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魔王有点甜》 1 惹是生非小魔王 “嘭——”孟婆的锅炸了。 奈何桥上，作妙龄少女打扮的孟婆也炸了。 只见她顶着一张黑漆漆看不出来五官的脸撸起袖子抄了大勺子往空气中挥舞：“你个小魔王给老娘出来，这个月都几口锅了，啊！啊！啊！”听起来大有一种悲愤欲绝的惨戚。 新来的游魂一脸茫然，老人们却都清楚，这是新上任阎王家的女儿又出来作妖了！ 简直就是作孽，阎王上任修了多少功德，小魔王就搞多少事情。 搅浑忘川水，堵塞黄泉路，孟婆汤中加料。 事情多不靠谱她能做多狠。 地狱中人人心惶惶，唯恐这小魔王的手下一刻就伸到自己头上。 而此时，恶作剧了孟婆的小魔王正被罚在阎王书房里倒立。 小魔王生得极好，五官端正，眉眼里也藏着几分正直英气，是个看起来温柔大气的漂亮女生，可偏生做出来的事情跟这幅老实人模样大相径庭。 恨铁不成钢的阎王竖着食指冲她指指点点：“你说说你，一天到晚能不能给我省心点，不是这里整个人就是那里搞点事，我一天天的，光给你赔罪都来不及。” 小魔王撇了撇嘴，佯装听不见地转了转眼睛，倒是现出了几分狡黠。 阎王已经没心情护着她了，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下一次遭殃的都得变成他的阎王殿了！ “反正这一次我也保不住你，姬黎啊姬黎，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激起了群愤……”阎王喋喋不休，哪里还有外人面前高冷大佬样。 姬黎左耳进右耳出，好不容易得到他停下来了一撇嘴：“那照你说的，现在我能怎么办。” 阎王能看不出来她的敷衍吗？可想到跟其他人商量后的结果，只能是将她推了出去：“鉴于你做了太多浑事，大家决定让你代替任务者去三千世界做任务。” 姬黎一挑眉，身子灵活一弯、一扭、一转、一跃，整个人就站直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搭上了阎王的肩膀：“具体说说？” 大门突然发出吱嘎一声响，父女两个齐刷刷地看向了那处。 孟婆娇小的身躯垫底，无常判官几个如同饺子一般纷纷落下，一个接一个摔在了她的身上，叫她险些被砸晕了过去。 果然不该偷听的！这老腰怕是要断。 小魔王见此场面难得，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不小心摔地上的几个人红了脸白了眼。 孟婆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具体就是之前修补三千世界漏洞的使者放假，你去代替他的位置，把这些遗憾给弥补了，当然，等你抵达的时候会有人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姬黎又是一挑眉，那英气的脸毫不违和地出现了几分戏谑，倒也没有讨价还价：“不就是弥补遗憾嘛，说得好像天破了似的。” 孟婆沉默。 阎王沉默。 看戏的诸位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魔王指着几人背后突然出现的光幕：“就是从这里进入吧？” 阎王机械地点了下头，下一秒就见小魔王骤然跳了进去，回眸一笑，紧接着被卷入了时空的乱流中。 孟婆嗷嗷从背后叫了几声：“忘记跟小魔王说了，进入那些世界之后她的法力和法宝都会被暂时封住，无法使用！”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古人诚不欺我，莫得罪女人。 2 错认将军意中人1 时空乱流中的姬黎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无数从身边游走的星辰散发出强盛的吸力，似乎是争夺这意外的来客。 姬黎脑子一空，脚底一个打滑，被重重吸力所扰乱很快就昏迷。其中一个星辰光芒大震，直接将姬黎给吸了进去。 周围气流这才恢复了正常。 重新清醒过来，姬黎白眼险些翻上了天。 眼前是数层红色飘逸的纱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不明显却又不至于被忽略，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再抬头看去，屋外仿佛藏了万千灯火，竟然隐隐透了几分进来。 那味道，也应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脑海中突然一痛，像是有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被强硬地塞进来一般，她猛地一震，连忙盘腿打坐，接收起讯息。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怕就是孟婆所说的——她该晓得怎么做的事情了。 只是没想到这所谓的传讯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幸亏她神魂力量强大才——不对，为什么她的法力都调动不起来了！ 明明她可以感觉到法力的存在，但每次试图召唤都像是被什么更加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一样，根本调动不出来分毫！ 没有给她惊慌的时间，脑海中的故事正缓缓输送了过来。 她这一次的主要任务是替一名舞姬道歉。 舞姬的名字也叫姬黎，生逢乱世，民不聊生。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她的美貌并没有让她得到相应的幸运。 她年少失母，被赌徒父亲卖进了青楼。 青·楼妈妈见她有几分姿色便有心培养她成为楼中的顶梁柱，从小带在身边栽培，琴棋书画，样样了得。 她在这乱世中竟也保住了清白，成了清倌人。 有一次例行弹奏乐曲的时候被一名贵人看上，送给了敌军主帅。 有一次遭遇夜袭，有人摸进了她的帐篷里。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相似的场景。 她顿时就想起来了那天破窗而入的男人。 也想到了他之前问她的那一句“可愿意跟我走”。 他仍是南唐风头正盛，炙手可热的大将军李时瑾，可她不过是一介舞姬，还委身了敌军主帅。 姬黎顿时泪如雨下。 她之前拒绝了一同离开的提议，可一颗心却已经被这个突然闯入她世界的盗贼所窃走，从此魂不守舍。谁知道造化弄人，她竟然会被送给了敌军主帅。 看到她时，李时瑾虽颇为不解，但仍在她的解释下冷漠离开，次日出现却再一次做出承诺。 他想要打一场胜仗，还百姓一个安逸的生存环境。 他需要姬黎的帮忙。 迷惑主帅盗出行军图，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事成，他便带她回家。 姬黎同意了，也做到了，可是在她亲手杀了主帅的那一刻，她的心如刀割，无法呼吸。 主帅的面具掉落，露出了一张同李时瑾一模一样，却烧伤颇重的苍白面孔时，姬黎隐约明白了什么。 原来兜兜转转，造化弄人，有人利用她杀了她最爱的人，而她，却在最后一刻才恍然大悟，却也已经是为时晚矣。 她崩溃，她痛哭，可那人已经听不见了。 后来提起这次大杀戮时，南唐子民往往都会说起南唐将军的运筹帷幄，战无不胜。 却没有人知道，那个同样战无不胜的英雄皇甫战为了红颜甘愿赴死，只为成全她的心愿。 也没人有幸一见是何等美人才能引此枭雄折腰。 3错认将军意中人2 饶是姬黎这种小魔王也在接收了完整记忆之后骂了一声操·蛋。 李时瑾所谓的家国大义却让一个生来卑微的女子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那唾手可得的幸福就因为他的欺骗变成了海底月水中花。 她承认，李时瑾是南唐子民心目中的英雄，可他对舞姬姬黎来说却是最残忍的刽子手。 如果是小魔王遭遇这种欺骗，那是掀了对方全家的心都会有。 可姬黎没有，她的愿望只有两个。 一个是向合江主帅皇甫战道歉，如果她知道他才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不会错信李时瑾的话害了他的。 另一个就是尽量保住皇甫战的性命，让他可以安安稳稳做他的主帅，合江子民心中永远的英雄，而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可以背叛家国，背叛君主的昏庸之徒。 这是一个卑微到连愿望都不敢用到自己身上的女子。 小魔王深吸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两个愿望一点都不难实现，可她却忍不住心生不平。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小魔王，舞姬姬黎能忍的，她忍不了。 李时瑾为了家国那是他的事情，凭什么利用她？凭什么欺骗她？凭什么葬送她幸福…… 没等她想完，脖子上已经多了一件冰凉的锐器：“别动。” 男人的声音泛着一层隐忍，若不然，那清越的音色必定更出色几分，竟是意外的好听。 次奥…… 姬黎磨了磨后槽牙，丢脸到被一个人类小子挟持就已经是没脸开口了，竟然还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更是羞愧！ 原想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没想到脑海中的记忆又是一震，姬黎眯了眼睛打量周围，硬生生压制住了动手的冲动。 这一幕似曾相识应当就是姬黎跟皇甫战的第一次见面了。 可能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本能作祟，姬黎心中忍不住一喜，眼睛也是一酸，竟然险些喜极而泣。 待到她反应过来，皇甫战已经拉着她滚到了床上去。 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举止让姬黎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 果然，窗口处飞快闪过了几个黑影，皇甫战的脸色也颇为警惕。 软玉温香在怀，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冒犯，不过是为了躲避追兵而已。 待到危险的气息渐渐散去，皇甫战依旧是压低着声音说道：“今天之时不得与外人言，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姬黎煞是好笑地点了点头，那眼中狡黠让皇甫战接下来求药的话语顿在了喉咙。 可他没有想到的时，肩膀上竟然慢慢攀上了一只纤细柔嫩的小手，在他受伤的地方打着转转：“看郎君脸色苍白，身上还带血腥，无需用些药么？” 女子闺床香香软软，身边声音温柔缱绻，那脸蛋上似与情·人撒娇的娇憨柔软让皇甫战瞬间气血上涌，耳朵都红了小半。 他不由自主挪了下身子侧躺，目光躲闪。 姬黎忍不住轻笑一声，倒是个纯情的。怪不得原主会那么喜欢这人。 大概是简单单纯的都会喜欢同类人吧。 4错认将军意中人3 “若是……若是有的话……”皇甫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扭捏的一天。 姬黎又是一声轻笑，却欺身过去，将人捞了回来。 她虽然没了法力，但到底还是个小魔王。 皇甫战却如临大敌，神色惶恐到不行。下意识忘了推拒，也来不及细想她为什么那么大力气。 “若我说没有呢。”她有心戏弄，那染过蔻丹的指甲不轻不重在他伤口上轻轻挑弄。 看起来挺严重，但远比不上她早些年对付异族时受的伤。 正想用法术给他疗伤，却又突然想起自己法力被压制的事情。 她的眉头拧了一下，看来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她回地府得好好反应下这个问题。 不能用法力真的是很麻烦！ 皇甫战看着她脸色的变化，心里突然有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柔和。 毫无疑问，他误会了姬黎此时的想法。 心里存了别的疑惑，姬黎没了逗弄人的心思，快速从他身上翻身，拉开化妆的柜台，翻出了一瓶上好金疮药，又出现在了皇甫战身前，动作灵活好比泥鳅。 皇甫战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的身手看起来并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他刚刚竟然能钳制住她？ 姬黎并不知道皇甫战此刻心中警铃大作，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把他衣服往下扯了点。 皇甫战：“……”！！！ 只见他连忙伸手把衣服扯了回来，眼中已经有了恼怒的光。 姬黎不解看着他：“再不止血，你怕是要凉透吧？” 皇甫战：“……我自己来。” 姬黎才懒得伺候人，他自己可以还省得她费心，药瓶子丢了过去，她声音微微有些戏谑：“放心，我对你这俩两肉没半点兴趣。” 皇甫战闷声给自己上药，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如此孟浪之语……成何体统。”若是他耳朵少红几分倒是会有几分说服力。 姬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重复着，语气之中并不见恼怒：“孟浪？” 怕是你没见过楼中姑娘揽客，她这程度算得了什么。 但她也没必要跟一纯情小伙计较。 初到这小世界，她精神体力皆有些不济，打了个哈欠，也不管这人还在她床上坐着，径直爬上了床盖好了被子。 姬黎闭上眼睛，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药送你，伤好点就走吧，待会说不好还会有人找过来。”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个事情的，只不过没有搜到她房间里来而已。 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沉静面容，皇甫战心里有了无数个困惑念头，欲言又止无数次，终究是不忍心扰人好梦。 认真清了存在过的痕迹后，站在窗前，他准备离开，阴差阳错紧了紧手中药瓶，回头看那呼吸均匀的女子时竟觉得有些好笑。 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心倒还真大，就这么睡过去了，也不怕他真的是个坏人，对她心存恶念。 未免也太…… 也太天真，单纯了一些。 两人初次见面，皆有些巧妙地把对方误认成了良善之辈。 5错认将军意中人4 最近楼中红颜妈妈很是忙慌。 头牌姬黎姑娘的琴技直线下降，在数次提醒无果之后美人垂泪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 ——她姬黎上次演奏受了伤，治疗不善以至于废了手，怕是没有办法再回巅峰。 谎话张口就来，可大概是原主的信用度足够高，红颜妈妈竟也信了，忧心忡忡安慰了她一番又异常执着地找偏方去了。 只剩下姬黎一个人……一个小魔头对着窗边明月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从不知还有比灭杀异族更麻烦的事情。 这手下古琴，她是真的使唤不动啊！ 生处杀戮境，本无天籁音。 自小拼杀度化，全无安逸日子，让她杀几个妖怪凶物那不在话下，可让她一个乐器白痴凭借脑海中微弱记忆成为大家就是异想天开了。 她虽是天骄一位，却也不是万能。 但从那日起，捧场的客人便多了一位。 他来得很是勤快，却总是挑在了人少时分，每次坐上一坐，听她展示并不高超的琴技也能保持笑容，从不挑剔。 姬黎好几次想要跟他说话让他直接把她带走，可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在她靠近时刻便飞速离开了。 姬黎：“……” 她是妖怪么，会吃人那种？ 就在又一次红颜寻来偏方为她治疗所谓手伤时，侍女小溪一脸雀跃地跳进了房间。 “小姐小姐，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你可知道，那每晚都到的公子是何人……啊，妈妈你怎么也在。” 红颜斜睨了她一眼：“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完全没有面对姬黎时候的温和。 可小溪却一点都不怕她，鬼灵精怪地朝她吐了吐舌头：“妈妈，人家会改的，你就不要这么说人家嘛。”说罢，她又看向姬黎，“小姐你怎么不猜呀。” “因为……你知道的未必就是真的。”她高深莫测地说了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清。 就连红颜也叫她唬住了。 反应过来忍不住摇头：“倒是跟我打哑谜打上瘾了，怎么，我不能知道？” 小溪没有规矩地拉住了她的袖子，神采奕奕：“妈妈，你可知道前段时间来了一位好生俊俏的公子，连续捧了小姐好几天的场子。” 红颜点头，没注意到姬黎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溪深呼吸了一口气，似是难掩激动之情：“你们绝对猜不到他是谁，啊啊啊啊，太刺激了！” 姬黎幽幽开口：“不就是大将军么？”可惜，人有相似，姬黎的意中人却非此人。 红颜猛地睁大了眼睛。 小溪的笑容顿住，眸中困惑丛生，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原来小姐你早就知道了。”没劲，还以为能讨到赏呢。 姬黎当然知道，她还知道，若非小溪先入为主，当初的姬黎也没有那么容易认定这就是要了她一颗芳心的那个人。 可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小溪看错了。 原主也看错了。 她们都以为大将军就是他。 这一次，她倒是想要看看，李时瑾到底是跟皇甫战有多像，才会误了原主这一生。 6错认将军意中人5 将军胜仗归来，身骑高头大马，铁甲熠熠，好不威风。 小溪带着她闯过了围观的大部队，挤到了最前面，少女怀·春一般十指紧扣放到了胸前面怀憧憬：“简直太帅了吧！” 姬黎的手已经被她放开，斜着身子又隐匿人群中，薄纱覆面，眼神中含着几分凉薄。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突兀明显，李时瑾的目光也追了过来，与其对上。 那一刻，姬黎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从心里迸发出来的哀怨仇恨，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险些抑制不住要跑出来一样。 不好！ 她连忙凝神，闭上眼睛专心对抗，却没有发现那将军看她时的不解与好奇。 待到再睁眼，军·队已经从面前离开，小溪叽叽喳喳跟她说些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心里困惑非常。 照理来说，她来替原主弥补人生遗憾，原主的灵魂早就已经消失才对的，可是为什么，她刚刚还会被原主的情绪影响到。 一次可能是意外，可她才来多久，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样的频繁让她在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夜晚，她推辞身体不适不再下台伴奏，端着一壶清茶在最高的楼层栏杆上看舞娘的表演。 粉色的，红色的纱帐数次遮映了她的面容，身边骤然多了一股不属于她的气息。 她侧眸，眼中没有半分警惕，脸上流露出来的欣喜让来人脸上同样一喜。 “终于等来了。”她轻声呢喃一句。 皇甫战没有听清楚，问她她却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 皇甫战被看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将她从栏杆上带下来，语气颇为古怪：“这样不安全。”闷闷的，似乎还有些小别扭。 姬黎将手中茶盏递给了他：“不安全？”说罢，她突然展袖缠上了屋檐，那衣物并不灵便，可就是这样，她仍是身轻如燕，跳上了楼顶，回眸一笑，百媚生：“如何？” 皇甫战被这勾人的眼神几乎迷去了心智，随即也跳了上去：“你一个姑娘家，怎地总做这种危险举动。” 姬黎猛然靠近他，伸出一根食指放在了他的嘴上：“嘘，不要说话。”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脂粉的香气，大概是在楼中熏染的，可却并不让人觉得庸俗，堕落，反而让皇甫战下意识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在月光下，她的笑容更像妖精，可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妖精没有的清纯。 她的存在像是一个变数，轻而易举搅乱了皇甫战心中的一潭清水。 他想，这辈子，他怕是都解不开这个女妖精的毒了。 他想要靠近她，再靠近一点点：“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离开。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我就来这里接你。” 他迫切地看着她，希望能够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语。 可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幕。 但原主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再来楼中。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合江主帅，戴着面具，声音沙哑，完全让人分辨不出他今日翩翩少年郎的身份。 姬黎想要知道，这段时间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今天不直接把她带走，非要等到明天，他可不是这种会犹豫的人。 怕不是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姬黎的第六感有时候的确是准得可怕。 “跟我走。”她在缠绕衣物，今日穿的衣裙并不适合行动。 走，走到哪里去。 皇甫战不想问，他只想听面前女子的话，跟她走，不管是到哪里都可以。 一见姬黎误此生。 7错认将军意中人6 她虽然法力被封，可身手还是在的，这段时间趁着没人发觉也重新修炼了起来。 奇怪的是，她原本的法力不能用，可重新修炼的法力却没有受到限制。 将军府离此不远，两人飞檐走壁，很快就攀上了将军府邸主卧房顶。 见此，皇甫战眼中满是讶异。 一来，他没有想到姬黎的功夫竟然比他之前猜想还要更好。 二来，他没有想到姬黎竟然会带他来到将军府邸。 是巧合吗。他原本的目的也是将军府，可计划中没有这个女子。 姬黎没有发觉他眸中疑惑，压低声音细细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皇甫战这下呼吸都停住了，目光灼灼盯着她，仿佛能够生生看出答案来一样。 这是第一个……第一个没有把两个人认错的人，第一个认识两个人却还是能够把他们分辨开的女子。 她竟然知道，他不是李时瑾。 之前他被认错的时候也的确郁闷过，后来想方设法偷看了李时瑾一眼，的确是说不清楚的相似。 可姬黎一个女子，怎地知道那么多。 她怎能分得清楚？ 姬黎揭开房顶瓦片，迷香随即送了进去。 皇甫战：“……” 舟车劳顿，李时瑾早已累了，今晚也睡得极早，姬黎的这一把迷香直接就把他送进了更沉的睡梦中。 看着李时瑾呼吸均匀的睡容，皇甫战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沉默。 李时瑾是这么好暗算的人吗？ 那他之前派出来暗杀的人都是废物咯？ 原本以为有诈，可没想到姬黎在房中一番查找动作都没有把人吵醒，皇甫战彻底怀疑人生。 李时瑾是他们攻入南唐最大的阻碍，杀了他，南唐再无人可与之对抗。 可看着姬黎那单纯的小脸蛋，皇甫战抽匕首的动作都有些缓慢。 真的要在女神面前杀人？ 破坏形象怎么办！ 姬黎抱胸闲闲地暼了他一眼：“我劝你最好先别杀他。” 虽然原主大概也想让这个人死，以报皇甫战之仇。 可不管怎么想，姬黎都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太多的不对劲。 先不说两阵营主将相似到这个程度，就说皇甫战后被毁容的半张脸，近乎毁了的嗓子，皇甫战死后副将的倒戈，以及在她人生最后尽头出现的那个老妪…… 这件事情都不可能这么简单。 皇甫战听了之后却显得有些受伤，仿佛姬黎是个薄情郎，眼光幽怨幽怨的。 姬黎被看得浑身发麻，忍不住一抖，上前点了李时瑾周身大穴才把人弄醒。 “你们是谁？”声音卡在喉咙里竟然打发不出来，李时瑾警惕地看着他们，想要动手却提不起半点力气，这才又惊又怒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房中的两人。 他跟皇甫战虽效命不同君主，可在此前并未对战过，这会儿猛不丁看到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整个人都玄幻了。 皇甫战看他反应，心里总算是平和了些。 还好，不是他一个人大惊小怪。 “大将军稍安勿躁，今天我来不过是想跟你打听个人。没有恶意的。” 李时瑾沉默，没有恶意你用得着这么禁锢他？骗谁呢。 姬黎慢悠悠地抬了他的下巴：“我也可以解开你的哑穴，但你可要保证不准乱喊乱叫，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在你手下发现之前你得遭什么罪。” 她威胁人时仍然是慢条斯理的。 皇甫战再次平和了心态。 在姬黎伸手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把人拉回来。 孤男寡女你也敢不收敛！ 他原本还有些酸溜溜地想要表达一下心里不快，结果……还好，他的待遇可比李时瑾好太多了。 就算当初不长眼挟持了她，她也没有生气！ 8错认将军意中人7 姬黎眼中，自己举止并没有半分不对。 她诞生之际正属冥界动荡之时，从小被带上战场冲锋陷阵，没人教她所谓礼义廉耻，男女授受不亲。 拳头大为王。 她是绝对的强者，就连昔日妖王见了她也要斟酌一下是否可以善了。 再大一些，父君成了冥界的王，更是没有人敢去管她。 所以她也弄不懂皇甫战眼神变化。 她不懂三千世界中大多女子与她天差地别的观念举动。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番举动成了多大的诱惑。 只见她从怀中翻出一卷画纸，从上而下用力一抖，那画中人瞬间重现在几人面前。 那是一个眉毛头发都灰白的老妪，嘴唇仿佛鲜花枯萎后的苍老干瘪，一身白色的衣裳并没有让她看起来干净几分，反而说不出来的诡异：“这个人，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楼中三教九流来往，可谓是最合适不过的情报点，可不管姬黎怎么试探，都不曾在别人嘴里听见这老妪的身份，就连猜测都不曾有过，仿佛这个人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可是姬黎又很清楚，原主记忆中的的确确出现过这个人。 也许，只有李时瑾才能给她解答这个疑问吧。 李时瑾看她的目光变得警惕：“你想要做什么。” 姬黎看懂了他目光中微薄的几分维护，轻轻笑了起来，可是眉眼中分明没有半点儿温和：“放心，我可不是刽子手，不会像你们达官贵人一般，动辄打杀的。” 殊不知，数百年前她的赫赫大名是在什么样的枯骨上堆就起来的。 她的意有所指两人也没有听明白。 她也不着急，轻飘飘坐到了他的床上，毫不避讳，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她是谁，别跟我说些废话哦。” 皇甫战看她自然而然的举动突然觉得有些碍眼，忍不住伸手把她从李时瑾的床上捞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到底要让我说几次。” 姬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手又往后看了看他接触到的部位，尽管没有说话，皇甫战都仿佛能够听到她质疑的声音——难道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她无辜又纯情的模样仿佛一根针，瞬间扎破了皇甫战内心越发膨胀的气球。 那些所谓怨气自然而然消散。 面对这个人，他好像再怎么生气吃味也维持不住三秒时间。 看李时瑾纠结的模样，姬黎又一次懊恼被这个世界所压制的法力，如果她的法力还能用的话，直接搜魂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是不是个男人了，磨磨唧唧的，你说了是谁，我就放过你——”姬黎的性子很直，不管是战场上还是冥界中，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她都不曾……动过脑子。 反正她存在的那一方空间实力为尊，不服就动手。 弯弯绕绕，设计，套话什么的，的确是她的短板。 这会儿威胁起人来也是干巴巴的，没有半点儿杀伤力。 皇甫战瞬间觉得她天真至极。这种天真性子跟他们这种老狐狸根本没得比，果然是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 9错认将军意中人8 姬·年纪还小·黎歪着头，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了。 皇甫战也不知道是报了什么心思，突然歪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姬黎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床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又半信半疑地看着皇甫战良久，确定自己真的不会把人弄死。 皇甫战对她露出真诚的笑容。 他本就长得好看，这样一笑起来，简直就是帅得惨无人道。 姬黎忍不住想道。 看来人间君王一怒为红颜，丢城灭国都是有依据的。 看看这张脸，看看这个魅惑的小表情，这谁能够顶得住哇！ 真颜狗·姬黎琢磨完，觉得实在是无伤大雅，手上一个翻转，一把短刀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上：“我这个人脾气不好，问不出话来我肯定跟你急眼。你要是不配合，我大概是要让你试试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般中二的话语一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看着一脸无语的皇甫战，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不起，第一次装·逼没经验。” 皇甫战：“……”他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无厘头的女子的？ 看出了皇甫战对自己的怀疑，姬黎轻咳一声不再作妖。 想她堂堂冥界小魔王，半生戎马半生狂，神界她不怵，冥界她当家，妖界想杀就杀，这会儿偏偏把这男人的话当了真。 一步一步照着做，未免也太听话了一点吧。 然而就算是这样想着，她手中的动作仍然是没有慢上半分。 只见银光闪过，那锋利的匕首就在李时瑾的脸上划上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嘶——”姬黎还颇有些心疼，这样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就这么给破坏了。 呸！ 旁边这不还站着个一模一样的人对她虎视眈眈吗？ 不对，这疑似指控的哀怨小眼神是在闹哪样？ 姬黎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发丝：“挺好的，以后辨认你们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闻言，皇甫战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 姬黎：“……”这秒变负心汉即视感是怎么一回事。 床上的李时瑾看够了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虐狗样子，颇为仇恨地瞪了两人一下：“……”然而，却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什么话都不合适说出口。 尽管脸上火辣辣的痛的确是不容忽视。 实际上，两人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的。 其中，性格就是截然不同的一处。 李时瑾不苟言笑，一身正气仿佛难以靠近。 相比较之下，皇甫战就显得邪气了几分。 他喜欢笑，尽管在姬黎面前时常会收敛几分邪气，可那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散漫随性却一点都不像是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帅。更像个翩翩公子。 不笑的时候会安安静静看着姬黎的脸，眉眼温柔，妥妥的温润少年郎。 当初原主不是没有过怀疑，只不过距离分离了所有疑问，在短暂的时间中，她过分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最后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还没有考虑好吗，我真的要动手了哦。” 姬黎拉长了声音，那匕首回了她手上，正在飞速旋转。 就在几人沉默见，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撕裂的声音，一道白光闪止，袖中飞刀朝着姬黎袭来，方位刁钻，看得出来下了死手—— 10错认将军意中人9 与此同时，姬黎不退反进，脸上扬起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雀跃，根本就不像是受到了偷袭的人。 身体里的好战分子在咆哮，让她的眸子现出了微微不正常的红色来。 这细微的变化皇甫战没有发现，李时瑾没有发现，白发老妪也没有发现。 空气中气浪一顿，姬黎手法诡异地抓住了迎面而来，近乎无可避的数把飞刀。 同一时间，她平地而起踢飞了飞刀数把，剩余的便都踩在了脚下。 说时迟那时快，从遇袭到解了危机，姬黎也仅仅只是用了数秒的时间。 旁人看来危险重重的飞刀阵并没有给她带来半点伤害，反倒是见了她展示出来实力的几个人止不住讶异。 姬黎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这弱风扶柳般身姿。如果说她手无缚鸡之力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看着皇甫战的神情，姬黎隐约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撇撇嘴，到底是没有把小菜一碟几个字说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任务者的水平，任务世界中凡人的能力跟冥府的实力完全无法相比。 在外人看来这已经足够震惊，可在姬黎看来还真的是算不上什么。 当年大战中随便找一个妖族出来或许都比他们最强的厉害！ 姬黎可是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这种难度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挠痒痒程度。 全盛时期，她只要抬抬手，这些人都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 想到这里，姬黎又撇了撇嘴，都怪实力被压制，不然不服也能打到他们服，什么任务，什么遗憾，全都能迎刃而解！ 可惜这段时间修炼出来的实力并不足以让她成功装个ac，也就是仗着对战经验多，实战能力强才能够欺负这群凡人！ 但这样一想，她倒是大概能够猜测到自己实力被禁锢的原因了。 她太强了！ 超脱这个世界的强。 为所欲为固然很爽，到却也容易引起动荡，造成更多人的遗憾。 到时候出现更多的“舞姬姬黎”谁来弥补遗憾？ 姬黎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凡夫俗子你们绝对不知道，她为了不让自己搞事情花了多大力气才把自己说服了！ “你是什么人呀。”姬黎的身法同样很快，特别是她有心施压，三人只觉一道红影闪动，白发老妪抱着李时瑾准备离开的身影便是一顿。 姬黎扣住了她的命脉。 虽然面前的少女笑意吟吟，白发老妪却好像是看到了恶鬼一般，后背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那猛然一听略显稚嫩的声音也像魔音一般给了她极大压迫力。 在她的注视下，白发老妪险些就把自己的身份告知出来。 好在关键时刻，她也没有真的犯蠢，警惕地看了姬黎一眼：“老婆子不想跟你们结仇，但你们今天已经扰了我徒儿清静，是否也应该适可而止。” 姬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李时瑾的师傅啊。” 白发老妪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巡视的目光在姬黎身后那人出现时忍不住变得惊慌起来。 11错认将军意中人10 她初时只关注李时瑾的安危，跟姬黎交了手后更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姬黎的身上。 因此，一直默默无闻的皇甫战出现时，她才会险些失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被发现了吗？ 姬黎观看皇甫战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眼中半是怀疑半是不解。 “您是……” 白发老妪的脸上还有一方白巾，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实容颜。 可就是如此，皇甫战也仍旧是觉得白发老妪带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 会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他试探着叫了出口：“师父？” 姬黎：“……”什么情况！ 不是李时瑾的师傅吗，你上赶着叫什么叫啊。 白发老妪身子却是一僵，虽然反应很快地否认了，但姬黎还是发现了她的不自然。 “你认错人了。” 谁也没有想到，姬黎一招声东击西直接把她的面纱给扯了下来。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 皇甫战不敢置信地盯着白发老妪。 事已至此，掩饰已经没用了。 皇甫战并非什么江湖小白，看白发老妪这个反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更何况，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皇甫战不知为何，突然转头看了姬黎一眼，眼神中竟也带了几分无助。 意外的可怜兮兮。 姬黎一颗多年未见英雄心瞬间难以抑制地膨胀了起来。 “认没认错，可不是你说了算。”她一手抓住皇甫战的手腕，一手指着李时瑾的脸冲着白发老妪冷笑，“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她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女！ 她不玩阴谋诡计是因为不屑，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能随便糊弄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小心思都只能放到一边。 “今天我不管你是老老实实说出真相，还是你现编一个理由给我，反正你不解释清楚，今天你就走不了。”她吊儿郎当的话里未尝没有威胁。 皇甫战扯了扯她的袖子。 姬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过于强盗了。 皇甫战还站在这里，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算了，看在这是她需要保护得对象就给他这个面子好了。 “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你也看见了，我们……”姬黎仿佛思索了很久，嘴里终于冒出了一个让人差点喷笑的词汇出来，“我们小孩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不让他搞得清楚似乎也说不过去吧。” 皇甫战看着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小孩？” 他是小孩？ 他算哪门子小孩？ 却不知道姬黎的那个世界人均高龄，虽说她也活了个两三百年了，可按照他们世界计算方式，她也还是个女娃。 仅有二十几岁的皇甫战在她看来，可不就是个小孩吗。 别说皇甫战了，就连白发老妪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姬黎的回答更绝：“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也不要插嘴。” 皇甫战：“……”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子竟然这么大胆，可却意外地…… 12错认将军意中人11 可却意外地让他轻松。 自从君主任命，他好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冲着姬黎伸出手，又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宠溺，也不管姬黎此时脸色多么古怪，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家伙，我之前倒不知道你这么皮。” 姬黎：“……”好生莫名其妙！看在原主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计较！ 白发老妪却趁着两人牵扯这个时间，带着李时瑾跳出了窗去。 期间，因为弄出来的声响巨大，姬黎与皇甫战只能是歇了打探的念头，免得待会跟将军府巡逻的侍卫对上。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飞檐走壁时，姬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皇甫战好脾气地回过头：“怎么了？” 姬黎在一户人家房顶坐了下来，听他这样回答，身子便往瓦片上靠去，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痞气又洒脱。 皇甫战有些理解她之前为什么要把衣裙折腾成那个样子了。 就这种作风，不卷起来还不废了——虽说，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在姬黎的旁边坐下：“毕竟那是我师傅。总不能逼她的。” 他跟姬黎不一样。 白发老妪是他师傅，也是他的恩人。 没有她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皇甫战。 所以皇甫战对她向来怀有敬畏之心，只不过，今天这份敬畏在看见她毅然决然站在了李时瑾那边的确有所动弹。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可有兴趣听我的故事。” 姬黎看着他，黑色眸子里仿佛能映出他喜怒的认真，说出来的话却让皇甫战再次哭笑不得：“实话说，听故事我没兴趣，不过——”她拉长了声音，脑袋微微往旁边歪了歪，更好地看清皇甫战的脸，“你想说的话，我就勉强听听。” 皇甫战眼睛一弯，继而笑得越发温柔。 这故作老成的姿态，在他眼里，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孩子，突然觉得，这周遭似了浮生若梦，亦真亦假，虚虚实实无法探知，也不敢去探。 姬黎打掉了他想触碰自己额头的手，恶声恶气地催促他：“想说就快点说！” 生平第一次有了难为情的念头。 往日里，哪里有男人敢碰她脑袋，还想摸她脸的。 皇甫战学着她的姿势躺下：“我从有记忆起便是跟着师傅山中学武功，学兵法。在我能照顾自己之后，她每个月都会离开山中云游，一直到十五岁那年，她把我送进了合江军·营中。 她这些年的教导对我而言，哪怕是想在军·营中大展宏图也能有底气出手。 很快，我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爬上了将军的位置。 当时的合江主帅是贵妃之父，深受君主猜忌，于是，我自动请缨，设计将其取而代之。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 如今，我已有二十七。 大概功高震主，皇帝觊觎我手中兵权却有不好明着来，怕我造反，一次次将我派出，企图消耗尽我手中兵马。” 13错认将军意中人12 他的语气淡淡的。 然而姬黎也是从战乱中走来的人，焉有不知其中凶险的道理。 只是按照她一向的思维也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男子跟她主动坦言从前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反应，只是干巴巴地，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哦，好像还挺厉害的。” 她本就高。 她老爹——现任阎王没有上任时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跟随她老爹杀敌时除了她老爹没人叫得动她，自然不知道皇甫战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带了几分人性的龃龉。 不仅仅是明争，还有暗斗。 更不知道，皇甫战这一路走来有多么像个奇迹。 不可复制的奇迹。 皇甫战再次松气一笑，好像是他多虑了。 这样的奇女子他怎么还害怕会把人吓到了呢。 实在是杞人忧天。 姬黎看他傻笑，不由得撇嘴，这人看起来就傻傻的，怪不得当初会为了一个女人心甘情愿赴死。 她还欠着原主对皇甫战的一个道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合适说出口，可别像以前那样子傻乎乎不懂提防了。 想着，她开口提醒：“你师傅不是什么好人……瞪什么瞪，再瞪眼睛给你挖了。” 看着皇甫战突然变得震惊且怀疑的眼神，她内心一阵不爽，凶巴巴地威胁人。 张牙舞爪，却不过是虚张声势。 “我有必要让你看清她是什么人。”她掰着手指头细数白发老妪不对劲的地方：“第一，她是去救李时瑾的。 第二，她明明知道你是谁，却不想跟你相认。 第三，我揭开她面纱之后，她还否认身份，但，据我观察，她否认的时候表情很不自然！ 第四，她真的很狡猾啊！”说到这里，她突然用手撑着屋顶，另一只手小臂连同手掌都压在了皇甫战的身上，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为了救李时瑾，她居然想把人都招过来！你说，她有没有考虑过你？” 姬黎愤愤不平，好似受了这种不公平对待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皇甫战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严肃慢慢软化下来，再次变得纯良、无辜，且带了一股类似小白菜地里黄的可怜劲儿。 “你说你是不是傻。”姬黎没有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也不知道自己呼出来的气息让皇甫战有多么纠结，所有想法大概都化为了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心态，“说你你还不信。” 也许是月光太温柔了，皇甫战觉得，喋喋不休的姬黎也挺乖巧的。 乖巧中还有些傻气。 红唇诱人，这会儿一张一合像是在邀请他过去一般。 他的眼神有些迷乱，不想再去思考那么多，只想让两人调转位置……管它的阴谋诡计。 姬黎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是心里仍然不愿意承认而已。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皇甫战伸手抓住了她压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不过，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什么？”姬黎不解。 下一秒，皇甫战邪气地一勾唇。 14错认将军意中人13 姬黎腰上一沉，人便被抱着换了个位置。 姬黎：“……”？ 要不是没从这人身上感觉到恶意，她这一巴掌估计就过去了。 小魔王的位置是你能随便动的吗！ 还有没有规矩了！ 皇甫战依旧扶着她的腰：“你觉得我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没点心眼能活到现在？” 闻言，姬黎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抽出手来轻轻拍了拍皇甫战的脸：“我看你就是缺心眼。” 皇甫战沉默。 这个女人就是有这种一秒破坏气氛的能力。 好端端的，脑子里半分旖旎都不存。 “……别想那么多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姬黎：“……”你怎么解决，像原来那样死一死？ 她颇为苦恼，这人怎么半点话都听不进去，一直师傅师傅的，都站对立面了还不醒悟，真要等到不死不休时才迷途知返？ 人类啊，你的名字叫优柔寡断！ 孺子不可教也！ 只可惜天机不可泄露，她也没办法指着凡人鼻子告诉他，你不听我的话就死定了…… 想到原主想要保全皇甫战的心思，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凡人就是麻烦。 一件简单的事情非给复杂化。 “对不起啊。”姬黎轻轻开口，似乎极不适应。 想来也是，她纵横冥界多年，混账事情没少做过，惹得那地界鸡飞狗跳不止，哪一次道过歉？ 生平第一次，却是为了做任务帮个小姑娘道歉。 她怀疑孟婆从中作梗，不然怎么一挑就挑了个如此堕威风的任务。 此时冥界重新选锅的孟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奇怪了，她可好多年没出过状况了，大战之后这是第一次打喷嚏，该不会是要生病吧…… 皇甫战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看着面前少女羞涩的容颜目露沉睡，数秒之后表情更显纠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合着皇甫战误会姬黎道歉是为了刚刚语气不好，态度不佳。 姬黎：“……”憨批。 谁跟你说这个了。 她目光幽幽：“我说对不起你受着就是了。话那么多干什么。” 皇甫战：“……”突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看着皇甫战沉默的脸，姬黎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满是一言难尽神色，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样，眸中却突然有异色跃上，前方熊熊大火翻涌直上，烟雾弥漫，照亮了黑夜。 那位置，可不就是皇甫战二人方才离开的地方，大将军府邸吗？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姬黎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皇甫战也因她的失常回头，见状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来。 “看看去？”皇甫战询问。 姬黎：“看什么看。不去。”人却已经诚实地起身。 皇甫战再次沉默。 “待会我没让你动你可别给我动。”姬·口是心非·黎语气依旧很凶，完全没有刚刚道歉时候的温和娇弱。 皇甫战：“……” 呵，女人，你的名字大概叫死要面子吧。 15错认将军意中人14 再探将军府似乎有点别的收获。 姬黎拉住了皇甫战的袖子，以防他情不自禁跟着白发老妪走了。 李时瑾正在指挥人灭火，除了身上狼狈了些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倒是他家下人，有两个烧伤颇为严重，从大火中救出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脸上满是烈火灼烧的痕迹。 姬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倒也不是看不得这种场面。 而是她终于想起来了。 原主最后的记忆中，皇甫战可不就是半脸烧伤，声音沙哑？ 上辈子可没有她跟在皇甫战的身边，难道是他在将军府受的伤？ 可也不应该，虽说皇甫的功夫在她看来不足为虑，可在这个世界里也当属高手了，怎么会那么容易中招。 眼见白发老妪越走越远，姬黎把皇甫战扯了下来：“注意点，我们跟踪下你师傅。” 虽说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白发老妪跟皇甫战的伤有关系，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是清白的，不是么。 更何况，姬黎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些姬黎这个大型作弊器，白发老妪竟也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两个人。 看着她隐入一家小客栈中，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了然的默契。 翻墙！ 上房顶！ 皇甫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相信姬黎。 就好像是本能一般，知道她不会害自己。 反而是对于白发老妪不信任的愧疚，在瞬间也消弭了。 姬黎用手把他的脑袋压低，照例抽了瓦片偷听。 皇甫战嘴角一抽搐，倒也没有说什么，全神贯注关注着底下的动态。 与白发老妪见面的是个男人，脾气略微显得暴躁，一开口便对着白发老妪一阵指责：“你不是说不会出意外的吗，那人呢，人现在在哪。” 白发老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事容易你怎么不自己办。” 男人似乎气结，哆嗦了一会儿伸出指头上下指点：“白妖女，你可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白发老妪却反问他：“那你又可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我让你打压李家，你可做到了？” 男人表情一阵扭曲：“打压打压，你当是那么容易的？ 李家势力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军中都已经根深蒂固，李家老儿的一句话比我这个皇帝都管用。” 姬黎露出了戏谑的目光，皇甫战与她一对上，便隐隐有些心虚。 这一次，怕是真让姬黎说中了。 白发老妪是李时瑾的师傅，可现下却跟这个自称皇帝的老头儿狼狈为奸设计打压李家？ 就是不知道，白发老妪又答应了这个皇帝什么条件。 “要凭我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大本事，你什么都想要，缺什么都不付出，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白发老妪又是冷笑。 姬黎看着她总觉得有哪里奇奇怪怪的，仿佛她就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等到李家千夫所指受尽唾骂的时候，李家夫妇我就交给你，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突然，头顶上“咔……”地一声轻响引得下面两人齐齐出手，凌厉又准确地朝着他们这个方位攻击了过来。 不小心碰到了瓦片的姬黎：“……” 16错认将军意中人15 密谋被打断，可想而知两人的恼怒与惊慌，因而出手也是一击必杀的毫不留情。 只可惜，姬黎到底是姬黎，交过的手怕是比两人吃过的饭都多。 当下扯着皇甫战直直往下坠避开攻击，却也是直接落到了两人的中间。 皇甫战：“……”引以为傲的武功再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姬黎日常刷新着他的接受能力。 丝毫没发觉了白发老妪错愕的表情。 “李……”皇帝惊恐开口，余下两个字在白发老妪扭曲的神色以及警告的眼神中硬生生噎了回去。 见此，姬黎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个李时瑾，一个皇甫战，两个容貌如此相似的人都被你拿在手心里耍得团团转，这位白妖女，请问一下，你到底是玩什么把戏呢。”姬黎似笑非笑开口，眉眼间是不好相处的霸道与张扬。 在她气场全开的情况下，白发老妪竟然有些不敢答话。 皇帝看见白发老妪的反应，心下有些慌乱，正想要趁乱离开，没想到姬黎的手下一秒就出现在他身上。 只见她扯开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别着急走嘛，戏还没有唱完，多对不起观众。” 皇帝怒极反笑，无知小儿竟敢把他比作唱戏的玩意儿：“放肆。” 姬黎用行动直接告诉他什么叫做更放肆。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出来的麻绳，一圈一圈把皇帝给绑了起来，另一头捆住了桌角。 面对如此大辱，皇帝的脸都青了。 白发老妪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姬黎这招杀鸡儆猴无疑是震住了她，但她也不相信自己带大的徒弟敢不听她的话：“没错，我承认，我是你师傅。只不过，今天这件事你也别掺合了，为师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面对皇甫战，她的态度有些高高在上，像是吃准了他。 姬黎摸着下巴提醒她道：“哎，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件事情做主的可不是你徒弟，而且，容我提醒你一句，两个时辰前你可是亲口否认过的。你不认识皇甫战。” “皇甫战？什么……”皇帝吃惊不已。 不过想来也是，换谁被捆成个粽子，面前就是死敌，再心大也淡定不下来的吧。 没等姬黎继续开口，皇帝就已经急眼了：“白妖女，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为什么会叫皇甫战？” 皇甫战：“……”这话好像有点奇怪，他不叫皇甫战要叫什么。 姬黎蹲了下来，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语气像逼供的，态度却是再吊儿郎当不过：“说一下，你知道什么。” “……” “皇甫战，把人看好了，别因为是你师傅你就放水，不然看我以后还帮不帮你。” 皇甫战：“……得罪了师傅。” 白发老妪怒视他：“为师辛苦抚育你多年，你今天为了这么个女子跟为师反目成仇？皇甫战，你……” 皇甫战低下了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跟白发老妪走到这一步，可姬黎说得对，师傅身上全是秘密。 17错认将军意中人16 “弟子有错，但今天还请师傅配合，如果是弟子误会了您，日后必定负荆请罪，可若是……”他的眸中涌起一阵狠意。可若是姬黎猜测成真，他们师徒缘分也走到尽头了。 皇帝一开始并不配合，但是当姬黎在他面前秀了一会儿匕首又不小心把匕首甩飞扎进他脑袋旁边的地上时，皇帝开口了。 这一瞬间，白发老妪也开始发狠。腰间软剑越过姬黎直接到了皇帝的脖子上，下一秒就要隔断他喉咙。 姬黎却伸手抓住了那把软剑，当鲜血不停涌出的时候，她才猛然记起，她已经不是那个能空手接白刃的崽了啊！ 痛！ 痛痛——痛！ 随之而来的就是软剑报废的声音，怒极的姬黎身手扣住了白发老妪的脖子：“妖婆，刚刚给皇甫战一点面子没对你动手让你得寸进尺了是吗？” 她笑得危险，跟皇甫战记忆中的天真单纯少女发生了极大偏差。 那双眼睛极黑，好像能酝酿出风暴把人吸进去。 在这样的眼神中，他不由得消了声，眼中有名为心疼的流光一闪而过。 那手好像止不住血一般，不停滴到地上，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任由血液流下也不撒手，直把白发老妪掐得脸色苍白，双手不停掰扯也没把她给扯下来。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一双手，竟然让她无法挣脱。 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竟然有这样的力气。 “够了。”皇甫战突然开口，语气有些为难但的确是为白发老妪求情，“姬黎，她是我师傅。现在还没有查清楚。” 姬黎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让皇甫战失望：“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早就死了。” 皇甫战看着她松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从腰间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小丸子在白发老妪又惊又怒的表情中喂她吃了进去。 姬黎总算满意了点。 这皇甫战还不算太混嘛。 其实她也能理解。 白发老妪对她来说虽然什么都不是，可她却也是把皇甫战从小带大的师傅。 从他之前的语气中姬黎也能听得出来他对白发老妪的依赖和信任。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师傅对自己的目的可能没有那么纯粹，想必他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但就算是怎么难受，他也还是铭记着白发老妪的恩情。 这个人虽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可实际上再长情不过了。 原主的记忆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是喜欢上一个女人，最后连生命都搭上了。 原主背叛了他数次，他却一次都没有揭穿，甚至在最后为了她心甘情愿付出生命。 连责问都不曾有过。 也是个卑微的可怜虫，内心极度自卑，惶恐，不敢相信自己。 竟然是不敢问原主一声为什么要背叛。 想到这里，姬黎幽幽地叹了口气。 如果今天不是她强压着，估计皇甫战也不会真的跟他师傅对上，明知疑点重重也会在白发老妪的冷眼中住手不再追究。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18错认将军意中人17 姬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心里不由得多了一股心疼的感觉。 如果他一开始敢多问一句，也许原主就能发现，其实他才是自己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可他毁了容，面具不敢摘下，坏了声带，自卑得在她面前连开口都甚少，更谈何责问。 他怕把人给吓跑了。 他无父无母，白发老妪伴他成长，可除了武功谋略却甚少有提及，他心里有疑问也不知道该找谁解答。 没人告诉他，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喜欢。 没人告诉他，怎么让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喜欢上他。 没人告诉他，一味卑微得不得幸福。 皇帝被白发老妪吓了一大跳，老命险些丢掉，这会儿也知道两个人自认为坚固的联盟已经散了，又惊又气之下，将自己知道的如同倒豆子一般说了个清清楚楚。 白发老妪被皇甫战为了软骨丹，这会儿别说是动手了，连跑都没有力气，只能是听着皇帝把他们原本的计划告知两人。 姬黎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无所谓慢慢变得讶异，然后是嫌弃。 白发老妪跟皇帝结盟已久，皇帝要李家手中权势，白发老妪则要李家夫妇的命。 只是可惜，李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李家早已深得人心，李家夫妇更是有名的高手。 两人只好找另外的方法击垮他们。 李时瑾就是最好的棋子。 李家夫妇常年驻守边关，李时瑾无人管教，于是，白发老妪就打上了他的主意，并且成功地成为了他的师傅。 白发老妪仗着这个便利数次陷害李家，可都没有成功。 李家有了警惕她只能蛰伏。 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听皇帝的意思，白发老妪是想把李时瑾的探子名单找出来，给他按个通敌卖国的名头。 这样一听的确是没什么毛病。 姬黎却觉得不对，既然白发老妪想毁了李家，又为什么要阻拦他们对李时瑾动手？ 她为什么要成为李时瑾和皇甫战两个人的师傅？ 而且，皇甫战当初又是为何毁容？ “狗皇帝。”姬黎恶狠狠开口威胁，“再不说真话姑奶奶把你皮剥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啊。”皇帝替自己叫冤，“如果我有半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堂堂一国之主在姬黎面前却没有半点威风，他看得出来姬黎不是在故作玄虚。 她如果真的愿意的话，他会死！ 姬黎看着他的眼睛，盯了许久终于相信他的话。 看来问他问不出来什么了。 所以说，白发老妪才是大反派吗？ 她的目光有些幽深，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发呆一样。 想了想，将皇甫战的衣角扯下来捆住他的手：“不准插手，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在姬黎的认知中，这句话对皇甫战有绝对的约束力。 皇甫战对原主那叫一个痴心，为了讨得美人欢喜，想必这条件他会乖乖遵守。 安排了身边这小破孩，姬黎终于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说实话，她对白发老妪是真的没有半点儿好感。 19错认将军意中人18 匕首在她脸上划来划去，尽管没有伤人却还是足够威慑的。 “我问你，刚刚他说的都是真的？” “……” “别看他，看了也没用，这里我做主，”看白发老妪企图找帮手，姬黎又好气又好笑。 大概是看出来这个徒弟已经不靠谱了。 白发老妪放弃抵抗重重点了下头。 意料之中。 姬黎又问：“他是谁？”她一手指着皇甫战。 白发老妪：“……皇甫战。” 姬黎用刀柄挑起她的下巴：“别跟我打哈哈，我脾气可没他的好。听不到我想知道的东西，待会就送你去见阎王。” 阿门，老爹，原谅我给你加工作量。 “再问你一次，他是谁。” 白发老妪眸子缩了缩，死鸭子嘴硬：“他就是皇甫战。” “嘶！”白发老妪没想到姬黎竟然是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给人准备的机会。一道口子出现在她的脸上，几可见骨。 皇甫战：“……”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姬黎要把他绑成这个样子了。 姬黎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好像刚刚动手伤人的并不是她一样：“最后一次机会。” 白发老妪咬着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姬黎哈哈笑道：“骨气还挺硬的。就是不知道待会你还有没有这么硬气。” “帮我找套银针来。”笑得白发老妪脸色更加难看，她开口淡淡吩咐。 皇甫战将被捆到一块去的两只手弱弱开口：“这样去吗。” 姬黎：“没叫你。” 皇甫战：“……”？ “梁上君子，听了这么多是时候收点报酬了。” 空气瞬间变得寂静，数息之后，一道高瘦人影从两人刚刚跳下来的位置一跃而下。 皇帝的眼睛瞬间睁大：“……两个，两个……” 皇甫战没想到竟然有人跟来，也没有想到跟来的会是李时瑾。 原本见面就应该打起来的两个人此时都只剩下沉默。 李时瑾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递给了姬黎。 母亲出生歧黄世家，他对此也有所涉猎。 姬黎见状便摇头晃脑教育了皇甫战一番：“你看看人家这魄力，可比你强多了。” 皇甫战：“……” 李时瑾：“……”其实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谁知道追踪皇甫战二人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如果不是今天追来，也许他仍会蒙蔽于白发老妪所营造出来的假象中。 他心中的好师傅啊，竟然跟皇帝狼狈为奸，企图毁了他李家。 真是个好师傅啊！ 姬黎逼供有着自己的手段。 以前逼问内奸间谍不少的她现在要对付一个凡人更是不在话下。 银针锁了几门大穴，又着重照顾了一下痛觉神经，很快，白发老妪就露出了痛不欲生的神色，人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不停颤抖。 姬黎也不管她如何打滚，直到半个时辰过后白发老妪脸上没了半点血色，浑身上下湿透，如同落水一般，目露哀光，她才露出个笑容发问：“想说了吗？” 在白发老妪眼中，这简直就是恶魔的笑容。 20错认将军意中人19 白发老妪困难地点了点头。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姬黎收了几根银针，让她缓了一口气答话。 “他是李家人吧。”她没说是谁，白发老妪却知道她的意思，沉默地点了点头。 “也是你让他变成孤儿的？”这话一问，皇甫战与李时瑾两个人脸色都不对劲起来了。 白发老妪又是点了点头。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说说。” 白发老妪的目光突然变得怨毒，在两人的脸上滑过时语气有些幽幽的：“就差一步，我就差一步了！” 她恨！ 如果不是姬黎出现，她就能让李家夫妇骨肉相残，让那个贱·人痛不欲生。 李天岷有眼无珠，竟然是要了那个小贱·人也不娶她。 她恨！ 凭什么那个小贱·人处处不如她却能得到李天岷，她不甘心，她要他们也尝尝这种心痛的滋味！ 她在那贱·人生育后潜入李家，抱走皇甫战，用心栽培，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他们反目成仇。 就差一点点了啊！ 她毁了李家机密，烧了李家储备，就差一步，让皇甫战和李时瑾在战场上兄弟相残。 可是，这一切，怎么突然之间都毁了。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她恨啊，恨啊。 姬黎目瞪口呆。 看着几人明显变化的神色，白发老妪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原来她刚刚极度悲愤之中竟然是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 多年谋算崩于一时，她看着姬黎的眼神份外复杂。 这样的眼神对姬黎而言并不罕见，她甚至觉得这种熟悉的眼神中含着解脱。 当年决战中，少年妖王陨落时也是差不多这样的眼神。 仅此一面，她便能确定白发老妪已经放弃了挣扎。 谁都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 师傅不是师傅，恩人不是恩人。有的只是算计，只是怨恨下的棋子。 不管是李时瑾还是皇甫战，两国骄子皆被白发老妪放在手心里玩得团团转。 “给我一个痛快。”白发老妪拉住姬黎的衣角，精疲力尽的她连自杀都没了力气。 姬黎看向了皇甫战。 白发老妪声音沙哑：“看在我什么都说了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她清楚自己陪伴多年的两个少年郎，尽管某一方面上她对他们有养育之恩，却难以弥补她这么多年来的种种设计。 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便足够证明他们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良善之徒。 猛虎怎会不喋血。 只是太可惜了。 她还没有看到李氏夫妻因一对儿子反目成仇痛不欲生。 她还没有让李天岷后悔当初的选择。 她还没有…… 还没有想玩，她就已经没了呼吸。 姬黎用最温和的手段送了她上路。 李时瑾摆明了不会阻止，皇甫战更是因为她当了二十多年孤儿，这么多年来无数次险些因她死掉！ 她一个任务者本来不该有太多感触，可这会儿她竟然对皇甫战生了几分同情。 从生下来就没有享受过父母的一分温情，好不容易有个师傅，却是个存心要他命的。 21错认将军意中人20 姬黎做出了同原主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皇甫战自诩生性凉薄，得知南唐最副盛名的李元帅就是自己生父也不曾透露回归信号，而是毅然决然回了合江。 姬黎也跟随他前往。 但有一点，姬黎清楚得很，皇甫战哪里是不重情的人。 恰恰相反。 这个傻子大约是天底下最重情重义的人。 南唐合江交恶已久，他如今贵为合江主帅，一举一动都受万众所督，他若是选择认祖归宗，倒霉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整个李家也会受他牵连。 届时，没有任何一个帝国能够容得下他们。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大权在握，喜欢的人也在身边，尽管不能尽孝膝下，但谁能说，无声的守护便不诚挚。 他会在最大能力范围内“主和”，还大好盛世。 这也是他仅能做到的了。 南唐少了一佳人也仅仅引了几日争议而已。 合江主帅成婚的消息真正震惊了无数人。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合江主帅不近女色，无依无靠，没有软肋？ 现在突然说要成婚？ 开什么玩笑！ 大概是皇甫战风头太盛，皇帝“送”的吧。 很快，合江百姓就知道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主帅大人可不是一般听他夫人的话。 夫人说要向东，他绝不往西。 夫人说要买胭脂，他绝对不买铅粉。 夫人说要听曲，他绝对不找跳舞的。 夫人说要拆房子，他立马会去搬梯子。 夫人一句话，主帅大人跑断腿。 无数合江少女垂泪，皇甫战这样高配的男人还如此痴情，简直闻者落泪，酸到不行。 简而言之，合江欠他们一个好夫君。 三年后，合江主战的皇帝终于被架空成了傀儡。 姬黎表示世界总算清静了。 老虎不发威，狗皇帝还真以为她夫君是好欺负的？见天使唤谁！ 不知道这么好用的劳动力，他一叫走，她就没得用了吗？她还能找谁！ 当然了，后来在皇甫战期期艾艾的小眼神中，姬黎还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她就是看不惯狗皇帝总想对付皇甫战。 鬼知道，他会在背地里耍什么阴谋诡计坑害皇甫战，与其小心提防，还不如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当天晚上，皇甫战感动得非要以身相许，结果被姬黎一脚踹到了床脚去。 其实，她觉得上辈子狗皇帝大概是出手了，要不然，就算是原主的背叛，皇甫战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被人给包了。 至于狗皇帝冤枉？ 姬黎呵呵，她办事从来不讲证据，不服？来打她呀！ 这一辈子有了姬黎，皇甫战的人生就跟开挂似的，两人嘻嘻闹闹到了七八十岁寿终正寝，也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高龄了。 两人不避讳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可能是因为姬黎是个意外的原因，两人这辈子都没有一个孩子，从旁支过继来的几个儿女跪在床前，纷纷落泪。 素雅大·床·上姬黎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多了皇甫战一生的记忆。 是她过来之前的那一生。 22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 他喜欢上了南唐的一名舞姬，本来与她长相厮守却不想遭了拒绝。 他尊重姬黎，却难免神思恍惚，当晚夜探将军府时，将军府起了大火。 当见到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他不由自主地救下了他的对头李时瑾，自己却因此毁了声音与容貌。 姬黎再次出现在他生命中，他是不敢相信的。 明知道她的出现充满了疑点，可他却不敢去查，不敢去问，甚至不想让她知道，他就是那个想跟她呆一辈子的男人。 午夜梦回，想到她会离开他的心甚至会抽搐成一团，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惶恐些什么。 直到姬黎偷了他的布阵图，直到姬黎一刀子扎进他心里的时候，他却解脱了。 这样，你是不是就会记住我一辈子了呢。 他如愿了，姬黎当真是记了他一辈子。 回忆完他这一生，姬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自古温柔乡，英雄冢。 皇甫战骄傲半生，偏偏栽在了一弱女子手中。 平生一顾，自此不负。 她必须承认，跟皇甫战的相处是愉快的。 他怀揣赤子心，满腔温情。 只是，再如何愉快，他也只不过是她这漫长一生的一个过客。 冥界生灵寿命太长了。长到这样的人物必定数不胜数。 长到她只能控制自己归于冷静，不去胡思乱想。 “老爹，好奇怪啊，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刚进冥界地界，姬黎就疯狂呼叫现任阎王。 回应她的却是数年如一日扮年轻的孟婆：“阎王大人去修复封印了，小魔王你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姬黎顿了顿：“为什么我在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没有办法动用法力和法宝？” 气势汹汹。 孟婆撇了撇嘴，顺带着翻了个白眼，封印住了你都如此牛气哄哄，不封印你岂不是要翻了天去：“天道规则。” 你有能耐去跟天道理论去。 果然，姬黎被噎住了。 难得看小魔王吃瘪，孟婆总算舒心了些许，不甚在意地透露：“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你在任务世界中学到的东西是不会被限制的。” 姬黎声音幽幽：“浪费我修炼时间。”如同她本身法力无法在任务世界使用一般，任务世界中修炼出来的内力也冥界也丁点作用都没有。 孟婆似笑非笑地呸了一声：“以后你就知道好处了。技多不压身，最重要的是，你在任务世界里学会的东西是可以带到下个任务世界的。” 姬黎这才来了点精神，转身进入了下一个任务世界。 姬黎没有注意到，她离开之后，判官忧心忡忡地对着孟婆问了一句：“你说，这样真的有用吗？” 这一次，她来到的这个世界有些颠覆她的认知。 这是一个她没有半点儿熟悉感的世界。 黑色的，会发光的小盒子。 圆形的，会唱歌的小布偶。 比寇丹上色还方便的各种液体。 能一直转动的各种机械。 这些都让姬黎在接受记忆的时候多用了不少时间去理解。 23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2 原主是在高中时期认识的白祁然。 高中时代的白祁然和李沐之是校园中大名鼎鼎的一对情侣。就是上了大学，也丝毫不损这对金童玉女半点光芒。 白祁然帅气多金，优雅与叛逆并存。李沐之貌美如花，家境同样优渥，是大多男生心中的女神。 就是这样一对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大家都无视了跟在白尔然身后的宋姬黎，也就是原主。 按理来说，这样的一对宋姬黎是不应该去靠近的，可错就错在，宋姬黎最窘迫的时候，白祁然以英雄救美的风姿占了她的心。 宋姬黎喜欢白祁然喜欢得很含蓄。 白祁然喜欢李沐之喜欢得很狂放。 可惜到头来让他疯狂喜欢的李沐之背叛了他脚踏两条船。 白祁然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委屈，与其分手后酒后乱性要了宋姬黎。 却又在数年后，李沐之回归时抛弃了宋姬黎。 宋姬黎当时已经怀孕了，可她一个孤儿自小吃遍世间苦，哪敢再不负责任带来一条生命。 后来在流产手术中，宋姬黎因大出血而死。 其实她不曾想过拆散这对金童玉女，可实在是李沐之太恶心人了，她一个价值观并不如何完善的女孩子只知道尽自己的能力去好好对待自己的恩人。 跟白祁然在一起之后，她尽力扮演好女朋友这个角色，李沐之回归，她这个当时的正牌女友却需要给她让路。 八年青春错付，最后惨死在手术台上。 宋姬黎心里不解。 她想知道，在白祁然的眼里，她到底是输给了李沐之什么。 为什么李沐之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她却…… 好头疼！ 姬黎揉揉自己的脑袋，少女少男的情情爱爱她不是很懂，却也能勉强知道，白祁然这种行为已经够得上“渣男”门槛了。 既然不喜欢你又何必招惹。 既然喜欢，当初又为什么分手。 原主也真是的，不知道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吗，白白耗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最后还死得那么凄苦。 就算白祁然当初救了她，也不是她无理由纵容着白祁然的原因。 她越是对白祁然无条件的好，在白祁然眼里就越不被当回事。 年轻人，活得有尊严一点不好吗。 从来没有为情所困过的姬黎不知道，什么叫做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痛苦。 假如我不曾见过光，那么我可以忍受黑暗。 可，明明光就在面前，怎么能怪宋姬黎伸手呢。 她的信仰是白祁然，他想要，她就给，这再正常不过了。 她来到的这个时间点刚好是李沐之劈腿的时候。 接收了原主的心愿，姬黎脑子越发混乱。 原主明显对白祁然情根深种，就算丢了命也没有怨恨过白祁然，相反，她心里有颗名为超越李沐之的种子在发芽。 你说她自私吧，她能够成全白祁然李沐之两人。 你说她大度吧，她又还在奢望白祁然有朝一天能够真正放下李沐之，看到她宋姬黎。 矛盾的女孩子。 24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3 若是姬黎认真谈过一次恋爱，那估计她就能够知道这所谓的矛盾究竟是多么真实的少女情怀了。 爱是占有，却没说不可以是放手。 爱是成全，却没说不能有执念。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在纠结徘徊的过程。 姬黎最怕这样的心愿，简直没有点主见！毫无目标和方向。 万一她劳心劳力做个任务，原主还是不满意那咋整！ 正在纠结的时候，白祁然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颓废感：“黎黎，出来陪一下我。我好难受……” 姬黎忍不住皱眉，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未免把原主看得太轻了吧？ 他就没有想过，宋姬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凭什么他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叫过去？ 想到这里，姬黎做出了同原主完全不同的回答：“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要做，你找别人吧。”说完，不等白祁然回应，她直接就挂了电话。 男人是能惯着的生物吗？ 姬黎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原主最大的事情就是白祁然，可现在，她不想用原主的态度去对待白祁然了，自然也用不着跟原主一样把他放在心上，各种捧着。 细细在脑子里整理出一条线来，姬黎才抱着书本往自己床上爬去。 实际上，学习对姬黎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她从来没有经过系统的教育，从出生到现在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干净利落地解决敌人。 再加上，这个世界的文字跟她记忆中的产生了极大的偏差，她光是看着这些文字，脑子就大了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就睡了过去，再无声响。 姬黎梦见，她手里的那本书成精了，旋转着，死活要往她脑袋里钻，活像是把钻子似的。 她吓得不停摇头，那钻……书本却像是天生克制她一样，她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看着它慢慢靠近她脑门…… 她吓出一身冷汗清醒过来，再一看，天已经亮了。 舍友已经在洗漱了，看来也到了该上课的时候了。 她从床上跳下来，仍心有余悸。 说起来也的确是可笑，堂堂小魔王居然被一本书吓得起了虚汗，跳下来的时候腿还隐隐发软。 传出去得丢死个人！ “姬黎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晚？”在刷牙的女生含糊不清问她，“你今天不用陪校草晨跑吗？” 姬黎这才想起来原主跟白祁然之间还有这么一个约定。 不过，白祁然昨晚去喝酒估摸着也起不来吧。这样想着，她心安理得了起来，拿了牙刷挤牙膏：“今天不用。” “我说呢，不过，姬黎，我怎么觉得，校草好像对你……” “别瞎说。”姬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是女生从未有过的冷漠，“白祁然救过我，我对他心里只有感激，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沐之和白祁然天生一对。白祁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也还不至于那么不要脸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女生愣了愣，吐掉嘴里泡沫：“我没那个意思。”心里想的却是，今天宋姬黎莫非受了什么刺激，连学长都不叫了，一口一个白祁然的。 25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4 姬黎懒得跟她解释什么。 她只是要把两个人的关系说开了就好。 她不像原主，傻乎乎的。 在李沐之离开之后就跟白祁然在一起，结果招惹一堆骂名。 明明错的人是李沐之，偏偏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小三成功上位。 原主小白，她却不是好拿捏的。 她昨晚拒绝了白祁然，自然也不会跟白祁然再在一起。 白祁然自诩情深，没了酒后乱性的机会，他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姬黎。 局外人姬黎看得清楚，白祁然这人极重面子和所谓责任。 当时如果不是因为跟宋姬黎发生了关系，估计原主要跟他在一起没那么简单。 只是可惜，他这责任感能从一而终该有多好，偏偏李沐之一回来，他便昏了头，死命往李沐之身边扑腾。 啧啧，真是双标。 白祁然请了一个星期假。 李沐之则是像剧情中一样，出国留学了。 脱离做小跟班的日子，姬黎每天闲得能把书看出朵花来。 说来也奇怪，那个梦过后，她再看这些书籍就没有了晦涩的感觉，反而慢慢学会了举一反三。 在课堂上也不用再装鹌鹑了。 白祁然今年大二，她今年是大一，按理说是没什么机会出现在同一个教室里的，可偏偏，这天两个人正好撞上了同一节公开课。 距离姬黎主动疏远他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时间了。 白祁然见到她时微微一愣，然后点头：“好巧。” 姬黎也点头，并不热情，语气依旧是冷淡的：“挺巧，大二也有这门课程？” “表弟也是你们大一的，今天有事回家托我帮他代课，听说你们这门课考核挺严格的？” 还没等姬黎回答，上面点名的老师就已经叫到了她的名字，她应答后，那老师脸上便挂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的，老师理解你们这个年纪少女怀春的心思，但你们也给老师点面子呀。” 闻言，众人哄笑起来。 姬黎抿了唇不说话，那眼神也有些冷。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女老师似乎没有她表现得那么温和。 少女怀春？ 如果是原主听到这种话大概会羞愤得钻地洞吧。 她并不认为这是身为老师应该有的言论，特别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当做笑柄谈资！ 那女老师被她冷冰冰的眼神看得笑不出来了。 那样的眼神让她犹如置身冰天雪地。 这个女生不好对付，这是她这一瞬间所有的想法。 白祁然也注意到了姬黎的变化，心下纳闷着却也没有再不合时宜开口，只是看着姬黎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的恍惚。 黎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呢。 如姬黎所想，再点到白祁然所替那人时，那老师便没再阴阳怪气了。 还真是…… 她忍不住轻笑着摇头。 若是她不懂维护自己，今天怕是要丢个大脸。 她也不懂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对同性排斥现象，分明也没有半点利益纠纷。 坐在姬黎左手边的是同班的一名男生，上着课突然给她递了一张小纸条。 26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5 她一脸莫名其妙，刚伸手打开时，白祁然却伸手一把给她按住了。 姬黎：“……”？ 白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别。” 姬黎再次：“……”什么情况。 紧接着就是白祁然轻轻俯身在她耳边窃语：“他是个花花公子，刚入学没多久就换了十几个女朋友了。” 原以为这样的提醒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姬黎还是睁着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幅无知无解的模样。 白祁然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想，他大概知道那男生是怎么看上姬黎的了。 姬黎不是那种一看就能让人惊艳的类型，但却很耐看，有种越看越漂亮，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那双眼睛大而明亮，仿佛藏不进半点污垢。 也许是宋姬黎平时总是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以至于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她的美貌。 平心而论，她的确是那种会让男孩子心动的类型，甚至比起一般明艳张扬，光彩夺目的女生还要更容易让人动心。 白祁然抿了抿嘴，说话间男生又递过来了一张纸条，这一次，姬黎没让白祁然动手，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能有荣幸请你今晚吃个饭吗，想必月色极美。” 姬黎：“……”月色很美这个梗姬黎听舍友八卦的时候舍友普及过，大意是现下略微流行的一个表白方式，如果被表白的那个人也有这个意思的话，可以回复一句“风也温柔。” 当然了，如果对方回应你一句“适合刺猹”那可千万不要误会是邀请你一起出去玩耍。 玩梗骚年不敢动，不敢动。 男生迟迟没有等到回应，下课的时候直接拦住了姬黎，一笑起来带了点痞气，却又不是无赖混混那种吊儿郎当，而是雅痞范儿的：“宋姬黎同学。” 姬黎想，舍友她们说的极受女孩子喜欢的坏男生应该就是这个类型了吧。 “有事吗。”她抱着书，态度是一贯的生人勿进，这一点跟原主倒是挺像的。 男生又笑了，点点头，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姬黎同学，我叫方意玄，是你的同班同学哦，军训的时候就在你后面，那个时候我就对你很好奇了，一个女孩子，居然比大部分男生都能吃苦，从来就没有喊过苦喊过累。” 姬黎淡淡点头，没有同他握手，只是淡淡应了声。 方意玄也不见尴尬，把手伸了回来：“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有好好说过话，还真是遗憾呢。” 姬黎又是嗯了一声，虽然她并不认同这个观点，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位置。 白祁然似乎是在等她，她走出教室之后才从门口离开，但也仅仅比姬黎快了两三步。 方意玄还在展示自己口才。“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一样。纯洁又干净。” 白祁然忍不住清咳了一声。 姬黎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弧度有些戏谑：“方意玄？”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聒噪。” “……” 她毫不留情大步走开，徒留方意玄风中凌乱。 聒，聒噪…… 她居然嫌弃他聒噪！ 27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6 眼看姬黎拒绝了方意玄，白祁然的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挂上了几分这段时间未曾有过的轻松笑意。 只是下一秒，白祁然的笑容就破灭了。 只见姬黎大步如飞越过他跟前面一个男生来了个热情拥抱。 “好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男生长相清秀，犹如纯情羔羊，拥抱过后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粉：“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 姬黎撒手，转而拿住了他的行李箱把手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如好哥们见面般，不羁地把手搭在了男生的肩膀上。 白祁然：“……黎黎，不介绍一下吗。” 姬黎停下脚步，眸子微微一转，似乎是在思索应该如何回复，下一秒，腼腆的男生伸出手来打招呼：“你好，我是黎黎的青梅竹马，宋皓吟。” 白祁然敛下眸底深思，姬黎轻锤宋皓吟肩膀，态度是对他时从未有过的欢脱轻快。 似乎从一开始，姬黎对他的态度就恭谨过了头，两个人全然不像同龄人般相处。 以前他没发觉，如今孤身一人反而是注意起了这个让他忽略的问题。 姬黎在他开口前抢答：“这是我一个学长，白祁然，之前帮过我一个大忙。” 就只是这样吗？就只是一个帮过你忙的学长吗？ 白祁然心里的骄傲让他有股离开的冲动，但不知道为何脚就跟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姬黎的身上。 少女提着行李箱，身姿挺直，有股落落大方的气质，毫不畏惧他的视线，与之对视。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宋皓吟轻咳一声，收回了手作势要接姬黎手中的箱子，却被避开了。 这两人的举动何等自然，何等亲密，让白祁然心口有些发闷。 不过也是，姬黎又没有说错，如果不是当初阴差阳错在街上拉了她上车，也许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 眼看着两人离开，他心口严严实实压了一口浊气，吐不出来沉不下去，胸口沉甸甸的，难受得紧。 路上姬黎把宋皓吟离开之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一告知，引得后者颇为震惊与不平。 “这么说你爸妈把房子都给输出去了？连一分钱都没给你留下还让你给他们还债？” 姬黎点头。 原主的记忆中，这个男生跟她关系一向要好，因为离得近清楚她家的破事还总是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要不然原主估计早就崩溃了。 她提着不小的行李箱，行动却没有受阻，灵活得像是什么都没拿一样，踢踏着脚上的石子：“白祁然就是我在一次债主讨债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时候他正在马路上飙车，可能是妨碍到了他，他就把那群代收账的小混混收拾了一遍，然后把我救走了。” 那个时候，姬黎才初三，转眼已经上了大一。 宋皓吟离开国内大概有六年时间，完全想不出这六年来，这个一贯性格软弱又不善与人为恶的小姑娘是怎么承受住这一切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28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7 听到债务已经解决，宋皓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心中对面前神色冷淡的小姑娘的怜惜又多了一分。 姬黎看不出来他眼中由衷的敬佩。 还清债务对一个小魔王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没事的时候给人当下打手充充场面都不算个事。 宋皓吟完全没有发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两个人吃完饭就告别，各回各家。 让姬黎出乎意料的是，方意玄竟然还在宿舍楼下等她。 “有什么事情吗。” 方意玄递出了手里的袋子，姬黎没接，只是扫了一眼，大约是奶茶之类的东西。 “用不着这么戒备吧同学。” “我跟你关系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吧。” 方意玄笑笑，脸上是人畜无害的温和：“一杯奶茶而已，就当做是我打扰你的歉意嘛。” 他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其中这种撒娇的本事给他行了不知几多便利，如今用在姬黎身上，原以为能收获想要的结果，没想到女生只是看着他，淡淡的看着他，仿佛看人作秀一般。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来。 姬黎慢悠悠伸手，好不容易接了奶茶，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再次让方意玄感受到了挫败。 她说：“那你的歉意还真廉价。” 方意玄：“……”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姬黎冲他扬了扬手里奶茶，意思是她收下了，还有什么话他可以一并说完然后就滚了。 方意玄再次：“……” 为什么他看出了一种招狗狗的即视感？ 不得不说，方同学真相了。 自他闯荡花花世界起，就从来没在一个女生身上吃过这种亏，这会儿心有不甘，眼神怨念缠绵，硬生生烘托出了一种姬黎为负心汉的气氛。 可他更不知道，姬黎行走三界，不解风情的名声也是杠杠的，他这波委屈攻击就算是瞎子看了说不定都能有所回应，丢给姬黎就好比泥牛入海，半点水花都翻不起来。 方意玄胡思乱想完，姬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方意玄：“……”再次风中凌乱。 做渣男真的是好难！ 楼上宿舍，舍友周响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欲言又止，看到她手中奶茶之后更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姬黎：“喜欢啊，给你？”说着，就往舍友怀里塞去。 魔王才不会喝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周响响见状，又是惊喜又是慌乱不解，手忙脚乱中终于是把奶茶给放到胸前捂了一下，平复心情，而后递回给姬黎。 姬黎没接，看着她的举动突然觉得有些好玩。 “想说什么？” 周响响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想了想狠狠一跺脚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刚刚楼下跟你说话的是方意玄吧？” 姬黎点头，这点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周响响见状精神更为振奋：“他为什么送你奶茶啊，你说，他是不是想要追你？呜呜呜，好好看一男的。” “好看？”姬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解。 29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8 在她的印象中，天界那位能跟她达成平手的将军是好看的。 冥界神出鬼没的隐使者是好看的。 人界那一位早就死去的皇帝也是好看的。 方意玄受欢迎是受欢迎，可是要在她这里排一个好看称呼却是够不上的。 别说比不上这几位，就算是她刚经历过的那个世界，皇甫战也比他强了太多。 所以周响响的一声好看的确是迷惑到了她，或许是她的审美出现了障碍，又或许是这小丫头审美有问题？ 这样想着，她很快就往周响响的方向靠了过去，为了方便周响响的观察，她索性把人给按到了墙壁上，自己面对窗口：“那你说，我好看吗？” 周响响：“……”？ 今日份人间迷惑大赏之我的舍友有点怪怪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在惊诧过后打量发觉，姬黎的皮肤似乎是比旁人白。 眼睛似乎是比旁人的精神。 鼻子似乎是比旁人的高挺。 就连嘴巴都好像比旁人的水润。 肤质细腻，五官精致，她好像一直忽略了宿舍中的大美女？ 看她的反应，姬黎就确定了，审美有问题的绝对不是她自己。 看看这迷茫的小眼神，看看这怀疑人生的表情，再看看这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姬黎坚信，周响响的下一句肯定是——你当然是最好看的那一个了！ 陷入自我臆想中姬黎没有看到周响响紧张兮兮德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 其实，姬黎还真的是挺好看的，以前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姑娘也就一般般的？ 想到之前舍友间八卦时做的姬黎和李沐之之间分析，周响响突然一阵心虚，毕竟当时她投的一票给了李沐之。 不过现在她决定改变主意了！ 李沐之美则美矣，可姬黎也不差啊！ 关键是后者胜在年轻！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无知就是一种幸福。 姬·很年轻·黎撒了手，松开了桎梏周响响的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审美，挺可怜的娃。 还真不是她自负。 要她说，她绝对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漂亮爸爸！ 又好看又能打，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什么圣女神女的皆不及她半分，何况三千小世界中一个普通女学生。 她会认为原主长相清秀已经是给了她作为原主的面子了！ 要说好看，她是绝不承认的。 配得上这个形容词的女性怎么说也要跟她原来模样差不多才行！ 高度的自信成了自负，而后变为桎梏。 后来得知真相的姬黎老泪险些就流了下来。 周响响突然大声叫了一句：“宋姬黎！” 姬黎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叫声吓了一跳：“做什么！” 周响响又做出吞咽动作，义正言辞地把奶茶还给了她：“虽然我很喜欢方意玄，但是，这是他送给你的，我不能占为己有。” 姬黎回头看她：“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不用说那么多。”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眼睛里明晃晃写着“想要”两个字！ 也太不容易了，就当做是给孩子补补脑子，以后提升点审美。 完球，周响响觉得姬黎好像更好看了…… 30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9 自从姬黎拒绝了方意玄之后，这个男生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白祁然亦然。 以前宋姬黎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珍惜的想法，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当姬黎冷落他的时候，他反而会时不时给姬黎发个消息送个小玩意什么的。 只是很可惜，原主喜欢的姬黎不喜欢，包括白祁然这个人。 面对白祁然的示好她觉得很可笑。 白祁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李沐之，当初之所以会跟宋姬黎在一起是因为不小心要了她。 可在姬黎看来，当初就算是没有这个意外，白祁然也坚持不了多久为李沐之守身如玉的日子。 他的长情只不过是他表现出来给人的而已。 只是这种表现成了习惯，足够误导他让他误会自己真是这种情深义重的人。 当初对李沐之的那点遗憾也在生活的圆满中慢慢放大，以至于李沐之回国的时候，他自己就慌了。 明明知道李沐之当时是因为劈腿离开的却还是忍不住犯·贱般凑上去。 为了给白祁然沉重一击，姬黎做出了一个决定。 “真的答应我了？”方意玄脸上满是兴奋，那种仿佛由心发出的雀跃的确容易让女孩子产生自己就是唯一的错觉。 姬黎也微微歪了下头：“怎么，不能答应你吗？” 方意玄简直惊呆了，原以为像姬黎这样难啃的骨头一时半会是啃不下来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避开自己伸出去的手！！！ 按照正常剧情，此刻两人不应该正是浓情蜜意时吗？为什么你表情还是那么冷漠！ 方意玄控诉她：“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姬黎眼皮子冷冷一掀，没有开口，但就这个态度就足以让方意玄肯定下来了。 “外面的小妖精就那么讨你欢心吗，宋姬黎你也太不负责了吧。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许是没从其他女孩子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挫败，方意玄心里极度不平且幽怨。 “哦？不喜欢你就不能跟你在一起？”姬黎作出深思状，“那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 方意玄第无数次风中凌乱：“……” “我不许！”见姬黎又要离开，方意玄突然大声叫唤起来，“宋姬黎，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你刚刚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不管你喜不喜欢我。” 姬黎闻言停下了脚步，眼神中仿佛含着几分悲悯：“小朋友，你刚刚不是说了不喜欢你为何还要跟你在一起吗？不喜欢你的女生你也要？” 方意玄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不喜欢我还不让我喜欢你了吗？” 姬黎“哦”了一声，作了然状，“可是——”她拉长了声音，清冷的小脸上突然现出了几分狡黠，“宝贝儿，姐姐没有心，不会喜欢人的哦。” 方意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唬住，再次醒神时她又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 方意玄：“……”丢！又在她身上吃瘪了。 31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0 方意玄和姬黎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他们班甚至整个专业整个年级。 原因无他，只因方意玄为人实在高调，不说他平时招惹的同学师姐师妹，光是跟姬黎确认关系之后的三天两头秀恩爱就足够吸引眼球。 说是秀恩爱也不对，姬黎是懒得配合这种笨蛋的，所以只有方意玄一个人在各种蹦跶。 比如他能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一溜儿蜡烛围成爱心，并且手举大喇叭疯狂示爱。 比如他能买通语音室的管理人员锁了原本中午的歌曲时间，换成自己在录音室情意绵绵弹唱情歌。 比如他能在晚修时间堂而皇之带着全班人旷课去酒吧给姬黎庆生。 只是，他蹦跶得欢，姬黎却鲜少配合，于是方意玄就多了个舔狗名号。 谁能够想得到他这一次是真的定下心来喜欢一个女生呢。 而且还是姬黎这种小家碧玉型（酸）且冷清冷心（更酸）的类型。 无数错过方意玄的女孩子咬手帕痛哭，早知道哥哥喜欢这种类型的，她们就改了啊！ 居然便宜了姬黎这个小妖精。 而此时姬·妖艳贱货·黎正被方意玄堵在角落里索吻：“我们都交往这么长时间了，你让我亲一下怎么了。” 姬黎嘴角抽搐，对她来说，百年弹指一挥间，跟方意玄交往的这半年时间她是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你刚刚喝了酒。”姬黎拒绝起人来丝毫不给情面，“臭。” 方意玄身子一缩，胳膊一抖，像大型犬一样可怜巴巴地靠近了些许：“不臭不臭，你闻闻嘛，哪里臭了。” 姬黎嫌弃脸：“给你三秒钟时间，不滚开大刑伺候。” 方意玄仿佛没有听清楚她的意思，笑嘻嘻地抓住她指向自己的食指：“我怎么忍心让我女朋友伺候我，还是让我来伺候我的宝贝吧。” 姬黎这样淡定冷静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甜腻的语气，浑身忍不住一哆嗦，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这块狗皮膏药。 方意玄得意地亲吻她的脸颊，流连过眉眼，落在鼻梁上，然后狠狠攫取她香软的唇。 这感觉…… 姬黎眸光轻闪，原想推开的想法始终没有实施。 这感觉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睫毛轻轻颤动，在方意玄越发强烈的呼吸声中，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气。 跟皇甫战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这种感觉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 反而带着那么一股淡淡的新奇感吸引着她越发温顺，身子随着方意玄的动作而动。 终于在越发激烈喘息声中软了身子。 方意玄看起来有些难受，脸蛋整个埋在她的肩膀上：“不要动，让我缓一下。” 上个任务中，她与皇甫战成了亲后什么都做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方意玄这番反应是为何。 然而，她的确是没有想到，方意玄这个花花公子竟然也会克制到如此程度。 在她的认知中，他应当是任意妄为，胆大包天不计后果的。 现在…… 32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1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有些动容。 他缓了挺长一段时间，姬黎表示完全可以理解，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最是正常。 其他同学不是没有发现他们在角落里的小动静，然而方意玄平时惯会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几个男生便自发地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虽然说的确是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微妙感。 ——他们可只是亲了个嘴而已！ 动情后的方意玄脸蛋儿微红，与姬黎再次对视时眼睛里还有几分情动没有完全退去。 姬黎轻声嗤笑：“谁家小郎君如此纯情呀，脸红得能摊煎饼了。”只有戏谑，没有半分恶意。 闻言，方意玄脸上更红了两分。 ktv里明灭灯光下显得颇为动人。 一开始他以为宋姬黎是生人勿近小仙女，除了白祁然的话谁说也不管用。 后来他觉得宋姬黎其实是没心没肺小妖精，他一靠近心就怦怦跳个不停。 现在他觉得宋姬黎就是一惊天动地小魔女，瞅瞅她还有啥不敢说不敢做的！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这种性格还好，偏偏是无限反转，这样的颠覆感更让方意玄吃不消。 他以往追求过的女孩子什么类型都有，偏偏没有像姬黎这样多变的。 你说她单纯，她基本啥都懂。 你说她不知羞，她分明进退有度，风度翩翩。 你说她欲拒还迎，欲擒故纵，那抱歉，方意玄觉得她宁愿花这个时间在吃东西上面也不耍心计。 毕竟……毕竟他是真的从姬黎眼中看不到对他的一点爱意。 想到这里，方意玄心里犹如被刀扎中，痛得雅！痞！ 还有什么比否认自己魅力更痛苦的事吗。 有。 那就是在自己的女朋友心中，自己毫无魅力可言，毫无！ 她的一声小郎君就能让方意玄乱了的心跳疯狂叫嚣。 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小妖精啊，太勾人了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张开嘴巴在姬黎肩膀上咬了一口，像泄愤，力气却控制在不见血的范围内：“你这妖精，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姬黎微微讶异睁大了眼睛。 方意玄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也有些不想抑制自己的举止了，喃喃着撒着娇，好像在姬黎这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里满是指控。 “还不都是为了你吗。”一开始追求姬黎的原因很简单，他本来就喜欢这种乖乖女，后来有个白祁然阻挠更让他有了挑战心理，再后来，越是接触到姬黎就越是受她吸引。 直到姬黎不以为然答应了他的追求，他又是不甘又是惊喜的，终于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特别的女孩子了。 没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他就是这么为她着迷。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姬黎身上的一些东西也让他更想靠近几分。 直到现在他都很确定，他很爱很爱面前这个女孩子。 可姬黎对他的感情始终懵懂，没能发芽。 挫败感重重，他的声音越发委屈：“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一下我呢。” 姬黎：“……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喜欢人。”她不懂怎么喜欢人。 33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2 像是天生的情感缺失，从来没有体验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甚至连喜欢一件东西的时候都没有。 就连她命门中养着的那一把本命剑也仅仅只是因为顺手而已。 她这样的人，天生迟钝。 她说的不会喜欢人不是抗拒，而是她真的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 只可惜，姬黎不会解释，也懒得为一个凡人去解释。 他无辜，她更无辜。 只是一个懂得添油加醋表达出来，另一个自恃孤傲不屑表达。 是以看在别人眼中，方意玄颇为卑微。 明知在两个人的交往中避讳提及第三人的名字，可他仍然是止不住心里的酸溜溜开口：“可我看，你不是不会喜欢人，那白祁然……”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姬黎打断了：“你以为我喜欢他？”开什么玩笑？“你见过我对他有好脸色？” 这样一说，方意玄瞬间平衡了。 白祁然跟他那就不是一个待遇的！姬黎压根都不愿意搭理他。 想到传言，他有些期期艾艾开口：“听别人说，你以前对他很好……” 姬黎翻了他个白眼：“你听别人的还是听我的。” 一句话把方意玄所有的抱怨堵住，不再有二话。 主要是，咱也不敢有啊…… 小媳妇受气包的模样莫名戳中了姬黎的萌点，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在他脸上戳了一下，面无表情。 又戳了一下，还是面无表情。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手感还是挺不错的？ 求不知道她面无表情做出这番举动来到底有多具反差萌，方意玄险些要把持不住自己化身为狼。 “别闹。”他原本压抑自己就挺不容易，现在姬黎还来使坏更是为难，体内的火蹭蹭蹭地又烧上来了。 姬黎被他抓住手指也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在做多么无聊的事情时意外地有些难为情。 听不见他们这边声响，男生们也不再围着这块地方，要么去唱歌，要么扔骰子去了。 方意玄无比认真地问了姬黎一句：“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那你可不可以尝试着喜欢我？” 姬黎：“无能为力。”拒绝得太快，果然是看到了方意玄哭丧似的脸。 受了人家那么多照顾，就算是姬黎这个时候也不免觉得自己过分了，想了想换了个说词：“毕竟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除了自己，我对别的人没有什么太大感觉，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喜欢你的话估计也需要挺长一段时间。 这样吧，如果你能坚持到我们毕业的话，那我们就再试试，我慢慢去学着喜欢你。”去学会怎么喜欢一个人，这难度不亚于让姬黎去砍下妖界大boss的狗头。 能让她做出这样的让步，方意玄在某些程度上也可以说的上是第一人了。 这样应该满意了吧？姬黎琢磨着。 方意玄表情的确是有了变化。 夸张一点来说，方意玄瞬间破涕为笑。 现实一点来说，方意玄笑得像是捡到了一百万。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喜悦都在一定程度上感染了姬黎。 34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3 方意玄一高兴就喝酒，来者不拒，活像今天的生日聚会是为他举办的一样。 姬黎冷眼看着他喝酒，然后再冷眼看着他喝醉，接着冷眼看着他被兄弟们扶起来，最后冷眼看着他们兄弟几个撑不住纷纷摔了个狗吃shi，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地上把人扒拉了起来，怒其不争般开口：“透，不会喝酒就别喝，你这让我怎么把你送回去。” 神奇的是，刚刚还醉成陀螺似的几个兄弟在她捞起方意玄的时候就找到了出门的方向，并且行动很是迅速地夺门而出。 姬黎：“……”透！ 但人的确是为她生日操劳且醉倒的——哪怕在她家那不靠谱新阎王老爹那里早就已经得不到准确消息的生辰。 没错，作天造地，惹哭生灵无数的小魔王姬黎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且在她的印象中，关于娘亲此类生物也是不曾出现的。 上个任务中皇甫战虽然各种听她话各种哄她，却也没有办法凭空给她造一个生日出来，所以方意玄误打误撞又做了某方面的第一。 这让姬黎对他的容忍度一再提升。 只要这个人不是想要她的命，那其他时候出点啥意外也是可以原谅的不是么。 捞这团软泥的感觉并不是很方便，所以姬黎面无表情地换了个动作，下一秒，方意玄被她打横抱起——公主抱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夺目。 方意玄姬黎这一对更是引人注目，谁让这两个人位置似乎颠倒了呢。 未曾想过喝醉还有这种福利的方意玄嗯哼了一声，毫无违和感地往姬黎怀里拱了拱。 幸福来得太快了一点。 姬黎：“……”透！ 回到学校已经到了门禁时间，姬黎没有办法只能在学校附近给方意玄开了一间房。 当然了，他睡沙发，姬黎睡床。 她可是明天还要好好学习的好学生，怎么可以不好好休息呢！ 这一晚，姬黎一夜好眠，一夜无梦。 方意玄醒来也是腰酸腿疼。 宿醉加上某个女子不道德的沙发遗弃让他成功地，眼巴巴地看着姬黎背着个小书包上她的课去了。 方意玄：“……”不是，你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哦，对了，”姬黎去而复返，拉开了门，“房费是我给你垫的，288，支付·宝或者微·信都可以。” 来个人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方意玄觉得他可能是找了个假的女朋友，虚弱地冲着姬黎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心里还残存着几分姬黎良心发现的希望，可他早就忘了，姬黎没有良心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最后姬黎离开的时候还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仿佛担心他会忘记一样。 方意玄：“……” 人间迷惑大赏之我的女友跟别人不一样…… 他太南了！ 他无力地爬到了姬黎睡觉的位置，床还是温热的，软的他差点老泪纵横。 殊不知关门离开的姬黎还碎碎念了几句方意玄耽搁她时间。 上课都要迟到了！ 估计他听到的话怕是再难入睡。 35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4 这样的日子吵吵闹闹，转眼就到了数年后。 方意玄和姬黎都毕业了。 白祁然好像也走出来李沐之的阴影，开始有意无意出现在姬黎的面前，也没有撩·骚，也没有乱·搞，就只是喜欢出来刷个存在感而已。 是以，方意玄虽然讨厌他讨厌得牙痒痒的，却也找不到他什么把柄赶他离开。 好吧，关键是，每次他在姬黎面前告李沐之的状时，这亲女友总会朝他投来无语且鄙视的目光，方意玄隐隐约约地就清楚了，姬黎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谈白祁然的事情。 心，突然有点痛。 就在他以为要一直接受白祁然的骚扰时，转机突然出现了。 李沐之回来了。 方意玄看着旁边沙发上坐着，突然笑得森森的女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人突然之间变得好可怕。 为什么这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方意玄飞快地摇了摇头，不行，这种想法太可怕，他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的女朋友！ 姬黎面无表情地找出了自己好久没有背的包包，轻飘飘地踩着一双小白鞋从方意玄的面前离开。 “你去哪！”方意玄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怨妇，还是逮到丈夫出轨的那种。 姬黎头也没回，语气同样轻飘飘的：“去见个故人。” 方意玄整个人彻底都不好了：“故人，什么故人？”白祁然吗？ 他好想问最后这个名字，但是他怕姬黎又给他翻个白眼外加一顿人身攻击。 只见姬黎关了门，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当然是要见见我亲爱的学姐李沐之了～” 白祁然：“……”可我听你这个语气怎么不像是要见“亲爱”的学姐的语气呢？ 白·怨妇·祁然目光幽怨地蹲在了地上，无辜数圈圈…… 不过不是去见白祁然就好了！ 不过，李沐之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冥思苦想好一会儿，他猛地一拍大腿，敲！这不是白祁然那个死渣男的前女友吗。 见渣男的前女友貌似会见到渣男本渣吧？ 方意玄又不好了，回忆着刚刚姬黎提到的几个字眼，最终做出了很丢份的决定，跟踪女朋友…… 姬黎本身警觉性就高，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把五感锻炼得更加敏感，是以方意玄刚找到她时，她就发现了。 只是她也没有开口，她倒是想看看方意玄跟着她想要做什么。 偷偷摸摸跟着姬黎还自以为足够小心翼翼不会被发现的方意玄还有些得意，看他多聪明啊，跟着姬黎就不用担心她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他果然是天下第一机智！ 方沐之就坐在星爸爸的玻璃门旁边，几年不见，妆容更加精致，气质也更加矜贵，不愧是世家大小姐。 她伸出手来招呼姬黎的时候，定制的手工手镯微微下滑，那手腕儿又白又细，看得其他女生纷纷露出艳羡的神情来。 只可以，她最想给其造成打击的姬黎却跟个瞎子一样看不清楚媚眼，毫无感觉。 36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5 +这样的日子吵吵闹闹，转眼就到了数年后。 方意玄和姬黎都毕业了。 白祁然好像也走出来李沐之的阴影，开始有意无意出现在姬黎的面前，也没有撩·骚，也没有乱·搞，就只是喜欢出来刷个存在感而已。 是以，方意玄虽然讨厌他讨厌得牙痒痒的，却也找不到他什么把柄赶他离开。 好吧，关键是，每次他在姬黎面前告李沐之的状时，这亲女友总会朝他投来无语且鄙视的目光，方意玄隐隐约约地就清楚了，姬黎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谈白祁然的事情。 心，突然有点痛。 就在他以为要一直接受白祁然的骚扰时，转机突然出现了。 李沐之回来了。 方意玄看着旁边沙发上坐着，突然笑得森森的女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人突然之间变得好可怕。 为什么这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方意玄飞快地摇了摇头，不行，这种想法太可怕，他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的女朋友！ 姬黎面无表情地找出了自己好久没有背的包包，轻飘飘地踩着一双小白鞋从方意玄的面前离开。 “你去哪！”方意玄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怨妇，还是逮到丈夫出轨的那种。 姬黎头也没回，语气同样轻飘飘的：“去见个故人。” 方意玄整个人彻底都不好了：“故人，什么故人？”白祁然吗？ 他好想问最后这个名字，但是他怕姬黎又给他翻个白眼外加一顿人身攻击。 只见姬黎关了门，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当然是要见见我亲爱的学姐李沐之了～” 白祁然：“……”可我听你这个语气怎么不像是要见“亲爱”的学姐的语气呢？ 白·怨妇·祁然目光幽怨地蹲在了地上，无辜数圈圈…… 不过不是去见白祁然就好了！ 不过，李沐之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冥思苦想好一会儿，他猛地一拍大腿，敲！这不是白祁然那个死渣男的前女友吗。 见渣男的前女友貌似会见到渣男本渣吧？ 方意玄又不好了，回忆着刚刚姬黎提到的几个字眼，最终做出了很丢份的决定，跟踪女朋友…… 姬黎本身警觉性就高，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把五感锻炼得更加敏感，是以方意玄刚找到她时，她就发现了。 只是她也没有开口，她倒是想看看方意玄跟着她想要做什么。 偷偷摸摸跟着姬黎还自以为足够小心翼翼不会被发现的方意玄还有些得意，看他多聪明啊，跟着姬黎就不用担心她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他果然是天下第一机智！ 方沐之就坐在星爸爸的玻璃门旁边，几年不见，妆容更加精致，气质也更加矜贵，不愧是世家大小姐。 她伸出手来招呼姬黎的时候，定制的手工手镯微微下滑，那手腕儿又白又细，看得其他女生纷纷露出艳羡的神情来。 只可以，她最想给其造成打击的姬黎却跟个瞎子一样看不清楚媚眼，毫无感觉。 37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6 全都是因为姬黎！ 全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姬黎的话，白祁然现在还是会乖乖回到她身边的。 她凭什么成为这个变数！ 在白祁然心目中占据了这样的地位。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她才知道白祁然没有开玩笑，白祁然是真的对姬黎动心了。 所以这才有了她今天约姬黎出来这一出。 方意玄拿了一本杂志挡在自己面前，仅仅露出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看着两人。 女朋友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 听似温和实际带刺。 是一贯的熟悉。 就两个字——刺激！ 果然看别人挨怼比自己遭遇这人间惨案痛快多了，连带着方才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姬黎搅拌面前咖啡，看着李沐之在自己言语中逐渐失控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感叹。 原主这个傻姑娘怕也是想不到她错在太容易被得到了。 因为容易，所以才没有被好好珍惜。 从她下定决心远离白祁然开始，白祁然却总能找到理由出现在她身边。 这种男人不是贱是什么？ 至于在李沐之身上吃的亏，原主怕也是憋得慌。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李沐之约谈自己的一幕，只是那个时候，白祁然的心已经偏向了李沐之，她轻而易举地败下了阵来。 现在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李沐之还是想找她示威，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姬黎的了。 不爱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坚强。 就算白祁然依旧想跟李沐之好好在一起也不会给姬黎带来任何伤害。 更何况，姬黎又不是没有采取过措施。 相比较原主的单纯天真，她简直就是黑心的一款！ 若即若离并不能让白祁然完全放下李沐之，但是有手段有心机有心计的若即若离算计起一名少年来绝对有用。 她这些年的放纵又何尝不是引诱。 她不是个好人，不懂三观不会矜持，她冷血直接，接下一个任务就要做到完美，为此就算是设计也好，唾骂也罢，节操尽毁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节操。 在她有意而为之的情况下，她不相信李沐之还能左右到白祁然的心思。 多年后的重逢，姬黎终于帮原主占了上风。 她谈笑风生，对比起来，李沐之满是恼怒且愤恨的模样就尤为可笑。 这个在原主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终于没办法再骄傲起来了。 “听说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李沐之终于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阴阴地问了出来。 既然你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勾着白祁然不放？ 为什么你敢如此不要脸。 她恼怒嫉妒，却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这样做的。 有了白祁然却还出去沾花惹草，跟白祁然分手后还借真爱名义回归，让以一片赤诚之心跟在白祁然身边数年的宋姬黎成为了笑话。 那个时候，她可曾有想过自己不要脸？ 还不是仗着白祁然的喜欢逼走了宋姬黎。 那个时候，她可没有这样的感受。 “对啊。”姬黎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姿态更加自然。 方意玄弯了眉眼。 38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7 李沐之掌心被自己的手指甲扣出了甲痕，她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开口的：“我前段时间跟白祁然出去吃过饭，他还跟之前一样……” 话还没有说完，姬黎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主记忆中最耿耿于怀的也有这样一件事情。 李沐之用轻描淡写地语气暗示着她，白祁然喜欢过去的感觉，喜欢跟他有着过去记忆的她，而不是后来将就着选择的宋姬黎。 只是在小魔王姬黎看来，当初她给宋姬黎造成的打击有多大现在表现就有多可笑。 她是不是忘记自己已经不是白祁然的白月光了？ 她是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姬黎不需要白祁然的喜欢？ 人被爱着才有资格生娇，她如今反复强调也只是多生笑点。 李沐之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脸色逐渐难堪，最终在姬黎有意无意的刺激下撂下狠话：“宋姬黎你不要太过分了，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小心让方意玄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姬黎还是在笑，“怎么不放过我？”说着她回过头去，笑得一脸温柔地对上了仅仅露出眼睛的方意玄，只是方意玄能够看得出来，她眼睛里分明写着让他过去且不容拒绝的强势。 ……完球！ 被发现了！ 方意玄没了刚才被承认的喜悦，一步三停，几乎把不愿都写在脸上般走了过去，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眼神要有多懵懂就懵懂。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一点就没错了。 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方意玄也逐渐摸清楚了姬黎的性格，她这人做事不走心，平时看着淡定，但其实易怒，对付她也很简单，态度放低点就是了，她这人对没有杀伤力的东西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咳咳！ 他才不是什么东西。 呸！ 越听越不对劲，好像是在骂自己一样。 “来，告诉一下这位学姐你是谁。”他被姬黎按着坐在了旁边位置上，心里再一次感慨女朋友的怪力，明明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人畜无害，可偏偏这力气大得他这个男朋友都没有办法反抗…… 透！ 太没有尊严了…… 呜呜呜！ 这样想着，嘴巴却很是诚实地张开了：“你好，我是方意玄，就是你旁边这个小学妹的男朋友。” 估计是跟姬黎待的时间久了，他说话的时候也学上了姬黎的调调，某些时候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姬黎又问：“再告诉她，你对我有意见吗。” 闻言，方意玄的脸色变得正经而严肃起来，看起来有一肚子的话不吐不快。 李沐之原本想要走的冲动突然又被按住，好奇心让她牢牢地跟上了方意玄的视线。 也就是这一次不走让她几乎把白眼翻上了天际。 因为方意玄很可耻地秀了恩爱。 “如果我的女朋友太爱我是一个问题的话，那我对她有很大的意见。” 别说是李沐之了，姬黎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瓜娃子说什么呢？ 她太爱他了？ 39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8 如果白祁然听见他这话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你在想peach！ 李沐之：“……” 方意玄来了兴致，双手交叠在桌上，下巴就撑在手上，表情微微荡漾：“其实我家女朋友就是性格太好了，不知道怎么拒绝人，要不然怎么会有人不要脸面，恬不知耻追在她后面赶都赶不走。” 他的表情配合这样的语气简直让人无法直视，李沐之：“……” 简直呆不下去了。 她起来，方意玄又补充了一句：“麻烦你去转告一下你的竹马，我方意玄的女朋友腼腆不少拒绝，但我这人一向不要面子，要是真的把我逼急了，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哦～” 李沐之：“……”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厚颜无耻之人。 关键是方意玄这一口一个竹马她真没法招架。 优雅的大小姐也有扛不住的攻击。 除了姬黎的一反常态，还有方意玄的不按套路出牌。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方意玄得意地跟她邀功：“看看，关键时候我还是挺靠谱的吧。” 姬黎：“嗯，关键时刻是挺靠谱的。” 于是方意玄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点了点自己的脸蛋：“那你不应该来点奖励吗？” 姬黎反而忽略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不是关键时刻你跟踪我是想要干嘛？” 方意玄笑容瞬间凝固：“……” 不好。 完球！ 他怎么忘记还有这个致命的问题了！ 正在他抓耳挠腮为难时，姬黎自己先绷不住笑了一声：“下不为例。”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还是挺害怕姬黎生气的。 也不是怂，就是不想要让她不开心。 手悄悄地摸了摸姬黎的脸蛋，又像是做贼一样迅速地缩了回来，眉眼弯弯，藏满了乖巧。 见姬黎没有生气，他又大胆了一点，拿了姬黎的星冰乐塞到了她嘴边。 姬黎斜睨他一眼：“腻。” 于是他又很自然地把杯子收了回来，自己喝了一大口：“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喝，好甜。”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姬黎的嘴唇。 粉嫩嫩，水润润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 姬黎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意玄已经琢磨清楚了，姬黎的面无表情并不意味着她的不悦，相反—— 他掀开了姬黎盖住耳朵的头发。 那里已经有点发红了。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大到眼睛里都藏不住笑意，仿佛有星光要溢出来一样。 心，忍不住一颤。 姬黎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就突兀地有了起伏，看着眼前这人越来越近的脸，脑子里第一次有了决断不清的片刻。 不知道推开还是揽住，就看着方意玄慢慢靠近。 洗发水的清香涌入鼻腔，清新的，淡得几乎闻不到，却让人心猿意马了起来。 这一瞬间，姬黎更加迷茫了。 他的头发很黑，像黑夜，却又仿佛神光吸引人靠近，就连姬黎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男色……有时候也挺误人的。 40被男友抛弃的小学妹19 如果白祁然听见他这话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你在想peach！ 李沐之：“……” 方意玄来了兴致，双手交叠在桌上，下巴就撑在手上，表情微微荡漾：“其实我家女朋友就是性格太好了，不知道怎么拒绝人，要不然怎么会有人不要脸面，恬不知耻追在她后面赶都赶不走。” 他的表情配合这样的语气简直让人无法直视，李沐之：“……” 简直呆不下去了。 她起来，方意玄又补充了一句：“麻烦你去转告一下你的竹马，我方意玄的女朋友腼腆不少拒绝，但我这人一向不要面子，要是真的把我逼急了，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哦～” 李沐之：“……”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厚颜无耻之人。 关键是方意玄这一口一个竹马她真没法招架。 优雅的大小姐也有扛不住的攻击。 除了姬黎的一反常态，还有方意玄的不按套路出牌。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方意玄得意地跟她邀功：“看看，关键时候我还是挺靠谱的吧。” 姬黎：“嗯，关键时刻是挺靠谱的。” 于是方意玄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点了点自己的脸蛋：“那你不应该来点奖励吗？” 姬黎反而忽略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不是关键时刻你跟踪我是想要干嘛？” 方意玄笑容瞬间凝固：“……” 不好。 完球！ 他怎么忘记还有这个致命的问题了！ 正在他抓耳挠腮为难时，姬黎自己先绷不住笑了一声：“下不为例。”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还是挺害怕姬黎生气的。 也不是怂，就是不想要让她不开心。 手悄悄地摸了摸姬黎的脸蛋，又像是做贼一样迅速地缩了回来，眉眼弯弯，藏满了乖巧。 见姬黎没有生气，他又大胆了一点，拿了姬黎的星冰乐塞到了她嘴边。 姬黎斜睨他一眼：“腻。” 于是他又很自然地把杯子收了回来，自己喝了一大口：“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喝，好甜。”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姬黎的嘴唇。 粉嫩嫩，水润润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 姬黎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意玄已经琢磨清楚了，姬黎的面无表情并不意味着她的不悦，相反—— 他掀开了姬黎盖住耳朵的头发。 那里已经有点发红了。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大到眼睛里都藏不住笑意，仿佛有星光要溢出来一样。 心，忍不住一颤。 姬黎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就突兀地有了起伏，看着眼前这人越来越近的脸，脑子里第一次有了决断不清的片刻。 不知道推开还是揽住，就看着方意玄慢慢靠近。 洗发水的清香涌入鼻腔，清新的，淡得几乎闻不到，却让人心猿意马了起来。 这一瞬间，姬黎更加迷茫了。 他的头发很黑，像黑夜，却又仿佛神光吸引人靠近，就连姬黎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男色……有时候也挺误人的。 如果白祁然听见他这话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你在想peach！ 李沐之：“……” 方意玄来了兴致，双手交叠在桌上，下巴就撑在手上，表情微微荡漾：“其实我家女朋友就是性格太好了，不知道怎么拒绝人，要不然怎么会有人不要脸面，恬不知耻追在她后面赶都赶不走。” 他的表情配合这样的语气简直让人无法直视，李沐之：“……” 简直呆不下去了。 她起来，方意玄又补充了一句：“麻烦你去转告一下你的竹马，我方意玄的女朋友腼腆不少拒绝，但我这人一向不要面子，要是真的把我逼急了，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哦～” 李沐之：“……”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厚颜无耻之人。 关键是方意玄这一口一个竹马她真没法招架。 优雅的大小姐也有扛不住的攻击。 除了姬黎的一反常态，还有方意玄的不按套路出牌。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方意玄得意地跟她邀功：“看看，关键时候我还是挺靠谱的吧。” 姬黎：“嗯，关键时刻是挺靠谱的。” 于是方意玄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点了点自己的脸蛋：“那你不应该来点奖励吗？” 姬黎反而忽略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不是关键时刻你跟踪我是想要干嘛？” 方意玄笑容瞬间凝固：“……” 不好。 完球！ 他怎么忘记还有这个致命的问题了！ 正在他抓耳挠腮为难时，姬黎自己先绷不住笑了一声：“下不为例。”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还是挺害怕姬黎生气的。 也不是怂，就是不想要让她不开心。 手悄悄地摸了摸姬黎的脸蛋，又像是做贼一样迅速地缩了回来，眉眼弯弯，藏满了乖巧。 见姬黎没有生气，他又大胆了一点，拿了姬黎的星冰乐塞到了她嘴边。 姬黎斜睨他一眼：“腻。” 于是他又很自然地把杯子收了回来，自己喝了一大口：“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喝，好甜。”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姬黎的嘴唇。 粉嫩嫩，水润润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 姬黎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意玄已经琢磨清楚了，姬黎的面无表情并不意味着她的不悦，相反—— 他掀开了姬黎盖住耳朵的头发。 那里已经有点发红了。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大到眼睛里都藏不住笑意，仿佛有星光要溢出来一样。 心，忍不住一颤。 姬黎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就突兀地有了起伏，看着眼前这人越来越近的脸，脑子里第一次有了决断不清的片刻。 不知道推开还是揽住，就看着方意玄慢慢靠近。 洗发水的清香涌入鼻腔，清新的，淡得几乎闻不到，却让人心猿意马了起来。 这一瞬间，姬黎更加迷茫了。 他的头发很黑，像黑夜，却又仿佛神光吸引人靠近，就连姬黎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男色……有时候也挺误人的。 41公主殿下不和亲1 回到冥界，姬黎拉住了刚回来的阎王，捂着自己的胸口问他：“老爹，好奇怪啊，我感觉我心里被塞了什么东西进去，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 她脸上有些难为情，阎王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了。 了然的同时难免有些唏嘘感慨。 只是这世间太多事是姬黎现在还没有办法了解的，他也没有办法在她尚且懵懂的时候解释太多。 那样不仅仅是对他，对姬黎也是不好的事情。 于是阎王慈眉善目地一脚把她重新踢进了任务世界中。 姬黎：“……”我星星你个星星。 不说就不说，还踢她屁股，她都多大人了，不要面子的吗！ …… 这一次，姬黎进入的是个四国争雄的世界。 原主姜姬黎是四国中实力最为弱小的姜国小公主。 姜国国君为了一时的和平将这个不受宠的小女儿送给了实力强大的宁国太子殿下。 虽说是和亲公主，可姜姬黎却不曾得到对等的尊重。 宁国太子宁无双醉心功名，无心女色，后宫之中除了姜姬黎这一位公主还有甚多对他大业有助的世家千金。 她的到来本就不受欢迎，宁无双的不爱放纵下，一个近乎没落国家的公主让她在宁无双的姬妾中始终能受到尊重。 为了自己的国家，她忍，她让。 可宁无双的野心最终销毁了她尚存的一丝底气。 姜国还是被灭了。 宁无双一统天下，而她却在宁无双姬妾的设计下被人抓奸在床，沦为宁无双的耻辱，正妻名号被剥，一双儿女无辜惨死。 她死不瞑目，空留一身臭名。 再来一次，她不会再做那与世无争的单纯蠢货。 她要母仪天下。 姬黎接到任务琢磨了一下，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浮现。 姜国灭了之后她这个发妻其实是没有什么底气荣登后位的，想要当个妖精勾人心，偏偏宁无双那人不好女色，难啊。 难不成用拳头威胁他不给自己当皇后就打死他？ 不行不行，她崇尚简单暴力，可也不是这般不要形象的。 而且也难保宁无双吃软不吃硬。 原主想要母仪天下，可却没有想过，她要宁无双爱上她。 那么是不是说明，宁无双并不重要，她自己打下江山也可以的？ 这个想法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 原主想要的只是母仪天下，没想要称霸天下…… 正在冥思间，有人掀开了她的盖头。 姬黎：“……”差点忘了，她跟宁无双刚成了亲被送入洞房。 方才在接收记忆她还以为是天黑了。 这种丢人的事情可不能被发现。 她垂下眸子，掩住了那一瞬间的诧异。 原因无他，只怪宁无双这张脸实在太过好看。 虽然在记忆中已经有了模糊印象，可现在凑近放大映入眼帘，她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在她任务中出现过的人并不是没有好看的，可是他们的好看姬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之前来不及深思，可现在看到宁无双，她便反应过来了。 他们都少了一点灵气。 42公主殿下不和亲2 回到冥界，姬黎拉住了刚回来的阎王，捂着自己的胸口问他：“老爹，好奇怪啊，我感觉我心里被塞了什么东西进去，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 她脸上有些难为情，阎王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了。 了然的同时难免有些唏嘘感慨。 只是这世间太多事是姬黎现在还没有办法了解的，他也没有办法在她尚且懵懂的时候解释太多。 那样不仅仅是对他，对姬黎也是不好的事情。 于是阎王慈眉善目地一脚把她重新踢进了任务世界中。 姬黎：“……”我星星你个星星。 不说就不说，还踢她屁股，她都多大人了，不要面子的吗！ …… 这一次，姬黎进入的是个四国争雄的世界。 原主姜姬黎是四国中实力最为弱小的姜国小公主。 姜国国君为了一时的和平将这个不受宠的小女儿送给了实力强大的宁国太子殿下。 虽说是和亲公主，可姜姬黎却不曾得到对等的尊重。 宁国太子宁无双醉心功名，无心女色，后宫之中除了姜姬黎这一位公主还有甚多对他大业有助的世家千金。 她的到来本就不受欢迎，宁无双的不爱放纵下，一个近乎没落国家的公主让她在宁无双的姬妾中始终能受到尊重。 为了自己的国家，她忍，她让。 可宁无双的野心最终销毁了她尚存的一丝底气。 姜国还是被灭了。 宁无双一统天下，而她却在宁无双姬妾的设计下被人抓奸在床，沦为宁无双的耻辱，正妻名号被剥，一双儿女无辜惨死。 她死不瞑目，空留一身臭名。 再来一次，她不会再做那与世无争的单纯蠢货。 她要母仪天下。 姬黎接到任务琢磨了一下，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浮现。 姜国灭了之后她这个发妻其实是没有什么底气荣登后位的，想要当个妖精勾人心，偏偏宁无双那人不好女色，难啊。 难不成用拳头威胁他不给自己当皇后就打死他？ 不行不行，她崇尚简单暴力，可也不是这般不要形象的。 而且也难保宁无双吃软不吃硬。 原主想要母仪天下，可却没有想过，她要宁无双爱上她。 那么是不是说明，宁无双并不重要，她自己打下江山也可以的？ 这个想法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 原主想要的只是母仪天下，没想要称霸天下…… 正在冥思间，有人掀开了她的盖头。 姬黎：“……”差点忘了，她跟宁无双刚成了亲被送入洞房。 方才在接收记忆她还以为是天黑了。 这种丢人的事情可不能被发现。 她垂下眸子，掩住了那一瞬间的诧异。 原因无他，只怪宁无双这张脸实在太过好看。 虽然在记忆中已经有了模糊印象，可现在凑近放大映入眼帘，她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在她任务中出现过的人并不是没有好看的，可是他们的好看姬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之前来不及深思，可现在看到宁无双，她便反应过来了。 他们都少了一点灵气。因着这一份灵气，宁无双看起来便跟其他人不一样了起来。 万物有灵，而人类却难以达到他们这个高度，就连画像都难以描摹出他们的神韵，其中就是因为缺了这一份灵气。 那么多人之中，唯独宁无双是不一样的。 姬黎不明白他是哪里不一样了。 原以为是巧合，可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个样子。 看样子回老窝的时候还是要问问老爹是怎么一回事。 趁着她还在沉思，宁无双端来了两杯合卺酒，一杯夹在指间，一杯递给了她。 姬黎没有接，懒洋洋地往后躺去：“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要和亲。” 当个和亲公主一点都不轻松，背负的是两个国家的黎民百姓，只可惜到头来还是没有保住姜国。 可悲可叹。 原主心里对于自己被当作弃子的经历也是不愿提起。 她是天家女，本应骄傲一生，可来到宁国便放下了骄傲。 尊严被践踏，自尊碾落成泥。 若是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再早一些，姬黎实际上是不会再嫁给宁无双的。 原主心里不想再做一个棋子，一个没有尊严的棋子。 就算宁无双最后一统四国，她也不想再在一个辜负了原主的男人身边周旋。 可现在，木已成舟。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未免太过严苛。 她已经被送上花轿送进了宁无双的房内，她这个时候再反悔，不利的只是她自己。 这个时代女性所需的牺牲太多，太大。 她若是还想让姜姬黎的名字落在史书上，母仪天下，现在就不应该拒绝宁无双。 既来之则安之。 看着宁无双阴下来的脸，她颇为戏谑。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攻略对象，还挺有趣的。 因着这一份灵气，宁无双看起来便跟其他人不一样了起来。 万物有灵，而人类却难以达到他们这个高度，就连画像都难以描摹出他们的神韵，其中就是因为缺了这一份灵气。 那么多人之中，唯独宁无双是不一样的。 姬黎不明白他是哪里不一样了。 原以为是巧合，可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个样子。 看样子回老窝的时候还是要问问老爹是怎么一回事。 趁着她还在沉思，宁无双端来了两杯合卺酒，一杯夹在指间，一杯递给了她。 姬黎没有接，懒洋洋地往后躺去：“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要和亲。” 当个和亲公主一点都不轻松，背负的是两个国家的黎民百姓，只可惜到头来还是没有保住姜国。 可悲可叹。 原主心里对于自己被当作弃子的经历也是不愿提起。 她是天家女，本应骄傲一生，可来到宁国便放下了骄傲。 尊严被践踏，自尊碾落成泥。 若是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再早一些，姬黎实际上是不会再嫁给宁无双的。 原主心里不想再做一个棋子，一个没有尊严的棋子。 就算宁无双最后一统四国，她也不想再在一个辜负了原主的男人身边周旋。 可现在，木已成舟。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未免太过严苛。 她已经被送上花轿送进了宁无双的房内，她这个时候再反悔，不利的只是她自己。 这个时代女性所需的牺牲太多，太大。 她若是还想让姜姬黎的名字落在史书上，母仪天下，现在就不应该拒绝宁无双。 既来之则安之。 看着宁无双阴下来的脸，她颇为戏谑。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攻略对象，还挺有趣的。 43公主殿下不和亲3 “良宵苦短……”宁无双话还没有说完，姬黎已经想溜了。 实际上，她也的确是这样做了。 她不想跟一个渣男来个良宵，多掉价！ 熟料宁无双抓着她的脚踝就把她给拉了回来，这种比姬黎本人还要简单粗暴的举动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高手！ 这是个不要脸的高手！ 她不由得正视起宁无双这个人来。 原主记忆中，宁无双除了一身谋略，武艺高强之外并没有在男女情事上耽搁过，就连每月初一十五到她房中也像是例行公事，根本没有半点激情。 一板一眼，像个提线木偶。 可现在，这个无耻的人是谁。 姬黎再一次痛恨自己身处三千小世界就无法调动的法力法宝！ 如果她能够动用的话，她现在就让这厮哭爹喊娘！ 宁无双发觉自己新娶的小妻子着实喜欢发呆。 见面短短柱香时间，她已经走神三次了。 虽然跟情报中的确不一样，但却不让人反感。 他嘴角勾起戏谑弧度。 “碰我一下试试，狗头都给你打爆。”甚少有人能把她逼急了，形象都不要了，宁无双这厮能耐不小。 宁无双笑意不减，眼里却浮现出暗芒：“公主殿下仿佛还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 姬黎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她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没有来得及修炼，你以为你能打得过她？ “堂堂宁国太子殿下居然喜欢强迫人？” 姬黎话里带刺，宁无双正待反驳，房门却被敲响，是宫中来的消息。 见此，姬黎眼中也是一暗。 记忆中这便是宋姬黎一生不幸的开端。 夫君新婚夜的离去让她在宁无双的后宫中丢进了脸面。 从此被挑衅，被折辱。 那些女人做得过分，便是因为她不受宠。 可她又怎么可能再给历史重现的机会。 绣花鞋子当即飞过宁无双侧脸，然后狠狠砸在门上，她的声音恶狠狠的：“滚，那什么公主的心里没有点数么，这是她哥哥的新婚夜懂不懂。” 宁无双没想到她竟会有如此粗鄙举动，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疑问：“你不是姜小公主吧。” 若是这样，那她的种种举动就有了解释。 姬黎翻了个白眼，可巧了。 姜小公主早就死了，她还真不是姜姬黎那个傻姑娘。 她是冥界小魔王，专治各种不服那一个。 可在明面上，她就是挑不出错的姜姬黎，谁有权利质疑她的身份。 门外来人似乎被吓住，半天没有吭声。 宁无双看着姬黎冷漠又高傲的神色，心中微微恍然，把人给打发离开了。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扔下发妻离开。 姬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 她丝毫不怀疑，宁无双如果真有滚蛋的想法拖累她行事的想法，她能果断来个阴招把人算计了留在这里。 算你识相。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句，小心你那所谓的好妹妹，她对你的心思可不单纯。” 姬黎语气讥诮，似乎极其看不起一般，说出的话却非造谣。 44公主殿下不和亲4 实际上，姬黎最后会落到那般下场跟宫中那位嫡出公主宁无瑕也脱不开关系。 一开始，原主以为宁无瑕不喜欢她只是跟宁无双关系比较好些，喜欢黏着她而已。 后来经历了不少算计决心清查她才发现了这公主殿下的龌龊心思。 无瑕，亏得她这好名，行的全是腌za事。 只可惜那时候她已经失宠了，连宁无双的面都难见到。 后来更是在她这个小姑子的授意下被太子姬妾扯进污水中。 原因便是因为她这个和亲公主占了宁无双正妻的位置。 她心里对宁无瑕能没有恨吗？ 不可能的！ 就是她这种好脾气的人听了都想给这个破公主来个“肉疼套餐”。 什么玩意儿！ 就算她不是宁无双的正妻，难道你还想跟自己的哥哥有一腿？ 她可不是原主那样的软包子。 姬·好脾气·黎气不打一处来，火气都撒在宁无双的身上：“看看看，看什么看，爸爸还能冤枉她吗。” 宁无双：“……爸爸是什么？” 姬黎：“……”透。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宁无双：“嗯？” 姬黎：“就是让我告诉你这个事情的人。”无中生爸爸？刺激。 宁无双不知道是信了没有，沉默片刻跟她说了一句：“无瑕年纪也到了嫁娶时候，你这个当皇嫂的也当谨言。” 只是提点她来着？ 姬黎冷笑，凑近他：“既然敢做就别怕人说。” 她自然知道宁无双与这唯一亲妹的感情，想凭这一番话就让他相信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但好歹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她相信，终有一天，这怀疑的种子会发芽的。 宁无双叹了一声：“你这小气度的。”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愣。 如此亲昵的态度……用在一个仅仅见过一次的和亲公主身上，哪怕这个和亲公主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妻子，他也仍然不解，他为何会是这样的语气。 那样的自然，仿佛是经历过无数次吐槽的无奈，宠溺。 姬黎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列举了几个他身边可疑的人后就吹熄了蜡烛：“看在我提供这么多消息给你的份上，今晚就别动我了，累得很。” 她态度自然又嚣张，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她的身后。 就凭借她这种大胆的举动，稍微有警惕心的上位者都不可能放过。 更何况宁无双这种眼里只有江山地位的人。 他没有当场捏死姬黎也是一个奇迹。 直到躺下后听见宁无双沉稳呼吸声，她才忍不住嫌弃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显然是反应过来了。 态度难免就好了那么一点，佯装娇弱往他怀里拱去：“今天是我态度不好，可你身为我的夫君也应该多让着我些，我千里迢迢离开姜国嫁给你，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依靠，若是你不管我的话，我都不知我还能怎么办。” 姬·影后·黎时隔多年又上线了。 宁无双方才纠结了半响，听着她示弱般的娇语，竟是不知该笑该气。 45公主殿下不和亲5 从未见过如此通晓见风使舵的女子。 虽莽得可以，却不至于让人心生厌烦。 心中升起的杀意却也随着她这一番小动作彻底散了开去。 没遇到姬黎之前，他不相信自己竟会轻易对一个女子心软。 大概是因为她是和亲公主吧。 宁无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她还不能死。 只是这理由他自己也没敢相信。 姜姬黎，你在玩什么把戏。 入睡前他仍在不解。 夜已经深了。 新婚夫妻果真如早前所说一般互不冒犯，意料之中却又超乎了想象。 次日清晨有姬妾前来向太子妃请安。 随行的女官并没有把她叫醒。 若是单纯的原主估计会因为是来自于身边人的体恤，可姬黎却知道，这女官早被姜国大公主给收买了。 她是庶出公主，更是嫡出一脉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生母出身清寒却得了姜国国君的宠爱，这在皇后脸上无疑是打了一巴掌。 所以自生母逝世，皇帝遗忘这个小女儿之后，她在后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一次的和亲，她原以为能够因此逃离重重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却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将她送进了新的棋盘之中。 内忧外患，她终归不得安宁。 “去把真符儿给我叫过来。” 真符儿是她陪嫁的丫鬟，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外表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的妹子竟然是西域之人。 擅长巫蛊之术，一手令兽笛音更是让无数高手头疼。 只是很可惜，她是她那位皇姐的人。 不知道姬黎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一名丫鬟，但她的身份到底放在这里，太子宫中的下人也犯不着为了这件小事得罪她。 未等她洗漱完，真符儿就侯在了门外等她召见了。 但姬黎还是没有成功跟真符儿说上话，她刚跟真符儿打了个照面，一名身穿粉色袄裙的女子便笑着闯了进来：“听说无双哥哥娶了新嫂嫂……” 话里仿佛含笑，可是这态度着实是嚣张跋扈了一些。 说得难听一点，便是丝毫没有把姬黎这个嫂子放在眼里。 新嫂嫂？ 非正室你也敢认嫂嫂，就不怕污了你嫡公主的嘴。 话还没有说完，姬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就一仗着年龄小胡作非为的公主罢了。 宁无瑕，我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你，你自己就闯上门来了，还真的是自找苦吃。 “哪里来的女子这般不懂规矩，竟然直呼太子殿下名讳，本宫乃是太子殿下唯一正宫，就是不知这新嫂嫂一说何来。” 就算姜国式微，也断不能让她这样被打了脸。 宁无瑕没想到姬黎竟然会这般不留情，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凝固，心中重新有了审视，另一方面却做出了抱歉姿态：“嫂嫂勿怪……” 突然有男子高喝声响起：“无瑕，你在做什么。” 宁无瑕惊喜回头，眉眼温柔。 姬黎侧眸一看，院门又走来一名金边落白袍男子，清风朗月，丰神俊朗。 不是宁无双又会有谁。 46公主殿下不和亲6 姬黎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来得倒快，怕她吃了妹妹？ “你来得正好，”姬黎冷冷一笑，“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一大早便大吵大闹闯了进来，一口一个新嫂嫂的。 我可说这位姑娘，有资格唤本宫一声嫂嫂的可不多，且就算轻易能够出得了宫中也不会不懂礼数。” 姬黎轻飘飘几句就把人钉在了羞耻墙上，先发制人让宁无瑕在宁无双面前也找不到理由硬气。 姬黎说的没错。 她不请自来就是错。 言辞亲切也是错。 妄图给她下马威更是大错特错。 袖子里的手紧紧抠进了掌心里，她无辜又可怜地看着宁无双。 “怎地出宫来了。”宁无双没有理会姬黎的找茬，反而是把宁无瑕给带了进屋。 他不信昨晚还能说出那种话来的姬黎会不认识眼前人是谁！ 姬黎：“太子殿下，难道您不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吗。” 宁无双：“……”好会做戏一女的。 “带着别人堂而皇之登门入室不好吧，就算一家之主是你，你是不是也应当尊重一下我这个太子妃，问下我的意见？” 宁无双挥袖：“那太子妃的意见如何？”也许是某个词取悦到了他，宁无双的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甚至顺着姬黎的话递了个台阶。 “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往我房中带？”这样说着，她转身倒是挺快。 目光在真符儿身上流转，她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笑得宁无双莫名其妙，笑得宁无瑕越发嫉恨。 姜姬黎，你竟然敢笑我！ 果然不该让你待在皇兄身边的。 倒是真符儿，睁着那双明显深邃于四国女子的眼，可怜兮兮又懵懂无知。 等到宁无双证明了宁无瑕的身份后又觉得自己当真是蠢破了天际。 怎么她一忽悠，他便什么都倒豆子般吐出来了。 还要跟她证明无瑕的身份。 姬黎在外人面前明显没有在宁无双面前时的放肆，就算懒洋洋坐着也给了他不少面子。 直到宁无双说完，她才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公主殿下，我还当是哪个仰慕我家陛下，不知礼数的姑娘家擅闯，不过既然有心，通报一下又何妨。” 宁无双：“……”又来了又来了，她端着戏精样子刺人来了。 宁无瑕怎么说都是他妹妹，看着姬黎的针对，他轻皱眉头：“无瑕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一个当嫂嫂的，还总是提起做什么。” 姬黎回头对他妖媚一笑：“我也只是提一口，又不是说公主殿下的坏话，太子您多心了。” 宁无双再皱眉：“无瑕给你皇嫂道歉，下次不准再莽撞。” 听起来像是在呵斥宁无瑕，可姬黎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甜腻得很，齁得厉害！ 宁无瑕委屈巴巴：“是无瑕错了，还望嫂嫂原谅。” 姬黎皮笑肉不笑：“真的知道错了？”才怪！ 不打狠一点她下次还是不长记性！姬黎哪里能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 宁无瑕掩下眸底的冷：“无瑕知错，还望嫂嫂大人有大量，原谅无瑕一次。” 47公主殿下不和亲7 姬黎实在很想给宁无瑕一个教训，可宁无双摆明了不给她这个机会，也不乐意让她接近宁无瑕，道了歉就把人给带走了。 动作之快让姬黎吐槽禁不住吐槽——有鬼在他身后追也用不着滚得这么快！ 算了，她是个好人，她能忍！ 不就是不懂事的妹妹吗，来一个她打一个，来两个她打两双。 她爹没空教育她，她身为长嫂有的是权利。 “来来来……”她冲着真符儿笑得一脸亲和。 真符儿是个只懂听令行事，自己没什么主见的女孩子，见她招呼，没啥心眼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你的辫子是谁给你扎的呀。”姬黎让她坐下，把玩她的头发，语气是无关轻重的淡然。 “是公主姐姐呀。”真符儿没设防直接就说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给你扎过辫子了？”姬黎故作迷茫。 真符儿连忙否认：“不是说你，才不是你，是长公主姐姐。” 姬黎一本正经告诉她：“长公主是我姐姐，怎么可能是你姐姐，你不要乱叫。” 真符儿一拍桌子：“这是长公主姐姐让我叫的，你怎么可以说我乱叫。” 真符儿很生气。 姬黎很委屈：“那是我长姐，我都没有这么叫过她，而且，你是我身边的人！” 真符儿转眼就把长公主给卖了：“怎么可能，我是长公主姐姐的人，是长公主姐姐让我来看着你，我才到你身边的。” 闻言，姬黎身边的女官纷纷变色。 姬黎自己却没有半点儿慌张，笑意吟吟看着她：“你不要乱说哦，姐姐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真符儿义正词严：“这是真话，长公主姐姐才不会生气呢。” 姬黎：“……”大公主啊大公主，还真的不是我想现在就把你扯出来，实在是你这个盟友太天真了。 见姬黎好像还不相信，真符儿又把长公主给她的信物掏了出来，证明身份。 姬黎看着真符儿毫不犹豫地把长公主给卖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便笑嘻嘻在真符儿肩膀上拍了一下。 一阵急促酥麻感传来，真符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姬黎轻飘飘地收回了手，脸上更是无辜，挥手让身边侍女女官都退下才对真符儿露出了无比“真诚”的笑容：“你说在啥。” 真符儿一副好奇模样，忍着痛：“刚刚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感觉好奇怪。” 姬黎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真符儿不相信，然而在她袖子里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东西来。 这还好姬黎提前把人给叫了出去，不然真符儿这举动还不被打出去。 看着真符儿被自己勾起了兴趣，姬黎心里微微得意。 “好奇怪。”翻找无果，真符儿彻底迷茫了。 而就在她迷茫的时候，姬黎又出手在她腿上拍了一下，真符儿瞬间就跳起来了！ 又是这个感觉！ 是什么东西！ 姬黎心里忍不住偷笑，指尖夹着一个半根手指大小的金属翻转。 48公主殿下不和亲8 真符儿皱着眉头问她：“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 气势汹汹，实际上纸老虎一个。 姬黎并不怕她，实际上，要不是觊觎她身上的巫蛊之术她还用不着用这些把戏逗弄一个小孩。 这要是让三界那些死对头知道了，她面子还要不要了。 又在真符儿身上实验了几次，彻底挑起了真符儿的好奇，她终于摊手，露出了那个在真符儿眼中足够神秘的金属块。 真符儿刚刚吃了几次苦头，想摸又不敢摸，讳莫如深地看着姬黎。 看得姬黎忍不住莞尔一笑。 她喜欢单纯的人，对付起来不用废脑子。 比如真符儿这种。 像宁无双那样的就太鸡贼了。 她套还没有设好，人就滚远了。 真符儿小心翼翼打量着她……手心里的金属块，踌躇不前：“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姬黎笑得不怀好意：“这可是个新奇玩意儿。”开什么玩笑，这你都认识的话，我还拿什么来套你。 她手中的，赫然就是在现代世界时防身用的防狼武器。 一款超小的防狼棒。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着她进了冥府，然后又跟着她到了这个世界。 她也是一觉睡醒才在床上发现的这东西。 现在用在真符儿身上倒是不错。 真符儿这人虽然不谙世事，但因为从小被养在深山中没什么见识，稍微新奇点的东西就能够引起她的兴趣。 她那位长姐没有什么能耐，只不过恰好发现了这个奇女子，恰好地投其所好，又恰好把她安到了自己的身边。 因为她提供给真符儿源源不断的好东西，真符儿对她也是忠心得很。 原主记忆中，她身死时，真符儿就被长公主给召唤了回去。 只不过，那一次，她还知道了另一个秘密。 真符儿对长公主所有的依赖不过是假象而已。 真符儿没有心，谁给她的东西能够吸引她，她就跟谁跑。 这样好用的一个人，她怎么舍得不用。 其他东西她可能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她可不缺。 在现代世界做了那么久任务，她有把握把真符儿拿捏在手里。 “不要碰哦，你刚刚也感觉到了，这个东西会让人不舒服。” 真符儿抬头看她，大眼里仿佛藏着水雾，弱弱辩解：“虽然一开始让人不舒服，但是现在感觉挺舒服的？” 姬黎：“……”？？？ 你说你被防狼电棒电得很舒服！ 怕姬黎不相信，她着急地解释：“真的，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什么地方都畅通无阻，很舒服。” 姬黎嘴角抽搐。 小姑娘，你才是个狼人！ 比狠人还多一点。 姬黎：“那再试试？” 真符儿犹豫着，最终重重地点了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就再试试吧。” 姬黎嘴角再次抽搐。 这一次默默地加了电量。 真符儿啊地一声，不敢置信地躺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地晕了过去。 剩下姬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这是碰瓷！ 透！ 第一次有人碰小魔王的瓷！ 49公主殿下不和亲9 姬黎尚在风中凌乱时，宁无双已经把宁无瑕哄走重新回来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真符儿时眼睛都瞪大了，仿佛不敢相信姬黎会在他面前杀人。 姬·背锅侠·黎：“……”看什么看啊！ 你人设崩了知道吗！ 真符儿，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精通设计之徒，简直让人痛心。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的姬黎下一秒就蹲在了地上摇晃真符儿：“你怎么了，叫大夫啊，没看到人都热得中暑了吗？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妻子，但人命关天，你这样坐视不理……”她哭哭唧唧，手上动作倒是半点不含糊，趁着真符儿没有半点儿反抗能力在她身上又试验了几次电棒。 特喵的，劳资你也敢来碰瓷。 宁无双：“……”简直是要被气笑，他拉着姬黎的手把她给扯了起来：“不就是一个丫鬟吗，至于哭哭啼啼？” 说她哭哭啼啼，姬黎就真的哭哭啼啼给他看。 “在你心中虽然就是一个丫鬟，可是她在我心中却是好姐妹一样的人儿～”最后两个字隐约带了颤音。 狗东西，演戏演上瘾了是吧，再不醒来信不信劳资真送你去见阎王爷？ 宁无双表示眼睛自己瞎了。 要是又不知情的人看见了保不准会以为她就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如果真是你的好姐妹，你还会对人家下这样的狠手？ 当然不了！ 姬黎看出了他的质疑，内心颇有几分不屑。她才没有好姐妹。 三界生灵要么敬她，要么怕她，通常便是……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哪里能有个好姐妹。 但是很显然，她根本就没把宁无双当有智商的看待，一言一行都在挑战着他的接受能力。 好在，真符儿也没有昏迷太久。 一爬起来双眼瞬间发光，如同见了骨头的狗一下，紧紧盯着姬黎的手：“这个能不能给我？” 姬黎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了！ 你这个怪物！ 若说别人轻易被电晕了过去，姬黎能够相信，哪怕晕倒在她面前的是宁无双都比真符儿有可信度。 可偏偏晕过去的就真的是真符儿。 她认定了真符儿是想要在宁无双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哪里可能那么容易满足她。 当下就扯着宁无双的胸襟把电棒给塞进了他的心口。 宁无双：“……”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啊呸！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他内心隐隐有种脱离掌控的不详感，脸上尽可能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姜氏，你别胡闹。” 姬黎眨巴眨巴眼睛：“她想要抢我的东西，夫君你知道的，妾身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这种野蛮女子的对手。” 为了恶心宁无双，她连妾身这样的字眼都能毫不犹豫地用出来。 宁无双欲言又止，目光还停留在姬黎没有撒开的手上。 论野蛮怕是没人比得过你吧。 姬黎撒手，一脸无辜，摸摸头发又转了转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样，摆明了装傻不配合。 50公主殿下不和亲10 真符儿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她说的野蛮，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竟然直接就对着宁无双上手。 可宁无双能让她得逞吗。 不可能。 姬黎是和亲公主，是他正妻，他对姬黎容忍并不代表一个丫鬟也能对他放肆，当下内力一震，险些将真符儿给弹开了。 真符儿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宁无双竟然对她做出了这种事情来一样。 宁无双不耐烦，这种不懂事的，姬黎一个人就够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样学样。 他却没有注意到，真符儿眼眸里暗芒闪过之后，一条通体黑色且软绵绵的东西顺着他的鞋子爬了上去。 姬黎倒是眼睛一亮，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良好素质，默默地闭上了嘴，眼勾勾看着那尚且不足小指长的类蛇动物滑动。 反而是真符儿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双手慌忙往背后揣去。 小手一背，我可没罪！ 那黑色小东西渐渐爬到了宁无双的背上，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加上姬黎扰乱了的心神，宁无双竟然没有发觉。 念着宁无双还有用的份，姬黎出手轻轻地伸手拍掉了那个小东西。 至于恶心，危险什么的，她倒是没有放在眼里。 死人堆里她都不知道趟了几回。 她虽然没有没了法力，但强大的神魂却不是同人闹着玩的，兴许是血脉的压制，那小东西被她扫落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跟死了一样。 真符儿眼睛瞪大了起来，仿佛在指责叛徒一样，又仿佛是在惋惜少了一个好伙伴。 姬黎却理直气壮，她不帮自己的丈夫还帮谁？ 让她奇怪的是，宁无双好像没有发现地上奇怪的小东西一样，抓着她的手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姬黎看真符儿，这是几个意思？只有我能看到你的蛊虫？ 真符儿终于扳回一局，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下巴看着姬黎。 这倒霉孩子。 姬黎一拍脑袋，等她把她看家本事学了，看她不好好教育一下这个熊孩子？ 姬·想得美·黎还没学会想要的就已经想到了过河拆桥。 “有蚊子。”她找了个很不走心的借口。 宁无双：“……”我信了你个鬼。 “你不怕把他弄死吗。”真符儿语气幽幽，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宁无双的胸口。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人，估计姬黎都要以为真符儿是在觊觎她的男人。 姬黎：“东西还我，你可以走了。”眼见宁无双没了利用价值，她也下了逐客令。 熟料，宁无双做得更绝，装疯卖傻：“什么东西。”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你又没有给我什么。” 真符儿：“……” 姬黎：“……”无耻！ 她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无耻的人。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的。”真符儿的声音如同鬼魅在宁无双身后响起，等到他回过头，真符儿已经被姬黎给扯了回来：“不就一玩意儿吗，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真符儿被姬黎真诚的眼神给说服了，停下了挣扎。 只可惜天真如她，并不知道姬黎是抱着雷雨天拖她去引雷的主意…… 51公主殿下不和亲11 等到两人被雷电追着劈的时候，再骂上一句丧心病狂也晚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真符儿，姬黎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真不知道大公主是怎么给真符儿洗脑的。 她许诺了那么多不着边际的好处终于让真符儿答应了教她蛊术。 谁知道当真符儿眼巴巴跟她要交易品的时候，她是怎么忽悠过去的。 “那说好了，最晚三天，你要把给他的东西拿回来。”她一步三回头嘱咐姬黎。 那个据说能放电的东西实在是生平未见，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可惜姬黎小气，让那个男人给带走了。 姬黎正在研究新培育出来的蛊虫，哪里听得进她的话，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她给赶了出去。 真符儿：“……”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觉得不靠谱。 当然了，天真如她并不知道姬黎就是个天杀的老忽悠！ 等到第一波吞噬终于结束的时候，她兴致冲冲地抱着养蛊虫的大碗跑出去找不知道已经去了哪个角落的真符儿。 至于姜姬黎母仪天下的心愿便暂时地被她丢到了一边去了。 谁知道正主没有找到，反而是跟一个眼生的小姑娘撞上了。 说是小姑娘也不对，毕竟她梳着妇人的发髻。 两人撞上皆是晃了晃，姬黎很快就稳住了大碗，站稳了脚跟。 美妇人却突然哎呦呦地往地上倒。 姬黎：“……”几个意思？当她没有看到她刚刚已经站稳了吗，又来一个碰瓷的？ 透！ 当她最近脾气好转了，谁都敢来摸老虎胡须了？ 很快，姬黎就知道她被碰瓷的原因了。 美妇人身后的婢女扶起她来，只见她泪眼朦胧地看向了姬黎……的身后，然后娇娇怯怯地请了安，顺带着给姬黎问了个好。 姬黎满脸疑问地回头，竟然看见了宁无双无比严肃的脸。 但此时，她也管不得什么碰瓷什么陷害的，兴致勃勃捧着大碗放到了宁无双眼前，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宁无双你看看，可不可爱。” 宁无双嘴角抽搐。 大碗里面倒也没有什么，就是几条丑陋的虫子在蠕动而已：“你的爱好可真特别。” 姬·傻白甜·黎听不出他话里的嫌弃，伸着手就要戳蛊虫给他看：“我跟你说，别看这小小的一条，威力可大着呢。” 记忆中，宁无双也不知是如何得了真符儿相助，在蛊虫大军压阵下，他攻城掠地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虽然原主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是多么震撼，但是从前方传来的情报也足以奠定真符儿蛊王的名头了。 只是她不清楚的是，真符儿明明是大公主的人，又怎么会帮着宁无双灭姜国。 帮了宁无双后，大公主召唤又屁颠屁颠地往回赶，难道她就不怕大公主杀了她么？ 这疑点她并不是第一天发觉，只是不善阴谋诡计的她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美妇人见两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心里颇为不甘，扶着自己的肚子，又是哎呦了一声。 52公主殿下不和亲12 姬黎不是会管别人闲事的人。 对她的作妖半点兴趣也没有，半个眼神也没有分过去。 宁无双则是被姬黎的动作恶心到不行。 眼见着姬黎就要用刚刚才戳过虫子的手碰自己，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姬黎：“……”？？？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宁无双在躲她？ 天下红雨了！ 宁无双终于知道怕她了！ 那是不是证明，她可以威胁宁无双给自己许诺后位了？ 想着，她忍不住雀跃起来，手中大碗如同献宝一样直往宁无双眼前凑。 任务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宁无双看着她骨碌碌转的飞快的眼珠子，后背突然一阵发冷，下意识就想跟她拉开距离。 他总觉得姬黎在谋划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未等姬黎的大碗再次凑到他面前，他留下一句“太子妃还是少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妙”后便飞快地遁了。 美妇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宁无双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更不敢相信，前段时间还许了她不向太子妃请安特权的太子会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就离开了。 她脸色苍白，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般，扶着肚子的手不停轻颤着。 姬黎看了她一眼，也没有理睬她的意思，捧着大碗转身继续找真符儿去了。 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给她的小虫子加点料了。 至于这个女人，谁想搭理就让谁搭理好了，她可不上赶着往上凑，万一她又来碰她瓷怎么办。 正往书房走的宁无双收到了心腹传上来的密函，心有余悸感这才停住。 他实在搞不清楚，表面上那么清秀温婉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种堪称恶劣的爱好！ 跟他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真符儿一个。 姬黎穿越大半个宫殿终于在小厨房找到真符儿的时候，后者脱口而出的一句也是：“你怎么这么变·态啊。” 姬黎：“……”你几个意思。 真符儿像是看出来她的不悦，往嘴里塞了半个包子，含糊不清地问她：“难道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姬黎：“恶心？”话里是浓浓的不解。 真符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当年第一次被我娘压着养蛊虫的时候直接恶心得吐了。” 姬黎：“……呵呵。”平静的两个字蕴含着她并不赞同的讥诮。 真符儿又往上补充了一句：“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生物。” 刚刚才夸了自己蛊虫长得好看的姬黎心口犹如被人插了根箭。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一定脑子不正常。” 姬黎觉得自己好像是遭受了一通人身攻击。 转念一想，真符儿自己不也沉迷此道心情才稍微好了点。 “你不喜欢吗。” 真符儿回得很快：“当然了，我肯定不喜欢啊。” 姬黎心口又被扎了一根箭：“……你不是南疆圣女么？” 真符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啊，可是，这跟我讨厌你手里这种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姬黎：“……” 53公主殿下不和亲13 好有道理啊，她竟然无法反驳。 真符儿是真的觉得她问了个废话。 她并不觉得南疆圣女就要喜欢蛊虫。 她虽然擅长巫蛊之术，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喜欢此道！ 要不然她也不会逃离南疆，躲到姜国之中了。 就像是她不会去问姬黎怎么知道自己身份一样，有需要就肯定会去查！ 被“伤透了心”的姬黎抱着大碗“哭哭啼啼”地走了。 临走前也没有忘记割了真符儿手指给她的蛊虫放了点血。 换来真符儿看着她离开身影越发迷茫的双眼。 好奇怪的女人啊！ …… 沉迷养虫子，哦，不，沉默养蛊虫的姬黎养啊养啊，终于等来了宁无双出征的消息。 临走前，她情意绵绵地送给了他一只“护身蛊”，并且提醒他如果没有凉在战场上的话，其实是可以给她的地位提一提的。 至于太子妃还怎么提地位，那就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宁无双看着这女人眼中摆明了只有身份地位的欲·望，呵呵冷笑。 心中再一次发誓，他再给她升份位他就是狗！ 真符儿抱着一桶姬黎亲自炮制的爆米花在她身后幽幽飘过：“男人你也敢相信。” 听着她这厌世的语气，姬黎嗤之以鼻：“不是啊，姐们你好像被伤得很深一样啊？” 真符儿：“……”？？？ 我好心好意给你普及常规，你反而人身攻击我？ 还有没有天理了。 姬黎抓了一把桶里的爆米花，看着宁无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真符儿：“……”完了，更像一个怨妇了。 她不想再理会脑子抽筋的姬黎，抱着她的小桶打算去喂猫。 那种软绵绵，毛茸茸的小动物可比那些冰冷的蛊虫好看，可爱太多，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谁知道她刚转身，就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子。真符儿：“……”⊙▽⊙ 无辜，可怜还能吃。 嘴里的爆米花机械地吞咽，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姬黎。 “话说回来，最近大公主还有没有给你来信？”姬黎问她。 “有啊。”真符儿眨眨眼睛，单纯无害到爆炸，“可是我都听你的，没有理她了。” “这样可不行，”姬黎把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沉思道：“这样吧，我们再来给她一个假消息怎么样？” “最毒女人心。”真符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好歹也是你姐姐。” 不过自从被姬黎拐走之后，她倒是没再公主姐姐长公主姐姐短的了。显然是把这个以前的主子给抛到脑后。 姬黎谦虚得很：“谬赞谬赞。”她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形容词。 真符儿噎住，半响一句话都吭不出来。 她，好累一夹心饼干。 对于姬黎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算什么，她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人，现在小小算计一下这个严格意义上并算不得自己姐姐的女人也没有一点儿负罪感。 毫无！ 就是半点儿都不存在！ 套出了真符儿的话，她又把人按下来—— 54公主殿下不和亲14 给长姐回信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假手他人，肯定要由她口述，长姐“心腹”真符儿执笔才行。 当然了，她不会承认她是个还没有学会这个世界文字的文盲。 她，太惨惹。 …… 宁无双这次的出征来势汹汹，很快就攻下了邻国的几个城池。 于是，这段时间以来，姬黎持续不断地受到了来自邻国的刺杀。 她虽然是魔王心，可刚来到这个世界，一般时间用来养蛊虫，一半时间用来修炼，能耐哪里高得到哪去，哪怕府邸中守卫重重，但她也没敢松懈下来，很快整个人就蔫蔫的了。 生命都没有保障更别说好好养蛊虫了，她泪流满面，次日就请了圣旨去找宁无双了。 她可怜的蛊虫宝宝，这段时间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宁无双见到她的时候，脸都是黑的，这女人在家里胡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跑到现场上来，是真的不怕骨头被人敲碎么？ 姬黎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是父皇让我来的。” 于是，宁无双的呵斥默默地收了回去。 真符儿畏畏缩缩地从姬黎身后探出个脑袋来，然后又被姬黎给强硬地按了回去。 宁无双：“……”不是，难道你觉得我会看不见吗？难道你以为我是个睁眼瞎么！ 刚刚打了胜仗的好心情瞬间就崩了。 但他也必须承认，这段时间跟姬黎的信件来往中，姬黎的确是给他排了不少的雷。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渠道，反正经由她举报的人那是一个无辜的都没有。 久而久之，宁无双就对她“监视”自己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反正目前看来，她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55公主殿下不和亲15 宁无双本人则是：“……” 就很烦。 姬黎明明答应过他会看好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可是！ 她！没！有！做！到！ 还要怪他动手，他动手怎么了，他弄死一条虫子怎么了！ 明明是她自己没有说到做到的。 他还没有说他那天晚上洗了很多次澡，皮都快要搓掉了都还觉得恶心到要死呢！ 日子就在这样日常的鸡飞狗跳中过去了。 某不靠谱太子妃在这战场中渐渐找回了当年与异族对战的激情，在宁无双数次制止无果的情况下，成为了风头仅次于宁无双的宁国军师。 不仅能出谋划策，还能上阵杀敌。 在某次美救英雄后，宁无双还是怀疑了人生。 他娶的妻子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人才啊…… 这近乎屠杀的速度自然也引起了另外两国的重视。 于是，姜国浑水摸鱼——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公主在宁国当太子妃。 剩下两国结了盟对抗宁国。 但，这势如破竹之势怎么可能轻易被破解了。 混战半年之后，姬黎养出了一批主攻的蛊虫。 于是，夜黑风高夜，敌军阵营中一阵鬼哭狼嚎。 饶是心理坚定如宁无双也不得不承认，这鬼哭狼嚎声听起来是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他几乎能够想到，那种恶心的虫子…… 呸！ 意识到姬黎在看自己，他硬生生忍住了心头的恶心感没有让自己表露出来半分嫌弃。 有句话叫做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用了人家的蛊虫再当着主人的面说它恶心，好像就有点不是很适合了。 姬黎：“可以攻城了。”她开口吩咐下去。 这一刻，宁无双迷茫了——到底她是主帅还是他是主帅！为什么他身边所有人都听她的话了！ 宁无双日常怀疑姬黎是不是给他的手下下了迷魂药。 因为姬黎的暗算，这场夜袭在天亮之前就取得了胜利。 伤亡极少，乃至被记入了姜国的史册。 姬黎适时地提醒了宁无双一声：“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啊。” 老皇帝已经快要嗝屁了，其他几位皇子同样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眼下宁无双在外征战，若是被他们抢了个先，其实宁无双还是挺危险的。 但老皇帝就是老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哪里可能没有点保命的底牌。 硬是拖着一口气，死活撑了下来。 宁无双跟姬黎达成的交易很简单。 他要天下。 她要后位。 虽然说，皇帝还没有驾崩，他们就讨论这种话的确是大逆不道。 宁无双含蓄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立下的flag差点泪流满面。 他心情好复杂。 姬黎早知道宁无双能够一统天下，现在只不过是推他一步，好让他走得更快，其实算是占了人家便宜了。 “接下来我没有办法再帮你了。”姜国怎么说都是原主的国·家。 哪怕她在姜国受了无数委屈，那也是她的国·家。 想必，她也不忍心看到自己把姜国给灭了。 宁无双：“……” 姜姬黎你是狗吧，出尔反尔！ 56公主殿下不和亲16 说好的助他一统天下呢。 姬黎吹着哨子将蛊虫引出战场，密密麻麻的虫子往四处分散隐入林间的场景颇为壮观。 她告诉宁无双，她是姜国的公主。 于是，宁无双沉默了。 她回京的时候，宁无双突然跟她说了一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应该是姜国公主。” 他对她不是没有过猜忌，甚至还想过弄死她，可最终还是在日益熟悉的过程中放下了成见和心防。 看着她离开，他竟然有些不舍，不由得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姬黎倒不介意他说什么，一手提着真符儿一手丢摸进袖子里丢了个东西给他：“护身符，记得别丢了啊。”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第一次给他送护身蛊的时候他就给丢掉了。 狗贼！ 看那明眸双眼，宁无双一阵心虚，捏了捏她扔过来的东西，很小，硬邦邦的，像是一纸张叠了数次。 这次……应该不是虫子吧？ 天知道他有多反感这种非人类的东西。 看出他明显的忌惮，姬黎不要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没有蛊虫。” 真当她养蛊不费心思的啊，一次丢一只，真符儿精血不用钱的吗？ 宁无双这才将信将疑地把那小物给收下。 姬黎冷哼了一声，傲娇地盖上帘子不再看他。 虽然这次送的不是虫子，但基本上还是熟悉的配方。 煞费苦心把王蛊磨成粉尘才堪堪保住效用的姬黎十分自得。 穷讲究，换个方法不就接受了吗！ 狗男人，你就是作出来的！ 马车很大，真符儿坐在板上，突然问了她一句：“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发现吗。” 姬黎眼睛一闭作势要睡觉：“那我大概能看他跳激光雨。赚了。” 真符儿：“是个狠人。”姬黎拿着特制的风筝引雷时，好像就跳过这个。 从她弱弱地语气里听出来不对劲的姬黎呵斥了她一句：“睡不睡啊你，不睡下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真符儿逗弄猫儿的动作一顿，小嘴一撅瞬间指控她冷漠无情：“需要人家的时候就小甜甜小宝贝，下了战场就连身边都不给我呆，你就是个渣女。” 从姬黎这边学了不少词汇的真符儿控诉起人来特别有喜感，姬黎绷不住冷漠脸还是笑了出来。 缠在腰身上的鞭子瞬间舞动，绕在真符儿的手上将她拖到了她身边……椅子上。 然后重重打了个结，她笑得人畜无害，说出来的话却比谁都要冷漠：“乖哦，你也知道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再不听我的话，小心渣女不给你好果子吃。。” 真符儿：“……”姜姬黎，全世界属你最薄情寡义！ 用完了就丢。 她同情过宁无双无数次，没想到现在同情自己都来不及。 她遇人不淑！她太惨辽。 车厢里的猫儿被姬黎交给了外面的下人照顾，扯了小被子，毫无心理压力地在真符儿的瞪视中好好地睡了一觉。 顺便还做了个美梦。 宁无双回京，老皇帝刚好嗝屁，宁无双登基后，立马让她完成了任务——母仪天下！ 57公主殿下不和亲17 抱着尽快完成原主心愿的目标，姬黎回京以后第一时间去给宁国国君请安，顺便看看他到底要歇了没有。 表面上小心翼翼，谦恭孝敬模样，实际上已经掰着手指数着那一天到来的时间。 真符儿等婢女没有退下，看她惺惺作态忍不住撇了撇嘴。 老皇帝要是知道你心思估计没死都要被你气掉半条命。 有的人表面上是三好媳妇儿，可其实心里总在盼望公爹嗝屁。 看着老皇帝较之信件中好了不少的气色，姬黎只能遗憾地表示，没事，她还年轻，她还能等。 正在她装模作样够了准备离开的时候，宫人通报的声音传来。 宁无瑕也来了。 她跟这个便宜小姑子不仅没有半点感情好交流，甚至都厌恶对方想让对方去死，自然不会停留下来。 只不过走到殿门口时，她突然阴阴笑了笑，微微侧身，指间弹出一股劲风，刚刚迎面走过还偷偷瞪她的宁无瑕哎呦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她手里的药也摔了一地。 啧啧，御前失态，未免太丢脸了一点。 两人隔了数米位置，自然赖不到姬黎身上，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她装作没听见这惨叫一样飞快遁了。 她可不想再去扮演一个好嫂子的角色。 只不过…… 她微微沉吟着：“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什么。”她问的是真符儿。 闻言，真符儿笑得比她还要不怀好意：“回天草跟我族圣水的味道。” 姬黎听到后者时，眉毛已经皱了起来，隐隐有些反胃怎么破！ 真符儿她们南疆一族的圣水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点……脏？ 那是经由蛊虫排泄后提取出来的透明液体……所以量通常只有那么一丢丢。 口区！ 姬黎想，这皇家的人做的还真不是人事。 重口味，实在是重口味。 还好宁无双不喜欢这样玩，不然她就算心里多想母仪天下都得让宁无双离她远点。 “没想到，还是个孝子，只不过老皇帝怕是药石难医了。”真符儿小声嘀咕。 姬黎捂住她的嘴往外面拉：“宝贝你想死我不拦你。但待会被人听到，怀疑我跟你同谋想害死老皇帝，你赔的起我的后位吗。” 但脑子已经飞快运转起来了。 宁无瑕是不是孝子她不清楚，但她这药本身就有极大的毛病。 真符儿：“……”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圣水谁给她的？”好奇的目光停留在真符儿的身上，她毫不掩饰对真符儿的怀疑。 真符儿骄傲地一挺胸：“当然是我了，除了我，还有谁能够拿的到我族圣水。” 好歹她也是一族圣女好吧！ 姬黎：“……”真是【哔——】了旺财了。 她说这人怎么可能鼻子比她灵敏，合着罪魁祸首是她！ “你不怕她把老皇帝弄死嫁祸给你？” “不怕。”真符儿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你舍不得我死。” 姬黎：“……”得嘞！吃定她了。 “再说了，”真符儿得意完才补充了一句：“圣水那可是——” 58公主殿下不和亲18 她刻意拉长了声音吊足姬黎胃口，才在她阴沉的笑容中老实下来：“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外面一群人求我我都不搭理他们。” 姬黎：“……难为你了。”不过，爸爸不知道你对一堆排泄物的迷之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真符儿娇笑着：“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然，她可没有那么容易拿到手。 姬黎：“……那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 “……” “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哦，虽然那是个好东西，但是老皇帝那虚弱的身体能不能撑下来就是个问题了。”透支精气，嘻嘻嘻，真是愚蠢的人啊。 姬黎抓住了重点：“你是说，老皇帝要嗝屁了？” 真符儿：“真聪明，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姬黎一巴掌就盖在了她脸上：“你是被爸爸挑选中的天命之女，什么叫我被你选中了。” 真符儿吃痛，想要逃开，却如同一开始一般，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子…… 姬黎用一种看上去就很危险的笑容看着她：“乖乖，再跟我多说几句你知道的。” 真符儿：“……”她还能拒绝么？ 明显……不能的。 哭哭啼啼把宁无瑕卖了的真符儿发誓，下次在这个女人面前，她绝对要装傻，绝对绝对不让她套情报！ …… 姜国还是给姬黎来了信。 他们并不知道给宁无双压阵的军师就是这个他们从未看得起的小公主。 只知道抓住姜姬黎的软肋循循善诱，企图策反她。 只可惜，姬黎不是姜姬黎，弱点自然也就不是弱点了。 虚与委蛇数次后，姬黎终于不耐烦了，连怂恿真符儿给假回信都懒了起来。 东宫的侍卫有增无减，她的举动也从未遮掩。 如果宁无双有点脑子就该知道她不会做这种脑子抽筋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开玩笑。 她还有母仪天下的心愿。 策反她？ 她反她自己？ 倒是老皇帝突然病重，危在旦夕，宁无瑕拼命稳住宫里局势，趁乱处理了几个受宠的皇子。 这种手段，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姬黎估计还要夸她一句心狠手辣有前途。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全赖蹲在地上揉面团玩，立了无数flag的真符儿，虽然玩心重了一点，但关键时刻还是一把好刀。 宁无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查出来她身份的，这段时间光是求药就求了好几次。 但如果要问姬黎有没有从中动什么手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开玩笑，她高风亮节，敢作敢当，能是这种人吗！ 当然……不可能。 毕竟她还等着宁无瑕这件事东窗事发，她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面狠狠谴责她一通呢！ 这个时候把自个拖下水，到时候底气都少了几分，不划算，一点都不划算。 真符儿问她意见的时候差点被她这种逻辑给噎死，真狠人，惹不起。 “不过，你为什么要针对宁无瑕啊。”真符儿不解。 按道理来说，正常女人不都应该斗宠妾小三的吗，姬黎牛气，逮着小姑子就设套。 59公主殿下不和亲19 “看她不顺眼。”小孩子问什么问，玩你的面团去。 真符儿嗤之以鼻，倒也没怎么在意，这女人忽悠她向来不走心。 “不过她对你相公是真的好诶。”面粉放多了，面粉很快就揉不动，她发泄了一通放弃了挣扎，整个面团连同工具一起放进了锅里。 “……”姬黎：实不相瞒，就是因为她对我相公太好了我才…… 呸，她对我相公好是因为觊觎我相公好吗！ 她姬·替天行道·黎今天就要匡扶正义，维持公平！ “谁说皇家没有真感情。” 姬黎：“我赞成。” 真符儿：“可她对你相公是真好啊！” 姬黎：“……你能不能别说这个了。” “我没见过这样的人哦！她有这个手段自己当那万人之上不好吗。非拖着等你相公回来，啧啧，好感人啊。” 这样一听，姬黎还真觉得她好像是有点过分，妹妹能做到的她却做不到。 呜呜呜！ 她太难了！ 难不成要让她去学宁无瑕吗。 她觉得……布星！ 两个人说着话，灶上传来声声响。 姬黎探头去看，结果嘭地一声巨响，有一圆片状物以飞速炸起，她吓了一跳扯着真符儿往后面退去，还没退开多远，刚刚被放进锅里的东西就紧随着这声巨响跳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哐啷不止。 真符儿：“……” 姬黎：“……下次你别进厨房了。” 还好为了谈话遣走了下人，要不然也不知道这次“小爆破”得伤到几个人。 姬黎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冷，跟厨房杀手进厨房果然不是好玩的事。 真符儿撅着小嘴，很委屈：“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姬黎心说你不是故意的都炸了半个小厨房了，你要是故意的，那还得了。 厨房里一片汤汤水水，她看着就头疼，扶着脑袋让真符儿自己收拾干净，一边往自己房间走过去。 眼不见为净。 …… 此时，宁无双在战场上却迎来了自荐枕席的俏佳人。 佳人笑容优雅，身姿窈窕，肤若凝脂，眉眼跟姜姬黎有六七分相似。 宁无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是在对付姜国了？ 他们的大公主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没见姜姬黎都回宁国避讳了吗？ 大公主暗示了宁无双很久，见他神色平静，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声，不解风情的男人。 宁无双来势汹汹。 姜国迟早是要亡的，她若不趁着姜国说话还有几分份量，给自己谋划好未来，那可就来不及了。 姜姬黎那小妖精倒是好运，居然抱上了宁无双这条大腿。 不过，她可以，自己为什么不行。 她从小就比姜姬黎优秀，没道理她的男人她得不到！ 大公主笑得更加勾人了。 她却忘记了当初姜国国君是问过她意见之后，得到她明确回绝答复意见才下了圣旨将姜姬黎送给宁无双当媳妇儿的。 宁无双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两步。 如果某个人知道他碰了不该碰的—— 60公主殿下不和亲20 她大概会生气的吧。 想到那小气吧啦的女人几乎是每隔一天就要提醒他一次的守身如玉，洁身自好，他突然有了发笑的冲动。 皇家出来的人怎么还那么单纯，拿着规范女子的模板来要求一个男人。 就是普通百姓家也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他不太确定，转而又想到姬黎那不屑一顾的轻慢，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辜负了那个人。 大公主的脸色早在他走神的时候就黑了，自己这样一个大美人，在他面前难道没有一点儿诱惑力吗？ 却也不想想，身为宁国的太子殿下，宁无双要什么没人找不到，会在意她区区一个送上门来的？ “父皇最是宠我，”见宁无双不许所动，她又加了筹码，“如果是我的话，他不会有任何防备……”她轻声呵气，不不逼近，透露着随时卖国求荣的讯息。 宁无双这才对她来了兴趣：“所以你想要做什么。”语气却是戏谑至极，那隐藏其中的冷漠像极了还没有遇到姬黎之前的另一个他。 大公主却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眼见他“动心”，俯身上前，在他耳边细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既然你父皇宠你，你又为何……”他故作迟疑状，见此，大公主脸上一喜，又细声表了忠心。 她大概不知道在宁无双眼里自己这种行为有多么掉价。 “这样啊，”宁无双做出斟酌状，眉毛轻挑，勾起的嘴唇带了几分残忍的凉薄苛刻，“你不觉得对不起你父皇吗？” “什……什么？”想过很多种回复，却没有想过他会用这样嘲弄的嘴脸应付自己的大公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蛋瞬间红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宁无双伸出手在她脖颈处摩挲，那指尖的薄茧让她心惊，精神紧绷，正想转身就跑的时候又听见宁无双凉薄至极的声音响起：“我说，大公主你良心大概是被狗吃了吧。” 大公主涨红的脸又白了下去，大概是承受不住这样真实又无情的指责。 宁无双摩挲她脖颈的手却突然收紧，将她给掐住按在了木梁上，笑得残忍：“太子妃入宁国之时，本太子就派人调查过她，不巧也查到了大公主您。 如果情报没有出差错的话，宁国国君的确是把你当掌上明珠宠着的。 不同我妻姬黎，你想要什么，宁国国君就会给你什么。这待遇可比她好上千百遍。就连和亲这件事情，她也是挑了你‘不要的’，你说，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宠你疼你的父皇。” 他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这会儿的确是把大公主给说得哑口无言，越来越大的手劲让大公主白眼险些翻了出来，眼见人的确是慢慢地没了力气，他才松开手，将人狠狠掼在了地上。 半分大姨子情面都不给。 而后从桌上抄起一方白帕，细细擦拭着刚刚接触过她的那只手就连指缝间都没有放过，擦完了直接就丢在了正坐地上喘气的人身上。 61公主殿下不和亲21 大公主刚刚才喘过来气又被他这羞辱性的举动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宁无双这才不紧不慢嘲笑她：“就算她在宫中受过那么多委屈，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父皇。 为了避嫌，她宁愿放下军功回宁国国度跟一群废物虚与委蛇。” “军功？什么军功？”大公主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满脸不甘地发问。 宁无双似乎早就猜到她有这样的反应，语气更是嘲弄：“前段时间压阵的神算子军师想必大公主也有所耳闻。” 大公主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眼睛瞪得比刚刚还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尖锐高昂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可惜强调什么，她的表情有些癫狂，半点佳人风范也无。 宁无双叫来副官，让人给宁国国君送回去，至于大公主会受到什么惩罚或编造什么身不由己，舍身取义的故事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看他一副霸气十足模样，谁能够想得到转眼他就委屈巴巴地给姬黎写信告状了？ 至于沉迷宫斗的姬黎看了这封违和感十足的信是怎么安抚他则是成为了不解之谜。 众人只知道，那天高冷太子爷傻笑了大半天，笑得人设全崩了。 …… 转眼两人成亲已有八月，那日姬黎在院中见到的女子也已经到了临盘时刻，这几天省心得很，闭门不出，规避着可能有的意外。 就连宫中那宁无双亲妹也派了医女过来照顾。 这样一对比，姬黎这个主母未免太敷衍了一点。 只不过她也不清楚，难道原主的记忆出了差错，那宁无双不是真的喜欢宁无双？ 凭什么轮到她就是各种阴谋阳谋，轮到宁无双小妾的时候她就各种用心照顾？ 她不觉得宁无瑕是那么大义凛然，大公无私的人。 就连她老爹，她都能够轻易下得狠手。 真符儿可是跟她说过了，老皇帝用的药可一点都不温和，一旦衰竭之症起，绝无挽救的可能。 她摸着下巴，这几日跟宁无双共享情报，她终于琢磨清楚宁无瑕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了。 暗地里不由得咂舌，这药的问题要是被查出来，九族是株不了了，宁无瑕却是第一个要凉凉的！ 搞不好，宁无双也要被拖下水。 既然这样的话……她有什么理由不推！波！助！澜？ 真符儿一眼看透了她搞事情的想法，幽幽地感叹了一句，生在皇家的人，心果然都是脏的。 姬黎：“……”要不是这娃儿还有点用，她现在就把人拖出去，埋起来！不要了！ 真符儿虽然这样感慨，可在姬黎提出联手的时候还是万分雀跃，眼神亮晶晶的，写满了期待。 姬黎：“……”我可真的是信了你的鬼。 两人密谋了一个晚上，隔天傍晚，宁无瑕就被抓起来了，抓她的正是刚刚失去了爱子的宠妃之一。 不仅如此，恨宁无瑕入骨的宠妃毫不犹豫就把外臣给带了进宫——正是她与太子一向不对付的娘家。 62公主殿下不和亲22 左右皇帝现在跟个活死人一样，一时半会治不了她的罪。 她这口气要是出不去的话估摸着有一天得被活活气死。 她辛苦栽培的皇儿竟然死在了宁无瑕的手上，如果不是神秘人告诉她真相的话，估计她还要蒙在鼓里，任凭宁无瑕忽悠她，说不定她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既然皇帝偏心，那就别怪她心狠。 谁也不知道失去最后希望的女人能做出多疯狂的举动来。 暗哨传来消息时，姬黎心情别提多激动，腰不疼腿不软，乔装一番就钻进了天牢。 是的。 宁无瑕阴谋败露，哪怕兄长还是太子也保不住她。 计谋被捅破那天，宠妃强硬地送她进了天牢，态度之嚣张让偷偷躲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姬黎好生佩服。 直到今天…… 宁无双心腹给她的信里表达的是宁无双想要保住胞妹的想法。 没办法，谁让她觊觎人家的后位，那就去保住宁无瑕狗命好了。 反正她也翻不起什么水花了。 到时候还能借此机会让宁无双欠她一个人情。哇，后位更是唾手可得。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真符儿却对她不去收拾宁无瑕反而惦记起了给她保命的事情有了意见。 整天敲打她，这样没心眼活该被人弄死？ 姬黎：“……”？？？ 开什么玩笑，小魔王要是能够随便搞得死，三界众人还会被气到哆嗦吗？ 所以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真符儿都没有领悟透那天姬黎看着她时，那种又是怜悯又是惋惜，隐隐约约还带着点儿同情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 天牢里，宠妃被人一巴掌劈晕了扔到角落。 宁无瑕看着面前黑色劲装打扮的神秘人，眼里慢慢流淌出了讥讽之色来。 姬黎：“……”啥情况啊这是？ 她有必要给宁无双告个状，他妹妹真的很不上道，这个时候还看不起她！ 姬黎将贵妃带来的毒酒撒在了牢房外面。 身后，宁无瑕虚弱的声音传来：“姜姬黎，你手段挺好啊。”语气中带着的恨意绝对没有办法弄虚作假。 姬黎：“……”这又是啥情况，咋就掉马甲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宁无瑕又笑了：“别装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 姬黎弱弱举起小手，指着地上昏迷过去的宠妃：“不，还有第三个人。” 宁无瑕沉默了片刻，脸上更是讥讽：“皇兄聪明了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让一个女人给绊住了。” 姬黎表示有些无法理解这些皇家人的脑回路。 什么叫做宁无双被一个女人绊住了？这是暗指她让宁无双变得愚蠢？ 宁无瑕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她阴阴笑了半天，然后恨恨地闭上了眼睛，就在姬黎以为她没话说时，她又突然开口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啊？”她知道的可多了，不知道你在问哪个？ 宁无瑕怨恨道：“就算是我对你有恨，你也不应该如此对皇兄。” 63公主殿下不和亲23 姬黎：“……”所以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拜托你不要一上来就给她扣帽子好吧？ 她觉得今天的宁无瑕比任何时候都奇怪。 宁无瑕似乎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到愧疚的神色，可是，她注定失望，她注视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姬黎有半分悔意，声音更像是淬了冰似的冷：“姜姬黎，你坏我好事，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计较，可你不该破坏皇兄的大事。” 姬黎这才想明白这恋兄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脸上也浮现了几分笑意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破坏你皇兄的好事呢。” 宁无瑕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笑得真切，看起来像极了天真的千金大小姐。 宁无瑕看得碍眼，却又恨不得多给她几个眼刀，整个人又纠结又痛苦，隐隐约约还有几分不甘心。 “你怎么知道你皇兄需要你替他算计呢？” “……” “你又怎么知道你皇兄知道你对你父皇下手之后还会对你好呢？” “……” “你说他要是知道你是这种连至亲都能下狠手的人，他会不会从此对你退避三舍？” “……” “我觉得大概是会的吧，毕竟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谁不害怕，说不准某一天就算计到他身上了。” 不知道是哪里戳痛了宁无瑕，她突然尖叫起来，手中的链子被她扯得不停做响，她像是生气到了极点，一双眼睛参杂无数红血丝尖锐竖起，忽略其他，挺像是疯了。 姬黎脸上露出害怕之色，像是没想到她会发疯一样，心虚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拍拍胸口，在宁无瑕仇恨的眼神中，她又轻飘飘地给她扎了新的一刀：“啧啧啧，你说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胞妹对他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当然是知道的！嘻嘻嘻，还是她亲口告知的呢。姬黎信里的小人叉着腰狂笑。 疯狂的宁无瑕没了声音，愣愣地看着她，半天都没有动静，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更是惨白一片。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姬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骗外面的人也就算了，在我面前，公主殿下就没有演戏的必要了哦。” 宁无瑕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滚出去，别碍我的眼。” “让我想想，按照你原来的计划现在应该是什么局面。”姬黎故作沉思状，“我想，应该是老皇帝的命被你拖住，然后，对宁无双有威胁的皇子也被你清理干净了。 再接着，东宫的那位夫人应该就要难产走了吧，至于小孩子，公主殿下仁慈心善，大约是想要替太子殿下抚养的吧。 哦，对了，至于我这个最应该出头的主母为什么没有资格抚养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恐怕是秽乱宫闱被软禁了起来吧。” 她越说，宁无瑕的脸色就越不好，说到最后，牙齿甚至都哆嗦着发出了细碎声，看着姬黎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妖怪一样。 64公主殿下不和亲24 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姬黎的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原本应该落得水性杨花罪名，众叛亲离的女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疯狂嘲笑自己，她自己却沦为了阶下囚。 这巨大的落差让她痛不欲生，头疼欲裂。 更让她痛苦的是，姬黎的态度…… 她接受不了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女人面前堕落至此！ 这已经不是在打她的脸了，简直就是想要让她死！ 她的骄傲，她的皇兄，她的秘密，通通在这一刻…… 消寂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帮我的。”良久，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仍然带了几分不解。 姬黎牙尖嘴利嘲笑她：“你以为是我想要帮你？醒醒，天黑着呢，不要做白日梦。” 在宁无瑕掩饰不住的欣喜中，她撇撇嘴，告知了真相：“要不是宁无双拜托我照顾你，等到他回来，我才懒得理会你呢。” 嘻嘻嘻，到时候让他来给你致命一击才对得起你算计这么多不是么。 宁无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她话语出口的时候，便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她的皇兄。 她的皇兄，总是对她那么好，这让她，怎么放手啊。 怎么可能放手。 她痴痴的笑，眸中满是眷恋。 很多时候，宁无双都觉得姬黎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比如，她明明是暗算了宁无瑕的人，在给他回信的时候却用了一种格外无辜且救世主般口气。 期间谈及的有宁无瑕做事多么不厚道，心思多么黑暗，得罪人有几多，她的对手有多么难缠，她为了保住这个人废了多少心思，另外，她有一点点嫌弃他侵略姜国的速度。 前面几样还好，见识过姬黎的无耻，他也明白，这人话最多能信个三成。 可最后那句话是几个意思？ 难道姜国不是你心爱的小甜甜了吗？ 呸……去你大爷的小甜甜。 在心里默默唾弃了被姬黎带歪的自己两秒钟，他很夸张地想到了关于姬黎恨不得姜国灭亡却仍旧要避嫌的一万种可能。 是因为爱情吗，还是因为责任？ 不，他觉得这大概是来自于姬黎最后的一点情意。 虽然姜国对她不好，将其当作弃子，可她仍然不想亲手送它走上绝路。 如果姬黎知道他想法的话，说不准会呵呵一笑，一切是他想得太多。 不亲自下手不过是担心未来母仪天下时会多点黑料罢了。 虽然外界风言风语对她造不成任何攻击，可对姜姬黎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恶意。 所以说，有些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耳边喊杀声阵阵，他开始琢磨该怎么给姬黎回信。 直到跟他对手的姜国大将军发出不甘被忽视的怒吼，他才意识到，他走神了。 怎么可以这么羞辱对手？ 宁无双作为一个知错能改的主帅，痛定思痛反思改过。 于是只见银光一闪，长枪出击，枪声猎猎下，姜国大将军懵了。 他被专心迎战的宁无双一枪击倒在地上，姿态狼狈。 ？？？ 你大爷的开挂了吧？ 65公主殿下不和亲25 宁无双迎着他迷茫而又愤然的目光不解许久，终于是在他狠狠闭上：眼睛时为自己正名了：“我认真对待我的对手了。” 所以你也知道你刚刚态度不行了？ 姜国大将军，卒。 姜国最后一役惨败收场。 代价是灭国。 那个自诩聪明的大公主在国破之前尚企图用传国玉玺跟宁无双做交易的她，最终在宁无双的冷眼中，携玉玺跳了宫墙。 “卧槽。”姬黎狠狠拍了一下宁无双的肩膀，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真跳了？” 后悔一回来就来找这冷漠女人的宁无双控制不住人设崩了的速度，被她这大力的一拍拍得呲牙咧嘴。 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真跳了。”都险些摔成肉酱了。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那句“要你永远记住我现在的美好”是几个意思，倒宁无双觉得，一滩肉酱真没有什么美感。 当然了，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跟姬黎汇报了。 万一这个女人突然有情有义了，非质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姐姐那他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姬黎摸着下巴，啧啧称奇：“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做。”原以为是大boss一样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死得那么容易，未免也太离奇了一点吧？ 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大公主在假死，要么就是她买了复活甲！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她问宁无双是不是真的确定人是大公主本人。 宁无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自己的脑子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相公就算眼睛瞎了，脑子也还在的。”那样一个人物，他疯了才不去核对身份。 毕竟，前朝余孽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历史上幺蛾子也没少出。 不过…… 他目光带着思索，这姜国都灭了，他的小妻子似乎还膨胀得很？ 拿捏他起劲了？ 想拍就拍，想打就打，想掐就掐？ 好像还真是的。 宁无双默默流泪，他在姬黎这里根本没有人权可言。 就算姜国灭了，她也一如既往的嚣张。 看看，那明晃晃透露着怀疑的眼神，真是让人恨不得把她抓起来…… 揉进怀里，再用力揉搓，让她明白谁才是那个当家作主的人，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女子该有的柔情。 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想到刚刚姬黎一声卧槽拍碎一张黄花梨桌子，他就默默地把所有冲动都给压了下来。 眼前这位…… 大佬，惹不起！ “对了，”姬黎突然想起来送他的东西，“我那王蛊你是不是没有用。”没有用的话能不能还给她，她不知道那蛊虫那么难养。 以至于后来的新研究需要这蛊虫的时候，她都捉襟见肘。 她太难了，天知道她已经莫得这虫虫了。 听真符儿说，那是一个养蛊人一辈子只能养出一条的王蛊，她送给了宁无双，以后就不可能再养出来了。 而且，本来那王蛊还有进化的可能，她直接就把王蛊给碾碎了……活该她没法再进一步。 闻言，姬黎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啊。 宁无双一脸迷茫：“什么王蛊？” 66公主殿下不和亲26 姬黎一拍脑袋：“就是我送你那个护身符啊。” 宁无双炸毛了：“你不是说那不是那鬼玩意吗，姜姬黎你又骗我！” 他一脸控诉，姬黎同款老泪纵横让他看起来特别有喜感。 姬黎撇撇嘴：“这怎么可以说我是骗你呢，我的意思是，那不是活的，不是活的，不是活的，你见了不会跳激光雨那种！我有跟你说那不是我的王蛊吗？” 妈耶，还嫌弃起来了？ 她要是早知道那是一个人一声只能养出来一条的王蛊，她碾碎了嘎巴嘎巴往嘴巴里塞都不会送给他当护身符。 ……口区！好像太重口了，算了算了，给了就给了，拿回来就是了。 她伸出手，跟宁无双讨要：“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把它还给我吧，反正你也不需要了。” 宁无双一双警惕的眸子打量了她很久，才默默退开了两步：“没有了。” 姬黎：“没有了？”几个意思啊！ 宁无双看着她，态度诚恳，解释合理：“在姜国皇宫，我险些被你皇姐一起拖下去送死，危急时刻，你给的护身符自燃了，你皇姐……” 其实，大公主还真的不是自己跳下宫墙的，她原本想要威胁宁无双，没想到，宁无双身上有姬黎送的一个bug级护身符存在，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死得更快，甚至，死样狼狈。 至于她说的那些话，宁无双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大公主是真的说过那些话，只不过她是用那些话勾引他过去而已。 姬黎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王蛊，我的王蛊没了？” 宁无双：“……”我早知道我们的夫妻感情塑料，没想到竟然脆弱到了这种程度。 这种时刻，于情于理，你不应该是紧张兮兮上来查看你丈夫身体，看看有哪里不妥的吗。 为什么你关心的，只有一条蛊虫！ 一条虫子比他都重要？ ！！！ 宁无双愤愤然，在姬黎越发可惜的目光中爆发了，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姬黎给压在了墙壁上，声音带着浓烈不满：“在你心里，我比不过你的虫子？”仔细听，好像还有一点儿委屈。 姬黎很认真地纠正他：“那是王蛊，不是虫子。” 宁无双才不管那是不是王蛊，反正他在姬黎心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这就足够让人心痛了：“一条虫子，也值得你那么用心。” 姬黎又纠正他：“都说了，那是王蛊，不是普通虫子。” 宁无双：“……” 行趴，他知道自己的地位了。 姬黎的心目中，一条虫子比他安危重要。 他要自闭了。 没人疼，没人爱，他就是地里的小白菜。 他，太难了！ 宁无双：“说到底，我在你心目中算什么。” 姬黎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歪着头打量着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是姜姬黎的相公啊。是能让她母仪天下的英雄。” 宁无双：“！”幸福来得好突然，他突然好膨胀！ 刚刚姬黎说了什么！英雄啊！ 67公主殿下不和亲27 姬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原主心中，能让她母仪天下的就是英雄。 她不知道自己实话实说为什么会让面前的男人露出堪比傻子的笑容，而且看起来还是停不下来的那种。 宁无双心里的小人在雀跃，在跳舞。 他没想到这一问竟然会得到自己从来不敢想的答案。 她说，他是她的相公，是她的英雄。 至于那个前提当然可以忽略不计。 姬黎喜欢他，他许她后位又有何不妥！ 他却忽略了姬黎眼里的宁静和懵懂。 那绝对不是对英雄的崇拜。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冥界小魔王，姬黎，心中从未有过英雄。 如果真要找一个的话，那大概就是她自己。 所有能讨宁无双欢心的，不过是一个逝去灵魂的执念而已。 与让三界头疼的小魔王无关。 只可惜，宁无双此生都不会知道这个变数。 这大概也是原主的执念在惩罚他。 …… 且说回宁无瑕这档子事。 对宁无瑕这个唯一的胞妹，宁无双的确是想过袒护的。 可老皇帝不知道怎么发现的真相，回光返照时一怒之下下了死命令。 宁无瑕比老皇帝还早一步走上了死路。 他的心中是天下，妹妹也不能左右。 他尽力了，却不会违逆老皇帝的命令。 宁无瑕被赐毒酒时，姬黎摇了摇头，幸好原主只想要母仪天下，并没有想要得到宁无双喜欢的意思，要不然，就他这颗冰冷的心，她可如何捂得化？ 这个男人眼中只有天下。 她评判着，却忘记了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时时常不对劲的举动，与身份并不符合的幼稚。 宁无瑕死去时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她尽自己所能给宁无双解决了背后的威胁，以自己的性命成全了他的清白坦荡，他不曾弑父杀弟，哪怕在史书上，他都能抬得起头流芳百世。 污秽侵不得他身。 她不是没用的人。 她的皇兄，终究站在高位受万人敬仰。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那怀孕的美人，始终赶不及见宁无双最后一面就因难产翘了辫子。 孩子也没能见一眼这人世就又回去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一直在等待的太子那一晚一直在为宁无瑕葬礼奔波，自己和腹中孩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她与宁无瑕合作谋算，可宁无瑕无论如何都是他胞妹，她一小小弱女子，在宁无双眼中，又能有几分地位。 她的离开，比宁无瑕还要悄无声息，无人问津。 老皇帝终究油尽灯枯，宁无双以太子之尊顺利登基。 新帝登基，一统四国，大赦天下。 太子妃姜姬黎贤良淑德，有母仪天下之资，持凤印，令六宫。 让姬黎心心念念的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只是很奇怪的是，不久后朝廷便传来她善妒的风言风语？ 姬黎表示她很无辜？ 魅惑帝王？恃宠而骄？霸道善妒？ 不让帝王宠幸其他女人？ 开玩笑！ 叫道理好不好，她有这个本事早让宁无双把你们脑袋一个个砍下来玩了！ 68公主殿下不和亲28 但为了史书上原主的名声着想，她还是试探了几次宁无双的口风。 毕竟后宫无所出的确是挺遭人诟病的一件事。 谁知道，这男人脸上瞬间就浮现出尴尬的表情来，顾左右而言他。 逼得狠了，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关键是，宁无双问她的那一声“你确定吗，真的要这样子？”让她有些心虚。 她点头。 宁无双就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姬黎：“……”？？？ 你当太子那会儿姬妾可不少，现在装什么纯情。 宁无双手停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既然你想要，那就再给我一段时间……” 说完就溜了。 姬黎再次沉默。 总觉得他们不是在说同一件事？ 宁无双终于离开姬黎视线时忍不住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姬黎直接，却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 不过她说得很对。 没有孩子对她来说太致命了，眼下她身份尴尬，如果有一儿半女傍身…… 只是说来忏愧，他光是想到红浪被翻的场景就浑身燥热到不行，连待下去都觉得尴尬。 是的，卑微如他，姬黎与他成亲差不多两年了，他还没有机会跟姬黎坦诚相见——怪不得姬黎会紧张。 只是这种暗示，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未免也太…… 陷入了自我幻想，感觉良好的宁无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想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如果姬黎知道的话，怕是他脑瓜子就该遭罪了。 宁无瑕的死还是造成了蝴蝶效应。 暗算了原主的那位美人隐忍着，蛰伏着，就是不动手。 姬黎想要除掉她又担心师出无名，到时候估计又要被喷善妒。 讲道理，她像这种人吗！ 直到某一天，真符儿突然从窗外跳进了她房间，心有余悸拍着胸口时，她眼皮子一跳，瞬间觉得有些不对。 “你去偷鸡摸狗去了？” 真符儿仍旧一幅受了极大打击模样，看着她欲言又止。 “说话。”姬黎抱着枕头，嘴角抽搐，倒是第一次看见真符儿露出这种失魂落魄的神情，忍住了用枕头丢她的冲动，她又问了她一次。 “我刚刚，看见了……额……就是男人女人在床·上，脱光……” “打住。”姬黎老脸也是一红，赶紧叫停了她的话，生怕她来上个有声有色描述。能耐了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出去看人活！春！宫！ “不行啊，”真符儿显得有些着急，拉着姬黎就要把她扯起来，“刚刚我一激动，控制不住我的本命蛊，它把人给咬了。我去把它收回来的时候……” 姬黎目瞪口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真符儿。 偷看这档子事还被人发现了！ 真符儿看起来着急得要命，眼看着就要往外面走，手却还紧紧地拉着她。 姬黎以为她要带自己去看人伤情，不由得问了一句：“咬得怎么样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本命蛊挺毒的。 真符儿：“死了。” 姬黎：“……所以你是想要让我去毁尸灭迹？” 天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69公主殿下不和亲29 真符儿看着她，露出鄙视神情来：“我是让你给我洗洗眼睛。” 姬黎：“……” 真符儿怕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眼睛都辣瞎了。” 姬黎：“你是真的狠人。”那被你看了活！春！宫！的人可真倒霉，摊上了你这样一个人物。 弄死了人没有半点愧疚也就算了，你还嫌弃他们辣了你眼睛。 姬黎幽幽地看着想要洗眼睛骚操作的真符儿很久，看得她自己都觉得是有点不对劲了，她才道：“可那本来就不能怪我。 我可是听你们说了，秽乱宫闱是大罪，那个男人敢玷污宁无双的女人本来还要祸及家人的，现在被我发现，被我的本命蛊弄死，也不亏了。” 她理直气壮，姬黎却反应过来了：“你意思是说——宁无双被人戴了绿帽子？” 她语气迟疑，话里却带着隐约的幸灾乐祸，听得真符儿额头青筋不停跳动：“他是你相公，为什么他被戴了绿帽子你还这么开心。” 姬黎无辜耸肩：“我哪有。” 嘻嘻嘻，有好戏看了。 真符儿不信她，却耿耿于怀洗眼睛一事，非要把她拉出被窝。 姬黎也想看看她洗眼睛是什么骚操作，伸了个懒腰往外面走，就见宁无双直直向她这边走来。 “我听说，后宫出了刺客。”宁无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看见姬黎无事，瞬间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姬黎目光飘到了真符儿的身上，那人真心虚地将自己的身体往门后面挪，心说刺客就在我身边待着，你都没发现。 “没事。”姬黎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丽美人宫中发生动乱，刺客被当场杀死，我担心你这边……”他头发都有些凌乱，想必是赶来时太匆忙。 看着宁无双这被蒙在鼓里的模样，姬黎于心不忍：“没查实又怎么知道是刺客。”眼神轻轻飘啊飘，飘往了那丽美人宫中方向。 她话里隐含的意思让宁无双瞬间不好起来，得到姬黎肯定的目光之后，他整个人气息就冷了下来。继匆忙而来后又匆忙离开。 姬黎不由得感慨：“我还是做不到狠心让他蒙在鼓里。我太善良了。” 真符儿从门口飘进来，嗤之以鼻：“拉倒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丽美人有仇，整天让人盯着她。 她也是因为好奇姬黎想做什么，才半夜去查探的，谁知道，会看到那么辣眼睛的玩意。 还好刚刚宁无双及时出现，多看了他几眼，避免她瞎了的可能。 姬黎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明明—— 明明人家一番好意。还想要帮你洗脱罪名呢。” 口区！ 如此娇弱的姬黎，真符儿表示，她耳朵也要聋了！ 而得了姬黎提点的宁无双还真的发现了丽美人给他戴绿帽子的真相，怒不可遏，当场就赐死了她，举家流放。 又是一桩心事落下。 姬黎日常逗弄真符儿：“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 70公主殿下不和亲30 丽美人用那样不堪的手段算计了姜姬黎，到头来自己也死在了这种事情上。 不同的是，姬黎是被冤枉的，她却是无法忍耐空虚寂寞犯下错误。 姬黎当时已经没了家，她却连累了父亲一族。 但说到底，也是一个咎由自取。 在姬黎还没有出手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给作死了。 唯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朝堂传言——皇后醋意大发，日渐放肆。 呜呜呜，她太南了！ 她哪里吃过醋了。 宁无双这一次倒是硬气得很，不畏老臣指点，毅然决然站在了姬黎这一边。 一句“朕愿意与皇后长相厮守，不羡鸳鸯不羡仙”让一众大臣直呼糊涂。 自古上位，身下无子嗣便是最大的过错，宁无双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姬黎原以为他还需诚诚恳恳几年，没想到他居然…… 当天晚上宁无双带着奏折在她宫中批改，她也难得地给了几分好脸色。 直到夜深了，她忍不住困倦了，捂着嘴巴往寝室走去：“你接着忙吧，我要就寝了。” 宁无双的脸瞬间就红了：“这就要，这就要就寝了么。”纯情到不行。 姬黎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你随意。” 宁无双：“我……随意？” 今天的皇后真好说话！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他紧紧跟了上去，然后从上往下一捞，将人给公主抱了起来。 他并非温室里花朵，长年征战养得一身健壮体格，因此抱起姬黎时也不费什么力气。 倒是姬黎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脑袋撞进他怀里的时候，眼睛里还有掩饰不住的惊吓，平白添了几分娇俏。 “你做什么？” 宁无双：“……你，你不是说……说随意吗？”明明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这会儿却在姬黎的问话中红着脸结结巴巴。 姬黎：“……好像是。”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宁无双会把随意用在这上面好吗？ 她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看着宁无双紧张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直到宁无双在床·上为她宽了衣，她才后知后觉，是真的不太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同意了。 于是，红浪被翻～一夜无眠～ 轻声的喘·息羞得月牙儿藏进了云层中，不敢再探头。 宁无双即位第三年，皇后诞下了一对双胞胎，自此大臣们再无法以皇后无子的理由弹劾这亡国的公主。 姬黎在这个世界只活了三十年时间，死因却是寿终正寝。 她不知道，当她离开之后，宁无双也跟着她闭上了眼睛。 只有那手紧紧扣住了已经不会再动弹的皇后手腕，不肯放松。仿佛是在无声阐述不会丟了心上人的承诺。 一抹虚得不住飘荡的灵识颤颤巍巍地从他的胸膛处飞起。 在两人身侧徘徊数息，似念念不舍，最终在天色渐明时飞上天空。 …… “你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姬黎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纠结地看着孟婆等人。 那心口，发烫。 71魔神无心灭世1 孟婆首当其冲摇了摇头。 姬黎恍若自言自语：“为什么……这里会痛。”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无法控制的恍惚，心口是否被挖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这失魂落魄模样实乃少见，就连习惯了她调皮捣蛋的孟婆也着实吃了一惊。 张了张口，还没有说什么就见天空降下了九天劫雷，瞬间劈散了那片曼珠沙华。 孟婆立刻闭了嘴，不敢再有解释的念头，只是轻轻伸手在她脑袋上试了法：“你经历太多人生，可能无法自我调整，我给你封住这些记忆，你就不会痛了。” 姬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孟婆的术法在脑海中穿梭，列阵，盖住了前面的记忆。 心口的痛苦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待到孟婆停下手，之前三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模糊到极致，无法再轻易拼凑起来。 传送阵急促的亮起了光，一阵又一阵，仿佛是在催促一般。 姬黎被蛊惑般再次进入其中，却见刚刚才在冥府出现过的九天劫雷再次现身，重重地落在了星空中，她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劫雷落在自己身上，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直直跌落。 雷声雨声夹杂在一起，破庙中时明时暗，姬黎浑身乏力，连爬起来都不行。 身子仿佛被车碾了一遍的酸疼，她痛苦地睁开眼睛，庙中供奉怜悯众生的模样让她由心地觉得好笑。 她这一笑，又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身旁是一个网兜模样的法器，散发着威严之气，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里面，一碰到就会释放雷霆之力。 “卸她两根肋骨。”还没等她从身处环境反应过来，有一冷冰冰，高高在上的男声发号施令，似乎是厌恶极了她。 随即有两人上前压住她，亮出一刀一勾。 那兵器身上同样泛着一股让姬黎无比抵触的气息，她无力地往后退却还是被抓住。 奇怪的是，那网兜法器却没有对他们上前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雷声突然大作，雷电照亮了天空，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消下去。 那刀身光芒更甚，刺痛了姬黎的眼睛。 感受到刀子刺入肉体的疼痛，她惨白着脸却没有吭声。 现在不是接收记忆的时刻，她却从眼前景象察觉到了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却也察觉不出来，只是睁着那双眼睛死死盯住用刀在自己身体里不停滑动的人。 面对这群人，她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像是被死死压制住，遇到天敌一般无力。 那勾子从划开的伤口进入时，持勾的男人突然尖叫了一声，飞快往身后退去。 又是一声惊雷，姬黎看清了爬在男人脖子上小虫。 那是一条长着短翅膀的赤金色蛊虫。 “真符儿？”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真符儿是谁，为什么她会叫出这个人的名字。不知道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姬黎却对那虫子产生了莫名的亲近感。 脑子里仿佛有个奇怪画面一闪而过，她却没能及时抓住。 脑子里空荡荡的。 72魔神无心灭世2 男人似乎瞬间失去了力气，左右扑腾，上下翻滚，那虫子就死死叮在他的脖子上，任由他百般折腾就是不松口。 直到他疑似气绝倒在地上不再动弹，那赤金色蛊虫才松了口，快速往姬黎这边飞来。 然后从她的袖子里爬进去，不再作乱。 姬黎没动，一来是她动弹不得，二来，那下意识的亲近也让她盲目地相信这蛊虫不会伤害到自己。 说来慢当时快，从男人动勾到躺在地上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快得其他人来不及反应。 那为首的白衣男子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厌恶：“执迷不悟。” 姬黎冷笑，并不想理会他。 下一秒，网着她的法器就慢慢收紧，直到将她勒住，再动不得分毫，她竟也跟着慢慢缩小，身上伤口不断沁出血来，而后，血珠一颗接一颗滴滴答答落在破庙的地上。 她控制不住这种变化，只是多了恼怒。 从她有记忆以来便没有这么狼狈过，心里不由得给这发号施令的男人记了重重一笔。 男人施着法，脸上却慢慢变得惨白。 “二皇子——”一白衣女子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上前助他，可就在这一瞬间，变故突生，姬黎身上的法器爆开。 姬黎连同这群身着白衣的人都因爆炸受了波及。 她后背撞上了庙中供奉石身，血气上涌，又是一口精血喷出，脸上再无半分血色，眉眼间藏不住的狼狈与困倦疲累。 白衣人都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在那二皇子出手后才幸免出丑。 有人再搞破坏。 姬黎手按在地上慢慢使力，那法器爆开之后，那原本的桎梏之力也消失了，是以她就算是虚弱无力也还是比方才多了点精神。 “在下神界二皇子，不知阁下是谁，阻拦我等办事？”姬黎见那白衣男人狐假虎威搬出天界压人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愤恨。 在她尚且不知从哪冒出的愤恨时，她的眼睛就变了颜色，暗紫色的眸子仿佛有风暴酝酿其中，说不出的危险诡谲。 “帝姬黎要化魔了，拦住她。”二皇子发现了她的异常，也顾不得找那隐藏在暗处的人了，连忙开口让人对付她。 众神原地施法结阵。 唯一能够克制她的法器居然被人爆了，今天要是让她跑出去的话他可没法跟父神交差。 早知道刚刚他就亲自去取她肋骨了！看她还有几分本事！ 他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来，狠了心冲着姬黎心口攻击。 这是魔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只要他不失手，还是有机会拿下这魔物的！ 想到帝姬黎的由来，他就止不住的厌恶。 谁知道，就在长剑将至时，姬黎突然就不见了。 不，应该说是，她瞬间移动开了！ 也不知道那双翅膀是如何长出来的，短极也薄极，大概只有二皇子的剑身长短，剑刃之薄。 完全不像能支撑一个成年女子的模样，可现在，它的确是不停拍动着，动作不快，却每一次都能躲来二皇子的攻击。 就在这一刻，阵法已成—— 73魔神无心灭世3 磅礴气势瞬间爆发，姬黎眯了眼睛，眸子越发幽深，长而卷翘的睫毛盖住了那一瞬间充斥的杀气。 翅膀挥动的速度变快，可还是没有飞出那结成的阵法。 强势威压下，眼里流出数滴血来，挂在脸颊上，缓缓滑动，看起来狼狈又吓人。 众神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为首的二皇子又嚣张起来：“魔物，你还不束手就擒！” 姬黎呵地一声冷笑，周身的气压骤降，眼睛里沁出的血也越来越多，血液慢慢落到了下巴处，将落未落。 她的手中祭出了一把弯刀，通身黑亮，仿佛自带阴煞之气。 她挥刀，那弯刀携着毁灭的凛然朝着针眼砍去。 可还是太晚，阵法大成，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以逃脱。 阵法流转，反噬之力大盛，那毁灭性的力量反而落到了姬黎自己身上。 哪怕强盛如这具身体，她也还是忍不住喷出数口鲜血，那弯刀插在地上，支撑着她这摇摇欲坠的身体。 众神也受了不小的伤，二皇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一个区区魔物，竟然伤了他手下这么多人。 仙绫出手，眼见着就要捆住姬黎了。空中却传来一声爆破音，仙绫被破开，失了仙气落在地上。 是谁！ 他怒极了，目光四下查找，地上突然弥漫出了阵阵烟雾，白得浓稠，泛着让他恶心的感觉。 “不好！”他反应过来，用术法驱散了烟雾，但刚刚还三窍流血的女子已经消失了。 要不是地上那摊血渍明显，几乎就要让人以为她不曾出现过了。 “可恶！”二皇子深呼吸一口气，抑制住险些爆发的怒火，“追。” 可怎么追。 众神为难地领命离开，心里却知道今天追丢了帝姬黎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再抓到她了。 今天尚且是她的虚弱期，他们也在她手中吃了不小的亏，要是她全盛时，那简直不敢想象。 而此时。 一道黑色人影抱着姬黎从供奉后走了出来，竟然是不曾离开这庙中。 “有趣。”半方面具下，他嘴角勾出一个危险的弧度，遮住的上半张脸，眼神深邃，仿佛含笑，“看来魔界有好戏看了。” 他给姬黎喂了一枚红色药丸子，然后把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态度别提有多自然了。 “咳咳……”不多时，姬黎就低低地咳嗽着清醒了过来。 透过面具，她脑海中突然多了一点记忆，是原主的，关于这个男人的。 灯火微微下，男人解开面具，露出微笑，灯火柔和了他的脸。 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讶异的神情：“魔尊？” 这不是她记忆中跟她一样不拘小节（惹是生非），神出鬼没，且消失了一百多年的魔尊本尊吗？ 为什么他也会出现在这任务世界中？魔界也有帮人修补心愿的传统？不过，强大如魔尊替人做任务未免也太屈才了吧。 她胡思乱想着，却不知道是哪里取悦到了面前这男子，他竟然笑了起来，纵然那笑声悦耳，姬黎却没有听出他半分笑意：“小魔尊似乎记错人了。” 闻言，姬黎眼睛都瞪得大了起来！ 她名号虽然是小魔王，可却是清清白白的冥界人，怎么可以称她小魔尊？ 74魔神无心灭世4 她嘴角抽搐着：“你才是记错人了吧。” 记忆中，这魔尊比她还难说话，未免他突然发难，她很是自觉的从他腿上下来：“救命之恩，姬黎没齿难忘。” “小魔尊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于公于私，本座也不应袖手旁观。” 姬黎咂舌，不愧是魔尊，千百年前就已经成名的大能。那样一个法阵她尚且不敢掉以轻心，他的态度却这么随意。 只是有一点，他总管她叫小魔尊，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主的记忆迟迟没有传送过来，她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只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魔尊：“既然魔尊大人愿意出手相助，那姬黎斗胆，还请您为我护法疗伤。” 男人似笑非笑看着她。 就在她以为太唐突时，男人才开口：“小魔尊这是什么意思。” 姬黎：“嗯？” 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男人突然伸手在她脸上按了按，方才的血渍已经被他用术法清理干净了，露出了原本娇俏的模样。 魔族十五岁的年龄，太稚嫩了，稚嫩得心里藏不住事，稚嫩得眼睛里藏不住污垢。 跟魔尊倒是两个极端。那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生得出如此单纯的孩子。 也怪不得……怪不得她容不下这孩子。 他眸光闪动着，按着姬黎脸蛋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脑后，扶着她的脑袋给移到了自己面前。 两人之间仅仅只剩下两个拳头左右距离他才停住，从额头到下巴一一打量了下来：“傻孩子，万一你母亲知道了，以为我们两人觊觎她的宝座可怎么办。” 姬黎脸上适时地出现了困惑的神情来：“你是说，魔尊是我母亲？那你是谁。” 她现在没有原主的记忆，一点一滴都要自己摸索。 神界那么大的麻烦不说，现在还疑似出现了一个魔尊母亲，饶是她接受能力强大，这会儿也忍不住惊诧。 这个原主的身份好像不简单。 见她满脸纠结，魔尊又笑了，不，现在不能叫他魔尊了——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记忆中的魔尊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也跟她记忆中的颇为相似。 尽管当年交集不多，姬黎也始终记得他那一身魔气。疑似故人来，姬黎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好。 “失忆了？”男人问着，可是他的话里没有半点儿好奇，“你当然是魔尊的女儿了，还是唯一的女儿。”只不过，那女人向来心狠，连这唯一的女儿都能下手罢了。 姬黎：“……”她还是怀疑面前男人在占她便宜。她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出错。 殊不知，有些时候，最不可能的事情反而是最有可能发生逆转的。 “至于我，”男人松开了扶着她脑袋的手，漫不经心解释，“你应当叫我一声叔叔。” 姬黎：“……”？ “哈哈哈，”男人笑起来，“本座名唤边云辞，乃魔界暗殿之主，是你母亲麾下第一大将。” 75魔神无心灭世5 就连名字也有几分相似，姬黎表情更加困惑。 “那你可知道为何我会遭天神追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说出口后，边云辞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边云辞面无表情地用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道出了最残忍的话，“你是神魔两界共同的耻辱。” 随着他话音落下，姬黎心口传来剧痛，一阵一阵，仿佛在拉扯：“不，我不是！”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否认，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开口的不是她。 那是原主残存的执念，尚且没有消散在这世界。 听到被否认的话语，痛苦到了极致，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所有权。 姬黎心里一惊，这惊人的神魂力量。 哪怕此时身受重伤，想要不着痕迹重新掌握身体也是难入登天，可帝姬黎做到了。 这执念到底要有多深。 姬黎循循善诱着，引导原主冷静下来。 再这种暴动下去，难免会引来追兵，再者，对这具残破的身体也没有半点好处。 她现在急需知道原主的经历，也需要知道她的心愿。 可身体里残存的神魂，似乎在爆发过后就没有了力气，重新归于平静。 感受到重新接掌这具身体的力量，姬黎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余光瞥到边云辞，男人正对着她这个方向，笑得矜贵，也笑得优雅。 姬黎怒不打一处来：“你若不想告诉我，直接拒绝就是了，何必这样羞辱一个女子。” 边云辞摇摇头：“小魔尊似乎是误会我了。” 他好像很喜欢对姬黎动手动脚，就一会儿不见，他的手便又缠上了她脸颊旁边的两缕发丝，动作轻柔，神情温柔缱绻。 眸光含笑，像看着自己情人一般。 姬黎突然抖了一下身子，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 起码，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容易接近。 “那你为什么说我是神魔两界的耻辱！”要不是他，原主哪里会再出现。 不过这也给她敲响了警钟，这身体里面还有一道神识存在，做事难免束手束脚。 边云辞摇摇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这可冤枉我了，小魔尊。 你没了记忆，我能理解，不过，这神魔两界的耻辱可不是我给你定的。” 看着姬黎不平的神情，边云辞似乎没了脾气，幽幽叹了一口气：“自古神魔不两立，你说互不干涉也就算了，可偏生现任魔尊对神界君主一见钟情，势必要得到他…… 你便是魔尊设计下的，拥有神界君主血脉的神魔之子。 神界君主对魔尊恨之入骨，见她做出这种事情来更是大怒，自你诞生之时便不停出手，欲除之而后快。 魔尊对神界君主因爱生恨，对你这唯一的子嗣也置之不理。”甚至把帝姬黎当做耻辱。恨不得比神界的人更早一步除掉这女娃。 只可惜，神魔之子，天生气运不凡，天赋异禀，自诞生时便拥有了千年传承之力。 两界共同追杀下，帝姬黎能够撑到现在也算是不辜负神魔之子的名号。 76魔神无心灭世6 只是，他也的确觉得有趣。 这样小小一个小孩儿，竟有那么大的力量让两界束手无策。 这么好玩的一个小家伙，他怎能忍心见她这么快陨落，怪暴殄天物的，不是么。 姬黎见他低低发笑，心里的奇怪感更甚。 她总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行了，小魔尊又何必为过去的事情伤神。”他弯了嘴角，“您可是这世间唯一的变数，当好好利用这个身份才是。” “按你说的，我应该做什么？”姬黎反问他。 边云辞似乎愣了愣，随即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这您得自己考虑，旁人说一千道一万，您若是不愿意也没人能够强迫得了你。” 姬黎沉吟，她觉得边云辞话里有话，可是，她解读不出来。 纵然他话语中句句恭敬，可还是不及他刚刚直言耻辱的半分真实。 “我再问一声，他们还会继续追杀我？” “是的。” “那我想先跟随小叔叔身旁，不知可好。”先抱个大腿好好养伤，打起来才有反抗能力。 边云辞似乎没有想到她的决定，眉眼温和，可细看还是能够看出几分排斥的。谁是她的小叔叔！ “怎么，小叔叔不愿意吗。”姬黎不解风情地又问了一句。 边云辞咳嗽了一声：“在我的身边可危险得很，半点风平浪静都是奢望。” 姬黎态度更为亲近：“难道小叔叔觉得，再危险会危险得过我自己一个人？” 突然多出了一个小侄女，边云辞觉得这世界似乎更加荒谬了。 他微微顿住。 机智告诉他，不要被这个缠人精黏上，可现实又告诉他，缠人精之所以能叫做缠人精，那可没有那么容易甩的开。 姬·缠人精·黎懂得自己身上所有优势，眨着眼睛对他笑，那稚嫩的小脸仿佛春天刚至，嫩芽初开的柔和，隐隐带着破冬的坚韧。 边云辞听见了自己底线崩断的声音：“那好吧。” 他妥协了，幽幽叹了一口气，听起来无奈至极。 姬黎便跟他回了暗殿，一路上，她很懂事地不去打扰边云辞，仅仅是在晚上休息的时候状似无意地问了边云辞一声：“小叔叔，你说，你这里不会再有人暗杀我吧。” 眸中灵动难掩狡黠，边云辞无可奈何，却还是说出了这个缠人精喜欢听的话：“放心，有我在，没人敢轻易动暗殿的人。” 当然了，不是暗殿的人，他就管不着了。 他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姬黎却突然变聪敏了，笑眯眯拉住了他的袖子，人畜无害，天真柔弱：“小叔叔，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绝对不会让人把我抓走，也不会让人伤了我的，是吗？” 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和信任，边云辞突然不忍心否认了。 “当然。”清冷的声音响起，没有半点儿温和感却意外地让人心安。 姬黎这才松开了他的袖子：“那么，小叔叔，晚安。” 边云辞：“晚……安。”月光乍泄，玄铁面具仿佛也有了温度。 77魔神无心灭世7 “没死？”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里突然响起了女人慵懒而又讽刺的声音，“玄天的儿子果然跟他一样，都是个废物。” “尊主息怒。”又有道男声响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神界又怎么能入得了您眼，不过这次不成，总还有下次的。” 女声道：“呵，一群废物，连个杂种魔族都抓不住，我看等她恢复了，他们就算给她祭刀都不配！” 男声更加恭敬：“那您的意思是……” 漆黑中突然爆出了一簇魔火，红得发紫，紫中带着妖异的蓝。那魔火照亮了黑暗，现出了两道高挑身影，一男一女，女的坐在高位上，单手撑着下巴，眉角仿佛被墨渲染过一般，浓得妖异，美得动人心魄。 却不是戏本中弱柳扶风的娇女子，一声傲气，清寒孤冷，欲与天比高，能让所有人都跪在她的脚下。 “传我命令，凡魔界中人，见那孩子，杀无赦。”她冷冷下了命令，声音里仿佛淬了冰与恨，字字让人心惊胆战。 男人立马跪下，头重重地点在了地上：“是，属下遵命。” 异风突起，卷起了地上那团人影。 魔火旁，那女子勾起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身后椅子上雕着魔物圣物的纹路，号令魔物的魔君令正躺在她手中任她把玩，眼前这女子不是魔尊本尊又会是谁。 “玄天。”她低低道，然后又低笑了一声，“你斗不过我的。”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斗不过我。” “就连那孩子，你神界也找不到像她那么厉害的。” “不过，她身上带了你的血，太脏了，既然你除不掉她，那就让她死在我手中吧。” 当初发生过的事情，就让她的消亡烟消雾散吧。 错误会得到终结，从此后，她便跟你玄天一刀两断，再不想干。 神魔之子，果然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魔火在那瞬间又熄灭了，黑暗中，仿佛传来了一声故作坚强的冷呵，却不知，缘何为何。 …… “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呀，小叔叔。”姬黎从床上探出了个脑袋来，心无芥蒂发问，手上拿着外袍快速披上。 边云辞干干地笑了笑：“你还真是……不拘小节。” 姬黎吐了吐舌头：“姬黎从小没人教，如果小叔叔觉得做得不对尽管教训便是了。” 边云辞摇摇头，把手里的白色药瓶丢给了她：“雪子，入药的。” “天天吃药，诶……”说着，她拔掉了药瓶的盖子，深呼吸口气，脸上表情变得惊喜，“啊，是甜的！” 看她掩饰不住自己笑意的模样，边云辞竟也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看你吃药困难，便顺手向老友讨要了一瓶。以后可不准偷偷把药翻掉了。” 姬黎忙不迭点头，顺手指了旁边窗下的尸体跟他告状：“待会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人处理了呗，要不然肯定发臭。” 边云辞：“……”他目光落到那尸体身上，又落在没什么心眼，正找地方放药瓶的姬黎身上，嘴角微微一抽搐。 78魔神无心灭世8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袖子一挥，他收起了地上那具尸体。 姬黎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知道是谁。” “嗯？” 姬黎再次指着地上的尸体跟他说道：“你看，这人身上魔气重不重？神界能不能派出这种人来？” “原来你都知道了。”边云辞莞尔，眸中倒是又露出了几分戏谑来。 姬黎这次点头就没有那么着急了，给边云辞倒了杯水：“这个世界我只敢相信小叔叔一个人了。您救了我，又收留我，不管是神君还是魔尊，都不曾把我当过他们孩子看待。 如果不是您，姬黎这条命怕是早就丢了，您对我这么好，我不敢隐瞒您。” 边云辞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实性，许久才说了句语焉不详的话：“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 姬黎却歪着头，皱了皱鼻子：“可我是用心感受出来的，您不会害我。” 边云辞心里道：可我，也不会救你。 我不是好人，更不是你的救星，我护不得你。 看边云辞久久不回复，姬黎反而乐了：“反正这个世道这么乱，只要您不要在我背后捅我一刀，姬黎便永远信您。” 经过这么多天的试探，姬黎也感觉出来了，这根本不是她原来那个世界的魔尊。 虽然不知为何，他身上有着魔尊的气息，功法也有些相似，甚至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可这并不妨碍姬黎用同样的办法攻略他。 果然，边云辞慢慢点了下头：“我答应你。 不会……在你身后捅刀子。” 姬黎把水递给了他：“您真好。” 粉红气泡攻击，她不信拿不下这个魔！ “咳咳……”边云辞没忍住，差点把水咳了出来，连忙打住了她的话。 两手摆了摆：“我还有点事情。” 离开时，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姬黎差点笑出声音，想到他可能还会听到就给生生压了下来，回到床上继续打坐去了。 这几日被边云辞收留，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功力周身运转时总觉得有些凝滞。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找不出原因。 而离开的边云辞并没有立马离开暗殿。 侍候姬黎的人被他叫了过来。 面对下属时，他就不像对待姬黎般和颜悦色了，下属刚过来时便被他给掐住了脖子。 那下属瞬间紫了脸，一脸惊慌的看着他，直到身子变得僵硬，边云辞这才丟开了他。 是真的丢出去。 下属被砸在地上，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坑来：“属下知错，请您息怒！” 边云辞冷哼了一声：“本座令你照顾帝姬黎，你竟敢阳奉阴违。”那具尸体被他放了出来，他语气咄咄逼人，“如果不是帝姬黎警觉，此时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下属很冤枉：“可……不是您让属下别管帝姬黎的吗？” 边云辞：“…… 谁让你直呼她名字的。” “是，是，”下属连忙认错，“请您看在小魔尊没有出事的份上饶属下一命吧……” 79魔神无心灭世9 看着边云辞越来越难看的脸，下属险些拔腿就跑。 不过……腿真的好软，怕是也跑不动。 “调两个小队过来，交替巡逻，再发生今天的事情拿你的脑袋来请罪。”许久，边云辞才做出了决定，“还有你，自己去刑台领罚。” 看着发泄了一通终于离开的边云辞，侥幸保住了小命的下属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属下遵命。” 他还真怕边云辞不管不问斩了他脑袋。 不管经由今天一事，他也算是知道了，帝……小魔尊不一般啊，短短几天就能逼得殿主对她这般用心。 啧啧啧，还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他也不是个女的，有这种想法……自己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情形看来，讨好一下小魔尊还是很有必要的！ …… 可谁能告诉他，小魔尊会是这样的小魔尊！ 当第三十八次被指派去给她做新衣服的时候，一心想要抱大腿的小马屁精懵了。 “小祖宗，你说你新衣服都快赶上旁人一年的了，咱今天能不能换点别的啊。” 谁知道，他这双本该用来泡在鲜血污泥之中的手，整天学女红有多让人痛心。 姬黎慵懒地挑眉看他：“不是你告诉我，女孩子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吗。” 马屁精：“可，您已经够漂亮了。这种外物，多了太俗，太俗。”天知道为了讨好这位祖宗，他私库都快要掏光了！ 虽说魔寿命长，赚钱机会多，收集能力强，可也招架不住这位败家啊！ 自从第一次他掏出了讨女孩子欢心，战无不胜的冬云锦，无边珠后，就仿佛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就…… 很后悔，真的是很后悔。 姬黎逮着一只羊就是薅，势必要把他手里那一丢丢战利品都给掏光。 想到边云辞的警告，他陷入了无限自闭与沉思中。 想他魔界堂堂第二君主左膀右臂竟有一天会为了几件衣服犯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现实就是这样。 姬黎这人太真实了，送来的东西跟第一次用料不一样她不收，不如第一次精美的她不收，不如第一次贵重的她也不收，摆明了为难人。 “你在说p话。”姬黎斜睨了他一眼，“你明明说过，红花虽美也要绿叶来衬托，人上战场就要有合适的战马，要不怎么战无不胜！我想要拿下边云辞也要有自己的战袍！” 马屁精笑容一顿，颇有几分委屈：“可是，咱们也不是人啊。” 姬黎：“……”好像是哦，面前这个还是纯种魔，她还是个混血的，神魔之子，更是跟人搭不上什么关系。 不过，少来了！她就是不依：“管它是什么呢，你就说，你是在忽悠我还是上次在忽悠我？” 马屁精瞬间想要哐哐撞大墙了，他哪敢忽悠，谁不知道边云辞现在对小魔尊上心着，要啥给啥呢。 看着他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姬黎突然良心发现了，正想说些什么，边云辞却从殿外走了进来：“拿下本座？” 他在笑，一眼能够看出来的温柔。 80魔神无心灭世10 姬黎却觉得他这份温柔虚假得很，简直能抠出来做个模板。 他不是温柔的人，无害不适合他。 他是黑夜里的行者，在不动声色间会给人最致命的一刀。 这样形容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有些不妥，然而姬黎只能找到这个解释。 听他发问，姬黎毫无压力地把问题推给了他的马屁精下属：“还不都是他说的，整天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什么趁热打铁，晚了你就跟别人跑了……” 感觉到边云辞凉凉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马屁精顿时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 还真是个祖宗啊！ 这种事情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您还真敢说出来，就不怕殿主把我们两个人一块儿拆了么！ 不，姬黎不怕，这个小叔叔似乎还不知道她已经清楚他是什么人了，架子需要端着，言语都不敢过分。 惺惺作态，故作淡定，不过还是挺可爱的，起码她不讨厌就是了。 而且，她很清楚，边云辞不舍得吓走她。 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更不是错觉，只不过，那种不舍得十分微妙就是了。 仿佛掺杂了其他东西，她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促使她靠近，那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边云辞不会伤害她，她可以放心。 边云辞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波的语调透露些许无奈：“他浑惯了，小尊主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马屁精悄悄往后挪，企图把自己隐匿在黑暗中不被发觉。 突然听到边云辞点名更是心虚，心里却在小声嘀咕，要不是浑惯了的下属在极力推销你，你以为就你这个样子能够找得到妻子？ 谁想整天对着个笑面狐，关键时刻还是会冷冰冰那种。 没等他吐槽完，只觉得后背仿佛阴风阵阵，让他害怕得很。 果然，小心翼翼抬头就看见了边云辞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才姬黎撅着小嘴跟他扒拉了许多，他竟是没听进去多少，只揪着他犯的错。 马屁精原名音入梦，专攻梦境，此时恨不得现在就是在做梦，下一秒就能清醒过来。 可那明晃晃的目光，他实在不敢忽视。更不敢把他当作梦来破了。 边云辞身为第二魔君，一身威严当真是让人不敢小觑。 哪怕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依旧是让下属们提心吊胆，更别提敷衍了。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姬黎在边云辞面前转了一圈，“这些衣服我从来都没有穿过，以前我只当穿什么不是穿，现在我倒是觉得，用心的衣服当真是穿起来便让人心情愉悦了。” 这话当真？ 当然不是真。 以往她在冥界，哪有谁会亏待她，她不要追着东家缠，西家闹的便已经是给了面子了。 但耐不住姬黎会扯，边云辞点了点头，心里难免有了些许寻思。 这小孩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爹不亲娘不爱的，看着就挺让人……忧心。 81魔神无心灭世11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些什么，边云辞抚摸她脑袋的手顿了顿，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 这种想法他不应该有的。 他是边云辞，暗殿之主，他怎么可以有这种不合适的想法。 太不该了。 什么无辜，什么忧心，既然身为两界最高掌权人的女儿，就没有什么无辜的。 就算有，也轮不到他这种人来可怜。 姬黎能够感觉到他骤然低下去的情绪，但却弄不清楚这个男人喜怒无常的原因。 只能是尽量操着那甜甜的，稍显稚嫩的声音给他顺毛，男人都吃这一套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心口顿时又是一痛，她伸手揪住了衣服，喘气都有些困难。 那些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险些又浮现起来。 却被一层莫名的压制给死死封印住了。 有什么东西被她忘记了吗，她会有这样一个结论。 不应该，真的是不应该。 边云辞却被她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他懵了，瞬间脑洞大开。 这孩子该不会是想到以前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反而承受不住了吧？ 他不该让她提起这些事情的。 姬黎被他半扶着上了床，音入梦阴差阳错躲过一劫，连忙去找魔医过来。 姬黎紧紧抓住他的手，也许是疼痛让她没了机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傻很傻的发问：“以前我是不是见过你呀。” 是不是见过你。 “不曾。”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这么熟悉呢。”姬黎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气息，声音细小，几不可闻，“我觉得我肯定很早就认识你了。” 脑子里“轰”的一声，边云辞不解起来。 自己莫非真的很早以前就认识帝姬黎了？ 他记忆中是不曾有的，倒是他对这个小家伙的容忍程度却是从未有过的高。 也许真的如她所说，他们之前早就认识了，所以他心里才会对她有那么奇怪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之前出手相助的理由似乎就找到了。 只是他相信自己的记忆，缓缓又道出来两个字：“不曾。” 她是违背天道的禁果。 是不被世道所容的变数，双亲尚且不许她存于世，她从一出生就颠沛流离。 魔有传承，帝姬黎出世那一天便拥有了千年功力。 也是因为如此，才能在重重追杀中活到如今。 魔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这么一眨眼，她好像躲避这些人躲避了十数年了。 也挺难的。 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安稳日子，整天担心受怕提心吊胆，如果不是那天他把她带回来，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帝姬黎这个人了。 看她咬着自己下巴，倔强看着自己，边云辞几不可控地颤抖了下。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这个小叔叔对她并不是真的用心，而是想利用她看一场以她为引，天地轰动的大戏，她还能不能笑得起来。 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用那双湿漉漉的，干净得不像魔的眼睛看着他。 她大概……大概会很失望吧。 他胡思乱想着，错过了姬黎眸底的暗光。 82魔神无心灭世12 他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假如不曾见过光明，便可以忍受黑暗。 他突然后悔自己把人给捡了回来。 他不是个好人，却也没真想要让自己绝了帝姬黎的路。 他只是无聊了太久太久，久到记不清楚自己本心了。 现在他弄不明白自己之于帝姬黎的意义了。 心痛感慢慢缓了过来，她突然抓过边云辞的手重重啃了下去：“边云辞，你就不能顺着我话说吗。”竟似撒气，语气里满是亲近的嗔意。 边云辞先是一愣，而后眉眼间流开的笑意温和了棱角，说出来的话竟似说教：“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 姬黎：“你向来如此实诚吗。” 边云辞沉默了。 不，他不会。 指望一个魔光明磊落，实诚坦荡，他想，这不是一般的难。 “真难撩。”他听见那总给他意外的小姑娘小声嘀咕。 故作不然的眼神让他再次沉默。 “以后可有什么打算。”他突然不太想把她拉进来了，如果她说想要离开，从此远离，他大概就能释然些许吧。 她如果说了，他就有了放她离开的理由。 床幔被风拂动，轻轻滑过他的脸。 那玄铁面具下，眸子深邃，姬黎看到，有野兽在里面奔跑。 她突然发问：“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边云辞身子一僵：“为什么。” 姬黎轻笑道：“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跟我想象中的一个样子。”她的语气柔和，却也正是因为这份柔和刚好站在了适度的边缘，让人难以拒绝。 边云辞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姬黎挑眉，手慢慢覆上了他的面具：“可以吗。”玄铁的气息冰冷，她却恍若未觉。 空气中传来蜡烛“噼啪”轻响，灯火闪烁，她唇红齿白，笑容仿若春花开，带着消融冰雪的轻柔。 鬼使神差，他点了头，那温凉的手指从玄铁上划过，慢慢解开了绑在后脑的绳子，隔着头发，他都似乎能够感受到那手指的温度。 睫毛轻颤，他最终还是敛下了眸子里的纠结。 “我取下来了哦。”姬黎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仿佛被惊醒的梦里人，连忙伸手按住了玄铁面具。 姬黎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 良久，边云辞嗫嚅着：“我……我……”那眼神实在无辜，“我自己来。” 姬黎便放开了手，背到了身后，尊重，诚意已经到了最高的程度。 边云辞的手很白，比姬黎的手都要白，指节纤长分明，甲盖圆润有光泽，比人间佳丽也毫不逊色，完全不像是一个男人会有的样子。 其实不仅是手，他的脸也很白，眉目温和，鼻梁高挺，唇色艳丽，像是缀了花汁，如果是个女子，当是引天下诸侯相争，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不二人选。 这么好看一张脸。 太像了。太像了。 太像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连道了数遍，记忆重叠，她看着面前人有了几分恍惚。除了杀气不如魔尊浓烈，性子没有魔尊狂妄，其他的都该有七八分相似。 83魔神无心灭世13 按说，魔尊这种存在，强大不可侵犯，哪怕是长相有相似，也不可能相似到这个程度。 边云辞这个例子却明显地摆在她的面前，生生打脸。 她现在已经能够分辨出来了，边云辞的确不是魔尊，但她同样不知这个男人是谁。 边云辞脸上没有动过刀子，没有任何人为痕迹，他的骨相就应当长成这模样。 这在她那个世界是不被允许的！ 她不做掩饰的思索让边云辞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在想什么？” 姬黎与他四目相对，言辞恳切：“你长得很好看。” 边云辞：“……” 姬黎：“为什么要把自己遮起来呢。” 边云辞：“……” 她的手在边云辞脸上轻轻摸了两下，皮肤很白也很柔嫩，不像这具身体，风栉雨沐，栖风宿雨，趁波逐浪，东奔西走，一身狼狈，一身伤。皮肤干燥，这不是这个年纪女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她本应该是天之娇女的。 浓烈的悲哀又从心底深处传来，这一刻，姬黎明白了原主的痛苦。 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没有一个人想让她活下去。 她的存在，天道不容，父母不亲。 她像一道游魂，茫然飘荡，居无定所，也不敢有半点奢求，不敢求一日安稳。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就会出现冰冷的刀剑，狠狠捅进那弱小的身躯。 一人一刀，独身对抗天地。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活得这么难，她不知道这世界何时能报她以歌。 为什么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平凡平静地过完这一生。 为什么，连父母亲都容不下她！ 到底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姬黎气息难免乱了几分，边云辞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却也没有聪明到能看出姬黎情绪变化的原因。 此时，姬黎脑子里慢慢多出了几个画面来。 这是她没有接收到的记忆。 只是这一次，同样没有接收完整。 她只看到了满天冰雪下，冷艳的女人坐在鸾鸟上，发出冷笑来。 地上是一片红色血液，雪地里有一处拱起，约莫十岁小童大小，等到她抬起头来，姬黎就看清楚了，那张与现在差别并不大的小脸，正是原主本人了。 这一次，姬黎没用太长时间就推理出来，那鸾鸟上的女人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魔尊，原主的生母。 只是她也很不解，到底是多深的怨恨才会延续到一个小孩子身上，非要她死不可。 “习惯了。”边云辞的声音唤醒了她，从迷惑中清醒，她突然哈哈笑了一声：“别呀，这么好看一张脸，浪费了。” 边云辞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第二次还是不适应。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好看”并不是多么正宗的赞美人的词汇。 换成别人，边云辞估计还得反目。 可不知道为什么，姬黎说好看，他便……便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了。 他心知这样的状态不对劲，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只有那重量不小的两个字，压在了心上。 84魔神无心灭世14 他似乎是魔怔了。 多年来经验告诉他，此时应该远离，只是那脚却跟长了根一样，动不得。 他不是姬黎这种不懂世事的魔，他活在这天地间已久，久到已经忘记了时间，他没有情，没有爱，只有漫漫时间流转过的冷漠。 他灵透，他世故，他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他不该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只是这一次，从他动手的那一刻起便好像都错了。 “别闹。”最终，他还是淡淡的拒绝，单手握着那玄铁面具，重新戴了上去。 只是那心情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平静了。 “哎！”姬黎没能得逞，但看多一眼美人，看少一眼美人对她来说没多大差别，只是稍稍遗憾了些许，毕竟她那个世界的魔尊可是三界有名的美男子，她也仅仅是匆忙见过几次而已。 好不容易有个边云辞跟他像了七八分，还是个不喜招摇的。 边云辞：“这几日外面查得严，或许会有胆大包天的摸进来，你须得小心。” 姬黎在他这里待了将近两旬时间，接触他的机会也不少，瞬间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想去哪里，可以带上我吗。” 边云辞没想到，这小孩竟然会敏感到这个程度。 果然是从小锻炼出来的眼色，他仅仅说了一句，她就想到了这些。 “不可以。”拒绝完她，边云辞才说出原因，“你重伤未愈，实力不足以前五成，待到这月过去，你身上禁锢都开了之后再……” “什么禁锢？”姬黎打断了他的话。 他沉吟片刻，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古籍记载，神魔之子有毁天灭地之能，但在幼年于成年时均有一次大创期，期间受天地压制最狠，为期一月，期间弱小如蝼蚁，妄动传承之力则受反噬，重则身亡。” 是的，帝姬黎今年十五岁了，可她还处在幼年期。 这样无力的感觉，她还要再体验一次。 光是想想就让人开心不起来：“我难道不是这世间第一个神魔之子吗？” 边云辞也是一愣，被问住了，仔细想了想，面色古怪道：“……好像是的。” 姬黎：“那记录从何而来？” 边云辞：“……” 姬黎：“你又如何知道这所谓古籍是真是假。” 边云辞：“……或许在你之前有过，也许是未有记载？”古籍是假的，冲击力未免太大了些。 姬黎：“……”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吧。 神魔之上有毁天灭地之能，这般有能耐者如果真的出现了，又怎么可能不被记载下来，更别提连传言都不曾有过。 看姬黎不雅翻了个白眼，边云辞只得又跟她解释一次：“不管如何，这一趟，你去不得。太危险了，我未必能够护得住你。”心思已经慢慢有了变化，他却不知。 姬黎却反问他：“难道你不在暗殿，还有人能够顾得住我？万一真的有人闯进来了，我现在这样子你也看到了，能杀几个？” 说起来就来气，去它丫的大创期，烦人！ 85魔神无心灭世15 边云辞的心思已经开始松动，姬黎趁热打铁，又加了一把火：“到时候你回来估计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我带！”边云辞重重道，“我带你去！” 话一出口，他瞬间呆住，自己这是妥协了？ 他神色复杂，姬黎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把音入梦唤来，安排他去收拾东西。 主子就在面前，他下意识看了过去，请示，没想到，边云辞竟然不悦地皱起眉训了一句：“我不是说过，以后你就跟在小魔尊身边伺候了吗，怎么，她叫不动你？” 音入梦觉得自己失宠了。 连忙告错。 边云辞：“去收拾吧。” 他这才松了口气，收拾东西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嘀咕，殿主这模样，妥妥的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实在不是长情的！ 被他下了不长情定义的边云辞此时正被姬黎看得不知所措，因为她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真可惜，帝姬黎没有享受到这男人的温情和耐心。 不然，怨念应该就没有那么深了。 边云辞：“……我，我对你好吗？” 他不知道。 当他想到时，事情就做出来了。 而且，他心有阴暗，并不是姬黎所说的对她好。 这一点让他有些不敢直视姬黎视线。 姬黎点头：“很好。你是第一个对神魔之子释放善意的人！”她原想说我，转念一想，她本身不缺什么，只是原主可怜了一些。 她不可能说自己不是原来的帝姬黎，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肯定面前这个男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神魔之子好。”这似乎是一个代号，她说来没有任何压力，坦然妥当。 边云辞竭力想从她脸上看出失落来，可他注定失望。姬黎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微笑，眸子里甚至含着柔光。 他没想到，姬黎心中竟然是这么想自己的，心里更是慌乱。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的用心，还能够笑得出来吗？ “那是因为他们有眼无珠，愚笨可笑。”边云辞不善安慰人，想来想去也仅仅挤出这样一句话。 姬黎耸耸肩：“也无所谓。反正——”她笑起来，笑容如春花开，消融了冰雪，“你会对我好的，对吧，有你就够了。” 边云辞感觉到手指变得僵硬，他的回答终于暴露了他的冷漠：“我不知道。” 姬黎：“嗯？” 原谅他过分冷漠，过分自私，并不能承担一个女娃把所有希望挂在他身上。 他非好人。 他只能在这个时候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推开她，最好能让她知难而退。 “魔做事都带着目的心的。”他想要提醒姬黎，心的黑暗程度。 可没想到，少女稚嫩的脸扬起了毫无芥蒂的笑容：“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能帮你做什么？” 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目的两字说得那么轻松，清朗如皎月，干净不沾恶。 她愿意满足他的目的，她想完成他的目的。 多天真，多可笑的小孩啊，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单纯不设防的魔。 边云辞险些落荒而逃。 86魔神无心灭世16 “不说这个。”他还没有无耻到在这小娃娃面前坦白自己内心的阴暗，“你先休息，明天我带你走。” “我不累。”姬黎拒绝了，眸子清明地看着他，“不可以告诉我吗？” 边云辞冷下自己的声音：“不可以。” “哦！”姬黎仿佛并不介意，而是又提醒了一句，“那等到可以告诉我的时候，你一定要跟我说哦。” 边云辞嘲讽地笑了：“告诉你能做什么，你能做到？”他不信，单纯又不是蠢。 姬黎没了笑容，表情甚是严肃：“如果你很想的话，我可以拼尽全力。”就当做是替原主谢谢你，谢谢你救她一命，给她生命留下了光。 心里一阵兵荒马乱，边云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傻孩子，他想要的，你给不起啊。 你让他如何跟你说明，他一开始可耻的恶劣想法。 你让他如何跟你说明，他对你好是想要看你母女反目，看你弑父杀兄。 你让他如何跟你说明，他只是一个卑劣地把你看作棋子的无情看客。 你让他如何跟你说明，他的种种险恶用心。 小女娃，你太单纯了！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姬黎沉默，黑色的眸子隐约像是要重新变成紫色一般，她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为难：“如果……一定要的话，那给你好了。 不过……你能不能等我一段时间。” 先让她研究清楚原主的心愿，不要让他无功而返啊！ 边云辞大为震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怠自己的性命？ 姬黎松开了皱着的眉，神色冷淡，回归了云淡风轻样：“知道，我没有听错，也不是敷衍你，如果你想要，那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云淡风轻，是真的云淡风轻，哪怕谈论的是自己的生死，她神情也没有半点波动，如同了悟的禅师，四大皆空。 边云辞不知所措，僵住了。 她是在开玩笑吧。 他不相信帝姬黎会让自己的命送给别人，那样一个辛苦活下来的女孩子，在经历那么多磨难后仍然没想过放弃，如今却说，她愿意把她的命给他！ 甚至连解释都不需要一个！ 他不信！ 可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倍受唾弃的神魔之子帝姬黎。 那个坚韧如蒲苇的女娃已经在神界追杀下陨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来自异界，不懂爱恨，只为完成任务的小魔王姬黎。 “哈……”边云辞笑得没有底气，“可是我要你的命能做什么呢！”不知道是在说服姬黎还是在说服自己，边云辞的声音越发高昂。 姬黎眼神变得茫然，那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果真男人心，海底针。琢磨不透，琢磨不透。 边云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庭院里发呆了。 这个月的月亮很少出现，此时天空黑压压一片，映不出半点光线。 音入梦的声音幽幽响起：“我的殿主大人，您这样恐怕是要把人吓走的。” 87魔神无心灭世17 突兀的声音让边云辞心里咯噔了一下。 “多嘴。”他呵斥着，心里却没有一点儿底气。 音入梦又是叹了一声：“知道您没有经验，可您这样子，岂不是白白把小魔尊推开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您。” 边云辞：“她本就不该靠近我。” 音入梦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主子似乎脑筋缺了根筋，他怎么可以不来挽救一下：“您是心动了吗。” 边云辞：“本座没有！” 滑天下之大稽！ 开的什么破玩笑！ 音入梦小声叨叨：“承认吧，”死鸭子嘴硬，“您对小魔尊的感觉不一样。”他跟在边云辞身边的时间不短，自然看得出来他对姬黎的特殊。 “想回去学学规矩？”边云辞恼羞成怒恐吓他。 音入梦：“……今天拼着被您责罚，属下也还是那句话，有的人走了就回不来了。小魔尊对您有心，您对她有意，为什么不能说开呢。” 边云辞：“本座对她能有什么意。”他才认识她多久，一个月不到，在他漫长生命中，这半个月时间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女娃动心。 他在竭力否认，仿佛只要他坚持，这种心思就可以当作从未有过。 音入梦：“既然您无意，又怎么会把小魔尊带回来。暗殿可从未进过女客人。” “那又如何！”边云辞冷冷的目光如刀落他身上，“入梦，你逾越了。别忘记，她可是神魔之子！” 音入梦剩下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 神魔之子，孤苦一生，沾之不详。 于情于理，他都不适合劝边云辞付出真心。 “是属下考虑不周。” 凉风拨开乌云，那半弯月儿透着血光。 边云辞告诫音入梦的话还回荡在他自己耳边，可他却难以控制地想到了姬黎说着命可以给他的认真模样。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傻的小孩吗。 …… “边云辞护着她？”魔尊宝座上，女人一怒之下掀落了一地卷轴，“看来，他是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男侍从忙不迭跪下安抚她求她息怒：“第二君主可能是不知道您的命令。” 魔尊冷笑，那美艳的容色更具侵略性。 下一秒，跪着的男侍从脑袋就开了花，她阴森诡谲的声音响起：“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替他说话。” “不如我们合作。”眼见她收拾了人，一旁隐匿着的男人才开口说话。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白色斗篷带着帽子盖住了他的半边脸，显然是有意隐藏身份：“你想让帝姬黎死，我也想让帝姬黎死，只可惜这么多年都差了一点，每次都让她逃了。合作吧，我们布下天罗地网，让她走来无回。” “你算什么东西。”魔尊冷艳道，“跟本尊合作，你也配！” “你——” “你什么你，”魔尊冷冷一笑，语气带着浓烈的嘲讽，“玄天没有告诉过你，在大人面前要懂规矩么！” 男人，也就是二皇子，瞬间就涨红了脸！ 魔界这魔女，好生不讲道理！ 88魔神无心灭世18 “想跟本尊合作，呵呵！本尊还没有无能到那个程度。 帝姬黎好歹也是从本尊肚子里出来的，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打她主意，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本尊手里！ 你们神界的，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出手，就先下一步去地狱里等她吧！”她狂妄又霸气，话语冷漠还不饶人，一字一句，说得二皇子哑口无言。 这女人身上气息太强，他根本无法反抗，也许这一趟找她合作本来就是错的。 他已经开始后悔。 可没想到，魔尊还能做得更绝。 “不过，既然神界能一直追杀帝姬黎，本尊不回敬岂非失礼。” 二皇子直觉不好，只是还没有等他作出反应，他便被魔尊给控住了，动弹不得。 “去跟玄天那狗东西说，想要赎人就给我拿出诚意来。”她像是在对二皇子说话，又好像是透过他看着其他人一样。 二皇子冷汗涔涔，心里已经慌乱不已。 他联系不上同行的下属了。 他没有想到，一时考虑不周竟然赔上了自己。 此时他已经又悔又恨了，早知这魔女如此嚣张狂妄，他绝不可能送上门来！ 可现在说后悔已经太晚了，他重重低下了头，想着父君得知消息时的反应，心里更是如怒火交加。 …… “她当真如此？”神界大殿，玄天面无表情，言语冰冷发问。 跪在大殿之上的是同二皇子一起到魔界追击姬黎的一众下神。 听他发问，神色紧张：“是的，魔尊说，想要二皇子安然无恙，您……” “嚣张，狂妄。”玄天的语气更加冰冷，高高在上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比之二皇子对帝姬黎，魔尊对二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楚玄天跟魔尊过往的神界众人并不敢开口，看他近乎失控地从嘴里道出那冷漠评判，更觉战战兢兢。 神君跟魔尊水火不容，要是真见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现在二皇子落在魔尊手里，除了神君，又有谁能够把他救出来。 他们几个，护主不力，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了。 “朕就去看看那魔女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当年魔尊的设计让他恨之入骨。 神魔私交让他险些成为所有仙神的笑料，他对魔尊没有半点好感，更别提她还瞒着所有人生下那个怪物！ 如同被钉在耻辱架上，每每提起这个人，他心头就好像被剖开浇上热油一样，难受憋屈！ 那魔女不要脸，他可不像她一样，能把自己的脸面丢在地上任人去踩踏！ 趁着这一次进入魔界，他正好把那怪物解决了，以后，看谁还能用她来嘲笑自己！那魔女也没有再纠缠他的资本！ 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的玄天唯独在魔尊姬黎这件事情上冷静不下来。 他每每想起都有杀人的冲动。 暗算，下药，迷乱，缠绵。 当初种种，如同噩梦般过往如同画卷重展，他紧咬了牙根，再次骂了一句该死。 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入魔界就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的风云。 89魔神无心灭世19 边云辞动手弄死了第六千七百三十一个竞争者后，牵着姬黎的手走到了那片死火山群。 尸横遍野，妖魔灵怪无数，鲜血染红了这一片死火山，空气中弥漫着并不好闻的味道。 姬黎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惨烈太容易让她想到当年与妖界大战的场面了。 只是当年的她不像现在这么脆弱，没有现在这么无能。 边云辞似乎担心她出了意外，手牵得很紧很紧。 她甚至都能够感觉到紧贴手腕上传来的筋脉跳动。 天空是红色的，像烧开的岩浆，也像地上化不开的浓稠。 天有异象，必出异宝。 姬黎心里刚念完这句话，边云辞就松开了她的手，眉眼温和：“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他情不自禁伸手摸摸她脑袋，不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又改变主意到底算什么。 只有那眼神温柔，好似能化水，说不出的缱绻细腻。 姬黎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于他的安排没有异话。 边云辞想让她去火山群最中间找一把仙剑。 刚出世的仙器，说是只有她才配拔出这把仙剑。 她虽然听话，却并非愚笨。 一开始边云辞并不愿意把她带来，那么一开始，他到底打算让谁得到这一把仙剑？ 或者说，他自己也想要这一件仙器？ 随着一声地裂般响动，她走进了那阵法中。 仙剑就诞生于阵眼，她需要快点拔出神剑，回到边云辞的身边。 这几日，他消耗太大，模样看起来不太好。 好在，一月的大创期如今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待她得到仙剑，想必也该恢复实力，更甚一筹了。 也算是这要命的大创期带来的唯一好处。 脚下仿佛有层层压制，她走得并不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神魔之子的原因，她总觉得这里深深排斥着她。 要不是她心性坚定，说不定直接就喷血被打出去了。 越是不让她得到，她越是要拿下。 心里熊熊斗志燃烧着，她眸里紫光隐隐约约浮现，脚下动作不变，虽如同负千斤重物，她也没有犹豫，脸上神情不变，只有绷得过分挺直的身子能透露出她的不好受。 一步，两步，三步…… 九十九步，一百步…… 一千步，一万步…… 十万步，二十万步…… 明明看起来不过尔尔，可她就像走进了迷宫一样，一直走不到尽头。 脚已慢慢麻木，腿渐渐没了力气，可她还是如同一开始出发时不停前行，后背被汗水浸湿。 早间金乌被明月赶走，此时又坚持不屑从东方山脉升起，一缕金线落在姬黎身上，然后，慢慢照出了她的影子。 那仙剑似乎有些急躁，不停震动，像是要往她飞来，可又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脱离阵法。 此时，姬黎已经离它不过百步之遥。 那百步，每一步都比之前承受多了一倍的力量，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不动了。 那重重的压力压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压进泥土里，死心塌地，不敢妄想。 可那仙剑抖动的弧度更大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出鞘一般。 90魔神无心灭世20 她咬着牙，又是迈出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她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来，整个人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半跪到了地上，重重喘气。 她没有感觉错，这个法阵真的在排斥她。 可她看着那已经近在眼前的仙剑，眼睛里又满是势在必得，那熟悉的呼唤让她脑子里再不能想些其他。 那种熟悉，仿佛能够调动她体内的热血，她的眼里只剩下了这一把剑。 这是她的剑！ 她要拿回来！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细白的手落到了地上，慢慢拱起，抓着地上碎石，她慢慢往前挪。 不能走，她就爬过去！ 动作缓慢，却毅然决然，无所畏惧。 珍贵的冬云锦染上了无尽灰尘，然后慢慢被撕裂开，她的手因为用力过度也多了不少伤口，纵横交错，鲜血直落。 她咬着牙，提着一股劲，不敢松懈，生怕这股劲一松，她就生了退缩心思，指甲崩开，连心的痛此时却已经算不得什么，汗珠从额头上簌簌落下，好像淋着雨一般。 很快，她整个人都湿了。 金乌已经到了头顶，她身后流下的痕迹被晒干。 地面烫得能灼伤人，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传至脑内，她却没有起身。 背脊没被压弯，她便还是那个姬黎。 仙剑似乎动累了，不动了，可它与姬黎之间的那层联系还没有断开，仿佛在鼓励姬黎继续努力一般。 汗水让她睁不开眼睛，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侯在外面的边云辞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姬黎这一去，去得太久。 如果不是确定周围危险已经被他排除，他也不放心姬黎一个人上去。 可现在，她还没有回来，甚至仙剑认主的动静都没有。 可他不能过去！ 姬黎得到那把仙剑之后起码会多一点安身立命的筹码，若是仙剑选择了他…… 正在他不停纠结时，他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紧接着又是数道，直到魔尊一派的长老都出现后，一开始那道熟悉气息才现出了身影来。 高挑身子，三千青丝披肩落下，五官妖孽冷艳，跟帝姬黎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满是高傲，不是魔尊又会有谁。 她笑着开口：“第二君主也是看上了即将出世的仙剑？”她虽然笑着，眉眼却是冷的，语气也是冷的。仿佛刚从冰山里捞起来一样。 又危险又冷漠。 边云辞从她出现就深觉不好，他原以为魔尊高傲，不屑这仙剑之威，且与他互为压制，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她撕破脸，不必预算。 因此之前为了给姬黎清路几乎用了他所有法力，现在也仅仅恢复了三成。 若现在跟她动手，他绝不可能赢得了她，更别提她身后这么多长老。 可，小家伙…… 小家伙！他突然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姬黎迟迟不出现，莫非…… 想到这里，他浑身气息一低，较之魔尊也半点不弱的杀气瞬间释放：“魔尊这是何意？”若是小家伙真被……那他…… 91魔神无心灭世21 “第二君主似乎很紧张？”魔尊却好像看不出来他真正在意的事情一样，又是笑着问了一句，“还是说不欢迎本尊？可这仙剑尚未择主，谁能拥有还是未知之数，第二君主似乎有些过了？” 边云辞呵呵冷笑：“魔尊既然有意，各凭本事就是，又何必过问云辞，在下有事，先告辞。”他真正在意的又岂是一把破剑！ 早知道今日会遇到这魔女，他就不该让姬黎离开他身边！ 姬黎尚在大创期，如果真的对上魔尊，她没有半点胜算。 如果魔尊真是奔着仙剑来的，那么给她就是。至于姬黎，他见不到人着实不放心。 只是他不愿意跟魔尊多说，魔尊却没想让他离开：“第二君主这么着急，怕不是为了仙剑，而是另有打算吧。” 边云辞神色一凝，眼神复杂：“魔尊多虑。” “别怪本尊没有提醒你，有些人不是第二君主可以碰的。”魔尊似笑非笑，像极了好心的提醒。 边云辞却嗤之以鼻，半分也不信这人会突然变性。 他唯一确信的就是魔尊会对姬黎动手。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在她动手之前找到姬黎：“魔尊多虑了。”说着，他不再与魔尊虚与委蛇，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义无反顾往阵法中走去的边云辞，魔尊大袖一挥：“走，跟进去看看。” 她倒想看看那个野种对边云辞有什么吸引力，边云辞又能为她做多少。 音入梦跟在边云辞的身后，看他在阵法中自由穿梭，仿佛不受规则所限，心里大为奇怪。 他得用上不少的力气才能够险险跟上边云辞。 “殿主，你慢着点，小心反噬啊！”他不是不清楚边云辞现在的身体状况，恰恰是因为清楚，才不敢让他轻易冒险。 魔尊居然也来了。 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年她造成的轰动现在还像稳稳压在所有魔族心头的一座重山。 那是一个不能仅用可怕来形容的魔女。 也正是因为她的那些手段，这么些年来，边云辞不断给她添堵，她依旧可以稳坐魔尊宝座。 本来以为边云辞会继续蛰伏，一点一点消耗魔尊的势力范围，没想到，一个姬黎让两人直接对上了。 边云辞不怕反噬，只是现在心头慌张得很。 他找不到姬黎了。 这么一片火山群中，他竟然失去了姬黎的行踪。 “啊——”随着一声痛苦的女声响起，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脚下动作更快，几乎像是要飞起一样。 越是靠近阵眼，音入梦受到的制约就越狠，他只能慢下来，看着边云辞的身影如同飞起来一般，义无反顾地朝着声音来源奔去。 痛呼的是姬黎。 当靠近阵眼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撕碎，狂风不断刮蹭骨血，一遍一遍，仿佛要拆了她一般。 这样明显的抗拒却没有带来抹杀的危险。 姬黎迷茫着双眼，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定义，会有这样的直觉。 92魔神无心灭世22 慢慢伸出手，穿透这阵法限制，抓住了阵眼中的仙剑。 只见她抓住仙剑的那一刻，一阵惊天的血光冲天而起，这架势，不像是仙剑出世，倒像是怨气冲天的魔剑。 她手上的鲜血仿佛有了指引，迅速涌进了魔剑中，她的脸色也在同时变得煞白。 这剑，在吸她的血，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已经控制着她往边云辞的方向飞去。 姬黎这才看见他就站在阵法中，表情难得的呆滞。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匆匆而过，她表情也变得震惊：“躲开！” 预料中大声呼喊并没有如约而至，她的声音，细小而低沉，竟然是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却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边云辞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呆滞，迟疑，讶异。 他看见那个小姑娘满身鲜血，一身狼狈地持剑冲向他——或者说，那把剑带着她，冲向了他。 她似乎一直在受伤。 每次遇到她，她都在受伤，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这就是她的过往。 心里难以描述的复杂，他施法往后退，姬黎的眼神却变了，几分喋血浮现，那眼睛在紫色与黑色间转换，像是预示着什么。 下一秒，他不动了，姬黎也不动了。 只见那“仙剑”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刺进去，穿胸而过，强大的魔气澎湃，他没了言语，姬黎亦是泣不成声。 “仙剑”吸收了他的鲜血，然后才慢慢平静下来，姬黎得以松手，不再是刚刚被它“挟持”着的模样。 但，它想完成的已经完成了，边云辞捂着胸口，一脸灰败。 姬黎再也没有力气，跪在了地上。 然而更让她觉得无力的是，脑海里突然多出的记忆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是所需要接收到的记忆。 属于原主的记忆。 那柄剑突然被人拾起，姬黎从地上抬起头来，只见那白得好像能发光的手与她的相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完美。 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待看到那双手的主人时，她的眼泪就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从心里爆发出来的委屈，疼痛，感慨，是身为小魔王的姬黎不会有的情绪。 她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原主神魂强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总是夺了身体掌控权，这还怎么让她做任务啊。 而这一切…… 被魔尊捡起的那一把剑已经失去了之前喋血的锋芒，落在魔尊的手里安静得就像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 她拿着那把剑比划了两下，兴趣缺缺地转交给身后的长老。 “母亲。”姬黎，不，这个时候应该说是帝姬黎了。 重新回到这个身体里的帝姬黎流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机械般接近，眼睛里满是疼痛酸楚，孤独委屈。 “别靠近。”边云辞也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出声阻止，但他被那把剑捅了心脏，这会儿生命气息慢慢流失，竟然是毫无反抗之力，想要把帝姬黎护在身后也没有办法。 帝姬黎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突然勾出了一抹悲凉的弧度。 93魔神无心灭世23 此后无数年，边云辞都忘记不了这个眼神到底是让他多么震撼，让他如何百感交集。 那小女娃在一瞬间长大，带着十数年来的伤痛义无反顾地朝着生下她的魔尊走去。 她好像不知道面前的人正是要她命的两大追兵之首。 她好像不知道魔尊对她的恨意有多深，天真得像个真正的小孩。 甚至不需要她的召唤就已经丢下兵器，毫无芥蒂地朝她敞开了怀抱。 正在回味原主心愿的姬黎脑子里突然一震，她好像知道原主想做什么了。 记忆完整接收，她好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是送我的礼物吗？”魔尊笑得温柔，轻挑的眼角更显风情，声音轻柔，像传说中的海妖，仅仅凭借着歌声就可以将人引诱到身边，永坠痛苦。 她是一个真正的美人，不然也没有办法引诱当初的玄天与她一同堕落。 帝姬黎脸上浮现出迷茫，然后又像是不好意思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啊，如果您需要的话。” 她过分乖巧的模样让人忽略了她瞳孔已经完全变成紫色的不寻常。 她好像没有看到边云辞的抗拒阻拦，浑身伤口不管不顾，就这样慢慢靠近了魔尊。 边云辞急得吐血。 此时又有几道明显不同于魔族的气息往此处飞来。 帝姬黎皱了皱眉毛，而后，嘴角的笑容越发幽深起来。 没人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有边云辞看着她的表情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正好姬黎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上，少女又是愣了愣，笑容止住又扬起，那片刻的停顿让边云辞心情更加复杂。 “魔女，受死吧你！”最先现身的是二皇子，玄天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魔尊放了他。 看见害得自己丢了大脸的二皇子当下就忍不住当了出头鸟，本命剑直指帝姬黎，气势汹汹。 魔尊温柔的笑容也停住。 “果然不愧是玄天的儿子，这股喊打喊杀的劲儿跟他当年没啥区别。” “帝沛。”神帝皱起眉，不悦地呵斥了她一声。 可魔尊帝沛要是怕他呵斥，她也不是当初那个胆大妄为的魔女了，这么多年在魔尊的位置上她同样学到了许多，本就无法无天，现在更是没人能够管得住她。 “本尊记得，本尊好像说过了，帝姬黎只能由本尊来解决。你们神界的整天凑什么热闹。” 姬黎本就惨白的脸色此时更加灰败，简直不像是活人样，仿佛不敢相信刚刚还对自己轻声细语的母亲大人竟然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天降异数，尽早解决了对所有人都好。”神帝理所当然。 魔尊帝沛却不服：“别忘记你答应过的事情。” 玄天：“我自然不会出手。”可他没说其他人不会动手。 帝沛咬牙：“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简直无耻！ “说完了吗？”在短暂的悲伤过后，姬黎在他们面前站稳了身子，二皇子的剑就被她捏在了指间，“说完了就该轮到我了。”她露出了染血的牙齿，笑容晃眼。 天幕瞬间黑沉。 94魔神无心灭世24 谁都没有想到她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仿佛从天使变成魔鬼，笑容明明纯真却让人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铛——”二皇子的剑被折断，帝姬黎背上又长出了翅膀。 这一次，一共有六片，且翅膀的尺寸比之前大了数倍！将近三米！ 她娇小的身子飞起，在巨大的翅膀下衬托下更是小得可怜。 她身上的衣服被震得破碎，纷纷掉落，全身披上了鳞片，覆盖了原本的伤口只有脸上还能看得出来原本的模样，那眼睛微微弯着，似乎在笑，又好像是在嘲讽。 翅膀扑扇着，卷起阵阵乱风。原本沉睡的赤金色蛊虫又飞了出来，着急地围着她打转，可它实在是太渺小了，没人注意得到它，包括帝姬黎。 她的声音暗沉低哑：“轮到我了哦。”听起来竟然让人十分难受，似乎被迫代入了相同的遭遇。 魔尊帝沛声音有些迟疑：“堕魔？” 神帝玄天却摇了摇头，表情比之前者更为凝重。 边云辞眼睛里写满了痛苦。 帝姬黎与他目光再次相对，她做出了口型：“该结束了。” 这动乱的，可笑的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 边云辞摇头，想要接近她，可已经完全觉醒的帝姬黎实力哪里是之前能比的。 “不要，你会后悔的！”姬黎在她身体里试图唤醒她，可是，帝姬黎态度却很坚决，迎着姬黎的疑惑，她似乎有些难过：“不，我不会，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不理解我。” 好像姬黎不理解对她是多重的伤害一样。 下一秒，姬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强势地挤进了她的神魂中。 头疼欲裂，她排斥不去，这样的强势竟然让她无力反抗，但那股骨子里的吸引又指引她去亲近。 那种熟悉的感觉，竟然有着本源般的吸引。 姬黎震惊了，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有了一个荒唐的解释。 铺天盖地的疼痛传来，她彻底没了意识。 再看帝姬黎，她脸上神色更加难看，但此时，她的脸上竟有些满意：“你该理解我的。” 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姬黎啊。 你是另一个我。 她的脸上迅速渲染了疯狂，左手成爪向上抓起，下一秒，“仙剑”突然从长老手中飞起，拖着长老的身体穿过了魔尊帝沛的身体。 她的胸前出现了一片镜子般的伤口，透明，脆弱。 似乎没想到这一切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呆呆地看着姬黎，精血爆开，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剥夺了生机，只能待在原地，延缓死亡的到来。 “什么仙剑，这是我的本命剑啊。你们最看不起的魔剑，忘生。”只会听她一人指令的本命剑，你们得到了又能怎样，如何，死在她剑下的感觉如何。 谁都没有想到这剑会突然暴起，刺穿了魔尊帝沛之后，那忘生剑又直直调转了方向，对准了持剑长老的胸口，穿胸而过，然后飞向了帝姬黎。 她一手抓剑，眼睛里缓缓滴出殷红的液体。 95魔神无心灭世25 边云辞只知道神魔之子强大，万没想到，彻底觉醒的她就连魔尊也是一招解决。 哪怕是偷袭，打了个出其不意，却也不能否认她的实力，以及她手中那把忘生的威力。 二皇子等人更是骇得生了退缩之意，齐刷刷看向了玄天。 然后又见帝姬黎笑了笑，持剑朝玄天飞来：“我原以为只有母亲一人恨我，没想到，暗地里给我下了更多绊子的是你，更想让我死的是你，无数次算计我的是你。真不愧是神界道貌岸然第一人，虚伪恶心，让人呕吐。” 在不知道真相前她有多么期待，被追杀后她就有多么痛恨。 魔尊想让她死是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追杀。 神帝想让她死却是偷偷摸摸，恶心至极的暗杀。 要说这两者谁更有良心，谁都没有，只是相比较于魔尊的坦荡，她恨神帝则是恨在他曾经让她心有期待。 希望多大，绝望多深。 如果不是边云辞别有用心，她可能就死在了那破庙之中，人人叫好。 她身上的鳞片带着杀戮的气息，这是毁天灭地的可怖。 手起剑落，边云辞看见了一座尸山，那是比他肃清竞争者更为震撼的尸山。 她用忘生打开了两界的通道，神魔纷纷坠落，他看着那些神，或者魔在她手中过不了一招就身首异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 她已经彻底疯了。这样杀下去，她也活不了的！ 她在以神魔之躯祭奠她那无数个被追杀的日日夜夜。 没有人能够夺得了她的剑。 她眼中的悲恸震伤了边云辞的眼睛。 “别杀了，我带你走。”边云辞朝着她走去，踏上尸山，他就能牵到帝姬黎的手。 可是已经没用了。在他抱住帝姬黎的那一刻，她扔掉了剑，与他相拥，同他接吻，她的身周出现了一个法阵，血红色的法阵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让人睁不开眼睛。 边云辞察觉到了她的举动，离开了她的唇，扣住她的手腕，语气里仿佛带着哀求：“我带你走，你别，你别再这样了。”别再伤害自己，他带你走，走得远远的，远离这些破事。 你喜欢做什么就让你做什么，好吗。 你喜欢漂亮衣服，他就亲手给你做漂亮衣服；你喜欢吃那些人间的糕点零嘴，他就亲自去学，亲自做给你吃；你想看魔草开花，他就陪你一起等待。 好不好？ 也许是他眼睛的紧张和在意取悦到了帝姬黎，帝姬黎身上的气息微微一凝，然后又是无所顾忌的扩张，只是最后，她还是主动亲了亲边云辞的嘴角：“边云辞，是你欠我的。” 你要这条命，她给你。 所有人都要这条命。 她今天就送出去了！ 她不要了，愿来世不再相见，换一个平安顺遂。她累了。 她的身子在隐隐约约的颤抖。边云辞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却无限温柔，如果帝姬黎睁开眼睛的话，一定能够看出来，他眼睛里的情绪叫做不悔。 可惜她没有，下一秒，以她身子为中心，方圆不可估量距离掀起气浪—— 96魔神无心灭世26 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自爆。 以她之躯，毁灭两界。 这是多么可怕又多么疯狂的举动，可她做到了。 她的身子碎成碎末，洒落天际，再也拼凑不起来。 忘生剑折断成两截插进了焦土中，通体漆黑，像极了普通的废铁，哪里能见方才的神通。 又有谁能够想到，神魔之子帝姬黎就是持着这一把剑重伤了魔界第二君主，然后又要了魔界魔尊，神界神帝的命。 再之后，几乎将神魔两界毁了个一干二净。 神魔两界，动荡不定。 神魔之子果真有毁天灭地的本事。 她做到了。 两界没了生机，只有怀里突然空了的边云辞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眉心处，一只赤金色蛊虫掉落，俨然失去了全部生机。 那是姬黎用了最后一点私心留给他的一线生机。 她还是不想让他死，可他却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重新来一次，竟然比一开始还要惨烈！ 逆天改命，必付代价，只是这代价，果真残酷。 他眼神空洞，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谁能够想到那个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狼狈孤苦的少女会选择这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们。 报复他们这一群道貌岸然，表面清风霁月高高在上，暗地里却比谁都肮脏的家伙。 他的耳边仿佛回响起初见面时少女青涩的道谢声。 那带着茫然不解与庆幸的声音带着他回到了以前。 他其实早就认识帝姬黎了。 可以说是如梦般的上一世。 他蹲下身子，重伤后的身子没有多大力气，光是蹲下来就已经废了他不少力气。 他捡起那两截断刃，两行清泪突然落下。重重砸在了漆黑一片的剑刃上。 如果重来一次，他宁愿当初没有插手，也许如今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天空的劫云散了，可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怀抱里空空的，他放声大哭。 …… 他早就知道魔尊容不下这个与神界私通生下的小魔尊，却也不曾对此动过心思，直到那一天发现那个女娃被众人围攻，奄奄一息突然来了兴趣。 他这人性情恶劣，对于毁了别人心爱之物最是用心。 魔尊在那个位置上待了那么长时间了，他也想把人拉下来试试那个感觉。 于是，他救下了那个小女娃。 在他有心算计下，帝姬黎很快就对他动心了。 她是黑暗中的行者，谁给她一点光她就能对谁死心塌地。 边云辞的出现让她的生命重新焕发生机，她会爱上边云辞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必然。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可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就在边云辞决定利用姬黎对魔尊进行最后一波攻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神界魔界联手绞杀这个“异数”。 他原以为一颗棋子，弃了也就弃了，可是看到帝姬黎为了他甘愿赴死的一幕，他突然清醒过来，原来他早就已经爱上了帝姬黎这个看似无情，实际上最是长情的小女娃。 97魔神无心灭世27 他看着帝姬黎为了保护他放下武器，被神魔两界共同绞杀，心如刀割，那一瞬间就疯了。 他虽然实力强横，却没有在那个时间为帝姬黎报仇，与魔尊等人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而是修炼禁术把帝姬黎送回了还没出事前。 担心自己到时候会认不出她，他甚至剥离了自己身上的一丝神识放到了帝姬黎的身上。 可是他没有想到，半路居然会杀出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冥界使者姬黎。 替帝姬黎完成心愿的她并没有接收到应该有的记忆，更不知道跟边云辞的所有牵扯。 因为帝姬黎的身上还留着边云辞的一缕神识，所以两个人又是不可避免地互相吸引，直到边云辞又不可避免地喜欢上她。 两人近乎相似的走向让陷入沉睡的帝姬黎越发不安。 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她要毁灭这个天地，她要毁灭所有人。 神帝魔尊恨她入骨，她又如何不恨，不疼。 既然痛恨她的存在，又为何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让她承受如此多的痛苦，让她痛不欲生，徒劳挣扎。 既然早已陷入僵局，那么这一次就换她来亲手了结。 他们也应该尝一尝被放弃的滋味！ 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心软了。 面对边云辞，她终究还是心慈手软。 面对这个曾经给过她唯一份温暖与光的男人，她心软了。 所有人的范围中，她放过了这个男人，哪怕当初仿若背叛的痛苦彻骨，在重新经历一次之后，她却依旧难以避免地心软。 可能仅仅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她心软过，想要冒着天大威胁保护她的人。 可能仅仅是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重生跟他付出的代价有关系。 可能仅仅是因为，因为她还是爱他。 爱上这束光，然后陷入黑暗地狱，带走所有伤害时，她把人留下来了。 又可能是因为，她想要看他悔恨，想要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模样。 想要看到他后悔。 只是，她看不见了。 她永远见不到边云辞这个男人了。 逆天改命的代价不仅仅是边云辞付出的，她也是其中受益者，她更应该受到惩罚。 天空安静下来，无边无际的黑云散去，再没有一声响动，边云辞终究是倒在了地上。 记起来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永失所爱！ 记起来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错过了她。 眼睛空洞洞的，没有半点儿光泽。堕落厌弃，恍惚茫然。 失去一切之后的无助足以击溃这个高傲的男人。 明明应该追随着离开的，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也不敢这么做。 她本来就对他失望透顶了，现在不过是想留他忏悔，他又怎么可以不满足她的心愿。 完成她想要带给自己的惩罚。 他后悔了啊。后悔了。 帝姬黎，他真的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闭上眼睛，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响起少女娇俏回应他的声音。 他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的爱人了。 他的世界空了。 98魔神无心灭世28边云辞番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了。 弑父杀母夺得暗殿之主的位置。 千夫所指也没能让他变色，因为他知道，只有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才能让自己为所欲为。 只是从此之后，他便好像是对所有事情失去了兴趣。 对于那个任性妄为却备受追捧的魔尊，他内心其实是不屑的，只是曾经受过她的人情，要守魔界千年安稳。 于是，他遵守了诺言。 遇到帝姬黎的时候，正是千年之约结束之时。 他发觉，他越发无赖，也越发无聊，也只有看着那些身在高位上的魔惶恐慌张才稍微提得起兴趣来。 他看到魔尊为了保住自己这个位置是如何对唯一的血脉痛下杀手的。 他很好奇，当帝姬黎知道这一切是她最亲近的人加之给她的，她会是什么反应，又会怎么对待魔尊。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魔尊稳操胜券的笑容破碎，同样也觊觎上了她那个位置。她那么高傲的一个魔女，失去了赖以为傲的地位还能不能高高在上。 又或者说，他发现帝姬黎跟他是同一类人。 同样没有父母缘分，同样被当做仇人。 不同的是，他已经从那样的阴影里摆脱了，帝姬黎还是那个小可怜虫。 不知道是因为同样的际遇靠近，还是因为他的恶趣味越发难以满足。 总之，他接近了这个比他本身还要可怜几分的小可怜虫。 他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哪怕是天地间独一份的异数，神魔之子帝姬黎也没有逃得过被吸引的灾难。 她爱上他，从此便是劫难逢生。 他想做什么，她就努力去完成，哪怕身受重伤也不曾推辞。 他想看她有脾气，她就为他去对付魔尊——尽管那是她的生母。 他想要的大多入了他的手，可她想要的，她迫切需要的他都看不到。 二十年。 她在他身边待了二十年，终究融化了冰雪，可惜终究没有迎来春天。 无疾而终的爱情终结在那一天，魔尊不是不知道他暗地里动的手脚，终于是做出了反抗，原本他会死的。 可是，他不怕，他已经活够了，他想要的都拥有了。 只是有个傻子太傻了，竟然用了她的命救下他，哪怕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也没有丝毫后悔，而是甘之如饴，心甘情愿地替他挡下所有致命伤，直到体无完肤，直到死不瞑目。 他恨极了，他想要帝姬黎回来，他会给她报仇，他拼命活下去就是为了能跟帝姬黎再有机会再见。 可是太难了，他翻遍古籍才找到了破损的禁术。 他知道这个禁术一旦施展便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可是他只能这么做。 这是他唯一能够再见帝姬黎的机会。 于是，他做了，以他的神魂作为代价让帝姬黎重活一遍。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太多的不确定性，他与他爱的女孩注定是个悲剧。 也许这是天道的惩罚，惩罚他的贪心，惩罚他的不羁，惩罚他……生在福中不知福。 99魔神无心灭世29帝姬黎番 她是个父母不详的野种。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所有人唾弃，喊打喊杀。 她知道，她来到这个世上是不受欢迎的。 从她懂事的时候开始，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或许还会更早。 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 她也想活下去。 她看过转眼即逝，却璀璨华丽夺人心的烟花，她想每年都能见到。 她看过悄然一现，却洁白清雅动人意的昙花，她想每个亥时都能见到。 她看过那救星雨划过天际，她看过那云海翻卷，她看过海浪如碎玉，她看过人间繁华…… 她都看不够，所有美好，她都想要看着，所以，她真的不想死，她想要活下去。 哪怕是狼狈地，东奔西走，栉风沐雨地活下去，那也可以。 她只想活下去。 可是，所有人都不想让她活下去。 他们说她是野种，骂她是怪物，说她会害死所有人，可是明明不是她的错啊！ 那些人会死明明就是因为他们想要对她动手，却受不住她反击才死的！ 她想要解释，可是她发现，根本就没人会听她的话。 她就是最该死的那一个人。 她就应该站在原地让他们去杀！ 帝姬黎不想被杀，她要活下去！ 十五岁她遇到了一个让她这辈子都难以舍弃的男人。 他跟别人不一样。 他想让她活下去。 他教会她怎么反抗，教会她怎么主动出击，甚至教会了她怎么去爱。 她真的都学会了。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那一刻，她的世界，星星都亮了。 她想，他想要什么，她都能帮他找来。 只要，他不是想要这条命。 不过，他跟别人都不一样，他要这条命又有什么用呢。 她发现，在其他人面前他总是很冷，凶巴巴的可是，在她出现的时候，他就笑了。 她想，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像人间戏剧里面唱的“两情相悦”。 她会度过最难的这段时光，真正与他“长相厮守”。 她想，她真是爱极了。 二十年。 他出现的这二十年是她最幸运的半生，她最难以割舍的半生。 可是，偏偏他又那么残忍，当被指认用心不良，居心叵测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她问他是否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也否认了。 她这才想到，这二十年来，他不曾承认过他对自己有爱。 他总是在笑，于是她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了。 可是，那能怎么办，他不爱她，她还是喜欢她。 帝姬黎决定让他永远记得自己，永远忘不掉自己，她替边云辞挡了伤害，看着他张皇失措的模样，她知道，这一步，她终于走对了。 他不会忘记自己。 报复应该是快意的，可是她难受极了，她想要告诉边云辞，她想要跟他共度一生。共度这一生的。 她死后，本命灵剑自动封印，她原以为这就是她毫无成就的一生，却没想到，她等来了转机。 灵魂飘荡在这个世间的时候，她好像被什么能量给牵引住，好生温养起来。 稍微恢复了一些便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来客。 她能够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有一股吸引她靠近的神秘亲切感，她的法力仿佛跟她来自本源般熟悉。 她恍恍惚惚，仿佛明白了什么。 100魔神无心灭世30 她来得太突然了。 帝姬黎没有任何准备，却并不排斥她。 只是因为她的原因，她陷入了昏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外来者给她的感觉十分怪异，她对她没有恶意，却好像在吸纳她一样…… 她的能量记忆都好像涌到了她那里，可是她没有办法反抗——也不想反抗——她知道只有她不会伤害自己，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也说不清楚。 那样的顺其自然好像就是应当的。 她就该这么做。 这对习惯了警惕的她来说并非易事，可是看着她经历着自己经历过的，她还是渐渐地放弃了那一点微弱的怀疑。 帝姬黎甚至可以从这个外来者的感知中有所领悟。 原来除了臣服还有别的选择。 原来待在边云辞的身边并不像是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就算是无理取闹也能因为卖萌讨乖得到原谅。 她一方面心疼自己的软弱服从，一方面又有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最后终于是在重生之前近乎相同的结果中爆发。 她到底拥有这具身体长久的使用权，在本命灵剑的帮助下解除了镇压。 但她没想过伤害身体里那一道会让她觉得亲近的神识，她只是吃醋，她竟然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 ——用这样的方式。 封印灵剑的阵法是边云辞设下的，为了让她的心血不被外人所窃，这个阵法会自动排斥除了她之外的人。 除非是实力雄厚者才能无视这一条规则。 她身体中的另一道神识虽然与她有着本源般的相似，可却还不是经历过种种腌臜事的她本人，因为受了灵剑蛊惑，终究是强逼着自己进入，遭了反噬。 也算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要有这一遭，她的因终究要让她自己来结果。 她浪荡不羁的生母魔尊大人，她高高在上的生父神帝陛下，不遗余力地想要让她去死，那就换成她来了结这段孽缘。 至于当年魔尊如何因爱生恨的，那似乎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就是个被抛弃的野种。 神魔之子终究因为被舍弃觉醒成为魔神。 他们总担心她会搅得这个世界不得安宁，那她就如他们所愿，也免得白白背了黑锅。 原本，她也不想成为罪人，原本她也没想过灭世。只是他们太过分了，至死都不愿意放过她，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至于边云辞，她要他永远记得他，永永远远不得安宁，孤独愧疚。 这就是她给他的惩罚。 …… 这个任务姬黎完成得莫名其妙，她看见帝姬黎的身体爆开，然后她的神识飞进了无数细碎的碎片，再然后她就因为毁天灭地的煞气冲击而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阎王殿的书房里，向来对她没个好脸色的孟婆正紧张兮兮地蹲在书房小床旁边看着她。 见她醒来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彻底放心下来，姬黎的一句话又让她变了脸色：“帝姬黎是另一个我吧，我知道你们瞒着我的事情了。” 紧接着，忘生凭空出现，直接竖在孟婆的眼前。 101娱乐圈的白莲花1 少女的神色冰冷，表情隐隐有些讽刺。 孟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毕竟这不是没有前科的小魔王。 她也怕踩坑暴露，阎王回来还不把她的皮给剥了。 脚边的那一把剑煞气甚浓，她几乎不敢起身。 其实小魔王调皮捣蛋她敢发火，可现在一副大佬姿态的小魔王她不敢接近，她可分不出来她是不是在装模作样。 要不是传送出了意外，把她送到那个世界去了，她也用不着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猜测小魔王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 “你说什么呢，什么你不你的，你就是一个去做任务的。”孟婆硬着头皮回答她。 判官无常很是没有人情味地滚了，这种伟大又艰巨的应付任务就交给孟婆好了！ 她能行！她可以的！ 转头一看人都不在之后，孟婆脸上挂上了呵呵两个大字，果然都是一群小婊砸！她记住了！ 心里则是一边怨念一边迫切希望阎王可以及时赶到帮她应付这个大爷！ “帝姬黎都跟我说了。”说什么说，她自己估计都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个关头当然是要诈一下的。 要不然也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事情不简单，孟婆的反应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若是她冤枉了她，孟婆不会是这个反应。 但其中到底是什么关联，她也说不清楚。如果真说帝姬黎就是她的话，她又觉得太不可思议。 “还有，重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世界当真有如此神奇的法术？” 闻言，孟婆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小魔王我警告你，这种想法千万不能有，那可是最可怕的禁术了。稍微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大祸。” 看来，她在三千小世界的经历他们这边也是能够知道的，她凉凉地看了孟婆一眼：“这些你都知道好啊你，居然偷窥我，说吧，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孟婆气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谁去偷窥你了，本姑娘还不屑呢！只是你需要完成的任务里面有什么大事，有什么异数发生都是早就记录在案的，你掉到那个世界里去，我肯定要去查查有没有危险的！” 想着三千小世界对孟婆几乎统一的描述，姬黎陷入了沉思，眼前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孟婆，而且，这戏精配拥有那么多传说吗？ 如果她都可以，为什么自己在三千小世界毫无传闻？毫无存在感。 姬黎心情复杂。 还有她说的这些话。 她说自己本不应该掉到那个世界去的。想到那惊人的劫雷，姬黎更加复杂了。 孟婆却不知怎么，突然变了神色，一本正经跟她说：“你过来，我有悄悄话要告诉你。” 没想到孟婆竟然会下黑手的姬黎毫不犹豫凑了过去，结果脑袋突然一空，她的记忆瞬间就被孟婆封住了。 看着迷茫的姬黎，孟婆叹了口气送她进入任务世界。 有些事情您现在还不能知道，她跟阎王等人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才想出这样的方法，希望不会再出事了。 102娱乐圈的小白莲2 再一次来到现代世界的姬黎有些迷茫。 她手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把黑剑？ 黑得让人不忍直视，跟失败品一样，但是它身上却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和吞噬之力。 这可不是真的失败品。 更让她迷茫的是，这黑剑似乎跟她有些隐隐的联系，她好像能够随意召唤这把黑剑。 于是，她把剑收回了识海中，又把它给召唤了出来。 果然如她意料中的顺利。 这是属于她的东西。 摸着剑体上“忘生”两个小字，她陷入了沉思，她什么时候有的灵剑？ 简直太诡异了，庄周梦蝶好歹有个梦，她这却是凭空出现的灵剑。 思来想去不是她的性格，她把剑给收了回来，记忆接收到一半就听见了门被敲开的声音。 “进。”她只能强行打断了接收。 “白姬黎你怎么一回事，让你去参加海选，你怎么还给我弄出这种事情来，耍大牌，哈哈，你还真以为你自己出名了，可劲儿耍威风了是吧。”进来的是白姬黎的经纪人周姐。 这一次她的身份是一名娱乐圈的糊咖。 也就是粉没有几个，黑粉扎堆那种。 原主长相倒是不错，可惜就是人情世故不懂变通，又因为跟圈子外一位大佬牵扯不清总被提起，加上有心人故意陷害，她的星途还真的是糊得彻底。 原主倒是不太介意这个，她只想要红，甚至蠢到默认黑红也是红的一种，也不想想都已经是糊成一团的人了还怎么红得起来。 不过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跟她的“好闺蜜”和未婚夫也有几分关系。 富三代未婚夫并不稀罕她进入娱乐圈抛头露面，所以根本不会在这条路上帮她，不添油加醋就算好了。 “好闺蜜”更是夸张，屡屡犯蠢让白姬黎去帮她，害得她处处树敌，可就是这样，她还不知恩图报，只会抱怨时运不济，最后还抢了白姬黎的富三代未婚夫。 这熟悉的狗血的剧情，姬黎是看得嘴角抽搐又隐隐期待。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接下来大概可以大开杀戒了。 周姐的话并不是真相。 她的确是参加了海选，但耍大牌一说又是从何而来的？她认认真真拜读剧本，仔仔细细揣摩人物形象，安安稳稳等待面试，结果遇上死对头走后门抢了这个角色还来挑衅她，她抽她个一巴掌怎么了？ 她还嫌打得不够狠呢！ 这怎么就是耍大牌了！ 这是替天行道，行侠仗义！ 小魔王姬黎不觉得这是在耍大牌！ 她态度非常认真地抱怨了死对头顾朵朵的举动，眼睛里透露着满满的不开心。 那灵动的小脸上摆上这样的表情简直让人下不去狠心说狠话。 周姐摸着自己的额头叹气：“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好人，可是你这也太冲动了，闹出这种新闻来就算不是你的错也会变成你的错的，你这都进圈多少年了，连这个都不懂吗？” 姬黎：“我懂！”原主也懂，可是原主本来就不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103娱乐圈的小白莲3 见她低头，周姐的表情瞬间又变了，恶狠狠的教训她：“懂的话下次就给我收敛点，要不然再这个样子下去，再好的公关也救不了你！” 姬黎低头沉默，摸摸鼻子就是不吭声。 周姐转而求她：“听话，乖乖的好吗。” 姬黎想，周姐摊上原主这个倔脾气怕是每天恨不得吐血三升，真可怜。 于是，她摇了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最好给我收敛着点，要是还给我作妖就给我小心着点。” 周姐头疼，瞬间不想理她，甚至还想唱首悲伤情歌。 ——反正她都不难受，她只要自由—— “今天晚上有个直播，八点准时开播，你可不要放我鸽子。”周姐说完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可救药的艺人，就算那张脸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 不懂迎合观众分分钟会被喷到自闭！ 姬黎点头，给自己找了张面膜贴上。 也只有这个时候周姐才会消声，毕竟她没办法指望一个贴面膜的人做出回应。 躺在沙发上，姬黎继续接收信息。 关于那顾朵朵是个会作妖的，昨天碰上她今天就闹了白姬黎耍大牌的丑闻，今天还要跟她pk，原主记忆中也有这个事情发生。 她向来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直来直往，很自然地钻进了人家的圈套中。 在直播中直接翻脸放狠话，于是，白姬黎的名声更臭了一圈。 揭下面膜，她啧啧感慨道：“真是个天真的小朋友。”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外面舆论都在有心人引导中。 她这个特例，单蠢到不行，手里抓着一手好牌打成稀巴烂。 手机突然响起，看到上面备注的亲爱的三个字，姬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姬黎绝对是个人才，只不过要加上双引号，好好的资源把自己玩成了这个样子。 连未婚夫都…… “喂，哪位。” 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很是冷然：“我是厉寒笙。” “哦，有什么事情吗。”她扣着自己的指甲，红色的美甲在屋内灯光下显得更加妖艳，那手极白，柔嫩细滑，一看就知道不是干活的手。 “今天晚上陪我去慈善晚会，待会我会派人去接你。”他直接就发号施令，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了。 毕竟，白姬黎蠢得厉寒笙看不上眼！但他有事需要她帮忙，她也不会推脱的。 “没空。”回应他的是姬黎无情的拒绝。“我有事情要忙。” “你能有什么事情要忙，又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商演比赛？白姬黎，你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应该收心了，成天泡在那种乱七八糟的环境里你会把自己废了的！” 又来了，听着这声声说教，姬黎不着痕迹再翻个白眼：“我跟你说，少来，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的工作，就你工作高尚了？我废了就废了，劳您挂心了吗？” “白姬黎你别不识好歹！”厉寒笙被违逆，声音也高了不少，“我不挂心你还要挂心谁，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那可说不准。”姬黎冷笑，“我看我那好闺蜜阮媛媛就挺合适让你挂心挂心的。” 104娱乐圈的小白莲4 阮媛媛就是原主的好闺蜜，这个时候，厉寒笙已经跟她好上了，纵然把阮媛媛当成玩物，可他还是在姬黎提到阮媛媛的时候忍不住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 姬黎用手拍了拍脸蛋：“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一句，你们看起来还挺配的。”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厉寒笙不清楚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语气不由得放低了些：“姬黎，你是我未婚妻，难道你还想把我推到别人怀里吗。” 姬黎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未婚夫啊。”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知道，关于阮媛媛的那些经历很快就要送到厉寒笙桌上了。 以厉寒笙的疑心，如果他发现，阮媛媛是怎么千方百计跟他结交的，他还有可能像之前那样快速因\/肉人本\/爱上阮媛媛吗。 至于厉寒笙调查的这段时间，她不介意给人添添堵。 也好成全一下他们的“真爱”。要不然过程太平淡了，一下子得到了不珍惜怎么办。 不过关于今天晚上的直播内容她却也还没有想好，厨艺她不行，电竞她不会，吃倒是可以，关键是，她怎么说也做不到将如此隐私的一面直播给人看。 思来想去决定见招拆招，不去烦恼这些乱七八糟的。 八点直播准时开启，网站给了推荐，姬黎直播间很快就涌入了不少人。 只是看着上面嘲讽的话语，她沉默了一下，决定假装看不见。 原主这也混得太失败了吧，几乎全是黑粉，鼓励的话被淹没在嘲讽的语言中，姬黎只是瞄了一眼就觉得辣眼睛。 也怪不得原主会在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里选择自杀。 网络啊舆论，看不见刀的刽子手。 看似无害，可实际上，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她只能把目光移开，假装整理头发，来了一句万金油的开场白：“欢迎各位来到我的直播间，你们吃饭了吗。” 黑粉之中还有纯粹的颜粉在可怜挣扎。 【白宝宝今天更漂亮了，日常舔颜。】 【楼上的你怕不是舔狗吧，这么一张整容脸你也能违心夸她？】 【整容脸，恶心。】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讲道理，白姬黎人不咋样，脸是好看的行吧！】 注意到他们争吵的原因，姬黎凑近了手机，直接将头发撩了起来往脑后压，露出了一张精致无暇的小脸来，表情严峻道：“如果你能找出这张脸有动过刀的痕迹，我白姬黎今天就跟你姓。 怎么样！ 如果找不到，你管爸爸叫爹！”张狂的态度让观众有了数秒的沉默，然后弹幕疯狂地滚动起来。 【白妖精最近又作妖了吗？】 【卧槽好狂。】 【底气这么足，她该不会真的没动过刀吧。】 【哪个明星会坦白自己整过容的！楼上的你心里都没有点数吗？】 【反正我觉得她就是好看，不管她有没有整过！】 姬黎看到这条弹幕，脸上瞬间有笑容出现，神采飞扬。 105娱乐圈的小白莲5 “谢谢这位慧眼识珠小可爱的肯定，呐，为了报答你的喜欢，来，给你靠近看看这眼角，这鼻梁，这嘴巴，”她说着，一个个点了过去，笑容娇俏却还带了几分妩媚，“你看看，像是动过刀子的吗？”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坦荡，也有可能是她的样貌太能蛊惑人了，以至于看直播的人都忘记了还有一个顾朵朵的存在。 一个个看着她指着自己的脸保证纯天然，竟然有种神奇的微妙感。 然而还是有人提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就算白姬黎长得真的好看也不能影响我对她人品的厌恶。】 姬黎的脸色冷淡了下来：“这位观众朋友，你似乎很摆谱呢，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厌恶我的人品，我又有拿点做得不对让你厌恶了？” 原主还真的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就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以至于经常不带脑子行事而已。 娱乐圈是个放大镜，能够放大一个人身上的缺点。 白姬黎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观众的眼中，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用舆论引导些什么对她不利的消息似乎也不太难。 【耍大牌，欺负助理，看不起粉丝，害粉丝受伤，你这女人简直劣迹斑斑，现在还有脸问凭什么。】 她表情很是冷静，一字一句慢慢解释：“从后开始说起，看不起粉丝，害粉丝受伤你有证据？是有人证还是物证？” 原主不是狠心的人，在缺心眼这个最大的缺点笼罩下，她做得最过分的一件事也就是恃宠而骄，但是这并不包括对待粉丝。 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粉丝群体，像对待自己的朋友一样认真。 关于这个传言却挺有趣的，捕风捉影一张照片，几乎模糊得看不清人影就把伤害粉丝的罪名扣到了她的身上。 可实际上却是其他明星粉丝应援的时候摔倒，原主上去扶了一把而已。 但原主也没有想到，她被全网喷的时候，那个明星的小粉丝竟然没有出来给一个解释。 的确是挺让人心寒的。 “我能对天发誓，白姬黎当时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所谓媒体报道中的恶徒行径，也希望大家不要捕风捉影，当刽子手的同伙，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说着，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殊不知，内心早已翻起了白眼，这人设跟她严重不符，她申请换一个剧本。 为了白姬黎的路人缘，她还真的是拼出去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反正也没有人出来，还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当时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这就要怪周姐这个猪队友了，拿走了她的手机，不给她发言的机会。 不过，她倒是能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周姐对白姬黎没有什么恶意。 姬黎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出这个意外，大概也是因为原主的经纪人跟她一样都是个缺心眼的吧。 姬黎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倒是没有强行解释，有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106娱乐圈的小白莲6 “还有，欺负助理这种明摆着睁眼瞎的问题我都不想说你什么了，众所周知，白姬黎莫得资源，莫得人气，最重要的是，还莫得助理！你找一个给我欺负试试看？” 底气十足的话语让观众再一次沉默，好像白姬黎之前出席活动的时候是没有发现助理跟着！ 毕竟也是四小花之一，混得这么惨吗？ 十八线小明星都有的助理，白姬黎竟然说自己莫得！ 【好心疼我们白白，出道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天安稳过的。拍个照闹丑闻，出个活动闹丑闻，就连出个镜都要被骂出天际。好不容易开个直播，还要被喷子们怼成这个样子。】 【纯粹路人，如果真像白姬黎说的这样，那她可真够倒霉的。】 【白姬黎被骂，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哦天哪，细思极恐。】 姬黎笑意吟吟，看了一眼pk条，顾朵朵明显想要带她节奏，是不是来上几句混淆视听的，都被白姬黎直接挡了回去。 她本来就是这个性格，这样快刀斩乱麻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倒是顾朵朵觉得她难缠了许多。 可今天这场pk，她一定要赢了白姬黎，资源才会落到她手上，想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白姬黎，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让你下不来台了。 姬黎回答最后的问题：“现在我们就说说最后一个问题，耍大牌。 你们看，我现在像是大牌吗？ 大牌的资源我享受到了吗，大牌的待遇分给我了吗，大牌的优越感……我有吗？” 【hhhh笑死，白姬黎好惨一女的。】 【哈哈哈，是的，好惨一女的。】 【说不准就是自以为是自己很火，这种耍大牌更让人讨厌。】 【总说她耍大牌，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证据把？】 【细思极恐……】 【细思极恐+1】 【细思极恐+2】 【细思极恐+10086】 “所以说，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用总拿出来说了，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打你脸也不是我本意。” 【这些事情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你有本事也可以让你说了算啊。” 她无所地回复完，顾朵朵已经再次主动跟她发起了对话：“白白这段时间有什么安排吗，听说温导的女主角已经定下来了，网上流传是你诶，是真的吗。” 看着她迫不及待要给自己挖坑跳，姬黎笑了，怼人怼得毫不费力：“这位姐姐，你都知道网上流传了，还问我流传是不是真的？这不是……” 她话没有说完整，但任凭是谁都能够听得出来她话里的讽刺，顾朵朵也是被她给噎住，想找回场子却又发现白姬黎话停在了最微妙的地方，就算她想找姬黎麻烦都不行。 名不正言不顺。 她怎么变得这么难缠了！ 以往的白姬黎都是她一激就跳脚了，今天倒像是变了个人。 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有些时候，这句话的确精准。 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白姬黎换了个芯的时候，顾朵朵倒是发觉了不对劲。 107娱乐圈的小白莲7 但生在科学的时代，她脑洞也不至于大开到猜中姬黎变化的原因。 只是心里对白姬黎的咒骂又多了几句。 这一场直播的效果简直像给白姬黎洗白似的，直播到了后期，她的页面也不再是被黑粉屠屏的模样了。 甚至因为顾朵朵娇柔做作想要给白姬黎下绊子的举动，这pk条，白姬黎的直播间竟然险险压了她一头。 只是，酸的人还是在所难免的，姬黎今天阴差阳错的讨了观众好感，还是有人在嘲讽。 至于嘲讽的话，姬黎表示，耳朵都起了老茧了。 不在乎就是白姬黎好一朵白莲花。 时华娱乐好本事，这么黑一个人也能安排洗白。 白姬黎莫不是搭上了哪条大腿。 种种发言，只有更酸的，没有最酸的。 时华娱乐是厉寒笙旗下的一个企业，只可惜，身为厉寒笙未婚妻的她并没有受到任何优待。 姬黎都替原主觉得委屈。 咋就瞎了眼遇到这种人了。 不帮忙就算了，还倒扯她狗腿。 在pk倒计时还有一小会的时候，突然有人提起来惩罚。 毕竟顾朵朵看样子就要输了。 白姬黎没什么主意，毕竟她这人手段跟不上这饭圈的想法。 直接就挑了弹幕里的一条念了出来：“输的人卸妆洗脸关美颜！” 啧啧，挺损的啊。 也不知道顾朵朵是怎么得罪了他们的。 闻言，顾朵朵脸色一僵，明摆着抗拒。 但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她，更别提底下疯狂叫嚣的弹幕，她要是不遵守约定的话，说不准明天就该被人嘲成下一个白姬黎了。 她的经纪人就站在她旁边，一直默默关注着动态，闻言也有些着急。 顾朵朵是什么样的资质她比谁都清楚。 也就是比一般女生好看一点，平时化妆加后期p图才有了网上那些美得让人舔屏的图片，就连上个节目，滤镜也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真的卸了妆，还能够保得住小仙女这个名头吗。 经纪人觉得不行，又看着越来越短的数据条，急得站起来不停转圈。 顾朵朵头皮发麻，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姬黎倒没觉得这个惩罚过分，反而不痛不痒，不就卸个妆关个美颜，比起什么跳指压板的，痛快太多。 也不知道这人为难个什么劲儿。 于是，她又发出一声：“嗯？”来不来？ 顾朵朵被架在火上下不来，气得想要咬死白姬黎的心都有了。 但她到底没有白姬黎能扛，在网民的轰击下还是重重地点了头：“好，我接受！” 就在两个人一个等对方卸妆，一个绞尽心思试图少露一点本人真实面目的时候，进度条戛然而止。 数据正好只差了百分之二，险些打平。 49:51 姬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我百分之四十九？” 是的。 最后几秒时间，顾朵朵的支持率突然直线飙升，到截止时间已经压了白姬黎一头。 这场pk，顾朵朵胜利。 也就是说，需要卸妆关美颜的人变成了姬黎。 108娱乐圈的小白莲8 没见过猪跑好歹吃过猪肉的姬黎呵呵脸：“这pk系统还真是优秀，知道在最后一刻反转引起观众兴趣。” 其他看呆了的粉丝路人也在她的话语中反应了过来，一脸嘲弄。 要是这都不知道出问题的话就白瞎这么多年来看的宫斗剧了。 【虽然不喜欢白姬黎，不过某人这一手操作太秀了吧。】 【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刺激……刺激啊。】 【你们什么意思，朵朵粉丝本来就很多好不好，关键时候给她支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真是服了弹幕里面的阴谋论了，咋了，谁都在害你们家主子啊，某些白云适可而止！】 白云是白姬黎的粉丝，这会儿被挑出来战斗也是愤怒了。 她们支持的明星受了委屈她们还没有说什么呢，现在还要被扣帽子。 一个个哒哒哒键盘打得飞快，势必要把这帮黑粉和花朵给灭了。 顾朵朵的粉丝叫花朵。 三伙人很快就掐在了一起。 姬黎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最后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行了，我也不说什么意外了，现在网站默认我输了那就当做是我输了。 愿赌服输，卸妆就卸妆，吵什么吵，白云们都冷静一点，舔屏就够了。” 【hhhh，笑死我了，白莲花这是想笑死我继承我几毛钱的资产吧，舔屏，也不看看你有这个资格让人舔屏吗。】 【实话实说，白姬黎长得不错，但狂妄过头了吧。】 【舔屏哦，笑死人了。】 【白云们乖乖，坐等舔屏。】 黑粉感觉又多了起来，白云们举步维艰。 姬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去化妆箱里拿了卸妆水和卸妆棉，仔仔细细地对着镜子擦拭起来。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记录在镜头中，她没有先卸重要部位而是从额头往下擦去。 不慌不忙，不急不慢，动作有条不紊，干净利落。 淡定的表情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网络喷子。 说风凉话的人突然少了点。 只是看直播的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认真。 甚至还有人发言—— 【卸妆后感觉也没有什么差别诶，感觉好水嫩。】 【这皮肤，假的吧，这么白，这么嫩。】 【妈妈呀，她的眼睛好大，好a！】 【这该不会是水吧。】 直到姬黎把嘴唇上的口红也给卸了，这种疑用矿泉水卸妆的言论才销声匿迹。 但仍然有人不敢相信这是白姬黎卸妆后的样子。 只见画面中卸了妆的女明星秀眉轻挑，双眸如星，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抿，隐隐不耐中难掩那股娇嫩却高傲的风情。 就像是游戏广告中骄傲矜贵的世家大小姐一般，容貌娇美，气质一绝！ 【阿伟死了！路转粉了，啊啊啊啊，小姐姐，我这就舔屏，保存下来天天舔！】 【天惹，这气质，好好啊。】 【就我觉得她不化妆比化了妆好看吗？】 【不化妆好看+1】 【+2】 【+10086】 【笑死我了，你们是不是忘记她还没有关滤镜了，这水军表演真尬！】 109娱乐圈的小白莲9 姬黎依旧是把这句话给念了出来。 然后就见她面无表情地脸上突然多出了一抹无辜的笑来，轻笑着道：“真抱歉，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开美颜滤镜。” 紧接着，挑衅般地挑了挑眉。 这句话像是投放进鱼塘里的炸弹，众人迅速刷了起来。 【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没有开美颜滤镜。】 【开美颜滤镜不可耻，乖，你关了。】 【我不信！】 【刚刚对你印象还挺好的，突然之间又变回以前白莲花的样子了，倒胃口。】 【可是，我觉得这个色调的确不像开了滤镜的样子啊，也许人家真的没有开美颜呢。】 【你蠢还是大家蠢，就你厉害，觉得白姬黎没有开美颜。】 【我觉得是你蠢，反正我觉得白姬黎没有开美颜。】 【我觉得是你蠢，反正我觉得白姬黎没有开美颜+1】 【我觉得是你蠢，反正我觉得白姬黎没有开美颜+2】 【我觉得是你蠢，反正我觉得白姬黎没有开美颜+10086】 姬黎终于觉得宽慰了一点，起码观众不全是瞎子：“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说着，她从桌上随便拿了一本杂志，指着上面的人道，“接下来就让一些乱带节奏的同志们看看我到底开没开美颜。” 说着，她把那张人脸对准了镜头，自己也一同入镜：“手头上有这本杂志的可以去对比一下，看看他‘美颜’了没有。没有这本杂志的也没关系，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这像是美颜的样子吗。” 弹幕突然停下，又疯狂刷起来—— 【要是你拿的是娱乐圈的杂志说不准我就信了你鬼话了，拿着财经的杂志，上面的人都被你美化成什么样子了，众所周知，财经的大佬们都是一群地中海。】 姬黎面无表情地把杂志给收回来，眼角一瞄，顿时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厉寒笙这厮吗。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归类在地中海一群中，表情得有多刺激？ 冤家路窄，没想到随手一拿就拿到了他的杂志。 看着她嫌弃的样子，顿时有人哈哈笑了起来。 【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除非很好笑，否则我是不会笑的。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嘿嘿！】 【美颜关了吧，关了吧。】 【反正我觉得白姬黎没有开美颜！】 【实力打脸，白莲花今天还是作妖了。】 【弱弱发言，白姬黎应该没有开美颜。 你们去搜索一下厉寒笙这个人，商界大佬，名门之后，他母亲还是魔都四大名媛之一。 他本人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在学校的名人榜上见过他的照片。超帅的！】 【？？？】 【你说是厉寒笙就是厉寒笙，我还说那是我呢。】 【妈耶，好像还真的是！妈妈呀，厉寒笙也太符合我心目中男神的标准了吧。】 姬黎背地里又翻了个白眼，这妹子目光不太行，就跟原主一样，有眼无珠，看上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渣！ 【所以，白姬黎真的没有开美颜？】 弹幕太多，白姬黎死机了。 110娱乐圈的小白莲10 次日，白姬黎直播卸妆关美颜的话题颤颤巍巍地爬到了热搜榜的榜尾。 无数一脸茫然准备开嘲的黑粉路人粉看完照片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甚至还想高呼“真香”！ 姬黎倒是因此涨了一波人气，多了一批颜粉。 日上三竿，姬黎从床上爬起来，难得发现厉寒笙气急败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当然，并不是关于直播的。 【我现在请不动你了？】 【白姬黎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今晚我们谈谈。】 【说话！】 【别装死。】 她没回复，因为又来了个电话，是原主父亲的：“昨晚怎么没跟厉家小子一起出席？” “他女伴那么多，我去不去的，也无所谓吧。” 她给自己找出门的衣服，一边夹着手机进了浴室。 公寓并不大，浴室也很小，一个人行动还算方便，如果是两个人就该觉得拥挤了。 公寓环境其实并不好，只是离公司近了点而已，这一点来看，原主倒是个好满足的。 娇生惯养却也吃得下苦。 实际上，她进入娱乐圈本来就不是她这个圈子名媛应该做的事。 “他敢带别的女人去试试，老子削了他！”白父嚣张应道。 姬黎嗤笑了一声：“得了吧您，您别带别的女人过去我就谢天谢地了，哪还能指望您帮我削人。” 被踩中了痛脚，白父瞬间不吭声了。 “就这样吧，我洗澡去了。” “又是这个点才醒。”白父嘀咕。 姬黎回得理直气壮：“我就这点爱好了，您还要阻止不成。” 白父从骨子里疼这个女儿，见她态度不悦连忙住了口，哪里有在外面威风凛凛的模样。 “仔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爸当然不会阻止你。” 姬黎漫不经心应了他一句：“我跟厉寒笙解除婚约你也支持吗。” 白父可支持了：“那个臭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怎么了，仔仔，他惹你不高兴了吗，要不要老爸去给你收拾他一顿。”只可惜，白姬黎喜欢他，他若是动了他，仔仔得跟他急眼。 所以纵然白正威再怎么看厉寒笙不顺眼也没真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 “白正威，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给我低调点行不行。我可不想到局子里捞你。”她一边说着一边调热水。 装bi不成反而挨训，白正威心情不是很痛快。 “行了，我就那么说一口，这事儿以后再商量，我要洗澡了，拜拜。” “……拜拜。”被女儿挂断了电话的白正威摩挲着下巴，表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柔和，眼神隐隐带着几分凶狠。 厉寒笙这臭小子，又对他家仔仔做了什么，她那么喜欢他，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白助手看到他这眼神就想跑，这种眼神通常情况下没有好事发生。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白正威的声音响起：“去给我查，厉寒笙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如果做了，直接给我把他腿打断。” 白助手头疼：“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111娱乐圈的小白莲11 下楼的时候，姬黎正好遇见了原主的死对头，顾朵朵。 说起来，原主在娱乐圈的名声能够臭到这个程度，跟这顾朵朵还脱不了关系。 数不清的丑闻就是这人有意无意透露给媒体的。 顾朵朵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还带着一股时下流行的香水味，见她进了电梯忍不住就是一个白眼。 她不像白姬离那么直白，往往当着媒体是一套，暗地里又会是一套。 像现在不在镜头前自然不用维护那点不喜。 错了，应当是厌恶才对。 姬黎也不想跟她说话，干脆低头刷手机。 等到两人一起下了电梯，她又突然回头冲着姬黎炫耀道：“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把你踩到脚下的。” 看她这个样子就不爽，都是圈子里的人，凭什么她一个人清高。想到今天的目标，她的脸上挂上了得意地笑容。 姬黎：“……那，加油。” 勇气可嘉，目前为止还没有谁敢说要把她踩脚下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想到姬黎竟然是这么轻飘飘的回应，顾朵朵恼羞成怒，牙根深咬，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总有一天，她要让白姬黎为她的自大付出代价。 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白姬黎的狂妄都不过是来自于她的实力，她有这个底气狂妄，高傲。 新出来的那条热搜下有一条热评，内容大概是说中了很多人内心的想法。 【白莲花虽然装模作样挺厉害的，但是不停质疑别人整容也不太好吧，之前她不都做过保证了吗，现在还在嘲她这个，有病吧？】 没错，白莲花说的就是原主白姬黎。而此时承受这个人生攻击的是姬黎本尊。 姬黎面无表情地给他点了个赞，然后又默默评论道：“我不是白莲花。” 很快，她的回复也让人顶了上去，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她早就到了商场。 给自己挑了几身衣服。 没办法，原主属于暴躁御姐型，就连穿的衣服也是这里露那里露，虽然好身材尽显，但是却总是因此受到人生攻击。 姬黎既然想要帮原主扭转娱乐圈对她的看法，那就只能先“投其所好”了。 另外，那些衣服哪里有普通t恤长裙穿着舒服！ 姬黎不知道的是，原主原本也喜欢这种打扮，只是当白莲花这个称号逐渐在娱乐圈有名起来，她就变得抵触了。 她想要转型。 只可惜这个倒霉蛋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买完衣服她又到首饰专柜挑了个手镯。 价格美丽，她心情也美丽，特别是想到终于能够报复厉寒笙那厮了，心情更是美好。 “包起来，要送人的。”她探出黑卡，白正威在金钱上从来不亏待这唯一的女儿。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女星看在了眼里。 她喜欢厉寒笙，可因为白姬黎跟厉寒笙的举止难免亲密了点，因此就把她给恨上了。 看到姬黎手里的黑卡，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厉寒笙，想到他竟然把黑卡都给了她，她就气得不行。 112娱乐圈的小白莲12 姬黎还不知道有人要给她使绊子，结了账直接驱车到了厉家。 厉寒笙果然没有在家。 因着两家早有婚约，佣人直接就把姬黎给放了进去。 姬黎换着拖鞋，厉母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可是阿黎来了？” “伯母，是我。”她提着装手镯的小袋子，一边走一边回应她，“最近工作太忙，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想找您逛逛街，结果又被公司派去直播，忙到今天才终于有时间来看您。 不瞒您说，我在商场看见一个手镯可适合您了。” 说着，她轻轻把袋子推了过去。 礼品袋里还有个小盒子，厉母看了看，没有动手，嘴上却是更温柔了几分，又是夸她又是贬低自己儿子的。 姬黎脸上突然一僵，似乎有些黯然的情绪飘过，很快，她就又道：“您的手比我白，戴起来肯定好看，这个镯子也只有您能戴出来这个效果。” 厉母被她哄得笑了，说着破费却也还是任由姬黎拉起她的手将镯子戴了上去，白姬黎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她喜欢厉寒笙，连带着对他的家人也多番讨好。 只是一瞬，厉母的声音就变了：“哎哟，你这手，怎么这个样子了？” 只见姬黎手上鸽子蛋大小一块儿青，还有红色的抓痕。 姬黎脸色一边，似乎有些无措，紧接着连忙把手往身后藏，却被厉母给反手抓住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 她问道：“阿黎，你是伯母看着长大的，伯母对你就如同对待女儿一样，你有什么事情还不能跟伯母说吗？” 说实话，厉寒笙虽然渣，但厉家对白姬黎还是可以的。厉母此时的反应也全是真情实感。 要不然就凭借白正威对厉寒笙的那个印象，肯定不可能答应女儿跟厉家结亲。 看着厉母担心的神色，姬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对不住了，想要对付厉寒笙只有利用一下您了。 日后有机会一定跟您赔罪。 她眼睛像是有雾气氤氲要融成水滴，脸上更是茫然无措得紧，紧张地看着厉母，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只是个意外……不怪寒笙哥。”她似乎是太过着急以至于说错了话，另一只手在话出口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看起来更是惶恐，好像自己当真是说错话了一样，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厉母抓住了关键：“不要怕，有什么事告诉伯母，伯母来替你做主。”不管姬黎是不是来找安慰的，她都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只是看着白姬黎这么十几年了，她倒宁愿相信这是个没心眼的孩子。 就是因为没心眼，所以才会连包庇人都不会，反而直接把人给卖了。 看着她纠结的神色，厉母心里也是道了生造孽，这怯生生的样子哪里是个会算计的，那种阴谋论放在白家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确不适合。 她刚刚那种想法当真是对不住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子。 姬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才再次开口：“我知道这跟寒笙哥没有关系。” 113娱乐圈的小白莲13 像是知道她下一秒要说什么，厉母迅速接了下去：“这件事情跟寒笙有关系所以你才不敢说的？” 姬黎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只是她那个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事实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 厉母气得一拍桌子：“这臭小子，让他好好照顾你，他居然还让你受这种委屈，乖乖，我们不要管他，先跟伯母说说你这到底怎么伤的吧。” 姬黎看着她给自己抹药水，心情也是有些尴尬，你说利用一个欺负过原主的人吧，她还能心安理得，可厉母对原主的态度还挺好的。 她这内心，有点愧疚啊。 于是，她很是“老实”，绝不添油加醋地阐述事实：“其实真的不关寒笙哥的事情，都是那些女人在勾引他，他才会，他才会……伯母，这件事情真的不关寒笙哥的事。都是那女人的错，她以为我也是跟寒笙哥不清不楚的女明星，才会把我抓成这个样子的。” 一个“也”字用得十分微妙。 实际上，那个抓了白姬黎的女人伤得可比她严重，直接被原主给扇成了猪头。 但是，这并不妨碍姬黎实话实说。 厉母的表情瞬间比姬黎的还要微妙。 如果不是姬黎的表情太坦荡，眸子太清明，她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但厉寒笙这件事情的确做得不靠谱。 要是让白家那个炮筒知道了，还不直接轰了他，丢人，太丢人了。 厉母牵着她的手，一脸心疼：“乖乖大概是误会了，寒笙绝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放心，伯母跟你保证，他如果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个家门，他也别想进了。” 姬黎眸子一暗，但她记忆中，阮媛媛奉子成婚入住厉家，厉家也没有把她给赶出去。 厉家终究还是觉得孙子重要。 “但怎么说，这件事情寒笙也有责任，他必须给你个交代，乖乖放心，伯母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着厉母的承诺，姬黎点了点头，看起来更是委屈，像是小孩子吃不到糖一般，那张小脸快要皱成一团。 厉母看得尴尬，心说厉寒笙这件事情也太不是人能干的了。 婚都订了，居然还敢跟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胡来，把白姬黎手给伤成这个样子，别说白家那个炮筒了，换成她，她也得炸。 “我知道了。”姬黎的态度越低，厉母越愧疚，终于把人给安抚完，她忍不住松了口气，缓过来后电话直接就打到了厉寒笙那里，劈头盖脸好一顿臭骂。 “回家吗，我送你。”姬黎刚走到门口，楼梯处便响起一道清朗中带着几分的男声来。 她回头一看，厉家二儿子迈着大长腿下楼，睡眼惺忪看着她，头发仅还鸡窝头好了一点。 “不用了，回去补觉吧。”姬黎笑着回绝，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熬夜打游戏了，这起得比她都晚。 “说了送你就送你。”厉昭笙朝她努了努嘴，表情坚定，“哥的决定是你一个小女子能改变的吗。” 114娱乐圈的小白莲14 看他这个嘚瑟劲儿，姬黎忍不住提醒：“什么哥哥妹妹的，小屁孩，我是你嫂子呢。” 厉昭笙表情轻蔑，冷冷呵了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嫂子不嫂子的。” 厉母呵斥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已经走到了姬黎的旁边：“走吧。” 姬黎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他却不搭话，直到人已经走出别墅时，他才冷冷嘲道：“厉寒笙就是个王八蛋，不值得你喜欢。” 这话…… 姬黎喜欢听！但她不能表现得太开心，而是略微为难地看着他：“好歹他也是你哥哥。这么说他，不好吧。” 厉昭笙看了她一眼，主动给她打伞：“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白姬黎，脑子不要一根筋。” 这话教训得很对，姬黎也有些心虚。 厉寒笙就一个渣渣，相对比起来，厉昭笙虽然是个网瘾少年，可性格却比他好太多了，就连人品都远胜于他。 “趁早跟他解除婚约吧，不然你迟早被他欺负死。” “你平时好像没有这么埋汰你哥。”姬黎若有所思。 厉昭笙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一直都很埋汰他，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姬黎耸了耸肩，没想到厉寒笙也有这么不受人待见的一天。 厉昭笙见她不以为然，又重复提醒：“反正你记住，不要信他的话就行了，保持脑子清醒。” 姬黎：“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厉昭笙呵了一声：“反正我话放这里了，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以后受欺负了别后悔就成。” 姬黎颇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不是厉寒笙后悔呢。” 厉昭笙这次终于给了她一个正儿八经的鄙视：“就你那点儿脑子，还能让厉寒笙后悔，简直放屁。” 姬黎：“……” 他态度隐隐有些不耐，姬黎却觉得这种感觉里面有种诡异的舒适。 像策反了皇帝的军师，话里行间全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蔑视。 姬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心说这比喻也太夸张了些。 但不管如何，她的确应该谢谢厉昭笙的提醒：“我知道你是怕我吃亏，但是，厉昭笙，厉寒笙他是我未婚夫。” 厉昭笙的态度更加鄙视：“脑子被门撞了吗，忘记我刚刚让你跟他解除婚约？” 姬黎：“……我觉得不太好吧。” 厉昭笙：“我觉得可以！”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姬黎突然接了网络上的一个热梗，肉眼可见，厉昭笙的态度更加微妙，那股子鄙视几乎要盖住她整个人。 “你中毒太深了。” 这种眼神，姬黎曾经见过，那是厉昭笙通宵打副本结果因为队友拖了后退而失败时，毫不遮拦的轻蔑和唾弃。 此时，他嫌弃着把伞递给了她，仿佛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都是在影响自己形象，拉低自己档次，只有迅速消失才能找回那点逼格：“我就送你到这里，回去再睡一觉去了。”两家离得并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115娱乐圈的小白莲15 “拜拜……”姬黎弱弱挥手。 尽管这样一点都不霸气！可她此时的人设不能崩！ 她要相信，她对厉寒笙“爱得深沉”！ 白家别墅门口停着的车似乎有些眼熟，但姬黎也没纠结，毕竟这是她家。 只是快走进别墅的时候她才终于想到刚刚为什么一直觉得有哪不对劲——她的车！停在厉家停车场没开回来！ 要命的厉昭笙，她直想吐血三升，要不是因为他出来引起她注意，她指不定能记得！ 白父早年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物，成了家转了业洗了白也依旧警惕，别墅里光是保镖就有二十来个。 当初白姬黎闹着要搬出去住，白正威还想过让她带几个保镖过去。 当然被否决了。 白正威外面的女人不少，她是白正威正妻所生，白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尽管母亲早就离开也没人能够动摇得了她地位。 看她回来，保镖们纷纷跟她问好，还有人殷勤地抢了保姆的活给她拿拖鞋。 “去厉家帮我把车开过来。”她把钥匙给了保镖，主要是那些衣服都还放在车里，她想拿回来洗一下明天能穿。 “是。”保镖接过她的钥匙，态度明显的恭敬。 此时楼上的女人却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楼下这道人影。 在她看来就是白正威今天不止找了她一个人，而且另一个女人还比她受重视，能够随便调动白家的保镖。 她气得紧紧掐住了手心！ 白姬黎，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如果姬黎此刻抬头，一定能够发现这是早上给她翻了个白眼的老熟人。 但她没有，而是进了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以至于她捧着一碗鸡蛋面出来的时候，顾朵朵已经被叫到了房间里。 白助手聪明地下楼，从厨房经过的时候眼睛瞪得比刚刚顾朵朵的还大！满眼写着不敢置信。 几乎是下意识觉得有危险，得撤的同时，姬黎慢悠悠地抬起了头。 瞬间，他的脚就被钉在了原处，动也不敢动，哆哆嗦嗦地叫人：“大……大……大小姐……”语气里说不出的虚。 姬黎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做了亏心事，面也不吃了，筷子拍在桌上：“有事情瞒着我？” 白助手浑身一哆嗦，赔着笑脸：“哪能啊，大小姐，哪有事情瞒着您。” 心里却发出了疯狂的警报，早知道大小姐今天回家，他就不该去接人！ 白助手明摆着做贼心虚的表情出卖了他。 按道理来说，跟在白正威身边那么久，不说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该是这么容易被诈出话来的。 可白姬黎在家中积威已深，哪怕是白正威也不敢欺骗她，更别提他一个小小的助手了。 以往这父女俩爆发战争，他们这些当手下的都恨不得多死几次。 大小姐杀伤力太高，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 “带到哪里了？” “啊，啥？”白助手试图假装听不懂，打着哈哈。 姬黎一个眼神过去，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116娱乐圈的小白莲16 一段时间没见，大小姐身上的气势更可怕了。 老大被打断了兴致他得死。 大小姐发脾气了他也得死。 他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为难地看着楼上。 姬黎瞬间就明白了，越过他虚掩的手哒哒哒就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难以控制体内怒火道：“玩女人都玩到家里来了，白正威是飘了是吧，当本小姐提不动刀了！”这是原主的冲动。 相比较于被未婚夫背叛，她好像更在意自己老爹老来春？ 好吧，实际上白正威也不过是四十岁而已，男人四十正是吃香时，说不上老。 白助手跟在身后，想拦却又拦不住，只能在姬黎打开书房门的时候用身子堵了上去：“您这也不太合适啊……” 姬黎又是冷飕飕的眼刀摔在了他的身上：“给我让开。” 白助手一秒钟怂了。 不怪我方太胆小，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他这也不敢拦啊！ 大小姐发起火来可比火星撞地球都可怕。 白助手心有余悸地让开，想到之前父女俩因为这个闹的矛盾，他就止不住的头冷，看来这个月的奖金又是保不住了。 书房里还有一个休息室，有隐隐约约暧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姬黎拧了一下没拧开，然后就控制不住体内的火气砸起了房间里的东西。 白正威好古物，书房里搜罗来的宝贝不少，姬黎却是眼睛也没眨一下，搬着东西就开砸：“王八蛋，还锁门了，做得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怎么还怕别人看！” 白助手拦不住，也不敢真的拦，看着她一个接一个地摔东西，玻璃碎片在脚边炸开，眼皮子直跳。 一边思索起这堆东西的价格，直到姬黎抄起白正威昨天从慈善晚宴上拍下来的古董花瓶时，房间门终于开了。 白正威原本寒着的脸在看到大肆砸东西的姬黎时瞬间就变了：“仔仔，你冷静点，那个可贵了。” 姬黎冷笑，当着他的面，眼睛也不眨一下，双手捧着花瓶重重往下砸。 “哐啷”一声响起，那“可贵了”的花瓶就成了碎片渣渣了。 白正威眼里止不住的心痛，又见姬黎不痛快地指着房门问他：“把人都带到家里来了，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姬黎回来得匆忙，白正威好长一段时间火气没人纾解，才想威风一把，却没想到被姬黎直接杀了个措手不及。 火不火的都不重要了。 只是面对她问话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亡妻走得早，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有需要在所难免，却没想过，白姬黎对他那些女人抱着绝对仇视的心态。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不合她眼缘，那就再换一个人来照顾仔仔。 直到白姬黎不管不顾搅和他一次又一次好事的时候，他才终于知道，姬黎不是看这些女人不顺眼，只要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她都看不顺眼。 偏偏白正威生性风流，哪怕再宠这个女儿也还是忍不住自己的需要。 白姬黎发现一次就闹一次，半点不给他面子。 117娱乐圈的小白莲17 姬黎冷冷看着他，白正威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却又听见有一道女声带着讶异响起：“啊，白总，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看着姬黎的眼神却是得意又挑衅的，隐隐还带着几分独占的骄傲。 就算你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白正威是个喜欢听话女人的，跟在他身边，顾朵朵也得了不少好处。 今天白姬黎发脾气看着威风了，实际上得吃多大亏。她低下头，遮住眼睛里的欣喜，今天任凭你发作，作完了等着被打入冷宫吧。 她的脑补中，白姬黎也是白正威的女人，因为不满他带自己回家大发脾气，却忽略了白助手恨不得钻到角落里死一死的模样，更忽略了她没有白助手带领根本不敢进入这个门的事实。 姬黎看了女人一眼，更是怒不可遏：“你居然——” 找了个跟她年纪差不了多少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原主对此的执念很深，但教养放在那里，她也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 只是一副气到哆嗦的模样看着白正威。 白正威现在脑子发懵，还没有从被女儿“捉奸”的角落里清醒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这落在顾朵朵眼睛里又是另一种样子了。 自认为温柔小意的她连忙上前给白正威顺毛，实际上是挑衅姬黎道：“白总，您消消气，别跟这种小女生一般计较，不值得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事的。” 原本白正威都快要允诺给她一套房子了，结果因为姬黎的打岔硬生生错失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瞪了姬黎一眼。 但看到姬黎气得浑身哆嗦的样子，心情又瞬间好了起来——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够紧紧抓住这个男人，就还有机会。 至于白姬黎，以后可别想再捞到什么好处了。 再者说，白正威虽说已经洗白了，可他在道上那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白姬黎今天得罪了他，那还不是……很快她就能够把她踩在脚下了！ 白助手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更是叫苦不迭，恨不得捂住这个女人的嘴给她拖出去。 火上浇油，这女人怕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 大小姐是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能比的吗？ 别说是她不听话了，就算是她把这个别墅都给点了也没人敢说她半路不是。 “让她给我滚出去。”姬黎指着顾朵朵冲白助手命令道。 顾朵朵还陷在被白正威无限宠爱的幻想中，冷不丁地肩上就多了一只手将她拖向门口。 “你，你干什么。”她简直是要气死了，白正威都还没有说话，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怎么敢这么对她！ 就今天白姬黎这个刁蛮的样子，该打入冷宫的也应该是她才对！ “白总——”尚且没有分清楚状况的顾朵朵可怜巴巴地看向了白正威，小脸泫然欲泣，换成别人说不定就怜惜地把她拥入怀里了。 可她面前的是白正威，怕女儿怕得要死的白正威。 他敢保证他要是敢再动顾朵朵一下，姬黎就该冲上来跟他同归于尽了。 “带出去——” “白总！”顾朵朵一脸不敢置信。 118娱乐圈的小白莲18 她竟然会输给白姬黎这个贝戋人！ 她不甘心！ 顾朵朵看着姬黎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只是这一瞬间，不知道点燃了白姬黎的那根导火索，只见她迅速冲上去冲着顾朵朵就是一个巴掌：“还叫什么叫，当人小三很刺激吗，还要不要脸了！” 这动作快得让失去了身体控制能力的姬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是个没啥尊严的做任务的，可这也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原主动不动就冒出来夺身体的操作啊！ 孟婆说过她们这些人身上都还残存着一股神识，在最关键的时刻可能就爆发了。 只是，眼前这样子像是关键时刻吗？ 抓个父亲的小情人就把原主那股神识给闭了出来——这也就算了，她堂堂小魔王居然还被憋屈地挤到了一边无能为力。 “白……白姬黎你竟然敢打我。”顾朵朵脸上更是难堪，看着白姬黎，眼睛里满是凶光。 白助手也被白姬黎突然发威给吓了一跳，拉着人的动作停住。 白姬黎昂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轻蔑：“敢，怎么不敢！还有，本小姐告诉你，这栋别墅你若再踏进来半步，撕了你都是轻的。” 嘶。 小魔王倒抽一口凉气，妹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战斗力却不可小觑啊。 只是在面对间接害死了她的人时，这股神识都没有出来，现在跑出来岂不是大材小用？ 还是说，她爸的“清白”比她的命，比她想火的心愿都重要？ 这样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带着那样一个心愿等待任务者呢？ 小魔王想不透，然而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重新接掌了这个身体，原主的声音虚弱了不少，此时在她耳边低低响起：“不要让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抢了我妈咪的位置，她太可怜了。请你帮帮我。” 姬黎精神一震，这跟她接收到的指令不一样啊。 原主不是想火？ 兴许是看出来姬黎的疑惑，原主又是低低道了一声：“我用灵魂交换任务的时候太虚弱了，所以当时只说了一个心愿，其实我还想找到我妈咪遇害的原因。” 也是机缘巧合，竟然会让她看到白正威把人带到了白家来。这才激起了她的冲动，把她的神识给引动了。 小魔王闻言，精神一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只是以灵魂为代价又是什么鬼？听起来怎么有种暗黑作坊的诡异感——毕竟正常人可没有动不动就用灵魂作为代价的习惯。 而且，为什么孟婆从来没有说过这个事情？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隐瞒的可怜虫，处处透着卑微。 白姬黎拜托了小魔王之后，那股神识就淡了下去，姬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离开了还是单纯销声匿迹。 但反应了人家的事情总不能不做到，便硬着头皮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怒视白助手。 白正威刚给白助手使了个眼神就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白正威：“……”行趴，反正在这个家，他早就已经是个没有地位的人了。 119娱乐圈的小白莲19 顾朵朵还想要跟姬黎撕，却被白助手给死死控制住，她委屈得跟什么似的，金主好不容易认可了她，把她带到家里，结果转眼这个机会就被姬黎给抢了。 不仅如此，她还想彻底绝了自己这一条路。 跟白姬黎战斗了这么久，顾朵朵怎么可能会轻易咽下这口气：“这里是白家，凭什么听你的话，白姬黎，你也太嚣张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那句话说完之后，肩上的力道突然重了许多，像是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一样。 可她愤怒地看过去，看到的却是白助手依旧冷漠的脸。 白正威不为她说话，白助手也听白姬黎的话。 这个认知简直让她发疯。 白姬黎到底比她好在哪里！ “凭什么听我的话？”姬黎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重复了一遍笑得颇有几分邪气，“白助手，就麻烦你给这位登门入室的顾小姐解释一下，凭什么要听我的话。” “是。”白助手脸色一正。 顾朵朵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说不出的紧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下一秒，白助手的话就把她从悬崖上彻底踢到了崖底：“顾小姐，你面前的这一位是白家的大小姐，是总裁唯一的女儿，整个白家以后都要交到她的手里，你说，我用不用听她的话？主人发话，你又能不能继续在白家待下去呢？” 顾朵朵眸子骤缩。 她看着面前这个骄傲昂起头的少女，想到两人曾经竞争资源，互相看不起对方的样子，脑子简直快要崩开。 巨大的打击让她在这一瞬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了，歇斯底里的模样逐渐消失，她无奈又绝望地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白正威连忙给白助手一个眼神让他把人带走。 刚走出门，顾朵朵就听见姬黎尖锐高昂的声音冲着白正威发飙：“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在外面玩女人可以，别让我知道，你想怎么玩都随你。可你现在把人都带到家里来了，白正威，你到底要有多飘！” 白正威一定很宠她吧。 才会把她宠成这样娇蛮的性格，她才敢冲着外人眼中大名鼎鼎，威严不容挑战的“白爷”发火，才敢直呼他的名字，也不见她失了底气。 白助手一直看着她出了白家别墅，才在胸前的口袋里摸出支票来递给了她：“这次交易就到此结束，你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 大小姐闯荡娱乐圈并不想借助家里半分力量，所以哪怕他们看着网络上那些乱七八糟恶心人的话也不敢光明正大替大小姐解决了。 眼前这个听说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还是有几分人缘的，就怕她泄露了消息引得姬黎不快。 “以后……”顾朵朵苦涩开口，好像一瞬间老了好几岁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悲哀。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白助手给打断了：“没有以后，大小姐不喜欢看到你，以后白家你也不准再来。” 120娱乐圈的小白莲20 多么无情的拒绝，多么让人生不起希望的不加掩饰。 冷冰冰的一句话几乎绝了她以后的可能。 因白家大小姐的不喜而断了以后，传出去还有谁敢包·养她！ 谁敢顶着白家的压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如果姬黎知道她这种想法怕也是要叹上一句造孽的，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想着怎么一步登天，想着怎么被人包·养。 只是这种思想，没有经历过又怎么可能能想象到。 白姬黎，你怎么就那么好命。 以前那种种为难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笑话，她以前的沾沾自喜大概都挺好笑的吧，人家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大概把她当成了跳梁小丑来看待了。 她接过那张支票，沉重地点了点头，哪怕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也不敢再吭一声。 白家在魔都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她纵然只是一个小明星也清楚得很，那是她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 只是现在一个白姬黎……呵，不想得罪也已经是得罪了。 来的时候是白助手亲自去接她的，可回去的时候连辆车都没有看见。 好不容易看见一部车开进别墅来，结果那车牌号不要太熟悉。 红色轿跑，跟其主人一样张扬。 她幽幽地问了一句：“那辆车多少钱？” 白助手虽然莫名其妙，却也没有为难一个女人的爱好：“裸车七位数，改装的价格还要再翻几倍，不过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这一款了。” 怪不得她之前上某度查找不到这辆车的价格。 当时她还以为白姬黎打肿脸充胖子，破车就破车，还装什么高高在上，原来她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就这一辆车已经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追求不来的。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更加苦涩了。 白助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我给的待遇已经够好了，你别想要狮子大开口啊，那辆车不是你现在的身价能够够得上的。” 明码标价似的，关键是还被看不起，顾朵朵差点被他气得吐血，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我也没有那么贪心。” 她现在不值这个价格，她懂！ 只是被一个助手这么羞辱，她也气得够呛。 她不知道的是，白家这个助手在两个主子面前看似卑微，实际上放到江湖也是人人叫“哥”的地位了。 没办法，人家从小就被培养成为白正威的助手，在他还没有洗白之前那几乎称得上二把手了。 许多白正威不方便出手料理的都是他解决的。 白助手诡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让人离开然后又走到了书房。 如他所料，书房里正吵得如火如荼。 准确来说，战况是呈现一边倒状态的。 作为老·子的白正威根本就扛不住姬黎如同子·弹扫射般的轰炸，直接被训成了孙子。 经验之谈，他现在不应该进去。 可老天总是看不得人置身事外安逸了事，他听到，白正威卖他卖得毫不心虚的声音：“当然是白助手找的人。” 121娱乐圈的小白莲21 要不是看在这是他衣食父母的份上，他现在都该立马冲进去骂他不要脸了，他想找的小明星，凭什么他来背锅！ 就算你怕被大小姐骂，你也不应该这么卖队友啊。 难道你以为他就不害怕了吗。 害怕得很的白助手最终还是选择进去给白正威背了这个锅，没办法，眼前这位还是他大哥，他可以不仁害他，他却不能不义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一进去，大小姐分分钟能把人心都震裂的眼神就冷冰冰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你出的馊主意？” 不！不是我！我是冤枉的！ 白助手心里否认三连，可却还是在白正威倍加期待的目光中含恨点头，呜呜呜，他太难了：“小姐也不用动怒，先生这个年龄，外面如果没有一个两个女人那才是不正常。” 事实的确如此，毕竟白正威的身份不一般。 回应他的是姬黎毫不犹豫砸向他的摆件。 小摆件从他身上掉落，摔在地上还弹了两下，木质构造倒是没有摔坏。 他不由得庆幸刚刚大小姐手边的不是刚刚摔坏的花瓶。 要不然，他月底怕是还要多拿一笔工伤费。 “按你这么说，没给你安排一两个女人委屈你了？” 白助手心里敲响警钟，求救的目光瞬间飘向了白正威：大哥救我，我是为了帮你才冒着危险当炮灰的。 然而，卑微的炮灰没有求来大哥的怜惜，白正威甚至很没有江湖道义地再卖了他一波：“算起来他也该是七年之痒到了，估计……” 白助手几乎想要喷血。 他跟他老婆关系可好了，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哪像某些老男人，吃都得靠偷的！ 姬黎凉飕飕的眼刀转而落在白正威的身上：“我们现在在说你的问题。” 白助手：小姐威武，小姐霸气！打倒老男人！ 白正威摸摸鼻子，不想讨论这种敏感又隐私的问题，转而无奈地叹了口气：“仔仔，你也应该理解一下老爸。”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这个容易冲动的年龄里憋出一身火气来真的对不起自己。 “你不应该把人带到家里来的。”姬黎冷静阐述，看得出来原主非常不高兴，也非常抗拒。 白正威身为一个女儿控，他难道就那么控制不住吗。 也许是触动了白正威哪条神经，他也有些感慨：“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 姬黎沉默。 当年的事情，她仅有模糊的记忆，而且，最应该发表言论的原主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做出回答。 只是有一点，姬黎很清楚。 相比较于在娱乐圈里火起来，白姬黎更想护住母亲的地位，查清楚她遇害的真相。 她总觉得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母亲怎么可能会出那样的意外。 这一点，姬黎无法评判。 正如同她内心那种自私的想法一般，她也没有办法保证换成她，她会做得更好。 不过想想阎王，她嗤笑，那老家伙敢老来春，看她不给他端了阎王殿。 122娱乐圈的小白莲22 白正威“老来春”这件事情还是就这样结束了。 姬黎没有原主的偏执，在白正威和白助手的共同保证下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了他。 这种事情，实话说，旁人无法感同身受。 让姬黎稍微不解的是，厉昭笙似乎喜欢上了往他家跑。 为了监督白正威，姬黎搬回了白家，从第二天开始，厉昭笙就不停出现在她的面前。 更奇怪的是，白正威不喜欢厉寒笙是出了名的，但对待厉昭笙，却让姬黎格外怀疑他就是白正威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期间好得叫姬黎那是一个心情复杂。 那样一个网瘾少年，居然让喊打喊杀了半辈子的白正威刮目相看，亲睐有加，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姬黎估计都不敢相信。 不过，看着睡眼惺忪的软萌少年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口一口舀着小馄饨往嘴里送的样子，姬黎啃着苹果的动作微微一顿，突然觉得不难理解白正威对厉昭笙的喜欢了。 软萌无害的少年比起厉寒笙那种城府颇深的恶心渣男的确是更讨喜些。 也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她忍不住戳了下厉昭笙的侧脸，结果一不小心戳进了他酒窝里去。 顿时，厉昭笙的表情就变了。 那种隐隐约约的不悦和无措让姬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失礼的举动。 明明她也不是颜狗，怎么看到这人软萌的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轻咳了一声：“你不要总是睡在客厅里，容易着凉，也容易靠枕。”快点转移这个少年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厉昭笙似乎有些不是很开心：“你当我愿意吗，还不都是因为你给我安排的那个房间信号不好，打团的时候打着打着我就死了，队友都说了我好几次演员了。只有客厅里的信号稍微好一点。” 不然他也不至于总是半夜跑出来，玩着玩着就睡过去了。 行趴，对于一个沉迷游戏的少年来说，网络不好是种罪。 姬黎叹了口气：“既然你觉得白家信号不好，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呢，我记得你房间里装备什么的都是极好的。” 厉昭笙撇撇嘴，姬黎看得出来，他眼中的嫌弃更深了两分：“厉寒笙那恶心鬼也在家，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姬黎：“……”行趴，少年你对你哥哥已经仇视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之前还只是暗戳戳说坏话，现在都已经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地方了。 “厉寒笙怎么你了？”姬黎问他。 “女人都是瞎了眼的吗，就跟苍蝇一样，围着，围着那一坨……”吃着馄饨，似乎觉得那个词太难以启齿了点，他默默消了声，冷静片刻才接着说道：“真不知道看上了他哪点。” 姬黎：“虽然他挺会恶心人的，但是——” 厉昭笙抬头看着她，等着她的转折，但姬黎总觉得那眼神有些不善。 “他很会赚钱。” “哦。” “他很聪明。” “哦。” “他长得不错。” “哦。” “他没你好看。” 一直面无表情的厉昭笙突然一愣，单音节都泛着一股别扭：“哦！” 123娱乐圈的小白莲23 今天姬黎还有活动。 是一个电视剧的试镜。 既然说了要替原主完成心愿那就肯定不会敷衍应对。 根据姬黎对于剧情的把握，她看中的这个角色只要别出什么大幺蛾子就基本能够给她添资本了。 这是一个由ip热作改编的电视剧。 不过她还记得之前拿下这个角色的女星。 怎么说呢，挑不出大错，却也没能演出书粉心中的样子。 也不是说她演技不行。 相反，基本上她的戏码都是一次过的，但……颜值是个硬伤。 她饰演的这个角色是天下第一美人。 可娱乐圈中，她最多也就是个中上，完全演绎不出来书粉心中的那种感觉——这是个看颜值的角色。 姬黎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有种横刀夺爱即视感，但是如果让她放弃，那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看她这身段，看看她这容貌，娱乐圈中就没有比她更适合出演第一美人的！ 她看中的这个角色是男主的爱慕者，因为救命之恩跟在他身边多年。 女扮男装为他打江山，上刀山下火海，玩心计玩谋略，但偏偏得不到他的心。 男主喜欢的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想过去争，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放弃，在二选一的生死关头，她选择交出了自己的命，换来男主女主的幸福生活。 这个人物身上悲情色彩浓烈，但却没怨天尤人，一路过关斩将，许多书粉都认为，如果是她陪伴在男主身边，那才能够算得上完美大结局。 也有人认为，男主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喜欢，她才是这部剧的女主角！且应该是大女主那种！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有关注度的角色。 如果演砸了肯定会被全网喷死。 姬黎没有盲目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驾轻就熟，但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机会。 更何况，她相信自己能够本色出演。 在剧情中，女二更多的戏份是在打江山，对于男主感情的表达并不多。 打江山这种事情对姬黎本人来说并没有半分压力。她只需要本色出演就是了。 至于求而不得，还真的有点难倒她。 毕竟，她不会喜欢人，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不曾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 剩下的就慢慢学习，她还不信按照自己这个领悟力，还能学不会！ 排队试镜的人很多，姬黎抽到了一个比较靠后的数字牌，刚坐下就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男一女。 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让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姬黎耸了耸肩，无辜地表示，如果这人不是自己的未婚夫和“好闺蜜”的话，她倒是能赞一句郎才女貌煞是般配！ 厉寒笙陪着阮媛媛面试来了。 似乎还拿到了挺靠前的号码牌，当然了，这并不是跟姬黎一样从抽奖箱里抽出来的号码。 就在他们找位置坐的时候，厉寒笙突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的姬黎，表情微微一顿，然后又像是没有发觉一般，侧过了身去，护着阮媛媛坐下。 124娱乐圈的小白莲24 姬黎啧了一声，她这个未婚妻可真的是没有存在感。 而且，她之前的暗示，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好像都没有影响到这一对“恩爱情侣”的感情，反而是让厉寒笙对她更用心了。 这让她好生挫败。 小魔王搞事情竟然没有成功，真是个人生耻辱。 本着她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的心思，她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在阮媛媛注意到她的时候便已经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媛媛也来试镜？” 厉寒笙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警告，姬黎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在这个场合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阮媛媛脸上少有的无措：“姬黎你怎么也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可她的旁边就是厉寒笙，这一侧顿时更加尴尬。 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人设，维持着笑容坐直了身子。 她不能让姬黎知道她知道厉寒笙就是她的未婚夫，不然她一定会被其他人耻笑的！ “也没有什么，就只是听人说，我未婚夫今天会过来看试镜，就想着我也过来凑个热闹，说不定能见到他一面呢，没想到真让我碰上了。”她语气清清淡淡的，没有看到未婚夫和好友在一起的恼怒。 但就是这样的淡定更让人情绪不宁。 阮媛媛没有接话，她也没有指望阮媛媛接话，只是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厉寒笙。 待到厉寒笙不悦地皱起眉毛的时候，她才轻笑出声：“亲爱的，你说是吧，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 厉寒笙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前两天让她陪自己出席活动，她还表现得十分不乐意，现在又管他叫亲爱的。 真善变！ 难道是在欲擒故纵？ 他的揣测带了几分恶意。 姬黎却没有半点不悦，见他不说话又发出了单音节的疑问。 他轻咳了一声，示意她该收敛一点：“不要闹。” 阮媛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来：“厉寒笙你，你，你竟然是姬黎的未婚夫吗？” 厉寒笙看了她一眼：“待会再跟你解释。” 姬黎故意做出了讶异的表情来：“哎呀，媛媛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要知道，厉寒笙可不常接近生人，现在居然愿意陪你过来试镜，我还以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厉寒笙冷冷看着她，越发觉得这女人作秀的本事有长进。 之前他怎么不知道她自以为是到了这个程度。 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他轻描淡写解决了姬黎的问题，下一秒就到了阮媛媛试镜的时间。 阮媛媛这才松了一口气，脑子终于能转得动了。 她不知道姬黎今天也会来这里，不然她绝对不会同意厉寒笙陪自己过来的。 现在还不到跟姬黎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 她不知道，当她离开后的下一秒，刚刚还甜蜜蜜管厉寒笙叫亲爱的的姬黎就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可以啊，搞女人搞到我身边人来了。” 厉寒笙又皱眉：“姬黎你说话文明一点。” 125娱乐圈的小白莲25 姬黎呵呵冷笑：“我说话文明一点？我现在就很文明了，换成……”换成原主，估计直接抽板凳砸人了，“换成别人现在都该让你面子里子都丢光。” “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在外面有一两个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又是这种令人窒息的言论。 姬黎再次呵呵冷笑：“这样说的话，是不是我也能亲手帮你戴上绿帽子？” “你敢！” 厉寒笙低低怒喝了一声，到底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仍然有所顾忌。 姬黎正视他，语气冷漠：“我白姬黎有什么不敢的，今天你都把我的面子丢到地上踩了，你还想让我怎么给你面子，你说我敢不敢？” 厉寒笙终于有些不太自在。 虽说这个圈子有玩女人的习惯，但他跟白姬黎毕竟才订婚，还没有结婚，现在就闹出这种事情，说出去，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白家那暴脾气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我以后的妻子只会是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放心让你给我戴绿帽子？”姬黎语气戏谑，内心却同样有了暴打厉寒笙的冲动。 她想不出来，原主是怎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并且对他死心塌地的。 “你能不能别总是提这种事情。”厉寒笙不耐烦。 姬黎：“那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戴绿帽子。” 厉寒笙：“……” “一点都不好看，一点都不符合我的身份。”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厉寒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带上了几分讥诮：“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现在还说什么。” 姬黎：“可你今天是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的绿帽子啊，这种感觉，倍儿酸爽呢！” “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解除婚约。” “为了一个小明星，你想跟我解除婚约？”姬黎不可置信地指着他的鼻子。 厉寒笙点头：“如果你觉得你受了委屈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我是很委屈。” “我可以成全你。” 姬黎看着他许久，嘴里幽幽冒出了一句：“你没开玩笑吧。” 厉寒笙：“我以我厉寒笙的名字作保证，今天所言一直有效。”但他相信，姬黎不会这么做。 因为她喜欢他，她那大小姐自尊也容不下她被人抛弃的真相。 “你的名字又有什么用。”她的语气更加幽怨，“你算老几。” 厉寒笙被噎住：“你知道的，我已经继承了厉家，现在我是厉氏集团的总裁，我的意见已经不用其他人的左右了。” “以前我只当这句话是开玩笑，没想到现在成了真。”姬黎仿佛很是感慨。 “什么？”看她这模样，厉寒笙微微一愣，心里琢磨不清她又在玩些什么。 “爱情使人盲目，也可以让人变成傻子。”她的眸子里带上了无数恶意，轻轻挑起的嘴角隐隐约约是厉寒笙觉得碍眼的挑衅弧度，她说： “厉寒笙，你也太不把我白家当一回事了。我堂堂白家大小姐是你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玩意儿吗？”她身上气势凌厉，让厉寒笙有了恍惚感。 126娱乐圈的小白莲26 姬黎并不喜欢厉寒笙这个人，也没有想过要嫁给她。 毕竟原主对他的喜欢已经在死去的那一刻散了，她对他没有了执念。 姬黎又何苦为难自己天天看这个狗男人风流花心为自己戴绿帽子。 只是，她不想成全厉寒笙阮媛媛这对狗男女。 他们不是想在一起吗，不是真爱吗，她偏偏就要让他们知道，抢来的东西永远都不是自己的！ “随你。”厉寒笙这个时候还不相信她真的会对自己做什么。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不说对姬黎为人一清二楚，也大概是能够琢磨出几分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原主早已离去，在他面前的是让三界都头疼的小魔王姬黎。 她的想法绝对要比原主的“狠毒”，更刺激人！ “我不会自己说出口的，厉寒笙，你别想轻易摆脱我。”她身子往后靠去，左腿盘过膝盖，紧紧压着右腿，眼中带着睥睨的光，高高在上。 给她戴了绿帽子还要她来承担舆论，简直不要想得太美。 这是他没见过的白姬黎。 他不由得呼吸微顿，又是凉薄的一声：“随你。” 姬黎不再开口，闭目思索该如何演绎出一个同事拥有两种气质的女人。 厉寒笙也走了出去，似乎是去看阮媛媛的试镜了。 待到轮到姬黎的时候，场子里已经没有了这两个人的身影，这让她眸底越发幽深，仿佛在酝酿些什么风暴。 最终，姬黎还是拿下了这个角色。 还是那句话，她演技可能不是最好的，可她那张脸却是最符合原著描述的。 媚而不俗，冷而不寡。 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够担得起长雍第一美人的盛名。 原著作家也在试镜现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激动得站起来指着她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霜降公子”！ 女二原名冷无霜，化名霜降陪在男主夜诉的身边多年，一路披荆斩棘，其用心的程度收获了大批事业粉。 能得到原著作家的这些一句点评足以证明姬黎的美貌。 也成为了她通向这个角色的一大助力，当场就把这个角色给订了下来。 姬黎离开的时候，她还悄悄地跑了出来拉住姬黎的手：“你长得特别好看，第一眼就震撼到我了，我之前一直担心会有人破坏了我心目中霜降公子的美好，可现在好了，我知道，这个角色你能演绎出来。”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就算是隔着一层镜片也能够让人看出来她的诚意。 长期呆在家里码字，这位女作家的肤色极白，肉嘟嘟的脸看起来煞是可爱，加上她对自己的认可，姬黎满意地反握住她的手：“万一演绎不出来怎么办。” 这句话仿佛问倒了女作家，她迟疑了好几秒，然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握着姬黎的手加重了力气：“不会的，你一定可以的。” 一定一定可以的。 她不会看错人的。 因为她跟她构思中的霜降公子一模一样，当看到她的那一眼开始，她心疼的那个女孩子也有了脸。 127娱乐圈的小白莲27 她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霜降公子。 除了她，谁都不可能了！ “说真的，演砸了的话，估计得有大波人马来喷我。” 姬黎说的是真的，原主演技不行，时而遭到媒体嘲讽，可她却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这个大ip，如果演砸了，光是书友一人一口唾沫就足够淹死她了。 女作家已经冷静下来了，肉嘟嘟的小脸格外执着：“你不会的。你哪里都像她，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姬黎：“……谢谢。”虽然这听起来像是夸奖，但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女作家没有看出来她的迟疑，重新表达了一番对她的期待，又害羞着问她：“我能亲亲你吗？” 姬黎：“……”？？？ 她摆手，显得有些急促：“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是那种人，我就是太喜欢霜降公子了。” 姬黎：“……那你还把她写死了。”有这样的喜欢吗。 她轻轻的一声让女作家不好意思起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显得更加腼腆：“我就是觉得那个大猪蹄子配不上我的霜降公子，给她安排了最好的退场。” 姬黎：“……可以。”这个理由很强势。 但她却没有让女作家亲亲自己，而是十分绅士地牵起了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低下头，态度温和又客气地亲了一下她的手背：“如有冒犯……请少主见谅。” 她说的这句话是冷无霜发现自己情义之后凭借醉酒的勇气偷亲夜诉时的台词。 也是全文中，两人仅有的亲密接触。 女作家的脸蛋瞬间爆红，待到姬黎的轻笑声传远，她才激动得在原地跳了又跳，难掩一脸兴奋。 想到姬黎刚刚克制的客气和疏离，桃花眼轻轻一挑，却非故意为之的魅惑，她突然之间觉得，该死的应该是夜诉这个大猪蹄子。 而不是她的亲闺女霜降公子！ 呜呜呜，今晚就回去搞个甜甜的番外虐狗去！ 厉昭笙最近不用上课，整个人闲得发慌，继整天整夜打游戏后又迷上了接送姬黎。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防止姬黎眼瞎被人卖了。 对此，姬黎很无辜，但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她很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多了个司机的事情。 反正这个小子长得好看，养养眼也好。 “厉寒笙刚刚跟我说，你不想跟他解除婚约。”刚上车，姬黎就接收到了他诡异幽怨的视线，扣安全带的手冷不丁颤了一下。 心里埋怨厉寒笙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不过想想，厉昭笙是他弟弟，他才是他身边的人，这个事情本来就该告诉他的。 “那你怎么想。” 厉昭笙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抓得很紧，看得出来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那个狗玩意儿只会让你伤心，你别信了他鬼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也许是因为不被重视，他的眼睛里仿佛揉进了星点的疲累，隐隐约约蒙上几分悲伤。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128娱乐圈的小白莲28 厉昭笙突然垂下眸子，降下车窗，语气有些不痛快：“你总是这么执拗，认死理，认准了一个人就不放手。” 也不说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就是那语气越来越低落。 他态度有些不对劲，情绪低沉得厉害，姬黎琢磨不清他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 窗外的风吹进来，他柔顺的短发贴脸，半盖住了左边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沉了都。 姬黎突然想要纠正他：“那是我认准了的情况下，但我还没有非要追到一个人的执拗。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厉寒笙。” 她这话让厉昭笙表情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琢磨不透她是个什么意思。 侧过头，那被揉进星点疲累的眸子又清亮了起来：“你不就是喜欢他吗？” 姬黎叹了口气：“可能是我之前表达能力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厉昭笙神色好看了许多。 她松口气，继续道：“以前年龄小，不懂事，只觉得他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一个，不管是学习也好，运动也好，都是佼佼者，女孩子都有慕强心思，我那个时候也不例外，只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我男朋友。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跟我在一起。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忽略了很多问题。” 厉昭笙车速慢了下来，仿佛把她的话认认真真记住了一样。 侧脸弧度也不似之前紧绷着的不爽。 姬黎眸子放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个世界上，不是我喜欢的人就一定会跟我在一起，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我所愿。 更何况，我对厉寒笙没有喜欢，只是占有欲作祟而已。 我从小要强，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不可。 只有厉寒笙，是我求而不得的。于是，我对他的执着越发夸张，隐隐约约到了我自己无法控制的程度。 他越是不屑，我越是想让他知道白姬黎才是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唯一一个女生。 我时常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变态，有些恶心，但是，我改不了这种想法。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终于明白了，强求是没有结果的。 这强迫的过程中不仅是厉寒笙厌烦，我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再后来，我放下了，我不想再把他捆绑在我身边了。 可是，他不该对不起我。 厉昭笙，你知道吗，他竟然包养了我的好闺蜜。竟然还……”还想要跟她结婚。她能忍吗，不，她不能。 她不想成全厉寒笙。 “如果我们没有订婚之前他就跟我实话实说，而不是借着我白家的地位坐稳了这个位置，又在外面玩女人！我绝对会放手，可是，现在，我不想了，他既然背叛我，那就应该受到惩罚！ 他不是喜欢玩女人吗！那我就跟他耗着，看看没有我的谅解，他能不能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她不像原主一样极端又天真，对厉寒笙有话必听。 她绝对能够给厉寒笙添堵，能把他恶心坏还不用赔上自己。 129娱乐圈的小白莲29 一番话真真假假，姬黎自己都分不出这是她想要说给厉昭笙听的，还是原主内心隐晦的想法。 只是觉得，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所牵引，牵引着她把这番话给说了出来。 厉昭笙把车停在路边，那眸子极黑。 外面树影落进车里，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有些微妙：“我也很优秀。” 姬黎看着他，微微不解。 “我是我那一届的魔都理科状元。” 姬黎：“……”本学渣错了。 “我是学校篮球队队长。” 姬黎：“……”没有运动天赋的渣渣也错了。 “我玩理财五年了，资产比厉寒笙的多。” 姬黎：“……”靠白家吃饭的渣渣她真的错了。 “我打游戏很强。”他的眼睛突然发亮，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带着感染力，“我是合服之后的榜一。”也就是这个游戏里面最顶尖的高手。 姬黎：“……”行趴，本渣渣不配说话了。 “所以……”他拉长了声音，目光对上姬黎。 四目相对，姬黎听见他说：“我也很优秀啊，你要不要试一下喜欢我。” 喜欢我，占有我，就像对厉寒笙一样，把我捆绑住，留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独一无二裙下臣。 他的眼睛太过晶亮，那一瞬间，姬黎真有了手足无措感。 没想到刚刚的一番话竟然会引起厉昭笙这样的反应。 更加没有想到，这个同样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的小伙伴竟然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她话语里难免加了两分凝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厉昭笙说，“我很嫉妒厉寒笙，很嫉妒，很嫉妒。” 窗外的风一直吹一直吹，吹进车窗，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 发丝飞扬中，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我嫉妒他能和你订婚，我嫉妒他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嫉妒他能轻而易举让你笑，让你哭，让你闹。我嫉妒……我嫉妒他，拥有了那么多，最后连你也要喜欢他。” 少女的发香溢过鼻尖，他轻轻吸了下，表情越发温柔：“可我一点都不比他差。如果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大出风头的人，我一定不会低调藏拙，我会跟他争，我会跟他抢，你信不信，他比不过我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以至于这种争强斗胜的中二话语都没能让姬黎发笑。 实际上，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从来不知，少年慵懒浮躁外表下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她只知道，他很少跟他们一同出去玩，小时候他们在庭院里玩耍，他就站在别墅三楼阳台，抱着小键盘看他们嬉闹，沉默又内向。 原来这其中包含的是对厉寒笙满满的抗拒，也是对她选择的抗议和不满。 “我信。”她不知怎么，突然笑得很是温和，“但没用。” 她不是原主，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 她只是一个做任务的无心人，当不得如此喜欢，如此厚待。 他跟她遇到过的男人都不一样。 厉昭笙的笑容仿佛被冰雪冻住。 130娱乐圈的小白莲30 刚刚所有的得意张扬，温柔缱绻都被风卷走。 他的声音哆嗦，紧张而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优秀的人吗，我都这么优秀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 “人会变的。以前我喜欢优秀的人，现在，”她说不清楚自己的语气带了多少蛊惑成分，“我只喜欢能够让我笑的人。” 厉昭笙捏紧了拳头，语气又变回了坚定：“我就是能够让你笑的人。” 姬黎摇头：“订婚的时候，厉寒笙也说了不会让我难过，会好好照顾我，会让我开心。” 后来呢，养小三，包情妇，让她们登门入室，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厉昭笙重重否认她：“我不是厉寒笙那种渣男！我跟他不一样！你不要拿我跟他对比！”他的语气有些激烈，因为生气而变得急促起来。 姬黎微微一愣，没想明白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厉寒笙那么抗拒。 明明厉寒笙是他哥哥。 “总说他渣，他到底渣在哪里，你又清楚几分。” 厉昭笙眸子里闪过片刻的挣扎，然后又摇摇头：“我没有证据。”可我不会害你。 我真的不会害你。 “那就算了。” “不过我会保护你的。”他像是交付重要的承诺，在姬黎迷惑的目光中，他一字一顿，格外坚定，“我绝对不会让厉寒笙那狗东西伤害你。” 后面的车子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姬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移了话题：“好，可我现在很饿。我早上就吃了一碗米粉，中午待在候场室背稿子，刚刚试镜才结束。” 厉昭笙闻言，立马想到了自己为了好好跟她说话把车子停在路边的事情，脸上微微一囧，重新发动了车子。 还没有开多久，身后就超过一辆车来。 车主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打开车窗对着厉昭笙重重比了个大拇指向下的动作：“以后办事别挡路。”语气中带着江湖痞气和些许的轻蔑。 如同气球被扎爆，厉昭笙的火气瞬间消弭，耳边隐约还带了一点红。 姬黎也是忍不住一乐。 这男人误会太深，停在这路边几分钟能办什么事。 这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她的背脊也在瞬间僵硬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间，姬黎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造孽了！ 都怪男人说话误人。 一路无言，直到进了餐馆，这种诡异又尴尬的气氛才渐渐散去。 可能是刚刚炫耀上瘾了，他忍不住在姬黎耳边轻声道：“这也是我的产业。”他的眼神清澈，看不出半点恶意，“我真的很优秀，也很有钱，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姬黎推开了他，找了窗边的位置坐下。 餐馆坐落在魔都江边，晚风夹杂饭香飘荡在鼻间，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厉昭笙轻笑，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她清清淡淡的声音仿佛在强调：“我也很有钱，很有很有钱。” 白家到底是那种发家，不被记录在档案上的财富数之不清，白正威又只有她一个女儿，可想而知…… 131娱乐圈的小白莲31 两人共进晚餐，好巧不巧就被人给拍了下来。 如果姬黎抬头的话，说不定就能够认得出来这是原来拿下霜降公子这个角色的女星。 原主当初下场太快，并不知道这个后来凭借高强手段陪伴在厉寒笙身边的女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姬黎的恶意。 她不会傻傻地把证据交给厉寒笙，谁知道厉寒笙会不会为了维护她压下这件事情。 她更想看到厉寒笙知道白姬黎在跟他玩暧昧的时候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会是如何的恼羞成怒。 男人都受不得背叛，更何况是他那样强大的男人，更不可能容得下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 拿到了证据，她笑得颇有几分阴狠，根本不像在厉寒笙面前刻意讨好，有意而为之的温柔。 白姬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姬黎并不知道娱乐圈都是怎么揣测她跟厉寒笙关系的。 更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把自己归为被厉寒笙包养的那一类了。 虽说她资源不好，但的确是有许多东西是她“这种身份”不应当拥有的。 此时，厉昭笙正殷勤地要给她剥螃蟹，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吃海鲜。” “怎么会，”厉昭笙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姬黎又叹了一口气：“最近养身体，之前乱来把身子弄得太糟糕了，每个月总有几天痛得想杀人，螃蟹性寒，吃不得。” 厉昭笙呆呆听着，然后把盘子给她推了过去。 姬黎皱眉：“我说了我不吃海鲜的。” 厉昭笙：“没让你吃。” 姬黎：“……”？？？ 厉昭笙理直气壮道：“既然你不能吃，那你帮我处理螃蟹吧，我挺喜欢吃的。” 姬黎：“……”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少年你是不是忘记你在追求我了？有这么对待想要追求的女孩子的男生吗？ 她觉得大概不会有。 但她竟然还真的动手帮他处理螃蟹起来了！ 换成以前，如果有人敢让她这么做，她毫不怀疑她能够把那人狗头锤爆！ 但如今看着厉昭笙那奶气到不行的长相吃相，她觉得自己太可耻了，她竟然会有那种秀色可餐的疯狂想法！ 厉昭笙吃着饭，话也没有停，絮絮叨叨跟姬黎说了几句他觉得有趣的事情。 “不过你一点都不像阿姨，凶巴巴的。”说着说着，他突然提到了白姬黎的母亲，言语之中还带着怀念。 姬黎的动作慢了下来，漫不经心问道：“你还记得她？” “当然了。”厉昭笙给她舀了一碗补身体的药汤放到她面前，“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温柔的长辈，一点也没有架子，还会跟我们一起玩，根本就不会摆什么大人谱。” 也就是因为她，他才有机会跟姬黎认识，因此，哪怕是她意外去世多年，厉昭笙也还是没有忘记她。 “那她葬礼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来看她。”这个问题有点严峻，也有点真实，真实到刚刚喋喋不休的厉昭笙没了话说。 132娱乐圈的小白莲32 “我那个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他轻描淡写把折磨了自己一年之久的病痛给带了过去。 好在姬黎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哦了一声也说起了自己的感觉。 “我妈她生性要强，对待感情也是如此，老头子当年在外面找女人的确是刺激到了她脆弱的心，开着车就跑出去了，结果出了车祸被撞得不成人样。”她的语气很淡，仿佛话语中的妈妈只是一个普通路人而已。 只是下一刻，她话里的执拗又让人忍不住一愣：“但我觉得她是被害的。 她那么早就成为了一名赛车手，怎么可能会因为感情出事。 但是老头子不相信，他说他找人查过了，跟妈妈一起出事的那个货车司机喝醉了酒，没有踩上刹车。这才造成了这个惨祸。 更何况，出事的不仅是妈妈一个人，那个司机同样死了。 但我不信，你知道吗。 后来我看了很多遍视频，一遍遍试着做试验，我发现这场悲剧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她定定地看着厉昭笙，跟他分享原主的发现：“连我都可以避开这场意外，我妈妈那么厉害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会避不开，她可是有名的赛车手。” 厉昭笙沉默良久，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在崩溃的情况下，思想，动作，其实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那她的本能反应也还会存在！”她放下了勺子，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圆圈，“后来我发现了个更搞笑的事情，我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那肇事司机家人连夜搬走了。” 执拗这一方面，也许白姬黎是随了母亲的。 在感情问题上，她容不进沙子，在遮羞布被人扯下来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办法承受欺骗，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在处理问题方面，认定死理，往一个方向使劲钻牛角尖，不把南墙撞破死不回头。 只要没有得到答案，就一直找，一直找，总要找到一个答案不可。 这样的执拗，用在什么地方不好。 姬黎吃不下东西了，有些心塞，那种感觉微妙，她极少会有这样的情绪。 可在这具身体上，她却有了太多的意外，发现了太多的共鸣。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厉昭笙也没有再吃，看她烦躁地把目光投到窗外，声音忍不住放得轻缓：“那你找到证据了没有。” 姬黎声音一顿，却也没强撑：“没有。”要有那么方便的话，也不会成为白姬黎的执念，让她付出了灵魂作为代价也要查出真相。 这么些年，她在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势力在刻意阻挠自己一样，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可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了她的猜想。 母亲当年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白正威每次提到这件事情总是不再多话，甚至不肯再派人去调查。 她知道这样的猜测很伤人心，可她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怀疑，也许白正威知道真相呢。 133娱乐圈的小白莲33 厉昭笙不知道要不要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姬黎。 可最后还是在姬黎难看的脸色中把这话给缩了回去。 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他怕说了之后，姬黎会直接甩脸子走人。 …… 隔天醒来，新闻发酵，姬黎上了一个重要版块，很快又被顶上了热搜。 只是这一次，媒体的用语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夜见神秘男子。 ——疑似一脚踏几船。 ——豪车接送。 ——交换食品，态度亲密。 每一条都足以让姬黎渣女人设落实到不能再落实。 厉寒笙也看到了这则娱乐新闻，他打电话质问姬黎的时候，姬黎正结束了同厉昭笙一起通宵打游戏劈可乐的进程昏昏睡去。 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忽视的厉寒笙险些气得摔了手机。 白姬黎有什么脸说他！她竟然敢跟他弟弟单独出去！ 那是他的弟弟，她还记不记得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 这女人，用意之险恶，令人发指！ 等到姬黎终于看到这一则新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作息不正常导致她精神萎靡，看着躺在旁边长沙发上的厉昭笙，她默默叹了一句，客房里的网络是真的不好。 本就是游戏小菜鸡的她每次打团时更是屡屡460，仅比落地成盒好了一丢丢。 厉昭笙抱着抱枕，睡得痴迷。 白正威下班回来就看见女儿对着厉昭笙发呆，以为她是在为网上的言论烦恼，试探着问她要不要帮她解决了。 姬黎只是看了他一眼，掀开毯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解决什么，我魔都姬黎怕过谁！有狗东西想搞我，那就让我看看是谁搞死谁。” 白正威：“好！”有他当年风范！ 他白正威的女儿就是要这么霸气！ “白助手，去给我查消息来源。”姬黎指着白助手，语气有些森然，“查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白助手战战兢兢点头，他懂。 身为一个洗白的人，他的骨子里还是流淌着那份不容于当今社会的血气。 以往白姬黎不喜欢他们谈论打打杀杀，但现在，白助手很想问她一句——大小姐，你说这香不香！ 白正威没有反应过来女儿的善变，又看着厉昭笙因为他们的谈话睁开了迷茫的眼，两眼放空毫无聚焦地发呆了好一会儿。 姬黎打了个哈欠，收了手机，对着厉昭笙说道：“以后不要半夜找我打游戏了，通宵太可怕了，我感觉生命都被透支掉了。” 厉昭笙：“……”昨晚好像他提议睡觉了，只不过你不睡而已好吗？ 白正威不赞成这种行为：“昭笙，以后不能通宵，就算你们还年轻，也不能这么挥霍身体的资本，总有一天要累垮的。” 白正威极少这么认真跟他说话，可奇怪的是，他听了也没有任何反感，反而点了点头，一副温驯模样：“伯父说得对。我已经打算戒掉游戏这个瘾了，昨晚是最后一个晚上放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姬黎：“……”所以昨天悄悄在她耳边说，游戏就是他的命那个人不是你？ 134娱乐圈的小白莲34 怪不得网上那些小姑娘会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种话。 要不是她记忆力好，估计都要信了这人鬼话。 毕竟他这模样太纯良，太无害，一点都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白正威很满意。 似乎也没有觉得最近家里客厅里总是多出一个人来有多么诡异。 吃晚饭的时候，姬黎说了自己要进组的事情，白正威表示支持，厉昭笙却可怜巴巴地问她，他能不能一起跟着进去。 姬黎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厉昭笙是什么人，那是厉寒笙的亲弟弟。 厉寒笙是什么人，那是媒体面前跟她关系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大佬级别人物。 她疯了才把厉昭笙带出去，让人指指点点。 就算她不怕，那也很烦人！ 想到厉寒笙，她又面无表情地放出一个大炸弹：“厉寒笙养小三被我当场逮住了，为了堵住我的嘴，还说什么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跟他退婚。” “什么！”白正威只知道厉寒笙浑，却不知他浑到了如此程度，“他不知道他能有现在的成就是因为谁吗。他竟然敢这么对你！” 姬黎笑得很冷：“放心，我没有答应他。”开玩笑，渣男不配得到救赎好吗。 “不过仔仔，他都这么对你了，难道你还放不下他吗。”白正威小心翼翼看着她，生怕那句话戳爆了女儿脆弱的神经。 姬黎喝汤的动作一顿，桃花眼凉凉地看了一眼白正威，似乎有些嫌弃似的：“谁跟你说我放不下他了。” “那你……” 姬黎笑容更危险了两分：“不着急，就算着急也应该是他着急。敢玩弄我白姬黎的感情，呵呵，老娘玩不死他就跟他姓！” 闻言，厉昭笙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深思。 只不过因为白正威也在场，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不要给他提供任何帮助。”她的态度随意，一副高高在上大小姐不谙世事只为给自己出气不管后果模样，白正威却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大家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那一边。”谁先提出的解除婚约，谁就落了下风。 姬黎自认自己没错，厉寒笙就应当受到谴责。没道理什么好处都让厉寒笙占了。 白正威在意这个唯一的女儿，对她更是言听计从——除了某些无法控制的事情。 …… 让姬黎没想到的是，先查到结果的不是白助手，而是厉昭笙。 这个仿佛只会玩游戏的堕落青少年，迅速从店内监控入手，直接就找到偷拍照片的人。 看着这张不算太陌生的脸，姬黎陷入了沉思。 原霜降公子的扮演者，难道觉得自己抢了她的位置故意报复？ 可也没有这个道理啊！ 她是凭借她的美貌，以实力拿下的这个角色。 她想也该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可很快，厉昭笙就带来了更让她震惊的情报：“她好像是厉寒笙在外面的另一个女人。啧啧，真是个大渣男，玩弄了那么多女人，让她们围着他团团转还以为自己才会是他的真爱。” 135娱乐圈的小白莲35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厉昭笙也不忘记给姬黎上眼药，偏生一个卖哥哥卖得自然，另一个接受得也自然。 姬黎毫不生气，甚至还跟着一起吐槽：“可不是嘛，简直就是我见过的最渣的一个男人。” 亏得在外面有那么多人夸他。明明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新时代败类！ “你说你以前是不是瞎了眼。”厉·耿直·昭笙直言直语。 姬黎卡壳：“……行趴，我就是瞎了眼。”原主造的孽，她认了！ 厉昭笙还不满意，一边踩低哥哥，一边往自己脸上贴金：“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你不喜欢，你去喜欢一个渣男，你活该！” 姬黎：“行趴……”是她活该！大佬你说得都对。 只不过大佬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姬黎难得被一个凡人问得心塞！ “行什么行，让你做我女朋友你怎么不说行趴！”厉昭笙有点意见。 真是的，厉寒笙那么渣的男人都能够得到她这么多年的喜欢。他比厉寒笙好了那么多，凭什么不被姬黎喜欢啊！ 想想就让人生气！ 这让人窒息的问题，姬黎选择不回答。收拾着进组的行李，她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却又见厉昭笙做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一把把姬黎的行李箱给盖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坐上去，双手环胸，目光冷冰冰地盯着她。 姬黎：“……” 这又是闹哪样？ 大佬，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你不是两岁的小孩子好吗！ “怎么不回答我问题了！”厉昭笙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姬黎忍他好一会儿了，看他态度这么嚣张，忍不住就是一脚过去，踹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二十二岁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收敛一点，我为什么不回你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厉昭笙诚实地摇头：“没有！”高大的身体坐在行李箱上，看起来有些违和。 姬黎都怀疑箱子要被他压坏了。 “但是，你都二十一岁了，还不是眼瞎了那么久？”厉昭笙很毒舌。 姬黎呵呵，表情隐隐有了暴动的即视感。 厉昭笙却不怕她，固执的跟她对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下来。”最终还是沉不住气的姬黎率先开口。 “不下！” “下来啊你！” “说了我不下，你不仅眼瞎，你还耳聋！” 姬黎：“……”你这种人，能找得到女朋友才是见鬼。 厉昭笙：“瞪我干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不下来是吧，行，不下来今天行李你给我收拾了，我明天要走没有收拾好的话，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撂下狠话，姬黎光着脚走到床上躺尸。 