面应付着老范,一面盯着‘妈妈’,结果没留神,就那一转眼的功夫‘吴妈妈’和那个小帅哥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没找着,又怕‘妈妈’早回来了,就只好躲在巷子口那边装作拉客人到现在才回来。"说完一张嘟起的小嘴还喃喃自语着:"都怪老范!" "哎呀别气了,人在里面呢,别叫他听见。" 见着等了半天结果一点音信都没有,女孩们嘻嘻哈哈了一阵也就散了,剩下名叫"蝴蝶"的劝了小白一句便也回了屋子。 看着姐妹们都各自回了房间,小白站在原地默数了十秒之后才装作气鼓鼓的重重踏步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单间。虽说是小单间,其实也就是吴春花用木板隔出的一个小空间,内部摆了一张小床之后就连张椅子都摆不下,狭小的可怜不说,隔音也不是很好,生意红火时就经常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曲目。 为了以防万一,小白将耳朵贴在木板上屏息凝听许久,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反常之后才将紧紧攥在兜里几乎都要攥出水来了的钱拿了出来,一张张细细摊平在桌面。看着边角微微染血的七张毛票,小白用毛巾到外面沾了点水回来仔细小心的擦拭,直到边角微微泛白,露出里面纸质的毛绒绒内里才停下了手。 看着依旧隐隐约约透露出血腥气息的红色钞票,小白愣神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再回过神来时却已是打定主意一般将那一沓钱塞进了自己藏在床板缝隙中的红包里了。 做完这一切的小白如释重负,脸也没顾得上洗就倒在床上陷入了沉沉梦境。 另一边,迅速从现场逃离的陆清宇站在街口时才恍然想起钱包里面的钱都进献给了吴春花,四周环顾一遍也没有发现atm的身影,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也已悄然从十九点变成了二十点三十分,这个点儿虽然也不算晚,可是却也已经没有大巴车运营了。 走投无路的陆清宇拿着手机点开通讯录,看着顾知豪的号码,掐算着这孩子今晚应该不至于加班吧,一边拨通了号码。 几遍彩铃过后,顾知豪才姗姗接起了电话,只是接起电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息不稳。陆清宇好奇:"你是在跑步么?怎么喘的这么厉害。" 此刻顾知豪正坐在谢染的身上有规律的被动运动着,神智被身下的谢染一下下顶的有些涣散,听到陆清宇的发问也只是本能的做出了一丝回应:"唔嗯~没有呀。啊~!"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下重重的力道给捅破在了一室旖旎的情欲之中。 陆清宇直觉对方似乎在做什么不可直白描述的事情,本能的想要挂断,可还没等他按断电话,那边便传来了谢染一如既往带着邪肆笑意的冷静:"知豪现在在我这儿,你要是有急事,不如来我这边吧。地址是h市常路大街c003号,这件事我一会儿会转告他的。"说完电话不容置喙的被挂断了。 陆清宇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提示,感觉有些脱力,但是想到有些事非得顾知豪这个朋友才能帮得上忙,又只好认命的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h市去么师傅?" 开出租的师傅是个专赶午夜场的热心人,看着陆清宇孤身一人独自站在街头吹风,立马雷锋上身一口答应了下来:"走吧小伙子!" 第48章 陆氏花店 一路上,师傅还深怕陆清宇尴尬寂寞孤独冷似的不停朝他搭着话茬: "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 "哦,h市好地方啊,那边我也常去,姑娘也漂亮。小伙子有对象了么?" "抓紧找啊,现在姑娘可难找啊~!对了,小伙子你来这儿干嘛来了?" "找人啊,那找着了么?话说啊,那个巷子里可乱的哟,里面据说有个‘妈妈’可吓人哦。" 骤不及防想到之前吴春花那张富有喜剧精神的脸,本来还觉得师傅有些聒噪的陆清宇不由赞同的点点了头:"是蛮可怕的。" 一听对方这么说,司机师傅也来了兴趣:"这么说你也见过?" 陆清宇不置可否:"刚刚进去时也遇到了,热情的有点可怕了。比我妈可怕多了~" 顺利被带歪的司机师傅也就朝着"我老婆也是,凶得很,小伙子你以后找老婆可要~"这话题一路去了。 历经一个小时的车程之后,陆清宇总算来到了传说中谢染的兽医诊所。看着招牌上大咧咧的"谢家兽医院"五个字,陆清宇不禁有些汗颜:难道现在都流行如此直白的取名么,要不自己回去也把花店的名字改成陆氏花店算了? 陆清宇站在诊所门口却迟迟不进去的举动吸引了司机师傅的注意,本来都准备掉头走人的他又摇下了车窗:"怎么,小伙子?地方不对么?" 陆清宇回过神,自嘲的笑了笑回答道:"不,没错。师傅您慢走啊~"说完便上前推开了虚掩着的玻、璃门径自走了进去。 后面的司机师傅注意到陆清宇的衣角上似乎沾了些许暗红,但是看着陆清宇迅速消失在店内的身影,摇了摇头咕哝道:"年纪大了,眼睛都好像不好了,唉~" 店内,早已洗漱好了的谢染身穿一袭深酒红色真丝睡袍一脸严肃的坐在柜台边上发呆,半湿的头发上偶有水滴滴落,然后沿着他半敞着的睡袍里的大片瓷白色的肌、肤一路向下滑行,直至没入小、腹之下被层层遮掩的神、秘、地、带。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谢染突然抬起头,那张妖孽的脸庞就这么毫不设防的坦然展现在了陆清宇的眼底,撇去了那一副金丝框眼镜的修饰,谢染漂亮的愈发张扬。这一瞬间,陆清宇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顾知豪这个花心老油条唯独对这个谢染言听计从、情有独钟了,这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斯文禽、兽"。 "来了?"谢染一边挪开座位给陆清宇一边安抚道:"他在后面洗澡,马上出来。" 话音刚落,顾知豪便搓着毛巾缓缓踱步而出了,和谢染同款的睡袍穿在他的身上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像是个偷穿爸爸衣服的小姑娘。不过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谢染的腿上,就着手上的毛巾帮谢染擦着头发头也不回的问道:"你不是去a市了么?" 陆清宇看着顾知豪那副小媳妇的模样,内心暗恨:顾知豪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心中骂完之后面上才不显山不露水的说了句:"嗯,可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杀了。" "被人杀了?!"顾知豪尖叫着看向陆清宇,手上也一时没把握住力道,揪的谢染头皮一紧,眼白都要翻出眶来了。 无视谢染投来的求救信息,陆清宇幸灾乐祸的继续说着:"我到地方的时候找了个当地的老板娘带我去的他家,到他家之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想到开门时被那孙子给跑了。" 第49章 手法 被谢染求助的小手吸引的顾知毫赶忙松开了他的头发,百忙之中还从陆清宇的话里抓住了一个敏感信息:"老板娘?哪儿的老板娘?" "洗头房的。"陆清宇不以为意。 顾知毫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我的天呐,你还去了洗头房?" 陆清宇满脸黑线的看着进入自嗨状态的顾知毫,冷淡的问:"你确定你要听我怎么去的洗头房么?还是你更想听听孙山的死亡情况?" 顾知毫连忙收敛了笑意:"嗯咳咳!我觉得,还是孙山的死比较重要,关于你和洗头房的故事,可以以后再讲给我听。" 早猜到这个结局的陆清宇将手机上的录音开了公放递给了顾知毫,等到所有情况分析都播放完毕之后才开口:"老胡他们应该没有公布出以往死亡人员有内脏丢失的情况吧?" 顾知毫一边递还手机一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给陆清宇:"哪儿能啊,老胡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案子这俩字都不能和社外的人提一句,这么重要的情报自然也不可能让我们说出来了。" "那,也不太可能是模仿犯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模仿犯,确实不太可能会做到这种地步。"一直不出声的谢染突然开了腔:"一般的模仿犯,是根据现有掌握的情报进行模仿犯罪,但是这次的情况却有所不同,据你们所说,这次的死者均有内脏丢失是吧。" "嗯……" "那就是了。" "什么?什么这就是了?"顾知毫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染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普通人即使进行模仿犯罪却很少会做对自己无意义的行为,而‘取走内脏’这一环节对他们而言便是无意义的,因为带走内脏不仅会耗费他们的时间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而且他们后续也没办法干净彻底的处理掉这个隐患。" "并且,"陆清宇顺着谢染的话轻声接了下去:"孙山的内脏断端我看过了,伤口整齐干净,脾脏是被完整的摘除的,没有连带别的脏器。所以从手法上推断,应该是有专业经验的人。普通的模仿犯中能够具备这种短时间彻底摘除内脏的外科实力,并且还有很好的处理方法的,着实寥寥无几。" "那按你们这么说,这件案子就不该只是模仿犯罪,而应该是由程麓所实施的原发犯罪了吧。"顾知毫发表最后总结:"那程麓也真够忙的,白天才杀一个,晚上又得赶去a市杀一个。" "不,犯人不是程麓。"陆清宇站起身在店内活动着因为久坐而有些酸疼的四肢:"我准备推门时,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然后犯人从里面冲出来时和我打了个照面,虽然他带了头套,但是那双眼睛不是程麓的。" "哟哟哟,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不是程麓啊?"顾知毫仗着身边还有个谢染不怕死的大声调笑着,只是他忘记了,谢染是个不会打的。 所以当陆清宇一记眼刀飞过来时,谢染居然赶紧高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是清白的。 陆清宇瞪完人之后按耐下火气继续说着:"因为他的眼睛上有一道刀疤,看样子是个旧伤。而社里的线人那边传回来的关于程麓的情报都没有提及这一点是吧。" 第50章 审讯么 "所以,你判断这不是程麓所实施的犯罪事件。" "至少这一件不是。"陆清宇开口更正:"那么,到你了,白天的案件怎么回事?" 顾知毫如梦初醒:"哦对,我还想着和你探讨一下的。白天出现的新的受害者,死者是个叫陆松江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儿,s市人,也是混在道上的,但和一般的小混混不一样,性质更接近谢染这种。" "黑医?" "差不离了,据说还兼职一些非法人体研究。然后老胡接到线报带着我们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人死了差不多都有十个小时了。然后老胡气的在屋里就骂线人不靠谱了。" "讲重点!" "哦,重点就是~这个老头儿和前几人的死法都不一样,之前的要么死于枪伤要么是一刀毙命。这个是手上被绑了一个外科结之后活生生的片肉,最后失血过多死的。" "绑起来片肉?"陆清宇对程麓这次的做法也颇感意外:"会不会和这次一样是被嫁祸的啊?" "不太可能,相比起前面几起干干净净不留痕迹的凶案现场,这次的案发现场保留有大量的程麓的指纹、鞋印,还有少量的衣服纤维。感觉整个屋子都留下了他的记号,柜子上、抽屉里、床上、纱窗……深怕我们不知道他来过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挑衅。"顾知毫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根据老胡的说法,那是给我们下的战书--我就在这儿呢。" 抻完懒筋的陆清宇重新坐下,食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并不急着说话,反而问起了一旁若有所思的谢染有什么看法。 突然被点名的谢染似乎被人从梦游之中惊醒一样带着一脸怔忪的伸了个懒腰方才正色道:"那从你们现有的情报来看,我想问,这个……大爷,有没有内脏丢失?" "嗯,这就是另一个疑点了,这个人也没有内脏的丢失,但是他的内脏都被扯出来四散在地面上。" 谢染继续追问:"那内脏完整性呢?" 顾知毫手撑着下巴仔细回忆:"怎么说呢,内脏有破损,但是是属于暴力挤压所致。并且内脏之间并没有被分割开,联系紧密。" 谢染静静听完后也学着陆清宇用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桌面不说话,陆清宇也不着急,一时间店内安静的就只剩下近乎同步了的叩击桌面的声音。若是此刻有谁正好从店外经过,一定会惊诧于店内这诡谲的气氛。 这出荒唐的哑剧并没有持续太久就以顾知毫的崩溃而画上了句号:"你们还有完没完!有事说事不好么?玩什么肢体语言行为艺术。有屁快点放,我还想睡觉呢。" 到底是具有绅士品格的男人,听见顾知毫的哀嚎后,谢染也不叩指了,圈子也不兜了,直白明了的揭晓了答案:"我们暂且先不谈论过往的那些杀人案是不是那个叫程麓的做的,单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以往的现场都属于小心谨慎下的产物,这次则是光明正大的直接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听你们说,之前的现场都是以取走内脏为行动的主要目的是吧,但是这次的明显是为了别的而去的。把人绑起来片肉?听起来很像是泄愤啊,不过也让我想到古代有一种刑罚,凌迟。" 第51章 梦境 "凌迟有什么涵义呢?"谢染自问自答道:"除了惩罚之外,还可以作为一种审讯的手段。用这种方法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说不定暗地里还可以震慑与自己处于敌对面的人,这玩的是一箭三雕,漂亮~!当然,以上都是我的个人推测。" 说完,谢染又回复了那副轻佻戏谑的模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甜蜜的弯起,双手松松的笼在睡袍的袖子之中邪肆的笑着,日光灯下露出的一排洁白的牙齿折射出内心冰冷的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陆清宇看着笑而不语的谢染,猛然想起之前打电话给顾知毫时谢染的语气:平静、安宁、没有丝毫的起伏,和深陷那张名为"情欲"的蜘蛛网的顾知毫截然不同,冷静的犹如一个看客。这个男人接近顾知毫真的是因为想追求他亦或是肉欲渴求么? "好了,天色也晚了。"谢染低头看看胳膊,手指在腕部敲了敲,似乎上面真的有一个手表一样一本正经的说着:"正好我这里平时房客比较多,所以客房也多。您要不要留宿一晚?" "我……" 看着犹豫不决的陆清宇,谢染心里认定了对方准备拒绝,正准备再客套一番就直接送客时却听见了一声"好呀。" 不可置信的转过脑袋,谢染那标志性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我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问我住在哪一间啊?"陆清宇装作没有看见对方一脸吃了大便的样子提醒道:"知毫快睡着了吧。" 确实,不知是太劳累了还是什么,顾知毫同学已经悄然无声的蜷缩在椅子上静静入了梦乡了。谢染看看顾知毫,再看看不知道准备卖什么嘛药的陆清宇,起身抱起了顾知毫:"您要不睡在二楼右手第一间吧。不过请千万不要走错了打开第二间的门哦,第二间里睡了我很重要的一位客人,如果不小心进去,到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好。" 对此陆清宇也是从善如流的一口应承了下来。 察觉对方是真的打定主意不想走的谢染最后留下了一句"好梦"便任由对方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清宇就被着急忙慌的顾知毫给硬生生推醒了:"你要不要坐我车回花店,要就快点!老子特么又要迟到了。"说完也不等陆清宇回答就赶紧窜向浴室,一边刷牙一边还含混不清的冲床上还处于愣神状态的陆清宇喊:"快点呀兄弟!" 为了不辜负顾知毫这助人为乐的"活雷锋",陆清宇也只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经过一阵堪称混战般的梳洗,最后两人成功踩着七点十五的尾巴出了门。 二楼窗口,早已被吵醒的谢染端着一杯咖啡望向外面匆忙发动的汽车,目光深沉的叫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他的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的那一扇禁止被打开的房门,里面的程麓在安眠药的作用下自始至终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依旧在过往交织成梦靥之中沉眠、抗争着。 所谓梦境,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是人进入睡眠状态或放松状态时,不为人知的欲望避开潜意识的检查作用,偷偷地浮出意识层面,以各种各样的形象表现自己,从而形成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境。至于梦境的原料,我们伟大的"佛老爷子"认为:梦的内容是基于早期的生活经历形成的。 第52章 广播 现在,梦境中的程麓不过才只是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刚刚和妹妹程媛轩到达了母亲的旧居,阴差阳错的认识了脾气火爆的陆清宇,虽然一开始这位小伙子似乎并不待见他,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之中,两个人居然还成了好朋友。然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秋后,他第一次对这个男孩萌生了友谊以外的感情,犹如一只探挠在心中的猫爪一样,他独自一个人怀揣这个人生中最大的秘密,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日夜夜。当初那三年的美好记忆此刻化为了梦境的养分,尽职尽责的为程麓编造着美好的幻象。 但梦中的时间总是暧、昧不清,前一秒还是夏日的黄昏,下一刻就变成了冬日一个雾蒙蒙的清晨,二十出头刚考上大学的陆清宇领着考上一所大学的程麓和程媛轩去河边钓鱼。说是钓鱼,却什么也没有带着。三个人空荡着手就来到了河边。 回忆里原本清澈、端方的小溪也变成了一条水势湍急汹、涌的河流,所有的河水都围绕着河流中、央的漩涡急速旋转而去。就在这时,陆清宇和程媛轩毫无预兆的跳进了河中,两个人迅速朝着漩涡的中心卷去。程麓焦急的想上上前去救,脚上却如同扎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人渐渐淹没在河水之中。接着,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程麓的母亲陡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满身是血,程麓害怕的想要大叫,嘴巴却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妈妈、的五官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她张开嘴,空荡荡的口腔里没有舌、头,凄厉的叫喊从喉咙深处传来,幽怨的直击程麓的耳膜…… 早上的上班高、峰期总是很煎熬,不止因为夏日早晨的日头刺眼的简直能把人眼睛射瞎,更因为时不时就会有一些骑着小电驴或是开着新型小三轮的大爷大妈窜出来和你争抢本就拥挤不、堪的动车行驶道,而最可气的是,你拿他们毫无办法。 此刻,为了安抚心烦气躁的顾知毫,陆清宇主动伸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甜美的女声从不稳定的音频里一路传输过来,落在心情烦躁的顾知毫耳朵里,犹如在燃烧的柴火上浇了一把柴油,火势烧的更旺。 顾知毫本能的想要去关闭收音机,却在下一秒从里面传出了一条插播新闻:"今日晨,于a市花城巷内的草地上发现一名死者,死者名为吴春花,女,五十三岁,在花城巷内经营一家洗头房,于夜间二十点前后被害,据悉为恶性抢劫杀人,a市警官正在全力破案中,请广大市民有相关线索的可以拨打电话955xxx进行举报,以及再次提醒广大市民群众出行在外时注意人身安全。避免独自行走夜路或是……" "啪。"顾知毫已然关掉了收音机,看着前面拥堵的路况感叹着:"最近真是不太平。又是程麓又是内脏又是抢劫的。要不我副业搞个培训班,专教广大人民群众如何防身好了……" 絮絮叨叨的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陆清宇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百无聊赖到后来的不可置信,最后彻底化为了一滩浓厚到化不开的凝重浸润了五官百感。 第53章 嫌疑人陆清宇 这条广播不止顾知毫和陆清宇两个人听见了,昨夜载着陆清宇去往常路大街的司机师傅也恰好听见了这条信息。本来正打着方向盘盘算着准备收摊回家补觉的他猛然听见这么一条一个愣神之间,差点与一辆宝马m3迎面相撞。 险险擦车而过后,师傅在宝马车主的叫骂声中慢慢将车停靠在了路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惊出的满头冷汗,然后在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中默默将这件凶杀案和昨夜载的那位衣上带血的客人画上了等号。 "虽然老婆娘老说不要多管闲事,可是…可是…" 在正义感的驱使之下,师傅最终还是用汗津津的手指按响了热线电话提供线索,因为激动,握着手机的手还微微有些战栗,干燥起皮的嘴唇里飘出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干涩:"喂您好,我想提供一点小线索,是昨晚八点半左右的事情,有一个客人他……" 拥堵的道路总算有了一丝松解的痕迹,顾知毫看着逐渐流通起来的车辆,心里可谓是十二万个着急,他手表上的指针已经不知不觉的跑向了八点了,距离正式开启一天的"搬砖"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如果这个月再迟到的话,那全勤奖泡汤了不说,老胡就够杀他一万次的了。 思及此,也不管前面的地标划线,顾知毫一脚油门直接迎着后面车辆的惊呼、咒骂抢道冲了出去。 旁边的陆清宇自始至终都安静的有些异常,平日里最注重交通安全的他此时一言不发的解析着关于昨晚的情况--从刚刚的广播情况来看,老板娘应该是和自己分开以后遇害的,差不多就是在自己忙着调查孙山的死亡的时候。 动机,不确定,难道是她在后来不小心追到了凶手么?还是凶手本打算返回杀死我们? 既然杀死了她,为什么没有取走她的内脏? 最后,从广播内容没有提及孙山死亡的事件来看,估计也是因为老板娘没有内脏丢失,那这样一来的话,孙山的案子也会被转到老胡那里了。 陆清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疯狂飙车的顾知毫,心中默默盘算着该怎么把老板娘这件事说出来。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我们的"秋名山小王子"顾知毫眼下只对迟到这件事分外上心,对于陆清宇的欲言又止是一点都没关注到。 一个急转弯,车子停在了陆清宇的花店门口。 "快下去!快点快点快点。"顾知毫一连用了三个快来催促陆清宇,因为吐字过快甚至让陆清宇以为顾知毫在说一段绕口令。 陆清宇张了张口,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着急的顾知毫给怼了回来:"老子急着上班!是兄弟就快点下去。" fine。陆清宇默默拉上嘴巴的拉链,打开车门径直走回了花店,顾知毫也如愿以偿的最终踩着八点半的尾声抵达了侦探社,尽管迎面就是老胡那张深渊巨口:"顾知毫!快点给我出车去抓人!" 这么早就开工了啊,还给不给人喘口气啊。