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提分手试试》 第1章 回村 二零一六年夏天，郑妙谊告别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回到了老家兰溪镇。 半年前，父母出车祸双双离世，那天郑妙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国旗下发言。 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大伯大伯母匆匆赶来，找肇事司机索赔、保险公司索赔、和父母告别、下葬，然后回到学校继续上课，郑妙谊感觉麻木又疲惫。 这半年，大伯每个月都会从老家来看她，不光舟车劳顿，光是高昂的路费就让地地道道的农民捉襟见肘，所以郑妙谊决定转学回老家。 正值暑假，到处都是熊孩子，郑妙谊险些保不住耳膜，飞机、火车、客车倒了好几趟，终于到了村口。 郑妙谊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礼貌和司机师傅道谢后下车，心想回家先洗个澡再吃饭。 一分钟后，她傻眼了。 通往村里唯一的路此刻坑坑洼洼，满是泥泞，别说人了，就算车经过也得溅一身泥，甚至有掉下田埂的危险。 郑妙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和凉鞋，沉默了。 “阿旺你个短命仔，看你阿爸干的好事，让人小妹仔怎么进去！”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黄毛坐在田埂上叼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道。 郑妙谊朝那边看去，只见同样穿花衬衫的青年跑来，嘴里骂骂咧咧：“甲饭配狗塞啊（吃饭夹大便），关我屁事，我阿爸着急去吃老相好结婚东道，明天回来修。” 林家旺原本想和黄毛打一架，却被路边的人晃了眼，高瘦的女孩穿着一袭蓝色碎花裙，白得发光，他骂了句脏话。 随后扭头对黄毛说了句方言：“要不我背小妹仔进去，抱也行。” 黄毛回他：“你吃屎吧。” 郑妙谊表情淡淡，低头看手机，划开屏幕，在微信列表里找人，突然听见男生的痛呼。 黄毛和林家旺被砸了个正着，低头一看，半死不活的鱼在泥地里甩尾巴，两人同时往鱼塘看去。 陈景元顶着烈日，一双眼极其阴沉，即便五官少见的英俊，也难掩周身的郁气。 “还不滚回来。”他的嗓音沙哑低沉，郑妙谊第一反应是抽烟抽多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刚刚还吊儿郎当的两人屁颠屁颠跑到鱼塘边上，老老实实把陈景元扔上岸的鱼捡起来装进水桶。 郑妙谊拨通电话，“哥，出来村口接我一下。” 大概五分钟，郑田浩开着三轮车出现在村口，他从车上跳下来，笑嘻嘻道：“阿妙。” 手掌在郑妙谊头顶比划，却尴尬地发现堂妹已经跟自己一般高了，郑田浩扯扯嘴角：“城里孩子就是营养好。” 郑妙谊把行李箱推到他面前，“哥哥，咱们回家吧。” 郑田浩把三轮车开到柏油马路上掉头，帮忙把行李箱扛上车后斗，正打算转身把堂妹抱上去，却发现人已经端坐在平放的行李箱上了。 三轮车开到鱼塘边的时候，郑田浩停车冲鱼塘喊道：“阿元，你阿爸还没消气啊？” 陈景元又扔了一条鱼上岸，没说话。 郑妙谊坐着的方向，陈景元的纹身完全暴露在她的眼中，浑身煞气的黑龙从后背蔓延整个右臂，黑龙的眼睛好像在盯着自己。 林家旺看出他心情不爽，帮忙回道：“宝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抓完这一池塘的鱼好不了！” 黄毛：“浩哥，这小妹仔不会是你在城里找的老婆吧？” “瞎讲，这是我妹，阿妙。”郑田浩笑道：“阿翔是不是想讨老婆了？喊你阿爸阿妈抓点紧。” “那什么，我带我妹先回家了。” 兄妹俩一走，林家旺懒散地坐在地上，“郑田浩长得那么丑，妹妹居然这么靓。” 原本在鱼塘中心的人已经来到了岸边，长臂一撑，一跃而上，陈景元拿水管冲去脚上的污泥，稍稍侧目：“你想泡她？” 林家旺来劲了，“怎么样？能泡到吗？” “撒泡尿照照自己，挫样。”陈景元套上短袖，抓了抓汗湿的头发，穿上拖鞋，往村里走去。 “阿元，你不抓啦？” “抓个屁，老子累了。”陈景元头也没回地离开。 林家旺和黄毛对视一眼，溜了。 …… 三轮车停在农村自建房前，郑妙谊跳下车，打量自家的三层小楼，雕龙画凤的屋檐，高大上的外墙，喃喃道：“我记得以前不长这样啊。” 郑田浩帮忙把箱子拿下来，解释道：“宝叔出钱修的。” 看出堂妹眼神中的迷惑，他继续说：“就刚刚抓鱼的后生，下个月他爸五十大寿，到时候不知道多少有钱人来村里，所以出钱把每家房子修好看点，村口的路推了重新修个更大更宽的。” 郑妙谊灵光一闪：“刚刚那个就是陈少爷？” “嗯。” 郑妙谊在城里长大，回老家的次数手指都数得过来，但每次听七大姑八大姨讨论最多的就是村里的大户陈家。 陈家是兰溪镇大宗族，陈老爷子陈坤泰从年轻时就是响当当的人物，打下的基业子孙花几辈子还花不完。 别看人家世世代代都生长在农村，可资产却遍布全国各地，甚至海外，只不过老爷子思想保守，要求继承家业的子孙和他一起守着祖宗祠堂。 当然，陈少爷的荒唐事也没少听。 原本陈少爷只是存在脑海中虚幻的人，却一下和鱼塘中阴郁的俊美少年划上等号，有种破次元壁的感觉。 “宝妞、宝妞回来了。”一个苍老却慈祥的声音响起。 郑妙谊瞧见门口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人，瞬间鼻头一酸，“奶奶。” 奶奶轻轻拍打着孙女的后背，“回来也好，妹仔不要在外面受苦。” 老人不会说普通话，一辈子在农村，却一下一下安慰孙女儿。 郑妙谊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笑着说：“回家帮大伯种地。” “你会种个屁。”郑田浩扛着箱子，“进来吃饭，我阿妈烧了一桌子菜，连地都没下。” 在大伯家吃过饭后，郑妙谊回到自己家。 第2章 两百分你要我命 房子从外面看是一栋，却从里面一分为二，兄弟俩一人一半，父母去世了，郑妙谊一个人住三层楼，就算东西摆得再满，依然空荡得可怕。 郑妙谊带回来的行李箱装了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剩下的行李全部用快递寄回来。 洗好澡之后，郑妙谊穿着吊带坐在书桌前，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父母的赔偿金一共拿了一百六十万，郑妙谊和大伯商量把家里的房贷还了，剩下十万块钱，因为她是未成年人，这笔钱由大伯保管，等她成年再给她。 可拿到赔偿款第二天，大伯大伯母就把银行卡交到她手里，一分没要。 当时大伯母说：“阿妙，我们虽然是种地的，也没文化，给不了你太好的条件，但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那一刻，郑妙谊知道大伯大伯母就是她第二任父母，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父母还有二十来万的存款，只要她不乱花钱，一定可以安稳度过高中大学，甚至读研。 因为舟车劳顿，郑妙谊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纸上的字被泪水晕开，依稀看出是“奖学金”三个字。 路边停着一辆川崎，陈景元抬头，看见二楼阳台上随风飘扬的浅蓝色胸衣和内裤，自顾自道：“那么清纯~” 他把吸了一半的烟扔在路边，嘴角轻扯，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可没忘，下午扔鱼的时候，郑妙谊眼底的嫌弃，还有她装作听不懂方言，却在三轮车上和郑田浩说肚子好饿赶紧回家。 呵，城里大小姐！ 摩托车疾驰而去，声音震天响，沿路村民骂道：“哪个歹仔！不睡觉吵死人。” …… 听见屋外的摩托声戛然而止，陈焕宝就知道自家的败家子回来了，在屋里转了两圈，拿了鸡毛掸子往外走，看见低头走进来的人，直接开骂：“让你把鱼抓干净再回家，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啊！” 陈景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冲他老子晃晃，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阿妈喊我回家吃饭。” 陈焕宝瞬间怒火中烧：“这个家还是老子说了算，她个女人……” “元仔回来啦！快来吃饭。”沈淑慧那张白净的圆脸永远笑眯眯的，温柔地看着儿子。 “来了。”陈景元快速从陈焕宝身边擦身而过，一瞥眼，竟是挑衅，他搂着沈淑慧：“阿妈，在塘里泡了一天，腿疼。” 沈淑慧一听，哪里不心疼啊，“那知道错了没？” “知错了。”陈景元乖乖低头认错。 “那就别去了，晚上让宝娟抓点药泡泡脚。” 陈焕宝刚要开口，就被沈淑慧一声“宝宝”吓得熄火了，“元仔年纪轻轻要是得风湿病了，我饶不了你。” 母子俩亲亲热热地去吃饭，陈焕宝看着手里的鸡毛掸子，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这时宝娟眼疾手快，抢过鸡毛掸子：“叔公，正愁找不到鸡毛掸子打扫卫生呢。” 陈焕宝有了台阶下，双手一背进了堂屋。 陈老爷子年纪大了，哪里能跟上孙子的作息，早早吃了饭回屋听戏去了，饭桌上只有母子三人。 沈淑慧和儿子聊天，提起白天三姑姐说秋恒上个月开了工资，给他阿爸买了一辆三十来万的车。 陈景元：“三十万也叫车？” 沈淑慧：“那是秋恒一片心意。” 陈景元嗤之以鼻，林秋恒是三姑的儿子，三姑父入赘陈家，表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林秋恒这个人又阴险又爱装，和三姑一模一样。 陈焕宝看着唯一的儿子，也不是真要打他，瞧着儿子俊美的脸庞，此刻乖乖吃饭，气早就消了，和颜悦色道：“元仔啊，钱还够不够花，明天再给你打两百万好不好？” 陈景元顺势扔了一块鲍鱼进嘴里，“阿爸，五十大寿想要什么寿礼？” 陈焕宝眼睛一亮：“阿爸要求不高，你考个两百分就成。” 只见陈景元眼皮一抬，“阿爸，你这是要我的命。” “呸呸呸，小孩子瞎说八道不懂事，莫怪罪莫怪罪。”沈淑慧抓起陈景元的手背亲了几口，压压惊。 “可不准乱说死不死这些话，菩萨会当真的。”沈淑慧难得没了笑脸，一脸严肃道。 “知道了阿妈。” 陈景元吃完饭，也不添饭，站起来准备走，陈焕宝冲儿子的背影道：“元仔，以后别冲动，天天就知道打架，蔡家的西瓜现在还摆了半仓库，家里上上下下都吃吐了。” 陈景元回头：“他嘴那么臭，我没把西瓜全压烂都算给他老爸面子。” 前天陈景元去镇上台球厅，蔡良俊非要嘴贱，索性把人打了一顿，想想还不解气，于是借了林家旺老爸的面包车开进瓜地，把瓜压得稀巴烂。 蔡家和陈家有生意往来，陈景元此举太过猖狂，狠狠打了蔡家脸，陈焕宝亲自上门道歉给儿子收拾烂摊子，赔了西瓜，不过赔的是全部西瓜的钱，喊了人把完好的瓜全都运回了家。 这不，陈焕宝回家就发火，扬言要把败家子打死，还是沈淑慧拦着，才命令陈景元把鱼塘的鱼抓干净，不然不准回家。 陈景元回了房间，直接大字躺床上，兜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掏出来一看。 林家旺几个在群里发癫。 【旺仔】：我宣布郑田浩的妹妹成为新任村花！ 【骆驼翔子】：难得赞同，林狗口水差点流出来。 【小卖部部长】：不信，郑田浩又矮又丑，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 【阿鸿】：是不是叫郑妙谊？ 【灿】：。 陈景元皱着眉头翻了几十条，不耐烦地把手机扔了，一群傻逼，没见过女的吧，不就长得白点、瘦点、眼睛大点。 早上七点半，奶奶在楼下喊郑妙谊下楼吃饭。 “来啦。” 郑妙谊半夜在书桌上醒来，脖子都快断了，顶着睡意回床上，特地调了个七点的闹钟。 闹钟一响便起床了，其实她是爱睡懒觉的，但在大伯家吃饭总不好让别人等她。 桌上摆了一盘辣椒炒肉，一盘青菜，大伯母扯着嗓子道：“阿妙早上吃不惯米饭，灶上有稀饭。” 郑妙谊还真不习惯一大早上吃米饭，盛了半碗稀饭，大伯他们等会儿还要去地里干活，米饭顶饱。 第3章 讨厌烟味 大伯早就呼啦下肚一碗饭，又盛了一碗，郑妙谊问道：“哥哥呢，怎么不来吃饭？” “那死孩子昨晚开车出去了，不知道找哪个朋友玩了。”大伯母提起儿子就生气，脸上写满了不满，鸡蛋剥了壳放进郑妙谊的碗里。 “大伯母你们吃，我不用。” 大伯母：“你吃，这是自家鸡下的蛋，吃了补身体，家里四五只母鸡，够你吃的。” 郑妙谊强行将稀饭咽下去，扬起乖巧的笑容，“谢谢大伯母。” 吃完早饭她想跟着去地里看看能不能帮忙的，大伯母不让她去，说现在太阳太毒了，容易中暑。 郑妙谊只好回家把家里的卫生搞一搞。 三层楼，光是把所有玻璃擦一遍就耗费了一上午，她擦擦额头的汗，短袖已经汗湿了。 这会儿听见楼下的声音，她跑到阳台上一看，是郑田浩回来了。 郑田浩刚从车上下来，头顶上妹妹的声音响起：“你跑去哪里玩了，大伯母气得要打人。” “县城朋友喊我喝酒，就去了呗。”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西瓜，“吃不吃？” “吃。”郑妙谊穿上拖鞋跑下楼。 餐厅连着灶台，没有空调，只有头顶的吊扇嗡嗡作响，却很凉快。 兄妹俩坐在塑料凳上啃瓜，大西瓜切成两半，剩下一半等会儿放冰箱，等大伯他们干活回来吃。 郑妙谊拿了张纸铺在桌上，西瓜籽全部吐在纸上，反观郑田浩，全吐地上，他说反正等会儿扫出去给鸡吃就成。 “这瓜在县城买的吗？还挺甜的。” 郑田浩吃得满嘴都是，“不是买的，陈家给的。” 郑妙谊好奇：“他家还种西瓜啊？” 郑田浩简单把陈少爷的英雄事迹复述一遍，郑妙谊默默道：“这陈少爷真狂。” “以后陈家的家业都给他，能不狂吗？” 中午吃过饭大伯母揪着郑田浩的耳朵下地，疼得他嗷嗷叫。 郑妙谊不厚道地笑了。 下午她把家里的地拖了一遍，本来这些活奶奶要做的，老人家不舍得拿笔杆子的小孙女受苦，郑妙谊却没那么不懂事。 奶奶年纪大了，光上下楼梯都费劲，怎么还有力气做这些活呢。 连她这个年轻人都累得够呛。 晚上郑妙谊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饭，大伯母皱着眉头，不太满意她就吃这么点，“小妹仔长身体要多吃点饭，不然容易生病。” 郑田浩没心没肺道：“现在妹仔都要减肥的，保持身材苗条，哪能跟你种田的比。” 大伯母拿起扫把抽他，“种田的不也把你养这么大。” “阿妈我错了，不敢了。” …… 林雄喝完结婚酒被儿子打电话叫回家修路了。 林家旺在电话里说，村口的破烂路把陈家买菜的宝马车底盘刮得稀烂，再不修好陈少爷就要去家里把自家车也砸了。 主要还是耽误陈景元去城里玩了。 林雄一听，哪敢耽误，立马让人把机器开过来抓紧修。 林雄在村里招人干活，一天五百，郑田浩被大伯母一脚踢过来干活。 他年纪不小了，小小年纪外出打工，打工都快十年了，一分钱没攒不说，这次回来还欠了两万块钱，还是大伯帮忙还的，所以大伯母让他暂时别出去打工了，先帮忙把家里的农活干完。 郑田浩如今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鸡圈里的鸡，至少鸡还能下蛋，他那张嘴还要吃饭，大伯母十分嫌弃他。 晚上郑妙谊拿了药酒过来，郑田浩龇牙咧嘴在涂药，白天负责扛水泥，一连扛了几天，肩膀红红肿肿的，身上还晒脱皮了。 他说不想干了，大伯母不允许，修路大概十来天，能拿几千块钱，比地里来钱快多了，要不是地里忙不开，她都想让自家男人也去赚这个钱。 郑田浩嘴里抱怨干活累，郑妙谊坐在他对面，表情淡淡拍死了小腿上的蚊子，她说：“哥哥，你现在还有钱吗？” 郑田浩一愣：“没有。” 随即他脸上苦哈哈的，“我还是干吧。” 陈景元和林家旺过来看看路修得怎么样，这不就看见郑田浩在树荫下偷懒。 听见他打电话让妹妹送点水和吃的过来。 林家旺坏心眼地拍拍他的肩膀，“浩哥休息呢。” 郑田浩一脸尴尬，“过来撒个尿，太晒了，让我妹送点水过来。” 陈景元站在一边抽烟，林家旺也不戳穿他，郑田浩立马跑回去干活了。 “阿元，等会儿郑妙谊过来，你看我今天穿得帅不帅？”林家旺穿了件白色短袖，破洞牛仔裤，脚上一双人字拖，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陈景元上下打量一番，嘴唇轻启：“瘪三。” 被好兄弟这么一说，林家旺瘪嘴，身旁的陈景元和自己差不多的打扮，黑色短袖牛仔裤，一样的人字拖，可偏偏那张脸在烟雾下若隐若现，帅得不成人样。 跟陈景元站在一起，自己可不就是瘪三嘛~ 两人说话的功夫，郑妙谊撑着伞从村里走来，天气太热，长发用抓夹固定在脑后，一些不听话的碎发散落被汗水打湿。 她穿着宽大的短袖，图案是只粉色猫咪，下身穿牛仔短裤，露出一双莹白笔直的腿。 林家旺都要吹口哨了，陈景元把烟掐了。 可唯独脚上那双帆布鞋和农村格格不入。 林雄在监工，看见郑妙谊来送水，又看了看头上的大太阳，大手一挥，“休息半小时再干。” 随后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给林家旺，“旺仔，去小卖部买点水过来。” 林家旺不要脸地要跑腿费，林雄豪爽地又抽了几张给儿子，林家旺屁颠屁颠去买水。 郑田浩拉着妹妹到树下遮阳，路过陈景元身边时，郑妙谊吸了吸鼻子，确认是烟味，不动神色地走到了哥哥右手边。 这一切都被陈景元尽收眼底，他咬着后槽牙，心想这小丫头是不是欠揍？竟敢三番两次嫌弃他。 郑田浩喝了水，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陈景元，“来一根？” 陈景元拿着烟，却看向一旁的郑妙谊，笑着说：“你妹妹好像挺讨厌烟味。” 第4章 口是心非 郑妙谊心里一惊，抬头看他，陈景元的目光灼灼。 “不会吧，我们抽烟她从来没说过啊。”郑田浩看向郑妙谊，“是吧阿妙。” 郑妙谊摇头：“我不讨厌烟味。” 还是个口是心非的，陈景元心下嘲讽道，却把烟塞回郑田浩的烟盒里，“我阿妈不让抽。” 郑妙谊不解，刚刚明明看见他在吞云吐雾，那边林家旺喊了小卖部的人送两箱水过来，他自己手上拎了个塑料袋。 “阿元，你的可乐。”陈景元顺手接住，利落又潇洒。 林家旺跑到郑妙谊跟前，打开塑料袋，“郑妙谊是吧，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每种都拿了，你挑一个。” 郑妙谊拿了瓶胖墩墩的旺仔，轻轻柔柔道：“谢谢。” “你们女孩子果然喜欢喝这种甜甜的，我前女友也喜欢喝。” 郑妙谊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林家旺是个话痨，压根不会让空气变得安静，“我叫林家旺，你叫我家旺哥就成，我也不叫你郑妙谊了，和你哥一样叫阿妙怎么样？” 郑妙谊点头，嗯了一声。 “对了。”林家旺指了指旁边的人，“陈景元，他不喜欢女生叫他哥，他很讨厌女的，你叫他陈少。” 长了一张这么帅的脸，却讨厌女生，郑妙谊若有所思地点头，乖乖叫了声“陈少爷”。 林雄喊大家开工了，郑妙谊打开伞回家。 林家旺拿手肘顶了顶陈景元的胳膊，一脸得意：“阿元，刚刚她什么饮料都不拿，就拿旺仔，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陈景元：“滚。” 他略有些烦躁地点了根烟，直接回家骑了摩托去城里，宝娟问他晚上在不在家吃饭，他说不吃。 出去外面走一圈，一身汗，黏在衣服上很难受，郑妙谊去浴室快速冲了个澡。 家里没有装空调，唯独郑田浩房间有空调，她把落地风扇搬到面前猛吹，等身上的温度下去之后，才翻开物理习题册。 父母刚去世那半年，虽然成绩没有退步，但郑妙谊心里清楚她的状态很差。 现在回到老家，这边的师资力量跟以前就读的学校天差地别，唯有靠自己才能追赶上，考上理想的大学。 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鼻尖一瞬间充斥着辛辣刺鼻的烟味，那是陈景元抽的烟，一如他这个人，浑身是刺。 郑妙谊摇摇头，把不相干的人甩出脑海，随即沉浸在题海中。 路终于修好了，郑田浩硬生生在家睡了一整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信誓旦旦道：“再也不干这种活了，累成狗了。” 郑妙谊安静吃饭，心想下次还有这种活，还得被大伯母送出去当狗。 陈焕宝的五十大寿也快到了，这几天陈家喊了村里的妇女过去帮忙，给工资的，一天三百。 好在前阵子大伯大伯母拼命干活，终于把时间腾出来了。 大伯母高高兴兴去赚这三百一天的工资了。 上午十点，奶奶让郑妙谊给大伯母打电话，问问中午回不回家吃饭。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应该在忙，郑妙谊把手机塞口袋，跟奶奶说去陈家找她。 奶奶：“知道陈家在哪吗？” “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陈家可太显眼了，他家是整个村子修得最气派的，陈老爷子守旧，绝不崇洋媚外，有钱也不修别墅，就要老式的宅子，住着舒坦。 即使早就知道陈家有钱，郑妙谊还是被陈宅门前停的十几辆豪车晃了眼，陈少爷倒是没叫错，确实是少爷。 这段时间办大事呢，家里家外进进出出的，门口没人守着，郑妙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进去了。 老管家陈文霖从里面走出来，“你找谁啊？”说的是方言。 郑妙谊讲的普通话，乖乖巧巧地说：“爷爷，我想找下王有水。” 老管家说女人都在后厨帮忙，给她指了路。 “谢谢爷爷。” 老管家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这么乖的妹仔，可惜没了阿爸阿妈，可怜哦~” 后厨十分热闹，不仅王有水在，郑妙谊认识的婶婶伯母都在，一边说笑一边干活。 “大伯母。”郑妙谊叫了一声。 大伯母正在洗碗筷呢，一盆的碗筷，看见是郑妙谊，惊喜道：“阿妙怎么过来了？” 郑妙谊：“奶奶让我来问你回不回家吃饭，打手机没打通。” 其他婶婶说：“陈家管饭。” 大伯母：“这边吵，压根就没听见。” 和大伯母说了会儿话，郑妙谊起身准备回家，却被二伯母叫住，她老公和大伯是堂兄弟，关系挺不错的。 “大嫂啊，一会儿跟陈太太说一声，让阿妙留下来帮忙好了，活又不累，还能赚钱。” 大伯母有些意动，便询问郑妙谊的意见，“阿妙想不想赚点零花钱？” 郑妙谊点头，有赚钱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虽然在大伯母家吃饭不用交伙食费，但学费这些绝对不能让大伯母他们掏钱，存款不算多，能省则省。 伯母们把她留下来，等会儿跟着吃饭，陈家大方，不会在意多一两个人吃饭。 郑妙谊打电话给奶奶，老人家耳背，打了三遍才通，奶奶听说能在陈家赚钱，也很高兴，她说：“宝妞赚了钱能买果果吃。”（果果是零食的意思） 十一点，郑妙谊见到了陈家主母沈淑慧，她嫁给陈焕宝几十年，经历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依然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是个很有能耐的女人。 沈淑慧圆脸，皮肤很白，这些年发福了，整个人跟白馒头似的，可伯母们不知道多羡慕，她们说这是旺夫相，一辈子当富太太，享福的嘞。 瞧瞧人家脖子上挂的珍珠项链，手上绿油油的翡翠，可不就是享福呢。 “陈太太，这是我二弟的女儿阿妙。”大伯母牵着她的手走到沈淑慧面前，“她现在放暑假，也没什么事，能不能留下来帮忙？也好赚点零花钱。” 