厉昭笙却是眼神一亮：“好。” 这次却是出奇地利索。 厉昭笙忙碌了好一会儿，在她逐渐有了睡意时，却突然开口：“睡衣和外出服装都给你收拾好了，但我不知道你想带什么类型的贴身衣服。” 他理直气壮站在姬黎的衣柜前，手里还拎着两条不同款式，不同布料的小东西，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姬黎嘴角抽搐。 136娱乐圈的小白莲36 是她错了，是她低估了这人厚脸皮的程度。 “嘭——”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厉昭笙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姬黎给踹出了房间。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看着从厉昭笙手上夺回来的隐私东西，姬黎闭上眼平复着情绪。 厉昭笙再这么玩下去，她都得炸。 不，现在就已经炸了。 越发羞恼，越发咬牙切齿的她拨了内线让佣人把厉昭笙赶回自己家去。 客厅里接电话的佣人看着相谈甚欢的白正威厉昭笙两人，默默地挂了电话，拿着抹布飘走了。 赶走厉昭笙，不存在的，有白正威在，那就是不存在的！ “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厉昭笙没有在姬黎面前的张狂劲儿，面对白正威的问话，显得一本正经，落落大方。 “不后悔？” “不后悔！” “值得吗？”白正威眼睛里满满的探索。 “她值得。”厉昭笙淡淡阐述事实，只是那表情太认真，足以让人看出他的珍重。 “好小子。”白正威终于松了口，“那我就把仔仔交给你了，你要是学你哥那玩意儿……” 话被厉昭笙打断，他皱着眉，一字一顿强调：“伯父不应该拿我跟他比较。他哪里能够跟我相比。”语气中的嫌弃毫不作伪，他是真的看不起厉寒笙的行为。 也看不起他这个人。 根本就不像是亲兄弟，反而更像是仇家。 白正威哈哈笑了起来，面对这个跟他站在同一阵营的小辈说不出的满意。 仔仔就应该被照顾，被宠爱，而不是被厉寒笙那种渣渣伤害。 厉昭笙能有这样的觉悟，他真的是很开心，仔仔在他的帮助下，应该很快就能够走出厉寒笙那个阴影了。 至于到时候，厉寒笙该付出什么代价，那就不是他自己能够选择的了。 白正威笑意吟吟，半点都看不出来在道上呼风唤雨的威风，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会因为儿女的感情而忧心，而欢喜的平凡父亲。 …… 最近厉寒笙日子不太好过。 亲弟弟跟他作对，在家里跟吃了枪药一样，一样不合就哒哒哒冲他发射。 亲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他在外面养女人，一边让他洁身自好一边又催他跟白姬黎完婚，更神奇的是，每一次他跟那些女人准备那事的时候，白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度让他怀疑自己身上被装了监控。 生意上也好像多了很多捣乱的人，偏偏每一次他发觉的时候，那些人就不见了。 不仅如此，常年与他合作的老客户也跑了几个，据说是有了更好的去处，至于是找到了哪个下家，厉寒笙还没有查出来。 未婚妻…… 好吧，未婚妻最近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带他弟弟去吃饭的新闻了。 原以为能消停两天，没想到，那条消息又被颠覆了，爆料人亲口否认了之前的投稿，义正言辞说出自己是因爱深恨，嫉妒姬黎才陷害他的。 至于原因，就是出在厉寒笙的身上。 她觉得厉寒笙就是个渣男，吊着她不说，还跟姬黎玩暧昧！ 厉寒笙吐出一口老血。 137娱乐圈的小白莲37 转眼间人人喊打，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人从白姬黎变成了他厉寒笙。 但看着上面辨识度不高的网红脸，他必须承认，他的确跟她有过那么一段，不过他并不认为，他跟她的关系可以让她无比肆无忌惮，放肆抹黑。 阮媛媛看到这个消息之后，很是伤心地让他不要再找自己了，她需要冷静冷静，考虑一下两个人的这段关系。 于是，厉寒笙吐了第二口老血。 这个女星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时华娱乐的打压，曾经在厉寒笙帮助下好转的事业也在他的抽身后坠下低谷。 她跟时华娱乐的合约还有十年。 高昂的违约金她更是无法赔付。这十年合约期间的冷藏足以让她在观众面前消失，最终成为无人问津的泡沫。 更何况，她在离开前并不光彩。 没有人会再记得她。 这就是她冲动的代价。 她自以为是的代价。 有些人不是说算计就能够算计的，当你的实力还不够让你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时，你想要做的事情都需要仔细斟酌，冷静思考，才知可为不可为。 只是很可惜，这个道理，女星是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才明白的。 她得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厉寒笙之前嘲讽警告过姬黎一次，没想到当天晚上他让人压下丑闻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姬黎就回敬了他。 懒洋洋的语调甚是欠扁，一上来就问他，外面的女人美不美，野花是不是比家花香。 厉寒笙：“不关你的事就不要管。” 彼时姬黎正在做spa，心情颇好地问了他一句：“那什么是关于我的事情？我需要在那个小明星澄清视频下面自证身份表明态度吗？” “白姬黎！”厉寒笙厉喝一声。 “我在呢。”姬黎换了个手拿手机，美容师柔软的手在给她开背，舒服得她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喟叹，“有何指教。” 厉寒笙被她态度气得脑子有些发昏。 可这还没算完，姬黎打电话可不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多舒服。 “阮媛媛知道你这事情吗？她有没有很大方很大度的告诉你，没关系，你跟谁上了床都没有关系，她能理解的？毕竟不是谁都跟我一样小气，做不到几女共侍一夫。” 厉寒笙第三次吐血。 听着他呼吸起伏的声音，姬黎都能知道他气得不轻，又招惹他两句才挂了电话。 想到厉寒笙今晚大概会被气得睡不着觉，她心情就好得不行！ 美容师的手法极好，轻柔缓和，每一下都像是在催眠一样，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见了白姬黎的过去。 也果真是梦到了只会站在楼上看着他们嬉闹的厉昭笙。 那双眼睛沉静不像小孩子，却又十分澄澈干净，仿佛没有一点儿污浊，世间污秽不能侵染。 他抱着个小键盘，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于是她抬头，对上了厉昭笙的视线。 厉昭笙突然腼腆的笑了笑，嘴巴微张，无声地做出了两个字的口型来：“姬黎。” 138娱乐圈的小白莲38 转眼他就变得高大，小键盘也不再抱着，澄澈的眸子染上了些许不经意，看人的时候懒洋洋的，有点丧，有点颓，像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一般。 他终于下了楼，白姬黎的身边也没了其他人，她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大人模样，厉昭笙慢慢朝她走过来，她便飞跑上去，扑倒了他！ 厉昭笙不受控地往后倒去，两个人瞬间摔在了地上。 草地虽然柔软，但这种力道，老腰怕也遭不住吧！ 姬黎吓了一跳，人也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眼睛里还留着劫后余生般的惶恐，总觉得腰上有些酸软。 老实说，这个梦，有点费腰。 美容师已经离开，或者说，她已经离开了美容院，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忆着那个过分主动的梦。 她看了下身旁，果然看见了某个男人蜷缩在电脑旁的身影。 网瘾少年，果真名不虚传。 空调房里，他就算身体再好也怕是要感冒，姬黎不由得心软，从衣柜里翻了张被子给他。 可还没有盖上去，厉昭笙就醒了。 依旧是头发凌乱，睡眼惺忪，但嘴角弧度微微扬起时却又没有平时那么丧，那么颓：“早。” 看着外面只有星子的夜，姬黎沉默了一秒：“早。” 厉昭笙歪着头，似乎还没有清醒，电脑因为他的动作被唤醒，姬黎看见上面花花绿绿的股票信息。 原来他不是在玩游戏。 厉昭笙并不介意她观看自己的隐私，蜷缩的身子从椅子上下来，态度自然地往姬黎的床上走，一副我很困，我就要睡了，谁也不能吵我的模样。 姬黎嘴角抽搐下，还是选择了踹醒他。 挨了两脚之后，厉昭笙的确是清醒了，但他往床上走的动作并没有停：“我太困了，不想去客厅睡觉。” 姬黎：“你可以去客房。” 往她床上躺算什么事？ 厉昭笙无辜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太困了，就睡你一个角落，好嘛？” 姬黎浑身一抖，厉昭笙这软绵绵的一声哀求让她禁不住怀疑，她要是还把人踹出去那就真的是太冷血残酷了。 姬·大型颜狗·黎很是可耻地屈服于美色之下。 但让她无限唏嘘的是，厉昭笙说了只占一个角落就真的只占一个角落。 他躺在床脚，大约是困极了，蜷缩着身子很快就睡了过去，就像一个小虾米。 姬黎突然想起，以前不知道是听谁说过，睡觉时这个姿势的人大多没有安全感。 厉昭笙又在害怕什么呢。 她没有来得及细想，看他睡容安详，并不像是所谓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自己也是忍不住再次睡了过去过去。 外界鸡飞狗跳，肮脏浊流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不管厉寒笙是怎么怒火中烧处理新闻，阮媛媛是如何绞尽脑汁让厉寒笙对她死心塌地，不管其他女星如何被舆论攻击，他们两个都睡得极其安稳。 这一次，一夜好眠。 幸灾乐祸的姬黎并不知道，她的马甲就快要掉了。 139娱乐圈的小白莲39 白母可算是逮到厉寒笙的把柄了，前两天他还在死命辩解属于自己的清白，今天就被板上钉钉。 二儿子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整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打游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吧，除了去白家。 这位伟大母亲的神奇脑回路并没有成功意识到厉昭笙一个未来小叔子整天跑白家是多么离奇的一件事情。 直到厉昭笙醒来，在白家吃了饭，又悠哉悠哉送姬黎去拍摄基地，兴致缺缺回了家，一本正经坐在白母面前，认认真真说厉昭笙是个王八蛋的时候，白母才发现—— 她的智障儿子似乎叛逆期又来了。 之前还只是抛弃学业打游戏（虽然还是名列前茅），现在的叛逆程度似乎有点过火了，他居然想要踹掉自家大哥，迎娶未来嫂子？ 白母的表情是近乎痴呆的。 厉昭笙的态度是很严肃的：“厉寒笙配不上白姬黎，如果我们家不想跟白家结仇的话，就不应该让他在接近白姬黎。” “可这也不是你想娶她的理由啊！就算你哥不靠谱，为什么要你来帮他娶姬黎？”白母心塞塞地念叨，分明是你更不靠谱，白家知道了不得拿根棍子打断你的腿。 厉昭笙：“妈，你终于承认了，厉寒笙不靠谱，他简直就是个废物！” 白母：“……”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啊。 “您真有眼光。” 白母：“……”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就跟厉寒笙说，他哪凉快哪里待着去，这个家的重担就放心让我来扛吧。” 白母很想问一句，儿子你心里难道没有点数吗？ 你哥是风流不羁了点，可这么多年来，他在商界上的成就可是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还想扛重担，也不怕闪了舌头。 厉昭笙的目光变得更加严肃，他拉着白母的手，白母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这得多伤儿子脆弱的心灵。 只见厉昭笙缓缓开口：“妈，你误会了，我说的重担不是家业，我指的是厉寒笙，他既然在外面玩女人，那我们也没有必要逼他收心，我委屈一点反正姬黎也不比外面女孩子差，我娶了，大家都好。” 白母简直要落泪。 这不是你委不委屈的事情好吗，你哥跟白姬黎的婚约那是上流社会都清楚的事情，你想迎娶姬黎，拿什么去迎娶，就算她同意了，别人怎么想。 她正想循循善诱，突然之间便觉得有些不太附近。 下一秒，厉昭笙的脑袋被一只拖鞋给砸到了一边。 厉昭笙呆了，白母也呆了，轻呼一声造孽就要去查看厉昭笙有没有受伤。 厉寒笙怒气冲冲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一夜没睡，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眼底还有一片黑，他似乎是忍无可忍，语气凶得不行：“厉昭笙你还是不是我弟弟了，这种无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说之前妈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原来是你在嚼舌根！白姬黎难道比我们兄弟感情还重要吗？” 140娱乐圈的小白莲40 白母明白了，大儿子怒气冲冲抽拖鞋砸二儿子竟然是因为他听见了厉昭笙想撬墙角的话，原来大儿子对姬黎不是没有感情，相反，他都能够为了她对二儿子出手！ 原来都是她们误会他了！ 厉·耿直·昭笙：“姬黎多好的女孩子，你也配跟她比！”简直就是在为厉寒笙打他找理由。 厉寒笙脱了刚刚从玄关换的另一只拖鞋朝厉昭笙扔去。看得出来他的确是气急了。 一会儿想到白母的次次叮嘱，一会儿想到昨晚的乱七八糟，一会儿想到阮媛媛想要跟他划清界限。新仇加旧恨，厉寒笙简直恨不得暴揍厉昭笙一顿。 厉昭笙指着他跟白母告状：“妈，你看他，当着你的面也敢打我，可见平时是怎么欺负我的，根据我受害者的口供来说，他这个人肯定有什么家暴习惯，你忍心让姬黎嫁给他之后被家暴吗。” 厉寒笙气。 气厉昭笙说谎不眨眼。 气厉昭笙无耻卑鄙还是他弟弟！ 气厉昭笙昏了头要跟他抢白姬黎！ 白母深思，心思诡异动摇，护着厉昭笙跟大儿子说道：“你是怎么对你弟弟的？从小我都舍不得动你们两个人一根手指头，你现在倒好，当着我的面脱了鞋子丢他，还好没有被你砸出问题来，不然我看你怎么跟厉家祖宗交代！ 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哥哥的心了。” 厉寒笙更气！ 气厉昭笙是个小人！ 气厉昭笙敢做不敢当！ 气厉昭笙躲在白母背后张牙舞爪！ 他堂堂霸总竟然会遭这种算计！ 他太气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用拖鞋砸人有多失风度，可谁听着弟弟诋毁自己还想抢自己未婚妻能够冷静下来的？ 他缓了缓情绪，一字一顿道：“妈你就护着他吧，就他这个性格，迟早惹出大麻烦。” 这话厉昭笙不爱听：“我看惹出大麻烦的是你。”说完他又拉白母的手，“你知道的，白家对姬黎那是一个在乎，伯父更是宠她如手上明珠，你说他知道厉寒笙这么对姬黎，能放过他吗？” 白母是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脑洞再大，脑回路再清奇也还是避不开想照顾好孩子的想法。 听厉昭笙这么一说，心思动摇得更厉害了。 厉寒笙被她警告多次，仍然跟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 与其让姬黎嫁给他出了意外，两家人离了心，结了仇，还不如像二儿子说的，让他委屈一点，娶了白姬黎。 皆大欢喜。 就是可怜二儿子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就要从此步入爱情的坟墓，他太可怜了！ 厉寒笙被母亲和弟弟闹得脑袋发昏发疼！直想转身走人。 但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不扼杀了厉昭笙的想法他迟早还来白母面前煽动。 “你以为你算老几，白姬黎是个愿意将就的人吗？她想要嫁给我是因为喜欢我，你以为你想要接手人家就会嫁给你？ 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白姬黎可曾对你说过半句喜欢？还想要娶她！” 141娱乐圈的小白莲41 厉昭笙眸子暗了下来，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白母看他的时候，那两行金豆豆毫不吝惜流了下来：“我知道你从小就看不起我，谁让我处处不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让给你了，可现在，你明明不喜欢白姬黎，为什么也不把她让给我，我才能给她幸福！” 白母心疼死了！ 厉寒笙却在心里怒骂了一声狗贼！ 别以为他没有看见他偷偷挤眼药水的动作！但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作用！ 这不应该是女孩子的招数吗？ 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不丢脸？ 实际上，厉昭笙真不怕丢脸，他只想膈应厉寒笙，只想逼迫厉寒笙让位。 凭什么所有好的都让他得了去。 以往他不计较，可白姬黎，他不可能让！ 这次商讨无疾而终。但厉昭笙知道，白母的心动摇了。 出了厉昭笙这个幺蛾子，厉寒笙休息也没有休息好。回到公司上班的时候，底下人那叫一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那张黑脸给点爆了。 阮媛媛欲擒故纵给他发消息时更是得了他一句分手就分手的回复。 吓得她当场差点给跪了，连忙用了新招转移厉寒笙的注意力。 但不知道人是不是都有劣根性，之前阮媛媛不情愿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厉寒笙气到想把人捆在身边，恨不得她只能看到自己。 可阮媛媛说自己考虑错了，应当跟他共进退的时候，他又觉得十分没趣。 原来她也跟大部分的女人一样，让他提不起兴趣。 他喜欢的不就是她的特殊么，可现在，她哪里还有特殊之处。 对于她的示好也是兴趣缺缺。 但群众对于男性的容忍度远高于女性。 这种事情但凡换成任何一个人女人都没有那么容易揭过去，厉寒笙这么做却也只是让人接连调侃了几天风流本性。 他那么有钱，多找几个女人也是正常的，哪有猫儿不偷腥。 骂声虽有，却也没有持续太久。 姬黎想到原主跟他“关系不清不楚”的时候，那可是被骂得叫一个惨。 就在种种意外中，开机仪式过了，姬黎没有管网络上那一部分执拗地让她给一个说法的黑粉，全心全意投入了演绎霜降公子人生的事业中。 那些黑子就趁着现在蹦跶吧，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人把自己的恶意都收回去，吞回去。 男主是去年勇挫对手，夺了影帝名头的浮楼，对于这个黑料不断的女星，一开始他是不屑的。 两人对戏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她黏上被大肆炒作。 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对网络上那些传言产生了质疑，这样一个清冷，懒得招惹麻烦，对完戏比他还想走人的女孩子，真的有网络上传言那么不堪？ “今天晚上休息，一起出去吃个饭吗？”浮楼邀请女一，目光却落在了姬黎的身上。 如果她是那种人，对于这种机会应该不会放过。 但女一答应之后，他又问姬黎，姬黎却摇了摇头：“不了，我有约。” 142娱乐圈的小白莲42 “这是我们除了开机仪式的第一次聚会诶，姬黎你那个约很重要吗，能不能推掉跟我们一起去呀。”虽然身为女一，但在对手戏时难免被姬黎风头压过去的张沐泉此时不由得兴奋起来。 影帝邀请你也敢拒绝。 姬黎似笑非笑，好似没有听懂她话语里的幸灾乐祸：“抱歉，事前已经约好了，现在再反悔，他会不高兴，就不打扰你们晚上娱乐了。” “哦？有情况哦，”张沐泉笑嘻嘻地凑过去，看似没什么心眼地问道，“是男朋友吗？” 姬黎顿了顿，然后摇头。 厉昭笙倒是想当她男朋友，可她还背着跟厉寒笙的婚约，现在答应他不太合适。 张沐泉眼睛一亮，看姬黎的反应便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了数种可能：“那肯定就是在追求你的人了？” 浮楼没有打断她过分探究的问话，他也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能让姬黎拒绝他的邀请。 姬黎收拾东西，淡淡嗯了一声。 张沐泉还想说话，姬黎已经越过两人往外面走去。 厉昭笙给他发了消息，说是还有几分钟就能到，她现在出去正好。 浮楼看着她的身影，目光中带着探究。 他不是不懂男女之事，只是此时难免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让姬黎露出这样心甘情愿的一面。 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让她拒绝别人对她的示好邀请。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他？ “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去吧。”虽然声音依旧温润，但却已经少了之前的耐心。 张沐泉提着包包点头，她的东西都在助理那里收着想走就走倒也方便。 她跟其他两个演员坐在浮楼的车上，刚开出去就看到了路边一道倩丽的身影。 魔都九月末的晚上已经有点凉意。 姬黎穿着米色的薄款长裙，手腕上搭着个纯白的外套，她低着头触摸手机，像是在跟谁聊天，赤褐色的长发柔顺地垂下，遮住了小半张脸。 小脸白皙，五官精致，桃花眼微微上挑，不管什么时候都极为勾人。 那种清冷中的魅才是最致命的危险。 浮楼放慢了车速，在经过她时停了车打开了车窗：“这里车辆不太好进来，要不我送你出去？” 姬黎摇摇头，素白的小脸没有半点表情，扬了扬手机：“谢谢，倒是不用了，我朋友已经过来了……玩得开心。” 她不善交际是真，懒得交际也是真。就这么两句话也能说出懒洋洋的即视感。 张沐泉也降下了车窗：“听说今晚有神秘大咖哦，姬黎你现在改变主意还可以——”后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只见那道路尽头出现了一辆宝蓝色的豪车，转眼就停在了他们前边，甚至催促般响了声喇叭。 那张扬的颜色，车身流畅的线条以及显眼的车标无不昭示着主人身份的不俗。 张沐泉复杂的目光看了过去，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在看到姬黎颔首告别后往豪车过去时，她心里仍然觉得有些滞闷。 143娱乐圈的小白莲43 车主在打方向盘调头，张沐泉透过车窗看到了他侧着头漫不经心跟姬黎说话。 侧脸弧度近乎完美，气质散漫。 这样的人如果出现在娱乐圈中一定能够大火。 更让她心惊的是，之前姬黎被偷拍那事件中的男主角不正是这一位吗。 浮楼也注意到了厉昭笙，心下忍不住晃了晃，有些莫名的不快。 不过这一切都跟姬黎没什么关系了。 厉昭笙在出门的时候超了他们的车，不多时就把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今天吃火锅好不好。” 姬黎看着自己浅色的裙子摇头：“不好，我怕红油溅到我衣服上了。” 厉昭笙：“那吃日料吧。” 姬黎：“不想，天气热吃日料哪有胃口。” 厉昭笙又想了想：“吃重庆菜吧？” 姬黎：“忘记我跟你说我不能吃太辣了？” 厉昭笙沉默了两秒：“牛排？” 姬黎：“吃腻了。” 厉昭笙：“……”白姬黎你是狗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这么挑刚刚还跟他说什么随便？ 哪一点随便了！ 最难伺候的就是你了！ 他默默地把抱怨给吞回了肚子里，驱车往某团上面推荐的自助餐餐厅而去。 他倒要看看能不能满足她！ 事实证明，厉昭笙还是低估了姬黎的挑剔程度。 当逛了一整个餐厅最后就吃了一小块蛋糕一小块水果的姬黎对他说没胃口，吃不下的时候，厉昭笙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黑化。 “你接的这部剧需要你减肥？”他试探着问。 “不需要呀。”姬黎耸了耸肩。 “那你没有想吃的吗？”厉昭笙再问。 姬黎：“我都行。” 厉昭笙：“……”你瞎说，你放屁！你明明就是什么也不吃！还说什么都行！ 食之无味，厉昭笙也觉得吃不下东西了。 面前的帝王蟹钳子，三文鱼切片，脆皮鸡小腿，蔬菜水果沙拉都安抚不了他的胃。 他喝了一口红酒，最后绝望地跟姬黎投了降：“我也没胃口，不然我们去找个美食街看看有什么吃的？” 姬黎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可行。”眼睛一眨，桃花眼生俏，厉昭笙刚刚的郁闷散了大半。 结果出门的时候，两人还是被拦住了。 厉昭笙皱着眉头对拦着他的餐厅员工道：“之前结过账了。”像拦霸王餐一样被人拦住，这种感觉可是一点都不痛快。 服务员点头，却没放人，只是指着餐厅里贴着“拒绝浪费”的指示语道：“本餐厅有规定，取多少用多少，剩余食物超过100g则需罚款。先生，您取用的食物超过了500克呢。” 姬黎戳了戳他：“你拿的。” 她拿的可都吃光了。 厉昭笙心里的火气那是一个熊熊燃烧，看着面前女人幸灾乐祸的神情，无比抑郁。 要不是因为她影响，他能吃不完吗？ 这种场合争执不太明智，更何况厉昭笙也大概知道国内自助餐厅是有这个规定的。 于是，他郁闷地掏出黑卡，两人就一块蛋糕一块水果加半杯红酒的食物，付了近乎双倍的自助餐餐费。 厉昭笙想，以后他大概不会带姬黎来吃自助餐了。 144娱乐圈的小白莲44 夜晚的美食街飘散着食物的芳香和阵阵喧闹声。 路边的摊档挂着花花绿绿的彩灯，人潮拥挤。 姬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冷静大方，不加半点掩饰地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自从黑火起来，总是有着太多顾忌，怕被认出来，怕出黑料。 但其实她发现，只要她不宣告自己就是白姬黎，也不会有人冲上来问她要签名。 换句话来说，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火。 跟厉昭笙并肩走在美食街里，跟刚下了晚自习的中学生擦肩而过，姬黎指着一个油炸的摊档对厉昭笙道：“那个看起来好好吃！” 摊档旁边有一对穿着校服的情侣，男声举着炸得金黄的小丸子送到女生嘴边，女生羞涩地笑，咬了一口，眼睛里都映出了星星点点的光。 厉昭笙手上还拿着她刚买的气球，透明的气球围着一层彩灯，是时下夜市最常见的一样，挂在一个男孩子手上，那种感觉其实有些微妙。他的鞋尖划了两下地面：“现在有食欲了？” 她点头，眼角一大波学生就要涌进排队队伍中去，她连忙抓着厉昭笙的手快走两步排了队。 看着因为占了个好位置而显得兴致勃勃，神采奕奕的姬黎，以及掌心那抹足以让人心猿意马的温度，厉昭笙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 他长得好看，一笑起来那股又丧又颓的气息散去，引得旁边的小女生们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而后叽叽喳喳分享。 姬黎倒是没有发现他在招蜂引蝶，在店家伸手递出一份丸子时连忙伸手凑了上去，眼睛里满是馋光。 只是左手明显多了些力道，她用右手接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刚刚拉厉昭笙过来时忘记撒手，反而让他握住了，这会儿他紧紧牵着自己，明摆着不会撒手。 见她看着自己，嘴巴也微张起来，目光就落到了她举着丸子的右手上。 一纸袋的丸子量很足，姬黎也没想过独吞，用小竹签插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厉昭笙嘴巴张大，眼睛也眯了起来，好一个荡漾的神情。 姬黎噗嗤一笑，竹签转了个方向，丸子直接就进了自己的嘴里。 厉昭笙等不到投喂，困惑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吃得幸福的模样，心里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柔软。 千来块的自助餐她说没有胃口，几块钱的路边小吃她倒是吃得挺过瘾。 夜市繁杂灯光下，她没了平日生人勿近的冷清味儿，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女孩子应该有的朝气，眉宇间神采飞扬。 厉昭笙凑过去，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他撒着娇抱怨她捉弄欺骗自己，她笑眯眯地反问他哪有。 旁边就是朝气蓬勃的学生，耳边是高低声接连不断，乱七八糟的灯光交汇在一起，他的眉眼温柔得一塌糊涂，放软了的声音听起来难以拒绝。 姬黎插了一个丸子送进他嘴里。 竟然也有一种今天这趟不虚此行的念头。 他眯着眼睛靠得更近，姬黎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薄薄热气。 145娱乐圈的小白莲45 不知道是不是姬黎的错觉，回到剧组拍摄接下来的剧情时，张沐泉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了起来。 但她不喜欢对方那种似有似无探究的目光和话语里的试探，在她提及厉昭笙时也仅仅以一句世交就给敷衍了过去。 好在，张沐泉也不是完全看不懂眼色，看她实在懒得应付自己也没有非腆着脸凑上去，只是以她为首的几个女演员在对待姬黎时就多了几分疏离。 姬黎但不觉得这种冷暴力膈应人。 她这人与人交往看眼缘，不追求什么必须打好关系好办事，哪怕她们有意无意忘记了几次姬黎的存在也没让她变了脸色。 倒是浮楼在那一日之后，看着姬黎的目光也隐晦了许多。 就在拍摄到了最后的剧情时，网络上又爆出了姬黎出演霜降公子的消息，其中还当初了她的一张剧照。 对此，网络上褒贬不一，但后者明显来势汹汹。 此前剧组保密，就为了在上映时顺便利用姬黎自带的流量赚足了噱头，让姬黎近乎反转的演技给书粉带来惊喜。 只是这么一爆料，相当于一个底牌废了。 这部剧拍摄还没有完成，更别提排期，出了这档子事导演和制片人心情都不是很好。 姬黎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他们两句“提点”就知道他们是觉得自己在自我炒作，博人气。 她也不气，毕竟她没有办法要求所有人都理解她。只是很冷静地分析：“你们想要利用白姬黎平时的人设带来反转的惊喜，难道我就不想洗刷骂名吗？” 她的语气很冷漠，但却意外地让人无法忽略，甚至生出了羞愧，信服来，都觉得自己不应当这么怀疑她。 “我还不至于愚蠢到这个程度，把对自己有利的事给玩废了。”虽然她并没有指望这一部剧就彻底让她扭转观众对自己的印象，但这么被怀疑也难免觉得嘲讽。 “与其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还不如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那么多的安保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她的底气太足，态度太坦然，说话时却不显得咄咄逼人，只是让人的羞愧感更多了几分，这样的对话不像是导演等大佬跟三流女星的模样，反而像是下级在听上级的训话了。 导演伸手按了按脑袋，头疼地让她回去了。 姬黎这个样子不像是会在背后捣鬼的样子，而且她说的也没错，这件事情提前被公开，损失的除了剧组还有她。 看看网络上，她都快要黑出天际了。 除了那少量的颜粉在坚挺着，其他人都在黑粉的无差别攻击下闭紧了为姬黎说话的嘴。 这种膈应人的评论，姬黎自然也是看到了。 纵然她心大，看到网上那种不堪的言论也难免迁怒。 【某白莲花一段时间不见段位的确是又高了不少，就她这样的女星，霜降公子也能够拿下，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背后的金主难伺候吗，白莲花在床·上出了不少力吧？】 146娱乐圈的小白莲46 【我什么也不说，但白莲花的剧我绝对不会看的。】 【抵制白莲花，还我霜降公子！】 【这年头会演的果然比不过会浪的。我就呵呵了，你说那几个新疆小美人演霜降公子她不香吗？】 【真恶心。】 【以前没有这么讨厌她的，可是现在，想到霜降公子那么好一个人居然……居然是她饰演的，我的心就难受得成了一团了。】 【蹦跶吧，蹦跶得越高摔得越惨，等到某天白莲花背后的金主不捧她了，看她还能不能得意得起来。】 【哎哟，各位评论真是笑死人，难道都不知道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吗，你们就骂吧，反正人家也不介意，说不定还要感谢你们让她在某博上大出风头呢。】 【其实光看剧照还挺好的。】 【纯路人，白姬黎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讨厌她？】 【水军？还挺好？这剧照起码精修过十遍八遍，都快要p得她妈都认不出她了，亏你们也敢说好看！良心还要不要了？】 【没有那么夸张吧。】 姬黎用小号给其中一条夸自己的评论点了赞，莫名觉得自己脾气好得过头。 想当初抄起家伙就是干的年代哪里用得着像现在一样憋屈，都被人骂得跟孙子似的了，都没有办法顺着网上爬过去揍网络喷子一顿，心情就不痛快。 她今晚回家休息，厉昭笙好像有事情要忙没法接她，来的人就变成了白助手。 看她拿着手机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心里也是为自家大小姐抱不平。 虽然他家大小姐脾气不是很好，但也轮不到他们在底下唧唧歪歪评判！ 说什么整容脸网红脸的要不要那么眼红，这张脸是随便能够整出来的吗？那你倒是随随便便给他整一个出来！ 至于耍大牌，她堂堂白家大小姐连耍个大牌都不行了吗？ 她能够拿下霜降公子这个角色没有任何助力，也没有任何黑暗交易，凭什么用那么龌龊的心思来想一个弱女子？也不怕深夜遭雷劈！ 都是一群什么人啊，眼红到这个程度！ “大小姐，要不要我们把网络上这些不好的消息压下去？” “压下去干嘛呀！”她关了手机，正襟危坐，总觉得白助手开车没有厉昭笙稳，让她总怀疑下一刻就要跟人撞上。 她现在的名声要是再来个肇事者的锅背着，那了真的是臭到没有办法再捡起来了：“你小心点开车，看路啊，不要看我！” “网络上那些话您看着不难受？” “不难受，但你要是跟人撞上我可就难受了。” 见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白助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愧是他家大小姐，心够大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看到网上这种言论估计心态都要崩，她倒好，除了叹气就跟没事人没什么两样。 “不会撞上的。”他信誓旦旦，“我的驾照已经到一个星期了。” 姬黎：“……所以你之前接送老头子都是无证驾驶？”白正威心也是够大的！ 147娱乐圈的小白莲47 白助手再迟钝也听出来不对劲了，合着大小姐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质疑自己的车技！ 男人能被质疑吗！ 那必须不能！ 于是他气呼呼地：“就算我没有驾照，但我开车的水平那是一顶一的，以前还不安稳那会儿，老大跟我那是绝佳搭档，我开车，他解决人，多少次尸山火海，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化险为夷，那可都是说不出的默契配合。” 姬黎也是忍不住一抽搐，看着白助手的眼神万分诚恳：“是因为开车那个人是你所以才会有尸山火海，出生入死吗？”至于化险为夷……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嘭”一声巨响，姬黎身子忍不住向前滑去，险些撞上了前挡风玻璃。 白助手脸上的不满和微微的炫耀心思瞬间消失，眼睛里满是震撼，看着前面跟他对撞的车辆咂了咂舌，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愁：“大小姐，开车是个技术活，下次您可别跟我说话影响我开车了，这还好今天没出事，要不然，我可赔不起老大一个娇滴滴的女儿。” 姬黎翻了个白眼，半点都不留情面那种，他不好好开车，跟人撞上了现在就怪她跟他说话？ 狗贼！ 也不想想是谁先开口的。 白正威到底是怎么受得了自己这一个助手的？ 还有，他这驾驶证到底是怎么拿下来的？ 赶在姬黎开口之前，他下了车去协商赔偿适宜。 姬黎从他利索的熟练动作里推测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后背忍不住就是一阵发冷！ 她不想坐白助手的车了！小命要紧！ 只是，下车的动作却在看到从那车副驾驶下来的人的时候顿住了。 那高挑的身影，竟然是阮媛媛。 这可就奇怪了，她眯着眼睛，开车的是谁，为什么不亲自下来解决。 倒像是在回避什么一样。 更有趣的是阮媛媛的态度，白助手说完话之后，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往驾驶座望去，那态度明显就是以里面的人为尊。 该不会是…… 两人私了，白助手重新上车，看到姬黎乖乖待着他都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他以为，按照大小姐嫌弃的态度应该会在他离开之后也跟着跑了，所以他刚刚出去的时候把车门给锁了。 “有没有觉得那辆车挺熟悉的？” 白助手也是心大，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一般的车我记不住，也就大小姐你那种亲自由我包办的豪车我能勉强记一下。”所以他真不觉得那辆车熟悉。 姬黎：“……”很好，继马路杀手后，他又多出了个记忆力极度不行的短板！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坐到白正威心腹位置上的？ 心里吐槽了两句，她决定还是不跟白助手一般计较，免得被气死，从对面车辆经过时，她的手机拨通了交警支队的电话：“喂，你好……” 交代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刚刚撞车的车辆牌号又道：“我举报有人疑似酒后醉驾肇事逃逸。不用了，这种事情每个公民都应当监督管理，举报费就不用给我了。” 148娱乐圈的小白莲48 打完电话之后，姬黎发现白助手看着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她看了过去，就见他露出那种难为情的笑容来：“虽然说发生了意外，但大小姐您这样变相维护……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姬黎：“……”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这是在维护你的？ 心里还有没有点数了？ 看姬黎复杂神色，他又好似难以启齿，最终咬咬牙，倍儿羞涩：“不过现在是法制社会，污蔑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您心疼我，也……” 姬黎抄起车上的矿泉水瓶哐地一下抽在他大腿上：“再敢阴阳怪气，小心就是这个下场！”说着，矿泉水瓶被她扭得变了型。 白助手：“……”大小姐就是太傲娇了，明明护短却还不承认。 如果姬黎知道他脑补的话估计得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 是个明星—— 莫得感情，还莫得…… 昂，错了，莫得感情，但钱很多。 之所以去了那么一个电话，完全是因为她心眼儿小脾气儿大！ 是因为她觉得车上那个人是厉寒笙那个狗贼！ 至于误杀？不存在的，她预感一级准！ ——好吧，其实是原主记忆中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小的意外。 厉寒笙跟阮媛媛“约会”途中遭遇车祸，阮媛媛舍身为己保护了厉寒笙，自己险些毁了容，厉寒笙对她那叫一个心疼，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两人感情极速升温。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原因在于——厉寒笙的确是酒驾了。 所以，作为法制社会的好公民，姬黎觉得自己有必要起到一个绝佳好公民的监督责任。 要不是刚刚阮媛媛奇奇怪怪的表现，她也不会记起这件事来。 好不容易回了家，姬黎觉得自己小腿肚都有些抽筋，倒不是怕的，而是差点被吓死！ 能够把小魔王给吓成这个样子，他的确是个人才。 一路上，白助手险些发生意外八起，四起发生在高速上，一起发生在大货车旁，还有两起是险些自己撞了墙，至于另外的不说也罢。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却不该死得这么憋屈！ 姬黎觉得白正威能够安稳活到这个年龄真是老天保佑！像极了吃斋念佛的好心人待遇！可他明明是一个刚洗白的企业家！ 看姬黎脸色不对劲，白正威还以为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当即跳起来要给她主持公道。 姬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白助手的驾驶证是买的吧？” 白助手先是疑惑，然后是惊讶，紧接着就变得震撼：“大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你都能知道。” 姬黎呵地一声冷笑，抽了沙发上抱枕就往他身上砸：“你个马路杀手，完蛋了，我一定要去举报你！” 白助手：“……”是我错了，我怎么会觉得大小姐可爱呢？ “举报了我，以后我就没办法去接你了。”白助手有些委屈。 姬黎无语凝噎，看了他半天终于是平息了心里的郁闷——你当老·子指望你去接？ 免了，狗命要紧，告辞！ 149娱乐圈的小白莲49 彻底绝了白助手接送她的可能，她这才松了口气把人放走，不过，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第三天晚上厉昭笙风尘仆仆归来，看着姬黎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没有平日里的撒娇意味，也没有又丧又颓，反而像是遭受了打击说不出话来，想示弱又碍于面子般。 姬黎：“怎么了？” 她话刚说完，厉昭笙就扑进了她的怀里，一言不发，但却显得依赖极了。 白正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捂着脸离开。 气氛有些尴尬，她试探着推了推厉昭笙：“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今天去哪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厉昭笙还是没有开口，身子却如磐石，推也推不动。 “我发现了个很重要的事情。” “跟我有关？”姬黎的直觉还是挺准的。只觉得胸口处毛茸茸的脑袋动了一下，她倒吸一口凉气…… 痒。 “跟我有关你干嘛这个样子？” “你会离开我的。” “……” “我不能说。” “……” “说了你会离开我的。” “……” 厉昭笙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句又一句说得她无比沉默。 “我真的不能说。” “……” “说得好像你不说我就不会离开你一样。” 厉昭笙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和受伤：“不准！” 姬黎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给抬了起来，身子往后倾去：“好好说话，别装什么小奶狗。” 厉昭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末了可能是发现这种攻击对她无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叹了一口气：“那你要保证，我说了之后你不能离开我。” 姬黎这是真来了兴趣，厉昭笙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看你表现。”她懒洋洋地一撇嘴。 厉昭笙就如同大狗一样又扑了上来抱住她。 姬黎的手来不及撒开，被隔在两个人胸前，姿势说不出来的怪异。 厉昭笙声音有些含糊：“你不是一直怀疑妈妈的死另有隐情吗。” 姬黎：“……那……是我妈妈。”你叫得挺起劲的。 “你妈妈就是我妈妈。”他才不管这么多，深深吸了一口姬黎身上让人心安的味道，他黏人的功夫比之前更强了几分。 “……”姬黎：行趴，你说啥就是啥，反正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我这两天不在是因为，我收到了消息，亲自去了一趟当年事发地点，没想到真的让我找到当年的录像了。” 虽然白正威找了多年没有找到的东西，他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找到的确是很不符合逻辑，但他的确就是找到了。 并且，他还在那个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一些更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当时姬黎母亲的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的父亲。 至于另一辆出事车辆的司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是白助手。” 姬黎眼睛瞬间瞪大，脑海中并不存在什么狗血阴谋论，只是暗暗咂舌，她就说这马路杀手不靠谱吧！ 居然还能从十几年前不靠谱到现在。她暗叹，果真是个人才。 150娱乐圈的小白莲50 厉昭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姬黎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 “有些事情，岳父不想让我告诉你。”厉昭笙改口改得很顺溜。 姬黎：“送我提醒你一下，你没有岳父。” 厉昭笙：“我有！你爸就是我岳父！”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姬黎简直都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还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呢！ “但是我想了一下，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他又不是我女朋友，这些事情你那么想知道，我怎么可能隐瞒你。” 厉昭笙一方面表忠心，一方面把自己认定的老丈人给卖了个一清二楚。 姬黎：“……那你接着说。” “其实你一直以来应该都冤枉他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挑战你的认知，但是我希望你能够静下来，最起码听我把话说完。” 姬黎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你说。” “一直以来，对不起这个婚姻的不是岳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纠结了好半天才道，“这几天我一直没有回来，就是为了调查事情的真实性。 这件事情不仅仅对你挑战很大，对我也是这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们两个……早就已经背着岳父在一起了。 那一天是丑事败露，他们两个生怕岳父发火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来，于是就约好私奔。”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姬黎就在他的嘴里听到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白正威这么多年都在给人背黑锅。 先出轨的是白姬黎的母亲，当年的白正威有多爱她，发现真相的时候就有多恨她。 如果她当时能够及时认错也许还不会走到这样一步。 可是他没有认错，反而是选择了跟他的父亲远走高飞。 厉昭笙起初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懵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卑劣的人。 给自己的兄弟戴绿帽，抛弃妻子，只是为了追求他口中所谓的真爱。 白助手是被白正威派出去拦截的。 实际上他并不是马路杀手。 而是因为在拦截的过程中，他发现了站在马路中央的厉昭笙，他有心躲避。 于是强行改变了方向。 没想到，他们可能也是抱着这种心态，在短暂的时间内做出了改变行驶轨道的做法。 白助手跟两人撞到了一起去，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决定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白助手作为幸存者更是错愕不已，这个决定竟然导致了这一起让他后悔终生的车祸。 厉昭笙的父亲，白姬黎的母亲当场死亡。 为了保全亡妻的名声，他选择了掩盖真相，当年洗白关键关头为保护家人放出的烟雾弹也被落实了。 也让白姬黎误会了他那么多年。 以为是他的不负责才造成了自己母亲的惨案，可她没有想到，白正威也是一个受害者。 至于厉昭笙会那么害怕失去她，不仅仅是因为当年做错事情是他的父亲。 也因为…… 151娱乐圈的小白莲51 也因为站在马路中央的那个孩子就是他。 事故发生之后，他发起了高烧，险些烧坏了脑子。 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他忘记了当初发生的事情，但每当午夜梦回，那惨烈的车祸现场都会让他不得安睡。 他是间接促成了惨案发生的人。 他也有罪，他惶恐。 再后来，白助手也对开车有了心理阴影，为了帮助他走出来，白家给他请了个催眠师，把他这段并不好的记忆给掩盖住了。 但可能是潜意识受到了影响，他始终无法像以前那么冷静自然的开车了。 白正威……忍辱负重多年，没想到纵容得白助手险些把他唯一的闺女给载进阴沟里，满是阴影。 白正威也不想破坏妻子在白姬黎心中的形象，在她离开之后不曾说过她半分不好，反而是在白姬黎哭诉自己没有母亲的时候默默陪伴着告诉她，母亲对她的爱意。 这样的沉淀下，白姬黎对于母亲的爱意越是深刻，就越是难以忍受白正威的风流。 但他真的做错了吗？ 也不见得。 妻子早逝，死前还给他戴了那么一个绿帽子，他没有因此生出什么不举般的心理阴影来就算好的了，这么多年为了白姬黎着想也没有为这个家找来第二个女主人。 道·上威名赫赫，让人闻风丧胆的白正威在私事上长情也懦弱。 因为他的不解释，这才导致了白姬黎的不满和乌误会。让她宁愿待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家。 可维护亡妻名声，不给女儿造成更多的心理阴影，这一点没人能够做得比他更好了。 这么多年，他也仅仅是经历了心动然后又硬生生掐断这根种子的历程，最后只为了纾解而跟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达成交易。 他已经没办法再动心了，也不敢再动心了。 单独抚养一个不理解他的女儿，他能有多容易。 姬黎听完沉默了很久：“竟然是误会了么。”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白姬黎的心愿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一个。 她派出去的人屁都没有给她回馈一个，厉昭笙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妖怪？ 她似乎有些相信厉昭笙吹嘘自己厉害又优秀的言论了。哦，或许不是吹嘘！ 看出他眼睛里满满的疲累，姬黎不再追问，只是在他的拥抱中再次面无表情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麻。 “误会了。”厉昭笙抱她很紧，“你一直错怪了岳父。” 他亲亲她额头，神色复杂得很，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那目光很是隐忍。 姬黎没有发现他的不妥，只是回应他自己已经知道了。 还没有等她完全消化完，厉昭笙软糯又委屈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不要离开我。” 姬黎：“……”少年你有点跳，为啥我要离开你？是你做饭不好吃吗，还是你游戏带不飞我？还是说你长得不够好看？ 姬·莫得感情·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逻辑有问题的那个人。 152娱乐圈的小白莲52 正常情况下哪有人得知这种惊天动地大事件时，还能对间接引导了惨案的罪魁祸首和颜悦色，温柔相待？ 姬黎能！ 她还可以能得理直气壮！ 能得厉昭笙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受刺激过大，脑子混乱了。 正常人……似乎好像要闹上一闹才会跟他“重修旧好”的吧。 姬黎痛快得不像正常人。 啊呸！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简直是愧对姬黎对他的信任和喜欢！ 她一定是爱惨了自己，才会不管不顾投入自己的怀抱！ 抱着姬黎硬是不撒手的厉昭笙满意了，也不慌了，嘴角甚至勾起了满意的弧度：一定是他太优秀了，才会让姬黎真的爱他！ 想到梦中他没有及时将姬黎拥入怀中，导致她遭受打击郁郁寡欢最后轻生的结果，现在简直不要太开怀。 他一出手，姬黎就对他死心塌地了，哪里还有厉寒笙那个王八蛋的事情。 姬黎感受着他身上气压不再低沉，终于……一脚把人给踹开了。 ——她被抱得好痛苦，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厉昭笙委屈巴巴看着他。 姬黎毫不犹豫转身就跑，离开时顺便给他锁上了门：“好好休息，看看你的黑眼圈，跟好几天没有休息一样憔悴。” 厉昭笙这才放心了。 看看姬黎这有多爱他，连他几天没有睡觉都看出来了，谁要是再说姬黎不爱他的话，他分分钟一拳锤过去！ …… 网上的舆论发酵了很久，姬黎现身自证清白顺便坦白自己的确是出演霜降公子后，更是差点就遭到了人肉，网络上对她那是片片骂声。 好在厉寒笙不靠谱，却也还是积极地给她做了隐私保护。 再说了，她身后还有个黑白通吃的白正威，睡能够越过他对姬黎做什么去！ 但是电视剧播出之后，一直骂得很痛快的观众似乎骂不出来了。 ——白姬黎也不是很好看，屏幕上也就多了几条舔痕而已。 ——白姬黎没有演技，哭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谁。 ——白姬黎没有气质，刚刚嗷嗷要给她生猴子的到底是哪个狗！ 一夕之间，原本说好要抵制姬黎到底的观众们忍不住了，看着网络上阴阳怪气居多，认真分析略少的评论纷纷忍不住打开了电视。 这一看，瞬间要了老命。 谁说白姬黎光有美貌没有演技的？她那个眼神轻飘飘过来都能够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谁说白姬黎登不得大雅的？霜降公子明明出身悲苦却一身矜贵清冷？ 谁说白姬黎把握不来情感的？她在男主身后看着他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已经让人想要落泪了！ 是谁说，白姬黎走得后台的？ 妈妈呀，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又是什么神仙演技！ 一向喜欢拿白姬黎开涮的喷子们沉默了，沉默完奔走相告，在同好中逼问中却紧紧闭上了嘴。 有的人强装镇定，含糊不清说上一句也就这个样子吧，转头就把霜降公子出场的片段一一截图下来，就等着做屏保。 153娱乐圈的小白莲53 至于一直以来处在舆论风暴中心的姬黎在听完厉寒笙夸奖的时候只是很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低调。 坦白来说，她真没什么演技，之所以能够得到近乎一致的好评不外乎占了以前的便宜。 她会的东西很多，书中表现出来大智近妖的霜降公子也不及她在三界中大名。 在年轻一辈中，这个从小上得战场下得火场的小魔王以绝对的实力成为了许多同龄者的噩梦。 霜降公子会的，她都会，甚至霜降公子不会的，她也会——除了隐忍的喜欢她学不来。 她出演霜降公子的时候也思考过，如果她喜欢的人敢这么对她，她会不会直接跟他同归于尽？不过后来想想都觉得刺激——打扰了，她不可能会有喜欢的人。 这样本色出演下，如果还能被挑出来毛病，那她也该收拾东西回阎王殿泡茶，别给任务者丢脸了。 要是换成另一个角色，比如傻白甜的女主，那她估计就该被喷成一个糊咖了。 虽然现在也并没有好到哪里。 但她并不知道，就连原来的书粉也认可了她的演绎，纷纷表示从此他们眼中的霜降公子有了模样。 网络上的风向渐渐好转，原主之前所做的公益也不知道是被哪位好心人找了出来放到了网络上。 对比起那些只会说不会做的明星们，她顿时可爱多了。 她某博上面的粉丝也从一开始的两百万井喷式增加，直到电视剧到了霜降公子身亡的那一天，她挺进了两千万大关。 数不清的粉丝在她的某博下嗷嗷直哭问她霜降公子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死了，还会不会有反转？ 姬黎看着几乎天翻地覆般的评论，心里有些唏嘘，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有些喜欢是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当然，她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塑造出来的霜降公子却是永永远远地离开，永永远远地以悲剧的结果留在她们的心目中。 从此之后，观众只要提到霜降公子就会想到白姬黎。 同年姬黎提名最佳配角，并一举夺得桂冠，身价水涨船高，但她却在这个时候宣布了隐退。 在这个最巅峰的时刻，她落落大方地站在镜头面前回应记者：“我想要结婚了。” 厉寒笙捧着花在台下等待。 “对象是谁？”她轻笑，眉眼好生温柔，“是会陪伴我一生的人呀。” 镜头随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厉寒笙的身上。 这近乎神颜的存在让不停哀嚎的人停了停，然后叫得更大声了。 果然好看的人只会跟好看的人玩！ 他们懂了，是他们不配！ 呜呜呜呜，卑微仔不敢问为什么了！ 后来，姬黎结婚的视频还是被投放到了网上。 那劳民伤财的排场看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经由圈内人指点终于发现，新郎就是时华娱乐当家人厉寒笙……的弟弟！ 原来之前厉寒笙对姬黎的“关照”都是有原因的！（大雾） 姬黎那一天有着所有新娘应该有的一切。 端庄，大方，优雅，清冷中带着的魅让人欲罢不能。 154娱乐圈的小白莲54 她无疑是美的，且美得让人窒息。 洁白的婚纱裙摆在草地上拖曳，新郎站在司仪身边，看着他的新娘被岳父牵着手带到他的身边，眸光璀璨，哪里还有之前又丧又颓的气息。 整个一意气风发。 温雅一笑，眼睛里的星光仿佛都要跑出来了。 圈内人还在爆料。 我是个普通人：【知道新娘是什么身份吗？康康这个露天广场，康康旁边的别墅，都是她家的！知道她爹是谁吗，白正威认识吗，叱咤魔都风云二十年的大佬了解一下。】 【对，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号称清清白白绝不违法的白正威。】 【虽然现在已经是法制社会了，可谁能保证，他手里没有一点其他力量呢？】 最后两句说得有些隐晦，但整体表达的意思就是——白正威很牛逼，他女儿白姬黎也很牛逼。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高攀权贵。再瞎哔哔赖赖小心被特殊管制。 借用一位女星的话，那就是——她不用嫁豪门，因为她本身就是豪门。 而且她的喊话绝对有底气！绝对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类型！ 因为两家人的“大动干戈”，姬黎与厉昭笙的这场婚礼也被魔都人称为了“盛世婚礼”。 往后数年，都没人能够跃过这个规模去。 后来，白姬黎虽然退隐了，但她在网络上的影响力却始终存在。 她最终还是火了。而且因为她是在巅峰期离开的，其他人对她也多了一种怀念，喷子也销声匿迹，可能是惧于两家权势，也有可能是发现自己放出的种种猜测言论有多么伤人，姬黎的某博从此一片和谐安稳。 至于厉昭笙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放弃跟白姬黎的婚约，姬黎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厉昭笙说只要她点头，搞定其他人的事情就由她来负责。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姬黎点头了，于是，她的结婚对象就这么变了一个，不过，她不讨厌厉昭笙就是了，起码这个大男孩比厉寒笙讨喜。 后来有一天晚上谈论八卦的时候，厉昭笙突然告诉她，厉寒笙大概不会回国了。 他受了很大的情伤，那个阮姓女星骗他感情还骗了他钱，骗他说怀了孩子却又被人揭穿，他一怒之下封杀了那女星自己也跑到了国外疗伤。 姬黎听着他幸灾乐祸的声音，又问出了那个伴随她多时的问题：“他不是你哥吗？” 看你这个险些笑起来的样子，不认识的人估计都要以为他是你仇人了。 厉昭笙问话的时候他正握着她的手，表情真挚，言语动人：“谁让他欺负你的。” 姬黎：“……”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啊！少年你不要为自己的病娇莫得感情找借口。 姬黎没有如同原主一样阻拦白正威找女人，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原主那天跑出来发飙吓到了白正威，他竟然真的收了心，再不近女色。 寿终正寝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姬黎没有发现，手牵手的两人身上付出了一个光团，颤颤悠悠地飞走了。 155网瘾少女要虐渣1 姬黎原想要回阎王殿休息一下，没想到干脆打不开通道，一个人在星群中看了半天能把无肉身的她劈散的劫雷，看得险些腿麻，忍了好半天才终于被传送到了下一个世界。 目瞪口呆的姬黎：我感觉自己好像拿错了剧本。 神识被塞进原主身体里的时候，原主身子狠狠震了一下。 两行眼泪瞬间忍不住直流。 那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在她身体里平复了一会儿才把刚刚遭遇劫雷的心有余悸感压了下去。 那是对于她们修行一道最为克制的存在，渡劫雷时直接被轰了个烟消云散的大有人在，但渡过这一劫却是受益匪浅。 姬黎虽然平时张狂不可一世，却也没有自负到在没有过硬的实力之前就去挑战那劫雷。 床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脆生生的少女声音在床下响起：“秦姬黎，一起去吃饭吗。” 看来又是个现代社会。 这声音一响起，原主的眼泪就止住了。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现在没有胃口，你先去吧。” “行吧，你要吃什么就发消息给我，我可以帮你带。” 少女并没有觉得不对，拉着其他舍友蹦蹦跳跳就出去了。 宿舍又安静了下来。 手机震动的频率更加夸张，她瞄了一眼手机，却发现上面挂了一个视频申请。 面无表情挂断了会影响她判断的电话之后她又直接关了机，接收起记忆来。 原主叫秦姬黎，在一次机缘巧合中见到初易俞时惊为天人，为了追逐心中男神，想法设法到他面前凑近乎。 但初易俞并没有把她这个还没有长开的女生看在眼里。 他喜欢的是那种肤白貌美大胸长腿的黄发妹妹，秦姬黎这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真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偏偏秦姬黎看不出来他对自己的敷衍和轻慢，得到他一个眼神就能够傻乐半天。 终于打听到他喜好时更是硬生生把自己往另一个人那边拾掇，为了能够让男神多看自己一眼，填报志愿时，甚至放弃了保送的重本跑到初易俞的二本学校去。 可初易俞哪里是她这种乖乖女能够掌握的。 被缠多了，他干脆提出一个条件，他喜欢玩游戏，如果秦姬黎能够在他喜欢的solo赢他，他就不再躲避秦姬黎的追求。 可是，在学习上无往而不利的秦姬黎在这件事上却被绊倒了。 她学了整整一年也只能在中低分段里徘徊，更别提solo赢在这个游戏里早已高手水准的初易俞了。 于是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游戏里，没想到初易俞只是被她烦得不行随口找的应付她的借口罢了。 就算她真的学会了也没有作用，初易俞很快又找了一个女朋友，然后又分手，然后又谈恋爱，又分手。 她苦练游戏技术的一年，他已经换了五六个女朋友了。 但没有想到，一年后他突然主动邀请秦姬黎跟自己每天开黑。 秦姬黎本来就对他有好感，得到这个机会只有欢喜当然不会拒绝。 156网瘾少女要虐渣2 每天开黑打游戏，很快，秦姬黎对初易俞的感情越来越深。 在初易俞时而暧昧的言语中，她也逐渐迷失，把这个喜欢跟自己玩暧昧的男人当作了自己的未来对象。 她以为自己只要继续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够等来初易俞的告白。 可最后他并没有得到初易俞的告白，反而得知一个对她而言十分残酷的真相。 初易俞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跟她玩玩而已。动心的是她，也只有她一个人。 他还是那个江湖浪子，他只想着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对秦姬黎的好来源于一场自尊心受挫的报复。 秦姬黎在游戏里有一个师傅，平时会带着秦姬黎上分，教她一些基础的操作和判断。 这个师傅是明眼人都知道的喜欢秦姬黎。 初易俞想要报复的也是她师傅。 事情说来可能有些狗血，但并不影响剧情的完整******惯了的初易俞突然找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孩子，折腾了几次之后，还是不肯答应他的告白，反而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姬黎的那个师傅。 初易俞那个恨啊，喜欢的妞儿跟秦姬黎师傅玩得好，一些想要扑进他的怀抱，这他怎么能够忍得了。 他难道不要面子了吗。 在闹了几次小矛盾之后，初易俞更气了，既然他得不到想要的女生，那你也别想得到你喜欢的女孩子！ 你不是喜欢秦姬黎吗！ 那他就把她抢过来，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 秦姬黎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快要塌下来了。 她不相信初易俞是这样的人。 可在她自以为是的逼问下，初易俞还是承认了。 他的确做了这么卑鄙的事情。 他早就劝过，秦姬黎最好不要对他动心，可她还是动心了，这能够怪得了谁。 秦姬黎气极也爱极，整个人如同开过的鲜花般迅速枯萎。 可没有想到的是，初易俞居然吃了回头草！ 他找到秦姬黎跟她道歉，说自己鬼迷心窍，希望秦姬黎能够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他想要弥补秦姬黎，想要照顾她。 于是，秦姬黎也真的是鬼迷心窍，她居然答应了！ 后来两个谈了恋爱，初易俞劈腿被发现，秦姬黎痛不欲生。 家里又刚好给她安排了相亲，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是为了报复，秦姬黎答应了，相亲对象很满意并且对她进行了疯狂的轰炸，很快，姬黎就沦陷了。 她想要让自己彻底走出来，忘记初易俞。 于是，她答应了相亲对象的求婚。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又一次遇到了死渣男！这居然是个来骗婚的gay！结婚当天，秦姬黎被“丈夫前男友”指着脸痛斥小三，心脏病发，一命呜呼去了。 接收完这堪称狗血剧情的记忆，秦姬黎扯着嘴角呵呵笑了两声。 这车速太快，她险些追不上。 她来的时间正好是秦姬黎跟初易俞交往后发现他劈腿闹分手的阶段。 刚刚她挂断的也是初易俞的视频邀请，想着那个男人风流的举动，她目光中流过一丝嫌弃。 157网瘾少女要虐渣3 有对初易俞的，也有对原主的。 这样一个渣渣，原主到底是看上了他哪点？ 为他抛弃保送重本的机会，为他整天在游戏里挣扎，为他各种委屈自己，最后还要为了报复他，看他会不会难过选择跟别人结婚！ 该！ 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该！识人不清，脑子被浆糊给糊了。 她不太明白，好好一个高材生是怎么做出这种骚断腿操作的。 下床拿了毛巾洗脸了，她思索着该怎么报复初易俞和骗婚渣gay！ 这两个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 一个风流实则种马，另一个居然想要骗婚来替自己挡住家里攻势，后者尤为可怕，这一拖累，拖累的可就是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啊！ gay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这些为了满足自己私心不择手段的人，正因为他们种种让人不耻的行为，所以才会害得这个小群体在社会里才会那么不受待见，甚至遭受白眼。 原主大概挺委屈的，心愿里没有少女心动，只有报复这两个人的记恨。 那个曾经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少女，终于放下了爱情，懂得好好爱自己了，只可惜她清醒的时候太晚了。 舍友刚好吃完饭回来，拎着个打包的袋子冲洗手间里的秦姬黎道：“我刚刚打你电话你没接，所以随便给你买了个蒸饺，你看看吃不吃。” 姬黎谢过了她，回忆着蒸饺的价格给舍友转了过去。 原主长相甜美可爱，性情又好，除了喜欢打游戏之外没有其他缺点，所以在宿舍里的人际关系还是挺好的，舍友见她没有吃饭还主动给她带了蒸饺。 姬黎吸了一口蒸饺的香气，越发替原主觉得可惜。 你说是舍友不够可爱吗，还是蒸饺不够香？你要那么想不开去谈恋爱？ 她这近乎幼稚的举动引得带饭的舍友哈哈笑起来：“秦姬黎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吃货呀你，刚刚居然还说你没有胃口。” 原主嘴巴小，吃着蒸饺就跟仓鼠进食一样，嘴巴鼓鼓的，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看起来就想戳一戳。 舍友果真是忍不住戳了一下，心满意得地笑了起来：“我看你就是想多玩两把游戏吧。” 姬黎：“……”真不是。 好在舍友也不跟她一般计较，吃了一波豆腐之后回去追电视了：“不过你该注意锻炼了，上个星期体测你好像没有过关，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少玩点。” 姬黎点了点头：“我已经准备戒掉游戏了。”游戏不好玩，原主也只不过是为了追逐男神脚步而已。 她没有男神又何必沉迷游戏。 “讲真。”她头也不会，不过语气里是高兴的，“那以后岂不是能叫你一起出去吃饭了？” 姬黎面无表情：“……”少女你对吃饭的执念到底是多大。 倒是其他舍友纷纷看向了她：“为什么呀，你不是说只有打游戏厉害的人才配拥有男神吗。” 姬黎再次面无表情：“……”少女你到底是对你的舍友说了些什么！ 158网瘾少女要虐渣4 扮演暗恋的人太难了，她可不可以申请退掉这个坑她的任务。 传出去，小魔王的名头会被败坏的。 想到原主常用的几个软妹表情包，突然之间她觉得压力好大。 【网恋选我我超甜，又骗感情又骗钱】 【cp滴滴，你是唯一】 【不做混世大魔王了，想做你心里的小公主】 【我跳起来就是一个mua！】 行趴，是她这个硬汉不配，她想象不出来自己发出这种表情包之后一张老脸要如何苟住才能不崩的。 你说上阵杀敌多容易，一刀一个切瓜似的，好好的生活为什么要卖萌，是敌人不好吃吗，还是瓜不好切。 —— 呸，串频道了，有点惊悚。 只见姬黎很是不羁地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刘海，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洁白小脸来：“我就是男神。” 不用打游戏厉害也能拥有。 四人间的宿舍里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恐怖笑声，三个少女近乎嘲笑式的疯狂让姬黎面无表情的脸一个抽搐，又是一个抽搐。 讲道理！ 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笑什么笑，都闭嘴啊！ 别以为她对可爱的美少女下不了手！ 似乎受了原主心性影响，她竟然有些恼羞成怒，气呼呼地别过了头去，如果要配上一个表情包，大概就是：心情复杂，就真的很复杂.jpg 这样复杂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她爬上床去开了一把游戏。 看着确认加载的页面，她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应该把这个锅推给原主身体的本能还是大吼一声真香。 初易俞在游戏里给她留言，说自己可以解释。 姬黎把他从好友列表中移除，然后又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免打扰。 可能是人缘太好，也可能是她的萝莉音太诱人，刚上线一会儿她的页面上就跳出来了不少游戏邀请和私聊。 姬黎点开了其中的一个聊天页面。 迢迢明月：【我很担心你，速回消息。】 迢迢明月就是秦姬黎游戏里师傅的名字。 且姬黎对他的了解也只有这么一点。 这一次，秦姬黎可以说是受了他的无妄之灾，他找秦姬黎合情合理。 更别说，剧情中他对秦姬黎几乎已经被确认的好感。 秦姬黎发了个消息给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迢迢明月：【……】 秦秦solo要赢：【嗯？】 迢迢明月：【谁说的。】 秦秦solo要赢：【初易俞。】 迢迢明月：【他在放屁。】 秦秦solo要赢：【？？？】是你拿错了剧本还是我拿错了剧本？ 迢迢明月：【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 秦秦solo要赢：【……可是。】 迢迢明月：【没有可是，这件事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秦solo要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迢迢明月：【……】似乎是被秦姬黎这问话给骚到了，迢迢明月沉默了好久才发消息过来。 迢迢明月：【你是人民币吗？】 秦秦solo要赢：【你是想说你只喜欢人民币？】 迢迢明月：【错，我连人民币都不喜欢，为什么要喜欢你。】 秦姬黎肃然起敬，这是一朵不一样的烟火。 159网瘾少女要虐渣5 她还想问一下迢迢明月为什么不喜欢人民币，输入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特么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她想知道的是，迢迢明月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初易俞是不是为了报复迢迢明月才对她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缺德事的！ 原主对于这个问题很是谨慎，就算当时受了巨大打击也不敢告诉迢迢明月，但姬黎跟她用着同一个身体，显然能够感觉到她心里那种诡异的期待的。 她不是对迢迢明月心动了，而是一种少女心经过什么事情酝酿出来的诡异感，很多人都会经历，但又不一定能够形容得出来。 哪怕是小魔王，也无法描绘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也是两人之间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 迢迢明月又发了消息过来：【不过你作为我徒弟还是有点福利的，师傅宣布，这个游戏里只宠你一人。】 秦秦solo要赢：【那我真的是谢谢你了哦。】 迢迢明月：【不客气，谁让你是我徒弟呢。】末了该带了一个羞涩脸的小表情。 姬黎一度语塞。 是谁说这么一朵不一样的烟火对她有那种感觉的，出来，她绝对不会把他狗头打爆！ 迢迢明月：【对了，徒弟你放心，我已经跟其他公会的人打过招呼了，初易俞那个狗贼居然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上线一次，我就让人轮他一次，非要让他怀疑人生不可。】 秦秦solo要赢：【……】恕我直言，您不觉得您有些叛逆吗。 而且，为我出气，为什么你不下场？ 迢迢明月又发了一个羞涩脸过来：【但我毕竟还是个男神形象，这种亲自下手撕的就算了，会影响我行情的。】 姬黎一口老血喷出，在床上咳得惊天地泣鬼神。 秦秦solo要赢：【朕知道了，小月子你退下吧。】 迢迢明月：【……徒弟你是飘了吧啊！你才小月子，你全家都小月子！】 姬黎迅速退了游戏。 徒留迢迢明月寂寞地回了个空气。 迢迢明月的反应挺正常的，起码她没看出来哪里不妥，他应当是把原主当妹妹看待，却没想到他这种对妹妹的看待会被人误会成男女之间的喜欢，一次又一次提起，并且成为初易俞劈腿时理直气壮冲着秦姬黎吼“你可以有迢迢明月，为什么我不能找别的女人”的理由。 一句话总结，初易俞太渣了，迢迢明月是无辜的。 哦，她也是无辜的。 想到劈腿的初易俞，姬黎面无表情扯了扯自己的腮帮子。 多可爱一小姑娘，怎么初易俞不喜欢捏！ 呸—— 这什么可怕的尾音！ 秦姬黎，你的破习惯害我不轻！ 电竞椅上，放下手机的迢迢明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小徒弟还是太单纯了，居然在同一个人渣坑里栽了两次。 说出去都丢他威名。 他还是得小心护着。 而且，她居然会误会自己喜欢她？ 开玩笑！ 迢迢明月的电子竞技里面没有爱情！ 不可能有！ 绝对不会有的！ 160网瘾少女要虐渣6 跟初易俞在同一个学校，有些时候不是姬黎说避开就能够避开的。 那天晚上姬黎挂断了他的电话，顺便把他的联系方式暂时拉黑掉，在宿舍里待了好几天才重新回归课堂，做足了受害人无法逃离痛苦的表现。 现实生活里极少有人知道秦姬黎跟初易俞的破事，更不知道初易俞在这档子破事里面还劈腿的行径。 初易俞穿过人流找到姬黎时，班上的女生还忍不住嬉闹喟叹了几声。 他身材高挑，长相端庄，眉间现出了英气，无疑是极为出挑的人物。 怪不得原主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掩下眸中赞赏，她目不斜视走开，却又万分“无奈”被初易俞擒住。 男生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姬黎似乎一愣，然而却迅速莞尔一笑：“什么叫做我躲着你，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我，该躲的人也合该是你。” 她这强颜欢笑的模样让初易俞皱起了眉头：“你又何必这么要强。” 姬黎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突然问道：“我的手软还是她的软？” 听出她的阴阳怪气，旁边待着的女生不由得露出八卦神色来，却又因为初易俞的态度强硬冷漠只得先离开。 没了人，说话更不用顾忌，初易俞对她叹气：“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但有些时候，人是没有办法拒绝诱惑的。” “禽兽才没有办法拒绝诱惑，是人就应当知道什么是可为什么是不可为。” 初易俞被她强硬的态度噎住。 一直以来秦姬黎在他面前都是逆来顺受，仿佛怎么都不会生气的，可眼下她牙尖嘴利将他与禽兽相比却是与记忆中的她大相径庭，倒是让他也难得地有了些愧疚。 “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我能理解你，但你若是不再冷静下来，我也没什么话好对你说的。” “初易俞，你今天是干什么来的。”姬黎开口，语气有些嘲讽。 初易俞再皱眉头，似乎不太满意她的态度：“你非要这么闹吗。”他还是觉得以前懂事的秦姬黎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简直就是野蛮女友翻版，哪里有当初温柔娴静的模样。 看着已经把头发染回来黑色的姬黎，初易俞心里隐隐有一种事情已经脱离轨迹的不安感。 可联想到姬黎一反常态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膨胀，听说女孩子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是会拼命引起他的注意。 姬黎现在的举动应该也是如此。 大约是他真的太忽略她了，才导致她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博他眼球。 真是个傻姑娘。他抿下了唇角的一点弧度，决定不能让姬黎看到他对此的反应。 女生不能惯，樾惯脾气越大，只会越来越作，哪怕他此时觉得这算一点小情调也绝对不能让姬黎发觉，女生惯会蹬鼻子上脸，他可不想天天哄她。 姬黎如果知道初易俞想的是什么，绝对能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吐血。 这是什么憨批言论。 就这种货色，秦姬黎看上他绝对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 161网瘾少女要虐渣7 可姬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嘴脸未必可耻了一点。 就算皮相再好看，身材再完美也掩盖不住天生的无耻。 真真应了那句老话。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如果你觉得错的是你，那请你立马滚蛋，不要污染我身边的空气，如果你觉得是我错了，那也请你现在离开，不要让我碍了你的眼。”姬黎态度始终不好，让他也有了点脾气。 “秦姬黎，别忘记你当初是怎么追求我的。” “初易俞你脑子里全是草吧！”姬黎也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准备打人。 可她忘记了此时自己只是一个身材娇小的萌妹，这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举动经由她一做顿时显得不伦不类。 “就一个女人你用得着小题大做吗！” 姬黎目光骤然冷了下来：“我特么知道的就不止一个女人，怎么，鱼塘里鱼多吗，好不好养，海王是不是贼牛气？泡妹一泡一个准？你是天生缺爱吗，没有女人你就活不了，一个接一个，你当我这个正牌女友是空气啊？” 初易俞沉默良久，脑回路清奇地吐出来一句话：“你是不是吃醋了。” 姬黎呵呵冷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一记老拳直接冲他面门过去：“老娘不吃醋，只是想把你酿成醋而已。” 初易俞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 姬黎的力气不小，拳头直接砸在他的鼻子上，那鲜血瞬间就飙了出来。 他吃痛捂住鼻子，却见那血液顺着他的手慢慢滑落，整个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姬黎，似乎是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有这么粗蛮的举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姬黎吹了吹打人的拳头，眼角眉梢满是张扬的挑衅，“初易俞，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若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初易俞怒视着她，眼睛里是浓烈的失望，只是那捂着鼻子的手硬生生将他的煞气给化解得一干二净，别说是给人造成压迫了，姬黎没有当场笑出鹅叫都是她笑点高。 “你变了。”初易俞显得很是受伤，“都是迢迢明月那个莽夫影响你的对不对！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吧？” 他这脑回路太清奇，话题跳的太快，姬黎没有跟过来，还不清楚迢迢明月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就见初易俞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劈腿，头上顶着个青青草原的男人。 而且这个草原还是有一群小羊在奔跑那种。 初易俞却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他，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煎熬：“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跟他走太近，你对得起我吗！” 姬黎惊了，总有无耻之徒在刷新她的认知。 貌似苦主是秦姬黎吧？ 少年你这样颠覆黑白真的合适吗？ “秦姬黎你怎么还不出来，教室我们要锁门了。”门外突然响起了男生的声音，她看过去，只见门口站了两个男生，手腕上还带着“值日生”的牌子。 162网瘾少女要虐渣8 “我本来要走的，可是这位学长非要把我堵在教室里不让我走。” 给前男友甩锅，姬黎做得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初易俞的狼狈模样也映入了两个男生的眼里，说话那个瞬间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初易俞大概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么狼狈，极为隐忍地看了姬黎一眼，恨恨地离开了这个教室。 姬黎这才拉了东西往外走。 “他如果纠缠你的话，你倒是可以请求我的帮忙。”慵懒却又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正是一开始开口叫她那名男生身边的值日生。 啊呸，应该说是时樾副会长才是，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戴着值日生的牌子跟人巡查到这间教室来。 一开始她还没有认出来这人，直到刚刚他那不加遮掩的戏谑声响起，这才跟脑子里的那个讨厌鬼画上了等号。 这个从小到大的冤家竹马看着她，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来。 那模样甚是欠扁，眼睛里几乎写满了“来呀来呀，你快来求我呀”的嘚瑟。 姬黎冲他翻了个白眼：“求人不如求己，小爷这辈子只有被人求的份！” 她笃定说完，看也不看时樾一眼，雄赳赳气昂昂越过两人：“您还是管好您自己吧，听说前段时间有个风流才子追你追得挺起劲的，看不出来您倒是个人才，男女通吃呀！” 时樾恼羞成怒，悲愤欲绝冲上来就要掐死她。 姬黎是个能吃亏的主吗，当即往旁边一侧，手掌化爪往身后一抓，瞬间扣住了他的脖子，顺便还在那喉结上重重地摸了一把，然后才往前送出去几分。 时樾整个人以一种往前跌倒却被她用手托住的诡异状态呈现在另一个学生会男生面前，后者沉默后退了两步，无视他恼羞成怒的表情和过分耻辱的眼神。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人不可貌相。 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乖乖，这个萌妹真可怕。 时樾眼睛泛红，后臼齿磨了磨，声音阴森森的：“秦姬黎，你死定了。” 姬黎撒了手，无辜耸肩：“抱歉，条件反射。” 这道歉毫无诚意，除了让时樾越发咬牙切齿并没有任何作用。 他被姬黎这猝不及防的撒手弄得差点真摔地上去了。 喉结处的异样让他眼睛里涌上生理的泪水，姬黎更加无辜：“你可别哭啊，整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要是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时樾很是幽怨：“你就是欺负我了，你打我，造谣我，还摸我隐私部位。” 喉结等于隐私部位。 姬黎被他这个逻辑给整得半天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直接被气笑：“造你爸爸的谣，时樾你简直是在放屁。” 时樾眸子一暗，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捏住了她的后脖子。 突然被捏住命运的后脖子，姬黎条件反射缩了一下，看起来倒是没有咄咄逼人时的凌厉了。 她看见时樾笑得有些阴险，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 妈耶，她好像遇见变态了！ 163网瘾少女要虐渣9 看着自家副会长跟学妹打情骂俏，学生会卑微干事悄无声息地离开。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喝奶茶。 两人一见面就是打一架，这种局面并不少见，姬黎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理所当然感。 时樾大概是为了报复，想想找回刚丢的面子，捏着她的后脖子就是不撒手。 姬黎也横习惯了，轻易吃不得亏，既然他做初一自己就一定要做了十五，反手就给了他一胳膊肘，当场撞得时樾白眼都翻了出来，看着她哆哆嗦嗦吐出了一句：“最毒妇人心。” 姬黎嘿嘿笑了起来：“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罢了。玩阴的，同学，您还嫩着点哦。” 时樾松了手：“算了，不跟你闹了，初易俞那是怎么回事。” 姬黎看他一副好奇模样，也不藏着掖着，把书包丢给了他，神色自然，步履轻松：“也没有什么，就是分手了而已。” “嗯？分手？” 时樾皱起眉头来：“什么分手？”先前他出国当了一段时间的交换生，所以并不清楚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姬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初易俞答应了我的追求，不过又劈腿了，我气不过，跟他分手了。” 时樾露出沉思的表情。 姬黎原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心疼起这个唯一的青梅，却看他缓缓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来，然后突然发笑，笑声之疯狂简直振聋发聩：“哈哈哈——笑死我了——” 姬黎冷了脸，恨恨地在他脚上踩了一脚：“去你的王八蛋！” 这是什么品种的竹马，怎么可以如此欠扁。 时樾笑完，有些直不起身子：“小妹妹，有的人你是不能碰的，以前我只道跟时樾谈恋爱的人都是傻子，可我没有想到，最大的傻子竟然是我身边的人。哈哈哈，你居然还追求初易俞，脑子该不会进水了吧。” 姬黎冷冷盯着他，大有一种他若是再笑下去估计就得血溅三尺的危险即视感。 可时樾不但不收敛，反而像是根本就没有接收到这个危险一样，言语更加扎心：“不过，劈腿这种事情好像他历任女朋友没有提过，你应该是第一个被他劈腿的人吧，啧啧啧，真惨。今年的奥斯卡悲惨奖要是不颁给你都是黑幕了。” 别管这是什么奖，就时樾这欠扁的语气就足够姬黎结结实实打他一顿不带喘气的。 可她高估了这具身体的武力值，尽管调养了一段时间拳头也没什么力气，拳头打在时樾硬实的肌肉上时还有些疼。 她一边打一边觉得自个太卑微了。居然被一个普通的凡人给逼到这个程度，简直丢她小魔王的面子。 任务不易，姬黎叹气。 时樾笑嘻嘻等她发泄完，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人这一辈子哪能不遇到个渣男呢。” “两个。”姬黎声音幽幽，像是在回应他。 时樾露出疑惑的神色来，她不动声色道：“最渣的是你。初易俞哪够你半分。” 看着时樾的笑容在风中石化，她满意地露出了个笑容。 164网瘾少女要虐渣10 打了一架，姬黎心情畅快不少，被定义为渣男的时樾却有些愤愤不平。 他明明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怎么可以说他是渣男！ 看着姬黎得意的笑脸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不跟一个不懂礼貌，不懂感恩的小不点一般计较。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开口请姬黎喝酒，倒是让姬黎怀疑起眼前人的真实性了。 她怀疑时樾是想要把她灌醉报复自己。 不过想到给初易俞添堵的事，她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清吧要了两打啤酒。 看着面前打开的一堆瓶子，姬黎陷入了沉思，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原主的衣服都偏向日系，穿起来少女感满满的同时又显得稚嫩可爱，加上她长相过分甜美，出现在清吧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大帅哥，直接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意识到这身打扮有多容易让人浮想翩翩，她敛了柔和，面无表情。 却不知道自己误认为的生人勿近般冷漠在外人面前有多大的反差萌，让人恨不得上前来戳戳她的脸，看看能不能戳出一个小酒窝来才好。 时樾倒是没什么架子，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靠在沙发上听歌。 姬黎此时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他只是自己想要喝酒才借口给自己浇愁跑到这里来了。 两人待了一会儿，旁边突然响起了喧闹声响，吵架砸东西的声音在轻缓的音乐声中显得突兀。 姬黎还没有回过头去，人就已经被时樾扯了过去。 桌子被踢到一边，她被压在了时樾沙发内侧。感觉身上多了一层屏障。 无比同时，玻璃声无比清脆响起，似乎是玻璃碎裂然后又摔到了地上。 那层轻响出现得快，离开得也快，但空气中却因为这次靠近而多出了几分暖热。她睁开眼爬起来这才发现隔壁桌子已经被掀掉，却是打架的人打到了这里来。 清吧的保安迅速出来控制现场，可却还是拦不住有纷争几人的矛盾，一言不合又要动手。 看到桌上碎裂的玻璃渣子，姬黎眼睛眨了眨，目光落到了紧绷着脸的时樾身上。 这个男生，好像还挺有责任感的。 刚才如果不是他拉了一手，估计按照自己现在的实力也发觉不出意外降临。 这样一想，被狼狈按在沙发上的羞恼也少了些许。 时樾的目光同样在她身上流连，细细观察一遍见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要是身上出了血流了疤那还不得哭死。 姬黎却眼尖地发现他手上有个小小的豁口，上面已经有血冒了出来，想必是刚刚护着她时被玻璃碎片划到了。 时樾拉着她起身，出了卡座，沙发上桌上都被波及，这地方算是呆不下去了。 清吧的负责人连连道歉，顺便还给他们免了单，姬黎嘴上说着没事，手机却已经播出了报警的电话。 法制社会，有问题找警察叔叔。 打架斗殴是要进去蹲几天来着的呢？她目露思索，倒是时樾露出了微微讶异的神色。 165网瘾少女要虐渣11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冤家青梅好像是成长了不少。 以前遇到麻烦只想躲开的她现在居然还敢报警了，冷静得不像以前只会大吼大叫宣泄慌张的她。 没有注意到时樾打量的目光，姬黎突然想起包里还有原主放的创口贴，找出来后直接给时樾贴上：“回去你再用酒精处理一下吧。” 凡人总是脆弱的，不像他们，再大数倍的伤口也能自愈。 姬·自诩强大·黎膨胀到完全忘记了初易俞是为了护住她才被划伤的。 看着她低头贴创口贴时露出的半截洁白脖颈，时樾眼底迷茫更深。 话还没有经过脑子直接就说了出口：“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姬黎反问他：“我有什么话好说的。” “比如，”时樾拉长了声音，小心端详她表情，“让我帮你教训初易俞。” 姬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没这个必要。” “看在这个创口贴的份上，这一次你不用求我我也帮你。”他挥了挥手，目光落在上面可爱的小草莓图案上，突然觉得空气有点热。 姬黎还是没有动容：“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拿。何况，就算你帮我教训了初易俞也难解我心头气，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也是。时樾熄了让人教训初易俞的想法，不过在背后给他使点绊子学生会还是做得到的。 “好，听你的。不过，你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姬黎像是看智障一般看着他：“早说了我对他有意思。” 时樾有些挫败：“我以为你是在跟我闹脾气故意气我的。”那段时间秦姬黎的确是直言不讳过像初易俞这样优秀的男生比时樾不知道好了多少。 那个时候时樾只当她是在用初易俞刺激自己，打击自己，贬低自己，没想到，她竟是真的动了心。 姬黎停下脚步，夜晚的风吹过裙摆，身影在月下更显娇弱，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坚定：“您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坚定得时樾又有了掐死她的心。 只是一瞬就又泄了气，抛开这些年他与这个冤家青梅的恩怨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忍不住亲近的女孩子。 天赐的容颜是攻心时无往而不利的武器。 一句话概括，时樾觉得初易俞就是瞎了眼，放着这样一个漂亮小姑娘不好好珍惜，还玩儿劈腿！早改让他把自己劈成两段！ 人总是奇怪，明明他也欺负秦姬黎，可要是看到别人有样学样心里却是不痛快的。 他并不知道，这种不痛快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自己的名字，如果有解释，那应当叫做占有欲。 时樾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在她上楼时又叫住了他。 月光在头顶洒落，柔和了他的表情，那眼神似乎都没有那么不羁洒脱了，只见他嘴角微微一勾：“小笨蛋，晚安。” 姬黎几乎立刻就要反击回去，你才是个小笨蛋，可目光接触到他手上创口贴时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将出的话语。 看在他有几分责任感的份上，小爷不跟他一般计较！ 166网瘾少女要虐渣12 原本吵闹的宿舍因为姬黎打开门的动作安静了下来。 几个舍友稍微带着躲闪的目光让她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劲。 桌上还放着一个电脑，几个人围在电脑旁边欲言又止。 “发生了什么事情，跟我有关吗？”她好似不经心一问，却让那几人脸色更加难看。 与她关系最好的田小音咬着牙：“你都不知道网上把你传成什么样子了。” 她倒是信任姬黎，一说话就站在她的立场上。 姬黎把包放到了自己桌上，才走到了她那边去：“谣言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我真是佩服，你现在还能那么冷静，我看了都想杀人的。”田小音语气不好，但是脸上的关怀却没少。 姬黎靠近她，头伸到了屏幕面前：“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把我们小仙女气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她还能开玩笑。 田小音也不知道应该气还是应该笑了。 其实散布出来的消息也没有很多，甚至还有百分之七十是真相。 从发帖人的口吻分析，姬黎把他锁定在了初易俞那个圈子里，当然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他自己。 从秦姬黎死皮赖脸追求初易俞到缠得初易俞逼不得已答应用了极大的篇幅来形容。 然后又说秦姬黎不自爱，在跟初易俞交往的同时还跟其他男生不清不楚，导致初易俞极度受伤，黯然与她分手。 但秦姬黎手段的确是高明，就算是分了手也能让情场浪子为她侧目，初易俞抱着和好的心思去找她，结果反而被她怂恿学生会的人给打了。 甚至还配了一张初易俞满手是血的图片，姬黎在旁边冷眼旁观，学生会的男生则被打了码。 这扭曲的事实，只是改变一小部分的内容就已经让这件事情完全被混淆了。 从苦主变成施害者的姬黎完全不以为然，甚至还想起那个洒脱不羁还带着点散漫的男孩子不耐的侧脸。 “我知道了，有些人嘴臭，你们也不用去回应他们，别引一身膻，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说着，她雨露均沾地摸了摸三个少女的脑袋，但是有点像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宠爱自己的小妾。 被这种想法给恶心到的姬黎默默收回了手，再声告诉自己要克制！ 正跃跃欲试互喷的田小音等人僵住了。 “你不生气吗。” “生啥气，生气伤肝，乖，犯不着为了别人恶心的言论惩罚自己的身体哈。” 她转身去洗澡，顺便在某个平台上挂上了高价招聘游戏陪玩的信息。 这份大礼，总是要还给初易俞的。 就在宿舍三人为姬黎的心大而无语时，屏幕突然一黑，然后网页就丢失了，等到再度登录上校园论坛的时候，那个页面便已经打不开了。 这……真实见了鬼了。 几人面面相觑，但刷不出战斗帖子也没有守着的必要，姬黎洗完澡出来就见她们已经听话地回了自己床上，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小魔王魅力不减当年，说一绝对没人道二。 167网瘾少女要虐渣13 好厉害一女的：【王者，lol，斗地主都接，请问老板您的心里价位是多少。】 平台上已经有人接单了，姬黎点开消息沉吟片刻，缓缓打出了几个字。 我真的很有钱：【不着急，你先发个语音来听一下。】 老实说，这种对话挺容易被怀疑是不是猥琐汉子的。 好厉害一女的：【……】 从这几个小点里面，姬黎都能看出来她的无语，看来她是被误会了。 呜呜呜呜，她好惨一萌妹。 姬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想法对比起以往来有多么可怕。 在平台充值之后，她将平台币打赏给了【好厉害一女的】。 紧接着，【好厉害一女的】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谢老板，老板阔气，老板威武，老板您想要听什么语音，这里都可以为您服务。】 姬黎：“……”不知道这算不算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哥哥小哥哥，带飞吗，我辅助贼六。】 好厉害一女的：【……】 好厉害一女的：【语音】 点了语音之后，纵然是习惯了秦姬黎的声音，姬黎也还是忍不住虎躯一震，哆嗦不止，好……好嗲的声音。 她直接拒绝了【好厉害一女的】，没想到，对方给她发了一个羞涩的表情包，然后继续为自己招揽声音。 好厉害一女的：【网恋吗，三百六十五个声音我都有。】 紧接着一个压缩的文件包就传了过来。 姬黎解开压缩，虎躯震得更加厉害，在对方堪比声优的出神入化炫技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好厉害一女的：【老板有没有喜欢的，只要您需要，尽管安排。】 我真的很有钱：【都是你？】压缩包里还有几道粗噶的男声。姬黎想起以前遇到的口技者，就算是能把不同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恐怕也比不上此时跟她隔着一个屏幕的接单人。 好厉害一女的：【童叟无欺，如假包换。老板您要是用了我肯定不会吃亏的。】 姬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对方也是一一应下，仿佛这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任务一般。 截取了文件里面一个声音，姬黎给他发送了过去。 我真的很有钱：【待会我会推个人给你，你加了他之后只要死命撩他就行。不过事先提醒一下，他这个人撩人段位挺高，你小心被策反了。】 好厉害一女的：【你仿佛在侮辱我的职业道德。】 我真的很有钱：【……】 我真的很有钱：【我先给你打两千订金，你把人先加下来，先处两天，不要暴露我，暴露了别说拿不到尾款，订金都要给我退回来。】 好厉害一女的：【没得问题。】 我真的很有钱：【他喜欢打游戏，上线时间是晚上八点到一点，你可以适时蹲守一下。】 好厉害一女的：【方不方便问一句，下一步是不是让我勾引他，然后甩了他？】 我真的很有钱：【……】 我真的很有钱：【你怎么知道的？】 好厉害一女的：【我做过很多这种单子。】听起来，语气似乎还有些诡异的膨胀。 168网瘾少女要虐渣14 好厉害一女的：【这个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我真的很有钱：【效果怎么样。】 好厉害一女的：【简直就是年度催泪大局，当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就没有一个不落泪的。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之前说过的海誓山盟吃回去。】 姬黎总觉得她说话有些夸张，不过谈生意的确是需要吹嘘一下，这点她能够理解。 直到后来初易俞气得险些杀了她时，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找的是个什么人才。 敲定了计划，姬黎睡了个好梦。 那个帖子就如同入了海底的石子，再没能掀起一朵浪花。 月考过后，姬黎放假回家住了两天，家里给安排的相亲对象也果然是冒了出来。 想着那个骗婚的gay，姬黎答应了见面，并且决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相亲经历。 还是记忆中的餐厅，记忆中的相亲对象，记忆中的开场白，唯有姬黎的话发生了变化。 “你男朋友在我手上。”姬黎转动着手上的玻璃杯，少女娇俏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我不好惹。” 相亲男愣住了，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又掩饰般扯了扯嘴角：“秦小姐是什么意思。” 姬黎漫不经心道：“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你男朋友在我手上而已。” 相亲男脸色变化数番，终于在偷偷拨出电话无人回应时沉下了脸：“你想要做什么。” 姬黎还是漫不经心，没有把他的臭脸放在眼里：“什么也没想做，就只是想请你吃个东西。” 说着，她撕开了桌上刚送上来的调料包。 五包芥末，两勺辣椒，两勺醋，一勺精盐半点香菜。 相亲男看得脸色发黑：“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吃这个吧。” 姬黎否认：“怎么可能。” 相亲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却见姬黎伸出手又加了半份胡椒粉这才把满满一碗调料推到了他的面前，笑嘻嘻道：“这才是我要请你吃的东西。” 相亲男的脸色又黑了，甚至比之前还可怕。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秦小姐又何必为难我。” 姬黎笑得无辜，少女稚嫩的脸具有十足的欺骗性：“我不过是想请你吃东西，你怎么可以冤枉我是要为难你呢。” 他转身就想走，只是刚转身就被姬黎的话给威慑住了：“你可以试试看，你现在走了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的小男朋友。” 相亲男僵硬地回过头来，目光几乎可以杀人：“秦小姐你知不知道就凭你今天的做法我可以告你绑架，人身伤害罪。” 姬黎更加无辜：“可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你给个面子我们不就都好过了吗。”嘻嘻嘻，你当然可以告，只不过我还可以告你污蔑良民。 他打不通电话只是他打不通电话的事情，她一个大大的良民可不敢做违法的事。 相亲男重新坐下，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脸色铁青地把碗抄了过来，一勺子舀下去，眉头已经忍不住皱起来了。 看着就觉得胃疼。 169网瘾少女要虐渣15 看他强忍着不适吃下一碗调料，姬黎倒是有些佩服他了，为了小男朋友倒是舍得牺牲。 只是再怎么佩服她也不会忘了秦姬黎是怎么被气死的，她不会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幸福是如何葬送别人的未来的。 佩服可以，原谅不可能！ 于是，他吃完之后，姬黎又很是好心地给他加了一碗。 相亲男脸色从铁青变得苍白，控诉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她说话不算话。 姬黎微微弯了眉眼：“你的小男朋友挺好看的，怪不得你会不顾一切想要跟他在一起。” 相亲男已经想不起自己的小男朋友长什么样子了。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想吐的想法。 这一碗调料下去，嘴巴火辣辣的，肠胃也是火辣辣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没有吐在前面那个造孽女生身上的。 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就是个魔鬼！ 相亲男眼睛红了起来，是气的也是憋的。 看着姬黎笑吟吟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看着他，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阵阵的虚影。 难受，晃得他好生难受。 胃里翻山倒海，他连忙起身往厕所去，结果控制不住体内不适，直接在半路上就吐了。 余光中，那个穿着粉色仙女裙的少女走出了餐厅，小手冲着他这边挥了挥。 泪光让他看不清姬黎脸上的表情，但他想，这个妖孽女生一定是在笑着的。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招惹了这个煞星，竟然想出这么整人的招数。 手机掉在地上，路过的服务员扶着他，把手机捡起来递给了他。 小男朋友的电话打了过来，脆生生的，煞是灵动：“今天我遇见贵人了。” 一边笑一边把自己被贵人请去参加展会的事情分享了出来。 相亲男迷糊着，也难受着，明明应该为小男朋友脱离危险而高兴的，可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怒火中烧，一时没有注意，哇地一声，又吐出了一堆酸水。 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这狼狈的模样被看了个一清二楚，想到他们鄙夷的目光，相亲男死了的心都有了。 秦姬黎！ 秦姬黎！你该死！ 走出餐厅的姬黎觉得天空又明朗了几分，她用手半遮住眼睛去看天上的云层，嘴角弯弯。 今天只是一个开胃小菜而已。 相亲男葬送秦姬黎性命这件事情可不是一碗调料能够解决的。 既然他那么爱自己的小男朋友，为了他什么都能做，那么就让他失去自己的小男朋友好了。 最好的报复就是让他永失所爱！ 打蛇打七寸，伤人要戳心。 深知这一点的姬黎步伐轻快，心里已经制定了一个自觉聪明实则阴损的计划。 人总是要为了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种的什么因，结的什么果，谁也不要想着逃过。 “是你！给我站住！”就在过马路的时候，一道尖锐且带着怒气的女生从姬黎身后响起。 姬黎回头，就见她怒气冲冲把提着的奶茶往自己这个方向泼了过来—— 170网瘾少女要虐渣16 还没有被奶茶泼过的姬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刺激！ 身体本能反应快于思考做出了应对方法。 她侧身避开泼过来的奶茶，一只手掐住女生手腕，以不容抗拒的态度把她扯到了马路对面。 像是没有想到一个娇软妹子会有这样的手劲，女生连吃痛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被姬黎扯过去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谁让你乱来的？”她拧着眉，气势暴涨，倒是让女生张了张嘴，没敢把骂人的话给说出来。 “秦姬黎，你不要脸。” 半天，姬黎听见了她控诉自己的声音，目光变得古怪。 女生看得出来她眸子里仿佛对待弱智般的怜悯，这一瞬脑筋就被打了结，她语气颇有几分愤然：“别人的男朋友好用吗？” “初易俞？”姬黎疑问道，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害她的狗贼给拖出来鞭尸。 女生见状更是愤然：“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姬黎轻飘飘伸出手来捏住了她企图推搡自己的手：“好好说话，小心我告你欺凌未成年。” 女生气结，不知道是气她无耻还是被她嘴里的未成年给唬住了。 “我劝你最好离开初易俞，不要再纠缠他，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是吗？”姬黎笑了，笑得温和，更多的是不怀好意地问道，“就你这三脚猫把式，想打谁？” 纵然这具身体里没有半点儿没劲，看起来也是娇小可欺，却也挡不住她体内住着一个拥有洪荒之力的魔王！ 女生的示威算是可笑至极。 “而且，你知道初易俞是谁的男朋友吗？” 女生看着她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姬黎这才不紧不慢给她科普：“两个月前，初易俞跟我告白，我答应了。 一个月前，初易俞开始帮我戴帽子，我没有发现他的用心。直到一个星期前，我发现了他跟人暧昧的聊天记录，于是我终于知道，我头顶草原青青。 而你，我不知道你是第几个帮我扶正帽子的，也不知道那个给我发聊天记录示威的女人是不是你。 我只知道，初易俞好本事，海王啊你全是水，海里面啊女人两条腿。 呸—— 女人真单纯，他说什么就当什么，没有一点判断能力，说什么信什么。 他是不是告诉你，哦～宝贝，我可爱你了，oh，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 她语重心长，半是阐述真相半是敲打，但凡有点脑子的女人都应该知道初易俞的不对劲。 女生听完，神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离开时的身影有些落寞。 姬黎一拍巴掌，感觉自己又做了一次救世主。 啊，她真的是太伟大了！ 救愚昧苍生脱离黑暗骗局，引导深坑里少女自救，她简直就是最伟大的爸爸！ “喂——”正在她不停膨胀时，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良好自我感觉，“什么情况，让我赔罪？我呸，等我回来。” 她没有想到，相亲男竟然会把她给供出来，难道他不怕自己把他那档子破事爆出来？ 那倒是个狠人哦。 171网瘾少女要虐渣17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相亲男并非存心暴露自己，而是她父亲自作聪明了一次。 毕竟，他前脚刚跟自家女儿吃了饭，后脚就被送进医院洗胃，加上他怨气的两句话，姬黎哪能不下水。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姬黎会是恶意整人，让人生生吃下一大碗调料。 看到姬黎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相亲男眼睛写满了迷茫，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痛恨藏在更深处。 胃在看到她的后一秒就又闹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天敌一样。 看着相亲男惨白的脸色以及吊着水的手臂，她心情颇有几分愉悦。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进了医院呀。” 秦姬黎的父亲就在旁边，她不得不做出另一个态度来。 她倒是有过实话实说的想法，只是那又怎么对得起原主受过的伤害呢。 她要让这个狗男人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上前扶着相亲男，她顺便给人垫了个枕头：“这样应该会舒服一点。” 实际上，她的手在伸到相亲男后背时恨恨地掐了他一把。 原本就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相亲男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一言难尽，若不是还有其他人看着，估计他早就惨叫着跳开了。 看他果然不敢吭声，姬黎被一通电话叫过来道歉的不爽才好了点。 “都怪我，也不知道你不能吃辣，不然就不会点带辣椒的菜了。下次我们再出去的时候吃清淡点的好不好。” 秦父眼睛一亮，跟相亲男的父亲目光对上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点头——有戏。 相亲男却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一样，伸手推开了姬黎：“谁想跟你一起吃饭了，你这个女人给我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姬黎刻意引导的结果成了真，眼睛凄凄惨惨戚戚，转眼就要落下。 秦父变了脸色，他有意跟相亲男家结亲，却看不得女儿受辱：“明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女儿吃了亏，当然是要在对方父亲身上讨回来。 相亲男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举动。 可他还是觉得头疼。他抗拒姬黎的心不是假的，但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撕破脸皮。 他怕他父亲得知对象的存在去找他的麻烦。 他暗暗看了父亲一眼，果真看到了他眼里的严厉和不赞同，顿时觉得胃更疼了。 最终这件事情还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原以为少女吃了这么一个亏会心生不悦，没想到她被秦父带走的时候竟然还冲着相亲男笑了笑：“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弃的哦。” 不会放弃找你的碴，不会放弃给你添堵。 相亲男后背一凉。 秦父哼了一声走得更快。 “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姑娘看起来挺出色的，你给人摆什么谱，我跟你说，她父亲可是我生意上的好伙伴，要是因为你受了影响，我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相亲男好委屈，此时他不仅仅觉得胃疼，脑袋也疼，身子也疼，特别是那双腿，真的有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做人好难！ 172网瘾少女要虐渣18 姬黎解决了相亲男这件大事之后心情大好，连带着叫人去“拐带”对方小男朋友的事情也放宽了期限。 每天看看这边骗柔弱小男生的戏码，又看看那变“萌妹”钓“海王”的日报，生活简直美滋滋的。 当有天下午登陆游戏发现有基友跟自己汇报她们狙击了初易俞之后心情更是美滋滋的，连带着对她那个便宜师傅的好感度也直升。 便宜师傅迢迢明月在线，拉了她玩了两把游戏就说要出去找人，姬黎不想一个人玩游戏便也退了游戏——主要是菜得只能挨骂，自己一个人骂不过其他队友。 还没有想好这堕落的一天应该做些什么，庭院里就响起了时樾的戏谑声：“一天天闲的，都要闲出蛋了。”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从院墙那边透过来，并不燥热，反而因为这柔和的光显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姬黎面无表情荡着秋千，背后有个柔软的挡板，她可以放心地靠在上面，微风吹动她柔软的发丝，有几缕头发不听话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似乎是嫌弃吃到头发，她皱着眉头吹气，手上还紧紧抓着那两根绳索，看起来好生苦恼。 听到时樾的声音她猛地回头，结果带动秋千晃到极高的位置，那裙摆便也飞了起来，像池塘上飘荡着的荷叶。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煞有其事抱怨，时樾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有个朋友过生日，去不去？” “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姬黎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热闹有什么好凑的，还不如好好练功，以后逮着机会就能够对初易俞下黑手。 时樾双手抱在胸前：“他对初易俞也有挺大意见。” 姬黎跳下了秋千，面无表情却倍儿酷地道：“去！” 一字千钧，去意已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 时樾眉眼间化出温和的笑，也不揭穿姬黎心思，把玩手里车钥匙毫不避讳地把姬黎给带了出去。 生日派对包了知名会所的一层楼。 刚踏出电梯就能够听见巨土的歌曲在炒热气氛，当然了，巨土两个字也仅仅是姬黎以为，在这层楼欢呼尖叫戏耍的少年们却嗨得要命。 “他跟初易俞是什么过节？”人到了会所，姬黎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时樾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回答：“好像说是泡了他小姨子吧。” 姬黎感慨：“……贵圈真乱！”刺激啊！ 时樾伸手揉她脑袋：“唯恐天下不乱。” 被说中，姬黎也不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就知道她没抱好心思。 两人亲密的举动却招惹了其他人的不快。 只见两名高挑的女子端着酒杯迎面走了过来，稍高一点的还用睥睨的眼神瞅了姬黎一眼。 是真的用瞅的，像是丝毫没把人放在眼里的嚣张，身体却不由自主朝着时樾靠近：“时大哥，好久不见，今天还带了朋友过来？” 时樾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态度明确的客气和疏离。 173网瘾少女要虐渣19 几人这么一对比，原本就娇小的姬黎显得更没有存在感。 委屈巴巴的小魔王只能安慰自己，这具身体还小，还能长的！应该是的吧…… “我青梅。”时樾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直接给姬黎拉满了仇恨。 如果不是时樾这时候看起来过份绅士，姬黎都要怀疑他是在故意坑害自己了。 没看见这两个美女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充满敌意了吗，还不快点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心里小声bb一番，姬黎退开半步：“谁是你小青梅，我是你小姨子。” 美女喷了。 时樾也喷了，半响还没有从看傻子般看着姬黎的状态中走出来。 如果姬黎会读心，应该就能听见时樾心里慢慢填满的问号——您可真敢说！平白就压了他一辈。 姬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这种话，想了想大概还是要怪时樾，谁让他刚刚要告诉自己寿星公的小姨子被初易俞给泡了，害得她脑子里只剩下了小姨子三个字。 时樾无可奈何地揽过她，也算是给划下了道道：“我这青梅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就拜托两位多多关照了，如果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不好跟家里长辈交代。” 姬黎继续小声bb，也没看你比秦姬黎大多少啊。 女生们强颜欢笑，姬黎还没有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余光中突然瞥到了一抹人影。 她顿时转身问时樾：“你确定寿星公跟初易俞有过节？” 那道身影分明就是初易俞！ 别当她没看到！ 时樾看她严肃的表情顿时猜到了几分，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虽然没有看到人，但语气也认真了起来：“确定。” 那兔崽子亲口说的，难不成他还把人请过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太欠虐了！ 姬黎顺着刚刚人影消失的地方找过去，如果真的是初易俞的话，那她可又有机会给人添堵了。 时樾不放心她，打发了两个美女又追了上去。 徒留后者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身影露出了冷笑。 “什么青梅妹妹的，暖暖你可得小心，这种戏码电视剧里可常见了，下一秒就要变成你的情敌。” 肖暖暖看了好友一眼，不急不慢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不着急。她如果真敢来，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整个圈子谁不知道时樾是我的盘中菜！” 傲气说完，肖暖暖好友也笑了：“你总是这么强势，也不怕把时樾给吓走了。” “这有什么。”肖暖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算真的被吓走了，我也有本事把他给绑回来，本小姐想要的人还没有失手过呢。”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好生猖狂。 殊不知，在时樾这硬茬子上，她这无往而不胜传奇还是被终结了。 姬黎一直找到会所尽头，这才在娇喘声阵阵的房间门口发现了初易俞的行踪。 心里止不住万马奔腾，这特么的是种马吗？ 一天不找女人会死吗，而且，在这种场合你也能发情？门也才虚掩着，真当寿星公不要面子？ 姬黎这时才真的信了寿星公跟他有过节的传言。 174网瘾少女要虐渣20修 原本想要把人都叫过来看这场活色生香好戏的心思也消了，万一初易俞真是来踢场的，那她岂不是成了他帮手，想想都觉得膈应。 思考着要不要进去把人给吓个“此后不能举”的姬黎并没有注意到悄悄出现在她身后的时樾。 “没看出来你居然好这一口。”时樾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戏谑，戏谑之中还有点欠扁，“居然偷听墙角，女孩子家家的，不羞耻吗。” 姬黎觉得这个倒霉竹马太欠揍了。 动不动就跑出来跟她杠，这么能说，怎么不去工地抬杠！ 就在时樾走近的那一刻，她心里突然有了叫嚣起疯狂的念头。 于是，在后背一凉中，时樾被大力踹进了虚掩着的房门！ 大事不妙！ 他浑身汗毛险些炸起，刚站稳就下意识转头，结果门口应该是空荡荡一片了，刚刚对他动手的罪魁祸首已经消失不见。 时樾磨牙：“秦姬黎……”你死定了！ 房间里正在你侬我侬的两个人被这突然出现的男生给吓了个不轻，女生瞬间尖叫起来，夸张的叫声拉回了时樾的注意力。 但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看到的就是某些辣眼睛的东西，他还是个四好青年，他怕死了这种事情了！眼睛会瞎的！ 男生气急败坏的声音有些熟悉，于是死命告诉自己君子要眼不见为净的时樾不受控制地回头看了一眼。 嗯，果然是初易俞这个渣渣。 嗯，身材果然没有他的好！ 嗯，真的很辣眼睛！ 啊，他的眼睛瞎了！ 时樾很不要形象的捂住了眼睛，默念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给坑竹马的小青梅狠狠记了一笔。 这女人未免太狠了一点，难怪古人有云，最毒妇人心。 初易俞痛苦地咬牙切齿：“滚出去！” 哪个正常男人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他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时樾觉得辣眼睛，但却不代表他会对搅和了人家“好事”心存愧疚，听初易俞还有力气颐指气使，他也来了几分傲气劲儿：“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有伤风化。” “关你屁事！” 女生已经爬起来心有余悸地套着衣服。 当然，时樾没有回头，并看不到。 初易俞的声音恨恨：“没点教养！” “在别人生日聚会上面乱来，初少你的教养倒是挺好的。” 听着时樾的反击，正躲在隐蔽处听墙角的姬黎有些兴奋。 论毒舌，时樾怕过谁！ 果然，初易俞的脸都被气得涨红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并不能被拿出来跟人对质，毕竟，他也还要点脸的。 “今天我不搅和寿星公心情，就放你们一马，下次最好找个安静偏僻没人能看见的地方，要不然再让人发现了躲躲闪闪多尴尬。” 姬黎乐了，她果真没有高估时樾的战斗力。 谁想再被撞见一次。 她觉得下次初易俞见到时樾都要有心理阴影了都。 果然，男人毒舌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理直气壮批斗了一番，时樾看似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间，平静的脸上却在看见躲墙角的姬黎时变得无比狰狞。 175网瘾少女要虐渣21 因为姬黎坑了时樾这件事情，时樾记仇了许多天，两个人也掐架了许多天，直到这天假期刚刚结束，两个人要回学校了，姬黎还差点在秋千上被时樾踢下来摔个狗吃s。 自觉修养已经够好的姬黎瞬间炸毛，顾不得形象就从秋千上跳下来，追着他压在草地上，一拳接一拳教他做人。 好在时樾身体素质极好，换成任何一个人估计得被锤得吐血。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觉得姬黎也该发泄够了，他突然一个翻身把姬黎给压在了身下：“喂，臭妹妹，你也该够了喔，上次的事情你还没有跟我道歉呢。” “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你羞不羞啊你。”姬黎反驳他，虽然对于自己当时损到不行的行径有些理解，但在他面前，她还真的是低不了头。 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人跟她相爱相杀，两个人掐得她心态足以崩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几个人能够把她逼得一点形象都不要，分分钟炸开。 时樾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数秒之后很是诚恳地摇了摇头：“不羞，臭妹妹，反正这件事情你需要跟我道歉。” 他的面子啊，如果当时站着别的人，那他老脸都要丢尽的！ 所以，为了预防姬黎下一次的骚操作，他的确是应该给她先打了预防针。 姬黎静静看了他许久，突然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时樾吃痛，表情也有些扭曲，痛苦低头后不敢置信看着姬黎：“你这个臭妹妹。”真是太过分了！ 但下一秒，姬黎嘴里说出的话让他直呼终于找回了场子。 “对不起啦，下次我不踢你了。”不过可以考虑一下用推的。 让小魔王道歉，她真的很难为情好吗？ 三界中也曾经有胆大包天让姬黎道过歉的，但这些倒霉蛋明显不知道姬黎的气劲，更不知道以后他们遭殃的次数只会比别的人多。 这也就造成了姬黎越发无法无天的性格。 好比孟婆，次次炸锅找不到罪魁祸首也能盲猜到姬黎身上，而且从来没有猜错人。 这么多年的习惯，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至于被踢进三千小世界里面做任务了。 时樾不知道小青梅身体里面住进了这么一个小气鬼，还在暗暗庆幸自己终于赢了一次。 手也终于从姬黎身上撒开，两个人在地上混了一通，此时也不介意草地不干净了，纷纷躺在地上。 时樾觉得青梅越发彪悍，最近力气大得不像个萌妹，简直跟变异了一样。 刚想提提自己关于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亚子的意见，就见对方叼了一根草，痞痞仰望天空，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侧脸干净白皙，连一颗痘痘都没有发现。 光看长相绝对能够忽悠一大堆以貌取人的。 谁能知道，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子里面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想到她刚刚锤自己的力道，时樾很是卑微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嘶，真疼！ 176网瘾少女要虐渣22 “臭妹妹，问你个问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有什么预兆吗。”躺着躺着，他突然问道。 姬黎像见鬼一样看着他：“你问我？” “不然呢。” “那你可真的是找对人了。”找到了一个没有喜欢过人的小魔王。她语气淡淡的。 时樾：“嗯？” 盯着姬黎的目光越发真挚，后者却突然笑出了声音：“你确定要听？”是个不怕死的，也不怕栽坑里了。 语气里浓浓的戏谑反而有些劝退时樾，只是想到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你不是喜欢初易俞吗，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他的？” 这个问题倒是比刚刚的好回答，姬黎琢磨了一下，按着原主的记忆道：“就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觉得心情很复杂，有点欢喜有点雀跃还有点紧张。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控制不住想上去跟他说话。 情不自禁收集了很多他的东西，会下意识地想道他，上体育课时会偷偷跑掉去看他打篮球。 他拒绝自己的时候会难过，会生气，但是没有想过放弃。 他欺骗自己的时候想跟他同归于尽却困于没有勇气。” 时樾面色冷凝，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不好好学习整天想些乱七八糟。” 姬爱辣的黎：“……”你怕是狗，这问题是谁问的！ 时樾险险避开了她的断子绝孙腿，心有余悸：“像我，莫得感情就莫得损失。” 姬黎呵呵。 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姬黎骤然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吧。” 时樾：“开什么玩笑，你说的我一个都没有对上。” 姬黎：“哦……”对于喜欢这事没啥研究的她也没了兴趣，一个都没有对上，想必也不是喜欢了。 时樾又道：“我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 姬黎：“……” 时樾：“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一见钟情。” 姬黎：“……” 时樾：“我也不知道第二次看到她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跟她说话。” 姬黎：“……” “她挺乖的，没有拒绝过我，我说啥就是啥，让她往东绝不往西，让她回家绝对不在外面浪。更不用说欺骗了。” 姬黎：“宁确定宁不是在做梦？” 时樾冷哼一声斜睨她：“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姬黎：“你话这么管用，怎么不把她约出来见一面啊。” “我又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她，干嘛约她啊，而且，我也不知道她想不想跟我见面。” 很好，这逻辑很强大。 “那你说得她那么听你话，还说东不敢往西的，你要是真想约她，那不是分分钟能够约出来吗。” “都说了我不确定自己对她是不是喜欢，万一人家误会了怎么办！而且，你不要质疑我话语的真实性ok？我说了她听话就是绝对听话，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乖，别说是说东不往西，就算是她用软萌辅助时我让她去抢主宰，她都不会有二话。” 姬黎：“……”原来你说的听话是这种听话，是她打扰了。 177网瘾少女要虐渣23 “你这是什么表情？”时樾喋喋不休，“难道你是怀疑我吗？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我没必要欺骗你，反正人家小姑娘就是比你软萌比你听话，声音也比你好听，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惹我生气，每天都乖乖等着我上线带她飞。 哪里像你，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怪力女！野蛮透顶……” 话还没有说完，小腿上就又挨了一脚。 姬黎边踢边道：“这么听话，该不会是网上盛传的那种为了上分不择手段的大d萌妹吧。” 被姬黎这种说法给吓到，时樾忍不住一个哆嗦，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如果真是这种可能，那他绝对能够死一死。 他硬着头皮否认：“不可能，你都不知道她声音多甜。” “可能是开了变声器。” “变声器哪有这么强大，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现在科技水平这么高……”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你不用说了，”时樾打断了她的话，“你无非就是想说现在科技水平这么高，想模拟什么声音模拟不出来，可是我告诉你，秦姬黎，她的声音真的很不一样，如果那真的是变声器模拟出来的，那我直接盘下那家公司也不成问题。” 姬黎怜悯地看着他：“小可怜，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科技水平这么高，你智商却仿佛进水了一样低，为什么不找个医院帮你治治这脑残的毛病呢？” 时樾还在纠结她一开始的小可怜三个字，直到反应过来她在疯狂嘲笑自己的时候，少女已经起了身，跟家人道别准备回学校了。 时樾气结。 死丫头，自己做了那么多蠢事还有胆色嘲讽他，简直就是缺少社会的摧残。 他气呼呼地回了隔壁自己家，拎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行李抢了姬黎的位置，皮笑肉不笑：“谢谢秦叔叔送我回学校。” 姬黎：“……”狗贼！ 秦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涛涌动，对于这个领居家小子客气的道谢很是受用，这少年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商界闯出了不小名堂，看他平时沉稳的样子哪里像是个还在学校的学生。 “谢什么，你跟姬黎一起长大，早就跟我家另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时樾得意地看了一眼姬黎，后者撇嘴，不屑一顾。 秦父念叨声中，姬黎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听进秦父让她向时樾学习的话语，但却越来越困，眼皮子开始打架，最终还是在车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姿略有些憨态，乖得可以，时樾忍不住莞尔，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像平时一样大大咧咧，张牙舞爪。 可比平时可爱多了。 秦父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儿，不由自主叹了一声：“我秦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可能是养得太娇了，平时没点心眼，前段时间哭哭啼啼打电话回家才让我和她妈妈知道是受了多大委屈。你既然回了学校，那就麻烦你多照看她一下，免得她再受了那混小子委屈。” 178网瘾少女要虐渣24 时樾落在姬黎身上的目光回笼，嘴角带了一抹微笑的弧度：“秦叔叔你方才才跟我说了把我当家人，现在又怎么这么见外。 放心吧，姬黎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 说起来，姬黎还跟他的倒霉徒弟挺像的，都是被初易俞这个渣男玩弄了感情。 这些甜甜的小女生啊，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长眼。像他这么又认真又负责的大帅哥怎么就没有人找上来呢。是因为他没有时间开个鱼塘吗？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义正言辞拒绝其他女生投怀送抱的事情了。 更忘记了那些女生是怎么被他的毒舌差点气哭的。 秦父这才放心。 放假结束，学校附近有些堵车，堵堵停停的，倒是让姬黎醒了过来。 按照这种情况还不知道要堵多久，姬黎干脆让秦父把车停到一边，决定走路过去。 结果书包还没有背起来，时樾的大手就已经拿了过去。 他长得高，拎着姬黎粉色的小书包看起来满满的都是违和感。 姬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秦父跟她交代了两句，也放了人，看着时樾走在外边的身影不由得叹气，要不是时樾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还真想把女儿许配给他。 可这么多年来，时樾身上的黑历史却是越来越多，那么多如花似玉小一辈女孩子都被骂哭过，想到女儿如果真的跟他结了婚，说不定还吵不过他，秦父就默默熄了脑海中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事实证明，选择步行倒是最正确的做法了，学校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看着密密麻麻，堵在路边一动不动的车流，姬黎都觉得头皮发麻。 “先吃饭吧，晚点估计就没有那么多车了。”时樾先开了口，还好两人的行李都不多，一人一个书包，他的背在身上，姬黎的更是轻飘飘的，拎在手上没什么重量。 学校门口有一条美食街，多走两步就可以到，姬黎点点头：“我想喝超大杯的奶茶，加珍珠还要多糖最后加满满的冰块。” 时樾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你想太多了，捏捏你的脸，有没有摸到双下巴，还多糖。” 他声音落下，小腿肚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暴力女。”他咬牙切齿。自己这个竹马简直太没有面子了。 姬黎皮笑肉不笑：“你才双下巴。”她身材标准着呢，就算脸蛋有些肉嘟嘟的，但也只是婴儿肥而已，看起来显得更小。 对于诋毁自己美貌的人，姬黎态度很明确。 打就一个字！她只说一次！ 迎着时樾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她给自己点了一杯加了不少料的珍珠奶茶，结果刚插了吸管准备在时樾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吃不胖的体质，就见刚刚质疑她有了双下巴的男生突然上前叼住了她的吸管，目光里只有挑衅。 然后……杯里的奶茶就去了五分之一。 她目瞪口呆，时樾嘴巴鼓鼓，好不容易把奶茶喝下去就疯狂呲牙咧嘴：“我去，怎么那么冰，牙齿都要冻坏了。” 179网瘾少女要虐渣25 姬黎被横刀夺爱的愤怒这才消了一点：“你活该。” 牙齿被冻得想掉下来的时樾的却抢了她的奶茶：“不准喝了。” 姬黎：“……凭什么啊！”虎口夺食，少年你好大胆色！ 时樾皱着眉头：“我再给你买一杯，你别喝这么冷的，对身体不好。” 姬黎姬黎：“我不要，我就要这一杯。” “不可以！”时樾拉长了声音，严肃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有点凶的。 姬黎也来了脾气：“我就喜欢喝冷的！”话语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这种类似撒娇的语气，她好像越来越能接受，也好像越来越喜欢了？ 这个身体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她那么多？ 姬黎觉得有些惊悚，连带着时樾带着她重新进了奶茶店都没有发觉。 “秦姬黎，你也才回校吗。” 直到声音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她这才回了神，原来是舍友田小音也来了这个奶茶店。 那双眼睛落在时樾揽着姬黎的肩膀上还有些隐隐的期待和兴奋：“这是……哦吼……” 看着她那眼神，姬黎就知道她想歪了。 “我朋友，今天跟我一起回学校的。” 田小音疯狂哦哦哦，可是目光还没有从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移开。 时樾却否认：“我可不是她朋友。” 田小音的目光瞬间就亮了，迎着她期待的目光，时樾自我感觉良好地介绍自己：“我是她哥。” 姬黎：“……”你不要脸。 “……”说得好像你以前自称我小姨子就要脸了一样。 姬黎：“……”呵呵。 时樾：“……”再说了，我比你大，你本来就应该叫我哥哥。 两人眼神交流，自以为电光火石无比犀利，实则在旁人看来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情深款款。 田小音很有自知之明地滚了，滚之前还很是贴心地说了一声：“我了解的，年轻人嘛，情趣呀。” 姬黎：“……”？？？ 时樾：“……”？？？ 他跟冤家青梅能有什么情趣，你又了解了什么？ 后来，姬黎那杯多糖多冰的奶茶还是被时樾喝了个一干二净，喝完之后还吐槽把他给腻得不行。 姬黎捧着他买的桂圆红枣奶茶面无表情甚至有点不是很想喝这一杯热饮。 天气虽然已经微微转了凉，但她还是更喜欢喝冷饮啊！ 晚餐吃的麻辣烫，倒是把之前坐大半天车的恶心感给压了下去。 时樾看着她吃得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突然之间就想到了某种动物身上，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明显了起来。 吃个饭，姬黎手机震动个不停。 虽然平时喜欢逗弄这个小青梅，但时樾却不会去看她的隐私，只是看着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麻辣烫，最终因为发笑呛到喉咙，捂着嘴巴咳嗽个不停，终于把她的手机给拿了过去。 只是，他看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被按了黑屏，倒是防着他，想着姬黎的前科，他的笑容终于敛住：“你该不会还跟初易俞那个花花公子纠缠不清吧。” 180网瘾少女要虐渣26 “怎么，怎么……咳——咳咳，可能……咳咳……”姬黎咳得撕心裂肺，虽然狼狈到不行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初易俞终于上钩了，还在专业陪陪的诱供下给她发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照片。 看着高价请来的专业陪陪嫌弃的语气，姬黎几乎可以想见，初易俞的悲惨下场。 时樾脸色这才好了点，见姬黎久久才平复下来又是一时嘴欠：“吃得那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还是说，今晚跟人有什么约定？” 姬黎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是跟人有什么约定还轮得到你陪本小姐吃饭？话那么多，巴拉巴拉的，麻辣烫里全是你口水。” 说着，她拿过了已经放冷的奶茶喝了一大口，麻辣烫也推到了桌子中间。 时樾：“……”他堂堂一校草，居然被嫌弃了？而且，他说话怎么就喷口水了！要不要这么冤枉人！ 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 可，退一步越想越气！ 不行了，他受不了这个委屈。 不知道脑筋怎么被搭到，他抢了姬黎的热饮又喝了一大口：“现在上面也全是我的口水了，你还喝不喝。” 姬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赶苍蝇一样：“给你给你，都给你，不过我可先警告你，下次再敢碰我东西我非打死你不可！” 时樾不以为然，甚至还有点想要霍霍她以后奶茶的想法。 两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已经超越了青梅竹马的亲密。 但都很迟钝地没有发现。 从桌上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她给【好厉害一女的】回复了个消息—— 我真的很有钱：【好好干，事情办妥了，亏待不了你的。】 好厉害一女的：【……】 好厉害一女的：【忘了告诉你，初易俞送了我挺多礼物的，但是我用不到，能不能变卖？】 什么东西会是送了用不到的？初易俞也不像是那种不了解女孩子想要什么东西的铁憨憨啊。 姬黎没有太纠结，很快同意了。 好厉害一女的：【还有，他最近想要约我出去见面，我怕一出去就暴露了。】 我真的很有钱：【怕什么，他能一见面就知道你是我请来勾引他的吗。】 好厉害一女的：【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有些不是很好吧……】 我真的很有钱：【你该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 姬黎想，那可真凉，初易俞居然连专业陪陪都能搞定，她难不成还要自己再搞个小号去接近他？ 好厉害一女的：【怎么可能，你可以怀疑我的性取向，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这跟性取向有什么关系？姬黎不懂，只当对方是一时激动用错了词。 我真的很有钱：【那你怎么不敢跟他见面。】 好厉害一女的：【……】 好厉害一女的：【我怕一见面会把他吓得怀疑人生。】 姬黎也沉默了，莫非这个陪陪真的丑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程度，要不然怎么见个面扭扭捏捏的，好不痛快，半点没有之前的洒脱劲儿。 181网瘾少女要虐渣27 姬黎当天晚上回宿舍就看见了疯狂给她使眼神的田小音。 她似乎对于姬黎身边这个高质量的帅哥抱有极大兴趣。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对象？” 姬黎：“开什么玩笑，我才分手多久。” 田小音不屑一顾：“初易俞还不是分手没有多久，又拐了一个女的上·床了。这么大的影响，校方居然也不管一管。” 姬黎微微无奈：“他可以当一个禽兽，可我却不能，这也是我跟他本质上的区别。” 田小音听了稍微有些失望：“不过也是，你才不是初易俞那种王八蛋。” 对于秦姬黎跟初易俞之间的事情，田小音这些舍友接触得不少，两人关系亲密时，秦姬黎的电话粥都可以煲到深夜。 “不过，我看他对你挺关心的。”田小音又突然说道。想着时樾护着姬黎时细心的举动，她瞬间就觉得，姬黎如果错过了他那绝对是一大损失。 “该不会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吧。”说着说着，她自己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姬黎懒得理会思春的舍友，洗过澡之后爬回了自己床上。 到现在也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以前秦姬黎还是初易俞女朋友的时候，跟时樾关系暧昧的女孩子也曾经来找过她的麻烦，那时候她把人拉进了黑名单，现在需要联系直接把人拉出来就是了。 秦秦solo要赢：【想不想报复初易俞。】 她知道，按照初易俞的性格，这个女生怕也是被“分手”了。 果然，她消息才刚发出去，对方的信息就迅速发了过来。 温柔心羽：【什么意思。】 秦秦solo要赢：【字面上的意思，初易俞撩你的记录你应该还在吧。】 温柔心羽：【你想要做什么。】 秦秦solo要赢：【除了信我，你没有别的选择，想想初易俞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同时脚踏几条船，想想他说丢就把你丢下，你真的不想跟我合作吗。】 温柔心羽：【太丢脸了。】 秦秦solo要赢：【你也可以不参加，我照样可以找得到别的人，只不过，你这口恶气可就要一直憋在心里了。】 温柔心羽：【为什么要帮我，我当初……】 秦秦solo要赢：【别误会，我可不是帮你，我只不过是想要对付初易俞而已。】 初易俞偷吃的本事虽然挺能耐，但收尾的本事却差得一批，这些女孩子要么是吃了他的亏，要么是不忍心举报，要么是单纯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理，竟然让他逍遥了这么长的时间。 两个人很快达成共识，她提供聊天记录，可姬黎不得暴露她的身份。 除此之外，姬黎还找到了其他人证物证。 包括网络上面高价请的那个陪陪，足以让初易俞身败名裂。 她让【好厉害一女的】把人约出来。 对方似乎有些腼腆，试图打消她的念头，但还是在姬黎加价的豪迈中同意了下来。 不过她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姬黎绝对要保护好她。 小姑娘一个人在外，有这种自卫心理是好的，她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182网瘾少女要虐渣28 联系好其他人之后她上线，果不其然看到迢迢明月跳动的头像。 对方似乎在打游戏，她消息发出去几分钟迢迢明月才有回应。 迢迢明月：【？？？】 秦秦solo要赢：【明天会有一个大新闻。】 迢迢明月：【哦，跟我有关？】 秦秦solo要赢：【……没有。】 迢迢明月：【那你就不跟我说了。】 秦秦solo要赢：【……】 迢迢明月：【团战，不说了。】 秦秦solo要赢：【……】果然是个网瘾少年。 过了十几分钟，迢迢明月却又发了消息过来。 迢迢明月：【打完了。】 迢迢明月：【有时间见一面ok？】 秦秦solo要赢：【为什么？】 迢迢明月：【想看看你。】主要是想要看看跟小青梅那个倒霉蛋一样都被初易俞劈了腿的女孩子长得怎么样。 姬黎：【那等我这段时间事情忙完之后。】 迢迢明月：【好，你定时间。】 另一个社交软件也有了新消息的提示音。 姬黎打开一看，是原主的冤家竹马，对方似乎有些兴奋：【奔现应该怎么穿会显得稳妥一些？】 我真的很有钱：【你网恋了？】 时樾：【我像那种人吗？】 姬黎沉默片刻，觉得大概也没有什么可能，毕竟这家伙嘴毒，哪有妹子那么想不开跟他网恋，除非是想要英年早逝。 我真的很有钱：【照你平时那么穿就可以了。】纵然觉得这倒霉竹马有时候欠扁，但人家衣品是真的没得挑，毕竟颜值身高各方面条件都摆在那里。 时樾：【你意思是我平时的样子就显得很稳妥了？】 我真的很有钱：【……】你的好友并不是很想理你。 …… 第二天很快到来，【好厉害一女的】给她发消息表示自己已经就位，人已经到了他们学校门口的日料店里，静待指示。 姬黎想了想旷了课，提前去蹲点了。 只是日料店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一看就不止一米八的魁梧大汉坐在一边，看起来跟座小山似的。 姬黎给对方发了几个问号。 我真的很有钱：【我已经进来了，你人呢？】该不会是临时跑路了吧，这胆子，要不要这么小。 旁边汉子也在玩手机，此时刚好有了新消息。 然后她就见坐在一旁的小山，啊，不，魁梧汉子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来：“你就是下单的金主吧？” 姬黎：“……”？？？这年头，陪陪还有助理的吗？那正主在哪？ 对方挠了挠头，刚想说什么就连门口又进来了个男生，看着身形长相，就是金主给他的目标初易俞了。 姬黎连忙躲到一边帘子后面。 初易俞同方才的姬黎一样，目光在店里搜寻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发消息。 姬黎心里直道陪陪平时挺能耐的，怎么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只是这吐槽还没有完，汉子的手机就连续响了两声。 初易俞的脸色有些难看。 然后，再次发消息。 汉子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初易俞脸色大变，连续发了好几个问号出来。 汉子的手机震个不停。 183网瘾少女要虐渣29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姬黎能够从除了消息提示音之外的一片奇迹中得出初易俞跟自己一般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初易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铁青，他弹了一个视频出来，大汉缓缓伸手指着手机：“我人就在这里，你怎么还打电话？” “你怎么会拿着柔柔的手机？柔柔去哪了？” 大汉的声音就变了：“我就是柔柔啊。”娇滴滴的萝莉音跟姬黎当时隔着网线听到的差不多。 看着面前诡异一幕，她差点没喷笑出声，她脑子里曾经设想过无数的可能，却始终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初易俞：“你开什么玩笑！再恶作剧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大汉柔柔很委屈：“让人家出来的时候就叫人家小甜甜，说什么绝对不会让人家伤心难过的甜言蜜语，现在看到人家了就说要对人家不客气，初易俞你好狠的心！” 姬黎捂着嘴巴，几乎要笑死。 在没有见到这一幕之前她是怎么都无法想象出来一个一米八多的魁梧大汉是怎么操着一口萝莉音撒娇的。 看来这高价请来的陪陪没有辜负她的钱包。 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可实际上，她真的没有想要找一个比初易俞还要高壮的男人给初易俞设套，只能说，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初易俞再怎么不愿意接受现实也还是屈服在了他的魔音攻击下，整个人犹如做了噩梦一般忍不住哆嗦。 想到刚刚还给柔柔发的暧昧消息，他就忍不住想要掐死面前这个男人：“你这个变态，死人妖！” 柔柔不干了：“你才变态，谁是死人妖！你别忘记你还给我发过l照！小心我传到你们贴吧上面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初易俞忍无可忍，被男人这种眼神看着，这种语气激怒，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暴走了！ 柔柔想到金主想钓鱼执法的计划，顿时有些遗憾，看初易俞这个样子肯定不可能跟他去开房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拍个合照吧。” 初易俞看着他的目光更像是看变态了。 可大汉力气大，直接上手摆弄了一番，留下了两人“亲密”的合照。 姬黎在帘子后面几乎笑成一个傻子。 她原本想要设计初易俞，让他花心好色一面得以石锤，没想到，后来的发展竟然…… 只能说，她真的是找了个人才。 现在她终于知道当初提到线下见面时，柔柔支支吾吾的表现是因为什么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给自己取了一个如此柔弱的花名，光听声音谁能够听得出来，谁能够顶得住啊！ 姬黎看着初易俞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想起了网络上那个【掏出来比你大】的梗，想必初易俞此刻的心理大概也是哔了狗了吧。 初易俞想要转身就走，但受了姬黎钱的大汉哪里会轻易放过他，拨过他身子，笑得有些阴损：“亲爱的，你不是说了见面要好好疼人家的嘛？” 姬黎毛骨悚然，脸上却写满了刺激！ 184网瘾少女要虐渣30 没想到初易俞在网上骚操作这么多，更没有想到柔柔竟然会用这些话堵死初易俞的嘴。 只听见初易俞的声音还有些哆嗦：“我不是基佬。” 柔柔：“我也不是啊。” “我知道了，你是想要上分对不对，你现在回去，以后我带你飞！”初易俞的声音没有好转，甚至更慌了些。 柔柔没有答应，他今天是收了钱过来的，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姬黎很坏心地在帘子后面偷录视频，看着初易俞隐隐暴走却又仍然怀揣小到几乎没有的希望模样，心情甚好地勾起了嘴角。 就算事情跟她一开始预料不一样，但效果还是达到了。 想必经历了柔柔这么一出，初易俞以后想要约女生出来也会有心里阴影的。 还是那句话，谁能够想到在网络上撒娇卖萌各种嗲的萌妹居然会是这种吓死人模样。 初易俞以后遇到这种类型估计都会下意识想起柔柔这个带给他极深阴影的人。 柔柔还在那里跟初易俞复述后者曾经说过的种种甜言蜜语，恶心兼吓够了人，姬黎才给柔柔发了撤退的信号。 看着柔柔头像上面那个软萌的二次元少女形象，姬黎陷入了沉思。 换成谁，谁能不被蒙蔽啊。 头像少女，声音甜美，名字也很赶潮流，谁能想象得到会是这样一个一米八多魁梧大汉。 她把收集到的消息和今天初易俞同柔柔道歉以求放过的录音给传到了校园网上，瞬间引起惊涛骇浪，比她当时被爆料的时候不知道强劲了多少。 以及当初那个爆料人的id也在爆了出来，原来初易俞贼喊捉贼，劈腿是他，扮无辜，卖可怜也是他。 曾经他有多么受吹捧，现在就有多么受人憎恶，曾经那些以跟他暧昧为荣的女生也纷纷离开了他，瞬间人嫌狗憎。 这种事情不被堂而皇之拎出来评判倒也没什么，只是姬黎摆明了整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逃过。 很快，初易俞所处的大大小小圈子都因为他这些事情而远离了他，曾经炙手可热的圈内名人之一终究伴随着阵阵骂声退了场。 游戏里也是这样。 姬黎听说后来他被轮成一个白号，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哪方大神，他新开的小号也被查出注册ip，开一个就被轮一个，他彻底在游戏圈里混不下去了。 这样的网络暴力……姬黎不负责任地摸摸鼻子，竟然觉得有一点刺激。 指望她三观正点同情初易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还怕他混得好了呢！ 好事成双。 过了没多久，相亲男那事情也被解决了。 听说他的小男朋友最终发现他不是自己的真爱，为了追求自己另一半穿越大洲相随去了。 只是现在，她看着自己面前目瞪口呆的时樾，眼睛里也满是困惑。 “你是迢迢明月？” “你是小秦秦？” 良久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特别是时樾，想到之前种种纠结，种种比较，以及在姬黎面前的炫耀，恨不得当场钻进地里去。 185被发现了 好在姬黎没有介意，她只感觉，神识有些晃动，紧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从秦姬黎的身体里扯出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无力感，甚至没有来得及想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彻底扯离了秦姬黎的身体。 脑子像是受了极大损伤，痛得她紧紧咬住了牙根。 在星群中穿梭，然后躲避那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星群中的劫雷，姬黎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喷血的冲动，一道道劫雷落下，却在接触到她身上光点时暗了些许。 下一秒，那劫雷劈天盖地而来，那光柱险些晃瞎了她的眼。 她避无可避，身子却失了重心，被拉扯着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飞去，然后仿佛撞破了屏障，她浑身痛极，下意识闭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阎王殿里，孟婆正打坐于传送阵前，突然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苍白的脸色竟然比姬黎还要憔悴。 与此同时，消失许久的阎王也闷哼了一声，一道血痕从他嘴角慢慢浮现。 判官几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惊，阎王殿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几个掌权的都这个模样了！莫非妖界攻打进来了？ 可不应该啊，她没有感受到妖气。 孟婆睁开眼，眸子里竟然有了些许沧桑感：“还是被发现了。” 姬黎看她，却没想到自己也吐了血，甚至比孟婆刚刚还要夸张。 孟婆大概是没了力气，一手撑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见她身子摇摇欲坠没有伸手。 姬黎就这么摔坐到了地上。 这场面，若是忽略殿里沉重的气氛其实还是有些搞笑的。 但姬黎笑不出来：“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发现了什么，谁发现的？” 阎王挣扎着起身，却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之前姬黎跟他一起同妖族作战时也没见过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的。 姬黎脑子里很乱，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她没能抓住。 “可，这样蒙在鼓里……”说话急了，又是溢了血出来，好在这一次情况好了许多。 阎王摇头：“天机不可泄露，知道越多对你越危险。” 姬黎不解，难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安全了吗，连意外都没有办法预防。 就像这一次被硬生生从秦姬黎的身体里被扯了出来，像这一次差点在星群中被劫雷劈死，到底好在了哪里。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她不能知道！ 阎王的态度却难得硬气了一次：“等你有这个实力了，父王自然会告诉你答案，但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去对抗……”他话没有说明白，但却抬头望了望头顶，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孟婆收敛了平时凶狠模样，竟然也跟着阎王劝说起来：“现在我们合手还能勉强护得住你，但你要是真的触及了那些被发现，那后果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看着虚弱的几位，她心中第一次有了委屈感，是被保护却无能为力的憋屈，是被蒙在鼓里的迷茫，是无力对抗他们口中存在的痛恨。 186你要活下去 孟婆他们连话都不敢说清楚，明显是在避讳暗中那个人的存在。 她虽然憋屈，却也只能选择了接受。 这几位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子，她心里也清楚了，可就是因为清楚，那种无力感才会让她更加烦闷。 以前她只当自己是这一辈子中佼佼者，无人迎其锋芒，就算是上一辈的也不会输阵，可现在突然告诉她，她的实力远远不够，在那存在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这种心里落差让心高气傲的小魔王如何接受。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答案的，你们让我去三千小世界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孟婆点头，她的动作很慢，显得这件事越发沉重：“但已经被发觉，从今以后，我们再没法给你提供回忆帮助。你只能看着自己的感觉走。” “什么意思？”姬黎眼睛瞬间睁大，“那我还怎么帮人完成心愿？” 孟婆摇头：“现在不用了。”她说一句话要停顿好久，姬黎看着都提她着急，“之前不过是为了让你熟悉这事而已，我们利用时光回溯也反噬不少。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不管你被送到什么身体里，不管你处境如何，都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你自然可以掌握你原该掌握的东西。 像之前反被操控的事情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孟婆还想说什么，但体力还是告了竭，抿着嘴再说不出半句话。 阎王补充了一句：“最好的话，找到那个人。” “谁？” “不可说。” 姬黎更想吐血了，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她岂不是只有两眼抓瞎。 “但，”阎王又道，“你们两个人注定互相吸引，你们会遇见，会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你每经历一个小世界这种感知就会越明显。” “时樾，宁无双，皇甫战，方意玄……”随着回归阎王殿时间的增加，脑子里那些因为施法遮掩住的记忆也慢慢回归，她一个个念出了之前那些男人的名字。 阎王缓缓点头：“是他们。” “……” “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一定会遇到他的，命中的牵引会让你们无法分开。” 说完这句神棍般话语，阎王也累极，示意她再入三千小世界，但却没有再开口，显然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姬黎怀揣复杂心情重新进入传送阵。 这一次不比以前散漫随意，心头仿佛被巨石压着，让她浑身不自在，不舒服。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皇上醒了，快去禀告摄政王。”身边很吵，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听见好几道女声又惊又喜的声音。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打量眼前看到的东西。 宽敞的房间里待着好几个女子，统一穿着月牙白的长裙，方才说话的女子站在最前面，穿着的裙子却是浅绿色的。 见姬黎打量着她，脸上便多了两抹笑：“皇上可算是醒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话间有太医被引进来，白裙女子给他搬了个小马扎。 187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 姬黎睁眼打量，古色古香的房间看起来倒是有种熟悉感。 只是方才这宫女说的什么？皇上，人间当真有女尊国不成？ 很快，一股属于原主的记忆涌入脑海，直接驳回了她方才的那些想法。 原主是大胤帝国登基已有三年的新皇帝墨姬黎。 实际上，墨姬黎从不敢想，这个皇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她是先帝酒后乱性后的产物，她的母亲仅仅是个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宫女。 为了让自己能在后宫站稳脚跟，她隐瞒了墨姬黎的性别，也的确是真的得了一瞬的荣宠。 只可惜，后宫之中哪来的永远和长情，皇帝更是个薄情郎的代名词，很快，她就失了宠，被打入了冷宫。 墨姬黎五岁时，她在冷宫中的孤独和萧瑟中选择了自杀，从此之后，仅留一个年仅五岁的“皇子”在小太监的照顾下活在了冷宫里。 直到墨姬黎九岁时，被送到了邻国当质子。 这原本是丢弃棋子的一步，却没想到让墨姬黎成为了大胤皇帝仅存的，非残缺的血脉。 她在邻国吃苦六年，却安稳避过了暗杀，陷害，宫变。等到先帝的子嗣死的死，疯的疯，缺肢少腿的缺肢少腿，病重的病重，他似乎也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外面没有接回来。 一阵忙活之后，墨姬黎终于逃离了邻国的桎梏。只是她刚被迎进宫中，老皇帝就驾崩了。 墨姬黎这辈子还没有来得及看他一眼，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这个名义上的父皇就永远离开了人世。 她在摄政王墨行九的扶持下，登上了帝位。 只是，她也清楚摄政王墨行九的野心，她不敢违逆他，更不敢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懦弱却又卑微地做着他的棋子，任由他摆弄，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这个皇帝，没人做得比她卑微。 她想要出宫，带着那个照顾她多年的小太监去过再无阴谋诡计，再无长刀悬于脖子上的日子。追寻那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自由。 只是一切都打点好了，却不知突然生了叛徒，墨行九追来，为求保命，她与小太监跳进了水中，不多时两人就被河水冲散，生死不知。 再睁眼，墨姬黎就成了姬黎。 太医在她覆了帕子的手腕上连了把脉的线，老脸看不出来表情，姬黎微微垂头，任由发丝在床上缠绕。 原来孟婆所说的不能再给她提供帮助是指没有办法再让她知悉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但她却可以接收到原主的记忆——关于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孟婆有句话说得没错，活下去，只有好好地活下去才能做完任务，顺便解开她心里的疑惑。 只是这名字，她是真有点儿吐槽，墨姬黎，墨迹……离。原主好歹也是皇家的人吧，当年怎么有人这么不上心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正在她吐槽时，门口有人轻叩了下门，宫女们身子却齐齐一震，态度明显比之前要严肃，认真得多。 188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 原本她们也并无不尊敬，可却远不足此时的敬畏。大抵就是压力的大小，也就是说，来人在她们眼中还要重要得多。 原主这个皇帝虽然做得窝囊，但面子上的功夫墨行九也还是给了她。能让这群宫女露出这样神色的…… 姬黎怀疑是墨行九亲自来了。 可等到宫女拉开了门，一张清俊小脸露出来时，她发现，她又一次猜错了。 来人只是墨行九身边的下人。 只不过，随着墨行九在大胤地位的提高，这下人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姬黎郁闷地发觉，自己当真是卑微，现在竟然连墨行九身边的小厮都比不上了。 宫女围在他的身边，献媚讨好，远比对她这个皇帝恭敬。 姬黎更心塞了。 她哼哼了两声，却叫那小厮一下子露出了紧张神色：“忘椽参加皇上，皇上万安。”他虽然也没有对这个皇帝的敬畏，但眉间却不知为何藏着几分异样，说不清楚的微妙 “墨行九呢。”她语气冷淡，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警惕起来。 说是警惕其实也不尽然，更多的像是害怕。 忘椽上前两步，太医也给他让了路。 足可间墨行九在这宫中的地位，就连他身边的小厮也能给人如此压力。 “主子尚有要事在忙，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姬黎身体没有好利索，感觉脑袋昏着，嘴巴发苦，身上也使不出什么力气来，脾气难免就坏了两分：“让墨行九来见我。” 忘椽这次摇头摇得很快：“主子有要事处理，还请陛下见谅。” “我说了，让他来见我。”她语气稍微严厉了些，寝宫里就稀里哗啦跪倒了一片。 看着面前这犹如示威般的一幕，姬黎感觉像是被人一巴掌甩在了脸上，让她心情更加不痛快起来。 “既然喜欢跪着，那就别起来了。”她背过身去，不耐烦地扯掉了手上的帕子，那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明黄色帕子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在了宫女的面前。 忘椽无奈地再行一礼：“陛下的要求奴才会转告的，还请陛下保重身体，奴才告退。” 姬黎没吭声，忘椽默默退了出去。 这傀儡皇帝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看中了他哪里，直接把人赶下这个位置就是了，用得着受他这臭脾气？ 只是这些话，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墨行九面前说。 背过身去的姬黎其实没有睡觉，她试着运行了一下灵力，半点没有。 再运行了一下内力，依旧是半点没有。 筋脉也是被阻断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这一次到底是附在了多么糟糕的身体上。 想要在宫里这种吃人的地方活下来，保住性命，墨姬黎付出的不少，每个月光是那苦到能让人怀疑人生，且还会给身体带来巨大伤害的药从没有少过。 也就是因为这样，太医诊断时才没有诊断出她其实是个女子。 只是这身子换了个人做主，姬黎也不想再喝下去了。 189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 不说这对身体危害多深，光是吃苦药，姬黎就受不了这样的委屈了。 要说墨姬黎懦弱，她的确是挺懦弱的，但在活下去的这条路上，她又何尝不是坚强的呢。 在大胤，在邻国，有那么多人想要让她死，她都挣扎着活下来了，为了活下来，从来不敢断了那药，哪怕喝到后来一闻到那味道就想要吐出来，也从不敢任性停掉。 就是担心被人看出了端倪，不止她要死，小太监也活不下去。 从五岁到十五岁，小太监也不再是当年的小小一个，现在身量比墨姬黎这具身体要高，只可惜身体有残缺，长相也颇有些阴柔。 这大概是宦官普遍的模样。 但小太监的阴柔让人看得更顺眼，当然，这并不排除是受了墨姬黎这么多年被对方照顾多了刷下的眼缘。 实际上，墨姬黎要不是小太监护着保着，估计已经成为了一具凉透的尸体了。 她连逃都想要带上小太监，足可见这人在她心中地位。 “淮轻呢。”她到底是问了出来，幽幽一叹中不知道包含的是对原主命运的惋惜还是自己不得不开口的郁闷。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她的话。 怎么了，傀儡皇帝没有人权？她正有些郁闷地回头，就听见一道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皇上急着让人唤臣过来就是为了一个小太监？” 姬黎眸子微微一顿，越过他的身影，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寝殿。 方才想事情太入神，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宫女又是什么时候退下的。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太懈怠了，要是有以前的仇家找上来，就她刚刚那迟钝劲儿已经够死上一百次了。 “皇叔说笑了，朕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不信你的意思。”乌黑的长发在明黄色的龙床上蜿蜒，她支起了身子，那长发便晃了晃，在光影中划过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墨行九眸子一暗。 小皇帝在这宫中已有三年，他也习惯了身边有个唯唯诺诺的存在，只是不知为何，最近倒是越来越叛逆了。 竟然想要逃出去，如果不是小皇帝身边有他安插的人手，估计这一次就真的被他逃出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把那生死未知的小太监给弄死一百次。 姬黎看他伸手抚了抚额头，似乎是有些疲倦了，话语便禁不住脱口而出：“皇叔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墨行九微愣，然后轻笑了一声，倒没有平日里的不近人情：“昨晚皇上做了什么，莫非自己忘记了？” 哪壶不提提哪壶，姬黎在心里默默鄙视了自己一番，让你嘴快。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 墨姬黎出逃便是昨天早朝之后，到了墨行九追上时正好是晚上，隔着黑夜，墨姬黎都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沉气息，知道这一劫逃不过的她心中大悲，冲动之下拉着小太监就跳了江。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被墨行九给打捞上来了。 190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 姬黎咳了两声，掩饰心里的尴尬。 “人生在世，孰能无过，皇叔便当朕鬼迷了心窍，不要跟朕一般计较了可好。” 墨行九深深地望着她，仿佛在思考其中可行性，半响，他再次轻笑开口，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可忽略的残酷：“那皇叔帮你这鬼除了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 她怎能听不出来他话中的“鬼”指的是谁。 姬黎摇头，您别鬼畜得过火了，朕可不依你。 “皇叔别开玩笑了，人又如何除鬼，再说了，鬼未必比人可怕，若是皇叔真想为朕分担，还不如将镇远将军手里的兵权给朕夺回来。” 墨行九靠近了她些，眉眼低敛，倒是把那阵阵妖气给压下去了不少：“皇叔自然跟其他人不一样，皇上该是谨言慎行才是，不然，这鬼要是卷土重来，皇叔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姬黎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威胁，只郁闷他一直惦记这件事情，却也知道这一出的确是激怒了他。 最要命的是，她不知道该顺从还是该反抗才是。 只可惜身体里什么都调动不起来，不然，估计就能感应到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人了。 像现在两眼一抹黑，抓瞎的感觉真是不好。 也真是卑微，竟然到了这样一个身子身上，前狼后虎不说，想动手还怕杀错了人，解错了谜。 “皇叔何必一直纠结，朕现在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吗。” “可皇叔，差点就失去你了。”他声音又低了几分，似乎有些失落。 姬黎却看到了隐藏于失落下的恶意，这个男人，是个会惺惺作态的。 她在心里给他下了定义，末了又撇嘴，能坐稳了摄政王这个位置的又能有几个不是演戏的好手。 更别说，他现在已经经营到了连皇帝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程度了。 要一眼看出他的真心，那得人精级别了。 姬黎自认这门功夫还达不到这个地步。 实际上，换了任何一个人，估计都要在他给予的假象中迷失。毕竟这假象太具欺骗性了。 “皇叔开什么玩笑，朕不会离开你的。” 墨行九的眸子深了深，似乎没想到姬黎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带着眸子里也有了几分说不清的笑意：“皇上今天倒是乖巧。” 姬黎下床，光着脚丫子踮起脚尖，双眼睁得老大：“皇叔说的哪门子话，朕何时不乖了？” 墨行九失笑，这一次倒是有了点真心实意：“皇上这跳了个水，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姬黎失落地站稳，鼓了鼓嘴：“皇叔能不能不要总提这件事情，你都快要变成啰嗦嬷嬷了。” 墨行九的笑容皲裂，姬黎连忙赶在他发火之前又拍了个马屁：“不过，要朕说，就算皇叔变成了啰嗦嬷嬷，那也是最好看的一个。” 话说完，她身边的气息骤然变得极低，墨行九笑容邪肆。 姬黎直觉不对，后退了两步，下一秒，一只大手捏住了她命运的后脖子。 她身子一缩，背脊一垮，十足的畏畏缩缩姿态。 191摄政王朕可不依你5 这要命的条件反射。 这丢脸的反应让姬黎险些老泪纵横，她居然在一个人界小子手里露出这种怂包样！ 要怪谁？ 怪墨行九气势太强，还是应该怪这具身体对他的畏惧太深？ 墨行九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只不过姬黎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只能听见他慢条斯理道：“皇上最近功课是不是没有交？” 姬黎快速反问：“什么功课。” 话音一落，她后脖子上的力道就重了两分。 她突然之间有了一种诡异的撸猫即视感，当然了，她才是那只猫，墨行九力道大得差点要把她撸秃了。 (╯‵□′)╯︵┻━┻ 简直太过分了！ “看来还是皇叔没有教导好你，以后没有皇叔了，你可怎么独当一面？” 姬黎：“……”又来了又来了，说得好像你真是大忠臣一样，让你退位你就退位，让你避嫌你就避嫌。恐怕到时候墨姬黎的皇帝位置都要让给你来做吧！ 扮什么猪吃老虎呢你？ 都是明白人，戏精给谁看。 墨·戏精·行九见她没有反应，又哼了一声，轻轻慢慢，宛若情人间的低语：“皇上怎么说？” “功课嘛，一定要交的，但是皇叔，你也知道，朕最近身体不适，加上大将军的兵权死活押着不放，朕心里实在是难受啊。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江山就被人反了。” 墨行九嗤笑了一声。 姬黎自我脑补，墨行九大概是不屑的反应，大将军那点兵权在墨行九眼里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要反，也得是他反了。 大胤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姬黎能够动用的就只有生死不知的那个小太监了。 特么的，真是越想越憋屈。 这个皇帝当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只要皇上乖乖听话，这江山，臣来替你守又如何。”他换了自称，明明是恭敬谨慎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又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姬黎说不出来这到底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只是真把她当成原主那么忽悠了？ 这江山她坐着跟墨行九坐着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他说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哪一天他心情不舒服了，自己还要担心小命？ 她不可能这么坐以待毙。 “摄政王——”她拉长了声音，身体力气已经被透支，此时懒洋洋地想往床上走，脖子却还被墨行九捏着。 墨行九看着她，表情温和，没有半点之前的阴鸷凶残。 “朕乏了，能不能把朕抱回去，朕腿软。” 墨行九眸子一缩，姬黎没有错过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错愕，然后就见他弯了眉眼，似乎颇为耐心一般：“有何不可。” 然后墨行九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这世间，也只有臣会这么宠着皇上了。” 这话说得，姬黎真心想要耳聋眼瞎。 这样的暧昧，还这么的嚣张。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明面上的皇帝，墨行九居然对她用了“宠”这个字。 姬黎困极，兴许是药效起来，她只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 “那可不可以别离开。” 好像是这样说的…… 192摄政王朕可不依你6 墨行九出来之后，忘椽带上了门，看着对方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墨行九看他一眼，高高在上，居高临下道：“想说什么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忘椽还是不太敢开口，但墨行九已经发话，他更是不敢违逆：“属下总觉得有些对方不对劲，皇上他……” 墨行九变了脸色，眼神有些凶狠地落在他的脸上：“以后皇上的安全不用你负责了，让黄荃过来。” 墨姬黎居然带着一个小太监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墨行九想想就觉得自己不能忍。 他养这些人是吃白饭的吗。 区区两个手无寸铁的，差点就不受控制了。 忘椽弱弱地应了声，只想狠狠打自己的嘴一巴掌，让你废话那么多，让你多事。 手里的权利要分给黄荃一些，着实让他心痛。 但他更担心墨行九对他有所不满。 作为墨行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忘椽能够看得出来墨行九对墨姬黎那一丁点的特殊。 虽然只是一丁点，但那也是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步了。 别人看不出来，可不代表他不清楚。 正想再开口提醒两句，便看见远远有一只通体白净信鸽飞过来，越过了琉璃屋檐，盘旋着飞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忘椽闭了嘴，默默退到了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墨行九取下信件，短短数息就已经看完并且记了下来，下一秒，那信件竟然在他手中自燃了。 信鸽早就已经在他取下信件的时候飞走，此时空荡荡的，若不是他手心还留着一团飞灰，几乎要让人误会刚刚的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又见墨行九翻手一扬，那灰黑色的灰烬就在空气中散开，任由冷气吹走，悠悠扬扬不知道落到了哪个地方。 “调一队人马，把镇远将军给我控制住。” 忘椽露出讶异的神色。 他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是之前姬黎的抱怨也还是入了他的耳朵，看墨行九这个态度，他真有些担心主子…… 难不成真的要为小皇帝出气了？ 忘椽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他依旧是想不出来。 小皇帝到底是哪里吸引到了墨行九，一个傀儡皇帝而已，还谁做不是做？说不定下一个傀儡皇帝还会更乖，不会想着逃跑。 跟在墨行九身边的时间久了，忘椽早就不知道“大逆不道”四个字怎么写了。 他胡思乱想着，背后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骇人的寒气，抬头一看，原来是墨行九回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忘椽一个激灵，迅速将脑子里的数种想法都赶跑，领了命就主动带队出发了。 方才主子那眼神分别是心情不快，想要找人发泄的。 他可不想当了那个受气包。 毕竟主子生起气来可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给人留的。 这样想起来，让黄荃回来负责小皇帝的安全倒也还可以，起码主子发怒的时候还能有个人跟他一起承担主子的怒火。 幸好此时有正当离开的理由。至于那个倒霉的镇远将军，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193摄政王朕可不依你7 墨姬黎底子没有打好，是以姬黎进这个身体也用了不少时间才恢复了气力。 只是，她这才恢复了一点点又被墨行九逼迫着上了朝。 姬·没有半点儿威严·黎看着文武百官对自己表面恭敬，实际敷衍的场景心里再一次无比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怪原主一点儿魄力都没有，在这个位置上三年没能培养出自己的人来。还是应该怪墨行九独权霸道，不给人活路。 哪怕是在朝堂上，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都毕恭毕敬站着，他也多了一张并不比龙椅平凡多少的椅子招待，就摆在姬黎侧后方不足半米的位置。 这是属于摄政王的权利，也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意味着，墨姬黎能够看的奏折他都能看，墨姬黎的任何意见，他想要左右就能左右。 甚至是此刻，姬黎的决断他也要更改。 看着墨行九一脸高深莫测的墨行九，姬黎手指捏得嘎达嘎达地响，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他，这身体已经换了个主人，容不得他再打击。 只是当墨行九轻飘飘那句“皇上有别的意见？”响起时，她还是很卑微地摇了摇头。 没有半点儿权利的人自然也没有权利有意见，她还不想没搞清楚自己想找的人是谁就嗝屁了。 种种经验证明，墨行九绝对不是个好相处的。 姬黎心里甚是复杂，那眸子中潋滟的光被压了下去，墨行九心中难免觉得好笑，不知为何，他竟然会觉得小皇帝身上越来越有人气了。 不像之前，再怎么逗弄也只是忍气吞声，像个泥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不过，这小家伙大概是不知道，就算他表面表现得再怎么平静，那双已经有了自己情绪的眼睛也还是出卖了他。那是不同于表面平和的假象。 他倒是想要看看，什么时候小皇帝才会反抗。 “那就按本王说的办，大理寺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可别让本王与皇上失望。” 大理寺卿走出半步，恭敬地弯腰作揖，领命退下。 临下朝时，墨行九又仿佛漫不经心提起了一事：“南唐质子也应该快到了吧。” 姬黎陡然转身，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当年作为质子前往的帝国不就是南唐吗？ 这算什么，风水轮流转？转眼那个劣势国就变成了南唐？ 姬黎斟酌着开口：“这件事朕怎么不知道。” 墨行九凉凉地掀起嘴角，似嘲非嘲，似笑非笑：“皇上莫非忘记前段时间……” 姬黎连忙回头，不用墨行九刻意提醒，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原主就做了这么一件脱离他控制的事情，他用得着放在心上，时时刻刻念起吗？ 墨行九表示很有这个必要。 免得小皇帝以为位置坐稳了，可以为所欲为。 负责此时事宜的官员走出半步回话，目光仅仅停留在姬黎膝盖以下：“回皇上，摄政王，南唐二皇子已经到了边境，算来再有三天就应该可以抵达了。” 194摄政王朕可不依你8 “从出发到抵达莫非还要我大胤给他十天时间么，这就是南唐的诚意？” 回话的官员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本想给墨行九解释十天时间也并没有什么，哪个帝国会心甘情愿自取其辱。 十天从消息抵达，选出倒霉虫，说服倒霉虫，再从南唐抵达边界，从边界抵达大胤，再被接进宫里也是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啊。 只是墨行九那脸色是在太过阴沉，他张了张嘴，并没有帮对方分辩些什么，免得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虫。 毕竟墨行九那是无差别攻击，根本不会管他下手的是谁。 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那官员等着他的指示。 其实每次看到墨行九脸时他的压力总是很大，可总不可能真的不看吧，毕竟，察言观色还是有前提条件的。 他不看对方的话，怎么揣测对方心思，做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那，下官再派人去催催？”他试探着问道。 “这个事情还要问我，你的俸禄是白拿的吗。”没想到墨行九的态度更不好了，冷眉一挑，浑身上下高高在上的冷漠凌厉发挥得淋漓尽致。 “……下官知罪。”看来是真的不满的，不过真要压榨这三天的时间也不容易。 毕竟对方也是南唐的皇子，还真的要逼着他日夜兼程赶过来吗？ 说出去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一点？ 姬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情更加不悦，这个皇帝她当得太没有存在感了，连个小官员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奋起之路遥遥无期啊。 于是，某个被家国选中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倒霉虫某天晚上突然得到了消息，睡到一半就被人拉了起来，连夜赶路去了。 就连之前真的觉得憋闷的马车也不能坐了，夹在一群大汉之中，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忍受着那销魂的种种味道。 某倒霉皇子想着自己憋屈的这几年时间，竟然有点想要落泪了。 这简直不是人干事！ 大胤那疯子摄政王这是发的什么病？ 操！ 娇生惯养的皇子很快就觉得人生太痛苦了，除了必要的休憩，一行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就连晚上也仅仅是睡一两个时辰，屁股都被颠散了，骨头早就又酸又软，大腿被磨得血肉泥泞，恨不得跳下来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哎呦，我的主子啊，您就再忍忍吧。”二皇子的随从捧着水袋上前，一边耐心劝说，碰谁您都别碰大胤的墨行九，那是一头雄狮，谁都碰不得，动辄就要被撕碎了身子成为盘中餐。 二皇子恶狠狠地咬下了一口手上的干粮，白皙细腻的皮肤已经被这段时间的日夜兼程磨出了几分沧桑，那眼睛下面还有一圈黑色，足可见他这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痛苦。 “墨行九，这个王八蛋，犯什么病，简直是……贱人！” 随从连忙上前，不顾尊卑地捂住了他的嘴：“我的主子啊，祸从口出。” 二皇子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犹如毒蛇。 195摄政王朕可不依你9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受过这个委屈，难道现在他连抱怨一句都不行了吗？ 墨行九这个疯子，脑子就是不好！难道他说错了吗？ 他没有！ 随从苦心孤诣，循循善诱：“奴才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们现在在大胤，那就必须做出………那个样子来！” 他原本想说，质子就要有质子的样子，但是想到二皇子现在的状态，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出这句话就要人头落地了。 毕竟，凤凰就算是掉落了枝头，他也仍然是凤凰。 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够比的。 二皇子现在最恨的就是质子这件事。 不过想想也是，换成谁谁心里能舒服。 从出生以来就顺风顺水，这个二皇子有些时候比太子还要威风，突然之间被指派到大胤当质子，想想都要让人发疯！ 是谁谁都接受不了。 据说这位二皇子但是差点暴起，还是皇上压着他在御书房里面细谈了几个小时这才安抚下来的。 二皇子闻言更是悲愤，这段时间的压力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他想要杀人，想要杀了那个指定他来大胤的墨行九，想要杀了当初那个当过卑微质子的傀儡皇帝，想要杀了他那昏庸的父王，他也不想想，就太子那个德行，没了他，他能够撑得起未来的南唐吗！ 他气，也恨。 他原本离那个位置就只有几步的距离了，如今，却因为墨行九的横插一手而遥遥无期，回想着当初太子得意的神情，瞬间脱离控制的棋子，他就气得不行。 如果墨行九在他面前的话，估计就要提刀冲上去决斗了。 当然了，能不能打得过墨行九，这还是另外一说。 随从还在耐心安抚他，心情不可谓不紧张，如今也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二皇子要是在外面出了意外，他也别想回得去南唐。 是以，他迫切地希望，二皇子能够争气一点，懂事一点，最好不要动不动就发飙了。这样子谁能够顶得住啊。 别说墨行九那边得了消息会动手，就说他们这下当下属的整天提心吊胆也不是个事。 凝望着大胤京城的方向，二皇子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只是他那眼睛里阴暗又狠辣的光却不曾消失。 这屈辱，总有一天他会讨回来的。 墨行九，墨姬黎你们都给他记得了，总有一天，他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跪下来求饶！ 特别是墨姬黎，他凭什么！ 当年的小可怜虫摇身一变变成高高在上的大胤皇帝，哪怕只是个傀儡也让他心情极度不舒服。 巨大的落差让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一次次在癫狂的边境徘徊。 迎着那黯淡的星光，他仿佛回忆到了当年的时光。 墨姬黎当年到达南唐的时候年纪还小，那么小小的一只被送进宫里，黑白分明的眼珠没有那个年龄孩子的冲动和好奇，怯弱胆小又紧张，偏生还带着一股死气，沉重得好像是被压了巨石一般，看着就让人心中不喜。 196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0 小孩子的恶最是纯粹，是以，墨姬黎那时候也过得颇为不易，不仅要应对明面上的为难，还要提防着皇宫里其他人下的黑手。 以二皇子为首的一派更是时常光顾那个比冷宫还萧瑟的宫殿。 小时候受了委屈墨姬黎也不敢吭声，哪怕是被压进池塘喝水也不敢声张，挨了打嘴巴却比他们抿得还紧。 只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等到他们的心慈手软，只有变本加厉的为难在等着她。 那么一个受气包子，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二皇子回忆着墨姬黎当时挨了巴掌还要主动再扬起脸来等下一巴掌的模样就想笑。 那么一个小白痴，居然真的当上皇帝了。 墨行九是疯了吗，还是大胤皇族都死绝了！ 二皇子狠狠推开了随从的手，一股暴虐自心里深处升起，让他恨不得回到过去，将那个小白痴给掐死在南唐的后宫中。 …… 姬黎不想去问墨行九选定这么个人是不是为了给曾经的小皇帝报仇，只是当天晚上他出现的时候却很明确地告诉了她—— 人是我要来的，你当初受的委屈尽管报复回去， 老实说……姬黎没啥感觉。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弱肉强食的现实，强者为王，弱者退散，墨姬黎当年受的伤害可以说是无辜，也可以说是理所应当。 不是她冷血，而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她早就已经清楚，不管什么时候，只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才不会吃亏。 墨姬黎当年就是吃了没有实力的亏。 所以，她也不冤枉，谁让她没有本事。 至于一个生于深宫，长于深宫的女孩子要如何拥有强大的实力，这一点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是真的错觉么，皇叔似乎很关心朕？” 墨行九看着她，慢条斯理解开了披风：“皇上觉得这是错觉？” 姬黎勉强地笑。 她还没有说话，墨行九已经慢慢靠近，那邪肆的眼神下藏着浓重的恶意：“是皇叔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姬黎觉得，他像极了那遥远西方的某种神秘存在，如果他还有獠牙，爱喝人血的话，估计还能够认为近亲，毕竟，都是同样的残暴，同样的虚伪。 只是这话暂时说不得。 虽说没有实力是活该任人鱼肉，但见风使舵这种事可不能算作墙头草的存在。 “皇叔哪里都极好，只是，难免有些不真实。” “哦？”轻轻的一个音节仿佛在喉咙里百转千回酝酿颇久才幽幽响起，如同陈酿，迷醉人心。 姬黎定了心神，伸手磨了磨他肩膀上的络带，据说，这是这个朝代荣耀的象征，开朝以来，能拥有这样一条络带的并不多，摄政王就是其中一个。 多好的一个人才，只可惜是个鬼畜，是个图谋不轨的，是个心思缜密却不用在该做事情上的。 是个时时刻刻都能将她取而代之的。 她不由得伸手缠绕他的络带，上面绣着金线，颇为庄重，而她，动作轻佻，神色慵懒，态度不可谓不轻慢。 197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1 她仰头对上墨行九的目光，声音幽幽：“对朕的好常常让朕觉得困惑，如水中月镜中花，稍微靠近一点就觉得会被打破，成为泡影。似真似假，让人分不清虚实。”她手上动作没停，那细长的络带在她手中开出一朵花来，在清透月光下转瞬又散开了。 她收回了手，百无聊赖，转身看向天际。 上一次穿越星群遭遇了劫雷，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损伤，这一次竟是这么久都没有恢复过来。 谁能够想象得到，这片幽灵天幕后竟然会藏着那样让人惊心动魄的存在。 墨行九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她的话，身上气息微微一低，紧接着就好像是被针捅破了的气球，强大气息外溢，磅礴气势咆哮。 乍然现出的王霸之气让姬黎侧目。下一瞬，她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借着那淡淡月光，数柄长剑齐刷刷地朝着两人刺了过来。 不！ 准确来说，他们的目标是墨行九。 至于姬黎，则是受了无妄之灾，纯属被牵连的池鱼。 只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既然碍事，那就一并解决了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月光下，黑衣人矫健的身影围成一个圆，有条不紊，配合绝佳地围攻着墨行九。 墨行九让她退开。 姬黎显得很是紧张：“不，皇叔，朕不走，朕要跟你并肩作战，朕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胡闹，你能作什么战，到时候还不是本王要保护你！” 姬黎再次摇头：“朕不可能抛下皇叔。如果皇叔出了什么事情，朕可会良心不安的！” 墨行九冷笑：“区区几个蝼蚁，能对本王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姬黎多话，当即有一个刺客脱离围攻墨行九刺向了她。 凭借着经验，姬黎狼狈后退。 她没有灵力，也没有内力，暂时不适合跟他硬扛。 于是，她当机立断，高喊了一声：“皇叔，朕觉得你说得很对，区区几个蝼蚁，你一定可以对付的，朕先退下，给你搬救兵来。” 说着，她又险险避开了刺客刺来的一剑，那剑刃削掉了她的发冠，削落了半截青丝。 墨行九：“……”是谁刚刚说的不可能抛下他的？ 谁刚刚说的担心他？ 看着姬黎且战且退……好吧，其实是狼狈逃跑的模样，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算了，小皇帝到底还小，看不得这种场面，让他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还得害得他分心照顾。走了也好，起码，他能够专心对付起眼前这些刺客来。 只是，就算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他也仍然是觉得有些讽刺。 止不住又是一声冷笑。 果然，这世间谁的话都不能相信。 他突然改变了招式，化被动为主动，简单粗暴地敲断了离他最近一名刺客的手，紧接着左手化拳为爪，由上而下快速一挑，将他手中利剑收到了自己的手上。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没有半点重量，接到剑的那一刻，他瞬间换了个方向，那刺客的手随着这道银光亮起落到了地上，鲜血如同红豆散落，砸在了地上。 198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2 刺客大惊。 只是那人失去了手却还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一眨眼，他又从腰间蹀躞带上摸出数把飞刀，飞速退到了同伙的身后，在他们的掩护下利索地甩出飞刀。 那飞刀每每接近墨行九都会被避开，却又神奇地都回到了那刺客的手中。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配合，这样的冷静，倒是让墨行九想到了这伙人可能的来处。 不是普通的刺客，只是不知道久不出世的势力怎么也会蹚这浑水。 原本想要生擒的心思也熄了，下一刻，他的剑招变得凌厉，大开大合，原本该有的破绽也在他浑厚内力的压制下变得固若金汤，没人能够近身，反而是他们的同伙当场被杀了三个。 他使得是左手剑，剑法却高深罕见，不是江湖上能够说得出名字的招数，更像是随心而发，随心而动。 每一剑落下，都有鲜血来祭剑。 见状不好，那断了手的刺客极速退去。剩下其他人也且战且退。 只是墨行九被撩拨起了战意和杀意，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他们离开，他毫不犹豫追上，到最后竟然是除了那已经逃走的断手刺客，再无活口。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尸体鲜血遍地，他睫毛突然重重一颤。 不，还有！ 刚刚追着小皇帝离开的还有一个刺客！ 他连忙顺着小皇帝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的小皇帝离开他视线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遛着刺客逛远了些，便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以诡异的身份接近，并用银丝勒住了刺客的喉咙。 那银丝极其锋利，她仅仅是勒上还未使力，那刺客脖子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血珠从伤口处沁出，将落未落。 “别乱动哦，我这宝贝可不认人的。”一边扯了刺客的面罩，她一边说道。想要逃开当然是可以逃开的，只是姬黎觉得未免太掉价了一些。 在墨行九面前做戏就够了，没道理让一个刺客一边追一边鄙视自己，难不成她不要面子的吗？ 刺客的身体顿了顿，仿佛是听进去了。 她笑嘻嘻地接近：“你是谁的人啊，跟墨行九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进宫暗杀他？”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离得很近，姬黎的呼吸打到了他的后脖子上。 刺客没有说话，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之间，姬黎眉毛一皱，直觉不对劲，迅速收了银丝闪到刺客面前，却见那刺客嘴角溢出了黑紫色的血来，双目紧闭。 透！ 姬黎骂了声粗话，竟然自己服毒自杀了。 要不要这么果断，难不成她看起来有那么吓人？让他宁愿立马去死也不想反抗？ 姬黎扫兴地把银丝缠回原来的位置，看着地上刺客已经青紫的脸万分感叹。 这让她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有杀人的想法。 她只不过是想要问问这刺客为什么刺杀墨行九而已！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莫得暴力倾向，还追求和平。 她，太难了！ 199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3 好吧，其实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毫无心理负担的姬黎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想过善后。 至于墨行九会不会发现是她做的。 姬黎表示，只要墨行九还相信大胤在他的控制下就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没办法，原主活得太佛系了，根本不像是有这个本事的人。 她如果早有这个能耐，也不至于落到要跳水的地步，当然了，如果真有这个能耐，或许皇帝也轮不到她来做。 今天也是怀疑墨行九暗箱操作的一天，姬黎心情却轻松了下来。 宫外等消息的某个人迟迟等不到回应，正各种纠结时看到了自己手下断了手白了脸隐忍痛苦的模样，忍不住掀翻了面前所有东西。 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能动的不能动的。 “主子息怒。”刺客，亦或者是杀手跪下来看着他，目光虔诚。 “滚。”一口恶气难以就此发泄，男人怒发冲冠，声音隐约带着些尖利。 杀手捂着伤口退了下去。 断掌已久，恐怕连神医都接不回来了。 …… 宫中。 看到地上尸体时，墨行九脸上闪过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惊慌。 除了这一批杀手竟然还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混了进来？ 这是自相残杀，还是不同的派系，被撞破了秘事杀人灭口。 这两种猜测都不能让他安心。 小皇帝被追着屁滚尿流地离开，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会不会—— 他看着地上尸体的眼神格外凌厉，如果尸体还是活着的话，或许会直接被他杀人的眼神割成几块。 忘椽跟在他身边毕恭毕敬，对于自己今晚的实职同样觉得胆战心惊。 只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能够想到墨行九让他退下的时候他就被阴了。 对方明显清楚他的习惯，一手蒙汗药使得极隐秘。 他就算喊冤也不是不行。 但墨行九阴沉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摇头，只觉得这推脱责任的话一说出口，他分分钟就人头落地了。 墨行九不喜欢没有能力的人，更不可能会养咸鱼，当然了，他更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 忘椽之所以能够伺候他那么久，机灵劲不是闹着玩的。 “废物，连皇帝都看不住，本王养你们有什么样。”在有可能藏匿的地方搜索数次，遍寻无果之后，墨行九更加暴躁。 忘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饭粒，将存在感缩到最低。 可是不行。 墨行九的怒火是宠着他发的，他就算再怎么装死也不敢不安抚墨行九。 只是这安抚的效果着实是微乎其微。 ……好吧，忘椽根本就不知道安抚为何物，他这个主子，根本就不是个能够听得进这种话的。 趁着夜色爬进寝宫睡觉并未惊动任何人的姬黎对于外面的风风雨雨毫不知情，更不知道为了她的下落墨行九险些杀人，睡得舒服了还把被子团成一团夹在腿间舒舒服服做了个梦。 她也没啥意思，单纯是看着门口守夜的宫女八卦兼吵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更不想插入这个话题，所以干脆翻了窗户而已。 200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4 姬黎是被冷醒的。 被子倒是安生地夹在怀里，就是身边气压颇低。 而且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 她转了个身，微微掀开眼皮，又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三秒过后，她后知后觉地转回身子。 “皇叔？”大清早的，你不睡觉在这里盯着我干嘛？脑子有坑？ 墨行九抿着唇，没有开口，只是那双眼睛有些阴冷，仿佛是藏在崖底的一潭深水。 这目光，姬黎身不由己地抖了抖，只觉得墨行九好像是想要杀了她一样。 惶恐。 怎么一觉醒来，感觉墨行九整个人都不对劲。 真犯病了？ 姬黎松开被子，端坐起来，其实墨行九的目光倒不至于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只不过她挺怀疑墨行九下一秒就会伸手掐死她，毕竟这个方向还是挺顺手的。 再说了，她现在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谨慎一点怎么了。 只是，墨行九也没有真的动手，只是不苟言笑地看着她，毫无开口的冲动。 姬黎觉得有点像是冷暴力了。 只是她也想不出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 用得着这样冷漠？ “皇上睡得倒是挺香的。”半响，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哪里啊，其实也就一般吧，晚上挺冷的，把朕也冻醒了。” 她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墨行九瞬间就想起自己担心她担心了一个晚上的事情，而正主却在这里睡大觉。 瞬间，浑身气息又阴森森起来。 姬黎觉得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别啊……”她战战兢兢道，“皇叔你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这么看着我呀……” 墨行九简直要被气笑：“首先你是怎么避开他的？” 他心里清楚，姬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此语气也毫不遮掩。 姬黎脑子里迅速转过了几个弯，合着这位是觉得她不应该躲避的？ 天！ 这她可就不开心了，难不成她要坐以待毙吗：“皇叔觉得那些人是我找来对付你的？”话说完，她脸上露出一个冷笑，却是墨行九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他一瞬间有些发愣：“本王却也没有这个意思。” “那皇叔你这样质问的语气又是怎么一回事？朕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你不开心了？” 墨行九沉默片刻，终是深深地凝望着她：“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差人告诉本王？” 姬黎：“……” 这让她怎么说？说她忘记了？说她被死人吓到了？还是早说，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姬黎也是沉默片刻才找到了理由：“我吓坏了，迷迷糊糊就跑到寝宫里躲起来了。” 墨行九瞬间气结，不知道是应该气还是应该笑。 只是那张脸上又诡异的，被扭曲的恶意仿佛蛰伏着，隐隐待发，隐藏于那片刻的平静之下。 姬黎直觉不对劲，想要逃离，只背过了身，历史却又开始了惊人的相似。 墨行九半点不忌讳这君王之尊，伸手覆在她的后脖子上，慢条斯理把人给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姬黎：“……”摄政王我跟你讲，你这种行为很危险！ 201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5 朕，堂堂大胤帝国的皇帝，难不成朕不要面子的吗？ 你这狗爪子往哪里放呢！ “可那人为什么会死在皇宫里。”墨行九没有看到她眸子中的怨念：“皇上不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么。” 姬黎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我哪管得了。” 墨行九觉得，他好像真的没有看透这个小皇帝。 每一次他觉得自己已经琢磨清楚这个人了，小皇帝总会给人一次“惊喜”。 原本他以为，两个人会这样一直“平和”地相处下去，小皇帝却带着人跑了。 那一次，他终于知道，小皇帝也是有自己脾气的人了。 而这一次，小皇帝却做出了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居然也能够冷血到这个程度。 是的。 冷血。 以前看到死人会尖叫的小皇帝，现在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管不了的话来了。 那张脸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黑而柔顺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手上，有些参差不齐，那是被刺客一剑斩断的后果。 墨行九突然皱起了眉毛：“怎么也不说？” 注意力突然被头发转移，姬黎不知道该不该笑，毕竟自己洗清了嫌疑，墨行九也不再追究那个人死亡的真正原因。 她只是轻飘飘地把头发给扯了回来，看着墨行九，表情柔和得更加人畜无害：“皇叔怎么这么喜欢开玩笑，朕要怎么跟你说，不都说了怕坏了，吓懵了吗。” 而且，就一缕头发，说什么说？ 她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要因为头发的事情去墨行九面前哭鼻子吗？ 如果是以前的墨姬黎，墨行九觉得还有几分可能，可是面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却也云淡风轻的小皇帝口中说出这种话来只会让他觉得毫无可信度。 他不觉得面前这个人真的会被吓坏。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最好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姬黎懒散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她有过杀心，可却没有付诸行动。 那刺客不过是自己找死的，跟她无关。 嗯！人家服毒自杀，跟她有啥关系？ 反而是墨行九看着她坦荡的模样，再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这人活在他监视下多年，如果真有这种能力…… 绝不可能。 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行九起身：“既然吓坏了，那就好好休息，最近的公文本王会替皇上处理。” 姬黎：“……”宁夺权能不能不要夺得那么冠冕堂皇？ 202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6 镇远将军调令军阝人的兵符被缴了，听说是摄政王下的手。 不过兵符到底到了谁人身上，文武百官也不知道，也得不到风声。 只是有心人发现，小皇帝最近似乎心情不错，意气风发，看起来精神奕奕，没有平时的阴郁气息。 姬黎能不开心吗，原以为墨行九抢先一步动手，渣都不会给她留下一点，没想到，墨行九喝汤还给她留了肉。 虽然军阝人直接被墨行九接手了，但兵符的确是落到了她手里。 虽然也不知道这兵符有没有用，但感觉上来说，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她把玩着手里的兵符，那莹润的光泽让上位者禁不住感叹：“真是个好东西呀。” 怪不得墨行九也想分一杯羹，白瞎了那高冷出尘气息了。 正感叹间，墨行九从大门进来：“皇上对这有兴趣？” 姬黎直言不讳：“当然有兴趣，皇叔那边不是还有很多吗？送给朕怎么样。” 墨行九嗤之以鼻：“皇上倒是大胃口，就是不知道臣把兵符给了你，又能够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姬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来：“皇叔，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说一句亲密无间也不为过吧，还不能拿你个兵符了吗？还非要你明码标价来交易吗？”几个问号接连甩出，充分表达了她对这段感情的怀疑。 小狐狸。 墨行九伸手去扯她手里的兵符：“既然皇上这么说了，臣也不跟你客气，这枚兵符，臣就先收下了。” 第一次没有扯动，第二次，还是没有扯动。 他扬扬眉看着姬黎，后者无动于衷地与他对视，很有领地意识且占有欲十足地道：“皇叔，君子不夺人所好，朕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你再抢走不合适吧。” 墨行九提醒她：“这是我给你的。” 姬黎理直气壮起来：“既然你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怎么，现在还流行讨回去了？” 墨行九看她得意的神色，几乎不忍心告诉她，你手里就算不是个赝品也没办法调动得了人手。 进了他嘴里的东西还想他吐出来，想都不要想！ 姬黎又加了一句：“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叔别学小人行径哦。” 墨行九嗤笑，假装不知道她平日里腹诽怨念。 只是这样子会争取会主动会挑衅的小皇帝的确是更招人注意，他并不介意再给小皇帝多得瑟一会的时间。 毕竟，狐狸总比兔子好捉弄一些，要是好运薅住了狐狸尾巴，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是把这小狐狸给薅秃了，某人也只会以为自己装模作样得成功，一切意外归于巧合，不会联想到自己早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 尽管带着几分冷漠，但确确实实是有了笑意。 姬黎：“皇叔，你笑起来真好看。” 墨行九：“……” 姬黎：“比平时不阴不阳的好看多了。” 墨行九：“……”？ 姬黎：“不阴不阳笑着多难看啊。” 墨行九：“……”？？？ 203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7 墨行九：“……” 我怀疑小狐狸在想法设法诋毁我，可是我没有证据。 姬黎还觉得不够过瘾，用手抬着他的脸颊往上推：“不过我总觉得还有哪个地方有缺陷……唔，笑容再大一点就好了，看，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多温柔啊。” 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看见人估计要被吓死。 墨行九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看着姬黎不安分的手，突然伸手握住：“礼仪司没教过皇上，何为男女授受不亲？” 姬黎眨眨眼睛，那长卷睫毛下藏着的是狡黠与妩媚，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媚自这具清纯身体上透露出来便成了无限的风情：“皇叔又不是他人，又有何妨。” 墨行九看着她许久，似乎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君臣有别，皇上还请慎行。” “如果我不是皇帝，你不是摄政王，是不是就没有这种忧虑了？”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开口，仿佛不过是随口一说。 “不可能。”墨行九却干净利落地拒绝了，没有一丝犹豫。 他会成为大胤永远的摄政王，小皇帝也会是大胤永远的傀儡，直到他们都老了，都死了，动也不会再动了，这使命才会就此终结。 睫毛轻眨，长卷的睫毛好像是小扇子轻挠他心一般：“事无绝对，皇叔还是不要说太满的好。” 正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忘椽请示着踏进了皇帝的寝殿，恭敬地在墨行九耳边传递南唐二皇子已经进京的消息。 墨行九当下就要过去，姬黎也连忙跟上。 “你去做什么？” 姬黎无辜地看着他：“朕是皇帝。”爱卿你有什么问题吗。 墨行九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回复，猝不及防被噎住：“……那就一同过去。” 今天的小皇帝似乎是飘了：“按理说，君臣同行，臣子不是应该跟在身后么？”她指着墨行九的双脚道。 墨行九停下脚步，脸上又浮现出似笑非笑的阴冷表情来。。 姬黎迅速转了话风：“当然了，按朕与皇叔的关系自然是不用顾忌这个的，皇叔还请随意。” “……”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们叔侄两一样感情深厚的。” 墨行九哭笑不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小皇帝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何况，位高权重摄政王跟傀儡皇帝之间能有什么感情？ 这样想着，他的神色微微黯了下来。 墨行九一眼就认出来这南唐的二皇子了，他还跟当年一样—— 一如既往的欠扁。 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墨行九就有了动手的想法。 按照他的手段，他绝对可以让这个人死得不清不楚，南唐还不敢多吭一声。 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竟然没有这么做。 倒是姬黎端坐在龙椅上，思考了许多。 不知道应不应该夸一句皇家的基因就是好，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好像没有不好看的——就算没有灵性，也是在这些世界中出色的存在了。 当然了，光从相貌来说，墨行九比这二皇子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204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8 男人剑眉星目，不琢磨坏想法的时候，但有几分清风霁月的清越。 当然了，只要他一失控，让那诡谲气息外溢，那便能让人忽略他出色外貌，只来得及琢磨他到底有多危险。 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几乎能够让人在第一眼就确定，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反派出来，那他必须是不二人选。 姬黎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 二皇子跪在台阶之下，还没有被唤起来就听到了她痴痴的笑声，心头瞬间火大。 那小白痴一定很得意，他报仇了，他如愿以偿地看到曾经的仇人跪在他的膝盖下，他一定很满意对吧。 看他现在笑得多得意！ 这个白痴，也不看看，他最多也就是墨行九的傀儡，他手中的一条狗，张狂到哪里去呢！ 背部绷着，他差点磨碎了一口银牙，尚且算得上好看的脸有些扭曲。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让自己跳起来将那个小白痴拉下来，如同曾经无数次一样把他踩在脚底下，听他求饶，看他卑微着趴伏，不敢抬头跟自己对视。 脑子里疯狂的想法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叫声，让他整个脑袋疼到不行，恨不得把脑子挖出来，把那些可恶的，怨憎的，不甘心的声音给拉出来丢掉才好。 墨行九的声音传入脑子，挤开了那些杂乱的声音，在一片狼狈中让他更添几分惨淡，他机械地开口应答，又在墨行九的示意下落座。 低人一等的姿态让心高气傲的他再次心绪不宁，恨不得化身为刀，将面前的两个人都杀了才好。 他平时不是这么受不得激，可是一想到那个小白痴怜悯又高高在上的眼神，完全颠倒了的角色地位，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不知道还怎么冷静下来。 “你叫贺珉是吧？”姬黎突然也加了个问题，墨行九只是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么。 二皇帝点头，心中更觉屈辱，不久之前，这个小白痴还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如今已经可以站在高位上漫不经心问一句“你叫贺珉是吧？”。 除了墨行九，他已经可以不再看谁脸色了。 这个小白痴，倒是好命。 只是不知道墨行九会让他得意多久。 “回胤主，正是。” “礼仪司的人没教你觐见的规矩么？这是附属国的态度？”她慢条斯理开口，语气却并不温和，甚至带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是的，墨行九这个战争狂魔在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把邻国给打了下来，曾经压过大胤的南唐现在不过是南唐的一个附属国，就连曾经最为受宠的二皇子也不得不作为质子送来让大胤真正的当权人安心。 就算是姬黎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墨行九在军事上的才能在她见过的所有人，包括原来世界的所有生灵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可惜就是性情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了些，要不然指引到阎王殿办公，应该也是一把好手。 反正他的眼中只有权势，不怕他把事情搞砸了。 205摄政王朕可不依你19 如果不是离得远，姬黎估计也能够听见贺珉磨牙的声音。 只见他又缓缓跪了下去，五体投地：“回胤主，臣是贺珉。” 不甘，痛苦，忧郁，痛恨，种种思绪在脑子里汇聚然后咆哮。 种种滋生在黑暗中的情绪如同臭虫一般涌出，夸张又杂乱地叫嚣着存在，势必要给失去骄傲和自尊的人再踩上一脚，万劫不复。 这是作为一个附属国的态度，也正式为他的人生打下了耻辱的印记。 他的头颅再难扬起，这场十来年的仗终于以他的失败有了暂时的完结。 但也只是暂时，总有一天他会重新站到那个位置上，看那小白痴万劫不复。 他想，他一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姬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戏谑的目光在他乌黑的头发上流连，仿佛这样就能够让她满意一般。 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让墨行九心情骤然好了起来。 他从未想过，他也会在某一天做出这种“昏聩”行为，就为了一个原本可以毫不想干的人。 贺珉等了很久才等到让他起身的恩赐。 他站起身来，那人已经站了起来，俯身在墨行九的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些什么，然后就笑得很是妖孽地走了出去。 作为附属国的质子，他理性再次跪下，以大礼恭送他的离开。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只是跪下的时候，那心口被割开的感觉就更是令他痛苦。 墨行九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交谈间就多了几分敲打，或者说是警告会更准确些。 贺珉几乎要听不清他说什么，但后来仔细回忆也能从这威胁中拼凑出当时墨行九可能说了的话。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不过是一个质子，他是大胤的君主，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服气。” “你已经是被放弃的棋子了，还有什么资本傲气？” “南唐不需要一个质子去维持国的尊严，但是他们需要质子苟且偷生给他们换取更多时间休养生息。” “你就是权利倾轧下的产物。” “你不配，你不配！” 那样的人高高在上，的确是觉得他这落魄质子不配。 他也觉得现在的他不配，可他就是觉得不甘心啊！ 凭什么他要成为这个质子，凭什么墨行九能那么张狂，就连那个小白痴，也开始有人护着了！ 种种拼凑而出的话语尖利化了墨行九的嘴脸，让他变得憎恶，贺珉无数次夜深人静时都被这些不留情面的话语击溃，然后又站起来，无声的嘲笑自己，然后又在心里歇斯底里叫嚣着不公平与不甘。 …… 姬黎最近有点愁。 尽管她是个傀儡皇帝，还是个女的，也还是阻挡不住文武百官们想要给她选妃的热情。 尽管宫里已经有一个从没承宠就被打入冷宫的美人了。 于是在墨行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新的一批美人即将被送进来。 夜色下，墨行九的神色不明，只有听着身边人喋喋不休念叨时眼睛里会有些许温度。 “皇叔真的想要朕纳妃吗。” 206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0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触动到他，下一秒，他眼睛里的温度散去，声音低洌如酒，说出来的话倒是没什么情绪：“先帝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子嗣也不少了。” 姬黎腹诽，可最后不也死的死，伤的伤，能用的只剩下她一个女扮男装的么。 由此可见，能生多生也不是什么好事。 “朕不想知道那么多，只想问皇叔一句，您是真的想要朕纳妃吗。” “并无不可。”尽管这么说着，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但这些都足够了。 墨行九告诉自己，对小皇帝产生的怜悯或许还有其他不该有的情感也应该终止了。这场荒唐的戏码会落下帷幕，会平静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不会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情来，除了他当初答应过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朕还以为，朕于摄政王总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墨行九举起酒杯给自己添了一杯酒：“你是皇帝。” 这大胤唯一的王。 也许还会是一统天下的王。 所以，你是不一样，但也仅此而已了。 姬黎夺过他杯子狠狠磕在石桌上，将“我不高兴了”五个大字密密麻麻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墨行九忽而失笑，只是神色虽然轻松，眸子里却还是如寒潭一样，阴而冷。 他好像又恢复成以前那个人了。 姬黎看着他扫开身上的碎瓷片，眸子忽而一凛，再开口时已经多了几分刺探。 “你受伤了？” 墨行九先是迷茫，而后不甚在意地收回了手：“没有。”一个小小的豁口在手背上隐隐若现，对墨行九来说的确不算是受伤。 但他看着姬黎问过话后不断扬起的笑容，越来越轻松温和的态度却隐隐约约有些不快。 他受伤了她有那么开心吗？ 姬黎突然伸手把他的手给拉到了自己身边，半点也不忌讳园中暗卫的存在，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墨行九的伤口，当那微量的血珠染在她指上时，她终于是笑出了声音。 找到他了。 终于找到他了。居然真的就是他，幸亏没有真的杀了他，不然谁知道要什么时候能够找到所谓真相。 之前一直没有发现，今天墨行九受伤流血她就感应到了这个人的存在。 尽管那种感觉十分的轻微，但她就是知道自己没有感觉错。 只是不知道之后再想找人是不是应该先把他给弄伤了？ 墨行九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沉思的，竟也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在数息后提醒：“应该是被瓷片碰到了，不碍事。” 让你乱摔东西，幸好没有大伤。 妄想让姬黎有点愧疚感，却不知道姬黎心里对自己这堪称蛮横的举动有多满意。 要不是这样，她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确定墨行九的身份。 这样一看，姬黎对墨行九的耐心也多了不少，看着他时也不再是一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打人的不爽了。 “是的，估计一会儿直接就愈合了，不用上药的。” 姬·没点数·黎完全听不出墨行九的言外之意。 207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1 墨行九看着她很久，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看了很久也没有从她眸子里看出除了耿直之外的其他东西。 耿直……呵呵—— 可不就是耿直吗！ 耿直到像个憨憨！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机灵一点！难不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到很多年后，墨行九时常会对天长叹，有的人一开始很乖很听话，但是待在身边久了，那叫一个撒蹄子欢呀！时刻唱反调，他都搞不懂到底是谁做主了！ 完全没有一开始的乖巧自觉！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好多了！ 到了那个时候，墨行九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到底有多么幸福。 他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 “怎么说也当了三年的皇帝，怎么还莽莽撞撞的。” “歪理。” “嗯？” “谁说当了皇帝就不能莽莽撞撞的了？有的人连江山都丢了，这不也没人说什么吗。” “听你意思，没有把江山丢了很开心。” 姬黎被问住：“这，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哦？” “朕这不是想要表达一下，比起其他人来，朕还算好的了吗。” “好的？”墨行九禁不住弯了眉，他不信小皇帝会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是他也想逗逗小皇帝，“不把江山丢了就是好的，那你可千万要把这江山守好了，别成为你嘴里的那种人。” “这不是有皇叔吗。”姬黎回答得理所应当，当理清楚了脑子里的那条线，她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墨行九等于宁无双等于皇甫战等于方意玄，等于很多个跟她曾经有过不错关系的人，四舍五入，她现在也可以把他当做可以信任的人了。 他帮他守个江山怎么了，难不成还委屈了他？ 墨行九又笑了，这笑声低沉，分不出来他高兴与否，只能听出笑声里藏着的几分恶意戏谑：“皇上难道不知道外面在说什么吗。” 姬黎：“……”？ 墨行九：“都在说，摄政王心怀不轨，胆大包天，以臣子身，行天子事，欲取而代之。”他笑着，眼睛里的黑却越发深沉。 “那你想要吗？”姬黎也看着他，眸子里不见半分慌张，音色清冷，无波澜起伏，端是自然而然。 “嗯？”想过千百种回答，墨行九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 “皇叔你想要吗。” “想要你——” 话还没有说完，姬黎就饶有兴致地掀开了耷拉的眼皮，眸子里虽说没有认真却也带着绝非玩笑的坦然：“想要的话，朕送你又何妨。” “你……” 姬黎：“我不是开玩笑，皇叔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我不会跟你开玩笑。” “……” “说了给你就是给你，我不会同你耍心眼，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要就可以了。” 原本想要为难小皇帝，看他露出窘迫的神色，却没有想到反被问倒了。 墨行九想要从他脸上找到恶意的算计亦或者是其他阴暗的成分，可是他盯着姬黎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到除了坦然之外的其他东西。 就跟她刚刚的耿直一般。 坦然得纯粹。 208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2 墨行九沉默许久，姬黎笑得没有一点攻击力：“所以皇叔，你想要吗。” 那笑容如同冬日的阳光，在片刻的晃神把积雪已深的冰层打破，和煦的光线照进了阴暗的崖底。 被岩石压着的地面开始有了轻微动静，有颗种子在阳光下蠢蠢欲动。 墨行九终是掩藏不住心里的可笑与恍惚，表情有了片刻的松动：“不，我不要。” 他要这天下又有何用。 他若是真的要，又哪有小皇帝的什么事。 普天之下，有谁能够比得过他的。 “看吧，皇叔你自己都说了不要了，那还问我那么多做什么，再多的假设有用吗。” 墨行九第一次真正从这小侄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不曾发现的东西。 他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就算这些话是假的，他也乐意去听。 完了。 他觉得，他大概是不想挽回某些已经发生的情绪了。 小皇帝越发招人。 他想要靠近了。 他这话好乖好乖，让人好想疼疼。 年轻的小皇帝仅仅用了几句话就让高冷偏执摄政王的铁石心肠冰川化水，纵然没有完全成为绕指柔，那也是他从未想过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那么一个好满足的人。 好满足到只是听见小皇帝几句话就足够改变他立场。 只是他不知道小皇帝这些话有几分真实，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他的承诺，他愿意为此多付出一点耐心，多等待一会儿。 “好了，皇叔信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让皇叔失望。”他眸中意味深长，那目光有些火热了，姬黎手不由得瑟缩了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 月光下，两个人在园子里对视，暗处隐匿的暗卫如潮水般退去，给第一次动了私心的主子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他伸手在姬黎的脑后轻轻摩挲，片刻之后才停下，却是把她压近了自己，小皇帝纤细的身子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药香，独立于所有脂粉香之外，让墨行九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味道。” 姬黎漫不经心回他：“药。”一边用手臂撑着他肩膀隔开了距离。 “什么药。” “调理身体的。”姬黎态度还是不太认真，慵懒的媚意在腰间化了出来，声音清淡又懒散。 “听说你之前在太医院配了不少奇怪的药，也是调养身体的？”墨行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试探。 姬黎却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回得很快：“当然不是。” 于是就见墨行九的目光深深凝望着自己，尽管他没有发问，姬黎都能够猜得出来他想问的是什么。 “皇叔真想知道？”尽管这男人现在看起来再冷静，再无害，姬黎都不能忘记第一眼见到他时，他身上那阴暗又危险的气息。 那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 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姬黎都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当他知道真相之后会忍不住掐死自己。 别看她现在态度轻松，实际上已经提防了起来，就在防备墨行九的逼问。 209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3 但她没有想到，墨行九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示意她可以转移话题。 一场危机就这么解除。 姬黎心里庆幸，还好墨行九不是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直到某天，墨行九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是错过了什么时，就算是淡定冷静如他也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 也就是在那时候开始，他学会了每一样东西都去刨根问底。 当然他这种行为到底招了多少白眼也是数之不清的。 随着两个人关系的缓和，竟然也给安排一次微服出巡活动。 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小皇帝穿着淡青色的长袍，像极了这个朝代年轻的学子，墨行九穿着同色系的衣服跟在她的身后，竟然有种诡异的般配感。 忘椽默默的收回了这种想法，只觉得自己是真的可怕。 是墨行九太久没有收拾他，让他飘了吗？ 还是因为心里那无处安放的寂寞的咆哮叫嚣他的存在感？ 冷不丁打了个冷战，忘椽看着墨行九似是无意瞟过来的目光，再一次告诫自己这种疯狂的想法要是再想下去的话，可能待会骨头都要被拆了。 毕竟，他跟着的这个主子可是严苛至极，威名在外的，别看他平时不吭声，但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发抖了。 姬黎从街上小贩那里拿了个唐人。 以前她会藏着掖着，顾忌小魔王的形象，死命假装自己不喜欢吃糖，就算是要吃，也是打发别人帮他买，比如皇甫战。 可现在，她已经清楚了，在这三千世界撞到熟人的可能性能有多高？ 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形象这种东西又有什么作用？她来了这一遭除了孟婆几个，又有谁能知道？ 谁能想到那个号称拆迁狂魔的小魔王竟然会借着自己做任务的名头悄悄吃起糖人来？ 这样想着，她理所当然让墨行九买单的态度就更自然了些。 墨行九竟然也拿了一个，看着从白色糖纸上取下来的小糖人，晶莹剔透的糖色并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诱惑。 但是看着小皇帝故作矜持却禁不住露出笑意的模样，心里也是有些好笑。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小皇帝比起在朝堂上开始跟他杠上，噎他话的模样要可爱得多。 他想，如果小皇帝一直乖乖的，那该有多好。 那些乱七八糟的道路让他先行扫清，他只要顺着他给他准备的道路一直前行就是。 小皇帝不要有太多心眼，不然他应付了别人还要对付他，这实在不是他本意。 姬黎声音幽幽响起：“皇叔你是喜欢我手里这个吗，你都盯着我这个好久了。” 到底是半路出家的皇帝，尝尝忘记了自称，好在墨行九也不像那些老学究，非得把她的称呼给改过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吃。” 姬黎突然靠近，舌头在他手上的糖人上舔了一下：“糖很甜的。”她的眼神澄澈，墨行九竟然看不出半点杂质。 210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4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 小孩太好看了也是一种错误。 让他的心跳得那么快。 他的眼睛怎么可以那么漂亮。 漂亮到让他这种从黑暗阴冷中走来的人自惭形秽，漂亮到让他几乎要忘记身后背负的使命，漂亮到让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他。 这样的小皇帝，太好看，也太招人。 像极了一个错误。 他竟然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姬黎微微眨着眼睛，困惑地看着他：“皇叔这是怎么了。” 墨行九想说，皇叔被你的眼神给惊到了，皇叔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可是皇叔怎么敢说，怎么敢表达这种心思。 他不仅是小皇帝的皇叔，他还是大胤的摄政王。 “糖，真的很甜。”她重复着这一句话，眼里的清纯干净再一次震撼了墨行九。 他看着姬黎，缓缓伸出手来擦了擦她嘴边的痕迹：“你也不是个小孩子，怎么吃东西吃的一嘴都是。” 他力气没有控制好，很快在姬黎的玉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目光微微一凝，他竟然也开始不好意思。 “……小心点。”他佯装没发现，目光却落到了一边。 姬黎不以为然地伸手擦擦，完全忽略了那细微的痛感。 只是当她低下头的时候，眼睛里的光突然散去，没有所谓澄澈，没有所谓清纯，只有空荡荡的，散开的冷漠，那小脸也恢复成了不同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 墨行九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变化，只觉得手指还有些微微发热，那种感觉，很奇怪。 很奇怪。 忘椽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出现在墨行九的身后。 后者气息微微一凛，很快又把这份不满给压了下去。 他伸手摸摸姬黎的脑袋：“等皇叔一会儿，黄荃他们会跟着你，想要逛逛的话也可以，不要走太远。” 姬黎：“知道了。”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有布满了阳光般的温柔，“但是，皇叔，你不打算带我一起去吗。” 墨行九被噎住，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皇叔自己能解决。” 姬黎懒懒地哦了一声，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件事不适合让你知道，傀儡皇帝往一边去，别瞎掺和。 墨行九还是觉得不放心，索性让忘椽留了下来。 等到人一走开，姬黎身上的气息就冷了下来：“皇叔这是去见什么人了吗？” 忘椽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只恨自己没有跟上墨行九：“公子可以亲自去问主子，这些事情没有主子授意，属下不敢妄言。”忘椽不像摄政王的随意，也不像小皇帝的散漫，时刻记得这两人是唯独出行。 姬黎看着他，糖人突然摔在了地上：“不说就不说，你干嘛把朕的糖人摔了，怎么，皇叔惯的你啊？” 忘椽：“……”？？？ 要不是人来人往会暴露身份，他都直接跪下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弄不懂姬黎是想要做什么，栽赃陷害，屈打成招？这手段也未免太低级了一点吧？ 211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5 好吧，其实他心里更想问一句，小皇帝你怕是狗吧？ 但他没问，一来是怕墨行九发现他没规矩，二来是怕墨行九发现他对小皇帝没规矩。 他越来越不清楚自己主子想做什么了。 不过也对，要是他能够猜得到墨行九的心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个跑腿的，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实际上…… 忘椽卑躬屈膝谄媚求饶，只希望小皇帝可以不作妖。 “去给我再买一个，要一模一样的。”她看似嫌弃地命令道，“不是一模一样的我不要。” 忘椽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屁颠屁颠滚去给她买糖人了。 结果刚转了个弯，那青衫公子哥就消失在大街上了。 忘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他怕是要死”的诡异气氛，他嘴角抽搐着尝试挽回：“人呢，去哪了？” 身后人轻轻传音入他耳中，忘椽顿时腿软，面露哀色：“你们怎么不阻止他呀！”这让主子知道，还不把他骨头拆了？ 忘椽的哀怨并没有引起身后人的同情，毕竟他只是一个暗卫，且只负责保护他，剩下的暗卫都跟着各自需要负责的人走了。 小皇帝自然也有，只不过暗卫们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做出超出自己身份的事情，别说阻拦了，就是开口也不会有的。 …… 墨行九离开之后进了一家青楼。 很正规的那一种，也就是有卖艺的也有卖身的——他刚踏进去的那一刻，身上气息就变得肃杀，不再有之前陪伴在小皇帝身边应和儒雅的温和。 原本被他容色吸引不约而同奔赴的姑娘们在他凛然目光扫过之后，如同被抽去了电池的机器，再不敢前进半分。 就这样僵硬着身子，目带疑惑和惊讶，看着他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走到了二楼。 步履轻盈，落在楼板上的声音却很是清晰，沉稳。 然后又是一个转弯，突然有漫天花雨降下，在他身周散开。 粉红的花朵在他身边飞舞盘旋，短暂的华丽终于化为了鞋边的一抹艳色。 好像没有发觉自己此时有多么吸引旁人注意，墨行九又慢慢地上了三楼。 丝竹声骤歇，有一道慢条斯理的阴柔声音凭空响起：“贵客来临，不会招待么？” 墨行九脸色不变，轻轻抬手，被命令着靠近的女子如同扑上屏障一般，四散开去，狼狈一些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既是贵客，又怎么藏头露尾，不敢出来一见么？”墨行九神色不变，步履不停，出口的话隐隐带着挑衅，语气却是平和的，让人直接联想到了波澜不惊这个词。 阴柔声音幽幽一笑，三楼有一间房突然敞开了大门，紧接着就听男人的笑声停住，加重了的声音带了几分狠意：“贵客想见，鄙人自是不敢阻拦。” 墨行九冷冷地将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脚步声如同鼓点响起，响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那道青色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压迫力十足。 藏头露尾之徒，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212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6 他倒是要看看最近这段时间是谁在跟他作对。 这道声音仿佛有些熟悉，但联想到脑海中那个人时，他又禁不住摇了摇头，那人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是该说摄政王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应该说您愚蠢呢，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单枪匹马杀过来？” 踏进房间，那扇门就关了起来，没有人在旁边伺候，唯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慢慢转过了身，笑着看向墨行九。 相比较墨行九的笑里藏刀，这个笑容真诚得多，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更加诡谲。 “原来是你。”墨行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为刚刚的否定感到了可笑。 “是不是很惊讶，那个你一只手指就能够碾碎的人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 墨行九点头：“这天下大抵没有像你这么大胆的人了，但凡有些脑子的就应该知道本王如今代表着什么，轻易不敢招惹……你，倒是有胆色，只可惜……可惜。” 他连道了两声可惜，眸子里却没有一点惋惜的成分，清冷清冷的，看起来冷漠得很，嘴角是弯着的，只是他的身上同样没有一丁点温和成分。 仿佛他这话只不过是不经脑子的一句戏话罢了。 “呵呵——”男人冷笑，“大胤摄政王又如何，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不敢招惹的。墨行九你别把自己看得太厉害！”阴柔的声音偏冷，像黑夜里隐藏在黑泥绿草中的毒蛇，嘶嘶吐血信子。 墨行九觉得好笑：“是谁给你一个阉人这勇气，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本王？” 这话似乎是刺痛了男人的敏感，他的眼神更冷，看着墨行九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阉人又如何，摄政王如何，今天你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墨行九神色不变，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模样，只是说话时也带了往日的狠意：“是么，那倒是让本王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把本王留下来！” 他看着男人，两个男人的气场在交锋。 突然，墨行九脚下的地板被破开，他迅速往后一滑，那板子被破坏，直追过去，直拆了十数个有成年男人脚板那么大的板子那么多之后才停了下来，露出了一个能够同时容纳数人的空间。 墨行九已经被逼到了靠近墙壁的一方。 一个接一个黑衣人从这方空间里出现，手持长剑朝着墨行九攻击了过去。 没有半点儿花里胡哨的招式，每一剑刺出都带着致命的狠辣。 跟那一夜入宫行刺的刺客招式竟然有些相似。 墨行九在众人围攻中却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心情挑衅：“就这点水平恐怕阁下难以如愿。” 男人脸色一冷，手里突然现出几道银丝，闪烁着并不明显的光芒。 墨行九的眸子也是突地一缩，身周空间突然变小，却是那些刺客拼着受伤也要压缩他行动的空间。 同一时间，男人的手突然向左边扯动。 对于危险敏锐的感知让墨行九看了过去，后背一阵发凉。 213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7 仿佛有什么东西穿过长剑，发出了并不容易察觉的轻响，然后又割破了身周的空气。 敏锐的判断力让墨行九避开了男人的第一次攻击。 但那银丝却好像是活起来了一样，飞快地在墨行九身边穿梭。 墨行九能够感觉到那银丝带着轻微破风声接近的力道，也能够感受到差一点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的危险。 一次次穿梭中，刺客的攻击也越来越快，身边的空间越来越少。 终于，墨行九被他们逼到了中间。 数柄长剑从不同方向接近，竟然是真的下了狠手，想要他命丧当场，没有一点儿留情，中间的直径越来越小，最后仅差了几寸就在刺进墨行九的身体里。 男人手上的动作变快，随着他狠狠地一拽，刺客们狠狠地再刺出了两分。 就在这个时候，他一直漫不经心的模样终于有了些收敛，脚下一个用力，原本是在空荡荡的地方却不知道如何借力的，直腾空飞起。 “锵锵——”数声长剑交击的声音响起，墨行九却已经出了那个包围圈，最后险险踩着那些长剑到了轮椅上的男人身边。 那长剑下，有几道细细的银光。 一直连接到男人的手上。 墨行九表情温和，动作一点都不见犹豫地夺过了那捆银丝，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阴沟里的臭虫，只要躲在黑暗中就好了，又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男人被他钳制着，毫无反抗能力。 原本之前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只是很可惜之前出了意外，腿上受了伤，才会在墨行九的声东击西下落在了他的手里。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还有多少实力没有露出来，明明都已经出动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还是无法把他拿下来！ 听到墨行九的话，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才没有被墨行九给气昏过去。 “你要是对我动手，杀手山庄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刺客，其实都是杀手山庄的杀手，每一个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物，每一个都不可小觑。 墨行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杀手山庄以前也没少跟本王作对，你怎么会以为本王不敢反击的？” 这是不受朝廷管辖的非法组织，只不过因为根基已深难以拔除被墨行九暂时放到了一边去。 却绝对不是因为怕了杀手山庄的缘故，更不是杀手山庄到他头上挑衅的理由。 只是，以前两者也算是相安无事，只不过是这几个月来他们活跃过了头才让墨行九的人盯上了这个据点。 他勒着男人的脖子，狠狠一撞险些让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那是生理性的泪水，无法抑制。 墨行九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在他耳边响起，那凶狠的模样几乎是要现在就解决了他一般。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在本王眼里什么也不是。”他有心解决男人，却不想身后一道娇俏声音不合时宜响起。 “皇叔且慢。” 墨行九的目光变得不善。 214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8 他慢慢回过头去，小皇帝稚嫩的脸出现在窗台上，那人双手正扒在上面，有些吃力地笑：“皇叔能不能看在我的眼里，放他一马？” 墨行九心里的怒气更甚，第一次觉得小皇帝的笑容当真是碍眼至极。 他想要用力把男人给勒死，然后再冷漠地告诉小皇帝一声“不可以”，却不知道为何撒了手。 杀手原本因为心有顾忌不敢妄动，此时看墨行九被吸引了注意力，竟然兵分两路，一伙人抱起男人就跑，另一伙人小心翼翼盯着墨行九，生怕他再次出手，如果有必要，他们会以身殉责！ 但不知为何，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对努力爬窗的小皇帝动手。 墨行九没有分给他们一个眼神，只是看着小皇帝吃力地爬上来，跨坐在窗台上，神色不明。 原来也想过要伸手扶她一把，但一想到她此时的阵营，便忍不住心中一寒。 “就知道皇叔疼我。” 墨行九看着她，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甚至什么也没有说就朝着房间门口走去，看起来竟然像是烦极了她一般，一点回应都懒得给。 杀手们陆续撤走跟上了男人。 姬黎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连道不好，连忙从窗户上跳下来，跟上了墨行九。 “皇叔你是不是生气了？” 回想着之前把人惹生气的场景，姬黎伸手搂住了墨行九的腰，可怜巴巴抬着头看他。 墨行九眼睛里闪过一丝倦色：“松开。”淡漠的语气就跟姬黎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皇叔你怎么那么小气，不就是跟你要个人嘛，怎么这样也给我脸色看。”姬黎可不会放手，谁知道一放手她要去哪里找人，去哪里给自己解释。 墨行九闻言只想转身掐住她喉咙问她还有没有良心。 他这样子是小气？ 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墨姬黎，你好啊，你真好啊！”气急了，他只剩下这贫乏的词汇，来来回回重复着这一句。 姬黎心里也有些愧疚，只是她有必须救人的原因。 想着，她抱住墨行九腰的力度就越大，生怕墨行九越想越气追上去把人给结果了。 墨行九鲜少看到她愿意这么跟自己亲近，今天好不容易让她主动了一次，居然还是为了那个阉人！ 他堂堂大胤暗主，大名鼎鼎摄政王，在朝堂在民间都不可忽视的第一人，居然比不过那个小太监！ 果然是输给了时间吗？ 从一开始就输在了时间上吗？ 可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咬着牙，姬黎隔着近都能够听到他森森的磨牙声：“皇叔……” 她声音弱弱的，如同受惊的小鹿，让人不忍心责备。 墨行九却突然转过了身，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扯了下来，将她给推到了墙壁上，那被他钳制着的手重重撞在了墙壁上，姬黎不由得皱了皱眉。 在她眼里看来，墨行九反应的确是大了些，不就是从他手里救了个人，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215摄政王朕可不依你29 看着墨行九的纠结，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恶。 如果单个拎着放到现代世界估计要被群众挨个喷句白莲花，绿茶婊。 脑子里种下了一个疑问。 但并没有过分放在心上，甚至连急需解决都算不上，仅仅是存了一个疑问。 墨行九是真的一肚子火，看小皇帝懵懂的模样，越烧越烈，再次开口时就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皇上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为了一个阉人，不惜撂下身边人过来，还敢以身涉险——”忘椽到底死哪里去了，看个小孩子还看不过来吗！ 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小皇帝跟那阉人关系向来极好他又不是不知道。 但他没有想到，小皇帝竟然为了那人学会了阳奉阴违的招儿，他前腿刚走他后面就跟上了。 大概是气他为了那阉人跟自己唱反调。 大概是气他为了那阉人不顾自身危险。 大概是气他为了那阉人主动接近自己。 大概是气他…… 护一个人护得这么明显，连顾忌他一丝想法都不曾。 既然那阉人对他这么重要，现在又为何不跟上去，留在他身边做什么，看着好玩吗！ “危险吗？”姬黎不觉得，“难道皇叔保护不了朕？”就算墨行九没办法保护她，她也有自救的手段，所以真不怕遇到危险。 这话一出，墨行九的脸色微微一僵，他撇过头不想理会小皇帝，却没想，姬黎追问得理直气壮：“朕是相信皇叔，难道皇叔不相信自己吗。” 墨行九突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回去之后，《为君论》抄十遍交给我，没抄完不准睡觉。” “啊！”姬黎做出受惊的表情，“什么《为君论》？” 这本是大胤皇子年幼时就应该开始修习的功课，原主因为坎坷的经历反而是少了这部分的研习。 墨行九恼怒开口，的确是忘记了小皇帝不是同他一样在大胤皇宫长大的事实。 “不懂就去问你身边人，我还能帮你一辈子吗。”他尽量冷下了声音，不让小皇帝看到自己松动的态度。 “可是，皇叔，你就是我身边的人啊。”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无辜的模样说出这种话来对墨行九的冲击有多大，说完之后还微微歪了头冥思。 确定了原主脑海中没有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她越发理直气壮。 当然了，就算是有这部分记忆，她也不可能会乖乖抄书。 “如果这就是你对待身边人的态度，那本王倒真宁愿没有接近你。”连一个阉人都能够让他心心念念，他这个皇叔到底算什么。 一想到这个，他的神色便又不好看了。 姬黎后知后觉地发现，墨行九这样子有点像是吃醋了？ “皇叔，你是不是怪我放走了他？” 墨行九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但那态度明显是被说中了。 姬黎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松开自己手了，毕竟这姿势未免太过怪异：“皇叔，我是有理由的。”她可以解释。 216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0 “如果这个理由是你念旧对他下不了狠手，那就不用再说了。”光是想想，就让他更难释怀。 墨行九松了手，但人却还没有离开，高大的身影遮盖住了姬黎瘦弱的身子。 他逆着光，姬黎并看不清楚他脸上神色，只是有些无奈叹气：“是有这个原因，毕竟皇叔你也知道，淮轻照顾我多年，就算是再冷的心也能捂热了……”更何况，原主本就是个缺少温暖的人，给她一点暖意就足够温暖她的整个人生。 只是这话还没有全部说出来就被墨行九给打断了。 “皇上是想告诉我，你们的关系有多好？”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嘲讽，那眼角微微掀起来的时候带着凉薄。 姬黎摇头，一字一顿：“朕对他有感激，但这感激却不足以成为今天放走他的理由。朕心中另有考虑。”有个屁的考虑，她就是私心想把人放跑，私心地觉得，原主不会想要看到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死在墨行九的手里。 “皇上有什么考虑。” 她本以为墨行九多少能够听得进一些，没想到他听是听进去了，问话却更加咄咄逼人。 她能有什么考虑？ 姬黎脑子里也反问了自己无数次，好在她经历过的大场面不少，面对墨行九隐忍怒气，强压狂暴的模样还能够冷静下来，不露怯。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姬黎叹了口气：“他们既然敢对皇叔动手，那肯定是心里多少有点底气了，皇叔杀了他不要紧，万一他们没了顾忌缠上了你怎么办。” 她心里不由得给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胡说八道得这么一本正经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做到了。 “一群亡命之徒，就算皇叔不怕，也总是烦人的。还不如一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她又做出那副怯生生模样，“淮轻尽管是个身体残缺的，但这么多年来，他一力扛起了照顾朕的重担，或许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大胤帝王。 也许朕早就已经成为了一把枯骨，不知道是落在大胤皇宫还是南唐后宫冷苑里。 他于朕有恩。 朕知道皇叔心里有气，但还请皇叔看在他也曾经立功的份上，放他一马，也别跟朕一般计较了，可好？” 淮轻比小皇帝大了四岁。 从送进宫就跟在小皇帝身边，一直到原主被送回大胤登基。 这十数年的时间，他展现出来的才能和实力，人脉与资源的确不是一个普通小太监能够达到的程度。 以前的小皇帝单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是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这有多么不现实。 但换了个芯子，姬黎很快就想明白了。 淮轻从一开始就跟别人不一样，他大概也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要不然不可能弄来那些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的秘药药方，让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 只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姬黎都必须感激他，是他让小皇帝撑到了她过来的时候。 不谈目的，他的确是对小皇帝最好的那一个。 217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1 何况说到底，谁知道那个目的是什么。 她在当年那种环境下成为一个弃子是大概率到毫无疑问的问题，淮轻接近她能够得到什么？就为了跟她同甘共苦？ 一个小皇子能有那么大人格魅力？ 原主想不通的，甚至没有想的，换了另一个人来看待就显得现实多了。 “还是说在皇叔的眼里，朕的安危还比不过淮轻犯的错？皇叔宁愿将他绳之以法，也不愿意看在我当初受那么大委屈的份上，暂时放他一马？” 话说到这个份上，说是放低了态度也不对，说是胡搅蛮缠也只是有点像。 但不论如何，墨行九也还是被她这说法打动：“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我看见你再为他求情——” “不会有下一次的了！”姬黎连忙抢了他的话保证，目光柔和，藏着娇俏，许是认错态度良好，让墨行九的怒火再降了一些。 淮轻被护送离开之前，那惊鸿一瞥让他再一次痛恨自己现在的处境。 为什么他的腿会废了。 还要害得她出面保护自己。 她本来处境就不好，墨行九把持朝政，朝堂内在虎视眈眈，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等着她犯错。 一旦出了意外，又有谁能够保护她。 阴柔的脸上更添几分阴鸷，他的皮肤偏白，看起来有些森冷。 带他离开的人也感受到了这重压力，只当他是不甘心败在墨行九手中，苦心孤诣地开口：“大胤摄政王成名已久，少主败在他的手里并不可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次就当做吸取经验，少主还年轻，总有超过他的一天，不用妄自菲薄，更不要过分看低自己。” 淮轻隐忍怒气，半声不吭。 杀手也有些郁闷，他向来信奉动手不动口，一柄长剑走天下，让他杀人他在行，让他劝说一个“失败者”那不太行了。 刚刚那些话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词汇量。 看淮轻像是听不进去一般，他叹了一口气：“少主，想想你的初衷。” 却不知道这句话是有多大魔力，竟然让淮轻瞬间冷静了下来，身上杀气也少了大半，但到底还是沉闷的，抑郁的。 杀手抱着他在夜里行走，还要应付这个喜怒无常的少主。 “你说，她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怪我？” 没头没尾，杀手皱起了眉头，心说谁知道你在说个屁！ 但面上功夫还是要给的，他目露沉思，实际上眼睛里没有一点儿焦距：“少主用心良苦，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又为什么怕她怪你？” 话说得好听，只是，谁也不是当事人，谁也不能说出当事人的意见。 话落，淮轻就不再吭声，只是态度冷了些许，隐隐带着抗拒。 他抿着唇，眼睛里映照出星光的倒影，他听见自己怀里那颗心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为了她好当然是不怕她怪罪。 可扪心自问，他又怎么敢说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做的这一切没有私欲，做的这一切……不曾伤害过她。 218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2 出了淮轻这档子事，墨行九也没了微服出巡的心思，拎着小皇帝回了皇宫。 还没踏进宫门，就有妖娆的“未来妃子”靠上来嘘寒问暖。 看着墨行九辨认不出的古怪神色，姬黎默默吞下心里的苦，美人投怀送抱，只可惜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女皇帝，她很是可惜地表示，这福气她承受不来。 “朕想起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好，皇叔你帮朕把这位……额，这位姑娘送回去。” 墨行九气笑了。 当他跟你这个小混球似的，整天大把时间拿来浪费？ 还给你送美人回去，还真是敢说。 美人娇滴滴求怜惜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墨行九给冷到了。 直到墨行九跟上姬黎的脚步离开，她才悄悄缓了过来，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这才能活过来。 但心里却是从此对墨行九这个摄政王有了阴影，再不敢轻易出现在他的面前。 寒去暑来，姬黎登上皇位已经第四年了。 南唐爆发史上第二大混战，皇家骨肉相残，主战派跟主和派吃相极其难看，完全不管其他帝国虎视眈眈等着分割样。 一心想着把对方弄死好成功上位。 南唐的老皇帝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威慑力。 自从败在了大胤的手里便一年不如一年，到战争全面爆发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精神，全靠汤药吊着一口气。 这样的情况下，指望他力挽狂澜还不如指望质子回归，复制一场如今大胤帝王的传奇，终止了南唐如今的内乱外祸。 只是，大胤有摄政王墨行九坐镇，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质子随便复制了他的成功。 二皇子贺珉没有墨行九的魄力，更没有墨姬黎的机遇，被困在宫中，日日遭到监视，夜夜受其敲打，短短一年，心中仇恨已经遮盖了天日。 他的眼中除了仇恨再无其他，可他斗不过墨行九，除了阴招，没有半点儿胜算。 除了发动他在南唐的暗棋，把南唐的水搅得更乱一些，再没有其他能耐。 这天，被锁在宫中已久的贺珉终于得到了放风的机会。 御花园中，年轻的大胤皇帝态度散漫地赐了他一杯酒，旁边有美人跟随。 那一瞬间，贺珉脑子里不可谓不惶恐。 如果是墨行九，他还能猜测一下他的心思，毕竟，墨行九这人目的心强，所做都有根据，所想都有目标。 对自己无益的事情懒得理会。 如今南唐的情况，留下他总比杀了他好，毕竟一个好用的棋子能够为自己谋算来多少福利，墨行九心里清楚。 但墨姬黎不一样。 这个小白痴从小就受到了那样的对待，难保他不会觉得心里委屈，突然爆发想要拉着他一起去死！ 他若是真的发了疯，赐自己一杯鸠酒，那谁能够保证他能安然无恙？ 谁能够说得清是该反抗还是坦然接受。 只是后者对贺珉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的命，不可能这样给出去。 盯着手里的酒杯，贺珉眸子里闪过了深深的挣扎。 219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3 看着贺珉纠结的模样，姬黎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 怪不得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好吧，其实她觉得她算不得恶人。 这是贺珉这人为人恶毒了些，胆子却还是不够大。 当年做了多少折腾人的事情没见他皱过眉毛，如今只是一杯清酒就让他踌躇不前。 “二皇子是怕朕在酒中下了毒？” 身边服侍的美人首先笑了起来：“别说皇上宅心仁厚，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碾死，就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这酒中下了毒，为人臣的又有何道理拒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讨好的语气让贺珉眉头皱得更深。 姬黎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心说这话就过了。 她拿的又不是圣母剧本，哪来的蚂蚁都不忍心碾死一只？ 她忍心！ 且不仅限于蚂蚁，只要是拦了她路的，都要做好被抹了脖子的准备！ 从乱世诞生的小魔王，心狠手辣，胡作非为是出了名了。 她不敢说自己比谁人仁慈了多少。 “就算是死，也总该让臣死个明白吧。”贺珉看着她，目光中有些阴冷。 看着姬黎高高在上的模样，脑子里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小白痴当年的蠢样。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脱口而出，咄咄逼人的语气自然不是他此时身份该有的。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手中的杯子被他捏得有些摇晃，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小白痴竟敢欺他到这个地步！ 墨行九知道吗！ 若是知道你这个蠢货毁了他打算，他又会放过你吗？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即将出口的喝问，话在喉咙间，却又不知为何咽了下去。 “谁说要让你死了。”姬黎反问他，神色淡淡，看起来还有些戏谑。 “那这酒……” “亏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朕若是真想杀你，又何必亲自前来……这不是……”她越说越慢，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勾起了嘴角朝他一笑：“这不是污了自己的眼睛吗。” 毫不掩饰的嘲讽冲进了贺珉的耳朵里。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信息，不敢相信当年的小白痴越发趾高气昂的模样。 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嫌弃得这么彻底。 他说，他污了他的眼睛！ 贺珉心里止不住的荒诞，他想要发笑，喉咙间却苦涩地挤不出任何东西来。 他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不就是运气好了一点么！ 要是运气差一点，他早就跟自己那些倒霉皇兄一样，死得连骨头渣渣都烂了！ 还轮得到他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姬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光看他神情起伏也觉得有趣，忍不住地又逗弄了一句：“放心，朕不介意多养一个小玩意儿，左右也不过是一口口粮。” 贺珉：“……” “贺珉，你说，朕说得对吗？” 贺珉只想要掐死这小白痴！ 小玩意儿！就你也敢说这种话！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你的处境也不比我好到哪里！你在得意些什么！ 小白痴！当初就应该把你弄死的！ 220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4 但既然他这么说了，贺珉也放下了心。 那烈酒入肚犹如火烧，的确是让他眩晕了些许时间，反应过来时身体都有些发热。 好生烈性的酒。 “敢问大胤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姬黎起身，美人给她披上披风，她慢条斯理整了整披风上的皮毛，笑得有些散漫：“有的人存在着就是因为利用价值，二皇子不如想想，在朕这里，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吧。” 贺珉身体越发无法控制，身体里的燥热让他拼命想要找个东西发泄。 他能感觉到有软绵绵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肌肤，带着舒服的凉意，那是他所急需的，可他却拼命将人推开。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然出现了那个小白痴的脸！ 他来不及思考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遵循身体本能朝着姬黎走去。 可还没有靠近姬黎，就被一道有力的劲风拂开，他瞬间摔在了地上，手心被沙石蹭破，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些许，也让他看清了出手的人。 那是他此生最为痛恨的人之一，大胤摄政王墨行九。 那个以强权将他从南唐要过来折辱的墨行九！ 此时，他正占有欲十足地将那小白痴护在怀里，看着他的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贺珉被这想法一惊，酒意去了大半，但酒中加的料后劲太足，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那人冷冰冰拂袖，之前被他推开的人便有缠了上来，一次接一次撩拨。 贺珉很快就在温香软玉中沉沦。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墨行九不赞同呵斥小皇帝不省心上面。 或者说是惆怅。 那语气，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严厉，更不可能是急着夺权摄政王对傀儡皇帝会有的善意和无奈。 那声音，掺进了不合时宜的感叹和怜惜，绝对不是对一个棋子应该有的情感！ 看着贺珉被扶走，姬黎有些感慨，有些时候，她也挺适合做阴谋家的，看看这档子脏事，她做得多成功！ 墨行九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有些无奈：“你心里还觉得很得意？” 这些年护在你身边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不想让你手上染脏，你倒好，自己上赶着泼自己一身污水？ 姬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必须啊。”她心里没有对于这事不该做的念头，唯一的想法只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管这手段脏不脏！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能够达到这目的就好了，何须他人评价。 墨行九无奈，挥退了下人：“还记得先前皇叔要求过你什么吗？” 姬黎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伴随清脆嗓音出现的是浓浓的不解：“让我好好学习为君之道？还是坐好这个位置？或者是练一手好看的毛笔字？”软趴趴的狗爬字体当真以为她乐意，还不是这个身体没有半点天赋！ 在以前那些世界里，硬笔书法她可是一流的，软笔书法也是自成一格的狂草风，别提多潇洒肆意了！ 墨行九叹了一口气。 孺子不可教也。 221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5 他似乎是极为无奈，叹口气把她脑袋压在自己怀中，出口的话是无情也是多情：“你只要当好你的皇帝，关键时刻发号施令就够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染了一身脏，受他人指责，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但若是一定要有个人来承受，那他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皇叔——”姬黎开口唤他，略微带了些迟疑，说出来的话却让墨行九荒如黑夜的心中炸开了大束的烟花，“你护着我，我又何尝不想尽快成长，保护着你。” 愣了许久，他才失笑，纵然慢慢习惯了小皇帝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改变，却也还是有些唏嘘：“等你能保护得了皇叔，皇叔怕也成了个废人。” “皇叔就算是个废人，那么绝对是最好看的废人。”情话走心不走脑，话说出口，姬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为墨行九不暴动。 只是，她抬头看着墨行九的时候，总也觉得他眸子里有些阴沉，不如之前温和了。 墨行九心里的确很是感慨。 小皇帝太实诚，太耿直，就算这话是真心话，听着也难以让人开心起来。 好吧——其实是很不开心—— 谁会想当一个废人啊！ 姬黎收敛了之前的不以为然，痛定思痛，绝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对不做这种蠢事。 “其实我意思是说，皇叔这么优秀的人，若也成了废人，那其他人岂不是更废。” 墨行九伸手捂住她小嘴。 这解释，还不如不要。 姬黎眨着眼睛，困惑地看着他。 还好周围服侍的人已经下去了，要不然他们两人现在亲密的样子还不传得轰轰烈烈，风言风语一片。 “说说你是什么打算。” 看她那无辜眼神，墨行九轻咳了一声，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南唐这不是乱了么……”她饶有兴致地提起自己的打算，阴险的招数并不足以引起她的羞愧。 她扬着下巴，说得兴起了还对墨行九抛了个得意地小眼神，大抵意思是——快来夸我，看看我这一招强不强。 “辅佐一个傀儡皇帝？”墨行九似笑非笑开口，眸子里并看不出肯定的意味。 姬黎的雀跃稍稍冷静了下来：“不行吗？” 她的确是存心想让贺珉一无所有，以此偿还当初犯下的罪孽。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最珍贵的，最想要的东西。 贺珉心心念念的皇位，如果越过他，落在了他的子嗣身上，他却只能待在大胤的皇宫中碌碌无为，终结此生，那他会有多么痛苦，可想而知。 若是大胤做得再狠一些，从安排的傀儡皇帝手中吞并了南唐，那他又会再多多少意难平。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放过贺珉，没打算让他回去南唐分一杯羹。 她是个小心眼的，更是个恩怨分明的。 墨姬黎的身子她用着合适，那也绝对不会忘记原主的委屈。 贺珉亏欠墨姬黎的，她会帮那可怜的原主讨回来。 她为人虽狠，大部分时间不给人留情，这一点却始终牢记，不忘于心。 222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6 “可行。” “那皇叔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她不解。 “只是很好奇，是谁给皇上支的招。”他把人圈在翅膀下，为小皇帝争得片刻安宁，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越过了他的视线，教会了他这些。 教会这些他原本就不希望他懂得的东西。 “没有谁啊。”姬黎莫名其妙，“倒是皇叔怎么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 墨行九：“……”其实他这不是不太乐意，而是非常不乐意。 只是难为你现在才能看得出来！ 他心里有些悲伤。 有种类似于自家养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的即视感让他心情一度十分沉重。 “听着，以后这些事不要再做。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话，交给忘椽，要么交给黄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可以让本王给你处理。这些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适合掺和太多，有些时候容易因此受到伤害。” 姬黎：“……” 如果三界里清楚姬黎的人听到墨行九的话，估计该哭笑不得了。 小魔王能因为什么受到伤害？简直就是开玩笑！ 她不去伤害别人就够好了的！还说什么伤害！ 只可惜，墨行九始终以为姬黎是他认识的那个小皇帝，因为她没有他会受伤，会死！ “皇叔你未免太看不起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姬黎无奈。 墨行九：“你就是个小孩子。”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竟然让姬黎无法反驳。 姬黎：“……朕其实已经二十岁了。”还出头了那么一丢丢。 这还是这具身体的年龄，她本身都可以当一个这世界里的老怪级别人物了。 “二十岁，挺小的。”墨行九感慨，看着她，好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什么时候，不由得弯起了眉眼。 眼睛里有温柔沁出来。 姬黎嘴角抽搐。 二十岁还挺小？ 她怎么好像记得眼前这个不信任自己的人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收获了战场屠夫“美称？” 那个时候，他怎么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 难不成他觉得他那个时候比自己现在好到哪里去么？ “皇叔，是二十岁哦。” 墨行九：“我知道。” 姬黎：“你见过二十岁的小孩子吗。” 墨行九非常理直气壮：“你就是这个二十岁的小孩子。” 姬黎：“……” 墨行九：“……” 两人目目相觑，姬黎非常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墨行九却是因为她的反应而没了反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姬黎：“二十岁应该不是小孩子了吧。” 墨行九：“是小孩子。” 姬黎：“……” 墨行九：“……” 姬黎：“……”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 既然他那么执着的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子，她也懒得跟他争执了。 “其他事情还能考虑一下，但皇叔不觉得朕这样太废了吗？” “始祖打天下时也不过是二十岁之龄，皇叔你当上摄政王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然而，有人因为年龄轻视过你们吗？ 没有。 因为什么，因为你们有实力。” 223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7 她自问自答，没看到墨行九无所谓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眼睛里也不再只藏有保护的光。 那种感觉非常微妙，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在看待一个人时突然有了质的飞跃。 原本是一个小孩子，突然之间就长大成了能够跟自己相提并论的存在。 这样的反差足够让人唏嘘。 他眼前的这个人不再只是一个小孩，或许他应该给他多一点点耐心，多一点点时间，看着小皇帝成长到他不曾想象过的高度。 大胤皇族本就不会让人失望。 小皇帝是他在所有人中选中的对象，自然也不会逊色。 只是一直以来是他把他想得太渺小，太无能了。 他没有给他一个机会展露自己的才能。 也难怪小皇帝会有意见，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很是温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是皇叔没有考虑清楚，一厢情愿。” “皇叔为我好，我清楚，只是皇叔，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这个道理我早就清楚，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只有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靠着皇叔，我永远也没有办法成长。” “可是……”墨行九的声音很低，无奈极了，那声舍不得化在喉咙里迟迟没有说出口。 他现在又怎么敢说出口。 他怕吓跑了眼前这个小家伙，之前不就跑过一次吗，给他吓得不轻。 也给他涨了个教训。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一般，习惯了破罐子破摔，眼前人虽是心上人，却远如水中月镜中花。 可望而不可即，稍微掺合一下，假象破碎，就再也没办法拼凑起来。 谁能够想到，近乎无所不能的大胤摄政王竟然在这一件事上吃瘪至此。 谁能够想到，他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谁能够想到，他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谁能够想到，他竟然会堕落如此，明知道犯了错，却还不愿意回头。 这明明就不是他的作风。 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真是中了毒，犯了瘾，无可救药！ 他想要把眼前抱过来，抱进怀里，听他心跳声。 可是，他动不了手，真的不敢动手，只敢这么看着对方，以皇叔的名义，打着为他好的名号，尽量地让他相信自己。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他什么时候卑微到了这个程度。 他是魔怔了。 他知道。 可是他改不了了。 如果注定有一个人是他生命中的劫，那应当就是小皇帝。 小皇帝是他生命中的劫，他一喜欢上就是万劫不复。 早就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忘记了摄政王的职责，忘记了本心，忘记了所有一切。 眼睛里，心底，从此就只剩下了这个人。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都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他疯了！ 早就疯了！ 谁能不疯！清醒着又能做些什么，疯过去再怎么不过是荒唐一场梦罢了，他能够在这梦里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在这现实中不敢靠近的过分亲昵。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猛兽，一看小皇帝慵懒潋滟的眼波，他就心动不已…… 224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8 姬黎算盘打得好，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横插一脚，抢走了贺珉。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这种戏码在历史中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她仍然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并不是说不能劫走贺珉，而是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对劲，一个废弃的棋子，在外人眼中已经跟皇位完全绝缘的皇子，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又没有什么经世之才，除了心眼小一点，为人小气又放肆一点，他还有哪点能够让人记住的？ 劫走他，还没有一个美人的价值高，起码后者弹弹琴唱唱歌跳跳舞，还能欣赏欣赏，偶尔来个陶研情操也不错。 贺珉能干什么？谁那么想不开要跟她争着当这个冤大头。 此时确认贺珉已经让宫中美人怀孕的姬黎非常嫌弃这个曾经到来时也让她“无比期待”的皇子。 虽然说，这期待里面可能有一点不属于善意范围内的成分。 墨行九到时，她唉声叹气。 “哪个吃饱了撑着的，坏我好事。”她原本只是想要感慨一下，没想到墨行九却好像来了精神，眸子里蕴含着某些不可言说的跃跃欲试。 如果姬黎修炼再入骨一些，估计能够看得懂这样的跃跃欲试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企图告状。 只可惜，她活了老长一段时光，不懂的东西也仍然不懂，迟钝得跟白吃了人间百年米饭一样。 “我这里倒是有一点线索。” 小皇帝手边是奏折，朱批落下时才慢慢叹气：“皇叔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什么时候了都，还学那些讨厌官员的作风。” 这样的抱怨墨行九很是受用，他靠近了姬黎些许，从背后覆上，手指落在了她执笔的手上。 手指落下时的凉意让姬黎清醒了些许，眸中懒腰倦色散去了点儿，勉强来了点精神，看着也让人更有倾诉的欲望。 “之前提醒过皇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些人就算是你对他再仁慈，他也改不了那破坏的本性。” “嗯？”姬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墨行九显得很有耐心，纠正她的行笔方向，他并没有用很大力气，却能够轻易带动姬黎的手乃至她手中的笔留下一个完美的轨迹。 “记着，为君者不要为任何人留情。你是皇帝，你要顾忌的事情有很多，你要学会取舍，有些人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当他阻碍到了你的发展，你一定要学会先下手为强，彻底断了他可能带来的危害。” 姬黎点头，实际上心里什么也没想明白。 难道是她还不够心狠手辣？ 三界中倒是还没人反应过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有人提出来了，那必定也是有些不足，看来她还是需要再提升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 看着姬黎慢慢地点头，墨行九也不为难她了，终于是说出了那个在他心中存在已久，膈应已久的名字。 似乎夹带着报复，他声音有些阴冷：“还记得以前跟在你身边那个阉人吗。” 225摄政王朕可不依你39 “皇叔是说淮轻？”姬黎终于反应过来他阴阳怪气是为了啥。 只是墨行九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这事她差不多都快忘了，他还要拿出来提醒自己不成？ 墨行九的提醒是存了心的。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没能勾起某人的愧疚感，相反还在某人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印象，得不偿失！ 要是他早知道的话，估计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也不会把这委屈说出声。 见姬黎不以为然，他越发阴阳怪气：“一个阉人，你倒是叫得亲密。” 但凡换成任何一个人怕都能够读出他的吃味，偏偏姬黎不行。 若是她能够开窍也不至于现在这个处境。 见墨行九抱怨，她心里还有点好笑：“淮轻身体是有缺陷不假，但心高气傲，如果知道你这么叫他，估计会被气死。” 话说完，手上微凉的感觉被撤走，她不解侧身看墨行九。 朱砂不巧落在桌上，点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圈。 在烛火下，仿若眼泪。 墨行九咳嗽了两声。 “皇叔生病了吗？” 墨行九：“……” 姬黎：“如果生病了就早些回去休息，这些东西没点新意，朕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墨行九：“……” 姬黎：“皇叔实在不放心的话，我批完了之后让人送过去给你看看？” 墨行九：“……”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拧开小皇帝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就算是废土泥石，在他的敲打下也该开个窍了。 可姬黎还是老样子，说出来的话时时让他想要暴走。 如果是故意的还好说，他勉强能够说服自己。 可问题就出在，他完全看不出姬黎有故意的可能。 换而言之，她是真的憨得能够用几句话打败墨行九！ 墨·日常心塞·行九：没关系，小委屈，他受得了。 “皇上未免太注意别人感受了。”墨行九吃味，就是很吃味。如果有其余人在场，估计都能够闻得到浓郁的醋香味了。 “淮轻挺好的，别人我也不可能这么注意，只是他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不管什么时候都陪在我身边，感觉上是有点不一样的。” 如果是原主，估计也会拼命把他保下来，所以姬黎并未觉得自己这些话有什么问题。 墨行九好生幽怨。 你不说这话真的没人把你当哑巴！ 姬黎没看出来他的崩溃，想了想又说道：“皇叔放心，就这么一个了。” 墨行九想当场上演吐血三连。 他气到辨认不出姬黎是不是故意的了。 姬黎看着他模样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又从脑海中搜出来一句话：“毕竟也没有第二个人跟我有过一样的交情。” 一把刀捅在墨行九气得已经麻木的地方。 他现在是真的恨不得找个东西把姬黎的嘴巴给塞住，看看她还能不能说得出这么气人的话！ 简直是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 “你不觉得他这行为很不妥吗？” 姬黎：“……”？ 墨行九：“像是在报复你一样，破坏你的计划。” 226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0 刻意的引诱暴露出了墨行九内心的阴暗。 他多想成功误导姬黎。 看看，你对他所有的好都不过是多余的，根本就没有被放在心上，就算是你对他再好又能怎样呢，他根本就不会领情的！ 你就是在做多余的事情。 他也不过是个阴险小人。 只可惜，某人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却聪明不起来。 “可是，淮轻把贺珉掳走干什么？”姬黎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却难以启齿。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 经历过性开放的世界，姬黎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只是这纯正的疑问落在墨行九的耳朵里却成了更沉重的一次打击。 小皇帝不信他！ 他只信那个阉人！ 他心里生出阴暗尖叫的小人，踩着他受伤的地方在肆意嘲笑。 墨行九，亏你几乎坐拥天下，到头来最想要的那个人却不相信你，你看看你，多失败啊。 你看看你，连一个阉人都不如。 不，你在小皇帝心里，又有那点比得上那个阉人！ 你就是一个可怜虫！ 你没有用！ 他脸上一片阴沉。 姬黎下意识止了言语，不再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倒像是被吓住了一样。 墨行九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瞬间说不出话来了，原本盛怒之下的痛苦煎熬也在他脑海中慢慢平静下来。 他跟小皇帝发什么火。 小皇帝又知道什么。 一直以来不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么，小皇帝又没有说过些什么，承诺过什么东西，他又如何能把自己的意见强加在小皇帝的身上。 纵然小皇帝怕他，畏他，敬他，这也是他自己的该承受的。 断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姬黎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一百八十种囚禁软禁的花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限制级，越想越觉得……刺激！ 她甚至在脑海中给淮轻和贺珉想好了不愉快的初遇，欢喜冤家般的再遇，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醒悟……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诡异。 只有一点是他想不明白的。 贺珉那么一个废物，人又毒，嘴巴又贝戋，淮轻是怎么看上他的？ 就算淮轻身体有缺陷，可这也未免太不挑了吧！ 贺珉哪点配得上他！ 好吧，姬黎就是看不起贺珉，也忘记了人家也曾经是大出风头，炙手可热的皇子殿下。 只不过是因为墨行九强行把他要了过来，才断了他一片光明的前程。 对于贺珉，她心中是有罪论的。 所以不会有半分心疼。 掳人者墨行九也因此没造半分罪孽。 “干什么？臣又怎么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皇上不如自己亲口去问问，你心里这个维护到不行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又能不能担得起你对他的这些无私维护？” 姬黎听得莫名其妙。 她什么时候对淮轻无私维护了？ 只不过是对淮轻稍微好了一点点，以报答他当初照拂。 难道这也有错吗？ 不可理喻！ 227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1 “这……我哪里去找得到人啊。”姬黎很郁闷，郁闷得不想说话。 这话整得好像她非要包庇淮轻一样。 她要是能找到淮轻，还用得着他说这么多？早就问清楚了。 省的看墨行九臭脸。 “原本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一听这熟悉的开场白，姬黎瞬间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她知道墨行九想说什么。 只是一个大男人这样细碎…… 她看着都替他尴尬。 哦，不，是听着。 此时姬黎尚且不知道这种细碎的，有些不配墨行九的话语可以统称为一个词“醋意”。 他始终做不到无动于衷，不管如何，他都想要强调自己在姬黎心中的地位。 尽管这过程可能有点悲惨，结果可能过分悲伤。 然而陷入这种无解状态中的摄政王大人显然是不会有这种理智的。 哪怕一次次被打击，也依旧不长记性，不知悔改。 也许他只是在等着姬黎的一个反应——如果她能发觉自己不该袒护淮轻，那该有多好。 “你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跟我闹了很多次别扭了。”姬黎面无表情阐述。 墨行九哈了一声，表情夸张，四肢却僵硬：“本王闹别扭？” 姬黎不畏强权，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腻腻歪歪，跟个小姑娘似的。” 墨行九：“开什么玩笑，本王岂是那种人！” 姬黎：“恼羞成怒。” 墨行九：“……” 姬黎：“口是心非。” 墨行九：“……” 姬黎：“皇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 墨行九暴走：“本王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少妖言惑众！” 姬黎嗤了一声，笑得不给面子，那随意的态度让墨行九脸上一烧，倒真的开始思考自己表现得过火了。 但是思考了很久，他也只是得出了跟之前一样的结论！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皇帝才是应该反思的人。 “皇叔，承认吧，你心里清楚。” ！ 墨行九心里慌了，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腻腻歪歪，像个小姑娘。 想到姬黎这话，他就觉得心里别扭得很。 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行，我也不跟你争执这些。”姬黎撇嘴，“反正我没有见过这么能提旧事的人，皇叔你太恐怖了。” “我……” 姬黎：“之前你不都说过了吗，现在还不过瘾？” 墨行九沉默：“……好，我以后不会再主动提起这件事。” 姬黎心说，难不成我还自己找事情做么，简直开玩笑！ 但嘴上她却有些不饶人。 “就算是我先提起来的你也不准应声。” 墨行九：“……” “虽然没有多大可能，但我怕有万一，你要是想着想着又要跟我算账了，我不是很亏吗。” 墨行九：“……”他简直又快要被气笑了。 这逻辑，这道理，这霸道的语气无理的话语，谁敢在他眼前提一句？ 也就小皇帝，仗着他的包容肆无忌惮！ 他有些无奈，看着对方，嘴角一弯，算是默认了这个决定。 他比小皇帝年长那么多，理应迁就着点。 228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2 可不是因为心虚，更不是因为其他。 仅仅只是因为他比小皇帝年长许多，应当让让。 只是这年头一出来，他又抿住了自己的唇，诚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自己戳到自己伤点的摄政王很悲伤。 年长许多永远是他跟小皇帝之间的一个问题。 如同，小皇帝的性别。 浓浓的窒息感将墨行九包围。 …… “少主，人已经绑过来了，您看看要怎么处理？” “嗯？大胤摄政王跟皇帝是什么反应？”轮椅转了个方向，露出了一张偏于阴柔却五官精致的脸来。 “这个倒是没有注意，我们把人掳了就走了……”杀手们做惯了这种事情又怎么还会去管苦主的心情？ 他们接到的任务本来就只有这个而已。 要让他们自己去脑补自己要做些什么……有点为难人了。 哦，不，应该说是非常为难一个杀手。 他们只会听令行事，没有自己的思想，但这也是一个杀手最该有的表现。 这样的杀手才是正常的，也只有这样的杀手才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因为他们没有心没有脑子，只是一个机器。 机器会受控于程序，超过一切程序化的事情都不会去做，更没有背叛这个选项。 所以他们很是安全。 淮轻在宫里真的多年还能够使唤得动他们也正是这个原因。 要不然换成了另一些有野心有想法的人，早就把他给架空了，严重的话，可能直接就篡位，他小命都不保了，又怎么可能还能借杀手组织之手保护小皇帝，替她瞒天过海，欺骗两个帝国的人。 “不过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吧。”杀手们对自己的业务水平很有信心。说起这个来还有些洋洋自得。 淮轻看着他，脸上表情忽然变得轻蔑。 “你想？你凭什么想？” 少主自从腿出了问题之后，喜怒无常便是家常便饭，看他突然发难杀手们也不紧张。 更不会像之前一样紧张的去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倍儿耿直地道：“根据过往经验，没人能够追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善后工作很专业。” 淮轻笑得更讽刺。 突然有一只白鸽飞了进来。 杀手突然弹起，在空中截住了这只白鸽。 他们并没有养信鸽，所以这只小生物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飞到他们这里？ 他不由得阴谋论，更因为身边人就是杀手组织少主而小心翼翼。 那信鸽在他手里不过是挣扎了几秒就断了气，不再动弹，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残忍。 捏死了一只无辜的信鸽，杀手这才从他脚上取出了一张纸条。 少主就在面前，他不敢自作主张拆开了看，确认没有威胁之后交到了淮轻的手中。 淮轻一开始不经心的笑意慢慢凝重，而后止了笑，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毫不忌讳释放着嘲弄。 “善后工作很专业？” 杀手：“……”？ 发生了什么事？ 淮轻勾起嘴角，冷冰冰的：“没有人能够追到这里来？” 杀手：“……”？？？ 229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3 淮轻把小纸条丢到他的脸上：“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还敢跟我说，你想？”蠢货！ 杀手呆愣地把小纸条拿了起来。 并不认识太多字的他只能依稀分辩出那上面大约是这个意思： “不想死的话就把人给本王送回来。” 顿时，毛骨悚然！ 杀手抖了一下，迅速把手里的纸条扔了出去，仿佛这样子就能够逃避墨行九认出他们并且找上门来的事实。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业务能力变得这么差劲了？ 杀手愣愣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大胤摄政王果然不简单。” 淮轻脸色很难看。 下属当着他的面夸墨行九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他厌恶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比墨行九对他的厌恶少。 如果把两个人放在一起，说不准是谁会先撕了谁。 “什么大胤摄政王不简单，分明就是你们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淮轻的语气更加尖刻，言语间隐隐透露出了刻薄的气息。 “属下接单的佣金不少，起码养自己不难。”杀手很是诚实地说道，他不是废物，起码在遇到大胤摄政王之前，从未失手，每笔交易的佣金都不少，起码养活自己不难。只是这诚实未免太不合时宜了一些，教淮轻脸色更加难看。 他只觉得自己的能力被否认，尊严也被挑战。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墨行九反而是得了赞赏，心里极度不平衡。 “不要跟我提这些，我只知道，墨行九如果真的找上门了，你们又能怎么对付他？” 那一次，杀手组织大半高手倾巢而出都没有把墨行九的命留下来，这一次，墨行九有备而来，他们又怎么摆脱这个难缠的敌人？ “他如果追来，那就杀上去。”杀手的语气平静，没有半点儿波澜起伏，仿佛不知道墨行九是怎么一个狠角色，仿佛不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跟墨行九对上，那大多是没有好下场的。 墨行九这个人。 太强也太狠，如非必要，不然都是没人想跟他当对手的。 “杀上去？”淮轻声音不大，却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残酷得有点儿冷漠，“你凭什么杀上去？你是嫌弃墨行九脚下白骨不够多？” 杀手被淮轻这么一打击也有点委屈，动了动脑子表示愿意退让：“要不然我们把人还给他吧？”这样大家都好过，少主不会出事，自己不会死！ 只是这提议刚说出来，铺天盖地的暗器就朝着他飞了过去。 他下意识避开，左躲右闪，脸上却还是被划伤了一点，好生狼狈。 目瞪口呆的他看着自家少主，张张嘴没敢说话。 因为淮轻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无比骇人，活生生如阎王样。 这是真的发了火。 这个小少主年纪虽小，可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宁愿招惹主子都不要被他惦记上。 杀手们都有同样的一个默契。 ——发火的淮轻是魔鬼，如果能够远离千万不要靠近。 230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4 到最后，人还是没有还给墨行九。 不知道淮轻到底是怎么做到然后这些人听话，义无反顾跟随他的。 但也足够墨行九再想去翻一笔旧帐了。 末了想到曾经答应过小皇帝的事情，他又沉默地闭上了嘴。 墨·很想旧事重提·行九觉得这生活对他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承诺一时爽，兑现火葬场。 凭什么他半分愉快都没有，小皇帝却理所当然的拥有。 越想心里越觉得酸酸的。 姬黎那天设计贺珉用了秘药，是以就算是贺珉被淮轻掳走，她手里也依旧有了自己想要的筹码，只是施展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大痛快，毕竟跟一开始预计大不相同了。 少说不得要多花一番心思。 这对她而言并不难，只不过大约是在花花世界待久了，的确会觉得动脑子不如动手，繁琐。 贺珉在南唐有了极大助力的消息加深了这战局的夸张性，本来就风起云涌的战场上越发日新月异。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原本强势的势力陨落，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像贺珉这样的存在，搅乱战局。 “如果想要多分一杯羹，这几天就应该派人过去，把那里给攻下来。”墨行九指导姬黎。 后者兴趣缺缺看了他一眼，看着墨迹在纸上风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知道了，已经让人过去了？” 墨行九瞬间看向了她，有一种被隐瞒的憋屈感：“什么时候？” “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你哪里来的人手？”好吧，这才是他现在更关心的事情。 小皇帝什么时候养了狗？该不会是淮轻那个阉人送的吧！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越发警惕越发怀疑：“我怎么不知道。” “就那么来的咯……”姬黎说得含糊，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也不想解释。 只是想要征集一支听令行事的军阝人对小魔王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这些事情上她是老江湖了。 就是说起来过程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儿不光彩。 墨行九怀疑姬黎在隐瞒些什么，甚至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就差当场给姬黎甩脸子闹不快了。 “皇叔，你是没事情做吗。”姬黎放下了毛病，托着脸看他。 墨行九眯了眯眼：“我不能知道？” 他敏锐的感觉让姬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心说，这你还真的不能知道。 不算军事机密，但哪能随便教给别人。 “行，我也不逼你，等到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再告诉我。” 姬黎点头，心里却默默腹诽，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墨行九心里也有个琢磨，现在小皇帝还不信他，但是没关系，他总会等到他相信的，他不信小皇帝铁石心肠，能够完全忽略了他！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到了他耄耋之年，这事姬黎也没有吭过一声，当真是应了那一句心狠至极。 他只能抱着这个遗憾，重新踏入了轮回之中。 就真的，挺委屈.jpg 231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5 贺珉最近两天并不是那么地意气风发，甚至还有一点想要杀人的冲动。 外人看来他风头正盛，有一举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 但在他看来，这样的日子准时有些憋屈。 淮轻不是慈善家，他也没有同小皇帝一样跟他拥有多年的感情。 淮轻帮他，不过是想要从他手上分一杯羹而已。 他在大胤已久，没有淮轻，他根本不是自己其他兄弟的对手。 两人合作虽然明面上说的是共赢，可其实上也不过是狼子野心的代价而已。 不管未来他得到的有多少，都没有办法挣脱淮轻。 除非淮轻死了，杀手组织没了。 要不然，他一辈子都要受制于淮轻。 这是他越想越不开心的事情，当然也有淮轻那乖戾性子也的确让人受不了。 听他手下杀手暗中吐槽，好像有不少人对他性子无法忍受——虽然也忍受了十几二十年了，人也在暴行中沉默了。 但他又不是淮轻的手下，凭什么看他脸色说话！ 直到那天淮轻嘴角勾出嘲弄弧度，让他干就干，不干就滚，多的是人想要跟他合作，他才默默地闭上了嘴，决定不在这个时候激怒了这位爷！ 没办法，他手里资源多！ 他想要成功上位就要舔着他！尽管这样子对一个未来的皇帝来说非常没有面子。 但人要是落魄疯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贺珉也是一样。 他怕了大胤皇宫，他做梦都不想再回去！ 那里太磋磨人了。 不知道小白痴当年被送到南唐去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的心思。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竟然好了不少。 起码有这样经历的不止自己一个。 当然了，这决定性的因素并非这一个。 而是战报传来，他又有两个兄弟死在了战场中。 能够跟他一决雌雄的就只有太子一人了。 这也是他这一次最棘手的对手。 只要能够把他阴死在战场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了。 …… 大胤。 墨行九很惆怅，小皇帝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不需要他。 所以他只能挤在小皇帝日益忙碌的日程中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变低。 终于在越来越让人卑微的处境中奋起，决定借着指导小皇帝书法的理由，谈一场明骚的恋爱。 是的，这是他军师的原话，虽然墨行九当场就呵斥了他说话如同放屁，身体却很是诚实地出现在了小皇帝的书房里面。 小皇帝看着他，面无表情问他想干什么。 他说，什么也不干，就想看你字写得怎么样了。 小皇帝顿时就撂了笔杆子，一脸不悦地看着他，语气冰冷甚至还有点嚣张：“你是不是来找茬的。” 墨行九否认，怎么可能呢，我真的是过来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进步而已。 小皇帝很郁闷，明明自己怀揣满腹才华，却偏偏败在了软笔书法上面。 要是说她以前拥有一手好书法现在还会不会有人相信？ 她觉得不太可能，看着墨行九，露出了尖锐的小虎牙。 232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6 墨行九觉得小皇帝可爱到爆！就连虎牙都好像跟别人的不一样。 好想凑上去摸摸，就算被咬出一口血来也没关系。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走到小皇帝身后，在没有经过她允许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对她的作品评头论足：“太丑了，三岁小孩子写得都比你好看。” 姬黎：“……”？ 墨行九：“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话说完，他感觉头皮又硬了几分。 眼前局面怎么跟军师说的不一样？ 军师不是说一般人对指导自己的人都很感激么，特别是自己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更有效果。 可是他怎么觉得小皇帝对他没有感激，甚至很想捅死他呢？那目光冷得呀！ 是因为小皇帝不是一般人，还是因为他还不够位高权重？ 墨行九思索了很久没有得出结论，又记不清楚军师说的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了，干脆拿了姬黎刚刚放下的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出了小皇帝的名字。 嗯，行笔流畅，龙飞凤舞，堪称完美！那鲜艳的颜色更是增添了那么一丢丢不可或缺的魅力。 越看越觉得小皇帝是在鬼画符。 墨行九很满意。 姬黎却抢了他手里的笔，在那三个大字上面重重画了一笔，皮笑肉不笑开口：“皇叔你看，这像不像被下了斩立决令的犯人名儿？” 墨行九语塞，迟疑地看着她几秒，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他刚刚用的是朱笔…… 怪不得小皇帝反应会那么大。 于是他利落的抓起桌上的纸，三两下给撕成碎片丢进旁边收纳杂物的小盒里面，而后又面不改色地重新铺了一张，洗清了毛笔原本染上的颜色，慢条斯理地研墨，轻轻在砚台中一点，毛笔尽头白色的绒毛便成了黑色。 他人好看，身材好看，手也好看，做起这些动作来慢条斯理，好看得紧，颇为赏心悦目。 加上他刻意卖弄，写名儿的动作就多了几分风马蚤。 姬黎全程盯着他，如同盯着仇家，炙热的目光看得墨行九心里有些不太安稳。 但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只待名儿写成了，他又宛若邀功一般让小皇帝去看。 眉间张扬，是大胤摄政王的自我良好感。 小皇帝这一次没再忍耐，一脚给他踹到了门外，声音阴森森的，带着不快：“皇叔找存在感过头了，朕难以招待，还请回去吧。” 墨行九在风中凌乱，脸上写着懵比两个大字：他什么时候找存在感了哇！ 他只不过是想要促进一下两人间感情而已！小皇帝怎么反应那么大？ 莫不是那该死的军师骗了他？ 想到这里，他没了为自己辩解的冲动，杀气腾腾地往自己府邸而去。 竟然敢欺骗他！他绝对要让那该死的军师付出代价。 于是，当晚的摄政王府里便传出了摄政王大人不耻下问的声音： “那本王应该怎么做？”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万一……” 233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7 就在小皇帝兴高采烈分南唐一杯羹时，她那名义上的傻子皇兄突然清醒，指责她弑父杀兄，还好他福大命大躲过了一劫，这才能在世人面前揭穿她虚伪的面目！ 姬黎听了之后很懵，是真的很懵，也有些好笑！ 如果原主有那个本事，又怎么会连跑都跑不利索被抓回来。 又怎么会变成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 所以说，这种明摆着帮人背锅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她来做？ 她分分钟抗议给全天下听！ 于是，大胤皇帝凄凄惨惨戚戚开始了在天下众人面前的卖惨，期间一度不要底线的丢脸举动让淡定如墨行九也恨不得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但到底是有了点效果。 傻子皇兄说的话没有以前那个效果，姬黎也能空得出手来收拾他。 直到傻子皇兄喝下毒酒之前，他还不敢相信姬黎敢赶尽杀绝，指着姬黎的脸之乎者也半天，大概意思就是说，你竟然敢对自己的兄长做这种事情，你不得好死。 小皇帝当时笑嘻嘻地看着他，问他还有什么遗言没有，一边端着酒杯就要往他嘴巴里灌。 傻子皇兄吓了个半死，跟看着恶鬼一样地看着她。 问她难道不害怕吗。 姬黎得意扬扬表示自己无所畏惧，满满的张扬充满了那个人的影子，刺痛了傻子皇兄的眼睛。 傻子皇兄又说，我知道你秘密，你不能杀我。 嘴巴突然被掐开，冰冷的毒酒硬生生往嘴巴里灌，他拼命想要避开，目眦欲裂，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躲不开小皇帝的钳制。 小皇帝的力气让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他更没有想到，他说出了这个事之后，小皇帝竟然还敢冲他下手。 难道小皇帝不想知道自己知道什么秘密吗！ 小皇帝不怕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吗！ 为什么，小皇帝竟然敢动手。 他眼睛不甘地睁开着，身体渐渐没了温度，最后的那一眼，他看到小皇帝眼里满满的怜悯。 他也看到那怜悯之中的尖锐和讽刺。 那是从来不惧风雨的强大。 不是那个被扔在冷宫中长大的皇子会有的眼神。 他害怕了，却害怕得太晚，只能是徒劳无功。 关于那个秘密，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没有开口的机会，会随着尸体的风华永远留在时光中，再也无人问津。 这是他招惹了小魔王的后果。 她与大胤皇族从来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丁点心软。 他们打错了算盘，以为能够摸了老虎屁股然后全身而退。 结果也不过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姬黎撒手，酒杯在地上“叮”地一声摔得粉碎。 最后一点异常也被姬黎抹掉。 她拍拍手对着守在外面的墨行九道：“可以让人过来收尾了。” 墨行九：“……”？ 他不解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心跳骤然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你做的？” 姬黎发问：“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夭寿！这小家伙最近是越来越不管不顾了！ 234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8 -这自豪般的诡异语气，听起来咋那么让人心惊胆战。 这还是小皇帝第一次亲手杀人，怎么看起来没有半点儿心理压力，甚至神色也没有半分改变，是他跟不上时代了，还是小皇帝着实变态？ 任由他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乖巧的侄子身体里面住着一个强大得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强者。 生杀予夺，往往只是一念之间。 他还在反思是不是最近小皇帝待在他身边的时间久了，沾染了他身上的不良习气。 想了又想，他呸了自己一声。 老子天下第一完美，哪来的不良习气！ 小皇帝就算是真的变坏了，那也只能是外面的人给她带坏的，跟他哪有半分关系！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对人动手了。”他叹了口气。 “我跟你说了能改变什么吗。”姬黎淡淡叙述，而非疑问。 墨行九：“……” 姬黎：“你会阻止我？” 墨行九：“……”并不会。 姬黎：“还是会替我杀了他？” 墨行九：“……”其实这个真有可能！ 这样一问完，墨行九就彻底清楚了。 小皇帝不管问不问，他那皇兄都必须要死！ 这是他在做出反抗当今大胤帝王以及大胤摄政王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的结果。 小皇帝杀他他不会阻止，必要时候还会帮忙递刀。 所以就跟小皇帝说的一样，他没有必要告诉自己，跟自己商量。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真的被放在脑后的时候，心里还是不愉快的。 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跟他说一下能死吗！ “好了，这件事情不需要再讨论了，皇叔你赶紧让人收拾了，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墨行九：“……”好吧，小皇帝最近使唤他是越来越熟练了，而且好像是上瘾了一般。 他堂堂摄政王，难道就是用来做这些不上台面的事情？ 好吧，其实还真的是的！ 就算心里怨念再多，接触到小皇帝那仿若无欲无求，实际上却暗藏狡黠于光芒的眸子时，他也就妥协了。 也许这辈子就这样被小皇帝吃定了吧。 可是，很诡异，墨行九心里没有一点儿不甘心。 姬黎摸着下巴，琢磨着收拾完傻子皇兄之后下一个应该轮到谁。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膳房，谁知道，还没有靠近房门，一声爆破声突然响起，紧接着烟尘滚滚，扑面而来。 她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退到一边，脸上却还是被这大阵仗波及，覆上了一层灰。 姬黎：“……” 墨行九在她身后不好意思地探出了一个头来。 姬黎：“皇叔？” 墨行九轻咳一声，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开玩笑！ 要是让小皇帝知道他信了军师所谓的“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胃”的话，强行征用了御膳房却不幸发生爆炸的事迹，那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姬黎怀疑地看着她，迟疑地想要进去看一眼，却被墨行九硬生生拉走了。 “烟尘很大，不要过去，挺脏的。”语气一本正经。 235摄政王朕可不依你49 见姬黎还没有打消念头，他又一本正经佯装呵责：“这一批人光拿俸禄不干活，这水平居然差成这个样子，迟早要换了他们。” 此时闻声赶来的御膳房总管听到这话瞬间在风中凌乱，他很想问问墨行九，您还记不记得您让其他人不要打扰您的吩咐。 不要什么锅都往他们身上甩好吗！ 但，现实是残酷的，摄政王是凶残的，这一点他必须服气。 摄政王除了面对小皇帝时会和颜悦色那么一点点，其他人那是一个也别想得到他一个笑容。 他如果敢揭穿墨行九，那怕是该要一命呜呼，小命休矣的。 直到墨行九哄骗着小皇帝离开时，御膳房总管都仿佛能够感觉到他凉飕飕的目光飘过时寒冷入骨的毛骨悚然感。 还好没有说出口。 他的心里只剩下庆幸。 姬黎仍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想调头回去看看，肩膀却被墨行九死死压着，他神情自若，眼神格外认真：“哪有出什么事情，是你想多了。” 姬黎：“是吗，可是，那边都炸起来了。” “说了是那群人光吃饭不干活，你瞎紧张什么，又不会有人打进来。”墨行九感到头冷，生怕一个撒手，姬黎就跑回去了，只得尽力扯：“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你还不如今早去批两份折子。” 姬黎：“……”某人是不是忘记了他是怎么派人让她请出来，说要给她一个惊喜的？ 现在就嫌弃她不务正业了？ 难道他所谓的惊喜就是要给她泼一盆冷水？让她学人悬梁刺股，无心其他，只想全身心投入家国大业？ 她想掀桌。 (╯‵□′)╯︵┻━┻ 墨行九，你怕是狗！ 她白了墨行九一眼，往回走，并且立下flag，今天她会理他她也是狗！ 墨行九冷静下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小皇帝不理他了！ “皇上——” 姬黎：“……” “皇上？” 姬黎：“……” “墨姬黎？” 姬黎：“……” 爸爸懒得跟你说话！ 墨行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却还是追了过去：“你在闹什么？” 姬黎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奇奇怪怪。”墨行九说她，“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大了，跟你说话都不吭一声，礼貌学到哪里去了？” 姬黎：“……”很好。 某人你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吗。 “你有必要去国子监重修。”墨行九这句话一说完，人就撞上了突然停下的小皇帝。 他微微低头，在小皇帝的引诱中靠近。 小皇帝长相雅正温润，五官精致细腻，风流倜傥，芝兰玉树。 如果是个女人，不知道该是什么红颜祸水。 真不知道怎么越长越妖孽，越长越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正胡思乱想间，姬黎脸上的笑容变得生动起来，他看见有微光与狡黠一同从她眼中跑出，她伸出手来，动作突然变得迅捷，一方帕子成团塞进了他嘴里，然后用力将他往身后推开。 236摄政王朕可不依你50 真真应了那一句，圣心难测。 墨行九被她不悦的眼神制住，到底是没敢追上去，只是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了某些碍眼的人身上。 “主子，大胤摄政王又打过来了，”简直就跟个疯狗一样，“我们的人已经阵亡五分之一，再这样下去，迟早……” “废物！养你们是干嘛的！”淮轻骂死人来从来不遮掩，且脾气日益暴躁，自从开始扶持贺珉，他就处处不顺。 他当然知道墨行九是在玩儿针对，但他又不怕他，凭什么让他这样追着打！ 他越是这个样子，他越是要跟他作对，既然他想要贺珉，那就尽管放马过来，看看他能不能得到他！ 别真的以为，全世界都怕他。 他淮轻，不信这个邪！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表情越发狰狞，原本清秀而阴柔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平时一个个吹的不是挺行的吗？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既然不怕死，那你们就别让他活着回去！” “……”杀手很是沉默。 他们主子大概是对他们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大胤摄政王那就是个人形杀器，那是他们能打得过的吗？ 开什么玩笑！ 墨行九不要追上了他们疯狂碾压就好了，还想让他们制住对方，他简直在痴心妄想。 “怎么不吭声了？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他愤怒地拍着椅子，怒火中烧，得不到回应更添几分悲愤！ 早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的杀手们表示理他都傻，他们是在给淮轻卖命不假，可也是有气性的，不是那种会傻到在他气头上冲上去无辜牺牲的愣头青。 此时接班的杀手吊儿郎当甩着馒头走过来，却被他给拉住了：“里面在发疯呢，别过去。” “又发疯啊，这一天天的，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 “少爷病，惯的他的！” “……” “要么就是躲在大胤皇宫里面不出来，一出来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现在还天天发火，他还真不如不要回来，次奥，老子伺候他都伺候累了。” “你意见好像很大？”杀手问同事。 同事说，那可不嘛，以前跟在老主子面前多快活，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想起自己这么一个人，可是小主子回来了，他天天都要上岗，朝九晚十也不是个事，可就是这样还要时刻安抚他！ 这算个什么事情！ 杀手听着他抱怨，沉默几秒之后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同事：“那你去反应反应？” 杀手的反应是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你是疯了还是飘了，让我去招惹那个人，你自己怎么不过去，想让我死？” 同事：“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他看起来很委屈。 杀手白了他一眼，抢走了他的馒头：“先说好了吧，你少冤枉人，这明明就是你自己提起来的，我最多就是附议，还有可能是鬼迷了心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同事：“……你大爷的，你才是个鬼，狗贼！” 237摄政王朕可不依你51 他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是被绕了过去。 “哼！” “哼！” 二人两看相厌，从鼻孔里挤出来一声不礼貌的单音节，转眼眼睛却又齐刷刷地亮起来。 “我好像找到解决办法了。” “我好像也是。” 两人重新对视，眼睛里写满了鸡贼两个字！ “就是你了！”异口同声之中隐藏着的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紧接着两人一同上前，以无比热烈的态度欢迎了不请自来的贺珉。 贺珉：“……”总觉得有人想要害朕，可是朕没有证据。 他眯着眼睛，想要从这两个人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这两人只是笑眯眯地把他往淮轻那边指引过去。 这样好说话，可跟他之前过来不一样。 看起来让人很是怀疑淮轻想出了什么馊点子想要让他去试水。 他几乎是想要转身就走，可是想到自己的来意，却还是止住了脚步：“淮轻少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话一说出来，只见到这两个杀手的脸色一变，变得更加谄媚讨好，笑嘻嘻的，意外地有些憨厚，要是让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人看见了一定会怀疑人生的。 “少主哪里有什么吩咐啊，一天天闲得很，只会听听戏，赏赏舞，其他的都交给下面人办了。” 同事看着杀手一副无害表情，心里颇为认可他的言论，很好，就是要这个样子，先从根本上忽悠了这个蠢皇子，让他先一步去送死，让淮轻的怒火降下来，他们才好接近。 可贺珉根本不相信，淮轻那就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他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抓在手里，就像是穷惯了的乞丐，突然捡到一块金子，你让他如何可能撒手！ 他知道诡异，却不知道到底是诡异在哪里，这种忐忑的心情让他百味杂陈。 “二皇子是否有要事相商？”最好是有大事，否则到时候要是被少主打死，可没有人想要给你收尸。 “嗯，我待会会跟淮轻少主商量的。” “懂了懂了，占戈事木几密，我们都懂，不能透露的。”杀手做出了然于胸的模样，心里却呸了一声，不想让劳资知道，劳资还不屑呢。 别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到时候有求于少主，那事情不还是落在他们头上，有半点儿区别吗。 直到把贺珉送进了贺珉房间里，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前一后守住了门，谨防贺珉发现不对劲逃离，淮轻发泄不出来找他们麻烦的意外。 年轻人啊，总是要接受命运的挑战的！ 也不能怪你来得巧，只能说，有些事情必须有个人牺牲。 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眼，笑得格外猖狂。 “嗨嗨嗨——” “嘿嘿嘿……嘿嘿嘿——” 其他人经过时纷纷露出看傻子的神情。 值班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至于笑成这个样子。 “不是说了让你们送他上路？还过来做什么！” 贺珉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了一声怒斥声，他不由得停下来脚步，话语不经脑子就问了出来：“送谁上路？” 238摄政王朕可不依你52 该不会是说他吧！ 他不由得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惹恼了淮轻！ 再三斟酌要不要现在就退出去，避免送羊入虎口。 可是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最近虽然是违背了两次他的命令，然后也在背后阴了他三次，可那不都没给他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呀，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淮轻原本还在发火，听到这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时，竟然停下了抄东西砸人的动作：“你来干什么？” 语气冷飕飕，阴森森的，并没有比刚刚的怒斥好到哪里去。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就跟某种冷血动物一样，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贺珉不由得倒退了半步，继而纠结自己此时拔腿就跑的话能有多少成功率。 但到底还是因为心里那迫切的愿望停留了下来：“太子身后好像有人在帮他，最近这两天越发难缠……” “所以你就想让我去帮你解决了他？”淮轻开口，似嘲非嘲，只是嘴角那个弧度隐约有些凌厉。 “不，也不是这样……”他连忙否认，“我只是想让你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 淮轻斜睨他一眼，语气更加嘲弄：“这还用得着查吗，谁最不想让你坐上那个位置，谁就是背后那个帮他的人。”简直就是卑鄙，非要跟他作对！ 贺珉沉思片刻，缓缓道出一个人名：“墨姬黎？” 正在调兵遣将的小皇帝突然打了个喷嚏。 淮轻：“……” “虽然我也觉得可能是他，但众所周知，大胤摄政王手握重权，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他虽然为人狠辣，但应该没有那么大本事。” 淮轻：“……” 贺珉又说：“不知道淮轻少主有什么高见？”他自然记得这个陪伴小白痴到南唐吃了不少苦头的男人，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风水轮流转，淮轻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最大的杀手组织少主，连墨行九想要招惹都要“考虑再三”。 淮轻哼了一声：“不是说她。”心里更是鄙视贺珉，跟小皇帝打了那么久交道，连她性子处境都没有琢磨清楚。 墨行九在前，小皇帝哪里能够出手？墨行九会让她轻易接触到这个，那他大胤摄政王的位置也不能稳坐如山了。 简直是个蠢货。 “你是说……墨行九？”贺珉更加疑惑，继而否定道：“不可能，这不像是他的手笔。” 淮轻讥诮着开口：“说得好像你有多么了解他一般。” 贺珉：“……”那鬼见愁，谁想要去了解了？ 淮轻跟墨行九打交道甚久，纵然对方改变了作风也还是掩藏不住骨子里的流氓气，因此认出对方来并不难，贺珉被墨行九打压怕了，恨了，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我已经派人过去处理了。”淮轻轻声道，明明是安抚的话语，听起来却刺耳非常。 “多谢淮轻少主。” “若是有心谢我，早日把那太子拿下来，我便谢天谢地了，省得整天不干正事就会浪费我的人手。” 贺珉的脸再次涨红。 239摄政王朕可不依你53 心里更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嘚瑟个什么，再能耐你不也还是个阉人！ 淮轻看见他不服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说你废你还不服气？” 贺珉忍气吞声：“淮轻少主未免太折辱人了，我们好歹也是合作对象——” 话还没有说完，淮轻就高声打断了：“谁跟你是合作对象？贺珉，你就是本少主脚下的一条狗，没有本少主，你什么都不是！”他眼睛里的不屑刺痛了贺珉高傲的内心。 他“你”了一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凶狠地盯着淮轻。 淮轻轻笑：“本少主既然给了你跟太子相争的资本，自然也能捧起第二个贺珉。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二皇子？” 如同一桶冰水浇下，贺珉的怒火骤然被浇熄了过去。 淮轻说话虽然难听，但他也必须承认，这就是现实。 没有淮轻，他贺珉不可能跟太子相争。 以往是他小瞧了这位扮猪吃老虎的储君。 “滚吧——”淮轻轻启薄唇，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深深的恶意。 贺珉一口老血闷在心里，竭力控制住自己情绪才没有在淮轻面前失控。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他默默退了出去，心里却远没表面上这么冷静。 直到看到门口两个正翘首以待的杀手时终于明白——他们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 “刚刚的安排你们都清楚了吗？”点兵场，姬黎在做最后的确认，相比于其他人的焦头烂额，她显得有游刃有余，甚至有些意气风发。 “回陛下，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气势高昂。 “行，那朕就等你们的好消息。”小皇帝扬起大大的笑容，毫不吝惜给他们的鼓励。 布置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 还希望这几个人不要让她失望。 墨行九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不太敢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小皇帝竟然成长到了这个程度。又或者是…… 那个会怯生生看着他的小皇帝还在昨天，转眼就…… 他心情复杂的开口：“你是什么时候……”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姬黎毫不掩饰。 你该是觉得疑惑，因为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也无需用以前的那种做法来对我。 墨行九脑子里有个荒诞的想法，一闪而过。 他有些难以开口，却还是在纠结之后问了出来：“为什么。” “皇叔，你是不喜欢吗？”姬黎反问，张扬的笑脸上毫不掩饰的骄傲，纵然是反问，也不显得心虚或者是迟疑。 墨行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才好。 他只知道心里乱得很。 这一切破绽那么多，他早就应该清楚的，可他到现在才看明白，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隐瞒，一种欺骗呢？ 他早就已经做了这个梦，却不愿意醒来，如今在责怪这个责怪那个有什么意义？ 只是为什么小皇帝要这么直接，他那么信他，他哪怕是开口否认，他也能相信。 只要是他说的，那就足够了。 240摄政王朕可不依你54 他浑浑噩噩离开，甚至连战局也不关心。 姬黎无奈的耸了耸肩，从开始她就没想着要欺骗这个男人。 只要是他开口问了，她就不会隐瞒。 只是没想到，他接受能力有那么差劲。 她说出了真相他自己却淡定不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人的一生对于她们来说可能很短，但这几十年时间却足够让墨行九消化这个事实。 反正她不着急。 忘椽对他们的谈话一知半解，只是看着这家主子情绪异常低落，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想安慰也插不上嘴。 直到墨行九幽幽地问了他一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忘椽：“……”所以，主子你现在是思春了吗？ 他很是诚实的摇了摇头，跟在墨行九身边，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算了，我也是昏了头，问你这些做什么。”忘椽能动什么。 墨行九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自己的确是应该冷静一下。 无力感一阵接一阵的传来，让他心里只剩下惆怅。 时至今日，他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一开始的墨姬黎，还是现在张扬又嚣张的小皇帝。 还是……都有呢。 往日威风堂堂的大胤摄政王居然一副落魄样子，说出去谁信。可是忘椽的确从他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黯然。 …… 贺珉终于解决了太子，只是这一次他也元气大伤，不仅仅是自己险些全军覆没，还害得淮轻也差点陷在里面了。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余光中却又出现了一队人马的影子。 起先只是一个小黑点，然后慢慢壮大了起来。 原本的不以为然也在看清对方装备的时候，变得严重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对淮轻产生了怀疑：“我们可是盟军！”你竟然还在背后捅我一刀？ 淮轻眸子也眯了起来，看了一眼那从远处赶来的队伍，没有多做解释就离开了。 他撤退得太快，只留下贺珉与一众伤残应对。 现在的他实力受损太多，不可能是其对手。 至于贺珉，虽然丢了一枚好用的棋子是挺可惜的，但是他也没有必要为此赔上自己。 更何况领头那个人……他也有些印象。 他不想让那人发现自己。 贺珉目瞪口呆，却也只是恼火了数秒，怒骂他叛徒，然后也赶紧后撤。 刚刚解决了太子的喜悦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就又被这一队骑兵冲散了。 情况太危急，贺珉又没了淮轻帮忙，很快就被抓住。 直到被扭着手跪在地上等来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时，他更是气得无法言语。 那个小白痴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 “有种的话，你就放开我！”贺珉怒骂，“是男人就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对决。” 姬黎乐了，弯着身子凑上去，轻轻笑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朕还真不是男人，也犯不着跟你真刀真枪对决。 不过就你这弱鸡样，恐怕在我手中也过不了一招。” 她笑得很是张扬，眉眼间顾盼生姿，贺珉心里突然有些什么地方坍塌了，他只听见了前一句，后一句嘲讽便不重要了。 241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 她可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是这个念头说出来，他自己心里便确定，自己是信了她的话。 只是她怎么会是个女人！ “你这是在欺骗全天下！墨姬黎，你会不得好死！” 姬黎给了他这一击就不再说话，摸着佩刀，表情十分欠扁。 贺珉一向看不起原主，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输在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手里，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女人，不知道打击得有多大。 “你不能杀我！”见姬黎动了杀心，他连忙开口，“南唐皇族已经没人了，你要是杀了我，南唐也不可能会放过你的。” “是吗。”姬黎再次乐了，屈尊降贵开口“朕让你死个明白，还记得上次你做的荒唐事吗？” 贺珉眸子一缩，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不可能……” “没错，到时候朕捧着个遗腹子，你说谁能不信，谁会阻拦？” “……万一是女的呢。” 姬黎嗤笑一声：“二皇子忘记朕刚刚说什么了？” 她就是女儿身，还不是登上了大典？又怎么可能会怕这个意外。 再说了，贺珉真当她手中的宫廷秘药是吃素的？ 姬黎过分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贺珉一口老血喷出，死不瞑目！ 姬黎正要躲避，身后却多了一只大手把她拉开。 那熟悉的气息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不过她没想到，墨行九竟然这么快就想开了。 她回过头，眨眨眼。 墨行九问她跟贺珉说了什么。 她便有靠近了过去：“说朕是女儿身。”丝毫没有心虚感，更不觉得自己给墨行九带来了多大心理阴影。 墨行九眼睛瞬间睁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段时间没有喝药，某些地方的特征已经渐渐现了出来，她狡黠眨眼，然后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脖子以下的微软。 墨行九手抖了抖，紧接着披风扬起，将她整个人都笼在了自己怀里，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姬黎轻轻地在他耳边吹气：“皇叔……” 墨行九将他打横抱起，将收尾的工作留给了手下。 大胤平定五年，南唐立了新帝，其生母乃大胤贵族。 大胤平定六年，南唐新帝投诚，自此大胤疆域大改，大胤帝也从傀儡皇帝摇身一变成了有实权的绝对强者。 野史记载，当初那个威风堂堂，不可一世，弄死了无数皇子才坐上万人之上位置的大胤摄政王墨行九则被突然发威的大胤帝强征入宫，以此报了当时被折辱的仇恨，从此朝堂间再没有他的传说。 只有姬黎知道，那个被外面传得可怜兮兮的男人有多么无耻，每天不黏着她三百遍就不甘心！ 也只有她知道，当初墨行九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根本就没有对那些皇族动手，甚至还是当初老皇求他，他才挺身护新帝，可却因为手段的狠厉背了黑锅。 原来淮轻的接近是早有预谋，他是被杀手组织首领收养的孤儿，那老首领对大胤江山垂涎已久，只可惜中途出了墨行九这个意外，直到老首领伤重他才敢回去，以不好的手段夺了对方的权。 后来，他仍想回到姬黎的身边，可却被黑锅不知道背了几口的墨行九给阻止了。 姬黎只当没有看见纵容着，姬黎也想过给墨行九正名，可他却笑得很是妖孽，无所谓，身体力行地阻止了她。 两人腻腻歪歪过了一辈子，直到重新如了星群，姬黎还有些脑子被抽空的感觉。 那就是所谓的羁绊吗。 但那人离开她之后，心里竟然会有些空落落的，比以往任何遗憾都要明显。 任由阵阵拉力将她扯入另外的小世界，她闭上眼睛，耳朵里有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刺眼的亮，让她生理的泪水险些就要落下。 242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 “乐乐起床了啊，要上课了。”拉开她那侧窗帘的女孩子伸手敲击她的床板，招呼她，“你昨晚是不是又上网上太晚了，叫了你好久都没醒。” 姬黎用手搭了下眼睛，皓白的手腕从t恤下露出，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指上的戒指有些松垮，仅能维持不掉出来的状态，却是有些清瘦过头了。 她一开口，声音有些哑：“知道了，你先去吧。” 脑子里有无限画面飞过，让她脸色白了白。 不管接受了多少次记忆都还是会不舒服，习惯不了。 特别是她此时仍感觉未从上一个世界完全抽身，两个世界的记忆在脑子里疯狂冲撞，接收起来更是吃力。 女生哦了一声就抱着书出去了。 一直等到眼睛适应了这个光线，她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少女皮肤白皙，身子单薄，就连大腿上都没有什么肉，大约只有七十来斤模样，瘦得让人有些心惊。 化妆镜前露出的小脸带着不健康的苍白。 原主名叫乐姬黎，是南菏交通学院的学生。 记忆中，原主的学习非常好，是那种差点就能够保送到最让人向往两所大学的学霸型人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沦落到南菏交通学院这样一个三流学院来。 记忆中有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十分模糊，不知道是原主的记忆本来就不完整还是她接收的时候出了意外。 因为少了这一段记忆，她的人生可以说得上是寡淡的。 从小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一心只有学习。 也因此受了不少-木交-园暴力冷暴力，随着年龄慢慢增长，她变得内向，换了几个学校之后，这种现象才终于好了起来。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她学会了保护自己，竟然也慢慢地得到了一个“温柔”的评价。 实际上，这是一个非常内向的女孩子。 初中时，这段记忆就丢失了。 重新拥有记忆，已经是她上了南菏交通学院的时候。 只是这会儿的乐姬黎跟一开始的乐姬黎变得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的乐姬黎胆小又敏感，喜欢笑又不敢笑，被逗弄的时候会腼腆地露出一个小酒窝，温柔又娇弱。 上了南菏交通学院的乐姬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整个人很丧很颓废。 一开始除了上课不跟任何人打交道，直到后面寝室的小姑娘出了一点意外，乐姬黎出手帮助之后跟舍友间的关系才好了起来。 乐姬黎长得不错，学院里面对她有意思的男孩子也不少，可一接近就被她那张冷脸给吓退了。 久而久之，其他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乐姬黎乐得轻松，平时独来独往好生痛快。 唯有舍友有个跟她选了同个选修课的，会在选修课结束之后等她吃饭，然后一起回宿舍，其余时间，她都是一个人。 就连平时在宿舍也是一个人窝在被窝里，隔着一层蚊帐，没人看得清楚她在做什么，也没人敢去叨扰她独处的时光。 两点一线，日子过得跟流水账似的。 243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3 这是一个说不出遗憾，也看不到精彩的人生。 倒是让姬黎更好奇原主记忆中空缺的那一部分内容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部分缺失的记忆绝对跟这个世界对她的牵引有关。 要不然，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 时间已经耽搁得太多，姬黎连忙收拾东西往教室跑。 南菏交通学院虽然是个三流学院，规矩要求却不少，缺课达到四分之一就要重修这一门课程，请假也算，原主身体不好，请了几次假了。 如果姬黎下一节课还不到的话，估计这学期的重修名单上就该多了她的名字。 偷偷摸摸进了教室，得到任课老师还没有点名的消息，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快到期末，老师给他们划了重点让他们自己学习，姬黎伸手戳戳旁边男生的手，借了他的课本。 可能是往日冰山小妞太高冷，今天的反常让男生微微愣了一下，在她目录疑惑时才递出课本。 “我刚来。”见姬黎翻书，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就划了一点点。” 姬黎翻到最后，还真的只是一点点，划线部分是一道辩论题。 后面还跟着男生隽秀的字体：答案在213页。 应该是这门课程的老师说的，姬黎一边还给他，一边把书翻到了213页。 文字很多，密密麻麻的一堆，让看习惯了另一种文字的姬黎忍不住皱了皱眉，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跟文字打交道。 这什么人间疾苦。 男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主动伸手在她书本上画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地方。” 他的手指很是纤长，指甲盖圆润，白中带了点点粉，是很健康的颜色，随着他的动作，指甲在课本上留下了一道极浅的细痕。 姬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声音虽小，却的确是说出口了，男生又一次愣神。 “不客气。”他的声音很温和，不同于墨行九的强势，他的声音犹如山间清泉流经，温和悦耳，纵然压低了声音也是音控的福利。 姬黎多看了他一眼。 男生长相也很是温和，眉毛微浓，眼睛清亮，看起来能够称得上一个“温润如玉”了。 是个正常人看了都不会觉得讨厌的男孩子。 姬黎收回了视线，认真地从自己书上找到了答案。 看着她认真学习，男生也极快地收回了视线。 前座女孩子突然转过身来，一脸娇羞地叫他名字：“闵延词，今天一起吃晚饭吗。” 闵延词，原来这是他的名字。 姬黎记了下来。 闵延词虽然神情温和，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实打实的拒绝。 女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又嘀咕了两句，他仍然是不为所动。 只是这些，姬黎却没有听进去。 老师发现了下面异常，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又在姬黎桌前停下，让她努力加油，争取更好成绩。 姬黎无声地点了点头，那老师这才走开。 闵延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转眼下课，少女抱着书本离开了这个教室，却落下了几张纸片。 闵延词没能叫住她，任由好奇心驱使，弯腰把那些纸片给捡了起来。 244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4 纸片不大，大约是a4纸折叠两次后的大小，正常纸张的厚度，应该是从书本夹页中掉出来的。 纸片上是连载的漫画，应该是那种二次元少女都会喜欢的画风。 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也会喜欢这些东西。 他勾了勾嘴角，将纸片夹进了自己书本中。 教室门口，姬黎的手被舍友挽住，对方问她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要不要陪她去医院。 只是姬黎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医院两个字时突然觉得刺耳极了。 她看着舍友，摇了摇头。 又连问了好几次，确认姬黎真的没有事情之后，舍友小乖这才松了口，一边跟她说着刚刚那门课程的评分标准，一边又念叨着不知道食堂中午弄了什么花样。 之前学院食堂可是出了不少幺蛾子。 什么番茄炒西红柿啊，土豆炒马铃薯啊，板蓝根麻辣烫啊，橘子炒西芹啊都能够找得到。 那一段时间，南菏交通学院的学子几乎都想要给食堂厨师寄刀片了。 姬黎漫不经心地应了两声，又听到她突然提及，考完试之后她们还有一个实训要忙。 姬黎这才来了点精神。 “什么实训？” “老师之前说，这是校企合作的一次锻炼机会，不仅仅会有相对应的报酬，还会给我们开相关证明，方便以后的就业，要求每个学生都参与。” 姬黎沉默，提醒小乖：“我们这是交通学院，实训是做什么的？维护车辆还是指挥交通？” 小乖也沉默了。 考完试是七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几个月份之一，想到要在那样的气温下工作，她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每次一想到学校的骚操作我就气得要死，当初自己怎么那么蠢，学习那么不用心，好歹再考个几分也不至于跑这里来被人当傻子糊弄啊。” 姬黎不忍心打击她，更不想分享以前世界在名牌大学里面就读的畅快感，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少女悔不当初，只可惜没有后悔药吃。 这个世界往往只会给人一次选择的机会，错过了也就没了，悔不当初也只会徒增伤感和烦恼。 真正强大的人会反省自己，痛定思痛，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哪怕就读一个三流学院又如何，谁说不能靠努力活出精彩的人生。 她伸手拍拍小乖的脑袋：“好了，别想了，实在不想去就看看能不能请假。” 说到这里，小乖更加郁闷：“请不了，学院破要求那么多，也不知道他们跟鹏城那边签了什么协议可着劲使劲压榨我们。 副院长那边特意开了一次会，说想要请假除非是身体素质实在不过关，医院那边开了证明才可以。 乐乐，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说完她就叹了一口气。 姬黎摸脑袋的动作停住，目录疑惑：“羡慕我什么？” 小乖又叹气：“羡慕你体弱多病啊。” 姬黎：“……”宁看看宁，这说的是人话吗。 小乖此时非常想变成舍友的体质：“你要是去医院开个证明医生肯定给你。” 245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5 但不知道为什么，姬黎不想错过这一次实训。 虽然心里清楚些什么，知道这一次实训不会太轻松，但鹏城这两个字却好像对她有着极大吸引力一样，从小乖说出来之后，她就没想过请假。 “话说，你要不要请假呀。” 小乖拉着她的袖子。 姬黎摇了摇头。 “为什么？”小乖看起来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明明你可以不去的。”她话语中也有着不屑，分明不是热衷于这些事情的人。 姬黎：“我想去。”仅仅是因为想去，没有为什么。 小乖沉默了。 有的人一点都不想去却一定要去，有的人明明可以不去却还是甘之如饴。 也许，这就是命吧！她露出苦大仇深的模样来，压低声音在咆哮：“啊啊啊啊，南菏交通学院我鲨你全家。” 姬黎莞尔，年轻真好，活力充沛。 两个人吃完饭回宿舍，其他舍友已经上床午睡了，宿舍里静悄悄的。 回忆着刚刚在食堂吃的苹果秋刀鱼，姬黎忍着胃里的不适爬上了床。 她床上有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 从磨损的程度看来有些念头了。 电脑上还有一张板子，她拿到一边，将电脑开了机。 身体记忆仍然没有完全散去，姬黎看着自己动手敲出了一个神奇的网址，然后又行云流水般登陆进去。 紧跟着出现的是一个后台页面，上面显示着距离她上次离线时所有的新增数据。 她点开了其中一项，竟然是来自某个网站的评论。 上面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这位太太，请问你什么时候更新呢，我真的非常喜欢你这本漫画，可是已经好久没看到更新了。” “人呢，跑到哪里去了，今天不是更新的时间了吗。” “距离寂灭太太更新已经过了半个月时间了，请问她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读者呢。” “卡在最精彩的部分，让人抓狂，我敬你是个狠人。” “今天的寂灭更新了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下面是一溜儿的统一评论，仿佛排了个队形就能够将她们口中的寂灭召唤出来一样。 姬黎鬼使神差点进了其他页面，结果就看到了尚且在连载的一本漫画。 那评论里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有那么大魔力吗，竟然吸引了那么大的人流量。 实话说，姬黎不是很能理解漫画对这群追更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点开去看，结果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真香，直到舍友们纷纷醒来去上课，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关闭了页面。 社交软件跳出来了个弹窗，是这本漫画的责编发过来的。 对方对她提交的稿子结局不是很满意，要求她改一个结局，不然不给通过。 姬黎点开那个文档，终于补上了结局，顿时感觉幸福到不行。 对方见她接收了要求修改的文件却一声不吭，又发过来了一个问号。 姬黎看完了结局才有时间理会她。 寂灭：【我觉得这个结局非常完美。】 246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6 米漫—青稞：【？？？】 寂灭：【我不会改结局的。】这也是原主的心血，姬黎作为一个任务者没有这个权利也不行随便更改她的作品。 更何况，按照剧情的发展，这个漫画就应该这么结局。 她想到了什么，滑动鼠标查找起之前的聊天。 如她所想，这个结局早就已经提交给了青稞的，可是对方却一直卡着不让她通过。 米漫—青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米漫—青稞：【我们是签了约的，网站有权利让你做出修改。】 寂灭：【可我也记得，当初签约的时候，文件里面是提交了大纲的，但是签约的大纲就是这样子，你突然让我改结局又是干什么？】 米漫—青稞：【你没看最后一条条款吗？所有解释权归网站所有！现在我让你把结局给改了！】 姬黎呵呵，这算什么霸王条款，也就是骗骗原主签约的时候年纪小，不懂这些而已。 寂灭：【改是不可能改的。】 米漫—青稞：【你这是跟网站作对，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姬黎想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底气。 比她能耐大的人未必会有这么大口气，这样看来倒是有些像是狐假虎威，刻意找麻烦来了。 米漫—青稞：【今天就一句话，你不改就别想发出去！】 这个网站要发布新章节还要通过责任编辑的同意，所以青稞说起话来十分嚣张。 寂灭：【是吗。】 米漫—青稞：【是！】 寂灭：【那就法庭上见吧。】 米漫—青稞：【？？？】 寂灭：【解约，我不在你们网站发了。】 米漫—青稞：【你疯了吗！】 姬黎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原主画风成熟，线条流畅，上色细腻，剧情也丰满，这样的作品在哪个网站成绩会起不来。 也就青稞，拿着鸡毛当令箭，非逼着手下人妥协。 刚巧原主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一直没跟她妥协。 此时身体里面换了个芯，小魔王的脾气更暴更直接，更不可能放任对方作威作福。 她回复完之后就下了线，在评论区发了条留言，大概意思是编辑青稞让她改剧情，她不改，两人各持己见，她也不想给自己的作品留下一个似是而非，错漏百出的结尾。 对于青稞的强势，她不会忍受，所以现在正在跟网站处理解约事宜，让他们不要着急，等到手头事情忙完了之后，稿子会发出来的。 结局能够一次性看个够。 评论区里大多是跟了她许久的粉丝，看她这样发言都有些气愤，句句都在讨伐青稞。 姬黎去了个洗手间，回来就看见刚刚那个页面不见了，连带着读者的评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操作？ 姬黎再次尝试打开，结果就看到有个小窗口弹了出来，提醒她，该作品因为涉嫌影射被做下线处理。 姬黎：“……”可以的。 青稞这操作比她想象中的骚气。 她还只是想着解约，没想到对方直接把她作品给搞没了？这是得有多猖狂，多不把她当回事啊。 247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7 饶是姬黎这种心大的人也被青稞给气笑了。 扯了老虎尾巴也要看你能不能兜得回来！ 她在电脑上开了一个文档，迅速地起草了关于米漫侵害画手权利的条例。 这一次不让青稞低头，她就不叫姬黎！ 简直是气煞她也！ 顺着之前合作的名片，她又爬到了一个律师事务所去，询问相关条例。 直到一切都忙完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小乖等人也回了宿舍，垂头丧气，看起来满满的颓废堕落。 “怎么了？”姬黎抬头看了她一眼。 小乖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怨念。 “还好意思问，这一次真被你坑哭了。” “嗯？” 小乖：“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下午第三节是选修课了？” 是的，就是全宿舍人都选了的那一门课。 姬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真的发现了这个问题：“点名了？” 小乖嗯了一声，语气很是委屈。 “点名就点名，怕什么。”这门课，她还是能够缺勤几次的。 小乖：“不全是点名。” 舍友丁丁跑过来，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姬黎颔首同意了。 丁丁道：“课上你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了。小乖给你应过到了，只能硬着头皮帮你回答，结果不会。” 这也是小事。 姬黎摸着下巴，不会就不会，小乖至于那么纠结？反正她学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结果不知道老师今天是不是跟我们宿舍杠上了，紧接着又点了小乖的名字。 我帮她站起来了……嗯……我也不会。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姬黎：“重点是你也被点名了？” 丁丁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么邪门吗，小游就帮我站了起来。她也不会……” 姬黎忍俊不禁，一宿舍学渣，很优秀。 后来的故事就是小游也被点名了。 宿舍里已经没人能够帮她了，于是她们三个人苦唧唧对视，还被留了两千字课后作业。 小游最惨，还要补交一份旷课的检讨。 就在这个时候，小游推开门进来了。 姬黎首先跟她打了招呼，又道不好意思。 小游无力地摆了摆手，说她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帮她把检讨写了。 姬黎作天作地，怼通所有人，写过论文批过奏折，唯独没有写过检讨，见此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检讨是不可能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写的，不过其他弥补方法还是有的，“不过为了赔罪，今晚我邀请各位去鹏城会所玩玩？” 小乖无辜又颓废的模样一下子就被飞走了，眼睛里仿佛冒出了亮光：“你是说，市中心那个消费死贵死贵的鹏城会所？” 鹏城会所因为其规模宏大，服务周到，设备齐全，往来皆是有钱人的原因被戏称为第一城。 可想而知在学生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听姬黎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围了过来。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这个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一听姬黎放话，什么作业什么检讨都抛到了脑后。 “可是……你有钱吗？”小乖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直白地问了出来。 248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8 姬黎：“……应该还是有的。” 印象中原主是个自己画画养活自己的画手，不仅在网上连载漫画，还会接一下私单，画人设，画头像。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家里给她打的生活费也不少。 起码请这三个少女去消费一次不会捉襟见肘。 确认过姬黎是真的富婆之后，小乖露出了艳羡的目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大，啊啊啊啊，我简直是太爱了，你怎么可以那么厉害。” 姬黎看着三颗脑袋仰着看坐在床上的自己，难得有些心虚。 “赶紧去换个衣服吧，都六点多了。”再不出发的话，估计今晚就要在第一城过夜了。 小乖几人对视着，突然欢呼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郁闷。 姬黎也忍不住被她们的喜悦感染，微弯了嘴角。 之前被强硬塞入这个世界的不愉快也少了些。 很快女孩子们就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 小乖更是在眼皮上画了一层亮晶晶的眼影，看起来更像是去逛夜店的。 姬黎从床上跳下来。 她身子轻，落地的时候没有发出多大动静，看得其余三人都有些讶异。 “你小心点，细胳膊细腿的，万一摔到哪里怎么办。”小乖咬着手指提醒她。 “嗯，没事。”她套上了个外套，又踩了一双豆豆鞋，微微有些枯黄的头发用发圈扎成个马尾，跟用心打扮过的少女们明显不一样的散漫。 小乖说：“你这也太随便了吧，万一被拦在外面了怎么办。” 好歹也是第一城，要不要这么敷衍。 姬黎看了看自己，觉得还挺好的，撇了撇嘴跟她们开玩笑：“如果把我拦在外面，那我就带着你们打道回府。” 说着，她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拎了起来，转身出了宿舍。 小乖娇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她没诚意，几人嘻嘻哈哈地下了楼，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就往第一城去了。 小乖忍不住问她：“乐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那么有钱。”这个三流学院的学费并不低，甚至还有各种额外收费，能够上这个学院的学生基本都是家里情况还不错的，但原主平时低调惯了，吃穿住行都没有什么要求，倒也让人忽略了她的家世。 如今看她轻而易举说出第一城请客的事情，小乖这才想到自己平时的疏忽。 “普通家庭，没什么特别。” 小乖撑着下巴：“开学第一天看到你，我就觉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样，那个时候只觉得你是高冷过头，其实也不过是那个样子。 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误会了，乐乐你就是个富婆，富婆的气质焉能跟我们凡夫俗子一样。” 姬黎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出租车里空气不流通，她慢慢摇下了车窗。 “你不是凡夫俗子。” 小乖：“嗯？” 她微微一笑，神情认真，声音轻缓：“你是小仙女。” 小乖胸口仿佛中了一箭，血槽瞬间清空。 丁丁怪叫起来：“啊啊啊，你这也太撩了吧，犯规，犯规！” 249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9 小周也从副驾驶转过头来，格格笑：“就小乖是小仙女吗，你别忘记你还有两个舍友在呢。” 姬黎也不慌张，将手放回了自己膝盖上，表情柔和：“你们是小可爱。” 丁丁：“……” 小游：“……” 她们现在终于能够知道小乖刚刚是怎么了，天啊，这也太太太……让人顶不住了。 一个人如果从一开始就能够跟所有人打成一片，那么就算是她此刻话语再诱惑再迷人，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但姬黎不一样。 在她没有到来之前，原主抗拒与人接触，生人勿近，高冷入骨，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甜言蜜语来。 所以才会引得这么多人齐刷刷愣神。 “我感觉我今晚可以不用睡觉了。”丁丁半响开口。 “我也是。” “得到乐乐这一句夸奖，我觉得不虚此生了。” “简直就跟假的一样。” 三个女孩子再次叽叽喳喳起来，话语里都是对于姬黎竟然会夸人的感慨。 姬黎：“……”乐姬黎到底是要有多高冷，才会导致她险些因为两句话掉马甲。 司机冷不丁接了一句：“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现在光棍那么多了，合着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小姑娘太会撩，内部消化。”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打了个冷战，表情惊悚。 这种消化，要不还是算了吧？ 小游更是一脸惊悚样：“我爱好男。” 姬黎：“……”你爱好男就爱好男咯，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莫名其妙！ “你被学生会主席追杀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丁丁脑洞大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姬黎：“……”？少年你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个啥呢？ 她什么时候被学生会主席追杀了？ “这样一想其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丁丁摸着下巴：“痴情妹子为了守护心中一人，甘心化身高冷女神，杜绝身边所有同性异性，只可惜……” 摇头晃脑间，小游快人快语补充了一句：“只可惜痴情总被无情负！” 姬黎：“……”？？ 小乖见两个人都看着自己，机械般拍了下巴掌：“学生会主席根本就看不上你！所以！” 姬黎：“……”？？？ “因爱成仇，互相厮杀，一对金……女玉女终成陌路。” 姬黎一人一个暴击扣在几人头上。 胡乱编排她的性取向就是第一个不对。 脑补她去追女孩子更是不该。 最最最过分的是，她们心里，自己竟然是一个追女孩子也不可能追到手的渣渣？ 姬黎表示，孰可忍……哦，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要时刻还是应该让她们看看自己魅力的。 打闹间，第一城就到了。 作为江城第一的娱乐消费场地，第一城备受追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光是站在门口就让几个小女生有了压力。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是在乐乐的赞助下。” “乐乐简直就是个宝藏女孩，真的有宝藏那一种。” “我有些腿软怎么半。乐乐，你等等我啊！你别走那么快——” 250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0 往来间的接待员服务生详细又不显冒犯地询问了她们的信息，得到答复后允许为她们安排了一个房间。 但没想到的是，几人才刚换好衣服准备入蒸拿房，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姬黎：“……”？ 小游刚走到房间门口，瞬间吓蒙，整个人尖叫了起来。 姬黎迅速把她揽到自己身后，目光都冷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滚出去。” 不管是不小心误入还是有意为之，这种唐突的举动都吓到了这几个女孩子，姬黎不会给他人留面子从而委屈了自己人。 许是她身上气息太强，女孩子们也有了主心骨，心情便没有那么紧张，几个愤怒的眼神看过去，便看到了吊儿郎当的几个男士转头去问接待生：“我不是说了这一间房不准给别人用么，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虽是吊儿郎当，但他底气十足，竟然不显得流里流气，反而有些痞坏的劲儿。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也许姬黎能够多看一眼，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她要不是要护着几个女孩子，早就一脚把人都给踹出去了。 她见识广，气场强，威压深，这样冷笑着盯着对方的时候，那大放厥词的男人突然感觉到阵阵阴冷。 仿佛被什么猛兽看中了一样。 他还没有换衣服，现在就穿着平时的衣服，西装外套被他往里拢了拢，那是局促不安的表现。 接待生冷汗都要流出来了，一边跟他解释，一边跟姬黎等人道歉，但话里行间露出来的意思就是，西装男人的确是势力不俗，反正你们也没吃什么亏，为什么不换个房间然后享受第一城的折扣福利呢。 姬黎越听脸色越寒，话语也万分不留情面：“滚出去就三个字，还要我说几次？聋子么？” 西装男人吊儿郎当的笑容止住，似乎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 “你知道我是谁么？” “那你又知道我是谁么？”姬黎更有底气，话语间讽刺又尖锐。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让西装男人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低着头似乎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来。 “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谁么？” 接待生知道这几个女生的来历，一个连会员卡都只是刚办理的女孩子带着三个女同学，跟第一城的这个大客户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正在僵持间，姬黎神色一震，似乎被某种牵引吸引了过去，目光落在了门口。 左侧……好熟悉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踏出两步，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几秒后理智才回笼，不解地等着即将会经过这里的人。 当那人出现，她目光里闪烁着一层意料之外的光。 只是那人却没有看过来这边。 高大的身材穿着合体的白色西装，高贵矜持犹如上流世家的公子哥，左手扶着右手手腕，似乎有血液不停留下，止也止不住。 旁边的人围着他，犹如众星拱月，只是一个个都神情紧张。 251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1 这一次，姬黎是真的明确地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波动。 准确来说，那是从血液中传出来的牵引。 仿佛一根透明的线连在了姬黎的心尖。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她想要找的那个人只有受伤了她才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好比墨行九，好比现在的闵延词。 只不过她不知道对方是否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如果可以，那又是什么作为的依据。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无遮掩，对方察觉，皱着眉扫过来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眸子里的累倦与不喜散去，敛不住的光华从眼角溢出，就连一直抿着的唇都扬了起来，弧度虽小，却也还是被时刻关注着他的众人捕捉到了。 顺着他的视线，众人的目光也落到了姬黎几个女生的身上，皆是有些惊讶。 姬黎自然也没错过他们的反应，侧身却是伸手扶住了闵延词那只受伤的手。 像是被什么锐器割伤，几乎可以看得见白骨。 闵延词轻轻嘶了一声，似乎是被她弄疼了。 刚刚大放厥词的男人此刻却很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词少？”然后等不到回应，也不敢再开口，只是那恭敬又谄媚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笑。 眼前这一幕但凡是放在哪个场合里面都可能是唯美的偶像剧画风。 只可惜煞风景的是，几个人都穿了一身白色浴袍……这场面顿时就从偶像剧画风转变成了搞笑片了。 尬到不行，姬黎也意识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弱弱地撒了手。 多少年来第一次感觉老脸都被丢光了。 姬黎甚至觉得，如果那个穿浴袍的人不是她，那么她可能还会有闲情逸致慢慢观摩一番。 只可惜，她不想当猴子。 她内心很是抗拒并且觉得闵延词那是在嘲笑。 简直不是人！ 只可惜，闵延词现在受了伤，她怕一甩开就把人给弄死了。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她有些不解，不是说现在是和谐社会么！ 闻言，闵延词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受伤神色：“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身后跟着的众人：“……” 他们听到了什么？ 闵延词仿佛在撒娇？ 不，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姬黎嘴角也抽搐了下。 你一个凡人，要是伤得这么重都是常事，那都歇气了好么！ 年轻人就是说谎话不打草稿！ 刚刚那西装男人更是一声也不敢再吭了，呼吸的声音细细的，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没想到随便一踢就踢到了铁板。 “不过，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这架势，这穿着打扮，不像是来娱乐的吧。 哦，不对，应该说是不是正常娱乐吧。 倒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公平待遇一样。 他眸子里潋滟出深色的芒，纵容受了伤，那身气势也还是稳稳压住了西装男子一群人。 那刚刚还自作主张劝姬黎等人息事宁人的接待生更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要是她早知道这群女孩子有这样的后台，打死她她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姬黎忽然眨了下眼睛，嘴角斜斜勾出了一个弧度。 252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2 “没事，估计是他家想换个招牌了。” 闵延词：“……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又不是第一城的老板，凭什么要让你听说才行。” 闵延词捧着伤手，神色复杂。 其他几个人也是肉眼可见的面色古怪。 找回上风的姬黎刚想撒手换衣服去，就听见众人齐声抽气，原来是闵延词反手抓住了她，也不管那豁大的伤口还淌着血，直把垫在手下的棉布都给染红了，生怕她跑了一样。 姬黎扬了扬眉，命不要了？ “好歹朋友一场，送我去下医院也不算为难人吧。” “不是有挺多人关心你的吗？”姬黎目光扫了下他身后的人，“还担心没人送你去医院？” 闵延词神色再次复杂：“别人我放心不下。” 姬黎：“……”整得跟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一样，全世界都要谋杀你？ 几个菜啊，喝成这个样子。 “没喝。”闵延词神色清冷，甚至还有些小无辜，阐述的话语听起来带了十足的反差萌。 在场众人想笑而不敢笑。 姬黎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小乖几个都换了衣服出来了，姬黎还在那里同闵延词拉拉扯扯。 准确来说，应该是闵延词扮无辜，假装没人要，非要姬黎送。 姬黎头皮都发麻了。 她感觉她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崽。 浴巾貌似已经摇摇欲坠，险些就要掉下来。 如果闵延词还不松手的话，大概她能一巴掌让他当场歇菜。 “你不觉得我这样子跟你说话很奇怪吗。” 姬黎没想到，先妥协的人会是自己，皱着眉跟他商量。 闵延词也觉得是有这个道理。 “你们之前是在这个房间？” 姬黎白眼一翻，已然不耐烦了。 “这个人强行闯进来，交给你处理了，我去换个衣服，你乐意等我我待会再送你去医院，如果……”她顿了顿，“你手还没见好的话，还是早点去处理吧。” 别等她等到血流而亡。 没人看到的地方，她指尖爬上一颗米粒大小的圆形蛊虫，顺着闵延词的伤口爬了进去。 姬黎这才转身进去换衣服。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进去之后，闵延词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手段堪称残忍，雷厉风行，瞬间秒渣于无形。 看得旁边三朵虚弱的娇花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这跟他们在学校里看到的不是同一人吧！ 反正她们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等到姬黎出来，人都被打发走了，就连刚刚送他出来的几个人也是一个都没留下。 小乖她们三个尽管担心姬黎却还是被第一城的工作人员半送半带着迎下了楼。 闵延词…… 应该不会伤害乐乐的吧。 应该不会吧。 姬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人在灯下垂着头，半握着手，跟随的人已经离开，他的身影有些落寞，看样子血是止住了。 一看见姬黎出来，闵延词眼睛瞬间亮了。 “现在可以送我过去了吗？”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她方才的承诺。 姬黎：“……”她还能跑咋的？ 253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3 心里好笑归好笑，姬黎还是搀扶着他往门口走。 “你们叫救护车了没有。”她问，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可没有驾照。 闵延词好难过：“没有，他们都不关心我的死活。” 姬黎：“……”你就睁眼说瞎话吧，刚才看见的一群人有多紧张你伤势他能够看不见吗？ 闵延词仿佛看穿了她是在怀疑自己，脑袋耷拉得可快了：“他们都可会做戏了，其实我心里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姬黎：“……” 这得亏不是她，要不然得怄气死。 这算啥，小白眼狼吗？人家好歹也跟了你一路，你现在才来评价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那打车吗？” 闵延词努了努嘴，所以她从自己口袋里掏车钥匙：“我是开车过来的。” 姬黎哦了一声，看到上面被不少人戏称为“粪叉子”的图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小伙子还挺有钱的嘛。” “没什么，你想要吗？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闵延词神情自若，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离谱的话。 姬黎：“你一向这么热情的吗？” 闵延词：“嗯？” “面对一个刚见过两次面的同学就能够送钱出去了？”她扶着闵延词，任由他的身子都落在“弱不禁风”的自己身上，没花多少力气就把人搀扶上车。 闵延词却摇了摇头：“这不是第二次见面。”他很是认真的给姬黎解释，“我们是同一个选修室的，基本每一次都会坐到对方旁边。”当然了，这基本的前提是他每次都会找准姬黎坐的位置，然后才找过去的。 “那就是换成了另一个人，你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闵延词：“没有另一个人。” 姬黎发动车子，微微侧身看着他，没有说话，闵延词便自觉地解释自己刚刚的话：“只会是你，只可能是你，不会有另一个人。”不管是选修课，还是她现在说的这个。 车子已经发动，切入了导航指示的大道：“这可难说，万一选修课上坐在你旁边的是另一个人呢。” 她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自己说不出来的酸…… 闵延词却很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她是这个世界的唯一：“我不会坐到另一个人的旁边，会一直跟着你。” 这诡异又糟糕的对话终于让姬黎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你是故意找我的？” 闵延词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对，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本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知道，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姬黎呵地一声，突然之间就不想说话了。 她弄不明白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孟婆她们让自己找一个有牵引的人，可偏偏闵延词已经对原主惦记上了？ 那么就算是她进到这个身子里，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所谓的跟自己有牵引关系的人，想要的到底是原主还是她？ 之前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现在一想，她顿时有些烦躁。 第一次觉得被什么东西绊倒。 254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4 姬黎：“人怎么样了。手伤能治好吗。” 护士让她到旁边坐下，心里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年头居然还能见到力气这么大的女孩子，关键是人家个子还这么娇小。 “医生正在里面给他缝针，不过伤口处理得挺好的，问题应该不大。” 姬黎心里嗯了一声，要是她魂海里养的养元蛊连这个都没法处理的话，那才是该被淘汰了。 其实有些时候很奇怪，姬黎现在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她经历过的这些世界，有的东西能够随身带着，有的却怎么也带不走。 比如手机这些，她曾经有过念头留下一个给孟婆等人看看，到了阎王殿却发现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像蛊虫这些，却是不管她到了阎王殿还是新的小世界都能够带上，甚至有的时候还能用来救急。 好比刚刚。 护士连站下都没有，换了新的清洗调和液就又进了手术室。 姬黎不知道的是，手术室里，闵延词一脸防备看着医生，手上还举着一把木仓：“你想做什么。” 脑袋受到致命威胁的医生很紧张，他只是一个医生，他的脑袋很脆弱，万一闵延词手一个不稳，他的脑袋就别想要了：“先生你冷静一下，我们是要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刚刚不是已经清洗过了？”别当他傻子，伤口都缝合了，还清洗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护士刚刚出去了一趟，谁知道是不是跟外面什么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医生心中叫苦不迭：“如果您实在不想的话也可以不清洗，这个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只要你能把那东西从他脑门上挪开一切都好说。 闵延词不信他：“既然可以不用清洗，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说一句我也没想到我会遇到一个神经病伤者啊，可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口。 有的人就算是神经病也还是拥有可怕的杀伤力，就像他眼前这个人一样！ 而且他肯定还有被害妄想症！ “现在把东西收拾好，送我出去。”闵延词冷冰冰下了命令，眼里全是冷漠，“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吧。” 要是姬黎被吓跑了，你们也别想活了。 他好像是一个拥有多人格的少年，转变的过程不过是转眼之间，却切换得十分流畅，毫不生涩。 等到医生和护士两个人都点了头送他出去，他脸上又恢复成了人畜无害样，看起来别提有多温和了。 刚刚才被威胁过的医生心里苦，看着姬黎欲言又止。 多好一个姑娘啊，可惜却被一个神经病瞒在鼓里，真害怕这个神经病突然对她动手，他想提醒，却又不敢再体验一下刚刚直面死亡的感觉，只能是默默地把话给缩了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闵延词可能会对所有人下手，唯独姬黎却是他不舍得的。 姬黎发现医生的手在哆嗦：“伤得不轻，不用住院么？” 医生瞪大了眼睛，死命摇头，别说本来就不需要，再说了，谁敢留一个被害妄想症加暴力倾向的神经病住院？其他人的安全谁来保障？ 看着姬黎扶着闵延词离开，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下一秒就听见玻璃突然破开的声音。 闵延词连忙将姬黎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目光冷冽，犹如条件反射。 医院的灯光骤然熄灭，姬黎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仿佛有什么力量想要把她拔起来扔出去一样，她忍不住咬紧了牙根，竭力深呼吸也禁不住露出痛苦神色。 闵延词见状神色更慌，连朝着他突然逼近的危险黑衣人也没有发觉。 255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5 姬黎：“人怎么样了。手伤能治好吗。” 护士让她到旁边坐下，心里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年头居然还能见到力气这么大的女孩子，关键是人家个子还这么娇小。 “医生正在里面给他缝针，不过伤口处理得挺好的，问题应该不大。” 姬黎心里嗯了一声，要是她魂海里养的养元蛊连这个都没法处理的话，那才是该被淘汰了。 其实有些时候很奇怪，姬黎现在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她经历过的这些世界，有的东西能够随身带着，有的却怎么也带不走。 比如手机这些，她曾经有过念头留下一个给孟婆等人看看，到了阎王殿却发现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像蛊虫这些，却是不管她到了阎王殿还是新的小世界都能够带上，甚至有的时候还能用来救急。 好比刚刚。 护士连站下都没有，换了新的清洗调和液就又进了手术室。 姬黎不知道的是，手术室里，闵延词一脸防备看着医生，手上还举着一把木仓：“你想做什么。” 脑袋受到致命威胁的医生很紧张，他只是一个医生，他的脑袋很脆弱，万一闵延词手一个不稳，他的脑袋就别想要了：“先生你冷静一下，我们是要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刚刚不是已经清洗过了？”别当他傻子，伤口都缝合了，还清洗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护士刚刚出去了一趟，谁知道是不是跟外面什么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医生心中叫苦不迭：“如果您实在不想的话也可以不清洗，这个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只要你能把那东西从他脑门上挪开一切都好说。 闵延词不信他：“既然可以不用清洗，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说一句我也没想到我会遇到一个神经病伤者啊，可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口。 有的人就算是神经病也还是拥有可怕的杀伤力，就像他眼前这个人一样！ 而且他肯定还有被害妄想症！ “现在把东西收拾好，送我出去。”闵延词冷冰冰下了命令，眼里全是冷漠，“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吧。” 要是姬黎被吓跑了，你们也别想活了。 他好像是一个拥有多人格的少年，转变的过程不过是转眼之间，却切换得十分流畅，毫不生涩。 等到医生和护士两个人都点了头送他出去，他脸上又恢复成了人畜无害样，看起来别提有多温和了。 刚刚才被威胁过的医生心里苦，看着姬黎欲言又止。 多好一个姑娘啊，可惜却被一个神经病瞒在鼓里，真害怕这个神经病突然对她动手，他想提醒，却又不敢再体验一下刚刚直面死亡的感觉，只能是默默地把话给缩了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闵延词可能会对所有人下手，唯独姬黎却是他不舍得的。 姬黎发现医生的手在哆嗦：“伤得不轻，不用住院么？” 医生瞪大了眼睛，死命摇头，别说本来就不需要，再说了，谁敢留一个被害妄想症加暴力倾向的神经病住院？其他人的安全谁来保障？ 看着姬黎扶着闵延词离开，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下一秒就听见玻璃突然破开的声音。 闵延词连忙将姬黎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目光冷冽，犹如条件反射。 医院的灯光骤然熄灭，姬黎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仿佛有什么力量想要把她拔起来扔出去一样，她忍不住咬紧了牙根，竭力深呼吸也禁不住露出痛苦神色。 闵延词见状神色更慌，连朝着他突然逼近的危险黑衣人也没有发觉。 上架感言 今天的更新完毕，也是免费期的最后一章，开个单章说明一下，免得有宝贝看不到。 《快穿之魔王有点甜》会22号上架。 免费期三个多月。 因为网站稿费的相关规定，这三个月萌萌没拿上一分钱，想用稿费吃糖也只能在上架之后。 写作不易，希望各位仙女（可能还有富婆，男神）能够支持萌萌，在上架的时候订阅一下章节，稍后会爆更，差不多就是一根冰棍的价钱。 上架当天数据很重要，可能关系到本书以后的推荐和长短，有能力的大大如果愿意打赏或者全订支持一下就更好了，全订也就是把之前的章节也用书币订阅一下，萌萌感激不尽！ 还请不要用书券，书券萌萌没有一点点收入。 可能会有人离开，那么还请不要伤害，毕竟我们也一起相处过一段有趣的时光。 此致，敬礼，谢谢大家，萌萌存稿去了，希望以后仍能常见。 256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6 “闵延词，去死吧。”黑衣人的脸上带着嚣张的笑，却又显得阴森而冷漠。 几人掩护着他，一刀挑向闵延词。 势必要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结果了他。 他的存在已经碍了太多人的眼，他非死不可。 没有了右手的闵延词，能有什么可让人害怕的。 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背后的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对他动手的原因。 哪怕是在人来人往的医院，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把他带走。 因为完好无损的闵延词太难对付，只会让人头疼。 黑衣人仿佛已经料见他的下场，越发得意，眼见着就要一刀切碎他胳膊，却不想横空出现一道比他更加凌厉的攻击，直接劈开了他拿刀的手。 “哐当”一声，刀子掉在了地面上。 “什么人！”他惊骇，闵延词不可能还有这个实力，他们是看着他受伤的。 可这力道，他有感觉，只要再重几分，他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是谁在背后捣鬼，难道就不怕他们的报复吗。 闵延词身边又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人，难不成是引蛇出洞，他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恢复了力气的姬黎从闵延词怀里钻出，笑得更坏，坏得透彻：“动他？问过我意见了吗。” 闵延词身上的防备气息陡然一松，他禁不住弯了嘴角，看着逞凶斗狠似的的姬黎，心中禁不住一暖。 这个傻姑娘，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替他出头，该让他说什么好呢，她一定是接受了他刚刚的说法吧，所以才会这么维护。 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看她陷入危险。 还好他有那个实力能够护得住她。 一声暗哨响起，比潜入进来的黑衣人还要多的便装男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闵延词眼里汹涌着黑气：“带回去，找出幕后的人。” 他语气淡淡，仿佛是经历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危险，姬黎禁不住侧目。 有点信了他刚刚在第一城说的话。 可能他真的……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闵延词看姬黎看过来，亲昵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他看中的人就是这么优秀，面对这种危险不仅不慌不忙，还时刻关心着他的人身安全。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刚刚可是为了他出手的。 被粉红滤镜蒙蔽了的闵延词并没有考虑到姬黎刚刚一出手就把黑衣人刀子给打落的事实。 “是。”便装男子们动作很快，将一行人都押走，然后就有专门负责的人将医生和护士带到了旁边做专门的辅导。 “你是故意的？”包括在第一城的时候，就是想着利用她作假象将人引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点不快，恼怒地伸手挥开了他的大掌。 闵延词好像被她过激的反应吓到：“他们一次又一次想要对我动手，这样一次性剿灭更快一点，虽然很危险，但是我能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姬黎更不耐烦，她在意的是这一个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就愣了愣。 如果她在意的不是这些，那又会是什么呢？ 有个可笑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嘲讽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257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7 闵延词急了，开口解释：“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 姬黎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医院被打破的玻璃立即有人更换，从意外突生到问题解决竟然不到十五分钟。 这样的心计，这样的谋算，这样的行动力，都足以证明，闵延词的确不是个普通人。 但是这一切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姬黎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自小独立，阎王心大让她在两军交战的地方玩泥沙，大了一些就是摸爬滚打。 没人教过她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看着闵延词脸上的焦虑，她就越发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什么所谓的补救，什么惩罚，什么做任务，都跟假的一样。 她感觉自己可能要摸到那个所谓的真相了，一睁眼却又觉得那真相离她很远很远。 她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简直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以前被自己鄙视过的人群一般。 无能！ 无知！ “既然你的人已经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舍友还在第一城等我。”姬黎跟他告别，才刚走出两步，手腕就又被人扣住。 “你是不是生气了？”闵延词弱弱开口，柔弱的人设险些让旁边的下属瞎了眼。 “有什么好生气的。”姬黎不承认，她怎么会为了一个任务对象动了情绪，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任务对象而生气。 她越想越觉得这样当真可笑。 他就是一个任务对象而已，换成其他人，她也会这么做。 可是为什么看到闵延词用那只受了伤的手拉她时，她还会觉得那么碍眼呢。 “等下伤口崩开了——”她没有好气道，闵延词看着她，突然冒出了一句让姬黎更为郁闷的话来。 “你是关心我吧。” 姬黎：“……我怕你死了。”我就完不成孟婆她们给的任务了。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这个样子。 闵延词选择性地听了自己想听的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心软嘴硬。” 姬黎呵呵：“就算是算上选修课的时间，也不过认识了不到一年，你提什么以前？” 装什么熟稔？ 简直是个大尾巴狼。 闵延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他看得出来姬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她不关心他，如果她真的想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由着他拉着了。 自以为是成功地让姬黎怜惜自己的闵延词心里是暖暖的。 姬黎面冷心热，其实他都是知道的，她跟以前还是一样的。 就算是忘记了以前，她也还是没有变。 没关系，他能够等，等到她走出来，等到她不再有心理负担。 就算是再也想不起来了也没有关系，反正现在陪着她的人是自己。 姬黎发现自己心软了。 她不想伤害到对方。 她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要是让以前打交道的那些混蛋知道，还不得嘲笑死她。 她竟然会成为自己看不起的，无能又心软的人。 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就是她疯了。 258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8 最终还是摆脱了闵延词，姬黎却没有再回第一城的心思。 闵延词说，第一城就是他的。 他今年接手的地盘，可是那些没有得到这个地盘的人都不服气，都想要把他扯下来，踩进泥里，他碍了太多人的路了，所以他们都想让他死。 其实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风光霁月，很多时候，生死一线间。 他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接手这个地盘的，只是告诉姬黎，在第一城，小乖几人的安全绝对能够保证。 当然，看着自己伤得需要缝针的伤口，他也有些心虚保证，这只是一个意外，绝对不会让小乖她们也遇到这种危险。 姬黎相信，在第一城有危险的只会是闵延词，如他所说，他这位置不好坐。 小乖她们又没有碍到谁的路。 回去的路上，姬黎接到了一条没有署名，语气却挺亲密的短信。 —— 好好照顾自己，别给自己那么重的心理负担，大家都想看你走出来。 走出来什么。 姬黎不解，少了半段记忆就是不好，一些事情只能凭借猜测。 连条短信都能让她云里雾里。 这种感觉并不好。 哪怕这种语气的确是亲昵，却也容易让人有心理负担。 不过也还好这个人是姬黎，从来没有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为难自己。 …… 期末测评很快到来，结束了这一切之后，姬黎也跟着小乖几个人一起到了鹏城实训。 这场校企合作的实训简直跟开玩笑似的。 要不是跟毕业证挂钩估计当天就有几个人直接跑了。 唯一一点值得欣慰的是，鹏城如同她们想象中一般繁华。 华灯璀璨，让人怀疑是否是入了新的仙境。 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姬黎也被班里的几个同学拉了出来。 她跟小乖等人同院系却不是同班，这一次竟然也被安排到了一起，看她出来，几个女生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经过了那天的事情之后，其他女孩子隐约有种以她为首的倾向。 姬黎也不阻止。 一行人打着加深感情的旗号压马路。 小乖抢先占了姬黎的臂弯，小鸟依人般挂了上去。 姬黎的同班同学周小粥开口打趣：“这样一看，姬黎人缘比我们都好哦。” 这语气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姬黎没看她，也懒得猜测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周小粥在班里的人缘向来不错，不同于姬黎的默默无闻，许多男孩子都愿意跟她玩，兴许是因为她的洒脱劲的确是让人向往。 但今天看来，她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无害。 “你们还想继续走么？我跟小粥想去唱歌，要不我们先分开，到时候再集合回去。” 姬黎想点头，小乖却突然跟她说道：“其实我也想唱歌，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姬黎顿了顿，答应了下来。 周小粥也招呼起人一起过去：“反正今天有金总请客。” 她嘴里的金总也就是刚刚开口建议分开的男生，姬黎平时也接触到了一些讯息——关于那金总跟周小粥的。 简单来说，金总喜欢周小粥。 259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19 不过周小粥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她对金总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 她只想好好玩，不想被感情束缚，在这三年的时光中，她不会谈恋爱。 对了，金总本人也不叫金总，他叫金子沃，是班里公认出身最好的人，平时也总是一副花钱如流水样，故而得到了班里人一直的吹捧。 当然了，这吹捧里面有多少真心实意就不清楚了。 因为金总的有意接近，周小粥很快跟与他一个圈子的同学打好了交道，平时他们也乐意护着周小粥。 这会儿听到小乖应声，其他人也是纷纷表示何必分开，直接走就是。 金总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那就一起过去吧。” 周小粥却是突然一声惊呼，有飞车党开着车从她身边掠过，她险些摔在地上，还好金总及时伸手让她搭了一把。 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让她微微白了脸，心有余悸：“这也太嚣张了吧。” 又有一个同学应声：“可不是嘛！鹏城里面这些人可嚣张了，之前听我哥说过，要不是玩出了事情，估计这情况还要更夸张一倍。那个圈子里的人全是这个！”他说着，比了比大拇指，意思不言而喻。 金总不太愉快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太夸张了，不都是一群学生吗，看你这样子未免太舔狗了一点。” 平时互相挤兑归互相挤兑，但金总在周小粥面前落他面子，男同学顿时不开心了：“舔狗又怎么了，只要能够融进那个圈子里面，当舔狗我也开心！只可惜也没人给我那个机会啊。” 金总嗤笑一声：“没志气。” “你别说，别看我们平时一口一个金总叫你，可要是放到他们面前，那可是不够格能看的。”男生不服气冲他嚷嚷，平时看金子沃大出风头他不是全无意见，只是金子沃为人大方，时常请客，他也不想得罪了这人。 可现在鹏城这繁华的地段，他连自己就读的是三流学院都给忘记了，竟然也来了几分火气跟他呛声。 “我家就是鹏城的，我能够证明，”另一个在班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同学开口，“反正遇到那群人了你们就尽量忍着点，不要跟他们发生什么矛盾，他们……背后的水很深的。” 周小粥看了她一眼，兴许是刚刚受了惊吓，语气不是很好：“谁跟他们发生矛盾了，只是这种作风也不太好吧，真当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不要命了？” 金总顿时跟上，说她人云亦云没点主见。 以金总为首的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女同学只是开口提醒，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姬黎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小乖扯了扯她的手，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两人已经落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她对小乖点点头，示意跟上，十几人没有一个人发现，姬黎离开之后，有一辆车慢慢地停在了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对着走远的人群露出沉思表情来。 260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0 夜间的风有些凉爽，白天在岗位上晒了一天太阳的姬黎感觉活了过来。 踩在鹏城的土地上，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应该是来过这里的，也曾经站在这个地方过——应该是原主的感觉，也应该就是来自于她缺失记忆中的那些。 她脑子里有个念头自从冒出就再也没有办法停下来——也许她能够趁着这一次找回原主的记忆，虽然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用处，但是这一次对于她来说，好奇就是最大的理由。 周小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却又不是看她们，仿佛是因为受了惊吓，所以时刻小心提防，生怕身后又突然出现那种飞车党来。 姬黎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因为现在的她也是一样的感觉，可能是在原主身体各种本能影响下，她竟然会觉得，又期待又紧张，只是这期待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金总在网上定了个通宵的包间，一进去就先给周小粥点好了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周小粥有意思。 小乖撇了撇嘴，悄悄在她耳边说道：“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开一间呢，省得在这里吃些酸臭狗粮。” 姬黎笑着安抚她：“放心好了，这还不是狗粮，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罢了，这样想想心情有没有好些？” 小乖嘿嘿地笑了起来，表情一度猥琐：“那心情可真的是好到爆炸，不过嘛，单身狗何苦为难单身狗，乐乐，你这可不地道了。” 姬黎皮笑肉不笑，懒得理会她说什么。 “不过，我看神女也不是个完全无心的呀。”小乖嘀嘀咕咕，看着周小粥霸了半天的麦，心里不是很痛快。 不过因为出钱的人是姬黎同学，她但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没看到其他人也是没摸过麦吗？ 半个小时过去了，麦终于落到了其他人的手里，而后又是新一轮的霸麦。 半个小时过去了，金总抢了旁边男生的麦递给周小粥，与她对唱了一首情歌。 周小粥的声音很适合这首歌，竟然让人听出了一种原唱般即视感。 姬黎待久了，人也无聊了，眯着眼睛微微打着盹。 责任心让她留下来陪着几个小女生，要不然她早就回去睡觉了。 一曲唱完，包厢里面瞬间涌起了不少起哄的声音，周小粥难得羞涩地拢了拢短发：“再胡说今晚把你们都锁在宿舍楼下，都去喂蚊子吧。” 金总看着她温柔地笑，神情温和，眼睛里也只有她。 小乖头垂到了姬黎的肩膀上，小声地磨着牙：“我好酸啊。” 姬黎：“……” 小乖：“就算他们也是单身狗，我也觉得自己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 姬黎：“……” 小乖：“我简直是太酸了，我上辈子肯定是个柠檬精，你怎么不说话了。” 姬黎语气幽幽，毫不留情：“羡慕的话你可以去找一个。” 小乖呔了一声：“外面那些臭男人哪里能够配得上花容月貌，才艺双全的本小姐，要我说，也只有一个人是有这个机会可以试试的。”她故作羞涩。 261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1 姬黎被她做作的模样激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嫌弃地把人从自己肩膀上扫走，然后就对上了小乖晶亮的眼神：“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个人是谁呀。” 姬黎哦了一声：“谁呀？”虽然也配合了，但是的确是敷衍。 小乖却不嫌弃她的敷衍，哈哈笑道：“这个人你也认识的，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他竟然那么厉害。” 姬黎：“嗯？”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小乖嘴巴里就吐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那当然是闵延词了。啊，他简直太完美了，我太爱他了，我要跟他在一起，给他生猴子。”她双手放在了胸前，语气豪迈，喊话简单粗暴。 姬黎没有思考，迅速打断了她的痴心妄想：“想都别想，他是我的。” 闵延词身上有她的牵引，她又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 小乖目瞪口呆：“你不是说你对闵延词没有意思吗。” 姬黎：“影响他是我的人了吗？” 小乖沉默了两秒，然后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您是这个。” 有的人喊话大佬，让人连争一争的心都不敢有。 小乖心里泪流成河却又隐隐期待，反正她不过是个一个小透明，她看得上人家，未必闵延词能够看得上她呀。 姬黎就不一样了，虽然她为人低调，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果一定要找个能够跟闵延词站在一起的人，小乖觉得，那绝对是非姬黎莫属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心里就是有个想法很强烈。 但凡是乐乐要的，她都会得到。 哪怕闵延词是个人也不例外。 “嗯。”姬黎声音挺冷静，人却别过了头去，抿了嘴，神色复杂。 “不过你要是也喜欢人家的话，那就要小心点学校里的幺蛾子了，一班女人简直跟没有见过男人一样，看见了男人就恨不得扑上去，闵延词早就是他们里面公认的绩优股了。” 姬黎只听见了她的前半句：“什么叫做要是我也喜欢人家的话？” 小乖讶异地看了看她，似乎在琢磨该不该告诉她，最后还是妥协了：“闵延词喜欢你呀，之前都跟我们打听过你的消息了，不过那时候你人好高冷的，我也没敢给你说。” “他跟你说了，他喜欢乐姬黎了？” 完球，心情感觉更糟糕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他对你的喜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姬黎：“那你们就是都觉得闵延词喜欢乐姬黎了？” 小乖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问题，点头点得比什么都快。 姬黎沉默了。 小乖只当她是欣喜的，从没想过她会因此生闷气，索性也不打扰她了。 在旁边坐了半天，终于等到周小粥困了想回去睡觉，姬黎起身的时候身子有些踉跄，脑子里的疼痛感随之传来，跟在医院时一模一样的抽疼，像是要改变脑子里的什么一样。 她咬着牙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脸色苍白，脸上如水洗过，细碎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然后又迅速消散在其中。 262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2 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小乖也沉浸在刚刚的“失恋”当中，脚步轻浮，如同游魂。 这疼痛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短暂的疼痛麻木过后，姬黎带着一身冷汗站了起来顺着他们刚刚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正好赶上小乖回头。 “我还以为你丢了，吓死我了。” “他们人呢。”姬黎问她，声音里有点点累意，并不想操心太多，只不过是因为周小粥身上带着宿舍的钥匙而已。 这一次实训八个女孩子一个房间。 她跟周小粥，小乖等人一起，钥匙却仅有一把，因为周小粥公认的好性格，钥匙便交给了她来保管。 她若是没跟上，估计也得在门口吹冷风。 “前面呢，说是去吃夜宵，都多晚了还吃夜宵，都不怕吃胖一圈么。”虽是这么说着，但她的肚子却也响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平时这个点我都在睡觉了。” 姬黎点头：“那我们过去找她拿钥匙，早点睡觉。” 小乖也点头：“我觉得可以。” 周小粥几人正在讨论吃些什么，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问到了姬黎她们想吃什么。 结果回头一看，竟然少了个女生。 虽说都是成年人了，但怎么说也是两个女生，众人瞬间清醒了不少：“怎么人不见了。” “天啊，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不可能，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鹏城治安这么好，能出什么意外。” 正在几人说话间，几辆改装过的机车又咆哮着经过了那条大道，声音清晰，声声都落在了人心头上。 “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哎呀，快回头找找。”周小粥语气很是烦躁，金总跟着安抚她。 他清楚周小粥的性格，知道她不爱麻烦，心里也对姬黎两人有了点儿怨言。 “不用着急，出不了事。”他说着转了身，“估计在路上被什么耽搁了。” “真会给人添麻烦的。”队伍里的女生嘀咕了一声，结果话刚说完，就见不远处钻出了两个身影。 有人叫道：“那是不是她们？” 周小粥也眯起了眼睛，确认一番之后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声音平静了下来：“是她们没错，看来没什么事了。” 只是姬黎那七十来斤的高挑个子看起来就像是要飘到空中了一样，有些触目惊心。 “大家都挺担心你们的，”周小粥看着她，并不忌讳得罪人，“你们去哪里了？下次打个招呼再走可以不？” 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够听清她的话，姬黎沉默地点了点头，没跟上人本来就是她的不对，这点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倒是小乖撇了撇嘴：“我们又没有去哪里，只是腿短，走出来后发现你们人都不知道走到哪了，又不是故意跑到别的地方去玩。” 今晚的鹏城似乎有什么活动。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两三点了，仍然有机车不停飚过，周小粥的心思也被前方一辆火红机车吸引了过去：“好了，算了，不用说了。” 金总顺着她目光看到了那辆疾驰过来的火红机车：“喜欢吗。” 263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3 “我以前想过当一名车手。”周小粥语气很淡，似乎有些怀念，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迎着风和骄阳，喝着最烈的酒，刷最野的街。” 却没有顺着金总的问题说下去：“只可惜后来，我被我妈要求着上了这所谓大学。” 南菏交通学院是一个三流学院，说是大学，但其实没有一点含金量，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认为这算是个大学。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金总看着她，眼睛里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意，“你想要做的都可以去做，我不会阻拦你，只会默默陪在你的身后。” 小乖往后看了一眼，对着姬黎做了一个口型：“我又酸了。” 姬黎轻笑，没有开口，只是目光落在那辆越来越近机车上的时候有些失真。 周小粥笑了一声，有些娇俏：“送我？你知道那是什么价格吗？” 金总平时有点小钱不假，可这一辆机车绝对不是他能够吃得下来的。 看着机车疾驰这从眼前奔过，她认出了型号：“那是销量一千的至尊版，发售的时候就被抢光了，后来每次出现在网上拍卖场或者某些商城的话价格都是翻番的。但这都不算什么，刚刚那辆车明显是改装过的，不管是声音还是车体，改装费用不会低于机车本身。最起码也要这个数。”说着，她比出了一根手指。 “只多不少。” “天啊，也太会玩了吧。”女生露出艳羡神色，一百万都能够在学校附近买个二居室了。 周小粥却摇了摇头：“不是一百万……是——一千万。”她顿了顿，语气也有些感慨。 金总也不再开口。 他不是玩这个的，不知道这个能有这么烧钱。 他打着哈哈：“怪不得你家里不给你玩这个。”却也不敢再提送她的事情。 他家里是有点小钱，却也只是有点儿小钱而已。 姬黎皱着眉头，刚刚看到的场景让她再一次脑袋发疼。 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在脑海中疯狂肆虐。 “不说我了，姬黎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落到了姬黎的身上。 姬黎想了想，忍着脑子的疼痛淡淡开口：“世界和平。” 周小粥：“……” 小乖：“……” 金总：“……” 其他人：“……” “这个心愿还挺伟大的。”周小粥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怪物。 姬黎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大战时尸山血海的场景。 这心愿说出来怕是所有人都不相信。 好战的小魔王有一个心愿，她想要世界和平。 可实际上的确是这样的。 没有人知道她的好战不过是建立在想要解决动乱基础上的无奈。 没有人知道，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不想打仗。 她的那些老对手老队友都不知道，她有多想看见三界和平，世间再无血流成河，只可惜她没看过，从来都没有看过。 直到她来到三千小世界的时候，三界也不过是暂时和平了一会儿，根本就没有完全和解。 264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4 当着以前认识的人的面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现在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压力了。 反正是小世界里遇到的，又不可能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是她们想说，又能够跟谁说。 不可能会造成她被疯狂嘲笑的结果。 姬黎想得很好，就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些人都露出了如同雷劈一般的表情，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搞笑选手一样。 感觉这跟她拿到的剧本不一样啊。 凡人就是无趣，她撇了撇嘴，这接受能力还不如她那些熟人呢。 只是很快，他们也没有时间纠结她刚刚说的世界和平。 只见那刚刚来过的机车又调转了车头开了过来。 车速很快，停下来的时候觉得很稳，几人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见车上的男人一脚撑在了地上，拿开安全头盔，眼睛晶亮晶亮地盯着他们，嘴里更是冒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称呼。 “嫂子！”语气那叫一个欣喜，当真跟见到亲人一样，只是他在叫的人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姬黎却看着他的脸再次脸色煞白。 她看着对方，机车男生好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依旧欢欣，只不过语气也有了点点的抱怨： “你怎么来了鹏城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是刚刚在路上见了你，觉得实在是像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虽是抱怨，这语气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亲昵，要不是真正亲近的人，可不会这样说。 “你——”姬黎只说了一句话，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在鹏城的大道上露出纠结神色，无力又脆弱，如果有人想对她不利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间。 她绝对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男生这才急了，急冲冲从机车上跳下来冲到了她的旁边。 这会儿其他人才终于明白，原来姬黎就是他口中的嫂子。 那个在人群中隐藏着自己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女生竟然跟他们议论得火热的主人公有这样的关系。 周小粥突然觉得火大，她故意的吧，故意等着看她笑话！ 明知道对方身份却任由着她在哪里发表意见，表达自己的羡慕，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让她丢脸吗！ 她情绪太过浓烈了，金总忍不住看了过去，结果就看见她脸色有些泛青，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两个人身上。 “嫂子，你怎么了！” 姬黎捏着他的胳膊，因为疼痛，指甲不受控制地深深掐进了他的胳膊中，男生虽然吃痛，却没有甩开，反而一脸关怀的护着她，避免她摔倒。 “放开她！深继幕你要是想让她死的话你就继续抱着她。” 又是一辆机车停下，看着两人搅和在一起的模样，脸上又惊又疑，又喜又怒：“之前不是都通知过了吗，所有人都不准去打扰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说，可是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为什么，明明当初慎隽哥跟嫂子的感情那么好你们却连他的葬礼都不通知嫂子过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265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5 葬礼两个字如同晴空霹雳劈开了姬黎脑子里的空白。 她哆嗦着控制着这具身体站起来。 脑子里终于有了一点记忆。 从那初中开始，慢慢填充。 喜怒哀乐，怨恨嗔痴，如同填充一个布娃娃的棉花，一点一点塞进了里面。 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慎隽……”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无限缠绵缱绻，是对着情人的深情。 那是属于乐姬黎的记忆，自然也是属于她的情绪。 这个人名如同一把钥匙，解锁了那些上锁的记忆，那些好的不好的全部。 她哭得很小声，可是那悲伤却是难以抑制的，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的。 那眼睛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姬黎终于接收到了完整的记忆，那一幕幕都是原主心中最为珍贵的。 她在青春期最迷茫的时候遇到的慎隽，那是如同光一样的男人，一下子就照进了她一片漆黑的世界里。 他乐观又积极，开朗且外向，喜欢在早上的时候买两瓶热牛奶，一瓶放在她的桌子上，一瓶自己叼着，坏坏地在身后看着她。 他偶尔也会不写作业，然后撒娇求乐姬黎模仿他的笔记，她模仿得很好，老师从来没有认出来过。 体育课上，他去打篮球，她就会坐在旁边观战，打赢了球他会朝着她这边得意地笑，打输了会低声咒骂几句猪队友。 他们这样度过了平静又不平常的初中三年，慎隽偷看了姬黎的志愿，跟她报到了同一个高中。 她的学习一直很好，慎隽交了一大笔择校费这才成功地没跟她分开。 然后，慎隽迷恋上了飙车的快感，从机车到跑车，他成为了圈子里有名的人物，成功地拿下了第一张资格证，然后是第二张，接着是第三张。 他意气风发，会在姬黎参加竞赛归来的时候开着车接她回学校，也会在姬黎不开心的时候载着她兜风。 他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认识姬黎，他们对两人之间的感情表达了一致的羡慕。 他们起哄地叫姬黎嫂子，却又很快心悦诚服，有的人会乖乖叫她一声乐姐。 他们在鹏城活得随意而任性，如果没有意外，这大概就是世间最好的模样了。 可是，意外还是降临，乐姬黎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因为他们觉得慎隽是个坏男生，根本就给不起她安稳的日子。 姬黎被软禁在家里又偷跑了出去。 慎隽为了找他，出了车祸死掉了。 姬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终于承受不住打击晕死过去了。 她昏睡了四天，四天后醒来丢了这六年的记忆，这六年成了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去过鹏城，不知道自己曾经遇到过如同慎隽一般温暖如光的男孩子。 她一味地逃避，封闭了自己，每当回忆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就如同被刀搅动一样。 她不敢想起来，也不能想起来。 那是她的光，她六年的光，她一辈子的光。 如果她不曾拥有光明，那么也可以忍受黑暗，那就只能当做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了…… 266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6 她忘记了慎隽，忘记了跟慎隽在一起的时光，忘记了所有跟他相关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事，她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去想就不会痛。 慎隽的离开，最终是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她爱得深，眷顾得紧，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无法自拔。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也自动离开，不想刺激到她，让她再度寻死。 这个在中学六年成绩一向很好的女孩子也没有好过，她与理想的大学间埋下了一道鸿沟，南菏交通学院也是找了关系才进来的。 因为她当年的意外……… 这近两年的时光中，乐姬黎都活在了一个孤独的世界中，每天泡在网上，不爱跟人说话——如果没有慎隽，这就会是她一直以来的模样。 只不过现在慎隽走了，她也该按照这个形式走下去。 如果她没有来到鹏城，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体里住着的是个对这些过往并不抗拒的小魔王，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这些记忆。 “我们不告诉她，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不知道吗！”后面来的男生显得很是愤怒，“她不能知道这些事情！如果她知道了，她会受不了的！” “什么受不了，嫂子是慎隽的女朋友，于情于理你们也不该瞒着她！” “那你是想要让她死吗！” “什么？”争执间，姬黎听见男生的声音弱了下来，带着满满的不确定。 “要不是医生当初说了刺激到她可能会让她选择轻生，你以为会没有人通知她吗？发生这种事情谁不会心疼，谁又敢自作主张，还不是因为她接受能力不好！”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男生冷冷呵斥深继幕，“这些事情不是你这笨蛋能够想得明白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告诉我。”深继幕不解地问道。 “谁不知道你跟她关系好，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对得起慎隽哥吗？” “她来到鹏城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发现她了你信不信，可是没有人找她，你当真以为是我们薄情寡义吗！” 深继幕沉默了，护着姬黎的手也有些微微松动，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没有松口，执拗地问对方：“可是她现在不是也没事吗，说不定过了那么久，她已经治愈了自己。” “说得简单，深继幕，你看看她那痛苦的样子像是已经治愈了吗！” “……” “他在哪里。”姬黎突然扶着树站直了起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虽然狼狈但是眉间的阴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洒脱和清越 原主因为心理的脆弱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不断蒙蔽着自己。 可是这一切总要解决的，要不然，原主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这个阴影。 而且，慎隽……这个男生也的确是不容易。 按照她们那边的说法，人死了也还是有灵的，或许他还在等着原主走出来。 他那么喜欢原主，喜欢到不顾一切，应该也想要看着她走出这个阴影，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 268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8 绅士是绅士了，但是不开口的话，姬黎说不定能把他当一辈子的普通同学。 她正想走过去，深继幕却拉住了她，一脸防备地对着姬黎道：“不要过去，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姬黎失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三界都头疼的小魔王，向来只有她阴人的份，没有人能为难得了她。 敢打她的主意，怕不是活腻歪了吧。 深继幕哑口无言，还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闵延词便笑了：“我是什么人，她可比你们清楚，你说对吗，姬黎。” 得知姬黎已经恢复了记忆，闵延词也不像从前那么温和谦让，人畜无害，说出来的话语有种步步紧逼的凌厉，像是展示占有欲，又像是……有意炫耀些什么。 姬黎眸子闪了闪，最终还是选择了闵延词。 不说别的，深继幕几人的机车太过于高调，她还是倾向于闵延词的内敛。 而且，凌晨两三点的风正寒着，她就一件短袖，跟这些年轻人不能比。 “你们带路？” 闵延词连忙道：“其实不用他们我也认识路。” “闵延词你不要太过分了，慎隽哥还在的时候你就没安好心，现在他人都走了你还要去气他！”林彦易气急败坏。 闵延词不背这个锅：“我好心好意替他照顾爱人，怎么就是气他了？” 就算是姬黎这种对于感情一向迟钝的人，都对于闵延词感到了一阵无语。 挖人墙角还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少年你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理亏。 闵延词不理亏，一点儿都不理亏，他凭什么理亏，他跟慎隽公平竞争，那倒霉鬼短命又不是他害的，凭什么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凭什么成为他追求幸福的阻碍？ 这不管是谁说都没有这个理的！ 哪怕知道在别人面前讨人嫌他也不介意，如果能够得到姬黎，这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一开始乐姬黎吸引他的确是因为她跟外面的人不一样。 但后来，他也的确是慢慢发现了她更多有趣的地方，更何况，姬黎明摆着也是对他有意思的，要让他拱手让人，想都不要想。 林彦易觉得闵延词无耻之极，要是慎隽真的死后有灵，估计能够直接跳起来掐死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把无耻，不要脸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看着姬黎，意图让她反悔。 只可惜，姬黎不是乐姬黎，她的心中可对慎隽没有爱。 她来到这个世界更多是因为闵延词。 因为孟婆的那一句好好活下去，找到那个人。 所以旁人的目光也跟她无关。 她还能记得去看一眼慎隽完全是为了给过去一个交代。 往者不可追，活在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深继幕悄悄拉了一下林彦易的袖子：“其实我觉得慎隽哥大概也想要看着嫂子得到幸福。” “既然你管她叫嫂子，为什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林彦易抨击他，痛心疾首，用心良苦：“难道你忘记慎隽哥对你多好了吗，你忍心看他头发上长出一片青青草原？” 267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7 深继幕突然叫起来：“嫂子恢复了，她恢复了，臭林彦易，你刚刚还凶我，自以为是吧，现在打脸了吧！” 叫完之后，他在林彦易阴沉的目光中闭了嘴。 姬黎的目光也凝重，两个人身周的气场并不对付，可却又意外的包容在一起了。 这戏剧性的一幕看得她那些同学们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周小粥的脑子有些发懵。 跟在林彦易身后的有不少机车，都是差不多跟深继幕那一辆差不多的，想到他们管姬黎叫嫂子，她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发酸，只是感觉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充满了新奇感。 她跟在班里的时候不一样了。 周小粥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了。 她转过身，正好看见金总皱着眉头的模样。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机车少年身上。 林彦易还是有些为难：“你想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是一开始，那他这样蹦跶岂不是像个猴子。 好在姬黎的回答让她松了一口气：“刚刚你们吵架的时候提到了……慎隽。我就想起来了。” “你确定你去见他不会情绪一激动又晕过去？这一次可不会有人送你去医院。” 深继幕白了他一眼，跟姬黎表忠心：“放心吧，嫂子，林彦易欺负你孤家寡人，可我不是他那种没良心的，你跟我一起，待会要是真晕了我送你去医院。” 姬黎：“……”她突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按道理说，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支持自己应该是挺感动的，可是姬黎却觉得，这对话仿佛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 “不用你们担心。”几人僵持的时候，一辆低调小跑突然停在了他们对面。 随着这道不客气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移到了他身上。 金总眉毛皱的更厉害了。 只见说话的男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散漫又不容忽略地轻笑道：“我来照顾她，出了什么事情我全权负责。” “闵延词——你， 你凑什么热闹？” 林彦易本来就挺生气了，结果一看死对头也来插一脚，当真以为他是没有脾气？ “你们看你们的，我看我的，有什么矛盾吗？”闵延词不以为然，只是冲着姬黎招了招手，“过来，他们不管你，我管你。” 姬黎看了他一眼。 脑子里的疑云突然被破开：“是你啊。” 怪不得她说闵延词奇奇怪怪的，有了那些记忆之后倒也不难理解了。 闵延词一开始也跟慎隽玩得挺好。 只不过后来他看上了慎隽的女朋友，两个人就闹掰了。 嗯……乐姬黎就是他看上的人。 只是没想到，慎隽死了，她失忆了，闵延词还是没有放过她。 从鹏城追到她学校。 只是手段也没有以前那么激烈了。 像以前的话，他追求一个人一定会是追求得轰轰烈烈的那种。? 可是，面对失忆后的乐姬黎，他显得很耐心。 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只是耐心地待在她身边。 269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29 深继幕不敢吭声了，心里却小声叨叨了一句，慎隽哥变成灰都多久了，哪里还有头发可长草原。 …… 南山的墓地有些偏，闵延词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把姬黎送了过去，难得良心发现说了一声：“我就在山下等你，免得那个家伙见你一眼都不安心。” 姬黎看着他，没有纠正他话里的常识性错误。 在他们那里，化灵的人都不会在人间待太久，他们受规则束缚，往往一化灵就被接引的人送到了底下。 深继幕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慎隽哥对你的好你没有完全忘记。” 闵延词面对他时可没有对姬黎时温和：“他对我好？小弟弟，你怕是有什么误解，慎隽手中有我想要的，我手中也有他要的资源，两相合作，这可不是单纯的谁对谁好。我也不亏欠他什么。” 深继幕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密辛，顿时忍不住八卦劲儿起了：“什么资源啊？” 闵延词看了他一眼，突然冷冷一撇嘴：“龌龊。” 深继幕今天接连挨骂，脑子难以反应过来，终于想到闵延词可能是因为什么而骂他的时候，顿时有些紧张：“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 透！ 