顾知毫心里吐槽脸上倒是很积极:"头儿您说,您想逮谁?我来!" "瞧瞧你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地址是花圣路b612。" "花圣路612?那不就是陆" "让你去你就去,公事公办不懂么。"老胡瞪了一眼顾知毫,看他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随即又语重心长的劝解道:"我知道你和他有着很好的感情,可是现在,他陆清宇,是我们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亦可以说是,我们追捕程麓最关键的一环。虽然我总说我们不是正义的伙伴,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如果连我们都放弃追捕真凶,谁又能替他们去沉冤昭雪。如今陆清宇涉嫌参今早新闻报道的花城巷内遇害案和一起未报道的内脏丢失案件,我们身为他曾经的同事,可不能看着他犯错啊。" 第54章 上门 顾知毫目光投向地板,木讷的神情也随着老胡的一席话从最初震惊慢慢转为了恨铁不成钢的沉痛,在老胡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很适时的化为了一脸的坚定:"请胡队放心!我顾知毫保证完成任务,为广大人民群众谋取和、谐安定的社会!"说着还有模有样的行了一个军礼。 盯着顾知毫敬完礼后就径直朝外大步走去的身影,老胡觉察出一丝异样:"等等!" "头儿,还有什么事么?"还差一只脚就顺利迈出侦探社的顾知毫虽然满心的不安,还是尽力伪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老胡静静看着他,一瞬间那双深深嵌在眼窝里的倒三角的眼睛投射出的冷峻叫顾知毫莫名有些发怵:难道……被发现了? "没事,你一个人去难免有些吃劲,我叫顾清溪和你一起去。"老胡慈祥的关照道,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顾知毫不敢耽搁,只想快点出去好给陆清宇拨个电话,于是想都没想的拒绝了:"不用了胡队,等清溪的间隙万一陆清宇溜了怎么办,我一个人先去吧要不。" 莫怪道古人言"白日不说人,半夜不讲鬼",顾知毫这提议才落进老胡的耳朵里,还没等他做出回应,顾清溪便携着一身清冷翩翩而至:"我来了,走吧。" 这下子出路都被堵死的顾知毫也无话可说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陆清宇和自己是前世有缘的,能够"福至心灵,逢凶化吉"。 可是生活不是写小说,哪儿来那么多的前生注定今世牵连,所以当顾知毫和沈清溪的车稳稳当当的停在正在给鲜、花洒水的目瞪口呆的陆清宇面前时,顾知毫觉得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吧。 陆清宇看着面前八风不动的沈清溪和一旁疯狂给自己"放电"的顾知毫,打心里真诚的问出了一句:"您,是不是被这孩子猥亵了,然后要找他的监护人?" 沈清溪不愧是名校出身的大家子,喜怒不形的金刚罩将他的内心护的是严严实实,面上不见一丝波澜。旁边的顾知毫就惨烈多了,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煞是精彩。 临街的店铺这时也基本都已经开张,见着陆清宇的花店前面凭空多长出了两位小帅哥,有的好事者已经悄摸、摸的假装遛弯的凑过来了。 看着墙角街边越积越多的吃瓜群众,陆清宇突然意识到--人都找上门来了,站着说话是不太好。 "要不,我们里面坐坐来详细谈谈吧。"说着陆清宇还真就一副监护人的架势准备把沈清溪往里面请,即使旁边顾知毫的眼睛翻的都快抽筋了。 沈清溪看着昔日同事一身白色的围裙,内心微微一动,惜字如金的开了尊口:"不用了,我们是来接你的。" "接我?去哪儿?"陆清宇有些理不清头绪,难道顾知豪这小子已经闹到要见家长了么? 看着说完一句话之后就闭口不谈的沈清溪和对面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的陆清宇,顾知毫感觉自己头都要大了几圈了,可是任务在前,还得硬着头皮上。 顾知毫上前一步,递出一张批示条后尽量压低了声音的说道:"对不住啊兄弟,老胡说,有人举报你和今早报道的那起花城巷内的两起遇害案有关,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55章 被捕 稀里糊涂就被举报成嫌疑人的陆清宇第一反应是无比的愤怒:凭借一个所谓的举报信息,自己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嫌疑人。 正想发作,可是目光一触及左右为难的顾知毫,陆清宇退缩了:如果因着他的抗拒害的顾知毫被老胡牵连,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好过,况且……抬头环顾周遭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围观者,陆清宇捏紧了拳头:如果在这里拒捕,老胡那边肯定会向警局那边申请强制逮捕执行令,到时候闹大了只会更加难以收场。 抿紧嘴角不再做声,陆清宇迎着沈清溪冷淡的目光转身关闭了店门上了他们的车。车子发动时,谁都没有注意,街边的拐角一个相机镜头好似一杆黑黝黝的枪口一样瞄准了他们。 "咔嚓。" "啊!"从恶梦中惊醒的程麓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靠在床尾静静喝着咖啡的谢染。 "怎么了,做梦了么?"见他醒来,谢染赶紧放下杯子前来察看他的情况。 没有理会谢染,程麓的目光被开着的电视吸引了,里面嘈杂的声音刚刚趁着睡眠的泥潭悄悄潜入了他的梦境,梦的结尾那一大段喧嚣的bgm便来自这里。 "你不喜欢么?那我关了吧。"说着谢染起身就要去关电视。 "等等!"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根据本台记者发来报道,今日晨报导的花城巷遇害案有了最新进展,嫌疑人陆清xx已被我方相关人员逮捕归案,进行下一步详细调查……我市热心市民如果有相关线索可以拨打955xxx,在此我们将代表受害者感谢您的热心来电。啪"一阵闪光过后,电视被谢染轻飘飘的关上。 "我要去找他。"似是看穿谢染的想法,程麓抢先答道:"他是无辜的,我得去帮他找出证据。" 谢染难得没有驳回他的想法,只插手站着反问:"你打算怎么做?" 程麓看着被关掉的电视屏幕,努力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之中寻找有用的信息:"先去花城巷看一看吧。" "嘁,花城巷里面估计现在可都是想逮你的人呢,你就这么想自投罗网啊?"谢染的内心活动投递在了脸上,写出大大的"你有病啊"几个大字。 程麓捂着腰上的绷带艰难的下了床站稳在地,一串简单的动作却生生将他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瞧瞧你那个样子还救人呢。"谢染立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一反常态的没有出手帮忙。可是这淡定没有维持太久,当他看着背过身去换衣服的程麓的腰上迅速晕染的血色,终究是没有绷得住。 一面暗骂自己多事的谢染一面按下了程麓穿衣服的手:"脱了,我帮你换好药,我带你去。" "你不是在生气么?"程麓似笑非笑,一张脸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 谢染看着眼前这张漂亮虚弱的面庞,忍下心中蠢蠢欲动想要与之耳鬓厮磨的欲望,别过头顾左右而言他:"你伤的这么重,不如我替你去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替你跑腿了。" "不用。"谢染看向程麓,后者语气坚持:"我要去。" 谢染舌尖抵着门牙,一句"祖宗求你消停一点行不行"在嘴里打了好几转,最后还是败在了程麓坚定的目光之下,认命的去给他准备干净衣服和车子。 第56章 肖天弈 汽车发动之前,谢染递给程麓一顶帽子和口罩:"带上,一会儿我把车停在巷子外面然后我们走进去。" "谢谢,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就先跑吧。如果被抓住,就说你是被我劫持来的,看情况不对没想多就跑了。"程麓将两边的鬓发小心翼翼的塞在口罩和帽子里面,同时还不忘嘱咐谢染。 对此谢染只觉好笑:"干嘛,那你呢?你被抓住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况且,你以为他们真的会相信我那一套?" 对着后视镜照了照,确认自己的五官都被隐藏于帽子和口罩之下的程麓不慌不忙的回答道:"你放心,如果你被抓了,你这么说的话会有人替你掩护的。" 正在启动车子的谢染闻言手中一顿,烦躁的情绪迅速占据他的心头高地:"程麓,我们俩认识这么久,每次你受伤了都是我帮你治,我也从未深究过你究竟为了什么。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你如果不想让我牵连进来,一开始就不该来找我。现在我进来了,你又何必一副要把我置之度外的样子。" 话毕,谢染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巨大绵长的喇叭声吓坏了过路的一只野猫,以及身边的程麓。 程麓瞪着一双和路边野猫一样颜色的清澈褐眸望向谢染,阳光恰到好处的洒进了他的眼中,惹得他不由眯起了眼睛。一头茶色的自然卷沐浴在阳光里面闪闪发光,半张的嘴唇翳动。 神差鬼遣的,谢染居然觉得程麓这一举动好像是在向他索吻。伸手撑住车座,谢染缓缓向程麓探头而去。 不明所以的程麓没有闪躲,只是直觉的发问了一句:"干什么呢?" 似是被他的话惊醒一般,谢染神色一僵,若无其事的坐回了原位:"没什么,走吧。" 去往a市的道路上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说话,程麓是在思索一会儿的行动计划,谢染则是在回味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刚刚程麓出声提醒他的那个瞬间,顾知毫的脸居然和程麓重合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他需要远离顾知毫。 路边的景物从车窗外飞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人刻意调快了转轴,不安的情绪也如同加了发泡剂,快速发酵成了巨大的惶恐,包裹住了洗头房里的每一个姑娘的心。 上午携来吴春花死讯的是一群来自警民联动侦探社的侦探,尤到此时,她们才恍然反应过来平日里凶神恶煞早早就赶着她们起床揽客的吴春花昨夜似乎一夜未归。 前来侦讯的是肖天弈和钱袁这一对老搭档,肖天弈的目光从这些年轻貌美却自甘堕落的女孩身上逡巡而过,面上不由露出一丝不屑,自小养尊处优的她还没有学会理解--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她一样饱受宠爱的长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随心所欲的选择喜欢的职业。 带着对于这些女孩的轻视与不满,肖天弈随手点了点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蝴蝶:"喂,你!昨晚你们老板娘没回来你都不知道要找找的么?" 被点名的蝴蝶是个稳重端庄的漂亮女子,见着肖天弈颐指气使的样子也不气恼,神色淡淡的开口:"妈妈的事情从不会叫我们插手过问,所以我们也只当她是去哪个老主顾那里去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还是您认为,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能够有一击将她致命的实力?" 第57章 钱袁 一不留神被怼了一番的肖天弈气急冷笑:"你!谁知道你们呢,说不定你们是合谋一起来做的呢,比如,你叫这个~"说着点了点排在队伍最末的小白,"叫她去吸引受害者注意力,然后你再从后面悄悄接近她,一刀毙命也说不定。" 本就心虚的小白猛地看见自己被点到,害怕的更加往里缩了缩。这一举措可心疼坏了她身旁的橘子。 "你说什么呢你!那照你这种说法,将来你的娘亲老子、领导上司死了,你也是第一嫌疑人么!"橘子年纪不过二十有一,平时脾气最是火爆,此刻更是恨不得撸起袖子直接和肖天弈来一架了。 许是受到她的感染,旁边的阿丽也跟着跃跃欲试的想要加入战局。 眼看事情就要脱离掌控,从调查走访升级成骂街斗殴,老好人钱袁立马跳出来平息战事:"别动气别动气,都少说两句。这么说来,你们都不知道她昨晚一夜未归去哪里了是么?" "也不算是。"蝴蝶犹豫着开口:"其实昨晚有个年轻男孩来了我们店里,看了一圈之后点名要了妈妈,还说自己不喜欢在店内,所以妈妈就说领他去附近孙老板那里。" "孙老板?" "就是住在附近一个叫孙山的,据说早年间做生意发了财,所以我们平时都喊他孙老板。" 和肖天弈互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钱袁继续讯问:"那那个男孩长什么样子?" "长的倒是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估计得有一米八了吧,黑头发大眼睛。"蝴蝶努力回忆着陆清宇的长相。 肖天弈一翻白眼大声吐槽:"长这个样的大街一抓一大把,这也能叫线索么。" "嗯咳咳!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眼见战事又有被挑起的趋势,钱袁赶忙将一叠照片递过去。 蝴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和身边的姐妹确认了一遍,这才递还照片:"应该是他没错。昨晚来的时候天色比较晚,店内又暗,所以我们也不敢全然保证。" "那你们还看那么久……" "好啦!"钱袁制止肖天弈后继而温和的笑道:"那你们妈妈平时出台都去孙老板那里么?" "不,自从我们来后妈妈就没出过台,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方面。" "哦……那你们后来就都一直在店内待着的么?" "这,"蝴蝶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小白,想了想,坚定的说道:"我们都在店内待着。" "哦?是么,真的都在店内?"钱袁高深莫测的眯起眼睛,质疑的态度不言而喻:"可是,我之前从巷子里进来时正好听见有人在讨论,说是昨晚还见到你们店内的姑娘在外面拉客人的呢。" 蝴蝶咬紧唇边,沉默不语。 钱袁看着她,继续游说:"你们可要想清楚,虽然你们和这件案子可能没什么关系,可是你们这个身份,如果我们想,你们怕是也得跟着进去关好一阵子呢吧。" 蝴蝶嘴唇嗫嚅,似乎有所松动。 "要是再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不讲理法情面呀。" "是我!"一旁的小白承受不住这股压抑的气氛,直白的站了出来:"我昨晚看妈妈和那个男孩子出了门,心里好奇她们到底去孙老板那里干什么去了,所以趁着大家回屋休息没注意自己偷偷溜出去想跟着看看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么?" 第58章 侦讯 "什么都没看见,妈妈他们走的快,我也不敢一个劲儿跟着,就装作揽客先在巷子里待了一会儿,结果被客人拉住聊了会子天,后来就再没看见他们。我怕回来被发现挨骂,所以一直待到八点二十左右才回来。"小白兀自低头的绞着衣摆,一袭话真真假假掺杂其中。 钱袁敏,感的指出:"你怎么知道当时是八点二十的?" "我,"抬头看看钱袁,小白辩解:"因为我路过一户人家时他家正在外放一个电视节目,那个节目都是八点二十才开始。" "哦……那也就是说,你们老板娘是单独和这个男孩一起消失了是吧。那这个男孩后来有再回来么?" "没有的。"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蝴蝶突然出声走上前来:"后来小白回来以后,我们都出来打听妈妈,的事情来着的,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出现。" 钱袁点点头,之后又问了几个关于吴春花以及孙山的情况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走之前,又不放心的转过头嘱咐道:"你们这几天不要随意离开这里,我们随时可能传讯你们出庭作证。" 对此蝴蝶还没说什么,橘子就率先炸了:"不让走又不让开张,你们当我们是靠爱发电不用吃饭的么。" "你们叫什么叫啊,再叫我都给你们拘走!看你们到那儿还叫不叫的出来。" "去就去!谁怕谁不成。" "橘子!少说两句。"蝴蝶适时的打断了即将可能面临的困局:"您放心,我们肯定尽力配合您的工作。不过您也得给我们一个准信儿,毕竟我们姑娘几个都是出来讨生活的,长期拖下去我们也确实没个生计。" 感激于蝴蝶的识大体,钱袁信誓旦旦的承诺:"那我们一周之内就会给答复,届时逾期要去哪里你们随意。行吧?然后你们如果想起什么线索,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钱袁从内兜掏出一张名片塞在了外屋唯一电器--电视机的下面。 "好,那您们先慢走。我们这个身份就不多送了。"说完蝴蝶直接就把外门关了起来。 一直被忽视的肖天弈啐道:"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到底是下三滥的货色。" "行啦走吧,老胡还等着呢。" 靠在门扉偷听到钱袁和肖天弈的声音总算渐渐走远,蝴蝶这才敢招呼着姐妹们聚集起来讨论接下来的生活。 失去了吴春花,她们也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即便过去她们对于吴春花的种种做法颇有微词,甚至期盼着能够瞅见她的笑话,可之于她们而言,吴春花也是必需品一样的存在。她们是两株相互依存共生的植物,彼此依附才能够存活。 如今吴春花死了,这间店面很快也会被原主收回另作他用,没有一技之长只能靠着胴,体求生的她们也将面临无处可去的尴尬境地。如何求生,成了眼下最大的讨论议题。 "我提议!不如我们把这个铺子包下来吧?"橘子兴冲冲的说道。 "包下来?做什么?"阿丽则有些不屑:"继续卖身么?现在外面几乎人人都知道我们这里出了命案,只怕躲都来不及吧。" "那怎么办啊?" "要不,我们先想办法去工厂上班?" "行是行,可是我们住哪里,手艺你会么,还有,我来这里是因为我那个不成器的老爹和弟弟,去做工,怕是等我拿钱回来我弟弟都要被我那个老爹给拖去卖了吧。" "那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呀!"橘子有些恼怒,矛盾的火花一触即燃。 第59章 拜访 "我觉得,"蝴蝶开腔:"我来a市之前曾经在h市做过一段时日,那个妈妈那边也蛮缺人的,价格也还算好说,只是那位妈妈脾气不大好。要是你们想,事情结束了不如跟我回那边去吧?" "好呀!蝴蝶姐姐,我跟你走。"阿丽率先表态。 橘子也不甘其后:"蝴蝶姐姐还有我!脾气不好算什么,还有比吴妈妈脾气更差的么。" "你呀。"笑着刮一下橘子的鼻子,蝴蝶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白:"小白你呢?" "我……"小白怯生生抬起头,之前亲眼目睹的杀人现场带给她的冲击太大,让她对这一行业有些心生抗拒,可是从吴春花那里拿来的钱对于弟弟的病情只是杯水车薪,她还需要更多的钱才能挽回弟弟的性命。 "我……" 蝴蝶看出小白的犹豫,倒也不强求:"没事,你先慢慢想。本来这行也不光彩,正好妈妈死了,你要是想回去,姐姐支持你的。" 其余二人也纷纷表态:"是啊小白,你还年轻,要是不想去的话,姐姐也理解的。""没事小白不着急,还有一周呢。" "好。" "那现在怎么办?真的就不开张了么?"橘子对于接下来几天的生活来源有些担忧。 蝴蝶却促狭的眨眨眼睛:"我只说会尽力配合,又没答应他一定会留在店里啊。" "可是出了这么件事,估计没人会来我们这儿了啊。"阿丽愁眉苦脸的插嘴。 对此蝴蝶淡定的表示:"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我们每天留下一个人在店里看店,以防他们突然来找人人不在,别的人出去揽生意,赚来的钱每天分一点给看店的那个,也省得留下看店的人没有经费。" 说完蝴蝶看看面色不好的小白:"不如今天就先小白你留下吧,昨晚你好像也没睡好的样子。" 提及昨晚,小白的脸色又木了几分,橘子和阿丽看见蝴蝶毫不遮掩的袒护,倒也没有计较什么。三人稍微收整了一下就径直出了门揽生意去了。 留在店内的小白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正准备关门时,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皮鞋卡住了门缝。 谢染一手靠在门框,看着门内眼睛里写满警惕的小白轻轻笑了:"怎么,小姑娘,客人上门了哪儿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啊?" "我们这里死了人了,最近不开张。"小白双手紧握门把,怀疑的眼神在谢染身上游走了好几圈。 "没事,小爷我牙口好,不怕这个。"一只脚被卡在门缝里的谢染还是没个正形。就在小白考虑这会子大叫出声能有几分把握引来人的时候谢染身后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谢染,不要随随便便吓唬人家。"程麓走上前来,隐藏在帽子之下的一双眼睛诚挚的看着小白:"对不起,我们只是想打听一点事情。" 小白觉得这眼睛似曾相识,声音也熟悉的厉害,不禁回问:"你们想问什么?" "我想问那天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孩?"程麓递过一张陆清宇的旧照。 小白只瞄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刚刚指认的男孩子,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不认识。你们问错人了。"说完就想推走谢染强行关门,结果反被谢染瞅准机会一个以退为进打开了"城门"。 看着登堂入室的谢染和程麓二人,小白小心翼翼的摸向桌边放着的水果刀,只是还没触及刀柄,便被谢染识破了这一计谋。 "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谢染桃花眼一眯,笑得犹如春日里的暖阳:"但是我们也不算什么坏人,只要你肯老实说出你知道的东西,多少钱我们都肯出。" 第60章 狗血 听到钱这个字眼的小白有些征愣,一把利刀稳稳的插进了她心间的记挂,但昨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小白心中满是惶恐:"我真的不认识他。" "你别急着否认呀。"谢染自在的在狭小破败的平房内踱起了步子,优雅的仿佛是在自家庭院散步一样悠然自得:"我来你们这儿之前自然也是有过准备的,你说实话,我们不仅给你钱,别的你想要什么你也大可以提出来。" 小白是个聪明姑娘,谎言被识破之后就及时调转风向:"好吧,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那天晚上真的没有看见这个男孩和你们妈妈去哪里么?"程麓再次追问。 "没有。"小白的态度亦是坚决。 "那,你有没有看见谁杀了他们?"程麓继续发问,并抛出了一串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数字。 金钱当前,小白明显动摇了:"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我的或是我有命花这个钱?" 这句话把谢染和程麓难住了。 "要不,你把你的口罩和帽子摘了。让我看看你的脸。" 谢染对这个要求十分意外,程麓答应的倒是爽利,直接摘下了自己的伪装。 "难怪这么熟悉……"小白低声自言自语。 "那么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还他一个清白。" 小白面露难色:"可是我只知道是谁杀了吴妈妈,并不知道孙老板是怎么死的。" "你认识他?" 小白有些犹豫:"他……是我入这行时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当时是孙老板领着他来的,我记得孙老板喊他" "周巡?"舌尖微卷,程麓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对面的小白脸色瞬间白了几个度。 "没事,恰好我也认识他罢了,别紧张。这里是五万块定金,事成之后还会有十万。"