沈淑慧笑眯眯地看着郑妙谊，她知道郑家老二的事情，听说的时候还替留下来的女儿心痛，如今郑妙谊俏生生站在她面前，眼前一亮。 第5章 陈少爷，吃苹果 因为郑妙谊生得实在太好了。 沈淑慧也不是没见过漂亮孩子，自家儿子也挺帅的，可和面前这位比，显得陈景元太糙。 她皮肤极白，眉毛浓黑，未修过的眉型弯弯的像月牙，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眼珠又亮又黑，连嘴唇都是特别好看的红色，盈盈一笑，还以为看见了古代的大家闺秀。 “你就是阿妙啊，生得好漂亮。”沈淑慧笑着夸她。 郑妙谊有点不好意思，耳垂有些烫，“陈太太，我能留下来干活吗？我会努力把活干好的。” “好好好，不要叫我陈太太，叫沈姨。”沈淑慧连忙答应，“听说你好会念书，我最喜欢学问好的乖妹妹了。” 大伯母与有荣焉，“可不是，家里的墙都贴满了奖状的，我家阿妙将来可要上清北的。” 郑妙谊在陈家混了一顿午饭，和伯母婶婶们一起吃的，特别热闹，她们年纪大，经历得多了，说话也就没羞没臊起来。 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喜欢的男生，郑妙谊捧着碗摇头，又有婶婶说了“阿妙这么漂亮，将来可得找个捧着你的，乖乖给你洗衣服做饭，好好享福。” 郑妙谊只好乖乖点头。 吃过饭大家继续干活，大伯母特地给她找了轻松的活，找了个大面盆，坐在水龙头下把水果洗干净。 大伯母悄悄告诉她，要是饿了或者瞧见什么想吃的水果，吃就是了，陈家不差这点钱。 郑妙谊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水果，难道这就是隐形福利？ 洗水果的活轻松却枯燥，还好带了耳机，她戴上耳机，在手机里找了一篇英语听力来听。 陈景元跟几个狐朋狗友玩到下午三点才到家，有人扶着他的摩托去清洗了。 从昨天晚上玩到现在，感觉没玩够，所以大家约好一起来陈家打牌。 “阿元那把十九杀吃鸡实在太帅了，秀我一脸。”林家旺勾着陈景元的肩膀，却被对方无情甩开。 他也不恼，自然地和后面的黄毛搭话，“阿翔，你说呢。” 黄毛撇嘴：“用你说，阿元一手甩狙多溜，倒是你，菜得没眼看，要不和我姓蔡得了。” “你吃屎啊！”林家旺捏起拳头砸向他，黄毛顺势往后一躲，他瞧见阿灿那张清秀白净且面无表情的脸就害怕。 几人往里走，林家旺喋喋不休的嘴在看见水龙头旁的姑娘瞬间闭住了。 村花怎么在阿元家里！ 郑妙谊戴着耳机，浑然不觉身后站了四个大汉。 林家旺指了指郑妙谊，又指了指陈景元，“怎么感觉村花成你童养媳了？” 陈景元踹他一脚，“滚。” 在后面站了半天人家也没察觉，陈景元不耐烦地上前，摘下她右边的耳机。 郑妙谊被耳朵上突如其来的触感吓到，一扭头便看见陈景元弯着腰，距离她不到十厘米，甚至连他身上的烟草味都能闻见。 “你在我家干嘛？”陈景元先发制人。 郑妙谊有点懵，眨眨眼睛，后知后觉，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温温柔柔道：“陈少爷，吃苹果吗？” 陈景元先注意到纤细白皙的手腕，依稀能看到几根青紫交织的血管，脆弱又漂亮，随后才看到她手上红艳艳的苹果，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喝了一夜酒，面前平平无奇的苹果竟然看起来挺可口。 林家旺伸长脑袋，笑道：“阿妙，我们陈少爷可不吃没削皮的……”苹果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只见陈景元接过，随意咬了一口，“滚，老子没那么娇气。” “靠。”黄毛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 陈景元低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不免想到阳台上挂的蓝色胸衣，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你来干活的？” “嗯。”只有一个单音，却莫名的乖巧。 陈景元走了，后面几个人忙追上去，郑妙谊把耳机戴上，继续洗苹果。 林家旺在后面骂骂咧咧：“陈景元，亏我还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想泡妹子了竟然不告诉我，难道我会跟你抢吗？” 陈景元停下脚步，邪邪一笑：“不用担心，你抢不走我的人。” “靠，我把他当兄弟，他把我当路人甲，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我揍死他。” 阿灿走到身旁，面无表情道：“你也打不过他。” 留下林家旺在原地抓狂。 陈景元的房间在二楼，整整三百多平都是他的私人空间，他这个人领地意识很强，除了打扫阿姨，其他人都不允许随便上二楼。 沈淑慧知道儿子的脾气，除了约束别人，自己也很少去二楼。 几个少年是陈景元带上来的，所以没事。 林家旺已经忘记了刚刚的耻辱，坐在牌桌前催促黄毛发牌。 陈景元去洗澡了，他们先斗地主，那啃了一口的苹果放在桌上始终没动。 他洗澡很快，湿着头发，光着上身，穿了条短裤在牌桌前桌下，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火，潇洒又颓废。 林家旺吸了吸鼻子，“阿元你这沐浴露也太骚了吧，跟香水似的。” 陈景元快速码好牌，“我阿妈从马来西亚带回来的，符合我的气质。” 众人都没眼看，长了张人神共愤的帅脸，人又骚，家里还巨他妈有钱，这还是人吗？ 郑妙谊把洗好的水果端去给别人摆盘，又拿了一箱水果来洗，刚要戴上耳机，碰巧陈家的保姆阿姨走过去，她拿着的应该是刚换下来的衣服，瞧着像是陈景元穿的那件。 只听阿姨嘴里嘀嘀咕咕道：“口红印可不好洗。” 她一愣，随即低头笑笑，陈景元那么帅，看起来痞痞的，有女朋友也正常。 连赢三把，实在没什么挑战性，陈景元伸了个懒腰，起身，他推开窗，看见郑妙谊坐在小矮凳上偷懒，她拿着手机，在……背单词。 他忍不住笑了，这是多爱学习，跟个书呆子似的，虽然这个书呆子长得还行。 “阿元干嘛呢，赶紧过来，牌都发好了。”黄毛催促道。 陈景元关上窗，关窗前最后看了一眼，她好像丝毫没有被影响。 在陈宅吃过晚饭后，郑妙谊被沈淑慧叫去屋里，送了她一盒糕点，光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 “沈姨，我不能收。” 第6章 偷吃 沈淑慧笑眯眯地把糕点塞回郑妙谊手中，“我就喜欢漂亮会读书的女孩儿，所以一见你就喜欢得紧。” “阿妙你拿着吃，这是元仔二姑从新加坡寄回来的，寄了好多，你安心吃。” 郑妙谊只好收下，“谢谢沈姨。” 沈淑慧摆摆手，“夜深了快回家去吧。” 老管家发了工钱，这几天事情多，亲自叮嘱郑妙谊有空都可以来帮忙。 郑妙谊自然高兴，回去的路上她说下次赶集要给大伯母买衣服。 大伯母那大嗓门，在黑夜中特别显眼，“不用，我这种老妇女穿什么新衣服，你个年轻妹仔穿新衣服才好看。” 郑妙谊挽着她的胳膊，“大伯母才不老呢，这么年轻，跟我姐姐一样。” 可把大伯母夸得笑得合不拢嘴。 她把沈淑慧给的糕点交给大伯母，大伯母推拒道，“这是陈太太给你的，你拿着吃。” 郑妙谊摇头，“给你和大伯吃，给哥哥吃也行。” “都快三十多了的人了，还吃个屁，不给他吃，这是小妹妹吃的东西。” 最后郑妙谊把糕点提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郑妙谊和大伯母一起来的陈家，早饭都没吃，因为陈家管饭。 她看着碗里的海鲜粥，再次感叹陈家的土豪，这样一碗，满满全是料。 老管家说：“还有一大锅呢，大家吃饱了干活，不够再煮一锅。” 郑妙谊：“……” 陈景元睡到十一点才醒，昨晚和林家旺这个菜鸡玩游戏一直玩到三点，林家旺想留下来睡觉，这个点回家肯定被骂，却被陈景元一脚踹走。 还是黄毛收留了林家旺。 阿灿在微信上说跟陈焕宝去乡下收租了，车子等他回来再拿去修。 昨天碰上个傻逼，为了泡妞装逼，非要在他车上拍照，结果车子摔在地上，漆掉了一大块，陈景元当场黑脸，倒是没打人，刷爆了傻逼的信用卡，并且警告对方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因为熬夜眼皮干涩，陈景元烦躁地抓抓头发，随意套了件衣服下楼，走到厨房门口停住。 大伯母在切鱿鱼，尝了一口觉得不错，把郑妙谊叫过来。 少女弯腰，微微张嘴，大伯母把一大块鱿鱼喂到她口中，“好吃吧。” 郑妙谊慢慢嚼着，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却亮了，激动地点头，“好吃。” 陈景元目睹一切，长腿一迈出现在门口，郑妙谊察觉，扭头，眼睛都睁圆了，陈少爷怎么在这里？ 她赶紧解释：“没偷吃。” 可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呢，说话声音都含含糊糊的，实在没有可信度，郑妙谊又补了一句：“没偷吃太多。” 跟个笨蛋似的，陈景元挑了挑眉：“吃吧，我家还没穷到一盘鱿鱼都不让吃。” 大伯母笑着说：“阿妙别怕，陈少爷很大方的。” 陈景元已经去里面了，郑妙谊却觉得脸颊有点烫。 陈家的做饭阿姨一直给陈景元留着饭呢，问他想去餐厅吃还是房间吃。 陈景元双手插兜，扭头道：“郑妙谊，帮我把饭拿到房间。” 臊得慌的某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我？” 做饭阿姨把饭菜放进提篮，盖好盖子，笑眯眯地交到她手中，“慢慢走，别摔倒哦小妹。” 少年手插兜在前面慢慢悠悠地走着，郑妙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提饭菜，是惩罚她偷吃吗？ 踩着厚重的木质台阶上了二楼，陈景元的房间很大，没有隔断，所有的家具都尽收眼底，一张华丽的欧式大床，麻将桌，还有练拳击的沙袋…… 陈景元让她放在左边的桌上，郑妙谊看了看手上的篮子，还是耐心把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陈少爷，我先下去干活了。”她低着头说道。 “回来。”陈景元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周扒皮呢，每分每秒都要干活。” 郑妙谊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陈景元指了指桌上的盘子，“鱿鱼，坐下吃。” 离她最近的一盘菜是爆炒鱿鱼须，红红的辣椒配上青色的葱段，很有食欲。 她却连连摆手，“我不饿，不用了。” 前一秒还带着笑意的脸，此刻阴沉下来，陈景元拿起筷子，冷冷道：“那么喜欢干活啊，那你去干吧。” 郑妙谊转身就溜，压根没看见陈景元的脸色有多难看。 明明肚子饿了，饭菜却只夹了几筷子，陈景元烦躁地啧了一声，扔下筷子，走到电脑前，戴上耳机，上游戏，开始枪战。 耳机里面传来哀嚎声，“阿元快来救我啊！” “你今天吃枪药啦？非要往人堆里扎，刚刚那颗手雷差点把我也炸死，我是友军啊~” 结果就是林家旺把把落地成盒，陈景元冷着脸干翻全场，独狼吃鸡。 …… 明天就是陈焕宝五十大寿，今天陆陆续续有人从外地过来，都被老管家引去茶室招待，陈宅外面的院子都快被豪车塞爆了。 大伯母说陈景元的大姑二姑都会回来给弟弟过寿，陈家大姑是官太太，二姑嫁去了新加坡，特地赶回来的。 “不是有三个姑姑吗？三姑呢？”郑妙谊问道。 “老三招婿啊，林宗权是上门女婿。” 郑妙谊点头。 关于陈景元的大姑二姑她偷偷瞄了一眼，五十往上的人了，保养得一个比一个年轻，特别是二姑，穿着紧身吊带裙，瞧着顶多二十多岁。 晚上拿工资的时候，郑妙谊听见后院陈焕宝在骂人，应该是骂陈景元，大致意思是一大家子好不容易团聚，他却跑去跟狐朋狗友鬼混，没良心。 旁边有个女人的声音：“阿元一直就这样，都是被你和弟妹宠坏的，我家秋恒啊从小就省心……” 郑妙谊往大门走去，陈家家业庞大，家庭关系自然和她和大伯家不一样。 第7章 摔跤 几人在台球厅，看着对面淡定打球的陈少爷，面露难色。 林家旺说：“阿元你真不回家啊？我阿爸都快把手机打爆了，让我劝你回家。” 少年俯下身子，额前的碎发遮不住那双黑亮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瞄准目标，手臂挥动球杆，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球轻松入袋。 他眼皮都没抬，懒懒道：“老头子拿鸡毛掸子等着呢，我回去干嘛~找死？” “要回你们自己回。” 林家旺和黄毛对视一眼，不把阿元带回去根本没有好下场，他用手肘怼了怼一旁靠着沙发睡觉的阿灿，“火烧眉毛了能别睡了吗？” 清秀的少年缓缓睁眼，因为皮肤白皙，眼下的青黑尤其明显，他面无表情道：“无所谓，反正我没爸。” “你……” 早上六点半沈淑慧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陈景元在睡觉，昨晚台球打腻了，干脆来镇上最好的酒店开了房间，打游戏。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柔，“元仔，还在睡觉呢。” “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烦躁。 陈景元被刺眼的阳光闪到，昨晚没拉窗帘，他三两步从床上跳下来，刷一下，房间回到黑暗中。 “今天是阿爸的好日子，不要让他生气，乖一天好不好？”沈淑慧知道儿子有起床气，耐心地哄着，电话那头还有陈焕宝火急火燎的声音。 陈景元跟亲爸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不至于五十大寿还让老头子不高兴，电话里答应沈淑慧会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他把地上、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都叫起来。 四人连早饭都没吃就回到村里。 林家旺和黄毛回家了，陈景元和阿灿刚跨进门，就看见有个纤瘦的身影抱着碗筷在后厨和院子间来回走动。 明明手很小，手掌用力张开一次性端十块摞起来的碗，瞧着勉强极了，陈景元不高兴了，当即冲一旁搬桌椅的小弟发火：“陈家是没人了吗？让她一个女的干重活！” 小弟遭受无妄之灾，挠挠头道：“陈少，我不知道……” 郑妙谊把手里的碗筷放下，听见陈景元在发火忙跑过来，“厨房的活我不会，所以出来搬碗筷，没有人安排，是我主动做的，而且这也不算重活吧。” 陈景元不知道她是傻还是怎么的，发那点工资有必要这么勤劳吗？上回偷懒背单词不是挺机灵吗？ “少拿点，别碗筷摔碎了，不吉利。”他黑着脸说：“一次最多拿五块。” “好。” 陈景元和阿灿走了，郑妙谊想，果然陈家从上到下都十分迷信。 陈景元回房间洗澡，阿灿去吃早饭了，他问陈景元吃不吃，帮他带回房间，陈景元说不吃。 洗好澡出来，陈景元拿吹风机吹造型，沈淑慧很早就把今天要穿的衣服熨好放到他房间了。 他是陈家独子，陈老爷子钦定的陈家继承人，这种场合必须挑起担子，绝对不能给陈家丢脸。 不一会儿，阿灿上来，靠墙坐在地上，从口袋掏出一个魔方。 阿灿和陈景元一起长大，他阿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去泰国做生意，钱赚了很多，但几年才回来一次，有一个村里人去泰国旅游回来说漏嘴，阿灿母子才知道他阿爸在那边养了几个小老婆，孩子都好几个了。 离婚是不可能的，他阿妈每个月拿着老公打过来的巨额生活费，该吃吃该喝喝，一切照旧。 阿灿则从小跟在陈景元身边，陈焕宝让他保护好少爷，这是他的职责。 “林秋恒昨晚连夜赶回来的，陈欣兰在宝叔面前说你坏话，夸他儿子。”阿灿把老管家告诉他的原封不动转述给陈景元。 只见穿衣镜前健硕的少年冷冷一笑，他这个三姑除了阴阳怪气，已经不会正常说话了。 “雄叔说林秋恒在外边买了块地，估计这次回来找陈老要钱的。” 硕大的房间只有少年一字一顿毫无感情的声音，过了会儿，陈景元扭头问阿灿：“灿，别的女的也这么勤快吗？” 阿灿摇头：“我阿妈整天打麻将，从来不干活，陈宝娟每天都要在仓库玩手机至少三个小时。” “没点眼力见，碗筷有什么好搬的，走路东倒西歪，看着都要摔倒了。”陈景元说话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不甘心。 “她搬不了了。”阿灿说。 陈景元看过来，他继续说：“平地摔了一跤，沈姨在给她上药。” 陈景元气笑了，这城里回来的书呆子真的读书读傻了。 郑妙谊把最后一些碗筷搬到席上，回后厨的路上莫名其妙被凸起的砖绊了一脚，手掌和膝盖蹭破了点皮，她倒是不在意，打算拿清水冲一冲。 却被沈淑慧看见了，她拉着郑妙谊回了房间，洗干净手以后涂上药水。 沈淑慧涂药的动作很轻柔，嘴里碎碎念：“这么漂亮身上斑斑点点的不好，小妹妹走路不要急，慢慢走，一辈子长呢……” 她坐在榻上，手捏着两侧的衣角，喉咙有些发干，“沈姨，不疼的。” “哪里会，你皮肉这么嫩，保证明天就青了。”沈淑慧那张圆脸，即使教训人，依然很温和，“手伸出来。” 沈淑慧把她手翻过来仔细敲了敲，笑着说：“阿妙这双手生得好，白白胖胖，将来享不完的福。” 郑妙谊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的手指不算长，手头尖尖的，每根手指却是肉肉的，指甲是粉色的，皮肤白嫩，好像雪团子。 “不像我那儿子，从小上蹿下跳，不是疤就是茧子。”可她提起儿子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 “陈少爷有在读书吗？”郑妙谊想到那个痞气十足的少年，不禁问道。 “有，读不好。”沈淑慧把药水放到一旁，“不过他要学的，学校教不了。” 郑妙谊不太懂，很快沈淑慧把话题岔过去了，“哎呀，他比你大，叫景元哥。” 她跟着叫了一声。 陈景元站在门口，听她别扭地叫“景元哥”，勾唇一笑，“阿妈，又说我坏话呢~” 第8章 五十大寿 沈淑慧往门口看去，眼前一亮。 陈景元生得高大，身材健硕，本来长得就帅，此刻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整个人腰细腿长，偏偏他还不系领带，松开的两个扣子露出喉结，实在妖孽。 沈淑慧来到儿子面前，帮忙把衬衫领子整理好，脸上满满的骄傲，“我儿子真帅。” “我哪天不帅？”陈景元反问，把沈淑慧逗乐了，“平时没少逗妹仔吧。” 陈景元揽着他妈走过来，装作惊讶地说：“呦，郑妙谊同学摔跤了，碗没碎吧？等会儿还有碗吃饭吧？” 郑妙谊：有点幼稚。 “不准这样说话。”沈淑慧跟郑妙谊说：“等会儿让元仔带你找个位置坐下等开席，手不能碰水知道吗？” 郑妙谊乖乖点头。 陈景元看着她的头顶，要是和自己说话能这么乖就好了。 “陈景元，人呢。”陈焕宝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儿子好好地在这呢，火气一下就泄了，“今天穿得还像个样。” 沈淑慧拿手帕给他擦汗，“和你说了心平气和，养肝养肝知道吗？” 陈焕宝嘿嘿一笑：“老婆我错了。” 郑妙谊终于知道陈景元随谁了，身高还有一身的痞气绝对遗传他爸爸，陈焕宝生得高大，中年发福后可以说是一身横肉，偏偏还匪气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头子呢。 陈焕宝发现屋里多了个小姑娘，郑妙谊站起来，乖乖巧巧地叫了声“宝叔，生日快乐。” “你是谁啊？” 郑妙谊说她大伯是郑国强，陈焕宝想起来了，“妙谊是不是？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被我胡子扎得哇哇哭。” 郑妙谊没印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陈景元拽着她的胳膊，“走，景元哥带你找个位置坐下。” “哎~”郑妙谊皱着眉看他，他却凑近道：“我阿爸阿妈腻歪一下，你要当电灯泡啊？” “不当。” 陈景元把她带出房间，陈焕宝嘀咕了句：“要是阿元老婆就好喽。” 沈淑慧瞪他一眼，“没个正行。” 到了院子里，郑妙谊好不容易挣脱，揉了揉有些痛的手臂。 “叫声景元哥来听听。”陈景元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使穿着得体的西装。 郑妙谊低着头，看自己脚上的帆布鞋，低低地叫了一句：“陈少爷。” 陈景元看着她头顶的发旋，气得牙痒痒，抬头瞥见远处迎面走来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变了，喊了旁边搬东西的小弟，“阿辉，带我妙谊妹妹找个好位置吃席。” 阿辉放下手中装酒的箱子，“陈少放心吧。” 老家这边吃酒席十二点放完鞭炮准时开席，郑妙谊坐在红色塑料凳上，看了下手机时间，十一点四十。 陈焕宝的寿宴办得隆重，除了亲戚朋友，全村的村民都请了，收的礼金到时候都会退还的。 桌子从陈宅门口一直摆到大祠堂，场面一度壮观。 村民们陆陆续续来了，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纷纷坐下来，热热闹闹开始吃席。 十二点过几分，郑妙谊旁边的空位置上来了一个男人，穿着衬衫西裤，和一桌的女人孩子格格不入。 “这里没人坐吧？”他问的是郑妙谊。 郑妙谊摇头。 男人坐下之后挽起袖子，夹了一碗炒面吃起来，看起来饿极了，等一碗面下肚才开口和她说话，“我叫林秋恒，你是哪家的，没见过你。” 郑妙谊放下筷子，认真道：“秋恒哥，我记得你。” 林秋恒一愣，只听见她说：“小时候你带我走过独木桥的。” 那是郑妙谊关于老家为数不多的记忆，七八岁的时候非要跟在郑田浩屁股后面转悠，有天郑田浩跑山里了，可她看见面前的独木桥却哭了起来，还是林秋恒背他过去，找到了郑田浩。 “阿妙！”林秋恒想起来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郑妙谊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跟家里人坐在一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边陈景元拎着酒瓶子，阴沉着脸出现，他冷冷道：“哥，怎么坐在这里，再找不到人三姑要报警了。” 林秋恒面不改色，抽了一张纸擦嘴，“小舅舅他们喝酒太猛了，我出来躲会儿。” 随后他站起来，笑着跟郑妙谊说：“下次再聊。” “秋恒哥再见。” 林秋恒走了，陈景元那张酒意浓重的脸被屋檐的阴影挡了大半，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让她叫景元哥，死也不叫，倒是秋恒哥叫得欢。 “秋恒去哪里啦？阿妈到处都找不到你。”陈欣兰把盛好的汤推到儿子面前，“喝点汤，酒喝多了难受。” 林秋恒还没说话，这边陈景元已经往林秋恒的杯子倒满了酒，高度白酒，光闻味都醉了。 陈景元皮笑肉不笑，“哥，你一年到头在外面做大生意，也见不到你，今天我们兄弟俩好好喝。” 陈欣兰拦下，“阿元，你哥酒量不行，已经到量了。” “哥，你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应该不会看不起我这个职高的学渣吧？”陈景元端起酒杯，和林秋恒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一口喝下。 这下即便陈欣兰和林秋恒再不情愿，也得喝了。 整场酒席，压根没吃多少东西，陈景元拼命灌酒，喝得林秋恒面色泛白，捂着胃说不出话来。 林宗权是入赘的，在陈家没有话语权，陈欣兰可不答应，儿子就是她的命，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他，当场撂了筷子，沉着脸道：“陈景元你是不是有病，不知道秋恒胃不好吗？