他没事跟人要那个资源干什么，他自己又不是没有！ 而且这两个字明明是闵延词自己提起来的，凭什么骂他龌龊，明明就是他自己更过分好不好！ 闵延词却不再跟他说话，靠在车门上把玩手机，神情竟然有点认真，跟深继幕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差别太大了，要是在大街上遇到这样的闵延词估计他都不敢认。 他摸摸脑袋：“不管怎么说，你跟慎隽哥交好一场，没理由在他走了之后挖他心肝。” 闵延词皱着眉喝道：“说得那么血腥做什么，他没能力守护的人我还不能守护了吗。姬黎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就算是，他现在死了还要让人下去给他陪葬吗。” 深继幕摸摸鼻子：“倒不是这个道理，只是你也知道，慎隽哥可以说是为了嫂子才走的，你这事的确是不太地道懂得吧。” 慎隽冷哼一声：“少套近乎，谁是你嫂子，乐姬黎可没有嫁给慎隽，难道还要给他守寡，我呸，你倒是想得美。” 深继幕只觉得对方战斗力太强，他无力反驳。 事情这么说也没有错，但让人心理膈应还是会有的。 毕竟这么多年了，乐姬黎的名字都差不多是跟慎隽绑在一起的，慎隽这也才走了两年多时间…… 说出去谁不觉得心里慌呢。 “而且，你没有想过吗，慎隽那么珍惜姬黎，他舍得看她一个人孤独，没人照顾吗？”闵·套路王·延词套路起傻白甜深继幕毫不费力。 深继幕听他这么一说，当真是有些动摇：“慎隽哥对姬黎是很好。” “……” “但她能够放得下慎隽哥吗？”深继幕不信她能这么快移情别恋。 闵延词冷冰冰提醒：“两年多了，现在是9102年了，大清早亡了，两年多时间什么东西不能改变？” 270三流学院里的乖乖女30 深继幕心塞死了。 林彦易他说不过，姬黎他不敢说，闵延词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怼的节奏。 “反正你好好想想，我也不需要你们同意，只不过她可能会稍微介意而已，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她喜欢上我的。” 闵延词放了话，然后又投入了全身心的工作中去。 留下深继幕在一旁深思。 林彦易带着姬黎到慎隽的墓碑前，看着那照片上的清俊人影，她微微弯了下嘴角：“慎隽，我来了。” 林彦易懂事地往后退了十来米，直到听不见她低声说话的声音才停下。 他也不知道，姬黎在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很遗憾让你等了那么久，不过你在下面可能也等到她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这也不重要。 但如果你还在等一个回应的话，那么很抱歉，我没办法代替她给你许下承诺，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会善待这个身体，至于其他的，比如你们之间的山盟海誓，我也没办法代替她做到。毕竟我来这里的原因不是你也不是她，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的是，你是乐姬黎一生中最重要的光，所以你离开之后她才会崩溃，也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她——哪怕我不知道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好了，他们都在下面等我，我也该走了，拜拜，不再见。” 她微微半弯腰，这是对亡人的尊重。 闵延词看见她下山，顿时抱住了她，只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那种女主角在他怀中哭泣的场景，愣愣地被人推开之后，他才看清了姬黎冷静的神色。 闵延词：“……”行趴，他看中的女生果然跟一般的妖艳贝戋货不一样。 “我们走了，以后都照顾好自己。” 深继幕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却又被林彦易拉住：“跟过去做什么，你难道能抢的过闵延词吗。何况，你平时一口一个嫂子，关键时刻要阻拦别人对她好？” 深继幕不吭声了，只是对着远方慎隽墓碑的方向凝望了许久，缓缓说出了一句：“你说的对。” 闵延词挺高兴姬黎能够想得开的。 这样子是不是就证明慎隽在她心中地位也没有那么重要？那重要的人是谁，肯定是他呀，这还用得着问吗，他得意洋洋问姬黎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结果得到了对方一个白眼。 姬黎真觉得他心冷人狠手段绝，比之她也不遑多让，撬起墙角来那叫一个不留情。 她有心冷着他，没想到这欲擒故纵的戏码一开始就是十年。 将近三十岁时，闵延词才如意抱得美人归。 他们的婚礼很盛大，来的人很多。 乐姬黎从小到大的同学也来了不少，看着那对出色的新人，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那还是那个存在感不强的老同学吗？她现在居然那么漂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竟然找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公！ 女生羡慕嫉妒恨，男生则是在对比闵延词时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的伤害。 271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 闵延词为她戴上戒指：“你是我的人了。” 姬黎摇头，小声道：“说错了，你是我的人。” 闵延词失笑：“这么多年了，你占有欲还是这么强。” 姬黎也笑了：“向来如此。”这十年时间里，她正视了自己的感情，觉得闵延词的确跟其他人比的确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相处越久，她越能够坦然接受对方的存在，越发能够接受自己慢慢变化的心境。 这十年里，闵延词肃清了所有障碍，只为了能够保护好姬黎。 可惜他永远都不知道的是，自己老婆不是小娇花，她根本不需要保护。 两个人相处了半个世纪的时光，姬黎看着对方衰老下去的身体，默默闭上了眼睛。 下个世界还会再找到你的。 两人彻底没了呼吸的时候，又有两道光影颤颤巍巍飞起来，飞入了空气中，摇摇晃晃飞走了。 星海之中越发动荡，有几颗小星辰被劈开，焦黑一片，雷霆之力咆哮着冲向姬黎，她连忙避开，顺着其中某道吸力进了新的小世界。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些吸力好像比一开始小了不少。 进入到新身体的时候原主的身体重重震了一下，引得旁边一阵骚动。 “少夫人醒了，快去禀告少帅。” 房间里都是高科技，乍一看有些冷冰冰的。 医生走过来，将测试仪放到了她的胸口上。 姬黎琢磨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应当是到了所谓的星际时代。 想到她们刚刚道少帅恭敬中隐隐带了畏惧的语气，姬黎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道讯息。 原主名为师姬黎，平京失势名媛。 所谓少帅便是她所拥有这具身体的丈夫，左漠渡。 左家是星际中权势最大的几大世家之一，在星际中的资源数不胜数。 而左漠渡正是左家掌权人的唯一血脉，攀上左家这根高枝，师姬黎原本该是庆幸才对，但不知为何，她极烦左漠渡，甚至在新婚夜给左漠渡甩了脸色。 后来，两人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还可以，过得去的层面上。 直到前天，左漠渡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她虽然吃味却不懂防备，在只有两人单独见面的时候，因着那女人的推搡，她摔进了池塘里。 再睁眼，师姬黎就成了姬黎。 那一声换了另一只检测仪，嘴里还念叨着：“这可真是奇了。” 姬黎抿唇，倒也不怕被诊断出来师姬黎身体里换了个芯子——一般医生哪有这种能耐，让真假神医来测试都未必能够测出来。 就在医生为难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逼近，竟然意外地有些压迫感。 方才才开了半扇的门此时大开，看这阵仗都能够猜得出来人是谁。 左大帅常年在外，这家中左漠渡的威望还要比其更甚。 她遥遥望去，那人身姿欣长，挺拔如松，穿着墨绿色的军装在一众侍女的见礼中稳步走近，擦得锃亮的黑色高筒作战靴衬得小腿修长有力，同色系披风上连着白绒，那道人影又添几分清冷。 272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 大夫也不敢托大，连忙起身恭谨地唤了一声少帅。 他却看也没看一眼，伸手摘了手套，侍女连忙上前双手接过，又殷勤地给他解了披风，端来了热水献上。 他喝了一口又放下，然后坐在了姬黎的床上。 一股夹杂冷风的血腥味瞬间溢入鼻腔，让姬黎略微不适地咳嗽了声。 她没有这么娇弱，但这身体却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大冬天被推进池塘里的确是吃了不少罪。 左漠渡见她咳嗽，锐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大夫的身上：“少夫人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沉静得很，却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不敢放肆。 大夫不敢糊弄他，摇摇头道奇怪：“夫人虽然醒来了，但脉象极虚，像是……像是……” 忽然觉得有座山压在了背上，大夫看着脸色越发冷凝的左漠渡闭了嘴，不敢说出那种可能。 姬黎也侧了目。 这一侧目，便望到了他深不见底的眼，心里也有些踌躇。 这眼窝深邃，眼中还泛着红血丝，鼻尖飘荡着微微的血腥，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这人休息好了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那蒲扇般浓密的睫毛盖住了困倦。 “少帅怎么有空过来。”她开口，声音细细软软的，有江南水乡女子的腔调，正是原主的声音。 左漠渡这人不简单，血腥杀伐之气比她在三千小世界里见过的所有人都多，因此那种压在心头的压迫感也最为强烈。 若非亲眼得见，她恐怕也不会相信三千小世界里会有这样的人物。 原主不喜欢他倒也不是怪事了。 左漠渡已经两晚没有休息了，前天把那交际花带回来后不甚在意，没想到竟然让她把师姬黎给推进了池塘中，如果不是府中下人发现得早，恐怕眼前怯生生看着他的发妻已经一命呜呼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本少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他只当姬黎是在抱怨，并没有想到他在办公时间出现在后院有多么不合时宜，伸手拍了拍姬黎的肩膀，那手仿佛带着冷气，直往姬黎身子里钻。 她忍不住哆嗦了下，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又用那双仿佛能够盈出水的眼睛看着他，娇弱又迟疑，左漠渡脑子里瞬间出现“欲言又止”四个大字。 看着她畏畏缩缩的委屈模样，他竟破天荒的解释：“那女人现在还不能动，我拿她有用。” 姬黎皱眉，点头：“少帅放心，我能理解，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她这模样倒更像是有意隐忍，左漠渡脸色一沉，心头骤然有了不愉快的感觉。 他的手没有移开，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体质，此时正源源不断地汲取姬黎身体里的热气。 姬黎看着他，终于在哆嗦了两次之后开口：“少帅，您的手……”她感觉快要被冰块冻死了！明明这人刚摘下的手套，这会儿就冷成了这个样子，可真是个怪异的体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这话一说出口，左漠渡的身子似乎僵了僵。 273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 随后，他背也挺直，腰也挺直，收回的手不急不慢放到了膝盖上。 只是他也不说话，甚至连个眼神也欠奉了。 大夫还在跟他解释，只可惜姬黎少了他的刺激，脑子又开始昏沉，越发不清醒，哪怕耳边的声音细细碎碎，颇有几分扰人，她也仍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左漠渡一回头，就看见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睡去，嘴还紧紧抿着，但却没有了之前那股傲娇劲儿，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膈应人了，反而是觉得她有一点……软。 是挺软的，也有了些许让人不讨厌的憨态。 清醒的时候也这么乖就好了。 抬手制止了医生的话，他看了一眼姬黎熟睡的容颜又用眼神示意医生出去外面讲话。 少了那披风衬着，他的身上少了几分雍容，多了几分生杀予夺的桀骜，但却意外地不外溢，反而像是归鞘的剑，霸气尽附鞘身。 梦里昏沉，是师姬黎的一生。 不似刚接触讯息的模糊，这个梦做得详细，也真实，仿佛画卷记录下的历史在镜头下重现，她终于清楚师姬黎对左漠渡为什么只有冷漠和抗拒。 她是师家娇女，星际大乱时还未分踞偌大平京，师家也是其中一大名门，师姬黎本人更是意气风发。 追求者无数。 但这些俗人，师姬黎从未看在眼里，她喜欢的是一个性格内向，却从不吝惜与她分享一天经历的的学生，两人情定三生，无奈师姬黎家里并不同意她嫁给一个穷小子，两人只能选择私奔。 但中途遇到了正打进平京的世家，两人没有成功，后来，这男学生便不见了，数天后，提亲的人换成了这平京里说一不二的左漠渡。 原来出逃那天，这平京已经变了天，做主的人换成了左家，她与书生私奔途中被收拾残局的左漠渡发现。 男学生不知道被弄到了哪去，她却被左漠渡看上了眼。 左漠渡要她嫁，师家只能求她劝她让她配合。 师姬黎心如死灰，只逼着父母一定要找到男学生，护他安稳，她才会答应。 后来，她进了门，左漠渡原也是欢喜的，但这欢喜抵不过她的冷脸，很快，他也对这用不光彩手段得来的新娘厌倦了。 每次两人相处都像是要冻死对方，倒是真的相敬如“冰”。 她不会喜欢左漠渡，她的爱情开了花，只结了苦涩的果，她想，她再也不会遇见男学生生那样让她心喜的人了。 泪水顺着脸颊落在了枕套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就让姬黎发觉不对，清醒了过来。 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窗边的男人手上还夹着一根烟，烟气被冷风吹散，他的眼中满是阴鸷，比姬黎第一眼看到他时还要骇人。 阴晴不定。 见姬黎打量他，他嘲讽地一掀眼皮，手中的烟扔到了窗外去：“那小子命真大。” 姬黎莫名其妙。 又听左漠渡道：“有本事让本少帅的妻子在梦中仍然念念不忘，倾诉衷肠，为之落泪，这一生也不亏了。” 274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 落泪？姬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果然是一手的冰凉：“这是个误会。”她觉得这可真要命，平白无端给原主背了黑锅，受原主情绪影响。 想必按照左漠渡心高气傲的模样，这一通谁也别想好过。 左漠渡：“你最好保佑他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咬牙切齿，眼里是受了折辱的恨戾。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更别提他是左漠渡，高高在上的左漠渡，平京无冕之王的左漠渡。 他对师姬黎原也没有那么爱，只是他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妻子对旁人爱得深沉：“否则，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姬黎受不了委屈：“说了是误会，你怎么不依不饶的。”她说话一快，没有刻意端着，那江南女子婉约腔调也消失不见，反而透露着一股跟左漠渡相似的匪气。 “事到如今，你还是想要护着他。”左漠渡自然不信。 姬黎翻了个白眼，跟书生有关系的是师姬黎又不是她，她护着书生是为了什么。 不过原主如果也有心愿的话，大概会是保护他也不定？ 她下意识地套了老想法，转念一想不对，孟婆说了往后她可以不做任务，只要好好活下去就足够了。 见她沉默，左漠渡只当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心思无话可说，更是怒发冲冠。 “我护着他，谁护着我？” 虽说左漠渡这人做派不至于上来掐死她，倒那不停暴露杀气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左漠渡似乎顿了顿，身上的气息也没有那么低。 姬黎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是应该怪左漠渡不懂体谅一个病人，还是应该怪这身体太胆小，明知道左漠渡不好惹仍要挑衅，到头来把自己给吓得战战兢兢：“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一天到晚到底要提几次。” 左漠渡不怒反笑：“这么说来，你在梦中叫别的男人的名字还有理了？” 姬黎摇头：“你只听到了我叫他名字，却不知道我是为何所唤。” 左漠渡看着她，不说话，态度很明显是要让她说清楚。 “我梦见他死了，我杀的，佛祖告诉我，如果不想让他回来报仇就叫三声他的名字，我一介女流哪敢承受这些，自然都叫了。” 左漠渡嘲讽地看着她：“你一共叫了十一声。” 姬黎：“……” 左漠渡：“这又怎么解释。” “这不是有备无患嘛，多叫几句保险。” 左漠渡踱步过来，停在她的床边，身子微微俯下，那冰凉且带着薄茧的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重重摩挲。 那感觉像是要掐死她一样，姬黎连忙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要怀疑自己啊，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连一个男学生还不如？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我平时叫的可都是你的名字。” 她说得飞快，只管解释，不管逻辑。 脖子上动作的那只手停住，姬黎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那漆黑的眸子中仿佛终年不见日光的冰川，左漠渡突然笑了。 275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 “有眼无珠，小娘们没有眼光。”他摆明了不信，却也因为姬黎这话暂时歇了计较的心思。 知道他在骂自己，姬黎反而放下了心，推着他的胳膊道：“脖子是不是红了？感觉火辣辣的。” 左漠渡这一看，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用手轻轻在她脖子上擦了一下，那入眼的红有些明显了。 “没有。” “真没有？”姬黎感到奇怪，心说判断竟然出了差错，却也觉得左漠渡没有欺骗她的必要，只是想要趁机撒娇打浑蒙混过关的计划却是不行了。 只得又转移了话题：“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呀，看着妖里妖气的。” 左漠渡突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嘲着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吃醋了。” 姬黎莞尔：“你是我的丈夫，我还不能吃醋吗？” 左漠渡这下是真笑了。 “你若是真会吃醋，也不至于梦里叫了别人名字。” 姬黎：“……这事是过不去了吗？” 左漠渡又不说话了。 姬黎略有些不服气：“你一个少帅，不应该日理万机吗，每天计较些鸡毛蒜皮小事累不累的慌。” 左漠渡伸手裹住她伸出的食指：“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姬黎：“……”酱紫啊，压力有点大。 在床上待了十天半个月，姬黎总算是将身体养好了，能起来走动了，只不过她也忍不住叹气，这身体，本来就虚，现在还在大冬天落水，想必更是虚到了极致。 坐在化妆镜前描眉的时候，镜子中的唇也苍白，肤色也苍白，显得憔悴极了，整一个病秧子美人脸。 描了眉又上了唇色，有婢女捧着小盒子进来，说是少帅吩咐转交的。 她打开一看，一枚钥匙躺在锦盒里，没有什么夺目的，就跟店里普通的锁头钥匙差不多，但价值却不是它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普通。 左漠渡曾经用过这把钥匙，所以她知道这是开库房的。 他还真是放心，把库房钥匙都交了出来。 她嗤笑一声，重新盖了盒子，塞进了柜子里。 她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东西没用过，更不像这个时代的女性会对库房中那些好看华丽的物件心动，所以哪怕是得了钥匙也没有进去看看的冲动。 也不会因为左漠渡的一枚钥匙而感激涕零。 “夫人，亲家小姐来了，您可要见见？” 这亲家小姐是从师家旁系过到她家的，跟师姬黎也仅有一点血缘关系，两人并不亲近，眼下她到访也真是意外。 “让她在前厅候着。”姬黎起身换了旗袍。 鹅黄绣金边的旗袍贴身柔顺，敛了几分本身的锋芒之后倒也能勉强说一句温婉。 她的头发没有跟时下的妇人一般做了时髦的卷发，反而是柔顺地垂在脑后，如海藻一般浓密柔滑，走动时会轻轻晃动，不像已婚妇人，更像是一个未出闺阁的少女。 实际上，她也才嫁给左漠渡不久。 “姐姐总算来了。”见她过来，前厅里等待的师婉清忙站起来，半是撒娇道：“可真是让妹妹好等，这茶都快要凉了。”说着上前去要接过婢女搀扶的活儿，让姬黎不动神色地避开了。 276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6 “前些时候我落了水，得了风寒，如今还没有好利索，你不要靠得太近，免得被我过了病气。” 总结成一句流行的话，那就是——你别巴拉我。 师婉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自家姐妹，姐姐又何必跟我见外，就算是亲近了些过了病气，难道我还能嫌弃你，怪你不成。” 姬黎似笑非笑看她：“怪不得。”你上赶着来过了病气，怪我个p！哪来的脸！ 一眼看到这师婉清，她下意识的不喜，也不知道是同原主有过什么不快受了影响，还是其他。 师婉清虽是这样说，但也没有再靠近。 婢女在主位上垫了两个软枕，这才扶着姬黎坐下：“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夫人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再把厅里空调开一开？” 姬黎摇了摇头，让她们都下去。 这样小心翼翼的服侍时常让她有一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 哪有那么娇弱，吹个风也大惊小怪。 也不知道左漠渡那厮是怎么把她们恐吓成如今胆小如鼠的模样。 两个人的空间显得有些尴尬，姬黎轻轻转动茶盏，没有主动跟师婉清说话。 师婉清沉不住气，看姬黎老神在在的模样抿了下唇，终于是说出了来意：“母亲前些时候提及了我的终身大事。”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应该考虑考虑。” 师婉清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不快，不知道这个姐姐到底是真不懂呢还是跟她打太极：“若是嫁给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孤独终老。” 这样的言论倒是跟当时叛逆的师姬黎有些相似。 姬黎拨动茶杯盖子，几片叶子被不断撇来撇去，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自古人生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后这种不懂事的话，妹妹可不要再说。” “姐姐！”师婉清的声音重了重，“我原本以为你是最懂我的，可怎么现在……” “你误会了，我跟你虽姐妹相称，但我一来不是你亲姐姐，二来你我关系素来勉强，更别提推心置腹，怎么可能会是最懂你的人。” 师婉清被她不留情面的话说得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之前在家中的时候，师姬黎虽然没有与她太过亲密，却也会保持面子功夫，怎么才嫁到左家一段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姐姐，难道你忘记苏钦的事情了吗。” 师姬黎手上的动作一顿，身体对她突然提及的这个人起了下意识的反应。 据说只有印象深刻到足以刻进骨子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可能，要么是爱极了，要么是恨极了。 作为师姬黎想一同私奔的对象，苏钦要担上一个爱极了也不显得突兀。 “苏钦是苏钦，我是我，你是你，又有什么好比较的。” 压制住心里泛起的异样，她显得有些深沉：“何况我现在你也看到了……” 师婉清眼睛突然一亮，却看她柔柔一笑，似乎难掩娇羞：“我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见鬼了！ 师婉清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把她如今的模样跟当初为了苏钦要死要活的样子连在一起。 277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7 “难道，你这就放弃了吗？” 不，怎么可以。 难道师姬黎真的不喜欢苏钦了，那她呢，她怎么办！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惊愣抬头，眼睛有亮光一闪而过，然后猛地低头叫了一声：“姐夫好。” 出现在门口那人却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姬黎的旁边，声音难得带了点温和：“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怎么就出来吹风了。” 师婉清搅着手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咆哮着现形的感情。 姬黎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声音也有些儿散漫：“整天待在房间里感觉都要长霉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其实也没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会练一下功，虽说这个世界没有她所需要的灵气，但经历了那么多任务，她早就已经学到了其他的修炼方法。 只是这是没有必要跟左漠渡说的。 随着身体慢慢修养好了，她也慢慢地有了些感应的能力，只是这感应时断时续，让她不能非常清楚左漠渡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或许她可以试试给左漠渡放血？ 心中一个邪恶的念头升起，姬黎跃跃欲试。 跟左漠渡过来的还有他的副官心腹，他却旁若无人地捏捏姬黎的手心又摸了摸她的头发，亲昵极了。 姬黎能够感觉得出来他今天心情是挺好的。 “那也要照顾身体，底下人是怎么照顾你的，连衣服都不晓得让你多穿些，就穿这么点，受寒了怎么办。”摸了头发他又皱眉，看着姬黎穿的衣服一脸的不赞同。 姬黎并不觉得太冷，反而是他那手就算隔着衣服也仿佛透着寒气钻进她胳膊。 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果真是冷得很冰块似的。 太奇怪了。 这人身体仿佛从来都没有暖和过。 心腹们都有些尴尬，心里只道这一次是跟错了，看着上官与夫人的亲昵举动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冷面阎王竟然也会关心这种小事，接地气地不像是十步杀一人的那个人形杀器了。 这样的认知隐隐颠覆了他们对左漠渡的所有认知。 夫人倒是个有能耐的，居然能够把上官变成这个样子。 有道温柔乡英雄冢，以往他们只认为吹嘘过了头，倒如今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冷面阎王都能够为了她人改变，这世界上又还会有什么不能打破的。 “燃了几个暖盆，厅里暖和着，再多加衣服都要出汗了。”姬黎说着，摇头笑了，“倒是你，外面在下雪还穿得这么单薄，之前不是多少还会披个披风吗。” 她想把暖手袋放到左漠渡怀里，动作却被按了下来。 左漠渡摇了摇头：“不需要，你自己用着。”有些时候着披风不方便处理事情，如果是只普通公务倒是没问题。 师婉清看着冷漠而不苟言笑的左漠渡话多起来，眸子无法控制得缩了缩，她咬着牙，直到心里那股不甘被强制着压下去才开口：“姐夫真贴心，姐姐真是好福气，看得妹妹都羡慕了。” 278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8 左漠渡的目光看向她，后者的手瞬间僵硬，不知道行如何摆放才会更加得体，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扬着笑容跟他对视，仿佛没有看出来他恶意的审视。 “你妹妹？” 姬黎顿了顿，突然有些啼笑皆非，你强娶了人家闺女不说，连她家有什么人也不去调查清楚，且就算是这样，方才师婉清在你进门时也开了口，你到现在还问这种招仇恨的话，心未免太大了点。 看姬黎看着自己诡异的眼神，左漠渡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实现：“平日里公务繁忙，哪里记得这些。” 姬黎更无奈，如果说左漠渡对原主没有感情又何必强取豪夺，但如果说他对原主有感情吧，在某些事情上，他又把她忽略得彻底。 好在她不是原主，不然这会两人怕是要不欢而散。 把还没有用过的茶端给左漠渡，她声音轻柔和缓：“旁系过到家里来的，原本是担心门丁不旺，现在倒是正好补上了我的位置，也免得两老无人侍奉。” 左漠渡何等聪明一个人，当下就听出了她话里的轻慢。 一个没有感情私交的妹妹不值得他浪费心思。 师婉清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不知道为什么姬黎要说出这种密辛。 只是下一秒在看向左漠渡的时候，她的目光又变得温柔而敬畏。 她早知道他优秀，师姬黎会喜欢上他只能算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左漠渡会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有这么多的耐心。 她不知道，左漠渡怎么会对一个女人那么好。 他是天之骄子，军中权贵，他理当让所有人尊敬，所有人自愿奉献，所有人心悦诚服。 而不是把目光停留在一个目光短浅的无知妇人身上。 就算是喜欢，也不应该喜欢这么一个肤浅的女人。 巾帼英雄那么多，就算是喜欢，他也应该喜欢这种类型的，师姬黎能做什么，她能舍身取义吗？她懂军·事正夂治吗？她懂民生科技吗？ 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被老旧思想禁锢的可怜虫，她甚至连军营都没有进过，又怎么配陪在他的身边。 “是我考虑不周。”左漠渡带着薄茧的手摩挲着她的虎口，言语间说着抱歉，但态度依旧倨傲，“但你本来就应该属于我，难道还想要我入赘你们师家吗。” 姬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倒是敢想，只是师家两夫妻怕是要被这人给吓死。 心腹们恨不得没有听到这个假设。 冷面阎王讲的笑话跟他一样，都是冷的。 师婉清看着他，心里更加煎熬挣扎。 左漠渡：“嗯？” 姬黎伸手隐秘地掐了下他的腰，有些不太赞同他的追问：“你这人未免太霸道了点。” 左漠渡皱眉，腰上一阵酥麻，倒也不疼，只是没想到她胆子会突然大起来，也有些不喜她的埋怨。 他说的不过是实话，师家没有左家的底蕴，哪里可能容得下他。 不说他，就是其他人也不可能会同意。 279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9 师婉清却开口了：“姐夫乃是人中龙凤，师家又怎敢让您入赘。” 她说话时毫不掩饰自己眸中钦慕，不知道是自己没有察觉还是刻意为之。 左漠渡又施舍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就对姬黎说道：“看到没有，你妹妹都觉得不合适。” 妹妹两个字他说得有些重，姬黎知道他话里戏谑和挑衅，倒也不恼，只是对于这个便宜妹妹也有些不满：“师家怎么了，师家好歹生我养我，你既然心悦于我，又怎么一点牺牲都不愿意出。 婉清你也不懂事，就算师家权势地位皆不及左家，但你不要忘了，没有左家，哪来的你我，又何必自我贬低。” 左漠渡看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眉眼间的生动不像以前那冷美人，被明着反驳居然也不恼怒，只是声音淡淡阐述：“如果你是想让师家被踏平的话，大可让我入赘。” 唯一的儿子被师家拐了，左大帅不得抄家伙？ 只是话音刚落，方才被掐的地方又覆上了两根手指，他才敏感察觉到，下一秒就一阵激灵，却是姬黎下了狠手，拧着他腰间的软肉顺时针狠狠旋了一下，然后放手，倒回来又旋了两下，两下一次比一比用力。 左漠渡不太赞同地把手背过去按住她作乱的小手，眼睛里却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无奈。 师婉清没有想到这个平素寡言的姐姐竟然会如此硬气，果真是左漠渡给了她勇气吗。 可为什么会是她。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不都会比她更好吗。 师姬黎凭什么。 她没有看见左漠渡姬黎两人的互动，不然估计会被气得更严重。 姬黎虽然不知道师婉清今天一而再打岔是为了什么，但却依旧不妨碍她对这人的观感。 要她说，师家也真是挺倒霉，过继了一个小辈，结果这小辈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却好像是不曾把这恩情放在心中。 各种贬低看不上，连带着跟她商量一下终生大事也能让她拿出来告状。 白眼狼。 第一次见面，姬黎就给师婉清打了这样一个标签。 两人互相不认可地对话了数句，听得心腹们再次怀疑了人生，并不是很敢相信面前这个人还是冷面阎王。 夫人胆子是真的不小，居然敢这么挑衅上官。 上官居然也没有生气，简直震惊了三观认知。 心腹们对这个新夫人的佩服顿时犹如长江滚滚。 是个狼人。她做到了多少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师婉清再次沉不住气接了他们的话，神色变得凄苦：“姐姐，这事情只有你能够帮得了我了，如果你跟父亲母亲说一声的话，他们一定会听你的，姐姐，我还不想嫁人。” “你若是还不想嫁人，只需要告诉母亲就行了，又何必跟我诉苦，我一个出嫁的女儿，能起什么决定作用。” 再说了，师姬黎当初想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做主都没有机会，现在帮一个养女说话就有机会了吗？ 别说没有，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帮她。 一句话，她看师婉清不爽，不想帮！ 280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0 “但是他们心里对你有愧疚，你愿意开口的话，他们肯定会……”她的话在姬黎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慢了下来，逐渐消声。 姬黎拨了一下被风吹开的刘海：“对我有什么愧疚。” 左漠渡就在这里，她不信她敢说。 可没有想到的是，她低估了师婉清的胆子，也低估了她的野心：“你当初不是喜欢苏钦的吗。” 可你在他们的逼迫下嫁给了左漠渡。 姬黎能够感觉到身边的气息骤冷，她身边男人的眼神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变得阴鸷，夹杂着寒冰似的落在了师婉清的身上。 师婉清被他看得脸色一白，压迫感似乎要把她五脏六腑都震碎。 心腹们这才满意，上官可算是恢复了正常。 今天可是温和得让他们怀疑以前都是他们错觉了。 唯一不受影响的反而是离左漠渡最近的姬黎，她还是懒洋洋坐着，连眼皮子都没有多掀半分：“你说的当初是什么当初，喜欢又是什么喜欢。” 语气很淡漠，不以为然，仿佛那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人不是她一般。 师婉清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变得这么无情。 左漠渡到底怎么会看上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的！ 她越发纠结，想要告诉左漠渡，师姬黎不值得他珍惜，不值得他喜欢！ 只是他那目光太骇人，以至于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那样冷冰冰的目光多么熟悉，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足以撕碎野兽的残暴画面来。 她惊讶，害怕，也不甘。 反观姬黎，根本就不见一点惧色，仿佛左漠渡没有给她造成一丁点的压力。 她难道就不害怕吗。 看师婉清不甘的目光，她站起身来，对着左漠渡淡淡一笑：“你吓到我了。还有，如果你现在还是不信我的话，那我也没有必要解释。” 她态度坦然，毫不心虚，仿佛离开只是因为恼怒和被怀疑的嘲讽，并不是因为懒得开口解释表忠心。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哪里像是丑事被爆的心虚感。 师婉清想疯狂，想尖叫，想告诉左漠渡：你看看这个虚伪的女人，哪里有半分是被吓到的模样！ 你不应该对她发火，难道不应该觉得自尊被挑战，难道不应该觉得想杀人吗，自己的女人牵挂别的男人还不愿意嫁给你，按照你的性格不应该让她好看的吗！ 可你为什么不！你还是左漠渡吗！你怎能容忍到这个程度，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开口，她不敢开口，左漠渡的眼神太吓人，她不是姬黎，她会害怕。 她对这个男人由衷的敬畏与害怕。 “我不是不信你。”左漠渡紧接着起身，冷冷看了一眼师婉清，而后又快步追上了姬黎，在她困惑的目光中一字一顿道：“只是，我不信自己。”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就连姬黎也忍不住愣住，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又或者是对方说错了？ 左漠渡说，他不信自己？ 他是天之骄子，尸山中踏出一条路来的铁血阎王，他不信自己？ 281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1 在这么多人面前堂而皇之承认自己的惶恐与不自信，他怎能如此豁达。 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自己堪称卑微的一面，不亚于把自己的面子扯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姬黎倒是对他有了改观。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对左漠渡有一丁点报复的想法，此时就是实施的最好时间。 “你是平京的无冕之王，整个平京都在你一手掌握下，还能有人不臣服于你吗？”她的脚步放慢，说话间已经出了前厅门。 左漠渡跟在她的身边，肩膀之间的间隔仅有两个拳头大小：“你呢，你也会臣服于我么？” 细碎的声音仍然能够传进前厅，但两人越走越远，心腹们面面相觑，统一了阵线，这时候可不能轻易上去。 姬黎笑了，没有多加掩饰地笑了起来，是左漠渡极少见到的痞气，只是这痞气之中又带着几分洒脱，更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她神情坦荡，眼神清冷却高傲，那抹不羁再无顾忌地溢出眼底，化成自信流于那清冷带魅的眼角：“我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小魔王只会成为这世间最强，无所畏惧，无所不能，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更别提屈服于谁，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她低下腰，弯了骨头！ “包括你。”在左漠渡恍惚神色中，她无疑又投下一颗炸弹。 她想知道，左漠渡能够忍她忍到哪个程度。 他的底线到底是在哪里。 “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不甘于平凡。”左漠渡竟然真的没有生气，反而是低低跟她说起从前，“你眼睛里有傲气，有不甘有挣扎，也有野心。 你想要的，苏钦给不了你。 只有我，才能够给你想要的。 忘记他吧，只要他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一开始，姬黎还以为他想攻心，结果到最后才发现，眼前这人……还真有一点可爱。 明明就是害怕她仍然喜欢苏钦，却偏偏要硬着嘴，扯什么她想要的，扯什么她有野心没野心。 只是逼到这个程度，她也没把握现在就能够把左漠渡给逼到坦然承认——自己就是不信自己在姬黎心中的地位能够超过苏钦。 左漠渡只是觉得，苏钦如果真的回来了，也许师姬黎会跟他离开。 他有千百种方法锁住她，却没有办法阻止她不爱苏钦。 这是他最泄气的地方。 堂堂少帅，在她这里尝遍了所有挫败。 姬黎突然有些不明白，左漠渡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原主的。 她虽然是平京名媛，但长得比她好看的不是没有，身材比她好的不是没有，见识才情比她优秀的不是没有。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会喜欢他的人呢。 平时他可不是这么上赶着的人，为什么遇到她，这一切就不一样了呢。 “为什么你要喜欢我。”姬黎问他，根本没有遮掩疑惑的意思，却没有想到这话在左漠渡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282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2 他终于沉了脸：“你就这么抗拒我么？苏钦那么一个玩意儿，值得你这么对他？” 姬黎没料到他突然发火，还没有来得及安抚就听见他第一次气急败坏低吼：“凭什么我不能喜欢你，师姬黎，你死心吧，这辈子你都离不开我的。” 姬黎很是诚恳地摇头：“你太盲目自信了。”如果她想要离开，那就是再来十个左漠渡都拦不住她。 却又不是说一定会离开云漠渡的意思。 她似乎一直都在这种事情上犯傻，迟钝，显得跟个白痴似的。 只是接连受了打击，左漠渡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冷静解读她话里面的意思了，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后转身回了前厅。 姬黎无奈地笑了一声，别人都道左漠渡冷漠无情，喜怒无常，阴狠奸诈。但她看来却好似还是个小孩，因为被吹捧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合心意就该有脾气。 对她却没有什么坏心。 比起那个不顾师姬黎名声就要跟她私奔的男学生，反而更让姬黎欣赏。 回了前厅的左漠渡脸色阴沉，师婉清还待在前厅，却被恼怒的他让人送了回去。 心腹们再次面面相觑，总觉得冷漠阎王的威压再次升级，刚刚明明还是一副温和模样，怎么出去一趟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夫人真是好本事，能够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上官给气成这个样子，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换成谁，谁又能够做得到这个程度，谁敢这么做？ 难道真如刚刚那小姑娘所说，上官被戴了绿帽子，所以恼羞成怒了？ 几人不敢吭声，唯恐这怒火会爆发在自己身上，脑子里的东西却越来越诡异，直到左漠渡盯着他们的眼神也越来越寒凉，他们这才老老实实地止住了这疯狂的想法。 跟左漠渡分别后的姬黎却是遇到了让她卧病在床多日的女人。 那女人长相极妖极魅，看身材也比这多病的身子妖娆许多。 她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玉片制成，镂空刻出花枝的形状，粉面含笑，眉眼间却凌厉过了头。 之前为了避开左漠渡与师姬黎的隐私，婢女们都没敢跟上来，反而是拦路的女人身后跟着两个婢女，更显得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姬黎心里吐槽了一句：这诡异的反差感。她倒更像是左家的主人了。 女人先前是楼里的歌女牡丹，在得了左漠渡允许的情况下住进左家，深知先下手为强，要想在左家站稳脚跟就要狠。对付起师姬黎来也是毫不手软。 尽管事后被左漠渡警告了一通，却也不是因为证据不足没怎么重罚么。 她可是知道师姬黎跟外面男人不清不楚的，现在不把她搞下台，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哪有男人能够忍受这种屈辱，更别说那个人是平京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左漠渡。 姬黎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凌厉的弧度：“站住。” 牡丹愣了愣，随后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往姬黎身边靠过来。 283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3 姬黎侧眸：“让你站住你不停下，非要往我旁边来找死？” 牡丹做出惊讶的表情来：“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牡丹可没有冒犯您。再说了，少帅可是曾经说过，左家没有牡丹不能去的地方，少夫人怎地如此霸道。” 她格格笑了起来，盛气凌人。 姬黎看着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一个交际花得了少帅恩赐不好生感激，偏生跑来主人家这里耀武扬威，你那好妈妈是这么教你的吗。” 牡丹最恨有人提她出身。 这是她永远的痛。 曾经的曲意逢迎让她恨透了这些所谓的上等人。 听着姬黎这般尖锐的话语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变得扭曲，她伸出手来，长长的指甲就要往姬黎身上抓去，被后者不紧不慢避开。 姬黎眸中多了几分讽刺：“早就让你停下的，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说着她伸手挡住了牡丹来势汹汹的攻击，角度刁钻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姬黎只是使了几分力气，牡丹的脸就白了起来。 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仿佛没有了力气。 牡丹咬着牙：“你敢对我下手，少帅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怎么会那么痛，她不就是一个娇小姐吗，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她竟然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我说这位姑娘，你可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姬黎笑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眼看着牡丹苍白的脸慢慢涨红，她才不急不慢莞尔一笑：“我是左漠渡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来的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左家媳妇，是左漠渡唯一的妻子，唯一的夫人。你一个没名没分的歌女，少帅怜惜已经是你命中不该有的福分，现在还妄想挑拨少帅对付我不成？” 牙尖嘴利，姬黎并不输给谁。 以前她信奉能动手解决的绝对不废话，现在也是觉得能用言语攻击让对方防线溃散也是一种不错的手段。 “你一个小小的歌女，拿什么跟我斗，又凭什么跟我斗！”姬黎说着话，眸里的狠辣让牡丹有了片刻的失神，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之前这女人被自己推下水时明明还是个懵懂无知的，柔柔弱弱，看起来没有丁点杀伤力。 可眼下，她却觉得这女人有着同左漠渡一般的冷，一般的狠，一般的可怕，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阴森冷漠。 她威胁人的时候还在笑，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却给了她更大的压力。 咬着牙目露凶光，牡丹给予自己勇气。 她想，不就是个少夫人吗，等到她犯了错，总有下台的时候，到时候看她怎么傲气，看她怎么狂妄得起来。 只是她也的确是在这一层威压下，忍不住身子发冷，发颤。 大冬天的，雪还在下，她却觉得姬黎比这冰天雪地一片还要冷。 “你不要忘记你做过什么事情，我凭什么不能跟你斗，你不就是出身好了点吗，出身好了点就可以随意折辱别人了吗，凭什么？” 284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4 “凭什么。”姬黎收敛了笑，认真跟她说道，“那我就跟你说凭什么。 你虽然出身不光彩却有侍女侍奉，小厮跟随，反之这些下人只能为你所用，还要被你打你被你骂，你说凭什么？ 入了左家，左漠渡也没有亏待过你，直接拨给你六个人。这六个人，你说说，凭什么要听你命令。 为什么不是你为她们做牛做马。 说这话前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这种问题。 你现在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师姬黎，左漠渡他的妻子！这个家没人能够取代的妻子！” 牡丹的问题太矛盾了。 她不想屈居人下，但却没有想过，她也在理所当然地使用着这些下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愿不愿意。 她只觉得姬黎出身好了点，不知道她凭什么可以高高在上。 可换种角度想想，在别人面前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她跟师姬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唯一不一样的是，师姬黎坦然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身份带来的馈赠，也不得不接受命运带来的压力。 作为师家的女儿，她也在为师家的存在而努力。 包括最后为了保全师家而嫁给左漠渡。 “什么不可取代。”牡丹不信这种话，“总有一天，你人老色衰——”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姬黎打断了，她笑得讽刺：“等我人老色衰难不成就能轮到你上位了？这位姑娘你不要忘记你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了，我才二十岁，年轻着呢，就算有一天我人老色衰了，你估计也早已经不能看了吧。” 牡丹彻底被气青了脸，想要动手却苦于受制于人，脚刚伸出就被姬黎给踩住，一脚踢得跪在了地上。 牡丹心中悲愤不已，没想到竟然这么栽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 下一秒，眼睛却是一亮，仿佛噙着泪光，可怜兮兮。 姬黎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小亭对面石板道上，左漠渡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她松开了手，理了理并没有乱的头发。 牡丹像是受了极大委屈，捂着手腕，一瘸一拐地朝着左漠渡走了过去，小脸皱成一团，没有之前的凌厉，刚走近他身边便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少帅，而后又低下头，欲语还休。 她在楼中对面，自然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再看姬黎也同样面无表情站在那小亭里，不发一语，她就觉得痛快极了。 按照她所知道的，师姬黎不喜左漠渡，现在更不会为了这个事情刻意跟左漠渡解释。 到时候，还不是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按这个人的傲气，也不可能会跟她辩解。 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个恃宠而骄的蠢货小姐罢了，比心机哪里能够比得上她。 按照正常剧情，左漠渡就应当指责姬黎没有容人之量了。 男人总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更何况是左漠渡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不可能会喜欢一个霸道不讲理，且善妒的女人。 吵吧吵吧，这样她才好扮演好贴心温柔小情儿的角色。 她又垂下头，遮住了眼底兴奋的光。 285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5 身边高大的身影向前走去，她连忙跟上，不肯错过一点好戏。 小亭里，姬黎似乎知道他要过来，连位置都没有移动一下。 左漠渡沉默地站定，先前两个人才闹了个不欢而散，他怎么可能会先开口说话。 姬黎也在等着他的职责，但老半天都没有听他吭一声。 牡丹心里着急，却什么也不敢说。 寒风刮过没有叶子的枝头，呜呜作响，偶尔有积压的雪堆被吹落下来，落在那厚厚的一层雪白上面，入脚便似乎又冷了几分。 这样寒冷的天，她怎么还在外面晃荡。 左漠渡终是打破了这个沉默：“怎么还没有回去。”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懊恼了，竟然又输了一筹。 姬黎倒是没什么感觉，外面风的确是大，但她身子好了不少，也不至于脆弱到刮个风就要病倒。她朝着牡丹努了努嘴：“还不是你带回来的小情儿，胆子不小拦我路。” 她知道左漠渡不会因为告状而生她气，所以卖起牡丹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牡丹做梦也没想到姬黎竟然会不跟左漠渡硬碰硬，当下就着急了，她连忙解释：“我只不过是想跟姐姐聊聊天而已，姐姐为何误会我。” 姬黎摆摆手：“你一个快三十岁的老女人，管我叫什么姐姐，你不要面子我可还要形象。” 姬·明明好多好多岁·黎diss起人来毫不考虑自己到底究竟有多大了。 牡丹咬牙：“少夫人教训得是，牡丹受领了。” 左漠渡也开口：“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叨扰少夫人吗。” 牡丹还没有说话，就又被姬黎告了一状：“原来你给她提醒过的呀，不过看来你这话也没有什么用呀。人家牡丹姑娘可不只叨扰我，就连那场差点要了我命的落水也是她所为。” 这话一说出来，牡丹差点跳了起来。 姬黎却没有看她，那双看似在笑，其实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里散发出温和的光落在了左漠渡的身上。 整个左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前说的交代现在也应该给她了吧。 牡丹在旁边凄惨诉苦，拼命反驳，可两人却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四目相对，皆面无表情。 活像是在比试谁能够将这面瘫的模样坚持更久。 左漠渡难得生了理亏的感觉：“知道你受了委屈，再过两天，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姬黎毫不留情反驳：“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说罢，她手指指向了牡丹：“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了，以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想怎么做随你。” 牡丹的委屈，泫然欲泣并没有让左漠渡变色，姬黎的一句随你却让他方寸大乱：“你又何必把自己跟一个交际花做比较呢。” 牡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大受打击地看着左漠渡，似乎不敢相信他嘴里竟然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维护姬黎。 之前不是说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并不好吗？ 286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6 姬黎没有被哄到：“为什么不能做比较，左漠渡，你是不是忘记了，因为这个女人，我差一点就死了。” 或许可能真的是死了，只是她的到来才为当时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身体注入了一丝生机，想到这里，她就想要把人给拎过来，用手指指着他脑袋，问他呆驴到底是想明白了没有！ 你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把自己老婆的命都丢了。 要不是左漠渡身上有那种让她感觉熟悉的气息存在，她才懒得理会这个人。 “怎么，你小情儿比我重要是吗？”见左漠渡不开口，她又激了他一句。 谁知道，左漠渡就像是受了泼天委屈似的，语气瞬间就冷硬了起来：“谁跟你说她是我小情儿的。” 姬黎大吃一惊：“她不是你小情儿你把她放到后院？”不是你小情儿她会一而再地主动挑衅？ 也许是她语气太过惊奇，左漠渡脸上终是有了难为情。 两人看似针锋相对，其实就是在打情骂俏的对话一阵阵传入牡丹的耳朵里，让后者痛苦地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她没有想到，把她从那种地方解救出来的左漠渡也是那么看待她的。 她没有想到，在姬黎的面前，左漠渡连承认对她有感觉都不敢【大雾】。 她没有想到，左漠渡竟然会在姬黎面前说她就是一交际花。 她没有想到，左漠渡根本就没有看得起她过。 左漠渡：“抱歉，如果是这个让你误会了，我想我可以解释。” 牡丹抱着头，哀怨地蹲到了地上，眸子里却全是怨毒。 “既然这样，就让她离开吧，我不想再见到她。”姬黎也退了一步。 左漠渡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直到姬黎又哼了一声表示疑问，他这才点点头：“好吧。” 姬黎只当他是不得不妥协才这么犹豫，心里也有些不太痛快，冷冷道了一声大猪蹄子，看着蹲在地生的牡丹，一脸厌恶地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喜左漠渡的态度，还是单纯觉得牡丹碍了她的眼。 小亭里，只剩下本有要事处理的左漠渡与牡丹，婢女小厮都不敢上前。 实际上，姬黎的确是误会了左漠渡。 虽然他第一眼就看中了师姬黎并且强娶了人家黄花大闺女，但却不是个色欲熏心的，牡丹这样的“红颜知己”他不缺，也不会要。 原本把人留着有用，现在看来也要尽早打发走。 他让手下把人带下去，哪怕计划提前恐会生变也不想再触姬黎的霉头。 倒是之前答应给姬黎一个交代，他也没有忘记该做的。 当晚就被送走的牡丹很不幸地在经过当初师姬黎落水的那个池塘连续摔了三次，直到最后，她已经不敢从旁边经过了，寒风吹得她心里身体都哆嗦。 大冷的天，半生不死地被送出去，心中无限悲哀的牡丹发誓，将来一定要让姬黎好看。 既然左漠渡有眼不识珠，那她也没有必要对他留情。 姬黎还没有得到消息，左漠渡就已经带着心腹去了前线，听说又有一场暴乱。 287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7 这一次的动乱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挑起的。 总之时代动荡，江山一朝换了主也是时有发生的。 师婉清后来又来了几次，只是一直没有遇见左漠渡，旁敲侧击之后脸上一片黯然。 姬黎再不懂这档子事也看出来了：“不知道的估计要以为左漠渡才是你哥，我不过是你嫂子。” 她挺佩服师婉清的厚脸皮的，当初被那么对待，现在还能来得这么勤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左漠渡当初给她好脸色了。 要不是心里对左漠渡有那种想法，她才不信她会这么积极。 师婉清看着她，眼神幽幽，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紧接着就跪了下来：“小妹有事想请姐姐成全。” 姬黎脸上的戏谑就淡了下来，她没开口只是坐在主位上面冷冷地看着师婉清。 师婉清咬着牙，与她对视，眼睛里满是恳求。 姬黎还是没有说话，候在外面的婢女突然急急走了进来，附身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她起了身，师婉清跪行了两步拉住她裙摆：“求姐姐成全我，婉清对少帅仰慕已久，此生非少帅不嫁。”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没有把她踢开。 反而是候着的婢女们一脸淡定，活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一般。 师婉清拉着她的裙子，开始哭起来，说自己对左漠渡有多在乎，说她可以跟姐姐共侍一夫，说她们姐妹两个人合心，她在这个家的位置只会更稳当。 说到最后，暴脾气姬黎终于忍不住给了她一脚，把人给踹开了：“把人带走，顺便告诉门房一声，谁要是敢再把人放进来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她搞不懂师婉清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凭什么会以为她会跟她分享左漠渡？ 她又不是脑子里有坑！ “姐姐，我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师婉清尖叫起来，哪里还有平时淡定冷静的模样。 她不要出去，她想要嫁给左漠渡，为什么师姬黎可以，她却不可以。 她又不比师姬黎差。 “先扔到厨房里，待会我把夫人迎进来了，你们再看着把她弄出去，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接夫人。”看着师婉清疯狂的模样，她还真担心她去强行碰瓷。 都怪左漠渡！整天沾花惹草，这边一个牡丹还不过瘾，连她族妹的魂都给招了！ 莫名其妙背黑锅的左漠渡正熟练地手起枪落，解决了又一个挡路的人，本来各种英俊霸道拽到没边的气场却突然被一个喷嚏打破。 心腹们看着左漠渡瞬间从杀神堕落凡间，有了烟火气，心中的颤抖这才少了些许。 少帅是个狠人，解决对手都能把下属的魂给吓跑，那冷漠的劲儿，未免太过-歹戋-暴些。 只是心里再怎么战战兢兢，也没有人胆敢真的在他面前吐槽。 不是谁都像府中的那位少夫人，撩了老虎胡须还能全身而退的。 说起来真得赞叹一句，真女中豪杰，平日里少帅谁也不管，谁也不顾，唯独少夫人的密报一发过来，那是多晚也要找人解析的热烈。 288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8 只是少帅一向要面子，不肯承认已经对一个女子动了真心，自然也没有谁敢提醒他。 凭借着记忆，姬黎认出了这一辈子的便宜婆婆。 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哪怕年近半百，身材也保养得极好，若不是脸上藏着岁月留下的细痕，说她才三十岁估计也有人相信。 “夫人。”姬黎上前去搀扶她下了车，温婉的模样是这个年代老一辈基本都会喜欢的模样，特别是她此时有意收敛了锋芒，更是乖巧得不像话，“舟车劳顿辛苦了，院里已经让人去引了温泉水，待会便可沐浴。” 左漠渡的母亲容秋是个有洁癖的，每次一回家都要先洗个澡再做其他。 见媳妇懂事，她也舒心，轻轻拍了下姬黎的手背：“有心了。你这乖孩子，叫什么夫人，都嫁给渡哥儿了，还害羞什么。”之前左漠渡与姬黎成婚，刚进洞房没多久，前线就传来紧急战报，大帅当即离开，容秋心系丈夫也跟了过去。 以前倒是没什么感觉，可现在看姬黎这般乖巧，她心里也有几分愧疚感，怕姬黎觉得受了委屈。 姬黎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母亲教训得是，是姬黎不懂事。”奇怪的是，从小没有母亲缘的姬黎，这会儿却不觉得这个称呼难以出口，一唤出来，她自己都愣了愣。 容秋又拍了拍她的手，笑容越发真诚：“渡哥儿心高气傲，做事只顾自己感受，若是你受了委屈，只管告诉母亲，母亲替你做主。” 姬黎看着面前真真温柔到骨子里的女人，心里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声——左漠渡绝对是随了爸的，那么独断专行，还那么残酷霸道，一点也没有遗传到母亲的温柔随和。 “姬黎知道母亲疼我，但少帅决定自然有他的主意，出嫁从夫，少帅已经是我的天了，又怎会有委屈一说。” 明明没有的事情她也能够说得诚意十足，看来以前娱乐圈没有白待，直把活了半辈子的容秋也给糊弄了进去，以为她是当真心悦了左漠渡，半点也舍不得说他。 正想要再夸夸姬黎，却见一个女子头发凌乱，动作不雅地避开后面追赶的仆从，飞快冲了过来。 姬黎的笑容也僵住，看着那道人影，眼中也不知道是酝酿着什么，黑得深沉。 倒是她低估了这个族妹。 又或者是左家的下人太过没用，这么多人看着她，都能让她跑出来。 容秋被吓了一跳，人已经被姬黎拦到了身后。 见师婉清眼中藏不住的怨恨，她想也不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直踹住师婉清心窝，后者眸子一缩，躲闪不及被踹到了地上，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姬黎不喜有人在她面前耍心眼，因此这下出脚并没有收敛，师婉清该庆幸，姬黎现在用着的是个病秧子身体，要不然就她发狠的一脚，她现在都不用痛苦地喘气，直接去下面领孟婆汤吧。 倒是容秋，眸子微微滑过一抹异样的光，状态也不像之前那么放松。 289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19 这个儿媳，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也对，渡哥儿心高气傲的，看上的人，想必也不可能真是那种娇弱姑娘。 只是想起来这么一回事，但看着姬黎在她面前动手，她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姬黎看也没看师婉清，直接让人堵住她的嘴押了下去。 这段时间蓄了些力气，倒是不至于丢了脸，只是看师婉清对左漠渡那“一片真心”，她忍不住又给左漠渡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 “这件事是姬黎没有处理好，打扰到了母亲，还请母亲恕罪，但这女娃是师家的人，还请母亲给我一个面子，让我自行处理。”先是放低了姿态，姬黎心想，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伸手打了笑脸人吧。 容秋没有计较这件事，只是敲打了她两句，态度始终没有之前熟络了。 姬黎不介意，她本来就不似凡人，看重情情欲欲的，容秋若是对她好，她也不过是多个笑脸，容秋不喜欢她，她也不会上赶着惹人厌。 毕竟，给她感觉不一样的是左漠渡，哪怕容秋是左漠渡母亲，也没办法凭借这层身份让姬黎改变态度。 她这人懒，又不喜经营感情，也许是独来独往惯了，多一人少一人都觉得没什么关系。 对于这种不是必须要攻略的对象，她没有什么要求。 也本就不该有要求。 师婉清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娇弱的堂姐一脚让她透不过来气，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眼药都来不及上就被丢了出去。 她本来孤注一掷，想要从容秋身上下手，却没有想到，姬黎竟然狠到了这种程度。 过后再进左家不容易。 她咬着牙，在师姬黎父母的询问下，无声落泪，看起来可怜至极，倒像是在姬黎那边受了多大委屈。 而姬黎那边终于服侍好了容秋，日常的密报里加了一句十分不符合她性子的话。 翻译过来传到左漠渡那里，便变成了： 你个小妖精，勾得外面女人对你念念不忘，差点找到你老娘身上求垂怜，让你给我戴绿帽子了，我不管，反正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跟你没完。 左漠渡：“……” 心腹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容秋呆了几天，府上邀请了几次客人，给姬黎忙得练功的时间都没了。 她如今是凡人的身子，便不能像用着自己身体一样随心所欲，数月数年不睡觉都精神奕奕，几天下来，脸上就现了几分疲色。 容秋看她这个样子不太放心，暗暗请了大师来，化了张符在水里让姬黎喝了。 看着那并不十分安全的水，姬黎心里十分埋汰。 虽说之前苦乱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但让一个养了数个世界养得生了些娇的姬黎去喝那明摆着就不会有什么用的东西，她还是不乐意。 衬着容秋不注意，她偷偷往窗口泼了出去。 等到容秋回过头来，她还故作姿态地皱了皱眉：“好像有点酒精的味道。” 容秋笑着附和：“大概符纸里面有这个成分。我给你请了三张符，这三天一天化一张，大师说了很快就——” 290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0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迅速闭了嘴，只是刚刚话里的那些破绽也还是被姬黎抓住了。 “很快就能够什么？” 容秋尴尬地摸了摸头发：“也没有什么，就是调养身体而已。” 姬黎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只可惜她不了解这个时代女人的想法，无法推测出容秋刚刚没说完的话。 可能是因为心虚，今天的容秋没有留她太长时间，在她喝完符水之后就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走了。 而左漠渡那边终于发过来了一个通讯。 之前战局没有稳定，根本没有人敢去修复信号，他们之前互通消息也是借用特殊方式，麻烦自然是不用说的。 现在左漠渡既然有了消息，那就证明也是时候能结束那边战事了：“事情怎么样了，能够解决吗。” 左漠渡的脸在屏幕上晃动了两下，他那边环境有些恶劣，只是态度始终从容。 直男拍摄角度很真实，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损他的俊美。 这个男人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精致。 就算是对他脾气嗤之以鼻的姬黎也承认，他在男人里面算得上极好看那一挂了。 如果脾气稍微好一点，性格稍微正常一点，估计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会有很多。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虫子蹦跶，不算什么大事，用不着理会。” 姬黎：“……”看看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听听这嚣张狂妄不把人当人看的语气，说他脾气不好还真的没有冤枉他。 “不过有件事情挺奇怪的。” 姬黎：“嗯？” 左漠渡笑容略冷：“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姬黎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左漠渡又说：“夫人为什么不猜猜是谁。” 姬黎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左漠渡这会儿语气正常一点儿她估计能当做左漠渡没在兴师问罪，可是他语气明显的不正常！ 关键时刻，姬黎选择了舍弃好奇心，明哲保身：“我对这个没有兴趣。”好奇害死猫，她还是别做这种事情的好。 左漠渡勾起一个幽幽的笑容：“是吗，我以为夫人会对苏钦挺感兴趣的。” 姬黎眼皮子一跳，几乎能够认定左漠渡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了。 毕竟连这记仇的方式，小心眼的态度都跟之前那几人一模一样。 保险起见，还是—— 先给他放点血试试吧！ 姬黎跃跃欲试，却苦于左漠渡人或许还在万里之外。 左漠渡见姬黎不说话，神色复杂地敲击着桌面，那一声声略显沉闷的敲击声让姬黎回过神来：“少帅怎么跟那些小女孩儿一般，始终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这样可不洒脱。” 左漠渡冷笑，哪怕是在通讯中，也能够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冷冽。 姬黎直觉自己今天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将事情揭过去，却仍然试图挣扎：“好了，不说他了，少帅还有几日回来。” 左漠渡神色一顿，紧接着若无其事般开了口：“夫人这是想我了？” 姬黎：“……” 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291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1 她心里迅速否认三连，脸上却笑得很温婉：“少帅你想让姬黎怎么回呢。” 左漠渡：“你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姬黎：“……” 左漠渡：“我想听真话。” 姬黎：“……” 左漠渡看着她，在等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沉默两秒之后，姬黎终于开口说道：“我……” 只是她刚说了那么两个字就被左漠渡给打断了：“算了，本少帅知道夫人一定想念我了。” 姬黎：“……”？？？ 左漠渡帮她做了决定：“既然夫人想念我，不如跟副官一起过来这边，左右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差一些收尾的工作。” 姬黎：“……” 谁想你了？异想天开？自己在给自己加戏？ 但她的确是考虑了几秒钟，然后就答应了下来：“好啊。” 左漠渡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还来不及开始欣喜就又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有些阴沉。 姬黎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在心里给小本本上面加了一句话：男人是不能迁就的，你越是迁就，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越来越会给你脸色看。 左漠渡想要从姬黎脸上看到什么答案，只是他看了很久，也没有看明白姬黎是否心虚了。 “对了夫人，容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大概是你见不到的，这样，你还想过来吗？” 姬黎再次懵了两秒，反应过来后也忍不住冷笑了声：“你以为我是去见苏钦的？” 你这个铁憨憨！等着，她这就去给你放血！要是你不是她想找的那个人，看她不把你玩死！ 左漠渡沉默下来，但是眼睛里的嘲弄明明白白肯定了她的猜测。 姬黎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是好笑。 要不是觉得按照左漠渡这个脑回路，她只要说出自己不去了，他就能够立马联想到自己是因为见不到苏钦所以才改口的，她才不会惯着他，管他在那边想什么！死宅在家里！就算是跟容秋在家里多斗智斗勇几次都好过面对这个阴晴不定，性格糟糕的家伙好！ “堂堂少帅就是这么不自信的？还是说，你担心自己没有苏钦的魅力。” 这话一说出来，左漠渡顿时不沉默了，甚至还对姬黎露出了一个冷漠又嘲弄的眼神来：“夫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一个小小的苏钦也敢跟本少帅比。” 看看人家这时候这自信，姬黎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扯出一个弧度来，早这么自负多好，也用不着刚刚在她眼前上演一波患得患失！ 看得她眼睛疼！ 左漠渡不知为何，又突然重复了一次：“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夫人你觉得呢？他配跟本少帅比较吗？” 姬黎见他又来劲了，不动神色翻了个白眼，假装出意外面不改色关闭了连接两人的通讯器。 没过多久，左漠渡的通讯又连接了过来，她按掉，对方又发出申请。 又按掉，又申请。 玩了几次之后她才同意了连接，结果刚连接上就听到左漠渡气急败坏的声音发出强烈的抨击：“师姬黎，你什么意思？” 292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2 这个女人不仅挂了他的通讯，还不想理她！ 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是只有那个苏钦吗？ 左漠渡觉得自己的威严，自己的存在，自己的自尊都受到了挑战。 要是其他有本事有能力能够跟他一决高下的人得到姬黎这样的维护，也许他还不会这么生气。 偏偏苏钦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哪点配跟他比较了！ 他气得是师姬黎有眼无珠，竟然舍弃珍珠捡鱼目！他哪点比不上那个呆子了，那个呆子有哪点比得上他！ 师姬黎就是个蠢货！ 他堂堂少帅屈尊降贵跟一个呆子作比较，居然还比不过这个呆子，还有天理么！没有！ 左漠渡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带了势必要把人压趴下的怒火。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自家妻子认错。 “你自己脑子不清醒，非要跟你自己看不起的人做比较，我管不着你，但是你少在我这里耀武扬威，甩脸子给谁看呢？老娘可不惯着你！” 这简单粗暴又显得有些粗俗的话语，显然不是那个娇娇弱弱，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姬黎会说的话，但奇怪的是，左漠渡觉得自己的怒火竟然被她就这么压了下去，甚至他还觉得她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许可能真的是他太草木皆兵了呢，也许师姬黎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一切都是他脑补过度了而已。 要是姬黎非拉着他解释，说不定他才会以为那样子有鬼！ 左漠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没有让你看我脸色的意思。” 姬黎干笑了两声：“我知道啊，你就是甩脸子而已。也对，你堂堂左少帅何等尊贵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估计在你心里什么人都不如你自个快活来的重要。” 左漠渡被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打败：“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黎：“但是你的态度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就是这个意思。” 左漠渡脸上浮现一抹囧色，行军打仗他会，哄娇妻似乎是个难事啊！特别是去哄那钟无理取闹的女人更让他头疼！ “你不要瞎想。” 姬黎冷冷回了他一句：“渣男语录。”这还是她在现代社会学到的一个词组，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为了调侃而已。 左漠渡：“……什么意思？”从未接触过这个词组的他愣了愣，不耻下问。 姬黎漫不经心擦了擦屏幕上被她滴下的水珠，捧着一杯奶茶缓缓骂道：“没什么意思，就是骂你是个渣男而已。” 左漠渡满头黑线：“就因为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骂我渣男？” 娇妻得理不饶人的小嘴红润，已经没有之前那苍白之色，鲜活饱满，看着如同初开的花儿一样，娇嫩欲滴，透明吸管里的珍珠一颗颗被她吸进嘴巴里，他看见娇妻慵懒地叼着吸管回答他：“这可不是我说的。”刚好记得这个词，又刚好觉得他刚刚的话正好跟那语录中的话语像了个九十九而已。 293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3 至于左漠渡渣不渣，是不是个渣男，这不是她能管，也不是她想管的事情。 她的心里只想给他放血的念头，左漠渡这种人只配放血！ 左漠渡始终对于她的评价耿耿于怀：“就算是死刑也应该让人死个明白吧，你这说得不清不楚的，让我怎么背锅？” 姬黎：“……算了，无法沟通。”不过也对，左漠渡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会沉迷网络的人，指望他明白这个是有一点儿困难。 只是姬黎始终低估了左漠渡的执着。 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就非要得到答案，姬黎被他缠得没法，只能妥协：“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用那种词语来形容你的，抱歉，你不是渣男，”只是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左漠渡：“你刚刚是瞎说的？” 姬黎觉得自己此刻肯定挂满了满头的黑线：“是，我瞎说的。” 左漠渡：“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言论负责。” 姬黎：“……” 左漠渡：“知道了吗？” 恍惚之间，姬黎觉得自己回到了学生年代，那些老师就喜欢这么跟人对话，无味且枯燥，还带着一点强迫意味。 但忘不掉左漠渡有多么执着的姬黎还是再次屈服了：“知道了。” 左漠渡：“早点过来。” 姬黎：“嗯？” 左漠渡：“过来为你的言论负责。” 姬黎：“……” 左漠渡：“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渣男。” 姬黎：“……”行趴，纵然她道歉了，某人也还是牢记在心，耿耿于怀。 作精这个称号不颁给他都对不起帝国与人民群众了。 “你没听到？” 姬黎有气无力：“我知道了。” 原谅她现在真的不想跟左漠渡说话，就算他真的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左漠渡终于满意，嘴角扬起的弧度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得意的意味。 以至于挂断视频时，身边的下属都能够看出他明显不错的心情。 冷面阎王今天居然笑了，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挨批的人会少一点？ “少帅阁下，狼原星的飞船已经成功降停，预计还有一个小时代表就能抵达这边。”副官率先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道。 “又是那个铁公鸡代表来谈判？”左漠渡语不惊人死不休，将对方首席形容成这样的…… 副官嘴角抽搐，忍不住想象对方知道左漠渡对他印象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一定会挺精彩的吧。 “是的……”他弱弱回答，“长孙首席表示如果是您的话，这笔交易还能再商量商量，可是如果换成是别人的话，那就直接按照他说的执行就好了……” 其实也不怪左漠渡说他铁公鸡，对方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抠”得有点过头了。 寸步不让，分利不给。 也只有在面对左漠渡时，态度才能好上那么一点点。 如果不是因为左漠渡已经有妻子了，而那长孙首席也是个男的，估计还会有人以为他对左漠渡有什么想法。 左漠渡稍微沉吟了下，眸中露出冷光：“他又想做什么。” 294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4 谁知道他想做什么，反正那就不是个能用常理想象的主。 光是想想都足以让人头疼的。 左漠渡说完就起了身，转瞬又恢复成了平时那种高冷没点人气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半分亲和：“跟他说，想跟本少帅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不要这样小家子气，让人看着厌烦。” 副官嘴角抽搐，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他当然不敢这样回复对方，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大人物之间的战斗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敢靠近的。 “愣着干什么啊？去回复他呀！”左漠渡见他没动，又催促了一下。 “这就完了？”副官不敢相信他的处理方式竟然这么粗暴，这么简短，被问得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之后就看见左漠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然呢？本少帅还要请他吃饭？”左漠渡的玩笑是冷的。 副官被他的语气冻得一个哆嗦，不敢开口了。 让冷面阎王请吃饭，估计对方还真的可能会吃不下吧。 “这个……不用了。” 左漠渡横他一眼，副官马不停蹄往回跑。 冷面阎王的眼神太吓人了，就算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也仍然是不能适应。 真应该让冷面阎王的夫人来看看他在这边是怎么耀武扬威的，也得亏是他们心里承受能力好，换成了别的人估计都撑不住这个压力直接跑了。 “对了——”人还没有跑远就听见左漠渡把他叫回来的声音，“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那边的。” 副官不解站定，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书呆子。” 副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您说的那个是京帅的孙子，不过因为京帅那边不承认他母亲，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没名没分的，也就是前段时间京帅那边人丁出了点儿问题，这才把他找了回来。” 听说还挺受宠的现在，资源一个劲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真的找不到人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私生子身上。 看少帅对他意见好像挺大的样子，该不会是想要下黑手吧？ 说实话，这种事情左漠渡不是没有做过，副官也不是没有在背后递过刀子，只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苏钦明摆着是京家最后的希望了，左漠渡真的横插一手对人家不利的话，估计京家临死前的反扑也能把左漠渡身上一块肉咬下来。 作为忠臣，副官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左漠渡眼前局势的危险性：“您最近改变了不少正攵策，得罪了不少人，关键时刻，这个苏钦还是不要动吧。”哦，对了，现在应该叫他京苏钦了。 那已经不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主了。 副官苦口婆心，只可惜左漠渡已经是铁了心的：“按你这么说，本少帅还要怕他？” 副官不敢这么说，连想都不敢这么想，只是他家少帅做事狠辣果决，得罪人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后果，喜欢斩草除根…… 295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5 这一点他也很绝望啊！ 换成其他人也就算了，京苏钦现在动了的话真的不好跟那边解释。 左漠渡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不要让本少帅失望。” 副官：“……”您看到我这颗小脑袋上面大大的疑惑了吗，他不敢答应下来，现在左家还不是左漠渡的一言堂，左漠渡任性耍脾气没有关系，他不行。 要是让大帅知道他在少帅身边“为虎作伥”，就算少帅想保他，估计他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 毕竟这真的不是一件小事情，可是左漠渡还是不听劝……副官很心塞也很绝望，甚至有点想要跟夫人告状，让姬黎来治治这个任性的男人。 只是他敢想不敢做，谁不知道夫人跟左漠渡之间的那点矛盾，如果他真的去告状了，那说不定都不用大帅亲自出手，左漠渡就能够让他自尽偿清罪孽了。 “少帅，这件事情……” “做不到？”左漠渡质疑他，冷漠得很。 副官很诚实地犹豫了片刻，又很诚实地回答他：“其实……真的做不到……” “废物。”左漠渡冷冷吐出了两个字，这种熟悉的语调让副官很有泪崩的冲动。 这个时候，他宁愿做个庸人，也不想少帅把这么沉重又严苛的任务交给他。 他有压力，而且压力真的巨大！ “少帅——”他泪眼朦胧，您这是在为难人啊。 他宁愿去矿星挖矿，也不想接这个任务啊。 左漠渡看着他，看出他态度的坚决，终于松了口：“算了，既然你没这个本事，那这个任务就交给别的人去了。” 副官点头飞快，如同小鸡啄米。 您能这么想就真的是太好了。 这样艰苦的任务的确是不能落在他的身上，他何德何能，他就是一个菜狗，让别人去吧，别人比他有本事。 只是这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他的高兴来得太快了，快到没有考虑过左漠渡骨子里是多么记仇的人，还没有高兴完，他就听见左漠渡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少帅身边从来不养闲人，既然你没本事担起这些责任也没有必要占着这个位置，还是尽早去基层历练历练，多学个几年，学好了本事再回来。” 左漠渡难得说这么多话。 副官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等到他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之后，左漠渡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你去矿星一趟，那边事宜暂时需要一个人去处理。” 副官嘴角抽搐，怀疑的目光来回飘忽。 不会吧，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早知道他刚刚就不脑欠想那些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左漠渡，对方却不再看他了，态度可谓坚决。 副官瞬间泪崩。 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太严重了点。 果然忠臣难为，忠言逆耳！可是少帅阁下您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忠言逆耳利于行啊！你这样听不进劝得吃大亏的！ “还不去么？”左漠渡语气好像更冷了，副官心里委屈，太委屈了。 他还是想跟夫人告状…… 296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6 左漠渡心里着实是气恼，一个姬黎就算了，把他气到那个程度，现在就连副官也一样？ 他几个意思？自己会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左漠渡冷笑了数声，苏钦是吧，那么多人保你，就连京家也开始捧你，倒是好命，可他却要看看，在两难的时候，京家是想要你，还是想要保住最后这点名望！ 他的嘴角滑开一抹冷笑，阴冷得让人有些害怕。 所有心腹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冷面阎王一旦露出这种表情来，那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更甚。 副官刚刚说的没错，京苏钦现在不适合动。 然而，谁去劝左漠渡？谁又敢去劝他，是没有看见刚刚那副官的下场吗？ 一个个只能祈祷这艰苦的任务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少帅阁下，京家来人想见您——”突然之间，又有一个心腹视死如归地向前，眼睛里写满了挣扎。 如果这个消息不是通过他这里传递的该有多好，第一次他如此痛恨自己手里有这种权利。 左漠渡冷笑一声，完全不给自己心目中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京家面子，薄唇轻吐出冰冷的话来：“不见。” 迟早要被覆灭的家族，有什么可见的。 浪费时间！ 左漠渡绝不承认自己是迁怒了。 “可是他们说，手里有您想要的东西。” 心腹这句话一说出来，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左漠渡也沉吟了起来，而后竟也耐心地看了他一眼：“去约个时间。” 这是同意了。 少帅阁下竟然改变主意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改变一向专制独裁又心思坚决的少帅阁下想法。 心腹心里如同猫挠一般好奇，却又始终牢记刚刚同僚的下场，紧闭着嘴下去干活了。 剩下左漠渡在一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个东西，京家终于愿意交出来了么。 发呆间他又听见有人来报——大本营旁边出现了不少身份未明，归属不清的飞船，其态度看起来不是很友好。 手下没有说的是，那飞船排列的模样，像极了他们当初围剿其他势力的嚣张和狂妄。 看着就让人心情紧张。 只是左家成为星际几大佬之一已经多年，最近发展更是如日中天，真的有人那么大胆作死么？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大多心思复杂，不知道是否应该提醒左漠渡做出防御，又生怕是自己误会了。 “应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们吗？”左漠渡沉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之前还在忧虑其他事情的心腹手下们便瞬间打起了精神。 跟在左漠渡身边多年，他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意思，他们心里自然是清楚的，眼下看他神色，只要是个脑子还没有进水的就知道他是不悦了。 只是，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下属刚张嘴就又压下了这个冲动。 他隶属左漠渡，忠于左漠渡，一切只要听令行事就够了。 其他事情，左漠渡不需要别人插手，也不允许他们这些手下插手。 297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7 他性格乖张狠厉，可做出来的所有决策都几乎没有错过。 他是天生的领军者。 他对这些问题的敏锐程度是谁也无法比拟的，他是天生的军事家。 之前星际曾有票选，“当世纪最有能力的将帅”主题中，左漠渡一人囊括了最有能力新将，最有魄力将帅，战绩最佳将帅以及最前途无量的将帅四个奖项——虽然可能他本人毫不在意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些网民做了什么。 他既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又是在老奸巨猾老将中也毫不退让，毫不逊色的后来居上者。 他的性情他的习惯可能使人抨击，让人不喜，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否认他在这一道上的才能。 谁敢让他手把手去教，又不是真的活腻歪了。 左漠渡最近是真的挺忙。 好在之前送出去的女人还是起了一定作用，在某些方面帮了他一把。 想到牡丹艳丽的妆容，他燃了烟在手边夹着，却没有吸一口，这也是那个女人最后的用处。 又是一张乖巧温驯的脸蛋闯入脑海，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曾经在心里承诺过，他会对她负责，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他也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会给她一个交代，绝对不会看着她落水受了那么大委屈不管不问。 那是什么样的脸蛋啊，看着娇弱没有半点儿杀伤力，可谁知道竟然有那么执拗，谁能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执拗，为了一个答案能够追着他不停，换成谁，谁敢这么做。 当然了，她也是极傲气的，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让他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同类人。 可是，那种骄傲又跟他的不同。 左漠渡形容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滋味，他只知道，娇妻身上气息迷人，让他一看就不想移开眼睛。 她美，却远达不到仅靠皮相就能够将人目光牢牢吸引住的程度。 她的魅力，她的诱惑，是来自于她骨子里不俗的魅，与皮相清秀单纯不同的魅。 正是因为这重重矛盾杂糅在一起，最终才形成了她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让人放不下的女人。 左漠渡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横刀夺爱背负骂名又怎么样，他又何曾怕过。 更何况，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些什么。 他为了得到怀中美人，舍弃一下这并不在意的名声，这生意，稳赚不赔。 办公室外，一道人影鬼鬼祟祟闪过。 那是一个娇小的女性，走路间带着风，隐隐约约能够看得出来是在咅阝队中呆过的模样。 只见她很快从窗户旁边挪到了旁边建筑物，露出了一个颇为得意又欣慰的笑容。 那眼中充斥的怀念，带着让人心惊的疯狂。 那不是正常女孩子会有的眼神，那执念太深，太沉，太不像正常人了。 只是，她眼中又没有任何杀伤力——也许是有的，但是她隐藏的太深，并看不出来。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难缠了。 她看着左漠渡的方向，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又缓缓压下了心满意足的笑来。 298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8 左漠渡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偷窥的事情，此时他正专注地看着桌上的小盒子。 盒子不同于这个年代的精准高科技感，通体泛着一层幽幽的光，作旧似的，古色古香，看起来有一定的年代感。 盒子上面放着一根小小的钥匙，只要他把钥匙放进去，轻轻转动一下就能够把它打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左漠渡就是没有打开，甚至乎他看着这个盒子的表情已经过于专注了。 像是不该窥探秘密的人突然发现了什么密辛，本质上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开启，但是又不能完全忍耐心里的那份冲动。 又是骨子里的矜持，又是化解不开的冲动，挣扎之间，就看到底是那一种占了上风。 最后，左漠渡还是伸手了。 因为长期持械，他的虎口处指腹处都有薄薄一层茧子，只是这层茧子并无损他双手的美感。 相反，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其中带着的力道，亲近一些的还会知道这双手挣下了什么荣誉。 小巧的钥匙在他手中翻来翻去，最终钻进了那个小小的孔洞里。 这一开，就代表了他接受对方的“贿赂”，他要是还出手的话，那就是没有江湖道义了。 只是手里的这个东西，是姬黎需要的，他自认没有给她什么，如今她好不容易有需要的东西了，他又如何忍心让她无法得到。 姬黎不知道，左漠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做出了什么样的让步。 这个一向无情冷漠的少帅阁下，居然也有为了一己私欲放弃巨大利益的一天。 只能说，他真的是变了。 在遇到命里的那一劫之后，他就变了。哪怕是在多年之后想起，左漠渡都会觉得恍惚，原来那个时候，某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就已经这么高了。 她的到来，算得上姗姗来迟，所以成功地看到了左漠渡发脾气的样子，尽管知道可能只是巧合，但也仍然是觉得大概跟自己有点关系——有些时候，这种直觉准得吓人。 她眼角轻轻扫了左漠渡一下，余光中都是心虚。 “您这是怎么了，好大威风，吓得人家都不敢开口了。”姬黎试着假装弱小讨左漠渡怜惜，没想到对方竟然露出了恍若被雷劈了的神情，一副不敢相信模样看着她。 姬黎眨眨眼睛，并没有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不符合人设，更不知道给左漠渡造成了什么样的震撼，她甚至还觉得自己这个眼神足够无辜，足够单纯，一定能够让左漠渡息火的。 “你，好好说话。”左漠渡缓缓道，到底是顾及了妻子的脸面，没有直接问她，你脑子是有毛病吗？ 姬黎笑容僵硬在脸上：“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左漠渡看着她，不言不语，但眼神里明摆着满满的抗拒。 姬黎只能作罢：“您脾气是真的大，这一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说，你可别不服气。” “脾气大，又何曾对你发火？”左漠渡如是反问。 姬黎眼睛眨眨，脑海中疯狂搜索。 299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29 半响，她嘿嘿笑了笑，笑得跟个憨憨似的：“好像是没有诶。” 左漠渡这人冷漠，但对原主来说好像还是挺好的，脾气什么的也比对着别人时收敛多了。 如果不是原主曾经仗着他的容忍刻意挑衅过，也许左漠渡也不至于对她“厌烦”，更不会对她露出不善神色。 想清楚了这个，姬黎觉得还是挺好笑的。 炙手可热的军正攵新星，在星际中风头正盛的左家少帅，竟然屡屡被自己的妻子气得跳脚，甚至还差点因为她的选择破罐子破摔。 在外人面前他有多威风，多吃香，在原主面前的一次次不明显退让就有多可笑。 只可惜原主眼里只有苏钦，对于这个强取豪夺的少帅阁下没有任何好感，不管是他如何妥协，她都不曾对他有个善意的笑容。 左漠渡破坏了她唾手可得的幸福，可她仗着后者对她的喜欢让其不得不一次次退让，又何尝不是欠着他一句抱歉呢。 只是原主不知道，她只是在失去她的爱情之后，将左漠渡看成了自己的敌人，对他又恨又怕，又敬又惧，时常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就去胡思乱想，不停揣测，然而，这不是爱。 师姬黎知道。 左漠渡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这个人强势惯了，不懂得低头，只会想着如何让对方服软，就算是为了对方好也不会说出来，反而一直那副高高在上爱要不要姿态，这种情况下，两人关系能够缓和得了才怪。 他想要什么都不说，却让身边的人去揣测，换成了别的人可能还会纵容他，可是原主不一样，原主本来就恨他，原主本来就不待见她。 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实际上是带刺的花朵，当行人被她美丽的颜色吸引着伸手，势必也会扎自己一手的伤。 哪怕这个过程，她也受到了伤害。 如果不是姬黎过来了，也许两个人的关系还会更加僵硬。 “过来，我有东西给你。”左漠渡轻轻敲击着桌子，示意姬黎离得更近一些。 后者摸摸手腕走了过去，明面上看着像是无所谓一般，但眼神中竟然也有了隐隐约约的期待。 左漠渡目光突然柔和起来。 姬黎一直关注着他，这会儿还有些困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觉得左漠渡身上的气息缓和了不少，看起来要比之前温和。 “什么东西呀。” 左漠渡心情越发愉悦，姬黎只觉得手上一重，人一个侧身轻转就坐在了左漠渡的腿上。 她疑惑抬起头，却看对方眼里有了笑意，温柔地轻声吐出一句：“你先自己打开看看。” 紧接着伸手推过来那个小方盒子。 姬黎不甚在意地打开，却又在打开的瞬间被里面的物什吸引了注意。 左漠渡看着她张大嘴巴，难掩讶异的模样，瞬间觉得大为满足。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姬黎心里到底掀起了什么惊涛骇浪。 看着那极为熟悉的手镯，姬黎突然想起了当初接到的一道神秘指令。 300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0 说是指令，其实也不然，大概称之为委托会更合适一些。 那是来自于天庭的委托。 天庭失窃，盗匪猖狂，公然闯进了藏宝阁，可奇怪的是，那盗匪只窃走了一方木盒，然后又在天庭重重追兵中全身而退。 一开始姬黎也只是把这个当瓜吃着，当这个委托落到她头上时她还有些无所谓，甚至还嘲讽了一方对方小心眼，不就是个破盒子吗，丢了就丢了。 可是对方却利用天庭留影把“破木盒”里面的东西展示出来给她看。 “这是我族至宝，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是一个翡翠和银丝铸就，带着古老花纹的手镯，对方的语气却很沉重，“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把它封印在藏宝阁里，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也不瞒着你。 这个手镯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得到它的人如果有异心的话，那么三界都将动荡不宁。” 对方凝重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危言耸听。 姬黎却漫不经心“哦”了一声，看起来要有多不在意就有多不在意。 “姬小魔王，我这是在跟你说正事。” “我也没说你不能说呀。” “……可是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可能是因为至宝失窃，对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然而这些又关她什么事情呢？姬黎换了只手撑下巴：“听了个七七八八吧。” “你——” “小伙子不要那么暴躁嘛，看看，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姬黎像是逗弄老鼠的猫，懒洋洋的语气又一次激得对方倒吸凉气。 “我这不是在求你，我这是寻求合作！”对方沉默了两秒，还是提前放出了筹码。 “你之前不是还在为落魄凤族一族寻找栖息地吗，如果你能够把这个给找回来交给我，那么天庭可以分出一半梧桐林给他们。” 姬黎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眉眼弯弯却让对方露出咬牙切齿，宛如割肉的表情来：“最多三分之二，不能再多了。” 她两只手都撑上了下巴，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轻浮散漫的气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三分之二能做什么，要委托就拿出你的诚意，全部梧桐林我都要了。” “你别狮子大开口，全部梧桐林亏你也敢说得出口，就不怕撑死了吗？” 姬黎看着他气急败坏样，很是好心提醒：“我胃口很大的，不可能撑得死。”何况，她这梧桐林又不是为了自己。 天庭霸着人家梧桐林那么久，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于是姬黎就接了这个委托，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成为她人生中做过的最失败的一笔交易。 对方只说人可能在她们冥界找得到，可却没有说一定能够找得到！ 姬黎在冥界不停来回，不停巡视，都没有发现这个被天庭列为头号通缉犯的盗贼，更何况那一方小小的木盒——至于那木盒里面所谓蕴含巨大能量的手镯，姬黎更是只在投影中看过一次，然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301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1 情况如此惨烈，梧桐林也落不到她手上，为着这个没见过的盗贼，姬黎付出了一百多年的时间。 可是没有，她没有完成这个委托。 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他那段时间追天庭追得紧了，对方狗急跳墙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给她看，好让她放松警惕，把心思放到别个上去。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盗贼，也没有所谓的至宝。 随着时间流逝，姬黎对天庭的怀疑也越来越大了，要不是因为出了三千小世界这个事情，估计她都直接杀上天庭，替凤族讨要梧桐林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找了一百多年的东西在本该出现的冥界里没有找到，居然出现在了三千小世界中的星际世界中。 她名义上的老公手里？ 她陷入了纠结之中，这是拿下来结束委托拿回梧桐林呢，还是自己占为己有？反正这是自己老公送给自己的东西！又不是她去偷的！又不是她抓到盗贼找回来的！ 左漠渡看她发呆，取了手镯帮她戴上。 他的动作缓慢，明明只是一个戴上的动作，无端多了几分重视，姬黎看着那颜色晶亮，材质通透的镯子被左漠渡推到手腕的位置，眸子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左漠渡：“夫人的手很白，带着这个手镯很好看。” 于是姬黎就下了决定，管他的委托，管他的梧桐林，管他的至宝，反正现在手镯在她手上就是她的东西了！ 这是丈夫送的礼物！能作为委托随随便便给了别人吗？ 不能，姬黎表示自己是个有节操的人。 至于凤族要怎么发展下去，大不了她再帮他们打上一次天庭，让他们把梧桐林让出来就是咯，反正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有做过。 姬黎端详着这个手镯，忍不住弯了嘴角，这个诡异的变化她自己也没有发觉：“你怎么突然想到送我礼物了？” 左漠渡知不知道这个手镯代表的含义，他知不知道这个手镯有多贵重？ 她觉得对方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要不然哪有人会那么轻易把自己触手可得的力量拱手相让。 只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不是礼物。”左漠渡纠正她，“这是护身符。” 姬黎脸上瞬间冒出疑惑的神色来。 左漠渡跟他解释：“这是我一个合作伙伴家里的珍藏，据说很有几分灵性，不管是养身还是护体都是极为出色的。”至于其他的功效左漠渡没说。 他认为姬黎用不上这些。 姬黎：“这是个宝贝啊。” 左漠渡：“也只是一个宝贝。” 姬黎：“……”算了，她跟一个凡人解释不了这东西的贵重。 只是她没想到，左漠渡接下来说的话竟然会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就算是再好，也只是一个宝贝，放在橱柜里除了鉴赏别无他用，可你身体虚，如果有它护着的话，说不定慢慢就能恢复元气，再不用吃身体不好的苦。”左漠渡只是在阐述事实，纵然姬黎现在看起来接受态度良好，他也怕对方转眼就把它摘掉，“所以，答应我，好好戴着，嗯？” 302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2 姬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很想笑。 左漠渡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什么幼稚的脑回路。 可是，他这会儿认真的语气真的挺有诱惑力的。 姬黎听啊听啊，忍不住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左漠渡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怀里人温和的态度让他极度受用。 他们之间也可以不必针锋相对的，不是么。 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姬黎开始思索委托方话语的真实性。 这个镯子中真的蕴含了那么大能量？ 老实说，她是不信的。 真有那么大能量的话，天庭那边这些年来能够容忍她动不动找上门“搞事情”？直接动用一下把她赶走了不就是了？还要等到被光顾了才来气急败坏找人抓贼？ 某些事情，某小魔王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关于自己做过的坏事也能大方承认。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她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天庭明明拥有至宝，但却几乎没有人知道——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些对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我能不能问你一句？”姬黎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为难。 左漠渡无所谓：“你想要知道什么？”却也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这个手镯你是怎么得到的？” 疑点太多，她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三千小世界里面竟然会有天庭的至宝。 而这至宝又到底是真是假？ 这至宝又是不是天庭所想要的那一只。 她没有注意到左漠渡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之色：“刚刚不是说了吗。”合作伙伴送的！哪怕是他现在并不需要这个合作伙伴，也要给他们送来的这一个护身符一个面子！ 只是，对方身份实在尴尬，左漠渡也不太想让眼前的人知道。 “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左漠渡沉默了。 姬黎微微扬了扬眉毛：“是不方便让我知道吗。” 左漠渡否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京家，京家拿这个跟我交换了一些资源。”他付出的远不止他表面上表达出来的云淡风轻，可他也不愿意拿这个来捆绑姬黎。 “那我能不能知道你付出了什么资源？”她却又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但熟悉她的人必定能够知道，她全无恶意。 “不能。” “为什么？”她不解。 落日的余晖从窗外照了进来，她的身上覆上一层暖光，左漠渡却觉得她下一句肯定会极为冰冷，肯定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字眼。 他甚至有种惶恐自胸膛升了起来，害怕下一秒眼前人就要跟他算个明白清楚，转身就走。 “你就非要跟我算的那么清楚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有些阴沉了。 姬黎弄不清楚他喜怒无常是为了哪般，只是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摸了摸：“什么算清楚，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把你付出的资源还给你吧。”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对方促狭地笑了笑：“我的少帅阁下，这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她嘴角弯着的那个弧度看起来真是极美的。 303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3 左漠渡觉得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再找着一个能够把普通一句话说得这么有味道的人了。 不管是那并不单纯且带着丁点坏丁点嘲的笑容，还是那一句——我的少帅阁下——都极大的满足了左漠渡的欲念，改变了他原本的心情。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够把这句普通的话说出花来呢。 她的少帅阁下。是的，就是她的少帅阁下，只是她一个人的少帅阁下。 姬黎可真是妙人。 哪怕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多少抨击到了他自以为是的揣测，但左漠渡丝毫不见恼怒，也不觉得应该恼怒，反而一心为了她的前半句不断做出解读。 ——就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 “嗯？”姬黎伸手摸摸他的耳朵，那么敏感的一个部位，落日余晖从她身后倾泻，透过指尖落在了左漠渡的耳朵上。 似乎是被她冰凉指尖触到了，左漠渡的耳朵轻轻颤了颤。 姬黎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些什么，随即笑了笑，指尖力道加重了两分，这个男人的身体向来冰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室内待着，耳朵的温度会比她这个在外面刚进来的人体温还低。 “这种事情你无需知道。”这话说来似乎应该是冰冷的，无情的，然而左漠渡低下头的速度太快，反而能让人咀嚼出不一样的滋味来。 姬黎没有撒手，时不时拨弄他耳垂，像是好不容易找回了旧玩具的小孩，爱不释手说不上，只是短时间是不舍得扔开了。 “不说也可以，这个手镯——” 左漠渡瞬间又抬起了头来，目光发狠地看着她。 仿佛是她只要说出一句不合听的话来，他就要吃了她一般。 姬黎不怕他刻意做出的凶狠姿态，面无表情拍了拍手腕：“这个手镯我可以先收下，不过回礼你也不用想了，没有了。” 左漠渡：“……”？？？ 这说的还是人话？也就是说，他原本也会有礼物的？ 她不是想要跟他划清界限，把手镯还给他，而是想回礼？ 只是这话说的，回礼就回礼，你问什么价值！难道他还会嫌弃你送的礼物没诚意吗？ 不可能！ 就算是从路边摘过来的野花，就算是小河边摸的鹅卵石，他左漠渡也不会嫌弃！ “你想送我东西，又何必问那么多，这个东西值什么，跟你想给我什么有冲突？” 姬黎心里觉得好笑，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刚冷至此，不可能会稀罕所谓礼物的。 “我不能问？” 她刻意板着脸。 “你就说，你刚刚是不是想要送我同等价位的礼物，这样就可以不亏欠我了？”突然想到这一点的左漠渡心情又突然直降。 这可真的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姬黎看了他数秒，缓缓开口：“不是。”这个礼物对于她来说也算得上贵重的。她目前也给不起相同价位的礼物，毕竟天庭那边的梧桐林不是好要的。 她只是想帮他一下而已——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哪怕左漠渡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左漠渡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听到她回答的时候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304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4 继而，他却又恼怒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怎么可以让别人牵着自己的情绪走！ 姬黎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弯着嘴角，心里也默默下了个结论，这是个内心戏挺足的。 只是她也不拆穿。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左漠渡终于是忍不住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 “你不知道——” “嘭——”重物落下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明显，两人皆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警戒地看了过去。 左漠渡的速度竟然比姬黎还要快，直接冲到外面，抓住了一个摔在地上还来不及站起来的女子。 那女子做女兵打扮，身形瘦小，原本还要挣扎的动作在看清对方是谁时就放弃了。 他用手大力抹开女子脸上迷彩时，姬黎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姬黎脑子里也开始转动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她认识的人。 女子本来已经停止了挣扎，但是看见姬黎走出来时，整个人积极呈现出极度抗拒的模样来，她好像不敢大力挣扎，却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看来不仅仅是她认识对方，对方也认识她呢。 就是不知道这迷彩下的一张脸是怎么样的。 她默默上前将左漠渡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无声地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卸妆巾。 女子眸子骤缩，整个身子都绷直起来，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她似乎想要逃，却被姬黎紧紧扯住，动弹不得。 那卸妆巾冰冷，落在她脸上时教她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不要——”终究是忍不住了，她低声地求饶。“姐姐，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姬黎动作一顿，终于知道这所谓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漠渡也从被卸了迷彩的半张脸以及这不寻常的称呼中推测出了来人的身份。 想到姬黎曾经给他来过的密报中说他招蜂引蝶，勾引外面小妖精，他内心就止不住一阵心虚。 这女人是不是该死！这让他如何解释！ 这让他怎么跟姬黎解释关于自己的清白？ 左漠渡第一次为别人的追求感到苦恼，他看着女人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 师婉清被他骇人的眼神一看，整个人更加瑟缩。 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让他们发现自己的。 虽然他也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举动太过亲密，可是她真的没有打扰他们的意思。 可是谁知道她踩着的砖块会突然发生意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前他就摔在地上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就发现了自己。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算她眼红，就算她嫉妒，就算她想成为姬黎，拥有左漠渡的喜欢和维护，她也没想过要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就像是以前一样，她可以默默待在左漠渡的身边，等到他适应自己的存在了，她再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把事情搞砸的。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又失败了。 左漠渡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么心怀不轨之徒一样，刺得她心里难受。 305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5 她只是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啊，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姬黎撒了手，任由她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得了，冲着你来的，那这件事情就让你自己来解决吧。” 左漠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语气有点不对劲。 姬黎起身，拍了拍手，将随身带着的那一片卸妆巾扔在了垃圾桶里，面无表情，目光中却透露着寒光。 左漠渡没来由地心慌。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耐烦地问地上的女人，此时已经有发现异常的巡逻兵赶来，一左一右押着师婉清站了起来。 见此，师婉清眼睛里闪过了深深的受伤之色。 那种目光，又怨又哀，好像是被亲密的人给背叛了一样，无奈得很。 “少帅阁下……”她弱弱开口，牙齿咬了咬下嘴唇，看起来挺可怜的。 “说人话——”左漠渡半点都不给面子，更不觉得她值得同情，只是觉得有些头疼。 这人再怎么说也是师姬黎名义上的妹妹，他总不好做得太绝，只是想到姬黎曾经的抱怨—— 总之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少帅，求求您不要问了……” 师婉清低下头，眼睛里满是挣扎：“我不会害您的。少帅阁下，我就算是对不起谁都不会对不起你。” 姬黎默默点评：“情真意切，看来已经情根深种了。” 左漠渡顿时有了杀人的冲动，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没看到姬黎就在她面前吗，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万一她同自己别扭了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到这里来，要是因为她的原因把人气跑了，那他岂不是损失良多。 左漠渡越想眼神越狠。 他背对着姬黎朝师婉清比了个住嘴的眼神。 没想到，师婉清竟然也看懂了，沉默地低下了头。 “不管怎样，不经允许闯入营地即是异心，就算你是姬黎族妹，也不能如此任意妄为，先带下去，问清楚了。”左漠渡挥手，让人处理，只是再看姬黎时，对方那明显发沉的眼神让他隐隐一惊。 “多日不见，少帅阁下魅力不减当初呀。”她皮笑肉不笑。 左漠渡嘴角抽搐，内心更为不安。 他刚要上前，就被姬黎用匕首抵住了。 左漠渡：“……”？？？ 这年头，吃醋的女人这么可怕。 挥退了那些为表忠心差点冲上来误伤姬黎的手下，左漠渡无奈又难掩欢欣地劝说着：“你冷静一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很冷静。”姬黎依旧皮笑肉不笑。 左漠渡：“……”你这个想要杀人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冷静。 他耐心安抚：“我跟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姬黎知道，要是你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师婉清发生点什么事情，那你现在也没有办法好好站在这里了。 左漠渡看着她匕首尖，心里也有点冒冷汗。 他倒不怕姬黎动手，只怕她待会儿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危险，你不要玩刀。”左漠渡尝试着将她的匕首拿过去，没想到刚一动就被姬黎冷冷地瘪了一眼。 306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6 嘶—— 好冷的眼神。 姬黎震慑到了人，紧跟着就是一句：“你不要乱动，刀剑无眼。” 左漠渡：“……”这不应该是他的台词吗？ 姬黎又说：“你先过来让我放个血。” 左漠渡脸色诡异地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姬黎觉得毫无毛病：“你要是跟她有什么关系，现在就不是放个血的事情了。” “你不要冲动。”左漠渡头都大了，顶着她的目光，竟然也感觉到了压力。 姬黎挑了挑眉：“一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 左漠渡：“……” 姬黎：“过来给我放放血。” 左漠渡：“……”合着他该应该屁颠屁颠赶上去，看她脸色给她放血？ 左漠渡觉得自己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她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 然而，两秒之后，他还是在姬黎的眼神中缓缓伸出了手。 他觉得，这个听话的人一定不是自己。 他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吧。 “你想做什么。” 姬黎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似的回：“给你放血。” 年轻人年纪轻轻，只可惜是个脑子不好的，明明说了挺多次，可却没有一次记得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左漠渡什么时候这么温和，原本还以为要多费点儿心思才能够说服他，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他屈服了。 姬黎感叹自己的人格魅力好像日益见长，而且好像涨得挺快的。 “我觉得我也没有做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你用不着这么狠吧，虽然他能同意，但不代表他会喜欢这种解决方式啊。 姬黎拍拍他手：“放松，我没说你做了错事。” 左漠渡：“……”可是你现在好凶。 看着姬黎认真打量应该从哪儿下手的表情，左漠渡默默缩回了这句话，算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谁让他之前对她做了那种事情，能够弥补就尽量弥补一些。 左漠渡原本以为姬黎会很凶残，没想到，她竟然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匕首在他手心轻轻拍了拍，然后用匕首尖划开了一道口子。 很浅很浅，几乎跟条细线似的。 细到血珠都渗不出来，直到姬黎微微弯着腰，面色凝重地在他手心上挤出了几滴血来，他才觉得身上的压迫力少了一些。 起码不像是被人当珍稀动物研究似的。 姬黎眯着眼睛看他伤口。 怎么回事，她感觉不到那种熟悉的感觉了。 没有牵引，就算这人受了伤，也依旧是没有那种牵引的感觉了。 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因为左漠渡根本就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了？ 她看着左漠渡。 左漠渡也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是疑惑。 姬黎收了匕首，站直了身子。 左漠渡觉得她是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姬黎开口。 “没事了。” 她说：“没事了。” 左漠渡觉得，她话里满满的都是遗憾，可是他却不知道这遗憾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来的。 307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7 谁让他之前对她做了那种事情，能够弥补就尽量弥补一些。 左漠渡原本以为姬黎会很凶残，没想到，她竟然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匕首在他手心轻轻拍了拍，然后用匕首尖划开了一道口子。 很浅很浅，几乎跟条细线似的。 细到血珠都渗不出来，直到姬黎微微弯着腰，面色凝重地在他手心上挤出了几滴血来，他才觉得身上的压迫力少了一些。 起码不像是被人当珍稀动物研究似的。 姬黎眯着眼睛看他伤口。 怎么回事，她感觉不到那种熟悉的感觉了。 没有牵引，就算这人受了伤，也依旧是没有那种牵引的感觉了。 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因为左漠渡根本就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了？ 她看着左漠渡。 左漠渡也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是疑惑。 姬黎收了匕首，站直了身子。 左漠渡觉得她是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姬黎开口。 “没事了。” 她说：“没事了。” 左漠渡觉得，她话里满满的都是遗憾，可是他却不知道这遗憾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来的。 他只是知道，姬黎的状态不太对。 连她的匕首收错了方向都不知道。 左漠渡：“有什么事情吗。”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与关心，左漠渡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姬黎摇头：“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 只是一开始的目标变了而已。 原来你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 可是，孟婆让她找的那个人到底是在哪里呢。 既然左漠渡不是她想要找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会是苏钦吗。 那个带着原主跑了的少年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就隐隐约约地……有些不喜了。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心情细微的变化，只是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情意却让左漠渡迷惑了。 她看起来不开心。 在“放了血”之后，气息低迷成这个样子。 左漠渡想拉她，却被她避开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这个人的反应竟然有那么快。 “是我做错了么？”是他还不够配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来一次可以吗。 姬黎摇头：“你没有错。”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错了，总之现在她有些迷茫。 突然之间找不到方向了，就连手腕上的镯子都好像烫手了起来，让她有股甩开的冲动。 “我想要休息了，我现在很累。”姬黎看着他，第一次让左漠渡觉得，她有些……害怕？ 那种情绪已经叫做害怕吗？ 他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气息这样低沉的姬黎没有之前生龙活虎的让他安心。 “我带你过去休息。” “不——”姬黎拒绝了，“我不用你带，你告诉我在哪里就可以了，我自己去。” 这种情况下，她不想跟左漠渡再接触下去，这样一定会影响她的判断。 左漠渡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得姬黎都要以为他想拒绝了，他才开口：“在后面，让人带你过去吧。” 308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8 她偏过头，眼神紧张地看了看后方。 “您就当我多嘴吧。”她懊恼地叹了口气，给姬黎打开了门，却是不想跟姬黎继续说下去了。 姬黎正神思恍惚着，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进去往大床上一躺，重重叹了口气。 匕首硌到了腰，她慢慢把匕首摸了出来，往边上一丢。 “铛——”地一声，匕首套跟匕首分开，露出了尖锐的芒来。 她扭头看过去，只看见上面一丝不显眼的红痕。 那是左漠渡的鲜血。 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匕首身，目光落在那红痕上面，只觉得脑子里有些混乱。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那个人吗。 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偏偏是让她来找他？ 孟婆那边应该能够给她一个答案的。她应该可以，这一次，她一定要回到阎王殿，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明亮的拷问房里，师婉清坐在代表被拷问的电椅上不见之前半分慌乱，仔细看她眼中的光，似乎是还有些怀念。 她的态度坦然，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什么让人难堪的事情，熟练得就跟经历过了无数次一样。 包括面对负责问话的亲兵也是抱着温和的态度。 在她眼睛里散发出来诡异的光芒让亲兵忍不住一个咯噔，只觉得她脑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可师婉清完全没有挣扎，态度看起来更是坦然得过分，她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只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们竟然会觉得师婉清合理站在这里，不过是跟他们站在同一边，而不是面对面，成为那个“疑似叛徒”的人。 这样的亲密和熟悉感，让亲兵问讯的时候态度放柔和了不少。 “师婉清，你是怎么进来的？”营地外有巡逻兵，有暗哨，还有密令，防护罩，堪称蚊子都飞不进来一只。 师婉清这样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进来的，要不是左漠渡发现，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的存在。 亲兵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的确是失职了。 看来自己拷问完这个人之后，还要到少帅那边去反思一下自己最近的疏忽。 师婉清虽然配合，却也很沉默，那双眼睛弥漫着忧伤，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看向了对方。 亲兵心里诡异感再次飙升。 “说话，不然的话，治你一个间谍罪也不难。”亲兵狠下了心来威胁。 刚刚还冷静着的师婉清却突然猛地抬起了头来否认：“我不是间谍，我也不可能当间谍。”她的眼睛里满是坚决。 看着那熟悉的，像极了他们当初被选中担任少帅阁下亲兵时候发誓效忠的忠诚无畏的坚定眼神，亲兵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判断这个女人的身份，以及她话语的真假了。 师婉清额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怒火：“我不可能会当间谍。”她重重地在自己胸口上肩膀处比划了两个动作，仪式感十足地道：“以我之命起誓！” 309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39 这是星际之中通用的发誓手段，也是最为严苛的一种方式。 这已经算得上是赌命了。 要不是对自己说出的话有十足的肯定，也没有人敢发这种誓。 师婉清一个弱女子竟然也敢……她是真的无辜还是……对自己狠的下心呢。 亲兵分不清楚，只是第一次觉得这审讯棘手。 师婉清看起来温温和和，实际上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这要是说出去，恐怕连带着他也要受到嘲笑。 他想着想，退了出去，这件事情，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师婉清偷入当天的视频很快就被截取了出来，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当看到师婉清完美避开巡逻兵后熟练地输入了二级权限密码进入时，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里除了左漠渡与大帅两人拥有一级权限外，其他人都是二三级的权限，其中，二级权限又只是他们一众拥有实权的亲兵所有，剩下的三级权限不过是普通士兵，根本就不足以让一个陌生人成功进入营中。 可师婉清为什么会有这个密码？ 他敢保证，就算是少夫人想要这个密码，没有左漠渡的允许也不会有任何人敢给她！ 师婉清不过一介女流，在姬黎还没有嫁给左漠渡之前，在这个圈子里更是没有一点儿存在感。 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就以这样的形式冒了出来，震惊得他都快要怀疑亲兵之中是不是出现了内奸！ 但，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成型不过是一瞬间就又被他自己给掐断了。 亲兵们追随左漠渡已久，每个人都是立下过一定功勋才被授予的这个荣誉，哪里有人会背叛！ 他为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不该怀疑自己的同僚。 只是师婉清…… 他把画面放大开来，直到已经有些模糊化了才看清楚她输入的所有数字。 眼睛里重重一震，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了。 他没想到，更不敢想，想不到师婉清输入的这个密码竟然会是这个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的一串！ 那个在三年之前阵亡，送进烈士陵园的女将，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无数次的女将，那一串密码只有那个人拥有，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一串密码。 根据每个人的编号排序，他是七号，所以他的尾号是七。 女将的编号是八，所以她的尾号是八。 他们只要知道这个，就能够判断出是谁在行动。 而刚刚的那个密码串最后一个数字就是八。 少帅阁下十名亲兵，从零到九，一共阵亡了三个，而这三个也一直都没有补上，所以他很确定，那个密码始终属于那个女兵。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掩饰不住自己脸上满满的震惊，半响，他禁不住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不知道是悲是喜，是乐是哀，是惊是怒。 他只知道，脑海中疯狂叫嚣的这个想法有多么不符合世间常理，他只知道，他这些想法有多么可怕。 他只知道，他现在就跟个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 311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1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自己心中的揣测。 这么多年来经受的教育告诉他这件事情可谓是无稽之谈，可是那个女人陌生了又熟悉的眼神，却又告诉他，鼓励他，激励他踏出那一步。 这种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觉得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来，旁人惊讶的眼神了。 少帅阁下会不会觉得他是疯了呢？ 他嘲讽地笑笑。 左漠渡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姬黎那边的消息很久都没有传过来了。 而此时，姬黎正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网上的八卦信息。 【～(tロt)σ放学别走！】：震惊我妈！谁能够知道今天楼主不过是去走个亲戚就发现了这种隐秘的事情！照片镇楼，各位请保持队形。 【我的小可爱】：卧槽！ 【一顿小酒】卧槽！ 【时来运转】：卧槽！ 【我是镇楼图】：卧槽…… 【?(°?°)???能动手就别吵吵】：楼上的太过分了，竟然用省略号破坏了队形。 【～(tロt)σ放学别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楼主去走亲戚，没想到在亲戚的手机里发现了一张参加朋友婚礼的照片，乍一看，嗯，金童玉女，夫妻恩爱。再一看！卧槽，这不是我们的国民大大少帅阁下吗？ 【?(°?°)???能动手就别吵吵】：楼主不要墨迹，继续说。 看着那张左漠渡给自己戴上戒指的照片——哦，不，是左漠渡给原主戴上戒指的照片，姬黎慢悠悠地转了个身，撑着下巴继续看下去。 【～(tロt)σ放学别走！】又发了长串文字出来。 【～(tロt)σ放学别走！】：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结婚了，所有人都脱离单身狗这个行列，少帅阁下也依旧是我们的少帅阁下，绝对不会属于哪个小妖精，可是现在，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心好痛啊。 【我的小可爱】：…… 【一顿小酒】：…… 【时来运转】：…… 【我是镇楼图】：戏精。 【我的小可爱】：楼上又破坏队形。 【～(tロt)σ放学别走！】：听我朋友说，当时他受邀过去参加婚礼有幸见了一眼新娘子。 嗯，就是那种看起来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女孩子，绝对不是那种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类型！更加谈不上祸国殃民小妖精。 【我的小可爱】：人家是不是小妖精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顿小酒】：人家是不是小妖精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左漠渡喜欢的人又不会是你。 【时来运转】：人家是不是小妖精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左漠渡也不会娶你。 【我是镇楼图】：反正左漠渡也看不上你。 【～(tロt)σ放学别走！】：互相伤害是吧，好，那我不说了（微笑） 【我的小可爱】：楼主息怒。 【一顿小酒】：息怒 【时来运转】：…… 【我是镇楼图】：戏精 310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0 【～(tロt)σ放学别走！】：我跟你们讲，你们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我的小可爱】：我只对你的瓜有兴趣。 【一顿小酒】：我只对你的瓜有兴趣，谁想拥有你了。 【时来运转】：我只对你的瓜有兴趣，谁乐意理你啊。 【我是镇楼图】：楼主戏精，鉴定完毕。 【～(tロt)σ放学别走！】：你们伤害了我，却还一笑而过。 【～(tロt)σ放学别走！】：哼，虽然你们无情无义，但我却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比的心胸宽广！就是我忍受了再多不公平的对待，我也还是要把我心里的那些话给说出来。 【我的小可爱】：这个逼装的好。 【一顿小酒】：很有味道。 【时来运转】：很有深度。 【我是镇楼图】：还蛮有内涵的。 【～(tロt)σ放学别走！】：你们就是羡慕我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我的小可爱】：现在知道就不行了吗？ 【一顿小酒】：现在知道也不差吧。 【时来运转】：现在知道就没排面吗？ 【我是镇楼图】：宁是看不起谁呢。 【～(tロt)σ放学别走！】：楼下一群战五渣！吃的瓜都是我嚼碎了喂你们的。…… 【我的小可爱】：呕！ 【一顿小酒】：口区！ 【时来运转】：吐了！ 【我是镇楼图】：好恶心啊。 【～(tロt)σ放学别走！】：懒得跟你们在这里逼逼赖赖。 【～(tロt)σ放学别走！】：反正这件事情基本上是石锤了。新娘子是以前那个平京名媛师姬黎，为什么说她是以前的平京名媛呢？那就不得不说到最近的发展史了。 我们的少帅阁下打进了平京，平京原本辉煌的世家要么分崩离析，要么投靠了他。而师家落魄得比较快，在新娘子还没有抱到少帅阁下大腿的时候，就已经……那个啥了。反正就是没有排面。 【我的小可爱】：我怎么觉得楼主这个语气有点酸呢。 【一顿小酒】：不瞒楼上的，其实我也觉得有点酸 【时来运转】：我现在好酸啊，我上辈子简直就是个柠檬精。 【我是镇楼图】：哪来的上辈子？现在是科学社会，懂不懂，少宣传封建迷信。 【～(tロt)σ放学别走！】：是的，就跟你们说的一样，我是真的挺酸的。楼主喜欢少帅阁下这么久了，早知道他的要求放得这么低，我当初就应该豁出去，在他面前刷一个眼熟。也不至于现在尝到，只能看着他结婚的照片，暗自落泪。 【我的小可爱】：不说了，我快要哭了。 【一顿小酒】：我哭得好大声。 【时来运转】：我妈问我是怎么了，我说我男神跟人结婚了。 【我是镇楼图】：一群女人，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我是镇楼图】终于继了楼主的后尘被一大群女人给喷了，他还觉得有些无辜，他说的不是真话吗？ 这群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凭什么会觉得她们比少帅阁下的夫人好？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底气。 只是看着网络上几乎是一边倒的舆论，他也不由得放下了键盘。 312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2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打嘴仗是打不过这群女人的。 于是他默默地留了一句话，就准备下线了。 【我是镇楼图】：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觉得——少帅阁下绝对不会委屈自己，他也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既然他觉得师姬黎是能够配得上他的人，那就一定不会感觉错（我是少帅阁下死忠粉）。 没想到突然之间，有人在他评论下面留了一句话，顺便还点了个赞。 【你们一群柠檬精】：一群人酸什么酸啊，既然自己觉得自己牛逼，那还在这里酸什么酸啊，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一个更好的。 【我的小可爱】：哎，打起来了。 【一顿小酒】：你是什么意思，讽刺谁呢。 【时来运转】：哟，师姬黎还有粉丝呢？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们一群柠檬精】：对不起，本姑娘现在那是应有尽有。 姬黎轻蔑地笑了笑，看着网上这些评论真心乐了。 要不是觉得还要顾及一点形象，她都不会说什么“本姑娘”的，直接就一句老娘飙出来，等着他们跪下叫爸爸。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良好感觉，觉得她们就一定能够赢过师姬黎？ 是谁给她们的自信，让她们觉得，左漠渡要是之前认识她们了，她们也有机会的。 这么说来，之前左漠渡遇到的所有女孩子都应该嫁给他了？ 【葡萄不是干】：大家不过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而已，你用得着说这些风凉话吗。 姬黎慢悠悠回复她。 【你们一群柠檬精】：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不得有人做白日梦。 【葡萄不是干】：那你就自挖双眼呗。 姬黎手指顿了顿，整个人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这话血腥得，她瞬间就不乐意听了。 “我又不是你们这些看别人好就酸人家的柠檬精，凭什么我要自挖双眼，倒是你，一张嘴在那里哔哔赖赖的，双标得倒是挺快。一会儿说网络是大家发表自己意见的平台，一会儿又阻止别人发表自己的意见，怎么着这平台是你开的，一切你说了算啊？” 姬黎没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反应过来一长串文字已经发了出去。 然后她再进行回复就发现【葡萄不是干】把她禁言了，她回复不了。 姬黎：“……”还有这个操作。 网络上她跟左漠渡的那张照片已经被人截了出来，p成了黑白照。 姬黎气乐了，咚咚咚地跑下床，又咚咚咚地敲开左漠渡的房间，然后把手机扔他怀里，面色不善，双手环胸地看着他。 左漠渡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她不高兴的模样心里止不住一个咯噔，只以为是自己被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只是犹豫的神色在看到屏幕上东西的时候就是一顿，紧接着变得冷凝异常，他冲着姬黎做出承诺：“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跟你说，这要是换成一个接受力差的，这会儿估计都气晕过去了。” 313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3 左漠渡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表情更加严肃。 如果是他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估计就直接置之不理，丢到一边了，但是这件事情关乎他所在意的人，他就做不到那么好的心态了。 换句话来说，说他可以，说姬黎不行。 左漠渡表示理解：“这些人就是嘴臭……”他很少安慰人，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看着她，干巴巴开口。 姬黎呵呵两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阴阳怪气的：“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在这些人里面那么受欢迎？一个个叫喊着要给你生猴子。” 左漠渡也很无辜啊，谁知道这些人那么疯狂，怪他太优秀，让那么多人喜欢吗？ 姬黎见他不生气，火气更盛了：“招蜂惹蝶。” 左漠渡：“……” 姬黎：“招花惹草。” 左漠渡：“……” 姬黎：“还是个大众情人。” 左漠渡叹了口气，将她拥到了自己怀里，姬黎只是稍稍推拒了一下就不动了。 左漠渡轻声叹了口气：“你不能这样子定我的罪。” 姬黎又如何不知道这事情里，他跟她同样无辜。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无端来气。 她以前分明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的啊。 她绷着脸不吭声。 左漠渡又说：“为别人而生气更是不理智，你又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姬黎：“……”也对，但就是不痛快，一直都不痛快。 她不痛快了，左漠渡也别想痛快。 她惩罚自己，左漠渡也得接受社会毒打！ “他们网络暴力的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无所谓。” “好了，别不开心了，去睡一觉，睡一觉醒来，这件事情就没了，可以吗。” 姬黎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硬生生拒绝：“不行。” 左漠渡也有点心疼她。 在他眼里，男人经历什么苦痛都是正常的，但是要是因此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害那就是无能。 虽然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但到底也是因为他才会导致姬黎被那么多人欺负。 少帅阁下第一次觉得网络的监管还是太轻松了。 他就应该让那些吃饱了撑着的王八蛋都长一个记性！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左漠渡皱着眉，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弥补人，不知道应该怎么让姬黎别再去想这些。 “骂她们！”姬黎露出了恶狠狠的神色。 刚刚还在想着如何加强网络监管的左漠渡愣住，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对方，刚刚是他听错了还是姬黎说错了？ 姬黎看他看着自己，又重重地点了点头：“骂他们，有问题吗？” 左漠渡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没问题？”心里却禁不住困惑，身边女人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 这么幼稚了？ 于是当天晚上，左漠渡半晚没有睡好，当他稍微有点想睡的冲动就被姬黎唤醒，在网络上同那些网络喷子对骂。 可怜左漠渡一个天生的军事家第一次亲身上阵网络平台，被喷子喷得差点怀疑人生。 314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4 直到姬黎看着他吃瘪模样泄了气，两个人这才窝在同一张床上沉沉睡去。 左漠渡敢怒不敢言。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明天一定要让人把那些喷子都封号了！” 这种近乎荒唐的事情是他前半生想也不敢想的。 就算是最中二的时期，他也不曾做过这么崩人设的事情。 原本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在遇到姬黎之后一再妥协，要是以前有人说他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抄着键盘跟那些无聊的网民吵架，左漠渡一定会觉得对方是疯了。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他好困。 好困。 后来的很长一段世间，左漠渡想到这一晚都会觉得哭笑不得。 但他不后悔，毕竟人是自己娶的，肯定也要自己来安抚。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姬黎好不容易“有求于他”，他这时候不上赶着“破冰”，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嗯，他妻子也太乖，太温驯了，无害得让人心疼。连骂人这种事情都不忍心。 左漠渡下意识忽略了自己一开始看到的两句粗话。 清晨醒来，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子，忍不住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微弯的弧度来。 这样的女孩子，他不保护又要去保护谁。 “少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爆出去了。”京府之中，管家打扮的人对着桌上吃早餐的人弯了弯腰。 那人个子不高，略显清瘦，皮相斯文优雅，溢着一股所谓的书香气。单眼皮的眼睛也很有精气神，闻言眼睛微微向上挑了挑，并不做声。 管家便又把后续发生的事情给一一道来，末了补充了一句：“现在网络舆论对师小姐很是不利，少爷您不是……”您之前不是喜欢人家吗？现在又何必将人家往风口上推呢？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您以后还能得到美人芳心吗？ 不过其实也是。 就算是能够得到美人芳心又如何，师姬黎也已经是左漠渡的人了。 少爷该不会是记恨姬黎嫁给左漠渡的事情了吧？ 京管家心里嘀咕了两声，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男人就是京苏钦。 此时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神里多了一丝阴郁：“无碍，她能够承受得住。” 管家嘴角抽搐，这并不是承受不承受得住的问题。 关键是您这背后捅黑刀般的行为，被爆出来了，别说是师小姐要对你失望，就连左漠渡也不会放过你的。 在媒体面前，他从来没有暴露过师姬黎的存在。 管家心想，这也不是不在意人家，相反，正是因为想要保护对方，所以才会封锁了消息。 可现在被他们给放出去了…… 要不是京家现在就剩下京苏钦这一个后人，打死管家他也不会听他的话。 昨晚也是这件事情曝出去之后他才开始后怕。 京家不是之前那个京家了。 谁知道小少爷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惹上这一头猛虎。 京苏钦停下了喝粥的动作，缓缓抬头看向管家：“您管的太多了。” 管家被噎了个半死，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315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5 看着心大得此时还能安心进食的京苏钦，管家摇了摇头，也没跟他说昨晚他们控制舆论导向的时候发生的一些小意外。 反正京苏钦也不会在意的，不是么。 京家人向来多情，京苏钦却像一个异种。 到底是在外面长大的，没有学到长辈们的痴情样，就算是两人分了手也好歹有往日情分在，何必这样赶尽杀绝。 未免让人心寒。 京苏钦慢条斯理擦了嘴，留下一句“你不懂”之后也飘飘然地走了。 管家悲伤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他吃过的盐都要比你吃过的饭多了，他有什么不懂的。 他只能祈祷左漠渡不要发现这件事情是京家引导的，不然别说是把传家宝送出去了，就说把京苏钦押出去赔礼道歉，估计左漠渡也不会动容。 只是现在，京苏钦在京家的地位，怕也是一大堆人死保着他。 难办是挺难办的，但谁让他那些兄长不争气，没给京家留下个一儿半女。 不然就京苏钦这个出身……下辈子再想上位吧。 没有在本家长大，到底是小家子气。 管家叹了口气，想到京苏钦的经历也是无可奈何。 谁能够想到，京家最后竟然是要落到一个私生子身上。 谁能够想到，那曾经最不被看好的一脉，到现在成了京家最后的希望。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希望长得有点歪了。 道阻且长，虽然困难，但还是有点希望的吧…… 管家不确定，只是当年那些腌臜事情在他脑海中再次上演，叫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幸亏京苏钦年纪小，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不然就这情况，还不得长得更歪一点。 京苏钦在楼梯拐弯处微微一顿，紧抿的唇划开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那冰冷的眼神不带任何情感，冷漠得让人心惊，哪里还有之前半分温文尔雅模样。 如果管家看见，估计就不敢有之前那种想法了。 …… “你跟我说，死而复生？”会议室里，左漠渡撑着桌，缓缓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尖刻的讽刺，明显是对于亲兵这所谓的猜测感到怀疑。 甚至可以说是，半分都不信！ 他是现实主义者，哪里能信这种荒诞的事情。 亲兵也觉得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轻易接受。 可现在问题已经发生，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硬着头皮，顶着上官对他能力的质疑以及对他脑洞的讽刺，沉重道：“我这边拷贝了一份监控视频，您看过之后大概……” 左漠渡神色漠然，任由他打开了电脑，然后放出投影。 “至少我们每个人都由您给予了一份权限。 八号的权限——我根据编号推测，这就是她的密令权限。如果您不曾把这一份权限给予他人的话，那就只有已经走了的八号知道。” 左漠渡目光沉沉，看着投影里女人输入的密码，沉默了两秒，然后满满的摇了摇头。 亲兵目光同样凝重。然后他就听见左漠渡道：“还有其他人。” 316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6 这个密码不是独一份的，却不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实际上，要不是左漠渡记忆力足够傲人，他也几乎是要忘记了前几年发生的事情了。 八号当年完成任务，负伤回归，却没有撑过病毒，在路上便奄奄一息了。 为了将消息传递回来，她把消息连同自己的权限密码交给了自己的副手。 要求她以生命起誓，一定要把这消息给送上来。 左漠渡也见到了那名副手，可八号—— 八号自己则是失去了最后的保障，死在路上。 他派人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失去了一个手下——或许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会更加准确。左漠渡心里也是悲痛的。 哪怕他不说，却也觉得失去的再也没人能够取代。 因此再也没再招揽其他的人过来。 所以这个密码，他也很能确定，除了当初八号给予了副手的那一次泄露出去之外，没再有其他意外了。 至于那个副手最后的下落，左漠渡却是想不起来了。 那时候正是与其他星球作战最为频繁的时期，意外频发，他作为当时领兵的主帅，更是每天都要忙得燋头烂额，后来的事情他就在没关注了。 “去查一个人。”左漠渡抬头，眸子里一片清明，仿佛刚刚的悲痛不过是假象一般。 但作为他心腹已久的亲兵却没有错过他方才的真情流露。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追随的想法，少帅阁下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他比任何一个领导者都更加在意自己手底下人的生命。 但现实不允许他示弱。 身为左家未来的领头羊，他只能全副武装自己，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弱点以及软肋。 那么……夫人呢。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他一跳，然后就被他赶紧打住了。 暗自揣摩上官心思是大忌。 做好本分就已经足够了。 就算夫人真的是少帅阁下的软肋，强大如少帅阁下自然也有那个本事护住她，他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带着左漠渡的指令，亲兵退了下去。 看着上面的一串编号，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姬黎醒来的时候发现网络上的风向已经变了，活跃的账号还是那么些，不过说的话已经不一样了。 起码不会让姬黎觉得反胃了。 【我的小可爱】：有一说一，少帅阁下夫人挺好看的。 【一顿小酒】：就算心里再悲痛，我也要告诉自己，我的男神已经是名草有主了。 【时来运转】：行趴，果然一见钟情这种东西是我等土狗不配的。 【我是镇楼图】：楼上的你说是土狗呢？你全家都是土狗！ 【我的小可爱】：…… 【一顿小酒】：我这暴脾气，我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时来运转】：镇楼图你有病吧，这么能杠，怎么不去工地抬杠？ 【我是镇楼图】：我看你就挺凶的，不如来我家吧，当我的看门狗。 【时来运转】：？？？宁给爷爬。 一派欢脱，看起来昨晚的风波跟他们无关似的，姬黎砸吧砸吧嘴，不由得佩服左漠渡战斗力。 317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7 看看人家这效率，可比她好的太多了。 她可没有那个把握能够将这一批人给“说”服了。 她又抄着自己的小号哒哒哒的上线了。 【你们一群柠檬精】：哒哒哒哒哒，喜大普奔。 【我的小可爱】：卧槽，死键盘侠你还敢出现。 【一顿小酒】：卧槽，死键盘侠你还敢出现。 【时来运转】：卧槽，死键盘侠你还敢出现！ 【我是镇楼图】：好兄弟你来了！ 【你们一群柠檬精】：…… 【你们一群柠檬精】：（卧槽，死键盘侠你还敢出现）是什么意思？谁键盘侠了，恶心心。 【我是镇楼图】：兄弟你战斗力挺猛的。 【你们一群柠檬精】：…… 【我的小可爱】：死杠精。 【一顿小酒】：死杠精。 【时来运转】：你别以为你会骂人我就怕你了。 【我是镇楼图】：兄弟别介意，这群女的疯了，大概是被你昨晚虐的。 姬黎无辜表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另外，她还坏心眼的想，左漠渡要是知道自己被评价为死杠精键盘侠的话会是什么懵逼表情。 那……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其实换个想法想想会更加有趣。 这班号称少帅阁下最忠实的拥护者，要是知道他们骂了一晚上的键盘侠，死杠精，其实就是他们的偶像会不会直接崩溃？ 好在，她也没打算招惹左漠渡，恩将仇报，只是将账号默默下线。 这件事情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网络上仅剩的一点死灰复燃苗头很快又被别的热点盖过。 等到这群善变的网民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一切也就如云烟过眼，散了。 晚上左漠渡在她房间里用的餐，跟她说，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再过几天他们就能够回家了。 姬黎昨晚没睡好，估计脑子也不太好，诡异地问了一句：“那要是事情不顺利呢？” 左漠渡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回答了：“嗯，那就接着耗，不急。” 姬黎：“……”？？？她当然不急，她急啥？ 害，年轻人喜欢开玩笑。 左漠渡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个心结，没关系，这段时间我们就慢慢把这个心结给解开。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着急。” 姬黎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看他神色好像很凝重的样子，却也没再说话。 反而是左漠渡摸着她的眼睫毛，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稍微舍弃一下形象的话，那么估计他会说：“我会等到你不喜欢那个人为止。” 可他不懂这些，也无法说出这话，让他承认他在自己所在意的事情上面不如一个他处处看不上的，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他除了是姬黎的丈夫，还是左漠渡，左家的左漠渡，星际中战无不胜的无畏战神左漠渡。 他不可能输给一个书呆子。 如果姬黎不开口的话，也许京苏钦能够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结。 所以，他才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给解决了。 趁着这个机会让姬黎舍弃掉那个人。 318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8 只有这样才能完全丢掉他的心结。 姬黎不懂他的慌张，不懂他的惶恐，甚至连他偶尔的示弱也没有发觉。 左漠渡在某些事情上无往而不胜，可偏偏在爱情上吃尽了苦头。 以前是师姬黎，现在是小魔王，谁都不是好啃下来的。 哪怕某些时候她们两个人可以说是同一个，可…… 那种感觉始终不同，对于两个诡异熟悉却又不完全相同的魂灵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姬黎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看得很开，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任务中的一个过客，从来没有把自己投入到这些世界里去，所以她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感觉，原主想要什么，她就尽力去完成什么。 真正有自己情绪也是最近的事情了，可是左漠渡不一样，左漠渡对原主一见钟情，可能是皮相，也可能是其他，但他喜欢上了这个人，并且就只是喜欢这个人。 他不知道里面换了个人——或许换了个人也不影响他的喜欢。 但他确确实实喜欢这个被所有人称为左少夫人的师姬黎。 “左漠渡，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左漠渡沉吟了片刻，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信。” “可我相信。”姬黎却笑了笑，用窥破天机的那种神棍语气低声对他说道，“其实人是有前世今生的，有些人或许还会有来生。” 左漠渡看着她的眼睛。 茶色的，很浅很淡，瞳仁清澈，不见污浊，她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你为什么不相信。” 鬼使神差地，左漠渡接了一句：“如果你有前世今生的，我以前有没有遇到你？下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会不会遇见你。” 姬黎眨眨眼睛，突然佩服这个人举一反三的能力。 “我说的是……你的前世今生。” 左漠渡却不管她问的是什么，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可我只想知道，在你的前世今生里，我有没有出现过，下一辈子又会不会遇到你？” 姬黎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只是变成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 轮回转世，生生世世，如果遇见大概也是有可能的。 像那个同她有所牵引的人，不就是这样吗。 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出现，只不过现在她还没有遇到他。 左漠渡其实不想问这个，只是在套话，听她语气似乎带了点儿惆怅，就趁热打铁问道：“人有下辈子的话，你下辈子还愿不愿意遇到我。” 这一次姬黎没看错他眼睛里的期待。 那种期待竟然让她有些失措慌张，她张张嘴，无力回应：“我的下一辈子……太长了，也许等不到。” 左漠渡讽刺地笑笑，然后不开口了。 她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她对自己嫌弃到……连下辈子再见一面都不愿意了！ 可那又怎样！如果真的有来生，那他一定会找到她！ 找到她，绝不让她离开。 姬黎却是真的无力，她的下辈子…… 她又不是人类，她寿命那么长…… 319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49 只有这样才能完全丢掉他的心结。 姬黎不懂他的慌张，不懂他的惶恐，甚至连他偶尔的示弱也没有发觉。 左漠渡在某些事情上无往而不胜，可偏偏在爱情上吃尽了苦头。 以前是师姬黎，现在是小魔王，谁都不是好啃下来的。 哪怕某些时候她们两个人可以说是同一个，可…… 那种感觉始终不同，对于两个诡异熟悉却又不完全相同的魂灵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姬黎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看得很开，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任务中的一个过客，从来没有把自己投入到这些世界里去，所以她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感觉，原主想要什么，她就尽力去完成什么。 真正有自己情绪也是最近的事情了，可是左漠渡不一样，左漠渡对原主一见钟情，可能是皮相，也可能是其他，但他喜欢上了这个人，并且就只是喜欢这个人。 他不知道里面换了个人——或许换了个人也不影响他的喜欢。 但他确确实实喜欢这个被所有人称为左少夫人的师姬黎。 “左漠渡，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左漠渡沉吟了片刻，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信。” “可我相信。”姬黎却笑了笑，用窥破天机的那种神棍语气低声对他说道，“其实人是有前世今生的，有些人或许还会有来生。” 左漠渡看着她的眼睛。 茶色的，很浅很淡，瞳仁清澈，不见污浊，她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你为什么不相信。” 鬼使神差地，左漠渡接了一句：“如果你有前世今生的，我以前有没有遇到你？下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会不会遇见你。” 姬黎眨眨眼睛，突然佩服这个人举一反三的能力。 “我说的是……你的前世今生。” 左漠渡却不管她问的是什么，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可我只想知道，在你的前世今生里，我有没有出现过，下一辈子又会不会遇到你？” 姬黎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只是变成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 轮回转世，生生世世，如果遇见大概也是有可能的。 像那个同她有所牵引的人，不就是这样吗。 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出现，只不过现在她还没有遇到他。 左漠渡其实不想问这个，只是在套话，听她语气似乎带了点儿惆怅，就趁热打铁问道：“人有下辈子的话，你下辈子还愿不愿意遇到我。” 这一次姬黎没看错他眼睛里的期待。 那种期待竟然让她有些失措慌张，她张张嘴，无力回应：“我的下一辈子……太长了，也许等不到。” 左漠渡讽刺地笑笑，然后不开口了。 她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她对自己嫌弃到……连下辈子再见一面都不愿意了！ 可那又怎样！如果真的有来生，那他一定会找到她！ 找到她，绝不让她离开。 姬黎却是真的无力，她的下辈子…… 她又不是人类，她寿命那么长……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有下辈子。 不是推辞，不是拒绝，而是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不说什么寿与天齐，光是她们这类带着传承出世的……好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生母不详，阎王之子，算神算魔还是妖精鬼怪？但不管是什么，他们的寿命都比寻常人类多了好几个番，且随着他们修炼的精湛，这寿命只会越来越长。 姬黎上一次渡劫的时候就已经再次拥有了八千年的寿命，只要不是遇到什么刻意的伤害，她就能够安安稳稳活到一万八千岁。 人类呢。 人类活个百年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这中间会发生些什么意外，谁能够清楚。 她能够给左漠渡什么承诺？ 她什么也给不起。 320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0 就跟眼前这个人一样，平时让人也会让人气得牙痒痒，但始终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左漠渡看她嫩白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荣耀，一时之间涌上的冲动几乎灼烧了他的脑海。 他声音微微沙哑了些：“这是我的军衔……”不仅一颗星星，还有下面的猛禽。 这是独一无二的肩章，属于他一个人的肩章，无人能够复刻——除非他死在战场上，星际之中再多一个左少帅。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死在战场上，他的夫人柔美多姿，让他惊喜不断，他怎么舍得抛下她。 他微微抬起头，在她手上轻轻啄了一下，大床动了动，那枚肩章掉在了床头。 姬黎迷瞪着踹了踹他的腿，却又被左漠渡给夹住。 “不要乱动。”他在她耳边这样说。 他不想做一个不分场合发情的男人，他是左少帅，他有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 下一秒，他身子却是重重一颤，紧接着往旁边摔开，直到大床重重一震，他这才满脸痛苦地看着姬黎，眼睛里全是控诉。 姬黎也在喘气，刚刚被左漠渡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还好她力气还有一些，第一次没有推开他，第二次加了点儿力道总算是踹开了。 只是迷糊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踹到了哪里，眼下看左漠渡痛苦的神色，她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里……很疼吗？” 左漠渡闻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男人的象征被这样对待，他应该恼怒才对，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对方担忧神色，他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你这样莽撞，撞坏了……你想要守活寡吗？” 姬黎啐了他一口，看不出半点心疼：“谁让你乱动的，推都推不开，现在受伤了也不能怪我。” 但语气到底是软和了下来：“要给你揉揉吗？” 闻言，左漠渡神色瞬间复杂了起来，娇妻粉嫩嫩的脸，无辜的神色，好奇的眼神，无不让他更想暴动。 末了又只是化作更加沉重的一声叹息。 她懂得什么，这样简单的一个小人儿能够懂什么叫勾引？ 她做不来这种事。 自以为了解姬黎的左漠渡摇了摇头，声音更加喑哑：“我没事，你……先退开一点。”他怕接受不了了，将某人这无意的诱惑当了真。 姬黎却来了劲儿， 饶有兴致地亮了亮自己的手指：“我说真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左漠渡倒吸了一口，这会儿不觉得这是温柔无辜的娇妻了，他觉得对方就是个小妖精，极尽扌兆逗，让他心潮澎湃。 她怎么能……这么诱人。 左漠渡无奈万分地苦笑：“你现在离我远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姬黎呸了一声：“不识好人心，活该疼死。” 左漠渡：“……”你是不是忘记他会有这种结果是谁导致的了？ 姬黎娇娇软软的声音让他没了所有脾气，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变成了一句：“乖。”乖，别闹了。 再来两次，他真的吃不消。 321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1 狼原星现在有两大巨头对峙。 一个是没有女人会死的变态。 一个是爱钱如命的铁公鸡。 前者左漠渡给送了一个女人，后者是收了左漠渡不少却还想再收一波的盟友。 左漠渡时常嘲讽他铁公鸡，他也不怎么在意，宣称左漠渡指尖里流出的一点点财富也能够让他受益终身。 少帅阁下的亲兵们表示，对方大概是在放屁，他跟哪个大佬不是这样说的？ 但就是这样，左漠渡也还是能够容忍对方。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对方爱钱的确爱钱，办事的能力却也不赖。 他喜欢有本事的人，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更何况，出于某种人道主义，他觉得一个星球被铁公鸡统治总比被变态拥有的好。 想到前者，他嘴角掀起了一个冷漠的笑容。 棋子放下去那么久，也应该收回来了。 漠然地下了两个命令，他又佯装无意地问起：“今天少夫人可有什么情况。” 亲兵愣了愣，回忆着底下人的汇报，忽然低低一笑：“少夫人今天挺有雅兴，去了靶场，又去试了一下新机甲。” 视频里的少夫人稚气未脱，好像从未见过机甲一般，东摸摸西蹭蹭，眼睛里都是亮光。 那一刻他就在想，怪不得冷情如左漠渡也会喜欢上她。 如光般温暖，如光般和煦。 那么简单又怀有朝气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左漠渡哦了一声，声音清淡，仿佛当真无聊到了极点，这才会想起那个人：“有没有做好防护措施？” “放心吧，少夫人没有亲自操纵机甲……”这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机甲营来人跑得飞快。 “——不好了，少帅阁下，机甲失控了，少夫人被困在了营中。” 话音刚落，两人面前就没了左漠渡的身影。 亲兵脸上也满是惊骇，拉住机甲营战士，一脸惶恐地发问：“这是怎么了？” 那战士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身体的紧张和惊骇，这才看着他，如英勇赴死一般豪迈：“少夫人提出想要操纵一下机甲，为了安全起见，有战友上去测试了一下，没想到，那些机甲突然出了问题，没人操纵的情况下也开始主动攻击人。 不仅如此，之前上了机甲的战友也联系不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将少夫人围在了里面，没过多久，我们就发现，监控也断了，这才赶紧赶来汇报。” 亲兵脸色已经变了，但这个时候他来不及呵斥对方的自作主张，只是连忙赶去了指挥所。 机甲营那边有少帅阁下，现在他要尽快查出这批机甲突然发生异动的原因。 机甲营的战士还在解释：“昨天维护检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所有机甲突然失去控制还是只有部分，你详细跟我说说。还有昨天跟今天负责维护检查的人你都去找过来。”亲兵问着话，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师婉清的脸蛋来。 以及那一串属于八号的代码。 322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2 少帅阁下说过查的那个人……好像有什么东西划上了等号，这念头一闪而过，消失的太快，让他抓不住。 左漠渡到的时候看见的一幕让他终生难忘。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某些惨烈得让自己不敢相认的画面，没想到最后看到的却是姬黎在机甲攻击中灵魂躲避乃至反击的模样。 那弹跳力，那使不完的劲儿，那夸张的柔软度，都成为姬黎在机甲凌厉攻击中成功逃脱等到他到来的资本。 此时她仍有心情分心，远远看见了他便疯狂叫了起来：“左漠渡你总算是来了，快来帮帮我，你们家的机甲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为什么一直攻击我，我快要没力气了。” 这会儿仍然是生龙活虎的，抱怨的样子好生可爱。 左漠渡提着的心总算下去了，还有力气冲他嚷嚷，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姬黎却怄气得不行，榆木脑袋，这臭男人发什么呆，真想等她把机甲都拆了才心满意足？ 她可不会赔的。 左漠渡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就规划出了一条安全的线路。 只是等他从安全线路中闪进去的时候，就见姬黎手上捏着一块机械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左漠渡：“……” 机甲疯狂攻击中，他看见姬黎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机械臂丢掉：“好巧啊。” 左漠渡：“……好巧。” 姬黎又说：“你进来做什么。” 左漠渡：“我不进来，你自己能够出的去？” 突然被怀疑了实力，姬黎表示自己不服：“肯定可以啊。你多等一会儿，我把这群破机甲都拆了，不就出去了，也就多费点儿劲。” 左漠渡：“……”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败家娘们，什么叫做破机甲，什么叫做都拆了？她不知道这批机甲有多珍贵么？这可都是能够跨星球战斗的机甲。 左漠渡试图跟姬黎讲逻辑讲道理：“这个你不能拆。” 姬黎：“不拆我就出不去啊。” 左漠渡：“……我这不是来带你出去了吗。” 姬黎嘲讽脸，不屑一顾：“我有这个实力，用得着你带？” 左漠渡沉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嚣张。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娇妻有这么能耐？ 徒手拆机甲？ 要不是场合不对，估计他都要赞她一句牛批了！ 左漠渡不由得有些头疼：“你确定你要一直待在这里跟我说话？先出去吧。” 姬黎挥开了他的手：“你自己出去，我自己可以。” 居然怀疑小魔王的本事，简直不可饶恕。 她今天非要证明给他看不可。 左漠渡看着她，缓缓吐出一句：“我不是怀疑你出不去，我是担心我的机甲被你拆了，挺贵的。” 姬黎：“……”？？？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左漠渡摸摸鼻子，拉着她弯下腰，避开了机甲的攻击。 “现在可以出去了吗。”他的脸上带着无奈，让姬黎觉得自己像个需要被操心的小孩。 回应他的是姬黎重重地在他腿上踹出的一脸。 死男人，会不会说话。 323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3 姬黎被左漠渡拉出来之后，左漠渡瞬间变脸。 姬黎也很莫名其妙：“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故意闯进来的搞破坏的一样？我要是早知道你的破机甲不行，你以为我会过来？” 左漠渡抓住了关键词：“破机甲？” 姬黎理所当然地翻了个白眼：“动不动就机器故障，还会攻击自己人，你当什么宝贝？” 这一点，左漠渡无力反驳，只能默默闭了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机甲没有那么不堪，试图挣扎：“只出过你这一次意外，没有什么动不动就机器故障的事。” 姬黎斜睨了他一眼：“少帅阁下的意思时，你的机甲很正常，不攻击别人只攻击我，还是我自己问题了？” 左漠渡说：“你脑补太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黎更加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现在又觉得我有幻想症，脑补你没有说过的话了？” 左漠渡还能有什么话说。 妻子是个脑补帝，还是有幻想症的那种，时常怀疑他在嫌弃她？ 这还能和谐过下去吗。 向来无所畏惧的左漠渡这会儿也头皮发麻了。 “好吧！破机甲就破机甲。”为了防止姬黎喋喋不休，左漠渡还是向“恶势力”屈服了。 姬黎却不想这么放过他：“你早不这么痛快，刚刚干嘛去了，非要跟我杠是吧，这么能抬杠，你怎么不去工地。”想到网络上那些人喷人的话语，姬黎也很是自然地引用了一句。 左漠渡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捂住姬黎的嘴，耳边终于清静了下来。 旁边的战士们大多目瞪口呆。 亲兵们还好，早就已经见识过少帅阁下宠人的能耐，更知道这位少夫人的本事，就算惊讶也只不过是在原本的认知上叠加了一层。 机甲营的战士们却是久久都不敢相信那个会跟人拌嘴，会对人服软的男人就是他们心目中无畏无惧的少帅阁下。 他们应该是做了同一个梦吧。怎么可能！ 少帅阁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面！ 但，亮瞎他们眼睛的绝不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下一秒，他们就见左漠渡仿佛被火灼烧到一样，捂住少夫人嘴巴的手迅速移开，猛地往下一甩，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夫人，然后慢慢问出了一句：“你是属狗的吗。”怎么咬人。 还咬得那么厉害。 他都能感觉到她牙齿跟自己骨头碰撞的力道了。 姬黎无辜地眨眨眼睛：“谁让你捂住我的，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左漠渡理亏，无话可说。 姬黎又说：“这样吧，你下次离我远点，我算是发现了，我们两个人八字不合，不是你可能弄死我，就是我让你受伤。” 左漠渡把人给逮了回来，也不管刚刚被咬了的痛苦了，只是强势又认真地告知她：“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说八字不合是不是太晚？” 姬黎露出认真琢磨的神色，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方法：“其实可以离婚。” 这话一说出来，她就感觉身边的气息瞬间都凝固了。 324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4 听到姬黎这种提议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刚刚没有围过来，听到这种密辛他们还能活命吗。 有胆大的瞬间小心翼翼看向了左漠渡，生怕他下一秒就暴走将他们这些看戏的都给收拾了。 可是没有，在这阵诡异的静寂中，左漠渡的怒气被姬黎的一根手指戳破，对方手指比他身上的气温要高，戳了一下就收回去，像抱怨一般说他身上简直没点人气。 其他人都佩服姬黎胆子之大，这种情况下还敢靠近左漠渡——虽然说，人的确是她惹怒的，她不想办法安抚又要让人上阵？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习惯了。” 姬黎皱着眉，下意识牵过他的手，食指跟中指落在了他的脉搏上。 左漠渡却因为她这一番接近少了几分介怀。 姬黎……大概是在跟他开玩笑的。 她现在已经愿意接近他了，总比以前好的多。 姬黎查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学艺不精，无法像那些真正的圣手一般，仅靠望、切就能够查出问题所在。 “治不好的么？” 左漠渡收回了手：“没试过。”左右也没有什么差别。 在他过往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他的确是没把这个当做需要解决的问题看待，就连容秋也没有怎么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可现在回忆起姬黎曾经被他冻得瑟瑟发颤的模样，他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来：“抱歉，我会试试找解决办法的。” 姬黎神奇地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说什么抱歉，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抱歉，也是跟你自己说吧。”身体是他的，一天天忍着冰与冷的也是他。 她是真的没想明白左漠渡为什么要跟她说抱歉。 一场暴风雨就这么被解决了，战士们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幕。 心里忍不住叨叨，少帅阁下这也被少夫人吃得太死了吧，男人的威严何在，这简直就不像是以前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大佬了。 他们越看越觉得姬黎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就左漠渡这样子把人放在心上珍视着的模样，他们要是真的对少夫人不恭敬了还不被拆开了吊打？ 正在胡思乱想间，先前被威胁着去矿星挖矿的亲兵跑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将功补过的激情与活力：“少帅阁下，京家少主说想要跟您见面。” 左漠渡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亲兵打了个冷战，然后就看少帅阁下一秒变回了之前无所谓的模样，转身低头问少夫人：“那见见？” 姬黎也想知道京苏钦是不是她来到这个小世界要找的人，于是便不加掩饰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注意到左漠渡瞬间黯然下去的眼神。 但就算是这样，左漠渡也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占有欲十足地抓住她的手放进自己臂弯。 姬黎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都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冷气。 左漠渡这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说出去可真是丢人。 325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5 进入任务世界这么久没有找到任务对象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一个普通人类身上问题难倒。 左漠渡在姬黎这件事情上喜欢脑补，而且是很能脑补。 对方说话时他能脑补很多，对方不说话了，他能脑补更多。 特别是在姬黎与京苏钦这件事情上，更是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够引申出一万个意思来。 哪怕姬黎此时低头沉思，连他身上气温也不再抗拒，他也觉得姬黎是因为快要见到京苏钦了，心里高兴才没有推开他——大约她只会在这个时候愧疚一会儿。 只不过，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终阴阳怪气地问姬黎：“快要见到京苏钦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姬黎一愣，呆呆看了他几秒，然后才发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其实她也没有很开心，只不过是有些好奇，好奇京苏钦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怎么会让原主对他死心塌地。 他又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对了，待会儿我可能会有一点唐突的举动，你别介意呀。”她想给京苏钦也放放血，如果不是她想找的人那就没必要浪费感情了。 左漠渡却听得心里酸溜溜的。 自己就在姬黎身边，可她却想要对京苏钦做唐突的事情，还让他不要介意…… 他怎么可能不介意，怎么可以不介意啊。 但表面上他还要装得很大方，很无畏，很不经心地问一声：“那可以不唐突吗。”既然知道我会介意，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别做这种事。 姬黎也认真琢磨了一下，最终无情地拒绝了：“不可以。”如果京苏钦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她还要接着找下去，怎么可以浪费时间，万一浪费着浪费着，需要她找到并且好好保护着的那个人出意外了怎么办。 于是，左漠渡不说话了。 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她心里只有京苏钦的事情压得左漠渡恼火又难过——他真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水。 一段路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就走到了会客厅。 京苏钦没有坐下，在贴身保镖的保护下，闲适地看着墙上的水彩画。 他身量不高，偏瘦，身子却挺直，像坚韧不拔的竹。 在寒风中也不轻易折腰，尤其是他此时穿着一身极浅的青色休闲服，更是容易让人为他这柔和的气质而心生好感。 左漠渡却是第一时间沉了眼。 阴魂不散。 京苏钦仿佛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到来，手指停留在水彩画上的蝴蝶处，专注得很。 众人环绕中，他带着一股不属于这片凝重的优雅舒适，仿佛自己只是进入了一个藏宝阁中，一个拍卖场里。 左漠渡嘀咕完，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姬黎，担心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当真做出那些唐突的举动。 只是他防也防不住，就见姬黎突然抽出手来，迅速上前。 他还没有来得及多黯然两分钟，就见姬黎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对着京苏钦摸画的手指狠狠来了一下。 左漠渡眼睛瞬间睁大。 326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6 心里却禁不住窃喜。 如果这就是姬黎说的唐突的举动的话，那么多唐突几下他也不在意。 他一边幸灾乐祸着，一边上前拦住了对姬黎怒目而视，要冲她出手的保镖们：“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姬黎他管不了，区区京家的狗还想在他这里放肆吗？ 京苏钦早就在姬黎靠近的时候发现了她，只是他没有想到，姬黎竟然会对他下狠手。 甚至那双眼中也找不到对他的眷恋，清明得很，也教人觉得讽刺得很。 姬黎面无表情地把匕首收了回来，没感应到可能有的共鸣，她便知道自己又找错了人。 京苏钦也收回了手，柔和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师师变了。” 他的目光看不出来逾矩，但那亲昵的语气却让左漠渡觉得恶心。 但鉴于在姬黎身上吃的亏，他不由得忍气吞声。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他伸手将姬黎拉了回来，刻意大声说教：“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怎么可以动匕首。” 姬黎以为他要呵斥自己，没想到他却是突然勾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来：“这要是伤到自己了怎么办。” 姬黎：“……” 指尖伤口还没有愈合的京苏钦：“……” “以后不准乱来。”看姬黎没有吭声，他又嘱咐了一句，心里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兴奋感。 姬黎兴趣缺缺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自己该找的那个人到底是在哪里，难不成每出现一个人都要她上去放血？ 京苏钦笑容有些勉强了。 他眼神里藏着几分固执，隐藏在无畏之下，目光落在了姬黎的身上，仿佛要看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个人与一开始变化之大让他难以接受，难以应对，以至于原本的期待在这一刻有些死寂。 像夏天的枯叶被冬天的冰雪锁在地上，同那些黑褐色潮湿的土埋藏在一起，如果没有人捧起，很快也就会化成一滩烂泥了。 “京公子今天过来有何贵干？”左漠渡拉着姬黎的手往座上走，语气漫不经心，骨子里透出的清高冷傲听起来有些欠扁。 京苏钦只能跟上，以不输于左漠渡的骄矜傲慢道：“听说先前左少帅在迁延区有开采计划？” “是，又如何，还要跟你汇报么？”他促狭开口，眸光流转毫不掩饰其中轻视。 京苏钦却也不怒，伸手摸了摸袖口上珐琅袖扣，以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语气慢慢开口：“左少帅应该不至于忘记那是我京家规划内的一环吧？” “京家规划？”左漠渡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一勾，眉毛一挑，好生无赖，“那不知道京家可曾把它拿下来了？” “左漠渡你欺人太甚。”虽是这样针锋相对的对话，两人间所不见火气。 姬黎看着京苏钦，不知怎么的，总有一个怪异的感觉—— 也许他本就不是替京家讨回公道来的。 那么，他是想要做什么呢？ 她侧头，余光中却瞟到了京苏钦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327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7 是看错了么？ 不，她绝对不会看错！ 可就在她来了心思想要看个清楚的时候，京苏钦已经收回了所有不寻常的举动，端坐下风，气势却也不减，神色温和，像一个从来都不会动怒的泥人。 仿佛刚刚当真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然而跟左漠渡流转的目光一对上，她就知道，这算个屁的错觉，这根本就不是错觉！ 京苏钦根本就没有掩饰好，左漠渡也发现了异常。 两人一番口枪舌剑，最终以左漠渡的强势，京苏钦的不服输终结，从始至终，姬黎没有插一句话，两个男人也默契地没有把她拉下水。 京苏钦留下一句，“那就不要怪他动手了。”然后就走了，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姬黎一眼，然后又突然对着她手腕上的镯子轻声笑出了声音。 左漠渡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激怒自己，只不过那一瞬间，他的确是很想摘下姬黎手腕上的镯子丢掉，好在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消失，他还记得此时的姬黎需要这个手镯的能量来温养身体。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脸色也还是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贼心不死。” 姬黎好笑地推了推他的身子，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看这个男人生气又不知道找谁发泄的模样，她的确是觉得对方有些幼稚过头了。 连带着又失去一个可能是任务对象的失落也没有之前那么深刻了。 “你自己在这里吃什么干醋？” 左漠渡磨了磨牙：“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话说到一半，便被他自己给死死卡住了。 他才不要提醒姬黎，有人在觊觎她。 姬黎提高声音，不解地“嗯”了一声，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疑惑，“看不出来什么？” “……没什么。”左漠渡却是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了。 他只是边磨牙边把姬黎给揽到自己身边，异常卑微地在姬黎耳边道：“以后遇到他，你就跟今天一样，乖乖的好不好，不要跟他说话，也不要理他。” 姬黎看着他，没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有点像个奶狗，软得她都快要不好意思摇头了。 左漠渡不知道姬黎心里想的是什么，看她不说话，嘴巴就给啃了上去。 是真的啃上去了。 触及红唇，软得让人心惊。 他没舍得用大力气，一触即分，倒像是有意克制。 然后又慢慢去抓姬黎垂在两侧的手，轻轻磨蹭着与她十指相扣，那大拇指就在她手背处轻轻摩挲，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问她：“今天为什么要对京苏钦动手，他得罪你了吗。” 虽然不想要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的确是好奇的。 本能地不想错过姬黎的任何事情，在姬黎没有拒绝之后越发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轻轻地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嗯？怎么不说话。” 姬黎被他莫得手指轻颤：“说话就说话，你怎么动手动脚。” 左漠渡好笑地又吹了一口气，看她在怀中难得羞赧模样觉得甚是有趣。 328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8 “怎么不回答我。”左漠渡追问她。 姬黎终是被逼急了，眼里带了几分狠意威胁他：“你最好给我放手。” 左漠渡轻笑：“怎么，又想踢我，这你可踢不到。” 姬黎眸子暗了两分，左漠渡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半炫耀力气般用手肘夹了下她的腰。 这可真的是捅了马蜂窝，姬黎邪笑，便不再留情面。左漠渡不经意间看见她不怀好意的神色，刚有了点警惕，腰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是真的剧痛！ 姬黎打人挑的地方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这跟她的经历有关。 从小就没打算跟敌人玩虚的她，不信奉表面功夫，怎么打人狠就怎么打，从来不需要花里胡哨。 此时下意识出手，属于无差别攻击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仍然是手下留情了些。 不然就左漠渡这普通人类的身体，就算是在同类种算得上个佼佼者了，也别想扛得住她有意的攻击。 左漠渡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捂住肚子，肋下…… 神色难以控制的难看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姬黎真的忍心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看左漠渡神情复杂，姬黎拍了拍手，吊儿郎当道：“我早就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不放手的。”换而言之，你就是活该。 左漠渡听完，觉得浑身上下都疼起来了。 他早知道他的妻子无情，却没有想到竟然无情到这个程度。 难道她就看不出来他现在有多么痛苦么，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儿愧疚么？ 难道她没有一点儿补救的心思吗？ 左漠渡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能够站直身子，他抓住姬黎的手压在墙上，放狠话似的开口：“你是我妻子，我碰不得，谁碰得？” 这话不知怎么惹恼了姬黎，一脚狠狠踩在了左漠渡的脚上。 这一次，左漠渡却忍住了，没有松手，没有退让，甚至连吃痛都不曾，甚至还挑衅般开口：“你就只有这两招了吗。” 姬黎冷笑：“怎么可能，多着呢，就怕你受不住。” 于是，左漠渡就拥有了这辈子最惨痛的经历——来源于他的妻子。 往后多年，左漠渡也仍是心有戚戚焉，只因为姬黎按住他的筋拨动的手法太残忍也太熟稔，让他痛不欲生的同时也后悔不迭。 他早知道面前的人不是所谓小甜甜而是小魔王就绝对不会不长眼得罪她！ 姬黎将人制住之后，堪称残忍地得意道：“怎么样，第三招你能不能受得住。” 这已经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左漠渡再怎么想要维持住表面的威严也依旧是扛不住身体的疼痛，瞬间眼睛都不会眨了，痛苦地倒吸冷气，看着姬黎的眼神复杂难明。 这是生理的疼痛，哪怕一个人平时再怎么能耐也抵不过小魔王的蓄力攻击，更何况姬黎是存了教训他的心思，自然不可能高高拿起，低低放下。 捏着他的筋玩了几次，如愿地看着他脸色来回变化，姬黎脸上终于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来：“我的少帅阁下，你怎么不说话了？” 329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59 左漠渡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得不轻，就算是这种情况下，对方下手残忍至此，他也仍然是觉得对方称呼他时该死的迷人。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最后还是副官来报，京家挑事的消息救了左漠渡一条小命。 京苏钦终于是露出了狼的爪牙，在与左漠渡谈判不成后竟然抱着先下手为强的注意，抢先把他的人给扣了起来。 京家虽然这一辈的优秀人才大多陨落，可实力还是有的，换句话来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京苏钦蓄力的反咬瞬间牵制住了左漠渡的人手。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本家也沦陷了。 谁也想不到，京家新认回来的这个小少爷敢这么嚣张。 星际中多少大佬看左漠渡不顺眼也不敢对他本家动手，就怕一不小心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毕竟左漠渡这个人有多狠那是全星际都知道的事情。 京苏钦倒好，明知道京家现在处境危险，竟然也敢拉着京家下水。 这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又或者是，京家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底牌不成？ 左漠渡收到消息的时候，本家还没有被攻下来——毕竟那是大本营所在，京苏钦还要反咬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只是，左漠渡是真的怒了，原本看在姬黎的面子上不对他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恩将仇报。 左漠渡是真的不好惹，很快，他就集结了星际战斗军，趁着京家无人看守的情况下，先拿下了对方的大本营。 情势一下子扭转。 只是，他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了。 京家得来如此顺利，就跟京苏钦有意将其拱手让人一般。 虽然这种发现让他心生厌恶，但他也必须承认，就他见到的京苏钦几次也足够判定，对方并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换而言之，他好像捡了个人家不要的东西视若珍宝，这种认知就足够让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抓狂了。 好在左漠渡虽然高傲，但却也没有因此自大到令盲目。 没有发生那种不屑地把到手的肥肉扔出去的情况。 只是在对待京苏钦上就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姬黎两天没见到左漠渡人了。 说到左漠渡的时候，还有些不太开心。 副官只能小心翼翼赔着笑，说少帅阁下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姬黎不怎么管他这些事情，哪怕大本营里还有个容秋——但这不是还没有被攻下来吗，更何况，左漠渡不是开始反击了？有些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理智得冷血。 “不过，您如果想见少帅阁下的话，属下可以帮您传达一下这个意思。” “不见。” 姬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副官再次为难，不知道怎么在她面前耍心眼：“其实是少帅阁下受伤了，想要见到你。” “伤得很严重？” 副官：“……不严重。” 姬黎勾起一个嘲讽地笑容：“不严重交代些什么遗言？”狗男人，说走就走，问过她意见了？ 330星际时代嫁给了少帅60 现在就想要让她过去，想得倒是挺美的！ 副官为难，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了某人屈尊降贵般的声音响起：“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我想了想，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 副官大喜过望，哪里还会提及刚刚的拒绝，连忙安排了下去。 末了又提及到牡丹回来了。 姬黎一脸莫名其妙，甚至还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忆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顿时有些不快：“回来了就回来了，跟我说干什么，还要我去给她安排吃喝吗？” 副官哪里敢有这个意思，只能可怜巴巴传达少帅阁下的意思：“之前少帅阁下交代过，牡丹姑娘得罪过您，如果回来了直接把人交给您就好。” 姬黎：“……”火气骤然就被她压了下去，她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什么好处理的，你们看着办就是。” 副官心里再一次感慨，少夫人果然好气度，怪不得把少帅阁下吃得死死的。 然后顺手就把牡丹给“安排”了。 曾经仗着少帅阁下“青睐”在姬黎面前耀武扬威的牡丹姑娘，终于还是在利用价值完了之后被丢到了一边。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只适合强者生存，剩下的一部分人就是强者面前用不会失宠的。 一时的得意不能证明什么，要做到一直站在顶端就要让自己一直有利用价值。 牡丹一次性用光了自己的价值，又得罪了自己不该得罪的人，她会被放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她不知道，等到她死，她也没能再见一眼自己一心依附的那人一眼。 有的人嘴上虽然说着无所谓，她不关心，又不是重伤，但实际上却假装不经心地问了几次关于左漠渡的伤势。 左漠渡没想到她来得那么快，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就见自己小妻子跟长了狗鼻子一样，扑到他的身上狂嗅。 末了还扬起脑袋，难掩欣喜。 左漠渡：“……”他想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没人管你了，你就开心了。可是他没有问出这句话来。 因为他发现，姬黎的眼神太复杂，复杂得他看不清楚，那眼神中有惊喜却也有怀疑，仿佛自己见到的不是原来的人一般。 他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升起了这个念头。 姬黎却是真的惊喜。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任务里找不到自己的任务对象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左漠渡就是她要拯救的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一开始给他放血的时候没有这个联系？ 是方法不对还是…… 她目光又有些凝重：“你身上的确定是你的血吗？” 左漠渡沉默，神色复杂，这话说得好像有人会往他身上糊血一样。 许是左漠渡的目光充满的此时太过直白，姬黎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也有些尴尬，却也是兴奋地捏着他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次的结果不一样，但是左漠渡是她要找的那个人还是让她心情愉快。 “你怎么受伤的。”她不经意问了问。 左漠渡却一下子委屈起来：“还不是那条疯狗，” 331末日尸皇的牵挂1 姬黎听他抱怨京苏钦有多么恶心，多么过分，处处激怒他。不过没关心，今天他就能够一举把人端了。 问到左漠渡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左漠渡得意洋洋却闭口不言，摆明了装神秘。 他还说，只要这件事情完全解决了，星际平和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姬黎看他意气风发，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忘记母亲还在家里了。” 左漠渡禁不住愉悦亲了她一口，让她放心。 姬黎看到他眼睛里的光，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信服。 后来的战局真的如同他预料的一般，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京苏钦被抓住的那一刻却笑了。 他的眼睛里长出鲜艳的玫瑰，飞出信仰的白鸽，朝着光飞翔，他的肉体却摔在地上，重重地震起地上的尘土。 他没有任何一句话，甚至没有看看曾经的老情人一眼，看着自己近乎全军覆灭的军队，他笑得满足，闭上眼睛时嘴角还是上扬的。 现场是左漠渡的另一个合作伙伴收拾的，听说他终于收拾了老变态成为了狼原星唯一的当家人，又听说，他是来跟左漠渡邀功的。 姬黎收到了一份信件，是在京苏钦身上搜到的。 信件篇幅不长，只有几句，寥寥几笔，写的是京苏钦的一生。 吾爱姬黎：很抱歉利用了你。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输了，可能也死了，不过没关系，请你不要为我难过，我终于完成了我的心愿。 对于京家这个我从始至终的仇人，我终于在有生之年毁灭了它。 我很庆幸，我有这个能力，但同时，我必须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爱的女孩，利用了你，利用了左漠渡对你的在意，利用了你对我的喜欢，也利用了左漠渡睚眦必报的性子，让他对京家动手。 但我不后悔，你知道的，京家毁了我的母亲，毁了我的人生，他们理应为此付出代价。 姬黎看完之后沉默了很久，终于清楚了左漠渡将信件交给她的原因。 左漠渡也难得不像战斗机一样疯狂战斗，diss京苏钦了。 她的确知道京苏钦母亲的悲惨人生，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京苏钦是京家的人。 他过往表现得多么云淡风轻，大约就有多么的恨。 要不然也不会步步为营，借着左漠渡的手铲除了京家。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利用了左漠渡自己也没有想过留下来。 他死了，自己服毒死的。 姬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可惜，到底是一个孩子。 在京苏钦这件事情终结之后，星际少了一个京家，的确是平和了那么一会儿时间。 但几十年后，战争又再次爆发，只是这一次，出战的不是左漠渡，也不是他的后人。 师姬黎的身体好像受了什么损伤，任凭容秋再怎么调养也没有办法让她怀孕。 左漠渡始终大度地表示，只要是姬黎，那么就算是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 容秋虽然心里不怎么开心，却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332末日尸皇的牵挂2 姬黎也觉得没有什么比陪在任务对象身边更合适的事情，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过完了一生，再无波澜。 姬黎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调动了所有能够调动的能量想要回到阎王殿，却还是逃不开星群中的牵引力，又一次被引到了新的世界中。 只是这一次，她注意到了从她身上离开的光。 那光团左漠渡身上也有一个，两个光团交互在一起，悠悠地飞开了。 这是什么？ 姬黎心里止不住震撼。 再睁眼时，她眼皮子有些沉重，微微低头便看到一双带着些许血迹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双好看的手——起码在染上脏污之前是这样的。 骨节匀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像艺术家的手，但此时，那手上带着血污和土渍，看起来有些暴殄天物了。 但最关键的不是这个。 姬黎看到的是手上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双手的主人将苹果往上抬了抬，似乎想让她收下。 她迷惑着往上抬头，顺着那双手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不，或许那已经不足以称之为人了。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儿人气的身体，身子挺得太直，跟架子撑起来的一样，瞳仁泛灰，没有焦距，或者说是丧尸会更合理一些。 姬黎鼻子突然一酸，悲恸从心中传来，手也禁不住轻轻哆嗦。 “给我的吗？”她情不自禁放缓了声音，生怕惊扰了面前的丧尸。 丧尸好像反应了很久很久才明白她说了什么，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懂，歪了歪脑袋，用那张诡异的脸看着她，手也往前送了几分。 直到姬黎收了苹果，他这才如愿地笑了。 姬黎这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情不自禁伸手触摸他的眼眉。 她仿佛看到了脏污外貌下面藏着的干净灵魂。 丧尸连忙挥了挥手，像喜悦，也像是抗拒，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苹果上时，姬黎竟然看出了些许急切。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迎着少年丧尸的期待，她把苹果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苹果已经有点老了，表皮发皱，却格外的甜。 也格外地涩，涩得姬黎喉咙发紧，忍不住遵从内心冲动抱住少年丧尸，一边轻轻颤抖一边说：“我很喜欢，谢谢，我很喜欢。” 少年丧尸因着她的拥抱愣了一会儿，然后就慢慢露出牙齿笑了。 他指着自己的牙齿，又点了点她手里的苹果。 姬黎迟疑着问道：“你是说，你尝过了才给我的？” 少年丧尸点了点头。 姬黎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属于原主的知觉在慢慢退去。 她却禁不住伸出手慢慢擦拭少年丧尸的脸。 等到那张脸完整露出的时候，她笑得比哭都难看。却是原主最后的遗憾在作祟。 等到这股直觉也彻底退去之后，她感到有记忆涌入脑海，正准备接收的时候却看见少年丧尸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飞快往旁边跑开了。 他的速度奇快，身体好像是要起飞了一样，哪里还有之前迟钝又缓慢的模样。 333末日尸皇的牵挂3 “把他打下来，快，打下来——” 耳边突然响起男人尖锐的叫喊声，姬黎不耐烦地看了过去，却看见有一群人追捕着少年丧尸，为首那人手上不知道怎么有了一把热武器，此时正对着少年丧尸瞄准。 姬黎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要把那人拿下，避免伤害了那让她感觉十分沉重的少年丧尸。 可她显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等到她接近时，对方察觉了她的意图，狠狠一巴掌横切在她后脖子上。 对自己的实力估算过高的确是种不好的行为，她忏悔。 姬黎瞬间没了力气，身子软下去的时候，她很是悲切地想道：这丢脸可真的是丢到了姥姥家了。 想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刀枪火海无所不敢的小魔王，居然在一个小小人类手里吃了这种亏。 她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却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少年丧尸的安危了。 昏迷中她隐隐约约清醒了一次，得知身边没有危险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接收记忆。 如她所料，少年丧尸跟原主的确关系亲密。 他们是情侣关系，从小到大，青梅竹马，是所有人心目中爱情最好的模样。 微生瑜……也就是姬黎来到时看到的那一只丧尸。 在意外还没有来临之前，蓝星是一颗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直到一颗天外陨石落下，意外也随之而来，或者说是必然也可以，第一个人类受到感染变成了丧尸。 丧尸破坏力强大，杀伤力惊人，很快就感染了自己身边的人。 等到事情被发现，事态已然变得严重。 人心惶惶，不断有人被丧尸袭击。 这些丧尸有些觉醒了能力，有的弹跳力惊人，有的身体如寒冰，有的会喷火，在这多元的攻击下，人类的防御手段显得很贫瘠。 越来越多的人受到感染。 微生瑜跟原主逃亡的路上，微生瑜为了保护原主被丧尸抓伤，为了保护好原主，微生瑜选择了离开。 但没有想到，原主竟然跟了过来。 在丧尸疯狂肆虐的无人带，她屡屡弄丢了微生瑜，又再次遇到了他。奇怪的是，她找了这么多天居然没有遇到其他丧尸，除了不断奔波累了点，倒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直到这一次，原主又一次遇到了微生瑜。 她已经下定决心让微生瑜咬她，将她变成丧尸了，没想到两人在路上竟然遇到雪崩，一同摔下了山。 也就有了她睁眼时的那一幕。 微生瑜向来照顾原主，知道她诸多挑剔，平时就连水果也要亲自试过之后才端到她面前。 没想到变成了丧尸，微生瑜也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变成丧尸的人明明什么都记不得了，可他却还是有保持着身体的本能。 绝不伤害原主……连送到嘴边的苹果也…… 这让原主如何不感动，就算是姬黎这种号称心硬如铁的，也不由得侧目。 一个人的身体是最不能骗人的。 当一个人忘记了所有，却还记得跟你相处时的习惯，这样的感情又如何不让人动容。 334末日尸皇的牵挂4 微生瑜是真的喜欢原主。 可以说是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 如果不是喜欢到刻入骨子里，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她这个人，生来不信神佛，不信天命，虽然生于乱世，却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她是三界的例外，是三界的异族，是三界的变数。 可这一次，生来不信所有的她却对一个丧尸服气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爱情，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别人，她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爱情——她认为。 一个小小的丧尸，却做到了许多大能也做不到的事情，这样的毅力不管是用来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的。 当然了，原主生死相随的勇气也值得人钦佩。 只是她却始终如何都不清楚，该是什么样的决绝才能让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过来的话，这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也许原主会死在那场血崩中，也许微生瑜会追随她而去。 也许，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被丧尸围绕，建立起一个新的文明。 只是这样的假设都没有什么必要，因为她过来了。 嘟哝一声，她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旁边拿着刀或者拿着其他护身武器的人小心翼翼，万分提防地看着她，生怕她突然之间又做出同之前一样的事情来。 姬黎假装不清楚情况：“你们从哪里来的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丧尸城里？”终于有个女人率先问了出来，她头发有些凌乱，头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话，问话时脸上满满的疲惫。 姬黎挠了挠脑袋：“我也不清楚，就只知道，我原来待着的地方突然发生了雪崩，然后我就突然之间掉到了这个地方来。” “骗子，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对老大下手。”人群中，一个小孩站了起来，对她怒目而视。 说是小孩，其实也应该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了，长得有些瘦，看起来却挺有力气，拿着一根木棍，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好似姬黎敢暴露出什么来就要一棍子敲晕她一样。 姬黎沉默了一下：“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所有人都拿着武器，我一个弱女子，自丧尸爆发以来经历了太多，谁也不敢相信，看见你们那个样子，我也害怕，就想着先下手，没有想到……竟然是做错了。” 女人沉默了一下，男孩却突然叫起来：“你撒谎，你明明是在帮那个丧尸逃跑。” 姬黎脸上闪过几分兴味，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看出来自己的意图。 但表面上她却装作害怕的样子往里面缩了缩身子：“你在胡说什么呢，丧尸毁灭了那么多东西，我的家我的男朋友都因此……我怎么可能会帮一个丧尸。” 这也的确是的，毕竟姬黎现在的身体特征看起来还是一个人，没道理帮着一个时刻都有可能把她变成丧尸的人——如果她想要活着的话。 女人打圆场地拉了拉男孩子：“好了，孟时，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335末日尸皇的牵挂5 孟时对她的反应却是更加不屑一顾，冷哼了一声又告诫姬黎：“我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小心思。” 姬黎装作害怕的样子，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却觉得有点儿好笑，终日威胁人，没想到有一天被个小孩子给威胁了。 说出去……仿佛更丢脸了。 “我不会的。” 男孩的态度这才好了一些，别扭着递给她半包饼干：“末日来临，食物缺乏，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也要付出相对的劳动。今天我把我的食物分一点给你，明天你要跟我们一起劳动。” 姬黎其实不饿，但却还是接过了他的饼干，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我应该付出什么劳动？” 孟时看着她，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杀丧尸。”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慌张，相反的，满满都是坚定。话里的冷静与平淡，仿佛这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一般。 姬黎嘴角抽搐了一下，试图用自己现在的小胳膊小腿迷惑对方：“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吗……” 话还没有说完，屋内就进来了个高大男人。 姬黎认出这就是被她袭击的那个人——虽然最后没有成功，而且她还很狼狈的被打晕了。 他一进来，不管是女人还是孟时，态度顿时就不一样了。 孟时更是用对待偶像一般的态度大声唤了句：“老大。” “我们队伍里不需要拖后腿的人，如果自认为没有这个实力就今早退出去，我们不会养闲人的。” 冰冷的语气，针对的到底是谁只要不是脑子没问题的就能够听明白。 姬黎也听明白了，关键时刻装着傻：“不过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只要见过一次你们是怎么做的，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绝对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男人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嫌弃，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孟时可以安排人去换班了。 当着姬黎一个外人的面他也不忌讳什么，直接就道今天的猎杀失败，他们没能分到食物。 当然了，为什么会失败还得怪罪到姬黎的身上。 姬黎顿时就感觉自己身上多了好几道不善的目光。 她赔着笑，心里却有点儿不喜。 直觉告诉她，她跟这群人的气场不合，如果只是刚刚的孟时她还能好好相处。 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你觉得不欢迎我，可以明白说，不用嘀咕这个又嘀咕那个。我是影响到你们了不假，但是，就算没有我影响，你们就能够成功了吗？不一定。 甚至有可能你们都不是那个丧尸的对手，到时候损失有多么惨重应该不用我说吧。” 男人是这群人中的领导人物，自从丧尸危机爆发就觉醒了异能，很久都没有人敢忤逆他了，没想到今天在丧尸城捡了个女人竟然敢对他明嘲暗讽。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救她，让她在那里被丧尸撕碎好了！ “住嘴！” “怎么了，恼羞成怒了？有本事就杀一个给我看看啊！” 姬黎也佩服自己激怒人的本事。 336末日尸皇的牵挂6 男人似乎已经发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对她动手，甚至还默认了她的存在。 “伶牙俐齿，既然那么厉害，明天没有杀到一个丧尸你就不用吃饭了。” 姬黎捏了捏手里的小饼干。 孟时突然上前把那个小饼干给抢了回来。 姬黎看着突然之间空空如也的手，疑惑地“嗯”了一声，孟时冷冷对她一笑：“谁都不能对老大不敬，既然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食物。” 于是姬黎就清楚了，孟时是这个所谓老大最忠实的信徒。 行，她忍了。 只是刚刚看着还挺顺眼的一个小孩，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讨打的小屁孩了。 女人在他们都走出去之后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白花，幽幽对着姬黎说了一句：“你不应该对他不敬的。” 姬黎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异能者吗，看你们怕得。” 女人却摇了摇头，神神秘秘留下一句“你不懂”就也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神神叨叨的。 姬黎撇了撇嘴，只觉得这群人大概都有跳大神的本事。 夜晚她试图修炼的时候却在身上发现了一块晶石。 她原本以为是她那个世界的灵石之类，没想到竟然没有办法吸收，但她却又能够明显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流动。 她尝试了好几次，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有成功。 担心被醒来的人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她连忙把晶石给藏了起来，没想到口袋却是破的，掉到地上的时候，一缕光芒从破碎的晶石上面飞起，直接在她的指间缠绕起来。 姬黎：“……” 原来是她的打开方法不对。 那抹光芒进入身体之后，她就感觉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连带着熬了一夜的疲倦也有所减少。 好东西！ 她眼睛一亮，却没有再发现第二块晶石。 “你起得那么早吗？”昨晚那个女人此时才回来，看见她坐在地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与此之间还有一点紧张。 姬黎却没有看出她的异常，只是打了个哈欠，装着没经历过人间疾苦的模样抱怨：“地上睡得一点都不舒服，我真的很认床的。” 女人微微一愣，反而是开解她起来：“现在有得睡还是好事，你都不知道，之前丧尸狂潮刚爆发的时候，我们连睡觉都不敢睡，每天提心吊胆，生怕突然冒出来一只丧尸就把我们给结果了。” 姬黎弯着嘴角，笑得人畜无害又天真无邪：“怎么会这个样子呢，你们不是都有异能吗？” 女人也笑了，却是在嘲笑姬黎的天真：“你当异能是烂大街的货吗，随便拉个人出来就有异能？我们这群人里面也就只有老大是异能者而已。”要不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那么顺利当上老大。 笑着笑着，她的目光有些冷了。 姬黎微微张大嘴巴：“这么稀罕的！好奇怪啊，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成为异能者有的人却只能当个普通人。” 女人却不再搭话了，摸了摸自己的头花走了出去。 337末日尸皇的牵挂7 姬黎没法再套话还有些遗憾，她不知道女人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不知道是她问话的方式太过拙劣，还是女人太过敏感，或者是末日时期笨蛋活不下的原因。 孟时没多时也进来了，对着姬黎冷冷道：“赶紧起来收拾东西，待会儿我们要去猎杀丧尸。”态度比一开始指认姬黎是个骗子时还要恶劣。 姬黎这次是真的好奇：“你们怎么知道丧尸是在哪里的？组队去猎杀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孟时看了她一眼，语气都带着些嘲讽：“聒噪。” 姬黎：“……” 小伙子很有想法。 她不生气，真的，她不生气。 孟时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她隐藏于平静后的暴动情绪，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昨天老大已经在那个丧尸身上留下了追踪讯息，今天我们追着那讯息过去就行了。” 他说的应该是微生瑜。 姬黎不动神色打听：“什么追踪讯息？” 孟时有点儿不耐烦：“就是一种荧光粉，颜色鲜艳，且不容易洗掉，就算是下雨也能够保持一段时间，所以趁着这个丧尸现在还是在追踪范围内，我们要赶紧找到他。” 姬黎更加好奇：“颜色那么鲜艳的话，难道丧尸自己不会发现弄掉的吗？” 孟时白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你以为丧尸还是人吗，他哪有那个脑子？” 姬黎撇嘴，心里却在想，按照微生瑜那种情况，丧尸就算没有什么智商，也不应该被评价为没脑子。 要她说，微生瑜可比孟时这个只会盲目崇拜的小破孩好多了。 孟时看着她不口服心不服的样子，也来了点儿火气：“你那是什么态度，跟丧尸一样脑子都没有了？让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耽搁大家时间。” 姬黎眼皮子一跳控制不住自己对小破孩出了手：“姐姐忍你这个小家伙很久了。”她一手捏在了孟时的后脖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那个晶石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现在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正好用来收拾孟时这个小破孩。 孟时原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等到他想推开姬黎却推不开的时候终于慌了：“你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老大是不允许内斗的，你这样子被发现的话会被赶出去队伍的。” 姬黎露出森森的白牙，笑得比丧尸还要让人害怕：“赶出去就赶出去，你以为我很想待在你们这里吗？不过出去之前，该做的事情我要是不做岂不是很亏？你说呢小破孩？” 孟时推搡她，推搡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力挣扎了，视死如归得看着她：“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倒好像是姬黎要对他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姬黎沉默了两秒，还是松了手：“算了，你去告状吧，把我赶出去。” 孟时得到自由，咚咚咚就跑了。 姬黎叹口气转身，结果却撞进了别人的胸膛。 她摸着鼻子慢慢往上看，只看到一双泛白泛灰的眼睛。 338末日尸皇的牵挂8 再往下看是一双骨节分明却带着点儿血迹的手。 手上放着几颗晶石，白的，粉的，蓝的。 是微生瑜。 他又来给她送东西了。 姬黎眸子闪了闪，终于想明白，原主那个时候不是一次次找到微生瑜又丢了他，分明是微生瑜去给她找东西了。 就连相见，也是微生瑜在找回她。 要不然怎么说明，他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身边这事。 姬黎又问出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句话：“给我的？” 微生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只是用着那双泛灰的眸子看着她——可是明明，他应该什么都看不到了，也认不出人了才对。 可他就是那么直直地站着，如同一个纸人一般，仿佛她不接过，他就会一直待在这里一般。 姬黎突然对他笑了笑，将人带入怀里抱了抱：“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微生瑜明显害怕孟时这群人，又或者说是抗拒，可为了找她，他还是找过来了。 其中种种，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抚摸他眉眼时也多了点儿感慨。孟时刚刚已经通知过出发，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要找的对象不仅没有逃得远远的，甚至就藏在他们队伍里，那不知道该多具戏剧性。 只是，她私心里不愿意让微生瑜涉险。 仔细检查了之后终于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漏着一个小口的袋子，那些颜色鲜艳的粉尘飘落在地上，但也不像孟时说的那么显眼，如果不是早知道有这东西存在，说不定她都不会注意到。 她伸手将小袋子扯下来，原想直接丢掉，想了一下，却又用一个帕子将其包了起来。 “我不确定你现在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不过，现在你应该躲起来，别让人发现，知道吗？”微生瑜感染的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起码在她看得到的时候，他毫无攻击性，好像一个被扯着线动的布偶，一个纸人。 微生瑜没动。 她叹口气又去扯他：“听话，危险，我现在保护不了你。”她再强也是在原来的世界强大，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无法凭借原主虚弱的肉身来对抗孟时队伍中的兵器乃至木仓枝。 让她承认自己此时的无能，对她本人也算得上一种挑战了。 姬黎不明白他还想做什么，然后就见微生瑜脸上突然露出了迷茫神色：“黎……黎……” 嘴巴一瘪，差点就哭出来了。 这哪里是个丧尸能够做得出来的表情。 姬黎心中一动，莫非微生瑜还没有完全转化为丧尸？ 她看着微生瑜，如果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把他留下来。 她不怕冒险，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是对一个任务世界中的过客热情了一些。 微生瑜既然已经成了丧尸，那就应该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了，只是，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一个丧尸不忍。 要知道，她以前可不是这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微生瑜突然后退了两步，这一次，姬黎看清了他眼睛里的挣扎之色。 339末日尸皇的牵挂9 带着一点凶狠，带着一点抗拒，微生瑜露出了第一次危险模样。 姬黎听过一个传言，新生儿是最纯净的灵魂，他们能够看清藏在表象下的异样，微生瑜是否也是这样，看出来她不是以前的姬黎了？ 这样的念头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姬黎就没有时间思考了。 只见微生瑜脸上隐隐约约跳动着愤怒的神色。 那一瞬间，姬黎看见他泛灰的眸子隐隐约约露出了原来的颜色。 然而也只是一瞬，就又重新被灰色覆盖，他的眼下掉落血泪，殷红得让人心惊。 丧尸……不都是没有血的吗？ 还没有震惊完，她手指就忍不住微微一动，有一道力量牵引着她抬手，她猛地看向微生瑜，对方手指也正微动，只是显得沉重又麻木。 她讶异地轻轻抽了一口气。 那道力量明显是来自于微生瑜的身上。 一个疑似丧尸的少年身上。 她怀疑自己任务做多了被任务世界给整了！ 一个丧尸竟然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奇奇怪怪，简直就是奇奇怪怪！ 就算对微生瑜有感慨，有不忍，有敬佩，她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保护一个丧尸是正常的事情。 “黎黎……”微生瑜又叫出了女友的名字，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流畅，比上一次要快。 姬黎连忙抓住他手摇了摇头，这样会把其他人给引过来的。 微生瑜迟钝了两秒钟，然后就把她的手给甩开了。 姬黎：“……” 又过了两秒，微生瑜又犹如见到至宝一般，紧紧将她的手抓住。 姬黎再次沉默。 她感觉自己刚刚好像是被嫌弃了。 微生瑜抓了一会儿，手指又开始无力松开，只是这一次姬黎赶在他之前将他给紧紧反握住，威胁人……哦，不，威胁丧尸威胁得十分自然：“你要是再敢甩开的话，我就不会再让你牵了。” 姬黎心里称怪。 微生瑜怕是真的感觉到了她的不正常。 只是一方面又顾忌着原主的身体，一方面又因为她的存在而不停挣扎。 如果他现在是一个正常人，估计他就能直接质问姬黎想要做什么，只是可惜，他现在是一个智商不高的丧尸少年。 他的一切行动被身体只配，只有少数数据会被传入脑子里分析，所以他的行动迟缓，就跟个机器人一样。 “嘭——”地一声巨响，姬黎身后的墙壁哗哗凋落，她被吓了一跳，拉着微生瑜就往旁边推，微生瑜呆呆愣愣，险些就拖了后退。还好姬黎反应速度够快才免于被砖块覆盖。 但就算是这样，手臂也还是被掉落的硬物砸伤。 手臂上瞬间多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受伤惯了，也不觉得这伤口疼痛，拉着微生瑜检查。 毕竟没有照顾过丧尸，要是他受了伤，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只是微生瑜却突然低下头，弯腰用舌头轻轻舔舐她的伤口。 他动作很轻，像是猫儿休闲时给自己舔弄毛发。 姬黎看见他头上的两个发旋。 340末日尸皇的牵挂10 头顶两个发旋的男孩儿。 微生瑜发质柔软，头发在阳光下并非单纯的黑色，透着一股亚麻色，阳光般的柔和。 像阳光，也像他这个人一贯的柔软。 姬黎快速闪身将他压在了墙壁上，不让其他人发现他。 要知道，微生瑜现在可是个不容于世的丧尸。她竖了根指头抵在他嘴上，不让他开口。 好在微生瑜虽然已经没什么智商了，但却还是听她话的。 姬黎刚稍微放下了心，手指间就又传来了一阵温凉，她低头一看，微生瑜泛灰的眸子与她对上，舌头又轻轻舔了一下。 还真的跟猫咪一样了。姬黎心里哭笑不得。 “啊——” “嗷嗷……嗷呜——” 怪叫声中，姬黎探出头查探，结果发现来人居然不是孟时等人，而是…… 一群丧尸。 只是这群丧尸看起来可比微生瑜危险太多，撕咬，拉扯，各种破坏周边一切，还有一个丧尸手上还拎着一条破碎的胳膊。 姬黎皱了皱眉，恶心倒不至于，就是突然有些焦躁。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看到这种血腥场面。 微生瑜的眼睛被她遮住，她担心微生瑜看到这群丧尸的举动会有样学样。 只是她们虽然躲得快，丧尸却并非用眼睛看东西的，闻到不一样的味道，便一个个朝着她这边扑了过来。 姬黎正想办法脱身，就听见身后有木仓响。 原来是昨晚那个看起来不耐烦又刻意装酷的老大过来了。 只是这一批丧尸数量太多，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靠近。 孟时跟在他身后，手上拿着一把破刀，小脸上写满了凶狠，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只要有丧尸敢过来，他就一刀砍过去。 “你还不出来，等死吗？” 姬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在说自己。 毕竟除了她，这里就没有第二个人类了。 像孟时他们，估计早就跟他汇合，并肩作战去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男人明显看不惯她，甚至还有些嫌弃，居然还会跑回来找她。 是真的圣父心还是另有所图，谁也不知道。 只是眼下，微生瑜就在她的身边，她要是现在离开的话，难保那些没有理智的丧尸会伤害到他。 要是带着他离开，跟男人汇合，说不定微生瑜会直接被孟时砍了。 要是不跟男人汇合，他再耽搁下去难免会被越来越多的丧尸包围。 她算是感觉到了，那越来越近的压迫感都是来自于那些四面八方赶来的丧尸。 她虽然看不惯男人那嘴脸，却也没有害人心，更何况，他们要是也变成丧尸了，这不是平白折损人类战斗力吗。 好吧，关键是，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变成丧尸之后会不会到地府报道，万一孟婆记恨她给她加大了工作量，给她再添点堵怎么办。 姬黎是真的头疼。 微生瑜却好像看懂了她的为难，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微生瑜决定得太快，行动也太迅速，姬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见微生瑜再次消失在她面前。 341末日尸皇的牵挂11 就如同他每次出现一样，突然极了。 姬黎突然有些懊恼就这样把他放走了。 只是随着微生瑜的离开，那些涌过来的丧尸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姬黎心里不禁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想。 只是她这个高深的样子并没有保持太久，转眼之间就被男人爆喝的声音打断了。 “你想做什么？你是疯了吗？”姬黎指指自己，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点头。 好吧，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堂堂小魔王落到今天这个程度——不忍也得忍？ 谁让原主的身体就是个渣渣菜鸡！谁让她没有觉醒异能，谁让男人已经有了得天独厚的后天条件，谁让男人手里有武器！ 姬黎觉得自己服输是智者行为，正常人都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他杠上，毕竟也杠不过，到时候要是求饶岂不是更丢脸。 当然了，她也没想过自己要求饶，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了，她想，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拉着这个世界给她陪葬吧！ “你嚷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她反应过来也不服气叫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不懂人间疾苦，不懂看人脸色的娇小姐模样。 看着就让人觉得…… 心生厌烦。 男人语气却诡异地稍微好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很快就被掩盖下去了：“你听得见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吗？在这里耍什么大小姐脾气，长本事的话就去你自己家里长去！” 姬黎：“你——”像是被气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你什么你，你知道丧尸来临有多么危险吗，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你倒好，自己躲在里面，让别人费劲找你，今天算你好运，没让那些丧尸抓到你，不然就算是赔上一百个你，也难以弥补那些无辜的性命。” 男人看着面前的少女被气红了眼睛，咬着牙不发一语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喋喋不休道。 姬黎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她也必须承认，男人这话没说错，要是换成她遇到这种拎不清的娇小姐，她估计会直接把人丢在路上，不管她死活的吧。 这样一想，男人似乎也没有这么糟糕。 但这么想了之后，姬黎瞬间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 “我知道了啦，你有必要这么凶吗。” “老大不是凶你，老大是希望你改，拎不清大小姐！”孟时忍不住为男人抱不平。 男人拦住了他，冷冷地让姬黎跟上。 没想到，姬黎却突然摇了摇头：“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走了。” 男人的脸色变得凶狠， 眉毛挑起来就跟要打人一样。 姬黎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走了。我考虑过了，我根本就不适合跟你们一起走，与其拖你们后退还不如放我自生自灭。” 男人看着她，神色复杂起来，然后又变得柔和：“还有一点自知之明那就不算无可救药。” 姬黎：“……”？？？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男人冲她招手：“过来吧，别耍小脾气了。” 342末日尸皇的牵挂12 她猛地摇头，谁想要跟他们一起走，之前是迫于无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才厚着脸皮赖在一个窝的。 现在知道了微生瑜就是自己要找那个人了，她自然是要跟微生瑜走在一块的，不然要让谁来保护他？ 别的人她可是一点都不能放心的。 毕竟微生瑜现在有多么不对劲，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只是，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尽管无意招惹这一行人，但是男人明显是来了兴趣。 他就站在那里，用可怕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不过来的话，他就要亲自去抓她了。 姬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不跟你们走了，你干嘛还这样子看着我，我告诉你，我不会改变的。” 男人看着她，威胁了一句：“你不跟我们走的话就等着被丧尸撕碎吧。” 姬黎：“……” 听听，这说的好像更不是人话了。 只是，她是会怕这种东西的人吗？ 开玩笑，她堂堂小魔王，叱咤三界多年，，只有别人怕她的份，哪有她怕别人的份。 他想要用这个来威胁自己，那可真的是打错了算盘。 “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说我会被丧尸撕碎，那我倒是要跟你打一个赌，这辈子我绝对能活的比你久。” 孟时冷冷一掀嘴角：“痴人说梦，就你这个弱气的样子，你能活多久？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是。” 姬黎：“……”小老弟，你这样拆台就没意思了，何况她弱鸡只是一会儿的事情，又不是一直这样的事情，等她找到修炼方法之后，所有人都要管她叫爸爸！ 你不要把她想的跟你们凡人一样脆弱好不好。 男人似乎不耐烦了：“我数三声你自己过来，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姬黎：“……”给你点颜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对吗？ “三。” 姬黎：“……”她面不改色，她是小魔王，她怕谁！ “二。” 姬黎：“……”她神情自若，向来都是别人怕她的饭，她要是会怕别人，除非天塌下来了。 “一。” 姬黎：“……”她得意洋洋甚至带了点儿挑衅意味，说了不过去就是不过去，她从来不说虚的。 下一秒，她的脑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疼痛：“……”爆粗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还没有说出来，她就又悲催地昏迷了过去。 她没有想到男人竟然是这样的老阴蛋！ 她明明都说了不想跟他们走，他竟然还用这样的手段逼迫她。 真当她是不要面子的吗？ 姬黎气急败坏，非常气急败坏。 就是仗着她现在是个弱鸡，所以就尽情的欺负她对吗？等到有一天她能够修炼了，绝对会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 姬黎真的是——很气啊。 只是再气她也没有办法，很快她就被男人看在肩上带走了。 过程岂是一个操蛋能够描述的。 如果要问姬黎还有什么想法，那大概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如果说第一次是面子丢了，那这一次…… 343末日尸皇的牵挂13 这一次简直就是里子也没了。 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连续在同一个人手上栽了两次。 小心眼的她非常想要借刀杀人，杀人灭口。 所以就算是清醒过来之后，她也还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任由男人扛着她，不吭声。 既然你那么想要给自己找麻烦，那就麻烦死你好了。 她坏心眼地想，却完全没有想到男人要是真的累了的话，完全可以把她交给其他人，用不着亲力亲为，之所以一直扛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没有给自己造成什么影响而已。 要是她真的重…… 她没睁开眼睛，但耳朵却是更加灵敏了。 他听见那个以男人为偶像的小屁孩在问男人：“为什么我们要带着她啊，老大，你明明知道她是个拖累。” 姬黎：“……” 她自己可以说自己是个拖累，但是小屁孩你这么说她那是绝对会挨打的懂不懂。 男人说：“小时，你知不知道我们人类跟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孟时答道：“我知道，我们老师说过，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人类会使用工具。” 男人却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是的，小时，你理解错了。我们人类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人心。 连同伴都可以随便丢下的人那就是个动物。” 孟时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老大你说错了，动物也没有什么不好。甚至很多时候动物要比人类来得真实，要比人类来得可爱，有些时候，他们真诚有热血。 而有的人类，拐卖小孩，贪污受贿，无恶不作，那都不配被称为人了。我觉得比起动物来，他们虚伪太多了，他们简直是让人憎恶。” 男人沉默了一下。 姬黎手指动了动，心说这小屁孩现在说的就还算是个话。 关于他说的这种现象她也注意到了。 只是很多时候他们都对这种现象束手无策。 因为有很多时候，做恶的并不是只是一个人而已。 有的时候一心向善的人反而会被污蔑。 而那些做了一辈子坏事的人却能够逍遥法外，得到最好的资源。 试问一下，谁看到这样的情况，会不心寒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孟时年纪轻轻就能够看到这么透彻，相比起来男人吃多了这么些年的饭，简直就跟白吃了一样。 还没有等她把在心里把鄙视的话都想完了，男人就又说：“小时你说的只是一部分情况而已，而且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很多情况下……” 小时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不是的，老大。”他叹了一口气，话语里带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沧桑感，“你可能是没有见过人吃人的惨样。” 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凶巴巴的男孩子突然之间打了个冷战：“可是老大你知道吗？我见过。 我真的见过人吃人，恶心，血腥，让人作呕，那是我一辈子也不愿意回忆起来的惨样，我看到那些人……亲手将自己的同伴给吃了。是真的吃了！” 345末日尸皇的牵挂15 她居然也会落到这种地步，简直是闻者落泪。 公孙铭将她放了下来。 姬黎：“……”这两个字就说得他满意了？ 公孙铭却又说：“是挺操蛋的。不过，正因为如此，未来才有更多可能。” 姬黎：“……”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沉？给她上课？不，她拒绝鸡汤。 公孙铭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神秘：“所以你不能走。”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姬黎翻他白眼，脑子里却又突然想到了那一句： 要使一个文明灭亡，就要先创造一个文明。 如果人吃人的现代文明已经不被容纳，那丧尸文明是不是这一切的转机？ 她，孟时，公孙铭，微生瑜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公孙铭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单纯发疯？故作玄虚？ “你到底知道什么？”姬黎眯着眼睛问道，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说。 公孙铭露出牙齿，一个极少笑的男人笑起来有些违和：“等把你送到基地，你就知道了。” 姬黎讥诮开口：“仗着丧尸肆虐买卖人口？公孙铭你就只有这点出息。” 公孙铭瞬间又冷下了脸，呵斥她：“你不要乱说话！” 姬黎呸了一声：“那你倒是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公孙铭凝重地看着她：“等到了基地你就会知道的。” 姬黎最烦立这种flag的人，这种人基本会死在大结局前面。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很好奇啊！ 只不过，公孙铭说完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抿了抿嘴走开。 姬黎正庆幸他的疏忽，想要离开，却看见手上突然之间多了一条雷电般的紫色光环，还没有等到好奇上去研究研究，就见公孙铭突然抬高了手—— 她的手也被抬了起来。 姬黎：“……”？？？ 公孙铭得意洋洋地从前方传来：“你跑不掉的，不要动小心思。” 姬黎：“……狗贼！”真是个狗贼，仗着异能欺负她这个弱小女子很有意思吗？ 手上突然一阵灼痛，她轻蹙了眉头，却又见公孙铭回过头来：“如果被我发现的话，下场就是这个。” 姬黎怒目而视，狗贼，好胆！今天吃的亏她算是记下来了！ 她超级记仇！公孙铭威胁她的这么多次，她都在小本子上给他记下来了。 公孙铭说完之后就走了，徒留姬黎狠狠地瞪着他离开的身影。 公孙铭留下的雷电光环消失了，但姬黎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东西的存在，心里不由得留下了不争气的泪来。 为什么她没有异能！ 找了个地方默默吸收着微生瑜给她带来的晶石，卑微地想着，能多涨点实力就多涨一些，没有异能也是好的。 关于每次进入任务世界都是个弱鸡的事实，姬黎十分痛恨。 她觉得自己也算得上一个满级大号了，可是每次一开场就是新手装备新手等级的小号，这让心气颇高的她时常觉得失落。 别以为她不知道人家满级大号装新手虐渣有多刺激，凭什么到她这里就成了一个真新手了！ 她也想如挂一般，一进场就大杀特杀。 344末日尸皇的牵挂14 他说话忍不住颠三倒四的起来。 声音有点儿发颤，呜咽，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太恶心了，他们不是人，他们不配当人。” 姬黎停止了摩挲手指头的举动。 如果事情真的是孟时说的那样的话，那她大概就能够想到孟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及他为什么把男人当成自己偶像的原因了。 只是，这样的年代里……竟然也会发生这样惨烈的案件吗。 老实说，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但孟时没道理会撒谎，没道理会拿没有发生的事情在男人面前展示。 男人叹了口气，孟时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情，难为情地没法再呆下去，没多说什么就跑了下去。 姬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装下去。 只是男人的声音在脑袋上响起：“装够了吗？” 姬黎：“……”？死男人什么时候发现她在装的。 她用手重重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放我下来。” 男人不轻不痒地拨开了她的手，表情隐约有些嘲讽：“说说你的意见。” 姬黎呵了一声，语调有些高：“我能有什么意见。” 男人：“说得我满意了，也许我就放你下来了。”他懒洋洋的，身上的锐气少了许多，让姬黎有些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原来的男人。 毕竟上个世界不就出了师婉清那个例子吗。 姬黎：“喂，你这人有病吧。” 男人顿了顿，若无其事：“我叫公孙铭，不叫喂。两天了，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学会吗。” 这还是姬黎第一天被抨击没礼貌，只是她也不生气，反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你掳了我，觉得是什么有礼貌的事情吗，还是你以为你这样挟持着我，当事人心里不憋屈？” 公孙铭觉得无所谓：“我要是把你放下来，你还不跑掉？” 姬黎高声强调：“这是我的事情……”因为说得快，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姬黎沉默两秒，为自己此时的处境默哀。 丢人！ 公孙铭显然不这么认为：“一看就知道你有暴力倾向，要是被丧尸感染同化了，一定是个杀伤力十足的丧尸将级别的，难缠，还不好打，为了保险起见，你只能跟在我身边。” 姬黎满头黑线：“你这是限制公民人身自由。我可以去告你的。” 公孙铭的声音变得嘲弄：“那你可以去试试，看看现在还会不会有谁管你。” 姬黎沉默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巨大的灾难面前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管自己的破事。 是的，她觉得这就是个破事，公孙铭什么破人啊！ 嘴巴毒脾气臭还专制，喜欢多管闲事，那么多人不管，非要凑到她面前来干什么呢？ 某个小魔王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公孙铭面前的了。 换句话来说，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乱来，现在也不至于被气成这个模样。 “行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意见了吗。” “操蛋。”姬黎面无表情吐出来了两个字，操蛋的身体，操蛋的武力值，操蛋的丧尸世界。 346末日尸皇的牵挂16 但就跟那句话说得差不多。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命倒是挺长，就是每次要经历一次弱势期让人难受。 什么时候她也能够带着一身武力进入任务世界啊。 她万分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天进入任务世界不用缩着脖子做人，大杀特杀。 只不过她也不想想，她什么时候真的缩着脖子做人过了。 也不知道微生瑜什么时候才能再出现一次。 姬黎白天刚发愁自己是个没有异能的fw，晚上转机就出现了。 她突然之间会飞了！ 没错，不是她原来的身体，而是原主的这个身体，凡人的身体突然之间就会飞了。 而且还长出了翅膀。 一黑一白，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不仅如此，她还能够释放出火焰和水流，指尖会长出绿色藤蔓。 看着身上的这些变化，姬黎做出了沉重的思考——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品种。 看这个阵仗，她要不是心理素质高加上见多识广，恐怕她也要大喊一声：怪物啊！ 只是心理素质再高，她也难以控制自己头顶着天花板，憋屈低头的暴躁。 这该死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觉得自己真是什么形象都没了。 微生瑜喜欢在没其他人的时候出现，只是这一次，看着姬黎奇怪的模样，他也愣了一会儿。 泛灰的眸子里闪过了疑惑，他指尖施力，将姬黎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忘记了如何说话了，但表情已经足以让姬黎猜测出他的心思。 他也同样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姬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心情复杂，更加复杂了。 姬黎后背上的翅膀还在不断扑腾，如果不是微生瑜的力气够大，可以拉住她的话，说不定她又要飞到天上去了。 但就算是这个样子，模样也还是滑稽的。 姬黎面无表情地拽着身上的绿色藤蔓：“你有办法把这些东西给我弄掉吗。” 她感觉自己非常纠结，因为她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这些东西，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都是不行。 好比那些绿色藤蔓，上一秒她才扯掉，下一秒它就又长出来了。 至于那诡异的翅膀都是向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她想着要是扯掉的话，那估计会很疼吧，所以也没有动手。 她有一种感觉，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完全是因为吸收了那几颗晶石的原因，所以她才想着问问微生瑜。 东西是他拿过来的，他应该会有解决办法。 现在姬黎已经不担心他会听不懂自己说什么了。 她知道，微生瑜虽然已经跟人类不太一样，但只要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他还是能够像人类一样做出反应。 完全不像那些低等的丧尸，只会搞破坏。 等等…… 低等的丧尸，她男孩中有一道亮光闪过，被她飞快地抓住了。 如果说那些没有理智的丧尸是低等的，但微生瑜这样还能拥有一点反应能力的，是不是还是挺……高级的！ 传说中的高阶丧尸？ 347末日尸皇的牵挂17 那听起来仿佛还是有点酷的。 只是他又是什么等级？ 或者说，新组建起来的文明中，会有他这样的丧尸一席之地吗？ 如果没有，似乎也没有什么建立起来的必要。 现在她已经可以很坦诚的承认她就是有私心。 她就是对微生瑜有私心怎么了？ 她想要让微生瑜活下去，所以新的文明不欢迎微生瑜这类人的话，她必然会去阻止其兴建。 她也绝对有这个能力。 区区一个小世界而已，如果她真的想，必然可以天翻地覆。 微生瑜反应了很长时间，然后微微歪了下头，看起来还有点萌。 紧接着就伸手覆盖在姬黎的手上的。 只见他的手中飞出好看的霞光，慢慢的落到了她的手上。 霞光所到之处绿色藤蔓尽数落下，而且不再生长。 他又转移到了姬黎的身后，慢慢地抚摸翅膀，然后那翅膀也在他的抚摸下慢慢收了回去。 绝了！ 姬黎看着为难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的问题就这么被微生瑜轻而易举解决了，心里说没有想法是假的。 大家不是满级的，就在满级的路上，只有他一个新手小白还没有任何成就。 这打击怎么可能不大。 更何况她早已习惯了当强者了。 所以说起话来语气难免就有点酸溜溜的：“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个本事。” 微生瑜似乎没听出来她的其他意思，微微弯了嘴角，邀功一样地看着她。 姬黎这才想抽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清醒，她在这里跟一个丧尸计较什么呢。 “你会不会说话。”她这话绝对没有恶意，微生瑜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一样，紧张地往旁边缩了缩。 姬黎接近他，循循善诱道：“如果你会说话的话，你跟我说一下好不好？” 既然微生瑜是她要找的那个人，那他们两个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交集，她不想每次都靠肢体语言来猜测微生瑜是什么想法。 那样子太累了，而且也没什么准确度。 鸡同鸭讲，一点都不畅快。 微生瑜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就低下了头。 姬黎鼓励他：“不要怕，会说的话，以后我们交谈会很方便。” 微生瑜不敢抬头，动作很是缓慢。 没敢把姬黎的话给转换成行动。 姬黎以前总是觉得，小孩子不听话的话，打一顿就好了，如果还是不听话，那肯定就是没有打够，再打一次就可以了。 但是微生瑜的话，她觉得，她要是真的打了一次那后果肯定难以想象。 而且…… 说来惭愧，她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种做法太破坏两个人之间和谐的感情了。 她第一次学会了反思自己。 她以前的那些手段是不是太过简单粗暴外加一点残忍了？ “不要害怕，这样吧，我问你，如果你会说话你就点点头，你不会你就摇摇头好吗？” 她坚持不懈，她怎么可以因为面前的一点小挫折就放弃！ 微生瑜没反应。 她又问：“你以前是会说话的。” 348末日尸皇的牵挂18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她非常确定微生瑜以前就是会说话的。 也就是变成了疑似丧尸之后的种类，才渐渐的不开口。 但是他理智还在……开口，应该不算太难，就算现在不会说话了，慢慢教他，他也应该能够再次学会讲话。 新生儿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哪有一出生就会讲话的心声啊，不都是经过大人的引导，然后才慢慢发掘出来的吗？ 换而言之，就算微生瑜现在真的不会说话了，她也一定要教到他会说话为止。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再试着接下去猜手语吧。 微生瑜缓缓地，缓缓地点了头。 逻辑思维能力还有，证明，他对以前还有一点记忆。 姬黎不禁一喜。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会不会说话？”她赶紧又问。 这一次，微生瑜花的时间要更长，差不多两分钟了他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他好像是在说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了。 姬黎张大嘴巴，做了个模样给他看，然后才道：“看那样子你看清楚了吗？你学着我做一个！” 然后微生瑜就奇迹地发出了“啊”地一声。 微生瑜：“……” 姬黎：“……” 沉默半响之后，姬黎开心了起来：“你这不就是还会说话的吗。 刚刚吓的我还以为你连发音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的确是开心的：“没关系，现在我们慢慢来……”发音没有问题，那开口说话还会远吗。 微生瑜看着她挺久，仿佛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高兴。 但是神情却挺温和的，很耐心。 姬黎被自己的发现逗得一乐，她竟然会觉得一个丧尸面无表情的神色温和。 她教着微生瑜开口说话，微生瑜又给她塞了两个晶石，想了一想，又塞了两个。 姬黎接过之后，又见他从身上摸了两个出来。 姬黎：“……”微生瑜活得跟批发晶石的一样，让她禁不住想要吐槽。 微生瑜示意她坐下来，摸着晶石，缓缓引导了一串能量出来，然后才移交在姬黎的手上。 姬黎：“……”这好像跟她的吸收方法不太一样。 微生瑜指指她指尖，又点点她的后背。 姬黎猜测：“你是说，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异常，是因为我吸收能量的方法不对吗？” 微生瑜点头。 姬黎囧了，她好好一个小魔王，居然在吸收晶石能量上找错了方法。 说出去丢不丢人？ 肯定丢人！ 所以她决定绝对不给第三个人知道！ 微生瑜将能量引导给她之后，又直盯盯地看着她手上的晶石。 姬黎心里一动，学着他刚刚的模样引导出能量。 然后就见那晶石在她手中跳动了两下，然后疯狂跳动起来。 看样子应该是成了。 姬黎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就见手上的晶石跳动得更加夸张，隐隐约约有种不受控制的即视感。 她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她连忙收手，然后…… 晶石就炸了。 “嘭”地一声，炸开了。 349末日尸皇的牵挂19 她的手心黑了，一层黑烟慢慢升起来，将她的脸也给熏黑了。 姬黎：“……” 怎么办，突然之间她好想杀人灭口。 微生瑜嘴角慢慢弯了起来，伸手在她脸上点了点。 不是擦拭，是点了点，姬黎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见微生瑜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了一个小镜子，于是她就看见自己被熏黑的脸上被画出了个滑稽的猫脸。 姬黎：“……”她更加沉默了。 她怎么看不出来微生瑜是这么一个少女心泛滥的人。 还会记得这种…… 让人…… 哎，不说了！ 她面无表情地又拿出一个晶石，再次引导。 然后，三分钟后，晶石又爆炸了。 微生瑜连伸手也不伸了，直接看着她的手心。 哪里还放着四个晶石。 姬黎再次打起精神，重新吸收。 两分钟后，第三颗晶石爆炸。 她的手心已经跟黑炭一样了。 微生瑜难得地有些凝重。 姬黎嘴角抽搐，硬着头皮开始第三次尝试。 又过了两分钟，第四颗晶石爆炸。 三分钟后，第五颗爆炸。 四分钟后，最后一颗晶石尸骨无存。 姬黎面无表情地将满脸黑灰以及满手的黑给擦了。 微生瑜依旧面色凝重，凝重到不行。 姬黎对他说：“没了。”绝对不是因为她不想丢脸了所以才不再吸收。 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响起，姬黎仿佛看见什么奇迹一般，眸光闪闪地看着微生瑜。 他刚刚是不是有自己的情绪了？ 姬黎原以为今天就这么结束了。 没想到，微生瑜又从身后摸出了一个袋子。 姬黎：“……”少年你身上是有一个百宝袋吗？ 哗啦哗啦，袋子打开之后，一堆晶石掉在了地上。 姬黎突然之间没了言语，看着那些色彩缤纷的好看晶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微生瑜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让她糟蹋的准备，连袋子都准备出来了，看看这一堆，得有几十块了吧！ 听说，这种晶石可不好找，都是那些有异能的丧尸死后才会掉落的。一般丧尸也找不到这些东西。 微生瑜从哪里得到这么多晶石。 不过现在这些晶石虽然难找，但因为好像也没有什么人发现晶石的好处，没有什么人去收集，怕是微生瑜手上的晶石已经是所有人里面最多了的吧。 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晶石有用的。 她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 “你确定这些都给我吗？”她估计能够全给他炸光了。 向来学什么会什么的姬黎怀疑人生了，为什么微生瑜会的东西她不会，而且怎么学都学不会！是她不配了吗！ 微生瑜点头，继续凝重地看着她，还有她的手。 姬黎为难地看着他，不太好意思让他再教一下自己，主要是这样的确是浪费资源。 如果说按照她原来那种吸收方法，五个晶石能够让她升一级的话，刚刚她已经浪费了一级的资源了。 虽然说，微生瑜的方法是好用了一些，大概四个晶石就能够升一级了。 但……这样浪费下去哪里是个头啊！ 350末日尸皇的牵挂20 微生瑜却主动伸手过来，亲自帮她调整好了姿势。 一道霞光从他指尖飞出，落在了晶石上。 姬黎打消了其他念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微生瑜的动作。 这一次，要是再学不会的话，她都能够羞愧得跳雪山了。 她觉得自己看得非常仔细，绝对没有错过微生瑜的每一个动作。 微生瑜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很干净，没有之前的血污和泥土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炸了太多次导致产生了错觉，姬黎竟然觉得，微生瑜的体温好像有点儿回温了。 微生瑜似乎察觉到她分心了，不太高兴地拱了拱她。 姬黎不由得一阵心虚。 半分钟后，微生瑜将引导出来的能量让姬黎吸收了进去，又挑了一颗比较小的晶石让她学着吸收。 姬黎斗志昂扬，觉得自己肯定学会了。 又是半分钟后，微生瑜手把手纠正了她的错误，又有一分钟，微生瑜的手也被炸黑了。 姬黎觉得自己好像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幽怨。 “业务不熟练，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 她想，得亏是微生瑜不会说话，不然换成哪个老师教导个榆木疙瘩都肯定要炸了的。 透！ 她自己都默认自己是个榆木疙瘩了。 微生瑜不说话，也没有动作，被炸黑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好半天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姬黎心虚，拎着袖子要给他擦手，却被微生瑜强硬地按住塞了块晶石，看起来是不把她教会就绝不罢休。 姬黎心里一咯噔。 按照这种情况下去，她这手怕是要被炸废。 “要不，你先去学学怎么开口说话，然后再跟我说我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提了一个馊主意。 半响，她好像是看见微生瑜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这年头，笨蛋没有人权。 她懂了。 可是这些晶石这样浪费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她还等着这堆晶石让她提升实力的。 微生瑜一次次教，一次次看着她把晶石炸开，一次次看黑烟从两个人的面前弥漫，看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姬黎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突然之间，微生瑜站了起来，焦急地在旁边踱步，好像是想离开又放心不下这边事情，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是从窗户跳了出去。 姬黎：“……”是不是她蠢到丧尸也接受不了她这智商了。 突然之间，好心塞…… 看着地上孤零零的几颗晶石，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再试几次，如果实在没办法，她再用以前的老法子，笨是笨了点，消耗是多了点，但也总比她现在这个样子好。 灯火幽微，她咬着牙挣扎尝试，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孤寂落寞。 没人注意到，她窗户下趴着几个体格瘦小的童年丧尸，无声地举着手在交流，谁也没有打扰到她的修炼。 这群丧尸皮肤是粉红色的，像是伤口结痂然后被抠掉般的粉嫩颜色，如果不细看可能还会觉得可爱，但要是靠近了，估计晚上上厕所都要提心吊胆。 351末日尸皇的牵挂21 如果此时有懂得他们语言的人在，估计还能翻译出更让人提心吊胆，毛骨悚然的话语来。 个子最小的丧尸露出森森白牙，他的手语缓慢，却盖不住内心的喜悦暴动：是她了吧，上去咬她吧？ 个子最高的丧尸连忙挥手，他的速度比小个子丧尸快了很多：不可以，那个人会生气的。 颜色最鲜艳的丧尸会说话：“怕什么，趁着他回来之前，把她吃了，谁会发现是我们做的。” “不可以，”唯一一个女丧尸开口，“我怕他。” 于是，四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唯有旁边一个没穿衣服的丧尸捂着嘴巴在地上打滚。他在嘲笑他们胆子真小。 小丧尸蠢蠢欲动：可是她的血好诱人啊。 女丧尸小心翼翼：“但是那个人好凶。”她还是不敢，不过他们如果敢先出手的话，她不介意收拾局面。 高丧尸捶胸顿足：我好想吃她。 所有丧尸都沉默了，他们也很想对姬黎动手，可就是怕那个人发现。 之前不是没人想要接近她，可都被赶跑了。 那个人太凶了，明明是个治愈系的丧尸，杀伤力却那么高，比他们这些杀戮系的高阶丧尸还要恐怖。 他们徘徊在姬黎身边的这么多次，可没少被教训。 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估计都要在那个人手上吃大亏。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是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依旧是怕他。 身体被教训多次后已经有了诚实的反应。 哪怕是微生瑜刚刚离开，他们也仍然不敢出手。 正在互相鄙夷不断垂涎时，脑袋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戏谑的声音：“你们是矮人族吗。”少女的声音娇俏，问话并不含恶意，如同铜铃一般清脆。 丧尸齐齐沉默，面面相顾之后拔腿就跑。结果还没有跑多远，就又被几根绿色藤蔓给抓了回来。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可以跑掉。” “放开我，你这个臭女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姬黎用绿色藤蔓将他们给捆起来，挨个绑在了窗棂上。 “不知道——这不是——”姬黎拉长了声音，笑得眉眼弯弯，“等你们自己坦白吗。”。 自诩高阶丧尸的几个拼命挣扎，还有个叫嚣着等他下来还就要把她给吃了，没想到，叫嚣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姬黎把玩着小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来来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宝贝自己想不开。” 这油腻的调调让丧尸们沉默，硬生生打了个冷战，恶心到不行。 “来，告诉我，你们是矮人族吗。” “你才是矮人族，你全家都是矮人族。” 姬黎露出了恶意的笑容，小刀悄悄接近：“我可不是矮人族，我是恶人，专吃不听话的小孩。” 女丧尸犹豫着，她好像应该坦白：“我不是小孩……”所以能不能不吃她。 姬黎好像没有听到，她便又鼓起勇气大声说了一句：“我这不是小孩，你别吃我行不行。” 姬黎摇头：“你少骗我了。” 352末日尸皇的牵挂22 女丧尸听她不信自己有些着急，还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其他，不敢开口。 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姬黎却笑不出来。 “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不开口的话，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她板着脸的样子的确可以吓唬人。 丧尸们齐刷刷止了声音，半天后终于有找回脑子的丧尸开口：“你吓唬谁呢，你一个成长辅助系的异能者，还想对我们下手无情。开玩笑。” 姬黎刀子在指尖玩得飞起：“这么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刀子闪出银光，看起来还挺能威慑住人的。 谁也没有开口，高个丧尸苦巴巴地看着她，他没想对她下手，都是他们这群人在垂涎她，他就是过来看看她会成为谁的胜利品而已，他现在想走了。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凶的，但是特别情况下，我是超级凶的。”姬黎用刀子在他们身上挨个拍了拍，“不知道你们这些变异的丧尸是不是不怕疼，不会流血？” “咕嘟……”一声响起，是不争气的高个丧尸吞口水的声音。 一群丧尸齐刷刷地看着他。 他心里叫苦，小声为自己辩解：“她看起来比那人还凶。” 什么人，有多凶，姬黎瞬间来了精神，匕首指着他脑门开口：“你说的是谁？” 高丧尸顿时不开口了，闭着嘴，很是坚决，好像维护得很。 下一秒，安静的空间被打破，几个丧尸顿时嗷嗷惨叫了起来。 姬黎担心他们会把人引来，一人嘴里塞了一个拳头——他们自己的。 高阶丧尸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姬黎真的可以收拾他们。 但是事实上，他们的确没有这个反抗能力。 姬黎就好像她们的天敌一样，她想做什么，他们都没有办法阻拦，甚至到最后，想吃了她的想法都变成了能离这个魔女多远就滚多远吧。 姬黎漫不经心地在他们身上大穴动手，保证绝对只痛不伤。 长年累月的经验让她在力道上的把握十分精准，绝对不会出现突然弄死人的可能。 不过，要是下重手，想让一群丧尸集体瘫痪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不肯说吗？”姬黎都有些佩服他们的硬气了，几乎没人能够在她这一招上挺过来。 丧尸们痛哭落泪却还是坚定着摇了摇头。 姬黎指尖上突然飞出了一只黑色的虫子。 这不是来自于异能，而是经历过之前任务世界后留下来的蛊虫。 是少数的能够停留在她身上的生物。 其他的大多都在离开那个世界之后消失了。 丧尸们突然躁动起来，不安地往后退去，结果没注意好方向，纷纷撞到墙上又撞到了对方，眼睛里都是惊骇。 姬黎注意到，他们的眼球外围还有一圈粉红色。 他们明显是在害怕这只蛊虫。 心念一动，又有数只蛊虫飞了出来。 放在平时说不定还没什么人注意到，可现在，刚刚还万分狂傲的丧尸们却怂得差点当场去世。 他们看着蛊虫的样子就跟普通人见了鬼一般。 353末日尸皇的牵挂23 “不说的话，我就让它们吸你们的血了哦～” 少女笑嘻嘻的声音犹如地狱来使，丧尸们齐刷刷打了个冷战，纷纷求饶，可因为拳头还堵在嘴巴里的原因，只能够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悲壮。 “早这样多好，”姬黎给他们把拳头抽出来，“早这么听话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对大家都好，下次长点记性，别跟我做对了啊。” 众丧尸一头黑线，谁还想遇到你。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很快，丧尸们就把那个人的消息给说了个一清二楚。 姬黎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小可怜微生瑜并不是真正的小可怜。 他从被感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大佬级别的人了。 因为实力雄厚，从来没有被欺负过不止，还一直暗暗跟着原主，一路保护她。 也不知道原主是个什么倒霉体质，格外吸引丧尸。只有微生瑜在她身边的时候，那些丧尸会离她远一点。 但也有那些比较高阶的丧尸，已经能够扛得住微生瑜的影响，于是便集结在一起想要对他们动手。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交集—— 他们虽然扛住了微生瑜的影响，却没有扛住微生瑜的拳头。 一个两个被微生瑜打得怀疑人生，并且发誓不再招惹姬黎。 这才被微生瑜放走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真的离开，在微生瑜处理其他丧尸或者有别的事情要做的时候，他们也会偷偷跟上来，准备对原主出手。 只是……结局还是一如既往的惨烈。 微生瑜打人越来越疼，到他们最后一次交手，他们已经没有一点儿反抗能力，完全就是只能被他按在地上锤。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姬黎嘴角抽搐了一下，几乎有点不敢相信他们说的跟自己记忆中的是同一个人。 微生瑜那样和善的一个少年，居然胡做出这种事情？ 真是—— 干的漂亮！大快人心！ 今天，这群丧尸也是打着微生瑜离开后对姬黎动手的心思，但是没想到，他们等到的不是微生瑜处理完事情的回头，而是觉醒异能后小魔王的残暴对待。 就这种女人，凶成这个样子，也只有微生瑜能够受得了了。 他们甚至在开始期待，微生瑜跟姬黎打起来的场景了。 “不对。”姬黎突然开口，“如果你们说的那个人就是微生瑜，刚刚为什么一直不敢说。”还是被虐成那个样子之后才开口的。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高个丧尸作为代表缓缓开口：“他不让我们接近你，也不让我们告诉你。” 姬黎：“？” 高个丧尸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不让我们跟你说这种事情。”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谁让他们打不过微生瑜呢。 姬黎迟疑着问道：“他会说话？”狗东西，居然骗她！ 高个丧尸赶紧摇头，污蔑微生瑜要是被发现那还不给锤死：“不会，但是我们丧尸之间有独特的交流手段，我们能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们丧尸？”姬黎发问，“意思就是你们跟他都是丧尸？” 354末日尸皇的牵挂24 小个子丧尸格格地笑起来：“当然啊，你不知道吗，我们才是同类人啊。你这个人类，迟早会被丢掉。”然后被他吃到肚子里，成为增长实力的养分。 “那为什么他比你们厉害，你们会说话，他却不会。” 于是小个子丧尸也不说话了，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 女丧尸弱弱开口，生怕小个子丧尸激怒了姬黎，他们都要一起挨打：“他的意思是，他也可以不说话，用手语，甚至用意念，随他高兴。” “那就是微生瑜不愿意开口说话？” “不是的。”女丧尸声音更弱，解释起来却好像有点儿道理，“好像是因为他还没有度过那个转化期，他成为丧尸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能力。” 姬黎又问：“不是说丧尸没有智商，只会搞破坏吗。” 小个子丧尸不屑一顾：“你说的那是最低等的丧尸，他们懂什么。哪里能像我们一样高级。” 姬黎又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高级的丧尸都跟你们一样？” 丧尸们不明白，跟他们一样是什么样子。 姬黎无所谓哦了一声：“像你们一样，小个子，粉皮肤啊。” 想到微生瑜要是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了……嘶，那她真的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特殊。 丧尸们听到她话语里的轻慢成分，顿时就不开心了，小个子丧尸瞬间倒在地上开始打滚，用言语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而姬黎也在其他丧尸的解释中得知，微生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也不清楚，不过丧尸是多种多样的，她如果真的好奇可以找到微生瑜的同类，去问问其他丧尸，也许他们能知道些什么。 至于什么样的丧尸才能够称之为高阶丧尸，他们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低阶丧尸怕高阶丧尸，高阶丧尸……如他们，暂时怕微生瑜！ 是暂时的！ 等到他们吃了姬黎，实力上去了，也许能够跟微生瑜打个平手呢？ 当然了，最后这句话，他们没敢说出来。 “你们是怎么变成丧尸的。” 这话一问出来，丧尸们顿时沉默了：“我们本来就是丧尸啊。” 姬黎：“……” 别因为她没有看过人类转换成丧尸的场景就欺负她，她明明听过，丧尸之所以会变成丧尸是被咬了之后感染了某些病毒。 而这类情况爆发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看他们的样子也有七八岁了，按照他们的说法，那岂不是刚出生就被咬了？时间点对不上，所以无法成立。 “我们没有以前的记忆，只知道，我们醒来的那一刻就是丧尸。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不是人类，毕竟人类那么弱鸡，怎么可能会因为被咬一下就有了这样的实力。” 姬黎再次：“……” 虽然说现在人类的确是打不过一般丧尸，更不用说他们这些高阶丧尸了，但是他们这样理直气壮说人类弱鸡，姬黎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有点儿不太舒服。 355末日尸皇的牵挂25 于是她森森地开口：“人类怎么了，你别忘记你们刚刚是怎么在我手里求饶的。” 她现在也是人类。 小个子丧尸对她呲了呲牙，态度不可谓不嚣张：“我们说的是绝大部分人类，谁跟你一样，跟个变态似的。” 用成长辅助系的异能把他们治得死死的，还有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手法，整得他们痛不欲生，更不用说那最后出现的，好比他们天敌的蛊虫。 越想越觉得生气，这个人简直就是行走的bug。 姬黎伸手抽了抽他的脑袋，完全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 “态度这么嚣张，小心变态打你。” 小个子丧尸哼了一声：“变态已经打我了。” 姬黎的笑容变得残忍，其余丧尸一直给小个子丧尸默哀一秒，是个真正的勇士。 下一秒，小个子丧尸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向了夜空。 “最后一个问题，谁最先答对了谁就能够离开，其他人就留在这里跟我等着微生瑜回来。” 她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可了微生瑜，觉得对方一定会回来的。 她这话一出来，小个子丧尸顿时不哭了，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姬黎。 数个丧尸眼睁睁盯着姬黎，姬黎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挺有压力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食人族餐桌上的肉。 “你们高阶丧尸一共有多少个。” 这一次，几个丧尸的说法都不一样了。 小个子丧尸说：“应该只有我们几个。” 女丧尸说：“应该还有很多。” 高个子丧尸说：“我见过几个跟我实力差不多的。” 其他丧尸说：“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几个丧尸说完，面面相觑，神色怀疑。 姬黎大手一挥：“行，都留着，等微生瑜回来问你们。” 不说实话，真当她好忽悠的。 “我不要。”这一次倒是异口同声，也不知道微生瑜怎么对付过他们，竟然会让他们光是听到个名字就害怕成这样。 “那就老实说。” 丧尸们又沉默了。 最后，姬黎还是放走了他们，原因不是其他，只是因为公孙铭突然敲门，她被吓了一跳，那藤蔓就断了…… 断了！ 丧尸们瞬间逃之夭夭，她觉得自己觉醒了假的异能。 “方便说说吗？” 公孙铭一脚抵在了她的门口，目光落在窗边，似乎发现了什么。 姬黎拍拍手：“不可以，我要休息了。” 公孙铭径直走了进来，看了眼窗户，待到那绿色藤蔓映入眼帘时，他露出了惊喜又纠结的神色：“你竟然是成长辅助系的。” 姬黎一挑眉毛，语气懒洋洋的：“很珍稀吗？”看他这个惊讶的表情。 公孙铭诚实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也不妨跟你直说，之前我们队伍里只有一个成长辅助系异能者，所以平时她经常忙不过来，我希望你能够和她一起，共同帮助队友们提升实力？” 姬黎面无表情地指着地上的绿色藤蔓：“这些东西，怎么帮助队友？要吃下去还是外敷？我每天要给你们提供多少。” 公孙铭沉默了，看着她的表情仿佛便秘一般。 356末日尸皇的牵挂26 公孙铭怀疑姬黎在整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 正常人能不知道成长辅助系应该做什么吗？ 可他冤枉姬黎了，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作用。 她虽然也记恨公孙铭不顾她想法掳走她，但她还真的没有小气到那个程度。 毕竟，她也没想让这个文明全面进化成丧尸文明去。 蓝星还是留给蓝星人管的好，低阶丧尸没有脑子容易搞破坏。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公孙铭跟她解释，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了姬黎应该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他们，转眼姬黎又问：“可是，为什么我要无偿帮助你们呢。” 没错，虽然她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却不可能帮人白打工。 毕竟，公孙铭是真的不受她待见。 要不是因为他，说不定她也不会耽搁那么长时间，说不定微生瑜早就受了她影响开口说话了，说不定现在她就在微生瑜的指导下学会他那种吸收能量的方法了。 一句话，这个锅，公孙铭是背定了。 “你想要得到什么。”公孙铭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姬黎反问他：“应该说，你能让我得到什么。” 公孙铭说：“是要物资还是其他资源，你自己选一个，只要不太过分，我能做主给你。” 姬黎的眼睛眨了眨：“其他资源是什么资源。” 公孙铭瓮声瓮气的：“猎杀丧尸之后得到的奖励，进入主城的名额，时刻享有异能者保护的福利。” 姬黎沉默了一下：“要不然，你还是给我物资吧。” 公孙铭：“……” 姬黎：“我也不贪心，你们每次猎杀丧尸后得到的晶石交给我就行。”其实还是贪心的，但不趁着他们没有发现这个好处之前把晶石都收入囊中，光靠微生瑜也禁不起她这么浪费啊。 公孙铭眉毛拧了起来：“你要这个有什么用。” 姬黎回答得理直气壮：“好看啊。”好像她真的是个只懂得追求物质享受的女孩子。 公孙铭想到某些女孩子的审美，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打扮。 你说这晶石换成排骨，它不香吗？ 两个人最终还是敲定好了条件。 姬黎负责队伍的伤员治疗，以及日常的辅助觉醒，迅速提升队伍战斗能力。公孙铭会统一收集丧尸死后的晶石，一并交给她。 第二天清早，公孙铭就黑着个脸摸出了一块晶石丢在她身上。 姬黎：“……”不是，你出去了一晚上，就只弄到了一块晶石？ 想到微生瑜之前给她的一袋子晶石，公孙铭被鄙视得颇为彻底。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公孙铭看她目光不对劲，不由得开口解释：“放心，我没有吞了你的晶石，我要这个东西也没用，而是实在没有遇到几个有晶石的丧尸。” 姬黎收下丧尸，给他疗伤，顺便着帮他提升了一下等级。 说实话，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曾经以搞破坏为乐趣，让三界头痛不已的小魔王，现在居然会为了提升实力乖乖帮人疗伤升级…… 357末日尸皇的牵挂27 公孙铭在她的帮助下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比平时要充沛流畅许多。 这大概就是高阶成长辅助系异能者的能力吧，看着姬黎，他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了一丝贪婪，然而很快就又被他给逼了回去。 姬黎完成任务，毫不客气赶人，公孙铭也不生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走了出去。 正在姬黎坐定想要按笨法子来，捏碎晶石的时候，一道微冷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不是这样做的。”声音还有些儿缓慢，像并不熟练发音一般。 是谁！ 姬黎回过头去，迅速地看了一眼，原本的戒备神色却在看清声音的主人时松懈了下来：“是你啊，吓我一跳。不过，你怎么突然之间就会说话了。” 来人身姿欣长，五官端正，唯有泛灰的眸子透露出几分怪异，不是微生瑜又还有谁，此时，他听姬黎疑问出声，便耐心地回复了句：“不是突然之间会说话的。” 声音依旧缓慢，微凉，像山泉缓慢流经岩石草木，夹着人间风雪，却也是动听的。 他将姬黎手里的晶石平放在自己手里，似乎是突然感觉到什么，轻微皱了皱眉头，一边说道：“之前也会说话，不过发不出声音。” 姬黎此时对他的兴趣超过了吸收晶石的急迫：“那你之前突然消失是找到了发声的契机吗？”之前她还以为微生瑜突然跑了是因为生气。 微生瑜点头，举手投足间动作已经利索了很多，实际上，不仅是找到了发声的契机，还有更多，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已：“你用你身体内的能量来引导。” 姬黎知道，而且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磨磨蹭蹭释放出一抹能量来，柔和的光出现在指尖，仿佛环绕着绿色的星点。 微生瑜泛白的眼睛里出现了震撼。 姬黎却没注意到，只是小心翼翼观察着晶石，生怕它又不给面子，爆开了。 “不要再多了。”微生瑜突然开口，他的手有些凉，按住姬黎手指的时候让后者不自主地抖了抖，险些当场又爆了一颗晶石。 “就这个样子，别再释放能量了，不然晶石承受不住你的能量，会爆开的。” 姬黎恍然大悟，然而，她不再输送能量的那一刻，晶石还是爆了。 灰头土脸的两人面面相觑，姬黎面无表情举着袖子擦了擦眼睛周围的灰尘：“不管了，再玩下去，我得吐了。” 她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连带着她的自尊心也开始狂躁起来。 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她已经不想养儿子了，她认输！ 条条大道通罗马，她找别的捷径！ 微生瑜拉住了她，有些无奈：“我当初用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如何吸收能量，你才学了多久，现在就想要放弃，不太好。” 姬黎顿时找到了盟友，精神了起来：“原来你也失败过啊，你爆炸了几次。” 迎着她期待的目光，微生瑜很是艰难地说出了实话：“……三次。” 358末日尸皇的牵挂28 不过他没有说假话，他的确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学会吸收能量，毕竟他那个时候实力不够高，猎杀其他丧尸也费劲，不像后来，高阶丧尸多了起来，他能够轻而易举抹杀高阶丧尸了。 三颗晶石，他花了将近十天时间才凑齐的。哪里能比姬黎现在。 基本上所有的晶石都是他之前攒下来存着的。 姬黎：“……” 可以了，她懂了，她果然还是个失败者。 微生瑜应该也意识到自己打击到姬黎的积极性了，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现在才学了三天，慢慢领悟，不着急的，也许过两天就懂了呢。” 姬黎不由得莞尔。对他这种善意的谎言表示了满满的怀疑。 老实说，她听得懂这是安慰，但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种安慰。 安慰是属于弱者的自我保护，不适合她这种绝顶强者，自我欺骗只会让她找到不适合自己的定位。 所以就算是真相再怎么残酷，她也还是毅然决然的接受了。 “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能不太适合我。”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姬黎满头黑线，外加疑惑脸。 微生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之前不以前的？而且这跟她刚刚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微生瑜叹了口气：“还记得以前，什么都不能把你打倒，不管是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不会想着避开，怎么会像现在这个样子，遇到一点挫折就想要退让……逃避。说真的，你让我挺失望……哎，你别哭，别哭啊。” 微生瑜紧张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说着说着，对方就哭了起来。 他跟面前的小姑娘青梅竹马，从小都是哄着疼着的，如果他真的把对方给惹哭了，那绝对会挨炮轰，因此，两人之间作威作福的向来都是原主。原主稍微有点不顺心，他就会上去安慰。 这会儿看自己把人给弄哭了，他也是着急了起来。 实际上不光是他没有想到，哭的人也没有想到。 姬黎内心咬着小手帕，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经常会在微生瑜面前哭，还是用这样的方法哭出来的。 可是谁能知道，那一瞬间眼泪就不受她的控制，自己流了下来。 这原主的执念到底是有多深，这到底是要深到哪一种程度。才会听见他一句不好的话就不由自主落泪。 明明在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原主的意念已经消失在这个身体里了，可是现在事实赤衤果裸地把她脸打了。 她的判断出了问题。 原主的意念不曾消失过。 起码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可以控制这具身体做出反应。 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又没有感觉到原主的意念在阻挠她的行动，仿佛除了刚刚的失误，一切都是按照原始轨道来走的。 可姬黎知道这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她竟然会迟钝到，连身体里住着第二个魂灵都不知道。 又或者是说，她竟然连原主虚弱的意识都没有察觉到。 359末日尸皇的牵挂29 竟然会一直以为对方消失了。 以为对方消失了，就不会再出现。 以为对方…… 实际上，原主从来都没有消失，而是隐藏的更深处。 这个认知让她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就连神思都开始恍惚了起来。 不应该啊，她的灵魂那么强大，她的实力那么雄厚，怎么可能会有人可以轻易瞒过她。 要说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但是那都是建立在对方的实力比她浑厚太多的份上。 就算是同等级的对手，也不一定能够瞒得住她。 可现在她居然在一个凡人的身体上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又让她如何不惊骇呢？ 她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有哭，我刚刚只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这个理由是古今通用的借口。 只是姬黎没想到微生瑜竟然当了真，凑上来就要给她吹眼睛了。 姬黎哭笑不得地避开：“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我，我现在都已经不哭了。” 微生瑜哦了一声，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失望。 大概是错觉吧。 姬黎这么告诉自己。 她哭不哭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微生瑜想了想好像还有些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如果你待会还是不舒服，要记得告诉我。” 姬黎点头。 她现在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你女朋友的意念可能还存在着，但是这些，你要让她怎么跟你说。 他要是真的这么说出来了，微生瑜会不会转而对她动手？ 听那些丧尸说，他打人好像是挺疼的，她不确定自己现在跟他打架，能不能打得过他。 为了不多生是非，姬黎果断地决定暂时把这段记忆给掐掉。 追求真相什么时候不能追求，没人的时候还不够她用？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微生瑜又哦了一声，坚持不懈地让她坐下修炼。 姬黎：“……” 她有种错觉，她好像变成了被老师逮到的不良学生，而微生瑜就是那个老师，时时刻刻监督着她，让她勤奋学习。 于是，当天姬黎被微生瑜抓着又浪费了好几块晶石之后，她自暴自弃地上了床。 并且警告微生瑜不许再靠近，免得被她怒火点燃。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经历过这种挫败了，她发起脾气来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微生瑜这一次没有离开，他就待在姬黎的床下，不说话，没有动作，眼睛放空地看着前方，仿佛一个木头人。 姬黎没有同他交谈的心情，哪怕两人之间那股若有若无的牵引一直在提醒她，微生瑜的心情不算太好，她也没有理会——她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就算微生瑜看起来再可怜，他能有自己一个无法修炼的人可怜？而且，孟婆可说了，这些男人最会伪装，说不定这些时候他心里多得意呢？ 阴暗小组里，她突然哼了一声，扯上被子，跟神经病突然犯了的人一样。 也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了微生瑜的影响，在梦里，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360末日尸皇的牵挂30 一望无际的云层上。 她看见了一个穿着正红字裙的女人正背对着她离开，长长的裙裾如同云朵一样翻滚。 金色的绣线汇成大朵大朵的花来，仔细看时，还有银光闪烁。 走动间不知道从哪有传出了铃铛的声音声。细细碎碎的，一点都不喜人。 不会是嫁衣吧。 她下意识一想，却把自己给惊了个透，她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穿着红裙的女人突然间回头，那凌厉的眼神扫过扶黎。 姬黎有种感觉，像是被她看了个精光一样。 她忙慌一退，女人却突然间不见了。 …… 云层快速的被渲染成黑紫色，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摔在地上，伤口处还在汩汩的流出血来。 扶黎又震惊了，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杀过人，甚至她也曾亲手扫荡了整个小种族，但面前的死人，她真的一点都不敢相信。 那云层，哪里是黑紫色呀，是血呀，血的颜色。是因为一层又一层的渲染，才汇聚成了阴暗的黑紫色。 这，要多少血，要多少条人命才会变成这样？ 她收拾好震惊，视线离开地面。 凌厉的眉眼中多了些不忍。 众人包围圈中，那个手起刀落的红衣女子在众人围剿下，已经是落于下方，但她丝毫没有退缩，不知疲累。 她嘴角喋血而疯狂的笑让扶黎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这……这，这分明就是她自己的模样呀。 慢慢的，她似乎是感觉到惬意，闭上眼，嗓音慵懒：“既然你们杀了他，那就，给他陪葬好了。” 众人警惕，下一刻。她眼中金色的符文不断飞舞，直到黑眸全部变成了赤金色。 火，突如其来的火，铺天盖地。仿佛沾上一丝就会万劫不复。 人群在疯狂的咆哮，像困兽嘶鸣，主将一边撤退，一边大声地喊：“退，快退，她自爆了。”却最终也没有逃掉，被漫天大火吞噬了个彻底。 姬黎看着那个双目紧闭，笑得癫狂的女子的身体伴随着那场大火，一寸一寸地变成飞灰，随着狂风飞散，直到再也看不见一星半点。 姬黎记得，那个女子在最后，突然睁开眼对着她这个方向笑了一下。 那一眼如痴如醉，如梦如醒，像报复成功的快感。像解脱的满足，像癫狂的……追随。 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心口处突然一阵猛烈抽搐。 疼，歇斯底里的疼，疼的直接把她拉出了梦境。 阴暗小屋，她已被疼出了满身大汗。 这个梦太诡异了。 诡异得就像她浑身被火烧，筋骨寸断一下。 更诡异的是，那女子眼中的符文，她仿佛一闭眼就能回忆得起来。 就好像，就好像她学过一样。 “噗”她突然间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次，只是淤血。 与此同时，她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体内隐隐浮动，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 姬黎觉得奇怪，甚至隐隐约约的，她觉得那个红衣女子就是自己。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她就是肯定。 事情的确很荒诞，但更荒诞的事情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凌厉的眼此时一片迷茫。她呲牙，却不自觉带动脸上的伤，疼的微微皱眉。 疼，不对，她脸上的伤并不至于痛到这个地步，那不过是被晶石爆炸波及的轻微受损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很光滑的触感…… 就像从未受伤。 姬黎心下一惊，走到镜子前。下一秒，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唇色不点而朱，玉鼻高挺，眉眼凌厉，往上扬起，好像要直飞入天。 饶是见多识广如她，也觉得此时这一幕太神奇了。因为镜子中的脸，分明就是她之前的那张脸。 不，或许可以说，更像她梦里的那个红衣女子。 姬黎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舔了舔嘴唇。 一股由内而外的强势磅礴而出，这种强势，就是以前的姬黎都没有过。 可惜的是，她现在的身体，再加上这强大的气势，看起来要多怪就有多怪。 与此同时，姬黎的眼中出现了金色的符文，起先浮动得并不明显，运转的速度也不快，紧接着，就飞速运转了起来。 眼中，黑色与金色不断交替，似乎是在交战，此起彼消。 最终以金色符文慢慢消退，眼眸又变成一片幽黑告终。 姬黎却不知道，她豪无察觉那精神海深处，有一道几近透明，气息微弱的魂体，半是抗拒半是温顺的窝在窝成一团。 如同抽丝剥茧一样，吸取着姬黎的灵力，动作缓慢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人…… 此时已经是深夜，小屋里因着没能透进半点月光，阴暗得让人心悸。 “吱”的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一道瘦小的身影悄悄钻了出来。 此处灯火早已熄了，此时一片静悄。 冬天的风到了晚上更凉了几分，姬黎方才在小屋做的梦出了一身大汗，此时被风一吹，顿时就起了鸡皮疙瘩。 她一边摩挲着胳膊，一边绕过种在她房间门口的大棵紫荆花。 紫荆花已开，团团簇簇，却又不显得密密麻麻的让人厌烦，反而是月光从花上掉落，在地上透出如星光般光点，别有一番滋味。 天空中那一轮圆月，原本白色的月华传得很远，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云层笼盖，底下泛起赤红。 姬黎刚出了房门，突然之间便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呻吟声…… 361末日尸皇的牵挂31 微生瑜却也在她听见异响的声音跑了出来。 他终于想到这里刚刚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那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张脸，虽然很像，但是，细节方面差得很多。 让他不敢细想，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看错了。 姬黎回过头，明艳的五官让他愣了愣，还是刚刚那个样子。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转机突然发生，姬黎语气清冷还有些不客气地问他，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微生瑜看了她许久，没再发现她脸上有什么变化。 只是那个脸蛋，已经重新转换为他记忆中人畜无害的无辜样。 但这一次，他没有办法安慰自己，姬黎是正常的，他没有办法安慰自己，刚刚是他看错了。 姬黎是真的不正常，就跟他一样。浑身上下都不正常。 而且，他的不正常是其他人一眼都能够看得出来的不对劲，而姬黎……如果不是他对她熟悉到了某种程度，估计他也不会发现这个隐秘的真相。 他不由得感到惶恐，又难得觉得心虚，害怕，愧疚。 之前姬黎发现他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心里应该也是这样担心，惊慌的吧。 这一刻，微生瑜理智全无。 管它的这么久来姬黎的变化，管它的故人不似故人，管它的异常，管它的不太对劲。 他只想抱住姬黎，告诉她，他回来了，她不用担心。 他把一切都记起来了，之前是怕她一时接受不来，受不了打击才不敢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他嗫嚅着，却不敢开口。 他之前还在怀疑姬黎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姬黎。 可是，分明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冷静下来，不管经历过多少次，那种感觉依旧，她又怎么可能不是一直要一直守护下去的那个人。 他为自己以前的怀疑而忏悔，是他不好，是他太蠢了。 因为悲痛，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属于丧尸的嘶哑叫声。 这诡异的叫声迅速把姬黎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捂着微生瑜的嘴巴往旁边躲。 “你怎么了？是要真正变成丧尸了吗？” 微生瑜：“……”本来面对关心，他应该感动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动不起来。 他木讷地摇了摇头。 之前那隐忍的叫声却突然停住。 姬黎懊恼地看了微生瑜一眼：“都怪你，被发现了。” 要不然她还能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生瑜也懊恼，但他不是因为看不到那些破事，他懊恼是懊恼自己打扰了姬黎的兴致。 “不过，不是让你不要跟出来的吗，你怎么还是出来的。” 微生瑜顿时又想起了她看自己的那一眼。 冷静，淡漠，没有半点儿情感。 犹如神祗无视苍生，却又掩不住藏血的锋芒，行走在堕魔的边缘，一念生，一念死。 再念万劫不复。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抱住了姬黎的胳膊，泛白的眸子透着恳切。 “让我陪在你的身边，不论发生何事，不论生与死。”他都愿意，用命来追随。 362末日尸皇的牵挂32 光是想到，她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她的未来没有自己，微生瑜的心脏就忍不住抽疼了起来。 当初他为什么就能那么自信，以为没有他的拖累，姬黎能够活得更好。 当初他为什么要那么愚蠢地离开。 为什么现在…… 他后悔当初没有留下，但如果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出更好的决定来。 姬黎沉默了两秒钟。 “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她不应该承担如此浓烈的爱。 微生瑜别扭的转过了头：“我不想听。你不要乱说。” 姬黎便知道他并不是毫无所知。 他应当是早就察觉了什么，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像此刻，他敏锐得让姬黎心惊。 她不过顺口提了那么一嘴，他态度已然那么坚决了。 “我不是她。” 微生瑜泛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撼，又像是了然，信与不信交织在一起，成了滑稽却又让人无法笑出来的表情。 他固执地转过头去：“你就是她。”他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就是他家小朋友。 是他的！ 怎么可能会不是！ 他不信这种拙劣的玩笑，今天已经不是愚人节了，所以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姬黎用手捧着他的脸，额头跟他抵在一起，逼迫他不得不看着自己：“我知道你大概察觉过……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消的念头，但我想告诉你，你的第一直觉没错，我真的不……” 微生瑜打断了她的话，眼眶突然现出了充血的红：“我的第一直觉很准，没有错，我没有认错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好不好，再乱说我要生气的。”明明是这样强势的话语，偏生语气委屈，语调沉重，他整个人都现出了一种恳求的卑微。 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的男人，终于是扛不住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姬黎忽而一笑，如最普通的讲了笑话的女孩子一般，满身朝气，满眼机灵：“当然了，我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不是我自己呢。” 这话让微生瑜安心。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尽管这对他来说并无多大的用处。 姬黎也缓了一口气。 是她疏忽考虑了。 微生瑜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刺激，谁也说不出来，受了刺激之后的微生瑜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来。 她该循序渐进才是，不该急这一时。 “你怎么反应那么大。”她靠近着，声音轻轻，以倒打一耙的嚣张缓冲对方可能有的戒备。 无理取闹反而是最好的手段，微生瑜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在过往两人的相处中，原主就爱这么捉弄人。 微生瑜又找到了所谓的熟悉感，眉眼间的温柔更甚。 “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他微微低了头，温柔的语气让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姬黎的手在他睫毛上压了压，掌心有些酥麻：“那你是怪我嘛？” 微生瑜一顿，似乎不好意思了，无所适从地侧了头，又转了回来：“不会。” 是她，便什么都好。他不会责怪。 363末日尸皇的牵挂33 就算是她真的做错了，他也绝不会……不会介意。 如果他给的足够，她又怎么会犯错。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不知道对方差点钻了牛角尖。 姬黎坚持到了第三天，终于学会了如何更加有效地熔炼晶石，提取能量。 这三天来，要不是微生瑜一直陪伴一直鼓励，说不定她直接就滚了跑远了，但就算是这样，她的手也是被炸得出了不少伤口，还好有治疗系的微生瑜在身边，不然姬黎怕是要烂手好几天。 微生瑜也松了一口气：“看到了吗，只要你不放弃，就一定能够成功。” 姬黎想到那些被自己炸得不像样的晶石，突然一阵语塞。 这晶石就算是堆出一个异能者中的高手也绝对够用了吧，所以，她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能耐的。 但看着微生瑜比她还要高兴的脸，她却也不忍心打击了，只是含糊着应付了两句：“是的，嗯嗯……” 丧尸依旧猖獗，他们这一方小空间却岁月静好得很。 公孙铭每天出去猎杀丧尸，顺便带着他们往大本营赶。 天真如他整天想着怎么提升实力，却不知道那个最危险也最能伪装的丧尸就待在他的队伍中。 他每天惯例跟姬黎交易，却不知道还有个人隐藏在姬黎身后。 且还是他之前用了大代价也想要抓住的那一个。 这天姬黎刚跟公孙铭结束了交易，就见那个别着白色头花的女人急冲冲撞了进来，语气急切：“不好了，孟时跟人打起来了。” 公孙铭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怎么会跟人打起来的，跟谁？” 姬黎也有些诧异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孟时她知道，一个凶巴巴的男孩子，但是说他是这种鲁莽的小孩，她却也不太相信。 孟时也就是面冷心热，骨子里比谁都希望岁月静好。 能够逼得他动手，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事。 她跟在后面：“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女人急得眼眶红红的，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落泪了。 姬黎却看到了她眼中更深一层的挣扎。 那是无力至极的挣扎，像是泥塘里不堪狼狈的最底层生物。 是什么逼得一个女人露出这样的神色，而且这个女人跟她一样，都是成长辅助系。 她在这边已经敲诈了公孙铭不少晶石了，女人看起来却要比之前还要憔悴许多。 半响，女人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道：“王石想要欺负我，被孟时发现了，孟时为我抱不平，所以就跟他打起来了。” 公孙铭脚步瞬间停下。姬黎的眸子里也满是思索。 她不太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再看女人，眼泪却似乎要落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姬黎眼里猛地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她想，她也许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孙铭显然来了怒气：“这个王石，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你没有被……”他试探着问，生怕戳到女人的痛点。 女人慌忙着摇了摇头，最后偏到一侧时，一行清泪却缓缓落了下来。 364末日尸皇的牵挂34 好在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姬黎也在思索其他没来得及看她，她假装自然地伸手擦擦眼泪，将狼狈给藏了起来。 原以为此心如磐石，再不会为了别人的善意，关心而松动。 可没想到，公孙铭一句都算不得关切的试探会让她瞬间落泪。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行走在黑夜里，孤独而绝望的行者。 她原本以为自己身边再不会有任何一个人。 没想到今天会有那么多人……对她释放了善意，先是孟时对她伸出了援手，为她打抱不平。 然后就是现在的公孙铭。 她之前真的害怕事情会如同王石说的一般，公孙铭知道她跟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会站在他的那边。 虽然同位异能者，但他的实力却是仅次于公孙铭的，就算是公孙铭也不敢公然得罪他，又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区区成长辅助系异能者。 她原本失望，绝望，觉得置身困境，无法自拔了。 但现在看来，她的处境也没有那么卑微。。 公孙铭也许并不一定会站在他的那边。 女人因为王石的威胁恨透了他，却又因为王石的实力不敢跟他撕破脸皮。 这段日子以来，她无数次想要逃出王石的魔爪却没能成功。 她堕落着，成为了自己鄙视的人。 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算不得那么堕落。 起码她不是自愿的。 孟时的出现让她有了从这个肮脏泥塘里脱身的勇气。 只是，孟时打不过王石。 一个普通人对上异能者，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胜算。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的人。这让女人如何不担心他呀。 对了，孟时到底是怎么样的。 王石那个人心狠手辣，他该不会对揭穿他的孟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吧。 想到这个，她又着急了起来。 “啊——” 一声痛呼响起，把经过这个地方的公孙铭等人都吸引了过去。 女人更是脸色凝重。 下一刻，他们就看见，孟时一脸死色地躺在了地上，他的胸口处露出一个偌大的空洞。 那原本应该缓慢跳动的心脏已经不见了。 在发出最后痛呼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被夺走了。 触目惊心的红让女人疯狂叫了起来。 她看着地上的孟时，思绪已经近乎崩溃，谁也不能理解她此刻的感受，谁也不能。 公孙铭怒不可遏地看向房间里最有可能可能动手的嫌疑人。 姬黎也是面色凝重，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怀疑。 王石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指认：“老大，是他，就是他，之前我们追丢的那个丧尸，他竟然会说话，他杀了孟时，你快把他拿下来，这个疯子，疯子，他不知道到底是要做什么！” 公孙铭看着地上孟时的尸体，怒吼着朝微生瑜发动攻击。 是的，不合时宜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可以称得上嫌疑人的只有在场的微生瑜。 哪怕女人之前说了王石跟孟时发生了矛盾，也不会有人想到，他竟然敢真的不择手段对对方下手。 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365末日尸皇的牵挂35 哪怕女人之前说了王石跟孟时发生了矛盾，也不会有人想到，他竟然敢真的不择手段对对方下手。 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公孙铭攻击到了一半，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又惊又怒回头，却看见姬黎不太赞同的神色：“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想要做什么。” 公孙铭的怒火便冲着她发了出来：“什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除了他会动手之外，还能有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姬黎冷笑着开口：“证据呢。” 公孙铭怒目圆睁：“你这是想要护着他了？” 姬黎理直气壮：“我只不过是护着道理而已，绝对不会让你冤枉一个人。”实际上她心里也有点儿没底。 微生瑜不在她房间里待着，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这不是添乱吗。 “冤枉人？”公孙铭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冷冷地重复了一句，“就算是冤枉谁都不可能会冤枉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说我冤枉人！ 我跟你说，他根本就不是人！一个丧尸而已，你居然护着他，你对得起孟时平时对你的好吗。” 姬黎沉默了下。 纵然在这样的环境里，活着未必能比死了好多少，但孟时心里明显是向往生的。 她虽然觉得这小屁孩平时挺固执的，但是，这种时候，她心里也有些不舍。 那是心里怀着希望的小孩，他的心里有最璀璨的梦，最纯正的梦想。 他不该有这种结局的。 姬黎在微生瑜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对方为难地点了点头，然后蹲下了身子。 公孙铭伸手去阻止微生瑜，却被后者给利落避开，叫姬黎重新截住。 姬黎看着他，双目沉沉：“给他一个机会，也给孟时一个机会。” 可能是她话语太过恳切，态度过分真挚，说出来的场景太过诱人，公孙铭竟然当了真，任由微生瑜蹲下去查探孟时的伤口。 王石在几人后面，神情闪烁。 巷子外，轿车前，眉眼如玉人一样精致的男孩子淡淡撇了此处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反而是他身边的下人饶有兴致地开口：“少爷，您就不好奇吗。” 男孩子神色自若，眼眸里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漠。 没过多久，路边又走过来一男一女。态度恭敬的唤了句：“小少爷。” 中年男子伸手想接过他手中的箱子，男孩子却毫无所觉一般换了另一只手提住。 中年男子尴尬，他怎么就忘了之前主家交代过小少爷有洁癖这件事。 跟过来的女人笑容可掬的对着皇甫君临道：“小少爷，这里的路有些崎岖，车子开不过去。我们还是回去吧。” 男孩子微微点头。 这时太阳刚好升起，薄薄的一片光打在他脸上，多了一点柔和恬静。 绒毛细小，隐约可见。稍稍蹙眉，目光似无意落在蹲在地上的微生瑜以及“死了”的孟时身上。 就在这时，那女人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捅捅男人的胳膊：“那是孟家小子吧？” 男孩动作一顿：“哪个孟家？” “就是之前那个出了一门……灭门惨案的孟家，下场似乎……”他有些不太忍心说。 366末日尸皇的牵挂36 微生瑜手心里的霞光很是柔和，源源不断，犹如他的能量源源不绝，他面无表情，但却能看得出来这样输出对他来说并不算吃力。 甚至能够说得上是轻松的。 那些霞光重重叠叠，互相交织，覆盖在孟时的伤口处。 公孙铭目光凝重，神色也凝重，嘴唇紧紧抿着，死盯了微生瑜的一切动作，只要他有异心，必让他万劫不复！ 姬黎实力的突飞猛进，夜间队伍不再受到丧尸攻击的困惑，终于在姬黎的维护中，在她与微生瑜的亲密无间里有了答案。 一个丧尸，竟然能够跟人类和平相处。 一个丧尸，竟然会听命于一个异能者人类。 那小少爷脸上的表情也从不以为然逐渐变得认真，当轻蔑完全离开之后，他的眸子里重重地一震。 他的判断竟然出了错！ 孟时的伤口慢慢愈合。 胸膛处偌大一个伤口，仿佛被针线重新修补，渐渐愈合了。 这放在其他时候并不是无法达成的奇迹，可偏偏，孟时早就已经“死了”啊！ 那么多人都认定他没有办法再醒过来，可现在，他竟然在一个丧尸手里慢慢恢复。 他脸上的死气一点一点被驱逐开。 当死气一点一点散去时，有人按耐不住偷偷出手了。 一道隐晦却难掩恶意的破坏力道从暗处弹出，悄悄地避开了公孙铭的视线，眼见着就要落在微生瑜手上，破坏他的施法。 王石却突然惨叫了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刚刚那个小少年竟然出手了，硬生生截住了他的攻击，还把他的攻击给反弹了回来。 他惊骇地抬头看，那小少年神色不快的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抬脚踩在了他的手掌上。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让他难以抑制痛苦地惨叫了起来，一种骨裂的痛让他目眦欲裂。 他没有想到，这小少年竟然会有这样的实力，就连公孙铭都没有发现他动的手脚，他却…… 就连这脾气也如此惊人，竟然会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对他动了手。 他咬着牙，神色慌张，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只能看见少年淡漠地，冷静得不像话地看着他，仿佛在看脚下的一只蝼蚁。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一瞬间，他的后背就冒出了冷汗来。 他连忙开口求救：“老大，老大救我。” 公孙铭不用他说，也准备对小少年动手了。 他看不到王石在背后动的手脚，只知道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少年当着他的面对他手下的人动手。 他的骄傲被挑衅，自尊被丢到了地上。 他自然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仍然记挂着地上的孟时，怕微生瑜趁机动什么手脚。 只见小少年只是轻轻挥手，而后就幻化出了一个光幕来，那光幕看似脆弱，却硬生生挡住了公孙铭的路。 一时之间，他竟然前进不了半分。 他又惊又怒，呵斥小少年放人。 于是又是一道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小少年神色不快地骂了声“愚蠢”，直叫公孙铭涨红了脸，却又因为嘴巴被小少年施法封住，开不了口。 367末日尸皇的牵挂37 这般滑稽，却没人笑得出来。 除了专心致志对付孟时胸前伤口的微生瑜，皆是目光凝重。 就连姬黎也不例外。 不知道这个小少年是敌是友，如果是不怀好意之人，就凭她如今的实力，如果不暴露些许底牌的话，恐怕没有办法在小少年的手里护住微生瑜。 所以，姬黎有点儿不喜。 连带着看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太友善。 她对微生瑜治愈系的能力没有半点儿质疑，并不担心他没法救回孟时。 换句话来说，就算孟时真的救不回来，那也不是因为他学艺不精的原因。 小少年一人对付两个异能者，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王石也就算了，他异能觉醒没有多久，没能成为跟公孙铭一样的高手。 公孙铭则不同，丧尸刚爆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觉醒的了。 他的身上全是傲气，在没有遇到姬黎等人时，更是底气满满，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一个小少年手里如此不堪一击。 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他就像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任是谁看见了都会对他失望的。 他整个人受了极大的打击，又在小少年的控制下无力挣扎，逐渐力竭下去，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类似蛊惑的声音：“想成长吗，成长为至高的强者，那就跟随吾吧，吾能让你成长。” 他警惕又恍惚地看向了四周，企图看清是谁在说这种话。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看清，眼前除了小少年就是微生瑜等人，可他们任何一个都不像是开口说话的模样。 “嘘。不要声张，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听得到吾的声音。” 公孙铭想问，你是谁，但他问不出来，心声却好像传到了暗处的人耳朵里：“吾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清楚，吾能够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就够了。” 公孙铭眼睛里恐慌更甚，心里却又生出了贪婪的花，无知无畏却又带着无限希望。 他有种感觉，暗处那个人真的能够听得到他的心声。 “哈哈。”暗处的人突然笑了，他看清楚了公孙铭的忌惮，也看清楚了他的向往，他明明白白的读取了他内心的隐秘：“吾当然能够听得到你的心声。不仅如此，吾还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追求什么，吾有这个能力能够让你得到你要的，只要你听话，吾就给你实力，让你足以主宰这个世界，你无须去找任何一个人帮你，你就可以站在所有人上面。 想要吗，那就跟吾做一笔交易吧。” “你真聒噪。”一道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响起，却不是公孙铭的，而是刚刚看了这边一眼的姬黎。 她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平时看不出来的强势，语气冷漠，神情高傲，似乎透过公孙铭看到了跟他交流的那人一般。 公孙铭心里一惊。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最多就是成长辅助系异能者中的一匹黑马，她怎么可能看得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他看不清那人，她又怎么知道。 可…… 368末日尸皇的牵挂38 可如果不是对那个人说的，她又是冲着谁说的呢，公孙铭有种直觉，姬黎就是跟暗处那个人说的话。 这个直觉强烈非常，乃至于姬黎再次开口：“藏头露尾算什么龟孙子”时，他险些忍俊不禁笑了出声。 一股释然之意突然从心中升起。 也对，这种藏头露尾之徒，连光明正大出现一次都不敢，又怎么可能给他那些想要的。 至于他现在，他觉得自己现在似乎也不差。 他是这个小队的领头者，他的猎杀丧尸，获取资源，将来就是进了大本营，那个当家做主的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他想要实力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获取，又何必听信一个藏头露尾之人的怂恿之词。 那人不知道是因为被姬黎吓到，还是因为被公孙铭的心声气到，许久都没有再出声，安安静静的，就跟死了一样。 姬黎的目光却没有离开，直到好一会儿之后，小少年松了手，停下了能量禁锢，他这才能够开口，却也听到了姬黎的疑问：“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铭哪里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样无知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姬黎又问：“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知道吗？” 她的语气十分认真严肃，竟然给了公孙铭一种，她是在审问犯人的错觉。 这一次，公孙铭知道答案了，但他却没有想到，姬黎真的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 她的实力，真的只有他看到的这些吗。 公孙铭微微有些迷茫。 姬黎等他回答等得有些不太耐烦：“说话啊，还是你真想跟他同流合污？” 不知道为什么，她察觉到那个人存在的时候便对他不喜了。 明明……以前也没有接触过，可为什么会有那么严重的抵触心理。 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吗。 公孙铭也有些恼怒姬黎的用词：“你这是在质问我吗，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姬黎心里呵呵，按照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对方可不是偷鸡摸狗的级别，她就怕对方趁着自己对他一无所知的时候，暗地里对她身边的人下手——好比，微生瑜！ “如果你想，我也阻拦不了你。”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态度冷漠，有些不近人情。 公孙铭气结，没想到相熟这么久了，自己在她心里还会是这种人。 经过姬黎这么一打岔，气氛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严肃了。 只是他们两个人讨论的事情太秘密了，直教那些不知道始末的人摸不清头脑。 小少年发现自己听不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时就放弃了，专心致志地看着微生瑜释放能量。 一个丧尸……竟然拥有如此高深的手段。 真该让他大哥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来看看，都来学学，亏他们还自诩为人类未来之光，就那点本事，跟别人根本不能比。 但就算是这样，他对微生瑜也还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如果他不是…… 369末日尸皇的牵挂39 如果他不是丧尸就好了。 如果他不是丧尸的话，他一定会让他大哥把人留下来的。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能耐，才配得上人类未来之光六个字。 可是对方偏偏是个丧尸。 必要时候，估计还要与其针锋相对，想到这里，小少年的脸色便又有些冷凝了。 这样的人物，若不趁着他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就扼杀了，以后岂不是更难对付。 他眼睛里酝酿出来一抹杀意，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在姬黎冷漠的一眼里消散于无形了。 这个女人应该还没有他强大，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威慑力。 这种压迫，就是在他大哥身上都少有。 这个偏僻的地方到底是有什么秘密，大哥为什么会派自己来这边，跟这个女人，这个丧尸有什么关系吗。 小少年的脑子飞快运转，至于公孙铭与王石等人却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在他眼里，没有价值的人不配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如果在没有遇到微生瑜和姬黎之前，也许他还会对公孙铭礼让两分，但是见到这两个人之后，他愈发觉得，其他人跟这两个相比太平庸了些。 是的，平庸就是一种罪过了。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着，孟时却突然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 姬黎上前两步扶住了他，不太敢用自己的能力去帮他疏导。 孟时原本还有些抗拒和戒备，看到她时，整个身子却忍不住松懈了下来。 姬黎还想夸一下小孩子终于有了眼力劲儿，却又听见孟时微弱的声音仍旧有些欠扁：“臭女人，原来是你啊。” 姬黎：“……”特喵的，刚刚就不应该让微生瑜救这个小破孩。 “臭女人……咳咳……”孟时咳嗽得有些吃力，眼睛里闪着泪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说出口的话却因为感动而别扭了起来，“是你救了我吗？” 姬黎呵呵冷笑：“不是，不过，劳资刚刚就应该看着你死不管，小破孩，会不会说话的。” 孟时突然之间神色一震，吃力地看向了四周，结果却因为虚弱禁不住叫了痛。 姬黎不给面子地将他固定住了位置：“干什么，刚好了一点，又急着去见阎王爷那？”这可就算了，她老爹不想接短命鬼的活儿了。 而且，微生瑜的冤屈他还没有洗脱呢。 孟时虚弱地摇头，仍然承受不住太大的动作。 “小心，小心……” 他急得厉害，说话时候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晕过去。 姬黎也顾不得其他了，给他输了一口气，手也掩饰性般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直到孟时终于缓过来劲了，公孙铭也才反应过来一样，迅速冲过来蹲在了地上。 孟时平时多维护他，他也清楚，自然也不愿意失去这么一个忠实的小迷弟。 只是这一次，孟时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反而是死死拉住姬黎的手：“小心……王石……”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闪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是王石，又会有谁。 370末日尸皇的牵挂40 事情败露，他也待不下去了，只能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孟时吸引逃走。 刚刚他以为孟时死了，没有多在意自己会不会暴露。 可微生瑜的出现给了孟时一条活路，他开始慌了，借机动手却又被小少年给拉住了。 不仅如此，若非小少年刚刚松开公孙铭，恐怕他也没有办法逃脱，只能成为他人案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有了逃脱的机会，便第一时间操着酝酿许久的能量飞了出去。 只是他看轻了公孙铭，看轻了姬黎，也看轻了刚刚一招就制住他的小少年。 又是一道光影划过，小少年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袖口，一个高大的男人如同死猪一般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因为与地面发生的严重磨蹭，他的半边脸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跑得了吗。” 小少年轻慢的声音还有些冷傲，但不论如何，人都是他帮公孙铭和孟时抓回来的，他就算是真的想要留下来看戏，也不适合开口赶人。 于是，他将王石抓回来之后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下巴微微一抬，做足了主人公的姿态：“不用管我，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姬黎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欣赏，还没有等这欣赏完全消失，就见微生瑜主动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语气似乎有些幽怨：“不准对别人露出这种眼神。” 姬黎“噗”地一声笑出声音，“没想到你还是个大醋王。” 微生瑜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就又听见姬黎理直气壮，得意洋洋冲着公孙铭开口：“怎么样，你的判断错了吧，还想要冤枉微生瑜，真当丧尸没有人权！还好今天我在这里，不然岂不是又一场千古冤案。” 公孙铭沉默，她又趁机提出了要求：“冤枉了好人不应该道歉吗？有眼无珠，看看你信任的小人吧，做出了多么恶劣的事情。” 孟时的目光也是恶狠狠的，他开口：“王石简直就不是个人，卑鄙无耻，被我揭穿了就想要对我动手。还好我命大逃过一劫。” 姬黎拍拍他的胳膊：“小孩子乱说什么呢。” 孟时虚心地看着她，没想到姬黎却又是给微生瑜揽了个功劳：“这可不是你命大逃过一劫，本来吧，你还真的死掉了，不过活该你命中有贵人，遇到了我，遇到了微生瑜，这才把你从死门关拉回来的。哦，不对，你可能已经见到了地狱的景色了。” 孟时：“……” 微生瑜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小青梅比以前活泼，仿佛时间与经历没能给她完成一点压力，她仍旧拥有一开始的纯真。 姬黎戳戳他：“咱可不能当个忘恩负义的。”她至今记得孟时想要追捕微生瑜的事情。得亏是微生瑜心大也够听话，不然还真的可能不会对孟时这个心心念念杀了自己的人伸出援手。 孟时还是沉默。 王石趴在地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散了，目光却恶狠狠地盯着姬黎。 371末日尸皇的牵挂41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若非是这个女人坏事！他早就把孟时给杀了，将责任推给微生瑜了。 至于那个不懂事的女人，背负了一条人命，以后还不是随便他怎么拿捏。 若不是这个女人，他的计划才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若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可能已经看着替罪羊死在公孙铭的手里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变得如此狼狈，变得如此凄惨。 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 姬黎与他目光对上，整个人却没有一点儿惊慌的，眼神中的澄澈与无所畏惧的清明让王石眸中疯狂更甚。 公孙铭也沉默了下，但还是拿得起放得下地开口了：“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了。” “小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么多人里面，他最信任的一个人就是孟时。 有了孟时的指证，王石杀害队友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了，但他却也不清楚，怎么好端端的，王石会突然死了杀人的念头。 要知道，平时他跟小时的相处还算可以。 但没有想到，孟时一下子就沉默了起来，他低着头，掩住了眸子里的恼恨。 头上戴着白花的女人见此又是黯然又是紧张的看着他们，却不想对上了男人突然转而看向他的视线。 他眸子里的森冷和恶意，让她一下子联想到了潮湿的地界里有毒的蛇嘶嘶吐出信子。 那种危险和恶心感让她瞬间冒了一身冷汗。 她清楚地看着王石嘴型的变化。 “婊z！” 他无声又恨恨地做出了这两个口型来，眼里疯狂与愤怒并排渲染。 女人浑身上下更不自在，毛骨悚然感倍增。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过了头去，不敢再有开口指认的心思。 孟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面上，没有看到她此时的鸵鸟样，不然怕是要冲起来再跟王石打架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孙铭追问。 姬黎不耐烦地呵斥他：“没看到人刚清醒吗，催催催，催什么催，要人命吗，你待会把他逼得急了，一口气上不来怎么办。” 公孙铭沉默了，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还是满满的求知欲。 对于姬黎来说，微生瑜能够清清白白，孟时能够重新醒来，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 至于王石能不能当场伏诛，是不是他个人私欲险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这一切都不是她所关心的。 反正，她总有办法在暗处收拾了他。 她不怕找不到机会。 只是，他此时的举动恶心到了她。 她没见过一个“杀人犯”居然到此时都能够有勇气威胁辱骂一个“不相干”的女性。 他是活腻歪了吗？ 看着女人痛苦地避开他的视线。 姬黎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这个世界上总有如此恶心却不自知的人。 以前她就见识过了，没想到今天会见识到更加恶心的人。 没关系，天不收他，她来收！ 这冲动刚涌上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见小少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是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372末日尸皇的牵挂42 大快人心！ 姬黎心里给小少年喝了个彩，看着他的目光也比之前友好了，跟她思想同步的人，她看着都觉得顺眼。 小少年踹了一脚，又接着一脚，这一次踹在了那个隐秘的部位上，直叫王石涨红了脸，一脸痛苦却又不敢吭声地看着他。 哪里还有之前嚣张挑衅女人的威风样。 欺软怕硬的生物，迟早有人来收拾他的！ “你以为你很能耐吗。”小少年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让王石觉得刺耳极了。 但他全身上下被小少年的能量给禁锢住，他没有办法对他做出反抗，也不敢对他做出反抗，就怕他下一秒，那个脚会直接废了他。 “狗东西，再让我看到你对女性不敬，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小少年只当他是口嗨，却没有想到，他可能做过更加恶劣的事情。 是以给了他一个教训之后并没有再下狠手。 都这种时候了，异能者里也不乏女性，为什么还会有人对女性如此大的偏见？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王石叫着躲开，但虽然是求饶，他的眼里还是覆着一层阴狠毒辣。 “孟时！”公孙铭有些怒了，在他的队伍里，他不允许欺瞒，也不想再见到第二个姬黎。 孟时苦着脸，不敢看任何一个人。 那个头上戴着白花的女人畏缩着将脸转到了一边。 王石突然笑了起来：“老大，我不怪他，年轻人火气盛，听风就是雨的，孟时以为我欺负了小美，来找我算账了，我一开始没注意就跟他起了争执，后来问清楚了才知道是他误会了我。 我跟小美其实是恋人关系来的，不是孟时想的那么不堪。 也不知道……他是听谁乱说……” 公孙铭脸板了起来：“孟时不是这种冲动的人，而且……你怎么可以把孟时伤成这个样子，今天要不是……要不是……”说到一半他顿时卡住了，迫不得已道歉是一回事，让他主动承认一个丧尸功劳，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石露出茫然又紧张的神色，无辜开口：“老大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对孟时下狠手，误会竟然都解开了，我又怎么可能会欺负一个小孩子，我可是把孟时当成弟弟看的，小美，你说是不是。” 女人的身子抖了抖，然后就看到了王石赤衤果裸盯着她的恶意目光，不由得掩面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 孟时对不起…… 我不敢说…… 我不敢说啊！ 她在心里疯狂道歉，脸色苍白却仍然坚持着说道：“是的，是孟时误会了……我跟王石，早就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王石笑得更加放松，又追问了一句：“你都是自愿的对吗。” 小美知道，这句话一旦应承下去了，那她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王石的魔爪，可她还是沉重地点了头：“是的……” 心里的泪流成了仇恨的河。 小美恨不得亲手撕了这个男人，撕了这个魔鬼，可是她不敢，孟时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她不敢再生反抗之心。 373末日尸皇的牵挂43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第二个孟时，也不想让别人代替她成为第二个孟时。 她咬着牙，合着血和泪，将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给吞进了肚子里。 她颤抖着在这个恶魔魔爪下臣服，哪怕会遭受更多的报复，遭遇比之前更恶劣的对待。 以后，再不会有第二个孟时帮她。 她……也不配让人帮她了。 “孟时！” 公孙铭不约地拧起眉毛，尚且顾及着他伤员的身份没有呵斥他，但声音也有些儿凌厉了：“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莽撞的。” 孟时被这个变化给弄得回不过神来，待到反应过来了，瞬间恨恨出声：“卑鄙……卑鄙！你太卑鄙了！” 小美姐之前不是这么告诉他的！明明是王石他—— 他困惑地看向了小美，对方却满含泪水，仿佛被伤得颇深，吓得厉害地再度移开了视线。 那是心虚，也是痛苦，总而言之，是所有一切不敢跟他目光对视，坦诚相待的理由。 孟时不明白是为什么。 她不需要摆脱王石的阴影了吗？ 她不需要逃离王石的控制了吗？ 她不需要他们给她主持公道，还她一个公平了吗？ 孟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小美姐还会帮着这个禽兽？ 难道说是她之前骗了他吗？ 王石根本就没有威胁她，她是自愿的。 可是不像，她那时候的眼神太过悲伤，不是轻易可以作假的。 他也正是因为被她的眼泪所感染，才会难以忍耐怒气地找王石要个说法。 王石仍旧无辜：“孟时你太过分了，你刚刚不明白真相骂我也就算了，我现在解释清楚了，你凭什么还说我卑鄙！” 看起来真是好一个受害者的角色。 “啪啪啪——”正在局面一度反转的时候，几道清脆的鼓掌声传了开来。 姬黎饶有兴致般啧啧出声：“真是好一处大戏！” 王石眼皮子一跳，直觉这个女人又要坏事。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想到应对方式，就听她夸张地笑了出声：“只是，这种恶心的戏码，我不想看了，我家微生瑜也不可能会背这个黑锅。 你不就是想要说服所有人相信你不可能对孟时动手吗？ 可我现在能够告诉你，你这个算盘算是落空了。 微生瑜是我罩着的，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到他的头上来。 他是不懂得自证清白不假，但你爹我不是吃素的！想要动他，问过我意见了吗？” 她邪气地勾起嘴角：“孟时，说！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王石屏住了呼吸，紧张过后飞快质问对方：“姬黎你别忘了，你是个人类，你为什么要帮着一个丧尸？” 姬黎笑得更加邪气：“因为我是个人，他也是个人，可你不是。” 孟时眼眶微红，看着她霸气怼人：“禽兽尚且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谓，你却连做人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你配得上人这个字吗？你压根就是连禽兽都不如！” 孟时身子不禁一震，这个臭女人，竟然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来了。 374末日尸皇的牵挂44 这些话，他放在心里想说很久了，可却没能说得出来，没想到竟然会在姬黎的嘴里听到。 他到底是不够她的勇气。 “你——欺人太甚！”王石怒视着她，已经忘记了刚刚的痛。 姬黎莞尔，转而看向了小美。 她头上戴着的那朵白花已经快要枯萎了。 “你确定这个时候不说出来吗？” 小美呼吸一顿。 王石也骂骂咧咧起来。只是他还没有骂多久，嘴巴就又被小少年给封住了。 姬黎循循善诱，引导着她：“错的人又不是你，为何要包庇一个畜牲。” 小美眼眶更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得出来满满的都是挣扎。 公孙铭神经再大条也能看得出来此时情况的不对劲。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真相是有证据堆积起来的。 “我……” 姬黎释放能量，尽力地让她心情平静下来，她不想小美一说出真相，自己反而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 “你想清楚，所有人都站在你这里，如果你问心无愧，不曾有害人之心，又何必害怕什么。就算是被人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那也没有办法成为你必须承受的理由。但是，如果你错过这个机会了，以后可能就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了。” 小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还是不敢说。 丈夫刚死不久，她就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被迫承欢，哪怕她说她无辜，又有几个人能够像孟时一样相信她，帮助她。 她怕王石，也怕流言蜚语，她怕舆论将她压垮。 她怕成为他人嘴里笑柄。她顾忌太多，她不敢说啊！ 她不像那些没有负担，没有心理压力的人，她丈夫尸骨未寒，她做出这种事情来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让她如何有这个勇气。 让她如何有揭穿王石的勇气。 姬黎似乎看透了她眼睛里的悲哀，说话的声音顿了顿，也不再逼着她给出一个答案了。 如果她真的为了微生瑜不择手段，强行掀开一个女孩子的伤口，那她跟王石这种衣冠禽兽还有什么区别。 她所骄傲的，坚持的“可为可不为”又有什么意义。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真的想要收拾王石，那就趁着夜黑风高往他头上套麻袋就是了。 没想到一直不说话的孟时突然开口了：“小美姐姐，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 这句话一说出来，小美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连忙用手去擦拭，但是却没有用，眼泪还是不停落下，她呜咽着哭出了声音，像是要把所有的不高兴都发泄出来。 “谢谢……谢谢……呜呜呜，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呜呜呜呜……小时，谢谢你，谢谢你站在我这一边，谢谢你为我出气，我没有想……呜呜……”她说不下去了。 但这下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王石方才说的都是假话了，要不然的话，小美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姬黎更是对他横眉冷对，如果不是还顾忌着几分微生瑜，说不定她现在会做出比小少年更残忍的事情来。 375末日尸皇的牵挂45 恶心的渣子，居然真的让她猜中了。 他怎么敢。 怎么敢做出那种事情。 怎么敢在做出那种事情之后仍然理直气壮。 怎么敢在被揭穿之后反咬一口。 怎么敢把所有人都忽悠一遍。 他怎么敢有这样的底气。 这一瞬间，她对小美多了些许的同情。 与此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胸膛间蔓延开来，她难以描述那种感觉是什么，她只知道，那种感觉有些沉重，让她开心不起来。 只是，她没有动手，小少年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手上多了两个动作，王石就痛苦地惨叫了起来。 姬黎看他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冷不丁的，微生瑜站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姬黎心虚地对上他不赞同的眼神，如同出轨的妻子被丈夫当场抓住了一般。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这种想法……好可怕！ 她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最终，小美还是揭穿了王石。 也许是姬黎的话给了她力量，也许是孟时的支持让她终于有勇气反抗，也许是其他，反正，她把之前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上的不甘和委屈通通说了出来，说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狼狈不已，但就算是这样，她痛斥王石的声音终于带了属于自己的脾气。 “你这个禽兽，你就是欺负我死了丈夫，欺负我没有人保护，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拼命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 今天我不会再让你如愿了，你不要再想冤枉其他人。 老实说，王石，你让我感到恶心。 你简直就是个变态，这个世界上死的人那么多，怎么没有一个是你呢？” 姬黎表情从一开始的“果然如此”转变到后来的目瞪口呆仅仅经历了半分钟的时间。 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然……骂死人来竟然都不带喘气的。 看来，她看人的能耐还有待提升。 孟时听着听着，眼睛更红了，他情绪激动，要不是因为公孙铭一直揽着他，估计他已经冲上去把王石给杀了。 禽兽！ 渣滓！ 败类！ 这个世界上怎么总有这种人！ 这种人怎么怎么死都死不完！ 他痛恨王石这样的人，却没有想到，恶魔无处不在。 他逃出了那个地方，仍旧会见到这种恶心的事情。 思维一度混乱，记忆也开始模糊失真，他仿佛又回到了好久好久之前。 回到了那个满地都是鲜血和残骸的家。 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在公孙铭的怀里不安地颤抖着，公孙铭只以为他是气过头了，更加用力抱住他，不给他乱来的机会，却没有注意到后来孟时其实已经是白眼一翻，昏了过去的。 小美仍然没有停下自己的倾诉。 今天，她要把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对待都说出来，她要让这个恶魔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赔罪。 就算是真的落到……那种场面，她也认了。 撕开了遮羞布之后的小美无所畏惧，一桩桩一件件的指认让王石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 376末日尸皇的牵挂46 听到最后，小少年看着王石的目光已经没有半点儿温度了。 事情摆在眼前，就算是王石再怎么狡辩也说不清楚了。 在他手中毁了的女孩子太多，恰好，小美有着大半的证据。 当这些密辛被揭露出来，小少年很是自来熟地问了一句：“你们不处理他吗？要不把他交给我？” 姬黎看向了小美。 小美认得这个好看的少年，刚刚就是他第一个对王石出手，所以她相信他，于是，小美点了点头，默认了。 正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有阻拦的立场。 王石还没有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就见眼前突然闪过了数条红线。 “唔……”痛呼声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已经消失在喉咙中了，王石双眼睁着没有闭上，可是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他的身体被红线切割成了好几块，加上他那死不瞑目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狰狞。 小少年看了两眼，大概也觉得辣到了他的眼睛，再一挥手，王石的身体就被分解成无数块，直接消失在空气里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连给王石最后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就痛下杀手。 且他杀完人之后还是那般自然，就好像只是轻轻拍死了一只蚊子一般，连用纸巾擦擦都不用。 光是看着他如今岁月静好样，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刚刚那个说动手就动手，残忍无比，手段凌厉的“杀人犯”。 只是，如今丧尸横行，蓝星的法律已经成了一纸空文，杀人越货之事常有，却是极少有人会被逮捕。 像小少年这样的其实也不在少数。 说到底，王石也是因为钻了这个空子罢了。 法制社会时，他仍然会因为那数百条法律而控制自己的恶念，可现在，文明即将被颠覆，他自然是无所畏惧，想着所有人都不能阻拦他，极尽恶心之能事。 这边欺负一个小美，那边杀了一个孟时…… 谁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出了一个比他还要“恶”的小少年，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个，让他死得好生“体面”。 小美呆呆愣愣地，过了几秒才尖叫起来，尖叫之后又哭，哭了之后又是笑，看起来就跟大街上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小少年不解地看向了姬黎，在这里，他大概只能找到这么一个智商正常，而且对他没有那么排斥的人了——虽然说，他其实也觉得姬黎有点怪怪的，但总比其他人好了不少。 姬黎努了努嘴：“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手段温和一点嘛，就算是留他一个全尸也好，你直接用这种凶残的手段，不把人家吓坏了才怪。” 小少年听进去了，但他看了看小美又看看姬黎，嘴巴蠢蠢欲动。 姬黎倒没什么顾忌，不计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下就给了他一个赞同的眼神。 小少年如释重负，眼里闪烁着好奇：“你不是女孩子吗，为什么你不会生气呢？” 姬黎：“……”透…… 天下的破小孩都一样讨人厌！ 377末日尸皇的牵挂47 听听，听听，这憨憨说的是人话吗？ 她怎么就不是女孩子了？ 她心理承受能力好怪她咯？她能耐顶呱呱怪她咯？她没有尖叫怪她咯？ 真是服了！ 小破孩！ 小少年看着她的目光从温和变得凶狠，简直是要吃他肉似的，一瞬间也有些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她自己同意问的？ 出尔反尔。大人就是烦人，跟他大哥一样，说话不算话。 姬黎后槽牙磨得咔咔响：“没有，当然没有，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毕竟这是你的人身自由。” 小少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什么还是这个表情，自己不觉得奇怪吗：“那你……”为什么这么看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挨了姬黎的一个暴击：“破小孩！” 小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姬黎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舒服了：“小破孩。你有你的人身自由，我也有我人身自由，别问我为什么打你——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小少年可委屈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敢问，这个女人就这么凶巴巴地对他。 他一定要让他大哥收拾她！ 可是很奇怪的是，被这样对待了，他却没有找回场子的冲动。 姬黎身上那股亲近的感觉让他舍不得对其动手。 他只能给自己这样的解释。 姬黎见他没有跳起来战斗，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小破孩跟她不依不饶起来，要是被一个小破孩逼出了杀手锏，岂不是要被她的那些老熟人嘲笑。 微生瑜却笑了。 笑得很是温柔，很是阳光，很是心满意得，看着小少年的目光也没有之前那么挑剔，那么不爽，那么讨厌了。 小少年没有感觉到他的变化——他懒得理会其他人，开始招揽姬黎：“你跟着我吧。” 姬黎：“……”？ 微生瑜：“……”？？？ 谁家的小孩，不管好，放出来挨打的吗？ “别误会——”在两人动手之前，小少年开口解释，“我就是看中你智商和应变能力，所以想着把你招揽到我大哥麾下。 他是蓝星上最大的势力主，你跟在我身边，我到时候把你引荐给他，到时候你能得到的不知道比现在多多少了。” 姬黎撇嘴：“小破孩，毛还没有长齐就学人出来忽悠，你爹我在这道上闯荡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小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听到什么粗俗的话一般，脸上满满的不赞同加嫌弃：“……” 这女人，他突然之间后悔了怎么办。 微生瑜突然伸手抱住她，泛白的眸子溢出温柔：“不许这么说自己。” 姬黎：“……”大哥！你别说出来的话，谁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好吗？ 反而是公孙铭来了兴趣：“你哥是谁？” 小少年身上气息陡然一声，目光锐利地打量了公孙铭一眼，然后成功地用一句话激起此处第三个想打他的心：“你还不够格知道。” 378末日尸皇的牵挂48 公孙铭：“……”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他不够格，不够格，不够格。 姬黎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小破孩，你面前这个是我现在这支队伍的老大，你想要让我投奔你，也要说服一下人家啊。” 小少年似乎认真思考了下，看着公孙铭的目光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挑剔了，当仍然是透着一股屈尊降贵的高高在上感：“你同意吗？” 这话说得，就跟放弃姬黎，让队伍中最有希望的成长辅助系异能者易主是公孙铭多大荣耀一样。 姬黎想，就公孙铭那个暴脾气，可不得气死？ 孟时倒是先给公孙铭抱不平了：“你怎么说话的，给我老大道歉。”只是他说话的声音虚弱，听起来没有一点儿威慑力，反而是让小少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刚刚可是小爷保护你的，你现在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微生·真·救命恩人·瑜：“……” 孟时不知道昏迷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但看这小少爷的手段跟他做出的事情，的确……他不该凶他的。 可……可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 孟时生闷气，既是生小少年的，也是生自己的。 他就不该受这人的恩惠。 “你兄长可是姓沈？”公孙铭却琢磨出了什么来了，开口再问小少年多了几分谨慎。 “咦——”小少年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竟然知道。 公孙铭眸子里瞬间涌出了敬仰来。 如同孟时看他时的简单纯粹，让人看了便觉心中温暖，乃至洋洋自得。 小少年却没少接触到这种目光，半点也不觉得荣幸，只是看着公孙铭的眼神多了两分兴味。 想不到一个普通异能者也能猜到他的身份。 “小少爷有所不知，我曾受过大少爷的恩惠，自此不敢忘，刚刚就觉得您有些眼熟，没想到竟然是恩人手足，是公孙铭失礼了。” 姬黎撑着下巴，觉得还真的有些难为他了，一番话，文绉绉的，明显不是他以往会说出来的话，也不知在心里面憋了多久。 小少年兴趣缺缺哦了一声，并没有代替大哥跟他叙旧的念头，所有心思仍然停留在姬黎的身上：“考虑一下呀，跟着本少爷，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姬黎心里莞尔，小少年还是太天真，脸上却严肃了两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让他恢复正常。” 突然被拉出来的微生瑜有些茫然。 他……不正常吗？ 他觉得，他好像还是挺正常的啊。 小少年撇嘴，却也没有直接否定，觉得姬黎是在痴人说梦，只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就道：“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要不你就带着他一起，跟我回去问问我大哥，也许他哪里能有办法。” 姬黎一瞬间也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纯粹在忽悠自己还是真觉得他那无所不能的大哥有这个本事。 只是这一趟，看来是有必要走走了。 她不怕其他，就怕微生瑜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她不在的话，被人伤了，她后悔也来不及。 379末日尸皇的牵挂49 小少年惊喜过头，反而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坚持，直到姬黎的手在面前晃了晃，他这才不确定地问：“你是答应了？” 姬黎点头。 微生瑜看着她，没说话。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他都会听着。 不管她想去哪里，他都会跟着。 现在他已经不怕自己会伤害到姬黎了。 他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她不想看到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去做。 公孙铭也没说话，心里却开始冷笑。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刚刚还说了要看他意见云云，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 她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毫无疑问，是没有的。 “你后悔了？”姬黎眼角微微一挑，清冷中溢出了几分媚意，明明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风情却又显得无比融洽。 微生瑜反手握紧了姬黎的手，十指相扣，直叫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小少年酸掉了牙齿。 “那就这么说好了，两天后我还来这里接你，你不要乱跑。”小少年叮嘱她，越看越觉得眼睛受不住打击，给了跟来的人一个眼神，这才离开了这处。 微生瑜眯着眼睛靠在她的身上，呼吸着带有她身上体香的空气，觉得身边的风也是温暖的。 他嘟哝道：“我不喜欢你看那个小少年的眼神。” 公孙铭：“……” 孟时：“……” 小美：“……” 谈情说爱也挑个好点的地方可以吗，你们有没有顾忌这里其他人的感受？ 孟时觉得自己眼睛被辣坏了。 脑子里有三个声音在喋喋不休争辩着。 一个声音告诉他，微生瑜是丧尸，他应该杀了他，免得他为祸人间。 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微生瑜再怎么说也是救了他的人，他怎可以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臭女人现在笑得可开心了，他要是真的对微生瑜下手了，臭女人怎么办？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也打不过他呀！ 这人存在感不强，可那实力他却半点都探不出来，只有每次认真看着他时才能感觉到他身上雄浑的能量流动——庞大到归了真，让人无法轻易感知到。 于是，各怀心思的人面面相觑，最终在眼神的交流中派出公孙铭把他们两个给推了出去。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仍然没有停止打情骂俏。 姬黎说：“一个小孩子，你要吃醋到什么时候。” 微生瑜却很委屈：“你都没有这么看过我。是我比不过他吗？” 姬黎道：“那肯定不是，你比他厉害多了。” “那你怎么不这么看着我。”微生瑜又追问。 姬黎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并非撩人却不输撩人：“他跟你能比吗？” 要是小少年这个时候在的话，大概会被她气得当场昏厥吧。 微生瑜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却又忍不住仗着宠爱给自己谋求更多：“反正你不准那么看着他。” “为什么？”姬黎反问，理直气壮，比微生瑜还要理直气壮。 微生瑜眸子黯了黯，像受了委屈的小孩，说出口的话也像极了小孩子撒娇：“因为我会吃醋。” 380末日尸皇的牵挂50 于是，姬黎就这么认了，认栽了。 她吃软不吃硬，她色欲熏心，她的眼中只有美色，她都认了。 反正她觉得，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挡不住微生瑜如此柔情攻击。 期间，姬黎又问了微生瑜一个问题。 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 她问微生瑜：“你既然不是人，也不像其他丧尸，那你到底是什么。” 微生瑜用威压逼退了一千米内的丧尸，无辜地眨眨眼睛告诉她：“大概是王吧？” 姬黎重复：“王八？” 这是什么神奇又长寿的生物啊。 微生瑜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女朋友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他能怎么办？ 宠着呗，还能分不成。 他认真地捧起姬黎的脸，十分无奈却又口齿清晰地重复：“是王……不是王八。” 姬黎睫毛轻颤：“王？你确定你没有抬高自己身价？” 微生瑜更无奈了，他还用得着抬高身价吗，难道女朋友会因为他不是丧尸王就跟他分手吗？ 不会，既然不会，那他又有什么必要伪装身份。 从一开始变成丧尸的浑浑噩噩，到后来经过修炼逐渐清醒，脑子里多了一份所谓的传承记忆。 他用了许久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他大概就是此次变故中，最有可能获利的人了。 又或者说，他已然超脱了人这个范围，他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 他是这场灾难中的赢家。 记忆告诉他，他会拥有其他人所不能拥有的一切，比如实力，比如寿命，又比如权势。 完全觉醒后的他是丧尸皇，是凭借自身存在就能让其他丧尸为之臣服的唯一王者。 他会成为新世界的主宰，只要他想，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有。 但对于微生瑜本身来说，他不需要那么多。 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有人在身边，有姬黎在身边而已。 家庭在变故中破碎，他与姬黎在乱世中扶持，他所想要照顾的只有一个人。 从始至终，都只有姬黎一个而已。 他不用那么多，他不贪心。 “真的是王。”微生瑜牵着她的手，灰白眼眸偶尔会切换成以前的模样，“也许你听过这种传言……丧尸中有一个丧尸皇……” 姬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想告诉我，之前那个为非作歹的丧尸皇是你？” 微生瑜微微卡顿，然后快速否认：“不是的，他不是我，他也不是真正的丧尸皇。”他才是。 姬黎沉吟了片刻，压低声音吩咐她：“这件事情除了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微生瑜自然表示清楚，头又靠在她的肩膀上打算瞌睡。 他刚刚消耗了好多能量，这是现在的他尽全力才能做到的结果。 不过没关系，等到以后，他会越来越强大的，他不会像现在这么脆弱啦！ 姬黎用手拍拍他脑袋，末了又觉得动作有些粗鲁，转而变成用手轻抚头发。 那短而细的发丝柔软，一点也不扎手，发丝穿过指间的细腻感让姬黎停不下手地又再摸了一把。 381末日尸皇的牵挂51 转眼之间就到了第三天。 小少年如约来接姬黎离开，微生瑜作为挂件般的人物自然而然跟上，出乎意料的是公孙铭，他竟然表示要带着这一队伍跟着小少年离开。 小少年本名叫沈弄月，是沈家小公子，沈家有个厉害的大公子，便是沈弄月的哥哥。末日来临之前，他以强势的手段稳住了军心。 末日来临之后，他用超强的实力招揽了人才。 到现在，他所在的地方俨然成了整个蓝星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丧尸能进得去的大本营便是经过他手打造的，密不通风，堪称一绝。 无数人拼了命想要进去。 只可惜，大本营面积有限，只招有能耐之人。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仍然有许多人惦念着外围的位置，纷纷在外面安营扎寨，对比，沈大少爷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的生活已经枯燥得只剩下杀丧尸跟杀更多丧尸这两件事了。 但就是如此枯燥的人也有自己的小迷弟。 公孙铭作为沈大公子的小迷弟，已经为他盲目到确信自己一定能够进入大本营内部的程度了。 沈弄月有些不太耐烦，他不喜欢后面跟着一班跟屁虫，但到底是看在了姬黎的面子上把人给带上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大本营门口，正好赶上沈大少爷猎杀丧尸归来。 他的手上捏着两颗不规则晶石，姬黎眸子一缩，看来这个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她但不是怕有人实力赶超了她，只是担心这些人会因此对微生瑜不利而已。 在来之前，她给微生瑜寻了一副美瞳，戴上去之后倒是掩了不少诡异感。 沈大少爷来时也只当他是个混血儿而已，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皱着眉看向沈弄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出去办事了吗？” 沈弄月撇撇嘴：“事情办完了肯定回来啊，不然在外面等死吗？” 沈大少爷向来对这个亲弟弟没有一点儿招架能力，虽是好奇他这一次的效率，却也没有忘记了正事。 “这几位是——”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微生瑜身上，发觉对方仿佛没有一点儿攻击力之后才把目光移到了貌似领头羊的姬黎身上。 沈弄月也想到这件事情了，不过他还没有说话，就被公孙铭抢了话：“恩人，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眼睛里冒着诡异的光，姬黎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生怕别人将她跟这人扯上关系。 沈大少爷露出迷茫的神色。 公孙铭喋喋不休回忆从前，沈大少爷偶尔回应一句，但迷茫之色不减，好在最后，公孙铭摸出了一个信物，这才让沈大少爷确认了他的身份。 可就是这样，沈大少爷的举动还是伤透了公孙铭的心。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微不足道得沈大少爷都不记得他这个人。 沈弄月将他拨开，兴奋地指着姬黎道：“看，快看，我找到了一个什么宝贝。” 姬·宝贝·黎瞬间觉得自己身上压力骤深，一道来自于沈大少爷，一道则是来自于微生瑜。 382末日尸皇的牵挂52 微生瑜不仅介意她看别人的眼神，还介意别人对她的称呼。 这种称呼一冒出来，他身上的威慑力倍增，看着沈弄月的目光有些冰冷。 沈大少爷眼睛一亮，看着微生瑜终于来了兴趣，比起姬黎还要更有兴趣。 微生瑜占有欲十足地把姬黎扯到自己怀里，无声地用行动证明这是谁的宝贝。 “……”沈弄月沉默，这波狗粮，他忍了。 要他说，这个男人就是个醋坛子，拦着姬黎不让他靠近不说，多说两句就给他脸色看。 现在在他的地盘上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真该让他大哥把他赶出去。 大哥—— 他不满的看了过去，结果却看到了自家大哥亮晶晶的，仿佛看到肉的狼狗一般的眼睛。 沈弄月：“……” 他感觉内心更加不平衡了。 这傻子一样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他大哥！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也应该是看他带回来的宝贝啊！你是不是单身太久傻了都！ “我们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沈大少爷温文尔雅道，对着微生瑜问出来的话尽显电视剧中痴汉本质。 沈弄月无语望苍天，觉得自己选择把人给带回来就是个错误。 姬黎也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只有根本就没把沈大少爷当回事的微生瑜一脸平静。 姬黎朝着沈弄月努了努嘴，大概意思是：你确定这个人真的是你大哥，怎么看起来脑子好像有点那啥呀？ 沈弄月气得鼓嘴，读懂了姬黎表情下的意思也觉得颇为无语，心里却也禁不住吐槽眼前这厮，他面子都要被丢光了。 亏他之前还在姬黎等人面前吹自己大哥有多厉害，有多么牛气哄哄，现在倒好，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是怎么想自己的。 沈大少爷见微生瑜不理会自己也不难过，坚持不懈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不是……” 微生瑜生硬地否认：“不是。” 沈大少爷：“……”他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这么着急否认是干什么。 他把目光投向了沈弄月：“你从哪个地方见到这位先生的？” 沈弄月想起其他人评论自家大哥的话，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所谓的不近女色其实根本就是他的性取向为……男？ 他觉得自己有些接受无能，爸妈要是知道这事，会不会被气得昏过去。 沈大少爷可不知道自己弟弟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就是看微生瑜亲切，觉得十分熟悉又十分好奇而已，对他绝对没有那些心思。 可微生瑜不理他，弟弟又不在状态，他只能强行将自己往微生瑜面前送，全然不知道在其他人面前自己这种行为有多么…… 姬黎戳戳沈弄月胳膊：“这就是你哥的办法？” 沈弄月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了终止大哥疯狂想法的方法了，他凑到沈大少爷的面前，不知道低声嘀咕了什么，就见沈大少爷的热情瞬间凝固，如同便秘一般看着微生瑜，表情复杂，神色难明。 “你确定……”沈大少爷不太敢相信，眼前人竟然会是…… 383末日尸皇的牵挂53 竟然会是个丧尸！ 人人喊打的丧尸！ 可他往日恨不得杀干净的丧尸站在他面前，他却没有一点儿想要对他动手的念头。 相反的，还会因为对方身上的能量波动对对方有了亲近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脑子都开始疼了起来。 这样一个人……看起来沉默内敛的文静男孩子，竟然是一个丧尸？ 不对，相比较起其他丧尸来，微生瑜是不是安静了些许，他疑惑的目光又看向了沈弄月，结果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点头。 竟然是这样的吗？ 沈弄月直言不讳：“这一次，姬黎小姐之所以同意跟我回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身边的这位先生。 他跟你之前接触过的两个高阶丧尸一样，脑子清明，会说话，会思考，会有自己的喜恶，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然了，如果他的醋意不要外放，也许他对他的态度还能更好一点。 沈大少爷又重新审视起微生瑜来。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明明他都已经知道微生瑜是丧尸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那种喜欢与接近，不是来源于情与欲，而是——更像是一种依赖。 对微生瑜的依赖，有点像是他与母亲间的亲密。 如果非说有点什么，那大概就是血脉间的牵连。 就连沈弄月这个胞弟，都没有给他这种强烈的感觉。 可他又非常确信，自己父母感情和睦，十分靠谱，断无再给自己整出一个外面的弟弟这种荒唐事的可能。 那又是什么呢？ 总而言之，他对微生瑜充满了期待和亲近的心思。 他对一个丧尸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说出来，谁敢相信！ 他可是最嫉恶如仇的沈弄星。 “不过，姬黎的意思是，她想借助我们的力量让这位先生恢复正常，重新变回正常人。” “可是——”沈弄星皱起了眉头，眼睛里满是不赞同。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经验，就算是之前也曾经抓捕了两个高阶丧尸，却也只是关在了实验室里，除了偶尔的取样分析，根本没有什么进展。 要把微生瑜交给他们，使其重新变成人类，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看得到的曙光。 起码目前在这个领域上，他们一无所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把微生瑜也关进实验室里，他就觉得不喜，也觉得不妥当，是舍不得一般的情绪，这让他心里更是不住叫怪。 沈弄月连忙朝他挤了挤眼，让他赶紧答应下来，虽然不知道沈弄月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但作为向来对弟弟有求必应的哥哥来说，他的答应并不显得突兀。 姬黎摸着下巴，突然冒出了一句：“我现在很怀疑你们的实力。”就这一个呆傻一个暴脾气的，她很不放心将微生瑜交到他们手里，她很怀疑，微生瑜得受委屈。 微生瑜人又内向脑子又不完全清醒，要是受了委屈她弄死谁合适？ 这完全把微生瑜当傻白甜养的态度要是让以前那些被微生瑜揍过的丧尸知道的话，怕是他们会集体哭出来的吧。 384末日尸皇的牵挂54 沈弄星愣住。 沈弄月愣住。 微生瑜依赖地把脸放到她手心里蹭蹭，像启蒙时期儿童的好动与懒散完美结合，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嘴角抽搐起来。 只有姬黎好脾气地反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牛奶一般的光滑让她感慨，对比起她来，微生瑜更像是个开挂的人。别人的末世居然成了他的造化，转眼间就成了丧尸皇，大佬级别的人物。 只要现在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那就等着以后成为他案上砧板，随他安排吧。 现在就连皮肤都比她的要好。 这还是所谓的风吹日晒引人憔悴吗？ 微生瑜分明没少跑！ 沈弄月想，他这都是为了谁呀。 一个个的，当他这个中间人容易？ 他可是一点好处没收，纯粹跑腿的，现在还要挨怀疑。 他们实力怎么了！他们要金钱有金钱，要物资有物资，要科研项目有科研项目，要技术有技术，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被怀疑。 相比起来，沈大少爷就比他乐观多了。 被怀疑了一向引以为傲的实力也只不过是轻轻皱了下眉，继而好脾气地解释：“现在我们的确是没有解决方法，但如果要说哪方势力是最有可能先研究出来结果的，那必然是我们。”沈弄星也很是自信，一直以来，无往而不胜的经验养成了他性子里自负的一面。 要说多在意姬黎的不屑也不尽然，只不过是挽回尊严而已。 更何况，微生瑜这样的人，对方谨慎一点也不无道理。 “但说回来，我们付出金钱和资源做研究，你们又能够付出什么呢？” 就微生瑜这个样子，他们不管是走到哪里，都不可能得到比他这里更友好的对待。 他不做亏本的生意，就算微生瑜的确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也一样。 姬黎手心里同时出现了数个光层，这段时间在微生瑜的指导下，她已经从学会所谓吸收能量的方法变成了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现下的实力恐怕跟沈弄星差不多了。 且，她还是一个成长辅助系的异能者，而沈弄星是真真正正的战斗系高手。 这要是让她真正成长起来…… 沈弄星心里一惊，瞬间就下了必须交好的决心。 就算是不能交好，也必定不能为敌。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微生瑜这样一个让他觉得好奇，忍不住想要亲近的人。 “可以，那么，合作愉快。”沈弄星朝着她伸出了手。 姬黎微微一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她手心里的光层瞬间消失，与沈弄星官方一握之后，微生瑜瞬间将她的手给拉了过去，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就着她的手指慢慢擦拭。 沈弄星要不是对他有着所谓的好感，估计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一拳挥出去了吧。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脸色也是臭臭的，公孙铭作为清楚他实力的人，对他的隐忍也是感觉不可思议，谁能够想到，末世来临之前就已经是说一不二，无人敢招惹的公孙铭此时面临如此挑衅还能隐忍不发。 385末日尸皇的牵挂55 与此同时，他对微生瑜和姬黎两人也重新下了评判。 从一开始存了利用姬黎的心思，到现在已经不敢再放肆了。 就连沈弄星都要对其礼貌有加，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方达成协议，公孙铭带来的人大部分留在了大本营外面，至于孟时则是从那夜微生瑜替他疗伤之后觉醒了异能，现在也能够跟着他们一同进入大本营。 沈弄月将姬黎带给自家大哥之后，也有几分兴致逗弄这个小刺猬般的同性。 看他炸毛就止不住哈哈大笑。 臭习惯惹得沈弄星也皱了皱眉。 正在此时，微生瑜突然停下了脚步，眉毛拧在了一起，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没有一点儿血色，瞳孔猛地一缩，隔着一层美瞳都能看得出来不对劲。 姬黎连忙拉住他的手要查探他情况，可微生瑜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到了一般，飞快甩开了她的手。 姬黎错愕，看着自己突然空了的掌心，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微生瑜隐忍着痛苦，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快走。” 他快要撑不住了。 快走！ “到底是发生什么情况了？”姬黎却飞快追了过去，之前微生瑜发生意外，快要变得非人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赶原主走的。 此时记忆交叠，竟然让姬黎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即视感。 她竟然会觉得之前死也不离开微生瑜的那个人是自己。那一幕就好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样。 她这是在想些什么！ 她疯了吗！ 她猛地一咬舌尖，轻微的铁锈味在口齿间弥漫缠绕，让她瞬间回了神，不敢再细究，只是揽着微生瑜的力道到底多了几分坚决。 “快走……”微生瑜仍然是这样说，他的脑袋已经快要炸开了。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身体里，与此同时，他能够感知到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同类”在觊觎这一方。 回到大本营去，那里的力量也许能够护住你们。 他想要跟姬黎这么解释，可脑袋受到挤压，压迫，已经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哪里还能够说出话来。 坚持了两息说了“快走”已然用了他全身力量。 姬黎扶着他：“我不可能走的，你想都不要想。”微生瑜的身子已经没有了力气，无法支撑他继续行动，只能无力地靠在了姬黎的身上。 姬黎眯着眼睛，想起了旁边的人，立马将人给赶回了大本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此时的他们不适合留在这里。 “快离开，这里有我。”微生瑜不会伤害她，可他既然拼命想要让她离开，那必然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他不能控制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可能会伤害到她。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脸色越发凝重。 末日时代，丧尸肆虐，这是一个她不熟悉的时代，她也没有高到足以让她自负的实力，但她本体还在阎王殿，倒是不怕真的遇到什么威胁。 只有微生瑜…… 她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微生瑜，她也是真心想要保住微生瑜的。 386末日尸皇的牵挂56 微生瑜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几乎看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但是身边的气息好安稳，耳边的声音又格外让人安心。 他竟然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感受着身下的温暖和柔软，他度过了第一波疼痛，慢慢找回了语言能力。 “外面太危险了，你快回去……”他声音已经比之前虚弱太多，无可见刚刚的变故对他伤害有多大。 姬黎：“我不怕，我要陪着你。” 沈弄星再对微生瑜有好感也是一城之主，他的身上有更大的责任，并不能轻易冒险，在片刻的挣扎之后就拉着沈弄月回了大本营并且开启了防护罩。 此时，大本营之外，城池之内，微生瑜惨白着一张脸，慢慢伸手抚上了姬黎脸蛋。 他的小姑娘已经不是遇到事就会哭的小傻瓜了，她就陪在自己的身边告诉自己，她不怕。 可他怕啊。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他的小姑娘，他都怕她受伤。 他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她难过，怎么舍得让她害怕，怎么舍得伤到她。 外面这么危险，没人保护她，他如何安心。 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召唤声，几乎控制不住的庞大能量，让微生瑜脸色越发难看，有些什么超脱了他控制的无力感并不好受。 他有预感，今天会是最艰难的一役。 忽然有大风起，阵阵呼啸声环绕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原处的咆哮声嘶吼声交叠，黄沙卷起，迷了双眼。 体内力量猛地被抽空，后续完全没有跟上，他整个人往前跌去，还好姬黎力气够大，这才将他给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她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可还是让微生瑜听见了。 原本他想告诉姬黎，他什么事都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突然就变了：“我好难受。” 他示弱，他眯着眼睛咬牙，他身子无力只能被姬黎拥住，自此，姬黎再没控制自己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将其输入微生瑜的体内。 只是那能量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儿作用似的。 一开始生怕微生瑜起了不良反应，后来姬黎就发现，她送进微生瑜体内的能量也很快消失之后，她便下了决心动用了本源之力。 这跟她在三千世界修炼得到的力量不一样。 本源之力又称灵魂之力，是哪怕身死也不见得会消亡的能量。 是一直以来被姬黎当作底牌保护着的存在，不管之前情况多么危险，她都不曾动用过这本源之力。 可现在却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微生瑜。 送进微生瑜体内的能量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可有可无，九牛一毛的量了，从一开始的百分之一，到后来的十分之一，又到五分之一，若不是担心微生瑜凡人的身子承受不住这个能量，爆体而亡，估计她会给得更多。 不过，本源之力进入微生瑜体内后，情况的确是开始好转。 微生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也不再是浑身骨头被抽掉了样，病恹恹似的躺在她身上，只是那眸子闪烁，似乎…… 387末日尸皇的牵挂57 似乎与平时截然不同。 姬黎松了口气，方才感觉到后背已经凉了大半。 “杀进来了。”眼下，她才有余心去看周围情况。 只见丧尸围了这一处，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却又不顾一切地朝此处发起了进攻。 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类躲进了地洞，沈弄星组织了异能者来对抗。 但相比较起庞大的丧尸大军，他们这一群异能者显得不够看了。 此时的丧尸大军就如同不怕死不怕伤的铁人一样，在没有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时候，绝对要把对手也同化成同一种类生物。 队伍越来越壮大。 密密麻麻的，看得姬黎也开始心惊起来。 按照这个局面进行下去，人类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但她觉得这样不好。 太不好了。 并不是所有的丧尸都跟微生瑜一样，拥有机智和自我控制能力，真的让他们掌握了这个世界，那岂不是乱了套。 若是所有丧尸都能跟微生瑜一样从觉醒慢慢清醒，然后恢复记忆那还差不多。可他就是个丧尸皇，别人如何能比…… 姬黎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被她及时的抓住了。 只是眼下情况让她来不及实施这个试想，她只是看着微生瑜恢复气力之后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乌压压一堆，要说这种情况不是末日来临，她还真的不相信。 微生瑜摇头，只说：“我感觉有一股力量将我体内能量给引走了，突然之间就什么力气都没了，之前的控制力也消失了。” 姬黎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对于这个，她是真的没有经验。 “那股力量非常强大，我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姬黎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她轻轻眯了眼睛，只安慰微生瑜不用操心太多，又问他是否能够继续镇压其他丧尸。 微生瑜摇了摇头，不舒服地伸手去揉眼睛。 姬黎见这种情况，也不敢让他把美瞳给取下来，可微生瑜难受得紧，自己伸手给扒了下来。 那美目流转，宛如秋水，是男人中少有的灵动，黑眸纯粹，哪里还有之前泛灰泛白的阴郁感。 姬黎吃了一惊，联想到他刚刚说力量被夺走了，心里不禁猜测是否他灾难体征的变化跟他获得的力量有关系。 “我可能……没法保护到你了。”微生瑜说得十分忧伤。 眼睛里有对于自己无能的痛恨。 在丧尸围城这种最危险的时刻，他竟然失去了力量，看着自己的女人身处危险之中，他算什么男朋友。 姬黎看他脆弱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眼睫毛，在厮杀的两方大军中毫不慌张：“怕什么，我能保护得了你。” 微生瑜摇头，伸手卷住她的手：“如果待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你就趁乱离开，找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待个一年半载，到时候，这一切应该就结束了。” “一年半载，为什么？”姬黎不解。 微生瑜缓缓说来：“传承记忆中，普通丧尸寿命多为三到半年。” 388末日尸皇的牵挂58 “中阶丧尸跟普通人类差不多，高阶丧尸更久，但中阶丧尸及高阶丧尸不会主动攻击，除非是惹怒了他们，又或者是有什么地方被他们盯上。他们听话也克制。”所以，姬黎如果躲上一年半载，情况会比现在安全很多。 他并不想做太悲观的假设，可是眼前的情况让他无法乐观起来。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类被夺走了心脏，他的眼里重重一震。 鲜红的血液流了遍地，他无法假设姬黎如果也遭遇这种危险，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是连假设想到都会觉得窒息的痛。 “我不会走的，这一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姬黎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然想清楚了。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赢了就是所有人类的新契机，就算输了，她也未必付出努力了。 大不了失败了之后，她带着微生瑜躲入星群便是。 微生瑜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姬黎让他放松，相信自己。 下一瞬，她调动了本源之力。 这一次，比刚刚为微生瑜稳住生命气息还要更甚。 源源不断的本源之力钻进了所有丧尸体内，她听到耳边传来丧尸不同的叫声，清楚地辨别出他们在做什么。 那一道道本源之力犹如海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只有姬黎知道，这个过程中，她自己到底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本源之力的影响，她觉得那叫声尤为刺耳。 这一次，换成微生瑜撑住她的身体。 他不好，是他没敢把那个秘密告诉姬黎。 如果他告诉了姬黎，是不是她就不用做出这种牺牲了。 他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坚定，继而重重咬牙，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纵横两刀，瞬间分开了硕大的伤口。 姬黎阻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伤口喷出鲜血来，以夸张的流动方向撒向了天空，飞向了更远外的地方。 “你这是做什么！”姬黎怒吼。 她的本源之力是她最根本的力量，此时尽数用来唤醒丧尸，提升其等级好找到生机后，根本分不出心照顾微生瑜。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鲜血不停溢出，雨露均沾般撒落散开。 于此同时，对方的目光越来越暗，越来越黯然。 她心中一急，气就行岔了道，一口精血没憋出，瞬间喷了出来。 微生瑜眼睛里又是浮现出挣扎来，他不想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 可现在不能不做。 “收手吧。剩下的交给我。”他虚弱地对姬黎笑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姬黎再次怒吼：“我怎么就伤害自己了，你这个呆子！”本源之力用了就用了，她还能再修炼回来。 这个笨蛋二话不说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这是命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呆子！ 她咬牙，眼睛里写满了复杂，第一次被一个人类影响情绪至这种夸张程度。 大不了就让这个世界被丧尸占领！脑海中疯狂的想法让姬黎收了手，转而看向微生瑜，为他修复伤口。 她不比微生瑜治愈系的见效快，可胜在她的本源之力近乎无敌。 389末日尸皇的牵挂59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变成了审问自己无能的震撼：“怎么会这样！” 她的本源之力竟然对微生瑜无效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眸里全是震惊。 微生瑜却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一般，虚弱的扯开了一抹笑容：“别这样，这辈子……能够遇到你……已经足够了……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难过……我对你的爱好像还没有到达最深的那一步。刚刚我竟然犹豫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出手的。 我只不过是不想那么快离开…… 我知道我的血能够提升他们等级，但我不舍得，我想多陪陪你……我隐瞒了你，我怕你……对不起……”他的意思开始模糊，几乎被放空了血仍然有开口的力气也不过是因为姬黎提供的本源之力在支撑着他。 要不然，他早就闭眼了。 他说得含糊，姬黎却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怪自己还不够爱原主，又或者说……爱她。 他明知道自己的血能够改变如今一切，却不敢如姬黎一般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但这个傻子，他哪里知道姬黎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过是因为有本源之力，有阎王殿作为背景，能够保护她不陨落。 他只看到了自己不如姬黎博爱，自己身为丧尸皇却需要姬黎代替自己博爱。 他恨自己，他觉得自己为了多待在姬黎身边而选择不管这一切——哪怕是自己可以说服自己，传承里的记忆可能是假的，他也仍然是过不了姬黎这一关——他觉得自己可耻，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爱姬黎。 看着姬黎动手，他惊了。 他以为姬黎跟他一样，动了手就会死掉。 他舍不得姬黎去死。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承担这一切的话，那他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他不想姬黎涉险。 他不想姬黎先走。 就如同当初他代替原主被丧尸咬了一般，他只会默默用行动保护原主。 这个寡言的男子……他的世界，仿佛只有这一抹色彩。 “别哭……” 姬黎听到他这样说，刚想否认自己没有，自己怎么可能哭，就感觉到脸颊上的冷意了。 黄沙飞过，黏在了眼泪上，她的整张脸狼狈不堪，眼睛通红。 这怎么可能会是自己。 她不解，又不安，只是告诉自己，大概又是原主身体的本能在作祟吧。 她怎么可能会为了微生瑜而哭。 他就是一个人类而已，她在三千小世界里的过客，就算这个世界他出了意外，下个世界不也可以找到他吗？ 她这样告诉自己，可眼泪却还是没有止住。 好奇怪。 她感受着渐渐沉寂下来的世界，感受着慢慢冷下来的身体，感受着轻轻颤抖的双手，终于咬着牙，将人抱了起来。 她第一次觉得，人类的身体如此轻盈，就好像是沙子一般，风一吹就能够吹走似的。 遍地的红色，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交叉在一起明明格外碍眼，姬黎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抱着微生瑜不断踏过…… 390末日尸皇的牵挂60 踏过那一道道，一条条，一滩滩触目惊心处，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丧尸竟然与人类和平共处，在高阶丧尸的带领下，那些刚转化为中阶丧尸的普通丧尸也放下了武器。 没了微生瑜又出现了新的丧尸皇。 此时，他正在跟沈弄月交涉。 未来，这里也许会重新焕发生机。 那些受控制的丧尸也许能够等到沈弄月的研究室找到让他们重新转换为人的药物，也许会在激进派的人类手中死去。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微生瑜死了。 姬黎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气息，感受不到生者的气息了。 他为了控制这一次动乱，将自己给交了出去。 一无所有，当真是一无所有。 他这个丧尸皇就是为了牺牲来的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偏偏要选中他。 他又为什么那么傻。 这天下跟他有哪点能比，一个任务世界，说不定连真实性都没有多少，又有哪点值得他如此！ 太傻！ 傻到她想逆了这方空间，回到刚刚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将微生瑜自残的动作打断。 那样子，她现在也不会面临这种困扰了。 沈弄月那么高傲又没点眼力见的人都不敢上来打扰姬黎。 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不是她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气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天翻地覆。 判若两人。 像绝顶煞星重现江湖，他吓了个冷战，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中二了点。 这都什么年代了，再多的煞星能够比得过他手刃无数丧尸的哥哥吗？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看着姬黎和微生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再回头，沈弄星也走到了他的旁边，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暗暗发呆。 沈弄月突然有种失落感，他觉得，他大概是再也见不到姬黎了。 也见不到那个…… 平时就算是面无表情看起来也是凶巴巴的丧尸，见不到那个明明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看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却偏偏出手的丧尸皇了。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之前曾经那么看不起他，还想过跟姬黎说他坏话，到头来，就是这样一个不讨喜的男人救了他们全部。 沈弄星也很是感慨。 他大概琢磨清楚了，他之所以会对微生瑜产生那样微妙的感情恐怕就是因为他对善良的人没有抵抗力。 那种感情不是喜欢，只是当责任感与善良碰撞，殊途同归，为的都是这群人类而已。 那是来自于同类的认可，或许还有更多，只不过，沈弄星都没有机会弄清楚了。 “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沈弄月呢喃道，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手腕上被割开了几道口子，那是跟丧尸作战时候留下的痕迹，也可能是这辈子可堪吹捧的荣誉。 “没有那么简单。”沈弄星这么说，“还需要努力，就算是这些丧尸一时听话仍然改变不了危险的本质。”只有真正消除了这层危险，他们与普通人类才能够和谐相处。 391末日尸皇的牵挂61 只是，前人付出如此之多，他们又有何理由不努力。 不努力，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见这昙花一现的英雄。 是的，在沈弄星的心里，微生瑜已经成了全民族，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英雄。 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改变了这许多。 孟时突然呜咽着哭了起来，公孙铭在他旁边拉也拉不住。 “我应该早点跟他们说谢谢的，可是现在，好像来不及了，我不该总是叫她臭女人，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都要勇敢，都要有大义，以前都是我们误会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 公孙铭也有些感慨，姬黎这个女人当初护着微生瑜的时候，他的确是不高兴，好好一个人类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与丧尸为伍。 可是，后来，他看见只有待在微生瑜的身边时，那个女人才会有点儿人气，虽然秀恩爱秀得很欠扁，但是那确实是让人艳羡的。 除了微生瑜，谁也不能让她那么灵动。 她每份晶石都要分一杯羹的贪心样也曾经让他不悦，后来在她教导下提升了实力终于也可以参与到用晶石摄取能量了，他才明白，这个女人哪里是分不清楚状况，一心追求漂亮，分明就是鸡贼地不断提升实力！ 当然了，她提升实力的理由也很让人呕血。 那个理由永远都只有一个，除了保护微生瑜还是保护微生瑜。 她也不想想，她一个成长辅助系异能者能怎么保护高阶丧尸。 那个时候，他还只当微生瑜只是实力稍微高点的丧尸而已。 再后来，微生瑜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更是想不到。 原本以为丧尸即将毁灭这个世界，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一个丧尸救了他们。 微生瑜有那样的实力做什么不好，就算是他带着姬黎远走高飞也没人能够找得到他们。 他们在百年之后仍然可以牵手，何必在今天天人永隔。 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他们的迷茫不解和惆怅叹息姬黎都听不到了。 她抱着微生瑜踏破了虚空，从星群不可违逆力量中撕出了一条血路。 原本踏不进去的阎王殿因为她的强行进入塌了半个殿门。 孟婆分汤的手一抖，勺子掉在了地上，再跑回阎王殿时就看到了姬黎满身鲜血地半跪在地上，她的手上还抱着一个男孩子。 那男孩子满脸死气，摆明了已经死去，姬黎却开口问她：“有什么方法让他活过来吗？” 孟婆卡顿了一下，又惊又喜又是惶恐的，连忙摆手又摇了摇头：“不可为。” 但她看着微生瑜的眼睛却有掩藏不住的激动溢出。 “小魔王，你不该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孟婆说道，她在自己裙子上擦了擦手，这才上前想把微生瑜抱过来，没想到姬黎却是分毫不让，明明已经狼狈不堪，却还是坚持着抱着他，不假他人之手。 孟婆苦口婆心：“他只是一个凡人，阎王殿阴气太胜，对他这身躯损害太深了。” 姬黎这才缓缓松了手。 她似乎没了力气，虚弱得很。 392天大的秘密1「主线篇」 “跟我说实话吧。”就算是到了这个程度，她也仍然强势，说出来的话有些冷，让孟婆不适应地咬了咬牙。 说实话，这她哪里敢。 这关乎的不只是小魔王一个人了，还有阎王与她，以及众位参与的判官无常，牵连不可谓不大。 她哪里敢私自将真相说出。 只能苦着脸摇头，成功从姬黎手上接到微生瑜，叹了气：“我先把他送回去。” 话说完，动作还来不及开始，就又被姬黎按住了。 她脸上带着许久不见的戾气：“我说了，我要他活着！” 孟婆手再次一抖，仿佛透过此时的她看到了什么震撼的场景，让她又是敬佩又是心惊的，修炼多年仍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但她仍然坚持着一开始的说法：“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没有这个能耐。” “那就让判官把生死簿拿过来！”她发了狠劲儿，势必要让整个冥界为之妥协。 孟婆连忙阻止了她，平时仗着与阎王私交甚好连小魔王也敢吼的她，现在却有些不太敢跟姬黎说话了，只是一遍遍摇着头劝说：“我把他送回去，然后给你疗伤好不好？” 姬黎坚持自己的意见，逼得急了，孟婆不小心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来：“就算你拿到了生死簿又如何，他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你又如何能改他的命数！” “他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姬黎有些发急，一口精血便又止不住呛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之前之所以任由星群之力把她送进三千小世界没有强硬反抗就是因为这样。 自然之力比她本源之力要来的更雄厚更强盛，且不可违逆。 她为了回来，不仅生生扛了数道天雷，还与自然之力周旋，那强大的压力险些就把她撕碎在了那里。 阎王突然出现，见她如此惨样连忙上前给她护住了心脉，一边将自己的修为度过去了一些。 姬黎却紧紧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放：“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阎王也很纠结，他不知道现在让姬黎知道这些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只是不停叹气。 姬黎心里早有一个猜想，看眼下孟婆跟阎王都这个反应，她更是止不住肯定了起来：“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先是皇甫战，后是方意玄，宁无双，一直到如今的微生瑜。 他到底是谁！ 在阎王殿中，她的实力不为任何力量所拘，本源之力的强大让孟婆等实力不够的不死者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是这个发现却让孟婆等人一喜，进入三千小世界果然有用。 她的力量竟然增长到了这个程度，再继续下去，是不是就能够把那个人救出来了。 阎王沉重地摇了摇头，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化成了一句：“不可说。” 是真的不可说。 他们所行尽皆隐秘之事，牵连众多。 他们出了意外不要紧，但，若是因此连累了正主，那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们守护了这么多年，不想再出一次意外了。 393天大的秘密2「主线篇」 谁也承受不来这样的意外。 “他的身份你不说，那我呢？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阎王殿中呼吸声似乎都停止了，四周静得银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清。 只是现下没有银针，也没有其他，只有姬黎猩红的眼，满脸灰无限狼狈的脸，无限骄傲又冷静，暗藏癫狂而自矜的挺直了腰板，动也不动，颤也不颤地看着阎王。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珠玑，落地有声，如同鼓点打在心头，让听者忍不住就是一颤。 “我其实不是你的女儿吧。”她说话时无比冷静，就连这种怀疑的话也没有透露出难过来，只是淡淡地，如同阐述一个事实一般。 阎王眼皮子一跳，心里的不安更甚：“你胡说什么呢，你当然是了，当然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 就算她以前是高不可攀天上星，如今入了这冥界，就是他的女儿。 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无人发现，姬黎强撑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她挥手结束了阎王的疗伤，此时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对此，我仍然保留怀疑意见。”姬黎说道，“但关于微生……他——”她的目光落在了微生瑜的身上，“这一次，若是你们不说清楚的话，就别想我再进入三千小世界了。” 她只是不喜欢动脑，习惯简单的生活而已，又不是真的笨蛋。 能够从诡谲风云中安然脱身，还使得那么多大人物都忌惮的小魔王，怎么可能连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阎王他们态度殷切，她怎么也能够猜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她这话一说出来，阎王就急了。 姬黎重新按住了微生瑜的脉搏，本源之力在他体内流动，这一次，连她原先打入的本源之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真是个怪事。 只是，她此时已经能够认定一些事情了，神色也冷了下来：“把人送回去吧。” 孟婆没有想到她突然之间这么好说话，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彻底反应过来。 “当真愿意？” 不会待会儿就又反悔了吧？ “愿意。”姬黎语气冷冷的，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她将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一个躯壳，一个没有他的躯壳，徒有其表，那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就算你们有事隐瞒我，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我吧。”姬黎道，她抢了判官手上的生死簿，果然，没有微生瑜的，也没有她的。 以前她没有怎么在意，现在却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微生瑜就算了，她早知道会这样，可为什么，她也会没有。 她坏脾气地把生死簿摔在阎王怀里：“我到底是谁。” 阎王一本正经无比严肃道：“你还能有谁，你就是我女儿，姬黎！” 姬黎撇嘴，不屑：“那请你告诉我，生死簿上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阎王一开始茫然，后来猛地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往事一样，有些懊恼感慨：“我的名字也没在上面啊。当年忙着忙着就忘了加上去了……” “是吗？”姬黎再次冷笑，下一句话却如同惊雷把在场的老油条们都吓了一跳，“那尹渡呢？” 394天大的秘密3「主线篇」 孟婆更是失态地一把抓住了她，连声追问：“你怎么会知道尹渡的？你怎么会知道！” 姬黎慢条斯理拨开了她的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以往在三千小世界里，她脑海中总会突然出现许多她没有见过的奇怪画面，以前她只当是原主记忆出了问题，却没有想到，会关系到她自己。 又或者说，那些人也不该说是原主。 其实都是她…… 孟婆在她的猜测下步步后退，没有想到她竟然猜得如此彻底。 “所以，我就是她们，对吗？”她又问，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有了两分讥诮，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只是…… 这事情再好笑也还是关乎了她自己啊。 孟婆终于松了口：“是你，却也不是你。”她说得模糊，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一团浆糊。 两人的对话如同在打谜语一样，不明白始末的人一定听不清楚。 只是殿里的所有人都清楚当年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所以听明白姬黎意思之后才会觉得毛骨悚然。 不愧是那个人，就算是没了以前的记忆，感知力也是敏锐得惊人。 明明没有人跟她说什么，但她自己却什么都猜到了。 也怪不得当初走到巅峰的那个人会是她。 几个老油条对视了一眼，终于做出了妥协：“算了，让你见了她，你大概也就清楚了。” 他们瞒了这么久，却没想到姬黎自己会想起来。 他们不敢去猜姬黎到底想到了多少，只觉得这个天大概是要变了。 “尹渡吗？”他们闭口不言，讳莫如深的人名姬黎却又一次提醒，再一次让他们的心提紧了。 “是！”孟婆点头，“有些事情只能你跟她自己处理。” “可以。”知道从阎王他们几个嘴里撬不出什么话了，姬黎接受得很快，“什么时候让我见她。” 其实她对尹渡的印象也不过是脑海中的一个画面而已，在此之前，她仍然不确定尹渡的身份，没想到一诈，竟然就把孟婆给诈出来了。 “现在吧。”孟婆再次妥协。 “好。” 直到把姬黎传送到尹渡所在之处，孟婆依旧是没敢相信，她们就这么暴露了，尹渡这么快就被发觉了存在。 她在结界门口停住，对姬黎说道：“里面我们都不能进去，只能靠你自己，万事小心。尹渡被困了那么多年，谁也不知道脾气有没有变化。” 姬黎一心要去见传说中的尹渡，没有来得及深思孟婆话里的意思。 在三界之中，尹渡早就已经“死了”。 在没死之前，她便是一个传奇，死了之后，仍然是个传奇。 她前世是九天之上的佛，百万年渡一劫。 生死情。 这是仙佛所渡的三劫。 修为越高，渡劫的压力越重。 尹渡渡的就是情劫，只可惜，她没渡过去，被彻底镇压在了下界。 以低贱魅魔之身，受万万年不息魂火灼烧。 自此，三界再没有尹渡的身影，关于她神奇而又悲壮的一生却一再被提起。 姬黎小时候就听过她的故事，那是一个……神奇的女子。 395天大的秘密4「主线篇」 姬黎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听见这个奇女子一生的震撼与遗憾。 天地初开，万物蒙生，天地间的第一株灵草修炼之臻，从劫雷中求生，渡劫成功，就成了天地间第一个神。 而后不知道多少年，又登上佛界，超脱世外，恩泽无数。 这便是尹渡。 心魔初生时，尹渡为了稳固修为，也为了及时消除危险，选择了下九天应劫。 没想到，这一下便是万劫不复。 她成了一个魅魔。 是魔中最卑微的一种，也是万物中最让人厌恶的一种。 魅魔善诱，以欢好者修为为炉鼎，是以人人喊打喊杀，却又有无数人因为抵抗不住魅魔的诱惑而心甘情愿为之而死。 尹渡就是降生在这样的族群中。 她是魅魔所生，父母皆是魅魔，可却因为互相猜忌互相怀疑分道扬镳，尹渡跟着父亲，谁料，这世间唯有当人父母者无须经过任何考核，尹渡的父亲便是不配中之最，因为对尹渡母亲的仇恨，他将这好不容易降生的女儿百般虐待。 后来，尹渡逃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逃却是把自己给送进了更为黑暗的地狱。 逃亡的路上，她为魔界君主所救。以前的魔界君主当然不是现在神出鬼没的这一个。 以前的魔界君主嗜杀残忍又流连花丛。 尹渡身为魅魔，生得一副好长相，自然而然地被魔界君主看上。 魔界君主一开始对她百般好，从来没有享受过温情的尹渡就这么被吸引，一头撞进了名为爱情的陷阱里。 那时候的尹渡的确是众人艳羡的，身为一个魅魔，居然被高高在上的魔界君主看上。 就连当初抛弃她的母亲都找上了她。 可好景不长，会因为一张脸喜欢上一个人的男人变心也快。 魔界君主很快就喜欢上了别的人。 那是一个人类。 那时候的魔族皆有不死心，魅魔也不例外，为了让那个人类长久地活下来陪伴自己，魔界君主丢给尹渡一把匕首，让她自己挖了心。 尹渡没有照做，她也想活下来，没了心，她如何能活。 她在黑市上买了一颗魔族的心送给了魔界君主，谎称同意跟人类换心，只是，人类的身体适应不了心脏里的魔气，整日痛苦。 魔界君主大怒，将尹渡遣去求药。 药仙是个貌美男子，只是他早对尹渡有所想法，提出要求药也可以，尹渡要把自己给他。 虽是魅魔，尹渡却只有魔界君主一个男人，自然不愿。 可当她回到魔界时，人类却已经奄奄一息了。 魔界君主攥着她的领子让她滚，找不到药就一块给人类培养。 尹渡问他，只要求到药，付出什么也没有关系吗？ 魔界君主说，你还能有什么可以付出的。 语气里的轻蔑刺痛了尹渡，也让尹渡走上了那一条不归路。 药仙名字里有个仙，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他食髓知味，一再要求尹渡的陪伴，暗地里却各种挑拨尹渡与魔界君主的感情。 尹渡忍无可忍，终于对他下了手。 396天大的秘密5「主线篇」 她是魅魔，她之所以能够忍住不吸魔界君主修为，那是因为爱情。 忍住不吸药仙修为，那是因为交易。 可交易过了，药仙仍然威胁她，这就怪不得她动手了。 想要得到什么，不付出点东西又如何能成。 药仙的修为精湛，尹渡有了他之后，本就不弱的实力更是一再提升。 另一方面，魔界君主也得知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怒发冲天。 尹渡跪在地上向他求饶，白皙的身子满是虐打过的痕迹。 她不明白，当初明明是魔界君主一手将她推到药仙怀里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她痛苦地呼吸着，喉咙被紧紧掐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那个时候就想问魔界君主，如果今天这人换成是人类，你会这么对她吗？ 可是，还没有问出来，她就否定了。 魔界君主爱人类，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别人怀里，他只会在第一时间将觊觎人类的那人腿打断，手拆掉，骨头全拧断而已。 她不会让她面临今日这种痛苦。 可又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她。 可又为什么，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人类。 可又为什么，以前要让她误会自己是唯一。 她哭了，哭得肝肠寸断，人类也哭了，她又发病了，疼得不行，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魔界君主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就冲出了房间，紧紧拥着她，为她调理身体。 她是人类，每一次调理身体都要耗费魔界君主无数魔气，也要损耗他的精气，要不然，人类根本就雪崩接受得了来自他的力量。 尹渡看着心上人抱着哭得可怜又委屈的人类离开，心里想，我也很可怜啊，我也很委屈啊，你为什么不抱抱我呢？ 你抱抱我，我不用你的魔气，不用你的精气，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跟我在一起，绝对比你跟人类在一起轻松。 那个时候，天寒地冻，她被撕了衣服勒令跪在雪地里，待到被打扫的小魔发现时，身子已经冻硬了。 魔界君主没有来，他在给人类暖被窝。 来的是药仙，他笑得很是夸张，说她狼狈，说她可怜，说她可笑。 她也这么觉得。 她为魔界君主放弃了许多，连身子都交出来了，他却不喜欢她。 后来，人类回了人界。 她是人界的公主，她想要提被谋害的父皇母后报仇，她提起了剑，却又被抓，关进了地牢。 尹渡奉命把她带回来。 又奉命花了三年的时间把易主的江山抢了回来，送给了人类。 她不过是一个魅魔，真当她有多大本事。 不过是强撑而已。 人类吃到了甜头，想要一统天下，成为人界至尊，魔界君主同意了，又派出了尹渡。 尹渡咬着牙答应，九死一生，终于不负所望。 人类的胃口没有就此打住，她又看上了天界。 尹渡苦口婆心说那是绝对不能动的。 魔界君主却给了她一巴掌，说这天下哪有人类要不得的，一边挥兵直上，攻上南天门，天界哪里会束手待毙，立马发兵。 尹渡傻了眼，她只不过一个魅魔，她护不住这许多人啊。 397天大的秘密6「主线篇」 她若有这个本事，早就摆脱了药仙，早就摆脱了这世间疾苦。 后来，真让她说中了。 天界动不得。 魔界君主节节败退，人类见状不好，逃了。 尹渡原以为魔界君主会就此看清人类，谁知道，他没有，他勒令尹渡保护好人类，自己与天兵天将周旋。 等到他甩了身后追兵，看到的就是人类扒着火山口的狼狈样子。 她又哭了，她哭着让魔界君主救她。 火山口上方还有一方巨大陨石，是魔界与天界交战时候破坏掉的，此时，尹渡就强撑着那陨石给他们两人争取机会。 可是，人类眼里没有她。 魔界君主的眼里也没有她。 天兵气势汹汹追过来的时候将陨石压下，势必要把他们三人都镇压在火山底，受魂火灼烧，洗涤万年洗清这身罪孽，方可消了天庭怒火。 尹渡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抗，眼睁睁看着魔界君主带着人类离开，自己则被压到了火山底。 此后百年，千年，万年，万万年，魂火不息，她安生不得。 她的魔族不死心，她的神佛本源，到最后反而成了束缚她最狠的罪孽。 她死了，又没有死，日日夜夜在魂火灼烧灵魂的疼痛中挣扎。 她掀不开那陨石，逃不出那封印。 千千万万年了，她都没能逃出去，没能喘口气。 魔界君主好像忘了她了，她也好像忘记他的脸了，可是，她没有忘记心中的仇恨。 她那么爱那么爱，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她那么爱那么爱，为什么要被抛弃。 她哪里做得不好吗？可是她分明很听话，怎么突然之间他就不要她了呢？ 她好恨啊！ 这世间所有男人都一样，薄情寡义。 她父亲如此。 药仙如此。 魔界君主更是如此。 沧海桑田，曾经不死的那些人都成了过去，她还在受魂火焚烧。 她成了被世人遗忘的罪人，她在魂火之中歇斯底里也无人听清。 肉身再已化成飞灰，她却得不到解脱。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吗？”姬黎突然开口，她看着前方的路，那是被烧红又覆了灰的地脉，可她仍然觉得脚踩上去是有温度的。 很烫，很烫。 从一开始回忆尹渡她就清楚，这不是属于她的记忆。 她的记忆没有那么清楚，连尹渡的来源，连尹渡的功法都一清二楚。 怪不得孟婆说要小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尹渡的实力居然还如此强悍，甚至比她看到的还要更强。 若不是她灵台清明，估计也要被尹渡所蛊惑，以为这也是她的一声，继而愤世嫉俗，对这方天道破口大骂。 “你很聪明。”尹渡的声音好生沙哑，像是被烟熏伤了喉咙，“只不过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姬黎看着前方，好似尹渡就在她的面前，相互凝望着对方：“因为我想要看看，你想让我知道的是什么。” 尹渡笑了，她的笑声更加沙哑，且十分不熟练，更许久没笑过不知道应该怎么笑一般生疏。 “那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还想救他？” 398天大的秘密7「主线篇」 “还想啊。”姬黎回答得漫不经心。 “为什么？”尹渡又问。 “他又不是那些人。为什么不能救他。” 两人的对话充满诡异，姬黎却丝毫不觉。 尹渡似乎对于她这样的觉悟觉得困扰：“人是会变的，以后他会对不起你的。” “你不要以偏概全。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我当年也是跟你一样的回答，可是现在现在，我觉得那回答太天真了，别人不清楚，难道我就清楚了吗。不，我从来都没有看透他，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呢。”尹渡开了口之后，话好像也多了起来。 只是，她仍然是在劝说姬黎放弃。 姬黎失笑：“可我有信心，我不会让自己变得那么狼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不了拉着那男人一起死，当然了，她觉得更有可能的是，她亲手把那人弄死。 “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样。”尹渡说，“但男人的凶险，你如何招架。”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觉得，我如果是恶人，那必然是世间最恶。”她避重就轻，从尹渡的记忆中走出来之后竟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而且，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你不就多了一个可以聊天的邻居了吗。” 尹渡安静了下来，数息之后，她才否定道：“我不需要邻居。” 姬黎这下也沉默了。 要说尹渡是恶人，其实她也没有把人一起拉下水的恶念。 可要说她是好人，她为了魔界君主手上没少染血。 但不管怎么说，她对姬黎没有恶念，更多的是在劝说姬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不说这个了，这一次过来，是因为孟婆说那些事情可以问你。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在隐瞒我什么。” “孟婆？”尹渡思索了一下，如话家常一般温和了语气，“那个小不点也成了孟婆了啊。” 姬黎不知道她跟孟婆还有这一段过去可言，却也没有好奇追问。 好在尹渡只是追怀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姬黎的问题。 “他们都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确定想知道，这可不见得是好事来的。” 姬黎点头：“不管好事坏事，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而已。” “果然是你。”尹渡的声音低了一些，“就算是之后之后可能导致与希冀所完全相悖的结果，你也要知道吗。” 姬黎再次点头。 尹渡却买了个关子：“我不想害你，所以只能告诉你一部分，剩下的，等你找回所有自己你再来问我吧。” “所有自己？”姬黎迟疑着重复了后半句，“什么意思？” 尹渡又笑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早就清楚了吗，如果不懂，现在又何必追到这里来。” 突然被拆穿，姬黎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说，三千小世界是真实的？” “真实的。” “那我们现在这一方空间呢。”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尹渡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以为一方虚假的空间能够控制住我这么多年吗？” 好像也是，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399天大的秘密8「主线篇」 “那……里面的我也是真实的？”想到这里，姬黎还是觉得不太自在，她无数次吐槽过三千小世界里原主的智商，现在突然之间告诉她，那些仿佛失了智一样的女孩子就是她自己！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傻眼的吗？ “真实的。”尹渡的回答让姬黎更想去死一死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个你，明明你就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对吗？”尹渡替她补充齐了问题。 “……对。”姬黎现在总觉得怪怪的。 尹渡缓缓叹了一声：“以后你会知道的。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没有过去之前，其他人便是浮云，说是假的也罢。” 姬黎更晕了。 “那就是说，只有我过去之后，那才是我？没有过去之前，那就不算我？”就算是晕头转向，她也仍然试图理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样一个理论。 她又还有什么需要明白的，他们一直隐瞒着的是个什么真相。 “是。” 尹渡并不觉得她这个解释比自己好多少，却仍然是给足了耐心。 “所以，我跟她们是什么关系？” “……”尹渡又不想说话了。 “她们是以前的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尹渡说：“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其实也可行，不过，这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姬黎还想说什么，尹渡却已经开始赶人了。 “我不想出去，我还有问题！”她连忙开口，尹渡心情更加复杂了，故人怎么变成了这个德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最简洁明了的话语跟她解释清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 也许等到之后你想起来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动作小点，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见到你恢复的。 