桌子上悄声多出的一个包裹被静静推向了小白。 恍若被看不见的火焰灼伤,小白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程先生,我!" "怎么,不够么?"谢染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二人之间,阻断了小白热切的目光。 "不,不是。"感受到谢染眼中不甚友善的审视,小白唯唯诺诺的撇开了眼睛:"我就是想说,将来……将来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为什么?"谢染的冷笑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轻松的游走对方的身心间隙,精准的插入心脏:"难不成你想说你是被逼无奈落入此行,实属身不由己,今日得遇贵人,将来必定如数还报?"语气中戏谑的调侃听的小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双水眸泫然欲泣。 同样意外的还有程麓,惊讶于今天的谢染格外具有戾气--要知道平时谢染这个花花公子可是业内有名的护花使者,今天怎么跟内分泌失调似的。 说到内分泌失调,程麓一下子又释然了--估计是还处在更年期的后遗症吧。 不同于谢染的阴晴不定,程麓向来是谨记程母在世时的教诲的--男孩子要具有绅士风度。 "不用了,这钱是我用来买断你口中的信息的,你只需要在明天一早去警局投案说明情况就行了。" "可是,万一他们不相信我怎么办?" "所以我要你想办法再翻供,因为一些原因,你之前有所隐瞒--你其实并没有跟丢犯人,当晚你先是跟踪他们来到了孙山的院子外面,恰好撞见这个男孩子追着我跑出来,紧接着吴妈妈也跟着往店的方向跑去,你怕被发现就等在了院落之外,过会儿往回走时恰好撞见我杀了吴妈妈,但是出于害怕你没有吱声。实在不行你就今晚去烧个纸,然后自导自演遇上吴妈妈怨灵作祟,害怕被鬼魂缠身的你决定说出真相。" 第61章 主导者 程麓一张口就编了这么一个狗血版的"倩奶幽魂",旁边的谢染听的是白眼直翻,内心吐槽几乎要溢于言表:小学生的鬼故事都不这么写了好么。 对此小白也有丝英雄所见略同的点点头,只是在程麓这个金主爸爸的再三坚持下,小白最终还是采纳了这么个内里狗血洒满三升的剧本。 结束探访工作以后,两人回到车上。谢染屁股才刚落座,就跟打开了开关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外蹦豆子:"你说说你,编故事能不能编个像一点的,你就是让她说她跟踪那俩人到了现场发现那个……" "周巡。" "对!周巡先跑出来了再杀了吴妈妈也好呀。你这么一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我该说你美色当前猪油蒙心的好呢,还是夸你为爱舍身奋不顾己呢?" 程麓看着手舞足蹈的谢染,沉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解释道:"根据消息,那个所谓的警探联动社内有组织埋下的棋子。如果我贸然把周巡暴露出去,他们不仅不会杀了周巡,还会对那个姑娘和清宇造成威胁,更何况之前清宇调查当年的那件事就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转身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坐姿势,程麓闭目养神:"与其那样,不如叫他们以为我们什么都没查到,然后我为了这个陆清宇,不惜以身犯险。这样一来的话,那个姑娘也安全了。而对于清宇,就算他们私底下再想要他死,在抓住我之前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的。" 驾驶座的谢染点燃一根香烟,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艰难的开了口:"那,如果你在之后因为他的原因不小心死了呢?" 程麓睁开眼睛,透过打开的天窗远远窥见一小片湛蓝的天空,思绪也跟着倒回到那个秋日。沉默许久…… "那就死了吧。"风轻云淡的好像在描述夏日午后的云朵。"就当我还他的。" 天上的白云飘忽着遮住了太阳,耀眼的阳光被小心的收起,叫人一时间心里有些不适应的空落落。 顾知毫此刻心中的不安也放大到了极点--目前所有证人的供词都指证了陆清宇是最后见过吴春花的人;而花城巷内的监控并不发达,零星的摄像头几个抓拍到的也都是他和吴春花向着孙山院子的方向而去,情势就这么朝着陆清宇就是残忍杀害两人的方向驶去。 此刻,为了让陆清宇彻底交代罪行,老胡将陆清宇关押在了社内最深处一间独立开辟的审讯室内由他和赵限喘亲自审问。 "陆清宇!我劝你不要嘴硬,老老实实把罪行都交代出来才是对你最大的好处。"老胡的巴掌如同一道惊雷落于面前的桌板上,纸杯里满满当当的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抖落了些许水珠。 看着桌子上连不成线的几滴水,陆清宇莫名的有些烦躁,很想伸出手将水抹去,可是胳膊却被镣铐紧紧固定在座椅之上动弹不得。 胡建刚看着心不在焉的陆清宇,内心火光更甚,几近是恶狠狠的咬着每一个字眼逼近了陆清宇的脸:"你想抵赖也是没有用的,毕竟所有证据都显示你就是这起案件的主导者。" "主导者?"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羁的笑话一样:"我什么都没做的话我想抵赖什么?您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靠几个所谓热心群主的热线电话就能够定夺我是不是杀人犯了是么。老胡,我当真看错你了啊,想不到你办案手法这么拙劣,难怪一直以来在你的领导之下程麓一直被放跑啊。" 第62章 恼羞成怒 "你闭嘴!"猝不及防被戳及痛处的胡建刚下意识掴了陆清宇一巴掌。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被磕破的嘴角溢出了点点艳红,配合陆清宇一脸的坚韧不屈,时光仿佛跳转到了民,国时期的私刑室,胡建刚便是顶顶有名的胡汉三同,志。 看出"胡汉三"还有再次动手的念头,身后的敌党大boss赵限川总算出面制止了:"老胡,意思意思就行了。清宇啊,我拿你一向是当自家孩子。你上次闹着要辞职,按理来说也应该是留下你配合调查清楚再走的,可我们都想着你还年轻,也相信你的为人,体量着你出去换一个环境对你将来也是好的,调查也没要你做。可是你如今这样惹上人命还不好好配合调查,你说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话到后半句,竟还带了些痛心疾首的意味。 主子到底是主子,赵限川这一席话把胡建刚的行为说的是不轻不重,还顺带把陆清宇死去多年的父亲搬了出来,活似他陆清宇真的背着九泉之下的老父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龌龊事似的。 "呸。"吐出一口血沫子,陆清宇瘫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您老这话说的我真是无地自容啊,要不是我陆清宇问心无愧这三个字,我还真当了自己是不是丧心病狂的干了什么呢。不过啊,要说老胡你这手劲,嘶,也真是不小,好歹也是警探联动的啊,搞这么个一出,你最好别叫我成功出去,否则你以后走夜路时也小心点,啊。"说着,陆清宇尽然半真半假的笑了起来,差点激的胡建刚再次动手。 "你!"瞥见赵限川的眼风,老胡硬是忍下了的这份挑衅。 赵限川压下胡建刚,继续尽职尽责的唱着白脸:"清宇啊,你如果真是清白的,那你也得想办法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血迹哪儿来的吧,为什么孙山死亡现场会有你的脚印,以及最主要的,吴春花遇害案发现场那把有你指纹的匕首是哪里来的呀。清宇,做错事不可怕,知法犯法还妄图扭曲黑白才是真正的邪道啊。" "我早说过了,那个老板娘领着我去找人,我们到的时候孙山就已经死了。然后我留在现场确认死亡情况的时候老板娘跑了,之后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死的。至于孙山那边的血迹和鞋印,估计是我勘察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陆清宇满脸无谓的模样与嘴角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反差,刺目惊心的叫人难免怀疑他的话。 "那按照你的说法,你是去找孙山的?你与他无亲无故,找他干什么?" 陆清宇没有吱声,胡建刚继续说道:"哼,而且看孙山的死法根本就是程麓犯下的案子吧。要我说,根本就是你被社里发现以后就势辞职,然后彻底和程麓这个杀人犯厮混在了一起。这次你去找孙山也是你和程麓约好了在那儿碰头,只是没想到你不认识路,正好旁边吴春花在揽客,你就趁势叫她领着你去了孙山的住所。到地方之后却发现人已经被杀死了,受到惊吓的吴春花夺门逃出,害怕暴露的你只好追着吴春花一路到了路边然后将其杀死。杀死她之后你乘着出租车一路来到常路大街的那所宠物诊所躲避风头,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家店附近都没有摄像头。" 第63章 赵限川 如果这会儿陆清宇的能自由活动,那他肯定会赐予胡建刚经久不衰的掌声,说不定还会夹杂着两句"bravo"以此显示对老胡那丰富业余的想象力的惊叹。但是,看看都被紧紧束缚的手脚,陆清宇扬起一张明艳晃眼的笑容:"老胡你没去做编剧都可惜。真的,你要是去主持八点档的节目,哪儿还有琼瑶于正之流的什么事呀,屈才了啊老胡~" 笑到几乎喘不过气的陆清宇平静了好一会儿:"不过你们这剧本太狗血了,我还不愿意演呢。如果真的是我杀的人,我怎么可能把沾有我指纹的匕首扔在现场?事后我也不应该忙着回去啊,还有那么多见过我知道我和受害人前往孙山住所的人啊,我应该把他们都杀了才对啊,杀完了再悄不溜声的溜进一个当地酒吧,假装一早就喝醉在他们那儿都比老胡这剧本强吧。" "再说,你不是一向强调利益至上么?怎么,我这个小案子也值得您的大驾?" 被嘲笑的老胡这会儿反倒不慌不忙了:"也谈不上值不值,人活着总不可能只顾着赚钱是不是。当然,你要是改变主意打算认罪,顺带再把程麓的情况交代一下我倒是可以帮你申请减刑。"老胡笑的意味深长:"不用着急,时间还长,我陪你慢慢审。" 一直默默伫立一侧的赵限川看着凶神恶煞的胡建刚和对面就差把嗤之以鼻写在额头上的陆清宇,默不作声的退出了那间审讯室。审讯室外连接外部正常办公区域的走廊似乎格外幽静绵长,身后胡建刚的暴喝声与陆清宇间断的回击在这走廊内碰撞挣扎着想要逃向外面,最后却在那扇厚重冰冷的铁门前被无情阻拦下来,不甘的留下一缕尾巴继续向外试探。 门外站着神情复杂的顾知毫,看见赵限川出来赶忙迎了上去:"老板,清宇他……"话到口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顾知毫只能越过那扇还没来得及关实的门朝内探去,只恨自己的目光不带转弯选项,不能亲眼确认另一边陆清宇的情况。 "小顾啊……"赵限川转身阖上铁门:"我记得,你和清宇是好朋友对吧。" "老板,我" "老板,外面围了一圈记者,要求采访吴春花案件的进展程度。"匆匆走来的钱袁打断了顾知毫的话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陆清宇被转到我们这里来了,一个个都堵在门口不肯散呢。" 赵限川一听这话也顾不上顾知毫了,大步便向社外走去。 赵限川的侦探社当初为了图个方便和僻静,选在了离h市警局不远的一处独门独院的小别墅院。别墅周遭被围起一圈郁郁葱葱的樟树林,除了那所警局,左右二十米之内没有一户人家。别墅的旧主人是个老牌海归,对于别墅的装修风格也是参照的国外的教堂建设的,所以赵限川接手之后只是添加了一些安保设备和监控就并没有再多做安排,门口也只有两个象征性的保安驻守。 如今这两个保安在一群记者的围攻之下已经隐隐有抵挡不住的趋势了,个别心思活络的都已经摸到了侦探社的门口准备悄悄潜入了。 大门被"嘭"的打开,门内的赵限川狭裹着一身严肃凛然的气质,推门带出的夏日微风席卷在场记者们的神经,望着面前那个身材高大一身正气的男人,明明正是日头正好的下午两点,却无端感受到一股掺杂着寒意的锐利视线生生剜去了自己的一截气势,原本一颗颗理直气壮高高昂起的头颅此刻也都缄默不语的歇了下来。 第64章 郭嘉劝曹操 郭嘉曾经劝诫曹操对着远道而来的刘备要先礼后兵,不若再战。如今赵限川对着这群叫嚣着要求保障市民安全,强烈要求披露真相细节的记者们是先卯足了劲儿施了个下马威。 目光逡巡场内,见一时再无异声,赵限川这才从容自若的换上了平时那张商业笑容,紧走几步迈下台阶假意训斥了保安一句:"快都放开!不懂规矩。" 旋即接过身后钱袁递过来的矿泉水就近递给了身边那个一开始闹的最凶的记者:"来来来,大家都是远道而来,我们社内的孩子们不懂事,对着大家动粗了。喝点水喝点水。" 被"点名"的记者并不买账,义正言辞的举起了手中的录音笔怼向赵限川:"请问残忍杀害花城巷内那名女死者的陆清宇是转到你们侦探社进行审讯是真的么?据悉这个陆清宇曾经是你们社内的工作人员,那请问你们如何给予公正审判?"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番言论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各家的记者也纷纷将手中的录音笔戳了过来:"请问贵社真的有资格审讯犯罪分子么?""请问贵社对于曾经身为你们社内人员的陆清宇犯案有什么看法么?""请问贵社有无审讯出嫌疑人犯案的动机为何?""请问为什么警方处理的案子会转由你们来进行审讯呢?"…… 问题如雪花一样劈头盖脸的朝赵限川和钱袁砸来,侦探社门口一时间热闹的活似街边的菜市场。赵限川活动下颌骨磨着后槽牙,目光从那群伸长脖子鼓噪待宰的"鹅"身上粗野的掠过。旁边的钱袁还在尽力扯着嗓子维护着现场秩序。 "都别叫了!" 一道声如洪钟的简短呼喝迅速盖过了在场每个人的吵闹,循声望去,赵限川一身保养有加的腱子肉在裁量有度的衬衫里蓄势勃发。 "我们是与警方合作的警探联动的侦探社,对于一切存疑的犯罪分子我们都会不遗余力的去调查取证,坚决维护受害者的利益。最后,关于案件细节,请恕我们不便透露。如果各位有需要,我不介意请各位去附近我们的‘兄弟社’那里喝喝茶。" 一顿夹枪带棒的"逐客令"一下,眼瞅着捞不着什么有用信息的记者会一下子就地瓦解崩散了,尤有心有不甘想绕后门进去的也被门口的保安架着丢出了门外。在这一群人之中,有个瘦弱矮小的身影显得异常突兀。 那是一个长相极为大众的三十岁男子,身形瘦弱,个子才虚虚到赵限川的胸口,估摸着也就一米六五左右。手持一个略微有些老旧的尼康d850,脖子上吊着的工作牌上印着张明诚三个字。整个人缩在一身灰尘仆仆的长袖灰蓝衬衫和西裤里,衬衫袖子卷了好几卷依旧将他的手腕淹没在了里面,看起来兀燥非常。 可是张明诚本人却毫无所觉似的,慢吞吞的走到赵限川面前,,看似腼腆的用袖口擦了擦汗笑眯眯的看着赵限川:"赵老板您好,希望我这么叫您不会介意。" "我说了,任何细节我都不会透露的。还是您想被我带去警局喝茶?"赵限川沉声警告面前的男人。 "不不不,"以手做扇的张明诚笑意不减:"我想打听的是另一件案子。" "另一件?"赵限川眉毛一跳,心里升腾起什么不好的感觉。 第65章 遇鬼 "对,就是,内脏丢失的程麓的那件案子。"张明诚一边感叹天真热,一面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继续游说:"听说是内部的案子,我也就没在大家面前喊着问出来。" "你想问什么?" 舔舔干燥起皮的上唇,张明诚也收敛了一丝笑意:"很简单,我就是想问贵社有没有查出他杀人取走内脏的目的罢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赵限川的脸已经黑的可以去cos包青天了。 张明诚似假还真的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小本报社,想找个猎奇新闻罢了。您要是肯说,我们出这个数给您。"利用单反作为遮挡,张明诚悄悄比了个三。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说完赵限川便让保安将还喊叫着"嫌少我还能再出多一点啊!"的张明诚丢了出去。 吃了一嘴泥的张明诚对着侦探社的大门狠狠啐了一口,赶在保安打来之前脚底抹油跑了,左拐右闪的小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对面的街口。 穿过一溜烟的住宅楼,张明诚渐渐放缓了脚步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再开口时声音也不复刚刚面对赵限川时的轻浮与不靠谱:"喂是我,嗯我打听了,人没被他们抓住。道上也没有信儿,说明还在哪里躲着呢吧。人都没抓住呢拿走内脏的目的那帮子人到哪儿知道啊。行吧我挂了啊。" 这时一辆车恰好与其擦肩而过,坐在车里的正是前去调查谢家兽医院的沈清溪和于缦。只是很不巧的是谢染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两个人只能暗地里进行潜入调查了一番。 除了一堆带血的绷带和伤药,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现,无功而返的两人现在正在车上琢磨着一会儿的报告该怎么写。猛然听见那句拿走内脏的目的,沈清溪的眼神也不由往后视镜里那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男人多瞟了几眼。 耳力不佳的于缦没有察觉到这一细节,驾驶车辆的同时满心满肺都是快要溢出的愁苦:"完了完了,老胡打脸了。那家兽医院里面除了堆绷带和药,连个动物的内脏都没有。这个要是告诉他指不定又要迁怒我们,怪我们查的不仔细了……" 漫不经心的"嗯"一声以作回答,沈清溪的目光再次向后投射而去,却已看不见那道矮小的身影。 这边,送走了程麓和谢染的小白一个人在屋子里惴惴不安的一直等到下午三,点,蝴蝶和阿丽几个才姗姗而归。 蝴蝶:"小白,怎么家里这么多的元宝啊?" 紧随其后的橘子:"诶是啊,好多的纸元宝啊。" 手上不停的小白咬咬嘴唇,眼圈也跟着红了:"你们走以后我打扫屋子的,总感觉妈妈在这里看着我,说来平时妈妈除了苛刻一些,待我们还是可以的。所以我折了些元宝打算晚上烧给她。" 蝴蝶和橘子默然,但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等到阿丽回来之后三个人一合计,商量好了晚上和小白一起去祭拜,也算了了曾经的恩情了。 入夜还不到九点,巷子里就冷冷清清几乎无人走动了。因为昨天发生的命案,往日诸多纳凉的大爷大妈也都一个个闭门不出,待在家里安度晚年,深怕留在外面的时候遇上不该遇的。 吱吱呀呀的关上门,蝴蝶和小白她们一行人两两成对的牵着手提着纸袋走行走在僻静阴暗的巷子里,连月亮都懒得赏脸,只打发了散落的星星充作看客。 第66章 阿丽 到达吴妈妈死去的地点时,地上还残留着警,察查案子时留下的白色圈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能够证明一条生命逝去的印记。就着这个白圈旁边,蝴蝶点燃了纸袋。 火舌舔舐着纸质元宝,虚张声势的燎过每个人苍白的面孔,又席卷着地上的青草与泥土向不知名的方向奔去。就在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的静静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时候,小白却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惊声尖叫了起来。 双手抱着头痛哭的她嘴里念念有词,被吓坏了的阿丽强撑着凑上前去听她说的什么,反被小白尖叫着推倒在地,差点染上一旁熊熊燃烧的火色。 而就在蝴蝶和橘子手忙脚乱的去搀扶阿丽时,小白一路尖叫着跑回了洗头房。众人循声赶回时正好看见小白双手不住的抓着眼睛,不停对着身旁的一团空气说着:"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原谅我……" 眼看小白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蝴蝶和橘子连忙上前控制住了她的双手将其带回了屋内。等了好久都不见她有平静下来的表现,无奈的蝴蝶只得差遣一旁的阿丽打晕了她。然后轮流照顾她,好在这一,夜小白都没有苏醒。 第二天一大早,小白早早醒来就看见身边抱着她昏昏欲睡的蝴蝶。小白心生不忍,刚想给她披上毯子没成想反而惊醒了蝴蝶。 蝴蝶看着神智清晰、面色萎靡的小白关切的问道:"小白你感觉怎么样,昨晚怎么突然叫起来了,吓死我们几个了都。" 艰难的扯动嘴角,小白硬生生分开了两片因为缺水而紧紧粘连的嘴唇:"我,我昨晚……" "昨晚怎么了?啊小白,你昨晚快吓死我们了。"被这边动静惊醒的橘子横插一句。 被打断的小白继续发扬奥斯卡苦情女主角的演技--欲言又止:"我……我昨晚烧纸钱时看见妈妈了。" 此话一出,室内的温度都像是骤降了十几度,宛如行驶中的房车突然坠入冰窟,看不见的寒潮包裹着横死的怨灵不容置喙的抱住了她们每个人,每个人身上都不由自主的渗出一股油腻的凉意。 "小白……你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话是出自阿丽之口,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悄悄的被"冻醒"了。 "我没有!"小白再次开口却是带了哭腔:"我真的看见她了。她指着我骂我,说我是没良心的小泼皮,说莫怪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怪我对她见死不救。" 蝴蝶抱着手臂不说话,暗地里默默思衬着。 橘子没那么多心眼,只顾着先安慰小白:"你一定是被吓坏了,如果真的要找,那我们每个人都是见死不救了。你放轻松一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丽一下子抓住了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线索:"等等,小白你说,吴妈妈指责你对她见死不救?" 小白只低着头抽抽搭搭并未作答,橘子护犊似的一把挡在了她的身前:"阿丽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小白什么。" 被戳破小心思的阿丽干笑两声之后转移了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目光在电视机下的那张名片上面驻足了几秒才离开。 "喂,钱先生么?"下午的巷子里,借口出来招揽招揽客人的阿丽躲在角落里面偷偷的打着电话:"对,我是当时排第三个的那个。我想问一下,提供情报给你们是有奖励是么?" "大约……五万?嗯对!我有一点线索。" 第67章 肢体 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阿丽压低声音警惕的贴近手机的话筒:"我感觉小白好像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没说出来。昨晚我们给吴妈妈烧纸钱时她突然发作说看见吴妈妈的鬼魂了,还说什么对不起原谅她之类的。嗯好,那……那好,我在屋里等您。" 挂了电话,阿丽想想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被人不耐烦的接起:"喂!" "是我。" "哦黎黎啊,怎么,想起这个月该给我打钱了?" 阿丽捏紧拳头,狠狠长出了一口压在心头的郁气才有力气继续:"我暂时没钱给你。" 一听没钱,电话另一边立即响起酒瓶子破碎的声音,同时一个小男孩的哀嚎宛如一根利箭射进了阿丽的心里,疼的她眼泪扑簌簌的落下,赶紧出声制止:"黎远征!你快点把我弟弟给放开!"一时情急,阿丽连父亲都不喊了。 "嘿嘿,你要是想他好,就,嗝!拿钱回来呀。不然,过几天我没钱了,我就给他卖到别人家去。"醉醺醺的打个酒嗝,黎远征笑着威胁,说完又把电话强硬的塞给了手里的小男孩:"来,叫一声让她听听。" "妈妈!" "啪!叫什么呢!重说!" "呜呜,姐,姐姐……" "听见了吧,还好好的等你拿钱回来养他呢。你什么时候打钱?" 心痛与悲伤的情绪混杂在胸口,将阿丽的鼻腔气道填塞的满满当当,她不得不用嘴深深呼吸几个轮回之后忍着悲痛开口:"这个星期之内,我肯定打钱。你好好照顾他,不要再打他了。不然,我以后就是死都不会再回去的。" "好,我等你呢。" 望着黑屏的破旧智能机,阿丽默默打定主意--一定要拿到那笔线人奖金。 钱袁他们办事很利索,挂了电话没有多久就再次拜访了花城巷里的这家出租房。橘子开门时看着屋外去而复返的钱袁和另一个面生的男子有些恍然:"诶?钱先生,您好?" 钱袁微微点点头以充作回答,接着便和身后默不作声的沈清溪踏进了这间简陋的小屋,屋子内陈设也是简单的乏善可陈,女孩们就这么挨挨挤挤的围绕着一个饭桌吃着盒饭。 