还拼命灌酒，你存的什么心啊？” 原本觥筹交错的陈家人，全都安静了，面面相觑。 要说陈家谁的脾气大，陈景元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陈欣兰说话的瞬间，陈景元的脸已经黑了，手里昂贵的酒跟垃圾似的扔到一旁，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姑，麻烦你搞清楚，今天是我阿爸过寿，你现在是把我阿爸的脸往地上踩。” 冷冷的眸光瞥向林秋恒，陈景元冷笑道：“喝点酒怎么了？我阿爸今天喝了多少，在场的又喝了多少，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在外面陪客户谈生意的时候这酒喝是不喝！” “你……”陈欣兰被气得面色发青。 沈淑慧没说话，一旁的陈焕宝要说话，被她死死掐着手心。 第9章 坐小孩那桌 还是陈老爷子发话了，“阿元，三姑是长辈。” “哦。” 陈老爷子没有在意孙子的语气，扭头对三女儿道：“阿兰，不要到这个年纪还让阿爸教你规矩。” 陈欣兰咬着牙，低头恭顺地说：“阿爸，我知道错了。” 陈老爷子今年七十三岁，精神矍铄，身体很棒，天气好的时候还能一口气跑八公里，手中的虎头杖往地上敲了敲，“一家人不要伤了感情。” “阿荷，给你三妹和秋恒倒酒。” 一旁玩手机的陈秀荷意识到阿爸在叫她，慌慌张张起来倒酒。 林秋恒虚弱地说：“谢谢二姨。” 陈欣兰和林秋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此事揭过。 沈淑慧一直关注儿子，看他脸色不好，害怕等会儿还要闹起来，让陈焕宝带着去外面敬酒。 等人走了，她才温和地对林秋恒说：“秋恒，去屋里休息会儿，我让宝娟给你叫医生。” 身体确实不舒服，胃里阵阵绞痛，林秋恒起身道谢后进屋。 陈欣兰小声嘀咕：“假模假样。” 沈淑慧扭头对一旁的陈月菊道：“大姐，都是有孩子的人，平时还是该多积点德，你说是吧。” 陈欣兰：你骂谁呢！ 陈家的小矛盾没人知道，来吃席的人都很开心，陈家豪气，做菜真材实料，平时吃不上的海鲜一大盆一大盆的上桌，更别提喝的死贵死贵的酒了，是林雄特地去城里用货车拉回来的，管够。 众人散场后，郑妙谊回到后厨帮忙干活，大伯母让她回家去，她摇头，无奈下只好让她去外面桌上剩下的烟酒收一收。 晚上大伯母她们还要加班把碗筷洗干净，郑妙谊从老管家那里拿了工资准备回家，刚跨过门槛，看见围墙下的背影。 陈景元在抽烟，外套不见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连扣子都解开了三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锁骨。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手指特别长。 好看的人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郑妙谊看够了准备回家。 “郑妙谊。” 陈景元发现她了。 郑妙谊转身，朝他走去，乖乖叫了声陈少爷。 难得陈景元既没有逗她也没有嘲讽她，就这样安静地吸着烟，眼神落在她擦了药水的膝盖。 过了一会儿，郑妙谊从口袋里拿出两包烟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这烟是中午吃席的时候发的，每人两包。 陈景元笑了，还是和书呆子待在一起开心。 他把吸了一半的烟灭了，沙哑低沉的嗓音道：“拿回去给你大伯抽。” “好吧。”郑妙谊抬头看他，“陈少爷，我先回家了。” 陈家花钱在村里每个角落都装了路灯，少女被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影子特别细长，偏偏后脑勺的马尾一甩一甩的，晃得人心痒痒。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陈景元掏出手机，问沈淑慧他阿爸在哪里。 沈淑慧说在屋里。 他收起手机，迈开长腿往里面走。 陈焕宝在屋里醒酒，今天来的亲朋好友往死里灌酒，导致他在床上睡了一下午。 老婆给他炖了猪肚鸡汤，喝下去胃里舒服多了，他放下碗，“元仔找我？” “嗯，他今天被三姐骂，心情不好，等会儿收点脾气，别跟他吵。”沈淑慧柔声道，一瞥眼，看见走过来的人，“元仔来了。” 夫妻俩同时看去，陈景元脸上挂着痞痞的笑，“跟看猴似的。” 知子莫若母，他一开口沈淑慧就知道他不生气了。 陈景元进屋，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陈焕宝怀里，“阿爸，送你的寿礼，祝你老当益壮、长生不老、白头偕老。” 沈淑慧拿帕子捂嘴笑，“你这孩子……” 长条的木匣子，陈焕宝打开一看，瞬间激动起来，是一串佛珠，“去莲海寺求的？” “嗯，养空老头亲自开光的。” 陈焕宝站起来，激动地抱着儿子，要知道西山莲海寺养空大师亲自开光的佛珠，一串难求，求到的至少在寺里跪了十天半个月。 难怪上个月整天不在家往西山跑，当时他还骂过好几次，此刻陈焕宝心中愧疚极了。 陈景元要是知道他阿爸心里的想法，能笑死，无非是抓了几个寺里的小和尚整天打游戏，气得养空吹胡子瞪眼，实在没办法了，才给开光的。 “元仔，真是阿爸的好儿子，长得又高又帅，嘴又甜，还孝顺，阿爸何德何能啊！” “吧唧。”陈焕宝搂着陈景元的脸狠狠亲了一口，陈景元面无表情地擦去了口水，“这是我的初吻，以后怎么和我老婆解释。” “没事，到时候我来跟儿媳妇说。” 沈淑慧拉着儿子坐下来喝汤，“元仔，以后不要经常生气，阿爸阿妈的东西都是留给你和老婆的，又不用争，生什么气。” 三姑和林秋恒再蹦跶，他难保不会整死他们。 陈景元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父母到底希望家和万事兴，“我可没有主动招惹他们。” 沈淑慧推了推陈焕宝，“抽空和你三姐聊聊，再欺负我儿子我要生气了，就她有儿子啊！” “聊，保证聊，明天就聊。”陈焕宝如今有妻有子万事足。 第二天中午村里人依旧去陈家吃饭。 农村的酒席办完之后还有很多剩菜，不会倒掉，收到一起再吃一顿，村里人珍惜粮食，不会嫌弃，况且办酒席的都是好菜。 昨天晚上熬夜做了两张卷子，郑妙谊睁眼已经十一点了，大伯母给她打了电话，她在陈家干活，让她洗漱完直接过去。 她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陈宅大厅里摆了十张桌子，坐满了人，正当她在纠结坐哪里的时候，北边有个人站起来挥挥手，“阿妙，过来这边。” 是林家旺。 郑妙谊走过去，正好有个空位，林家旺笑嘻嘻地说：“来坐小孩儿这桌。” 刚坐下，瞥见右边陈景元那张冷漠的脸。 额……小孩哥？ 第10章 弄脏裙子 桌上的人倒是同龄人，一大半不认识，除了黄毛，林家旺一一介绍，清秀却面无表情的是阿灿，还有小卖部老板的儿子，村长的女儿…… 不太能记住。 林家旺知道郑妙谊从小在大城市长大，怕她不习惯，特地解释：“咱们沾了阿元的光，他以前从来不吃的，今天来了，沈姨特地让人做了菜，这一桌不吃剩菜。” 郑妙谊点头，沈淑慧确实很疼陈景元。 “阿元，来根？”阿鸿将烟盒递到陈景元面前。 “不抽。” 阿鸿自己点了一根，“没心情？” “在戒了。” 嘴里的烟直接掉地上了，“开玩笑的吧。” 陈景元没说话。 桌上的人都不相信，以为他又说什么骚话，毕竟他什么德行从小玩到大的人是一清二楚的。 陈景元扭头，问旁边的人，“怎么不吃鲍鱼？不好吃？” 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安静观察郑妙谊，全程只吃炒面和烧麦，其他菜连筷子都不碰，难怪瘦得跟竹竿似的。 郑妙谊把口中的烧麦咽下去才说：“我吃不惯海鲜。” “那你还真是双标啊。”陈景元讽刺道，前几天谁吃鱿鱼吃得欢的。 郑妙谊真担心陈景元再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不过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那个清秀少年阿灿也走了。 林家旺把凳子挪到郑妙谊旁边，“别管他，他是大忙人。” 她本来就没在意。 “阿妙你会不会玩游戏，等会儿三排啊？”林家旺拿出手机指了其中一款游戏。 郑妙谊点头，“会是会，但玩得不好。” 林家旺给她倒果汁，“什么段位啊？” “钻石。” “玩挺好啊！” “只会法师。” 眼看着林家旺越凑越近，身后的陈景元压低嗓音，“林家旺，这是我的位置。” 两人同时回头，林家旺说：“还以为你有事走了呢。” 陈少爷脸色不好，林家旺搬着凳子飞快远离。 郑妙谊看陈景元落座以后安静吃饭，阿灿却没有回来。 惊喜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郑妙谊拿起果汁，却被一旁的手肘碰到，一大半果汁都撒在了蓝色裙摆上，红红的石榴汁，特别显眼。 陈景元是左撇子，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 郑妙谊一愣，还是陈景元拿了抽纸塞到她手里，她才低头擦起来。 多余的果汁被纸巾吸走了，但已经渗进去的没办法，郑妙谊起身准备找水洗一洗，转身时手腕被握住，是陈景元。 “抱歉。” 郑妙谊轻轻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没关系。” 拿洗洁精搓了搓，大部分颜色洗去了，还有少部分留在上面，郑妙谊叹气，这条裙子只能在家穿了。 之后她直接回家了，反正已经吃饱了。 反倒是陈景元，身边的人再也没回来，以为她生气了，全程没说话，拿手机在搜索什么，林家旺喊他玩游戏都不理。 沈淑慧在房间泡茶，宝娟跑过来说陈景元拿了钥匙出去了。 她早就习惯了，儿子压根不是能在家待得住的人。 陈景元骑了摩托半小时到县城，他在手机上搜索了下，这家店据说是全县最受女生欢迎的店。 头盔随意搭在车把上，进店之后，店员小妹看着他那张帅脸冒红心，一个劲给他推荐。 “蓝色裙子在哪？”陈景元问。 “这边。”店员小妹问他，“是要送给谁的？妹妹？尺码知道吗？” 陈景元冷淡道：“关你什么事。”随即认真挑了起来，最后选了两件，一件款式和弄脏的那件最像，另外一件陈景元觉得她穿了应该会很好看的。 都买了。 买单的时候，老板娘女儿邓雅雅惊喜地喊道：“阿元哥，你怎么在这？” 邓雅雅和陈景元是同班同学，从高中入学开始就喜欢他了。 陈景元从店员手中拿过袋子，瞥了她一眼，“再见。” 邓雅雅反应过来，陈景元都已经跨上摩托了。 买单的两个店员在讨论刚刚的帅哥是不是给女朋友买的。 “他买了两条裙子？”邓雅雅不敢置信道。 “对啊，年轻款式。” 邓雅雅眼眶泛红，怎么会这样。 摩托停在郑家楼下，陈景元没有郑妙谊联系方式，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郑妙谊。”他仰头冲着楼上喊道。 大概喊了五声，始终没人应答。 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迈老人，问道：“陈少爷啊，是不是找我家宝妞啊？” 宝妞。 陈景元扬眉，露出笑容，“阿嬷，宝妞在家吗？” “在哦。”奶奶年纪大了，嗓门却洪亮，冲楼上喊了一声，便听见二楼有女孩应答的声音。 妍丽的少女出现在阳台，手撑着栏杆，低头就看见随意坐在摩托上的陈景元，摘了头盔，头发乱七八糟抓到脑后，眉眼带笑，痞痞的。 “你、找我什么事？” “下来。” 郑妙谊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陈景元咬了咬牙，“不下来我继续喊了，最好全村都听见。” 很快郑妙谊从楼上下来，小声和老人说：“奶奶，你先进去，他找我问问题。” 陈景元听见了，用的方言。 只剩下两个人了，陈景元看她已经换了衣服，问道：“那条裙子洗不干净了？” “再洗洗，应该可以洗干净。” “拿着。”陈景元把手上的纸袋子递给她，“赔你的。” “不用的，衣服还能穿。” “刚刚在干嘛，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反应。” “我在写物理题，没听见。” 果然是书呆子。 陈景元转身跨上摩托，“郑妙谊，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 他笑了声，“小骗子。” 随即戴上头盔，“喜欢就穿，不喜欢就扔了，我阿妈穿不下这个号的。” 郑妙谊愣神呢，奶奶从里面出来，问她：“宝妞，陈少爷是不是喜欢你啊？” 她摇头，“没有，我们不熟。” 郑妙谊回到二楼房间，打开纸袋才发现里面有两条裙子，和弄脏那条款式很像的她明白什么意思。 可另外一条吊带沙滩裙，这是什么意思？ 尺码倒是合适。 傍晚陈景元绕路看见阳台上晾着的裙子，勾唇一笑。 第11章 开学 陈家大姑二姑待了两天就要走了，毕竟丈夫都很忙。 陈秀荷上车前看着帅气的侄子，挽着他的胳膊，“阿元啊，什么时候去新加坡，姑姑给你介绍女朋友，身材超火辣的。” 陈景元打开车门，把人推进去，“二姑，下次你回来说不定我都有老婆了。” “吹牛吧……”弟妹都说你根本不搭理女生。 外面的人来了又走，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陈焕宝找陈欣兰聊过了，最近没有听见三姑的阴阳怪气，陈景元心情非常不错，一连几天都没有跑出去玩。 沈淑慧还欣慰道：“元仔长大了，懂事了。” ……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郑妙谊想去买几本教辅，手机上搜了一下，县城才有书店。 郑田浩是没空开车送她去县城的，最近和大伯母早出晚归下地，都快变成黑猴了。 郑妙谊往帆布袋里装了钱包、充电宝、纸巾和遮阳伞，想了想，又放了两片卫生巾，便出门了。 没有车的话，去县城唯一的途径就是等班车。 乡下的等车点很随意，连个站牌都没有，司机看见路上有人招手便停下让人上车。 郑妙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车还没来。 “郑妙谊。” 引入眼帘的是一只大长腿，少年穿着黑色短袖和牛仔裤，“去哪？” “县城。” “上车，送你去。” 郑妙谊连连摇头，“不用了，谢谢。” 太阳太晒了，陈景元把头盔摘下来，甩了甩汗湿的头发，“加个微信？” “我不怎么玩微信。”眼看着陈景元不高兴了，她说：“车来了，我先走了，陈少爷。” 蓝纹白底的班车缓缓停落，郑妙谊小跑上车，班车很快启动，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陈景元把微信二维码的界面划掉，“算我犯贱。” 这下他确定了，郑妙谊就是嫌弃他。 郑妙谊收起遮阳伞，透过玻璃窗看了看阳光下的少年，她的确不想把精力分散在陈景元身上。 那天之后，郑妙谊都没有再见过陈景元，可能她整天在房间学习？ 事实上，陈景元没在村里，跟他阿爸去外地看生意了。 开学前一天，林家旺在群里说郑妙谊去一中读书。 【旺仔】：她在一中，我也在一中，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人生地不熟的，我多帮帮忙，爱的小火花这不就来了吗？ 【骆驼翔子】：她是学校抢着要的人，你是花钱借读的，好比你在南山脚下，人家已经在天上了，醒醒吧少年。 【旺仔】：@骆驼翔子 黄毛给我死！ 【cjy】：关我屁事。 【灿】：。 …… 林家旺和黄毛线下在一起看动漫呢，突然林家旺说：“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 黄毛说：“让你天天在群里讨论女的，不知道阿元从来不搭理女的吗？” 林家旺明白了，低头敲手机。 【旺仔】：阿元打扰了，你放心，我这就再拉个群专门讨论村花。 过了会儿，陈景元回消息了。 【cjy】：等着，连夜回来敲爆你狗头。 林家旺摸着下巴，“阿元这是多讨厌女的啊！” 开学那天是大伯和郑妙谊一起去的，学校在县城，坐班车要四十分钟左右，只能寄宿。 大伯一手拎着装被褥的蛇皮袋，一手拉超大号行李箱，郑妙谊则背着双肩包。 车上大伯交代她在学校专心学习就成，别的不要担心，如果被人欺负了，打个电话，他和堂哥立马杀到学校去。 郑妙谊忍不住笑了，点头答应。 一中是县城最好的学校，别看在县城，这所百年老校每年也能出几个清北的苗子。 大伯当时去一中办转学，兜里是带了钱的，本来想找找关系，没想到教务处的老师一看郑妙谊的成绩单，当场拍板，这个学生一定要来一中，还免了学费。 郑妙谊以前读书的高中，即使在县城也有名气的，更何况她那漂亮得不像话的成绩单。 当时大伯感叹，会读书真省钱，当年儿子读书的时候，天天求爷爷告奶奶地找老师多关照。 大伯把她送到宿舍，郑妙谊就让他回去了，这会儿地里活多，一天都不能耽误。 临走前大伯把口袋里皱皱巴巴的钱塞到她手里，“阿妙，多吃点肉，不要那么瘦。” 推拒不过，郑妙谊只好收下，鼻子酸酸的，“大伯，路上小心。” 她在宿舍门口把红色钞票一张张叠整齐，一共五张，装进钱包，恰好碰见有人从 里面出来。 曹云珊看着面前的女生和行李，不确定地问：“你是转学生吗？” 郑妙谊点头，“你好，我叫郑妙谊。” 曹云珊热情帮她把行李提进去，“我们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老师特别跟我们说要来一个大学霸，有不懂的要好好向你请教呢。” “姐妹们停一下，转学生到了，郑妙谊，超级大美女哦！” 开学第一天，寄宿生都在宿舍里面打扫卫生呢，转学生的出现让她们眼前一亮。 “哇，好漂亮，你好呀！” “你好。” …… 郑妙谊有些害羞地打招呼：“你们好。” 曹云珊指了指靠门口的上铺，“这个位置没人，你睡吧。” “谢谢。” 一中的宿舍都是十二人间，本间宿舍本来住了九个女生，已经很挤了，听说还要来个转学生，纷纷抱怨，但还是把空床位上堆的杂物收拾出来。 “这狗屎学校，穷成什么样了，看看隔壁职高，豪华四人间。” “人家多得是家长捐钱，有本事让你爸妈也捐个百八十万再盖一栋楼。” …… 原本有怨气的女生，看到郑妙谊那张漂亮的脸，压根生不起气来，本来也怪学校。 郑妙谊把床铺好，曹云珊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她说好。 曹云珊带她去了食堂，先办了饭卡，充了两百块钱，打了两菜一汤找了位置坐下。 “一中的住宿条件烂得要死，不过饭菜挺不错的，推荐你吃周三的荔枝肉，特别好吃。”曹云珊絮絮叨叨的，郑妙谊在认真听她说。 “好，那我要尝一尝。” 第12章 郑妙谊，你死定了！ 下午班主任通知去班上领书，正好介绍一下转学生。 郑妙谊不是开朗的人，自我介绍很简单，名字、哪个村的，老邢特别喜爱这个学霸转学生，马上放她去位置上。 因为都坐满了，郑妙谊坐在最后一排临时搬来的桌子上，老邢让她将就坐一下，很快就会换位置。 好在她身高还行，坐在最后面也能看清楚黑板。 当然前面男生挺好的，刻意弯腰怕挡住她。 老邢先吹了半小时，大致内容是高二是关键时期，一点都不能松懈，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就轻松了。 团支书看着外面的学生抱着书回来，急得不行，站起来说：“老邢，再吹就只剩下烂书了。” 老邢一拍桌子，“放屁，以我金牌教师的地位能让你们用烂书吗？” “班长，你选十个男生去抢书。” 班长无奈起身，“501宿舍的男生跟我走。” “曹云珊，你带郑妙谊去领校服。” 曹云珊眼睛一亮，拉着郑妙谊冲出教室，早就不想听老邢满嘴跑火车了。 领了校服，郑妙谊直接去厕所换上，曹云珊帮她把门。 校服是白色上衣，蓝色裤子，之前曹云珊还嫌弃土呢，没想到穿在郑妙谊身上这么好看。 “果然人漂亮，披麻袋都好看。” 郑妙谊：“不会啊，蓝色很好看。” 曹云珊挽着她的手臂回教室，书已经领回来了，堆在课桌上。 前排寸头的男生转过头，红着脸问她借笔，他和同桌都是走读生，想着今天不上课，什么都没带就来了。 郑妙谊从笔袋里拿了两支笔递给他。 放学前，她知道寸头男生叫曹鹏，是体育委员，他的同桌叫江涛。 星期四傍晚，郑妙谊在手机上点了奶茶，请舍友喝的。 开学这几天，她什么都不懂，全靠这些可爱的女生帮忙，寄宿生不能出校，但可以点外卖，让外卖员从学校后门的围栏塞进来。 外卖小哥显然已经是“惯犯”了，郑妙谊到地点的时候，他已经把奶茶一杯一杯塞进来，摆在矮墙上。 “一共十杯哈。”外卖小哥着急送下一单，匆匆离开。 郑妙谊把奶茶重新装回袋子里，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对面学校有人翻墙出来。 巧了，还是个熟人。 这位熟人也看见她了，吊儿郎当穿过马路往这边来。 一中旁边是职高。 少年喊了她的名字，郑妙谊好似没听见转身就走。 快走到操场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拽住。 陈景元翻墙进了一中，此刻脸上洋溢着欠揍的笑容。 郑妙谊把耳机摘掉，“好巧。” 陈景元双手抱胸，“里面没声音吧？” 她迅速把耳机线塞进口袋，没说话。 唯唯诺诺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她看着自己脚上的帆布鞋，还能看见陈景元的球鞋，开学了，他也不穿人字拖了。 “不想搭理我是吧。”陈景元先开口。 “没……”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他邪邪一笑，“放心，很快你就会经常见到我了。” 即使他笑着，郑妙谊都能感觉到这副面具下的怒意，毕竟是同一个村的不好闹太僵，于是从袋子里拿出一杯交给他，“陈少爷，请你喝。” 把自己那一杯给他喝，希望能消消气。 算你识相。 陈景元插上吸管，看都没看，直接喝了一大口，瞬间表情僵住，差点吐出来。 “喝的什么鬼东西，酸得要死。”拿起来一看，透明的杯子飘着三片柠檬，再看备注，不加一点糖。 “你就请我喝这种便宜货？”陈景元质问她。 郑妙谊有些委屈，本来晚上想熬夜刷卷子买来提神的，本来也打算给他喝，她仰起头说：“雪……王是全国连锁品牌，不是什么杂牌子，而且这也要四块钱呢。” 陈景元脸都绿了。 上课铃声响了，郑妙谊甩开他的手，跑回教室。 陈景元看着她跑动的背影，掏出手机给沈淑慧发语音，“阿妈，今晚回家吃饭。” 郑妙谊，你死定了。 “元仔，你真的要去一中借读吗？”陈焕宝直接站起来了。 陈景元埋头吃饭，淡定地点头。 陈焕宝拉着沈淑慧，“老婆啊，儿子终于开窍了、懂事了、上进了、想学习了。” “嗯。”沈淑慧同样激动。 初中毕业夫妻两人就想让儿子去一中借读，一中作为全县最好的高中，只收中考成绩前八百名，陈景元的成绩自然去不了。 但和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一起学习，总能被浓厚的学习氛围感染，说不定就喜欢上学习了呢。 偏偏陈景元说什么都不去，陈焕宝都拿出鸡毛掸子了，他就是不去。 没想到有今天啊！ 陈景元吃完饭了，放下碗筷，“阿爸，下星期我就要去一中，你快点。” “没问题，我现在就给校长打电话。” 走到楼梯口，陈景元回头，“对了，我要去高二十六班。” 等儿子走了，陈焕宝才想起来，“老婆啊，元仔怎么不去八班啊，旺仔不是在八班吗？” 沈淑慧：“和旺仔凑在一起还想学习吗？去十六班好！” …… 高二十六班在上晚自习，老邢把郑妙谊叫到办公室，问她学习上、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同学们都很照顾我，在这里很好。” “那就好，你的成绩非常优秀，不要松懈，有机会成市状元的。” 教务处老师跟她说过，尖子班要考进去，这样才能服众，以她的成绩第一次月考之后就能搬去尖子班，但她拒绝了，表示在普通班很好。 回到教室她刚坐下来，就有同学问她被叫去干什么。 郑妙谊简单说了几句，翻开物理书准备把课后习题做一遍，教室里面时不时有人说小话，压根影响不了她。 