至于你见到的那些人，是不是你自己，你已经感觉出来了，是过去的你，还是不完整的你，又有什么区别。” 姬黎摇头：“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尹渡开始不耐烦了，地下的魂火又仿佛开始灼烧起来，姬黎感觉到脚底的温度更甚：“有话直说。” “痛吗？” 尹渡愣了一愣，缓缓反应过来，勉强发音：“有些。” 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够跟她说这么多话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问她痛不痛的。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药仙当初似乎也问过她，痛否。 她捂着被挑断的脚筋，没有回话。 可那时的确是痛的，痛得彻底，痛彻心扉。 身子痛，心更痛。 “其实你应该可以出来了吧？”姬黎慢慢问道，仿佛只是在闲聊一般，只是说出来的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到的话，估计会被吓得不轻。 尹渡笑声开始有些勉强：“你知道了？” 姬黎还是点头：“嗯，他说能量不受他控制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指的是微生瑜，姬黎说的是丧尸兵临城下时发生的事情。 “你既然还有能力出来，为什么不离开。”她不解，更不知道尹渡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400天大的秘密9「主线篇」 “为什么你会觉得就是我做的呢？”尹渡反问了她一句。 “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做得到吗？” 尹渡嘶哑的笑声突然大了起来：“那可说不定。”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是不是你插手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尹渡没有否认：“你总会知道，他最爱的是自己，你也是可以被随手抛弃的人。” “但是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想过放弃我，反而是一直陪伴着我，最后为了让我少做点牺牲做出了那样的傻事。”她静静说着，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来，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要是让我发现你从中作梗的话，就算是打不过你，杀不死你，我也会恶心透你。”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尹渡的声音恍惚。 姬黎头也没回，只是笑声爽朗，态度坚决：“当然值得！” 尹渡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能理解，却无法苟同。 更无法容忍她插手自己的事情，让那个人遭受那样的不公平。 如果不是尹渡横插一手，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尹渡不知道是不是读到了她心里所想，带了几分苍凉的声音从她身后想起：“可就算是没有我，你们之间也注定不会太平，就算是没有我，他也还是会死，只不过是原因不同罢了。” 她在这里守了这许多年，修为精进不少，就是偶尔也能分神到其他小世界看看外面模样，看透了不少世间黑暗。 她打心底里不信他们之间能坚持多久。 一个没有了爱与欲的人，能够靠着什么做到不抛弃不放弃。 她认为，姬黎总会放弃的。 等到她醒悟那一天就是。 至于之前跟他们那几个做的交易，她并不觉得姬黎能够达成，此时也没有主动提起。 她不信这世间还能有一份爱让她感动。 姬黎早就被抽走了情根，分走了百感。 “住口。”姬黎道，“我敬你是前辈，此次不跟你一般计较，还请你往后不要自掘坟墓。”说罢，她把结界给撕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有些发怒，因此没有注意到尹渡话语里并非只是诅咒。 她不知道，未来还有那许多在等着她。 孟婆还是等在外面，见她出来还有些惊讶：“这就跟她说明白了？” 姬黎点头：“不然呢？” 她语气好生理直气壮，孟婆有种智商被鄙视了的即视感。 “那你看看，什么时候再去三千小世界做任务呗？” 姬黎失笑，孟婆还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孟婆被她笑得心里发毛。 “不是做任务吧，是找一下……”她刻意顿了顿，没有说全。 如同惊雷平地起，孟婆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来，哆哆嗦嗦问道：“这，这这这都是她告诉你的？” 姬黎但笑不语，神棍似的故作高深让孟婆心情更加忐忑。 “不该啊，不该啊。”她不停呢喃，“她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孟婆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 姬黎打个响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问……” 401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巨甜 说到一半，她又卡住，这一次却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她发现她忘记自己想问什么了。 孟婆看了她许久，没看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耸耸肩，无辜得很。 姬黎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最后还是被送到了三千小世界做……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找人了。 直到在星群中又一次挨劈，她才猛然想起，她是想问问——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准确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放血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好比云漠渡的第一次，不就什么都没有出现吗！ 难不成，以后她逮着一个看着像的就拼命给人家放血？不，这不现实。 只是现在已经进入三千小世界，她再想联系上其他人也不容易，只能将这个迷惑暂时放到一边，静待下一次回去。 “微微，微微别发呆了，休息时间到了，我们快去排队吧！”身边的女孩子穿着一身迷彩服，脸上的胶原蛋白满满，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一股年轻的朝气。 只是她叫出来的名字让姬黎有了片刻的不适应，之前经历那么多世界，好像不管是哪一个世界她都叫姬黎，除了有些时候姓氏不同。 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个人叫她微微，她差点以为不是在叫自己。 手上使劲在草地上撑了一下，她快速的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动作利索，透露着一股飒爽之风。 这身体底子倒是不错。 姬黎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就被集合的哨子声招了过去。 她所在的队伍里几乎都是女孩子，从旁边的景色看来，她们要么就是军校学生，要么就是军训来的。 再结合旁边某些女孩子过分娇柔的动作，她大概就能确定，这应该是后者了。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接收记忆，好在军训时间，也用不着她跟人交谈。 “发什么呆呢？那个女孩子——我是说你呢。出列出列！”军训的教官突然盯上了姬黎，而她本人却一无所知。 直到身边的女孩子轻轻推了推她：“微微，教官是在说你呢。” 姬黎被推了一把，仍然是有些适应不了这个名字。 “发什么呆呢？”男***手里拿着个水杯，在她肩膀上戳了戳，“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听清吗？” 姬黎回忆着之前经历过的军训，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报告：“我没有在发呆。” “哦？”教官眼睛微微眯起，不自觉流露出两分兴味，“没有发呆，那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姬黎：“听从指令，排好队伍。”她答得理直气壮，半点也没有浑水摸鱼的模样。 教官看着她，突然邪气地勾出了个笑容来：“那你说说，我刚刚下了什么指令？” “报告，没听清。” “嗤……” “嗤——”不约而同响起的笑声在提醒着姬黎，她此时的回答有多么致命。 只是她却一本正经得仿佛什么都不能影响她的回答，一本正经得仿佛自己是在说真话一样。 不过本来也是，她本来就没有听清楚。 “听见了吗，她们都觉得可笑。”教官突然提高了声音反问，“你们都觉得好笑吗？” 402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 瞬间就又没人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都被他的喜怒无常给吓到。 “听见了，但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姬黎反问，态度更是理所当然，难不成她还能捂着别人的嘴，不给别人笑吗？ “好一个没有关系。”教官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那……全体都有，俯卧撑三十个！” 一片哀声叹气中，年轻的教官甩着手里的哨子，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怎么了？都不愿意吗？” 他是教官，他说了算，哪里还有人敢反驳，就算是女生的怨念颇重，也还是听话的乖乖趴了下去。 三十个俯卧撑对男孩子来说可能没有什么，但是对女孩子来说就有些吃亏了。 女孩子不管是在臂力还是其他方面上，做起这个动作来都不如男孩子标准——当然了，这不只是大部分的情况。 某些小部分情况好比姬黎这个bug，听了他的命令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直接在水泥地面上动作标准的做完了这三十个俯卧撑。 相比较其他女孩子的吃力，她完成得游刃有余，也让那年轻教官眸子微微深了深。 但是她做完之后，那教官并没有让她起来。 撑着地面其实一点都不难，难的是九月的天如火炉一般，那手放上去仿佛有被烤焦的危险。 这身子虽然底子打得不错，但好歹也是个细皮嫩肉小姑娘一枚，哪里能够受得了如此摧残。 不多会儿，她就感觉到手心常来的滚烫感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其实还有一点的阴影。 那是来自于旁边的一个大榕树。 只是此时正午刚过，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上空，那树影并没有多大范围，除了落在墙壁上的一些，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 此时，年轻教官就站在阴影里，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用语气鼓励——又或者是挑衅地跟这群小女生说话：“怎么了？中午都没有吃午饭吗？一个个的跟个菜鸡一样。” 姬黎想，这肯定不包括自己。 最后她心里刚这么想完，就被年轻教官给拎了出来当教案用了：“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羞不羞啊，三十个俯卧撑让你们嚎成这个样子。” “其实我平时也能够做完三十个俯卧撑，可是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地面上好烫！”有脾气暴躁的女孩子率先说了出口。 “是吗？天气很热啊？”教官故意大声说话，看起来一惊一乍的，演技不可谓不浮夸，“可是我看你们都很喜欢趴在地上嘛，说明这个程度还在你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是的，是因为我们没有力气做下去了。”有了一只出头鸟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叫了起来。 充分发挥了女孩子的优势，要么求情要么撒娇。 姬黎的手悄悄换了个地方，然后他就听见那个教官阴森森地说道：“这就没力气做下去了？刚刚我可没有揪出你们那些做得不标准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不对劲了。 姬黎也乖乖的把手给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403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 然后他就看见教官那真是亲自上手，把那些动作不标准的女孩子一个个给压了下去。 一片哀声惨嚎中，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救赎天下的大事。 “这才有点样子嘛。”他满意地说完，姬黎已经开始毛骨悚然了，因为她看见，教官缓缓地冲自己了过来。 “报告，我觉得我刚才的动作很标准了。”她觉得他还能自己自我解救一下。 教官摸着自己的下巴，对于她对自己的评价给予了一定的认可：“我也觉得你刚刚的动作很标准，所以这不是……让你来给同学们示范一下吗？” 姬黎发誓他一定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恶魔的笑容。 什么叫做她刚刚的动作很标准，所以要给同学们示范一下。 他明明就是想要虐待自己！ 姬黎心里愤愤然，表面上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俯卧撑一个接一个地做。 教官也不喊停，刚刚哀嚎的女孩子们也纷纷住嘴了，好像对比起姬黎来，她们也不算那么惨，对吧？ 微微这是怎么得罪了教官的？怎么一来就对她下手了呢？ 姬黎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碍了他的眼了，才让他这么对待自己。 “教官，现在可以了吗？”她虽然不怕累，但是她怕烫啊，她怕出了一身汗臭烘烘的，还要穿着脏衣服，训练一整天。 “当然不可以啦，你看看她们学会了没有？”教官又开始一惊一乍了，仿佛她说出了什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话来。 女生们集体为她而默哀。 虽然她们也很想让这个可怜的小姐妹解放，但是无奈，俯卧撑东西不是她们努力就能够学会的——而且谁说俯卧撑是看着就能学会的？ 有些女孩子连手肘都不一定能够弯得下去，一弯下去瞬间就给跪了，哪里还能做得来一个完整的俯卧撑。 “教官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现在学不会，不代表以后不可以慢慢学啊，为什么要急于一时，要知道欲速则不达。”姬黎在做最后的挣扎。 然后教官说出来的一句话，让她瞬间确定自己跟他的确是有仇的。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以后的训练任务里面加上俯卧撑这个项目对吗？” 姬黎：“……” 她又听见男人装模作样的声音：“我觉得你的见解非常独到，我会郑重考虑的，不过目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确定啊…… 诶，不对—— 我现在突然觉得你这个提议非常好，至于训练时间……我觉得这个训练时间就放到每天中午吧？谁先学会啊——谁的动作标准了，谁就能去吃饭，学不会的就留到最后一个，我慢慢教亲手教！” 这死男人是想要让自己给他无耻的举动背锅！ 还说的那么好听！ 这条例要是真的颁布下去了，她还不被所有人针对。 人生啊！ 真是操蛋。 “报告，我没有这么说！”她大声吼道，绝对不要成为别人仇视对象。 “你别狡辩了，你刚刚就是这个意思。”教官一锤定音。 404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 姬黎：“……”你这是什么类型的铁憨憨？ 真的非逼着她往火坑里跳吧？ 她不伺候了！ “我觉得教官的姿势会比我更加标准。既然我没有办法让我的同学们学会俯卧撑，那么不如你来试一下。”她也是有脾气的。 原本以为教官会就此爆发，然后两个人一起打一架，她好出了心里这口火，没想到，他居然又不按套路走，反而是再次摸了摸下巴，做出沉吟的模样了，然后痞帅痞帅地勾起了个笑容：“那是当然的，我的姿势能不比你标准吗？” 姬黎：“……”服了，真特么的自恋啊！你还能不能做得更绝一点？ 答案当然是可以的。 只见教官迅速地趴到了地上，很是给面子地连做了几个俯卧撑，一边做还一边说：“看到没有！俯卧撑就应该这么做！你们刚刚的还真是菜鸡一群，除了她，所有人都把我眼睛辣到了。” 姬黎后退半步，虽然你说的话十分在理，但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受你的赞赏。 看着旁边女生的眼神，姬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 你们别信这个男人的话！ 他就是把我立了靶子，想让你们都来害我！ 姬黎内心无能狂怒，一遍遍骂这死男人心机够深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贬低别人你就贬低，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拉下水？ 教官突然来了炫技的心思，单手撑着地面又哒哒哒地做了几个单手俯卧撑，看得姬黎额头黑线不停冒出。 如果不是现在要在这人手底下过日子，她一定会说：教官，你好骚啊～ 她觉得，绝对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想法。 反正她不知道别人军训的教官是什么样子的，她只知道，她现在的教官真是绝了！ 为难了一班弱女子之后，教官显得很高兴，还教她们唱起了军歌。 看着一群软妹子撑在地面上被烈日暴晒还要假装欢快地唱军歌，姬黎心里不由得给面前这个教官点了根蜡烛。 这样欠揍，恐怕走夜路的时候会被套麻袋吧。 折腾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可以去吃晚饭了，一群妹子都趴在地上欲哭不能，哪里还有力气能够站得起来。 只有姬黎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得笔直。 “微微，你体力真好，被魔鬼这么折腾都没问题，不像我们……”之前跟她说话的女生挂在她的身上。 姬黎忽略了她的话，快速接收着记忆。 原来，这个世界，她的名字还是姬黎，长孙姬黎，红色背景，不服管教美少女一枚。 至于她们同学一直称呼她的那个名字——陶微微则是另有其人。 长孙姬黎跟陶微微交情很是不错，是彼此家里都清楚对方的好姐妹类型。 长孙姬黎今年开学就是大一，陶微微亦然。 陶微微选择的这个学校必须修满军训分才可以毕业，还不允许请假！可是，临时出了车祸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参与训练。 刚好，长孙姬黎的学校开学时间比陶微微的晚，于是，在陶微微的恳求下，长孙姬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她修军训分了。 40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 作为一个不服管教的美少女，长孙姬黎对于家里擅自给她填写的学校感到不满意，很不满意，冒用了陶微微身份之后，想要将她逮回去准备报道的长孙家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了。 长孙家那叫一个着急，每天给她连环call，可原主却半点儿都不在意。 她内心那叫一个得意，甚至有些没有良心地想道，陶微微这个车祸出得……呸，不能说出来，人设会崩。 她跟陶微微长得有一丢丢相似，化了妆更是足以迷惑人。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帮她混过了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直到第四天，军训的教官突然换了个人。 长孙姬黎就感觉到世界深深的恶意了。 她不确定自己的新教官许时聿会不会认出来自己就是他死对头长孙扶黎的亲妹妹，一边心虚低调做人，一边安慰自己，她现在用的是陶微微身份，许时聿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猜到她就是长孙姬黎吧。 但没有想到，许时聿的确是没有指认她，也没有告密，但就是很想找她麻烦，很想很想很想，而且每一次想完都做了。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长孙姬黎为了好友的军训分忍了，可这厮却得寸进尺，要求不停增长。 直到姬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更是看了他一个下午的骚操作。 她心里有个感觉——许时聿应该认出她了！ 不然怎么会刻意为难一个女孩子，长孙扶黎真是给自己亲妹妹挖了个坑。 接收完记忆之后，姬黎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又再抽搐了一下。 其实不怪长孙扶黎对家里选择的学校不满，就算是她也觉得……好好一个女孩子，去学什么汽修啊…… 又不是家里急需帮补的，选了这个专业那以后可基本就全是辛苦活了。 当然了，姬黎不知道的是，长孙扶黎母亲之前偷偷改了女儿志愿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宝贝女儿真的太不听话了，整天让我脑袋发疼，把她弄去学这个吧，到时候让她把精力用在学习上面，也不用整天蹦跶得跟个猴子似的。 以后老实了再给她安排转专业。现在先给她定定性子。” 于是，长孙这一家神奇的长辈晚辈就都同意了她这个提议。 后来，长孙扶黎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一脸生不如死表情还被长孙扶黎给拍了下来，做成表情包贡献给朋友圈了。 要说这一家，那还真的是一群奇葩！ 姬黎深刻了解到，自己如果真的被找到那恐怕就该向“黑暗势力”妥协了，于是，她决定坚定长孙扶黎的脚步，先把这几个不靠谱的人给躲过去了，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找找别的学校别的专业。 还好大部分学校都还没有开学，到时候，她看看有哪一个是可以让她脱离魔爪的。 “微微，微微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了呀？”女生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续命般深吸了一口，一脸的满足。 “帝都人。”姬黎抿着唇，回忆到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周末不打算回家。” 军训时常只有十天。 406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 姬黎不禁庆幸，十天时间陶微微的同学们应该也没法在一群迷彩服妹子中对自己印象深刻。 也幸好她们这一班“娘子军”都是来自于各个专业的学生，以后遇到的机会也不会太大。 不然时间久了，两个人要换回来还真不是好解决的。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之后，很快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在这个学校让人记忆深刻且绝对深刻的事情。 也导致了陶微微差点被暴露，拿不到军训分，可能会毕不业的悲剧。 那个时候，姬黎觉得整个人都傻了眼了。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骚劲儿过了的许时聿总算不来骚扰她了，回去宿舍洗漱的姬黎却接到了来自于长孙家的第一个电话。 其实说来也挺正常的，她到现在还是不太适应所谓“原主就是她的理论”。 太蠢了，也太中二了，这似乎有损她的威风。 这要是其他角色，比如深谋远虑呀，智勇双全之类的，符合她人设一点的，估计她就能够完美接受了。 “喂——” “喂什么喂，长孙姬黎你长本事了，还离家出走？我警告你，赶紧回来，你妈都被你气得心脏病发了。还把全家电话都拉黑了！要不是我新买了个号码，还不能联系到你了？” 姬黎刚接通电话就听见了长孙扶黎的咆哮声，一瞬间神游天下的思绪顿时被拉了回来：“就你们做出来的那种不靠谱事情还指望我乖乖听你们摆布？ 我呸！做梦，要么赶紧把我学校给我转回来，要么就等着我去复读吧！”其实学校不学校的不重要，复读不复读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她跟原主都不喜欢受人摆布。 虽然这一点还是挺像的，但她还是没能那么快就能够接受自己跟一个陌生人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她还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完全超出了她往日的理解范围。 “人家都快要开学了，你让我们怎么给你转回去？就为了一个破男人，你真想让自己浪费一年时间去复读？” 没错，长孙扶黎之所以那么纠结这个问题还有一个原因。 她暗恋一个大她两届的才子，而那个才子正好就是她首选学府的小学生。 为了听见才子叫她一句小师妹，她高考那会儿那叫一个拼！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让自己的亲妈给摆了一道，这换成谁，谁能不气？ “呵呵——”姬黎不屑地嘲讽道，“少管我为的是谁，你们就不用反思反思自己，打着这个为了我好的旗号做了多么伤害人的事情吗？”这也是姬黎本人的心里话。 在她看来，长孙一家的做法不仅不着调坑娃，也的确是损害到了长孙扶黎的利益。 这种打着为了别人好的旗号，做出来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的好。 姬黎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是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 只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不算大。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最后真的读了汽修，她也有办法给自己一个完整的交代。 现在赌的一口气，也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拿捏的！ 407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7 这样一想，姬黎倒是发现自己跟长孙扶黎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 除了对方对事情的处理手段稍微幼稚了一点点之外，其他的……挑不出太大毛病。 “就算你对这个有意见……”长孙扶黎不太服气，企图劝说她一人退一步，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姬黎打断了。 “我不是对这个有意见，我是有很大意见！”斩钉截铁，毫不给对方和稀泥的机会，“早知道这样，之前干嘛去了。” “之前不是部阝人里有个授勋仪式需要参加吗……”长孙扶黎的声音已经小了下来，他要是早知道长孙姬黎会跑，而且跑了就不打算回来了，他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家里，就算是放她一个人在家里，也绝对会拿几条大链子将门窗给锁好！必要时候，连人一起绑了也没有问题。 只是，他没有想到，前一天还跟霜打了茄子似的长孙姬黎第二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长孙扶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忽悠？”姬黎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就算是隔着一条网线，也还是让长孙扶黎觉得阴风阵阵，头皮发麻。 “谁能忽悠得了你这个小祖宗。快点回来吧你，老妈都快要气死了。” 姬黎冷哼：“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什么时候你们让我满意了就什么时候再说吧你！” 长孙扶黎：“长孙姬黎你敢！” 姬黎继续冷哼：“那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长孙扶黎感到头疼，长孙姬黎这厮可不好威胁，从小到大就没有她不敢的。 她说了不回来那就是真的不回来，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 只是，多年在部阝人里，长孙扶黎哪能没有一手。 当下也是冷笑了出声：“长孙姬黎你还当真以为哥哥治不了你是吧？” 姬黎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治得了你就过来试试，有能耐再找到我了再放大话！” 她不耐烦长孙扶黎总是冷笑，冷冷地把电话给挂断了，并且把他的新号码也给拉到了黑名单。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长孙扶黎笑得一脸阴险：“长孙姬黎，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到时候丢脸就别怪哥哥不给面子了！” 旁边端着夜宵进长孙扶黎书房的下人突然打了个冷战，大少爷这个表情真像……真像电视剧里的变态。 还是超级变态那一挂的。 “微微，你男朋友吗！”姬黎打电话的时候舍友就在旁边，长孙扶黎说话嗓门大还凶，虽然隔着一个床位位置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能够听到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姬黎摇摇头，很是诚恳地道：“单身，可撩。” 舍友哈哈大笑起来，顺便问她：“听说你们连队的教官今天下午针对你了，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她们教官按照军营里的那一套给她们编了百来个连队，长孙姬黎刚好是被拨到其他连队去的，所以宿舍里的舍友都不清楚她们那边下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被针对，摆明是看上微微了。”一个皮肤微黑的舍友从洗手间走出来，八卦地大声道。 408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8 “这年头，男孩子要是看上了一个女生，那大多数就是使劲欺负她，好引起她的注意。根据我看小说多年的经验，这事跑不了！” 姬黎皱了皱眉，那画面太美，她想象不来。 许时聿似乎比她见识过的所有男人都要…… 马蚤！ 大写的那种！ 一开始搭话的马尾女孩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她不好意思太八卦，用词稍微含蓄了一点。 此时听见另一个舍友这么说了之后瞬间一拍巴掌：“朕觉得爱卿此言有理！” 姬黎猛地摇头，这种场面……刺激过头了，她不想接受，而且她还要找人呢。 想到找人，她又不由得想道……他……这一次会是什么身份呢。 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许时聿才对。 她没从许时聿身上感受到一点儿应该感受到的东西。 更不用说，她曾经渡到微生瑜身体里的本源之力。 好吧，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没想过去试探许时聿。 她从潜意识里就没指望许时聿这样一个骚气满满的男人能跟印象中的“他”成为同一个人！ “哈哈，这么说来，那许时聿可真是色欲熏心。” 几个人嘻嘻哈哈说完，又问姬黎怎么还不卸妆。 姬黎懒散地挥了挥手，扯了帘子这才开始动手卸妆。 不是她小心眼，只是纯粹顾忌着陶微微。 长孙姬黎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能够模仿其他人模仿得惟妙惟肖，姬黎就没有这个本事了，但是好歹也经历过那么多个小世界了，还是有点水准的，仿妆仿个七八成不是问题。 加上，她学得快，所以这点真不是问题，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每天要跟病床上的陶微微汇报自己这边进度。 【不缺钱】：微微你什么时候能好，我感觉你再不来其他人就起疑了。 【是我微微呀】：姐妹你可千万挺住，还有六天，我全靠你了！医生昨天说我可以出院了，但是石膏和绷带还是不能卸。给宁跪下了，就再帮帮我吧！ 【不缺钱】：……但是有个事情我得先跟你说一下啊。 你那个教官换成了许时聿，好像对你有什么意见，今天逮了我好几次了！ 【是我微微呀】：啊！透透透！姐妹你忍住，千万别砍人，我的军训分还捏在他的手中。你要是实在不服气，到时候趁着夜黑风高，我两蹲他去，我望风，你套麻袋可行？就是不要现在动手，年轻人伤不起了！ 其实陶微微想问的是，你确定人家不是对你有意见？ 毕竟你看起来可比我不老实多了！ 但是想了想自己的军训分还靠长孙姬黎去修，她果断闭了嘴。 姬黎剔着指甲，慢悠悠地回复—— 【不缺钱】：可我心里老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说，你到时候该不会被举报吧？ 【是我微微呀】：？？？姐妹醒醒，大清灭了，这是大学了，哪有人那么多戏，而且确实是学校不讲道理，连个重修机会都不给，当初你不也是支持我的吗？现在你居然——卧槽！居然诅咒我被举报！ 409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9 【不缺钱】：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吧。 【是我微微呀】：看来我们的塑料姐妹情也就这样而已。 【不缺钱】：塑料？那行，明天我就自己举报自己，我告诉你们班导，我是个冒牌货。 【是我微微呀】……大家姐妹一场，姐妹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是爸爸给你的爱不够多吗？那快点过来，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缺钱】：嗯？ 【是我微微呀】：我错了，你是我爸爸！ 【不缺钱】：还有呢！ 【是我微微呀】：爸爸！求你再爱我一次！ 【不缺钱】：这才是乖女儿。 我明天再看看什么情况吧，必要时候，你自己出来遛遛。 【是我微微呀】：姐妹，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不缺钱】：帮到底恐怕不行，送你归西我觉得没毛病。 【是我微微呀】：打扰了，是我不配，告辞！ 两人唠唠叨叨说了一晚上，姬黎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直到夜深睡去，她一脸满足，丝毫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第二天。 姬黎被抽了。 用的是柳条，抽的是小腿。 许时聿痞里痞气地看着她，让她把裤子扯上来。 姬黎不动神色地看着他：“这样不太好吧。”心里实则是在吐槽，这厮看着人模人样，怎么做出来的事情那么狗？ 这痞里痞气的模样，若不是有这身衣服加持着，她还要以为是校门口的小痞子呢？ 果然是跟长孙扶黎同个年龄的人，同样不靠谱。 许时聿慢条斯理地挥着手里的柳条，丝毫没有给她留面子，脸上带着姬黎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的阴险狡诈以及得意洋洋：“说了让你把裤子提上来点就提上来点，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没学过？” 姬黎倍儿耿直地道：“的确是没有学过。” 许时聿：“……”他心里更加确定昨天不是自己眼花了。 “那现在我就教教你，提裤子，不然我就亲自上手了。” 姬黎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姿势：“那您就上手吧。” 许时聿沉默了两秒，心里的怀疑就更加坚定了。 他也不介意，直接半蹲下身子就要去提姬黎裤脚起来，结果，姬黎冷不丁地伸手了一只手，直接就按在了他的脑袋上，顺便狠狠地摁了下去。 许时聿一脸茫然却也晓得反抗，结果因为姿势的原因，他被姬黎强硬地摁低了头，将脑袋移到了一边：“你做什么！” 反应过来他才晓得呵斥，姬黎却笑得有些阴森森的：“教官家里人没有教过您，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就你这样要是放到外面女孩子身上，铁定被追着锤叫流氓！” 许时聿：“……”他觉得许时聿在瞎说。 外面那些女孩子都可不矜持了，拼命往他身上靠，可他是这么不矜持的人吗！ 他不是，他洁身自好得很：“你自己不是已经同意了吗？那还算什么授受不亲？” 姬黎道：“我是女的对不对？” “对。” 她又问：“那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410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0 许时聿：“……当然是啊！”他怀疑姬黎是在挑衅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气人啊！ “那不就结了了，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这还不是授受不亲那是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人都笑了。 主要是从来没有见过敢这么跟教官对着干还赢了的同学。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姬黎并没有赢，反而还输了！ 许时聿被气狠了，也不管自己的头被姬黎按着，火速将她的长裤给捞了起来，顺便警告地指着她的脚踝：“我之前第一天给你们开会的时候跟你们说过什么了？” 姬黎凉凉道：“教官，老年痴呆犯了吗，你才刚调过来的，就算第一天开会那也是一开始的教官给我们开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说出来，周边的哄笑声都停了，许时聿也挣脱了她的魔爪，笑得比刚刚还要阴险狡诈：“军训开始之前你们辅导员没带你们去听军训的讲座？” 姬黎顿了顿……要命的陶微微，怎么也不提这个事情，表面上，她却假装没事人一样，将他的手往下拍了拍：“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如果真有什么讲座，我肯定到场。” 许时聿摆明了要揭穿她：“那你说说，我第一天第一条规定说的是什么？” 姬黎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许时聿说了什么，这她还真的不知道，但是，表面功夫她还是可以撑得住的，一边云淡风轻一边茫然道：“教官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你第一天说了那么多话，我哪里记得全部。” 许时聿做出思考状，两秒后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既然记不全了那就背个大概吧。” 姬黎：“……”你是魔鬼吗？想让她无中生有吗？ 许时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窘迫，这小丫头还当真以为他治不了她了？ 许久之后，姬黎看起来很是诚恳地道：“对不起教官，其实我有事情没有跟你说，我前几天出了车祸，有点失忆并发症！” 她这理由简直完美！反正陶微微也的确是车祸进了医院，到时候还不是想开几张证明就开几张！ 许时聿信她就见鬼了：“那没关系，我现在帮你重温一下。” 姬黎：“……”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想。 “我这失忆症有点严重，想不起来的。” “那也没关系，你现在拿笔记下来，晚上拿回去好好学习。” 姬黎：“……我是来军训的，我没有纸笔。” 许时聿笑得猖狂，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慢悠悠地从宽大的袋子里掏出小小的本子和笔来：“我说，你记。” 于是，姬黎在一众站军姿的人中，缓缓接过了许时聿的笔记本，靠在大榕树上，听着许时聿背书…… 其中有一条恰好就是“不准佩戴任何饰品来军训”。 她想，她算是知道许时聿为什么抽风了。 果然，她还是得罪他不浅。 她缓缓弯下腰把脚踝上的金铃铛红绳取了下来，顺带着收进了口袋里：“我知道我错在哪了。” 许时聿却还是邪笑着。 411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1 姬黎直觉这事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却没有想到许时聿狗得出乎了她的想象。 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缓缓伸了出来，然后缓缓伸到了她的口袋里，在她满脸疑惑之中，他轻而易举地把那条铃铛红绳给取了出来，然后得意洋洋地开口：“没收！” 姬黎并不在意这条红绳，收了就收了，反正长孙姬黎盒子里多的是，她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连耳洞都比别人多打了一个。 不过耳洞虽然有了她却没戴耳环，毕竟陶微微没有耳洞，到时候她不好跟朋友解释。 许时聿却好像嫌弃自己没有把她激怒，用手轻轻甩着那红绳道：“唉呀，多精致的小玩意儿呀，难怪随时都要带在身上，连军训都不放过。” 姬黎撇了他一眼，将笔盖和上，本子收好：“如果您说完了，那我就归队了。” “着急什么。”许时聿拦住了她，眼睛里多了几分兴味，伸出一根手指头来点了点她手里的笔记本：“既然你记忆不好，那为了预防意外……” 姬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许时聿：“为了预防意外，也为了防止这种不愉快事情再次发生，你今晚回去之后将这个本子里的内容默写五十次，明天我要抽背。” 姬黎：“……”突然之间好想把陶微微提出来用用，果然，她骚不过许时聿的。 其他人闻言，看着姬黎的眼神都变了，姬黎能够看得出来那种眼神叫做同情。 行趴……同情就同情趴，她也挺同情自己的。 再次经历了一天被盯着的水深火热训练，姬黎回到宿舍时根本就不想动了，可还是有许多“作业”在等着她。 想到那五十次，她就心如刀绞！ 五十次啊！许时聿刚刚念的那一串肯定超过了一千字，四舍五入一下，她要在一晚上写十万个字！ 她顿时就理解昨天陶微微说的话了。 她现在的确是不想等到夜黑风高夜集体作案了，她现在就想提刀把许时聿给砍了。 管他呢！ 暴脾气上来以后的姬黎怒气冲冲去洗澡了，就连舍友好奇地从床帘探出头来问许时聿的时也被她忽略了。 死男人，等着被套麻袋吧！ 当天晚上，姬黎照例汇报进程，当听到姬黎有此遭遇的时候，陶微微险些笑歪了嘴。 【是我微微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当真那么说？ 【不缺钱】：我还能说假？ 【是我微微呀】：这哥们，绝顶人才啊！不过你也是活该，谁让明知故犯。 姬黎一头黑线加雾水什么叫做她明知故犯？ 她就是个临时被抽壮丁的，陶微微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这些事情好吗！ 绝交，必须绝交！ 【不缺钱】：明知故犯的人决定离开这里了，请你自己来善后吧！这十万字，你可以的！ 陶微微那边笑声一顿，她决定反思一下自己的态度。 【是我微微呀】：我想了想，许时聿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让你做这种事！简直丧尽天良！ 【是我微微呀】：(╯‵□′)╯︵┻━┻ 412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2 又是一个第二天。 许时聿又来了。 他自己是踩着点到的，但他要求自己带的学生要提前五分钟集合完毕。 这会儿是早上的七点钟。 夏天的七点钟已经出了太阳，柔和得几乎可以忽略的阳光从地平线上一路推移，如同披上一层薄雾。 天气倒是比晚上还要凉爽些，接连出了两天汗的姬黎对这种天气本能地不喜，只是此时却也觉得还可以接收。 她远远地就看着许时聿跟他的同僚们挥手再见，各自入了各自的连队里，踩着飘逸又欠揍地步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日常的训练过后，他突然带领着他们连队绕教学楼跑步。 姬黎跟一众女生：“……” “怎么样，舒服吗？”许时聿还一边问道，他也陪着跑，只是相比较起其他女生的体力不支，他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心情开口说骚话。 “看你们一帮小短腿，难怪都单身，这要是追个男孩子都追不上。” 姬黎看见他就想怼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腿挺长的，有几个女朋友了？” 许·母胎单身·时聿：“……”他恨！那狗东西的妹妹果然跟他一样，都不是人，是狗！ 昨天确定了姬黎身份之后，他还得意洋洋地告诉自己的发小，这一次绝对能够让长孙扶黎跪下来跟他求饶，没想到今天一见面，姬黎就给了他如此沉痛一击。 他真的好恨！ 就算姬黎的前半句是在夸他，也依然消除不了他心中的痛恨！ 长孙一家，没个好东西。 姬黎：“嗯？”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把话给说出来了。 “没什么，跑你的步去，教官的事也是你管得了的吗？” 姬黎啧了一声，眼角一挑，戏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加快速度往前面冲去。 许时聿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以及对方对他恼羞成怒的完美解读。 他好气！许时聿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两个人你追我赶，竟然在第三圈的时候赶到了第二圈那些跑得慢的女生前面。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个冤家开始呛声。 许时聿说她不服管教，姬黎就对他人身攻击。 许时聿说她脾气臭鬼见愁，姬黎就说他骚得很。 许时聿说她夜路走多了会见鬼的，姬黎就说她是鬼见愁。 许时聿根本呛不过姬黎，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开口。 打着嘴仗的两人跑着跑着就真的剩下了两个人，其他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圈又一圈，完全没有力气跟上。 只是偶尔还会有什么“臭不要脸啊！”“神经病！”“臭女人”的离奇声音随着风吹过来。 一众女生纷纷表示自己大概是幻听了。 后来，许时聿实在是骂不过姬黎了，只能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一边集合队伍一边罚她站军姿。 这事姬黎不慌，一点都不慌。 一个小时过去了，太阳晒得出了一身汗，脸也红了，她身形依旧挺直，表情严肃，神情认真，动作宛若一个真正参与过军阝人训练的人。 就连许时聿也收了一开始轻视的念头。 413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3 两个小时过去了，被逮起来一起站军姿的女生们都开始不淡定了，不安地问许时聿能站多久。 许时聿轻描淡写道：“比她时间长。”内心却已经有些服气了。 一个小姑娘，平时再怎么凶巴巴的，也还是刚从温室里出来的花朵，能做到这个程度不喊苦不喊累已经比大多数男孩子强了。 两个小时半，到了饭点，汗水从姬黎的额头上一直滚进了她的眼睛里，掉下来的汗水有些酸涩，落进眼睛里更是不好受，可是她还是没有动，连多余的眨眼动作都没有。 女生们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旁边的连队已经开始离开，其他教官偶尔会带着队伍从许时聿这个方向往食堂赶，见到他了会用自己教给学生的方式让学生大声打招呼或者是挑衅她们这个只有女孩子的连队。 但却没有恶意。 这是属于军训的专属招呼方式，也成为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记忆。 “想吃饭吗？” “想！” “说什么，没听清！”姬黎不用看都知道是许时聿又在挑衅其他人了，懒得给他个眼神。 只是突然之间，她眸子猛地一缩，身子的力道也在瞬间垮下，跟其他女生一样，做足了没吃饱饭累惨了的样子。 许时聿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一辆挂着军方拍照的越野车横冲直撞地往这边开了过来。 许时聿连忙指挥学生让路，没想到那越野车却突然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车门打开。 一个身形高大，穿着迷彩常服的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直盯盯地看着她们这一列女生。 女生们第一时间就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往日感受不到的东西，好比气场。 不同于许时聿的有意收敛，这个男人身上气场很强，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身上气场强得让人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许时聿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 只是他还没有多说什么，就被长孙扶黎给拦住：“家务事，不关你事。” 姬黎低着头装死，她对自己的妆容有信心，长孙扶黎绝对认不出来这是假的陶微微！ 只是，她低估了长孙扶黎的智商。 在确定了位置之后，长孙扶黎藏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 车门再次被打开。 就是这个时候，长孙扶黎扯过许时聿往长孙扶黎怀里一丢，整个人飞快往后撤退。 只是她方才消耗了太多精力，又抵不过长孙扶黎鸡贼，提前找了帮手。 那车上又跳下来三个同他一般打扮的男人，分头包抄。 姬黎心头憋出了一股气，没想到长孙扶黎竟然敢做这种混事！ 他就不担心会被报到上头，够他吃一壶的吗！ 她一边跑一边躲过其他人伸出的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下对一个学生动手，这是学校你们知道吗！” 后半句话是特意说给长孙扶黎听的。 一开始被变故吓呆的女生们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这里是学校啊，教官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许时聿缓缓从长孙扶黎怀里爬了起来，两人皆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414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4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说不定这个时候她们也是要笑出来的，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只是现在长孙扶黎借着熟悉周围地形，竟然是硬生生把几个大汉给拖住了。 长孙扶黎刚想加入，就被许时聿给拉住了：“什么屁的家事，长孙扶黎我可警告你啊，你以前做的事情我不管，可你要是敢对我的学生下手，那就别怪我参到你领导那里去。” 长孙扶黎不屑一顾看着他，老冤家许久没有见面也还是收不住彼此的敌意：“有本事你尽管去，真放我怕你？让开！”他来之前可是打过报告得了批准得了假期的。参他？那就看看谁倒霉？ 谁倒霉都不如姬黎现在倒霉。 认出来者都是谁之后，她几乎要放弃挣扎了。 这全是她进了那里面的堂兄们！平时都跟长孙扶黎穿同一条裤子的，她没把握策反这几位。 许时聿寸步不让，就是不让长孙扶黎得逞。 平时两个人就不服气对方，此时气场互怼，强大得让刚刚还敢窃窃私语的女生们都闭了嘴。 长孙扶黎抓叛逃的妹妹都没有手软，此时也不会对许时聿手软，撸起袖子直接就是一串反问：“姓许的你吃饱了撑着的，妨碍我找妹妹是吧。” 许时聿漫不经心道：“这里哪里有你妹妹，找亲人也别随便碰瓷啊。” 长孙扶黎指着姬黎就吼道：“你瞎啊你，看不出来那就是我妹妹吗？”好家伙，他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但这话他不能说，他得底气十足才能唬住许时聿。 没想到许时聿半点都没有被他唬住的意思，直接就开口嘲讽：“人家叫陶微微，可不是你妹妹。” 长孙扶黎深呼吸了一口气，要不是来之前答应了陶微微别暴露她，现在他估计就要冲着许时聿吼，问他是不是脑子不好用，眼睛也不好用了。 那是长孙姬黎，他长孙家的小惹祸精，可不是什么陶微微！他见了那么多次，怎么连认个人都认不出来。 “是不是我妹妹，她心里清楚，她要不是我妹妹的话，她现在跑什么跑，直接跟我们解释清楚了不就好？” 许时聿笑容更加不屑：“你们长得这么凶神恶煞，换成我，我也跑给你们看。” 睁眼说瞎话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长孙姬黎之所以那么恨许时聿就是因为他的这一点！ 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因为这一档子吃了许时聿多少亏。 两个人年龄越来越大，结的仇也是越来越多。 长孙扶黎气得不行，眼见着突然跑回来，踩着他那辆从军区开出来的越野车往后边翻去，他眼皮子就是一跳。 “小兔崽子，你敢！”长孙扶黎爆喝。 只是他这话说晚了，姬黎留下数个脚印之后借着解散的队伍钻了进去。 人流巨大，就算是他们反应过来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无奈回过头之后，大堂兄先是开口：“这丫头就跟猴子一样滑溜，刚刚老二明明都已经抓到她了，却还是被她逃脱。真是个鬼灵精，也不是学谁的。” 41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5 闻言，长孙扶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管她学的是谁呢，不是学的自己就好。 见姬黎逃脱，许时聿也带着学生们离开，徒留长孙扶黎几人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那丫头怎么办？” “大哥你们这也太菜了，三个人都抓不住一个黄毛丫头。”长孙扶黎撇嘴。 大堂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问了他一句：“你什么意思。” 二堂兄也锤了他一把：“小弟你这话也太没良心了。” 三堂兄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在旁边待着看戏的fw不配说人。” 长孙扶黎嘴角抽搐了两下：“我那不是在旁边看戏，我分明是被许时聿拦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打不过许时聿，更加废。”大堂兄一针见血地总结。 长孙扶黎额头青筋都开始跳动了。 他们今天是来找长孙姬黎的，不是来批判他的好吗！ 大堂兄又说：“既然人抓不回去，那就约出来吃个饭吧。” 二堂兄赞成：“就是，好久都没有跟堂妹好好聚聚了。” 长孙扶黎呵呵冷笑：“你们要是能把电话打进去我跟你们姓，那丫头怎么可能会同意跟我们出来吃饭。” 三堂兄再抬眼镜：“不是我们，是我跟大哥二哥，你没有份。” 长孙扶黎一听，差点跳起来了：“凭什么！我是长孙姬黎亲大哥。” 大堂兄呵呵冷笑：“也是得罪小堂妹的人。” “居然还想对小堂妹动手。”二堂兄也鄙视他。 小堂兄取下眼镜，笑得人畜无害，却声声暴击：“换成我是小堂妹，我早就不理你了，还能让你在这里猖狂，简直就是fw中的战斗机。” 拼命损着长孙扶黎的几位兄长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答应长孙扶黎时是怎么信誓旦旦的了。 然后“嘟”地一声，大堂兄就打通了长孙扶黎的电话，一开口瞬间换了个语气：“是大哥，刚刚被逼无奈对你动手，大哥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二哥三个也是这个意思，想请你吃个饭，好好道个歉，不知道小公主赏不赏脸？” 姬黎倒没放在心上，反正这件事情他们不是帮长孙扶黎就是帮她，怪只能怪长孙扶黎太狗，提前找了他们而已。 得到姬黎同意答复之后，大堂兄得意洋洋地扬着自己手机跟长孙扶黎炫耀道：“某些人刚刚信誓旦旦说我打通了就怎么着来的？” 二堂兄捂着自己的脸：“哥，你忘了？我们都姓长孙啊。” 两个都是憨憨，好想当做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大堂兄沉默了，沉默了两秒之后又愤怒地咆哮：“狗贼，居然玩这种心眼！” 最后长孙扶黎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先到了校门口店里等着的姬黎看了他就是冷冷一哼，双手环着往窗户边上一靠，对他敌意满满。 长孙扶黎：“我好歹也是你亲大哥，要不要这个样子！” “亲大哥就可以隐瞒我真相，亲大哥就可以带着哥哥们到学校里堵我吗？” 堂兄们齐齐望天，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确是无辜！ 416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6 要怪就怪长孙扶黎吧，都怪他说什么长孙姬黎在外面学坏了，他们才会被骗过来的。 长孙扶黎摸摸自己的鼻子：“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但他也不觉得长孙姬黎离家出走是值得提倡的。“而且，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至于气性那么大？” 姬黎扔了筷子，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哥哥们，我不想看到这个让人倒胃口的男人，不然我可能一口都吃不下。” 男人们表示清楚，拉着长孙扶黎就要往店门口丢，长孙扶黎连忙开口保证自己只吃饭不吭声不碍眼，这才得以留了下来。 菜品陆陆续续上来，鸳鸯锅的后果吃得几人一脸满足。 吃饱喝足，姬黎这才解释了自己跑出来的原因。 长孙扶黎数次想要开口解释，却都被无情镇压了。 “就是这个样子，我心里有气，凭什么擅自改我志愿，就算是父母也应当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堂兄们齐齐沉默，一致认为这个小婶婶的确是被小叔叔宠得过头了，连这种事情都敢擅作主张。 但表面上，他们还是劝着和：“母女俩哪有隔夜仇，回去好好聊聊，把这个问题说开了就好了，至于学校，哥哥们给你想办法。” 姬黎咬着筷子闷闷不乐：“我不想现在回去，太没面子了。” 堂兄们乐了：“那你这是想让小婶婶亲自来接你不成？” 姬黎连忙否认：“我才没有那么矫情呢！”但心里的确是觉得可以有。 “反正现在不可能回去的，我答应了陶微微要帮她修完军训分的，她学校领导可能都有病，居然不给请假，不让重修，这是打算让一个出车祸打石膏的孩子二度受伤吗？” 对于她的顾虑，堂兄们其实有解决的办法，但也不想逼她太紧，于是就答应了下来，说下次再来接她。 姬黎撇嘴：“得了吧你们，今天那么大阵仗，我估计明天所有人都要跑过来看我了，想想都觉得恐怖。”她真不想被当猴子看着。 长孙扶黎顿时感觉到来自于姬黎的怨念更深了些，也感受到了兄长们身上散发出的，仅针对他的威压。 透！ 他也是个受害者好吗！ 他妈妈做出这事的时候也没跟他商量过。 他做的最不厚道的事情就是在长孙姬黎生气的时候偷偷拍了她的小视频而已！ 绝对仅此而已！ 凭什么现在一个个都很看社会毒瘤似的看着他？ “怪长孙扶黎给我们虚假情报。” “对，我要是早知道事情是这么个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就站在你这里。” “就是，我们都是被蒙蔽的，小堂妹你别放心上。” 姬黎给自己倒了一口清茶：“哥哥们有心了。” 堂兄们纷纷呵斥长孙扶黎，直叫后者更加委屈：“是我不该忽悠你们跟我一起过来的。” 小堂兄摸着他的脑袋，露出了和蔼的微笑：“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连同姬黎在内，其他三个人都喷了。 这语气，够沙雕，够恶心，不愧是他们长孙家的种！ 417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7 晚上回去的时候，姬黎才知道堂兄们给自己请了假，免了晚上的安排。 她刚往回走，手机就接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乘风破浪会有】：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她拒绝了之后，对方又发过来一条验证消息。 【乘风破浪会有】：许时聿 这一次，她通过了，别的不说，对方今天的确是帮了她，不然她估计就真的要被兄长们带回去了。 【不缺钱】：您有事儿吗？ 【乘风破浪会有】：你今天还好吧。 【不缺钱】：挺好的，吃好的喝好的，睡得也挺香。 【乘风破浪会有】：…… 【不缺钱】：还有事儿么？ 【乘风破浪会有】：你明天会不会接着参加军训。 姬黎肯定地回复道。 【不缺钱】：肯定会啊，半途而废可不是我风格。 【乘风破浪会有】：你哥他们真的不会把你带走吗？看起来有备而来的。 【不缺钱】：你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那还对她动手？蓄谋已久啊！禽兽！ 许·禽兽·时聿难得会心虚，却也是心虚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也是那天才确定的。 【不缺钱】：哪天？ 【乘风破浪会有】：就没收你东西那天～ 看着这句话后面的波浪线，姬黎心里给许时聿点了个赞，不愧是能够跟长孙扶黎掐了半辈子的人，都是一样的骚！ 而此时，看着自己手抖发错了符号的许时聿激动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卧槽。” 【不缺钱】：说到这个，你脚链什么时候还我？ 【乘风破浪会有】：等你成功地把那些条例背全了，并且把那五十遍交给我的时候，你再跟我要吧。 姬黎看着他的回复，突然打开了另一个对话框。 【不缺钱】：长孙扶黎你给我滚出来。 【长孙扶黎】：？？？ 【不缺钱】：[截图]看到了吗？懂我意思吗？ 【长孙扶黎】：卧槽，这龟孙子！ 【不缺钱】：理解错意思了。 【长孙扶黎】：你意思是让我去给你抄？抄什么东西五十次？ 上面的对话框又弹了两次，姬黎回复了长孙扶黎以后才重新点开。 【不缺钱】：[照片][照片][照片]这些你应该都学过吧？默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难度，你就给我抄个五十遍以示歉意！ 斩钉截铁，半点儿都没给人讨价还价的机会。 【乘风破浪会有】：怎么不说话了？ 【乘风破浪会有】：脚链还要不要了？ 姬黎就看不得他这人嚣张。 【不缺钱】：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送给你当做留念。 【乘风破浪会有】：谁要你的破东西？军训完赶紧拿了走人！滚滚滚！ 【不缺钱】：别嘴硬啊教官，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舍不得的，不然怎么可能还要留到军训结束再还给我。 【乘风破浪会有】：……不得不说，你跟你哥一样，找打，活该被套麻袋。 姬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套谁麻袋还说不好呢。 长孙扶黎办公室，他叫来了自己的副官，语重心长言真意切道：“现在组织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418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8 副官眼睛一亮，终于呀，这么多年了，上官终于看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要对他委以重任了吗！ 他兴奋地措手，却看上官从打印机里取出了三张图片来：“你字写得不错，模仿这个笔迹写五十分出来交给我。” 副官先是精神抖擞，然后接过纸张之后整个表情就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就是您说的组织的任务吗？” “怎么，你还看不起了！”长孙扶黎理直气壮道，“这是来自于组织对你的磨练。” 副官嘴角抽搐了又抽搐，终于接了任务出去，安慰自己抄就抄吧，反正早就已经是默写过来的人了，这任务对他来说没有一点难度——没有才怪！ 五十次呢！！长孙扶黎是想要往整个军营里面派床单吗？一次性要那么多！ 看着自己手里的钢笔，他觉得这不是个让人舒服的任务。 于是他踱步到了新兵连：“现在组织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新兵们如同看到肉的狼群，一个个的眼睛发亮。 副官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 那边姬黎还在跟许时聿聊天。 【乘风破浪会有】：不过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被你说动的，说了结束军训时候再给你就军训时候再给你。 【不缺钱】：真喜欢就送你呗，姐姐大方。 【乘风破浪会有】：我一个大男人要你脚链干什么？ 【不缺钱】：咦嘻嘻嘻……用处可多了，比如……那个呀，酱酱哦，酿酿呢……哦哈哈哈！ 【乘风破浪会有】：长孙姬黎你在想什么呢？满脑子肮脏思想？八荣八耻有没有学过？ 【不缺钱】：教官你反应干嘛那么大？就算你不同意扎辫子你也不要这么说我吧！我好心好意被当成驴肝肺？日你仙人板板！ 【乘风破浪会有】：…… 【乘风破浪会有】：女孩子别说粗口。 【不缺钱】：骂你怎么了，你刚刚还说我思想肮脏呢！ 我呸！ 思想肮脏的人看谁都是肮脏的。我鄙视你！ 【乘风破浪会有】：…… 【乘风破浪会有】：谁让你不好好说话的。 【不缺钱】：就是你思想肮脏，就是你，就是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乘风破浪会有】：……我说不过你。 【不缺钱】：我呸，你就是心虚！你就是无理取闹，你就是心思龌龊。 【乘风破浪会有】：不说了。 【不缺钱】：渣渣。 系统提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姬黎：“……”？？？ 不愧是长孙扶黎做梦都想打死的人，果然跟他一样狗！ 直到隔天重新开始军训，许时聿都仍然有些不太敢去看姬黎。 每当视线对上，他就总是能够脑补出来姬黎昨天晚上打出那句话时可能有的猥琐表情。 他跟长孙扶黎掐了小半辈子，没想到居然在对方的妹妹手上栽了大跟头，最后为了躲避对方的嘲笑和攻击，不得已将对方加入了黑名单。 女生们都觉得许时聿今天的态度温和了不少，只当是军训快要结束他难得的宽容。 419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19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姬黎被女生们团团围住。 “昨天你那是什么情况呀，怎么突然来了几个那么凶的男人要把你带走。” “昨天大家都挺担心你的，怕你出事，你没怎么吧？” “那些男人跟你什么关系呀？” “有一个还跟我们教官认识好像？” “他们是不是都是军人。” 姬黎低着头，只觉得耳边似乎有一百只蚊子在飞：“那是我闺蜜的哥哥们，因为我闺蜜离家出走了，她们以为是我收留了她，所以想找我问问话。” “居然是这个样子呀。” 听她回应，女孩子们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只是语气里的好奇已经少了大半了，有些已经退出来那个圈子。 “不过他们都长得挺好看的，看起来也很稳重，特别是跟我们教官对话的那个人，特别有气场。” 姬黎欲言又止，控制了自己好长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没告诉那个女生，她嘴里那个很有气场的男人差点被那群看着很稳重的男人按在地上死死摩擦。 不过这话说出来，长孙扶黎形象也没了。 姬黎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败掉他的形象。 “不过我真的是好羡慕你闺蜜啊，居然有那么多好看的哥哥，平时一定很受宠吧！” 姬黎嘴角抽搐了一下，受宠不受宠的她就不知道了，反正长孙家每天都鸡飞狗跳，她跟长孙扶黎更是每天不怼对方就会死类型。 “还好吧。” 女生叽叽喳喳的，在许时聿看不见的角落，将八卦的因子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知道昨天那个跟教官对话的男人跟教官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个人真的是配一脸！”有人心神荡漾，双手交叉捧在了胸前。 姬黎精神一震，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同学你这想法真疯狂。”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许时聿听了想打人！” “本腐女也发现了，他们两个真是配了一脸！” “嗷嗷嗷，这对cp我锁了。” “别吧。” “许时聿是我的，你们这些腐女给我走开。” 女生们欢快地交谈了起来，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并且这个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姬黎第一时间发觉反而不慌不忙，甚至心里还有点觉得好笑，如同挑衅一般看了许时聿一眼，眼神交流：听到没有，她们都猜你是受。 许时聿额头青筋一跳：你才是受，你全家都是受！ 姬黎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容来：就算是受也轮不到你来攻。 许时聿：“都很闲是吗？全体都有，面向我列队。” 刚刚还说得欢快的女生们卡壳了，说得最欢快的那个女人被许时聿盯得小腿一软，连忙躲进了队伍里。 姬黎个子高挑，刚好站在了第三排排头位置，刚好跟许时聿离得最近。 她看见男人咬牙切齿地道：“向后转，绕教学楼跑！谁跑到最后一个，谁就享有我今天的特训！” “哄——”地一声，女生们瞬间撒开腿跑远了。 谁想要得到许时聿那个变态的特训名额！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420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0 姬黎却在瞬间落在了最后，因为她也快要拔腿跑人的时候被人扯出了后领。 领口勒住她脖子，她差点当场死亡。 “你特么有病啊？”眼见没人，她咬牙切齿地踹了许时聿一脚。 许时聿咬牙切齿道：“够狠的你啊，昨天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居然跟那群女生造我的谣？”小白眼狼，他昨天就不该救她的！ 姬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可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呀，冤枉人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吧。” 许时聿却认定了是她挑起的话题：“我昨天就应该帮长孙扶黎抓住你。” 姬黎又踹了他一脚，这一次是因为他听不进去实话：“你爹做人光明磊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向来无须遮遮掩掩，你要不信就自己找个石头一头撞死，别赖我身上发疯。” 许时聿被她说得真想发疯！ 这丫头说的还是人话吗？ 果然是长孙扶黎亲妹妹，全随了他！两个人一样的狗！ 而且，为什么踢他！ 他是教官，这丫头就不怕他给她穿小鞋吗？ 姬黎怕他就有鬼，她身体素质能打，且事后也就离开这里了，根本不用操心太多。 “撒手撒手。”姬黎恶狠狠盯着他，死男人要是害她跑最后一名，看她不趁夜黑风高套他麻袋。 许时聿语气幽幽道：“就算是我现在放了手，你也肯定是最后一名。” 有的人已经跑完了一圈，此时疑惑地盯着他们两个人。 姬黎这一次狠狠地就往他的脚上踩了下去，权当泄愤。特训不特训的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她在意的是—— 跑最后一名也太没有排面了点。 她堂堂小魔王，连跑个步都跑输别人，说出去不就该被嘲笑死了吗？ 许时聿痛得撒手，却见姬黎已经如箭矢一般飞了出去，速度飞快，是一名可以参加田径比赛的选手。 只是很可惜，许时聿耽误了她太长时间，哪怕是她速度的确是飞快，也比不过其他人先起跑了一圈半的距离，倒数第二名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回头看她，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道：“好人一生平安。” 姬黎：“……” 她们都不想接受魔鬼训练，却不想晚上特训的时候，那个被训得嗷嗷叫得那个人变成了许时聿。 她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想的许时聿。 姬黎心里始终带着怒气，且越想越气，想到自己多年威名竟然毁在这小子的手里，她就恨不得给许时聿松松骨头。 当天晚上，许时聿被收拾得怀疑人生。 长孙扶黎不是说他家妹妹除了貌美如花加刁蛮任性之外没有任何特长了吗？现在这个招招都能抑制他，步步都能桎梏他走向的人是谁？ 她哪来的那么多对战经历？ 不对！为什么她的身体能够软到这个程度，硬生生从他的后面扭到身前——就算是如此诡异的姿势，她的下盘也稳得惊人！ 许时聿用腿去格开她动作，结果却发现这个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的少女纹丝不动，稳如山。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421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1 长孙家要是真出了这么个宝贝，长孙扶黎能不高兴疯，还会藏着掖着，整天嫌弃长孙姬黎惹是生非？ 许时聿不信：“你到底是谁！”他不由得喝问出声，败在一个乳臭未干小丫头手里并没有很羞耻，反而让许时聿心中升腾起了战意。 但是他不相信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实力。更加不相信，长孙家那位众人捧着宠着的小公主会是这个人。 长孙家不可能舍得的！ 这身功夫，如果不是在生死场上练出来的又会是在哪。 长孙家不可能让唯一的孙女出去犯险！就算是把长孙扶黎丢出去都不可能丢出长孙姬黎！ 答案只有两个。 要么就是这丫头磕了药，要么她根本就不是长孙姬黎。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小爷姬黎是也！”姬黎嘴角勾出了个邪邪的弧度，脸上张扬明媚恍惚了许时聿的心神。 两人打了这一会儿，其实她对许时聿的实力还是认可的。 在她没有动用本源之力的情况下能够接住她这么多招的人不是没有，但在许时聿这种年龄中还是少见的，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内力，没有灵力，更没有人能够修炼。 许时聿能够仅靠肉身的强度以及快速的应变能力避开这么多招——哪怕期间忍不住惨叫了几声，也仍然是挡不住姬黎对他的欣赏。 强者的对手不能是弱鸡。 按她的目光来看，许时聿有这个资格陪练！ 许时聿心里骂了好几句变态，看她笃定的模样又忍不住阴谋论起来。 长孙家养出来这么个变态是要对付这个世界吗？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的长孙家底牌。 可是…… 好吧，没有什么可是的，现在就算是告诉他，隔天姬黎把学校炸了他都信。 他跟长孙扶黎交手那么多年，吃的亏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在这个小变态手里的多。 “不打了不打了！”还打个屁啊，照这样下去，估计脸上都要挂彩。 姬黎还有几分遗憾，松开他的手又敲了敲他脑袋，方才觉得丢了的面子此时已经找回来了。 “还找不找人特训了？” 许时聿吞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他现在听到这个词那是手也疼，腿也疼，哪哪都疼：“我找人特训还是被人特训？” 姬黎轻轻笑了一声：“你可以被我特训，然后再找人特训。” 话说出口，许时聿已经后退了两步。 输给一个女孩子不可耻，但每个人都应该有合格的安全意识，像这种行走的人形收割机不是他可以随便招惹的。 “怕我？”姬黎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追问着朝他靠近了些许。 许时聿不由自主再次后退：“怕……怕什么怕，我这是珍惜生命。” 他几乎可以想见京城里那些跟长孙家结仇的人嗷嗷惨叫的模样了。 姬黎像看着一只炸毛的小兽一般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不吃人。还有，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几个堂哥都厉害，他们联手都抓不住我。”这还是在她当场力竭又不适应这个身体的情况下。 422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2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与这个身体的融合度也越来越高，如非如此，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许时聿好了伤疤忘了疼，瞬间就又嘚瑟了起来：“我就说了，长孙扶黎那个fw，怎么可能比我厉害。” 话说出口，他又紧紧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看起来打打闹闹的长孙扶黎兄妹私底下的感情是不是很好，万一姬黎听了这话想要替她哥哥找回场子怎么办。 没想到姬黎很是客观地评价了一句：“长孙扶黎现在实力的确是不如你，但他没有受伤那会儿跟你打成平手却不是问题。” 她记忆中，长孙扶黎出任务的时候伤得不轻，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转了文职。 后来不知道怎地，跟他一样在军中大出风头的许时聿也开始匿了身影。 曾经炙手可热的两匹黑马最终没有成为新一代的人形杀器，军中楷模，一个伤，一个退。 长孙扶黎转了文职。 许时聿则是直接被外派。 直到昨天，两人才再次在京城相遇。 姬黎知道长孙扶黎和许时聿这两个人都不简单，但是既然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又何必刨根问底。 许时聿也沉默了下来，当年太多时间发生了，让他一时之间心力交瘁，萌生了退意，那时候竟然是谁都拦不住，最后选了一个偏远地方安排了他。 他原本想过，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踏足京城，没想到竟然，一纸调令竟然将他这个手握功勋无数的“昔日小将”调到了一个普通高校当总教官。 来就来吧，他当时是这么想的，大不了就是回去的时候旅途劳累一些，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发现这么有趣的事情。 抓到了一只替人军训的小猫，又见到了死对头。 他更加没有想到，这只小猫是披着柔弱皮毛的猛虎，真正的猛兽，一爪子下来差点让他内伤吐血。 但不管如何，这趟旅程不亏了。他甚至还有一点留下来的冲动。 只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军训结束之后，他还是要回他的偏远山区，种种菜挖挖地钓钓鱼，好消了这么久以来的心魔。 “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有你这么厉害的妹妹。”这话他是真心的，他甚至觉得，在同龄人里面，没有人能够打得过姬黎。 虽然没有见过她跟其他人交手，但他就是对姬黎有这个信心。 “羡慕吗？” 许时聿微微一愣，一时之间没弄明白姬黎说的羡慕是指长孙扶黎有她这样强大的妹妹，还是指…… “想学的话，就叫一声师傅，我可以不藏私。” 许时聿笑了，小丫头还是小孩心性，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 只是，他着实羡慕姬黎的游刃有余，但却不想再把其他人给拉进这个泥潭里。 姬黎见他摇头，很是不解：“为什么不答应，你要知道，这世间唯有自己的强大是真的。实力为尊。” 看着姬黎朝气满满的脸，他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像姬黎这么天真，以为这世间唯有实力能够改变一切。 可后来…… 423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3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有多么可笑。 这世间万物，有太多东西可以跟实力抗衡。 这世间万物，不全是他想什么就有什么的。 就算是实力为尊了又能怎样，关键时候还不是无能为力，甚至犹如鱼肉，人为刀俎。 长孙扶黎是这样，他……也如此。 他摇头，笑容又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仿佛一个没有野心的痞子：“就算这样，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当年的路既然选错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 姬黎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突然失笑，笑声有些轻蔑，却不知道在嘲讽些什么。 “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她把挽上去的袖子放下，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时聿一眼，趁着夜色，消失在他面前。 许时聿心里突然百感交集，仿佛错过了什么，又仿佛得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姬黎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是在回应姬黎还是在提醒自己：“不会有那一天的。” 结营的时间很快到来，就算许时聿往日嚣张又任性，张扬又痞气，但在他的严格要求下，姬黎所在的这个连队还是拿到了不错的成绩。 每个连队都可以得到两个优秀学生的奖状，所有人都以为“陶微微”会得到其中一个。没想到，许时聿竟然挑了两个平时挺沉默文静的女孩子。 得到这个奖项的两个女孩子瞬间就懵了。 不仅如此，他给所有的学生评分，唯有“陶微微”的分数是最低的，刚过了合格线而已。这也刚好是军训全勤学生会拥有的分数而已。 女生们都以为“陶微微”得罪了许时聿，甚至还拉着姬黎的袖子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还有的人脑洞大开，因为是许时聿刻意引起姬黎的手段。 也有人猜测，许时聿爱而不得，所以才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姬黎听了很沉默，只觉得这届同学不太好带。 许时聿虽然没有揭穿她，但骨子里也不是喜欢弄虚作假的人，她代替“陶微微”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们两个的不对，他不动手都是尚存的一点人情味。 要是真的还给高分，别说许时聿会觉得膈应，估计她心里还要不舒服呢。 毕竟这对其他人来说，本就已经是不公平了。 女生们七嘴八舌提着意见，突然之间就见许时聿往后走，将刚刚才从校园超市买的温凉矿泉水丢进了姬黎的怀里。 姬黎：“……” 众女生：“……”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合的样子啊。 许时聿抬手招呼她过来。 “做什么。”姬黎皱着眉头走到他面前，却见他从钱包里摸出了一条红色的绳子来，绳子上还坠着两个金质小铃铛。 “说了结束之后就还给你，倒是你，怎么这么久了，抄写的东西还没有给我。” 姬黎又皱了皱眉，将红绳扯了下来攥在手心里。 说到这事她就怀疑长孙扶黎是在玩她。 说什么寄快递过来让她查收。她等了半个世纪都没看到快递的影子。 “宁不觉得宁的要求本来就有点叛逆吗？” 许时聿：“……”？？？ 424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4 这是不用在他手底下混日子了，就想撕破脸皮？ 许时聿：“当时你怎么不这么说。” 姬黎真实得很：“其实我当时心里骂你了。” 许时聿：“……”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姬黎又说，长得人模人样的，净做狗事！ 许时聿听晚，皮笑肉不笑地从她手里再次抢走了脚链：“我反悔了，我应该干点狗事，这脚链我不会还给你了。” 两人犹如打情骂俏的举动震惊了一众女生，本来她们还想好好跟许时聿告别的，但是现在看来，她们好像是多余的…… 就像是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就像是一个柠檬精，散发着单身狗的芳香…… 呸！ 但不管如何，许时聿还是收获了一大帮女生的不舍。 之前骂他骂得多很，现在舍不得他走就有多舍不得。 而他们也发现，之前凶神恶煞却又吊儿郎当仿佛没心没肺的教官似乎也害羞了。 他们连队那个牛得不行的“陶微微”不知道是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许时聿瞬间就脸红了，看着她们的眼神也很是古怪。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型邪教组织。 …… 某些特定场合上演的巨制总会落幕。 陶微微跟许时聿的故事也在这个夏天戛然而止。 那个看起来凶巴巴一点都不老实的教官突然消失在她们生活中，脱了一身迷彩的女生们还有些不习惯。 但是时间终究会改变一切。 可以改变“陶微微”。 可以改变许时聿，自然也可以改变她们。 他们会在漫长的大学生活中渐渐放下许时聿，忘记许时聿，习惯没有许时聿的日子。 所有人都不例外，没有谁必须要为谁而停留。 许时聿带来的记忆再怎么深刻，也随着他的谢幕被慢慢稀释。 有些时候有些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长情。 也许乍然听到这种言论的时候会反驳，但是，在日月流转，时光渐行渐远中也不得不承认，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逃离这个“预言”。 长孙妈妈跟姬黎道了歉，说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如果她实在想回以前那个学校或者是复读她都支持。 姬黎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汽修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汽修专业吗！技多不压身，她学就是了！就算是没有兴趣，没有前景，辛苦又累人，不还是有第二专业吗？ 于是，她又报了一个新的选修专业。 关于研发与制造机器人的。 而更加巧合的是，这两个专业都只有她一名女生。 堪称神奇也堪称诡异。 后来姬黎才知道，当知道班里还有一名女生的时候，他们班里那群男孩子兴奋得狼嚎了起来。 第一天就没有姬黎到场的时候，他们甚至以为自己是调到了别的专业去，齐刷刷为自己默哀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第二天姬黎过去报道，他们才喜极而泣，表示自己终于不是和尚班了。 只是很快，男生们就发现，计划好像是跟现实出了一点小小的偏差。他们本来以为他们可以以一班之力把姬黎宠上天，后来才知道—— 42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5 姬黎以一己之力把他们全班给带上天，宠上天了。 要说一班之宝，那绝对是姬黎本宝了，就连其他班级都有偷偷跑过来瞻仰一下这位独特奇女子的。 瞻仰之后就是一连串的感慨——果然不愧是奇女子，这智商杠杠的，做出来的事也是他们都看不明白的。 只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观赏这位奇女子的美貌。 但看得多了，姬黎的本班同学就有意见了，众筹买了窗帘，有人过来就“刷——”地一下拉上。 当然了，这是后话。 同意入读长孙妈妈挑选的学校之后，长孙妈妈良心发现地给她办了个升学宴。 姬黎原本以为在陶微微学校分别后就再难见到的许时聿居然也出现在了她的升学宴上。 姬黎下意识捂住了脚踝。 上面又带了一串脚链，这一次是银链子。 她用着长孙扶黎的身体，对于她的爱好习惯自然也会跟着适应。 更何况，要是长孙家突然集体怀疑她不戴脚链是有什么隐情，她该怎么解释。 许时聿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吧，这一次不没收你的了。” 长孙家在军中已经有了三代人，长孙扶黎等兄长更是混得不赖，所以来往的客人也不缺京中权贵。 眼熟的人看到这位许家太子爷突然回归还以为是打响了什么讯号，紧张兮兮，小心翼翼一番打听之后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有些感慨。 “许家这位太子爷当年也是前途无量，如今却是被派到了那种偏远地界去。” “说不准人家就是捞个资历呢，听说那边管事的就快要退了，到时候谁顶上去还用得着问吗？” “到底是许家的人，就算真的不得势不也还是比你我强，有谁敢去看轻他？” 这话说得在理，刚刚还酸着的人突然闭了嘴。 许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们是比不得的。 许时聿身为许家的太子爷自然也没人敢不长眼得罪。 只是在场也不缺知情人，看许时聿甚至以为他来砸场子了。毕竟他跟长孙扶黎不合的消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可都清楚得很。 待看到他跟长孙姬黎有说有笑的时候便都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摆明了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人聪明地下了结论，“你看许家太子爷那眼睛亮得！” “长孙小姐似乎……有不少的流言缠身。”这还是说得客气的。长孙姬黎的名声可比当初的长孙扶黎还要混！ 就算是当初的长孙扶黎也不敢跟她一般，任性妄为到那个程度。 谁想要跟她打交道都要小心被她沾了一身泥。 只可惜这位长孙小姐似乎天生的没心没肺，哪怕是被众人攻诘也是面不改色。 两句名言打遍天下无敌手。 “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深得她哥哥当年精髓，引用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更是让无数在她手里吃亏的人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一巴掌招呼在她脸上的好。 更可惜的是，这位长孙小姐可不是什么娇滴滴娇小姐，想要对她动手的不是被她夜黑风高时套了麻袋，就是提心吊胆担心在夜黑风高时被套麻袋。 426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6 回忆了长孙姬黎的丰功伟绩，一行人语塞了，面面相觑臭得可以。 在这位主还没有出现在京城之前，他们是不敢相信京城中还有人敢这么大胆的。 但人家爹妈宠着，哥哥护着，要说闲话也轮不到他们来说，毕竟这一家子平时互掐可以，真要说起来，那可能找不到比他们更护短的。 更何况别说长孙姬黎了，她的那些兄长们，如长孙扶黎之流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此见她跟许家太子爷有说有笑，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年的许时聿那也是个……混不吝，要不是早早被送进了军营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混世魔王级别的人待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于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默默地走向了别处，丝毫不知道两个混世魔王待在一起纯粹是为了讨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题。 姬黎无聊地晃荡着小腿，白皙纤细的右脚脚踝上，银链子与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一只手撑在桌上，扶着下巴跟许时聿说话：“就这样呗，先学习汽修，再学习ai机器人。有本事饿不死。” 许时聿一开始知道她就读的专业时也是目瞪口呆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会同意下来，不仅如此，还给自己选了一个当成主课程都觉得累人的专业当做第二专业。 真让人意想不到，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是她能够做出来的事。 “挺辛苦的，记得量力而行。”他提醒了一下，对于死对头家的妹妹叮嘱没超过三局，就看到有个男人怒气冲冲上了楼梯，朝着他们这边露出阴森森的目光来。 不是护短至极又欠揍至极的长孙扶黎还会有谁。 “许时聿你竟然还敢来。”长孙扶黎人还没有到，就开始放狠话，“想横着出去吗？” 许时聿嗤笑了一声：“既然邀请我了，为什么我不能来，而且，想让我横着出去，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恐怕还没有动手就已经喘得跟狗似的了吧。” 姬黎忍俊不禁，一点都不心疼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哥被如此攻击，只是微微感慨，觉得许时聿平时对她还是挺客气的。 没看长孙扶黎现在被气得差点抽凳子打人了吗？ “许时聿你少狗眼看人低。谁打不过你了？敢不敢单挑？” 许时聿又嗤了一声：“这就算了，我担心有人说我欺负老弱病残。” 姬黎饶有兴致地倚靠在了椅子上看着两个人掐架。 长孙扶黎被气得不轻，转头就去挑姬黎的毛病：“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这个家伙脑子有病吗，还邀请他干嘛，平白降低了你升学宴的档次！” 姬黎指了指他身后没有开口。 长孙扶黎却没有就此停下抱怨，得寸进尺地提要求：“我告诉你，以后都不准邀请他。” “胡闹。”直到一声柔和的女声带着呵斥意味从身后响起，长孙扶黎才僵硬地止住了攻击，无辜又弱势地转过了头去。 姬黎啧啧道：“这可不是我邀请的，而是你家太后的意思。” 427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7 “长孙扶黎你翅膀硬了是吗？”接姬黎的幸灾乐祸之后，女人露出了恨其不争的表情来，“说了多少次让你跟时聿好好相处，你倒好，阳奉阴违。今天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赶人。” 长孙扶黎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道：“谁知道你会突然出现。” 这一出现就能够把长孙扶黎吓得不敢开口的女人不是他家太后陛下又会有谁。 此时长孙妈妈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乱来，零花钱就没了。” 然后她又转头亲切地跟许时聿表示歉意：“老大被我和他爸爸宠坏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时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没有恶意的。” 许时聿颔首，低调优雅得像是个温文尔雅，礼仪周到的普通小辈：“伯母多虑了，我跟长孙扶黎也有多年交情，如果他真对我有恶意，那当初的邀请帖我也不会收下。” 听着许时聿的回应，长孙妈妈连连道了几声好孩子，又说长孙扶黎没有他懂事，听得长孙扶黎的脸都黑了。 这绝对不是个亲妈。 “这都哪跟哪呀，长孙扶黎就是个不着调的，跟人家正经青年才俊哪里能比。”姬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火上浇油道，“人家许时聿好歹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他倒好，直接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开车进了人家学校，差点连累我跟他一起出名。” 许时聿知道她在说什么事，长孙扶黎也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记仇，这事都过去了多久还拿到太后娘娘面前讲，这不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吗？ 可气啊可气！偏偏他还不敢得罪这小妮子，生怕她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了，太后娘娘得跟他过不去。 可这明明是她们母女俩的战争，为什么受伤的偏偏是他！ 长孙妈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到底还是长孙扶黎的妈妈，在外人许时聿面前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有刨根问底，不然本来就比不过人家了，到时候岂不是更惨。 长孙扶黎不知道长孙妈妈内心想的是什么，臭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特别是看着许时聿人模狗样的样子他就想喷他！装什么大尾巴狼！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能不知道这是什么货色吗！ 姬黎却看到了他不甘的眼神，毫无疑问地站在了许时聿这边：“妈——你看他，他还在瞪许时聿。” 被抓了个正着的长孙扶黎被长孙妈妈拧着耳朵走了，临走前，他背在身后的手朝着姬黎竖了一根中指。 为了一个狗男人，你竟然真的对自己的亲哥哥，真是丧心病狂！惨无人道。 姬黎哼了一声，决定下次再好好治治这家伙。 许时聿也忍不住弯了嘴角，跟长孙扶黎掐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这样的一面。 “你们兄妹间的感情倒是不错。” 姬黎嘴角微微一弯，在长孙扶黎看不到的地方居然维护了他一次：“长孙扶黎就是人傻了一点，其他时候还是挺好的。” 428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8 只不过，这样的维护形式，长孙扶黎本人如果听见了，应该也开心不起来吧。 许时聿眸底微微一暗，然后又被他给敛了下去：“以前我就知道他有个妹妹，没想到他妹妹竟然这么……有趣。” 姬黎换了只手撑着：“得了，这话你在我妈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少拿来这里忽悠人，你要是真这么觉得，当初军训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针对我了。” 恢复了原本样貌的姬黎眉眼间灵动更甚，俨然压住了军训时候的艳丽，他觉得这小丫头还是素颜的好看，只是也机灵得气人。 居然以为他在说场面话，也不想想，如果他不是真心这么觉得，能有谁能逼着他说违心话。 “难道你就真的是觉得我当时对你只有针对吗。” 姬黎懒洋洋掀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摇晃装了果浆的酒杯。 这个身体身体机能好，但却喝不了酒，一喝酒就要醉。 也不知道是什么一个情况。 “不然呢？”突然想到了那些女生的假设，“那不成你真的跟她们说的一样，看上我了？”她刻意放缓了声线，有种刻意的诱惑。 短暂的安静过后，许时聿呛得很大声，看着她的表情因为太过复杂显得一言难尽。 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到底是都怎么了，都不知道羞愧了吗！ 他会看上她？开什么玩笑！就她那时候僵硬的脸他能看上她？要不要这么自恋！ “我可以承认你今天挺漂亮的，那你可不可以别想得太美了？”咳嗽了半天之后，许时聿幽幽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姬黎笑得温柔，手里的果浆却“一不小心”地掉进了许时聿的杯子里：“啊呀，不好意思，我手没有拿稳。” 许时聿的袖口溅出来的果浆喷到，一片难以言说的颜色。 他看着面前因为得意而显得嚣张的女孩子，突然生出无可奈何感，但却又诡异的地觉得心情很是平静。 完全没有他以前“锱铢必较”的小心态。 更加没有将姬黎拎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要是换了长孙扶黎在这里，估计两个人都在地上滚了！ 想到以前的黑历史，许时聿难得的有些羞愧，但更重要的是觉得长孙扶黎还没有他妹妹懂事，白活了半辈子！ 他却没有想过自己跟长孙扶黎也是同一个年龄的人，说别人的同时，他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没关系——”他已经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叠得齐整的手帕，用力在袖子上擦拭了两遍，发现颜色是褪不掉了之后，他颇有几分无奈，更庆幸刚刚把外套脱了下来，不然待会要是被人发现这囧样得解释多少次。 可能是当兵的原因，他的动作透着一股利落的帅气，但又兼之了某些不好说的气质，让姬黎看着就有一股眼熟感。 许时聿擦完袖子就发现姬黎好像透过他想到什么人的表情，脸上的温和淡了下来：“是我不够魅力，让你走神？” 姬黎被他自恋的话逗笑，突然之间又觉得许时聿不可能是那个人了。 429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29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跟他一样没有节操。 只是，她都来了那么久了，那个人为什么还不出现。 这一次，那个人会是什么身份？ 她的同学，她的老师，还是她的相亲对象？ “你有半点儿魅力的话，现在也不用跟我待在这里，早就被下面的那些小妖精们勾去快活了。” 她说的小妖精是长孙姬黎的朋友们，同一个社交圈的好友，但却没有陶微微。 陶微微要上课，加上行动不便，今晚就没有过来。 以往陶微微最爱起哄，带着她的好友团这边撩来，那边撩去，不知道勾了多少公子哥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没了陶微微的怂恿，其他人看着她们这边也没敢上来。 许时聿长期待在军中，对于她们这些“小年轻”的语言有些不太了解，听她后半句话时，脸竟然可耻地红了，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痞帅模样。 “长孙姬黎……”他恼羞成怒地开口，“刚刚白夸你了是不是？” 姬黎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看得许时聿脑子胀疼。 他决定收回刚刚的那句话，长孙姬黎还是跟她哥长孙扶黎一个德行！两个人都是狗！ 都狗得很！ “别否认了，男人都狗得很，要不然的话，你当时怎么会那个样子：”姬黎却也不恼，语气依旧是戏谑的。 提起旧事犹如解读许时聿的黑历史。 一遍接一遍，过瘾得很，许时聿的脸却越来越黑。 他怀疑小丫头就是故意的，但是他没有证据。 一只大手盖住了姬黎的脸，叫后者懵了一会儿，然后就是狠狠地冲着那只大手咬了下去。 “啊……你属狗的吗？”许时聿被咬疼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我今天没有化妆，不然就你刚刚的举动，我现在肯定整张脸都花了。”姬黎不屑道，对于咬他的事情没产生一丁点愧疚。 许时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不是没化妆也没花妆吗，那你凭啥还咬我？” 姬黎扫了他一眼，端是高贵冷艳：“说得好像你知道我没化妆才动手似的。” “为什么不能。”许时聿不服道。 姬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万分轻蔑又不屑地道：“因为你缺心眼，我就问你，你看得出来我化妆和不化妆的区别吗？” 许时聿说：“这有什么难的，以前伪装课上，我可是厉害得很的，就长孙扶黎那厮，一直被我吊打。” “那你说说，我化妆跟不化妆的时候又什么区别？” 这也难不倒许时聿，他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化妆的时候你像另外一个人，不化妆的时候看起来年龄比较小。” 长孙扶黎学着刚刚长孙妈妈的动作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袋：“那是仿妆，铁憨憨，你懂了吗？” 正常化妆情况下，姬黎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往另一个人长相那里化。 可是许时聿不这么认为：“那不就是了吗？化妆跟仿妆有什么区别。” 姬黎听见他理直气壮的声音强调：“不都是化得跟自己原本样子不同了么。” 430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0 姬黎被他说得，竟也有了几分语塞。 再仔细想想，竟然还诡异地觉得其实他这种逻辑没有什么问题，瞬间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莫非自己也沦落到跟许时聿这个大直男一样，那么容易被说服了？ 忽悠人反被套路，姬黎陷入了自我怀疑。 再想到哥哥平时的提醒，竟然觉得哥哥说的也没有错，许时聿的确是狗，会忽悠人，跟他相处时得小心着点，不然怕是要被他卖了。 “嗨，我能坐在这里吗？”一个俏生生，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惊扰了正在思考问题的姬黎，她没怎么设防的点头。 这里本就是她的主场，面对客人，她的确是该招待的。 但许时聿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将三人桌的另一只椅子抽开，用力往身后推去，神色言语间的确能够看出当年的几分张扬，坏得彻底：“不可以。” 姬黎愣了愣，没想到某人会突然做出这么不绅士的举动来。 “你也看到了，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不能让外人听见。就麻烦你去角落里待着，不然的话，出去外面也行，需要我叫人带你出去吗？” 姬黎：“……”这家伙是不是忘记自己这个主人还在了，这么对她的客人？ 虽然说，她对此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难免觉得许时聿针对一个女孩子有点不够风范，更加诡异的是，她并不觉得许时聿做出这种事情来有什么不妥的！好似他理当就是这种形象！ 许时聿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神色，冷漠地不再看女孩子。 女孩揉着自己的裙子，似乎被他的疾言厉色吓到，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不甘又无辜地看着姬黎，等着她给自己做主。 姬黎神经再大条这会儿也看出来不对劲了，索性拿着许时聿做筏子：“竟然许少都这么说了，就麻烦这位小姐照做吧，毕竟许少位高权重说一不二，还是别得罪的好。” 说完，她笑吟吟地看着许时聿，待会儿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女生不甘地跺了跺脚，但到底是清楚许时聿是什么身份什么脾气的，就算是再怎么不甘也是恨恨地退了下去。 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她还是回头怨恨地看了一眼姬黎。 这目光被敏感的姬黎捕抓到，瞬间让她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然后姬黎就听见许时聿说：“看到了吗，那是个两面三刀的。” “两面三刀？怎么说？”姬黎收回了目光，挑眉示意许时聿回答。 许时聿索性锁了上来的围栏，这下就没有人不长眼打扰他们了。 “之前在下面的时候我听见她跟她朋友在骂你。” 姬黎：“嗯？” 许时聿：“说你是个嚣张的坏女生。” “还有呢？” “没有了。” “……” 姬黎突然失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且还有些想笑。这家伙突然之间有点顺眼了。 只是，也幼稚得可爱，不就是说了她一句坏女生吗，没想到他竟然帮她记到了现在跟她告状。 想着刚刚那女生温柔的眉眼，若不是许时聿说，她估计还真的看不出对方是那种人。 431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1 两个人如同老友一般，就算是不说话时也不会显得尴尬，温和的气息在两人身边的空气里弥漫。 两个气场强大的人居然同处一地却没有打起来，说实话，许时聿自己也没有想到。 想到自己数天之前还在捉弄这个小丫头，他就觉得……缘分妙不可言。 也庆幸他又接到了一纸调令，再次成为某高校军训总教官。 实际上，按照他的军衔，他的军功当一个总教官也是屈才了。 但上面的人知道他心里藏着其他东西，也知道他能够松口回到京城已经是不容易了，到底是没有把他逼得太紧。 直到姬黎接到长孙妈妈信息让她下次见见长辈，许时聿才跟着她一起下去。 方才没有了绅士风度的许时聿现在好像又把自己丢了的东西找了回来，退后半步跟在姬黎的身后。 这个姿态又让那些本就对许时聿好奇的人露出了更加复杂的神色。 大人间的交谈总是难以避免地会提到某些个人问题。 有个长辈逮住了想要离开的许时聿，直言想让许时聿跟自己的小孙女认识认识。 可谁知道，许时聿这厮从来就没按套路出牌过。 当年是这样的，现在也是这样的，看了一眼想要介绍的对象，许时聿礼貌却又直白地拒绝：“抱歉，令孙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女孩，刚好是刚刚说姬黎坏话被他撞见的那个。 长者呆了呆，没想到他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他：“本来就是想让你们认识认识而已……”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时聿打断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不叨扰孙老了。”说着，不待孙老回应，直接往外面走去。 在他看来，孙女是那个品性的，当爷爷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看看他，看看他家，那就不一样了。 生出他这么一个大帅比！能打能抗，能歌善“武”，知书达礼，文武双全，才貌双绝！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战斗力。 他爹妈要不是有着绝顶的基因，怎么可能生出他这么优秀的儿子来。 只是，还没有等他走出庭院，人就又被拦住，还没有来得及不耐烦呢，眼前就出现了一张让他看了眼睛会疼的脸来：“你刚刚说那女的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八卦。” “谢谢夸奖。”长孙扶黎不以为然，只当他在赞美自己，顺带着又追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你那么八卦干什么，一个大男人的，比女人还八卦。”许时聿怼他。 长孙扶黎却是想也没想就从嘴里吐出了一句：“怕你gay我。”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沉默了，长孙扶黎更是一副想要打死自己的模样。 这破嘴，怎么就管不住呢，刚刚被好友几个开了个玩笑，转头就告诉了许时聿。 现在他在许时聿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许时聿没什么感情波澜地笑了：“我喜欢的类型？”他目光看向姬黎的位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道，“就你还不够格给我gay，你妹妹才差不多。” 432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2 许时聿这话一说出来就知道坏事，再一看长孙扶黎，对方已经提起拳头了。 他刚想解释自己对姬黎没有那种想法，就有一个拳头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伴随着的是长孙扶黎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声音。 许时聿被锤得肩膀发麻，胳膊忍不住就是一抖。险些就直接把长孙扶黎给踹出去了：“去你大爷的，老子怎么就癞蛤蟆了？你看看你自己，说你自己是癞蛤蟆还差不多，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姬黎这样类型，怎么了！不服你来咬我啊。” 长孙扶黎一动不动，像是受到了极大震撼一般，然后就忍不住为之鼓掌。 许时聿一看，这阵势不对啊，于是他后知后觉地回了头，结果目光瞬间就变得……一言难尽了。 姬黎似笑非笑地站在他们身后，用极其欠揍的语气佯装困惑地问道：“某人刚刚说什么来着？早些时候还否认对我有意思，现在就当真我哥的面撩狠话了？让我猜猜你下一步想干什么，难道是追我不成？” 姬黎得意极了，在许时聿的底线上开了个大，反复横跳，极尽挑衅之能事。 现场很静很静，静到长孙扶黎有了不安预感，怀疑许时聿下一步是捅死他了，许时聿才深呼了一口气开口：“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 这话一出来，姬黎脸上悠闲又邪肆的表情消失。 长孙扶黎重新开始暴动。 许时聿却好似出了一口气一般，找回了原来的痞帅气场：“小丫头刚刚不还挺积极的吗，难道不是在期待我追求你，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姬黎没想到自己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只是想要捉弄一下许时聿，没想到赔进去了自己。 她嘴角抽搐了会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可算是知道你是怎么跟长孙扶黎掐了二十多年了。” 两个人都不服输，两个人都不要脸，两个人都豁得出去，不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那肯定就是视对方为对手，恨不得将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长孙扶黎现在就挺想把许时聿按在地上摩擦的。 他这个哥哥还在呢，他当着他的面跟自己妹妹说什么废话？ 什么叫做想追他妹妹，什么叫做姬黎期待？什么叫做积极？这么不要脸，许时聿你是哪个分类的垃圾！ 长孙扶黎将护短和排外表现得淋漓尽致：“许时聿我警告你，少对我妹妹有什么想法，不然我和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都跟你没完。” 许时聿跟长孙扶黎打了那么多年交道，见他把几个哥哥都搬出来了自然清楚他是较了真，未免待会被几个护短的男人围攻，按在地上摩擦，许时聿越过他对他身后的姬黎说道：“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没爱过。”姬黎面无表情给了他一句。 许时聿嘴角也抽搐了起来，长孙扶黎却觉得很是欣慰。 好妹妹替他战胜了许时聿。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有一次跟许时聿分清了胜负？赢的人还是他，这让他心情如何不愉快！ 433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3 “不是说这个。”许时聿耸耸肩，“有点私事想要问你。” 长孙扶黎瞬间炸毛：“姓许的你想干什么，我妹妹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你少不要脸了。” 许时聿：“……” 姬黎：“……” 长孙扶黎：“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姬黎：“……”总感觉自己好像也被骂进去了。 “我在外面等你。”许时聿说完再没理长孙扶黎，直接就走了出去。 姬黎刚想跟上就被长孙扶黎按住，这位自诩为中国好哥哥的男人对于自家妹妹时常分不清楚状况的迷茫表示了深深地无奈：“傻姑娘，那狗男人说让你出去就出去？忘记哥哥跟你说过什么了？别理许时聿！他那张嘴你说不赢他的，小心被他拐跑了。” 姬黎拍拍他的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得人畜无害，眼睛里却溢出了两分凶残：“说不赢他就把他揍得开不了口就是，你瞎操心什么。” 长孙扶黎怀疑自己听错了。 妹妹刚刚说要揍许时聿？还是要把人揍得开不了口那种，他没听错吧？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他妹妹虽然调皮捣蛋惹得全家头疼，但是胜在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刚刚绝对不是他妹妹在放大话！ 但作为跟许时聿过不去多年的小心眼男人来说，许时聿要是真的被揍了，他肯定是第一个鼓掌的。 还想阻拦姬黎出去，却又被对方一个凉凉的目光给看得有些哆嗦。 怎么感觉妹妹有一、吓人？ 这应该也是错觉……吧。 然而，姬黎出去之后，许时聿已经离开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只是许时聿离开里面避开长孙扶黎的借口，姬黎笑了。 还是第一次被人糊弄。许时聿，你好样的。 刚上了自家车子的许时聿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那小丫头应该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吧。 此时，站在门口的姬黎却遭到了一个微胖男人的搭讪。 男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递给她一张名片，告诉她，如果想要当明星的话可以跟他联系，当然了期间还加了不少暧昧与暗示的话语。 显然是把姬黎当成了某个老板带来的女伴。 姬黎看了他一眼，觉得连开口喷人的欲望都没有，转身就要往回走，没想到男人看起来虽然是胖了点，动作却挺灵活：“诶，这位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长孙扶黎——”姬黎不耐烦了，直接伸着脖子往里面喊人出来。 男人愣了愣，只当她是寻求主人家的庇护。现在的年轻姑娘，似乎是有些眼高于顶，还想攀上长孙扶黎，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他看上了她，她乖乖听话不好吗？ 长孙扶黎是有权有势，但他能比他有钱吗？ 他凑上去，假装不经意地去摸姬黎的胳膊。 只见姬黎眸中冷光一闪，他才刚意识到不对劲，人就被反扭着胳膊，往后扯去，同时膝盖弯传来了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顿时跪在了地上。 434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4 长孙扶黎听见姬黎的声音还以为妹妹在许时聿手上吃了什么亏，拉着自家两个堂兄出来救场的时候就看见姬黎将一个胖胖的男人踢到地上踩着的模样。 她的手还扣着男人的命门，高跟鞋抵在了男人的腰上，脚上那条银链子在灯光下散发出幽幽的光。 其凶残模样哪里是一般人敢想象的？ 长孙扶黎带出来的两个堂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这就是你说的，小妹被人欺负了？ 长孙扶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许时聿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多了一个男人出来，更不知道为什么姬黎会突然如此凶残。 他只知道，当自家妹妹松了手，一脚把男人踢向地面，使得后者摔了个狗啃泥的干净利落范儿真是酷得他都不敢认了。 “脏死了。”姬黎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脏，熟练地在靠近她的长孙扶黎身上扯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出来擦手。 从掌心到指节再到指甲盖，她擦得仔细，脸上的表情厌恶得很，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恶心东西。 男人摔得痛叫，回过神来正想对着姬黎发火的时候就见长孙扶黎几人站在门口，神色复杂，一下子就收敛了嘴里的脏话，只是心里已经从三分想要将人搞到手变成了十分。 臭女表子，给脸不要脸，居然还敢对他动手，活腻歪了，看他得到手了怎么收拾她！ 紧接着他就又被一只脚踩到了地上，鼻子瞬间就飙出了鲜血来。 长孙家的小堂兄跟其他哥哥不一样，他是从商的，哥哥们不能做的事情他能做，也敢做。 同为男人，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长孙家小堂兄哪里看不出来男人脸上的贪婪和令人生厌的欲望。 男人被踩懵了，万万没想到长孙家的这个小公子会对自己动手。 他原本想要打招呼的话语被踩回了肚子里。 长孙吾黎冰冷漠然的声音从他脑袋上想起：“谁邀请你过来的。” 姬黎此时已经擦干净手了，但仍然觉得碰了这个人有些犯恶心。 帕子直接揉成团甩在了男人的脸上：“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让他叼着这东西给爷爬！” 男人一低头，就看见在地上散开的帕子绣着长孙扶黎的名字。名字落在右下方，只有很小很小的四个字，但所属的主人是谁及其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了。 男人后背爬上了冷汗，他试图解释：“你们听我狡辩……啊，不……你们听我解释……长孙少爷……” “狡辩一个给爷听听？”姬黎缓缓接近他，笑得无害，可在男人眼里看来，她却像极了会吃人心的魔女，让他的冷汗流得更快了。 长孙扶黎拉住她的手：“既然嫌弃他脏，靠近做什么。” 要不是在长孙家的地盘上动手会太显眼，他现在跟另一个堂哥都已经动手了，哪里还会轮到长孙吾黎一个人“大出风头”。 不得不说，某些身份在某些时候反而成了一些桎梏。 姬黎点点头：“这不是想听听他的怎么狡辩……哦，不，怎么解释的吗。” 43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5 “你刚刚是不是告诉我，跟了你，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姬黎眯着眼问地上的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几个哥哥们眼睛里都开始冒火了。 好在此时宴会已经开始有段时间了，如非退场不会有人来到前门位置，倒是给了某个小魔王吓人的机会。 “不，不不不，我怎么敢有这种想法。”一个恐怖的设想在脑子里升起，男人看着几个魁梧的男人，吓得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长孙吾黎的脸从他脸上移开，只是这威慑力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刚刚还没有发现，现在看长孙扶黎几个人对少女迁就纵容的模样，摆明了就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哪里是他刚刚误以为的主人家不得不出来解决问题。 “哦？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男人结结巴巴解释：“我是看长孙小姐仪态万千，美丽端方，有心结交。” 闻言，长孙吾黎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我长孙家的大小姐是你想结交就能结交的吗。” “是！啊……不是，不是，我刚刚还不知道她是长孙家小姐啊……”要是他知道这就是京城里混不吝出了名的长孙姬黎，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凑上来。 现在居然还把长孙扶黎等人给招来了，他内心那是一个后悔。 “那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捧我？现在还能不能作数。” “小妹——”大堂兄不赞成地叫了她一声，长孙家的身份能让她为所欲为，张扬性子，可却也不见得希望她出去抛头露面，让人评价。 姬黎示意他稍安勿躁，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怎么回答，刚刚各种说话技巧包括威逼利诱都能够用上的男人却语塞了。 “没劲，小哥，人就交给你了。”姬黎拍拍手，突然没了兴趣，再玩下去反而显得她在欺负人了。 长孙吾黎可以说是这个家里最宠小妹的人了，也许是因为年龄相仿，两个人有着共同的话题，所以每次说起来总有说不完的话，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一起闯的祸多了，他给长孙姬黎背锅习惯了，两个人感情从未出现过问题。 现在看到姬黎拍拍手走人无奈地叹口气，心说这不愧是她的作风。 睚眦必报却又懒散散漫，懒得跟猪似的，收拾人也要交给自己。 不过看着大哥跟长孙扶黎臭着一张脸看着地上狼狈的男人，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长孙家的男人都去走了那一条路，只有他从商的，没想到反而能够为所欲为，成了小妹最信任的人。 看看他们憋屈的样子，说不定多羡慕自己想动手就能够动手。 长孙扶黎两人也看到了他飘了的神色，心里不屑，不约而同想道：当了小妹的打手还沾沾自喜，活该你一辈子都要给她背锅。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两人也还是偷偷地在长孙吾黎给人套麻袋之后给了胖男人一记老拳。 看不到就代表他们没有动手！ 对！就是这样！ 两人交换了目光之后又狠狠踹了麻袋一脚，反正他们在打的是麻袋～ 436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6 升学宴之后日子好像没有什么波澜了，姬黎顺利入了学，参加了学校的开学讲座，领取了军训服装，又带着不放心的长孙吾黎一起把东西搬进了宿舍里。 长孙吾黎知道自家妹妹有多么挑剔。 看着窄小的房间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小，身子骨能活动开吗。” 房间是四人间，上床下桌，门边还挂着一个全身镜，墙体的装修应该没有超过三年，看起来还挺新的。 姬黎便嗤笑道：“说得好像你当年读大学不是这种宿舍一样。” 长孙吾黎顿时露出了受伤的神色：“小妹你果然不关心我，你都忘记了，我当初明明告诉过你的，我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走读！你变心了！” 姬黎头顶冒出了黑线。 “少在那里碍眼，不帮忙就算了，还唧唧歪歪做什么。” 长孙吾黎被她一激，瞬间就来了脾气，非要让她下来换成自己上去整理床单。 姬黎拍拍手，乐得轻松。 于是，等到姬黎其他舍友领了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宿舍跑进来了一个田螺小子，这个田螺小子正跪在床上给她们舍友铺床。 而本该做这种事情的舍友叼着个苹果跟她们打招呼，眉眼张扬，无限阳光，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底气满满又没有经历过生活磋磨的女生，骨子里都带着强势。 只是，这长相也真是绝了，健康的肤色比小麦色还要浅一点，性感又狂野，眼睛也很大，鼻子高挺，嘴巴沾了苹果汁显得更加水润。 有个舍友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出来：“你是少数民族吗？” 姬黎咬苹果的动作一顿，有些困惑问道：“不是啊，怎么了？” 长孙吾黎在床上也停了动作。 舍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长得跟电视上那些少数民族的女明星好像啊。鼻子像，额头像，肤色也像，特别是眼睛，特别有异域风情。” 长孙吾黎的声音憋着笑，幽幽地从头顶传来：“早就觉得你跟我们兄弟几个不像了，要不你去医院查查当年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姬黎呸了他一声，要不是觉得现在把人从床上脱下来按地上摩擦太麻烦，她肯定让长孙吾黎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这是？”说错话的舍友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不懂事的臭弟弟，不用介意，当他是个隐形人就好，待会帮我整理完他就走了。” “长孙姬黎你好大的架子！我大老远把你送过来，又帮你提着那么多行李上楼，现在还帮你铺床，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谁臭弟弟呢，还赶人，有没有良心！” “给我闭嘴。”姬黎苹果也不吃了，敲了敲床板威胁他，“我三哥书桌下的密码箱是你拿走的吧？” 长孙吾黎瞬间不说话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姬黎，眼睛里写满了求放过。 两兄妹的对话犹如耍宝一般，瞬间拉进了宿舍里女生的距离感。 “是你哥哥吧？”说错话的女生明显外向一点，“真羡慕你们这些有哥哥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哥哥宠着。” 437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7 “那可不是嘛！”说起这个，长孙吾黎深有同感。 从小到大，长孙姬黎靠着几个哥哥达成了多少让人艳羡的成就！ 现在出去京城问问，得有多少名媛羡慕长孙姬黎有几个好哥哥。 从小无忧无虑，从来没人敢招惹她。 长孙吾黎至今都记得长孙姬黎还没有变成“鬼见愁”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是小学的二年级。 大课间的时候，长孙姬黎苦着一张小脸捂着头发一头冲进了他的教室，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告状说她们班有个讨厌的男生用打火机把她头发给烧了。 长孙吾黎一听，这还得了！ 他们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被外人欺负，这也太不把他们长孙家新一辈放在眼里了吧。 当下就带着姬黎敲开了高年级乃至初中部的教室门，带着一班宠妹的哥哥雄赳赳气昂昂地找回场子去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长孙一家这一代男孩子多，长孙姬黎妈妈那边也有不少的侄子，这样一集合起来直接就有了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都护着长孙姬黎，这在当时的学校里还闹出过不小的风波。 那个男孩子瞬间就被吓呆了，哭着说自己不敢了。他就是看着长孙姬黎长得漂亮又不跟他说话，心里有气又想引起她注意而已，他绝对不是故意欺负长孙姬黎的。 那时候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却一下子抓住了对方话里的重点：“你说我长得漂亮？” 男孩子一边哭一边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长孙姬黎吸了吸鼻子：“你长得太高了，我跟你说话要抬头，抬头的话脖子好酸。” 后来，这件事情到底是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动静，算得上是小惩大诫了。 长孙姬黎说算了，十几个哥哥便都听了她的话，放过了那个企图用烧头发引起长孙姬黎注意的脑海中，不过，他们放男孩子离开时的警告还是被误传了出去。 从此之后，学校里再也没有出现敢用这种方式引起长孙姬黎注意的人。 也没有人敢夸长孙姬黎漂亮。 因为当初那个男孩子说，长孙姬黎的哥哥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也不喜欢有高个子接近她。 长孙吾黎觉得，长孙姬黎到现在都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绝对跟他们这些哥哥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要不是他们在的话，这朵长孙家的娇花说不定就被别人摘了。 “还是你们看得明白，我家小丫头可没良心了。” “长孙吾黎，密码箱——” 长孙吾黎又闭了嘴，要是让三哥知道自己对他宝贝的密码箱动了手，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晚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还能挣扎一下：“我们小丫头人美声甜，聪明伶俐，只可惜以后我不能经常待在她身边，今天我就把她拜托给你们了，为了感谢各位的支持，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几个舍友连忙拒绝，长孙姬黎的哥哥虽然看起来长得很帅，但是脑子似乎不太好用…… “不用客气～”长孙吾黎语气荡漾，从妹妹的舍友身上下手，他果然聪明得一批！ 438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8 为了让长孙吾黎长点记性，姬黎帮他挑了一个最贵的请客地点。 别看长孙吾黎一个人管着一个集团，但是，谁能够想得到他每个月还要靠着卑微的零花钱过日子。 姬黎的三婶婶也就是长孙吾黎的妈妈，秉持着“男人有钱就变坏”的根本，严格把控着他家的财政大权，长孙吾黎上大学那会儿经常哭唧唧地跟长孙姬黎求包养。 现在就算是已经出来混了，也还是没有逃过自己妈妈的管控。 有的人外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还要靠着零花钱拮据过日子——说得就是长孙吾黎本黎。 看到姬黎挑地点的时候，长孙吾黎就觉得不对劲了。 再看到菜单的时候，他觉得还可以忍痛接受，直到姬黎面不改色点了几瓶店铺珍藏的时候，长孙吾黎不能忍了：“你不能喝酒。” 眼睛里却散发着“我没有钱了，我没有钱了，我没有钱了！”的光。 这几瓶酒点下去，他们今晚还能不能走出去就不好说了。 算哥哥的求你了！放我一马吧！ 长孙姬黎当做没看到他眼睛里的卑微，又关心地问自己的舍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平白吃了人家一顿饭就已经说不过去了，此时还没有熟悉起来，舍友们也不好意思提要求，更何况，姬黎已经点了不少，热菜冷菜，川菜粤菜，小炒炖汤都有，算得上齐全了。 再看单上价格，她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用，心里还有些害怕，待会儿要是aa的话岂不是要昏过去以示诚意？ 一行人各怀心思，只有姬黎吃菜吃得起劲。 白天担心吃多了坐车会晕车，长孙妈妈都不给她吃饱的机会，现在她已经饿得很了。 长孙吾黎已经认命了，在服务员询问是否开瓶的时候，他矜持而优雅地点了点头，仿佛开出来的不是他钱包里的粉红色一般。 “等等，开瓶器放着吧，待会我们自己来。” 长孙吾黎多明白自家妹妹的一个人啊，自然不会以为长孙姬黎是心疼他钱包给他留一个报销机会，只是问：“还有人要来吗。” “嗯。许时聿说在附近。” 狗男人之前用她当借口闪人，间接让她遇到了那么恶心的男子，她可是一直记在心上的。 今天不把人灌趴下了，她姬黎两个字倒着写。 许时聿没过多久就来了。 看到长孙吾黎的时候还含蓄地对对方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长孙扶黎的老冤家，长孙吾黎也清楚得很，一边戳戳长孙姬黎的手一边小声问道：“刚刚我还以为是巧合，你怎么回事，长孙扶黎要是知道你请许时聿吃饭，他会疯的。”虽然说，他的确是挺期待那个画面的。 长孙姬黎看着他，认真纠正：“不是我请他吃饭，是你。” 长孙吾黎沉默了，请你舍友吃饭也就算了，你把他兄弟的老冤家也请过来干什么！ 未等他发泄不满，姬黎就给许时聿倒了三杯酒：“迟到了不该先自罚三杯吗？” 杯子不大，三杯加起来可能还没两百毫升，但这是酒。 439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39 许时聿刚赶过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看着姬黎眼角挑着轻慢地看着自己，他心里忍不住一咯噔，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反思，自己是不是得罪这丫头了？ 不应该啊！ 上次聊天不还挺开心的吗！ 姬黎又敲了敲桌子，威胁意味十足。 许时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受别人威胁，对方还是个小丫头！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不恼，慢慢地端起了酒杯：“应该的。” 说完，三杯酒就被灌进了他的肚子里，他神色自若，仿佛喝的不是烈酒，而是白开水。 谁知道，三杯酒刚喝完，姬黎就又迅速地给他满上了：“既然知道是应该的，刚刚还不自觉，该再罚三杯吧。” 长孙吾黎被自家妹妹的大胆吓了一跳，方才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许时聿没节操跟她打起来，毕竟打过不少交道了，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纯良的人，没想到，许时聿竟然真的乖乖地喝了三杯。 然后姬黎又再次端起酒瓶。 “过了啊，”长孙吾黎用眼神示意姬黎适可而止。 姬黎却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不跟他对视，态度倒是坚决得很。 长孙吾黎就奇了怪了，许时聿平时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要是说这些话的人换成了长孙扶黎，估计他此时直接就是一杯酒当头泼过去了。 哪里能够像现在这么温驯，跟没有脾气似的。 要说这绅士风度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看着许时聿喝酒如喝水一般，刚刚还态度坚决绝对不喝酒的女孩子们悄悄端起了酒杯，试了一口，结果直接就被辣得吐舌头了。 有个长相清纯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反而是一干而尽了，不过就算是她有意做出豪迈的仪态，脸上也难免出现了两抹红云，足可见这酒有多烈。 长孙吾黎原本还想劝说，看到这个画面瞬间把话给吞回肚子里，不是他不想帮许时聿，而是他担心姬黎等一下要让他把剩下的喝了！ 他妹妹小心眼！普天之下他就没见过比他妹妹还小心眼的，根本不能得罪。 得罪了就会像许时聿这位仁兄一样，连干六杯烈酒还被姬黎追问过不过瘾，需不需要找人跟他对瓶吹。 许时聿酒量再好也扛不住这种攻势，连忙摇头：“肚子里烧得厉害。” 长孙吾黎也松了口气，他看姬黎这个样子，如果许时聿真的答应了，那么她估计也要把自己喊出去了。 “许少好像有点不行啊。” 许时聿看了她一眼，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少来激将法，我哪里得罪你了。” 姬黎心说，你还真就得罪我了，还假装迷瞪！ “许少怎么会这么说，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在故意逼你喝酒？” 许时聿想问，你难道不是这么做的吗？却又看姬黎撇嘴跟长孙吾黎抱怨：“哥哥也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长孙吾黎被她哀怨又温柔的语气吓得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你怎么可能不是这种人！ 妹妹你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吗？ 440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0 许时聿忍不住轻笑出声。 姬黎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死男人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还有长孙吾黎，当着许时聿的面拆台是吧！等回去之后她就告诉三婶婶，许时聿背着她偷藏私房钱！还约了嫩模吃晚餐！看他到时候得怎么死！ 长孙吾黎被姬黎看得更加不安。 他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 “好了，不要闹了。”许时聿语气有几分无奈，说出的话让姬黎内心觉得十分不对劲，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算我真的得罪你了，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这样的许时聿一点都不像军训时候的强势，姬黎内心鄙夷地呸了一声，大尾巴狼，当着别人的面装什么绅士君子，你当初可没少借着教官的身份折腾她。 只是，这话说出来显得她也太记仇了些，她决定不说了。 姬黎高贵冷艳哼了一声：“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疑心病那么重干什么。” 姬黎的舍友们只觉得自己这个神奇的舍友真不愧是个美人，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好看的，哥哥好看，朋友也好看，跟她关系还这么好，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一顿饭吃得他们内心酸溜溜的，恨不得变成姬黎的好。 有的人嘴上说着没关系，不可能，我不是这种人，实际上，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从许时聿落座开始，他面前的杯子就没有空过。 长孙吾黎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就算是他这种能喝酒的人，也撑不住这么一杯又一杯啊。 但许时聿偏偏撑住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撑着。 直到一瓶酒差不多喝完了，他才夹了几口菜而已。 长孙吾黎看得明白，许时聿这么被灌下去迟早得喝醉。 他万分庆幸自己是开车过来的，能有个借口推拒，这样想想，买单似乎已经是自己这个小堂妹手下留情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长孙吾黎拿起来一看，瞬间觉得自己被解救了：“你们慢慢玩，我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也在这里，说是看到我了，让我过去一起玩玩。” 姬黎脸色不变，语气却有些幽幽：“别玩火了，三婶饶不了你的。” 长孙吾黎被气笑：“小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废料。” 姬黎推着他让他赶紧走开：“我脑子里可没有装你。” 许时聿与长孙吾黎对视，竟然找到了相同的卑微感，统一了战线： 兄弟辛苦了！ 兄弟你也是！ 面对这样毒舌的人竟能忍住不动手！优秀！ 长孙吾黎溜去其他包间的时候还特意买了这边的单，看着自己买完单之后卑微的三位数余额，他心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不知道现在回去敲诈许时聿一把会不会被打断腿。 “小哥哥怎么垂头丧气的，被女朋友甩了吗？”长孙吾黎一进包间就听见了几个损友丧心病狂的嘲笑声，还有一个学着长孙姬黎小时候叫他的声音喊他小哥哥。 长孙吾黎暴动了，姬黎他不敢打，你个混蛋他还不敢动手吗？ 长孙吾黎继承了长孙家一贯不好惹的性子，在打架这件事情上没怕过谁。 441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1 按着自己几个发小就是一通锤，要不是结成了统一阵营估计还按不下这厮。 “嘶，我说你丫的，疯了吧，对你爹下这种狠手。”嘴贱学舌的损友抱怨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身边作陪的嫩模十八线女星都呆了，没想到刚刚还人模狗样跟自己调情的公子哥转眼之间会被锤成这个样子。 对长孙吾黎更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样的男人身份必定尊贵得很，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 长孙吾黎觉得憋屈得紧，他家软萌小妹一去不复返了，他都不知道应该找谁算账。 还是有人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怎么了，这么暴躁，又被你家小丫头整了？” 长孙吾黎至今心有余悸：“别提那魔女了，我现在看着都怕。” 童深倒是来了兴趣：“怎么回事，说说看？” 长孙吾黎也有心跟他们分享自己见到的震撼场面：“许时聿认识不。” 短暂的沉默之后，几人齐刷刷点头，认识认识，那算得上他们“前辈”了，当年没少按着他们脑袋在地上摩擦，也就长孙吾黎这厮是长孙扶黎弟弟，这才逃过了一劫。 毕竟，他哥也不是好相与的。 当年长孙吾黎跟许时聿的那些破事在他们京城那可是人尽皆知的。 “刚刚我见到他了。” “不是外放了吗？”童深不解。 长孙吾黎叼着嫩模点的烟，怀念似地深呼吸了一口：“听说要调回来了，现在暂时待在京城。” “被揍了？”那好像不关他家魔女事情，看来是哥们几个冤枉她了。 “没那么恐怖。”长孙吾黎摆摆手，觉得嘴里的烟索然无味了，“我刚刚请他喝了酒。” 童深：“……” 其他兄弟们异口同声：“我觉得这个比你被揍更恐怖！” “嗯？” “许时聿不是说过吗？他这辈子就算是从京城太子圈里跳出去，从楼上摔下去，也不会跟长孙家小字辈喝酒论兄弟的。” 童深看着长孙吾黎怀疑人生的脸，摸着下巴道了句：“真香。” “我家那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跟许时聿挺熟的，刚刚把人请过来之后直接灌了对方一瓶烈酒。” 童深：“……你确定你没喝醉？” 长孙吾黎一拍大腿：“我还能说假的不成！我一滴酒都没有沾，怎么喝醉。”不过这么大力气，他腿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童深呲牙咧嘴倒吸冷气：“王八蛋，你又拍我大腿干什么，还这么用力，合着我不会疼？还特么说你没喝酒，腿都找不到了！” 长孙吾黎：“……” 众损友们表示：“如果你没说假话的话，那你们家小丫头挺狠的，许时聿都能拿下来。” “不愧是京城新一代的魔女，连许时聿这种凶神都能镇住。” “不对啊，就算是小丫头请许时聿喝酒，你也没必要露出这种哭丧脸来啊。”有明白他性格的损友开口表达不解。 长孙吾黎将烟取下，在烟灰缸里碾灭了，这才单手调出了钱包的余额页面：“谁跟你说小丫头请客了？你看看我这个月零花钱！” 短暂的沉默之后，包间里爆发出丧心病狂的嘲笑声。 442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2 “长孙老七呀长孙老七，不就是几天不见吗，你现在居然混得这么惨，要不要叫声哥哥，哥哥接济一下你？”童深笑得格外猖狂，一边笑还一边抹眼泪，“前段时间不还给我吹嘘f家新跑车发售你要抢第一辆嘛，现在怎么抢，哈哈哈哈……” 不提这事长孙吾黎不生气，提到这个他瞬间就恼羞成怒地跨坐在了童深的身上，用力掐他脖子，如有杀父之仇一般：“你特么的还敢说，要不是你这王八蛋跟我妈告密，我卡能被收走吗！” 他省吃俭用，连女朋友都不敢交地过了一年就为了这一辆车，结果童深转眼就把他给卖了，还说什么这是好男人该有的担当，他呸，这厮就是自己被限制了消费，也看不得别人好！ 童深还在笑，笑得不住咳嗽，呼吸一阵阵收紧时，他才拍了拍长孙吾黎的手：“好了好了，不就一张卡的事情么，你既然有本事搞到第一张，那肯定有本事弄到第二张的。” 长孙吾黎脸色很黑：“可是我刚刚最后一点翻身的资金也被魔女给扣走了。”怪他嘴贱，说什么请客。 童深笑得坏坏的，伸手指着他的手机：“瞎说，也刚刚明明才看见里面还有几百块。” 长孙吾黎是真恨自己刚刚没有弄死这缺德的人。 童深看他懊恼着，眼睛里闪过了促狭的光，但有几分像是捕鼠的猫，将老鼠玩弄于鼓掌间，手段高明。 将人气狠了，他才不急不慢开口转移长孙吾黎的注意力：“刚刚没问你，小丫头怎么也会在这里。” 长孙吾黎顿时嫌弃脸：“她学校就在这边，肯定在这啊。” 童深回想着附近的学校，他突然转身对其中一个女孩子问道：“你们今天新生报告？” 突然被点名的女生有些猝不及防，随手撩了撩自己蜜桃粉的大波浪，精致的妆容下有些轻蔑：“大一的吧，其他人早开学了。” 也不知道这小魔女到底是谁，让他们这么感兴趣。 从一开始到现在，话题就没离开过她。 童深哥俩好般拍了拍长孙吾黎的肩膀：“之前升学宴我没在京城，走，过去给我们的小丫头庆祝下。” 长孙吾黎拍开他手：“你要去自己去，小丫头不待见你，我才不带你一起。” 童深嘴角一弯，心里有些戏谑，心说，这可不是不待见我，而是…… “童少说的小丫头是我们学校学妹吗？”粉头发女生刻意抛了个媚眼。“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她熟悉下校园。”不管那个女生是什么身份，她现在拿下来总是没错的。 “可以啊。”童深笑得有些几分诡异，看着她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才刚刚答应完，长孙吾黎就爆了粗口：“可以个屁，你们少给我接近她，要是带坏了她我跟你们没完。” 童深：“……” 一致认为长孙姬黎是京城第一狠角色的众人：“……”他们能够带坏小魔女，长孙姬黎你怕是对自己妹妹有什么误解吧？ 443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3 “什么叫做带坏了。”刚刚开口的粉头发女生开口，语气有些冲，“说得好像我们有多不堪一样，真要是个好女生，谁能够拐她变坏，自己有问题就直说，别想着推卸责任。” 她想攀上童深这些公子哥，又不甘心被贬低，看长孙吾黎态度这么不屑，当即如同被点爆的炸药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当她把话抢着说出口时才看到其他公子哥看着她像是怜悯又像是嘲弄的神情。 长孙吾黎更是没了刚刚的随和样，目光在几个兄弟之间扫了一遍，整个人都气场瞬间都不一样了：“这么没有规矩，谁带过来的？” 童深知道他什么性格，往日他也吐槽长孙姬黎，但若是别人说她一句，他必定是不开心的，轻则当场报复，重则在背后不停下绊子。 带了人过来的兄弟瞅了童深一眼，后者捞过长孙吾黎轻笑反问：“跟一个女生计较，掉不掉价。” 长孙吾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今天可以随便骂人，骂的人不管是你，是我，还是狗子这几个，我都可以没意见，但要说我家小丫头不行。” 短暂的沉默之后，长孙吾黎挨打了。 几个兄弟下手很不留情，也很不讲江湖道义，偷袭完了就跑路，徒留牵制着长孙吾黎的童深跟他大眼瞪小眼。 长孙吾黎：“他们打我！你特么的居然帮着他们打我！”长孙吾黎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童深居然不站在他这一边。 面对长孙吾黎的质问，童深看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刚刚说的话我都想打你。”什么叫做骂他，他也不会跟她计较？会不会说话。 长孙吾黎不听，他觉得自己可委屈了。 包间里其他女生都在风中凌乱了，大概都没有想到——有的人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他们只有三岁的心智，还会滚到地上掐架，掐一次不够还掐第二次，莫非这就是上流圈子的交际！ “你们两个人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一道无波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姬黎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得两人脑袋一热。 其他女生也是被她强大气场镇住，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抓奸”两个字来。 就是不知道是抓谁的奸。 原来是长孙吾黎那班损友们觉得不妥，拉着姬黎救场来了。 长孙吾黎这人只要有他家小魔女在，那就比谁都乖！ 童深摸摸鼻子，从长孙吾黎身上离开。 长孙吾黎丝毫没有被压的恼怒，更加没有被妹妹发现幼稚举动的羞涩，只是冲自己的兄弟开口：“干嘛把人叫过来。” 姬黎已经踏进了他们包间，看着掉了一地的酒杯，语气分不清喜怒地开口：“看来你们玩得很嗨呀。” 童深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果然，下一秒，姬黎就对着他开口：“平时我没看到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跟长孙吾黎相处的？” 童深头皮发麻，竟然有了一种微妙的被家长逼问的窘迫感。 长孙吾黎想告状说童深帮着其他人欺负他，下一秒就被调转了枪口的姬黎质问：“你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444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4 长孙吾黎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倒是看着姬黎怒其不争的表情，他还是试探着问了出口：“是不是我脾气太好了？”心情有些忐忑。 神特么的脾气太好。姬黎不说话，只是又看向了童深。 童深含着笑，心里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轻松。 甚至有点儿焦灼了。 他家就这个小丫头比较难缠，要不然也不至于得到兄弟几个默认的“魔女”名头。 “童深，你少欺负他。”就在一片寂静中，姬黎将长孙吾黎西装上的灰尘拍干净，“他虽然傻，那也是我的哥哥，如果你保护不了他，那就从现在开始止步，别再去靠近！” 童深知道她是话里有话，只是呆子就站在面前，他太怕自己话一说出来，人就跑不见了。 说话也忍不住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起来。 长孙吾黎虽然听着觉得奇怪，却仍然心大地觉得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童深迎上姬黎的视线，只觉得好友的这个小妹气场都似乎与往日不同了。 与之对话时，她身上那股强势的气息让人难以忽略。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算长孙吾黎没看错他家小丫头，他对她好，反过来，她也同样关心长孙吾黎。 对比起来，长孙吾黎这个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被无数人称之为小狐狸的男人则显得有那么一点迟钝了。 他妹妹什么都看得明白，唯独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他，什么都没有明白。 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当真只是他的好友，当真只跟他有兄弟情。 “我知道，而且，我跟长孙吾黎这么多年感情了，什么时候欺负过他？”童深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正名。 结果他话才刚说完就被长孙吾黎拆了台：“瞎说！小妹我告诉你，他瞎说，他刚刚帮着他们打我！禽兽！没人性！连兄弟都下手！” 被连着一通指责，童深表情古怪，其他兄弟们也面色古怪。 倒是姬黎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人冷静了下来：“那你就这么让人打了？” 长孙吾黎才不会承认自己打不过别人，死鸭子嘴硬的开口：“我才不会傻站着让人打，刚刚那几个孙子也被我锤了几下。” 兄弟们全程神色复杂，没有告诉长孙吾黎，此时他小人得志的模样看起来有多么傲娇，简直是颠覆了他们哥们几个心目中的形象。 “那不就结了。”姬黎轻描淡写道，“要是真不需要跟他们一起玩了，那就不玩，跟我走。” 事情远没有到这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兄弟们连忙站出来打哈哈，长孙吾黎逮着机会报仇，趁着长孙吾黎没注意，童深跟姬黎暂时离开了包间去了走廊。 走廊处于拐角的地方挖了一个小水池，上面栽了几株莲，可能是供水了的原因，此处便显得比其他地方凉快许多，且带着和缓的清风，惬意极了。 童深方才被烧得不轻的脸也慢慢降了温，理智回笼，他看着面前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女孩子，竟有了一种见爱人家长的窘迫感。 44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5 之前吃饭的时候有点热，姬黎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没有经过梳子打理的头发却不至于过分凌乱，反而衬出一股子利落感，她绷着脸不笑的时候，侧脸有几分凌厉。 “你对长孙吾黎有想法吧。” 童深一只手放在裤兜里，不停地摩挲烟盒，思索着这个在他脑海中假设过无数次却始终学不会怎么回答的问题该如何面对。 “不用想太多，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又不会棒打鸳鸯。” “可我们不是鸳鸯。”一雄一雌才是，他们都是男的。 童深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开得出玩笑。 “那也不妨谈谈你对长孙吾黎的态度。”姬黎却不管这些，只是把态度挑明了，“我不像家里长辈迂腐，但也没有那么好忽悠。长孙吾黎跟你在一起与否实际上都是看在你的态度。” “我态度又有什么用，”童深苦笑，“长孙吾黎又不开窍。”却已经是默认了自己对长孙吾黎的心思。 “别想着从我这里下手，关于你跟长孙吾黎的事情，那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少在那里给我挖坑跳，我绝对不会把我哥推火坑的。” 当然了，也不是不能有例外。 只不过要看童深态度而已。 他如果态度不真切，那就是许给她再多好处，姬黎也做不来把哥哥卖了的事情。 她在渐渐适应长孙姬黎这个身份。 不管是因为哪一方面，她都有必要让这个缺心眼的哥哥少走些弯路。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能为他做到哪一步。”明明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到底是哪来的那么重威压，让他无法不凝重。 哪怕此时开口笑意盈盈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强势，特别是当她以这样的立场开口时，童深更是毫无反驳能力。 他能够为长孙吾黎做到哪一步？ “长孙吾黎人是不靠谱，但对你应该不错，像今晚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童深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他没想到姬黎当真把长孙吾黎的话给听进去了。 那样抱怨似的话语，果然也只有最亲近的人会放在心上。 他想要开口解释，他们是因为亲近，不分彼此，也属实是因为长孙吾黎说话气人，所以…… 可是解释到了嘴边，他反而是说不出口了。 再亲近能有人家哥哥妹妹之间亲近，他跟长孙吾黎认识这么多年，虚长姬黎这么多岁，却连这个都没有看清。到现在都要姬黎来点醒，又何其羞愧。 长孙吾黎护着这个妹妹，他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也没少吃味过，怎么能因为长孙吾黎的一句话而帮着别人对他动手？ 这是姬黎今天想要让童深明白的事情，童深也的确是明白了。 如果他没有办法做到无理由站在长孙吾黎这一边先是姬黎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虽然姬黎说了她不管事，但谁都能够看得出她的态度。按照长孙吾黎在意她的程度来说，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长孙吾黎基本都不会反驳她，哪怕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446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6 这畸形的，不被允许的感情，又能有什么胜算。 他虚心点头：“今天的确是我做错了。” 他不该跟长孙吾黎计较，不该跟姬黎争宠，不该因为他话里的失误按着他，让其他人有机会对他动手——哪怕一开始，他只是想把人按在自己的怀里摩擦摩擦，绝对没有别的想法，但现在，错了就是错了，姬黎的警告随之而至，他再否认又有什么意思。 再否认，可能会落得一个没有担当的定义。 “这话别跟我说，以后也一样，该跟谁道歉跟谁道歉。”她蹲下来用指腹轻轻刮过未开的莲花，轻笑道，“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这事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当然了，如果让我发现你逼迫他的话，你会死得很惨。”姬黎原想弄断些什么东西来配合自己此时的狠话，但是看着手上的莲花杆，她却住了手。 算了，长在这里，本来就不容易，她再辣手摧花岂不是更没人性。 童深有种姬黎绝非开玩笑的直觉，这样被一个小姑娘威胁，他却没有恼怒的心思，只是虚心地请教：“你跟以前比，变了好多。” 姬黎侧目，他便接着说道：“以前你不喜欢我接近长孙吾黎，每次我一靠近他，你的脸就臭了。” 姬黎也知道这个事情，但她却轻轻撇了撇嘴：“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觉得长孙吾黎人傻，居然被耍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着，她笑了起来，“虽然我哥很傻，但你绝对不能欺负她。” 少女站起身来，绑在脑袋后的马尾轻轻摇晃，她伸出手来，捏拳警告：“长孙吾黎只要没有松口，你就还不是我长孙家的人，听清楚了吗？” 童深看着她跟长孙吾黎同款的张扬，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那你觉得，长孙吾黎会松口吗。” 姬黎沉默了下，摇摇头：“就我看来，长孙吾黎不是个弯的，甚至之前还交往过几个女朋友，让他接受你之前，先让他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先缓冲段时间吧。” 童深哪里可能不知道这事。后来，他忽悠这傻瓜f家新跑车即将上线，怂恿他，让他攒钱买车，甚至给他传递不交女朋友，屁事没有，还能让钱场得意的观念，不就是为了让他断了桃花么。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子的确是有几分能耐，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就把钱凑够了，为了让他别再找那些辣眼睛的人来伤害他的身心，童深果断地跟他妈妈举报他私藏私房钱的事情。 气得长孙吾黎直接撞他身上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只是，他依稀记得，当初长孙吾黎的妈妈看他的眼神也挺微妙的。 想到往事，他心里又酸又涩又泛甜，不知道该哭该笑该愁该怨。 “万一缓冲不过来呢？”他声音有些低，有些落寞。 这会儿姬黎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了，掩藏不住的鄙视从她眼睛里流露了出来：“缓冲不过来说明你魅力不够，除了继续努力还能做什么？” 的确，长孙吾黎是个直男来的，他哪会考虑这么多。 447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7 怕是他前脚刚把问题挑出来，后脚长孙吾黎就该把门锁起来隔绝了他。 想到长孙吾黎活得有多粗糙，神经多大条，又想着姬黎刚刚透露的绝对不会帮忙的讯息，他就觉得未来一片迷茫，大雾漫天，根本就看不到未来。 童深回去的时候，姬黎已经离开了，估计是回了自己的包间，长孙吾黎大概也跟了回去，因为粉头发女生的那句话，原先作陪的嫩模女星以及女学生都被赶走，只有他几个兄弟在玩骰子。 “找你什么事？”有人问他，眼睛里跃跃欲试的期待足以证明他并非什么都不知情。 童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认可，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话。 他的凝重让其他人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要不然，就这么算了吧，这也……太难了，按我看来，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原来他们全都知道了，只是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而已。 “不可能这么算的，”童深眼里满是坚定，他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就算没有可能，我也要试了之后才肯罢休。他若是真的不接受……”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其他人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可怕的偏执。 长孙吾黎摊上他们这一群兄弟，也不知道算是他幸运还是算他倒霉。 …… 军训开始之前照例是会开个会的。 姬黎之前错过了许时聿主持的会议，没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给补回来。 看着台上收敛了痞气的军装男人，她嘴里轻轻溢出了一声轻笑，没想到宿醉之后许时聿竟然还有如此精神。 昨晚把人叫出去喝酒，足足灌了他两瓶多，那是什么酒，姬黎心里清楚，回来的时候看着某人佯装镇定实际上一直飘忽着的模样，骤然之间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了。 许时聿那时也不说自己需要上台演讲作动员，不然她应该就会把那几瓶酒留到下次。 看着他斯文矜持又优雅大方的模样，姬黎很难想象他是从那种喋血的地方退下来的。 好吧，实际上，她也不觉得她亲哥长孙扶黎那傻缺样儿能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但实际上，许时聿是这样的，长孙扶黎也是如此。 这两个看着不着调的男人身上藏着太多她不明白的东西。 她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她不该窥探的。 家国太平，必定有人付出什么，你以为的岁月静好，也不过是有人帮你负重前行。 此次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不用为活下去做太多挣扎，姬黎知道自己应该感谢的是谁。 倒是姬黎的舍友们，瞬间就不镇定来了：“我怎么觉得上面的人好眼熟。” “嗯嗯嗯！我也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昨天姬黎不是带了个朋友吗，我看着好像有点像？”有人疑惑地看向了姬黎，目光之中带着急需肯定的好奇。 姬黎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示意她们小声一点，别影响了别人。 她这态度更是让少女们兴奋。 这可是总教官啊！ 那么那么帅的总教官！ 昨天她们还跟总教官一起吃饭喝酒！ 448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8 姬黎没有否认，且一点都不好奇，说明她早就知道结果了！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宝藏舍友，怎么感觉交友圈子那么广泛呢！ 一直到开会结束，她们的热情都没有降低分毫，曲棉棉，也就是昨天绑着个高马尾的那女生，会议一结束就迅速地冲到了姬黎的身边，眼睛里仿佛还亮着光：“天啊，我怀疑我昨天喝酒今天还没有清醒，快快快，掐一下我，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搂着姬黎的胳膊：“昨天你怎么不说他就是总教官，天啊，这也太帅了吧，帅得惨绝人寰了都。” 姬黎冷不丁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人家不仅帅得惨绝人寰，训练的时候也是惨绝人寰，你最好保佑自己不会被安排到他的队伍里，不然你可能不用一天就会疯狂扎他小人了。” 曲棉棉：“……有这么夸张吗，你怎么知道的。” 姬黎高贵冷艳哼了一声，却没有作答，她好歹也是被接近魔鬼训练般训练了十天的人，能不知道许时聿的尿性？ 只是这话不合适说出来。 “反正我是颜狗，不管总教官训人有多过分，训练有多惨绝人寰，只要能够让我进入他的队伍，天天看着他的脸，我就能够原谅他所有过分的行为！”仍然有不明白真相的女生在发表自己的宣言。 殊不知，过了没多久，整个宿舍里面骂许时聿最狠的人也成了她，哪还有半点颜狗的骄傲。 姬黎看着她，心里说了声天真。 她刚打算回宿舍收拾东西，兜里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姬黎，姬黎……宝贝儿你快回来，你哥他，你哥他被抓了——”长孙妈妈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让姬黎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许时聿原本打算从她这边经过，还在思考要不要主动跟她打招呼，就见她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急匆匆跑了出去。 紧接着，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顿了顿，接了电话之后，脸色更是复杂，最终也不过是化为一声无奈至极的：“我知道了。” 然后挂断电话时，姬黎已经消失在眼前了，想着那通电话里的内容，他内心深处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结束吗。 长孙妈妈的声音很慌张，但仍然不忘记提醒姬黎：“你路上小心一点，注意车辆，要不让你七哥晚上再去接你吧？” 姬黎摇头，拦车后才反应过来长孙妈妈看不见她此时的动作，这才告诉她，自己已经拦了出租车，马上回家。 长孙妈妈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你爸爸也是这样，哥哥也是这样，我说了让他们不要参与，可他们不听，现在这样子……让我们怎么办啊。” 姬黎脸色凝重着，并非不关心长孙扶黎：“妈妈你这话在我爸跟我哥面前可别再说了，要是因为危险，所有人都不去做，那还有我们现在的安稳吗？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请你支持他们的选择。”他们一直都是人民的英雄。 449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49 退缩是对他们的侮辱。 “可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长孙妈妈的声音有些崩溃，毫无疑问，长孙扶黎的意外让她这么多年的坚持和信任都崩溃了。 她并不是不理解长孙扶黎与丈夫的坚持，甚至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他们身后默默支持着。 只是当这天天翻地覆，这个家被太多外力介入，她一介女流，一个被保护得太好，乃至于心性仍然如同女孩子的人能做些什么。 现在哪怕是抱怨也只能抱怨给姬黎听。 学校距离家有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姬黎让司机上了高速，又给长孙吾黎打电话想让他回家看一趟，电话却没有接通，其他几个哥哥的电话也没有成功连接上，姬黎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严重。 正在她脑子飞快运转间，手机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原以为是长孙吾黎终于看到了她的留言，拿起来一看却是来自于许时聿的电话。 “回去之后，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许时聿的声音有些疲倦，但仍然是在耐心地教她如何应对。 “为什么。” “照顾好你妈妈，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你都知道是吗？”姬黎抓着手机的手轻轻用力，忍不住追问，“那我哥到底会不会出事。” 许时聿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此类事情，他也不知道这事情应该如何解决。 这件事情牵连太广，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当初远离了这个漩涡，莫非到现在仍然是要被牵扯进去？ “不能告诉我吗？”姬黎问他，有些事情她不方便知道，但当这些事情已经影响到她生活时，她可不会坐以待毙。 必要时刻，她可不会管这是不是法制社会。 “不可以。”许时聿回答得斩钉截铁，哪怕对于这件事情他乏力得紧，但却不会轻易泄露出去，寻求同盟，更何况，姬黎武力再怎么高强，她也只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说出来之后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这么办，这对现在的长孙家来说只会是雪上加霜。 “那我哥呢，他的罪名是真的吗。” 许时聿这下真的说不出话了。 长孙扶黎当年参与的事情他同样参与了，整个过程死伤惨重，代价惨痛，密封的案卷无人评判对错，却又被现在的执正夂者点了出来，甚至将长孙扶黎这个昔日的幸存者下了手。 罪名？ 呵，当初被委以重任，当做任务可能突破点的人也被扣了这个名头，那么他这个在这个案子中同样没少出现的人呢？什么时候那盆脏水就要泼到他身上来了？ 罪名！他觉得可笑至极，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那份卷宗就应该在那一年彻底毁掉，也不会害了这么多人，现在就连幸存者都开始遇害，什么时候他们都消失了，这件事情才会彻底结束吗？ “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自己去查。”姬黎的声音比许时聿想象中的要冷静了许多，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少女脸上的坚定和眼睛里的坚毅。 450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0 长孙扶黎有一个好妹妹，这个妹妹可以为了他去冒险，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些酸，隐隐伴随着失落。 那他呢，将来有一天轮到他的时候，又有谁替他冒险，姬黎会出手吗？ 不，大概不会的。长孙扶黎是她哥哥，他又能算什么，她跟他，只是比陌生人好了一点点的熟人而已，至今为止，连朋友可能都算不上。 他心里没有对长孙扶黎遭遇这种破事的幸灾乐祸，只是眸光深邃着琢磨些什么。 挂断了电话之后，姬黎没再坐以待毙，只见她伸手在手机上飞快地切出了一个网页。 星际时代科技的进步让姬黎在那个世界受了不少启发，虽然没有走上黑客这条道路，但用来对付这个发展明显没有星际时代文明迅速的世界网络还是够用的。 就是她这个手机可能跟不上而已。 切换了几次代码之后，运转越发缓慢的程序让姬黎紧紧地盯着了手机。 她可以确保这次入侵不会被所有人发现，但却没有办法保证这台手机不会报废，毕竟不是专用于入侵的机器，她没有办法确定机子的效果，万一待会儿报废就不好了。 但很快地，她就松了口气。 密密麻麻的窗口弹出，密密麻麻的代号指令从她手中发出，通过这台小小的手机朝四面八方而去，却又如同蛛丝一般，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信息从四面八方反馈了回来，最后在姬黎的手下变成了一道进攻的指令，百转千回，最终以隐秘的手段攻破了姬黎想要进入的资料库中。 她用另一道木马掩护着，飞速查阅关于许时聿和长孙扶黎的卷宗，在木马程序发出紧急戒备的时候，她成功拷贝了这两份资料出来。 只是，这始终不是正规手段，她可以保证自己安全出来，但是不清楚自己这样的大胆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只得快速浏览完了，然后将所有资料粉碎得彻底。 只有一份资料，她发现自己遗漏了。 可明明，她拷贝的时候是点击了全选，为什么会没有那份资料的影子。 她直觉重点在那一份资料上面，但却没有再动手。 一来是短时间内她不适合再入侵资料库，需要等待其缓慢修复，要不然容易被人发现不妥。 二来也是因为长孙家快到了，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那份资料里的秘密。 才刚下了车就见到长孙妈妈一脸憔悴地站在路边等她。 看着对方哭得眼睛通红，姬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上去搂住了对方的肩膀。 长孙妈妈被保护得太好了，丈夫顶天立地，孩子个个有主见，就连女儿也是有主见到不行，强势得很，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给她独立和操心的机会。 以至于现在一遇到威胁，她想到不是怎么隐瞒女儿，而是把女儿叫出来，让她跟自己一起想办法。 在她心里，女儿可能会更有主意一些。 所以看到姬黎的那一瞬间，她再次眼泪汪汪：“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宝贝儿我好害怕……” 451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1 长孙扶黎没想到第一个来见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还是他被以调查名义带走的第三天就见到了。 在此之前，他想过了无数种可能。 从对方暴力执法到他威武不能屈，强势咬牙坚守阵地。从对方采用攻心计，用他最在乎的家人威胁到他为了秘密缄口不言。从对方假仁假义让昔日战友劝说到他不屑一顾，坚定不移——这其中他做过了种种假设，却没有假设到姬黎竟然会被单独带了进来。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用姬黎威胁他？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是姬黎，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但……这一幕，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不是应该先有人对他循循善诱，见他软硬不吃后再告诉他人已经到了他们手里，想要家人好好的就乖乖配合吗？ 为什么之前的步骤都没有了，只有姬黎随意地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面前轻松洒脱，看不出半点紧张凝重的模样，跟他这两天待在这里苦大仇深的憔悴一点儿都不像。 这样一看，对方单纯就是一个探监的。而他也只不过是待遇稍微好一点的囚犯，没有被链子锁起来而已。 他早知道姬黎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也自觉有高个儿撑着，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看看人家这个洒脱的程度，看看人家不慌不忙的态度，看看人家此时脸上的淡漠冷静，长孙扶黎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疼。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妹妹，脑子里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只是化作一句，“妈妈还好吗？” “不是很好，这两天哭了几次，实在不放心你，让我看看能不能有办法找到你见一面。” 长孙扶黎沉默了下，莫非是自己误会了那些人。 姬黎当真是来“探监”的而已。 “然后你就找到办法了？”他从未觉得自己等级这么低过，想见就见，当真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而且看姬黎一脸轻松的模样，恐怕她过来真没费什么劲。 “对啊，又不难。”不过是拿着那份资料找到了更久远的东西，然后又闯进了现在做主的那个人家中，顶着对方的防备将资料甩在他面前而已。 虽然有半个晚上没睡，但起码现在她可以随便见到人了。 长孙扶黎觉得喉咙有些痒痒的，还有一点儿酸涩，让他想开口的动作顿了顿：“小心点别进了别人陷阱。” 事到如今，他好像没法说保护这个家了。 就连值得信任的人也不敢跟姬黎提及，让她去寻求帮助，就是担心这里有什么监控设备，把他的消息给传了出去，造成伤害的波及。 “回去之后也告诉妈妈，让她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看着小妹不以为然的神情，心里只得感慨，不愧是他妹妹，不愧是他宠大的妹妹，够天真，不知道即将面临的风暴，天真得可以，天真得没有危机感。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为他担惊受怕，不用像他妈妈一样以泪洗面。 只是不知道，他倒下去之后，其他人会不会连他的份一起，照顾好他们这一家子。 452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2 最好保护好他们，不然他不在了也不会让他们安心。 “我说老哥，你这视死如归的表情怎么一回事？”姬黎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泡茶，懒洋洋地看了长孙扶黎一眼，语气有些戏谑。 长孙扶黎心说，你知道个屁！你哥现在有这种觉悟对自己那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什么叫做视死如归，他也想平安无事，可条件允许吗，条件不允许。 他心想，姬黎真不愧是他家的宝，她这才出现多久，自己顿时不茫然，也不惶恐了，甚至还觉得，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他死得其所！ 甚至就连之前的惆怅也少了许多，不再有之前的暴郁，不再抱着要把外面那群傻逼拖进来一起死的念头。 “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哪像你啊……”小丫头，趁着他还在的时候，多看他两眼吧。 “你的意思是，那份图纸你决定交出来了？”姬黎的一句话却让长孙扶黎脸色大变：“谁告诉你的？谁教你说的这话？” 看着长孙扶黎脸上满满的戒备，姬黎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心，没有谁教我说这话，也没有人逼我，今天找你，是妈妈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再怎么说，我们长孙家的还没有被人欺负的例子。” “但，你是怎么知道的？”长孙扶黎脸上的警惕让姬黎忍不住发出了轻蔑的笑：“就那点破东西，哥哥，也就你会把它放在眼里。” 一开始她当真以为是什么机密事件，没想到竟然是那“至宝”和一份图解。 想到星际时代时，云漠渡送她的镯子，她侧了侧眸，原以为上次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弄明白了，没想到，竟然还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这个世界竟然也会有那手镯的消息。 图解是王蛊的养成。但只有半份，姬黎却清楚得很，不管是那半份图解，还是消失的半份。 那王蛊，她也曾经养成过，后来跟着她还帮她挡了一劫，就此沉寂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沉睡了。 “你知道那东西真正的模样吗？” 长孙扶黎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一般，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其他，他只觉得现在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姬黎伸出手来，洁白的手腕上没有任何累赘，但下一秒，她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个质地古朴，大气恢宏的手镯，上面的图纹就跟他在资料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长孙扶黎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落到桌上，又滚落到地上去了。 紫砂杯子居然耐摔地打了两个滚儿，然后就停下来了，没碎，也没坏。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他连忙扯过旁边的报纸就要盖到姬黎的手上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这小妹想也不想就把手伸出来了，不怕被人抓走吗？ “放心吧，只有你能看到。”姬黎将报纸拉开，看着她哥笑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长孙扶黎没形象地吞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他觉得这事有点儿玄幻了。 453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3 他看着自己妹妹的眼睛里写满了复杂。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该说什么才能够表达他心里的震撼！该说什么才能掩饰他看到自己妹妹仿佛不是正常人的震惊！ 姬黎将企图站起来的他按回了椅子上：“如果这就是你们一直追求的，那事情就挺好解决的。”给他们整个假的，直接完事。 长孙扶黎摇了摇头，尽力说服自己要冷静，妹妹不是怪物，妹妹也没有特异功能，可能是光线的原因，也可能是镯子本身的奇怪之处。 可他妈的！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妹妹手上会戴着sss级机密文件里仅有留影的镯子？ 还有那个东西呢？也在她的手上吗？ 他冷静了好久才真正冷静下来：“你还是我妹妹吗？”只是吐槽一句，没想到让姬黎沉默了下来。 长孙扶黎现在可谓是惊弓之鸟，姬黎只要反常一点点就足以让他整个人崩掉，看姬黎沉默，他的心猛地沉到了最底下去。 “当然了，”姬黎告诉自己，长孙姬黎就是她，她就是长孙姬黎，尹渡说了，她还有什么不能理直气壮的，“我是你妹妹，这一点，毋庸置疑。” 长孙扶黎这才松了口气，再次告诉自己，如今一切都是巧合，姬黎自己都承认了，哪还会有假：“除了这手镯，你还见到别的了吗？” 姬黎问：“哥哥你说的是王蛊吗？” 长孙扶黎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图解的确是落到了她的手上，他们当年那么费力也仅仅是有了模糊的拓印版而已。 没想到姬黎却是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 长孙扶黎纵然有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东西太过逆天了，绝对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长孙扶黎震惊过后，紧紧握住了姬黎的肩膀，“小妹你听我的，你现在就把那个图解毁掉。” 姬黎问道：“为什么。”既然这个东西可以让你脱身，为什么不用。 不就是半份图解吗，就算是给了他们完整的图解，他们又能找到王蛊生长所需的材料吗？他们又能够找到有资格饲养王蛊的心尖血？他们又能找到王蛊幼虫吗？ 不能。 作为拥有这一门本事穿越无数小世界的当事人可以斩钉截铁回答，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养出一条新的王蛊。 “可是——”长孙扶黎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主意，缓缓道，“不仅是王蛊的图解，还有一条王蛊存在于这个世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面的人对这件事情那么看重的原因。 有的人不想让这王蛊重现于世，比如他，比如许时聿，比如许多爱好和平的人，也有人想要借这王蛊乱了这世道，比如把他关进来说需要调查的那人。 姬黎脸色一震，再不见之前的无畏轻松：“你说什么？现在还有活着的王蛊？” 这个问题，不是长孙扶黎可以解答的。 他看着自己妹妹脸上过于震惊的表情，第一次觉得妹妹的世界好像离自己有一点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45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5 他不想让妹妹手上也沾染上这种恶心的东西。 过去的惨案他也不想再一次经历，就让这些东西随着他们这些知情人的离开永远埋藏在时光里，直到无人问津，直到被所有人忘记。 他做不到一开始所想的用肩膀和双手撑起一方和平，那能用闭嘴保护好更多不该被牵扯进这堪称荒谬绝伦世界的人民，似乎也是殊途同归了。 他跟许时聿意见相左掐了好多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的默契满分。 这可能也就是许时聿才配当他对手的原因吧。 “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姬黎喝了最后一杯茶，站起身来，“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过几天我来带你出去。” “不是，回来！”长孙扶黎愣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姬黎放了什么话，连忙从后面叫住她，但姬黎没有回头，只有他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你个小破孩，你知道些什么，别给劳资逞能，你快回来，别冲动！” 姬黎已经消失在他面前了，他仍然懊恼刚刚跟姬黎说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合作吧。”姬黎刚出门就拨了一个电话给许时聿，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了。” 她一个人不是没法完成，但长孙家需要一个合作对象才不容易再被拿捏，她觉得许时聿就是一个挺不错的合作对象。 许时聿正在书房跟家里长辈商讨问题，接到她这一通电话时，长辈还紧紧盯着他，他佯装若无其事却阻止了姬黎继续说下去。 姬黎却否定了他再议的提议，只是说：“再生计划对吗。” 长辈已经按住了他的手，密室里，姬黎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知道事情的始末，我也能够找到那些东西，只是毁掉的话要再过一段时间……” 这消息太震撼，哪怕电话里的女声过分稚嫩，长辈也依旧是抢过了许时聿的手机：“你想要得到什么。” 姬黎轻轻笑了：“您能做到哪个程度呢。” 原本只是要跟许时聿商量，现在看来好像直接跟他家当家做主的人对上话了。 “再次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下，您是否支持这个决定，哪怕这个决定会破坏原先的一些计划，比如生物制造方面的进度。”因为是许时聿的长辈，姬黎用词客气了些许。 老者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我也能够保证许家绝对不会在这里面插手。 现在，小女娃，该是你向老夫证明你没有口出狂言的时候了。” “是萝卜是菜试试不就清楚了，”姬黎轻笑着，清脆的声音在这方密室里面格外清晰，“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您保护好我的家人，对了，我叫长孙姬黎，是唯一能够改变目前局面的人。不过我也不希望，我这边费心费力，转眼长孙家就出事了，强者也需要联盟，您说是吧？” 姬黎顶着大太阳走了出来，门口的巡逻车队经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目送她大摇大摆离开。 阳光下，那身影逐渐变成了个小黑点。 45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5 他不想让妹妹手上也沾染上这种恶心的东西。 过去的惨案他也不想再一次经历，就让这些东西随着他们这些知情人的离开永远埋藏在时光里，直到无人问津，直到被所有人忘记。 他做不到一开始所想的用肩膀和双手撑起一方和平，那能用闭嘴保护好更多不该被牵扯进这堪称荒谬绝伦世界的人民，似乎也是殊途同归了。 他跟许时聿意见相左掐了好多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的默契满分。 这可能也就是许时聿才配当他对手的原因吧。 “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姬黎喝了最后一杯茶，站起身来，“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过几天我来带你出去。” “不是，回来！”长孙扶黎愣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姬黎放了什么话，连忙从后面叫住她，但姬黎没有回头，只有他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你个小破孩，你知道些什么，别给劳资逞能，你快回来，别冲动！” 姬黎已经消失在他面前了，他仍然懊恼刚刚跟姬黎说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合作吧。”姬黎刚出门就拨了一个电话给许时聿，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了。” 她一个人不是没法完成，但长孙家需要一个合作对象才不容易再被拿捏，她觉得许时聿就是一个挺不错的合作对象。 许时聿正在书房跟家里长辈商讨问题，接到她这一通电话时，长辈还紧紧盯着他，他佯装若无其事却阻止了姬黎继续说下去。 姬黎却否定了他再议的提议，只是说：“再生计划对吗。” 长辈已经按住了他的手，密室里，姬黎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知道事情的始末，我也能够找到那些东西，只是毁掉的话要再过一段时间……” 这消息太震撼，哪怕电话里的女声过分稚嫩，长辈也依旧是抢过了许时聿的手机：“你想要得到什么。” 姬黎轻轻笑了：“您能做到哪个程度呢。” 原本只是要跟许时聿商量，现在看来好像直接跟他家当家做主的人对上话了。 “再次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下，您是否支持这个决定，哪怕这个决定会破坏原先的一些计划，比如生物制造方面的进度。”因为是许时聿的长辈，姬黎用词客气了些许。 老者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我也能够保证许家绝对不会在这里面插手。 现在，小女娃，该是你向老夫证明你没有口出狂言的时候了。” “是萝卜是菜试试不就清楚了，”姬黎轻笑着，清脆的声音在这方密室里面格外清晰，“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您保护好我的家人，对了，我叫长孙姬黎，是唯一能够改变目前局面的人。不过我也不希望，我这边费心费力，转眼长孙家就出事了，强者也需要联盟，您说是吧？” 姬黎顶着大太阳走了出来，门口的巡逻车队经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目送她大摇大摆离开。 阳光下，那身影逐渐变成了个小黑点。 456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6 寻找王蛊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姬黎拥有于这个世界而言相当于最大bug的本源之力。 当她驱动本源之力的时候，王蛊自己就飞了过来，堪称自投罗网。 同一时间，自投罗网的还有姬黎本人。 看着四周对着她黑洞洞的木仓口，她笑得漫不经心，眼睛里透露出了几分邪佞。 “谁给你们的信心来围堵我的？” “交出王蛊，放弃抵抗，可以让你离开。”为首的人冷冰冰地开口，黑色面具下是面无表情的残忍。 “不然呢？”姬黎突然伸手，以无法避开的速度抵上了那冰冷的洞口。 她的反应让大多数人始料不及。 接到这个任务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上官给出的资料里得出这个女人很危险的信息了。 但没有人能想到，她面对生死问题时仍然能够笑着反问，这是多坚定的心智，多可怕的人才敢在这个时候豁出去？ 就算是他们，可能也不敢在如此险境中放肆。 “不然的话，你就跟它一起留下。”黑衣人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长着翅膀的紫金色王蛊身上，这跟资料上的有些出入，但大概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这就是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 他冰冷的话语却引得姬黎不客气地笑了，她手指轻轻一拨，那寻常人看了可能要腿软的黑色东西就被转了个方向。 与她对峙的男人听见她嘴里溢出的轻笑：“这是吓唬我呢？只可惜，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本事，这可不是你说的。”然而，男人这话才刚说出口，姬黎就已经发了难。 他所引以为傲的近身搏斗以及武器自身兼备的远程攻击都没了作用。 姬黎足够快，快得没有人能够发现她是怎么出手的，男人就已经连人带武器地落在了他的手里，掉落的面具完整地暴露出了他的惊骇。 实际上，姬黎清楚，此次出动的这一群精锐如果目标是其他人的话，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毕竟，她手里的筹码也足够大。 “快放开我！”男人不甘地挣扎着，眼睛却还盯着她手上的王蛊，见她同样对着王蛊露出思考状，他连忙开口：“把它见过我，你现在是受了贼人蛊惑而已，千万不要做出傻事。” 泱泱大国经历过创伤千疮百孔，正待创新与进步。 可以想见，王蛊若在手，能改变多少被动局面。 姬黎也不嘲笑他们的天真，不说什么得到什么必须牺牲掉什么。只是难免觉得这些人未免想得太好了点。 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产物，他们想要得到又能为了它付出什么，他们有这个能力吗，有这个资本吗？ 怕是还没有接近它就被反噬了吧。 姬黎在见到这王蛊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跟她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这是一只全新的蛊虫，或许是经历过改良，又或许是在某个关头发生了异变，总之，这个蛊虫不能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没人能够控制得了它！哪怕一开始姬黎不想毁掉，还想利用它找到其他线索，现在也忍不住生了杀心。 457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7 然而，就在她杀意暴露的那一刻，一直安稳地停留在她手上的王蛊却轻轻地动了动，紫金色的身子轻轻地在她手上拱了拱，像是撒娇，又像是委屈。 姬黎才下好的决心就这么被拱散了。 她把蛊虫放进了储物袋里，一手将男人推开。 “你们打不过我的。”冷淡的语气不是炫耀，而是在阐述事实。 在这个仅仅凭借肉身强度以及科技创新的时代，她已恢复的实力能够让她在这些人的凌厉攻击中全身而退，哪怕人数再多，她也仍然游刃有余。 她清楚这些人不过是听命行事，对她也没有起过杀心，支持他们参与这次任务的目标不过是来源于对这家这国的赤忱忠心。 他们想见到的是家国崛起，不再受欺负。 他们扮演的不是反派，只是过于单纯看不到事物另一面残酷的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守护者。 但好心不该办了坏事。 姬黎觉得自己还是挺伟大的。 哪怕出发点不同，目标也不同，但最后她做的事情才是最有利于这家国持续发展的，她的出手，往大了说，可以说是阻止了下一次大战。往小了说，那就是为了保住傻子哥哥，保住一个家。 且她还默默无闻，现在充当着一个冥顽不灵，阻碍发展的角色。 简直是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的伟大爸爸。 所以，她没道理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反派，起码，她的存在不是为了阻碍家国的进步。 她活在这个时代，生存于这一片土地，又怎会不对这片土地怀着感恩的心。 “而且，你们知道你们自己在做什么吗？”木仓支好像是哑了火，面对姬黎的时候完全使不出威力来，黑衣人只能将其收了回去，用肉身拼搏。 好像不怕死，也不怕伤，就只是想要把姬黎拖住，用车轮战的方式把她拖死——就算是武力上他们没有这个诡异的女孩子高，但人数上取胜似乎不是太难。 只是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或者也可以说是低估了姬黎。 只能眼睁睁看着姬黎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留下几句似是而非，且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话语让人不敢深思，他们却追不上姬黎，更不知道她到底是去了哪里，只是气氛陡然低沉了下去。 没有完成任务固然是让人无法开心起来的，但更严重的却是那蛊虫。 若是落到了别人的手上—— 此时，哪里也没有去，仅仅是利用障眼法避开任务大队的姬黎盯着手上不断磨蹭她手指的蛊虫，眼神不太友善。 那紫金色的蛊虫在她手指上不停地拱着，姬黎能够看出它的亲昵，那是毫无防备的亲昵，连弱点都不加掩饰。 “小不点，你是个什么东西呢。”姬黎用手弹开了王蛊，但很快地它又飞了回来，接着在手上蹭，明明是危险又不定性的凶物，此时却乖巧得跟个宠物一样。 姬黎却不是那种好忽悠的，捏着它的翅膀：“是谁把你制造出来的，你的主人是谁？” 王蛊头上有两个小触角，轻轻摇了摇，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 458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8 姬黎知道完全不是这样的，王蛊之所以能够成为蛊中之王是有原因的。 在厮杀中，实力与心计不可或缺。要变成真正的王蛊，经历的程序也需要许多，在杀机中一次次成长，哪有那么简单，又能指望它善良到哪里去。 高级一点的王蛊有自己的灵智，如同当初主动帮她扛攻击的那一只。 她手中的这一只看起来也不赖，应当也是有了灵智的。 于是，她刻意板着脸：“别以为我的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少给我卖萌，带我去找你的主人，不然我捏死你。” 蛊虫继续委屈地摇了摇小触角，姬黎刚放开它，它就围着姬黎扑腾着飞了好几圈。 姬黎的本源之力似乎并没有办法在它身上再起作用，好像被人隔绝了什么一样，碰壁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它根本就没有主人，另一种就是它主人不想被人发现。 只是前者看起来似乎有些太扯了，没有经过精心培养，别说是王蛊了，就是稍微高级一点的蛊虫都没法蜕变。 姬黎：“……”行吧，看起来是没法利用它找到它主人的了。 “说了多少次，卖萌没用，你再不配合，我把你油炸了！” 紫金色蛊虫飞得更快，绕着她飞了一圈又一圈，姬黎看得眼睛疼，但在浪费了大半天一无所得之后还是放弃了挣扎。 “你是想要自己躲起来不再现世呢，还是被我捏死呢？自己选择吧。”她故作冷漠地对着王蛊道，犹如跟普通人对话一般。 这一幕看起来别提有多么古怪了。 “既然你不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去地府报道的时候别觉得冤枉——”只是她这话一鼓作气般说完了，手中的力气却突然松懈了下来。 姬黎想要捏碎这一只王蛊，彻底绝了那些人念想的心突然一软，向来杀伐果断，干脆利落的小魔王居然不忍心了。 看着这只紫金色小蛊虫在自己手里温驯得仿佛什么危险都没有感知到的模样，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终究是没有动手，只是用本源之力将其封进了储物袋里。 消灭了其余可以当做证据的东西，她慢慢往回走，一边思索“再生计划”里这些东西的来源，一边推演后续，也许是想得太入神了，竟然撞到了一个怀抱里。 这怀抱也着实不赖，姬黎撞上去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有劲道的肌肉。 她抬手捏了捏，这才面无表情地抬头，许时聿似笑非笑看着她，似乎又回到了两个人一开始见面时候的状态。 姬黎却发现了他眼下的青黑，这两天他也没有休息好。 “我听我爷爷说了，你做的事情很危险。”许时聿先开了口。 看着站在自己家门口的人，姬黎微微歪了歪头：“我不觉得危险。” 说着，她伸手拿了钥匙开门，许时聿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子里。 “我感觉你……”许时聿似乎是在斟酌，姬黎耐心地看着他，甚至还给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 “有话直说。”支支吾吾的，她听着都觉得难受。 459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59 “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那些东西不是她一个普通女孩子能知道的。 姬黎面无表情，心里在冷笑，这要是让你知道我是攻击了资料库得到的东西，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逼格，嘴上却是轻描淡写道：“我想知道，所以就知道了。” 这明显不配合的态度噎得许时聿没法开口，他看着叼着吸管的女孩子，莹润的唇在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更是诱人。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将她手上的牛奶给抢走，恶趣味地吸了一口。 姬黎莫名其妙，还没有来得及把牛奶给拿回来。 突然之间许时聿的脸色就变了，犹如碰到了剧毒一般，脸色变得青黑，一口鲜血吐出，姬黎还没有来得及惊讶和震撼，人就已经倒向了她的怀里。 谁能够知道，她现在心情有多复杂？ 见许时聿的生命气息在慢慢消失，她只得连忙打进了一道本源之力。 许时聿的情况跟微生瑜不同，解了他体内毒素也不难，一道本源之力就足够了。 只是看着人悠悠转醒，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感应到的一切。 许时聿竟然是那个人！ 而且，她认出他来的原因竟然有那么狗血！ 要不是确认这次没有尹渡的捣乱，她都要以为自己被涮了。 原因很简单。 出在那只蛊虫身上。 姬黎也终于明白，这条蛊虫变异的关键在哪里了。 它的一身全是宝却也都是毒，从内到外，不管有心还是无心，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她方才做了一件挺不讲卫生的事情，虽然说出来可能会有点影响形象，但她也还是要承认，她拿那只捏过王蛊翅膀的手撕了吸管塑料，然后又拿着吸管开了牛奶。 许时聿大概……舔到了她刚好碰到的那一部分了。 这其中缘由，岂是卧槽两个字可以诠释清楚的。 她决定不能让许时聿知道她刚刚没洗手就拿东西吃的事情，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平时真的会洗手的！ 讲真，只是因为她跟那群人打了那么久，太渴了所以才会忘记这件事情的。 要是因此让许时聿觉得自己不讲卫生，她的形象何存！ 她高大的形象不容玷污！ 许时聿要怪就怪他自己，好端端的抢她饮料干什么。 至于她为什么没中毒，她心中也有了猜测，松手让许时聿坐到地上：“以后我的东西别碰，不然可能我都来不及救你。” 许时聿仍然心有余悸，刚刚心力衰竭般的沉重感仿佛还压在头顶，他声音都有些不太受控制：“刚刚那是什么玩意儿？” 姬黎：“毒。” 许时聿：“……你喝毒药？” 姬黎白了他一眼。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他就是个憨批，这种弱智的东西都能够问得出来。 哪怕确定了他就是那个人，姬黎也还是没给他留好气。 “想好好活着就给我闭嘴。”姬黎用洗手液仔仔细细洗了手又觉得还是不安稳，又挤了一点洗洁精出来，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该拿长孙一家的性命开玩笑，手一挥，又动用了本源之力，将刚刚她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消毒了一遍。 460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0 她本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上次渡给微生瑜那么多本源之力现在也没有修炼回来，在这个世界又是有出无进，有来无回的，她用起本源之力来都有些谨慎了。 说真的，有点舍不得。 要是每次都要如此大费周章，那还不是坐吃山空？ 不知道现在把那小虫子捏死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许时聿看着她神神叨叨绕着家里走，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方才险些死掉的心惊也变成了此刻的释然。 小丫头的身上好像充满了秘密，以前是，现在也是。 只是，他已经不想窥探了。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有秘密，如果对方愿意跟其分享那是一种信赖，但更多时候，正是因为这一层秘密才使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具魅力，而不枯燥。 哪怕是信赖的人，也有权利拥有自己的空间。 小丫头不主动说，他就不会问，她想说了自然会告诉自己，如同那天她亲自打电话过来一样。 只是，这样的心理建设刚过了几秒就坍塌了，他努了努嘴问姬黎：“刚刚我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姬黎没好气地应了他一句：“还不是你们所谓的再生计划。” 还真的以为拥有了王蛊就能够促进他们的进一步发展？打破他们如今在某些方面上遗留的问题，改变某些不符合他们原本逻辑的秩序？ 想都别想。 跟王蛊合作，就要准备好被毒死的必死心！如同刚刚毫不知情的许时聿一样。 但就算是没好气，她也还是将王蛊放了出来，用一层本源之力包裹着，不让它乱动，也不让它能量外溢。 许时聿手中的动作一顿，原本坐在地上的身子变得灵活，他一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这就是……”让他们死伤无数，分歧不断，明争暗斗不停的罪魁祸首吗？他咬着牙问道，“不是说要毁了它吗？” “什么时候说过？”姬黎反问，“我不是早就说过我还有用处吗？” 许时聿不明白它还有什么用处，只是目光有些冷，看到这鲜活的生命，他就想到了当年那些死不瞑目的弟兄们。 那是为了王蛊，为了再生计划，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未来付出宝贵生命的汉子，是这家国的好汉。 可到头来，他们被埋在那片废墟里，再也起不来了，就连墓园里都没能写上他们的名字。 他们如同光影，存在过，却也被抹杀在了过去。 所以他觉得有些碍眼，目光挪开的那一瞬间没有注意到本源之力里的小蛊虫在疯狂扇动翅膀——像是要跑出来一样。 姬黎倒是注意到了，只是她一个冰冷的目光让这蛊虫冷静了下来，然后又被她收回了储物袋里。 许时聿有了倾诉的欲望，自在地在姬黎家红酒柜上拎出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姬黎看着自己杯子里暗紫色的液体，挑挑眉，没有说话。 许时聿摇晃着酒杯，他自认是个粗人，不适合品酒，此时却觉得杯中的红酒酸涩中带着的香甜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 461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1 “长孙扶黎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一直互掐的原因？” 姬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也不在乎，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且这个倾听者无需任何反应就能够让他兴致高昂地说下去。 “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两个个子高，坐在了最后那一排。有一次，老师在发果冻，每个人两个，没想到少算了一份，我们两就一人分了一个。 长孙扶黎不开心，觉得我抢了他东西，我也不开心，觉得他真多余，没有他，我就能够跟别人一样，拥有两个果冻了。 后来，我拆果冻的时候，长孙扶黎一口就叼走半个果冻。我也不服气，把他的果冻也给叼走了。 再后来，我们就打起来了。 那时候都没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打架就是抱成一团在地上滚。老师们拉开我们之后笑成一团。 那是第一次。”他没说的是，他见过小时候的长孙姬黎，小小的一个肉团子，扎着个丸子头，笑起来能看到长不齐的呀，还留着口水，但却意外地可爱，让人想上去摸一摸。 他记得自己的同桌，也就是长孙扶黎抱着这个小肉团子的时候，两个人都笑得没心没肺，那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妹妹。 长孙扶黎也没有跟人说过，他见过许时聿偷偷摸小妹头上的小丸子，还偷偷掐了妹妹的脸！ 他很早就想干翻他了！ 姬黎：“……”她还是想感慨，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却会为了一个果冻跟人抱着滚到地上打架。 一个果冻至于掐成这个样子吗？ 不，不是。 一个果冻只是结的果，他们之间早就埋了因。 他们之间谁都不会服气对方，就像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一定要争一个高低。 所以才会在一见面的时候就暴露出不合的气场。 “长孙扶黎是个王八蛋。”姬黎刚抿了一口酒就听见许时聿这么说道，瞬间支起了耳朵，她感觉自己应该要知道些什么密辛了。 许时聿迎着她晶亮的眼睛，恨恨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知道我不耐烦他，非是走到哪跟到哪，我换哪个班他也跟着调动，存心恶心我！” 姬黎：“……”她突然之间有些相信外面那些关于许时聿和长孙扶黎之间关系不清不楚的传言了。 “后来我们一起升了小学，初中，高中，又一起进了校篮球队，音乐团。” 与此同时房间的另外一侧，长孙吾黎手里的烟燃尽了，他也无语地看着刚被放出来的长孙扶黎发疯。 “许时聿这王八蛋，走到哪跟到哪，特么的他不烦劳资都烦，第一名也要抢，队长也要抢，不看看他配么！” 长孙吾黎：“……” “后来谁当了队长？”姬黎有段时间没喝酒了，有些怀念以前的味道，喝完杯里的酒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谁拿了第一名。” “……队长是他，第一名我和他轮流，不过，音乐团我是团长……”长孙扶黎太无耻了，趁着他脚伤抢着当了队长。 462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2 长孙吾黎又点了一根烟，这一次没有凑到嘴边吞云吐雾，只是夹在两根手指间让烟雾弥漫：“所以说，你趁人之危，抢了人家的篮球队队长？” 长孙扶黎骂他问他是不是听了个屁，哪只耳朵听出来他趁人之危了？他是有本事的！谁都没他有能耐！ 许时聿就算是没受伤，他也争不过他！就像当初那个校花一样，不就慧眼识珠疯狂追求他吗？也就许时聿那厮不服气，还企图撬他墙角。 …… 姬黎用手指轻轻敲着杯子：“那就是说当初校花想要一脚踏两船，一边勾着你，一边跟长孙扶黎表白？” 许时聿不屑道：“我可不像长孙扶黎那没脑子的，我才没有被勾着，也就他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呸，自不量力。” 姬黎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将她哥的珍藏都吞到了肚子里，突然觉得有些困了。 “后来上了军校，我们还为了谁住上铺谁住下铺打过一架……不过这个不重要，反正都是在同一个寝室。” …… “许时聿打不过你吗，居然会把位置让给你？”长孙吾黎手中的烟灰掉在了地上，大腿被长孙扶黎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别在我这里抽烟，小心起火了你赔不起！不过，我当时抢到下铺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许时聿打不过我……而是因为我们打架的过程中我一脚踩空摔了腿，许时聿没办法，只能把位置让给我。”要不然，他半夜上厕所非把对方折腾死不可！ 长孙吾黎看着自家兄弟诡异般满足的神情，嘴角有些抽搐……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吧。 …… “你跟你哥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你不像他那么缺心眼。 嗯……最后我们都毕业了，进了同一个特占戈队，最后一次任务就是再生计划，说他傻他还真的傻……傻得天真……。” 许时聿还在絮絮叨叨，她却觉得眼睛越来越沉。 最后猛地一点头，整个人就趴到了他的腿上去了。 许时聿这才止住了话，只是眼睛也不太清明了，似乎分辨了很久才认出来旁边这个人是谁，然后就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靠着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还勾在了姬黎的脖子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开了一盏灯的客厅灯光柔和，他没有什么负担地睡去。 隔天，姬黎是被一阵夸张的吵闹声吵醒的。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许时聿怀疑人生的眼神在她与自己身上来回。 身子很酸，像是在车上睡了一夜一般。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姿势，有些奇怪，有些扭曲，大概是因为半夜冷，她大小腿折起来了，膝盖抵着肚子，杯子酒瓶滚到了不远处。 许时聿将手从她身上收回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跟许时聿睡了一晚，在她家的客厅里。 长孙扶黎的声音像是要杀人一般，怒气冲冲：“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这个王八蛋。” 长孙吾黎死死抱住了他，怒气也不次于他：“别冲动，别冲动，看看小妹怎么说。” 463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3 这个身体不能喝酒，一喝酒肯定就醉了。 姬黎只能怪自己贪杯，不把这当回事，看着长孙扶黎长孙吾黎两人凶神恶煞的脸，她觉得更头疼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许时聿也解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应他的是长孙扶黎脱了鞋子，直接往他身上砸，长孙吾黎拼命压着都没压得住长孙扶黎，还被骂叛徒：“你就这么看着这个小子在我们家乱来，王八蛋，放开我！” 听了一宿许时聿事迹的长孙吾黎并不觉得许时聿会做那种事情。 只是看他衣衫不整的模样也觉得有点眼疼：“拉上，拉上。”许时聿的衣服是被姬黎压乱的，只是现在他也不好意思说不是自己耍流氓。 毕竟酒是他拿出来的，姬黎……也是他灌醉的。 “冷静啊，狗子！”长孙吾黎快要控制不住长孙扶黎，给了姬黎一个眼神，让她快点把人带走。 姬黎脑子涨涨的，爬起来之后却也没有误事，只是强硬地把长孙扶黎压在了沙发上：“别乱动，还想不想知道真相了？” 长孙扶黎恶狠狠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许时聿：“他怎么会在我们家。” 长孙吾黎突然觉得，长孙扶黎可能不是因为许时聿“碰了”他妹妹才大动干戈的，而是因为许久没掐，劲儿又上来了。 姬黎看了他一眼，有些不以为然：“我们家怎么了，不能进人？” 长孙扶黎恶狠狠磨着牙：“可以进人，但你放只狗进来干什么。” 姬黎：“……” 许时聿刚好踢到了长孙扶黎脱掉的那只鞋子，闻言，弯腰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用两根手指拎起鞋子，面不改色地往窗户外丢了出去。 姬黎：“……” 长孙吾黎：“……” 都是不嫌事大的！ 长孙扶黎果然炸了，要不是姬黎死死摁着他，估计又要跟许时聿滚到一起掐架。 “行了，再闹的话，我去把妈妈叫下来带你，看看你还嚣不嚣张。” 一句话让长孙扶黎反抗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怎么会在我们家的？” 姬黎给自己拿了布丁，嘴里有点苦，大概是喝了酒过夜的原因，找不到勺子干脆用力吸了起来，倒也让她吸了不少出来。 苦味散了点儿之后，她才不屑又鄙视地看了长孙扶黎一眼：“这一次你能够出得来还要谢谢人家呢。” 长孙扶黎：“……”？几个意思？ “要不是许时聿在后面保你，你以为我一个人能把你捞出来？” 纵然已经知道妹妹不是之前只知道玩的妹妹了，但是听到自己能够出来她功劳绝对不少的言下之意后，他还是难以避免地愣了愣。 “怎么捞出来的？” 姬黎看了许时聿一眼，后者盯着自己刚刚拎过鞋子的手挑剔道：“有没有湿巾，给我擦擦？” 姬黎白了他一眼，唯恐天下不乱：“没有！” 余光一瞟，长孙扶黎脸上果然又冒出了怒意，姬黎估摸着，他要不是还想知道许时聿到底做了什么事，估计许时聿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464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4 “先说好了，这件事情跟我没多大关系，别感谢错人了。”许时聿并不揽功劳，懒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是长孙姬黎跟我家长辈的交易，具体什么，你们可以开个家庭会议，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未来百年我们都会是盟友关系。” 姬黎抬眼瞅了一下他，她记得好像没提这个条件啊。不过好像也不错。 “为什么？”不懂就问，是长孙吾黎在商界上杀出重围的一大特点。 “因为我打算正式追求姬黎。”他脸带微笑说完，长孙吾黎的鞋子也脱了出来，直接砸他身上。 伴随着的还有长孙吾黎高傲又不屑的一句：“你算个屁！”也敢追他们小妹！ 许时聿的笑容在风中僵硬。 姬黎的脸色也变得古怪，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就你跟长孙扶黎的破关系，他能让你进家门就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敢追她？不怕被打断狗腿？ 许时聿看向她，眼睛里隐隐有些委屈。 姬黎几乎都可以猜想他告状的语气了，连忙举手做投降状：“我去睡个回笼觉，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 许时聿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见死不救的，最后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被长孙家两个妹控按在了沙发上。 对方面目狰狞，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许时聿突然低下头，做出任君发落的模样，可长孙扶黎才刚松了手，他就迅速从长孙吾黎的桎梏中逃开，从他刚刚扔鞋子的那个窗户跳了出去。 长孙扶黎来不及阻止，与长孙吾黎一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刚刚才说了要追求他妹妹的人一去不回头。 长孙扶黎咬牙切齿：“许时聿这狗贼这辈子想娶到我妹妹，除非做梦！” 长孙吾黎附和着：“来一次我打一次，狗腿都给他打断。” 狗贼！ “伯……伯母……”许时聿刚跳出去还没有跑出几步就看到了在花园里给花浇水的长孙妈妈，瞬间止了步。 长孙妈妈好像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家中，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在家里吃早饭。 许时聿想到长孙吾黎和长孙扶黎那恨不得让他血溅当场的脸瞬间打了个冷颤：“不用了，我回家。” 长孙妈妈点头：“也对，一晚上都没有回去，的确是该回去吃个早餐。” 许时聿：“……”合着你什么都知道啊，他心里觉得诡异都很，但这个时候若是再问一句多余的那就属实憨批了，许时聿连忙告辞，走得狼狈。 姬黎在楼上看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嗤”了一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刚刚还说要追她，还不是她一走自己也跟着滚蛋。 她“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手里上传来当初合作那人的消息—— “你别欺人太甚。” “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不会再对长孙家动手。” 姬黎一挑眉，这是威胁她？ 她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当下就给回复了过去：“当我长孙家好欺负？东西早被我毁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当初我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你，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毁了你。” 465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5 “是要好好合作，共赢，还是落在我手里，从此见不到明天，你自己考虑一下。” 威胁完人之后，她把手机摔到了床上，又溢出了一声冷笑。 憨批那么多，总有人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 真那么厉害，当初她闯进去的时候，也没必要吓成那个狗样子啊。 倒是镯子和王蛊让她更加好奇。 这两样东西怎么会被放到一块去。 明明就不是存在于同一个时空里的。 心念一动，那镯子又现了出来，跟一开始见到时，镯子上的花纹似乎更精细了些，像是要活了一般。 姬黎抚摸它的时候，心情很是微妙。 这原本是天界至宝，她找了那么多年没有找到，没想到最后在三千小世界中被人当做礼物送给了她，又在她身上跟着她一起，在这些世界中往来。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人把这镯子送给自己时的说辞。 他说这是一个护身符。 王蛊又是再生计划里的一环，所以它们到底有什么关联。 她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大圈子里面，但却找不到入口，摸不出个蛛丝马迹来。 家里的危机解决了，姬黎隔天就回了学校，她没问长孙扶黎或者许时聿关于这件事之后的计划。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尊重也支持着。 不管她哥还是许时聿做出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不会阻拦，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对长孙扶黎出手那个人估计也是被她唬住了，安稳了一段时间。 后来又找事情的时候被姬黎直接踢了下来，扶持了新人上去。 权利兜兜转转，在快要集中在某一个人手里的时候又分散了，时代再次开始了更新。 许时聿果真如他所言一般，军训结束以后疯狂追求姬黎，知道一点儿情况的舍友们纷纷嗷嗷叫唤，让姬黎要好好把握住教官。 姬黎：“……”她怕把许时聿带回去之后，长孙扶黎能拆家。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一个长孙吾黎。 这三个人要是凑在一起，绝对的家无宁日。 陶微微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笑得捂住了嘴，直说自己是他们之间的红娘，到时候必须当她的伴娘。 姬黎：“……”这恋爱还没谈呢，就想到了结婚的事情。果然单身狗脑补多。 十一月份是长孙姬黎的生日，这一天需要晚修，她刚走到教学楼下，整栋楼顿时都暗了。 紧接着跑出来一个同学说什么电闸跳了，让她去帮忙看看。 姬黎：“……”你们一群男孩子，好意思吗？ 楼上已经有人在不满地叫唤了，姬黎只能跟了过去，结果刚走到供电室门口，眼前瞬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直面过去，冲击有点大，她微微眯着眼睛，这才发现这是他们班的男生打开了手电筒，对着她这一边，脚下还有用蜡烛摆出来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周边的男生就突然唱起了生日歌。 她脚步一顿，看着他们让出了位置，露出了一个大型礼物箱，教学大楼的供电这才恢复了正常。 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楼下的动静。 只见那个身材高挑，眉眼如画的少女被包围着，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466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6 以前她不喜欢跟这些小朋友一起玩，觉得他们太幼稚，做出来的事情让人啼笑皆非。 但现在，看着他们用心准备的惊喜，她却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糊涂就糊涂吧，开心一时也不容易。 没想到一群刚认识不久的男孩子可以给她准备这样的惊喜，她也有些受宠若惊。 缺少军训，她原以为会跟他们产生隔阂，但没有想到，他们会特意记得自己的生日，还如此大费周章。 “你们这样做，以后我可没有办法给你们准备三十几份惊喜啊……”她开着玩笑，已经有人给她戴上了生日的皇冠。 塑料做的，并不值钱，姬黎却觉得挺喜欢的，不由得伸手摸了摸。 看她这个反应，男生们也是松了口气，网上总有一些风凉话叫什么直男审美的，在此之前，他们还挺担心姬黎不喜欢的，松口气之后就把路让开，让她去拆礼物。 就是因为这个礼物太大，放不进教室，他们才选择断了教学楼的电，将姬黎引到这里来。 虽然有点中二，也有些鲁莽，但这是他们班的班宠，他们宠着点儿又怎么了。 礼物盒很高很大，是姬黎在商场里才能看到的级别。 粉红色代表着少女心，粉红色的礼物盒上绑着一道金色的缎带，缎带又绑成了蝴蝶结样，看起来就更有少女心了。 就连她这种从来没有期待过惊喜的人都不由得开始猜测里面的东西。 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扯到缎带，金色的蝴蝶结一打开，礼物盒瞬间分成四个方向往旁边落下，一只超大的布偶熊静静地躺在里面，身下还有个支架撑着它坐起来。 目测拎起来得有三米高，就是恐怕没人能够拎起来。 姬黎也哭笑不得，不由自主地在大熊上面摸了一把，布料细腻，换成任何一个少女都抗拒不了此种诱惑。 她眉眼更弯：“谢谢你们。”简短的四个字却让男生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楼上有人在起哄吹哨，还有人说这么大个阵仗就为了给同学过个生日，“没劲”！还以为有人告白呢！ 姬黎的同学们却不爱听这种话，一下子就给呸了回去：“我们就是喜欢这样子，我们就是喜欢捧着我们班的小仙女，怎么了，不服的话给你们和尚班也找个女孩子啊！” 这攻击太凌厉，刚刚还酸着的几个同学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姬黎也不想扫兴，只是看着地上的大熊，她不由得问道：“这么大，我该怎么弄回去啊？” 于是，一排男生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此疏忽的懊恼。 正在犹豫间，许时聿打电话过来说给她请了个假，找她有点事儿。 姬黎看着同学们期待的眼神，狠下心来拒绝了，许时聿却说自己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很快就到她们教学楼来接她。 姬黎接电话时没避讳着其他人，靠的近的难免就听到了两句：“家里人来找你？” 姬黎还没说什么，他们就做出了了然的模样：“能理解，能理解。”毕竟是生日，大日子。 只是，当那个想要接走姬黎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齐刷刷风化了。 467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7 许时聿把姬黎的礼物搬到后座上时还有些怨念：“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吗？” 姬黎今天心情好，点头的时候还带着笑，这让许时聿的表情更酸了。 绕过一群曾经在他手底下参加过军训的学生，他给姬黎系好了安全带，这才把车开了出去。 留下一群在风中凌乱的男生怀疑人生。 “刚刚那个好像是总教官？”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接走了我们的小仙女？” “他跟我们小仙女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号缓缓浮现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冷静不下来，恨不得追上许时聿的车，把他拎下来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最后也只是看着许时聿接了姬黎扬长而去。 楼上叫嚣的人也呆了：“大魔王是京城的？”看那串车牌号，可不只有两个字——牛逼嘛！ 许时聿车里有香水的味道，姬黎按下车窗的时候，许时聿解释道，之前车借给他兄弟了，他并不知道对方做了些什么。 姬黎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我也没说你什么呀。”用得着这么慌张，“而且你用不着跟我解释。”咱俩什么关系？ 前面车流密集，许时聿不得已放慢了速度，也分了心出来：“姬黎，咱说话能不能不阴阳怪气？” 姬黎挑眉，这就阴阳怪气了？她哥哥们可没有说过受不了她。 “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她下巴微微一扬，态度高傲，却也傲得迷人。 “待会再说。”许时聿却卖了个关子，刻意不让她满意。 果然，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位置晃了晃。 姬黎正一脸淡漠，仿佛没事人一般将目光转到窗外去。 许时聿叹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揉她脑袋，转眼前面的车辆就让开了一条道来，他只好将手收了回来。 窗户映出少女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带了点儿邪气。 许时聿将一家私房菜馆包了场，一个小型乐队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演奏曲子。 店里摆放着不同颜色的玫瑰，却不会让人觉得眼花缭乱或者是媚俗，反而是空间里的花香味让姬黎脸上神色好看了不少。 “这就是你今天找我过来的原因吗？”她看着许时聿，男人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地摸了摸自己脑袋，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好看的小盒子。 姬黎挑眉，但没有接。 “生日快乐。”许时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无奈，可他的眉眼里分明写着欢快，“还有……我喜欢你。” 姬黎又挑眉。许时聿抓过她的手，强硬地把礼物塞进了她的手里：“这是送你的礼物，回去再拆。” 姬黎没听他话，直接就打了开来，结果就看见一枚钥匙安安静静地待在了盒子里。 “什么意思？” 许时聿难得有些窘迫：“如果你愿意的话，还请收下我家的钥匙……”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姬黎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戏谑。 “为什么要把你家的钥匙给我。” “你要不要——”许时聿咬着牙，看起来有些窘迫。 姬黎没说话，他就又问了一句：“你敢不敢收下？” 468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8 姬黎哪里是受得了激的，瞬间就把盒子给盖了起来，朝许时聿大声道：“你爹我还没有什么不敢的。” 待到反应过来许时聿在偷笑的时候她才知道中招了，可惜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太晚了，许时聿贼贼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是我家的人了。” 看着许时聿脸上得意的笑容，姬黎竟然忘记了反驳，就这样默认了下来。 许时聿笑得更加愉快。 牵着姬黎的手，许时聿绅士地引着她落座，两个不拘小节的人在这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晚上决定了关乎这一辈子的大事。 姬黎也问出了自己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你喜欢我？” 许时聿坦然：“如果不喜欢你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这一出。” “你喜欢我哪里。” 许时聿来之前做过功课，才不会真的做这种无聊的送命题，高手的回答往往没有局限在一个框里：“哪里都喜欢。” “什么时候喜欢的。” 许时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但是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法说不喜欢了，感情在心里扎了根，我想，大概是一开始就一见钟情了吧。” 回答之后他觉得自己家那个花花公子还真是厉害，居然连姬黎会问什么都想到了，连答案都帮他想清楚了。 只是，姬黎的表情看起来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 “一见钟情？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很多年前见到长孙扶黎陪你玩得时候吧。” 姬黎身上的气压低了下来。 “所以你喜欢的是那个时候的我？” 许时聿想说，咱没必要跟以前的自己吃醋，却又觉得姬黎的黯然不像只是在吃醋。 “不是的，我喜欢的是你，是你这个人，不是以前的你，也不是现在的你，是一直以来的你。”许时聿连忙否认，忘记了兄弟给自己的答案，只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感受，“我承认，一见钟情的确是有点扯，我当年见到你的时候我可能都还记不全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想那么多。 但是很微妙的就是，我觉得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很可爱，很想去抱一抱，也很羡慕长孙扶黎有一个妹妹，但是那个时候我对你除了这种喜欢没有其它。 就算是你偶尔来找长孙扶黎碰上，我也觉得没有什么，除了有一点羡慕之外其它的都好说。 但是今年夏天，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感觉你变了好多，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感觉我也变了，我想要在你面前多展现一下自己，我觉得只要有你在，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那个时候我以为只是因为你是长孙扶黎那家伙的妹妹，借你找回场子，但是我没有想到后来竟然会…… 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只有一句话，我认定你了，姬黎，我喜欢你。 不是以前也不是之后，就现在，就这一刻，我认定你了，请你跟我在一起。” 他说得并不清楚，甚至因为慌张有些颠三倒四，但是姬黎听明白了，他说，他喜欢的是现在的自己。 认定的是这一刻的自己。 469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69 不是以前，也不是未来，就是这一刻，他认定了她。 就是这一刻，他想要跟她好。 “你更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她说服自己长孙姬黎不也是自己吗，可却还是忍不住假设，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的话，许时聿会不会喜欢上以前的长孙姬黎。 “现在的！”许时聿斩钉截铁问，什么所谓标准答案，什么满分标准，这一刻在脑海中通通散去，他只回答了自己觉得正确的话。“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如果没有经历过军训那段时光，你会不会跟我告白。” 许时聿摇头，她的脸色却迅速好了起来。 在她眼里，长孙姬黎是她，她却未必是长孙姬黎，她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到头来只是“说不准是不是自己”的可能。 许时聿如果说从以前就喜欢上，从以前就认定了，也许她今天真会好好停下来思考一下许时聿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长孙姬黎”。 许时聿说：“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前对你的喜欢其实很纯粹，我承认，有一点心动，但那点心动仅仅止步于欣赏的程度。 而现在的心动却是……非你不可。”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小声，但是落在姬黎的耳朵里却让她心情陡然好转了起来。 “再问一个问题。”她心里也有些鄙视自己现在的患得患失，“如果你面前有两个长孙姬黎，一个是你以前认识的，一个是现在跟你在这里吃饭的，你会选谁？” “不都一样吗？”许时聿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自己吃醋，只是被问得有些啼笑皆非。 姬黎认真的摇了摇头：“不一样。” 许时聿便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只要我面前的这一个。” 姬黎手里的汤勺落回了碗里，声音有些大。 这一刻，她终于释然，不然在此之前，她总怀疑许时聿爱上的并非此刻的“长孙姬黎”。她何其高傲，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另一个自己为她赢得的裙下臣。 这种逻辑看似矛盾，但最终也总结起来也不过是一句——她还没有真正地认同三千小世界中的自己。 她始终觉得无法与之产生共鸣。 许时聿若是真想跟她在一起，那除了喜欢她就没有别的选择，倘若他刚刚说的是以前的长孙姬黎，说不定她手里的钥匙会直接丢回去给他。 她此时仍然不知道自己产生了这样的变化，连带着有人气了些，哪里还有之前连占有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 现在的她，大概也尝到了什么是吃味。 在时光的洪流中，她逐渐有了人的情感，不再是以前没心没肺，毫无顾虑的模样。 她的生命里住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与她相遇的男人。 在与那个男人经历过多次相遇与分别之后，她渐渐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不管他是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格，是什么脾气，都在等待着相遇的那一天。 她自己还单纯地以为那是跟尹渡做交易而必须的必然，却忘记了，如果她自己不想的话，谁也逼不了她。 470被哥哥的死对头看上了70 确定关系的第二年，姬黎重修军训分，被编到了学弟学妹队伍里的她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看到在自己前面嘚瑟的那个人是谁。 但是队伍这朵汽修学院的娇花早被她班里的男孩子宠出名头来了，加上她跟面前教官的传奇恋爱故事更是引得无数人窃窃私语。 许时聿比一年前黑了一点，但是却显得更加健康了些，他被调回了京城，但还是跟长孙扶黎做了一样的选择，两个人都不再接触权利中心，佛系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看到姬黎目光看过来，他将帽子正了正，将自己一张俊脸完整地露了出来。 姬黎忍不住轻笑，为他这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小动作。 她发现，这家伙属于那种给点颜色就能够开染坊的类型，从一年前开始谈恋爱，他就无时无刻地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现在倒好，她重新军训，他也打了个报告特地赶过来，说什么自己的女朋友只能在自己手底下军训。 可没想到，这个理由还真的被通过了。 未必，长孙扶黎还嘲笑了他一段时间。 许时聿倒觉得没必要计较，就是长孙扶黎当时说的话跟放屁一样，什么叫做换成别的教官跟姬黎互动也许能够发展出火花来，他也就是趁着当年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呸！ 谁不知道他跟姬黎感情好，长孙扶黎这厮就会挑拨离间。 活该他被童深教训，活该他跟童深三天两头吵架，就这种长舌妇行径，童深愿意要他，那说不定都是看在自己女朋友的面子上。 就这张嘴，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未来大舅子，他都差点给他套了麻袋。 虽然吐槽一句狠过一句，但他实际上还是挺害怕姬黎看上别个小白脸的，当天就很诚实地打了报告，屁颠屁颠赶过来了。 要不然就以他现在的职位，怎么可能会如此大材小用。 “第三排第一列的女孩子，你在笑什么。”冷不丁地，许时聿点了名。 一片唏嘘声中，姬黎发现许时聿这厮又点了自己出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军体拳会了很能耐？既然如此，就由你来教大家！” 说着，许时聿往树下阴影处躲了过去。 姬黎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有的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在学生们面前她自然是给他留点面子，但到了没人的时候，就不知道许时聿能不能受得住她的“辣手摧花”了。 学生们没有想到这个学姐的军体拳打得像模像样，连教官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一天天的互怼，真以为他们看不到狗粮撒落的模样？好歹这是学校，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 许·骚的很·时聿表示不行，他女朋友就是喜欢他这种“年轻的朝气”！ 他当年就是靠着这身活力把人吸引过来的，好不容易有机会重现当年，他怎能不把握机会—— 后来就是—— 结营之后，大院里面传来了许时聿的鬼哭狼嚎，连续三晚，吵得其他人都睡不着觉，第四天晚上也不知道许时聿答应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件，这惨叫声才停了下来。 471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 他们就这么互怼着过了一年又一年，婚前怼，婚后也怼。 实际上，随着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久，姬黎的实力越来越强，许时聿已经打不过姬黎了——当然了，他觉得其他人也打不过自己老婆，所以一点儿都不觉得丢脸。 但是，许时聿一点都不收敛自己的骚气，每每骚扰完姬黎以后都要被痛打一顿也还是不改毛病，渐渐地，姬黎也懒得打他了。 但是，长孙家小公主没成年之前祸害大众，成年之后祸害许时聿的消息还是传遍了整个京城，被人津津乐道。 对此，姬黎表示，她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想拿许时聿来练练手。 这一个世界，除了一开始出了小意外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生老病死。 经历了凡人应该经历过的一切程序后，姬黎又回到了阎王殿里。 而就在她刚刚离开的那个时空里，有一处石窟突然坍塌，将里面的冰棺砸碎，睡在冰棺里的女人却没有半点儿动静，任由石块将她的“居住地”破坏殆尽。 墙壁上的虫卵也纷纷掉在了地上。 这里将被时光掩埋。 “我想见见尹渡。”刚回到阎王殿就看到孟婆在熬汤，姬黎对她提了要求。 孟婆说：“见不了了，尹渡陷入沉睡了。”可能是姬黎离开的时间的确很长，长到孟婆忘记了两个人之间出过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觉得心虚，这几次姬黎回来，她没再怼过姬黎了，此时的语气还有些温和。 “她也需要沉睡？”姬黎有些为难，这样一来，似乎有些问题没有办法得到合理的解决。 孟婆道：“换成你去试试，看看你要不要沉睡。” 姬黎呸了她一声：“你少诅咒我。” 就在这个时候，她储物袋突然被打开，一只紫金色的蛊虫颤颤悠悠地飞了出来，似乎在空气里打了个转，又似乎是在分辨方向，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姬黎目瞪口呆，再一看孟婆也是一脸震惊，但更多的还是错愕，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孟婆知道这事。 也许可以找孟婆问问，不用非等尹渡清醒。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出现在脑里，姬黎就被推回了星群中。 孟婆的声音有些焦急：“你先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我这里有些事情，招待不了你。”她一点都不想让姬黎留下来，甚至还迫不及待地把她赶走，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姬黎莫名其妙，这是她的家，用的着你招待吗？ 但她没有机会开口，人就被卷进了新的小世界里。 她觉得，孟婆瞒着自己的事情又多了一件。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一如既往的不爽。 她很好奇，却完全没有机会去问。 连那个镯子都没让尹渡认认到底是什么就被推了回来。 孟婆可真的是个狼人。 “既然她不说的话，那就打断一只手好了。”明明是好听的声音，此时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残忍。 姬黎感觉自己脑子嗡嗡地响，抬起头时就看到刚刚声音的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472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 那是一个长相俊朗，桃花眼勾人的男人，只是此时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心头发冷。 姬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妥，她往角落里挪了挪，身上的伤口在地上蹭了下，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凡人的身体不像她本尊，完全没有半点儿抗压能力，昏暗的房间里，她的额头满是冷汗。 突然之间，手指上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眼睛猛地睁大，就看见那男人脸上笑意更明显了几分，他的脚落在她手上，慢慢碾磨。 “他有那么重要吗，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供出他的下落。” 要不是因为调动不起身体的力量，姬黎非要跟面前这个王八蛋同归于尽。 仇司空呵了一声，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别挣扎了，你体内被我打了肌肉松弛剂，这两天都不会有力气的。” 姬黎恨恨地看着他，仇司空似乎是被看得烦了，一巴掌打过来，结果还没有碰到姬黎的脸就被咬住了。 纵然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她也还是不服输地咬住了对方的手，她不好过对方也别想好受。 仇司空怒极反笑，看着她冷汗直流却又倔强着不松口的模样，眼睛里闪过了几分复杂的芒，倒也没有强硬地让姬黎松口。 直到姬黎松开了他的手，呸出血沫之后，他才站起了身：“我改变主意了，她的手给我留着。”倒是这牙齿，可以给他送两个过去。 说实话，姬黎咬他的力气并不大，纵然是发了狠也还是受限于肌肉松弛剂，咬出来的伤口极小。 “是。”突然之间灯光大盛，有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拖着一个托盘朝仇司空这边走了过来。 他从托盘里面拿起来一个钳子，灯光下，钳子发出刺眼的光来，让姬黎不由自主眯上了眼睛。 仇司空却是直接捏住她的两颊，强硬地分开了她的嘴巴，眼见着钳子就要落到她牙齿上时，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你拿我一个女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仇司空看着她，动作顿了顿：“你帮他杀我的时候可没想过你是个女人啊。” 姬黎也是顿了顿，没有接收到资料之前她的处境太被动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毫无应对能力。 要是在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卸掉两颗牙齿……开玩笑，这不是打她脸么存心。 “我是不是女人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知道他下落吗，松开我，让我考虑考虑。” “不见棺材不落泪。”仇司空看着她，眼睛里却在突然之间有了几分温度，他手里的钳子没有再深入半分，就这样看着姬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姬黎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冰凉触感却让她布满伤口的身体再次哆嗦，仇司空把冰冷的钳子连带着托盘放在了她的身上：“再给你两个小时，不把他找出来，就拿你来替他赎罪。” 姬黎松了口气，这变态，赶紧走吧。 她这如释重负的模样却让仇司空原想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姬黎喘气，不由自主问了一声：“对你而言，他真有那么重要？” 473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 姬黎累得不想说话了，看着他，慢慢地眯上了眼睛。 仇司空又冷哼了一声，再怎么重要，为了自保，你不也还是要把他供出来？ 姬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接收记忆，生怕被谁打断了的她还将身体蜷成了一团，这稍微一动，就是彻骨的疼痛，不用看也知道身上的伤口有多恐怖。 但随之而来的记忆让她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吐血了。 这个小世界里，她姓仇。仇司空是她的监护人。 她是仇司空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但是，她管他叫哥哥。 仇司空对她并不亲近，甚至总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仇姬黎早在他的喜怒无常中受够了，一次次吵架一次次和好中，她喜欢上了一直给他们两个人递台阶的副手，仇迁野。 但没有想到，仇迁野却利用她盗取仇司空的文件，路子并不干净的仇司空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之中。 因为出手的人是仇姬黎，所以他一次次肃清身边人都没有完全解决掉危机，最后一次巧合，他发现了仇姬黎跟仇迁野的密谋，一怒之下，他把仇姬黎关进了小黑屋里，不停追杀仇迁野。 可仇姬黎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到机会跑了出去，假借他的命令放走了仇迁野。 仇迁野是跑了，她却被仇司空留了下来。 仇迁野做事太绝，仇司空几乎是众叛亲离，他喝令妹妹把人给交出来，但是仇姬黎却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一气之下，仇司空将她丢给了手下人。 于是就有了方才的一幕，她遍体鳞伤，而仇司空满眼仇恨。 仇司空恨不得生啖其肉，却又顾忌着多年的感情，给她留了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是手下人自作主张猜测他想法，也许她身上不会有那么重的伤。 姬黎叹了口气。 仇姬黎无辜，仇迁野说自己报仇利用她也无辜，仇司空被兄弟妹妹背叛也无辜，那错的人到底是谁呢。 只是，不管仇司空做过什么事情，他对仇姬黎都是说得过去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仇姬黎享受了这么多年大小姐生活，仇司空对她仁至义尽。 纵然受仇迁野迷惑，她也不应该这么对待仇司空，将他陷入这样不利的处境中。 往大了说，这是白眼狼的行径。 她没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她是管不了的，但现在既然她已经到了这里，她就有义务为另一个自己做过的负责。 仇司空变成这样子，她想，她要负很大责任。 仇司空当年不收养她也许现在不至于这么惨。 听说现在公司面临着重组的危险，合作对象也因为跟他现在的破事断了合作，上面有人在查他，就连之前得罪过的那些人，现在也在找他麻烦。 内忧外患，说他现在焦头烂额也不过分。 这一切都是他这个没有被他亏待过的妹妹送给他的“礼物”，这让仇司空如何能够放下来。 她回想到自己刚刚咬了仇司空的那一口，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禽兽。 仇司空怕是被气得更狠了。 474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 但是让她供出仇迁野的下落，又怎么可能。 别误会，不是她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知悔改维护仇迁野，而是因为仇迁野从一开始就抱着利用她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真正的信息跟仇姬黎共享。 这是一个不信任任何人的男人，仇姬黎却一直以为，自己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人，觉得相比较起呼风唤雨的仇司空，仇迁野更加可怜——毕竟，他只有她。 却完全没有想过，仇迁野对她的好，对她展示出来的信任完全是建立在她监护人是仇司空的基础上的。 没有仇司空的话，仇迁野不可能会对她那么地和颜悦色。 同理，她的监护人如果不是仇司空的话，也不会牵扯到他们两个人的破事里。 总结起来还是涉世不深，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圣母心太泛滥了，别说仇司空想打断她的说，就是她知道原委之后都想要回到过去，将自己的手打断。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想，还真的是让她如愿以偿了。 三秒之后，仇姬黎撑着犯晕的脑袋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心里震撼得差点口吐芬芳。 这是什么神奇的能力！ 凡人之身竟然能够扭转时空！就算是她本尊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她前面才想着回到之前就好了，现在居然真的回到了之前，看着自己面前的保险柜，姬黎险些流泪满面，她刚刚才说了要回到过去打断自己的手。 现在难不成真的要打断么？ 谁能够想到，眨眼之间就天翻地覆了。 但事情也不是完全糟糕透了，起码在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发生之前，她还有机会补救。 她放弃了打开保险柜，至于仇迁野的可怜委屈那就等着他自己去为自己讨回个公道吧。 有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姬黎可不想再背叛仇司空。 没想到，她刚松了手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打开，仇司空猩红的眼在看到她时瞬间亮了起来，那种失而复得般的光让姬黎愣住了。 她看着仇司空控制不住自己险些落泪的模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也差点忘记了思考为什么仇司空这一次会来得这么及时的原因。 一切还没有重来之前，仇迁野就在外面接应她，她拿了资料之后，仇迁野立马带着她撤退并且完成了扫尾工作。 可这一次，仇司空竟然出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仇迁野落网了？ 这个冷酷又恨戾的男人在做什么？姬黎还忘不了他之前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目光，忘不掉那冰冷的钳子伸进嘴里的感觉，忘不掉他那句废了她手时的仇恨，可他现在，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仇司空慢慢接近，在两人只有一米不到距离时倾身过来，将她拥在了怀里：“不要离开我。”声音有些晦涩，带着懊恼和无力，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中。 仇司空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到最后，姬黎竟然险些喘不过气来。 “哥……哥哥……”学着仇姬黎的声音，姬黎小声的叫唤让仇司空回了神。 475当偏执狂后悔之后5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仇司空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睛里的恨戾不再，显得好生温柔。 他的话也让姬黎觉得不解，仇司空这样子不像是知道她跟仇迁野联手准备背叛他的模样啊。 要么就是心机极深，想要把她套入陷阱里，但怎么说，这件事情自己有错在先，不管仇司空做出什么决定，她都得服气。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仇司空的声音好像还有些惶恐和害怕，像是担心怀里人会离他远去一般，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底牌都掏出来，只为了给足她安全感，“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全力送到你手里，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走。” 他眼睛里的悲痛不像是作假，姬黎却越发觉得云里雾里的。 仇司空这不像是知道背叛者之后的表现啊。按照她的记忆，仇司空现在应该是恨不得将她生卸了才对。 但就算是迷惑着，她也还是慢慢地伸出手给了仇司空回应：“哥哥……你勒疼我了。” 仇司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他。 大开的房门有人敲了门，急冲冲走进来，不知道在仇司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他沉下了脸，目光有些冰冷又有些狠，哪里还有面对姬黎时的冷静和温柔。 他伸手揉了揉姬黎的脑袋，让人把她带回去休息，却没有追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书房的事情，跟着汇报的手下赶了出去。 “小姐，请回房间。”仇司空的手下都长得挺好看的，光看外表估计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是做那种生意的，此时跟她说话的人文质彬彬，态度却不卑不亢，没有半点儿阿谀奉承刻意讨好的姿态，倒是让姬黎有些好奇。 “仇迁野呢？”仇司空不在，但是方便了她问话。 没想到她这话刚说出来，对方的脸色就变了，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冰冷：“属下不知，还请小姐先回房间。” 姬黎见找不到什么答案也只能答应，只是她觉得，仇司空这手下看着她的表情甚是奇怪。 往常来说，他不该这么失礼的。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像是不经心提起，手下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凝重戒备，姬黎不怀疑她若不是仇司空名义上的妹妹，他分分钟会对自己出手，扣自己一个莫须有罪名。 理由很简单，就是他怀疑，从自己身上感受到了不好的东西。 “没有，小姐好生休息。”他伸出手来，绅士一般地把姬黎请进了房间里，然后又帮她把门带上。 姬黎一挑眉，觉得这手下贴心过了头，末了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有两个黑西装大汉站在了自己门口。 虽然都是身姿欣长又高大有力的类型，但姬黎却没有感觉到半分赏心悦目——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囚禁了。 不知道是仇司空的命令还是其他人，也不知道是走个形式的囚禁还是名为保护的囚禁。 她只知道，刚刚那人的怀疑付诸了行动。 476当偏执狂后悔之后6 但就算是被“囚禁”，姬黎也没有受到为难，甚至因为她的身份，黑衣保镖们对她只有恭敬，不敢造次：“今晚府中出了叛徒，先生已经去处理了，未免多生意外，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交代我们去办。” 还是冷冰冰的态度，但却比一开始带她过来的那个手下好多了。 姬黎记得，那是仇司空的三大副手之一，其中还有一个就是仇迁野。 “仇迁野也去了吗？” 黑衣保镖们沉默了下来，姬黎要是这还看不出问题就真的白瞎活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一次仇司空是怎么发现仇迁野的，竟然在仇迁野还没有来得及撒网之前就发现了他。 老实说，她不关心仇迁野。 那只是她记忆中的一个影像而已，相反，就算是她刚跟仇司空碰面的时候并不愉快，此时她也难免担心起对方来。 可能是心里藏着事，晚上她睡得不太安稳，直到夜深才觉得倦了。 半夜下起雨又打起雷来，一阵又一阵，幸好窗帘早已掩起来了，也不至于扰乱睡眠。 房门好像是被轻轻打开，床边陷了下去，好像有人坐到了床边，她却睁不开眼睛，明明没有那么困，明明能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可她却没法睁眼看看床边是谁。 呼吸声被刻意放缓，如果不是姬黎对身边环境确实敏感的话说不定会忽略了这个存在。 直到一双大手突然落到她眼睛上时，她才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依旧是黑的。 那双大手有些凉，引得她睫毛轻颤。 轰隆—— 又是一声响雷，她看清了面前的人。 仇司空刚松手，也在雷光下看清了姬黎眼睛里的迷惑。 缓缓地，他松了一口气：“打雷了。” 姬黎“唔”了一声，半天没说话，喉咙不怎么通畅，声音也是小小的。 “还是很怕吗。”仇司空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关切。 “还好。”姬黎摇摇头，仇姬黎怕雷，小的时候每次打雷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不管仇司空在做什么都要去他身边呆着。但小魔王不怕。 打雷算什么，只要不是劫雷直接打在身上，她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仇司空只当她是在逞能，脱了外衣鞋子也上了床。 他没盖被子，只是轻轻用手拍了拍她胸膛处，隔着一层薄被发现手下的皮肤依旧是温热的，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哥哥陪你睡，别怕。” 姬黎收回了拒绝，任由他把自己揽在怀里。 她没告诉仇司空，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虽然很浅，但是她的确敏感。 只是奇怪的事，向来对这些味道敏感的姬黎却在这样的环境中沉沉睡了过去。 她没有注意到，仇司空看着她的眼神有多么意味深长，也没有注意到仇司空一夜无眠，只要是她有一点儿小动静就会如同哄婴儿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胸膛，让她平静下来。 他的眸子幽深，时而落到窗外时，隐忍却又溢出了光。 光，向着希望而生，还好，她还在自己身边，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477当偏执狂后悔之后7 姬黎醒来的时候，仇司空已经不见了。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很忙，好像不曾睡到日上三竿过。 帮佣端着早餐敲门进来时，她正在换衣服。 “怎么拿过来了？放餐厅去，我待会去餐厅吃。”她不喜欢房间里一直飘荡着饭菜香。 帮佣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小姐，这是先生让我送过来的。” 姬黎拉链子的动作一顿，颇有威慑力的目光看向了帮佣：“那他呢？” “先生已经用完早餐去上班了。” “那他管我在哪里吃饭？”落地镜前，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字肩的设计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以及骨感的肩，白皙的皮肤好像会发光。 帮佣表情更加为难，听仇司空的话会得罪小姐，听小姐的话那就是违背了先生意见。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要是让先生知道我阳奉阴违，那我这份工作就难保了。” 姬黎受不了别人在自己面前示弱，听帮佣这么一说就挥挥手让人出去了。只是，在她出去的那一瞬间，她也跟着闪身走了出去。 还没有多走两步就被一直守在门外的黑衣保镖拦住了：“小姐请留步，先生交代过今天您不能出去。”昨天还只是两个，今天又多了两个，四个人围起来直接就把她去路挡住了。 “为什么？仇司空是把我当犯人看管了吗？”她语气并不好，甚至透着一股质问的凌厉。 知道这位小姐在家里的地位，黑衣保镖们识相地没有开口。 姬黎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生气：“我要跟仇司空说话。手机给我！”一大早醒来发现手机也不见了，想也知道是仇司空干的。 “抱歉，小姐，先生交代过——” 姬黎一脚摆在了他鞋子上，看着黑衣保镖忍不住抽搐的嘴角，她强调：“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黑衣保镖摇了摇头，另外三个人围过来，看起来像是要把她推回去一样。 姬黎眼睛一抽：“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小心我告诉仇司空你们欺负我！” 这句话一说出来，黑衣保镖们瞬间不敢再动，就怕她当真跟仇司空告状。 见他们妥协了，姬黎更加理直气壮地伸手。 面面相觑后还是有人妥协了：“小姐稍等，我请示一下尘哥。” 姬黎回忆了一下，他说的这人好像就是昨天把自己关起来的那个，顿时没有什么好印象了，脸上表情也有些恹恹的。 两分钟后，黑衣保镖把手机给了姬黎，上面显示通话中。 “怎么了。”仇司空的声音有些淡，似乎还有几分隐忍克制的不悦。 “仇司空你什么意思？”她不叫哥哥了，直呼其名，态度有些嚣张，“你凭什么囚禁我。” 电话那头，仇司空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似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两眼之间的位置：“不是囚禁你。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可能会牵扯到你，为了你的安全，你先听话在家里待两天，学校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了，这几天都不用过去。 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完，不要多想，好吗。” 478当偏执狂后悔之后8 他的态度堪称温和，姬黎却听不进去，强调着自己的权利：“有什么大事连我手机都要收走，吃饭都只能在自己房间里吃？连餐厅都去不得？再这样下去，用不用再安排个人看着我睡觉？” 被困住的感觉让小魔王难受。 仇司空却觉得更加难受：“你就那么想要去给他通风报信？” 姬黎愣住，下一秒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有点愧疚。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迅速反驳：“通风报信什么？少冤枉人。”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自然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 仇司空那头没了声音，她猜测着应该应该是理亏了，就算平时她跟那人关系好，也证明不了什么。 这样想着，她更加自得。 仇司空再次传来有些闷：“我倒宁愿是我冤枉了你。”也不想真的看到你的背叛。 哪怕他需要道歉都行。 只是他声音实在太低，姬黎听得不太清楚。 只是闷在房间里她实在觉得太难，所以一再强调：“你说你把我绑在家里有用吗。” 仇司空并不觉得自己这是绑着她，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这是最合理的安排：“等事情过去了，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哥哥不拘着你，但现在，好好听话，可以吗？” 仇司空的语气比之前柔和很多，起码不只是传达意见般冰冷，而是带着商量的成分。 “所以现在我成了你的犯人？” 仇司空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隔了一会儿，他满是无奈地开口：“我现在回家，有什么事情当面说。” 姬黎：“哦。”她把手机还给了那个黑衣保镖，算是勉强接受了仇司空的提议。 仇司空来得很快，开门时姬黎躺在床上喝糖水，床上还放着个小桌子，一点都没有他想象中那种暴躁和狂乱。 心里一松，他看着姬黎，眼睛里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和：“怎么大清早的就闹脾气？” 姬黎举起手来看了一眼手表：“从昨晚九点多你手底下的人把我关在房间里，到现在十点二十三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看着姬黎不耐烦的态度，仇司空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却还是温和不见不耐烦地：“他们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家里出了点意外，为了你的安全——” 姬黎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还有人能够在家里伤到我，那就说明家里也没有那么安全，你是觉得没人能够混进我房间吗？” 仇司空愣了愣：“你是说，房间里也需要安排人看着？” 姬黎被气笑，面对被仇司空刻意扭曲的意思，她伸出手来无理地在仇司空的胸口上戳了戳：“别跟我装什么傻白甜，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不是外面那些单纯的小野模，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发家的。” 仇司空的目光变得幽深，耐心终于告罄，他伸手捏住了姬黎的手压在枕头上边，另一只手将小桌子平稳地移到了床头柜上：“那你说说，我是做什么发家的？” 479当偏执狂后悔之后9 姬黎轻嗤了一声，看着欺身上前的男人，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在他腹肌上抓了一把，吃了嫩豆腐之后格格地笑了起来：“明人不说暗话，哥哥到底是顾忌着什么？” 仇司空没说话，眸子越发幽深，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人。 姬黎见他不吭声，手上动作又多了起来，从他的小腹处掀开了衬衣，单手从腰侧转到了后背，又从后背摸回了小腹：“哥哥身上伤口好多。” 她在陈述着，明明是波澜不惊的语调，仇司空心里却是狂风大作，暴雨冲刷，犹如海上风浪掀起了片片碎玉，将上面的小船邮轮都掀翻打碎，搅入海底。 姬黎没注意到他不对劲的眼神，修得圆润的指甲轻轻划过他腹肌的时候会发出细微又暧昧的奇怪声响，那涂着深蓝色猫眼的指甲犹如黑夜中真正的猫眼一般，诡异又邪性，落在仇司空蜜色的肌肤上，明明是不合时宜的，却又添了几分狂野与性感。 仇司空身上伤口的确多。 正如同姬黎所说，他不是做正经生意起家的，早些年的时候开拓业务，因为激进的手段树了不少敌人，在火拼中留下了一身的伤口，直到后来，改了渠道慢慢走上了正规，这才不像以前那般凶险。 但就算是这样，已经存在的伤口也还是始终狰狞着。 他不是模特，也不在意自己的伤口，自然不会去做什么祛疤手术，只是姬黎这会儿这么一说，他却忍不住哑了声音：“难看吗。” 姬黎摇摇头，伤口这东西她也有，本尊身上受过的伤，留过的疤不知道比仇司空多了多少。 她想起最严重的一次，她全身都成了个血人，孟婆求了药，一边流泪一边给她涂抹伤口。 那是什么时候呢？ 她记不太清楚了。 她只记得，那时候孟婆脸上的悲伤和痛苦太真切，以至于手下的动作都忍不住颤了颤，却是想不起来是哪一年发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仇司空晃了晃她，似乎不太开心她的走神，慢慢地又问了一句：“你怕吗？” 姬黎又摇头，黑色的长发在白色枕头上蜿蜒，她眼神中溢出了清冷的媚：“有什么好怕的。” 当真是小看了她。 仇司空垂眸，只见她轻笑着发问：“疼不疼。” “不疼了。”仇司空似乎没有觉得自己此时的动作有多么不正常，那双幽深的眸子终于有了点人气，“只要你不插一刀进来，那就不疼了。” 姬黎歪着头，似乎是在消化他的话语，然后缓缓地做出保证：“我怎么舍得伤害哥哥，哥哥……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 下一秒，仇司空冰冷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好女孩儿……” 姬黎觉得他的声音好像也挺温柔的，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温和，跟他一贯冷硬的形象有些不太一样。 她扯出了一个笑容，眼角处仿佛化开的积雪，流水潺潺融入溪流，那触手可及的生机让抬起头的仇司空再次愣了愣，扣在她脉搏上的手有些发烫。 410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0 她是恩赐也是劫。 从踏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向左还是向右，都注定要栽在这个人的手上。 姬黎被他呵气呵得有点儿痒了，不安分地扭了扭，目光也落在了他扣住自己的手上。 仇司空的手也是蜜色的。她则是冷白，白得仿佛能够发光一样，白得纯粹。 仇司空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脑子里又浮现出她手上沾了鲜血的模样，心疼与脆弱在眼睛里一闪而逝，他又低下头去，轻轻地在她的手上也落了一个吻。 对不起，伤害过你。 对不起，没对你多点耐心和隐忍。 对不起，怀疑过你。 姬黎不知道他低头在做什么，只是觉得手上有些发热，她的手在仇司空的发丝上穿过，抓着他的头发轻轻扬起他的头，结果却看到了仇司空红着眼睛对上了她的视线。 心里不知道怎么地就颤了颤，有些什么在空气中摇摇欲坠，她情不自禁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别胡思乱想。” 仇司空抓着她的手，一根根手指亲过，冰凉的唇似乎也有了温度。 房间里的气温快速升高，姬黎蹬了被子：“我不会再让其他人伤到你的。”是陈述，也是承诺。 她看见仇司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敏感：“我能信你的话吗？” “我背叛过哥哥？”姬黎反问。 仇司空沉默了下来。 他沉默得太久，久到姬黎差点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他才缓缓地露出了笑容来：“没有。” “那哥哥就收起敏感的心思，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可以吗？”虽然娇娇软软叫着哥哥，但她的态度却称不上温和，更加不像是撒娇，反而有点像命令般的强势。 仇司空又啄了一下她的手，很快离开，也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听黎黎的。” 他松开了桎梏姬黎的手，撑在床上准备起身，姬黎却突然用小腿缠上了他的腰：“等等，哥哥是不是忘了还有事情没解决？” 仇司空身子僵了僵，似乎是想不到平时娇憨又软糯的妹妹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近似暧昧的对视中，他有些口焦舌燥，下意识舔了舔下唇之后犹如做了什么失礼的动作，连眼神都不敢多给姬黎一个：“什么事情？” 姬黎的小腿缠在他腰上，没用多少力气，却稳稳当当地挂着，让他挣不开，仇司空试了一下就认命了。 “我说过，我不喜欢被关着。”她扬唇，这一刻，仇司空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昂扬的战意以及不自知的挑衅。 “这只是保护。”他为自己正名。 姬黎不是这么认为的：“你限制了我的人生自由。” 仇司空说：“现在太危险了。” “仇迁野背叛你了是吗？”她用手拉着他的领带将他往自己胸前带，无害的神色与这句天生就带着血腥味到的链接到一起就成了再诡谲不过的波澜。 海上又开始起风，小舟在风雨波涛中摇摇欲坠。 而她扬着下巴，露出了有些凌厉的眼神。 481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1 明明还是那么无害的脸，明明还是那么清澈的眼，这一刻的姬黎却让仇司空觉得陌生，然而陌生之后又升起了强烈的认同感。 这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那一刻，他承认，姬黎是他的对手，唯有她能够战胜他。 若是有一天她兵临城下，也许他会不战而降。 后背一阵酥麻，他看见了少女脸上的凌厉散去，那白而软的脸蛋却再也看不到无害。 他轻轻用手摩挲了下她的脸颊：“不要逼我，宝贝……” 无力，挣扎和躲避，在这一刻，强势的男人不再强势，纵然俯身在上，但态度却是抗拒的悲哀与卑微。 答案近在眼前，他却不敢问问姬黎，这件事情是否与她有关。 姬黎好像看明白了他的顾忌，缓缓伸回了放在他腰上的手，领带却没有放开，而是一遍又一遍地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松开又卷上，卷了又松开：“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她大胆又张扬，无畏又理直气壮，冷玉般白净的小脸上，那双眼睛似乎星海一般璀璨，她坦然而言：“仇迁野找过我，你知道的，我跟他关系一向不错。” 仇司空看着她，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只是用那双如黑夜般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他跟你大概有仇，主动告诉我，他不想继续这样的日子了，他想离开，但你不给他机会，你非要拉着他下水。 你什么都有了，他什么都没有，甚至家破人亡。他不想继续痛苦下去。你不会放过他，外面的人不会放过他，所有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他想要重新开始，想要一份刻意重新开始，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份资料。 对不起——”姬黎看着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仇司空的眸子深邃，却仍旧克制着自己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答应了他。本来我的确是想要把资料带给他的，但是后来，我后悔了。”她没说假话，当她重新回到抉择的这一刻时，她转身就想离开。 仇司空对她好，她不该当这个白眼狼。 错信仇迁野是仇姬黎的天真，她却不该当这个天真的人。 想也知道，仇迁野想要投诚他人，他跟着仇司空的这么些年又怎么可能是一份普通资料可以抹杀掉的。 仇司空发家史不干净，这是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改变和扭转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盗出的资料在仇迁野手中才会对他造成这样严重的影响。 所以这声道歉和后悔，她说得不亏。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听别人的话的，我不该进你的书房。”好在这一次，还来得及。她没有打开保险柜。 仇司空也想到了那一天。 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姬黎正往门外走。 他天真又单纯的妹妹不会演戏，所以那眼睛里的坦然都是真的。 原来当真是他误会了她，她是差点犯了错，可关键时候不是改变主意了吗？ 明白了真相，他内心却越发复杂。 他太骄傲也太自负，如果不是姬黎今天坦言，也许他又会做出什么错事来，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482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2 他也开始后悔，说对不起的冲动已经快要冲出来，却又不知为何压在了喉咙里，让他喘息困难，思考也困难。 最后只是化成了一声声：“乖女孩儿。” 姬黎想，她一点儿都不乖，她还有一点儿坏。 她破坏了仇司空的计划，破坏了仇司空的一切，破坏了他的安稳，让他急也让他气。 所以，她真的不是好女孩儿。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就是一个轮回。她种的因她要来摘这个果。 “她”犯的错，她都会来弥补。 她不会再让仇迁野有机会伤害到他。 从一开始始终难以代入别人的处境，但现在，她已经可以完美地接受自己就是另一个人的存在——又或者说，另一个人就是她。 她接受了，不管前尘如何，她都一一收下，对她好的人她会去保护，利用她的人也别指望她放过。 她扯掉了仇司空的领带，如妖精一般盛开了无双妖娆的风情，却又在他目光变得更加炙热之前，轻轻一扬手，任由那领带将他的眉眼覆盖，她轻笑着将仇司空掀开，反压。 却又恰到好处地在仇司空反应之前用手撑着他的胸膛离开床上。 当着仇司空的面，她穿了一件薄纱外套，轻轻打了个结在腰身上，又对着镜子把外套扯下来了一点，好让锁骨一览无遗。 仇司空的声音凉凉地从身后响起：“你想去哪里。” 姬黎没回头，又从柜子里拿了个包包背上，然后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时才屈尊降贵般开口：“又想让人监视我？” 她语气不太好，仇司空却没想在这事情上让步，只是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我觉得我可以陪你。” “发现了内奸你还有闲情逸致陪我逛街？”她反问，嘴角轻松的弧度带着不以为然的轻慢，似乎是在指责仇司空的“不务正事”。 仇司空道：“我手底下那么多人，如果一个内奸也要我亲自出手的话，养着他们干什么。” 姬黎看着他没有说话，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要不是她早知道了结果，估计还真的以为仇迁野只是个跳梁小丑，不至于给他带来什么威胁。 可实际上是，就算她没有拿出资料，仇司空此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处境也只是好了一丁点而已，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大半夜回来，又大清早离开。 “算了，不去逛街了，我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直到换了满意的包包，她才对着仇司空点了点头。 既然造了孽，那就去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弥补吧。 仇司空倒是对她的决定有了片刻的怀疑。 仇姬黎不喜欢去他公司，怕生也怕别人的眼光，有些时候她忘记带文件了，让她带过去也显得为难，今天居然主动说要去他公司。 姬黎顶着仇司空怀疑的视线不慌不忙，半点儿不见紧张，甚至还搭着他的手穿了个六厘米的小高跟。 估计是觉得还不够日常，她又换了个口红，涂上正红的色调对着镜子努了努嘴。 这一下，整个人就从清纯温和变成了张扬的艳丽了。 483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3 仇司空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的身后，手在她腰上停住，迎着姬黎疑惑的目光，他微哑着问了一声：“怎么突然想过去了？” “怎么？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姬黎反问他，将清和魅两种气息结合得正好，仇司空能够看到她眼睛里的清亮，也能够看到她眼角眉梢的风情。 “没有。”他为自己解释，“别听风就是雨的，外面说的也不可尽信。” “比如呢。” “比如……”仇司空手指轻轻搓了一下，突然之间轻笑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姬黎大大方方地问：“他们说你每天晚上都会找小野模是不是真的？” 仇司空看着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清她一般，先是笑，后摇头，最后变成了无可奈何又有些恨恨的一句：“我哪天晚上没有回来陪你睡觉？” 姬黎看他一眼，随即不给面子地拆台：“上个月，你在家里只待了五天。上上个月是十天，上上上个月是八天。” 仇司空按住她数数的手指，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出差了。” “你手底下不是人多么，养着他们是干什么的？什么事情都要你亲自去做？”姬黎用他刚刚的话反击了他。 眼角微微一挑带着的张扬让仇司空再次晃神。 高傲。 仇司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姬黎高傲得像个妖精。 他看着她，似乎是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出差，此时竟然也会觉得心虚。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可实际上，他的确是在给自己解释。 因为担心对方不相信还斟酌了一下用词。 “机票是公司订的，我可以让他们把发票整理好。”除了在外面那些天，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就必定会回家一趟。 姬黎摇头：“家里没有，那出差呢。” 仇司空这一次从她声音里听出了戏谑，霎时之间，之前的那些纠结，那些迷茫和不解通通散去，他伸手掐了掐姬黎的鼻子：“存心挑事？” 姬黎冲他吐舌头，哪里还有平时沉稳的模样。 吐完舌头之后，她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 如此随意的举动，要说是她能做的却也不是。她在外人面前向来要面子，怎么可能会这么不端着。 之前没有考虑清楚的那个问题又浮上了心头。 她的到来是否等于原本世界的毁灭。 当她成为三千小世界里不同的人时，她的身份又是否还是阎王殿中不找事情不安稳的小魔王。 如果是就简单了，若是不是，那原先独立生存着的那个人呢？究竟是沉睡还是毁灭？ 她想不明白。此时却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一种超越了她原本预料，猜测，假想的预感。 一直以来，怕都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早该想到，自己行为会受原来那会独立思考的“自己”影响，就不是毁灭和沉睡那么简单。 只是，她想到的太晚，现在也不确定，那一直以来就没被她看得太重的“原主”到底是与她相融了多少。 她已经可以大概确定自己的假设了。 484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4 只是这个假设还仅仅停留在假设上面，要想得到完整的答案，那还需要进一步的探究。 也许孟婆知道，也许尹渡也知道。 她知道这些人都有事情瞒着她，但却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着急了，该知道的她总会知道的。 仇司空大手揽着她往怀里靠：“不论如何，我都不会骗你。”你也是我最珍惜的人，我同样不愿意看到你骗我。 姬黎看着他，似乎窥见了几分她无法控制的情感，心头忍不住跳了跳。 “我的乖女孩儿。”他喃喃道。 这一年，仇姬黎十九岁，仇司空二十八岁，经历了背叛与怀疑之后，两个人又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除非山河破碎，除非日月颠倒，除非海水倒灌，否则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他的乖女孩儿永远都会是他的乖女孩儿。 仇司空带着姬黎到公司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之前仇司空生意上的往来不少，正常交际上也会有秘书嫩模作陪，但那一些都只是场面上敷衍的罢了，仇司空从来就没有带过人来公司。 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仇司空这个养在家里的妹妹，看着她有些发呆。 姬黎倒是沉稳得很，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也不慌不忙，脚步不变地跟在仇司空的身边。 仇司空的目光扫过，那些对着她的探究就少了许多。 不过仇司空管得了别人的视线却管不了别人的想法。 在这一刻，他们为姬黎的到来想好了无数个合理的解释。 或者是灰姑娘被王子看上了？又或者是商业家的互吹互捧，甚至是合作对象的进一步亲密无间，却没有想过，这个跟在仇司空身后，一脸温顺却又不卑不亢的女孩子会是他家里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家人。 这个看起来温顺的女孩子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戳了戳仇司空的手：“看起来他们都挺惊讶的。” 仇司空知道她话还没有说完，没有吭声。 果然，姬黎又补充了一句：“之前你没有带过女孩子来公司吗？” 仇司空：“如果我说没有呢？” “切，怎么可能。”姬黎觉得不现实，她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正常工作往来带带几个女孩子怎么了？她又不会拈酸吃醋，用的着这么提防着她？ 说实话能死？ “我还真没有。”仇司空弯了弯嘴角，看起来竟然有些得意。 “等下我问问其他人，要是你带过别人过来！” 仇司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用手戳了一下她额头，嘴角滑开的弧度带着愉悦：“小醋坛子。” 姬黎：“……”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他刚把人带进了办公室，就突然感觉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 还没等他适应办公室里的光线，那个人就朝着他们两人扑了过来。 姬黎本能反应还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戒备的动作，以防止自己跟仇司空的生命安全。 仇司空更狠，直接出脚。 只听见“嘭”地一声，那道人影在空中扭转了方向，“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面上。 485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5 姬黎：“……”好久没有见到比她还要简单粗暴的了。 她开了一盏灯，又去拉开了窗帘，当光线亮起，看到躺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喘气的人时，她顿时就乐了。 仇司空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甚至还从他的身上迈了过去。 姬黎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怎么在这里。” 地上的人翻了个白眼，好像不想跟她说话一样。 姬黎就又轻轻踢了一下：“起来，白盟泷，别在这里碰瓷。” 仇司空清冷又无情的声音仿佛隔着老远传进了白盟泷的耳朵里：“他要是再不起来的话，打电话让保镖把他扔出去就是了。” 这话一说，白盟泷的白眼翻得更快了：“仇司空你有没有点儿人性，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脚有多用力？老子差点死在你的脚下，你现在居然还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他只想躺在地上，不起来，说他装死也好，说他乱来也罢，反正他是不想起来的。 他感觉自己没有当场死掉都是给了这个世界面子。 仇司空嗤笑，说出来的话狠得有些伤人：“你自己带点脑子，正常人会用这种方式出场？你怎么不顺便带点武器呢，死了也活该！” 姬黎哈哈笑了起来：“哥哥你把他眼泪都快说出来了。” 仇司空的声音顿了顿，看着姬黎的笑容，突然觉得白盟泷这个废物还是有点用处的。 “他活该。”于是，仇·没人性·司空又加了这么一句话。 “仇司空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我觉得我们只是合作伙伴。”仇司空拆台很快。 白盟泷哭诉：“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明明很宠人家的。” 姬黎作呕。 仇司空也想呕，可是妹妹就在面前，他必须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跟这个人不是一路货色：“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当上总裁的？世袭制？” 姬黎看着他，眉眼弯弯，她还以为仇司空不会吵架且内敛沉重，原来能让他毒舌的人在这里。 白盟泷被他说得怀疑人生，丝毫不敢相信兄弟竟然是如此没有人性的人，他今天受了那么重的打击，为什么来找个兄弟还要如此对待他！ 还有这个妹妹！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跟仇司空那么像了，两个人狼狈为奸，他表示很受伤。 仇司空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这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没事干吗？就算是世袭制也要担心被别人反了江山吧？ 白盟泷的表情突然黯然了下去。 姬黎很少能见到变脸如此迅速的人，当下就搬了张凳子坐下，等他表演。 白盟泷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才缓缓说道：“其实今天我是带着问题来找你的，既然姬黎也在那就更好了，你们同龄人的问题我问你应该会更加合适。” 原来白盟泷找了一个小他五岁的女大学生当女朋友，刚好他的女朋走比他还爱玩，更巧的是，他跟自己女朋友相互道了晚安之后就在夜场发现了对方快乐的身影。 486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6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白盟泷发现，他的女朋友被人捧着脸亲了。 好吧，更更更重要的是，不只亲了，还种了不少草莓！ 白盟泷这个暴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当下就带着一群兄弟上去要个答案了。 面对气势汹汹，来意不善的白盟泷，白盟泷的女朋友是这么告诉他的：“我不觉得我这么玩有什么问题啊，这就是我们年轻人表示亲密的互动。而且，你自己不也跑来夜场了，有什么可指责她的？” 白盟泷这个缺心眼的，喝了点酒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认了，还屁颠屁颠地把自己的女朋友送回去睡觉了，丝毫不知道他那些朋友们看着他的眼神有多么诡异，有多么内敛，有多么同情。 这不，酒醒了，他也不好意思去问别人，想着兄弟里面最靠谱的就仇司空一个了，又屁颠屁颠地跑来他公司了。 大约是昨晚的酒没有醒完整，也有可能是喝酒喝了一脑子的水，他给自己想了一个拉风的出场，结果被仇司空一脚踹到了地上去——至今他都觉得仇司空警惕性太高了，哪有人活得跟他一样战战兢兢的，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所以你现在来就是为了问我，你女朋友跟人在夜店种草莓是不是他们年轻人表达亲密的正常手段？” 白盟泷点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妹妹也可以帮我想一想，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是这么玩的？” 姬黎的眼睛里带着对白盟泷的同情，那是对他智商的仁爱心：“其实吧——”她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不给白盟泷死个痛快。 仇司空也看着她，虽然他早就知道白盟泷不靠谱，但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不靠谱。 说出去别说认识他，他觉得丢人。 “夜店里面有没有种草莓的游戏我不知道，但是戴绿帽子的游戏倒是挺多的。”她慢条斯理说完，就看见白盟泷轻松的神色风化在空中，他的眼神中带着对人生的怀疑以及对她暴露话语反应后的辛酸。 姬黎自认为是钢铁直女，完全没有被白盟泷的眼神感染，露出半点儿的不忍，而是轻轻地挑了挑眉：“我看你头上好像有点特殊的颜色，当年《喜羊羊与灰太狼》就是在你头上拍的吧？” 白盟泷愣了，然后哭了，再然后直接趴到了地上捶墙。 仇司空更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了。 不过小丫头为什么知道夜店里面没有种草莓的游戏？为什么她知道有戴绿帽子的游戏？她自己是不是偷偷去过！ 姬黎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有点凉，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表达对白盟泷的怜悯：“我哥哥说你的总裁是世袭制得来的还真没有说错，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怪不得女人会跑路。” 仇司空：“……”自家妹妹好像比自己还要毒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白盟泷哭得更厉害了，姬黎不怀疑他能够把墙给敲破，只是用手轻轻地盖上了他的眼睛：“安息吧亲。” 487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7 白盟泷觉得自己活着太难了。 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还骗他，仇司空鄙视他，就连仇司空的妹妹小娃也这么对他！他是不是真的需要去补补脑子？ “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没有亏待过她，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从来没有拒绝过她，她说她想要那个夜店的vip卡座，我就让经理给我面子跟别人挪了一个，没想到她居然在那里面跟别人种草莓。” 姬黎凉凉地道：“也许人家的草莓不是在卡座里种的呢。” 白盟泷愣了愣：“那是在哪里做的？”问完之后，两个人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微妙了，于是白盟泷也哭得更加厉害，哭着哭着他就抱上了仇司空的小腿：“是兄弟你就安慰一下我。” 仇司空：“……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兄弟。” “仇司空，你太坏了。”白盟泷哭得看不清哪里是他的腿，伸手就锤到了椅子，瞬间呲牙咧嘴，好不难看。 仇司空鸡皮疙瘩瞬间冒了一身，连忙将他抖开，将两人的关系彻底划得清楚了：“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姬黎笑得不行。 白盟泷很受伤，但是电话却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连接很贯通，停顿没有超过两秒，白盟泷不得已才伸出手看了一眼手机，结果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时，他整个人更不好了，但也还是止住了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姬黎：“能不能帮我个忙。” 姬黎刚打击了人一通，看着白盟泷哭得这么惨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一点，于是就帮他接了电话。 结果她刚接了电话，就听见他那女朋友咆哮般的三连问：“你是谁？白盟泷呢？白盟泷人在哪里？” 姬黎乐了：“你昨晚在哪个夜店？” 白盟泷女朋友很警惕地反问了一句她想要干什么，姬黎慢条斯理地轻轻磨着指甲：“我跟他就在你们昨天那个卡座玩种草莓的游戏呢。”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她却没有注意到，因为白盟泷女朋友的声音瞬间就变得凶狠起来：“臭女表子，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勾引白盟泷，你还要不要脸？” 姬黎无辜地道：“什么叫做不要脸，什么叫做我勾引白盟泷？我跟白盟泷可是好久没有见面了，今天见面他告诉我，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年轻人之间表示亲密的游戏，急不可耐地把我拉过来了。唉呀，你都不知道，这大夏天的，草莓遮都遮不住。” 白盟泷女朋友快要气死了。 仇司空也快要气死了。白盟泷被他瞪得心虚加怀疑人生。 这可不是他做的事情，这全是你家妹妹在自我发挥，他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这么看着他，他真不是这种缺德的人！ 仇司空不管，他现在就是看白盟泷不顺眼，不顺眼得想要直接把人丢出去。 “贝戋人，你敢，你让白盟泷听电话。” 姬黎的声音更加无辜了：“白盟泷在跟我玩种草莓的游戏呢，哪里有时间跟你打电话，话说你谁呀你——” 488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8 白盟泷女朋友冷笑：“我是谁，我是他女朋友，你不知道我，刚刚说的话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连哪个卡座都清楚，你问问他是不是想要分手。” 姬黎哦了一声：“原来是白盟泷女朋友啊，你怎么管他管得那么严，不就是玩个游戏吗，难道就你能玩，他不能玩？您是女权代表吗？” 仇司空和白盟泷的目光对视中都有着对姬黎的佩服。 没想到平时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爆发起来会有这么厉害。 白盟泷更是觉得解气，于是他做手势让姬黎把手机挪过来一点，好把他的声音传过去，然后他就开始销魂地叫：“宝贝儿你真棒……” 还没有叫完，他就被仇司空给打了。 仇司空一边打还一边警告他：“你小子活腻歪了，什么人的豆腐都敢吃！” 白盟泷冤枉啊，他怎么敢吃姬黎的豆腐，他这就是学着女朋友昨晚的声音在报复对方而已。 他挣扎着想让姬黎救他，结果这一次，他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却还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姬黎的眼神中带着这么几个字：“你好骚啊！”他恨自己这无处安放的机灵劲。 他又一次怀疑人生了。 姬黎已经达到了刺激对方的目的，放下手机看着作死的白盟泷，幽幽地对她监护人说道：“哥哥，你再打下去的话，人可能就被你打死了。” 仇司空说：“他活该。”但到底还是撒了手，警告随之跟上：“以后再让我听见这种混账话，我见一次打一次。” 白盟泷哭泣，暴风哭泣。 没人疼没人爱，他就是地里的小白菜，还是姬黎看不过眼安慰了他一句：“好了，不就是被绿了吗，就当做是给自己以前的情债赎罪好了，用的着这么愁苦？” 白盟泷摇头：“这又不一样，我虽然风流，但是我有节操，我有始有终，就算是只谈了一天我也会跟对方好聚好散。哪里像是现在。” 姬黎笑而不语。 仇司空接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栽了也活该。” 白盟泷看着他，最终没了脾气地冲了出去。 姬黎不太赞同地看着他：“好歹是朋友，做太过分了吧？” 仇司空看不得妹妹为别人说话，而且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对自己多不利，她怎么敢说那种话？ “我还没有说你。”仇司空冷下脸来，“谁教你说那种话的？” 姬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话？” “刚刚电话里你说了什么，还有，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夜店里的事情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姬黎瞬间语塞：“哥哥，正常人都知道我刚刚那些话是故意说的吧，这也能拿出来教育我？” 仇司空看着她，丝毫没有赞同的意思。 “退一万步说，我就算不是故意说的，那些话又怎么了？有毛病？” 仇司空眼神已经变了，小丫头片子，欠教育。 “最重要的是，没吃过猪肉我难不成还没有见过猪跑，什么破游戏的——这点脑子我好歹还是有的吧。” 489当偏执狂后悔之后19 刚离开的白盟泷突然觉得身边气压更低了。 他不甘心，他要报复！ 他一定要让那群玩种草莓游戏的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不种草莓的对象！ 他白盟泷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种羞辱！ 仇司空看着妹妹较真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白白的，软软的，跟棉花糖大概差不多了吧。 只是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臭，说都说不得。 “没有下次。”仇司空掀了掀眼皮子，幽深的眸子让姬黎想要反驳的话顿住。 当她乐意？要不是看在白盟泷是他兄弟的面子上，她能接那个电话？ 要说白盟泷跟仇姬黎的交情其实也还不错，主要是从小仇司空就不避着仇姬黎，什么活动都带着她出席。 但仇姬黎年龄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到了差不多十二岁的时候就没再怎么出去过来。 白盟泷年少时就开始与仇司空狼狈为奸，倒是来了家里不少次，跟仇姬黎的关系也还不错。 她知道仇司空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对白盟泷嫌弃得不得了，但是实际上，如果他真的不耐烦白盟泷早就把人丢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他到那个时候。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万一哥哥以后女朋友也跟别人玩种草莓游戏，哥哥会怎么对她？” 仇司空手上动作一顿，目光僵硬，整个人都石化了。 姬黎还眨着那无辜的大眼睛：“会跟白盟泷一样哭出来吗。” 仇司空哭笑不得：“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 姬黎不依不饶追问：“我就是好奇啊，你快点说。” 仇司空也正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决定将自己心里的阴暗分享出来：“如果有那一天，我会让她亲眼看着对方死得很惨。” 姬黎觉得仇司空不像是在说假，这种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连忙握住了他的手：“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做那种事情了吗？” 仇司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食指微微弯起刮了刮她的鼻子：“担心哥哥？” 姬黎能不担心吗，按照仇司空那个偏执的程度，相处多年的妹妹也是说关就关，说打就打，说吓就吓。她真挺担心他走上不归路的。 她是有办法让仇司空不受规则所限，但她更想看到的是仇司空不用她费心维护也能正正经经，堂堂正正在这世界上立足。 “你之前说过，你已经不做那种事情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对于姬黎说的那种事情，仇司空无奈地笑了笑，有些东西一旦沾了身那就是万劫不复，又要如何洗得干净。 他也就是让姬黎安心才说的那些话，要真正远离这个圈子怕得是“有生之年系列”了。 “傻女孩儿，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不做就不做的。” “反正你要答应我，不准做违法的是。”她无理又倔强地要求着。 仇司空沉默了一下，也提出了要求：“那你也答应哥哥，别离开哥哥，别背叛哥哥，别做对不起哥哥的事。” 490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0 只要你不离开。 只要你别选择那个人，只要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那那些所谓的假设就都不成立了，他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偏激，怎么可能会违背承诺。 他迫切地看着姬黎，直到姬黎缓缓地点了头：“我答应哥哥。” 他才如释重负，犹如心口的一颗巨石落下，眼里眉间都是庆幸。 这一刻，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姬黎就窝在仇司空的办公室沙发里。 仇司空给了她一个平板然后就去工作了。 原本以为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喜欢玩游戏逛购物平台，没想到姬黎这两个都没有打开，用腿卷了小毯子把平板垫在了她的膝盖上。 视他公司的防火墙为无物，直接将公司里的电子档都给瞄了一遍。 当然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没办法让她看个完全，她也就是挑了几个看起来有点重要的文件逐一研究了会。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仇司空提前打过招呼了，一个下午都没有人过来打扰，就连平时紧跟着一步都不离开的秘书也没有过来一趟。 姬黎一边看文件一边拆薯片，其实她不喜欢这些膨化食品，总感觉添加剂很多。 但是每次一拆开结局就是——真香！ 她拆零食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其实很明显，仇司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埋头苦干。 姬黎知道他嘴上不说，但仇迁野的背叛肯定对他影响不小。 要不然他不会忙到没有时间喝水吃饭。 轻轻地伸手抓着薯片往嘴巴里送，看得累了她就会抬头看一眼仇司空。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认真，办公的模样看起来严肃得很，却又富有魅力。 怪不得论坛上的那些小女孩子会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仇司空这个样子的确是好看的。 她不由自主弯了嘴角，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在傻笑就看见仇司空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相对时，她还一手拿着平板一手抓着薯片，呆愣愣地跟他对视了许久。 久到他长而卷的睫毛轻颤如同蝴蝶扇动翅膀，酥麻直传心底时，姬黎才回过了神来，但脑子里还是仇司空刚刚难得腼腆的柔和样子。 她把桌上的薯片拿了起来，果不其然看见仇司空摇了摇头。 文件看了个大概，她从沙发上坐好，重新穿了鞋子，又给仇司空倒了一杯温热的茶，蹑手蹑脚走到了他的旁边。 桌子上的轻响以及身边多了个人的气息让仇司空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他抬起头来与站在旁边的妹妹对视。 姬黎居高临下，眼神却没有一点儿压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柔和了：“先喝点东西吧，你中午也没吃什么，下午也没吃，不饿吗。” 仇司空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你饿了吗？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姬黎用手指了指桌上那一堆东西：“你觉得我像是饿了吗。” 仇司空：“……” 他听到自己妹妹苦口婆心的规劝：“我知道你现在忙，但也不要忘记劳逸结合，万一累垮了谁来给你处理。” 491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1 仇司空看着她，虽然对方的语气不是太好，但是他却从中听到了在乎和善意。 他轻轻抓过了姬黎的手，拿了桌上的钥匙就带着她出门了。 “会不会很无聊。”姬黎第一次在他公司待这么久，他也着实是意料不到，感慨之余还有些在紧张她的感受，担心她觉得不自在，以后就不想来了，一如她之前对公司的抗拒。 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事情了，他相信总有原因的。 看着总裁从办公室带着个美女从办公室出来的员工们沸腾了，眼睛里都带着八卦的神秘因子。加班狂人竟然提前下班了？这老天莫非是要下红雨了？ “我觉得还行，挺充实的。” 姬黎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他的心就又提起来了。 姬黎：“不过，哥哥，我发现你公司的账本有点问题。” 不是好像也不是仿佛更不是可能，而是很明确很直白地告诉他，她看出了公司的账本有问题。 仇司空沉默了两秒然后问她：“什么问题。” 姬黎看着他进了电梯却忘记按楼层，用手指了指，仇司空这才反应了过来，直接按到了负二层的地下车库。 “挺多的，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根本禁不住细查，会出大问题的，以前这个账本是谁负责的？” 仇司空说出了一个让他恨得不行的人名：“仇迁野。” 姬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是他呀，怪不得，不过，他这么处心积虑的，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大开的电梯门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一直到上车，仇司空也没有解释他跟仇迁野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姬黎也不是存心试探，既然仇司空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直到上了车，仇司空给她系上安全带的时候他才闷闷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消息，直接问我就好，不用旁敲侧击。” 姬黎：“……”？？？她这算什么旁敲侧击，大哥，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仇迁野的下落我已经查出来了，也有人在盯着他，不过那个小子还有几分反侦察能力，时不时甩掉几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把握把他拿下来。” 仇司空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睛却一直在观察姬黎的反应。 打草惊蛇什么的他不怕，就怕仇迁野那厮狗急跳墙来个同归于尽。 现在到底不比以前，就算是猖狂如仇司空也还是有着颇多顾忌的。 他自己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却不想亏待了那些跟着自己拼命的兄弟。 以前仇迁野没有暴露的时候，仇司空是真心拿他当自己人看待的，哪里能够想到仇迁野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姬黎问他是不是跟仇迁野有深仇大恨的时候，他的确是感触不少。 要说没有深仇大恨吧，仇迁野摆明了是想要弄死他的。 要说有深仇大恨吧，他又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仇迁野如此大费周章接近他，背叛他，挑拨他跟姬黎的感情。 492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2 所以，仇司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姬黎的问题了。 “何必大费周章，请君入瓮不就行了。”姬黎的一句嘀咕却让仇司空眼睛亮了起来。 看着姬黎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他的心里突然柔软得不可思议。 这是姬黎的一个态度。 没有多说什么，却让他觉得如上幸福云端，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他情不自禁地在姬黎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停留的时间太短，犹如蜻蜓点水，却明明白白，确确实实暴露了他的欣喜。 仇司空知道，仇迁野一直想要他手里的一份名单。 在知道情况生变的时候，他就把名单换了个地方藏好了，仇迁野再怎么聪明也绝对不会猜到他放到了哪里去，现在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你真是我的乖宝贝。” 姬黎不耐烦地挥开他，嫌弃地道：“你说话就说话，老是往我身上呵气干嘛。” 仇司空失笑，这才坐直了身子，打着方向盘拐弯，倒车，出库，一边问她想吃什么。 姬黎：“随便。” 仇司空：“日料可以吗？”又是一个没经历过姬黎“随便”摧残的年轻人。 姬黎：“那种店里吃饭不舒服。” 仇司空：“那火锅？” 姬黎：“天气这么热，吃什么火锅，待会出了一身汗，黏黏腻腻的，讨厌死了。” 仇司空：“那吃粤菜吧，附近新开了一家粤菜餐厅，味道还行。” 姬黎摇了摇头：“我今天不想吃粤菜。” 仇司空：“……那你有没有想吃的。” 姬黎：“我随便。” 仇司空：“……”！ 最终两个人还是什么都没有吃上，仇司空临时接了个电话就直言抱歉，自己可能要出差一趟，提前吩咐家里阿姨做几个姬黎喜欢吃的菜品，又把人送到了家里，仇司空脚步没停，转身就离开，看起来有些匆忙。 姬黎拦住了仇司空留下的一个副手：“我哥这是干嘛去了。”巧合的是，这就是当初做主把姬黎关起来的那个副手。 “抱歉小姐，事关先生安全，请恕我不敢多言。”副手的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正直，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仇司空的妹妹就对她另眼相看。 姬黎轻轻用手敲着桌子：“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问我哥？” 副手没有说话。他可不会随便背锅。 但他没有想到，姬黎真的做出了要打电话的举动。 副手眼睛一缩，连忙拦下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小姐，先生事务繁忙，还请您不要随便打扰他。” 姬黎好笑地看着他：“我现在做什么都要跟你请示吗？” 副手语塞。 姬黎的声音带了几分娇蛮：“让开，小心我让我哥炒了你。” 副手坚持不让。 姬黎问他：“我哥让你好好照顾我，这就是你照顾我的方式吗？” 副手张了张嘴，但到底是没有说出话来。 “还不让开吗？”她横了一眼副手，副手终于妥协，劝说：“小姐息怒，您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您，但现在真不能打扰先生。” 姬黎vs副手 姬黎胜。 493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3 姬黎倒是越发好奇仇司空这一次出去是干嘛了。 怎么他的副手一副扭扭捏捏模样，连他去干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原来是公司私账的问题还是暴露了。姬黎下午提及时，仇司空的沉默并非不知情，而是惊讶。 惊讶她竟然能够看得出来。 同时也带了点儿不好的猜测，以为她还没有对那个人死心。 每每想到那个人，他都会心存芥蒂，甚至不理智得不像他自己。 冷静的时候他会告诉自己，这种想法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是错误的，但是，关键就是他一想到那人就没法冷静下来！ 仇司空这一次出去就是为了解决私账的问题。 往小了说，这是逃税漏税，往大了说，谁也不知道他会被扣上个什么帽子。 特别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仇司空刚刚被洗白了的路子还能不能走下去就看这一时半会的了。 当然了，要是仅仅只是私账出了问题，可能他还用不着如此重视，如临大敌，坏就坏在，这个私账透露出去的渠道跟仇迁野有关，而仇迁野找的下家跟他结过大仇。 帮佣给她炖了养身的鸡汤，上面一层油脂已经撇掉了，不知道汤里到底放进去了什么，竟然一点儿腥味都尝不出来，只有温热又清甜的味儿，倒是让姬黎多喝了两碗。 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仇司空的副手有些不太赞同。先生这么拼命打拼为的是谁，还不是家里的这个大小姐。 可她倒好，就算知道先生此次秘密出行难免出个大小意外还能坐在餐桌前不慌不忙品尝鸡汤。 有些时候他还挺替先生觉得不值的。 姬黎完全忽略了他的目光。 仇司空二十多岁了，他从年少就掺合到这种事情里去，到现在少说也有十来年时间了吧，他既然敢去那肯定不是什么死局。 更何况，他们凡人这些小打小闹在姬黎的眼睛里还真的算不上什么，就算是仇司空真的只剩下一口气回来，她也有本事把魂招过来。 更何况，就仇司空跟他副手现在提防她的样子，她要是真的说自己要过去的话，副手会不会觉得她是去暗杀仇司空的？ 退一步说，这么多人看着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能够做什么事？还不是给仇司空找麻烦。 所以，她现在不哭哭啼啼吵着闹着找哥哥不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吗，为什么还要用那种目光看着她。 “找个人把公司这几年的账本都拿过来。”喝完了汤，她这才开始吃饭，但是今天帮佣做的饭有一点硬了，她嫌弃咯牙只吃了两口就专注吃菜去了。 吃了半天，副手还是一动不动，她也是服气了：“我哥说了让你照顾我对吧？” 副手说：“是的。” “那我现在让你去把账本拿过来给我你为什么不去？” 助手的理由十分充足：“先生只让我保护好小姐，没有说什么事情都要听小姐的。” 姬黎：“……”很好，回来她肯定会告状的。 “而且——”副手拉长了声音。 494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4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而且小姐也不适合看这种机密的文件。” 姬黎直接被气笑，你一个副手谁给你的权限做主仇司空的事？仇司空都说过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她还要在你这里受气？ 姬黎表示不可能，但摔碗显得太小家子气，她不能做这种破坏已有资源给自己出气的事。 于是一大把牙签劈头盖脸就冲着副手过去了。 副手原本想着躲避，但一阵强势的威压铺天盖地就压了过来，像是被什么远古大凶盯中，那种从骨髓中升起的毛骨悚然让他连动一下脚都不敢。 那样的威压就是仇司空都没有给过。 那种极致的冷和强盛让他忍不住心头一个咯噔。 这一刻，他发自灵魂地对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姐感到惊惧。 这还是他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姐吗？ 这种恐怖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但就是这段时间内，他发自内心地觉得恐怖。 一种强烈的不愿意与这个人为敌的想法从内心深处升起，也让他禁不住在威压解除了之后喘了粗气。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后背都凉了。 那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清楚。 副手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样的事情了。 这一刻起，姬黎的形象在他心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硬生生受了姬黎这一下，他感觉那牙签也不再是轻飘飘的了，仿佛随着主人的发威而有了重量。他不由得低下了头，虽然觉得现在的小姐给了他极大的压力，但原则问题他还是不想改变。 “如果您实在需要，可以提前请示先生。” 古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 他拿着仇司空给他开的薪水，跟着仇司空打打杀杀数年，隐于市数年，感情可不仅仅只是停留在雇佣关系上。 姬黎眯着眼睛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脾气着实暴躁，一个人类的小孩子，她跟他计较些什么。 “你以为你不给我我就看不了！我告诉你，现在账本里面有什么问题我比谁都清楚，我让你拿过来也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在上面做做改变，看看能不能让仇司空别那么被动。” 这榆木疙瘩倒好，说什么要请示仇司空。 她回想着下午在仇司空办公室做的事情，突然想起来她当时是选择了入侵仇司空的公司数据库，然后才看到的账本，根本就没有提前征询仇司空的意见。 但是她告诉仇司空账本有问题的时候，仇司空好像也不追究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她嘴角突然之间又弯了起来：“算了，你下去吧。”虽然说人是榆木疙瘩，但好歹是忠于仇司空的，不像仇迁野，白眼狼一个，如果不是真正气到姬黎，姬黎也不会对他动手。 这一点节操她还是有的。 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对仇迁野的成见越来越大，对仇司空的维护越来越深，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就算是之前的仇姬黎也没有这么维护过仇司空。 495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5 仇姬黎认为仇司空管着她，不管她做什么，仇司空都要管着。 管她交朋友，管她跟谁聊天，管她穿什么衣服，管她大小事务。 因此对于仇司空的感激也在越来越长的时间里慢慢变成了畏惧。 担心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仇司空，让仇司空不喜，也担心仇司空并不喜欢自己。 副手早就想离开了，要不是姬黎拦着，他估计都不会给姬黎多看到他一秒的机会。 姬黎在他离开后不要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帮佣正好经过，露出了又无奈又好笑的表情来：“小姐就别生气了，阿文那个人就是这样子，你跟他生闷气反而气坏了自己。” “他对仇司空就不是这样的。”听话地得很，让干嘛就干嘛。 她把玩着筷子，突然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踩着仇司空安排的粉红色兔子拖鞋就往房间里跑，留下帮佣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生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姬黎也听到了这句话，但她总觉得副手阿文跟仇司空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另一边。 仇司空已经摸到了对方的老巢准备来一出釜底抽薪。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在他刚进入的那一刻就开始收网，看着包抄过来的人，仇司空嘴角溢出了一抹冷笑。 “倒是我小看了你。” 站在他对面高楼上的正是仇司空的老对手以及他曾经的“好兄弟”仇迁野！ 仇迁野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流转中的那一抹轻蔑还是被仇迁野捕抓到了。 老对手哈哈大笑：“仇司空你也有今天。我看你今天怎么死！” 仇司空：“现在就说这种话未免操之过急，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活这还说不准呢。” 老对头的脸色黑了，仇司空这话着实讨人厌。明明都是快死的人了，居然还敢逞口舌之勇。 等下可别跪着跟他求饶。 仇司空慢悠悠地点了根烟，似乎没有被包的危机感。 烟雾缭绕间，仇迁野开口了：“别管他，他就是在唱空城计而已。” 闻言，仇司空执烟的手顿了顿，没有顺利送到嘴边，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嘴里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叛徒。” 仇迁野嗤笑：“我可从来就没有真正认同过你，说什么叛徒，简直贻笑大方。” 仇司空冷笑：“既然没有认同过我，那当初那个跪着求我收留的杂种是谁？” 听着他粗俗的用词，仇迁野眸子一暗，居然没有被他激怒：“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我仇迁野效仿之，不也把你诓了进来，不亏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仇司空的神色越发阴狠。 仇迁野看得出来楼下的那个男人一定很想要杀了自己。 但是他杀不了。 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现在是仇司空落在他们手里，待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也会是仇司空。 他仇迁野终于能够报仇了。 这样想着，他看着仇司空的眼神越发没有遮掩，平静下的黑暗仿佛都如烟雾般蒸腾而出。 496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6 死对头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手机，消息已经连续弹了好几条，他想，应该是仇司空的人落网了。 仇司空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目光变得幽深，今天到底是轻敌了。 正如同他了解仇迁野，仇迁野也了解他，甚至远远超过他了解对方的程度。 他能猜到仇迁野投靠了谁，仇迁野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他想做什么。 要说绝路倒也不至于，但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大概在所难免了。 仇迁野的语气阴冷，倒是能够听得出来几分解气：“穷途末路，仇司空你得意得起来吗。” “还是那句话，现在就定生死你不觉得操之过急吗？”仇司空不怕，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他不相信自己会点背到这个程度。 仇迁野以为他好忽悠，他倒是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两个人对峙间，仇司空越发冷静，仇迁野却好像被挑动了怒火，正在他咬牙切齿时，却突然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转过头就想质问，结果被早就有所准备的人死死地压在了栏杆上。 栏杆是冰凉的，大夏天催生的一大股热气就这么被冲散了。 仇迁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注入了自己的体内，凉得透彻心肺，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起来。 手却被人拉住，乏力的身子被撑了起来，他看着自己选定的合伙人，苍白的唇吐出了疑问：“为……什么！” 合伙人轻轻地笑了，背对着仇司空的地方却露出阴狠的神色，压低声音道：“看看你给我惹的大麻烦，今天要不是你，我能出这种事情？” 出事？出什么事了？ 仇迁野不解？ 仇司空已经被他们套进来了，还能出什么？ 看着仇迁野一脸的茫然不解，男人一口烟喷到了他的脸上，羞辱意味十足的动作却远不如他嘴里的话语来得让人心中生寒：“事已至此，我只能将你交给仇司空。” 仇迁野想要挣扎，想要抗议，但他本来就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现在别提挣扎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要不是后面的人一直撑着他，他估计直接就摔到地上去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变成了弃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突然之间被退出去作为别人讨好仇司空的筹码。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之前才跟自己谈得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男人在他手背上碾灭了烟头，转过去对着仇司空说话时神色却温和了许多，甚至带了点点让仇司空觉得碍眼的讨好：“我知道司空兄那边出了叛徒，心里也是觉得冷得很，这年头的人果真薄情重利。” 仇司空突然之间看不懂这个男人想搞什么花样了。 他记得，他跟这个人不但没有交情，甚至还打得挺凶的啊。 “这不，我就设计让他冷静下来，留在身边，想着过两天给你送过去……没想到啊，司空兄深谋远虑，智慧过人，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男人说得像模像样。 仇司空想吐了。 497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7 他看不懂这个男人想玩什么把戏，如果他是想要用这话恶心死自己，那么恭喜他，他成功了。 正如同仇迁野被“背叛”得一头雾水，仇司空对于他的讨好也是一头雾水。 他并不认为对方不敢得罪自己，甚至前段时间他还截了自己的货。 但是现在居然做出这幅模样来，到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男人此时心情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知道，仇司空心里一定在骂自己有病，好端端的对他示好做什么！ 但是，你当他自己乐意的吗！ 他恨不得把仇司空给切了，恨不得让仇司空走不出这个地方！ 但是谁知道仇司空身后竟然还有那么一尊大佛，出手之狠，直接就捏住了他的命脉，他不认怂都不行。 刚刚接的消息非但不是自己的手下抓了仇司空的，甚至还来了一个大反转，人是一个都没有抓到，大本营的控制权还落在了一个神秘人手里。 也就是说，只要那个神秘人想，仇司空随时都可以冲上来，对着他脑袋，直接一木仓爆头。 他自己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想想都觉得可怕极了。 “那人我也给你拿下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还是……” 仇司空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也试探着说道：“送过去就不用了，你把人押下来，我亲自把人带过去就行，这一次就多谢了。” 死对头哈哈笑着脸上却满是尴尬，他觉得自己距离被仇司空一木仓爆头的可能又近了一点。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敢下去的话那还用的着这样小心翼翼跟仇司空说话？要不是担心后果，他现在直接就对仇司空突突突开火了。 然而，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实际上他只能打着哈哈道：“下去就算了，我最近身体不适，吹了点风感觉头更昏了，腿脚酸麻，怕是走不动了。要不，我找个人给你送下去？” 仇司空眸子闪了闪，突然勾起了一抹邪笑：“那也可以，就让你身边那个小个子过来吧。” 小个子：“……”？ 死对头咬牙，最终还是选择将自己的姘头给推了出去。 小个子脸上写满了委屈，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也被舍弃了的残酷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司空兄让你下去你就下去，磨蹭些什么。” 做大事者得懂舍弃，这一点他向来都懂，这一次却被小个子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直到仇司空从小个子的手里接到了仇迁野，又得到了老对头发誓绝对不会泄露一点儿消息的保证，然后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本家之后，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没想到居然是以这样和平的形式结束的。 看起来闹得有些虎头蛇尾的。 仇迁野被关进了地牢里，仇司空一边不解着一边往姬黎房间走。 结果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张幽蓝色的脸，他险些被吓得跳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姬黎抱着平板睡着了，平板还没有暗下去，光在她脸上反射着，难为她能够睡得着。 498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8 小丫头这么大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他要是不在她身边那可怎么能行。 仇司空一边想着一边眯着眼睛看她，低下身子去抽走了她捧着的平板，原想直接关了，没想到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却让他整个人顿住，瞬间不知作何表情。 直到床上的姬黎不舒服地舒展了下身子，仇司空这才仿佛梦中惊醒一般清醒了过来。 不小心按到了锁屏，屏幕暗了下去，可他的脑子里还回放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在小丫头平板上看到的东西。 她怎么会…… 怎么会懂这个的。 仇司空心神不定地把平板放到了桌上，又机械般给她拉了被子盖住肚子和脚丫，想着明天小丫头醒来一定要问问她到底还会些什么，他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了个吻，然后才回房洗澡。 他离开后不久，姬黎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到平板不在身边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她都做到了这个程度，仇司空要是还没办法赢那她也无能为力了，但她打心眼里认为，仇司空不是这么无能的人。 她心安理得地又睡了过去，完全不知道她刚刚担心的那人已经回家看了她一次，然后又回到自己那边去了。 仇司空洗完澡后把副手阿文叫过来问问他不在时的情况。 阿文却支支吾吾的，明显是心里藏着事情。后来，在仇司空的逼问下，他才终于开口：“先生，我发现小姐好像跟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仇司空挑眉看他：“什么不一样。” 阿文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人拿着木仓顶着我脑袋一样，我不敢动弹，甚至说不出话来。”至今都觉得恐怖，在此之前，他哪里见过这个模样的小姐。 “大概是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明天给你放个假吧，好好休息休息，这都产生错觉了。” “不——”阿文突然高声反驳，“这绝对不是错觉。” 哪有错觉会离谱到那个程度。 他那个时候就觉得，姬黎如果想要杀了他的话，大概也就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那是无法抗衡的气场。 仇司空看着他，语气虽然不严峻，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太累了。” 阿文看着他的眼睛，坚持不到两秒就低了头：“我听先生的。” 但离开之前，他还是重申了一遍姬黎想看账本的事情。 仇司空大手一挥，表示这件事情用不着他操心。 他嗫嚅着，带上门出去了。 没人的时候，仇司空打开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看着失而复得的资料面无表情，启动了碎纸机，然后把文件给扔了进去。 烟雾缭绕间，他手背上那道刀疤被柔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夹着烟的手带着一层薄茧，那是长期玩木仓的人才会有的。 他盯着那一层烟雾，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想，似乎点根烟就只是为了发呆，为了更好的发呆。 他收养小丫头好像也有……十二三年了吧。 没人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从福利院里抱回来一个小姑娘。 499当偏执狂后悔之后29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为死而生的人形杀器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女孩子心软。 看着对方清亮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也应该发生点儿什么改变了。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整天打打杀杀的未必就是个法子。他那个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却在刀口上舔血舔了好长一段时间。 仇姬黎带给他宁静。 除此之外，便是虚无。 心里有个声音指引他靠近，却也仅仅是指引着他靠近而已，没有其他。 他又想到了那天在书房里见到的小丫头。 那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见面，那一刻，他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也许这种事情说来诡异，可能没有什么人会相信。 但他的确是从那个世界回来的人。 上一辈子，因为怀疑和猜忌，仇姬黎死在了他手下的手里，当时的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恨不得把那人杀了，然后把自己也杀了给仇姬黎赔罪。 他怎么敢！怎么敢，自己还没有说要让小丫头死，谁给他们自作主张的权限！ 他还没有查清楚真相——后来，仇迁野暴露了，他原本有本事让仇迁野死无葬身之地，但最后，他却选择了同归于尽。 没想到一睁眼就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发生之前。 他知道小丫头被仇迁野蛊惑。 于是他连忙赶回来，没想到看到小丫头正往回走——她没有动他的东西——除了窃喜小丫头没有背叛之外，他还开始惶恐，自己当初的怀疑到底是给小丫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那个时候的他沉浸在悲喜之中并没有来得及考虑太多，但现在想起来，回来后第一眼见到小丫头的感觉跟以往都有些不一样。 那时候，他只当做是失而复得的惶恐茫然和不安。现在想起来怕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心里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然后就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无法被浇熄，迅速将他心里的城池给包围了起来。 会是他猜测的那个样子吗？ 小丫头也是死而复生？ 可这样也还是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些？ 姬黎一夜好梦，仇司空却连入睡都无法。 脑海中三个场景在不断交换。 一个是他在福利院第一次见到小丫头。 一个是小丫头倒在血泊里眼睛都闭不上。 还有一个是他当时开了门直接跟姬黎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如同一个循环，一遍又一遍让他无法脱身。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脚，整个人都陷在了回忆里。 他感觉自己现在十分复杂。 他原本应该十分在意仇姬黎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姬黎的到来也并不抗拒。 就好像是命中早有安排，而他也是命中注定会接受这个人一样。 好像有了她之后，这个世界才会更加完整。 他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关于姬黎的，他感觉他等来了一个完整的人。只有这样子的姬黎才是完整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却跟扎了根一样，刚形成就再没动摇过。 此时的仇司空并不知道，他猜对了。 500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0 当荒谬的想法变得不再荒谬，这一切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谁也说不出来，谁也不敢保证！ 一觉睡醒格外满足的姬黎并不知道来自于仇司空的猜测，更不知道自己险些就掉了马甲。 她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发呆的仇司空，她叫他的时候，他仿佛被惊吓到了一样，隔了更久才反应过来，对她点了点头。 他今天没有出去工作，一直待在家里，姬黎看电视的时候他也跟着看，姬黎吃东西的时候他也跟着吃，姬黎锻炼的时候他也跟着锻炼，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黏人的大狼狗。 姬黎却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 直到吃完晚饭，夜幕降临，仇司空突然搬过来一张梯子，带着她爬到了屋顶上。 他们住在郊外别墅区，可以看见城区里面看不真切的月亮星星。 仇司空长腿舒缓，坐在了她的旁边，下意识地用身体给她挡风。 但实际上，夏天的晚风会让人觉得惬意，姬黎看了一眼他，没深究他的做法：“你让我过来做什么？” 她已经过了那个喜欢上房揭瓦的年纪了，而且这别墅屋顶也没有瓦给她揭。 相反的，她看着就觉得不自在，她现在没有什么武力值，自己万一掉下去了会挺肉疼的。 太高了！ 仇司空看着天空：“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流星。” 姬黎随口就说道：“什么时候天气预报还管这种事情了。” 仇司空语塞，想要反问一句，难道这不是归天气预报管的吗却硬生生塞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了。 过了半响，他才假装轻松地对姬黎说道：“听说天上一颗星星代表着一个人。你说，每次流星飞过都要带走多少人？” 姬黎皱着眉，很想告诉他，你这种想法很不符合你所处年代的逻辑和科学。 你是个高学历的男孩子，你应该知道流星形成的物质和代表的含义，而不是用听说两个字来揣测这种傻乎乎且不科学的事情。 但她转念一想，她要求别人研究什么科学，符合什么逻辑呢，她本身的存在不就是最大的一个bug了吗？ 她的存在符合这个世界的逻辑了？还是符合这个年代的科学了？ 哪一样都不是。 仇司空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以前你最喜欢看流星，每次都要拉着我一起上来。有两次在冬天，流星没有等来，你却被吹得感冒了，病了好几天才好。” 姬黎皱眉，不太想承认这种傻缺事情是自己做过的。 不就是流星吗，多挑点事情让上面的人打架不就有了？用得着费尽心思等流星？ 反正她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事情上面的。 仇司空要是知道她想法的话估计要自闭的。 “你那个时候说你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仇司空说着说着就变了话题，“现在我却看不到那颗星星在哪里了，变成流星落下来了吗？” 沉默中，姬黎的笑声伴随着夜灯传入仇司空耳朵里，他看见姬黎笑得眉眼弯弯：“你是近视眼吗？” 501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1 明明是在这样凝重的情况下，她却笑得眉眼生动，笑得让仇司空怀疑自己。 那弯弯的眉眼，可爱又柔和，是记忆中的模样，没有任何差错。 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只看见姬黎的嘴巴在一开一合：“正常来说，没有那么容易掉下去。不过人就说不准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一个意外，这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的事情，你知道的，世事多变。” 她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那么难以理解。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原来的仇姬黎。” 仇司空下了眨眼睛，突然不敢听她说话了。 姬黎却把他的头转了回来：“你是不是觉得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你妹妹的身子。” 仇司空手足无措，在她的盯视下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的。 不会是孤魂野鬼的。 小丫头还是那样可爱，怎么可能会有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子。 姬黎看到了他的惊慌，也看到了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尖锐，突然笑得更加生动，声音妩媚动人：“哥哥你想多了，我就是你妹妹姬黎。” 她是姬黎，也是仇姬黎。 在三千小世界里，她是找寻一个未知男人的小魔王，也是拥有正规身份的“原住民”。 她说这话理所应当，自然而然。 仇司空又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又能说话了。 只是，月色下，姬黎未免太动人了一些。 这不像他那个单纯的妹妹能够做得出来的姿态。 他张了张嘴，没有办法将自己心里那难以启齿的猜测说出来。 “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姬黎忽悠着他，“那是因为以前的我不完全是我呀。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听说过灵魂出窍的传说。 我觉得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以前我不懂事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之前看到的只是一部分我，现在看到的是完整的我。” 这也是姬黎心里的猜测。 只是按照孟婆做法跟尹渡传达出来的消息，现在的她也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她。 只是这一些用来忽悠仇司空足矣。 仇司空觉得事情走向好像有些奇怪。 姬黎已经没捧他脸了，改为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晃呀晃：“还是担心原来的妹妹吗？” 仇司空却说：“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骗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相信姬黎嘴里这种离奇的话，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经历也足够离奇，可能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更差的结果，也可能是从一开始他心里就藏着一个“相信她”的声音。 让他无条件相信她，相信她说的话。 “而且，为什么要说原来的妹妹，难道你不是我妹妹了吗？”仇司空看似温和，实际上却给她挖了个坑。 姬黎眨眨眼，眼睛里都是促狭，星河仿佛破碎在她眼睛里，璀璨而绚烂，一时之间，仇司空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没有说话，神秘地给仇司空留了一个空间，让他为之而乱却又只能选择性默认。 她是个聪明的人，从来都是。 502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2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透彻的解决，但是两个人都很聪明地没有踩到对方的底线上。 仇司空对过去的记忆仍然怀念，那姬黎也不会拆了他的梦。 姬黎说她就是仇姬黎，那仇司空就坦然接受。 两个人抬头看天空，姬黎突然问了一句：“其实今天晚上没有流星的吧。” 仇司空一愣，随即笑了笑，笑得没有什么城府，如同一个年轻又普通的阳光大男孩：“是的。你会介意吗？” 姬黎说：“其实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但看在是你的份上，我多给你一个机会。” 仇司空笑得更加温和：“那就谢谢我们家大小姐厚爱了。” 姬黎傲娇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打了个响指，模棱两可道：“其实我也觉得今天有点适合看流星。” 这话刚说完，几道绚丽的光从远处划过，速度飞快，然后整个天幕都好像亮起来了一样，一颗颗流星从天空中飞过，转瞬即逝，但因为流星数量的庞大，整个天空竟然没有暗下去过。 仇司空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看着姬黎再一次哑口无言。 她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个子不高，头发扎成一个小丸子，只有几根碎刘海在夜风中飘荡着，侧脸看来鼻子尤其高挺，眼睛里盛满了光，乍一看竟然要比天上的流星还要耀眼。 一颗颗流星划过，在这静谧的别墅区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不断有人跑出来对着天空拍照，或者是狂呼。 这场流星雨持续了不短一段时间，姬黎并不知道自己给仇司空的内心带来了多大的轰动。 要不是他自己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常理，估计都想大呼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看完了流星，她下意识牵着仇司空的手问道：“哥哥喜欢吗。” 仇司空喉咙发紧，他赶紧干的有些厉害，缓慢又迟钝地点了点头，他看见了姬黎温和的笑容，那眼睛里的光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不论如何，她还叫自己哥哥，那就足够了。 不管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是他的小丫头，这一辈子，下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小丫头。”仇司空反手握住了她，嘴里喃喃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好得他都不想放手了，好得他一点都不愿意放开。 姬黎没有说话，笑容恬静，带了几分岁月静好。 这模样要是让认识她的人知道了可不得吓掉大牙。 这还是那个不搞事情会死的小魔王吗。 “听说你把人带回来了。”在暧昧的气氛中，姬黎的一句话还是打破了这一方温柔，“我能见见他吗？” 看着仇司空的脸色变得不自然，她歪头解释：“我只是想看一眼，问一下问题，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你想问什么。”仇司空有些警惕，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警惕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得上是拈酸吃醋了。 姬黎一向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看他好像对这事有些兴趣，干脆开口邀请：“要不然你跟着我一起过去？” 503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3 “好。”仇司空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儿迟疑。 姬黎嗤了一声，突然感觉人品被怀疑了。 仇迁野被困在了地牢里，看起来有些落魄。 见到仇迁野本人的第一眼，姬黎就否定了，他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难受，那一种让人抗拒的感觉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挥之不去。 她甚至都想要直接离开了。 但是她没有，她现在地牢门口问他：“你是在记恨十年前的事情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仇迁野的神色就变了，眸光也变得冷冽，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接近姬黎时的温和，疯狂得像是个疯子。 在他愤怒的注视下，姬黎却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缓缓地蹲下了身子：“看来我是猜对了。” 仇迁野冷漠又决绝道：“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别自己闯进来。” 说完之后，他又恶狠狠地看了仇司空一眼。 那种眼神跟他看着姬黎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可以这么说，对于姬黎，他是迁怒，但是对于仇司空的是恨，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恨不得将仇司空的血都喝干。 姬黎对于仇迁野身上那股莫名的气息感到好奇，正想要说服自己过去查探一下，转眼肩膀就被按住了：“不要乱动。” 仇司空看着她，眼睛里还带着一点儿警告，显然对她的接近已经不悦了。 姬黎想解释她真不是想捣鬼，但是转念一想，解释这种事情跟她人设未免太不符合了一些，于是也没有开口。 反而是仇迁野的目光再次一变，凉薄中带上了讥讽：“仇司空你也有今天，怎么，现在才知道患得患失？” “那又如何。”仇司空看出了他的心思，声音放慢了些许只为了他能够更清楚地听出自己的威胁，“背叛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仇迁野呸出了一口血沫。 姬黎心里更加好奇了。 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仇迁野身上的气息好像是跟她的本源之力有冲突一样，每每碰撞在一起，她就会觉得异常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呵呵……谁能够想到，魔鬼也会动心。只是，你这辈子都注定得不到你想要的人。”说完之后，他脸色突然一变，紧接着惊骇不定的看向了姬黎，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眼睛里更是慌张，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再讥讽尖利，反而如同受了重伤的人一般，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怎么，怎么可能！”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扑向姬黎，但是，锁在他手上脚上的镣铐却死死地禁锢着他，让他无法挣开半分，只能徒劳又悲哀，惊慌又迷茫地看着姬黎重复那一句：“怎么可能……” 在这瞬间他整个人都低沉了许多，那股抗拒姬黎的气息猛然强烈了起来。 姬黎按住了想要动手教训仇迁野的仇司空：“别着急，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一下他。” 仇迁野看着她靠近，脸色一片惨白。 504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4 姬黎不知道见鬼了是什么模样，但她感觉仇迁野现在的模样应该跟人类说的见鬼了没有什么两样。 仇司空不放心姬黎跟了进去。 在看到姬黎亮出匕首的那一刻，他的心忍不住跳了跳。 姬黎慢条斯理地蹲下，正好可以跟仇迁野平视。 随着仇迁野的手被松开，仇司空眼皮子也跳了跳。 然后，他就听见姬黎的声音传来：“放心吧，不至于丢了你用命换来的人。” 仇司空脚步顿住。 仇迁野的目光也变得疑惑，只是还没有等这疑惑发酵完毕，他就看见姬黎将手中的匕首转了两圈，搭在了自己已经获得自由的右手上。 她一只手抓着匕首，一只手抓住他手腕，想了想，突然就在他腕上划了一道。 她并没有用力，所以那伤口只是浅浅一道，对比起他今天受到的拷打其实已经好了太多，甚至都不至于让他皱皱眉头。 鲜血逐渐晕开，姬黎用匕首挑了挑，竟然没有再给他添一道伤口，连一道划痕都没有，足可见她玩匕首的功力有多深。 这可不是仇迁野熟悉的大小姐模样。 他恍惚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吗？” 姬黎好笑的发问了一声：“你想什么了，你觉得我能凭空猜测你是在想什么吗？” 于是，仇迁野又闭了嘴，只是眼睛里始终还是惶惶不安着，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把匕首，觉得冷得很。 仿佛寒冰藏进了骨髓里的那种冷。 姬黎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好放弃，顺手就把匕首递给了仇司空。 那匕首上面还有仇迁野的血，让仇司空不喜地皱了皱眉。 “你不是仇姬黎。”仿佛用了无数的力气和勇气，仇迁野这才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但是姬黎只是轻嗤了一声就完全否定了他的猜测：“不，我就是仇姬黎。” “怎么会。”仇迁野脸色惨白得很，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也有可能是因为惊吓，“你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那么善良，那么……胆小。”仇迁野还是不敢相信，说出来的话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在跟姬黎说还是跟自己说的。 姬黎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仇迁野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善良就是你利用她的理由？明知道人有多胆小，你还怂恿她去给你偷资料！仇迁野，你可真够狠的。” “仇司空不会动她的。而且——”仇迁野缓缓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虽然虚弱，但看起来却一点都没有减少那笑容的碍眼程度，“你说漏嘴了，你真的不是她。” 姬黎摇了摇头：“你错了，我是她，我就是她，只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在别的世界里转了一圈重新回来了而已。”她怜悯地看着仇迁野，“你总是这个样子，总是把对你好的人推进地狱。”她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什么玄机。 仇司空心头猛地一缩，他看向了姬黎，总觉得她知道了些什么。 505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5 上一辈子仇姬黎的死是他无法忘记的痛苦。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可笑的自尊心和骄傲害死了仇姬黎，所以在回到现在的那一刻，他就选择了放下骄傲，放下自尊心，甚至于明白那所谓的背叛在生离死别面前其实也是可有可无的。 姬黎的话要说是真的也真得不纯粹，但是又不完全是假的。 仇司空也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这个时候他不想其他，就只是想着怎么相信姬黎。 就算她话里漏洞百出，就算她此时态度看起来都不诚恳，就算仇迁野的眼睛里同样写着怀疑，他也还是想要相信姬黎。 “什么推进地狱？”仇迁野眸子一缩，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解。 “好了，我的事情等到以后再说，现在说说你跟仇司空的矛盾。”她伸手在仇迁野的脸上抓了一把，他脸上有灰还有血，看起来狼狈得很。姬黎这一抓让他的抗拒散开了一点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很快，他又竖起一身尖锐的刺，眼睛里明晃晃的嘲讽看起来让人想要教训教训他。 “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十年前的事情是仇迁野的噩梦。 仇迁野不愿意想起来，也害怕想起来。 如今被姬黎这么轻飘飘地提起，瞬间就咬住了牙齿，恨得不行地看着她，这一刻仇迁野确定姬黎跟仇司空狼狈为奸了。 姬黎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整天想着做坏事，有我在，你伤不了他。” 仇司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想要问姬黎为什么会知道十年前事情的冲动也被他压住。 姬黎身上这种明显的变化他能够感觉得出来，似乎除了她自己主动坦白的那个理由，就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走狗。”仇迁野眼睛里藏着对她的失望。姬黎顿时乐了，你一个挑拨离间的狗东西，有用的时候就利用，用不上的时候就这幅模样，你以为你很能耐吗？ 姬黎脾气是真的不好：“再叫一句，我牙齿都给你敲断了。” 她穿着洁白的衣裙，站在逼仄的牢房里，面前又脏又乱，可她却好似成了画卷里面最重要的构图成分，缺她不可，干净与脏乱之间不是没有矛盾，她站在这里却并不显得突然。 仇司空甚至还能从她云淡风轻的威胁中看出一股淡然。那种可以把所有事情都不放在眼里的淡然。 好比此刻，她明明对仇迁野没有多大耐心了，开口威胁了，可还是不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她就应该进入这幅画卷里，她就应该成为这画卷里面理所应当的存在。 仇司空觉得，她可能比自己还要适合这个世界。 这个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东西都不单纯的世界，看她不以为然的模样，谁会觉得她是个简单角色。 这一刻，他觉得姬黎就是为了这个有血腥，有斗争，有勾心斗角的世界而生的。 她比他还要适合站在这里。 可仇司空不知道的是，姬黎应对过的却不只这些。 更黑暗，更血腥的东西她都应对过，又怎么可能会怕这小小的地牢。 506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6 仇迁野自认窝囊地闭了嘴，只是眼神还是不善的，在姬黎将他拉起来丢到墙上罚站的时候，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根本就跟他印象中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要是真的仇姬黎，他倒立吃猪食！ 一个那么温柔善良胆小，一个那么凶悍暴力残忍，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想骗人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只是，想到眼前人再也不是以前模样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沉了沉，他知道事已至此，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但他还是觉得惋惜，他原本没想要仇姬黎的命的。 他只是看不惯仇司空，想要他遭受致命打击而已，没想到竟然会招来了一个魔鬼，非但没有让仇司空大受打击，反而还给自己找了个敌人。给仇司空找了个盟友。 看他这个模样，分明就是利欲熏心，看着眼前人有本事给他带来利益就忘记了她占据的是谁的身体了！ 仇迁野家里出过事情，在没有出事之前，就有人算到他命里会有一劫，所以在很早的时候就把仇迁野送了出去，送给一个茅山老道当弟子。 那些年在山里，仇迁野也的确是学到了普通人没有接触到的真本事。 后来，老道死后他整理老道遗物时竟然发现了开天眼的法子，但因为秘籍残破加上没人指导，他只学了一半就遭到了反噬，天眼也只是个半吊子，时灵时不灵的。 但就是这样的半吊子也足以支撑他去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了。 包括蛊惑仇姬黎，也包括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姬黎不是原来那个人的事情。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看不透姬黎。 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不知道她来自何方，不知道她内心欲望和黑暗，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能耐，不知道她跟原来的仇姬黎有什么牵扯到的地方。 更不知道，在某些时候，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当然了——因果中他能得知自己跟她，跟仇司空是牵扯在一起的。 他能隐隐约约知道，仇姬黎是因为他出了意外。更多的他看不透，但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仇姬黎感到愧疚了。 人如果在做了错事之后仍然觉得无所谓，那就已经丧了良心了。 仇迁野自认为自己还有良心，所以他现在除了仇视仇司空之外还仇视姬黎。 后者是害了一个人，前者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想到被破坏了的家，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收收你恶鬼一样的眼神，”姬黎凉凉地开口，“再让我看到，眼睛也别想要了。” 仇司空觉得这世界真是奇妙。 面前的这个人跟记忆里的大相径庭，他却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不是开玩笑吗。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他内心的焦躁，让他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仍然能够保持安静。 仇迁野心里恨得不行，但却很识时务的选择了收敛。 姬黎这才收回了威胁的目光。 507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7 姬黎又道：“你是不是觉得仇司空害了你。” 仇迁野愤怒地叫喊：“什么叫做我觉得是仇司空害了我，他分明就这么做了！” 仇司空皱眉。 姬黎一巴掌就盖在了他脑袋上，威胁道：“我不喜欢太吵的小朋友。” 仇迁野的年龄比仇姬黎还有大一点儿，但是姬黎说出这种话来却没有违和感。 姬黎身上的气势太盛，气场太足，做事太冷静，完全不像仇迁野的暴躁易怒，看起来的确比仇迁野要成熟许多。 仇迁野早知道她不寻常，冷冷哼了一声闭上了嘴。 姬黎却又问他：“这么多年来你潜伏在仇司空的身边也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吧。” 提及当年，仇迁野是无法冷静的，只是他刚想破口大骂，人就被姬黎制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来，就连手都没有力气。 这个女人用了什么妖术！ 仇迁野脸上表情惊骇不定。 姬黎这才缓缓说道：“我让你开口的时候你才能开口，不然我揍你，知道吗？” 仇迁野屈辱地点头，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你觉得仇司空是杀了你全家的凶手。”姬黎开口，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仇迁野的表情还是那么冷冷的，但是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眼底已经酝酿出了风暴。 仇司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出声。 姬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你的遭遇的确是挺不幸的，但是这并不是你对仇司空动手的理由。” 仇迁野唔唔地叫唤着，表情激动，姬黎也想知道他想说什么，给他解开禁言的那一刻却变了脸。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仇迁野胆子还有那么大，如果不是她躲闪及时，估计仇迁野口水就吐在她身上了。 很好，她还没有见过胆子这么大的。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采取措施，仇司空就抢先一步捏住了仇迁野的脖子：“你找死！” 看着仇司空的动作，姬黎体内火气突然就少了许多。 她想，她还真的是善良，而且越来越善良了，换到以前，仇迁野妥妥的骨头都要被她拆了。 姬黎拍拍仇司空的手：“你现在杀了他多吃亏啊。” 仇司空神色不明，眸光越发闪烁，似乎在纠结什么。 “行了，当年那点破事你不想说我就帮你说了。”姬黎示意他站到后面去，然后才用手抬起了仇迁野的下巴，她手法有些独特，逼迫他跟自己对视的同时又能让他没有办法开口。 “你恨了十年有没有想过自己恨错人了。” 仇迁野紧紧的盯着她，眼睛好像会说话般，让姬黎看到了他的紧张和怀疑，以及眸底极致的黑，她也没想让仇迁野再开口，丢了个炸弹之后就缓缓提及了十年前那一桩事： “没错，我今天想告诉你的就是——仇司空非但不是你的仇人，他还是你的恩人，你一直以来都报复错人了。你以为你当年真的是因为命大所以才逃过一劫的吗，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仇司空，你这小命早就没了。” 508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8 这件事情，仇司空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姬黎刚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呆住了。 他一开始还心存侥幸，以为姬黎说的那一句用命换的人是巧合，没想到她真的知道当年的事情。 仇迁野挣扎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抗议的气息。他不相信仇司空会是个好人！ 一定是这个妖女在胡言乱语！ 但随之而来的一阵清香迷惑了他的神智，他愣愣地看了一眼姬黎，然后就放弃了挣扎，任由她把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一股奇怪的能量流动出现在脑海里。 仇迁野突然想到，师父离开之前跟他说的那一句，他此生的劫因一个女人而起。 他跟这个女人有太多的交集，如果不梳理开的话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解脱，只能是永世沉沦。 那个时候他只以为师父是神志不清了，此时脑海中却在一次又一次地回放着他这一句话。 直到脑子里被塞进了一些东西，拨云见日，他的回忆这才终止。 然后，他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只是，他来不及对姬黎表露出惊骇，对于脑子里面突然出现的这些东西感到了一阵急促的慌乱。 这一幕，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却在看到惨案现场之后做了好久的噩梦，在梦中，他给这一幕构建了一个合理的开头和结尾。 但是，他现在看到的这一些却不是什么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甚至乎，他一直以来认定的仇人可能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多讽刺的结果啊！ 多讽刺的事情啊！ 脑海里的一幕是以仇司空作为主人翁来的视野。 一片黑暗的寂静中突然有狗吠声响起，打破了宁静，紧接着夜空也被染红，一场大火迅速包围了他的家。 他看到了悲剧的发生，看到了仇司空冷眼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看到了有无数黑衣人闯进了他的家里，将他的父母，姐姐，保姆，保镖都屠杀得一干二净。 仇司空的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哈哈大笑，见证了他所想要见到的悲惨画面后拍了拍仇司空的肩膀：“给我把那个小杂种也找出来，解决了。” 仇司空沉默地点了点头，却在他离开之后打湿了自己钻进了火海里。 他找到了仇迁野的父母，当时的仇母当场死亡，只有仇父还撑着一口气，让他忘记这一切，求他保护好仇迁野，不要让他蹚进这浑水里。 仇司空答应了，他刚想把人带出去，就看见怀里的人已经断了气。 那个时候的仇司空还不是真正的位高权重，他受制于人，为了庇护仇迁野，他掩盖了仇迁野的信息，却被他那时候的老大发觉，他怀疑他有异心。仇司空险些被弄死。 但是，仇司空硬是撑着一口气爬起来，最后将那个酿成了这场横祸的大佬给拉进了地狱里。 后来，仇迁野出现，跪在他的面前，看着这张在资料上出现过几次的脸，想起故人之托，仇司空把他留了下来，用心照顾，用心栽培。 509当偏执狂后悔之后39 但他却不知道，仇迁野是带着恨来的，带着对他的满腔仇恨，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因为当仇迁野回到家看到自己家变成一堆废墟，家人全死了之后，他开了天眼，抓捕到了现场的一幕。 仇司空出现在那一幕里面，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仇司空就是害了他全家的人。 他没有想到，仇司空才是那个真正无辜的。 他与仇迁野的父亲交好，但仇迁野父亲与他所潜伏的阵营是完全对立的两个势力，虽然事先已经给出了警告，但还是没有挽救他们一家的能力。 仇迁野父亲的自大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最大的祸患，也让仇司空背了十来年的锅。 仇迁野看完全部之后身体忍不住哆嗦起来，他质问姬黎是不是在骗他，是不是存心给仇司空这个杀人凶手洗脱罪名。 仇司空刚刚一直没有爆发的怒气直接就爆发了，一双大手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按进了水缸里恨铁不成钢的骂：“我什么时候变成杀人凶手了！” 杀人诛心，这话的确是对仇司空打击不小。 他不知道姬黎让仇迁野看到了什么，他只知道—— 他帮老朋友照看了这么多年的小辈背叛了他，还一意孤行地跟他作对，认为他是杀人凶手。他这么些年的照顾是为了什么。 姬黎怜悯地看着他，仇迁野刚被提起来就看见了她这样的视线，虚弱又无力地否认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他哑着声音，看起来又是这幅惨样，谁看了不会觉得他可怜。 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这怎么可能会是所谓的真相，难道这么久他都做错了吗？ 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看着仇迁野堕落的模样，姬黎拍了拍仇司空的手：“行了，让人喘口气吧，再整下去估计人就没了。” 她不是心疼仇迁野，只是觉得仇司空现在的身份要是摊上人命官司估计会挺麻烦。 他手上本来就不干净，关键关头不宜多生是非。 仇司空看起来却有些愤恨，他没有办法告诉姬黎，他上一辈子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因为仇迁野的设计。 他存心让两个人决裂。 他对他没有半点的亏待，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他为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 失而复得之后，他对造成这一切的仇迁野的想法更加复杂。如果仇迁野不要落到他手里还好说，如今人落到了他的手里，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善罢甘休。 姬黎不知道这些。 她不知道仇司空是重生回来的，她也没有经历过被杀死的事情，她是被恐吓之后后悔时回到的从前，所以她不知道仇司空心里有多么挣扎。 “仇司空，你真的没有对我父母动手吗？” 仇迁野仍然是这么在问，只要仇司空点头了，他就没有报复错人。 可是仇司空摇头了，还对他笑得很是嘲讽：“为什么我要对他们动手。” 他不知道姬黎做了什么，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有辜负她的良苦用心。 510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0 仇迁野哭得更大声了。 他是能够怀疑姬黎造假，可是当那一幕在脑海中回放的时候，他内心更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因为那一幕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强了，那样的真实让他心里也犹如起了一把火，灼烧得他痛苦不堪，苦不堪言。 他这十年来都恨错了人。 作为在道上混的，仇司空仁至义尽，提前告知了父亲有危险，保住了他的性命，将他带到身边教导，帮他报了仇，可他却还这么对仇司空，他不是人！ 有些时候，觉悟来得非常快，但同样让人痛彻心扉。 仇迁野此时就是这样的。 姬黎的一番手脚让他得知误会错人了，怨错了恨错了人，他原本就陷在痛苦的深渊里，此时更是痛不欲生，悲哀和绝望并存，后悔并不只是唯一的解释。 仇司空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也有点嫌弃。 不仅仅是嫌弃自己带了十来年的人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还嫌弃自己，竟然就是在这样的人手里栽了下去，竟然就是在这样的人手里失去过小丫头。嫌弃自己，有些时候连他都不如。 仇迁野的痛彻心扉中，仇司空带着姬黎离开，一颗心始终定不下来，提在半空让他难受极了。 姬黎却好像没有发现他身上沉重的气息，牵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心里很好奇，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收起你的好奇心，有时候好奇心不是什么搞事情，至于我对仇迁野用的东西你也不用感到好奇，反正不会用到你身上就对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姬黎以为仇司空的惶惶不安是因为忌惮着她刚刚的手段。 这一点她表示可以理解，仇迁野能够接受是因为他从小受的教育异于常人，但仇司空只是个普通人，见到那样奇怪诡异的一幕心里有疑问会害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仇司空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问题。”也不怕你会对我做什么事情，反而是心里的亏欠越发浓重了。 他亏欠的，是否能在另一种形式上反馈回来。 他这么乖巧温顺倒是让姬黎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是咄咄逼人了点。 她知道错了，但她不会改的。 这是她的习惯，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她改。 仇司空用手摸了摸她手背，不敢告诉她，其实他也是个怪人。 某些方面上，他们是一样的。所以可以不用对他有那么多防备，也不用顾忌那么多。 “仇迁野你打算怎么处理。”姬黎问道。 “你想怎么处理他。”仇司空却快速地反问了回去。在他心里，姬黎比任何人都有权处理仇迁野。 “他给我的感觉特别奇怪，像是敌人，又不完全像是敌人，但就是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我觉得他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但关键就是，她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出在哪里的。 仇司空安安静静地听她絮叨了一会儿，才听见她慢慢提议了一句：“先找人看着他吧，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好。”仇司空答应得毫不迟疑。 511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1 姬黎原本以为他还会多问两句，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心里居然还有一点儿诡异的遗憾。 正在胡思乱想中，仇司空却突然将她的头按低了下来。 两个人迅速隐藏在灌木丛后面。 在黑夜里，她的眼睛依旧明亮，仇司空心知这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刻，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示意姬黎先行撤离，而他自己却从背后摸出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家伙，轻轻地推了一下保险。 姬黎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凝重，低声在他耳边问了一声：“你知道是什么人？” 趁着夜色，几队人马已经解决了仇司空家的巡逻人手，悄无声息地换上了他们的人。 这个时候，整个仇家都是危险的。 仇司空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又点点头。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上面的人容不得他了。 只可惜，他仇司空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狗熊，想要动他不妨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真要逼急了，小心他拉着他们一起同归于尽。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感觉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温热，却是姬黎按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原本温和的小脸不再人畜无害，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张扬和自信让她比谁都要耀眼。 “我有办法。”她压低了声音，“先回房间再说。” 好在他们此时离房间不远，加上熟悉地形，在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还是有足够时间回去的。 仇司空原本不太赞同，但接触到她眸子的那一刻却是点了点头。 事后想起来的时候，仇司空总觉得自己那一刻被催眠了似的。 好像对于姬黎的话都会听从一样。 悄无声息地转移回房间，仇司空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阿文，但是电话没有接通。 他皱着眉头，还没有想明白阿文是否跟仇迁野一样叛变了还是已经遭了毒手，就见姬黎从床上摸了个平板起来，得意洋洋冲他开口道：“还好前两天你没空理我的时候，我把别墅的防护措施都整理了一遍。” 说着，她扬了扬手上的平板：“给你加了个防护罩哦，不要太感谢我。” 于是接下来仇司空就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屠杀场面。 姬黎的平板上出现了许多红点，她速度飞快地确定了这些人的位置之后就按了确定键，于是，房间里突然亮起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外来者被红外线捕抓到，又被神秘射线绞杀的一幕，动作顺利得很切割玻璃一般，快得吓人。 仇司空纵然经历了许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后背一凉。 这样的手段，就算是他也没有掌握，而且他很确信，国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他这个小丫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仇司空，面前的人绝非他记忆中的那一个，她可能是哪里来的妖精鬼怪。 可是姬黎身上的那种熟悉气息却又让他十分安心。那种熟悉就是曾经的姬黎也没有给过他的，他觉得世界充满了诡异。不仅仅是姬黎，还有他。 512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2 特别是姬黎刚刚的那手段，不管是放到哪里都肯定会引起轰动。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把人藏好的话，说不定什么姬黎就会被人拉去解剖了。 但是他也不想想，姬黎那种人能是给人欺负到头上的人吗？ 怕是解剖的人刚到，转眼她就能连他头发都掀掉了吧。 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妹妹有太多的误会。 “今天这件事情……”他斟酌着用词，转眼就看到了姬黎似笑非笑的脸：“亏你还是个老大，连老巢被人摸进来了你都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仇司空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但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的疏忽。 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多人摸进来，连一点点防备都没有就摸到了别墅的门口。 他外面那些哨子都是干嘛用的？安保是用来做什么的。 姬黎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绝对黑白，她只知道，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她都要保证自己的存在不受威胁，如果有人跟她站在对立面，那么就是她的敌人。 而她这个人对敌人一向不留情，刚刚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一瞬间做出的决定冷血又让人心中生寒，绝对是打一个照面之后就不敢与其为敌的惊慌。 就算是仇司空这种见多了生死的也还是被她这个做法吓了一跳。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仇司空表情严肃，目光生冷。 “跟你有深仇大恨？” 姬黎问了一句。 仇司空摇摇头：“只是阻碍了他的路而已。” 姬黎又问：“搞他吗？” “搞他？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怎么可能说拉下来就拉下来的。”仇司空觉得不切实际，人家拿他当业绩搞，他充其量就是个洗白了的炮灰，怎么搞人家。 拿什么搞人家。 他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只是明白这个，他语气也是轻快的，看不出来什么压力，姬黎看着他的目光更加嫌弃了。 知难而退可不是我辈楷模。 而且，这两年安稳的生活是磨灭了他骨子里的血性了吗？这么磨蹭，这么软弱，活该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你管我怎么搞他，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弄他就好了。”姬黎眼神里的轻蔑傲慢让仇司空觉得像是只要他点点头，姬黎就能冲上去为他上阵杀敌了。 这种疑似被宠着的感觉让仇司空的灵魂都为之一颤，细细品味之后觉得甚是庆幸。 他想，再也找不到自己这么成功的男人了，居然有小丫头宠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办到？” 姬黎嗤笑了一声：“那是绝对的。”开玩笑，小魔王怎么可以说不行。 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何况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搞一个人吗，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 有些时候她狠起来自己都要跟自己说一声佩服，哪里是这种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境界。 得意洋洋想了一会儿之后，她甚是得意地立下了flag：“放心，既然有人不长眼找到我罩着的人搞事情，那我——” 513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3 得意洋洋想了一会儿之后，她甚是得意地立下了flag：“放心，既然有人不长眼找到我罩着的人搞事情，那我——肯定要让他后悔一辈子。”什么人都敢招惹。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逻辑有多么凶悍，恐怕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又要大骂暴君了。 但她没有丝毫不介意，就算是被骂暴君又何妨。 该是她的东西谁都别想动，该是她的地盘谁都别想不请自入，她保护着的人如果真的被动了，那就别怪她以一还十，让其后悔。 这都是—— 怪不得她的。 正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一枚子弓弹突然破窗而入，刚刚还说得很是起劲的姬黎却变了脸色：“小心。”每每过渡到新的世界里，她总是最虚弱的，就算是后期实力慢慢捡回来了，也还是跟本尊差了一大截。 这种区别足以让她从蔑视变得紧张，惊骇。 但这并不是说她认了怂，今天如果她吃了亏，那日后肯定会找对方麻烦回来的。 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睚眦必报有些时候不一定是贬义词，也有可能是用来陈述的。 空手接白刃的事情她也做过，只是当时痛得她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毕竟肉体凡胎跟她那经过锻炼的身体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也会觉得痛，毕竟受限于这方世界的天道之中。 想也知道，子弓单带来的创伤会比刀剑更加严重。 只是，她并没有只顾着自己，仇司空也被她带着翻滚到了地上。 好死不死，地上还有一块碎玻璃，仇司空的大腿瞬间就飚出血来，狼狈得很。 那子弓单没有打到人，后面的狙击便紧跟着而来，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扫射了。 姬黎知道躲避并不是个办法，必须做出反抗才行，只是仇司空受伤后身体上传来的神奇熟悉感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什么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恐怕就是面前这种场景了吧。 她原本以为，仇司空不可能是自己想要找的人，没想到兜兜转转，阴差阳错的又让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厉害，现在却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 到底是哪些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会觉得仇司空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这种直觉为什么会影响到她的行动，为什么会让她连尝试一下都不。 她以前只以为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却觉得处处透露着诡异——自从亲眼见到了仇迁野之后，那种所谓的直觉越发让她怀疑现在的情况。 她在三千小世界里来回，根本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 第一眼就让她觉得不喜的，第一眼就让她觉得抗拒不想接近的。 以及仇司空这种第一眼她就觉得不可能是那个人的。 处处透着诡异。 如果记忆够好，最后幸运的话，她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尹渡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怎么感觉自己总是受到阻拦。 但她却不知道，有时候阻拦她的并不只是尹渡而已。 514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4 没有情感也不懂自己是某些人阻碍的姬黎天真得很，自以为她潇洒自在最多就是狂妄了点不至于给自己带来影响。 却不知道有些时候，她光是存在着就已经遭人恨了。 仇司空的确很能忍，就算血流不止也没见他皱皱眉头，反而是在姬黎进入躲避死角的时候用力把人扯了出来，摔到自己怀里，然后两个人又在地上滚了一圈，成功地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姬黎的。 这样的话，就算是还有子弓单过来，他也能够保护得了姬黎。 这种举动如果姬黎本人来做她估计不会多想什么，但是这个人换成了仇司空，她就有些恍惚了。 她不习惯被人保护的，但是总有人以为她脆弱。 不对，应该说是——这个人一直以为她脆弱，不管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情况下，都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得了她。 傻子。 这样护着她能做什么，关键时刻管好自己不就行了？ 仇司空带着她避到了柜子下，然后也做出了反击。 他绝对不会给任何一个人伤害姬黎的机会。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都是自己的敌人，仇司空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不允许姬黎被伤害，不允许自己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伤。 人在生死关头的潜力是无限的，仇司空作为人中佼佼者更是实力不俗，直接以自己的身体为饵，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同一时间，他对着判定的位置开了木仓。 一木仓过去，半空中“叮”地一声响起，原本向他们袭来的那子弓单被打落。仇司空的子弓单轨道却不变，直接奔着那轨道方向就过去了。 一声微乎其微的闷哼声响起，他知道，这险招赌对了。 那人的身子颓了下去，轰然倒在了地上，卷起细小的灰尘。 最后一个潜入进来的人也被解决。 仇司空看了一眼姬黎，然后走上前去查探那人身上的东西。 摸了几下之后摸出了一个徽章：“果然是他。” 最后一丝不确定现在也烟消云散了。 姬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她本来可以避开的，谁知道仇司空突然就扑过来了，如果只是普通扑过来还好，偏偏他抱着她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硌到了，现在感觉老腰都要断了。 姬黎呲牙咧嘴，笑得仇司空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不过，他觉得姬黎大概只是被吓到了，毕竟，他刚刚可是“救”了她的，怎么会觉得姬黎是想要打他呢！ 仇司空也不想想，刚刚面不改色就把那几队人手都给切割了的凶残小魔王能怕眼前这种小小的阵仗吗。 “先生，您没事吧。”阿文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两抹红晕，看起来跑得挺急的。 “我没事。”仇司空大手一挥，“让人把这些都处理了，从哪里来的就给我扔回哪里去。” 阿文愣了愣，随即面色古怪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刚刚你人在哪里。”姬黎冷不丁地问了阿文一声。 仇司空闲适的模样消失，他听出来姬黎的怀疑了。 515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5 他不是没怀疑过阿文，只是阿文跟着他的时间比仇迁野还久，如果连他都能背叛自己的话，那他还能相信谁。 只是姬黎那严肃的模样不是作假，阿文的姗姗来迟也显得疑点重重。 阿文看了一眼仇司空，又看了看姬黎，解释道：“我刚刚不知道被谁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外面一片混乱，然后赶紧召集了兄弟们进来。” 姬黎摇了摇头：“你撒谎。” 阿文表情一愣，看起来无辜得很：“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黎拉着仇司空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好了，别演了，我已经知道你做的事情了，如果还想赢得尊重，那就请你老老实实把你做过的事情交代出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仇司空怎么处理这个已经变了心的老下属，她就不知道了。 仇司空磨了磨牙，看着阿文明显心虚的模样一阵痛心，这一刻，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据，哪怕他没有亲手做过什么，但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已经是跟今晚的敌袭逃不开关系的。 “为什么你也要背叛我！”落地有声的质问让跟着阿文跑过来的手下们都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站队了。 但也有心里不信阿文会背叛先生的，小声嘀咕着问了一遍会不会是个误会。 只是没有人理他。 仇司空是这样，阿文也是这样。后者的表情在沉闷的气息中慢慢黯然了下来，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仇司空已经不用他多说什么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有眼无珠，跟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背叛我，简直可笑至极！” 姬黎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没说阿文背叛你啊。哦，不，应该说是背叛未遂。中途就改了主意。” 仇司空怀疑人生的表情顿住，显得一言难尽，如果此时给他的表情加个字幕的话，大概就是——你在逗我？ 阿文这才缓缓低头，承认了自己鬼迷心窍与外人合作，但是他不是真的想要背叛仇司空，他只是觉得仇司空被姬黎迷惑了，需要一个机会让他清醒过来——毕竟，在他眼里，姬黎跟叛徒仇迁野关系那么亲近，说不定仇迁野能够成功就是因为他。 凭什么仇迁野得到了教训，她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子一点都不公平。 于是在有人找上来的时候，他同意了，但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仇司空查起来的时候，这个锅要推给姬黎。 他说出来时显得很是羞愧，仿佛已经正确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姬黎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只是这样吧。” 其他人被她挥退，她眯着眼睛阴阴笑了起来：“怎么不告诉仇司空，你对他有意思？”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里，姬黎终于想明白了阿文对她的针对是为了什么。 仇司空如遭雷轰，阿文更是一脸震惊，险些就问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了。 仇司空的震撼却远不止如此，他想到上一辈子姬黎是在谁的手下出的事时，脑子顿时传来了一阵剧痛。 516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6 他怎么会这么迟钝，上辈子那个对姬黎下手的人是归阿文管辖的。 如果不是阿文授意，他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重生之前都不太熟悉的细节终于丰满了起来，仇司空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那个时候沉浸在姬黎的死与仇迁野的背叛中，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 所以重生回来之后，他也只是把那个人打发得远远的，却忘记了还有阿文这一个人。 这一个——背后授意人。 姬黎的观点得到了有效的论据支撑，这个猜测在仇司空的心中丰满了起来。 阿文已经说不出话了。 是震惊也是怕，还有一阵诡异的释怀——终于不用遮遮掩掩了。 是的，他心思龌龊不堪，他行事偏激又固执，他思想阴暗又胡乱，他竟然对自己效忠的先生产生了这种肮脏的想法。 这种性格上的禁忌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主动对人言的禁忌，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姬黎看了出来。 他有些恍惚，恍惚之中还觉得有些可笑。 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敢相信他的喜欢，他看不顺眼却独得那人宠爱的女人却看出来了。 这对他来说，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他眯着眼睛，最终是点了点头，如实交代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夹在中间最痛苦的是仇司空。他知道跟他们不一样的全部真相，一方面是兄弟，一方面是从小宠到大的小丫头…… 他没有别人眼中想象的那么公平，那么厚道。 他也只不过是个正常人而已，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么多。 正常人接受到这种打击也许很快就会一蹶不振，仇司空却还是咬紧牙关挺了下来。 他的所有愧疚，所以不喜欢，不习惯都是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不破不立。 破了才能得到解脱，得到救赎。 “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了。”在阿文的绝望中，仇司空佯装冷静地道，表情不似个正常受到打击的人。 阿文不愿意，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他已经知道悔改了，他从来都没有害仇司空的心思，为什么他要这么对他——明明他只是想要站在他身边而已，为什么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就算真的是他做错了，那仇司空又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再多一个机会。 他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他这么多年来跟在仇司空的身边出生入死，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为什么仇姬黎做错了事情，仇司空能够不问原由地原谅，他只不过是想要帮他教训一下胳膊肘往外拐的仇姬黎，却要受到这样严重的惩罚。 姬黎从他癫狂的表情上突然看到了一个过去很久的人的影子。 宁无暇，那个暗恋皇兄却求而不得的偏执女，她当时的模样也是这么狰狞，这么诡异，这么癫狂的。 这一刻，一男一女的模样竟然无比相似，姬黎忍不住吓了一跳。 有一点意料不到，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求而不得的人都是这样的狰狞模样。 可她—— 517当偏执狂后悔之后47 可她分明记得，尹渡没有这么疯狂的啊。 对比起来，被封印在火山底忍受烈火灼烧的尹渡简直是太冷静了。 冷静到让人害怕。 要说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怨恨的人，大概就是尹渡了吧。 她是真真正正的付出所有却依旧求而不得，最后还被心上人抛弃，在炼狱中挣扎一遍又一遍，却逃不开那桎梏。 她有些感慨，但却没有怜悯。 对于尹渡来说，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就算爱一个人爱到失去了尊严，她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依旧是有傲骨的。 除了所爱之人，其他人的一个眼神都是对于她爱情观的侮辱——尽管那种喜欢有可能在这数千年数万年中变成了火山底的灰了。 只是，这些话，她不会告诉仇司空，所以没有什么比较的意义。 她只是看着阿文从不甘到疯狂，再到失落，最后变成了绝望，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被仇司空赶走了。 仇司空不敢再赌，去赌阿文会不会再次在关键时刻原则站在他这一边，回头是岸，不敢去赌阿文是不是不会对他觉得重要的人下手。 他不敢去赌，他能够得到这次重新再来的机会已经不容易了，要是再出现个什么意外，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仇司空看着阿文离开，目光变得有些幽深。 直到一双有力的小手落在他身上时，那种突兀的感觉才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回来：“怎么了。” “你看起来很舍不得。” 于是仇司空又不说话了。 姬黎看着阿文离开时落魄的身影，忍不住给出了一个提议：“如果你不想他离开的话，现在可以把他喊回来啊。”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仇司空没有说话，看着姬黎摇了摇头。 没有那个必要了。 如果二者必须选其一的话，那么他选择姬黎，毋庸置疑，她是他心中最珍贵的那个。 生命中的取舍不断，她却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舍弃的坚持。 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阿文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仇司空的面前，真真正正做到了从此在他面前消失。 之前隐藏在仇司空身边准备对仇司空动手的那个人也被仇迁野供了出来。 要不是他的支持，仇迁野没有可能那么快成功。 巧合的是，那天的黑衣人也是那个人派来刺杀仇司空等人的。 新仇加旧恨，本来就不好招惹的仇司空更是在不搞事情不痛快小魔王的怂恿下进行了反击，这一次彻底将那个人打懵了。 直到他从上面那个位置被拉下来，甚至再也跟最好的位置无缘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可惜到了那个时候，他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之前被他踩过的人会告诉他什么叫做现实，什么叫做残忍。 而他也只能受着而已。 仇司空没有跟姬黎表白心意，他怕把人吓走了。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只不过是个哥哥而已。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姬黎也一直都没有结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518尹渡说起轮回道 陪到他老了，走不动路了，再也拿不动木仓了，再也没有办法抱起她了，她还是站在自己的身边。 回首时，那人就在阑珊处。 仇司空觉得重生回来值了，不管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足够，就算是灵魂被禁锢也可以，只要再给他一点机会，让他去再与她相逢，那就足够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下辈子还想跟他的小丫头在一起。 姬黎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暗下去，然后阖上了眼，然后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一次，她看到了从仇司空身上飞起的光团子。 那光团子似乎是担心被她发现一般，在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的那一瞬间跑远了。 仇司空身上彻底没了气息，姬黎也没有在这个世界待下去的欲望了，至于对光团子的好奇并不急于一时。 她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再睁眼就出现在了尹渡的封印地里，竟然没有经过星群也没有经过阎王殿，直接就到了尹渡的身前。 “尹渡，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聪明如姬黎，这时候也不知道尹渡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了。 尹渡不答反问，那嗓音带着一贯的沙哑：“你知道谁掌管轮回吗？” 那还用得着问吗？生死薄在谁手里谁就掌轮回呗！ 尹渡阴阴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对她天真的嘲讽，洞悉一切的睿智让人有种被窥探彻底的毛骨悚然感：“不是阎王，一个小辈而已，又怎么建立起这轮回大道，如何支撑这方空间。本尊……曾经执掌过一段时间轮回道。” 姬黎神色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 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取悦到了尹渡，她笑得更加大声，只是那嘶哑的力道听起来有些恐怖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这段记载会被人抹去。” 姬黎：“你会告诉我吗。” “当怕，”尹渡似乎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我要是不想告诉你，也不会费大力气把你传送过来。” 姬黎问：“那你可以说了。” 尹渡的笑声停下，突然显得有些落寞：“你还是老样子。”可她却已经面目全非，无数次回忆起当初的一幕幕时，总会觉得有利刃在她心里搅动。 原本她也可以活成这个样子。 可后来，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一开始，轮回道是神以一己之力搭建的，后来，为了维护这轮回道，他耗费了太多精力，不得已陷入沉睡，于是就将轮回道交给了三个在当时威名赫赫的小辈。” 她说话不快，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脑海中酝酿过无数次一样。 “你应该也能猜到，其中一个就是我。” 姬黎囧，这可不是她自己猜到的，明明是你刚刚自己暴露的好吗。 “还有一个是首任妖王，另一个我就不告诉你了。该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的。”尹渡的话跟孟婆那种卖关子似的恶意完全不一样。 就算知道尹渡在逃避些什么，姬黎也还是没有生气，甚至觉得她不愿意说那就肯定是有自己的顾虑的。 519当初执掌轮回道的第三人 至于那时候执掌轮回道的第三人，姬黎并不是太迫切地想要知道。 正如同尹渡说的，她该知道的时候就都能知道了。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刨根问底。 “然而，这一些跟我跑到三千世界去又有什么事情呢。”姬黎突然之间犀利地问道。 尹渡很是赞许她这种反应度：“因为你要找一个人。” “……” “三千世界其实才是一个完整的轮回道。” “什么！”姬黎一直以为，所谓的轮回之存在于她们这一个世界而已，没想到三千小世界才是尹渡口中的那一个轮回道！ 那她之前听到的为什么不是这个样子的，阎王等人为什么从来都不提这件事情！ “但是很可惜，因为中途出了点意外，轮回道彻底落到了首任妖王的一个后人手中，也就是那一天起，轮回道断裂，形成了三千小世界。但就算是三千小世界也只不过是个虚词，实际上断裂开的轮回道远超过了三千。” 一字一句，落地有声，直砸得姬黎心头嘭嘭直跳。 “你要找的那个人是能够改变这个现状的人，但是，现在执掌着轮回道的那个人绝对不会允许你破坏他计划的。你想要找到那个人不容易。” “可我已经找到他了，好几次了，为什么还……” “错了，你找到的不是他本尊。你看到的这些不过是他的灵魂碎片而已。” 也就是说，她要找的那个人是个大能耐的，而且，谁也说不准他会变成碎片隐匿在哪里。 姬黎的认知被颠覆了。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正常的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光怪陆离。 尹渡没有必要跟她开玩笑，她也不屑于跟人开玩笑，所以这话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真的。 “要不然你以为，那个人会那么冷静吗。” 姬黎下意识地想到了轮回道现在的拥有者。 尹渡的普及仍在继续：“那个人不会允许你找到他的，你之前应该也感觉到了，就算你要找的那个人能够指引你过去，但中途总会发生点什么阻碍。” 她的话听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姬黎却想到了她找到那个人时遇到的意外。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轮回道的主人不想让我找到我要找的人，直接出手把我解决了不就好吗，为什么还要在背后动手脚。” 尹渡嗤笑：“还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有人隐藏了你的存在而已。 但那个人多疑，他已经怀疑你们的举动了。这一次，你应该也感觉到了。那个名为仇迁野的人就是他的万千化身之一。” “怎么那么弱！”姬黎却抓住了一个异于常人的点，“而且也傻得可以！你确定他真的是轮回道的主人？” 尹渡纠正她：“他也配当轮回道的主人？只是一个看管的而已，真正的主人回来了，还有他立足之地？” 姬黎：“……这并不是重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尹渡道，“他受规则所限，如果强行进入会遭到世界秩序的排斥。所以，他只能将自身分化出无数个灵体，附在其他人的身上。查探但这样一来，他的——” 520睡在冰棺里的男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四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风都不再刮过，安静得跟个死亡真空地界一般。 姬黎看着面前完全黑了下来的天，心里开始惶惶不安。 尹渡的存在，她不敢说是最强大的，但是对比死她们这些后辈来说，能够被认定为是传奇的人又能够简单到哪里去。 尹渡就是这么一个人，任何一个人进去都要魂飞魄散的极地，她竟然还能够保持神智，以魂灵之身扛过了这么多年。 她已经站在了传奇的山巅，但今天，她突然就这么没了声响，又怎么能不让人心头一震，由衷惶恐？ 就算是镇定如同姬黎，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打起了精神来应对。 尹渡的话不多，却足以让她知道三个信息。 第一，她作为轮回道曾经的守护者，她知道无数密辛。 第二，轮回道的现任守护者想要将轮回道据为己有，所以容不下他们这些老牌守护者。 第三，她要找的那个人十分强大，强大到可以改变目前许多困境，所以，轮回道现任守护者如果知道她想要找回那个人一定会对她多加阻拦的。 另外，她想她应该明白自己从始至终的任务是什么了，以前她以为自己是“那个人”的牵引着，没想到她仅仅只是作为媒介，让那个人自己找过来而已。 是的，不是她找“那个人”，而是那个人一直在找她，只有她进入的小世界才是有“那个人”灵魂碎片存在的空间。只有她进入这个世界之后，那个人才会慢慢觉醒。 准确来说，是他的灵魂碎片在觉醒。 她之前之所以会没有办法用血液分辨出他，就是因为那灵魂碎片还没有感应到她，还没有开始觉醒。 但能够确定的是，当她进入这些小世界就证明有人在等着她去唤醒。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选择陪伴着过了一生的那一些人才会那么容易接受她。 因为他们两个本就是相辅相成的，起码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人无法分开。 她没有时间去想尹渡到底是被谁弄走的，因为此时，她的眼前飞过了一只紫金色的蛊虫，此时正发出了幽幽的光，看起来神秘极了。 姬黎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当初那只王蛊蜕变了，此时，王蛊身上的色泽更加均匀，也显得更加神秘。 那王蛊在她手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幽幽地飞了起来，飞出一段时间又回头，看着姬黎没有动作，它就围着姬黎又飞了一圈，又接着刚刚那个方向飞走。 姬黎明白了它的意思，微愣着跟了过去。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那片压抑的黑，姬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撞上了结界。 紫金色蛊虫轻而易举就飞进去的结界阻拦了她的脚步，她只能看着那王蛊飞到了一个冰棺上面。 下一秒，冰棺被神秘力量推开，她离得远，却还是看到了里面睡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里面睡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青色的衣袍，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521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 仿佛一层屏障刻意遮掩着他的容貌，让人无法记住他的长相和存在。 只是姬黎心跳却在突然之间变得更快，一股神秘又亲近的气息让她想要打破结界冲到男人身边去。 紫金色的王蛊在冰棺上飞来飞去，然后也落入了冰棺里，只是这一次姬黎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它从冰棺里飞出来，安静得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姬黎有了合理的猜测。 按耐下心头的冲动，她在结界上摸索，只是，没等她摸索出哪里的屏障比较好进些，她就被突然出现的红绫缠住了腰。 要命！沉浸在这方神秘世界里时，姬黎忘记了防备，竟然被红绫近身也不自觉，这会儿知道危险刚想挣扎，却又见面前忽地一亮，孟婆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喘息，她手里还握着红绫的另一头。 这熟悉又庄严的宫殿，不是她拆了一次又一次地阎王殿又会是哪里？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孟婆：“这才是你的实力吗？” 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从那个神秘的地方出来，没想到孟婆竟然还藏着这本事，以前倒是她小看了她。 孟婆摆摆手：“多余的话别说，也别问，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快进入其他小世界，下一次我再找机会告诉你其他事情！” 说着，她从地上爬起来，收起来红绫，一个劲要把姬黎推到小世界里去，哪里还有刚刚气喘如牛的狼狈劲儿。 姬黎看出了她的紧张，生平第一次没有跟她对着来。 刚进入星群，姬黎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被其中一个星球的引力给引了过去。 面前熟悉的现代街道差点让她以为自己还没有跳出上一个小世界。 她过来的时候人正站在马路中间看着手机，转眼红灯就亮了，侧方的车子打了喇叭，她连忙跑到了对面。 看着远方车流滚滚，她感慨了一下还是命大。 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被撞一下那肯定得回去见孟婆。 别提多丢脸。 手机上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让她入神到这个程度。 姬黎看了一眼手机，然后也笑到了打鸣。 她点开的是个朋友圈页面，发朋友圈的是她的同班同学，同班同学记录了今天的一件囧事，还特意圈出了姬黎让她明天给买只轮椅。 下面一行人在疯狂哈哈哈，都是他们班里的同学。 收敛了一下笑容，姬黎这才接收起记忆，现在接受记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困难了，姬黎用了半个小时不到，走了大概五六个公交站，然后把记忆看了一遍后选择回去学校。 她想回去看看那个需要轮椅的同学今天下午会不会被打断骨头。 她这一次的身份是个普通的高二女生，家境普通，经历平凡，学习一般，人际交往马马虎虎。 但却看不出来有什么遗憾的地方急需改变，这应该是大部分女孩子的模样。 “连姬黎，我跟你说，明年请你在我坟前给我烧多多的钱。”开口的人就是连姬黎的同班同学，刚刚让姬黎笑到差点打鸣的那一个，看到姬黎的那一瞬间瞬间嚎了起来。 522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 姬黎心里也觉得好笑，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从书包里拿出了在路上买的棒棒糖分了他一根，又佯装不经意地问道：“看到你朋友圈了，不过具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同桌的男生原本趴在桌子上，姬黎越过他坐进窗户的那一刻，他身子忍不住缩了缩。 也许是太冷了吧，姬黎没怎么去想就把开了条缝的窗户关紧了。 印许诺看到她动作，表情更加崩坏，嚼着棒棒糖的脸上怨念深深，却还是缓缓道来。 他就坐在姬黎的前面，说话的时候身子扭了过来，露出了清秀的侧脸。 “老祝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这两次月考抓我抓得特别严，我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呀，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这么僵硬可太影响我的期末评分了。” 姬黎舔着棒棒糖，玉白佛小脸上带着鼓励，听当事人缓缓说起当时的场景似乎要比刚刚单方面看朋友圈更加好笑。 “你也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想要找机会修补一下我们两个人之间关系的裂缝，今天我以为我找到了机会！ 我跟你说，我当时感觉我快要创作出一幅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了，没想到突然就听到老祝大声吼了一句，‘把窗户给我打开。’我这一听，那可不是天赐的良机吗？刚刚咱这边就有窗户。 我直接就站起来给他开了个窗户。 不过这天气太冷了，我想着人真对着风吹得吹傻了，于是我就开了一条这么大的缝。” 说着，印许诺还比划了一下宽度，姬黎配合地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再抬头就看到他阴森森看着我了！不是啊，凭什么啊，你说开窗咱就给你开窗，你还这么看着我闹啥呢你，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你一直以来针对我真当我没脾气了？ ……好吧，你手握我分数大权，咱惹不起忍得起好吧。于是，我就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将窗户拉了过来，直接推到你这边去了！” “哈哈哈哈，好家伙，老祝刚刚脸色都变了，鼓励想要让印许诺血溅当场的心都有了。”印许诺的同桌也忍不住了，一边笑着捶桌子一边回过头来指着后桌的一名女生道，“那家伙也太损了，对着老祝就来了一句‘窗户打开了。’我估计下周班会他们两个都要写检讨。” 女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继续低头做题。 实际上，她没想到印许诺是上课走神了才开的窗户，原本她以为印许诺是想要跟老祝对着干才跟上的。 “为什么？”姬黎依旧配合。 印许诺沮丧着一张脸：“我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不在他的课上画画了。” 印许诺同桌帮他补上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你知道老祝原话怎么说的吗。” “我自己来——”印许诺白了他一眼。 “后来我才知道，老祝是要讲试卷，问其他人有什么地方不会，这群孙子说全不会。老祝就生气了，说他教了那么多年说，居然摊上了他们，说要跳楼，让人把窗户打开——” 523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 “哈哈哈哈隔……”姬黎又笑到了打鸣。 印许诺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笑得颇为沧桑：“我觉得我要亡，你记得明天给我把轮椅送过来，我觉得我妈知道了肯定要把我腿打断。” “活该——”印许诺同桌笑得印许诺想跟他恩断义绝，“谁让你上课走神的。” “给我滚吧你——”印许诺不留情面地白了他一眼，“所有人里面就你笑得最大声，怎么了，觉得不想做兄弟了是吧。行，我懂了，是我不配！” “哈哈哈哈隔——” “不是，我说，艹！你还有完没完了，还笑个不停了是吧！”印许诺被笑得火大，转身想去抽抽欠扁的同桌，却看后者无辜地指了指身后。 姬黎正笑得棒棒糖都要掉出来了。 印许诺大感受伤：“原本我以为你跟那群孙子不一样，没想到你才是伤我最深的人！你有没有把我放在你心里过，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姬黎正色道：“对不起宝贝，我没爱过。” 印许诺比了根中指，恨恨地把头转了回去，还絮絮叨叨道：“算你狠，今天就让我们恩断义绝把！” 同桌瘦瘦的身子好像没有又颤抖了下，姬黎将棒棒糖塞了过去，对方没接，她就直接放到了桌洞里面。 男生的身子似乎是僵了僵，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来。 姬黎把头靠在贴了贴纸的墙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慢悠悠地把棒棒糖咬碎，丢了杆子，就连老祝从门口对她招手。 印许诺如同大仇得报般解气：“让你笑我，旷课被抓了吧，活该。” 姬黎身材苗条，越过同桌的时候连碰都没有碰到对方，转眼就走到了门口，动作干净利索，看不出半点心虚。 老祝看着她走到门外，先是问了声早上没来的原因，又一边提醒着她已经高二了，不能再像高一那会儿那么散漫一边带着她往办公室走：“今年我们班有一个高中生作文比赛的名额，我打算推荐你去，你觉得可以吗。” 姬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我记得班里比我适合的人还有大把。” 连姬黎的成绩也不过是中上，拿了这个唯一的名额心里有愧不说，还有可能给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带来麻烦。 她不怕麻烦，但不意味着愿意把时间放在这些麻烦上面，有这个时间去好好修炼不好吗？ 就算是修炼累了，打游戏她不快乐吗？ 想到连姬黎喜欢的那一款手游，姬黎心里也有些痒痒的。 她这个人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恰好那个手游的建模以及海报等等审美十分在线。 加上里面加入了大量神话元素，更是让姬黎心动。尽管里面的神话元素跟她认识的不太一样，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这些熟悉的人来个“全面的”认识。 “但是，你的综合素质是最好的。”老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到时候代表我们学校领奖的时候也比较有排面。” 姬黎：“……”还没有确定谁去比赛呢，你就连领奖的事情都想好了？ 524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 印许诺要是知道他这些想法，估计会在疯狂嘲笑他在想屁吃！ 老祝不认为自己是在异想天开，甚至还觉得领奖是必然的：“我们学校师资力量那么强大，学生又个顶个的优秀，领奖是肯定能领奖的，就是看哪个奖项而已。” 姬黎：“如果只是这个样子的话，你让印许诺去不好吗，他的作文能力比其他人都好。而且，她他长得也不错，绝对不会给学校丢脸。” 这话说完，老祝的脸色就变了：“他让你来探我口风的？” 姬黎无辜啊：“难道不是你把我叫过来的？” 老祝一个语噎，挥挥手把人赶了回去，心里也在想这个可能。 印许诺能力的确是有的，他抛弃印许诺选择姬黎也不是因为两个人早上发生的矛盾，而是因为这个学生实在是太喜欢出神了，上课的时候神游天外也就算了，考试的时候也能一个出神就丢了一个钟的时间。 真推荐印许诺过去的话，他还真的怕印许诺发呆发着发着比赛时间就过去了。 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一个人有能力，但是，老祝觉得也不太合适。 那就是姬黎的同桌。 他倒是不喜欢发呆，关键是人家自闭！ 纵然每次考试都是稳稳的全班乃至全级第一名，可人家就是不愿意跟人交流，连上课的时候都要趴在桌上，考试的时候必须独立一个考场。 这些是小事，谁让人家家里有钱，赞助了学校一个图书馆，别说是给他一个独立考场了，就算是直接给他一个人准备一场考试都行。 但这病要拎出去了，还能让比赛现场给他整理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吗？ 不现实。全国高中生作文大赛可不是却一个图书馆的事情。 想来想去，老祝就是觉得姬黎合适，其他人不是这里不太好就是那里不太合适。 姬黎回去的时候已经上课了。数学老师看了她一眼就点头让她进来了。 坐到里面位置的时候，姬黎听到了她那个喜欢睡觉的同桌略微显得急促的心跳，目光微微柔和了下来。 印许诺在身后给她比了一个中指，头都没有回，却被数学老师用粉笔头给砸了：“印许诺你要是不想听课的话就去外面待着，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同学——” 印许诺：“……”透！就算没有他影响，他身后那个人也不可能好好学习的好吗？ 没天理了简直是！ 姬黎打开课本，实际上，这些东西她都已经学过不止一遍了，考试也不知道是考了多少次，根本就用不着做笔记，看一眼就能想到完整的解题步骤，并且还是好几种。 所以，她听课的时候也就没有多专注，整个人显得兴致缺缺。 直到身后有人递了一张纸条过来让她交给她那不知道睡没睡着的同桌，她脸上这才露出了八卦的光芒。 因为那纸条是粉红色的外面还涂着一个大大的红心，除了告白还能做什么。 她戳戳同桌的手，没有反应。然后又戳了戳他大腿，男生不自觉地把腿往外面挪了点儿。 525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 姬黎觉得好笑，她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她小声地在同桌耳边说话。 自闭的同桌呼吸更加急促了。 她回过头无奈地耸了耸肩，示意是同桌自己不拿的，她没有办法，无能为力。 后面的女生双手合十拜托她，遥遥相对，姬黎被她眼睛里的温柔打败，叹口气，锲而不舍地打扰不开口的同桌。 “给我个面子嘛，就算你不想接受，你也好歹收一下，然后丢掉就是了，要不然她还会再传过来的。” 同桌身子一僵，似乎是下了很重要的决定，缓缓的伸出手来，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还是不太愿意的意思。 姬黎突然把纸条收了回来，往后面丢回去：“算了，你不乐意就别逼着自己。” 一声微乎其微的单音节响起，她看见同桌瘦瘦的身子好像又动了一下。 “你这样真的能够听得进课吗？” 同桌没有说话。 “应该是可以的吧，嗐。我都差点忘记你是班里的第一名了。天赋够好的呀年轻人。” “……”他还是没有说话，显得姬黎有些聒噪。 “你是回去之后再复习的吗？还是真的这么优秀。上课听一点就够用了。” 同桌：“……” “咚咚咚——”桌子轻轻响了三声，她看见印许诺转过头来做了几个口型：“你可真聒噪。” 姬黎：“……”还没有等到姬黎自己反击，数学老师又是一个粉笔头砸过来，印许诺刚回头就被砸了个正着，眉心点了一点玫红，数学老师差点破功，但还是在关键时刻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板着脸呵斥道：“印许诺你再捣乱试试看？” 印许诺泪崩！姬黎明明在小声说话，为什么数学老师管都不管！这都影响到他好好听课了。 他就回了个头，开了个口，声音都还没有发出来，怎么就成了捣乱的了？ 姬黎停了一会儿，确定数学老师的目光已经离开这个区域之后才再次看向同桌。 “嗯。”又是轻轻一声，姬黎摸不着头脑，没法确定他是在课后复习了还是没有。 十几秒后，姬黎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他却又用极低极低的声音缓慢道：“其实很简单的。” 姬黎：“……”她觉得很多刻苦学习的高中生都应该感觉被冒犯到了。 “没骗你。”估计是姬黎的迟疑让他误会了，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仔细听，他的声音似乎温柔过了头，听起来有点小心翼翼的。 姬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总感觉自己在欺负小孩子。 实际上。连姬黎的年龄比班里大部分同学都要大一点，因为她一年级的时候发生了点儿意外留了一级。 这样一想，顿时感觉更像是在欺负小孩子了。 姬黎也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于是，这个不喜欢跟别人交谈的男孩子也没有再开口，一直持续到放学，姬黎刚准备走就看到几个男生堵在了她们那条过道上，目光有些凶狠。 姬黎：“……”找她麻烦的吗？她觉得她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 526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6 很快，姬黎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因为那几个人男生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为首的男生伸出手，手指微微曲起来，敲了敲她同桌的桌子。 “空暮扬，我们聊一聊呗。”桌子回荡出空洞的声音，姬黎的同桌动也没动，姬黎却停了下来。 “你们是哪个班的？” 班里的人还没有全部离开，姬黎说话的时候便也围了过来。 印许诺离开得早，不然这种事情他最是喜欢凑热闹了。 “你管我们是哪个班的，不想挨打的话就快点滚。” 姬黎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到许多年前的自己，仗着一身武力把天上那几个仙君的儿子女儿打得落花流水，又把魔界几个后起之秀给锤哭后放狠话的中二场面，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你还想打我？”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少女的头发用发圈扎起来个高马尾，白皙的脸上满是傲气，看起来竟然要比他们还要多几分底气。 男生们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怕了的话就赶紧滚开，别打扰哥哥们聊天。” 姬黎不是好打抱不平的人，平时这种行为估计还会被她定义为多管闲事，但是看着空暮扬仍旧趴在桌上，似乎是有些低沉的气息，她却管了这一件事。 “你们几个是想要自己滚出去还是想要被我们班的男生打一顿扔出去。” 找空暮扬麻烦的男生不屑的笑了笑，用手指大力地擦了擦鼻梁：“小妞，这件事情跟你无关，想滚就滚吧，再说大话的话，小心哥哥让你没地方哭。” 姬黎用力在桌上一按，从空暮扬的桌子上翻了出来，手腕轻轻一转，看起来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却把男生往后推得踉跄了两步，直到撞上隔壁组的桌子这才停下来。 姬黎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迫使他得弯下腰往后仰去，他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悦，看起来是想要反击了。 姬黎却松开了按住他的那只手，换了只手按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什……什么？”男生没想到她仍然是这么猖狂，班里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其他人早就走光了。 难不成这小妞以为自己不会打女孩子，有恃无恐？那可就真的看错他了！ 他可不是什么有节操有原则的君子，阻拦了他，他可是连女孩子都打的。 姬黎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句，又道：“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你是找死吗？” 空暮扬等于她的同桌，她的同桌等于她的人。 没有问题，半点都没有，逻辑清楚，归属准确。 空暮扬的小身板却好像震了震，姬黎空出手来给自己的自闭症同桌拍了拍后背：“放心，今天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欺负你。” 男生愣了一会儿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大的口水，你这臭妹妹，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姬黎扬眉，没有说话，眼睛里的猖狂比前者更甚。 值日生里面有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女孩子凑到了她的身边小声提醒：“这是校霸，平时混得很开，你最好还是别得罪他了。” 527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7 姬黎无所谓地捏了捏她的小脸：“放心，这个世界上能把我怎么样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空暮扬，你就这么喜欢当缩头乌龟吗，居然找一个女生给你出头。”男生看起来有些愤愤的，竟然没有去管姬黎放的狠话，转而针对起空暮扬来。 姬黎原以为空暮扬会趴到天荒地老，趴到他家保镖进来请他，没想到男生那句话说完之后，他竟然缓缓地抬起头来。 是的，他抬起头来了！ 姬黎也是第一次看见他抬头，瞬间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空暮扬不是有自闭症吗？为什么还这么听话？ 而且，自闭症的症状不是怕生人吗？为什么空暮扬脸上看起来平淡得很，看不出半分惶恐紧张。 甚至还有几分大概是觉得他们太过吵闹而流露出的嫌弃。 姬黎发誓，她绝对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嫌弃的表情！ “出去——”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并不明显的嫌弃里能够听得出来几分不普通的意味。 姬黎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 小伙子大概是个不简单的。 她收起了英雄救美的小心思，人家大概也不稀罕她帮忙，一时之间竟然还有几分遗憾。 英雄无用武之地。 来找他麻烦的男生看他不顺眼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看他还敢这么嚣张当下也怒了：“空暮扬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让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空暮扬没有说话，清冷的眸子看得男生有些发慌， 姬黎一直关注着空暮扬，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嘲讽。 心里不由得再次念叨道，这可不是自闭症会有的症状。 简单来说，这根本就不像是她同桌。 在男生不断的挑衅中，姬黎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坚持地想要找空暮扬麻烦了。 还是一贯的狗血套路，他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空暮扬，但是空暮扬却没有把人放在眼里，伤透了女孩子的心，自诩为护花使者的小男生不满意了。 一方面庆幸空暮扬有自闭症，不愿意接受别人，一方面又恼怒，他女神那么完美，空暮扬凭什么看不起人。 所有就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总结完毕，姬黎勾了勾嘴角：“要我说，你也真是够缺心眼的，喜欢一个人你就追呗，空暮扬碍着你了吗？人家不都已经拒绝了，给你的机会又发了不少，你傻愣愣地不去了追来这里干什么？找空暮扬麻烦？天啊，这一届的小孩子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实在是太诡异，纵然是自闭如空暮扬也忍不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姬黎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空暮扬却允许地把头低了下去，如同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姬黎嘴角抽搐。 小破孩，不讨喜，白站在他这边了，刚刚就应该让他挨打，然后再站出来救他，这样以来，估计能乖不少。 “你懂个屁——”小男生被说中了心思，憋红了脸，又是害羞又是不服地看着姬黎。 528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8 姬黎那么淡定的一个人也被看得一个哆嗦，只觉得这目光实在不是常人能够受得了的。 黏糊又神经兮兮。 “对对对，我懂个屁，我还真懂你这种小屁孩心思了。 不就是暗恋嘛？你不说出来，对方怎么知道你喜欢她？也许她也喜欢你呢，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姬黎的一番话说得小男生哑了火，跟旁边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之后的确是为了这个可能而庆幸，但嘴上却还是硬着反问：“你怎么知道的。少乱说了。” “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觉得自己不配被喜欢？”她这话一说出来，小男生又开始对她怒目圆睁地吼道：“你才不配被喜欢呢！” 这个女孩子说话好奇怪，老气横秋的，好像是把他当成小孩子说教了。 男生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却没有想到自己在那一瞬间的念头才是最正确的。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觉得对方不喜欢你呢？” 空暮扬听着他们说话，坐在自己的桌前，双目放空，如同神游一般，独立于他们的世界之外，听到姬黎这么问之后，手指却不自觉地颤了颤。 男生恨恨的看了一眼空暮扬：“还不是因为他，小溪说了，她只喜欢空暮扬这种学习好的，别的她都不想考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姬黎脸上天真又无害的神情让男生再次熄了火，“也许有一天你也能变得跟空暮扬学习一样好。” 两人说着话，似乎是忘记了事情里的另一个主角。 空暮扬却又在突然之间开口否定：“他不行。” 说完之后，他低下了头，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担心挨打，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有点紧张。 特别是在那个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感觉更加明显。 虽然他没有说错，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么厉害的。 这个世界，如果努力有用的话，那还要天才做什么， 空暮扬是自闭，但他的骨子里还藏着另一个极端。 那就是自负。 当这两种情况同时发生在他这个小小的身上时，他说话是极其气人的。 男生的火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要不是他那些兄弟始终拦着让他冷静的话，也许空暮扬已经挨打了。 至于姬黎会不会袖手旁观，那可真的是说不准的事情。 空暮扬没有再开口，低下头去，冰冷的目光落在桌子的花纹上，安静得像是个花瓶。 落日的余晖从教室的另一边钻了进来，穿过人群落在了空暮扬的脸上，那柔和的光线中，他的神色似乎也温柔了不少。 特别是那精致的眉眼，看起来就是多情而富有诗意的。怪不得会招来这样的麻烦。 她这个同桌好像个宝贝。 想收藏。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突然升起，她连忙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可能有的疯狂举动。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到那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把男孩子扛回阎王殿的。 529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9 到时候孟婆等人给她罗列的罪名岂不是就要再多一个了？ 小男生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被人穿过腋下揽着胸口拦着的时候还气愤地蹬着空暮扬的桌子。 “大哥，大哥你冷静一下，别中了这个小子的阴谋诡计啊！”有的人连忙劝阻。 “就是就是，他肯定是故意激怒你的！他就是担心你变得太优秀，抢走了他的风头，到时候他就不是小溪心目中唯一的男神了。”有人故意阴谋论。 “今天我们来的鲁莽，不过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也不亏！既然小溪可以，因为她学习好了喜欢他，那么她也可以因为你学习好而喜欢你呀！”也有人理智分析。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怎么找他麻烦，而是怎么好好学习，把他从第一的宝座上踢下去。”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想要把空暮扬给比下去。 对此，空暮扬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他没有办法唤醒一个在做梦的人！ 他也不想去唤醒！他们与他何关！ 今天周伯似乎是来得太晚了一点。 桌洞里面的棒棒糖被他捏得快要碎掉了。 想到姬黎给她塞棒棒糖时从桌子底下传到鼻翼的发香，他觉得有点口渴。 姬黎一直在看着这一幕，如同在看闹剧一般，心情有些愉悦，但也仅仅是愉悦而已。 