沈清溪嗅嗅鼻子,总感觉有股子说不出的水果味在跟前游荡,扰的他心神难安,忍不住四下寻找。 他的目光从一众简陋的家具、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总算锁定目标--那股怪味来自电视机后方的香炉。吴春花鬼魅般的黑白照摆在香炉之后,平白的多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不愿在此久留,沈清溪直接了当的切入了主题:"听说,你们之中有人说了谎,然后被受害人索命了?" 这道突兀的声音好似孩童手中不听话的指挥棒,一下子打翻了那樽名为"气氛"的沙漏。除了沈清溪以外的一甘人等看着掉落满地的沙砾,尴尬的无从下手。 "听说,你们之中有人说了谎?"沈清溪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藏在冷漠镜片之后的一双眼睛锐利的收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直到他看见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的腿。 心理学上曾经强调过腿部在人体姿势传达的信息中担任角色的重要性。不同于人的五官、情绪,人类天生就拥有谎言这个自我保护机制,聪明些的还会连带着表情与情绪一并掩饰。但是,人的身体却仍旧不受控制的透露出一些细枝末节以供后世考证。 如今,看着四人之中唯一一双紧紧并住双腿的小白,沈清溪毫不犹豫的向其问出了那句:"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68章 闹剧 小白慌乱过后很快镇定下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原本和女孩子们打着哈哈儿的钱袁也是一脸窘色"清溪!"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沈清溪好像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一样:"你那天晚上,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小白的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脸,深怕自己一时没憋住漏了底。这个动作落在了沈清溪的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逃避与愧疚,心中对她的怀疑又进了一分:"你……" "好了清溪。" 沈清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钱袁不容分说的按住了:"其实,我们今天来也是发现了一点疑点想要再次和你们进行询问。当然,如果你们有所隐瞒导致杀人凶手的逃逸,那我们也不得不采取一点强硬措施。我记得,这位姑娘你是s市的吧,家里有个年迈的奶奶?似乎老人家也不知道你是做这个的吧。" 钱袁看似不经心的家常话之中暗藏深意,不咸不淡的在摆满一桌普通菜肴的桌子之上悠悠亮出一把明刀,直直指向你最在意的那根软肋。 橘子没想到对方无耻的如此直白,一时间那张色彩明艳的脸被吓得褪了色,脸上徒留下沉默不安的留白。 "还有这位叫蝴蝶的姑娘,听说你母亲因为沾了毒、借了高利贷,已经有些日子没还上了吧……" "至于这一位……" 钱袁嘴里吐露出蛇一般的信子轻柔拂过女孩们的心头,冷血动物所特有的冰凉触感透过心尖一点点传达到四肢百骸,然后被随之入侵的温软毒素麻痹,无从发作。 不愿就此被揭开腐臭过往的阿丽果断选择变节--强撑出一丝镇定的五官止不住的狰狞颤、抖,这份颤、抖带动了牙齿的扭曲,她不得不将牙关咬紧才勉勉强强将心中的怨恨一字一句的挤了出来:"小白,我劝你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吧,不然,吴妈妈在下面也不可能放过你,我们还要因为你的原因受累!" 小白充耳未闻,龟缩在自我的世界里逃避现实。橘子还想辩驳些什么,被阿丽一句恶狠狠的"您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再来搭救别人吧,别回头气死了自家的老太婆都没人给收尸。"噎了回去。 一场撕逼在即,内部的硝烟硫磺味已然静悄悄散漫开了,钱袁这个男人在埋下争执的种子之后便看着这几人袖手做璧山观,只等着一会儿帮忙扇把风加点火。 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蝴蝶还未开口叹气先行:"我们,确实是不知情的,不过要是小白你真的知道什么关于害死吴妈妈凶手的线索的话,你说出来也算替她沉冤了;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我也不会怪你的。"说完,便又缄默了去。 受到"感召"的小白见戏也预热的差不多了,戏台子也已搭好,就等着自己粉墨登场,索性就假装支撑不住似的嚎啕着把那晚的"所见"说了出来,在谈及男孩的体貌特征时,小白故意模糊错构了一些细节,增加了证言的可信之处。 一通审问下来,沈清溪和钱袁心中也都不负期望的产生了嫌疑人就是程麓的看法。但是对于陆清宇无缘无故去找孙山的目的目前还未明了,以及小白撞鬼翻供这件事也有可疑之处,所以两人决定将小白拘押两天,确认实情。至此,一场午间的闹剧也算正式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第69章 释放 对比起洗头房的小打小闹,审讯室里的老胡和陆清宇的战争是切切实实的一触即发。众所周知,审问还未定罪的嫌疑犯是个漫长的相互博弈撕扯的过程,极度考验审讯者与被审者的内心。而要说审问普通犯人和审问陆清宇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唯一区别就只有陆清宇是个受过训练的"罪犯"这一点了。 所有来自老胡别有深意的套话都被不痛不痒的挡了回来,许是因为深谙此道,陆清宇提防被套路的同时还间或夹杂着一些讽刺的反问,使得一旁一夜未睡脑袋憋闷缺氧的于缦恍惚之间生出一种穿越回了大学辩论赛现场的错觉。 如今小白的到来拉响了比赛结束的号角,于缦感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和她义结金兰,永证同心。 被拘留在"老虎凳"上的陆清宇只匆匆从敞开的门缝之中与小白打了个照面,对方就被带到另一个审讯室去了,零星的只言片语顺着老胡那张漏风大嘴慢悠悠飘进了他的耳朵--"什么?她说陆清宇没有杀人?!""她看见嫌疑人长什么样了……你们先去审她,我一会儿再到。" 看着匆匆开启速速关闭的门扉,陆清宇感到意外--那个女孩,似乎是那天晚上洗头房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她看见嫌疑人长什么样了? 像是和他心有灵犀,老胡关上门后双手交叠在背后,目光阴沉的围着陆清宇走了好几转,面上笼罩的巨大疑云让平日里本就黝黑的他看起来又黑了几分。 就在陆清宇头都要被绕晕的时候,胡建刚突如其来的一记"如来神掌"落于陆清宇所处椅子的两道把手之上,面贴面的近距离接触叫陆清宇不适的眯起眼睛:"老胡,什么毛病啊。有事说事,能别离人太近么,怪恶心的。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刚正不阿的您是平日里求爱不成才出此下策,借机对我使什么下三滥的路子呢。" "你猜,刚刚那个姑娘是来干嘛的?" 陆清宇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话来自眼前的老胡之口。那声音太过低微压抑,存在感低微的是从哪个角落里面爬出的亡灵一样。 "不巧,我刚刚正好听见了一耳朵,据说是看见了嫌疑人长什么样是吧!"陆清宇停住不吱声,想想之后再次开口:"不过我感觉您一定不相信--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按照您的阴谋论,甚至应该会怀疑那是程麓派来的是吧?" 无视陆清宇的话里有话的调侃,胡建刚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陆清宇的表情变化,恨不能从毛孔缝里揪出名为"阴谋"的一点证据。 "你到底为了什么去找的孙山?" 质询了一个晚上,陆清宇简直快被这个问题弄的神经衰弱了:"我都说了多少回了老胡,我爸当年的死因存疑,我去找他了解真相啊~" "了解真相?哼。" "你就是怀疑你爸当年是被他授意杀死,正好遇到程麓以后与其勾结共谋手刃当年的死敌是吧。"陆清宇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胡建刚讲了一晚上的说辞,"老胡啊,长点心吧。我犯得着么,杀人还得拉一帮凶才能开火?" "胡队!"门被敲响,进来的是负责审讯小白的沈清溪:"隔壁的吴颖招供说那晚确实看见嫌疑犯的长相,并且对陆清宇的照片进行了指认--人物不相符,所以赵老板说让我们放人。" 老胡有些不敢置信:"就凭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就偏信他是无罪的?不行,我去找限川谈谈。" 第70章 视频 伸手拦住怒气冲冲的胡建刚,沈清溪侧头在其耳畔低语了几句之后,老胡突然安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看着秘密交谈的二人,只恨耳朵不能再长的长一点。 就在他考虑怎么挪动椅子才能悄么声儿的接近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敲门的声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特意"避嫌"的顾知毫。 拘谨的走进这个四面密不透风的特制"牢房",顾知毫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江姐"--陆清宇,局促的搓着双手:"胡队,老板说可以放了清宇,所以我来接他。"说完也顾不上看老胡那猪肝脸,径直走去给陆清宇松绑。 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由,陆清宇还处在懵逼之中,他小声的探向顾知毫:"怎么回事,赵限川怎么突然说放了我,就因为隔壁那姑娘的一句话么?" 闻言顾知豪借着松绑为借口,故意探头在陆清宇的耳边低声嘱咐,虽说动作神情都是谨慎模样,声音却连气头上的胡建刚都能一丝不差的听见。 "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出差去了,一会儿你先去谢染那儿吧,我一会儿下班了就去找你。" 陆清宇的妈妈是个三甲医院的护士,年纪都混到这把了,怎么可能突然说出差就出差。难道是另有隐情?摸不准顾知毫葫芦里面卖着什么药的陆清宇垂眸看向那双正在帮自己松绑的手,突然一个白色的小纸条明修栈道的被塞进了自己的腰带和衬衣的隔档之中。再抬头,顾知毫依然毫无所觉似的絮絮不休着。 不着痕迹的把纸条再往里塞一塞,陆清宇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活动着手腕冲老胡挑衅:"不好意思啊胡队长,让您失望了。"说完还刻意在室内溜达了一圈才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屋子,一路朝着社外走去了。 剩下在原地的胡建刚静默片刻重重地的吐出口气,带着一声不吭的沈清溪大步走向了关押着小白的审讯室,一把推开了那扇木门。 这惊天动地的摔门声吓得在场的钱袁和赵限川齐齐回首,看向来人。胡建刚冷漠的避开钱袁探寻的目光,心里一腔沸反盈天的想法恨不得化成一个个白眼赵限川砸晕了。赵限川对此倒也不意外,朝钱袁交代了几句后拉着胡建刚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抽烟么?"赵限川率先点了根烟递给了胡建刚,胡建刚接过之后连吸两大口,半晌才悠悠吐出一口白眼,在一片烟雾环绕之中,赵限川喃喃的启唇:"你来是想问我为什么只凭这女孩一句话就放了陆清宇是吧。" "我"伸手阻断胡建刚的后话,赵限川继续说道:"有人寄来一份视频,陆清宇不是凶手。" 在胡建刚的错愕注视下,赵限川弹了一下烟灰,思绪也跟着那一点火星坠入了那一份匿名监控里--花城巷内的监控他们早就查过,要么是地理位置不当,尽拍着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要么干脆坏掉了,这一份监控却从头至尾清晰的记录下了从孙山家的情况。看样子,应该是哪家的"私货"。 深吸一口即将燃尽的烟尾,赵限川淡淡道:"监控里面,杀害孙山的凶手出逃以后没多久吴春花就也跑了出去,陆清宇确实如其所言一直待在里面,后来出来以后也和他们走的反方向。" 第71章 私货 "那这么说,真的不是陆清宇做的?"即使面对赵限川,老胡仍旧有些怀疑,可是怀疑归怀疑,视频却是不争的铁证。 "继续追查程麓,那个女孩问完话之后就放她走吧。"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赵限川头也不回的走了,定在原地的老胡看着渐渐消弭的烟雾总觉得哪一个环节好像出了问题。 同样觉得不对劲的还有刚刚放出去的陆清宇--距离自己被抓进来到现在所谓"证人"的出现,时间不过一晚,巧合的近乎微妙,还有顾知毫悄悄塞给自己的小纸条。 走出社外重新站在大太阳下的陆清宇远远瞄一眼侦探所,确定没有人坠在自己身后之后才提步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私人超市买水。趁着店内的监控死角,装作挑选货品的陆清宇快速将塞在腰带间的纸条抽出展开,上面简短的一行字直接指明了陆清宇的去向问题--回花店等我消息。 看着这简短的几个字,陆清宇咂咂舌--看来这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啊。 早上顾知毫受命将陆清宇抓捕归案之后就觉察出这件案子里面处处透露着一股蹊跷,无论是那个莫名出现的黑衣男子,还是后来死亡的老板娘,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了的剧本,就等着傻小子陆清宇洗干净了脖子往里撞呢。事以才暗度陈仓的让"傻小子"陆清宇装作去谢染那边实际背地里回花店。 另一边谢染那边,受过老胡一行人洗礼的店铺里程麓正一脚撑地的静静用手打着拍子,面前的谢染忙近忙出的收拾东西的空余总算发现了这个摆在这里的"活祖宗"。 "喂!" 程麓看向谢染,挑眉示意:有事? 看着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讲的程麓,谢染由衷认命:"得,没事儿。我自己来吧,您继续。" "其实没必要的,不过是被查了一次,以前你不也经常受查,干嘛非要换店铺。"手中拍子依旧,程麓总算是开了金口。 对此谢染则是回以满腹心思的一句"要你管"就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回到花店的陆清宇左等右等,终于在两个消失以后迎来了提早下班的顾知毫,满心没肺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呢,顾知毫淡定表示:"先给我来杯水成么?" 话到口边的陆清宇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从身后柜台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刚刚才在超市那边买的。" 递给陆清宇一个"好兄弟你懂我"的眼神,顾知毫猛灌一大口之后不疾不徐的开口:"犯人查出来了。" "杀害吴春花的和孙山的犯人么?" 顾知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是什么鬼?"陆清宇对这个略带敷衍的答案显然不是很满意。 "就是"再次灌下一口水之后:"就是根据老板的说法,有人寄来的视频监控里面拍下了杀害孙山的嫌疑人,然后根据推测吴春花也应该是那个人杀害的。但是老胡不这么认为。" "老胡认为那人和程麓是分开作案或是是一伙儿的?" "对!"冲陆清宇比个大拇指,顾知毫诚挚的称赞:"还是你了解老胡。" "别。老胡那就是魔怔了好么,死盯着程麓不放,觉着谁都跟他有一腿子。"陆清宇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话头顿了顿:"不过杀害孙山的人取走内脏的手法和动机也确实不像是一个外行人所为。还是说从一开始这一系列的案子就都不是程麓所为?" 第72章 针对 "也不太可能,还记得那天晚上聊的那个老头吗?" "老头?" "就是!"顾知毫手里握着个矿泉水瓶连说带比划:"就是在谢染家的那个晚上,我和你说的那个死掉的老黑医,现场那么多程麓留下的痕迹,就差指着我们脑门儿说是他做的了。还有第一起案子,被害的小混混一家灭门和之前你出现场的一次,这些都指向程麓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那……会不会是一些案子是他做的,还有一些是别人嫁祸他的?"陆清宇大胆提出推测。 顾知毫则是毫不在意:"那谁知道啊,不过老胡现在是一门心思栽在程麓身上了,谁说都不听啊。我之前不是和你提过一嘴,沈清溪那厮质疑程麓不是凶手还被老胡怼了一下么。所以现在谁都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提这茬儿。老老实实按上头意思办事得了。" 当初陆清宇加入侦探社就是为了能够弘扬正义,归还世间公道,如今看着它走到如今地步,一时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为了打发掉这多余的情绪,陆清宇故意问起:"那那个被带来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啊?" 一提到小白,顾知毫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啧啧啧啧,你小子啊,该说你什么好呢" "什么鬼啊?" 顾知毫调笑着冲陆清宇挤挤眼睛:"那姑娘一开始说自己跟踪你和死者吴春花来的。" "跟踪我们?"陆清宇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毛病?" "嗐,女,人的八卦之心嘛。总之就是她一开始说跟着你俩出去嘛都没瞅见,后来被同屋的姑娘举报说她隐瞒不报,钱袁就跟着去查,诓骗了一下还真的诈出来了什么。只是……" "只是?"陆清宇不由探身上前追问道。 "只是,她的供词描述的和视,频里杀害孙山的凶手体貌特征不一样。按照她的说法拼凑下来的画像,更偏向于程麓。" 陆清宇心下了然,程麓和他那晚见到的人简直可以说天差地别,不谈衣着打扮,单凭那一双带疤痕的眼睛就足以断定那人不是程麓。 "那这么说,她的口供是假的?" "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也没人能够证明人就一定不是程麓杀的。所以老胡审问了她老半天,要说这姑娘也刚,别人被老胡那么连唬带吓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吃不消,这姑娘除了谈及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之外,别的一个字都不往外蹦的,老胡拿她没办法。后来赵限川来了,看她这个样子,又考虑到那份视,频确实只拍到了孙山家的情况,就做主让她回去,然后追查方向依旧跟向程麓和监控里这个人。" "那她现在已经走了么!"情急之下陆清宇居然一把抓住了顾知毫的一双小手,姿势暧,昧的连远处过路的老大爷都看不下去了,连连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出来的时候那姑娘也正好被放出来了,我还领着她出的门呢。"抽出被陆清宇捏的生疼的小手,顾知豪龇牙咧嘴的说道,结果却在下一秒又被再次捉住:"带我去找她。" "干嘛呀你?看上人家了啊?"顾知毫心中暗骂:疼死我了你个孙子! "我觉得这事有点问题,车上说。"说完陆清宇一溜烟跑向了顾知毫的车子,坐在副驾驶上冲着他喊:"快点呀!" 顾知毫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您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我的小老婆使唤的比我都溜。" "别废话,快点!" "来了!" 发动汽车行驶到街口,顾知毫按照陆清宇的指示一路开向长途汽车站,中途就听见身边的陆清宇絮絮叨叨着"从我一开始进门的时候我就遇到现场作案的杀人犯,后来被诬陷为嫌疑人,再之后证人和视频,我总感觉这背后有人在针对我。" 第73章 蹊跷 顾知毫边换挡边点点头:"怕还真不是你的错觉。" "什么意思?"陆清宇转头看向顾知毫。 换完挡之后顾知毫一脚油门下去,车里的陆清宇在这巨大的冲击下脑袋被甩向靠垫,猝不及防的被靠了个眼冒金星,还没正式缓过来就听见那边:"这事确实太离奇,所以你出事之后我赶紧找了谢染,问他孙山住址的消息哪儿来的。" "你怀疑他?我还当你很相信他呢。"毕竟上次你都快溺死在他身上的样子。这后半句话陆清宇想想终是没有说出口。 "哪儿能啊,长的好看又有钱,手里还有我们拿不到的信息,这么个人间极品我不要我傻啊。"顾知毫对陆清宇的话发出了嗤之以鼻的点评:"不过这事确实太蹊跷了,他的出现也透着一股奇怪,所以我今天才让你回的花店而不是他那边。" "那他后来怎么说?" "你都能明白我的意思,他自然也明白,所以他索性提出我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言下之意就是别联系了呗。" "嗯,就这样?" 顾知毫不以为意:"不然还能怎么样,找到他逼问他是不是他要害你?别介呀,谁做了坏事还会真告诉你听啊。你也没个实际证据的,也不可能说给人拘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开心过了就好了嘛,下次会面说不定就是刀兵相见了,留点念想蛮好的。" 这一席话说的陆清宇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为好,干脆闭上嘴巴心里默默计较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从时间点上来看顾知毫为了他从谢染那边拿到了孙山的情报,然后早上程麓实施犯罪,下午他去孙山住所后发现孙山死亡,同时遇到另一个嫌疑犯。 留下勘察现场的他与吴春花分开,吴春花被杀害,目击证人称这事系程麓所为。 单从这个节点来看,假设真的是程麓一天之内杀害三人,手法各有所不同。从时间上来看,整体还算充裕,但是他为什么单单取走孙山的内脏,以及他那么小心的维持内脏的完整性,会提着脾脏去杀害吴春花么?吴春花又不认识程麓,为什么程麓要冒险杀他灭口? 除非,吴春花认识凶手,并且凶手也看出吴春花认识他,然后才要杀她。但是手上提着东西的他不方便对吴春花下手的同时保持"物品"完整,所以他或许有个同伙,然后同伙杀害的吴春花,但因为不懂解剖知识或是担心有人跟过来,所以没有下手取走内脏。那么这样一来,程麓倒是有可能是杀害吴春花的嫌疑人。 "知毫,那个姑娘当时的口供是怎么说的?"陆清宇手托下巴,在心里描绘着事件的最大可能性。 "嗯,因为这件事我不允许参与,所以我没能获取旁听权,但是从记录员那边得到的信息是,那姑娘自称一直跟着你们到了院子,然后看见你追着程麓跑了,之后没多久吴春花就朝着店铺的方向回跑,她担心被抓住在外面冶游,所以也悄悄跟着回去,回去的路上看见程麓杀害了吴春花,你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了这份供词,陆清宇心中立马有了定论--她或许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她选择了隐瞒,后来被发现无奈之下才选择替死鬼程麓来背这口大锅。至于为什么是程麓,难道他真的是杀害吴春花的人?那这个女孩想包庇的人又是谁? 陆清宇感觉眼前的迷雾随着自己的深入越积越多,甚至都快将自己一起拉入包裹其中。最初只是想调查父亲死亡真相的他现在却被牵扯着越走越深,仿佛巨大机械里的一个小小齿轮,推进着荒诞戏剧走向难以预料的结局。 第74章 后悔 "后悔么?"顾知毫突然出声。 陆清宇一脸疑惑,也不知道是对他的后悔指什么还是压根没想过后悔这件事。 "我的意思,"顾知毫咬碎口中的薄荷糖,直冲天灵盖的凉意让他有一瞬的失神,等到神经与呼吸都渐渐适应了那阵刺激之后顾知豪才再次牵起话头:"我的意思是,要不你,不要再……" 下面的话盘旋在顾知毫的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该怎么讲?不要再执着于你父亲当年的死因?不要再牵扯进这一桩陈年旧案?不要再沉溺于心中那一点小小的疑惑继续追查?