下课铃声响了，曹云珊找她一起回宿舍，她说：“珊珊你先回去吧，我把题做完，最后一个洗澡。” 十点下晚自习，十一点宿舍熄灯，回宿舍洗澡是要排队的，先到先洗，反正也要等，不如在教室多做会儿题。 第13章 欠钱的是大爷是吧？ 曹云珊摇摇头走了，学霸还这么努力，让我等学渣情何以堪。 周五，职高。 陈景元的同班同学听说他要去隔壁一中借读，无非两种反应。 一种是爱慕他的女生，心碎成饺子馅儿。 另一种是平时玩乐的，都快笑死了，“阿元，你不会要开始认真读书了吧？别吓我们啊！” “是不是不努力学习就要回家继承家业了？” 陈景元冷冷地说了声滚，把手机扔进桌洞里趴下睡觉。 损友们面面相觑，看吧，本性难移！ 下午上完课，学校就放假了，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寄宿生可以回家，周日晚上再回来上晚自习。 郑妙谊把周末要看的书要做的习题放进书包，其他什么都没带，衣服洗漱用品家里都有的。 出校门的时候碰上林家旺，他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坐车回家。 “别不好意思啊，回咱们村的人挺多的，每周都包车，还有空位，你来吧。” 拒绝陈景元很简单，因为拒绝的话说一次就够了，可林家旺这种狗皮膏药真的很难拒绝。 郑妙谊几乎是被他拉扯着到了等车点。 陈景元和几个同村的学生在路边说话，林家旺一说话，他们纷纷看过来。 “阿妙和我们一起回去。”林家旺好奇地看着陈景元：“阿元你摩托呢？” 陈景元咳嗽一声，“阿灿拿去修了。” “都到齐了，上车吧。”林家旺拦住他们，“都绅士点，让阿妙妹妹先上。” 郑妙谊勾了勾鬓角的碎发，“谢谢。” 林家旺紧随其后，一只脚刚迈上车，就被后面的人拽下来，陈景元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轮到你了吗？” 随即大摇大摆上车。 林家旺骂了句：“狗东西。” 郑妙谊径直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坐下把窗户推开留一点缝隙。 高大的少年一上来就显得空间有些局促，他弯着腰走到了最后一排，一屁股坐在自己旁边。 郑妙谊不是很明白，这么多位置，他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自己旁边。 很快，少年们争先恐后上车把所有位置坐满，这下陈景元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司机开车了，郑妙谊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全程没说话。 陈景元低头玩手机，两人好像不认识一般，可窗外的风时不时把她头发上的香味带过来，一阵一阵的，他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 胳膊蹭了蹭旁边的人，“喂，口香糖吃不吃？” “谢谢。”郑妙谊伸出手，白白嫩嫩的右手手掌平摊在面前，乖得要死。 陈景元往她手上倒了两粒。 不知道是路太烂了还是司机开太猛了，郑妙谊从刚刚开始就想吐，一言不发也是怕一不小心吐在旁边的大少爷身上。 随意瞥了一眼，他脚上那双球鞋，要是弄脏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面包车停在村口，郑妙谊最后一个下车，她问林家旺车费多少钱，给谁。 林家旺：“不……”用给了，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陈景元打断。 陈景元背着单肩包，单手插兜，淡定地说：“转给我，八块。” “没有支付宝，只玩微信。” 郑妙谊愣神的功夫，少年迈着大长腿走了一段距离了，她小跑着追上去。 林家旺嘴角抽抽，真踏马骚！ “陈少爷，你把微信付款码打开，我转给你。” 陈景元停下脚步，“手机坏了，你让林家旺把我微信推给你，再转账。” 刚刚她是眼瞎了吗？分明在车上玩手机玩得嗨。 “不能我把钱转给他，他再转给你吗？” “不能。”陈景元勾唇一笑，“不接受。” “着急回家吃饭，先走了。”他迈开步子，举起手臂在空中挥了挥。 晚上七点钟，手机发出提示音，陈景元笑着掏出手机，点开一看，表情瞬间石化。 对方的头像是个火辣美女，好友申请上写着“我是郑妙谊，我的手机也坏了，只能用我哥的微信还你钱” 陈景元气笑了，立马点了同意。 好友一加上，马上视频，那边郑田浩接通，屏幕前出现一张帅脸，“阿、阿元啊~” 陈景元：“我找郑妙谊。” 郑田浩看见对面的妹妹无声地摇头，他说：“阿妙不在。” 陈景元的声音渐冷，“这年头欠债的都当大爷了是吧。” 郑妙谊不解，这八块钱多大一笔巨款啊！值得少爷这么大费周章地追债。 给郑田浩使了个颜色，他立马会意，“阿妙你回来啦！阿元找你。” 郑妙谊接过手机，“陈少爷。” 陈景元看见她平静的小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女生！ “加我微信，不然这辈子你都欠我钱。” 郑妙谊无奈，“好，我申请你通过一下。” 视频挂断后，微信提示音很快又响起，这回是个卡通头像，朱迪和尼克的合影，反正陈景元不认识。 微信名叫妙妙不可言。 少年垂着眼眸，默默念了一遍。 郑妙谊赶紧把钱转过去，陈景元没有立马收，而是发来消息。 【cjy】：妙妙不可言，能不能和你的名字一样乖。 【妙妙不可言】：cjy，能不能像少爷一样拥有广阔的胸襟和气魄。 陈景元把钱收了，就没说话了。 郑妙谊叹气，她说错了，陈少爷比林家旺这种狗皮膏药难伺候多了。 周日下午返校倒是没有包车，大家的时间不一样。 郑妙谊坐班车去的学校，这次不仅背着书包，还拎了两个大袋子，都是吃的，有水果还有肉，今天晚上可以吃一顿。 傍晚把东西放回宿舍，郑妙谊邀请曹云珊和自己一起吃饭。 两人在食堂打了五毛钱米饭，就着红烧排骨和辣椒炒豆豉吃，曹云珊被辣得猛喝了口汽水，“妙妙，你大伯母做饭真好吃。” “就是有点辣，嘶哈~” 郑妙谊从口袋里拿了餐巾纸递给她，“你不能吃辣吗？” “我妈每天只会炖炖炖，辣条是我唯一能接受的辣度。” 两人吃完后回教室，还有半个小时上晚自习，教室里来了一半的人，都在埋头奋笔疾书，时不时喊周围的同学把作业拿来借鉴一下。 郑妙谊刚坐下，同桌甄愿扑闪着大眼睛，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哪科？” 甄愿：“所有。” 第14章 惊不惊喜？ 郑妙谊把写好的作业摆在甄愿的桌上，她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她说：“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保证亲死你！” 开学第二天老邢就重新排了座位，他直接了当说，只要他当一天班主任，就不允许男女混坐。 甄愿是个特别可爱的女生，个子不高，说话甜甜的，那双大眼睛盯着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当然，成绩也中游，时而往上游，时而往下游。 那天老邢把大学霸安排当甄愿同桌的时候，她当场说：“我奶奶这么多年烧香拜佛终于显灵了。” 下课铃声响起，郑妙谊从包里掏出一根翠绿翠绿的黄瓜给甄愿，“我家里种的。” 甄愿跑去洗干净，咔嚓一口，“真好吃！” 周一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跟着体育老师做完准备活动，男生都跑去操场打篮球了，女生们躲在树荫下，屁股下垫一张餐巾纸，坐在沥青地板上。 一中禁止学生带手机，不过基本上每个学生都有，寄宿生把手机放在宿舍，被老师看见直接没收。 没办法用手机背单词，郑妙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单词本开始看。 身后有人小声说了句：“就她好学~” 郑妙谊没有回头去看是谁说的，因为她不在意。 甄愿挨着郑妙谊坐，用她挡住老师的视线，弯腰看手机，时不时说一句好帅呀！ 甄愿是走读生，每天都会把手机带在身上，见缝插针地玩，行走在危险边缘。 突然耳边传来骚动，郑妙谊顺着大家的目光往学校的主干道上看去，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大摇大摆地往教学楼走去，不经意偏头，便看见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这不是隔壁职高的校霸吗？他来我们学校干嘛？” “不会是找人打架吧？” “怎么可能，学校还有老师和保安呢！” “可是真的好帅好酷啊，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来个这么拽的帅哥就好了。” …… 郑妙谊眯着眼，陈景元怎么会来一中？ 难道……来找林家旺的。 下午。 “同学们，安静点，我说点事啊！”老邢拍拍讲台桌。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陈景元同学。” 正在看书的郑妙谊抬头，和讲台桌上肆意坏笑的少年对视上，他…… 底下传来一阵骚动，同学们激烈的讨论声不亚于郑妙谊内心的惊涛骇浪。 老邢：“陈景元，自我介绍下。” 陈景元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龙飞凤舞的艺术签名，“咳咳，有人认识我，有人不认识，没关系，只要记住，在县城报我名字比城管好使！” 粉笔以抛物线精准落入粉笔盒，课堂上哄堂大笑。 老邢赶紧给人安排位置，把这尊大佛送走。 陈景元是最后一个来的，老刑让他和最后一排的男生坐一起，路过郑妙谊课桌旁边时，低声说：“我说会经常见面吧。” 最后一排的男生瑟瑟发抖，关于我的同桌是校霸这件事，一时间难以消化。 不过，陈景元一坐下就趴下睡觉了，那男生舒了一口气。 老邢看见最后一排目中无人的学生，心里默念：空调空调空调。 陈景元来一中借读，陈焕宝大手一挥，答应给学校每个教室都装空调，而且还送了一百台投影设备。 要知道一中虽然每年的升学率非常优秀，但学校也实在破烂，宿舍十二人间就算了，夏天光靠两台破风扇吹啊吹，不知道多少学生中暑。 如今空调还没装，老邢说什么都要咬牙坚持到吹上空调冷风，到时候再来好好教育这小子。 甄愿推了推同桌，小声说：“你和新同学认识啊！” “嗯，一个村子的。” 郑妙谊在认真听课，甄愿没好意思再和她说小话。 陈景元是被下课铃声吵醒的，烦躁地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扔了两粒在口中嚼，他去看郑妙谊。 果然，书呆子连下课时间都不放过，一分一秒学习，可她为什么不近视呢。 这么想着呢，陈景元差点身后巨大的力量扑倒地上。 “阿元，真的是你！” 林家旺从后面熊抱住陈景元，眼眶湿润，“贴吧里说你来一中读书了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陈景元一把揪住身后人的校服领子，“想死就直说。” 林家旺根本不听，心情激动得要命，“我太感动了，阿元你一定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才来一中借读的对不对？你这个面冷心热口嫌体直的家伙！” 把陈景元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家旺。” “啊？” “撒泡尿照照自己。” 林家旺：“……” 陈景元的同桌把位置让给林家旺，他坐下后说：“阿元，我要转来十六班，我要当你同桌，我……” “你敢过来，我直接抽你。”剩下的话全部被陈景元冰冷的眼神憋回去了。 上课铃响了，林家旺回去了，陈景元趴下睡觉，睡了一下午。 最后一节课下课，同学们迫不及待冲去食堂或者回家，陈景元醒来的时候，教室前面只有一个人，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的声音和纸笔摩擦的沙沙声。 郑妙谊低头在草稿纸上演算，她很瘦，所以背脊几乎没肉，一中的校服上衣很透，蓝色的肩带若影若现。 陈景元掏出手机一看，都放学十分钟了。 他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前面，一屁股坐在郑妙谊前面同学的桌子上，姿态随意，“你还真是个书呆子啊！” 草稿纸上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有恢复了，“嗯。” “不去吃饭？” 郑妙谊终于放下笔，抬头看他，平静地说：“我同学等会儿会帮我带饭团。” 她的反应太平静了，陈景元甚至幻想过她见到自己时可能是惊恐的、震惊的，唯独没有这个反应。 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陈景元跳下课桌，准备去操场打球。 经过她身边时，却被郑妙谊拉住，她的手软软的，有点凉，大夏天的，竟然有些舒服。 “干嘛？” 郑妙谊指着面前的凳子，“你把辛齐的凳子踩脏了，应该擦干净。” 陈景元看看凳子又看看她，摊开双手，“拿什么擦？” 第15章 挖苦 这时候郑妙谊从桌洞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交到他手掌心，带香味的，真是讲究的小女生。 陈少爷弯腰把踩过的地方擦干净，刚要说话，郑妙谊把脏了纸巾拿过来，扔到桌下的粉色小垃圾桶里。 本来觉得无聊的陈某人，顿时觉得有趣了。 他敲敲桌面，“郑妙谊，带我去领校服。” “我不认识路。” “那你的校服怎么来的？” “好心的同学帮我领的。” 最后郑妙谊还是被陈景元不讲理地拽出去了，她说不知道在哪里，陈景元随机抓了一个同学问到了。 后勤的老师刚准备锁门，就看见陈景元大摇大摆走过来，虽然还是给拿了两套夏季校服，嘴里唠唠叨叨了好久。 “老师，这衣服穿不上。”男生连包装都没拆开，看着上面的标签说道。 原来老师给陈景元拿的一七五的，他强调：“老师，我一八二点五。” 郑妙谊没忍住笑了，被陈景元看见了。 老师把一八五的校服塞给他，着急锁门回家，把他俩赶出来。 “刚刚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一个笑话。”郑妙谊淡淡道。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在笑话自己，陈景元逼迫她：“什么笑话，说来我听听。” 郑妙谊缓缓开口：“一个男生发烧去医院量体温，医生问他多高，他说一八五。” 陈景元：“……”我看你是欠揍。 林家旺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操场打篮球，陈景元把校服扔给郑妙谊，“妙妙不可言，帮我把校服带回去。” “哦。” 晚上甄愿提前半小时到校，匆忙跑进教室，把书包里热热的饭团递给她。 “今天买饭团的人是真多啊，还好我机灵，插队了，把尖子班的学霸气得够呛。”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汗，一张脸红彤彤的，好像苹果让人不禁想咬一口。 校门口的饭团是曹云珊推荐的，她说寄宿生吃腻了食堂的饭菜就会让走读生帮忙带外面的饭，牛肉粉、麻辣粉、云吞面、福鼎肉片，吃最多的还是这家饭团。 “嗯，好吃。”郑妙谊小口吃着，喝着前桌送给她的娃哈哈。 晚自习陈景元始终没出现，班长把他的名字记下来交给班主任，第二天老邢上课前说了几句，没有什么实质性惩罚。 周五最后一节课，英语老师拖堂了，林家旺站在走廊里透过窗户对里面的陈景元挤眉弄眼，陈景元看了烦，换了个姿势往另外一个方向趴。 十五分钟后，英语老师终于宣布下课，林家旺飞奔到最后一排，抱怨道：“阿元，你们班老师真猛，我们班最多拖过十三分钟五秒。” 陈景元没理她，看见前面的书呆子不再坐着学习，也开始收拾书包。 “阿妙，我们不回家了，你要不要和我们去网吧玩？”林家旺自来熟地问道。 郑妙谊不理解，陈景元房间明明有电脑，瞧着配置不低，为什么还要去网吧。 她摇头，“大伯母等我吃饭呢，你们去吧。” 眼看着郑妙谊要走了，陈景元胡乱从课桌里塞了两本书进斜挎包，“郑妙谊，等等。” 郑妙谊一回头，陈景元把包塞进她怀里，“帮我把包带回家。” 对方压根没有考虑过她答不答应，和林家旺从后面离开，少年只穿了校裤，上衣印着搞怪的涂鸦，走路带风，说不出的不羁。 她低头看了看白色斜挎包，他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总不能把包扔回去吧，郑妙谊走到陈景元课桌旁边，拿了纸笔写了几个字，压在书本下面。 郑妙谊回村后先去了陈宅。 沈淑慧看见她的时候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阿妙怎么来了？” 眼睛却盯着郑妙谊手上的包，分明是元仔的。 “沈姨，陈景元让我把他的包带回来。” 沈淑慧反应过来，“你和元仔一个班的吗？” “嗯。” 郑妙谊被沈淑慧领进屋里喝茶，陈焕宝骂道：“几本书都不肯背，还让女孩子帮他拿，是不是男人！” “阿妙，你知道元仔去哪了吗？” 郑妙谊如实回答，“他和林家旺去网吧了。” 陈焕宝气不打一处来，沈淑慧则笑，真是个实诚孩子。 想留她在家吃饭的，郑妙谊说大伯母在家里做好饭了，不好强求。 晚上七点陈景元出现在陈宅的饭桌上。 到网吧刚打开电脑，沈淑慧的电话打来，问他电脑要玩多久？ 一听就知道是谁告的密，陈景元算是发现了，郑妙谊这女孩，看着文静乖巧，其实骨子里并不乖顺，一摸全是刺，扎手。 沈淑慧说今晚一家人吃饭，除了三姑家还有陈老爷子。 她都这么说了，陈景元只能退了游戏，打车回家。 今晚算是家宴，饭菜十分丰盛，原因是陈老爷子知道孙子主动要去一中借读，非常高兴。 陈老爷子虽年迈，眼睛却炯炯有神，和蔼地对右手边的陈景元说：“阿元知道上进了，是好事。” 陈景元耸耸肩，“阿公，做生意又不靠死记硬背。” 陈老爷子往孙子碗里夹了一只大鸡腿，“欺负我这老不死的不懂是吧，算数好是不是更会盘账，还有学那个英文，外国佬就不能蒙骗你了。” 陈焕宝十分同意亲爹的说话，“元仔好好学，阿爸看好你。” “是呀，阿元学习不开窍，去一中借读和好学生待在一起多少有点用，压力也别太大，反正以后都要回家继承家业的，不会写字查查手机就行了， 对了，要不要让秋恒以前的班主任照顾照顾你，他好歹也是优秀毕业生。” 陈欣兰说话语气关切，不听内容的话，还真以为她是个替侄儿考虑的好姑姑。 沈淑慧放下筷子，瞥了眼陈欣兰，“三姐，你要是说元仔不爱学习我无话说，可什么叫学习不开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元仔认真学习的时候，门门都考满分的。” “切，小学那么简单的试卷也好意思说。” 陈焕宝一拍桌子，“陈欣兰，别你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要不咱们姐弟再去院子里打一架！” 第16章 画大饼 陈欣兰没想到亲弟弟会当面骂她，在普遍重男轻女的地区，陈欣兰是三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眼眶发红，站起来吼道：“陈焕宝你发什么颠，我是你姐还敢凶我，我又没骂你儿子！” 登登登踩着高跟鞋走了。 陈老爷子跟没事人似的吃着饭，陈家的当家人是陈焕宝，不是太过分的，他都不想管。 陈景元咬了两口鸡腿，难吃，擦了手起身离开。 沈淑慧追上去，拉着儿子的手臂，“是不是生气了？” 陈景元摇头。 女人柔软的手掌把陈景元额前的碎发撩开，“阿妈知道的，元仔从小就很聪明，只是不喜欢学习，对不对？” 陈景元轻轻一笑，“阿妈，我没有非要好好学习的必要，不管怎样，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上楼了，沈淑慧叹了一口气。 陈欣兰的挖苦讽刺可能对于陈景元来说没什么，却把陈焕宝和沈淑慧气个够呛。 可又没办法说，因为林秋恒确实很会读书。 星期六晚上，大伯母抱怨大伯去陈家这么久没回家，肯定又喝多了。 她让郑田浩去陈家看看，郑田浩刚关游戏准备起身，被她拦住，“你别去，你去肯定也跟着喝。” “阿妙，你去陈家看看你大伯是不是喝多了，要是还在喝就劝一劝。” 如果是她去，多少有点不给陈家面子，可郑妙谊是小孩子，陈家不会介意的。 郑妙谊：“要把大伯带回来吗？” “不用，不喝酒，喝茶就行。” 郑妙谊沿着小路去了陈家，一路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痒痒的。 出乎意料的，大伯还真没喝酒，他和陈焕宝在喝茶呢，紫檀木茶桌，很厚实。 “阿妙怎么来了？” 这会儿总不好意思说是来劝酒的，郑妙谊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宝叔，有个作业忘记是什么了，想来问问陈景元。” 倒是把陈焕宝说得一愣，来问自家儿子作业？陈景元从来不听课的呀。 小姑娘站在白炽灯下皮肤发光，表情乖得不行，陈焕宝放下手上的核桃，“元仔不在家，出去玩了。” 郑妙谊顺势说：“那我先回家吧，明天再问他。” “不用不用。”陈焕宝直接拿起电话，“我打给他。” 事情发展得太快，郑妙谊甚至才走了两步，陈景元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仔啊，在哪里？” “阿妙来问你作业。” 停顿了半分钟，陈焕宝继续说：“好好好，快回来。” 挂断电话，陈焕宝笑眯眯的，“元仔在路上了，你等等，来吃点水果。” 陈焕宝朝里面喊道：“宝娟，把零食拿出来给阿妙吃。” 陈焕宝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景元在阿灿家里打麻将，他、阿灿、林家旺还有阿灿他妈。 听到郑妙谊来找他问作业的时候，直接把要胡的牌打了出去。 电话挂断直接起身回家。 陈焕宝给郑妙谊安排了个位置，茶桌一角摆满了零食和水果。 这下变成了陈焕宝、沈淑慧、大伯和她聊天。 因为陈欣兰的挖苦，夫妻俩最近有点在意儿子的学习，便问道：“学校最近有没有考试啊？” 郑妙谊点头，“周四考了周考。” 陈焕宝问了分数，听完心都在滴血，门门都是几乎满分，再看自己家的，这么多年了，连考试试卷都没拿回家过。 郑妙谊敏锐地感觉陈焕宝和沈淑慧有些伤心，反观大伯，笑容满面地喝茶。 于是她安慰道：“其实认真学习还是有机会反超的。” 夫妻俩眼前一亮，她继续说：“我以前学校有个学长，常年倒数，最后一年努力学习，考上了985名校。” 陈焕宝激动地拍桌子，“真的？” “真的。” 夫妻俩豁然开朗，好像还有救，陈焕宝小学学历，沈淑慧初中学历，要是陈景元能考上大学…… 郑妙谊没说的是，这位学长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学校的，而且她学校是全市最好的高中的。 好像无形中给宝叔和沈姨画饼了。 来不及解释，陈景元回来了。 院中的少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晃着车钥匙，月光下那张英俊的脸愈发深刻，偏偏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羁的笑。 陈景元和郑妙谊眼神对上，她面前一堆零食，反倒更像这个家的小孩儿。 “听说你来问作业？” 郑妙谊：“嗯。” 他三两步走近，“哪科？” “语文。” “把学过的课文抄一遍。” 郑妙谊：骗鬼呢，明明没作业。 她笑着说：“谢谢，我知道了。” 家长们不知道小孩之间的胡说八道，郑妙谊起身道别，她说要回家洗澡睡觉了。 陈景元看了看手机，不到八点。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腕把抓住，郑妙谊抬头看他。 