几个小孩子的玩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果然，她很快就看到那个小男生朝着低头冥思——也有可能是神游的空暮扬竖起中指：“我洛时桓今天就跟你下一个战书，在高考之前，我一定要把你提下神坛，你好自为之。” 空暮扬嘴角弧度凉薄又尖刻，那一瞬间像极了别的人。 姬黎又听到了他的否定，这一次是直接面对着洛时桓的：“你不行。” “当啷——”一声，她听到了空气中响起的心碎声音。 倒霉孩子，竟然连一个自闭症都说不过。 “好像是被看不起了？哈哈哈！老实说，我也觉得你不行，空暮扬都接近满分多久了，你想要超过他除非你拿满分！” 于是男孩子的中指从对着空暮扬变成了对着姬黎：“呸！狗眼看人低！” 姬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刚刚风风火火带着人过来的洛时桓又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只是这处理后的结果似乎也有些虎头蛇尾，后劲不足啊！ 一场意外就这么被终结了。姬黎原本以为今天要欺负一下小孩子没想到竟然平安无事，只是打了个嘴仗。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空暮扬。 那样瘦瘦小小的男孩子，没想到打击起人来还挺带劲的，一点都不像个自闭症患者 估计都要把洛时桓给说哭了吧。 正在她脑补空暮扬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必须扮猪吃虎的时候，空暮扬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小心谨慎：“有人过来接我了，麻烦你让开一下让我出去行吗？” 像是有一把小扇子在姬黎心里挠了一下，姬黎为自己刚刚心里一闪而过的几种恶意猜测而忏悔。 这小孩挺乖的。 看着空暮扬离开，她最后一个关于他的想法是这样的。 530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0 连姬黎的妈妈是个温柔的母亲 在姬黎得到的记忆中，她的确是这样一个女士，但是这一天姬黎回家的时候，却看见她满面狰狞地跟她名义上的父亲撕扯在一起，声声嘶哑。 “你不要脸了我还要，你作出这种事情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女儿的感受。” “你给我滚，给我滚出这个家，我不想看到你这种恶心的人。” “给我滚开！”这一声不是连母所说，而且连父不耐烦地把她推开，幸好姬黎就在身后护住了她，这才免于她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的目光里染上了寒霜。 两个吵得起劲的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姬黎用手扶着连母的腰，把人给扶正了，这才冷冷的开口：“你在做什么。”声音里满是冷漠，听起来有些狠。 连母擦擦眼睛：“黎黎回来了啊，你去沙发上……坐着一会儿，我这就去准备晚餐。” “不着急。”姬黎放开她，走到了连父的面前，“今天这件事情我听不得？” 两个人都哑口无言了。 担心会影响姬黎心态，影响她学习，影响她高考的连母连忙摆手：“就一点小事，我们两个人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 姬黎没信。真要如同她说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她能哭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够狼狈的。 “您说呢——”她看向了连父，可能是心里仍有几分他打女人的膈应，她只用了这样一个敬词，“我已经高二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连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个几次，只是每一次回来时，家里的气氛都有些怪怪的。 连姬黎单纯，相信父母表面上的那一套，不知道他们已经撕了多少年了。 姬黎却敏感得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的隐瞒。 “就算你们不告诉我，我也有本事去查，你们糊弄不了我的。” 偏过头一看，连母又在擦眼泪了。 姬黎用手帮她擦了擦眼角处的泪水：“别哭了，我什么事情告诉我，让我来帮你解决好吗？” 连母呜咽着将头埋进了她的胸口。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爸爸他太让我失望了！” 姬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连父的身上，冷冷的。 “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我原本以为他已经跟那个女人分干净了，没想到他居然让那个女人生了他的孩子，还想要让我跟他离婚，好让那个人女人生的孩子能够名正言顺……”连母憋着一口气，说得飞快，说完之后就不住打嗝，显然是憋得不行了。 姬黎看着连父的目光更加冷漠：“所以你已经决定好了要抛弃我们了吗？”她的语气也冰冷，好像是从地狱里爬起来一般，让人后脑发冷。 连父竟然愣了好长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顾着呆呆地看着她。 姬黎：“是吗？” “黎黎，你弟弟还小——”一句话，姬黎就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避免他再次刺激到连母。 531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1 “既然这样，妈妈，离就离吧。”姬黎说得轻松，却没看到连母的眼睛已经睁得老大了，满是痛苦和不甘。 她磨了这么多年没有离婚，心里又何尝不是还对这个男人有着期待，可女儿突然之间的表态却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坚持到底是不是对的。 姬黎继续道：“不过离婚可以，你必须净身出户。” 不只是姬黎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就连连姬黎对他也不亲近。 毕竟这么多年来，陪伴着她的不是连父，而是连母。 现在又让她看到了连父欺负人的一幕，这让姬黎怎么对他有好感。 不当场抄起扫把把他赶出去都是给他面子了。 “这——你弟弟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姬黎打断了他的话：“首先，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有弟弟，第二，我记得，你从很早以前就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了，这么多年来，吃喝用住都是我妈妈负责。就连乡下的爷爷奶奶也是我妈妈在照顾。” 连父理亏，没敢跟这个比以前态度还要强硬的女儿直接对上，只得把目光投向了连母，寻求帮助：“你说说她……” 连母也是冷冷一哼，一瞬间的震惊和悲痛过后，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看上了这么一个渣男。 在外面养女人不说，还养出了个私生子，现在不仅要让她们母女俩给他外面的女人孩子让位置，还想从这个家捞钱。 “黎黎说得对，这个家里，你一分钱也别想拿！” 连母冷冰冰的话语让连父大怒，犹如看着朽木一般与她对视。 连母不惊不骇地与他对视，眼睛里都是冷漠。 她这半辈子都在跟一个什么人纠缠？她真是瞎了眼了，到头来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通透。 她摸了摸姬黎的脑袋：“我会请律师拟离婚协议，你出轨在先，孩子你也不要，所以法院一定会站在我们母女俩这一边，让你净身出户不是什么难题，如果你还要点面子就别做其他丢人的事情。” 以前她总担心连姬黎知道后心灵受创，所以一遍又一遍地忍让。 但现在，她想明白了，有些畜生不是你忍让他就能懂事的。 他只会变本加厉。 连父还想多说什么，却被发了脾气的姬黎给推了出去。 连母也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松了身子，整个人如同垮下来了一样，抱着姬黎没松手。直到姬黎的胸前都湿了，她才狼狈地看看女儿。 “以后跟着妈妈，妈妈绝对不会让你生活受到影响的，好吗？” 姬黎好笑地看着她，只觉得面前的女士真是可爱，就算是哭红了眼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可爱。 她从一开始就是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呀，就算是她没有本事让她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平，她也可以通过自己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刚刚妈妈那个样子，你有没有吓到？”哭够了，连母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担心给女儿留下心理阴影，她连忙拉着姬黎问来问去。 532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2 “没事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姬黎用手轻轻在她眼底擦了擦，内心又觉好笑又觉气的，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现状才行。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连母。 姬黎放下书包往房间里走去。 这件事情总会过去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更好地生存下去。 因为连家的家庭环境放在这里，连姬黎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须付出努力。 她也不是那种闹腾的小孩。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懂得了自己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不能等着别人送到她的手里。 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这样的寄生虫。 她不愿意成为寄生虫，吸食家庭的金钱，精力以及对她的耐心。 她想要得到些什么，就一定会为之而努力。 初中的时候她想要一个手机，所以她就去做了兼职。 一边派传单一边扮演玩偶，一个暑假过去了，她黑了不少，但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心仪的手机。 从那一刻开始，她知道了赚钱的魅力，也知道赚钱的辛苦。 她从小懂事，不想让连母为他多操心，也有心减轻家庭的负担，所以每次放假他都会去找一份兼职。 后来也是巧合。 她在同学的安利下接触了一款手游，然后又在这个手游里结识了一个代练。 一开始代练只是带着她打单子，把她当成一个工具人，一个有利于自己打完单子且听话的工具人。 但是，连姬黎很争气也很聪明，她很快就会弄清楚了这个游戏的模式。 她终于知道，那些代练是如何通过这个游戏赚钱的。 于是她也投入了这个行业里面去，但是她的时间不多，加上她是未成年，有时间限制，所以一天接的单子也不多。 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是两个小时。 但是她的车很稳，慢慢的也有了回头客，收入越来越可观，甚至很多人愿意把自己的号交给他，让她去打，而不是让她陪着玩——这样来说效率是最高的。 虽然会面临封号的威胁，但是，姬黎每次都能让金主满意。 上了高中之后，她已经不用跟连母拿钱了。 一开始连母还很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不敢跟家里说。 但是在连姬黎保证下也终于放了心，看到女儿的学习成绩并没有因此变差，她也没有过多的阻拦。 正巧姬黎也玩过这个手游。 对于里面的英雄也算是了解的很清楚。她记得在以前那些小世界里，还有一个男孩子拉着她昏天黑地打游戏。 所以她今天也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接着接单子，毕竟不管是做什么，都是需要先有一点本钱。 她一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消息就跳了出来。 要么是求着她带飞想上车的，要么是想要给她下单的。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空白的头像也跳动了起来，问她要不要一起打个游戏。 姬黎对这个人有点印象，这是一个很神秘的男孩子。 加好友到现在，她也只不过是听了两次他的声音而已，很轻很淡也显得很是文弱。 533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3 与此同时他还有一点轻微的敏感。 第一次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其实是连姬黎主动加的好友。 那个时候的连姬黎还没有打出名堂来，刚好跟这空白头像的主人敌对阵营，当时被虐的有点惨。 她也不是服输的人，当时就加了他的好友，扬言总有一天会挑战他挑战成功的。 一开始，他没有通过好友。 连姬黎还以为他有多么高冷，但后来她发现他只是有点腼腆而已。 看到这个空白的头像，姬黎第一时间回复。 【连连不忘是真心】：可以的，你想要什么时候打，我们就什么时候打。 【空空如也才是真】：现在就可以打，上线吧。 【连连不忘是真心】：开不开麦啊？ 他们玩的是一个叫王者荣耀的手游。 画风挺美的，英雄也很多，皮肤更是不少。 【空空如也才是真】看起来就是那种大佬类型的玩家。 他是全英雄，而且是全皮肤的v8贵族。 对比起来，姬黎的号有点寒酸，玩了两年才是个v3。 不过她的皮肤也不少，大多是顺手带人上坟之后那些玩家送给她的。 【空空如也才是真】：不开。 【连连不忘是真心】：今天想打什么模式？ 【空空如也才是真】：排位，二十连胜可以吗？ 【连连不忘是真心】：可能不太行。 【空空如也才是真】：也对，时间太短了，要不今天就先打十把，明天再打十把。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段位吗？怎么可能包赢？ 【空空如也才是真】：才八十星，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连连不忘是真心】：怎么你看得起我，但我心里真的有点虚啊。 目前这个赛季王者荣耀里面王者超过五十星就是荣耀了。 荣耀之后还会有不少人想去冲一百星。 看起来【空空如也才是真】是想要找她一起排到一百星去。 可是说实话，姬黎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打得动。 就算是连姬黎打这种段位要包赢都有些压力了。 更别说他只有记忆中的一点手感了，根本就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带得动。 虽然说【空空如也才是真】也用不着她带，之所以会找到她，大概是因为被对方折磨了吧。 觉得与其匹配到其他坑货，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起码她还能打得动。 但她不知道的是，【空空如也才是真】不怕坑货，只是单纯喜欢听她打游戏时候俏皮的说话声。 每一次跟她一起打游戏，他暴躁的心情总会好起来，没有那种想要破坏掉一切的愤怒感。 【空空如也才是真】：你算一下要多少钱？ 【连连不忘是真心】：不着急，待会再看看。 先看一看自己能不能打，再决定要不要收钱。 免得待会把人家钱收了，但是却没给人家交任务，这样传出去多丢脸啊。 姬黎有点谨慎，在电脑回复消息，顺便把手机给打开了。 游戏里需要更新一下资源，她让【连连不忘是真心】稍等，出去拿了瓶可乐。 534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4 回来的时候，【空空如也才是真】显得有些焦急。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怎么还没有看到你上线？ 【空空如也才是真】：你人去哪里了？ 【空空如也才是真】：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意外？ 【空空如也才是真】：人呢？在不在？ 【空空如也才是真】：连连！你没事吧！ 一口气发了这么多，一点都不像平时腼腆又话少的模样。 姬黎连忙把可乐放下，回复他。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没事。 【连连不忘是真心】：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就是在家里能出什么意外。 【空空如也才是真】：…… 【空空如也才是真】：这也说不好，有些意外难以避免。 他看起来好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般，迅速的开了另一个话题。 【空空如也才是真】：你准备好了吗？ 【连连不忘是真心】：可以了，刚刚在下载一些东西。 【空空如也才是真】：好。 【连连不忘是真心】：先说好了，我没有保证你没有办法保证你赢的。 【空空如也才是真】：没关系。 姬黎撇撇嘴，你刚刚都说了想要二十连胜，还说什么没关系。 少年，你这样说我不会用心去打游戏的！是不是傻。 【连连不忘是真心】：那就是说我可以随便练一下英雄了？ 【空空如也才是真】：那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姬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跟人开玩笑，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平时的他。 【空空如也才是真】说的是手游里玩家的嘴臭现象。 这一类玩家很喜欢问候别人的父母。 如果她真的是在八十星练英雄的话，估计真的得被嘴臭无数次。 只是这话别人说起来她都不觉得有什么【空空如也才是真】一说，她却是确确实实的忍俊不禁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看我头像？ 连姬黎的头像是一个长头发的动漫人物，色调是粉红色的。 【空空如也才是真】：？ 【连连不忘是真心】：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头像越粉，骂人越狠。粉色萝莉头，骂死一头牛。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不想看你跟别人吵架。 姬黎又弯起了嘴角。 【连连不忘是真心】：没关系，你可以听我骂人。 【空空如也才是真】：…… 【连连不忘是真心】：好了，我进游戏了，你可以邀请我。 【空空如也才是真】：ok。 八十星的局很难匹配到人。姬黎找了一个五十多星的号给他拉分，以期待——待会儿不会被对面打得太惨。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摸过游戏了。 简单的bp（禁英雄）环节之后，【空空如也才是真】挑了个赵云打野。 姬黎一反常态拿了个杨玉环辅助。 好吧，她其实还是担心自己没有手感，打不好。 没想到【空空如也才是真】竟然第一时间就问她：为什么不玩射手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全能补位。 ———— 对了，正规游戏里游戏id只能六个字，这里七个字，大家别较真哈。谢谢理解， 535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5 射手是个孙尚香，见状就呵呵了一声，也开了个麦嘲讽：“混子吧，还全能补位。兄弟你也是不容易，带妹都带到这个段位来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 别说。她今天是真打算来混的，不过既然被看不起了，那怎么可以不露出两手来试试呢？ 【空空如也才是真】平时寡言少语的，这会儿见姬黎被挑衅了却主动站了出来。 【空空如也才是真】：打不打，不打就挂机。 孙尚香继续呵呵：“口气不小，那我就看看，高端局你带个妹，能不能赢得那么轻松。” 姬黎咳嗽了两声，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开麦开了全队的麦。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能听见她在说话。 女生能够达到这个段位来的的确是少数，怪不得刚刚会被人看不起以为她是个混子，但是这并不是挑衅她的理由。 她这个人脾气不好。而且并不觉得女孩子在这方面差了点什么。 她想要告诉我是个嘴欠的孙尚香——你给爹看着了，看看谁才是mvp.（综合分数最高）。 后来想了想，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干脆就用事实来打脸就好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宝贝别理他，好好玩你自己的就好，我待会再来帮你。 【空空如也才是真】：嗯。 似乎是被姬黎的那一句宝贝给吓到了，他过了好久才回复。 孙尚香见此又疯狂地嘲笑了起来：“宝贝个屁，你就是拿他当工具人用，你们这种女孩子我见过的还少吗？仗着自己是个女孩子就加群各种叫哥哥，动不动就哥哥哥哥带我上分，哥哥哥哥我给你打辅助好不好。也不看看自己有几分真材实料。” 姬黎正在帮中路清线，听他这么聒噪就想去把麦给关了，没想到中路有个鬼谷子和典韦在蹲着，配合对面的王昭君将她和法师围在中路，还好她闪得够快，这才没有被抓住怒送一血。 但是法师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怒送一血的他显得格外暴躁，打开了麦就疯狂地喷：“你说你选一个杨玉环有什么用，不如选个牛魔之类的硬辅？连人都护不住，草丛都不会看，要你有什么用？” 孙尚香：“我早就说了，她是混子了。你仔细看看她待会会不会裸出三级辅助装。” 辅助裸出三级辅助装的意思很简单，只是其他装备都没有买就直接把辅助装升到最高级，从部分队友的经济到跟队友平分经济。裸出三级辅助装这种事情是众多玩家都看不过眼的。 只是好歹都五十多星了，不可能真的这么菜鸡，连这个常识都不懂。 说起喷人，姬黎没怕过谁，提前跟【空空如也才是真】打了声招呼之后，姬黎开始正式回应。 “行行行，你们都厉害，你们都牛逼！一个出门被卡兵线，一个出门送一血，嘴巴是挺厉害的，就是打游戏打得不怎么滴！我在屏幕上面撒把米，鸡的走位都比你们好！” 孙尚香：“你——废物混子，你有什么资格开口？” 536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6 姬黎笑了：“臭弟弟，待会来solo啊，输了叫爸爸的那种。” 【空空如也才是真】：没必要。 姬黎嗤笑一声：“放心，耽误不了你的事。这人嘴巴太臭了，搞得我都想给他好好洗洗，用硫酸的那一种。” 孙尚香：“行啊，待会出去solo，谁怂谁是孙子。” 说话的时候，孙尚香被单杀了。 对面发了个公屏过来。 ——兄弟，你这有点上头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半响，姬黎率先嗤笑了一声：“对面都看不下去你这种菜鸡走位了。” 孙尚香：“你这个废物混子你懂什么？你站在中路干什么？你会不会保护我？我才是输出。” 姬黎：“抱歉哦，我这个人不喜欢保护废物，浪费心思。” 孙尚香：“你爹si了？” 姬黎：“无限反弹。”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了。 目光看了一眼小地图，发现对面打野跟中路消失了，又看了一眼上路，发现上路两个人正在和平发育。 于是，她在地图上给孙尚香标了个提醒。 孙尚香不领情：“废物混子，你乱发什么信号呢！你知不知道——” 还没有说完，他就被群殴致死了。 孙尚香的末日机甲皮肤在峡谷里光芒不减，孙尚香却说不出话来了。 坐在床上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姬黎笑得愉快，她问【空空如也才是真】，如果这一把输了他介不介意。 【空空如也才是真】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打出了一行字：少送点，要带不动了。 姬黎更乐了，【空空如也才是真】看起来比她还要狠啊。 孙尚香被打击之后清醒回来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但是没有像刚才那么偏激了。 可能是他也觉得连续被杀了两次，有点丢人吧。 其实这种现象在高端局都是很常见的，但是他错就错在，他先去去嘲讽女孩子，然后还沉迷于骂战，没有去看小地图，导致了一个人的逆风。 姬黎说了不帮他就是不帮他。 说她小心眼也好，说她脾气怪也行。反正她就是不愿意帮一个欺负过自己的人。 就是输了这场游戏，她也要教训教训他。 【空空如也才是真】的节奏掌握得特别好，抓人，控龙，打野，还有……蹭线。 每次蹭完一波线，姬黎都感觉队友要好好问候他家人了，没想到他要么迅速拿下一个人头，要么帮着迅速拆了塔。 竟然硬生生把节奏给带起来了。 她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帮他控一下人，对面的人头就落在了他手里，看得姬黎几乎怀疑对面是演员了，就是为了给【空空如也才是真】送分。 孙尚香也不再开口。 只是他在的那一条路变成了对方的突破口。 对面好像知道他这条路没什么人支援，四个人蹲在下路，一直拆到二塔收了他人头这才离开。 孙尚香已经气得想要砸手机了。 再一看姬黎果真是出了三级辅助装瞬间就有斗志昂扬了起来，刚想开始喷就又发现，她一次都没有死过，人头已经有三个了，助攻是人头的三倍，不仅除了辅助装还做了一个法术装备。 537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7 经济的确是比法师还要高，但是她的数据也比法师好得太多了。 对比起来，法师就显得有点惨了。全场经济最低，打野的经济比他多了一倍都不止。 等待复活的时候，他一直在关注姬黎的操作。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的确是有些羞愧了。 杨玉环这个英雄在高端局出现得不少，但是玩得好的不是太多。 孙尚香也看过其他人玩杨玉环，那些号称国服的玩家也没有比她此时的操作好到哪里去。 她出了巫术法杖之后就一直在磨塔，直到把塔磨掉了，对面打野也赶过来了，眼看着她技能全交马上就要被对面打野抓死，孙尚香一颗心不知道怎么的就提了起来，连自己复活了都不知道，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幕。 就算是他刚刚嘲讽了许多次姬黎，也不得不佩服姬黎的操作和手速，对面打野开大的瞬间，她也开启了大招，对面技能全空的同时，她猛地回血，对面吃了攻击，硬生生从半血变得残血。 只是对于一个打野英雄来说，杨玉环这样的血量是危险的，因为她已经没有技能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赵云突然跳了出来，一个大招跳死了对面的打野。 姬黎丝血逃生。 【空空如也才是真】今天的话好像多了点儿，不像平时沉默到底：看清楚了没有？这才是操作。 孙尚香没有吭声，只觉得心里有点沉沉的。 这场游戏打了十五分钟，姬黎拿了个超神（连续杀7个人没有死亡）。【空空如也才是真】有意给她秀起来，自己跳到对面泉水被打死了。 mvp瞬间落到了姬黎的头上。 评分的时候，杨玉环的输出仅次于赵云。这让刚刚还叫嚣还嘲讽的法师跟射手孙尚香都说不出话了来了。 姬黎返回房间，看了一眼最近游戏的列表，发现孙尚香已经下线了，不由得冷笑一声：“怂包。” 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玩游戏了，竟然还能玩的这么好，手感什么的不输之前。 【空空如也才是真】有些无奈：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跟别人吵架吗。 姬黎大眼睛眨呀眨，觉得挺无辜的。 【连连不忘是真心】：不是你先跟他说起来的吗？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这个人比较护短，你懂的。说我可以，说你不行。 才怪！ 嘻嘻嘻，说她要挨打，被打脸，说他会被当场喷死。反正都一样的。 她喝了一口可乐，趁着匹配问道。 【连连不忘是真心】：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空空如也才是真】又是很久才回复：叫我寂无就好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和尚的名字。 【空空如也才是真】：…… 姬黎盖了可乐瓶，这才忍俊不禁回复： 【连连不忘是真心】：逗你的啦。 不过这个名字真的有点太沉重了，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太压抑。 【连连不忘是真心】：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呢？你说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对吧？ 538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18 寂无突然开了那边的麦，声音挺低也挺轻的：“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姬黎：“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连姬黎没跟他做过自我介绍吧。 寂无：“你是连连。” 姬黎：“……”别说你逮着个网名就觉得那是我名字了！ 只是连连什么的，听着可能会反应不过来。 姬黎撇撇嘴：“姬黎。” 寂无这一次是真的寂静得不行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般，连带着语气都仿佛僵硬了起来：“你该不会叫连姬黎吧？” 姬黎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怀疑，喝了一口可乐，嘴巴都有些鼓鼓的：“我不能叫这个名字吗？” 寂无没有说话，半天之后游戏开了，他才仿佛是戏谑般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就是觉得挺巧的，我也有一个熟人也叫这个名字。” 姬黎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人都有相似之处，名字相同又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了，此时她并不知道，寂无口中的熟人就是她本人。 在确定水平没有退步之后，她跟寂无打了两个小时，然后就到了禁赛时间了。 姬黎：“那今天就先玩到这里了？” 寂无：“明天你有空吗？”他今天的话的确是比平时要多了许多。 平时姬黎说了要下线，他就会点点头，根本就不管对面的人，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现在居然还会预约了。 姬黎撩了撩头发，觉得眼睛好像有点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有啊，你明天想几点打？” 寂无给她结了两个小时的陪玩费用。 四百块。 两个人打了两小时，一共是八把游戏，寂无给她算的是五十块钱一把。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50块钱玩一把游戏很贵，但这个游戏的现状就是这样的。 有实力的人不管到哪里都不缺赚钱的法子。 就算是打个游戏也能够赚钱。寂无的段位高，换成其他人陪打的话，估计会觉得挺吃力。 但是他本身的实力就挺高，加上一个给力的队友，今天当真是玩得心情愉悦。 管家给他端糖水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挂在嘴角的笑容，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真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少爷笑。 自从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到底是多久没有笑过了呢？管家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从那个意外发生之后，这个家里的气氛就一直很沉闷，所有人都在费尽心思让小少爷走出阴影，可是都没有那个能力。 他像是走入了一个困境，不管是谁去拉，都没办法把他拉出来。 他像是在惩罚自己，也像是在惩罚所有人，让其他人为他的现状而担惊受怕，也让自己过不去安稳日子。 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看到他那样子的时候，心里时常会觉得酸酸的，恨不得能回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及时把人解救出来。 但是这样的假设也仅仅只是假设而已，没有半点儿效果。 空暮扬自闭了许多年，不相信其他人也已经有许多年时间了，他走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孤独又落寞。 540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0 如果有人要跟他抢，那么他第一时间就会紧紧抓住，如果他没有那个能力抓住的话，那他会连着棍子一起吞到肚子里，哪怕是肠穿肚烂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谁也抢不走。 鸭绒被子在床上微微隆起，他瘦弱的身体看起来格外可怜。 手里抓着那根棒棒糖，在空气中飘荡着的甜味里进入了梦想。 今天做的梦，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没有看到那些断手断脚的血腥画面，只有遍地的草莓跟盛开的草莓花朵，奇怪的是，草莓花朵竟然全都是棒棒糖的形状，看得他眉间的拧紧慢慢松开了，仔细一看，竟然还有几分愉悦。 姬黎收了那四百块钱，然后又统计了一下拥有的金钱有多少。 算出来一个大概之后，她分成三份，其中两份大的准备买股票，最后那份小的她没有动，以备不时之需。 值得一提的是，老祝那天没有劝说她成功，把电话都打到了连母这里来了。 第二天姬黎起床的时候就看到连母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甚至多给她准备了一瓶牛奶在大课间的时候可以喝。 “妈妈听你老师说，他想要推荐你去参加全国中学生作文比赛什么的，但是你好像没有答应，这是为什么呢。” 姬黎咬了一口吐司，用手抽了张纸巾，在嘴角处慢慢擦拭：“因为我觉得还有其他比我更合适的人。” 好吧，其实是因为她对这个根本就没有兴趣。 什么全国中学生作文比赛的，一来没有办法给她的履历加分，二来还有可能给她造成麻烦。 他们班里的那些同学要是知道有一个成绩不如他们的人占了这个唯一的位置，那她还不得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她不在乎这些孩子间小打小闹的把戏，但是也还是不想因此受到排挤，免得浪费心思去解决随之而来产生的麻烦。 “但是妈妈听你老师说了，他好像是对你很看好的样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姬黎三两下吃完了鸡蛋：“妈妈，你今天的鸡蛋做的有点老了。关于那个作文大赛的事情，您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连母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好了妈妈，我现在要去上学了，如果那个男人还来纠缠你的话，你记得打电话告诉我，我马上回来帮你。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不要逞强。” 连母一噎，只当是女儿越来越有主见了，对比起来，她这个妈妈好像真的不够优秀。 女儿正在学习的紧要关头，她不但没法给她提供任何助力，还要让她担心自己。 她勉强打起了精神，送姬黎出了门，然后才重新坐在沙发上叹气。 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这样变得一团乱。 在姬黎的面前她强撑着不露出过分狼狈脆弱的一面，可实际上，这些事情给她带来的打击到底是有多么大，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车铃从身后响起，姬黎避让不及被扯着书包带子带出去了几步。 541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1 她连忙跟着跑了两步，伸手想去把书包再去抢回来，然后再教训一下这个做恶作剧的人。 没想到，头顶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更为清脆的笑声。 她抬起头，印许诺的眼睛好似星辰，闪闪发光：“大早上的，你这是在梦游呢？” 如果忽略掉他手里还扯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刚刚要不是她反应及时，估计就被他扯到地上去了，那么，这一幕可以说得上是温馨的。 骑着自行车的男生高大又帅气，笑起来又痞又帅。说话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别说有多甜了，他把车子停下来，停在一个年轻又富有朝气的女孩子旁边，用左脚蹬着地面保持平衡。 姬黎却是直接就给了他一脚。 黑色的校服裤子染了灰尘，印许诺却一点都不恼，锲而不舍地调侃姬黎：“怎么啦？是在想哥哥吗，刚刚叫你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姬黎白了他一眼：“是不是老祝没让你坐上轮椅，你很遗憾，今天想在我手里过几招？” 印许诺嗤笑道：“昨天老祝那个事情就别说了，回家之后妈妈说了我好久呢。磨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说老祝这一把年纪了，怎么非跟我一个祖国的花朵过不去呢。” 姬黎冷笑：“你算什么花朵，你最多也就一个狗尾巴草。” 印许诺不甘示弱：“如果我是狗尾巴草的话，那你就是食人花，人见人怕的那一种。” 姬黎呸他，刚把书包带子从他手上扯回来，转眼又被他摸了过去：“怎么样？狗尾巴草有没有这个荣幸送食人花一程？” 于是，印许诺的校服裤子上又多了个脚印，气得印许诺恶狠狠地竖起来一根中指，对着姬黎叫嚣道：“你有本事的话，你等我把车停好了，你再对我动手。我们来一打一单挑。别仗着我现在不方便就对我动手。” 姬黎懒得离他，扯了带子就往前走去，再接着理他的话，估计她上学都要来不及了。 印许诺却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忽略了，骑着自行车就跟了上去：“哎，食人花，你是不是怂了，怂了的话叫哥哥，哥哥肯定不会打你的。” 姬黎：“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印许诺：“怎么，给我三秒钟的时间做什么？” 姬黎：“三！” 印许诺：“……” 姬黎：“二！”她嘴角笑容逐渐有些邪气。 印许诺不明所以，但是觉得背后有些冷飕飕的。 姬黎：“一！”笑容越来越大，眉眼里的邪气让印许诺小心肝颤了颤，直觉有些不太妙。 印许诺：“你想要做什么。” 姬黎笑得愉悦，只是下手的动作有些狠厉。 印许诺刚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连续踹了两脚之后，整个人也被扯了下来。 他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竟然被人从自行车上面给扯下来了，这话说出去谁敢信啊！ 可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罪魁祸首甚至抢了他的自行车，扬长而去，留下他看着自己的自行车望尘兴叹！ 542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2 罪魁祸首甚至抢了他的自行车，扬长而去，留下他看着自己的自行车望尘兴叹！ 看看！看看，这做的还是人事吗？ 印许诺心里恨，连姬黎你就是狗！ 他就没有见过比她更狗的女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眼里眉间都带着愉悦，明显不是生气的样子。 后来，印许诺是上课的时候才到的。 而且第1节课刚好就是老祝的课，看到对方那张老脸阴森森看过来的一眼，印许诺觉得自己有些腿软，经过姬黎的时候，随手就砸了下她的脑袋。 结果姬黎还没有反击，老祝就已经劈头盖脸压了他数个粉笔头：“印许诺你要是不想听课的话，你就滚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的同学。” 印许诺无辜脸，看到姬黎偷笑的表情故意耸了耸肩看向老祝：“老实了，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学习呢，我的心里可是怀着一颗赤诚的想要好好学习的心呢。” 老祝：“……”眼睛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他要是信了你鬼话，那他估计是真的瞎了眼。 印许诺又说：“老师，你这种态度真的让学生很是心痛呢。” 老祝又被气到，挥挥手让他坐下，然后就不再理他了，姬黎分明看到，他满脸都写着嫌弃，只是讲课的声音却轻快了不少。 姬黎看着身边，旁边空荡荡的，看起来好像少了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少了个空暮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同桌还没有来。 让她一个人霸占了这么大的位置。 空暮扬的桌子很干净，不像其他人桌子上涂涂画画的，他的桌子干净得都快要能够照出人的影子了。 有点像那个人。 也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格外顺眼。 下课的时候，老祝又把姬黎叫了出去。 只是这一次不是说作文大赛的事情了，而是告诉她，空暮扬生病了，如果她方便的话，可以把笔记借给他，顺便把今天的作业告诉他。 姬黎懂老祝的也是。 空暮扬明显是学校的希望，就算是生病，学校也不愿意让他落下一节课的课程。 而姬黎作为他的同桌，是接近他的最好人选。 姬黎答应了下来，正好她也有一点想要见见空暮扬那个乖乖的男孩子了。 是不是昨天那些人来势汹汹把他给吓到了，这才生病的。 姬黎用手摩擦着下巴，开始考虑要不要帮空暮扬报仇。 按她看天相的情况，今晚绝对是个月黑风高夜，一顶一的适合套麻袋干正事。 昨天找了空暮扬麻烦的几个男生突然之间打了个寒战，明明还在上课，却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看起来怪阴森的。 印许诺不甘心在她手中吃亏，在下课的时候非拉着姬黎不让她走。 好笑的是，他的裤子上还留着姬黎早上踹的两个鞋印子。 姬黎笑着把他的脑袋点开，骂他不要脸：“你活该，要不是你早上故意捉弄我，我会反击你吗？” 542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2 罪魁祸首甚至抢了他的自行车，扬长而去，留下他看着自己的自行车望尘兴叹！ 看看！看看，这做的还是人事吗？ 印许诺心里恨，连姬黎你就是狗！ 他就没有见过比她更狗的女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眼里眉间都带着愉悦，明显不是生气的样子。 后来，印许诺是上课的时候才到的。 而且第1节课刚好就是老祝的课，看到对方那张老脸阴森森看过来的一眼，印许诺觉得自己有些腿软，经过姬黎的时候，随手就砸了下她的脑袋。 结果姬黎还没有反击，老祝就已经劈头盖脸压了他数个粉笔头：“印许诺你要是不想听课的话，你就滚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的同学。” 印许诺无辜脸，看到姬黎偷笑的表情故意耸了耸肩看向老祝：“老实了，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学习呢，我的心里可是怀着一颗赤诚的想要好好学习的心呢。” 老祝：“……”眼睛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他要是信了你鬼话，那他估计是真的瞎了眼。 印许诺又说：“老师，你这种态度真的让学生很是心痛呢。” 老祝又被气到，挥挥手让他坐下，然后就不再理他了，姬黎分明看到，他满脸都写着嫌弃，只是讲课的声音却轻快了不少。 姬黎看着身边，旁边空荡荡的，看起来好像少了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少了个空暮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同桌还没有来。 让她一个人霸占了这么大的位置。 空暮扬的桌子很干净，不像其他人桌子上涂涂画画的，他的桌子干净得都快要能够照出人的影子了。 有点像那个人。 也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格外顺眼。 下课的时候，老祝又把姬黎叫了出去。 只是这一次不是说作文大赛的事情了，而是告诉她，空暮扬生病了，如果她方便的话，可以把笔记借给他，顺便把今天的作业告诉他。 姬黎懂老祝的也是。 空暮扬明显是学校的希望，就算是生病，学校也不愿意让他落下一节课的课程。 而姬黎作为他的同桌，是接近他的最好人选。 姬黎答应了下来，正好她也有一点想要见见空暮扬那个乖乖的男孩子了。 是不是昨天那些人来势汹汹把他给吓到了，这才生病的。 姬黎用手摩擦着下巴，开始考虑要不要帮空暮扬报仇。 按她看天相的情况，今晚绝对是个月黑风高夜，一顶一的适合套麻袋干正事。 昨天找了空暮扬麻烦的几个男生突然之间打了个寒战，明明还在上课，却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看起来怪阴森的。 印许诺不甘心在她手中吃亏，在下课的时候非拉着姬黎不让她走。 好笑的是，他的裤子上还留着姬黎早上踹的两个鞋印子。 姬黎笑着把他的脑袋点开，骂他不要脸：“你活该，要不是你早上故意捉弄我，我会反击你吗？” 543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3 印许诺不管，反正她就是欺负自己了，她要给自己赔礼道歉。 “我跟你说，你哥哥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生这么落过面子。你要是不跟我好好把这件事情说明白了，我就——” 姬黎挑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想怎样。打我吗？” 印许诺嘿嘿地笑：“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只能跟大家说说实话，说食人花就喜欢欺负狗尾巴草。” 姬黎喷了，看着这个人的脸，一度有些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 未免太不要脸了吧。 这种话也能说的出来，难道他就不觉得这样子太过暧昧了吗？ 两个人站在一起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印许诺被人叫走，这件事情才算结束。 只是，姬黎刚想走，却又被后桌的女生给叫住了：“姬黎，麻烦你等一下，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姬黎扬了扬手上的本子：“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我还要给我同桌送作业过去呢。” 后桌爽朗的笑了笑，用手把刘海往耳朵后面掖了掖：“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拒绝下去，就有些太不经人情了。 姬黎点点头：“要在班里说吗。” “你赶时间，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吧。” 说着，她从兜里摸出了锁门的钥匙。 姬黎挑挑眉，看样子她是有备而来的。 后桌锁了班里的门，跟她走在校道上，突然戏谑般地问了下姬黎：“印许诺好像对你很不一样，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姬黎撇嘴：“老祝要是听到这句话，非要找我们家访不可。” 后桌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么说的话，真的在一起了？”语气好像也有一点失落。 姬黎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漫不经心地否认：“当然没有。” 后桌紧紧盯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有没有说谎一般。 姬黎笑了：“你觉得我在骗你？” 后桌勉强一笑：“怎么可能。”末了，她又好似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不过我看印许诺对你挺好的，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姬黎看着她，仿佛她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一样，看得她有些迷茫了。 “这种问题你不是应该问他吗？问我干什么？”毫不留情又干脆利落的连问让后桌哑了声音。 看着对方突然之间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姬黎反思了一秒自己是否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一秒过后，她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还是觉得是后桌的问题奇奇怪怪，印许诺喜不喜欢她，她应该去问印许诺才对，莫名其妙跑到自己面前问什么？她还能代表印许诺发言不成？ 要是作出了什么不负责的回答，明天印许诺提着刀找她算账怎么办。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姬黎停下脚步，将握在掌心里的作业本狠狠拍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你是不是喜欢印许诺？” 后桌的脸从白变红。 姬黎感叹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能够猜到她的心思，不过，该有的提醒还是应该提的：“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想让我帮你提吗？” 544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4 后桌是个大方爽朗人又喜欢笑的女孩子，只是这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姬黎说中了她的心思，她害羞得快要把脑袋埋进地里去，嘴里含含糊糊的，看起来极为腼腆。 这一点都不像是姬黎记忆中的那个后桌。 “不用……”她尽力跟上姬黎的脚步，小声诉说着自己对印许诺的情感，“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上印许诺了，只是这个傻子，他眼睛里一直只有你。 我曾经以为，日子会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但是今天看到他与你旁若无人的互动，我害怕了。 印许诺对你不同，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一直都以为我能够接受，毕竟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了暗恋，而他喜欢你……我知道我不应该有其他的心思。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喜欢他啊。 今天我也是为了做一个尝试。 如果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那我就再也不要喜欢他了。我会放手，祝你们两个人幸福。 但是你刚刚否认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吗。 对不起，曾经我以小人之心度过君子之腹。 以前我只当做是你在吊着印许诺，一直不敢去问你。现在才知道我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也谢谢你今天愿意听我说这些。” 姬黎远远就看见自己要赶着那一班公交过来，探出手机刷出了一个乘车码，脸上笑容也渐渐真实了起来：“勇于面对自己内心的女孩子都是好样的。你敢于说出自己的喜欢，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件好事并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过你放心。 这件事情我不会掺合到里面去，希望你能尽快把你的这份心意告诉他，还有就是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要放弃爱自己。 也不要忘记你现在的年龄更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要辜负了自己，在应该好好努力的时间，恋爱和喜欢并不只是唯一。” 后桌愣住了。 她跟自己的闺蜜说过这件事情，闺蜜赞成她去告白，但是考虑的却没有她那么周到，更不像她最后说的那些话一样——后桌听得出来她没有恶意。 只是那样直白的提醒却让她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看着姬黎灵活的穿过人群挤上公交车的时候，她也缓缓地露出了个笑容。 暗恋是花，不管是结出什么样的果子她都只能接受。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变得更好。 她想，她明白姬黎是什么意思了。 她也明白，印许诺到底是为什么会对姬黎那么不同。 这样的女孩子，生来骄傲，懂得自爱，拥有自尊，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如果她是男孩子，说不定也会为她心动。 姬黎好不容易挤上了车，却发现车上人已经满了，她被推搡着挪到了司机的旁边，用手抓着栏杆。 只是，后背却仍有推力传来，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巧合，但是车子已经开出了一段时间了仍然是那种情况。 她皱起了眉，下一秒就感觉有一只大手停在了她的大腿上—— 545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5 竟然有人对她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姬黎不敢相信！但是事情的确是就这么发生了。 她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觉得这人怕是想去见她老爹。 身后那人是个年轻的男生，见姬黎身子僵硬却没有回头便更加得意，手上用了点力气之后慢慢往上挪，无疑是把姬黎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胆子又小又逆来顺受，就算是发现自己受了欺负也绝对不敢开口，这样的女孩子他见得多了。 每得手一次就得意一次，自认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在他的掌控中。 可他却不知道，有些沉默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夹紧，脸上就又露出了个邪气的笑容，痞坏得很。 实话说，他的长相也不错，属于男生里面中等偏上的类型，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猥琐的事情还真是让人不解。 他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看着姬黎洁白的脖子，几乎已经想到自己得手时的快感了。 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僵硬住，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直接痛叫了出声，刚刚还逆来顺受的女孩子，突然之间就转过了头来，对他笑得甜蜜——在男生的眼里，这甜蜜的笑容却让他无法荡漾起来，反而是从骨髓透出来的冷气让他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只是，后面都是人，他刚刚退了半步就被人挡住了——就算没有人挡住，他也逃不开姬黎的桎梏——原来是他刚刚动手去摸姬黎的那只手被姬黎抓了起来，硬生生扭断了。 车上很是吵闹，妇女大声打电话的声音，学生打游戏的外放声，以及公交车上的音乐声，以及同行者之间的交谈声，竟然直接把他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男生的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落下，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姬黎，想要求饶，还没有出口，却见姬黎笑容更加灿烂——她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身上的恶意和杀气让男生的说话声卡在了喉咙里，竟然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手贱？需要我帮你剁了它吗？” 她并没有松开男生的手，微笑的看着男生冷汗涔涔却不敢大声呼救的模样，只觉得刚刚还不够狠。 姬黎丝毫不知道自己给男生带来多大的阴影，当然了，就算是她知道了，她也绝对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是放在心上也只有可能是在沾沾自得，觉得自己是在为民除害，厉害的很。 “别，别，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别，痛……痛痛痛……放手……” 从求饶到痛呼，再到恼羞成怒，男生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没了力气，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估计还没有成年吧，当时力气却大得他没有办法挣脱。 只是，他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怪胎，只是痛苦地看着姬黎，拧着眉头不停痛呼。 随之而来的是姬黎越来越用力的捏住他手腕，认真的模样似乎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再次动手给他造成二次创伤。 546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6 男人额头上落下的冷汗越来越多，看着姬黎的眼神也越来越惶恐，只是这些都跟姬黎没有什么关系。 男生越是痛苦，她就越是满意。 咸猪肉，人人得而切之。 她还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大胆到来吃她的豆腐，是觉得祖上十八辈积德太多了吗？ “你放手，不然我要喊人了。”可能是痛得失去了理智，男生竟然这么威胁姬黎。 姬黎笑了：“你喊人做什么？告诉他们你刚刚做了什么做的事情吗？问你话还不回，咸猪手真不想要了？” 男人只觉得手上一阵痉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痛得不行，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往地上跪去。 姬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微微侧了一下身子，伸出脚来抵在了他的膝盖上，竟然是让他连跪都跪不下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 男生越来越害怕，故作强势的声音里却带着心虚和害怕。 他是真的怕了。 他对很多女孩子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都没有像遇到姬黎时发生的邪门事件。 她们要么是闭上嘴巴不敢吭声，任由他上下其手。 要么是回过头当面指责他禽兽，但只要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算有人真的暴脾气想要对他动手，他也能够全身而退。 哪里有人像姬黎这样，一声不吭直接就扭断了他的手，让他叫苦不迭。 他是真的害怕。 不仅仅是害怕姬黎真的毁了他的手，也害怕姬黎大声叫唤把所有人都招过来。 他原本看她模样，面相是个温和柔弱的，身量也不高，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这样的大力，他就算用力挣开也挣不开，更不用说他的手断了，他根本就不敢大力去挣脱。 就这样看着姬黎的目光，看她从笑容满面慢慢冷下了眉眼，看她嘴角溢出冷笑，看她目露鄙夷：“那你不如先告诉一下我，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 她明明知道，她明明知道的，却还要逼着自己开口。 男生脸上已经不是害怕这两个字可以来形容的了，之前的道貌岸然也已经消失，他看见少女的目光幽深，好像一个漩涡，幽深得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是没有说。但是心里的害怕却又越来越深。 他是真的害怕了。 姬黎没有辜负他的害怕，从他嘴里知道自己的猜测不假后毫不留情地把他从车里踢了下去。 司机刚开门，车子还没有完全停下，就看见车里有个乘客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在地上连续摔了几次，然后才跌倒在地上。 “这年头的小伙子，太急躁了。”他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身后笑得眼睛弯弯的小姑娘。 “可不是嘛。”她嚼了个口香糖附和道，“自己作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车后刹车声尖锐地传来，姬黎没有回头。 她敢把人踢下去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有些人不值得同情，不给他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他永远都学不会如何做人。 547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7 刚刚通过摄魂术，姬黎得知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心里的嫌恶自然是不用说的。 他没想到，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能遇到这种龌龊事情。 心里也为之前那些在他手上吃过亏的女孩子惋惜了一下。 也许她们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这个男人实在是人高马大，就算她们反抗了也不一定能像她一样成功，更不用说给他一个教训。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能不惧风言风语。 今天就当做给她们报仇了。 姬黎想到刚刚那个人的咸猪手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就膈应到不行。 只想着待会儿到了空暮扬家里，一定要先去擦擦身子才好。 空暮扬家里离学校不远，姬黎坐了七个站，然后又下车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空暮扬家附近。 他住在有名的富人区，安保很是严格，姬黎第一时间就被拦在了外面。 “我真是给我同学送作业来的。” “既然你是给他送作业过来的，那就让他过来领你，不然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把你放进去。这是规矩。”保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公事公办道。 姬黎撇嘴，就空暮扬那个样子，她就算是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一定会接啊。 早知道回去跟寂无打游戏好了，还能攒点创业基金。 没想到，电话很快就通了，只是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姬黎道：“空暮扬吗？” 还是没人说话，只是那呼吸声很是细微。 “老祝让我给你把作业送过来，还有我的笔记，你看一下要不要记一下。我现在就在你们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你要是方便的话，过来把我带进去呗。” 空暮扬还是没有说话。 姬黎耐心地举着电话等他回应。 “等……等我……”许久之后，空暮扬终于笨拙地回应了。 只是，姬黎还是没有等到空暮扬，她等到的是他家的老管家。 当老管家把她领进空暮扬的家里是，她仍然有些不太愉快。 空暮扬明明说好了让她等他，结果却让管家过去，这是几个意思？ 老管家没有看出她的抗拒，笑眯眯地请她在楼下坐着，她要上去请示一下小少爷。 姬黎面无表情，心里又给空暮扬记了一笔，装模作样。 只是当那个少年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她又可耻地决定自己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了。 空暮扬穿着绵羊睡衣，帽子上还有两个小耳朵，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皮肤白皙，颜值又在线，整个人看起来就显得又软又乖。 他一步一步下着楼梯，微微低着头，像是进入一个新世界一般，不敢把目光投向别处。乖巧的模样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心软的。 “你……”他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开口了，怯生生般看着姬黎的脚。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明明答应了去接她，但是却没有去，就连目光都不敢跟她对视，怕怯场怕退缩。 可是，他不是故意的，管家担心他出意外，不让他出门，他也很想去接姬黎的！ 548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8 他不是故意的，所以能不能原谅一下他。 下一次她过来的话，他一定早早地等在外面接他，他一定不会再生病，一定要说服管家让他出门。 姬黎看他胆小的模样也笑了：“今天你怎么没有去学校啊？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眼睛可真好看。 空暮扬听到她问话，刚抬起头就被她晶亮的眼睛吓了一跳，连忙又低下了头，手指在裤子上轻轻摸索，似乎是在描绘刚刚看到的盛景。 姬黎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觉得这身毛绒绵羊睡衣当真是太适合他了，显得他越发可爱娇俏。 此时的姬黎尚且不知道，大部分男生都不喜欢这两个形容词。 “有一点发烧……”空暮扬的声音依旧很是缓慢，仿佛开口就已经用尽了他大半力气。 管家时不时借着上饮料糕点来窥探两个人的相处。 空暮扬不喜欢这种窥探的目光，终于鼓起勇气来问姬黎想不想去他房间。 姬黎愣了愣，能让自闭症少年做出这样的邀请，她这面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管家也吓了一跳，这样的邀请可从来都没有发生在空暮扬的身上，就算是本家来的长辈，也没机会进入他的房间。 整个空家，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进入空暮扬的房间，而且还不能随便进入，只有在空暮扬需要的时候，得到他的同意，他才能进去。 这样的主动邀请竟然还会发生在空暮扬的身上！ 他觉得天都好像变了！ 这还是那个不喜生人的小少爷吗？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改变？ 管家看着他把姬黎带到了楼上，心里忍不住狂跳。 空暮扬的房间相当于是他锁住自己的城。 别人别想轻易进去，他自己也出不来。 只是今天，他终于高抬贵手放进去了一个人，那么是不是证明，他也能够走出来了？ 管家想到这个就激动，激动得不行，激动得想要跟本家的老先生报喜。 他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情况，走到二楼的时候却发现整个二楼从楼梯口开始就都被锁住了。 空暮扬明显不想要有第三个人进去他的领地。 管家默默地退了。 是这段时间空暮扬太温和了吗，他竟然敢有窥探空暮扬空间的想法。 不管如何，他都是小少爷，他有自己交友的准则，他想要让谁进入他的房间，那就让谁进入，这些都不是他能管的。 老管家活了大半辈子，自诩看透了一切，可却在空暮扬的身上领悟到了太多。 姬黎进入空暮扬的房间之后显得有些好奇：“你的房间居然都是黑色的，不觉得压抑吗？” 黑色的地板，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墙壁，黑色的床，黑色的床单，黑色的桌子，肉眼能见的几乎都是黑色的。 空暮扬不明白什么叫做压抑，他只知道一旦有光照进了房间，他就不安心。 一开始，他连开灯都不敢，后来慢慢习惯了才逐渐开着灯待在房间里的。 “不会……”干巴巴的两个字说出来，他看着姬黎的脸，深呼吸了一口气。 549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29 可能是身处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给了他勇气，他这个时候竟然鼓起勇气去看姬黎的眼睛了。 这一看。他就再也不想移开。 那双眼睛清澈又晶亮，是空暮扬喜欢的模样。 眼睛里带着希望和生机，那是他没有，而且也不再敢拥有的东西。 姬黎看着空暮扬的目光从雀跃变得黯然，手上的书包仿佛有点沉重。 她松手把书包放在地板上，空出来的手在空暮扬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好像已经不烫了，明天能不能去上学？” 空暮扬看着她，呆呆的目光又好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东西。 姬黎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总觉得太悲伤，也太沉重，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脸上。 “怎么愁眉苦脸的，要是实在不想上学那就不去呗，又没有人逼你。” 空暮扬还是没有说话，目光却更加呆滞。 姬黎有些无奈了，她不是话唠，而且就算是话唠，一直找话题，没有人回应，也总会找累的。 “还是说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先走了？”她用手做出了离开的手势，空暮扬却突然出手握住了她那两根手指，目光中带着恳切，忧伤：“不要走！” 突然之间，姬黎有了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 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还真是糟糕透顶了。 空暮扬看着她，直到她慢慢点头才把她的手松开。 姬黎这才发现，空暮扬手心出汗了，握得她的手都有些试了。 什么情况？ 这种天气还能出汗，明明她刚给他试过体温了，不像是还在发烧的样子啊。 “陪陪我。”从那件事情之后，空暮扬第一次对其他人提出了请求，这也是他第一次愿意主动去接近人。 姬黎受不了他这样的视线，等到情不自禁点了头之后，她才想要一巴掌呼死自己，这情况，妥妥的就是个昏君啊！ 但就算是有了这样的觉悟，她也还是在空暮扬拉着她做到自己床上的时候很是理所当然地坐下了。 末了，还评价了一句，很舒服。 空暮扬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只要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感觉空气没有那么压抑了。 姬黎也觉得很奇怪，她跟空暮扬待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感觉很安心，完全没有那种不说话就会觉得尴尬的感觉。 气氛感觉很是融洽，默契得很。 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 “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空暮扬说完，头更低了。 姬黎原本在安静中快要睡过去了，冷不丁听到空暮扬的要求也有些呆愣。 愣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连母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她处理，而且，她要是不回去的话，连母肯定也不会放心的。 空暮扬没有看到她的拒绝，直到她用手捧起她脸的时候，他才被迫地对上了她的视线，也听清了她的拒绝：“今晚不能待太久，我不回去，我妈妈会担心的。” 突然之间有哪个字眼刺痛了空暮扬的神经，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摔到地上打起了滚。 550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0 他的脑袋很痛。很痛！ 突然之间那个人的影子出现在脑海里，如同一把钢针，狠狠地戳进他脑子里。 他一想到那个人，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发疼！ 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能看着那个人在自己脑子里狰狞地叫喊，痛苦地撕扯肉眼能见的一切。 包括……他。 姬黎也被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她就把人家小孩给整趴下了。 她连忙把空暮扬抱了起来放到床上，正想要离开去叫老管家过来的时候，空暮扬却紧紧抱住了她。 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了一起，空暮扬泪眼朦胧地求她别走，姬黎的脚步就动不了了。看着空暮扬湿漉漉的眼睛，他再一次清醒的意识到，如果自己是皇帝，那么她一定会是个昏君。 “好好好不走不走。”她轻轻伸手在他身上拍呀拍，小心的安抚着他。 可能是她的话起了作用，空暮扬慢慢安静了下来。 但是他紧紧抱住姬黎的手还是没有松动半分。 那样的紧张就好像怀中的是他的整个世界，一旦有人剥夺开去，他就会受不住崩溃了一般。 姬黎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时也吓了一跳，她不喜欢去猜测别人的想法，但是每一次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轻轻拍着空暮扬的手微微顿了下来。 空暮扬只感觉自己的面前从一片漆黑，渐渐照进了阳光，变得温柔又温暖，只是他并不太敢相信这样的景色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觉得只要他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看到的就不会是这样一幕，所以他并不敢闭上眼睛。 他害怕他再一睁眼姬黎就会从他面前消失，而他再也找不到她，也抱不到她，他不配拥有这样的温暖。 他这样的人凭什么配拥有温暖呢，就连他的父母也不喜欢他，就连他的父母也恨不得他去死，他又有什么全力去要求别人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他又有什么脸面去奢求别人给予的温暖，他就是个怪物。 这样的认知让他越来越痛苦，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让人心疼。 姬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这样的空暮扬，突然之间就升起了一种想要把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给灭了的想法。 “你真的能不走吗？”空暮扬软软嚅嚅地问，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让姬黎几乎不忍心拒绝。 但是关键时候她的理智还是回了笼：“我再陪你一会时间，然后我要回家去。” 空暮扬不想让她离开，却又担心惹恼了她，她就再也不会过来见他了。 最后在姬黎的帮助下，空暮扬还是冷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然后不是很情愿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能再过来找我吗。” 姬黎问他：“我们在学校不是天天见面吗。” 空暮扬：“可是那又跟现在不一样。” 姬黎：“有什么不一样的。” 空暮扬想说就是不一样，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他只是知道但凡是有她的地方他就会安心。 551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1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她出现了，他就能够安心。 就连这个他一点都不想待着却不得不待的地方，也因为她的出现照进了阳光。 空暮扬想要告诉她，她对他而言到底是有多么重要，但又怕她被吓跑。最后只能是用呆呆傻傻的目光看着她，希望他能够看穿自己心里的脆弱，改变的主意。 但是姬黎再怎么心疼他也不可能会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原则。 现在的姬黎只是看自己这个同桌怪可怜，又怪合她眼缘的，所以对他多了一点怜惜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如果真的想让她改变自己的原则，那除非是让她打心里认定了这个人。 只是这样的道路未免太过于漫长。 姬黎穿梭在三千小世界里，遇到的人千千万万，数不胜数，真正能够走进他心里的人又有几个呢？ 就算是再怎么心疼他，他也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是她“任务”之外的一个调剂。 属于那种舍不得丢弃，但关键时刻，她想要离开了，也会毫不犹豫离开那种。 好比此刻。 就算是空暮扬的目光透露出多么渴望她陪伴的光，姬黎也还是能够做到仿若不知情地拒绝。 但她做全了一个好同桌应该做的事情。 她辅导空暮扬的功课——尽管这个天才就算是缺席了一天课程，也能够从书本里再找回来，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辅导。 然后又哄着空暮扬把牛奶喝了安心睡觉。 空暮扬原本想要告诉她，他不可能睡得着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目光下，在她的陪伴中，他刚沾上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姬黎下楼的时候，老管家就站在楼梯口翘首以盼，看着她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恭敬，明里暗里打听着空暮扬是否有什么变化，有什么需求。 姬黎想着自己刚刚打开的护栏，又想到了空暮扬刚刚的异样，心里大概也清楚，他是不想被人打扰，于是就摇了摇头：“人已经睡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除了对空暮扬，她对这个家里的人没有半点情感。 空暮扬那样诡异的性格还有病情，想必跟这个家里的人也逃不开关系。 淡漠的一句话面无表情说完，她婉拒了老管家想要送她出去的提议，然后又在保安亭刷了个脸，这才慢悠悠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跟【空空如也才是真】的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她给对方发消息对方也没有回复，不知道是没有看到还是生气了。 姬黎伸手捂了捂脸，修长的手指格外的好看。 她已经想好回家后就上游戏去找【空空如也才是真】了，但没有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地浪迹，她眸子里的光渐渐消失，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低了下来。 连母正摔在地上，愤怒的躲避女子的击打，他的头发已经烂了，脸上也多了几个鲜红的掌印，看起来别说有多么狼狈了。 与此同时，还有三个男人守在家里，一个守着门，两个看着连母。姬黎开门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552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2 “姬黎你快点走，快点走，去报警。”连母见女儿回来了，挣扎得更加用力，但是转眼之间她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连忙开口让姬黎离开，去报警。 “呵呵呵，走快点走，你说她能走去哪里？”看着她的男人突然之间低下了身，手指轻佻地在她脸上拍了拍，态度散漫又轻视，带着浓重的侮辱意味。 连母原本就受了欺负，现在被他这么一捉弄，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紧紧地盯着姬黎，想要让她快点离开。 房门锁上的声音让姬黎终于溢出了一身冷笑：“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开我妈。” “哟，小姑娘脾气还真是不小啊，口气也厉害的很嘛，不过哥哥倒是想要知道，要是我不放手的话，你能对我做什么。”男人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哈哈大笑了起来，明显就是没把姬黎放在眼里。 姬黎眉眼都是冷的：“不放的话，那你就给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怕你不成？”男人也是一声冷笑，随即又伸出了手想要去抽连母，给姬黎一个下马威。 但是，他没有得逞。 关键时刻他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一阵风刮过，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原来是刚刚还站在门边的少女，突然之间就冲了过来，捏住了他的手。 那白皙的皮肤，细嫩的手，修长的指节让他的目光按了按，忍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 “哟，别急嘛，这么快就赶着投怀送抱了嘛？”他开始调戏姬黎，完全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怎样一个混世小魔王。 找连母麻烦的女人却不满意了。 “王大壮，我找你来是让你给我撑场子的，不是让你给我调戏女孩子的。” “别着急嘛，你刚刚不都已经得手了吗。现在让我快活快活又怎么了。” 王大庄漫不经心的用那只没有被控制住的手挥了挥，像赶苍蝇一样把身边的女人给赶走。 女人不服，但是看着屋子里的三个男人还有狼狈跌坐在地面上的连母，她又得意了起来。 该死的臭女人。 居然想要独吞连家的财产，也不想想她配不配，有没有那个胃口吃下去。 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 姬黎已经听够了这个男人的污言秽语，心里对于他是什么人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评判。 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得越发邪气，男人却看得痴了，情不自禁就要伸手往她脸上摸了过来。 姬黎猛地将膝盖往上一顶，同一时间，她手指用力，直接将男人的手臂给捏碎。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空气里炸开一般，声音大得让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姬黎却笑得漫不经心，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姬黎对他做了些什么事情，开始痛呼，开始咬牙切齿，开始放狠话，然后又在姬黎的大力中求饶。 怂样一览无遗。 刚刚被姬黎吓呆了的小弟两冲上来，一左一右想要把姬黎抓起来，却被姬黎一个矮身避开了。 554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3 她的动作也带动得男人二次受挫。 他的手臂和小兄弟本来就因为她刚刚粗鲁的动作都受了伤，姬黎这样一躲避，直接就把他整个人都拖到了地上。 男人也不知道姬黎是不是故意的，她刚躲避完就把自己给扔在了地上，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了。 痛。 痛得不行，痛得撕心裂肺。 痛着让他想要抓住姬黎，给她一个惨痛的教训。 他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一百种姬黎被他捉住之后报复的场面了。 他的目光恨恨的，看着姬黎跟自己的两个兄弟打到一起，恨不得将姬黎硬生生打死才好。 只是他没有想到，姬黎一个人对战两个男人竟然也没有落了下风，还有心情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他看到了她眸子里满含的恶意，顿时更加愤怒了。 “废物废物，连一个女孩子你们都抓不住，你们还能做什么！” 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抓住姬黎出气，只能吼着自己的手下发泄怒火。 他的小弟们也感觉很是为难。 少女看起来小小一个，没有一点的杀伤力，但是却滑溜的很，每当他们以为自己要捉到她了，她又能很快的避开。 而且避开之后还能在他们身上落下一点伤来。 如同猫儿戏耍老鼠一般。 他们感觉姬黎就是那只猫，而他们是老鼠，天生的克制，让他们没有办法抓住姬黎，越想越邪门。 有人就忍不住想要当逃兵了：“老大不行啊，我真的打不过她，要不今天我们先撤吧，以后再来？” 什么是猪队友？男人今晚就有了深刻的体验。 姬黎听到他这样的说法之后，换了种笑容，笑声更加阴森了：“以后再来？” 看来还是她太仁慈了，想着不要下死手，结果却让人以为她是个软弱好欺的。 一次挑衅还不够，居然还想来第二次，当她是死的吗？ 于是她下手就再也没有留情了。 一拳打出去的时候，说话的小弟就捧着肚子跪了下去，一脸的痛苦，看起来比他的老大还要凄惨。 被差点废了子孙根的男人也吓了一跳，心里开始有点害怕。 还没有等到他产生退缩之意，姬黎已经把剩下的那个小弟也打断了手骨，把他们扔到一块去了，然后阴森森地盯着找事的女人：“你是什么人？今天的事情是因你而起的吧。”不是疑问句，而是一次陈述。 连母被她扶了起来。 女人看着这样的变化，已经吓呆了，哆哆嗦嗦地往后面退去，可是她的后面就是墙壁，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退的，一下子就贴到了墙上去。 连母已经开了口。 女人觉得自己也难逃一劫。 “她就是你爸爸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 姬黎讥讽地勾出一个笑容来：“这年头小三还敢登门入室，挺猖狂的啊。” 女人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她想告诉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她才是连父的真爱，至于他们只不过是连父不得已的负担而已，她才不是什么小三呢！ 554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4 只是对上姬黎视线的同时，她酝酿好的所有情绪都在瞬间崩溃，那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是呆呆傻傻的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看着姬黎靠近，头皮一阵发麻。 她想要干什么？像对付那些男人一样对付她吗？ 她怎么敢，她可是个孕妇，出了事情，她能够赔得起吗！ “你，你……你想做什么……”她已经慌了，小腿在开始抖了。 姬黎皮笑肉不笑地用两根手指抬起她的脸来：“他们都是受你指使的，对吧。” 女人不敢说话，看着姬黎的脸，犹如看到了地狱来使，姬黎身上强大的气场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所以，她选择了撒谎：“不，不是我，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 姬黎“哦”了一声，单音节带着轻扬的音，听起来无比戏谑。 只是，女人这么一说，地上的男人却都不情愿了。 这个贱人指使他们来欺负脸家母女，现在看情况不对劲了，就想把他们卖出去，好置身事外，她想的倒是挺美的。 但是她也不想想，她有那个资本让别人心甘情愿为她背黑锅吗？ 小弟甲瞬间就开了口：“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呢，我们会来这里，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找到我们，给我们钱了。” “她给你们钱，所以你们心甘情愿做她的打手，是吗。”姬黎帮他们总结。 小弟乙也赶紧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都是无辜的。” 姬黎看着他，认真地说了一句：“既然有的人都收了别人钱了，现在还把别人卖出去，是不是有点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江湖道义是一回事，但是这个女人让我们给她背黑锅岂不是太没人性了！”小弟甲义愤填膺，对于女人的临阵脱逃表示了由衷的鄙视。 他们还没有做什么都被这个女生打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让她以为他们是主谋的话，那还不得把小命都交代在这里。 这个女人也太坏了！ 仗着怀孕就来欺负原配，被针对了就想卖了他们，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今天他们就算是被教训了，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 要死大家一起死。 不知不觉他们的想法已经从反抗变成了臣服。 只要姬黎别把他们打死，那一切都好说。 姬黎转头看着小三。 小三哆哆嗦嗦地扶着大肚子跟她求情：“不，你不能这样，我肚子里有你父亲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了……” 姬黎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了什么？”她的声音又慢又冷，“知道你来我家欺负我妈妈吗，还是知道你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居然还敢说这是她父亲的孩子，这是真的嫌弃自己死得太快了？ 不知道这是连母的痛点？她居然还敢踩在她的痛点上反复横跳，这是谁给她的勇气？ 女人迎着她的目光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气不过……凭什么，你……你们可以拥有那么多……但是她你父亲却要……却要净身出户……” 555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5 他怎么可以净身出户，他净身出户了，自己跟孩子怎么办？ 孩子还小，需要那么大一笔资金培养，他如果净身出户了，谁来出这一笔钱？ 原来是连父上一次跟连母摊牌，得知连母的条件后回去跟小三商量了一下，小三因此记恨在心，所以，也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姬黎真该庆幸自己回来了，要是真的留在空暮扬家里，今天连母还不得被他们几个人欺负死。 对付一个弱女子居然还出动了几个大汉，真是给他们脸了！ 想到这里，她就更气，要是换成以前的她，面前这个女人别管是怀没怀孕，她直接把人弄死就是了。 哪里像是现在，居然也会有恻隐之心了。 姬黎觉得这种改变十分可怕。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变成这样的人。 做事瞻前顾后的，一点都没有她以前的利索劲儿。 要是再这样下去，下一次三界大战爆发，她还能不能狠得下心灭族了？ 姬黎没再去想，看女人越来越暴露害怕的眼神，越来越紧张的神色，心中只觉得嘲讽。 有些人只当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 自以为怀了孕就是最大的，实际上，对别的人来说，她连个屁都不算！ 就算是把她放在眼里，也只是因为觉得她怀了孕没有名分可怜而已。 姬黎不会觉得她没有名分可怜。 因为她是心甘情愿做小三的，就算知道连父是有家庭的人了，也还是拼命挑拨离间，离间连父连母之间的感情。 甚至还逼着他跟自己的原配离婚。 这样的女人，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姬黎为什么要觉得她可怜。 就连连母这样好脾气的，听了她的话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暴打她。 姬黎拦住了她，水润的红唇吐出了两个字：“脏。”没必要为这种人动怒。 这种人，不配！ 她是当真觉得这种人不配。 恶心得很！碰了她都要烂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还停在她的下巴处，顿时嫌弃得不行，扯了桌上的纸巾拼命擦拭，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女人被她的动作气到，想要冲上来咬死姬黎，却又没有忘记姬黎刚刚的手段，只能是恨恨地看着姬黎，不敢动手也不敢动口。 只是，她不敢动不代表姬黎也不敢动。 姬黎想弄死她已经很久了。 虽然她自己不能亲自动手，但是，家里地上这些人难道都是死人吗？ “刚刚你们是怎么欺负我妈的，现在就在这个女人身上怎么还回来，谁要是做得最好，我就让他先走，谁要是不听话，就留在这里让我打到我妈消气位置。” 她这话一说出来，地上的男人纷纷爬了起来，像饿狼一样奔向了小三。 小三的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看着那一直在笑的女生轻启红唇：“对了，我不想见血，快过年了，不吉利还脏。” 然后她就吓得控制不住自己，失禁了。 空气中的腥臭味传来，姬黎嫌弃地拉着连母走到另一侧。 556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6 连母虽然打心底里恨这个小三，却也害怕姬黎因此惹上官司，不由得有些紧张地扯了扯姬黎的手。 姬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会看着的，出不了人命，这些男人也不敢承担起人命官司。她就是看不得女人那样的嘴角，当了小三不觉得可耻，居然还敢欺负到原配头上，不好好教她做人她就不叫姬黎。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怕是连母心里会更难受，姬黎伸手招来一个小弟，眼神只是一个流转，小弟就已经知道了她是什么意思，连忙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把地上那滩液体给收拾干净了。 小三最后被姬黎让人扔了出去。 除了一开始用手钳制住她下巴之后，她没有对她做过其他事情。 一切都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就算是说出去，她也不至于理亏。 几个大汉并不敢趁乱离开，一回头就看到了姬黎似笑非笑的模样，小腿肚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总觉得这个女生邪气得很。 姬黎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没劲，大手一挥就把人给放走了。 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后半生不会太顺遂的。 在三人身上留下了一道“缘法”之后，她心满意得地勾了勾嘴角。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没再插手，只是，人贱便有天收！ 他们三人若是想要顺遂过了这辈子，那就要从今天开始好好做人，否则，缘法会让他们好看。 姬黎觉得孟婆说的话实在是像在忽悠她。 一开始，她说姬黎没有办法在任务世界里动用她们那个世界的力量，一开始，姬黎的确是处处受制，但是，后来她慢慢掌握规则之后，修炼也是突飞猛进的。 直到进了连姬黎这具身体，她除了能够感觉这方规则给予的压制外并没有其他的明显阻力，一开始的屏障似乎被打破，她开始能够动用本源之力，就连灵力也偶尔调动得起来。 过来这里不过是几天时间，她就能够重新掌握因果咒术了。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姬黎却有些气恼，死孟婆，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连母受了刺激，精神还有点恍惚，一时之间也忘记追问姬黎怎么突然那么大力气，还能够一打三了。 姬黎上游戏看了看，【空空如也才是真】没在。 留言也还是没有回复。 她不由得伸手给他留了新消息。语气俏皮，让人想象不出她是在什么面无表情情况下打出的这段话来。 翌日回了学校。老祝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虽然说的还是作文大赛的事情，但是这一次，老祝想要派出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同桌，那位自闭症小孩空暮扬。 姬黎沉默了两秒，控制住抽搐的嘴角，这才问道：“你是认真的吗？”就不怕人山人海的，把空暮扬吓哭了？ 老祝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佯装抬头看窗外的风景，嘴里却念叨道：“你也不愿意去，就帮帮老师这个忙，谁都知道空暮扬跟你关系最好，你跟他提一提，他也许就答应了。” 557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7 姬黎看着他，仿佛在看大傻子：“那万一真的出事了，这个责任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老祝懊恼地一拍大腿，不太赞同姬黎的话：“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呸呸呸，童言无忌。” 姬黎不屑轻笑：“空暮扬是什么情况我不相信你不清楚，老师，做人还是厚道点，这样逼一个小朋友我良心会过不去的。” 姬黎的话让老祝倍儿羞愧，但是他受人之托，实在不想放过这么一个机会：“这怎么就是逼迫了？空暮扬在班里不也好好的吗，人数也没有多多少，也许把他带出去见见其他人对他的情况有所帮助呢。” 那位自称是空暮扬家里长辈的男士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教学这么多年了，也是有点判断能力的。他觉得这种情况并不是不能发生。 也就是说，但凡有任何一点机会都是对空暮扬信心培育的再生。 但凡有一点机会，他都不该放过。 只是空暮扬极少跟别人说话，就连他这个老师他也是不给面子的，所以在这个人选上面老祝也有些为难，思来想去，发现就只有他的同桌能够说得上话了。 也就有了今天找姬黎谈话，以及被回怼的一幕。 “你也说了，这是也许，更大可能是他会因此受了刺激，一蹶不振。” 姬黎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他经历了那么多个任务世界，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形形色色都有，又怎么可能连这点基础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就让人轻易的忽悠过去呢。 “这已经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老祝语重心长道。 姬黎否定的很快，话语也是铿锵有力，斩钉截铁的：“不，对我而言，这才是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她不能为了一个可能就把合自己眼缘的少年推进深坑里。 这才是她为人的准则。 至于空暮扬自不自闭的，于她而言，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因为他自闭就不喜欢他。 她把一个人放在眼里只是因为他是那个人而已。 绝对不会因为他坏，他傻而驱逐了他。 就算他是自闭症重症，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得了自闭症之后，他就不是他了吗？ 只是，这种言论很难跟别人普及，姬黎也不正跟老祝说太多，听见上课铃声响起，她就往外面走：“学业繁忙，告辞。” 说走就走，利落如风，丝毫没有给老祝面子，老祝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挥挥手让她出去，紧接着开始琢磨别的方法。 到底还能做点什么呢。 他迷茫着，直接找空暮扬的下场是被无视得彻底。 至于把这个机会给别人，他又觉得不妥，印许诺那小子虽然不靠谱，但是，这班里大部分孩子都跟他一样是个不定性的。 好吧，说白了就是——心里有了一个人选之后，再看其他人都是将就。 老祝不想将就，他就想要把空暮扬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 再难啃也要啃下来，想到空暮扬家长的肯定，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信心。 558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8 要把空暮扬从自闭症的深坑里拉出来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信念。 那个找老祝谈话的人明显就对他做过了全面的了解，知道什么样的理由和说法才能够打动得了他，在这个基础上不遗余力的推动着他前进，我怪不得老祝会一头扎进去。 姬黎回教室的时候，空暮扬依旧趴在桌上，只是当她经过的时候，他微微抬了抬头，侧过脑袋看着她，柔和无害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空。 那般晶莹剔透，璀璨夺目，完全不像是个自闭症小孩。姬黎心里软了软，觉得自己其实跟外面那些以貌取人的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却还是想着——空暮扬这样的年龄，如果不是自闭症的话，他该有多么幸福又快乐的生活。 也许他能够跟班里的男孩子打成一片。 也许他能够在球场上挥斥方遒。 也许他能够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跟她漫步在林荫道上。 只是，最后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却又开始不痛快了起来。 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空暮扬不该这样子的。 但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她却也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恐怖又疯狂，一度让她迷茫了起来。 直到那双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她才缓慢地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这是不带任何荆棘，不带任何攻击的笑容，温和纯真，没有一点儿尖锐，没有一点儿刺激的笑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要是让那些熟悉姬黎的人见了，估计得吓得眼珠子都掉了。 这哪里还像是曾经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永远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傲气和不屑一顾冷艳的小魔王。 空暮扬在她的笑容中愣了愣，手掌微微摊开，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草莓糖：“糖给你，你……”后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空暮扬顿了顿却没有成功说出来。 姬黎也不着急，就那么温和地看着他，无声的给他鼓励。 空暮扬却着急忙慌地把糖放到了她手心里，然后闭上眼睛，重新把脸埋进了桌子上。 他觉得怪害羞的。 姬黎失笑，有些恍惚。 掌心里的草莓糖是粉色的，她的眼里也有粉色氤氲了出来，虽然很淡，但确实是存在着的。 她好像看到了少年眼底的纯真。 那样的纯真是世上罕见的。 如果只有自闭症少年才能拥有这样的纯真，那么……她倍感荣幸的同时，也有压力。 她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找人，如果因此给了空暮扬什么误会的话，那她的确罪过。 她轻轻敲了敲空暮扬的桌面，少年没有起来，但手指却在慢慢收紧，耳朵红了一片。 他紧张地咬着自己的牙齿，过分激烈的心跳引起的心悸和紧张让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边人的沉默。 在这样的沉默中，向来不喜欢思考的脑子却飞速流转，转眼就猜想出了无数种可能，并且为其中某个无法让人高兴起来的猜测而揪心。 559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39 他会不会太唐突了？ 也许她不喜欢呢？ 但是他看她吃过这个牌子的棒棒糖。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如果姬黎现在把他的脑袋抬起来，那一定能够看到他眼睛里的惶惶不安。 只是她这个人混账的时候的确混账，大部分时间却是礼貌又绅士的。 确定不招惹小朋友之后，她安静地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仿佛能够玩出朵花来一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拒绝了老祝之后，老祝竟然还真的鼓动成功空暮扬去参加比赛。 那一刻，姬黎心情是微妙的。 少年你说好的自闭症呢，说好的你不喜欢见生人呢？为什么你会被老祝忽悠着去参加作文大赛？ 你是觉得那里人太少还是别有用心的人不够多？ 姬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心里不由自主为这个不靠谱老师下了一个“绝了”的定义，但她却还是提醒了空暮扬：“你真的确定要去参加这个比赛了吗？哪怕那里人很多。” 空暮扬看着她，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她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空暮扬察言观色自有一套，看着姬黎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恐慌了起来，是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让她生气了吗？ 可是，他真的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都要这么对他！老祝不是跟他说好了…… “怎么不说话。”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是太凌厉了些，姬黎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声音，但就算是这样，听起来还是有些冷硬的。 空暮扬嘴巴轻轻动了动，这一次终于开了口：“我确定。”只是声音很小很小，几乎要听不见了。 姬黎又问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去参加比赛？” 这不是空暮扬会做的事情，按照他的性格，向来都是离热闹的人群越远越好，这种主动凑热闹的事情，不管是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可事实就是他真的答应了。 而且还说出了一个让姬黎吐血三升的理由来：“老实说，你会跟我一起去的。” 姬黎：“……”少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你要不要再说一次，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姬黎怀疑的目光刺痛了空暮扬的小心脏，他抿了唇，不舒服地趴到了桌子上。 “哪个老师？”姬黎问着，但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只等着空暮扬把人供出来，她就将老祝钉在耻辱柱上打死！ 空暮扬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细小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几分不甘：“你是不愿意吗？” 果然都是骗他的。 看着空暮扬隐忍又受伤的目光，姬黎的手抖了抖，然后很是可耻地违背了自己的选择，摇了摇头：“我愿意。”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狗血地定了下来。 空暮扬代表他们学校出赛，姬黎要陪着他一起去比赛，哪怕在这个决定做出来之前，她本人并不知道半分明细。 直到比赛那天的到来，姬黎拿着老管家交给她的外套在冷风中等待空暮扬为校争光，她这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 美色熏心啊！ 560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0 她唾弃这没有原则的自己，身体却很是诚实地一动不动，一直现在跟空暮扬分手的地方等待他出来。 比赛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尽管是吹着寒风对姬黎来说也造不成什么影响，但是空暮扬从考场走出来看到她略微失血的唇色时，脸色就变了。 与此同时，一股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热流流动在他的心间，搅动得他喉咙间万般苦涩，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总是习惯用沉默来回应。 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沉默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就算是心里有千万种话语要说出口，也还是会在出口的那一刻被遏制住。 除非必要，他不会轻易开口。 姬黎把外套给他披到肩上去：“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作文很难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她一连几个问题问得空暮扬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好，最后只是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很难看吗？” 姬黎又把拉链给他拉了上去，看着空暮扬瘦小的身子，她总有一种如果她不用心照顾着，空暮扬就会被风吹走的错觉。 空暮扬的外套是黑色的，姬黎又把帽子给他拨好，挡风，这一下彻底将他过分白皙的脸给揉进了单调的黑色中，显得更加白皙，与此同时还带着几分单薄。 好好一个少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姬黎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扫掉了从树上掉下来的叶子：“就是看起来像玻璃瓶子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了。” 姬黎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竟会在日后成真，到了那时，一语成谶让她备受煎熬。 她不觉得冷，空暮扬却在她碰触的时候缩了缩身子，意识到伸手的是姬黎时，又硬生生忍着寒气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目光让他看起来像极了绵羊。 无害又单纯，善良又天真。 姬黎觉得，这双沾了血腥的手实在是不该去碰人家小孩子，脚步不由得移开了些，空暮扬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突如其来的抗拒一般，随着她移动的方向若无其事地凑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冬天的时候，说话时嘴巴里会呵出一团白气来。姬黎说完，就发现空暮扬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仿佛抓到了什么般心满意足。 看着在自己面前微微成爪的手，姬黎失笑。 “抓到了吗？” 那团白色的气体只会飘荡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空暮扬却格外认真，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抓到了。”他眼睛是晶亮的，像是一个长年待在黑暗中的人终于走出了那围城，看到了繁花似锦的世界。 姬黎难得的没有纠正他，只是轻笑：“是什么感觉？” 空暮扬神色更加认真，用了许多种心里此刻冒出的想法来形容仍然是无法形容全面：“开心、欢喜、感激、激动、愉悦……”还有一个词被他隐在了喉咙里—— 占有。 想占有她。 占有如今拥有的一切，不愿这繁华变成瞬间。 561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1 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向姬黎表达自己的内心。 姬黎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越来越认真。 他们走过冬日结冰的湖，走过人流密集的大街，也走过地上都是野花野草的小径，最后在一棵大树下迎来了落雪。 白色的雪花如同精灵一般落下，盘旋着，飞舞着，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落在了枝桠上，慢慢覆盖着，欲把这山河裹上银装，还有的落在空暮扬的帽兜里，落在了姬黎的头发上。 向来不喜欢接近别人的空暮扬在姬黎旁边仿佛打破了所有的选择。 他伸出那双好看的手，将姬黎头上的雪花一一摘了下来，让那雪花在自己的手中化成了水，然后才把姬黎的帽兜也给拉了上去。 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得姬黎能够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单薄身子包裹不住激烈的心跳声，姬黎竟然觉得，他的心跳声像是鼓点一般，落在了她的心头上。 以往看空暮扬瘦瘦小小的一个，没想到真的跟他站在一起了才发现原来他比自己还要高了半个头。 此时空暮扬微微俯下身子，便有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血开始大了起来。 睫毛上的那朵雪花变成了一点晶莹挂在了末端。空暮扬却仿若未觉，轻轻眨了眨眼睛，那点晶莹还是挂在了原来的地方。 姬黎看着看着，竟然忍不住伸出了手，动作极轻地把那点晶莹蹭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她微微弓着的手指还是带着冷气的，空暮扬却像是已经适应了她身上的气息，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无比安静地看着她。 漫天雪花飞舞，少年少女站在雪地里，静默不言，只是这一幕却无比融洽。 仿佛谁也插不进他们，谁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分散。 空暮扬喃喃道：“真好。” 姬黎没有听清，对他露出了个疑惑的神情，空暮扬摇头，没有重复说出自己的感动。 如果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 最终还是姬黎打破了这份沉默。 她看着空暮扬越来越白的小脸：“我得赶紧送你回家。”要不然生病了就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从空暮扬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抗拒。 只是瞬间他就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模样，看起来呆呆愣愣的，生人勿近，却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姬黎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会忍不住看了又看了。空暮扬这表情太完美了，完美得别人看不出来他在伪装。 他假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在等待这个世界的救赎。只是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或者是没人拥有把他从他不喜欢的地方带出来的能力。他从失望到习惯。 长此以往中，空暮扬也终于迷失了方向，忘记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总算是看出来空暮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此时却觉得有点苦涩。 她要如何告诉他，你这种情况太不对劲，万一有什么偏激想法一涌上脑海，怕是她也没有能力挽回。 562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2 这样的想法，要么是毁灭了别人，要么是毁灭了自己。 别人的死活姬黎不想管，也管不着，她只有私心，她只是不想空暮扬出事。只是这种直白的话语只会让空暮扬更加无措。 他比所有人都要小心翼翼。 他也比所有人都要脆弱。 只要小小的一点打击都有可能让空暮扬就此万劫不复。 说到底，他心思敏感过度了。 空暮扬沉默地被她送了回去，只是一路上兴致都不高，直到姬黎把他送进去家里后，他直接就把自己的门锁上了。 空暮扬，谁都不会陪你的。 谁都不会，你别痴心妄想了。 脑子里有这样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嘲讽，但是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拼命的打断这道尖锐的声音。 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姬黎不是这样子的人！他相信她，这样所有人都会离开他，姬黎也不会，空暮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有如此盲目的信任。 但是他就是愿意相信她，只要看到她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心里就万分安稳。 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他脑子里这些尖锐的声音就不会，也不会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打架，不会让他痛。 可是，姬黎不愿意一直陪着他。 空暮扬靠在窗前安静了下来，黑色的窗帘盖住了最后一缕光线。 姬黎回去之后，发现连母又受了为难。 这一次，让他难过的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此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你还说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你的话，芙芙怎么可能回去之后就小产了！” “叫的挺亲密的呀，那你又有没有考虑过我妈妈的感受。”姬黎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她刻薄尖锐的话语，但是让她这个便宜父亲难为情了起来。 之前在连母面前的威风在瞬间消失，对于自己目前唯一的女儿，连父还是要点脸的：“你一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不要管。” “我不管，行吗？人都欺负到我家里来。”她把外套脱下来砸到了沙发上，声响不小，让连父有些微微的呆愣。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就回去问一下你那个好小三咯。这年头是不是还流行恶人先告状了？”姬黎的话语引起了连父的深思。 “你的意思是芙芙先挑衅你们的？”这样的猜测刚冒出来就被连父迅速地否认了，他相信芙芙，芙芙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什么时候都要问过他的意见，又不可能像连母那么强势，今天要不是出了大事他追问估计都不知道她在这里受的委屈：“不可能，我了解芙芙！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姬黎冷笑着把刚刚脱了的鞋子重新套上去，扯着连父的衣领就把他往外面丢：“只要你让我相信他，那你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还有，不要觉得她肚子里的宝贝有多么珍贵。”姬黎微笑，笑容却好似恶魔，挑衅般道，“毕竟说不准哪天就被收回去了。” 563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3 她这毫不留情的话语，气得连父脸色一阵惊一阵白的。 他不敢相信，如此尖酸刻薄的话，竟然是从自己这个乖女儿嘴巴里说出来的。 都怪他这些年对她疏忽照顾了，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看来关于女儿的抚养权他也是有必要争取一下的。 不然要是让她继续跟在连母的身边，还不知道会学到她那跋扈的性子变成什么样了。 姬黎把人出去之后，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天天都有糟心事情，你就不烦吗。” 连母看着她，突然之间语塞。 她烦啊，她怎么就不烦了。 只是就算是烦又有什么用呢。 连父会因此不来，小三会因此不逼宫？他们会因此不离婚吗？不，都不会，这一切都是要发生的，只不过是早来晚来而已。 连母苦笑着看着姬黎。 姬黎恨铁不成钢道：“我能保护你一时，我还能保护你一世吗？这还好，今天我回家了，要不然你真打算被他恶心一晚上？晚上不用吃饭了？”那些糟心的话语她根本就听不下去。 这年头还有人能愚蠢固执到那个程度吗？简直就不像个正常人了，骂一声憨批都是给他面子。 既然他那么相信那个小三，就让那个小三狠狠的给他上一课吧，她早就看出来了，那个小三不是普通货色。 就是不知道，等他没有了一切之后，那个小三还会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她想这估计很悬吧。 姬黎想着，突然勾出了个阴狠的笑容出来。 有的人总是要吃了教训才学乖。 连母看着女儿的这个表情，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扯了扯姬黎的衣袖：“我们本来也要结束话题了。” 姬黎：“他今天找你就是说这些话吗？” 连母点头：“全都是那档子破事……” 姬黎听她慢慢说完，眼睛里越发冰冷：“有的人总是学不乖。” 原来小三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委屈，于是就跟连父编造了一个“合理”的谎言。 他告诉连父。 她是去祈求连母原谅的，但是连母非但没有原谅她还伸手打她，最后还找了三个男人对她动手。 期间她大概还说了某些不会怪罪连母，她能够理解她心情的话语的话语吧。 要不然，连父也不至于一直以为她心胸开阔，原配没有半点儿慈悲心肠，咄咄逼人，没有一点儿温婉风气。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能忍这么多年！ 人果然有比较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好了，不说他们了，大白天的，晦气。” 冬天的傍晚来临得早，姬黎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突然笑了笑道：“这可不是大白天的，吃完饭可就该睡觉了。” 连母又问她：“你最近没有打游戏了吗。” 她也是知道女儿在做什么的，但是她并不抗拒反感女儿的这种做法，一来，她觉得小孩子的确是要有一些消遣时间的游戏，要不然整天除了学习，脑子都要变呆了，二来也是觉得，这是磨练她的一种手段。 564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4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磨练的手段似乎是太好了一点，以至于姬黎现在变成了这么干练又有主意的模样，她这个当妈妈的反而是变成了小孩，一般要被教训，要被照顾。 只是这种感觉并不赖。 连母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却难得地在女儿身上找到了被宠的感觉。 看着姬黎起身去厨房忙活，她有些感慨，自己的确是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竟然连她已经学会了做饭都不知道。 两菜一汤，家常菜，姬黎动手很快，吃了饭她就钻进房间去了，只有连母对着桌子上的菜发呆。 菜是家常菜，但是，味道却很不错，没有长时间的积累做不到这个程度，突然之间，她就有泪流的冲动了。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是要给姬黎一个温暖的家，可现在，连父要和他离婚，跟别人重组家庭。 说要给姬黎一个无忧无虑的青春，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自己做饭，学会了安慰她，学会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她口口声声说着赚钱给姬黎花，实际上，姬黎已经很久没有朝她伸手拿过钱了。 她这个女儿，真的很省心，却也省心得让她心疼。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女孩子，而她又多么幸运，是这个女孩子的母亲。 姬黎并不知道连母在外间的感慨，她在网上找了个狗仔，给钱让人调查连父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姬黎交出了部分定金，约好拿到资料后就支付尾款。 对方似乎并不好奇，他会找上她，关于她的来路一句话都没有问。 打开其他通讯软件，就发现【空空如也才是真】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了。 【空空如也才是真】：你吃完饭了吗？ 【空空如也才是真】：天气冷，注意保暖。 【空空如也才是真】：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这种对话带着浓浓的亲近之意，让姬黎有些恍惚，仿佛两个人不是单纯的金钱交易，而是发展成了朋友一般的关系。 她迅速回复了【空空如也才是真】的消息。 【连连不忘是真心】：刚刚吃完饭，做饭耽搁了点时间，抱歉，迷失想要打游戏了吗？ 寂无今天好像对游戏没有那么热衷了。 【空空如也才是真】：你居然还会做饭，我能有机会吃上吗？ 【连连不忘是真心】：目前来说，没有这个可能。 一句话，她只想从这个人这里搞钱，而且是正宗的搞钱，而不是玩暧昧般的骗钱。 寂无有点失望。 【空空如也才是真】：好吧。 【连连不忘是真心】：不打游戏的话，我去接别人的单子了？ 没办法，最近花销大，而且她也的确是有点儿小上瘾，反正都是要玩的，还不如找找单子一举两得。 【连连不忘是真心】：晚安…… 【空空如也才是真】：别找别人。 【空空如也才是真】：你可不可以只接我的。 寂无好像有些着急了，一口气又发了两条。 565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5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跟你打游戏的时候，应该没有同时接别人的单子吧。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不是这个意思。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是想要问你，以后你可不可以只接我的单子，别管别人的。 【连连不忘是真心】：恐怕不是很行。 少年，你再怎么有钱也只是个少年啊，我能从你这里搞多少钱。 只是，她这带着蔑视的话语还没有打出来，寂无就问她为什么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收费很贵的。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知道。 【连连不忘是真心】：包我跟让我陪玩是两个价格。 【空空如也才是真】：价格你开。 反正他不在意。 姬黎挑了挑眉，不由得感慨，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吧。 报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富二代也得觉得吃力的价格后，姬黎已经做好了在平台接单的准备了，寂无却答应得干脆利落。 【空空如也才是真】：可以的，每年这么多是吗？ 姬黎：“……”其实她说的是终生价格。 【连连不忘是真心】：这么阔气，你家里有矿？ 【空空如也才是真】：有两条钻石矿…… “卧槽……”姬黎不淡定地呸了一口。 她现在多缺钱啊，这两条钻石矿要是给了她她能做好多事情。眼红啊！ 【空空如也才是真】：如果你喜欢的话，这两条矿也可以给你。不过要等到我成年之后，我才能继承这些。 姬黎已经不淡定了，她不是没见过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她就是觉得少年这样的壕气说出来后显得格外中二。 像极了连姬黎以前玩网的时候碰上的某些非主流言论，比如—— 我每天都在我家五百米的大床上醒来，一睁眼就有五个异国帅哥跟我说早安。 她虽然相信寂无是个有钱人，但是有钱到这个程度就离谱了吧，钻石矿又不是大白菜，说送人就送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两条矿还不是对方手里最值钱的东西。 【空空如也才是真】：不高兴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高兴！怎么可能不高兴！你都要把钻石矿给我了！ 姬黎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未成年斤斤计较，只是难免觉得兴致缺缺了。她总觉得寂无最近的口吻有些奇怪。 最后，寂无还是成功拦住了姬黎，两个人快乐地进了峡谷虐渣。 玩到晚上十点的时候，系统突然之间跳出来了个公告，显示十一点关服，然后系统更新，进入下一个赛季。 此时离101星还有四颗星的寂无是懵的。 姬黎也觉得这个赛季的确是仓促了一些。 一个小时打四颗星星，相当于十五分钟就要来一把，还不能输。 姬黎觉得有点压力。 寂无却稳的一批，两人又打了个三连胜。 最后一颗的时候，两人却被禁赛了，十点五十九分解禁。 姬黎：“……” 【空空如也才是真】：“……” 段位越高越难排到人，这一分钟的时间，估计他是赶不及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要不就算了，今天我免单。 566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6 【空空如也才是真】：不要。 寂无拒绝了。 姬黎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楚他是拒绝她免单还是拒绝不打了。 但好在，他还是迅速接上了话。 【空空如也才是真】：待会儿五十八分的时候你直接上游戏，能进的时候立马拉我，进匹配。 这一分钟时间能做什么。 姬黎忍俊不禁，平时想要匹配个人都要花三五分钟的，更不用说是赛季要更新的这会儿了，还能有人给你匹配？ 更何况，就算是匹配到了，你就能够确保你一定能赢，还是洗洗睡吧，她免单难道不香吗？ 然而，她这话刚说完，就显示禁赛解除了。同一时间，她刚动手拉了寂无，游戏就开了！ 简单得跟喝水一样。 姬黎怀疑自己进了个假游戏。 寂无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空空如也才是真】：拿你拿手的就好了。 姬黎喜欢打c位。爆发高的射手是她的最爱，就好像她这个人性格一样，不喜欢拖沓，不喜欢啰哩巴嗦，拖泥带水。 她进去之后秒锁了大小姐孙尚香。 五楼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我是第五楼】：一楼就锁了射手，不怕被针对？ 【连连不忘是真心】：实不相瞒，对面都是弟弟。 【我是第五楼】：膨胀，少送点，不然带不动。 姬黎嗤笑一声，她用得着他来带？ 【连连不忘是真心】：不送包c，躺好谢谢。 carry全场（带飞，带赢）这种事情，她是最喜欢的。 【我是第五楼】：我上一把才看到有个箱子4-12的孙尚香，怕了怕了。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能带。 姬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五楼的话。 这可是少见。 寂无一向不喜欢跟除了她之外的人说话，今天破天荒地主动搭话了。 五楼说让她少送点，不然带不动，寂无说他能带。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自己才是那个能c的人？ 姬黎的大小姐有个内测专属皮肤，穿戴上去之后是粉嫩的颜色，看起来特别好看。 五楼选了个牛魔跟在她的身边。 姬黎默默问了他一句。 【连连不忘是真心】孙尚香：你确定能用一个牛魔带我们？ 刚刚是谁给你的勇气？ 不是她看不起辅助，在高端局，辅助其实是很重要的角色，探草是不用说的基操。 游走，做视野，开团，保c位都极吃意识，可以说，不比打野容易多少。 但除了这些，其实也没有什么输出的空间了。 因为这个英雄本身就是控。 控得住人就是一波的事情，控不住人就是个靶子。 姬黎的话也没有别的意思，但牛魔心态却有点崩了。 【我是第五楼】牛魔：看不起辅助？我跟你说，我就讨厌你们这种人。 【连连不忘是真心】：…… 【我是第五楼】牛魔：一开始就说，软辅不要。软辅怎么了，大把人玩软辅玩成了全场最佳。 后来，又嫌弃硬辅没有位移。 【我是第五楼】牛魔：都让你们嫌弃完了，别人玩什么。 【连连不忘是真心】孙尚香：…… 567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7 【我是第五楼】牛魔：就烦你们这种射手了。输出打不出来半点，唧唧歪歪，挑三拣四。 【连连不忘是真心】：…… 【我是第五楼】牛魔：辅助是个男的就说不阳刚，辅助是个女的就说上分婊。 你伤害在哪里，打出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姬黎被吵得烦，一边a塔一边回。 【连连不忘是真心】孙尚香：打不打了，不打退了吧。 下一秒，牛魔原地回城。 但是他没有直接退游戏，而是站在泉水里面继续骂骂咧咧。 【我是第五楼】牛魔：我就看看你待会儿怎么被单杀。 【空空如也才是真】：话太多了。 姬黎补兵的动作一顿，这个男孩子，虽然太中二了一点，有时候又敏感过头了，但是维护她的心思倒是让她觉得暖洋洋的。 【我是第五楼】牛魔：打野你会不会抓人。 队友们都无语了。法师是个妹子，开了语音求牛魔下来，她要渡劫的。 又是一个要打101星的人。 牛魔就不，牛魔很是傲娇。 【我是第五楼】牛魔：有些人不是说带飞吗？那有我没我也没有什么区别。 【连连不忘是真心】孙尚香：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法师要疯了：“哥哥姐姐们，求求你们不要赌气了，我打了三个月，好几百场了，你们就大发慈悲让我打上去吧，别吵架了。” 【我是第五楼】牛魔：这可不是我不愿意帮你。 除非你让射手跟打野跟我道歉。 法师傻眼：“道歉什么，射手跟打野也没说你什么吧。还是你们刚刚开语音了，那我没有听到。” 法师因为在回城的时候分心玩手机被对面打野抓了，死在塔下的她语气都有些悲伤了：“是我不配上101星吗？” 【我是第五楼】牛魔：是有的人不配上分，既然他们觉得辅助不行，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打吧，反正他们也不需要辅助的。 【空空如也才是真】：口吐芬芳。 姬黎笑了，单杀了对面埋伏她的战士，净化解了眩晕之后，在对面打野的虎视眈眈下大摇大摆回城。 牛魔仿佛见到了一个嘲讽她的绝佳机会。 【我是第五楼】牛魔：怎么打上高端局的，这点意识都没有吗，站在那里回城是觉得死得不够快？ 姬黎没有搭理她。 然而法师也给她发了个撤退的信号，另一边，对面打野接着兵线掠了进来。 姬黎轻笑，果然如此，露娜舍不得这个唾手可得的人头。 可她没有一点儿把握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以自己为诱饵。 正好一技能也已经cd了，她一个翻滚往相反方向滚出去，加速的同时砸出了一个二技能。 丝血孙尚香带走了同样丝血的露娜。 牛魔没有话说了。 姬黎回城的时候，买了一把小的吸血刀。 这一次，她重新往外面走的时候，牛魔跟上了。 【我是第五楼】牛魔：哼！还有点水平，不是一无是处。 法师松了一口气，看着姬黎带着个辅助之后更是如鱼得水，心里觉得101稳了。 568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8 但是，下一秒，姬黎就在牛魔的保护下死不瞑目了。 到了这会儿，她很是怀疑牛魔的星星是怎么打上来的。 她明明二打四打不过给打了个撤退信号，净化还没有刷新出来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待着，没想到，半血的牛魔一把就把对面的战士推到了刚用了二技能而且血量非常不健康的孙尚香身边。 姬黎：“……”论我是不是不配拥有辅助，为什么要惨死在队友手中？ 法师也惊呆了，目睹姬黎给牛魔发了个嘲讽信号也不敢开口和稀泥了。 如果是她遇上这种事情，估计第一时间就会开麦。把那个辅助骂得狗血喷头。 【我是第五楼】牛魔：不好意思，推错方向了。 上路的战士忍俊不禁：“你就这一点水平，我很难相信你是自己打上来的高端局。” 岂止是很难相信，摆明了就是在心里给牛魔扣了一个非正常上分的帽子。 所有人都好像在嘲讽牛魔。 牛魔却仿佛不以为然：“不要以为我这样很夸张，如果换成是你们，你们说不定还没有我这个水平呢。” 姬黎忍不住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孙尚香：人菜就请你闭嘴，又菜又爱玩，我在屏幕上放块肉，狗都比你会玩。 寂无是真心get到了她骂人的另类用词，如此毒舌，但却意外的解气。 他打游戏也不喜欢别人在旁边逼逼赖赖的，特别是牛魔这种又菜又爱玩的，换成其他时候，他估计会直接选择拒绝挣扎，也不想带这种人上分。 但现在，带着姬黎，他就克制了许多。 【空空如也才是真】：红给你。 玩游戏的人都知道，红buff对于射手的伤害加成有多好，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发生一些射手跟打野抢红的事情。 姬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从泉水里滚出来之后就去了自家的红区。 她拿自己家的红buff拿得心安理得，反正寂无也会去对面的野区偷回来的，不差她这一个。 牛魔却又有意见了。 【我是第五楼】牛魔：打野你到底是什么心态？你把红给他了，你还怎么去抓人。你经济起不来能抓死谁？经济碾压懂不懂，这点小事还要我一个辅助教你？ 【连连不忘是真心】孙尚香：我求你了，你挂机吧，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我怕我等一下入侵你手机把你炸死。 别人听着只以为她是在说玩笑话，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万一真的惹到了她，那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牛魔啊牛魔，她劝你善良。 牛魔却表示，善良是不可能善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善良的。 【我是第五楼】牛魔：呵呵，你有本事的话你把对面手机炸了啊，我们还能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姬黎：“……” 要是为了胜利就去炸别人的手机，那这种事情是不是也太没节操了一点，她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她直接被气笑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孙尚香：你这种人不配赢。 法师依旧焦急：“射手爸爸看看我！” 569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49 莫名其妙间，法师又补充了一句：“射手爸爸你看看我，虽然我们的辅助他不配赢，但是是我配啊！求你了，好好打吧，我就差这一颗星，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姬黎撑不住可爱的女孩子撒娇，想了想直接屏蔽了牛魔，哪管他哔哔赖赖。 大不了下个赛季找人狙击一下牛魔就好了，虽然手段挺不光彩的，但是谁让他真的惹怒了她了呢。 为了解气花点小钱，姬黎还是不介意的。 大不了多陪陪寂无打几颗星星就是了。 反正这是个家里有矿的。 最后，寂无还是艰难地带飞了。 辅助全程在梦游，这一把游戏打了三十多分钟，气得法师和战士都想要举报辅助了。 法师是个挺软萌的妹子，刚刚还需要用到牛魔的时候硬生生忍住没有骂，但是现在点塔到了最后一刻，她便尖锐地开口：“你这个废物，怪不得别人要喷你，我都忍不住了！” 然后，游戏一结束，她的头像就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强制下线了。 姬黎忍俊不禁。 下一秒，系统显示要更新把他们都踢了出去。 【连连不忘是真心】：今天真累。 不是打游戏累，单纯是觉得带废物累，特别是这个废物还没有一点儿自知自明。 【空空如也才是真】：还好，最后赢了。 【连连不忘是真心】：刚刚我差点就开演了。想着你想要上分这才忍住。 至于其他两个队友的死活她可不会管。 【空空如也才是真】：下一次可以不忍。 【连连不忘是真心】：你这是在诅咒我下次还会遇到这种奇葩吗？ 【空空如也才是真】：…… 姬黎嚼着苹果块，想着寂无被自己逗弄得无语的模样，心里也的确是愉悦的。 【连连不忘是真心】：好了，上分愉快。早点休息。 【空空如也才是真】：等等，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连连不忘是真心】：问。 姬黎吃完了一块苹果，又插了一块塞进嘴里，嚼得起劲。这苹果还挺甜的。 【空空如也才是真】：你有没有对一个人特别不一样。 【连连不忘是真心】：有啊。 要不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穿越星群来这里寻找他。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忍住了心里的吐槽，她看着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对话框微微沉吟。 这一次，她又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找到那个男人？ 【空空如也才是真】：可以冒昧问一下，那是什么感觉吗？ 【连连不忘是真心】：应该是守护吧。 姬黎沉思着，可不就是守护吗，她要一直一直护他安好。 【空空如也才是真】：那个人是谁。 姬黎这下没有回答他，而且反问了过去。 【连连不忘是真心】：这个问题我告诉你答案了也没用吧，你又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更不用说你问我的这个人。 【空空如也才是真】：既然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姬黎看出了他话里浓烈的失望，却自觉铁石心肠，完全不想出声安慰。 570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0 【空空如也才是真】：如果，我就是你想好好对待的那个人，你会对我做什么事情？ 【连连不忘是真心】：？？？ 这小老弟，飘了吧，姬黎觉得现在的小青年还真的是敢说话。 【空空如也才是真】：就是假设一下而已。 【连连不忘是真心】：没有这个假设。 假设有用的话要真相干什么。 【空空如也才是真】：可我想知道，你怎么才能告诉我。 【连连不忘是真心】：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平时，他可没有这么话多的。 怎么今天喋喋不休的，一刻都没有停止。 【空空如也才是真】：没有，就是突然之间挺好奇的。 姬黎撇嘴，心说你是突然之间挺抽风的才对。 【连连不忘是真心】：好奇害死猫。 【空空如也才是真】：怎么你才能告诉我。 姬黎决定狮子大开口。 【连连不忘是真心】：一个问题一万。 下一秒，她的某宝就到了十万。 【连连不忘是真心】：？？？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回答我，钱你已经收了，别变卦。 几个问题，不痛不痒，平白就赚了十万，姬黎不觉得自己吃亏。 【连连不忘是真心】：行，你问吧。 【空空如也才是真】：那个人是谁。 【连连不忘是真心】：是我重要的人。 除此之外，她也无法确定那个人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 【空空如也才是真】：我是说名字。 【连连不忘是真心】：我不知道。 好生敷衍的态度，偏生让人觉得无力极了。她存心不配合，他又能怎么办，还能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不成？ 【空空如也才是真】：哦。 然后寂无就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就下线了。 留下姬黎看着某宝的转账信息傻了一会儿。 十万块就这么赚到手了，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以前她的陪玩价格是不是压得太低了。 现在她把【空空如也才是真】叫回来还来得及不？ 打了一小笔横财的姬黎心满意得，却不知道【空空如也才是真】下线之后对着天花板发呆的呆滞模样。 她也不知道，这个游戏里的高手竟然是她现实生活中的同桌。 空暮扬好像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但是他不想见他们。 他们不是他想见的。 但是他想要见的人不会来陪他。 …… 姬黎原以为前一天晚上刚不欢而散，第二天寂无不会再来。 没想到，他居然准时地上线了。 此时赛季更新，两个人双排打得也颇为艰难，大部分主播国服在冲分。他们两个人匹配三个路人输赢参半。 姬黎打了一会儿就不想动了。 主要还是白天股票赚了一小笔，所以有些懒散了。 寂无也随便她下线了。 只是这一晚，他也没有休息好。 有人闯进了他的房子里，联合老管家把他请了下去。 空暮扬不想跟人说话。 他的字是寂无。意思是虚无。 他也不需要这种浪费时间，浪费感情的东西，不管是谁来都没有用。 571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1 不管是谁来都撬不开他的嘴巴，他的话语只想对那些自己想说的人说，关于那些他不想理会的人他一辈子都不会理会。 当年他们既然没有出现，那么以后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没有人出现，现在在出现有什么意义呢？岂不是平白让人发笑。 他已经过了那个需要人陪伴，需要有人呵护，也需要被人欺骗的年龄了，现在的他不管是谁说话，他都保持七分怀疑。 自从受过了那次伤之后，他变得极其敏感。 哪怕是名义上的亲人，也没有办法让他放下防备。 这自称是他伯伯的人，以为他看不出他关切的话语下包藏的祸心？ 他可不像他那个儿子是个草包，连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谁别有居心都看不明白。 他要是想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些什么，那可真的是打错算盘了。 空暮扬低下了头，脸上带着笑意，尽管那个弧度显得有些轻蔑。 “伯伯”还在开口：“你哥哥最近也挺关心你的，他问我，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家。” 怕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死，他才能继承属于他的那份遗产吧。 这种人有多狠，空暮扬又不是不知道。 惺惺作态给谁看。 他还是没有说话，老管家陪在他的身后，见状有些尴尬。 “二爷，你也看到了，小少爷他不太喜欢说话，要不今天……”老管家斟酌着开口，却被空暮扬二伯给冷冷了扫了一眼。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暮扬平时就是太纵容你们了，才会让你们这些做下人的爬到他的头上。” 这顶帽子不可谓不严重，老管家一下子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是空暮扬父母留给空暮扬的，自然对空暮扬最为忠心，这么说他，他还觉得委屈了。 面对这样一个小少爷，他本来就比别人难做。 现在小少爷的长辈还这么指责他，要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听见了，估计还真的会以为他做了什么欺主的事情。 “暮扬，你说说，你一天到晚都在这外面也不是个事呀。” “……” “怎么不跟伯伯说话了。” “……” “你以前可喜欢跟在伯伯身后了，每一次都有人以为你是我的亲儿子。现在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也只有伯伯这个依靠——” 空暮扬眼中满是嘲讽，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伯伯愿意当你的父亲。” 父亲？ 怕是要骗他把自己的户口落到他名下，日后他“一不小心”出了点什么事情，他就有权利去操控他那些财产了吧。 空暮扬不想用这么龌龊的想法去猜测自己的亲人，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他天真。 他只是有自闭症而已，不是愚蠢也不是脑子进。 他分得清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只是现在他懒得应付这个自称是他唯一长辈的。 如果他没有忘记的话，他还有一个爷爷，尽管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亲近，但是他立下的公证上却有他的名字。 572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2 这个伯伯如果是真心对他的话，为什么不立一份遗嘱上面写他的名字？ 只是他依旧没有说话。 跟这种人打交道太累了，哪怕他没有自闭症，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是个自闭症，能够理所当然的忽略他所有话语，也不用去回应他。 “暮扬，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我们就去把你的户口改一下。” “以后你的遗产我能继承吗。”空暮扬终于抬起了头，听起来耿直过头地问道。 空暮扬他二伯愣住了，看着他傻眼了好长一会儿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这就是个自闭症儿童，他能懂些什么，他不是故意要找自己麻烦的，他只是脑子不好使，所以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至于他的遗产要给谁继承，那还用得着问吗？他的儿子只有一个，不给他要给谁。 但是他不会当着空暮扬的面嘲讽他的天真。 相反的，他还要为他这份天真再添砖加瓦。 “暮扬你是伯伯喜欢的孩子，伯伯怎么可能会不考虑你以后的处境。” 只要你乖乖的把你拥有的一切放出来，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放你一条生路。 他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没有想到自己面前这个自闭症儿童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空暮扬抓着自己的袖口，尽管抗拒，尽管想要离开，想要躲避，却还是强逼着自己留了下来面对他的口蜜腹剑：“伯伯既然喜欢我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你愿意为我花钱？” “那是当然。” “那伯伯可以把你名下的资产转让一些给我？” 空暮扬二伯被气死了。 这小孩怎么突然之间那么难缠了？ 见鬼了，难道有人在背后默默教他，要不然他一个自闭症儿童能懂这些？ 就算是他真的把他名下的资产转让给他了，他能保证自己有命活着去用。短命鬼是不配拥有这些东西。 他敛下了眸子里的不快：“你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等到你成年了，身体好转了一些，我们在商量这个问题把。” “我知道了，”空暮扬突然与他对视，“伯伯是嫌弃我脑子不好用，所以不愿意让我拥有更多。您是怕我把家败完了吗。” 他的话并不显得咄咄逼人，但是在这个时候却让男人觉得脑袋疼。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好忽悠的小孩子，没想到今天差一点就栽在他的身上了。 谁再跟他说自闭症儿童好欺骗的话，他一巴掌教他做人。 “开什么玩笑呢。伯伯是心疼你，暮扬你还小，估计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话说的是真相，却也是威胁，更是他内心深处的。 空暮扬如果只是孤身一个人的话，也许用不着他费尽心思来接近，去设计。 但是他错就错在他那短命爹娘给他留下了一大笔财产，他又是一个自闭症的儿童。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不对他动手，那都对不起自己。 他很早之前就想要对空暮扬动手了，只是苦于没有这个机会。 573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3 “怀璧其罪，说的是金钱财富吗？”空暮扬说得缓慢，有种慢条斯理的优雅，却也显得嘲讽极了。 “是的。” 对于一个自闭症儿童，男人没有太多的顾忌，又或者是他的双眼已经被空暮扬拥有的财富群蒙蔽了，心里早就做不出来正确判断了，竟然顺着空暮扬的话说下去。 “有的人坐拥万贯家产，可还是惨遭横祸，死于非命。”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却看到老管家变了脸色。 “对不起，空二爷，我家小少爷要休息了，还请你马上离开。” “放肆！” 空二横眉冷对，面对赶自己离开的老管家表示出愤怒的情绪：“你一个小小的佣人，竟然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帮主人做主意的。” 刚刚就不太喜欢说话的空暮扬突然开口了，笑声极轻极淡却也没少蕴含着骨子里的尖锐：“是我给的权利，伯伯有意见吗？” 看着空暮扬毫不在意地释放自己身上的阴郁气息，简直就跟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他哪里见过这个阵势。 空二吓了一跳，倒退数步这才稳住了身子。 他一直以来竟然都是被自己这个侄子给蒙在鼓里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把他摁在手心，揉圆搓扁。 直到今天他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虎视眈眈的对象不是一只小绵羊，而是一只猛虎。 这是多么可怕的隐藏能力。 他几乎不敢相信，只是自己那个侄子做得出来的事。 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空暮扬开口让老管家赶人，直接上楼。 只可惜姬黎已经睡觉了，不然空暮扬真想跟她分享分享自己遇到的奇葩事情和奇葩人。 空二被赶出空暮扬房子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要不是路上冷风太甚，估计他还能多发一会儿呆。 竟然被蒙在鼓里，被骗的团团转，他还真的是小看了自己这个侄子。 空二也露出嘲讽笑容。 怪不得他说就一个自闭症小孩，怎么能够守住那一大笔财产，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不过，就算是他在小心谨慎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空暮扬，我给过你机会的，但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当伯伯的无情，要对你动手了。 空二一脸阴沉的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楼上那个一直被窗帘挡住的房间突然拉开了一条缝，一个瘦高的身影半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嘴里溢出了冷笑。 空暮扬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害怕生人。 他就算是一直克服自己却还是过不了心理上的那一关。 直到他认识了姬黎。 直到他发现在网上跟自己保持良好关系的那个小代练是姬黎之后，他的心境突然开朗了起来，竟然也不觉得这世道都是可怕的恶鬼了。 直到那天姬黎把他送到作文比赛现场，他猛地发现，其实他对陌生人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再到这几天跟姬黎连麦打游戏，他更是话多了起来。 情况在一天天好转。 574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4 空暮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他看着自己在渐渐好转，心情也是愉悦，这样的愉悦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打断他自己名义上亲人的话语，却不想给了他一种可以继续膨胀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有些时候还是太过仁慈了。 但是这样的仁慈，并不会一直存在。 他不招惹别人，别人反而来招惹他，那么惹恼了他，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欺人太甚了。 老管家看着空二怨恨地离开，心里也是复杂得很，他端着牛奶去敲空暮扬的门。 喝一杯牛奶会好休息些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所有人都会跟他一样对小少爷好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人眼里只有金钱。 为了金钱可以不顾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可以不管侄子的死活。 还好小少爷自己有意见，不然今天他就真的是做了大错事了。 想到这里他又难免有些庆幸。 这样的庆幸让他一时之间忘记发问——关于空暮扬的性格，怎么突然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空暮扬反而是低声交代：“以后没有必要再把他放进来了。” 这个房子……虽然他没有把它当成家，但却是他父母在世待着的地方，他不愿意让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毁了这个地方。 他们的存在就是一种恶心。 他们的恶心会毁了这个干净的地方。 老管家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但最后还是把心里的疑问给压了下去，对他来说，小少爷的话都是需要执行，需要他去认真负责的。 他没有必要找一大堆疑问来烦空暮扬。 毕竟小少爷本来就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与旁人解除，他就算是想要看到空暮扬的改变也用不着逼他。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今天把空暮扬叫下来此刻已经后悔了。 他不该帮空暮扬拿主意。 不管空暮扬做出什么决定，他只需要支持就是了。 老管家不知道，当他离开房间之后，空暮扬打开门把外面的牛奶取了进来，然后直接翻手把牛奶倒进了花盆里，目光幽幽。 紧接着，他开了电脑，这一次不是游戏页面。 打开的空白网页里突然间跳出了密密麻麻的代码，如果姬黎在这里的话，说不准能够发现这熟悉的攻击手段。 但，姬黎绝对不会深夜留宿空暮扬家里。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空暮扬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去傀儡一般往床上走去。 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吧。 他想要见到那个人了。 很想很想。 想要闻到她衣服上洗衣液的香味，想要闻到她发间传来的幽香，还想要闻到她身上特有的带着微暖气息的体香。 想要看见她灵动的眼，想要看到她玩世不恭的模样，还想要看到她微微勾起嘴角对他微笑的模样。 想要的有很多。 他都能在那见面时对上的一眼里满足。 于是，第二天，班里的同学就发现空暮扬变了。 他终于抬起头来听课了，也会抬起头来看人了。 575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5 姬黎也惊讶得不行，没想到居然真被老祝说中了，空暮扬竟然真的有了改变。 当初她还说他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没想到最后目光短浅的人变成了她。 她没想到，一次作文比赛竟然能够对空暮扬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没想到他竟然能在一次作文比赛后有了这样的变化。 这如何不让人心情愉快。 姬黎有种吾家小孩初长成的愉悦感。 投喂空暮扬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了成效。 她不知道的是，空暮扬的确是有了改变，但是造成他改变的原因却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些，而是她。 从始至终，只有她能够让空暮扬改变。 作妖二伯父又对空暮扬手里的资产动了几次手脚，但都无功而返。 暑去寒来，空暮扬和姬黎也到了高三的最后一个月。 这一年多的时间，空暮扬改变了许多。 他变得不再沉默，变得不再内向，虽然很多时间都不喜欢理人，但总算是有了喜人的变化。 学校里追他的小女孩也多了起来。 之前曾经为了红颜找空暮扬麻烦的小男生憋着一股劲想要比过空暮扬，但每一次都被空暮扬妥妥地压了下去。 好吧，实际上是这样的——每一次空暮扬都是稳稳的第一名。姬黎是稳稳的第二名。 他却是稳稳的第一百名。 在学生中，这个成绩不过是中上而已，基础没打好，再怎么努力也是比拼不过空暮扬这种妖孽的。 更何况，空暮扬可从未荒废过光阴。 姬黎跟空暮扬之间的感情越发亲密，但是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用那句俗气至极的话来说便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姬黎找了一年多都没有发现一个比较像是自己想要找的人，慢慢地也佛系了起来。 解决了连父连母离婚的案子之后，那个小三还来闹了几次，都被姬黎给不动声色打回去了。 再后来，姬黎就没见过她了。 不知道是对两人之间悬殊的实力有了明确的认知，还是已经放弃了连父这个提款机。 连父倒是找了她两次，但每次只说了几句话就被姬黎噎得说不出话了。 后来，连父干脆不找她了，有事情就找连母，次数越来越多，反而还要超过一年多前没有离婚的时候。 姬黎对此是嗤之以鼻的，跟连母商量了之后，两人决定在姬黎高考后就搬家，远离渣男，一身轻松。 空暮扬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这个事情，直接就问她想要去哪个城市。 老实说，姬黎也没想好，只不过她有一点喜欢大海的波澜壮阔，所以就提了一句，“找个靠海，离学校也近的地方吧。” 空暮扬眼睛亮起来，随即打听她想要报考的学校。 读了那么多年书，经历了那么多次高考，对姬黎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学梦执念了，读什么学校对她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反正，她的兴趣本来就不在这一块。 空暮扬听了她模棱两可的答案显得有些失落，却也没有放弃机会，只说到时候要跟她一起填志愿。 576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6 对空暮扬来说，没有姬黎在的地方是黑白的。她是这世界唯一一缕彩色。 她不在的地方房子再豪华也不过是普通房子，没有一点儿温度。 只有她在的地方，他才会心安。 只有她在的地方，云朵才是柔软的，天气才是晴朗的，江流才是奔流不息的，山川才是连绵不绝的，而星星是明亮的，正如同她眼睛里的璀璨色泽。 她不在的地方，云海始终不会翻腾，海域只有死水，星星已经消失在天空中。 姬黎不懂他的执着，就算是懂了可能也不怎么会放在心上。 她早就提醒过空暮扬，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事情不是如他所想，他会很失望。 空暮杨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不管如何，只要姬黎愿意管着他，只要她愿意陪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不管是什么，他都能够接受。 不管是什么，他都不觉得麻烦。 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可能会失望。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在就好。 她高估了自己想要的。 他没有那么贪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把自己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这还不算贪心的话，那他时刻想要把姬黎捆绑在自己的身边又要如何解释。 他怎么可能会不贪心。 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心的人了。 只是，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黑暗的心思，不让自己被看出来而已。 他怕一说出姬黎就是他的全部，她却如同当年的父母一般抽身，他要如何处置自己的感情。 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当初是这样的，现在的他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这样的心思说起来到底是太卑微了一些。 他从来不敢告诉姬黎，他内心深处有多少害怕的东西。 他从来都不敢告诉别人。 他怕说出来之后，所有在乎的东西都会消失在他的面前。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在一起。 一个人心里有话也不会直说，一个人心大得所有事情都看不出来。 又或者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如果没有谁先做出改变的话那么，那么也只会是一场灾难。 就算是真的强行在一起了，也会变成劫难，最后也不得善终。 只可惜，空暮杨不明白，有想法不懂得说。 世事太多无奈，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踩进不归路里。 这是一次没有预告的青春电影，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谢幕。 唯一知道的便是把握当下。 “好好学习吧。”姬黎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考虑那么远的事情做什么。” 空暮杨下意识地抿唇，末了才反应过来说这种枯燥话语的是姬黎，又开口道：“不远了，还有一个月就是高考了。” 他现在考虑这一些，又怎么可以说是早了呢。 “你还知道你一个月后考试？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做了吗？”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是吗，反正都一样。”姬黎无所谓道。 “我的分数也是最高的。”他又说，“之前已经有了保送的学校了。” 577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7 姬黎：“……” 行吧，人家学习好就任性的资本，现在可不就是他想说啥就说啥。 她连劝说都显得那么的有心无力。 …… 又是一个月，高考终于来临。 也就是高考之后，姬黎又经历了一次惨痛的教训。 这一次之后，她收敛了傲气和随意，再没有之前的不以为然。 所有人都需要成长。 以前她以为自己不需要，以为她有绝顶的实力，谁都不需要放在眼里，直到吃了那么一个大亏后，她才知道，在绝对的劣势面前，谁都要服输，不服输根本不行。 除非她真的强大到可以逆天改命。 但是，逆天改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只会难如登天。 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 高考后，空暮杨找她出去玩，散散心。 姬黎原本想要拒绝的，但是他说他做的攻略是在那个风景宜人的度假胜地，海水最为澄澈，刚好姬黎也觉得想要看看大海，于是就答应了。 也就是这一次答应，让姬黎后悔了好多年。 后来她经常会这么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答应那该有多好。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懊恼也无能为力。 除了把自己捆绑在伤痛里，一无所获。 海亚城。 正如同空暮杨所说，他找的地方是一顶一的风景宜人。 姬黎看着蔚蓝的天空又看看清澈的海水，两者在远方连成了一线，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真漂亮。” 不知道是在说面前的风景还是在说面前的人，只是她用那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之后，空暮杨也忍不住红了脸：“我看，网上的那些攻略里，女孩子都特别喜欢这种地方，你也喜欢吗？” “毫无疑问。”姬黎说道，“我觉得我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了。” 于是乎，少年开始轻笑：“看到了，你很少会笑的这么真实。” “真实？”姬黎不解，“难道以前的我笑的特别假吗。” 不过可能真的有这个可能，在没有来到三千世界之前，她笑的次数很少，因为觉得没有什么好笑的，也很少有人会费尽心思去引她发笑。 这样一来，她来三千小世界也不是不划算。 以前她只当孟婆是在为难自己。现在却是越来越觉得，三千小世界来对了，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待在这种世界里，会影响她的修炼，但是这段时间回忆了一下，她修炼的速度反而没有变慢，反而还多掌握了几门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功法。 这样一想，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温柔了起来，直看得空暮杨都有些呆了。 他呆呆的伸手在姬黎的脸上掐了一把：“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你会立马离开我一样。” 姬黎莞尔：“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这种人。” 她觉得自己做事挺有交代的，像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到她身上。 海水冲刷着，滚到了海边，把沙滩上的沙子都冲到了她的脚上来。 她却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是很有闲情逸致地蹲了下去，用手轻轻拨开。 578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8 -海水冲刷着，滚到了海边，把沙滩上的沙子都冲到了她的脚上来。 她却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是很有闲情逸致地蹲了下去，用手轻轻拨开。 那些细小的沙子却不甘心就这么被抛弃，一次又一次涌上了她的脚板。 空暮杨看她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心情也是愉悦的，他露出了一个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的微笑。 这是只有在她身边才会有的真心实意。 刚刚空暮杨说姬黎笑容不真实，却不知道对方现在看到他的笑容，才真正有了这样的感觉。 空暮杨是不喜欢笑的，就算在她的身边也很少笑，所以姬黎这一刻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很想把他此刻的笑容保存下来，这样以后想见到的时候就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来看了。 没想到这句话竟是一语成谶了。 他们俩个人在海亚城玩了两天，姬黎突然之间想起来，空暮杨的生日快到了，就是高考成绩出来后一天。 于是，她问空暮杨想要什么礼物。 空暮杨想了想，说道：“我想要看这天下红雨。” 姬黎顿了顿：“你还是说个现实点的吧。” 空暮杨：“那你把自己送给我吧。” 姬黎：“……” 空暮杨看着她。 姬黎难为情道：“红雨你想要什么时候下，白天还是晚上。” 空暮杨不说话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空暮杨没有等到她把自己送给他，也没有等到天下红雨就离开了。 在这最好的年华，以一种姬黎想不明白的方法退场。 听说，人都是有预感的，她之前只以为是直觉。 现在才发现，预感成真的冲击力要比直觉还要严重许多。 那种心脏都无力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第三次。 这天清晨一醒来，就觉得自己有些心悸，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但是问了连母之后，连母说没事，她身体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她便以为是错觉。 没想到，空暮杨在隔壁房间却迟迟都没有醒来。 直到听到打斗声进入他的房间之后，才看到空暮杨把牙刷尖锐的那一头插进了地上那人的心脏处。 看到姬黎进来，他瞬间就怕的松了手，想要上前抱住姬黎解释，让她不要走却又害怕自己的满手鲜血引起她的不适。 空暮杨呆呆地看着她，目光中的恳求让姬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事实上，如果空暮杨不是这样的反应，也许她不会如此震撼。 但就是他这样的反应才让她清楚地知道，空暮杨是个多么单纯的小孩子，就算他孤傲，就算他自卑，他也只是个小孩子。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经历 空暮杨毕竟不像自己。她自己是生存在那样混乱的年代里，她从一睁眼就活在了杀戮和血腥中，她从没有学会是非黑白之后，她就知道什么是生存，什么是为了生存不折手段。 他会有心理阴影很正常。 他现在应该很害怕，她应该好好抱抱她，给他一个安慰。 “没事的。” 579电竞天才是自闭症同桌59 “没事的。” 姬黎这样告诉他：“不要害怕。” 空暮杨怎么可能不害怕，下一刻她是不是就要走了？ 下一刻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那满是鲜血的手去抱住她的身子了。 他不想要让她离开。 他已经听不进姬黎的话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除了姬黎就是一手的鲜血。。 姬黎看出了他情况的不对劲，只懊恼自己来得太慢。 要是她早来一点儿，也许就能够发现空暮扬身边的威胁，也不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谁也没有看到，地上那已经死不瞑目的人又眨了眨眼睛。 空暮杨眼睛里满是痛苦。 姬黎想要伸手去抱抱他，给他安慰，脚却无法动弹。 不好—— 姬黎睁大了眼睛。 她没有动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的靠近，这会儿身体被完全限制住，连本源之力都无法动用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来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然而这个时候，再戒备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仿佛被石化，眼里的不甘越发浓烈。 恍惚间，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那个男人躺在冰棺里的模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 但那一刻浓烈至极的痛苦却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那一刻，她终于愿意相信，也许在自己身上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的注意力，敏锐度直线下降，也没有注意到空暮杨惊骇的眼神。 下一刻，空暮杨突然朝着她冲了过来，神色复杂却又带着不管不顾的纯粹。 她这才发现，地上那个人突然之间又“活”了起来。 是的，他又能行动了，而且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刀，在光线下露出寒光来。姬黎觉得大事不好却又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空暮杨扑在自己身上。 她想要嘶吼，却没有力气，连说话都不行，没有力气，浑身上下像是被捆仙绳捆住了一样。别说动弹了，就连眼珠子都无法轻易转动。 这种无力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要承受第二次。 她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待有人为自己受伤，甚至是死亡的。 但是当她看见空暮杨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她诛杀对方九族的心都有了。 姬黎是个聪明人，从对方的这些手段里也看得出来对方针对的是她。 可她不明白，自己得罪过谁。 又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三千小世界里她根本就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物。 对方可能是对空暮扬别有用心的歹徒，却被她的“仇家”以如此另类的方式复活。 又或者说不是复活，而是如同操纵一个傀儡一般。 一击未能得手，就好似是抽去了背后那人的所有力量。 歹人又摔倒在地面上，地上一滩红色的血液已经分不清是空暮扬的还是他的了。 姬黎身上的禁制被松开，但是她却发觉自己的手软绵绵的，驾着空暮扬很是吃力，像是下一刻就要把他摔到地面上一样。 下一秒，从空暮扬身上传来的熟悉牵引感却又让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造化……原来如此弄人。 580姬黎再揭秘密 她从未想过，这个患了自闭症的同桌会以这样决绝又震撼的方式离开，让她铭记一生。 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废到看着关心自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连半句遗言都不曾留下却无能为力。 背后动手那人像是料到了她的底牌，竟是一击毙命，不给她半点挽救的机会。 她无能为力。 后来，就算是查清了房间里那个歹人是谁派去的，就算是让那个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她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这种遗憾和失落不仅仅是因为空暮扬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更因为，空暮扬本身。 她没有想到，这一年多的时间这个害怕与外人接触的少年其实已经走进了她心里。 他的离开方式又如此独特。 姬黎想不铭记终生都难。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意识到自己也并非无所不能。 在这个世界，她郁郁寡欢，也体验了一次空暮扬的黑白世界。 她去了解了空暮扬的过往。 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残忍的习惯造成了他的内向，又见证了自己父母的死亡而变得自闭。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这个少年这一生都是苦的。 可他常对自己说——姬黎，你是草莓味。 以前她以为是她喜欢吃草莓糖所以才带着草莓味，后来她才明白，空暮扬哪里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分明是——众生皆苦，只有你是草莓味的。 于他而言，姬黎是糖，所以他为了这一点甜毅然决然地替她去死。 姬黎这一次世界，没有再谈恋爱也没有嫁人。 她考上了空暮扬曾经提议报考的学校，也成功毕了业，等到连母也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她回到了阎王殿。 孟婆发现，小魔王又不爱笑了，眼中的光黯淡了许多。 她像是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失败者一样，眼睛里饱含失落，但她看着人的目光却比以前更让人感觉到压力。 让人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她身上那股许久没有现出来的杀气外溢。 这更是让孟婆惊讶。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了以前那个她。 那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子看人的，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人难以承受，更遑论与她对视。 那时候，她是为了千古一帝嬴川予。 这一次，她是为了神帝的灵魂碎片。 孟婆早知道她会重新长出情根，却没有想到，她的情根是在这种情况下催生的。 有人想阻拦她，没想到阴差阳错弄成了这样的结果，孟婆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该道罪孽。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 她看见姬黎冷冷开口：“我要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 孟婆没有纠结多久就答应了。 姬黎情根已种，一切都可以告诉她了。 以前不说是怕她觉得对方是负担选择抛下这个责任，现在她的身上有了情根，有了束缚，以她的性子做不出来这种事了。 姬黎冷着眉眼，听孟婆说起三界还未完全形成之前的事，阎王不知道从哪里归来，夹杂的一股血腥气让姬黎眉眼更冷几分。 581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 “鸿蒙初开，天地间孕育出一方明镜。 千千万万年后，清的那一面化为男子，暗的那一面成为了女子。 男人高大威武，容貌非凡，威仪天成，法力无边，后人敬称他神帝。 女人欣长清瘦，姝色艳丽，喜怒不定，法力亦是与男子不分上下，后人敬称无双妖帝。” 姬黎安静地听着孟婆追忆从前。 可不管是神帝还是无双妖帝，她都不曾听过这个名讳——又或许是有的，但是她已经记不清了。 阎王听到她开口，原想阻止，却被孟婆的眼神打断了。 “神帝，和无双妖帝本为一体，他们两个人的习惯相似，功法互补，成为了当时的至高无上。无双妖帝实际上也已经封神，他们二人是比尹渡还要更早出现的神。 但后来，意外还是发生了，神帝不忍苍生受难，无依无靠，于是创建了轮回道，而后，神力不竭，终于陷入了沉睡，无双妖帝也下落不明。” 孟婆总结得很是到位，但是姬黎就是觉得她没有说出当时的惊心动魄。 她本能地感觉，这一切不该只是这样的，孟婆虽然没有说谎，但却也是隐去了许多。 “神帝是指嬴川予吗。” 哐当一声，阎王手中的东西掉落在了地上，看着姬黎脸上的淡漠，他也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混乱感。 孟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姬黎垂下眼去，心说，我不仅知道那是赢川予，我还知道这地底下就埋着那个那男人呢。 “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个人的名字。”姬黎不以为然，淡淡开口道。 她也没有骗人，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的。 “不过，我在三千小世界里为什么会被束缚住？有人禁锢了我的力量。” 孟婆苦笑地抬头看看天：“你以为谁都想要让神帝清醒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他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陨落了。 “具体事情等到之后你回三千小世界里都能找到答案，对此，我们也只是局外人而已，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不清楚的。” 说到这个份上，姬黎也知道孟婆这里得不到更多消息了。 至于阎王，看起来好捉弄，实际上比孟婆还要鬼精。 “我也会在三千小世界里陨落吗。” 那种情况再来一次的话，又还会出现下一个空暮扬吗。 阎王开了口：“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三千小世界里陨落，唯独你不会。” 他们就算是在三千小世界里身死也能回到阎王殿来，那么真正能够造成重创的便是来自于灵魂的打压了。 能够让他们讳莫如深的，姬黎想了想便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 “这一次，我个人送你一次因果效应。”孟婆难得大方。 于是，再一次进入任务世界里的姬黎就发现，自己又能够读取到原主的人生了，不仅仅是以前，还有往后。 也就是说，孟婆此次是真的送了她一场造化 姬黎心情却轻松不起来，甚至有些沉闷。 582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 因为她发现，她这一次到的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而且，还是一个跟偏执缺心眼师尊相爱相杀，不停为难对方的世界。 这个小世界里，她叫言姬黎。 自幼家里穷，所以言姬黎被送到了问天城中拜师，本来应该是个外门弟子的她却被仙尊看中，亲自带在了身边。 言姬黎性情淡薄冷漠，不仅是对把她“卖了”的亲生父母没有半点儿感觉，对于一直以来宠爱她的师尊九方问倾也是不屑一顾的。 她总觉得天地间的人都在辜负她，她总觉得，天地间的人都对她不安好心。 九方问倾也不过是看重了她的潜质才对他好。 他无非就是想要等到自己飞升之后，能有一个人代替他来守护这座问天城。 可是他想要飞升，难道自己就不想了吗？ 她怎么可能会安心待在这里替他守护呢。 然而表面上她还是一副温和无害模样，九方问倾明明知道他的心思不单纯，却还是迁就着她。 在问天城里换成其他弟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坐冷板凳的，但是言姬黎没有。 就算是她数次不停九方问倾的嘱咐，九方问倾也没有真的对她做过什么。 言姬黎在他底线上反复横跳，她就想要看看自己这个表面上清心寡欲的师傅什么时候才会翻脸。 后来，九方问倾也当真是翻脸了。 他在问天城里有一个死对头，年少的时候与这个死对头争资源争宠爱，成才时争位置争弟子。 本来世事应当如风散去，但是没有，九方问倾与死对头的矛盾日益增加。 言姬黎却与他这个死对头好上了。 九方问倾骄傲了半辈子，怎么能受这样的刺激。 他囚禁了言姬黎，杀了自己的死对头。 言姬黎也恨不得杀了他，扬言要跟他恩断义绝，九方问倾却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于是禁锢了她的法力，将她落在了自己的寝殿中。 后面就开始强制爱play了。 一强制就强制了二十年，言姬黎心里有恨，且这恨越发深厚，她在一次机缘中得到了“贵人”相助，欺骗九方问倾自己怀孕了，九方问倾自然是大喜过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言姬黎联合背后黑手给杀了。 而杀了九方问倾的言姬黎突然发现，这所谓“贵人”是祸害天下的魔头，九方问倾死了，就没人能够制得住他了。 但是，魔头没有杀她，他把九方问倾的身世告诉了言姬黎，言姬黎发觉自己当了别人的替身。 她内心嘲讽，觉得自己杀了他真是再正确不过的。 他既然把她当成了别人的替身，那她又何必对他有情呢？他亲手毁了她的一切，又怎么能怪她对他绝情。 魔头却告诉她，她误会了。 九方问倾从来就没有把她当过替身，他爱的一直以来都是她。 她就是九方问倾以前那个小弟子的转世，九方问倾算出来了，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接到自己的门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言姬黎才会多出那么多的容忍。 583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 而她却一直以为他有病。 得知真相的姬黎恍惚起来。 原来有病的人是她自己。 一直以来，她都在蒙蔽自己的内心，她告诉自己，九方问倾不是好人，但却又在他的纵容中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 以前她能借着九方问倾把他当成替身，对她百般“糟蹋”的理由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恨他，但是当她发现那个替身原来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恨他了。 九方问倾没有做错什么。 她的反抗也是正常人会有的反抗。 言姬黎没觉得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但是看着地上九方问倾冰凉的尸体时，她却忍不住崩溃大哭。 后来她发现自己真的怀孕了，但是她却生出来了一个魔种，一个危害天下的魔种。 这是当年那个魔头的计划。 他在言姬黎的肚子里放进了一个魔胎，让这个魔胎无时无刻的吸收着她体内的精气法力。 直到魔胎出生，她也就没了用途。 他跟九方问倾有仇，所以他要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 他要让他在天有灵也要不安。 他要他看着他心爱的女人诞下魔种，危害天下，破了他这终生的守护。 至死，言姬黎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但是这一切已经没有办法再挽回了。 九方问倾已死，魔胎问世，她是这天底下的罪人，她死后也不敢去见九方问倾，不敢跟他走同一条轮回道。 姬黎来的时候，正是九方问倾死对头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关键时刻，原本的姬黎就算是对九方问倾有所不满却也只是轻微的，但是在死对头的挑拨下九方问倾就变得格外的面目可憎，不可饶恕。 在死对头费尽心思勾勒出来的假象中，她一步一步的沉沦，一步一步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甚至还在沾沾自喜。 “小黎儿怎么不说话了？”冯问剑在姬黎面前挥了挥手。 他就是九方问倾的老对手了。 当初的言姬黎到底是要有多么天真，才会相信他这皮囊下面藏着的恶意。 当初的言姬黎是要有多么天真，才会以为九方问倾对她不好，冯问剑对她好的。 “没什么，师叔，我就是身体不舒服。” 姬黎佯装身体不适，伸手摸了摸太阳穴的位置。 冯问剑做出惊讶又关切的模样：“你修为还没有到一定程度，昨晚又起了风，你可能是昨晚受了风凉，倒是怪我，我不应该约你出去的。”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别人呢。”姬黎单纯道，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恶意，甚至还能让冯问剑看到自己对他的崇拜和信任。 冯问剑心中大感痛快。 九方问倾你就算是再厉害又能怎样，你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还不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得不到的我都可以轻易得到。 在这一点上你是失败者。 “小黎儿今晚要不要过去我那里，我那里有上好的温泉，师叔用法力帮你调整一下身体……”冯问剑说得暧昧。 584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 姬黎还没有想到要怎么教训他，就见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她原本已经做出了防备的准备，但是那劲风却在半路拐了个弯，径直扑向了冯问剑。 冯问剑刚刚还在想着拐骗九方问倾的小徒弟，没有注意到，他转眼就杀上来。 殿门处，九方问倾逆光走来，身上扑了一层金光，让他看起来格外清冷高贵，不好接近。 然后，下一刻，他却将姬黎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对着冯问剑尖锐开口道：“冯问剑你要是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丰神俊朗的脸上因为这一句话显得更加高冷。 姬黎呼吸一紧，觉得直接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九方问倾一样。 想了想，大概也只不过是因为人有相似罢了。 也许在某些时候，他见过跟九方问倾长得差不多的人了，所以现在才会觉得眼熟。 九方问倾犀利的话语正着了冯问剑的心思，他就想看九方问倾在姬黎面前失控。 等到姬黎知道自己有一个疯子师傅，那么这两个人彻底散了也就不远了。 “师兄，我们好歹也是同门，小黎儿又是我的徒侄，我对她好些也很正常，怎么，你这也要管吗？”冯问剑的话听起来是在嘲笑，可实际上却透露着一股挑拨离间的刻薄。 言姬黎以前是要有多傻，才看不出他的笑里藏刀。 这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如果不是他在从中作梗，也许他们之间还不至于惨到这个程度。 到最后也不至于变成那样一个悲剧。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离她远一点。”九方问倾没有一点想解释的意思，又是冷冰冰的威胁了他一句。 冯问剑更加无辜：“师兄，说你怎么这么霸道啊，你还看不得别人对他好了吗？” 九方问倾冷冷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佩剑出鞘，实际上修炼到了他这个程度的修仙者，就算是不动剑也能伤人于无形之中，但是他动了剑只说明他对冯问剑的厌恶已经到了一个极致的程度了。 冯问剑要是敢再多说一句话，他就敢往他身上刺上去。 冯问剑却不慌不忙的，甚至还有些得意。 言姬黎不可能会让他得手。 就算是他真的会对自己动手，他的小徒弟也不会允许他真的动手的。 冯问剑自信过头了。 他不知道的事，言姬黎会帮他，但姬黎却不会。 所以等到九方问倾的剑挑开了他手筋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九方问倾真的对他动了手。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姬黎，却看这个一向维护自己的徒侄第一次没有为了他跟九方问倾争执，而是爱莫能助的低下了头。 九方问倾一击得手，于是也收回了剑，只是语气比刚刚的还要更冷几分：“下一次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话语里的杀气不是作假，让冯问剑瞬间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师兄，你竟然如此对我。”哪怕是此时发生的事情跟计划中的有些不一样，他仍然是能够做出戏来，语气有些悲伤，仿佛在等待谁的安慰。 585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5 换成以前，言姬黎会来安慰他，但是，姬黎不会，她只是更加沉默地待在了九方问倾的身边，直到九方问倾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用隐忍不悦又关切的声音问他：“冯问剑有没有欺负你。” 那模样好像是姬黎点一下头，他就要把冯问剑碎尸万段了一样。 冯问剑也紧紧地盯着姬黎，想要听听看她会怎么回答。 刚刚姬黎居然没有帮他挡，这可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时他手鲜血淋漓，被挑开的手筋还隐隐作痛，但是他却不以为然，不就是被挑断了手筋吗？九方问倾对他做过的事情更过分的都有。 以前那些事情他都忍下来了，现在又怎么可能不能忍。 姬黎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用手指轻轻地在九方问倾掌心里挠了一下，给他回应，用不似作假的喜悦模样对他开口道：“师尊你怎么回来了。” 九方问倾愣住。 刚刚姬黎在冯问剑殿中没有让他愣住，冯问剑不抵抗也没有让他愣住，可此时，她软糯又乖巧的一句“师尊你怎么回来了”却让他的心在那一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 要有多久，这小丫头，没有什么亲近过自己了。 九方问倾大掌完全包住了她的小手，对她说道：“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我们先回峰上吧。” 九方问倾居住的峰是上清峰，是问天城里的第一峰，清静又安全，没有他的允许，冯问剑轻易上不去。 他明知道两个人会待在一起，言姬黎的“功劳”也不可或缺，但他不愿意去怪罪言姬黎，所以一腔怒火就只能发泄在冯问剑的身上。 冯问剑看他失控，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恼怒。 甚至，他还乐于看九方问倾如此疯狂。 九方问倾越是疯狂，就证明他对言姬黎的执念越深，他能做的文章就越多。 总有一天，他会让九方问倾死在他的手里，死在他这个一直都看不上的人手里。 姬黎乖顺地跟着九方问倾离开，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冯问剑眼睛里冒出来的幽光。 九方问倾的速度很快，姬黎被他带着很快就上了上清峰。 九方问倾想了想，在山上加了一圈禁制。 上面的人下得去，下面的人不得允许永远也进不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了姬黎：“你怎么会跟冯问剑在一起。” “他说他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姬黎漫不经心道，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冯问剑的确是这么诱惑她的。 九方问倾呼吸猛地一顿，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他此时倒是露出了几分少见的慌乱。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仿佛平静了下来，只是目光没有再看姬黎，反而是投向了窗外：“你有什么好奇的地方直接问我就是了，又何必去问冯问剑。” 姬黎：“那你能跟我说以前的事情吗。” 九方问倾又是一顿。 姬黎便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态度了。” 九方问倾缓缓转过头来，又缓缓地看着她说道：“有些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 586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6 “能比我在别人口中听到的更复杂吗？”姬黎反问。 九方问倾似乎太久没有遇到这种强势反问自己的人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他仿佛意识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试图打消姬黎心里刨根问底的想法。 但是，姬黎的主意如果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改变的话，那她也不是让三界都头疼的小魔王了。 “你跟我说，我还能信你，冯问剑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会掺多少水分，扭曲多少真相。”姬黎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清澈澄净，是九方问倾记忆中的模样，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九方问倾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甩了衣袖转身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殿中。 姬黎索性盘腿坐下，开始打坐。 看到了日后会发生的事情，她其实就有了远离冯问剑的想法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自己要用什么方法合理离开，又能让冯问剑不会怀疑自己是否被人夺舍了，所以才迂回了那么一点点。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迂回，九方问倾就回来了。 姬黎觉得自己关键时刻还是挺点背的。 九方问倾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姬黎已经到了辟谷期后期，就算是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故而这一修炼就是好几天。 九方问倾这才让传讯让姬黎去大殿找他。 到了大殿，姬黎终于知道，那时九方问倾离开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回答不出来他的话，而是魔头封印差点被有心人解开了，九方问倾这几天就是去加固封印的。 记忆中好像也是有这个事情，但是言姬黎那个时候跟九方问倾吵得不可开交，直接就被九方问倾关了一个月禁闭，直到被放出来之后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提起九方问倾的能耐。 她当时是不屑的，觉得加固个封印能用多长时间，九方问倾一去就去了那么久。 现在事情居然还有出入了。 上一次九方问倾去封印差不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次居然几天就回来了。 难道因为她的到来还发生些蝴蝶效应了吗？ 上清峰很是清静，姬黎这一句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直到进了大殿，才看到一堆长老和掌门峰主等人围在一起，对着九方问倾带回来的消息的不停提出疑问。 当然了，按照九方问倾的为人，他是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的，所以他们也只是自己跟自己说话，或者是几个人互相问问题罢了。 姬黎不知道九方问倾找她来是想要做什么，但有了之后记忆的她却知道九方问倾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的，于是就慢慢地走了过去。 九方问倾手里的长剑似乎是动了动，又被九方问倾给按住了。 九方问倾让她再靠近些。 姬黎也没什么所谓地接近了他，下一秒就感觉到一只微凉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九方问倾的声音有些清冷，仿佛不带任何情感：“这几日你都在做什么。” 587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7 随着他的发问，大殿里安静了下来，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了姬黎。 他们知道九方问倾的习惯，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九方问倾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当下看着姬黎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古怪和戒备。 九方问倾却好像是没有什么心计，也没有设什么陷阱，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还细心地给姬黎把袖子给理了理。 姬黎看不出来什么，也只是漫不经意回答道：“都在上清峰打坐修炼。” “为何不找我。”九方问倾又问。 “师尊离开得那么快，我怎么知道你去了哪里。”姬黎的脸上带着无畏的勇气，随口的一句反驳却让殿里其他人都停下了交谈。 敢这么跟九方问倾说话的怕也只有他这个小徒弟了。 换成别人胆敢这么跟九方问倾说话，怕是会被教训得想要重新做人。 且随着姬黎散漫下来的态度，他们之前的戒备也都消失了不少。 原来，九方问倾当真只是随口一问，都怪他们最近被那个魔头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了。 这样下去可怎么能行。 怕是魔头还没有出来，他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只是，九方问倾这厮也真是的，他们一群长老掌门都在，哪里有他徒弟的位置，就算是真的偏心也不至于偏心到这个程度吧，也不怕惹人非议？ 九方问倾是真的不怕，想到冯问剑一直对姬黎虎视眈眈，他心里就不舒服，格外地想在冯问剑面前表示一下他们两人才是亲师徒，试图让冯问剑有多远滚多远。 而且，他也怕姬黎在上清峰出了什么意外，这群老顽固不让他走，非要跟他讨论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他记挂着姬黎，除了把她叫过来又有什么别的法子。 长老们恢复了交谈，倒是冯问剑看不懂脸色地朝着姬黎走了过来。 “我倒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黎儿了。”冯问剑表情看起来有些轻缓，语气却是哀怨的，“师兄，你是不是又禁足小黎儿了？” 换成以前言姬黎听见冯问剑这么说的话，估计就要跟九方问倾闹起来了，但是，现在，姬黎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冯问剑一眼：“师叔开玩笑了，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师尊怎么可能禁足我。” 冯问剑笑容一顿，九方问倾也是停下了对冯问剑的怒视。 姬黎这话说得微妙。 以前，言姬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低过头，现在他却听到了自己的小徒弟说，没有犯错他就不可能禁足她，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承认以前跟冯问剑来往是个错误。 冯问剑也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冯问剑的脸色慢慢难看了下来，九方问倾却轻松了不少。 实际上，姬黎没有那么多心思，她单纯是不喜欢冯问剑这种挑拨离间的语气。 当初他不就是这样子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彻底搅和乱的吗。 现在她可不会给冯问剑这个机会。 “是吗，我看小黎儿之前在上清峰下不来，倒是挺委屈的。”冯问剑不甘心地又暗示了姬黎一番。 588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8 姬黎不知道是没有听懂他的暗示还是听懂了也不想理会，轻轻一笑道：“师叔误会了。” 冯问剑面露疑惑，九方问倾也看向了她。 姬黎不紧不慢道：“我等弟子，入问天城不就是为了修炼么，上清峰资源优渥，环境最是有利于修炼，我在上清峰中可不是被禁足，而是潜心修炼而已。” “错了。”九方问倾突然淡淡地开口。 姬黎以为装逼要被揭穿的时候，九方问倾却又道：“入问天城不只是为了修炼。”但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了。 倒是让姬黎更加好奇，入问天城不是为了修炼的话，那是为了什么。 别跟她说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如果真的修仙者都心系天下的话，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飞升的人。 冯问剑面露尴尬之色，突然之间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透露着一股和谐的气息，而他显得跟这两人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让他格外暴躁。 他跟九方问倾结仇那么多年，看着九方问倾吃瘪就会觉得庆幸，会觉得欢喜，冯问剑挑拨离间时时开心和得意的。 但是现在九方问倾和姬黎都不吃他的那一套，冯问剑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让他有种杀人的冲动。 他明明计划得很好，姬黎就快要跟九方问倾反目成仇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的关系又和好如初了似的。 不对，说是和好如初也不然，他们两个人刚开始气场也不对的。 九方问倾跟姬黎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那么和谐，现在居然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融洽气息。 这让冯问剑怎么甘心。 九方问倾那样一个人，凭什么能够心想事成。 姬黎不知道冯问剑在憋着什么坏，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九方问倾就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有掩饰自己对冯问剑的厌恶：“冯问剑，我警告过你的，少对姬黎油腔滑调，你这是存心恶心谁呢？” 恶心谁？ 冯问剑心里觉得可笑，他想要恶心谁，难道是说你还不知道吗？ 他总不可能是为了恶心姬黎吧！ “师兄这样说我，师弟觉得未免对我太不公平了一些。我只不过是表达对徒侄的亲近而已，师兄也不必这样咄咄逼人吧。” 姬黎微微一笑，冯问剑心里顿时又雀跃了起来。 言姬黎，你不是最不服九方问倾管教的吗！现在九方问倾这么拘束你，还管控你的交际，你不应该跟他吵起来吗？ 他内心雀跃着，期待着，却见姬黎突然笑容更加璀璨，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中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我不需要师叔的亲近，谢谢。” “九方问倾，你好卑鄙！是你威胁她这么说的是吗！”冯问剑气急，扭过头去看九方问倾。 他不相信前几天还对他言听计从的徒侄今天就变成了这种不近人情样子。 九方问倾也的确是愣了愣，姬黎出口的话是他意料不到的。 他以前只当姬黎跟冯问剑关系好，却没有想过…… 589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9 没有想过，姬黎会突然落冯问剑这么一个面子。 他的确是觉得匪夷所思的，但是又突然有点庆幸。 不论如何，这都不是他不想见到的画面。 他早就想弄死冯问剑了，别说什么师门情义，冯问剑又有没有问过他平日里的感受。 他能够容忍这样一个跳梁小丑活到现在都已经是他仁慈了。 现在姬黎终于对冯问剑不耐烦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对他动手了？ 九方问倾看向冯问剑的那一眼让冯问剑浑身骨头都被冻住似的冷。 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九方问倾下一秒就会一剑把他给捅死。 但是九方问倾没有，九方问倾拉着姬黎的手往殿外走去，掌门长老们看着他，他也能离开得毫无心理负担。 冯问剑不甘心就在他背后喊了一句：“九方问倾，这件事情还没有解决，你要去哪里。” “回上清封去，既然我都把封印给再次封起来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负责的话，那么要你们干什么。” 九方问倾的这话实在是不留情面，他也不担心其他长老们们会对他有意见，头也不会，带着姬黎就离开了。 这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他有绝对的实力，又何必介意别人的眼光。 如果到了他现在这种地位能力还要小心翼翼揣摩别人心思，那他这半辈子也算是白活了。 以前他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才会失去小弟子一次。 姬黎被他拉着离开，一句沉默无话。 直到九方问倾把她带回了上清峰，她才弱弱开口道：“师尊，放手，你快要把我手给掐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手会这么娇弱，连九方问倾的一握都承受不住。 一开始还好，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隐隐传来了疼痛感。 九方问倾的脸色却是一变，问出了刚刚就想问她的问题：“这两天可否有人来过上清峰。” 姬黎修炼得忘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于是她沉默地摇了摇头，九方问倾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当真？”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吗？”姬黎反问。 九方问倾清冷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姬黎不依不饶追问。 在她的认知里，九方问倾纯属不被虐不甘心地类型，她软他就硬，她硬他就软，要跟他正常说话，那就要从气势上压倒他。 “我意思是，上清峰有其他东西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不悦了起来，也隐约生了戒备之心。 上清峰他在离开的时候是下了禁制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他东西的气息才会让他如此介怀。 他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是看着姬黎，他却不忍心说出重话，甚至不忍心对她进行搜魂。 要是换了一个人，他现在肯定没有这么多顾忌。 偏生这是姬黎，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弟子，他不愿意伤害到这个小弟子了。 他做错过许多事情，断不可错上加错。 590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0 姬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九方问倾这么一说，也戒备了起来，九方问倾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说出来了，那就肯定感觉到了什么。 她试探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灵力。 磅礴且雄厚，没有什么异常。 她刚放下心，结果下一秒就如同天雷轰顶一般睁大了眼睛，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她往前扑去，险些不稳地跪在了地上，好在九方问倾反应够快，这才稳稳地把他给捞了回来，但就算是这样，九方问倾也还是被她吓得不轻。 一股属于九方问倾的温凉气息顿时从姬黎的手腕上传了进去，试探着在她的体内探查什么。 姬黎握住了他的手，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谁能够想到她试图用运转本源之力的方式来运转这个世界上的灵气，结果直接把自己的经脉给震碎了不少。 果真是……愚蠢至极！ 她都不敢说出去，生怕说出去就会被人狠狠嘲笑一番。 这么蠢的事情，她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九方问倾的探查也在这一刻停止，只是刚刚那一瞬间，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神色不明。 他也有些不太敢相信，小徒弟现在的惨样是她自己造成的。 有点蠢……蠢得不像他徒弟了。 虽然说，他也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徒弟聪明，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像是她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联想到姬黎今天的异常，九方问倾心中突然一动，手又紧紧扣上了姬黎的手腕。 姬黎还没有恢复，就感觉到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进入了她的魂海中。 那股力量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在她的脑海中游走了一番，然后又抽了出来，回归了九方问倾的身上。 九方问倾看着姬黎，表情带着点歉意。 是他草木皆兵了。 他竟然以为言姬黎是被夺舍的，对她进行了探查。 但是，既然不是被夺舍的话，姬黎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难道在他不在的时候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九方问倾不知道的是，纵然言姬黎没有被夺舍，现在活在这个身体里的也不是原来那个言姬黎了。 姬黎与言姬黎本为一体，回归融合之后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是否是原装正品——毕竟，谁也不能说言姬黎不是姬黎。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些拗口。 但实际上却的确存在这个逻辑。 也正是因为如此，九方问倾才会觉得处处不对劲，却又处处挑不出毛病来。 因为姬黎不是夺舍，她只是跟以前的自己融合了而已。 现在姬黎已经能够完美地掌握这个回答了。 “抱歉。”姬黎开口之前，九方问倾率先说了抱歉。 姬黎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只是膈应了他一句：“下一次别随便对我动手就好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九方问倾更加难为情了。 九方问倾沉默地点头，抱起她往上清峰中的一处仙泉飞去。 姬黎正好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索性也就让他去了。 591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1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她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九方问倾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他的戒心是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下来的理由，所以，姬黎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他。 更何况，九方问倾在这一句默默地帮她修复着经脉，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感激九方问倾，而不是问罪。 仙泉氤氲出白色的雾气，九方问倾解开了姬黎的外衣和鞋子，然后自己也蹬掉了脚上的鞋，这才换了个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姬黎进了仙泉里。 姬黎没有什么力气，懒洋洋靠着他。 知道被放进仙泉中去，这才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眉宇间舒缓了来开来，看起来别提有多么享受了。 九方问倾的声音放低，在她耳边问道水温可否接受。 姬黎人有了点力气，便戏谑道：“如果我说不能，你是不是还要把这池仙泉给加热了？” 九方问倾沉默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自己小徒弟给嘲笑了却也不恼：“如果不舒服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姬黎懒洋洋地点头，黑丝如瀑，一半落在九方问倾的衣服上，一半进了仙泉水中。 九方问倾怕她摔下去，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上，一只手默默地按在她手心里，将灵气送进了姬黎的身体里，给她修复筋脉。 在仙泉水的辅助下，姬黎断了的经脉很快就被九方问倾给修复如初了。 修仙者比凡人好的地方就是在此处。却也不好在此处。 大多修仙者到最后都变成了无情无爱的机器，就是因为他们身体的强度已经可以支撑他们走过更漫长的年岁。 而他们的家人朋友早就在这年岁里成为历史。 但最后就算是成功飞升了，也只是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 九方问倾修仙问道也已经数百年时间了，表面上看起来，他就是个年轻人一般，但实际上……这数百年时间里，九方问倾会表情一个没有什么情感的人也正常。 后来，言姬黎的前世出现和死亡终于让这个男人重拾了情感。 如今，言姬黎再一次投入他门下，他一方面小心翼翼不敢再伤害到她，另一方面又恨她搅动自己心里波澜结果就轻而易举转身离开。 在这两种无限纠结的情感中他不停徘徊。 所以就显得有些病态了。 姬黎身体暖洋洋的，人也松懈了下来：“知道了。”乌黑的青丝落在雪白的肩头上，顺滑得不可思议。 修仙者洗经伐髓，身子骨都透露着一股冷玉般的质感。 九方问倾原本还没有觉得什么，只是在姬黎开始能动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到了一边。 姬黎还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微微侧过身子把下巴垫在了他的锁骨上：“师尊。” “嗯？” 不知道是不是姬黎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个单音节禁欲又撩人。 于是，她又叫了一句：“师尊。” “何事。”九方问倾将环着她腰的手往怀里一带让她能够更舒服地坐到自己腿上，清冷的嗓音的确是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资本。 592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2 也许是在仙泉中，九方问倾的手臂显得比平时要更加有温度些。 姬黎也慢慢地习惯了习惯了他身上的气息，不仅没有选择把他推开，反而是在他身上又换了个姿势靠着。 九方问倾也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慢慢变得放松了起来。 一开始他对待姬黎其实没有这么小心翼翼。 但是，自从姬黎表现出对他的独裁习惯不喜之后又因此跟他大吵了一架，他也反思了自己的行为是否不妥当。 后来，在他反思过后，他也的确是改了那种只会命令的习惯。 但姬黎对他的抗拒却已经改变不了了。 他深知这种情况不利于师徒之间的感情发展，但心里只有天下，只知道除魔卫道，修炼功法，不懂什么是情感修复的九方问倾对此也只有无能为力。 他这个徒弟性格古怪，而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个怪人，说什么和谐相处，今天这种情况就已经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的一次了，他竟然有些不太想要改变。 那一刻想要让时间静止的想法有些疯狂。 九方问倾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伸手捻起姬黎的一根头发，而后轻轻缠绕在了手指间。 隔着远了，但好像还是能够闻得到幽香。 两人都没有发觉自己此时的姿势有些暧昧，姬黎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角度问题，九方问倾无法看到她申请，却也从她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上读出了几分异样来。 “怎么了？”九方问倾用手轻轻把她的脑袋扶正，好让她与自己对视。 “终于找到你了。”姬黎轻笑，眼里藏不住的是狡黠。 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灵动让九方问倾来不及困惑就已经先红了耳朵，紧接着他才开口：“不是我找到你了吗。” 历时百年，他从未想过百年时间有那么多的变故，长得他快要怀疑这世间还会不会有她。 但庆幸的是，柳暗花明，她还在这方世界里。 话语里的温和缱绻不似平时清冷，听起来有点儿缠_绵的意味。 姬黎“唔”了一声，却是九方问倾不知为何轻轻啄了一下她耳朵。 那也是她敏感的位置，姬黎扭身，呵出的气喷在了九方问倾的头顶上。 气体温热，如冬日清晨的一缕阳光。 九方问倾只觉得手也僵硬，身体也僵硬，就连头发丝都开始无所适从。 那种微妙的感觉大概每个人都会遇到，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把握的。 九方问倾慢腾腾地伸手，将她往下拉了点儿：“身体都好了吗，这么闹腾。”丢掉了那个带着过去伤感情绪的话题，他脸上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多了几分关切。 姬黎无辜眨眼，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闹腾了。 但是九方问倾的灵力进入身体之后，她的确是舒服了许多，便也不跟他一般计较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末了又想到了自己做过的蠢事，姬黎“嗷”地一声扑到了九方问倾的身上，一脸哭笑不得，顺带着威胁道：“这件事情你不准告诉别人。” 593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3 -九方问倾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知道丢人了，方才怎么不动动脑子。” 姬黎这件事情实在是做得太奇葩了些，就算是那些刚入门的弟子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 姬黎环着他的腰撒娇：“不管不管，反正你不能说我。” 也许是因为从九方问倾身上感觉到的熟悉感，姬黎轻而易举卸下了心防，露出了在别人面前没有的一面，对着九方问倾拼命撒娇。 要是有人能够把这一幕保留下来留着以后给她看的话，估计姬黎能羞赧得不想见人！ 但现在这一方天地，除了她就是九方问倾，九方问倾被她从未有过的亲近之意给撞得心口都泛了酥麻，手足无措兼之喜从心里来，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他没有见过这么温和的小弟子，自从言姬黎投入他门下，两个人的相处大多都是僵硬的。 见九方问倾没有回话，姬黎不满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你听到了没有。”虽然故作凶巴巴，但却好似没有什么威慑力。 “听到了。”他无奈道，托着姬黎的臀部从仙泉水中走了出来，下一秒，衣物便在他的灵力下变得整洁。 倒是姬黎的发尾，仍旧湿漉漉的。 九方问倾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握住她的头发轻轻擦拭。 姬黎嫌麻烦把头发又给抢了回来，帕子重重擦了两下，然后又丢给了九方问倾。 九方问倾也好脾气地收了下来。 姬黎有意去看他耳朵，却看他耳朵已经变回了原来的颜色，颇有些失望道：“师尊……” 九方问倾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姬黎冲他招手，九方问倾没有什么防备就过去了，结果姬黎却又是使坏般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九方问倾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姬黎静静等他反应。 嬴川予的这些碎片灵魂她见过多了。 有的乖巧听话，有的风流不羁，有的大胆奔放，甚至还有些偏执霸道，但像九方问倾这样白切黑切了之后还这么容易害羞的也是少见了。 下一秒，九方问倾的耳朵又红了。 姬黎忍笑忍得辛苦，但还能凭借着掐手心控制住自己的笑声，再看九方问倾一本正经，忍得辛苦却不得不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九方问倾，拿命来——” 正在姬黎还想要调戏调戏九方问倾的时候，一声冷喝凭空出现，九方问倾想也没想就把姬黎护在了身后。 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一幕，姬黎思索着许久也没有猜测出来人是谁。 来人的武器是白绫，使得龙飞凤舞似的，看起来轻飘飘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当那白绫划破空气在姬黎耳边炸响的时候，姬黎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九方问倾的实力在来人之上，只是他之前帮姬黎疗伤耗费了不少精力，此时又要保护的小徒弟不要被打到了，所以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了。 男人看出了他的顾忌，反而对姬黎发动了攻击，那攻击比对着九方问倾的还要凌厉许多。 595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5 “这是成渡劫。”九方问倾看着地上的死尸，又看了看姬黎手中表现得对她十分依赖的紫金蛊虫，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姬黎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 “倒是没有想到你身上竟然会有这种宝物。”九方问倾虽然好奇，但却没有逼问姬黎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情不自禁感叹道，“这小东西看起来比记载上的还要温顺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略了刚刚紫金万蛊对敌人大发神威的一面。 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刚才紫金王蛊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就将擒住了姬黎的敌人击退的。 良心上说，姬黎自认来人这种水平的她一打十都不虚。 坏就坏在了九方问倾反击的时候可能是震碎了来人的某些东西……比如灵魂受损之类的，以至于让背后一直虎视眈眈的那个人有机会趁虚而入，那人这才实力大盛，打了姬黎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上一次好像也是这样。那人操纵的是一具尸体。 这样看来他好像是不能操纵完整的人。 那么看来他也不是那么的“无敌”。 九方问倾没听清姬黎嘴里的嘀咕，拉着她上下检查了一通，看她没有出事这才蹲下了身子在来人身上探查。 来人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唯独在胸口处藏着一枚令牌，这样看起来反而有些……有意而为之了。 真的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的人，又怎么会精明到把所有东西都丢掉，却留下了令牌这样大一个靶子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栽赃陷害。 姬黎想到的东西九方问倾也想到了，九方问倾轻笑了一声：“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 姬黎不明白他说的是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问：“师尊，你说的是谁呀。” “徒弟乖，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九方问倾淡淡道，显然是抗拒姬黎的介入的。 这样一来反而更让她更加的好奇。 之前，九方问倾有什么事情都不顾忌让她知道，现在被刺杀了，反而要把她支使开。 是单纯怕她遇到危险，还是诚心躲避些什么呢？ 姬黎若有所思的目光让九方问倾有些不太适应地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九方问倾手里的令牌被他收到了储物戒指里，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地上的那一具尸体。 九方问倾让她自己修炼，然后再次消失，这一次消失又消失了快一旬的时间。 姬黎下上清峰的时候，倒是意外碰到了冯问剑一次。 冯问剑显得有些幽怨，可怜兮兮地问姬黎是不是把他忘记了。 姬黎执剑给他行了一个虚礼：“师叔还是少说这些话的好。” “这些话怎么了。”冯问剑故作不明白。 姬黎却直来直往道：“您这话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冯问剑挑眉，堵住了姬黎的路，看样子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姬黎也挑了挑眉，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您是长辈，我是小辈，说这些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她的话有些不近人情了些。 596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6 冯问剑心里听得暗恨，九方问倾看不起他也就算了，现在连他的小徒弟也要看不起自己。 说什么不合适。 以前九方问倾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还不是跟自己打的一片火热，现在装什么无辜。 “是不是你师尊说了些什么？”冯问剑似是无意道，实际上却在提醒姬黎，你不是说过讨厌九方问倾，不想当他的徒弟吗，现在有另一条大腿给你抱着，你确定不需要？ “师尊对我好，他能对我说什么。”姬黎说了一句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高声“哦”了一声，刻意拉长了音调，“叔叔，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他上一次离开的时候，说要给我寻一把宝剑回来。” 冯问剑要吐血了。 谁想要听九方问倾对你好的事情，他想要听的是你的抱怨，你的抱怨懂不懂？冯问剑想要从姬黎的抱怨里面找到安慰。 可实际上他也只能做这些事情了。 九方问倾在的时候，他除了膈应一下九方问倾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跟九方问倾对上的事情。 毕竟这么些年来，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已经越差越远了。 冯问剑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一切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师叔你不给小师妹也找一件法宝吗？”冯问剑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了。 没出息的东西。 九方问倾不就是答应要给你找一枚破剑吗，看把你高兴的。他私库里有那么多东西，真心给你的话，直接在他私库里拿一把，都比在外面找的那些要好的多。 也就是你这种没见识的，会因为一把剑而沾沾自喜。 不就是一把破剑吗，看把你高兴得，把以前对九方问倾的抱怨都忘记了？ “她不需要。”最终，冯问剑这么道。 姬黎却很是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师叔此言差矣，有哪个修仙者会不喜欢法宝的，早知道，法宝越多机缘也就越多。” 冯问剑被说道冷下了脸：“你师妹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哦，行吧。”姬黎故作为难道，“既然师叔不待见我，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冯问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哪里说过不待见她了？ 言姬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忘记九方问倾是什么样一个人了！你这样为他说话有什么好处。 当年他能因为一个破案子诛杀了你的前世，那么这一辈子，他未必不会因为一把剑就把你杀了！ 也就是你这种蠢货，现在还在为他说话。 冯问剑气的不行，却只能看着姬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他看着看着精神突然有些恍惚，紧接着脚步一个不稳，竟然是直接滚到了山下去。 要不是他有修为护体，估计能直接死透，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痛得他呲牙咧嘴，恨不得杀人。 他只当是自己走神踩空，却没有想到，刚刚他落下来的那个地方，离开不久的姬黎又突然出现，脚尖轻轻一动，便踢开了上面用石子摆的小阵法，末了，她还冷笑了一声。 597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7 “呸，挑拨离间，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姬黎是真的看不起冯问剑。 要说他有跟九方问倾抗衡的实力，跟他来一场光明正大属于男人间的对抗，那估计姬黎还能高看他一眼。 但冯问剑就是不行。 实力差劲，人品也差劲。除了在背后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他还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做！ 姬黎冷笑着，要不是有事情要忙的话，估计她会给冯问剑再压一个大阵，让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在山下爬上来。 她修炼的时候容易忘记时间，简单估算了一下，觉得记忆中出现在问天城水源上头下药的那人应该快要动手了，所以便提着剑准备去蹲着。 记忆中，问天城的修仙者喝了这些水之后功力渐渐被散去，以至于魔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就把这座城给灭了。 这一次，姬黎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仅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还会把他欠他们的都让他吐出来。 这个世界的灵力充沛，相近于她所处的那个世界，姬黎的实力精进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了在原本世界六七成的水准。 再这么修炼下去，在这个世界的身体说不定能够超过原来的。 不过，机缘越大也就意味着威胁越大。 背后那只黑手已经出现了一次，如果姬黎没有猜错的话，他肯定会接着出手的。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够保护好九方问倾，让他好好活下去。 紧接着姬黎就是一愣。 现在她的觉悟已经这么高了吗。 说保护就保护，没有半点儿犹豫，理所当然得很。 她在上清峰上游水源处蹲了好几天都没有蹲到人，顿时让她怀疑人生起来。 难道说她接收了一份假的记忆？孟婆功力有限，差点坑了她？ 又或者说，在水里下毒的那伙人不是在上游下的药？ 姬黎不怀疑自己隐匿的能力，绝对不是她被发现了踪影以至于打草惊蛇。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等到下药的人，却等到了九方问倾。 水源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的眼里都写着一言难尽。 “你不会好好修炼，跑来这里干什么？”九方问倾先出声问道。 姬黎也想问这个问题：“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忙吗？这就是你要忙的事情？不是说了要给我找一把宝剑？这里能找到？” 她一连四个问题砸得九方问倾差点懵了，反应了两秒才冷下脸道：“你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的，于情于理，两个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但同样的，九方问倾是言姬黎的师傅，关键时刻，九方问倾还是压得住她的。 姬黎眼睛一转，佯装自然地转开了视线，慢慢踱步，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她要怎么说？ 说自己其实是冥界来的小魔王？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找到你并且保护你？而来到这个地方则是因为知道往后问天城会发生大祸事，所以防患于未然来了？ 说……说个屁啊！ 598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8 她丝毫不怀疑，她要是胆敢这么回九方问倾话的话，九方问倾就敢直接拎着她的身子，试图把自己从他小徒弟身体里晃出去。 虽然她知道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可是偏执师尊能管这种事情吗？ 不能！ 他只会认死理！ 不然两个人之间关系也不知道如此惨不忍睹。 在九方问倾的疑问中，姬黎半真半假道：“师尊，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保证，我说的绝对是真话。”保证个屁！她自己都不会信！ “之前在梦中，我得到了一场造化，这造化的名字叫做‘塑梦’，意思是，我可以在梦里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其实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有几次发生的事情都跟梦里一模一样，我就觉得这可能…… 今天我会来这里也是因为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问天城的水出了问题，我们喝了之后都出事了，所以我才想着过来这里看一眼。”当然了，九方问倾实力雄厚，不是区区药物就能毁掉的。但是，姬黎也还是把这件事情给记在了账上。 那个魔头胆敢出现的话，看她不生拆了他骨头！ 这做的是什么破事！ 卑鄙不卑鄙，恶心不恶心！ 九方问倾的身体重重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紧接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姬黎，像是在确定什么。 姬黎大胆无畏地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半点儿心虚。 她的确知道问天城的水源出了问题，哪怕不是因为‘塑梦’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你是说有人在水里下了药？”九方问倾一字一顿迟疑道，“这件事情关乎重大，不能随意开玩笑。” 姬黎摇头：“梦里是问天城众人喝了这里的水之后功力都被散了的场景，但我也不确定这下药的到底是人还是魔。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九方问倾想到了什么可能，突然扶着姬黎的腰把她带到了水源下面一点，流经的桃林里。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桃林了。 粉红的桃花，桃花树成片成片的枯萎，取而代之的是艳红极妖的红色果树。 这红色果树不仅果实是红色的，就连树叶也是红色的，不是枫叶的那种红，而且像鲜血一样浓重的色彩。 九方问倾把人放了下来，目光落在地上那些砸烂了的果实身上。 那些红色的果实明明是红色的，可是汁液落入水中的时候，水质却看不出变化——肉眼看来是没有的。 果实落下的速度不慢，姬黎跟九方问倾出现在这里之后就看到了十来个果实落下，大多是砸在了石头上，破碎之后再滚进了水里，然后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全都化在了水里。 姬黎也知道九方问倾突然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原因了。 她正想蹲下身子去查探一番，却被九方问倾给拦住了：“危险。” 姬黎心里撇嘴，这世间难道还有比她危险的？但表面上她却给足了九方问倾的面子：“师尊你是觉得问题出在了这里？” 599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19 “嗯。”九方问倾含蓄地点头，“这片林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带你来过这里，你可能还记得，以前这是桃花林来的，两年多前才长出了这种树来。” 两年间，这些树就已经发展成了如此规模，自然不可小觑。 这是当年言姬黎前世身亡的地方，九方问倾并不愿意直视这个记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再不踏足这个地方，没想到言姬黎的再次出现却好似打破了他心里的城防，让他能够再次进出。 此时看着言姬黎脸上止不住的好奇，他声音忍不住严厉了几分：“既然说了会让人散功，你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退后一点。” 这句话一说出来，姬黎就知道九方问倾是信了自己的话了。 “保险起见，我觉得……”姬黎看着九方问倾，一字一句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有必要试一试这个水是否有问题。” 九方问倾摇摇头，下一秒，姬黎就感觉自己眼前的景物变了。 或者说是那水变了。 九方问倾约莫是强行地打开了她的天眼，让她看清了面前的东西。 那水已经不是澄澈的透明色了，而是泛着一股妖异的红。 那红色的水流经山石，石头便红了，流过沙石颗粒，水下的沙石也红了。 红色果树的根扎进泥土里，蔓延到了水下，张牙舞爪，像极了巨大的章鱼。 看样子，它们的诞生也是来自于这水。 姬黎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恶心。 她不害怕，单纯的觉得恶心而已。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不止姬黎，九方问倾也皱起了眉头。 姬黎转过头就看见他掌间染起了一团异火，忍不住就是愣了愣：“师尊你是想把这个林子烧了吗？” 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九方问倾点头：“这个地方留不得。你且退到我的身后去。” 姬黎听话地退了，目光却在落到九方问倾后背时显得无比柔和。 开什么玩笑，她需要被人保护吗？ 她保护你还差不多。 只不过，九方问倾的心意她也是心领了，看着九方问倾燃烧手中异火，将异火引起，蔓延整个山林的时候，她的身子也慢慢飞了起来。 直到浮上半空的时候，姬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九方问倾刚刚给她套了一个防护罩，现在他自己一个人待在那下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打破防护罩下去看看九方问倾的情况时，九方问倾也上来了。 不同的是，他身周没有防护罩。 “九方问倾……你竟敢坏我好事！”有一道极其乖戾嚣张的声音凭空传来，下一秒，姬黎就看到一道有形的灵力化为刀刃朝九方问倾砍来。 九方问倾不动声色地避开。 这种程度对他而言，小意思。 姬黎还没有得意完，就见空中出现了十八个一模一样的大块头来。 不仅仅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就连长相也是一般无二的。 刚刚对九方问倾发动攻击的大块头在出现的那一刻又连着打出了几声怒吼。 下一秒，她们就被十八个大块头列阵困住了。 600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0 这情况，摆明了来者不善。 九方问倾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从他凝重的脸色上看来，这十八个对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姬黎朝他努了努嘴，下一刻就见九方问倾大手一挥，她面前突然昏天黑地的，却是被九方问倾收进了储物空间里。 姬黎：“……”这做的是个人事吗？ 不过这也说明了她的猜测不假，那十八个大块头起码能跟九方问倾打个不分上下，伯仲之间，要不然，九方问倾不至于这么迅速地就把她藏了起来。 姬黎很苦恼。 这个呆子竟然敢小看她。 她是应该破了这个储物空间呢还是破了这个储物空间呢？ 外面九方问倾已经跟十八个大块头对上了。 那十八个大块头本身的实力可能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啊，加上有阵法加成，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把九方问倾给困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九方问倾沉着冷静地问道，只是额头间的一滴冷汗暴露了此刻的危急。 “什么人？”十八个大块头齐齐哈声道，“当然是要你命的人了！” 九方问倾闷哼了一声，扛住了他们的一记联合攻击。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九方问倾假装边打边退，实际上却是在观察他们阵法的薄弱点。 所谓人就有弱点。 阵法也不例外。 既然能够成形，那就有绝对强大的地方，也有相对薄弱的地方。 九方问倾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中的薄弱点，然后一击击破，击溃他们的阵形。 只是，九方问倾却始终没有找到阵法中的问题。 这个阵法完美得就像是专门用来针对他的一样。 他竟然没有看出里面可能存在的问题。 正在苦恼间，大块头们又齐声喝道：“九方问倾，纳命来。” 声音洪亮如钟敲响，九方问倾胸口一闷，险些呕血。 幸而他灵力深厚，这才凝出了攻击，硬生生将这股不适感给压了下去。 但就算是这样，随之而来的反噬力也差点让他当场动弹不了。 他这才惊觉，这阵法不仅表面看起来伤势。 实际上，倒更像是……极清楚他有多大能耐，刻意为之的“制约”阵法。 也就是说，阵法中人能耐多大，这个阵法的威力就有多强。 这样一来，牵制的就多了。 九方问倾原想过暴力一些，直接毁了这个阵法便是。 但这样一来，这招就行不通了，除非他想被困死在这里让人收割。 但…… 除此之外的法子太过冒险，若是他真的用了难保这世间不会多出一个魔头。 他不想拿这天下苍生开开玩笑，造这场孽债。 那十八个大块头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攻击的阴暗不停涌入九方问倾的脑海里，如同细针扎入，然后不停旋转后再次刺入。 这一次，九方问倾是当真控制不住吐血的冲动了，但就在十八个大块头联手镇压他的那一刻。 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破声，姬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身后，一声娇喝出口后，姬黎一巴掌按在了九方问倾的肩膀上。 601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1 九方问倾感受了熟悉的气息，这才没有猛地回头攻击姬黎。 但是当他想明白姬黎做了什么事情之后，他就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开口的声音稍微低了一些，像是恳求，又像是其他：“快走。” 姬黎摇头，源源不断的灵力被她送进了九方问倾的体内，不停修复刚刚造成的损伤。 “你怎么不听话。”九方问倾更加无奈了。 如果他不使用那一招的话，连他都不是这十几个人的对手，又何况是姬黎呢。 前段时间她才过了辟谷期，现在她突然之间跑出来了，可能麻烦会更大。 但是，九方问倾却舍不得呵斥他，甚至连对他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最后也只是用那种万分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姬黎却很是坚定的对他说道：“师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放下你的。” 而且临阵脱逃，这种事情传出去也堕了她的威风呀。 再说了，就这十几个人，她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或者说其实只是一个人而已。 “闭上眼睛，师尊。” 待到九方问倾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对姬黎的话言听计从到了什么程度。他如此听话，要是她开口让他了结了自己的话，那他是不是也会乖乖听话。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却没有时间深思。 闭上眼睛之后才感觉到那些攻击仿佛都不复存在，唯有远处不断传来的指令，带着几分凌厉。 就是这里，阵法的薄弱就在这里！ 九方问倾闭着眼睛，却极快地飞到了刚刚察觉出来的异样之地。 然后就在他动的时候，那攻击的位置也在不停发生的变化，像是有人在快速移动一样。 九方问倾没有管那么多——其实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应该是相当惊险的。 因为那十八个大块头齐刷刷伸出了大掌，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把他轰碎一样，而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就进了最里面的地方。 那十八个大块头是在攻击他，但也是在阻拦他的动作，见九方问倾他居然没有理会他们，脸上也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九方问倾心里一定，察觉到那些攻击落在身上没有半点儿痛感，他就知道，姬黎赌对了。他也赌对了。 一手抓着一个大块头，九方问倾把人丢到了地上，语气有些冷：“竟然是镜像。” 脚下是燃烧树林，那个大块头摔在地上的那一刻身上也沾了些异火，与此同时剩下的那十八个大块头都消失不见了。 所谓的十八个大块头以及十八个大块头焕发出来的阵法，竟然都是从这个人的手里幻化出来的而已，他精通镜像之法，竟然以一己之身幻化出了十八个大块头。 就算是身为他敌人的九方问倾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的确是挺绝的。 今天若不是姬黎提醒，说不定他还要吃上一亏。 只是他这个小徒弟似乎是越来越神秘了，先是塑梦，现在又是一眼看破了玄机，她还会给自己什么惊喜呢？ 602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2 姬黎不知道自己险些就这么掉了马甲，摸摸鼻子与九方问倾对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扔在地上的人：“师尊，不问一下吗？” “是应该问一下。”九方问倾淡淡说道，却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说哪些事。 他蹲到地上，长剑先是挑断了大块头的手筋脚筋，然后这才问道：“谁派你来的？” 大块头宁死不屈般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就恨恨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大腿处一疼，大块头又被迫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姬黎不忍心看自己的师尊吃瘪，竟然恨恨踩了他一脚。 那力道重得他这个修为不浅的人都恨不得昏过去，只觉得腿上的肉都要被踩烂了似的。 姬黎笑眯眯地看着他，人畜无害般道：“我师尊正在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吗？还是嘴巴哑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冰冷，几分尖刻，让人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大块头一开始没有把眼前吊儿郎当的少女放在眼里，没想到反而是被她看出了自己的秘密，对她又气又恨，此刻见她还落井下石顿时就不乐意了。 可惜，九方问倾也是个护短的人，看他此时还敢瞪着姬黎，一剑就刺到了他的腰上：“谁让你用那种眼神看着她的？”九方问倾的问话带着一股的冰冷。 大块头在这一块当真是觉得这两个人真是绝配。 一个万年冰山，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里都是黑的。 怪不得能当师徒。 等他逃出去了一定要对九方问倾的这个徒弟下手，让她坏自己好事！ 按照九方问倾对她的在意程度，若是她出了点什么事情想必九方问倾也会痛不欲生的吧。 毕竟刚刚九方问倾可是宁愿自己拼死也要把她送走的。 大块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如果这里只有九方问倾一个人说不定还能让他跑了，但姬黎也在这里，那就断无让他逃出去的可能。 “呸！”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硬气得起来，倒是让姬黎对他来了几分兴趣。 只不过她这个人的兴趣就算是来了也是恶趣味的。 于是乎就见姬黎在他身上看似不轻不重地踩了踩—— 是的，看起来就是不清不楚，但实际上，那是骨头都仿佛被碾碎了一般的疼。 大块头的目光从愤怒变得凶狠，又从凶狠变得委屈。 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一个人因为他不回答他师傅的话而对他动手，另一个是因为他瞪自己徒弟而对他动手。 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没有天理了！ 大块头绝望，一句话都不想告诉他们。 只是姬黎折腾人的手段实在是层出不穷，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认识这个人吗？”姬黎又开口了，只是她这一次开口不是冲着他说的，而是问九方问倾的。 九方问倾摇了摇头。 大块头固执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身上的异火虽然早就停止了燃烧，但也还是把他衣服都烧焦了，皮肉也差点烤糊了，看起来别提有多辣眼睛。 603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3 但就算是如此狼狈，大块头也还是故作威风地逞能道：“居然连我们副使都不知道，九方问倾你还有什么脸面对付我们魔族！” 姬黎又来了兴趣：“你是魔族？” 因为大块头已经坐起来了，所以姬黎这一次是从他身后踹他的，差点把他的腰都踹闪了。 大块头却难得地难为情了起来，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最后也只是变成了一句：“要你管！” 姬黎笑了，笑得阴恻恻的，让人心里就是一紧：“不管不行啊。” 说话间，她就将人给踹翻到了地上去。 九方问倾嘴角一个抽搐，好歹没有拉住她，告诉她大可不必。 真想让这人死，也就是动动手的事情，用不着她亲自上手。 大块头被打懵了。 九方问倾他打不过也就算了，你一个“弱女子”竟然也敢冲他动手！还一而再再而三？就不怕他发飙对你动手，明年大家一块儿比比谁坟头上的草高？ 说干就干！大块头忍不住了，嘶吼着就要跟姬黎打架，结果姬黎还没有动手，就见九方问倾身影一闪，大块头直接被钉在了地上。 武器就是九方问倾的那一把剑。 而九方问倾还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仿佛根本就没有移动过一样。 见姬黎看向自己，九方问倾也回视了她一眼，那清冷无欲的眼神让姬黎险些就要怀疑刚刚动手的不是他了。 这无辜的眼神，谁顶得住？她就问！谁能顶的住？ 大块头一边吐血一边立flag：“副使不会放过你们的，等到魔王回归，你们这群人通通都要死。” 然后大块头就见姬黎回头。 一道灵力从她手中射出，快得他来不及做任何防备，就被抹了喉咙。 九方问倾原本还担心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的小徒弟会不适应，没想到她回头的那一刻，脸上只有淡漠。 那种熟悉的漠视表情九方问倾见过很多次，不同人的身上他都见过。 但都不如姬黎带给他的震撼大。 他心里那个软萌无害的徒弟形象突然崩塌。 他感觉姬黎离他有些远了，分明两个人站得很近，近得他只要轻轻伸出手来就能够碰到姬黎的手，碰到姬黎的脸，但他就是觉得，姬黎远得让他陌生。 那种感觉让九方问倾十分茫然。 他记忆中的小徒弟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姬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九方问倾带来了多大的震撼，看九方问倾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还能面不改色地把大块头的尸体给处理了。 九方问倾看着姬黎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回的举动，心里就更加复杂了。 姬黎对他的脑补一无所知，收拾好战场之后又丢了一枚令牌给九方问倾：“他身上怎么也有这个。” 却是跟上次刺杀九方问倾的那人身上带着的令牌一模一样。 九方问倾神色复杂地接了过来，到底是没有去问她那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徒弟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了！ 也该…… 也该个屁啊！ 604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4 他一想到有人趁着自己不在就对姬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就越发的挠心挠肺。 一开始他还只是神色复杂，到最后，脸都黑了。 姬黎看到了他的纠结，但她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令牌的出处，想必按照九方问倾的能力和手段，他会比自己清楚得多，也更容易调查得多。 诡异的红树林被异火烧成了渣渣，那小团异火蹦蹦跳跳跳到了姬黎的手心上，然后好似亲昵般地拱了拱，然后才慢慢跳了回去，最后消失在九方问倾掌间。 乖巧地有些……可爱了。 姬黎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生病了，她竟然会觉得一团异火可爱。 “这东西你倒是处理了，但水源好像被已经污染了，现在要怎么处理。”姬黎故作不解的问道。 九方问倾道：“不用担心这些，你先回……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九方问倾的突然反悔让姬黎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小看了一样，心情有些不是很痛快。 但是当着九方问倾的面，她却没有表现出斤斤计较的模样来，只是轻轻伸手去挠九方问倾的掌心：“刚刚的异火跑到哪里去了。” 九方问倾说：“那是我的本命灵火。”也就是说，不必用到的时候，本命灵火就只会待在九方问倾的身上。 姬黎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废话，但她也不着急，只是把脑袋伸到了水流旁边：“师尊你看这水！” 竟然变成红色的了！ 取水的人看到这种情况，想必也不敢乱动吧。 九方问倾淡淡地嗯了一声，显得她有点少见多怪了。 姬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 这呆子。 板着一张脸给谁看。 “师尊……” 九方问倾觉得今天小徒弟叫他的次数有点多。 当然了，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就对了。 “什么事情？” “我怎么感觉你的敌人好多啊。”短短几天就遇到了两个刺杀他的人，看起来水平还越来越高了。下一次找上来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大块头说的副使了！ “行走天下，难免的。”九方问倾却不以为然，姬黎甚至还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几分骄傲，瞬间无话可说了。 反而是九方问倾，他像是来了兴趣：“以后你出去历练也难免遇到这种人，万事都得小心，别着了别人的道。” 姬黎内心不屑地撇了撇嘴，她行走江湖的年头可不比你少，以往都是别人小心提防着她，生怕着了她的道，哪里有她怵别人的可能。 传出去，多堕威风啊。 九方问倾也不知道小徒弟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看她这个不以为然的模样也是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护着你便是了。” 姬黎：“……”！ 卧槽！ 这要命的保护欲即视感！便宜师尊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可是会当真的！ “只要你别立太多仇人，让他们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姬黎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一说出来，九方问倾的脸色就变了。 605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5 姬黎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一说出来，九方问倾的脸色就变了。-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勉强地勾出了一个笑容来：“怎么会呢。”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虚，怎么看怎么勉强。 就算是姬黎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到九方问倾心里的确是把言姬黎前世的死怪罪在了自己的头上。 九方问倾心里始终有一根刺。 他以为，如果不是跟自己的师徒关系，言姬黎的前世不会那么悲惨，他们的结局也不会那么让人伤感。 但是这些话都被封印在了他的心里，平时不会对外人言，关键时刻连徒弟他也是不想开口的。 所以言姬黎出现后，他才会抱着对言姬黎前世的亏欠不停地补偿言姬黎。 可以说，言姬黎后期会形成那么诡异的性子跟他的纵容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不过也对，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对我动手，我也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从哪里来的就给我从哪里滚回去！”姬黎的霸道发言让九方问倾内心里的悲伤很是无情地出戏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小徒弟内心戏会这么足，足得让他感觉自己前面百年的悲伤都像是喂了狗。 他很想要开口提醒一下自己的小徒弟，女孩子这个样子可能是找不到人要的。 但是默默想了一下自己的心思，他又决定把这句话给憋回肚子里去了。 没人要不是更好吗。 小徒弟就能一辈子陪着他了。 姬黎还在看地上那些果实残渣，考虑着要不要带回去一点，因此没有注意到九方问倾忽然变得有些病娇的模样。 如果她注意到了的话，少不得要再骂一句偏执狂。 “回去吧，这里不适合长期待着。” 其实第一次路过见到这片林子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不好了，后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甚至让他想要把这个林子给划为禁地。 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摩挲着袖子中令牌的花纹，九方问倾沉思着。 他操纵飞剑把姬黎往上清峰的方向带。 姬黎也御剑飞行过，但还是第一次被带着飞，一下子就感觉有些失重了，而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紧紧环住了九方问倾的腰，抬头一看，九方问倾的扁平也很是微妙。 姬黎突然咧开嘴笑得一脸温柔：“师尊你的怀抱真温暖。”平时总是嫌弃他这个人冷冰冰的，关键时刻用来挡风倒是不错，要不然风这么大，非把她刮跑了不可，明明一个转移阵法就可以搞定的事情非要大费周章。 九方问倾好似听懂了她的抱怨，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只是微微颔首道：“风的确是有点大，先忍着些，待会儿回了上清峰也就好了。” 姬黎：“……” 她在意的是这点风吗！ 是！ 她就是在意这点风！ 榆木疙瘩！不晓得伸出手抱抱她！亏她都主动把手环上去了！ 正在抱怨间，一股温润清凉的气息涌入了鼻腔里，姬黎讶异地轻轻张开了嘴巴，九方问倾竟然真的抱住她了。 606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6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姬黎估计下一秒就要问九方问倾是不是会读心术了。 “这样子有没有好一点？” 九方问倾比姬黎高了不少，说话的时候是低下头来看她的，微凉的气息被吹散在风里，飞剑的高度降下来了许多，姬黎也不知道是不是九方问倾体温的问题，她竟然感觉身周的温度合适了许多。 像九方问倾修炼到这个程度的修仙者来说是不惧寒风的，也正是因此，他对自己忽略了姬黎感觉而倍感抱歉。 “好很多了。”只是，她话是这么说的，环着九方问倾腰的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九方问倾喜欢死了她这种依赖，自然也不可能会开口。 直到两个人回了问天城中，在上清峰山脚下的时候就被两个长老拦了下来。 姬黎看着两个长老，后知后觉地答应过来自己现在还要喊他们一句师叔，于是就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因为她看见这两个长老看她的眼神一点儿都不和善。 如果让她用自己的话语来概括一下，那大概就是——“言姬黎这个勾的君王不早朝的小妖精又在作什么妖了？” 她这个人很公平的，别人给她白眼，她就绝对不可能腆着一张脸去凑人家的冷屁股。 “大师兄回来了。”长老们虽然年纪比九方问倾大，入问天城的时间也比九方问倾的长，但是问天城中的排行是按照实力来的。 当年九方问倾就是从一个小师弟的位置一步步爬到了大师兄这个巅峰。 到现在，他俨然成为了问天城中最不可招惹的对象。 “有什么事情吗？”九方问倾松了手，对于这两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师弟没有半点儿好感，于是一开口，话里就好像是淬了冰一样，一点都不温和，一点都不和善。 像是冰山，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退避三舍。 只可惜，他们今天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就算是再怎么扛不住九方问倾的冷冰冰也还是要将那告诫的话语说出口：“大师兄，你与言姬黎之间……” 关系是不是太亲密了一些，早些年问天城出现过那种问题之后就不再允许师徒之间结情缘了。 就算是这样九方问倾这个大师兄也不例外。 当然了，如果他决定要不给这个面子别人也是阻拦不了他的，毕竟就算是影响再怎么不好，他们再怎么要面子，也还是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九方问倾，让他回心转意，乖乖听话的啊。 但就算是这样，该有的提醒也还是该有的。 两个执法长老心情非常复杂，迎着九方问倾更加尖锐更加冷冰的目光，第一次痛恨自己身为执法者的身份！ 要命的告密者！为什么要把九方问倾跟言姬黎关系暧昧的消息捅到他们这里来！ 不知道他们难办吗！ 就不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九方问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这厢，他们心里的抱怨还没有吐槽完，就听见九方问倾冷冰冰的嘲讽声从耳边响起：“你们很闲是吗？” 607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7 这一声，好似来自于灵魂的质问，让两个执法长老止不住一阵哆嗦。 总觉得下一刻九方问倾就会直接拔剑，把他们这两个坏他好事的直接捅死在当场。 “不闲，不闲……但是……大师兄……”执法长老们被九方问倾突然凌厉起来的神情给吓得差点就但是不起来了：“大师兄，这人言可畏，你还是稍微……” 说话的长老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把九方问倾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移开，一脸的沧桑和视死如归：“你稍微克制一点点，不要影响太大了不行吗？” 九方问倾很想直接回答一声不行，但是徒弟就在他的身边，他竟然很是高冷地憋住了。 他宠着自己的徒弟，难道还要跟谁解释吗。 还要克制？ 抱歉，他这一生就不懂克制为何物！ 那边长老刚把他的剑给移开了几分，下一秒眼前就是一黑，整个人都差点给昏过去了，因为九方问倾的剑又架回来他脖子上了。 好似他的脖子是他的专属刀剑架一样。 执法长老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向了跟自己一同到来的另一个执法长老。 凭什么大家都是执法长老，为什么他就要被剑驾着脖子，而对方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如果姬黎能够听出他的心声的话，估计会好心地提醒他一句——当然是因为你的话更多啊。 当然了，如果她提醒对方的话。一定会尽力控制住自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要不然对方白眼一翻承受不住刺激，明天就该传出来他们两个人竟然丧心病狂地对执法长老干了“这种事”的传言了。 人言可畏，但姬黎不怕。 她只是觉得麻烦。 九方问倾也不怕，他只怕小徒弟会介意，从此之后能离他有多远就离他有多远。 “大师兄……”另一个执法长老看到了同伙的惨样，开口时都有些跑调了，纵然那话哆哆嗦嗦说了出来，到底是没了几分底气。 “你也想跟他一样对我进行说教吗？”九方问倾剑眉一挑，执法长老瞬间就怂了。 他哪里敢啊！ 不仅仅是他不敢，他身边的这个人不敢，整个问天城里，又有几个人敢对九方问倾说教。 说不定除了他那个早就飞升的师尊能够说得了他一两句话他还不会发火之外，其他人一招惹上他就会被先撕碎了。 在九方问倾的无情下，两个执法长老灰溜溜地溜了，一开始想好的劝阻九方问倾过分行为的话语除了第一句外其他的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下一次要是还有人想让他们两个来说服九方问倾的话，他们绝对先把对方给弄死！ 真是祸害死人不偿命。 谁不知道九方问倾对言姬黎的好不正常，但又有几个人敢提醒。毕竟这个主心里可是藏着一个疙瘩结的，就算是如今问天城的城主，一城之主都不敢主动提起这事，不敢去摸老虎的胡子。 他们又怎么可能敢。 今天这一出，怕是丧了他们五十年寿命，想想都觉得不划算！ 亏死了！ 608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8 就为了这么个面子，亏到了姥姥家！ 他们决定，以后但凡是这两个人之间的东西，他们绝对有多远滚多远，一步都不敢靠近。 九方问倾大发善心地让两个人离开。 离开之后，他就发现了小徒弟亮晶晶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师尊，原来你也不是无所顾忌的呀。” 她原以为，像九方问倾这样高度了，是不会有人能够管得了他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依旧会被执法长老找麻烦。 虽然他可能不怕，但这种感觉也还是让姬黎感觉挺微妙的。 九方问倾愣了愣，没听明白姬黎这句话里还有没有隐藏的意思，嘴角却是轻轻弯了起来，说出了一句让姬黎血槽瞬间清空的话来：“当然不是无所顾忌，你就是我最大的牵挂。” 姬黎早知道这个男人对他与众不同，却没有想过，有朝一天，他竟然能够说出来，并且说得如此坦然。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 九方问倾收了剑，跟姬黎一步一步往峰上登去。 记忆中，两个人一同走这座峰也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言姬黎刚拜入他的门下，乖巧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大人走起来也会觉得吃力的道路，她却硬生生没吭一声，一直到走上上清峰，他才看到她被磨出了水泡的脚。 那样乖巧温顺，就算他问她疼不疼，她也只是摇头。 如今看来，那乖巧温顺也不是那么纯粹，一点都没比她此刻的固执和高傲自信好到哪里去。 “疼不疼。”九方问倾不由自主地就问了一句。 “嗯？”姬黎不解疑惑。 “脚？”九方问倾言简意赅。 姬黎摇头：“这算什么。”她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在上次三界混战时，她为了多杀几个妖将，可是没管路途有多远，时间有多长，一直追着就是。 姬黎还记得，当初那几个妖将被自己追了几天几夜，追得气喘吁吁，追得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为何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场景。 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九方问倾在一边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这话在他心中就变了层意思。 九方问倾想到自己曾经控制不住自己对她下达的惩罚，忍不住就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太突兀了，姬黎就这么愣住了，反应了很久才困惑地问道：“你对我说对不起作什么？” 九方问倾看着她，深深地开口说了一句：“没什么。” 姬黎额角落下了几根黑线。 她虽然好奇心也不是那么强，但还是觉得九方问倾这种说话都不说清楚的习惯非常不好。话都不说个完整！你还想做什么！ 九方问倾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开口极其宠溺：“如果累了就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姬黎心快口快。 九方问倾一字一顿：“告诉我，我抱你上去。” 又是熟悉的血槽清空的感觉，姬黎觉得事情隐隐有些超脱了她的掌控。 九方问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了？ 609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29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九方问倾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没跑过人的，他们在妖异林子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九方问倾分明还没有点亮这门技能。 现在居然都能用得如此炉火纯青了，这让她一个小女子说什么好！ 姬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不需要啦。” 然而，下一秒，她脚下就是一个踩空，整个人差点滚下去，还好九方问倾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男人的手非常有力，托住她的那一刻更是稳当，妥妥的让人心安。 姬黎却暗暗恼怒了起来，一是恨自己竟然踩空，二是嫌弃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男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就算他是嬴川予的灵魂碎片所在那又如何，只不过是灵魂碎片而已！ 她心里再三告诫自己，她是一个完整的小魔王，一个完整的姬黎。但对方只是一个灵魂碎片而已，三情六欲不完整，九魂九魄不齐全，他凭什么让自己心安？ 九方问倾直到被推开都没有反应过来姬黎突然对他生出的抗拒。 只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的九方问倾颇有几分无奈：“徒儿？” 姬黎没理他，甚至拒绝了他的搀扶，埋头一直走。 九方问倾好生无奈，却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姬黎的身后，生怕她再出什么状态。 “呆子。” 姬黎低低道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太低了，以至于九方问倾都没有听清，只是他一靠近的时候，姬黎就加快了脚步。 他慢下来，姬黎也就慢下来。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那个距离，倒是让九方问倾好生无奈。 九方问倾摸了一手的空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惹到她了。 直到两个人上了上清峰，姬黎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九方问倾被丢在了上清峰大殿里，整个人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应该是第一个被弟子给脸色看的师尊吧？ 虽然以往言姬黎也会发脾气，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给他的感觉不同于以往，让他有些无能为力的同时，心里也是不知所措的。 他是不是把人逼太紧了。 九方问倾心里突然一痛。 姬黎其实没有九方问倾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她只是有些无措。 她自诩三千小世界来去自如，见过的人数不胜数，怎么可能会轻易为了一个男人动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方问倾是她要寻找那人的关系，她对九方问倾就用了几分心思。 直到九方问倾刚刚撩人而不自知的时候，她才忍不住惊觉，她竟然有些沉溺九方问倾带来的温柔和陪伴。 她其实并不是很能适应别人对她的用心。 以前也有人想过要保护她，后来，那些人都死了。 也有人说过要陪她一辈子，后来也陨落在三界大战里，连轮回道都没有机会进就魂飞魄散了。 她习惯了用搞事情和玩世不恭来保护自己，却没有想到，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有了岁月静好的念头。 这样的字眼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管是出现在谁身上都行，出现在她这里…… 610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0 出现在她这里，就让她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反正就是各种不自在。 她不喜欢出现不受她控制的事情，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一旦出现了，她就会格外的暴躁。 好比此刻。 她就极力的想要把乱走的轨道给拨回来，让其走上正轨。 至于什么师尊，什么九方问倾，什么嬴川予的，跟她有半分关系吗。 她看不下古籍，将其重重地按在了桌子上，只觉得体内有心火乱走。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另一边，九方问倾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突然想起来关于那年的事情。 那年的意外发生以及结束。 那些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重温第二次的记忆，在这一刻，竟然无比鲜明，鲜明得让那些令他也一蹶不振过的疼痛又再次蔓延。 那一年，言姬黎的前世其实不是人。 她是半妖，来自于人族跟妖族的混血儿，从小就露出了与别人不同的一面。 但是那时候受尽排挤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别人也只当她是个怪了一点的小孩。 直到后来她找上了问天城，拜了他为师。 那个时候的九方问倾很忙，心里只有天下，他在问天城的时间其实不多，半妖言姬黎每次都只看了他一眼，第二天他就又要消失在问天城里了。 所以一开始他们师徒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深厚。 直到后来，九方问倾在外面受了伤，半妖言姬黎也在照顾他的途中，与他的感情急速升温。 后来，九方问倾才慢慢地停留在问天城中。 十年过去了。 二十年过去了。 二十一年过去了。 九方问倾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半妖言姬黎的身体构造竟然跟别人不一样。 上清峰的意外频发终于让他盯上了这个当时的小弟子。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小弟子竟然是一个半妖，这对当时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也就在这个时候，半妖言姬黎失踪了。 她失踪之后，九方问倾冷静了一段时间，决心要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师徒关系。 当时的情况就是人妖不能两立，半妖在人族或者是在妖族里面都是备受白眼的。 半妖言姬黎在没有进入问天城的时候，受尽了人间白眼，在感觉到问天城的温暖之后，又怎么可能会甘心离开。 她恳求九方问倾让她留下来，她说她甘愿为了九方问倾抽掉身体里的半具妖骨。 当时的九方问倾恨她执迷不悟，也责怪她不在一开始就告诉自己这个真相，但是他也不想一想，如果半妖言姬黎一开始就把真相说出来了，又怎么可能在他身边呆这么多年。 而半妖言姬黎在九方问倾身边感受到了那么多的温暖，又怎么甘心回到那冰冷的世界里。 所以，她苦苦哀求始终无果之后还是走上了歪路。 她跟魔族中人做了建议，魔族人让她能够留在九方问倾的身边，留在九方问倾的身上，但是她必须得为他办事。 那个时候陷入孤立无援境地里的半妖言姬黎答应了。 611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1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答应，就是她这一生万劫不复的开始，也是结束…… 魔族中人果真是是不安好心，与她做交易，不过是看中了她是九方问倾的弟子身份罢了。 在魔族中人的设计下，以及九方问倾的不认可中，半妖言姬黎行事越发极端，她把九方问倾骗到了那个桃花林。 其实——九方问倾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她，他甚至想要偷偷把她放走，但是那时候，半妖言姬黎竟然把那些长老也引到了那片桃花林里。 而那片桃花里也成了她最后的葬身之地。 或许说葬身之地也有一些偏差，因为后来的半妖言姬黎根本就是尸骨无存。 九方问倾因为她临死时的那一声质问陷入了深深地愧疚中。 他固执地认为，如果不是他，半妖言姬黎可能就不会走上那一条路了。 如果他对她早有些警惕，也不会让她把那些长老引过去，最后他想要保下她都没有机会。 一句话总结就是，半妖言姬黎做了蠢事，而九方问倾始终耿耿于怀的是，他明明对半妖言姬黎心存仁慈，可最后，把她推上绝路的也是他。 半妖言姬黎说得没错，他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她爱错了人，他的眼中除了天下还有什么！ 她不就是半妖吗，她做错了什么，万物出生是可以选择的吗？不可以，如果不可以的话，那她又做错了些什么，她也只不过是这天道轮回之下的一个可怜产物而已。 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出生，她没有办法决定自己是人类还是妖族。 她活得可怜又卑微，唯一一个对她好过的九方问倾也选择站在苍生那边对她动了手。 半妖言姬黎临死前的那一声质问让九方问倾无数个午夜梦回都无法安稳。 她的确没有做错什么。 错的是他，是他太看重这世俗的偏见，是他没有办法帮半妖言姬黎脱离这世俗偏见。 她曾经那么信任他，如今就有多么不喜他。 九方问倾没想过，找回来小徒弟之后，那个曾经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她会那么厌烦自己。 可越是这样，九方问倾越是想要让她看到自己。 越是这样，他越是固执。 她以前都能够喜欢上他，那么现在也不例外。 其实，九方问倾早就已经变成了个偏执狂了。 他自己不知道，但行事风格已经不像当初那个淡定冷静的他了，以前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现在是除了言姬黎之外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又想到了言姬黎对冯问剑的温和和友好。 冯问剑当年对半妖言姬黎也是不错的，但是后来，他也是站在长老们那边逼着九方问倾对半妖言姬黎动手的人之一。 他凭什么以为他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九方问倾觉得可笑！ 但追根究底最可笑的还是他自己。 小徒弟又不愿意搭理他了。 也许他真的有许多做得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他这人天生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更何况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 612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2 这一次，言姬黎刚出现的那一刻，九方问倾就把她带回了上清峰。 他想要把人好好养在身边，让他弥补那些年犯的错误，结果禁锢的只有自己的心。 从言姬黎十岁一直养着她，九方问倾将对半妖言姬黎的亏欠都补偿回来，只要是好东西，不管是言姬黎想不想要的，九方问倾都会为她打来，放在她的手边。 言姬黎不喜欢这种畸形的爱。 言姬黎总觉得九方问倾是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人，他对她的所有的好也不过是想要借此弥补别人而已。 加上冯问剑的出现，九方问倾和言姬黎之间本就出现了裂缝的关系更是瞬间冰封。 冯问剑告诉她，她长得很像言姬黎上一个小弟子，以前的九方问倾也是对她这么好的，不过她已经死了，现在九方问倾的女弟子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九方问倾后来在言姬黎心魔入脑的时候帮她强行疏导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幕，他原想在言姬黎恢复知觉的时候跟她说出真相，结果言姬黎还没有清醒过来，他自己就因为反噬而昏睡了过去。 再后来，言姬黎就有意躲着他，只要他露出一点想要细谈的苗头，言姬黎就会在瞬间拒他于千里之外。 久而久之，九方问倾就意识到了言姬黎的抗拒了。 以前他无奈归无奈，却也不想让言姬黎对他的厌恶再度升级，只是想着迁就，觉得——既然她现在不想听，那就等到她想听的时候再说吧。 但是现在他的佛系心态已经浑然不存了。 他迫切地想要去告诉小弟子，她不是什么替身。 他对她好，诚然有对她前世的亏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她是言姬黎，他就想对她好。 姬黎被吵醒，看着眼里冒着红丝的九方问倾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对我的好是因为我是言姬黎？”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吃言姬黎的醋！她在吃自己的醋！ 但她也知道，九方问倾不知道她此刻的变化，他会用这些原本的字眼也的确是正常的。 于是，她又平静的挑了挑眉，嘴角勾出的弧度有点儿邪肆。 “是的，我想要告诉你，我对你的好不是因为你像故人，也不是因为你是她的替身。 你就是那个人，你知道吗，一直以来，都是你误会我了。” “就这些？”姬黎脸上的平淡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些什么。 “就这些……”九方问倾开口的声音有些虚。 他还想告诉姬黎，其实一切不止这么简单。 他对她好除了上面这些，还因为……他也喜欢她。 他喜欢她故作不屑但却会认真收好他每一份礼物的模样。 他喜欢她面对危险却非要留下来陪着他一起的天真和固执。 他喜欢她时不时发个小脾气的娇俏任性。 他也喜欢她狡黠地看别人进了她沟里的得意模样。 他还喜欢她时不时的无厘头，那些诡异的理念和固执的占有欲。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似乎太着急了。 他怕引起言姬黎的反感。 613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3 他应当给小徒弟一点消化的时间。 九方问倾心想，左右他们来日方长，他真的可以不用着急。 九方问倾却不知道，这世间种种，成也时间，败也时间，有人来日方长，日久生情，也有人因为这时间蹉跎了缘分，日久生变。 而他，未必不会是后者。 “就这些？”姬黎又再问了一次，仿佛是在确定些什么一样。 九方问倾突然觉得这弟子身上的压迫力一点都不比他之前处理的那些大凶好上多少。 甚至乎，姬黎身上的压迫气息还要比那些大凶狠上几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他的感觉不会出错…… 他低头看着言姬黎，月下的人影带着几分温柔，九方问倾问姬黎：“如此，可算是了了你的心结？” 姬黎摇头的动作让九方问倾表情有些凝重。 只是，这凝重的模样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又被始作俑者给打断了，只见她笑得眉眼温柔亲和，仿佛之前的压迫气息都是假象：“师尊怕是不知道吧，我早就知道了。” 九方问倾一愣：“什么……” “这是什么秘密吗？”姬黎反问，看着九方问倾错愕的神情，她突然觉得有些解气，“师尊莫非以为转世的事情是什么秘密？” “已经有人早一步告诉你了？” 九方问倾更是心惊，这个告诉她的人安的又是什么心，谁知道背后这个人是不是当年那些促进这一切发生的施害者！小徒弟当初一个人面对这些的时候，她是怎么处理的，她又会怎么想。 姬黎摇摇头，用舌头轻轻地把嘴里的蜜饯给抵了抵，声音有些含糊：“我自己发现的啊。” 迎着九方问倾不解的目光，她眉眼弯弯问他：“师尊你是不是忘记我跟你说过‘塑梦’的事情了。” 九方问倾看着她，眼里不可谓不震惊。 换成别人可能会费尽心思想要从她这里找到这一门神通的秘密，但九方问倾却不然，他是真心关心姬黎的，他甚至在担心这一门神通会不会反噬姬黎。 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九方问倾眼睛里的关切，姬黎继续笑着道：“放心，没有什么副作用。”就算有，也只是作用在孟婆身上，跟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今早告诉我。”九方问倾耐心跟她说道，姬黎不是小孩子，也不喜欢对他像应付小孩子时的说道。 “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你，怎么今天晚上神经兮兮的。” 竟然还想到了坦白。 这在言姬黎记忆中可是到了最后一刻他才坦白的事情。 九方问倾的脸上带着无奈。 对于过往，他的确是无能为力的，但至少他懂得从现在开始，把握剩下的时间和机会。 既然姬黎知道了也没有质问他什么，那就证明她也是接受良好的。 起码，她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 如果是以前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估计在妖异树林遇到那个大块头的时候，姬黎就已经有多远撤多远了。 614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4 九方问倾看着姬黎，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姬黎自己喜欢走神，但是她却不喜欢自己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别人也走神了。 其实这种行为就是双标。 简单的说就是她做可以，别人做不行。 这种行为虽然说挺招人诟病的，但是她认为自己有绝对的实力，就应当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如果还是有人不服，那么就来跟她打一架呀，看看能不能打赢她，如果能够打赢着她，她也会尊重一下对方的。 只是，姬黎闯荡了三界这么久，同辈里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一个打得过她的。 至于那些老神仙老妖怪老魔头们，要么就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不可能跟她打一架降低身份，要么就是觉得年纪一大把了，输给她丢人可就丢到棺材里了，自然也不会有事没事地来挑战她。 以至于，姬黎把他们的后辈撵得满地跑，最后得了一个小魔王诨号时，他们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喂——”姬黎没好气地开口，对九方问倾好像有些怨气：“你怎么回事啊，要说话还是发呆？发呆的话麻烦你走出去一点，不要在这里，挡着我的门了。” 虽然上清峰挺清静也挺安全的，但是，在三千小世界待久了，她也开始不适应夜不闭户的生活了。 她总觉得门关着会合适一点。 而且……大半夜的的确是风大，会扰乱睡眠。 九方问倾看她抱怨时眉眼仍然是掩不住的灵动，心脏突然跳得很是猛烈。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温柔，蛊惑了他还是带给了他勇气，他走上前去把姬黎的脑袋给按进了自己怀里。 那样的姿势有一些小别扭，但是姬黎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甚至还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来有些惬意。 是的，如果有姬黎的熟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尖叫起来大声叫喊见鬼了的。 但姬黎自己没注意到，九方问倾也没有看到。 后者的手轻轻抚摸前者的后背，声音温柔缱绻，没有往日的半分冰冷：“乖女孩儿，你到底是想要让我怎么办呢。” 他只是无意识的低喃，却一下子撞进了姬黎的心中，这一瞬间，她也有些迷茫，对了，她到底是想要让九方问倾怎么办呢？ 这个下意识的想法让姬黎不知所措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姬黎把九方问倾给推开了，掩饰一般地转移了话题。 “那令牌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更多的，九方问倾没有说。 姬黎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没有什么进展，于是也没多问。 “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九方问倾似乎不放心她，继上次的提醒之后又再次强调。 姬黎挑眉反问：“我不能知道？” 面对姬黎时，九方问倾总是不懂得如何说谎，因此，姬黎这一问，瞬间把他问住了。 见状，姬黎的眉毛挑得更加邪气了：“我真的不能知道。” 九方问倾看着她，没说话，但是姬黎却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他态度来了。 615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5 看来这事，九方问倾还是真的想要瞒着自己，姬黎撇了撇嘴，几分不经意的散漫下是对答案势在必得的强势。 她不会让九方问倾如愿的，他越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她越是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姬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逆反心理。 只是那一瞬间对九方问倾隐藏的态度感到了本能的不喜。 “那你也给我听好了。”姬黎毫不客气地开口，她的声音是带着张扬的高傲，字里行间都能够读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趾高气扬即视感：“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九方问倾：“你……”却是说不出重话来了，看着姬黎得意洋洋挑衅自己的模样，九方问倾只觉得在姬黎的面前，他的性格还真是好到不可思议。 月光慢慢消失，两个人面前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 紧接着是慢条斯理地拔剑声。 继而就是姬黎错愕的疑问声：“你也感觉到了。” “来者不善。”能让九方问倾给出这四个字的评价也是不容易了，姬黎心里默默道，方才她就感觉不太对劲了，直到面前黑了一片，几乎看不见人了，她才坚定了心中念头，没想到九方问倾竟然跟她是一样察觉到了。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一只微凉却温和的手给抓住，包了起来，借着刚刚从储物空间里摸出来的夜明珠，姬黎看到了九方问倾有力的大手。 她再次挑眉，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要跟紧我，不要走丢。”他微微压低的声音别有韵味，让姬黎十分欣赏。 下一秒，她的脸就黑了下来，她这是在想什么废物东西？ 这有什么好欣赏的。 她跟着九方问倾的脚步，整个人显得很是沉默，但是身上的戒备却是一点儿都不少。 整个问天城都似乎安静了下来，像无人居住的乡村荒野，感觉不出来一分人气。 姬黎突然把手从九方问倾包住自己的手掌间钻了出来，九方问倾身子微微一僵，下一秒就感觉到姬黎的手指穿到了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这样压抑的气氛下，他竟然是情不自禁弯起了嘴角。 “待会如果真的发生些什么……”交代的话语被姬黎打断了。 姬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另一只手上的剑还没有入鞘，夜明珠被用条细绳吊在了手上，她手一晃一晃的，万分不屑道：“你又想让我做逃兵？” 逃兵…… 九方问倾还没有想到这一遭，听到姬黎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来瞬间觉得一言难尽：“不是逃兵。” “就算是有意识的撤退……”姬黎再次打断了九方问倾的话，“在我心中看来也是可耻的。” 夜空中的黑雾越来越深，小小的夜明珠似乎也没有多大的能耐，渐渐失去了作用。 此时他们只能够看到眼前的对方。 除了他们，好像没有人发觉此时的诡异现象。 九方问倾突然懂了姬黎的骄傲，他轻轻用力握紧了姬黎的手。 她不愿撤退，那就让他来护她安好。 616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6 “更何况……”姬黎的声音放柔下来，听起来好像有些宠溺，“我如果不陪着你的话，待会儿你吃亏了怎么办。” 语气中的细腻缱绻让九方问倾也忍不住颤了颤，他可以看见姬黎模糊的侧脸，但可能就是这么被模糊化了，所以才会显得那么岁月静好，仿佛没有棱角，剩下的都是温和。 才会造成九方问倾那样的错觉。但是他又觉得那仿佛并不只是错觉。 要不是两个人现在还十指相扣，他还真想摸一摸她的脑袋，并且对她的天真表示一下这并不真实。 他的小徒弟总是想当然了，在九方问倾眼里看来，她在与不在都与这场战争的严峻发生不了任何关系。 当然了，他先入为主，所以总认为还是以前那个言姬黎。 这并不是不信任，而是打心眼里觉得姬黎还需要他的保护。 如果换成了其他人，他可不会这么上心。“你这小丫头。” 怎么这么倔，却也真是倔得他爱极了。 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不问危险与否，这样的感觉，九方问倾是极为享受的。 只是，他不善表达，就算是感动了，也只有那么简短的一句。 姬黎并不知道九方问倾心里对她实力的怀疑，要不然她怕是能够当场给九方问倾表演一个空手接白刃，胸口碎大石！ 呸！跑偏了！ 应当是生撕魑魅魍魉才对，才好让九方问倾由衷佩服她。 “好像来了。”姬黎突然道，嘴角勾出的笑容不减。 她一点都不紧张。 九方问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又看了她一眼，只是天气极黑，他只能看到她的半个侧脸，还是模糊的那种。 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心中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有必要速战速决，好让姬黎回去休息。 “是来了。”九方问倾也低声道。 “好像不止一个。”虽然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但是她的语气中却全是笃定。 九方问倾没想到她的判断如此准确。 趁虚而入捣鬼的魑魅魍魉也没有想过姬黎会这么敏感，这么敏锐，他们两人对话完之后，半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阴恻恻的男人声：“小丫头倒是挺厉害的。” 姬黎却是冷呵了一声：“闭嘴。”那模样就好像是在呵斥家里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带着无上的威严，就算是九方问倾也忍不住愣了愣，姬黎嘲讽道：“小丫头也是你配叫的？” 九方问倾也就算了，他好歹也是这个身体上名义上的师傅，这个从旮旯里跑出去的小子又是谁给他的勇气这么喊她？ 她当年强拆南天门的时候，这家伙估计都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暗处那笑声戛然而止，沉静得好像是消失了一般。 姬黎却知道，他不仅没有离开，也听到了她这一声呵斥。 “好胆色，不愧是九方问倾的徒弟。”暗处那个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声。 “藏头缩尾的，王八蛋么？还是没脸见人？”这语气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九方问倾却没有说什么，甚至在她身边环起了一道保护罩。 617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7 暗处的人又阴恻恻笑了出声：“怎么会。”但就怕你们有命见没命回。 他的冷笑让姬黎觉得刺耳，于是就又呵斥了一声：“闭嘴吧你，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声音难听死了吗？” 其实，难听倒是不至于，就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晚上，要是有人听到这种诡异的声音，怕是要被吓得精神失常。 姬黎也不过是为了膈应一下这个躲在背后的小人而已。 果然如她所料，在后面放阴招的人根本就挡不住她这样的语气攻击，很快就现了身。 随着他的现身，他们旁边的黑雾也散去，在夜明珠的光照下可以看得清他的长相，只是问天城里的其他地方还是依旧黑漆漆一片。 他造成了这样的轰动，问天城里的其他人却没有一点反应，除了中招之外，姬黎想不到其他的可能。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长相并不如姬黎想象中的那么面目可憎，甚至还带着一点清秀，只是这样的清秀出现在他身上时便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也更觉得诡异。 九方问倾扣住了姬黎的手，不让她从十指相扣的状态中撒手。 姬黎尝试了一下也不挣扎了。 夜明珠被她定在了半空中，她挥剑指着突然出现的诡异男人：“你是谁。” “在下音痴。”诡异男人却好似没有因为她的无理而生气，甚至还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姬黎只觉得碍眼。 九方问倾更觉得碍眼。 只是九方问倾还没有开口，音痴就已经是先开口问他了：“老朋友，担心我对你的小徒弟动手吗？”他打量着姬黎身上的保护罩，清秀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邪气来。 姬黎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于是长剑在转眼间就停到了他的眼前。 是真的停到了他的眼前，只要再稍微进那么一点点，音痴的眼睛肯定就毁了。 音痴却一点都不生气，嘴角的弧度依旧那么邪气，只是那一瞬间，他的眸子变得漆黑一片，没有眼白，看起来别说有多吓人了。 姬黎的手没有抖，冷漠道：“再敢这样看我，你的眼睛就别想要了。” 她这样的无情和冷漠让音痴万分不解：“为什么不能这么看你？九方问倾不就是这样的眼神吗？为什么他可以！” 姬黎用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他很久，才戏谑道：“就你，也配跟九方问倾作比较吗？” 音痴露出了大感受伤的模样来，那神色间流转出来的黯然若是一般人看见了，指不定就不舍得再说什么重话了。 只是姬黎又怎么会给他这个面子。 她把人扔到一边去暴打一顿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担心九方问倾会有意见，这个人骨头都要被她拆散的。 九方问倾没有意见，在听到音痴表达的疑问时，他的脸色冷了下来，下一秒，姬黎的维护却让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她说——就你也配跟九方问倾作比较吗？ 那意思就是说，在她这里，他的地位跟别人不一样？ 618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8 姬黎要是知道他脑子里的废话疑问，说不定会狠狠白他一眼，顺便反问他，如果她真的对他有意见的话，可能会到这里跟他并肩作战吗？ “你倒是对他维护得很。”一声轻笑过后，音痴恢复了正常语调，语气里的痞坏跟他脸上的清秀一点儿都不搭：“但是，你知道以前他对你做过什么事情吗？相信我，要是你知道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维护他了。” 九方问倾呼吸突然一顿，万分不悦地看了音痴一眼，姬黎这会儿真庆幸自己跟九方问倾的手还没有分开。 堂堂仙尊，怎么这么容易就中了别人的招。 九方问倾刚走了一步就觉得不对劲，又被姬黎掐了一下，理智瞬间回笼，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被音痴给蛊惑了，脸上更是一片寒凉。 音痴无辜的耸了耸肩，看向九方问倾的眼神却全是挑衅。 九方问倾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平。 姬黎现在就站在他的身边，他为什么还要被别人激怒。 他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激怒的人。 仅仅是一瞬，他就知道了音痴对他动的手脚。 只是，当年的那些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当年的那些事情他也参与了的话，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会没有一点儿感觉。 如果他参与了的话，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也不可能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 “谁派你来的。”他语气冷冽，纵然知道音痴可能不会说实话却也还是问了出来。 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他也要把这个危险的苗子扼杀在温土里。 音痴看着他，笑而不语。 姬黎收回了剑。 音痴软硬不吃，拿把剑对着他，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滚刀肉似的，倒像是她在多此一举了。 “问你话呢。哑巴的吗？” 音痴对于姬黎总是维护九方问倾的模样表示了不满：“你也想要知道吗？” “让你说就说，少唧唧歪歪的。”在九方问倾面前，姬黎对音痴的毫不留情让九方问倾得到了极强的安全感。 他看着姬黎，嘴角弯弯。 “好吧。”音痴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为了她才屈服的一样，“既然是你想要知道的，那么我又怎么可能隐瞒你。” 这一句肉麻又暧昧的话语没能让姬黎感动，反倒是让九方问倾的眼神再次一遍，如刀子刮过的风息还是没有让音痴害怕。 他往姬黎旁边走了一步，目光落在了姬黎和九方问倾十指相扣的手上，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是魔君副使的手下。” “不是他派你过来的。”姬黎却直接拆穿。 音痴露出了第一个真实的表情，微微的诧异表达出他对姬黎判断的吃惊。 “你倒是聪明。”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跟我是同一类。” 姬黎对他微笑，笑着笑着那表情就变了味了：“谁给你的勇气？” 音痴愣住。 看着刚刚还笑得温柔无害的女子冷下了脸：“茅坑里的臭鼠也敢说跟你爷爷是同一类人。” 619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39 她张狂又嚣张，音痴呼吸一滞，看着她犹如受了什么打击，又好像是被说中了秘密一样，表情管理都来不及。 呆愣了数刻，他才终于勉强笑了笑，只是到底不如之前的自然了：“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不给别人面子的吗？” “不是。”姬黎诚实道，“只有对你是这个样子的。” 音痴神色复杂，无话可说。姬黎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还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讨厌的人。” “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你还会对我印象深刻。”音痴勉强笑笑，好似并不在乎她对自己的评价。 “错了，对待我讨厌的人，我向来都是直接将他烧成灰烬，然后……”姬黎停下来，问他，“你猜猜我会怎么做？” 音痴很是诚实地摇了摇头。这个女孩子的想法他想不通。 姬黎笑了，笑得张扬又残忍：“当然是把灰烬散在空气里，然后再把这一段记忆也丢弃了，你还当我以为我会记住我讨厌的人吗？” 音痴听得出来她动了杀机，只是他并不认为，姬黎有这个本事能够杀得了他，就算是九方问倾也在她的身边，那又如何。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卑微的鼠妖了。 谁也不能再把茅坑里的臭鼠要拿出来作为嘲笑他的理由。 上一个嘲笑他的人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个小姑娘，他又想怎么死呢。 “不过我想，你也想弄死我吧。”说到这种话时，姬黎却没有一点忌讳的，显然并没有把音痴给放在眼里。 当然了，按照他的实力，的确是不用把它放在眼里的。 “你想什么呢。”音痴虚伪地笑，顺便虚伪地否认：“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弄死你呢，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可是不常见的。” 姬黎：“谢谢，像你这么讨厌的人，我也很少见到。哦，不对，应该说，像你这么讨厌的鼠妖，一定会有很多人讨厌的吧。” 音痴眸子里重重一震，姬黎代替他问出了他的的疑问：“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吗。”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其实是因为，在孟婆送的那一场造化里面，她其实是见过这个音痴的。 只是那个时候，音痴是用面具遮住了脸，所以，她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就把他认出来，直到刚刚，他笑得那么阴险又虚伪，这才让姬黎把他跟她记忆中那个卑鄙的鼠妖划上了等号。 那是魔头出来找九方问倾复仇的时候，音痴就跟随在魔头的旁边，是他在一边不停攻击九方问倾，让九方问倾先灰心丧气，最后那魔头才能得手的。 虽然这其中，言姬黎本尊对他造成的影响也不少，但是这并不影响姬黎把仇给记在他们的头上。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吧。” “但是我见过你。” 九方问倾看了一眼姬黎，眼睛里止不住的是担心。 姬黎安抚地把他的手握紧了些许：“你是活在茅坑里的臭鼠。”她笑得无辜，只是这笑容落在音痴眼睛里却更加残忍。 620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0 姬黎的话语字字攻心，句句都踩在了他的底线上，每一句都是在挑战着他的极限。 当初他是怎么对待九方问倾的，姬黎就怎么回给他。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九方问倾受过的委屈，她都会帮他讨回来。 不管是眼前的这个鼠妖还是魔头，谁都别想逃过她的制裁。 姬黎的护短是出了名的。 她想要保护的人那就容不得别人欺负。 其他人多看一眼都是在挑战她的容忍度。 她这个人脾气不好，很喜欢拆人骨头，顺便在仇人坟头上反复横跳。 鼠妖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 姬黎的攻击却还没有停止：“你说当初，他们怎么就让你活下来了呢。果然还是没有本事，才会让你把他们吃了。 魔头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吗？他把你放在他的身边，也不怕你反水吗？” 九方问倾皱着眉头，他不知道小徒弟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这些连他都不知道的密辛，她竟然能够知道的一清二楚。 机缘有多大危险就有多大，他只埋怨自己平时忽略了她。 竟然不知道小徒弟，自己一个人就经历了这么多。 他会对自己有所抵触，其实也是他活该。 九方问倾的低落还是引起了姬黎的注意，她侧头去看九方问倾安抚：“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你再耐心等等？” 九方问倾瞬间又觉得哭笑不得。 姬黎竟然会觉得他是觉得无聊了。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鼠妖音痴崩溃了。 这些他以为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的事情，竟然在一个女孩子嘴里毫无波澜地提起。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他放在心里，不敢让其他人知道的老故事。 方面他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茅坑里爬出来的那一刻，他发誓，他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后来，他投奔了魔头。 魔头虽然被封印，但他神通广大，竟然将一个小鼠妖调教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音痴大妖。 再后来，他设计让父母反目成仇，最后一口一口地把他们给吃进了她自己的肚子里。这样就没有人会背叛他了，也没有人会离开他。 他们一家三口会最好的方式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他的过往。 他看着姬黎，姬黎却一脸淡定，还笑哈哈反问他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凭你卑微的出生，还是凭你吃了自己的父母？” 姬黎会知道这么多不仅仅是记忆中看到了鼠妖的自白，也有刚刚掐指一算的神通。 这是她刚恢复的神通，没想到拿到这个世界来同样好用。 鼠妖等级太低，不是姬黎的对手，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算出她的命运来。 其实她并不觉得一个人的出生可以用来作为攻击这个人的武器，但只要想到，鼠妖音痴曾经对九方问倾做过的事情，姬黎的心也就冷硬了起来。 对待敌人，可没有什么该与不该的。 左右她都是想要让这鼠妖付出代价，不得好死，又分什么手段光明和不光明的。 621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1 当初音痴攻击九方问倾的时候，不也没有管过这一些吗。 攻击一个人，就要用他最无法承受的东西去攻击，不然不痛不痒的又有什么必要呢。 音痴的目光冷了下来，看着姬黎的目光变得冷漠又无情。 突然之间，他朝姬黎伸出了手——那手上已经伸出了尖锐的指甲，在这黑夜中，竟然还反射出了寒光。 姬黎知道她这是把人给逼急了，只是她也不后悔，现在还有心情拉着九方问倾往后退去，一边继续攻击着：“你这种人也就只能对付一下你的父母，他们对你没有任何防备，所以才会让你那么轻易得手，你以为我会像你的父母一样对你那么仁慈吗？ 你以为像你这么无能的人也能伤得了我们？还是趁早把你的那些同伙给叫出来吧，不然待会你灰溜溜的跑了，多没面子啊。” “想要让他们也出来，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音痴冷笑，彻底没了跟姬黎虚与委蛇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给逼到这个程度上。 多可笑。 亏他还以为，这个天底下没有人再能得知他的过往，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攻击到他。没想到姬黎这么一开口就是绝杀。 “那你就小心了，别待会儿连叫人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我的剑下。” 姬黎笑吟吟的，仿佛没有把他的攻击看在眼中。 甚至乎，她还没有松开九方问倾的手。 两个人亲密的模样更是刺痛了音痴。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是孤家寡人，凭什么他们还能在生死关头这么友好！ 凭什么他们还能不分开！ “你别看了，像你这样的人是体会不了的。”姬黎哈哈大笑着，将九方问倾往自己身后一推，终于是执剑跟音痴打了起来。 九方问倾：“……”总感觉他是拿了个错误的剧本。 他不需要姬黎的保护啊！ 这傻丫头自己冲上去干什么？危险得很她知不知道？ 姬黎不知道，而且她这个人向来都是遇强则强，半点不怂的，越是有挑战性的东西，她越有兴趣。 音痴算不上强大，只是他别具一格的隐匿能力加上操控黑雾也是一把好手，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是打了个不分上下。 九方问倾想要插手却被姬黎给叫住了：“你别动，待会看看有没有人来偷袭。” 九方问倾：“……好。” 总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像他这样还需要徒弟保护的师傅普天之下能够找得到第二个吗？ 虽然这么想着，九方问倾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既然小丫头喜欢玩，那他就在她身后保护好她便是，他绝对不会给第三个人接近战场的机会。 面对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儿虚招，纯粹是实力碾压的姬黎，鼠妖的攻击渐渐力不从心，他避开姬黎的致命攻击，头发却被削落了一片：“你到底是谁！” 九方问倾的小徒弟他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算是整个问天城也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么实力高超的对手。 621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1 当初音痴攻击九方问倾的时候，不也没有管过这一些吗。 攻击一个人，就要用他最无法承受的东西去攻击，不然不痛不痒的又有什么必要呢。 音痴的目光冷了下来，看着姬黎的目光变得冷漠又无情。 突然之间，他朝姬黎伸出了手——那手上已经伸出了尖锐的指甲，在这黑夜中，竟然还反射出了寒光。 姬黎知道她这是把人给逼急了，只是她也不后悔，现在还有心情拉着九方问倾往后退去，一边继续攻击着：“你这种人也就只能对付一下你的父母，他们对你没有任何防备，所以才会让你那么轻易得手，你以为我会像你的父母一样对你那么仁慈吗？ 你以为像你这么无能的人也能伤得了我们？还是趁早把你的那些同伙给叫出来吧，不然待会你灰溜溜的跑了，多没面子啊。” “想要让他们也出来，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音痴冷笑，彻底没了跟姬黎虚与委蛇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给逼到这个程度上。 多可笑。 亏他还以为，这个天底下没有人再能得知他的过往，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攻击到他。没想到姬黎这么一开口就是绝杀。 “那你就小心了，别待会儿连叫人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我的剑下。” 姬黎笑吟吟的，仿佛没有把他的攻击看在眼中。 甚至乎，她还没有松开九方问倾的手。 两个人亲密的模样更是刺痛了音痴。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是孤家寡人，凭什么他们还能在生死关头这么友好！ 凭什么他们还能不分开！ “你别看了，像你这样的人是体会不了的。”姬黎哈哈大笑着，将九方问倾往自己身后一推，终于是执剑跟音痴打了起来。 九方问倾：“……”总感觉他是拿了个错误的剧本。 他不需要姬黎的保护啊！ 这傻丫头自己冲上去干什么？危险得很她知不知道？ 姬黎不知道，而且她这个人向来都是遇强则强，半点不怂的，越是有挑战性的东西，她越有兴趣。 音痴算不上强大，只是他别具一格的隐匿能力加上操控黑雾也是一把好手，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是打了个不分上下。 九方问倾想要插手却被姬黎给叫住了：“你别动，待会看看有没有人来偷袭。” 九方问倾：“……好。” 总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像他这样还需要徒弟保护的师傅普天之下能够找得到第二个吗？ 虽然这么想着，九方问倾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既然小丫头喜欢玩，那他就在她身后保护好她便是，他绝对不会给第三个人接近战场的机会。 面对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儿虚招，纯粹是实力碾压的姬黎，鼠妖的攻击渐渐力不从心，他避开姬黎的致命攻击，头发却被削落了一片：“你到底是谁！” 九方问倾的小徒弟他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算是整个问天城也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么实力高超的对手。 622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2 姬黎却不回答他，眸子里的笑意明显，只是再仔细看一眼就会觉得没有半点儿温度。 “蝼蚁而已，你配知道吗？” “难怪我说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一点儿都不在意，原来不是言姬黎本人。”音痴冷冷道，对于姬黎再没有半点儿调戏的情感，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输在了哪里。 他输在了以为问天城都是无能的人，错在了低估九方问倾，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耍花招。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来上这么个反击。 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在等着自己了。 毫无疑问，他错认为姬黎是九方问倾找来的后援了。 “你是哪里的老怪！”音痴又问，“好歹也别让我死不瞑目啊。” “你死不瞑目跟我有什么关系。”姬黎的回答堪称冷漠无情。 一直下下方观察两个人的九方问倾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下一秒，他在原地翻了个身子，数道银丝穿破空气，割破了他的袖子。 还好他反应及时，不然刚刚那几根银丝穿过的就是他的心脏了。 姬黎感应到的没错，这一次过来的果然不只是音痴而已。 至于音痴一开始的那一句老朋友也的确是让他留了点心眼。 他不知道音痴是刻意放的烟雾弹还是以前真的见过他，只是，看着他在姬黎的手中节节败退，他就又觉得，是不是老朋友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反正，音痴今天都在落在姬黎的手上。 银丝被收了回去，九方问倾却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暗处还有人在对他虎视眈眈。 他自己不怕危险，唯独怕那人对姬黎动手，拿她来威胁自己。 姬黎也发现了这个变故，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勾起：“你们都喜欢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不知道你这个同伙是不是也吃过自己的父母？” 音痴一听，呼吸变急，攻击也变快了起来。 想要杀了面前这个女子的决心从来没有过的坚决。 他手上的指甲又长了几分，看起来像是什么虫子一样。 姬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却不知道这个白眼又是怎么刺激到的音痴，音痴的攻击比之前更加凌厉。 姬黎看着突然之间跟变了个人……哦，不，突然之间跟变了个妖一样的音痴，终于说了句不是刻意激怒音痴的话了：“这才像点样子。” 不然就刚刚那种水平，还真的是听让她怀疑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的。 音痴恼怒得很。 姬黎嘴上是在称赞他，但是落在他的耳朵里却比讽刺还要刺耳。 他竟然没有抓到过姬黎，但是身上却已经被姬黎的剑给弄得伤痕累累了。 他看着姬黎，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猫抓老鼠。 纵然他已经成长为一方大妖，却还是逃不开这只猫该死的魔爪。 这是天性的克制，无法轻易改变的。 他无能为力，尽管痛恨，却无法改变，也无法控制。 姬黎的戏谑，姬黎的从容，都刺痛了他的眼睛。 看了一眼底下正在与其他妖怪打斗的九方问倾，音痴脸上突然浮现出几分疯狂。 623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3 不好—— 姬黎察觉到他的意图，却没有拦住音痴的动作。 音痴的这个决定太突然，以燃烧他精血作为代价的速度太快，转眼之间他就到了九方问倾的眼前。 姬黎阻拦不住音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爆在自己面前。 九方问倾离得那么近…… 他又被其他妖怪缠住了…… 按照音痴的实力，九方问倾怕是…… 她的手脚骤然变得冰凉，紧追过来，却差点被掀开的巨浪重伤。 突然之间，她后腰上出现了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托着她落到了地上。 鼻尖处诡异又熟悉的气息让她放弃了抵抗，回首一看，竟然是九方问倾。 他方才明明—— 姬黎理智回笼，原来是她关心则乱，九方问倾能活到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她一直忽略掉九方问倾是修仙界公认的第一仙尊，假如还有人能够飞升的话，那么除了九方问倾之外没有别人。 她被音痴的自爆给骇住，以为九方问倾没有她的保护必定凶多吉少，没想到转眼，九方问倾就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 姬黎被九方问倾接住，许久之后，他也没有松开她。 姬黎觉得奇怪，这一回头，眸子却变得凝重起来。 不是九方问倾不想动，而是动不得。 音痴虽死，但来的敌人却不只他这一个。 九方问倾原本就在与其他人对战，此时，他虽然安全接下了姬黎，身后的退路却被人给封住了。 密密麻麻的银丝封闭了四面八方，姬黎刚看了身后转过头来就发现，前面也被银丝封了。 她尝试着释放出去一丝灵力，结果才刚刚靠近银丝，灵力就被连根切断了，四分五裂，看起来别提有多惊心动魄。 姬黎沉默了。 她能够想象到自己要是不信邪过去的话，这银丝会把她给盘成同样的几块。 到时候可就不是血肉模糊能够概括的场面了。 若是她巅峰时期，刀枪不入，那这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坏就坏在，她这身体不是什么刀枪不入金刚身，她现在会痛，也会畏惧任何会对她造成损害的东西。 她眯着眼睛，看着银丝慢慢移动着靠近，就在快要贴上皮肤的那一刻，九方问倾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揽去。 原本该是出现在姬黎身上的伤口就这样出现在了九方问倾的身上。 在危急关头，他以身试险，哪怕知道这银丝有多么危险，也还是把姬黎给护在怀里。 姬黎眸子一暗，有淡金色的符文在黑色眸子里飞快闪过。 她的嘴里，吐出了两个无声的字眼。 九方问倾看不到的地方，单手迅速结印，磅礴的气息涌动了出来。 之前因为音痴自爆而渐渐消失的黑雾又在瞬间聚拢，下一秒铺天盖地地朝着姬黎两人飞了过来。 “嚓嚓……”切割的声音响起，那银丝竟然被卷过来的看似没有任何一点危险的，不似实物的黑雾给切割了。 九方问倾的手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如果这黑雾慢来一会儿，第一时间毁掉的就会是他这一双手。 624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4 九方问倾不知道姬黎的真实能耐，就连姬黎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动用这股力量，是九方问倾的挺身而出让姬黎舍了最后一层顾忌。 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选择了保护。 哪怕没有想到任何解决方法，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他自己，他都没有想过犹豫。 这样的情感是姬黎一直以来都不敢碰触的，但这一刻，在姬黎的心里却有另类的情愫滋生了出来。 来得汹涌，突如其来却汹涌澎湃，无法抵挡。 银丝尽数切割完毕，姬黎猛地喷出来了一口精血。 九方问倾大惊，一手抱着她一手跟其他敌人对上。 可能是因为小弟子在自己身边受了伤，九方问倾显得比平时要暴躁许多。 九方问倾掌风刮过，掀起了阵阵气浪，竟然把那伙人都给掀开了，掀翻到地上去，姬黎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把音痴的同伙尽数碾碎了。 姬黎：“……”行趴！她算是见识到比她还要凶残的人了。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虚弱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九方问倾的怀里：“我疼。” 疼痛让姬黎没有了节操。 若是清醒的时候让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是她自己清醒的时候想到自己现在的举动，估计也要气得钻进地里去。 九方问倾没想到小弟子竟然会冲着自己撒娇，露出这种没有防备的神色来，当下他就愣了，也不顾自己置身血雾之中就微微张开了嘴。 “师尊在你身边……别怕。”他的安慰温柔却绵软，仿佛没有任何底气，但无疑是罕见的。 姬黎因为他的配合而显得娇柔了几分，又拱了拱九方问倾。 脑子里突然出现的画面让她理智和智商都掉线了，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做出反应。 她见到，铺天盖地的追兵之中，她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男人额间一个红色的菱形图案，很小却又显得很是妖艳。 身边劫雷不停降下，姬黎痛得皱起了眉毛，她没有注意到，抱着她的男人已经为她挡去了大半的威力。 不然就她当时的虚弱模样，肯定会被劈了魂飞魄散的。 雷声阵阵，身后又是追兵，她咬着牙，开口却是质问，质问男人：“你确定要因为他们与我为敌吗？” 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同样吃力，语气却不显得虚弱，反而是坚定得让人心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 姬黎嗤笑。 “姬黎，姬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九方问倾的呼唤把姬黎的魂叫了回来，她疲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愿意说话。 九方问倾踏着地上的尸骨离开，眼里沉沉，有关心，但更多的却是危险。 他没有想过去主动招惹，可却似乎总有一些人不想让他安生。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一起赌上所有，看看是鱼死还是网破！ 他的底线是这个小弟子，如今竟然害得她如此模样，他又怎么可能会甘愿罢手。 从下往上看着九方问倾的脸，明明是没有一点儿相似的长相却让姬黎觉得异常相似。 625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5 九方问倾无疑是嬴川予的分身之一，但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跟嬴川予会有那样的渊源。 她想到那画面中自己哀怨的眼神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是这一辈子都不敢相信自己会露出那样的眼神，竟然会有人能让她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那个人还是嬴川予。 她跟嬴川予到底是什么关系。 孟婆所言，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神帝，无双妖帝。 她是那一位的转世吗？那熟悉的眉眼，分明就跟她的本尊像了个八九成。 容不得姬黎不去多想。 “九方问倾。” 九方问倾御剑飞行想要尽快把她送回上清峰，突然听见她开口就低下了头去看她，这一看，瞬间就撞进了她幽深的眸子里。 眸子里酝酿出的千百种情绪皆是九方问倾没有在姬黎眼中看到的，不知道怎么，他竟然觉得有些心悸。 姬黎捏着他的手腕，又叫了一声：“九方问倾。” “师尊在。”九方问倾的声音喑哑，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九方问倾。” 九方问倾看着她，这一次没有开口。 “你知道大能转世吗？”姬黎却好似松了一口气，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九方问倾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却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听过传闻。” “可曾亲眼见过。” “不曾。” “那你可知道……”姬黎的声音突然顿住，胸口的憋闷感再次传来，让她动弹一下都觉得累人。 “嗯？” “没有。”半响，姬黎摇了摇头，憋闷感消失，她却也没有了问九方问倾的冲动。 九方问倾能知道什么？ 就算他是嬴川予的分身之一，就算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分身，一个由灵魂碎片衍生出来的不完整的人，那又能怎么样。 能够改变得了什么？还是能做出什么？他能让她了解到真相还是其他！ 他不能！ 九方问倾听得出姬黎话语里的遗憾，但却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却又在瞬间被他中止。 他不敢胡乱猜测。 修仙者对大能心存敬畏，他也不例外。 不仅仅是敬畏，还有…… “师尊……”姬黎又低低地叫了他一声，语气有些哀怨，“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你瞎说什么？”九方问倾紧张了，他不悦地拧紧了眉头，虽然是呵斥的语气，但他眼里眉间都是紧张，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姬黎摇头：“我没有瞎说，我是真的快要死了。” 疼。 痛。 四肢百骸，无处不痛，无处不疼。 像是在身上被人开了千百个口子，一遍一遍撕开，不让伤口愈合。 九方问倾这才发现，她脸色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惨白许多。 九方问倾只觉得手脚冰凉，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来的丹药如同不要钱一样塞进了姬黎的嘴巴里，姬黎的脸色却没有好上半分。 她的脸上除了疲倦没有别的，却让九方问倾觉得心疼极了。 “怎么会这样……”九方问倾低声道，眼睛里有了迷茫。 626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6 “师尊，我说了，我快要死了。”姬黎低声提醒他，“没用的。” 你们的药对她没用。 她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一开始也是因为这样才有所顾忌。 如果不是因为九方问倾为了她而受伤，说不定她也不会因此下定决心。 她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人情。 以前也有嬴川予的分身为了她受伤，死亡。 算来算去，她都是亏欠。 既然是亏欠，那就总是要还回来的。 这一次，她保护了九方问倾，让他免受其难，也算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点。 这是这方规则对她的牵制。 她用了这个世界所不允许的功法，自然也会被这个世界所排斥。 但她不想看到九方问倾再次死在她的面前。 左右她本尊还在星群之中，在这个世界里结束之后还能通过星群回答阎王殿。 只是可惜了，不能陪九方问倾一辈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姬黎都有些愣住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为什么会想着要陪着九方问倾一辈子。 她为什么会觉得不能陪他一辈子是一种可惜？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问题虽然是冒出来了，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就此进行解决。 只能让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没有经过任何解答就又消失在了脑海里。 九方问倾的手竟然是比她这个命不久矣的人还要冷，姬黎能够察觉出他隐约颤抖着的动作，心情不由得复杂起来。 “你是不舍得我吗？” 这种在她心里觉得矫情的话语，换成以前，她想都不会想，如今却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仿佛没有一点儿介意。 “舍不得。”九方问倾疲惫道，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身体里涌入姬黎体内，姬黎的脸色却始终惨白。 “没用的。”姬黎轻笑，如今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了，“没有用的。”她如今的情况放在这个世界里，那就是药石无医，“留着点力气等着应付强敌吧。” 魔头就快要出来了，九方问倾要是因为想要救她而透支了自己，岂不是要被魔头给秒杀了。 不划算。 她嘴里呢喃着，九方问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可能就没有用。” 姬黎笑着看他，身子痛久了就觉得麻木了，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 如果不是她脸色苍白唇色惨白，也许九方问倾都不敢相信她真的虚弱到连他输送进她体内的灵力都无法吸收。 “真的没有用。”姬黎道，她眼睛里没有痛苦，没有埋怨，相反的，很是清明。她伸手拦住了九方问倾接下来的动作，“听着，有人来了。” 九方问倾不愿意，眼睛都红起来了的他看起来有些吓人。 “怎么可能会没有用。” “哈哈哈哈——让本座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精彩的戏码？” 姬黎看了过去，九方问倾却仿佛没有发现来人一般，目光始终锁定在姬黎的身上。姬黎叹了口气。 来人被忽略，显得有些不太高兴，看着九方问倾堕落的模样刻意笑道：“这不是九方问倾仙尊吗？这是哭了？” 627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7 哭了？ 顺着来人的目光，姬黎看向了九方问倾，果然是看到了他眼睛下方的两滴晶莹。 竟然是真的哭了。 姬黎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竟然让九方问倾为她而哭。 谁能够想到平日里那样一个人看似冷漠又无情的男人竟然会为了她而哭。 来人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只觉得好笑。 他不时刺激一下九方问倾，可九方问倾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反而是姬黎撑着虚弱的身体不管不顾地把他囚禁在了异度空间里。 魔头刚刚跑出来，没有想到才刚刚嘲讽了老对头九方问倾几句就被他的弟子给锁了起来。 之前他派出来的人没有回应，好在借用了问天城的灵力，又蛊惑了一名长老去解开封印的事情没被破坏，他成功出来之后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这个老对手的。 毕竟九方问倾锁了他一年又一年，岁月变迁，他心里对九方问倾不可能没有恨。 没想到，他刚嘲笑完九方问倾要再送一个弟子离开，就被这个看起来要离开的弟子困住。 就算是九方问倾巅峰时期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拿下他！ 魔头一脸惊骇，谁能知道他身边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变态。 姬黎已经力竭，别看她此时看起来威风，实际上只有她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只有她自己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对她的排斥越来越狠，她已经没有力气在魔头心上添一刀让他去死，九方问倾再不动手的话，就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况都要死在魔头的手上。 毕竟，魔头对九方问倾的恨意那可是一点都不少的。 “你到底是谁！” 魔头也这么问姬黎。 这是姬黎在这个世界第三次听到这样的疑问了。 以前她只会承认自己就是言姬黎，现在她却缓缓开口道：“我是姬黎。” 虽然是回答魔头的问话，但她目光却是看向了九方问倾。 “动手，师尊。” “……”九方问倾没有动，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姬黎。 此时姬黎是用自己的身子困住魔头的。 魔头毕竟让这世间正道头痛了几百年，不可能一点本事都没有。 姬黎本就是强弩之末，还能困得住他已经不容易了。 “再不动手的话，你是不是要让我们都给他陪葬？” 姬黎又喊了一声。 “你敢。”魔头看着九方问倾拔出佩剑，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姬黎缠着他，让他无法动弹，他只能试图打感情牌让九方问倾别动手，“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徒弟就能活吗？你要是敢对我动手的话，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徒弟一起死。” 两个人现在的样子，要是魔王真想拉着姬黎一起死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九方问倾将剑送入他体内的那一刻，他大不了豁出去彻底断自己生机，也要让九方问倾永失所爱。 他会让姬黎也死在九方问倾的剑下，让九方问倾后悔终生。 “你听他说什么浑话，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姬黎恨其不争，看着九方问倾一动不动，心里又气又急。 628和仙尊师傅相爱相杀48 她不怕自己会死，她只怕自己死了之后，魔头万一弄死了九方问倾，那她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可能是姬黎的表情太过急切，以至于九方问倾也就来不及思考太多。 当利剑入体，那种被人用剑结果了的感觉果真…… 姬黎想，大概也有因为动手的人是九方问倾的原因。 她是想要保护他安全的，但是真的看见他动手了，心里的感觉却也不算好受的。 哪怕先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她。 她心里还是蔓延着一股异样感，让她始终无法真正放开。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眼神勾起了九方问倾怎么样的会议。 就在她与魔头同归于尽之后，九方问倾也跪在了地上。 他的眼中无限蔓延的是泪水和痛苦。 这是一次又一次失去心爱之人才会露出来的悲伤。 如果姬黎能够看见他这样的眼神，也许就会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死法。 哪怕是自我了断也好，也胜过让他亲手了结自己。 死了的人偶尔也能说得上解脱，活着的九方问倾却是再无救赎的机会。 亲手结果了自己最爱的人，这样的痛苦会伴随他终生。 在无数次午夜梦醒他都会泪流满面。 这是他的亏欠，也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不愿意辜负的人，最终还是被他所伤。 他竟然又一次为了天下苍生舍弃了姬黎。 看着一同消散在天地间的两个人，九方问倾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像是失去伴侣的猛兽在咆哮。 他又一次失去了心爱的人，他亏欠她的永远还不清，这一次他再也没办法找到她了。 九方问倾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半天都没有节制，那样的悲伤任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痛苦。 “对不起……” 哪怕是拯救的是天下苍生，哪怕是免了这天下苍生一场浩劫，他的心都始终是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给硬生生挖去，让他再也没有办法找回当初那种感觉，也会让他从此如行尸走肉一般。 让他孤身一人活在这天地间，恐怕就是对他舍弃心爱之人的惩罚，这样的惩罚太过于沉重，重得他的背都直不起来。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她了，他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在漫漫岁月里惩罚自己又有什么用，如行尸走肉又得有多么孤独。 他不愿意这样下去。 他听了姬黎的话，动了手，可却不愿意苟活。 活着他再见不到姬黎，那么死后，也许灵魂仍会重聚。 他选择后者渺茫的可能，也不愿意独自活着，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亏欠她的，不是吗？ 修仙一界讲究因果循环，轮回报应。 他欠了姬黎的因，那就要还给她果，否则终生都不能得到。 生前他们两个人没好好相处过几天时间，死后会否……冰释前嫌。 他闭上了眼睛，刚刚杀了魔头杀了姬黎的那把剑刎过了他的脖颈。 脸颊上有晶莹的眼泪滚落，一直愁苦的脸上却突然溢出了一抹笑来，尽管仍有几分苦涩，但却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629护短的阎王 那样的慨然赴死，带着的决绝和勇气又有几个人敢去复刻。 九方问倾自认亏欠姬黎许多，如今给他一个机会，他便是拼尽全力，想去尽数弥补——哪怕，他如今的补偿对于已经离开了的人来说也只是微不足道。 姬黎没有看到，九方问倾追随自己而去的场景，若是看到恐怕是哭笑不得的。 她拼尽全力，不顾自己，而保存下来的人竟然会为了那可有可无的愧疚感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只是可惜，姬黎没有看到，她没有看到星群里两个颤悠悠小白球交融在一起后光芒大盛的场面，也没有看到，冰棺里的嬴川予睫毛轻轻颤了颤。 “别问我问题！”姬黎回了阎王殿，第一句话就是给孟婆等人打预防针，她现在身体很难受，一点都不想说话。 在九方问倾那个世界受的伤仿佛反噬了本尊，让她现在胸口憋闷不已。 她难以抑制地想起九方问倾看她的最后一眼。 那百感交集的眼神是姬黎难以形容出来的复杂。 但是，的确是让人回味无穷。 如果不是身有要事，估计姬黎能够回忆个三天三夜。 她陪在九方问倾的身边并不算长，但可能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九方问倾的身份，所以显得格外亲近，如今突然从生命中抽离，她难免会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孟婆看着她少有的惨白脸色，瞪着眼跟旁边的判官交流了一下。 判官：你跟她交情最好，你去问她现在怎么了？ 孟婆：你是疯了吗？我什么时候跟他交情最好了，我们有什么交情？就她搞了我的锅，又弄坏了我招牌汤的过节，你是说我们有交情？ 大眼瞪小眼。 判官还是没死心：这不是当代年轻人表达自己与对方亲近的一种手段吗！小魔王明明就是想要表示一下跟你的亲近，结果被你过度解读了。 孟婆眼睛睁得更大了：你是想让小魔王把你庭院里的枇杷树拔了吗？ 判官不说话了。 姬黎感应灵敏，又是用着本尊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出他们在旁的互动。 只是方才她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没有说话。 直到现在恢复了一些，看着阎王快步从外面踏进来，她虚弱地开口叫了一声：“老爹。” 阎王受宠若惊，女儿长大以后，已经很少表现跟他这么亲近的一面了。 现在露出的一副娇弱模样让阎王好生怀念。 尽管这是姬黎以前招惹了不好惹的人，或者是捅了天大篓子找他善后才会有的专属表情，他也还是觉得无比怀念。 一时之间忘记了姬黎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心里只剩下一个——女儿好乖，女儿好可怜，好想把女儿抱起来举高高。 姬黎看着他这个模样，表情更加委屈起来。 “你去哪里了。”姬黎的声音好似带着抱怨。 阎王最近为了修补封印忙得几乎连杯水都喝不上，看姬黎这个委屈的模样，倒是觉得封印不封印的都不重要了，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他这老父亲多么失职。 630我是无双妖帝吧 孟婆等人齐刷刷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小魔王这娇柔做作的模样有哪一点像是她本尊？ 阎王你这心疼的表情是不是也出现得太早了。 你是不是忘记这个小魔王给你整出来的一堆破事情了！ 卧槽，你的眼神还不快点收回来！你都快一脚踏进人家的陷阱里被人家卖了，你还不知道，现在还干巴巴为人家数钱呢。 只是，姬黎看似柔弱的眼神却还是成功地震慑了孟婆等人。 有的人为了孟婆汤别被加料，有的人为了庭院里面枇杷树不要被连根拔起，皆是在面面相觑之后识相地选择了漠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吃亏的也只是阎王，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又何必往这浑水里面滚一趟。 阎王心疼得不得了，将姬黎搀扶到榻上坐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听起来像是在责备的话语，其实却透露着无比的关切。 姬黎小的时候，他其实对这个女儿没有多大关心，从小就把她丢在了战场上玩泥巴，大了的时候打仗也带上她，看着她在那个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来都没有觉得担心过。 可能是因为对姬黎的相信，知道姬黎能化险为夷，所以他始终没有想过要好好照顾姬黎。 后来，姬黎养成了小魔王的性格，阎王虽然头痛，但是每每给她处理那些烂篓子的时候，都是甘之如饴的——反正他的女儿只要不被别人欺负了就好，欺负个把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姬黎委屈巴巴地问他：“你是不是我的亲爹。”时，他瞬间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如果姬黎问“你是不是我爹”他可以很笃定地承认，他怎么可能不是她爹。 可是现在姬黎微妙地在这句话里加了一个亲字。 这就容不得阎王不重视了。 姬黎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果然。”姬黎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似乎是受伤得很：“你怎么会不是我亲爹呢。” 阎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真相就这么被小魔王给猜了出来，他虽然觉得心累，同时又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他堂堂阎王，养出来的女儿就应该如此聪明。 “是的。你的确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但，你却是本王的宝贝女儿，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情。” 姬黎看着他，没想到这样一诈，阎王就承认了。 “那我是谁呢？”姬黎问他，“老爹，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这是一个秘密。”阎王还想卖关子，结果却被小魔王给无情的拆穿了。 “之前，老爹你有没有听过神帝和无双妖帝的故事？” 阎王大惊，连忙伸出手来捂住了姬黎的嘴巴：“宝贝女儿，这个可不能乱说。” 姬黎看着他，摇了摇头：“这是孟婆告诉我的。” 一下子就接受了众人注视目光的孟婆显得很无辜。 她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魔王，但是她没有想到，小魔王已经聪明到了这个程度，仅仅是经历了一个世界，她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631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 如果早知道小魔王有这么聪明的话，那么她一定一定会把这个秘密给藏住，不管那时候小魔王是怎么威胁她的。 也不至于现在让他们这几个人都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阎王更是趁着姬黎没有注意，狠狠地瞪了孟婆一眼，这个大嘴巴，他们瞒得好好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被她给捅破。 孟婆更加无辜了。 你们几个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也不知道当时小魔王是怎么逼问她的，她这要是当时不说的话，能活着走出来吗？ 不可能！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委屈了。 不过，她也的确是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拼命地朝姬黎眨眼睛之后才打消了姬黎自曝身份的念头。 她猜的没错。 她就是当初站在了众生之巅的女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重来一次，她竟然会变成如此霸道又喜欢捣乱的小魔王，简直是一点格调都没有了。 这要是说出去的话，无双妖帝的高大形象还会剩下多少？ 所有人都不知道。 但，这却是属于她最好的保护色。 谁能够想到当初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又运筹帷幄的无双妖帝竟然会变得如今的模样？ 这也就是为什么，阎王殿藏着这一个“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也都人”能藏这么久的原因。 “那我还要坚持多久，才能够结束这一次任务？” 孟婆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 姬黎眯着眼睛看她，仿佛在说，“你是在逗我吗。” 孟婆心虚地缩了缩，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小魔王还要经历多少次的任务才能完整的寻找回嬴川予另外的灵魂碎片。 毕竟，神帝现在还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姬黎临走前去看了一眼嬴川予。 这是属于她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她待在嬴川予那里时做了些什么。 尽管知道隔着结界，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她不懂什么是爱，不懂什么是情根，只是这一刻，她不想让这个曾经与自己同为一体的男人待在那个冷冰冰的世界里，孤独下去了。 “等我。”站在星群之中，她轻启红唇。 姬黎的眼睛还是纯粹，但是跟第一次进入任务世界时比却好像是变了许多的样子。 这一次，判官也送了她一场造化。 她又看到了自己没有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原来的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她是一个小妖。 原本的她没有姓氏没有名字。 男人把她从道士手中救了的时候帮她取了一个名字——小妖姬黎。 男人把小妖姬黎带在身边，教她认字教她算帐，也教她法术。 渐渐地，小妖姬黎能化形了。 她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对男人倾慕已久，她跟男人告白，但是男人却拒绝了，不久之后，男人告诉她，他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他很幸福。 小妖姬黎黯然离开。 但是，男人带回来的那个心上人竟然是一方大妖 男人被挖了心，夺了运道。 小妖姬黎不放心男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632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 她对男人倾慕已久，她跟男人告白，但是男人却拒绝了，不久之后，男人告诉她，他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他很幸福。 小妖姬黎黯然离开。 但是，男人带回来的那个心上人竟然是一方大妖 男人被挖了心，夺了运道。 小妖姬黎不放心男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吓坏了，捂着嘴巴等大妖离开。 可是等到大妖离开之后，男人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她只能用自己的心救活了男人，自己却遭受反噬，危在旦夕，化为原型藏在了男人家里。 但是男人却不知道她救了自己。，因为那个大妖又回来了。 但是男人好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仍然对大妖好，无微不至地照顾大妖。 大妖身上的压制让小妖姬黎本能的感到害怕，但是她却不敢离开。 她不知道大妖为何去而又返，但她却知道，大妖心里肯定还有别的打算，她会伤害男人。 恩人是她想要保护的人，她就算是死了，也一定要保护他。 她战战兢兢地住了下来，偷窥着恩人跟大妖的互动，心里又是苦涩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 她没有办法化成人形，本体又虚弱，很快就被大妖发现了。 大妖设计让姬黎对她动手，又设计了男人在旁边“不小心”发现。 大妖当着男人的面把小妖姬黎掐死，然后又故作迷茫地说自己好像被人控制了。 男人傻眼了。 因为他认出来这是自己救活的小妖。 她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自己的家？ 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心上人动手？ 他忘记了小妖姬黎救了他的事情，尽管大妖杀了小妖姬黎，他却没有替小妖姬黎报仇。 大妖感到愉悦的时候，男人把她赶走了。 大妖不甘心，想要杀了男人，但是男人却好像被什么东西保护着一样。 她一直没有办法动手。 直到后来，男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学会了一身的本事，当他找到大妖复仇的时候，大妖才知道，他一直都在装疯卖傻。 他知道自己想要夺他运道。 他知道自己想要害他孤苦终生。 他也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天上的神仙，他一直以来装疯卖傻，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天帮自己，帮小妖姬黎报仇。 他大仇得报了！ 大妖魂飞魄散，问他是否真的没有爱过自己。 男人没有说话，将自己的心给夺了回来，小妖姬黎的心还在跳动。 男人感激小妖姬黎的付出，也终于坦白了自己喜欢的人是小妖姬黎，只是以前的他认为人妖殊途，不能在一起，所以才错过了小妖姬黎。 姬黎接收完记忆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恐怕是她经历过最狗血的事情了。 什么你爱我，我却不爱你，我还爱着别人的戏码让她脑子有点疼。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的话，她真不想接这种任务。 但是想到判官的辛苦付出，她也不想跳出去重新再找一个任务完成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她来不来得及转身就走。 633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 姬黎不知道阎王殿里发生的事情，她是很想离开，但是想到判官的辛苦付出，她也就不想跳出去重新找一个任务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她来不来得及拯救自己。 如果是在她还没有遇到男人之前，她想要转身就走，也免得到时候摊上一大堆破事。 远离渣渣，从自身作起。 她不是那种喜欢挑战狗血的人。 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送给别人。 既然跟了那个男人，注定是死路一条。 左右结局就是男人救了她一次，她也救了男人一次，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亏欠的，她现在就离开也不是什么没有道德的事情。 看着地上毛茸茸的尾巴。 姬黎开始思考自己是个什么妖怪。 这样子看来是还没有来得及化形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刚想学着用上四肢一起跑路的时候，身子却传来了一阵致命的疼痛感。 她毛茸茸的身子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力气的话，她真想在地上狠狠的打滚。 痛啊！ 怎么可能会这么痛？ 像……身体被整个劈开了一样。 远处有个书生缓缓朝这边走来。 姬黎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只是她这样的小兽形态看起来只会让人觉得萌萌哒，其余的没有更多。 姬黎想要离开，可是却没有办法，她甚至没有办法多动一下。 它的身下已经流了一滩血了。 刚刚在想事情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发现了，她欲哭无泪，难道她真的要欠男人一条命吗！ 不要啊老爹！她不想把自己的心挖了送人。 而且是这么狗血的容忍。 就算送出去的不是本尊的心，她也还是会觉得痛啊。 能不能再给一个机会？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 她进入任务世界里逆天改命，本来就已经是违反了规则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事事都如她意。 书生看起来很是好看，但是已经提前看过记忆的姬黎有了防备，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对男人的抗拒。 书生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的抗拒一样，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他的眼睛也很好看，鼻子很好看。 呸！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些什么的姬黎狠狠地呸了自己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如何想办法远离这个男人，从此远离生命危险吗？她怎么还会有这种念头？ 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危急。 啊，走进一看——嘴巴更好看了！ 如果姬黎现在是人形，如果她还能动的话，他一定会狠狠打自己一巴掌，她这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还没完没了犯花痴了是不是，可她明明不是这种人啊！ 这要命的注意力真是让小魔王头大。 姬黎尽力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不知道是这兽形的不确定形还是骨子里的花痴属性，她竟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那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书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进人家怀里一样。 姬黎觉得心累了！传出去，她名声都没有了！ 634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 姬黎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天会对着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痴迷姿态，那腿估计不受伤也走不动路了吧！ 她觉得花痴的自己可耻，非常可耻，忍不住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殊不知，她肉乎乎毛绒绒的小爪子覆上同样毛绒绒的可爱小脸时，这举动有多么可爱，有多么招人喜欢。 书生似乎是饶有兴致地停在了她的边上：“你是什么东西？” 姬黎：“……”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只是可惜，她现在还说不出人话来，生气了也只是发出吱吱的几声尖叫声，看起来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 但她原形却又不是猫，而是像猫非猫，身后还带着一根大尾巴的萌物，只要是正常人，第一眼就怕是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书生看她在原地吱吱叫唤，大手突然伸出，捏住她的后脖子，将她给拎了起来。 姬黎：“……”她是不是拿错了剧本，明明她在那里面看到的场面不是这样的呀。 还是说书生拿错了剧本？ 她看到的那一幕明明是段泞业细心地给她包扎起来后，非常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带回家，根本就不是他现在的粗俗举动能比拟的好吗？ 段泞业就是书生。 姬黎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是她又实在挣不来段泞业的控制，只能一脸生不如死丧气至极地摆着臭脸。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却是不管做什么表情来都是好看的。 此时她眼睛看着像是挣不来一样，更显得带萌。 也许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直萌物，段泞业在野外捡回来一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动物还沾沾自喜。 只是他处理这“可爱小东西”的手法实在是不够温柔。 姬黎在他手下连声惨叫，这才终于被包扎好了伤口。 段泞业家里有点小钱，却也只是有点小钱，家里为了让他高中状元，名扬天下不知道是付出了多少心血。 只是可惜的是，段泞业并不喜欢读书。 这种想法在段家说得上是离经叛道的，但是段泞业却不管，反正他在书院里的成绩顶好，夫子们没法说他坏话，家里面的长辈也没法说他什么。 若是让他们难道段泞业把他们视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铺在了一个简陋的小窝里给他捡来的小动物垫着，怕是要集体讨伐段泞业了。 姬黎也觉得有些嫌弃，笔墨的味道淡淡的时候她还能说一声有笔墨香味，但是段泞业在给她的窝里掉了好几本书之后，那笔墨的味道就充斥了她的鼻腔，让她抗拒地逼上了眼睛。 姬黎伤在了后背。 这是化形失败时，天道降下来的劫雷造成的，此时，她背后多了一个段泞业绑成的蝴蝶结，躺下的时候都觉得麻烦，硌得慌。 不安分地在窝里翻了几次身子的姬黎终于是引起了段泞业的注意，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书皮什么都没有，此时随随便便扔到了一边去，蹲下身子就开始摸姬黎背上的柔软毛发。 姬黎：“……” 635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 别以为她现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就可以对她动手动脚，等到她恢复了，看她不把你给咬死。 她心里不停怨念着，段泞业却不知道，但是大概是觉得她后背的毛发被蝴蝶结挡住了，摸得不太顺利，于是他索性就把姬黎翻了一个身，把她的肚子给翻了过来，姬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开始不轻不重的在她肚子上玩着把弄着了。 姬黎：“……” 少年，她劝你善良，等她暴动起来，那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地对她。 姬黎白眼一翻，觉得自己现在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段泞业却轻轻地笑了起来：“有那么舒服吗？舒服得眼神都变了？” 姬黎：“……”讲真你这是不是眼瞎，她这是舒服的表情吗？她这是想要杀人的表情好不好？ 而且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这样揉捏会让她觉得舒服的？ 你要是觉得舒服的话，要不要让她给你挠上几爪子？ 姬黎想到这里，一巴掌就呼在了段泞业的手上。 只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看起来就像在跟他玩儿似的，更像是在表示一下亲密…… 姬黎：“……” 段泞业笑得更加温柔：“小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啊——你也特别好看…… 姬黎被他苏得几乎要断了腿的话一撩，脸差点就红了，无法控制地想到了段泞业的长相，继被他带回来时花痴，她又开始痴迷起段泞业的美貌来。 姬黎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给打醒。 她明明不是这种人，为什么老是会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有。 而且，还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这种该死的念头给冒出来。 难道是她心里的执念已经够深了吗？ 姬黎不相信，她坚持认为这是还没有化形的生物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虽然说，段泞业长得的确是挺好看的。 段泞业看着姬黎在窝里拱来拱去还眯起眼睛的模样，心情越发愉悦，眉眼也越发温柔。 “小东西。” 姬黎：“……”你才是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 她恨不得去咬死段泞业，但是眼睛却越来越睁不开，整个人……整只兽越来越困。 其实这样，也挺舒服的。 她从抗拒逐渐变得认可。 段泞业的手始终不轻不重地在她的小肚子上抓来抓去。 那样微妙的力道让姬黎突然有些吃味。 动作这么熟练，是不是这么对过别的兽？ 但很快，姬黎就来不及思考了，她在段泞业的“伺候”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段泞业看着一边睡觉一边不要形象流口水的小手，笑容渐渐变得微妙，他这是捡到了一个什么宝贝。 捡到了什么绝世小可爱。 竟然可爱到这个程度。 段泞业最后在姬黎毛绒绒的小肚子上抓了一把，然后这才站起身来，把刚刚扔到一边的书重新捡起来。 刚想走回床上，房间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板，压低声音开口： 636恩人不喜欢小妖怪6 段泞业最后在姬黎毛绒绒的小肚子上抓了一把，然后这才站起身来，把刚刚扔到一边的书重新捡起来。 刚想走回床上，房间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板，压低声音开口：“少爷，您睡着了吗？” 段泞业：“什么事？”他挑了挑眉，之前在姬黎面前的温柔和耐心都消失了，面无表情的脸上看起来有些冷漠。 “老爷回来了，现在跟夫人在厅里说话，让小的过来叫您过去。” “等一下，我换一身衣服。”段泞业开口，却没有真的走到床边换衣服，而是拉开了衣柜的门，又端起了姬黎的那个小窝，把她连兽带窝给揣进了衣柜里。 睡梦中的姬黎还砸吧了下嘴。 段泞业开门走出去，贴身的小厮便用变声期粗噶的声音压低着道：“少爷，您待会要小心一些，老爷看起来好像有点……” 段泞业站住看了小厮一眼：“看起来有点什么？” 小厮欲言又止，看起来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 段泞业便索性自己猜了起来：“有一点奇怪？神经兮兮的？” 小厮眼睛一亮，迎合道：“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他身为一个他人，说这种话到底是不太合适，段泞业开口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的确觉得老爷这一次回来跟以往不太一样，但也的确是不敢随便开口。 毕竟，他只是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主人家的事情哪有他开口的份。 “发生些什么事情了，你仔细跟我说。” 就算是小厮现在没有提醒，他也知道段父现在回来不正常，毕竟这都是三更半夜了。 要是没有发生点什么事情，那才是奇了怪了。 小厮不敢隐瞒，很快就把段父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就怕把他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都一一说出来了。 段泞业越听脸色越凝重，直到最后，他进入厅里的时候，整个人都透露着冷气。 段父跟段夫人似乎是在争吵些什么，段泞业靠近的时候，他们就停了下来，但是段夫人还是控制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段泞业开口向两人请安，目光却落在了段父带回来的年轻女人身上。 那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很重，让他不太舒服地眯起了眼：“父亲，这是……” 段父对这个儿子有些忌惮，不像跟段夫人说话时那般硬气，支支吾吾地说什么宋娘以后就住在家里，什么以后你要好好对她的话语。 段泞业面不红心不跳地到问了一句段父：“您这是给我找的小妾？” 家里曾经想给他塞一个通房，结果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段泞业却因此大发雷霆，因此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多提一句男女之间的事情。 现在，他主动问起的话语却让段父愣了愣，紧接着露出了一种极为窘迫的神色来。 “不是……” “那又为什么让我好好待她？”段泞业的目光落下了女子涂脂抹粉的脸上，她看起来似乎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637恩人不喜欢小妖怪7 -“那又为什么让我好好待她？”段泞业的目光落下了女子涂脂抹粉的脸上，她看起来似乎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段泞业有这个猜测其实很正常。 正常人也大概都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段泞业的身上那就不正常了。 他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此时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一个风尘女子。 段父心里大吃了一惊，自知理亏，不敢跟家里这个唯一的男孩子撕破脸，也羞于撕破脸皮。 段泞业不慌不忙，伸手把女人叫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段父这才气急败坏地开口：“段泞业你别乱来，这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宋娘不是给你的，她是你姨娘。” 段泞业的脸色冷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段父许久，这才阴森森的开口：“父亲你开什么玩笑呢，她这年龄恐怕比我还小吧。” 段父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当真被说得理亏。 段泞业手上一把折扇啪地一声合了起来，在宋娘看似温婉的笑容中一把将她的下巴抬高，语气讽刺又戏谑：“长得也不如何，脸皮倒是挺厚。” 也不知道后半句是在说宋娘还是在说段父。 段父瞪大了眼睛去看他，似乎很是不悦。 宋娘却始终笑得温和，面对段泞业的为难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笑着看他而已。 饶是段泞业这样的人物也觉得她碍眼了。 这宋娘给他的感觉不好，各方面都不好，甚至他还觉得对方有一点假。 那种假不是说她的笑容是伪装的，而是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赝品的气息。 段泞业很少会对一个人这么不耐烦，宋娘却是第一个招惹他到如此程度的人。 就连段夫人也对段泞业的态度感到了诧异。 丈夫流连花丛，她不是不伤心不难过，但是悲哀过了一阵之后也能极好地适应。 她虽然给段父脸色看，但是心里牢记的女子本分却让她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去为难宋娘。 大家都是女人，又有谁是可以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吗？ 要怪就怪男人多情又无情。 段父本来就感觉段泞业落了他面子，此时更是火气腾腾地就窜了上来：“段泞业你想要做什么，她不是你可以随便评价的人。” “想要当我姨娘也要看我认不认可。” 段泞业的语气让段父冷静了下来。 这个儿子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可是段父却知道，他心有多黑，手有多狠，他也的确是害怕段泞业对宋娘动手。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了这么一个可人儿，可不能就这样让段泞业给毁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宋娘，休怪我把你赶出家门！” 段夫人本来就极度不满了，现在一听段父还想要因为一个小妖精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一下子就炸了。 “段田名你什么意思，你想要把谁赶出家门！你是疯了是吗？” 段夫人膝下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丈夫长期不在身边，她所有的爱都灌注在了段泞业的身上。 638恩人不喜欢小妖怪8 护短自然是护短到极致的。 她尖利的话语让段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了句：“泼妇。” 只是那声音极低，好像没有谁听见，只有段泞业阴阴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哪里还有半分情感在，段父冷不丁打了个冷战，倒是宋娘低低地抿唇笑了笑。 这一笑，瞬间就把三个人的目光招了过去，她却不慌不忙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将自己的失礼揭了过去。 段泞业向来不给他父亲面子，见宋娘此时还没有真正进门便已经如此放肆，不由得思索起现在把人赶走的可能性。 他看人向来挺准，宋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处的，与其等着日后母亲跟她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现在就把她先赶走算了。 段泞业这念头刚冒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却见门口冷不丁出现了一只灰白的团子。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灰白团子的存在，段泞业也没有料到姬黎会那么快就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段泞业用的药不错还是姬黎进入这个小兽身体之后也提高了小兽的恢复能力，此时，她已经能够行动了。 尽管还是不能做那些幅度太大的动作，但是跑过来找段泞业显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段泞业踱步到门口处，轻轻一伸手，就把姬黎给引到了怀里。 此时姬黎满眼都是小星星，段泞业的亲近让她舒服地拱了拱段泞业的身子，顺便亲密地窝在他的怀里。 这乖巧的模样让段泞业低低笑了一声，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和乖戾。 宋娘看着他们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段泞业的大手轻轻摸着姬黎后背没有被蝴蝶结挡住的毛发，对段父出口的话语却没有一点儿温情：“我不同意。” “这个家还是我在做主，轮不到你不同意。”段父却突然硬气了起来，竟然直接跟段泞业呛声了。 姬黎被摸得舒服，又小声地打了个哈欠用脸蹭了蹭段泞业的胸口。 “那你让下人把我叫过来是想要做什么，反正你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人带进来了。”段泞业又冷笑了一声，停在姬黎背上的手加重了点儿力气，引得姬黎不满地叫唤了一声。 她兽形像猫，却又不是猫，叫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轻易地就把她跟猫区别开来了。 段泞业这才松了手，转身却把她交给了追过来的小厮：“先带回我的房间去。” 无法抵挡段泞业美色的姬黎却不安地尖叫了两声死活都要重新回到段泞业的怀里。 段泞业无可奈何，只是重新接过从小厮怀里跳出来的灰白团子时，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温情。 “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我这是在通知你们。”段父斩钉截铁道，刚刚还只能看着段夫人拍桌子的他也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 段泞业看着他，不过是片刻之间就收了讥诮的笑和冷漠的眼神，抱着姬黎走出了会客厅。 他父亲回家却是带着一个小妾在会客厅跟他和母亲见面，何其可笑。 640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0 姬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只兽都已经钻进了段泞业的被窝里，窝在了靠近他心口的地方。 段泞业早些时候的郁闷心情就这么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无法入睡的憋屈感都是多余的。 一人一兽互相取暖，段泞业竟然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发困，闭上眼睛之前，他把一只手盖在了姬黎的身上。 灰白团子没有动弹，安静得乖巧。 “好梦。”段泞业低声道，不知道是在跟姬黎说还是跟自己说。 姬黎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因为冬天天气太冷了，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冷冰冰又全是墨水味儿的窝里，这才跑到段泞业的床上来的。 毕竟段泞业的被窝里暖和，段泞业的怀抱跟暖和。才不是因为花痴劲儿又犯了呢，她还是记得段泞业眼瞎认不清谁是对他好的人这件破事，等她好了之后，一定会离段泞业远远的！ 她发誓！ 一人一兽无比和谐地睡了过去，窗外突然掠过了一道黑影，只是已经睡过去的两人都不知道。 “不是让你去接近段泞业吗，你就是这么接近他的？”段家不远处的废弃庄子上，两个女人正在谈话，一个头上插着许多根鸡毛的女人一开口就是浓烈的不满和质问。 而被她质问的那人俨然就是白天的宋娘。 只是这个时候的宋娘显得跟白天的时候有了极大差别，她不爱笑了，脸上表情也不温婉了，甚至在看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脸上都是阴冷。 “七雉，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我怎么接近段泞业还用得着你来管吗？” 七雉，也就是头顶上都是鸡毛的那个女人阴阴地看着她，上扬的眼角透露出的是不好招惹，但宋娘也没有因此落了下风，两人对峙之间，她竟然硬生生把对方给看得低下了头。 “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别坏了主人的事情。”七雉不太甘愿地开口解释道。 宋娘没有理会她，眼见着七雉已经认了怂，便低下头去慢慢摩挲袖口的珠子。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看起来倒是对待极为珍贵东西的模样。 七雉看得眼睛疼，又不阴不阳地提醒了她两句不要坏了主人的事情。 宋娘反应过来之后随即讥笑她道：“我又不是你这个废物，只会把主人的事情搞砸了！” 七雉：“你——” 她气急败坏，险些就化成原形跟宋娘颤抖，接过宋娘只是亮出了一把小鞭子，她就又怂了下去：“反正我的提醒已经送到了，听不听是自己自己的事情，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不要不识好歹。” 宋娘嗤笑，闻言又扬了扬手里的鞭子？ 七雉好似对她手里的鞭子极为忌惮，弱弱地咽了一口口水就灰溜溜地跑了。 夜空下还能看到空气里飘来的几根鸡毛。 七雉是个雉鸡妖，沉不住气，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宋娘的对手，却还总是出来招惹宋娘，也不知道被教训了多少次了，还是不长记性。 641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1 段泞业一觉睡醒就发现怀里空了。 原本乖巧的小团子别扭地在窝在了他的被子上，看起来又在抗拒他的接近。 段泞业莫名其妙，只是小东西看起来肉乎乎毛绒绒的挺可爱，关键时刻那体重也有些惊人，隔着一层被子把他压得差点儿就不会喘气了。 他伸手去捏姬黎的后脖子，后者拼命反抗无效，蹬着腿看起来怒气冲冲的，还用前爪挠了他一下，结果刚进了被窝就又跑了出来。 段泞业没明白她突然之间闹什么别扭，撑在床上想要起来好好“开解”一下这个小家伙，结果眼神慢慢地就变了，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姬黎接触到他的目光瞬间有些不淡定。 段泞业缓慢地伸出手来，缓缓地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上面仿佛还遗留着刚刚感觉到的潮湿感。 姬黎转过身去就要往床位跑，好躲避他的目光，结果段泞业及时地伸手把她给捞了回来。 “小东西，害羞了？” 姬黎挠他又咬他，但是可能是段泞业的皮太厚了，她杀伤力不够，竟然没有挣脱段泞业的控制。 如果现在她是人形的话，估计段泞业要死个百八十次了。 段泞业被她这么“欺负”却也不恼，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用手指轻轻去勾她的下巴。 怀里小团子别扭的模样让他怎么看觉得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甚至破天荒地起了恶作剧的想法：“害羞也没用，我知道你尿床了。”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她才没有尿床呢！臭男人你不要乱说话，乱说话是要被浸猪笼的！ 姬黎白色的小耳朵红了！ 她抓狂地在段泞业手臂上拍打着，段泞业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力气却大到她无法挣脱。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化形的原因——一句话，全都怪她现在是个兽形。 段泞业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却严肃得很：“我知道你能够听懂，我警告你啊，你下次要是再敢尿在我的床上，我把你清蒸了再红焖，知道不知道你！” 姬黎吱吱吱吱地乱叫，大概意思是，你才下锅，你全家都下锅。 她尿床是她能控制的吗！ 她也不知道这个破身体为什么会这样，一身伤口她忍就忍了，犯花痴也不知道不能克服的事情，但是你还尿床是怎么一回事！ 姬黎觉得老脸丢光了，她很想去死一死，接触到段泞业戏谑地目光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暴走。 这他妈干的是人事吗！ 段泞业看懂了姬黎的别扭，心里也觉得有趣得紧。 看来还是一个爱卫生的小团子。 其实他也知道，尿床这种事情怪不得这个小东西，毕竟小动物能够懂得了什么，现在知道害羞躲开就已经不容易了。 相比较起其他的小动物，这算得上乖巧过头，机灵过头了。 他好像捡了个宝贝——段泞业又这么想道，虽然这个宝贝尿在了他的床上。 后来这件事情被姬黎视为了终生的黑历史。 642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2 姬黎自认为一世英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这么操蛋的事情！ 就算是她极小的时候，她也不曾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她甚至有了谋杀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也的确是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这才把这种冲动压了下去。 某些时候她的确是不讲道理的，但是为了这种明显错不在别人身上的错误去惩罚别人，属于迁怒，说出去未免太没有节操了一点。 她并不认为此时身为一只小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有多么正常的事情。 她钻在了自己在段泞业怀里尿床的死角落里，无论如何都出不来。 段泞业看着面前的小兽步伐不安地踩在他的被子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行了，给我下来，你的爪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你的尿，万一把我被子踩得都是腥味怎么办？” 段泞业的声音戏谑又欠揍，于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条抓痕。 是姬黎终于忍不住挠了他一道。 你才尿床！尿床的肯定是你！你全家都尿床，尿床了之后栽赃给她的！ 姬黎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有足够成立的条件，要不然段泞业怎么可能会那么及时的醒来，要不然她一个从来都没有尿过床的小魔王怎么可能会在别人的床上…… 总结就是——段泞业是个狗比！ 他竟然玩儿栽赃陷害！ 姬黎转移了一下责任根源，瞬间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要不然她真的快要疯了。 只是段泞业这嘴脸着实可恨，居然害得她钻牛角尖。 姬黎越想越气，于是，段泞业脸上又多了一道抓痕。 段泞业的表情变得凝重，看着姬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极为无可奈何，双手却从后背穿过她的胸膛，然后夹在侧腰把她抱了起来：“你这气性还真的是够大的。整的跟我冤枉了你一样。” 姬黎吱吱吱吱疯叫，就是你在冤枉我，就是你在冤枉兽，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摊上这种事，她不把你杀了再蒸，蒸了再煎都是她脾气绝佳！ 段泞业摇摇头，手指微微曲起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再叫的话，把你嘴巴缝起来。” 姬黎：“……”？ 她这是被威胁了吗？ 段泞业威胁住姬黎了，又得意了起来：“早点乖乖听话不好吗，非要我教训你才听话，何必呢。” 姬黎：“……”？？？ 他教训她？ 怕是想要接收社会的毒打吧！ 段泞业笑得轻松，重重地在她脑袋上揉了好几把：“刚刚跟你说的话都听清楚了吗？” 该死，这个男人的身上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姬黎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她没想到，有朝一天，自己竟然会屈服在一个小小人类的手中！ “吱——”说不尽的是无限心酸和卑微。 段泞业的力道不小，她感觉自己要被撸秃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段泞业你这厮给她等着了，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你跪下喊爸爸！ “吱——”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段泞业现在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643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3 “吱什么吱，不准吵。”段泞业笑得云淡风轻，手上动作却一点儿都没有轻下来，又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脑瓜。 姬黎：“……”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段泞业我去你大爷！ 姬黎没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吃瘪，竟然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段泞业喊人进来收拾了被弄脏的床单被子，面对着侍女欲言又止的表情，段泞业很是不给面子地举起了手里的小兽：“别看我，它干的。” 侍女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姬黎看到侍女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更是恨不得当场化身金刚巨人，一巴掌把段泞业拍进地里。 段泞业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反应来一样，毫无负罪感地把姬黎往她自己窝里一甩，虽然准头很准，不至于把姬黎摔到地上去，但一头撞上书本的姬黎也还是恨得磨起了牙齿。 新仇加旧恨，这个王八蛋给的屈辱，她算是记住了。 等到她有朝一日崛起了—— 这个念头还没有来得及想完，姬黎的脑子上就多了一条白色帕子，紧接着段泞业嫌弃的声音响起了：“把你自己的爪子擦擦，脏死了。” 姬黎：“……” 侍女一边收拾被子一边笑：“少爷你这么对一只小兽合适嘛，它还这么小懂得什么，就算是个这么大的小孩子，都未免能够照顾自己。” 段泞业低低笑了一声，声音似乎带了点儿愉悦：“别先看了它，这小东西可明白着呢。” 听得懂他说话，还敢跟他打架。 嘶—— 要说这是普通的宠物他可不信。 侍女也格格笑了起来：“再怎么聪明也是只小动物，这不就尿在床上了吗。” 段泞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倒也是。” 姬黎更想杀人了，小爪子差点把窝给刨坏的那一刻，段泞业凉凉好似威胁的话语便跟在耳边响起的一样：“下次再尿床，你就别想上床了。” 姬黎：“……”不上就不上，谁稀罕啊！ 不是——谁尿床了！讲道理，尿床的明明不是她好吗！ 吱吱了两声之后，姬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吵不过面前这个腹黑男人的，郁闷地泄了气，闷闷不乐地钻进了小窝里，只剩下毛绒绒的小屁月殳对着段泞业。 当务之急是先化形，待到会说话了，说不定就能把这顶烂帽子给摘掉。 段泞业看着她憋火的模样，眸子闪烁，似乎是在突然之间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将弯未弯，看起来倒像是有什么坏主意了一样。 侍女很快就把杯子什么的收拾了出去。段泞业也去了书房学习，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姬黎一个人……哦，不，一只兽。 以往独处的时候，她总会努力去试着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但是待在段泞业这里的时候，段泞业只要一离开，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追段泞业的冲动。 想要看看那男人俊美无俦的脸，想看他完美的身段，还想看他软软亮丽的青丝。 姬黎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判定了无可救药死期。 644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4 她完了，她脏了！她竟然会对段泞业有这种想法，且强调了许多次之后仍然不知悔改，她就是个傻子！花痴个什么劲儿！ 姬黎原想着控制自己一会儿，没想到，很快她就压制不住自己的天性了，段泞业刚出去没多久，她自己就跳到了门上开了门跑出去，完全不管自己现在还是一只伤重团子。 化为小兽之后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起码姬黎的嗅觉就灵敏了许多，哪怕没有亲眼看到段泞业往哪个方向去的，但姬黎依旧能够嗅着他遗留的气息找到他。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微妙。 书房的门没有关，段泞业其实也不喜欢学习，摊着一本挂羊头卖狗肉的书撑着个下巴紧皱眉头。 突然之间，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人却整个弹跳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小兽露出迷茫神情，段泞业哭笑不得。 他没有想到，姬黎竟然会追到他书房里来。 “小东西。”段泞业虽然意外，但语气却是温和的。 姬黎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蹭了蹭他的大腿——她本人担保，这种举动绝对不是出自于她的本意，要怪就只能怪段泞业太狗了！身上气息竟然如此让兽安心！ 姬黎怀疑他是不是在身上藏了一些什么招惹她这个种族的东西，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一会儿没看到他就感觉心焦如焚呢。 段泞业拍拍她脑袋，想了想干脆把她给抱到了桌子上。 姬黎辨认了一下，发现桌子竟然是红木的，她灰白的小爪子摊开放在桌子上时竟然显得白皙了不少。 正在姬黎自娱自乐的时候，段泞业却突然把她爪子抓了过去，一手拿着砚台低笑道：“正好缺了几朵梅花。” 姬黎：“……吱——”不是，你想干嘛！ 放下你的狗爪子！你想对你祖宗做些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只是，段泞业没有从她绵软的话语里听出半句威胁，且就算是听见了也绝对无法打消他的这个恶趣味。 他抓着姬黎的爪子将其按在了砚台上，染了墨水的那一刻，姬黎心如死灰，什么时候她竟然会沦落到这种悲惨地步。 她明明是个小魔王！ 三界之中没人敢随便招惹的存在，可她竟然会被用来画梅花！ 用她的爪子！ 这不是欺负小魔王是什么！ 看着姬黎生不如死的兽样，段泞业笑得更加愉悦。 他也注意到了，在姬黎的身边，他心情总是极为轻松的。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要是姬黎在的时候，他总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就连之前段父惹出来的破事也变得可有可无。 姬黎没有说话，心如死灰般看着画纸上多出来的几朵小花，欲言又止mmp。 段泞业却显得极为满意，甩开她爪子之后还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画纸，眉眼弯弯，嘴里不由得溢出了一声感叹：“果然如我所料，简直是完美了。” 姬黎：“……”段泞业我透你全家！ 她脏了！ 她不是那个叱咤风云，让全世界都给她让路的小魔王了！ 啊！段泞业你必死无疑！ 645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5 姬黎蔫蔫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往日还会想要舔舐一下的冲动彻底散去，看着自己黑乎乎的爪子，她杀人的冲动无比强烈。 段泞业拦住了她试图往画纸上接着踩的动作：“够了宝贝，再多就不美了。” “……吱——”姬黎有气无力，谁管你的画作美不美，她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把她爪子上的这些脏东西蹭掉而已。 不过，既然段泞业不愿意让她在画上面蹭，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蹭到段泞业的身上！ 段泞业发誓，那一刻，他看到了姬黎眼睛里的狡黠，那一刻的灵动让段泞业怀疑这是一只成了精的团子——虽然他不知道这只团子到底是什么生物。 像猫又不是猫，大尾巴一直神气地甩来甩去，看起来就很想让人按在怀里狠狠蹂躏。 最终，段泞业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甚至是在姬黎跳到他身上的时候，迅速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避之而唯恐不及地开口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印在我的身上小心我把你腿打折。” 姬黎：“——吱——”来呀，互相伤害呀！谁怕谁！老子怕你老子就是怂逼！ 段泞业从她神气的大尾巴里读出了嚣张，一边威胁着一边伸手把她后脖子给拎住。 第三次被这么对待的姬黎表示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子真的很爽——个屁！ 她是真的很想先给段泞业一爪子，然后一拳把他揍到躺在地上起不来，最后按着他的脑袋在地面上疯狂摩擦。 可是她没有办法，挣扎无果的她伸出了“尔康手”，内心悲悲戚戚感叹——大概这就是命吧。 她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最后几天竟然栽倒在一个普通凡人的身上。 心情很复杂，就真的很复杂。 段泞业看着她“劈叉”的姿势，嘴角忍不住又弯了几分：“小东西，竟然还跟我耍心眼了。” 姬黎气得不想跟他说话，却没有想到段泞业竟然在她背上拔了一根毛，瞬间痛得姬黎尖叫了起来。 她毫不怀疑，段泞业就是个没小动物爱的冷血动物！竟然忍心对她这么一只可爱的小团子下这样的狠手。 惨无人道——吱—— 段泞业拎着她也不嫌弃重，直到姬黎终于放弃了挣扎才把她放到了地上。 好吧，其实就是她爪子上的墨水已经干了，对段泞业造不成什么危险了。 姬黎表情蔫蔫的，眼睛眯得快要看不清人了一样。看着自己黑色的爪子欲哭无泪。 段泞业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在自己的书房里搞破坏，躺在贵妃椅上单手卷起杂书慢悠悠地看了起来：“自己玩去吧。” 打发一样的语气让一向没有什么好脾气的姬黎炸毛。 这一次，段泞业没有拦住气势汹汹的她，脸上也多了一朵梅花，粉红色的。 是姬黎恼怒之下用了极大力气留下的。 段泞业看着她，眸色深邃，仿佛古井一般，要把人吸进去，吸到最深的地方去。 姬黎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段泞业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就把她的爪子紧紧抓在了手里。 645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5 姬黎蔫蔫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往日还会想要舔舐一下的冲动彻底散去，看着自己黑乎乎的爪子，她杀人的冲动无比强烈。 段泞业拦住了她试图往画纸上接着踩的动作：“够了宝贝，再多就不美了。” “……吱——”姬黎有气无力，谁管你的画作美不美，她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把她爪子上的这些脏东西蹭掉而已。 不过，既然段泞业不愿意让她在画上面蹭，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蹭到段泞业的身上！ 段泞业发誓，那一刻，他看到了姬黎眼睛里的狡黠，那一刻的灵动让段泞业怀疑这是一只成了精的团子——虽然他不知道这只团子到底是什么生物。 像猫又不是猫，大尾巴一直神气地甩来甩去，看起来就很想让人按在怀里狠狠蹂躏。 最终，段泞业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甚至是在姬黎跳到他身上的时候，迅速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避之而唯恐不及地开口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印在我的身上小心我把你腿打折。” 姬黎：“——吱——”来呀，互相伤害呀！谁怕谁！老子怕你老子就是怂逼！ 段泞业从她神气的大尾巴里读出了嚣张，一边威胁着一边伸手把她后脖子给拎住。 第三次被这么对待的姬黎表示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子真的很爽——个屁！ 她是真的很想先给段泞业一爪子，然后一拳把他揍到躺在地上起不来，最后按着他的脑袋在地面上疯狂摩擦。 可是她没有办法，挣扎无果的她伸出了“尔康手”，内心悲悲戚戚感叹——大概这就是命吧。 她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最后几天竟然栽倒在一个普通凡人的身上。 心情很复杂，就真的很复杂。 段泞业看着她“劈叉”的姿势，嘴角忍不住又弯了几分：“小东西，竟然还跟我耍心眼了。” 姬黎气得不想跟他说话，却没有想到段泞业竟然在她背上拔了一根毛，瞬间痛得姬黎尖叫了起来。 她毫不怀疑，段泞业就是个没小动物爱的冷血动物！竟然忍心对她这么一只可爱的小团子下这样的狠手。 惨无人道——吱—— 段泞业拎着她也不嫌弃重，直到姬黎终于放弃了挣扎才把她放到了地上。 好吧，其实就是她爪子上的墨水已经干了，对段泞业造不成什么危险了。 姬黎表情蔫蔫的，眼睛眯得快要看不清人了一样。看着自己黑色的爪子欲哭无泪。 段泞业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在自己的书房里搞破坏，躺在贵妃椅上单手卷起杂书慢悠悠地看了起来：“自己玩去吧。” 打发一样的语气让一向没有什么好脾气的姬黎炸毛。 这一次，段泞业没有拦住气势汹汹的她，脸上也多了一朵梅花，粉红色的。 是姬黎恼怒之下用了极大力气留下的。 段泞业看着她，眸色深邃，仿佛古井一般，要把人吸进去，吸到最深的地方去。 姬黎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段泞业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就把她的爪子紧紧抓在了手里。 646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6 姬黎看见段泞业脸上一闪而过的危险神色，只是，她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就已经落在了段泞业的魔爪之中了。 对于现在只是一个小团子的自己，段泞业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来对付她。 姬黎感觉窒息。 段泞业的脸在慢慢凑近，姬黎发现自己竟然不敢与他对视，反抗无果之中只能果断地闭上眼睛装睡。 可就算是装睡，她也依旧能够听到段泞业的嗤笑声：“胆子不小啊，不过你以为惹了麻烦不开口就没事了吗？” 段泞业用行动跟她证明没有这个可能，姬黎只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还没有等她想明白段泞业是想要做什么，她便感觉到自己屁月殳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姬黎：“……”？ 段泞业见她没有反应，又用同样的力道拍了一次。手感居然还不错。 姬黎：“……”甘霖娘！段泞业你死定了！ 你居然打她的屁月殳！甘霖娘！她不让你跪下来叫爸爸她就不叫姬黎！她就枉当这个小魔王！ 姬黎气得整个人都要炸掉。 以至于整只兽浑浑噩噩了一整天，让跟在身后的段泞业取笑了一整天都不知道。 当然了，对于段泞业来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 他养了一只小宠物，哪怕这只小宠物聪明得不可思议，可她不还是只小宠物吗，他愿意逗弄着就逗弄着，还用得着跟谁解释，用得着对谁负责？ 是的。 在段泞业的眼里，姬黎就只是一只宠物。 一只依附着他的宠物，他可以任由姬黎耍赖撒娇，可却还是改变不了，她在他心里，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这个事实。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段泞业往后余生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姬黎决定，她要是再主动搭理段泞业，她就是只猪！ 只是当段泞业再次离她身边的时候，姬黎又再次开始纠结要不要跟上去了，她内心蠢蠢欲动，无比想要追上去，最后她是硬生生把自己的前肢给塞进了嘴巴里咬住，这才阻止了自己跟过去的动作。 这种无时无刻都要见到段泞业的心情太过于诡异，诡异得姬黎怀疑段泞业给她下了蛊。 要不然，她一个从来都没有这么黏人过的小魔王怎么可能会化身见不到人就不甘心的小甜甜。 与此同时，她内心深处对于小妖姬黎的这个品种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品种，时刻突破她的想象。 不管是花痴，还是黏人，还是没节操，或者是喜欢尿床…… 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她从来没有遇到如此不可控制的场面，而这竟然是来自于一只还没有化形的小兽。 一只没有化形的小兽几乎把她所有的耐心都用完，时时刻刻走在暴动的路上。 “不好了，少爷，夫人晕过去了！” 段泞业刚走出房门就听见下人来报，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脚步加快，一边冷冷道：“发生什么事了？宋娘在哪？” 下人震惊于他敏感，但却不敢顺着他这话添油加醋。 647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7 免得到时候引起了段泞业和宋娘之间的矛盾，那他才是真正的罪不可赦，成为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 “这件事情跟宋姨娘应该没有多大关系——”下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泞业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给吓得不敢再开口。 以往温文尔雅的少爷冷冰冰地看着他，那嘲讽又冷厉的神情让人心中哆嗦。 下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段泞业的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段泞业又勾起了嘴角，只是声音嘲讽冰凉：“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评判对错了。” 段家虽然不是权贵之家，但段夫人管教下人的手段还不错，段府的下人对于段泞业是一千个一万个敬重。此时段泞业这么一开口，下人哪里还有不知道自己犯了错的。 他苦巴巴地咽了一口口水：“小的失言，还请少爷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段泞业没有说话，看了他两眼之后又抬腿往段夫人院子里走去。 下人这下的禀告就公正了许多。 宋娘去给段夫人敬茶，结果刚进段夫人院子里，段夫人人就晕过去了，宋娘还没有来得及靠近段夫人。 如果就这样强行认为宋娘有罪的话，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段泞业抿着嘴，他本能地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段夫人这些年身体养得不错，就算是突然晕厥也不至于巧合到宋娘去拜见的那一刻才昏厥。 段泞业了解自己娘亲。 那是一个心怀坦荡到不会在心里藏事的妇人，别说是算计人了，就算是见到杀生的都会心怀不忍。 更何况，宋娘一开始给他的感觉就没好过，这会儿出了事，他自然会觉得跟宋娘有关系。 段夫人院子里的侍女们慌里慌张的，看到段泞业的时候瞬间就有了主心骨，一个个眼睛晶亮地看着段泞业：“少爷你来了。” 宋娘也在段夫人的房间里，在段夫人还没有清醒之前，没人胆敢把她给放走。 大夫已经请了进来，只是一开始的故弄玄虚也慢慢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不解，他坐在段夫人的床前，隔着一层薄纱给段夫人诊脉，手里慢慢顺着灰黑的长胡须，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段泞业也面色沉重地看着他，等着他给出的答案。 大夫示意侍女把另外的手搬过来，按着刚刚的方式诊断了之后慢吞吞地收拾了药箱，留下一句大概意思是——我行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疑难杂症，恕我无能为力，这就告辞的话语然后连出诊费都没收就告辞了。 段泞业脸色更加难看：“去把南巷巷尾的陈大夫请过来。” 下人脸色也难看，摇摇头道：“少爷，我们之前去找过了，但是陈大夫没有开门，他的邻居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陈大夫了。” “什么——”段泞业的语气微微一变，又一个巧合让他感觉异常的奇怪。 像是有人给段夫人和他以及整个段家设了一个圈套，一步接一步，环环相扣，把他们都套了进去。 648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8 姬黎正睡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就感觉耳朵边上一阵接一阵奇奇怪怪的声响传来，她困极了，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咬着一只爪子翻了个身，还没有多做什么呢，就被人网了起来。 是的，被人网了起来。 一个网兜劈头盖脸兜了下来，直接把她整个都兜了起来，然后又提了起来，妥妥的俘虏待遇。 姬黎瞬间就清醒了。 她这个人不喜欢受人控制，哪怕现在只是一只小兽，她也没想过要受人控制，受人束缚。 当下就呲牙咧嘴地撕扯了起来，只是那网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她竟然是连个小洞都没能撕开，连个缝隙都没有找到。 “少爷你看，这小东西还真的挺凶的。”正考虑着鱼死网破的时候，姬黎耳边又传来了这么一句话，她看向了说话的那个人。 这人嘴里的“小东西”她总感觉跟段泞业平时说的不一样。 段泞业嘴里的“小东西”是温和的，是没有恶意的，不像这个下人，带着忌惮，也带着恶意，还带着幸灾乐祸的戏谑。 他以为没人能够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可姬黎听出来了。 她对这种带着恶意地话语本能的厌恶，这一眼看过去之后，顺便冷冷地露出了獠牙。 她的两个獠牙不长，但是白得过火，反而是更添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看到段泞业蹲在了她的面前，一双眸子清冷，看不出来到底是带了什么情绪。 “他们都说是你破坏了这个屋子的风水，动了手脚，造成我娘亲昏迷不醒的祸事，但我不信，你说，你是这样的坏东西吗？”段泞业的话让姬黎明白了她的处境。 下一刻，她就又嘶了一声。 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坏东西？ 她破坏别人家的风水干什么，她把人家娘亲霍霍得昏迷不醒做什么？她虽然记恨段泞业做过的狗屁事情，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段泞业犯下的错，她只会在他身上讨回来，可不会因此迁怒他无辜的家人。 不过段泞业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好的。 听他这话说的，段夫人好像已经昏迷不醒了，重重证据指向了她，他面对自己这样一个疑似“罪魁祸首”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吱——吱吱——”谁做的事情谁心里清楚，你祖宗不背这个锅。 话说完之后，姬黎才发现过来，她这话段泞业也听不清楚啊。 没想到，段泞业居然做出了一幅深思模样：“你是说不是你做的？” 姬黎：“……”小兄弟盲猜能力不错。 下人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少爷你别靠得那么近，小心这小畜生突然伤人。” 姬黎的目光冷了下来，如同利箭一般落在了说话的那个下人身上。 那人瞬间腿软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只小兽给吓住了，心里更觉得邪门了。 一只小兽，就跟能够听得明白他刚刚说的是什么话，看得清楚他心里的意思一样，邪门得过份，邪门得让人头皮发麻。 649恩人不喜欢小妖怪19 姬黎差点暴起伤人，结果却被段泞业给捞了回来。 那些人捕抓她的网兜被段泞业扯开，段泞业没有什么防盗意识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嘴巴放干净一点，它虽然不是人，却未必比人低贱。” 段泞业的古怪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是如今这种关头上，一向敬爱母亲的段泞业竟然这么维护一只小兽就太过于诡异了。 有的人怀疑段泞业已经失心疯了，怀疑他已经遭了姬黎的毒手了，看着段泞业的眼神也是一言难尽的。 段泞业不在乎这些。 他从小就喜欢看杂书，比起正规的学习他更愿意在说书人哪里听一些奇人异事，山野精怪的。 姬黎是他救回来的，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兽合他眼缘。 那种亲密的感觉让他怀疑他们曾经见过一般。 姬黎眼睛里的纯粹也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它不是什么坏东西。 他相信他的直觉，尽管他的直觉时准时不准，但是说不准这一次就准了呢。 姬黎因为刚刚的剧烈挣扎，后背上的绷带被崩开，伤口又再次流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绷带。 段泞业的语气有些冷：“没有我的允许是谁让你们来抓它的？” 他记得，这里是段府。 段父不在家，段夫人昏迷不醒，他又一直待在段夫人的院子里，除了找大夫之外没有下过别的指令，又是谁敢这么大胆，越过他直接找姬黎的麻烦。 他不近人情般的冷厉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刚刚那些说得最欢的下人纷纷低下了头。 最终还是刚刚骂姬黎是小畜生的下人结结巴巴开口指认出了宋娘。 姬黎这才注意到有个女人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她吓了一跳，不仅仅是因为宋娘就是记忆中段泞业喜欢的那名女子，更因为自己的防备心竟然已经退化到了这种程度。 就连有人在旁边窥探她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段泞业冷眼盯住了宋娘，那些习惯了他脾气的下人都承受不住的冷厉宋娘一个弱女子却承受住了。 她手里夹着一块白色手帕，轻轻扫了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轻扯开了一个笑容：“少爷别怪我自作主张，这事儿我要是提前请示你了，大概就做不成了。” “我记得我没批准你到我这里来。”段泞业看着她，语气没有半点儿的怜香惜玉。 宋娘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伸手抚了抚簪花，这才慢条斯理道：“老爷早就说过了，这段府之中，妾身可以随意走动。” “我的房间你也敢进来，要不要脸面？” “吱。”不要脸！姬黎还记恨她把人找过来抓她并且给她泼脏水的破事。 段泞业一骂宋娘她顿时觉得畅快，忍不住也吱了一声。 宋娘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被段泞业抱在怀里的姬黎：“难道少爷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是妾身看不得的吗。” 姬黎脑子里正在尽力地捋清各种线索。 宋娘好像是段泞业喜欢的人，为什么现在看起来针锋相对，且身份都跟她记忆中的出现了偏差？ 651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1 段泞业好像对宋娘挺好的，也挺听宋娘的话，从来就没有对她语气这么差过，除了最后逆袭的时候揭穿宋娘阴谋诡计，这才像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可能一开始态度对她那么坏的。 而且，宋娘不是段泞业的红颜知己吗？ 现在看起来关系好像不清不楚的。 在下人低声的讨论中，她弄清楚了宋娘是段父小妾的事实，瞬间有些傻眼。 段泞业的恋情被他爹强行插了一脚进去。 那就是说，宋娘一个女人将他们两个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了？可为什么，宋娘又会变成段泞业的红颜知己，就她现在看着的段泞业的模样可不像是对宋娘有半点儿感情的意思。 段泞业迎着她打量的视线仿若未觉。 不过也对，她现在就是一只只知道吃喝拉撒睡，顺便还要犯一犯花痴的肉团子，她的目光，她的想法又有什么重要性吗？ 只是，那有力的大手在姬黎身上皮毛落下梳理的时候还是比起以前重了些许。 姬黎不给面子地“吱——”了一声。 段泞业抱着她往外面走：“事情处理干净了，别让我看到剩下的麻烦。”他不欲理会宋娘，只因为现在跟宋娘起争执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娘亲尚且还没有醒来，心心念念留住这个女人的父亲也不在府中。 就算是有怀疑，要出一码戏，也要有观众的不是吗。 姬黎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段泞业是混黑的即视感了。 看看这种漫不经心语调下的霸道酷拽，像不像下一秒就要把人拉去活埋的暴君。 是个狠人，难怪她那时候会看到了段泞业忍辱负重直到把宋娘做过的事情都理清楚之后给了她最为致命的一击。 宋娘在他身后幽幽开口：“大少爷，您是不是忘记了，夫人还没有清醒。” 段泞业冷哼一声，头也没有回地道：“若我娘亲还清醒着，你这行为才是真正犯了她忌讳。” 段夫人管家有道，最是不喜宋娘这种自作主张目中无人的女人。 她若是下人也就算了，可偏生还是段父从外面找回来的妖精货色。 宋娘也不生气，兰花指微微翘起：“宋娘不过是为夫人分担，想要尽快查明真相，何错之有。” 段泞业没再理会她，只是给自己的心腹使了一个眼神。 心腹得了指示，慢慢靠近了宋娘……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姬黎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段泞业这个傻子把她抱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改把她拎着了，到了他房间之后又一把把她丢在了地上。 姬黎：“……”所以她不要面子的是吗？ 段泞业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要比之前严肃许多。 那玉管般的手轻轻拎着她的小耳朵动了动：“你这小东西，倒是会给我惹祸。” 姬黎真想问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自己，毕竟这个受到伤害的人是他的娘亲，大多数人听到这种可能的时候，不都是直接把自己这种祸害赶出去的吗，段泞业凭什么就能比其他人冷静。 他为什么这么淡定。 652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2 他很想现在就把这个小团子丢出去，当做没有捡回来可以不。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姬黎不简单，但是当真看出来了她不简单的一面，段泞业也无法淡定了。 毕竟，段夫人昏迷不醒的风口上，不成文的证据指向的是姬黎。 他实在不想见到自己捡回来了一个小东西结果把自己娘亲给陷入危险之中。 哪怕他相信这件事情跟姬黎没有关系，哪怕姬黎刚刚否定了，但是这个世界上仍然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就去我们之前见面的地方，我把你放回去，你自己找地方待着，不要再回来了好吗。” 段泞业不是心肠冷硬的人，只是，他也的确是考虑清楚了，与其让姬黎在这里承担危险，也让他母亲承担危险，那还不如趁着一人一兽之间还没有什么感情就彻底了断得好。 姬黎却摇了摇头。 宋娘的出现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她可以说自己不是什么很有责任心的人，但是，宋娘不同。 如果她没有出现，姬黎还能说服自己天高海阔任鸟飞，但是之前要不是因为她的话，她也不会为了段泞业而把心掏出来。 而且，宋娘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奇怪。 有一种熟悉却又让她抗拒的东西存在于在她的身上。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再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时候，她不会轻易离开。 段泞业因为她的拒绝，眸子暗了暗：“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我说了你要离开你就是要离开。” 仔细想想，好像这小东西出现之后，的确是发生了很多变故。 府中莫名其妙的失窃不说，一向尊重段夫人的段父把外室带了回来，段夫人又突然昏迷不醒。 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着诡异，容不得他不去乱想。 姬黎嗷呜一声，又一次对他露出了两颗尖牙，只是这一次，她的叫声变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是为了什么，就见段泞业蹲在她的面前扯她身上的皮毛：“你这小东西，不要太黏人了。” 姬黎：“……”她现在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扯你大爷呢？这是她身上的毛，硬生生扯下来会痛的懂不懂！ 控制不住自个的姬黎在段泞业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看起来虽然无害得很，但是下口却极狠，段泞业刚觉得痛，手上就多了一个极深的印子，那印子上还带着姬黎的口水。 姬黎见段泞业目光幽深地跟她对视，一点都不见慌忙，甚至还很是傲娇地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段泞业做出了让她始料不及的举动。 只见段泞业把她的爪子抓了过去，就着她爪子就这样啃了下去。 姬黎：“……吱——”老狗比！ 段泞业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情出来，咬了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小家伙怕是懵了…… 还没有等他得意完，姬黎腾空一跃，一爪子又一爪子盖在了他的脸上，一阵又一阵地乱踩。 段泞业傻眼了。 653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3 段泞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宠物。 完全颠覆了他心目中对于这种毛绒绒小动物的印象。 这怕是变异的老虎吧，还是母老虎那一款的。 就这种嚣张又疯狂的作风，谁能是这小家伙的对手。 这样的彪悍，当初怎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段泞业看着她，面如死灰。 姬黎也看着他，段泞业你这狗比看着她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怎么觉得段泞业心里都是坏心思。 段·满眼都是坏心思·泞业心情复杂得很，刚把姬黎给拎下来，就又被她记恨地在脚上踩了一脚。 段泞业：“……” 他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儿尊严，感觉自己在这个小团子的眼里没有一点儿地位。 段泞业悲悲惨惨戚戚，姬黎却仿佛一点儿都没有看到。 段泞业半夜还想偷偷把姬黎丢掉，只是他第一次把姬黎丢回了首次见面的地方，心情复杂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看见那只灰白的小团子从门口利落地钻了进来，然后还冲着他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段泞业：“……” 他脸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轻松模样，就算是回了自己房间准备睡觉了也是顺其自然的样子。 只是深夜的时候，他还是偷偷地爬了起来，看着同样闭上了眼睛的小团子，一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一边把姬黎给抱了起来，然后就往城外跑。 他要趁着这个小东西在睡觉赶紧把她解决了。 就在他把姬黎放下的时候，姬黎都没有清醒过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马不停蹄往段府跑。 这一次，他跟小东西的孽缘也该结束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会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只是这失落来的快，去得也快，并没有在他心里强调出多少的地位。 第二次关上门的时候，他眼前一团灰白一闪而过，这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就看到惨白的灯光下，一只灰白团子幽幽地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负心汉一样。 段泞业的手一哆嗦，门栓就跌落在地面上，弹跳了一下，然后直接砸在了他的脚上，痛得段泞业脸色瞬间就变了，连姬黎为什么能够紧跟着他的脚步回来都不想思考了。 第二次丢弃失败。 段泞业开始思考丢了姬黎的可行性。 当天晚上他在床上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直到凌晨四点，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他才听到了姬黎轻微的鼾声。 这小东西倒是睡得挺想的。 段泞业看了她一眼，瞬间来了第三次丢弃的勇气。 他找了自己的旧衣服把姬黎抱起来，有了两次跑腿的经验，这一次他很是聪明地选择了骑马，很快就骑着马出了城。 只是当他把姬黎丢在山旮旯的地方准备回头时，那马却消失了。 任凭他怎么找怎么呼唤都找不回来。 他放弃了，想要顺着原路走回去的时候，又突然傻眼地发现，他好像是迷路了…… 对，他迷路了！ 眼前一片黑雾，按道理说现在应该出太阳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阴沉得很。 654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4 那天黑沉沉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压下来一下，段泞业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小步。 突然消失的马匹还有突然出现的黑雾，以及空无人烟的荒野都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的不简单。 风声呜呜而过，为这本就沉闷得紧的环境添了几分诡谲色彩。 也让人忍不住心头一紧，只觉得哪里都是沉沉的。 段泞业很是没有骨气地怂了。 难道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的？ 这一刻，段泞业脑子里浮现出无数种奇书里发生过的怪事，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果真的发生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那么他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正是因为无能为力，所以显得更加恐慌。 段泞业觉得这就是他抛弃小团子所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把人好好留在家里，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后悔也已经是追悔莫及。 段泞业战战兢兢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找回了点儿力气。 他在黑雾中慢慢摸索。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周围黑蒙蒙一片，完全不像是要出太阳的样子。 段泞业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正常，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迟钝的人。 现在当真是头疼得很。 突然之间，他背后一凉。 段泞业心里先是咯噔了一下，然后就是迅速回头，刻意伪装出来的凶神恶煞里藏着的是难以忽略的恐慌。 不要说他怂，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谁能不害怕？ 段泞业觉得他现在没有被吓得拔腿就跑，就已经是无损文人风格了，毕竟，文人也不是不怕鬼的。 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段泞业猛地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迎风摇曳的芦苇。 看来刚刚就是那根芦苇碰到了他的后背，这才会让他感觉后背一凉。 知道刚刚是自己想多了，段泞业心情却没有变得轻松起来，反而是更加沉重了。 慢刀子放血，有时候比给个痛快更折磨人。 段泞业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折磨的的那个人。 背后的魑魅魍魉好像是喜欢玩弄老鼠的猫，而他就是那种可怜的老鼠。 只要背后的那些魑魅魍魉没了耐心，不想逗老鼠了，他就要被一口一口吃点。 奇书里面的白骨精，狐狸精，各种奇奇怪怪的妖怪都在段泞业脑海中一一浮现，就在他心跳加速得疯狂的时候，他脚上突然一重。 黑雾中，一只灰白的小团子压在了他的脚上，轻轻舔着自己的爪子。 不是刚刚才被他丢掉的姬黎又会有谁。 此时姬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才不紧不慢地拉了拉他的裤脚。 段泞业发誓，他绝对从这小团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于智商和能力的鄙视。 如果这个小团子会说话的话，一定会嘲讽他丢人。这种情况下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给弄丢了，不知道真相的人估计还要以为他才是那个被遗弃的人呢。 655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5 段泞业大感失败，只是，他要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话，又怎么会这么为难自己。 真当他就不要面子了吗？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段泞业很是可耻地认输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想着把你丢掉的，你能不能把我给救出去？”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小团子应该是有这个能力的，不然这小家伙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就找到他。 谁知道这个小家伙把手摊在了他的面前翻了翻，然后就扭过头去不看他了，大概意思是 ——谁告诉你我有办法了，我也无能为力。 段泞业不相信：“回去之后我肯定好好跟你道歉，可以吗。” 姬黎舔爪子，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想得到她原谅，做梦去吧，没一点诚意。 段泞业叹口气：“我以后绝对不会想着把你丢掉了。我在家是什么待遇，你就是什么待遇，只要我一天在段家，就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这样呢？” 姬黎抬头看了他一眼，小爪子拍拍他的小腿。 这还差不多。 段泞业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开始催促：“既然你同意了，我们就快点出去吧，这地方看着怪吓人的。” 姬黎却不动，大眼睛里显示着抗拒：谁想带你出去了，谁同意了？ 她现在还有气呢。 什么时候她被人嫌弃成这个程度了？ 丢一次不够，你丢第二次也就算了，他说她找回去第二次你还丢她第三次，这种举动是不是太狗了一点？ 段泞业愣了：“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现在你怎么不动了” 姬黎白眼一翻：“谁跟你说好了——吱——” 段泞业表情变了。 刚刚吓得腿软表情都没有变的他，听到姬黎口吐人言的那一刻险些一个哆嗦跪到地上去。 “你竟然会说话？”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姬黎也愣了一会儿，然后快速地围着段泞业跑动，她竟然会说话了！四舍五入是不是就是能化形了？ 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能找到嬴川予碎片所在，完成任务回阎王殿了？ 姬黎难得高兴了不少：“那当然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话？”段泞业一瞬间的惊讶过后也很快地接受了下来，这会儿突然觉得不是太害怕了，甚至还有心情问问姬黎的情况。 “你以为我是自己不想说的吗？” 姬黎的反问更是让刚刚还怀疑自己被骗了的段泞业心情好了不少，原来他没有被当成水鱼忽悠。 原来姬黎不是故意骗他的。 姬黎也觉得挺神奇的。 段泞业一个凡人，竟然能够这么快地接受他在路上捡来的一个小团子能够口吐人言的事实。 看来能跟妖怪打架的果然不是简单的人。 “抱我。” 就在一人一兽对峙的时候，姬黎高高在上却又不减傲娇的话语响起。 段泞业将她抱起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竟然那么听话…… 这一幕如果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估计会觉得挺诡异的。但段泞业不觉得自己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忍辱负重有什么奇怪，姬黎也不觉得自己口吐人言有什么不该。 656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6 此时，他们之间的气氛反而要比在段家的时候还要和谐。 姬黎在他怀里显得很是乖巧。 当然了，前提是她不要开口说话。 她一开口说话就硬生生破坏了这份乖巧。 “走走走，往哪儿走呢？那么大一个捕猪的陷阱你看不见啊，你也想被当成野猪抓起来？想给猎户改善一下伙食？” 段泞业：“……” 行，那就绕开那个陷阱走。 没想到，他才刚刚走出去了一点点，姬黎就又开始叫了起来：“哎，我去——你眼睛是长来凑数的吗？脚下有蛇！蛇啊我去！你不怕死的吗？” 段泞业：“……”他还真的没有看到。 早就已经发麻的脚这会儿反而没有别的感觉了，他慢腾腾绕开了那条蛇。 “平时看起来挺安静的，怎么关键时候这么闹腾。” 段泞业嘀咕道。 姬黎冷笑：“你现在终于想到平日里我的好了，那你干嘛还想着把我丢掉？段泞业你这人就是狗！是不是以为你祖宗不说你就忘记之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了？” 段泞业脸都黑了：“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少血口喷人？” 姬黎呸他：“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知肚明！你敢说你平时没有欺负我？” 段泞业：“……”好像可能似乎是有那么一次两次吧。 姬黎：“看吧看吧，你现在就是心虚了。” 段泞业：“我没有心虚。”只是这话听起来未免太没有底气了点。 姬黎：“你没有心虚？那我问问你，你有没有把我甩到地上去？” “那你自己不是能站好吗，非要跑我身上干嘛？” 姬黎不客气地挠了他一爪子。 “疼呢！这是肉你知道吗？” 段泞业怪叫着，姬黎却没有一点儿负罪感，反而又开始问责段泞业：“你有没有把我甩到地上去。” 段泞业听着她不依不饶的追问，终于承认了：“有。” 姬黎又问：“你有没有偷偷吃我的小糕点。” 段泞业：“那是府里下人做过我吃的！” “嗯？”姬黎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威胁得气息。 段泞业认输了：“有。” 所以这小团子现在就是要逼他承认自己到底是有多么过分是吗？ 姬黎：“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偷偷拔我身上的毛。” 段泞业：“……有。”但他那不是觉得她身上毛发挺好看的，拔几根出来研究研究，至于那么斤斤计较吗。 不过经过姬黎这么追问下来，他发现自己的确是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谁知道这还没有完。 姬黎似乎酝酿了很久，这才又憋出去了一句话：“你有没有冤枉我尿床？” 段泞业神情微妙：“我冤枉你？” 姬黎：“不然呢？” 段泞业：“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你明明就——” “段泞业——”姬黎冷不丁开口威胁他道，“你还想不想活着出去了，想活着出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答，别想着推卸责任。” 段泞业：“……”推卸责任的貌似不是他吧？那么大一滩水渍，不是你尿的难不成还是他尿的？总不可能是口水吧。 657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7 看段泞业似乎还纠结个不停，姬黎又轻笑了一声：“当然了，如果你非要冤枉我的话，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不过既然你冤枉我了，那我是肯定不能再跟你待在一块的，免得你欺负我了，我岂不是很吃亏。” 段泞业一脸便秘色，就你这种强词夺理，没有的东西也硬生生要争到有的模样，谁能让你吃亏，谁敢欺负你。 但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头。 他闯进了这种诡异的地方，那就适当的服下软吧，反正也不会掉两斤肉：“我有。” 姬黎：“你终于承认你以前都是在冤枉我了。” 段泞业不想说话了。合着他就是个恶霸形象了。 谁知道，姬黎是个惯会蹬鼻子上脸的，见他妥协也不想着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道：“那你再说说，你以前为什么要冤枉我？” 段泞业脚下动作一停：“你确定你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被你冤枉了那么久，难道连问都不能问了吗？”姬黎回答得理所当然，回答得无比硬气。 “可是你这让我怎么回答你啊！”尿床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吗？见好就收有那么难吗？ 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忘记了吗？ 还非要跟他争什么所以然来了是吗？ 就不怕，真到最后，丢脸的人是她了是吗？ 她就不怕自己破罐子破摔让她丢脸？ 好！ 段泞业决定了—— 反正他都已经吃了那么多亏了，再吃一个又何妨呢？ 再说了，他们两个现在在这种鬼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就算是他真的答应了，什么丧权辱国的要求，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那是因为我误会你了。” “我不满意这个答案。”姬黎的回答让段泞业差点儿心脏病发作。 但是又一次考虑了自己的处境之后，段泞业还是选择了屈服：“那你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在同一个人身上吃过最多亏的一次。 哦，不，这还是一只会说话的团子，还不能算是人。 “比如真正的原因呀。”姬黎说得轻松，实际上却是在诱哄，“比如是不是有的人为了推卸责任，所以选择了让别人帮他背黑锅。” 段泞业的脸黑了：“喂，小东西你别太过分了。” 她这意思岂不是让他抹黑自己，承认自己尿床，为了面子所以才把这个责任推卸给她的？ 段泞业表示不可能！ 之前他屈服了那么多次，可都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过分。 这个小东西要是以为他能承认这种不要脸的问题，她就大错特错了！ 她要面子，难道他就不用了吗？ 段泞业看着她，目光变得幽深：“是我的错，我不该冤枉你，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个面子，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我们相安无事？” ……真香！ 姬黎得到了勉强满意的答案，勉勉强强道：“行吧。” 段泞业大喜，感觉刚刚受到的委屈都是值得的：“那你现在能把我带出去了吗？” 姬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能把你带出去了？” 段泞业：“……” 甘霖娘！ 658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8 段泞业：“……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啊。” 姬黎：“我看起来像是跟你开玩笑的人吗。” 段泞业：“……”你看起来就不是个人。 只是尚且还有一点儿理智，尚且还想要得到姬黎救赎的他勉强地收回了自己那一句话。 “你真的出不去了吗？”段泞业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姬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心地提醒道：“是你出不去了。” 段泞业：“……” “而且……”姬黎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为难，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这幕后之人针对的也不是我，我没有任何危险。” 段泞业：“……”意思就是说，他不仅出不去，而且还很危险咯！ 既然你没有那个能力，刚刚为什么还要让他误会你可以！ 段泞业看着怀里的小团子，真的是恨不得直接把她给丢到地上去。 姬黎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企图，好似提醒般地开口说了一句：“不过，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的。”故作神秘的一句话说起来别提有多么欠扁了。 段泞业要不是实在没见过这个阵仗，估计都已经不要形象地跟她打起来了：“什么转机啊。” 姬黎气够了段泞业，终于大发慈悲道：“转机就是你跟着我就是了，我在这里，没人能动得了你。” 