就此忽略心中那一直以来的小小异样,时间会慢慢将其打磨成生命的一部分;忘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及时止损抽身而去,回到过去安稳平淡的日常生活,从此管他程麓孙山的都与他无关;放下心中快要成瘾的执着,专注于以后的人生,每年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守着父亲的灵牌便足以慰藉…… 直到口中的凉意彻底散去,顾知毫都没能说出后面的劝阻,陆清宇亦是一声不吭,安静行驶在道路上的车子成了空荡荡的聊天室,唯二的两个用户也偃旗息鼓的不再参战。 在顾知毫就快要受不了这憋闷气氛想要开口时,一直不说话的陆清宇率先憋不住了:"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怀疑过的。" 顾知毫点点头,示意他以前曾经提起,只是他不知道此刻陆清宇提及这件事的用意又是什么。 恍若没有察觉顾知毫的疑惑,陆清宇自顾自的继续:"只是当年那种情况,大家都刻意避开这个敏感话题,小心翼翼不去提及其中的种种可疑之处。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计较。" "那你?" "可是现在,我爸死去那么多年的真相就摆在我的眼前,你要我现在放弃?不可能的。况且你有没有想一下,平白无故的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我?我思来想去,只有调查我爸当年这件事会有可能触及他们敏感的神经,他们害怕我顺着我爸的死因挖出什么埋藏更深的腐臭的秘密。所以说,现在已经晚了,纵使我是真的想回归日常生活,他们也不会安心让我这么一个隐患留下去的。"说着陆清宇看向顾知毫,眼底那股灼热的火焰早已消失,平静的好似一潭古井:"与其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如由我来亲手揭开这个害的我爸死去而掩盖的真相。" 看着这样的陆清宇,顾知毫自知不好再说些什么,这时对面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清宇你快看!好像是那个叫小白的姑娘。" 听闻此言陆清宇赶紧朝顾知毫所指的方向看去--瘦小的背影,高高扎起的马尾,劣质的连衣裙,看起来确实很像是那间小作坊里的风格。与她衣着打扮不符的是,她面前现在赫然停放着一辆通身透着气派的黑色的suv,里面的人不知道递给了她什么东西,小白的面色瞬间涨的通红,然后辩解了几句之后还是妥帖的将那包东西放在了随身的挎包里。 眼看着对面的车和小白都准备离开,陆清宇和顾知毫也顾不得禁止掉头的标志,急忙忙调转车头准备去堵车子里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动作太大,对面的人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发动车子扬长而去,而小白则奔着另一个方向逃走。 纠结再三,陆清宇一把推开车门:"知毫你去追那辆车子我去追小白!"说完就一只脚已然迈了出去。 第75章 嗤笑 瞧着就要跳车成功,陆清宇感觉脖子上一紧,巨,大的拉力和窒息感如约而至,同时传来的还有顾知毫的一声痛骂:"你不要命了啊陆清宇!" 陆清宇这厢脖子被狠狠扼住,连气儿都快喘不出来了,连忙挥手向后示意。等到顾知毫反应过来放开手时,前面的suv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好容易喘匀气的陆清宇恨不得当场挠花这小子的脸。 但是俗话说丢了西瓜捡芝麻,好歹还得有个芝麻呢。所以两人一合计,当机立断该换路线抓小白,所以两个人又开车冲着小白逃窜的方向绝尘而去。 前面奔跑的小白看着身后步步紧逼的车子,心跳的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眼看前方都是一马平川的大马路,她这小短腿定是跑不过四个轮儿的,慌不择路的她居然跑进旁边的九曲小胡同。 可惜这小胡同虽然名叫九曲胡同,却只有直来直去一个入口和出口,而且内里奇长无比。要是像顾知毫和陆清宇这样分开围堵,不小心误入的逃窜者就会直接被炖成一锅鳖汤。 小白也是在胡同里跑了半道儿才堪堪反应过来,体力急速消耗的她紧紧抱着怀里装着十万块的包瑟缩在胡同中,央气喘吁吁,瘦小的身板里好似有一团三味真火在炙烤着五脏六腑,吵的心肝脾肺肾恨不得能和这具躯体分了家才好。 随着脱力和缺氧感愈发严重,小白脑子里也开始走马灯的闪过各式默片似的片段--有当年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也有后来父亲不幸离世的回忆,还有罹患重病的弟弟…… 弟弟的闪现犹如一根火柴,嚓啦一下点燃了小白心中暌违已久的勇气--他还在等她。只是硬的来怕是拼不过了,只能靠点手段了。这样想着,小白伸手摸向了口袋,一面低头装作看着地面,伺机给对方一招子。 这边顾知毫看见小白蹲在地上,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好心想上前看看,结果手才触了个边儿就措手不及的被什么东西兜头喷了一脸。眼睛一阵刺痛之后接着手边一落空,耳边传来哒哒哒哒的跑步声,顾知毫这才明白过来是遭了暗算了直觉想追,可是泪腺因为疼痛而过度分泌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世界被毛,玻,璃隔绝在了意识之外。 心下骂出一句卧,槽,顾知毫瞎着个眼睛双手乱挥,不小心打到了墙壁却带的自己跌落原地。好在负责包抄的陆清宇同学裤链子够紧,及时出现在巷子口将小白堵了个满怀,一招擒拿手将小白跟小,鸡子似的反扣在原地。 "白亦!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别怪我使用什么非常手段。"倾身扭过胳膊,小白的正脸被重新细细摊开在了陆清宇面前,因着没有化妆的原因,陆清宇也终于认出了这位"故人"。 "是你!"陆清宇的这声惊叫引的身后顾知毫的好奇,只见他单手捂着一边的眼睛歪歪斜斜的挨着墙站起一路摸,索着走了过来,嘴里还不忘打听:"谁啊?你旧相好?难怪要护着你。" "去!"啐一口顾知毫,陆清宇转身看向女孩皮笑肉不笑:"我说呢,原来那天晚上故意不看我也不是因为害羞啊。听说,是你给我做的人证证明我那晚没和你们妈妈在一起的,谁叫你来的?" 小白闻言听而不闻,好像哑巴了一样。这态度激起陆清宇一阵嗤笑,这笑声有些莫名其妙,连本打算装傻到底的小白都忍不住拿眼睛睨他,眼中的嫌弃不言而喻。 第76章 追问 陆清宇也没管别人看法,自顾自笑够了又换回了之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皮囊:"你不用抵赖,我之前都看见了。而且……"说着,陆清宇靠近了小白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对方的锁骨之上,画风突然变得香艳而旖旎,只是后面说出的话就不怎么温情了:"我来之前,我们社里的人都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你弟弟得了病要治病是吧,如果现在有谁举报你的证词作假,是收了钱的,那你猜你的这笔钱,还到不到的了你弟那边了?" 听到最后一句时,小白便已克制不住的开始拼命挣扎扭动,只是到底男女差异摆在这儿,她的这点子力气无异于螳臂挡车,轻飘飘就被化解了。 仿佛是嫌场面还不够乱,顾知毫一恢复视线就看见自己的好友,昔日的正直钢铁直男陆清宇在当街调,戏民女,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跨步走上前一把擒住"陆贼人":废那个话干嘛呀,我眼睛还疼着呢,直接带回去给老胡审算了!"说话间拉着小白真的要往车上拉。 小白也是吓坏了,登时红了一双眼睛扑簌簌的往下掉泪珠子。本指望着不能打动陆清宇这个禽,兽好歹能激发一点顾知毫的人性,结果她忘了一件事,禽,兽的朋友又怎么可能会是正常人呢。 顾知毫掐着兰花指就差点在小白脸上来了:"你们这些小浪蹄子的小花招老娘见得多了,带走!" "别!我说!"小白这回是真的想哭了,也顾不得和谢染的约定一股脑把事情都和盘托出。 听完前因后果,陆清宇还是没有打算放人的意思,顾知毫看他食指一直有规律的叩在小白的手腕上正准备问他"是不是见色起意"的时候陆清宇说道:"你说,是程麓指使你这么说的?" "是。"怯生生的小白仿佛怕他不信似的还再三保证:"真的是他,我没骗你。" "那刚才车里的人也是他?" "不是,是另一个人,好像是叫谢染。当初和他一起来找我的。" 听到谢染的名字顾知毫明显有些坐不住了,陆清宇眼神示意他淡定之后再次开口,刻意压低的声调使他变得格外危险:"你跟他很熟么?当初送花来时,我问你你也是口风紧的很。" "我我,我曾经有一次给人送花,结果路上遇到了一个流,氓,是他救了我。"小白的声线有些颤,抖,但在谈到程麓之后又突然获得镇定的力量一样平静了下来:"我家里条件不好,弟弟又生病了,我没办法只好去做这个,想的走远点不至于叫人看见。结果没想到,"小白咬咬嘴唇:"没想到那天会出这样的事情,后来我怕如果我说出去那晚的事情会被报复,所以一直没敢吭声。直到后来你被抓进去后程先生他查过来,我就告诉他了。只是他说那样不足以取信与他们,所以叫我咬定是他干的,这样大家都可以顺利脱身。" "那按你这么说,程麓他还是在帮我不成?"陆清宇感觉这戏是愈发好笑了。 没成想听了这话小白却急了:"他对你的心我都看得出来。" "你看的出来?你看出什么来了?"陆清宇笑着逼近小白:"小姑娘,长点心吧,省得将来被渣男骗了都不知道。" "我知道!"小白说着一挣从陆清宇的手中挣脱开来,陆清宇则比了个手势:"停,程麓怎么样我目前不关心,你说你知道谁是凶手?" 第77章 空宅 提到凶手,小白转身就想跑,结果身后被顾知毫堵的是严严实实。无奈之下,小白只得说出那人的来历:"那人是我第一个客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和另一个人被孙老板领着来的,孙老板喊他周巡。" "周巡……"这简单的两个字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线一样将整件事悄悄的串起,在阳光下闪出阴谋的痕迹。"周巡是周哲的哥哥,为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当初调查时就直接筛过去了。这样子看来的话,这个周巡很可能也是混道上的,否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找他一切。"顾知毫说道。 被提醒的陆清宇追问小白:"那你还记得另一个人的长相么?" 小白仔细想了想:"没什么太大的印象,长的很普通,但是眼睛上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疤痕,看人的时候怪凶的。" 至此,剧情总算是串联起来开始推进了--陆清宇拜托顾知毫帮他打听当年小混混背后的组织,结果反被人摸上了,后来借着他来这里调查的时机除去当年的知情者,顺手嫁祸于他--本就被怀疑变节于程麓的他,现场新鲜的血迹,不想干的目击者,甚至连带有指纹的匕首都给他准备好了,就等着他钻进去。到时候审判书一下,再让他也不明不白的死在狱里,过往的尘土就将永远被掩埋。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中途出了小白这个意外以及那一卷神秘的录像带,冥冥之中,似乎有人不希望这件事就此终结。 虽然不清楚寄来录像带的人是谁,不过可以确定不是程麓,否则他不用费尽心思来拉拢小白。但是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最后又会向他索取什么样的代价,这些陆清宇都不得而知。 "放开我!" 如约松开挣扎着的小白,陆清宇想想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你自己回头小心点。"反被瞪了一眼后也就悻悻不再开口。 望着小白的背影安全的消失在胡同口,顾知毫转向陆清宇:"没想到谢染和程麓居然是一伙儿的!照之前那个形势来看,我还以为他铁定是害死你爸那一拨的人,当时我还感叹为了做掉你可真够狠的,不惜以色诱我上钩。" "这个谢染你以前就没听过一点风声?" "哥哥,我又不是真的搞内里小道消息地道战的,哪儿能处处都知道啊。不过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见面时他不是说他爸是里面的,自己也会给人看病么。这样一想,他说不定和死掉的陆松江一样是黑医,宠物医院只是个幌子。"说道最后,顾知毫一拍大腿盖棺定论:"肯定的,程麓把照片给了你,引导你去查当年的案子,但是又怕你一个人助力不够,所以故意安插一个人到我这儿来,透过我传消息给你。但是没成想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先被解决。" "就在这时候,第三个心怀鬼胎的人出现,带着他不为人知的目的救了我,我出去之后肯定也会打听事情经过,小白那边事情势必会败露,到时候我只要顺藤摸瓜就会牵扯出谢染和程麓。"陆清宇接着顾知毫的话头继续说道:"快!去谢染的宠物医院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没走成。" 就这样,两个人急匆匆又驱车赶往了谢染的宠物诊所。可惜到达目的地之后,迎接他们的将只有一堆空空如也的铁笼子和满屋子的家具。 第78章 陆婉莹 "药品、能带走的手术器材都带走了,其余的都是些不便搬运的,我们来晚了。"顾知毫检查了一圈,发现室内的宠物也都悉数被清空了:"刚刚小白看见他们时应该就已经收拾好了。" 又一次与程麓擦肩而过的陆清宇盯着楼上出神,对顾知毫的话也置若罔闻一般:"我去楼上看看。" "楼上我都瞧过了,没人!" 没有理会身后顾知毫的大喊,陆清宇执意推开了楼上右手边第二间的关起的房门--如果没有猜错,曾经他就躺在这里,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室内很安静,阳光倾泻而下的片段里无数有尘埃自由穿行,宽大的床上还残留着上一任房客留下的褶皱痕迹。右边的床头柜上放置着半杯咖啡,莹润的白色陶瓷杯内,咖啡早已凉透。似乎是为了附庸风雅,咖啡杯旁还静静的睡着一束马蹄莲,等待着被人轻柔的吻醒。 陆清宇拿起那束花,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从枝叶间飘落。 漂亮的大男孩手捧一束洁白的海芋百合,神情肃穆的凝睇手中的字条。在下面等了许久没等到人下来的顾知毫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程麓不是给这小子求婚了吧? 为了确认程麓是不是真的不要命到这种地步,顾知毫悄悄蹭上前去偷窥字条的内容,却忘了做好情绪管理:"什么玩意儿啊?到此为止?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陆清宇依旧低头痴痴看着字条不做声,三魂丢了七魄。顾知毫神神叨叨的绕着他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一溜,双手一摊:"几个意思?不让查了么。" 像是如梦初醒,陆清宇把纸条和手里的"捧花"随意的往后一扔:"看来是真的走的透透的了,你怎么说?" "什么我怎么说?"顾知毫一脸莫名其妙。 "回家么?" 回答道如此天经地义,顾知毫都不好意思提出质疑了,那句"那您还查不查"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面。犹豫之间,陆清宇已经起身下楼了,顾知毫想想也没再吱声,带上门跟着出去了。被遗忘在屋内的马蹄莲和字条也被关门的风带动,微微轻颤了一下。 上学的时候,陆清宇和程麓可谓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一对好基友,连带的,陆清宇也被那群针对程麓的男孩敌视着。为了能够平安度过宝贵的学生时代,两人还发明了一套堪比乱码的暗号,刚刚程麓留的纸条上的就是用这一串暗号所写,翻译出来的意思是--侦探社内有人变节。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不明所以的话让陆清宇瞬间回想起了自己当初被人诬陷最后叛出侦探社的事情,那他程麓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现在说这句话的深意又是什么? 带着这一连串问号,陆清宇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都没发现。顾知毫心知或许有事也没敢打扰,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敲响他的车窗,这份安定被打破了…… 青天白日的,顾知毫和陆清宇恰好遇到刚下飞机的陆奶奶和姑妈陆婉莹,看着那个宛如女版陆清宇的身段苗条的女子,顾知毫深深感叹陆家基因强大的同时也感受到来自名为"奶奶"的魔法攻击蓄力中。 第79章 青天白日 不给敌人开口的机会,顾知毫一鼓作气率先抢白:"清宇啊,你家里人来了我就先走了啊。奶奶姑妈,今天我就不留下来了。改日再来看您们啊。"说完恨不能是把陆清宇从车上踹下去的,驾着车迅速逃离了灾难现场。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没事。"接过陆婉莹手中的物品,陆清宇询问道:"不是说要好几个月?" "最近公司恰好调休,想着好久没见了,回来看看。" 进到家中,陆妈妈殷切的迎过陆婉莹和陆奶奶,顺道还飞给陆清宇一个责备的眼神:夜不归宿不汇报,翅膀硬了啊你? 陆清宇正捧着满腔满腹的心思,难得的没有回嘴反驳,轻声说了句“我有点累了。”就回房去了。 门扉隔绝了家人关切的眼神,陆清宇满脑袋的想法也压制不住的一下子炸开了:社内变节的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程麓会知道这个人…… 这一路他按照程麓的剧本走到现在,如今他告诉他这个又是想让他怎么做呢? 疑惑纷纷扰扰毛线般交杂,对此他毫无头绪。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程麓留下纸条的用意还未参透,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就敲响了陆家的大门。 盛夏的暑气还未怎么消退,一大早陆婉莹便和陆妈妈陆奶奶出门吃早饭去了,琢磨了一晚上没睡的陆清宇则选择留守家中。日头堪堪晒到床铺上的被子,楼下大门就哐哐砸响。带着一丝不耐烦打开门之后,陆清宇意外发现这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胡建刚。 一身横膘的胡建刚提着一袋水果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外,活似一樽门神。明明是来找人的,周身却硬生生透露出一种寻仇的架势。打开门的陆清宇乍一下看见这么一张"罗刹脸",心里不知怎的突的一跳,不过一转念的功夫,就又恢复正常了。 "胡队长,敢问您是来?"向来和老胡不对付的陆清宇现在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边在心中揣测着胡建刚的来意,一边小心提防他再"发病"。出乎他意料的是,胡建刚此行的目的竟然是来向他赔罪的。 "胡队,您是最近去过医院做体检了么?" 猛然来这么一句,普通人怕是没个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到底老胡和陆清宇那是"惺惺相惜"的啊宿敌啊,老胡心思一动就猜到了对方话里隐含的奚落之意。换做以往,怕是又要一顿恶战,今天老胡却好脾气的耐着性子解释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后来的行动也是我太心急了,我向你道歉。"说完,那袋水果不容分说的被塞进了陆清宇的怀里。 陆清宇捧着水果眼神忽明忽暗,沉思片刻之后敞开大门向着老胡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进来坐坐?" 老胡也不客气,提脚便迈了进去大大方方的落在了客厅沙发上,熟稔的好像在自己家,那张布艺沙发也被他活生生坐出了山大王座下的感觉。紧随其后的陆清宇也不客套,放下水果就直奔主题:"您找我还有别的事吧?" 闻及此,老胡转头细细打量了一遍陆清宇,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突然找你道歉?" "有什么好奇怪的,要么是您良心发现,要么,就是您发现我确确实实是无辜的。"陆清宇一双眼睛直勾勾回望胡建刚,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先漏个底。 第80章 合作 最后这场战役以老胡一句"当初是钱袁说的你有问题"而落下帷幕。 "钱袁?"语气里有一丝不确信,似是对印象中那个总是念叨着"不要太冲动"的男人会做出这种事有些不敢置信。 老胡的手指无意的敲着茶几,眼神继续向陆清宇探寻而去:"他当初说是无意间从你位子上捡到一张写有程麓名字的照片,后来我联系你近来的动作就做了指纹分析,也就是这件事害的你辞职。现在想想,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过节?" "没有。而且我照片是放在抽屉里的。"陆清宇回答的利落干脆:"您也别敲了,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招数也就对付对付小姑娘吧。" 听到陆清宇这么说以后,胡建刚果然停下了状似无意的小动作轻轻笑了笑称赞道:"长进了啊。这样看来第一嫌疑人确实是钱袁,但是也不能就此断定就是他。而你,你辞职以后就没想过为什么有人要背地里暗算你?" "想过,当然想过!"陆清宇大咧咧的说道:"不过后来我细细一想,您不喜欢我,又怀疑我和程麓勾结,说不定就被哪个盯着准备给我上眼药的人给挤兑了呢。"一席话半真半假的搪塞过去,绕是老胡也不好否认。 "然后,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一件事。" "哟,终于说到正事了啊。"扯了半天闲篇总算谈及正事,陆清宇的姿势从一开始玩世不恭的二郎腿子葛优躺换成了正襟危坐,气氛也受到感染一样变成了逐渐绷紧的琴弦。 受那看不见的琴弦所驱策,胡建刚的背透过薄薄的体恤,形成一道有力的弓形,蓄势待发的状态下,就连声音都被绷紧压平:"我怀疑我们内部有人和程麓那一边有联系,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是谁。" "赵叔叔知道么?"陆清宇忍不住出声打断,老胡则是报以一笑避之不谈:"有那种存在的话,我很难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去追捕程麓。所以我希望你回侦探社,帮我们找出他;相对的,你想要调查什么,我们也会竭力提供。" 陆清宇听完这个建议之后仿佛入定在了沙发一样,胡建刚也不着急,静静的喝着水,笃定了不会被拒绝一样,谁知下一秒…… "我拒绝。" 至此,老胡的面皮总算是绷不住了,一双三角眼瞪大了三四倍,不可置信写满了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没一个肉缝凹槽之间都溢满了“你小子怕不是傻了吧”。 “没事,我就是不想再掺和了而已。”淡定的笑着又拒绝了一次,彻底断绝了老胡的念想。 “好了,我送您出去吧。”不给他再游说的机会,陆清宇不容分说的起身,半推半就的将老胡推出了门外。 看着禁闭的大门,老胡也像是被激起了一身火气:“呸!臭小子,将来哪天你别后悔。”说完沿着街道气呼呼的走了。 陆清宇站在楼上看着胡建刚气鼓鼓的身影远去,从兜内掏出手机,一条信息也跟着老胡飞向了侦探社:知毫,晚上六点,露深庭。想想又追加了一句:帮我查一下钱袁。 第81章 愧疚 与此同时,程麓和谢染驱车来到了a市的围城街b216号门,轻车熟路的伪装成快递员来敲门,结果半天过去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谢染感觉到不太对劲,就算警惕性再高的人起码也会来门边探查一番,这半天过去了,门里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响耳朵上的耳机,假装和家中的娇妻拉起家常:“家里的老鼠没咬食?”车里的程麓登时就心领神会,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压下鸭舌帽挡住自己的脸快速走到门边,与谢染交换一个眼神之后立马熟练的撬开了门锁。 门内一片死寂,屋子四面都用窗帘揭的严严实实,密闭的空间内弥散着说不出的味道。 无视谢染递出来的鞋套,程麓毫不避讳的一脚踏入了黑漆漆的“盒子”。 循着那股奇怪的味道渐渐入里,谢染的眉毛也越皱越紧——有些像血腥气,可是还混杂着一种莫名的气味。 走在前面的程麓毫无所觉,直接上前揭开了角落里蒙蔽着的防尘罩。 