陈景元勾唇一笑：“正好我数学有几题不太懂，到时候微信问你。” 身后的沈淑慧说：“阿妙耽误你些时间，帮帮我家这个学渣吧~” “没问题，沈姨。” 陈景元一下松开手，“那就谢谢学霸了。” …… 郑妙谊从浴室出来，脸颊红红的，刚洗过澡又出了一些细汗，拿起手机，陈景元果然给她发了消息。 【cjy】：说，去我家什么目的。 陈景元在打拳，力道极重，次次都像要把沙袋打穿，颗颗汗珠从后颈流向赤裸的脊背，手机传来提示音，他咬开拳击手套，打开手机。 【妙妙不可言】：大伯母怕大伯喝酒，让我去劝酒的，结果他们在喝茶。 屏幕的光打在陈景元脸上，眼底浮现笑意，手指敲击屏幕。 【cjy】：就这么简单。 【妙妙不可言】：嗯。 【cjy】：小书呆要睡觉了？ 【妙妙不可言】：再写两张卷子。 后面陈景元再怎么发消息她都没回，他皱眉，这破学校有发那么多卷子吗？ 星期天早晨，陈焕宝做梦笑醒了。 沈淑慧掐了一把，“梦里干什么坏事了，笑那么开心。” 陈焕宝吃痛，却难掩好心情，“老婆，咱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第17章 小老师 原来他做梦梦见陈景元考上了重点大学，在村里摆了一个月流水席，所有人都来恭喜他，然后被陈景元的录取通知书砸醒了。 “嘿嘿，你说元仔真能考上重点吗？” 沈淑慧戳他的额头，“能考上大学就知足吧，还重点呢。” “不过要让元仔好好学习，得想想办法才行。” 陈焕宝当场把儿子的微信备注从“元仔”改成“陈家高材生”。 陈景元睡醒后下楼吃饭，看见餐桌上写字的人退后两步。 揉揉眼睛，郑妙谊怎么会在自己家！ 郑妙谊听见动静，抬头，平静地打招呼：“早上好，陈少爷。” 陈景元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他阿爸阿妈搞的鬼，“什么情况？” “沈姨付我工资，以后周末我来你家学习，顺便解决你不懂的问题。”郑妙谊简单陈述着。 看着面前头发凌乱的少年，不禁想起早上接的那个电话，是沈淑慧打过来的，她开门见山，想让自己带陈景元学习。 沈淑慧说不希望以后儿子连数都不会算，家里生意大，以后陈景元会很累。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啜泣声。 但影响她做决定的还是时薪三十块的工资，沈淑慧承诺，陈景元没进步不扣钱，进步了时薪加价。 陈景元扬眉：“所以，你就是我的小老师了呗~” 原本很正常的话被他说出来，总有些怪异的暧昧感。 郑妙谊点头。 陈景元坐在她对面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餐。 可看着她在奢华的餐桌上写字，总觉得不合时宜。 别扭！ “喂，去我房间写。” 在餐厅陈景元没办法学习，于是她起身收拾东西，和他上楼。 沈淑慧、陈焕宝和宝娟三人扒着门框偷看，“元仔终于要念书了？” 陈焕宝：“流水席请定了！” 宝娟：“少爷不会打人吧！” 夫妻俩：“瞎说！” …… 第二次来陈景元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 两人站在房间中央，陈景元环顾房间一周，似乎没有空着的桌子，该让她在哪写呢…… 总不能在牌桌上写吧，比餐桌还不正经。 三秒后，他走到凌乱不堪的书桌前，长臂一扫，把名牌表、打火机、车钥匙之类的一股脑塞进摩托车头盔里。 他扭头，“你来这里写。” 郑妙谊走过去，虽然桌子上没东西了，但桌面上有灰，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拿出湿纸擦一遍，再用纸巾擦干。 陈景元不习惯她背对着自己低头干活，她为什么不说话，这样气氛很凝重，“你是保姆吗？” 半晌，郑妙谊把脏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偏头看他，那双眼平静无波，“不是随便擦下桌子就能当保姆的。” 陈景元讪讪，郑妙谊坐下继续做题，他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摸了摸口袋，发现烟早就扔了。 窗户是打开的，有风徐徐吹来，陈景元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林家旺几人不请自来，看见房间里的郑妙谊吃惊得合不拢嘴。 陈景元收起手机，轻咳一声：“她现在是我的小老师。” 黄毛小声说：“色胆包天。” 林家旺勾搭着陈景元的肩膀：“阿元，去县里玩啊！电玩城走起，下午还能看个电影。” 半晌，陈景元出现在郑妙谊身后，“喂，去不去？” “嗯？” 他顺势坐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你不去的话，我没办法去。” “我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陈景元把她拽起来，没等她反驳，继续说：“工资照付，到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写作业。” 几个少年在陈宅门口等人，郑妙谊说回家把东西都带上，下午就不回来了。 沈淑慧听说郑妙谊也跟着去，便同意了，还嘱咐她看着陈景元少喝酒别打架。 黄毛明知故问：“阿元，你带她干嘛？有个人监视着多不自在啊，跟管家婆似的。” 陈景元满不在乎地说：“她管不了我。” 黄毛：是吗？信你个鬼！ 十分钟后，陈景元收到郑妙谊的消息，她说自己坐班车去县城。 下一秒，电话直接打过去，“我载你过去，你等班车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电话那头的女生柔柔地说：“你骑摩托车吗？我不想坐摩托车。” 陈景元气笑了，“知道我的车多少钱吗？多少女的想让我载她我都没理，这么帅的车你不坐，是不是不识好歹！” 林家旺看陈景元一直沉默着，气氛不太对，都快趴到电话旁边了，被陈景元按着头推远，还是黄毛看不下去了，“阿元，这太阳晒，女生会晒脱皮的，跟我们皮糙肉厚不一样。” 陈景元终归是听劝了，还算平和地说：“我不骑摩托，开车去，五分钟你必须出现在我家门口。” 电话挂断后，陈景元让黄毛去开车。 陈景元看着背着书包慢慢悠悠走过来的女生，真想掐死她。 五个人一辆车，他们很绅士地让郑妙谊这个唯一的女生坐在副驾驶，黄毛开车，陈景元憋屈地和另外两个人挤后座。 微信提示音响了，郑妙谊低头看手机。 【cjy】：骑摩托车多爽，挤在这里连腿都伸不开，还开得跟乌龟一样慢。 郑妙谊偏头去看边开车边哼歌的某人，算了，乌龟就乌龟吧，至少安全。 【妙妙不可言】：其实你可以骑摩托的，我们坐车。 坐在前面可以清晰地听见后面人噼里啪啦敲屏幕的声音，得多恨啊！ 【cjy】：老子是你们保镖啊！还一个人骑摩托！ 郑妙谊看见消息笑了一下，透过后视镜能看见陈某人有多气急败坏，她不再发消息，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刚到电玩城门口，陈景元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里面昏暗的灯光，连脚都没迈进去，“不想玩电动，去打台球吧。” 跃跃欲试的林家旺差点摔了一跤，“为什么啊！” “就是不想玩。” 陈景元率先掉头走了，阿灿立马跟上。 黄毛拍拍林家旺的肩膀，戏谑道：“旺仔，喊你阿爸努努力，什么时候生意做得比陈家大了，就听你的玩电动了。” “下辈子吧。”林家旺翻白眼。 第18章 不知好歹 郑妙谊似乎已经习惯了陈景元的阴晴不定，直接跟上，因为对于她来说，电动还是台球，都不感兴趣。 …… 郑妙谊发现，对于台球馆，这几个人好像回自己家一样熟稔，老板专门给陈景元留了个球桌，随时来都能打。 林家旺从冷柜里拿了饮料，递给她一罐椰子汁，“这边没有旺仔。” “谢谢。” 不过她发现台球馆的学习环境比电玩城好太多，场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除了时不时因为进球的欢呼。 陈景元让她自便，别打扰他们打球就行。 郑妙谊点点头，在大家喝饮料的桌子上摊开试卷。 林家旺拿着杆，嚣张地说：“阿元，这局赢你的话，你车借我骑一个月。” “没问题。”陈景元挑眉：“你输了给我洗一个月内裤。” 黄毛哈哈大笑，阿灿靠墙坐着玩魔方。 台球桌这边焦灼着，郑妙谊丝毫不被林家旺的鬼吼鬼叫打扰，低头在草稿纸上演算，果断把答案写在卷子上。 林家旺打球的时候，陈景元坐在对面拿着杆，无意间瞥来，乌黑浓密的长发拢在脑后，发绳上面有个棕色小熊，她的睫毛很长，侧面看像小扇子扑闪扑闪，皮肤特别白，特别是耳朵，白白嫩嫩的，耳垂肉肉的，让人想咬一口。 他记得她是有耳洞的，为什么不戴耳钉？ “阿元，到你了！” 陈景元回神，“鬼叫什么！内裤你洗定了！” 十分钟后，林家旺不能接受自己一个黄花大男孩要给陈少爷洗内裤的事实。 陈景元去上厕所了，黄毛上场，他坏笑道：“旺仔，哥哥不欺负你，赌注就半个月内裤。” “滚！” 这时外面进来一行人，男女都有，看模样打扮和林家旺他们同龄。 “阿旺，翔哥。”带头的男生过来打招呼。 郑妙谊听见有个女生问：“阿元是不是也来了？” “来了，去上厕所了。” “那我们和你们一起吧。” 他们占据了隔壁的球桌。 几个女生早就注意到了郑妙谊的存在，首先她漂亮，其次和林家旺他们一起来的，而且还在台球馆学习。 黄淑丽去拉林家旺的袖子，“旺仔，这是你新女朋友啊？” 林家旺：“不是，阿妙是我们的小妹妹，带她出来玩的。” “哦~” 陈景元从卫生间出来，在前台抽了几张纸擦手，老板要递烟给他，他说不抽。 老板笑呵呵地给自己点了一根。 陈景元放了几张红色票子在前台桌上，“冷柜里放点旺仔。” 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了。 陈景元回来后，郑妙谊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那边的对话往耳朵里钻，原来他们是陈景元职高的同学。 女生关心他在一中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经常被老师罚站。 陈景元冷淡地坐在椅子上，女生们只好识趣地走开。 三个女生坐在旁边那桌，在群里讨论刚刚陈景元过来找旁边那女的要纸巾擦汗，黄淑丽殷勤地递上去，却被陈景元拒绝了。 那女的和陈景元到底什么关系？ 黄淑丽：“怎么会有那么装的人啊，假正经什么，来这种地方装学霸婊勾引人。” 声音刻意放大，另外两个同伴跟着嬉笑附和。 如果这都听不见的话，郑妙谊应该去医院看看耳鼻喉科了，毕竟影响英语听力。 她不明白这几人的恶意从何而来，却也没有和她们争辩的想法，从书包里掏出耳机准备戴上。 “怎么，你是台球馆老板啊？” 高大英俊的少年突然出现，挡住了头顶的光。 黄淑丽有些愣神。 陈景元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们几个在这里喷粪老板都没赶你们走，还管人学习啊，而且我付了钱，我的人想在这里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把房顶掀了我也赔得起。” “陈景元，你怎么能这样骂我们呢！”被爱慕的男生这样羞辱，她们说话带着哭腔。 “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是女的，不然这会儿已经躺地上了。” 陈景元发火的样子实在恐怖，黄淑丽作为以前的同班同学是知道的，脸色铁青地拉着两个同伴走了，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郑妙谊。 林家旺和黄毛勾肩搭背地看好戏，喊阿灿过来他，他说没意思。 好端端碰见几个嘴贱的，陈景元没在意，低头看郑妙谊，人家已经老神在在地戴着耳机继续写卷子了。 真是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击。 他气得够呛，正主却没什么反应。 陈景元又打了一局，觉得没意思。 “不玩了。” 黄毛：“要不去吃饭？” “嗯。” 郑妙谊收拾好书包，走到他们面前，“那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学校了。” “别啊，吃过饭到时候一起回学校嘛~”林家旺劝她。 郑妙谊摇头，“不用了，沈姨给我发工资，没有包午餐。” “这……”林家旺和黄毛一齐看向陈景元。 陈景元咬牙切齿：“郑妙谊，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啊！” “想回去就回去吧。” 郑妙谊温和地同林家旺、黄毛、阿灿道别，最后看向陈景元，“陈少爷，那我先走了。” 林家旺看着那婀娜的背影，感叹道：“真是秀才遇到兵啊~” “想死啊！”陈景元阴着脸说。 “不敢不敢。” 开车看见路边的郑妙谊，黄毛问：“阿元，要不把妹子先送去学校吧，太阳这么晒。” 副驾的陈景元不看她，“她连饭都不吃，我还求着送她回学校啊，我犯贱啊！” 车子驶过。 郑妙谊在公交站等了二十分钟，坐上公交车，半小时车程，下车后在校门口的快餐店吃了午饭然后去教室自习。 星期天下午，教室里零星几个寄宿生在自习，看见她来还挺吃惊的，等见人家在位置上坐下后开始学习，默默给自己打鸡血。 学霸都这么拼，自己也要加油！ 第19章 谁吃老子口香糖了 四人点好了菜，菜刚上齐呢，陈景元拿起手机走了，他说回家睡觉，不过走前把单买了。 林家旺扔了一块辣子鸡进嘴里，辣得猛喝可乐，龇牙咧嘴道：“他这来大姨妈的样子，跟我当年谈初恋时一毛一样。” 黄毛：“祸从口出。” 半晌，阿灿面无表情道：“阿元不喜欢女的。” 林家旺和黄毛纷纷摇头：“单纯！” 晚上在食堂吃了饭，郑妙谊去小卖部买了一盒口香糖，星期天返校，小卖部里人特别多，口香糖只剩下一种口味。 回到教室后直奔最后一排，放在课桌上，便签纸压在下面。 可惜，一整个晚自习，陈景元都没有来。 班长给老邢打小报告，老邢瞪眼道：“明天让他来我办公室，小兔崽子！” 周一早晨，陈景元来了，但因为没有规范穿校服，在校门口被扣了分。 他进教室的时候，英语早读都开始了，明目张胆从后门进来坐到位置上。 前排的哥们转头说：“元哥，刚刚老师点你名了。” 陈景元不甚在意：“没事。” 一看，桌上放着一罐拆了封的口香糖，还踏马是草莓味的，哪个傻逼放这的，当他课桌是垃圾桶啊！ 正要扔进垃圾桶，瞥见一张纸上写了字。 很漂亮的字体，不可能是他写的，拿起来一看，“陈少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道理。” 乐此不疲叫他少爷的，除了郑妙谊还有谁，目光落在右下角的落款日期，上周五。 这是在抗议帮他拿包呢~ 忍不住弯起嘴角，口香糖都忘了扔，陈景元拿出手机想跟她聊两句，不经意瞥见语文书里露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粉色便签纸。 陈景元皱眉，他很讨厌女生给他塞情书之类的。 两根手指抽出来，和刚刚一样漂亮的字迹，“陈少爷，谢谢你帮我，我没有不知好歹，口香糖给你吃。” 陈景元盯着桌上那瓶草莓味口香糖。 下一秒，他猛拍桌子，阴沉着脸道：“哪个傻逼吃老子桌上口香糖了！” 这一声巨响差点把前排男生送走，五大三粗的寸头男孩捂着小心脏，脸色发白。 全班的目光聚在他身上，陈景元发怒的时候像只狮子，连头发都竖起来的那种，没人敢说话。 郑妙谊回头看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火。 早读结束，陈景元被老邢叫去办公室教育。 回来的时候看见林家旺坐在他位置上，吃郑妙谊送他的口香糖。 陈景元冲过来，一把夺过。 林家旺委屈：“干嘛那么小气啊，口香糖都不让人吃。” “你不配。” “那我昨晚也吃了啊！” “什么？”陈景元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林家旺察觉出危险，颤颤巍巍道：“嘴里一股、蒜味，看见你桌上有、有口香糖就吃了两粒。” 罪魁祸首原来在这，陈景元露出和善的笑容，“放学去我房子，咱俩练练。” 林家旺立马站起来，“那个，我前前前女友约我吃分手饭，没时间。” 一溜烟跑了。 课间，甄愿和郑妙谊、曹云珊手拉着手去上厕所。 曹云珊感慨：“虽然陈景元长得真的很帅，但是脾气太坏了，我都怕他打人。” 郑妙谊想，自己都惹他那么多次了，哪怕暴跳如雷，好像也没对自己动手。 甄愿：“他本来就会打架啊，陈景元以前可是职高的校霸，打架家常便饭啦~” “那还是离他远点，我们这样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他一拳。” “哈哈哈，别担心啦，我没听说过他打女生。” 上完厕所，经过理科尖子班，甄愿指了指里面一个男生，“阿妙你看，那个书呆子就是年级第一，上次我插队买饭团，他就在我前面。” 对方好像有感觉似的，偏头往走廊看去，目光和她们对视上，被抓包的甄愿也不害羞，冲对方扮鬼脸。 宋云川戴着眼镜，清冷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随后低头看书。 清冷的帅哥，郑妙谊在学校的荣誉墙上见过这个男生的照片。 曹云珊：“甄傻，插队这事就别老说了，小心人家气急败坏来打你。” “我才不怕他呢。” …… 下午，几辆卡车开进学校，陈焕宝买的空调到了，就等师傅换上，学校里面阵仗很大。 来监工的正巧是林家旺阿爸林雄，课间林家旺找过去，林雄又从包里掏出百元大钞塞给儿子，“旺仔，好好念书。” 沈淑慧让他带了煲好的鸡汤给陈景元，里面放了很多滋补的药材，还能降火，她知道自己儿子整天在外面吃，那些饭菜虽然好吃，但火气太大，容易上火。 分量很足，显然不是让陈景元一个人喝的。 …… 托了陈少爷的福，高二十六班是第一个装空调的。 等教室门一关，凉爽的冷气一吹，老邢脸上的褶子都展开了，连带着看陈景元都顺眼了。 一整个下午，手机不停震动，陈景元狐朋狗友多，微信好友里一中的也挺多，都以戏谑的语气跟他道谢，什么沾光了、少爷土豪之类的，他都置若罔闻，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最后一节是班会课，原来的文艺委员跟老邢说不想当了，她家里觉得当班干部影响学习。 老邢一看，最后一排那个居然没睡觉，空调的风把他地中海一圈的发丝吹得飘逸，灵感一闪。 “咳咳咳，陈景元你来当这个学期的文艺委员。” 饶是闯荡江湖多年的陈少爷，也差点没遭住这一惊吓，眼睛里闪过一句话“这老秃驴有什么想不开的”。 “邢捕头，我这吊车尾的成绩还是别当班干部了，影响班级形象。” 底下传来细细碎碎的笑声，老邢一拍桌子，“没大没小，还敢给我取外号。”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长得也蛮帅，怎么这么没自信，我说你能当就能当！” 陈景元当文艺委员这事，都不容本人推辞，老邢拍板决定了。 陈景元倒是无所谓，真有事了找不到人别急死就成。 第20章 鸡汤 放学铃声一响，林家旺拎着粉色保温桶进来，“阿元，沈姨煲的鸡汤，我偷偷闻了一下，特香。” 他跟贤惠小媳妇似的，把鸡汤、炒菜、米饭一一摆在课桌上，嘴里念叨着：“昨天吃了顿川菜，嘴里长了几十个泡，妹的。” “菜鸡。”陈景元骂他。 林家旺拿起筷子正要吃呢，被旁边人一撞，“自己吃独食啊，你这人怎么那么自私？” 我哪里吃独食了，不是给你摆好饭了吗！林家旺满腹委屈，正要开口辩驳，余光瞥见了教室前面纤瘦的背影。 “阿妙，你没去吃饭啊，一起来喝鸡汤，沈姨煲的，特别补。” 郑妙谊转身，“不……”用了。 陈景元已经把鸡汤端到她桌上了，“喝不完倒了。” 林家旺：大哥，那是我的碗啊！ 林家旺委屈巴巴地，没有多余的碗，只能把汤倒在米饭里，拌饭吃，可吃了一口，他陶醉地说：“真香啊！” 前排凳子传来响动，郑妙谊端着碗到他们面前，“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不介意。” 原本吊儿郎当两个男生，因为对面安静的女生，变得有些拘谨。 陈景元要把饭给她吃的，郑妙谊拒绝了。 郑妙谊吃饭的样子很乖，不爱说话，会把一整块鸡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过一会儿吐出骨头。 喝汤的时候，会把碗捧起来，一口一口喝光。 五分钟后，“汤很好喝，沈姨的厨艺很好。”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来，像月牙，“我把碗洗了吧。” “不用。”陈景元制止，“等会儿林家旺会洗。” 林家旺：“……” 郑妙谊起身，“那我先去食堂吃饭了。” 人已经拿着饭卡走出教室，林家旺一脸幽怨，“你说啊，是不是想泡她，是不是！” 陈景元看他一眼，“关你屁事。” “狗渣男。” 晚上郑妙谊回到宿舍，有些意外沈淑慧给她打电话。 “沈姨。” “阿妙回宿舍了吗？” “嗯，刚到，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沈淑慧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很舒服，“没什么事，刚刚元仔和我说你喜欢喝我煲的汤。” 郑妙谊有些脸热，陈景元怎么什么都和妈妈说，妈宝男吗？ “嗯，沈姨煲的汤特别好喝，是花钱买不到的味道。” 沈淑慧的笑容更满了，虽然自家那个总是油嘴滑舌的，但阿妙这种诚恳的夸奖更让人欣慰，“喜欢就好，那我下次再给你做。” “不麻烦了。” “我可不止会鸡汤，还有排骨汤、鸽子汤、蛇汤、海鲜粥哦，阿妙要不要尝尝。” 刚上完晚自习体力消耗巨大，郑妙谊肚子响了一下，“谢谢沈姨。” 面对沈淑慧的善意，郑妙谊总想着回报，那就说点让她开心的事情吧。 “沈姨，陈景元当班干部了，文艺委员。” 挂断电话之后，沈淑慧先和陈焕宝嘚瑟了一番，然后两口子把七十多岁的陈老爷子从睡梦中叫醒来。 第一句话是“阿爸，元仔出息了，当干部了！” 大半夜的，陈景元收到了一笔大额转账，汇款人是他老子。 喝多了？ 他扔了手机，继续在pubg里厮杀。 …… 周二是英语早读。 甄愿把头埋在课桌下面吃饭团，时不时问一句：“老师来了没？” “没有。” 这才放心继续吃。 课间两个女生手挽着手去上厕所，曹云珊忙着赶作业，没空去。 甄愿凑到郑妙谊耳边说悄悄话，“两点钟方向那个，帅不帅？” 状若无意瞥一眼，她说：“一般。” “这还一般啊！” 郑妙谊：“我喜欢个子高的，低于一米八我会脸部自动马赛克。” 甄愿竖起大拇指，“心动男嘉宾筛选系统，你值得拥有！” 下一秒，郑妙谊知道什么叫做现世报了。 因为她被一个不到一米八的男生撞倒在地上。 撩起校服裤一看，擦破皮了，她的皮肤很白，看起来很严重，那男生满头大汗，“对不起，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 甄愿当场问了那人的名字和班级，等她们去医务室看过，要是有问题再找他算账。 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问了下空着的两个位置是谁。 班长说郑妙谊摔倒了，甄愿陪她去医务室涂药。 陈景元看着前面的空位皱眉，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cjy】:你是小孩子吗？怎么总是磕磕碰碰的。 昨天喝的一小碗鸡汤都不够补的。 郑妙谊自然看不见，因为她的手机锁在宿舍的柜子里。 医务室的老师帮忙处理了伤口，擦破了皮，伤口不深，不会留疤，让她不用担心。 但这几天行动可能会有些不便，明天可能会更疼。 课上了一半，郑妙谊她们就回来了，化学老师关心她的伤势，她说没事。 课间还挺多同学跑过来关心她的，郑妙谊有些感动，她只是个转学生，才来不到一个月。 上午最后一节课，郑妙谊听见后面女生说陈景元提前从后面溜了。 