不是不敢动他，而是动不了他。 段泞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关键，，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区别到底是在哪里，但紧跟着，他的态度就变得谄媚了许多：“我就觉得你肯定会有办法的，那我接下来的人身安全都交给你了吧。” 姬黎默默开口鄙视道：“舔狗。” 段泞业停在她身上的手微微一顿，紧跟着咬牙，舔狗就舔狗吧，没听过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么？ 他也会是那么一个幸运儿。 姬黎指挥着他运转右转，尽管段泞业觉得好像跟原地转圈圈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黑雾却慢慢地散开，渐渐能够见到晨辉的出现。 段泞业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看样子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洗一个澡，把全身上下的晦气都洗掉，然后后半辈子绝对不要踏足这种地方了。 这个地方实在是给他造成了终生不可磨灭的阴影。 人轻松了起来，话也渐渐多了。段泞业开口跟姬黎打趣：“我们好像是在原地转圈。” 姬黎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段泞业一开始没有听清，或者是没有反应过来，表情还是挺自在的，但是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声音都高了起来：“怎么会是在原地转圈圈？” 姬黎不慌不忙道：“你慌什么。” 段泞业是真的慌：“我进来这里都这么久了，你突然告诉我，我是在原地转圈圈？那我们还有机会出去吗？” 姬黎奇怪道：“你进了人家阵法里面不转圈圈找生门还想要干什么？还是你以为你走了多远？我告诉你，眼睛睁大一点，你从进来到现在，活动范围始终就是这一块。” 659恩人不喜欢小妖怪29 段泞业：“……” 姬黎还在说：“什么芦苇，什么山石都没有，全都是假的。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关键时刻怎么蠢到了这个程度。” 段泞业今天是真的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的痛苦。 他想要反问一下姬黎换成其他人摊上这事，难不成可以比他镇定还是比他厉害，换成其他人难道就不怕了吗？他能够撑到现在还抱着她都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凭什么对他人身攻击。 难道他自己不想出去了吗。 然而，被姬黎黑得纯粹的眼睛一看，他却又不受控制地认怂了。 黑暗之心姬黎的眼睛显得比往日还要大些。 “可是就算是假的，那感觉又怎么可能会那么真。”段泞业小声嘀咕道。 他原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没想到还是让姬黎给听见了。 冷冷的少女音顿时响起：“那你睁大眼睛再看看，你身边是什么东西。” 段泞业怕一认真就看到突然跳出来的鬼脸，但无奈心里的求知欲实在是过于强烈，他睁着眼睛打量了起来。 没过多久，段泞业就深呼吸了一口气。姬黎让他闭上眼睛。 他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眼皮子上微微一湿，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刚刚已经失踪的马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停在他的脚边，还在慢悠悠地晃着脑袋。 至于马儿的旁边已经没有草了，看起来已经被吃完了，更别提什么芦苇了。 段泞业心中慌乱却又隐隐约约带了点儿雀跃，今天这一桩说不准是普天之下无人能有的“艳遇”。 褪去了一开始的慌张，段泞业开始幻想今天这件事情牢记下来得是多大的谈资，一瞬间就难免有些晃神。 直到双腿机械般地按照姬黎的吩咐一直变换方向不知道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半空中的太阳，段泞业这才回过了身来。 身边的马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子。 这一切都梦幻得不像话。 要不然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灰白团子，段泞业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段泞业：“刚刚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弄我眼睛上了？” 姬黎：“嗯，不然你以为靠你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段泞业已经习惯了她动不动就噎死人的习惯，这会儿也不恼：“那是什么东西，好神奇啊。我记得一开始我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你弄上去之后，我一下子就看清了。” 姬黎：“你真的想要知道？” 语气里带着的不怀好意让段泞业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好问题”。 但再差的事情刚刚也已经经历过了，也不差这一桩一件，硬着头皮，他开口道：“是的。” 姬黎乐了：“那天你冤枉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段泞业还以为她是想要旧事重提让自己帮她背黑锅，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就是微微一僵。 姬黎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笑得贼贼的：“味道怎么样？” 段泞业要疯了，他有洁癖！ 现在想要把这厮扔下的心都有了，但是，关键是！他不敢！ 660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0 姬黎哈哈大笑了起来，成功捉弄了段泞业的她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大概跟段泞业是无法好好相处的了。 要么是段泞业损她，要么是她抓住机会损回去。 反正两个人是无法和平共处的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梁子。 至于段泞业洁癖的问题，她怕是比他还要严重。 真当她是什么不正经的团子，什么随随便便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用？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但看段泞业这隐忍谢不敢炸毛的模样，姬黎承认，她觉得很痛快。 就这样让段泞业误会下去也挺好的。 也不知道纠结了多久，段泞业终于是狠狠闭上了眼睛，说服了自己。 死里逃生已经是不容易，他还有什么理由那么挑剔。 不就是那一点点…… 俗话说童子尿解百毒，他今天也不算太亏！ “你是男的女的啊。”冷不丁地，姬黎又听到了段泞业呢问题。 她心道段泞业这厮心态还挺不错的，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不想接受的事情还能有有心情研究她人的性别，只是语气却一点儿也不见好，反而因为开口的冷硬显得像是嘲讽：“当然是女的啊，你听不出来吗？” 段泞业有直觉，她下一句怕是要问自己是不是聋子，但是他等了很久，居然没有等到这一句，还在心里道了一句这小团子怕是变了性。 他没有看到，姬黎的目光变得凝重了起来。 耳边划过的风声，眼前迎风摇曳的树木枝条野草野花，远处泉水叮咚，无不透露着奇怪的磁场。 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原本圆润的眼珠子就这么隐成了一条小缝。 不远处的两个蒙面女人突然心跳加速，连交流也不敢再有。 姬黎收回了视线。 段泞业刚刚说话没有人应就又问了一声，结果被姬黎给堵了回去，瞬间不敢再开口了。 只是心里难免骂了她两声霸道，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还动不动就嫌弃他！ 他要是能知道这么多，现在还用得着忍辱负重抱着她？ 早就骑着马儿回家了。 直到段泞业把姬黎抱着离开，人影都不见了不知道多久，这两个女人这才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难不成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办吗？” 一开始说话的蒙面女人瞪了她一眼：“你疯了吗，那个人有多么可怕你不知道吗？误了主人的事情你能够负责的吗？” “天天都是主人的事情，你嘴里除了主人还有别的了吗？”另一名女子不屑道。 只是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倒像是个把柄，对面的女子雀跃道：“终于让我发现了吧，你就是对主子有异心，好呀你，我一定要去禀告主子。” “切。”女子脚尖点地，猛地飞起，“那就看看主子信我还是信你。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自从跟这个小妖搭档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过的。要不是因为觉得她还有一点用，她早就把她给做掉了。 661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1 姬黎被段泞业带回了段府。 只是这一路，她都在思考段泞业碰到危险的那一处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奇怪磁场。 她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真的有人在对付段泞业。 只是，段泞业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有个宋娘对他虎视眈眈，想要夺他机缘，还有个神秘人在觊觎他，等他落入圈套。 姬黎琢磨着，目光有些幽深，段泞业看得心慌，原想给她放回原来的窝里，想了想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了，干脆扯了条棉巾仔细擦了擦姬黎的身子，然后这才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姬黎被伺候得周到，也没有多发脾气，懒洋洋地配合着段泞业，让他给自己盖上了被子，然后再看着他小心翼翼唯恐打扰到自己地从一边弱弱钻进了被子里。 姬黎冷哼了一声，段泞业却以为她又不满了，僵着身子观察她，发现她已经眯上了眼睛，这才慢慢把身子从床的边缘蹭了过去。 他折腾了一夜，也已经是困得不行。 下人请他用膳的时候，他也没有去。 直到傍晚，段泞业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眼，瞬间就发现了老神在在蹲在了他身上的姬黎。 他脑子里一懵，这熟悉的场景险些让他脑子里的质问脱口而出，但最后好险是截了回来，只是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怎么醒了……”该不会是尿床了吧！ 姬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一次，她当真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于是就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刚刚应该是有别的东西进来了。 她现在没有什么功法护身，也调动不起来什么能量，只能对着段泞业房间里的东西推测一下发生过什么事情。 东西的摆放倒是没有问题，还跟刚刚的一模一样，但是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却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会不会是宋娘？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出现就被姬黎给否认了。 宋娘还没有这个本事。 来人起码是三个宋娘的本事。 也就是说，那人要比宋娘危险得多。 当然了，按照段泞业的这种体质，说不定来得还不一定是个人呢。 段泞业被姬黎白了一眼，倍感心虚，只是手却不由自主地在床褥上摸索，仔仔细细查了一遍之后，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多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紧跟着姬黎就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爬到了放蜡烛的桌子上。 段泞业也起身燃了蜡烛。 幽幽的灯光在房间里凉起，蜡烛的味道彻底破坏了来人的气息。 姬黎看他一眼，已经懒得骂人了。 反正那些东西的目标是段泞业，又不是她，她犯不着为他操心。 但她心里尽管是这么想的，开口的叮嘱却变了一个意思：“这几天你不准离我太远，最好是去哪里都把我带上。” 把人留在眼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姬黎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因此遇到危险。 在她眼里，段泞业就是一个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凡人，要不是福大命大，说不定早嗝屁了。 661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1 姬黎被段泞业带回了段府。 只是这一路，她都在思考段泞业碰到危险的那一处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奇怪磁场。 她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真的有人在对付段泞业。 只是，段泞业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有个宋娘对他虎视眈眈，想要夺他机缘，还有个神秘人在觊觎他，等他落入圈套。 姬黎琢磨着，目光有些幽深，段泞业看得心慌，原想给她放回原来的窝里，想了想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了，干脆扯了条棉巾仔细擦了擦姬黎的身子，然后这才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姬黎被伺候得周到，也没有多发脾气，懒洋洋地配合着段泞业，让他给自己盖上了被子，然后再看着他小心翼翼唯恐打扰到自己地从一边弱弱钻进了被子里。 姬黎冷哼了一声，段泞业却以为她又不满了，僵着身子观察她，发现她已经眯上了眼睛，这才慢慢把身子从床的边缘蹭了过去。 他折腾了一夜，也已经是困得不行。 下人请他用膳的时候，他也没有去。 直到傍晚，段泞业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眼，瞬间就发现了老神在在蹲在了他身上的姬黎。 他脑子里一懵，这熟悉的场景险些让他脑子里的质问脱口而出，但最后好险是截了回来，只是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怎么醒了……”该不会是尿床了吧！ 姬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一次，她当真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于是就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刚刚应该是有别的东西进来了。 她现在没有什么功法护身，也调动不起来什么能量，只能对着段泞业房间里的东西推测一下发生过什么事情。 东西的摆放倒是没有问题，还跟刚刚的一模一样，但是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却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会不会是宋娘？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出现就被姬黎给否认了。 宋娘还没有这个本事。 来人起码是三个宋娘的本事。 也就是说，那人要比宋娘危险得多。 当然了，按照段泞业的这种体质，说不定来得还不一定是个人呢。 段泞业被姬黎白了一眼，倍感心虚，只是手却不由自主地在床褥上摸索，仔仔细细查了一遍之后，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多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紧跟着姬黎就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爬到了放蜡烛的桌子上。 段泞业也起身燃了蜡烛。 幽幽的灯光在房间里凉起，蜡烛的味道彻底破坏了来人的气息。 姬黎看他一眼，已经懒得骂人了。 反正那些东西的目标是段泞业，又不是她，她犯不着为他操心。 但她心里尽管是这么想的，开口的叮嘱却变了一个意思：“这几天你不准离我太远，最好是去哪里都把我带上。” 把人留在眼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姬黎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因此遇到危险。 在她眼里，段泞业就是一个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凡人，要不是福大命大，说不定早嗝屁了。 662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2 “这……” 段泞业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姬黎命令的语气让他多难接受，就是单纯觉得这事情好像有些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 也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帆风顺的生活被注进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从此波涛汹涌，危险重重。 他道：“我是被什么危险人物盯上了吗。” “你现在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就这种防备心？ 段泞业：“……”实不相瞒，没有遇上你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安全。 只是这话也是说不得的，除非他手上脸上想要多几个伤口。 段泞业：“我……” 姬黎：“猪脑子。” “好好说话不行吗。” “看见你就来气。”姬黎眯着眼睛，从木架子上下来，“真没法好好说话。” “那我走好了吧。”段泞业认输。 姬黎：“你又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又在想法设法把我丢掉？” 段泞业：“……”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站住，你想去哪里。”姬黎看他还往外面走，顿时就嚷嚷了起来：“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给你把腿打断，啊，不对，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以后出了什么事你就别求到我头上来。” 段泞业无辜地耸肩：“可我是想要出去吃饭。” 姬黎沉默了一秒，语气间似乎更为恼怒：“你这么快就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了？” 段泞业：“……就吃个饭而已，出不了什么事的吧。” 姬黎：“你得吃饭，我就不用了吗？我吃空气的啊？” 段泞业：“……”你平时吃的跟他又不一样，你不说谁知道你想要一起吃饭？你不说水知道你也得吃？ 而且，吃饭就吃饭，凶巴巴的干什么？ 他又没说不给你吃！ 段泞业内心吐槽着，嘴上认错却认得比谁都快：“我知道了。” 姬黎抬了抬下巴看他，态度有些高傲。 段泞业现在无比后悔捡回来了一个麻烦精。 以前的那些美好简直就是假想，再扯淡不过的假想。 谁再说她是小宝贝类型段泞业能跟谁翻脸！ 不过好像从始至终除了他就没人这么说过了。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段泞业弯下腰她抱了起来，顺带着叮嘱了一句：“待会儿在饭桌上你可千万别开口说话，不然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的。” 姬黎：“那你不怕我吗。” 段泞业：“你又不害我。”就算你是妖怪，也是一个没有害人心的妖怪，他干嘛要怕你。 姬黎看着他，若有所思。 段泞业这才带着她走了出去，姬黎果真乖乖听话没有开口。 反而是下人们看着段泞业把姬黎带上了餐桌，脸色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之前夫人出事，现在还昏迷不醒，证据指向的就是段泞业从外面带回来的这个小玩意儿，可段泞业现在不仅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甚至还…… 加上段泞业今天的异常，下人们更是忧心忡忡，这该不会是被妖精给迷惑了吧。 姬黎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段泞业的伺候，完全不管旁人的目光。 663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3 段泞业喂了几口之后，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下人们一直关注着这个地方，他也担心姬黎会因此吃不好，所以就把人都挥退了——尽管他从姬黎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不适应。 将人都赶走了之后，段泞业这才状似无意地问道：“我母亲昏迷的事情，你……” “我又不是大夫。”姬黎否定得飞快，她知道段泞业想问什么，但段夫人的症状她也没有见过，加上段泞业平时对待她时的狗样子，她是一点都不想给自己揽麻烦。 “可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了。”原本想说一句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但是看了看姬黎的样子，他又默默地把那个字给收了回去，想了想又补充问道：“你是什么来的？妖怪吗，还是精灵。” 姬黎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心里琢磨着，如果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的话，会不会被面前这个狗贼嘲笑。 可她的确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 “我是你祖宗。”吃了段泞业喂进去的鸡蛋羹之后，姬黎很是无情地占了段泞业的便宜，再看对方一脸便秘色，姬黎毫无负罪感，她经历了这么些事情，活了这么多年，当他祖宗绰绰有余。 段泞业“铛——”一声，重重地把鸡蛋羹的碗放在了桌子上。 姬黎看着他实在不算好的脸色，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 沉闷的环境中，段泞业姬黎面对面，一声不吭。 段泞业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从小到大，从老人到小孩，他就没有这么被“羞辱”过。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却得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得寸进尺，寸步不让。 她是厉害，是强大。 但她怎么也不想想，她现在是待在谁的家里，她现在是吃着谁家的米，享受着谁家的招待？ 换成其他人，能对她这么好。 没有人服侍，姬黎也停下了进食，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丝毫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段泞业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就没了脾气，化为重重的一叹：“你就只会占我的便宜。”找他的麻烦，有本事你再找别的人给你欺负啊。 刚刚的鸡蛋羹鲜嫩软滑，吃起来没有半点儿腥味，倒是还不错，姬黎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喂。 段泞业又重新拿起了勺子，只是这一次他多了点心眼：“你吃我的喝我的，总不能一点事情都推脱吧。” 段泞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小团子。 但是姬黎的点头还是让他欣喜若狂：“你说的也对，我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 传出去多没面子啊。 “那你想让我干什么。”姬黎的好说话让段泞业愣了愣，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你能不能去看看我母亲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就只是看看？” “……”您可真会开玩笑，他让你去看看你难不成真的只看一眼就走人？ “你信我？” “是的。”段泞业这一次回答飞快。 “行。”姬黎道，“但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够查清楚原因。” 664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4 段夫人昏迷不醒多天，姬黎的妥协就是最好的强心针，段泞业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语气里的不确定就放弃这个机会：“没关系，总要试试的嘛。” 段泞业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谄媚，面对着姬黎一脸嫌弃的目光，他还没有一点儿自觉，喂了鸡蛋羹之后又用自己的筷子给姬黎夹了一筷子肉。 姬黎看了一眼，没有张嘴。 段泞业却看懂了她眼神里的嫌弃，心里又是受了重重的一击。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的生活中会出现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团子，这个小团子会破坏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并且让他不断为之做出妥协，而那个小团子却只是对他无比嫌弃不停打击他而已，那他一定会觉得说这话的那个人已经是疯了。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从来没有人用这么一言难尽的目光看过他，看得他不断怀疑人生，却还要强颜欢笑，假装自己很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我母亲？” 姬黎反问：“你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段泞业看了一眼自己碗里刚扒拉了几口的饭，想弱弱的反驳——他其实只吃了一点点，刚刚都在喂她，却又再次屈服在姬黎的淫威之下。 看在他目前还很需要她的份上，他再忍。 他不仅仅是忍了下去，还倍儿舔狗地给姬黎理了理毛发：“那我现在带你过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都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饿。 参悟透了姬黎的意思之后，他显得有些迫切，饭也不吃了，抱着姬黎就往段夫人的院子里拐。 速度之快，看得姬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姬黎看着这个书生因为快走而显得微红的脸颊，心里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她是不是对一个凡人太严苛了？ 反思的结果就是没有。 她一视同仁，不可能因为对方是一个凡人就对对方有求必应，传出去的话，以前折在她手中的那些人要怎么想自己。 “她院子里有什么人。” 仗着庭院里没有人，姬黎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 她这话一说出来，段泞业眉头就是一跳，紧接着跟做贼似的捂住了她的嘴巴：“祖宗，算我求你了，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才开口说话好吗？” 这要是在其他人面前开口说话，被发现的话，不光是她要被扔出去，就连他恐怕也难逃舆论。 姬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小脑袋却是一扭，直接撞进了段泞业的怀里，显然是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了。 段泞业却耐心地低声普及：“我母亲院子里有六个侍女，之前宋娘也在，不过她被我叫人关起来了，我父亲不知道回来了没有。还有一个大夫在照看母亲的情况。基本不会有人过分关注你的，就算是有人知道针对你，我也会保护你的，你不用担心。” 呆子。 姬黎心里骂了一句，她可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他不要给她扯后腿，让她去保护他就算好了。 665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5 段泞业说完之后看了看姬黎的后脑勺，小声说道：“不过，在他们面前你对我的态度可不可以好一点。” 要不然，他这个当少爷的威信何在。 要是谁都跟她一样，他在这个家还能不能有地位了。 姬黎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 段泞业森森开口道：“我觉得你挺像狗的。”都喜欢咬人，“你该不会是狗妖吧。” 姬黎的小身子微微一顿，段泞业还没有来得及得意，脸色就是一变，却是姬黎重重下口了。 她边咬边想，你才是狗妖，你全家都是狗妖。 这一口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都还要疼。 明显是下了狠劲的。 而且咬的又是肚子那块地，段泞业真是恨不得直接把她给丢出去。 姬黎解气了，松开了段泞业的肚皮。 段泞业只觉得头发，他觉得怕是要流血了。 普天之下可能也就他能够忍得了姬黎这种团子。 动不动就咬人。 他一开始还想把她当成宠物一样来养，简直是瞎了他自己的狗眼。 这算什么宠物啊，这简直就是毁天灭地大杀器。 不服气谁就咬谁。再这么让她咬下去，估计这世界都要灭绝了。 “我还没有捡到你之前，你是谁养着的啊。”段泞业的问话没有一点儿恶意，单纯是觉得能够养这样一个凶器的人也是个人物。 不过，看她那会儿可怜兮兮捂着伤口的模样，谁能够想得到她本性如此凶残？ 怕是她原来的主人就是因为受不了她这个坏脾气才把她丢掉的吧。 “收回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姬黎终于开口了，段泞业刚开口她就猜到了这人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想跟他分享太多没有遇到他之前的事情。 段泞业却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的种种：“你以前也是像对我一样那么对他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心情还能好受一点点。 “不是。” 姬黎不耐烦，反问他道：“不是你让我少说点话的吗，现在自己叽叽喳喳干嘛，非要逼我开口骂你，是吗？” 段泞业却突然来了劲儿，非要跟她说出个所以然来：“问问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没有以前。”姬黎被他无赖的样子逗笑，“我是土生土长的，除了你，没有被谁养过。” 这种感觉也的确是奇怪。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小团子被人养在身边。 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狗比！ 段泞业的步子微微一顿，脸上表情不自然了起来：“……其实，其实你也是我养过的第一只宠物。” “谁跟你说我是宠物的？”姬黎不喜欢这种称谓。 区区凡人，胃口大得很，想让她做宠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配，你又凭什么？ 但这反驳还没有说出口，姬黎就又闭上了嘴，与此同时，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从段泞业的手臂上出现，与平日的姬黎不一样，这一次，她的眼睛里竟然涌动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她警戒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目光如炬。 666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6 段泞业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喋喋不休诉说自己对姬黎当真没有半点儿不敬，一腔热忱全是出自于敬佩。 段泞业遇到“鬼打墙”的那个地方出现过的诡异磁场又仿佛到了段家。 段泞业等不到姬黎回应，没有防备地低头，结果却看到了姬黎眼睛里的异样。 “你这是……”段泞业的声音有些迟疑。 姬黎波澜不惊地开口：“你是真的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从她见到他开始，他身边就没少过对他虎视眈眈的。 现在可好，居然追到了家里来。 可最邪门的就是，她竟然也没有察觉出段泞业到底是跟其他人不同在什么地方。 她感觉不出来段泞业身上有什么地方那么容易招惹魑魅魍魉。 如果真的有什么宝贝的话，她带走了，段泞业是不是应该还要感谢她，毕竟是她让他余生都能得到安稳。 “我到底是惹了什么东西啊。” 段泞业扯了扯她的小爪子，这怂得让人看不上眼的模样却让姬黎哭笑不得。 她不认为段泞业这种举动丢脸，相反的，这才是人之常情，段泞业如果没有一点儿本事还要强行拗强大，那她才会看不起他，觉得他心里没有点数只会给人添麻烦。 但现在，段泞业下意识地求助却极大地满足了她内心的自尊，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 且作用不小。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直到多年之后，段泞业仍然忘不掉满院寂静中，怀里的小团子一脸正经地告诉他，她会保护他的那个场景。 从此之后，段泞业都再难忘记这时难以形容的的感觉。 “那你可千万要保护好我啊。” 姬黎：“……” “我怎么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你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怂。 底气上就先输了好几分。 “大男人又怎么了，难不成我是男的就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弃觊觎我了吗？”段泞业应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自己有什么该羞愧的地方，“而且，我又没觉得这样可耻！” 姬黎：“……”行，把她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咯咯咯……”突然响起的女人娇笑声把段泞业吓得腿一抖，要是姬黎是人形的话，估计段泞业直接都挂她身上来了。 姬黎虽然也被冷不丁吓了一跳，但心理素质比段泞业强上太多的她还是没有太失态。 不过她也的确是第一次见到段泞业这样毫不掩饰自己心慌和恐惧的男孩子，只觉得真实得好笑，让她一时之间不忍心埋汰了。 “谁在暗处唧唧歪歪，吓死人你要偿命吗？”没对段泞业发火的她顺其自然地冲娇笑的那个人开了口骂了起来。“有没有点脑子，把人吓坏了，你要赔我一个段泞业吗？” “我能不能先离开。” 姬黎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如果你想死得更快的话你可以尝试离开。”还以为有别的地方更安全呢？ 段泞业一听，瞬间放弃了挣扎：“那算了，我不走了。” 667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7 姬黎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语气和外语有多么刺人。 来人却被她的语气所激：“大家都是妖精，你又何必看不起妖精。”真的打起来，她说不定还打不过她呢。 毕竟，她到现在也只是会开口说话而已，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段泞业倒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姬黎的身上，小小声的开口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她的目标是你啊。” 一直以来……他会不会……其实他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其实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这些念头一旦在脑海里炸开，就无法收拾，持续蔓延，段泞业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只是，姬黎已经跟那个看起来像是狐狸精的女人打在一起了，没有心思去应付他。 那女人一边打还一边说：“我们才是同一类的，你就是背叛，知道吗？我劝你尽早回头，不然的话……”后面的话，她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一阵劲风拖着后面退去。 这却不是姬黎的能耐，她着实没有想到，暗处还有另一个人。 关键时刻把那个女人给带走了。 虽然说两个人现在还没有打出胜负来，但是她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心里有数，现在真的打起来的话，她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毕竟她还没有化形成功。 一切都受了太大钳制。 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她好像强压了那个女人一手。这样的压制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兽吗？ 姬黎高兴不超过一秒，气力突然就是一空，那是刚刚强行动用了法术的后遗症。 她突然之间有些庆幸背后那个人出手了。 要不是他把刚才那个女人给带走的话，估计她现在就要露出丑态来。 只是还是有点儿遗憾，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在捣乱的人，居然还放跑了她，问不出答案来，她心里也觉得不踏实。 当然了，最让她觉得不踏实的，是判官所馈赠的那个记忆——除了一开始被段泞业捡到，剩下的事情全出了差错，全部都跟记忆不一样了。 简直就跟开玩笑一样。 “刚刚那个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段泞业佯装不解地上前问姬黎。 他微微弯着腰与姬黎对视，只可惜演技不太好让姬黎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狡黠。 “那我怎么知道，她是冲着你来的，又不是冲着我来的。”无力感一向是让姬黎脾气暴躁的主要原因，此时她也不例外地不好说话。 段泞业一开口就被她给堵了回去。 “哎呀，大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呀，怪不得我刚刚让人去找你找不到。”宋娘浮夸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看到她，段泞业的脸色就冷了起来：“你不是还在禁足吗？谁放你出来的？” 但想了想，除了他那个老爹，应该也没有别人敢跟他作对了，这样一想，他对宋娘的感觉更加不善。 宋娘尴尬不到半秒，就又摸着头花道：“妾身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少爷又何必逼妾身呢。” 668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8 段泞业不由自主的皱皱眉。 这样一看，的确是有白莲花的倾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的原因，姬黎总觉得宋娘怪怪的。 只是在宋娘面前，她却不太好开口。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段泞业捡回来的一只小兽。 她贸然开口只会给他添麻烦。 当然了，也是给自己添麻烦。 宋娘看着地上的她，笑容却变得更加勉强，显然是没有忘记之前段泞业对她的维护，只是她转头再看段泞业的时候，脸上又不见半点尴尬了：“少爷，夫人刚刚清醒了一会儿然后又睡了过去，说是想见见你。” “怎么不早说。”段泞业瞬间丢下她们往段夫人的房间走。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返回来，把姬黎抱了起来。 “少爷——”宋娘叫住了她，“夫人昏迷的原因还没有弄清楚，你现在把它带过去，未免太危险了一点吧。” 段泞业哪里是能够听得进她话的人。 对于这个破坏他父母感情的坏女人，他只有仇视：“在我看来，有你在就是最危险的。” 直白的一句话让宋娘白了脸。 姬黎看着她，眸子里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少爷，你等等妾身……”就算是被段泞业数次落了面子，宋娘也没有放弃讨好他。 姬黎不由得想道，难不成是宋娘想要换个另类一点的方法来接近段泞业？ 只是这样的剧情好像比红颜知己还难展开吧？ 就段泞业现在对她的防备，她还能那么容易地把段泞业的心掏出来吗。 “小心宋娘。”直到宋娘的身影被远远落在身后，姬黎才小心叮嘱了段泞业一声。 段泞业愣了一下，继而开口：“放心吧，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姬黎：“嗯。”倒不是当真缺心眼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段泞业又想到了什么，同样压低声音问：“她也是妖怪吗？” “不知道。”姬黎这一次不是单纯的敷衍。 她是真的不知道宋娘的真身是什么。 记忆中，宋娘死的时候是直接魂飞魄散的，根本就没有化为原形——当然了，也不能排除她并没有所谓原形的这个可能。所以，她还是别来这里耽误段泞业的判断了。 段泞业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段夫人的房间门口，隔着一道门，段泞业把她放在了地上：“我先进去。”不然估计又该有人借题发挥，拿着姬黎当幌子指责他不务正业了。 但他没有想到，他前脚刚进了段夫人的房间，后脚姬黎就跑了。 段泞业刚想叮嘱她别乱跑，就看到了她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 这速度，段泞业咂舌，但段夫人的事情明显更为紧急，他没有多做考虑就进了房间。 段父果然回来了，此时他就坐在段夫人的床边，段夫人却是又昏迷了过去。 段父看他到来，先是指责了他一通，然后又让从外面走进来的宋娘过来给段夫人擦擦身子。 段泞业不给面子地冷哼道：“别让她碰我娘亲的身体，脏死了。” 宋娘的脸瞬间白了，眼睛里滚动着水珠。 669恩人不喜欢小妖怪39 段父看到宋娘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大为火大，不仅仅是怜惜宋娘，更是为这个儿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放肆火大。 也许前者也不过是占了丁点成分，但也足够让他发挥了：“都是一家人，你甩脸色给谁看呢。” “谁跟她是一家人了？”段泞业只觉得可笑，他了从来没有承认过宋娘，此时更觉得把宋娘带进段府的他更加可耻。 是他一把年纪了仍然不懂自尊自爱才会把他原有的敬重都失去。 说不准，段夫人就是这么被他气昏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勇气开口。 段泞业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姬黎还没有回来，顿时又升起了一股被背叛的感觉，心里感觉哇哇凉的。 姬黎明明答应过他要来看看他母亲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哼！妖精的嘴，骗人的鬼。 殊不知，姬黎已经追着段府里的一道奇怪气息跑出了城。 四条小短腿飞快，一点都不像是耍坏让段泞业抱她时候的无力脆弱。 估计段泞业见了得怀疑人生。 “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倒是有点像你爹娘。”阴冷的荒郊野外上，之前消失在段泞业家里的白衣女子与另一名黑衣男人突然出现在姬黎的面前。 开口的就是那名黑衣男人，他蹲到地上，用熟稔的语气接着道：“那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是这么小一点，还没有化形呢。” 白衣女人看起来对她颇有几分忌惮，看着她没有靠近。 姬黎不喜欢他语气里的故作轻松和亲近：“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黑衣男人轻轻笑道，声音轻柔和缓：“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姬黎漫不经心地回：“那是当然，你还不配。” 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当她敌人的。 黑衣男人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跟你娘亲一样，都不给人面子。” 白衣女人撇了撇嘴：“本事没学到半成，脾气倒是挺大的。” 姬黎安静地踩在地面上，莞尔：“少用这种老熟人的语气跟我说话。” 黑衣男人跟白衣女人脸上又是一顿，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对方的无语。 姬黎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让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苦情牌苦肉计故人戏码的他们哑口无言。 之前假设过那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她会这么不给人留情面。 这模样，要是说她不是三娘的孩子，谁会相信。臭脾气学了个十足十。 当年三娘的叛逆，那可真是完全遗传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要不是主子拿她还有用，现在他们又怎么可能对她好声好气的，就她这阴阳怪气的模样，早就要被他们当场弄死了。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考虑过，姬黎也许才是他们不能招惹的对象。 “等到之后你就清楚了，我们才是同一个阵营的，你又何必非跟我们两个过不去。” “难道不是你们两个人不依不饶，不停作死？”倒是她冤枉了段泞业，招惹魑魅魍魉的是她自己，“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们需要的？” 670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0 姬黎此话一出，满地寂静。 看这“黑白双煞”的模样，姬黎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是，他们图她什么了？ 图她年纪小，图她个子矮？总不可能是图她会说人话吧。 “我身上……真有你们想要的宝贝？” 男人勉强笑了笑：“不是宝贝。” 女人张张嘴，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了几分同情来。 “那是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可能告诉你吗？”男人反问。 姬黎：“……”竟然觉得好像是有一点儿道理。 只是，她对这两个人的戒备心瞬间又强了几分。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像什么好东西，她一个正经小魔王，碰上这种玩儿阴谋诡计的多吃亏啊。 “特意把我引过来到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姬黎问，语调平稳堪称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人齐刷刷地精神一震。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他们的企图，为什么还跟着过来？不害怕他们对她动手吗？ 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有这个能耐？将计就计？ 他们两个不认为姬黎有这个能耐。 哪怕她父母能耐不低，她也不该小小年纪就这么变态啊。 所以，他们一致认为，姬黎只是在套他们的话。 “小孩子说谎可不好。”被姬黎说中了之后，他们变了一副嘴脸。 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带着的是对于小孩子童真的同情和不理解。 “所以就是说，你们对我无话可说了？”姬黎淡笑着回头，小小的肉团子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淡漠，“那我回去了。” 说着，她就转过身准备回段家。 黑衣男人蹲下来扯住了她的耳朵：“听着，你不能再往段家这浑水里面跑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姬黎反问，只觉得可笑至极。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无可奈何至极：“你要是再往段家跑，我们也护不住你。” 姬黎道：“奇怪了，你们什么时候保护过我了？”一直以来不都是她在自保吗？这个人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男人今天语塞太多次，也习惯了姬黎的说话方式，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了一声：“你之后会知道的。” 这话姬黎听话太多次，要不是担心黑衣男人听不懂，她真的挺想告诉黑衣男人一声，flag别乱立，否则死亡会找上你。 白衣女人却在此刻急促道了一声：“带着她快走。” “走什么走啊。” “走什么走啊，我有那么可怕吗，老伙计？” 一前一后，却是姬黎和凭空出现的妖娆女子的声音。 白衣女人叹了口气，看着姬黎，似乎颇为怜悯：“你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正好。”姬黎觉得兽形真是太不方便了，比如放狠话都少了点气场，“我还有问题要问个明白呢。”她有预感，这个女人能够给自己答案。 妖娆女人可不管她有没有气场，直接从半空中跃下来，挑起了姬黎的下巴：“这就是主子说的魔界圣兽吧。” 她的指甲有些尖利，让姬黎不适地皱起了眉。 671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1 这种女人就是欠一巴掌打过去，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不过，魔界圣兽么？听起来倒是有些威风。 跟她想象中的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不知道这魔界圣兽到底是什么地位。 看这伙人看她的眼神，姬黎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是。”白衣女子皱眉，显然是不待见她的，“你怎么来了。” “你们两个人如果有能耐些，别把事情给搞砸了，主子也不至于再派我出来呀。”妖娆女子笑得妩媚，还抛了个媚眼给姬黎。 姬黎赶紧闭上了眼睛，刚刚的那一下刺激简直是让她觉得要瞎了眼的。 于是乎，妖娆女子的手上瞬间出现了几条可见白骨的血痕。 如果段泞业在这里的话，估计会感到十分庆幸，因为姬黎之前再怎么凶他，看起来再怎么凶狠，也没有真的给他抓成这个样子。 两个人比起来，那可就真的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没想到，女人居然没有生气，还笑得好生温柔和满意地看着姬黎：“看来没找错人。” 姬黎：“吱——呸……”她已经会说人话了，不用吱吱抗议了。 “当然没有找错人了，我们两兄妹出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行了，她就交给我了，你们可以走了。”妖娆女子摆了摆手。 “凭什么！”白衣女人大声道，“你想摘取我们成功的果实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妖娆女子用手轻轻抹掉了手上流淌的血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白衣女人脸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心虚：“主子早就猜到你们两个人天生反骨，不可能真的服从他的，所以一早就派了我来监督你们。 果然，你们真的没想把这小东西交给主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白衣女人咬死不认，“你别平白无故污蔑人。” “我有没有污蔑人你心里一清二楚。”妖娆女子试图把姬黎给抱起来，结果试了半天，姬黎还是纹丝不动。 妖娆女子：“……” “你以为她那么好对付的吗？”白衣女人嘲讽道，“要是真的那么好解决的话，现在也轮不到你来逞能了。” 白衣女人明晃晃的嘲讽终于让妖娆女子冷下了脸来。 “哼，废物。” “怎么比得过你老人家。”白衣女人哈哈笑道，“不是还想要从我们兄妹手里抢人吗，那你就试试看，看她会不会跟你走。” 姬黎的反抗让她感觉到了希望，之前受了妖娆女子的气也想要在这个时候给找回来。 姬黎看着她们内斗，懒懒的抬眼道：“其实想要让我跟你们其中一方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你们总要让我知道，你们是找我干什么的吧。” “小乖乖。”妖娆女子看着她，眼睛里藏着威胁，“这可不是你该打听的。” “搞清楚。”姬黎的表现比她更加高傲，“现在不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也不是我在请求你，而是你们在争取我的站队。” 三人齐刷刷噎住，面面相觑之后竟然有点被打动了。 672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2 段泞业在段府之中心神不宁，也许是因为姬黎之前打过的预防针太有效，效果太好，以至于让他现在经过庭院的时候都仍然战战兢兢的，只觉得下一刻就会跳出来一个妖怪把他打晕了带走。 也有可能是因为姬黎迟迟没有回来，他心里不安稳。 但他没想到的是，半夜姬黎回来了，但是她浑身都是血，就站在窗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段泞业吓了一大跳，本来就睡不着，这会儿更是被吓得彻底清醒，他慌慌张张地去扯姬黎下来，然后就摸到了一手的鲜红液体。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别怕，不全是我自己的血。” 然而这安慰跟没有没有什么差别，反而是让段泞业更为紧张地去探她鼻息。 不全是自己的血，那岂不就是自己也出血了，他小心查看着，然后又被姬黎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我要是死了我还能跑回来找你吗？” 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反而是让段泞业安稳了些许：“还能骂人，我就放心了。” 姬黎：“……” 段泞业用了几条干净的帕子才把她身上脏兮兮，甚至有些已经凝固了的鲜红血液擦掉。 看着灯光下一盆从没有一点儿颜色，变得无比鲜艳的水，段泞业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姬黎看了他一眼，就在段泞业以为她又要冷嘲热讽的时候，姬黎收回了视线：“也没有什么，就是看了三个傻·逼打架而已。” “三个傻·逼？”段泞业有些无法理解她的词汇，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姬黎以为他有兴趣，随即解释了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看到了三个可能知道我爹娘故事的妖怪。” 段泞业：“……”这还叫没什么？普通人看到这种情况估计都被吓哭了好吗？ 不过，姬黎的确不是普通人。 更确切来说，她就不是人！ “然后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刚好我也好奇，想知道他们到底是知道些什么，又想把我带去做什么，然后我就告诉他们，谁有能耐我就跟谁走，他们不服气，就打起来了。” 段泞业：“……” 这年头的妖怪都不用带脑子就能出门了吗？ 姬黎：“他们打架的时候，我一个没注意，就被他们鲜血洒了满头。” 段泞业：“……”他眼睛里写着无语，难道他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这种牵强的解释你拿去骗那几个妖怪也许还能行，拿到他这里，没用的！“那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他们发现你在糊弄他们，所以集体围攻你了？” 伤成这个样子，怪可怜的。段泞业把医药箱翻了出来，准备给她上药。 姬黎却否认得干脆：“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这伤口是因为我有洁癖，那几个傻子居然敢往我脑袋上撒鲜血，这我就不能忍了。我直接就一巴掌打了过去，把他们三个轰了下来，然后我们就打到一起了。” “嘭——”段泞业摔倒了地上。 673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3 段泞业弱弱地看着医药箱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差点没被她的强盗逻辑吓死，心说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这解释让他怀疑眼前这团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要么就是听见这话的他有很大的问题！ 姬黎看起来倒没什么异样，大概是没把自己这半真半假的话放在心上。 懒洋洋地享受着段泞业的服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段泞业把医药箱里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又用火烤了烤上药用的小板子。 姬黎靠在他的膝盖上，眼睛快要闭上了。 直到段泞业给她上药的时候，她才眯着眼睛开口：“太凉了。” 段泞业看着小板子上的药膏，哭笑不得：“你还怕这个？” “不舒服。”姬黎却只是这么说，但依旧没有动弹。 段泞业要不是看她伤口严重，估计都懒得理会她了，挑剔成这个样子，用不用再找几个人伺候你？ 好不容易给怀里的小团子上好了药，姬黎的一句话又让段泞业恨不得把她丢掉。 “你身上好脏啊。” 段泞业：“……”这一刻，脑子里有一百句甘霖娘即将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被他给压住了。 段泞业看着她看了很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姬黎是跟外面的魑魅魍魉打架打得昏了头了，神志不清了，他没有必要跟她斤斤计较，心情这才恢复了平静。 但同时，他也在心里小心眼地诅咒姬黎最好是多吃点苦头，省得总是来折腾他。 不过闹腾归闹腾，段泞业也没有忘记正事：“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帮我看看我娘亲是什么情况吗，怎么到了院子里就跑了，我娘亲清醒过，然后又睡过去了，要不然，你今晚跟我再去看一眼她吧，毕竟，折日不如撞日？” 姬黎没说话，只是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段泞业感叹自己真是单身久了，看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团子都觉得眉清目秀。 但随之而来的，他就想到了刚刚在床上看到姬黎那一刻被支配的恐惧，瞬间就打消了要在今早把姬黎带过去的念头。 他一个人担心受怕就够了，万一他娘亲突然清醒了，又被姬黎给吓晕了过去，那他才是真正的造孽。 “今天晚上不行的话，那就明天吧，你看可以吗？” 姬黎还是没有说话，段泞业以为她是不想理会自己，忍不住低头一看，瞬间哭笑不得，怀里的小团子缠着一身的绷带睡在了他的怀里，这异常可笑的场景却又跟记忆中的某一刻重叠。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第一次把姬黎带回家的场景。 那一次，他也是这样给姬黎包扎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姬黎还不说话，想说什么都只是吱吱叫唤着。 现在想起来，她那个时候怕也不是温顺而是操着一口他并不认识的语言在暗暗骂他来着，而他不仅丁点都不知情，还不断地给她顺毛，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只又可爱又温顺还没有什么脾气的小团子。 段泞业：“……”行，果真是他瞎了眼了。 674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4 段泞业是真的无法形容每天一睁眼就看到有只团子硬生生窝在自己被子上看自己的场景有多么惊悚。 直到三天之后，他终于知道，原来还有远比这个更惊悚的东西—— 他床褥里出现了一个女子！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惊悚的事情，最惊悚的是—— 这个女子没有穿衣服。 段泞业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都瞎了。 他连忙扯上了被子，人已经纵身一跳跳出了老远。 可能是这个动作惊醒了被子里的女子，那女子慵懒地扫了他一眼，紧接着明眸里瞬间溢出了惊喜之色：“竟然化形了。” 言语中止不住的惊喜和熟悉感让段泞业下意识多看了她两眼，紧接着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天都差点裂开了！ 夭寿哦！ 早知道姬黎不是一般的小宠物，可是这一刻看到她真实模样之后，他小心肝也还是忍不住直颤。 他有些无法接受，姬黎的真身竟然是如此妖娆的小女子…… 明明昨晚她才那么乖巧的挤进自己的被窝里要跟自己睡觉——虽然是因为姬黎自己的体温偏冷，他又是那种燥热的体质，所以才能在这深夜把她吸引过来，但是段泞业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明明昨天晚上还是甜甜的一个灰白团子小可爱，怎么突然之间就会变成了一个女人！ 他这守了快二十年的贞操啊！ 都毁于一旦了！ 他迅速查看自己身上衣服的动作让姬黎不屑的撇了撇嘴：“放心吧，就你那两片肉，不至于发生些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情来。” 段泞业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有这女人这么说话的吗！ 什么叫做他这两片肉！难道他这样的男子不够迷人吗！ 他全身上下迷人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凭什么要受到这种委屈。 姬黎看他咬牙的模样，越发觉得瘆得慌，甚至都超过了她能够化形的喜悦。 如果不是因为还住在这个人的家里，姬黎估计已经一圈给他打进地里了。 不过，化形之后，她好像是不会动不动就冲着段泞业犯花痴，日常感慨他的美貌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终于能够离这个男人远远的了？ 姬黎大喜，大喜之后就发现，自己这样还真的有点像是那种负心汉了，特别是看着段泞业委屈的神色时，这种感觉更是明显。 白睡以后就想离开？ 出于人道主义，她神色复杂地说了一句：“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再委屈也改变不了什么。这样吧，你想想看有什么方法是能够弥补你的？我尽量满足你？” 这种商量的语气并不常出现在姬黎的身上，所以她说得并不连贯，也让段泞业的表情越发凝重。 姬黎还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连忙举起了手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我能满足你的，你都可以说出来。” 段泞业神色复杂，心情更加复杂，心里对于两个人的定位开始有些偏差了，他止不住想问姬黎：“你是不是对我们两个人的处境有什么误解？” 675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5 但是想到了平时求她办事的难受劲儿，他难得的选择当了一回狗。 反正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她说了要弥补他，那他怎么可能不给她这个机会。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去看一看母亲的情况。 他对于这个一开始只是会口吐人言，到现在还学会了变身的小团子有种盲目的信任。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任怎么就建立起来了，反正只要想到是她出手，他心里就觉得安稳多了。 “那我想要我的娘亲醒过来。”怂人被壮了胆，段泞业提心吊胆地提出了要求，他原本想过姬黎会推三阻四，没想到她很是干脆答应了。 “可以，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事情吗？” 这样的干脆利落，反而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姬黎有那么好说话，反应过来之后还有一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只提了这么一点——早知道她这么好说话，他就狮子大开口了。 ——不过好像目前他好像除了想让自己的母亲醒过来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了。 他不由得开口问姬黎：“你现在能唤醒我母亲了？”他还记得，姬黎当初毫不犹豫的拒绝，看来是现在换成人形了，法术变强了。 然而姬黎接下来毫不犹豫的一句话，就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我以前也可以啊。” 姬黎自然而然带来的一句话语，犹如天雷一般扣在了他的心头上。 她她她……她刚才说什么了？ 她以前就可以。 那她以前为什么……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拒绝我。” “奇怪了。”姬黎看着他，一边慢腾腾地给自己裹上被子站起来，走到他的衣柜前找衣服，一边道，“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段泞业沉默。 “难道你对我很好吗？” 段泞业还是沉默，突然的无力感在心头蔓延。 所以说在他的心里，他其实对她不好。 姬黎又说：“还是说你有恩于我？” 段泞业想反问，难道不是吗？却又在突然之间想到，其实这几次他都是因为姬黎的原因才逢凶化吉的。 严格意义上算起来，姬黎才是有恩于他的人。 不然就他一个文弱书生，凭什么跟那些魑魅魍魉斗？ 段泞业的沉默却让姬黎来了劲儿：“更别提你那几天是怎么对待我的？” 段泞业终于开口了：“我们能不能别提那天尿床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是谁的黑历史。 姬黎也难得地沉默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必一直纠结着，过意不去。” 段泞业：“……”行，看来这个锅，他是铁定要背，而且要背结实了。 怪他，刚刚为什么嘴贱提这个话题。 姬黎目光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想要借机你让我承认尿床的那个人是我，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帮你背这个黑锅的。” 段泞业：“……”所以说在你的心里，救人比承认一个黑历史还要轻松吗？ 什么人啊！ 676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6 段泞业承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的确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他有些弄不懂她的价值观是建立在什么的基础上了？ 论家里来了一只思想奇奇怪怪，还会变身的团子，他应该如何对待？ 那肯定是往死里薅羊毛啊！ 段泞业只纠结了短短的一瞬间，反应过来之后又不要脸的提了一长串的要求：“那我还要你一直保护我。那些魑魅魍魉没有被收掉之前，你要一直保护我。” “这个也不是问题。” 姬黎又答应了下来。 这予取予求的模样让段泞业开始做起了白日梦：“是不是我说要当皇帝你也能满足我？” 姬黎这一次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好长一段时间，这才缓缓道：“你也不看看。你配吗？” 这话没有一点人身攻击的意思，单纯就是阐述事实而已。 段泞业的生活环境以及心性决定了他无法当一个皇帝的事情。 就他这样性格，就算是真的当了皇帝，估计也会在下一刻被人推翻了皇权。 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也为了以后可以不用操心那么多的事情，姬黎决定提前让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但落在段泞业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刺耳。 她是觉得自己没有本事，一无是处吗？ 也对，他除了家境还不错，长相还不赖，学习也还行之外，真的没有什么闪光点了。 只是，他自己清楚是一回事，被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她，这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那么厉害，长得也那么可爱，就算平时大大咧咧凶悍得不行，可人家有那个资本啊。 没看那些跟她对上的魑魅魍魉都怕了她吗？ 她看不起他是应该的！ 只是，他也不想这个样子的。 他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里，父亲是继承家业做点儿小生意的，守成还行，开拓却是差强人意，这么多年下来，除了让他读书以求入仕光宗耀祖之外，其他的也没有提过。 那些奇奇怪怪的魑魅魍魉他一直以为存在于市井传说或者奇书杂志里面，以往虽然也幻想过也许会有狐妖从山野中走出来勾引世间人，却也只是简短的幻想而已，从未想过是真的。 如今真的有那些东西走出来了，他却只剩下了无能为力。 又怎会刻意去习对付那种东西的法子。 姬黎看着他突然黯然的神色，坚定不给自己招惹麻烦的观念微微一动摇，然后她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真的想当皇帝啊？” 她脸上的不以为然是真，高傲漠然也是真，唯独眼睛里的关切真实得像是假的。 段泞业喉咙间有些干涩，缓了缓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怀疑姬黎有这个本事了。 但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并不证明他真有那个兴趣。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玩世不恭，态度轻浮毫不稳重，唯独眼前这个人时常能让他变色，随时都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677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7 段泞业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这种疑似情绪失控的感觉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找上他。 她那么淡定，而他看起来就显得可笑多了。 也许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吧。 感叹之余，他竟不知自己还有些心酸。 “我才没有那个兴趣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感觉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姬黎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又有些恼怒自己的善解人意了。 他干嘛那么好说话！他就应该“大逆不道”说一句，是的，他是真的喜欢当皇帝！让她好好为难一下，他干什么猜测她的心情，迎合她的想法！ “别这么看着我了。”段泞业无端地觉得心烦，甚至不想跟她交谈，“我现在除了刚刚说的，没有别的目的了。” 姬黎过分美艳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让他觉得脑子里犹如浆糊。 一点都没有思考的能耐了。 姬黎摆摆手：“虽然说，你一点都不贪心让我感觉很淫威，也很轻松，但我必须提醒你一点，你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以后再找我实现梦想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容易了。” 说完，她笑意吟吟地看着段泞业，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段泞业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看着她，许久点了点头。 姬黎也不强求：“行，为防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去段夫人那边看一下什么情况。” 段泞业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按道理说，姬黎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他应该感到喜悦才对。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母亲。 但段泞业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姬黎此时会有这么积极完全是为了早日摆脱他。早一点把他母亲唤醒，她也就早一日解脱了，她应该很高兴的吧。 明明是占便宜似的要来的要求，此时却仿佛巨石一样，沉甸甸地落在了段泞业的心上。 沉得让他脚步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他告诉自己，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可取。 她是一个妖怪，就算她真的很有能耐，他也不该这么靠近，免得惹祸上身，她想要离开，那他也应该觉得庆幸，不该觉得遗憾，也不该想要挽留。 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在母亲醒来之后迅速跟她划清界限，人妖殊途，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段泞业带着姬黎又进了段夫人的院子。 因为段泞业提前打过招呼，所以院子里的下人都退下了，连带着段夫人的房间里也没有人伺候。 这都是为了方便姬黎的诊断。 只是，他们不知道，暗处却有人对此不断点评。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让他们把段夫人唤醒？” “怕什么？”宋娘从角落里伸出手来，将七雉身上的落叶摘了下来：“一个妇人而已，醒了就醒了，又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他们真想把她唤醒就唤醒吧。 再说了，就他们现在的能耐，能不能把人叫醒还是不好说的事情呢。”说完，宋娘格格娇笑了起来，然而那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尖锐过头了。 678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8 跟她对话的七雉则不像她那么乐观：“你别小看了他们两个。”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他们两个人上辈子再怎么厉害，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凡人，一个半妖而已。旁人倒是给那个小妖面子，说那是圣兽，实际上，她是什么低贱种儿，你我还能不清楚么？” “是吗？” “当然了——”宋娘应得快，应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开口的不是七雉。 那么会是谁……她迅速偏头，看清楚来人之后眼神迅速地震了震，似乎不敢相信至极。 “那我到底是什么种儿？”姬黎一边笑一边问，仿佛一点都不为她语气里的鄙视和羞辱而生气，然而，她眼睛里的光却变得危险了起来。 要不是她越想越不对劲回头查看了一下，说不定还发现不了竟然有人在暗处窥探自己，还给了她这么一个评价。 听她这么一说，倒像是对她熟悉得很。 说不准能够从她嘴里撬出些什么东西来。 宋娘和七雉则是没有想到她会来得如此迅速，且动作隐秘，竟然是在她们还未发觉的时候就已经靠近了她们的身边，什么时候，她们所引以为傲的警惕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这个小妖，当真是邪门得很。 怪不得来时主子说了要小心这个小东西。 眼前这种情况可真的是够尴尬的。 “刚刚不是说得挺起劲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姬黎的话让两人连连摇头。 “你听错了，我们不是在说你。” “你真的觉得我像是个傻子吗？”姬黎觉得好笑，忍不住就问了一声。 段家除了她还有别的妖？ 哦，对了，大概还有这两个，但是她们总不可能是在说自己吧。 段泞业终于发觉姬黎落后面了，往回找的时候就发现，她正站在自己并不承认的姨娘面前，神色不快，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我不好惹的气息”。 两个人好像是在争吵些什么。 宋娘低眉顺目，看起来好生委屈。 如果他跟他爹一样是个不负责的情种，估计也会觉得自己这个小姨娘好生我见犹怜的。 只可惜，他不是。 他看到她这作态就会想到，她是怎么硬生生破坏掉这个家庭的，连带着对她没有一点儿好印象。 除了多翻几个白眼给她，段泞业的确是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别的相处方式。 说是恨不得死生不复相见又有些太严重，但是如果是整天在他面前晃悠，他肯定会觉得还不如不见。 宋娘看他到来，连忙噤了声。 姬黎却觉得她这样的举动有些多余。 一个妖怪进入了凡人的家里，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总得来说还是给人造成了影响。 你又怎能妄想，因为你的一时退让就想让人放弃对你的冷漠不屑和恶意。 段泞业是那种不会遮遮掩掩的人，所以就算是有什么手段，他也只是会在明面上耍，不像那些口蜜腹剑的，嘴上是一套，嘴上做出来的又是另一套，所以，他认定了的鄙视了的，也不会轻易改变。 679恩人不喜欢小妖怪49 段泞业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姬黎。 这样的霸气简直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 但这样的霸气出现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时，却并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矛盾，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接引了天地，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成为了旁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她那般耀眼，就像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天下苍生是死是活只在她一念之间。 段泞业看得有些呆了。 宋娘和七雉却是胸口一闷，忍不住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那种仿佛能够压碎四肢百骸的痛苦和沉重让她们两人脸色纷纷沉重了起来。 这小妖的实力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吓人了！ 姬黎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们其中一人身上，失而复得的扇子瞬间勾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 这是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过手的法器。 三界都知道，她身上的好东西是同一辈里面最多，也是最好的，虽然没有人知道她这些东西都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姬黎就是这些好东西的拥有者。 无数危难关头，她就是凭借着这个转危为安，逃过一劫的。 只是这小扇，却在她成年的那一天连同其他法器消失得无影无踪，遍地都找不到的法器让姬黎差点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不曾出现过。 如今，她竟然在小世界里看到了这小扇子。 宋娘的话如果是骗别人的话也许还能成功。唯独是骗不到她。 这法器与她之间的牵引还在，又怎么可能会认了别人为主，受别人驱使。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她低低地笑了出声。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管它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消失的，不也回到她手里来了吗。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把扇子，她还说不定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来呢。 “怎么可能会是你的东西——”震惊过后，宋娘脱口而出的质问让姬黎觉得格外好笑：“不是我的东西，难道还是你的？做人要点脸吧！不对，你根本不是人！” 扇子上有姬黎的本源之力，连接了姬黎之后让她气息大涨，此时更是让人不敢轻易去试探。 段泞业小声问她：“她不是人是什么东西呀？跟你一样，是妖怪吗？” 姬黎把他的头推向了一侧，难得开口解释：“我不是妖怪。” 段泞业愣了愣：“你怎么可能不是妖怪。” 宋娘也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样，一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姬黎用灵力把她给捆住：“这扇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宋娘话里半真半假，扇子的主人自然不是她，但这扇子的确是帮她挡了一劫，这一点，扇子上的气息做不了假。 只是，她人还没有到来之前，这扇子又听命于谁了？谁能够无视她的存在和本源之力让这扇子听令行事？ 姬黎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 宋娘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老妖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怀疑和挣扎。 “你还有十个数的时间。” 680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0 段泞业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姬黎。 这样的霸气简直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 但这样的霸气出现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时，却并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矛盾，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接引了天地，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成为了旁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她那般耀眼，就像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天下苍生是死是活只在她一念之间。 段泞业看得有些呆了。 宋娘和七雉却是胸口一闷，忍不住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那种仿佛能够压碎四肢百骸的痛苦和沉重让她们两人脸色纷纷沉重了起来。 这小妖的实力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吓人了！ 姬黎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们其中一人身上，失而复得的扇子瞬间勾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 这是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过手的法器。 三界都知道，她身上的好东西是同一辈里面最多，也是最好的，虽然没有人知道她这些东西都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姬黎就是这些好东西的拥有者。 无数危难关头，她就是凭借着这个转危为安，逃过一劫的。 只是这小扇，却在她成年的那一天连同其他法器消失得无影无踪，遍地都找不到的法器让姬黎差点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不曾出现过。 如今，她竟然在小世界里看到了这小扇子。 宋娘的话如果是骗别人的话也许还能成功。唯独是骗不到她。 这法器与她之间的牵引还在，又怎么可能会认了别人为主，受别人驱使。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她低低地笑了出声。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管它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消失的，不也回到她手里来了吗。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把扇子，她还说不定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来呢。 “怎么可能会是你的东西——”震惊过后，宋娘脱口而出的质问让姬黎觉得格外好笑：“不是我的东西，难道还是你的？做人要点脸吧！不对，你根本不是人！” 扇子上有姬黎的本源之力，连接了姬黎之后让她气息大涨，此时更是让人不敢轻易去试探。 段泞业小声问她：“她不是人是什么东西呀？跟你一样，是妖怪吗？” 姬黎把他的头推向了一侧，难得开口解释：“我不是妖怪。” 段泞业愣了愣：“你怎么可能不是妖怪。” 宋娘也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样，一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姬黎用灵力把她给捆住：“这扇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宋娘话里半真半假，扇子的主人自然不是她，但这扇子的确是帮她挡了一劫，这一点，扇子上的气息做不了假。 只是，她人还没有到来之前，这扇子又听命于谁了？谁能够无视她的存在和本源之力让这扇子听令行事？ 姬黎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 宋娘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老妖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怀疑和挣扎。 “你还有十个数的时间。” 680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0 段泞业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姬黎。 这样的霸气简直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 但这样的霸气出现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时，却并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矛盾，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接引了天地，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成为了旁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她那般耀眼，就像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天下苍生是死是活只在她一念之间。 段泞业看得有些呆了。 宋娘和七雉却是胸口一闷，忍不住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那种仿佛能够压碎四肢百骸的痛苦和沉重让她们两人脸色纷纷沉重了起来。 这小妖的实力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吓人了！ 姬黎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们其中一人身上，失而复得的扇子瞬间勾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 这是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过手的法器。 三界都知道，她身上的好东西是同一辈里面最多，也是最好的，虽然没有人知道她这些东西都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姬黎就是这些好东西的拥有者。 无数危难关头，她就是凭借着这个转危为安，逃过一劫的。 只是这小扇，却在她成年的那一天连同其他法器消失得无影无踪，遍地都找不到的法器让姬黎差点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不曾出现过。 如今，她竟然在小世界里看到了这小扇子。 宋娘的话如果是骗别人的话也许还能成功。唯独是骗不到她。 这法器与她之间的牵引还在，又怎么可能会认了别人为主，受别人驱使。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她低低地笑了出声。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管它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消失的，不也回到她手里来了吗。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把扇子，她还说不定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来呢。 “怎么可能会是你的东西——”震惊过后，宋娘脱口而出的质问让姬黎觉得格外好笑：“不是我的东西，难道还是你的？做人要点脸吧！不对，你根本不是人！” 扇子上有姬黎的本源之力，连接了姬黎之后让她气息大涨，此时更是让人不敢轻易去试探。 段泞业小声问她：“她不是人是什么东西呀？跟你一样，是妖怪吗？” 姬黎把他的头推向了一侧，难得开口解释：“我不是妖怪。” 段泞业愣了愣：“你怎么可能不是妖怪。” 宋娘也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样，一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姬黎用灵力把她给捆住：“这扇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宋娘话里半真半假，扇子的主人自然不是她，但这扇子的确是帮她挡了一劫，这一点，扇子上的气息做不了假。 只是，她人还没有到来之前，这扇子又听命于谁了？谁能够无视她的存在和本源之力让这扇子听令行事？ 姬黎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 宋娘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老妖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怀疑和挣扎。 “你还有十个数的时间。” 681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1 段泞业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姬黎。 这样的霸气简直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 但这样的霸气出现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时，却并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矛盾，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接引了天地，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成为了旁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她那般耀眼，就像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天下苍生是死是活只在她一念之间。 段泞业看得有些呆了。 宋娘和七雉却是胸口一闷，忍不住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那种仿佛能够压碎四肢百骸的痛苦和沉重让她们两人脸色纷纷沉重了起来。 这小妖的实力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吓人了！ 姬黎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们其中一人身上，失而复得的扇子瞬间勾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 这是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过手的法器。 三界都知道，她身上的好东西是同一辈里面最多，也是最好的，虽然没有人知道她这些东西都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姬黎就是这些好东西的拥有者。 无数危难关头，她就是凭借着这个转危为安，逃过一劫的。 只是这小扇，却在她成年的那一天连同其他法器消失得无影无踪，遍地都找不到的法器让姬黎差点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不曾出现过。 如今，她竟然在小世界里看到了这小扇子。 宋娘的话如果是骗别人的话也许还能成功。唯独是骗不到她。 这法器与她之间的牵引还在，又怎么可能会认了别人为主，受别人驱使。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她低低地笑了出声。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管它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消失的，不也回到她手里来了吗。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把扇子，她还说不定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来呢。 “怎么可能会是你的东西——”震惊过后，宋娘脱口而出的质问让姬黎觉得格外好笑：“不是我的东西，难道还是你的？做人要点脸吧！不对，你根本不是人！” 扇子上有姬黎的本源之力，连接了姬黎之后让她气息大涨，此时更是让人不敢轻易去试探。 段泞业小声问她：“她不是人是什么东西呀？跟你一样，是妖怪吗？” 姬黎把他的头推向了一侧，难得开口解释：“我不是妖怪。” 段泞业愣了愣：“你怎么可能不是妖怪。” 宋娘也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样，一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姬黎用灵力把她给捆住：“这扇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宋娘话里半真半假，扇子的主人自然不是她，但这扇子的确是帮她挡了一劫，这一点，扇子上的气息做不了假。 只是，她人还没有到来之前，这扇子又听命于谁了？谁能够无视她的存在和本源之力让这扇子听令行事？ 姬黎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 宋娘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老妖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怀疑和挣扎。 “你还有十个数的时间。” 682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2 面对宋娘，姬黎眉目里都写满了冷漠。 只是那样的冷漠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是故作姿态，只会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生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这样的姬黎，段泞业觉得陌生，宋娘也是如此，七雉早就已经说不出话了。 “再不说的话，你就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姬黎冷冷的一句话让宋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看着她仿佛淬了冰的眸子，她仿佛是被催眠了一样，忍不住一哆嗦就说了出来：“我捡的。” “捡的？”姬黎的声音里带着点迟疑，迟疑中又带着点被忽悠的可笑，“你随随便便就能捡到我的扇子？那你的能耐可真不小啊，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再去捡一把给我看看？”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她冰冷的眉眼透露出来的却是不带半点儿商量的冷漠。 宋娘咽了一口口水，头疼地看她：“我没骗你，真的是捡的。” “我不信。”姬黎这么说道，随着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人也迅速的向前移了两步，在宋娘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她的手就已经停留在了她太阳穴的位置上。 既然有的人不老实，那就不要怪她手段很辣，她给过她选择的。 是她自己不老老实实听话。 搜魂！ 铺天盖地的，犹如针扎的痛苦从脑子一瞬间涌入，宋娘痛得险些跪下去，但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在姬黎的钳制下，她就算是想要跪下去，也成了一种奢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宋娘的那些阴谋诡计，小心眼小心思都不值一提。 她打不过面前这个小妖。 宋娘心里无端升起了一股悲哀。 她竟然打不过面前这个小妖。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口闷的很，加上脑子里传来的疼痛，更是让她痛不欲生。 这个在一天之前还没有被她怎么放在眼里的小样，在这突然之间竟然迸发出了如此强大的能量。 那种下意识的臣服让她有一种背叛了现在所效忠主子的负罪感。 若是心智稍微不稳定一些的，估计要当场崩溃了去。 姬黎的手一直停留在宋娘的太阳穴位置上，七雉眼睛转了转，刚想施法离开，整个人却突然失重，瞬间就摔倒在了地面上，狼狈不已。 七雉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没想到姬黎这样的一心两用也能够不出半点差错，明明是在对宋娘施展着那样的神通，竟然还能关注到她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该说是遗憾还是该说是失望好了。 宋娘的记忆在姬黎的神通中一一展现，很快她就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份记录。 而这一份记忆也正如宋娘所说的一样，姬黎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咒文落入段泞业的眼里，后者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抚摸她的眼睛，却被姬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宋娘竟然没有说谎。 这一把扇子，她当真是捡到的。 翻看着宋娘的记忆，姬黎不耐烦地收回了神通。 683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3 搜魂能够把一个人记忆里最隐秘或者是已经遗忘了的记忆，一并找出来，所以就算是宋娘脑子里被人下了禁制，姬黎也还是如愿地找到了所有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还要在她身体里待多久。”姬黎冷冷的一句话落下，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愣。 “无趣，竟然被发现。”开口的却是宋娘。 不，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宋娘了。 虽然说话的还是这个身体，但是不管是声音还是语调或者是语气，都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道后来才出现的声音，慵懒而又优雅，隐隐约约中还带着丁点嗜杀：“你倒是比你母亲厉害。” “嗤——”姬黎轻笑，“不用跟我闲话家常。” 这些人不管是哪一个，都想跟她聊起从前聊起她的父母。 只是，天知道，她对他们没有一点的兴趣，更不用说——刚刚她已经从宋娘的记忆里得知了缘由。 现在再多的追忆也只是累赘，会影响她杀妖的速度。 “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 “黄口小儿。”宋娘哈哈大笑起来，衣袍无风自动，在外人看来也能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个高手，“你以为你能对我做什么？天真。” 姬黎却觉得他像个花孔雀，无时无刻不忘记卖弄风骚，真正的高手从来不指望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给自己衬托，往往一出手就是一击毙命。 七雉终于想清楚这个声音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熟悉了。 她跪下去，对宋娘身体里的男人露出了一个近乎虔诚的眼神：“拜见主子。” 她的主子看也没看她，但她却并不觉得尴尬，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宋娘的下半身。 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他宋灭了。 宋娘从来都没想过，宋灭竟然会寄生在她的身上，在关键时刻抹杀了她的存在，将她取而代之。 可惜了，一个修炼得快要渡劫的大妖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姬黎明白宋灭为什么会有这一番操作原因，就是小妖姬黎的父母当年联手把他的肉身给毁了，他想要存活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个新的容器。 而宋娘就是最好的容器了。 这个一心向着宋灭的妖怪，就这样不设防地死在了一心效忠的主子手下。 “那不妨试试看。” 宋灭的眼神变得凶狠，看着姬黎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得犹如奸计得逞，看得段泞业有些发麻，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姬黎，小声嘀咕道：“你要小心一点，我觉得这家伙像是传说中的大反派。” 姬黎看了他一眼，倒是有些惊讶。 段泞业这个小小凡人，竟然也能看得出来宋灭的不同，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身份。 不容易。 不过，就算是看看他现在对自己关照的份上，她也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宋灭这个人心狠手辣，她可是有了防备的。 当下她就对段泞业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紧接着手中空间一开，瞬间将段泞业给收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面。 别看她现在说得轻松，心里却不尽然。 684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4 宋灭这个当年就应该死的人能够活到现在，除了印证了那句——祸害遗千年之外，又何尝不是说明他的确有几分能耐呢。 毕竟当年小妖姬黎的父母联手才把这个人的肉身毁了，灵识却还存在着，让他得以夺舍，倒是他们两个，却是从此灰飞魄散，不再得以超生。 想到小妖姬黎父母的悲惨下场，姬黎对这宋灭的容忍度再次变低。 “原本本座还想着让你再多活两天，没想到你自己这么不小心，竟然直接撞上来了。”宋灭假惺惺道。 姬黎没有说话，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既然你自己上赶着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你。”宋灭笑了，笑得阴森森，笑得不怀好意。 实际上，他用着宋娘的身体做出这样的表情来显得格外惊悚。 “拉倒吧，你还不就是拖延时间，我能不知道你这些把戏吗？你如果真有这个能耐，你早就上来夺舍了我的身体了，不是吗。” 姬黎的话让宋灭脸色微微一变。 姬黎此时的确是有些庆幸，宋灭高看了自己一眼。 如果宋灭没有低估自己的本事的话，现在这胜率估计就颠倒了吧。 只是，她奇怪的是—— “这天下你能用的身体那么多，你为何一直执着于我的？” 竟然是存在着等她化形度过天劫的那一刻夺舍她身体的想法。 这到底是对自己有多么自信。 “你知道什么，”宋灭好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看起来有些癫狂，“你什么都不懂，就跟你那个娘亲一样，自以为是。” “够了啊你。”姬黎呵斥道，“她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你还非要恶心她吗？” “那是她活该。”宋灭斩钉截铁道，同一时刻，姬黎也不再留情，直接挥掌朝他而去，这一刻，她只想把这个人拍死，好阻止他嘴里冒出来的让人火大的言论。 宋灭面色冷凝，看着姬黎挥来的一掌，竟然是不避不让地跟她对上，没有一点点迟疑。 姬黎看到了他眼里的疯狂，却没有想过停手避让。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小魔王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还能怕了一个宋灭！ 当年他们没有灭掉的祸害，今天她代替他们来收，也算是没有白让他们牺牲。 这一战，打得昏天黑地。 姬黎毕竟是刚来这个世界不久，恢复不够及时，但因为法器在手，竟然是跟一直处于巅峰境界的宋灭打了个不相上下。 七雉看得呆了，她不敢相信一向无人能敌的主人竟然遇到了对手，只告诉自己，宋灭一定是因为接受了宋娘的身体之后不适应，所以才会给姬黎放肆的机会的。 等到主人适应了，那就是这个猖狂小丫头的死期。 两个人的交手容不得第三个人的靠近，七雉刚想插手偷袭姬黎，就被两个人交战的余波波及，惨叫一声后，她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如金纸，看起来倒是有种命不久矣的即视感，凄凄惨惨戚戚。 紧接着，她的脖子上就突然横上了黑白两剑。 她震惊地往回看，只看见—— 685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5 姬黎如果现在分心来看一下的话，估计就会发现这黑白双剑的主人赫然就是她之前在城外看见的黑男人和白衣男人。 只是，她跟宋灭的交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她分心。 七雉看着这两个平时就不怎么好相处的同伙，脑子如同短路了一般：“你们想要干什么？” 白衣女人笑了，只是，她才刚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就涌来了一阵劲风。 却是之前就跟他们打起来的妖娆女子来了。 “你们两个人疯了吗？快放开七雉！” 七雉几乎感动得快要落泪，终于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至于“黑白双煞”这两个已经背叛了主人的，则是太让她失望了。 宋灭还没有失败呢，他们就这么急着要拿下自己了吗？姬黎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七雉这次却是错怪了姬黎，姬黎没想掺和进他们之间那些破事里。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宋灭杀了。 其他人不管是放过还是诛杀都没有多大关系，反正没了宋灭，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黑白双煞本来就不是忠心于宋灭的臣下：“你说放开就放开，我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愚蠢。”白衣女人挑衅她道，这一刻，意气风发，看起来竟然比妖娆女子还要妖艳几分。 “背叛主子可是死罪，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我劝你们及时回头，我还能在主子面前替你们求情。” 黑衣男人也嗤笑了一声，尽管清楚地知道白衣女人和妖娆女子在打架，目光却是落在同样交战的姬黎宋灭两人身上：“宋灭？他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敢信他？” 妖娆女子被黑衣男人这么一说，瞬间就分了心，白衣女人的长剑瞬间穿过了她的心口。 但，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下一秒，妖娆女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白衣女人的身后：“想杀我，你还嫩了点。” 这两个人除非联手，否则她绝对不可能落败，之前他们也是两个人打她一个，这才占了上风。 如今黑衣男人钳制着七雉无法分心，区区一个白衣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得意完，脸色就是一变，她愣愣地低头看向胸口的位置。 她的胸口出现了一只鲜血淋漓的大手。 她回过头去，只见黑衣男人笑得温和却显得无比诡异的脸出现在身后。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就见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一团红色的内脏被黑衣男人掏了出来。 明明是这样血腥的动作，黑衣男人看起来却好似没有意识到一般，始终笑眯眯地，甚至还将掏出来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妖娆女子脚步一个踉跄，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白衣女人的娇笑：“下辈子眼睛可要好好睁大了，看清楚了，别再找这种不靠谱的主子，把自己命也赔上了。多不值得呀。” 他们作对了那么久，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联手把她给害成这个样子，她没想到，他们竟敢！ 686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6 她不甘地摔在了地上，眼神逐渐涣散。 她不甘心啊！ 她竟然输在了这两个贱人的手里。 七雉惊呆了。 他们三个人不对付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但却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对自己的同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黑衣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七雉。 后者只觉得血气上涌，直接冲上了她的脑子，让她几乎反应不过来，连呼吸都不太敢。 她还记得刚刚黑衣男人是怎么在谈笑间把另一个同僚的心脏给掏出来的。 她虽然是妖怪，但却做不出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 反观那一边，从一开始就已经打起来的两人，现在还打得不分上下——她没看出来，宋灭已经被姬黎压着打了。 黑衣男子却比她看得要认真些，不意外的看到了姬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举动。 宋灭失败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姬黎也以为是这样的，但她低估了这人的无耻程度。 宋灭见状不好竟然用了金蝉脱壳一计，宋娘的身体软软的摔在了地上，而属于宋灭的那一抹灵识幽幽地飞向了远处。 姬黎正错愕间，还没有来得及追过去，就见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只大手。 宋灭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陨落在了他的手上，这一次，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七雉傻了眼，黑衣男人和白衣女人却是同时下跪，对着凭空出现的大手主人行了一个大礼：“主人。” 七雉这才知道，这两人假意屈服宋灭，实际上都是在为这人做事。 只是如今宋灭已死，她也无法多做挣扎，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时，表情有些恍惚。 他怎么跟宋灭本尊长得那么像？ 姬黎精疲力尽，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难免提防，却看他突然把自己给扶正了起来，微微笑着道了：“辛苦你了。” 与此同时，一股暖流从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她那无力感这才缓缓散去，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对这个男人，她同样没有什么好感，他如今的姿态，让她难免地想到了螳螂捕蝉之后等待的黄雀。 又或者说，鹬蚌相争之后出现的渔翁。 一个等着坐收渔利的家伙，想得到她的认可，这可就太难了：“你是谁。” 冷冰冰的话语没有给来人任何面子。 男人却不生气：“我是宋灭的兄长。”微笑的脸上显得斯文而又儒雅，没有宋灭的一点癫狂，却又比宋灭来得让人有危险的感觉。 姬黎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你是他兄长？”一方面做出好兄弟姿态，一方面却又毫不留情地捏碎了他的神识，宋灭这兄长也不简单啊。 来人看懂了她的戒备，却也不以为然，早在宋灭做出这档子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他会有这个下场——或者说，宋灭会有这个下场，其实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宋灭早些年的时候，跟他争女人争男人争地位争权势，两个人可谓是打得不可开交。 宋灭疯狂些，引得众人讨伐，其中就有姬黎的父母。 他当年也设想过宋灭的下场—— 687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7 可惜预算出了错，姬黎的父母没能把宋灭给弄死，只是毁了他的肉身，又将他体内最为重要的一样东西藏在了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身上。 这样东西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宋灭这执着的模样也知道对他而言颇为重要。 所以，在宋灭企图夺舍姬黎的时候，他默默出手了——只不过，他帮的可不是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要不然，姬黎之前在天劫之下，就算是不死，也早就被宋灭钻了空子。 他到底是怎么让宋灭变了主意的，在这里，他也没有告诉姬黎，反正宋灭已死，这一切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姬黎这个大功臣也该功成身退了。 只是，他不像宋灭那么丧心病狂，不至于赶尽杀绝。 对待大功臣，也的确是该以礼相待，好生照顾的。 他谋算了这么多年，唯独一招借刀杀人用得最是成功。 “你不用如此防备我的。”宋灭兄长看着她一脸的戒备，忍不住摇了摇头，又看向姬黎刚刚涌来对付宋灭的扇子，“我之前设计把扇子交给你的时候，倒是没想过你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姬黎看着他脸上的贪婪，冷哼，宋灭比起这个人来虽然也没好在哪里，但起码他不像这人假惺惺。 明明就是想要吞了她手里东西，却偏生做出了这般姿态来，让人看了生厌。 “想抢？”姬黎嘴角微勾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如果不怕跟宋灭一个下场的话就来试试呗。 那人却摆了摆手：“既然还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了。”本来也是姬黎母亲手上的东西，到她身上，也算是给她念想，更何况，早在姬黎之前，他就已经试过了，这法宝古怪，任由他使了多大神通，依旧是驱动不了它。 看起来倒像是对这一脉认主了似的。 既然命里无缘，那也没有必要强行交姬黎这么个劲敌。 只可惜，他有心跟姬黎做朋友，姬黎却不见得乐意搭理他。 留下一句交代处理后续交给他之后，直接挥手将开打之前的结界给打开了。 看到她这抗拒的态度，来人还有什么不懂，嘴里包着的有趣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姬黎朝外边扬了扬下巴，却是送客了，瞬间就又觉得不快了起来。 “那就后会有期了。” “别。” “……” “后会无期。” “……” 终于把这些烦人的玩意儿给送走了，姬黎却总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清楚到底是少些什么了。 直到晚上准备爬到段泞业床上睡觉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少了个段泞业！ 之前为了保护段泞业，也是为了别让段泞业拖后腿，她把人给收进了空间里，直到打完的那一刻，已经是两天后了，加上没能想起段泞业的这半天，差不多有了三天的时间。 姬黎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打开空间之后，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段泞业，正纳闷的时候，她开口叫了段泞业的名字。 还是没人回答，他去了哪里？ 688恩人不喜欢小妖怪58 后来，姬黎才知道，段泞业不是故意不回她的。 他只不过是饿晕了而已。 是的。 姬黎后来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仍然觉得十分尴尬。 她说着为了保护段泞业的话，但却是硬生生把人饿晕在了空间里。 直到段泞业清醒之后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幽怨地看着她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忽略人的本事竟然有那么厉害。 简直是哭笑不得。 但伤害已经造成，段泞业也打蛇随棍上，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要求。 他要姬黎保护他这辈子。 姬黎原本想要拒绝的，倒是那一刻从段泞业身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牵引感，她这才发觉，这段时间里跟她“相爱相杀”的就是嬴川予的另一个碎片所在。 于是，她欣然留了下来。 段夫人被她救醒之后为了感谢她，硬生生是把她跟撮合成了一对。 段泞业第一次如此由衷地觉得自己，有时候家里人不知道自己身边情况是多好——段夫人要是知道姬黎是妖怪，那就算是她再怎么感激姬黎，也不可能让段泞业娶她的。 倒是段父，之后某天夜里突然暴毙在某个青楼女子的床上，从此之后，段泞业成了当家做主的那一个——的狗腿子。 姬黎这个人，天生记仇，始终揪着段泞业一开始对自己的不好进行报复，尽管段泞业解释了一千次一万次他不是故意的，姬黎也没有放过他。 两个人婚后相亲相爱，但也没有再遇到些什么魑魅魍魉。宋灭兄长跟他的那些狗腿子们也没有再出现过。 这让始终存在着宋灭兄长一旦过来就要把他拍进泥土里的姬黎感到了些许的失望。 段泞业这辈子得到了善终，但是像记忆中的飞升却没有出现，直到段泞业闭眼的那一瞬间，她也将自己的神识从这具身体上抽离。 阎王殿里，判官正提心吊胆的等待她的到来。 见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更是一个咯噔，然后止不住就是下沉，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姬黎笑得更加不怀好意。 判官豁出去了：“只要你别祸害我庭院里的那些小宝贝，我随你处置，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稍微听我说那么一两句。” “判官，学艺不精可是会害死人的。” 正想要开口替判官说话的孟婆闻言就是一愣：“你怎么知道问题是出在这里了？” 这小魔王，也太可怕了一点吧，竟然猜得跟事实没有什么出入。 判官一开始信心满满，觉得孟婆有本事送姬黎一场造化，他也可以，可是等到他送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送出去的记忆全是混乱的。人世间因果千百种，他没有过滤就送出了其中之一，忽略了最后演变成的结果，误导了姬黎。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是姬黎与常人不同才会出现的这因果千百种。 孟婆与她接触的时间最久，所以清楚，判官却是一知半解的，所以，这一遭也算是冤枉。 689再见嬴川予 好在，姬黎也只是打算吓唬吓唬判官而已，没想过要真的对他动手。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姬黎拒绝了再次进入小世界里，只说自己需要休息一下，说自己是累了，要过几天才进入小世界中。 孟婆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实际上，这种小世界经历多了，人难免是会出现记忆紊乱，精神错乱之类的症状的。 基本上，她建议去过小世界的人回来一次就喝一次孟婆汤，清除了记忆，这才好做到没有负担。 但姬黎不一样，就算她曾经想过帮姬黎把记忆封起来，到后面也还是被姬黎自己解开了。 这个小魔王的强大，从来就不是她们可以随便猜测到的。 姬黎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闭眼的家具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如果不是床上还有一床被子的话，估计还会让人以为这是个不住人的空房子。 姬黎打开了房间里的暗格，格子里空荡荡的，她打开之后，就放进去了几样华光熠熠的东西。 一个是之前左少帅送的镯子，也是传说中天界的至宝，一个是忘生的碎片，还有一个是一颗看起来十分耀眼的珠子。 珠子里好像藏着浩淼的力量，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凝重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药瓶子，一把长鞭。 姬黎又把刚刚收回来的扇子给放了进去。 暗格里就有了六样东西。 紫金王蛊从窗户飞了进来，拉着姬黎的手就要把她带到外面去。 姬黎已经知道这是嬴川予身边的小跟屁虫了，加上这是在她的地盘上，她没有什么防备的就跟着紫金王蛊过去。 依旧是那一处结界，只是这一次，姬黎身上白光一闪，还没有如何为难，人就已经进入了结界之中。 每一次看到或者是来到这个地方，姬黎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那种压在心头的沉闷感让她有种毁灭世界的暴躁。 特别是在看到嬴川予的冰棺时尤为明显。 但是在看到嬴川予沉睡的面容时，那杀意和暴躁又会被压下去。 这一次，也不例外。 紫金王蛊指引着她来到嬴川予冰棺前面，就俯身下去，在嬴川予的胸口上停留。 姬黎看到，它身上紫金色的针扎进了嬴川予的胸口处。 姬黎将他拍开之后才懊恼。 这小东西如果真的对嬴川予包藏祸心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把她引过来。 冰棺里的男人堪称世间绝世，容颜是说不出的瑰丽，宛若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玉，就算是闭着眼睛看不到睁开眼时是何种神采，也还是好看得让人不敢亵渎，不忍心亵渎，仿佛多看了他一眼都是对神的不敬。 实际上，他的确就是神。 他曾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神。 只不过不知为何却留在了冥界底下这方阴暗的空间中，无人问津。 看着周围的曼珠沙华，姬黎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一下他额头间的赤红色花纹。 她原以为那是后来者画上去的，没想到，这一摸却发现…… 690与嬴川予再谈三千字主剧情章 这额角的红色是抹不掉的，是与生俱来的。 盖住这一抹红色，他整个人便显得无比圣洁，比刚刚还要让人不敢侵犯，不敢靠近，可是，手一松，露出了这一抹红色之后，他身上又多了一股亦正亦邪的气息来。 姬黎的手有些儿颤抖，终是缓缓地附身下去——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体内那股不受控制地悲恸涌动，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人当场死在了她的面前一样。 嬴川予的容颜的确是让人看了一眼就无法忘怀的，之前的姬黎一直没有办法看清楚嬴川予的长相，现在看清了，除了想哭还是想哭。 但好在，她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这个人的，收敛了些许，她把手收了回来，问向装死的紫金王蛊：“你今天又想跟我说些什么。” 紫金王蛊没动，姬黎也难得有了十分的耐心。 嬴川予的冰棺散发着的冷气十分骇人，也可能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一个没有了神识的人肉身不至于腐烂。 她伸手摸了摸冰棺，只觉得手指头都差点被冻下来了，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又有法力护身，说不定真要在这小小的冰棺上面丢人。 “还不说吗。” 紫金王蛊没动也没说话。 只是，嬴川予冰棺之下，却有一个小盒子慢慢出现。 紧接着，紫金王蛊飞了出来，围着那个小盒子盘旋。 姬黎一手将他扫开，打开了那个小盒子，瞬间就有一道亮光让她险些睁不开眼了：“什么情况。”疑惑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完，就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影像。 却是跟冰棺中那人一般无二的容颜，只不过，相比较于嬴川予此刻的生冷不仅人，影像中的嬴川予显得温和许多。 姬黎知道这是什么神通。 看来当年的嬴川予也是怕自己醒不过来了，或者永远陨落，这才给后人留下了这样一个留影，竟然拘着自己残余到几乎不剩下下什么的魂力等人来开启。 不得不说，的确是有魄力。 这道留影，不是记载过去发生事情的，而是随着主人，却又有着自己思考的一个独立个体，尽管不久之后也会消失在这天地间，但姬黎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无双——”嬴川予的眉眼因为他的笑容显得无比温和，仿佛看到姬黎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姬黎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更想哭了。 “别哭。”嬴川予说，“你什么时候也像那些小辈一般哭哭啼啼的了。”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才一千多岁。”我还是个孩子。 嬴川予却笑得眉眼更弯了：“那我岂不是也只有一千多岁？” 姬黎哼哼了两声，显得有些傲娇，这虽然只是一道留影，却让她异常地想要靠近，也许这就是来自于曾经一体的羁绊吧：“你都活了几万万年了，还敢假装一千多岁的小孩。” 嬴川予在她面前没有架子，尽管眼前的姬黎看来跟记忆中有了太大区别，但那又如何，时间在变化，所有的事情也在发生着变化，姬黎看起来跟以前不同又有什么关系。 尽管她看起来再弱，她也是他的无双，他不可或缺的无双。 世人皆爱称她姬黎，他却颇爱她尊号。 无双，无双。 他的无双。 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你我本是一体，你是，我自然也是。” 姬黎耳朵微微一红，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无双，我叫姬黎。” “这名字倒是跟以前的一样。”嬴川予漫不经心道。 姬黎倒是开始好奇：“你是说，我以前也叫姬黎吗。” “是啊，没想到，你轮回——”不对，嬴川予皱起了眉毛，无双没有经过轮回。 那她现在—— 嬴川予第一次露出了不太冷静的神色来，目光灼灼盯住了姬黎，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嘴唇微微哆嗦着，竟然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作为嬴川予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道留影，他就算是称之为嬴川予“回光返照”也可以，自然清楚过去发生的事情。 可正是因为清楚发生了的事情，他这才止不住地觉得讶异。 他原本以为姬黎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早就进了轮回，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当初的姬黎，没有经过轮回的“污染”，她还是那个原本的姬黎。 她就是当初的无双妖帝。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一开始了的决定，是什么改变了姬黎的处境。 他用仅存的一丁点儿能量查探姬黎的情况——也幸亏是姬黎信他，不然就是轻微反抗一下，都足以让这道虚弱的留影受到严重的反噬直接消失。 嬴川予这一查便是止不住的惊讶。 姬黎体内的能量也没有消失，他原本以为，他们这些老家伙也会随着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的慢慢推移而渐渐“式微”。 但姬黎体内的那些能量却没有受到一点点侵蚀，像是被保护得很好一样，封印起来，她虽然暂时动用不得，但是总有一天等她收回了所有的记忆，找到了开启封印的关键，她就能够收回那些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是曾经让天道都要忌惮的力量。 或者说天道又如何，曾经他们二人降临的时刻，天道还没有出现呢。 想到这里，嬴川予难免有些黯然。 他不是害怕离开，他活了这么些年，其实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得到过，也没有什么稀缺的，他比大部分人都要圆满。 他只是觉得可惜，他的无双……他离开之后，他的无双便是孤零零的一个。 再也没人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也不知道后来才被孕育出来的小崽子们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尊重她。 也许他们不会，但一定会在她的拳头下低头。 想到这里，嬴川予又不禁弯了弯嘴角：“你体内蕴含着一大股能量，之前有人帮你把它封印了起来，现在你已可以慢慢解开这个封印了。” “会有生命危险吗。” 嬴川予摇头：“但有件事我得提点你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本不欲说得太清楚，但他又担心说不清楚的话，姬黎也听不明白啊。 没想到，姬黎的反应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吗。” 嬴川予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是，也不是。”既然过去的事情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他也不该把他拘在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里。 嬴川予说得含糊，姬黎却不想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只是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在这三千小世界里，时常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每次到了最后才找到机会恍然大悟。 “过去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这话姬黎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过去的事情不听也罢，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搞清楚，现在是我在给你找灵魂碎片。” 嬴川予看着她，表情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模样来。 当年身死魂消，他除了留下这一道留影之外便没有做过其他措施，没想到，经年之后，姬黎打开了这个留影，又告诉了他这么震撼的消息。 他当年那般决断，竟然还有机会留下灵魂碎片！ 他以为自己是魂飞魄散了。 生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嬴川予却没有多激动，他的目光落在了姬黎不耐烦的神色上：“也许你不该插手这件事情的。” 他死了，换姬黎独活。 再来一次，他也依然是这个选择。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姬黎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还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他。 姬黎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原本的能耐，她也还是在为他奔走。 想到这里嬴川予有些羞愧。 只不过，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姬黎以前那些堪称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禽兽不如的想法还能不能感动得起来。 做到这个程度，对嬴川予而言就够了。 他不想看着姬黎再重新涉入危险之中。 既然已经有人负重前行了，那她只管岁月静好就行。 他这人嘴笨，在姬黎面前时常说不出来感动人的话，像这种肉麻的话语，他更是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 有些人说得少做得多，说的就是嬴川予。 “晚了。”姬黎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我都已经找回来那么多灵魂碎片了，说不准你明天就要当着我面复活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嬴川予不懂她的恼怒。 但他当年跟姬黎共生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有些时候，姬黎的火气是无由来的，也许某天发着呆也能跟他生气。 所以此刻他很是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好在姬黎的脾气总是来的快也去得快。 如今，她也是当初那个习惯。 嬴川予幽幽地开口：“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涉入危险之中。” “有谁比我更危险的吗？” 嬴川予：“……”好像还真的没有。 当年她就是公认的世间最凶，没有人能够比她危险，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也没有谁能够超过她的吧。 嬴川予暗暗想道，却没有注意到姬黎的眸子显得越发恼怒起来。 在她的眼里，嬴川予就是不想搭理她！ 她这些日子都是为了谁！ 69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 这个小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他沾上关系，现在反过来气死她了。 直到嬴川予的留影渐渐消失，嬴川予本尊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散去。 也许在姬黎的坚持下，他能够重新站起来，再跟着姬黎闯荡天下。 也许姬黎会受到阻拦，也许姬黎自己会选择放弃，也许……也许嬴川予这个不该再存在于这个人世间的家伙会被抹杀在秩序里，不再给人救赎他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谁也没有办法打包票，这世间之事，从来就不是可以保证的，从来就不是可以说绝对的存在。 哪怕计划再周密，也还是会有漏洞。 回忆着嬴川予最后近乎妥协的神情，姬黎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以前怎么也没有觉得这家伙呆呆的呢。 众生眼中，他是至高无上的神，是主宰万物的存在。 可在她姬黎眼里，那是个笨蛋。 她人不傻，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当年致使嬴川予陨落的事情里应该也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加上偶尔在梦中的所见，她并不愿意让嬴川予这家伙就这么离开。 嬴川予最后给她传的功法里面有解开体内能量的方法，她尝试了一下感受能量，不知道是因为她本来就聪明过人，还是因为跟嬴川予是那样子的关系，她这一次尝试就已经成功了。 只是，体内能量她感受是感受到了，却没有出现嬴川予所说的打破封印的口子。 回忆着嬴川予的话，姬黎想，也许是契机还没有到吧。 重新回到阎王殿，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见着孟婆他们都不在结界旁边，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跳进了星群之中，等到指引之力的出现。 她却没有想到，她这一次离开，阎王殿中竟然会出现天翻地覆的改变，这一次改变，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她的…… 星群之中仍旧降下了雷劫，只是姬黎经历多了，应付多了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乏力，反而觉得经历过雷劫之后的身体带着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 她看着又一道血雷落在自己身上，而她却没有再次吐血，不由得猜想，这会不会就是嬴川予说得那一大股能量在默默地为她保驾护航？ 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牵引之力就出现了。 她眼前一昏，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坐在了咖啡店里，她的面前是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在轻轻搅拌着手里的咖啡，看也没有看她，散漫道：“开个价吧，多少钱你才能离开我儿子。” 卧槽！ 这不就是小说中经典的场景吗？ 女主角跟男主角想要在一起总是要历经千辛万苦的，往往除了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有来自于外界的压力——好比此刻——这就是来自于家庭之间的阻拦。 姬黎之前也经历过现代世界，所以也看过了一些小说，心里感叹着自己成为了书中那些堪称狗血剧情中的女主角，一边脸色一边把勺子摔在了杯子里：“伯母，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692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 姬黎琢磨着，万一她儿子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呢，要是嬴川予的碎片分身所在知道她竟然为了所谓钱财就将他放弃了，那她到时候要再俘获对方芳心可就不容易了。 “钱财有量，真爱无价，您这不仅仅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也是对您儿子爱情的不负责。 您想想，这钱得不得以后都可以再挣，可人要是失去了，那可就是一辈子都不能再拥有的了。这生意亏本不亏本，您该比我清楚才是。” 中年贵妇看着面前少女姣好容颜却如同唐僧一般喋喋不休，心里只觉得一阵无力：“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倒是有点心机，只是，她早就给儿子物色好了另一半，容不得意外。 姬黎睁大了眼睛：“您这是误会我了呀，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既然你没有诚意，昨天为什么要答应我出来？”中年美妇问道，语气里有些恼怒。 姬黎也不知道，没有得知半点记忆的她只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 “当啷——”一声，身后那桌的客人的勺子落在地上，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却看到那个客人帽子戴得极低，手里还举着一张菜单盖住了半张脸，她们竟然是没看到对方的脸。 如今的年轻人，还挺注重隐私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这样的讯息，倒是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 只是中年贵妇端着架子想让姬黎这个“穷酸丫头”离开自己的宝贝儿子，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还可惜地让自己显得更加刻薄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别了——”姬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说道，“就算您不同意，我也还是要跟他在一起，我会跟您证明，我们在一起是能够得到幸福的。” 中年贵妇傻眼了。 她还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来之前想过的所有预测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面前这个女孩子心智之坚定，脸皮之厚，简直是举世罕见。 说什么会得到幸福，摆明了就是吃定她儿子了。 身后那张桌子老是发出古怪声响，贵妇不耐烦应付姬黎的同时心里也觉得后面那人奇奇怪怪的。 怎么这大学的人都这个样子。 儿子在这种环境里会不会受了影响！ 贵妇越想越觉得这个学校里的女孩子都是对她家小孩心怀不轨。 可惜，姬黎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不会顺着她的心意来，就算是她说得再明白，再抗拒，姬黎也能三言两语给她轻飘飘的打回去。 这可把她气得不轻。 姬黎搅拌完咖啡，刚抬头，就看到刚刚用菜单挡脸的少年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这是？ 姬黎不解，后来想了想，这人大概是觉得她应付贵妇的姿态十分漂亮吧。 毕竟这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精髓她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的。 但那少年偷偷挤眉弄眼的频率却越来越高，姬黎偷偷算了下，她平均说一句话，那人就偷偷地做一次鬼脸。 693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 姬黎脑子里闪过了同贵妇一模一样的想法，这个少年怎么奇奇怪怪的。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就在她成功地让贵妇无言之后，贵妇告辞了，那少年却冲到了她的面前，表情十分激动。 姬黎有些惊讶，看他这个样子，是否太佩服崇拜她了？想要拜师还是要签名？ 可那也没法，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就是如此强大，旁人是学不来的。 少年看她心安理得的模样，心头火气更大：“盛姬黎，你怎么回事，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就给我整成了这个样子？” 姬黎愉悦的神情微微一顿，这人竟然不是找她要签名的？看起来竟然还有些火气？找事情来的？ 这样一来，她的表情也不像是一开始那么轻松了，双手一摊，她装作无辜的模样反问：“你让我做什么了？” 少年染着张扬的亚麻色偏金头发，开口时怒气未消：“你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是吗？我得罪你了？你至于这么玩我。我不是跟你说好了，我妈让你跟我分手，你就跟她要一百万，我拿了一百万之后就有钱买那辆车了，可你现在，你怎么做的，你干嘛表现得……表现得那么恶心，还非我不可？你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姬黎被他接连不断的话语说得懵了。 但这还没有完，少年仍旧是气愤的，气得恨不得将姬黎按在桌上锤。 姬黎看懂了他眼睛里的愤怒，那是一种如果她不是身为女孩子恐怕就会挨揍的爆表愤怒——虽然姬黎并不觉得他能够锤得过自己，但她仍然是心虚了。 在少年接下来长达半个小时的谴责洗脑之中，姬黎终于弄明白今天这如同言情狗血电视剧剧情一般的场面到底是如何形成的了。 她面前的这个小兄弟，就是刚刚离开那个贵妇的儿子，也是刚刚她表达了非他不可心意的男主角，周昇流。 当然了，他们的真实关系并不是情侣。 周昇流也没有所谓的女朋友，今天这一出完全是因为周昇流想要从他妈手里拿钱，但是周昇流他妈不给，周昇流又有急用。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损招。 他妈固执地认为，她找的小姑娘才是真正能够帮扶周昇流，跟她家门当户对的般配。 像周昇流在学校里认识的这些小女孩根本就不可能给他提供半点儿帮助。 为了儿子的前程着想。她必须做这个狠人。 周昇流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了，于是就找来了损友跟他搭档，势必要从他妈手里把钱抠出来。 他也算是个小小的富二代，平时被家里惯坏了，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现在被姬黎破坏了计划，心里憋屈得不行。 他倒是不觉得姬黎会喜欢他，毕竟两个人互相损了这么多年，如果真有感情也早该喜欢上了。 思来想去之后，他哆哆嗦嗦问道：“我撬你墙角的事情被你发现了？” 姬黎眼睛一挑，周昇流瞬间给跪了，脑补过多的他几乎是在瞬间认定，姬黎追求的男神被他一不小心掰弯的事情被传到了姬黎的耳朵里。 694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 他跟姬黎认识这么多年，两年高中又两年大学，一共四年了。 两个人平时相处的时间不少，他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一个狠人。 再看她此时不喜不怒似的，什么都不介意的模样，周昇流更是忍不住抖得欢快，他明明做得那么隐秘了，为什么还会让姬黎发现。 姬黎没啥表情地看着他，直看得周昇流冷汗直流，直接告饶：“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今天给我玩的这一出，我们也算是扯平了，你可不许再找我算账。” 周昇流是真的心虚。 虽然他不是喜欢那种刺激的人，倒是姬黎追求的那个男生的确是受了他影响才会那啥的。 严格说起来，他还是姬黎的恩人呢！ 如果不是他的话，她怎么可能看清他的真面目，知道他是一个喜欢男人的人！ 他这是杜绝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可能会遇到的感情问题。 这个天底下简直没有比他更热心的人了。 周昇流默默想着，姬黎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周昇流顿时觉得小命要不保了。 于是等姬黎彻底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之后，周昇流早就如同流星一般滚出了咖啡店，哪里还有刚刚气势汹汹，企图找事的威风，那狼狈又慌张的模样，简直可以用一个屁滚尿流来形容。 姬黎摸了摸鼻子，短短时间知道了不少信息。她觉得她需要再消化消化，干脆就闭上了眼睛接收记忆。 原来周昇流是她在高二认识的，两个人臭味相投，几乎是一见面就互相吸引，平时里狼狈为奸，没少做坏事。 盛姬黎比较机智聪明一些，时常祸水东引，让人找不到真正犯坏的人。 周昇流则比较耿直一点，他是那个被祸水东引的人。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到了大学，竟然也意外地上了同一个学校。 一个普通的二本大学。 然后又开始了狼狈为奸的生活。 周昇流花钱如流水，不仅仅是给自己花钱，也给盛姬黎花钱。 因为在他看来，好友那叫一个穷，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尽管盛姬黎早就说过，她不吃晚餐是因为减肥的原因，但周昇流还是固执地认为，她就是没钱吃晚餐。 盛姬黎解释了两次之后，也放弃了挣扎，每天晚上晚修的时候啃着周昇流从麦当当之类买来的炸鸡可乐那叫一个香。 当然了，周昇流不止给她花这个钱，就连两个人一起打游戏，他给自己花钱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把姬黎的机子给续费上。 但盛姬黎真的没钱吗？ 是的，她是真的穷。 她妈跟她爹离了婚，她归她爹抚养，但她爹不管她，姬黎从小时候就是自己养活自己。 她人聪明，在小县城里总能拿到县第一第二的成绩，光是奖学金就够她学习时间的花费了，不仅仅是课本费报名费住宿费，还包括伙食费。 上了初中，她会钻空子找兼职。 所以，几年下来也攒了一点钱，远不至于手头紧张，只是对比起周昇流还是不够看的。 695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 她是被穷怕了，所以一直不怎么舍得花钱，所以才会造成周昇流的误会。 但她不是小气的人，周昇流每次生日都会受到姬黎的一份大牌“高仿”礼物。 是的，周昇流认为，盛姬黎这个穷鬼也只能送的起高仿了，当然了，他没有看不起姬黎的意思，甚至还挺珍惜她送给自己的这些东西。 他还暗示过姬黎几次，不用跟别人攀比。 姬黎却以为他是不喜欢，还纳闷了好几次，明明她买的都是周昇流曾经提过的，喜欢的东西。 其中就有一支大牌的钢笔，周昇流那一年喜欢上了隔壁班的女生，为了装成女生喜欢的模样特意拉着姬黎做了一会儿功课，其中就提到了这一支钢笔。 只是，他这人忘性大，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初说一定要攒钱买下一支这个牌子时候的豪迈模样。 姬黎记住了，她对自己舍不得，对周昇流却是挺舍得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周昇流一直以来都以为她在用高仿货维持自己的自尊。 他没想过“揭穿”姬黎，只是默默地把姬黎送的礼物给锁在了保险柜里。 周昇流的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个消息，好几次提醒周昇流，盛姬黎只是为了他的钱才跟他玩到一起去的，要他聪明一点，跟自己圈子里的人玩。 周昇流不屑一顾，留下一句自有分寸就跟撒蹄子跑了的驴一样非往姬黎这堵南墙撞。 这一年，周昇流终于“志气远大”了一次，想要给自己买一辆低配的跑车，但是他钱不够。 盛姬黎更不用说了，买个三四万的钢笔已经让她伤筋动骨了，这三四百万的车请让她当场死亡。 周昇流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妈的身上，只可惜，他妈妈担心他染上什么陋习，竟然拒绝了。 周昇流索性将盛姬黎给卖了，坦然承认他们就是在谈恋爱。 然后又赶紧跟姬黎商量了一下，让姬黎同意他妈让她们两个人分手的要求，趁机拿钱走人，成全他的成年礼礼物。 但没想到，姬黎在关键时刻反水了！ 至于周昇流提到的那个姬黎喜欢的男生只是个误会。 盛姬黎心里只有赚钱和娱乐，从来没有男人。 当年高考滑档，她只能报读二本院校，其中就有一个家里有点权势的男生提出，只要盛姬黎能够跟他谈恋爱，他就给姬黎找心仪的学校，疏通关系让她进去。 盛姬黎拒绝了。 她对学校没有执念，反正她这一生本来就活得很随便，去哪里不是去呢。 那个男生后来也跟着姬黎来了这个学校。 可能是因为相处时候暧昧的话语说多了，周昇流误会了。 他打心眼里看不爽这个男生，于是就偷偷摸摸地给姬黎灌输那些“这个男生就是狗，渣男”的观念，被姬黎怼过去之后，他越发坚信盛姬黎喜欢这个男生。 他可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跳火坑，于是就把这个男生给掰弯了…… 姬黎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她对此没有半点儿想法。 一来，周昇流不是有意掰弯，只是发掘了他的“爱好”。 696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 二来就是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男生，所以管他是不是弯的。 只可惜，周昇流自己心虚，跑了。 姬黎接收到这里，已经做好了记忆戛然而止的准备，没想到，那记忆却还是缓缓前行着，显然是把往后的事情也给推演了出来。 周昇流心里有愧，想着弥补盛姬黎，没想到前四年都没有碰撞出什么火花来的两个人竟然在第五年在一起了。 周昇流弥补着弥补着把自己送到了姬黎的嘴边。 只是，姬黎没来得及吃，周昇流妈妈又一次出现了。 她把周昇流扣了下来，强行给他安排相亲。 而后，周昇流终于在看管下妥协了。 两个人终于是在实习期就分了手。 在大学还没有走完的那一刻就分道扬镳了。 周昇流娶了别的女孩子。 盛姬黎则是被她再无所出的父亲找了回去。 一次商业交际上，她跟着父亲出席却发现了周昇流及其未婚妻和母亲。 周昇流喝多了，哭着告诉姬黎，他真的后悔，又怪盛姬黎不早点告诉他，如果她告诉了他，那么他也许就能够在他妈妈那边坚持多一会儿，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模样。 盛姬黎心里满满的心酸。 她做了十来年被忽略的弃子，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父亲会把她找回去，她又怎么可能是故意隐瞒周昇流的呢。 她只不过是不相信，父亲还会让她回去继承家业而已。 她本来不屑父亲打下来的天下，只是周昇流母亲的高高在上还有周昇流选择跟她分手的理由太过刺激她，她这才选择了站在现实上。 哪怕她再怎么记恨她的父亲，她也还是扬着笑容孝敬她。 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看看周昇流会不会后悔，周昇流的母亲会不会后悔。 周昇流的母亲看到她时的确是吓了一跳，盛氏可比他们家的公司大多了。 如果说盛氏是雄鹰的话，那他们大概只是鹰的半臂翅膀。 盛姬黎竟然是盛氏唯一的继承人。 周昇流母亲傻眼了。 她又开始想要拉拢盛姬黎，但盛姬黎却没有同意，如同当初她对自己的唯恐避之而不及一般，将她赶了出去，从此也断了对周昇流的念想。 后来，盛氏集团在她手下做大，盛姬黎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能够让她记忆深刻，痛彻心扉的男人了。 他还是成为了别人的丈夫。 而商界中，不少精英新贵都想要追求盛姬黎，但都被她给拒绝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也许只是因为遗憾，也许只是没有心动的感觉了。 也许只是忘记了该怎么去爱而已。 也许是不想将就，也许是不会动心了。 再后来，盛姬黎的父亲离世，盛姬黎在集团的危机中选择跟一个集团的公子哥联姻，相敬如宾数十年，但却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两个人没有孩子，姬黎死后把遗产捐赠给了当初跟周昇流一起上过的高中。 高中那两年，在她的生命中到底是快乐的，周昇流这一出现，她便欢喜了许多年。 694原来她才是有钱人7 姬黎倒是弄不明白盛姬黎的想法了。 你说她喜欢周昇流吧，她又能够拒绝周昇流破镜重圆的提议，说覆水难收。 你说她不喜欢周昇流吧，她却又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两个人就读过的高中。 此等复杂，姬黎不由得感叹，情之一字果然是世间永恒的谜题。 她在咖啡店里呆坐了太长时间，以至于服务员都来来回回借口添水几次，暗示她可以给外面排队的人让让位置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存款，最后发现她剩下的钱也不多了，只有九万多，与周昇流的一百万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还是她这几年世间利用空余时间做兼职存下来的。 刚站起来，就有一个少年迎面而来，青涩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似乎也有些儿意料不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是盛姬黎疯狂追求者的弟弟，她微微颔首：“挺巧的？找你哥哥？” 陆逢时腼腆地点了点头，目光示意她看向身后，她这才发现，陆栖照也跟在他的身后。 “那就不耽误你们兄弟聊天了，我先走一步。”姬黎微笑，侧身跟他们错开。 姬黎刚走，陆栖照的脸色就微微一寒：“陆逢时，你什么意思。” 陆逢时和陆栖照两个人有八九分相似，不是对他们十分熟悉的人也许还看不出来他们的区别。 特别是陆逢时有意而为之的情况下，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陆逢时的目光追逐着姬黎离开的身影，半响才轻声吹出了一声口哨声：“看不出来吗，我想追她。” 陆栖照大怒：“你敢——” 陆逢时看了他一眼，轻慢地用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你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呢。” 陆栖照心头火气更甚，陆逢时从小到大就跟他不对付，所有东西都要跟他抢，他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对他一再容忍，但没想到，他竟然连他喜欢的女孩子都敢惦记！ 陆逢时看他不说话，就又补充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陆栖照当下就咬了牙：“你算个屁的君子。”当初做出那些事情来，还真以为，他一点都不清楚，“你在背后动的手脚我一清二楚，我劝你早点收手，否则我跟你没完。” 陆逢时却一改在姬黎面前矜持又腼腆的模样，单纯无辜的眼睛里一瞬间染满了恶意和挑衅：“哥哥你说的是哪一件事？” 陆栖照不想跟他说话，气得灌了一肚子火气之后都不待点单就撞开陆逢时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陆逢时看着陆栖照的背影，缓缓地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出来。 离开不久的姬黎却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感觉怪阴森的。 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才感叹，自己的确是有些紧张过头了。 周昇流虽然心里又慌又乱，又虚又气，但到了晚自修的时候，他还是给姬黎带了一纸袋鸭脖子来。 校门口烤的鸭脖子其实肉不多，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卫生的样子，但姬黎不知道为什么就挺喜欢关顾这一家烤鸭脖的生意。 698原来她才是有钱人8 之前，盛姬黎跟周昇流旷了晚自修跑出去的时候，也会点上一份然后在饮品店里一边喝饮料一边啃鸭脖，偶尔聊聊八卦，偶尔啃口鸭脖。 姬黎看他带来的东西，瞬间知道周昇流是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你不是说不卫生？”姬黎得寸进尺问。 周昇流不屑地耸了耸肩：“偶尔吃个一次两次的还可以。”目光却在偷偷打量姬黎的反应。 很好，没有直接把鸭脖推开，表示还在她的接受范围美好。 姬黎用木签扎了一块烤鸭脖，焦香的烤鸭脖肉质意外的不错，她又就着嘴边的奶茶喝了一口：“你不吃吗。” 周昇流看着她把自己的东西都吃了一遍，心里也定下来了：“我们和解吧。” 姬黎挑眉看他，嘴里还有奶茶所以没有开口。 周昇流吞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既然你吃了我的东西，那就意味着，你已经原谅我了，那你以后可不能再做今天这种事情。” 姬黎动作缓慢地把奶茶喝了进去，然后才把木签放在了桌子上：“今天只是个意外。”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没想过要针对周昇流。 没想过出尔反尔。 谁能想到，周昇流竟然要联合她去坑他妈妈的钱。 正常人谁想得到这种操作。 “你肯定是生气了。” 姬黎没解释。 用手轻轻敲了敲奶茶的杯子。 周昇流气馁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陆栖照他喜欢男人也不是我逼的呀。” “但也是你找人去引诱他的。”姬黎淡淡的一句话让周昇流心里一个咯噔，冷静下来之后小心翼翼问道：“你都知道了？” 姬黎嗯了一声：“我说过很多次，我对陆栖照真没有那个心思。” 但周昇流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认为姬黎喜欢陆栖照，想要追求陆栖照。 周昇流撇了撇嘴：“谁说得好呢。” 姬黎被气笑：“所以这就是你让人去弄混他性取向的原因吗。” 周昇流先是心虚，心虚之后好像是被冤枉了一样十分委屈低声吼道：“我没有弄混他性取向，陆栖照本来就是个喜欢男人的，你没跟他在一起最好，要是跟他在一起了，说不准还会被他怎么骗呢。” 姬黎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这个人这么傻，我要是不看着点，你早就被人忽悠了。” 姬黎插了块鸭脖塞进他嘴里：“闭嘴，你才傻。” 周昇流唔唔了两声，又不忍心吐掉姬黎给他喂的鸭脖，啃完了肉之后狠狠地吐在了垃圾袋里，这才开口道：“我不管，你说过的，我才是你的小甜甜。” 姬黎浑身上下一震，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她幽幽开口道：“大哥，你还真的是有点恶心。” 周昇流：“……” “下次别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哈。”姬黎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脑袋，“乖。” 不知道是不是盛姬黎的不甘，姬黎总觉得周昇流靠过来的时候，她总有一种亲近他的想法。 反正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想找的那人，姬黎叹了口气，默认了自己对周昇流的亲近。 699原来她才是有钱人9 说不准，周昇流就是那个人呢。 姬黎安慰自己道，就当做是给未来打基础了。 只是，在周昇流还没有开窍之前，她绝对不会对周昇流有任何暗示的举动。 倒是陆栖照陆逢时两兄弟，短短一个星期内跟姬黎碰了五次面。 陆栖照也就算了，好歹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陆逢时一个在校的学生，频频出现在她身边是为了什么？ 又一次陆逢时离开之后，姬黎对着陆栖照开玩笑：“你们兄弟感情还挺好的呀，你弟弟居然那么黏你。” 陆栖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手轻轻抬了眼镜，这可能就是他跟陆逢时唯一能够明显区别的地方了。 陆逢时不戴眼镜。 陆栖照戴眼镜。 “你倒是独来独往的，独生女吗。” 这话一说出口，姬黎瞬间觉得有些奇怪。 陆栖照调查过她的，要不然当年也不能找到她面前说什么要帮她的话。 怎么现在却又问了这种早就知道的问题。 但她还是冷静地回应了陆栖照：“是啊。独生女。” 盛姬黎的原生家庭是个悲剧，以前如果有人问她家庭的情况，盛姬黎偶尔还会失落一会儿，但是此刻，姬黎却没有什么感觉。 也许是她没有亲身经历过盛姬黎的那些绝望。 也有可能是因为姬黎早就在阎王等人的锻炼中习惯了。 她这样坦然，陆栖照便也不觉得自己唐突了。 还心情挺好地跟她分享了一下弟弟的不听话，有兄弟的苦恼。 姬黎一直安静地听着，手里一杯奶茶从热变冷。 陆栖照的话不少，但总结起来就是这么两句。 一，陆逢时不是个好男生。 二，陆逢时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不认同的。 姬黎被他送着回了宿舍楼下，临告别的时候才半是揶揄才是认真地开口：“这样说，你弟弟岂不是个坏男孩？” 陆栖照脸上笑容微微一顿，而后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容：“他是任性过头了。” “哦，那，再见。” 陆栖照微微颔首：“再见。”人却停在了姬黎的宿舍楼下，看样子是要等到姬黎上楼才会离开的。 姬黎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发现恰好跟在他们身后到来的周昇流对着陆栖照露出的不善眼神。 看着陆栖照“深情”的模样，周昇流只觉得牙酸。 这人不都弯了吗，怎么还来纠缠他好友！ 陆栖照却好似没有看到周昇流这个人一样，看着姬黎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便也快步地离开了。 周昇流哼了一声，这才没有摆着臭脸，只是给姬黎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带了两分火气：“今晚我们出去刷街吧。” 盛姬黎以前跟周昇流都是轮滑社团的成员，组队刷街的次数也不少。 以往，盛姬黎精力充沛，时间也不少，周昇流随喊随到，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喊得动姬黎。 姬黎几乎是没有怎么思考就回绝了：“我有事情要忙，不去。” 周昇流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管不顾地开口：“跟我出去就没空，有事情忙，陆栖照约你出去你就去了！” 700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0 姬黎弄不懂他这突如其来，气势汹汹的逮负心汉即视感是为何。 只是，她今晚的确是有事情要忙。 记忆中，盛姬黎虽然是回到了盛父那边，但盛父对她并不好。 盛父始终记得，她母亲的事情，所以难免对盛姬黎冷嘲热讽。 盛姬黎那个时候被各种看低加上失去了爱情和友情崩溃，整个人已经差不多丧失了斗志，只能如同溺水一般的人抱着盛父这块浮板沉浮。 她想要让周昇流母亲看看，她不是只会拖累周昇流。 她也可以跟他们门当户对，甚至是提携周昇流。 是她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忍着盛父的挑剔和冷嘲热讽，终于是在最后得到了盛父的信任和支持，成为了盛氏的新主人。 但她是不开心的。 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对她施舍的表情。 周昇流的母亲是这样的，盛父是她亲生父亲，竟然也这么对她，她内心无比复杂，想要放弃从盛父这里令周昇流母亲和周昇流后悔的捷径却又舍不得。 最后来回辗转，却把自己给逼得患上了抑郁症。 但好在最后，她还是让周昇流和周昇流的母亲眼前一亮，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失望。 只是，姬黎却不想按照盛姬黎的那种生活方式再走一次。 周昇流和周昇流母亲的看法放在一边不说，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去迁就讨好盛父。 没有其他子嗣的人不是她，是盛父。 盛父一方面想着让她给自己养老，一方面却又不停打压她，嘲讽她。 再来一次，就算是盛姬黎本人，也未必会同意。 不就是钱吗，就算是没了盛父，她也能赚大把的钱。 今天拒绝周昇流出去刷街也是这个理由。 她在网上投了几个股票，今天晚上正好来研究一下往后的走向和行情。 加上她下定决心要让周昇流的母亲对自己刮目相看，所以也在逐步研究这一次创业的方向。 她这一次，不想只搞金融，她想搞实业。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启动资金。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启动资金给拿到手。 “我是真有事。”而且，这关其他人什么事。 姬黎不由得皱了皱眉，并不是很喜欢他语气里的质问。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跟别人出去，不跟他出去，那也要跟他解释吗。 周昇流是她什么人？ 姬黎的语气有些不好，却也是正常的反应：“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周昇流咬牙切齿：“渣女。” 姬黎又放缓了下声音：“明天陪你，可以吗。” 周昇流得寸进尺：“要一整天。” 姬黎：“……行。” 周昇流这才勉强满意：“你背着我做什么呢？连刷街都不去。” 姬黎已经打开了电脑，根据记忆中的网址进入其中，用肩膀和侧脸夹着手机漫不经心应道：“赚钱。” “你没钱花了？”周昇流先是一顿，然后试探着开口：“你没钱花告诉我呀，我有钱，先给你转一些？” “不用。” “你这倔脾气，你跟我见外啥呢你。”周昇流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语。 70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1 无语之中还夹杂着部分让人听不清楚的怜惜。 他跟盛姬黎做了几年同学，也做了几年朋友，清楚她的处境，当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不需要任何帮助。 特别是来自于他的金钱上的帮助。 周昇流对此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盛姬黎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他总不可能把钱塞到盛姬黎的手里，强逼着她收吧。 “不是见外。”姬黎已经打开了那个网址，“你能管得了我一时，你还能管得了我一世吗？你要养我一辈子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周昇流下意识回应。回应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于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末了，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看不到自己的反应。声音有些低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觉得……” 姬黎语气不冷不淡：“就是觉得我现在挺可怜的。”阐述般的笃定语气让周昇流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他至今都记得，盛姬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她不需要所谓的可怜，弱智才想要得到别人的怜惜，而她从来就没想过折服在这生活之下。 相比较于怜惜，他更想有一个平等的相处方式。 所以就算是时间过去了很久，他都仍旧清楚地记得盛姬黎说过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个女孩子嘴巴里听到的如此义正言辞的言论。 也是第一次清楚的知道，有些人外表看起来弱小，但是她的内心无比强大，无比坚强，坚不可摧。 周昇流想到这些之后，嘴角弯了弯：“你又不可怜，可怜的是我，我现在连跟我妈拿钱都拿不到了。我又不像你，可以自力更生，就算家里不管，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我妈要是不管我的话，也许，我明天就要饿死在街头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包养我。” 姬黎也轻笑：“其实也没有过得很好。” 是真的没有过得很好。 盛父盛母离婚的时候，盛姬黎还小，他们都不管她了，盛姬黎便跟着年迈的祖母相依为命，在老城区的二十几平小房子里凑活着。 冬天很冷，夏天很热，没有安装空调也没有暖气的房间里，盛姬黎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但总算是有了安身之所。 后来，祖母离世，给她留下的只有那一间小房子，那里也就不再是家了。 她曾奢望过，盛父会回来，把她带走。 但是没有。 听说盛父事情很忙，连回来参加他母亲葬礼的时间都没有。 盛姬黎在家里等了一个月，然后在头发上夹了一朵小白花就回了学校。 从此之后，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努力。 过早就体验了世间疾苦的盛姬黎习惯把自己的委屈藏在心里。 所以后来周昇流的母亲让她离开周昇流的时候，她也没有跟周昇流提及。 她死死地捂住这个一旦松开就可能让她死掉的伤口，不想跟第二个人分享。 所以，周昇流说她活得很好的时候，她想否认，其实不是的。 盛姬黎从来就没有活得很好。 702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2 祖母的退休金不多，祖孙两人省吃俭用这才堪堪维持得了生活。 那个时候，盛父的生意还没有做大，也有可能是根本没有把她们两个人记在心里。 帮助也是没有的。 所以，祖母离开的第二个月月初，米缸里的米就没了，罐子里的钱也只剩下了几张零碎的。 她在邻居的关照下找了手工，勉强把学费给凑齐了，然后上了学也是吃着最便宜的馒头白粥。 后来，拿了奖学金，她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这种日子，周昇流这种公子哥是没有办法想象的。 馒头白粥这些，估计让他连着吃一个星期他都会疯。 没有家人关照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安稳可言。 每晚听着小房子里传来的呜呜风声，盛姬黎都怕得不住往角落里缩去。 特别是冬天，她时常会有一种鬼哭狼嚎的错觉，心慌意乱的时间也随之增加。 期间，盛父真的没有想起他还有一个女儿，没有想过，她一个小孩子要如何活下去。 如果不是她适应力强，估计盛父就要被发第二张葬礼的通知函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姬黎才不想要接受盛父的招揽。 那个男人，不配有人给他养老。 她实在为盛姬黎惋惜。 周昇流没有听清她说的话，通话就中断了，再打过去就发现姬黎电话已经停机了。 周昇流嘴角抽搐了下，先是给姬黎交了话费，这才喃喃道，这丫头该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怎么穷成这个样子了。 想到这里，周昇流上了某个通讯软件给姬黎留言：“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姬黎没回。 他想了想，给姬黎转了点钱给她应急，然后才接着留言：“有什么事情跟哥哥说嘛，跟哥哥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信不过哥哥什么的吗？” 姬黎还是没回。 周昇流蠢蠢欲动想上女生宿舍查看查看，结果被刚好开窗的阿姨给吓了回去。 姬黎正被股市里的行情所吸引，要不是现在已经没法操作了，她保证要把这个横空出世的黑马给盘一盘，日进斗金不是不可能。 只是，想了想钱包，姬黎还是沉默了。 这个时候，她还真不配！ 舍友刚回来，看到姬黎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今天居然在宿舍。” 姬黎：“……” 平时盛姬黎要么去做兼职，要么跟周昇流出去玩，的确是很少这么早就待在宿舍。 只是舍友的大惊小怪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从床上坐了起来调侃她：“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你居然这么早就待宿舍。” “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升起来我不知道，但今天的确是下红雨。” 阴阳怪气的音调却没有恶意，满满的调侃加上舍友们晶亮的眼睛，任由盛姬黎心态再端正再好，此时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刷股市了。 她干脆合上了电脑：“别闹。” 舍友们打闹了一会儿才突然道：“诶！明天是不是你生日啊姬黎？” 姬黎沉默，然后在脑海里迅速查找一番这才确定下来，凝重一般的点头：“好像是的。” 703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3 一众舍友：“……” 还有这种说法的吗？ “是因为明天就要过生日了，所以才这么早就回宿舍的吗？” 刚回来的舍友脱了外套脱了袜子，把腿搭在梯子上慢慢压腿。 姬黎看了她一眼：“不是。” 少女的身材纤细，柔韧性又好，几个动作下来倒也是赏心悦目的。 “那你有打算怎么过吗？”她又问。 “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姬黎提议道。其实生日不生日什么的，她并不是很介意。 如果每一年的生日都要大操大办的话，那她这一千多年来，光是在生日这件事情上就要浪费多大心力。 只是，既然她们都这么问起来，姬黎也不能没有个表示。 毕竟这些人跟盛姬黎的关系还算不错。 “好，那我们要先想一下，吃什么东西才好。” “去吃牛排吧，好久没吃牛排了。” “你是不是傻啊？牛排能吃些什么。到时候你还想饿着肚子回来吗。” “不能吃牛排，那就去吃自助烤肉呗。” “我才不要呢，外面那些自助烤肉店又贵又不新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姬黎还没有说话，她们三个人就已经快要吵起来了。 但都是女孩子间比较善意的打闹。 “我们去吃海底捞吧。好久没吃火锅了。” 这个提议一提出来，其他人纷纷看向了姬黎，明显也是心动了，甚至还有人道：“吃海底捞也不错，还能做个免费的美甲呢。” 海底捞服务周到，用餐的客户还能去做一次免费的美甲，的确是计较吸引女孩子的。 姬黎想了想，点头：“可以啊，不过我应该要带一个朋友。” “没关系没关系，寿星最大了，别说是带一个朋友了，带两个三个都没问题，对了，你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男的。”姬黎也是突然想到自己答应周昇流的要求，想着跟他商量一下跟几个舍友一起，没想到，拿起手机一看就看到了他的转账。 【盛盛盛不盛】：？？？ 周昇流回的也快。 【周昇流】：怎么了。 舍友们听到姬黎的回答，纷纷起哄，问姬黎那个男生是谁，姬黎却皱着眉头反问周昇流。 【盛盛盛不盛】：突然之间给我钱干嘛？ 【周昇流】：你不是最近缺钱吗？哥哥赞助你一点。 【盛盛盛不盛】：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不是还想买那辆车吗？ 【周昇流：】不缺这一点半点的。 【盛盛盛不盛】：…… 财大气粗果然不一样。 不像她现在这种小扑街，还在为公司的投入资金发愁。 反正她现在也缺钱，既然周昇流有心，那就先用用，大不了以后赚钱了再把他那辆车给买下来，送给他。 【盛盛盛不盛】：明天去吃海底捞，走不走。 【周昇流】：我还要看电影。 【盛盛盛不盛】：那我要问问我舍友们。 【周昇流】：什么玩意儿？？？ 【盛盛盛不盛】：明天我生日，说了要请客。 【周昇流】：你不是没钱了？？？ 还请客！请个锤子！ 周昇流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704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4 不过，姬黎的生日居然到了。 他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也是，姬黎本来就比他小了几天而已，他生日都过去了，自然也轮到她了。 这段时间被那辆酷帅超跑迷死了，一心一意关注着那辆车，居然连这事情都给忘了。 周昇流看着姬黎的解释，心情有些微妙，最后还是退了一步：“行吧行吧，我还想跟你两个人过个两人世界的。” 周昇流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调侃而已。 他跟盛姬黎的关系不赖，早就习惯了如此嘴炮的习惯，并不是真的有意暗示些什么。 姬黎却在想到后面盛姬黎的痛苦时沉默了下来。 宿舍里的女生就算是不用姬黎的加入也能讨论得热火朝天。 姬黎听着她们对于明天出门的搭配建议，心里没有一丁点波澜。 盛姬黎应该是深刻地爱过周昇流的。只是，那份爱，却死在了周昇流跟别人订婚的那一天。 她清楚地意识到，社会阶级明显的区别带给普通人的痛苦。 如果她想要远离这个痛苦，那么她就要脱离普通人的这个范围。 只有强大到绝对的程度，她才想要拥有什么就拥有什么，不会被别人的言语刺伤。 淡淡回应了两句之后，她挂断了两点，回答刚刚舍友的问题：“你们应该也认识，是周昇流。” “哇，居然是周昇流！太幸福了吧。” 姬黎面露不解。 盛姬黎的舍友们叽叽喳喳道：“周昇流多么可爱多么帅气一个男生，也就是生不逢时跟陆栖照撞上了，不然第一校草的名字说不定就落在他头上了。盛姬黎你真的是太幸福了。 第一校草追着你跑，你还能够跟第二校草玩的那么好。 快点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姬黎：“……” 舍友小心翼翼又倍显八卦地问道：“你们该不会在一起了吧。” 姬黎摇头。 舍友就又问：“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啊。” 姬黎还是摇头。 她也不知道。 不仅仅不知道自己对周昇流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以前的盛姬黎对周昇流是什么感觉。 感觉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谁能够说得好，又不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存在。 看她一脸不配合，舍友们也歇了讨论的心思，这个家伙，嘴巴严实得很呢。 不过在她们看来，周昇流和盛姬黎在一起那就是迟早的事情，要是大学毕业，周昇流还没有追到盛姬黎，那她们也就不会再相信校园爱情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周昇流从中午的时候就来接盛姬黎了。 他开了辆四座的轿车，姬黎的三个舍友上了后座，把副驾驶留给了姬黎，然后就叽叽喳喳地开口：“周昇流，好久不见呀。” “好久不见。”周昇流一边拨着方向盘，一边漫不经心道，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要不是姬黎昨天跟他商量好了，说不定他会直接给这几个人一个白眼，嫌弃她们破坏了两个人的独处时间。 讨人厌。 “有点高冷诶。” “早就说了。”后座的小女生们叽叽喳喳。 705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5 背着前面的两个人悄悄吐槽。 “周昇流也就是在盛姬黎面前好说话一点，平时为人挺冷酷的。” “不会吧，我看他在盛姬黎面前的时候，那就跟个大型犬没啥区别。” 车里放着歌，加上前面的两个人也在交谈，倒是把她们说话时的声音盖了过去。 最喜欢八卦的刘贾说道：“你都说了那是在盛姬黎的面前，你换个人试试，他保证理都不理你一下。我之前可是亲眼见过他拒绝了我们系那个文艺小美女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别提多冷酷了。” 顾已却不这么认为：“我不觉得他这样是冷酷，相反的，我觉得他这样挺负责的，他让我想到了小说里的那些痴情男主。认定了一个女孩子，那就是终身，对别的女孩子连眼神都不会给。太浪漫了。” 温爱米舔舔嘴唇：“早就跟你说了，小说不要看的太多，你看你都走火入魔了。 小说是小说，现实就是现实。 你不要混为一谈好不好？要是让你遇到这种人，估计你当场就气死了。” “哎，此言差矣。”顾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驾驶座的男生，“我这不就已经遇到这种人了吗？可我也没被气死呀。” 温爱米：“……” 刘贾：“……” 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哦，她们竟无言以对。 “反正在我看来，他肯定是对盛姬黎情根深种的。” “你看来算个屁呀。” 几个人又吵起来了，就算姬黎和周昇流没理会她们，她们也能玩闹得起劲。 周昇流事先就排了位置，带着四个女生进入店里的时候，其他桌的客人还对此发表了看法。 “我以为我当年一个人带着两个妹子吃饭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后生可畏，现在的年轻人，一带就带了四个。” “拉倒吧你，你当初是怎么跟人一起吃饭的当真以为我不清楚吗，还不是那两个女生想要借你的手把情书转交给你的班草同桌。” “……” 姬黎也听到了，忍不住嘴角一弯。 周昇流却觉得有些羞恼：“这些人怎么老是胡说八道的。” “难道不是吗，你的确是一个人带着四个妹子诶，四个哦。”姬黎还伸出手来特地在他前面扬了扬。 周昇流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愿意带四个人过来吗？我想要带的就是你一个而已。谁知道你把他们也叫上了。” 一不小心就听到了悄悄话的几人：“……” 刘贾：“其实你的声音可以更低一点的，不然我们都听到了，多不好意思啊。但是，今天这日子，你要是敢嫌弃我们碍眼把我们赶走，那我可就告诉你，以后我们在宿舍讨论你坏话的次数绝对会很多。” 姬黎：“……” 周昇流：“……” 正好有服务生过来，打破了这尴尬地局面。 周昇流冷静下来，慢慢开口：“我没有恶意。” “了解了，周大帅哥恐怕就是觉得我们几个电灯泡太亮了，不想要而已。” 周昇流：“……” 盛姬黎：“……” 706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6 周昇流：虽然我心里真的有这种想法，但我一定不会主动说出来。 而且你们都说出来了，为什么这点自觉都没有！ 姬黎拿了小零嘴塞住周昇流的嘴巴：“出来吃饭就吃饭，别整天到晚一张嘴叭叭叭叭的。” 周昇流：“……咔嚓咔嚓……”薯片被他嚼了几下就吞进肚子里了。 看着吃瘪的周昇流，其他几个舍友表示心情好多了。 刚刚还觉得周昇流没有半点儿毛病的温爱米也忍不住小声叨叨：“这种男生，谁顶得住啊。”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个顶不住的男生拿过了盛姬黎的碗筷，细心地用热水帮她烫了一遍！ 温爱米：“……”！ 刘贾：“……”！！ 顾已：“……”！！！ 天啊，夭寿啊，虐狗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的呢。”顾已心里没有点数，把自己的碗也推到了桌子中间 周昇流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把刚刚挪过来的碗筷放回了姬黎的面前。 温爱米连忙接过了周昇流刚用完热水，把顾已的碗也给接了过来：“男女平等，小椅子你这个饭来张口的习惯不好，女孩子在外面就要多学学怎么照顾自己。 来，这一次，爸爸先给你烫好了。下一次你就自己来哦。” 顾已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但是心里却给周昇流点了一个大大的红叉，这男生也就表面上看起来好看了点，骨子里还是不够绅士。 但周昇流也只是跟她见过几次面而已，跟她还算不上是朋友，如果他真的“自觉”地接了她的碗筷，那也不是绅士风度，而是博爱了。 在平板上登陆了自己的账号之后，周昇流把平板递给了姬黎让她点菜。 问过几个人的意见之后，姬黎点了一堆肉菜。 没办法，人是铁菜是钢，不多吃点饿得慌。 她的身材挺好，其实完全不用减肥也能说一句黄金比例。 何况，吃火锅的时候，肉菜其实才是最好吃。姬黎一直这么认为，而且，她也是一直坚定着执行这个目标的。 周昇流不在意这点小钱，顾已刚刚却因为吃了瘪，有些不太高兴：“等会儿把账单发到群里呗，我们aa。” “不用了，我请客。”周昇流接过了服务生送来的水果，挑了一块最顺眼的送到姬黎盘子里，自带的优雅让顾已眼睛有些酸。 “怎么好意思，你是盛姬黎的朋友，又不是我们朋友。而且今天又是盛姬黎的生日，怎么能让你请客。”顾已阴阳怪气道。 盛姬黎也意识到了问题，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已，语气淡得很：“我跟周昇流的关系不用在意这个。” 周昇流花的钱，盛姬黎也会为他花出去。 两个人的相处看起来虽然是盛姬黎占了便宜，但其实，盛姬黎也没少花过钱，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是不容易的。 顾已被噎住，恼怒地低下了头，过了好久才把舍友嫁给夹给她的肉给吃了，但却没有再说话。 周昇流只跟盛姬黎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话绝对不少，但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他显得有些高冷。 707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7 姬黎吃着他夹给自己的菜都来不及，根本就没法下手去捞。 周昇流自己倒是没吃多少东西。 他这贴心的模样引得温爱米偷偷捅了一下刘贾的胳膊，示意她：这两个人如果没有点情况，她不姓温！ 刘贾吃得起劲，把她的手给推了回去，一边感慨道：“海底捞的锅底就是好吃。” 服务他们这一桌的服务生瞬间接口道：“这位小姐如果喜欢的话，稍后吃完可以送您一份锅底。” 刘贾：“……” 她真的只是感慨感慨，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宿舍不给用大功率电器，她拿了锅底回去要生吃吗。 温爱米代替她拒绝了，却自来熟地道：“不过我吃着今天的西瓜挺甜的，待会给我打包一份呗。” 服务生：“您可真识货，我们店里的西瓜都是我们店长去瓜田一个一个挑得，绝对的甜，绝对的红。待会我就去给您挑一个最大的让您带回去。” 温爱米：“……”所以海底捞的东西都是不用花钱的吗！一送就送一个，还是最大的那种。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末了又看到周昇流拿纸巾给姬黎擦掉桌子上的油渍，嘴角抽搐得更狠了。 刘贾忙不迭点头：“这个可以有，这个可以有。” 温爱米捅了捅她的胳膊，被她拎起来夹在了腋下，动弹不得。 温爱米：“……” 她这些舍友，好像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服务员屁颠屁颠地去厨房挑西瓜了。 周昇流到最后也没吃什么，待到结完帐之后，他暗示着赶人：“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温爱米看他一双眼睛都黏在姬黎身上的模样，连忙摇头拒绝：“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姬黎：“反正有车，为什么不让他送。” 周昇流：“……” 温爱米：“……”姐妹，你可真是个狠人，看不出来周昇流还不想回学校吗。 顾已阴阳怪气地笑道：“对啊，反正都是要回学校捎一段路怎么了。” 温爱米和刘贾面面相觑，怎么觉得顾已今天怪怪的。 周昇流的脸色冷了下来：“谁说我要回学校了？我跟姬黎还有别的活动，你们就打车回去吧，待会儿账单可以发给姬黎，我给你们结了。” 这话就有些火气了。 顾已脸色一变，险些跟周昇流打起来。 最后还是被刘贾两人拉住了，温爱米又从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顾已塞了上去，然后疯狂跟姬黎挥手说再见。 盛姬黎好不容易过一次生日，顾已这个拎不清的，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说吗，非要现在去触人家霉头。 姬黎也看向了周昇流。 在她记忆中，周昇流不是会跟女孩子计较的男生，像今天这么针对一个女孩子，好像还是第一次。 顾已惹了他了？ 姬黎被周昇流拉到了车上，周昇流冷着脸给她系上安全带：“以后你少跟那个人来往。” “顾已？”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反正就是那个最讨人厌的女生。”周昇流回得理直气壮。 “请问你有觉得不讨厌的女生吗。” 708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8 姬黎原意是调侃他，没想到他却飞快地回答道：“有啊。” 姬黎看着他，就见他突然没有了刚刚的臭脸色，嘴角一弯，瞬间荡漾了起来：“你就不讨厌。” 姬黎：“……” 跟周昇流互损多了，猛然听见一句人话感觉过分感动。 但，感动过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你这会儿怎么这么好说话。” 周昇流：“说得好像我委屈过你似的，” 要不是知道你是什么人，说不定姬黎还真信了。 姬黎冷笑之后，突然发现手里被塞了一罐子游戏币。 姬黎：“……？” “我之前让我舍友去帮我换的，待会带你去游乐城玩。” 早些时间，盛姬黎跟周昇流也是这间电玩城的常客，从投篮到钓娃娃，每一项都是资深玩家。 后来，盛姬黎决定发愤图强了，两个人在电玩城呆着的时间才慢慢减少。 看着游戏币上熟悉的花纹，姬黎忍不住道：“这要是玩两个币一次的机车，恐怕能够玩到晚上。” “晚上就晚上，反正你答应过我，一整天的时间都留给我的。” 姬黎耸耸肩，不置可否。 周昇流开车的时候敛了笑容，但神色看起来却比刚刚一起吃饭的时候要柔和许多。 盛姬黎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其实也不是多意外之外的事情，试想一下，谁不会对独有的爱心动。 周昇流从始至终，除了对她好之外，没有分过喜欢给别人。 直到周昇流妈妈强行把他们拆散。 直到周昇流去相亲。 直到周昇流订了婚。 直到跟盛姬黎彻底分了手。 直到……盛姬黎心灰意冷，终于是回了盛父的身边。 从此之后，盛姬黎再也没有遇到像周昇流这样的男孩子了。 有的人，有些事，一辈子只会出现一次。 然后错过，然后就再也不见，再也没有机会再见。 任凭经历过的人再怎么感慨当初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也还是不会呈现在他的生命里。 其中的无奈是悲哀，也是现实，更是对于辜负最好的报复。 姬黎眼里光芒闪了闪，把周昇流给的小罐子放在了腿上。 周昇流还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姬黎的注意力却被突然出现的消息给吸引了过去。 是陆栖照的。 陆栖照问她要不要出来玩。 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给她准备了礼物。 姬黎说没空，他发了个遗憾的表情包过来。 姬黎失笑，结果就被周昇流抓了个正着：“你怎么老是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人啊。” 他话里所指是谁，姬黎不可能不知道，但这种时候装傻就对了。 见姬黎不回应，周昇流的心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是酸溜溜地又说了一句：“陆栖照不是想约你一起出来给你过生日吗？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要是真的答应了他，你不得跟我闹死了吗？”姬黎不轻不重回应道，眼睛里藏着一抹戏谑。 周昇流故作不在意的撇过头，假装刚刚偷看聊天的那个人不是他：“开什么玩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能不知道？还能跟你闹不愉快吗。” 709原来她才是有钱人19 姬黎很是诚实的点头：“能，肯定能，一千一万个能。” 周昇流仍然在死鸭子嘴硬：“开什么玩笑，我能是这种人吗，我就是看你过个生日，身边都没有几个知己，太可怜了，这才陪你玩一天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刚好我还有些事情没忙完？” 姬黎的提议差点让周昇流跳脚：“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都说好了，要陪我一天的，怎么现在说走就走。” 姬黎无辜脸：“不是你说看我可怜才陪我玩一天的嘛，但是我不觉得我可怜啊。” 周昇流咬牙切齿：“盛姬黎你这个人就是得寸进尺，你吃定我了是吗。” 姬黎没有回答，哈哈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电玩城也到了。 周昇流一边哼哼，一边倒车入库，把车停好了之后，他才一板一眼地说道：“反正今天你不准再跟陆栖照那个心眼多的家伙多说一句话。” “不是都被你掰弯了吗，你现在还担心他做什么？”姬黎想起了之前周昇流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忍不住拿出来逗弄他。 提到这件事情，周昇流瞬间感觉不好了，磨着牙道了一声军情有误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开口了，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是被什么人给辜负了一样。 姬黎刚想调侃他，就看到周昇流旁边停了一辆比周昇流现在的车还要贵许多的超跑。 姬黎为什么知道超跑的价格呢。 因为这就是周昇流心心念念的成年礼。 虽然——他没能成功得到，但并不妨碍他的执念。 周昇流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然而等到他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感叹就变成惊悚的磨牙声：“操，阴魂不散。” 姬黎睨了他一眼：“素质。” 陆栖照已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朝着姬黎走过来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姬黎也没有忘记刚刚自己的拒绝，瞬间觉得尴尬：“好巧。” “既然这么巧，那我们就在一起玩呀。”陆栖照提议道。 周昇流飞快拒绝，顺便用眼神警告了下姬黎： ——盛姬黎，你敢答应一个试试。 只可惜，姬黎本人吃软不吃硬，哪怕是用着盛姬黎的壳子也绝对不会学了她的服从，脑子里还没有想清楚回应便已经条件反射地选择了跟周昇流对着干，差点把周昇流气死在电玩城的停车库里。 周昇流气闷不已，但想到今天是盛姬黎的生日，就算是他此刻有多么不爽，也还是硬生生的把这股火气给憋了下去。 但他看着陆栖照的眼神的确是格外的不友善。 陆栖照也感觉到了。 陆栖照对着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那好像从来都不会发火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斯文儒雅，这是一个与周昇流完全不同的少年。 周昇流肆意张扬，陆栖照却好像戴着一个完美的面具，不管什么时候，做出来的举动都是得体的。 不管什么时候，陆栖照的身上都透露着一股不真实的完美感。 有些时候，反而是因为他的“完美”才会让人下意识地不敢靠近。 710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0 姬黎这一次，可谓是体验到了夹心饼干是什么感觉。 偏偏这体验还是她自己选的，谁也没有办法怪罪。 她只能暗暗地用眼神示意周昇流最好收敛着点，周昇流这好像是瞎了一样，一点都接受不到她的指令。 姬黎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陆栖照。 好在过了半个小时，陆逢时就来找陆栖照了。 姬黎几乎是欢天喜地地把陆栖照给送走，下一秒，陆栖照就又回过头来，说陆逢时给她订了个ktv的包厢，请她务必赏脸，待会他会回来接姬黎的。 姬黎：“……” 被忽略了的周昇流：“……” 要不是姬黎死死拉着周昇流的袖子，估计周昇流就要冲上去跟他打架了。 “谁稀罕他定的包间了，我才不去，你也不准去。” 姬黎又是下意识否决：“我干嘛不能去啊。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思。” “姓陆的对你图谋不轨，你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情吗。”周昇流没好气道。 “难不成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周昇流斩钉截铁道：“我就是担心他把你怎么样！” 姬黎：“……”少年，你可能真的想多了。 别说是陆栖照想把她怎么样了，就是他真的想怎么样，他还能打得过自己？ 姬黎还没有来得及说的话让周昇流迅速堵了回去：“别跟我说什么不要紧，没关系，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变态多着呢，专门挑你这种小姑娘下手。” 姬黎：“……” 听了个仔细的陆栖照：“……” 听了个仔细且非常不爽的陆逢时：“你该不会就是这种变态吧。傻13！” 这一下，算是彻底地把周昇流的火气给挑了起来了，他撸起袖子，语气里都带着恼火：“你特么说什么，大人说话关你一个乳臭未干小屁孩什么事情，整天黏着你哥，要不要让他给你洗澡，给你喂饭，帮你把尿？” 周昇流的话语不可谓不粗俗，陆逢时却没有生气，反而是看了看陆栖照，继而冷笑了一声：“如果我哥哥愿意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姬黎：“……”原以为周昇流是三个人里面战斗力最高的，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周昇流跟陆逢时这一比，瞬间被秒成了渣渣。 瞬间吸引了三个人目光的陆栖照：“……”不，其实他不愿意的。 都别这么看着他。 周昇流袖子撸得更高了：“那就回家缠着你妈给你喂奶，别出来丢人现眼。” “好了，周昇流。”姬黎的声音突然响起，制止了他的暴动，“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在她眼里，陆逢时是小孩子，陆栖照是小孩，周昇流也是小孩，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听在周昇流的耳朵里，这一声小孩就让他倍儿舒爽了。 “也对，一个小屁孩，我跟他计较什么。” 陆逢时终于生气了：“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岁，得意什么，你现在嘲笑我小，我还嘲笑你死得早呢。” 周昇流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连忙把陆栖照拉下水：“我跟你哥哥同一年出生的，就算是死，也会一起死的！” 71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1 姬黎：“……”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怪怪的。 陆栖照：“……”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歧义。 陆逢时目瞪口呆，下一秒，眼眶都被气红了，不敢置信般地看着周昇流，哆哆嗦嗦道出了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谴责：“你……你不要脸！” 见陆逢时竟然是要被气哭了一样，陆栖照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来。周昇流被他诡异的目光一看，瞬间觉得有什么地方越发奇怪了起来。 只是，他抓不到真正奇怪的那个点，只能顶着陆逢时陆栖照和姬黎三个人感叹又惊讶且诡异的目光打了个冷战。 姬黎看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遂拍了拍陆栖照的肩膀，示意他把人给带回去。 陆栖照原本还有些舍不得，但看到陆逢时阴郁的目光，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陆逢时被他拉着走的时候，还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瞪着周昇流，看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昇流感觉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我怎么觉得陆栖照这个弟弟看起来很诡异。” 姬黎白了他一眼，把剩余的币都给投到了娃娃机里面，一边操作着里面的爪子一边埋汰周昇流：“你欺负一个小孩子还有理了？幸亏陆逢时不是我弟弟，他要是我弟弟的话，你肯定被我一巴掌拍飞，这样一想，陆栖照的修养好像不错。” 周昇流噫了一声，阴阳怪气开口：“你终于知道你修养不行了。” 姬黎危险且带着威胁的目光看向了周昇流：“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周昇流往身后跳去，避开了姬黎往后撞去的手肘。 “好险，果然最毒妇人心。” “错了，是虎毒不食子。”姬黎笑眯眯道，娃娃机里的绿色小团子掉进了出口，她温柔地补充道，“乖，爸爸疼你。” 被占了便宜的周昇流恨不得把她刚刚投进去的游戏币都掏出来砸一脸。 可是等到姬黎把出口的绿色团子拿出来后给了他，他又不舍得对姬黎动手了：“真丑。给我的？” 姬黎嗯了一声，继续操作机械爪：“绿色很配你的气质。” 周昇流：“……靠！”却是不舍得把手里的绿色小团子扔掉。 丑是丑了点，但好歹是这家伙一番心思，他这种绝世大好人怎么可能让姬黎难过。 他们这边打着闹着玩，停车库的两兄弟却完全没有这种和谐的氛围。 陆逢时红着眼睛看陆栖照：“你是不是真的对那个不要脸的动心了。” 陆栖照只觉得头疼。 喜欢男人的是他陆逢时！又不是他陆栖照！他陆栖照喜欢的是盛姬黎，关周昇流屁事！ 他不说话，陆逢时便认定陆栖照是心虚：“那个不要脸的，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 陆栖照更头疼了，拉住陆逢时的他有些无奈。 陆逢时对他的执念太深，他其实这些年已经有意跟陆逢时避开了，但还是挡不住两个人骨子里留着相似的血，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他的弟弟：“我说了，我不喜欢男生。” 这句话，却好像比周昇流喜欢陆栖照还要让陆逢时无法接受。 712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2 陆逢时身子重重一震，眸子里的水雾氤氲，看起来就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陆栖照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仍然坚持跟他说清楚：“我跟你真的是不可能的，算哥哥求你了，你去喜欢别人吧。” 陆栖照一个大直男，突然被另一个男生喜欢上了，而且这个男生还是他的亲弟弟，这让他险些炸掉。 陆逢时脸上却露出了极阴冷的笑容来，那双明媚的眸子只是一瞬就染上了寒霜：“不可能的，哥哥。” 他说：“哥哥，我爱你，我这辈子都在爱你，我不可能离开你。” 他试图去亲吻陆栖照。 陆栖照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鼓起，终于是松了手，忍无可忍将陆逢时按在了他的位置上，头都按在了窗户上，陆栖照咬牙切齿道：“陆逢时，你这个疯子。” 陆逢时看着窗户上陆栖照的倒影，笑得声音都虚了：“我爱你啊，我爱你爱得魔障，我爱你爱疯了，但你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 盛姬黎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周昇流！ 他的哥哥，就应该跟他在一起。 他坚信血缘的力量，他喜欢陆栖照，陆栖照也肯定是喜欢他的。 所谓女人，只是幌子，是陆栖照想要逃离他的幌子。 周昇流才是他们的威胁。 陆逢时钻了牛角尖，上挑的眼角映出薄薄的水光。 他也不挣扎，只是任由身上那股悲伤的情绪蔓延。 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无情的诉说着他对薄情哥哥的情意。 陆栖照头大得很，陆逢时这人这性格，他是真的头疼。 说得骂得打得，唯独让他改，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行。 谁知道是随了谁的，油盐不进，固执又可笑。 如果陆逢时喜欢上的是别的男孩子，也许他还能在幸灾乐祸之余感叹两句自己家的猪拱到了白菜。 但是，问题坏就坏在，陆逢时想拱的是他这一头大白菜，这让他如何不惊悚。 从很久之前，陆栖照就知道陆逢时对他的那点心思了。 那个时候的他天真过头，以为告诉陆逢时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弟弟也就不会霍霍他了，但，事与愿违，陆逢时死了心要把他这个大白菜连根拔起。 他苦恼，但除了苦恼之外别无他法。 陆逢时再怎么不像话也是他弟弟。 别人可以怪他怨他，他不能，甚至还要帮他藏好这个喜好，让他别落到因此被人攻击的地步。 陆逢时慢慢落下，几乎没有见过他这一面的陆栖照手颤了颤：“如果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我会说服爸妈把你送到国外去。” 陆逢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眼睛里的伤痛让陆栖照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了两分。 而后，他觉得可笑。 他们两个人从小亲近，父母心里只想着赚钱，在家里的时间不多，陆逢时虽然比他小了一岁，但却也是相当于被他养大的。 他们的亲情的确是感天动地，感动得让陆逢时恨不得把他这个哥哥死死锁在自己的身边。 陆逢时觉得可笑至极。 怪谁。 713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3 走到这一步，怪谁，有谁可以让他怪的？ 怪父母？ 父母给了他生命，就算是长年在外工作也是想要为了给他们两兄弟更好的生活，他有什么理由去怪，有什么立场去怪，有什么脸面好怪！ 怪陆逢时？ 陆逢时从小到大就黏着他。 小时候，他还庆幸过自己跟弟弟的感情好。给予他鼓励，支持他亲近自己。 现在去怪陆逢时？还不如怪他自己天真，怪他自己愚钝，与陆逢时相处这么些年，没有给他灌输正确的观念。 说出这种疏离的话，并非他本意。 但为了他好，也为了陆逢时自己好，更是为了未来会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着想。 他去国外，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为什么去国外的不是他。 一来是他坦诚自己自私，他还是想要追求盛姬黎。 二来也是因为，陆逢时从小接触的教育与他不同，他是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培养的，陆逢时则更像是被放弃了的小少爷，家族供他吃喝玩乐，唯独不会对他放权。 没有经历过系统学习的陆逢时如果留在国内接触公司事务，说不定骨头都会被啃掉。 所以，这是陆栖照考虑之后得出的最好的结论。 这其中，私心是有的，且不少。 但人都是自私的。 就算他跟陆逢时的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至于让他为了陆逢时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放弃，忘记自己的性取向，断了自己的念想。 “陆栖照，你是想让我恨你吗。” 陆栖照原以为陆逢时会发狂，没想到，陆逢时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将这一句重量十足的话从喉咙间挤了出来。 如果不是听见他这威胁的话，陆栖照也许不会正式敲定这一件事。 但，陆逢时的威胁说出口，这也就意味着陆栖照的考虑就此结束。 为了不让陆逢时错更多，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他舍不得。 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他舍不得对付陆逢时，所以才会让陆逢时一错再错，也让自己的生活一再被扰乱。 如果不是陆逢时插足他生活的话，也许两年之前，他就已经能够追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说来说去，他不是不怪陆逢时的。 只是比起怪陆逢时，他更怪自己。 怪自己优柔寡断。 怪自己犹豫不决。 怪自己无法心狠手辣。 “那就恨我吧。” 陆栖照发动了车子，引擎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陆逢时的啜泣。 陆栖照心中乱如麻，加上不敢去看弟弟，以至于让他错过了陆逢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疯狂。 “陆栖照，你没有心。”陆逢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掩住心中的悲哀。 陆栖照也不否认，车子开出了地下车库，他缓缓点头：“对，我没有心。”所以你别喜欢我了。 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不公平的。 陆逢时泪如雨下，哪怕眼睛没有睁开，也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绝望。 抓住安全带的手慢慢松开，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的嘴角滑开一抹病态的笑来。 714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4 姬黎得到陆栖照兄弟两出车祸的消息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这个消息还是由周昇流提供。 周昇流平日里虽然看不惯这两兄弟，但关键时刻也没幸灾乐祸，落进下石，只是撇了撇嘴，问姬黎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姬黎想了想，摇了摇头。 周昇流露出讶异的神色，然后就竖起大拇指凑到了姬黎的眼前：“我今天才知道你是这个。” “别闹。”姬黎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跟他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个人向来薄情，且不爱与人走动。 陆栖照也好，陆逢时也好，算起来只不过是她的普通朋友，如果今天出事的是周昇流，说不定她还会去看一下。 周昇流听到她这真情流露的话，鸡皮疙瘩忍不住抖落了一地：“别了，我谢谢您了。” 他可不想出车祸，你还是去看看别人好了。 说真的，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姬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操作着之前没有完成的买进。 笔记本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幽幽的。 周昇流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好玩的，就又走了出去。 姬黎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还是带着笔记本出了图书馆。 当她背着笔记本出现在医院的时候，陆栖照差点跳起来。 那一瞬间，又是激动又是心虚的，险些让他嘴角抽搐，恨不得把头埋进床单里。 姬黎看着他的举动，心里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她自来熟地把病床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怎么把自己给弄成一定样子了。” 刚刚还在欣喜她过来的陆栖照却卡了壳，表情十分微妙。 姬黎看出了他的为难，也没有追问，耸了耸肩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给他削苹果：“你吃苹果吗。” 陆栖照点头。 没想到第一次吃到姬黎削的苹果是在这种时候。 但陆逢时的情况不明，他却无法笑起来。 “你弟弟情况怎么样。” 姬黎一边削水果一边问，她的骨节分明，手指又细又长，跟这个年纪爱美总是去做美甲的小姑娘不一样，她的指甲盖上连一点多余的颜色都没有。 看起来十分舒服。 陆栖照看着那苹果在她的手中褪去了那层红色的果皮，露出了内里的米白色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入了神。 直到姬黎又问了一次，他这才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们两个人是一起出的事，但他只是轻伤，很快就清醒了，陆逢时却不一样，医院一度给他下了危险通知书。 直到昨晚才抢救回来，如今也没有清醒。 姬黎用水果刀切了一小块分给陆栖照，剩下的自己大口咬了一口下去：“还挺甜的。” 陆栖照看着手里只有八分之一个苹果的果肉，不知道是该感慨姬黎细心把果核都给自己去了，还是要不满姬黎竟然吃他一个病人的东西，就给他留了这么一丁点。 等到他也咬了一口时，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嗯，甜的。” 好比削水果的女生笑起来会有一个小酒窝一般的甜。 陆栖照心道，我心悦之。 715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5 姬黎可不管他心不心悦的，吃了苹果之后才勉强压下了因为医院消毒水气味严重引起的反胃。 再看陆栖照小口小口地啃苹果，她突然升起了一股负罪感：“吃不下的话，就不要强迫自己了。” 陆栖照：“……”？ 姬黎伸手把他手里小半块苹果拿了过来，完全忽略了陆栖照眼里的幽怨：“既然吃不下了，为什么还非要逼自己。” 陆栖照：“……”！ 他没有！ 他吃得下！ 姬黎又说：“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刚手术完，的确是不适合吃东西。” 陆栖照要哭了，他做手术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做的是腿的手术，跟胃口没有半点儿关系啊。 影响不到半点儿胃口。 姬黎看他目光还在看着垃圾桶的苹果，挑了挑眉，把垃圾桶踢到了他的病床下。 陆栖照嘴角抽搐：“……” 姬黎顺手把桌上的果篮给移开了一点，把她的笔记本放了上去。 陆栖照这才想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姬黎说：“周昇流告诉我的。” 陆栖照沉默了一年，意味不明道：“他倒是知道的不少。” 姬黎嗯了一声，不太走心地附和了一声：“他朋友多，消息来源也多。” 陆栖照：“……”他的本意不是夸周昇流好吗！ 但迎着姬黎的目光，他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怎么没见到他。” “他有事儿，抽不开身。”姬黎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病床里光照突然暗了下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过了头去，她就看到了周昇流愤怒的目光。 姬黎：“……”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她竟然从周昇流这眼神中读出了背叛和疑似戴了绿帽子的双重幽怨。 没想到刚刚说了假话就被正主发现，就算是姬黎也有些尴尬了。 她刚想跟周昇流打招呼，却看周昇流冷冷地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冷哼，侧开身让他身后的人进来。 他身后站着陆栖照班里的几个同学，男生女生都有。 看到陆栖照的病床旁边居然还有个女孩子，纷纷露出了暧昧的神色来，哦哦怪叫了两声，这才上前去询问陆栖照的情况。 面对误会了的同学们，陆栖照却没有开口解释，甚至还挺满足地看了一眼姬黎。 如果什么时候这件事能成真该有多好。 不过，他相信，只要他坚持，总是能够打动盛姬黎的。 这一点，他跟陆逢时十足的相似。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固执。 都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坚持着，固执着，坚守着，从未放弃。 周昇流等到他们都走进去之后，这才臭着一张脸看向姬黎。 姬黎原本不是很心虚的，但慢慢的还是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当真是做了什么伤害到周昇流的事情。 她差不多都能够看到周昇流眼神里的那一句：你为什么要骗我。 陆栖照虽然跟同学们说着话，但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姬黎，就在姬黎想要悄悄开溜的时候，他开口叫住了姬黎：“你现在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待会儿让他们把你送回去吧。” 716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6 他这么一开口，原本就认为他们两个人有那种关系的同学们更是暧昧不已地唏嘘了两声。 周昇流火大到不行。 没想到今天开车送这几个人出来看陆栖照该有这样的“收获”！ 陆栖照也太不要脸了吧！ 他上前一步，把姬黎手里的笔记本给扯到自己的手里，紧接着将姬黎也给扯到了身后：“不劳你费心，盛姬黎肯定是要跟我一起回去的。” 暧昧嘘声止住。 看着突然变得冷漠又具占有欲的陆栖照，其他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似乎是难以相信上一刻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同学会变得如此刻薄陌生。 盛姬黎也知道周昇流是生气了，随即朝着陆栖照颔首，故作轻松道：“周昇流会送我回去的，你放心。” 周昇流这才冷哼了一声，脸色稍微有些好转。 但他还是记得姬黎上一刻才故作不以为然，说不来看陆栖照，下一刻就出现在人家病房里的事情！盛姬黎这个大骗子！ 他不会再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了，她让他太失望了！ 陆栖照张了张嘴，原想逞能跟周昇流斗一斗，但看到姬黎那息事宁人“低声下气”的模样，他只能默默地把火气给憋回了肚子里。 姬黎一直都是这样。 从中学的时候，她跟周昇流的关系就比跟他的亲近。 他看着那是又急又气，偏偏拿周昇流，拿盛姬黎一点方法都没有。 明明恨不得把周昇流从盛姬黎身边踢走，可还是要装着一副，他无所谓，他很公平的，不会阻碍别人追求盛姬黎的翩翩风度贵公子模样。 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如果他现在能够站起来的话，说不定今晚周昇流就要小心被套麻袋了。 对于陆栖照周昇流和盛姬黎三个人之间乱七八糟又富有讨论意义的感情故事，几个人觉得大概都是挺有意思的。 但，陆栖照脸色已经那么不对劲了，谁还会那么不识相的问。 除非是真的心怀不轨，想要看周昇流和陆栖照打起来。 说来也有些好笑，周昇流不是他们班的人，但跟他们的关系却比他们的同班同学陆栖照的关系要好，今天拜托周昇流开车送他们过来，没想到还会撞见这一幕。 简直是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周昇流翻脸， 周昇流拉着姬黎的手怒气冲冲下了楼，平时话最多的他此时竟然没有多话，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想跟姬黎说话的气息。 姬黎只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周昇流比自己还要快上半步的身影，嘴角的弧度微微弯了起来。 周昇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回头，看到的就是姬黎这么“不负责任”的一面。 他只觉得血气翻涌，想要抱着姬黎一起去死。 “你真好啊，盛姬黎。”周昇流阴阳怪气道。 上了车，姬黎给自己扣好了安全带：“我知道，你不用特意夸我。” 周昇流噎了两秒，再次开口已经是跟姬黎唇枪舌战地交手了。 两个人在小小的空间里吵得不可开交。 717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7 姬黎跟他吵着吵着，突然就笑了：“你跟我吵这个有什么用。” 周昇流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太过分了，你居然没有一点儿悔改之心。” 姬黎用手将刘海捋直，对着车里的小镜子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悔改。你之前跟我说陆栖照事情的时候，我的确是没想见他，但后来你走了，我就突然想见他了。这算不上欺骗。” 周昇流看着他，突然没了脾气，闷闷问了一声：“你是不是喜欢上陆栖照了。” 姬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倒是不至于。 她最多就是觉得跟陆栖照同学一场，平时交情还不错，所以才会过来的。 她打比方道：“就算是你进医院了，我也会来看你的，难道这样子，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吗？” 周昇流：“……”他竟无言以对，还有些想要骂人。 可姬黎还在循循善诱着：“所以啊，你想一想，其实这代表不了什么，你不要因为一件小事闹脾气成不？” 周昇流怒气未消：“不成。” “……” “除非你答应我，不跟陆栖照来往了。” 这一次，姬黎没有说话，身子往后靠去，双手环胸溢出了一声冷笑。 周昇流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慌。 心慌过后，他又告诉自己，没有心慌的必要，该心慌的是盛姬黎！ 她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现在竟然就想什么都不做就息事宁人了！ 她想得美！简直是做梦！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昇流大声嚷嚷着。 这句话一说出来，姬黎的目光变得更加嫌弃。 周昇流也不开车了，停在路边与她四目相对：“如果你对他没有那个心思的话，现在为什么不跟他分开。他那个人对你的心思不单纯。” 姬黎幽幽地叹了口气：“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昇流：“说人话。” 姬黎：“我这么优秀，喜欢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淡定点，跟没有见过世面一样。” 尽管知道她是在插科打诨，周昇流也还是止不住的冷笑：“是啊，人家陆栖照多痴情，一喜欢你就喜欢了那么多年，你会对人家心动也正常。” “我怎么觉得空气里酸溜溜的呢，是不是你家醋被打翻了。” 姬黎好整以暇看着他。 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周昇流不是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对盛姬黎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相处时间太长，也是从一开始就亲密无间，所以盛姬黎才会下意识忽略了周昇流对她的情感。 姬黎经历了那么多世界，早就已经不是单纯那个对于忄青爱懵懵懂懂的小魔王了。 现在的她，不说比得上情圣，只是周昇流这明显的样子，想要避开她观察却是不行的。 周昇流果然僵硬了片刻，声音都有些发抖，不甚自然：“你瞎说，瞎说什么呢，你才吃醋。” “我又没说你是吃醋了。我只是闻到了酸溜溜的味道。”强词夺理这件事情，姬黎没有怕过谁。 周昇流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幽怨。 718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8 两个人不知道争执了多久，周昇流突然改口承认了。他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开口的那一刻，姬黎也被吓到了。 她没有想到，周昇流竟然会承认自己的心意。 “是，我是喜欢你。盛姬黎，我喜欢你——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可能会让你很困扰。 但是，这话要是再不说出来，我就要憋坏了。”可能是因为紧张，他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我不想看到你跟陆栖照来往了……” 姬黎：“……” 安静了许久。 周昇流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阴谋诡计得逞的笑容，让姬黎有些反应不及：“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说这种话？” 姬黎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 周昇流嗤笑道：“想太多，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周昇流再怎么不要脸，这点节操也还是要的。 而且，你也不看看你，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谁要是真的喜欢上你，那恐怕是眼瞎了吧。” 姬黎看着他，突然有些想要告诉他，就算是这样没有女人味的盛姬黎，你也还是爱了她半个青春。 但想了想，这话还是被她收了回去。 周昇流看着她变得沉默，缓了口气重新上路，只是，没人发现，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沁出了汗来。 喜欢吗。 他不知道。 也许那种压抑在心里深处的心动是喜欢，也许不是。 他懦弱地不敢去窥探，从来没有恋爱过，导致他对这一方面的事情毫无经验。 也导致他下意识地退缩。 盛姬黎是他青春中最绚丽的一抹色彩，他不想轻易改变这一抹色彩。 姬黎也想不到，周昇流现在是这种心思。看来她看人的本事还是没有学到精髓。 判断失误了。 周昇流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看着姬黎的身影离开眼前，突然喊住了她：“盛姬黎——” 姬黎回过头来。 周昇流便说：“下一次你想要见陆栖照的时候，叫上我。不用藏着掖着。” 姬黎莞尔一笑：“应该不会了。” 按照他们两个人现在的交情，看上一次已经是情分了。 周昇流哑了声，挥手赶他离开。 宿管阿姨从窗户探出头来凶他：“你这娃儿，天天来我们楼喊小女生出去，这么晚送回来也就算了，还大声吵吵，生怕别的孩子不会被你吵醒吗？” 周昇流听着宿管阿姨无比响亮的骂声，一阵无语之后就上了车离开了。 宿管阿姨的骂声终于是落在了身后。 周昇流冷笑，就您这声音，可比他的大多了，就算是扰民，也是你影响更大。 女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他妈妈就是这样。宿管阿姨也是这样。 他以前以为“好兄弟”盛姬黎跟她们不一样，没想到，她也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在陆栖照出院的时候送他一份礼物，好比……麻袋！ 他那么闷骚一个人，应该会喜欢基佬紫吧。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单手抄起来亮了屏幕，这才发现，这是姬黎的手机。 这憨憨，手机都忘记拿了，跟头猪似的！ 719原来她才是有钱人29 姬黎的手机跟周昇流是同一个款式，同一个颜色的。 今年儿童节的时候手机店正好在做活动，姬黎觉得不错，就给周昇流也买了一个。 当时，周昇流还不屑一顾，觉得自己的“老婆”完美，用不着她买的手机，后来就真香了。 此刻，他看着亮起屏幕上的短信，露出了讶异的目光。 信息的发件人是一串数字，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暧昧，几分与众不同，几分亲近。 短信不短，大概是这个意思： 盛姬黎，我是你父亲，之前联系你没有联系上，看到信息请回复。 周昇流想了想，调头往姬黎宿舍的方向开去。 他们学校其实挺大的，学生上课坐校车，踩自行车的比比皆是。 周昇流开回去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刚好十一点三十五分。门禁了。 他倒是记得姬黎的宿舍号，只是宿舍楼的大门已经锁了起来。 他也是一时上头，站在楼下就喊姬黎：“盛姬黎——盛姬黎，你下楼。” 姬黎还没有冒头，就有许多女生从阳台探出了头来。 显然也是对周昇流这操作有兴趣的。 夜晚，女生宿舍，男生。 这三个关键词，足以让人脑补一系列故事。 包括女生之间最喜闻乐见的告白环节。 “你这瓜娃子！”宿管阿姨骂骂咧咧开了窗户，“刚刚说过你，你现在还得寸进尺了是吧，你是哪个专业的，明天我就告诉你们辅导员去。” 周昇流：“……”辅导员跟他哥俩好，他倒是不怕辅导员。 只是看到女生们人头攒动的模样，周昇流也有些始料不及。 他觉得有些尴尬了。 早知道明天再把手机还给姬黎。 也不怪他一时昏头。 之前他跟盛姬黎认识的时候就去过盛姬黎的家里，那小小的房子里只有一室一厅，他那个时候还好奇地问了盛姬黎一声，她爸妈住在哪里。 那时候，姬黎的回答是，她没有爸妈。 后来不管是学校要求学生邀请父母来开家长会还是其他亲子活动，姬黎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他也默认了姬黎是孤儿的事情。 今天突然看到这个消息，他难免惊讶，难免失了考虑。 好在姬黎下楼的时间不慢，避免了他被当猴子看太久。 但就算是这样，周昇流也还是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宿管阿姨还在骂骂咧咧，这一次骂的不只是周昇流了，还有姬黎。 她威胁姬黎，要是敢溜出去，她明天就去找她辅导员喝茶。 姬黎：“……”想多了，出去她今晚要睡哪儿。 睡马路吗。 她已经换了睡衣，粉嫩嫩的颜色是周昇流少见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把手机从铁门的缝隙传了进去：“有一个自称你父亲的人给你发消息了，让你看到早点联系他。”他下意识解释了自己今晚不顾形象的原因。 姬黎的脸上却没有身惊讶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神色淡淡的：“好，麻烦你跑一趟了。” 月光落下。 周昇流突然觉得姬黎映了月华的脸上有些冷漠。 冷淡。 720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0 他没接触过这样子的盛姬黎。 或者说，他以前没靠近盛姬黎的时候，这就是盛姬黎的常态。 那个时候的盛姬黎是班里的透明人。 所有人都因为她古怪的性格不想跟她打交道。 她也不接触其他人，不跟其他人玩，高冷得很。 如今只是一条短信就让她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周昇流不免有些担心。 但姬黎没有给他表达关心的机会，转眼就收敛了眼里的冷漠，把周昇流给赶走了。 周昇流想说些什么，却硬生生顿住了，看着姬黎说走就走的身影，突然有一种——他从来就没有了解她的荒唐想法。 这种想法一出现，他瞬间无力起来，那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宿管阿姨仍在喋喋不休，周昇流觉得迷茫了，也慌乱了。 思索着姬黎表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没注意到，楼上女生们的唏嘘。 还以为今天晚上有好戏看，没想到这样匆匆就收了场。 不过那个男生好像还挺好看的，女孩子也还行，看起来还是有机会的。 姬黎拿到手机，看了几下通话记录，瞬间就笑了。 盛父可没打电话给她。 他现在发达了，有钱了，弄到她的电话号码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直接发了短信过来。 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跟记忆中的他一模一样。 记忆中，盛父也没有打电话给盛姬黎。 只是，那会儿盛姬黎也没有理会他就是。 直到周昇流母亲跟她谈话，直到盛父在学校门口堵了她两次，她这才不耐烦地接受了盛父“迟来的父爱。” 现在时间提前了不少。 她跟周昇流还没有谈恋爱呢，盛父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是因为她的到来出现了蝴蝶效应吗。 但，如同盛姬黎第一反应是拒绝一样，姬黎现在也不同意回去盛父身边。 她打开了发件箱，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不认识你，滚——” 这条短信发出来之后，她心里的郁结突然好了不少。 然后—— 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她记忆好，认得这是盛父联系她时用的干嘛。 挂断了两次之后，她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薄唇轻启：“垃圾。” 盛父从来就没想过好好对待这个女儿。 如今想要把她找回去也只是想要让她日后尽孝而已。 多么可笑。 盛成州年轻时，夫妻离心，不孝父母，不疼虐死，如今快要知天命了，反而想要把从小被他遗弃的女儿找回来。 想要让她尽孝。 就算是有求于人，他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 姬黎很清楚，如果不是盛成州再无所出，他根本不会找上自己。 也可能是盛成州造的孽太多，这辈子才会孤零零一个人，除了盛姬黎，再生不出第二个孩子。 跟他的女人那么多，却连个假孕的都没有。盛成州那边可能也意识到姬黎把他拉黑了，随即换了一个号码给姬黎发消息。 “盛小姐您好，我是盛氏集团总裁办秘书，我们先生想邀请盛小姐明天到盛氏集团商议正事，请问您方便安排个时间吗。” 72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1 姬黎面无表情地把这个号码也给拉进了黑名单。 任何为盛成州做走狗的，都不配得到她的正眼。 姬黎知道自己是迁怒，但她不后悔自己这一刻的迁怒。 哪怕这一刻倒带，重新开始一百次一千次，她也不后悔这一刻的选择。 人这一辈子，有可为，也有不可为，她虽然是小魔王，却也懂得这个道理。 周昇流的消息在半个小时后发送了过来。 【周昇流】：我回到宿舍了。 【盛盛盛不盛】：好。 【周昇流】：你今天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盛盛盛不盛】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讨厌的人。 周昇流忘记了之前跟姬黎闹的矛盾，心里都是姬黎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 但他又不好意思问得太光明正大，只能隐晦地提醒她“消息你看了吗。” 【盛盛盛不盛】：看了，诈骗消息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周昇流撇嘴，诈骗消息能够让你顿时变了脸色吗。 无疑是不能的。 【周昇流】：那你说的那个讨厌的人是？ 【盛盛盛不盛】：一个陌生人。 在姬黎的心里，盛成州的确是陌生人。 生而不养，如果不是盛姬黎自己争气，怕是盛姬黎奶奶离世的那天过后就去找她老爹报道了。 周昇流看出来她明显的抵触，也就不再揪着这个问题，跟她说了一声晚安之后，躺在床上低声叹了一口气。 隔壁床的舍友取笑他：“思春了？” 周昇流：“滚！” 舍友从床上爬起来，妖娆地撑着下巴看他：“今天晚上不是带小女生出去了吗。” 周昇流呸了他一脸：“我那是同学爱，再说了，我对她不来电，而且，我也不是只带了她一个人，我带了四个人出去的呢！有男有女！” “有男有女都没有引起你的兴趣？”舍友开了黄腔，周昇流看着他，直接把袜子团成一团扔了过去：“你这个人真是龌龊，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好的吗。” 舍友嘿嘿笑着，看到周昇流表情不对，这才收敛了刚刚猥琐的神情：“是又和盛姬黎吵架了吗。” 周昇流表情微微一凝。 周昇流舍友知道自己猜对了：“你说你就不能顺着人家小女生一点吗，就你这个样子，想要追到她，除非人家眼瞎。” 周昇流：“……谁跟你说我要追求她了？” “讲真？你不喜欢她？” “我把她当兄弟。” 舍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兄弟就不客气了，之前我还想着朋友妻不可欺，现在可算是给我一个发挥的机会了，明天我就去给盛姬黎送早餐！” 周昇流听得青筋直跳，脑子还没有来得及转一转，一句冷呵就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你敢！” 舍友喝倒彩：“就你这样子还说你对人家没感觉？我呸！你要是真对人家没有感觉，凭什么拦着我。” “我跟她那是兄弟！”周昇流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对，他们那就是兄弟，“你自己是什么人，心里没有点数吗，就你这样的，配得起我兄弟？” 722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2 “靠次，你这人生攻击就过分了，我怎么了？我好歹也是我们系一个大才子，我还配不上你兄弟了？” 周昇流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说道：“还真的不配，你也就给她提鞋的份，你自己说说，外面那些称呼你为大才子的人要是知道你在这宿舍里是什么鬼样子，会不会后悔曾经赠予你的称呼。” 舍友满头黑线：“说得好像你比我好多少一样。” 周昇流打蛇随棍上：“我肯定比你好多了啊。” 舍友：“……” “我要相貌有相貌，要身高有身高，要钱有钱，你拿什么跟我比。” 舍友感觉胸口中了一支箭，他一个穷学生，行趴，打扰了。 周昇流偏偏还不放过他：“你觉得盛姬黎看这么久我了，再去看你不会觉得辣眼睛吗。” 舍友感觉胸口又中了一箭：“……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周昇流对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鄙视和怜惜：“不好意思，你就是这么不堪，想要追人还是进修进修吧。” 舍友：“……” “好了，没有别的话说的话，我要关灯了——睡觉！”周昇流挑了挑眉，作势要去熄灯。 “不，我还有话要说，”舍友弱弱的举起了小手，“你确定你对盛姬黎没有感觉，就我所知，陆栖照可是对她情根深种的。” 周昇流：“……” 舍友接着道：“这可跟我不是同一个等级的竞争对手，人家陆栖照要钱有钱，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脑子有脑子，要衣品有衣品，正常的女孩子都是抗拒不了他的诱惑的。” 周昇流还是熄了灯，黑暗中，他声音幽幽：“盛姬黎不是正常女孩子。” .她既然拒绝了陆栖照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直到陆栖照死心为止！ 虽然怼了舍友无数次，但周昇流还是陷入了有一次的迷茫。 他真的不喜欢盛姬黎吗。 还是喜欢而不自知？ 陆栖照刚挥别了“热心”的同学们，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又有些郁闷，要不是他们过来，也许姬黎能够多陪他一会儿。 都怪那个该死的周昇流，拿着兄弟的名字霸占他的心上人。 也不看看自己一个败家子配不配！ 对于姬黎愿意来探望他的欣喜让他忘记了陆逢时对自己的纠缠，这条晚上的陆栖照总算没有在半夜惊醒了。 第二天，他在国外忙工作的父母进回国了，也找到了他的病房来，只是常年分隔两地的陌生感还是让他们一时无话。 陆栖照提起了在陆逢时身体好些的时候把他送到国外去，却还是给了这个弟弟一点面子，没有提及他对自己的纠缠。 父母一开始不太同意，但是还是在陆栖照强大的洗脑能力下点了头。 陆栖照达成了目的，一瞬间就又安静了下来。 好在他的父母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都是个大忙人，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成功把他们两个人都给叫走了。 陆栖照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723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3 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可笑之后，他的嘴角也果真是挂上了淡淡的一点嘲弄。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手机。 盛姬黎还没有下课吗，周昇流有没有欺负她了，为什么还不回复他的消息。 看着只有自己用表情包卖萌的页面，陆栖照敛下眼皮，长卷睫毛下有几分黯然。 陆逢时身体好转了些就被送到国外去了。 陆栖照很没有兄弟情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天气是如此明媚，阳光是如此温暖，天空是那么的澄澈，就连空气都变得甜了起来。 没有陆逢时从中作梗，他一定能够追到姬黎的。他相信！ 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子，也一定会对他心动的。 只要他坚持！姬黎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 陆逢时滚蛋了，周昇流还会远吗！ 陆栖照在国内却不知道陆逢时清醒来时有多么痛苦。 只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他也领悟到了许多，不说大彻大悟，但到底还是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到底是给陆栖照造成了多大的影响，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他也后悔，只是陆栖照明显避着他的态度让他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也不怪哥哥这么冷漠。 其实这一次出事完全是出自于他的原因。 他被陆栖照的冷漠所刺激到，一时之间就有了拉着陆栖照一起死的想法。 在拐弯的时候，他趁陆栖照不注意趴到陆栖照的身上跟他抢方向盘。 他原本是想着，陆栖照担心世俗的目光不愿意跟他在一起，那么他就拉着他到另一个世界，那样子，他就能够一直跟哥哥在一起了。 可是看着其他车辆撞过来的那一刻，他又后悔了。他不想死，更不想看着陆栖照死。 危急关头，他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陆栖照。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有生命危险，而陆栖照只是腿脚受伤的原因。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他已经知道错了，却不知道陆栖照会不会原谅他。 不过就算是不原谅他，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哥哥。 他只希望，哥哥有朝一日打电话告诉他，他想他了，想要接他回家。 护工看着这个年轻俊美的男生闭上眼睛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困了，用不太利落的中文问陆逢时需不需要把他推回病房。 陆逢时没有说话，半响，他的眼底却多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护工愣住了。 他在哭。 她照顾的病人哭了。 这不管是在她的家庭还是周边都极少看到的崩溃情绪代名词出现在陆逢时的脸上时却意外的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护工愣住了。 她下意识蹲下去探出干净的纸巾问陆逢时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陆逢时突然破涕为笑，看着手里的纸巾告诉她，他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也会跟她一样，在他哭泣的时候给他递上纸巾，或者抱抱他，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很想他了。 虽然只是第十五天，但他还是很想他。 724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4 陆逢时这才发现，有的人只是稍微离开了一会儿就会让他无法控制地难受着。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也许会试着努力一点克制自己心中的欲望。 让他对于陆栖照的偏执隐藏在心中。 这样的话，恐怕也不至于让两个人落到这样的地步。 只是，他这会儿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 周昇流好像从那一晚开了窍。 他开始观察自己对姬黎的情感——那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 也许两者都有，只是两者都不太纯粹。 反应过来之后，他就笑了。 他这个青春期未免太过懵懂了一些，想要的人就在身边，可他却还是不停哀嚎着自己是个单身狗。 多么好笑，多么天真。 他原本以为自己向姬黎表白的时候会多受为难，没想到，姬黎听到他的来意之后，竟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那速度之快，一度让他有些怀疑姬黎是不是早就在等着他说出这句话了，但是好不容易从单身狗变成了有情侣的幸福人士，周昇流选择了默默闭嘴。 陆栖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同五雷轰顶。 他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居然让周昇流这头猪这么给拱了？ 夜黑风高时，他还是选择了给周昇流套麻袋。 第二天，姬黎看着猪头一样的周昇流，笑得差点起不来：“你这是在哪里惹的风流债，半夜被套麻袋了？” 周昇流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窘迫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自己的脸，嘴巴一动，瞬间觉得脸疼咬肌疼嘴唇疼，发狠话的声音都压小了很多：“半夜被套麻袋是套麻袋，风流债也是风流债，只不过这风流债，是你惹的，而不是我惹的ok？” 姬黎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惹了风流债了？” 周昇流咬牙切齿道：“那个小人以为把我套了麻袋，我就听不出来那是他的声音，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味道了吗。” 姬黎：“……所以你是怎么感觉到人家身上的味道的？”还说不是风流债，对人家这么清楚，套着麻袋都能知道。 周昇流嘴角抽搐了下，想要发火又不能：“你就装傻吧，你就维护那小子，把那个小人维护好了，别让我找到机会套他麻袋！我特码的，我周昇流如果连这个亏都能吃的话，那我就白当你男朋友了。” 姬黎还是无辜眨眼：“我为什么要维护打你的人，难道是你觉得心虚了吗？你招惹的风流债，噢ho。” 周昇流听她阴阳怪气不正经的声音，瞬间觉得脸更疼了。 怪不得陆栖照那个王八蛋会喜欢上她，这两个人在这一方面的恶趣味简直有十成十的相似。 “我告诉你，打我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陆栖照！我听出他脚步声了。” 姬黎：“……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对人家爱得深沉？” “……你简直是说屁话。”周昇流爆了粗口。 姬黎戏谑地看着他问道：“你就说你能不能听出你女朋友的脚步声吧？” 周昇流：“……” 725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5 还别说，好像还真的是有点压力。 不对，他为什么会对陆栖照那么关心！ 为什么连自己女朋友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却能听得出来别的男孩子的脚步声。 周昇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姬黎嗤笑了了一声：“看吧，平时我说你，你还老是不承认。现在被事实打脸了吧。” 周昇流心如死灰了一般，几乎是堕落了一般呵斥姬黎：“你懂什么，我那是把他当做敌人，有道是，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姬黎：“……” 周昇流觉得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他不由得努了努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姬黎：“那你的意思就是，陆栖照一定是很了解你，才能成功把你套了麻袋吗？” 周昇流：“我操，不带你这样的，人身攻击了你这是！” 姬黎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你没办法否认，我说的是事实，除非你要否认，套你麻袋的不是陆栖照。” 周昇流：“……”请让他死吧。 正常人的女朋友会是这种反应吗？正常人看到自己男朋友挨打会一个劲的计较他是不是惹了风流债，而且这个风流债的对象还是对她念念不忘的暗恋者吗？ 周昇流觉得两个人的角色好像颠倒了。 他觉得头疼得很，图书馆里，姬黎乐不可支：“那你这个样子下午还能去上课吗？” “上什么课啊，我都这个样子了，我要去班里给人嘲笑吗，我下午要去看一下医生，让他给我开点消炎的药，你也不准上课，要陪我去。”周昇流男朋友模式上线，听起来竟然有一点霸道。 姬黎看了一眼他猪头一样的模样，竟然也没有形成反感而拒绝。 只是，姬黎低下头去笑的幸灾乐祸模样还是让周昇流不停的嘴角抽搐。 这是什么类型的女朋友，太狠了简直是！ 但，姬黎还是没有成功陪同周昇流去医院。 因为，盛成州出现了。 也许是父女间的血缘关系微妙，姬黎从踏出校门的那一课就感觉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没有等他们多走几步路。 路边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副驾驶座位就打开了。 车里下来一个ol风格的女士，直接就朝着周昇流和姬黎两个人走了过来。 周昇流被人伤成了这个样子，脑子里还是耿耿于怀，一开始就把头往后扭了过去。 生怕自己现在这副丑样被别人看到以后，被取笑，他在姬黎这里的把柄又多了一些。 姬黎憋住了笑，对于他孩子气的举动感到着实的愉悦，以至于这不速之客的到来都提高了她的容忍度。 “盛小姐，你好，之前我曾经尝试着通过手机短信与您联系，不知道您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姬黎：“没有印象。” 姬黎脸色冷了点。 周昇流习惯了他这样的表情，感觉，姬黎下一步就要直接说滚了。 但，姬黎没有说，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面前这个人是女士而不是他这个男朋友。 726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6 周昇流清楚地知道，就算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姬黎的男朋友，在她心中的地位也绝对不高。 姬黎不会因为他是男朋友而对他好些！她从来就看不起人的态度不会改变！ 她如果不高兴了，喊圆润滚开的人里，他就是第一个。 周昇流明晃晃地悲哀了。 姬黎态度已经有所收敛了。只是就算是这样收敛，也还是能够让人看出姬黎的抗拒和冷漠。 周昇流忍不住小小声的问她：“这是谁呀。” “不认识。” ol裙女士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有想到姬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硬点子，尴尬地抚了抚头发道：“没关系，就算之前不认识现在……” 后面的话在姬黎冷漠的视线中不由自主的缩了回去，说起来好笑，她毕业踏出社会上已经这么多年了，甚至于成为盛成州的贴身秘书也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她什么也没有见过，现在居然对着一个还没有踏出社会的女孩子，心生恐惧。 但她却不觉得有任何一点违和感。 面前这样女孩子身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她下意识的臣服。 而这样的气质让她瞬间想到了她的老板。 噢，不，就算是她的老板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气势，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恐怕说的就是这位少女的吧。 身为盛成州的贴身秘书，她清楚的知道许多外人并不清楚的事情。 包括，姬黎的存在。 盛成州以前忽略了这个女儿，她自然不用对这个大小姐献殷勤。 但，盛成州现在想要把她认回来了。 她的态度也很重要。 盛成州的身边能人不少，她能够稳稳的坐在这个职位上，不仅仅是因为她个人条件优越，更是因为她察言观色的能力也足够优秀。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盛氏集团董事长盛成州的贴身秘书，我姓江，盛小姐叫我小江几天了。” 姬黎懒懒的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秘书被她这个眼神看得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半点情面都不给她留的姬黎已经带着周昇流去拦出租车了。 今天，周昇流的车限流。 秘书没想到她竟然是说走就走，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连忙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拦住了想要上车的两人。 周昇流再好的修养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 秘书不在意他的眼神，她现在想要留下的人只有姬黎一个。 其他人都可以忽略不计。 姬黎直接把她的手扯开：“趁我现在还有一点耐心，请你自己圆润的滚开，我可不是什么不打女人的绅士。” 秘书笑着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您可真幽默？” 姬黎踩在她高跟鞋上的脚告诉了她，她到底有多么的幽默。 趁着秘书倒吸冷气的时候，她也越过了秘书，直接上车关上车门：“麻烦您去一下最近的医院。” 周昇流含糊不清的开口：“什么叫做去最近的医院，我要去最好的最好的医院，你懂吗。” 姬黎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但到底是没有否认他的提议。 周昇流这才满意了点。 他是该死的无处安放的盛世美颜，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一个医生诊治呢？ 万一有的医生嫉妒他的美貌，直接给他毁了怎么办？他一定要去最好的医院才有保障。 姬黎看了一眼不安分的周昇流就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想到，盛成州来了。 秘书说话的时候尽管很得体，但她还是注意到她屡屡对黑色奔驰投去的请示的目光。 如果说，车里的人不是她的顶头上司的话，那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模样。 周昇流看着她闭上眼睛养神，也识相闭上了自己的嘴。 但他心里对那个秘书的好奇还是没有停止。 心里好像有无数根头发在挠一样。 这种女性几乎没有出现在姬黎的生活中过，如今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来，如何不让他好奇。 司机一看这两个学生就不是差钱的主，其中一个还是要去最好的医院，顿时也乐了。 大单哪个司机不喜欢，当即就带着他们两个人往最远的医院去了。 周昇流却突然注意到他们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奔驰。 正是那一辆出现在校门口的车子。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巧合，但是观察了几次之后，发现他们不管是左拐还是右拐，那一辆车都能很快跟上来之后他就推醒了身边的姬黎。 “你看一下后面那辆车是不是在跟着你。” “别不是你惹的风流债，追上来吧。”姬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他。 周昇流额头青筋跳了跳：“你别闹，我跟你说认真的。” 周昇流说话说的又慢又含糊，他说话的这一回工作，姬黎已经转过头去了。 而这一转头，她脸上神情又冷漠了许多：“无所谓，他们想跟就跟吧。” 反正也丢不了块肉。 盛成州来一个大忙人，居然愿意把时间花在她这样一个小透明身上，倒是她意想不到的。 看着气场几乎全开的姬黎。周昇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有一点可怕啊这家伙。 看起来像是暗夜里蛰伏的猛兽，张开危险的獠牙在等着自己的猎物自投罗网。 周昇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反应过来之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有点细汗。 “疼？”姬黎突然问他 周昇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姬黎把手伸过来贴了贴他的脸，感叹道：“还挺烫的。真是陆栖照动的手？” 周昇流痛苦的点头。 他也曾经动过套陆栖照麻袋的冲动，没想到居然让人抢先了一步。 这不仅仅是对身体的残害还是对人格的侮辱！ 以至于他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把周昇流团吧团吧套麻袋扔进河里。 “不对……你干嘛这个怀疑的表情！”周昇流总算反应过来姬黎的问话了，“你别告诉我，你相信陆栖照啊！” 姬黎看着他，同情地冒出了一句：“亲爱的，我很难相信，陆栖照会做出这样粗鲁的举动呢。” 727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7 陆栖照如遭五雷轰顶。 这雷声中，姬黎又添了一句：“这种粗鲁的事情，我觉得对象转换一下会更加合适。” 周昇流直接被雷劈死了。 他气的不行：“陆栖照是你男朋友还是我是你男朋友？” 姬黎反问他：“你是被打坏了脑子了吗，这个问题还要问？” 周昇流：“……”总感觉拿到的剧本有点不太对劲。 他看着姬黎戏谑的模样，终于反应过来姬黎是在逗弄自己了，瞬间极为悲愤：“盛姬黎，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男朋友了。” 姬黎逗够了他，终于关心了他一句：“别说话，口水掉下来了快。” 周昇流泪崩。 这关心还不如不关心呢。 他不要形象的吗，看看司机的眼神，感觉就跟关爱智障儿童没什么两样了！ 周昇流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他就不该找姬黎陪他去医院，或者说，连让姬黎知道他被套麻袋都不应该！ 看她竟然是没有把身后的奔驰放在眼里，周昇流捂着下巴，不住往身后看去。 姬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有那么好看吗。” 周昇流默默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后面车里的人。” 姬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我名义上的父亲。” 司机听到她这一句，哼着的歌儿都停止了，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小孩儿现在都这么……唉，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还分什么名义上不名义上的，你爸养你长大也不容易，怎么遇到点儿小矛盾就这样说话，也太伤人了……” 姬黎直接对上了他看过来的视线，语气冷淡，表情更冷：“不知起始不予置评，大叔你没听过这个道理吗。” “未知全貌……”周昇流试图纠正，却被姬黎斜睨了一眼。多嘴。 司机也是个见过大风浪死要面子的，平时喜欢教训人，一点都不喜欢被别人教训，突然之间被姬黎板起脸教训了一通，脸上也挂不住了，嘟嘟囔囔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识好歹。” 周昇流看姬黎即将到达暴走的边缘，赶紧叫停了出租车，拉着姬黎下了车。 司机不太乐意。 好不容易拉了个大单，结果中途就要下车，到哪说也没有这个理。 原本还想多叨叨两句的司机在接触到姬黎凉薄目光时，喉咙间的牢骚就这样硬生生卡住了。 那样的眼神苍凉又狠厉，根本不是一个小女生能有的。 那一刹那，他几乎要以为自己遇到什么猛兽了，下意识的退让之后，周昇流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纸币：“不用找了。” “什么不用找了，你钱多是不是，你钱多给我花啊！你给他干嘛！”姬黎却迅速反驳他，“司机你别听他的，该是多少钱就多少钱，找回来的钱都交给我。” 如果是其他时候，也许姬黎不会跟他这么斤斤计较，多给钱就多给钱，绝对不会多话，但是刚刚司机自以为是过来人的语气，还有那过分的说教态度。还是引起了她的反感。 728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8 司机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但是想到她刚刚的表现还是不敢做的太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找了钱之后，也不愿意交给姬黎，反而越过了姬黎交给了周昇流。 姬黎本来也没想过要拿他的钱，对此，自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周昇流竟然会这么刚，直接就把她拉了下来。 不过就算是他在这件事情上自作主张，姬黎也没有想过要怪他，如果不是他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的话，说不定下一刻把人拉下车的就会变成她了。 反正她这个人不服管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只是他们下去之后，身后的不速之客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刚刚那一名秘书又到了她旁边，循循善诱着。 姬黎也被他缠得烦了，不想再凑合进这种事情里面，也想要趁这个机会跟盛成州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 就在秘书以为她又要拒绝的时候，姬黎却突然转过了身，拉着周昇流往车旁边走去。 “愣着干什么？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我谈吗。”姬黎眼神清亮，轻轻挑起来的一眼却带着睥睨众生般的威压。 秘书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匆匆忙忙的跑上去给她拉开了车门。 “我今天只是找你的。”盛成州果然就在后座上，看到周昇流的那一刻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不快。 他不想看到姬黎有什么脱离他控制的事情。 姬黎却冷笑：“您要是不欢迎我们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走。” 周昇流心里一阵暖流涌入，在姬黎的心目中，自己还是有地位的。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感动完，他看着仅剩下两个座位的车里也愣住了：“要不我自己去医院就好了？” “用不着，你等我一会啊，反正这件事情谈完之后我会陪你过去的。” 周昇流眸里微微一暖。 “就要麻烦您那个秘书委屈一下，自己搭车回公司了。”姬黎似笑非笑。 盛成州考虑了一下，总算是答应了她的提议。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看着周昇流的眼神也还是不太友善。 他已经是商场上成名多年的老狐狸了，如果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态度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他偏偏就要让姬黎和她带来的周昇流发觉，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故意而为之呢，只是他想施加压力的那两个人却都没有因此感觉到压力，反而是他那个秘书，委屈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表示自己可以回公司。 盛成州点了点头。 姬黎开门见山：“我大概知道您找我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是所有的小孩都会期待父爱？有些时候小孩过了那个年龄，那就不需要了。” “开什么玩笑。”盛成州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势在必得：“你还小，不知道外面险恶。” “从奶奶死了之后，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没看过，什么东西没听过。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外面险恶吗？但再怎么险恶我不都走过来了。” 所有人都有资格说这一句话，唯独…… 729原来她才是有钱人39 唯独盛成州没有。 “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当初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我，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把我找回来呢。”她天真的小脸上都是苦涩，像是寻求庇护一样的语气让周昇流心里猛地抽紧。 只是这一幕她不是做给周昇流看的。 她只是想要看看，盛成州到底能对她忍到哪个程度，“我以为我是没有父亲的。 小时候班里的那些人都嘲笑我无父无母。 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他们的父母也告诫他们能离我有多远就离我多远，他们都怕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坏孩子教坏了他们家的宝贝。 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是天生的无父无母。 很多年以前我也有父亲，有爱我的母亲，但是可能是我不够好，所以他们都选择了抛弃我。 那一段时间真的特别难熬。 每一个人要想办法怎么活下去，一方面又要想着怎么找到朋友。 这样才不会孤独。也不会在某一天我死了之后都没人发现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人。” 周昇流心又抽痛了一下。 怪不得他说呢，那时候认识的盛姬黎眼睛里是没有光的，原来她那么孤独。 原来姬黎不是没心没肺，她只是习惯了把自己的情绪压抑在心里，她不习惯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而已？ 她在这个之前是他父亲的人面前，一一袒露了自己的孤独和无助。 这种从姬黎身上感觉出来的悲凉是周顺流从来没有过的，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盛姬黎。 以前就算是再怎么委屈，她也会说自己没事，后来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以为盛姬黎真的有这么坚强。 他很多时候都忘记了……盛姬黎其实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 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自己就要经历那么多风雨，这个世界上比她努力的人可能有，但是比她不容易还比她坚强的可能就寥寥无几了。 如果不是姬黎今天主动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当时在想些什么。 “那时候我有多么想让你出现呢。一定是很想很想很想吧，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 我等了你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到后来我不想等了，等累了。 我知道，我等不到你了。 你不是工作忙，你只是不要我了。” 姬黎看着他，她看到了盛成州眼里的惊讶。 “我已经做好了生命里再也没有你的准备了，你为什么又要出现。 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你，我也过得很好，你为什么还要出现，打扰我的生活。” 盛成州迎着她的视线，缓缓摩挲自己手中的两颗珠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淡漠的语气完全没有父女之间应该有的亲昵。 好在姬黎也没有想过要他的亲昵。 她缓缓挤出了一声苦涩的笑容：“不是这样的吗？那我的父亲，我亲爱的父亲，你告诉我，我应该说什么话，我应该让你抛弃了我十来年之后，大方的对你张开双手，说欢迎你的到来吗？我的父亲。” 盛成州愣住。 姬黎又缓缓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来找我，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难道不是这样子吗？ 他现在的身份要什么有什么，他能来找她，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她还想闹什么。 盛成州女儿这个名头有多么好用，她不知道？ “我听说你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 姬黎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个。 只是合伙却是未必，她只是借着别人的身份来操作而已。 “你是想要告诉我，如果我不乖乖听你的话，你这样对付我公司吗？”姬黎语气突然变得嘲讽。 姬黎没有否认。 周昇流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其他。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姬黎的生命里不只是有他而已，他不应该去追求太多的，但在知道姬黎有事情瞒着他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落的，无法开心起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以前是姬黎最好的朋友，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她不该瞒着自己，但他没有想到，姬黎的事业连跟他提及都没有。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放心，我还做不出来这么卑微的事情。”盛成州端着架子道，“新公司起步很困难吧。” “还行，有志者，事竟成。”姬黎回答得漫不经心，“你当初也是这么起家的吧。” 盛成州皱了皱眉，不太喜欢她语气里跟自己相提并论的态度，但在这一刻，他没有揪着这个问题来研究：“如果困难的话，可以找我帮你，或者——我可以给你开一个私人聚会，到时候把你介绍给我生意上那些朋友。” “你以为你盛成州的面子有那么好用吗。”姬黎嘴里却突然溢出了一声嘲讽，“还真的是要让您失望了呢，我没想过要借您的名字去逞威风。” 借来的东西都是要还的。 以前的盛姬黎不懂，所以在盛成州一再的看轻下患上了抑郁症。 姬黎可不想重蹈覆辙。 “行了，我今天也就说到这里了，您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吗。” 盛成州看着这个浑身上下仿佛竖着刺一般的孩子，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初恋。 盛姬黎的母亲与他青梅竹马，最后还是在他忙于工作的时候与别人好上，最后跟他离婚，和跟别人远走高飞。 他下意识地抗拒跟跟她有关的人和事，包括这个女儿。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怪罪我。”盛成州突兀的问话让姬黎嘲讽更甚。 “您既然知道我会怪罪您，当初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呢。” 盛成州：“……” “奶奶死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把我接回去，但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你都没有。” 盛成州：“……” “你这个人天生的冷漠，凉薄。 就算是你不待见我，你也应该来看奶奶最后一面的，可你不仅没有来，你连她的葬礼都没有理会。 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做到这样，又怎么会在意我这个早就被你扔了的女儿？” 730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0 盛成州多么能言善道的一个人，硬生生被姬黎说得无话可说。 他脸上挂不住，只恼怒姬黎开口没大没小，不知轻重，不管不顾，完全不看看身边还有其他人就一个劲吐槽埋汰。 他丢了脸，她又能好到哪里去：“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揪着不放干什么。” “你以为这是过去的事情了吗？不，在我心里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过去！”姬黎看着他，眼睛里的倔强和冷漠如同冲破黑雾的雷霆，震得盛成州后背也是一冷，一震，“以前的盛姬黎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并不需要你的照顾，收起你可笑的自尊心和施舍。我不会回去的，也不会如你所愿。” “你是我的女儿，再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盛成州陈述道。 姬黎不紧不慢地按下了车窗：“这话如果提前十年告诉我，也许我会很感动也说不定，但是现在——”她回头对着盛成州道，“我只觉得恶心。” 周昇流嘴角一弯，这家伙，从来不给别人面子，就连她亲生父亲也没能得到一个好脸色。 只是，他同样欣喜于姬黎的态度。 这是他认识的盛姬黎。 是他所想要守护的人。 她的反抗，在他意料之中又带着情理之外的欢愉。 他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直到姬黎突然发声：“周昇流，我们走吧。” “说完了？” “没什么好说的。”姬黎开了车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她对着车里永远放不下架子的盛成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对了，放心吧，我不会去打扰您的，您百年之时我也会按照您的心意，不去脏了您的眼睛的。” 周昇流下车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本能地觉得不合适，但姬黎本身就喜欢别人指手画脚，这又关乎她的隐私，他还真的是不敢开口指点。 盛成州在车里险些被她气死。 这个不孝女说的是什么话，她就是在诅咒他！ 要不是他身边的人都没办法给他生一个儿子，他又怎么可能会找她！ 既然有的人不懂得珍惜，那她也就没必要给他面子了。 盛成州脸上一片阴沉，刚刚不小心听到了老板秘密的司机此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没想到老板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居然能做出这种抛妻弃子，还不赡养父母的肮脏事。 他以前还真的是看错人了。 直到两个人到了医院挂了号取了药消了毒，周昇流这才问姬黎：“现在心情还好吗。” “本来心情是不太好的，但是看到你那张脸之后瞬间感到愉悦。”姬黎毒舌道。 周昇流：“……”怎么说！他不配了是吗？ 姬黎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现在去演喜剧的话，还一定会有很高的观看率的。” 周昇流：“那我可真的是谢谢你了。” 姬黎：“不客气，人都是喜欢说实话的动物。” 周昇流：“……”要不是看在她刚刚失落的份上，他也想要让她尝试一下被套麻袋的感觉。太过分了！ 73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1 “以后他要是再找你的话，你可以找我一起……”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姬黎打断了。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找你。”姬黎看着他，眼睛里是纯粹的不解，周昇流想着她刚刚强悍的模样，不由得把那一句我能保护你，给缩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烂在肚子里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汉子会因此受伤。 周昇流一只手搭在了姬黎的肩膀上，看着脚下的大桥以及桥下的湖水，佯装轻松道：“哥哥能够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你哭啊。” 姬黎呸了他一声，伸脚去踹他：“我像这种人？” 周昇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姬黎被逗乐，追上来要打他，却见周昇流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接了个电话，脸色逐渐变得沉重。 “我现在没有空回家。” “肯定是要上课啊，我每天功课那么多。” “那是你自己找的人，你自己去应酬。” “我都说了我对他们没有兴趣，你干嘛还老是去约！”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啊关键是！” “你管我喜欢的是什么，反正不是那些娇娇女就对了。” “从小到大你就什么都要管着我，现在你连这个你也要管我了吗。” “我也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 周昇流跟电话里的人吵起来了一样，语气越来越不满，态度也越来越激烈。 说到最后，声音粗噶，都开始歇斯底里了，哪里还有平时吸引女孩子们的云淡风轻样。 姬黎看着这样子的他，不由得摸了摸下巴，开始怀疑他刚刚的疼痛是装出来的，看他现在能吵能闹的样子，哪里像是刚刚连开口说话都会扯到嘴皮子吃痛的模样。 这种激烈程度，就算是嘴巴没有受伤的人也未必有这种反应。 如果周昇流知道姬黎现在在想什么的话，估计会被气死吧，但他现在被电话所吸引了注意力，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女孩子的表情。 最后，周昇流还是妥协了，他无奈的摊了摊手对姬黎说道：“我妈非要让我回家一趟，你待会自己能回学校吗。” “嗯。”姬黎问他，“你刚刚跟你妈吵架了？” 周昇流伸手挠了挠头：“我妈管太多了。” 姬黎微笑：“她是想让你去相亲吗。” 周昇流只以为她是吃醋了，表情微微一愣：“我只是回去跟她说清楚。” 姬黎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但又什么话都没说，最后点了点头。 周昇流不知道她心里想说的是什么。但是如果他知道他回去之后会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他绝对会在这一刻选择反抗。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个选择对应的一个结果，周昇流做出了选择，那不管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都要承担自己选择后的结果。 云很淡风很轻。 这是他们心无芥蒂走过的最后一次大桥，看过的最后一次风景。 夜幕降临，周昇流在桥下跟姬黎分别，从此人生也分了两端的路。 周昇流似有所感地回头，却看见姬黎在路口对他挥挥手。 732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2 周昇流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柔和的神情，无声地道了一句：“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情我就回来。” 姬黎没有说话，她也没有看见，直到看着周昇流上车离开之后，她才慢慢沿着护堤走。 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她心里蔓延开。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消散。 …… 周家。 周昇流的惨样把等待在外面的周母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昇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钥匙还在姬黎那边没有拿回来：“没什么事情，你有话赶紧说，说完我还要回学校呢。” 周母脸上却浮现出了怒气：“怪不得我说我怎么叫你，你就是不愿意回来，你就是担心让我看见你身上的伤口吧。你到底是怎么弄的。 你以前从来不会让我这么操心，可是你上高中之后你就变了。” 周昇流摸摸鼻子，低头挨批，听着听着突然就来了一句：“我是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你不知道吗。” 周母瞪着他来了一句：“我知道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就是因为我每一次回家，你总要问东问西，每一次都要自以为是猜测我的想法，左右我的决定，妈妈，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妈，我还不能管你了吗。”周母怒气更甚，现在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叫他回来是为了做什么。 周昇流越过她往家里走：“行了，您就别在外面大吵大闹了，让邻居听见了多尴尬。” “我为什么会大吵大闹，还不是因为你吗。你怎么跟你爸一样，听不进去劝呢，难不成我还能害你们吗。” 这样的话语周昇流就算没有听一千也得有八百次了。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很适应地摇头对周母道：“您当然不会害我，但您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要是懂的话，我用得着给你把关吗。”周母扯住了他的手，“你以前也不会跟人打架，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吗？我听你说过，她以前也跟人打过架，你是不是被她下迷魂药了。” 周昇流开始后悔以前为了跟母亲拿钱编造的盛姬黎形象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也不知道，后来盛姬黎会成为自己女朋友。 现在只能算是搬起石头往自己的脚上砸。 而且他只能受着：“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要往她身上推。她是一个好女孩。” “她就是贪慕你的钱，”周母恨这个儿子懵懂，傻得可以，那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看上他，还能够是因为他帅吗？这还不是因为他有钱，他要是身上没有两个钱，能够轻易地让那种女孩子主动接近他吗？ 他要不是因为他姓周，那女孩子能够跟他谈恋爱，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儿子是她生的，他在想什么，盛母一清二楚，刚刚他的反应就能够证明许多了，如果这件事情跟姬黎无关，他刚刚就不会是那个反应。她心里更加坚定了要让周昇流跟姬黎分手的想法。 他这个傻子，这还不是一个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傻子吗。 “您别用这种话侮辱她，也来侮辱我好吗。”周昇流生气了。 周母却不紧不慢地重复道：“我这不是侮辱你，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没有钱的话，你什么也不是。” 如果他不是他们的儿子，那个女孩子能够当他对象！ 周母不这样认为。 上次她说要给那个女孩子100万的时候，让那个女孩子离开她儿子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明显是犹豫了，这样的女孩子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无非就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而已，可是她们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也不看看自己值不值那个价。 既然有的人给脸不要脸，那她也不用给他们留面子。 周昇流就算是怨她也只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周母下定了主意之后看着他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你也别怪我。我会让你看清这个女孩子真实面目。” 别说是周昇流下午才刚刚看了姬黎拒绝盛成州的一幕，就算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也相信跟自己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好友不是这种贪恋钱财，爱慕虚荣的人。 他的母亲就是把这一切都看得太重了，所以才会这么久都过不开心。 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强势才会让父亲离她越来越远。 现在她还要用同样的手段逼着他这个儿子跟她闹别扭吗？ 周母听着他反抗的话，心里是越来越气：“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我乐意。”周昇流跟她顶嘴，“既然意见不同，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我先走了。” “站住，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周母恨铁不成钢道：“我之前让你去见的宋小姐，你去见了吗。” “上次那一个难道不是问小姐吗。” 周昇流嘲讽道：“那下下次是谁？是周小姐还是李小姐？还是钱小姐。周母下定了主意之后看着他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你也别怪我。我会让你看清这个女孩子真实面目。” 别说是周昇流下午才刚刚看了姬黎拒绝盛成州的一幕，就算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也相信跟自己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好友不是这种贪恋钱财，爱慕虚荣的人。 他的母亲就是把这一切都看得太重了，所以才会这么久都过不开心。 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强势才会让父亲离她越来越远。 现在她还要用同样的手段逼着他这个儿子跟她闹别扭吗？ 周母听着他反抗的话，心里是越来越气：“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我乐意。”周昇流跟她顶嘴，“既然意见不同，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我先走了。” “站住，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周母恨铁不成钢道：“我之前让你去见的宋小姐，你去见了吗。” “上次那一个难道不是问小姐吗。” 周昇流嘲讽道：“那下下次是谁？是周小姐还是李小姐？还是钱小姐。” 733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3 就算周昇流现在怪她，她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姬黎已经改变了周昇流，让周昇流不断跟她顶嘴。 别说是她本来就看不上的人，就算是看得上的，现在也要仔细斟酌斟酌。 周昇流被锁在了家里。 周母说，他一天不同意去相亲，就一天都不能离开周家。 第二天，周母又去了姬黎的学校去找姬黎了。 她可以接受儿子谈恋爱，却接受不了儿子喜欢上这样一个穷酸的女孩子。 一个对他往后人生事业没有半点儿帮助的女孩子。 她必须今早把他这个执念给解决了。 “今天我找你，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姬黎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贵妇，相似的戏码发生在面前，她只觉得巧合得有些好笑。 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面前的妇人就在劝说自己离开周昇流。 现在也是如此。 只是上一次，她的态度稍微温和了一些，这一次，盛气凌人，无比狂妄，仿佛全世界没有人配得上她嘴里那个优秀的儿子。 周昇流的确是优秀的。 姬黎不会否认这一点。 只是，牵扯到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就能够做决定的。 “周昇流知道您过来吗。” 她的态度没有半点儿卑微之感，对比起贵妇的高傲，她不卑不亢，但眼底的光芒却好生耀眼，随口问出来的一句话让周母微微一愣。 “自然是知道的。” “他同意您的做法吗。”姬黎又问。 周母有些不太自然地侧了侧身子：“当然是同意的。”可能是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她又不充了一句，“我可是他的母亲。” “我是他的女朋友。”姬黎如是陈述，“就算是您想要让我们分开，也应该把话语权交给周昇流。如果他跟您说的一样，那我自然不会再纠缠他。 对了，您可能误会了。 我可算不上纠缠周昇流，不管是一开始还是确定关系，主动的都是周昇流。” 姬黎只是陈述，可这一番话落到周母的耳朵里时瞬间变得尖锐，直让她觉得面前的女孩子是在挑衅她，她显得怒气冲冲：“还挺牙尖嘴利的。周昇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当然。”姬黎微笑颔首，“我从不压抑自己的天性。不过，我不认为这是对您的挑衅，我只是在提供更多的信息让您明确判断而已。”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让你进入我们周家吗。” 姬黎还是微笑，没有说话。 周母讨了个没趣，居然也能坚持说下去：“不可能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周昇流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怕告诉你，家里早就给他订了婚，只要等到他毕业，他就会跟我们看中的儿媳妇订婚。他只是在跟你玩玩而已。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从他身上捞东西的心吧。” “不知道是哪里让您误会了，我跟周昇流在一起，从来都不会因为钱。” 她不会说，她视钱财如粪土，但钱财对她来说，绝对不是最重要的。 想要，那就去赚。 734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4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姬黎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但是，周母明显不是她这种说法可以说服的：“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接受你吗。” “您当然可以不接受。”姬黎把咖啡往前一推，不失礼貌地道，“毕竟，跟我谈恋爱的是周昇流而不是您。” “我说了，你们不是谈恋爱。”周母冷着脸，“你见过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吗。 我不妨告诉你，在找你之前，我曾经找私家侦探调查过你。 你一个无父无母，由奶奶带大的女孩子能有什么钱，周昇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没少花他的钱吧。” 这一点，姬黎承认，尽管在周昇流身上她也花了不少钱，但这还是事实，周昇流也为了她花过钱，她这个人不会否认别人对她的好。 尽管——周昇流的付出给了盛姬黎，而她，灵魂还是小魔王。 她看着周母，点了点头：“那你也应该适可而止了，你还要依附着周昇流当多久的吸血鬼。 你也有手有脚，又不是离开了男人活不下去。” “我不是吸血鬼。”姬黎淡淡道，“我跟周昇流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钱，如果您因为这个原因想把我们两个人拆散，那我只能说，抱歉，可能我不能如你所愿。”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周母的声音大了起来，咖啡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她原以为姬黎会觉得难为情，没想到姬黎看起来比她还要淡定。 这种女孩子不是没有脑子就是心机太深，姬黎能够把她逼得失态，明显不是第一种。 “你还要缠着周昇流到什么时候。” 姬黎一字一顿道：“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 如果您想让我和周昇流分手的话，那请您让他主动告知我。您的话，请恕我不能听从。”姬黎压了一张红色老人头在桌子上，“今天算我请客。” 她起身想走，周母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拿着周昇流的钱买单，你倒是会做人。” 想到周昇流之前的转账记录，姬黎没有否认周母的嘲讽。 不过，看周母这个样子，她看来是要尽快把周昇流的那一份钱给结算出来还给周昇流。 要不然，保不准周母要觉得她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了。 周母看着姬黎若无其事地离开，心里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压不下去，吐不出来，让她难受得很。 这种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周昇流那个死心眼的，非要因为她跟自己闹别扭。 真是不识好人心，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姬黎——”姬黎刚走出咖啡馆，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惊喜的男声。 她转过头一看，陆栖照正朝着她招手。 这是她跟周昇流确定关系知乎第一次见到陆栖照。 她停了下来，等陆栖照的空档，周母也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 看到姬黎身边的陆栖照是先是疑惑，再是恼怒，随之而来的就是气愤了，最终，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离开。 735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5 陆栖照朝着周母的背影努了努嘴。 姬黎便道：“那是周昇流的母亲。” 陆栖照哦了一声：“怪不得我看着感觉有点眼熟，应该在某个聚会上见过一面。” 陆栖照家比周昇流家可要有钱得多。 陆栖照都能够觉得周母眼熟，那周母应该也见过陆栖照。 怪不得她刚刚的眼神会那么失态。 姬黎觉得好笑，却没有上去解释的冲动。 “她找你做什么啊。”看着姬黎的脸，陆栖照不由自主地问出了一个堪称逾越的问题。 姬黎看了他一秒，耸耸肩：“让我跟周昇流分手。” 她还记得，周昇流曾经跟自己抱怨过，陆栖照知道他们谈恋爱之后在月黑风高夜把他套在麻袋里打了一顿。 陆栖照身子僵硬了一秒，尽力控制住自己即将扬起来的嘴角，语气诚恳：“抱歉，好像是多话了。” “没事。”姬黎不以为然，“事无不可对人言。” 陆栖照心里心虚，只觉得她好像是话里有话，尴尬地看着姬黎一会儿之后，又下意识靠近姬黎找问题。 姬黎也没有发现他的企图，有问必答，只是，陆栖照觉得，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 “周伯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陆栖照虽然痛恨这虚伪，可为了在姬黎面前刷足好感还是要假惺惺地说，“她不知道你有多好。” 姬黎这一次倒是来了兴趣，微微抬头，好整以暇地看了陆栖照一眼：“我很好吗。” 陆栖照：“你特别好。”说完之后，他下意识把手放到了身后，轻轻抓着衣摆。 怎么突然之间…… 她低了头。 姬黎的声音地从他耳边响起：“你耳朵红了诶。” 陆栖照脑子里如同被雷霆轰击了一下，轰得他手足失措，轰得他不知所言。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我……我，我没有。” 姬黎扬声哦了一声：“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她看着陆栖照捂着耳朵的样子，心情突然变得愉悦。 周昇流那天应该是感觉错了吧。 陆栖照这样可爱的小孩，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后下黑手的事情。 陆栖照还不知道姬黎这里给自己下了一个可爱的定义，后知后觉伸手摸耳朵的时候才看到姬黎富有深意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不停打量。 陆栖照的耳朵更红了。 耳尖传来的滚烫感让他觉得窘迫，可他又不想要因此离开。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周昇流不在。 就算他们真的谈恋爱了又怎么样。 周昇流的父母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那他就还有机会。 看着姬黎姣好的面容，周昇流下定了注意要在这件事情上推波助澜。 姬黎那么好。 周昇流没有福气消受，他愿意接手，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与其让她在周昇流家人那里受气，还不如早点让他们分手。 姬黎还不知道身边这个可爱的男孩子正在蠢蠢欲动想要破坏她跟周昇流之间的感情，看着他耳朵上始终粉嫩嫩的红，嘴角慢慢扬起。 “你不要太难过。”她又听见陆栖照在安慰她，“你特别好。” 736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6 陆栖照又强调了一次：“真的特别好。” “好在哪里。”姬黎来了兴致，反问道。 “……”陆栖照沉默，像是被问到自闭了。 姬黎又戏谑地挤出了个：“嗯？” “反正就是特别好。” 姬黎：“反正，什么是反，什么是正。反是怎么好的？正又是怎么好的？” 陆栖照平时多么能言善道一个人，硬生生被她问得愣住，数秒之后，他看着姬黎，嘴角勾起：“就是合我心意的好。” 这一次愣住的变成了姬黎。 “你总是在拒绝我。”陆栖照看着她，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以前我说我要追求你，你说你不想谈恋爱。好，那我等你。 我以为，我一直在你身后，总能等到你的，但我没有想到，周昇流居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你居然跟他在一起了。 我等了你那么久……抱歉，我不是道德绑架，我只是觉得难受。 你如果想要谈恋爱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我一直傻傻地以为，你还没有开窍，你不想谈恋爱，我一直等你。你就会看到我的。 这一次，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你都说了，周昇流的母亲不看好你们……” “别人看不看好，有什么关系吗。”姬黎冷静地反问他。 陆栖照心里的热和冲动仿佛遇到了冰块的火焰，瞬间就被砸灭了，他哑口无言，看着姬黎明显的维护，只觉得胸口处传来了细细密密的疼。 他捂着胸口看着姬黎，而后松手，佯装自然：“很重要。如果是我不看好，也许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 可周昇流的母亲不一样。 周昇流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要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 父母的意见往往会左右儿女的一生。 周昇流也是如此呐，他再怎么喜欢姬黎，也还是会因为他母亲的话语而受了影响。 “他像是姓周，然后才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我没有办法改变他姓周的事实，但我有办法改变他母亲的看法。” 当然了，如果周昇流现在也要选择跟她分手，那她也不会非巴巴等着人家不可。 她跟周昇流在一起，说到底也不是因为爱。 只是习惯了周昇流的陪伴，也想要借此看看“盛姬黎”的反应而已。 “你改变不了的，”陆栖照却飞快的否定了她的假设，“人活着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姬黎打住了他的话：“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干什么说这么悲观的话。 乖，有朝气一点，我教你一句话。人定胜天。” 陆栖照被她眼睛里灼灼的光芒摄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念叨了一句：“人定胜天。” 他呢喃着，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姬黎对周昇流的感情打击得不浅。 周昇流怎么会有那么重要。 他笑起来，却比哭要难看几分：“你是除了他就看不到别人了吗。” 姬黎摇头：“总要负责一点的。” 陆栖照冷冷道：“可人家未必需要你负责。如果他真的爱你，他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737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7 姬黎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种略带刻薄的话，脚步微微一顿，她干脆停下来，跟陆栖照目光直视：“你又怎么知道他不爱呢。” “因为我爱你啊。”陆栖照顾不得害羞，也顾不得姬黎现在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悲哀说出口，“我早说了，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如果我是周昇流，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可她眼里从来都没有他。 陆栖照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遏制住自己想要逃离现场的冲动。 最让他觉得崩溃的是姬黎不确定的目光。 她不相信。 无疑，她不相信他嘴里所说的这些。 这太让人郁闷了。 “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天色不早了。”姬黎打断了他的郁闷，不给他假设的机会，陆栖照的的满腔爱意就这样被截断，她从容又冷静地道，“我想要回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了。” 陆栖照再一次看着她从自己的面前走开。 再一次体会到了，姬黎的心里他什么都不是。 她会为了周昇流停留，但是她却连那点留下来听他表明心意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也许这就是他跟周昇流最大的区别。 偏爱和没有被偏爱的人之间的距离。 他很不幸地成为了后者。 看着姬黎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他可悲地摇头叹气。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他不敢去逼姬黎。以前，陆逢时为了一时的疯狂用那样极端的手段破坏了在姬黎心目中自己的形象，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改变，终于是稍微改变了一些她对自己的看法，他不想一朝又回到从前。 又回到那个姬黎看不起的陆栖照。 可是这种隐忍和委屈也没能让她回头。 陆栖照真的想要问问姬黎，她是不是没有心？ 还是说她的心意都给了周昇流，所以才会一分都没有剩下，一分都不愿意分给他。 “再见。”姬黎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也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无声的字眼。 只是那模样看起来难免让人觉得心疼。 他长得本就好看，这会儿黯然神伤只会让过往的人觉得可怜又可惜，同时恼怒让他变成这样的那人。 因为陆逢时的原因，陆栖照以往会回避这种堪称变态的目光，只是这一刻，他什么心态都没有。 姬黎等到很晚都没有等到周昇流的电话，反而是她的合伙人打电话来告诉她，公司出了一点小差错。 对方证明这些差错要由她这个老板来弥补。 姬黎稍微一思索就知道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她也不好为难拿钱办事的合伙人，说了一声知道了就重新换了鞋子和衣服准备出门。 之前因为在海底捞的事情，她现在跟其中一个室友关系不太好，那舍友看到她现在想要出门，阴阳怪气的提醒了一声：“你现在还出去啊，待会门禁了，可没有人帮你开门。” 姬黎头也不回道：“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想也知道，特意让她出去没那么简单。 只是，她也不害怕就是了。 738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8 因为周昇流而跟她闹了别扭的室友撇撇嘴，跟旁边两个室友挤眉弄眼的，却看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她，不由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却不知道室友们并非没有看见她的举动，而是看见了当做没看见，免得寝室里更加尴尬罢了。 在她们看来，每个人都难免遇上一点急事，即使姬黎突然离开会导致寝室扣一点点分数，但是平时她也足够乖巧，没有给她们造成任何不便，能行个方便也就行吧，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 倒是…… 平时以姐妹相称的舍友，现在居然是这种状态，真的难免……让人觉得倒胃口。 没人提醒这一点，只是默默看着姬黎离开。 温爱米给她关门之前还提醒了她一句：“如果你晚上还要回来的话，就打个电话给我，我没有睡就下去找宿管阿姨给你开个门。” “现在都这个点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响起来，姬黎也忍不住弯了眼睛：“可以呀，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温爱米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相比起这个向来豁达又开朗的舍友，宿舍里那个喜欢阴阳怪气，又有公主病的，的确是不合她的心意。 姬黎匆忙赶到公司，合伙人一脸惭愧地看着她：“对不起，老板，我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先说说看是什么情况。”姬黎没有说什么，直接拉了会议室的凳子坐下，又把会议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般。 “是盛氏的人动的手脚。”他缓缓到来，将这段时间受到了委屈和排挤，一一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老板，你看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么晚了，先下班吧。” “啊！”名义上的合伙人，实际上的小弟啊了一声，一脸的疑惑和不敢置信，“现在就下班？” “难不成，你指望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解决吗。”姬黎似笑非笑，敲了敲桌子，“对了，走之前先给我搬一台电脑过来。” “好的。”也许是惭愧，也许是心虚，他没有多问，连忙跑到外面办公室给她抱来了一台笔记本。 “那您先忙，有什么事情的话打电话给我。”如果不是因为家里也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的话，也许他还真的会考虑在这里陪姬黎加班加到天亮，但是，两者明显是要选其一的，他只能心虚地跟自己的老板告辞了。 “嗯。”姬黎催促他，“想走就走吧，反正你就算是再多待一会，我也不会再给你加加班费的。”这种时候，姬黎还能开得起玩笑，更是让男人汗颜。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女生心胸豁达，也难怪人家能够当老板，而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能给人当小弟。 只是，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坏就对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安安静静地掩上门离开，并不知道姬黎为了他们工作上的疏忽加了一个晚上的班，也不知道姬黎是在他们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赶回学校的。 739原来她才是有钱人49 临近期末，越多教授会在最后的课堂上画出重点给他们，也有别具一格，特立独行的教授会根据最后一节课的情况给他们进行评分。 姬黎进入教室的时候，教授正在拿着花名册点名。 她应了声之后，教授也点完了名，然后教授就随性地说：“这节课有到的同学，平时分我给你们八十分，剩下的零分。 你们可以相互转告一下。” 然后，就不管闹哄哄的教室走回了多媒体处，打开了早就做好的课件：“对了，我们这一节课是不画重点。” “为什么啊教授。”班上有其他同学尖叫了起来，“其他教授都会给重点的。” “对啊对啊，为什么呢。” 教授慢条斯理道：“我跟其他教授不一样啊。”语气中听起来竟然还有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姬黎看着身边空着的一个座位，微微皱起了眉毛。 周昇流这门课的成绩并不算非常好，如果他平时分拿到的是0分，那就意味着明年他要重修这一门课。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周昇流在教授面前刷好感度。 下了课，她假意问问题挪到了教授旁边给周昇流请假。 教授那仿佛看透了她一样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数次，终于是意味深长地道：“有假条吗？” 姬黎很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假条，就是旷课。”教授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教授您这样未免也太武断了一些。”姬黎还没有放弃挣扎，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们不能因为有些同学一节课没有来，就全盘否定了他的努力。” 教授笑眯眯的听她把话都说完了。 然后打开了点名表，往上抬了抬老花镜，跟她报数：“周昇流这个学期迟到了三次，旷课了六次。” 姬黎无话可说了。 周昇流啊周昇流，我只能帮你帮到这个程度了，你这叫平时不作死就不会死，剩下的我也帮不了你了。 谁知道教授这话还没有说完呢，随即又翻到了盛姬黎的那一页，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盛姬黎，旷课九节，迟到零节，早退两节。” 姬黎勉强扬起了个笑容：“教授，您的本职工作其实是侦探吧。” 教授合上了花名册，笑着对这个已经被揭穿的少女道：“放心吧，我刚刚既然说了，今天有出勤的同学都能给八十的平时分，那么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你的八十分我也不会收回来。” 姬黎如释重负。 “不过——”教授微微扬起的声音还是让她再次提心吊胆，只看见教授老花眼下精光一闪，格外狡黠，“你大概也要跟那名周昇流同学一样，明年一起来跟我报道了。” 姬黎：“……”？她不是已经有了八十的平时分吗？ 教授又抬了抬眼镜，语重心长道：“学校有规定，超过三分之一课程未到同学取消考试资格。盛姬黎同学，加上早退，你一共缺了我一半的课程。你说，明年还要不要再见。” 姬黎哭丧着脸，一副想死的模样：“那还请教授多多关照。” 750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0 “那是一定的。”教授说，“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你这么有趣的女孩子了，印象深刻。” 姬黎勉强地笑了笑，当做回应。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不想让他印象深刻。 毕竟，这是重修换来的！ 教授这才大发慈悲把她放了下去。 姬黎真恨自己嘴贱，帮什么周昇流，自己都没管好。 只是盛姬黎也的确是胆子不小，居然敢旷这么多的课程。 难怪存款会比同龄人多了那么多——排除那些不用努力也比她有钱的。 如果不是现在背锅的是自己，姬黎还挺想表达一下对盛姬黎的敬佩。 上完了课，她困得没有修炼就睡过去，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出门吃了个晚饭，然后又被公司里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昨晚的补救方式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盛氏不放过他们，那么他们就算是做出再完美的策划也没有办法收到投资。 盛成州不就是想让她回头去求他吗？他倒是想得美！ 做梦。 拉不到投资，那她就自己上场。 反正年轻就是资本，她有的是时间等盛成州油尽灯枯。 更何况，她这堪称吸金兽的捞钱能力还没有爬过谁呢。 商圈里面，以盛姬黎为首的这家实业终于是在盛成州的打压之下进入了上流圈子的眼中。 与此同时得到这个消息的还有陆栖照。 知道这个消息，他立马就联系上了姬黎，他假装两个人还是没有说清楚之前一般关系友好，如同知心大哥哥一般问姬黎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姬黎拒绝了。 她没想把任何人拉下来趟这一趟浑水。 包括周昇流之前提供的资金，她也从账面上抽出来加上利息转了回去。 “你怎么总是跟我这么见外。”陆栖照似笑非笑，语气里似乎满是无奈却又像极了开玩笑。 姬黎轻笑：“我如果跟你见外的话，现在也不会跟你一起出来吃饭了。” 陆栖照听到这话总算是欣慰了一点点：“那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机会。” 姬黎假装没听懂。 陆栖照和陆逢时到底还是同一类型人。 陆逢时曾经也利诱过姬黎。 只是那个时候，陆逢时失败了。 所以被假借了名义的陆栖照才会恼羞成怒。 如果陆逢时当时成功了的话，也许陆栖照还会庆幸他这不算光明的手段明智！ 现在他也想要借拉姬黎出泥潭的名义逼姬黎来正视他。 只是他看中了这个女孩子向来傲气，连他的示好，连他的半点暗示都没有放在眼里。 更不用说是放到脑海里让它走一走，想一想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她拒绝得干脆。 眼睛里是干净又自信的光芒。 一如既往。 是当初吸引了陆栖照的模样。 他只能摊摊手，假装自然地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如果有困难的话，不妨回头看看，陆栖照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 姬黎突然笑了起来：“真可爱。”她伸手捏了捏陆栖照的脸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顾盼神飞，无限张扬，也无限风光。 75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1 陆栖照突然有了种被调戏的诡异错觉。 但想了想，他还是亲手抹消了这个错觉。 姬黎如果真的想要调戏他的话，大可做得更明显一些。 也许她只是顺手为之。 也许她只是为了化解尴尬。 陆栖照在自己的劝说下平息了心里那股想把心掏出来给姬黎看看是不是红得可爱的想法——那一定是爱她的形状。 姬黎吃饭的时候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着陆栖照点的菜，喝着陆栖照买的奶茶，聊着陆栖照感兴趣打听的话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隐私一点一点暴露在陆栖照的面前。 也许她也不认为这就是隐私。 她告诉了陆栖照，关于她跟盛氏集团的渊源。 她的语气平淡又冷静，仿佛只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陆栖照在她冷静的神色中也平息了一开始听到她被抛弃时的怒火。 盛成州那算个什么玩意！ 姬黎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他不配！ 他凭什么拥有姬黎这样一个好女儿！ 姬黎不承认他也是对的！ 姬黎原本以为这些话说完，陆栖照会意识到周昇流在她生命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没想到他安安静静地听完，听完了之后也挤出来了一句：“往后的日子不要担心，周昇流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姬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周昇流做不到的，我也可以。” 姬黎：“……”这个人又开始了。 周昇流听到这些话估计得气死。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没有感情，倒是不代表她不负责任。 跟周昇流的感情还没有画上句号，她就绝对不会背着周昇流开始新的一段。 陆栖照自诩情深，说完之后含情脉脉地看了姬黎好长一会儿，最后却也只是换来了姬黎的一声叹息：“以后这话你少点说。” 陆栖照胸口中了一箭。 姬黎：“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不用你多说我也会跟你在一起的。” 陆栖照胸口再中一箭。 连伤对方两次的姬黎还不知道给人造成的影响，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不喜欢你，你就算是说一千道一万也没有用。” 陆栖照胸口鲜血淋漓，看着姬黎的目光诡异地让姬黎不太适从：“除周昇流不可？” 这一次，姬黎摇头了：“没有除了谁不可的说法。”她似乎感叹了一下，“只要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可以。” 她是在说嬴川予，陆栖照却又一次误会了。 沉默了几秒之后，他斩钉截铁的立下了flag：“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我的。” 姬黎想说我现在也能看得见你，但看陆栖照神色好像不太正常，还是收回了这一句话。 她对陆栖照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存在着。 周昇流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多是来源于盛姬黎的求而不得而蔓延出来的遗憾，陆栖照身上却带着一股姬黎不愿意伤害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姬黎觉得有些熟悉，却往往戛然而止，阻断了她的探知让她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看着陆栖照痛苦的神色，姬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752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2 脑子里灵光一闪，却又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会为了急切寻找嬴川予灵魂碎片的事情而主动去抓人放血了。 只是因为陆栖照的这一份特殊，她还是给予了他较之别人更多的耐心。 在她的努力下，可能也有陆栖照的关照下，盛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终于是停止了对她的打压。 姬黎的公司开起来了。 与此同时，周昇流跟她的感情也走到了最后的一步。 当周昇流打通她电话的时候，姬黎也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尽管这是对于另一个盛姬黎的惊涛骇浪，但她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确定吗。”她问周昇流。 周昇流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微微喑哑痛苦又带着几分决绝的话语才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确定。” “原因呢。” “我们不适合。” 短短的对话让姬黎嘲讽地笑出了声，身体好像被另外一个人夺去了控制权，她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崩溃地发问，问周昇流是不是认真的。 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匆促就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又问他是不是有人逼他。 是不是有人用她来逼他。 周昇流还是沉默，在她越来越崩溃的情绪中，他给予了对于盛姬黎的最后一击。 “没有谁逼我。”周昇流故作轻松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只是突然清醒了而已，对不起，我们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选择跟我分手就是因为我没钱？”盛姬黎扯动嘴角，“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 周昇流沉默。 强行偶遇姬黎的陆栖照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平时冷静地女孩子崩溃着泪如雨下的模样，眼睛里满是心痛。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满足感又随之传来。 他就相信周昇流撑不过这个月。 他就相信那个懦夫会选择跟姬黎分手。 其实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在周母给的压力上添油加火了几次，那个人自己就撑不住了。 他选择了跟姬黎分手。 这不是他造成的。 他真的想过不欺负“小王子”的，但是这个人被养得太娇了。摘到了最好的玫瑰，又怎能不替她扛一点风雨。 他承认她卑鄙。 但他若是不卑鄙，他也得不到姬黎。 是当个君子，坐拥万世孤独，还是当个俗人，贪财好色。 他选择了后者。 他也相信某一天自己面对相同的选择时不会把姬黎抛出去。这就是他跟周昇流最大的区别。 他知道周昇流就快要失去姬黎了，相应的，他的机会也快要得到了，但是，看着她崩溃得跪在地上大哭的模样，陆栖照开始怀疑——对于姬黎来说，周昇流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 对姬黎来说，周昇流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盛姬黎来说，那是曾经支撑着她走过一整个少年青春期的影子。 是她亲密无间的伙伴。 是在她生气时，委屈时能够承担她负能量重压的人。 是在她开心时，兴奋时能够共享她快乐的最亲密的人啊。 她没想过，周昇流也会离开自己。 753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3 盛姬黎没想过，周昇流给过的承诺会收回来。 他曾经告诉她，离开的人都是不珍贵的，她这样好，他一定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盛姬黎信了，所以周昇流的背叛在她看来尤为讽刺。 他如果不曾给过承诺，那这一刻，也许没有这么可笑。 她是真的相信了。 相信了周昇流说不会离开就是真的不会离开。 陆栖照看她哭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模样，心里还是闪过了几分不忍。 但也只是几分。 指望他收手那是不可能的。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周昇流没有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若是做得到不趁虚而入，那他也不是陆栖照了。 “你说话啊！周昇流，你说话！”纵然喊得声音嘶哑，纵然喊得旁边的学生都投来奇怪或者可怜的目光，她也还是固执地想要让电话里的那个男生给她一个答案。 姬黎原本能够成功挤掉她，在她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时候接管这个身体的所有权，但是看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她还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周昇流这件事情，她都要以为盛姬黎彻底融入了她。 成为了她其中的一面。 现在她才知道，她好像是想得太乐观了。 “盛姬黎你冷静一点。”盛姬黎冷静不了。 她傻傻地笑起来：“你也和他们一样是吗。” 陆栖照皱起眉头来，觉得她此时情绪不太对劲。 盛姬黎却拒绝了他的搀扶，伸手在地面上按了一把，从跪着变成了扶墙，眼里的光芒渐渐散去，她固执地问周昇流：“就因为我没钱？” 周昇流沉默了：“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的话，你……” 盛姬黎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要补偿，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说分手是真心的吗，哪怕你有苦衷，但你现在如果说是，那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真心的。” “好。” 陆栖照听不见周昇流的话，但他却能够从盛姬黎的反应里猜测出周昇流到底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但盛姬黎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过头了，反而晓得好生冷静，她眯着眼睛，慢慢道：“那我放你自由。” 也剪断了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点可能。 盛姬黎向来是果断的。 也是无情的。 不仅仅是对别人无情，更是对自己无情。 这样的性子其实往往都会让自己更为吃亏，但她就是因为心头憋着的那一股气而不愿意让彼此都得到解脱。 她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陆栖照，却是迅速地收回了目光往前面走。 她也发现了身体里的异常。 “你是谁。” “我是你。”这样诡异的对话在身体里来回传送。 “不，你不是我，我才是我。” 陆栖照只看着她脚步不停，眼睛里慢慢变得无光。 他深知，盛姬黎受了打击，此时就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机会，然后某些直觉让他放慢了脚步，只是跟在盛姬黎身后十米左右的样子。 姬黎看着这个刚刚才遭逢巨变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竭力保持冷静的模样，不禁莞尔。 754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4 姬黎的恶趣味一下子就来了：“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盛姬黎：“我死了？不，我没有！我还活着。” “那你能够解释一下我的存在吗。” “不是应该你向我解释吗？”好在，盛姬黎的理智没有因为失恋而完全丢失，“这段时间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控制你而已。” “哦？”姬黎漫不经心问她：“那你对我的处理方式感到满意吗。” 盛姬黎停顿了两秒，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还可以。” “但是，你为什么要拒绝盛成州。” “难道你想回到他身边吗。”姬黎反问，但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儿疑问的，有的只是冷静地陈述。 盛姬黎又沉默了：“你很了解我。但是，我现在想回去。” “你觉得盛成州为什么会回来找你。”姬黎又问了一句，又问得盛姬黎哑口无言，反思许久。 “不管是什么，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迅速扬眉吐气的人。” “可你心里真的想这么做吗。”姬黎的声音没有半点儿多余的蛊惑，也没有半点儿引诱，那样沉静而冷漠的声音让盛姬黎觉得有些讽刺：“我还有选择的资本吗。” “当然有。”姬黎说，“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 盛姬黎沉默了两秒，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不是我。” “之前不都过来了吗，现在反而不想继续下去了？”姬黎指的是她待在盛姬黎的身体里的事情。 盛姬黎也彻底冷静下来了，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所在：“如果我把身体的掌控权给你了，那我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没了意识？” 姬黎没想到一个普通女孩子竟然能够抓住这么尖锐的矛盾点，也有些儿讶异，讶异之中也忽略了盛姬黎语气里一闪而过的凶险。 “反正你早就死了。”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还在跟你说话。”盛姬黎强调。 姬黎笑得优雅，却也不失轻蔑：“你慌了。” “……” “盛姬黎，你个胆小鬼。”姬黎又道，“难不成事情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掌控权给我，我能够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后悔，你自己可以吗。” “你能做到的，我为什么不可以。” 姬黎佛系了起来：“那你可以试试，在你决定交出控制权之前，我不会再帮你。” 她说完之后就没了声音，任由盛姬黎怎么跟她说话都没有吭声。 盛姬黎也气恼。 但身体是她的，就这样让她让出去，她心里也不甘愿。 她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给别人用。 哪怕这个奇怪的人说得对，她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她不像她小打小闹，只要她愿意，隔在她跟周昇流之间那所谓的“门当户对”要求很快就能不存在。 她当然也可以，但是她接到周昇流说分手的电话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盛成州。 她想靠盛成州来挽救她岌岌可危的爱情，她多么可悲。 她懦弱，她卑微，她是个胆小鬼，她甚至还想过怪罪姬黎，阻拦了盛成州。 755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5 只是冷静下来想想，太可笑了啊。 如果周昇流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她也不会考虑盛成州的提议。 这个男人，扔下她不管不顾，这一走就是十来年，这十来年里，不曾管过她的死活，他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只是，感情始终需要一个宣泄的点。 只是，很快，这个宣泄的点也从天平上发生了倾斜。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做了个梦。 她回到了盛成州的身边。 但是，盛成州对她并不好，就算是给她安排了工作也只是接触不到公司核心的边缘，他喜欢打压她，否定她，带着她出席宴会的时候只想着把她推销给那些更有财力的公子哥儿，不管对方品行如何。 她也见到了周昇流。 见到了周母。 只是痛恨逐渐散去之后，她变得可笑。 她觉得可笑。 她为了周母的偏见，把自己送到了自己最恨的那个人身边，百般讨好。 她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的模样。 她原本也是骄傲的。 怎么会是现在为了盛成州一个女儿名头就屡屡发难的模样。 周昇流照顾未婚妻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听不见盛成州召唤她的声音，与周昇流遥遥相对，胸腔里憋着一股难言的气。 曾经许诺过的永远，最后成了可笑的反目陈堂证供。 周昇流不喜欢她了，也不会留在她的身边了。 盛成州的为难，周昇流的背叛，周母的看不起，都是曾经让盛姬黎痛不欲生的东西。 所以哪怕是后来，她已经不是那个穷酸的女孩子了，她也没有办法在周母面前扬眉吐气。 她曾经想过在周母的面前趾高气昂，告诉她，就算是没有你们，我也能够活在这上流社会里。 盛成州给了她无尽为难，却又给了她许多的底气，这反而导致了她就算是恨也没有办法恨得冠冕堂皇。 这导致了她，除了觉得自己可笑还是可笑。 这导致了她，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无法救赎的地步。 梦中惊醒，她泪眼朦胧，却没有眼泪掉落下来，只有胸口处沉甸甸的郁结在告诉她，梦里这一切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她忍不住沟通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好像是在睡觉，她召唤了她很久才听见她漫不经心的声音。 “怎么了。” 之前才嫌弃过人家，就算是盛姬黎脸皮再怎么厚，现在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只能佯装无辜却又因为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和难过问了出口。 “这是真的会发生的事情吗。” 盛姬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姬黎能够知道她做的梦，知道她在问的是什么。 她也做好了姬黎不会回答她的准备，但她没想到，姬黎的回答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盛姬黎控制不住自己的讶异和茫然，紧张得张开了嘴巴，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来。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那都是未来会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姬黎的声音平淡，但却让盛姬黎害怕了起来。 756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6 对方不是在无的放矢，而是在明确地，认认真真的告诉她，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事情都会发生在她的的身上，盛姬黎不知道自己对姬黎的信任是从何而来的，但她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你可以相信她。 她是不会骗你的，就算所有人都骗你，她也不会骗你。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的困惑。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姬黎似乎也在斟酌自己的话语，声音稍微拉长了一点点，“你大概可以理解成——这些都是你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至于它们会不会再度发生，那就要看蝴蝶效应会扑腾到哪里去了。” 她没有一点点隐瞒，或者说不屑于隐瞒。 盛姬黎张了张嘴：“我能相信你吗。” 姬黎反问她：“你不信我的话，你为什么要问我。” 盛姬黎语塞了。 “你是不是很想拿到我身体的掌控权。” “我说过了，这其实也是我的身体。”姬黎说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自从在孟婆她们那里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经历了这么多，她也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也适应了自己跟嬴川予之间可能有的关联。 “那你是不是很想让我放手。” “你本来就应该放手的。”姬黎的声音里不无傲气，还带着一点儿让盛姬黎羡慕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冷漠和自以为是。 “可是我真的不想放手。”盛姬黎缓缓道，“你大概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选择，所以你不会知道，被迫着放弃自己的身体，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特别还是她这种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的人了，如今连自己的身体也要失去，这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只是她也不想过多的展示自己的胆怯和懦弱：“如果你重新接掌这个身体，我是不是就会慢慢消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会重新出现，但是在我的认知里，你现在是不该再出现的。”姬黎也有相同的疑惑。 之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身体原来主人跟她抢身体的事情，只是没有一个像是盛姬黎一样，能够给她造成这样巨大压力。 姬黎怀疑，如果盛姬黎迟迟不点头的话，她也没有办法掌控这具身体。 “所以我连存在这个世上都不应该了吗。”盛姬黎想笑，她也当真是笑了起来，有舍友被打扰到，嘟囔了两声又翻了个身，然后重新归于安静。 盛姬黎怎么可能不觉得好笑。 她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好笑至极。 她连活着都不应该。 也对，本来就没有人期待她活着。 她活着多碍眼，阻碍了盛成州的自由，耗死了奶奶，母亲至今不愿意见她，周昇流说爱她说陪她，最后也选择了放手。 周母明白地告诉她，她不配站在周昇流的身边，她的存在只会拉低周昇流的档次。 就连这个凭空出现的人也说，她早就该消失了。 盛姬黎觉得真是可笑至极。 可她为什么不能活着。 她为什么不能存在着。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757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7 凭什么她就要被人放弃。 凭什么！ 她眼里滑过了一丝挣扎，继而烙下了阴狠之色。 如果这就是命，她偏不信邪，她就改了这个命，逆了这个天。 首先就从这个奇怪的人开始。 姬黎察觉到了来自于盛姬黎的抗拒，只是她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心情跟她讲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主人格和副人格分裂的故事。” 盛姬黎身心俱疲，倒是清楚她想要劝说什么。 只见她闭上了眼睛，声音极低极低地从嘴里溢出了一句：“可为什么，我不能是主人格。” 姬黎倒是惊讶了一会儿，察觉到了来自盛姬黎抗拒的力量。 那种硬生生要把她从身体里推出去的力道让姬黎难得地对盛姬黎有了更多的好奇。 这是她第一次被迫地让步。 然而，想要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体也不是简单的事情。盛姬黎发现了这个事情。 那一次推动也像是用了她极大的力气一样，然而从那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足够的力气调动起来做第二次的反抗了。 她只能被迫地跟着这个时时刻刻都能提醒事情残酷的人待在同一个身体里，听她提醒自己的狼狈。 偏偏这些狼狈都是真的，她没有办法反抗，没有办法否认。 姬黎轻笑了一声，也沉睡了。 她的骄傲让她不屑于攻击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尽管盛姬黎看起来可没有一点意志薄弱的样子。 只是，没有拥有身体控制权的她自身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她开始感觉到疲惫。 直觉告诉她，再这样跟盛姬黎耗下去对她不利，只是看着盛姬黎这誓不罢休的模样，她却动了恻隐之心。 她隐约地知道并且接受了每一次经历过的世界都是在回收自己的灵魂碎片，强壮自身，但这一刻也难免有些迷茫。 如果这些“碎片”没有完整的人生，那她自然不用管太多，但这碎片偏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是有了自己的人生的。 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强制了。 也许这些飘散在外的碎片并不需要她来回收呢。 也许她们觉得她们的世界足够完美，不需要别人打扰了呢。 不…… 姬黎想到了尹渡的话语，想到了她言语中的隐晦，也想到了自己的犹豫不决到底多么可笑，多么天真。 从她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是小魔王，怎么会为此束手束脚。 她为了嬴川予也要坚持下去。 对了，嬴川予。 这一个世界的嬴川予又是谁。 她一一琢磨着这个世界里遇到过的人，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周昇流和陆栖照身上。 末了，她又发觉，完全脱离了盛姬黎的她思维里对周昇流没了不甘之后理智了许多，她甚至觉得，不刻意去想的话，她根本不会想到周昇流。 陆栖照则不同。 看来，她需要找个机会再去试探试探陆栖照。 必要时候采取些必要的手段也行。 被迫陷入昏睡里的姬黎并不知道，当她一觉睡醒之后，此刻尚且算是平静的一切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758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8 周昇流打完电话也是泪流满面：“这样，你满意了吗。” 周母就站在他的身边，苦心孤诣地告诉他：“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是让我放弃我爱的人，这样的好，有多少是真实的。” “总有一天你会清楚，年轻时候的喜欢不值一提。” “所以你对爸爸也没有一点感情吗。”周昇流问她。 周母愣了一愣，往房间走：“明天给你约了明董家的千金。” “我是你们放在天平上的砝码吗。”周昇流笑，“那行啊，你们别后悔就行。” 周母头也没有回：“还是太年轻了。” 她话语里似乎带着些嘲讽，像是嘲讽周昇流的，也像是嘲讽她自己的。 周昇流看着她的背影，可笑地蹲下了身子。 他在家关了很久。 周母承诺他听话了就让他出去，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撑住的，但他高估了自己。 在盛姬黎跟自由以及更多面前，他还是选择了放弃盛姬黎。 他再也没有脸在盛姬黎面前说喜欢了。 也许如同周母所说的，以后他还会喜欢上其他人，那样的女孩子是可以跟他门当户对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现在在恨着周母。 周母一手切断了他所有的妄想。 这辈子，他可能都不会原谅周母，这是作为他青春疼痛中最后的一次悲哀，也是最后一次任性。 周母亲手教会了盛姬黎什么叫做残忍，也教会了周昇流什么叫不得不放弃。 有些时候，分开两个人的不是不爱，而是不够爱，是被迫的不爱。 但，总的还是没变的，因为若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又怎么会因外界的原因而分手。 如果是特别喜欢，那就算是奔赴万水千山，天涯海角，也还是会在一起。 如果不是特别喜欢，那么就算是分手了也只不过是添了几个酒后谈资。 酒后说句遗憾说句庆幸都好，总之也是经历过的事情。 盛姬黎醒来以后觉得心绞痛。 姬黎没有理她，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倒是让她觉得只是梦一场而已。 只是梦又不会这么真实，真实得让她觉得连眼角的泪痕都那么明显。 她轻轻从床上爬了下来，决定去另一个自己开的公司。 “我先跟你说好了啊，你可不许说我自作主张。”盛姬黎嘀嘀咕咕，尽管早就做好了这个外来者比自己优秀的准备，但是当她看见，姬黎真的比自己好了那么多的时候也还是有种被冒犯到了的感觉。 有些人的优秀不只是优秀了一点点，所以不会产生嫉妒的情绪，只会觉得，理应如此。 盛姬黎看着对方的公司，不由得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起来：“如果周昇流妈妈认识的是你，会不会就不逼我们分手了。” “不过她认识的好像也是你。” “所以都是被迫分手。” “优秀如你也是这下场。” “想想也就觉得不遗憾了呢。” 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会失去的都是不该拥有的。 她才不会觉得遗憾呢。 她不会的，不应该的。 749原来她才是有钱人59 她正思考着的时候，原本那个已经平静下来的声音又突然响起，这一次却没带给她那么多的恼羞成怒。 “之前她不是跟我说的吗。”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儿好奇，盛姬黎笑了起来。 她的确是忘记了。 之前周母第一次第二次的交流对象都是冲着姬黎来的，也是姬黎解决的。 笑完之后，她又觉得无奈。 “你说为什么……不管怎么做都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呢。” “你做事是为了别人的认可才去做的吗。”姬黎反问她，盛姬黎愣了一秒，终于明白了两个人之间堪称最大的差别再无哪里。 “我真的是挺羡慕你有那么大的底气的。” “这些不都是自己挣出来的吗？当你有了绝对的实力之后，你还怕没有底气？”姬黎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盛姬黎察觉到了她话语里微乎其微的疲倦：“你现在是不是很累？我打扰到你了吗？”说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等着姬黎的回应。 姬黎对她没有设防，只是嗯了一声：“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盛姬黎眼睛一亮，如果姬黎能够看到她眼底变化的话，一定会清楚的知道，盛姬黎眼睛里那一刻绽放出来的光芒是她最熟悉的“野心”。 正是因为没有设防，她才会被盛姬黎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说的对，当我有了绝对的实力的时候，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姬黎听着他重复自己感恩的话语，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她实在是太过于疲惫，应付般地又恩了一声之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盛姬黎看着眼前的世界，眼睛里的贪婪与野心随着窗户飞进来的风一同盘旋，席卷了她的慌乱。 一步步放大躲进了黑暗角落里的欲望。 也成了她跟“自己”自相残杀的最后一个砝码。 下属敲门从办公室进来，看着这个不像平时一样强势的老板，轻咳一声，然后才把文件放在了盛姬黎的桌上：“老板，这是您之前交代策划部做出来的新策划。” “知道了。”盛姬黎抬头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看懂了她眼睛里的疑惑，下属吸了吸鼻子：“您现在方便看看，然后给出答案吗？” “不急。”盛姬黎尽力让自己的情绪控制在稳定的情况上，尽力地不让自己的慌张露出来，“明天你再来拿这份计划书。” “这……” “还有事？” 下属习惯了姬黎的雷厉风行，此时盛姬黎的消极怠工法反而是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工作狂老板好像变了个人，难道她已经不爱她的工作了吗？ 姬黎浑浑噩噩地，在盛姬黎的身体里，她好像听到了孟婆的召唤，判官的打气，阎王的安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在一片黑暗之中费力地眨了眨眼睛。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觉得脑袋有些昏，有些疼，仿佛有人拿棍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还是挺重的那种。 她想要从这种处境中离开，但是四肢却是绵软无力的，爬不起来，更别说离开了。 750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0 姬黎发现挣扎没有作用之后就放弃了挣扎。 她的骨子里有一种对于既来之，则安之要命的信任感。 又该死地不信命，该死地以为所有危难都难不住她，骄傲又自负，总有一天她会栽倒在自己自以为是的强大上面。 不，今天她就已经栽倒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本来就应该消失的灵魂，此刻仍然能有与她一争的能力。 并且仿佛好像还已经把她给赢过去了？ 那些飘渺的声音渐渐变得真实了起来。 她努力去倾听，终于听清楚了，刚刚那些来自于孟婆或者判官还是阎王的呼喊声都不是假的，尽管有些还是来自于她的幻想。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你还有脸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孟婆先是恨铁不成钢的开口讽刺她，然后就也忧心忡忡地开口，“你怎么还能被一个小碎片给反噬了呢。” “什么叫做被反噬了！”姬黎不服，碎片她知道，反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两个组合在一起，听着怎么就那么奇怪。 孟婆的意思是说她被盛姬黎反噬了吗？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三界之中无人能敌的小魔王。 她能被一个区区凡人给反噬了吗？ 孟婆懂她的自负，正是因为懂她的自负，此时才会显得那么的气急败坏：“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意思就是你被一个凡人给反噬了，你被你自己的灵魂碎片给反噬了，亏你还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天下第一。 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想办法从这困境里面出去，你就等着她把你给取而代之吧。” “……有这么夸张吗？她要是这么厉害的话，还能等到现在？”姬黎骨子里是不信的。 就算这些碎片跟她都是来自于本源，但她这一尊大佛在这里站着？还能让人越过她去？ 孟婆被气笑了：“以前没有办法，不代表现在没有方法，如果你还是这样磨磨唧唧的话，那我们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跟你通话了，直接让你被人顶替了算了。”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本尊还是碎片，不都是那个人吗，对嬴川予的复活没有半点儿影响。 但是，这还是气话来的，尽管这些年被她气过了无数次了，孟婆也还是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私心里来说，她不愿意让这个小魔王就这样被反噬消失。 好在姬黎也上道：“那我要怎么出去。” “让她心甘情愿地把身体交给你。” “……” 孟婆：“你听清楚了吗？快点想办法让她把身体交给你，再磨蹭下去，你可能就出不去了。” 姬黎：“我要是有办法的话，我早就出去了，还用得着你来说。” 孟婆被她这么一顶嘴，先是气愤，然后想了想，觉得姬黎的话也没有错，姬黎要是能够出得去，现在也不用听着他们唠叨了，他们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这里跟她通话。 说来说去不都是外面那个碎片在搞鬼吗！ 可是……偏偏他们都拿那个碎片没有办法。 75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1 如果那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她们会有很多的办法让她屈服，让她选择放弃，但要命就要命在——那个人也是曾经的无双神帝——尽管不是主的，只是碎片，也是他们这些后来者不能触碰的存在。 唯一一个有可能改变如今局面的人，还被她关在了这里。 “那你就想办法，找契机。”孟婆教她，“你突破她的防线可要比她突破你防线要容易得多。你谈谈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难道今天要怕一个碎片吗？” 姬黎知道孟婆在激她。 只是这一片黑茫茫的天地，不是她激怒她，她就能出去的。 还是那一句话，如果有办法的话，她早就出去了。 还用得说三道四吗？ “她现在心智是不稳定的，你只要找到她心理防线最低，或者是意志薄弱的那个时候攻击她，应该就能出来。”阎王接话了，“你应该感觉到了，你一直待在这里的话你的能量也会不断消失，一天比一天虚弱，如果拖得时间太长，你可能就出不去了。” 也就是说，到时候外面那个碎片就会真正的取代她成为下一个搜寻嬴川予碎片的人，跟他一起成为至高无上的主。 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局面，但是如果小魔王自己不争气的话，那这个事情也是迟早的事，就算了没有盛姬黎，也会有良姬黎，温姬黎，等等等等。 阎王没有把这个估计说出口，但姬黎却很神奇地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也许这就是两人这么多年来相处的默契吧。 “我试试。”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来，阎王他们与她的连接也被阻断了。 与此同时，阎王殿中的阵法大亮，施法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担忧。 姬黎不知道阎王殿中发生的事情，但她显然把阎王的话也听进去了，随着那些桎梏散去，她恢复了动弹的能力，她在黑暗之中尝试运行自己的功法，发现并无阻碍。 心里一喜，紧接着就又有声音传到了姬黎的耳朵里，这一次不像是阎王他们的传音那么的脆弱模糊，反而很是清晰，仿佛对话的人就在对面一样：“对不起，我只能选择这么做。” “既然说对不起，你做这些屁事干嘛。” 姬黎的确是很不想承认自己被碎片给反噬了的事情，这对她来说，很是耻辱，但是面对着盛姬黎假惺惺的声音，她还是恼怒了。 盛姬黎的轻笑声传来：“你在生气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不是吗？你已经用了我的身体那么长一段时间，我现在也没对你做什么事情，你还生气？” 姬黎不信她不知道，她分明就是在汲取他身上的力量，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及时地阻断了两个人之间的链接，说不定她此时已经连开口的声音都没有了：“坐享其成很爽吗。” 盛姬黎有了一瞬间的不适应，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开口：“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我从来没有逼你为我做这些事情。” 是的，她是坐享其成了，但—— 752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2 姬黎如果早就知道享受成果的是她盛姬黎，她还会那么卖心卖力的付出吗？ 不，她肯定不会。 她也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而已，所以她又何必有这些歉意呢。 “你一开始是想抹杀我的吧。”盛姬黎淡淡地说出了姬黎的计划，轻笑道，“但是很遗憾，你好像抹杀不了我了。” “屁。”姬黎难得没有形象，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抹杀盛姬黎，或者说，她并不认为自己这种行为是在抹杀对方。 只是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解读，她自认为理所应当的对盛姬黎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酷呢。 盛姬黎想要活着。 她一开始没有什么欲望，她只想要活着。 但是后来看到姬黎所拥有的，看到了她的手段之后，她就不甘心。 她承认自己是贪心了，她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姬黎意一直想要让她屈服，可她偏偏不。 她为什么要屈服。 她难道不知道她一屈服就再无超生的机会了吗。 为什么要消失的是她，不是这个外来者。 她才不要接触这个残酷的事情。 既然一定要是要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等到姬黎消失之后，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抹杀你，你那只是回归本体而已。” “呵呵……”姬黎笑得嘲讽，“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你来选择回归呢？为什么我不能是本体。” 姬黎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才是本地，但她的确是不抗拒自己这个身份的。 理所应当，强者生存不是吗。 她这小身板站出去还能够扛得住雷劫不成？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盛姬黎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所谓的回归是什么意思吗？回归之后我还能有自己的想法吗？我还能自主思考吗？我还能对外界做出回应吗，我只能依附着你，甚至可能连现在一样跟你通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只会成为你的养分。” 盛姬黎狠狠说完之后很久才冷下了声音：“你不要再做挣扎了，没用的。” “你觉得你能争得过我吗。” “这不是已经摆在眼前的事情了吧。”姬黎淡淡地话语却激起了她强烈的反应，她像是急着证明一样，提出了姬黎的处境，“如果我不能真的过你，你现在又会这么狼狈？” “原来你也知道，你把我弄得这么狼狈。” “如果我不弄你的话，你不会弄我吗。”盛姬黎反问她，实际上，心里已经慌了。 “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盛姬黎发表自己的看法，“为了活下去，各有手段而已，而你争不过我，也不要说我卑鄙。 如果我们的身份对换的话，你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不是吗。” 姬黎沉默了。 她的确是要承认，盛姬黎的假设不假。 如果两个人的处境换一下，她也会做出跟盛姬黎一样的选择。 除了那些真正心灰意冷，对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希望的人，没有人想要消失。 753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3 姬黎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姬黎落下这句话之后，就默默运功了。 盛姬黎的声音也不见了。 就在姬黎以为她已经离开的时候，她又低低地开口道：“如果这是一场梦，好像也挺好的。”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在可怜我。”姬黎脸色古怪地说道。 盛姬黎的声音就此消失。 姬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运功之后，她尝试闯出这片黑暗。 一次！ 两次！ 三次！ 一百次！ 一千次！ 一次又一次！ 镇压她的力量也一次比一次强大，她在恢复的同时，盛姬黎的实力也在增长。 这增长的速度简直让姬黎瞠目结舌。 就好像是有人在暗处帮助盛姬黎，将自己的功力传给盛姬黎一样。 这种极端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居然也有人敢做，不怕盛姬黎翻脸不认人，把他也一起吃了？ 还是说，她姬黎有那么可恨，可恨到仇家不惜代价也要耗死她？ 盛姬黎想要耗死她的确是不容易。 但她现在也清楚，这种情况下，要么姬黎死，要么她亡，她如果心慈手软的话，走向灭亡的就会是她。 所以她下意识地逃避利诱后可能存在的陷阱圈套。 明知道是在跟恶魔做交易，却还是被其中带来的巨大利益和向往生的欲望而推动。 她不去问提供给自己帮助的那个人是谁，甚至自欺欺人地不去问对方有什么目的，仿佛这样子就能够改变她是个小偷的真相。 她即将窃取姬黎的力量——如果顺利的话。 周昇流被家里看着，陆栖照倒是跑过来找了几次盛姬黎。 但盛姬黎不是姬黎，她对陆栖照没有多余的想法，更加不像姬黎一样，会被陆栖照吸引，会被他做的事情打动，哪怕只是一点点。 哪怕是一点点，也是没有的。 陆栖照完全弄不清楚，他怎么就跟喜欢的女孩一下子回到了原地，之前明明已经算的是好朋友了，周昇流的离开反而是让他们的情况糟糕了起来？ 怎么回事！ 盛姬黎知道了他在背后动的手脚了？ 陆栖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与此同时，让他越来越觉得陌生的还有姬黎看他的表情。 明明应该非常熟悉才对，但陆栖照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盛姬黎本来就是这个模样，你想让她热情到哪个程度去？另一个声音却在不停否认。 他认识的那个人目光不该如此的。 她的目光变得让陆栖照感觉陌生，荒谬又可笑。 可她身上残存的吸引他的气息还是促使了陆栖照上前去接近她。 对此，盛姬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变得不苟言笑，每天泡在公司里，就连期末考试也只是匆匆复习了一遍，考完又回了公司。 她好像拧着一股劲，一股要把盛成州比下去，把周家比下去，也把姬黎比下去的劲儿。 这股决心促使她越来越忙，越来越不爱笑，越来越冷漠。 757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4 好几次碰到她的时候，陆栖照都觉得异常的陌生。 他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只有进与不进的挣扎让他头疼。 想要靠近一步却又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稍微退缩一步又唾弃自己不懂得珍惜机会。 直到这天停车库下，盛姬黎开车准备走人却遇到了早有准备的保镖们。 她不清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只是这些人对她的态度还算可以。 当然了，就算他们态度再怎么恭敬，尊重，也还是改变不了他们想要强行把盛姬黎请走的事实。 这是不容抗拒的态度，盛姬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背后之人恐怕不简单。 盛姬黎不是没有提防。 只是，她始终学不来姬黎的潇洒，也没有姬黎的资本，神秘人赋予的力量，她大多是用在了同姬黎挣扎上面，她需要力量镇压姬黎，否则就会有猛虎扑出，将她撕碎，让她万劫不复。 她佯装云淡风轻跟他们话家常套话，实际上却是在等待救援。 陆栖照再怎么觉得不妥也不会忘记这是自己喜欢过了许多的女孩子——包括现在，他也没有不喜欢。 估摸了一下双方的实力，他发了条消息出去，然后也下了车。 盛姬黎没来得及惊讶他也在地下停车库就见他上前拉过了自己。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不想惹事的话就快些离开。”严肃下来的陆栖照还是挺能唬人的。 “我们没有恶意。”没想到保镖们却没有退让的意思，坚持道：“盛小姐，我们先生想见你一面。” “你们先生是谁。” 盛姬黎反手握住了陆栖照的手，感受到了他那一刻的僵硬之后略有些嘲讽地勾唇。 她没想到，公司的人还没有下来，反应过来并且第一时间赶到的却是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的同学。 看着陆栖照眼里的紧张，她突然觉得人生无趣。 然而也只是一秒，一秒过后，嘴角的嘲讽变成了针对自己——假惺惺，人生无趣，你不还是拼命地想要活着？ 但对于这个在瞬间影响了自己心态的人，盛姬黎还是没有了来往的想法。 “您见了就自然清楚了。” 盛姬黎只能慢慢猜测：“盛成州？” “……” 反应告诉她，应该不是盛成州。 盛姬黎又猜了几个商业上的敌人，看情况都不太像。 陆栖照这个时候，居然低低笑了一声对她说道：“看不出来你的仇人还是挺多的啊。” 盛姬黎：“……” 最大的一个敌人你还没有见识到威力呢，你想不想试试。 想到了身体里另外一个人对陆栖照诡异的态度，盛姬黎表情有些复杂。 陆栖照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保镖们接了电话，一反之前平和的态度，说声“得罪”了之后就想要带着盛姬黎离开。 盛姬黎看着突然之间气势汹汹的几人，忍不住往陆栖照身后退了一步。 她想赌一下看看。 目的却不是陆栖照。 “我不会跟你们离开的。”留下一句可以点燃火药的话之后，盛姬黎垂下了头。 755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5 姬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桎梏自己力量的松懈。 只是，与此同时，她也没有感觉到来自于盛姬黎的虚弱。 她想干什么？ 姬黎不再抱着小绵羊的眼光看盛姬黎。 之前就栽了一次，她要是还眼瞎就真的对不起自己。 很快，姬黎就弄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这种了解是来自于盛姬黎想要让她清楚地了解。 她想要利用姬黎帮她解决这个危机。 当然了，她的目的不仅仅在于此。盛姬黎更想做的一件事情是让姬黎耗尽能量，再也没有能力跟她争夺。 这是来自于姬黎的猜测。 她刚想嘲笑盛姬黎的痴心妄想，下一秒，熟悉的牵引感让她脸色一凝。 盛姬黎与她共同相处了这么久，在她异常的那一秒就敏感的察觉到了。 她脸上多了几分得逞之色。 姬黎是怎么都算不到，她一直在找的那人会以现在这样添乱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 如她所料，陆栖照是嬴川予的灵魂碎片之一。 只是现在，姬黎快要被自己的灵魂碎片搞死了。 她又怎么去拯救因为多管闲事而惨遭群殴的陆栖照？ 盛姬黎拥有着姬黎所没有的无情卑鄙——当然了，如果这个特质姬黎也拥有的话，她会用一个比较文雅的词来形容，比如理智沉稳。 不得不说，盛姬黎这一步走对了。 她让姬黎看到外界发生的事情，却没有收敛多余的能量让她出来。 如果姬黎想要出来帮助陆栖照的话，那么必定会耗尽能量，最后等着被盛姬黎所吞噬，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姬黎这个心腹大患给剿灭了。 姬黎算计过那么多人，如今被人精准算计了一次，那是真的没有脾气。 人是不可能不救的。 因为陆栖照的阻拦，那几个保镖也打出火气来了。 姬黎不比盛姬黎，她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尚且有所保留，不然陆栖照早就被打吐了，在同龄人里面再怎么优秀，陆栖照也还只是个学生。 但是跟他对战的这些人招数里却可以看出来对方的路数。 这是雇亻用兵才会有的不择手段——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保镖。 又或者是，披着保镖保护皮的退役雇亻用兵。 但无需多言的是，不管这些人是不是退役了的，陆栖照都打不过他们。 再看陆栖照已经落于了下风。 盛姬黎没有表态，他就跟缺心眼一样跟人对峙。 姬黎还是心痛了。 盛姬黎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的掌控权被夺走。 那一瞬间磅礴的力量让她险些失控，但她嘴角却缓缓勾了起来。 她想的没错，姬黎忍不住了。 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时间就看姬黎将最后的力量用来对付这几个人，拯救她所谓的待解救者吧。 她不心疼陆栖照。 也不觉得这样利用陆栖照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从来不觉得辜负陆栖照的喜欢。 她甚至看得出来，关于陆栖照对她以及姬黎态度时的微妙。 她确信，陆栖照如果知道她跟姬黎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会选择站在姬黎那一边。 哪怕—— 756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6 哪怕是，她比姬黎还要早认识陆栖照。 所以心狠手辣点有什么不好，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她。 她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 姬黎多好啊，她一出现所有人都爱她，包括陆栖照这个所谓的追求者也对她…… 她的疯狂想法戛然而止，她没想到，姬黎居然叫停了陆栖照，说她愿意走一趟。 陆栖照看着她摇头：“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挣扎什么，盛姬黎有些气急。她怎么不知道危险，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她想要活下来，姬黎也一样。 她能够做得更绝，盛姬黎想把姬黎一步一步推到绝境，姬黎却想要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论应变能力，姬黎胜的不止一筹。 只是，她以为，这样拖着就有用吗，强弩之末。 被姬黎反禁锢住的盛姬黎不无轻蔑地想。 但她还是看轻了姬黎，这个三界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小魔王。 轻敌的人总会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只可惜，盛姬黎现在还不知道。 她跟姬黎同来自于本源，也拥有着本尊的自负。 吃一堑长一智，赢的会是那个吃亏更多的人。 姬黎摇头，阻止了陆栖照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于是，陆栖照也被他们请了过去。 车上两个人面面相觑。 保镖们限制了陆栖照的行动，却没有对姬黎做出什么不敬的举动，这让姬黎对背后那个人更加好奇了。 那个人会是谁？ 一直帮助盛姬黎的那个人吗？也是一直以来胆敢跟她作对，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那个人？ 她的确是存了缓一缓再作战的想法，却不像盛姬黎想的那样是为了拖延时间，她只是好奇心求知欲过分旺盛，让她想要看一眼让她不好过的那人而已。 当然了，必要时刻，姬黎也不会吝惜痛下杀手的。 陆栖照看她不动如山的淡定模样，眼里的奇怪之色越盛。 因为他之前一直咋咋呼呼让姬黎快点跑不要管他，所以他的嘴上被贴了黑色的胶布，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出话的陆栖照只能一直对姬黎挤眉弄眼。 姬黎很是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一点。” 陆栖照：“……”心情十分复杂。 他感觉他像是被姬黎和绑匪联合做戏之后不幸入局的肉票。 姬黎这怪异的举动也让监管他们两个人的大汉露出了无比怪异的神色。 这小妞，不太对劲啊？ 姬黎意识到陆栖照有话要说，出手如风，迅速把陆栖照嘴上的胶布给撕了下来。 陆栖照却没有说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嘴巴好像还在哆嗦。 姬黎困惑地问他：“你不是想说话吗。” 说吧说吧还团了团手里的胶布。 大汉们齐刷刷地后背一冷，看着如同在风中凌乱一样的姬黎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可怜的小家伙。 陆栖照哪里是不想说话，看着姬黎手中的黑胶布，他差一点老泪纵横，他嘴疼…… 那黑胶布黏的多紧实，他是不想回忆了，姬黎这直接给他撕下来的一下差点把他嘴皮子都一起撕下来了。 757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7 陆栖照不停深呼吸，不停深呼吸，这才压住了想哭的冲动。 等到他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却又暂时地失去了聊天的机会。 他们到了。 保镖们把姬黎请了进去，看了看陆栖照，还是嫌弃地把他按在了车里。 姬黎却不走了，伸出两根手指来，傲慢地指着陆栖照，意思是，他不走，她也不会走。 人要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全，姬黎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看着姬黎强硬的态度，陆栖照还是被拎起来送到了她身边。 陆栖照看着姬黎，眼神还是复杂，表情也复杂，心情还是复杂，总之就没有不复杂的。 之前接触盛姬黎时的怪异感又消失了，他下意识地想要黏着姬黎。 哪怕她刚刚的那一下真的让他差点原地死亡，直接炸裂。 姬黎乐得他黏着自己，这样才不会发生些无法控制的意外。 几人一直走到会客厅去，保镖们把两人请了进去，然后就守在了外面。 会客厅里没人。 陆栖照可算是能说话了。 “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不清楚是谁也敢来，万一不是好人怎么办。” “打呗。”姬黎回得毫无心理负担，也不顾一点儿形象。 陆栖照：“……” 看着姬黎自信的神色，无语过后，他问了一个格外真实的问题：“打不过怎么办。” 姬黎：“死给他看！” 斩钉截铁，态度诚恳，是难得的认真，只可惜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不着调。 陆栖照觉得头疼，不着调的暗恋对象让他很想现场给她表演一个“死给她看”。 “两位似乎把我这里当成龙潭虎穴了。”闲适的声音从屋外响起，紧跟着声音的主人慢步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 大概还不到二十岁，只是周身气势并没有输给任何一个人，一眼望去就能估算出底蕴的不凡。 这是盛姬黎不应该接触到的人，也的确是不曾出现在她的记忆中过。 蝴蝶的翅膀已经扑得这么快了吗。 姬黎抬头：“如果不是龙潭虎穴，阁下把我们两个人抓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自然是有事跟盛小姐相商，只是盛小姐也太不把我顾某人放在眼里了。” 姓顾？ 姬黎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关于这个姓氏的所有消息，发现没有任何一点记忆：“我认识你吗？” 男人道：“以前不认识，不代表现在不认识。” “顾先生，长话短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男人慢条斯理俯下身子，伸手在她面前的空气中扫了扫：“听说你曾经跟周昇流交往过？” “是又如何。” “是的话，那就意味着我没有请错人。” 姬黎没有忽略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残忍。 她戒备了起来。 实际上，来到这里只是权宜之计，她没想要把自己给玩死，她只不过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力量而已，但面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却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下一秒，姬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758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8 她的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呼吸间也带着几分燥热。 竟然是不知不觉就中了招，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过分的异样，也许姬黎还没有那么容易发现来自于他的恶意。 只是发现是发现了，但现在才发现未免有点太晚了。 男人也一直到，姬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只是他脸上闲适的笑容还是没有消失，甚至还漫不经心的问了她一个问题：“不知道盛小姐怕不怕疼。” 姬黎：“……”她扬眉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困惑，更多的是用来迷惑人的无害。 “怕也好，这样盛小姐想必也能印象深刻。” 他笑容渐渐僵硬，只见他轻轻拍了两下手，门外就走进来了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动手吧？” “你想要做什么。”更加不淡定的是陆栖照，他冲着男人大声问道。 男人好像这会儿才发现了他的存在，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他问自己的下属：“怎么把他也带回来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下属看着变得烦躁的主子，连忙上前拉住陆栖照就要往外面带去。 陆栖照跟姬黎一样，都在男人早有预谋的算计中中了招，其实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凶狠地瞪着男人，仿佛是护食的猫。 男人伸手就要让人把他带下去，却被姬黎拦住了：“就算是死也应该让我死的明白，顾先生你说是吧，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你倒是没有得罪我，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男人看着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周昇流不就是贪恋着你这一张脸吗？如果没有这张脸，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姬黎看着男人，一个诡异而又荒唐的想法在脑子里冲了上来：“你喜欢周昇流？” 陆栖照：“……”要不是情况真的不太对劲，可能他真的要笑出来。 顾先生皱了皱眉，似乎是吃到了恶心的苍蝇：“胡说八道些什么？” “既然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是为爱寻仇的表现吗？”姬黎激他，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怪怪的，说不定她这样一激真的能够激出来什么东西。 “是为爱寻仇没错，但我并不喜欢周昇流。”顾先生接过了医生手中的注射剂，缓缓弯下了腰，轻轻地将姬黎的袖子捞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喜欢他的是我家的小姑娘。” 顾先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只可惜那个臭小子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跟她在一起。” 陆栖照只觉得这是个绝对的王八蛋，周昇流考不上你家小姑娘，你去打他啊，冲着姬黎下手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你就想要弄死我，好成全你家小姑娘是吗。” 姬黎的冷静让顾先生有了回答的心情：“不，你误会了，我没想过要弄死你，只是想要……” “毁了我这张脸？”姬黎反问，虽说她“不注重”相貌，但也接受不了别人打她的注意。 “不。”男人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还有你的心。” 759原来她才是有钱人69 姬黎心中大骂变态，除了想要毁掉她的脸，还想摘了她的心。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这不是存心想让她死是什么？ 陆栖照已经开始撂狠话了：“王八蛋，你要是敢动她的话，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看着咋咋呼呼的陆栖照，可能是先入为主，有了名为嬴川予碎片的滤镜，姬黎看着他时还觉得他有些可爱。 “必须要这么做吗。” “必须。”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 顾先生已经把注射剂里的空气排空，对着她手臂上血管摩挲，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扎进去了，他却又突然停下跟姬黎解释：“这是肌肉松弛剂，注射了之后，你只会觉得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不过，没有麻醉的作用，你会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变化。 盛小姐，我邀请你观看一次壮观的医学奇迹。” “你家小姑娘出事了？”姬黎却是连眨眼都没有，漫不经心地开口，虽然是问话，但态度却笃定得很。 顾先生的手轻轻颤了下：“是，所以你也不亏了。” “不，我很亏。”姬黎否定道，“凭什么她出事了我就要跟着出事？” “医生说她的情况很危险，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她随时都可能会死。”虽然说他家小姑娘是自杀才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但如果没有盛姬黎存在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求而不得而选择自杀。 所以，这个“罪魁祸首”也应当付出代价。 他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把两个人的心交换。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姬黎自己的本事了。 姬黎从他的言语中得知了大部分信息之后直接就开骂了：“你是变态吧。你脑子进水了？你这种人也配动你爹？” 陆栖照听着姬黎此时还在大放厥词，心里虽然觉得很爽，但也有一种忧患慢慢蔓延了开来。 他怕男人一个恼羞成怒，直接把姬黎给结果了。 男人之所以这样嚣张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栖照结合了多重信息之后，终于认出了男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不好惹的疯子。 顾家老二，顾二是顶尖那一波太子爷里面有名的疯子，陆栖照平时跟他是玩不到一块去的，周昇流这样的末流公子哥更是，怎么会跟他家那个小姑娘搅和在一起去了？ 只是眼前的情况并不适合他发呆，他看着姬黎顶嘴，又看着顾二的动作，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姬黎态度虽然看不出太多紧张，但目光也没有离开顾二手上的东西。 手臂上猛地一痛，顾二缓慢推进药剂的手却被撞开了。 姬黎刚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就看到刚刚还虚弱无比的陆栖照突然窜了起来，顶开了顾二。 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面上。 “快跑。”陆栖照咬着牙不让顾二起来，手上已经抢到了顾二扎进姬黎手臂的药剂。 他快速地往地上一砸，什么事也没有，紧跟着就狠狠踩了下去，另外一只手死死扼住顾二的脖子。 变化来得太快，顾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770原来她才是有钱人70 姬黎迅捷上前，把顾二给捏在了自己手上，顺带着把陆栖照搀扶了起来。 陆栖照用了太多力气，透支得狠了，此时被她这样一支撑，整个人都差点软下来。 顾二脸上的闲适散去，有些阴森森的感觉：“胆子倒是不小，怪不得能让人对你念念不忘。” “胆子小不小，用得着你来说吗，不过，顾先生，现在是你落在我们手里，你是什么处境自己清楚吗？” 顾二讥诮地开口：“你以为抓到我就没事了？” 他原以为在下属的攻击下，姬黎跟陆栖照都会为他们的冲动付出代价，没想到，姬黎手里拿着他当盾牌，竟然是轻易地挡住了他拿着下属的攻击。 姬黎轻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为了出去吧？” 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不让你脱层皮她就不叫姬黎！ 顾二不说话了，微微思索的模样倒是比刚刚乖张的时候顺眼了不少。 姬黎用脚轻轻踹了他一下，换来了顾二下属的一众怒目和警告：“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的。” “……”顾二不相信她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别说是杀了他，光是他掉一根汗毛就有这两人好受的。 他险些就又开口回敬，房门外却又跑进来一个男人，还没有看清眼前情况就大喊：“二爷，二爷不好了，小姐她病危了，医院打电话过来您没有接。” 顾二愣住，脸上血色散去，姬黎能够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僵硬。 只是她一点也不可怜这个男人。 顾二跟她谈条件：“放开我，我暂时让你们离开。” 看来这个消息对他造成的冲击不可谓不大，顾二竟然也甘愿做出这样的“让步”。 只可惜，姬黎并不遗憾他的让步。 急跑过来的下属这才发现了主子的处境，眼睛都瞪大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设身处地为他主子着想，他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这一刻，他脸上是止不住的惊骇。 姬黎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有多么紧张了。 顾二似有所感，目光与他对上。 下属缓慢而又沉重地放出一个消息：“主子，小姐……她，她去了。” 顾二没有任何一点反应，身体僵硬到让姬黎觉得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才猛地一震，险些砸到姬黎。 姬黎忙用力抵住了他的脚跟，他竟然开始不管不顾地跟姬黎对峙，企图直接甩开姬黎冲出去。 姬黎也的确是有些惊讶。 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死亡并不足以让她过于失态。 更何况，顾二今天还对她做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姬黎看了看他，只见顾二没了之前的冷静，疯了一般红了眼，手中动作不停。 姬黎不是存心危难他，不让他去见死者最后一眼。 只是，她跟陆栖照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实在不想拿陆栖照去冒险——如果她一个人还好，陆栖照不可以？ 但见顾二挣扎了两下，眼神变得空洞。 姬黎只见到，他薄唇轻启，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等人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也许那怜悯也有几分是对着他自己的。 不对—— 姬黎眼睛猛地睁大。 761原来她才是有钱人71 还没有等她预警，顾二已经不管不顾地挣开了她的桎梏，在她下一次钳制之前，伸手抓住了桌子下的一个遥控器。 下一秒。 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玻璃罩。 这个玻璃罩成功地将房间里的所有空间都给锁了起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陆栖照真纳闷间就看到顾二如同报复一般狠狠将那个遥控器的红色按钮按了下去，然后直接砸碎了。 姬黎此时也逮住了他。 顾二也放弃了挣扎。 让他两好奇的是，之前还同仇敌忾势必要把姬黎陆栖照两个人弄死来作为对顾二不敬惩处的下属们却无比迅速地扑到了遥控器的那边，对着砸碎了的遥控器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一起死吧。” 顾二还在笑，只是笑容却显得格外凄绝，他言语疯狂，在遍地惶恐哀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本来也不会独自活着。可要不是这两个人的话，他也不至于会错过送别他的小姑娘。 所以影响他的，阻止他奔向小姑娘的都该死。 他的小姑娘，不要害怕，二哥这就去陪你，连同这个害你无法得到想要的人的罪魁祸首一起压下去给你赔罪。 姬黎皱眉。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更多，滔天巨浪已经将他们覆盖。 轰—— 轰———— 数声爆炸接连不断，竟然直接将整个顾家夷为平地。 姬黎再怎么厉害，此时也是凡人之躯，原本就同盛姬黎做了挣扎变得脆弱。在这效果堪称恐怖的爆炸中，想要存活下来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也必定给她造成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动摇她的根本。 姬黎选择了放弃。 盛姬黎的求生欲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夸张，竟然在最后一刻跳了出来，重新占据了身体的掌控权。 她还没有让盛成州后悔抛弃了她。 她还没有让周母后悔看低了她。 她还没有让周昇流知道，她并不比任何一个名门千金差。 居然就要这样死了。 她不甘心！ 她跟姬黎纠缠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不就是在等一个成为真正有钱人，不会被人看不起的机会吗。 居然以这样近乎玩笑的方式葬送在这里？ 她真的很不甘心，她的手指狠狠戳进了掌心里。 早知道姬黎会弄巧成拙，她就不该把人放出来。 她后悔，也不甘，如同姬黎心里的吐槽不断。 只是，都没有关系了。 陆栖照覆盖在她身上的身子被巨浪掀开，姬黎也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至于什么小姑娘，什么顾二，什么周昇流的，也成为了过去了。 她这个无辜的背锅侠，凭什么要因为一个小姑娘的爱情落得这样憋屈的下场。 只是，这个问题，没人会给她解答了。 …… 阎王殿中。 阎王忧心忡忡看着因为受了反噬和热武器伤害的姬黎，跟孟婆交换了一下视线。 孟婆难得正经，却没有想过居然是用在这种时候。 她安抚阎王：“您放心，这小魔王可是祸害呢。” 阎王没被安抚到：“再怎么祸害，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大祸害。” 762阎王的决定 以前的大祸害无双妖帝的确厉害吧，可再怎么厉害，不也还是成了现在这模样？ 小祸害也不赖吧，但大祸害都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小祸害又怎么照顾好自己？ 阎王怎么能不愁。 他愁死了？ 孟婆：“……”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她竟然无言反驳。 阎王叹了口气，看看天又看看地，看看孟婆看看姬黎：“我头大。” 孟婆：“……”难道她就不头大了吗？ “要不用一下那个方法？”一旁非常没有存在感的判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开什么玩笑，用那个办法等一下我们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了！”孟婆非常迅速的否定了他的提议。 判官：“……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看着她这样下去？” 孟婆沉思。 阎王也沉思。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阎王摸着下巴缓缓道了一句。 孟婆露出了思索的模样，半天之后，她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的办法一定比他的好。” 判官：“……”咋的啊？他还不要面子的是吗？ 阎王放个屁你都要说它是香的是吗？你连听都没有听一下，你就知道他的比我好？ 信不信他学小魔王把你的汤给倒了。 孟婆却很是理所当然的把他的目光给屏蔽掉，跟阎王一起絮絮叨叨了起来。 “不过这个方法可能很危险。” “再怎么危险还能比得过判官的？”孟婆反问。 判官觉得自己的胸口中了一箭。 “也对，大不了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再用那个办法。” 正常人绝对融入不了他们的话题之中，因为他们之间说的话太过于深奥了——简称装逼。 要是不知道起始的人肯定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在说什么。 判官这个知道一点儿的也有点懵。 “你们两个人到底背着我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们还听不得吗？” 孟婆跟阎王齐刷刷露出了鄙视的表情：“我们又没有背着你们，算什么悄悄话。”竟然是异口同声。 判官胸口又中了一箭。 “不过，按照什么按这个性格，后续摊子收拾起来可不简单。” “不简单的就让她自己去收拾。”阎王没有心理负担了，“反正我是不想把我这副老骨头给她陪葬的。” 孟婆忙不迭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看一下我们什么时候把她给送进去？” 两个人的谈话让不小心误入的下属云里雾里，再看一下，平时深受阎王看重的判官在旁边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感觉心里平衡了。 判官赶苍蝇一样把他们赶了回去：“出去，出去这里还有要事，你们别待这，” 把人轰走了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点。 他还没有弄清楚呢，你们这些后辈想干嘛？就算是吃瓜，也应该排在他后面。 昏迷之中的姬黎并不知道阎王他们给她准备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更不知道判官已经把她当成了吃瓜的对象。 不然的话，估计会气得直接跳起来跟判官打一架吧。 763姬黎的梦 姬黎恍恍惚惚误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个空间并不是她经历过的任何一个时空。 这时空对她而言古老而浩淼，充斥着一股排外的气息，但她却能很好的融入到这个时空里，好像她就是这个时空里的一员，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时空里的主人一样。 好在这个时空中如鱼得水，心念一动就能抵达不同的地方。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她无法改变这个时空中已经发生的事情。 在这片时光中适应了一刻钟之后，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进入了某个人的记忆中。 只是这个记忆太过于真实，让她有一种亲身经历的确切感。 她伸手在平静的湖面上捧起一捧水——当然了，什么也没有捧起来，空荡荡的……只有空气。 湖面上有一根芦苇，已经干枯了。 芦苇上站着两个人，像是借着芦苇踩在湖面上，但仔细一看，就能够看到两人的脚并没有直接停留在芦苇上面。 再看上去，姬黎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之所以说是熟悉，是因为这张脸跟她现在的长相有八分相似。 但是这一张脸却显得更加精致，也更加妖娆。 像蛊惑人心的狐妖，却又比狐妖多了许多仙气，她身上那股纯粹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心生好感。 就算是这个人顶着跟她差不多的面容，也没有引起她的反感。 下一秒，她的灵魂就好像是被抓起来，塞到了女子的身躯里，她缓缓一震，目光中，另一个人缓缓靠了过来，是不是发现了她的异常，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 姬黎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两分，感觉心跳动的速度快了起来。 她看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得有一股诡异的熟悉感从心口蔓延。 她听见自己开口跟他说话：“为了他们做出这样的牺牲，你觉得值得吗。” “我不是单纯的为了他们。”男人纠正道，迷雾散开，姬黎突然看清了男人的脸。 这张脸，也是她所熟悉的！ 冰棺里的嬴川予，如果睁开眼睛的话，也该是如此出尘脱俗的模样。 所以他是—— 嬴川予！神帝！ 姬黎止不住的震惊，那么她现在所用的这个身子就应该是——无双妖帝的？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男人毫不避讳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只是如今天地动荡，如果没有人站出来的话，恐怕能过这一劫。” “那也不应该是你。”姬黎脱口而出。 只是她为什么会如此笃定的开口呢？ 姬黎又缓了缓，终于在发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没有经过思考就说出来之后，她接受了自己是个旁观人的事实。 她在用无双妖帝的视觉看这个世界，看嬴川予，但是，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因为她的意志而发生改变。 她只是个看客！ 尽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时空，但她也知道她不应该抗拒——也许她能从这个时空里面发现关于嬴川予陨落的真相。 也许她能够从这个时空里面发现自己为何跟嬴川予不同。 764梦中的嬴川予 无双妖帝的话似乎是说中了嬴川予的某个笑点，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无双，就应该是我。” 姬黎看着他：“别忘记你跟我保证过的事情，你说过你不会再插足这些事情的。” “但是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来解决这个篓子吗？”嬴川予还是在笑，他没有任何恶意，笑起来却让姬黎觉得心情烦躁。 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她心里那一瞬间滑过的就是这个念头。 “除了你，谁都可以。” “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嬴川予不解。 姬黎语噎了一会儿，然后在嬴川予饶有兴致的目光中硬着嘴开口：“你别忘记我们两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自己找死，也别带上我。” 嬴川予又笑：“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姬黎：“这才不是以前的事情呢，就算是现在也一样。” “好，一样的。”嬴川予笑容纵容，但姬黎却觉得越发憋屈。 “真搞不懂，你管那群小白眼狼干什么。”她嘀咕的话语传进了嬴川予的耳朵里。 嬴川予伸手把她抱到了水中一朵巨大的莲花上，半跪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双，你以后会懂的。” 姬黎不懂，她不知道无双妖帝懂不懂，她只知道，无双妖帝不想让嬴川予去做这件事情。 “轮回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 声音渐渐远去，姬黎发现，身下的莲花不见了，她躺在了红色的床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站起来，结果大门突然被打开，报信的人急冲冲撞进来告诉她，公子被反噬了。 那一瞬间，姬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他话里的公子就是嬴川予，但她还是迅速冲了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报信的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幽光。 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嬴川予，从她有记忆以来，嬴川予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却还是凶巴巴的吼他：“我都说了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非要去干嘛。谁会念着你的好。” 无双妖帝是真的抗拒嬴川予现在做的事情。 “无双……” “……” “无双。”得不到姬黎的回应，嬴川予又唤了她一声。 “别叫了，你个呆子，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 嬴川予就笑了：“我没事的，只需要沉睡一会儿就好了，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看着轮回道。” 姬黎更加气闷：“我才不要，你自己找人去看。” 嬴川予却极其固执：“听话。”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没有答应，嬴川予就已经沉睡过去了。 她虽然生气，却还是缓缓地伸出手给嬴川予传了部分本源之力过去。 她跟嬴川予本是一体，所以她的本源之力不会对嬴川予造成任何危害，看着嬴川予气息渐渐稳定下来，她才缓缓长出了一口气。 而嬴川予的交代，她也总算是有时间过去查看了。 但是她这一看却是怒不可遏的。 轮回道居然被破坏了！ 千疮百孔，险些就彻底崩坏！ 她不确定嬴川予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765轮回道之托 更不知道嬴川予是不是因为这千疮百孔的轮回道才陷入的沉睡。 无双妖帝大发雷霆，彻查此事，然后就发现了暗中的黑手。 目标竟然指向了尹渡。 这个在他们之后化了形的古神。 轮回道下，尹渡神情淡漠，冷静地嘲了姬黎一句：“真把我当成跟你们一样吃饱了撑的啊？我要是玩小把戏现在你能站着跟我说话。” 姬黎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尹渡这人说白了就是缺心眼，算计到嬴川予头上这种事情再给她几个脑子怕都不行。 “好吧，那你说说你的法宝怎么会出现在嬴川予出事的地方。” 尹渡露出了迷茫不解的表情。 姬黎随即知道这件事情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尹渡想了想，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记起来我还有法宝的事情了。” 姬黎：“……” “你可以先回去了。”指望这个人提供证据，那就是在做梦。 尹渡摇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挺重要的事情，我的法宝好像曾经出现在小天那里？” 小天是尹渡从外面捡到的一颗灵石，而后在尹渡的帮助下有了神识，是个没什么修为也没有什么心眼的小子。 姬黎直接就把他给过滤掉了。 “就你养出来的小屁孩，能有多少心眼。”她原本是想要表示信任，没想到说出口的话就变了样。 尹渡可不喜欢她这种语气，自认为没有什么缺点的她直接反唇相讥：“我养出来的小孩怎么了，我好歹也是第一批得道的。” 姬黎皮笑肉不笑地纠正道：“我跟嬴川予才是第一批，谢谢。” 尹渡：“你放屁！” 姬黎依旧那个表情：“心里有点数，谢谢。” “我本来就是第一批的！”尹渡不依不饶，板着小脸道：“别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吗。” 姬黎比她还要清楚：“前段时间，你还是一朵莲花，你是如何成形的要我提醒你吗？” 尹渡听到这个，瞬间心虚了。 她虽然自诩是自己得道的，但是若不是嬴川予和姬黎的灵力加持，也许化形还要等到许久之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那么难化形。 她明明是跟嬴川予姬黎同一时期的“老家伙”！这两个都出来潇洒多长时间了，她还是一朵呆呆的莲花。 现在非被姬黎揪着这一点不承认她是第一批得道的。 这一点，跟小魔王之前听过的典故不一样，姬黎也没想到，尹渡的元身竟然是一朵莲花。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时间给她发表惊讶，她的目光顺着尹渡的手落入她体内的莲心上，她得意洋洋：“看到没有，这就是证据，就算是你和嬴川予也不过是共用一份本源之力，而我却是独一份的。” 那莲心的色泽极佳，像打磨过的珍珠，此时正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本源之力。 尹渡说得没错。 她是化形晚了一点，但究其根源，她的确是跟他们一个时期的“老家伙”。 只是，这跟她受鄙视有什么关系？ 姬黎一个问话把尹渡问懵了。 766昔日的秘密 “……” 尹渡无心，姬黎无意，但看着尹渡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轻嗤了一声：“你是觉得你那一点修为太少，我看不上还是怎么着，敢这样在我面前把莲心亮出来？” “你就嘴上说说而已，难道你还会伤害我？” 尹渡还记得姬黎跟嬴川予在她元身上面你侬我侬的场景，她难以想象，那样表面上装着凶巴巴模样，实际上却极为护短的姬黎会对她怎么样。 姬黎刚经历了嬴川予的重伤，实在是分不出什么心思教导尹渡，只是不大耐烦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对你没有歹意，别人也没有吗？ 你说自己是古神之一的时候不是挺能耐？怎么就缺心眼到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可能都没有那些后辈强。” 莲花是不能说不行的！ 尹渡瞬间就来了劲儿：“你又在放屁，你随便挑一个人出来，看看谁能够打得过我？” “你这老东西，也就是仗着本源之力行凶，一旦没有了本源之力，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叫嚣。”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本源之力与我共生，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本源之力。”言语之间也没有把姬黎这个年岁更大的“老东西”嘴里的笑骂放在心上。 姬黎不想跟她多说，继续看管着轮回道。 尹渡没有人搭理，很快也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她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姬黎的无心之言竟然在某一天成了真。 她当真是失去了自己的本源之力，然后，万劫不复。 此时的天地间不仅三界，而是五界加上了嬴川予开创的冥界，虽然规模尚小，却也有了六界之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嬴川予始终没有清醒。 姬黎终于从轮回道上的端倪猜测到了嬴川予昏迷不醒的原因，随即叫来了尹渡，把轮回道暂时托付给了她，自己入了轮回道找寻嬴川予的下落。 这举动危险，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奔赴了。 她相信拥有本源之力的尹渡能够撑到他们回来，也相信自己能够成功把嬴川予逸散的东西给找齐，将他从昏睡中唤醒，不管前路多危险。 这是她第一次入了轮回道中的世界，为了避免轮回道的崩坏，她封锁了自己的法力和记忆，凭借着跟嬴川予本一体的联系去挣扎。 小魔王在这个时空中看到的许多东西都跟历史记载的不一样，但她却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轮回道上的尹渡也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她虽然自称古神之一，但实力却远远不如嬴川予姬黎他两，很快，她就坚持不下去了。 姬黎的归期未定，她只能一边教小天修炼，一边看着轮回道，只等着小天有能力掌管轮回道了，她才好借沉睡去恢复。 只是，这一等，又是许多年。 姬黎还是没有回来。 嬴川予也还是没醒。 当年的小天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尹渡如释重负，一睡就是五百多年。 这才把看管轮回道所受的伤给调养好了。 767昔日的秘密2 与他们都不同的是小天。 小天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轮回道主人，他看管轮回道时不仅没有受到反噬，反而是实力越发精湛高深。 甚至，在尹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能跟尹渡打个平手了。 尹渡怎么说也是古神之一，实力不可小觑，小天这个后来者却慢慢居上，然而，缺心眼的尹渡却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甚至与有荣焉。 后来，变故终于发生，小天露出了狼子野心。 他把尹渡给坑了。 尹渡这才发现，这个纯良的小孩一点都不纯良。 他是世间欲念。 是她尹渡，是嬴川予，是姬黎，是所有古神的欲念所在。 随着嬴川予的昏迷，姬黎的消失，他心里的欲被挖掘了出来，一步步吞噬了尚有的温柔理智。 他想要成为天地间的主人。 姬黎为什么迟迟没有回来就是因为受了他的阻碍。 他利用看管轮回道之便将姬黎嬴川予困在了里面，想要硬生生耗死他们。 古神们慢慢陨落，到最后，竟然是一个也不得安宁。 尹渡发现得太晚，虽然震惊却也无可奈何，她疯了一般要把小天打醒，却还是无能为力。 她想要把姬黎拉回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 她跟小天相爱相杀。 到后来，她哭了，一朵不知道人间疾苦为何物的莲花哭了，她原本想要选择跟小天同归于尽，但是轮回道不能没有看管者，否则天地必将大乱，辜负了嬴川予的付出。 她没有办法，只能想到暂时避开小天。 她入了轮回，也是想要去找寻姬黎。 但她不知道的是，姬黎被困在人间百苦里面，直到她终于找到了致使嬴川予昏迷的真正原因时，意外却发生了。 小天不知道对轮回道做了什么，轮回道开始崩坏，她身处其中，根本无法逆转，拼尽全力保护住的嬴川予元神碎开，被她藏在了小世界中，这也就是后来小魔王所经历的那些小世界。 她被震了出去，但却没有了记忆，忘记了自己要唤醒嬴川予的事情。 被小天哄骗的她险些耗尽了所有本源之力。 但也是好运，最后关头她清醒了过来，拉着小天想要同归于尽，但后来却发生了什么意外，她的计划被迫中断。 再后来，小天成了天道。 欲念最深的那一个成为了天道，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小天成为天道的那一天，姬黎终于想起了嬴川予。 想起了这个原本与她同一体的男人。 也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 小天却是早有预谋，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容不得神帝嬴川予，这个轮回道的人。 姬黎却感觉到她的本源之力日渐消散，古怪得很，为了心里的某些奇怪执念，她用了假死的计谋来骗取小天的信任。 曾受她恩惠的小神们愿意为她护航。 于是，她在小神们金蝉蜕壳。 然而，其他不明真相的神族却在天道的怂恿下，不停对他们赶尽杀绝。 不得已，姬黎也只能再冒险进入轮回道。 化一为二，将身体藏在了冥界之中，将元神放进了轮回道李。 768昔日的秘密3 姬黎实力高深，将元神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分无尽去找寻嬴川予，加上嬴川予的元神当初就是她藏起来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嬴川予零落元神的所在。 她不敢打草惊蛇，引起天道的注意。 于是这一躲就躲了许久。 直到天道放松了警惕心，她才被阎王等人唤醒。 成为了阎王殿里的小魔王。 后面的事情戛然而止，但不用再多说，她也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就是她所误以为的一生。 尽管在那片时空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十分清楚，但姬黎也搞清楚了开始和结婚。 原来尹渡之所以常常对着她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都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个时候的尹渡已经跟这个时空里的她不太一样。 不过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尹渡怎么可能还会是一开始的模样。就算是她也已经变了，不是吗？ 姬黎回想着她见到尹渡的时候——她好像是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本源之力，也没有看到莲心的存在。 她的本源之力是被天道剥夺了吗？ 只是她既然如此痛恨天道，当初又怎么会跟天道合作？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她却感觉还是云里雾里的，这种感觉不太好。 她总感觉自己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什么重要的记忆，只是就算是她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毕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够用无双妖帝的目光来观察这个时空。 但是也就算是无双妖帝，也有她不清楚的东西。 现在更重要的是，应该如何清醒。 虽然这些经历过的事情已经停止了，但他却还是被困在混沌里，仿佛此生出不去了一样。 她静静打坐，原地修炼起来，却不知道外界因为她，又差点吵了起来。 “她是我的女儿。”阎王对着孟婆道，老泪纵横，“看着她受苦，我怎么能够做到。” 孟婆：“……”昨天已经说好的事情，你现在为什么要反悔！ 阎王看清楚了孟婆眼睛里的威胁，但是却没有让步，他泪眼模糊的继续说道：“昨天已经说好的事情，你也没有告诉我，她要过雷劫啊，你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能挨几下？” 一点意思也没有，更别提周身灵力运转来保护自己了，估计被劈一下就够她魂飞魄散了。 阎王如何舍得。 孟婆却觉得他唧唧歪歪的：“之前不是都跟你说过了，祸害一家人，你觉得你家这个小祸害他能不活个长长久久吗？” 孟婆对姬黎没有敌意，当她还是无双妖帝的时候，孟婆也其实也是受过她恩惠的。 所以让她看着她昏迷着过雷劫，她也于心不忍。 但是，这能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能用别的办法解决，她现在还用得着如此头大？ 姬黎的肉身强度好歹也是第一批古神中的佼佼者，如果她都挨不过去的话，还有谁能过得去！ 更何况，他们现在再磨蹭下去，估计就要被天道察觉了。 他们这是在跟天道对着干。 769失去了记忆 这件事情光是想想就足够胆战心惊的，好吗？ 万一天道发起疯来，他们所有人怕都要死！ “本来就是逆天改命……”孟婆嘀嘀咕咕，“要不是因为她是姬黎，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有，你还挑三拣四。” 好像是这个道理。 只是，把小魔王当成女儿养久了，也差不多忘记了这个是老祖宗级别的大祸害了。 且，对于如今天道来说，这个大祸害还是个心腹大患，如果不是姬黎的确是诞生于早期，不受天道制约，她的确也没有这个机会——毕竟，她早就是“消失”在历史上的老古董了。 除了古老法则时而的约束，自动隐了气息的姬黎不会被过多关注。 知道了这些之后，她也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孟婆之前说的那些话的原因。 不是不能带着记忆跟法力进入这些小世界里，而是因为一个原本就已经是不存在的妖帝不应该再次出现在历史长河中。 逆天改命，她改变的不仅仅是小世界的结局，更是对天道的挑衅，对规则的违背。 只是，她在小世界里所学到的那些东西，却是随着轮回而隐匿，最终能够转化为她底气的根源。 她慢慢地把自己丢失的东西捡回来，是捡回来自己的，也是捡回来跟嬴川予所曾经共同拥有过的。 时代在慢慢过去，她们这些古神，本来也该随着时代消失在过去。 只是，世间还有你，我又怎么忍心放弃。 为了你，也要学会自私一次。 随着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出现，嬴川予的脸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就是止不住的期待。 她看不到的地方有白光萦绕，却又左右徘徊着，仿佛是在犹豫些什么，抉择困难。 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姬黎因为看到这些而受了严重的反噬，一开始她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冷不丁吐出了一口鲜血来，直接染红了她的衣裙。 她缓慢地伸手擦去嘴边的血迹，似乎是难以接受自己竟然受伤了的事情。 这都是多久没有发生过的事了。 然后，脑子里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重组。 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 无数的画面在她脑子里徘徊，无数的人物出现然后又消失。 密密麻麻，与此同时，有什么突兀的东西钻了进去，却与人发觉。 痛—— 突如其来的疼痛过后，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睁开眼之后，她只看到，自己身处星群之中。 身后似乎还有一个影子。 她不安地往身后看了看，只看到了一堆白色的光点。 那些白色的光点迅速散开。 紧接着，她看到一道偏向于红色的劫雷落下。 她的本能还在，只是，以前的功法却想不起来了，冷不丁往身后退了一步，不仅仅没有避开那道红色的劫雷，反而是挨了个正着，因为她的躲避，更是差点儿就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只是，星群之中另有力量存在，她没有摔倒，反而是被卷起来，直接悬浮在了其中，等待下一道劫雷。 770失去记忆之后 姬黎痛得要死。 骨子里叫嚣着想要逃离，身体却很诚实地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又一道劫雷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炸成渣渣了，结果没有。 那劫雷带来的酸爽感觉虽然好生明显，但却没有对她的人身安全带来无法修复的危害。 劫雷一道一道落下。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炸碎烧毁，鲜血淋漓间，那劫雷却是在她身上流转千百次之后又给了她回馈。 她能够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传出来，让她惊讶的同时，也让她蠢蠢欲动。 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狂妄的想法——她不信自己要一直忍受这劫雷，她能够反抗，用她体内的这股力量来反抗。 于是，姬黎信心十足地迎难而上，挣开了星群中其他力量的桎梏，迎着劫雷而上。 下一秒…… 她整个人都焦了，一口黑雾从她口中飘了出来。 与此同时，星群之中迅速汇集出来一道神秘的力量，像是开启了保护罩一样，将姬黎安稳地护住，那追击姬黎的劫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然而，姬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还在想——不能装逼，装逼要遭雷劈。 她就是个错误的例子。 她昏迷之后，保护罩也慢慢消散，她的身影如同之前许多次一般，直接消失在星群之中，她的元神却到了三千小世界里的某一个。 除了姬黎，谁也不知道她在星群之中遇到了什么，天道也没有办法轻而易举找到她。 也许她曾经让天道有所顾忌，但凡是遇到些什么不该出现的力量都会受到天道第一时间的打压——哪怕是他并不确定——然而，这也不妨碍他的杯弓蛇影——天道始终是做了心虚的事情，他害怕姬黎会回来报复，更不愿意给嬴川予苏醒的机会。 只是，他虽然已经贵为天道了，但却还是没有随心所欲插手小世界中发生事情的能力，他如同当年的古神们一般，受到规则的制约。 他们在这天地间诞生，也受天地的桎梏，最后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天道不想灭亡，于是他设计了那么多的古神，祸害了那么多的生灵，不惜祸害了对他好的尹渡，只为了永远活下去，冲破天地的桎梏，不老不死。 姬黎的元神飘呀飘，飘呀飘，最终飘到了一个医院里。 当啼哭声响起之后，她也睁开了懵懂的双眼——好吧，其实元神落在刚出生婴儿的身上时，她还是睁不太开眼睛的。 敷衍般嘤嘤两声之后，她又闭上了眼睛。 累。 困。 还感觉浑身上下都酸麻无力，不知道是不是在星群之中被雷劈了的原因，现在她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接生的医生似乎感慨了一句：“倒是个乖孩子，知道妈妈辛苦，没有折腾人。” 产床上的年轻妈妈勉强笑了笑，然后也累得睡过去了。 痛是真的痛，但是看到女儿出生之后，她如释重负。 护士抱着婴儿姬黎去做各种记录，从始至终，姬黎都特别乖，特别配合。 77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 当然了，就算是她不配合，就凭她现在的小胳膊小腿，估计也反抗不来。 …… 春去秋来。 姬黎三岁了。 妈妈又给她生了一个妹妹。 妈妈月子之后，她听见爸爸妈妈好像在吵架，讨论还要不要生的问题。 她看着床上的小宝宝，伸手戳了戳小宝宝的脸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小宝宝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姬黎直觉不好，下一秒，小宝宝就哭了起来。 刚刚还在争吵的年轻爸妈连忙停止了这个话题，伸手去安抚床上的婴儿。 姬黎歪着头，天真又无辜：“我没有打她。” 年仅三岁的乖女儿开口的这一句话让姬浙一哭笑不得，妻子安抚小女儿，他就安抚大女儿：“当然了，我们姬黎这么乖，怎么可能会打妹妹。 之后，妹妹可就要靠你保护啦，你要乖乖的，当一个大姐姐，保护好妹妹哦。” 大人哄小孩似乎都是这种方法，在迅速提高大孩子的存在感时还能够让孩子自信起来——就算是生了二胎，她也不是被忽略的那一个，所有人都还需要她。 这种方法虽然没有新意了点，但却是好用的。 姬黎很相信爸爸的话，点了点头又脆生生问道：“那爸爸，妹妹是公主吗，我看动画片里面的公主都有骑士保护，那我是骑士吗？” 接连两个问题不仅仅是让姬浙一笑了起来，也让刚刚还板着脸的苏米失笑，她了一眼姬浙一又看了下姬黎，笑得温柔：“姬黎宝贝是妹妹的骑士，却是我和爸爸的公主。” 姬黎不解：“为什么当了骑士还能当公主？” 苏米：“……” 姬浙一：“……因为姬黎宝贝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姬黎：“那为什么宝贝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呢。” 苏米“……” 姬浙一：“……因为你是姬黎啊。” 姬黎：“那妹妹是姬黎吗？” 小孩子的三千个为什么能够把人逼疯，苏米直接装死，姬浙一却没有给她躲避的机会：“孩子妈妈，女儿问你呢，妹妹是不是姬黎。” 苏米：“妹妹当然不是姬黎。” 姬黎：“哦，原来姬黎是独一无二的。” 姬浙一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刚想发挥一下父爱，就听见姬黎又问了一声：“那妹妹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姬浙一：“……” 苏米：“……哈哈哈……”她笑得无力。 姬浙一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跟姬黎说道：“你和妈妈，还有妹妹，对爸爸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苏米轻轻嗤了一声，似乎是不以为然，然而脸上的红云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姬黎哦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姬浙一胳膊上的肉。 小孩子没什么手劲，轻轻一捏对姬浙一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更让姬浙一在意的是姬黎脱口而出的问话：“妈妈也是独一无二的，妈妈为什么不是姬黎。” 姬浙一：“……” 苏米：“……” 姬黎：“妹妹也是独一无二的，妹妹为什么不是姬黎？” 77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 为什么妹妹和妈妈都不是姬黎？ 苏米想起了。 姬浙一也想死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回答相当于给自己刨了个坑，姬浙一企图挣扎一下：“宝贝，你能不能别想这个问题了。” “那爸爸你总要告诉我答案呀。” 姬浙一：“……”他要是知道怎么回答，怎么解释，这会儿还用得着跟苏米危难？ 他企图把姬黎留在房间里抱着小女儿溜，苏米却在背后叫住了他，话语之间有点阴嗖嗖的冷：“刚刚不还说我是独一无二的，你就要让你独一无二的孩子她妈独自一人面对狂风暴雨？” 姬浙一：“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态度真诚，言语恳切，仿佛苏米只是想多了。 苏米冷笑了一声：“那你把小女儿还回来，你把姬黎宝贝带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姬黎的错觉，她总觉得妈妈刚刚说她名字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一点点。 脱了鞋子，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袜爬到了苏米的身边：“妈妈，我是你的宝贝吗？” 苏米：“……”她现在说不是还来得及吗？ 姬浙一：“你也看到了，女儿比较黏你。” 苏米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你是妈妈的宝贝。”突然之间好想死啊，她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的悲惨后果了。 女儿这个行走的三千个为什么绝对能够把她问到崩溃。 偏偏，姬黎自己没有自带答案，苏米也没有智脑可以搜索问题答案——更重要的是，有些问题根本就是无解的。 姬浙一忍着笑，还没有走呢，就看见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 他们住在大院里，邻居往来间和睦，大白天的也不会关门，平时小孩子串门串得多，根本不会把敲门放在心上。 但却只有两个例外。 姬黎去别人家总是会敲门等到别人同意之后再进去。 另一个例外就是这个邻居小孩了，他倒不是先敲门再进来，而是先进来再敲门，仿佛礼仪程序出了小问题，安排错了时间，但却也挑不出毛病来。 他看到姬黎的时候眼睛就亮了。 八岁的小男孩特别喜欢跟姬黎一起玩。 姬浙一严重怀疑，姬黎有一天会被这个小屁孩拐跑。 苏米刚招呼了他一句，就见姬黎从她的床上爬了起来，冲着门口的小男孩跑了过去。 她从床上跳下去的时候还张开了手臂，软软的道了一声：“哥哥抱。” 于是，苏米和姬浙一就看着这个邻居家小男孩红着脸把姬黎给抱了起来，往外面走了，姬黎被抱起来，还在小男孩的耳边问：“哥哥，哥哥，我是不是你的宝贝。” “……嗯……” “是不是啊……”拉长了的声音软软的，跟棉花糖似的。 苏米和姬浙一松了口气的同时，语气也变得酸溜溜的：“女儿成了别人宝贝了。”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但女儿愿意换个人祸害还是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他们应该心怀感恩，毕竟，人家小男孩帮他们招呼“三千个为什么”也不容易。 77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 姬黎很是满意邻居哥哥的回答：“哥哥也是姬黎的宝贝。” 邻居哥哥小脸都要烧起来了。 “嗯……” 他长得粉雕玉琢，还容易脸红，如果戴上假发估计要比姬黎还像个女娃娃，但力气倒是不小，直接把姬黎抱到了院子里荡秋千。 姬黎是个标准的颜控，大院里喜欢跟她玩的小孩子不少，可她却始终惦记这个这个邻居哥哥，原因只有一个，这个邻居哥哥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裴钦栀也喜欢这个软软的小包子。 这个妹妹长得真好看，跟大院里的那些糙孩子不一样，身上软软的，味道香香的，又是还是甜甜的，白得跟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葱白似的，水灵灵的，又干净又润。 关键是，她还会操着一口可爱的童音，甜甜的喊着哥哥，会把其他人给她的糖留着一起跟他分享。 裴钦栀微微勾起唇，虽然他并不喜欢吃糖，但姬黎的糖好像跟别人的不一样，他每次吃了都会特别开心。 他轻轻地推着姬黎，听着她童稚的笑声在风中散开，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宝贝要一直在一起。”她回过头，对着裴钦栀眨了眨眼睛，是wink的超甜标准。 裴钦栀脸爆红。 “在一起。”他低声道，声音几不可闻，他的手搭着秋千轻轻往前一送。 “哥哥你说啥，我没有听清。”姬黎又坐着秋千荡了个高高，秋千回到裴钦栀的手上时，她才问裴钦栀刚刚说的话。 裴钦栀手在秋千上摸了摸，语气间似乎还带了几分难为情：“我说……” 裴钦栀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就突然响了一连串孩子的惊呼声和感叹：“裴钦栀我来找你玩了！” “啊！裴钦栀这是你妹妹吗！” “妹妹好可爱！” “裴钦栀裴钦栀裴钦栀——” 姬黎不太高兴裴钦栀的目光被别人吸引了过去，低低嘟囔了一声，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明摆着的抗拒还是让裴钦栀的注意力转了过来。 “乖乖别听他们的话，也别学他们，他们都不是好孩子。”乖乖是姬黎的小名，听裴钦栀这么一开口，顿时就信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但是哥哥为什么要跟他们玩？” 裴钦栀：“因为哥哥在发现他们的不足。” 姬黎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那哥哥跟乖乖玩也是为了发现乖乖的不足吗。” “不。”裴钦栀的同学们已经跑了过来，结果就看到他们这个平素都没有什么表情的班长对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伸出双手去抱抱，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腼腆的，“乖乖跟他们不一样，哥哥是喜欢乖乖所以才跟乖乖玩的。” 姬黎眨了眨眼睛，葡萄眼里似乎有星辰闪亮：“乖乖也喜欢哥哥。” 裴钦栀低头，嘴角的笑容怎么都盖不住。 小伙伴们已经惊呆了。 冰山班长竟然也会笑！ 这还没有完。 姬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乖乖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哥哥。”说完之后哈哈地撞进了裴钦栀的怀里。 裴钦栀的心，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77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 这下，所有认定了裴钦栀是个小冰山的同学们都惊呆了，因为裴钦栀情不自禁地笑出来了声音，那笑容别提有多宠溺的。 裴钦栀的同桌看着姬黎都有些呆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柔弱的小手要去戳姬黎的小脸蛋：“裴钦栀，这是你亲妹妹吗？” 裴钦栀抱着姬黎转了个身，没有说话却避开了小女生的摧残。 小女生被落了面子，手指悬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接着去戳姬黎的脸。 姬黎之前喝牛奶喝得太多了，小孩子不懂控制打了个奶嗝，裴钦栀瞬间被姬黎的口水糊了一脖子。 于是他的同学就看着他们英明神武据说洁癖很严重的班长大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先是擦了擦姬黎的口水，然后才叠了一层往自己的脖子上擦拭。 他一只手抱着姬黎颇为吃力，却没有想过要把她放下来。 裴钦栀的同学们：“〣(oΔo)〣” 他们以前看到的裴钦栀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裴钦栀可残酷了！ 裴钦栀根本就不会照顾人！ 裴钦栀可讨厌别人碰他了！ 裴钦栀的同桌倒水的时淋到了他的尺子，然后他就把尺子扔到了垃圾桶。 裴钦栀可讨厌别人弄脏他了！ 裴钦栀的后桌恶作剧把他的衣服画上了两个小蝌蚪，然后裴钦栀就把后桌的脸也给画花了，那件衣服裴钦栀后来再也没有碰到过。 裴钦栀可讨厌跟别人触碰了！ 裴钦栀的前桌摸了他的脑袋，结果被他盯到哭了出来。 裴钦栀就是个大冰山！ 可是，他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跟裴钦栀玩？ 好奇怪啊！ 明明裴钦栀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 以前他们以为裴钦栀不会笑，懒得跟他们做朋友一定是因为他们太幼稚了。 但是今天他们才看到，原来裴钦栀也是会笑，会脸红，会对别人露出和善的目光，甚至那目光是他们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这个跟小汤圆一样的女孩子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 带着这样的疑问，许多人看着姬黎的表情变得奇怪。 大孩子们的目光让一向黏着裴钦栀的姬黎更是紧紧地依赖上前者：“哥哥，他们看着乖乖的眼神好奇怪。” “乖乖不喜欢他们吗？”裴钦栀安抚姬黎，目光里却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时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乖乖喜欢哥哥。”姬黎又呢喃道。 三岁小孩子的身体嗜睡，睡眠时间极不稳定。裴钦栀转眼就听见姬黎呢喃的声音变成了梦话，只是就算是梦话，她也还是念叨着：“乖乖喜欢哥哥，哥哥好……好哥哥……” 裴钦栀脸上笑容放大，无视了来大院找他玩的同学，两只手托着如同树袋鼠一样趴在他身上的姬黎往姬家走。 姬浙一哄完了小女儿睡觉，本来也要去找大女儿，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刚刚拐走了大女儿的裴钦栀带着一串小萝卜头往他家走。 “叔叔好！” “叔叔好！” “叔叔你是裴钦栀的爸爸吗？” “叔叔你跟裴钦栀不一样诶！” 苏米：？ 77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 姬浙一：“……”老婆，我是无辜的！ 苏米：“……”晚点再找你算账。 姬浙一：“……”小萝卜头真不讨喜，有哪点能跟他们乖女儿比！ 裴钦栀警告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刚刚还吵闹的小萝卜头们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姬浙一也觉得有趣。 看不出来，裴钦栀这小孩还有两把刷子。 不过也难怪，如果他没有两把刷子的话，也不至于把姬黎骗得整天哥哥长哥哥短，哥哥天下第一好了。 他上前要伸手接过姬黎，裴钦栀明明抱得很是吃力却还是费劲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开口道：“会把乖乖弄醒的。” 姬浙一：“……” 苏米跟姬浙一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自己这爹妈当得不是太尽职。 比起裴家这个小孩子来说，简直不要逊色太多！ 在姬黎父母的复杂目光中，裴钦栀把姬黎放进了她的小床上，然后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到她安静下来，这才拉了旁边粉红色的小被子给她盖上。 其他人虽然是不敢开口说话，但目光却还是一直追随着裴钦栀，等到他礼貌地跟姬浙一苏米告别之后，他们也跟着一窝蜂跑了出来。 这会儿他们就不像之前一样收敛了，从一开始打算找裴钦栀问作业看漫画变成了打听姬黎。 女孩子在关注姬黎好看的小衣服。 男孩子在关心裴钦栀是不是多出了一个妹妹。 还有少部分人好奇刚刚是不是裴钦栀的爸爸妈妈。 裴钦栀被吵得烦了，一个眼神过去，刚刚还吵闹不已的小萝卜头们顿时又消声了，一个个对着手指表情别提有多无辜。 裴钦栀这才满意，回想着姬黎可爱的小脸蛋，他神色温柔，嘴角似乎带着微笑的弧度：“不是妹妹，是宝贝乖乖。” “啊——” “宝贝乖乖？” “宝贝乖乖！” 一窝蜂的追问下，裴钦栀宣布今天不招待他们也不跟他们一起写作业，他要去洗小手帕，下次才能给姬黎擦嘴。 同学们：“……” …… 姬黎六岁的时候生了病所以没有及时去幼儿园，等到她七岁的时候再上幼儿园已经是班里最大的孩子了。 是最让老师省心却也最让老师头大的小孩。 说她省心是因为她懂事，课堂上绝对不会跟人交头接耳，下了课也能跟同学们打成一片，作业按时完成，字迹还好看得要命，完全超出了同龄儿童的水平。 说她让老师头大是因为她有很多哥哥，这些哥哥是她坚强的后盾。 班里的小男生想跟她玩却被拒绝，后来忍不住扯了姬黎的马尾，姬黎当时就哭了，直接把她那些哥哥们找到幼儿园，上演了一出让老师们目瞪口呆的以牙还牙戏码，后来，就没有男生敢跟姬黎打闹了。 不仅如此，这些哥哥们都在放学后赶到幼儿园接姬黎下课，引得其他小女生小男生别提多眼红多心酸了。 但老师们不知道，一直在等姬黎的这些哥哥跟姬黎本人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 八岁那年，姬黎上了小学一年级。 77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 裴钦栀已经上了初中。 他的初中是镇上最好的一家初中，也离姬黎的小学很远。 但是，他的那些同学朋友都还在姬黎所在小学附近的中学里，于是，裴钦栀又拜托他们帮忙招呼姬黎。 这一照顾就是六年。 六年之后，姬黎也上了初中。 裴钦栀连跳两级之后已经大三了，再读完最后一年也要结束本科生的课程。 姬黎问过裴钦栀之后得知他还要继续读下去，读博。 那时候，读博对于姬黎来说太过遥远，她却信誓旦旦地说想要读钦栀哥哥读过的学校，想要跟钦栀哥哥一起读博。 裴钦栀被逗乐，却没有打击她的信心。 结果，姬黎第一天上课就被吓哭了。 她家里离中学远，学校又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去参加晚修，姬黎心里贪恋家里温暖没有选择住宿，下完晚自修回家的路上听着夜风呜呜，瞬间就想到了鬼片里面的惊悚场景，险些蹬不动链子。 说来也是巧合，姬黎小学的时候有裴钦栀拜托的兄弟朋友照顾，放学路上那叫一个安全，那叫一个无忧无虑。 可她上了初中的时候，裴钦栀的那些老同学新同学们都去了外地上大学，要么就是出去打工了，加上她就读的学校比较偏僻，所以一时之间真的没有找到人陪同。 说来也是好笑，裴钦栀包揽照顾姬黎多了，使得姬黎事事都不用家里人操心，姬浙一和苏米就把心思都给放到了小女儿的身上，一时之间也忘记过问姬黎是不是需要陪同。 等到姬浙一发现姬黎崩溃着哆哆嗦嗦从外面跑进来，连自行车都忘记锁的时候，他如遭雷劈。 在跟妻子的对视中皆是对于严重事态不能乐观看待的凝重。 姬黎这一遭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里想过一万个不好可能的父母们心都被揪起来了，看着姬黎哭着从他们面前离开，终于是控制不住追了上去。 姬浙一跟苏米接近姬黎房间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姬黎的哭诉，然而这哭诉却不是对着他们的，而是邻居家那个小天才，跳了一级又一级，最后还考上了一流学府的裴钦栀。 姬黎哭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姬浙一敲门她也没有开，抱着电话跟裴钦栀哭诉，哭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又被裴钦栀的注意力牵走——因为她总是哭着哭着就停下来，安静着安静着又哭了。 终于听明白来龙去脉之后，裴钦栀和苏米都是如同遇到了乌龙一般松了口气，但心里也的确是对于姬黎对裴钦栀的巨大依赖感到了担忧和心酸。 他们的确知道姬黎跟裴钦栀的关系好，却没有想到女儿发生了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求助他们，而是向那个远在天边的裴钦栀哭诉。 为人父母的失责失落让姬浙一和苏米沉默了两天。 而裴钦栀那边听明白姬黎哭泣是为了什么之后也停止了换衣服出门准备飞回小镇的想法。 虽然说，姬黎这个哭泣的理由不是很充当，但他却是又想哭又想笑。 77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 裴钦栀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乖乖，恐怕没有人能够那么可爱了。 他的乖乖，怎么那么温柔那么乖。 就连哭的原因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裴钦栀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姬黎怕鬼了——那是第一次看恐怖片的时候，姬黎尖叫着往他身上爬，他才发觉，天不怕地不怕的乖乖竟然也有害怕的东西。 只是，笑过之后，他也觉得心疼。 不仅仅是心疼姬黎哭成这个样子，更是心疼她哭的原因，心疼在他没有安排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别的人能够陪伴她。 他知道姬黎父母偏心，却不知道，他们竟然偏心到了这个程度。 小女儿需要人照顾，他们可以天天陪同上课下课，大女儿就不需要人照顾了吗？ 她才比妹妹大了三岁！ 她才上初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放到其他时间，就不能安排她妥善之后再去忙吗！ 裴钦栀越想越觉得心疼，脚步都带了几分凝重，拉开了门把手又合上。 之前远离老家来到帝都他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理所应当，但现在，他却觉得，没有了他，哪里还有人真心关心他的乖乖。 她今天是被吓着哭了回来，是巧合，是误会，是自己吓自己，那以后呢，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谁能帮她？ “老四，你在门口干什么呢？” 室友的声音将裴钦栀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他因为连跳两级，所以也就成了宿舍里最小的，按年龄排，他刚好是第四。宿舍里平时不怎么敢对方名字，都是喊老三老四这样的。 裴钦栀勉强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却有几分失魂落魄：“没什么。” 男孩子没有女生心细，如果是姬黎看到裴钦栀这个样子就能知道他心情不好，黏上来借着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理由让他开心。 但，她现在在老家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裴钦栀想到自己刚刚哄人哄到最后还能听见姬黎的抽搐声，也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是被吓惨了。 他还跟以前的老师保持着建议，不管现在已经十点了，他冒昧地打过去了电话，暗示了一下，那老师随即卖了他这个人情，说是明天会跟姬黎的家长讨论一下让姬黎住宿的问题。 裴钦栀是她的得意学生，她又拉着裴钦栀说了好长一段时间话这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电话。 而姬黎那边哭得累了，反应过来了，也觉得有几分的羞耻，她都已经是个上初中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哭成这副模样。 还让裴钦栀知道了，多丢人啊！ 她默默擦了擦眼泪，眼底下的泪痕却还有明显的痕迹。 门外是姬浙一和苏米劝哄的声音：“宝贝你别哭了。” “每天眼睛哭肿了，你就没法上课了。你那些同学看到你一定会问东问西，你不是最爱面子的吗……” “开开门好不好？爸爸妈妈有话要对你说。” “你不说话我们就当你是默认了，我们要进去了哦。”苏米道，顺便着用眼神暗示了姬浙一下。 姬浙一会意，从鞋柜上找了钥匙过来。 77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 还没有，等到他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姬黎垂头丧气的脸。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她低下头，明摆着是兴致不高的模样，声音因为刚刚的哭诉而变得有些沙哑。 话一说出口，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嗝，明显是强忍着爆哭的后劲。 姬浙一和苏米看着她这个样子也的确是心疼，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是忽略了这个女儿。 看着姬黎强装镇定的模样，苏米只觉得也有几分心酸流过。 她伸手去摸姬黎的脑袋，却被姬黎避开了。 姬浙一抿了下唇，然后才开口：“明天爸爸去接送你上学吧，妹妹那边就让妈妈去。” “不用了。”姬黎摇头，“我明天就搬去学校，周末放假才回来。” 姬浙一和苏米面面相觑，却还是在姬黎的坚持中败下阵来。 姬黎一贯有主意，除了裴钦栀在的时候能够说服得了她，让她听进去一些，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跟姬黎商量。 她这个女儿，乖是乖，但骨子里倔强又坚持，不知道是随了谁的。 姬浙一无奈叹气：“你决定好了爸爸妈妈也不好说你什么，但你要知道，你住在学校，一切就都没有在家里那么方便，你一向挑剔，到了学校，可能要跟许多人一起挤一个洗手间，这些，你都要考虑清楚。” 姬黎看着他，葡萄般黑亮的眼睛里带着无畏，还有几分姬浙一看不清楚的东西，一开口似乎不是很和气：“总比我上完课还要赶这么远的路回家好。” 尽管姬黎一开始选择走读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姬黎明显记着事的态度反而是让人不敢劝说姬浙一又轻轻叹了口气，对着企图让他继续劝说的苏米摇了摇头。 你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吗。 这一年，姬黎十三岁。 上初一的第一天，她哭着回家。 第二天，她在班主任的安排下挤进了初三的寝室。 初三的姑娘们奔着中考，倒是把姬黎带动得认真了许多。 裴钦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调侃了下姬黎，说她在他面前可没有这个乖巧劲儿。 姬黎拿着他兼职买的小手机，用嘴巴叼走了师姐给自己递过来的薯片，笑眯眯地从嘴里挤出了谢谢两个字来，嘴甜得那师姐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她年纪小，平时又乖巧，爱干净不吵闹，为人又有礼貌，出手大方，没有时下女孩子的那些烂脾气，所以跟宿舍里的师姐们相处都挺不错的。 裴钦栀听她开口的娇俏，脸上笑意也多了两分，然后才问她最近有没有回家。 姬黎的喜悦一下子就淡了下来，似乎有点危难：“回去了，周末的时候我就回去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爸爸妈妈他们，我一点也不想把心里话告诉他们。 