随着罩子的消失,一具男性的尸体展现在眼前。尸体周身都被剐烂,已然没有一块好肉了,大敞的腹腔里面内脏全部都被“清空”,空荡荡的腹腔沦落成了一个“储物柜”。 谢染踱步上前,啧啧啧的直摇头:“这手法,多大仇啊。” “他们惯常的手法,对待叛徒、不小心暴露的,任务失败的都是这种下场。”看着这具人形储物柜,程麓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习以为常的态度让谢染心中一凉——他虽是混道上的,却也一直都是开心活跃的长大的,对于从小就接受这种教育的程麓有些难以想象。 像是为了转移话题,谢染话锋一转对向了杀害周哲的凶手:“如果排除杀人手法,应该是熟人作案。” 勘查完的程麓随手将罩子松松垮垮的盖在了周哲身上,恍若对待一个家具,“嗯,从杀人后将罩子盖在他身上来看,他内心是有些难过和后悔的。然后从这个手法……应该是周巡。他虽然擅长模仿杀人手法,但是他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伸出手在谢染比划了一下,程麓继续说道:“他一般以使三棱刺为主,所以如果像这样用刀的话,在刺向受害者的同时他会不由自主的这样,转一些角度。所以他造成的伤口和我的对比起来,创面会更大,角度也更广。” “看来你对他很熟悉啊。” “以前在组织内,他老是笑我是没妈的小瘪三。”好像是想到一个好玩的笑话,这么多天以来程麓绽放了第一个由衷的灿烂笑容:“可是他又比我好到哪儿去。如今还不是杀了自己当初那么珍视的弟弟。” “我记得……你是有个妹妹的吧?”小心翼翼的提出疑惑,谢染却得到了一个长久的静默。就在他以为程麓是不是不小心睡着在这里的时候,程麓总算开口了,声音轻的好像不曾存在:“就在当年进去之后没多久,她和我的感情就变了。” “变了?”谢染更加好奇。 第82章 调查 晚间的六点,打发了陆妈妈和陆婉莹、陆奶奶去外面下馆子,陆清宇借口有事临时掉队来到了庭深,熟门熟路的点了一个雅间之后就自斟自饮的等待顾知毫的到来,只是往日听到来庭深五点下班恨不得四点半就插上翅膀飞过来的顾知毫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慢慢从六点跳到六点半,再到六点四十五,催菜的服务员都来了好几趟了,陆清宇终于顶不住那道殷殷切切的眼神伸手拨出了顾知毫的电话,熟悉的电话铃声在包厢之外响起,一脸半死不活的顾知毫总算出现在了包厢之外。 "怎么这么晚?"告知服务员可以上菜之后陆清宇询问起了顾知毫:"你怎么跟被人打劫了似的?" 屁股刚落座的顾知毫椅子上跟装了个弹簧一样突然弹了起来:"还不是老胡!" "老胡?"陆清宇拿起杯子倒茶,"他找你茬子了?" "也不是。"接过茶水啜饮一口,顾知毫用袖子擦擦嘴角:"下午四点左右我都快走的时候老胡突然接到报案,说是有个人死在了他租的出租屋内,因为有内脏丢失的情况所以转到了我们这边。然后老胡一把抓住我是死命往现场赶啊。我说我晚上还有急事,他才免了我今晚在所里加班,但是条件是明天把分析报告交给他。这不,照片我都带来了。" 说完顾知毫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现场照片和一张皱皱巴巴的报告平摊在桌子上,大有要在此办公的架势。陆清宇勾起嘴角--看来老胡是真的被逼急了。无意间他的眼神扫过那些照片,突然一个细节闯入了陆清宇的视线。 那是一张被害人手部被绑起来的细节图,使用的绳结正是外科手术中常用的外科结。当年他和程麓、程媛轩需要搬书打结时都会使用这个,乃是程妈妈亲身传授。只是身为程妈妈的嫡长徒,程麓打的结顺序总是有一步反过来,所以虽然最终效果一样,外观看起来还是存在些许的差别的。 如今这张照片上的外科结外观看起来和普通的外科结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恰恰成为了疑点。带着这样的疑惑,陆清宇状似无意的提及了上一个受害者--老黑医陆松江和孙山。 "之前的现场照在么?" "当然在,哎呀老胡非要我把他们一个个都做成表格形式,你说,这不是折腾人么?"抱怨归抱怨,任劳任怨的顾知毫同学还是贴心的将前两者的照片一一列在了陆清宇的眼前。 "孙山……生前是满林会的前头目,与程麓无明显过节。死因割喉丧命,有内脏丢失,顺序正确。陆松江,生前是黑医,最近加入了一个地下研究学会,与程麓无接触。死因周身多处遭到刀割,导致失血过多死亡,无内脏丢失,顺序不正确。"陆清宇喃喃自语着,心中对案件也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以上案件是两个人分别作案,有内脏丢失的乃是除程麓以外的人所为,而没有内脏丢失且外科结顺序错误的才是程麓做的。 第83章 怀疑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陆清宇的心中疑惑更甚:如果有两个人作案,那个人为什么选择嫁祸程麓,以及他取走内脏的目的是什么呢?器官移植么?想到这里的陆清宇立马摇摇头:死者有老又少有男有女,身体素质各不相同。而器官移植,众所周知,同种异体的器官移植是存在免疫障碍的,谁都无法保障取走的内脏一定能够配型成功,再者内脏也不可能像食物那样放入冰箱保鲜,遇到配型合适的再用。所以花费极大代价的内脏实际价值可能连路边的猪肉摊上的猪下水都不如,凶手应该没有这么傻。那他取走内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程麓给的纸条上的讯息所指的会是所里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么? 好容易从一堆资料里面抽身的顾知毫忽然想起白天陆清宇拜托的调查,转过头刚想问他为什么要调查钱袁时就看见陆清宇眼神幽暗的盯着面前程麓的画像,力道重的恨不能穿透了那张纸似的。 "嘿!看什么呢?" "嗯?没什么。对了,白天……"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止住了陆清宇的话题,警惕的相互对视一眼,顾知毫和陆清宇动作迅速的收好了铺满一桌的档案和资料,等待那道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才不紧不慢的来了句:"进来吧。" 一溜排的服务员应声而至,鱼贯的进出布完菜之后有序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好了房门。只是她们高估了这扇门的隔音效果--门内的客人刚一消失在视野,她们就忍不住窃笑着讨论了起来:"长的好看诶!""是啊,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嘻嘻嘻。""刚刚我们敲门隔了那么久才应声,而且里面悉悉索索就是在收拾什么嘛!要我说,嘿嘿嘿嘿嘿你懂的。" 陆清宇感觉有些头疼,现在的姑娘是都热衷于拉郎配么,他正准备起身开门去遣散这堆小,麻雀,就听见门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女低音:"都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干活。"应着这声呵斥,众人也都作鸟兽散散了,那句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我看另一个包厢的两个男孩子也很和,谐啊!"也随着众人的走动稀释在了脚步之中。 顾知毫心满意足的看着满桌的饭菜感慨:"您这次是要我卖身么?下这么大血本。" "我要你的身干嘛?"递过一个奇怪的眼神,陆清宇发问道。 "你没听见外面姑娘都把我和你凑成一对了啊。德行。"夹起一筷子雪蛤烩韭黄,顾知毫对着陆清宇搔首弄姿:"官人,您就从了奴家吧。" 避开顾知毫伸过来的筷子,陆清宇面色一凛:"事后谢染联系过你没有?" 放下筷子定定的不说话,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波澜不惊:"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要我帮你调查钱袁的么,我帮你查出来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的老同事你又不是不认识,28岁,单身,长相是蛮丑的,人还算和气。不过只是看似老好人罢了,实则也是个笑面虎。" "他是从哪里调来的的来着?"陆清宇故意模糊了钱袁的来处。 "你记错了吧,我记得他是从h市分局那边调来的,当初为了把他弄来赵老板可谓是费尽心思啊。" "赵限川?"陆清宇有些意外:"我从来没听说他是老赵领回来的啊。" 给了陆清宇一个白眼,顾知毫边吃边开口:"你小子一天到晚都不关心别人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呀你。"被一口生菜噎住的顾知毫赶忙喝汤顺了顺才继续说道:"怎么,你怀疑他是背后害你的人啊?" 第84章 不合时宜 "老胡白天来找过我了,说是怀疑社内有内奸,并且说当初交照片给他的人就是钱袁。"接过顾知毫的汤碗续汤的同时陆清宇爆出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什么?"顾知毫吓得差点没接住陆清宇递过来的汤碗:"所以他认为钱袁是内奸啊?" 陆清宇嫌弃的抽过纸巾擦净了手上的清汤才淡定的说道:"没明说,也只说是怀疑。" 碰巧一个电话来临,顾知毫冲陆清宇比了个手势出了门去:"喂?哦哦好。"回来之后面色凝重的对着陆清宇说:"有个不坏不好的消息,死者是周哲。" 对这个消息陆清宇不算太意外,截止目前为止,他父亲的背后死因已经和程麓的这件案子紧密牵系在了一起,周哲的死亡也不过是加深了他对这一层关系的确定罢了,真相昭然若揭。思及此,陆清宇开口:"我要调查程麓的这件案子。" 顾知毫有些为难:"可是之前给我们提供消息的人我已经联系不上了,经过钱袁这么件事老胡以后肯定也会对外出打探情报的事情把控的更为严格,谢染……"短暂的停顿差点泄露顾知毫那一点不甘的小心思,他忙装作喝汤被烫到的样子"嘶嘶"了几口才继续说道:"总之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去获取那边的信息了,你想怎么做?" 一直坐着不吭声的陆清宇将顾知毫那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体贴的选择了不去戳破顾知毫最后一层自我保护,"实在不行就从程麓这件案子查起,那群混迹在他面皮之下顶替作案的人应该多,多少少会和我爸当年那件事有联系,既然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说完陆清宇朝着顾知毫一伸手,莫名其妙被"求婚"的顾知毫犹犹豫豫了半天,把自己的爪子递了过去,反遭一记嫌弃的眼神扫射,顾知毫立马梗直脖子:"干嘛!" "照片。程麓案的现场照片和死者照片。"陆清宇伸手要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违心。顾知毫一边乖乖交上照片一边低声骂道:"您老不说有点自觉好歹也别这么理直气壮好么,被老胡发现的话我们俩都要死啊,拿手机拍拍就得了。" "怕什么。"尽管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陆清宇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并在选择加密文件柜时暧,昧的选择了"不,可,描,述"这个名字,看的一旁的顾知毫连连摇头--还好这货没有女朋友,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设置好保密柜之后,陆清宇和顾知毫匆匆忙忙的对付着晚饭,走廊另一边的包厢里走出乔装打扮后的谢染和程麓行色匆匆的下楼离开了,这两对冤家伴侣就好像老虎机上总是差一点就能连成一线的花图一样再次完美错过。 晚饭后告别顾知毫,陆清宇放弃了打车,一路沿着小时候常和陆爸爸经过的街道一路走回了家。到家之后发现另外三个女,人居然还没回来,看着这座寂静空旷的房子,陆清宇不由的联想到了孙山死的那晚,他的房子也是这样空荡寂静,好似一座坟墓。由这个念头滋生出的一系列想法与猜测经过大脑的神经递质传递和化学反应,最终演变成了他呆坐坐书桌前愣愣的看着陆爸爸照片这一现状,以至于连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陆婉莹的呼唤都没听见。 越过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的陆清宇的肩膀,陆婉莹看见了那张固定在相框里的旧照,只是不知是相框太大还是旧照太小,看起来总归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感觉。 第85章 程时轩 "这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陆婉莹总算弄清楚了心中的异样感:"我记得这张照片应该还有两个人的。" "姑姑,你知道还有谁么?"陆清宇激动的转身拉住了陆婉莹,在他迫切的眼神中陆婉莹接过照片苦思冥想:"我记得有一个好像是姓程,叫程时轩,当年和你爸关系很好,后来失踪了。另一个我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了。" "程时轩……"喃喃复述着这个名字,陆清宇记得久远的记忆里,程麓和程媛轩宁可被嘲笑是野种也从不提及自己的父亲。唯独有一次,程媛轩曾经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与她父亲的名字很相近,只相差一个字。那么这个失踪的程时轩会是程媛轩和程麓的父亲么…… 陆清宇的失魂落魄映射在陆婉莹的眼中,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么?" 察觉失态的陆清宇连忙收起重重心思,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起身道:"没事,我陪您下楼去和奶奶说会儿话吧。" 与此同时,社内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面,当初的那名其貌不扬的男子再次拨通电话:"喂,是我,他明天开始会去探访程麓的杀人现场,你们做好准备。"当他结束通话后环顾四下无人,便放心的离开了,却他忽略了头顶那一轮高高挂起的明月。 无意间窥破了这出暗杀剧的月亮急切的它恳求夜风传信给远在家中的陆清宇。只是可惜凉风有意佳人无期,面对夜风的低低絮语,陆清宇只默默起身关住了打开的纱窗,将一切讯息隔绝在了窗外。 明天随着风儿焦急的拍打而步步逼近,屋内的陆清宇毫无所觉,对上陆奶奶的盈盈笑意解释了一句"最近夜风也有些冷了,我给关上。"这一页轻飘飘的就被揭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陆清宇特意早起去开花店。果不其然,两边的店主面上虽不显,背地里都也还是对着他指指点点。 强撑过一个上午之后,陆清宇挂上本日休息的牌子便抱着两束热烈似火的红玫瑰去了庭深--昨天和顾知毫约在这里,今天又和三位女性同胞来,钱包真是有些吃不消。陆清宇心里暗暗盘算:也不知道把程麓这件案子的凶手抓住的话能不能问赵限川敲一笔。 席间,陆奶奶和陆婉莹多次明里暗里的暗示陆清宇:上次说好的那个姑娘哪儿了?领过来给我们也瞧瞧啊。就连一旁的陆妈妈也跟着瞎凑合似的附和:是啊是啊,我也想看看呢。 最后,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的陆清宇招架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了庭深的大门,他先是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搭着路边停靠等待的出租车来到了程麓最开始的杀人案现场。 这是一个破败的居民楼,最初命案发生的时候楼内的住户就已经是寥寥无几,命案发生以后更是如同蝶翼震颤引起的海啸一样迅速席卷了剩下的住户。如今这栋伫立在黑暗之中的空楼宛如一个大张着嘴巴等待饲食的怪物,经久不散的血腥气息从内里飘出,激起夏末夜色的阵阵战栗。 第86章 祸水东引 握着手里挂着地址的手机,陆清宇信步走进了这座怪兽的巨口。 "316……316,哦有了。" 寂静狭长的楼道内陆清宇自言自语的声音格外清晰,和着那声"有了",316住户的门锁也应声而开了。推开老旧木头门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夜空里一直紧张注视着的月亮忍不住拖住一片乌云遮住了恐惧的双眼,世界一下子堕入了彻底的黑暗。 "啧,果然都是灰尘。"映入陆清宇眼帘的首先是各色的封条、画线和固定带,慢慢摸索着走到第一个死者--小混混的爸爸的遇害点,地上歪七扭八的画线结合手机上的图片,陆清宇得出了结论:第一名死者,男,58岁,平素人际关系良好,无明显作案动机者。死者身体素质较差,有肝炎和胃溃疡病史。死因,被人从背后一刀刺穿喉咙后再用刀多次刺穿胸腔,其中一刀命中心脏位置,导致死者失血过多导致脏器供血不足而亡,并没有内脏丢失。作案工具:长约30cm的刀具。 继续往里走,第二名死者的遇害点是在卧室内的床上,死者是小混混的妈妈,女,56岁,死者身高不算太高,体重也比较轻,平时勤于锻炼的原因所以死者脏器功能都不错。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第二名死者是被双手反剪绑在了床上剖开腹部取走了胰脏,死因一样是失血过多,但因为内脏断端和腹腔内有大量血凝块所以可以推断是活体状态下取走的内脏。 站在落满尘埃的房间内,陆清宇看着床上一滩浓厚深重的一大片暗色痕迹和白色的石灰线交融在一起,尽管早已出过多次现场,但现在他仍旧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心惊--无论是对两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下手还是活体取走内脏这件事。 "不过从他父亲是背对着遇害的这一点证实杀害他们的人应该是一个和他们很熟悉并且他们私底下一定很信任他才对,可是程麓在本地无亲无故,根本不可能和小混混他们一家有什么关联啊。"想到这里,陆清宇心中愈发断定:程麓不是这一场事故的主导,要说有谁有可能的话倒不如说那个周哲很有可能,他是小混混的远亲,后来与小混混一同加入满林会,这样一来二去的关系,就算经常来他家也不会有谁起疑。甚至说不定他当初就是假借安慰之名来到这里最后杀害了小混混的父母。 而一开始将这件案子引向程麓的关键证据则是在女死者倚靠的床头靠垫上一枚血指纹和现场少量的程麓的毛发组织。如今想来,如果真的要嫁祸给程麓的话,只要是和他稍微有接触的人都可以利用指纹套复制他的指纹,毛发的话则可以装作帮忙取下什么东西时不小心带到。 可是推理到了这一步的话,就涉及另一个问题了--如果是周哲杀害了这一家子,那他为什么要嫁祸给程麓? 第87章 打草惊蛇 烦躁的抓抓脑袋,陆清宇在屋内漫无目的的到处转悠,却无意间碰响了什么东西,顿时屋内警铃大作。来不及再细想什么,陆清宇赶忙从屋内退了出去,用五十米跑的速度奔到楼下后一路直奔了另一个街区。 来晚了一步的黑色轿车上下来几个男子,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前阵子异常活跃的"红帽子"。一个上楼查看的男子神色慌张的跑下来急急忙忙开口:"兔子跑了。" "废物!干什么吃的你们,监控也没拍到人也跑了。"红帽子一腔怒火噼里啪啦朝那位兄弟倾泻而去,被呵斥的男子满头虚汗:"可是监控确实显示里面没有人啊。"险险挨过一记"断子绝孙脚","可怜兄"继续开口:"实在不行,人应该没跑远,要不我们开车去追?" "追个屁。"红帽子双手插腰略微停顿一下:"不追,免得打草惊蛇。我们先回去,你!记得去把剩下几个现场的监控好好调一下你们几个!" "是是。""可怜兄"的不住的点头附和,与之相反的内心:监控明明什么都没有拍到,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于自己技术的自信和对"红帽子"草木皆兵的反应过度的不满,"可怜兄"果断放弃了调试任务而选择了去酒吧嗨一夜,我们的陆清宇同学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搁置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虽说做了小半夜的"贼",可是白天依旧还得上班。陆清宇依旧早早打着哈欠来开店来了,但是却在店门口看见了此生不想看见的人物榜的第三名--赵限川。 赵限川老远就看见了嘴巴张的恨不得能塞个拳头的陆清宇却一直不动声色,直到他晃晃悠悠走到跟前看清了自己的存在,旋即脸上的表情唰一下打翻了调色盘一样时,赵限川才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亲昵语气开了口:"清宇啊,昨晚干嘛去了?" 一听这个话题陆清宇本能的就有些牙疼,当初在侦探社时赵限川每每看见他都要关切问候那么几句--吃了么,昨晚干嘛了,好好想想犯了什么错。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念叨久了便在陆清宇心中扎根出了一种名为"父爱"的别样情绪。 赵限川是没有妻子儿女的,陆清宇倒也乐得给他当个便宜儿子。只是后来出了那么多事情,赵限川和老胡的统一战线已然催化了这段感情的变质,如今听着曾经熟悉的话语,陆清宇也只生出了"物是人已非"这样的感叹。 "赵叔叔,您来是?"自顾自的打开花店的卷帘门,陆清宇斟酌着用词问道。 "没什么事,我就是随便来看看。"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是陆清宇总感觉能从中咀嚼出一些阴谋的味道:"那没事您要不就回去吧?我这儿也挺忙的,等我回头忙好了亲自去看您。" 听到陆清宇的逐客令,赵限川有些动怒,但还是耐着性子忍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接到讯息,说是程麓那案子第一起案发现场内部有异响,然后我们检查了一下发现曾经有人入侵里面了。" "您怀疑是我么?"陆清宇一双清亮的眼睛灼灼看向赵限川:"您要是怀疑可以直接拘留我回去审问。" 第88章 重回 "叔叔不是这个意思。"不好意思般的别过眼睛,赵限川顿了顿:"你也知道,有些连环杀人犯会重回现场只为再次体会那种快感,所以我们想说会不会是程麓再次重返现场。而你" "而我又和他关系亲密,所以说不定会私底下帮他打通这道通往现场的大门是么?"陆清宇的嘴角满是讥讽:"说到底还不就是这个意思。" "清宇!"赵限川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些掩饰不住的怒意在水面之上弥漫:"你别忘了,你爸是是怎么去世的。你爸生前就是一个对待工作和非常负责的人。而你身为他的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够继承他的遗志,即使辞职了也依然能够认真对待这件事情。" 一而再再而三被提起父亲的死亡,陆清宇也不免有些火大,下意识想要反驳"既然总说不要忘记他的死,那为什么没有察觉他死亡背后的疑点"。 这句话在陆清宇的口中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消弭在紧抿的唇角--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他不能把这件事过早透露出来。 赵限川望着呆立在店门口一言不发的陆清宇内心有些失望,却还是希望再劝说几把,刚开口说了个"清宇"二字就被陆清宇接下来的话给堵回去了。 "赵叔叔,虽然很感谢您当年收留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我也知道您是看在我爸的份儿上。可是,正如您所说,"转过身,陆清宇这么些天以来第一次正式平和的注视着赵限川的眼睛:"我爸是死了,可是我不希望您总在我面前提起。以及,我已经辞职了,以后我会常去看您的。现在我要做生意了。" 养了多年的狗突然有一天反咬了自己估计就是感觉吧,此刻的赵限川只觉对陆清宇失望透顶。愤怒驱使之下,他果断选择了驱车离开。 剩下的陆清宇走进店内深深吸了几口气,方才感觉心里憋闷的那一块稍微有了松动。碰巧,顾知毫的信息的信息也发了回来:报警器不是我们这边放的。 短短几个字陆清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回信那一栏也是翻来覆去的写了删删了写重复几次,终是只编辑了一句"小心社内人员动向"就回了过去。 他不敢叫他去找老胡,毕竟老胡就是个时灵时不灵的灯泡,但也不敢全然确信那个内奸就是钱袁,故而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诸事小心算了。 此刻,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叩响了门扉:"请问,陆清宇先生?" 