甄愿一脸羡慕：“校霸就是自由，我也想提前回家吃饭，不然一到放学校门口都堵死了，自行车都骑不出来。” …… 陈景元在校门口的饭店点菜，“这些全部打包。” 店里有几个人已经在吃饭了，碰巧还是认识陈景元的，问他要不要一起。 他拒绝了。 这时候陈焕宝的电话打过来，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祖坟冒青烟，儿子有出息老子得努力赚钱之类的。 听到最后，原来夫妻俩知道他当了个狗屁班干部，连带着陈老爷子都激动了。 陈景元差点气笑了，郑妙谊这个小书呆怎么这么爱打小报告，什么屁事都要跟他阿爸阿妈说！ 他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里瞎扯了十几分钟导致碰上了放学高峰期，乌央乌央的学生从里面涌出。 几乎是举步维艰。 陈景元黑着脸拎起饭菜，逆行，被两个胖子夹击，打包盒里的汤汁差点溢出。 最后，他绕道后门翻墙进校的，“穷成这样，正门不能修大点啊！” 上楼梯的时候，他特地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应该还没去食堂。 第21章 水逆 “阿元，你去哪了，正要找你吃饭呢。”林家旺迎上来。 “没空，自己去吃。” 陈景元脚步匆匆，林家旺跟了上去，两人却在班级门口停下了脚步。 郑妙谊已经吃上饭了，也是打包好的，旁边和她一起吃的女的好像叫什么曹云珊。 塑料袋往林家旺怀里抛，“给你吃。” 林家旺不明所以，低头一看，好家伙，四菜一汤，还是骨头汤。 “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就想吃点清淡的啊！”林家旺说话的时候因为满嘴泡龇牙咧嘴。 可陈景元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此举把林家旺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果然阿元还是爱我的，我这个纯元还在他心里，呜呜呜~” “阿妙，把垃圾给我，我帮你扔。”曹云珊把甄愿的桌面擦干净，顺手把餐盒扔到垃圾桶。 “你放心，这几天我会照顾好你的，打饭打水什么的，包在我身上。”她拍着胸脯说。 “谢谢。”郑妙谊把之前她要看的数学作业递过去，“其实不严重，磕碰了一下，能走动的。” “那可不行，你一点问题都不能有。”曹云珊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我看尖子班那群人可不爽了，整天高高在上的，以为成绩多好呢，这次月考，就等着你考个年级前三，好好打他们的脸。” 郑妙谊笑着把脸颊上的手掌挪开，“你对我太有信心了吧。” “喂。我可是特地查过北城一中的好吧，贴吧上你的神话还在的好吧~” “那种东西看不得，不真实，夸大其词。” 曹云珊：我信你个鬼！ 中午在教室里午休的人不多，很安静，本来想做一份英语听力的，可是膝盖隐隐作痛，干脆趴下午睡。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教室里很吵，郑妙谊从睡梦中醒来，脑袋有点懵。 中午吃的食堂的炒面，虽然量大管饱，但食堂阿姨以为盐不要钱似的猛撒，这会儿嗓子干得冒烟。 水杯里没水了，郑妙谊起身去后面饮水机接水。 陈景元刚到，外面太阳大，热得满头大汗，正拿餐巾纸擦汗呢，看见缓慢走过的女生，放在过道的脚不经意收回来。 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他想说腿脚不方便就别乱跑了，让周围同学帮忙接一下水不行吗？ 这话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会听。 前面有个女生在接水，郑妙谊站在陈景元桌子旁边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一旁打闹的男生一下撞在她身上，真是祸不单行。 今天是不是水逆啊！她这样想。 郑妙谊被不小的力道推到了陈景元身上，避免撞到他怀里，只好用手抓住男生的肩膀。 此举对陈景元来说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鼻腔已经充斥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右肩的肌肤微烫。 一把将人抓稳，陈景元冲那边骂道：“你踏马有病啊！要玩不会出去玩，没看见撞到人了！” 校霸发火了，两个男生心里慌得一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撞到的又不是我，跟我道什么歉！” 两个男生立刻跟郑妙谊道歉，语气诚恳。 “没事。” 上午才摔了一跤，能没事嘛~ 陈景元说：“裤子拉起来，我看看。” “什、什么。”郑妙谊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陈景元已经弯腰要去撩她的裤脚了，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他不觉得这样很冒昧吗？ “我看看有没有事。”陈景元说道，刚刚好像听见撞到桌角的声音。 “不用了不用了。”郑妙谊慌乱阻止，奈何不及少年力气大，一下拉到了膝盖处，原本涂了药水的伤口，擦破了点皮，这会儿渗了点血，瞧着怪吓人。 “还说没事，逞什么能。”陈景元正打算好好教训她的，却被一声暴喝打断。 “臭流氓！” “陈景元你干嘛，对女同学耍流氓是吧！”老邢站在过道，瞪大双眼看着痞气的男生半蹲着，手拉着女生的裤子。 怎么看怎么恶劣！ 老邢能接受学生成绩差，但是不能容忍欺负女生的行为，这是人品问题，就算他爸捐了空调也没用。 “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脱女同学衣服！” 郑妙谊：“……” 陈景元：这地中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撞到人的男生说：“老邢，都是误会啊！” 陈景元到底一番好意，总不能让他被老师当做流氓，郑妙谊忙解释道：“邢老师，陈景元只是关心我的伤势。” 怕他不相信，再次把裤脚拉上来露出伤口。 虚惊一场，老邢擦了擦额头的汗，差点要和空调说拜拜了。 “咳咳，虽然是关心同学，但以后不要做出这么让人误会的行为了，毕竟男女有别啊！” 老邢自顾自走到讲台，准备上课。 奇妙的是，郑妙谊和陈景元对视上，他的表情写满了无奈，低声说：“要不要去医务室处理下。” 她摇头，“没事的。” 陈景元扣下她的黄色水杯，“回座位，我帮你装。” “谢谢。” 五分钟后，水杯从后面传到位置上，郑妙谊一摸，是温热的，他居然没有装凉水。 温热的水划过喉咙，很舒服。 被这么一撞，伤口好像更严重了，傍晚休息的时候郑妙谊又去了趟医务室，膝盖已经肿起来了。 老师帮忙重新处理了伤口，叮嘱她最近不要上体育课了，等结痂再说。 好在大家真的都很好，在宿舍有舍友们帮忙，在班上甄愿帮忙，能不走动就不走动，三四天就结痂了。 周五放学，郑妙谊自觉和陈景元、林家旺一起出校门去等车，因为昨天晚上陈景元给她发消息，说今天一起坐车回去。 平心而论，和他们一起包车比等班车方便多了，而且也不贵，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陈景元见她今天乖乖坐车，还有些不太适应。 一到家，书包还没放呢，奶奶说锅里炖了猪肉汤，已经可以喝了。 “学校有没有肉吃的，怎么瘦了。”奶奶看着孙女的巴掌脸，一脸心疼。 “当然有肉吃啊，想吃什么菜都有，您不用担心。” “那怎么全是骨头，身上一点肉都不长的。” 第22章 母子矛盾 郑妙谊洗好澡，奶奶已经把滚烫的肉汤晾凉了。 “怎么不等大伯母她们吃饭？” “还在地里干活嘞，饭还在锅里。” 郑妙谊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漆黑了，这还看得见吗？ 奶奶在一旁唠叨：“跟她说了好多次了，干得差不多就回来，非要干。” 郑妙谊默默喝汤，差不多六点半，听见隔壁房子传来说话声，应该是回来了。 从后门走廊到隔壁，郑田浩一个大小伙子瘫倒的椅子上。 “哥。” “最近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我们不是人啊！”大伯母揭开锅盖，“以前让你好好念书，死活不读，考个一两分，整天跟二流子去街上晃荡，现在知道累了！” “看看阿妙，她读书好，以后肯定能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吹吹空调，工资还高的工作。” 大伯母连续不断地输出，郑田浩一张脸变成了苦瓜，身体饱受摧残就算了，心灵再次受到打击。 奶奶帮忙做好了饭一直在灶里温着，大伯母问：“阿妙要不要再吃点？” “已经吃饱了。” 期间大伯母提起让郑田浩去相亲，媒婆给介绍一个单身的姑娘，条件不错。 “就她还不错啊，长得又矮，脸上全是痘，丑的一比。”提起相亲对象，郑田浩一脸不满。 “你以为你不是矮冬瓜啊，都快三十岁了，又没个正式工作，人家女方不嫌弃你就不错了，就不要挑剔了，人品好性格好就行了。” “娶那样的我不如娶个二婚的。” 母子俩大吵一架，郑田浩拿着车钥匙不知道去哪里了。 郑妙谊看着大伯母因为劳作比同龄人沧桑的脸庞，放下碗筷开始擦眼泪，她急忙把纸巾递上去。 “大伯母，哥哥不想结婚可能还没碰到合适的，硬逼着结婚也不行的。” “人都是要结婚生子的，他再吊儿郎当下去，这辈子都要打光棍，我会死不瞑目的。” 郑妙谊错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 …… 星期六早上，郑妙谊背着书包出现在陈宅，九点钟，是和沈淑慧约好的时间。 陈景元居然已经在吃早饭了。 一大早起来洗头洗澡，造型也吹好了，就等人来了，没想到沈淑慧说人家九点才到，陈景元暗自生闷气。 沈淑慧哄着下楼吃一碗粉，“元仔，吃饱了好好学习，阿爸阿妈相信你。” 陈景元：玩道德绑架是吧~ “来了。”看见门外的女孩，陈景元不经意道。 “早上好。” 陈家的阿姨给她倒了一杯鲜榨橙汁，没有加任何东西，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要不要来一碗，勺子粉？”陈景元问道。 大骨高汤熬的汤底，加上一大勺鲜瘦肉，光闻着就胃口大开。 “在家里吃过了。” 宝娟过来催过一次，让陈景元抓紧吃，然后上楼读书。 “陈宝娟，当我阿爸传话筒是吧？” 宝娟抓着两侧的麻花辫，没脸没皮地说：“宝叔公给我一百块来说句话，傻子才不干呢。” “我给你两百，把你嘴上乌漆嘛黑的东西擦掉！” 手指轻触嘴唇，宝娟不满道：“二姨婆说这叫口黑，流行得很。” 陈景元看了眼旁边人粉色的嘴唇，变本加厉打击对方：“新加坡流行中毒妆是吧！行，那你去新加坡生活吧~” 宝娟冲过来把钱拿走，“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我就敢不听你的！” 餐厅再次剩下两个人。 原本慢慢悠悠吃粉的某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不吃了，上楼。” 五分钟后，郑妙谊看着窗边摆放的欧式书桌发愣，这就是陈景元说的惊喜吗？ 就连配的椅子都那么的……贵妇。 陈景元说：“以后你就在这里念书。” “过来，试试椅子舒不舒服。” 郑妙谊有些局促地被他推到椅子上，很软很舒服，就是靠背有点咯是怎么回事。 扭头一看，椅背上镶嵌着粉色的石头。 直到后来，郑妙谊从宝娟那里得知，这个是钻石。 “挺、挺好的。” 白色的书桌和她很配，陈景元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学吧。” 郑妙谊看他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掏出了手机，难得多嘴：“你不看看书吗？” 陈景元已经进入了王者峡谷，“没指望你让我考上大学，只要我乖乖待在家里不出去鬼混，我阿爸阿妈就知足了。” 郑妙谊：那你爸妈还挺好满足的。 房间里，英俊的少年靠在沙发上玩游戏，纤瘦的少女认真写题，倒是难得的和谐。 中途陈景元下过一次楼。 陈焕宝夫妻俩假装在打牌，抬起头问了句：“元仔啊，学得怎么样？” 陈景元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鲜奶，扬眉道：“上分很快。” 只不过是游戏罢了。 陈焕宝喜笑颜开，“好好好，你好好学，我让宝娟把狗抱出去，别在家吵你。” 今天做的英语阅读理解出现了几个生词，郑妙谊查了手机，把它们摘抄到单词本上，这时，旁边桌面上摆了个冒着冷气的瓶子。 “埋头写这么久，你不渴啊书呆子。”陈景元靠坐在桌子上，拿起手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确实有些渴了，郑妙谊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鲜奶好好喝！ 陈景元瞥见她的表情笑了，跟小猫偷吃鱼的表情一样，“他家做鲜奶很多年，在兰溪镇很有名的。” “喜欢可以每天往你家送。” “可以吗？我奶奶年纪大了缺钙，每天喝一瓶的话可以补补钙增加点营养。” “可以。”陈景元没想到她要给别人订，自己不喝。 郑妙谊掏出手机，“一个月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没多少钱。 “那我和沈姨说，在我工资里扣吧~”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不知怎么的，突然不说话了，郑妙谊见他躺回沙发打游戏，便继续做题了。 半晌，身后的少年嗓音沉沉，“郑妙谊，你不是缺钱吗？” 不然也不会答应他阿妈来看着自己学习，他可是个不学无术的懒人。 她扭头，“可我为什么要花你的钱啊？” 第23章 学英语有什么难的 这话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偏偏陈景元听了气闷。 “好哦~我让人明天往你家送牛奶，收费的那种！”少年恶狠狠地说。 好幼稚，郑妙谊笑着说：“谢谢陈少爷。” 陈景元一愣，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嘴角上扬的时候会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可再看的时候，她又转过去了，只能看见那瘦削的背脊。 十一点半，宝娟在楼下喊少爷吃饭，她不敢上楼踏足少爷的地盘。 陈景元放下手机，“走，吃饭去。” 郑妙谊开始收拾书包，“那我先回家，下午再过来。” 沉默了几秒，陈景元说：“随你。” 显然今天陈家很热闹，陈景元三姑三姑父来了，一下楼就碰见了林秋恒，原来是他回来了。 林秋恒没想到会在陈家看见郑妙谊，有些惊讶，“阿妙。” “秋恒哥你回家啦！” “这段时间不忙，回家看看阿爸阿妈。” 陈景元看着两人哥哥妹妹的，一脸不爽，怎么对着林秋恒这个假人就殷勤地喊秋恒哥呢，难道他不够帅？ 肯定是书呆子把眼睛看瞎了。 “你不是要回家吃饭？抓紧的。”陈景元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是哦，那秋恒哥我先回去了。” 林秋恒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问一旁的人：“怎么不留人吃饭？你们关系不好？” “我为什么要留她吃饭，她是阿妈派来监视我监督我学习的，我还要和她称兄道妹啊！”陈景元不耐烦扔出这么一句话，随后走进餐厅。 今天是陈家的家宴，桌上的饭菜怎一个“壕”字了得。 帝王蟹馅的煎包、清蒸东星斑、水煮鹅颈藤壶…… 儿子在身旁落座，沈淑慧小声问道：“阿妙不愿意留下吃饭？” “爱吃不吃。” 沈淑慧点点他的额头，“阿妙是女孩子，可不能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人家，你们同龄，好好相处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谁要和她当朋友，陈景元暗自嘀咕。 跟村里其他人家比起来，孙辈只有这么两个，陈老爷子自然是疼爱的，“秋恒啊，工作是不是很累啊？” 林秋恒：“阿公，最近是挺累，不过我还年轻，吃点苦历练历练是应该的。” 陈老爷子一脸赞许，“累坏了身体也不好，我打电话和黄燮说一下，强度别太大。” 林秋恒现在在陈家旗下的建筑公司锻炼，黄燮是那边的总经理。 陈欣兰插话：“谢谢阿爸，我就是担心秋恒的身体，整天喝酒应酬，还熬夜加班，你看看他那熊猫眼。” 林秋恒被母亲当面指出，有些不好意思。 陈老爷子一视同仁，“阿元也是，读书也不用那么拼命，早点睡，你阿爸还年轻，他多努力努力，给你创造更好的条件。” 说到黑眼圈，陈景元也有，不过是熬夜打游戏熬出来的。 陈景元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在认真读书，倒也没有直接戳破这个美丽的误会。 林秋恒举起酒杯，“阿元，哥哥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大学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在家人的注视下，陈景元拿起杯子随意碰了下。 一顿饭吃得倒是和乐融融，唯独最后陈欣兰怒骂一旁的丈夫，因为林宗权的烟把她五万的裙子戳出了一个洞。 林秋恒忙哄他妈，答应再送她一件才平息。 下午郑妙谊来陈家的时候，没看见陈景元。 沈淑慧说：“元仔在楼上房间呢，你自己上去找他吧。” “好。” 没想到陈景元在睡午觉。 不知道少年吃什么长大的，身体肆意生长，个子很高，长手长脚。 此刻陈景元趴在床上，露出精壮的脊背和张狂的纹身，略长的碎发盖住了眼睛，只余下挺拔的鼻梁和薄唇。 郑妙谊没有惊动他，悄悄拉开椅子坐下，看书做题。 陈景元睁眼，视线中出现的身影是他熟悉的，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五分钟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抓着头发，“你是想热死我吗？” 一摸背后全是汗，空调被关了。 “什么？”郑妙谊转身，“我看空调对着你直吹，容易生病。” “我身体好得很。”听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毕竟他最讨厌身上黏腻的感觉。 从床上跳下来，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随即去衣柜里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冲澡，照平时他是不带衣服进浴室的，无奈房间里多了个碍事的人。 中午喝了几杯，加上早起，竟然在床上睡着了。 陈景元洗好澡出来时，郑妙谊在打电话。 甄愿问她一道数学题，虽然在纸上写了答题步骤拍照传过去，她还是有些不太懂。 可听郑妙谊讲了两句，恍然大悟，她惊喜地说：“妙妙，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郑妙谊笑了，余光瞥见高大的身影，“那我先挂了，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陈景元站在两米远的位置，双手叉腰，扬眉，很好，刚刚电话里有说有笑的，这会儿又埋头写题了。 她到底是不是女的，不看他这张脸就算了，连这么好的身材也不看，去尼姑庵当尼姑算了！ 陈景元气愤地扔掉了毛巾。 半小时后，他拖着椅子坐到郑妙谊身边，“喂，那个英语作业是什么来着？” 郑妙谊：“一张卷子。” 陈少爷当然没有把作业带回家，郑妙谊把做好的卷子给他看。 陈景元拿着英语试卷，无比认真。 一分钟后，“这题目什么意思？” “汤姆最后吃了什么水果。” “这个什么意思？” “西瓜。” “这个？” “香蕉。” “这个。” “草莓。” “最后一个不用你说，我认识，苹果。”陈景元挑眉道。 郑妙谊：“陈少爷，这是听力题。”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怎么音量提高了……郑妙谊从书包里掏出单词本，“其实你可以先背一背单词。” 单词本被抽走，陈景元压低嗓音：“你看不起我是吧！” “所有人刚开始都是从背单词开始的，沈姨说你很聪明，你记单词应该比别人快，很快就能把试卷上的题目读懂。” “是吗？”少年扬起嘴角，“不就是背单词嘛~有什么难的。” 第24章 不争气的儿子 翻开第一页，表情僵住，这狗屁外国佬有必要一个单词十几个字母吗？歪七扭八的念什么啊！ 感受当旁边的注视，陈景元盖上单词本，“本少爷念书的时候需要绝对安静，我去那边背单词。” 郑妙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扔了拖鞋，盘腿在沙发上坐着，遮遮掩掩地戴上耳机，开始在手机上敲打，她忍不住弯起嘴角，这笨蛋少爷还挺可爱的。 四点钟，郑妙谊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收拾书包准备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景元松了一口气，妈的，手机都快查没电了。 下楼后，沈淑慧提了一袋水果给郑妙谊，“这是秋恒从外地带回来的，没打农药，你带回去吃。” 郑妙谊接过，“谢谢沈姨。” 陈景元面色难看地盯着那袋水果，怎么林秋恒的东西她就要呢！ 他从袋子里扒拉出一个，“这不就是芭娜娜嘛~” 剥开黄色的外皮，咬一口，“呵~难吃。” 郑妙谊走了，陈景元蹲在一旁把咬了一口的香蕉喂给狗吃，沈淑慧新鲜得不得了，“元仔啊，你都拽上英文啦！” 穿着沙滩裤人字拖的少年抓抓头发，“英文有什么难的~” 沈淑慧兴奋道：“那下次我和你阿爸去国外玩的时候不用花钱雇翻译了。” 陈景元看着吃了香蕉摇头摆尾的哈士奇，傻狗一条，香蕉有什么好吃，老子喂了几万块狗粮、战斧牛排、神户牛肉都喂狗肚子里了？ 靠，不就在狗肚子里嘛~ 宝娟看他看狗的眼神不对劲，立马抱走，“少爷，佛跳墙该去拉屎了，沙茶面在等着呢。” 哦，沙茶面是另外一只傻狗萨摩耶。 晚上陈景元不在家里吃饭，和林家旺黄毛他们出去玩了，沈淑慧依然乐呵呵的，孩子有进步就是好事~ 星期天郑妙谊没来。 沈淑慧说郑家有点事，陈景元问什么事。 “哎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孩子不要多问。” 陈景元嗤之以鼻。 郑家确实出事了，郑田浩快被打死了。 原因是他在网上借了钱，眼看着钱越来越多，实在还不上了只好和家里坦白，希望能帮忙把钱还上。 大伯在灶膛下面拿起烧火棍往他身上抽，郑田浩也知道自己犯浑，站着不动让阿爸抽。 一开始大伯母看儿子被打才能纾解内心的愤怒，打了几十下，眼看儿子脸色苍白，才去拦住老公落下的烧火棍。 家里乱七八糟的，郑妙谊跟着把郑田浩送去镇上的医院，回来之后还要瞒着年迈的奶奶。 星期天下午，郑田浩趴在床上，沉默不语。 他欠的钱大伯已经帮忙还了，一共八万。 这个数字一脱口，郑妙谊都惊了，问他怎么会欠这么多。 郑田浩郁闷地说：“辞工回家没钱啊，又往游戏里充钱，一开始觉得那么点钱很快就还上了，谁知道利息这么多，我真的就借了万把块！” “哥哥，你今年是二十八岁不是八岁，怎么会相信网上这种不正规平台呢，八万块钱大伯大伯母要在地里干多久才能赚到啊！大伯母每次都干到晚上看不见才回来，这都是为了谁。” 郑妙谊起身离开他的房间，门合上的瞬间，听见了不小的呜咽声。 下午郑妙谊收拾好东西要回学校了，大伯母脸色灰白，瞧着心情郁结。 大伯要掏钱被她制止，“大伯我有钱的。” 