妹妹倒是很懂事，还把冰棒分给我吃了。” 裴钦栀便转移了她的话题：“都这么冷的天了，还吃冰棒，有那么喜欢吃冷的吗？” 姬黎嗯哼道：“你不能理解吃冰的快乐。” 77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 裴钦栀失笑，被她傲娇的语气逗乐：“我是不知道吃冰的乐趣，总比某些人把自己吃进卫生院的好。” 姬黎的脸瞬间就红了。 吃冰把自己吃进镇上的卫生院这样的囧事可不就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荒唐事吗？ 那个时候，姬浙一和苏米带着她妹妹去外婆家，回来晚了，下了课的姬黎就像见到大米的老鼠一样，把冰箱里的冰棍吃了不少。 她身子一贯娇弱，这一发作，顿时把她爸爸妈妈还有裴钦栀一同吓了个不轻。 听裴钦栀重新提起自己的黑历史，姬黎笑骂了特一声。 裴钦栀甚至她脾性。 她就像是一直娇养的猫，逆着摸她毛发，她铁定不开心，所以，逆着摸了之后，就要顺着来：“好了，天气转凉，不要吃了，如果真的喜欢，等到我明年暑假带你吃个痛快，嗯？” “知道了知道了，”姬黎撇嘴，“钦栀哥哥你管的比我爸爸妈妈都多。” 裴钦栀失笑：“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啰嗦。” “嘻嘻嘻，你就是啰嗦啊，难道你还想否认吗。” 裴钦栀：“别人我还不管她呢。也就你这小丫头……” 裴钦栀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听他这种语气开口的舍友们瞬间起哄挤眉弄眼。 裴钦栀没放在心上，只因为姬黎深知他心思，贼贼地开口说了一声：“我不是小丫头，我是钦栀哥哥的乖乖，是宝贝。” 裴钦栀：“……”他的眼里明明是带着笑意的，但脸上却一本正经，像是极力隐忍些什么一样，在姬黎的催促下，他压低了声音：“宝贝，再见一声哥哥。” 宿舍里瞬间就炸了，舍友们笑骂裴钦栀闷骚，说他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裴钦栀没搭理他们，他们就跑过来哐哐拍裴钦栀的床板，说些什么他们不想今晚还洗一次冷水澡的虎狼之词。 这一次，裴钦栀没有不理人，登时就掀开了蚊帐，警告般地看了他一眼，一开口瞬间就多了护食般的意味：“这是我妹妹，你要是再乱说，信不信要挨打？” 裴钦栀很少放狠话。 他这个人年纪小，做事却踏实，能用行动证明的从来不多废话，现在却因为这一句不着调的话发了脾气，舍友们瞬间就摸到了他的底线，也不见尴尬，直接往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末了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那个舍友踩着台阶上去附身看平躺下去的裴钦栀：“不过，你倒是挺宠你这个妹妹的，我还挺好奇她长得怎么样，寒假我们过去你那边玩，顺便看看你妹妹呗？” 他们都是帝都里的，家里只有他们这一个小孩，显然是无法理解裴钦栀这种妹控心态的。 只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特别是对于能够让裴钦栀瞬间变了态度的乖乖妹妹，更是让他们好奇。 舍友这话一出来，瞬间就得到了其余两人的认可。 裴钦栀无奈，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生怕他们会吓到了姬黎。 78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 这边动静，姬黎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的，她突然非常乖巧地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又问：“你要带他们来看乖乖吗？” 裴钦栀后知后觉才答应过来她问了什么，顿时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乖乖不喜欢就不见他们。” “不。”姬黎坚定地拒绝了，“我想见哥哥的朋友。” 十三岁的萝莉音让裴钦栀心都快化了，可他还要在他舍友那如狼似虎的目光下假装矜持，一本正经嘱咐姬黎：“那你就要好好学习，拿个好成绩，哥哥带你出去玩。” 姬黎点了点头之后才想到隔着电话，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动作，这才又开口：“我每天都有好好学习，不信你可以问我的老师。” 裴钦栀还是忍不住笑了：“不用，哥哥相信你。” 而后，姬黎那边就传来了兵荒马乱的响动声，裴钦栀通过那一道熟悉的铃声认出来这是到了学校熄灯的时间了。 他催促去休息，姬黎却突兀地对他说了一声：“哥哥，我好想你。” 她没有对苏米或者姬浙一说过想念的话，却对着远在帝都的裴钦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妈妈喜欢妹妹，爸爸也喜欢妹妹，只有你是喜欢我的。” 裴钦栀闻言，艰难的开口：“爸爸妈妈也爱宝贝的，好乖乖，你别胡思乱想，大家都爱你。” 姬黎摇摇头，声音小了下来，似乎是在故意压低声音：“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他们更喜欢妹妹。” 裴钦栀听懂了姬黎的意思，却是哭笑不得，而后更为浓烈的一层情绪是心疼，姬黎也许也到了青春期，青春期的叛逆和敏感爆发，让他的宝贝患得患失，此时她仍然选择相信自己让裴钦栀获得了巨大满足感的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哥哥最喜欢乖乖，你是哥哥的宝贝，懂吗，哥哥最喜欢你了。” 姬黎呜呜声响起，很低很低：“乖乖也最喜欢哥哥。” “乖乖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要不喜欢乖乖。” 卑微的话语让裴钦栀的心仿佛被什么抓紧了似的。 姬黎却好像是从梦魇中醒来的人一般，迅速脱离了刚刚的脆弱：“很晚了，师姐们都要休息了，我要挂电话了，哥哥晚安。” 千言万语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一句晚安，裴钦栀拿着手机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拿着手机给姬黎编辑了一条信息。 他想着姬黎脆弱又故作坚强的语气，许久没想过的回家念头又再次如同野草逢春，迅速生长了起来。 宿舍里已经没有打电话时候的吵闹，刚刚还在打游戏的舍友们都安静了下来，裴钦栀深呼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把玩手机，眼神却是放空的。 他不知道，远在老家的姬黎在没有接到他信息之前也是这种状态，但是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之后，先是鼻子一酸，最后却忍不住失笑了。 只是，她还记得不影响别人休息，干脆扯了被子把自己笼到被窝里，看着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幽幽灯光，终是心满意足。 78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 时间很快就到了七月。 裴钦栀是大学，放假比姬黎早，他带着舍友回小镇的时候，姬黎正在期末考阶段。 小镇的期末考分了三天。 第一天是语文和数学，第二天英语和其他科目，最后一天也差不多要收尾了，只考早上。 裴钦栀是在第三天早上到姬黎学校的，三个跟他回来的舍友还在床上睡着，他也乐得清闲，不想管这三个烦人精。 他是这个初中的优秀毕业生，不仅仅老师认识他，门卫也对他熟悉得很，得知他是来接妹妹的，还同他八卦了一会儿他的妹妹。 裴钦栀嘴角含笑，话里行间都是对姬黎的重视和维护，说了十分钟，门卫大叔终于从这个妹控嘴里加了一百层滤镜的描述中想到了一个勉强能跟他形容对上的女孩子，表情瞬间有些一言难尽。 裴钦栀后知后觉发现了门卫大叔的不对劲，眉毛微微一挑：“您这是有其他看法？” 门卫大叔继续一言难尽。 裴钦栀故作沉思样：“您这样子我倒是有些难为情，我家小孩可是调皮了么？” “也不是调皮，”门外大叔叹了口气，手里夹着烟缓缓说起前阵子发生的事情，“学校一向有规定不准学生带外 卖进学校，好家伙，这群孩子嘴上应了，某天夜黑风高，围墙低处却传来了一阵不对劲的声响。 我跟几个同事赶过去，正好看见几个小孩隔着围墙一递一接，还有两个正在翻围墙。” 听到这里，裴钦栀大概已经可以得知翻围墙的人里面有姬黎一个了。 只是小孩长大了，也要点面子，他下意识给姬黎圆场：“还挺有活力的。”说罢便是低低一笑，笑容里透着几分轻松。 门卫大叔却好像是被他这一笑勾起了吐槽的心思：“什么活力，简直就是折腾人，我们几个同事在那边打手电筒警告，结果这班小孩瞬间就跑得没影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后来有人去调监控室的录像，发现监控早就被人蒙上了。” 裴钦栀又是忍不住低笑，这一次是真的被逗笑了。 姬黎小名叫乖乖，行事作风却是一点都不像乖乖女。 也有可能是因为从小接触的就是他们这一群男生，所以养得有些不拘小节了。 哪怕是这个时候了，裴钦栀心里想的也是——我家小孩就是可爱。哪怕是翻墙一号嫌疑人也可爱。 他琢磨着，把监控蒙上的主意怕也是他的乖乖做的。 只是外人面前，他会帮她把底兜着。 但若是回了家，这事儿可就没有这么好说了。 他非要好好跟她说说翻墙的危害。 “男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却是绝口不提姬黎的好动，直接就把锅推给了男孩子。 门外大叔见他假装不懂，心里也有几分明了，这是维护自家姑娘来着的。 他也不好直接告状，免得这优秀毕业生反咬他一口，说他没有证据乱冤枉人。 但姬黎做过的一些事情，他亦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小孩子家家，怎么主意有那么多呢。 偏生，她还以为他们这些大人不晓得。 78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 之所以没有直接揪出来还不是为了他们的面子，不然他们还真的以为是自己伪装能力高强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如同打太极一般，裴钦栀也累了，他今天起得早，忙完之后就，从家里走到学校花了快两个小时。 此时，也快要考完试了，他便跟门外大叔告别，欢快地去接即将考完试的姬黎。 直看得门外大叔不停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丫头的爸爸呢，就是人家亲爸爸都没有你这么上心。 他却不知道，比上对姬黎的关心程度，裴钦栀那是再来一个姬浙一都赶不上的程度。 裴钦栀从第一间教室开始找起，他有意识地隐蔽了下身影，免得打扰了学生的答题，更担心影响到姬黎。 因为是冬天，所以门窗都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但他没有想到，他刚走到第二间教室的窗口处就看到了正在咬着笔杆子的小姑娘，那发呆的模样虽然憨憨的，但还挺可爱。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小丫头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人也跟活了起来似的，迅速收拾东西交卷，然后跟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快地冲出了教室，如果不是手里的书包束缚了她的发挥，估计她能够直接蹦到裴钦栀的怀里。 裴钦栀忍俊不禁却有意板着脸：“你是第一个出来的？卷子写完了吗？” “写完了写完了。”姬黎忙不迭点头，手里的书包被裴钦栀接了过去，她理所当然地用上去拉裴钦栀的胳膊。 姬黎此时只有一米五的个子，裴钦栀却已经一米八几了，她拉了裴钦栀胳膊之后发现对方还是太高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抱着裴钦栀的小臂。 “那些题目超级无聊的，我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瞄一眼就能够知道答案，但是老师说我太快交卷会影响其他同学的心态一直压着我不给我交卷，我只能对着窗口发呆。”姬黎丝毫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么招仇恨，自然而然地吐槽了之后，她又毫不心虚地跟裴钦栀示好：“你刚从窗口出现的那一刻，我就认出来是你了，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裴钦栀忍俊不禁，小家伙永远有着把他逗乐的能力：“嗯，超级厉害。” 一句认可就足以让姬黎心满意足，她揽着裴钦栀的胳膊摇了摇：“你来学校多久了呀，都怪监考老师，如果让我早点交卷，说不定我就早一点见到你了。” 裴钦栀享受着她的依赖：“好了，老师也只是想让你多点检查的时间，少错两道题而已。” “开什么玩笑，我能做错题？我可是答题能手好不好，全校没有一个能跟我比速度的。” 裴钦栀又不禁莞尔：“那上两个星期的考试是谁跟我抱怨因为错别字痛失第一名的。” 被戳了痛处，姬黎瞬间就瞪了他一眼：“我那只是意外。” 强调了两次之后，她又迅速地熄了火：“这一次，我肯定还是第一名。” “有信心是好事，但千万别自负了。”裴钦栀提醒道，唇角处始终有一抹微勾的弧度。 78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 裴钦栀这如沐春风的模样如果让他那些室友或者同学见到，估计要吓得够呛。 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从小就享受着这一层待遇，理所当然地接受他对自己的与众不同。 “你不是说你室友要过来我们这里玩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姬黎把他往宿舍带，她有些东西需要带回家。 “他们还没有起床。”裴钦栀淡淡道，似乎是不太喜欢姬黎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 姬黎哦了一声，用钥匙打开了宿舍大楼的铁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说完也不等裴钦栀回应，直接就小跑着冲了进去，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就提着一个小小行李包出来了。 “我要把被单带回去洗。”姬黎皱着小脸，似乎是在跟他抱怨，“学校宿舍太潮湿了，感觉被子没两天就湿漉漉的，特别难受。” 裴钦栀把她的行李包也接了过来，姬黎主动伸手去提自己的书包，却被裴钦栀拒绝了：“待会儿再给你拿。” 姬黎笑着点头：“待会儿你要骑自行车载我。” 她提着要求，裴钦栀却不禁莞尔：“难不成我还敢指望你载我吗？” 姬黎学自行车是裴钦栀教的，他第一次撒手的时候，姬黎直接把他们两个人连同自行车都送沟里了，还好天气大热，沟里早就没水了。 第二次撒手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所以姬黎没有跟别人的自行车相撞，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树桩上。 第三次撒手的时候，他小心了小心，也没抵过姬黎的骚操作，也不知道姬黎是怎么操控的直行车，前轮直接就飞起来了。 还好他紧急脚刹，一边夺过了姬黎的车把手，两个人这才避免了第三次出糗。 如果不是姬黎再三坚持，估计他也不会同意让姬黎继续学下去——这妥妥的就是个马路杀手。 姬黎见他看低自己，顿时不服气了：“我现在的水平很高的，不信你待会试试，我绝对不会再出意外的。” “我相信。”裴钦栀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心里第一万次闪过——他的小姑娘就算是生气了也还是这么好看的想法，他伸手戳了戳姬黎鼓着的脸颊，“但哪有让我宝贝骑车送我回家的道理。” 姬黎傲娇地哼了哼，转眼又是心满意足，仿佛只要裴钦栀在她身边，所有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裴钦栀看着她，笑得柔和，眉眼更是温柔。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找姬黎算一算晚上翻围墙的事了。 路上，裴钦栀想到了几个月前小丫头的哭诉，嘴角忍不住又弯了起来：“原以为你胆大包天，没想到还会因为一个人回家害怕而哭起来。” 姬黎听他重提黑历史，环在他腰间的手顿时就使了坏，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他腰侧的肉：“你还提这件事情。” “现在还害怕吗。”裴钦栀闷笑了一声，戏谑地问道，“是在哪里开始哭的？” 姬黎声音高了起来：“你坏人，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自行车的速度不快，很快就被其他回家的同学赶上。 78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 姬黎跟经过的同学打招呼，就是不搭理裴钦栀，脑袋却慢慢地靠到了裴钦栀的背上。 不怕了。 怎么还会害怕。 别说现在是白天，就算是那天晚上一样无星无月的黑夜，只要裴钦栀在，她就不会害怕。 只是，这话她不会主动告诉裴钦栀，免得这厮嘚瑟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一天竟然那么脆弱。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那样的原因哭泣，简直就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只是那一刻的想法也很简单，她想要告诉裴钦栀，她害怕。 其他人都不算什么，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裴钦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冬天的风好像也不是太冷了。 半边脸颊靠在裴钦栀背上的姬黎这么想，呼气见飘荡出来的白雾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干净，好像还带着几分甜。 她抱着行李包和书包，轻轻哼起了裴钦栀教她的小调。 她这短短的十三载，裴钦栀的参与几近一半。 她下意识的依赖，下意识的亲近，全是不设防的单纯心思。 裴钦栀也不觉得骑着少女粉的自行车丢人，听着姬黎哼的小调，保持着速度，不到三十分钟就回到了大院。 大院里已经热闹了起来，男孩女孩见到他们就嘴甜地喊着哥哥姐姐，同龄人也会点头示意，大人们更是亲切地问询小辈吃饭了没有。 这一句堪称最好的问候，老少皆宜。 裴钦栀将自行车牵了进去，在墙边停下的空当，姬黎已经把东西扔到房间里又跑回来了。 她神神秘秘地从兜里抓出了一个东西，掰开裴钦栀的手塞了进去，眉眼弯弯。 裴钦栀被她的笑容感染，轻轻扬了扬眉。 硬硬的质感并不难猜出来是什么，他展开拳头，果然看到了一颗粉色的草莓糖落在掌心里。 姬黎这才从兜里拿出一根草莓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她炫耀一般地开口：“我今年才发现的一款糖果，特别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 裴钦栀撕开糖袋，糖果刚触及舌头的甜腻感顿时让他哭笑不得。 多少年了，他的宝贝乖乖还是喜欢这么甜的东西。 她大概不会知道，她身上都带着一股糖味——稍微靠近她一点就能够闻到她身上的甜了。 只是，那种清甜一点都不让人反感就对了。 裴钦栀想，也许不是不反感，而是让人甘之如饴。 “裴钦栀——”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疑似幸灾乐祸的男声，“阿姨问你大清早跑哪去了。” 姬黎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看着他们这边，笑得痞坏痞坏。 姬黎下意识往裴钦栀身边靠。 这人她不认识，干嘛对她笑成这个样子！ 裴钦栀也是皱起了眉头：“接乖乖去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我们乖乖怕生，你会吓到她的。” 老三：“……” 宝贝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老四，你这个没有兄弟情的家伙！ 老三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又不是怪蜀黍。” 78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 姬黎眨了眨眼睛：“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知道是裴钦栀的朋友，姬黎也大胆了起来，与裴钦栀如出一辙的腹黑瞬间让老三哑口无言。 裴钦栀低笑，紧接着就接收到了来自老三的讨伐：“别说，这气人劲儿的确像是你妹妹。” 姬黎又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胡说八道。”裴钦栀板着个脸，不太喜欢来自老三的评价：“乖乖怎么就气人了个，” “就是，”有人撑腰，而且撑腰的人还是姬黎最信赖的裴钦栀，她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乖乖说的都是实话。” 老三被他们两人一言一语，一唱一和气得险些怀疑人生，心肌梗塞。 但作为这里年龄最大的，老三没有那个脸面跟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瞟了一眼裴钦栀之后顺带着道：“阿姨让你准备准备吃饭了。” “知道了。” 果然，裴钦栀刚进门，裴夫人就念叨了两句，大概是在说他带着舍友回家，自己又跑出去的离谱事儿。 姬黎听不得别人呵斥裴钦栀，就算这个人是裴钦栀的母亲也一样，她从裴钦栀的身后探出头来，乖巧讨好：“阿姨，钦栀哥哥没有乱跑，他是去学校接我了。” 裴夫人伸手捏了一把她肉嘟嘟的小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要不是去接你，我才要好好问问他想要干什么。” 姬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又是下意识把脑袋缩了回去：“您别说他了。” 裴夫人高声扬起一个单音节，然后绕过裴钦栀捏了捏她脖子上的软肉：“还会心疼他了，舍不得我说他啊？” 这没有把姬黎当外人的语气倒是比她在自己家里的相处方式还要融洽几分。 姬黎倒是不怕她，吐了吐舌头，自觉地跑到厨房里给裴夫人帮忙端菜。 裴夫人看她咋咋呼呼的样子，拧着眉头喊着让她小心一点。 等她彻底进了厨房，她脸上就多了几分难言之色，看着裴钦栀，语气也不是太好：“乖乖家里又没人？” 裴钦栀闻言，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缓慢点了点头之后就看到自己母亲似乎是隐忍着怒气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平素温雅大方的贵夫人，此时言语间却多了几分粗鄙：“什么狗屁家长，合着小女儿是个宝，大女儿就是个草了？” 裴钦栀顾忌着厨房里的小丫头，对着自己母亲露出了个不太赞同的神色，缓缓摇头。 裴夫人没眼看下去，带着怒火上了餐桌，结果又被裴钦栀的舍友们给轻松逗乐了， 裴夫人给几人夹了菜，又重点关照了下裴钦栀，夹了一筷子姜丝给他。 裴钦栀看着碗里的姜丝，觉得自己的确是无辜得紧，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他却又一次为了裴夫人的怒火买单。 姬黎看出了他的无语，偷笑。 幸灾乐祸间，她感觉到小腿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蹭了过来，再看裴钦栀挤眉弄眼的模样，她笑得险些忘乎所以，但最后还是在裴钦栀的“威胁”下伸出筷子，从他碗里夹走了裴钦栀不吃的姜丝。 78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 裴钦栀讨厌姜，厌恶姜，简直是到了深痛恶绝的程度。 连一点点姜都不吃，平时就算是饭菜里面有姜，他也会敬而远之。 与之相反的是姬黎。 喜欢吃姜糖，喜欢喝姜汤，就连洗发水也偏爱带了姜成分的。 但说来奇怪，裴钦栀不等接受姜，却能够接受身上带着淡淡姜味的姬黎。 他把这理解为，姬黎身上的糖果香盖过了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姜味，所以，这味道也就变得没有太让人厌恶了。 姬黎刚把姜丝夹过去，就看到了裴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她手上一哆嗦，险些把姜丝给裴钦栀塞回去了。 好在，裴夫人也没有跟他们两个人一般计较的想法，转过头亲切地问老二老三两人的学习情况。 作为宿舍里，哦，不，应该说，作为班里成绩最靠后的两个人顿时萎了。 裴夫人却好像没有发现他们的窘迫，又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 姬黎憋笑憋得快要内伤了。 裴夫人果然是个护犊子的，刚刚不就是因为老二老三看到裴钦栀碗里有姜丝幸灾乐祸而没有丁点表示而换人开刀了吗？ 只可惜被问得差点儿钻进地里的两个人并没有通过裴夫人这温雅形象下看到她那腹黑的一面。 反而是老大，看着姬黎憋笑的小脸，若有所思。 一顿饭，中间出了几个小插曲，倒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饭后姬黎和裴钦栀两个人被留下来洗碗，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都觉得刚刚的场面太好笑了一些。 姬黎喜欢裴钦栀家里的氛围，尽管裴钦栀父亲常年出任务不在家，但是这个家里永远都不缺温馨。 不像她家里，尽管人不少，但却总让她有股被排斥的感觉。 今天，苏米和姬浙一又带着妹妹去外婆家了，不知道他们是不知道她今天考完试回家，还是明知道她会回家还放心地把她一个人留在大院里。 ——反正他们永远都不会紧张，觉得大院里她随便蹭个饭总是不会饿死的，再不济，自己煮个泡面也行。 姬黎突然的失落让正在洗盘子的裴钦栀发现了，他把目光落到姬黎手上半干不干的抹布上面，戏谑道：“你都快把盘子擦到可以化妆用了。” 他轻快的调侃让姬黎白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裴钦栀都快要把碗筷洗完了，她这个在后面跟着打下手给他擦干的任务却没有半点儿进展，脸上不由得一黯。 裴钦栀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待会带你出去玩，别想其他事情了，嗯？” 姬黎声音闷闷的，但兴致没有吃饭前高了。 裴钦栀跟她认识了这么多年，可以说，他比姬黎的亲生父亲还要了解她，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只是，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也是不好意思摆出过来人的身份强行扭转姬黎的心思。 毕竟，他们两家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他只想告诉姬黎，被忽视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会把她缺少的东西都给她补回来，不会让她比人少了什么。 78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7 但他又不敢说得太多，生怕姬黎这个小哭包下一刻就要以为自己被家里人抛弃了。 她喜欢胡思乱想，裴钦栀始终谨记。 只是这一次，姬黎的情绪比往日来得汹涌，裴钦栀从她手里接过盘子擦干的那一瞬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看着裴钦栀，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却能够让裴钦栀感受到她此刻浓烈的悲伤。 裴钦栀只觉得心口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住了一样，他伸手去擦姬黎的眼泪，但碰触到那泪水的时候，他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缩回了手。 姬黎无言地撞进他的怀里，无声之中透露出来的委屈和孤独让裴钦栀越发不知所措。 裴夫人原本在客厅里陪客人说话，等不到他们两个人出去也走过来看了一眼，结果看到这一幕，也沉默了。 没等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发觉，她又叹了口气，走回客厅，顺便拦住了想要过来找裴钦栀的老三。 姬黎出生到现在十三年了，过了年就是第十四年，她也算是见过了姬黎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疼的巅峰时期，可现在，她只觉得想笑。 她在这大院里面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一家能把大女儿委屈成这个样子的人家。 偏生，她没有立场指控，姬黎跟裴钦栀的关系再好，也只是邻居哥哥妹妹的关系，她这个当妈妈，当长辈的没有任何立场替姬黎出气。 只是看着姬黎那越来越内敛的脾气，越来越温和的模样，她心里又何尝没有一点儿想法呢。 老二看出来裴夫人的情况不太对劲，拉着她追问些裴钦栀的黑历史。 裴夫人想了想，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儿子的黑历史。 裴钦栀从小就懂事，聪明又听话，从来不用大人操心。 他的日子就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一样，按部就班，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一点都没有耽搁过。 那样小的孩子，对自己的控制好到难以想象，就连他们这些大人，有些时候都可能做不到。 直到裴钦栀五岁那年，大院里多了姬黎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至此，裴钦栀单调的两点一线生活才算是有所改变。 他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吃饭的时候还会跟她和裴正分享姬黎的趣事。 抱着姬黎能够让自家儿子更像一个正常儿童的想法，裴夫人对于裴钦栀给予姬黎的偏爱乐见其成。 时间久了，她也把姬黎当成了第二个孩子。 可以说，裴钦栀有的东西，姬黎也一定会有。 直到苏米来喊姬黎回家吃甜点，裴夫人才收回了思绪，不咸不淡地问了苏米一声：“才回家吗？” 苏米一愣，不太理解裴夫人的冷漠：“跟软软去了一趟外婆家，顺便在那边吃了才过来。” 姬黎也从餐厅出来，刚刚经过了裴钦栀的安慰，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但就算是这样，她眼眶也还是红着的。 看到苏米，她情绪又上来了，直接问她：“我今天回家，你们都不知道吗。” 苏米愣住，裴夫人也愣住。 她几乎没见过姬黎对家里人发脾气。 78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8 姬黎却不管她们的目光，将自己心里压着的委屈释放了出来：“我去上学你们不管我，放学你们不管我，开学的时候是钦栀哥哥送我过去的，我放假也是他接我回来的。 就连回家的第一顿饭都是在阿姨家里吃的，你们倒好，一家三口直接到外婆家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当女儿了。” 姬黎这个身体泪腺发达，又是真正戳到了痛处，一下子眼睛止都止不住。 苏米却是好久没有见到她哭了。 上一次姬黎哭还是开学那天晚上害怕走夜路，只是那时候不像现在，所有的委屈都冲着她来。 她下意识想要解释：“妈妈不知道你今天放假。”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别说是姬黎了，就是裴夫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毛：“孩子回家是大事，你跟孩子爸爸怎么都……”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姬黎更是冷笑了一声：“我又没有瞒着你们，前天晚上打电话回家，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要放假的事情了吗。” 苏米被问住，努力回忆了下，发现还真有这段记忆。 姬黎似乎跟他们提到了放假的安排，只是软软当时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得不轻，她跟姬浙一也被吓得够呛，没注意到姬黎到底是说了什么。 后来哄得软软安静了下来，才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 考虑到学校那边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他们也没有再打一个电话过去。 她看着姬黎，似乎是遮羞一般企图让姬黎冷静下来，姬黎才不想这么简单将这件事情揭过去，又追问了苏米几遍，他们眼里是不是只有妹妹。 苏米被问懵了。 姬黎的肩膀也被一只大手按住，裴钦栀抽了桌上的湿巾给她擦脸：“开什么玩笑呢，哥哥眼里只有你。” 说着，他给苏米使了个眼神。 姬黎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跟苏米对话，不然按照两个人之间的脾气，一旦发生了什么矛盾，那就是再难跨越的鸿沟，两个人之间也会一直存在着嫌隙。 他不想让姬黎后悔，至于对苏米的尊重，也只不过是来自于对姬黎的爱屋及乌。 苏米果真退了出去，姬黎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和了下去。 等到她冷静下来，就发现，裴夫人正微微弯着腰把她按在怀里哄。 裴钦栀被她赶到了一边。 她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裴夫人却一遍又一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跟她说：“好孩子，阿姨跟你钦栀哥哥都更喜欢你。” 裴钦栀接收到姬黎询问的视线，瞬间哭笑不得，臭丫头，他是怎么对她的，她心里还有疑问吗。 他刻意唱了反调：“才不是这样的。” 姬黎小手捏成了拳头，他这才像是奸计得逞的反派，微微勾起唇角坏笑：“哥哥是只喜欢我们乖乖。” 冷不丁听到来自于裴钦栀的柔情攻击，三个室友交换了一下眼神，被冲击得险些当场去世！ 这话要是让学校里的其他人听见了，裴钦栀高冷的形象估计就崩了！ 姬黎看着他，没有说话，小嘴抿了抿。 78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9 裴钦栀哎了一声，上前去轻轻揉她脑袋，顺便不动声色地把她从裴夫人的怀里拎了出来：“行了，乖乖交给我就行了，妈你不是还要跟人去打牌吗，时间快到了。” 裴夫人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瞬间也慌了：“你这孩子也不早点说，待会儿祈夫人她们又要说我是个鸽子精了。” 姬黎眼神似有怨念——您刚刚不才说了喜欢我吗，转眼就把我丢下了？ 我还比不过您的牌局了？ 裴钦栀看得懂她的控诉，刚刚揉过她脑袋的手又转移到了她耳垂，小声跟她咬耳朵：“乖乖是哥哥的小甜甜，让阿姨跟她的牌局过去吧。” 裴钦栀哄姬黎有一套，很快就把姬黎给安抚好了——十年如一日的强大。 不管苏米那边是什么情况，裴钦栀带着她出去的时候，姬黎已经跟其他人有说有笑的了。 她的脸上冷漠化开，只剩下独属于少女的天真和浪漫，一眼看去，脸上那丰富胶原蛋白带来的年轻感觉让人极容易生出好感来。 实际上，刚刚吃饭的时候，裴钦栀的那些舍友们就表现出了对姬黎的好感，只是当时裴夫人在场，加上他们误会了这是裴钦栀的亲妹妹，所以并不敢过多调侃。 现在知道了裴钦栀也只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邻家哥哥之后，调侃姬黎的多了起来，还有人跟姬黎说，会慢点成长，想跟她一起成熟。 当然了，放出这话的男生下一秒就被裴钦栀给踢开了。 以至于，他这一下午看到裴钦栀黑脸的时候心里都是挺虚的。 明明——明明感觉自己也没有做出什么！ 裴钦栀这邻家哥哥的占有欲也未免太过于可怕了些吧！ 裴钦栀阴森森的目光却没有影响到姬黎。 他们去了不远的一座小山，小山上有一座尼姑庵，尼姑庵上有不少游客，姬黎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她不信神佛，这一生只信两个人。 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就是裴钦栀。 但是裴钦栀的室友们好像对这挺有感兴趣的。 老三甚至还在庵里拜了几拜，然后又留下了点香水钱。 但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阿姨大妈们，姬黎心里只有浓浓的违和感。 还没有，等她把这一句话告诉裴钦栀，眼前就突然撞进了一个人。 却是姬黎这学期的英语老师。 看到姬黎旁边的男生时，英语老师的目光顿时就直了起来。 姬黎看清楚她目光落在谁身上时，顿时浮现出了浓浓的不悦。 凭心而言，英语老师长得并不赖，但是在姬黎眼里，却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裴钦栀的，但是要问有谁能够配得上裴钦栀，她却又说不出来，或许在姬黎的心里，没有人能够配得上裴钦栀。 “您怎么也会在这里。”姬黎语气并不是太亲近，虽然不是劝退的态度，但也能够让人知道，她无意亲近。 但平时挺精明的英语老师，现在却好像是看不清她的眼神一样，甚至还算得上是不太识相的直勾勾盯着裴钦栀：“这是你哥哥吗？” 79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0 姬黎不喜欢她明明看上了裴钦栀，却还要拿她做幌子的态度，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堪称长辈的人物，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之前没有听说过，你哥哥长得这么帅。”英语老师仿佛担心别人看不出来她的企图一样，眼神有多露骨就有多露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平时在学校为人师表矜持的模样。 姬黎只觉得一阵反胃。 平时，她还没有表现出对这个老师的反感。 但是现在恼怒的她，却想指着她，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 裴钦栀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染指的。 她实在是不喜欢看到这样的目光，只是，裴钦栀喜欢管教她，如果她对英语老师不礼貌的话，他一定会说自己的。 姬黎不想被裴钦栀说，只能模棱两可地嗯嗯了两声。 但老三好像是没有看到两个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杀机四伏”，硬生生凑了上来问英语老师：“那您觉得我怎么样？我帅吗。” 英语老师被逗乐，对于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男孩子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善意：“当然了，你也很帅，但是我更喜欢这一位……”说着，她的目光又自然而然落到了裴钦栀的身上。 裴钦栀几乎是在同时就感觉到了来自于姬黎的威胁性的目光。 求生欲极高的他立马选择了摇头：“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生人勿近的态度，很快就跟她划清了界限。 裴钦栀这才感觉到来自于某个小姑娘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下去，但那双若有若无打量的眼睛，还是没有死心地离开他。 英语老师：“……” 裴钦栀给了老三一个眼神，老三立马识相的不撩拨了。 说真的，在宿舍四个人里面，裴钦栀年纪虽然是最小的，但是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却是最强的。 很多时候只要他一个眼神，宿舍立马就能够安静的下来，当然了，他们觉得这也不是他们在怕他，而是来源于对他的尊重，来源于他们对于强者的尊重。 裴钦栀在他们的眼里自然就是这样的强者。 英语老师被下了面子，脸上很是挂不住，但实际上，裴钦栀也的确是不喜欢有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姬黎的英语老师的话，说不定他早就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总算走人了。 她之所以能够站着跟他说这么多的话，还是因为他不想让小姑娘就这么得罪了自己的英语老师。 要不是担心姬黎以后的校园生活，被这个英语老师下了绊子，他才不会有这么多的耐心。 但就算是这样，英语老师的目光还是变得不善。 姬黎扯了扯裴钦栀的袖子。 老三立马若无其事的挡住了英语老师的目光。 他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英语老师根本就不适合跟他们开这样的玩笑——因为人家的注意力全在他们的冰山大帅哥裴钦栀身上。 就算他们再怎么转移话题，某些人也还是要自取其辱。 姬黎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英语老师，现在是更加的不喜欢了。 79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1 只不过，姬黎的英语老师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排斥了，笑眯眯看着裴钦栀，仍然不太死心——只是她就算是笑咪咪的那副模样，也不太友善。 姬黎小声的告诉裴钦栀：“我们班里的女生都不太喜欢这个英语老师，她很奇怪，每一次都要针对我们班里的女生，明明说话的是那帮男生，但是她永远都只呵斥女生，男生在她的课堂上打闹的，她从来都没有管过，反而还会怪我们影响课堂。 但是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有的同学想问她问题，她却很不耐烦的说自己有事。后来我们再有问题就不会再找她了。” 姬黎的声音越说越大，越来越气愤。 还好英语老师的注意力被老三吸引了过去，不然就姬黎现在的音量估计也能让英语老师清楚地听见，开学之后让姬黎喝上一壶。 “但是男生问他问题的时候，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夸那些男生积极学习，还要贬低我们。 有些时候明明他们没有问题，她也一定要坐在他们旁边，好奇怪一个女的。” 姬黎说完之后就看到裴钦栀的目光都变了，但是又不是她想象中的鄙夷——甚至说他们都没有达成同一阵容——裴钦栀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英语老师身上，反而是觉得她现在告状的模样甚是可爱。 “你知不知道你再说大声一点，她听清楚了回到学校之后会怎么对付你？”裴钦栀也小小声的道，但还是挺戏谑的，姬黎反应过来他是在嘲笑自己，顿时也恼了。 姬黎伸手狠狠的拧了下他的胳膊，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恼羞成怒：“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裴钦栀憋笑：“怎么可能。” 但是原谅他真的没有见过这样奇葩的老师。 他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 姬黎以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老师。 但是以前，姬黎学习成绩好，跟她又是井水不犯河水了，所以没有觉得她有那么碍眼，但是现在她看上了自己的哥哥——姬黎觉得有必要给裴钦栀避雷。 但是她心里那股酸溜溜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了出来，又在哪里发酵的。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裴钦栀，生怕他的注意力被人抢走了。 英语老师被搭讪完了又来跟裴钦栀要联系方式，美其名曰是想要分享一下姬黎的校园生活。 姬黎背着她做出了作呕的模样。 下一秒，裴钦栀嘴里冒出来的话，却让她由衷地露出了微笑。 “抱歉，我没有手机。”裴钦栀一本正经道，谁看了他的这张认真的脸都想不出来他是在撒谎，但是事实往往与表面上看到的相悖。 姬黎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引得所有人都在看她之后，她才连连推手：“我没事，没事，我刚刚看到有一个好奇怪的香客！那你们接着聊吧。” “那留一下你的q号也可以呀，回去之后我可以加你。” 裴钦栀又是一本正经：“我不玩这些年轻人的东西。” 姬黎又笑了，老三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79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2 裴钦栀抗拒的模样，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但偏偏还是有些人不长眼。 裴钦栀的拒绝没被英语老师放在眼里，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不给这面子的男生，这让她有一种被挑战了的感觉。 他不相信有人能够抗拒她的魅力，毕竟她的美貌在这小镇里也是有名的。 这小镇十八乡，若是提醒貌美的老师，她绝对是第一个被提起的。 不过就是表面上装着而已，还真的有人能够无视她吗？ 她自诩貌美，自然也就不知道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太对劲了。 姬黎心里好气呀，可还是要保持着微笑。 这算哪门子的英语老师。 如果不是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尊师重道，姬黎现在一定狠狠的指着这个女人的鼻子让她滚蛋了，没看出来裴钦栀已经不耐烦了吗？ 姬黎自己都不舍得为难的人，现在居然被人拦住为难了。 这样，她心里怎么止得住这口气？ ——好想在没人的时候给这个女的套麻袋。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瞬间，一闪而过之后，就再也找不到踪影。 英语老师又问他：“不会吧，那你平时是怎么跟你妹妹联系的？” 裴钦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些就算是再撑得住场子的人也忍不住发笑了。 老大笑得险些背过气去，终于是开口提点了一句：“我说这位老师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这是不待见你吗？” 这句话，姬黎不能说，裴钦栀也不合适说，但是作为局外人的老大说来却是刚刚好。 “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羞愧的跑掉了。” “那你有女朋友吗？”英语老师突然之间反问了他这样一句。 老大愣了愣，然后还是诚实的说道：“没有啊，怎么了吗？”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会没有女朋友的原因。”英语老师一本正经道，貌似在提点他，“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那就不要管那么多，也不要管别人的目光，直接上去，不要等到错过了才后悔莫及。” 老大惊呆了。 老二也惊呆了。 老三都不敢说话了。 姬黎彻底傻眼。 裴钦栀：“……” 英语老师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傻了的模样，甚是满足：“我现在也只不过是追求我的幸福而已，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老大默默开口：“啊，你现在撑不撑啊？” “你们想要去吃饭了吗？是这是在邀请我一起过去吗？”英语老师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目光落在了没有说话的裴钦栀身上。 裴钦栀：“……” 老大忍着笑：“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英语老师反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老大笑得见眉不见眼：“我的意思是想告诉你毒鸡汤不要乱喝，很容易撑死了。” 英语老师的脸瞬间就红了，红了之后又黑了，黑了之后还青了，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你懂什么，你既然不懂，你就不要乱开口，影响别人的事情。” 老大被骂得傻眼了！ 这个女人好生理直气壮。 79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3 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奇奇怪怪的人，亏她还是老师呢，也不怕误人子弟。 老大腹诽着，感慨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刚刚被老四那么下面子的英语老师那样子都没有生气，他不过是说一句她毒鸡汤喝多了，她直接就炸了。 难道他这话说错了，还是太过分了？ 老大陷入了为难之中。 裴钦栀那边礼貌而不失疏离地跟英语老师告辞，顺便阻断了她看向姬黎的目光。 直到英语老师离开之后，他才问姬黎：“怕不怕过段时间她为难你？” 姬黎也是同样的傲气：“我怕她干什么，她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给班主任听，再不济我还可以去教育局告她，反正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姬黎很满意裴钦栀的态度：“你今天的表现很好，给你加10分。” 裴钦栀低低笑道：“我不是早就已经满分了吗。” 姬黎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中考的时候还有附加题呢，你的附加分不要了吗？” 裴钦栀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如果开学的时候她真的为难你了，直接打电话给我。” 这柔情似水的模样让旁边三个单身狗吃撑了，纷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目光。 姬黎却不以为然：“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只会跟你告状的人吗。” 裴钦栀：“……”难道刚刚那个说要告到教育局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姬黎：“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到我头上来的。” 这一点裴钦栀倒是不担心，姬黎是他带大的，她的脾气如何他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会有察觉了的意外，姬黎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如果真的跟她那不着调的英语老师节日愁，那往后的日子可不是多愉快的事情。 裴钦栀开始琢磨，要不要提前帮姬黎举报了？ 想了想他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虽然这英语老师在跟他们相处上表现的是挺不低调的，但她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目前没有。 他如果直接去举报了，没有证据，不仅影响了人家的工作，说出去对姬黎的名声也不好。 姬黎刚刚得意完，就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整个人就变得低落了起来：“你说我们只不过是想好好玩一玩，怎么也能遇到不开心的事。” 裴钦栀叹气，给她把帽子戴好，她顺便将手放进了他的衣袋里。 她今天带的是一个毛茸茸兔子的帽子，洁白的绒毛衬得她小脸无比柔和，无辜。 同样无害，特别是撅着嘴抱怨的时候，更显灵动。 裴钦栀后背微微一僵。 但随即若无其事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臂：“你自己没有袋子吗。” “你的口袋舒服一点嘛！暖和！”姬黎理直气壮，非但没有把那只手抽出来，也反而把另一只手也给放进去。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姬黎小声抱怨。” 裴钦栀差点被气笑，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她的脑瓜子。 79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4 姬黎被几个哥哥围着，脸上笑容倒是止不住，刚刚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嘴巴甜，所以其他人也愿意哄她，气氛倒是比刚刚那个英语老师还没有出现之前还要融洽几分。 山上其实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姬黎要不是因为他们早就离开了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但就算是她有心陪着，小孩子的无聊也还是藏不住，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的无精打采，裴钦栀随即提议下山。 但是没有想到跟他们在山上时还无精打采的姬黎，下了山便在山脚处的临时摊档跑了起来，于是，半个下午几个人就吃了不少的特产。 到了晚上的时候，反而说吃不下了。 裴钦栀一脸早就料到会这样的表情，一边埋怨地看向了老大他们。 他这阴森森的目光，瞬间让老大他们的鸡皮疙瘩都长了出来。 一边无辜地转开了视线，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这又不是我们怂恿姬黎去吃零食的，人家刚刚买零食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你自己分明很乐意，直接就去给人家付钱了。 现在人家说吃不下饭了，你摆脸色给他们看干嘛？ 姬黎很久没有这么玩过，虽然是吃零食吃得小肚子撑撑的，却也还是不想那么早就回家。 “要不我们去吃馄饨吧。”姬黎提议。 “你这肚子还能吃得下东西吗。”裴钦栀哭笑不得。 “我吃不下了，难道你们也吃不下吗？”姬黎撇嘴，“你们都没有吃晚饭。刚刚也只有我一个人在吃零食。” 裴钦栀用手捏着她的鼻子，眉眼中尽是无奈：“你还知道你刚刚一直在吃零食，我都跟你说了，再吃下去，今晚就吃不了饭了。” 姬黎再次撇嘴：“谁说我吃不下饭了，等一下你点馄饨的时候点份大的，我吃你两口不行吗？” 裴钦栀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放弃了说教。 姬黎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再次引得其他三人傻眼。 老三：“……我记得，裴钦栀好像是有洁癖吧。” 老二：“你看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有洁癖的人？” 老大：“呵呵……你们这样的居然也敢指望跟人家乖乖相提并论？” 老三：“……”？ 老二：“您这是有几个意思啊？指桑骂槐是不是？” 老大否认：“别冤枉我啊，我这可不是指桑骂槐，我这是明明白白，确确实实的告诉你们，你们就是比不上人家乖乖。居然敢跟人家乖乖比，人家乖乖是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家是宝贝你们就是草。 还问他有没有洁癖，你们心里没有点数吗？ 你们跟人家能比吗？就算对你们有洁癖，这个子乖乖也不可能有啊！” 老大原本是想要挤兑裴钦栀，没想到，自己的挤兑却没有让裴钦栀多一分羞愧，也没有让姬黎不好意思。 当事人一个双眼晶亮，兴致盎然地问道：“钦栀哥哥，你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宝贝了吗？” 裴钦栀：“……嗯！”虽然看起来不情不愿的，但是他的嘴角却化开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79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5 老大，老二老三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这傲娇的样子还是他们印象中的裴钦栀吗？ 不，绝对不是的，他们宁愿相信裴钦栀被人夺舍了，也不想承认就是在他们宿舍里就会用冷冰冰话语让人退避三舍的老四！ 你看他笑得春心荡漾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时的一分矜持！ 老大顿时就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再看姬黎那可爱小脸的时候，他又必须承认——如果他家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妹，那他也肯定会宠着她，惯着她的——他绝对会比裴钦栀做得更好。 只是很可惜，造化弄人，他并没有妹妹。 老二说：“我感觉我的牙齿被酸掉了。” 老三说：“我感觉我应该是吃不了什么馄饨了。” 老大又呵呵：“反正人家有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感受，只想着乖乖能不能吃饭而已。” 姬黎又被点名，脸上的笑容更大：“这样说，是不是只有我在钦栀哥哥心里有位置，你们都不算什么？” 老二老三沉默了，妹子啊，你要不要这么耿直，就算这是真话也不必要当着他们三个的面说出来，这样他们有多伤心，有多难堪啊。 突然觉得下午出门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三个男生都沉默了，特别是刚刚还想要让两人难为情的老大，心里的苦水更是被打翻了一地。 他觉得他有必要说回自己刚刚的那个想法，如果他有这样一个妹妹的话，那他估计要气得天天打人！ 是的，裴钦栀脾气还是好！他愿意把宿舍里脾气第一好的称号让给裴钦栀。 他语重心长地开口：“不，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不算什么”！ 开玩笑，难道他是不要面子的吗？ 裴钦栀看着他，突然变得语重心长地开口：“你说的对，你们三个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我照顾乖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老三心口中了一箭。 老二心口中了一箭。 老大心口也中了一箭 什么叫做他们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 “好歹说，来者是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客人的吗？” 裴钦栀耿直开口：“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邀请你们过来。”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姬黎，还嫌不够，怎么还会想要带着几个拖油瓶。 这不仅仅分了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还分了他给姬黎的精力，难道他还要很欢迎吗？ 老二：“……”你是几个意思啊？ 老三：“……”老四，你是不是想要打架！ 老大已经在风中凌乱：“这样说你就不欢迎我们咯？” 姬黎看着裴钦栀点头，还是忍不住扯了扯裴钦栀的袖子：“哥哥你给他们留一点面子吧。” 裴钦栀听他家小姑娘的话，微微弯下腰对她笑笑：“那就听你的。” 老大悲愤开口：“我们决定了！我们要在你家待够一个寒假！”谁让你这么不尊重人的！他们偏偏要出现在你的面前，碍你的眼，破坏你的好事！ 老二老三纷纷点头，一脸控诉。 79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6 对于他们这个天真的想法，裴钦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反正他家又不是没有房间，又不是养不起几个闲人。 而且如果他们待的时间够长的话，他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找姬黎出去玩，这样也有人陪他母亲说话。 论段位，宿舍几个哥们当然是比不过裴钦栀的。 倒是姬黎，她被他们之间的友情给逗得不停发笑，眉眼间仿佛溢出了柔和的光。 像极了和煦的阳光。 几个人斗着嘴，很快就到了姬黎以前跟裴钦栀经常到的一家馄饨店里。 老板娘在喂孩子喝奶。 老板忙着上菜，只是虚虚的给他们指了一个位置，然后就又跑进厨房里了。 小店很小，也就放着七八张桌子，他们这张桌子在最靠近厨房的地方，是两张小桌子拼起来的，油烟挺重。 好在，几个人都没有那么挑剔，但也适应得来。 裴钦栀抽了纸巾，先把姬黎那边桌子给擦干净了，这才顺手把其他人的位置也给扫了一下，不过态度敷衍，一点都没有之前的认真。 老大看着他手里纸巾扔进垃圾桶，心里瞬间又不平衡了，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口，裴钦栀就好像是清楚他想要说什么一样，直接开口道：“还等着我伺候你们吗？” 以前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的确是没有被裴钦栀伺候过，但是他们这不是以为能沾姬黎的光吗？谁知道裴钦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谁知道他还是这么不给人面子！难道他就不想尽一下地主之谊吗！ 不，裴钦栀不想。 裴钦栀表示，地主之谊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想过要好好照顾这几个人。 刚刚的举动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们又不是乖乖，也不是他的宝贝！他能记得把他们一起带过来吃饭就是个绝世大好人了！ 按照他的想法，他是想直接把姬黎送回去，让她早点休息的，都考了几天试了。 小孩子估计也累的很。 老三早就习惯了裴钦栀有异性没人性的一面，老老实实地用纸巾擦了一遍自己的位置，反应过来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无辜耸肩，顺便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哎呀，真不巧，那你们就自己动手擦桌子吧。” 老二：“……”你这家伙，好的不学学坏的，居然学了裴钦栀这一点。 老大沉默了，他觉得他宿舍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他想回家了！ 裴钦栀嗤笑，笑得他们莫名其妙，只有姬黎知道，她刚刚伸手戳了一下裴钦栀的腰。 正在她们点单的时候，门口突然走进来一行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数不比他们少，吆五喝六，神情张扬，一开口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不屑：“不是吧，这就是你们这里最好的馄饨店了啊？” “怎么看起来破破旧旧的。” 正在喂奶的老板娘抬起了头来，被生活打磨得圆滑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姬黎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 下一秒，她的手被裴钦栀按住，裴钦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开口。 79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7 裴钦栀不是怕事，他只是觉得，这班少年未必就是恶意。 他在大一的时候曾经给不少帝都的中学生辅导过作业，也清楚地意识到，像他这样沉稳的，终究只是少数，大部分少年在这个年龄是张扬的，一点都不加收敛的。 如今，这群少年让他想到的就是帝都中的中学生们，张扬热血，嘴巴不饶人，但未必有多少恶意。 姬黎如果真上去了，也占不了理，估计老板娘还会抱怨她坏了自己的生意。 姬黎被拦下来，看起来还有几分怨念，嘀嘀咕咕了两声，最终还是屈服于裴钦栀的目光下。 但是有些时候平静不是裴钦栀想要就会有的，小店毕竟是位置有限，那群明显是出来游玩的少年们很快就打上了他们桌子的注意。 姬黎看到他们几个人嘀嘀咕咕之后，也派出来一个代表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但听他开口还是个挺有礼貌的小伙：“你好，请问方便拼一下桌吗？我们那边人数有点多，看你们这里还有两个空位。” 如果他态度再嚣张一点，别说是姬黎，就算裴钦栀他们，他们也会直接拒绝的，但他此时的态度如此友好，加上他有理有据，直接拒绝也难免不好意思。 姬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裴钦栀便跟她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在了里面。 被派过来的少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在刚刚走近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压力，这种感觉是在他老爸那里才会感觉到的。 只是他老爸都多少年的老狐狸了，眼前这个男人可能也只是比他大了几岁而已。 回了原来的队伍里，他指了指裴钦栀他们这边的方向，意思大概是他们同意了。 于是就有两个男生起身，跟着他一起走了过来。 姬黎认出来那就是刚刚在抱怨这小店脏乱的人。 姬黎撇撇嘴，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嘴巴就被裴钦栀捂住了。 裴钦栀用眼神示意她吃自己的东西。 姬黎就用牙齿咬了咬他的手心，老板都还没把馄饨端上来，她吃什么啊。 裴钦栀斜睨了她一眼，接过了老板手上的馄饨碗。 这不就是来了吗？ 姬黎嘟囔着嘴：“你也管得太严了吧。”一边说，她一边往馄饨里面加辣椒。 裴钦栀的饮食习惯跟她不一样，她喜欢重口味一点的，重盐重辣，而裴钦栀却不一样，他喜欢清淡的。 裴钦栀叹了口气：“可以了。” 姬黎又加了半勺：“待会这些你都要吃完。” 无理取闹的模样真是让裴钦栀哭笑不得，但看着姬黎的勺子往红得吓人的汤里伸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吃得了这么辣吗？别等会闹肚子了。” “我肯定是可以的，你的话我就不知道了。”姬黎再次理所当然道，哼哼了两声，第一勺舀出来的汤就要就要往裴钦栀的嘴里送。 老大：“……”打个赌，他会把这个喝进去的。 老二：“……”不用打赌，虽然他平时不吃辣，但这汤起码是他家乖乖给他的。 79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8 老三：“……”那我就来做个总结吧，别说是辣汤了，就算是s，他估计都会吃吧。 老大：“……”口区！ 老二：“……”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重口的人。 老三：“……”说的好像你们不是这么想的一样。 裴钦栀无奈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开了嘴。 虽然一脸嫌弃，但他的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但，他实在是太低估了姬黎心狠手辣的程度。 那一勺热热的辣汤进了嘴巴之后瞬间让他皱起了眉头，等到进到肚子里了，更是带起来了翻山倒海的感觉。 裴钦栀：“我让老板重新给你上一份吧，这个你就别吃了。” “为什么不吃？不要这么浪费粮食！”姬黎斩钉截铁地反驳。 “太辣了。” 老大默默的往自己碗里添辣椒油。 老二幽幽地来了一句：“就算你加再多的辣椒油，人家也不会理你的。你还以为他会帮你换一份吗？” 老三：“简单来说，你这就是痴人说梦。” 老大：“我啥都没有说，你怎么那么会呢。”还会猜他的心思了？ 他有说话吗，用得着他们在那里唧唧歪歪评判？ 用得着他们当知心朋友？ 他呸！ 他用不着，他谢谢他们了！ 只是，他们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旁边拼桌过来的年轻人突然开口了：“这么辣，你也不怕辣**吗。” 姬黎：“……”突然感觉有被冒犯到。 裴钦栀：“……”小小年纪，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少年又道：“你是想要用一早上的时间跟厕所做挣扎吗？” 姬黎：“……我跟你好像也不是很熟吧。”大哥他现在还在吃饭好不好？你说这种恶心的话，岂不是要让她吃不下饭。 姬黎泪流满面，看着那红油油的汤和馄饨，她真是恨死了这个开口的人。 裴钦栀把她的碗给拎到了旁边：“听话，再点一份。” “再点一份馄饨吗？可是今天的量已经卖完了？”老板突然出来，指了指少年他们那一桌子，“刚刚最后一份都卖给他们了。” 说着，帮工端出来了好几十份馄饨。 姬黎：“……”这不仅仅说话冒犯人，这胃口也挺冒犯人的。 “你们可真的是够能吃的。”姬黎嘀咕道，然后又看向了裴钦栀，大意是，反正最后的馄饨也卖完了，我们将就将就吃这碗辣辣的呗。 少年刚刚被他怼了一下，心里火气正大呢，哼哼了两声：“我跟你好像也不是很熟吧，我能吃不能吃跟你有什么关系。” 姬黎：“……”行，是个狼人，她惹不起，躲得起。 然而她选择了沉默之后，少年仿佛还是不太满意，硬生生给凑了过来：“不过说真的，如果你求一下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说服他们分一碗给你。” 说完之后，他就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冰冰阴森森的。 这种巨大的压力让他忍不住回头，结果这一回头就撞进了裴钦栀深不见底的眼里。 裴钦栀对着他冷笑的模样像极了刚刚罚他抄完整个课本的班主任。 79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29 少年满头大汗，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哪句话说错引得他如此表现。 裴钦栀冷笑，并不做解释，然后老三还没有来得及动的馄饨就被换了过去：“你吃这个。” 老三：“……”开什么玩笑，乖乖不怕被辣**，他怕好吗？ 他一个大男人不想用美好的一个早上早上都去跟厕所做斗争。 老二面前的馄饨也变成了红色的，他一看罪魁祸首，老三正无辜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求道：“好哥哥，我实在是吃不下辣椒，这个给你。” 老二：“刚刚我已经吃了一口了。” 老三：“没关系啊，反正你那一碗老四也喝了一口汤了。” 老二：“所以你这是在打消我跟你交换的念头吗？” 老三连忙摇头，怎么可能，这一碗辣椒吃下去，估计他都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今天晚上就够他上蹿下跳了。 于是乎，机灵的他拿起里面的勺子舔了一口，然后又放到汤里搅了搅。 老二：“……”口区！ 老三：“嘿嘿嘿！” 老二还没有开口抨击老三，老大就已经开口了：“我说你恶不恶心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做合理争取自己的利益。” 姬黎：“你的室友都挺有意思的，哥哥。” 裴钦栀：“……”他也因为他们的打岔而忘记了刚刚开口的少年了。 然而逃过一劫的少年并没有就此住手，反而强行凑上去刷了个存在：“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也挺有意思的。” 姬黎：“……”钦栀哥哥你别拉着她，她想要打人，她感觉自己又被冒犯了，这一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姬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无措加茫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直到旁边的好友终于是看不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满脸的无语：“你还吃不吃饭了。” 少年表情更加无辜：“吃，但是，她为什么要瞪我。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回应他的是好友直接举起来的勺子，那一大勺子里放了两个三个小馄饨，直接就塞进了不停说话的少年嘴里。 馄饨是烫的，少年瞬间就跳了起来，跑到小冰箱里拿饮料，只是他也不舍得吐掉嘴里的馄饨——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忘记了。 好友：“……”这蠢货，真的是越来越没脸看了。 谁知道这“蠢货”还看不懂形式，喝了一口饮料之后又屁颠屁颠的滚了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站在我这一边。” 少年好友：“……”请问你是对我的举动有什么误解吗？ 少年喋喋不休：“只要你跟我道歉，我就把我这一份让给你。” 姬黎嗤笑：“我凭什么跟你道歉。” 少年：“你刚刚瞪我了，难道不应该跟我道歉吗。” “你还看我了呢，我说什么了吗。”裴钦栀都拦不住暴动的姬黎。 少年：“那也是你先看我的。” 姬黎：“那我还挺厉害的，我能一边看你一边瞪你吗？” 少年：“你一只眼睛看我，一只眼睛瞪我做不到吗？” 姬黎：“……神经病！” 少年好友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馄饨，行了，别丢人了。 80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0 要问裴钦栀现在的感受，那就是——面前这碍眼的小孩到底是哪一家的？赶紧来一个大人把他带回去吧。 裴钦栀不耐烦的伸手拍了拍姬黎的脑袋：“你跟他说什么话？吃你的东西去。” 姬黎无辜眨眼：“哥哥你是饿昏头了吗？我们哪里还有东西吃。” 少年：“你好可怜啊！”好一个意味深长，语调绵绵。 裴钦栀不去看她，手指微微曲起来敲了敲老三的碗：“不是已经给你换了一碗了吗。” “那你倒是吃啊。”姬黎觉得莫名其妙，“我刚才都说了我不饿。” 老三跟老二悄悄嘀咕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感觉，我竟然觉得老四好像在吃醋。” 老二：“什么叫做好像，他根本就是在吃醋，他这个妹控，该死的妹控，连其他人跟妹妹说一句话都不行，呵男人。我算是看透他了。” 老大小声的说了一句公道话：“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妹妹在跟其他人打情骂俏，哥哥当然看不过去。” 老三：“这是打情骂俏？” 老二：“这是打情骂俏？老大你是瞎了眼了？” 老大：“我感觉我被冒犯的挺厉害的。你们两个才是瞎了眼的，没点眼力见。” 老二老三都没有想到，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少年明亮的大眼睛落在姬黎身上没有离开，姬黎也好像是跟他对上了，用手撑着下巴，与他对视。 少年终究还是扛不住心里想跟姬黎说话的欲望：“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去端一碗给你吧。” 裴钦栀刚刚才拿起勺子的手就是一顿。 姬黎好笑道：“你以为我什么人的东西都吃吗。” 裴钦栀的动作这才恢复了正常。 少年：“你以为我什么人都给吗？” 裴钦栀的手又顿住了，他冷漠地看了少年一眼，却发现刚刚被他看得收敛不少，小心翼翼的少年突然不怂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目光都停留在姬黎的身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旁边有什么危险蠢蠢欲动。 裴钦栀突然有种无力感，明明将姬黎跟他们隔开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她跟人交战。 “我跟你又不熟，就算你拿过来了，我也不会吃的。”姬黎很是不给面子。 裴钦栀心满意足了。 他舀了一小个馄饨送到姬黎的嘴边。 姬黎配合地张大了嘴巴：“啊呜——真香～” 少年气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啊！” 姬黎朝他做鬼脸：“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少年更生气了，郁闷，原本想吃两碗馄饨，现在一口都吃不下了，他直直地看着姬黎。 裴钦栀不太赞成地看着姬黎，丝毫不知道对面的三个舍友再度对他做出了评估。 老大：“我觉得以后当老四的女朋友的一定很辛苦。” “我也觉得他这占有欲……有点太强了。”老二客观评价。 “但是我看人家乖乖还是挺享受的。” 老三拍板，一脸乐观：“反正这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你们管那么多干嘛。” 老大老二对视——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80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1 姬黎一行人吃完馄饨回家的时候，与姬黎搭讪的少年突然推开碗追了出来。 “哎！你等等！” 姬黎听到他呼喊的时候回头，结果就看到他手里的手机快要怼到她脸上来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少年便扭扭捏捏避开了她的打量，像是心不甘情不愿被逼着过来的一样：“加个联系方式呗。” “为什么？” “没有。”裴钦栀把姬黎给揽了过去，直接揽着她转了身不去看他。 “注意脚下，别摔跤了。”裴钦栀淡淡开口，像是单纯又友善的提醒，只是他目光扫过少年时，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姬黎忙着跟裴钦栀斗嘴，觉得他在看不起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突然黯淡下来的脸。 “我们还会再见的——”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少年提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姬黎刚想回头，手就被裴钦栀牵住，他笑着道：“你是想要走到坑里去吗？” 姬黎撇嘴，重重地用手心夹着他的指节，傲娇又不失可爱的开口：“你才走到坑里去，大笨蛋。” 裴钦栀失笑，眼里仿佛有星芒闪烁，旁边三个如同背景板一样的舍友已经无话可说了。 “还好我对乖乖死心得早，不然摊上这样一个大舅子，谁顶得住啊。” “什么？你居然还敢对乖乖有别的想法？” “你是个绝对的禽兽啊！” 一开口说话的人受到了其余两个人的挤兑，脸色都变了：“乖乖那么可爱，你们这些没眼光的才会不喜欢。” “谁说我们不喜欢乖乖的，但是我们对哥哥的喜欢很纯洁，哪里像你这个老禽兽心里藏着那种不干不净的想法。” “？？”几个意思啊？他怎么就老禽兽了？ “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很纯洁的，你不要用你的龌龊的想法来代入我们。” “你们这样纯洁的话，为什么会觉得我的喜欢龌龊呢，分明就是贼喊捉贼。”感觉就是很委屈很委屈，他怎么敢对乖乖有那种不干不净的想法，老四会杀了他的好吗？ “自己是什么龌龊的人，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 心口犹如被利箭刺中，他不敢再吭声了，看着裴钦栀跟姬黎逐渐走远的身影，他笑骂：“两个废物，整天就那张嘴叭叭叭，再不跟上去的话，今晚被丢在外面，我可不回来找你们。” 剩下两个人一看可不就是被裴钦栀给落到了最后面吗？ 前面那两个人都快要上车了。 “这才是真正的禽兽——”然后他们的战线终于统一了一次，异口同声地道出了对裴钦栀的看法，“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这一刻我真的无比期待开学的到来。” “我也是，我愿意用我室友五年单身换来新学期的到来。” 话刚刚说完，他就受到了其他两个室友的拳打脚踢。 “你才单身，你才五年单身。” “我们宿舍谁都能脱单。你不能。” “为什么啊？” “长成这个样子，心思那么猥琐，还有脸问为什么，没有点数吗？” 80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2 姬黎今天出来心情是开心的，然而这开心的情绪也在半句戛然而止了。 姬阮出车祸了。 跟她一起出事的还有苏米和姬浙一。 姬黎接到电话的时候，手脚都僵硬了，耳边的冷风仿佛化成了利刃，在她脑海里拼命搅动。 势必要把她的脑袋给挖得鲜血淋漓，让她痛不欲生，不知所措。 裴钦栀还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模样，下一秒他也接到了家里的来电。 “乖乖是不是在你旁边，你照顾好她，她爸妈出车祸了，现在在第三人民医院，我跟你爸爸赶过去看一眼，你看好乖乖，别让她出事。”说话的人是裴夫人，她的语气里也是止不住的揪心。 因为姬黎的原因，两家人平时相处也不错，捡到姬黎父母手机的人联系了几个人，结果就有电话打到裴夫人那边去了。 裴钦栀接了电话之后也是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今天是愚人节吗？”姬黎不可置信地开口，“哥哥，你告诉我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乖乖——”裴钦栀艰难的开口，“你先不要想太多，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我现在带你过去医院，你冷静一点，不要自己吓自己，有可能只是轻伤。” 但是如果只是轻伤的话，又怎么会联系到他这里来。 姬黎觉得整个天都灰了，她跟家里人的关系，虽然没有软软的和谐亲密，但这也是她的家。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一声，爸爸妈妈也是爱她的。 如今这种局面对她的打击又怎么可能不大呢。 甚至就连开口的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裴钦栀看到她脆弱的的模样，心里不忍，抱住了险些因为力而跌倒在地上的他，心里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沉甸甸的，怪难受。 “你先冷静一点，听哥哥的，不要自己吓自己。”裴钦栀安慰着，一边快速的把姬黎安排上了车。 然而到了医院的时候，噩耗又一次传来。 软软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姬浙一和苏米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姬黎感觉天昏地裂，耳边的声音成了破碎的声波，她甚至分不清那声音里到底蕴含着什么信息。 她只能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似乎有人走来走去，还有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然后脸上突然变得湿漉漉的，她伸手摸了摸，就摸到了一手的水，或许不是水，也不是汗，而是泪。 只是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哭呢？ 好奇怪啊。 就跟苏米和姬浙一突然之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样奇怪。 他们不是说过会陪着她跟软软一起长大的吗？他们怎么可以失信，怎么可以先离开？ 虽然她偶尔也对软软有怨言，觉得软软带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宠爱，但是，她也只是偶尔有一点怨言而已，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他们，也没有想过要让他们离开自己。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就走了呢？他们对自己失望了吗？ 他们是不是又有了别的心爱的小孩，所以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离开了。 80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3 姬黎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渐渐的哭出了声音。 没关系啊，就算是他们有了别的小孩他她能接受的，就算是分走了对她对软软的所有宠爱，她也能够接受的，所以不要这么吓她好不好？ 你们回来好不好！ 她哭得崩溃，一遍又一遍地问裴钦栀：“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假的！” 裴钦栀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乖乖，我在这里呢。” 千言万语也只是汇成了一句我在这里呢。 他心里苦涩，只觉得命运的确是不公平的。 竟然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遭此巨变，他摸了摸姬黎的脑袋，并没有阻止她的哭泣。 有些时候能哭出来反而是一件好事，一直憋在心里，可能会把自己憋出病。 他能够理解姬黎此刻的软弱。 她只有自己了啊。 裴钦栀看着白得刺眼的墙壁，在沉重的环境里，在消毒水味道中，许下了照顾姬黎的承诺。 这一辈子，他都会照顾姬黎。 他会好好照顾姬黎，更好地照顾姬黎。 他会用尽全力去对她好，他会向她证明，她并没有失去全世界。 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啊。 姬黎哭得昏迷过去，半个小时后又清醒了过来，发现之后的她冷静了不少，也能够提出自己的要求。 她去看了一眼姬浙一和苏米的遗体，而后两天，奔波忙碌，直到第三天，终于安排好苏米和姬浙的身后事。 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她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发起了高烧，一烧就是三天。 一度让裴钦栀担心她会不会烧坏了脑子。 第三天晚上，姬黎终于醒过来，一睁眼，她就看到了伏在她床上的裴钦栀。 裴钦栀应该睡着了，呼吸沉稳，只是她清楚的知道，这样趴着会有多不舒服。 她原本想要直接把裴钦栀推醒，到后来却还是收回了手，高烧了一次，她整个人都变得沉稳了起来。 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 她看着裴钦栀头顶的发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渐渐迷离。 裴钦栀却好像是察觉了什么，偏了下头，又过了几秒，睁开了眼睛。 刚好就看到了姬黎发呆的模样。 姬黎手上一凉，原来是裴钦栀的手碰到了她的。 她手上打着吊针，裴钦栀的手却比她的还要凉。姬黎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 可能是刚睡醒，裴钦栀迷茫了一会儿，然后才猛地站起来，跑到外面喊护士。 姬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抿了下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好。 护士查了体温：“体温已经降下去了，再观察一晚上，如果明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你了。”裴钦栀又把她送出去，这才重新坐回姬黎的床边。 他刚做好，姬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床边，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处：“别说话。什么话也别说。”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靠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解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 80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4 姬黎的模样让裴钦栀担心得不行。 但他也知道，他现在不应该做出过多的指导，让姬黎感觉到迷茫。 也许姬黎说的对，他现在什么也不说对姬黎而言才是一种好事。 他原本担心着姬黎的身体，就算是休息也没有休息好。 每过半个小时就要清醒一下，查看姬黎的情况。 现在姬黎退了烧，他整个人也困得可以，没过多久，他竟然是先睡着了。 姬黎听到他细微鼾声的时候，反而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之前她一直有一种灵魂在天空上飘荡，她在身后追的错觉，现在却感觉好了许多，这种真实的感觉是裴钦栀带给她的。 她扯掉了手上枕头，费力地把裴钦栀放到自己床上，侧过身子去看着裴钦栀的眉眼。 她睡得多了，现在一点也不困。 夜已经很深了，她的脑海里却是一片清明，但是坐着实在不是很方便，她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半个身子钻进了被子里。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是担心惊醒睡觉的人。 如果裴钦栀还醒着的话一定会感慨，她终于懂得照顾人了。 只是他未必会喜欢她的懂事——毕竟这懂事是以那么沉重的代价而得到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让她经历那么多。 她是温室里的花朵，至于风雨，天生就应该有人帮她扛着。 对裴钦栀而言，她就是一个小孩子，无时无刻都需要陪伴，需要保护，需要照顾的花朵。 一夜之间，揠苗助长，只怕伤了她的根，让她无法快活得起来。 裴钦栀不知道这件事情给她的心里造成多大的阴影，但却知道，姬黎怕是再也回不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他捧着手心里的女孩，始终还是在这么小的时候就面临了这世间的恶意，社会的残酷。 天真弄人。 姬黎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抚平了裴钦栀皱着的眉头。 他梦到了什么？怎么一直皱着眉。 是噩梦吗。 她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仗着裴钦栀的深眠，终究是无所顾忌地在他脸上慢慢游移。 这一晚，她想到了很多。 裴钦栀是她除了苏米和姬浙一之外，第一个熟悉起来的人。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看到她的时候，她却会下意识的想要靠近他。 她好像就是知道，裴钦栀不会伤害他，事实证明，裴钦栀也的确是这样的，裴钦栀疼她爱她，从来都没有让她伤心过。 很多次，裴钦栀为了维护她而背了黑锅，他也从来都没有生气过，也没有骂她，没有凶她。 他好像是一个不会生气的泥人，每次对着她，脸上都只剩下腼腆的笑容。 他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不管她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他都没有怪过她。 小学作文有一个主题是要写自己印象最深的一个人，很多人都写了爸爸妈妈，但是她没有，她写了——我的哥哥。 她的哥哥是一个盖世英雄。 他的怀抱永远为她敞开。 他带爱而来，给了她温暖，让她成长，陪她长大。 他—— 80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5 他会无条件地对她好，好到让她以为，她本来就是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好到让她以为，她天生就该受到这样的呵护。 她喜欢裴钦栀对自己的好，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份喜欢是不是他必须付出的。 不过，她那一句话也没有说错，裴钦栀的确是她的盖世英雄？ 不管是变故发生之前，还是变故发生之后，从始至终，不问缘由便会陪着她的人，也只有裴钦栀而已。 忽然之间，感慨万千，看着裴钦栀的那一张脸，姬黎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变样，有什么东西从土里钻了出来。 一夜安静地过去。 …… 因为姬黎的坚持，她并没有被外婆家带回去——实际上，舅妈也不怎么乐意接管她跟软软这个拖油瓶。 裴钦栀倒是负担起了姬黎的一堆麻烦，在说服了父母之后，姬黎也算是成了他们家里的一员。 因为车祸是责任方是姬浙一，即使人死了，他们也必须赔付对方的损失。 对方死了三个人，一人重伤，姬黎变卖了房子还有门面，这才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家里剩下的积蓄她有计划，软软这种情况下，每一天都是一笔巨大的消费。 当家才知柴米贵，父母留下的这一笔钱最多也只能支撑姬阮两年的正常花费。 姬阮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最相似血液的人了。 她也是她生物意义上最亲近的人。 她不可能放弃姬阮。 裴钦栀原本想要劝说姬黎打消卖房的心思，按他的意思是，房子在，家还在，以后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至于现在的钱，他愿意先给她补上。 姬黎却说，她不想亏欠裴钦栀太多。 房子而已，人都已经走了，她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拿出来填补账面上的亏空。 好在，裴钦栀的父母开明，但也没有为难这个住进他们家的后辈。 裴钦栀赶走了几个舍友，每天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姬黎。 总算是慢慢地把姬黎从阴暗的天地间带了出来。 她慢慢恢复了笑容，只是笑容也内敛了许多，不见之前无忧无虑，无所顾忌横冲直撞的模样。 裴钦栀心疼她的小心翼翼，心疼她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过分脑补，更恼怒，她不能完全相信自己。 他说过，会永远照顾她，那就是会永远照顾她，她又何必跟她见外。 裴钦栀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她也只是摇头。 但，姬黎的确是变了。 裴钦栀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姬黎跟他之间，怕是回不到那段没心没肺的时光了。 这个小小的女孩子，背负了不该背负的沉重。 她发呆的时间有增无减，时常是裴钦栀跟她说着说着，她就不知道想到了哪个地方去了。 裴钦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见着开学的时间临近，裴钦栀心里也仿佛钻进了一只暴躁的耗子，在他心里不停地蹦跳，抓挠。 他没有办法保证，在他离开之后，姬黎的心理健康。 他们之间的变化，裴夫人也看在了眼里，不停叹气。 这个寒假，很多东西都变了。 80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6 姬黎感激裴夫人的豁达和宽容，感激她愿意接纳自己这个无家可归的人，也感激她不断的关心。 裴夫人是真的把她当成女儿养，完全没有因为她现在的窘迫局面避而远之。 她感慨，心里亦是负担重重。 她说不出来这种犹如心口上压了巨石的感觉到底有多么让人抓狂，也说不出来每次看到裴夫人眼里期待时候，她的躲闪到底带着多少迷茫。 下意识地逃避除了裴钦栀之外的所有人。 这一天，情绪终于爆发。 裴钦栀跟玩得好的朋友借了辆机车带着姬黎到了小镇外的海滩。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狂冷的风却离奇地抚平了姬黎心里的波澜，让她冷静了下来。 到了海边的时候，她整张脸都红了不少，那是被风吹的，也是被头盔闷的。 但她眼睛里的光却又亮了起来。 姬黎喜欢一切刺激的东西，喜欢大海喜欢狂风，喜欢极致的快和冲动，享受着这种可以不做任何攻略，说走就走的决心。 她甚至喜欢空气里传来的淡淡海腥味。 她手里玩着头盔，声音里带了两分期待：“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还是用她喜欢的方式。 她跟裴钦栀认识了这么多年，感情好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裴钦栀的生活节奏几乎跟她相反。 像机车这种东西，他向来是避而远之的。 但她也没有想过，之前一直抗拒自己接触这种东西的裴钦栀竟然能把机车开得那么稳当：“而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我怎么也不知道。” 说话间好像带着几分埋怨，却被海风吹散，不成规模。 “之前跟班里人的聚会是在俱乐部举行的，架不住他们要求就学了一点。” 裴钦栀神情柔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但事实究竟是怎样，除了他又有几个人清楚呢，正如他那天的点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同学的要求，还是因为想到了某个人的心愿。 姬黎抱着头盔坐到了海滩上的礁石处。 冬天的海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冷的灰，不像姬黎印象中的清澈明亮，清新透彻，也不是书本里描绘的蔚蓝光景。 但听着潮起潮落的声音，她仿佛得到了救赎，冷静下来的她开始在裴钦栀的有意引导下说出了这段时间的烦心事。 说到裴钦栀还要回帝都的时候，她脸上写满了抗拒。 裴钦栀心里微微一动。 “我知道啊，你总是要回去的，反正你以前也是没有一直待在老家。”话虽然是这样的，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却不是这样理解的模样。 裴钦栀也有几分失落，感觉见到姬黎不过是昨天的事情，但却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转眼他就又要去学校报道了。 这个小妮子，现在只会把话闷在心里，不见之前的主动，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引导，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说出自己的顾虑。 “你好好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你中考后，我就接你去帝都好不好。” 姬黎很快拒绝了：“不好。” 80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7 姬黎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头盔上面，似乎是有意避开裴钦栀的视线。 裴钦栀索性也坐下来，坐在了她的对面，伸手捧住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跟自己对视：“为什么不。” “……” “难道对我也不能说吗？”裴钦栀又问。 姬黎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过吗，对我不会有秘密的。” 不知道是不是姬黎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裴钦栀的声音里好像有些委屈。 只是心里那个在作祟的声音一直在强调，反正他还是会离开的，不管你再怎么期待他留下，他还是会离开你。 你这个傻子！ 你跟他能一样吗？ 你看看他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会无条件陪着你啊，真可笑。 裴钦栀绝不可能因为你而逗留。 她不想离开小镇。 软软在这里，她的回忆也在这里。 她这个胆小鬼，自私鬼，她想到的只有自己。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更是让她觉得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裴钦栀没有亏欠她什么，只是他对她太好才会让她恃宠而骄。 她不想对裴钦栀使脸色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所有的坏脾气都给了裴钦栀。 她给自己的盖世英雄带来的是无穷尽的负担，她没有方法可以回报裴钦栀。 这样的认知推得她差点不敢靠近裴钦栀，她甚至是看到他脸蛋的时候都会觉得有压力。 她的温室被人敲碎，十三岁转十四岁这一年，她懂得了什么叫做害怕。 害怕失去。 更害怕失去裴钦栀。 只是越害怕就越作，越害怕就越是用自己的手段去推开裴钦栀。 她低下了头，头盔上的透明区域映照出了天空。 今天的天气阴阴的，好像是要下雨了一样。 正发呆间，她手上一重，惊讶地回过神来变看见裴钦栀已经收回了捧住她脸蛋的手，转而包住了她冰冷的拳头。 她身子微微前倾，葡萄眼里涌起复杂的波澜。 裴钦栀靠她更近：“你不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呢。 乖乖，哥哥是真的稀罕你，哥哥疼你，你别让哥哥心疼好不好。” 姬黎眼里突然就覆上了一层水雾。 “疼我有什么用，你还是会离开的。”姬黎终是被攻破了心里防线，哭着跟裴钦栀吵了起来，“你说你疼我，但你却还是要去帝都，你要留我一个人在小镇，小镇里我只有你了啊。 我每天都在想，你离开之后我要怎么办。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你要离开……” 或许这只是姬黎单方面在吵，裴钦栀没想过要跟她吵架，他脸上表情甚至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不管是谁看了都只会看到，他的眼里只有姬黎这个人。 也只有她而已了！ 他心疼姬黎的同时，又觉得可气又可笑。 他又何尝不想把人带走，但姬黎自己拒绝了，他也觉得让姬黎留在熟悉的环境里对她的恢复会更好一些，没想到，他的不再劝说会成为姬黎眼里的不要她了。 这个傻乖乖，怎么那么傻，傻得让他根本就放心不下，他怎么舍得不要她呢。 80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8 裴钦栀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就着姬黎的脑袋一阵乱揉：“你这个小笨蛋，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姬黎心里的声音又在告诉她，快点让裴钦栀留下来，留在小镇里，你快去要求他！不，命令他！ 另一边，她的理智却又在告诉她，姬黎你怎么那么蠢那么天真呢，裴钦栀的学校在帝都，他以后的三年规划都在帝都中，你怎么会想要阻拦他的脚步。 你破坏了他的梦想，他会恨你的！ 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可以那么残酷地剥夺别人的梦想呢。 他已经要二十岁了呀，他已经不可以跟你一样任性了，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我不想让你离开。”裴钦栀的注视下，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只有你了，裴钦栀，我只有你了——”崩溃起来，姬黎连哥哥也不叫了，直接喊了裴钦栀的大名。 裴钦栀光是听到她声音里的崩溃就已经有了留下的想法，更不用说，他还看到了姬黎落泪的模样。 她哭了一会儿，自暴自弃般地伸出袖子去擦拭眼泪，好像是气得狠了，一点也不顾及形象了。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裴钦栀。 裴钦栀的决心在动摇，不停地动摇。 他看向了姬黎的那一刻，几乎要脱口而出道：那我就不去了。 然而，姬黎却又在突然之间反悔：“算了，你去吧，带上我！” 裴钦栀没想到自己之前的提议竟然被接纳，正低头看姬黎是不是说的反话时，她却不哭了，眼睛晶亮地看着裴钦栀：“你带上我去吧！”又重复了一次。 姬黎眼睛里的坚定让裴钦栀情不自禁点头，反应过来时，他才惊觉，这件看似棘手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重担被解决，裴钦栀释然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哭笑不得。 “怎么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了。” 认真算起来的话，这恐怕是姬黎对他妥协最快的一次。 “我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姬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既然你不留在小镇，那我就跟着你一起离开。” 裴钦栀却严肃了起来，同样一字一顿道：“虽然我很庆幸你眼里只有我，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你有的，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软软虽然成了植物人，但说不定哪天就醒来想找你这个姐姐了。 你外婆也是爱你的，你跟我们一起住的那会儿，她也是一天一个电话，生怕你受了委屈。 我妈更是把你当女儿疼爱的，她比所有人都怕你不能适应。 我爸虽然很少回家，但你也应该是知道他想法的。你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 乖乖——听着，你从来就不是单枪匹马，孤家寡人，你有我也有大家。” 姬黎被他说服，连其他顾虑都没有来得及思考——关于软软，关于裴家。 如果她没有被裴钦栀这一番话所感染，那她或许会在某一刻反悔，想留在小镇陪着软软，陪着她最后一个家人。 但，她此刻眼里只有一个想法，再多的关心又如何，她想要的也只是他的而已。 80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39 从始至终，姬黎想要的也只是裴钦栀而已。 这个人胜过无数光景。 所有人都抵不过他的重要。 她突然不难过，也不迷茫了。 裴钦栀不是一直都在她身边的吗。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之火，很快就让她最后一点理智都被烧断，哆哆嗦嗦去够前半生所遇的光，从此成了自己没想过的人。 开春，裴钦栀带着姬黎到了帝都。 刚给姬黎物色好学校，转了过去，软软的死讯就传了过去。 姬黎可能是早就想好了会有这么一天，竟然一点不对的情绪都没有。 在裴钦栀还在上课的时候，她拿着证件想赶回小镇，刚好遇上航班延误，延迟了两个小时，临近原计划登机的上一秒，裴钦栀突然出现在面前。 她呆呆傻傻地看着裴钦栀，似乎是释然一般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过来了。” 裴钦栀额头上有汗，喘气声较之平时要粗重一些。她后知后觉地起身，拿着纸巾给他擦汗：“今天不是跟教授有事情要忙吗？” 裴钦栀反手抓住了她拿着纸巾的小手，语气里似乎有些嗔怪：“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忙完吗，怎么半天都等不了。”却也没有告诉姬黎，为了推掉教授后续的邀请，他错过了多大的机遇。 看着裴钦栀认真的神色，姬黎眼睛里的光有了瞬间的不自然，她转移注意力，“等不了啊，下一班是红眼航班，麻烦得很。” 裴钦栀失笑：“麻烦也总比你一个人回去得好。”他突然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机票，上面盖着的红泥章章还是新鲜热乎的。 姬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姬黎只提了一个不大的书包，一点都不像来时大包小包的庄重，裴钦栀却是什么东西也没带，什么东西也没拿。 哦，不对。 姬黎的书包被他拿在了手里：“你们老师打电话问我，你怎么刚开学就旷课了。” 姬黎有点难为情，意外发生得太快，她都忘记了还有请假这回事。 裴钦栀又道：“我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如果事情顺利，回来销假就是了。” 姬黎沉默地点头。 她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坦然接受软软的离开，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已经可以扛得住悲伤，也有可能是因为姬阮在她心里远比不过姬浙一他们重要，她连那一次阴影都走过来了，又怎么可能迈不过这个坎。 航班的延误信息又更新了一波，这一次是推迟到三个小时后了。 裴钦栀带着姬黎在机场里面找了个餐厅吃东西。 姬黎没有什么胃口，要了一碗面，然后胃口就更不好了。 她看着菜单上面差不多要一张红色老人头的价格，还以为上来的会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刚喝了一口汤就差点被齁死。 高汤阳春面，的确是非同凡响，生抽色的汤底，味道也是生抽味，上面只漂浮着一点点葱花，一点点油光。 正在撂下筷子的瞬间，裴钦栀却将两个人的碗给换了个位置。 他点的是枸杞猪杂汤面，价格跟姬黎的差不多，卖相却好看多了：“机场的东西就这样，你尽量吃点，回去后给你做好吃的。” 81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0 姬黎的眼泪突然开始打转。 不为别的，只为了裴钦栀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她的顾忌，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委屈和不愿意。 她想，裴钦栀一定也是超级在意她，才能够随时读懂她的想法，那她也要多在意裴钦栀一点，多关心他一点，多喜欢他一点。 她夹起碗里的猪肝，轻轻朝着裴钦栀一挑眉，裴钦栀嘴角微微一勾，身体前倾便也把筷子上的东西给叼走了。 姬黎突然觉得碗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两个人吃得不多，姬黎更是吃不足碗里分量的三分之一，放下筷子之后也不知道拿着手机在玩些什么。 裴钦栀估算着飞机落地的时间，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强制命令她必须睡一会儿。 姬黎撇撇嘴，但不知道是累了懒得管了，还是被迫屈服于裴钦栀，也是抱着书包靠在沙发背上眯上了眼睛，完全不管裴钦栀拿了她手机会做些什么。 裴钦栀原本想要直接锁屏，姬黎的qq上面却又跳出来了一条消息，备注是体育委员：好好照顾自己呀【心】 看着屏幕上那个突然变得碍眼的红色小表情，裴钦栀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聊天里面，脸色有些沉。 回神之后，他的手指停留在姬黎跟体委的聊天上面，不知道是该翻动还是不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姬黎睡着的模样，还是选择了相信。 只是这个体育委员过分亲昵的语气还是在裴钦栀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微微抿着唇，开始在脑海里回忆是否见过这个人。 答案是否定的。 看来下个星期送姬黎回学校，还多了一件事情可作。 航站楼外已经下起了大雨，裴钦栀手机不停震动，点开一看却是今天出去的同学拉了个群分享合照以及一些总结。 还有人圈了他说他还好跑得快，不然也要变成落汤鸡了。 裴钦栀把群消息设置成不通知之后，将聊天页面翻到了宿舍群，让他们这两天如果赶上点名给他请个假。 老二的消息瞬间就刷了屏，问他是不是傻，要不给他请一个代课，他这学习成绩优秀，只要课程对得上，拿个国家奖学金镀镀金不是美滋滋。 裴钦栀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姬黎就又睁开了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抱怨：“这样睡不着啊。” “眯一会就好。”裴钦栀收了手机，生怕她抓着自己玩手机却不给她玩的事情发挥。 姬黎却不太想睡，拉开书包翻出一包糖果，丢了一颗给裴钦栀，自己用牙齿撕开包装，懒洋洋地咀嚼着。 只是，她吃得不太走心，慢吞吞的，视线也是不太走心，仿佛在看裴钦栀，又仿佛是什么东西都没看。 裴钦栀看她没个正形的样子看得哭笑不得，手心里的糖果慢慢有了温度。 发呆了十几分钟，姬黎才回了神，伸手问裴钦栀要手机：“我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裴钦栀这才想起，刚刚看了体委给她发的消息，忘记给她标为未读了。 果然，他刚把手机递过去，姬黎就发现了不对：“你看我聊天了。” 81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1 裴钦栀之以为她是想要找他算账，没想到，姬黎瞬间就又扬起了笑容，笑得有点贼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 裴钦栀：“……” “像是逮孩子早恋的家长。” 裴钦栀：“……” 姬黎看着他，将刚刚吃过的东西给推到了旁边，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住了脸，眼睛眨了眨，不意外地露出几分狡黠：“你是想要查查看我有没有早恋吗？” 裴钦栀道：“那你早恋了吗？” 姬黎没想到裴钦栀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两秒，像是被欺负炸毛了一样：“我当然没有。” 裴钦栀嗯了一声，笑容很淡，眉眼间却溢出了愉悦：“没有就好，你现在还小，学习更重要。” 姬黎嘀咕了些什么，裴钦栀没有听清。 姬黎又低下头回消息，这个角度，裴钦栀看不到她发的消息，虽然也想看看她在说些什么，却还是顾忌着姬黎的脾气，小孩大了，也有自己的脾气了，不好逼得太紧。 “真是弄不明白你，整天老气横秋干什么。”姬黎无意识的嘀咕让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他低声重复：“老气横秋？” 姬黎没有抬头也能从他的语气里猜测出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眼里多了几分狡黠：“对啊，一点都跟不上我们年轻人的脚步。” 裴钦栀彻底在风中凌乱。 她们年轻人？他老气横秋？ 姬黎捉弄了裴钦栀一番，挑了几个人回复，却慢慢地有了睡意，她眯上了眼睛，等到裴钦栀再看时，她险些栽在了桌上，裴钦栀连忙伸出手托住了她脸，免得她砸醒，一边绕着桌子过去，准备把她安置好。 朦朦胧胧间闻到了能让她安心的味道，姬黎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没有半点儿防备地靠在了裴钦栀的怀里。 傍晚的航站楼凉意渐起，裴钦栀用大衣盖住姬黎的半边身子，另一只手将她往自己怀里塞了塞。 直到相关航班提醒，他才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姬黎往安检口去。 小姑娘睡得熟，就算是被抱起来也没有完全清醒，只是无意识用脸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裴钦栀手臂上吊着姬黎的书包，一只手托着她的臀部，另一只手护住她后背不让她摔下来。 这抱小孩的模样倒是加了不少回头率。 垂涎裴钦栀美色的女士或者女生跑上来要电话号码，却只是得到了裴钦栀不悦的目光——他怕姬黎被吵醒了。 但到了安检口，姬黎还是被唤醒，实际上，裴钦栀抱着她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她早就睡不安稳了，只是怀抱是熟悉的，香味也是熟悉的，给了她极安心的感觉，她这才能好好睡下去。 过了安检，她还是在不停地打哈欠，脑袋不时歪在裴钦栀的肩膀处，裴钦栀见时间还早，开玩笑让她再睡一会儿，大不了待会儿他抱着她上飞机。 姬黎说那样不太安全，但说着说着，人又睡了过去。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软软，软软说要去找爸爸妈妈了，她一直拉着软软的手不让她走，软软却说，是时候了。 81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2 因为在梦中的纠缠，姬黎没有及时醒来，上课还迟到了，上课的时候因为没睡好一直发困，心里却不停发慌，她原本想要下了课再打电话去医院问问软软的情况，没想到，上课的时候就传来了噩耗。 十三岁时，她没了父母。 十四岁时，她没了妹妹。 这个小家，最后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倒是有几分孤家寡人即视感。 这个时候，留下的也只是她，她告诉自己不要太难过，软软只是先一步跟父母团圆去了。 总有一天，他们会再相见。 这一次，是真的只有裴钦栀了。 到最后，裴钦栀也没有真的把姬黎抱上飞机，这一次，姬黎没有进入深眠，刚打了个盹，登机提醒就响起来了。 她挂在裴钦栀的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旁边空姐都多看了他们两眼。 姬黎觉得，这都是因为裴钦栀长得太招人了。 她真想把裴钦栀藏起来，谁也看不了他。 撇撇嘴之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他长得再好看，再怎么吸引人，也还是她的钦栀哥哥，别人动不得碰不得，连他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这样一想，她瞬间心安理得，唯一的一个遗憾便是，她以为裴钦栀来不及跟她凑一块回，只买了自己的机票，所以等到裴钦栀取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隔了几个位置。 想到不能靠着裴钦栀睡觉，她还有点小小的遗憾。 然而，飞了一小会飞机稳定了下来，她却看到裴钦栀身边没人，于是乎又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裴钦栀上飞机时趁着还没起飞给裴夫人打了两条消息，让她过两个小时安排司机去等他们。 他最近跟教授有个合作，也是忙得狠了，飞机起飞稳定后，不算舒适却算得上暖和的环境让他昏昏欲睡。 他干脆趁着这个时间补觉。 感觉才睡了没多久，飞机上就响起了机长提醒，却是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他心中一惊，连忙睁眼想去看看姬黎那边情况，结果刚睁开眼就发现了坐在他旁边，眉眼柔和，表情认真的姬黎。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飞机上的灯光柔和又黯淡，微微照亮了姬黎的脸，却又看得不太真切。 裴钦栀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摇了摇脑袋，眼睛闭上又睁开，眼前的人还是没变。 她扯出了一个笑容，笑得狡黠：“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她过来那会儿就发现裴钦栀睡着了。 她便放慢了动作，轻松坐下，本来是想要让裴钦栀睡一会儿就叫醒他的，没想到她看着裴钦栀的脸，看了许久，渐渐看得呆了，竟然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叫醒他，看到最后，眼睛里只剩下他。 数个小时过去后，她还是看着裴钦栀，连动作都没有怎么变过。 “最近有点忙，没休息好。”裴钦栀看上去有些懊恼，“你怎么过来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空姐过来提醒机里的乘客把座椅调整回来，系好安全带，飞机即将降落。 来到裴钦栀这里时，还贴心的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裴钦栀摇头拒绝了。 81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3 姬黎：“艳福不浅啊，上个飞机还有空姐另眼相看。” 裴钦栀：“……那是正常服务。” 姬黎撇撇嘴：“我都看到她脸上失望的样子了。” 裴钦栀：“……这也吃醋？” 姬黎哼了一声，紧紧抱住书包：“谁吃醋了，我才不吃醋。” 裴钦栀好笑地伸手揉了一通她的脑袋：“小醋包，给你个机会帮我调整回来。” 姬黎瞪大了眼睛：“我不会！” 裴钦栀淡淡看了她一眼，撇开视线：“你不会的也要醋？”自己动手调整座位。 姬黎闷闷道：“都说了我没吃醋。”仿佛承认了这件事是多么丢脸的事情。 两人说着说着，重心突然一移，姬黎还没有坐稳，就直接就栽进了裴钦栀的怀里。 裴钦栀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嘴角处却是微微地扬了起来。 姬黎鼻间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裴钦栀怀抱依旧有力，可能是因为双手环胸睡觉，他胸膛处微微散发了热气。 姬黎不太自然地想道，这热气，都快要把她的脸给蒸红了。 距离小镇最近的飞机场比较小型，落地的地点飞机不是很多，姬黎透过车窗就看到了外面闪烁明亮的灯光。因为距离足够，那或白或黄或红的灯也成了小小的一个点，看起来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般。 只不过，这星星要明亮得多，密集得多。 姬黎情不自禁抬头望天空，结果却看到了冷冰冰的机内金属。 飞机落地的声音慢慢拉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被催生。 姬黎眯着眼，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星星都入了眼里，而你会在什么时候扑入我怀。 不知道为什么，姬黎突然就想到了这一句话。 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听到的，如今突然想起来只觉得满怀期待。 她微微侧过头打量裴钦栀，想问他，星星都入了眼里了，你什么时候会扑入我怀？ 你什么时候会扑入我怀呢？ 乘客井然有序下了飞机，空姐操着千篇一律的微笑送他们离开。 时而响起的告别声无比真实地传入脑海里，老家的风比别的地方都狂，呼啸而过间，姬黎的帽子被裴钦栀翻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姬黎被他半夹着也走得很快，不过三四分钟，他就带着姬黎出了站，裴夫人安排的司机正在外面等待。 见到裴钦栀的那一瞬间就从车里跑了出来，迅速地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姬黎被裴钦栀塞上去，呼出来的气都成了白雾。 “少爷，车里有被子。”司机提醒了一下裴钦栀，显然也是发现了姬黎的窘迫模样。 “好。”裴钦栀本来想脱了外套给姬黎捂捂，手下动作一慢，姬黎已经扭过身子去储物箱里拿小被子了，她小手一抖，被子就落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裴钦栀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他家的小姑娘越来越会心疼人了。 司机在前面看得由衷感慨：“姬小姐跟变了个人一样。” 姬黎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挑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司机哈哈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照顾人。” 81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4 姬黎哑口无言，裴钦栀却是下意识维护她：“那大概是你比较少接触乖乖，乖乖懂事得很。” 不幸见过以前姬黎惹是生非故作无辜模样的司机沉默了，您怕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也不是这么出的。 裴钦栀像是生怕说服不了他一样，又补充了一句：“乖乖绝对是同龄人里面最优秀的那个。” 这一句尬吹直接把姬黎给吹懵了。 她有这么好吗？ 可能是有的，但是，裴钦栀你这样子她会不好意思的你知不知道，咱们要谦虚！ 吹懵了的另一层反应就是姬黎心花怒发，脸上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眼睛都险些睁不开了。 裴钦栀其实不是很冷，盖了一会儿就把被子都给了姬黎，顺便把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姬黎懒洋洋的，像是趴在了暖炉旁边的猫儿一样，看起来别说有多慵懒了。 车外的风景飞快闪过，姬黎在裴钦栀刻意营造出来的轻松气氛中昏昏欲睡。 裴钦栀已经接到了裴夫人的几条消息，为了不引起姬黎的恐慌，他默默调成了静音，然后慢慢地单手回复着。 姬黎也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随着车内温度越发温暖，她眼皮子开始打架。 此时距离回到家里还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裴钦栀说着话，裴钦栀声音放轻，回答得很是浅显。 mm：你爸回来了，听说你要回来的消息，脸险些就黑了。 裴钦栀：不用管他。 mm：说得轻巧，待会儿看他把你押回去你还能不能说不管他。 裴钦栀：您会帮我的，对吗。 mm：臭小子整天都要拉我下水，待会儿我又要跟你爸吵起来。 裴钦栀：我就问您一句，我这事难道做错了吗。 mm：…… 裴钦栀：嗯？ mm：没错，却也不一定是对的。 裴夫人对这件事情有两个考虑。 裴钦栀为了姬黎的事情昏了头，不顾一切，明明是自己最重要的时间却还是要挤出来陪伴姬黎，这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另一方面，裴夫人也知道姬黎和裴钦栀之间的关系，想让裴钦栀对姬黎的事情袖手旁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甚至乎，某些时候，他要是当真这么冷血，裴夫人还会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儿子。 一方面是裴钦栀的前程，一方面却是姬黎的软肋。 在不同的角度上来看，他做出这件事情有不同的后果，也有不同的结论。 身为一个妈妈，她当然想要见到儿子成才。 但裴钦栀是她心中宝，姬黎也同样不次，她很清楚，姬黎如果真的是一个人来面对姬阮的死亡，那她说不定还会出事。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她没办法给出单方面的评价。 裴钦栀看出了她的犹豫，非要逼着她跟自己统一战线，裴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心里只有他的乖乖妹妹，不仅不管自己的感受，还不管他老娘的想法。 这得亏她是真心喜欢姬黎，不然此时怕是又掀起一场大战了。 81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5 mm：行了，就帮你最后一次，以后不要遇到什么事情就想着把你妈退出来。 裴钦栀：谢谢妈妈。 裴夫人又回复：臭小子。 裴钦栀关上了手机，对于裴先生的不满他其实也有点预料。 只是他没有想到，裴先生最近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生死大事，在他眼里也能成为他不满的原因？ 他怕是忘记他偷偷掐或人家小孩子脸的事情了。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这么不靠谱。 按裴夫人说的情况，一旦他陪同姬黎回去，裴先生肯定是要借题发挥挤兑挤兑的了。 一个大男人，做的事情还真是让人看不起。 裴钦栀无意识地伸手摩挲着手机，手心微微发热，他的确是应该像一个应对方案，可不能让裴先生影响了他跟姬黎之间的感情。 只是，裴钦栀也没有想到，刚下车，他就被裴先生拦住了。 裴先生看来等了他们……等了他不断的时间，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冷气，让早就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姬黎都被吓懵跑去找了裴夫人。 没有外人在场，裴先生直接训斥裴钦栀：“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裴钦栀微微侧头：“当然知道，您这又是什么意思？问罪？” 裴先生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错过了什么。” 裴钦栀耸耸肩，于他交流着外人绝对听不懂的话题：“错过了就错过了，反正我也没有兴趣。” 裴先生呵呵冷笑：“当初你跟我争取这个项目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没有兴趣。” 裴钦栀无辜耸肩：“父亲大人，人都是会变的，你不知道吗。” 一句话好像点燃了炮竹的引线，裴先生炸了：“我不知道吗？我怎么不知道，裴钦栀你的确是变了，你让我太失望了，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提到这件事情，裴钦栀有必要保持沉默，冷静低头，以求躲过这一次讨伐，但他没有，他扬起了笑容，跟低调谈不上任何关系的笑容：“现在说失望也未免操之过急，父亲大人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做不到呢。” “因为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一点全力以赴的意思，我没在你身上看到斗志，以前的你，从来都不用我操心。你看看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我能指望把一切都交给你吗，你眼里除了儿女私情还有别的动力吗。” “够了——”裴钦栀突然叫停了裴先生的话，“如果你始终认为，我不配拥有您的信任，那您尽管可以收回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但我要告诉你，我这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尽管是那又怎么样，我疼了十几年的小姑娘，你让我怎么放着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么多？” 裴先生看着他，没有说话。 裴钦栀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放软了下来：“父亲大人，您不是刻薄的人，又何必斤斤计较于这些，平白无故丢了份儿。我就问您一声，换成是您的话，您忍心看乖乖无依无靠，无人让她相信，没人帮她分担吗？” 81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6 裴钦栀一硬一软，一逼一捧，倒也是把裴先生给说得消声了。 裴先生留下了一句“那我现在暂且相信你，半个月之后，如果我没有看到成果，那你也就没有必要坚持下去了”然后就飘飘然地离开，仿佛那个特意围堵裴钦栀的人不是他一样。 裴钦栀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刚刚应对得游刃有余，但凡是裴先生对姬黎有一丁点不喜心理，这一次的谈判就会失败，面临他的可能就不只是二选一的难题了。 还好，裴先生对姬黎的容忍度比他想象中的要高一点。 那边姬黎在裴夫人的安慰下反而哭了起来，泪眼汪汪的她让裴夫人直呼心疼，这一下，孤家寡人的姬黎的确是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依靠了。 虽然姬黎外婆还在，但天高皇帝远的，哪有他们方便。 不过，老人家不到一年时间，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打击也的确是大得很，白天她看到老人家的时候都差点惊呆了。 老人家那原本灰白的头发全白了，可想而知，这两件事情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姬黎听她说完外婆的情况，眼泪掉得更急了。 裴夫人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用眼神打发裴先生离开，没想到，裴先生跟不长眼一样，直接坐在了姬黎对面的沙发上面，一开口就讨人厌。 “眼睛都快要哭成核桃样了。” 姬黎：“……” 裴夫人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裴先生对于危险信号毫无感知，摸了摸手上袖口：“人死不能复生，你哭再多，能把人哭回来吗。” 姬浙一夫妇死的时候他人在外面没回来，要不然就姬黎当时崩溃的样子，听到他说的话怕是要哭得傻掉。 裴夫人又瞪了裴先生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裴先生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更加无辜地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干嘛一直瞪着我。” 裴夫人：“……”这个人没救了。 裴先生像是找到了倾听者一样，拉着姬黎开始喋喋不休，裴夫人只觉得今天的裴先生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那个人，看起来傻得很，气人得很，只是，裴先生可能是卧底工作做多了，一时之间也让人分辨不出来他是不是故意演戏。 姬黎却在裴先生的反常中渐渐冷静了下来，到最后转变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样儿。 裴先生：“哭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姬黎：“科学证明，合理的落泪能够排除身体的毒素，让人心情愉悦。” 裴先生：“你也哭得不少了，心情愉悦吗？” 姬黎：“……”软软尸骨未寒，她要是说心情愉悦的话，那得是多没良心。 “你看，你这不就证明科学家说的是假的吗。” “这是真的。”姬黎气闷强调。 裴先生只抓住重点攻击：“那你心情好了了吗，没有的话，再哭哭，然后开心点？” 姬黎：“……” 裴夫人终于听明白了，又瞪了裴先生一眼，这傻老头，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得亏不是在安慰她，不然她就是死了也要被气得诈尸。 81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8 学生会办公室。 陈虹平给姬黎倒了杯温开水：“裴师兄特意交代不能给你喝冷的，办公室就只有这个了。” 看着陈虹平脸上的戏谑模样，姬黎也有点难为情，在外人面前，她比较容易害羞，特别是某些人总喜欢用打趣的方式跟她聊天，搞得她满满的不适应。 “也不是每件事情都必须听他的。”姬黎嘀咕道。 陈虹平摇摇头：“那可不行，裴师兄知道了恐怕要发火。” 三句话不离裴钦栀，姬黎都不由得怀疑，裴钦栀是不是把人给压榨过头了。 同是学生，居然把陈虹平调教得战战兢兢的。 “你那么怕钦栀哥哥吗？” 直白地话语没有引起陈虹平的不悦，陈虹平也是在同学口中得知了姬黎的心直口快，知道她不会有什么恶意，当下也是温温柔柔地普及：“这不是怕，这是尊重。” 姬黎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那么尊重钦栀哥哥，就因为他是你师兄吗？你们同一个专业的？” 陈虹平摇了摇头：“这还真不是，裴师兄那专业还真是寻常人不能挑战的，我这种渣渣，可不想跳出去让人秒成渣渣。至于裴师兄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那可真的是说来话长。” 办公室里还有别的人，他们之间的嘀嘀咕咕早有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陈虹平一个师弟走了过来，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之后顿时也来了兴趣：“你们是在说奇迹之子裴钦栀裴师兄吗？” 姬黎脸上浮现出一串问号，奇迹之子？ 这称呼，竟然该死地……致命地中二。 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情绪，姬黎嘴角抽搐：“……” 陈虹平也笑了：“这都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的说法，我们那一届的人，都管裴师兄叫奇迹！” 姬黎：“……”这好像更夸张了。 讲真的，她不会去打小报告，所以，你们真的没有必要在她面前给她上眼药。 小年轻师弟自觉地搬了张凳子坐下：“我跟裴先生是同一个专业的，我们任课老师每每提起成功的毕业生都会提到裴师兄，尽管裴师兄还没有拿到最后一张毕业证。” 姬黎也来了兴趣，手里捧着温热的开水，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提到他什么呀。” 小年轻师兄露出了幽怨的小眼神：“不知道你具体想听点什么。” 陈虹平咳了一声：“江亦之，别卖关子。” 陈虹平这一声总算是打住了江亦之的故弄玄虚，他缓缓道来：“先说一说学生会的事情了吧，裴师兄第一年还是个普通的干事，第二年的第一学期就成了外交部的部长，第二学期，原来的学生会主席主动退位，把主席的位置让给了有能力的人，从此之后，裴师兄蝉联三届学生会主席。” 陈虹平默默鼻子，给江亦之记了一笔，臭小子，竟然抢他的台词。 江亦之还没有说完，迎着陈虹平幽怨的目光说得起劲：“专业上，第一年就修完了最难的那门课的两年学分，第二年，同专业的教授都在抢着让他跟着自己。” 81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49 丧事过后，两个人都很是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此事。 裴钦栀答应了裴先生什么事情，姬黎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春去秋来，裴钦栀大学毕业了。 白云苍狗，时间过隙，她初中毕业了。 日月如流，裴钦栀研究生也毕业了。 她成为了一名高三党，提早结束了假期，在学校跟家里两点一线，日子枯燥乏味又真实。 她忙到忘记了裴钦栀已经毕业，不是个学生了，休息时间却不知道为什么比学生时期还要少。 这天下了晚自修刚好赶上手机没电，迟迟等不到裴钦栀来接，她就在同学的邀请下，一起回家。 回家开了门，却发现，家里空荡荡的，连裴钦栀的影子都看不到。 再看冰箱上的留言，她这才知道，裴钦栀要去学校开会。 他这也不算没打招呼——他给姬黎发了消息，但是姬黎没有及时看到。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但福尔摩斯上头了的姬黎直接调动出了裴钦栀的位置，这是她刚成为一名菜鸟黑客的时候，裴钦栀给她的一个奖励——只要她有那个本事，他的行踪随便监控。 发现裴钦栀的定位就在那个她去过无数次的学府，姬黎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我现在过去接你，不要乱跑。” 跟裴钦栀相处久了，越是亲密无间，她就越像裴钦栀，不仅仅是行事作风，就连说话口吻也是一样。 而大学之中，裴钦栀还在发言，尽管手机只是微乎其微地震动了一下，也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大概猜到了发消息的人是谁，他尽量缩短了接下来的发言。 又是一通研究讨论中，裴钦栀将手机挪到了桌子下，盲打回复：时间很晚了，你自己先回家就好了。 乖乖：我已经回家了，不过现在又出门了！ 裴钦栀：…… 乖乖：我到哪等你？ 裴钦栀：你去学生会办公室等我，别乱跑，我跟今天值日的学生打声招呼。 之前，姬黎跟着裴钦栀出入大学，也跟他的师弟师妹们混了个眼熟，当然了，就姬黎现在的年龄，碰上他们也是要乖乖叫上一声哥哥姐姐的。 姬黎答应了下来，没告诉他，她现在才坐上出租车，不然的话，裴钦栀一定会让她现在就回去的。 等到姬黎到了裴钦栀的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才刚下出租车，远远地就有人跟她打了声招呼：“小黎——” 姬黎想了想，乖乖叫了声：“陈哥哥好。” 陈虹平这才松了口气，跟她道：“刚刚裴师兄交代我出来找你，免得你迷路了。” 姬黎摸了摸后脑勺：“你等了很久吗？” 陈虹平倒也是直接，笑着道：“也没有很久，就喝杯奶茶的时间吧。” 姬黎哈哈笑道：“那下次让钦栀哥哥请你喝杯奶茶吧。” 陈虹平连忙拒绝：“妹妹你可就饶了我吧，裴师兄身上冷气一放，哪里有人敢喝奶茶。” 姬黎摸着下巴，为裴钦栀反驳：“没有啊，钦栀哥哥人很好的，哪里会乱放冷气。” 陈虹平：“……”有时候，无知真是种幸福。 82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0 “第三年就更了不得了，他拿到了国家级比赛的金奖，不同类型的，连续拿了三次。 对了，插播一条八卦消息，那一年，裴师兄累计拒绝了一百二十四次班花级包括班花以上女生的告白。” 姬黎满脸黑线，从“不愧是我哥哥”的骄傲转变成了“这是什么鬼”的茫然。 她怎么不知道裴钦栀身边有这样一堆狂蜂浪蝶。 江亦之感叹道：“这要是个普通男人，但凡碰到一次告白，估计也是立马就乐疯了，但裴师兄果然是个狠人，说了不谈恋爱就是不谈恋爱，从大一到现在，竟然一次也没有。”江亦之好像说到了什么夸张的话题，脸上布满了惊讶之色。 姬黎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 “你们能够想象吗，校花在风雨中等他回头，他却连一声好话都不愿意给。”江亦之又再次故弄玄虚地感慨，引得陈虹平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我怎么没听过这件事情，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江亦之冷不丁伸出手敲了敲自己边上的桌子：“师兄，你这是在怀疑我散播谣言？”江亦之的样子活像是被污蔑了一般，脸上充满了怀疑人生的懊恼和不敢置信。 陈虹平说：“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江亦之愤愤地指责道：“但是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虹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咋咋呼呼干什么，这两年还没有教会你什么叫做沉稳吗。” 陈虹平端着师兄架子，总算是唬住了江亦之，但也成功地让他打消了八卦分享的念头。 既然陈虹平不相信他，他还懒得跟陈虹平分享呢！端着自己的橙汁饮料，江亦之哼了一声，走回了电脑前面，继续修他的图去。 江亦之走了之后，陈虹平颇感歉意地对着姬黎说道：“小黎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裴师兄最是洁身自好，我们这些认识他的都清清楚楚。” “嗯。”姬黎看上去不想追究江亦之的话，但话锋却是突然一转，“不过我也是挺好奇，那个风雨里告白的校花是谁，陈哥哥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陈虹平飞快否认，那毫不犹豫的样子活像是反应慢了一秒就会被猛兽撕了一样。 “哦，这样啊。”后面三个字姬黎拉长了声音，至于她信了还是没信，又有谁能够清楚呢。 两人说来说去就难免提到了姬黎理想的大学，姬黎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钦栀哥哥的大学就是我理想中的大学。”如果可以，她想照着他的脚步再复制一遍。 陈虹平又问：“那你现在成绩怎么样，我给你分析分析你能不能考上来。” 姬黎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说话，脑海中却在回忆上个学期的成绩单。 她是全校第一名，那么总分是多少呢。 陈虹平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成绩不好，没有信心，不敢说话，连忙安慰道：“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考不上来，我们也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去找找捷径，你不用太担心。” 话音刚落，他耳边就响起了少女清脆的嗓音：“723。” 82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1 陈虹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百二十三？” 姬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陈虹平心里的震撼可是一点都不少，他宁愿相信奇迹本人裴钦栀有个傻子妹妹，也不想承认，他妹妹的智商足够碾压他！ 他刚刚还跟人家说了什么，让她去考虑走捷径？ 天哪，让他死了吧！ 最后一点可能让他泪眼朦胧，用尽最后一分倔强地看向了姬黎，结果后者被他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纠正道：“七百二十三！” 陈虹平更想死了：“妹妹你们总分多少。” “七百五十分。” 这分数，陈虹平又怀疑人生了。 只要姬黎正常发挥，怎么可能上不了这个大学！不，就算是她发挥失常个百来分，也是妥妥的，只是专业冷热门的问题而已。 陈虹平上一次这么受打击还是发生在裴钦栀身上，如今姬黎同样不给面子直接让他怀疑了人生。 这两兄妹是什么类型的变态，有毒吧！ “陈哥哥你怎么了？”姬黎看他张大嘴巴不说话，不由得关切地问了一声。 陈虹平嘴角抽搐了两下，很想告诉姬黎，哥哥是被你吓得怀疑人生了。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心里话，裴钦栀就到了。 他今天穿着上跟平时有挺大的不同，西装革履，像是商界上的新贵精英。 姬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小跑着往裴钦栀身边去。 裴钦栀单手拦住还要向前扑腾的姬黎，反手就把人给抓到手里了。 “裴师兄——”陈虹平刚刚才跟他们八卦了裴钦栀的信息，心里还有点虚，看到裴钦栀时连忙开口叫人。 “今天麻烦你了，下次有空请你吃饭。”裴钦栀对陈虹平道，然后目光又迅速回到姬黎的身上，“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你们也早点休息。” “好的，裴师兄，我送送你们。” “不用了，留步。”裴钦栀微微一颔首，说完就带着姬黎走了出去。 刚走出几步，姬黎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女生惊喜的声音：“天啊，那是谁啊，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吧。” “陈平平，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把你师兄的私人信息发给我！我要全部！” “你们真是够了——” 姬黎浅笑：“钦栀哥哥不管走到哪里都大受欢迎。” 裴钦栀突然觉得姬黎话里有话，他没有接，而是道：“你今天晚上不该出门的。这么晚的天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姬黎傲娇地哼了一声：“谁让某人这个点了都不回家。” 裴钦栀：“我那是有正事。” 姬黎也认真道：“我也是有正事啊。” 没等裴钦栀发问，她便自己补充了一句：“接你就是正事！” 说着，她就忍不住笑了出声，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让人如何忍心责怪，就算是半分也不该的。 裴钦栀看着她边走边转圈，裙角翻出了好看的花朵，嘴角微弯，只觉得一切美好都在不言中。 他的小姑娘，一眨眼就已经这么大了，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但满心欢喜却是做不了假的。 只要看着她，他就是欢喜的。 82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2 姬黎踩在枯叶上，用年轻作为乐章演奏出最合适的节奏，她丝毫不知自己在无声无息中给让人带来了什么样的感慨，她只知道，裴钦栀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从年幼到年少，未来，他们还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喜欢的少年郎哪里都好。 裴钦栀在她的接近盘问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话说完，姬黎也露出了合适的惊讶的神色：“你是说，你收到了你们学校的聘书？你要当教授了？” 裴钦栀一板一眼地纠正：“这个具体还要考过职称才——” “停——”姬黎打断了他的话，“你就告诉我，你以后是不是在学校教学。” 裴钦栀：“是。” 姬黎：“你的学生是不是叫你教授。” “可以这样叫，但也可以——” “停——”姬黎又打断了他的话，“我只要一个答复，我不想听什么是又但是的话，这样很矛盾你不知道吗，既然你没有办法解释清楚，那就按照我的理解方式来。” 裴钦栀还是对她的选择无可奈何，除了纵容还能怎么样呢。 “好。”他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你接着问。” “你以后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教授对吗。”姬黎的葡萄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星芒在闪烁着。 裴钦栀点点头，对于自己选择的路始终怀揣着本真的心，这是他选择的道路，同样的也是他的信仰，很多时候现实往往与理想相违背，只是他幸运地抓住了命运拐角点释放出来的把手，让他可以在命运的列车上顺利前行。 他是人生路上的幸运者。 家庭圆满，学业有成，身体健康，喜欢的人都在身边，在意的人也都在意他，如今面临人生的又一重大抉择，他也是幸运地成为了如愿以偿前行者中的一员。 他顺利地选择了自己想要的道路，未来也一定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拥住他家小姑娘的冲动，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伸手，他家小姑娘就已经朝着他张开了双臂：“钦栀哥哥真的超级棒的。” 小姑娘娇软的身子，温柔而又不失甜腻的嗓音无不刺激着裴钦栀的肾上激素…… 他快要听不清姬黎在说什么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钦栀迷茫地发觉，姬黎已经从喜悦转变为不悦，活像是抓到出轨丈夫的妻子一般，脸上充斥着不满：“我在跟你说话诶，你居然走神了。” 裴钦栀总有感觉，她下一秒就会理直气壮叉腰跟他胡搅蛮缠，问他是不是在想什么小妖精了。 裴钦栀先发制人抓住了她的手：“我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从以前那么一丢丢的小不点到现在，已经到了他肩膀了，只要她踮起脚尖就差不多能跟他的视线平齐了。 裴钦栀嘴角微弯，他摩挲姬黎的手背，颇有些惆怅地想道，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以后这样亲密的举动恐怕也要少做一点。 姬黎满意地挑了挑眉：“我还能更高的。” 82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3 裴钦栀嗤笑道：“再高下去可就要变成女巨人了。” 也只有跟姬黎说话的时候，他才能心无芥蒂，毫无形象地笑，半点也不用拘着，也不用去管太多言辞问题。 姬黎也格格笑道：“让你要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才好呢。” 裴钦栀做出恶寒嫌弃状：“那我可能会先拒绝你的聊天请求？” “你说什么？”姬黎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 裴钦栀但笑不语，姬黎气愤的冲出魔爪去挠他痒痒，最后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是直接跳上了裴钦栀的背，把头埋在他脖颈处，坏笑呵气，闹得裴钦栀想要把她丢下来却又顾忌着可能会伤到她，不得不用力托住她的身子。 姬黎使劲呵气，笑得差点没喘上气来险些呛到，裴钦栀无可奈何地使劲将她往上送了送。 突然之间，他身子一僵，脸上浮现出慢慢的不敢置信。 月光下，姬黎纯洁的小脸上露出了妖精一般魅惑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来，无限慵懒却又风情万种。 只可惜裴钦栀看不到，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孩了。 只是就算是没有看到姬黎的表情也丝毫不能减轻裴钦栀的震撼，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软软的异物停留在自己的脖子上。 从那湿滑的感觉上推测，身为天才的裴钦栀可以轻易推测出那是什么东西。 如愿以偿看到裴钦栀僵硬的动作，姬黎心满意足地伸回了舌头，目光幽深地看着对方刚刚被自己舌忝湿的脖子，心满意足。 睫毛纤长，盖住眸中神采的那一刻，犹如魔女再度降临人间。 只可惜夜已经深了，姬黎自己看不见，裴钦栀看不见，也没有路人能够看得见，只有暧日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姬黎毫无所知般挂在裴钦栀的身上，无意识的言语扌兆逗着裴钦栀的理智，让他险些在这深夜的街头无所适从。 “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吧，钦栀哥哥。”姬黎问他，语气幽幽的，像是电影里面给书生下圈套的妖精。 “当然。”裴钦栀毫不犹豫地肯定道。 “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女孩子。”姬黎又问。 “是。” “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这么好。”霸道的话语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起码对于倾听者裴钦栀来说是一丁点都没有。 “好。” “就算是以后找到女朋友了，也不准对她这么好。” “好。” 突然之间，姬黎就安静了下来，仿佛裴钦栀哪里让她不如意了，身上气压低得很。 裴钦栀不由得扬声嗯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 姬黎还是沉默。 在裴钦栀耐心的等待中，她说出了心里话：“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让你找女朋友，但是这样也太自私了，我根本就不好意思说。” 裴钦栀：“……你已经说了。” 姬黎沉默了两秒，没有底气地为自己辩解：“我这是一时冲动，还有，我其实已经考虑过很多次了，但是都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这解释，略微有些苍白。 82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4 姬黎被裴钦栀带回了家，她在极度羞恼之下没有听清裴钦栀的回答，却也因为被调侃了一次而难得地收敛了一回，没有上赶着追问，也错过了裴钦栀堪称不可思议的回复。 姬黎的作息时间摆在那里，出了校门的时候还被裴钦栀带着在校门口美食街上吃了个夜宵，等到下出租车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她整个人也已经睡了过去。 其实她也不是全无感觉，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司机报价的声音，听到了裴钦栀把她抱进家里时的声响，感受到裴钦栀把她放到床上时席梦思慢慢的回弹。 只是，她仍旧是舍不得睁开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知道，明天她还有课呢。 明天又是属于高三狗苦逼的一天，明天又是要六点起来洗漱，然后带上早餐一边吃一边赶往学校。 据裴钦栀说，他当初的情况比她还要恶劣，学习还要辛苦，只是很可惜，裴钦栀高三的时候，她还小，没办法去找裴钦栀，更看不到他是怎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 裴钦栀是天才，更是努力型选手。 在姬黎的心里，裴钦栀无所不能。 可以这样说，裴钦栀是姬黎人生中的指路明灯，也是她的方向牌，在前半生中给她树立了正确目标的同时，又以知己和守护者的身份陪伴在她左右。 她的前半生中如果没有裴钦栀那就是绝对意义上的损失惨重。 星星高挂在天空上，月光爬进了公主房，粉红色的窗帘在洁白的墙壁上轻轻摇晃，偶尔有风偷偷跑进来，会把窗帘边边卷成好看的花。 公主床上，裴钦栀的公主在深睡，她不知道她的骑士打开了书房的门开始准备教案。 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努力。 …… 姬黎期末考的时候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全班的第一名，但作为跟姬黎亲密无间的“知己”，裴钦栀却感觉到了姬黎身上异于寻常的气息。 她在焦虑，情绪暴躁。 这种情况，裴钦栀以前也遇到过，只不过不是他的亲身经历而已。 在他们那一年，高考的压力比姬黎此刻的要大，班里几个女学霸埋头苦读，最后却名落孙山，这之前的症状就跟姬黎现在的没有什么两样。 未必，裴钦栀亲自去请教了心理老师。 当天晚上，他就给姬黎放了个假，也给自己放了个假，带着姬黎去游乐园里玩了一圈之后又带着她看了人造雪，最后把她放到喜欢待着的购物车里推着她在超市里购物。 不管是哥哥还是知己，做到裴钦栀这个份上的都可以说得上是优秀了。 但姬黎的焦虑还是没有减少——或者说，姬黎看出来了他的担心，却因为担心他的过分紧张而选择了逃避，假装自己干起来了。 实际上，裴钦栀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这样一出，瞬间让裴钦栀也跟着焦虑了起来。 他请了个假，也给姬黎请了个假，势必要把姬黎的过度焦虑给调整回来。 而转机也发生在这短短的假期之中。 82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4 姬黎被裴钦栀带回了家，她在极度羞恼之下没有听清裴钦栀的回答，却也因为被调侃了一次而难得地收敛了一回，没有上赶着追问，也错过了裴钦栀堪称不可思议的回复。 姬黎的作息时间摆在那里，出了校门的时候还被裴钦栀带着在校门口美食街上吃了个夜宵，等到下出租车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她整个人也已经睡了过去。 其实她也不是全无感觉，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司机报价的声音，听到了裴钦栀把她抱进家里时的声响，感受到裴钦栀把她放到床上时席梦思慢慢的回弹。 只是，她仍旧是舍不得睁开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知道，明天她还有课呢。 明天又是属于高三狗苦逼的一天，明天又是要六点起来洗漱，然后带上早餐一边吃一边赶往学校。 据裴钦栀说，他当初的情况比她还要恶劣，学习还要辛苦，只是很可惜，裴钦栀高三的时候，她还小，没办法去找裴钦栀，更看不到他是怎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 裴钦栀是天才，更是努力型选手。 在姬黎的心里，裴钦栀无所不能。 可以这样说，裴钦栀是姬黎人生中的指路明灯，也是她的方向牌，在前半生中给她树立了正确目标的同时，又以知己和守护者的身份陪伴在她左右。 她的前半生中如果没有裴钦栀那就是绝对意义上的损失惨重。 星星高挂在天空上，月光爬进了公主房，粉红色的窗帘在洁白的墙壁上轻轻摇晃，偶尔有风偷偷跑进来，会把窗帘边边卷成好看的花。 公主床上，裴钦栀的公主在深睡，她不知道她的骑士打开了书房的门开始准备教案。 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努力。 …… 姬黎期末考的时候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全班的第一名，但作为跟姬黎亲密无间的“知己”，裴钦栀却感觉到了姬黎身上异于寻常的气息。 她在焦虑，情绪暴躁。 这种情况，裴钦栀以前也遇到过，只不过不是他的亲身经历而已。 在他们那一年，高考的压力比姬黎此刻的要大，班里几个女学霸埋头苦读，最后却名落孙山，这之前的症状就跟姬黎现在的没有什么两样。 未必，裴钦栀亲自去请教了心理老师。 当天晚上，他就给姬黎放了个假，也给自己放了个假，带着姬黎去游乐园里玩了一圈之后又带着她看了人造雪，最后把她放到喜欢待着的购物车里推着她在超市里购物。 不管是哥哥还是知己，做到裴钦栀这个份上的都可以说得上是优秀了。 但姬黎的焦虑还是没有减少——或者说，姬黎看出来了他的担心，却因为担心他的过分紧张而选择了逃避，假装自己干起来了。 实际上，裴钦栀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这样一出，瞬间让裴钦栀也跟着焦虑了起来。 他请了个假，也给姬黎请了个假，势必要把姬黎的过度焦虑给调整回来。 而转机也发生在这短短的假期之中。 82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5 我们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某一位伟人大概这么说过。 裴钦栀照例带着姬黎出门逛超市，买了可乐和鸡翅要给姬黎做她念叨了好久的妈妈味道可乐鸡翅。 回来的路上她的确是兴致勃勃的，但是到了家里就又变得安静内敛了起来，不太愿意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裴钦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了门，觉得又必要再给姬黎申请两天假期。 但现在已经是高三的下学期了，学校提前开课更不是为了让他积极给姬黎请假的。 姬黎拧开了一瓶可乐，无意识地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喝可乐。 她的脑袋垂在沙发边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眼神有些虚，洁白的手腕半垂直在沙发边上，手里还捏着可乐瓶子，小小的气泡从可乐瓶壁上冒出来，过了一会儿也就消失下去了。 但是出现过的痕迹还是停留在了瓶子上。 “待会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帮我开一下门。”裴钦栀正在厨房里做饭，突然之间探头出来说了一句。 “是谁要过来啊。”姬黎懒洋洋地问，用脚轻轻踢着桌下的小零食，满脸都写着慵懒，明显没有因为裴钦栀的话而想多，“那个人我认识吗。” “你应该不认识。”裴钦栀又重复了一句，“你不认识的。” “哦。”姬黎踢出一包薯片，随即弯腰捡了起来，“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啊？”不是多感慨的话语，却让裴钦栀打起了精神来，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刺激到她了。 医生说的话裴钦栀还牢记着，千万不要让姬黎觉得融入不了他的世界。 也许在姬黎的心里，他已经是最亲近的那个人了，如果连他的世界都没有办法融入的话，那可能会让姬黎产生异常挫败的想法，进而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导致她心理情况变得恶劣。 裴钦栀想了想，还是给对方几个发去了消息，决定约在其他的时间，尽量不要让他们给姬黎造成刺激。 但是，这个决定还是下得太晚了。 裴钦栀刚下定决心，说了一声“不是朋友”之后，门铃就被按响了，姬黎没有形象地拖着拖鞋去开门：“来了来了。”顺便吞下咬了一口的薯片。 “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门外几个大男孩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姬黎连忙后退半步。 “应该不是你朋友。”姬黎没听见他刚刚的话，在他们都退开之后无辜地耸了耸肩，“好像是敲错门的。” “哦。” 裴钦栀也没有怀疑。 一分钟后，门又被敲响，姬黎刚打开冰箱翻刚刚买回来的水果，听到敲门声，顿时又跑了过去开门，一边小跑还一边道：“这次肯定是你的朋友了。” 结果开了门后，看到的是四张熟悉的脸，面对着大男生们的殷勤讨好笑容，姬黎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们不是刚刚走错路的几个吗？是不认识路，需要我带你们过去？” “谁啊？”门口的响动还是引得裴钦栀走了出来，听姬黎话里的意思，他怕自家小孩被人拐了。 82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6 “教授好——” 姬黎差点被他们的热情扑倒，迫不得已退了两步让出位置来后，她才发现，他们热情的对象是裴钦栀，而不是她，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裴钦栀含蓄地点头，把姬黎带到了身后，让他们进屋，淡淡地问道：“怎么提前过来了。” 他又看了一眼，确定了现在的时间，他们约了八点，现在才七点。 “提前出门，原本是想要留点时间出来以防不测，没想到教授你家这么好找，我们没浪费半点时间。”为首的大男孩染着浅栗色的头发，笑起来时还有个酒窝，很是真诚。 他身后有个比他稍微矮了一点点的运动服男生，闻言就悄悄捅了下他的腰，吐槽道：“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还以防不测？ 酒窝男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都是威胁。 剩下的两个大男生连忙亮出来手上的东西，姬黎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你们想要干嘛？” 贿赂裴钦栀？让他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姬黎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不允许有人提到裴钦栀时也会提到他的污点——只要有她在，她就不会给污点半分可趁之机。 谁要是敢往裴钦栀身上泼脏水，她就撕了谁！ 大男孩们都被突然变脸的姬黎吓了一跳，谁能知道刚刚还斯斯文文，温温柔柔，文文静静还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突然暴发为母老虎的恐惧！ 简直是吓死宝宝了：“没有干嘛啊……” 四人异口同声，哆哆嗦嗦。 “你们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姬黎目光落在了他们拎着的袋子上面，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猎鹰，那眼神，让人心中一紧。 拎着袋子的两个男生甚至下意识地把袋子往身后一藏。 姬黎挑了挑眉，转眼就跟裴钦栀告状：“钦栀哥哥，他们肯定是没安好心，你千万要小心职场上的小人！”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钦栀哥哥教授——虽然可能是裴钦栀早已威名远播，有人慕名而来，但是他们此时的唐突举动还是引起了姬黎的不适。 过分脑补的姬黎没有注意到裴钦栀嘴角弯起的笑容。 她继续审问四人：“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没有什么目的啊。”四人异口同声，这一次是冤枉至极的发言。 姬黎才不会相信他们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裴钦栀如今正在转型，她绝不容许有人搞破坏！一点点的可能也不行！ “你们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姬黎挑剔地指着被他们藏在身后的袋子，“就是这两个，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于是乎，在姬黎的审问中，在裴钦栀同样好奇地目光下，两人不好意思地打开了黑袋子，很是无情地辜负了组织的厚望：“其实我们是来……” 他的声音太小，姬黎听不清楚，但是她看到了袋子里装着的外卖盒子，皱着眉准备靠过去一点听他说的话，裴钦栀已经让他们去厨房找地方坐下了。 “下次不要带东西过来。”裴钦栀交代，拉着姬黎进了厨房。 82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7 “来蹭饭的。”裴钦栀无可奈何道，看明白了姬黎眼神中的懵逼样子，他只能解释，“之前我研究忙的时候带着便当去了学校，结果遇到一个吃不上饭的学生，就分了一半给他，没想到——他可能是饿过头了，一时之间惊为天人，就给我免费打了一波广告，让我凭借这一门厨艺拿下了年度最具魅力男生奖。” 裴钦栀说到这些时，语气是戏谑的，眼睛里更是藏不住的光彩。 姬黎知道，裴钦栀喜欢研究，喜欢学生，可能也喜欢年轻的学生们，但是真真正正听他提到这些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时，裴钦栀眼睛里大放的光彩还是让她忍不住心生讶异，在裴钦栀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否定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嗯？” 姬黎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也很诚恳：“不是因为他给你打了广告你才能成为最有魅力的男生，而是因为你本来就很优秀。 裴钦栀，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优秀的男生。” 她很少这么认真地叫裴钦栀，这一次认真的样子也的确是让裴钦栀正视了她所展示出来的依赖和信任。 “谢谢宝贝儿，帮我把菜端出去吧。” “真不想让他们蹭饭，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姬黎嘀咕，撇嘴，像是不悦，但是嘴角却因为裴钦栀喊的“宝贝儿”三个字而慢慢弯了起来。 下一秒，裴钦栀说的话让她嘴角的弧度更为明显。 “放心吧，我也不想让他们蹭饭，所以让他们自己把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吃完，我们只是提供一个位置给他们。” 姬黎端着盘子的时候还听到了裴钦栀在身后的嘱托。 钦栀哥哥果然最在意的就是我。姬黎心里这样想道，脚步轻快。 她端着盘子出来，四个男生见到她时又下意识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只可惜这都没用。 姬黎跟裴钦栀同一个心思，姬黎贪心地不想把裴钦栀的好分享给别人，就算是一点点也不行。 不过……看他们眼巴巴的样子也怪可怜的，待会儿裴钦栀要是再送他们一锅挂面什么的，她一定不会跟他闹，毕竟看他们带来的东西好像也挺容易上头的。 裴钦栀五分钟后出的厨房。 出来的时候用托盘放了一大锅面条还有姬黎想念的可乐鸡翅。 姬黎眼睛都亮了：“钦栀哥哥你好棒！” 裴钦栀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未来的学生们是如何讨好并取悦她家小孩的，竟然让她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但是这并不阻碍他对他们的态度好上一些，偶尔开个绿灯。 姬黎可能刚跟他们吵了嘴，裴钦栀刚把盘子放下的时候，姬黎就用筷子把裴钦栀做的菜画了个圈：“看到没有——这些都没有你们的份！乖乖吃你们的酱板鸭白切**！” “不是吧！”男生们哀嚎，“教授你做了这么多菜是为了馋我们的吗？” 裴钦栀莞尔，虽然笑得温文尔雅，但是开口的话却是毫不犹豫的坚定和无情：“当然不是，做菜是为了让我们家宝贝开心。” 82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8 姬黎开心了，听清楚了裴钦栀话语的男生们却是齐刷刷地在空气中僵硬之后成功地酸了。 他们好酸啊！ 这该死的神仙……神仙亲情？神仙爱情？神仙社会主义情？ 反正他们心里噎得好难受！ 姬黎看着因为裴钦栀话语而受了暴击的男生们，脸上笑容更是得意，颇有几分跟同龄小孩争风吃醋后却突然发现，后宫佳丽三千只她一人能得恩宠的——啊呸，应该是，全世界都是她的的满意感。 更让她满意的就是裴钦栀的态度。 裴钦栀突然想到了心理医生的建议，难道真的应该多给姬黎跟其他同龄人相处的时间吗，可是她在学校碰到的也都是同龄人啊，为什么在学校会造成那样的低落和失望，情绪严重不对。 跟他未来学生们却…… 姬黎满意了，男生们却感觉不妙了：“教授，我们的亲教授啊。你就忍心这么对我们吗？” “这不是还给你们准备了一锅面条吗？”说罢，他打量他们的目光带了些许审视。 就是这样审视的目光瞬间让男生们反应过来裴钦栀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教授，以及他们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又是抱着什么心思的。 “那还真是谢谢教授了！”短短几个字，说得那叫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此起彼伏，意味深长。 裴钦栀：“不客气。”然后低头给姬黎夹了一个成色最好的鸡翅，“试试看好不好吃。” 姬黎点头，眼角轻轻一挑，像是偷腥成功的猫，此时正跟其他同类炫耀些什么。 裴钦栀再次弯起了嘴角。 姬黎故意吃出了声音，吃得倍儿招人仇恨：“钦栀哥哥你厨艺真的是太棒了，我觉得你应该去参加厨王争霸的，最少也能捧一个季度冠军的奖杯回来。” 钦栀哥哥但笑不语。 姬黎夹了一块放他碗里：“特别好吃，你自己也试试。” 默默吃着酱板鸭白切鸡水煮面条的男生们瞬间觉得刚刚还算是美味的东西索然无味了。 姬黎刺激够了人也就老老实实吃饭了。 这些年跟着裴钦栀，她的生活方式很是随性，用餐态度也不太端正，但是当真几个大二学生的面，她的用餐礼仪却是挑不出半点差错，一举一动都像是设定好的完美程序一样优美，像极了真正的淑女。 裴钦栀也不觉得她的异常看得难受，笑眯眯地吃了她给自己夹的鸡翅，话也躲了起来：“你喜欢下次再给你做就是了。” 姬黎微微点头：“当然喜欢呀。”说罢，又对着餐桌另一头的四个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酒窝男孩之前趁着裴钦栀还没有出来终于忍不住攻击了一通“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姬黎，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希望回到刚刚，那么他一定不会自不量力挑战姬黎。 不对，他就不该提议买这些东西，直接早到炮轰——好像也不对—— 他应该选择不来找裴钦栀的，也就不会被他们两个人的举动撑到哭泣。 他这卑微的，无处安放的……弱小的心灵啊。 82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59 酒窝男生回头看其他人，也是看到了同样洋溢着的“幸福”的微笑。 也许今天冒昧来找裴钦栀就是个错误，把托人办事变成蹭饭更是大错特错。 裴钦栀是对师弟们挺随和的，但他对学生们可不随和 本以为今天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完了，但裴钦栀竟然在吃了晚饭之后就表明知道了他们的来意，更是大方的表示，在他这门选修课上再加四个人的名字并不是困难的事。 这让通宵抢课也没有成功抢到课的四个大男生们险些流泪满面。 “谢谢教授，您不仅人好看性格也好，怪不得你能够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这还好不是全无收获，不然他们就想去跳楼了。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裴钦栀和姬黎瞬间变得僵硬的神色。 “不是女朋友。”裴钦栀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妹妹。” 原来是妹妹啊，姬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伤感，不太开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不满意于妹妹这个称呼了。 看着裴钦栀，她把自己的遗憾重重地压在了心里。 来日方长，她还有很多机会慢慢想。 “啊！居然是妹妹啊，看不出来啊。”酒窝男生这么说道，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实际上，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误会了，他的其他朋友们也是这样的想法。 普通人看到他们的互动能不误会吗？ 吃完饭，裴钦栀顺理成章赶人，酒窝男孩却趁着裴钦栀洗碗的功夫拐了姬黎出门，故作轻松地跟她说道：“你们真的不是情侣吗。” “你这个人好奇怪。”姬黎恶声恶气道，“怎么总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难道钦栀哥哥还会骗你吗？” “那你喜不喜欢教授啊。”酒窝男孩故作八卦，身子却侧了侧，稍微拦住了她回去的路。 姬黎更是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吗？” “怎么不行啊。”酒窝男生臭不要脸地自我推销道：“我也是女生们喜欢的那一款，你喜欢我还是你的荣幸呢。” 姬黎做出作呕的模样，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也有的人在大笑之后忍不住伸手捅了捅酒窝男生的侧腰，小声告诫道：“你小子是想要干什么，活腻歪了？你看不出来教授多宝贝这个妹妹，你居然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酒窝男生委屈地动了动唇，声音很小地道：“谁说我有非分之想了，难道嘴上说说也不行吗。” “呵呵。那你就等着被教授提刀追着砍吧。” 联想到那个画面，酒窝男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可能不亚于世界末日的惊悚吧。 姬黎没听清他们小声的交流，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对对方的鄙视：“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么自恋吗，聒噪，自以为是，还想要跟我钦栀哥哥比，我告诉你，你就算是再好看，再成熟多少，你也比不过他一根手指头。” 众人闷笑声中，酒窝男生在风中凌乱，姬黎踩着小兔子拖鞋啪嗒啪嗒回了家，关门的瞬间却一只手抵住。 83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0 酒窝男生没料到姬黎关门的动作那么快又那么迅猛，门框砸在手上的那一瞬间，他痛得呲牙咧嘴。 姬黎讶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放手还是其他。 直到酒窝男生缓过劲了他才抽回了自己的手，可能是担心裴钦栀听到他的话，以后可能会多生什么是非，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叫江柏补，你如果想找我的话，就去教授的选修课，我每节课都会在的。等等，你先别急着关门，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说完我马上就走，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姬黎迟疑地打量着他，眼睛里有怀疑的光。 “我觉得你挺有趣的，我……能不能要你的电话号码。” “我没有手机，”姬黎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冷笑，这个人胆子还真大，就不怕她告诉裴钦栀一声，到时候在他学分上面卡他一道吗，“如果你想联系我的话，可以打钦栀哥哥的电话，当然了，我觉得我跟你应该没有什么好联系的。” 酒窝男生可能是没有被人拒绝得这么狠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等到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其他三个人合伙弄了出去，而那道门也已经被关上，让他在一时之间心跳微妙的少女也没有再出现。 他叹了口气，叹气声很快被其他人发觉，引得三人纷纷相劝：“人家姑娘明显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见钟情是多么俗的事情，你居然也敢相信，我告诉你，只要你明天不见她，后天不见她，大后天不见她，很快，你就能够把她给忘记了。” “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外面那么大的世界，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酒窝男生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做出了最为中二又致命的求而不得深情眼神：“你们不懂，就算外面还有别的花，那也只是小野花，哪里有国色天香带给我的怦然心动震撼。” “……” “……” “……” “我跟你们是说不清楚的，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了，我一定要追她！”酒窝男生，哦，不，江柏补立下了flag，“我江柏补要是不追到她，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哈哈，你知道人家的全名怎么写吗！” “笑死个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人家姑娘对你不来来电。” “见过黄金的女孩子不会喜欢上粪土的！” “……滚——” …… 姬黎拎着两瓶酸奶进了厨房，顺手递给裴钦栀拧开，裴钦栀无奈地冲干净手，停下洗碗的活儿伺候她：“都回去了？” “回去了。”姬黎在看他的手，她的钦栀哥哥怎么就那么完美啊。 人长得好看也就算了，手指都那么好看，外面那些凡夫俗子，哪里能够跟他作比较？姬黎递酸奶的手收了回去：“不过你不是一直讲究规矩的吗，今天怎么为他们破例了，这样会不会让你难做？” 裴钦栀喜欢姬黎关心他的事情，操心那些根本不用操心的问题：“放心吧，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再说了——” 83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1 他突然拉长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再说了，他们也不是空手套白狼。” 姬黎想不明白对方付出了什么，不过裴钦栀说这事不算事那就不算事吧。 至于他们付出了什么，好像也不重要。 她小声告状：“刚刚你做饭的时候，那个染了头发的男生居然看不起我，说我考不上你们大学。” 裴钦栀把最后两个碗洗干净，擦干了放进柜子里，轻轻问道：“怎么突然之间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姬黎低了头，突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也不是没有信心，就是觉得挺那啥的……哎，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太开心。”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厨房里的窗户刚刚打开来散气，这会儿气味散干净了，凉风却吹得让人不太舒服，裴钦栀越过燃气灶去关窗，介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身材不孱弱也不会过分壮硕，肚子上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着筋骨，不会大得难看却又给这具比例几近完美的人体增添了无数的魅力。 姬黎看得有点呆，一时之间竟然不会回话了，直到裴钦栀第二次发问，她的轻轻地嗯了一声。 “压力其实也还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就是提不上来劲，感觉没意思极了。” 裴钦栀问她：“那你觉得什么事情对你来说有意思呢。” 姬黎摇摇头，裴钦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有意思的？” 姬黎又摇头：“我是不知道怎么说。” 裴钦栀无奈得很：“傻姑娘啊，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总不能嘲笑你还是怎么你了吧。” 姬黎还是没说，只是提出来了一个请求：“考完试我们去纳木错看云海吧。” 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裴钦栀却在瞬间就答应了下来：“好呀，反正我们也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乖乖还有什么事情想做的吗。” “我想回去看我爸妈还有软软。” “……好。” “不是考试后，我想现在就去。” “现在？”裴钦栀是真的惊讶，小镇离这里很远，姬黎一来一回必定耽误许多时间，如今是她十数年寒窗苦读最重要的一段时间，裴钦栀并不是很想让她把时间用在其他地方上，虽然姬黎的成绩从来就没有让他操过心。 “对，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一回小镇，去陵园回来，姬黎都会大病一场，每年都是如此，后来，她的次数渐渐地就变少了，如今仔细算了算，她也快有半年没有去过陵园那边了。 裴钦栀从来没能改变已经下定决心的姬黎，她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乖巧懂事还听话，但是一拧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避免姬黎自己偷偷跑掉，裴钦栀还是打开了购票软件：“今天的航班已经排完了，明天早上的票可以吗。” 姬黎点头，无意识地喝了一口瓶里的牛奶：“你明天有事吗。” “没有。”裴钦栀答道，但是后天学校有他的一个讲座。 83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2 裴钦栀对姬黎的确是好，无可挑剔的好，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能够包容姬黎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好与不好。 姬黎可以很明确地说上一句，就算是她的父母在，可能也做不到裴钦栀的程度。 但是，她这段时间的苦恼恰恰也是来自于此。 裴钦栀被她支走，她跪在墓碑前，看着父母永远年轻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说起来其实是有些荒诞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会对此深信不疑。 “爸爸妈妈，好久不见，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小小的身子慢慢往前挪动，燃了苏米生前最喜欢的香又点了几个元宝，她一边说道：“最近我身上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把裴钦栀支走的原因。 “有一天晚上我做噩梦醒了，结果就发现，我的力气大得差点把床板给拆了。我本来以为这是个巧合，但是第二天我去上学的时候，直接把公交车上的扶手都给扯了下来，同桌的笔掉到我这边来的时候，我帮忙去捡，结果却把她的笔捏得变形了，她为此半天不愿意跟我说话，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语气没有半点儿波澜，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如果有人在场的话，一定能够发现她眼睛里的迷茫。 “后来，我发现了更多奇怪的地方，我身边的东西学会了悬浮，每当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会飘在半空中，我没敢告诉裴钦栀，我怕他……” “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成了一个力大无穷，手背上长着怪物，不用动手能够把身边的东西交换位置，我还会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我甚至还梦见了我自己。” 梦中的她穿着白衣还是红衣来着？浑身上下都淌着鲜血，疯狂地歇斯底里着让人陪葬，好像有人伤害了对她很重要的人。 那张脸，化去戾气之后跟她有八分相似。 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大概不是个梦。 可是为什么那么奇怪呢。 她喉咙发苦，终于是问出来了那句：“听说人在将死之前总会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呢。” 裴钦栀从车里给她拿了外套上来，才刚走进就听见了她这声类似呢喃的话语，浑身上下忍不住就是一震。 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姬黎突然之间会有这么悲观的想法。 突然之间，他的腿都变得重了起来，每一步都走得很是缓慢。 可能是因为悲伤，也有可能是因为害怕，姬黎没有发现裴钦栀已经回来，她无神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年轻的脸带着笑容。 照片的主人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没有想到它竟然会是这种用途。 “咔咔——”姬黎只觉得手里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低下头一看，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是刚刚在用的打火机竟然硬生生被她捏碎了，里面的液体撒在了指间，散发出刺耳的味道，她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语气分不清是喜是怒：“可我还不想跟你们一起啊……” 83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3 这里她还没有待够，裴钦栀还在这里，她不想离开，她不想死。 她想到梦里那个女人决绝的笑容，她想到自己夜复一夜的噩梦，她想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觉得一切都太糟糕了。 她眉心深锁，还在患得患失间，肩上突然一重，她错愕地回过头去，结果就看到了裴钦栀无比关切的目光。 伪装被撕开，害怕的东西见到天日，化成了浓烈至极的叫嚣，姬黎心中天人交战。 最后，她索性闭上了眼睛，逃避这眼前的一切。 “怎么了。”裴钦栀轻笑着问她，试图用欢快的情绪感染姬黎。 姬黎偷偷张开了双眼，瞄到他正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时候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宝贝长大了，有秘密瞒着哥哥了，怎么了，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姬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伸手撑着裴钦栀的肩膀站直身子：“我们回去吧。” 这缄默不言的模样简直让裴钦栀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之余，浓烈的心疼又自心底慢慢蔓延了出来。 算了，乖乖不想说，他也不会逼她说出口，既然她觉得自己能够瞒住这些事，那就让她误会自己成功瞒住了吧。 两人下山，裴钦栀搀扶着姬黎，不知道走了多久，姬黎突然回头，对着离开的方向深情凝望了几秒。 回到裴钦栀家里的时候，姬黎果真是又发起了高烧，裴钦栀想到姬黎说的那些情况，拦住了热心的裴夫人：“您先去休息吧，乖乖这边有我照顾就够了。” 裴夫人舍不得说姬黎，但裴钦栀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她能够说得理直气壮：“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那么蠢呢，说出去别说是我儿子，明知道乖乖去了那边回来人会不舒服，你居然还敢带她过去。” “妈——”裴钦栀无奈地拉长了声音，“这只是巧合而已，谁能够想到她会遇到这种情况啊，几率事件，您别想得那么邪门。” 裴夫人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说是几率时间就是几率事件？这不是百分百的问题吗？乖乖有哪次从那边回来后没有生病的，你跟我说说？” 裴钦栀：“……” 这的确是没有，如果在姬黎没有说出那番话之前，裴钦栀还能用大力乱神来安慰自己，但是一联想到姬黎说的那些话，裴钦栀就觉得，这件事情其实还真的是挺邪门的。 只是，他仍然有必要打消裴夫人的这些想法，老一辈的想法跟他们不一样。 “我去给乖乖喂药，妈您回去休息吧。”裴钦栀说着就钻进了房间里，徒留裴夫人在外面没有好气地苦笑。 这宝贝的劲儿，裴钦栀以后万一找了对象，那可怎么得了，对方可不一定能够容忍自己的另一半对另一个异性这么好。 尽管裴钦栀跟乖乖兄妹相称，但到底还是没有血缘关系，这哪里能有说服力。 裴钦栀刚进姬黎房间，她房间里的异动就安静了下来，好像从来没有作乱过一样。 83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4 实际上，关于这些东西，裴钦栀考虑过会不会是姬黎学习压力太大，导致产生了精神上的问题，潜意识里在欺骗自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是看到了房间里细微的变化之后，裴钦栀彻底把这个想法给打消了。 姬黎病成这个样子，没道理会爬起来改变里面的布局。 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姬黎痛苦的神色，他把药碗放到了姬黎床头柜上，坐在姬黎床上就伸出手去把她扶了起来，将人扶到自己胸前的时候，他又用勺子舀了一口药汤送进了姬黎的嘴里。 姬黎嘴里很苦，根本就不想吃药，而且还是能够苦死人的中药。 她烧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间知道身边的是谁，无意识地撒娇，无意识地抿着唇抗拒。 裴钦栀扶着她温声哄着，好半天后，姬黎才说服了自己张开嘴巴，裴钦栀连忙把药送进了她嘴里。 姬黎的脸瞬间就皱成了一个包子，裴钦栀趁机将药碗抵在了她的牙齿上，不让她闭上嘴巴，姬黎无奈，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把碗里的药也给喝了进去，这一喝完顿时就忍不住眼泛泪花，人也因为苦味的刺激清醒了一点点。 看清楚了罪魁祸首之后，她抱怨道：“不是说了我不吃药吗，干嘛还非要给我喝……” 裴钦栀伸手摸摸她额头：“宝贝，你发了高烧，再不降温的话，怕是要烧坏脑子的。” “烧坏了就烧坏了，还不用想那么多问题，多好啊，嘻嘻，反正我变成傻子你也会养我的对吗。” “乱说什么，你怎么会变成傻子。” “不听不听，裴钦栀念经！”病倒后的姬黎更显稚气，伸手堵着自己的耳朵，她撇嘴道：“你就说你会不会养我嘛！” “会。”裴钦栀告诉自己不能跟个脑子不清醒的病人一般计较，轻轻拍着姬黎的肩膀，“就算你傻了我也养你。” “养一辈子。”姬黎得寸进尺。 裴钦栀却也配合：“好，养一辈子。” “嘿嘿嘿，你真好。”姬黎开始怪笑，脸颊红红，增了无数诡异的风情。 裴钦栀低头看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竟然看到了她眼睛里有金光一闪而过。 掩下了心里的震惊，裴钦栀接着哄她睡觉，心里却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姬黎又闹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笑话，都被裴钦栀安抚了下去，等到姬黎睡了之后，裴钦栀起身往窗边走去，避免姬黎受到某些神秘力量的影响，他今晚不会再离开姬黎的身边。 他刚想打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再一看手机上出现的名字，可不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吗。 这可真的是想睡就有人送枕头，裴钦栀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很是雀跃兴奋：“亲爱的裴！不知道你看到消息了吗，你们国家出现了一股神秘力量，我即将跟我老师一道飞往你跟我说的神秘过度。真是期望跟你见面。” “我也是。”裴钦栀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顿住，显然是被他反常的反应给唬住了。 83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5 皮尔斯开朗大方又外向，平时有点什么事情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咋咋呼呼得紧，时常因为过度热情而让裴钦栀想要退避三舍。 他原本以为裴钦栀会是以往避之而唯恐不及的模样，没想到…… 到底是裴钦栀没有睡醒还是他自己没有睡醒？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皮尔斯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来。 裴钦栀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想要让他做什么，只让他到了国内务必联系自己。 皮尔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在今天之前，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裴钦栀会有这么热情——当然了，现在也是一样，他严重怀疑裴钦栀是吃错药了。 “我能够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吗？”皮尔斯再次犹豫，再次问出了讨人嫌的话。 裴钦栀看了窗外一眼，还是没有直接说答案，只是最后叮嘱似的说了声：“我觉得你可以当面跟我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期待见面，皮尔斯。” 皮尔斯不敢再叫他亲爱的了，今天的裴钦栀简直是太反常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梦中的姬黎却在忍受又一层煎熬。 之前那个身着血衣的她不见了，这一次出现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轻女子。 又或许已经不年轻了，只是那张脸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那花白的头发显眼得很，姬黎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两眼，结果却引来了她的不悦目光。 随之而来的是白头发女子的嘲讽：“姬黎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人竟然认识自己。姬黎压下了心里的疑问，没有开口说话，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子想要做什么。 女子却不关心她有没有说话的冲动，只是毫无顾忌地自说自话。 她说她叫尹渡，是她的老熟人了。 她说，她没料到姬黎会混得这么惨。 她说，姬黎现在真给他们古神丢脸。 姬黎终于开口了，她问：“古神是什么。” 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尹渡脸上的讥讽瞬间止住，而后就化成了惘然。 尹渡说：“我没想到你会输。” 姬黎不解：“我怎么就输了？” “他发现你了。”尹渡抬头仰望天空，然后冷笑一声，坐在了姬黎的脚下，“你说，你是不是输了。” “谁？”姬黎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但她心里对尹渡的确是没有恶意的，她甚至相信尹渡不会伤害自己，她潜意识里觉得尹渡的话可以相信。 “他！”尹渡怒视着她，表情变得很快，“你连这个都能忘了，你还能记得什么。” 姬黎不知道她在气些什么，只是下一秒，她脑子里一空，有什么东西强硬的被塞进了这个空缺里。 尹渡转身离开，最后剩下了一句：“我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了……不过，也算是让我解脱了吧。” 说罢，她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了。 姬黎不解，突然之间脑袋仿佛炸开的疼痛让她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撬开她的脑袋，那样的毛骨悚然只是轻微意识到也足够恐怖的了。 83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6 疼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 她又看到了尹渡，准确来说是头发还没有变得花白的尹渡。 她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黑得几乎看不清楚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尹渡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给抱了起来，施法把他抱了起来，教他法术，教他说话，教他许多。 后来，黑小孩慢慢变白了。 他也越来越高，最后比尹渡还要高，他会把尹渡抱起来旋转飞舞。 尹渡很开心，她脸上的笑容纯粹而真实，不像姬黎看到的阴森讥讽。 姬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想要好好看清楚，场景却是一转，尹渡跌入轮回道，她成了天地间卑微至极的一个种族。 众人唾弃，众生鄙夷。 却又有无数心怀不轨的人对她虎视眈眈。 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喜欢她的人。 她当然也喜欢这世间唯一对她好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故发生，她依旧喜欢那个男子，但是那个喜欢他的男子却不喜欢她了。 辱骂，责罚，鞭打，无数的不公平铺天盖地将她掩埋，她在逆流中尝试着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是男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每一次给了她微弱的希望之后又硬生生将她碾碎。 每一次尹渡以为自己能够把他放下的时候，他又突然对尹渡好起来。 等到尹渡又开始相信他了，他却又翻了脸，将姬黎打落悬崖。 尹渡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承受着他带来的所有痛苦。 尽管有些时候真的哭得想要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都没动过想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但对方却无时无刻在挑战着她的底线。 她被送到了别人的床上，为了讨那男子新欢的欢心，男子亲手折磨了尹渡一遍又一遍，为了新欢，尹渡九死一生。 她痛苦迷茫，却又在不断地被伤害中失去了说不的勇气。 她的肉被割作引子给新欢入药，为了新欢的野心，尹渡只能一遍又一遍任人欺辱凌虐，最后，为了救下男子与新欢的命，尹渡被锁在了活火山下。 一天又一天的煎熬让她恨不得死了才好。 但她死不了，她是古神，她的神格还在，这方天地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直接让她死掉，只能日复一日磨掉她身上的神格。 等到神格渐渐散去，她也就解脱了。 她撑了十万年，终于撑到神格摇摇欲坠，终于能够得到解脱了，却不知道是何人突然打下了一道烙印将她的神格覆盖，那莹莹之光竟然得以苟延残喘。 尹渡绝望地忍受烈火灼烧，这一忍又是十万年。 每每烙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会有新的烙印出现，将旧的烙印覆盖。 尹渡本来已经昏昏沉沉，在痛苦中迷失了神智，但十万年又到了，她算到了那人即将过来，硬生生逼着自己不昏迷过去。 没想到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给她打下烙印保护她最后一点神格不散的就是害她进了这火山底的罪魁祸首。 83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7 是她爱的那个男子，也是她捡来的黑小孩。 或许说，他是天道会更加确切。 尹渡捡到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他身份了，只是她以为她不说就能够瞒天过海，她以为她瞒着就不会有变故，不会有意外，她瞒着别人也瞒着自己。 黑小孩是古神们的欲念所生，他是所有人的欲念与恶，所以他实力强大，向往黑暗邪恶权势，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还没有彻底觉醒，尹渡的行为举止还是能够影响得了他，但是等到他渐渐长大，尹渡所灌输的另一个他被本质的恶所镇压。 恶的一面几乎碾压善的一面，好天道被压制着不见天日，恶念却对善念所珍视的一切生出了摧毁的想法。 它们天生相对，却又成为了矛盾的一体，正如同古神们这种纯粹的化身也会有欲念一样矛盾，一样复杂。 随着时间的增长，好天道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反而是时不时地冒出来，提醒一下恶天道对他的克制。 只是，好天道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是在尹渡被逼入轮回道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无力与坏天道周旋。 只能徒劳地，无力地看着恶天道对尹渡的所作所为。 也许是因为古神与天道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的某些联系也是常人而不能理解的。 好天道曾经不解过，为什么明明来自于本源，甚至乎曾经活在一起过，恶天道却那么固执地想要让所有人都死，特别是尹渡，为什么他会挑中尹渡下手，就是因为她是所有的古神里面看起来最没有心机的吗？ 但是后来，好天道发现，恶天道根本就不是想要尹渡死。 他也想不通，恶天道做这些事情是想要干什么，他所知道且仅仅知道的不过是——恶天道想要征服这个世界的决心。 后来，他也的确是成功了，古神们陨落的陨落，失踪的失踪，他终于成尹渡后面的小跟屁虫变成了无人敢挑战的天道。 他终于成功了。 好天道时时刻刻提防着恶天道，却发现，他对尹渡并非无情。 成为天道之后，他偷偷地构造出了某方小世界替换了尹渡所在的小世界，如果是原本的世界，根本就承受不住天道之威，很快就会崩塌，不管是里面的凡人妖怪魔族都会很快消失，包括尹渡。 那个时候，好天道就觉得不对劲了。 直到后来，恶天道居然找到了尹渡。 他占了尹渡喜欢那个人的身子，成为了她喜欢的魔尊大人，他享受着尹渡崇拜的目光，这种反差让他痛快极了。 他一边跟尹渡谈情说爱，一边却“爱上”了别的女人，他堂而皇之地利用着尹渡，利用他达成自己的心愿，也利用她达成别人的心愿，尹渡痛彻心扉，他却越发病态。 他终于看不下去，跟恶天道拼了个你死我活也要将这个对他有恩的古神救出来。 恶天道察觉了他的意图，却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多年以后，好天道才知道恶天道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 83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8 只可惜，他知道的时候太晚了，恶天道已经得逞，而他注定要在痛苦中煎熬一辈子，等到恶天道把他给熬死了，他才会得到解脱。 尹渡一开始的确是因为魔尊的回心转意而欢喜，在经历了恶天道的恶言恶语，冷嘲热讽，负心对待之后，好天道的出现成为了黑暗中指引她的一束光。 尹渡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是欢快的，不用被逼着给心爱之人的白月光献血，不用给心爱之人的白月光腾位置，不用给心爱之人的白月光办事，也不用被心爱之人逼着去死。 她的眼里又有了神采，她简直是痛快极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好日子，却不知道这是极刑之前的最后安慰。 好天道出现的时间不长，但魔尊的温柔却成为了尹渡一辈子也不舍得撒手的念念不忘。 他很快又被恶天道镇压，尹渡受到的残忍对待变本加厉，魔尊一遍又一遍的虐彳寺不仅仅是给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也让她的心变得千疮百孔，她绝望着又挣扎着，过得无力却又不想去死。 她期待着好天道的出现，期待着魔尊的温柔。 她总是能够等到他的温柔，但是随之而来就是比之前还要过分的对待，那人像是在惩罚不洁的妻子一样，一遍一遍让她痛不欲生。 她还是活下来了，还是活着好，活着能够看到他，也许明天那个温柔的魔尊就会又出现了呢。 一遍又一遍。 她安慰着自己，完全不知道好天道为了出现安抚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也不知道好天道每次见完她都要有多久是陷在了虚弱期。 她越来越少见到温柔的魔尊了，她只以为，魔尊越发喜怒不定，魔尊一点都不喜欢她了，魔尊喜欢上了别人，魔尊心里只有别人。 只有……别人。 她不知道，她的魔尊早就不是那个少年郎了，他被天道占了身子，温柔的魔尊是好天道，不停伤害她的是坏天道。 正如她瞒着其他古神尹渡的开头一样，也没有人告诉尹渡，她的魔尊早就死了。 她在生生死死，喜怒哀乐的无限轮回中，还是爱上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不该爱上的人——尽管她一点真相也不清楚。 失去了身为古神时候记忆的尹渡，是尘世间的一颗灰尘，虽有不死神格，却也有了致命的缺点。 她被打入了火山底，而这么久以来纠缠着她的噩梦和少量的美梦也因为烙印的突然打入而渐渐被拼凑出了影子，成了形状。 到底是来自于她的东西，她的不死神格被烙印保护着，尽管只有那么微弱的一点点，却也还是在烙印中得到了补给，她在阴差阳错中给自己拼凑出了一个真相，最后在无人的火山底崩溃大哭。 然而，她被困在火山底已经太久了，声音都沙哑了，听起来好像厉鬼。 一步错，步步错。 她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然而，她没找到改错的机会，直到阎王等人把姬黎送到了她的面前，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83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69 姬黎跟她不一样，姬黎身上的神格依旧强大，甚至乎只要她努力把自己故意遗失在轮回道里的灵魂碎片找回来，她的神格也能够恢复到巅峰，加上一个以一己之力成就了轮回道的嬴川予，尹渡觉得，她能等到解脱的那一天。 也不知道，她当初捡回来的那个小孩子，到底是哪一个天道呢。 那个执着地想要给她更多温柔给她更多甜蜜的小孩又还在不在。 如同一个旁观者看完了尹渡这些年来经历过的大事件，尹渡的声音又凭空响起，跟她当初的灵动活泼不一样，现在的尹渡一开口就是阴沉沉的，没有一点儿波澜，甚至还有些阴森。 “我的秘密已经全都对你开放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姬黎沉默，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很奇怪，她明明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心口沉闷，好像跟尹渡的故事产生了极大的共鸣，她甚至想要抱着尹渡安慰安慰她。 她也不容易。 是真的不容易。 但是尹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想说什么都说吧，反正我也已经废了，一个废人，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姬黎问她。 “杀了天道。”她说，“活着太累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万年过去了，十万年也过去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在活着，就因为那个十万年会出现一次的烙印吗，他十万年分出一次心来，让她不死不灭，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恨她吗！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恨她，她又做错了什么！ 不，她还是做错了，她当初就不应该爱心泛滥把这个小孩子给捡回来，更不应该生出欲念来，她也不知道，她会有欲念这种东西。 那么多的古神，为什么就偏偏要缠上她，让她也安安静静地陨落不好吗？ 还是说，一个人太孤独了，他也想要故人见证一下他的成功？ 只是自己不幸运，成为了他想要的那个见证者。 他让她活着，就是要让她看看，他这个被人抛弃了的坏东西，最后反而是活得最好，活得最久，他们这些陨落的古神却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消失在天地间了。 除了嬴川予和姬黎，尹渡想不到还活着的古神了。 甚至可以说，嬴川予也是半陨落的状态了，古神归来，还需要姬黎费心去复活。 她见证了姬黎的努力，每一步都是踩在切断她脑袋上那把刀系着的绳索上面。 但她不害怕，也不后悔，甚至生出了许久不见的，愉悦的心情。 她终于能够得到解脱了，也许就是在不远的将来。 可是，天道也不是吃素的，姬黎秘密的行动竟然被发现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出手阻拦，一开始只是想要抹杀不稳定分子，并没有确定姬黎就是姬黎，嬴川予就是嬴川予这个事情。 直到这一次，姬黎无法成功收回灵魂碎片引起的大动静惊动了天道。 他又出手了。 这一次，不再如同之前的小打小闹。 “……” 87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0 阎王等人脑子还行，能够转转，知道借助星群中的法则之力掩护姬黎，尽管这个代价是姬黎性格大变，记忆全失，成为了一个对世事一无所有的婴儿。 但好歹还是逃过了一劫。 只不过，纸还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姬黎一天活着，天道就一天不会罢休，按照他的能力，迟早会再一次找到姬黎，这一次，就要看看姬黎能不能找回所有的灵魂碎片，找到嬴川予复活的关键。 这一次就是要赌他们能不能好运一次，赢过天道一次。 尹渡将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姬黎！也是帮助自己。 “可是……”姬黎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姬黎知道，那是尹渡在听自己说话。 “为什么。”姬黎声音小了点儿，“那他怎么办呢。” 沉默了很久之后，尹渡的声音才再一次想起：“就那样吧。” “可是，他不是对你好吗。”姬黎又问，“你不是也喜欢他的吗，为什么要选择……” “你懂什么，”尹渡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实际上，她那把嗓子不管是发出什么声音来都不会好听的了，“天道不死，我就死不了，你知道我每天承受着的是什么样的痛苦吗。” 逃不掉，死不了，明知无望却空有漫长的等待，她早就疯了，可是烙印就是不灭，神格就是不灭，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地承受这种非人的虐待。 痛到这个程度，她如何不难受啊！ 她顾不得其他，她只想自私一点，成全一下自己。 她熬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滔天大罪，也应该抵消了。 “……等到事情了了之后，你帮我立一个衣冠冢，把我埋在他身边吧。” 姬黎又沉默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涩感蔓延开来，她在尹渡的这话中听到的是无尽的心酸，无尽的绝望，也是明明为难却还是逼着自己考虑别人的善解人意。 这样的善解人意尤其让人心疼。 姬黎想，好天道一定是爱她的，她也大概，可能，也许是爱着好天道的，只是他们中间隔着一个恶天道。 世事无法两全。 她恨恶天道，爱好天道，最后绝望到想要同归于尽却也不是全然放下了。一句把她埋在他旁边，隐藏了多少的心酸，也许只有当事人能够知道。 姬黎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件事情。 她虽然知道了这么多，但是她始终是一个外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对尹渡的爱情，对她的选择做出评价呢。 她的日子的确是太苦了，苦到她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在雪上加霜。 “算了，还是别了，免得死了还要再接着纠缠。”尹渡改了口，语气惨然，姬黎想，如果她能够看到尹渡的话，也许能够看到她满是沧桑的眼里蕴含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不舍还是当真如她所说的释然。 “我会帮你的。”尹渡重复，“你清醒后我可能要陷入沉睡，如果成功的话，你到时候直接结果了我也好。” 这样的话，还会少受一点痛苦。 87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1 姬黎摇头，语气中带着怀疑，是对自己能力的怀疑：“你怎么能够确定我就能够帮你？” 尹渡的声音飘啊飘，好像有些虚弱了：“当然了，你是姬黎嘛。” 姬黎心中没有震撼，没有惶恐，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人生不太平凡的她睁开眼睛，寻找任何一个可能藏着尹渡的角落。 “你在哪里，我想再见见你。” “没时间了。”尹渡说，“都要结束了。” 姬黎心中猛地一震，意识开始游离，身边的空气变得扭曲，她被逼得闭上了眼睛无法睁开。 铺天盖地的能量涌入她体内的那一瞬间，她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出来，那铺天盖地的能量从体内消失，仿佛是按照原路径返回一样。 姬黎难受，浑身上下都很是难受。 “啊——”一声沉重又急促的叫喊划破了夜空，姬黎脸上都是冷汗，月光照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越发显得她脸色惨白。 她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她很是信任自己的判断，也是同样相信尹渡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她却感到迷茫和不解。 同样迷茫不解的还有尹渡。 她已经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将自己储存下来的能量用最为决绝也是最为危险的方式转给姬黎，她会是危险的承受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不可逆的输送还是被逆了。 只不过，姬黎却成了受伤的那个人，她除了失去力量那一瞬间的痛苦无力之外，再没有别的损失，在姬黎体内过了一遍的能量又原路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苦笑，当真是恨她至此，截断了她所有的可能吗？ 尹渡不甘心，也不想放弃，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方法，卷土重来的。 天道啊天道，你不会一直是成功者的。 裴钦栀及时从梦中惊醒，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睡眼朦胧，但在看到姬黎惶恐紧张且脆弱的模样时就突然清醒了起来，困意半点不存。 姬黎看着他没有说话，黑得纯粹的眸子里好似夹杂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来不及思考姬黎是否在梦中梦见了什么凶险的事情，只是给她提上被子裹在身上，又轻轻拍着她脖子以下，锁骨旁边的位置，用无声的方式给虚惊一场的姬黎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镇上的路灯通通灭了，房间里暗了一点点，但依旧能够借着刚蒙蒙亮的天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姬黎的头靠在裴钦栀的胸口处，在路灯亮起的那一瞬间也睡了过去。 裴钦栀摸了摸她额头，没有重新发烧。 今晚在姬黎清醒之前一共烧了两天多的时间，他也怕她病情反复，如今情况稳定下来了，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道这种事情要是再多发生几次，那他这条命怕也是要没了的。 姬黎烧了两天多，也的确是睡了两天多，但她还是觉得特别累，感觉两天都没有休息过的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裴钦栀在她身边，她就安心得很，也任性得很。 87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2 裴钦栀摸摸她的脑袋，倒是不觉得她这么做有哪里不对。 等到姬黎渐渐睡得沉稳，他也接到了老友到达的消息。 他直接发了一个定位给他，让他过来。 他是在这道里面的人，对待这种情况应该比他清楚地才是。 说不定还真的能够让他找到姬黎出事的原因呢。 裴钦栀摸摸旁边的小姑娘，她还在安安静静地睡着，只是眉间愁色却少了许多。 没过多久，皮尔斯就打了电话过来，好在裴钦栀早就把姬黎给放在床上了，因此也没有把她给吵醒，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不悦地冲着电话对面的人发散着自己不悦的情绪：“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裴钦栀万分无辜，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当然清楚了，但是，他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还不是因为你吗。 要不是因为你先发了消息，他能够挑在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好吧，有些时候他不太靠谱的情况下，也的确是会这么捉弄一下裴钦栀，但是，人总是会变的，你也不能总是用过去的目光看他啊。 好歹也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棚子了，就不能适当地友善一下吗。 “亲爱的裴，我很抱歉，我可能影响到了你的休息，但是请注意你给我发消息的时间。”他刚下飞机开了网络没多久就看到有消息过来，正在琢磨要不要满足一下裴钦栀的要求，现在就过去找他，没想到下一秒就受到了裴钦栀这样冷漠无情的对待。 皮尔斯表示，做好朋友难，做裴钦栀的好朋友更难。 裴钦栀不想跟他争执什么定位不会吵到别人休息，但是电话会的问题，只是冷静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亲爱的裴，你很想我吗。” “皮尔斯……”裴钦栀话语里藏着威胁。 这熟悉的腔调瞬间就让皮尔斯端正了态度：“哈哈，你也知道，这是我表达友善的方式，我们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了，你也别跟我一般见识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过来？”裴钦栀重复问道，完全没有一点求人办事的卑微感。 这一点，姬黎竟然跟他有八九成的相似。 皮尔斯摸摸鼻子，觉得这个剧本可能是拿错了，明明是裴钦栀有求于他，为什么低声下气的却是他？ 他气鼓鼓的想要跟裴钦栀理论，最后却还是在裴钦栀的又一次重复后，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意识到裴钦栀可能快要发飙了，皮尔斯连忙解释道：“我是跟着我老师来的，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什么，更不知道他要研究多久。 不过，如果你很想……很想见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抛下我师父来找你。” 如果皮尔斯是个女的或者是性取向不同大众的，也许他这番话语还能成全他一个痴情的形象。 但他偏偏是个有着八块腹肌的大汉，所以这话裴钦栀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最后裴钦栀也没有表达内心深处的吐槽，而是随着他的话说道：“我的确是很想见你。” 87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3 裴钦栀想，他很想见你来为他的乖乖看病。 只是，他的话没有说全。 皮尔斯好像被震惊到，完全没有想过裴钦栀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让步，他的嘴角差点都吓歪了：“不是吧……” 裴钦栀又重复：“是真的想要见你，所以你最好明天就过来。” 突然之间，气氛有点儿不太对，裴钦栀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去，却发现原本应该在深度睡眠中的姬黎竟然被他有意压低的说话声吵醒了。 裴钦栀迅速挂断了电话。 他感到抱歉，却不知道这模样却引得姬黎有了更多的误会，她觉得，裴钦栀这是心虚了。。 她听到了裴钦栀说的那一句“想见她”的话了，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你跟谁说电话呢，很想见谁？”她的确是小气，的确是缺心眼，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这样固执地想要拥有全部的裴钦栀。 正如同，她的心里全都是裴钦栀一样。 她也想要裴钦栀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他刚刚却说了那样的话……可是，他明明也承诺过——只会有她一个人，不会让别人分走了她宠爱的。 意识到裴钦栀可能是有女朋友了，她的笑容都变得勉强起来，然而还没有等到她开口，裴钦栀就已经是飞速否定了她的猜测：“宝贝，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果然，最懂姬黎的人就是裴钦栀，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裴钦栀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说什么，要说什么。 姬黎果然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裴钦栀。 因为高烧的原因，即使退了烧，姬黎的嘴唇也还是比平时红了一点，她原本皮肤就白，现在更是白出了一个度，两种极端一对比，加上黑幽幽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裴钦栀也觉得有些诡异。 “是皮尔斯，你之前在我的交换生同学照片里面见过他。” 姬黎的眼神不吓人了，她松了口气，语气里却还是有些刻意：“可是你刚刚的语气……你说得好暧昧哦。” “……”裴钦栀无奈，“皮尔斯非让我这么说的。”反正锅都是皮尔斯的，不管他怎么洗，也还是一个背锅侠。 远处刚出机场的皮尔斯打了个冷战。 裴钦栀半真不假地解释了一遍，终于让姬黎相信了皮尔斯是个无耻的男生。 但她也觉得不解：“既然你觉得他不好的话，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做朋友。” “……”裴钦栀，他好像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解释得太多反而太像狡辩了，所以他不介意再给皮尔斯扣上一个卑微的帽子。 “我没有跟他做朋友，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而已。” 如果皮尔斯听到裴钦栀的话，估计是要哭死在机场里吧。 但裴钦栀知道皮尔斯听不到，所以用尽了所有办法忽悠姬黎，也是为了保护姬黎，想要保护她不想暴露的心思，她想要保密，那他也不会多嘴。 只是到时候一定有些事情是要秘密进行的。 裴钦栀想道。 87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4 “你还挺狠的。”姬黎说，听不出来是夸奖还是贬低，但是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裴钦栀又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如果你不喜欢我跟他来往的话，那么我就不让他帮我办事了。” 卖朋友，裴钦栀卖的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没有那个必要，你不是说了吗，还有事情要让他去办，等到他帮你做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把他甩开嘛。”卸磨杀驴的话，姬黎也是能够说得理直气壮。 在没心没肺这一块上，也不知道是姬黎学了裴钦栀的，还是裴钦栀被姬黎感染的，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 皮尔斯赶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 皮尔斯：“亲爱的裴，很遗憾，我老师突然找我有点事情，所以我只能推迟跟你见面的时间。 但是，我也为自己争取到了这段时间在你们国家里的自由行动权，所以我老师不会再限制我的行动了。 所以，亲爱的裴，你找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实不相瞒，虽然我老师那边不需要我了，但是想到那股神秘的力量，我也还是很向往……”尽管皮尔斯的长相偏向于东方人，但是，他那语言能力还是让姬黎感叹道，这的确是外国人的一大特点。 但是，平心而论，皮尔斯的中文能够说得这么好，其实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比起许多外国人，他的中文要标准得多。 一开始姬黎还是散漫的，没有攻击性的，但是听到皮尔斯说到神秘的力量的时候，她心里突然一紧。 皮尔斯说的那个力量，该不会是伴随着尹渡出现的那一道吧…… 姬黎多看了皮尔斯两眼，越看她越觉得这个男人有点邪门。 继“不是好人”“活该被利用”“卑微”等标签之后，皮尔斯的身上又被姬黎贴了又一个标签——“邪门”！ 裴钦栀转移了皮尔斯的话题，在姬黎的面前，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虽然说，这里面的当事人是她自己。 皮尔斯很快就被裴钦栀转移了话题：“你们这里还真的是地大物博，一路走来我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也吃到了那些长得奇奇怪怪，但是味道一点儿都不次于我们那边美食的食物。”皮尔斯感叹着，“明天的早餐我们就吃那个三不沾怎么样。” 裴钦栀：“……” 姬黎嗤笑：“大早上的，谁有时间给你做三不沾。” 然而，等她说完话，她又发现，皮尔斯又被裴钦栀给带跑了，此时正在给裴钦栀讲冷笑话 皮尔斯：“三分熟的牛排跟五分熟的牛排在街上遇见了，但是他们没有打招呼，这是为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因为他们不熟！” 姬黎抱了抱胳膊：“这个笑话好冷。” 裴钦栀：“……” 所以说，他接受不来皮尔斯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之间代沟严重。 皮尔斯还不觉得自己冷了场，笑得很是欢乐。 “好了，宝贝你先去书房帮我把桌上的文件拿过来。”裴钦栀开口道。 姬黎怒视裴钦栀：你这是想把我支开？ 裴钦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87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5 姬黎哼了一声，从客厅的沙发上爬起来一头扎进书房，直接用力摔上房门的声音让裴钦栀和皮尔斯身子齐刷刷一震。 皮尔斯更是感慨：“你妹妹真泼辣。” “皮尔斯——”裴钦栀警告般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注意你的言辞。” 他不喜欢有人这么形容皮尔斯。 皮尔斯举高手投降，裴钦栀直接把他带进了姬黎的房间，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皮尔斯困惑地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然后诚实地摇头，“这个我倒是看不出来，但是，这并不能保证这个地方没有问题。” “这话怎么说？” 皮尔斯犹豫了片刻，微微低下身子在裴钦栀耳边说了些什么，随着他说出的信息，裴钦栀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两人对视的时候，皮尔斯从好友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防备和担忧。 担忧他能够理解，防备又是什么鬼东西，还是说，他看错了？想多了？ 姬黎气鼓鼓拿着文件出来的时候一看两个人都不在客厅里了，瞬间火气上涌，觉得裴钦栀跟皮尔斯肯定是背着她干什么去了！他们之间竟然有了秘密！ 意识到这一点，姬黎更加不高兴。 但是，她没有等多久，就看到皮尔斯跟在裴钦栀后面出了她房间：“你们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皮尔斯求救的目光瞬间落在了裴钦栀的脸上，你家小姑娘杀伤力实在是太高了，普通人顶不住，好兄弟，这么些年来，你还真是委屈了。 但，别怪他这个当兄弟的不讲义气，非要把这个难题留给你，实在是因为他根本不会撒谎啊！ 被寄予重望的裴钦栀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反手却亮出了手上的水杯：“昨晚把杯子带进你房间了，刚刚口渴想要喝点水就自己去你房间里拿了，不过我不知道皮尔斯为什么会跟在我身后。” 皮尔斯：“！”你说的是人话吗？ 姬黎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终于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但实际上，她到底有没有相信裴钦栀的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将刚刚找到的文件递给了裴钦栀，后者微微颔首说谢谢，姬黎哼了一声，抬高了下巴：“不客气！”语气重重的，似乎是在提醒裴钦栀些什么。 裴钦栀无奈苦笑，趁着姬黎没注意给皮尔斯个眼神。 皮尔斯接收到他讯号的时候大大方方的翻了个白眼，他还在记恨着裴钦栀刚刚的那句话，这特么的，他说的还是人话吗？ 但到底是没有扛得住裴钦栀眼神中的威胁，皮尔斯乖乖投了降，认真打量起姬黎，半天之后，他在姬黎身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姬黎身上他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这种情况下并不是证明姬黎一定没有问题。 皮尔斯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出师，但他也已经是同类中的佼佼者了，他看不出来的东西那得有多强大的实力啊。 裴钦栀被他凝重的神色感染，眉眼间都不轻快了。 87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6 皮尔斯在裴钦栀家里待了两天就离开了，不是因为别的原因，纯粹是姬黎看他不顺眼，身体稳定下来就催着裴钦栀会帝都。 皮尔斯不死心，说他老师也在帝都。 姬黎斜睨了他一眼，皮尔斯就放弃了挣扎，再也不敢提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帝都的事情。 真是奇怪了，裴钦栀这家伙是怎么睁眼说瞎话把这样霸道的妹妹描述得那么可爱，那么柔弱无助善解人意的？ 在他看来，姬黎简直就是母老虎转世——哦，不，她现在也是个母老虎。 飞机上，姬黎不客气地把腿伸到裴钦栀腿上，舒舒服服地半倚着窗子休息。 来往的空姐看到这斯文儒雅的男人时先是被他容貌所惊讶到，第二秒注意力往往就被旁边的姬黎吸引了过去，这少女的动作也未免太大胆了一些。 而这好看的男子竟然也能够这么纵容她。 落地之后，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耳朵有些难受，她还没有开口，裴钦栀就已经伸手在她耳朵上揉了揉。 “我们到了啊。” “到了。” 他们旁边有两个年轻的女孩，看着姬黎终于把腿从裴钦栀腿上挪下来了，瞬间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短头发女孩连忙拍了拍长发女孩的肩膀：“我的天啊，他们这一对简直太配了吧，帅了我一脸，啊啊啊！” “淡定吧你。”长发女孩无可奈何地捧着她的脸，刻意强调道：“再配一脸也不是跟你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短头发女孩目光瞬间变得黯淡。 姬黎听了，嘴角却不由得勾了起来。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即将入睡的时刻。 看着这个曾经发生过很多稀奇古怪事情的房间，姬黎心里微微凝重。 她虽然不害怕那种东西了，但某些时候心里还是会觉得膈应，难受。 在小镇的时候多轻松，现在就有多难受。 姬黎摸了摸枕头，鸭毛绒蓬松柔软，上面似乎还夹带着她的洗发水香。 窗外的风拍打着，把屋外的一颗番石榴树压得不住弯腰，树影落在窗上时，说不出的阴森诡谲。 姬黎“唰——”地一声，把窗帘给拉上了。 “咚咚——” 她手上还拎着窗帘的一角，裴钦栀给她递过来了杯牛奶：“今晚我可能要睡在你房间了。” 姬黎露出疑惑的神情，嘴角却难以抑制地上扬：“为什么？” 裴钦栀说：“刚刚我回房间发现楼上漏水下来，把我的床都弄湿了。” 姬黎掩住眸里的期待和喜悦：“那你今晚打算怎么睡啊。” 裴钦栀已经从她衣柜里拿出了干净的备用床单和被子，直接放到了暖和又干净的地板上，然后又半跪在地面上把枕头什么的都放好了位置。 “就打个地铺吧。” 姬黎咬着唇，似乎是想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然后才缓缓张开了嘴：“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你这样睡着也不舒服。” 她难为情极了，不安地伸出手把头发往耳朵后面掖：“要不，你……”葡萄眼里有什么东西闪烁。 87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7 裴钦栀心里一跳，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姬黎说不下去了，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桌上，然后弯下腰把裴钦栀的枕头被子都抱了起来，抽出被单扔回衣柜里，然后把其他的都放在了她被窝的旁边。 裴钦栀视线微微一震，姬黎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拉到了边上去，给他让出来了大半个床。 刚刚喝过牛奶的唇水灵灵红润润的。 裴钦栀突然之间喉咙一干，几乎是不敢再去看她视线，抢着上前要把被子拿回来。 姬黎却死死地抓住被子，固执地看着他，不给他得逞的机会。 “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她嘟囔道，裴钦栀口更干了。 他是个成年人了，姬黎也即将踏入成年人的行列，他们两个人……这样不太合适。 姬黎可不管他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她就想让裴钦栀睡在他床上，如果不睡床上，也…… “可以，如果你坚决不睡在床上的话，那你也别在我房间里呆着了，客厅或者书房，你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去。” 裴钦栀：“……” 最后，裴钦栀还是屈服于姬黎的淫威之下。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小姑娘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像这样亲密过头的举动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可是为什么，他却会觉得自己好像是挺期待的样子呢。 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小夜灯的柔和光线让整个房间都透露出了温馨的气息，喝了一半的牛奶杯摆在桌上，红木般质地的桌面映出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裴钦栀拉上被子，只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砰砰砰的，快得很，也不知道姬黎听见了没有，他的手心出了点儿汗。 姬黎悄悄伸出手，把手塞进了他的被窝里，稚嫩的声音里藏着几分苦恼：“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凉啊。” 话音落下，裴钦栀火热滚烫的身体上传来一阵冰凉，他却不觉得不适，反而觉得那冰凉的感觉让他舒服极了。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这感觉来源于哪里，瞬间脸色大变，威胁般地开口：“乖乖——” 姬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从裴钦栀的话里读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的眼神更加无辜：“乖乖手冷。” 裴钦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却还是忍住了苛责，压抑着内心叫嚣的冲动将她冰凉的小手揉进了手心里：“乖乖睡觉吧。” 裴钦栀手上温度也是高的，姬黎满意地半眯着眼睛：“这样真好。” 裴钦栀更是无奈，深呼吸了一口气：“快点睡觉，你明天还要上学。” 他也要早起给他家小姑娘做早餐，送她去上课，给她销假，然后再做自己的事情。 之前被他放了鸽子的讲座负责人已经催了他两次让他把讲座给补上了。 姬黎却不想就这么睡觉，时而冒出一个问题打扰裴钦栀，时而说起以前的事情逗裴钦栀发笑。 回到帝都的第一个晚上，她竟然睡不着觉。 手掌已经被裴钦栀捂得暖和，但姬黎却一点也不想把手给收回去。 这样多好啊…… 87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8 裴钦栀心里第一万次叹气，坚定地把这认定为甜蜜的负担。 直到客厅里的大时钟传来十二点的准时提醒，裴钦栀才无奈地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乖一点，你明天还要上课，嗯？” “好吧。”姬黎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只不过那双手却没有伸回自己被窝的意思。 第二天两个人果然险些没从床上爬起来，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了，姬黎还好，睡了整整六个小时，裴钦栀却是比她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准备早餐的，更别提昨晚姬黎睡着之后，他的脑子里还在乱转乱想些什么又熬了多久。 总而言之，裴钦栀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姬黎糟糕多了。 早餐是带在路上吃的，裴钦栀给她准备了一碗瘦肉粥，又给她做了两个鸡蛋给放到保温桶里让她大课间的时候可以补充下状态。 裴钦栀的确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在无数同龄人都还在为工作发愁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车子，还交了房子的首付。 虽然这跟他家里的支持离不开关系，但更多的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 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姬黎觉得，这可能跟他上课的时候是一个模样的，嘴角又是忍不住勾了起来。 等到什么时候，她一定要去看看裴钦栀是怎么给学生上课的！ 他的学生会不会不听他的话，会不会惹他生气，裴钦栀会不会大发雷霆，裴钦栀会不会凶自己的学生？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的裴钦栀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跟凶扯上关系呢。 她突然伸手，把勺子里的瘦肉粥往裴钦栀嘴里送去，裴钦栀正在等红绿灯，整个人微愣，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微微张嘴，吃了这一口粥。 姬黎吃两三口就给裴钦栀喂上一口，一碗瘦肉粥很快就见了底，她还有些遗憾，她还没有喂够。 …… 班主任对姬黎请假了这么多天的事情很是不满，但姬黎不仅仅是她班上的第一名，更是全校的第一名，她也不好说重话，只能提醒一下对方这个好看得过头的哥哥，姬黎毕竟是高三学子，还有一百来天就要考试了，像这种突然请假一个星期的事情还是少做点。 姬黎却很是不给面子的拆台：“我不是才请了五天的假吗。” 班主任：“……”其他学生恨不得把周日下午的休息时间都挤出来上课，你这一句才五天的假说出来也不显得心虚吗？ 姬黎的确不心虚，就算是她再请十次五天的假期她也能够保持自己的排名不被超越。 没有办法，第二名跟她之间的差距可是差了好几十分呢。 裴钦栀看了姬黎一眼，趁着上课铃响起让姬黎先去上课，自己留下来跟班主任周旋。 “乖乖平时的学习状态老师也是清楚的，所以我的意见是，您其实可以适当地给她一点放松空间，高三毕竟太辛苦了，学生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您觉得呢。” 乖乖，什么乖乖？ 班主任迷茫不解，听到后面那些话时也清楚裴钦栀话里的乖乖是什么了，顿时心塞。 84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79 人家家长都怀疑她们逼得太紧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裴钦栀还没有说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批准她不写作业的权利，当然了，如果是真题卷子的话，这是好事，但太基础的，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了。” 比如抄课文之类的，简直小儿科，但姬黎晚上时常因为这些小儿科的问题而被逼得睡不好觉。 他也有过高三，但每每看着姬黎崩溃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的高三似乎比姬黎的轻松多了。 班主任无语：“这不太合适吧。” 接下来，裴钦栀就发挥了三寸不烂之舌的特长，成功地对姬黎的班主任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洗脑，说到后来，班主任也很是坚定——布置这种小儿科作业的老师们真是有病！ 高三学子那么辛苦，怎么可以把时间用在这上面！看来她有必要跟高三的其他老师反映一下这个问题。 裴钦栀功成身退。 裴钦栀每天晚上从学校结束课程之后就直接驱车前往姬黎的学校，有些时候他没有课程则是提前半个小时抵达姬黎的高中。 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哪里也不去，要么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处理邮件，要么是看其他不用自习的学生打篮球。 姬黎下了课也会直接跑出来找他，两个人才一道回家。 姬黎喜欢这样的生活，她觉得裴钦栀成为一名教授之后，生活简直就是美滋滋的！ 除了上课的时间，她总是能够第一时间看到裴钦栀。 至于晚上休息的问题更是微妙。 裴钦栀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之后，姬黎也有了些许的怀疑，只是，裴钦栀愿意留下来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好事，她当然是不甘心拆穿他的。 再后来，姬黎借着问功课的问题把裴钦栀留了一晚又一晚，所以，哪怕到了最后，他的房间已经找不出其他的小问题来了，裴钦栀也还是住在了姬黎的房间里。 两人都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实际上，这种事情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 不明说的话，又有几个人敢去笃定。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姬黎的一模二模三模都考完了，学校开始放假，姬黎也在备战最后的冲刺。 裴钦栀在高考的前一天就让她停止了学习。 他清楚姬黎的实力，书本里的那些内容，他家的小姑娘显然都是一清二楚的了。 那就没必要再给她施加压力。 姬黎也好似松了口气，笑着开玩笑道，“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快要学傻了。” 裴钦栀也笑：“小傻子。” 姬黎：“这不是还没学傻吗。” 裴钦栀把她用过的纸笔书本收拾归位：“你今晚要早一点休息，明天才能有好的状态。” “要不今晚我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裴钦栀提议道。 “别呀……”姬黎连忙拒绝了，脸颊红红的，“你都在我房间里待那么久了，突然之间离开我很难适应的，到时候万一休息不好怎么办。”她也真是绝了，只要能够找出这样的理由。 85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0 姬黎如愿以偿地留下了裴钦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出那些话而羞涩非常，她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怎么休息好。 好在她身体底子也还好，第二天没出什么状况。 考试一连考了三天，裴钦栀把全身心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面，忘记不管那些好不容易才选中了他课程的学生们得知他这周的课又调到后面去的崩溃心态。 裴钦栀就跟所有正常的家长一样等在了考场外面，等着姬黎考完。 姬黎倒是没像以前一样提前交卷，做完最后一门课的卷子之后，她冲出校门，一眼就找到了等待在一边的裴钦栀：“终于考完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 天气闷热，她就扎起来了一条小马尾，跑道的时候，马尾随风摇荡，看起来灵动得不得了，哪里像是被考试摧残了的样子。 “吃什么？” “大白菜粥！”姬黎高兴道。 裴钦栀：“……”所以平时他是亏待了她吗，才会让她觉得大白菜粥是好吃的？ 姬黎丝毫不知道裴钦栀心里的波涛汹涌，如同被放飞了的小鸟，整个人别提有多么喜悦了。 裴钦栀拉都拉不住她。 结果，姬黎倒是被其他人拦住了。 那是一个女记者。 女记者拿着话筒采访姬黎：“打扰一下，这位同学麻烦抽出两分钟时间配合下我们的采访可以吗。” “有啥问题。” “请问您觉得这次试卷难度怎么样，您是否有信心取得好成绩呢？” “难度啊。”姬黎做出了微微的沉思状，“其实挺简单的啊。” 女记者：“……”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信心当然是有的。” “那请问一下，您觉得这一次，您考得很好吗？” “没有超常发挥，但也没有发生失误。”姬黎一本正经道，看起来别提有多么淡定了。 “羡慕啊……”画外音突然插入，女记者大概也觉得在姬黎这里问不出什么亮点了，飞快结束了对她的采访，转头把话筒堵到了另一个学生的嘴边。 毕竟，采访一个喜欢装逼的女生可没有什么看点，到时候她们还要浪费时间把这一段给剪掉，还不如别浪费资源，找找别的目标。 这个男生看起来就是那种妥妥的学霸风，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裴钦栀认出来那是姬黎的一个同学。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裴钦栀还听见了女记者问那学生在羡慕些什么。 那学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我们学校的学神。 你知道学神是什么存在吗，那是比学霸还凶残的人类，第二名只能看到她的车屁股，死命追都追不上的那种，按照她刚刚的说法，这一次考试应该是稳了。” 裴钦栀还听见，女记者又追问了一遍姬黎平时的分数，至于男生又说了什么，他是没有听清了。 现场人声鼎沸，人员拥挤，在这波高考大军中找到一条路也不简单，六月份的天，汗水直流。 85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1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姬黎和裴钦栀果然接到了不少学校抛来的橄榄枝。 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学校的第一名，得到了学校的一大笔奖学金，又成为了帝都的第一名，之所以没有成为全国的第一名是因为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子有二十分的附加分，她只能遗憾地以两分之差拿下了第二名的分数。 从状元到榜眼，不是她实力不行，也不是对方投机取巧。 裴钦栀给她分析了第一名的女孩子的背景之后，姬黎更是彻底服气，毫无怨言。 也许是从小就没了父母，她对相似人生的人总有一分悲悯在。 但这一次的状元少女带给她的却不是这种情绪，那一瞬间涌上的心疼和敬佩让姬黎直视了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个社会的现状。 状元少女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前线上牺牲的特殊人员，他们为了这个国家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也给自己的女儿换来了二十分的加分。 也仅仅是二十分而已。 姬黎想，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少女绝对不想要这二十分——因为她也一样。 如果能够拥有圆满的人生，谁不想拥有呢，二十分，不过是冷冰冰的数字，谁会去稀罕呢。 裴钦栀看她这样，倍感欣慰。 她虽然失去了状元的名头，但却收获了更多。她豁达大方，心思通透，这样的人不会固执地为难自己，不会钻牛角尖，更不会让自己难受。 裴钦栀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看错人，他的小姑娘让他骄傲。 姬黎枕着他的膝盖打游戏，屏幕上的人物在不停地释放技能，游戏外的她眼眶突然一酸，她也想爸爸妈妈还有软软了。 她换了个姿势，不让裴钦栀发现自己的脆弱。 她是十三岁失去的亲人，今天考试结束，她已经十八岁了。 等到过年，也是十九的丫头了。 裴钦栀收养她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大而已。 她跟他绑到了一起，命运决定让他们不能分离。 她让自己弯起嘴角，心里却突然漫开了千百种的情绪。 “你想好要报的专业了吗。” “没有考虑好。”姬黎手上动作停了停，脑子里却突兀地冲出了一个念头。 她偷偷看了眼裴钦栀，如果突然告诉裴钦栀，她不想按他的脚步复制人生，她想要去找到自己应该有的存在感——她想去服役——裴钦栀会怎么想呢。 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姬黎给否决了。 当兵太难了，她能够忍住吃苦忍住疼痛，但她忍不住不见裴钦栀。 她是想要报效祖国，但，如果两者必须选其一的话，她宁愿自私一点，选择裴钦栀——这才是她更想要的人生。 “这几天确定下来，先提供几个备选的方案吧，然后我给你分析分析。” 姬黎不说话了，裴钦栀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他自然能够感觉到姬黎的不对劲。 “再说吧，再让我多休息几天。”游戏页面暗了下来，姬黎的游戏角色死在了游戏里，她略显失望。 85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2 姬黎最后的选择果然是留在裴钦栀的身边。 方面裴钦栀想要离开小镇回来帝都学习，姬黎都差点水漫金山给他看了，更别说现在，如果她确定了服役的话，那肯定是数年都见不到裴钦栀一眼。 这样的生活跟她的第一设计相违背。 大爱小爱面前，她选择后者，尽管，裴钦栀也不曾认真地对她说过一句爱她。 她选择留在裴钦栀的大学里，她还可以选修裴钦栀的课程，在裴钦栀的课程上与他含情脉脉地四目相对。 她可以在吃完晚饭的时候跟裴钦栀在学校操场上散步聊天，如果下课太晚了，他们甚至可以待在学校给裴钦栀安排的教授公寓里休息，不用非得跨越半个城市劳碌驾车回家。 他们可以在夏天的晚上躺在草坪上数星星，也可以在冬天的阳光下看雪花飞舞的模样。 他们可以在秋天踩落叶，也可以在春天听见花开的声音。 林荫大道，所有人都会羡慕地看着他们，说上一句，这是我们专业的才子，或者是才女。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们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教授特别宠他的妹妹——他妹妹当然就是走在他旁边那个小仙女啦！ 女朋友？ 才不是！ 但她肯定要比女朋友还重要。 光是想着，姬黎都觉得开心得不行，之前的那一丢丢小遗憾早就被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九月份，姬黎入学。 军训过后就是各大组织部门抢人的时候，姬黎被早就盯上她的陈虹平给抢到了学生会，对此，抢不到人的部门对学生会的怨念声又高了几分。 陈虹平的说法是，教授的妹妹就在他们办公室，以后还愁找不到教授办事吗。 姬黎但笑不语，心里却道：你要是敢欺负劳役裴钦栀，看老娘不给你表演一个手撕人体！ 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裴钦栀突然之间又忙了起来。 姬黎正处于晒后修复期，虽说她的状况比起大部分人来说好了许多，但爱美的小姑娘还是不太乐意出门——万一学校里那些酸柠檬觉得她配不上裴钦栀这样一个大男神怎么办。 她天天给自己敷面膜越spa，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但，他们部门每周都要开会！ 要不是因为这是裴钦栀待过的部门，姬黎估计直接嫌弃麻烦走人了。 姬黎这天晚修下课早，提前到了办公室。 陈虹平没在，姬黎却见到了另一个熟人：“江师兄？” 江亦之眼睛一亮：“好久不见呀！你是我们学生会的小师妹？” 姬黎：“……是师妹。”但别叫小师妹叫得那么暧昧…… 江亦之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其他意思，显得兴致很好的样子，拉着姬黎就要给她介绍他们的学生会。 说到一半的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姬黎礼貌地叫了声师兄，就接着听江亦之的絮絮叨叨。 江亦之说：“我们学生会是非常团结友爱的，反正在我们这一届的时候，大家就跟兄弟姐妹没什么两样。” 刚进门的师兄也坐在了姬黎的旁边，身体微微上前倾去给姬黎拿饮料。 85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3 “你相处多了就知道了，反正你不需要害羞，也不用担心多余的，把这里当成你家就好了。” 姬黎想到了跟裴钦栀相处的场景，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弯，要是她真的把这里当成家，估计他们都要头大到裂开。 “对呀，师兄师姐都很好说话的，平时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问。” “好。”姬黎点头。 办公室门没关，又有个女生走了进来，是姬黎班里的同学，同几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更是大大方方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顺便倒了杯白开水。 “新鲜的血液呀。”江亦之感慨，拍了拍男生的胳膊，“一转眼，狗子，我们都老了。” “狗子”目露嫌弃，把他的手给震开了，“滚！你才老了！我年轻着呢。 师妹你们几岁了。” “十八。”姬黎身边的女生说道。 “十九。”姬黎报了虚岁。 江亦之：“……” “狗子：“！！！”” 江亦之看着“狗子”懵逼的样子瞬间哈哈大笑：“你比这家伙还大一岁。” 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的“狗子”：“……”心情复杂，就真的挺复杂的…… “狗子”哼哼唧唧地开口：“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师妹年纪都可以当我姐姐了。” 姬黎心口biu的中了一箭，不让她好过的人自己也别想好过！她笑嘻嘻开口道：“乖，好弟弟。” “狗子”不会说话了，幽幽的目光落在好友身上，你看看你，为什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江亦之：“……”谁能够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妹子，居然还是个隐形的大姐姐。 几人嘻嘻哈哈间，又有两个师姐走了进来，江亦之跟这人不太对付，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出了门，说是出门买饮料去。 姬黎要了一瓶牛奶。 她觉得自己还不够高，跟裴钦栀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抬起头来看他，这样一点都不适合接吻。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把她吓得不轻。 几人原本还是坐到了一块的，但是过了不久，两个师姐就另外找了个地方坐着。 开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会议的发言师兄师姐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姬黎原本还斜靠在墙壁上，见人数多了起来，也给坐直了起来，看着其他人期待中带着隐约可见的惶恐，她邪气的勾起了嘴角，看来开会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些开会时候看起来游刃有余的师兄师姐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会议突然之间取消了。 后来过来的师兄们突然跑出了办公室，只有剩下的几个师姐面面相觑。 紧跟着又有人追了出去，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样。 这一下，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姬黎和她的同学，还有之前跟她们聊天的十八岁师兄。 以及把江亦之吓跑了的那两个师姐。 至于剩下的同一届的学生们都没有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下晚自习。 九点二十分，陈虹平也走进了办公室，他一进门，其他人就纷纷叫师兄，他的目光却在瞬间就落在了姬黎的身上。 85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4 而后，陈虹平直接朝着姬黎的方向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师姐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直视，陈虹平没有看到，姬黎也没有看到。 十八岁师兄看到是看到了，但却不敢说话。 陈虹平跟所有人都是淡淡地一句话待过，对着姬黎却是谈笑风生，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 “婷婷，冷静点。”变脸师姐旁边的女生小声道，“你这种状态太糟糕了。” 黄婷婷看了一眼付小声一眼，眼里满是不甘，那浓烈又固执的情绪吓了付小声一跳。 付小声顾不得太多，连忙拉住了黄婷婷的手。 她们是同一届的，认识了两年的时间了，黄婷婷平时有什么话也会跟她分享，之前江亦之跟十八岁师兄跟姬黎他们说的那些部门里面关系好的事情是真的。 黄婷婷跟付小声的关系就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付小声明明知道黄婷婷心眼小，为人还偏执，却还是愿意留在她的身边为她排忧解难。 付小声摸了摸黄婷婷的手，安抚着她。 黄婷婷咬着牙，看着姬黎的表情好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过了很久，她才压下了心里浓烈的不甘，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闭上了眼睛，这才把不甘给压了下去。 陈虹平很会逗女孩子欢心，之前姬黎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在这种情况下有个熟人的确是好打发时间，姬黎也就跟陈虹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起来。 陈虹平照顾姬黎的同时也会问一下旁边女同学的意见，总之没有冷落了这些新生。 几人正说到哪里的烤鱼是最好吃的时候，办公室门又一次打开，之前离开的师兄们又冲了回来，看到陈虹平的时候又是一通问好。 姬黎摸着，心道，陈虹平做师兄还做得挺成功的，看看他们一个两个都那么乖巧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这个部门里绝对是大爷般的待遇。 姬黎也想要有大爷般的待遇，她不想天天来开会了。 本来上晚自修就挺烦的了，好不容易九点多下了课能够去找裴钦栀，他们又冒出来一个会议占用了她九点到十点，甚至是十一点的时间，姬黎真是不知道他们天天都在分享交流些什么，怎么总有说不完的话，怎么总有开不完的会呢？ 她跟裴钦栀独处的时间就是这样子慢慢变少的！ 陈虹平看她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时，也露出了微微诧异的神情，下意识把身子往她那边凑了过去，想要听听她是在说些什么。 姬黎摇摇头，但陈虹平还是成功跨越人潮朝她靠近。 刚刚回来的师兄师姐们看起来兴致很高的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姬黎仔细停了停，好像他们是在说有一笔什么经费终于拨下来了的事情，很快，他们就又有资金活动了。 姬黎跟陈虹平都没有注意到，人潮里有个人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江亦之买水回来，愣了愣，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干脆也不再去管他们，直接把牛奶丢给了姬黎。 85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5 姬黎跟陈虹平都没有注意到，人潮里有个人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江亦之买水回来，愣了愣，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干脆也不再去管他们，直接把牛奶丢给了姬黎。 江亦之也没有注意到，姬黎接到牛奶的那一瞬间，付小声脸上的神情也是突然一变。 办公室里太吵了，确定今天真的不开会之后，姬黎选择了离开。 她这一走，江亦之也走了，陈虹平也跟着离开。付小声跟黄婷婷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还在聊天，聊得热火朝天，办公室里突然少了几个人，对他们来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姬黎的同学叫小瑶，两个人并排走出办公室楼层的那一瞬间，小瑶好像松了口气，语气里有些迷茫：“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不管你怎么努力都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 “为什么要融入他们的世界呢？”姬黎反问。小瑶微微一愣。 “我就是随便发个牢骚而已，”小瑶没有想到姬黎会是这样的反应，摸了摸脑袋，“我觉得他们这样子的确像是一家人，我也很想跟他们打好关系。” “顺其自然吧。”姬黎应该是在想些其他的事情，小瑶能够感觉到她回答里的漫不经心。 “你就没有这种感觉吗。”小瑶问她，“一点点被排挤了的感觉都没有。” 姬黎错愕：“有吗？” 小瑶叹了一口气：“可能真的是我太敏感了。”但她是真的觉得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她没有告诉姬黎，之前有两次她没有来开会，那些师姐是怎么“提醒”的她们。 反正那种语气，小瑶觉得大概能够用一个阴阳怪气来形容。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该告别的地方，姬黎微微颔首：“我在这里等人，你先回宿舍吧，拜拜。” 小瑶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走出几步远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结果就看到姬黎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无比欢快地朝着前面的男人走去。 小瑶抬了抬眼镜，只觉得这个温文尔雅的好看男人有一点眼熟，再看姬黎已经扑在了男人的怀中。 姬黎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光：“你怎么知道我到这里了。”她手上还拿着江亦之刚刚买的牛奶，裴钦栀拿过来看了一眼，嫌弃地开口：“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 姬黎看了一眼，回答得漫不经心：“这个是江亦之买的。” “他倒是有心了。”这一句话，裴钦栀说得意味深长。 小瑶看了好多眼都没能想起这个好看的男人到底是谁，看着他跟姬黎的互动，她只以为这是姬黎的男朋友。 没想到……姬黎居然会有男朋友，不过好像也不奇怪，姬黎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没有男朋友才是真正的奇怪呢。 裴钦栀的目光扫过去，不同于对待姬黎时候的温和，那一眼中的审视和冷漠瞬间让小瑶打了个冷战，只以为对方是觉得被打扰了，连忙避开了视线，僵硬着身子往宿舍走去。 这占有欲也未免太强了一点。 85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6 看一眼都不行。 裴钦栀把玩着手里的牛奶，姬黎一直有种错觉，裴钦栀好像是想要把这瓶牛奶给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里一样。 “不过我还没有试过这个牌子的牛奶，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不好喝。”裴钦栀飞快地回答道，问她，“你今天开会开得怎么样了？” 姬黎想到这件事情就沮丧，莫名其妙：“之前明明说好今天开会的，我都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没想到他们突然说会议取消！” 玩什么啊！这一个多小时她跟裴钦栀走走操场难道不…… 香吗？ 姬黎眼睛突然瞪直，看着小跑着给裴钦栀递情书的美女，眼睛里差点就要喷出火来了。 “裴教授，我真的非常喜欢你，拜托你跟我交往吧。” 姬黎：“……”！ 裴钦栀，你这个狗男人！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时候，为什么在我面前还有女生来跟你告白！ 姬黎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裴钦栀的目光写满了威胁。 裴钦栀整个人也也不好了。 实际上，像今天这种被送情书送礼物的剧情并不少出现，只是每一次他都处理得很好，不会给她们出现在姬黎面前的机会。 没想到百密一疏，百疏一漏，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跑出来坏他名声！ 裴钦栀迅速一转身，跟姬黎换了个位置。 这样一来，告白的女生手捧情书，对着的就是姬黎的方向了。 姬黎：“……”你看看你，这做的是人事吗？ 裴钦栀本来毫无心理负担，但后来想了两秒，觉得这样似乎也不太对，于是干脆地拎着姬黎走人，完全没有给告白者一点回应。 女生一脸失望，受挫之后又很快坚强了起来，冲着裴钦栀的背影喊道：“没关系，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弃的！裴钦栀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姬黎：“……” 裴钦栀：“……”他真的是清白的，拜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好吗？ 裴钦栀亚历山大。 姬黎眯着眼：“你不打算解释下吗？” 结果她这话刚说完，身后的高分贝又突然响起：“裴钦栀，就算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我也不会放弃喜欢你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我发誓！你身边那个女孩子有哪点比得上我。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我好看，我还聪明，我勇敢追求属于我的幸福！你们笑什么笑，都给我闭嘴……”后面的声音渐渐气急败坏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哦，天哪，这是什么糟糕的偶像剧剧情，姬黎想扶额，但是想到偶像剧里的优质男主角总会被这种奇奇怪怪的女主角抢到手里，她整个人更不好了。 裴钦栀这样一个冷静淡漠的人，也在听到女生的誓言时脚下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这……谁顶得住啊。 姬黎磨牙，裴钦栀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姬黎好像在教师公寓里放了一块搓衣板，好像还没有开了包装，崭新的！ 85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7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裴钦栀飞快道，为自己力证清白。 姬黎看着他没有说话。 月光洒落在草地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草坪上的水珠，一个小时之前大概下了雨，踩过去一脚瞬间有水珠滚落在鞋面上。 姬黎突然之间就回了神，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她没道德的行为又迅速蹲下身子把小草给扶了起来。 裴钦栀看着差点憋不住要笑场，忍了很久还是憋不住了，提醒道：“这不是真的草。” 这玩意儿看起来虽然很像真草，但实际上，这却是学校从别的地方引进来的纤维，目的很简单，就是担心会有姬黎这样一不小心就踩上去的学生，直接把草坪给踩平了。 效果也的确是够好，自从把真草换成了纤维草之后，这个草地始终是绿油油的，偶尔蒙了灰，在雨水的冲刷下也能很快恢复原状。 姬黎：“……”怪不得她总感觉手感有点怪怪的呢。 姬黎僵着手，突然之间，举着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最后想要摸个下巴，却只是看着裴钦栀发呆。 她神情有些不太对里，裴钦栀警惕地后退了半步，看着姬黎的样子，总觉得背后阴森森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被算计了一样。 下一秒，姬黎火速出手，刚刚碰了草地一手的水珠，她直接伸着手往裴钦栀脸上凑去。 裴钦栀笑着避开，她也大笑着跟上去想要跟他说个“清楚”——说说她对刚刚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看法。 裴钦栀傻了才会停下来让她碰。 “爪子别碰到我啊。”他边笑边走，快走着快走着就跑了起来，戏谑着道：“要是碰到了我，我可是要让你给我洗脸的。” “行啊，洗脸就洗脸，你先让我碰一碰。”姬黎流氓般看着自己的手，紧追不舍，非要把水珠蹭在裴钦栀脸上。 裴钦栀被她闹得不行，走到教师公寓的那一刻，他终于妥协地扬起了头：“来吧。” “来什么来，”姬黎泄气道，“这都已经干了。” 裴钦栀却抓着她的手放到了水龙头下面，一根一根给她搓洗着：“真是个不爱干净的小屁孩。” 姬黎骤然挣脱了他的手，晃动手指洒了他一脸的小水珠。 裴钦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除了欺负我，你还敢做点别的吗。” “我不敢。”姬黎非常坦白，“你有意见吗。” 裴钦栀：“……没有。”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姬黎这才乐了了，张开手臂勾住了裴钦栀的脖子，如同小时候一般无忧无虑地挂在他的身上，享受着他的照顾和疼爱。 她没有注意到，裴钦栀身子一闪而过的僵硬。 实际上，他跟姬黎都已经长大了，像这种亲密的举动实在是不应该过多的出现，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姬黎主动的欣喜。 他心里享受着对方主动的接近，喜欢这样的亲密。 他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只要姬黎一天别想到男女有别这个问题，他就一天不会主动拒绝。 85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8 裴钦栀也承认自己的确可耻，但这世间所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姬黎的成长跟粘人劲也终会如此，他只能趁着这两样东西还在维持着一个平衡的局面下选择不做声。 不做声不拒绝，不反抗。 他在放纵这样的行为，这不仅仅是放纵着姬黎，也是放纵她自己。 “我明天要出差。”给姬黎洗完手，两人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裴钦栀突兀地开口。 姬黎哦了一声，站起来就想去他房间给他收拾东西：“你怎么也不早说啊，等下收拾来不及了你还睡不睡觉？” 裴钦栀无奈的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刚刚才发布的通知。”如果早知道，他肯定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来——好像跟姬黎在一起，也不算什么浪费时间。 所以，他默默地把后半句话给缩了回去。 姬黎眯着眼睛去看手机里的信息，裴钦栀猛地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近视了。” “没有，别吵。”姬黎呵斥道，语气突然不好起来，“这个人的头像是不是你？” 姬黎指着手机亮着的页面上一个女子的头像问道。 裴钦栀微微一愣，顺着姬黎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是发现了某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他眉头皱着的弧度更明显了。 对方用的是他的一张背影，显而易见，这是偷拍，可能是有些距离，加上镜头抖动的原因，这张照片看起来不是特别清晰，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但姬黎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她跟裴钦栀亲密无间，她比裴钦栀还要了解他自己，自然是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裴钦栀没有再说话，姬黎也没有开口，空气中静悄悄的。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裴钦栀后悔给姬黎亮出手机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姑娘竟然这样敏感，只是一个头像而已，她都能够认得出来这是他！ 裴钦栀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枉，看姬黎这一脸生气的样子，裴钦栀隐隐觉得今天恐怕有些不太好过。 果然，他要收回手机的时候，姬黎却飞快地把他的手机给抢了过去：“她为什么会用你的照片做头像。” 裴钦栀更心疼自己了，这个问题，他怎么知道！ 说起来，他才是受害者啊！ 姬黎愤愤道：“这个女的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不出来你呀，裴钦栀你可真行，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招女孩子喜欢呢！ 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上至女老师，下至女学生，就没有一个是不喜欢你的，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成功呢？” 裴钦栀：“……”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他怎么就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了？ 裴钦栀心里虽然叫苦，却没想过要跟姬黎呛声，要不然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吵起来。 姬黎还没有停止控诉：“心里很得意对吧，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下一次你要给我看谁呢？让我想想，该不会是你大学同学小学同学吧。” 醋味满满，裴钦栀渐渐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深思就被姬黎不停的控诉给打断了。 85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89 裴钦栀感觉自己再不打断姬黎，她绝对能从十点说到十二点，两个小时一句话都不带重复。 所以…… 裴钦栀勇敢的“顶嘴了”：“她们喜欢我，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啊。”说到这里，裴钦栀不无自恋地说了一声，“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们居然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再说了，我这不是一眼也没有多看她们吗。这皮囊长得好看，还不是爸妈给的，我也控制不了呀，如果你真的想要怪罪的话，不如现在回小镇问问她，为什么要把她儿子生得这么好看，引得外面那些女孩子纷纷心动。” 他有意贫嘴，姬黎的注意力果然被他牵着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也只不过是半天没有看到你，你居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伶牙俐齿的，谁教你的呀。” 裴钦栀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目光始终在姬黎身周来回，姬黎莫名地一阵心虚：“你可不要想要胡乱冤枉别人。” 裴钦栀摇摇头：“你见过我冤枉人了？” 姬黎：“……”好吧，还真的是没有，只是你这样的目光，未免也太不给她面子了一点吧！ 姬黎心情复杂，总觉得裴钦栀意有所指。 她用裴钦栀的手机把刚刚的教师推给了自己，琢磨着有一天，要是被惹怒了，她非找人同归于尽算了。 裴钦栀被她小孩子般的举动整得哭笑不得：“你还打算加她？” 姬黎瞪他一眼：“不行吗？” 裴钦栀提醒道：“不是不行，只是想要问问你，加了她之后能干什么，你又不会听她说话，不会跟她聊天……” 姬黎阴森森地笑了，眼睛里都是残忍：“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跟她聊天。” 裴钦栀后背一凉，下一秒，姬黎就翻手把手机摔他怀里：“今天我不给你收拾行李了，你自己解决吧！” 说着，威风堂堂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步子别提有多么傲娇了。 裴钦栀看着她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姬黎原以为裴钦栀第二天再怎么说也会跟她解释解释的，没想到睡到中午起床却发现，裴钦栀早就离开家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冰箱上有裴钦栀写得便利签：“酸奶不许多喝，一天最多两瓶。” 走进厨房，电磁炉上放着一份早餐，早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防蚊盖子，盖子上面还有另一句话：“要记得好好吃早餐，等我两天，我很快就回来。” “切。”姬黎语气轻蔑，好似不以为然，嘴角却慢慢地勾了起来。 热了早餐，她又把公寓逛了一遍，裴钦栀在显眼的地方都贴上了便利贴，仿佛是担心她忘记了某些事情一样。 姬黎心想，在裴钦栀的心里，大概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孩子吧。 另一边，裴钦栀已经登机了。 飞机正在滑行阶段，裴钦栀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在学校里，谁照顾姬黎？她那个性格跟一般女孩子怕是合不来的。 86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0 待会儿落地了要不要让陈虹平去关照关照姬黎？ 毕竟在学校里，她也就是跟陈虹平熟一点。 可是，陈虹平又是个男生，裴钦栀有些不太乐意。 但最终，不乐意还是败给了担忧。 以至于陈虹平跟刚确定关系的女朋友接吻的时候差点因为照顾别人的提议而直接选择了分手。 但裴钦栀也没想过，陈虹平竟然敢一边接吻一边接他电话。 他要是早知道的话…… ——要是早知道的话裴钦栀一定会早点打电话给陈虹平的！有了女朋友的男生不足为虑，他们的女朋友会特别地看好自己的对象！ 陈虹平快要哭了：“裴师兄的妹妹……其实人挺好的……”他的声音很虚，跟女朋友争执这种事情，听说是个送命题，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反正就是自家女朋友看着他的目光让他瘆得慌。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还在试图挣扎：“真的是特别可爱的一个人。” 陈虹平女朋友冷笑了一声，没做任何评价转身离开，一点都不像刚刚接吻时候投入又深情的样子。 陈虹平欲哭无泪，电话却又再次响起，却是刚刚被他不小心挂断了通话的裴钦栀又不放心地来了个电话：“裴师兄，要是我女朋友真的跟我分手了，你可要赔我一个新的。” 陈虹平抢在他说话之前一股脑地把自己的委屈都倒了出来。 裴钦栀一开始很是安静地听着，但是听到陈虹平说他们关系岌岌可危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陈虹平也不是那么安全了：“我想了想，乖乖的事情不太好拜托给你一个男生，所以，你就当我刚刚说的话是玩笑吧？” 如果表情能够传送，裴钦栀一定能够看清陈虹平满头问号的样子。 “裴教授，您电话打完了吗？”接机的助理小心翼翼开口问他，“我们可能要换条通道出去了，今天有明星跟我们同个航班抵达，所以机场闯进来了很多疯狂粉丝。” 裴钦栀点点头，对这些东西并不是特别在意。 助理松了口气，心里却是在想，裴教授的脾气明明很好啊，一点都不像其他人说的一样古怪？ 裴钦栀刚要收电话，就看到姬黎发来的可爱表情包。 表情包是一只猫猫在撒娇的动图，上面还配着几个粉红色的字：我不开心了，快来哄我。 紧跟着姬黎的文字也发了过来。 【乖乖】：我是小朋友，不开心我是会死掉的。 【乖乖】：裴钦栀你到目的地了吗。 裴钦栀知道姬黎的习惯就好，她心情不好或者有某些意图的时候往往不会喊他哥哥，而是选择连名带姓地叫他，好像这样子就能够从气势上压倒他一样。 裴钦栀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意图，但他从来都没有揭穿过。 他低头恢复信息，刚刚惊为天人的助理有些傻眼，随即又是了然——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人能够抗拒得了手机的魔力。 看着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教授，居然也如此沉迷，真是叫人…… 真是叫人——心动啊！ 助理春心萌动，喉结一动，脸上露出了不太符合性别的妩媚。 86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1 是的，他是个男的，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喜欢男人的主观心态。 裴钦栀决定先给姬黎回复个电话，但是，对方却比他更快了一步打电话过来。 “裴钦栀，你终于下飞机了。”姬黎语气有点小激动，像着急也像是喜悦。 “你怎么知道。”裴钦栀忍笑打趣，“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才没有呢！”姬黎大声叫起来，“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却也忘记了之前是谁给裴钦栀装了定位的。 裴钦栀不拆穿她，温和的笑容直让旁边的助理大受震撼，他感觉到了初恋的即视感。 “我吃完饭就一直在等你回复消息，但是你头像一直是暗的，刚刚我去洗碗就听到了上线提醒的声音……”姬黎小声说道，倒也解释了自己也什么会知道裴钦栀已经到了目的地的原因。 “嗯。”裴钦栀嘴角是上扬的，眉眼中藏不住的愉悦。 助理在他身侧指引他方向，也看着他单手拎着小行李箱轻轻松松走开，心里别提有多心动了——他怎么就不是那个行李箱呢。 “反正你要快一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知道了，很快就能把事情处理完回去陪你。” 绿色同行道出来之后，裴钦栀直接上了助理联系的车子：“你们boss有心了。” 姬黎问他在跟谁说话。 车里空间小，这一声疑似娇嗔的话语也让助理听见，瞬间心里哇凉哇凉的，听对方这个语气，好像是管家婆似的！ 他还能有机会吗？ 答案是不能的。 裴钦栀扫了他一眼，波澜不惊道：“合作伙伴的助理。” “行趴。”姬黎撅着嘴，像是抱怨般说了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明明距离裴钦栀离开也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的事情，她却黏人得好像是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了一样。 裴钦栀一直都很有耐心地听着她说，没有打断她。 直到姬黎愤愤开口：“我本来都已经跟人约好了要打游戏到通宵，结果学生会那边又发消息过来让我过去。” “不想去就跟陈虹平说一声，让他处理。”裴钦栀吩咐。 姬黎摇了摇头，反应过来裴钦栀不是在她身边，看不到她动作之后，她又叹了口气：“跟他说有什么用，他都已经是不管事的了。”管着他们的师兄师姐是江亦之这一届的。 但江亦之跟一部分女生的关系似乎不是特别好，所以这种场合，他大多是避开的。 “他说话还是有人听的，”裴钦栀又说。 姬黎还是拒绝：“算了吧，找他说算什么话嘛，我今晚跟他们再见一次，以后要是还不停call我，我就算是不合群也不想去看一群鸽子精了。” 姬黎说什么，裴钦栀都觉得可以，只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你十点之前必须回去。” “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放人吧。”姬黎又来了唠叨的劲儿，小气吧啦埋怨的样子让裴钦栀再次勾起笑容。 他的嗓音温和：“反正我们乖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的。” 86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2 姬黎耳朵微微一红，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又问裴钦栀：“你会不会听着听着就觉得我烦了？” “怎么可能！”裴钦栀夸张地反问了一声，“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有一天不是这个样子，我可能还要觉得不正常，不习惯。” 姬黎被他逗笑，却又硬生生把笑声憋在喉咙里，最后硬生生把自己给憋的发出古里古怪的气声：“好了，不跟你说了，你下了飞机就快点去休息吧，记得照顾好自己！” 迎着助理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裴钦栀应好，然后跟姬黎说了拜拜。 挂了电话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冷凝漠然，矜贵优雅，哪里还有刚刚给人的邻家大男孩亲近感：“还有多久才能到。” 助理被他颇具威慑力的目光一看，眼神都老实了不少，低下头控制着声音别抖，别给boss丢人：“如果不堵车的话，十分钟就到了。” 裴钦栀看着他，没有说话，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在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司机也忍不住控制了呼吸声，控制着自己不要大口喘气，也不敢随便看来看去了，规规矩矩，背脊挺直了又挺直。 助理的头越来越低，只觉得身边这人像极了喜怒无常的boss。 怪不得来之前其他同事会提醒他千万小心这个主。 助理心里泪流满面，谁能够想得到这人上一秒还是让人如沐春风般轻松，下一秒就让人战战兢兢，怕得不行，这绝对不是他们太怂了！ 裴钦栀想着事，下一秒，身子重心突然一个不稳，险些摔向前面驾驶座座背，安全带拉着他往后弹了弹。 做了特殊手段保护的车窗映出橘红的色彩。 却是司机突然将车开进了火海——不，也许可以说是，有人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做了埋伏，企图把他们灭在这里。 裴钦栀轻蔑地冷笑，还不把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接着开。” 天边的云似乎被这火海染红了。 司机下意识地听了他的命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出去了不短的一段路程，而他们身后火势更猛，伴随而来的是此起彼落的射击声。 金属掉落在地面上，或者是钻进车体的声音在火海中微不可查，却又让人心中不停发紧。 助理已经傻眼了，他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阵仗。 相比较起来，裴钦栀就显得淡定多了：“给你boss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 助理傻傻地开口：“可是boss现在正在开会。” 刚说完，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可裴钦栀冷飕飕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如果你想要永远待在这里，为他尽忠的话，那你可以不打。” 至于他，不想掺和进对方的破事里面，早知道就不答应对方，抽出时间来跑的这一趟。 这该死的乔冬瑕，到底是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天理难容的事情，竟然把祸水引到了他的身上。 裴钦栀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 他冷笑。 隽秀清雅的脸上泛着不太真切的邪肆感。 矛盾得让人瞬间能够想到一个形容词——亦正亦邪。 86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3 姬黎心事重重，总觉得心头有点儿难受，办公室里人还不多，跟她同一届的人还没有来几个。 只有她和小瑶，加上另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孩子。 至于那些没有过来的人，他们可能是还没有看到这一条消息，也有可能是被频繁的集合通知影响到了心态，琐碎选择了不来。 至于那些师兄师姐却已经来了三分之一。 姬黎扫视了一通，没有发现跟她比较熟的那几个。 可能是有意缓解气氛，有个师兄从电脑后走出来，跟她们面对面坐在了大桌子旁边，讲起了趣事。 其余两个女生都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一开始是很矜持的微笑，后来被这师兄逗着逗着就彻底放飞了自己，哈哈哈的声音从不间断地钻进姬黎的耳朵里。 姬黎心里还在想着裴钦栀，见她们都在看着自己，便也配合着笑了笑。 那师兄见自己终于把她给逗乐了，更是得意起来，竟然是拉着她就要给她讲这么久以来学生会发生的趣事。 说着说着也跑偏了，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话题去。 姬黎的注意力被他讲故事一般的话语吸引走，待到突然有道呵斥声响起的时候，姬黎才发觉，自己刚刚应该是笑了挺多次的。 黄婷婷转过身来，背对着电脑看着她们，冷冷地一挑眉，语气严肃：“师兄跟你们说话，你们是什么态度，之前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师兄师姐们说重要的事情时，请你们拿笔记下来！ 现在嘻嘻哈哈的是干什么，开马戏团吗！还懂不懂得尊不尊重师兄了？这么久了，你们就学到这个吗？ 同鸥，你不要太好脾气了！” 三人的笑容僵硬，然后又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内向女生直接低头，小瑶惶恐不安。 姬黎摇摇头：“师兄刚刚说重要的事情了吗？” 叫同鸥师兄看看黄婷婷又看看姬黎，动作幅度不大的摊开手，然后也像是妥协了一般：“你们师姐说的也对。” 姬黎想到了他们之前一直宣扬的办公室一家亲，想到了他们近乎洗脑一般的每一次开会都要告诉他们，办公室里不需要有太多的规矩，大家都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关系。 突然之间，她觉得好生可笑，她也果然是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是冷的，笑声声调也不高，低低的，仿佛在嘲笑些什么一样。 还好她没有毫不迟疑地相信了全部，还好她还没有来得及交付所有信任，要不然，就这连串的呵斥教训，就同鸥师兄明显偏向黄婷婷的态度，她还不得难过死。 腼腆女孩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如同受惊小鹿一般抬起头来看了看黄婷婷又看看同鸥，然后又迅速地把头给低了下去，看起来难受得很。 姬黎也被她的表情所感染了些许，突然之间明白了点什么。 同鸥嘴上说着会跟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好好相处，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话，但是在黄婷婷的态度中他却没有表明，是他非要跟三人讲笑话的，他没有在谈正事。 也许…… 86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4 也许，他可能是真的想过要好好跟他们相处。 但是，在她们这些刚认识的师妹们与老搭档黄婷婷中，他却是毫不迟疑地站在了黄婷婷的那一边，连为她们辩解一声都没有。 姬黎觉得这其实不难解释啊，人都是护短的，大部分人骨子里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她也一样。 只是，她觉得没意思了。 她本来就看不习惯黄婷婷的行事作风——或者说，她对学生会这些师兄师姐的作风大部分都是不太赞同地，一开始，她还想过这里是裴钦栀待过的地方，他既然同意让她进来，那就说明没有那么糟糕，也许是她对人要求太高了，所以才会觉得不尽如人意。 但现在，她彻底想清楚了，虚与委蛇的关系不是她所想维持的。 从小被裴钦栀疼着娇惯着，姬黎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 今天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成为一根导火线却是最合适不过。 她当即把学生会发放的学生会干事牌子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动作优雅地把牌子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理了理牌子的吊绳：“这个还给你们。” “师妹！”同鸥傻了。 黄婷婷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双手一摊，挑了挑眉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黎无喜无悲：“正如你所见，我要退出学生会。” “你疯了吗！”黄婷婷尖叫道，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大声地笑了起来：“还真是好大的脾气，说都说不得，怎么，你觉得我冤枉了你，还要给你道歉吗？” 姬黎摇头，却不是伏小做低：“这倒是不用。”她刻意一顿，果然从黄婷婷脸上看到了近似得意的神情，“不过，我不在乎却不意味着别人也不在乎。 黄师姐，我不知道你刚刚是听到了什么正事，只是也请你看看，这里还坐着两个因为你的话语而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的女孩子。” 姬黎说完之后用脚别开了位置：“就此告别，道不同不相为——” 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却被大力打开，与办公室里凝重气氛截然不同的欢乐笑声传进了众人耳朵里。 江亦之与陈虹平一左一右拥着一个染着深栗色头发的俊秀男生走了进来，似乎对办公室里凝重气息一无所察。 “我们的会长大人终于是回来了，师弟师妹们你们快来看看你们英明神武的会长大人。” 江亦之狗腿一般说完，自己好像被恶心吐了。 姬黎却是微微一愣，对方有些熟悉的脸蛋让她停下了想走的脚步，双腿一前一后，一只脚还隐藏在桌子后面。 “是你——”学生会会长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来，“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考上我们学校了！” 姬黎：“……”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对劲呢。 这人性格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讨打。 之前为了裴钦栀的一节课特意跑到她家里蹭饭却还不停攻击她的王八蛋，居然是这个学生会的会长！ 难怪了！ 有这样的会长，怪不得里面会这么乌烟瘴气。 如果江柏补知道她是这么想自己的，一定会大呼冤枉。 86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5 没错，这传说中英明神武的会长大人就是跟姬黎有过一面之缘，然后还跟姬黎拌嘴攻击她考不上这个大学，最后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跟她告白的江柏补！ “你不仅仅考上大学，居然还进了我们学生会？”江柏补脸上慢慢的都是不可思议，他作为交换生在外面待了一个多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早知道姬黎会来，也许他会考虑一下还要不要出去交换了。 他啧啧道：“你该不会是专程为了来找我的吧。” 脑补过度的江柏补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也许姬黎后悔那天拒绝了他，然后又放不下这个面子，所以选择了曲线救国…… 回应他的是姬黎极度不屑的一个白眼，对于这种自恋的家伙，她向来不会多给一个好脸色：“真是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学生会会长是你，所以贸然进来了，现在我决定收回之前的决定，所以，麻烦你们让一让路，我已经不是你们学生会的人了，也不想待在你们学生会里面。” 江柏补：“我是副的。” 众人：“……” 姬黎：“……”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陈虹平敏感地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太对劲的气息：“这是怎么了？”他试着用裴钦栀称呼姬黎的方式叫姬黎：“乖乖？” 其他人只以为他是在感叹，只有江柏补是听过裴钦栀这么称呼姬黎的，当下就多看了陈虹平一眼：“师兄，你怎么也知道她小名。” 陈虹平也学着姬黎翻了个白眼：“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我不仅仅知道她小名，我还兼顾着照顾她的责任呢。” 姬黎看向了他，心里无奈感慨，裴钦栀真是把她当小孩了，不过两天功夫，还要把陈虹平搬出来。 江柏补追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虹平指着姬黎，“乖乖她哥哥拜托我要照顾好她，别让她受了丁点委屈，要不然他回来就撕了我。” “谁这么大口气啊，求人办事还这个态度，师兄你能忍得住这口气？”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只以为陈虹平是在开玩笑，忍不住打趣起来。 陈虹平却没想跟他来玩笑，痞痞勾了勾嘴角：“是谁这么大口气？”他突然把大拇指给竖了起来，对着墙上照片墙里最大一张照片的c位指了指，“看到没有，奇迹本人裴钦栀，裴师兄裴大声。 你说我能不能忍得住这口气。” 惊呼声，抽气声，各种打量目光中，姬黎的目光却没有做出相对的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照片中还有几分青涩的裴钦栀，那应该是他大二时候的照片，还有几分青涩，但却无损半点气质。 他从小聪明，接连跳级，以至于他的同龄人还在准备高考，他就已经在大学的舞台上发光发热了。 黄婷婷已经呆住。 江柏补和江亦之等人却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见姬黎此时不吭声了，加上陈虹平难得较真的目光，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吗？”江亦之仗着自己年纪跟姬黎接近，无所顾忌地跟姬黎咬耳朵。 86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6 姬黎摇摇头，除了裴钦栀，她不擅长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委屈。 虽然说，这其实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委屈，真正委屈的另有他人。 可能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会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但其他两个妹子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这些时时刻刻给她们洗脑——他们就是一家人这种观念的师兄师姐们的想法——可是到最后，他们的回应是什么？ 这种感觉就好比——裴钦栀要是跟她说了什么重话，她一定会委屈好久，更别提要是被误解了，那更是能够把这个天捅破。 “谁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江柏补缓缓吐出了自己的质问，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就变得安静的办公室里更是连根针都能够听清了。 姬黎耸耸肩：“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就不掺和进来了。”家事两个字被她说得无比讽刺。 可能是从小经历的原因，她对家这个字眼其实挺敏感的。 说着，她已经越过了江亦之和陈虹平，拧开了刚刚被风吹上的门。 江柏补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先别走，难道我还能让你受委屈了吗？”虽然是跟姬黎说着他，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其他人身上，那一瞬间的凛然如同寒冰，周边的气温突然因此变低。 姬黎不想多说，反正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 她是真的不想跟这些人分出个谁对谁错，有意义吗？ 再说了多大点事，用不着浪费时间去解决。 江柏补皱着眉头又问：“难道没有人想要跟我解释一下吗。” 黄婷婷紧紧咬住了牙齿，长发掩住满脸的不甘，她低着头，眼睛里冒出了狠光来。 付小声在她身边轻轻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早就告诉过她不要做得太明显，谁不知道江柏补较真的性子，要是真的被指认出来，她的面子可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黄婷婷哪里能想到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江柏补会在突然之间出现。 她要是早知道的话，肯定不能挑这个时候发难。 只是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能是她的过分不对劲引起了江柏补的注意力：“黄婷婷你说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竟然是直接就挑中了个始作俑者。 黄婷婷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柏补会问她这个问题，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还残存着几分不该有的凶狠。 黄婷婷的性格在部门里不说好却也不算不好，江柏补平时也只是以为她固执了一点，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看她这个反应，也能猜到这件事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他的面色冷凝，不像之前那样温和——好吧，其实之前也没有多温和。 黄婷婷咬了咬牙，下意识地把责任给推出去的同时还指出来自己没什么坏心思，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我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说话的语气，所以才会让师妹这么生气，这么偏激的吧。 师妹，你别跟师姐一般见识，师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86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7 好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姬黎笑了，笑得风情万种，也笑得露出了尖锐棱角。 江柏补也笑了，被气笑了。 当真是好一个刀子嘴豆腐心。 起码在今天之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江柏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姬黎和黄婷婷之间，他竟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站在这个跟自己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孩子这边——加上这一次，也才是第二次见面，黄婷婷却是跟他认识了两年的部门朋友。 但是，也仅仅只是部门里认识的朋友了，可能在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江柏补会更加疏离黄婷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相信姬黎，相信她是受了委屈。 也相信她现在是真的想走。 但江柏补不想给她离开的机会。 他见了姬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如今第二次见面，他也不想给她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 所以哪怕是此时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太过于不近人情，太过于异常了一些，他也还是训斥了黄婷婷：“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你黄婷婷，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黄婷婷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跟刚刚的师妹一样，眼睛里都鼓着泪，将落未落，我见犹怜。 姬黎看了更是觉得没有眼睛看，她怕再待下去，她要口吐芬芳了。 对于黄婷婷为自己开脱，她没有什么意见，她只是觉得，黄婷婷对不起的不是她，所以也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的。 她应该说对不起，应该安慰的对象应该是其他两个人才对。 这两个小傻瓜才是被她话语吓到，伤到的人。 所以，她指了指小瑶两人：“我是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熟，你说什么也对我造不成影响，但你要不要看看她们两个？你都要把人家给惹哭了？”其实惹哭小瑶两人的不止黄婷婷一个。 但是黄婷婷蹦跶得最厉害，姬黎决定来个杀鸡儆猴，也算是让小瑶她们两个往后在这个学生会中的地位能够高一些，免得受了委屈也不敢开口，就算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也不敢吭声为自己解释。 “还有，这位师兄，我记得我刚刚问了你一次，但是你没有正面回答我。 现在，我想要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跟我们三个人说正事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笑声冒犯到了你？” 姬黎心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疼痛，像是心脏被捏住一般往外扯开，她脚步一个踉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时之间竟然是没有办法再开口，她伸手捂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够止住那里的疼痛，或者是缓上一缓。 江柏补离她最近，也是第一个发现她异常的人。姬黎的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她抓得很紧，所以手背上的青筋都现了起来。 她痛苦的神色不似作伪——而且，在这场明显处于上风的交锋里，她没有任何一点需要装病的需要。 江柏补的心也被提了起来，他上前想去扶姬黎。却被姬黎巧妙地避开了。 86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8 这明晃晃的抗拒让江柏补嘴角的弧度变得苦涩。 姬黎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不受她控制的发生了，这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好。 其实，像这种情况她也是遇到过的，只是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严重，那个时候——是父母出车祸，软软重伤。 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是巧合还是预警？ 身边光怪陆离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又一次，姬黎不敢深入的想进去，她总害怕想着想着就会通通崩溃了。 她在乎的人！ 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给裴钦栀打电话！ 只有听到他的声音才能安抚她的不安。 姬黎咬着牙，推开追过来的江柏补。 陈虹平看着她踉踉跄跄跑开的身影，心里觉得不容乐观的同时也是飞快的追了上去。 裴钦栀回来后要是发现自己没有照顾好他家乖乖，那可能是把他拆了的可能性都有。 对于自己这个裴师兄，陈虹平是又敬又畏。 江柏补还要处理后续事情没有跟上，也是因为这样，他看着黄婷婷的目光更加不善。 终于从其他人嘴里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他脸上的神情变得的很冷：“黄婷婷，你可真是好样的。” 仗着师姐的身份逞威风，是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权限。 黄婷婷硬是咬死了自己是听到同鸥提正事才会这么开口的口径，仿佛这样就能骗人骗己了。 小瑶却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师姐，你误会了，师兄一直在跟我们来玩笑。” 同鸥也心虚地低下了头，他知道，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不过他不觉得冤枉，从他决定了要站在黄婷婷这边的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个结果。 所以，现在也是自食恶果而已。 他配合着黄婷婷冤枉了别人，也的确是应该道歉。 对着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师妹们，同鸥满怀歉意地低下了头：“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说完，他还稍微侧身弯了下腰。 对比起同鸥的坦荡，黄婷婷的态度就让人觉得恶心多了。 江柏补突然能够理解姬黎死都要离开部门的原因了。 这个大家庭其实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太平。 以前的和睦，大概可以说得上是——粉饰太平。 学生会的骨子里存在着问题，也是他的管理存在着问题。 江柏补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会长不在的日子他应该会很头大。 与此同时，他也非常记挂姬黎。 他想去看看，受了委屈的某个姑娘会不会哭鼻子，尽管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柔弱，但她也是个女孩子。 她的反抗足以证明许多。 处置了心有不甘的黄婷婷，又把两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师妹安抚好，江柏补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刚刚还腼腆得要命的师妹竟然口出惊人。 “现在还可以退出学生会吗？那我也想要退出去。”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顺利地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抱歉，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我没有办法过得了自己心里这一关，也许这么久了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 86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99 她以为自己真的融入到了这个大家庭来了，但其实她没有。 后来者终究是后来者。 她就算是再怎么听话，再怎么把这些人给放在心里，再怎么努力地融入这个集体里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也还是会下意识地选择黄婷婷，而抛弃掉她。 就算没有黄婷婷，也有白婷婷，黑婷婷。 现在有姬黎给她做模板，帮她分担关注，那以后呢。没有姬黎了，她怎么办？ 她不确定自己一个人也能鼓起足够的勇气，所以，请原谅她的半途而废吧。 她是个没有勇气的人，如今说出这些话就好像是用了她所有的努力，她双手交错着，慢慢收紧。 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突破。 刚刚还英明神武的副会长大人瞬间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姬黎也就算了。 那是一个有主见，有主见到所有人都左右不了她想法的女孩子，他没有办法改变她的主意，这怪不了谁。但现在他居然连这个看上去就很好忽悠的小女孩都没有办法。 他还当什么副会长？ 他干脆求爷爷告奶奶的，直接滚蛋得了。 至于这边发生的事情，姬黎半点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裴钦栀好像是给她找了一个大麻烦。 这个大麻烦现在就牢牢跟着她，好像她是什么香饽饽一样。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你还干嘛呢？”姬黎无奈的看着不放心她的陈师兄，“我又不会倒打一耙跟他说你不管我。你用得着走一步跟一步吗？” 而且你又不是他的谁，干嘛那么听他的话呀。 只是，这一句姬黎没有说出来而已。 她看着陈虹平，心里不停叹气，她看得出来，陈虹平在学校里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他这样跟着她，两人引起的回头率，那不是一般的高，毕竟她平时跟裴钦栀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毫无顾忌的释放着自己的喜欢，给全校学生都撒了不少狗粮。 自然也有不少人认识他们，此时见姬黎身后跟着的竟然不是裴钦栀了。 引起的轰动非同凡响。 对此，姬黎劝说无效之后也不由得生了闷气：“你这样子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的。” “你这小丫头，还害怕别人的看法吗。” 姬黎不屑反驳：“人言可畏，而且我跟裴钦栀在一起，我当然要选择洁身自好，这样才不会拖累他的名声。” 陈虹平挑了挑眉：“那就是说你对别人的目光真的不在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才能稍微放松一点，毕竟裴钦栀当初把人交给他的时候，那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庄重。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亦步亦趋，哪怕是她驱赶了那么多次也没有离开。 “别人的目光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姬黎反问，丝毫没有自己刚刚才说了影响不好的自觉。 陈虹平觉得心塞塞， 他跟的这是什么，他跟的就是一个祖宗啊。 从始至终他跟着的都是祖宗，不管是裴钦栀还是姬黎。 这两个人都是祖宗级别的，他不敢轻易招惹。 87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0 事后，江柏补找到了姬黎：“有时间的话我们聊聊。” “我并不觉得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单独聊的。”姬黎意味深长的道：“学长，你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关于你上一次的决定，结果我们一再研究，我们觉得你这样实在是太突然了。”江柏补拉长了声音，故意的想要吊他胃口，可惜他没能在姬黎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情绪，“所以我跟其他部长商量了一下，得出的决定……是我们不放人。” 姬黎先是一愣，不可思议，紧接着怒极反笑，讽刺的问道：“你们又不是人贩子，说什么犯人不犯人。而且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都待在学校里，难不成还能强迫得了我吗？” “你有没有考虑过，”江柏补看着她，将手边的小礼物给推了过去，“学生会这样一棵大树，要是真的跟其他部门打招呼了，谁还敢要你？” “我对其他部门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姬黎更加直白，并没有接他的礼物。 也没有接他礼物的意思。 姬黎直言不讳：“学生会是我进的唯一一个部门，也是最后一个。” 江柏补：“……” “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赔罪礼物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姬黎端起手边的奶茶喝了一口，“而且我不觉得他们有必要跟我赔罪。” 这是真话，但是江柏补却以为姬黎在说反话。 他不懂自己，姬黎不怪他，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生都叫裴钦栀。 裴钦栀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他。 想到裴钦栀，姬黎脸上的笑容又柔和了些许。 这是什么姬黎跟裴钦栀在一起时候才会有的温和。 江柏补看得有些呆了。 “把东西拎回去吧。”姬黎轻轻抬了抬下巴，是以他起身把过道让出来，让自己出去。 但是江柏补没有照做：“你一向都这么没有耐心的吗？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要看是跟谁说话。”姬黎反击，“跟你这种人没有什么必要吧。” 江柏补气结：“什么叫做我这种人，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姬黎冷笑一声：“当然是得罪我了，新仇加旧恨。” “行，那我也不介意让你多记着我一点。 听着了。经过部门负责人的一致通过，现在针对你退部的事情提出驳回，如果你执意想退的话，学生会当然拦不住你，但你也需要提交一份五千字的证明给到部门。” 姬黎的奶茶停在嘴里，她不可思议地反问：“五千字？”声音有些含糊，语气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质疑和不屑。 江柏补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招惹姬黎，但是心底就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让人走了。 姬黎如果真的走了，他肯定会很失望的。 他不想再失望了。 江柏补抿着唇点头。 下一秒，姬黎的奶茶就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凭什么？” 江柏补额头上青筋一跳，下一秒就听见了姬黎如同土匪一般的发言：“别说五千字了，五个字都没有，要报告没有，要命一条！” 87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1 斩钉截铁，落地有声，不容置喙，毋庸置疑！姬黎用她坚决的态度告诉江柏补，什么叫做痴心妄想。 又是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 到了最后甚至是互相炫耀的环节。 江柏补说：“这是当然的，你也知道学生会在学校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姬黎不否认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学生会在学校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选择进入学生会啊。”当然了，她更清楚学生会会有这个成就，跟谁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只是现在强调这一点也没有用。 江柏补：“只要你知道他的地位高，那你为什么还非要离开呢。” “它的地位高跟我非要离开有什么关系吗。”姬黎反问，“还是你想说我离开之后，它的地位就高不了了？” 姬黎挑衅着，江柏补看着她小人得志般的笑容，额头上青筋突突突地跳。 “你也未免太自恋了一点。” “这一点比起你来还是差远了。”姬黎再度反击。 “总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离开学生会之后，你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部门了。” 姬黎只觉得江柏补虚伪，这样乌烟瘴气的一个部门，还算得上什么好部门！ “而且，如果你执意离开的话，舆论对你而言是不利的，可能没有，下一个学校部门愿意要你。” 姬黎下一秒就打破了他的想象：“这一点就不让你费心了，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就在昨天前天大前天分别有三个学校部门来邀请我进入他们组织了。” 江柏补：“……” 姬黎又把奶茶拿了起来，没有喝，这种东西比牛奶的口感差得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喝奶茶，她摇晃着奶茶杯：“毕竟你也知道，优秀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优秀的。” 江柏补：“……”这人好不要脸。 比他还自恋。 比他还不要脸。 “但是一个部门如果缺少了优秀的人，那它迟早是要完的。” 江柏补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不放心把权利放下去给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他就是觉得他们还不够成熟，还不够能力独当一面。 “你说真的？”江柏补知道姬黎优秀，但是没想到姬黎竟然会有那么优秀，竟然能够让三个学校部门争抢……不，这只是这几天的事情，也许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有更多。 江柏补开始怀疑人生。 “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姬黎觉得江柏补这人真是怪搞笑的。 不信她，总是怀疑她骗人，但还总是有问题要问她。 江柏补又问：“他们为什么会抢着要你。” 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诉江柏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是全校第一名吧。” 状元被另一个学校抢了过去，所以，姬黎是学校里这届新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加上颜值在线，裴钦栀铺路，她能没有部门抢着要那才是怪事呢。 江柏补陷入了怀疑人生之中。 他是知道学校今年抢到了一个优秀的苗子，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姬黎！ 87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2 他想起几个月之前他还嘲讽过她，就她的状态是考不上他们学校的。 转眼之间就被啪啪啪打脸了。 姬黎如愿以偿的看清了江柏补脸上复杂，又看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心里顿时大为满足。 江柏补这下没有理由再拦着她，不让她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姬黎的背影消失在他的面前。 这是第一次，江柏补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 大到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永远都追不上她的脚步一样。 但！ 他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他相信，只要他坚持着，总有一天，他能够抱得美人归。 天真的江柏补不知道，对裴钦栀而言，姬黎是怎么样一个宝贝。 当他跟裴钦栀表明了对姬黎心意时候，他没能看懂裴钦栀脸上的意味深长，也不知道自己期末竟然会因为缺课太多而丧失考试机会，更不知道，他的一番举动帮助了裴钦栀更快了解了自己的想法。 裴钦栀此时还在另一个城市。 小助理的boss已经把他们安全接了出来。 接到小助理求救信息的时候，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裴钦栀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 boss看到裴钦栀脸上的嫌弃时哈哈笑着就要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被裴钦栀很是不留情面地避开了：“今天这件事情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boss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不就是一个意外吗……” 裴钦栀冷冷地看着他，直看得老狐狸似的一个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裴钦栀这才道：“是不是意外，你我心知肚明。姜城，你这一次太过了。” boss叫姜城，这座城市也叫姜城，姜城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暴露了他的野心。 本来，他跟裴钦栀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不会有任何交情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枪手的网站而渐渐相熟，最后成为了关系非同一般的合作对象。 裴钦栀给姜城的许多木仓械设计稿都是思想超前却又刚好在姜城能力范围内的精品。 凭借着裴钦栀的设计能力，姜城也在这一道上捞了不少的钱。 有人赚了钱自然有人眼红。 姜城早就被针对了几次，这一次把裴钦栀拉进来，一开始他也的确是良心不安了一会儿，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他就不担心裴钦栀了。 这个妖孽，就算他姜城死了，他也死不了！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利用裴钦栀这个诱饵，把后面的人一网打尽。 这不就是裴钦栀刚露面，他们就忍不住动手了吗。 姜城一开始是放了个烟雾弹，让人误以为他毫无戒心，但其实，他一直在关注着这里。 他相信自己跟裴钦栀的默契。 只是他没有想到，裴钦栀此次的怒火来得汹汹，让他难以招架。 “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转眼，你就给忘了，是吗。”裴钦栀威胁道，“想拆伙就明说。” 87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3 姜城傻眼了：“这……这哪能啊。” 裴钦栀是多么宝贝的一个人，他能不知道吗？ 他要是真的把裴钦栀给放跑了，别说他的仇家要追过来群殴他，就是他自己也恨不得把自己给打死了！ 看裴钦栀隐忍怒火的样子，姜城腆着个脸凑了上去：“别呀，你打我呗，别生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至于其他事情，我们好商量嘛~” 助理傻眼了。 看着平日里威武霸气无极限的boss谄媚得如同一条哈巴狗似的样子，他承认，自己脑子里脑补了一百章的同人文。 书名他都想好了—— 《高冷教授跟他的黑道小娇父》 他抽搐着嘴角，控制住自己想要继续看下去的冲动，再看下去就要出事了。 boss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姜城心里有鬼，面对裴钦栀颇具威慑力的目光阵阵心虚打着哈哈，但裴钦栀可不会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 他来这个城市并不是只有姜城这件事情要办，如果姜城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他也不会再跟姜城有任何的合作，哪怕是撕破了脸皮，他也不怕姜城，他还有底牌在。 “我打你有用吗。”裴钦栀冷冷问道。 姜城继续不要脸：“反正你也不会出事，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嘛。” “我在意的不是我会不会出事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裴钦栀很是认真地说道：“姜城，你是一个赌徒。 以前是，现在是。 我也不敢拿以后跟你赌你会不会跟我开玩笑。” 他想要得到的大多得到了。 姬黎不知道他背地里在做些什么，他也想要给姬黎一个安全的环境。 姜城这个疯子无法给他的安稳却是他最想带给姬黎的岁月静好。 裴钦栀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姜城把他推开了。 所以，裴钦栀不觉得有半点不好意思。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对不起姜城，反而是姜城自己，姜城并没有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 有一就有二，裴钦栀不想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至于姜城跟谁争斗，他能够管的了吗，又能够管得了什么。 姜城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装疯卖傻没有用之后，他的话语冷厉：“你这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跟我分道扬镳了？” 裴钦栀：“是你逼我做出这个选择的。” “屁的逼你，出去！”姜城骂完这一句，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小助理，“滚出去。” 裴钦栀表情淡淡的，仿佛不知道姜城这是在杀鸡儆猴。 “好聚好散吧。” 他跟姜城这样说道。 姜城冷笑：“屁的好聚好散。” 小助理已经被吓呆了，看姜城不悦地皱起眉头，慌忙打开车门滚了出去， 直到被吓得手忙脚乱的小助理离开，姜城才压抑住了心里暴动的情绪：“你这又是在闹什么，我跟你解释你永远不听。” “因为你的解释没有说服力。”与虎为谋的人，最后的下场基本都不会太好。 裴钦栀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了，他不想再跟着姜城冒险。 87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4 裴钦栀淡淡的道：“在我身上，你也得到了不少东西了。” 姜城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似乎是在酝酿什么风暴，黑沉沉的，看起来好生吓人。 “但我还没有满足。”姜城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谷欠望，“裴钦栀，你该知道你的魅力，你就心甘情愿当一名普通的大学教授吗。” “有何不可。”裴钦栀反问，眼里的认真让姜城被噎住。 几秒钟之后，姜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他说，“裴钦栀，不是这样的，你眼睛里还有野心。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才不是什么心甘情愿平凡的人。” 姜城的话让裴钦栀好气又好笑，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从来没有觉得大学教授这个职业有什么地方不好。 对我而言，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眼里到底还装着什么，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们坑害下水。 今天这件事情给我敲响了警钟。 姜城，你说，我是在学校里面对那些天真懵懂仅仅有几分小聪明的学生好，还是接着在你们这群尔虞我诈的老狐狸里面挣扎的好。” 姜城突然之间又不会说话了 他看着裴钦栀。无所顾忌地释放着自己的不悦。 突然之间，他笑了起来：“别这样，裴钦栀，我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下了八字评价，裴钦栀闭上了眼睛。 姜城却存心不让他休息，执意跟他说话，不停念叨，仿佛能够把自己所选的错误行为通通经过喋喋不休的话语达到给裴钦栀洗脑的作用。 只是他忘记了。 裴钦栀的智商从来就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当初，姜城不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对裴钦栀另眼相看的吗。 两个人说了一局——大多是姜城在开口，裴钦栀很是高冷地不理他。 司机积极地缩着存在感，又想跟小助理一起滚下去，免得到时候因为听到了太多秘密而被灭口，又不敢吭声担心被怒火无处发现的boss发现，当场掐死。 “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冷漠的吗。”临下车的那一刻，姜城突然这么问裴钦栀，“我不过是犯了一次错误，你就一点情面都不愿意给我留？裴钦栀你真是好样的。” “不是第一次了。”裴钦栀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清明让姜城大吃一惊，他抚摸着自己的袖扣，“姜城，以前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这一次，你真的惹恼我了。” 他自认为没有对姜城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情，甚至可以这么说，姜城能有现在这样大的成就，这跟他的努力跟支持是离不开关系的。 他并不认为，姜城有冠冕堂皇伤害自己的理由。 他不认为，自己有半点对不起姜城。 所以，姜城犯了错误，还不只一次，他又何必去原谅他？他又不是什么傻子！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呢？”车子停了下来姜城的话让裴钦栀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以前明明知道，你却不说，非要等到现在一口气爆发？” 87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5 “我真是看不懂你。”姜城扯动嘴角，那笑意始终不真实。 “你受不了的话，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姜城大声反问他，“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一口气爆发，告诉我，我们回不去了？” 裴钦栀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姜城深呼吸，喘息声很重：“裴钦栀，你真他么的无情。” 裴钦栀看着他，眼神颇为古怪。 姜城又说：“今天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吗，还不是你特么的一次又一次地纵容我，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不能这样做了，我还会一遍又一遍地试探吗！” 裴钦栀只觉得这个人无可救药了，这个时候，他想到的竟然是如何为自己开脱，如果把责任推给别人：“我说了你就不会这么做吗？” 他不认为，像姜城这样冷漠又自私的人会为了他的意愿让步。 那个时候，他没有其他助力，只能在姜城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步步为营。如果不是因为姜家前面发生的那一件大事，也许，他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跟姜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他没有跟姜城谈判的条件。 那个时候，裴钦栀只是一个天才。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天才，也不缺突然失踪消失得天才，姜城想要再找一个补上很简单。 但是，当天才知道了大半的秘密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底牌，有了抗衡的能力，他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天才了。 他是一个博弈者。 他在跟姜城博弈。 当然了，他也不认为，姜城现在就会听他的话，虽然他有了谈判的资本，但姜城就是姜城，姜城大部分都是姜家的，而姜家现在是姜城做主。 只不过，就算是离开再怎么困难，他下定了决心的东西也不会轻易放弃。 看着裴钦栀认真的神色，姜城怒不可遏：“我怎么不会，裴钦栀你别自以为是了，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是对的，你想什么都是对的，别人永远都理解不了你的想法，别人都是凡夫俗子，就你一个人高高在上。 你从来不愿意分享你的想法，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冷淡，你冷漠，你从来都不会给人接近你的机会。 裴钦栀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你不过就是在践踏我对你的感情，践踏我对你的容忍而已—— 裴钦栀，我今天我就告诉你，我不想再忍你了，一次又一次，我对你的好你都当成什么了？你就是仗着我对你的……我对你的感情，你仗着我对你的感情步步紧逼。 你也不想想，没有我的话，你能有今天吗！ 你家里的危机是谁帮你度过去的？ 是我，是我不顾老爷子的反对给插的手。天高皇帝远，我差点丢了半条命，你现在说，你想跟我划清界限了？ 你也不想想，我们两个人早就已经绑在一起了，你还能怎么划清界限。 裴钦栀，你可真是无情。” 裴钦栀皱着眉，他必须承认，姜城的话也有说得对的。 之前裴钦栀答应过裴先生一件事情，后来这件事情成为了导火索。 87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6 有些东西是裴家碰不得的。 裴先生碰了，还怂恿着裴钦栀去碰，结果差点把整个家都牵连了进去。 那个时候，裴钦栀刚给姜城完成了两笔大单，于是壮着胆子请姜城出手。 后来，姜城出了手，化解了裴家的危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年前就想要离开的裴钦栀又是无怨无悔地在姜城身边帮了他两年，直到这件事情的发生。 他才惊觉，姜城这个赌徒，迟早给他玩完了！ 他还不想玩完，他还要照顾姬黎，他还要照顾他家的小姑娘，他就不该有心软的念头。 姜城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他迟早会把他带进这个坑里。 “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姜城下了车，隐忍着怒火，隔着老远就指着二楼的位置道，“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里面的东西……你先去休息吧，等我晚上回来了再跟你认真聊聊。” 姜城说完之后竟然是直接转身离开，看他脚步匆忙，竟然还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裴钦栀的拒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姜城的。身影就已经是消失在他面前了。 裴钦栀顿了顿，这才在闻讯赶来的管家引导下回了房间。 管家对姜城的态度其实挺微妙的。 你要说他恭敬吧，裴钦栀却觉得他总有些什么地方怪怪的，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他一样。 但是你要说他不恭敬，那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只是，他那过分谦逊疏离又客气的做法，裴钦栀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管家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欢迎他。 只是，能够跟在姜城身边的又有几个人是普通人。 裴钦栀能够发现问题所在，却抓不住证据。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这个管家也是敬而远之。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两个人的客气疏离程度也是差不多的。 房间的确如同姜城所说的一样，每天都有人打扫，很干净，就连他以前不小心丢在这里的帽子也还是放在了他离开时的位置。 一时之间，裴钦栀百感交集。 他相信，姜城心里也是同样的复杂。 相处了那么多年，要是说他对姜城没有一点儿私人感情，那也不至于。 两人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好几次，裴钦栀心里也曾经把姜城看成兄弟过。 虽然因为这天真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这并不妨碍，裴钦栀恼怒之余对姜城的感激。 如果没有姜城，裴钦栀不会是现在的裴钦栀。 他帮了姜城，姜城又何尝不是在帮他。 他弯腰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帽子。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个房间了。 也的确是很久没有来过姜城。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房间竟然还一直维持着他离开前的样子。 帽子只是裴钦栀在街上躲避追踪时随便在地摊上买的便宜货，布料粗糙，质地更是一般，在富丽堂皇如同皇宫一样的姜家，简直就像是误入了大龄单身狗舞会的小婴儿。 裴钦栀把玩着帽子，突然之间油然而生的莫名情绪让他隐隐不安。 87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7 裴钦栀这一不安瞬间就想到了姬黎。 他想给姬黎打电话，告诉姬黎他已经到了落脚点，准备休息了。 结果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好几条属于姬黎的未接通话。 与此同时，姬黎不安又慌忙的短信也映入了眼里。 他连忙给姬黎回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声已经带了哭腔：“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打电话你都不听，你是不是出事了？” 有些时候，裴钦栀觉得，姬黎的直觉真是可怕得要命。 好比这个时候，明明他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甚至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姬黎就已经猜到了…… 他不知道，这在某个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领域上可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心灵感应！ 姬黎是感应到了他有危险。 他们之间常年累月的默契培养出来的心灵感应。 这要是说起来估计会有人觉得特别扯，但裴钦栀相信这些。 他经历了千奇百怪的事情，现在再多一样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想象着电话那头可能会有的紧张模样，语气都不由得放缓了些许：“没事，你别担心，真没事。” “我心里特别慌。”姬黎并没有因为他说这些话心情就好转起来，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我害怕你出事，今天晚上联系不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特别害怕。” 裴钦栀听她说话，某些时候的确是要感慨一下造物主的全能。 科学的解释，不科学的现象，不管是哪一步都算好了，不管是哪一步都有解释。 姬黎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听进去，不介意他有没有相信，对着他诉说着自己的慌张：“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裴钦栀：“我不会出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告诉姬黎还是在告诉他自己。 姬黎嗯了一声，声音同样很轻，但裴钦栀却听到了她话语里的疲惫：“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让人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姬黎说：“钦栀哥哥，我好想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啊。” 裴钦栀呼吸一紧。 姬黎又说：“我真的是好想好想你啊钦栀哥哥，明明才半天没见，我却觉得好像是半个世纪没有见到你了一样。” 钦栀哥哥的呼吸都为止停止了，喉结轻轻一动，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乖，等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去。你安心睡一觉，也许睁开眼睛我就回去了呢。” “骗人。”姬黎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睡神，你少说也要一天两天才能回来，我怎么可能睁开眼睛就看到你。” 裴钦栀虽然是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来的，但是不得不说，姜城的突兀还是打断了他的计划。 起码某些事情他是没有办法再按计划进行了。 所以他也觉得很抱歉：“对不起……” 姬黎不说话了，仿佛闹起了小情绪。 裴钦栀知道姬黎刚刚那句话里隐藏着什么样的小心思，但是现在他没有办法给出她一个承诺。 姜城这件事情不解决，他就不安心。 姜城是心狠手辣的人，他跟他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就知道了。 87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8 姜城是心狠手辣的人，他跟他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如果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摆平就贸然回去帝都的话，那么不仅会给他带来麻烦，同样会给他亲近的人带来麻烦，首当其冲的就是跟他亲密无间的姬黎。 姜城最会抓人的弱点了，他的小姑娘，还那么脆弱，还那么简单，怎么可能斗得过姜城这个老狐狸？ 所以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姬黎，他都不能给这个事情一丁点的机会。 一丁点的机会他都不允许发生。 所有的危险只要是冒出来个苗头都应该掐掉。 如果他是姜城这种丧心病狂的赌徒，可能连这个苗头冒出来的机会都不会给，直接连泥土都能够烧成渣子。 只可惜，他没有姜城的财富，也不像姜城一样，权势滔天，他只是幕后的军师，是有着奇迹之手的设计师，是大部分人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姜城的强大助力。 他面对的这个苗头是姜城，姜城不会给他这么决绝的机会。 裴钦栀承认自己的确是一个无情的人，好比他能够为了姬黎毫不犹豫地对姜城动手。 只要姜城敢威胁到姬黎，他一定翻脸。 所以，姜城最好也不要试探他的底线。 但裴钦栀没想到，姜城的动作那么快。 第二天晚上，姬黎又给裴钦栀去了电话，说她发现了行踪可疑的人。 裴钦栀耐心地安抚姬黎，让她相信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又让她安安静静待在家里，谁去也不要开门，等着他就是了。 姬黎答应了下来，但裴钦栀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其实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解释和安抚。 前后的态度都不一样，姬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真的会因为相信他这个人而信了他所有话可能性，裴钦栀不知道有多少。 手上还拿着手机，裴钦栀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不顾裴钦栀姜城保镖的阻拦，直接就踹开了姜城的房门。 姜城还在休息，他忙到凌晨的三点，好不容易把出事的地盘都接手了，这才勉强睡了一会儿，结果还不到四个小时，裴钦栀就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姜城压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呵斥，用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消化好“面前这个人是裴钦栀”的事情。 他的耐心多了一点，头疼的感觉也多了一些：“怎么起得那么早。”声音还带着几分朦胧的沙哑，姜城伸手在太阳穴的地方按了按。 刚睡醒的姜城少了几分狠厉，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商人一般，可是，普通商人可不会想着怎么去威胁别人，普通商人也不会想着去控制一个人。 裴钦栀眸子彻底冷了下来，他弯了腰，扯着姜城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他比姜城还要高一公分，本来一公分看不出来什么，但姜城却有了一种被压下下面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姜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他压着怒火问道：“裴钦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疯了吗？” 87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09 “疯了的人是你。”裴钦栀手指收紧了些许，“姜城，你是不是活得太顺风顺水了，都忘记了我给你的警告？” 姜城：“……” 裴钦栀冷笑着松了手：“我早就跟你说过，家人跟姬黎是我的底线，你又做了些什么。” 姜城沉默的模样让裴钦栀更觉得无可救药了。 “姜城你变了。”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但语气却比第一次重了很多。 姜城无由来的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一样。 如果是其他人敢对他做这种冒犯的事情，姜城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对他不敬的是裴钦栀，他不想为难裴钦栀。 只是，裴钦栀似乎一直都不知道，在他眼里，只有他是那特殊的一个。 为了裴钦栀他不停让步，得到的是什么？ 姜城冥思苦想，他得到的是裴钦栀的不理解，是裴钦栀的离开。 开什么玩笑，他们两个人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裴钦栀一个人说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的。 他苦笑着看着裴钦：“我没有变，变的人是你。”他问裴钦栀，“你还记得你我确定联盟的那一天说了什么吗？” “……” “你说，裴钦栀这一生坦荡，绝对不会背叛。” 裴钦栀打断了他的回忆：“我的确没有背叛你。”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姜城，那么现在被吞并的就是姜家了，怎么会轮到姜城意气风发，大杀特杀，威风净出。 他知道姜城那么多的秘密，如果他真的背叛姜城，那么这姜城变天了也不一定。 他坦荡，的确是一生坦荡，就连分道扬镳都说得理所当然。 姜城讽刺的笑笑，微微眯起的眼里藏着细碎的癫狂。 “你说了你要走！”他边笑边说。 “关于你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裴钦栀道，“如果你真的害怕我会说出你的事情，那我不介意接受你们的催眠，洗掉这段记忆。” 裴钦栀知道姜家的手段，主动提起这个提议时的从容更是让姜城气得牙痒痒的，洗掉？ 凭什么洗掉？ 他为什么要洗掉裴钦栀的记忆？要洗掉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如果只是担心他会带走这些记忆跟别人分享，那不是还有更直接，更保险的方法吗。 姜城在床上坐好，伸手调了个闹钟：“你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呢。” 裴钦栀了解姜城，他越是冷静的时候越是让人害怕，越是心里憋着坏，越是想使阴招。 以前两个人统一阵线，同仇敌忾，裴钦栀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看着姜城对自己露出这个模样，淡定如裴钦栀也无法冷静了，他说出了此次的来意：“让你的人离开帝都，姬黎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敢对她动手，我不介意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裴钦栀平时是多么冷静多么睿智的一个人。 他从来不会惹怒他，从来都不会说出这种关于自己软肋的话，从来都不会这么没水平地威胁一个人。 但是现在，裴钦栀惹怒了他，也暴露了自己，他犯了错。 88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0 他不该让他知道他有多么在意他家那个小女生的。 他跟了他真的多年，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姜城觉得这一次的谈判，无往而不胜的裴钦栀恐怕要输了。 他心里想笑，然后也真的笑了，他还笑出了声音：“裴钦栀啊裴钦栀，你以前多么冷静多么睿智啊，现在为了一个女生，心甘情愿变成傻子。她就那么重要吗？” 裴钦栀觉得不对，姜城这个表现太不对了，他声音冷了几分，企图打消姜城某些不可靠的想法：“你最好别想着动她，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来说去，你就只有这句话了吗。”姜城笑着道，人畜无害，这一次，他真的把裴钦栀当成了需要算计的对手看待，而不是之前的……也许是兄弟，也许是合作对象……也许是某些不可言说的感情来对待的。 他不慌不忙地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你真的应该学学怎么威胁人。 虽然你的设计水平的确是高，智商也高得下人，但是，你真的不会威胁人，你只会不停暴露自己。”姜城絮絮叨叨的，跟裴钦栀普及他的弱点，“可能这也是你唯一的短板吧，要是你把其他方面的精力分一点在威胁人的学习上，现在你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你什么意思。” 姜城道：“没什么意思。” 裴钦栀：“姜城，看在我帮了你那么多——” “少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姜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毫不犹豫粉碎裴钦栀天真的希望，“你帮了我，难道我就没对你好过吗？” 裴钦栀沉默。 姜城对他好他是知道的，但不是所有的好都能善始善终，他志不在于此了，强留着又有什么用，两个心思不一样的人待在一起多难堪。 “没良心的。”姜城骂他，“你忘记了是谁把你从那些外国人的实验室里捞回来的了吗？你忘记是谁救了你们裴家的了吗，你忘记是谁给你妈找药联系医生的吗？你忘记是谁在你身中数木仓的时候替你引开追兵的了吗？” 裴钦栀沉默，如今姜城细数往事他的确觉得合理，也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争执的必要，哪怕姜城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里大部分都是因姜城自己而起，他也必须承姜城的情。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裴钦栀摇了摇头：“我今天不是要跟你争执谁的付出更多的问题，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姜城喜欢杀戮，他又不是姜城，他要回去陪她的小姑娘。 哪怕这一生从此变得平凡他也不会觉得平淡。 “我有逼着你打打杀杀吗！”姜城突然高声道。 裴钦栀与他对视，缓缓摇头，你是没有逼着他打打杀杀，你是直接把他当成了诱饵。 裴钦栀说：“我要离开了。” “太晚了。”姜城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得跟之前不一样。 这一次，姜城笑得好看极了，没有半点儿勉强，像是偷腥成功的猫：“裴钦栀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88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1 听着这一句话，裴钦栀身子猛地一震。 他这才感觉到四肢的绵软。 可是为什么—— 他看向了姜城，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眸子里的光在嘲讽着他的自信。 “你什么……时候……”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裴钦栀说话的声音都快要调动不起来了。 他看见姜城神神秘秘地拿着闹钟把玩，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 姜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玩了阴的，他大意了。 他居然敢这么相信姜城。 姜城从床上站了起来，扶住了他的腰：“你干嘛惹我生气呢。” 这一声中有无奈也有感慨，更多的裴钦栀却形容不出来，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但是是哪里呢？他想不起来？ 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逻辑链断开，他完全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脑子里的空白区域如同不停挖开的井，越来越深，他越来越困，眼皮子慢慢合上，盖住了让姜城心惊恍惚犹豫的不甘。 裴钦栀昏迷之前脑子已经没能再出现什么内容了，但就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们走到这一步，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姜城温柔地低下身子，将他给抱上了床，“咔嗒”一声响起，床上不知道为何出现了两条铁链，铁链上还有一个小圆环，姜城将小圆环打开，将裴钦栀的手塞了进去之后又合上，他的表情竟然有了几分愉悦，像是得到了很想得到的东西一样心满意足：“也只有这个样子你才会乖乖听话。” 裴钦栀听不见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就算是听见了也不会再给姜城回应。 姜城的眼睛里却只剩下了这个人，就算是裴钦栀被他暗算了，昏迷着，他也觉得安心，他也觉得看不够。 裴钦栀就应该待在他的身边，至于什么姬黎，什么学校，什么离开的，姜城可以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要裴钦栀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就不会为难他，总有一天，姜城会好好跟他分析一下，留在谁的身边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至于某些阻碍裴钦栀做出这个选择的人，姜城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裴钦栀出手。 哪怕是他一时之间不能原谅自己，他也不想再次面临裴钦栀为了其他人放弃了自己的事情。 这种打击对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本来就是致命的。 自负又高傲的姜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裴钦栀心里牵挂着的人是不是无辜的，这一点跟他姜城又有什么关系。 姬黎无辜，难道他姜城就不无辜了吗？ 他们两个人注定只能留一个，而他一向自私，就别怪他直接动手了。 帝都。 姬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用裴钦栀帮她购置的电脑改变了路线登入了黑客的内网。 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姬黎在黑客内网中的权限却不低，自从她打入这个网站以来，到现在也有三年的时间了，从一开始接着所有黑客都看不上眼的琐碎小任务，再到现在成为了仅次于几个超级管理员的大神，姬黎的id在内网中自然有名。 88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2 她的id名叫巨巨，本来在她这个高度上还不足以被封神，但她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有一个超级管理员就直白地提出，巨巨按照现在的发展路线继续下去，绝对会成为凌驾于他们几个管理员的存在。 所以，巨巨也被内网中的黑客尊称为巨神。 黑客中并不缺年纪小的，但是像姬黎这种年纪这么小又没有师父带着，完全靠自学成才的却根本没有。 她就像是一个奇迹，像是忘记了喝孟婆汤，如今轮回一次重新复制以前记忆来成就辉煌的bug型人物。 当时扒出姬黎身份信息的黑客还笑着发了这么一个帖子。虽然这条帖子没有多少的关注度，也很快就被删掉了，但是，等到姬黎风头大盛的时候，还是有人想到了当年的这个帖子，知情人纷纷感慨，巨神这可不像是忘记了喝孟婆汤的样子！ 她摆明了就是没喝孟婆汤来投胎的！ 就是那些超级管理员都没有她这么变态。 一向低调的姬黎不知道自己光是接任务完成任务就守护了一堆小迷弟小迷妹。 她甚至不知道，超级管理员们还给她开了一个权限。 当姬黎进入内网却被满屏鲜花刷频的时候，她愣了愣，紧跟着就是小心查看页面——该不会是老巢被端了吧——毕竟他们干的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情。 等到她确认网站没出任何问题之后，她又不由得纳闷起来。 这是什么鬼审美，还说是专属她一个人的欢迎特效。 天知道这种中二的画风有多像是某些不可描述网站的首页吗——不对，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她怎么能知道某些不可描述网站的首页是怎么样的，这跟她的人设有冲突啊。 姬黎心虚了一秒，然后点开了网站任务栏，在里面添加了一条任务。 很快，就有人在姬黎的任务下留言感慨： 第一楼：天啊，居然也有巨神不会的事情吗？ 第二楼：先放一个小板凳，等后续。 第三楼：我想知道巨神的真面目！ 留言的大多是没有看姬黎发布内容的吃瓜群众，真正想接任务的人看了任务栏之后都有点傻眼。 并不是因为任务太难完成了，而是因为，这个任务……可能都不算任务，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情报。 姬黎是这样发布的任务内容。 有偿问一下姜城最近发生的大事，跟学术界有关系的。 这个说简单的确是挺简单的，只要稍微有点人脉的人就能够知道这些消息，但它复杂也是复杂在太简单了，太简单导致了所有信息都可以涌入汇总在这个消息里面，铺天盖地的消息，范围未免太广了一些，谁知道你到底是想要哪一条。 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是真的没有人接下这个任务。 姬黎也有些怀疑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太难了，都挂了三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人接。 于是她在报酬哪里填了新的条件——本人的三次出手，不管是什么任务。 一开始只是钱。 后来却是巨神出手…… 瞬间，这个任务就被疯抢了。 88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3 就连一部分自视甚高的小神级别黑客都忍不住冲了。 钱不钱的对他们来说是真的不重要，但是，巨神出手的机会多香啊！ 更别说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这是三次的事情啊！ 巨神出手三次，不管是什么任务。 参考一下巨神之前接下的任务，哪一个不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哪一个不是妥妥的历史时刻。 道上已经是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了，只要巨神出手，那么不管是什么都能够手到擒来。 黑客们不觉得这是一句虚话。 巨神就是这样一个人。 巨神就是在不断的创造着奇迹。 巨神就是这个黑客网站里最牛逼哄哄的人——当然了，还请各位超级管理员高抬贵手，毕竟已经不是一个同一个时代的人了，新鲜的血液总是要比老人的香。 说出这些话的人下一秒就被封了号。 牛逼哄哄的黑客网站超级管理员用事实跟他证明，谁才是这个网站里最牛逼哄哄的人。 很快，铺天盖地的消息就飞进了姬黎的邮箱。 姬黎筛选着自己需要的消息，完全没有想过，她其实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打电话去问跟着裴钦栀一起出差的人就是了。 哪里需要付出这些代价。 不过，黑客们提供的消息里面还是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巨神你找姜城里面大事件干什么，容我提醒一下，姜城里面的水可不浅，你可不要莽撞呀。” 姬黎皱了皱眉，却把对方的提醒给记在了心里：谢谢，我知道了。 对方回复得很快：巨神，说句实话，姜城那种地方学术界的事情不是太好开展，他们那边的老大不喜欢读书人，那边因此发生过很多真正的“大事件”。 姬黎心里一惊，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就是她需要的消息。 她连忙追问：这是什么意思，麻烦你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可以吗，有偿，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次…… 巨巨：不，我可以给你提供三次免费服务的机会。 巨巨：不收费的！ 对方没有及时回复，让姬黎紧张得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 等到对方姗姗来迟的回复出现在电脑界面上，姬黎松了一口气。 (*￣3￣)╭??小花花砸你：…… (*￣3￣)╭??小花花砸你：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3￣)╭??小花花砸你：我觉得你可能会很吃亏诶。 (*￣3￣)╭??小花花砸你：毕竟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值得你这么牺牲。 巨巨：值得的。 事关裴钦栀，又有什么是值得不值得的，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不需要这种计较。 巨巨：只要你的情报属实，我愿意兑现我的承诺。 (*￣3￣)╭??小花花砸你：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不像巨神你一样有名气，但是这点节操我还是有的。 姬黎没心情跟他说这些虚的了。 巨巨：麻烦你跟我说一下重点。 (*￣3￣)╭??小花花砸你：真不知道巨神你怎么那么心急啊。 姬黎：“……”难道她就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磨叽，id为什么那么优秀了吗？ 88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4 姬黎觉得，(*￣3￣)╭??小花花砸你这个人放在生活中，那肯定是能够把人急死的类型。 具体情况可以参照她现在的情况。 (*￣3￣)╭??小花花砸你：事情是这样的…… (*￣3￣)╭??小花花砸你：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 (*￣3￣)╭??小花花砸你：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如果你要在姜城行动的话，一定要小心这个叫姜城的人。 巨巨：好的，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资料，我这里有事情先下线，有事情你可以给我留言。 (*￣3￣)╭??小花花砸你：巨神你这算不算拔d就走的渣男啊？ 巨巨：…… 姬黎：“……”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要不是她记挂着裴钦栀，估计还能抨击抨击这个人，但现在的情况是她匆忙下线之后直接就订了飞姜城的机票。 因为她发现，她已经完全联系不上裴钦栀了。 裴钦栀失联了！ 联想到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姬黎笃定他一定是出了事。 而在姜城。 姜城的床上，裴钦栀已经清醒过来了。 姜城用的药猛。裴钦栀一下子就睡了近十个小时，此时就算是醒过来了也还是头疼得很。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床边办公的姜城。 姜城对于他的清醒没有半点儿疑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处理工作了。 他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更像个斯文败类了。 裴钦栀发现，他的心态还真是挺好的，这种时候居然也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看着姜城的侧脸，毫无情绪波动。 原先以为会有的恼怒不甘愤怒在这一刻显得多余，他心平气和地跟姜城沟通：“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姜城同样不甘落于下风：“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要离开我。” 裴钦栀：“我跟你不一样。” “我知道不一样，你不用一直强调这个问题。” 裴钦栀：“可你还是一直想要把我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姜城反问：“变成跟我一样的人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不好。”裴钦栀回答得干脆利落，“哪里都不好，哪里都让我难受，你活在跟我不一样的世界里，你冷漠又自私，从来不会把人放在跟你同等的位置上，你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姜城突然站起身，推掉了放在地面上的小桌子，文件合同飞了半个屋子：“可笑至极，我冷漠自私，我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裴钦栀，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这么说我，但你没有。” 裴钦栀没有说话，他发现现在的姜城特别易怒，特别容易控制不住情绪，也特别容易对他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姜城还在那里咆哮：“我害过许多人，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对于你，我一直用心相待，你却觉得我是在……我是在……你觉得我冷漠自私，但我对你可曾有过半分掠夺，我可曾伤害过你？” 姜城摇头，自问自答：“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啊，裴钦栀。你不识好歹。” 88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5 当真是不知好歹。 他姜城这辈子就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结果被这个放在心上的人这样一通说道指责，他只觉得心里被人挖开了以后口子，此时正在不停的淌血。 他自私，他无情，他冷漠，这些他通通不否认。 可他除了这一次，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裴钦栀——包括这一次，其实他也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才敢让裴钦栀做的靶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要被践踏，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了太多了吗。 可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天的话，他肯定会去行善积德！ 就算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做，他也会想方设法去考虑考虑要不要替人超度！ 但他没有想到，如同裴钦栀不敢相信姜城对他的想法。 姜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相信凭借着你的智商，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了，没错，裴钦栀，我就是喜欢你。我姜城喜欢裴钦栀。” 姜城终于把心里藏着的这句话给说出来之后终于觉得能够解脱了，终于觉得心里不再闷得难受了，他理直气壮了起来，觉得再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他再也不用担心裴钦栀知道他心思之后会不会露出让人失望的表情了。 他说出来了。 姜城的目光落在裴钦栀的脸上，没有错过他的半点儿反应。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裴钦栀没有给他半点儿反应，因为白灼灯的照射，裴钦栀不由得眯上了眼睛：“我知道了。” 姜城没觉得不悦，也不觉得被辜负了，实际上裴钦栀没有暴跳如雷觉得自己的心思拖累了他对姜城而言就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他知道裴钦栀的性取向，所以也清楚对于裴钦栀来说，他的告白会是一种负担，但他还是说出来了，他义无反顾地说了出来，不是没想过裴钦栀会抗拒。 但是，裴钦栀已经落在他的手里了，就算是再抗拒，难道还能够逃出他的手心吗。 “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你家的小姑娘，没关系，我已经派人过去请她过来了。” 闻言，裴钦栀脸上神色突然一变，他飞快睁开了眼睛，哪怕是那白灼灯让他眼睛都不太耐受了，他咬着牙，刚要开口，姜城的电话就响起来了，他伸手捂住裴钦栀的嘴巴，一手拿着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的前一秒，他还对着裴钦栀露出了如愿以偿的得意笑容，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对喜怒不形于色的姜城来说，能够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神色的消息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裴钦栀心里出现了许多猜测，唯独没有猜测到，姜城是在姬黎这里吃了亏。 他唯独没有猜到，他的小姑娘躲过了姜城的抓捕，却毅然决然地往这个狼窝里赶来。 姬黎之前在姜城手机里植入的定位因为没有定期维修而陷入了睡眠之中，姬黎在等消息的时候也针对这个软件进行了唤醒，就在她登机的前一分钟，定位软件终于是被成功唤醒，也提供了裴钦栀的定位。 88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6 说来也是巧合，姬黎在飞机上看到的第一本杂志就是姜城的人物访谈。 她对这种经济上的事情其实不太关心，之所以认得姜城这个人还是有一次裴钦栀视频会议的时候被她看了一眼。 当时姬黎问了他一句，这个人是谁，裴钦栀的回答是——研究项目上的朋友。 姬黎多看了姜城的照片几眼，觉得裴钦栀好像是真的瞒了她不少事情。 没关系，等到她找到裴钦栀了，她一定会好好跟裴钦栀算一下总账的。 她磨了磨牙，旁边的空姐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莫不是机内温度调得太低了，这可不行，这要是被乘客投诉了，她这个月的奖金可就难办了。 空姐连忙转身往回走。 姬黎将杂志上的那一页给撕了下来，想了想又夹了张粉红色的老人头进去。 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另一个空姐：“……” 姬黎用眼神示意：你什么都没看到。 空姐：“……”彳亍口巴！ 反正这年头什么奇奇怪怪的乘客都有，那些杂志什么的本来也是算进了乘机费用里面的，所以，姬黎的举动还真的构不成损害公物。 只是让她更加好奇的是姬黎带着的黑色小电脑。 这个电脑一眼看上去虽然有些不起眼，但是，它刚刚的页面上竟然跳出了奇奇怪怪的代码出来。 出于为其他乘客负责的想法，空姐上前提醒不允许开启网络，姬黎却是指了指她们的机内wifi。 空姐再次无言以对。 姬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机舱中开启了wifi，那就以为着可以随便连接网络。 只是，别人的话空姐没有多大想法，唯独姬黎这里，她看着心里也有点发毛。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与别人不一样的气息，让她可以在那么多的乘客中一眼看到。 直到提醒飞机落地的广播声响起，姬黎才关闭了小电脑。 关于裴钦栀的具体下落已经被推出来了，关于他所在地方的势力姬黎也利用了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了解了七八成。 至于剩下的两三成则是个例外，说不出来是谁的势力范围那也就不足为虑了。 航站楼内，姬黎行动如风，手上一台小电脑飞快地走出了航站楼，在外面大道上叫了一辆待客的出租车。 “去姜家庄园。” 司机打方向盘的手一慢：“哪个姜家庄园？” “姜城还有其他姜家庄园吗？”姬黎反问，眉眼间染上的是不好惹的桀骜。 司机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太像开口，成功出了机场之后直接上了高速。 关于姜家庄园，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去得了的地方，就算是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再生人勿近，再不好招架，司机也还是提醒了她一句：“姜家庄园是进不去的，我只能送你到姜家庄园山下的小道，如果你有认识的人还是今早联系他们带你上去，不然靠你自己一个人恐怕连上去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赶走了。” “我知道了，您尽管开就是。”在飞机上还处理了那么多东西，姬黎有点累。 88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7 这个时间点她最容易发困，但是今天心里藏着裴钦栀的事，她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此时也只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发着呆。 司机在姜家山下就把姬黎给放了下来，如同背后有狗追他一样，收了钱跑得飞快。 姬黎也被姜家的门卫给拦了下来：“这里是私人庄园，请问您有放行条吗。” 姬黎摇头：“没有。” “有预约吗？”门外打量了她一眼，看她无辜的样子也觉得不会有，直接就伸手把她给推出了小亭子，“快点离开，等会儿主人家问起来了小心后果。” 姬黎不怕他话语中隐藏着的威胁，只是摇头，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定：“你放我进去吧，我有事找姜城。” 门卫犹豫了一秒，也仅仅只是一秒，也许这一秒还是用来消化姬黎所说人名的。 “你认识姜城？” 姬黎点头。 “证据呢？” 姬黎从裤兜里摸出了在飞机上撕下来的封面，朝着门卫递了过去。 门卫傻眼，接着郁闷，再接着就感觉到智商被侮辱，人被忽悠了，一边推人一边阴阳怪气道：“快点滚，不滚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腰上就感觉多了一样凉凉的硬硬的东西。 少女的脸还是那张脸，单纯干净又人畜无害，看起来就像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一样。 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门卫咽了一口口水，觉得恐怖得很。 少女笑着的样子看起来别提有多么温柔了，但就是这样温柔无害的皮相下，竟然还隐藏着那么凶狠的一面。 门卫都快要哭了。 “现在我能进去了吗。”姬黎边笑边问，仿佛自己手里的东西只是一个玩具而已。 这是哪里来的仇家找上门了，门卫深呼吸又怕姬黎的木仓走火，硬着头皮哆哆嗦嗦道：“你没有放行条我们也很难办……” 话还没有说完，腰上的力道就重了几分，门卫嘶的一声，看向姬黎的目光越发小心翼翼。 “能进去吗？”姬黎笑眯眯又问了一句。 实际上，这也的确是她第一次拿木仓。 这还是在内网上面接了她任务的那个黑客担心她来姜城人生地不熟遇到危险才安排着让人给她送过来防身的武器。 姬黎但没有什么不该拿的想法，反正她会把相应的报酬付给对方。 只是拿到武器的那一瞬间，她却觉得她好像经过系统的学习了一般，除了第一时间的生疏后，其他时间竟然都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填充子弓单，学会了怎么设置保险，熟练得跟经历过无数次一样。 她上一次有这个想法还是刚涉足黑客领域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也是感觉如此轻松的，轻松得好像什么东西都难不倒她一样，轻松得好像是早就已经印在骨子里的东西了一样。 如今她不是在学习，而是在复习，在一遍遍加固着原先就拥有的知识。 “能！”门卫咬咬牙，决定等这个女魔头离开的一秒就拉响警报，让所有巡逻的人合伙把她抓住。 88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8 因为离得近了，姬黎的手表一直弹出裴钦栀定位的消息。 姬黎得到了放行后毫不客气地开走了门牙停靠在亭子外面的巡逻摩托。 很快就能见到裴钦栀了。 裴钦栀的手机明明已经开了机，但是姬黎就是联系不到她。 姜城房间里。 姜城拿着裴钦栀的手机看了很久，看着看着突然开口道：“她等不到你接她电话会不会很难过。” 裴钦栀疲惫地睁开眼睛又闭上，刚刚他已经从姜城的嘴里知道他没有为难姬黎，没有抓到她的事情了，此时听到他这么一问也知道他还没有彻底打消这个想法。 泥菩萨都有三分气，更何况，裴钦栀只对姬黎好脾气，这会儿更是又一次强调着威胁人的话。 姜城不理解他：“你明明那么想见她，为什么不让我把她带过来。” 裴钦栀看他，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把他当成傻子看了吗，姜城。 你说的带是什么带难道他会不知道吗？ 他除非是疯了，否则绝对不会相信姜城说的这些——这个人最适合表演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角色。 谁能够相信一头狼会有不杀生的心思？ 姜城就是一头狼，时时刻刻在准备把他们都吃了。 “我再说一次，你敢动她，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姜城悲哀地长出了一口气：“你总是这个样子。” 裴钦栀没说话。 姜城：“总是为了不重要的事情跟我发火。” 裴钦栀不觉得这是不重要的事情：“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可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姜城问他：“什么时候我也能够成为你最重要的人？” 裴钦栀明明白白的用自己嫌弃的表情告诉姜城，他这就是在痴心妄想，他这就是在异想天开！ 他这就是在胡思乱想！ 姜城看懂了他的嫌弃，看懂了就更觉得心酸了。 “你难道打算跟我这样子僵下去吗。” “除非你放我走。” “不可能的。”姜城破罐子破摔，“我放你走了，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的。 他怎么可能给裴钦栀这个机会，他又不是疯了！ “那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裴钦栀开始赶人，“把手机留下，你可以走了。” “你是不是忘记这里是我房间了。” “你也可以把我赶走。”裴钦栀耍无赖耍得毫无心理负担，姜城才不会这么做，他恨不得囚禁他一辈子。 他恨不得让姜城留在他身边一辈子，最好是一块死去！ 虽然不能同生却也是共死了。 下辈子投胎应该就会投到一起去了吧。 “电话我帮你接吧。”姜城看着锲而不舍响着的电话，又看裴钦栀仿佛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模样，也是越来越气，随即想到了其他当时来刺激裴钦栀。 裴钦栀果然有了反应，他眉间隐忍着怒火：“手机放下，你滚。” 姜城捂住他的嘴，阻止了他接下来可能说出的伤人话语：“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裴钦栀虽然被捂住了嘴，但眼神中的愤怒却是藏不住的。 他在怒骂，姜城你这个死变态！ 88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19 裴钦栀真是被气得不轻。 姜城接了他乖乖给他打的电话。 听着姜城轻松闲适的声音，裴钦栀生怕姬黎被他这斯文败类给哄骗过来，急得张口咬姜城的手。 他力气不小，又是愤怒之下的动作，这一下就够姜城受的了，但他却是面不改色，连皱一下眉都没有，看着裴钦栀摇了摇头，开口时的语调依旧轻松，询问姬黎人在哪里，需不需要裴钦栀回来的时候给他回电话。 “不用了。”姬黎拒绝了他的提议。 姜城一愣：“真的不用吗？” 这感觉不像这女孩子的套路。 姬黎道：“不用。” 下一秒，姜城的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女生逆光而行，脸上波澜不惊，身后追来的保镖跟了一长串，她却只是捧着小电脑，连着耳机，缓缓开口：“我已经看到他了。”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来人不是姬黎又会有谁。 姬黎的话说完之后，目光终于是越过裴钦栀落在了姜城的身上。 她的表情看不出来喜怒，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威压却让姜城有了本能的臣服，好像她是这空间中的唯一主宰一般。 他猛地咬了一口舌头，这才让自己才幻觉中脱离开来。 然而就算是这样，面前小姑娘带来的不适感也还是让姜城深深的提防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看起来的女孩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也不是他想象中无能又好对付的小绵羊。 如果今天她换了另一种方式出现，他还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是个不好说的事情。 意识到这点之后，姜城的不耐烦散去，心间又多了不少的凝重感。 裴钦栀更是没有料到姬黎会突然出现。 一开始他还以为姬黎是落在了姜城的手里，但是看清楚姜城的反应之后，他也觉得好生匪夷所思。 姜城居然…… 不，应该说，姬黎居然自己杀到了姜城的地盘来。 这还是他眼里娇滴滴需要呵护的小姑娘吗？ 裴钦栀陷入了怀疑之中，姜城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里。 “你怎么来了……”裴钦栀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 姬黎身后的追兵见了姜城不阻拦姬黎也退开了。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姬黎听他声音不对劲，心里心疼更甚，脸色更冷：“你敢伤害他？”虽然是问句，但是陈述的调调却透露着她这个年纪本来不应该有的冷。 姜城皱眉：“我没有……” 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眉心就已经被某种冰冷的东西对上。 姜城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碰到任何敢这么对他的人。 那些人哪怕是再怎么恨他，再怎么想要杀了他也不得不顾忌着他的身份跟他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姬黎大胆的举动也让裴钦栀惊讶到不行。 姜城这人睚眦必报，姬黎本来就不受他待见，万一真的得罪他了，那后患无穷。 只是，看着姬黎坚定的样子，裴钦栀还是把心里的劝阻给吞回了肚子里。 他跟姬黎…… 89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0 他跟姬黎早就已经绑在一起了。 他力所能及的时候尽力护着是必须的，但是，如果真的他尽力了也没有办法护住姬黎，那他也一定会陪着她，生死与共。 裴钦栀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多少的柔情。 姬黎冷冷勾起嘴角：“你很大的胆子。” “你也是。”姜城毫不示弱，他也完全没有示弱的心思。 虽然姬黎的确胆大，虽然姬黎的确是有本事，但他姜城又怕过谁。 难道今天就会因为被人用木仓对着就怂了吗？ 姜城表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了看姬黎，同样回敬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你的胆子也很大。”就算是你有再大的本事，单枪匹马闯进来不也还是他笼中之鸟。 你一个人能够改变得了什么。 “呵呵……”姬黎轻笑，嘴角的轻蔑还是没少，“我并不认为，我需要害怕。”姬黎看懂了他目光中隐藏之意，再次出口就是挑衅，“你需要为你的唐突向裴钦栀道歉。”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姜城的目光危险了起来，他伸手就要去抓姬黎的手，竟然是不顾脑袋上的威胁。 姬黎也没有想到他那么冲动，但是身体本能已经是快于思想，她手腕轻转，避开了姜城的出手，下一秒，另一只手就已经是抓住了姜城蠢蠢欲动的那只手了。 只听见咔嚓一声，姜城的手竟然是被姬黎给拧断了。 这声音太够清脆也太过突兀，裴钦栀也被吓到，再看姬黎一脸无辜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他又哪里还能再忍心责怪下去。 何况，他本来也就没有责怪姬黎的心思。 就算姬黎行事突然，那也是因为姜城太不靠谱！ 裴钦栀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就站在了姬黎这边。 实际上，他们本来就是同一阵营。 姜城虽然皱眉，但是心里的怀疑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他不是太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姬黎手里吃了亏。 如果说，姬黎贸然闯进来姜家，姜城会感叹一下，也许这就是艺高人胆大。 但是，姬黎竟然还能在眨眼之间拧断了他的手，这就让姜城不得不再次评判她的危险等级了。 虽然她刚刚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生疏，但是力道却是刚刚好的。 这样的说明乍一看可能会挺矛盾，但是姜城身为个中好手还是看了个清楚。 实际上，姬黎也的确是挺无辜的，她只是想要抓住姜城的手，不让他乱动而已，没想到竟然直接拧断了他的手。 她能够感觉到，有股奇怪的力量在促使她做出某种决定。 她向姜城重复了一次：“我让你跟裴钦栀道歉。” 姜城没有说话，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看着她，连眉头都不皱了。 姬黎几乎要以为他是真的不怕死的时候，姜城开口了：“我不。” 姬黎用木仓指着他的力气更重，戳得姜城差点往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侧向一边：“道歉！”姬黎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好了，乖乖……”一直不说话的裴钦栀突然开口了。随着他一开口，两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89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1 “他也没有伤害到我，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他开口相劝，姬黎却觉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咬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凭什么，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对他这么好。” 裴钦栀没有解释，他不是对姜城好，他只是不想得罪姜城太狠，以后给姬黎带来麻烦。 而且，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实际上，他也被姜城刚刚的告白给吓了一跳。 他是不想看到姜城的——起码这个时候他不愿意。 说他是逃避也好，难为情也罢，反正姜城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们两个人的确是当不成兄弟当不成了朋友了。 “裴钦栀……”姜城插入了他们两个人的话题中，语气之中竟然带着莫名的悲哀，“你也觉得我应该跟你道歉吗。” 我的爱对你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姜城想笑，为姬黎的想法，为裴钦栀的想法提前做了个预告，提前嘲讽自己，嘲笑自己，他真是个傻得不行的傻瓜。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么傻的人呢，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到头来不只是被嫌弃还被当做了负担。 姜城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 他清楚地知道，姬黎的到来会打破他们之间某些畸形的平衡。 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如此强势出现的姬黎。 之前是他想抓姬黎，逼裴钦栀就范，现在，姜城想要让姬黎消失在他面前，但是，姬黎注定不会如他所愿。 “我……”裴钦栀还没有说完就被姬黎冷冰冰地打断了。 “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需要道歉？”姬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木仓离开姜城的脑袋又再次贴了上去，姬黎犹如泄愤一般戳了他好几下之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脑子里塞的都是草吧？ 不，你压根就没有脑子！”目光落在困住裴钦栀四肢的铁链上时，姬黎的眼睛里都是心疼。 她的钦栀哥哥啊。 竟然被人这么对待了。 姜城，你该死！ 她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暴戾，那种心爱之人被伤害的冲击让她心里的恶魔快速得到了养分，不断生长。 她气得不行。 “你——”姜城还是再一次被激怒，这一次，他用了另一只手来赌姬黎刚刚的出手只是巧合。 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抓人会被人逃走，不想要了的时候对方会冲到面前来，出手会被拧断手。 他无往而不胜的神话在今天被终结，姜城笑得讽刺，垂下头去看自己被拧断双手时眼睛里都是落寞。 他明摆着是输给姬黎了——如果单打独斗的话。 姬黎心里的震撼也是一点都不少。 如姜城，如裴钦栀所想，一次可能是巧合，第二次难道也是巧合吗？ 那这也未免太戏剧化了一些。 她用手轻轻扣动扳机。 姜城眸子一缩。 裴钦栀呼吸突然一紧：“乖乖——别冲动！”杀了姜城，他们就是真的出不了姜家了，以后麻烦肯定不会少。 “为什么！”姬黎问他，“他都这么对你了，你干嘛还这么护着他！” 又一次质问让两个男人都沉默了下来。 89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2 姜城眸子里突然炸开了希望的光。 是真的吗？ 姬黎说的是真的吗？ 裴钦栀还在意自己？ 他是在意自己的？ 裴钦栀没有回答，仿佛没有看到姜城眼睛里的期待——开什么玩笑，他现在不管是说什么都不合适。 姜城本来就足够可怕的了，万一他再给了他什么错觉，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我——”姜城的声音变得沉重。 姬黎收了木仓，即将放回身上的时候，她却突然对着四个床角打了过去。 姜城清楚地看到，那子弓单擦过铁链子，打开了禁锢裴钦栀的铁环，却没有伤到他半分。 这炉火纯青的木仓法，就是他巅峰时期也不敢有的自信。 裴钦栀看着姬黎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理智稍微回笼了一点，姬黎本人也是同样的觉得不可思议。 她居然……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但是那一刻，好像是有别人控制着她的手一样，她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是动了手，没给她犹豫和反悔的机会。 她清楚地看清了裴钦栀眼中的怀疑，但是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裴钦栀解释。 姜城喉咙里满是苦涩的滋味：“你还有什么话是想要说的吗？” 他不想放裴钦栀走。 他凭什么要放裴钦栀走！ 裴钦栀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执念种在姜城心中，发了芽，扎了根，越长越大越长越大，他已经没有办法轻易抽身。 “放我们离开。”裴钦栀从床上爬了起来，把外套给穿了回去，想了想把之前落在姜城家里的帽子也拿了起来，“姜城，我们好聚好散吧。” 姜城看他，等他收回这句话，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裴钦栀收回这句话。 他的眼神彻底变得失望：“裴钦栀，是你逼我的。” 他不想失去裴钦栀了，直觉告诉他，如果裴钦栀走了，那他们就没有可能了。 姬黎：“你又想作什么妖？” 裴钦栀拉住姬黎的手，不给她再次拔木仓的机会。 想了想，他又把姬黎手上的木仓给拿了过去：“太危险了，你不该拿这种东西的。” 姜城看着他关切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起来很是恍惚。 “没有这个我怎么救你出去。” 姬黎不服气地顶嘴，也不管现在还在姜城的地盘上了：“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被人关起来。 被人关起来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不知道求救，要不是因为我觉得不对劲找过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难道你以为这种事情真的能够瞒住我吗？你说你是不是傻。”姬黎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往姜城裤兜里掏。 姜城退了一步，却被姬黎拉了回来。 他双手被废，看起来别说多可怜了。 但是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没有把保镖喊进来。 裴钦栀还是觉得这不太像姜城会做的事情。 生怕姜城又玩阴的，他连忙打量了下旁边可能藏着危险的地方。 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同时，他心里没有觉得庆幸，反而是那股诡异的不安感更甚。 89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3 姜城绝对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人。 他想得到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姬黎还没有得意完，从天而降的大铁笼子就已经把他们三个人都笼罩住了。 “我是打不过你。”姜城直白地告诉姬黎，“但这是在家，我有太多的办法留住你们。” 裴钦栀都有些傻眼了。 他跟姜城认识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姜城竟然是这么变态的一个人！ 他居然在自己住的地方装了一个铁笼子！ 难道他晚上睡觉不会觉得瘆得慌吗？ 姬黎伸手去试着掰开铁杆子，没想到却被突然传来的电流给吓得退了好几步。 铁笼子不可怕，怕就怕在铁笼子带着电。 姬黎气得差点儿跳脚：“姜城你是变态吧你！” 姜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开心：“裴钦栀，我赢了。” “姜城，你简直可怕。”裴钦栀也对他有了全新的评判。 裴钦栀有种自己是第一天认识姜城的错觉。 他居然是这样子的。 “谢谢夸奖。”因为疼痛，姜城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他笑起来却让姬黎觉得更欠扁了，她完全没有心疼他的想法。 “你打算这样一直关着我们？”姬黎问他。 姜城摇头：“当然不是。”必要的时候同归于尽也是可以的。 这样关着谁都活不下去，如果是以前，姜城也许会觉得这样的想法可笑至极，说不准还会大肆嘲笑一番，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死在一块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他不能好过，其他人也别想着好好活着，他心里滋长黑暗，谁也别想轻易把他拉出来。 谁都不例外。 谁都不知道他云淡风轻的表面下会藏着的如此疯狂的想法。 姬黎也险些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 阎王殿。 阎王孟婆傻眼了，尹渡是古神，他们不敢乱加指责，但她惹出来的乱子还是让人焦头烂额。 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是尹渡的冲动行事也还是在他们心中被吐槽了一万次。 孟婆的胆子最大，她也是这里面跟尹渡打过最多交道的，说句更有渊源的，当初她能够来到阎王殿跟尹渡还有点儿关系呢。 那个时候的阎王殿也还不叫阎王殿。 如今对着尹渡，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你明确告诉我们你有多恨他，也许我们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卧底了。” 尹渡懒懒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半点儿反驳的意思。 最近这件事情她的确是唐突了。 但她没有想到，姬黎居然连接收她的力量都不允许了。 他们几个古神的力量都是来自于本源的，现在本源之力都不被允许转赠，可想而知这是对他们多大的打压。 而尹渡作为所有人里面最清醒也是醉疯狂，知道最多却也被隐瞒最多的那个，居然到了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这是天道的故意为之还是另一种神秘力量的侵略。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89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4 她不知道这是天道的故意为之还是另一种神秘力量的侵略。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样不见天日，就算是拼命想要逃也逃不开的痛苦让尹渡觉得整个人都是萎靡的。 她想要解脱，迫切地想要解脱。 那种昏迷之中仍然需要承受痛苦的感觉，她已经体验了百年千年万年万万年了，她真的不想这样无望地坚持下去。 大不了也就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从此再无转生机会。 但，那又怎么样。 她活了这么多年，又有几天是真正快乐着的。 她痴痴着笑，没有把孟婆的话听进去。 隔着岁月长河的对话徒劳无功。 孟婆叹了口气：“臭古神，你真是活该。” 活该啊活该，仿佛一句魔咒，直接把尹渡心里的脆弱掀开。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睁开。 她的确是活该…… 魔尊…… 不对，天道就是这么说她的。 他说她活该，她犯贱，她理所应当承受这一切。 她也觉得好像是这样的。 她真的是活该。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那么难受呢。 这种心塞的感觉哪怕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让她痛彻心扉。 痛到一个不相关的人提到这两个字时，她的心里都是忍不住一紧。 铺天盖地的痛苦悔恨回忆将她覆盖。 痛苦的齿轮再次错合。 她隐隐约约好像是又看到了初见魔尊那一年的阳光。 魔尊…… 是魔尊。 不是天道。 她曾纯粹喜欢过的，也是唯一喜欢过的那个人。 她的魔尊。 他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遇上他而已。 招惹来的恶魔直接将他毁掉。 孟婆说得对，她就是活该。她不仅仅害了自己，还害了那么多人。 她仗着古神之力帮天道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终究是把魔尊的最后一点残魂都给毁了。 那年的阳光多好啊，积雪化开，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生命中的光。 那光照亮她的黯淡。 再没有别人能够给她相同的感受。 再也没人可以了。 她的光无法复制。 所以她的光消失之后，她也要消失了。 很快就要消失了。 很快很快的。 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奢求一把。 尹渡没有实体的身子流下了泪水来。 没人看得到的角落，烙印突然闪了闪。 孟婆见她不愿意配合早就转身跟阎王商量对策了。 “尹渡这么一出，恐怕上面那个人很快就会知道姬黎的存在。”孟婆道，作为所有人里面最清醒的那个，她提出来的东西往往一针见血。 “错就错在我们有一个猪队友。”判官冷不丁补上了一句。 谁料阎王突然之间脸色大变，拿着手上的惊堂木就去拍判官：“谁让你这么说她的。” 判官被打了个出其不意直接傻眼，还不知道阎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的同时，孟婆也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脑子不好就早点吃药。 尹渡再怎么说也是神格尊贵的古神，你一个小小的判官，也有这么大口气去评判她？ 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89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5 哪怕是过了许多年，判官也还是记得此时孟婆一反平时不正经的模样。 哪怕是过了许多年，判官也还是记得孟婆此时说的这句话。 —— 尹渡再怎么说也是神格尊贵的古神，你一个小小的判官，也有这么大口气去评判她？ 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尹渡是个可怜人吗？ 是的！ 她的能力有多大，她就有多么可怜。 判官其实也只是随口吐槽一句，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说出来之后自己已经后悔了。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硬生生受了孟婆一通教训，再看孟婆意味深长眼神时，他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孟婆其实很感激尹渡的所作所为。 轮回道早就脱离了尹渡的维护，如今一半落在天道的手里，另一小半藏在阎王殿的秘密中。 尹渡为了保护住这个秘密也是付出了许多。 不管是为了尹渡以前的维护，还是她现在的保护。 她们这些后来者都不该对她不敬。 她是个可怜人，却也是个伟大的古神。 受尽委屈还能做到尹渡这个程度的，孟婆不觉得有多少人。 就拿一个姬黎来说，如果是她受了这么大委屈，说不准下一秒她就要拉着整个三界一块儿陪葬了。 也只有嬴川予，那个带领众神前行最后也被众神坑害的伟大令页袖，那样伟大的古神才能够做到这样从无怨言。 当然了，他们两个人都活得不是很痛快，也没有很自在。 他们是他们这些后来者的榜样，但是未必有人能够做到他们那个程度。 还有一句便是——在姬黎的眼里，不管是尹渡还是嬴川予，做出这些事情来就是傻！ 众生亏待他们，他们又何必心生怜悯。 也许这就是当初嬴川予一手建立轮回道，姬黎却选择袖手旁观的原因。 姬黎这个古神是自私的。 自私得眼里只有自己和曾经跟她同为一体的嬴川予。 她心里只有这讲件事情。 嬴川予想要的稳定与她无关，她袖手旁观，最后出手也不过是因为嬴川予的拜托。 如果不是嬴川予已经踩进这个浑水里，她压根懒得理会。 她只会看着一个个生灵慢慢从有变无。 哪怕是世界重归混沌，对她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世界真的按照姬黎预想中的发展，嬴川予不会出事，尹渡也不会出事，她自己也能安然无恙。 在下一个纪元到来之前她们可能会沉睡，然而，她们依旧存在，脱离秩序之外，他们不死不灭。 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大的例外，也是最小的规则之外。 但是，嬴川予动手了。 她没有办法接着袖手旁观，她暴露自己。 哪怕是对于嬴川予的“多管闲事”气得牙痒痒的，她也没有想过要放下嬴川予。 也许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改变姬黎原则，让她退让的就只有嬴川予一个而已。 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嬴川予安心的也是姬黎一个而已。 他清楚地知道，不管时间再怎么流逝，不管姬黎怎么变，她也还是他可以相信的那个人。 89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6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 嬴川予捅出来的大麻烦是姬黎帮他处理的——哪怕后来，姬黎也栽进去了。 嬴川予没有想过的问题是姬黎想出来并加以完善的。 最后嬴川予沉睡，接近于陨落，也是姬黎坚持不下非要把他唤醒，最终把自己也……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嬴川予的人。 如同嬴川予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姬黎的那一个。 两人之间的默契——或者说共性是绝佳的，也是可怕的。 所以那么多人想要分解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 虽然最后都没有成功，但还是让旁观者觉得可笑极了。 孟婆几个就是旁观者。 她们偶尔能够逃离法则的束缚，然后看到嬴川予跟姬黎的转世——这是阎王殿的说法，对于姬黎来说，那就是她灵魂碎片分散的地方而已。 才不是什么所谓的转世。 她一向不信轮回道那一套，哪怕是没有了身为古神时候的记忆，她也依旧是不相信嬴川予搞出来的那一套。 孟婆有些时候也觉得嬴川予挺该的。 自以为是，不听姬黎的劝告，被私心的神们忌惮插手轮回之事。 全盛时期的嬴川予他们不敢招惹就去阻碍嬴川予的灵魂碎片重新归位。 嬴川予其实差点苏醒一次的。 姬黎在轮回道中成功过一次，只是在把嬴川予带出那个时候的时候受到了其他神的联合镇压。 在那场大变动里面，姬黎杀红了眼，无数神陨落在她的忘生剑下，但她还是改变不了嬴川予在最后关头无法复活的事情。 所以她对嬴川予的轮回道才会有那么大的意见。 孟婆觉得，有一天姬黎没耐心了，直接将轮回道瓦解掉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她又觉得，姬黎不会让嬴川予的心血白费。 她平时骂着嬴川予多管闲事，但到头来不还是掌管了轮回道那么多年。 孟婆觉得自己是受益者其实不该在背后骂嬴川予的。 但是她看到姬黎为这件事情不停奔波，不停被消除记忆不停被约束法力，她就觉得挺可笑的。 如果嬴川予真的听了姬黎的话，那么一切就都没有那么麻烦了。 也许他们会成为神仙眷侣，也许他们会变成最让人羡慕的一对，也许他们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都还保持着让人羡慕的样子。 而不是现在，一个是冷冰冰不会呼吸不会动的尸体。 一个为了复活最重要的人不停奔波不停涉险不停受劫。 凭心而言，如果有人给自己添这种乱子，孟婆说不定直接一刀给他拍死算了，用来当招牌汤的底料。 所以嘛，坏脾气姬黎也不一定是真的坏脾气。 跑了这么多趟，徒劳无功那么多次，姬黎都没有真的抱怨过什么。 就算失去了记忆，她对嬴川予始终拥有十足的耐心。 反正这样子的付出，孟婆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伟大。 她只能看着姬黎一遍遍失去记忆后越发调皮捣蛋的样子叹气，从来不舍得在她对自己的汤动手之后趁着她什么都不知道对她动手。 当然了，她也是怕姬黎事后算账。 89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7 毕竟，秋后算账这种事情某人可是在行得很。 没有记忆的姬黎尚且那么凶残，有了记忆那还能得了？ 还不得直接把天都给掀了。 她的汤锅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她毫不怀疑姬黎的凶残。 往日不可追。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孟婆叹口气又叹口气。 谁知道姬黎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巅峰。 谁知道姬黎还能不能回到巅峰了。 说到这个悲伤的话题，孟婆又抑郁了。 …… 姬黎被关在姜城家里跟他大眼瞪小眼很长时间了。 与此同时，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的还有裴钦栀。 裴钦栀已经没有一开始的不冷静了，饿了两天肚子，不仅仅是姜城没有心情用话语刺人了，姬黎也没有心情跟姜城互怼了。 两个人都饿得不行了。 裴钦栀还好，白天的时候被姜城强行塞了不少，姜城和姬黎就不行了，一个是没有胃口吃，一个是没有心情吃。 加上被关起来的这两天，两人都差不多三天没有吃饭了。 姬黎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她悄悄靠在裴钦栀耳边：“我真想杀了他。” 裴钦栀：“冷静点。”杀了他，他们也没有钥匙出去。 姜城气急败坏：“臭丫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人还在这里呢，这么明目张胆好吗？ 他们以为他是傻子，还是以为他是聋子？ “哦。”姬黎显得很冷漠，“就算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你又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姜城：“……” 姬黎：“你敢咬我吗？” 裴钦栀：“……” 姜城：“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不敢。” 姬黎突然来了精神，一改之前萎靡样子：“你是狗吗？” 姜城：“？？？” 姬黎：“居然还咬人。”她啧啧称奇道：“除了狗会咬人，还有其他动物会做这种事情吗？” 姜城：“……”森气，居然被这个坏女人套路了。 坏女人的确是真的很坏，套路姜城之后一次还不过瘾，又套路了下一次。 姜城反驳说：“当然有，可多了。” 姬黎笑起来，饿得慌的肚子不叫了：“动物思维想到的只有动物。”姬黎好无辜的样子，“我们正常人想到的都是不能随便咬人，怎么会拿动物跟自己做比较？” 姜城：“！”好气啊！ 他上辈子是不是刨了姬黎的坟了？这辈子要被她这么针对？ 姜城心里很是怨念，他很想要把姬黎给弄死。弄死又救活，救活再弄死！ 不然都不能安抚他内心受到的伤害！这简直就不是个人。 他去弄一头猪来，估计都能比她说的更像人话。 姬黎不知道自己给他带来了多重的心理伤害，也不知道给他带来了多深厚的心理阴影，看着姜城气得差不多要跳脚的样子，心里觉得满足极了。 外面这些妖艳贝戋货就应该这么毫不留情的打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反正我们嫌弃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会因为你是动物的事情就看不上你。”姬黎感叹，“不过不得不说，动物有时候都比人可爱。” 89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8 姜城的直觉告诉他，下一秒姬黎就该说他不配跟动物相提并论了。 行呗，说不过他，他闭嘴不就行了。 姜城决定当她是在放屁。 姬黎不依不饶追问了几次，发现姜城是真的一点儿杀伤力都不剩下了更为满意，眯着眼睛看他，仿佛发现了迷途知返的狼崽子，眼里满是成就感。 裴钦栀用手轻轻拍着姬黎不安分的小手：“干嘛欺负他。”他小声地道，“狗急了都会跳墙，更别说他是个大活人了。万一真的想要同归于尽，那岂不是很吃亏。” 姜城：“……”他不知道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 姬黎这么说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大的感受，会生气会愤怒，却不像裴钦栀开口时充满抑郁。 说白了他就是想要裴钦栀无理由地接受他的一切，哪怕他真的做得不对。 他也想要裴钦栀的耐心。 反正他早就有过这样的经验了，多他一个人也不算什么。 他都可以对他家的小姑娘那么好，怎么就是不能对他好点呢。 裴钦栀看姬黎不太赞同地撑着下巴，说他妇人之仁，不由得觉得好笑。 在姬黎到来之前他一直想要离开，但是姬黎到了之后，他就觉得，天地之大，不管是在哪里都足够了。 “砰砰砰——”安静了两天的房间终于迎来了暴躁的访客，房门被敲得不停晃动。 姬黎一度怀疑，敲门的这个人在跟姜城的钱包过不去，不过就是一扇门，也不能让姜城大出血。 真是遗憾啊。 姜城目光凌厉地看了过去，他记得自己立下的规矩，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他不允许别人来打扰他，特别是裴钦栀在的时候。 所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可能是实在担心裴钦栀离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人正躺在他的床上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望，又或许是其他。 姬黎的确是想要分散姜城的注意力，但她离开了电脑之后，对姜城其实也造不成什么影响，直接弄死他又怕姜城丧心病狂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她千里迢迢来找裴钦栀不是为了这个结果的。 乘着姜城从笼子里伸出手打开房门，她跟裴钦栀交换了个视线。 …… 九天之上，白衣长袍的男人撑着下巴看着一池未开的莲花发呆，嘴唇轻启，似乎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眼神放空的同时整个人都好像是石化了一般。 很久很久之后，他被似笑非笑地拨动莲池里面的：“找到了。”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倒是有几分不可琢磨的微妙。 笑完之后，他又沉默了下来，看着未开的莲花露出困惑的神色：“为什么你还是不开呢？” 身为当今三界的至高无上者，天道却显得迷茫极了，他对着那朵莲花喃喃重复道：“养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就是不开呢。” 微风出来，花苞摇曳，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天道伸出手去，心魔骤生的时候，整个人险些失控，直接将莲花给扯下来，碾落成泥。 89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29 身为当今三界的至高无上者，天道却显得迷茫极了，他对着那朵莲花喃喃重复道：“养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就是不开呢。” 微风出来，花苞摇曳，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天道伸出手去，心魔骤生的时候，整个人险些失控，直接将莲花给扯下来，碾落成泥。 好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及时停手了。 莲花被他扯伤，瞬间显得蔫蔫的，没了生机一样。 天道想到了那个女人的笑容，想到了她一脸的泪水，想到她花白的头发，想到她在岩浆中挣扎哭喊，想到她不惜燃烧自己的神格只求一死。 他想到了那个女人把他捡回来，偷偷给他安了一个全新身份时的谨慎。 想到那个女人把轮回道交到他手上时的郑重。 想到了那女人跳下轮回道时对他露出的失望表情。 他想到了烙印打下时，尹渡的哭笑不得，神态癫狂。 时至今日，天道仍然不知道自己对尹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只知道，他还不想让尹渡死，所以尹渡不能死。 谁敢让她死，他就先把那人给弄死了！再找机会复活尹渡！ 他还在高处不胜寒，她怎么可以先走掉。 他绝不允许。 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第二次。 以前被遗弃是因为他没本事，控制不住那些把他丢弃的古神，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才是三界的主宰，众生都在他的手中挣扎。 他能够让众生因他一念而活，也因他一念而死。 他能够让尹渡葬身火海岩浆之中，也能让尹渡维持现状，永不超生。 他听不见尹渡的哭声，不知道尹渡的悲哀。 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弃尹渡——起码现在不会放弃她。 他翻手结下两个小烙印，那看起来快要死掉的莲花瞬间又活了起来，再次在风中摇曳。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包起来的花瓣，神情温柔，动作也温柔，完全不见对古神们下手狠辣的模样。 也看不到让尹渡万劫不复时候的疯狂。 如果他愿意这么温柔地对待尹渡，也许尹渡也不会恨不得死掉，再也不跟他相见。 “你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一派安宁静好时，空气中突然又多出了一道声音来，打破了这种表面上的安好。 天道拨弄莲花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盘腿坐下。 他的身下是一朵很大的莲叶。 而，那道声音似乎也是来自于他的体内。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那道明显虚弱的声音跟他对话。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折磨够吗？”那道神秘的声音道。 “当了那么多年的魔尊，你还真的是爱上她了？”天道一口道破了秘密。 那道神秘古怪声音发音更为艰难，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个从肚子里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 天道说：“那我愿不愿意放过她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有那个闲情逸致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废物一个，为了帮她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总有一天你会比她先走的。” 90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0 神秘声音苦笑。 天道说得没错。 他跟天道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天道恨尹渡，恨不得她日日品尝痛苦。 他却记挂着尹渡——也许也有爱。 他千方百计去找尹渡，当了数载的魔尊，最终被找上来的天道所控制。 他眼睁睁看着尹渡在天道的手中万劫不复。 他痛苦他后悔，他心疼，他恨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姬黎。 他也失望，犹豫，迷茫，计较着尹渡爱的到底是他还是她第一眼看到的魔尊。 在一年又一年的年岁里，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能倒下，等到他也倒下了，从天道的身边消失了，就没人能够保护得了尹渡了。 她本来就是一心求死，他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会…… 她没有来生，她死了就不会有第二个尹渡了。 她不像其他人那么幸运。 古神的命运是恩赐也是劫难。 她的幸运终结在进入轮回道的那一刻，此后承受的都是苦果。 他为了帮尹渡已经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本来他只是稍微逊色天道的实力一再被削减，到现在一沉睡就是数万年，往往就是看了尹渡一眼就又陷入了沉睡。 他还没有放弃，他不敢放弃。 每一次以为自己就要醒不过来的时候，他都在拼命逼着自己苏醒。 哪怕是看看尹渡一眼也好。 他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有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现在，他感觉自己也当真是大限将至了，他活得很痛苦很痛苦。 也许他的痛苦并不比尹渡的少。 但尹渡的心已经随着魔尊在眼前离开而碎掉，死掉了，他的心却还在日日承受煎熬。 他还没有告诉尹渡，他没有对她不好，对她动手，伤害他的是天道，不是他。 他对这个位置没有兴趣，他只是天道想要除掉的一块赘肉。 没有他之后，天道可以更加肆意横行，毫不顾忌其他，三界迟早会在他的手中坍塌。 三界乱不乱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关心的只有一个，从始至终都是一个。 尹渡还不知道这些呢，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实力被削减，他只能跟天道对话，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他没有办法去找尹渡。 他没有办法让尹渡知道真相。 “这么多年了，再恨也应该报复完了，放过她吧。”他开口，不知道是以伪魔尊的身份还是善念天道的身份。 但是如果可以让他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一开始就是魔尊的身份。 因为那是尹渡所喜欢的样子啊。 哪怕天道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她都默默地忍下来了。 如果不是最后天道设计让她被封印在活火山里面，也许她都还在爱着魔尊。 爱着这个壳子依旧，骨子里却变了一通的魔尊。 天道听着这个跟他共同存活多年的声音变成如今苍老虚弱的模样就觉得嘲讽：“你放过她了吗，就想着说服我？” 伪魔尊也就是善念天道默了默：“我跟你不一样。” 天道嘲讽地勾起嘴角：“你有那个时间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这一次清醒你要跟我说几句话？” 90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1 伪魔尊想到自己上次只说了十句不到的话就再次虚弱沉睡的样子也的确是沉默了。 实际上，现在的他就算是一句话也要凝气很久才能够说得出口。 他太虚弱了，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消失，如今差不多是最后的一点，等到这最后的一点也消失了，他也就没救了。 天道向来清楚怎么攻击敌人。 不管是谁都一样。 他是，尹渡是，古神姬黎是，古神嬴川予也是。 就算是尊贵的古神也没有一个能在他的算计下全身而退的。 伪魔尊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资本说服天道。 但他还是坚持着试图说服：“华泛，真的够了……”尽管希望如此渺茫。 他也想要争取一次。 不管是为了尹渡还是为了他自己。 “不过当了几年魔尊，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华泛笑得眼角都露了水珠来，也许不是水珠是别的东西也不尽然呢。 伪魔尊又沉默了，这一次不是因为力气都跑光了不开心，而是因为被天道的话语说中，一瞬间的茫然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他的确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许是天道这些年来的打压，也有可能是古神们这些年的沉寂让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什么东西。 他怪天道做事不留情面，不近人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的。 若是当面他再冷静一点，认真一点，也许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呢。 伪魔尊在他识海里面蹲了下来：“华泛，你别逼我。” 天道嗤笑：“可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没有当年那种可以跟我相提并论的能力了。 你现在已经……老弱病残你懂吗，现在你占了个齐全，你怎么还那么天真，以为你能够威胁得了我？” 天道笑得讽刺，他的声音很大，仿佛在刻意强调些什么一样，他嗤笑着伪魔尊：“你这个傻子。” 伪魔尊不说话了，只是这么蹲着，也不知道是在识海里面做些什么。 天道一开始还有耐心等着他给出回应。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伪魔尊也还是没有回应他。 等到太阳落下又升起，天道这才忍不住上前去看伪魔尊的情况，这一看，他瞬间手足无措。 伪魔尊竟然吐血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伪魔尊吐血，只是突然之间他跟伪魔尊之间的联系好像是被斩断了一样，他没有办法再感应到伪魔尊的情况。 他突然吐血，突然昏迷，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要不是担心伪魔尊玩什么心眼进来查看，他也许都不会知道伪魔尊又陷入了沉睡。 他也要离自己而去了吗？ 天道冥思苦想，眼里闪过了深深的恨意和残忍。 他怎么可能会给伪魔尊这个机会。 他虽然想要除掉伪魔尊，但是着漫漫岁月长河之中，如果只剩下他一个人，那岂不是很无聊吗？ 他手中弹出一道烙印，这道烙印如果尹渡看到也许会直接抓狂。 就是这种烙印让她在绝境中无法离去。 90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2 但是，这却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给出来的结果。 这个结果，比起害她掉进活火山被封印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只是，现在的尹渡一心想死，根本就管不了天道这一边的事情——当然了，就算是她真的想要管，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给她管的。 …… 谁都没有发现，冥界那道棺材突然有白光一闪而过。 紫金王蛊在棺材上不停飞舞，好像是某种献祭仪式一般，虔诚又认真。 很快，四周就迎来了许多跟它一样或者是差不多长相的同类。 嬴川予精致的容颜依旧，只是眉间有道小小的光纹忽隐忽现。 那是他的所修炼的一道功法的明显标志，明显，这一道功法也在这一天里被催动，运转了起来。 棺材里的尸体似乎是有了心跳，但又好像是没有…… …… 姜城家里，裴钦栀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 下一秒，姜城突然从笼子里钻出去的动作让他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姬黎跟他的眼神交流被迫中止？ 但还没有等到他动手，姬黎已经是扑在了姜城的身上，恶狠狠开口：“小王八蛋，你爹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居然想要背着我们两个人偷偷跑路，我呸，关公面前耍大刀，你居然敢在你爹面前耍心眼。” 裴钦栀：“……”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他家的乖乖呢？ 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凶残了？ 裴钦栀还在怀疑人生，姬黎已经从姜城的手里抢到了钥匙，顺便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屁股：“小王八蛋，整天不学好。” 姜城闷哼了一声，饥饿让他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姬黎的一砸一踹让他差点归西，他闷闷地咳出了一口气来：“你想死吗？” 姬黎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迎着姜城手下惊讶到差点疯掉的目光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笑容真诚：“恐怕你家主子是没有机会去处理什么重要事情了。” 姜城瞪着她，就跟要杀人一样。 姬黎能怕他才有鬼，她要是怕他的话，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了。 手下请示着看了一眼姜城，姜城的注意力却全在姬黎的身上，没有分一点给他，这让手下好生苦恼。 最后还是姜城认了输：“我让你们离开。” “我想要的可不只是离开。”姬黎得寸进尺，钥匙耍得出了残影。 姜城咬牙切齿，越来越气：“你想做什么。” “第一件事，你要跟裴钦栀道歉。” “不可能。”他又没有做错，凭什么！ 裴钦栀的目光与他对上，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坚持，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按着姬黎的脑袋让她转了过去：“我们走吧。” 姬黎本来不想这么容易放过姜城的，但是裴钦栀都开口了，她倒是不会拒绝，只能是闷闷不乐的看着姜城，然后不情不愿地开口道：“那行吧。” 裴钦栀把姜城拉了起来，倒不是为了一笑泯恩仇，而是有话跟他说：“我冷静了这两天，也的确是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90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3 裴钦栀把姜城拉了起来，倒不是为了一笑泯恩仇，而是有话跟他说：“我冷静了这两天，也的确是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姜城看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裴钦栀竟然还愿意主动接近他，愿意跟他说话。 裴钦栀侧耳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让姜城露出震惊的神色，也让姬黎不满的撅起了嘴巴：“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话。”裴钦栀振振有词，“这不是你可以随便掺和的事情。” 姬黎哼了一声，把木仓往他身上拍：“现在口气挺大的，那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保护自己吧，憨皮，我走了。” 裴钦栀无奈地把她拉过来往自己身边塞：“说你一句你顶十句，我哪里还敢口气大，只是这些事情你听了可能会难受而已。” 姜城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眼里朦胧了一片，那样耐心的温柔始终不是属于他的。 他又如何甘心呢。 手下被他固执的目光吓了一跳，刚回过神来准备安慰的时候就看到姜城已经扶住笼子出了房间。 “把这里烧了。” 他冷声道，裴钦栀和姬黎明明已经走远了，但是他还是有一种被他们亲密话语所恶心到的感觉。 裴钦栀的耐心，裴钦栀的温柔，裴钦栀的解释都变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复刻在他脑海中播放着。 那样温柔的裴钦栀，他也只有现在才能看到。 手下一愣，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姜城冷漠的眼神让他脚步止住，成功意识到姜城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是听错之后，手下心里更觉得惶恐。 姜城这是要烧了这里？ 烧了这个房间？ 姜家庄园那么大的地方虽然不缺这个房间，但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若是这个地方真的起火了，那别的地方还能幸免吗，他不敢轻举妄动。 姜城嗤笑了一声，动作虽然很慢，但却也慢慢走出了原先的气场。 他看到姬黎已经和裴钦栀上了车离开。 那辆车还是他曾经准备给裴钦栀的礼物，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送出去，后来，裴钦栀每次过来，他都会让司机开着这辆车去接他。 更多时候，这个司机是他自己。 没想到，他们的眼光这么准，居然看上了这一辆车。 姜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慨一下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他只是看着车子离开视线，嘴唇冷冷一抿，手势往下一翻，眼里满是冷漠。 身后的手下领命，虽然是不解但也还是乖乖地把命令传了下去，裴少爷这一次估计是真的惹怒boss了。 以前的姜城，怎么忍心对裴钦栀。 就算是裴钦栀不小心受了一点伤，姜城也会亲手把那个伤害到裴钦栀的人给宰了。 那个时候谁能够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也会反目成仇。 最起码，手下自己是想不到的。 关了三个人两天的房间已经串出了火苗，他喝了几口厨房端过来的白粥就没有心情再动筷子了，与救火的仆人错身而过，他下楼，坐进了车子里。 90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4 安慰的时候就看到姜城已经扶住笼子出了房间。 “把这里烧了。” 他冷声道，裴钦栀和姬黎明明已经走远了，但是他还是有一种被他们亲密话语所恶心到的感觉。 裴钦栀的耐心，裴钦栀的温柔，裴钦栀的解释都变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复刻在他脑海中播放着。 那样温柔的裴钦栀，他也只有现在才能看到。 手下一愣，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姜城冷漠的眼神让他脚步止住，成功意识到姜城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是听错之后，手下心里更觉得惶恐。 姜城这是要烧了这里？ 烧了这个房间？ 姜家庄园那么大的地方虽然不缺这个房间，但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若是这个地方真的起火了，那别的地方还能幸免吗，他不敢轻举妄动。 姜城嗤笑了一声，动作虽然很慢，但却也慢慢走出了原先的气场。 他看到姬黎已经和裴钦栀上了车离开。 那辆车还是他曾经准备给裴钦栀的礼物，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送出去，后来，裴钦栀每次过来，他都会让司机开着这辆车去接他。 更多时候，这个司机是他自己。 没想到，他们的眼光这么准，居然看上了这一辆车。 姜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慨一下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他只是看着车子离开视线，嘴唇冷冷一抿，手势往下一翻，眼里满是冷漠。 身后的手下领命，虽然是不解但也还是乖乖地把命令传了下去，裴少爷这一次估计是真的惹怒boss了。 以前的姜城，怎么忍心对裴钦栀。 就算是裴钦栀不小心受了一点伤，姜城也会亲手把那个伤害到裴钦栀的人给宰了。 那个时候谁能够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也会反目成仇。 最起码，手下自己是想不到的。 关了三个人两天的房间已经串出了火苗，他喝了几口厨房端过来的白粥就没有心情再动筷子了，与救火的仆人错身而过，他下楼，坐进了车子里。 有人敢在这个关头上踩他一脚，给他添乱，那就别怪他动手狠辣，不给人留活路了。 司机很是害怕，觉得比上一次接送姜城还要让人害怕，看boss的眼神总感觉他是要去杀人的一样。 他还是暂时缩小一下存在感，免得boss发现他了，先用来泻火的好。 小助理更是呆了。 姜城脸色不好，神色不对，脾气更是不对劲，平时他脾气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却根本就不像今天这么杀气腾腾的。 他只觉得头快要裂开，小心翼翼伸出手要给boss按按肩膀放松一下，结果姜城只是一眼就让他所有的动作停在半空中，觉得自己真是傻逼至极。 小助理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敢动了。 姜城的眼神能杀人！他感觉他正在用他的眼神凌迟自己！ …… 裴钦栀在车里找到了他经常吃的那款面包，我找到了经常买给姬黎喝的牛奶。 车上的挂件是两个趴在草地上的陶瓷人儿。 裴钦栀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姜城跟他在野外遇袭的情况。 他的眼神流转，趁着姬黎还没有发现挂件里面的小人跟他的超高相似度，快速的伸手把挂件取了下来，塞进了小箱子里。 姬黎喝着奶，有种诡异的满足感：“你说那些想要减肥的女孩子会不会这么节食？她们是不是超级饿的？” 90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5 姬黎脸上一喜，循着声音蹲下身子，摸出了那个小小的定位器。 她手上轻轻一个用力，那定位器就变成了几十个微小的金属碎片。 “微不足道。”她伸手往窗外扬去，美丽的眸子里神采飞扬，那是独属于她的顾盼生姿。 手中的金属碎片在风中吹开，她因为满意而眯起来的眸子让裴钦栀有些恍惚。 久远的记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锁了起来，他在那一瞬间无法得知。 等到很久很久之后，他却释怀，大约是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以至于让他有了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如今这种年代，说起这种微妙的言论，似乎也没有多少说服力。 反而是——更多的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好笑。 裴钦栀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回头看姬黎的时候，眸子里好生温柔。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睛里都是姬黎。 那一眼似乎是用了此生的力气和耐心，温柔到不可思议，温柔到缱绻：“害怕吗？” “害怕？就这点小儿科，怕什么。”姬黎大放厥词，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把窗户外面发生的事情放在眼里，嘴唇微勾的不屑中，裴钦栀也笑了：“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是在一起的人。 不管发生什么，现在都已经在一起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如果今天我们两个人能够安全出去的话，我有话有对你说。”外面危险重重，仿佛狼群厮杀的惨烈叫声让人觉得恶心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裴钦栀和姬黎两个人却好像是没有听到这些让人觉得恶心的声音，微微对视一眼，姬黎佯装释然：“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还不到时候。”裴钦栀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担心他们没有办法撑到那个时候。 如果这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并不愿意让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影响到姬黎的判断，影响到她的心情 如果是最后一刻，那她就不该承受这种负担。 姬黎耸了耸肩：“行吧，那我们可要速战速决了。” 裴钦栀不像她那么乐观。 子弓单打在车上的声音比他上一次遇险的时候还要猛烈，可想而知对方的火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裴钦栀表面上看不出紧张，实际上，他的手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 那湿滑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却又一种意外真实的感受。 外面的声音被放慢了。 裴钦栀看见火花四射间多人用黑色面具罩着的脸。 姜城，你到底是让我失望了。 裴钦栀低低一笑，到底是有些失落。 他跟姜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原以为像刚刚就已经是最坏的结果，没想到，姜城做得比他想的绝。 也对，姜城本来就是这么冷漠又心狠手辣的人。 他是疯了才敢对他心有期待。 但到底是期望不高，在那一瞬间的恍惚过后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姬黎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却安静了下来：“哥哥，你怎么了？”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惶恐，用上了那软得稚嫩的声音。 90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6 姬黎看着他，关切的眸子里没有外面的危险，她看到的只有裴钦栀眼睛里的愁闷。 隔着那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姬黎总有一种裴钦栀十分悲伤的错觉。 听到她小心翼翼的一声哥哥，裴钦栀感慨万千，忍不住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乖乖，哥哥心里难过。” 却也不说自己是因为什么难过，车子放开方向盘，成了砧板上的肉，外面的人试探着朝他们接近。 在这个三不管的地带，就算是在白天开木仓也不会有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此时也不过是把行人给逼走了而已。 强大的敌人试探着露出了爪牙，对着他们伸出了可怕的魔爪，姬黎轻轻笑着反手拥住裴钦栀：“就算乖乖在哥哥身边，哥哥也还是难受吗。” “不，”裴钦栀否认，“这不一样，乖乖在，哥哥就开心得很，但这种开心跟哥哥的难过不一样，没有办法互相抵消。”因为这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他眼里的真诚感染了试图用软糯话语分走他注意力的姬黎。 姬黎也沉默了下来：“钦栀哥哥这样，乖乖也难受。” 裴钦栀心中更闷了。 车把手露在外面，此时被人大力地扯着，下一秒就要将车门给扯开了，但是车里的两个人却没别的反应，仿佛束手无策了一般，只是眸子里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还是透露出了他们并非是吓傻了的模样。 车外的人把脸贴在了车玻璃上，试图看清里面的人。 那是一张很黑的脸，并非中方人脸孔的冒犯让姬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突兀的一波试探。 裴钦栀生怕她受了危险，把她之前丢到他怀里的木仓翻出来交给了她：“待会儿我们抢了他们的车就跑，不要恋战。” 姬黎重重点头。