这没头没脑的疑问句引得陆清宇回头,阳光洒在来人身上,一双精明的眼睛正掩藏在阴影之中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忽而又绽放了一个热情的叫人挑不出错处的笑容:"鄙人张明诚,春晖社的记者,希望能和您进行一次友好互惠的合作。这是我的名片。"一张白底黑字的名片被一并奉上,看起来确实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小道记者的模样。 第89章 奇奇怪怪 陆清宇有些奇怪:"记者找我干什么?采访关于花城巷的案子?"说完好像被自己逗乐了一样兀自的笑了起来:"那你们动作也太晚了吧,还是贵社新开业想找我买花?" 拘谨的搓搓手,张明诚笑的却很坦然:"我社确实成立不久,您有什么内情或是小道消息的话,我社也确实愿意高价收取。" "不好意思,我收过了封口费,不许外泄。请回吧。"陆清宇拒绝的毫不犹豫,正准备将一早造访的这一位不速之客也请出去时,张明诚再次开口了,用与刚刚拘谨小心截然不同的面孔气定神闲的递出了另一张灰蓝底色的名片:"那我们来谈谈另一桩生意如何?" "什么另一桩生意?"陆清宇全身紧绷,戒备的问道。 见陆清宇似乎不打算接过名片,张明诚自顾自的将名片压在了收银台上,又给自己拖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理直气壮的态度让陆清宇这个正牌店主都不由生出"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的错觉。 "我知道你和程麓认识。"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清宇的心里又开始烦闷,没好气的顶了句:"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张明诚也十分坦诚:"我知道你不知道他再哪里,我还知道你在调查你父亲的案子和程麓的凶杀案。不过你的阻力很大吧,昨天也是差点暴露,如果没有我们的协助的话。所以我提出这个合作,我会提供给你便利,相对的,你要在将来遇到程麓的时候帮我捎一句话给他,劝服他和我们进行合作。" 这句话说完,意料之中的收到了陆清宇看神经病的眼神和一句:"你们谁啊?" "好好看看名片,回头把这个告诉程麓,他会知道的。"说完,张明诚便起身走了。 陆清宇好奇的去翻看名片,灰蓝色底的名片上鎏金的"圣渊医疗有限公司名誉顾问"几个大字异常扎眼,再往下,仿佛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打过去一样还用黑字标注了一句"24小时随时在线通畅"。 这种被人操控着只能被迫走入看不见底的迷宫的感觉很不好受,至少陆清宇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转身把名片再次搁置在了收银台板下就再也没有理会。眼下,他需要关注的是昨晚的警报器是谁安置的。 顾知毫的回信证明了这不是老胡的意思,那会是社内的内奸么?内奸是钱袁么? 正在陆清宇悠悠思考着要不要放下隔阂和老胡联手确认钱袁的身份时,顾知毫的电话再次打来:"我查了一下,第一现场钱袁全程做的内勤,出现场的一直都是肖天弈和沈清溪。后期封场也是他和于缦去的。" "沈清溪……"这个名字曾经多次出现在陆清宇的生活之中,他不由想起那一次指纹鉴定的报告也是由他完成的,后来也是沈清溪亲自来拘捕他,小白的口供也是沈清溪挖掘出来的。加之沈清溪据说以前一直生活在国外,却没有直接线索能够证明,这些毫不关联的疑点在陆清宇心中串联起了一张关于他的阴谋蛛网。 可是沈清溪曾经大众提出对于程麓杀人的疑惑,因此还被老胡责备了。难道这也是他的计谋之一么? 第90章 酒吧 这边陆清宇是一筹莫展,另一边程麓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陆松江已经被解决了,可是从他死之后的死者内脏依旧有缺失这一点来看,计划并没有因为陆松江这个关键人物的缺失而有所停滞,相反还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这恰恰也从侧面说明除了陆松江以外,他们背后一定还有别的能够替他们完成这项任务的人。 程麓本想着能够追寻到周哲或是周巡的踪迹套取那个神秘人的情报,可谁知晚了一步已然被人抢先下了手。 谢染看着在屋内转来转去的程麓,难得的没有出言奚落,一本正经的严肃态度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虽说是要抓周巡,可是如果他不犯案的话就算你在这里干着急我们也没办法呀。" "不,他肯定会继续作案的。"程麓脚步依旧慌乱,语气很是确信:"照目前的形势和市面上流通的消息来看,他们的计划还只是处于实验阶段,我所掌握的那些秘密还没被破解,因此清宇他暂时是安全的。但是也因为如此,我们无法得知周巡下一个会对谁去下手,如果我们一直这样晚一步追随在他们后面的话,我怕到时候不只是死几条无辜的人命,我手里的这个秘密被破解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要我说你妹当初"被程麓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谢染悻悻的拉上了嘴上的拉链,但是碍于面前的人实在是搅得他心烦意乱,谢染忍不住从手术台上跳下一把勾住了程麓的脖子:"你转的我太心烦了,消停一会儿行么。" "别闹。"拿开谢染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程麓停下踱步正色问道:"你之前说要换店我就有些奇怪,最近你好像也没和你你那小姘头有什么往来?" "哪个姘头?你说的是之前那个长发妞儿么?"故意装傻的谢染趁着程麓还没将"顾知毫"三个字吐出口之前赶忙抢白:"今晚我带你去嗨一把,稍微放松一下。" "我" "顺便去看看道上有没有周巡的消息,嗯?就算要选猎物,他也不可能凭空挑一户人家不是,去看看,说不定就有消息呢。" 谢染这一番话说的程麓无可反驳,想想谢染跟着他连日奔波也就由着他去了。 晚间七点,陆清宇正在花店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迎面气鼓鼓的顾知毫就踩着点儿来了:"清宇,回头和我去喝一杯。" "奶奶和姑妈还没走呢,我"本能的想要回绝的陆清宇在触及顾知毫满身酒气的那一刻敏锐的感受到对方不同寻常的气息,心中稍加思索之后询问道:"怎么,老胡今天又炸了?" "是他我今天倒也不至于这么气了。"顾知毫挥舞着手臂喊道:"今天赵限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无缘无故的找了个由头把我给训了一顿。我特么招谁惹谁了。"说完拉着陆清宇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外走:"我不管,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得陪我去酒吧喝一杯。" 看着已有些醉意的顾知毫,陆清宇心知也不好再拒绝,便只搪塞着:"你等我把门关好。" 锁好门再给家里打了一通汇报平安的电话,陆清宇便起身坐上了顾知毫的车子。 第91章 再遇 车子穿行过几条街道,一路疾驰着来到了一片空旷的露天停车场里。下了车,不远处酒吧里吵闹的人声和喧嚣的音乐透过空气传来一阵阵音浪,震得陆清宇的心脏都有些加速。 眯矇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夜空里静谧闪耀着的招牌,夜色两个大字直闯闯的挤进陆清宇的双眸,当初执行任务后被程麓反下药的记忆也随着这两个字轰然在他脑海中炸开了花。 还不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顾知毫就已歪歪扭扭的下了车朝着酒吧执着进发了。陆清宇深怕他回头醉倒在这里再与人起什么意外,也顾不得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上前掺着这位"爷爷"。 "顾老爷子"虽说有些喝大了,步子却是异常的矫健,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门内口齿不清的说道:"我特么活到这把年纪也真是够了,老胡老赵一个个使唤我找我茬我也认了,好容易勾搭一个姓谢的md还是程麓那边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内部的吧台处,此刻酒吧内尚且没什么人来,只一些三三两两的情侣和一些小混混扎堆在卡座和舞池内。顾知毫随手挑了个视野俱佳的位子坐下,抽空冲酒保点了杯酒之后便拉着陆清宇继续絮叨:"这孙子,丫儿走的还真干净,店里连个纸条都没给我留下,白嫖的好歹还得说句好呢……" "来杯冰水。"点完单的陆清宇回头看向顾知毫,却发现刚刚还在跟前絮絮叨叨的人此刻却突然一声不吭的猛盯着一个方向,眼神是从所未见的愤怒。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远处卡座里的可不正是程麓和谢染么。他们正深陷在卡座之内和对面一个男子密切交谈着什么,谈话之间一个纸包也被对方迅速的纳入了怀中。 顾知毫看着远处的"新仇旧恨",心里一把无名怒火烧的他本就晕乎乎的神智更是七荤八素,直接抄起吧台上的酒瓶子就打算冲上前去,好险被陆清宇堪堪拦下。 "放开我!我要去抡了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被夺走酒瓶的顾知毫心绪难平的冲着陆清宇低声吼道。 丢给了身后惊恐的酒保一张百元大钞,陆清宇心中滴血:"这瓶酒记我这里,不用找了。" 说完,陆清宇强硬的拉过顾知毫走入吧台拐角一个隐蔽角落。 "你疯了么你,他们三个人,我们就俩,你还醉成这个样子,你想和人斗也不是这个斗法的好么。" "我没醉!我跟你说我一个人顶他两个人我。"顾知毫脚步虚浮,嘴上仍是不肯认输的叫嚣着。 眼瞅顾知毫又有要造反的势头,陆清宇暗地手上使了点儿劲捂住了顾知毫的嘴威胁道:"你以为我不想抓住程麓那厮么,不过看样子他们生意基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叫老胡他们显然也是来不及了。况且之前那案子疑点太多,所以与其通知老胡他们来不如我们自己先上,打探清楚了再说。只是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不容易靠近,所以等回头他们出去了我们再悄悄跟上。明白了么,听明白了就眨眼睛。" 顾知毫的一双青蛙大眼此刻眨的那叫一个扑朔迷离,频率都快赶上捣蒜了。看他态度如此诚挚,陆清宇也没多做为难,松开手之后便隐匿于角落里一直默默窥视着远处的情况。 "后面有两只小老鼠在看我们啊。"程麓面前的男子突然开口。 第92章 等候 "两只小老鼠?"谢染放肆明媚的笑声里掺杂了一丝不赞同的意味:"对待美人儿用这种称呼不太妥帖吧。" 啜饮一口杯中的美酒,吴肖单面上敷衍提了提嘴角缓解尴尬,心中对谢染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的说法又坐实了几分。 可能是被人长时间的盯着着实有些不爽,吴肖单一杯酒下肚之后借着酒意半真半假的虚指着顾知毫和陆清宇藏身的方向:"和那边两位认识?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来一起喝一杯。当然,"一抹阴鸷滑过吴肖单的嘴角:"如果不方便动手的话,我也可以帮二位做个顺水人情。我在这里还算有两个知交好友的。" "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说完谢染端起酒杯饮尽了最后一口酒,拉着程麓便准备离开。 吴肖单看着这个少言寡语的漂亮男孩,突然叫住了谢染:"谢小公子身边的这位小兄弟,最近似乎很吃香啊。" 谢染的身形一僵,站定在原地没有答话。吴肖单头也没有抬的自斟自饮了一杯后才继续劝告:"我说一句您不要见怪,最近蛮多人来我这儿打听有没有见过类似这个小兄弟长相的男孩。虽然不知道这位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是谢公子您也得当心点才是啊,否则您父亲那边……" "闭嘴!我的事情就不劳您多操心了。"话音落地,气冲冲的谢染就拉着程麓走出了酒吧大门,临走前状似无意的视线扫过刚刚吴肖单手指的地方,无人角落处并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远处一直躲避着的陆清宇看见程麓他们朝自己这边观望了好几眼,本以为已经暴露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后续并没有什么动作,正纳闷之间那俩人似乎准备起身离开。瞄一眼逐渐变得拥挤的人群,陆清宇决定带着顾知毫先行绕道从后门接近了谢染停靠在露天停车场里的车子。 事以当谢染领着程麓一路顺畅的到达车子面前时才发现刚刚的两位已然埋伏在这里等着自己有一会儿了。 新欢旧爱狭路相逢的修罗场内,顾知毫宛如炸了毛的猫咪一般蓄势待发,就等着一会儿冲上前去抓花谢染的脸。程麓则是一脸复杂的看着陆清宇,高深莫测的表情底下不知掩藏着怎么样的心思。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对峙的双方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份静默。 三巡目光逡巡之后,最先耐不住的居然是程麓,他主动挑起了话头:"我去那边解决点事情,你趁这个机会和这位,好好聊一下吧。"眼神扫过顾知毫,程麓默默将口中的"旧情人"换成了"顾先生"。 可是那道过于明显的停顿还是在顾知毫满头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把汽油,顾知毫张牙舞爪的挥拳迎上了谢染。 跟着陆清宇走向另一边的程麓还没站稳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招来自陆清宇的"黑虎掏心"。 眼看一场打斗在所难免,程麓也只好提起精神全力应战。一时之间,这个昏暗的露天停车场摇身一变成了自由搏击的舞台,两队选手战的酣热。偶尔开进来停车围观群众见此情形也大都远远避开,深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 第93章 交锋 虽说无人敢上前阻止这场决斗,但总归招架不住有些好事者的正义使然。眼见的陆清宇看见酒吧之外渐渐纠集的手拿棍棒搬砖的小混混队伍,心知是自己在这里打架坏了人家的场子了,看来心中的那一堆疑惑也等不得一会儿制服程麓再问了。 "为什么你要让那个女孩做假口供,那个视频又是不是你指使人送来的。"伴随一记带风的左勾拳,陆清宇见缝插针的来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对面的程麓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扯的一分神,反应也跟着慢了一拍,于是陆清宇那记拳头就这么砸上了他的左肩,恰好还是当初程麓受伤的位置。 旧伤牵动之下,程麓不露痕迹的闷哼了一声之后迅速躲过了接连袭来的重拳,正欲还击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了陆清宇身后一个提着棍子准备袭击的男人。 许是见事情败露,那男子索性直接抡圆了棍子打了下来。来不及对抗,程麓只能硬着头皮生生受了陆清宇的一记拳头的同时推开了他。棍子就这么砸在了程麓的背上,腹背受敌的程麓一个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莫名其妙被推开的陆清宇攒足了劲儿回身却挥了空,面前只有一个陌生的持棍男子。认出那是刚刚聚集于酒吧外的小混混一员的陆清宇看看地上的程麓,瞬间就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小白那句"他对你的心我都看的出来"也添乱一般横冲直闯的在脑海中响起。 许是不愿意承认,许是恼羞成怒,陆清宇脑海里不断闪过当初和程麓水乳交融的种种回忆。当时他只当了是程麓为了故意离间他与社内的关系而使出下三滥招数,甚至程麓根本就是个同性恋,而那一切只是为了羞辱他而顺带泄的欲。可是现在的情节种种却由不得他再次逃避,那些恼人的回忆都成法庭上宣告程麓爱意的呈堂证供。 巨大的羞愤和恼怒蒙蔽了陆清宇的神智,他夺过那个想要偷袭他的男子手中的棍棒将其打倒之后不管不顾的对着一拥而上的小混混团体开启了无差别攻击。 四人的混战就此升级,拥堵的团战终于引起了周遭热心居民的注意。当失神的陆清宇和地上的程麓回过神来时警车的鸣笛已经在一个街区以外一点距离的地方响起。 不知现场是谁大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快撤!",小混混队立马鸟兽状散作了一团,拥挤的停车场内好像装了一锅活蹦乱跳的鱼儿一样翻腾。趁着这阵动乱,程麓迅速跑回了谢染身边。 在刚刚陆清宇忙着程麓交战的同时,谢染这边也没闲着。顾知毫明晃晃的狠意恨不得化身刀子戳的谢染一身窟窿,让他就此做个人形花洒。所以程麓和陆清宇刚一走开,两人就对上了。 只是今天顾知毫来之前忘了好好研究一下黄历,否则他一定会从老旧泛黄的纸页上看见"不宜饮酒"四个大字。 第94章 再见 喝了酒的顾知毫脚步虚浮,只剩下一口真气吊着支撑他尽力挥拳向着谢染而去。纵使谢染武力值偏低,也未曾能够造成什么伤害。 见此路不通,顾知毫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抓挠啃咬摔齐上阵,多年钢管舞的经验和韧性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完美cos了家中饲养的田园猫混战群猫时的十八般武艺。 所以谢染在和顾知毫的一战之中,初始独占上风的谢染最后并没能捞到什么好处,相反他引以为傲的脸上被顾知毫的利爪刻画出了好几道血痕,前胸背后都是被摔在地上厮打时沾染的尘土和破损。 匆匆赶来的程麓扶过谢染:"快点走,警察来了。"踉踉跄跄的将谢染塞进了车内。 神志不清的顾知毫见状不妙,居然一个闪身挡在了车头的前面,叫嚣着一定要把他捉拿归案。 酒精混合着近日来的烦躁心情做料,吴肖单的话为引,顾知毫这一段话像火苗一下子点燃了谢染脑中这个名为"情绪"的炸药桶。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谢染趁程麓不注意一脚踩下了油门,受到驱使的车子宛如一头野兽冲着顾知毫冒进而去。 吓了一跳的程麓赶紧踩下刹车,绕是如此,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车子仍旧晃晃悠悠的往前闯了一些距离才堪堪停下。 "你疯了么!"程麓转换档位,头也不抬的冲着谢染骂道:"你想杀了他么!" 今晚的谢染极不正常,炸药的余波已经卷走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素来稳重优雅的他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杀红了眼睛的精神病人。 谢染看准程麓低头的时机,企图抢夺驾驶位上的程麓的方向盘,嘴里还振振有词:"既然他不愿意让开那我们就只有撞开他,不然我们都得被抓走。" 喝了酒的谢染力气大的惊人,程麓吃力的把控着方向盘还得顾及着前面的顾知毫。 幸好此时闻讯而来的陆清宇拉开了顾知毫,程麓赶紧就着谢染的双手将方向盘一个急打转后将他甩在了座位上,然后趁着这个空隙驾驶车子从停车场逃了出去。 警笛声已然响彻在街口,陆清宇望着再次逃脱的程麓再看看身边已经接近半昏迷的顾知毫,只好也学着程麓的法子做了一回逃犯。 只是他没有程麓那么顺利,车子驶出停车场时警车已经近在十米之外了,所以继群战之后,他又在街上上演了一出警匪追逐战才勉强成功脱身。 回家的路上冷风习习,浓重的夜色遮盖住了周遭的景色,唯独车内还有一丝清醒。借着表盘上的一丝光亮,陆清宇检查了一下倒在副驾驶的顾知毫,已然醉的不省人事的他此时好像在梦中遇到什么讨厌的东西,挂了彩的脸上除了眉角的一点瘀紫别的都完好的深陷在梦靥之中。 "看样子谢染没下狠手在他身上。"不放心的陆清宇又检查了一遍顾知毫的周身,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只是因此也牵扯出另一个好奇--为什么顾知毫冲到车前拦车的时候他会突然那样情绪失控? 这个问题也出现在程麓这一边,面对程麓的质问,谢染一反常态的锁紧了嘴巴拒不出声。 缄默咸湿的空间里面隐隐传来远处的惊雷,和着压抑沉闷的夜色和雷声,程麓直截了当的做出了猜测:"你今晚很不正常,因为你爸?" 提及父亲的谢染神情有一丝僵滞,很快又被漫不经心所取代:"你不是老说我最近不正常么,这反而是一种常态不是么。" 第95章 不正常 "你今晚尤其的不正常,特别是在面对吴肖单给你的劝告提到了你爸的时候。"程麓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症结所在。 "我……"谢染晦涩的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爸爸"这一词对他的意义。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爸爸"这个词对于谢染来说都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他的父亲是存在于家中佣人私下窃窃讨论时毫不避讳的那句"先生;是母亲背过身时紧紧皱起眉头的那抹愁绪;是难得回到家中却为整个家带来窒息压抑的阴云。 任何与痛苦、黑色、掌控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勾起谢染对他父亲的联想,为此谢染特意做过心理疏导,只为将这份联想永远的从自己心中除名。 后来随着那份治疗的深,入,谢染最终悲哀的发现自己正在逐渐成为下一个"谢任深",敏,感多疑控制欲,望强烈之类的品质开始在他的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他俨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翻版。 所以当顾知毫这个变量出现的时候,谢染这个稳定的核反应堆开始出现质变反应,而最近失控的生活和今晚吴肖单的一句话则是加速了这场核变发生罢了。 严格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幕后的推手,但是真正的凶手却直指谢染和那道幽灵谢任深。 程麓看着谢染欲言又止的模样,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提及的过往,便也再没有继续追问。 车内的空气陷入凝滞固塞,铺天盖地的雨幕和雷声仿佛是要把人间给活活湮灭一样,夏天的尾巴就这么轻轻扫过最后一个雨夜。赶在初秋的凉意正式到来之前,陆清宇就这么一路把顾知毫带回了自己家。 开门的是陆奶奶,说来也巧,平日里总是早早睡觉她今天却像是心里有预感似的,总感觉睡的不是很踏实,最后索性在客厅等着尚未归家的陆清宇。 "你和小毫怎么浑身都是土啊?"心疼的迎过陆清宇和顾知毫,陆奶奶关上门来细细察看了一番:"哟,怎么紫了?是不是磕着哪里了啊。" "没,没什么,就是他喝醉了,然后……然后我扶他的时候我们俩跌了一跤。" 陆清宇支支吾吾的说辞怕是连瞎子都能看出来有鬼了,陆奶奶却浑似没在意:"你去洗澡吧,我给你们煮点醒酒汤。" "嗯嗯!"好像一道赦免死刑的圣旨,陆清宇忙不迭的走进了浴,室。 温暖的热水很快给镜子铺上了一层热乎乎的水蒸气,陆清宇用手指抹开一片干净的区域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除开程麓被逼到不得已才给予的几拳回击,陆清宇浑身上下除了那满身的尘土骇人了一些别的没有一丝大碍。 仿佛是要证明程麓对自己有"非分之想"那一点不过是一场白日里的意,淫一样,陆清宇不甘心的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结果依旧如初。 呆立在镜子前的他看着水雾重新爬满镜面在上面结满一层厚厚的"霜",神情迷惘的看不出心中思绪。 直到洗完澡陆清宇都没能理清自己目前对于程麓所持的态度:他对程麓本是纯粹的厌恶,恨他对自己做了那些事只为羞辱和离间,厌恶他利用自己父亲的死亡来一步步引诱自己走进这个他亲手布置的诡局,厌恶他因为自己的一些利益就随意抹去了另一个人的生命和希望;随着抽丝剥茧的事件逐渐明朗化,他的心底也跟着对程麓开始发生一点点改观,但这压根不足以颠覆他对程麓的厌恶。 第96章 坐月子 现今,最为厌恶的存在突然摇身一变,以爱作为基底,所有行动好像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归宿。 陆清宇心中的疙瘩仍然存在,好像走线歪扭的衣服一角,不肯被轻易熨平。 