奶奶什么都不知道，拿红色塑料袋给她装了满满一袋子苹果，从陈家带回来的水果她也没吃，全部让孙女带去学校吃。 手机铃声响了，是陈景元。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学校。 郑妙谊：“现在。” 陈景元让她在村口等一会儿，他和她一起去。 郑妙谊不明所以，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陈景元一脸不虞道：“上车，一起走。”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的车窗摇下，一张俊秀斯文的脸，是林秋恒，他笑着说：“阿妙上车，我送你和阿元去学校。” “秋恒哥。” “快上车，别堵住路。” 郑妙谊从车尾绕过去，手刚触碰到把手，林秋恒说：“阿妙要不要坐副驾。” 后排是恶犬陈景元，郑妙谊思考一秒，果断坐到副驾驶。 陈景元投来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的衣服烧出一个洞，拳头都捏紧了。 林秋恒说要送他去学校，沈淑慧温柔把儿子推上了车，她不待见陈欣兰，但希望儿子和兄长和谐相处。 林秋恒问郑妙谊听不听英文歌，她点头。 “没有特地挑，下载的榜单，应该不错。” 音响里传来低沉沙哑的女声，“挺好听的。” 前排传来两人的交谈声，陈景元心烦意乱。 “我要睡觉，吵死了。” 两人同时往后视镜看，陈少爷双手抱胸，闭着眼睛。 林秋恒对她无奈一笑，动手把音乐关闭。 车子停在校门口，一停下，陈景元就睁眼了。 林秋恒说等他把车子停一下，帮郑妙谊提进去。 陈景元冷冷道：“哥，学校不让外人进，你忘了？” 林秋恒扶着额头，“确实忘了，阿元，你帮帮忙。” 陈景元瞥了一眼，嗤笑道：“又不是我女朋友，帮个屁。” 他迈开长腿往学校走，郑妙谊才反应过来，陈景元是有女朋友的，在学校和她走太近容易被误解，这样不好。 “秋恒哥，那我进去了。” “拜拜。”林秋恒挥手。 …… 保安只开了小门，郑妙谊提着袋子穿过保安室，发现陈景元站在前面树下。 经过时，听见他说：“怎么比乌龟还慢！” “和林秋恒倒是废话多。” 郑妙谊无辜：陈家兄弟不睦实锤了，我躺枪是吧~ “秋恒哥的车有点脏了，是不是该洗一下了。”她状若无意道。 陈景元扬起嘴角：“别看他收拾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不知道多邋遢，也就骗骗你这种小女生，你看看我的摩托，什么时候脏过。” 郑妙谊：怎么有点小骄傲呢~ 第25章 班级小矛盾 晚自习。 甄愿拿着三根吸管对着桌面上孔子照片拜了又拜，“求求您保佑我这个考试超常发挥，冲进前两百名，保佑保佑~” 自从刚刚老邢来班上通知这周三周四月考，甄愿就变得神神叨叨了。 原因是她妈妈发话，月考但凡退步一名，不仅零花钱没了，还会把偶像的海报周边全部没收。 当然，如果进到前两百，寒假就带她去看偶像的演唱会。 这不得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啊！ “妙妙，你快给我再划下物理重点，我是真学不明白，每次被物理拖得理综压根没法看。” “好。” 郑妙谊花了一节课时间给甄愿梳理重点，不算浪费时间，相当于给自己巩固一遍，甄愿看她的眼神都冒金光的那种。 甄愿内心的膜拜无法用言语表达，郑妙谊条理清晰，听她一讲，每个知识点都特别简单，简直比老师讲得还好。 “妙妙我爱死你了！” 郑妙谊讲得口干舌燥，水杯里的水喝完了，“这几天把相关知识点的题目做一下，问题不大。” 她起身，抓起水杯要去装水，现在是课间，因为月考的到来，没有人敢放松，除了去上厕所的，都在位置上埋头苦学。 郑妙谊走到后门饮水机，发现陈景元趴在桌上睡觉，不免好奇：这人是有多困啊！ 周一早上升旗，年级组长拿着话筒激情慷慨地发言，“高二来了高三还会远吗？高考就在明天！” “必须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哪怕是一场课堂小测，都是对高考的积累。” “高二第一次月考，我看看哪些同学拉低平均分，我会找他一一谈话。” …… “最后，这里通报批评高二十六班啊，个别同学天天迟到，藐视校规校纪，下次被抓到，我请他上来当着全校同学检讨！” 每个班级排队回教室，老邢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走到队伍最后，看着校服穿得不伦不类的男生就来气。 “什么个别同学，直接点你陈景元大名不就行了，你看看这个月给咱们班扣了多少分！” “我邢红刚从教三十多年，什么时候被当众批评过，让我这个高级教师的脸往哪放！” 郑妙谊揉揉有些刺痛的耳朵，很不幸，她的身高排在了队伍后面，老邢的极限输出全部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而某个罪魁祸首，站得歪七扭八的，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放在心上。 轮到十六班走了，老邢操着哑了的嗓门：“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明天开始别迟到，校服给我好好穿。” 临走前，陈景元拍拍老邢的肩膀，“邢捕头，与其让我这个顽固分子改邪归正，你不如去威胁教务处，再抓我就把空调投影仪都拆了。” 老邢冲着他的背影骂：“你个小兔崽子！” 上体育课前，甄愿找郑妙谊借了一片卫生巾匆匆忙忙跑去厕所。 为了等她，两人迟到了三分钟，体育老师看了眼两个女生，让她们进队列了。 有男生喊：“老师不公平，她们迟到为什么不罚做俯卧撑啊！” 因为刚刚他被老师罚了五个俯卧撑。 体育老师：“因为她们长得好看，你长得太唔人爱~” 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可等会儿大家都笑不出来了，因为做完准备活动，老师安排女生跑八百，男生跑一千。 大家怨声哀哉，老师吹了声口哨：“别矫情了，期末要体测，现在不练习等着拿零蛋吧~” 一中有规定，体育期末考不及格的话，没办法参与评优评先，所以大家只能咬牙跑步。 不过因为是练习，大家的速度都不快，以完成目标为主。 一千米对于陈景元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因为刚刚被老邢耳提面命，不好再逃掉体育课。 三分半跑完，体育老师看见这个成绩问他是不是练体育的。 陈景元把头发抓到脑后，“想练体育的，奈何颜值不允许啊。” 体育老师失笑：“唔要脸~” 陈景元准备去小卖部买水，穿过跑道的时候看见队伍后面远远跟着个人，那速度，跟散步似的。 这小书呆，划水划得太明显了吧~ 因为老师放话跑完步的可以自由活动，下课前五分钟回来集合就行，郑妙谊跑完回来班上已经少了大半的同学。 几个女生说要去小卖部买饮料，问她去不去。 郑妙谊说不喝，回班上喝开水就好。 她不知道的是，转身的瞬间，几个人脸上浮现怪异的眼神。 下午上课前，班上发生了件大事，邓玉洁和蔡博文吵架了。 起因是饮水机里没水了，邓玉洁叫男生去拎两桶水回来，几个男生无动于衷，主要是经常拎水的体育委员还没来。 邓玉洁大声说：“你们还是男的吗？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蔡博文走过来：“就算有男子汉气概有必要向你施展吗？你长得这么胖，一身肉更适合去拎水吧！” “蔡博文你他妈有病吧！” “你才有病。” 两人对骂起来，期间也有人劝，可越吵越激烈，邓玉洁一激动，指甲把蔡博文的脸挠破了。 邓玉洁被男生推倒在地，可能撞到了，一下哭了出来，她嘶吼道：“你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死定了！” 蔡博文被两个男生拉住，几个女生不停地安慰邓玉洁，闹得不可开交。 “砰！” 所有人被这声巨响吓到，陈景元面无表情道：“全部给老子滚回位置，吵死啊！” 大家哆哆嗦嗦撤退，同学之间可以打闹，但校霸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郑妙谊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才上课，她问甄愿桶装水去哪里拿。 甄愿：“妙妙，你要自己去拎？很重的。” 郑妙谊晃了晃空荡荡的水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从刚刚的情况看，班上男生的确不太绅士。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一起抬。” 两个女生走出教室。 甄愿带她到一楼教室，一桶水18.9升，女生拎起来有些吃力。 第26章 不一样的陈少爷 郑妙谊掂量了下，好像搬得动，“我先搬，等我没力气了你再帮我，两个人不太好走路。” 甄愿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嘴那么硬，就不能喊人啊！” 她们扭头，逆着光的男生竟是陈景元。 刚刚在班上被这群傻逼吵得脑瓜疼，一桶水而已，干脆下楼搬一桶，这垃圾学校，连搬水的工人都没有，缺那几个钱，抽空跟家里老头子反映一下。 下楼的时候看见郑妙谊，没想到她是来拎水的。 那细胳膊细腿的，别折了，写不了作业还掉眼泪。 陈景元迈着长腿走进来，夺过郑妙谊手上那桶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甄愿：“他怎么跟拎颗菜似的，太鄙视人了，呜呜呜~” 郑妙谊：所以，他是主动过来搬水的吗？ 这样的陈景元和她印象中不太一样呢~ 陈景元砰地一下踹开后门，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把水按上饮水机。 “我搬的这桶水，只能女的喝，让我看见男的喝，放学小心点。” 女生们有些欣喜雀跃，而男生只能艰难地吞咽口水。 吵架的事情老邢还是知道了，不知道谁告诉的老师，虽然大家私下传是班长说的，但没确凿证据。 晚自习的时候，老邢把两个人叫去办公室狠狠教训了一通，蔡博文的脸花了，他妈妈很不开心，已经找过他了。 不过因为邓玉洁整个后背都青了，算是打平了，蔡博文妈妈也不好说什么。 走出办公室，邓玉洁小声说：“看看陈景元，人家长得帅，家里有钱，就算是校霸还给女生拎水，你连他的小拇指都比不上。” “你以为他看得上你这头母猪啊！” 因为老邢强调再打架就记过，两人只能用眼神试图把对方杀死。 周二晚上，老邢通知大家把所有的书都搬到教室外面，课桌按照规定摆好。 高中生的东西特别多，除了课本，还有习题册卷子教辅等等，学长学姐传下来的经验，去校门口水果店买个水果筐，比什么收纳箱都好用，三块钱解决问题。 “郑妙谊，我帮你搬。” 体育委员曹鹏直接抬起地上满满当当的筐子，朝教室外走去。 “谢谢。”郑妙谊和他道谢，曹鹏人特别好，他块头大力气也大，但是脾气好，同学有什么事他都会主动帮忙。 比如饮水机的水，百分之九十都是他拎的，以至于其他男生养成了事不关己的心理。 郑妙谊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饮料送给曹鹏，男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接过，这一幕落在陈景元眼中，无比刺眼。 搬个破筐子送人饮料，老子把水从一楼拎到五楼，连个眼神都没有，郑妙谊你个双标狗！ 布置课桌的同学走到陈景元面前，刚准备搬桌子的，被他的眼神吓走了。 甄愿请曹鹏帮忙搬下筐子，他乐呵呵地答应。 “体育委员没想到你这么肤浅啊，就给长得漂亮的搬呗，我老早就叫你了，这会儿还没排上队呢~” 曹鹏抓抓后脑勺：“刚刚人多，我可能没听见，等下我帮你搬。” 杨佳佳一脸刻薄：“按照颜值排队呗，转学生最漂亮第一个搬，接着是甄愿，我这种普通人，是不是轮到半夜啊？” 曹鹏一脸尴尬，“这……” 她的话语讽刺意味太浓，郑妙谊和甄愿脸色都不太好看、 甄愿双手叉腰准备输出，路过的陈景元踢了脚筐子，“知道自己丑，还不放学多撸撸铁练点力气，还出来作怪。” “赶紧搬走，挡路。” 下午还是全班女生心目中的英雄，晚上就变成了毒蛇男，因为是陈景元，一点都惹不起。 杨佳佳红着眼眶弯腰推筐子，因为太重了，实在搬不动。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曹鹏忙追上去，“杨佳佳，我来帮你吧~” 陈景元讽刺郑妙谊：“你脾气还真好啊！” 郑妙谊：“……” 甄愿笑着说：“陈景元你人还挺好的嘛~老是打抱不平，一点不像校霸。” 陈景元不耐烦道：“谁说我是校霸了。” 他走了，甄愿凑到郑妙谊身边，“大帅哥有点脾气可以谅解。” “你喜欢他？” 甄愿摇头：“谁会喜欢一个随时爆发的火山啊~” 郑妙谊放心了，如果甄愿喜欢陈景元的话，还要劝她别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他女朋友喜欢啊。” “什么！”甄愿睁大眼睛，“陈景元有女朋友！” 郑妙谊连忙捂住她的嘴，毕竟这是校园禁忌话题。 “快说快说，你怎么知道的！”甄愿眼底的八卦之火在燃烧。 郑妙谊被把磨得没办法了，只好附在她耳边说：“他衣服上有口红印。” “哇偶~他女朋友好野啊！” 紧接着甄愿脸上露出慈祥的姨母笑，“好嗑~好嗑~” 第一场考试在九点，所有同学先在自己班级复习，提前半小时到考场。 今天就不规定早读内容了，老邢让大家查漏补缺，因为相对自由，郑妙谊前面两个同学转过来，听她讲重点。 铃声响起，她们心满意足地转回去。 一中的考场是按照成绩排的，前五十在第一考场，用的上学期期末成绩排的。 因为郑妙谊是转学生，只能在最后一个考场。 等她进入考场，看见陈景元笑眯眯地盯着她，看着怪渗人，想逃也逃不过，因为这位大少爷坐在她后面。 刚坐下，后面的人便说：“听说你以前成绩很好啊~” “一般。” “多一般？” “一般考不差。” 陈景元竖起大拇指：“装逼还是你行。” 之后陈景元没拉着她说话，她看起来不太想和自己聊天的样子。 不过郑妙谊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监考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底下学生吵吵闹闹，有互砸纸团的，有哈哈大笑的，唯独没有考试的紧张。 她不知道的是，录取一中虽然按照成绩，但还有一部分学生是陈景元这种借读的，还有初中高中成绩差太多自暴自弃的。 前面的男生转过来，敲敲郑妙谊的桌子，“美女，等下关照我下。” “怎么关照。” “把选择题答案写在纸上递给我。”男生一脸理所当然，“谢谢哈，考完请你喝奶茶。” 然后他就转回去了。 第27章 她是我妹妹 第一科考语文，两个小时。 大概答到四十分钟的时候，前面男生一会儿用脚踢她桌子，一会儿把椅背猛地靠后。 只有一个意思：赶紧把答案给我！ 郑妙谊除了第一次受到惊吓皱了下眉，后面压根不受影响，做题神速。 最后半小时，前面男生跟监考老师申请去上厕所，出去之前，瞥了眼郑妙谊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狠狠瞪了她一眼。 郑妙谊淡定地回看一眼，然后写作文结尾。 “考试时间到了，同学们从后往前传啊！” “那个同学别写了，不差这一两个字啊~” 陈景元戳了戳她的肩膀，她便转身抽走他的试卷，无意间瞥了眼，空白。 郑妙谊去看他，陈景元觉得好笑：“干嘛~真以为我来一中是学习的啊！” 监考老师在催了，郑妙谊摇头把试卷递到前面。 看来沈姨宝叔要失望了。 试卷都收上去了，王岩拿起书包，冲身后的女生说：“美女，语文无所谓，下午数学一定要帮帮忙啊！” 郑妙谊一板一眼地说：“把答案给你，我也会被处分。” “怎么可能，我技术很好的，从来没被抓过，你不用担心，就算被老师抓到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放心。” 那边有同学喊了句，王岩跑着离开。 教室都做考场了，吃过午饭后郑妙谊回宿舍午休，她没有看书，躺下睡午觉。 她是被曹云珊叫起来的，“阿妙，该起来了。” 郑妙谊坐在床上，揉揉眼睛，“云珊，你知道七班的王岩吗？” 离开考场之前她特地看了眼桌角的名字。 “知道呀，他也是借读的，而且整天惹是生非，不要搭理他。” 郑妙谊点头。 “他骚扰你了？” “他坐在我前面，让我给他传答案。” 曹云珊面色凝重：“千万别给他答案，以前有个人给他传答案，后来被老师发现，两个人都受了处分。” 她郑重点头：“不会给他答案的。” 王岩一到自己座位便转身，拿起郑妙谊的笔袋玩，嘴上说着：“你是十六班的转学生是吧，我听人说你成绩很好，帮哥哥一把，随便写张纸条而已。” 郑妙谊摇头，没说话。 男生的脸突然凑得很近，“就给我抄一下呗，告诉你，我和隔壁职高的校霸是好兄弟，有人欺负你和我说一声，立马喊十几个人没问题。” 郑妙谊低头看复习资料没搭理他。 “啧。”王岩一脸烦躁，本来看对方是个美女，他已经足够有耐心了，照以前他开口就是威胁，不给抄？放学等着吧~ 他瞥了眼桌角的名字，“郑妙谊是吧~我对美女还挺有耐心的，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吃怎么的？”一片阴影自上笼罩下来，王岩仰头，看到对方的脸后表情瞬间僵住。 郑妙谊扭头去看肩膀上搭着的手臂，和王岩的恶心难缠相比，陈景元的没有分寸感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果然全靠同行衬托。 流氓也有讨人喜欢的。 陈景元弯着腰，左手臂搭在郑妙谊肩膀上，虚虚将人搂住，“你面前这位美女和我一个村的，按照辈分，算我妹妹，你想请她吃什么酒？” “元哥误会，刚刚和你妹妹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欺负女同学嘛~”王岩故作镇定地摆摆手，如果忽略他太阳穴滑下的汗珠的话。 “我妹妹考试需要绝对安静，要是让我知道谁闹出动静让她考差了，只能拿他当沙包练练拳。”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会不会，呵呵。”还是监考老师来了救了王岩一命，他立马转回去，特地把椅子往前挪，直到椅背和课桌把自己夹得紧紧的，一点不敢碰到后面的课桌。 瞥了眼前面的怂包，陈景元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扭头看见近在咫尺的白嫩脸颊立马变脸。 “好好考试，考差了别哭鼻子，妹妹。”男生还故意捏了捏她的脸颊。 郑妙谊瞪他，他丝毫不在意地松手，回到自己座位。 “我才不会哭鼻子。” 不管怎么说，前校霸的警告十分管用，整整两个小时王岩都没有骚扰过她，甚至因为转笔把笔甩在地上，还心有余悸地往后看她……和后面的陈景元。 铃声一响，王岩抓着书包溜得比兔子还快。 甄愿跑过来找郑妙谊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今天没有回家吃饭，想抓紧时间复习。 一过来就搂住她，“呜呜呜~妙妙我死定了，不仅演唱会看不成了，连哥哥的周边都要被扔掉了！” 郑妙谊安慰她：“还有两科呢，还有希望把平均分拉回来。” “没错，理综和英语一定可以拉回来四十分。”说完脸又垮了，“可是好难啊！” 吃饭的时候，甄愿不死心要和郑妙谊对答案，对过数学选择题答案之后，整个人可以用心如死灰形容。 郑妙谊：“我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答案。” 甄愿哭唧唧：“出考场的时间碰见尖子班的在对答案，和你的答案八九不离十，我完蛋了！” 郑妙谊和曹云珊一左一右把甄愿扛回来的。 原本就心情糟糕的甄愿，回到教室彻底崩溃了，因为所有人都在对答案，看见她们回来，很快班长和团支书拿着试卷过来。 郑妙谊不想浪费时间，今天晚上的任务是做两套英语听力练练手，把自己的试卷递给两人。 她从书包里拿出打印的试卷和mp3，插上耳机，进入无人打扰的状态。 对完答案的两人，班长皱着眉说自己考得很差，甄愿瞬间找到了同个阵营的，“是吧，你也考差了吧~” 反观团支书红光满面，把郑妙谊的试卷叠好放回她课桌上。 周四早上，陈景元看见自己位置上摆了一瓶旺仔，戳戳前面的人，“你给的。” 郑妙谊转身，点头：“嗯，谢谢你昨天帮我，我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只见他勾唇一笑，痞气十足：“哟，这么记仇！” 第28章 有点小爱好 几分钟后，陈景元又戳她的背，“妙谊妹妹，借支笔。” “你的笔呢？” “没带。” 他是怎么做到考试不带笔还理直气壮的，想到沈姨期盼的眼神，她从笔袋里拿了一支递给他。 陈景元一看，“谢啦！蓝色口袋猫。” “他叫哆啦a梦。” 借了笔的某人，连笔帽都没打开，盯着前方瘦弱的肩胛骨上细细的蓝色肩带，发呆两个半小时，直到老师喊交卷。 郑妙谊听见身后乒乒乓乓的声音，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只留下那张比她这辈子还清白的试卷。 下午英语考完，甄愿要请她去校门口吃饭，昨天还哭唧唧，今天又恢复了，因为理综考得不错。 而这一切都是大美女的功劳。 郑妙谊指了指自己的校牌：“可我是寄宿生，不能出去。” 甄愿笑得贼兮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走读生校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十元一个童叟无欺。” 郑妙谊看着手上以假乱真的校牌，沉默了。 这都形成产业链了。 两个女生大摇大摆离开学校，曹云珊让她们帮忙打包一份炒河粉回来，微微微辣，来自菜鸡最后的倔强。 甄愿请她吃了一碗牛肉粉，多加了一份牛肉，还额外点了一份蒸饺。 “老板，麻烦放细粉，不要粗粉。”郑妙谊对正在抓粉干的老板说。 “好哦，妹妹你先找位置坐。” 考完试校门的小吃店爆满，甄愿见缝插针找到两个位置，拉着郑妙谊一屁股坐下。 她掏出手机和郑妙谊一起看她偶像的神图，嘴里叽叽喳喳。 “你喜欢他？”郑妙谊看着手机屏幕上金色头发的高挑帅哥，知道他最近特别火。 “嗯嗯。”说起偶像，甄愿满眼都是小星星。 “我有张他的签名照，好像就是这张照片，可以送给你。” 甄愿被一瞬间的惊喜砸昏了脑袋，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尖叫一声，然后扑倒对方怀里，“我爱你了，太爱你了。” 直到老板把牛肉粉端上桌，甄愿才恢复了理智，“妙妙你也追星吗？怎么会有签名照。” 郑妙谊从桶中拿出筷子递到她手中，“以前同学送的，他以为我喜欢。” 那时候碰巧用这张照片当qq空间壁纸。 “这是什么神仙同学啊！”她吸溜一筷子粉，“嘿嘿现在我也有了。” “我回家找找，应该还能找到。” 小县城的物价特别便宜，一碗牛肉粉五块钱，再加一份牛肉不过九块，而且味道特别好。 离晚自习还早，郑妙谊和甄愿去书店逛了逛。 结账的时候，甄愿看着她手上的知音漫客，“你还喜欢看这些呢？” 郑妙谊笑着说：“人总有点小爱好嘛~” “这里有个漫画，我每期都看。” “哪个？” “法老和宠妃。” “哇偶，借我看借我看。” …… 班上的课桌已经被值日的同学回归原位，担心再出现上次的尴尬，郑妙谊自己把装书的筐子搬回来，搬到门口的时候，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去路。 “同学麻烦让一下。” 一只花哨的篮球鞋抵住了黑色水果筐，郑妙谊抬头，俊美的少年脸颊还流着汗，眼眸微垂，两人谁都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发出略微沙哑的声音：“怎么不找人帮忙？” “大家都挺忙。” 