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她没有办法具体形容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只要摸到木仓身，她就有种非常奇异的冲动，那种冲动大概可以归类于见到老朋友的心动。 她总有一种感觉，她就是应该拿着鞋子您。这种热兵器大杀特杀的。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如何产生的，只是每一次看到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就对了。 此时也是一样，她听进了裴钦栀的话，硬生生压制住了心里头暴戾的冲动，那小巧的木仓在她手里转了几个圆滑的圈子，然后就安静的停在她的手上不动了，乖巧得好像一个全新品种的宠物。 把脸贴在车玻璃上的黑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关头走了一趟，象牙五爪地回头不停比划。 就是这个时候，姬黎抓住机会踢开了车门。 惯性的原因，那个黑乎乎的大汉瞬间被弹开，摔到地上去，爬都爬不起来，姬黎第一次无比庆幸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怪力气，她来不及思考其他，健步如飞，避开了多次攻击，直接飞身从对方打开的车窗跳了进去。 同一时间，双腿用了力气，微微提起，高难度的动作在她做出来时却有一种流利的美感，虽然致命，但是却更显得帅气，利落的帅死。 双腿缠上司机的脖子，她再次用力一绞，那人受了刺激顿时就昏迷了过去，紧跟着，她推开了车门，直到把人给推下去的时候，她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情终于完成了的快感让姬黎心里极为满足。 裴钦栀上了车之后才从恍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了自家小姑娘到底是有多么了不得。 自从姬黎身上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他就知道姬黎不是普通人。 但是在她身上看到这么多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和能力时，他还是忍不住怀疑人生了。 他的小姑娘，一夕之间成长到他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是说，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来得及深思，就被一个黑洞洞的木仓口给吓了一跳，只见那个黑洞洞的木仓口伸出来时对准的是姬黎的方向。 他控制不住自己倒抽了一口凉气。 呼喊声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人就已经顶了上去，姬黎正在启动车子，等到她注意时，裴钦栀已经压着她撞到了车子的另一侧。 她被压得腰疼。 但随着一身木仓响起，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为之一凉。 手指首先没了力气，抬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来那股劲之后先是动了动鼻子，没有闻到熟悉的血腥味时她却没有庆幸的想法，盈着清泪去试探着查看裴钦栀情况的时候猛然发觉，他还压在自己的身上，她根本就看不清什么东西。 她喉咙里一片干涩，隐隐约约的痛楚仿佛也在喉咙间爆开，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体温慢慢散开，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所以才会连裴钦栀的身体都推不动。 裴钦栀似乎是发出了一个轻轻的单音节，姬黎看他脸色正常时，整个人如同重新进入水里的鱼，开始大口喘气，大声喘息，如释重负。 紧跟着，她快速又小心地摸了摸裴钦栀的身体，连发动车子都忘记了。 而原本朝着他们开木仓的男人已经躺在了脏兮兮的地方，双眼还是睁着的，死得太快，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睛里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惶恐。 “呵……”无意义的单音节词不过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多余的含义，姬黎心里压着的这一口气却随着这个单音节词而飘了出去。 就在刚刚，她以为自己要失去整个世界了。 就在刚刚，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钦栀哥哥！”她叫裴钦栀，叫了一次又一次，见到裴钦栀忍不住摇头阻止。 车外有个高大的身影朝着他们慢慢走来。 他的衣服上染着红，逆光而来，显得更伟岸了些许，姬黎却觉得这一幕有些碍眼——原因是来自于这个男人看起来过于眼熟。 一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从心里升起，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失控，一发不可收拾。 她微微张开嘴巴，车外那人的手便伸进来就着她的脑袋弹了两下：“骂我的时候挺得劲的，保护人的时候却跟个狗熊一样。” 姬黎气闷，她也没想到裴钦栀竟然会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帮她去挡。 她聪明得很，从裴钦栀的态度跟姜城的态度里面也能够猜测得出来，裴钦栀刚刚能够幸免于难跟姜城的出手脱不了关系。 没错，姜城真的是出手救了裴钦栀一次。 哪怕他之前心里再怎么别扭，再怎么想要把裴钦栀永远的留下，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了去救裴钦栀。 这一点恩情，姬黎能够记得一辈子。 她决定了，姜城这个王八蛋虽然是伤害了钦栀哥哥，但是她还是可以暂时原谅一下他的，他大人有大量，看在他懂事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着！ 裴钦栀受到的冲击不比姬黎少，他原本以为，他跟姜城…… “没想到你会救我。”他是亲眼所见，姜城出手打掉了那颗子弓单的。 他受到的冲击比姬黎还要大得多。 “我不救你，你还想要谁来救你。”姜城显得讽刺又欠扁，“指望你身边那个一遇到大事就吓得不敢动的大小姐吗。” 姬黎鼓起了嘴巴——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让人无法喜欢得起来。 怪不得她会讨厌他。 但是，他还是救了钦栀哥哥，她就不跟他吵架了，当他是个透明人吧。 而且，她才不是遇到大事就吓得不敢动的大小姐好吧，她是以为裴钦栀被……所以才大惊失色，无法动弹的好呢？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姜城，小人得志，看看他那德行。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如果想要回来了，我这里还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谢谢。”姜城道谢，但并不接受第二个善意，“这里到底不是我的家。”所以他也不会留下。 姜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来，高深莫测地摇头：“以后你还想回来，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裴钦栀没有开口，看着姜城动手整理袖口，感觉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姜城的那一天。 他感激姜城。 如果不是他…… 只是，这些人…… “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吗？” “都已经离开了还要用我的情报，裴大教授真是好大的面子。”姜城占了上风，得理不饶人。 他高声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 姬黎看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性格这么恶劣。 姜城又道：“裴钦栀，自以为是是一种病，得治。” 裴钦栀还没反应，姬黎就忍不住了，她拍掉了姜城不停砸在车窗上的木仓：“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 姜城的损失也不少，但是还好没有人手的损失，反而是一开始就想要拦截裴钦栀的，现在一半死伤，一半逃亡。 “你可千万别误会。”姜城似乎是在强行挽回尊严，硬着嘴巴道：“我可不是为了救你。” 姬黎：“……” 裴钦栀面露困惑，姜城看起来更加得意：“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算了。” 姬黎怀疑，一个人态度转变能有这么快吗。 90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7 他一直变来变去的，就不怕把自己给变成了神经病吗？ 姬黎看着他欠打的嘴脸，觉得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人她是真的看不懂。 当然了，也是不想看懂。 反正就是烦得很！ 姜城把手里的武器丢给了手下，好像方才见义勇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裴钦栀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临出口那一刻又被他自己给收了回去。 “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要见着姜城就要离开，虽然心里也觉得他今天的善罢甘休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姬黎还是高声说了出来，看着姜城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受。 她不想再让姜城跟裴钦栀发生些什么，所以只能帮着裴钦栀应付姜城。 虽然人情一个又一个地欠了出去，但姬黎本人但没有什么明显的感受，看着姜城微不可查点头，又是一声让她听不出来是何含义的低声呢喃：“不着急，还早得很呢。” 眼皮子突然突突地跳了两下，她有些不放心地追着姜城的身影去看，却只看到，他渐渐融进了雨里的身影。 姜城下雨了。 …… 姬黎没有想到，自己跟裴钦栀这一走，竟然是再也没有来姜城的一天。 她也没有想到，在他们面前还故作大方豁达的姜城在转了个弯避开他们视线的时候突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来，跪在地上，好生狼狈。 一旁的手下急着上来搀扶他，却被他冷着脸给挥开了：“我还没有没用到这个程度。”说完之后，他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显然也是受了不小的伤。 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手指按在地面上，咬着牙起身，古怪地冷笑一声：“去冷家。” “可是，boss你现在这样子——”手下忧心忡忡，试图劝阻姜城的一句话却被姜城冷漠的目光给骇住了。 他们boss最近很奇怪，错过了很多海外的单子，挑了人家的堂口但偏偏没去接手全部的地盘，导致有很多肥肉落了别人的虎口。 明明是应该找丰家算账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半路上就改变了心意，受了那么重得伤也能一声不吭撑到现在。 就在他想要安排姜城去医院的时候，姜城又拒绝了他的“好意”，非要去找自己的老对手。 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样激烈的场面，想想也知道是多么不容乐观的对决。 手下心里实在是忧心得很，他担心姜城真的出事。 冷家本来就不好对付。 boss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但是谈判怎么办，肯定是要落于下风的，偏偏裴钦栀裴少爷又不在，没人能够劝得了姜城，也没人敢劝姜城。 可看着姜城这个样子的又有谁能够放心得下来呢。 手下刚升起了找裴钦栀的想法就被姜城给叫住了：“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他。”竟然是直接看穿了他的想法。 而且——连以前最喜欢用的那一招都不用了。 手下还清楚地记得，以前的姜城最喜欢在遇到软钉子的时候叫上裴钦栀一起，他们两个人那可是最好的搭档。 90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8 手下还清楚地记得，以前的姜城最喜欢在遇到软钉子的时候叫上裴钦栀一起，他们两个人那可是最好的搭档。 这句话也是当初的姜城说的，但是现在，姜城竟然直接拒绝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在心性上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手下不敢猜也不能猜，但是看着姜城竭力稳住自己身影的样子，他还是生出了本不该有的心疼想法。 实在是姜城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让人难受了。 以前多么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男人，现在居然强撑着去面对狂风暴雨。 冷家那可不是个好谈判的地方。 但是手下不知道，姜城这一次去本来就不是奔着谈判去的。 当他把武器掏出来，拍在冷家的会议桌上时，冷家的家主才察觉到了他的狼子野心，又是冷笑又是嘲讽地开口：“你当真以为姜家是你的了？你以为姜家在这姜城里能够只手遮天了？” 姜城笑，笑得好生残忍，他拍拍手，冷家家主在外面的私生女就被绑了进来。 冷家家主顿时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怒气冲冲质问姜城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姜城慢条斯理除了手上的手套，除了他跟刚刚见到他吐血的手下，没有谁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强撑着跟他交流的：“我想要干什么？哈哈，我倒是想要问问，冷家主你想要干什么。” 冷家家主自己心虚，没敢去看姜城的眼神：“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实在是姜城的气势太过于吓人了。 冷家家主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现在他在姜城的身上看到的是无法用言语诠释的冷和狠。 好像下一刻，就能够把他们这些人都给卷进黑暗的地狱里一样。 “呵——”姜城把玩着手里的印象，那是从冷家那名私生女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敢做不敢当，这可不是堂堂冷家家主的作风，不过，我倒是知道些消息，您确定要等我亲口说出来吗？” 冷家家主别过了头去，还以为冷家安然无恙的他直接否认了自己做过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很好。”姜城笑得更加残忍了，“既然冷家家主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可以不用给您留面子了。您不该动不该动的人，希望这一次教训能够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谁是你动不得的。” “真是好大的口气。”冷家家主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家主，被姜城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哪里能够咽的下这口气，要不是还担心私生女的死活，他早就跟姜城打起来了。 当然了，他能不能打得过姜城还是一回事。 姜城就算是受了伤，看起来也是强壮的猛虎。 普通人想要打赢姜城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更别说，姜城伪装得好，如果没有得到确切消息，谁敢相信他受伤了呢。 时间静悄悄过去。 两人对视间，私生女突然泪流如注。 冷家家主慌了，就算是对着冷家名义上的大小姐他可能都没有这么关心，现在却—— 90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39 时间静悄悄过去。 两人对视间，私生女突然泪流如注。 冷家家主慌了，就算是对着冷家名义上的大小姐他可能都没有这么关心，现在却—— 却被吓得好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脸上写满了担心。 姜城想到了道上的某些不可描述传言，突然之间也有些感慨，空穴来风，未必是没有根据的。 他收起了玩味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冷家家主。 冷家私生女冷汗涔涔，汗水不停滴到地面上，她蹲着身子缓解疼痛，身体里好像被无数蚂蚁啃噬的痛苦让她痛不欲生，同一时间，喉咙失去了发音的能力，她看着冷家家主，眼睛里都是悲哀。 冷家家主看着更是心疼，很快就沉不住气了：“姜城，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说了，你不该动你不该动的人。” 裴钦栀是他的人，就算是要打要杀也只能是他来，冷家家主算个屁，居然也敢对他动手。 如果不是他今晚及时赶到，那么他看到的是不是就只是裴钦栀的尸体了。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为了让裴钦栀不要落到这个下场，必定有人需要为此做出些退让，就算是被迫，也一定要把这个退让出现在眼前。 他好整以暇欣赏了冷家家主的着急，又啧啧心疼着冷家私生女此时的待遇：“很不好受对吧。” 私生女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苦着一张脸看他，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又是痛苦的，一张脸上出现了无数的情绪来。 裴钦栀假模假样地心疼玩她此时的待遇：“知道他差点儿死了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不好受的。甚至比你这个时候还痛苦一万倍。” 姜城回忆着那时候的感受，对冷家家主的杀意越发浓烈。 在他的眼神中，冷家家主终于是放弃了抵抗：“不过就是一个下属，你有必要为了他抢了姜冷两家呢和气吗？” “和气？”姜城毫不留情地拆穿，“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两家之间有这种东西。” 冷家家主被噎住，看着姜城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是踢到了铁板，但是，如果他早知道裴钦栀对姜城而言这样重要的话—— 那么他肯定不会就派那么一点儿人手过去。 他会再增配两倍——三倍，甚至是倾巢而出也要拿下裴钦栀。 就看姜城对他伤心的样子，他什么好处没有办法得到？ 可惜太晚了，他知道得太晚了，裴钦栀也不是那么好抓的，加上姜城在一旁保驾护航，他再想动手实在是难如登天。 他只能后悔自己还是不够心狠手辣。 姜城看到这老狐狸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里头更恨：“你是真的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 冷家家主的理智这才回笼，收回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突然之间，他的裤子上传来了一阵拉力，他低头一看，却是那私生女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裤腿，一脸痛苦，眼睛里还带着恳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着他的怜悯。 冷家家主更心痛：“你到底是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看来冷家主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处境。”姜城猛地回头，拎起了他的领口，扯过来就是一通威胁：“我说过，我会保护他，任何想要伤害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姜城你是疯了吗？”冷家家主被他眼睛里的疯狂吓到，连连后退却没有成功退出他的掌心。 姜城慢条斯理地松开他，拍了拍巴掌，就有人从外面进来，拿着一大叠文件朝着姜城走过来。 “都处理干净了吗。” “处理干净了。”手下低下头，不敢去看姜城眼睛里嗜血的光芒。 姜城对他的回答赶到满意，指了指冷家家主的位置：“让他签了。” 手下忙不迭朝着冷家家主走去。 希望的大人物此时却在他的手中吃亏，这让姜城的手下内心极度膨胀，他又是威胁又是武力胁迫，终于是让冷家家主签下了那一大叠文件。 从姜城手下身上浓重的血腥气跟他竟然叫不出一个冷家人的反应来看，他越发的胆战心惊：“姜城……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姜城扫开了他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别碰我，脏。” 冷家家主气得一个倒仰，但却改变不了冷家已经易主的事情。 姜城让他欣赏完自己女儿的惨状之后也给他用了一份相同的药，直到两个小时过去，药力缓下来之后，他送了冷家家主上路，也算是给裴钦栀今天遇到的危险做了个交代。 他之前不以为然的事情终于是被他放在了心上。 但是已经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姜城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太晚所以他得孤独终生了。 他发现，他真的很想要逃避这个事实。 就算是整个冷家都落到了他的手里，从此姜城就能得到平静，他姜家独大，再无小鱼小虾能够撼动得了地位，姜城也还是开心不起来。 看着身子冷下来的两个人，他转身离开，只是脚步匆忙，看起来不像是胜利者，倒像是落荒而逃，战败的将军。 手下不明白姜城今天为什么对他打下来的江山不热衷了。 但是看姜城险些摔倒的样子，他以为姜城是终于发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战斗下去，找医生去了，完全不知道出了冷家之后，姜城会站在雨里发呆。 雨渐渐大了起来。 他抬头看天空，雨幕遮挡，没有看到飞机的影子。 但是，姜城知道，此时正有一架飞机飞过他的上空。 那是飞往帝都的航班。 裴钦栀怎么就那么绝情呢。 他多么希望航班因为天气原因而延迟。 但是一直盯着裴钦栀和姬黎的手下汇报，他们两个人已经上了飞机，而飞机已经起飞了。 姜城又笑了，笑着笑着眼睛里出现了泪。 他在雨中站到昏迷。 第二天。 姜城开始高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多快要四十度的时候，医生不容乐观地对着小助理摇了摇头。 小助理整个人都傻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医生欲言又止。 91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0 姜城没有熬过那个秋天。 他昏沉着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几天。 他为姜家打下的江山终归拱手让人。 他没有清醒过来，烧着烧着人就去了。 姬黎刚回帝都那几天还是各种小心翼翼，生怕脑子不好的姜城突然出现对裴钦栀动手，但是，她等到的却是给她情报那人通知她，姜城已经死了的消息。 她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傻了好几分钟。 “怎么会死的。” 反应了很久，她才在页面上回复，整个人还没有完全清醒。 “听说是被仇家伤的，然后又逞强去报复，结果狮子大开口要了人家一整家，这不，报应不就来了吗，直接烧了几天几夜，把脑子给烧坏了，又因为抵抗力低下，直接就走了。” 就算是姬黎这种不喜欢姜城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反应后也要感叹一声，这不是世事无常是什么。 前几天还叫嚣着要跟裴钦栀死在一起的人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姬黎现在都还记得姜城疯狂又认真的倔强模样。 那样的人，生命力应该和杂草一样顽强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姬黎想不通。 等到反应过来后脑勺有些重的时候，裴钦栀已经开了口：“姜城他……” 裴钦栀竟然醒过来了，这在他的生物钟里是个例外。 姬黎才知道自己刚刚自以为控制得很好，实际上一点都不好。 她把裴钦栀给吵醒了。 只是，她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惊讶，她还欠姜城一个人情，他下辈子不会还来找自己要回这个人情吧。 两人相对无言。 到了梦里，姬黎却遇到了姜城。 但是姜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古装打扮，看起来比穿着西装的时候要威风得多，一身气宇轩昂，眉眼里藏不住的是独属于他的高傲。 他看见姬黎出现，微微讶异地张开了嘴巴，下一秒，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姬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你又赢了。”说着，他就继续往前走去，似乎是要找个什么地方歇息一样。 “什么意思？”姬黎连忙伸出手要去拉他，跟他说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问他到底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需要她完成的。 结果她刚伸出手就被自己手上的铃铛小碎块给吓到了。 她穿着长袍，袖子很大，袖口处坠着小铃铛，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碎开，扎在手心，她的手中，鲜血淋漓。 她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疼一样。 姜城被她拉住，也好像是看清楚了她的疑惑：“你当然不会觉得痛了，因为你是在梦里。” “梦里。”姬黎重复了一遍又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梦里的。” 姜城轻轻笑，跟姬黎见过的那个偏执的他不一样：“如果不是在梦里，我又怎么能够跟你见面？” 说完之后，他轻轻地朝着姬黎眨了眨眼看着这样子的姜城，姬黎心里总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她觉得这种东西奇怪极了。 这让她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她觉得面前的姜城不是姜城了。 91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1 这让她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她觉得面前的姜城不是姜城了。 还是姜城的那张脸，还是姜城的样貌身形，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了让姬黎讨厌的欠扁气质。 看着这样的姜城，姬黎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好像是错过了什么。 但是姜城不会告诉她，他轻轻弯腰摘了一朵地上的小野花，趁着姬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给她别在了耳朵上：“你总是这么防备我。” 说着说着，他的耳朵突然尖了起来，姬黎一个人名不受姬黎控制地蹦出来：“隐使者！” 说完之后，她跟姜城面面相觑，姜城似乎是不敢置信一般，眼睛里含着某些冲动。 姜城眯着眼睛，好不容易压下去心头的奇异跳动之后，他轻轻摇头：“别乱说话。” 这种熟悉的语气态度更是让姬黎确定了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老熟人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面对姜城，她竟然也能心平气和下来。 并且没有任何防备，这要是姜城还活着的时候，那是肯定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现在不应该叫他姜城了，应该叫他隐使者。 隐使者看了看天空：“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是个失败者。”感慨万千之后，他又拉过了姬黎的手。 姬黎的手大小刚好，但是落下隐使者手里的时候却显得格外精致。 她看着隐使者，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隐使者却突然低下了头，在她伤口上轻轻舔了一口。 姬黎险些被吓得抽回了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经过隐使者舔舐的那只手，手上伤口却在突然之间愈合了。 这神奇的变化让姬黎愣了很长一段时间。 隐使者舔完伤口却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下次小心一点，不是任何时候都有人在你身边的。” “没关系——”姬黎快速答道，“小伤口而已。”说完之后，她自己都皱起了眉毛，因为刚刚的伤口有多严重，她也是一清二楚的。但是她的语气又是那么的不以为然，仿佛那是真的不用放在心上的事情。 “我……”姬黎张了张口，“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啊。”就跟尹渡一样，说完之后，她认真地打量着隐使者，就像是担心他会说谎一样，不想错过他眸子里的任何一点变化。 “认识啊。”隐使者轻笑着，“可是你总是把我忘记了。”姬黎差点儿被他悲伤又哀怨的语气给吓得以为他喜欢的人是自己了。 明明他是自己的情敌，明明他对裴钦栀说过喜欢。 她皱着眉，抗拒的态度让隐使者颇为受伤：“我不喜欢卖关子，但是这件事情，我没办法给你一个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他也没有，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怎么办。 他看着姬黎，又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不会害你就对了。”姬黎也相信，现在的隐使者绝对不会伤害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她就是相信隐使者，相信他没有伤害自己的念头，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相信他不会说谎。 91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2 也相信隐使者说的每一句话，那种全身心的依赖，那是裴钦栀才会有的待遇。 姬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了一个梦，对一个人的态度能够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还是醒不来，无论如何都醒不来。 她就好像是活在梦里世界的人一样，别想要跳出这个圈子去。 姬黎点头，隐使者满意地笑了。 成为隐使者之后的姜城态度很能让人放松，不知不觉姬黎就跟他说了很多，虽然很多姬黎想要知道的关键性问题隐使者都说了不知道，但是姬黎却没有半点儿恼怒，觉得事情本来就应该这样的。 说着说着，隐使者就离开了，只是，他离开时的眼神却让姬黎觉得，他们一定还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结果隐使者走了不久，尹渡就来了。 姬黎对她已经很熟悉了，看到她花白的头发也不觉得奇怪，她问尹渡：“你为什么又来了。” 尹渡说抱歉，上一次让她受了伤。 姬黎表示没有什么大问题，不想听她寒暄。 尹渡就切入了正题：“我找到了让你恢复记忆的办法了。” 姬黎看她控制不住激动的神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随后她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想恢复记忆。” “为什么——”尹渡突然抓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好像是美梦被打碎的赌徒，尹渡的眼里都是疯狂。 姬黎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了。”说完之后，她又闭上眼睛，“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消化好，不想接受太多新东西。” “这不像你的性格。”尹渡直接点了出来。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为我答疑解惑的话，也许我消化好了就能够接受你的建议了呢。” 尹渡冷笑一声：“你这不吃亏的性子还真是从来都不会改变。” 姬黎微微弯起嘴角：“我想要知道隐使者是什么人。” 尹渡盘腿坐下，花白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来，遮住了她那满含沧桑的双眼，她慢慢道来，声音跟破风箱里的回响一样难听：“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我可以确定，他是嬴川予重回神位的关键点。” 嬴川予这个名字一跳出来，姬黎的心跳就止不住疯狂乱跳，这种感觉比刚刚认出隐使者的时候还要激烈，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 她没有打岔，极其尊重尹渡这个讲故事的人。 尹渡也没有让她失望，说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来：“我在封印里还能感应到嬴川予身上的气息，所以我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隐使者也是嬴川予。” 姬黎才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尹渡就已经飞快接了下去：“但他又不是嬴川予。” “就跟那个人一样，他身体里出现了两个不一样的人格，但是他们彼此吸引着对方，隐使者——我猜测那是副人格，副人格隐使者喜欢着主人格。也就是你一直叫着的裴钦栀。” 姬黎张大了嘴巴，好像听到天书一般的内容，整个人接受无能。 91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3 “主人格我看不穿，裴钦栀身上有太多嬴川予的气息，他的神格比我高，如果是我巅峰时期也许我还能够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姬黎点头，她当然清楚尹渡的狼狈，她从上一次就知道面前这个古怪的女人活得有多么辛苦。 “我只能算出来，他们两个人拥有一样的气息，所以，他们也会爱上相同的人。” 姬黎心又要开始砰砰砰地跳了。 她看着尹渡，咬唇：“是我吗？”似乎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尹渡反问她：“你觉得还会有别人吗？” 如果嬴川予会喜欢上别人，那他也不可能活了那么多年，身边的女性却只有姬黎一个。 那样痴情的男人，她也曾经拥有过，尹渡微微晃了神，很快就摇了摇头，摇掉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人不鬼，非神非腰，竟然还没有从梦里走出来吗？ 那已经不是她的魔尊了，也不是她从路边捡回来的小徒弟。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个，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 “为什么——”姬黎脱口而出，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里有多么着急。 “嬴川予是古神，就算是他的神格强大，那又能怎样，他如果想要站在众神之巅，那就必须成为一个整体—— 我这样说你可能会更清楚一点。 两个人，一个裴钦栀，一个隐使者，他们会分走原来的古神嬴川予身上的神格，两个人合在一起的神格才会有更大的威力。 但是，你觉得他们有谁愿意消失的吗？ 他们没有办法成为一个个体，那就没有办法复活嬴川予的身体。 当然了，如果嬴川予真的复活，那裴钦栀作为他的灵魂碎片，也会渐渐消失，直到没有自己的意识。” “不可以——”姬黎连忙道，“这怎么可以，谁都不能消失。”说到隐使者和裴钦栀只能保留一个人的时候，姬黎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再听到裴钦栀也要被抹杀，姬黎心里更加抗拒。 此时的她虽然知道自己跟嬴川予有关系，但是，她脑子里装的是这么多年来跟裴钦栀相处的场景，而不是跟嬴川予的过往，所以她的问题也问得很犀利：“有那么重要吗。众神之巅很了不起吗，又有什么作用？” “当然很了不起啊。”尹渡嘲笑她的无知，“作用当然更大，你恐怕是还没有清楚你们面前的处境，要么尽快让嬴川予复活过来，要么等到天道找到你们两个人，让他把你们两个古神也给灭掉，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了。” 姬黎却问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可是，你不也是古神吗？”她的眸子里写着怀疑跟警惕。 尹渡笑得头发不停乱颤，好像姬黎问的问题是个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我曾经是，但我现在，却比一个普通人还要脆弱，只要一点点攻击，我就会万劫不复，你说，我还算什么古神。” 91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4 她不像嬴川予，不像姬黎，她已经没有未来了。 如果不是那道烙印让她求死不得，她早就已经化为虚无了，连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证明都会被抹掉，一点儿都不剩。 她能对那人造成什么威胁，真是可笑至极。 姬黎不懂她的可笑，她只是不喜欢尹渡嘴里的那种可能。 嬴川予要复活，裴钦栀也绝对不能死，还有那个隐使者，她也不想那个人出事，更不是让她三选一。 但是，她也能够看得出来尹渡的态度，那明摆着是在告诉她，她是痴心妄想。 可，他们不也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非要拼一个你死我活，是有什么毛病不成？ 这有什么可说得上是痴心妄想的。 姬黎撇撇嘴，不想再听尹渡危言耸听。 尹渡却好像是在突然之间想到了些什么事情，抿着唇笑了笑，看得姬黎头皮发麻。 尹渡其实很少笑，或者说，她很少这么笑，尹渡的笑容是有棱角的。 尹渡从来就不是一个开心的人，从她见到尹渡的那一刻开始，尹渡痛恨这个世间的形象就已经深入了人心。 她的每一声都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讨伐，她的每一句都是对于现实的嘲讽。 她又如何能见到尹渡如沐春风的模样，但是现在，她居然看到了。 尹渡笑了，尹渡笑得很单纯，只是为了笑而笑，没有半点儿负面情绪，等到她笑够了，他才说道：“真是个天真的人啊。” 怎么就天真成这个样子了呢？ 让她都有些不太忍心拆穿她的美梦了。 她看着姬黎，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反正这件事情我也就只跟你说这么一次，听或者不听，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了你，但以后你真的遇到麻烦了，可千万别找我哭。”日子本来就已经很苦了，她还来哭哭啼啼的，岂不是没有半分安生的机会。 姬黎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这样的尹渡又颠覆了在她脑海中的印象， 她跟姬黎分析了三人之间的关系之后又说：“虽然跟你说的挺多，但是这些大多是猜测，万一有什么变故，你自己还是要看着办。” 她像是交代不懂事的小朋友，语重心长。 这样的混乱角色让她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心里越发觉得无聊。 姬黎从梦中清醒了过来，结果就看到裴钦栀皱着眉头，微红着眼眶在查看文件。 “你哭了？”姬黎问，裴钦栀摇摇头，“不至于。”虽然说，他心里头的确是有那些怪异的感觉，但是，这种怪异的，仿佛失去了什么的怪异感觉并不足以让他因此哭泣。 姜城不是姬黎，如果是姬黎出了事，那他可能会哭。 说白了还是那一句——他虽然觉得惋惜，但姜城还达不到他为此哭泣的程度，他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姜城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在裴钦栀的心中，他是这样定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但是，他全然算不出来，他对姜城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情感——那种感觉，理应是超过了一切的。 91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5 姜城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在裴钦栀的心中，他是这样定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但是，他全然算不出来，他对姜城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情感——那种感觉，理应是超过了一切的—— 超越了一切可解释的范畴。 他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挖空，他心里的苦涩蔓延开来，他所仅仅把这个定义在难受的范围内，如同他始终不放弃地把姜城定义成普通朋友一样。 也许比普通朋友的感情会稍微好上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如果有更多的话，两个人上一次见面也不会那么狼狈了。 裴钦栀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姜城为他打落子弓单的模样。 他本来可以不用救他的，反正他们两个人也已经闹翻了。 救他，他也不会回心转意。 裴钦栀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是姜城的话，那么他肯定第一时间幸灾乐祸，而不是出手相助。 他小心眼，他睚眦必报，但是这些负面的形容词被他压在了那一层君子皮下面，不认识他的人觉得这是君子如玉，文雅端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什么样的魔鬼。 那是跟他表现出来呢截然不同的人格，就连跟他最为亲近的姬黎都未必知道他有这些毛病。 姜城的死成为了刺在两个人心头上的一根毛刺，平时不碰它的时候也会因为其存在而不舒服，真的碰到了，别说伤筋动骨这么严重的话题，但多受些伤，多添几分委屈，那是肯定的事情。 …… 姬黎又开始上学，裴钦栀又开始授课，两个人都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他们没有发现天空时常阴沉沉的，有人在暗中窥探。 尹渡发现了，但是尹渡不能说，说不得，无法说。 她太虚弱了，入寻常人的梦还好，但姬黎偏偏是个古神，修为曾经处在巅峰的古神，她一个“老弱病残”入她的梦境本来就不易了，还强留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更是元气大伤。 现在的尹渡根本没有办法第三次入梦。 只是，她太熟悉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了，哪怕是只有一缕神识暂时挂在了这个世界上，她依旧能够感觉到那股让她痛恨不已的气息。 那个人也应该察觉到她了。 尹渡不在意，她真的不在意，她只想要姬黎早点清醒，然后助她一臂之力。 她默默地等着恢复实力的那一天。 九天之上，发现了尹渡存在的天道气得毁掉了面前的茶具，丝毫看不出前几天刚把茶具搜罗过来的喜欢模样。 “尹渡……”他咬牙切齿，表情狰狞，“你居然又要背叛我。” 如果尹渡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狠狠嘲笑他——她从来没有效忠过这个天道，又从何而来的背叛呢。 可真是太搞笑了，竟然还要恶人先告状，痴心妄想。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天道磨着牙继续道，他看着镜像中的姬黎和裴钦栀，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原来你们一直躲在这里，怪不得我没有发现你们的踪影。” 他大手一挥—— 91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6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天道磨着牙继续道，他看着镜像中的姬黎和裴钦栀，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原来你们一直躲在这里，怪不得我没有发现你们的踪影。” 他大手一挥——三千小世界里有几条生命突然陨落，与此同时，雪白的光团子四处散落。 他的心情却没有好起来，还是阴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般。 因为那些光团子并没有接受他的“召唤”，不知道是朝着哪个方向飞快地离开了。 姬黎抬头看天，总感觉今天是要下雨了。 她不讨厌下雨，甚至很是喜欢在下雨天睡觉。 下雨天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姬黎喜欢踩在淋过雨的地面上，鞋子后面偶尔会带着水花，弹跳之后又落在地上，汇成大水窝。 她踩过柏油马路，班上的女孩子举着好看的花伞转圈，她的洛丽塔风小裙子也飞舞起来。 这是姬黎为数不多玩得好的女同学，也是她在大学的第一个同桌。 洛丽塔女孩子扎着两个马尾，微微卷翘的头发衬得她脸蛋更小，她的头上还带着一个配套的小帽子。 “你又没有穿裙子，怎么走路还是那么慢，他们的聚会估计都已经开始了，你还慢悠悠的，早知道我就一个人先走了。 不过你为啥不穿我给你准备的那套衣服啊，这可是跟我身上的小草莓最搭的一款了。” 姬黎实在想象不到自己穿上这种衣服会出现些什么惊悚的画面。 她想到这里，瞬间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想象不出来那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实话说，她是真的欣赏不来这种美。 “你现在也可以一个人先走。” “可我不想一个人过去。”同桌做了个美少女的招牌动作，“你知道的，我近视可严重了，到时候我万一看不见他们的脸，找不到人或者是进错了包间那要怎么办。” 今天的宴会发起人是班上的大红人。 也是他们的班长同学。 班长同学说，这是欢迎转专业的新同学，每个人都要到场。 实际上，转专业的新同学早就在一个月前转了过来，现在补办的这个欢迎宴会实在太晚。 说是宴会，他们班长大人却在学校门口找了一个最大的ktv，顺便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刚进房间就一个人霸着麦，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他管这叫做唱歌。 转专业的同学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被强行拉到班长旁边的他恨不得今天晚上没有来过这里，但是班长大人对他明显偏爱，唱得高兴了也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 姬黎可以看到，班长终于唱完的那一刻，转学生同学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模样来。 “下一首是谁的啊！” “我看看轮到我了没有。” “靠，红日！谁点的啊？” 应答声此起彼落，班长大人故弄玄虚地举着麦摇头晃脑，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班长大人让麦，班长大人又笑得嘚瑟地道：“不好意思啊，还是我的歌。” 欠扁至极，哪里看得出来他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91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7 “你现在也可以一个人先走。” “可我不想一个人过去。”同桌做了个美少女的招牌动作，“你知道的，我近视可严重了，到时候我万一看不见他们的脸，找不到人或者是进错了包间那要怎么办。” 今天的宴会发起人是班上的大红人。 也是他们的班长同学。 班长同学说，这是欢迎转专业的新同学，每个人都要到场。 实际上，转专业的新同学早就在一个月前转了过来，现在补办的这个欢迎宴会实在太晚。 说是宴会，他们班长大人却在学校门口找了一个最大的ktv，顺便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刚进房间就一个人霸着麦，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他管这叫做唱歌。 转专业的同学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被强行拉到班长旁边的他恨不得今天晚上没有来过这里，但是班长大人对他明显偏爱，唱得高兴了也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 姬黎可以看到，班长终于唱完的那一刻，转学生同学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模样来。 “下一首是谁的啊！” “我看看轮到我了没有。” “靠，红日！谁点的啊？” 应答声此起彼落，班长大人故弄玄虚地举着麦摇头晃脑，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班长大人让麦，班长大人又笑得嘚瑟地道：“不好意思啊，还是我的歌。” 欠扁至极，哪里看得出来他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欠扁至极，哪里看得出来他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姬黎嘴脸抽搐。 她看到了转学生同学生不如死的脸，瞬间觉得坐在角落里的自己也算是找了个风水宝地，暂时她身边也是这样一个大麦霸，她估计要转身走人了，看不出来啊，转学生同学看起来一脸的不好相处，但实际上居然这么乖，倒是让她为了一开始不公平的判断而后悔了两秒钟——裴钦栀说得对，她不该以貌取人。 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且已经成年的班长大人热情大方地要了一堆白的，一堆红的，一堆啤的，让服务生开了一大半之后，又让人去准备几瓶好的酒来。 转学生看着他端到嘴边的酒，情不自禁地愣了愣，不太好意思地拒绝：“我不会喝酒。” “不会吧！”班长大人怪叫，他的歌才唱到一半，麦还举在手里，一开口瞬间就有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姬黎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又听见他怀疑道：“都已经是大学生了，你居然该不会喝酒，你是假的吧。” 转学生同学表情微微抽搐：“我是真的不会喝酒。” “这年头，居然还有不会喝酒的。” 姬黎看不惯他揪着这个话题为难人家转学生，突然接了一声道：“我也不会喝酒。” 美少女同学都已经开口了，班长大人也不敢接着劝了。 他总觉得姬黎身上带着一股其他女孩子没有的气场，那种气场让他情不自禁地服从。 说起来丢人，但实际上，他就是听到姬黎说的之后声音都忍不住低了两度。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转学生翻了个白眼，同时心里腹诽：“欺软怕硬的家伙。” 姬黎耳朵尖，听到了他对自己的评价，更是忍俊不禁。 这样子的体格，这样的性子，恐怕也是软不到什么地方去的吧。 91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8 姬黎嗤笑，裴钦栀才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呢。 而且，她怎么不知道裴钦栀还有这种同学呢。 至于照顾，裴钦栀只需要照顾她一个就够了，外面的那些小妖精休想跟她分宠。 而且，一个大男人，活了这么多年还需要别人的照顾丢不丢脸，又不是小朋友了，不高兴也不会死掉。 毫无戒心的班长大人不知道自己就因为这个“传说”而受到了班花大人的敌视。 她微微眯着眼睛，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 转学生不太适应地坐远了一点，但他的另一边却是个女生，他也不好意思靠得太近，凑过去之后，那女生就敏感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转学生身体瞬间僵硬。 姬黎手里还拿着那杯饮料，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 刚刚跑了的同桌又跑回来，矜持地捏着裙角的边边问她：“今天裴教授真的会来吗？” 姬黎莫名其妙：“你问我，我问谁？”裴钦栀又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同桌吃了个软钉子，撇撇嘴跟人扔骰子去了。 姬黎也想玩玩，但是，如果是裴钦栀在的话，肯定不会允许她玩这些东西的。 他那个人虽然各种纵容，但是某些时候思想古板得很。 姬黎叹口气：“你们让个位置可以吗。”再这么围着她，她都要产生一种她是国宝的错觉了。 虽然说，实际上，她没有半点儿国宝的可爱——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单纯的姬黎并不知道，在这群男生的眼睛里，她可比国宝要可爱得多。 “你是想走了吗。”男生却会错了意思，结结巴巴留人，“那你……能不能听听我……我有……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一下。” 说完之后，他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紧张到不行了。 身后有男生推了他一把，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打算表明心意，包间门就被人推开，一股潮湿的寒气涌了进来，外面下雨了。 裴钦栀衣角有些湿了。 真是奇怪，如同心灵感应一般，裴钦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姬黎。 潮湿的气息涌入，仿佛致幻的模样一般，唱歌的人停下了鬼哭狼嚎，摇骰子的人连骰子被甩飞了都不知道。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看着游戏惩罚时间后第一个进入这个包间的裴钦栀，默默收回了对第一个进入包间的幸运儿强吻的纸张。 众人傻眼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声来。 “裴教授，啊啊啊，我居然见到了真的裴教授。” “裴教授也太好看了吧，明明能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着才华。” “裴教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还落落大方的班长大人窘迫地挠了挠脑袋，以为哥哥真的帮他把人给请过来了，连忙要给裴教授腾位置。 裴钦栀摆摆手又指了指姬黎那边的空位。 因为男人要表白，所以不少人都给他腾出了空间：“我刚刚敲门了，可能是包间里面的声音太大了，所以没人开门，我就自己推门进来了，勿怪。” 91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49 就算是这种玩闹的时刻也这么落落大方有涵养，少女们内心在尖叫，却又担心吓跑了公认的男神，完全忘记了她们刚刚见到人的时候是怎么鬼哭狼嚎的。 虽然裴钦栀说了不用客气，他只是过来待会儿的而已，班长大人也还是在打过照顾之后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刚刚还企图告白的男同学突然之间消了声。 班里人知道裴钦栀姬黎两人之间关系的并不多，就算是心里清楚的也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磕着这一对的糖，完全没有想过要跟人分享的事情。 “裴教授，没想到您能够抽出时间光临，我们真是太荣幸了。 实不相瞒，我是听着您的传奇才追着您的脚步上的这座大学，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之前跟我哥哥说过，让他安排我跟你见个面，但是，他总是说你忙。” 裴钦栀露出了思索的模样，眸子里倒映出姬黎用手轻轻推着脸颊的模样，百无聊赖，像只心里憋着坏的小仓鼠：“你哥哥？” 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是记不得是哪位了。 班长大人却以为他是在应和自己，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不过，我没想到他能把你请过来，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不是！我不是他——”请过来的！裴钦栀刚想开口解释，耳边就响起了姬黎的要求。 “你给我拿一瓶啤酒呗。” 班长大人心里一紧，作为裴钦栀的忠实粉丝，他当然是知道偶像不近女色的传说，更知道，没有跟能够指使得动这个高冷男人。 当然了，他还听说过，裴钦栀的不近人情曾经气哭过很多女生。 虽然他的确是要承认姬黎的貌美，但是他毫不怀疑裴钦栀会贯彻一如既往的冷漠，怎么说也是自己班上的同学，班长大人不忍心同学被打脸打得太快，刚要给姬黎递台阶说他帮她拿就好的时候，裴钦栀冷冷的声音响起：“不行。” 冷冰冰的语气，夹带着那么一丢丢好似不悦地语气。 果然是被拒绝了。 班长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知道裴钦栀是一贯的冷漠，但也还是难免为姬黎感觉到尴尬，在那么多人面前居然被下了面子。 果然，江湖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裴钦栀这个“美少女杀手”的称号也来得不冤枉。 他小心翼翼分心看了眼姬黎，哪里还有之前吆喝着要让众人随便玩的豪迈样子。 姬黎的脸色果然不好——他表示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班花，心高气傲也是难免的，被裴钦栀这么拒绝，恐怕也觉得没有面子，给两个脸色看可以理解。 但是，这个小祖宗，她知不知道，他能理解，他们班里的男生甚至是女生都可以理解，但是，你面前的这尊大佛却是的确不能理解的啊。 要论万人迷，他恐怕才是其中顶尖，他能给你一个小姑娘留什么面子？那必须是不能的啊！ 裴钦栀要是知道什么叫做给面子，当年那些被他气哭的校花班花系花们岂不是得哭瞎了。 92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0 江湖传言，裴钦栀拒绝他们的时候可比现在冷漠多了。 他的好同学啊，咱们虽然吃了点亏，但是这也不要紧，及时止损就是了，千万不要死心眼非要等到裴钦栀服软为止，这个男人可是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想法的。 班长大人的脑子里在飞快运转，虽然想过了无数条让姬黎别放心上的话和原因，但是最后却还是没有成功地说出来——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这是裴钦栀的错啊。 除非他想被开除粉籍。 姬黎对着裴钦栀挑眉，后者无奈又纵容。 班长大人终于酝酿出了合适的理由：“我来我来，班花大人你别介意啊，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班长大人伸出手就要去给她端啤酒去，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裴钦栀给截住了。 “不准给她。”清冷的声音仿佛是在耳边炸开的一样，让他手上一个哆嗦。 班长大人目瞪口呆。 不会吧，裴教授竟然是这么冷漠且容易记仇的男人，不就是使唤了他一下吗，居然不依不饶地跟姬黎作对？ 这好像不是什么君子行为。 班长大人心里虽然吐槽着，脸上却依旧是忠诚粉丝才会有的虔诚笑容。 那笑容，姬黎觉得真碍眼：“给我。” 命令般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娇憨，没有一点儿让人反感的颐指气使，班长大人却更加迷茫，他到底应该听谁的话好呢。 一个人是偶像，另一个是要相处四年的同学，他还蛮喜欢这个班花的，当然了，仅限于人品，只是，他平时也没有发现，她有这么执着啊。 班长大人纠结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纠结了个没用的东西，姬黎根本就不是在跟他说话。 他还在想，这两个人该不会打起来吧。 妈呀，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他拉着哪个人会比较好点。 裴教授皱眉了！他是不是要发火了！听说没人敢对裴教授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完了完了，他眼神都变了，他一定是要教训班花同学了。 班长大人更加揪心，咬着牙拼着老命也要把这种僵硬的局面给解决了。 裴教授跟姬黎对视了挺长一段时间。 那强势下的小心思裴钦栀也没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只是在其他人目光都不由自主转过来时，他还是妥协般地解释道：“你还没有吃完饭，不能喝酒，会醉的。” 班长大人一瞬间没了说话的冲动，他听到了啥？ 众人：“……”(⊙o⊙)啥？ 是听错了吗。 姬黎：“我吃了饭你也不会给我喝酒的。”听起来还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众人在风中凌乱，夭寿了，高冷女神好像对着裴教授撒娇了？ 再看看裴教授的反应？ 更是要命，他居然还好像是挺享受的样子，眯着眼睛，微微勾起嘴角，笑得轻松又温和：“也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酒量，一杯下去，我今晚就得扛着你回去了。” 说着，他拨了包间里的电话，叫了一份小吃又要了一杯牛奶。 众人彻底傻眼，眼睛都快要不会转了。 92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1 总感觉她们好像是不小心知道了些什么？ 一些本来就知道内情的女生们更是在心里大呼，这也太甜了吧！ 他们发现了什么神仙感情！ 啊啊啊！一定要回去跟小姐妹们分享一下才行。 班长大人觉得他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裴钦栀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然而这么多人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也还是有了些许的不自然，开口像是解释一般：“我不知道你们要吃什么。所以就只给姬黎点了，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再叫餐点，我跟这里老板关系不错，今天算我请了。” 实际上，二老板就是他。 姬黎张嘴叼走了他手上的薯片，在其他人不敢置信又复杂地目光中嚼得散漫，占有欲十足地开口，像是炫耀一般：“不用跟他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你们裴教授可有钱了。”顺带着，她还特意多看了几眼班长大人，用着那种他解答不出来的眼神嘚瑟——看到了吧，这个男人在照顾的是她，也只会是她。 裴教授轻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不明白她今晚的占有欲怎么这么强烈，但他享受姬黎的主动。 这甜得浓烈的空气让一众单身狗们感觉真是接受无能，关系好的拉着手抱头痛哭去了，没有关系好的人直接傻眼了。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她们想要站一下了！ 别跟她说什么兄妹情，哪有兄妹是这个样子的！ 班长大人莫名其妙，上一秒他还以为，姬黎要被高冷的裴教授打脸，还想着要怎么给姬黎台阶下，没想到下一秒，裴教授就贴心地给姬黎点了吃的喝的！ 这！ 天啊，到底是什么反转，他的脑子都快要不够用了。 刚刚还想要跟姬黎表白的男生一脸黯然地退到了人群中去，心如死灰。 他这个万年单身狗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到底是有多么的般配。 但，刚刚屠狗的两个人丝毫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一个抖着小腿，吊儿郎当地半靠着裴教授打游戏，一个一脸纵容温和地在手机上批改作业，时而看看姬黎情况。 靠——他们两个人还有没有出来ktv玩的自觉了。 班长大人虽然腹诽得多，实际上却怂得一句话都不敢吭。 牛奶和小吃上来得很快，姬黎吃完了小吃之后还是仗着裴教授的纵容喝了一小杯酒。 就是这一小杯喝下去，她整个人很快就有了晕乎乎的感觉。 裴教授叹口气，扔下了批改到一半的作业，在众人再次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半夹着姬黎把她带了出去：“姬黎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家，你们慢慢玩。不用送了。” 班长大人：“……”他觉得，他错过了什么。 众人嗷嗷叫唤，最终眼睁睁地看着裴教授把不安分的姬黎抱了起来——典型的抱小孩子姿势。 姬黎修长的小腿一左一右分开，随着裴教授的走动一晃一晃。 其他人目送他们离开，心情复杂。 看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他们—— 92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2 他们到底要不要这么甜，都到了这个程度了吗？ 想到平时的高冷女神那么依赖的模样，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成功地自闭了。 认识了那么长时间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是高冷，人家骨子里娇憨得很，软得很呢，只是因为跟他们不熟才会给他们那种错觉而已！ 看看她看着裴钦栀的目光就知道了！ 简直有粉色的爱心从里面冒出来了都。 班长大人：“……” 所以是他误会了什么吗？ 转学生默默喝酒，旁边的女生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小朋友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转学生：“？”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看着跟刚刚没有半点儿相似并且不矜持的女生，转学生还没有意识到她被刺激得想要脱离单身狗行列了，眨眨眼睛：“我已经成年了。” “噢……不！”女生坐过来了一些，两个人几乎是要贴在一块去了，包间里的气氛多了些许诡异。 …… 随着裴钦栀的走动，姬黎的下巴也是不停戳在了他的肩膀上，前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小妖精。” 姬黎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只是被他语气里的无奈以及藏都藏不住的纵容取悦，眯着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喝了酒的姬黎有些粘人，呼吸时打出来的热气扑在裴钦栀脖子边上，裴钦栀身子难得僵了僵，姬黎却好像是不知道一样，嘀咕着往他脖子上轻轻嗅着，也不知道这个醉鬼想要干什么。 裴钦栀再次叹气，语重心长，也不知道是在跟姬黎说话还是跟自己说话：“还是个长不大的小朋友……嘶——” 裴钦栀话还没有说完，脖子上就是微微一凉，却是姬黎伸出舌头，给他糊了一脖子。 裴钦栀感觉他都能够闻到空气中的酒味了。 明明那么讨厌酒味的一个人，现在却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裴钦栀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觉得，姬黎就是个例外，如果是其他人胆子这么大的话，估计就被他给甩出去了。 “我是你的小朋友啊。”姬黎发酒疯，说出来的话却好像是四五岁时候的样子，“钦栀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小朋友。” “是小朋友。”裴钦栀哭笑不得，单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他刚把人放下去，就被拉着往前面一倒，姬黎在副驾驶上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似笑非笑，眼中潋滟着万千的风情，裴钦栀的脖子被她用手环住。 裴钦栀差点跟着摔了下去，要不是用手撑在两座旁边的小箱子上，估计他现在也要不顾形象地摔在姬黎的身上了。 金丝边眼睛险些滑落下来，他的另一种手被姬黎的后背压住，他无奈地叹口气，却是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唇：“乖乖——”无尽的缠绵缱绻，入骨的温柔让后者更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显然是享受极了。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忍不住娇嗔道：“骗子。” “嗯？” “我才不是你的小朋友呢。”姬黎较真又迷糊，“我是你的小宝贝啊～” 92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3 裴钦栀有种感觉，如果姬黎有尾巴的话，此时应该是不停地左右摇晃的。 她太得意了。 明知道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不善言辞，不似她一般能言善道，她也还是肆无忌惮地欺负这个“老实人”。 姬黎看他不说话，又撅着嘴道：“是你自己说过的啊，钦栀哥哥，你现在又不愿意理我了。” 裴钦栀摇了摇头：“你又在乱说话了。下次少喝点酒。”这一次居然能够说出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来，什么叫做他现在又不愿意理她了？难道他有过不理她的经验吗？ 姬黎才不管，她喝酒了，她还喝醉了，现在天大地大就她最大，裴钦栀怎么可以不顺着她心意来， 裴钦栀叹完了气，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乖乖的，你就是哥哥的宝贝。” 姬黎这才满意，裴钦栀保持这个姿势不仅不美观而且还难受，他刚想劝姬黎坐直一点放他出来，就发现，姬黎睡过去了—— 以这种双手吊在他脖子上，垫着他一只手的古怪姿势睡了过去。 裴钦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出来。 但是这样的动作就算是再缓慢，也还是会引起注意的，姬黎果然是不乐意地侧了侧身子，脸朝着窗外，双腿交错着搭在一起，毫无防备，小嘴虽然撅起来了，但是仍然能够看得出来微微上扬的弧度。 裴钦栀又用刚刚抽出来的手把姬黎环住她的双手给拉了出来，放在她的肚子上。 路灯的光芒不算亮堂，却能够让裴钦栀看清楚她眼睛上的睫毛，那样的长而卷翘，像是小勾子一样直接就把他的目光给勾住，还不让走了。他又弯了弯腰，伸手在她脸上刮了刮：“你不是小宝贝还有谁是小宝贝。” 睡梦中的姬黎没有听见他这一句疑似告白的话语，但是裴钦栀在睡前给出的那句话已经足够让她甜上很久很久。 梦境里都好像是棉花糖的味道了。 裴钦栀上了一天的课，晚上还开车把人送到了家里，又是给姬黎熬醒酒汤又是给她擦身子换衣服的，忙活到大半夜也有些困了，忍不住靠在姬黎床边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隐隐约约有种被人挪动的感觉，但他实在是困得很，也累的很，竟然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他睡得有些入迷。 也好像是梦见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他这人对梦境不敏感，往往在梦中发生了些什么印象深刻的，等他醒来也就不记得了。 更何况，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姬黎放大的脸，几乎要把整个天花板给挡住了。 他撑着身子，往枕头的方向后挪了两下，这才坐了起来，姬黎无趣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嫌弃：“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语气里还有些愤愤，似乎是极其不赞同这种行为一样。 裴钦栀：“……” 他总算是见识到某个小宝贝倒打一耙的能力了，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股酒味，她难道真没有一点印象了？ 92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5 皮尔斯中文不是很好，为了预防自己闹出笑话来，他很是聪明地点到为止，让裴钦栀自个儿补全意思。 裴钦栀摇摇头，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语气颇为含蓄：“不过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奇怪，总之，她有时候会让我觉得像第二个姬黎。” 皮尔斯激动地站起来，围着房间里到处乱走：“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寄身了。” 裴钦栀却摇了摇头，语气格外坚定：“不是，虽然这种时候我会觉得她有变化，但是，我还是觉得她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 那种默契的感觉，只有和乖乖在一起才会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两年联系皮尔斯的时间非常少。 直到皮尔斯为了当年的那道神秘力量再次造访，他才被迫接受了这个人的到来。 皮尔斯走动的速度慢了下来，看着裴钦栀好像是看到什么傻子一样：“你确定？” 裴钦栀坚定点头：“非常确定。” 如果他连这都确定不了，他怎么敢说自己在姬黎身边待了快要二十年。 他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的他清楚，尽管那种感觉也十分微妙，但裴钦栀也没有觉得她是被什么东西寄身了。 “以后要是发现自己判断错了可不要跪着求着让我回来救你的小宝贝。”皮尔斯对于自己的判断被毫不留情否认的事情十分介意，说话时难免带了几分冷傲。 这是他的专业！ 裴钦栀在别的地方再优秀，关于这件事情，他也还是个门外汉，他跟自己争论什么！ 裴钦栀却说：“如果我连这个都能判断错，那我当然也没有脸面叫你。” 皮尔斯哼了一声，又坐下来。 裴钦栀挑了挑眉问他：“你不走？” 皮尔斯满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走？”他都听到裴钦栀让姬黎去买早餐了，难道这个男人不是为了招待他？ 他都为此放弃了让裴钦栀专门为他下厨房的念头了，这男人还想赶他走，这样想着，他问了出声，“不是买了早餐吗，我吃点再走。” “没买你的份。”裴钦栀含蓄地笑笑，对于姬黎的性格他清楚，不受她待见的皮尔斯别想蹭饭，喝一杯茶就已经是她最好的待客之道了。 要还想蹭饭，姬黎能够让他马不停蹄滚远。 皮尔斯满头大雾：“还没买回来，你怎么就知道了！” 裴钦栀但笑不语，看得皮尔斯头皮发麻。 他感觉今天的好友似乎是有点神经质。 但是，等到姬黎开门进来，把早餐用碟子装起来时，皮尔斯才发现，姬黎是真的狠。 豆浆买了两杯，包子买了四个，一个碟子放了两个。还买了一份帝都的小吃，放到正中间，椅子拉开两张，把抗拒皮尔斯的心思都放在了表面上。 不仅如此，她还扫了皮尔斯一眼：“你应该吃过了吧，大早上就过来了应该不是为了蹭饭吧，哎，我这说的是什么，你也不像是那种蹭饭的人啊。” 皮尔斯内心尖叫着：不！我是！你看错了！我就是那种蹭饭的人！ 92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4 而且，大早上的，她这是什么姿势，女孩子就是要矜持一点儿，她这都不知道吗？ 她这样子以后吃亏了怎么办。 一醒过来就臭着一张脸，姬黎只当裴钦栀是被她抓包了所以才会这样恼羞成怒，心里更觉得被忽略了的难受：“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在外面喝酒的吗，你不知道喝酒有多大危害吗？ 你自己念叨我的时候不是一套一套的吗，怎么轮到自己了就这么双标了呢？ 裴钦栀你可真是好样的，气死我了，你这个臭男人。 莉莉说的没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句话都信不得。” 裴钦栀额头青筋直跳，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某个小姑娘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爆发了，如同倒豆子一样——不，应该说，就跟机关木仓扫射一样，完全不带停歇的。 这要是她的敌人跟她对上，保准说不了几句话就已经被她给唬傻了。 “你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裴钦栀撇了她一样，从床上起身，拿上换洗的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经过姬黎的身边时果然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嫌弃：“我的天啊，怎么会这么臭—— 裴钦栀，你这就不厚道了，你在外面乱喝酒也就算了，怎么还熏得我一身都是味道？ 你是不是想挨打了？” 裴钦栀额头上爬满了问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姬黎给了他一个“你在说废话”的眼神，又接着讨伐他：“你这个臭大猪蹄子。” 说完之后，她抱着衣柜里自己的衣服冲进了浴室：“你去外面的浴室洗，房间里的我要用。” 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态度让裴钦栀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最后也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门上轻轻敲了敲：“你最近好像挺膨胀的。” 姬黎在浴室里面重重哼了一声，让他快点走开，她要脱衣服了。 裴钦栀无奈地摇摇头，背下了这个锅。 小姑娘总是轻而易举就让他吃瘪。 …… 当了教授之后，裴钦栀的生活似乎比之前忙碌许多。姬黎猜测，这是跟他的副业有点关系。 虽然她也不清楚裴钦栀到底是有那些副业，但跟裴钦栀来往的那些人还是可以让姬黎猜到些许裴钦栀的方向。 不过对此，姬黎没有什么劝阻的想法。 她当黑客不也是违氵去的吗，尽管她没有犯过法，但不知情的人还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的资料。 单纯少女不知道，自己破坏了网络的公平本来就已经是违氵去了，尽管她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做坏事就不算违氵去，但是，某些规则就是生冷而又不近人情的。 刻板无聊，有些时候还会让人烦得咬牙切齿。 她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就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姬黎端了两杯茶过去，自己靠着沙发喝牛奶。 裴钦栀还没有来得及做早餐，把钱包丢给她让她下楼去买早餐了。 直到姬黎离开之后，皮尔斯才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挤眉弄眼：“这两年她有没有好些，还会不会跟以前一样那么……” 92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6 目睹姬黎把人死走，裴钦栀才慢慢抬步走了过去，对于姬黎难得的贴心十分受用：“小宝贝真会照顾人。” 调侃的语气用上了昨晚姬黎强调的称呼，姬黎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吃饭就吃饭，乱发忄青干什么。” 裴钦栀：“……”这话，他真没法接！ 昨晚非要他喊小宝贝的也是你，今天嫌弃他的也是你，他还能说什么？ 裴钦栀啥也不能说，他简直是太委屈了。 而且他也记得，他没有教过小丫头这种话？ 她年纪小小的，词汇量倒是不少啊！倒是跟谁学来的！ 裴钦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你最近是不是交了新朋友了！” 他们是不是把你带坏了。 姬黎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喝牛奶，顺便把自己的那一杯豆浆推给了裴钦栀：“没有。”如果尹渡能算的话。 …… 有些人在时隔多年之后仍然能够相遇，想必也是上天的安排。 姬黎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还会见到江亦之，那个曾经在小镇时候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子。 狂妄自恋，且……脑子似乎不是特别好。 姬黎看着他，摸了摸下巴，绕开位置：“有什么事情吗？” 江亦之看着她，语气似乎特别委屈：“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小镇了？” 姬黎：“……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裴钦栀在帝都，她当然也是跟着待在帝都的。 小镇上的生离死别是姬黎心口的痛，如果不是裴钦栀在，她也许自己是没有久待的勇气的。 江亦之好像是没有听明白她的反感，挠挠头，特别苦恼：“我去小镇找了你好几次，但是都没有见到你。” 姬黎皱眉：“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亦之再次伸手挠头：“没有什么事情，但我就是想要告诉你，见过你第一次之后，我一直想要找机会跟你见面。” 姬黎满头的问号：“你有东西掉在我这里了？”可别冤枉她！虽然他们当时坐在一块儿吃馄饨来着，但是她跟裴钦栀几个人都走得早，他就算是真的丢东西了也赖不到她头上来。 江亦之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姬黎，不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的迟钝。 理智告诉他，第二种可能的可能性不高，毕竟已经是这么大的女孩子了，哪有少女不怀春的。 “没有。”江亦之用脚在地上划拉圈子，“我就是想要问问你，你对我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你——”姬黎微微迟疑，想到了些什么随即弯起嘴角，言语直白丝毫不给少年面子，“脑子不太好的自恋狂。” 说着，她用手把江亦之给拨开，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在超市收银员的面前出示了付款码。 江亦之看着她带着一袋子酸奶离开，也连忙跟上去买单，结果被拎着七八个鸡蛋的大妈给扫开了：“你这小年轻怎么回事，连队都不会排吗，这么大个人还插队，你有没有一点自觉性。” 絮絮叨叨声中，江亦之有种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的感觉。更让他懊恼的是，他没能拿到姬黎的联系方式就又跟她分开了。 92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7 没关系，既然他能够再遇姬黎，那就说明他还会再见到她的，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城市。 江亦之微微弯起：“你等着我。” 大妈翻了个白眼，结完帐之后还企图对江亦之说教，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什么，识相的江亦之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飞奔出超市。 “好奇怪的感觉。”他伸手在半空中一抓，明明什么都没有抓到，他却还是保持着捏着手指的姿势将手给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数秒之后，他得出了答案：“开始得找爷爷才行。” 姬黎没有把这个小插曲给放在心里，她拎着酸奶回家，本来想要告诉裴钦栀没有平时喝的牛奶了，但房间里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裴钦栀的踪影。 他的外套还挂在木架子上，拖鞋只剩下了一只。 不好—— 出事了。 姬黎手上一软，连忙启动电脑定位裴钦栀的位置：“该不会是姜城的仇家来报复钦栀哥哥了吧。” 她的顾虑也并非没有理由，姜城生前得罪了太多人，裴钦栀帮他出谋划策还给他设计图纸，太多人气得牙痒痒的了。 姜城一死，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裴钦栀。 姬黎被自己的粗心大意气哭，这些时间的轻松懵逼了她的双眼也蒙蔽了她的智商。 让她忘记了裴钦栀是个多么危险的处境。 现在出了事，她心慌到不行。 定位系统没有反应，姬黎查看监控，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面。 裴钦栀是凭空消失的。 上一秒，他才从冰箱里拿出了菜，下一秒身子一个扭曲，他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姬黎倒吸了一口气，推算出视频没有问题之后，她深情越发凝重。 视频没有问题，那就证明裴钦栀身上时真的发生了大问题了。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姬黎开口轻轻道：“尹渡，你在吗。” 问完之后，她才觉得可笑，尹渡是她梦里的人，她就算是现在想找她想问她又有什么用。 但没有想到的是，尹渡竟然回复了她。 “裴钦栀暂时还没有事。”她的声音缓慢极了，像是每一个字都在后空间过滤了数遍之后才得以出口的一样，“他是被哪个人困到异度空间里去了。” 天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杀裴钦栀还没有这个能力。 裴钦栀是嬴川予最强大的分身碎片所在，又因为有姬黎的陪伴，这些年来阴差阳错提前把能量回收了不少。 天道以前奈何不了嬴川予本尊，现在实力倒是越发倒退，现在连嬴川予的一个分身都没有办法解决。 尹渡嘲讽地勾起嘴角——无能之徒而已，不值一提。这样的实力似乎不足为虑，但是一想到天道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尹渡又沉默了。 “那个人是谁。”姬黎飞快问道，语气里隐约带着几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坚决。 只要尹渡说出那个人名，她就会先行把哪个人直接给片成山楂片儿。 “是你我的死敌啊。”尹渡声音很轻，但就算是这样，还是能够听得清楚她嗓音的沙哑。 她还是被伤了根本。 92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8 姬黎愣了愣，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尹渡曾经跟她提过的天道。 “天道。”她在嘴里仿佛咀嚼这两个字，眼睛里散发出奇异的芒。 “现在，你不做选择也要选择了。”尹渡轻笑，姬黎总觉得她的笑声里面还带着嘲讽，那是对于她犹豫不决的嘲讽。 她仿佛是在说——蠢货姬黎，早就让你做出选择了，你就是不，现在才会落到这个被动的地步。 姬黎皱着眉，觉得颇为难受。 她是真的不想作选择。 共存不好吗！ 当然是——不好的。 如果姬黎现在有完整的记忆，想必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裴钦栀，成全嬴川予，让其顺利复活，然后带着他去找天道复仇。 又或者说，在她的一贯认知里，裴钦栀的回归并不是牺牲，只是遵循规则，回到正道而已。 他本来就是来自于嬴川予，现在再服务于嬴川予再正常不过。 但她现在是姬黎，是裴钦栀的乖乖。 她所有有印象的记忆只有这十几年的时光。 这十几年的时光里，嬴川予没有出现过，陪伴在他身边的是裴钦栀。 尽管对于古神来说，十几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姬黎不记得那么多事情，她无法凭借着对嬴川予这个名字本能的心动心疼，信任维护而选择不要裴钦栀，让他从此消失。 人在不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选择，古神也是一样。 古神也会有私心。 无双妖帝的私心是嬴川予，裴钦栀的乖乖私心必定属于裴钦栀。 只是现在不是她说选择谁就能拥有谁的问题。 裴钦栀被抓走了，她只能先把人出来。 就连尹渡都说，异度空间里可能会有危险，她不敢掉以轻心。“你能帮我把他带出来吗。” 姬黎小心翼翼的问。 尹渡沉默。 姬黎有种微妙的感觉，她觉得，尹渡如果是以实体出现在她面前一定会嘲讽地挑眉然后告诉她，她在痴心妄想。 姬黎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在难为人。 尹渡上次也说过了，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但，出乎意料的是，尹渡竟然答应了，她语气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悲哀：“可以啊，怎么不可以。” 只是要花费多点心思，多费些精力。 怕就怕在，她元气大伤，而烙印却还抹不掉，她彻底地受限于人：“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姬黎不假思索地反问，势必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她不知道尹渡心里是有多么煎熬。 尹渡怕自己被天道完全操控，忘记了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又变成了当初那个魅魔，视他如天，言出必从。 她怕自己忘记了恨和痛，忘记了委屈和教训，忘记了她尹渡是如何落得这个下场的。 但是为了姬黎能够复活嬴川予，她也是拼了。 她像一个疯狂的赌徒，为了一个可能就要压上所有的赌注，如果赌输了，那么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且，这个赔率极低，基本不值得投入。 可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算是希望渺茫，她也不希望自己错过这个机会。 92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59 一年一年又一年，她的愿望被压在杂草里，巨石碾过，她无力挣扎，显得格外嘲讽。 天道那个王八蛋，总是有着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能力。 小小年纪就是心思不良。 “你要放弃裴钦栀，让嬴川予本尊复活——” “不可能——”震惊过后，姬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所有人都别想抹杀裴钦栀。” 她的钦栀哥哥，她不会让他受伤害的。 “你还是没恢复记忆，要是你知道其他事情，也许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尹渡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姬黎再次拒绝：“你休想忽悠我。” 尹渡在笑，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当年坚持着复活嬴川予的时候也是这么坚决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呢。 姬黎，你可是古神，你是无双妖帝，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什么古神，什么无双妖帝。 如果可以，姬黎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用介入这些事情。 她只想乖乖的当裴钦栀的小乖乖，而裴钦栀也会平安无事。 她会帮着裴钦栀做家务，一定不会特意气他，埋怨他，不会故意跟男孩子小声说话就是为了引起裴钦栀吃醋的念头。 她一定会更加珍惜裴钦栀在她身边的日子，他会让裴钦栀比谁都轻松。 比谁都有炫耀的资本。 但是这个该死的天道，为什么非要把他们都带进这个漩涡里。 十五岁之前，姬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离自己这么近。 二十岁之前，姬黎不知道裴钦栀的生死在她的一念之间。 但是，当尹渡拼命唤醒她时，姬黎迷茫了。 她看到了很多人的人生。那些人都叫姬黎。 有的姓白，有的姓墨，有的姓秦，有的姓子。 那些人的长相都不是完全一样的，但是，姬黎却觉得她们好像好像。 也许不是像在长相上，而是骨相里，像在气质上。 那些人经历过不一样的人生，有的人在鲜血中厮杀，有的人在泥潭里挣扎，有的人是花房里玻璃盒子里的鲜花，有的人是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恶魔。 那些人都在叫她的名字。 他们在叫——姬黎啊！ 姬黎！ 姬黎吓得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尹渡把她带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 这大概就是她说的异度空间了。 随着雨伞瞬间开启的声音，尹渡的叮嘱声也响了起来：“小心脚下，也小心头顶，这里不是你家，万事多防备。” 姬黎嗯了一声，心里很沉很沉，但又有另一道声音在给她壮胆，轻蔑又冷静地告诉她，这没有什么好可怕的，再危险的东西她都能应付得来。 姬黎的心情就这么神奇地被安抚了。 她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心里纳闷为什么会看不见东西，四周就亮堂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楚，尹渡变出的雨伞给她挡住的是大片的血雨。 怪不得刚刚会觉得这个味道奇怪，她一阵反胃，险些吐了出来。 血雨顺着雨伞嘀嗒落在地面，很快就把地面给腐蚀了一片，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很是寒碜。 怪不得尹渡会那么提醒她。 93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0 这的确不是在家里，危险重重，姬黎的脚忍不住就往伞下收去，生怕跟地面同一个惨样。 天空中漂浮着一层白雾，遮住了阳光。 尹渡突然不说话了，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一样。 姬黎踏出一步，两步，三步。 身子似乎是对此地有记忆一样，很是轻松地避开了地上的陷阱毒物。 只是这血雨都跟了她一路了，还有完没完了。要下到什么时候，真让人火大。 结果这个念头同样是刚冒出来，血雨就停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风来，也没有雨声，跟一处绝地一般。比尹渡呆着的活火山还要吓人。 最起码尹渡待过的活火山还不会像这个地方一样，整一出是一出的。 尹渡还是没有说话，就在姬黎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她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显得落寞极了：“你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的底牌。” 不像他这么傻，傻到说什么都没有了，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姬黎一开始也说她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看到姬黎现在这个样子，尹渡想笑，姬黎哪里像是一无所有的模样，她给自己留了这么多的底牌，就算真的被迫入轮回，凭借着她这些底牌，她也始终会等到重回巅峰的那一天。 反正他们这些古神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不是吗？ 大不了就是在这些世界里再穿行一会儿，古神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还是低估了姬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抱着协助姬黎的念头，此时却有些退缩了。 姬黎用得着自己帮助吗？不，她不用，就算是没有自己的帮助，她也可以做到她想做的事情。 她不像他，说没有就是没有，她还藏着心眼，如果今天不是因为裴钦栀说的事情两个人阴差阳错进了异度空间，也许她始终都不会发现这异度空间的主人原来是她—— 怪不得她当初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了。 原来都是因为这本该无主的空间，悄悄的认了主。 尹渡看姬黎，眼神中带着不解。 同为古神，她们之间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姬黎收了伞，结果险些弄脏自己一手，“尹渡，你确定你没有带我走错地方吗？” “怎么可能会有错。” 甚至还有了意外之喜。 虽然说，他因此大受打击，觉得自己的确是蠢货一个，看不出半点喜悦的模样。 “可是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尹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恶趣味，把好好的一个异度空间布置成这个样子。 只不过以前听过的传言里面说，异度空间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是九死一生，如今看来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危险。 也不知道是世人夸大，还是因为她把空间的主人给带了进来，所以才让这个异度空间对她们手下留情。 “问我？为什么要问我，我又不清楚！”姬黎更是迷茫，地里突然长出了一只小红兔——是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姬黎睁大了眼睛。 931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1 她看着从地里长出来的那只红色的兔子，只觉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挑战着她的已知知识。 兔子是红色的，还能稍微理解一点，如果是基因突变也能说得通。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兔子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呢？ 更让她觉得惊恐的是，兔子突然之间就开口说话了。 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不是你让我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姬黎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它什么时候让它从地里长出来的，而且它为什么能够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奇怪的兔子，它是有读心术吗？ “你才是奇怪的兔子呢，人家才不是兔子，而且——”不是兔子的兔子拉长了声音，“我也没有读心术。”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姬黎问它，不解，非常不解。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兔子的兔子解释，她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我真的没有读心术。” “……” 她之前说这是个奇怪的地方，真是没说错。 “像你身边的那个魂体，我就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不是兔子的兔子说完，歪了歪脑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异度空间的守护灵，我是一只猪。” 姬黎不敢珍惜的睁大了眼睛，葡萄眼里写满了对这番话的怀疑与对自己智商被羞辱的悲愤：“你以为我瞎还说你是猪，你长得有哪点像猪啊？” 这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四肢，红得发亮的皮毛，还有宝石一样的眼睛。 你说它不是兔子还能理解，但它怎么可能是一只猪呢？ 姬黎怀疑的时间太长，猪都快要睡过去了：“反正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 猪说完之后背过身子朝她晃了晃尾巴，那尾巴只有毛茸茸的一团，姬黎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一只兔子，至于它刚才说的猪，那可能是它记忆错乱了，记错了。 毕竟她完全没有自己进入过异度空间的记忆，怎么可能跟这只“猪”打交道。 “我记忆才没有错乱呢，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你要我把回放放给你看吗，”猪愤愤道，“堂堂的古神，敢说敢做，不敢认啊。” 姬黎面无表情的伸手拨了一下他的小尾巴：“那你把回放放一下给我看一下。” 猪没有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一瞬间也傻了眼，几秒钟之后才闷闷不乐的承认：“好吧，我承认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回放。” 但那不是说明姬黎没有给他取过这个名字，这只能说明，姬黎连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都忘记了，实在是太憨批！ 哪里有空间主人问空间守护灵要回放了。 当着她这个主人的面，它哪里敢设置什么回放的阵法。 只不过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它的主人，它主人是不是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呢。 它忍不住嗅了嗅姬黎身上的味道：“没错，你就是我的主人。”也是这个空间的主人，但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忘记了那么多事情呢？ 难道是一觉睡傻了吗？ 932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2 姬黎不知道这个猪怎么腹诽的，她只是对它话语里的那个称呼感到了一阵奇怪。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它一直在叫她主人。 她可是这个空间的守护灵啊，能被它叫为主人的，那岂不是等同于这个空间的主人。 姬黎只觉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猪翻了个白眼，姬黎甚至都能够从它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里看出他浓烈的不屑。 “……”虽然它是在肯定自己的记忆里，但是她怎么觉得这个比喻有点不太吉利呢？ “你才化成灰，你全家都化成灰。”姬黎无语完了也翻了个白眼。 猪哼哼唧唧的道：“我的全家里面不就你一个吗？” 姬黎：“……”？ 所以她这是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给骂了进去吗？ 她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 “你乱说什么，我才不会跟一只猪是一家人呢。” 没想到刚刚还傲娇十足的猪，突然之间就哭了起来：“你这个大骗子，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你以前跟我说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现在居然说你不会跟一只猪是一家人的。” 姬黎：“……” 猪：“呜呜呜呜，你已经变心了，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主人了，我讨厌现在的你。” 姬黎：“……” 猪的哭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姬黎被吵得脑子发胀发疼：“你能不能不要哭了，很吵唉。” “凭什么啊。”猪却反驳她道，“就允许你始乱终弃不允许我哭哭啼啼吗？” 姬黎额头都是黑线：“干嘛把我说的好像负心汉一样。” 猪：“你本来就是负心汉。”他想了想，好像也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负心的狗女人。” “尹渡……”姬黎呼唤尹渡的声音有些弱弱的，“你觉得我能信它的话吗。” 尹渡数秒之后给出自己的回答：“八九不离十。” 意思就是这只猪很大概率没有撒谎…… 尹渡这才提及为什么进入异度空间之后，她表现奇奇怪怪的原因：“不过在此之前，我也真是没有想到你会是异度空间的主人。只是看你平时没心没肺，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还以为你真的无欲无求呢，没想到心里挺能藏事的。 你说那些古神跟小神们，有几个人是被你骗过去的。 他们会不会后悔没有多了解你一点。” 如果是听到的话，他一定会后悔。 想到这里，尹渡的心情就又轻松了不少：“那个人肯定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把人拉进你的大本营里，亏他自诩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你说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当场毁掉你所在的世界。” 姬黎的神色这才变得凝重：“他真的可以毁掉这个世界吗。” “异度空间的话，他还没有这个能力，”尹渡实话实说，“但是如果是你跟裴钦栀生活的那个世界，他想要毁掉也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是好好的呢。”姬黎问。 933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3 世界并没有坍塌。 他们生存的环境没有被毁掉。 那个人也不像尹渡所说的那么可怕。 这一次猜中她心思的不是这个空间里的猪了，而是尹渡：“你这个人就算是没有了记忆，也依旧自负。敢说天道不可怕的，你还是第一个。” 也只有他们这种古神才会有这样的狂妄。 要是普通的小神说出这种话来，可能当即就会受到大道之伤，从此修为再不得精进半步。 因为他们在质疑的是当今的天道。 天道狂妄又霸道，无法将嬴川予和姬黎彻底弄死已经是他最大的失误了，平时里对那些小神的管控也是颇为严格。 他是不是在弥补自己当初被抛弃和忽视的时光。 他需要在别人的眼中看到害怕，这才会让他有站在巅峰，至高无上的感觉。 所以嬴川予和姬黎，他们要么别出现，要么一出现就死！ 尹渡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天道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了她，是不是也是因为想要留住她一条命，让她引蛇出洞，如果她是姬黎的话，想要让嬴川予复活，肯定也是需要其他人帮助的。 作为古神之一，尹渡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是她在知道还有古神活着的时候，那她就一定会找上门去的。 姬黎此时也没有例外。 这样一想，她心里突然一冷。 这种事情绝对是天道干得出来的。 她毫不怀疑。 所以现在他们的存在是不是自己暴露的，尹渡说不太清楚，她只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到了不解决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的程度了。 有些事情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得以解决。 再拖下去恐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尹渡正想跟姬黎说点什么，就发现她已经拎起刚刚那只猪的耳朵：“告诉我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很高很帅的男人？” 既然它是守护灵的话，那么找人应该会很方便的。 猪却歪了歪脑袋：“我刚刚才醒过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它还特别自来熟的舔了舔她的手心。 姬黎嫌恶的直接把它给甩开了，伴随着的还有她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这是什么东西？离我远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刚醒过来？” 猪委屈巴巴的：“我才不是什么东西呢。”你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唉，不过不管了，还是先爬起来要紧。 它从地上委屈地爬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我现在估计还在沉睡当中。” 猪在睡眠中也是有着自己的计数手段的，可是它睡着的时候时间已经太久了，导致它没有办法把那些年一个一个的记上，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它只能告诉她：“反正当初你离开之后，我就被迫陷入了沉睡。是你再次到来，所以才唤醒了我。” 于是就有了它从土里长出来的一幕——他本来是在这里沉睡的。 异度空间里的时间流速虽然很慢，但是，那些年还是在猪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它身上都被盖了一层土，原本它是直接躺在地上的。 934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4 姬黎终于听清楚：“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影响到你了吗。”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猪说，“反正我当初感觉到你沉醉之后，我也出事了。” 姬黎默默吐槽：“你这睡了这么久，也算是出事？”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呆了呆，她怎么就知道它睡了那么久呢？ 这只猪可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数据。 姬黎傻眼，猪也傻眼了，傻眼完后瞬间老泪纵横：“我的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悲伤的语气好像是过了万儿八千年才重逢的一样。 姬黎却是在她那句话说出来之后呆了好几秒， 她不知道别人碰到这种情况会不会相信对方嘴里那种荒谬的可能，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却是相信的，包括这猪嘴里的那一声“主人”。 “我可真的是太难了，您离开之后没有人照顾我，我感觉整个猪身体都被掏空……” 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姬黎打断了：“你先帮我找个人，叙旧慢慢再来。” 猪看着她，委委屈屈地点头了。 只见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了裴钦栀的模样，姬黎心念一动，那画像就变了另一个模样。 守护灵猪在地面上跳来跳去，许多红色的绒毛脱离它的身体，飘向了四面八方。 “你这是已经帮我找人了吗？”姬黎看它神神叨叨的“姿势”，心里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猪抬起来头，露出了堪称魅惑，能够吓死人的笑容：“当然不是啊。”它理所当然道，“我只是睡太久了，身上都长霉了，我把它给抖掉而已。” 姬黎：“……”行吧，她果然不应该对这货有什么期待。 “那你抖完了没有。”姬黎嫌弃地一边退后一边问道。 猪看了她一眼，很是老实地回答：“肯定还没有呀，我都睡了这么久了，抖能抖掉什么啊，最少也要洗个澡才行。” 姬黎：“……” 某只猪得寸进尺：“你都好久没有给我洗过澡了……你看……”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不行。”姬黎拒绝得飞快，“你离我远点。” 守护灵猪大失所望，它在地上滚了两圈，用蹄子给姬黎指出来方向：“往前三里，你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说完之后就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好像是受了多大伤的样子。 姬黎却把它给拎了起来：“你跟我们一起过去。” 守护灵猪看着主人坚决的样子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就算是虚弱也难掩其威的魂体，心中无限震撼——所以，它选择了屈服，甚至很是舒服地跳到了姬黎的肩膀上趴着。 虽然姬黎把它给抖下来许多次，但它还是锲而不舍，一遍又一遍地爬了回去。 “你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啊。” 姬黎听见这句话，险些迈错了脚，倒是方才一直沉默的尹渡开口了：“你不认识神帝吗。” 守护灵猪傻眼了：“你说什么？” 姬黎：“……” 尹渡白了它一眼：“他就是神帝。” “不可能！”守护灵猪尖叫，满脸的怀疑人生，“那个小弱鸡怎么可能是伟大的神帝！” 935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5 看来还是个嬴川予的忠实粉。 姬黎心里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满足感。 守护灵猪感慨完之后又找自己的主人企图安心：“主人，你说，那个小弱鸡真的可能是神帝吗。” 回应它的是姬黎轻描淡写把它从肩膀上扫下来的冷漠：“谁准你那么说他的。” 守护灵猪：“……”它都忘了，主人有多么护短。 可是，作为她私人的守护灵猪，它难道就要活得这么卑微吗，连说一声那小白脸一声小弱鸡都不行——尽管这个看起来不简单的魂体说了他是神帝。 虽然守护灵猪自己也知道，对于姬黎来说，嬴川予是唯一的例外，但它也没有说过神帝本尊的半点坏话，为什么突然之间它的主人就不爱它了么。 守护灵猪很难过，它的难过尹渡能够看得到。 但尹渡没有肩膀给它趴着，她也不会安慰人，除了看着守护灵猪傻得可以的动作，她没有半点儿举动，这让守护灵猪有种自己在上演独角戏的感觉。 两个古神一只猪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终于是看到了明显不同于之前的潮湿土地，这一块土地没有之前因为血雨而受了腐蚀的恐怖模样。 这一块土地上盛开着鲜花，绿草铺满，如同一张绿色的毯子。 守护灵猪终于老老实实地待在地上自己走路了，只不过它走着走着就要吃一口草，咬一朵花瓣，被它走过的路简直跟灾难现场似的。 姬黎心里的迫切感却越来越明显，待到看到裴钦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你来了。”裴钦栀开口，但又似乎不是裴钦栀在说话。 裴钦栀不是这样子的。 裴钦栀一向温柔，裴钦栀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柔的，仿佛严厉冷漠一点就就会把她给吓坏了。 可是现在的裴钦栀却不一样，现在的裴钦栀虽然脸上依旧是那个淡淡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已经变了，他的眼神也变了，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姬黎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看着裴钦栀，伸手想去拉拉他，喊他钦栀哥哥，却被裴钦栀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裴钦栀侧过身子：“先找到办法出去。” “钦栀哥哥……”姬黎轻轻咬了咬唇，对裴钦栀的冷漠觉得万分的委屈。 裴钦栀从来不舍得这么对她的。 裴钦栀从来不舍得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裴钦栀从来不舍得拒绝她的牵手。 裴钦栀从来都不会对她这么冷冰冰的。 他才不是她的钦栀哥哥呢！ 裴钦栀仿佛被她的情绪所影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了些一言难尽的光。 姬黎假装没事人一样跟上。 “你身边的这是谁。” 姬黎这才想到尹渡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而她差点就在尹渡面前哭了鼻子。 这让她觉得有些难堪，看着裴钦栀的表情就越发不满，后者轻轻抬高了“嗯”的音调，听起来像是有勾子在挠着心一样，姬黎觉得不自在极了。 尹渡突然开口：“小心你身边的人。” 936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6 姬黎不明所以，尹渡却把姬黎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与此同时伸出手来在裴钦栀身上一劈。 只听见哗啦一声，好像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裴钦栀突然不见了。 姬黎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无数碎片摔在了地上，语气失控：“尹渡，你这是做什么！” 尹渡嗤笑：“镜像而已，你居然还看不出来。” 这话吐出来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快感，也许是因为觉得姬黎终于有输于她的地方了，也许是因为觉得姬黎也有天真得愚蠢的一面，也许是因为…… 但，她劈掉了镜像裴钦栀之后，心情是说不出来的畅快。 当然了，如果这个不是镜像裴钦栀而是天道的话，也许她的心情会更加畅快的。 “镜像？”姬黎语气还有些迟疑，尹渡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没等到她问出来就已经是开口了“对的，是镜像，它不是裴钦栀，而是裴钦栀经过这里之后留下的镜像。 也许，这一路还不只这么多个，但是，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也是让姬黎差点哭出来的一个。 他太冷漠了，冷冰冰的，让姬黎觉得自己不是唯一了。 “也许，我们待会还可以见到其他的镜像。” 姬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张大的嘴巴了：“你的意思是……” “对，”尹渡没等她说完就抢答了，“所以待会儿你要自己判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裴钦栀，我没有办法每一个都给你判断好处理好。” 姬黎低头，不知道是在沉睡些什么，良久之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守护灵猪开始装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猪猪你知不知道人间有几道美食——”姬黎状似无意地提起，语气虽然温和，循循善诱间却带着一股威胁的气息，“这种美食的名字有烤乳猪，红烧猪肉，清蒸排骨……烧烤猪心……” 守护灵猪全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我错了我错了，主人我真的错了，我不敢对你耍心眼，也不敢看你好戏了，我一定会好好跟着你，好好跟你找人的。” 姬黎点点头：“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守护灵猪一眼，没有直说，但是威慑力却一点都不少。 尹渡都不得不配合她威胁人的功力了。 哦，不，应该说是威胁猪的功力。。 守护灵猪哭丧着脸，在她裤脚上蹭了蹭——虽然还是我的主人，但你是真的不爱我了。 这真的让人难受。 守护灵猪都要哭了。 它一只猪，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明明是主人自己设计的关卡考验，现在自己为了过关居然想到了威胁它！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还不是因为不爱了！ 守护灵猪被踹开，姬黎嫌弃它：“你都把我裤脚弄脏了。” 守护灵猪：“你以前从来都不嫌弃我的。” 姬黎嗯了一声：“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守护灵猪：“……” 尹渡又笑：“霸道这一点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姬黎啊了一声，无辜辩白：“我没有霸道。” 937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7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一个霸道的人！ 她怀疑她们是认错人了！ 她可是一个信奉平等自由的新时代公民——只是这句话面前的两位都不太相信而已。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凭啥要跟别人证明，要让别人相信！ 守护灵猪的加入，姬黎辨别裴钦栀本尊跟裴钦栀镜像的速度快了很多。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他们就遇到了四个裴钦栀的镜像。 到了第五个裴钦栀的时候，姬黎跟守护灵猪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意见上的分歧。 守护灵猪坚定的告诉姬黎，这也是个镜像，姬黎却告诉它，这就是裴钦栀本尊，才不是什么破镜像呢。 守护灵猪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猪格还受到了践踏，它的判断能力居然被质疑，简直不可饶恕，当即就伸出罪恶的蹄子要去把镜像打碎。 姬黎却拦住了它：“我都说了，他不是镜像，万一你伤到了他，你负责得起吗！” 守护灵猪被她凶巴巴的语气给吓到，语气都变弱了：“可是，他就是镜像啊。” 姬黎摇头：“他不是！” 说着，她还拦住了准备出手的尹渡：“你想要干什么！”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怒气。 尹渡道：“我也觉得这就是个镜像。” 守护灵猪得到了肯定，整只猪都膨胀了起来：“我刚说了什么，这就是个镜像，你不信我也应该信你自己带过来的人吧，这位小姐姐真有眼光。” 于是，守护灵猪化身马屁精，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一样，直接就套到了尹渡的身上，末了还要补充一句——英雄所见略同。 姬黎摇头：“我谁都不信，我信我自己。” 这个裴钦栀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他的眼神是对的，语气也是对的，态度也是一模一样，就跟裴钦栀没有出事之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姬黎脸上突然出现了迟疑之色。 裴钦栀没有出事的时候是这个模样，那他出事之后呢…… 姬黎心里一阵慌乱，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她没有抓住。 下一秒，她的腰上就是一疼。 她低头一看，裴钦栀的手穿过了她的腰，在里面抓出了一个血窟窿来。 裴钦栀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守护灵猪跟尹渡都没有反应过来，姬黎就已经受了重创。 不，不应该再叫塔裴钦栀了。 裴钦栀才不舍得这么伤害姬黎，他连看到姬黎被玻璃碎片割到手都会心疼到不行，怎么忍心在她腰上开个洞。 姬黎没想到自己竟然认错了人。 何其讽刺啊！ 她笑得恍惚，眼睛里有些泪光涌出。 不是因为疼的，而是因为，她跟裴钦栀认识了那么多年，但是，在识别镜像跟本尊的时候，她还是犯了错。 守护灵猪连忙跑到了她的身边，企图撑住她的身子。 但是，姬黎的身体对比起它的来实在是太高大了。 守护灵猪没有办法撑住姬黎，但是，它却看到了姬黎腰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愈合。 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尹渡，果然是看到尹渡在给她进行修复——明明自己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938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8 守护灵猪私心里肯定是站在姬黎这一边的，但是看着这样一个强弩之末的人，却还是坚持着要去给予其他人帮助，它觉得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明明这样只会加速她的死亡，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守护灵猪当然不会拒绝给予姬黎帮助，但是这都是建立在姬黎是自己主人的份上，如果姬黎不是它主人的话，她压根就不会搭理她，但是尹渡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可她却还是这么做了。 这已经遭受了层层重创的魂体早就已经在摇摇欲坠了，它甚至可以看出来它出手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痛苦——这是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得出来的事情。 快了快了，她就快要倒下了了，守护灵猪的心里也在默默的数着数。 就让她先吃一下苦头也好，免得那么莽撞。 但是，守护灵猪没有想到的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放弃，从头到尾都没有抱怨过一句辛苦，就这样一直修复着，修复到姬黎的伤口几乎全部愈合。 “好了好了，已经可以了。”守护灵猪连忙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生怕她因为耗费了太多灵力而死掉， 尹渡却没有听进它的话，犹如报复一样，就只是将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下去。 那样的疯狂，那样的坚持，守护灵猪默默的想道，这幸亏不是敌人，不然的话她的头可大了。 “尹渡——你先停下来，我已经没事了。” 尹渡没有说话，姬黎终于缓过一口气之后，伸手拉住了尹渡的手腕：“真的可以停下来了。” 尹渡却痛苦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停下来，而是因为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姬黎心里在突然之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尹渡痛苦的道：“你体内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吞噬着我的灵力。” 姬黎大惊，就要伸手去甩开她，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甩非但没有把她给甩开，反而是她吞噬尹渡灵力的速度越发恐怖。 尹渡哈哈笑道：“没关系，不用着急，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人，无所谓早死晚死，就算不能看到天道死亡，不能看到天道给她陪葬，她也认了，只要那个人也死了，她也就不觉得遗憾了。 她轻声而又缓慢的道：“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 “你先别那么悲观，还有解决方法的！”姬黎却不相信她会死在自己的手里，固执的摇着头。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的本源之力融合在一起之后，唤醒了她体内的某些禁锢——又或者是封印被打开了，那一瞬间许多信息涌入了尹渡的脑海里。 朦朦胧胧之间，她还来不及接收那么多的信息，但却知道这一刻一定要保住尹渡的命。 要不然她肯定会后悔的。 姬黎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尹渡这还是摇头：“没有的，没有解决办法的，你听我的，你现在就把我的本源之力转化为你自己的灵力。这样我才不会白白牺牲。” 939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69 姬黎却大声的拒绝了：“就算是把你的本源之力转化为我的灵力又能怎样，我从此之后就是要背负着你这样一条血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尹渡！就算是为了我，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你坚持一下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姬黎说话的声音飞快，一瞬间，脑子里被塞进了许多东西加上尹渡可能遭遇不测的消息让她来不及思考，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 尹渡从始至终都只能摇头：“我们还能怎么样呢。” 她这一生中的不信命，不信命运不信天道，到了最后还不是要说一句认命了：“看来是我那些老伙计也想我了，不想让我一个老废物凄凄惨惨戚戚的活着，想要找我一起团圆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很愉快，但是姬黎却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悲伤，那是对于不得不认命的悲切，也是对于未完成事情的遗憾加上对某些执念的痛苦。 姬黎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她的悲哀，尽管这悲哀的确是让她也觉得无力了：“还会有机会的。” 但是，体内涌入的能量却在告诉着她，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尹渡不会有这个机会，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你说如果不曾成为古神，那该有多好。”尹渡的语速已经变得非常非常非常慢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语气里都带着怀念。 “如果没有成为古神的话，是不是整个世界都很清静，陪伴在身边的只有清水，蓝天……清风，不像地狱一样，滚烫的岩浆，仇恨的鞭打，日日夜夜的折磨……如果没有成为古神，这些丑陋恶毒的东西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呢。” “尹渡……”姬黎也觉得非常无力，她总觉得尹渡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的原因。 但是尹渡好像没有半点想要怪她的意思。 “姬黎，我真的是好想从前啊。” 从前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她就不应该把华泛给整回来。 现在也算是偿了恶果了。 她间接的害了那么多的多神，现在也算是把这条命赔给了他们。 但是，她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如果嬴川予不要执着轮回道就好了。” 说着说着还是有清泪滚落了下来：“你说他不去建立轮回道，那该有多好。” 姬黎现在已经不想听这些了。 嬴川予想要建立轮回道，一开始她也是不同意的。 但是，现在很多事情都足以说明，也许嬴川予当初的坚持没有错。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尹渡说，“我只是觉得如果当初他没有去建立轮回道的话，华泛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毕竟他是在天地间最伟大的古神……” 最伟大的古神。 最伟大的古神又怎么样？还不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姬黎想要反问，但是几乎油尽灯枯的尹渡让她不忍心打断：“华泛趁虚而入……如果嬴川予没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心力，也许我们都还不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940失忆女和她的教授170 姬黎想要反问，但是几乎油尽灯枯的尹渡让她不忍心打断：“华泛趁虚而入……如果嬴川予没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心力，也许我们都还不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尹渡说着说着又重复了一句：“我真的没有怪他。” 他没有什么资格去怪一个伟大的古神，那是以一己之力拯救了苍生的伟大的古神——他把自己都送进去了，她们这些古神又还有什么脸面去责怪他呢？ 难不成还要怪她不救他们吗？ 不，这不现实，他本来就不欠他们什么。 尹渡也说不出来这么恶心人的话。 但是尹渡的话还是让姬黎觉得难过。 她其实也觉得，如果嬴川予当年没有分心去做这些事情，也许他们能更快的发现华泛的阴谋。 这样也不至于最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毕竟，华泛这个人最忌惮的就是嬴川予了。 身为首位古神，嬴川予有太多手段让华泛吃亏。 可他偏偏又那么有心机，找到了一个最适合上手的机会，打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尹渡的眼泪好烫……姬黎看着手上的泪珠，险些也哭了，她外强中干地威胁：“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不帮你复仇了，我要让你后悔！” “复仇……”尹渡喃喃道，“这也不是在帮我一个人复仇啊，你一定会对华泛动手的，姬黎，我相信你一定会对他动手的，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为了嬴川予，你也一定会为他动手，我太了解你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姬黎，还是在说服自己。 姬黎沉默了，尹渡说的对，就算是为了嬴川予，他也一定会对华泛动手。 就算是为了嬴川予，她也不会放过华泛。 “我不管，反正你死了我就不会帮你的。我要让你看着他逍遥快活，你只能一次一次的看着他快活而气疯了！”姬黎说了气话。 恍惚之间尹渡又看见了当初那个跟在嬴川予身后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不要脸妖帝了。 “姬黎……”尹渡说，“你真不要脸……可是这样真好……真好啊……” 不像她早就丢了以前的样子，不像她，活得这么卑微，连一心求死都死不了，现在好不容易想要撑着一口气看着天道死掉却好像又不能如愿以偿了。 她傻傻地笑着。 守护灵猪被两个多愁善感的古神几乎要弄傻了：“那个，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姬黎被它所吸引，“你这是什么意思？” 守护灵猪在地上蹦达了两下，就要跳到她的肩上去：“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是哪里吗？我们这里可是异度空间唉，怎么可能会死人！” 姬黎露出疑惑的神情，来不及整理突兀闯入记忆的她就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守护灵猪的解释。 “主人！我的主人啊，你是不是忘记你是这异度空间的主人了，你想让谁死不想让谁死，还不是你一念之间的事情吗！”守护灵猪非常无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的主人一觉睡醒之后智商变得如此低下，简直令人堪忧。 他都快要不敢去认这个主人了。 再这样下去，它会被其他猪嘲笑的好吗？ 明明以前是多么英明时候的主人啊，现在却这个样子，要不是亲眼见到，说出来他都不敢相信。 尹渡无力的诉说停住，姬黎的挣扎劝说也停住：“你说的是真的吗？” 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 神同步之后又相同地问道：“你确定吗？” 守护灵猪翻了个白眼：“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 “你说你们在这里你死我活……巴拉巴拉的一大堆有什么用呢。” 尹渡：“……” 姬黎：“……”说出来可能有点丢人，她刚刚是真的偷偷擦眼泪了。 终于消化了这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之后，姬黎手指屈起来，狠狠敲了一下守护灵猪的脑袋：“你怎么不早点说，存心看我们两个人的笑话，是吗。” 守护灵猪简直是太冤枉了：“你看我，我像是这种类型的猪吗？” 它简直比窦娥还要冤。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人会想得这么复杂。”守护灵猪重重的道，“而且你可是我的主人唉！你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忘记！ 你怎么就没忘记呼吸呢！” 姬黎听懂了，它是在损自己，于是，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是不是最近没打你，你肉痒痒了？” 守护灵猪被吓得不敢说话。 尹渡沉默着，发觉自己的本源之力被吸收走之后，身体反而是轻松了不少，一瞬间也是百感交集。 姬黎这才有空细细整理脑子里出现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个血人摔在了地上。 血人直接把地上砸出了一个窟窿来，与此同时破碎的还有刚刚被制住的镜像裴钦栀。 “这是什么东西！”守护灵猪飞快跳开，担心他溅起来的泥土弄脏自己。 “钦……”姬黎身子却是突然一个不稳，几乎是质问一样的道，“你不是跟我说——我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吗？我不想让谁死谁就不会死，我想让谁死谁就一定死吗！”姬黎几乎要崩溃了。 只见窟窿之中，那个血人不是裴钦栀又会有谁，她尖叫，痛苦尖叫：“你跟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还是镜像呢……”守护灵猪弱弱道，姬黎却伸出手抱住了裴钦栀。 她把他从坑里抱了出来：“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他就是真正的裴钦栀！” 守护灵猪心虚，一开始只是想要暂时安抚一下姬黎的想法荡然无存。 她的主人从来就不屑于这些虚假的安慰。 “姬黎……”尹渡多少拉回了点她的注意力，“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还是尽快的给他处理这些伤口吧。” “对，还有你的情况，”姬黎点头，这才勉强找回了点主意。 裴钦栀的气息微弱，身上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所伤，鲜血止都止不住。 941姬黎的异度空间1 守护灵猪被姬黎的疯狂吓到，心里有点想要吐槽，不就是受了点伤吗，以前的主人心理接受能力可没有这么差。 以前就算是直接毁了一个肉身，她也是神色自若的，哪里会像现在一样，整个人都差点疯了。 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嬴川予来说，一具肉身都是不足一提的事情。 没有了就再修炼回来，这对于他们这个修为的人来说，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心念一动，也就成了。 所以，守护灵猪是真的觉得委屈。 凭什么主人你都不记得了的事情，它主动提醒却还要挨打！ 心情不好…！ 不开森！ 臭主人！ 坏主人！ 笨蛋主人！ 居然对它那么凶！ 它不要跟笨蛋主人好了。 再也不跟笨蛋主人天下第一最最好了。 就让她自己蠢死好了！ 土地突然变成了白色，姬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裴钦栀，仿佛多看几眼他就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但是，没有用。 尹渡已经恢复了正常，可裴钦栀身上的伤口还是没有愈合，他的身体越来越凉，直到体温变得恐怖。 姬黎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又叫又哭。 守护灵猪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尹渡身上发生过的规则之力告诉它，姬黎的确还拥有着对这个空间的绝对控制力。 但是，裴钦栀又是为什么没有办法恢复的呢？ 他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虚弱！ 甚至乎，气息渐渐消失…… 尹渡再也受不住姬黎的魔音攻击，伸出手去将姬黎给劈晕，然后这才对着一脸目瞪口呆，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叛逆事的守护灵猪：“你觉得她这样子下去能有什么结果吗？” 守护灵猪沉默了，它也觉得主人这样哭非常掉价，非常非常掉价。 身为伟大的古神，以前的主宰者，她不应该哭得这么没有形象。 于是，它沉默了，但是尹渡还没有沉默，她问：“你认识嬴川予吗？” 这问的就是个废话，能有谁不认识这个以一己之力搭建了轮回道的伟大古神吗？ 守护灵猪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被尹渡给捕抓到了：“我说的不是那种人事。” 尹渡说：“我指的是，你是否在这个空间里见过嬴川予。” “没有。” 守护灵猪耿直道：“不过我以前被主人带出去的时候见过他了，那种感觉好舒服，让我好想亲近。” 守护灵猪痴痴的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他会不会成为我的男主人……”说到这里，它的语速突然慢了下来，“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着，它的猪蹄子拼命拍着姬黎的肩膀：“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嬴川予也拥有这个空间的主宰权！ 但是，那也不对啊，我只有一个主人！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一心求死，救都救不活！ 不对……”守护灵猪又是怪叫，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 尹渡终于是看不下去它这感人的智商了，轻轻地露出嘲讽的笑容：“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嬴川予！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他是裴钦栀！” 942姬黎的异度空间2 作为嬴川予的一个分身，裴钦栀没有嬴川予的强大，不像他法力高深，不像他是跟姬黎一体的分化。 自然也没有办法拥有这个空间的主宰权。 而，真正的古神要苏醒，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的这一个分身——这一块灵魂碎片？ 所以，想要嬴川予归来，裴钦栀就必须死！ 这不仅是存在于尹渡心里的理念，也是最残酷最现实的等式。 且，不能完全以姬黎的观念而做出转移。 要是换了别的古神可能还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但偏偏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体的。许多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处境都非常的微妙，你要说他们两个人还是一体，可却偏偏又分化开来了，你要说他们两个人不是一体的话却又并非如此，只有姬黎能进入的地方嬴川予也可以。 嬴川予所熟练的功法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学会。 这不管是换成了谁，都不可能做到这个结果。 但是他们两个人偏偏又做到了。 “真的是嬴川予……吗……” 守护灵猪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心目中伟大的古神，竟然会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趁人之危。 尽管他收复的是自己的东西——是的可以这么说，裴钦栀就是他的东西——但守护灵猪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行径的确是卑劣。 怎么可以不过问一下其他人的想法，直接就动手了呢。 说到底也还是被姬黎的情绪给影响到了。 但，姬黎如果对这件事情不是那么抗拒的话，也许它并不会对此发表任何言论。尹渡毫不犹豫地反问。 她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开，空气中飘荡着，仿佛扯开的龙须糖。 “除了他，你觉得还有别的可能吗。” 守护灵猪微微沉默。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是最合理的解释，尽管在世人的眼中，嬴川予早就已经陨落了，不复存在了。 但他都有复活的可能，又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复活了呢？ 虽然它还没有见到嬴川予，但它觉得嬴川予复活也是迟早的事。 这不仅仅是它的主人一直坚持着在做的事情，也是它乐意促成的。 就算现在心里感觉怪怪的，他也还是觉得，像嬴川予这样伟大而又神秘的人物不应该被洇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为这天下苍生付出的太多，也是时候轮到这天下苍生为他付出些什么了。 所以，一个分身而已……守护灵猪在说服自己——一个分身而已，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是用现在这种激烈的手段处置，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它是无权过问的，哪怕这个分身已经在这长达二十多年的时光中有了自己的思想。 有了自己的坚持，有了自己的梦想，但他始终还是嬴川予的灵魂碎片所在，而不是与嬴川予平起平坐的。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人，守护灵猪心里也有点苦。 如果非要为这种行为找一个解释的话，那么他想，这大约就是一个人的身上长出了无数种人格，而主人格始终都是嬴川予。 943姬黎的异度空间3 只要他想要镇压体内的灵魂碎片，其他的副人格就没有别的办法出来了，毕竟他是如此强大的古神，而他们只不过是以他意志为分化所形成的分身碎片而已，就算是同样拥有着力量，那也是他的赠予。 如果嬴川予有一天想要把这种力量给收回去了，那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但是现在最让人摸不准的事情就是他们不清楚，嬴川予是不是真正的复活了。 如果他真的复活了，他就这么忍心不来找姬黎？ 尹渡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反问完之后，也是微微沉思了一会。 按照嬴川予对姬黎的珍视程度，按理说，他第一时间就会来找她的。 但是他没有，要么是复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本尊，要么就是他还没有复活。 但是这个答案他们也无法得知，只有等到昏迷的姬黎醒过来之后，才有可能得到答案了。 姬黎这一次总算是做完了一个完整的梦，梦里她看到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几乎是事无巨细地把所有记忆在梦境中都理了一遍。 平日里向来不喜欢掉眼泪的尹渡也忍不住在梦中掉起了眼泪。 梦境中已经过了许多年的时间，但她也不过是昏迷了半天而已。 她清楚地看到，她跟嬴川予的身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她看到了嬴川予对她的好，也看到了嬴川予他对天下苍生的好，姬黎看见她拿自己跟天下苍生相比，从而吃起了醋来。 她看到嬴川予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搭建起轮回道，并且一直维护着它的。 她更知道，到底是有有钱人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轮回道。 不，也许那些都不配称之为人了。 那就是一堆魑魅魍魉。 明明享受着她带给的福利，却还是要做这种拆台的事情。 她从天界看到了人界，又从人间看到了民间，看透了这世间，百般苦，百般痛，百般喜，百般甜。 千百种滋味在心里爆开。 眼泪已经消失。 但是，她又梦到了自己第一次要把嬴川予带回来的时候，来自于小世界里其他小神的阻拦。 也许是惧怕他们的神秘力量，那个世界的人并不允许他们活着，从姬黎进入那个世界开始，动荡就一直存在着。 那些小神是真的不配活着！ 当初要不是嬴川予的其中一个分身所在阻拦了她灭世的冲动，也许，姬黎那个时候直接就把那个小世界夷为平地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优柔寡断，才让她后悔了无数年。 后来，复活嬴川予失败，她也是气得牙痒痒的。 他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当初就不会听他的话，早点把那些人杀了！也不会让他受到迫害。 如果是他，尽快把那些人给弄死了，那么，嬴川予可能就不会被伤害到！可能就复活成功了。 这个事情对她的打击也的确是挺大的。 打击过后，姬黎就怒了。 虽然是进入了三千小世界后的实力有所降低，但姬黎还是凭借着一把本命剑，以一己之力把那些阻拦过嬴川予复活的小神都灭了。 944姬黎的异度空间4 这也就是姬黎许多时候，做梦都会梦见一个女人穿着血衣，浴血奋战的原因， 因为那几乎都已经成了她的一个执念。 她没有办法原谅那些小神，也没有办法原谅，那时候优柔寡断的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优柔寡断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华泛就没有办法轻易得手。 作为姬黎和嬴川予的后辈，姬黎对于最后一个成古神的尹渡心里也是喜欢的。 对于她的经历，她除了感觉惋惜还愤怒。 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人是我罩着的，我可以欺负，而你不可以。 谁要是欺负了她，就别怪她亲手找回场子。 她跟嬴川予平日里就算是那么埋汰她，也没有忍心真的对他下过狠手。 凭什么你一个被丢掉的欲念敢这么对她！ 新仇加上旧恨，姬黎当即就想要抄起本命剑去找他算账了。 至于跟裴钦栀二十多年的感情——这还真的，不是她薄情寡义，一点都不为他感到惋惜。 而是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办法比较。 裴钦栀跟她只不过是相处了二十年，但是，她跟嬴川予在一起的时光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年，甚至是二十万万年！ 这两者哪里有对比性。 铺天盖地的记忆涌进来，她能够记住这个人留下过的痕迹已经是记忆宫殿强大了。 裴钦栀的小乖乖姬黎会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钦栀哥哥。 但是，嬴川予的姬黎经历了那么多，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选择嬴川予对不起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他。 哪怕这一次复活他会失败，姬黎也还是会选择他。 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思考的问题。 “你要去哪里？”尹渡看着刚清醒不久的她，抄着本命剑怒气冲冲就要离开，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去找一个人。” “你现在这个样子打不过他的。”尹渡虽然想让姬黎杀了华泛，但是，她也清楚，刚恢复记忆的姬黎他不是我放的对手，更何况，她现在用着的还不是最契合她的那一具身体。 “谁跟你说我要去打架的？”姬黎转着剑，摇了摇头，“别想太多，我就是找找原因而已。” “小猪，你帮我照顾一下她。”说着，她伸手给尹渡打入了一道神印， “谁说我要去打人了。”庇护的神印足以让尹渡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刻。 “好的，主人！”看着无人问津的裴钦栀尸体，守护灵猪突然有些心疼。 他也不容易。 虽然作为副人格，他永远也不会消失，但是，如果没有嬴川予允许，那他也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出来的。 这样的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不过是比死了好一点而已。 嬴川予真狠啊。 威风不减当年，对自己下手也狠，连杀了自己这种事情都做得游刃有余。 “隐使者——”姬黎上了天庭，闹了一通，终于是从某个角落里找到了这厮，“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找我干什么？你也是来劝我回去的吗？”隐使者问。 “不，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945姬黎的异度空间5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进入三千小世界。”她还记得姜城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你必须跟我解释！”姬黎强势道。 姜城苦笑一声：“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姬黎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现在后悔晚了。” 如果她是姜城，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躲得远远的，不会给她上门算账的机会。 但姜城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居然一直等到她来，这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呢，还是不信她姬黎的实力。 又或者是…… “我不会回去的。”姜城没有过问她的来意，直接就拒绝了，也许，他心里也是清楚得很姬黎是想要做什么。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就算那一位……可以说，他跟那一位是一样的，但就算是一样的，此时也还是被姬黎的区别对待给刺激到了。 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就只是嬴川予。 除了嬴川予之外，谁也不行，姜城不行，裴钦栀不行，其他人也不行。 她只要嬴川予。 他也可以是嬴川予，为什么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为什么非要逼着他成为一个副人格——尽管他本来就是副人格生长出来的。 他向光生长，可又没有办法真的向光而生。 嬴川予就是那光，不管是对苍生还是对姬黎来说。 必要时，她会为了这光选择牺牲他们所有人，好比此刻。 她毫不犹豫站在了嬴川予这里——她就没有想过，万一嬴川予还是没办法复活呢？ 万一又是像她上次一样前功尽弃了呢？她怎么就不想想，她可不是运气好到能够水到渠成的人。 她上一次就已经牺牲了那么多有了灵智的生物，这一次，也想要把他们牺牲了吗？ 明明他就没有完全的把握，凭什么这么果断。 既然复活不了那一位，给其他人一些机会不好吗。 “我说过，我不是跟你商量。”姬黎笑眯眯的但是语气里的坚定却带着毋庸置疑的魄力。 或许说那是威慑会更加正确。 姜城不怕她。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隐使者，要是身上真的没有半点底牌，那传出去才是真正的笑死人。 “你以为所有人都要听你的吗。”姜城反问道，他的脸上也带着笑，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姬黎的笑是表面温和骨子里冷漠的，但姜城的笑是表面冷，内里更冷的。 “不听的话那就试试看。” 忘生剑已经被她亮了出来，锋利的剑体在阳光下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她撂下狠话：“姜城，是个男人就大大方方的跟我打了一场。打赢了我就让你走，打输了你就乖乖回去。”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着我？”姜城不解，“就算少了我一个又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是七情六欲少了一样，你何必苦苦纠缠。” “那不一样。”姬黎摇头，“七情六欲少了一样，那也就不是完整的嬴川予了。 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嬴川予，你能理解我吗。” 不能。 姜城想，这他是真的不能理解她。 946姬黎的异度空间6 姬黎想要的不过是他正常的七情六欲，但是他失去的却是一整个人生，包括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如果回到了那人身上，那么，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随心所欲作做事了，他避开这些人这么久，不就是不想完全失去控制权吗。 凭心而言，他对创造出他的那个古神来说，其实也是可有可无的吧。 他对那个人古神绝对没有恶意。 但是如果有人为了这个古神而想要杀死他的话，那他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拼命的活着，凭什么要为别人的复活做出退让，尽管这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本来就是他的灵魂碎片所在，但是又有谁心甘情愿的去当一块灵魂碎片呢，这都没有自主的想法了。 如果他一直以来都是一块没有自己本人思想的灵魂碎片，那么他现在可能不会那么抗拒回去，可现在他明明对嬴川予没有一点不满，甚至是有些难以抗拒骨子里的亲近，但他也的确是不想回去的。 他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你就告诉我，你跟不跟我打。”姬黎的语气里满是自信，似乎已经对两人还未开始的决斗画下了句号。 “你确定吗？你现在跟我打不一定能够打得过我。”姜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提醒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卑鄙的人，他也不想趁人之危。 特别是她现在刚刚清醒不久。 “我很确定，但是，你什么时候废话也这么多了。” 姜城苦笑，他这哪里是废话多，只不过两人交情还在，就算是他失去了记忆的那些年，两人之间也一直维持着友好的关系，甚至她还亲口夸过他的长相。 如今这种场面，隐隐有种反目成仇的感觉。 虽然是是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为了捍卫自己的权益，他只能这么做。 “这样如此，那就来吧。” 姜城的语气是两把短刀。 这两把短刀是真的短，短到可以藏在袖子里。 而且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姜城只是轻轻的在半空中一挥，她就生出了一股错觉，感觉像是他划破了虚空一般。 “好刀。”姬黎不仅夸到，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也冒出了亮光来，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也是对于对手的敬佩和尊重。 但是她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忘生剑同样发出耀眼的光芒。 两把短刀跟一把长剑碰撞在一起，隐隐约约撞出了银色的碎光来。 空气仿佛都变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交手下被震碎。 姬黎看着这银色的碎光，眼里的兴奋越演越烈，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不忘记再放狠话：“你的确是很不错，但是如果是我全盛时期，你也招架不住我二十招。” “如果是你这全盛时期，你再提出这种条件，未免就太过于欺负人了。”姜城无情拆穿，如果是她全盛时期的话，他肯定不会跟她打的啊。 “说的好像也对。” 无双妖帝就是个大变态！当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947姬黎的异度空间7 “如果是你这全盛时期，你再提出这种条件，未免就太过于欺负人了。”姜城无情拆穿，如果是她全盛时期的话，他肯定不会跟她打的啊。 “说的好像也对。” 无双妖帝就是个大变态！当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谁跟这个大笨蛋打起来能有胜算？ 姜城肯定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能够打赢全盛时期的他！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嬴川予身上的灵魂碎片，他并没有完全继承他的力量，因为他的力量早就已经分散在三界之中了。 当年，姬黎为了拯救他做出的一些举动，他心里也是清楚得很的。 只是当初选择了要拆分的也是她，现在想要收回来的也是她，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反复吗？ 姜城的招式突然一变，不再大开大合。 刁钻的角度，刁钻的力度让此时的姬黎不由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太阳慢慢地落下去，然后东边又出现了橙光，雨滴也慢慢地落了下来。 一开始还只是小雨，到后来，雨越来越大。 一直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都被雨淋湿了。 他们两个人还是没有停下来，势必要分出一个身份。 看似伯仲之间不分上下，但其实姜城已经落了下风。 姬黎的招式越来越熟练，力度的控制也越来越好，越来越有当年那个无双妖帝的风姿了。 但是她却没有得意，她总感觉，姜城还有些什么地方藏着掖着不敢放出来。 “你就这一点实力了吗。”她忍不住用话激姜城，但是后者却好像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但是并没有说话。 姬黎的确是在决斗中恢复的。 她所修炼的一道是杀戮，在杀戮中悟道，在他还没有进入轮回到之前就已经是巅峰造极了，如今与姜城对决更像是姜城在源源不断的给她喂招。 这种古怪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在脑海中掐断了。 但是她的状态的确是越来越好，随着那些招式越来越熟练，功法慢慢的捡起来，回忆起来之后，姜城就感觉自己吃力了不少。 “放弃挣扎吧，你是打不过我的。” 这句话听起来没有半点炫耀的成分，但是却让姜城心里一阵难受。 他清楚她说的是实话，但有些时候实话也显得让人难以接受。 “打不打得过，要到最后才清楚。” “你觉得这样子有意思吗。”姬黎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好坚持，明明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那你一直追着我不放又有意思吗？” 跟姬黎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有力气不一样，他是越打越累，越打越乏累，越打越没有力气。 试问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够像这个变态一样，是能够在打斗中晋升的！ “如果你答应我，我就不追着你了。”姬黎无辜，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无辜，转眼之间就挑断了姜城的一条手筋。 “你做梦。”姜城也的确是硬气的，很这个时候还不想放手，还不想放弃，“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你！” 948姬黎的异度空间8 “你做梦。”姜城也的确是硬气的，很这个时候还不想放手，还不想放弃，“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你！” “那就接着试试。” “试试就试试，”姜城咬着牙，避开了姬黎的另一招——那原本是要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手筋上的。 他咬着牙先给自己修复了手筋。 要不然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她对打。 两只手的情况下还被她给挑断了手筋，要是只剩下一只手了，他怎么可能招架得住她的攻击。 这个疯子，这个变态，他在心里狂骂着姬黎！ 谁对上她能有活路可走啊。 姬黎却没有什么不能趁人之危的君子束缚，趁他病要他命是姬黎一贯的信条，他这个人习惯了无耻，也习惯了卑劣，更习惯了，不打招呼就出手。 反正她就是天生的战斗份子。 鲜血和伤口只会刺激她的斗志。 毕竟是杀戮一道，她的大道本来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姜城正在分心修复自己的手伤，肩膀上就中了一剑，姬黎邪气的笑着对他说：“跟我对战你居然还敢分心，这是真的大胆啊。” 姜城不想去，自己是不是打破了什么第一次。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撑了那么久还是没有人出现？ 因为受了伤，他忍不住升了退缩的念头，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被姬黎捕捉到了。 在姜城回头的那一刻，捆仙索就捆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在想着你的那些朋友，放心吧，他们不会来的。”姜城的笑容终于真正温和了一次，但是这种温和却让他更加的抗拒。 这种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就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你怎么会知道的……”姜城不明白，其实在他被拿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不会过来了。 他相信姬黎说的话，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姬黎会知道他的安排。 “很难猜吗？”姬黎不以为然，“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 姜城，你是嬴川予的一个灵魂碎片，你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我可能不知道吗？” 姜城恍然之间清醒。 嬴川予跟姬黎曾经是一体的。 混沌未开之前，他们两个人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了。 直到混沌初开，他们两个人这才分化成了如今的形态。 这也就是为什么，其他古神会觉得这一对难缠的原因。 只要他们两个人联手，那基本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事实，当年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姬黎和嬴川予在一起，两个字——强大。 他们两个人代表着绝对的强大。 他们那一代的古神也有不少被姬黎揍过的。 所以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联合起来想要反抗，但是没想到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夭折。 因为姬黎察觉了他们的想法，联合嬴川予镇压了这种不靠谱的想法。 不少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有读心术。 但其实真的没有，真的不是。 姬黎只是单纯的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而已，一猜就能够猜得出来，他们想要干什么了。 简单残酷又直接。 她一向的作风。 949姬黎的异度空间9 说远了。 但是这一次，姬黎猜中姜城的心思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了解嬴川予，连带着揣摩出了不同状况下他可能会有的应对方式。 姜城的确是输了，而且是输在了姬黎对嬴川予的了解上面。 也许是姬黎莽撞张扬惯了，以至于他也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并非只会闯祸的阎王小女儿，她同样可以心细如发，同样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哪怕是基于对于人心的揣测，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的。 这样优秀的人，变成了对手那就是可怕了。 姜城似乎是放弃了挣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悲悯。 “你的确是很强大，但是你错就错在你误以为你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那个，你是不是以为没有人能够赢得了你。” 姬黎没有说话，手中的忘生剑发出了战意。 姬黎的剑就跟他的人一样，越战越勇，从来不会失了斗志。 她本来可以一举拿下姜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这么做，直到手中的忘生发出了不满的嗡鸣，她这才开口：“我倒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普天之下还有人不是这么想的吗。” 好生狂妄的语气，好生狂妄的态度，更是好生狂妄的语言。 但偏偏让人无法反驳。 这个女人就算是骄傲也骄傲的那么有底气，骄傲的让人牙痒痒的。 也对，可能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失败，所以才会这么狂妄自大。 姜城笑，笑容开始有些神秘。 突然之间，姬黎皱起了眉来。 只见姜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直接往他忘生剑上撞了过去，她没想到他会有这么疯狂而又莫名其妙的举动，一直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让他得手了。 正在错愕间，随之而来的天兵天将也把她给围了起来。 这个时机竟然是巧合得刚刚好。 她回头一看，却见受了重创的他正笑着对她挑了挑眉毛。 “你算计我？”明明是问话，但语气里的笃定却不需要任何人来回答，她已经能够确定下来自己是被算计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姜城的心眼竟然多到了这个程度，她还真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聪明”的想法。 只是……难道他以为这样子就能够拦得住她吗？ 未免也太天真了点吧。 他如果真的会忌惮这些天兵天将，当年也就不会发生屠杀一整个小世界的案件。 这个人邪性得很。 看着冲过来的天兵天将，姬黎吊儿郎当的把忘生剑给收了回来：“我跟隐使者之间的切磋，你们来干什么。” “真的是切磋吗。”为首的天将冷着脸质问，“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技不如人，切磋输了很正常吧。” 然后，姬黎一回头就看到了姜城脸色苍白，身形不稳，摇摇欲坠的奄奄一息样子。姬黎瞬间也被气笑了，她还不知道这人骨子里还隐藏着戏精的属性。 “你这就是在谋杀，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蓄意谋杀！”天将开口威胁。 950谁动的手 姜城笑得更加邪性，这些人连谁先动的手都没分清楚，就在这里说她谋杀，可真是瞎了眼。 她要是真的想要谋杀姜城，还轮得到他们来吗？ 他如果真的想要谋杀姜城，那么就算是再来一队这样的人马也于事无补。 只是她也清楚，这件事情恐怕跟姜城也离不开关系。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底牌吗？ 姬黎翻手就接了个结界，把他们挡住，慢步走向了姜城：“戏很精彩，但是我没有时间跟你演下去了。” “复活他还要挑一个吉时吗。” 姜城的话有些刺耳，似乎是认定嬴川予死了一样：“错过了吉时就复活不过来吗。” 如果是平时这么说，姬黎一定会生气的，但是今天她没有生气，她只是看着姜城，缓缓的说道：“不是复活他要挑一个吉时，错过了吉时就醒不来，而是我太想他了，我想要见到他。” 姜城突然感觉自己更加的心塞了，他这是对自己多狠啊。 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发现，他也跟嬴川予一样，对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只是，嬴川予觉得没必要说出来，他却是没有机会说，就算是说了也只会被她一笑置之。 她从来就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或者说，除了嬴川予，她从来没有把别的东西当过一回事。 “我真的是太想他了。”仿佛是打开话匣子，姬黎把忘生收了回来。 她现在已经很确信，姜城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了。 姜城是个狠人，为了算计她，把自己也连累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嬴川予，想要一个原原本本的嬴川予，也不是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但是，她就是偏偏想要一个原原本本，没有任何变动的嬴川予。 她的想法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必急着这一会。” “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姬黎现在才把心里的话说开了，“我也怕夜长梦多。 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总是害怕有意外发生，就好像当年一样，不仅仅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还让我们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很难得，竟然能够从她嘴里听出害怕这两个字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姜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不是姬黎发烧了，说错话了。 但是现在他的心里除了苦涩还是苦涩，并不能调侃半分：“这个事情，你也要跟我说吗。” “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你是他的灵魂碎片，跟你说也就是跟他说。”姬黎的理论十分清晰明白，在她看来，不管是他还是裴钦栀，都是嬴川予的灵魂碎片所在。 他们的离开并不是真正的离开，等到嬴川予复活之后，她还是能够在他身上看到这些人的影子，所以她也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不舍和怀念。 只是别人不懂姬黎这些想法，难免就会觉得她无情，外面那些天兵天将因为结界的阻拦，已经不断的对着这个结界发起了攻击。 水攻，火烧都有。 951是谁死而复生1 看起来就好像是不把这个结界打破绝不罢休一样，气势汹汹的。 姬黎微微笑着，并不把他们的举动放在眼里。 如果她能够说服姜城，让姜城心甘情愿的回归本体，那么对于嬴川予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在看到姜城伤害自己的时候，心里感觉烦躁的原因。 至于他的算计，倒是不怎么放在眼里。 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就又变了，几秒之后亲手打开了结界。 “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天界想要跟我们冥界开战吗？” 质问的语气让阎王苦笑不已，从姬黎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得出来，这不是他那个只活了两百多年来年或者是几百年的小女儿了。 她也没有想到，有朝一天他会成为姬黎的拖累。 他不像姬黎，他是后来成的神，他没有天生的神力，也不像他们这些古神一样拥有过分漫长的生命，他能够坚持着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不容易了——更何况对于凡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不敢想象的年纪。 他的实力慢慢变得不足一提。 所以当天兵天将攻打到冥界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反驳之力就被抓了起来。 与他一起被抓了，还有孟婆，判官。 天兵天将的目的明确，所有跟姬黎交情好的都要抓起来，用来威胁她用。 姬黎回头扫了一眼姜城。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姜城却好像能够看明白她眼睛里饱含的不满，她应该是想问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也很是冷静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把她浑身冰冷的冷漠放在眼里。 只是拳头却慢慢的捏紧了。 “开不开战，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被安排着站在一排的阎王等人身后突然之间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扇子，慢条斯理道，“你早就应该死了，你知道吗。” “无知小辈，当真是狂妄。”姬黎没有把他的放肆看在眼里，袖中一道劲风飞出，瞬间将白色人影给击飞了，“这里还轮不到你跟我说话，把你们能管事的给我叫过来。” “恰恰不巧，我就是这个能管事的。”白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满脸鲜血但却不显慌张，也不显狼狈的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不以为然的捏了个诀清理干净了。 “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你想要干什么。”姬黎冷漠脸，实际上她这个人一向冷漠无情，除了嬴川予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是阎王等人对她的意义来说还是非凡的，这么多年来，阎王他们也一直在代替他守护着嬴川予，他真的做不到，对他们的死活不敢不问。 姜城和白衣男人打的赌打赢了。 “我想要你放他离开。”白衣男人指着姜城，“从此之后不能再打他的主意。” “不可能。”姬黎却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你凭什么给他做主意？凭什么给我做主意。”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挑起了他的火气，他瞬间火冒三丈。 952是谁死而复生2 “我凭什么给你做主意，凭什么给他做主意，那我就要问问你，你凭什么给他拿主意，你凭什么决定他的人生？”白衣男人嘲讽的笑了起来，他的眉眼都带着几分凌厉，不像刚刚的彬彬有礼，看起来极度疯狂。 “所以这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吗？”姬黎看了看白衣男人，又看了看姜城。 姜城咳嗽了一声，竟然也给了她解释：“他是当今天帝的小儿子。” “姜城……”白衣男人眼里闪过了深深的挣扎。 这个男人骗了他许多，但是又…… 如果真的让他完全放弃了他，他又做不到。 有些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姜城会对他这么无情，为什么姜城从来都不愿意考虑一下他的感受，为什么明知道姜城对他没有那个意思，还要凑上去。 他是不是天生命里犯贱！ 但是看着姜城如今可怜的样子，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数天之前，姜城就猜了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当时他求到了他的身上来，那个时候他不以为然，甚至还狠狠的嘲讽姜城一番，就是为了报他当年拒绝他的耻辱。 但是等到姜城落寞的离开之后，他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太过火了，姜城一定是很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找到他的头上来，他却那么对他，万一，姜城真的恨他怎么办？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 反思结束之后，他连忙寻找姜城的下落。 但是姬黎却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直到一天之前，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跟他汇报之后，他才追到了这里来。 没想到竟然就看到姜城姬跟一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还有一点熟悉，仔细分辨之后，他认出了这就是阎王殿里那个胡天作地无所不为的小魔王，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偷偷调动了天帝手下的兵马。 至今天帝都不知道，他对冥界动了手脚。 虽然这样的冲动可能会导致他多年经营功亏一篑，但是，为了姜城，他别无选择，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姜城送命。 至于多年经营功亏一篑，那就功亏一篑吧，他能够成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本来也是算计来的。 姜城当年帮了他那么多，现在就轮到他来帮一帮他。 于是，大队人马偷偷潜伏到了冥界，阎王殿里。 趁着这些人还没有得到消息，他给他们来了个瓮中捉鳖。 孟婆狠狠的吐掉了嘴里的布块，用舌头顶了好久的她觉得舌头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小王八蛋居然敢对你姑奶奶动这种手脚，你跟我出来我一定要打得你爹都不认识你。” “小孟——”姬黎叫住了她。 最熟悉的语气，最熟悉的叫法，孟婆瞬间有了泪崩的冲动，这世界上也只有这样一个人，会管她叫小孟了。 她眨眨眼睛，假装刚刚是被风迷了眼睛：“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心里有数。”这称呼也太让人尴尬了吧。 953是谁死而复生3 虽然说踏进阎王殿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但是这跟她现在的尴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严肃的场合，判官竟然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音，孟婆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 姬黎这才把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还有力气内讧，看起来没多大问题。 “很划算对吧，我只要一个姜城，你能得到的就是他们所有人。”白衣男人引诱她，但实际上他也怕姬黎不买账。 “如果我说不呢？”果然，姬黎的回答让他一颗心沉到了底。 “如果你说不，那恐怕就要让他们给姜城陪葬了。”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深，好像是在喉咙里过了千百次一般，意味深长。 姬黎轻笑，眉眼间溢出来的嘲讽那么分明，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丝红，看起来更是邪气得很，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不以为然地摇头，笑得轻慢，也不知道那颗心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了一个姜城，你想要让整个天界也给他一起陪葬不成。”听起来竟然有一种是要死磕到底的决心。 如果小皇子真的想要想要用孟婆等人为姜城陪葬，那她不介意拿整个天界开刀，她绝对有这个本事。 小皇子知道她有这个本事，只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不介意玩个心理战。 他走到今天也不是吃素的。 姬黎难缠，他也不次！ 赌谁更心狠，他从来没有输过，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就算是赌输了，有姜城作伴，整个冥界和天界为他们陪葬，也有排面得很，不是么。 他不亏！ 就看姬黎跟不跟他赌！ “你胆子很大。”良久之后，姬黎说出了这一句话，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小皇子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么，你的意见是。” “人我可以让你带走，但我不可能让他一直待在外面，他有他应该回去的地方。” “姬黎！”小皇子突地冷喝，“你不要欺人太甚。” 姬黎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一字一句颇为认真：“欺人太甚的应该是你吧，”她锐利的眼神落在了小皇子的身上，“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是你的父皇也不敢这么对我。” 小皇子嘲讽冷笑：“那个老头子，你以为他还能做得了什么。” 姬黎听他大言不惭，突然生出了一种天帝也没有威风到哪里去的想法，任由儿子们互相残杀，装瞎扮聋，最后养出来一个小白眼狼。 她几乎可以想到，如果将来是这个小皇子得势，那么天帝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包括他的那些兄弟们也应该是凶多吉少的。 姬黎不关心这些，她只是关心冥界而已。 不仅仅是因为冥界里面有孟婆等人，也是因为，冥界里面是嬴川予的心血。 她绝不允许这个心血被人破坏了。 如果真的有人不长眼动了手，那就别怪她天涯海角也要追上去，让其后悔终生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小皇子这样狠辣的一个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姜城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 955是谁死而复生5 小皇子没有这个机会，他今天背着天帝出的手会让天帝再也不放心他，甚至是限制他。 他又在这种时候被剥夺了神骨，还是因为这种原因被姬黎硬生生给卸了的，不管是为了天帝自己私人的感受还是为了两界长期以来虚假的和平，一个废了的小皇子当然是要被牺牲掉的。 所以，姜城才会说姬黎狠。 她似乎一直以来都很清楚怎么把人给逼上绝路。 她的确是狠，睚眦必报。 小皇子不过是抓了她在意的人，还没有伤害到他们就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小皇子伤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的话，那么，姬黎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去这里还难说得很。 因为小皇子的这个眼神，姜城往日里对小皇子的不满和疏远都消失了。 他也知道，小皇子也不能算是个好人，更多时候可以说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角色，但是，现在的他却会为了照顾伤重的他选择跟姬黎服软。 他知道对上姬黎没有胜算，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就算是吃了这个大亏也不愿意追究——甚至可以说是不敢追究。 他这是为了谁，姜城清楚得很，突然之间，他就有些后悔自己把小皇子给扯进来了。 姬黎挑眉看他：“还不走吗。”说着，她还轻轻地在空气中挽了个剑花，只见空气中瞬间凝固了一朵冰花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微小却清脆的声音来。 姜城吞回了为裴钦栀找公道的话。 来日方长，不着急。 他们都是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拿什么跟姬黎都。 “姜城——”就在姜城抱着小皇子离开的时候，姬黎又叫了他一声，“乖乖地，等着我去接你。” 小皇子的指甲都陷进了姜城的肉里，他咬牙切齿，咽下了心里的不甘。 打不过的。 你现在是打不过她的，别把姜城也害进去了，快离开，快离开。 姜城看懂了他的迫切，第一次没理会姬黎直接离开。 直到离开姬黎的视线之后姜城才颇为无奈地对姜城轻声道：“姜城，这一次，我尽力了。” 姜城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有些不太正常了，许久之后，他才回答道：“是，我知道你尽力了。” 小皇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神骨不比其他东西，被硬生生夺走本来就是跟丢了条命似的，他方才还感应到自己的神骨被毁了。 看来是那个古神觉得被冒犯了，非要拿点东西出气。 小皇子不敢有怨恨，他暂时地保住了姜城的命。 至于神骨又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就是重头再修炼一次，大不了再耗上千百年的时间，他怕什么。 他就是怕姜城不在了而已。 “之后……姜城——你以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起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还能看住姜城，减少他出意外的可能。 以前的姜城听到这种话语会难受地皱起眉头，并且觉得是被冒犯了，但是小皇子现在说起来，他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反感。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觉到察他这个变化而已。 954是谁死而复生4 姬黎打量着姜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嬴川予的复活姜城并不是关键，所以，她愿意让姜城先跟着小皇子离开。 但是，小皇子威胁了她，这在她的生命里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嚣张举动。 有些神会为了自己的嚣张张扬付出代价，不然的话，这一辈子，他都不知道什么是虚心，不知道什么叫做内敛。 不然的话，他这一辈子都学不乖，不知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却是多看一眼都不行的。 交换了孟婆等人之后，小皇子就要带人离开，结果却被姬黎给叫住了。 小皇子心里一个咯噔：“你想要反悔？”那可真的是他大意了，没有让她发下血誓，怎么办！他从来不知道姬黎也会出尔反尔，“作为一个古神，做出这种事情来，未免也太给古神的面子抹黑了吧。” “紧张什么，”姬黎看破了他故作冷静下的心虚，不宁，“用不着现在就给我扣帽子，我只是突然之间想到，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小皇子难得地露出了疑惑的天真神色。 姜城突然无力地让他快跑。 小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背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啊！”尖叫声响起，小皇子如同遭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对待一样，痛叫出生，其悲惨程度简直能让听者落泪。 姜城也忍不住白了脸：“你怎么这么狠心！” 姬黎却没理会姜城，她有点儿失望，原来就算是一个古神灵魂上的碎片，也不一定会跟主人一样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她半蹲下身子，看着小皇子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轻而易举地将他给摁在了地上，轻慢又嚣张地道：“今天的教训是要告诉你，什么人是你碰不得的。” 一碰，就得死！ 姜城脸色十分惨白，他觉得，姬黎的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小皇子听的，也是说给他听得。 只是，这样对一个神仙，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他忍不住开口：“就算他做事莽撞了点，你也没有必要对他下这种狠手吧。” 姜城脚踝上突然一重，他低了头，只看见小皇子无力又疲惫地对他摇了摇头。 姜城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半句话了。 小皇子除了没有长大的那段时间会露出这样脆弱无害的眼神，其他时候都是故作骄傲故作高深莫测的，很多时候都会给他一种他并不需要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姜城以为他自己长大了。 有些时候，他还会怀念一下没有长大的小皇子，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小皇子竟然是在这种状态下。 他到底是对小皇子有所期望的，看到他成了这个样子，心里也的确是不好受。 可以说，小皇子会有这个下场跟他也有关系。 这样的对待对一个神仙来说太残忍了。 他没有了神骨，还怎么去追逐他的梦想。 他一直想要踏上那个高位，但是，姬黎现在等于活生生将他的梦想给碾碎了。 哪一代天帝能是个废人呢。 从来就没有过。 956是谁死而复生6 冥界之内，棺材空了。 以前喜欢在空气里飞行无数次传递消息的紫金王蛊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悄无声息，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僵硬的身体好像是早已死去了一样。 棺材变成碎片，碎片渣子扎进了地里。 彼岸花开得更加妖艳，仿佛被用鲜血浇灌了多次。 姬黎的脸色一白，没想到结界没有打开的情况下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动手的是谁！嬴川予？ 不，不可能，嬴川予怎么会对这个地方动手，他一向仁慈，又怎么会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把陪伴他这么久的紫金王蛊给杀了。 但是，如果不是嬴川予动手的话，那动手的是谁？ 她也养过紫金王蛊，所以，她知道，紫金王蛊到底是多强大的生物，就算是孟婆等人的法力也未必有它的高，但它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这让她如何不担心嬴川予。 这让她如何不关心嬴川予的情况。 现在的嬴川予可不是巅峰时期的嬴川予，谁都能够给他致命一击，谁都能够让他万劫不复。 她在冥界里找了一通，始终没有找到嬴川予的下落，一张脸冷得好像是结了冰一样。 只见她双手结了个印，好像是召唤出了灵蝶一样的东西，然后，那带着两双翅膀的小东西就在空气中转了两圈，彻底飞出去了。 姬黎连忙跟上。 姜城知道姬黎会再次出现，但是，他没有想到，姬黎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小皇子更是着急，他急得不停咳血：“你不能带走姜城。” “谁问你这个了。”姬黎在转眼之间就从门口掠到了他床前，不管他现在虚弱的模样，直接伸出手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嬴川予呢！” “嬴川予？”小皇子不解。 什么嬴川予，他不知道啊。 姬黎看他装傻，瞬间就气得笑出了声音：“给我装是不是！我问你，你去冥界做了什么。” “不就是抓了孟婆阎王他们，最后被你给卸了神骨么。”小皇子叹了口气，“你气也出了，现在是打算秋后算账吗。” 姜城却抓住了姬黎的手，将她往旁边扯：“姬黎，你不要太过分。” 姬黎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过分？” 过分的是谁？明知道嬴川予就是她的底线，竟然还敢对嬴川予动手，岂不是活腻歪了！ 姜城皱着眉：“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做的？”姬黎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姜城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他就是一个小皇子，怎么知道嬴川予的事情，怎么把嬴川予给带走。” “而且——嬴川予的尸身是你自己停放的，你也清楚，他哪里有什么东西，你也应该清楚，这件事情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怎么就非要认为是他偷走了嬴川予呢。” 就算是偷走了嬴川予又能做什么！ 难不成毁了他吗？ 姬黎也沉默了下来，看着小皇子的目光不像刚刚那么可怕了。 小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957是谁死而复生7 跟姬黎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过的那些过神们说他喜怒无常，亦正亦邪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她这人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噢，不，应该说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神。 她没有所谓的大爱之心，也没有所谓的责任感，更没有所谓的仁慈。 可能是因为信奉的是杀戮之道，所以她脾气古怪得很。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间杀个把个人并不足为奇。 总而言之，姬黎做事全凭喜好，心情。 带路的女人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直到将人带到了大殿，女人这才轻轻敲门：“父皇……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态度竟然是恭敬的很，一点都看不出来对姬黎时的随意。 姬黎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这里她已经来过了许多次，虽然说每一次都因为闯祸儿而让无数小神头疼，抗拒，姬黎也没有错过这里的任何一次宴会。 原因无她，在这里才有最好吃，最新鲜的蟠桃。 随着女人的话语落下，大殿殿门缓缓打开，一道威严而又不失亲切的声音响起：“先进来吧。” 姬黎便被引了进去，一眼看到的却是跟往日意气风发时完全不一样的天帝。 眼前的天帝头发全白了，就算是努力舒缓着表情，也还是可以看到他脸上本不应该出现的皱纹，而在之前一次宴会上，他还是青年人的模样。 小神的衰老速度本不该如此之快。 他又怎么把自己给弄成这个样子了？ 天帝似乎看出来她的疑惑，挥挥手让儿媳妇下去：“姬黎，好久不见，最近可是又到哪里惹祸了。” 姬黎轻轻勾起嘴角，语气却是跟表情不太一样的冷漠：“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天帝笑容一僵，缓缓起身对着她弯了弯腰：“天界之主见过神尊。” 姬黎不看他，抬步走到宝座旁边，伸手去拉开桌上的画布：“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选择用这种方法把我请过来。” 她在桌上随便拿了一根毛笔，沾了朱砂，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画布上乱画。 天帝的表情就又凝重了几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我从来不白做工。”除了嬴川予那个傻子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姬黎把欲望明晃晃的放在了脸上，天帝哪里还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声摸了摸胡子。 “小神自有诚意献上。” “诚意么？”姬黎若有若无地打量了他一眼，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音的，那三个字听起来竟然格外的富有深意，“那先让我听听你到底有什么诚意。” 天帝靠近了她：“在说出这件事情之前，还请您务必保我一命。” “我还以为，你们天界的人都那么不怕死。”小皇子那么嚣张，他爹看起来却怂得很，坐在这个位置上居然还怕死。 天帝看懂了姬黎的嘲讽，但是他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她争执，也不会非要跟她强调，他是为了这三界暂时的安宁。 958是谁死而复生8 尽管他是真的有苦衷。 尽管他是真的有着重重顾虑。 姬黎看了他很久，看着他心里发毛之后，才在他身上落下了一道神光：“现在可以说了吗。” 如果他说出来的话不符合姬黎想要知道的消息，那么知道神光就会变成催命的东西。 姬黎又沾了点儿朱砂，她明明在画布上点了许久，但是那画布却还是整洁如新。 “我知道神帝的下落。”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才会在一夕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他梦到了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是他也知道那并非只是一个梦。 他在以梦境为称呼的领域里，见到了天道。 或者说是听见了天道的吩咐。 姬黎扬了扬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但是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帝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当然了，她绝对不会以为是天帝对嬴川予身体动的手脚。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他干的话，他没这个胆子说，只是说起来也奇怪，一个贪生怕死的小神，到底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得知嬴川予的身份的？ “在梦境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告诉我，他叫做天道，他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主宰，而我对他也是满满的臣服——那种让我下意识想要臣服的感觉，让我清楚的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姬黎并不是很想听到这种话。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要听他的话，但是我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他把我给困在梦境里，让我要按照他的安排做事。 紧接着我就有一种身体被夺舍的感觉。我这时候才感觉到危险来临，原来他竟然对我抱着这样的而已。 只是我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成功。只是我的身体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姬黎打断了他的话：“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说到我想要知道的消息。” 天帝苦笑：“您先别着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从那一天开始，我的脑子里就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零零散散的，看起来好似无法拼凑整齐，却又隐隐约约带着点关联。” 姬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确保他没有这个胆子，在这眼皮子底下撒谎之后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看到有人闯进冥界，把神帝偷走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嬴川予。”姬黎却反问，锐利的目光几乎逼得天帝不敢开口。 这种浓烈的压迫感，就算是比起梦境中那个天道的声音也不遑多让。 “因为，他醒过来了。”天帝的语气突然急了起来，“我听见他跟那个偷走他的人对话了。” 姬黎却飞快否定了这个可能：“这怎么可能，嬴川予如果真的清醒了的话，谁能够强行把他给带走。” 那可是嬴川予，那可是神帝，能有谁打得过他的，除非…… 嬴川予自己愿意。 “偷走他的那个人是谁。”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暴躁。 958是谁死而复生8 尽管他是真的有苦衷。 尽管他是真的有着重重顾虑。 姬黎看了他很久，看着他心里发毛之后，才在他身上落下了一道神光：“现在可以说了吗。” 如果他说出来的话不符合姬黎想要知道的消息，那么知道神光就会变成催命的东西。 姬黎又沾了点儿朱砂，她明明在画布上点了许久，但是那画布却还是整洁如新。 “我知道神帝的下落。”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才会在一夕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他梦到了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是他也知道那并非只是一个梦。 他在以梦境为称呼的领域里，见到了天道。 或者说是听见了天道的吩咐。 姬黎扬了扬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但是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帝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当然了，她绝对不会以为是天帝对嬴川予身体动的手脚。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他干的话，他没这个胆子说，只是说起来也奇怪，一个贪生怕死的小神，到底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得知嬴川予的身份的？ “在梦境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告诉我，他叫做天道，他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主宰，而我对他也是满满的臣服——那种让我下意识想要臣服的感觉，让我清楚的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姬黎并不是很想听到这种话。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要听他的话，但是我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他把我给困在梦境里，让我要按照他的安排做事。 紧接着我就有一种身体被夺舍的感觉。我这时候才感觉到危险来临，原来他竟然对我抱着这样的而已。 只是我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成功。只是我的身体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姬黎打断了他的话：“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说到我想要知道的消息。” 天帝苦笑：“您先别着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从那一天开始，我的脑子里就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零零散散的，看起来好似无法拼凑整齐，却又隐隐约约带着点关联。” 姬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确保他没有这个胆子，在这眼皮子底下撒谎之后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看到有人闯进冥界，把神帝偷走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嬴川予。”姬黎却反问，锐利的目光几乎逼得天帝不敢开口。 这种浓烈的压迫感，就算是比起梦境中那个天道的声音也不遑多让。 “因为，他醒过来了。”天帝的语气突然急了起来，“我听见他跟那个偷走他的人对话了。” 姬黎却飞快否定了这个可能：“这怎么可能，嬴川予如果真的清醒了的话，谁能够强行把他给带走。” 那可是嬴川予，那可是神帝，能有谁打得过他的，除非…… 嬴川予自己愿意。 “偷走他的那个人是谁。”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暴躁。 959是谁死而复生9 天帝看了她一眼，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生怕惹她生气。 但是他卖关子，不愿意说出来，姬黎就更生气了。 看着姬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这才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看见那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啪——”姬黎一下子就把手里的毛笔给摔了出去，只听见一声闷响过后，画布上终于开出了一朵鲜花，残破的鲜花。 在洁白的画布上突兀的很。 她目光中潜伏着怒火，直让天帝觉得压力倍增：“是真的，我没有说慌，那个人真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姬黎没有说他是在说谎，只是她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 她是古神，就算是容颜也无法被擅长此道的其他生物，唯二能够幻化成她样子的，一个就是跟她同生过的嬴川予，另一个就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天道。 呸——一个千方百计设计他们的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天道。姬黎只是冷笑。 最好不是真的被他带过去了，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让此天道生不如死。 “华泛——”姬黎道出了天帝的名字，“还真是先前小看你了。” 天帝担心华泛卷土重来，按照他的实力，他绝对没有办法抵抗天道，上一次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保住了这一条命，这一次，他就真的不敢赌了。 所以，他才会派出自己最相信的手下去找姬黎。 他是个聪明人，懂得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知道只有姬黎能够保住他的性命，所以格外真挚的投诚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您如果觉得还满意的话，那我还有另一件事情要拜托您。”天帝的语气可谓是低三下四的，哪里有平时威风凛凛的姿态。 姬黎没吭声，只是挑眉示意他说下去：“我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没有让这张脸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您能不能帮一下我？”所以之前召见其他人的时候，他都会用法术幻化一下自己的容颜，但是那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他一天顶着这张脸，就多一天被识破的风险。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姬黎反问他。 天帝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主动提议道：“我可以让你搜魂。” 搜魂，意思就是在魂魄里搜索，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他经历过的，哪怕是已经遗忘得差不多了的东西，也可以再度查看清楚，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太伤神魂了。 如果搜魂者有恶意的话，那么被搜魂的那个人是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且，如果搜魂者实力不稳定，也会引起被搜魂者的内里反噬，轻则神魂被伤，从此变成痴傻，重则直接被毁，直接魂飞魄散。 姬黎清楚这是她最快发现其中端倪的方法了，所以也没有拒绝，只是她沉着的眼还是让天帝格外忐忑，生怕连这个提议也被姬黎拒绝掉。 许久之后，姬黎缓缓地伸出了手，天帝闭上眼睛，掩盖住眸子里的挣扎。 这一刻，他除了相信姬黎，别无他法。 姬黎也不会给他第二个选择。 960跟姬黎长得一样的人 她直接伸手压住了天帝的天灵盖，这种冒犯的举动是天帝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是现在他为了活下去只能作出这样的退让。 这不管是对于哪个位高权重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冒犯。 天帝同样不例外，他隐忍着不快，隐忍着本能的怒火，就是为了不在姬黎面前失控，造成不好的后果。 姬黎将他的记忆提取了出来，一点都不对他的风月情事感兴趣，直接将其剔开，然后直奔重点。 她也果然是看到了那个天帝所说的，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就算是姬黎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模仿得有九成相似，就连那熟悉的张扬性子也模拟得惟妙惟肖，简直是好手段。 嬴川予如果真的被这家伙带走了，也不能怪他不了解她，只能说，对方太了解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了。 熟悉到连姬黎都以为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了。 本来还只是一个猜测，现在就变成了肯定。 姬黎咬牙，恨恨出声：“华泛！” 显然已经是气到了极致。 天帝心里也是一跳，骤然得知天道的名讳，这对他一个没有跳出三界规则的小神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也永远都不可能像姬黎一样，想笑就笑，想骂就骂，还要假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讳一样，将天道的名字给烂在心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受到大道的反噬。 姬黎原本以为嬴川予是认错特人心甘情愿被带走的，没想到，嬴川予对她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她对自己本身，他竟然认出了那是个假货。 但不知道华泛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逆天地违背了嬴川予的本心，将他强行带走了。 似乎是想到了姬黎会来搜魂，那个顶着她脸的冒牌货突然回头，对着她这个方向露出了个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满满的都是挑衅的笑来。 姬黎气得不行，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能爆发不能爆发，他就是在等着你发火，等着你失去理智才好动手！ 不过也不是所有东西都糟糕到了一定程度，还是有好消息在的。 嬴川予虽然看起来还没有恢复半分实力，但华泛一时半会也为难不了他——他无法亲手杀死嬴川予——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动了夺取天帝身体的心。 姬黎微微眯着眼，把手从一脸痛苦的天帝脑袋上放开：“我知道了，你所求的，自会得到。” 天帝这才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真正而又纯粹的笑容：“谢谢！谢谢无双妖帝！小神谢过神尊了！”他的眉毛因为开心而不住跳动，看起来欢喜得紧。 上古时期，混沌初开，这种名讳尊号其实乱得很，不似现在，三界分明，神是神，妖是妖，人是人。 不至于发生“神尊成了妖帝”的稀罕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姬黎每次被提起时，都会让那些知道内情的人多次感慨，这是一个真正的奇女子。 姬黎高冷地没有理他，不知道是想些什么，一路从天界走到了冥界。 961被灭的北海龙族 爆发对于姬黎的清醒，孟婆又是欢喜又是心虚。 她仗着姬黎没有记忆的时候“算计”了她不少次，一向小心眼的无双妖帝又会怎么收拾她！ 之前才被姬黎从天界小皇子手里抢回来的孟婆又再次为自己的安全感到了迷茫。 但是，幸运的是，这一次，姬黎不跟他一般计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用不着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需斤斤计较的小事上面。 更何况她这个人就算是张狂也知道什么是可为，什么事就是做出来会让人讨厌。 她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并不全是，一点都不招惹讨厌的。 甚至她还应该庆幸这些人没有气得直接把她给阴死。 毕竟她做坏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捣蛋的事情也不是做的一件两件。 要是她招惹的是跟她差不多性格，差不多实力的，恐怕一场大战都是轻的。 某些时候，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只不过，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可能会讨人厌，但是休想她改变性格。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改的人或者是神还没有出现呢。 没错，她就是不改，有本事咬她啊！ 只要不怕被她打死，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反正她的名声也已经臭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是再打死个把人也不会有谁多说什么，可能还会有人在提起的时候灌输一番受害者有错的言论为她洗白，夸她一如既往的真性情。 反正这些人人鬼鬼，仙仙神神的，大多都是一言难尽。 “先说好啊，你可不准秋后算账。”孟婆提前给她打了个预防针，生怕她掉过头来又对她爆发。 “我如果真的想对付你的话，你现在要我保证有用吗。”姬黎似笑非笑。 孟婆沉默了，她说的好像也对，如果她不想履行这个约定的话，又有谁能够拿武器指着她的头，让她一定要兑现承诺呢。 又有谁这么不怕死。 反正她好像还没有认识这种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说点正事。”姬黎把忘生剑丢给了孟婆，“你拿着我的信物去一趟北海，跟那边龙族所以说你要取回当初存放在他们那里的东西，他们自然会给你。” 姬黎说完之后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他们有人要跟着你过来的话，那也一并带过来。” 既然注定了会有一场恶战，那么就要好好做好准备。 她姬黎虽然不怕打无准备的仗，但是这战利品是嬴川予，这就容不得她轻视了。 她什么都可以输掉，唯独有这一样，是她绝不能放弃的。 孟婆看着她自信的样子，目光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你让判官过去。”姬黎只当他是不愿意去，没想到孟婆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姬黎……你大概不知道，北海龙族早就已经被灭绝了。” 姬黎：“……” 孟婆点了点头，确定自己刚刚并不是胡言乱语。 姬黎：“什么时候的事情。” 962被灭的北海龙族2 她的语气听起来虽然冷静的很，但是熟悉她的人就一定能够听得出来她语气里隐忍的怒火了。 这个熟悉她的人里面就有孟婆一个，从她此时冷静的语气以及突然冷下来的目光来看，她很确定，姬黎是真的生气了。 这怒火来的突然，孟婆也没有反应过来。 印象中的姬黎并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恼火的人。 在姬黎的心目中只要不触及她的那个底线，就什么事情都好说，哪怕是抄家灭族的惨案对她来说也不值一提。 但是她现在居然会为了一个被灭的北海龙族露出这样的神情来，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密辛吗？ 孟婆刚刚想八卦一下，突然之间就想到了以前姬黎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那么多的实力，却想知道那么多的秘密，就不怕自己有保守不住的那一天而被灭口吗。” 她突然之间就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打听了。 她总有预感，下一秒姬黎就会跟他说出这句话来。 “已经被灭了一段时间了，那个时候你还在小世界里做任务。”孟婆叹了口气，“那个时候谁也不敢打扰你的大事，就算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没人拿出来烦你。” 孟婆说的做任务并不是这一次穿梭在三千小世界里，而是她复活嬴川予没能成功的那次。 姬黎也想到了这件事情，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谁说的我不清楚，你也不用问我，我要是清楚的话，现在估计也不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如果她连这种秘密都能知道的话，估计她也被灭口了。 毕竟北海龙族这可是能够跟机理牵扯上关系的种族，哪能够简单起来！ 所以为了小命着想，这种秘密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姬黎没想到她堵住了这里所有的问话，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态度越发强悍：“什么都不清楚，那你知道些什么，既然都知道自己不清楚了，为什么不去打听明白。” 孟婆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压制得死死的，突然之间就是有些怀念以前那个作威作福的小魔王了，那个时候的小魔王虽然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事情都乱来，但是绝对没有像现在的气势，绝对不像现在一样不饶人——明明就没理，也一定要站在上风。 哪里养出来的毛病？ 孟婆腹诽，却不敢当着她的面凶她。 如果是姬黎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那么现在两人肯定开始互掐了，但是恢复了记忆之后的姬黎，让她没有了这个胆子。 孟婆承认她的确很现实，她这个人就是欺软怕硬。 虽然说以前的姬黎也不好，但是两者之间起码还是平等的。 哪像现在这个样子。 有的妖帝神尊当久了，架子也就起来了。 孟婆无比怀念“平民”版的姬黎。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不会在这姬黎搅坏她孟婆汤的时候向上天祈愿，让她快一点完成任务，恢复记忆，重回巅峰。 她还是太小看了这个妖帝作威作福的本事，小魔王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963被灭的北海龙族3 她真的无比怀念以前那个小魔王——有些时候小魔王把她给气狠了，还会哄一哄她。 至于现在这一位，想要让她去哄一哄，那简直就是做梦的。 天塌下来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噢，不，应该这么说，天塌下来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她哄的那个人一定不是她就对了。 她一个小小的孟婆，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这也不是我说了解就能了解清楚的啊。”孟婆委屈得很，“我要上哪了解呀。” 委屈巴巴的语气让姬黎的火气突然之间就卡在胸膛里出不来了。 她知道自己冲着孟婆发火，也有她的不对。 但是，嬴川予失踪了她心里难受，不安得很，现在北海龙族又出了这么一个意外，严重拖了她的后腿，这让她如何不动怒。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算了，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先出去吧，把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地方给围起来，找人去查看一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孟婆再次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疯狂的呐喊尖叫—— 天呐，简直是不敢相信，她竟然也能感受到无双妖帝的温情。 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做梦都不敢梦见自己能走上这样的人生巅峰。 “已经派人过去看了。” 姬黎摇头：“我不要其他人，我就要你过去，别人我信不过。” 直白的命令语句却让孟婆心里一动，毫无疑问的是她喜欢姬黎给予自己的信任。 她享受着姬黎语气里那种理所应当的赞同。 特别是那一句别人我信不过，更是让孟婆心里暖洋洋的。 天生我才必有用！ 她这不就已经证明了自己了吗！ 无双妖帝果然是好眼光！ 孟婆在这个时间特别想吹一吹她的彩虹屁。 她真的无比怀念以前那个小魔王——有些时候小魔王把她给气狠了，还会哄一哄她。 至于现在这一位，想要让她去哄一哄，那简直就是做梦的。 天塌下来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噢，不，应该这么说，天塌下来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她哄的那个人一定不是她就对了。 她一个小小的孟婆，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这也不是我说了解就能了解清楚的啊。”孟婆委屈得很，“我要上哪了解呀。” 委屈巴巴的语气让姬黎的火气突然之间就卡在胸膛里出不来了。 她知道自己冲着孟婆发火，也有她的不对。 但是，嬴川予失踪了她心里难受，不安得很，现在北海龙族又出了这么一个意外，严重拖了她的后腿，这让她如何不动怒。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算了，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先出去吧，把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地方给围起来，找人去查看一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孟婆再次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疯狂的呐喊尖叫—— 天呐，简直是不敢相信，她竟然也能感受到无双妖帝的温情。 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做梦都不敢梦见自己能走上这样的人生巅峰。 “已经派人过去看了。” 姬黎摇头：“我不要其他人，我就要你过去，别人 964意外伤重的尹渡1 风风火火进了异度空间，姬黎第一眼就看到了尹渡—— 那个很久之前就已经气息奄奄，却在异度空间恢复了些许生机的尹渡，一脸死色，看起来大限将至。 她吓了一跳，连忙调动本源之力，还没有来得及输进尹渡体内，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以尹渡现在的样子，恐怕也没有办法承受得住她如此纯粹的本源之力。 这都是什么事啊！ 所有的事情都扎堆来了。 姬黎咬牙切齿，只觉得过了最糟糕的一段时光。 尹渡跟其他古神不一样。 她是姬黎除了嬴川予之外最熟悉的一个古神，当年尹渡能够化形也是因为受了她跟嬴川予的影响，可以说，尹渡就算喊嬴川予姬黎一声师傅也理所应当。 姬黎能够冷眼看着其他古神陨落，却不见得能冷眼看着尹渡死掉。 尽管她已经焦头烂额。 突然之间，她就有些佩服背后的那个人了，居然能够把她逼到这个程度，这在以前可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将守护灵猪给逮了过来，她指着尹渡的身体吩咐道：“你先进她身体里看看是出了什么问题。” 守护灵猪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我之前就看过了，没看出来是什么问题，反而让她伤上加伤……” 姬黎：“……”连守护灵猪都查不出来是因为什么问题，那这个问题的确棘手。 就在这个时候，尹渡清醒了：“我早就算到有这一天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她这一生也活得很随便很潦草。 哪怕是到了现在，本体还被锁在火山底下忍受煎熬。 死了才是解脱。 没有来生就没有来生，反正她也不想活第二次了，太累了。 实在是太累了，累得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半点儿留恋。 她伸手拍了拍守护灵猪的小脑袋，万万年来未曾拥有的温情竟然是在这样一只小猪身上体会打到了。 好笑，却又一点都不好笑。 尹渡的举动让守护灵猪傻了敲了，然后它也委屈的用脑袋在尹渡的掌心里拱了拱：“再坚持坚持，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办法让你活下去” 尹渡无力地摇头。 她大概也知道是火山底下的本体出了问题，她才会变成这样子，但是，一切都已经无所畏惧了，就算下一秒魂飞魄散，她也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 命里早已注定。 只是……难免遗憾，难免遗憾。 异度空间飘荡的白色花瓣跟下了雪一般，尹渡看着看着也有些失神：“好大的雪啊。” 姬黎知道她心结已深，只是如今仍是这种痴痴的样子难免让人郁闷：“还没有结束呢，你做出这个姿态给谁看。” 尹渡沉默了一会儿，又好像是没有听清楚她她说的话一样，再次傻笑：“但是，我不喜欢下雪了……” 不喜欢了。 以前她喜欢雪，喜欢冬天，喜欢冬天下雪时遇到的人，现在，她一个都不留恋了：“我死了之后，你要记得给我把封印平了。” 封印……一年又一年，百年又百年，万万年过去了，成了桎梏她最深的枷锁。 965意外伤重的尹渡2 尽管已经没有了来生，也不想要那么的不畅快。 那座大山，早该毁灭，早该消失的。 “我不会答应你的。”姬黎却拒绝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把它平了。” 尹渡摇头。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姬黎是在激起她活着的斗志，但都已经死了的心，还怎么死灰复燃。 她不指望了。 当活着成了可有可无，她是当真…… 当真不想坚持。 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从这种想法一冒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 ……正常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姬黎看她无欲无求的神色，心里也是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尹渡的心如死灰呢。 到底是多大的悲哀，才会让她一直这个样子。 “你坚持下去，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姬黎捏住了她的手，突兀的一句话让尹渡眼睛亮了起来。 然而，这话带来的效果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瞬而过，尹渡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见到。”他……又怎么可能还存在这个世间。 那个隐隐约约失了容貌的男子却因为这一句话再次丰满起来。 尹渡仿佛觉得，他在冲着自己笑。 他是要来带自己走了吗？她莫名其妙地开口笑起来，这一次，她不想跟任何人走。 她不想走了。 走累了。 也不想见了，有什么好见的。 姬黎讨厌她这样的悲哀，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她的兴趣，让她留情留下来。 人各有志，她本不该强求尹渡活着，但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尹渡要是真的走了，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异度空间的天突然黑了下来，这一次并非姬黎所操控。 与此同时，地动山摇，变故突生。 守护灵猪暴躁不安地开始跑动起来。 姬黎看着它，用手把它给拍在了地上，冷冷呵斥：“慌张什么，还不去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守护灵猪跑出去又跑回来，无比同时，电光闪闪，天空仿佛被劈开了一样。 如果这种现象放在人间，那大概可以用夏天的雷阵雨来形容。 但是，这不是人间，这是姬黎的异度空间。 异度空间里本不该有这样的场景。 姬黎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下一秒，她站着的那个地方就多了一根柳条，柳条入地三分，如果她刚刚没有走来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尹渡也因为来人的举动而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像不甘却又不是纯粹的不甘，像埋怨但却找不到埋怨里应该有的亲近，像抗拒却又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儿举动。 是凝重，也是悲伤，更是浓烈的无辜绝望，是恨不得没见到的决绝。 来人一身青衣，衣袍上绣着青翠的竹子，用手捂着胸口闷闷咳了一声。 显然，不经领地主人同意，私自闯入异度空间还是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影响。 姬黎直接出剑招呼，忘生剑发出嗡鸣，战意燃燃，像是早就顶上了来人一般。 尹渡看得傻了，魂体状态下，她连眨眼都不必。 966意外伤重的尹渡3 守护灵猪觉得尹渡这样的反应真是奇怪极了。 随着来人的出现，异度空间更是摇摇欲坠，白色的不明飞行物从天空中不停掉落。 姬黎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恨得牙痒痒的：“找死！”咬牙切齿，恨不得用忘生把他给戳成个煤球。 青衣男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愤怒，目光落在了尹渡的身上：“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 尹渡恍惚了一瞬间，熟悉而又陌生的语调，还有俨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会有的语气，却依旧给了尹渡一种要命得窒息的熟悉感。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不是姬黎的空间吗！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成长到了这个程度吗？连姬黎的私人领域都能来去自如？ 尹渡发现，自己再见他的第一眼，百感交集。 第二眼，无喜无悲。 第三眼……无欲无求。 那种浓烈的恨意，来的快去的也快，经历了那么多，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尹渡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大限将至，她更加痛苦。 不过再痛苦也就这会儿的事情了，等这会儿过去了，那她也就再也不用经历这些痛苦了。 她失笑：“不过，你来晚了。” “不，还没有。”青衣男子，也就是天道的，他却笃定的说，“我没有来晚。” 说着，他结起的结界在姬黎的三招内被破开了。 他皱着眉又结了一个结界。 他今天不是来跟姬黎打架的。 尹渡听到了耳边稀稀疏疏的声音，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来，而抱她的那个——竟然是……天道华泛 “你给我放一下她！”看着华泛竟然现在还敢对尹渡动手，姬黎心里更是生气，手中长剑舞得飞快，这一次，她只用了两招就破开了华泛的结界。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华泛没有把她的辱骂放在眼里，只是低下头，用那种直白而又不容抗拒的语气对尹渡说道：“我现在送你回去，你不能离开那里。” 尹渡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睁开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倔强的坚持着，不想要回去——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想要问一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愤怒。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来，她好累，好累，连说话都觉得很累。 华泛却好像是看懂了她想要说什么，难得温柔了一次：“听我的，你必须回那里。” 尹渡坚定地摇头，虽然摇得很缓慢，但是态度也很坚决。 华泛怒了，他开口：“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尹渡转过头看了看姬黎。 “帮我……”尹渡无声道，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姬黎怎么可能不知道要帮她 只是华泛这个人也的确是太无耻了一些，她不愿意跟她打，一直用结界敷衍着她。 偏偏华泛又是专修结界的，她一时半会还真的是奈何不了他。 但是，她可以保证的是，华泛想要离开绝对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轻松，更何况他还带着自己不允许带走的人。 她允许他把尹渡带走了吗！ 967意外伤重的尹渡4 “是个男的就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场。”姬黎也怒了，看着华泛不把他们两个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彻底怒了。 忘生剑也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对他这种可耻的举动表示了鄙视。 “现在还不是时候。”华泛却这么说，语气里没有半点波动，抱着尹渡的手也没有松动。 尹渡被抱起来的时候就有一种魂体被束缚了的感觉，她试了一下果然是没有办法从他的手上挣脱，这个人一如既往的霸道。 只是她现在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他还要来禁锢她，难不成他以为她还有本事离开吗？ 那可就真的是太可笑了，她如今这副废人模样还能做得了什么？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人放下，我可以留你全尸。” 华泛终于把目光分给了她一点：“当年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可未必。” “当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也依旧会是我的手下败将。”姬黎自信满满的挑衅着他。 华泛却没上钩：“是这样的吗？那就等我忙完了再来跟你一决高下。” 姬黎看他想走，连忙加深了空间的禁锢。 下一秒，华泛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迟疑了。 “你再阻拦我的话，她可就真的没命了。” 姬黎若有所思。 尹渡缓慢地不停摇头。 华泛：“让我们走。” 姬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深情古怪得很。 尹渡不想回去了！ 她好不容易修出这道魂体分担痛苦，现在被华泛送回去的话，又要承受那种永无天日的痛苦了。 她不想回去，真的不想回去。 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孤独，太致命了。 如果一定要回去的话，她选择现在就死去！ 华泛不愧是了解她的对手，不愧是最了解她的……曾经的情人，在尹渡萌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虽然温柔，但却也带着残忍：“你以为我不让你死，你能死得掉吗。” 尹渡傻了一会儿，两行清泪突然滚落。 这是曾经……她与魔尊的对话。 “所以那个人……一直都是你？”她张口，虽然发不出声音来了，但华泛还是解读出了她的意思。 只见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却没有直接回应。 尹渡眼泪滚得更快。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他没想到真正坦诚布公的那一天，心里竟然还会有这么难过…… 她真的好难过…… 难过到比这多么年来承受的痛苦还要难受。 她可笑。 简直是可笑至极。 尹渡只觉得脑子里唯一一点坚持也坍塌掉了。 她甚至是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世间第二眼。 她以为，魔尊是真实存在过的。 现在，华泛却用一句话告诉了她，她所想的，可能不是真的。 她可以接受魔尊是受了迫害才失踪的，却没有办法接受——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魔尊，一切都是华泛的设计而已。 她这么多年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错过了什么，懵懵懂懂坚持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她想痛哭，大哭出声，但却只有眼泪不停滚落。 968天道的秘密1 “你乖乖跟我回去，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华泛的语气有些高高在上，就算是这个时候也要用下施舍的语气来刺激尹渡。 姬黎看不下去了，不惜燃烧空间之力拼个两败俱伤也要让华泛失落而归。 没想到，华泛没有躲避，硬生生吃了她这一击，看着尹渡的目光却突然多了几分温柔。 只是，尹渡没有睁眼，她看不到华泛的神情。 不需要了。 她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知道的了。 这一生，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对过。 见尹渡身上气息突然低下来，尹渡也终于冷静不了了，他冲着姬黎冷声道：“她再不回她之前待着的地方，很快就会死的，你确定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生不如死并没有比死好到哪里去。”尹渡想说这句话，却没有成功说出来。 下一秒，她就昏迷了过去。 那一瞬间，天地失色，她终于轻松了一回。 在火山底封印下承受的痛苦，就算是做过再多的错事，也该够了。 如果脱离了那活火山，她就没办法活着，那她也不愿意再回去，苟且偷生，日日痛苦煎熬。 “我尊重她的意见。”姬黎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按照尹渡的心愿来办。 她已经不想活着了，也觉得活着太累，已经考虑好不再以任何形式存活着，她又能说什么。 除了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她还能做什么。 她跟尹渡是平等的。 如今尹渡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就是为了让她听她的话一回，她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尹渡。 华泛大怒：“如果现在要死的人是嬴川予，如果是他没有转世的机会，你也会这么说吗，什么尊重，你分明就是不放心上。 什么尊重，分明就是因为你眼里只有一个嬴川予，除了嬴川予的死活，你谁也不管。” “那你呢。”姬黎淡淡反问。 华泛愣了：“什么我？” 姬黎语气不变，神色不改，眼角处的那一点红看起来甚是妖异：“你当初弄死那么多个古神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想方设法保住他们，怎么如今变成尹渡就不一样了。” 姬黎的话成功问倒了华泛，他微微迷茫了一会儿，紧紧抿唇，没有给姬黎一个答复。 “我给你一天时间，把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姬黎这么说也是给尹渡一个机会。 免得带着遗憾过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带着遗憾离开。 至于她跟华泛的恩怨情仇，那就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再来清算。 她不是尹渡，不知道尹渡经历这些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她知道，如今的华泛已经不是当初他们认识的小婴孩了。 他变了，他对尹渡的感情也变了。 那深邃眸子里，她可以看见华泛对尹渡欲言又止的冲动，深深压制着的冲动，还有无法说出的苦衷。 华泛…… 她虽然挂念着嬴川予的安危，但这一天却是等得起的。 看着华泛把尹渡带走，姬黎在尹渡的身上加了一道灵咒，足可催动尹渡所想的一切。 简而言之。她把力量借给尹渡了。 969天道的秘密2 华泛若是敢对她做什么，也要问问她这力量同不同意。 这也是姬黎在不触及尹渡隐私的情况下所能给予她的最大的保障。 也算是……最后的关爱了。 这一别，大约也是永不再见。 姬黎看着华泛和尹渡消失在眼前，最终忍不住叹了一声。 守护灵猪看出了主人的失落，特别乖巧地凑过去，用自己长长的耳朵蹭了蹭尹渡的小腿，仿佛是在说——主人主人不要难过，我还在呢。 姬黎难得对它温柔了一次，把它抱了起来，说出口的话却有些阴森森的，像是拐卖小孩的狼外婆：“听着，你以后可不能乱跑，你要是敢乱跑的话，我就把你的脑袋先摘下来。” 守护灵猪打了个冷战，不停哆嗦。 果然，温柔什么的都是错觉，它的主人怎么可能会是这种温柔的小姐姐呢。 它为什么有个这么凶残的主人？ 守护灵猪想不明白，嘤嘤嘤了几声，弱弱地表示自己知道了，姬黎这才缓慢地摸了摸塔的脖子，语气好转了丁点，却也只是丁点：“你要是敢阳奉阴违的话，你就死定了。” 守护灵猪继续嘤嘤嘤，主人这么凶残，它这个小透明小可怜怎么可能敢去阳奉阴违。 …… 封印之前，尹渡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又醒了过来。 她用已经趋于透明的魂体抓住了华泛的手，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她是真的不想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华泛双眼却开始泛红，好像有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从他的眼睛里冲出来一样。 尹渡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了，她的眼前朦朦胧胧的，不管看什么东西都看得不真切。 只是，她的目光却还是落得又准又狠，在某个瞬间直叫华泛的心跳都险些停止了跳动。 华泛反抓住尹渡的手，一字一顿：“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一下试试看。” 尹渡忍不住莞尔低笑，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沙哑，听起来竟也有了几分阴森感。 将死之人，她又有什么害怕的。 华泛要是以为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控制得了她那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她一个废人，彻头彻尾的废人，她又需要他的什么批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如今，梦要醒了。 华泛看着她，竭力控制着什么，可是尹渡再也看不清了。 她在封印外拒绝回归。 明知道本体已经发生了问题，她也不想回去看看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抗拒，到底是害怕这里给她带来的伤痛。她想要在死之前逃离这个地方。 她其实不想死在这里的。 受够了，真的是受够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一遍又一遍的摧残，凭什么让她在临死之前还要在体会一次。 她挣扎着从华泛的怀里钻出来，下一秒就摔在了地上，掌心处能够感觉到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温度。 她在比这更甚百倍的高温中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这么久，就算是造过孽也偿清了。 清清白白的来，那么也给她一个清清白白离开的机会。 970天道的秘密3 她在地上捡到了一颗石子，这颗石子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都要高，她默默地把它收在了掌心里。 “作为最后的一次见面，我有话要问你。” 华泛拉不动她，封印里他进不去，纵然如今贵为天道，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世间种种，也有困住他的东西。 好比此刻。 华泛只能听着尹渡满怀悲伤地开口。 “我能问吗。” 他们两个人相识了这么多年，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占了其中极其不起眼的一瞬间。 其中还夹杂着一半的心酸一半的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华泛就是对她的一举一动都觉得熟悉得很。 他侧过身去看了看尹渡，眼眶处竟然更红了。 他无比熟悉尹渡说出这话的语气。 尽管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楚并且断断续续了，但是华泛还是听得清楚——更明白了她的卑微。 在魔界的那段时间，尹渡身为魅魔，为了魔尊的要求不惜牺牲了所有，哪怕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也要过问魔尊之后才敢去动。 她的请示是在华泛的迫害下一遍一遍成熟起来的。 她的卑微，也是在华泛的调教下一遍一遍形成的。 一句“我能问吗”又让华泛回到了万万年前的时光。 华泛眯了眯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蹲下，刚好可以跟尹渡面对面说话，这一次，不用尹渡低头也不需要她仰视：“问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是你来了吗。”尹渡刚说出这句话，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慢慢伸出手，在华泛的肩上摸索，一直摸索到了胸膛，又从胸膛摸索到了他的后腰，最后露出了一个果真如此的笑容来，隐隐带着几分癫狂。 华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奇怪。 “一直以来都是你对吧。” 华泛还是没有说话。 尹渡好像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自己，单纯的想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而已。 华泛的青衣落在地上，被灼出了暗红的纹路。 尹渡一只手撑在地面上，一只手掉在了华泛的脖子上，献祭一般的姿态让她看起来更是诡异。 她却不在乎这些了。 华泛也不在意这些，迎着尹渡的目光，他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为自己那些年的肆意凌虐道歉，也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囚禁折磨封印而后悔，但尹渡觉得自己够了。 她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恨你。” “……” “记住，我恨你，华泛。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回到过去，我一定会找个池塘把你给淹死的。”尹渡眼底浮现出恨意，但是她依旧在笑，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真可惜，我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华泛喉咙处动了动，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捏住。 尹渡歪了歪头，眼前彻底黑了，她看不见东西了。 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 她只等尽量地张开嘴，让华泛看清她的口型。 华泛果然凑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华泛捏住小石头的那只手突然捏得更紧，拳头外面露出了一个尖锐的角。 971天道的秘密4 石头烫手，真的很烫手，烫到她几乎要抓不住了。 但她却没有选择就此放弃。 引得华泛越来越靠近，她的那只手也攀上了他的脖子。 只是，那一瞬间石子上散发出来的热度还是被华泛给察觉了。 他刚想阻止尹渡的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被尹渡死死的抱住了。 尹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之间就手脚并用，居然真的抱住他的四肢不动了。 她嘴里叼着一块小石子，俨然就是刚刚的那一块。 她猛地低头，虽然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绝。 嘴唇落在华泛的皮肤上，石子划开了他的血管。 天道也有血么。 好像还是红色的。 好像还是温热的。 尹渡痴痴地笑，无可避免地碰到了他身上的血液。 华泛身子发僵，有不敢置信也有难过，有震惊也有失望。 他没有想到，尹渡竟然对他动手了。 那一刻，浓烈的被背叛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的力量都不受控制的叫嚣起来。 叫嚣着让他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华泛却没有动。 甚至是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尹渡原以为他会立马推开自己，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没想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这么做。反而是自己被灌了一嘴的血液。 她不想接受华泛的血液，她再也不愿意跟这个人牵扯上关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尹渡觉得，他再这样流血下去也要因为失血过多而跟她离开这个世界，成为第一个因为这种原因而死的天道时，华泛却又开口了：“解气吗？” 尹渡愣住。 她迷茫地张大了眼睛，毫无聚焦的眼里有了惊喜也有了错愕。 华泛温柔地抱住了她：“抱歉，是我来晚了。” 尹渡的泪水这一次更加夸张，无限蔓延，如同被炸了堤的江水。 华泛手忙脚乱。 尹渡却猛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这个人不是天道，这个人不是华泛，他是她的……她的魔尊啊。 她张开嘴巴想笑，却露出了沾着血液的洁白牙齿，看起来别提有多么狼狈了。 伪魔尊难过，心疼。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当一个魔尊，一个在小世界里没有什么建树的魔尊。 尹渡笑得很为难，却笑得好生解脱。 在生命的最后一关见到了想见的人，这一生也不算是太狼狈了。 她还是想要抱住他，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没有想要耍半点花样。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想念，但是真的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要对他说。 只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这么任性下去了，她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她彻底失去了张口的能力，彻底失去了拥抱的能力，彻底失去了……感受这世间的能力。 在伪魔尊刚出来不久的时候，尹渡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辈子已经终结，而她也不会有下一辈子。 伪魔尊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想见的人，只是转眼之间就又失去了她。 972天道的秘密5 他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好像本来就不曾拥有过一样。 尹渡存在过的痕迹被抹掉，抹得彻底。 他千辛万苦赢了华泛一次，却以这样的方式跟最爱的人告了别。 他还没有对她说一声，他知道她的委屈，他想要弥补她。尹渡就这么走了。 失去了所有，尝遍世间辛酸痛苦之后，她连存在于这世间的痕迹也不被允许，被抹杀了个彻底。 活火山里的封印消失，没有了想要封印的古神，火山里渐渐趋于平静。 伪魔尊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伸手摸了摸侧面的脖子，刚刚尹渡的嘴唇碰触过那个地方。 尽管是为了趁着华泛不在意而故意为之的迷惑，但她也的确是成功了。 尽管知道这一下不能伤其根本，但尹渡还是拼尽了全力去做。 这可能也是她最极端的恨意的表示了。 她多傻。 多傻。 明知道不可能让华泛跟她一起去死，为了一时解气，她不惜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伪魔尊看到了地上的那个石头碎片，刚刚尹渡不得不松口的时候砸在地上，石头被砸成了两 块，有棱有角。 这是她生命尽头碰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伪魔尊伸手把两个碎片都捡了起来，然后就跟发呆一般，对着碎片发呆，也对着地面。 他看到了尹渡的最后一面，却也只是看到了她的最后一面，就只是这一面。 伪魔尊的表情被抽走，整个人如同失去所有一般浑浑噩噩，看起来竟是带着引人落泪的心酸。 尹渡走了，真的走了。 从此之后，这世间又少了一个古神。 少了一个被封印万万年的魅魔。 少了一个……他深爱的姑娘。 他的眸子幻化为银白色，两道鲜红的液体缓缓从里面流出。 原本面如冠玉，此时却因为这两道鲜红的液体而显得无比狰狞诡异又可怕。 手心被石头碎片划开，鲜血都被灼得带了温度，他的双手空空的。 就连那碎片也在他不小心用力之后化为飞灰散了。 封印里寸草不生，无边的荒芜和凄冷。 尹渡就是这样，在无边的寂寞里坚持了这么久。 之前虽埋怨过华泛。他却因为共生的原因从未恨过他，如今，他却有了追随尹渡而去的想法。 就用这封印里的无边怨气来攻击这个身体，也算是让华泛偿还他的过错。 “你疯了吗——”突兀的声音响起，伪魔尊这才发现，华泛根本就没有陷入沉睡。 华泛怒气冲冲，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抢夺不走这个身体，只能一遍遍用犀利的需要勾起他最痛苦的回忆：“你这个废物，我让你出来是让你眼睁睁看着她走的吗！ 她死了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废物，连一个废人都看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她不是废人。”伪魔尊情绪激动，血泪流得更急，“她才不是什么废人。” 她是尹渡。 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古神。 她把将亡的他收留了起来。哪怕是入了轮回世界也没有忘记……没有忘记要好好待他。 973天道的秘密6 她做饭了自己承诺的事情。 只是结局却如此悲伤。 她没有骗他。 她真的是用心的在对待他。 伪魔尊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比她对自己更好，他质问华泛：“她对你多好你都忘记了吗？” 华泛冷笑着，轻蔑又嘲讽：“她对我好？你可真敢说。她要是真的对我好，她当初会丢掉我……丢掉我们吗？” 他指的是，他们身为众生之欲的事情。 可这本来—— “这不能怪她。”伪魔尊无力地为尹渡解释，“她不过是想跟其他人一样得道而已。” “所以就可以理所应当丢掉我们了？”华泛反问，“你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你也觉得她丢掉我们是对的吗。” “别说了。”伪魔尊呵斥他，语气里满满的痛苦，“相比较而言，你对不起她的事情要多得更多。” 华泛又是冷漠又蔑视的一声笑，但竟然没有再反驳什么就陷入了沉默。 尹渡死了，他难过吗？ 应该是难过的吧。 但是，好像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除了胸口堵得难受，除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挖空，除了四肢好像失去力气，除了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感受了。 她终于死了。 死得好。 死了就没人跟他抢了。 死了他就不会再有顾忌了，他的心魔也能消失了。 多好啊。 多好的一件事情。 哈哈哈，尹渡终于死了。 他想笑，浮夸的动作却做不出来，嘴角僵硬得无法扬起，无法做出别的动作。 为什么她死了，他的感觉却会如此奇怪。 封印之地万万年来无风也无雨，此时却下了大雨，紧跟着飘雪，一年四季在短短时间里轮流转过，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伪魔尊心死，死前他对华泛说了一句话。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 也仅仅是这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就彻底断了跟天道的联系。 华泛再也感觉不到身体里的第二个人。 一天之间他失去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恨了无数年，恨到要让她日日夜夜受折磨的尹渡，另一个是陪伴了他无数年，知道他所有谋算，知道他所有黑暗面的伪魔尊。 他原本也叫华泛，但是，后来，伪魔尊唾弃他，唾弃得不想跟他用同样的名字。 华泛嘴角终于失落又苦涩地往下一抿，他真的做错了吗。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做错，做错的是那些人，是姬黎做错，是嬴川予做错，是尹渡做错了，他怎么会做错呢。 他们做出那些事情，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的。 他不过是占了上风惩治了他们而已。 轰隆隆—— 轰隆隆—— 阵阵雷声中，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 华泛头也不抬，只是冷漠地开口吩咐：“把姬黎杀了。” 白色身影没有应答，华泛随即不耐烦地扬了扬眉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嬴川予！” 没错，这道白色的身影正是消失的嬴川予。 华泛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是把他的心智给迷了，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此时竟是还想让他对姬黎动手。 974嬴川予的反抗 这就是他对姬黎和嬴川予的惩罚。 如果他们从他计划的一开始就陨落，现在他也不会设这么阴险的局来让他们入套。 如果嬴川予和姬黎乖乖陨落，他也不会更想要报复他们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被背叛的滋味。 他想到了报复这两个人最好的办法，姬黎不是对嬴川予最好吗，那他就要让姬黎看着她是怎么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给弄死的。 嬴川予不是心怀众生吗，那就让他去心怀众生。 让他看看姬黎死在他手中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种画面一定很美。 华泛光是想到这个画面就难掩眸子里的疯狂。 他胜券在握，可能是因为太自信了，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嬴川予眼里的不同。 直到……嬴川予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数的威压，竟然有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华泛当了这么多年天道，却在此刻发现，这个古神实力果真是强悍得很，就算是刚苏醒，也是惊人的强势。 这要是在他巅峰时期…… 时间太久了，华泛已经记不太清楚嬴川予当年的风姿了。 他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也没有想到，暗处还有这两颗炸药。 等到他找到嬴川予的时候，嬴川予是弄不死也没法弄死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迷惑了嬴川予的心智，带着他离开。 他原本以为他的幻术能够撑到嬴川予把姬黎杀了的那一刻，没想到，嬴川予居然这么快就破了他的幻术。 不愧是当年的第一古神。 这实力，没得说。 只是，他都已经入了他的局了，他还想要怎么强撑。 不过是强弩之末，他微微勾起唇角，不让嬴川予看到自己失态，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失落：“杀了姬黎。” 说话间，他的眸子再次变成银白色。 这一次却不是伪魔尊出来了。 伪魔尊已死，这一次，没人能够跟他并肩作战，他却不觉得害怕，最多也只是遗憾和失落罢了。 “放肆。”清冷的声音从嬴川予口中溢出，男子比之华泛还要更甚的高傲让他浑身气场外泄，如果在他身旁的换成另一个人，估计早就被吓得腿都软掉了。 但华泛到底是华泛，当了那么多年的天道，他自然也是有实力在的。 嬴川予慢条斯理蹲下身子，看着他蹲在地上的样子轻笑莞尔：“我倒是没有发现，身边有这么大一个隐患。” 华泛冷漠地扬了扬眉，眸子里却是难以言喻的仇恨。 他没有嬴川予如同尹渡一般的待遇不是因为他对嬴川予没有恨，只是因为比起半桶水的尹渡，嬴川予实在太难对付，也太过冷漠。 除了姬黎能够让这个男人变色，谁也改变不了他。 华泛当初潜伏着，几乎是打动了所有的古神，甚至连姬黎也是不是会逗弄他一下，唯独嬴川予，说什么心怀慈悲，说些什么心系苍生的鬼话，却偏偏对他不屑一顾。 华泛笑，觉得真是可笑，世人的眼瞎了，怎么就瞎到了这个地步呢，这个男人心里哪里有过其他人。 975强者的对立 这种话也就是说出来骗一下外面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神罢了。 偏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神，还真的相信了这个谎言。 那些人到现在都还以为嬴川予一手构建起轮回道是为了他们，但是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千千万万人的生死都比不过姬黎的一次大道之伤。 姬黎大概以为自己战无不胜，杀戮之道给了她太多的自信。 她的确是强大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战无不胜的，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克星，这并不是以为她能够傲视天地。 嬴川予是太过于在乎她，不忍心打压她的自信心，所以，嬴川予没有告诉她，其实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世人眼里，嬴川予创建轮回道时为了天下苍生，但是，华泛作为嬴川予心里曾经的“欲”，他没有被嬴川予的谎言骗到。 满口大仁大义，实际上自私自利。 那个时候，华泛是这么想的。 可后来，随着尹渡跳下轮回道，华泛就改变了想法。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转机。 只可惜，他没有等来这个转机。 嬴川予一手创建的轮回道始终认他为主，就算是他看守了轮回道万万年也改变不得。 看守了万万年也仅仅是动了些许的手脚。 他想方设法阻碍神秘力量的成长，只是每次在姬黎找到嬴川予灵魂碎片所在的时候，他都没能成功地插手进去。 这也是因为，他只把这些力量当成了小世界里尚且可以控制的力量，他没有想到，这些力量初看可能不是很起眼，但是全部都凝结起来之后，这对他来说却有了不同的意义。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这些灵魂碎片都是来自于他的本体的。 只要灵魂碎片都回归嬴川予魂体，那么嬴川予就能够重新回到没出事之前的境界。 华泛找到他的时候，嬴川予已经快要苏醒了，灵魂碎片被集得七七八八，他担心出意外所以把他给带了出来。 没想到，该发生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要逞逞口头上的威风：“你都是为了她才做的这些事，你为什么不跟她说呢，担心她看不上你还是担心她看不起自己？” 嬴川予没有说话，眸光复杂，隐隐约约像是带着点儿怜悯。 华泛咬牙：“可她也没有把你的付出放在眼里啊，她甚至跟人抱怨你多事建立轮回道。” “那是因为——”嬴川予突然开口，一字一顿，“她以为我出事了。” 嬴川予不想让华泛误会姬黎对他的感情。 姬黎他又不是不清楚，就算嘴上抱怨得再多，心里想的也是为了他好而已。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愿意相信也是唯一愿意对她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其他人的三言两语而对她有了意见。 华泛就是想要挑拨离间，但是，他找错了对象。 他语塞，衣袖一挥，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自欺欺人。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想法！”斩钉截铁的声音落下，开口的却不是嬴川予。 976相似的历史 华泛惊觉不好，警惕抬头，结果就看到了姬黎好整以暇地从视线盲区里缓缓地走了出来，她一边笑一边拍着手道：“你也配揣摩我的心思吗。” 华泛看着他们两个，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 看到嬴川予安然无恙，没有因为灵魂碎片不全而发生意外，姬黎这才停止了胡思乱想。 她多么担心嬴川予会出事的。 虽然的确是郁闷过，但是那些郁闷也随着嬴川予的那句维护而烟消云散。 她本来还想看看华泛想做什么，但是听到他污蔑自己，姬黎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废物一个，竟然还敢利用她说三道四，当年忍痛割了这滩烂肉可真的是她这么多年来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 嬴川予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竟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直接往姬黎那边走去，而是沉吟着，也不知道是在琢磨些什么。 封印之地开始坍塌，万万年来的互相牵制关系被撤掉了最重要的一环，这个地方也快要消失了。 姬黎看着嬴川予的眼睛，总觉得有一点陌生。 明明是她心心念念的嬴川予，但是这一刻她却觉得，他跟以前比差了好多。 嬴川予侧头，对上她的视线，轻轻升了语调“嗯？”了一声。 就算是简单的询问了。 姬黎这才走到了他的身边，不容置疑地把他的手给抓住，双手交扣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蹭过了嬴川予的脉搏。 却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 那是出了什么事了呢。 姬黎暂时放下了这层不解，接着对华泛说道：“骂了别人一辈子的废物，你以为你能够好到哪里去。” 华泛气得很，想要跟姬黎反驳，却在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被姬黎快速的质问给堵住了嘴：“你不是一直想问我们为什么不要你吗？那我也要问问你，你凭什么要求我们一定要保留你？ 你善良么！ 你真诚么？ 你有感恩之心么？ 尹渡救了你又是什么下场，有谁不清楚么？ 华泛啊华泛，是你一直把别人当成了傻子。”又怎么能要求其他人都对你好呢？ 你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吗。 当然了，姬黎自己也清楚，遗弃华泛这件事情是她考虑不周。 如果她早知道这厮会成为一个祸害，当初就绝不只是遗弃他而已。 斩草除根这种事情她不是一般的喜欢做。 特别是——被这样对待的是华泛。 她只恨当初没有应了那一声“心狠手辣”。 只不过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她还是能够补上一刀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嬴川予不知为何，表情竟隐约不耐了起来。 姬黎刚侧眼就看到了他错开目光的样子。 姬黎心里的奇怪感更甚了。 以前的嬴川予绝对不会这么明显的抗拒。 不过，她也只是以为是嬴川予其他灵魂碎片还未完全集合的原因，没有再想到更多。 正在思索间，华泛已经挪了身子一跃到最高处。 那也是当初巨石落下，压垮尹渡的最后一个地点。 如今华泛也被逼到了这里。 977相似的历史2 只不过，当初的华泛是身为逼迫人的那一方，现在他就是为了保全自己，而不得不忍气吞声，忍辱负重。 伪魔尊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离开，还是给他造成了一定影响，他们两个人共同生存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密不可分了，就算他平时再怎么想也要除掉伪魔尊，也还是因为两个人共生的关系而处处受制。 如今他终于不想要除掉他了，他自己却选择了放弃。 当然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给他造成了极其危险的重创。 可以说被人抛弃是华泛的心魔，以前那一道被抛弃的心魔，他用了千千万万年才克服，如今眼看着快要攻破那一层阴影了，他却又故伎重施，给了他另外一层打击。 这可以说是他的报复。 是伪魔尊为了所爱之人对他进行的报复。 而他也的确是成功了，他现在虚弱无比，面对着两个古神，他只能选择暂时的退让。 只是，嬴川予的强大还是高出了他想象太多。 他当初能够得手，也不过是因为嬴川予全身心都投入进了轮回道上。 这个不善言辞的古神只想要尽快地让轮回道得以完整运行，以此来治愈姬黎的大道之伤。 没想到，一时不察让趁虚而入的他给上了一课。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觉得能够打败嬴川予的确是他的骄傲。 足以成为他自傲里面给力的一环。 哪怕他当初是趁人之危，哪怕他当初真的用了卑鄙的手段。 只是现在后果也出现了，他完全的低估了嬴川予，嬴川予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却远非他虚弱期可以招架的，就算是巅峰时期的他，对上这样子的嬴川予也只能是打一个不分上下而已。 所以，华泛是真的觉得头疼。 更不用说，在这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心狠手辣比谁都强的姬黎了。 这个古神可以完全不顾形象，手段卑劣到令人发指。 他边战边退，嬴川予却死死的咬着他不放，势必要把他这个祸害给斩灭。 嬴川予没有合适的兵器，但是，他的本源之力实在浑厚，华泛很快就吐了血。 姬黎享受着这种猫抓耗子般的快感，不紧不慢地跟上。 这片空间已经被嬴川予的本源之力笼罩，嬴川予用他的本源之力给华泛整了一个囚笼。 等到华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嬴川予收网的那一刻。 嬴川予驱动着手中的本源之力，将其化为细绳，狠狠的朝他甩了过去，势必要把他给束缚住。 华泛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却还有力气挣扎。 毕竟也是作为天道，他在那一刻就有了疯狂的想法，他要用这世间生灵与嬴川予做对抗。 华泛本来以为他会立马放弃这次对抗，他甚至可能还有机会重创嬴川予。 但是华泛没有想到的是，嬴川予竟然没有这么做！ 对着他狠毒的杀招，嬴川予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直接就赢了上去，一点都不把这千千万万的生灵放在眼里。 不仅仅是华泛没有想到，姬黎也是想不到的。 978相似的历史3 嬴川予有多么在乎轮回道上的生灵，姬黎是一清二楚的，在他还没有出事之前，他更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件事情里。 她虽然也恼怒他为了别人而放弃了自己，但是关键时刻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出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错事。 就在华泛的错愕间，姬黎出手了。 她的本源之力跟嬴川予的本源之力最为亲近，明明该是两败俱伤的局面，硬是因为她的加入扭转了过来。 她不是想要帮华泛。 虽然她之前说了很多句狠话。说是让她逮到华泛，那么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她也一定要除掉他，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心软了。 对于他们古神来说，凡人生死可能就是轮回一次的问题。 这一次，姬黎却不忍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三千小世界里轮回了太多次。 在华泛拿三千小世界的生灵性命跟他们赌的时候，姬黎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明明不像是嬴川予会做的事情，可他偏偏做了，就好像是——明明嬴川予不会拿千万生人的生命跟他打赌，可他现在偏偏还是赌了。 这两个人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做出了完全与自己本性相反的选择。 但是这到底是为了谁，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 嬴川予不解地看向姬黎，如果不是他及时收手，现在吐血的就不是华泛了。 他的眼睛里有不解，有冷漠，又清冷，唯独没有姬黎看到他把轮回道捧在手心里时的专注。 姬黎第三次在心里问自己，嬴川予这是怎么了。 华泛静静地看着姬黎的身影，眸子里发出了诡谲的光。 姬黎已经确定了嬴川予的不对劲。 嬴川予却还没有一点儿反应，他看着地上的白色碎片，那是从华泛身上掉落的东西，他也不清楚这是什么。 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这股气息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那种诡异的感觉，是只有在他跟姬黎分化为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古神时才有的。 这不是嬴川予会有的目光。姬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明明那么熟悉，却又感觉那么陌生。 明明是他没错，但是他偏偏又觉得这不是他了。 她的嬴川予从来就不会这样。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你让我感觉很陌生。”姬黎实话实说，就在华泛以为他们的注意力被分散，无暇顾及他的时候，身体突然之间就传来了了被刀割的痛苦感。 原来，姬黎和嬴川予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而姬黎虽然是怀疑嬴川予，却也没打算对他动手——这两个古神都无比清楚自己现在的敌人到底是谁。 而这一次受伤，不仅仅是华泛的大意，更是打破了他对自己无坚不摧的信念。 修为到了他这个程度其实是没有那么容易受伤的，但是今天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 简直是邪了门了！ 他身上被割开的伤口很快就被自动修复了，但是源源不断的细线却还是不停的飞了过来。 姬黎没有收手。 979相似的历史4 姬黎也不可能那么快收手。 华泛但是把他们那么多人都逼上了绝路，又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落难了，她不趁热打铁，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火上浇油，难不成还指望她雪上添花，雪中送炭吗？ 这可千万不能开这种玩笑，有的人心软下来只会给自己养成一个更大的敌人，更难缠的敌人。 姬黎当初也是察觉到了华泛的诡异之处，但是尹渡那个时候仗着撒娇功力深厚，竟然是硬生生把她给绕了进去了。 后来，尹渡终于是成功地保下了华泛——代价是其他古神的陨落以及她这万万年来经受的痛苦，只不过人都已经走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反而还会显得凉薄。 “你给我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我不认识这样的嬴川予。”姬黎一边对华泛动手一边等嬴川予解释。 她很难把面前这个冷漠到唯有理智两字可以形容的男子跟印象中那个一看到她就会笑，只要和她站在身边就会全身心放松的少年联系到一块。 他此时理智到连她都会防备。 之所以不对她动手，恐怕也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到出手的理由罢了。 这样子的嬴川予太过于冷漠，太过于理智，让她万分怀疑嬴川予会变成第二个华泛。 想到这里，她怒气更甚，对着吐血的华泛就是一脚，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华泛逞强，哈哈地笑，笑得身上伤口裂开，笑得姬黎越发恼怒加强了对他的攻击，他还是在不停的笑着。 然后，只见他神神叨叨的摇了摇头，然后就闭上了嘴巴，竟然是一分一毫消息都不肯泄露的意思。 这王八蛋！ 姬黎又是一脚过去，把人给踢得出了血。 华泛却只是用眼神瞪她，没有再反抗，好像是放弃了争吵的样子，但是不管是姬黎还是嬴川予，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像华泛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放弃的。所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也是他这种赖皮的精神吧。 只要给他一点点空间，他就能飞速成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怎么可能说不活了就不活。 尹渡有这个可能，但是华泛绝对不可能。 姬黎气得弯下腰，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么？”尹渡突然之间重复了一遍，“我现在难道不是生不如死吗。” 姬黎表情一顿，眼睛里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光。 这厮竟然觉得自己是生不如死？ 那他有没有把那些被他害得陨落的古神算进去，那些古神岂不是生不如死到再死？ 姬黎勾出了一个冷笑的弧度来：“现在就想这些未免太早。” 她有的是手段折磨人。 华泛没有强求姬黎一定要懂他的意思，只是现在，他还是难免的觉得嘲讽：“你以为你们就很委屈了吗。” 姬黎看他，但是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论。 华泛没有把她的冷漠看在眼里，他轻轻用手磨着伤口。 980相似的历史5 “难道你们以为我就过得快活了吗。”华泛被踹到地上，手指不禁捏成了拳头状。 他实在是恨极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明明说过此生不会再让自己经历第二次，但他却又栽倒。 他狼狈地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睛里却散发着永不后悔，总不认错，总不放弃的光。 这样的华泛让姬黎更想下手了。 但无比同时，嬴川予也是个大问题。 所以，她还是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等着华泛可能会有的解答。 “我的问题不是这个。”姬黎的一句话仿佛一根针扎进气球里，华泛瞬间泄了气，他别扭地将头扭到了一边：“我什么都没有做。” “呵——”姬黎冷笑，她能信他才有鬼！ 华泛却坚持道：“我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该死的尹渡，该死的伪魔尊，死了也要摆他一道。 华泛想，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输给这样一个咄咄逼人的女子。 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太过分，他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处处被动。 他咬着牙，下定决心一问三不知，一边不停调息。 只要他们两个的联合出现一点破绽。 只要他们两个有了一丁点的破绽，他就能够逃出去。 看他逃出去之后，他会怎么对付这两个本就该死的家伙！ 华泛光是想着就觉得快意到不行了。 张狂吧，反正你们也就是能嚣张这么一会儿了。 下一秒，从天而降的蓝色碎冰块劈头盖脸砸在了他的身上。 一道神秘而又古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她这么多年的眼泪都还给你了。” “你是谁——”华泛大惊，与此同时，姬黎和嬴川予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彼此的惊讶。 这神秘古老的声音来自于谁，为什么在他开口之前，他们竟然会连一点儿讯息都捕抓不到。 如果不是他开口了，也许，他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第四者的存在。 奇怪，当真是奇怪！ 按照他们的实力，每一个都不至于如此迟钝。 可偏偏，他们三个人都在，却没有一个感觉到了这个神秘来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神秘人用带着怀念的语气缓缓述说：“她终于见到你了。这么多年来，她有多么不容易老夫也看得一清二楚。 想当年，老夫也曾经问她要不要拼一把闯出去，她跟我说，她要等一个人。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但是，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她都没有等到她想等到的那个人。” 华泛心里一紧，神秘人还在接着说道：“老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痴情的女子。她说，她一定能够等到她的良人归来。” 华泛不停地四处打量着。 神秘人无奈的笑笑，告诉他：“你是找不到我的。” 华泛不相信，他问：“你怎么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 “当你愿意相信的时候，老夫说的就是真话，你要是不相信老夫，当做假话听听也是没有关系的。” 华泛摇头，脸上首次失去了疯狂的恨意。 981相似的历史6 那一刻，有脆弱的情绪从他身上蔓延出来。 他不相信神秘人说的话，这一定是他们这些心狠手辣的上神为了对付他设下的圈套。 他不相信，他绝对不会相信。 他才不会相信这些伪善的上神，什么神秘人，要么就是孟婆假扮的，要么就是其他站在他们这边的人假扮的。 总之，他不可能会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呵—— 尹渡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连死了都不忘记给他摆一道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陌生人说他是她的良人呢。 呵呵—— 如果她真的是这种想法，又为什么不在跟他一起的时候告诉他，也许他心情一好就不想折磨她了呢。 他把她坑得那么惨，尹渡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还会说他是她的良人。 恐怕她说的是伪魔尊吧。 想到这里，华泛的眼神冷了几分。 果然，他就不应该同情这个女人！ 神秘人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依旧热衷跟他分享这些：“她很少掉眼泪，一年可能也就掉一两颗。 她一哭，这里也就安静了，彻底没有了其他声音，这座山也跟没有了生命一样。 老夫把她的眼泪都收集了起来。 一开始，这姑娘还会看一眼，后来，她就让老夫把这些眼泪收起来别让她看到。 再后来，她也不哭了，每天都是一个人窝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放空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表情怪难形容的。” 华泛让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听不要去听，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控制不住自己的注意力，一遍又一遍努力地去分辨他说的是什么。 他甚至迫切的想要知道除了这些，尹渡还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突然之间他就忘记了跟姬黎和嬴川予两人的斗争了，一瞬间，脑子里全都是尹渡的名字。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老夫偶尔会跟她说几句话。” “你到底是谁。”华泛红着眼，疯狂地踩在地上，来回走动折腾，声嘶底里。 “老夫——”神秘人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不如你猜一猜老夫是谁吧。”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华泛抓狂，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疯子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疯子在做什么。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疯子是谁。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疯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既然你猜不出来那就算了。”神秘人的声音里好像藏着几分遗憾，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要离开了。” “你不准走。”华泛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树枝，红着眼白着脸地命令道，“我不许你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走了我也不会走，”神秘人却突然改变了说法，“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样子他能满意吗？ 不，他不满意，华泛绝对不满意这个事情，他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他怎么可能允许这个人离开。 既然都已经出现了，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现在想走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再次命令：“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982相似的历史8 神秘人一点都没有生气，好像是早就在等着他这句话一样，不急不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老夫也不卖关子了。” 华泛依旧在找神秘人的踪影，他想要拎着他的衣领警告他说快点说仔细点。 但是，他没有找到神秘人，这个神秘人就好像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样，让他找不见踪影。 他遍寻无果却仍然不愿意放弃，直到神秘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一天她的嘴里突然开始念叨一个我没有听过的名字。 她总在喊，华泛华泛……华泛……华泛。” 喊着喊着，她就笑了。喊着喊着，她就崩溃了。 喊着喊着，她就疯了。 无尽的岁月，看不到的希望，她终究是在窥探到秘密的那一刻疯了。 她比此刻的华泛要疯狂得多。 刚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封印动荡，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那是来自于一个古神的悲鸣。 她从来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她不能接受的残忍。 她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也把失望和恨寄托在了这一遍遍之中。 华泛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住，捏得紧紧的，他没有办法呼吸，他快要失去理智。 他也有了心魔…… 不，应该说，他的心魔卷土重来了。 他的心魔在疯狂呼喊着让他毁灭了这一切。 他怎么可以轻信外面这些人的话。 他怎么可以轻信这些本来就对他怀有恶意的人。 这个所谓的神秘人也不例外。 他不要听了，他不要听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他又问出了这个问题，又仿佛只是要用这个问题来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误会了而已。 神秘人幽幽道：“你信的。老夫看了尹渡这姑娘这么久，她也跟你一样死鸭子嘴硬。 你跟她这么像。真不愧是她养大的。” 轰隆一声，华泛心里惊雷响起，继而有什么东西接连不断的坍塌。 他必须承认，尹渡是唯一一个对他有过善念的人。 他也知道，尹渡其实很早就怀疑过他了。 但是，她没有揭穿他，与其说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失误粉饰太平，还不如说她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华泛笑起来，笑得眼睛彻底红了，笑得直不起腰，笑得不停咳嗽：“你懂什么啊。 你懂什么啊。”他不停重复这一句，“你肯定是在乱说的。” 神秘人看他冥顽不灵的样子还是叹了一口气：“老夫作为此处山灵，自然清楚她还没有消失之前发生的事情。 倒是你，明明受了她那么多的恩惠，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 “这是她让你问的吗。”华泛突然认识到一个问题，眼睛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希望。 然而，这希望也很快就因为山灵的否认而再度变得黯然。 山灵道：“她怎么可能会跟我说这些。 我知道这种事情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感受到了她的喜怒哀乐，不幸地跟她融合在了一起而已。” 他管这叫做不幸。 当然了，也的确是不幸。 她这一生，害死了曾经最亲近的古神，被最信任的徒弟背叛，折磨，囚困。 983相似的历史9 有些错误，一旦铸下，无法更改。 一时的心软终究给尹渡赢来了悲剧的最后一生。 山灵因为跟尹渡长久的相处，又因为尹渡的虚弱很快就得到了她的所有记忆。 也因为山灵的“窃取”，尹渡更快的捋清了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问题。 可以说，她能够那么快地意识到华泛的存在，这跟山灵的“指引”也是有关系的。当局者迷，旁观者的指点往往可贵。 所以，也就有了打抱不平的山灵把尹渡的所有眼泪都搬出来给华泛看的一幕。 他原本也只是想要把这些眼泪保存下来，以后可以慢慢观赏，毕竟，他也算是因尹渡而生，以后这里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了，怀念一下也当做是不忘初心了。 他是生在此山的灵，嬴川予他们当然是发现不了他的存在。除非是真正打起来把这座山给平了，否则，他还有寄身之地根本就不会被找到。 华泛这才想到了什么，白着脸看地上已经化了水的冰块。 他说这是尹渡的眼泪。 尹渡会哭吗，竟然还哭了这么多次，这些眼泪都把他的鞋子打湿了。 假的吧。 那个女人没心没肺，怎么可能会哭。 尹渡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相信这种错觉，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两眼，三眼，看到最后，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触摸没有融化的冰块。 谁知道，他的手刚碰到那些冰块，冰块也在瞬间化成了水，从他不知所措的指缝间溜走了。 华泛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偏偏山灵也不长眼力见，这个时候还在感慨尹渡对他的感情。 他说：“尹渡当初对你也挺好的了，有人怀疑你的时候，她还给你伪造不在场证明。” 华泛喉咙间无比苦涩。 他开始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姬黎知道这件事情的事情差点拿刀砍了你，是她偷偷动了手脚，改变了姬黎的记忆。”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仅是华泛傻了，姬黎也傻眼了。 嬴川予也露出了微微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跟姬黎对视了一眼，后者脱口而出问道：“这是什么事情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华泛想说我也是，但是一想到尹渡离开的惨样还有姬黎的仇视，他还是把这句话给收了回去。 山灵攻击她的智商：“你是怎么想的，我都跟你说了，她是想要保护华泛，她改变了你的记忆，你还怎么记得这件事情，要是让你知道了，你是不是一早就去找华泛的麻烦了，你会让他活到现在吗。” 不会—— 姬黎又是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的。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尹渡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其实，在她做出这种事情的事情也意味着她背叛了古神的梯队站在了华泛这里。 但是，被她如此用心对待的华泛却一点都不珍惜她的付出，竟然…… 竟然是对她做出了后来这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姬黎不知道华泛后悔了没有。 反正如果是她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她肯定要杀了他才会去自杀的。 984相似的历史10 突然之间，姬黎回忆起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尹渡说要跟她交易的事情。 那个时候，尹渡的确是对华泛动了杀心。 但是现在想想，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尹渡根本就没有想着要报复。只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坚持了，想要和华泛以另外一种形式…… 这种想法有些疯狂，这样猜测一个已经失去了所有甚至不存在于世间的可怜人，姬黎于心不忍，默默收回了这个猜测。 华泛突然之间像疯了一样，否认着，固执地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这真的不可能，他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谎言的…… 姬黎邀请山灵出来：“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修出灵体了吧，为什么不出来跟我们站在一起，好好探讨探讨呢。” 山灵无可奈何：“虽然老夫的年龄比不上你们这些古神，但是为人处事老夫还是比你们这些古神要清楚的多的。 您也不用刻意引我出来，如果我有办法出来，也不用等着你一再邀请，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站出来了。” 山灵虽然在笑，但是那笑声中却带着若有若无的遗憾，姬黎一听就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 果然，下一秒，山灵就又开口了：“只可惜，老夫当初为了延续那姑娘的性命，将自己的灵体给毁了。” 他说的姑娘自然就是尹渡了。 姬黎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那个时候，姑娘已经很危险了，老夫于心不忍，不忍心看她带着遗憾离开世间，于是就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把自己的灵体送了过去。”尹渡虽然已经只剩下魂体，但是还是有着吸收的本能。 她在昏迷的过程中将山灵的灵体吸收了个一干二净。醒来的时候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只是徒劳地又等了许久。 她没有等到那个男子，心有不甘，不愿意离去，但是她等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等到他。 她没有办法，耗费了所有。 山灵的感慨引起了在场三位世间至尊的深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华泛哆嗦着唇开口，眼睛里的疯狂已经无法再掩饰，“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要看我出丑是不是！” 嬴川予看着他咬牙切齿质问，每一次挥手都会引得此方空间山摇地动，手背到了后面，竟然是很有人情味地不再出手。 尹渡的眼泪已经尽数化成了水，渗透到了封印里面，那封印摇摇欲坠—— 又或者说，那封印本来就已经破碎了，因为没了要封印的对象，所以就变成了一堆废物。 姬黎心里酸酸的。 在三千小世界轮回了这么久，还是见识到了某些早一刻没有放在心上过的事情。 包括现在的华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还是疯了，她竟然会觉得现在的华泛也挺可怜。 可笑。 华泛说着说着，眼泪涌了出来，银白的眸子失去秩序的维护，暂时受他管制的天地气温骤变，河水逆流，海水倒灌。 985后知后觉的华泛 星星破碎裂开，分为碎末消失在星河中。 黑白交错。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姬黎看到，华泛的头发变成了熟悉的白色。 他抱着脑袋在封印上面鬼哭狼嚎，山灵突然大笑，没有之前故作神秘的遮掩，他笑得畅快极了：“老夫看你不爽已经很多年了，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我给这姑娘讨回了公道。” 就见封印之光大盛。 竟然是直接锁住了华泛的生路。 如果是心智完整的华泛，也许他会想一想应对方式出去，但是现在，他已经被山灵接二连三的秘密给攻破了心里的防线。 他现在已经做不到正常的防备了。 山灵虽然只是一个“灵”，但是，他生于此山，与尹渡相伴万万年，实力竟然高得让姬黎侧目。 虽然说跟她还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要是拎到外面去，肯定吊打一大堆。 华泛一点都不像是要挣扎的样子。 直到一道灵体从封印之地升起，姬黎这才忍不住拉住了嬴川予的手：“你说那会不会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嬴川予给否定了。 他摇头。 山灵好心解释：“那是我的灵体。” “你不是说你的灵体都被尹渡吸收了吗？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一个？”姬黎皱着眉问，关于尹渡的确是没有办法死而复生的消息，的确是让她心情低落。 山灵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他也没有想到，他本来以为他的灵体真的被尹渡给吸收掉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在封印之地见到自己的灵体，而更加神奇的是他这么多年来竟然对自己的灵体还存在着一事一无所知。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 姬黎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追问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知道追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了。 嬴川予用手指在她掌心写字——静观其变。 但是变化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谁能够想到祸害了那么多古神，不可一世的华泛，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山灵给困住，困在了他曾经害过人的地方，困在了断了尹渡生机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报还一报。 姬黎本来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这件事情收场得竟然这么仓促，仓促得看起来都有一些敷衍了。 华泛这个祸害，居然就这么被收了。 封印之地的阵法被加强，华泛没了求生欲不再挣扎，竟然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与尹渡作陪。 当然了，他们也仅仅是说法意义上的作陪。 尹渡已经被抹杀得彻底，又如何再…… 姬黎心情低落，丝毫没有因为打赢了胜仗而开心。 嬴川予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别提有多怪了。 拘谨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以前会有的样子。 “回去吧。”姬黎叹口气，松开了嬴川予的手。 以前，嬴川予会反手包住她手，或者跟她十指相扣的。 现在…… 姬黎撇撇嘴——现在跟她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样。 “嗯。”嬴川予点头，下一秒，就已经拉着她回了阎王殿。 阎王看到他的那一刻，直接吓得从座上摔了下来。 986天界的小仙子 阎王看到他的那一刻，直接吓得从座上摔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姬黎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上位，端起桌上的酒直接就往嘴里倒。 “没劲儿。”她懒洋洋道，眼角向上，眼神就像小勾子似的，嬴川予看她喝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苦涩，”只听嬴川予这么评价，“阎王殿只有这种东西了吗。” 阎王爷被这两尊大神外放的气息压得苦不堪言。 你们神仙斗法，拉他一个小人物在里面傻眼干什么。 好在，姬黎还是记得他的付出，挥挥手将人给赶了出去，直接冲着嬴川予发问：“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嬴川予。”嬴川予答。 姬黎：“但我不觉得你是他。”两个人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姬黎不甘心看着嬴川予一直这个样子，非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嬴川予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 “哪里都不一样，哪里都不对劲。”实际上这个问题，她已经不只说一次了。 她真诚地建议道：“我们去北海那边问一问老怪吧。” 嬴川予眼皮子一掀，非常不配合的问道：“他不是只会给兽类看病吗。” 说完之后，他斜睨了姬黎一眼，实际上是对于她把自己跟兽类相提并论而感到了不悦。 姬黎一阵语塞，又觉得嬴川予又有点像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两人交谈无果，姬黎气闷地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忘生被她擦了好多次，此时正在瑟瑟发抖。 它感觉自己已经白得发光，光得发亮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黎才将忘生给放了回去，将另一个小玩意儿给拿了起来。 这个古朴的小镯子，是她跟嬴川予某个灵魂碎片的“定情信物”，也是天界曾经搜查过的至宝。 现在，姬黎却想起来了它的来历。 实际上，这镯子跟她跟嬴川予的渊源还不浅。 镯子上的小亮片正是她跟嬴川予从古镜上一分为二时遗留下来的。 可以说，只要多给它一点世间，它也是能够得道的。 但是，古神们的陨落，华泛的克制和专制让这个小镯子没有了足够的本源之力支持，所以到后来也只是成为了一件威力不小的宝物，没能修出自己的灵智来。 本来，姬黎还没有进入小世界找寻嬴川予之前，这个小镯子还是她手里的东西，而现在，它却被收在了天界里。 看来，她有必要跟天帝谈谈心了。 反正在这里看着嬴川予也没有什么意思，姬黎索性上了天界。 结果，在路上就碰到了一个狼狈又嚣张的小仙子。 那小仙子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大将军！”她唤的是跟姬黎刚认识时，冥界大军对姬黎的称呼。 那个时候，小仙子因为不满意天帝的赐婚安排逃到了冥界，结果赶上了姬黎率领的冥界跟妖界的大战，险些陨落在这场战乱里面，是姬黎发现了她，将她救出生天，没想到也给自己救来了一个大麻烦。 小仙子缠上了她。 987成全她的愧疚 这个小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好，第一眼竟然把她认成了男的。 第二眼就说对她情根深种，这一辈子一定要嫁给她，不然的话终身不嫁。 姬黎当时直接把她丢在了后面，继续跟妖界大军作战，好像刚刚那个一时心善把小仙子救下来的不是她一样。 小仙子却觉得她更有魅力了，在被带回冥界的时候更是一步都不愿意落下。 后来，小仙子知道姬黎真是个女的的时候，差点把孟婆给哭赢了。 再后来，孟婆顶着肿到好几天都消不下去的红眼眶求她，快点把小仙子给送回去的时候， 小仙子好像突然醒悟了，说自己不用姬黎送。 姬黎还庆幸着，结果下一秒，小仙子就说自己还没有成年，她们种族可以在成年的时候重新选择性别，到时候她一定要变成男的来迎娶大将军。 这把姬黎气得差点扛着红缨木仓把她给戳爆了。 这也是失去记忆之后的姬黎第一次遇到对手。 这个小仙女可以比她更不要脸，不要形象。 后来，姬黎虽然是成功把这个祸害给送了回来，但是，这个笑话也在三界里传开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姬黎小魔王居然看见天界小仙子要绕路走，这还一度成为了仙君们茶前饭后的笑柄谈资——好像多说几次就能够把在姬黎这里丢的场子给找回来一样。 姬黎看到她的时候就发觉不好，连忙错开了身子，没想到，这小丫头眼睛还挺尖的，瞬间就尖叫着朝她飞了过来。 是真的飞过来了。 姬黎眼睛一抽，为了不成为垫底的肉垫子，很是识相地错开了身子。 小仙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眼神来，仿佛在控诉着她的不应该。 姬黎不愿意跟她多说话，趁着人还没有起来直接转身走人。 没想到，下一秒裤脚却被死死扯住，小仙子质问她：“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姬黎眉毛皱得更厉害，想呵斥一声放肆却又不忍心——哦，应该说，不想要惹急了哭包，只能无奈地让她松手。 小仙子无赖般撇嘴：“才不呢，我一松手你肯定就会马上消失的。” 姬黎无可奈何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再这样我就要让你家大人把你给带回去关禁闭了。” 小仙子破罐子破摔：“我才不怕关禁闭呢，不就是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最多是一千年的事情嘛，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关我，我也还是能找到机会跑出来，你就不一样了，你被我缠上，你就别想跑掉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我说多知道，你别想着把我丢开。”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让你多带我玩一下而已呀。”熟悉的语气竟然有点像是不懂事时的尹渡。 姬黎突然心软了。 尹渡当初成长的时候，她没有愿意把用到嬴川予身上的关心分她一点点。 现在想要关心她一下却找不到机会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仙子…… 是不是特意来成全她的愧疚的。 988改变主意 姬黎下一秒就觉得自己这种念头荒谬至极了。 尹渡活着的时候她没有好好待她，现在人消失了，她反而要找一个替身来补偿。 这到底是谁活得像一个笑话。 到底是谁活得像一个傻子。 谁又活得不值得了。 这对谁来说又是公平的。 小仙子看她不断摇头觉得奇怪极了：“你为什么都不看看我。” 看了容易有愧疚。 姬黎压下了心里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小仙子不仅眼神不好，脑子也迟钝，竟然没有看出来姬黎已经不是往日她认识的那一位大将军了，提着裙子在她身边绕来绕去，脸上挂着倔强不服输的笑容。 天界的道路上种着许多海棠，此刻海棠花已经开了，遍地落满海棠的花瓣，红的白的，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专属的味道。 打扫的小仙娥们应该是偷懒了，任由地上落了厚厚一层花瓣。是以，那味道也有些一言难尽了。 到底是不一样的。姬黎看着小仙子在花瓣上不停转动，心想，如果是尹渡的话，她一定不舍得踩踏。 她会大张旗鼓的把人喊过来跟她一起扫花，然后把这些花瓣都送进海里——至今，姬黎也不知道她这举动的含义所在。 也许只是当初的感动，也许是突然而来的感触，也许是曾经有过的约定，但具体是什么……故人已去，谁也没有办法帮她解答了。 姬黎定了她的身，抹掉了她脑子里关于自己的记忆。 她没有时间来哄一个小孩子。 她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小仙子心里有梦终能够等到愿意帮她圆梦的大将军。 而她已经从梦境中抽身，她不是当初阎王殿里的小魔王，也不是什么大将军了。 她想要的梦，姬黎给不了，也不想给。 她侧过身，避开了本该飘到她肩头的海棠花。 忽然风起，吹散了地上的花瓣，树叶声哗哗作响，像是进行了个欢送的仪式。 “姬黎——” 天界里面的老熟人还是多的，偶尔就会有人跟她打招呼，或紧张或惊讶或惊喜。 姬黎目不斜视走过，走过的那一瞬，灵力涌动，也把他们的记忆给清除了。 从此之后，阎王殿不再有小魔王。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带嬴川予离开，自然不介意多废点心思帮帮阎王他们解决下后续的麻烦。 毕竟，再怎么说，这麻烦也是因她而起的。 她出手也是无可厚非。 海棠花的气味在天界飘荡着，越来越多的仙人对着姬黎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他们只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面前消失，但是，他们却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就算有人抱着打听的心思上前也会发现自己跟不上姬黎的脚程，只能看着他们眼睁睁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嘎吱——”一声，天界里某扇不知道多久没有开启过的门被打开，灰尘扑面而来，没有半点儿生人气。 姬黎抬手一扫，那些灰尘又落到地面上去，只是每一次走动都难免掀起些许灰尘来。 房间里的东西都有了年代感了。 989天界的老房子 难以置信，天界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姬黎走过客厅，进了内卧。 内卧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姬黎就又退了出来，中午是在客厅的桌子下发现了一个打座的红头发老头。 红头发老头没有睁眼，好像不知道她已经来了一样。 姬黎双手抱胸，用脚踹了踹他：“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有入定。” 红头发老头没动，也不知道是姬黎的力气太小，还是因为老头的定力太好，竟然没有把他给踹下去。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放火烧了你这破房子了。” 红头发老头还虽然还是没动，但是眉毛却跳了跳。 姬黎：“三。” “……” “二！” “……” “一！”伴随着姬黎这一声落下的是她走动着翻找东西的声音。 老头儿憋的很难受，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看她，发现她没有发现自己赶紧又闭上了，但是下一秒，他整个人又跳了起来。 姬黎说的要烧她房子，就是真的烧他房子，并且是从他在的那个地方开始烧起的。 他只觉得屁股烫得很，再稍微一坐，整个屁股都感觉要熟了似的。 他尖叫，狼狈得不行，起来的时候还用一只手捂着屁股。 姬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不装了。” “我也没有装……”老头子下意识看看四周，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可不要胡乱冤枉好人呀。” 姬黎嘴角勾开了一个戏谑的弧度：“那你怎么现在就清醒过来呢？怎么不等到我把这破房子给烧了，你再清醒？” 老头子哭丧着脸用手去扑灭火苗，奇怪的是，那世间难得一见的异火竟然也在他的手中消失了。 然后，就见他心满意足地直起了身子：“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姬黎也不明说他把自己异火给偷了的事情，双手轻轻拍了拍，拍死了一只小飞虫：“你这里也该搞一下了，又脏又乱。” 老头子突然跳到了桌子上盘腿坐下。 他身高估计才到姬黎腰的位置，现在坐下来就显得更小了。 只见他摇头晃脑：“反正我这里也不招待客人，要那么干净干什么。” “我不想每一次都在垃圾堆里找你。”姬黎冷冷道，一点都不想要在这种脏乱差的环境里待下去 要不是有话要问他，她现在就转身走人了。 “以后也未必有这个机会。”老头子突然道。 “说的也是，以后未必会有这个机会。”姬黎附和，微微弯下腰，在老头子的眼前舒了舒拳头：“有的人现在虽然活着，但说不定下一秒就死了。 是这个意思没错吧。”她眼里的戏谑真实，残忍也是真实。 老头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突然之间就不想要在这里跟她耍无赖了，他想要拔腿走人，但是却被姬黎揪住了后衣领。 “背地里动了那么多手脚，现在就想跑，想得美。”姬黎的一句话让老头子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了，在这一瞬间他面如死灰，好像是预见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990再见小仙子 “怎么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老头子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姬黎却不吃他这一套：“说一下是谁指示你的，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呢。” 老头子垂头丧气的：“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骗我没用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语气十分低落，眉眼耷拉着，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废话少说。”姬黎催促他。 上一个敢在她面前耍心眼的，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们两个人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面子吗。”老头子还在妄想挣扎。 “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姬黎冷漠脸，“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我不说第三次。” 轰隆一声突然响起—— 姬黎以为是老头子没有死心，想要反抗，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懵逼看着他们的小仙子。 小仙子，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仿佛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种地方，会以这样的形式出场。 只见她脚上还踩着这个破房子的残骸，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刚刚的那一声巨响，却是她落在这老房子上面，把房子踩塌了，发出来的声音。 老头子整个人都要疯掉。 刚刚才来了一个姬黎放话说要烧了他的破房子，转眼之间又跑出来了一个小仙子，这个倒好，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拆了他的房子。 这让他如何遮风挡雨，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天界活下去了。 偏偏他还认出来了这个小仙子的身份，她那背后的老爹可是一个护短的主，这让他怎么找回场子！ 他还能不能要到赔偿了？ 姬黎神奇的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皮笑肉不笑地道：“放心吧，能不能活过今天还是个未知数。” 却是没有把面前的残骸放在眼里，反而觉得这个房间坍塌了之后，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起码没有那些灰尘在眼前飞来飞去。 老头子刚准备哭惨的动作就是一顿，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唇，显然是被她彪悍的习惯给“说服”了。 小仙子不解，但是她看见姬黎的时候眼睛却亮了起来，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但是还是难以掩制她看到她时的亲切。 就好像是她第一见到姬黎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一样。 她的本能在叫嚣着让她靠近姬黎，她也果然是这样做了。 但是姬黎没有给她梦想成真的机会。 只见她错开了身子，飞扑过来的小仙子重重地摔下了那些木板上，一时之间竟然也起不来了。 老头子嘴角抽搐，本来想要偷偷跑路的动作再不敢进行，只能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道：“我没有想要逃跑，真的，我没有想要逃跑。” 姬黎看也不看小仙子一眼，手里灵力一施展，老头子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只见他不停扑腾，却离不开姬黎的手中。 “你太不老实了。”老头子吓得整个人都不敢说话，生怕姬黎的下一句是—— 991老头子的推波助澜1 生怕姬黎的下一句就是—— “再这么不听话，就先给你把骨头拆了。” 对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仙子，姬黎都能够这么狠心，更别说他一个老头子了。 小仙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是受了不少的伤，但是她却没有把这伤放在眼里，反而是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你在欺负他吗？” 下一秒，小仙子的嘴巴就动不了了。 因为姬黎嫌弃她问题太多，直接用法术封上了她的嘴巴。 小仙子终于急了，指着自己的嘴巴上蹿下跳，半刻都不见安稳的。 就在老头子决定放弃挣扎的时候，这废墟之中又多了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用半张面具盖住了自己的脸，但是姬黎还是能够从他熟悉的气息以及半边侧脸清晰地感知到来人的身份。 “不用守着你那个小皇子了吗。”因为来人的原因，姬黎暂时地放过了老头儿，但是，她也没有把人放下来，就这样一直把他给拎在手里。 “他出了点事。”姜城的脸上满是疲惫，看起来像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一样。但这样的疲惫更多会出现在凡人身上，他却早已修得高深修为，按理来说，不应该会有这样的表现。 “他出了点事，你不在他身边陪他，你不出来干什么。”姬黎挑眉，“还是说你已经想通了，想回归了？” 姜城摇头，指着她手上的人：“我想要借用一下他。” 姬黎耸耸肩：“那你恐怕要跟他商量一下，我也做不了他的主。”她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却炫耀似的抖了抖手里的老头子。 见状，姜城眼里闪过了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少见的牵挂给打败了。 “把他给我，只要他能够治好小皇子，我就跟你回去。” 姬黎颠着老头儿的动作一顿，意味深长的问道：“此话当真？” 姜城点头，沉重却又义无反顾。 他欠了小皇子的情，也该还回去了。 只是可惜，最后没能总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必要时刻，我希望你能够出手相助。” 姬黎假装听不到。 姜城深呼吸一口气喊她名字：“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他也是为了我才落得这个下场，如果他活不了的话，我就陪他一起走。” 姬黎吊儿郎当的态度这才有了转变，她伸出手把老头子丢给了姜城，后者直接就挂在了姜城的脖子上，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死死抱着不放。 “明知道我讨厌他还要凑上来。”姬黎嘀咕，“你也真是做得出来。”姬黎先给他打了预防针，“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活的话，谁也救不了他。” 她知道那个小皇子，那是挺心高气傲的一个皇子，平时仗着自己法力高深没少打压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如今被她抽了神骨，怕是受了不少的报复，委屈且恨得很了。 再者，修炼之路漫漫，他这神骨一丢，那是再好的机遇都救不了他。 看姜城这个表现，姬黎心里也有了个猜测。 992老头子的推波助澜2 那个向来傲慢的小皇子应该是有了轻生的念头，不想再活下去了。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天上云跟鞋底泥的对比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的。 不然的话，姜城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 与其说他是在求助，还不如说他是在恳求，恳求姬黎把神骨还给小皇子。 姬黎就想不明白了，姜城怎么就那么的好说话呢。 不管是谁都能得到他的“爱心”？ 他怎么就那么的博爱呢。 她嘴上噙着一意味不明的弧度，半边侧脸精致如玉，眼角溢出的那一点红存在感十足的散发着极致的魅意。 又冷又魅，遗世独立却又生出些许的烟火气，却也不显得突兀，只是让姜城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姬黎恍若未觉，发丝被风吹动，三千青丝飞舞时，她抬眼，散漫地瞟了红头发老头儿一眼，让后者狠狠打了个冷战。 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他总觉得这个魔王又在打他的什么主意。 姜城给他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先走，姬黎却伸出给拦住了：“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看了眼姜城又看了下红头发老头，嘴角冷冷一勾，“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老头子可是自称古神陨落时就不再踏出此地的。 姜城却是嬴川予灵魂碎片落下三界后的产物。 他们两个人本不该有所交集。 老头子脸上本来就尴尬的笑容更是彻底止住，他苦着脸看姬黎，上一秒才刚想好的借口在姬黎那双明亮的眼睛下更是无力说出，最后只能默默地把张开的嘴给收了回去。 姬黎见他们两个人都不说，又“嗯”了一声，音调挑高着，听起来就知道态度有变，来者不善。 小仙子被封了嘴巴，一开始在不停地“呜呜呜”着，姜城出现之后她傻眼了一会儿，然后又跑到姬黎的身边指着她的嘴巴让她给自己解开。 姬黎不想让自己凑上一个大麻烦，怎么可能会让她称心如意。 指着姜城让他把人赶走。 姜城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半响之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可能没有这个本事。” “她这菜鸡的样子能有几成法力。”姬黎不屑一顾兼嘲讽，“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混得那么差，连个普通的小仙子都打不过？” 姜城纠结片刻，选择说出事情：“不是我打不过她，是因为她有靠山，解决起来挺麻烦的。”虽然他也不赖，但是真跟这小仙子的爹打起来，胜率也是一半一半的。 而他向来都是单打独斗，对方却不一样，对面哪怕一人一口唾沫估计都能淹到他脑袋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小仙子缠上的又不是她，姬黎没给点好处就想要让他干活！ 想得倒美！ 要是以前估计还有点儿可能，现在就算了。 他们两个人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姜城自顾无暇，实在难以在意她。 姬黎也头疼得很，小仙子如果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人，她直接一剑过去简单了事，偏偏这家伙还真如白纸般的干净。 993老头子的推波助澜3 姬黎看了她那么久，愣是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些许的杀孽。 换而言之，真对这个小仙子动手，不仅可能会让良心过不去，受到的反噬怕也不小。 姬黎以前不怕这些，但多事之秋，穿鞋的怕光脚的。 她就先忍了这一次！ 而且，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这小仙子虽然黏人是黏人了点，但是心地还是不坏的。 他虽然不喜欢这么黏人的小家伙，但是也没有恨到要让她死才行。 姜城老老实实地说出小仙子的来头：“有时间的话就把他给送回家吧，不然他爹肯定就要找你麻烦了。” 姬黎：“……我还怕别人找我麻烦吗。”他不去找别人麻烦就算了，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姜城：“……”好像还真的是这个理，她又差点忘记这个人有多么蛮横了。 小仙子撅着嘴，一脸恳求地看向了姜城，回应她的是姜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回避。 小仙子：“……”所以，她是不是就是个没人爱，没人疼的小白菜。 她被姬黎冷冷的目光看着不敢对她造次了，于是很是干脆拉着姜城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写字：你让她给我解开好不好？或者你帮我解开。 姜城重新的看了她一眼，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愿意帮忙。 只是她说出来的这两个方案都不太现实。 第一个是姬黎不会听他说的话，第二个是他根本就解不开姬黎下的禁制。 如果他有这个本事的话，他也不用来求姬黎放过小皇子一马了。 小仙子的目光暗淡了下去，无比失落。 红头发老头突然之间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你们一个两个岁数都那么大了，还欺负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 姬黎：“……” 姜城：“……” 他们欺负人了吗？好像也没有啊。 姬黎手指曲起，朝着红头发老头的脑袋上叩了过去，瞬间，他的脑袋上就多出来了一个红肿的小馒头。 “痛痛痛痛痛，你这魔王想干什么呀？还懂不懂尊老爱幼了。” 老头子瞬间跳了起来，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了。 “你是不是忘记辈分了？”姬黎轻飘飘的一句提醒，让准备叫嚣的他在那一瞬间哑口无言。 是的，他必须承认，姬黎和嬴川予是最早诞生于这个时间的古神。 至于他们这些不起眼的都是后来才有的产物。 真的跟他们两个人比起来那是什么也不算。 “就算尊老不成立，你也要爱一下幼……啊——”白头发老头的话还没说完，下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疼痛，同样红色的胡子被姬黎往旁边扯了扯。 只见姬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你觉得你是幼？” 红头发老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仙子就拼命摇头，无情的拆穿了他。 虽然她还是说不出话来，但是，红头发老头已经不觉得她可怜了。 这简直就是活该！ 这都是上赶着找罪受来。 什么蠢姑娘，果然，天底下的小丫头都是傻子！不知道谁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994老头子的推波助澜4 再次见到小皇子，本来还能趾高气扬，理直气壮跟她理论的男子已经憔悴得像是去了半条命的人一样了。 姬黎刚过来就被躺在床上的他发现了。 只见他微不可查地往被子里挪了挪，只是它挪动的弧度极小极小，也不知道是顾及着姬黎有所克制，还是因为已经做不出过大的动作了。 姬黎懒洋洋地开口：“那放心，我现在不想对你动手。” 小皇子的心却还还是没有放下来，他看着姜城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烦躁。 姜城见到他这个样子，瞬间不放心地上前了一步：“我已经跟她商量好了，她不会伤害你的。” 小皇子的心这会才稳定了一些。 他不敢相信姬黎的话，但是他信姜城的。 只是，姜城这一次注定是要隐瞒他真相了。 “她为什么会来的？” 姜城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抚他：“是我请她来帮你疗伤的。” “她会有这么好心吗？”神骨没了，小皇子的智商也下线了，他仿佛忘记了另一个他很讨厌的当事人，还站在中间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直言不讳道。 姜城哭笑不得，姬黎当然没有这么好心，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要把这些都说给他听。 只不过是另一种负担而已。 “她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很重承诺，承诺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姜城再次安抚，顺便对姬黎使了个眼神。 姬黎这才让出位置，把红头发老头给赶了上去。 “师傅？”小皇子虚弱的呼唤却引起了姬黎的注意。 “师父？”她重复道，“他在喊你师傅？” 红头发老头瞬间心虚：“那个啥，你听错了吧……” 小皇子却极度不配合，智商低到令人无法直视：“没有听错，我就是在喊你……师傅……” 小皇子开始撒娇：“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要痛死了。” 姬黎看了姜城一眼，后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失去神骨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想到红头发老头。 不过小皇子的称呼也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想到小皇子竟然也认识这个老头子，而且交情看起来还不浅的样子。 姬黎不说话了，高冷的双手环胸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两个在秀演技。 红头发老头死命的否认，他绝对不认识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但是小皇子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语气颇有几分惨凄：“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红头发老头子真的想把他丢掉了，这个傻徒弟怎么关键时刻就开始坑师傅了呢？ 他的眼睛都快要抽筋了，他还看不出来他冲着他使的眼神吗。 再这样下去底裤都要被扒光了。 在企图拉回小皇子智商，数次无果后，红头发老头终于是死心了：“好吧，我承认我们两个是认识的，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现在情况很严重，我需要尽快为他诊治。” 姬黎看了下小皇子，用眼神示意：“那就给他诊治啊，我又没有拦着你。” 995老头子的推波助澜5 姬黎的话刚落下，红头发老头就露出了一个苦巴巴的表情来：“可是靠我一个人也救不了他呀！” 这句话可以说是说的非常诚恳了。 姬黎：“……” “那你觉得我可以救得了他了吗？”简直不敢相信，她又不是学医的。 “对啊，除了你能救他，还有谁能救的。”红头发老头却说的理直气壮。 姬黎：“……” “你凭什么以为我救他？” 红头发老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没有听见你们两个人谈的交易吗？你早就答应过要帮他的了。” 姜城也严肃了起来。 小皇子的智商突然之间就上线了：“交易，什么交易，姜城你是不是背着我答应他什么了，你不能这样——” 他突然之间又有了力气，挣扎着又从床上下来，但是因为神骨被抽了，中间又出了点意外，以至于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到了一半又摔了回去。 床铺重重的震了一下。 姜城侧开脸，不忍心看下去：“这件事情跟你无关。” “怎么会跟我无关呢？你求我的时候说过跟我无关了吗？”小皇子固执的问他，“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了，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红头发老头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八卦神情，要不是姬黎提醒他，再八卦下去他徒弟就没救了，估计他还要好好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情。 “别说胡话了。”姜城语气已经不自然了。 小皇子却选择了拒绝配合：“我不答应，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 “姜城，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忍辱负重，我不需要你为了我答应她什么事情，就算是一辈子这样我也认了。”小皇子情绪十分激动，“你忘记你是怎么出来的了吗？你难道还想再回去吗。” 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没了神骨，命不足矣的神仙会有的？ 姬黎看他不住拍床，忍不住戏谑道：“看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姜城不太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姬黎摊了摊手：“把神骨还给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神骨早就被她丢掉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 姬黎伸手，变出了一节莲藕。 如果尹渡还活着，应该就会觉得这东西十分熟悉了。 小皇子也是个识货的，看到这莲藕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姜城这才总算放心了下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想要把这个东西给他用吧？”姬黎挑眉。 姜城伸手的动作一顿，眸子里溢出的几分迷惑里面还有被敷衍的不悦。 “他一个小神，真的用上这种大补之物，怕是直接爆体而亡。”姬黎一点都没有把这宝物放在心上，直接把它丢给了姜城，“就给他用里面的半截。” 姜城手指转动间才发现这块大莲藕里面还藏着一截小的莲藕。 灵气虽然不似大的那么丰沛，但是像姬黎所说的一样，小皇子用不上这块大的，底蕴有限，受不住。 996起死回生 小的也的确是有小的好处。 只不过……姜城还是有些顾虑：“小的他能受得住吗？”这小小一截，比十个小皇子都昂贵。 姬黎懒得解释，提议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还给我？” 下一秒，姜城火速将小莲藕塞进了小皇子的嘴巴里。 小皇子虽然不愿意看姜城为了他牺牲，但对于身体虚弱的痛恨还是让他恨恨的咽下了这一截莲藕。他没有看到，姜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轻松。 像是悬在心上的巨石落地了。 下一秒，小皇子开始在床上扑腾，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死命挣扎，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床单都给撕烂了。 再过了一会儿，连地面上都能够看到飘散的棉絮了。 姜城别开了头，不忍心看他经历淬体的痛苦。 他这嚣张高傲的小皇子，也是因为他才会有这一番劫难。 他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折磨。 姬黎面不改色，仿佛听不到耳边的惨叫。 她冷漠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红头发老头，明明受难的是他的徒弟，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儿反应，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点都没把徒弟的死活放在心上。 这不像是一个师傅应该有的样子。 姬黎倒是不关心这个，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回了原地不知道发什么呆，到头来，照顾小皇子的也只有姜城了—— 也许还有旁边早就已经被姬黎古神之威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仙娥。 看到小皇子的确是痛得受不了了，她忍不住流下的眼泪，一边跪下去一边求道：“求求尊上救救我家主子吧，小孟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 “……包括为他承受这份痛苦吗？”看着她稚嫩又煎熬的小脸，姬黎给出了一个选择。 “是的！小孟愿意！”小孟咬咬牙点头，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淹灭。 这年头不光是人要说话算话。神仙也是一样。 姬黎从来不会多出恻隐之心来，说过什么话兑现什么承诺在她这里来说公平得很。 她不会因为这小仙娥的一句话就替小皇子承担后果，这对其他人来说也不公平。 只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是极容易感动的。 既然这个小仙娥都说了，愿意替他承受这份痛苦，她也不会硬生生拉着不给她表忠心的机会。 她还能拦着她不成？ 既然她愿意承担，有胆子说出这种话，那就应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好比此刻，姬黎根本不觉得这种灭顶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对于在地上翻来覆去生不如死的小仙娥更没有半点同情。 这个时候小仙娥如果硬气一点，不吭一声，也许她还会感叹一声女中豪杰。 当然了，这也只是也许。 反观小皇子，因为小仙娥的帮助，他如获大赦，姬黎把应该由他承受的痛苦转接倒了小仙娥的身上去，但是，小莲藕释放出来的修复之力以及灵力却是在无微不至的修复着他这残破的身体。 997小仙娥挺身而出 眼看着小皇子就要重获新生，姜城也放下心来，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姬黎头也没抬，看也不看他一眼，她倒是不担心姜城会临阵脱逃。 相比较起这个，还有其它更为重要，比如—— 只见她一把就拎起了红头发老头：“我差点忘记跟你算账了。” 红头发老头狡猾的眨了眨眼：“我跟你玩这个无缘今日无仇的，有什么账好算？” 姬黎再次扯了扯他的胡子：“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我跟你有什么账。”红头发老头继续给她下套。 姬黎冷笑了一声呵道：“你跟我倒是没有什么好算的，但是算计我身边的人这笔账又该怎么说。” “我什么时候算计你身边的人了。”我觉得他老头说的极为认真，姬黎如果不是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货色的话，也许还会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了。 但是她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也太相信自己所了解的红头发老头了。 在这场雪崩里，红头发老头绝对不是那朵无辜的雪花。 “那不如我们就来谈谈——你是怎么把尹渡逼到那个程度的。”姬黎慢条斯理开口，平静无辜的脸上不像是要找人算账，反而像是要找他喝茶聊天似的。 红头发老头却是止不住的心惊，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 当然是用不着姬黎给他回忆，帮他温习过往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做得那么隐秘，竟然还会被发现。 这究竟是姬黎在诈他，还是她实在是太变态了。 连这个都能够猜得到，算得准。 “这个也不愿意说吗？那也没关系，那我们就来谈谈你是怎么把嬴川予尸……呸，身体偷走的。” 红头发老头心跳得更快了，但是，这个罪名跟刚刚的可不一样，他可以承认刚刚那件事情是他做的，但是像偷走嬴川予身体这样的罪名他可不敢点头。 毕竟，嬴川予是她底线这种常识当年是个角色都清楚。就算是在路上随便拉个路人甲路人乙，他们也知道这信息有多强大的依据。 “我没有做的事情，就算是你逼我，我也不会承认的。”开玩笑，现在就算是嘴硬一点讨一顿打，也好过承认这件事情，然后被追杀的好。 姬黎已经在松手骨头了，看起来是为了等一下打人能打得更疼一些。 红头发老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我告诉你，你这样就是屈打成招。” “嘴巴还挺硬的。”姬黎刚想教训一下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袖子就被拉住了，她回头，真的，我看到那个据说后台很强的小仙子正睁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 “你不要欺负他好不好。”不知道是禁言过了时间还是小仙子有点儿本事，这回竟然能够开口说话了，只是她这一开口，姬黎又想把她的嘴巴给封起来。 这话，她怎么就那么不爱听。 “这里没你的事，滚到一边玩泥巴去。”姬黎故意做出凶巴巴的神色来，但是小仙子这一点都不怕她。 998姬黎揭穿老头儿 “虽然你看上去很凶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你心地是好的。” 姬黎嘴角一抽，这姑娘不仅仅眼神不好，智商也不行，她心地是好的？ 这话可能也就她敢说了。 小皇子虚弱的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想反驳些什么，姬黎看了他一眼，他就又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话。 吃人的嘴短，他用了姬黎的莲藕之后，倒是没办法像之前那么仇视她了。 只不过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就对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姬黎跟姜城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然这个可怕的大魔头绝对不会来救他的。 但是有些时候他真的觉得，姜城会比这所谓的肉体更重要一些。 但真的到了选择的那一刻，才会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 他不知道姜城是不是发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在他好转之前选择离开。 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姜城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话本不要看太多了，小孩子看多了容易脑残。”姬黎冷漠得很，将凑在自己面前的小脑袋给推到了一边去。 小仙子不死心的又凑了过来：“我这不是看话本看出来的。”她很不服气的强调道，“你是个好神尊，我能够感觉出来的。” 姬黎嗤笑一声，不理会她这几乎胡言乱语的几句。 姜城终于是有了力气起身，而地上的小仙娥已经昏死了过去。 姜城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好像是刚淋过雨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小仙娥帮他承受了那么多，他现在的状况要比现在的还要糟糕一倍不止。 他倒是很有良心的下床把人抱了起来，塞到他的床上去：“我能再见见姜城吗。” “恐怕来不及了。”姬黎淡淡开口，头也不回，也不管小皇子是什么反应，会有什么反应，继续逼问红头发老头，红头发老头也不知道是被她说中了什么隐秘的点，急得几乎要跳脚了。 姬黎微微眯着眼，轻笑：“你知道我习惯的吧，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唇红齿白，眉眼带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但凡你洗不清你那一丢丢嫌疑，那这件事情就算是你做的。” 红头发老头心惊肉跳，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在旁边冷眼看着自己，那陌生的神情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他终于意识到手中的棋子不好用了。 小皇子——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把他当过徒弟看待，一直以来，他一直在把他当成一颗棋子在用而已。 姬黎把玩着手上的珍珠，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古董，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小皇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了过去：“能让我看看这个吗。” 小莲藕都让人服用了，小小莲子，姬黎还能舍不得吗？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珍珠，而是天池中结出来的莲子。 小皇子被他吸引到也是因为想到了跟姜城的初次见面——他们就是因为一颗莲子而结的缘。 看样子，这两颗莲子还有点相似。 999真正的嬴川予 姬黎见他捧着一颗莲子又哭又笑的，也觉得没眼看了，干脆把莲子送他，拎着红头发老头的衣领净就要把他带出去跟证据见个面。 小仙子亦步亦趋跟上，时不时还要喊一下，让姬黎等一下他。 姬黎被她不停地追着，心里也是烦得很，偏偏，这小仙子看起来人不聪明，眼神不好，追踪术用得挺厉害，竟然能够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带着红头发老头上了封印尹渡的地方。 她这才变了脸色，现在封印之地外看起来甚是犹豫的样子，半响之后，她对着已经站到封印之地里面的姬黎开口道：“你能不能回来呀。” 姬黎没理她，她就大声的叫她：“神尊，你回来好不好。” 姬黎还是没有回头，她像是很紧张似的开口：“你快点回来，这是被诅咒的不祥之地。” 姬黎这才回了头，露出了皱眉的不悦表情来。 小仙子看她终于回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放弃劝她回来的念头。 “我父王跟我说过，这个地方绝对来不得。”看到小仙子止步不前的样子，想想也知道他父王给她用了什么猛药，这才能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连姬黎都敢黏着的小仙子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 姬黎看着红头发老头：“看到了吗？你就是为了你一己私心，硬生生把她拖死在这里。” 红头发老头目光躲闪：“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姬黎冷哼了一声，忘生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我说过今天我会跟你一笔一笔的算账。直到……完全算清楚了为止。” 红头发老头额头青筋一跳，紧跟着膝盖一疼，他被姬黎给踹到了地上。 封印之地被毁了个七七八八，姬黎感应不到上次那个山灵的气息了，心里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封印之地的地面要是像之前那个温度，姬黎这样把人压着，非把他膝盖给烫出出一个水泡来。 但是，封印之地已经被毁，连带着温度也尽数散去，这里不再像之前一样散发着闷热的气息，看起来更显荒凉。 “跟她道歉。”姬黎用忘生在地上画了一道灵咒。 正是这种荒凉的地方，这种外人连进都不敢进的地方，尹渡待了这么多年，被禁锢了这么多年。 她是活该，却也不至于惨到这个程度，谁都来踩上一脚。 红头发老头看着那灵咒，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幻境之中。 小仙子离他们有些远了，看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她也不敢进去，只能是站在封印之地的边缘翘首以盼。 今天这种举动，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是她所不屑的。 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件事情她是应该做的。 她做得没错。 红头发老头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脸上表情一直变换着，直到后来，冷汗不停落下，吊儿郎当的神情消失得彻底，无比凝重，也无比痛苦。 姬黎的幻镇里面藏着杀戮，更别提这个地方还藏着那么深的戾气，老头儿会见到什么全是他自己的造化。 1000真正的嬴川予2 就算是死在了这里面，也是他罪有应得。 都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上天不降所谓的惩处报应，那就让她来亲自动手。 若无亏欠，又怎么有怨可报。 如果不是他当真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么也不用在这里承受这些。 她不仅没有不忍，甚至用忘生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让那血液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阵法中去。 加了她精血的幻阵效果只会更强大。 她神色自若，矜持地勾唇，再不顾一切地离开。 该她做的她已经做了，老头子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他的造化。 如果真的能够撑过去，她日后也不会在找他的麻烦。 说起来红头发老头被暴露一时其实也很是巧妙。 她到天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循着气息走了的路上也想到了很多，最后猛然发觉，这气息，她在封印之地也见过。 后来找到了“闭关”的红头发老头那里去，她才确定了下来，红头发老头的确是掺合进来了。 所谓山灵，也是他的一个分身而已。 但，他的分身不知道为何陨落，所以导致了他气息外泄，受了大道之伤。 她带着红头发老头来到封印之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确定了下来的。 她没有在山灵应该在的地方找到他。 小仙子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看到只有她一个出来的时候还皱了皱眉问她红头发老头的下落。 “死了，”姬黎神色依旧，说完之后又将靠到她旁边的小仙子推开，“你不要靠我太近。” 小仙子无辜的撅起了嘴巴：“我怎么就不能靠你太近了。你明明也喜欢我的靠近的不是吗？” “天还没黑。”姬黎说道。 小仙子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还没黑，就是让她不要做白日梦了。 可是他真的喜欢她的靠近不是吗？其他人靠近她，她也会这么温和吗？其他人有靠近她的机会吗。 小仙子不相信，她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 “你干嘛这么冷啊，”小仙子嘀嘀咕咕，“还好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姬黎突然之间停下脚步，看着她，表情一言难尽：“我说，你干嘛表现的跟我很熟的样子？” 小仙子耸耸肩，无奈又无赖地道：“可是我们的确是很熟啊。” 她一点也不懂得害羞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明明在她的记忆当中，两个人此刻不过是刚认识了一天而已。 “你就承认吧，你一定也跟我一样想靠近对方。”小仙子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的想亲近你。” 姬黎对她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消失在原地。 她承认这是她第一次落荒而逃，而且是不战而败。 …… 阎王殿里，无数生灵瑟瑟发抖，阎王跟孟婆他们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判官偷偷执笔写字，手却一直在抖：小魔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婆用眼神告诉他，那已经不是小魔王了，那是大魔头。 无双妖帝是什么大人物啊！ 1001真正的嬴川予3 阎王殿里，无数生灵瑟瑟发抖，阎王跟孟婆他们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判官偷偷执笔写字，手却一直在抖：小魔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婆用眼神告诉他，那已经不是小魔王了，那是大魔头。 无双妖帝是什么大人物啊！ 那是用一个小字都能侮辱了她的存在的人物。 那是绝世大祸害的级别。 只是往日里的绝世大祸害，在这个时候却变得无比可爱。 她这里才能够镇得住场子她在这里才能够保住他们的小命。 虽然记载里面的嬴川予是个绝世大好人，能够牺牲自己拯救天下苍生，但是，嬴川予到底有多可怕，那是只有受过嬴川予制裁的人才能够清楚的。 有些人往往被嬴川予表面上的温润所欺骗——正如同嬴川予建立轮回道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们到现在也不清楚。 依旧把嬴川予奉为救世主。 虽然说，他对于众生来说也的确是救世主，不管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也的确是拯救了这许多。 但是，就算是救世主，摆着这张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冷脸待在这里一声不吭，谁能够不害怕呢。 谁心里可以不慌的。 是人是神，是鬼都得怕。 所以，姬黎这个救世主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对着他这张冷脸？ 他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复活他。 但是现在他活过来了，他们又有点不是那么希望他这么快就清醒了。 虽然说，他们这样想的确是挺没有良心的。 嬴川予坐在阎王平时办公的地方，手上翻看着这些年的轮回记录。 “清除记忆这些事情都是由你负责？”他突然的发问让孟婆吓得打了一个个足，可见他对她的恐惧有多深。 但实际上嬴川予也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孟婆点头，然后又摇头，想了想又点头：“以前是由我负责的，但是后来出了一点乱子……所以就那个什么……” 所以就没有完成的很完善，很完美，但是更为悲剧的是，她不敢在嬴川予面前说姬黎的坏话，举报姬黎，是因为姬黎把她的孟婆汤给祸害了，她才没有清除那么多人的记忆，以至于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带着记忆就进入了转世，混乱了时空。 嬴川予虽然是在沉睡，但是，三界之中经历过的事情，他却隐隐约约还能察觉，此时完全清醒了，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祸害他们的姬黎做了多少让人头痛的事情。 但是，他不认为姬黎错了。 他甚至没有半点儿责怪姬黎的意思：“尽快派人去把那些记忆给清除掉。”他啪地一声合上了生死簿，在他的预料当中，华泛是没有那个机会进入轮回到进入三界小世界里的，但是可能就是因为姬黎的这些举动搅乱了三千小世界的秩序，所以才给了华泛可乘之机。 嬴川予如今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能大致推算出当初在小世界里一直阻拦他跟姬黎的神秘力量是来自于哪里的了。 1002真正的嬴川予4 只是现在华泛已经死了，那也就死了吧，用不着他再去找他算账，只是为了三千小世界的平衡，这种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情况更应该被杜绝。 孟婆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就算他告状了也还是这个结果，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都是这样的，姬黎永远在惹事，嬴川予在给她收拾烂摊子。 但是现在刚苏醒的嬴川予没有亲自动手的想法，自然而然就把这交给了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 这可不就是嬴川予一张嘴，全体鬼差跑断腿？ 他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们却要为之付出多少的努力。但偏偏事情的确是在他们执正夂的时候发生的，这责任推卸不了。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正。 孟婆领命，像耷拉着耳朵的大狗一样委屈地走了。 看着可怜的孟婆，阎王也有了不妙的预感。 “听说你把姬黎认为女儿了？” 阎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神帝明鉴！我绝对没有对无双妖帝不敬的意思，当初天道逼得紧，为了躲过他的耳目，我们也不容易。” 华泛的确是没有想到他的敌人就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明晃晃的打着他的脸。 直到他发现也已经是太晚了。 姬黎已经成了气候，阎王殿不好对付。 这里是姬黎和嬴川予诞生的地方，受本源之力的庇护，哪怕是他成为了天道也没有办法随便对这个地方下手，反而会因为姬黎和嬴川予的原因而使得他每次都被这个地方所排斥。 也许是因为心大，也许是因为其他听到在一开始试探过几次，没有发现问题之后，也对这个地方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他找了所有地方没有找到的两个对手，就是藏在他放松警惕的地方。 “本尊没有别的意思——” “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该对无双妖帝不敬。” 嬴川予重复道：“这不是在怪你。” 阎王没有听清楚，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揽着责任：“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就算是再怎么危险，我也不应该占无双妖帝的便宜。” 他承认他的确是动过让姬黎管他叫爹的危险想法。 而且某些时候这个想法还得以实现了。 但是现在才是真的知道错了。 嘴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他现在深刻，明确地感受到了自己错在哪里了。 姬黎刚踏入阎王殿就感觉到了这股不一样的气息了。 只见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含着无数星光一般，眼睛里仿佛酝酿出了什么激烈的情绪。 她走得不快，却给了人一种她很着急的念头。 是他了。 眼前的他，就是她千辛万苦想要让其回归的那一个他。 有些存在，是第一眼就能够看破的熟悉。 而有的陌生，是相同的容颜下面也能够区分清楚的微妙。 她太就没有冲嬴川予撒过娇了。 对外人来说，这是万年光阴，眨眼而过，但对嬴川予的姬黎来说，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隔了多少个三秋。 1003真正的嬴川予5 姬黎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在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嬴川予会真正的苏醒，但是真的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惊讶还是没有低于惊喜。 因为事情是按照她计划中那么进行的，她却觉得来之不易。 她却觉得这一刻还像是在梦境里面一样。 太不真实了。 嬴川予大手一挥，阎王殿里的其他人被传送了出去，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他这才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朝他走来的姬黎。 一步一眼，一眼回溯一个轮回。 三千小世界在眼中流转，那些她还记得的，不记得的，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的清晰。 她清楚地看到了许多人的人生，也有她与嬴川予的。 那些本来不应该由她去体验的人生，她都与嬴川予体验了一遍。 她当了人，当了神，当了鬼，也当了魔，当了宠物也当过魔神，救了世也毁灭过小世界。 他以不同的形式出现与她重逢。 在她进入那些世界的时候，他也奔赴她而来。 大多是一见钟情，大多是日久情更深，从一开始的懵懂不知道忄青爱，到后来的一见面就控制不住的喜欢，他变了，她也变了。 暗恋，双向暗恋，明恋，两情相悦……这些都是他们两个经历过。 姬黎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动作不变，眼里的泪光闪闪，只是始终保持着不掉下来。 她高兴，高兴着呢，高兴为什么要哭呢？ 她才不会哭呢。 她等的他终于回来了。 她特别高兴，高兴得想要摆个宴席跟众生分享这专属于她的喜悦。 嬴川予的眼神隐忍又克制，如姬黎一般，看到姬黎的那一眼开始，回忆把他淹没。 当他是校草的时候，姬黎是他的同学。 当他是将军的时候，姬黎是他的恩人。 等他是国君的时候，姬黎是他的妃子。 当他是丧尸的时候，姬黎是他的女友。 当他是少帅的时候，姬黎是他的夫人。 从一开始的陌生人到后来情根深种，这是命定的缘分。 他们不管经历了多少，还是会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吸引到对方。 他们是这天底下最配的一对。 同学会发展成情侣，情侣会发展成夫妻。 结成夫妻之后携手相伴，白头到老。 这个世界虽然很精彩，但你却是我的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的缘分，独一无二的喜欢。 嬴川予的目光渐渐温和。 这一次沉睡不仅仅只是教训，也让他明白了很多，如果不是这一次沉睡，也许他还没有那么快明白自己的心意。 或者某些方面上，他还需要感谢一下华泛。 如果不是华泛从中做梗的话，也许他还不会那么快的发现，他对姬黎原来是这样的念想。 如果不是因为华泛，他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对自己的想法。 他微笑着，朝着突然跑起来的姬黎张开了手臂，唇齿轻启，他回应姬黎的是与她近乎相同的：一句：“我也想你了。” 语毕，怀里重重地撞进了一个人。 姬黎摸着鼻子，眼里含泪抬头看他。 1004别后终重逢 眼中是你，心中是你，处处是你，无一不是你。 别后重逢，那一刻，她心中竟然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不想说什么，不想抱怨什么，不想多浪费一秒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不想再浪费一秒时间去思考后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见到他的那一秒，心里也只有他了，只会有他了。 嬴川予看着又哭又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姬黎，嘴唇微微一弯，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心疼：“傻姑娘。”他的傻姑娘，真是让他心疼。 姬黎用手在脸上重重一擦：“你才傻，你才傻！”连续两声来强调。 两个人你来我往眼神交流了好长一段时间，姬黎才想到了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再一看，孟婆他们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嬴川予用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头，把她按回了自己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也感受着她的心跳。 姬黎也在感受着这久违的滋味，她所在意的东西都会在她努力之后抵达她的手中。 她的喜欢，她的感动，她的努力从来就不会白费，她何其有幸，有了付出就有收获。 苦尽甘来，不管经历过什么，嬴川予始终回来了。 只是，她又想到了姜城，想到了裴钦栀，想到了方意玄，想到了皇甫战，想到了许许多多，那些曾是他灵魂碎片的生灵，最后终于回归他的身上，让他变回了她无比熟悉的好友——也许不只是好友了。 “都过去了。”她呢喃着，在一开始的大喜过后终于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她这个人向来冷漠，对于别的事情一向不上心唯独嬴川予是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跟我说说我离开之后你遇到的事情吧。”嬴川予感受够她的体温才让她站好。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可是我更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嬴川予道。 姬黎干脆找了个地方跟他一起坐下来，缓缓道：“一开始可能真的有一点埋怨吧，埋怨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埋怨你为什么说了没有做到。明明已经答应过我要照顾好自己，不会留下我一个，但最后还是让我一个人来面对这许多。” 姬黎这么多年来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彻底让她彻底放下心防的人了，她现在也不觉得这种冗长的故事说起来有多么费劲：“但是后来我也想清楚了。 如果这是你坚持要做的事情，那你就去做吧。”。 嬴川予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几分怜惜。 “我在人间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老师，他告诉我，你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总是想要他改变，那么证明你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也不是真的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真的喜欢一个人，真的想要跟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不会非要要求对方一定要为自己而改变，他只会慢慢的去习惯对方的存在。 这世界上没有谁是必须为谁付出的，也没有谁是固定为谁迁就的。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平等的。” 嬴川予嗯了一声，突然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吗。” 1005姬黎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姬黎突然不会说话了，四目相对间，他看到了嬴川予眼中毫不遮掩的温柔和神情，那是她从来不曾看过的炽热。 许久之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在思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老实说，一开始失去记忆之后，我想要找到你的灵魂碎片也没有那么简单，那时候孟婆他们担心我泄露出去引起华泛的注意，导致功亏一篑，所以瞒着我的身份封闭了我的记忆，我只能凭借着本能去找到你。 但是我又觉得说是我找到你也不尽然吧，更多时候我能感觉到，其实那是来自于你对我的迎合。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你像是收到我的召唤才来的，并非是一开始就存在于那个世界里，到现在我也不清楚这说法是否正确，你已经回来了——我的问题应该也有人给我解答了。” “你的猜测并没有错，”嬴川予点点头，把自己的计划几乎托盘说出，“我的确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着那些世界里的。 我们两个人的身份说起来十分微妙，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到两个像我们一样的了。 所以在我进入沉睡的时候，我也给这些小世界布下了一个大型的阵法，只有当你进入这些世界的时候，我的灵魂碎片才会朝你而来。 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么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召唤出了我的灵魂碎片，他们也还是会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继续着他们的轨迹。”这个他们说的是原来的皇甫战，方意玄，乃至姜城，裴钦栀他们。 也包括当初的白姬黎，姜姬黎，墨姬黎。 这些其实就跟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 到底是进入这件世界里面才会引起嬴川予灵魂碎片的共鸣，还是姬黎与灵魂碎片的共鸣，会召唤姬黎，吸引她进入这些小世界里。 目前来说已经是一个不解之谜了。 嬴川予对这个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这个世界上，不解之谜有很多。 但是他很明确的告诉姬黎，只要他们两个都在同一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就会重逢。 姬黎也听进去了，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进入小世界里找你，如果我没有进去找你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要硬生生错过了。” “你可能不去找我吗？”嬴川予反问。 姬黎哑然，然后突然之间就失笑：“当然不可能。” 不可能不去找他，不可能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管不问。 嬴川予也笑了，他笑得很含蓄：“这不就是了吗。” 姬黎轻轻用手推了一下他：“你就是吃定我了是不是？” 嬴川予摇头：“不是吃定你了，就是相信你一定不会放下我一个。 你舍得看我这样惨兮兮吗？” 嬴川予开了玩笑：“难道你不心疼我吗？” 姬黎啐了他一口：“这件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以后你要是还敢做这种事情的话，就别怪我不管你了。” 她威胁道，脸上的故作凶狠却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会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嬴川予想，他舍不得留下她一个了，这种冒险的事情他不会再去碰。 这是来自于他的承诺，所以他说的很认真。 “相信我。”十指紧扣的时候，姬黎突然开口道：“那我们这个样子算不算抢了别人的人生。” 嬴川予认真的摇了摇头：“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说，我们抢走了别人的人生。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但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我们，我们会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着，在平行空间里，以不同的生活轨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这些都是我们。” 嬴川予说得有些深奥了，姬黎没能理解清楚。 嬴川予就又说起了别的事情：“他们都以为我是轮回道的主人，但其实轮回道本来就存在着，并非我一手搭建起来的，我只是发觉了它，然后利用规则把它完善了而已。” 姬黎仔细的听着，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跟他刚刚有什么关联，但是，她还是没有插嘴。 她知道嬴川予还没有说完。 “第一次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我也的确很吃惊，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恐慌，我只能把这个消息隐瞒了起来。 但我并非存心隐瞒你，当时我想把这个轮回道给完善起来，然后再跟你说，没想到后面就发生了那样的变故。所以这个解释过了这么久……我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再说理解不理解什么的，已经太晚了。姬黎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件事情上面了：“相比较起这个我还是不想知道你说的那个平行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理论。这个理论又是否有效。平行空间里到底有多少个我。” “是无穷尽的。”嬴川予道，“你经历的三界小世界，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平行空间而已。 这些平行空间都是真实存在着的，在这些平行空间里都有着你我的身影，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规则在这个平行空间里被打破重建了。 所有的生灵始终都是那一批，不增不减。但是在这些平行空间里却变化了身份。 你应该也还记得自己在平行空间里用的那些身体吧。 那其实就是平行空间的另一个你的身体，那是属于你的身体。” 姬黎突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奇怪在哪里。 “在这些平行空间里，我们有不同的身份，你可以是学生，可以是老师，可以是皇帝，也可以是舞女，你的身份多种多样，甚至在魔，神等种族直接切换，有的时候你甚至可以是一棵小草。” 然后嬴川予终于说出了那么多年来没有说出的秘密：“我知道隐瞒你是我不对，但我只是为了让你安心而已，我这么久以来都想知道一个答案，现在终于清楚了。” 似乎是担心姬黎生气走人，他把她的手指握得更紧：“杀戮之道对你的反噬太深了，我曾经劝过你改修炼其它的，但是你没有接受我的建议，后来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有些时候你的身体状况的确是不尽如人意。 你向来好强，不愿意落于人后，你应该也清楚，你的身体状况…… 我在这轮回道里就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当用足够的实力打开这个轮回道时，你可以自由的穿梭在这些平行空间里，找到自己，并且从这些‘自己’身上找到足够的能量来维持自己的平衡。 形形色色的身份，各种各样的平行世界，只要经历过了里面的规则馈赠，你的大道之伤也能够被修复。” 姬黎突然问道：“我什么时候有大道之伤了。” 嬴川予沉默了一小会，说出了姬黎的黑历史：“本来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但是既然你那么困惑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一次，只是希望你听了之后不会后悔。” 姬黎突然之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想叫嬴川予别说了，但是嬴川予已经说了出来：“你说的大道之上之后就死机了，失忆后的第一天，你以为自己是一棵草，趴在地上一直晃啊晃的。” 姬黎：“……”她怎么觉得这个人做的事情有点蠢，这不是她吧。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做非常蠢。”嬴川予好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一般，接着往下道，“第二天你以为你是向阳花，一直对着太阳转。然后太阳就把你的脸给烤黑了。” 姬黎：“……” 做出这种蠢事来的一定不是她吧，一定不是！ “第三天你以为你是一把刀，然后你真的把你自己住的地方给砍了个稀巴烂……” 姬黎突然想起来了，他有一次闭关完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在嬴川予住的地方醒来，一开始他以为她记错了地方，可能她在闭关之前就在嬴川予那里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 嬴川予还说：“第四天，你说你是一把火，半夜把凤族的梧桐林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姬黎：“……” 凤凰非梧桐不落，所以多年之前那一桩梧桐林离奇消失，凤凰锐减的往事也跟她有关系？ “第五天的时候，你说你是一条被子，非要盖在我的身上。”说到这里嬴川予也挺不好意思的，仿佛也是难为情。 姬黎：“……”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出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忽悠我呢。”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找找当年的回放给你看。”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你把这些东西回放给我看干什么。不对你——当时干嘛要耗费法力保存这些东西？”姬黎十分怀疑嬴川予今天跟他说这些话的用心也是难为情。 姬黎：“……”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出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忽悠我呢。”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找找当年的回放给你看。”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你把这些东西回放给我看干什么。不对你——当时干嘛要耗费法力保存这些东西？”姬黎十分怀疑嬴川予今天跟他说这些话的用心 也是难为情。 姬黎：“……”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出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忽悠我呢。”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找找当年的回放给你看。”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你把这些东西回放给我看干什么。不对你——当时干嘛要耗费法力保存这些东西？”姬黎十分怀疑嬴川予今天跟他说这些话的用心 1006下场 嬴川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姬黎问：“怎么了？” 嬴川予这才道：“当年知道这些事情的都已经陨落了。”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 姬黎也想到了什么，瞬间沉默了下来。 然而这沉默来的快，去得也快，看着嬴川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姬黎问道：“怎么办，我现在想要灭口了。” 嬴川予失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灭口，封口就行。”说着，他倾身向前，姬黎脑子一空，犹如海啸袭来，她脑子里关于理智的东西被惊涛骇浪拍碎了。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嬴川予此刻的举动。 他柔软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因为来得急了，两个人的牙齿还不小心地碰到了一起。 她终于明白了嬴川予说的“封口”的意思了。 眼睛里不由得浮现出笑意来。 她开始不甘心这样的浅尝辄止，舌头滑了出来，就着他的唇型描绘着，粉白的脸上因为喜悦而显得又粉嫩了不少。 她眉眼弯弯，无比温柔，仿佛夹带春风无数。 是月上枝头是送来的一丝微风。 是夏日荷塘里的清浅水波。 嬴川予同样温柔，大手包在她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唐突却不突然的吻。 万万年而来，万万年情深，万万年陪伴，终于是在这一刻画上了短暂的句号。 只是句号也并不代表着结束，有些时候只是更好的开端而已。 好比此刻。 两个人都来了兴致，黏黏糊糊地交流了一会，最后分开的时候却也有几分意犹未尽。 姬黎眼角的一丝微红再次鲜明了起来，嬴川予松开了扶着她脑袋的手，语气里颇为轻快：“怎么不说话了。” 姬黎深呼吸了一口气，面对嬴川予的调侃也不生气，只是指着自己的嘴巴：“上一个这么做的人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嬴川予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他虽然隐隐约约能够感知到一些事情，却不能完全记得，心里只是恼怒有人抢先了他一步，但又不甘心就这样子落了下风，非要在姬黎心里挣个不一样的位置——虽然姬黎待他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的。 嬴川予用手捏捏她掌心：“反正我不会跟他一样的下场，你说对吗，我跟他不一样的。”他像个小孩，争风吃醋。 姬黎眉眼里笑意更甚，笑得嬴川予摸不清头脑，就是这一刻，姬黎终于说了出来：“他的下场就是娶了我，跟我厮守终生，直至白头。” 那是嬴川予的灵魂碎片，也可以默认为是嬴川予，但嬴川予却还是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但更多的不如意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说的是什么蠢话，简直是气死个人。 他竟然说，他不会跟那个人一个下场！ 可是姬黎却说，他的下场就是娶了她！ 现在收回她刚刚那句话来不来得及！ 姜城觉得这个脑子不要也算了。 “那个……其实，我也可以要这个下场。” 姬黎挑眉，好整以暇，更多的却是戏谑：“你不是说你不是跟他一个下场的吗。” 嬴川予深呼吸了一口气。 1007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承认自己说的的确是太笃定了一些，但是他要是早知道这个下场是具有如此丰富含义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那么快的否认。 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清姬黎话里的含义，已至于现在还是落了下风。 明明是想要强调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但最后居然被这样摆了一把。 姬黎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只看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此刻也不禁觉得好笑。 她承认自己在三千小世界里面混久了，也带了几分难以免俗的小心思。 她居然想试探他，明明两个人都已经那么熟悉对方了，熟悉到一个眼神就可以知会彼此之间的意思，她还是想要试探他。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嬴川予也会那么快的把这条路给堵上。一开始他也觉得挺好笑的，但是后一秒看到嬴川予硬是撑着要面子，却又忍不住来回傲娇：“反正我本来也没有那个意思，既然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会逼你。” 嬴川予急了：“谁说我不想的，还有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本来也没有那个意思。” 两个人才刚刚接过吻，转眼她就忘记了吗？ 嬴川予心里憋着火，但是又没办法朝姬黎里发出来，气的嘴巴都鼓了。 姬黎压根就没看见过他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看了一会之后就觉得挺有趣的。 看来这三千小世界里走了一趟，改变的不只是她，还有嬴川予，只是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们两个人以前那种状况不好吗？我觉得我们相处的挺好的呀。”姬黎故意装着不懂的样子，就是要逼他说出那些话来。 “你就想继续……像以前那样子吗？”嬴川予也犹豫了。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逼她，所以如果姬黎真的觉得像以前那个样子也挺好的，那么大部分情况下，他还是会选择尊重她的意见。 只是难免会有些遗憾而已。 嬴川予心想，刚有些失落，就见姬黎捧起了他的脸，四目相对，看着姬黎的眼里藏都藏不住，硬生生跳出来昭示存在感的笑意，他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下一秒姬黎的话让他更加确定姬黎的意思。 “但是我不觉得，像刚刚那样子接吻也不错。” 可能是在小世界跟嬴川予谈了几次恋爱，以至于现在的姬黎说起这些话来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她甚至伸出手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了下，像是在回味些什么一样，嬴川予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 当下他的脑子就放空了，整个脑海里一直在回放着姬黎刚刚说的那句话。 “像刚刚那样子接吻也不错！” “接吻也不错！” “接吻……不错……”嬴川予重复了一遍，眼睛里无法控制的笑意溢出，他总算是明白了姬黎的意思，他把姬黎的手放到了唇边，极其隐忍又克制地亲了一口，然而也只是亲了一口，下一秒就脸红着避开了姬黎的视线。 傻笑…… 1008滋味如此美妙 这样子的嬴川予实在是太可爱了，姬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像现在也没有别的人在场，不知道看到两个“德高望重”竟然会露出这样的反应来，眼睛估计都要被吓掉。 特别是嬴川予，他哪里还有当年的几分清冷，傻笑了一次又一次，看起来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咳咳……”姬黎假意咳嗽了一声，假装刚刚说出那些话的不是她一样。 嬴川予也是偏过头，尽管弯着眉眼，但是脑子里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像是地主家傻儿子了。 “那……那你的意思是……”嬴川予一个人傻乐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姬黎，眼睛里的期待让姬黎有种如果拒绝那就是千古罪人的负罪感。 “我的意思，你还想不明白吗。”姬黎发问。 嬴川予却固执了一回：“我明白，但是我想要听你跟我说一声。” 他的坚持也为他赢来了姬黎态度上的松动：“我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他说的如此轻松，没有半点难为情，语气流利，态度自然，仿佛在心里早就已经酝酿过千百回，只等着此刻的时机，但是她说完之后，耳朵却悄悄的浮上了两片红。 仗着嬴川予没有看清，她与嬴川予对上视线时还歪了歪头：“那你呢？你怎么说。” 嬴川予当然是愿意，他做梦都愿意。 以前他隐忍他克制，他以为姬黎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就什么都不说，免得这些事情困扰到姬黎，但是现在姬黎都主动说出了这一句话，他哪里还有拒绝的意思。 “我也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 姬黎却不解风情了起来：“你居然也会做梦吗。” 嬴川予：“……” “如果做梦在一起的话，那我们会做什么事情。”姬黎又提出了假设，刚刚还无语的嬴川予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说出话时的利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接吻。” 姬黎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流氓的意味。 “就只是接吻吗？” 嬴川予怪不好意思的：“抱着接吻。” 姬黎：“……” 她是不是看错了嬴川予？ 或者说，她面前的这个男子根本就不是嬴川予，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嬴川予不解，看着她无语的神色，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姬黎叹口气，拍了拍嬴川予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 你这年纪都不知道是什么老古董了，凡人二三十年就能够理解透彻的命题，你这个老家伙居然什么也不懂！ 姬黎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最后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 嬴川予不知道她心里在骂自己老家伙，如果他知道的话少不得直白地添上一句，你跟我同一天诞生，我是老东西，你又是什么？ 说不定直接踩雷，但好在，姬黎的心里话他没解读出来，避免了某些悲剧的发生。 姬黎纵然无语，却还是在嬴川予只有她的眼神中沉沦。 重逢的第一天，滋味如此美妙。 1009吃醋的创世神帝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命中注定，那么，姬黎想，那也许就是她跟嬴川予的结局。 他们的因，形成的果，似乎是早就注定了的。 长夜漫漫，星河长明，你是星星，甘愿落入我怀。 临睡前，姬黎突发奇想，对着嬴川予说了这么一句。 嬴川予瞬间兴奋了起来，于是，他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 实际上，古神不用像凡人一般休息，但姬黎现在没什么事情做，懒得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个字：软。 走到哪里睡到哪里。 嬴川予为了配合她，也只好选择跟她相同的作品。 其实姬黎只是在恢复期才会这么容易困倦，前段时间为了他奔走耗费了不少精力，嬴川予无奈的同时也是心疼。 但是姬黎同样体恤他刚苏醒，没有同意让她帮自己恢复。 第二天姬黎刚醒就看到了嬴川予一脸怨念地看着自己：“你睡了好长时间。” 姬黎迷茫了一会儿，然后得出了此刻的准确时间，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别说是古神，就算是凡人睡一个晚上也用不着“好长时间”来形容。 她刚想劝说嬴川予点什么，孟婆的叫喊声就从远及近地飘了过来：“我的天啊，小祖宗这里你不能来的，快跟我回去，天呐，天呐，你不能再闯进去了！会出大问题的！” 姬黎挑眉让嬴川予去看看什么情况。嬴川予本来还想跟她说说自己的不满，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他刚到门口就觉得有一阵风吹过，还没有等他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闯进来就见房门被撞开，孟婆气喘吁吁地用手撑着膝盖在喘气，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脸色都变了，她无比僵硬地行了礼，打算不再理会追着的那个麻烦精，就听见嬴川予清冷且疏离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孟婆觉得脑袋都大了。 她该告诉嬴川予，她明明知道这里被特意关照过不许任何人进来所还是放进来了一个姬黎的小迷妹吗？ 之前小仙子来找姬黎的事情孟婆也清楚，只是，她不知道小仙子失去了对姬黎的记忆，只当她又来粘着姬黎。 以前的小仙子追得有多么过分，整个冥界都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面对着明显对姬黎有那个意思的嬴川予，就算是再给孟婆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那些话来啊。 嬴川予也不着急，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婆。 毫无意外，孟婆选择了实话实说，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快点呢。 她说出了姬黎跟小仙子的那些事情，时不时偷偷瞄嬴川予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神帝越来越黑的脸色，最后那句“小仙子就说要嫁给姬黎大将军”说得堪比蚊子在嘤。 她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些事情给玩死。 嬴川予没有说话，但是孟婆却觉得身边的威压越来越强，她的腰越来越弯，下一秒就要完全喘不过气来了，威压却又被嬴川予收了回去，她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嬴川予道。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她带走。” 1010奇怪的小仙子又来了 孟婆冷汗不停，她要是有这个本事把人赶走的话，还用得着如此憋屈地追着小仙子追到这里来吗，她要是有这个本事把人赶走，还用得着来这里看嬴川予的脸色吗。 她绝对没有这个本事，她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这一点不怕人说，只求嬴川予不要对她有那么高的期望。 但她这话同样是没敢说出来的。 下一秒，她就听到嬴川予疑似不悦的一声：“嗯？” 孟婆忙不迭点头，仿佛是有什么在追一样，语气飞快：“听清了，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说着就小跑着敲门去抓小仙子去了。” 这个麻烦精，以后一定要弄张“小仙子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让所有冥界的人共同防着。 只是可气，这小仙子逃跑的本事与日见长。 她不过是走了个神。转眼就追不上了。 只是，孟婆更加不解的是，小仙子明明都在知道姬黎的性别之后死心了，怎么会在这么多年后又闯进来找她！ 她可千万别像以前一样没大没小的，不然就是阎王来了都护不住她！ 有些小仙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也着实怪她，她为什么一开始不把姬黎的坏脾气告诉小仙子，这样也许小仙子还没有那么痴迷她。 刚进了房间，孟婆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再一看，小仙子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而姬黎则是高贵冷艳地一挥衣袖，从床上站了起来，不急不慢地踱步走向孟婆，语气不咸不淡，声音微微有些冷漠：“我是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 却是透着一股矜贵的劲儿。 孟婆硬生生从这股矜贵劲儿里回味出下一秒可能就会爆发的狠劲，她连忙上前扶起摔在地上的小仙子：“快点跟我出去！” 再晚一步可能就出大事了。 小仙子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得动不了了。只听她道：“我不出去！” 声音里还有些儿委屈。 姬黎孟婆哭笑不得了，这年头所有人都是祖宗十八代所有人都喊不动了！ 她的咬咬牙，从背后掏出了两根大麻绳，对着小仙子的手开始捆绑，这狠劲，姬黎也是不由得侧目了。 小仙子直接傻眼警告孟婆：“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父王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姬黎之前就听过这个小仙子有点来头，此时见她趾高气扬不愿意低头的样子也忍不住微弯了唇：“你父王是什么人。” 小仙子见姬黎终于愿意搭理她了，脸上先是一喜，紧跟着故作矜持地哼了两声：“我父王那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眼睛里有光，是被娇宠的女孩子才会有的骄傲。 姬黎看着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所以，你们不许对我动手，不然我就要让我父王给我报仇。” 孟婆：“……”现在的年轻小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估计也不敢这么放肆。 姬黎挑眉：“那你给她父王一个报仇的机会。” 1011欺软怕硬 孟婆：“……”现在的年轻小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估计也不敢这么放肆。 姬黎挑眉：“那你给她父王一个报仇的机会。” 姬黎这话…… 孟婆为难得很，姬黎明摆着是要对小仙子动手了！ 只是，这小仙子的父王他们这些大人物招架得住，他们底下的可就难办了。 她挤眉弄眼暗示姬黎：“她父王背景挺复杂的。” “那你是选择得罪她父王，还是选择得罪我？”姬黎反问。 孟婆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就表示自己已经听清楚了，一只手拎起小仙子就往外面走：“而老生就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不知好人心。”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老妖怪你想要对我做什么，你这个老妖怪快点放开我，不然的话我就告诉我父王，我让他拆了你们的阎王殿！” 小仙子挣扎，拼命挣扎。她说出来的话，直接就让孟婆黑了脸，难道她看起来很老吗？ 所以她下手也带了几分报复的狠，小仙子更是不停叫唤着。 直到把小仙子拖了出去，孟婆这才意味深长地对她说道：“你可千万不要错怪了老身，今天要不是老身，那你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小仙子才不听她这种话呢，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你是不是担心我，让我父王对付你。” 孟婆光是听她说的话，就能想象到小仙子被她父王照顾的有多好。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父王还没有那个本事。”越过姬黎来对付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小仙子绝不允许别人说她父王的坏话。 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她大声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父王！我父王有这本事！” 孟婆微微弯腰，拎着她的耳朵在他耳边说道：“那你尽管把你父王叫过来试试看，看一下你这个坑爹货是怎么坑他的。” 孟婆如此淡定反而让小仙子不淡定了，她开始动摇。 她开始不解。 难道她真的对她父王的能力有什么误解吗？ 孟婆见她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松开了绳子的另一头，把她放到了地上去：“现在能冷静一点，听我说话了吗。” “我又没有不让你说。”小仙子虽然知道理亏，但是一点都心虚，硬生生跟孟婆呛声，“再说了，我说不听，你能不说吗。” 孟婆气的伸手去打小仙子的头，也幸好小仙子现在被麻绳捆着手没办法挣脱出来，不然两个人非要打起架来不可。 “你这小屁孩怎么那么不知好歹。” “你这怪老太婆。”小仙子丝毫不落下风。 孟婆气的牙痒痒的：“在姬黎面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嚣张。”在她面前就敢随便欺负她了。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喂，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小仙子用没有被绑住的脚踢了踢孟婆，小鼻子一耸：“我告诉你，我可是会读心术的。” “哎哟，那我真的是好怕怕呢。”孟婆做作者拍了拍胸膛做做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来，但是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1012阎王殿变天了 “喂，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小仙子用没有被绑住的脚踢了踢孟婆，小鼻子一耸：“我告诉你，我可是会读心术的。” “哎哟，那我真的是好怕怕呢。”孟婆做作者拍了拍胸膛做做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来，但是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你——”小仙子气的不停伸腿，但是孟婆吃了一次亏，又怎么还会让她踢到，只见她很利索的把小仙子的两条腿合了起来，然后她拿起另一捆麻绳对着她的双脚，密密实实的捆了起来。 这一下小仙子是真的傻眼了。 她还没有受过这种屈辱，整个人就像是矮冬瓜一样，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坐也坐不直。 小仙子的眼睛里泛滥出水花，但是孟婆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这么多年来在忘川河上，她什么人没有见过，再悲惨的场景，她也看了不只一两遍。 此时对着小仙子的惨状，她心里不仅没有一点波澜起伏，甚至还有一点想笑：“这下子终于清静了。” 说着她还很不客气地掏出了一块抹布，直接就往小仙子的嘴巴里塞了进去。 小仙子这下彻底急了，就算被捆成了一个圆冬瓜，也还是怒气冲冲地滚动着身子撞向孟婆，颇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快意。 孟婆没有被她撞到，也没有跟她一起同归于尽，但是她笑到肚子痛，笑到快要傻掉。 她笑得伸手撑在在地面上了，头上的步摇晃啊晃：“你这小屁孩怎么那么有意思呢。” “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小仙子不服气地叫喊，但是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毕竟在孟婆听来也只是被抹布堵住的呜呜声而已。 孟婆笑得更欢，这一下终于愿意跟她说一下，她错在哪里了：“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怎么就在姬黎这件事情上沉迷不悟呢。” “呜呜呜呜——”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小仙子的眼睛能喷火。 “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吵架，行吗。” “呜呜呜——”谁想要听你说完啊，快点放开她，不然她真的要生气了。 “看来你也同意了。” “唔唔唔——”谁他么同意了，你要不要点脸！ “既然这样，那你就配合一点，早点说完早点说清楚，我们大家都轻松。” “唔唔唔——”抹布好臭，快点给她拿开，小仙子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但是孟婆却没有感觉到她的不适。 “以后阎王殿你少来，我们不欢迎你。” “唔唔唔——”凭什么，她就要来，她还要天天来。 “我们阎王殿的主人也不欢迎你。” “唔唔唔——”你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呢？阎王爷跟他老爹交情好着呢，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她进来，怎么可能不欢迎她，就算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应该看在她的父王的面子上啊！ 孟婆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她：“你不知道的时候，阎王殿已经变天了。” 或者说这个世界已经变天了，做主的也不再是当初做主的那些人了。 她还傻得可以！ 1013撵走了粘人精 孟婆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她：“你不知道的时候，阎王殿已经变天了。” 或者说这个世界已经变天了，做主的也不再是当初做主的那些人了。 她还傻得可以！ 这一句话，每一个字小仙子都认识，但是放在一起，她就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了。 什么叫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阎王殿已经变天了。 她看阎王爷的身体还挺好的呀，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难不成是姬黎终于看不下去阎王爷霸占着位置不干活，想要谋朝篡位吗？ 孟婆不知道这小仙子脑洞大开，开到了什么地方去，她只是用一种很和蔼的声音缓缓跟她说道：“你只需要知道，阎王爷也护不住你就是了。” “唔唔唔——”阎王爷就是这阎王殿里最大的，他都护不住她，那还有谁能够护得住她？ “没错，这真的是个好想法。”孟婆突然之间打了个箱子，狡黠地看着她，“那我就告诉你吧，在这阎王殿里谁都护不住你。” 小仙子一开始还是在不停挣扎，但是过了一会突然之间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紧跟着她猛地抬头，看向了孟婆，只见孟婆笑眯眯的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真的会读心呢。” 语气温柔，甜得仿佛能够挤出蜜来一样，小仙子却满脸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刚刚说什么了？孟婆会读心？这消息怎么没人知道的？ “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孟婆松了松手腕，“当然了，我是说截止到目前为止。” 小仙子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只觉得嘴巴更酸了。 “而且我也不希望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你知道吗。”虽然是在笑着，但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威胁。 小仙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果然能够跟在姬黎身边的，又有几个普通货色。 就连这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在无害不过的孟婆居然也会读心术，小仙子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孟婆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什么疑问，一并问吧。” 然后他就收到了小仙子的一系列问候，可能是因为不用开口，不用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小仙子说问候的那些话比平时更加犀利，更加不留情，更加粗鲁，也更加直达人心。 在这一刻孟婆无比嫌弃自己的读心术，为什么修炼得如臻化境，为什么能够连一个字都不漏的听清楚。 有些时候她真的是为自己的能力感觉到苦恼。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如果小仙子没有被抹布堵嘴的话，她的口水喷洒在她脸上的盛景。 这一刻，孟婆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她在小仙子终于冷静下来的那一刻抢先开口，打断了小仙子问候人的准备。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小仙子听她巴拉巴拉，又巴拉巴拉，紧跟着又巴拉巴拉，再然后就在孟婆的巴拉巴拉声中垂头丧气地出了阎王殿，然后出了冥界，头也不回，情绪十分低落。 谁也不知道孟婆对她说了什么，反正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来过阎王殿。 1014突然想起 只不过这个小小的变故，阎王殿里的大人物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们只会想着如何快速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只会想着，如何方便自己达成目的。 姬黎勾着嬴川予的脖子不肯下来。 嬴川予白得让人心惊。 姬黎对比了一下，发现他这种类型的冷白色的确是十分让她倾心。 她从未见过像嬴川予如此好看的。 就连最容易显黑显黄的手指也是如此，冷白的色调，她却觉得，连他握手的姿势都挑不出来一点问题来，赏心悦目。不仅仅皮肤色调好看，动作也好看到极致。 姬黎在三千小世界混迹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嬴川予是何等的绝色，何等的不凡。 可能也是对于第一位诞生古神的馈赠，嬴川予从来就没有因为容颜而输给任何一个。 不管是神还是魔，鬼还是怪。 就连当年一度备受推崇的精灵容颜，也没有谁是能够压在嬴川予的头上的。 想到这里，姬黎与有荣焉。 嬴川予却是看着她忍俊不禁的小模样微微出神。 姬黎：“你在想什么呢。” “想你。”嬴川予不假思索道，待到看了姬黎忍不住微弯起嘴角的时候，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他并不介意姬黎耍点小心眼，更多时候，他乐意跟姬黎分享一下，在他心中她有多么重要。 姬黎嘴角越来越弯越来越弯，最后直接控制不住高高扬了起来，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你这个样子怕是不会有人信你是嬴川予。”虽然语气有些刻意的成分，但是眼睛里却没有真正想要纠正的念头。 嬴川予摇头：“世人不信，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影响。”说着，他将姬黎给勾到了怀里去，眼中情意绵绵，想述说什么可想而知甜言蜜语，然而那话却在喉咙里堵住，出不来了。 但有些时候，有些情意也能在不言中被逐步的分析出来。 有些时候，这个分析的过程可能只是一个眼神。 了解对方透彻的姬黎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她将身子靠得离嬴川予更近。 “别闹了。”红色衣袖拂过他的脸，下一秒，窗户已经开了。 嬴川予带着她从窗户串了出去。 窗棂轻声摇晃的声音，空气中虚弱的破空声，撒落一地的细碎日光连带着花瓣雨扬起清透画卷，在其中落下绚丽而又弥足珍贵的一逼。 浓墨重彩。 无数情意绵绵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美好中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又似乎是什么都不需要去说。 姬黎的脚丫子在空气中晃啊晃。 嬴川予抱着她在微光下走啊走。 他走得很慢，她晃得轻快。 阳光将两个人的身影剪了出来，贴在了时光里，接引着未来和从前。 这一条路，他们再次踏上，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放开对方的手了。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可能会轻易让另一个人离开。 姬黎都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多轻柔。 完全不像是她应该有的温柔。 两个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姬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1015约会 “事情结束得这么简单，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嬴川予很少见到姬黎这么患得患失不自信的样子，但是，明显的，姬黎就是这么的不自信。 在这一刻，她像极了普通的女孩子，对触手可得的幸福充满了怀疑，觉得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嬴川予伸手去拢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我敢相信。” 姬黎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但是，我没有想到……”话说到一半又被她收了回去，嬴川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退缩。 也不让她有退缩的想法：“如今我都在你身边了，你还担心些什么。” “我就是觉得事情结束得太快，有些不太真实。”姬黎道，她目光中藏着担忧。 两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轻松了一段时间，他又再次意识到了这个困扰着她的问题。 “如今华泛已经被困，那老头也被你幻境所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怎么知道？”姬黎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我好像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吧。” 嬴川予哭笑不得：“你忘记我就在现场了？” 姬黎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了，她撇了撇嘴：“当时哪里有想到那么多，只以为那个不是你而已……” 嬴川予对于自己的回归没有太多感慨，他只是在这一刻跟姬黎强调：“然而不管是不是现在的我，只要站在你面前不忍心害你的，都是嬴川予。” 姬黎心里一动，然后她就很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承诺：“但是我只认我面前的这一个。” 她道：“嬴川予，我承认我很挑剔，我只要你，像你不行，不像你更不行，只能是你，我只认你。” 嬴川予大为感动，然后他就听见姬黎又说：“少了一个鼻子，一个眼睛，一张嘴巴都不是你……” 嬴川予：“……”少了这些东西岂不是要像个怪物。 姬黎感慨万千：“世间千千万，只有你是我……”想要的这一半。 然而这一句显得甜蜜过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摸了摸手上的 鸡皮疙瘩，给了嬴川予一个你我都清楚的目光。 嬴川予：“……” 他终于把姬黎放了下来，还是当初一般的场景。 只是莲叶变成了船，天池变成了湖水。 小船在湖水里一样轻轻飘荡。 他们就在这小船里，随着小船的摆动而轻轻摇摆着身子。 姬黎惬意地眯上了眼睛，很快就把刚刚的困扰给抛在脑后。 她的脸搭在嬴川予的腿上，堕落又慵懒：“好像这样活着也还挺不错的。” 嬴川予嗯了一声，轻轻甩了袖子赶走了停留在姬黎鞋上的蜻蜓。 “像人间的凡人一样，谈个恋爱吧。” 姬黎突然提议。 对于未知的危险她选择了抛在脑后，如嬴川予不想让她接触的一样，她也假装自己不想知道，或者说她假装自己已经被嬴川予忽悠，不再怀疑，现在仍然是在危险当中。 嬴川予向来都有这个本事，但是，这一次也是她最后一次尊重他的自作主张。 过后所有……那就…… 1016翻船了 嬴川予向来都有这个本事，但是，这一次也是她最后一次尊重他的自作主张。 过后所有……那就…… 那就别怪她太强势，非要介入了。 嬴川予松了一口气。 姬黎如今还没有恢复，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现在有多么的虚弱，但是嬴川予却清楚的很，只要姬黎稍微碰上点什么硬茬子，那么她身体里面的能量就会迅速成为击垮她的罪魁祸首。 杀戮之道虽然无比强大，但是带给姬黎的反噬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姬黎一向不舍得放弃实力，他却不忍心看姬黎为此为难。 他喜欢的姑娘由他来守护，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 他也相信这一次他能够保护好姬黎。 姬黎眯着眼，突然之间把脚上的鞋子给蹬开，代替船桨伸进了水里。 “你要好好的。”她说到，眼睛里的理智突然之间就让嬴川予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他不敢去问姬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 姬黎也不多说什么，两个各怀心思的古神在这午后的湖面上发着呆。 水下的鱼儿不停的跳起来啄她的脚，态度十分亲密，这也难怪，虽然她修炼的是杀戮之道，但是她的身上却有最纯粹的本源之力，所谓本源之力，沟通万物最是有效，小小鱼儿又怎么能够抗拒得了这堪比血缘亲近的诱惑。 姬黎被啄了好几下，只觉得脚上有点痒，连忙把脚给收了回去，但是那些鱼儿还是没有离开，始终围绕在他们的小船旁边，似乎是挺依依不舍来的。 有的小鱼儿还在不停的撞击着他们的小船，但是那撞击力实在是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姬黎看着有趣，就伸手去碰了碰它们的脑袋。 结果鱼儿们更加兴奋了，不停的跳出水面来与它进行亲密的接触。 这种情况呢，在姬黎还没有进入三千小世界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在这样轻快的气氛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毛病。” 嬴川予：“……”？ 姬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鱼儿靠近。” “他们愿意亲近你，不就证明你身上有亲和力吗？”嬴川予反问。 姬黎犹豫道：“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不觉得这些鱼已经太多了吗？” 嬴川予：“……”刚刚没有注意，但是现在一看湖面上，那些小鱼就快要把他们的那个小船给挤翻了。 这种情况未免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姬黎：“我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嬴川予与她对视：“我心里也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只听见哐的一声响，小船散架了。 姬黎始料不及，哗啦一声摔进了水里去。 嬴川予来不及施法，看着她落水，连忙也跟了进去。 姬黎不会游泳……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的事情。 明明是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古神，却偏偏对水一筹莫展。 明明能够沟通水龙一族，但是，她不仅仅没有学到人家呼风唤雨的本事，反而还对水中幻境一无所知。更别说呼风唤雨了。 1017 明明是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古神，却偏偏对水一筹莫展。 明明能够沟通水龙一族，但是，她不仅仅没有学到人家呼风唤雨的本事，反而还对水中幻境一无所知。更别说呼风唤雨了。 最最最过分的是，她没有办法在水中生活，稍微呆久一点就会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是如果让她自己躺在水面上，她又能够坚持了好几天都不带下来的。 所以这么走过去了，嬴川予也还是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下看她情况本来就不稳定，而且还给摔了进去，虽然说堂堂古神不会有什么生命上的危险，但是嬴川予还是捏了一把冷汗。 他拨开水中水草。 奇怪的姬黎明明才摔下来不久，但是转眼之间这水中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他不停的拨开水草，却还是没有看见姬黎的影子。 他的心狠狠的拧成了一块。 “姬黎……”在水中，他仍然可以发声，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找到姬黎的身影。 他不停的寻找，慢慢从冷静变得着急。 “姬黎——”他翻找着，心跳得很快。 就在他的水后不远处，有水波慢慢出现。 他似有所察的转过了头，下一秒腰上就是一重，他的声音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是你吗。” 事后没有人回答，但是他却感觉到腰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哪怕是在水中也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其主人的坚持。 他心里微微一动，水里的生物很多，鱼和虾在他们身边来来回回。 嬴川予已经把头给转了回来。 腰上一重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了，除了姬黎，再没有谁能够给他这样的熟悉感。 除了姬黎，没有谁能够这么靠近他。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姬黎——每当有外人靠近他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身体不舒服，是以脸色一直不好看。 但是，很多人会因此误会成他态度不好。 但是实际上他只是本能上的抗拒而已，真的要求他办什么事情也大多能够实现。 ——虽然说这个过程中可能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毕竟只天底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总体说起来他还是比姬黎好说话的多。 水中不停的被吐出小气泡，一个一个飘荡在脸上，然后又浮出了水面：“你吓死我了。” 嬴川予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但是语气里却没有太多的责怪。 姬黎抱得跟紧了了。 嬴川予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了，不怪你，绝对不怪你。” “……” “怎么了？还不相信我是吗？ “好了，不要委屈了……”嬴川予无奈，面对这样的姬黎，他哪里还能有半点脾气。 尽管知道姬黎是有意在吓自己，但他又怎么忍心责怪她，没办法，他们两个人已经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舍不得呀。 实在是舍不得。 “我没委屈——”姬黎倔强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成长了很多，我不再怕水了。你错过了很多，所以你要把这段时间补给我。” 1018少年妖王梦中告别 一句你要把它补给我让嬴川予心软到了骨子里。 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 但是，何其有幸的是，他还有这个补救的机会。 一句话，已然证明了他们的来日方长。 “好的，补给你。”他笑得温柔。 姬黎拉着他的手问：“现在我才发觉，妖界陨落的少年妖王……”当真是跟你有一点相似，只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见嬴川予点了点头。 “是我。”嬴川予直言不讳。 “可那又为什么……”姬黎有些踌躇。 嬴川予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什么会英年早逝？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替姬黎补充，但是这一次两人之间的默契明显不够合格，只见姬黎摇了摇头。 她认真地看着他，问出了一个连嬴川予自己都没有想过的问题来：“之前我们不是说过在平行空间里才会出现另一个你吗，但是为什么这一个空间里你明明也存在着，却还是有少年妖王的出现。” 而且更加古怪的是，有一个小世界里的，嬴川予灵魂碎片的身份是个魔尊，那个魔尊的长相也跟这个世界里，她所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 嬴川予没想到她会想到这里来，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不愿意跟她分享的事情：“是因为，华泛的存在。” 一开始，华泛虽然没有办法进入小世界里，但是受他强大法力的影响，小世界里面还是发生了一些混乱。 至于少年妖王的存在，大概也是受了他的影响，只是这一点没有太强大的证据作为依据，嬴川予只能如此推测，并不能过分笃定。 “有些时候我在想，当初追求强大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造成了华泛这样的悲剧。 她原本没有这么多的感慨，但是一遇到嬴川予也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不管是对是错，现在不都已经这样了吗。”嬴川予像是在安慰她，但是姬黎却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她白了嬴川予一眼，埋怨他：“既然你在这里也出现过，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是一道送命题。 嬴川予觉得自己怎么答也不可能答对，干脆，他就不答了。 只见她冷漠地看着嬴川予：“连敷衍都不敷衍一下我吗？” 嬴川予：“……” 就连不说话也是错误的选项吗？ 他没有想到姬黎突然之间那么难哄：“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了？” 姬黎哼了一声，无比的高贵冷艳：“既然没有敷衍我的话，又为什么不才找我。”她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但是这一点嬴川予真的没有办法保证，灵魂碎片毕竟已经有了独立的思想，有了独立的行动能力，也不是受他所管制的。 不会因为本尊想要接近姬黎而去接近她。 直到嬴川予举着双手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姬黎才终于冷静了下来：“那这一次就放过你吧——不过这种下一次还是最好不要有了。” 闹了一次，就够让她心力交瘁的，再来一次的话，她估计直接死掉算了。 1019少年妖王梦中告别2 姬黎回来之后已经很少做梦了，但是这一次做梦，她却梦到了少年妖王。 那个曾经跟她喝过酒也打过架的妖界之王。 她记得一开始两人的交情还挺不错，最起码还会在晚上一起爬到墙头上喝酒，少年妖王会扯下他们一族的宝珠给她戴到头上去。 但是后来，冥界和妖界不知道怎么的，关系越来越僵。 姬黎也发现了少年妖王的身份，猛然发觉，少年妖王竟然一直在骗她，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但一直以来都在隐瞒着她。 他骗他，他是一个普通的妖——甚至一开始他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妖。 姬黎发现他身份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少年妖王离开的背景很决绝，却也很孤寂，他头也没有回一下，年轻的背影好像突然被生活压垮了一样。 那个时候的姬黎很生气，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少年妖王的接近并不一定是为了欺骗。 只是，后来，少年妖王陨落的消息传来，她就有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再让自己去想起这个当初的“朋友”。 活在隐瞒里，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认识。 她渐渐遗忘了少年妖王，在刻意而为之的淡忘中，她忘记了少年妖王当初与她经历过的事情，也慢慢的淡忘了他的长相——直到后来她只能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惊才艳绝又美丽绝伦的男子。 直到梦到了他，她才终于有个机会跟你劝说一声告辞。 梦中的少年妖王依旧爱笑，揪着她为了方便高高束起来的头发，一边玩弄着她的头发一边道：“你可真是太没良心了，现在才来看我。” “谁没良心了，当初说走就走。”姬黎不服气，一股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与此同时，心口传来的某些不好的情感也渐渐压得她心里发沉。 “还不是你让我走我才走。”少年妖王没有生气，解释道。 “后来我让你回来，你怎么不回来！”姬黎更加生气了，如果她现在能够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大概也能发现他此刻动作显得有那么的无理取闹——或许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会更加贴切，比如——恃宠而骄。 少年妖王讶异地长大了嘴巴：你什么时候让我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走的那一天晚上我就后悔了。”姬黎居然说出了后悔两个字，虽然是在梦中，但是这两个字也足够令人震撼了。 她居然也会后悔！ 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少年妖王虽然是一只妖，而且还是一个已经陨落了的妖，此时也充满了不敢置信。 像是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迅速地充满了他的内心。 “还能听见你说这种话，真好。” 他开始跟姬黎告别：“仔细想想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承认当初接近你是因为看你有趣，所以想要跟你做个朋友，但也的确是隐瞒了你许多，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收获了许多来自于你对朋友的善意。” 少年妖王抓着姬黎的手在嘴边吻了一下，姬黎总觉得她能够感觉到那微凉的温度。 1020后悔了 姬黎又听到他说：“但是我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能够遇见你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我不后悔，为了接近你，我玩的一些小手段，我也不后悔，为了跟你成为更好的朋友选择了欺骗，我也不后悔——当初离开你。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成全你，不管这样的结局对我公不公平。姬黎，你要记住，有一个妖，曾经很想很想跟你做朋友。” “现在呢，现在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为什么要说曾经？”姬黎追问。 少年妖王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其实也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了。 我要走了，真的，我已经要走了，你问题不要那么多，也不要挽留我。” 姬黎：“……” “反正你只要记得，有一个妖也喜欢过你就够了。” 这是少年妖王第一次说出这种话——虽然是在梦境之中。 少年妖王的身影化为碎片消散在空中，转眼之间，姬黎就找不到他的下落了，喉咙里突然干得苦涩。 还没有等到失落的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另一个她没有想过的人也出现了。 这一次是微生瑜。 姬黎进入了一个末日时代时遇到的丧尸皇，也是她当时的竹马。 微生瑜最后的结局算得上是为了她守护那个世界。 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天下苍生，但是却牺牲了自己。 姬黎曾经抱着他的尸体进入过阎王殿，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解释。 她以为不会再见，第二次面的人居然又见面了。 倒像是在弥补她所有未曾完成，无疾而终的结局。 倒算是在让她跟没来得及说好再见的人好好道别一次一样。 微生瑜还是当初的腼腆内向，看到她的时候，脸上还会浮现出两片红晕来：“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还会遇到你。” “但是这一次是我在做梦。”姬黎清醒得很，但是她不愿意就这么醒来。 微生瑜笑了笑：“好像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姬黎道：“我很好，我找回了想要一起陪伴的那个家伙，他也对我很好。” 微生瑜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嫉妒，只有坦然的祝福，他性格似乎一直都是开朗而又佛系的：“那就好，不然我总担心没有人照顾你。” “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微生瑜冷静的表面下还是有了些许的期待：“最后一次了，说点好听的话吧。” 姬黎失笑：“你这个家伙，这是想要干嘛。” 微生瑜微笑，他的笑容是纯净而又无害的，如同当时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包容无限，大爱无边：“好话说出来后，我可以把它们收藏起来，时不时的回放。” 他突然笑得很浮夸：“也许我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我没做错了呢。” 姬黎愕然，她没有想到，在微生瑜的心里，他已经后悔了，心里瞬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怪奇怪的，说是不悦吧也不是不悦，但你说她是开心姬黎却感觉她开心不起来。 黑亮的眼睛盯着微生瑜。 1021谢谢保护 姬黎愕然，她没有想到，在微生瑜的心里，他已经后悔了，心里瞬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怪奇怪的，说是不悦吧也不是不悦，但你说她是开心姬黎却感觉她开心不起来。 黑亮的眼睛盯着微生瑜。 微生瑜早就已经想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歪了歪头，显得更加单纯无辜：“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没想过要救那么多人，我不是救世主。” 微生瑜说：“我很想要自私一次的，但是我想让你活下去。” 姬黎其他电商表示描述，却能够体会他当初的感受。 对于当初的微生瑜来说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必须是他的青梅。 他可以不要这个世界，只要这个青梅。 但是他误解了青梅的意思，最后选择以一己之力拯救苍生。 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情愿的，只是误解了姬黎的意思而已。 所以现在，她说自己已经后悔了，在她的预想里他可以跟姬黎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但就是因为一时猜错而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心里又怎么能够平静的起来呢？ 他又怎么敢说上一句不后悔的，他是有多么想要跟她在一起，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楚的事情。 只是现在在说这些，也已经太迟了。 他的这一次出现，不过是为了跟姬黎告一次别而已。 他深呼吸的一口气，让稍显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算了，不想说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来聊聊现在吧。” “你有没有想过我。” 鬼使神差地，姬黎竟然点了点头：“想过，而且，还难受了一段时间。” 微生瑜死得突然，在她意料之外，那个时候，她也为了他的死亡而大发脾气。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微生瑜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很开心了。” “我没有在骗你。”姬黎否认，“就算当初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也想过你。” 她是很晚的时候才知道了嬴川予的事情，然后再一点一点找回记忆。 在此之前，她不知道那就是嬴川予的灵魂碎片，她把他们都当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来对待。 微生瑜笑得很温和，他好像一直以来都不会发脾气一样，此时更是温润。 他留给姬黎的是一个拥抱：“当初我都没来得及抱抱你。” “但是我当时抱你了。”姬黎跟他说道。 “是吗？很可惜我看不到。”微生瑜勾起唇角，看得起来，此刻的他是愉悦的。 “没关系，那现在我也抱抱你好了。”姬黎坦然得很。 微生瑜亮了起来。 只见姬黎张开了双臂，微生瑜连忙上前与她相拥：“够了够了，可以了，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你曾经出现过，也谢谢你愿意保护我。”姬黎很认真地跟过去做告别，不想忽悠别人，也不想忽悠自己。 “这是我应该做的。”微生瑜跟她强调，“我愿意保护你，你不用说谢谢。” 姬黎摇头：“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1022嬴川予送一场梦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相视一笑，颇有一种前尘往事都从此画上句号的圆满。 “那我也要走了。”微生瑜最后留给她的还是一个温和的笑容，那笑脸上带着对姬黎无限的深情和温柔，但他也的确是走得心甘情愿。 她在梦中梦见了很多的人，却都没有重复过，那些原本来不及告别的，最后都变成有仪式感的分离。某些遗憾就这样被抹平了，她没有注意到，某个古神越来越糟糕的脸色。 嬴川予一开始只是想着让姬黎跟过去告别一次，没想到她居然上了瘾，这把他给气得够呛，然而自己的选择始终是自己的选择，嬴川予没有办法，也不忍心把她从里面拽出来。 这是他送姬黎的一场造化，虽然也是本不该有的造化，但更多的私心却还是为了自己。 他很聪明，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存在着什么问题，也清楚，他们想要更长久需要些什么。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不忍心看着姬黎缚住自己的成分。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了解姬黎好比姬黎了解他，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姬黎需要些什么。 有些时候，他们甚至能够比对方清楚彼此要的是什么。 他现在虽然可以掌控这些灵魂碎片，进而重新修复自己，但是，真正把这些灵魂碎片释放出来对他还是存在着相当严重的影响，只不过这些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不是因为他过分的自信，只是相比较起这种不定性，他更加不愿意看到姬黎失落。 他更加不愿意看到姬黎不开心。 有些事情一直捂着只会越发严重。 就好像是没有处理的伤口直接用绷带裹上，这并不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反而会让伤口变得越发严重，严重的可能会成为压垮生命的稻草。 他虽然吃味，虽然觉得姬黎对这些灵魂碎片好得过头了，但也只能是无可奈何而已。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管是姬黎还是那些灵魂碎片，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那些灵魂碎片本来就是来自于他自己，他有什么好吃味的呢。 他安慰着自己，这真的不太重要。 反正姬黎对他们的好也是建立在他们是嬴川予灵魂碎片的份上，没有他嬴川予，他们什么都不是！ 这样想着嬴川予的心情总算好了些儿，不过，他也有些恼怒，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他选择了这一步，是不是他永远都不知道姬黎曾经对那么多人不舍过，或者心怀愧疚过。 好比姜城，他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许多的事情，他从来不知道，姬黎也对姜城不舍过。 越想他越觉得不耐烦。 越想他越觉得不高兴。 只是，在浓烈的不高兴中，他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极其强烈的愤怒。 这有什么好愤怒的呢，到最后，姬黎的选择不也还是他。 到最后，姬黎不也还是选择不顾一切地复活他。 至于姜城不姜城的，就算是给过她一时的感动又如何。 1023大结局 又如何…… 如何个屁啊！ 道理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嬴川予现在就想扯着姬黎的领子把她给拉出来。 她这投入的样子还有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了。 老实说，姬黎真没考虑到嬴川予的感受。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他的感受。 直到姬黎的梦境结束，也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嬴川予吃味地撑着下巴看她，嘴里念叨着些姬黎听不明白的话，空气里的醋味却是让她忍俊不禁。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自己吃醋？” “他们又不是我。”嬴川予别扭着。 “可是有了你才会有他们啊。”姬黎觉得更好笑了。 嬴川予一下子把她给抱住，轻轻吹出一口气落在她的耳垂上，看着姬黎的耳垂微红，他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那也不许。以后不管是谁，你都不准对他们那么好。” 姬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想要推开嬴川予，后者却把她抱得更紧了：“我的！” 占有欲十足的一句话更是让姬黎哭笑不得，她只能点点头：“对，是你的。” 嬴川予这才满意了，姬黎一手顺着他头发一边道：“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她还挺喜欢的就是了。 嬴川予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这句话，将头扭到一边，不作声了。 姬黎踮起脚尖去把他的脑袋转回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黑得纯粹的眸子明亮，还能清晰地倒出她的样子来。 他眸子里的她，在笑，笑得轻柔，没了杀戮的快意，没了背负的沉重，只剩下对嬴川予的一腔柔情。 她想，这辈子，她应该是离不开嬴川予了。 至于那三千小世界里面到底是有多少个她，多少个嬴川予，她不想再去探知。 嬴川予用手环住了她的腰，微微上提，让她不至于踮脚踮得太累。 他为了姬黎免受大道之伤的折磨，毅然决然选择了陷身轮回道中，姬黎为了复活他，同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以血肉之躯挑战三千小世界里法则，受了无数的劫，到底是他欠了姬黎的，还是姬黎欠了他的，似乎也是说不明白了。 或者不是说不明白……而是根本就没有必要分得太仔细。 这一桩一件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姬黎是心甘情愿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看着姬黎微红轻挑的眼角，看着姬黎微微上勾的唇，嬴川予心念一动，俯身而下。 姬黎三千青丝瞬间散开， 刹那之间，无数言语没了存在的必要，刹那之间，嬴川予怀中的人身子全然软了下去，面若桃花，人比花娇。 树叶被风吹动，清脆得紧，期间有鸟儿被惊动飞起的振翅声，粉红色的花瓣被风吹散，有几片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在那红色的床幔上，忘生剑被吊立在一旁，露出的半截剑身倒映出花瓣的模样。 嬴川予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古朴的镯子，郑重其事给姬黎戴了上去：“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他声音温柔缱绻，带着回忆过去的美好。 混沌初开时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未来也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