直到踏出浴室的门槛时陆清宇还没有理清心中的一堆杂念,陆奶奶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顾知毫睡颜的侧影径自的映入了他的世界。 "奶奶,想什么呢?"陆清宇擦着头发坐到了陆奶奶的手边。 陆奶奶回过头看见是陆清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后又转过头定定的看向顾知毫说道:"每每看见这孩子都会想到当年和你爸一起入职的那孩子,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啊。" 过往是陆家每个人心上一道不可触及的疤痕,就连窗外喧嚣的风儿都适时的缄默了下来。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陆清宇轻轻抓住了陆奶奶的手臂,声音中带了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奶奶,我爸那个战友叫什么你还记得么?" "叫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抬起头,陆奶奶目光穿过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寻向当年:"好像是叫,程什么来的?" "程时轩是么!"因为激动,陆清宇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大到甚至惊扰了沙发上睡的天昏地暗的顾知毫。 确认了一下顾知毫依旧昏睡的陆奶奶拉过陆清宇走到窗边:"奶奶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孩子姓程。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陆清宇摇摇头,试图搪塞过去。但到底陆奶奶还是不放心:"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你还要想想你妈。你爸去世了她一个人不容易,你别让她担心。" "嗯,我知道。对了奶奶,您之前就说知毫他长得像那个人?" "是蛮像的,尤其睡着以后。" "睡着以后?"在陆奶奶奇怪的眼神中,陆清宇走到熟睡着的顾知毫身旁探头看去。 "还真是有点像程麓,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到的呢?"陆清宇喃喃自语,转头看见陆奶奶还在看他便笑着比划了一下:"奶奶您去睡吧,我在这儿看着就好。天也晚了。" "诶,厨房里面有醒酒汤,你们俩回头喝了吧。" 想到陆奶奶独家秘制的生姜红枣汤,陆清宇就感觉胃疼,可是一对上陆奶奶那双期盼的双眸,一句"我不想喝"转了又转还是没忍心说出来:"嗯,好。" 陆奶奶回房以后陆清宇看见接替了她的位置坐在了沙发上盯着顾知毫沉思。不知道是不是陆清宇的目光太过热切,顾知毫实在憋不住了:"我不想喝醒酒汤。" "不行。"说着,一碗生姜红枣汤就被推了过来,顾知毫愁眉苦脸的端起碗,还妄想做着最后挣扎:"我生姜过敏你信么?" 陆清宇的目光看向顾知毫,凉意满满,内容也很丰富--我信你就有鬼,前两天吃饭时里面生姜那么多也没见你撅过去啊。 认命的把汤往喉咙里一倒,顾知毫赶紧伸手去摸桌上的糖块:"我的妈呀这个味儿,我都要以为我是在坐月子了。" "坐月子可没你这么不消停。"挑出一个薄荷味的递给顾知毫,陆清宇凉凉的奚落道。 自知闯祸的顾知毫接过糖以后跟哑巴了一样--我听不见话儿,诶我也说不出声儿。 第98章 合作 "刚刚奶奶说你像一个人来的。"陆清宇给自己也剥了一个薄荷糖塞进了嘴里。 "嗯?哦对,就那个谁!你爸的同事还是什么来的。"薄荷糖的味道没能完全阻挡生姜的怪味儿,从胃里不断返上来的姜味儿让顾知毫有些恶心。 看出了顾知毫的不适,陆清宇又递过去一杯水:"那个人可能是程麓的亲生父亲。" "什么嗯咳咳!"猝不及防的被水呛咳了一下,顾知毫感觉一定是自己酒没醒亦或是水呛到耳朵里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一个荒诞的信息--连环杀人嫌疑犯程麓的爸爸和前侦探陆清宇的爸爸是同事?而且一个失踪一个被杀。 "还记得程麓送给我的照片么?前几天我姑妈看见了之后指出上面应该还有两个人,有一个就是程麓的爸爸。而且," "而且?"刚刚喝水时那块糖被卡在了喉咙里面,顾知毫的声音因此显得有些吃力。 "而且奶奶老说你和我爸同事长得像,刚刚我特意看了一下,你脸的轮廓和鼻嘴很像程麓,睁开眼的时候你的眼睛比他的稍微垂下去了些所以我一直没注意到。"说着陆清宇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对面的顾知毫听着这一通长篇大论,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谢染每每和他一起的时候都喜欢由下往上的弄他,当时他以为是谢染懒得动弹还笑过他好几回。现在看来,他当时看的人究竟是谁呢? 滚烫的生姜汁和冰凉的薄荷在胃里翻滚打架,顾知毫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受到了波及一样翻江倒海的难受,仿佛是那碗生姜汁趁着他不注意一路倒流回了他的心里。 陆清宇看着顾知毫失神的模样,心中升腾起一种微妙的预感--好像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经断言过今日的场景一样,只是现实往往比想象更为残酷罢了。 于心不忍的拍拍顾知毫的手以作安慰,却听见那边传来的低微哽咽:"我一直都以为,他应该是喜欢过我的。没想到,只是另一个人的替身罢了。" 一粒清泪顺着顾知毫的下巴滴落炸开在陆清宇的手背上,顾知毫彻底的晕厥了过去,吓得陆清宇赶紧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好在刺激过度加上喝酒之后受了一点凉导致了昏睡,别的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顾知毫的一句话让陆清宇有些惊诧-- "早啊~咦?我怎么在你家?"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鸟窝,顾知毫推开陆清宇的房门问道:"我的衣服你帮我换的?" 陆清宇有些拿不准顾知毫是唱的哪一出,只得战战兢兢的试探道:"你昨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昨晚?我就记得我一个人喝酒,喝完酒之后想的要去找你,可是外面风啊雨啊的拉住我死活不肯我动弹,之后我就断片儿了。话说你昨晚在哪儿捡到的我呀?" 顾知毫认真的神情不似作假,最后的反问更是叫陆清宇犯了难--昨晚关于谢染的事情要告诉程麓么? 第98章 合作 思索再三之后,陆清宇尽力自然的开口:"我昨天正准备下班的呢就接到你的电话了,看样子醉的不轻,但是好歹说明白了倒在哪里叫我去接你。接完你之后天就开始下雨了,正好奶奶打来电话我就把你一起接回来了。"说完还特意晃了晃手机,上面的时间正好跳到了八点十五分。 "你今天不上班么?" "shirt!我tm得赶紧走,迟到了老胡又得把我吊起来打了。"本来还装高深作莫测的顾知毫一听这话立马又回复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前尘种种都恍惚化成了一阵短暂的梦境消失不见了。 只是顾知毫这祖宗拿往事当如梦,陆清宇却是不敢随便再提的了--不管顾知毫是真疯也罢装傻也好,既然他对昨天的那些只字不提,那么程时轩这个名字在他和顾知毫之间也就只能如同那阵雷雨一样共同隐匿在昨夜了。 可是到手的线索也不能放弃,问题是他该到找谁帮他调查呢? 老胡?陆清宇几乎是立时就否定了这个自我毁灭的想法--不说老胡现在死磕在程麓上面跟魔怔了似的,单说老胡的个性…… "啧啧啧,太强烈了。我可受不起这刺激。"一边说陆清宇还一边有模有样的打了个冷颤。 "那还有谁呢?" 坐在店里苦思冥想的陆清宇视野里忽然扫过一张灰蓝色的名片,那张面容平淡眼睛却闪着熠熠精光男子的脸也跟着在脑海浮现:"我们来谈谈另一桩生意如何?" 移出那张被积压收银台下已久的名片,陆清宇小心的翻看着--灰蓝的底色上贴心的附赠着主人的电话和名字,甚至还别出心裁的涉及了一个logo挂在了四周,一个名片活生生印出了邀请函的感觉。只是任由陆清宇翻过来覆过去,对着光浇上水都没能找到关于春晖报社地址的蛛丝马迹。 犹豫的拨出名片上的号码,音乐声走过几个循环,陆清宇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拨错号儿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喂?" "额,是我,陆清宇。" "我就猜到是你。"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局面,对面的人笑的毫不掩饰的奸诈,"您打来这个电话,看来您是准备好和我们合作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 "您说,条件合理的话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稍微思索片刻,陆清宇立马列举出了几个要点:"首先,除了案发现场的情况,我还要你们帮我调查别的情况。" "比如?" "比如……程麓的亲生父亲是谁。" 陆清宇感觉电话那头张明诚的吃惊隔着这层电波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很重要么?" "这您就不用管了,您答应么?" "恕我直言,"张明诚有些为难:"我们也不是没有调查过,可是确实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传出。" "那看来你们报社手上的流通情报网也不是很发达嘛,这都查不到。"假装故意贬低对方的情报网,陆清宇就等着对方进一步的挽留,结果却等来一句:"陆先生,做生意嘛,最讲究开诚布公,我们之前特意给您提供便利,如今您要不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要调查什么人直说如何?" 第99章 组织 眼见激将法被人戳破,陆清宇也不害臊,大喇喇承认:"我想让你们帮我调查一个叫程时轩的人。" "他是程麓的父亲?" "不确定。"说完深怕对方再多问,陆清宇赶紧提出了第二条:"其次,我只负责带话给他,至于说服他加入你们的计划,请容我谢绝。" "没问题。" 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对方的应承,陆清宇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他原先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只等着张明诚一个"不"字出口就和对方展开拉锯战,没成想那一堆设想与回击竟都没了用武之地。结果还没美两秒,对面就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既然您不愿意帮我们说服程先生,那也请见谅我们以后会撤出对案发现场的保护措施,您以后只能靠自己多加小心了。" 这么一提陆清宇瞬间就想到了之前去案发现场差点被抓的事情:"上次是你们做的?" 对面呵呵呵的笑声过后:"不止上次,还有之前您深陷命案时救您出来的那卷监控也是我们发去的。" 听到这里,陆清宇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冷的他的牙齿不住的磕碰:"那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那天晚上的那起命案,而你们却什么都没做?" 对面的笑声依旧波澜不惊,落在陆清宇的耳朵里更加刺耳:"我们只是恰好拍到了而已,况且她已经死了,就算送去抢救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那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她的死,尽量发挥最大的价值?" 陆清宇的舌头在口内逡巡一圈,将嘴里有几个牙齿都数的清清楚楚才艰难的发声:"最大的价值?" "对我们而言,她的死亡使得害死她的组织内部损失了一个得力干将,暴露了后续的蛛丝马迹;对她而言,我们巧妙的利用这一点帮她报了仇,某种意义上我们简直可以说是良心合作了。" 陆清宇舌根发苦,极力咬住舌头才压制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脏话。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对着张明诚问道:"那个组织是怎么回事?有个组织在杀人嫁祸给程麓?" "哦哦~"张明诚怪腔怪调的回应道:"那可就是商业机密了,恕不外泄。" 张明诚的语气太过肯定,陆清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想着旁敲侧击的打听些细节:"程麓曾经得罪过那个组织还是叛逃了?" "陆先生,您拥有的信息想必和我们一样的,都是显示程麓是单独行动的吧。"张明诚坦言,陆清宇犹有些不死心却被直接回绝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那我就不多打扰您了。程时轩的信息我会尽快整理了发送给您的,最后,您要是改变主意或是想联系我的话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 "等等!你要我带给程麓什么话?"陆清宇急急喊出口,对面安静了许久之后才再次响起张明诚热情过度的声音:"您只需要告诉他,有人对他手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愿意以高价来换就好了。" 说完电话便不容置喙的被挂断了,与此同时陆清宇也更加确定--程麓拥有的东西一定与这一系列的凶杀案乃至于当年他父亲的死亡都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第100章 安神茶 电话另一边,挂了线的张明诚端着一杯清茶走到一座办公楼的落地窗边向外看去,厚厚的玻,璃窗上映出他平淡的面庞,脸上却没有一贯的热情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面皮之下的阴沉。茶杯里升起的袅袅白烟被呼吸吹到玻,璃上蒸腾出一片水蒸气,张明诚看着这水蒸气突然伸出手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端着茶杯径直走了出去,玻,璃上剩下的一串"免疫抑制血清"也随着他的离开渐渐化为了透明。 明天陆婉莹和陆奶奶就要走,陆清宇决定调查案发现场的事情暂且缓过今晚再说,故而也没有理会到孤家寡人顾知毫的动向。 下了班的顾知毫碍于昨夜的酒疯事件也不好意思拉着陆清宇出去胡溜,只想着早早回家的好。结果没想到却在自家门口撞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谢染依旧一身衣冠禽,兽的打扮树立在那里,半张脸晦暗不明藏在楼道的阴影之中,以至于顾知毫都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这么一个"瘟神"。 一想到昨晚差点被撞死,顾知毫也没什么好气:"你特,么来找我干什么!昨晚没撞死我今天重来一遍是么?"顺带着还摆出了防卫姿势。 看着顾知毫今天又是一身鲜绿宛如树蛙附体的模样,谢染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的更疼了:"昨天晚上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还要什么警,察啊!你昨晚要撞我时怎么没想到说对不起呢啊!"说话间,顾知毫双手还抡圆了比划了起来:"滚!" 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谢染在听见那句"滚"之后脸色骤然一变,径自将一袋看不清什么内容的东西挂在了门把手上便从楼梯另一边离开了,顾知毫的姿势也一直维持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好久才因为手脚酸软收了回来。 活动活动四肢,顾知毫上前察看袋子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时意外发现了一封被压在最底下的信封。 "不会是分手费吧……"嗫嚅着把东西拿回家中,顾知毫打开信封的手指微微颤,抖,抖落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卧。槽要是真的是分手费,额……" 结果出乎意料,谢染这个有名的多金野男人特意拜访前任家中居然就带了几张厚厚的信纸来了。 "真是小气鬼。" 使劲抖抖信纸,确定内里确实没有夹杂钞票以后,顾知毫便漠不关心的把那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信纸扔在了桌上,转而打开了那团黑色的包裹。 信封里的书信叫顾知毫感觉乏味,黑色包裹里的东西也是一样的乏善可陈--一些伤药和一大包安神茶。 初时顾知毫借住在谢染那里时就因为睡眠不好经常喝这个,后来随着运。动频次的加深也就再没碰过罢了。如今再次拿到这个,顾知毫无端生出些好笑的感觉来。 闲闲的泡上一杯安神茶,顾知毫在屋内转来转去也不知道找些什么。明明是一个人住,还非得装模作样的自问自答道:"你也觉得我应该看看那封信写的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是约好去哪里私下交易分手费呢。"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应该看看。" 第101章 情报 最终,自导自演了半天"独居男子发神经"戏码的顾知毫还是屈服于内心,顺从的把谢染的书信从桌子上挖了出来细细品读。 书信的内容亘长复杂,起。点自谢染那悲喜交织的成长历史,最后结束于他与顾知毫的相知相识的意义目的以及他对昨晚自己的突然失控的抱歉。 经过顾知毫的一番总结来说的话就是--谢染有个幸福但不那么正常的童年,以至于他长成了一个轻浮且扭曲的男子。而这份扭曲也很好的体现在了他的待人接物上面--父亲的强烈控制欲和嫉妒心导致了母亲的过早消亡,耳濡目染的小谢染在对父亲的极度嫌恶之中却长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以至于在看见与母亲一样飞身挡在车头前的顾知毫时他的下意识是去毁灭对方。经过一。夜回神方知大错的谢染特地来此谢罪。 顾知毫咂咂舌,安神茶略带一丝回甜的苦味在他口中荡漾:"这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拿出打火机直接烧掉书信。 看着火苗吞噬信纸,那些手写的字迹一点点化为灰烬,顾知毫由衷的感到了切实的好笑--这算什么东西。与此同时顾知毫的心中也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以后绝不和这个姓谢的有任何往来。 为了躲避风头,顾知毫不惜编造了"家中奶奶病重"消息请了好几天假去外地散心去了。做戏做全套,自然他也没有告诉陆清宇实情,只扯了个谎搪塞了一下。所以当现在陆清宇独身一人潜入案发现场遭到埋伏却求助无门时,连带着谢染的怨恨也多了几分。 早上送走陆婉莹和陆奶奶之后,陆清宇便例行公事的去花店进行着主页活动--卖花。 不知是不是他之前被抓走这件事影响有点大,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天之后,陆清宇终于在焦急不安之中迎来了下午七点时分。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陆清宇打电话和陆妈妈报备了一声就锁好门冲着程麓"最初"的案发现场去了。 自从上一次打的被押上黑锅,陆清宇如今再不敢轻易搭司机师傅的话,停车点也大都选的稍稍远离目的地,下车之后再步行到现场。 走路的过程中,陆清宇掏出手机翻看这名嫌疑人的资料:刘询,男,54岁,生前也是在里子里面混的,似乎还是一位职衔不小的头头。四五年前突然搬到这里来住,根据生前口供没有妻儿子女,家中父母也早已过世。 这种情况倒是有些像之前死去的孙山。陆清宇的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刘询和孙山,满林会之间会不会也有什么联系呢? 手指继续翻看下一页,陆清宇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刘询确实是程麓所杀。 照片之中被害的男子是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双手被反剪身后,使用的外科结从顺序和外观判断正是程麓以往所使用的那一类。并且现场的物品散乱,尤其是抽屉和床板下都被翻了个遍,乍一看好像台风过境一般。 "程麓这是在找什么呢……"陆清宇悄声的自言自语着,心中对于程麓的动机愈发怀疑:无论是刘询遇害现场的散乱,还是陆松江"凌迟"的死法,明显都是为了套取什么情报,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死的较为轻松一个被活活虐待致死。死法的不同很好理解,因为死者的配合,他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情报,但是到底是什么情报,值得他将一个人剐成那个样子呢? 第102章 背后 陆清宇不得而知,但也肯定了他一定要去案发现场的决定。思考之间,陆清宇依旧站定在了刘询被害的家门口了,四下警惕的环顾一下,再三确认没有监控之后陆清宇才谨慎小心的撬开了门锁,连推门时都恨不得花上十几分钟的慢动作来做。 当他好容易走进这座空城时,身后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好听的男声:"不要动。" 陆清宇觉得这道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正准备假装投降回头一探究竟的时候,身后的人似乎知晓了他的意图,加深了手上的手劲用力一顶再次强调道:"如果你不想死,不要动。" 为了小命着想,陆清宇只好乖乖照办,同时眼睛开始在屋内逡巡有无什么反光的东西或是趁手的利器。 可惜的是刘询死前便是一个追求简洁的男人,死后更不会有谁来为他添置家具。所以陆清宇目光所及之内的家具要么布满灰尘要么"稳如泰山"。 陆清宇从这一个个大件身上掠过,心中腹诽:也不知道当初程麓怎么抬得起来那道床板的。 说到床板,陆清宇突然发现刘询的床板地下似乎刻了一行小字,只是距离太远,难以辨认清晰。正当他考虑怎么脱身时,颈后一阵电击悄无声息的袭来,于是他就这么光荣的晕倒了。 再次醒来时,陆清宇发觉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一所废弃的仓库之内,双手被反身固定在了座椅之上,面前坐着的两个人可不就是自己追查已久的周巡和昔日同僚沈清溪嘛。 "你似乎并不好奇我在这里。"见他醒来,沈清溪难得调笑着开了口。 陆清宇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么逃出去,嘴上还得负责拖延时间:"不算奇怪。" "哦?"对此似乎很是意外,沈清溪走上前来盯住陆清宇:"为什么?" 陆清宇毫不避讳的回盯住沈清溪:"很简单,我抽屉里的照片虽说是钱袁交给老胡的,可是钱袁也是恰好从地上捡的,而我抽屉又没有上锁,社内的各位都有可能拿到。之后就是你追捕程麓时被他打上这件事,当时我就觉得有点问题,你说你是被埋伏在门边的程麓所攻击的,那么近的距离,程麓又是身手极好的,如果他存心杀你你根本不可能还活着。而且你的伤口附近有灼伤的痕迹,很显然是枪口紧贴你皮肤时造成的灼伤,所以由此可以断定,这是你的自导自演。" "漂亮。"称赞似的拍手鼓掌,沈清溪继续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提出来?" "因为你是老胡的心头好啊。" 沈清溪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就因为这个?" "不然嘞,我当时正是老胡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无凭无据捕风捉影的诬陷你,怕是只会和钱袁一样落得反被怀疑的下场吧。"促狭的冲沈清溪挤挤眼睛,陆清宇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个倒霉鬼中了你的计去告我的密结果反被怀疑了,一石二鸟,兄弟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