下一瞬，怀里被塞了一个球，而面前的黑筐凭空而起，少年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几条青筋微突，无比轻松。 郑妙谊跟在他身后，听他说：“放这？” “嗯，这样就好。” 放下东西后，陈景元冲她笑：“这次又请我喝饮料？” “嗯。”她乖乖点头。 “先欠着，最近增肌。” 郑妙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倒是少见人主动讨好处的，陈少爷脸皮蛮厚。 周五大家都很兴奋，一个是年级组的老师在疯狂改卷，随时可能出成绩，另外一个是明天就国庆了，整整七天啊！ 本来按照往年的习惯，一中最多放五天，今天有个傻缺家长打电话去教育局举报，说学校放假太多了孩子没心思学习，才知道原来学校连国家法定节假日都要上课，立刻发文，学校只好乖乖放假。 学生们给这位家长封了个“放假侠”的称号，每逢放假必拜。 课间有同学去办公室溜达了一圈，听说这次理科第一名又是宋云川。 “他数学148啊，不是第一名我吃翔！” 过了会儿人群中有人说第一名可能是郑妙谊。 转学生？大家纷纷把目光转向窗边看书的女生，虽然转学生成绩很好，可宋云川是谁，常年称霸红榜第一名的奇男子诶。 不可能。 有个女生嘲讽道：“拜托你们有点脑子好不好，转学回来的要么成绩太差，要么受了处分，要是学习成绩好，干嘛从大城市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县城啊！” “你怎么这样说啊，郑妙谊真的很厉害，我问过她题目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课间十分钟在学生的吵吵囔囔中度过。 数学老师进到教室，看了眼窗边的女生，“来同学们翻开课本。” 下课后，甄愿去上厕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景元坐了下来。 郑妙谊偏头看他，眼神里写着“你一定有事吧~” “给你家订的鲜奶下个月开始打八折。” “为什么？” 可能是对面的人表情太过正直，陈景元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对方的目光，清清嗓子：“老板是看在陈家的面子，我家是他大客户。” “哦~沾了陈少爷的光，谢谢。” 女孩的眼底满是笑意，不再是一板一眼的，整个人灵动活泼，只是那眼神烫得他有些坐立不安。 “什么少爷啊？你们在玩cosplay吗？少爷丫鬟那种吗？”甄愿的声音插进来，把陈景元吓了一跳。 少年懊恼地抓抓头发走了，嘴里还念叨着：“瞎说什么啊，现在女的思想真龌龊。” 甄愿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头一次见屎盆子这样扣的！” 第29章 国庆 老邢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国庆假期语文作业最少，一张试卷，做完同学们好好玩，等回来继续好好学习。” 他说完便宣布放假了，同学们欢呼不停。 林家旺从后门溜进来，“阿元走啊，黄毛阿灿他们都在校门口等着了。” 陈景元斜跨上单肩包，临走前看了郑妙谊一眼。 晚上郑妙谊到家，大伯母特地杀了只老母鸡炖汤给她补身体。 大伯是村干部，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奇怪的是，郑田浩也不在。 郑妙谊问哥哥去哪了。 这才知道原来郑田浩最近在跟林雄学开挖掘机，这几天在刘村干活，没个十一二点回不来。 郑妙谊发现大伯母脸上很平静，一点也不心疼儿子，也许经过上次那种事她发现，溺爱才是祸根。 奶奶瞧着很高兴：“现在当学徒一天一百块，等出师了，一天赚四五百没问题，是个好差事，改天送两只老母鸡去林雄家谢谢他。” “不用，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儿子送了那么多次烟酒他也没收啊！”大伯母不自觉提高音量。 老人家小声嘀咕：“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吃老母鸡呢。” 难得放假，郑妙谊不想学习，待在大伯母家里陪她聊天，她在忙活，今晚先把牛肉卤好，明天就可以吃了。 十点四十郑田浩到家。 他黑了，脸上晒脱了皮，看起来跟只黑猴子似的，大伯母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郑田浩抓起餐桌上的茶壶猛灌水，随即大口呼吸。 “哥哥，很辛苦吧~” “不辛苦，我命苦。” 旁边大伯母冷哼一声，郑田浩顿时不敢放肆了。 之后郑田浩拉着妹妹诉苦半小时，抱怨开挖掘机辛苦，一天到晚都在干活，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而且一天只有一百块。 “妈的国庆才放一天假，这林雄比周扒皮还黑。” 郑妙谊心想：奶奶还要送老母鸡感谢周扒皮呢~ 抱怨归抱怨，郑田浩现在压根不敢撂挑子，父母把欠的钱还上了，但他总不能继续在家吃白饭吧，那也太不是人了。 而且村里不少人想送孩子和林雄开挖掘机，人家还不收呢。 郑妙谊洗完澡吹完头发，躺床上已经十二点半了，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陈景元在八点的时候给她发过消息，不过那时候她在大伯母家，没带手机。 陈景元问她国庆有什么安排。 她回：学习。 之后便放下手机睡觉。 陈景元一行人在泡温泉，本来在网吧打游戏打得好好的，黄毛那混蛋说这边有美女联谊，二话不说拉着几个人过来了。 四个人里，黄毛和阿灿都没读书了，但阿灿年纪小，黄毛现在还被家里人催着抓紧把人生大事定下来，先成家就会立业了。 一听美女，林家旺自然不能错过，陈景元宁愿回家睡觉，结果被他们以“蔡家断子绝孙的罪魁祸首”道德绑架过来了。 两个色批去找美女吃烧烤吹牛逼，阿灿在一边玩魔方，陈景元泡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发消息给郑妙谊，结果人家不回。 他盯着手机发愣，“书呆子不会还在学习吧~” 手机差点掉水里。 后来黄毛他们还算有良心，带了烧烤啤酒回房间，四个人一起打牌。 陈景元问他联谊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 黄毛呸了一口，“一半冲着你来的，另一半被林家旺这个狗儿子勾搭了。” 林家旺不要脸地咧嘴一笑，别看他平时不着调，长得有点小帅，家里也有钱，要不然前女友不至于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陈景元：“关我屁事。” 林家旺：“阿元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了那些女的就死心了呗，那时候黄毛你就有机会了！” “滚你丫的。” 中途陈景元看了眼手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吓得林家旺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一直打到凌晨三点，林家旺差点把内裤都输干净，耍赖不玩了，各自回房间睡觉。 国庆第一天，郑妙谊在家看书，中途奶奶拿了两个石榴给她，说是邻居某某给她的。 “阿妙，阿妙。” 楼下有人在叫她，她学习的书桌紧挨着阳台。 听着声音挺耳熟的，郑妙谊起身走到阳台，家门口停了辆黑色路虎，林家旺从车里面探出脑袋，“阿妙一起去钓鱼啊！” 她想拒绝的，后排的人撑着窗框道：“刚刚为了把车进来，车都被你家破猪圈刮花了，这面子都不给？” 郑妙谊：道德绑架是吧~ 她闭了闭眼，“好，你们等我一下。” 郑妙谊把睡裙换下来，往包里装了纸巾、遮阳伞和钱包，匆匆下楼。 上车前她看了下车身，右侧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依然是黄毛开车，这次林家旺坐在副驾，后排还有那个寡言的男生阿灿，他们三人坐在后排。 陈景元被夹在中间，怕挤到他，郑妙谊特地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可黄毛开车技术好像不怎么样，一路上摇摇晃晃，好几次她都差点要撞到陈景元身上。 “你会不会开车，老子要被颠吐了！”林家旺大叫。 “这路破烂得要死，关我吊事！” “阿妙家那么宽的路你都能刮到，技术烂得一比。” 于是两个人对骂起来，似乎后面两个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然在吵架，不过郑妙谊能感觉出来，这四个人的感情很好，经常一起玩，而且他们从小认识。 目的地是隔壁镇水库，下车后他们从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好家伙，装备够齐全的，全套钓鱼装备、折叠桌椅、烧烤架还有一堆串好的食材。 林家旺摩拳擦掌：“阿妙今天让你见识下哥的烤鱼技术，兰溪镇第一。” 黄毛：“看天上牛在飞。” 阿灿面无表情：“阿旺在地上吹。” 林家旺冲上去锤黄毛，为什么不打阿灿，因为打不过，阿灿是跟着陈景元的，搁古代这叫贴身护卫。 郑妙谊难得心情不错。 陈景元站在树下看着岸边端端正正坐在折叠椅的少女，她抱着鱼竿一动不动，表情认真得好像在做物理题。 旁边又停了两辆车，一下车发现是熟人。 第30章 书呆子钓鱼 几个人是同村的，平时没少一起玩，另外几个以前也打过桌球，风格挺一致，头发五颜六色的，他们过来和陈景元打招呼。 有个绿头发递烟给他，陈景元看了一眼，没接，“戒了。” “不是吧~陈少从良了？” 林家旺勾着陈景元肩膀：“人家都来一中读书了，两年后阿元的升学宴一定要喝酒啊！” “死一边去。” 众人哈哈大笑。 “怎么不学了书呆。”身后传来少年低沉沙哑的嗓音。 郑妙谊感觉到椅背有一股力道，稍稍一偏头便能闻见陈景元沐浴露的味道，那个味道很特别，所以她记忆很深，一闻到仿佛置身阳光沙滩的感觉。 她抱着鱼竿：“我也会累的，需要休息。” 郑妙谊听到了，他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陈景元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长腿岔开，动作随意，他瞥了眼：“把鱼竿放在一边，这样握着不累？” 郑妙谊低头去看手上细细的黑杆，“要是鱼上钩了怎么办？” 陈景元勾着唇，发出沉沉的笑容，“那你握着吧，笨蛋。” 绿毛看着岸边挨得很近的一男一女，贼兮兮地问：“陈少有情况啊？” 林家旺耸肩：“不造啊！” 绿毛不死心：“刚刚看见了，那女的好靓的，陈少好福气。” 身为陈少死忠粉，阿灿不甘示弱：“阿元很有男人味。” “而且阿元不喜欢女的，特别不喜欢娇气的女的。” 在他看来，郑妙谊就是那种娇娇柔柔、一点小事就哭哭唧唧的女的，阿元肯定不喜欢。 黄毛和林家旺相视一笑，“阿灿，那你说说阿元以后老婆是怎样的？” 皮肤白得没有血色的少年低着头转魔方：“一米七，练体育的，不穿裙子，逃课出去打游戏，会骂人的。” “哈哈哈……”林家旺真的没忍住，“你是给阿元找了个兄弟吧。” 阿灿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林家旺烤好了第一批串儿，作为撩妹达人，自然要给美女吃啦！ 郑妙谊和陈景元一前一后过来树下，林家旺递给她一串鸡翅，烤的表皮金黄酥脆，相当完美。 他指了指烤盘里另外一串略微焦黑的鸡翅，“这个给阿元吃。” 郑妙谊心虚地往后看了一眼，正巧陈景元走过来，“看我干嘛~” “家旺哥请你吃串。” 陈景元不爽这句“家旺哥”，看都没看，拿起串咬了一口，下一秒，“呸！林家旺你烤的什么玩意，狗都不吃！” 郑妙谊吃着串，眨巴眼睛，他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陈景元：“你继续吃，没骂你。” 林家旺不敢放肆，赶紧送上烤好的串，“对了你们钓的鱼呢，让阿灿剖了我来烤。” 说起这个，郑妙谊有点脸红，“钓到一些，就是……” “就是什么？” 陈景元接过话，嘲笑道：“那鱼啊，一口能吃五条。” 黄毛去把桶提过来，说实话，下水抓都不至于抓到这么小的鱼苗。 为了不让美女的面子落到地上，林家旺跟没看见似的，吩咐阿灿去把鱼剖了。 阿灿收起魔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麻利地杀鱼，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美感。 林家旺把处理好的鱼串起来上架烤，“阿妙你往旁边站，这边烟大。” 郑妙谊站在一旁略显局促，她确实不会烧烤，听见林家旺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迈哪只脚，还是陈景元抓着她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 “读书那么机灵，其他地方怎么这么傻。”少年不禁嘲笑道，随后从旁边拿了一瓶饮料递给她。 是旺仔，她说谢谢。 大概四点返程，一下午蹭吃蹭喝，郑妙谊帮忙把碗筷收拾好放到车后备箱，要搬桌椅的时候被陈景元抢走了。 回去的路上风很舒服，一点都不热，电台里放着音乐，她想：这个假期值了。 刚到村口，陈景元说自己把车开到陈家。 怕她问为什么，特地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去我家吃擂茶。” 聊天记录里沈淑慧让他把朋友们都带回家，全村人都来陈家吃擂茶。 擂茶是这边一种特殊食物，摘取野生植物的嫩叶和花生豆子在钵里捣碎，加水烹煮成汤，里面可以放粉丝。 有种奇特的香味，清热解毒，每过一段时间家里就会做来吃。 林家旺也看到群里面说阿元家里做了擂茶，好奇道：“你又不吃。” 宝娟看到陈景元下车，冲里面大喊：“婶婆，叔叔回来了。” 没错，按照辈分来算，陈景元是陈宝娟的叔叔，如果陈景元做人，宝娟会喊他叔叔，如果陈景元那天脾气很差，她就会喊陈少爷。 沈淑慧从屋里出来，难得的，腰间系了围裙，笑着说：“阿元，快叫你朋友进来，第二锅刚煮好。” 白嫩的少女被高大的儿子挡住，稍稍一偏才看见她，沈淑慧说：“阿妙吃不吃得惯擂茶？” “吃得惯。” “那一定要好好尝尝我的手艺，今天的茶是我亲手擂的。” 郑妙谊弯着眼睛：“好。” 陈景元跨过门槛，便听见沈淑慧说：“厨房给炒了菜，要端回房间吃还是在楼下吃？”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景元便看见郑妙谊在和林秋恒说话，林秋恒帮忙把滚烫的碗端到对面桌上。 “吃擂茶。” “哎！”沈淑慧看着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今天唱哪出，陈景元很少吃擂茶的，记得他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陈老太太还活着，想让孙子吃点擂茶降降火，这小子说：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才不吃呢！ 真是把人气死。 “秋恒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四点到家的，十点下班以后往家赶，还碰上了堵车。”林秋恒指了指自己的眼下的青黑，“看着熊猫眼。” “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想到她父母是出车祸去世的，林秋恒收敛笑意：“好，下次不赶时间，休息好再开车。” “你……”刚说出口一个字，旁边插进来一个人，硬生生把他快挤到地上去。 郑妙谊和林秋恒坐的是长条板凳，坐两个人宽裕，坐三个人，特别两个大男人就十分勉强。 第31章 对我的评价 陈景元二话不说把碗摆在两人中间，一屁股坐下。 林秋恒怎么也没想到表弟突然和自己这么亲近，而且亲近过头了，虽然对方的眼神并不友好。 但确实坐不下，林秋恒只能挪到旁边的板凳。 陈景元迅速占领林秋恒的位置，然后把郑妙谊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 说是吃擂茶，不可能只有擂茶，陈家相当于办了一次席，桌上陆陆续续上了十几个菜，其他的郑妙谊都没怎么吃。 唯独看见烧麦两眼放光，陈景元注意到了。 真好养活啊，他心里想。 “阿元在一中学得怎么样，还适应吗？”林秋恒随意开口，语气轻松，表情自然，就是哥哥关心弟弟的语气。 陈景元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问问我们班学霸啊。” “阿妙我家阿元在学校还乖吧？” 郑妙谊吃着烧麦呢，没想到会问自己，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看见陈景元眼底的挑衅，“他很好，和别人的评价不一样，从来不欺负同学，而且会主动帮助女生，也帮过我很多次。” 林秋恒微微愣神，随即一笑，他虽然长得挺帅，但笑起来眼角有些细纹，“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陈景元也没想到郑妙谊会这样评价自己，他以为郑妙谊会告状的，目光灼灼道：“别人对我什么评价？” “听说你以前是校霸，还经常打架，看来谣言果然不可信。” 这个“听说”就很灵性了。 偏偏陈景元感觉有人拿锤子在胸口狠狠敲了一下，闷疼。 “你倒是以德报怨。”我也没少欺负你吧~ 接下来，少年沉默寡言，少女埋头苦吃，在场唯一的成年人-林秋恒若有所思。 进入十月，天黑得越来越早，村里的小孩在陈宅院子里跑来跑去，陈焕宝瞧着高兴，让林雄去街上店铺拉了一车烟花回来。 林雄的三轮摩托一停下，孩子们纷纷跑过去将车子围住。 他把两大把仙女棒分给小孩子，接着喊青壮年过来把烟花搬下车。 黄毛看郑妙谊一个人在角落里看手机，把点燃的线香塞到她手里，让她去点烟花。 郑妙谊拿着线香，看着远处的烟花有些打怵，刚走到门口，黄毛被一旁的大人臭骂一顿，“哪有让小妹仔去点烟花的，等下崩到身上咯！” 黄毛烦躁地抓抓头发，不就是点个烟花嘛~能有什么危险。 可扭头看见郑妙谊那种嫩得出水的脸，想想还是算了，从她手中接过线香，真要受伤了，陈大少爷会把他剁了喂狗。 陈景元刚才被沈淑慧叫走了，并不知道这件事，等他回来，去点烟花的人已经变成了阿灿。 阿灿是个白皙清秀的小帅哥，常年穿着一身黑，而且面无表情，以至于他在陈景元几个发小之间存在感很低。 他把线香扔了，从口袋里拿了打火机，火苗冒出的一瞬间，引线点燃，他转身慢慢走来，脸上依然没有情绪波动，却说不出的从容和潇洒。 这个少年，好帅。 这是郑妙谊心中唯一的想法，直到火花升空在夜空中绽放，她的注意力才被打散。 大家都在仰头看烟花，陈景元却在看旁边的人，火光印在少女美丽的脸上，熠熠生辉，把那层朦胧的面纱揭开，展露出惊人的美貌。 “烟花很好看吗？”因为郑妙谊举着手机在录像，陈景元说着也仰头去看，不明白为什么百来块钱的东西就可以吸引她的目光。 “长这么大我只见过几次烟花，我以前住的地方禁止燃放烟花。”她说得认真，倒让人不舍得再逗她。 “村里经常放，过年过节，结婚办事，你以后都能看见了。” “嗯。” 今晚林雄都回来了，郑田浩也跟着放假，吃过擂茶后和几个后生支起桌子打牌。 有人问打不打钱。 郑田浩说：“打啊，不打钱有毛意思！” 郑妙谊碰巧路过，“哥哥，你有钱吗？” 跟幽灵似的，把郑田浩吓个半死，“不打钱啊，娱乐局，谁敢打钱我跟谁急。” 郑妙谊走了，其他人笑话他：“又不是你阿妈，一个小妹妹而已，怂逼。” 把烟掐灭，郑田浩熟练地摸牌，“不知道为什么，阿妙只要静静地看着我，我就毛骨悚然，比我阿妈还吓人。” 那认真的表情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八点钟，郑妙谊刚刚和沈淑慧道别，穿过走廊刚要迈步跨过门槛，耳边听见女人尖锐的说话声。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把脚收回来，女人短短几句话便听出这时的气氛不适合出现，转身的时候，耳边传来少年清冷的嗓音，“不去。” 郑妙谊听出来了，是阿灿和他阿妈。 “只是寒假过去你阿爸那边待几天，顺便过年而已，比死还难吗？”女人的情绪在暴走的边缘。 “不去。”一如他这个人一般固执。 廖阿金恨铁不成钢：“他在那边一堆孩子，你再不去，等他死了看他留给你几个钱！” 不知道母子俩又说了什么，一记清脆的耳光结束了对话。 郑妙谊蹲在墙角，腿发麻，好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似的，赶紧站起来缓一缓。 她弯腰抖腿，清冷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可以出去了。” 单眼皮少年嘴角咬着烟，苍白的脸颊上巴掌印尤为明显，黑色的短袖皱皱巴巴的。 “对不起，我并非刻意偷听。” 阿灿耸耸肩，“我阿爸的事全村都知道。” 他走了，离开的方向应该是陈景元的房间，郑妙谊缓慢挪动脚步，若有所思。 和阿灿比起来，陈景元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忍不住嫉妒。 陈景元晚上刷手机看见郑妙谊发了朋友圈，烟花绽放的视频，配了一段文字：美好却转瞬即逝的事物应该保留下来。 烟花而已，说得这么辛酸，陈大少爷霸气回复：过年的时候我让人放一晚上不带停的，让你看个够！ 五分钟后，陈景元收到几个朋友的消息差点把手机砸了。 林家旺说：阿妙只是个女生，没必要总跟人过不去吧，烟花而已。 黄毛：咋还威胁上人家了呢。 第32章 年级第一 陈景元反复阅读这段话，威胁个毛线，老子是关心！ 最后陈少爷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把这条评论删了。 睡觉前，手机发出提示音，打开一看。 【妙妙不可言】：谢谢。 黑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的光印在帅气的脸上，唇角勾起，“要不说人家是学霸呢，阅读理解满分！” “林家旺这群傻逼~” 第二天早上，郑妙谊在桌上看见了烧麦，大伯母刚从锅里端出来的，热气腾腾。 “大伯母，家里怎么会有烧麦？” 大伯母麻利地往郑妙谊碗里夹了几个，“早上陈家送过来的，说是昨晚做多了，蒸了浪费就送过来了。” “你喜欢吃，多吃点。” 放假第二天，陈景元看着墙上的挂钟抓耳挠腮，都十点了怎么还不来。 最后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对方发消息。 郑妙谊很快回了消息，陈景元看了一眼，怒气冲冲跑到楼下找沈淑慧，“阿妈，为什么不让郑妙谊来家里？” 难道你讨厌她？ 其实郑妙谊回复的是：沈姨让我这几天休息。 沈淑慧跟几个阔太太打麻将呢，面对儿子劈头盖脸的质问，富态的圆脸有些疑惑：“都放假了，难道你还想学习啊？” “我……”又不学习，话到嘴边转了一百八十度，“我不累，不想休息。” 沈淑慧哈哈大笑，拿起一旁的手机，“那我现在给阿妙发消息，看她有没有空过来，儿子想学习了是好事。” 沈淑慧的牌友是隔壁村的，家里都不差钱，打了几十年麻将了，自然对陈景元不陌生，“真是不得了了，阿慧你仔出息喽！” “阿元长得越来越帅喽，阿姨要是有女儿就好了，一定嫁给你。” 陈景元和这些阿姨关系很好，给她们剥了桔子倒好了茶，郑妙谊终于来了。 阿姨们瞧着陈景元这个帅小伙，眼里都放光的，长得又帅，嘴巴又甜，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嘛~ 等陈景元和郑妙谊上楼，阿姨们打趣沈淑慧：“这是你儿媳妇啊，长得好靓哦~” “跟阿元般配。” 沈淑慧笑着说：“不是，阿妙读书好，她来看着阿元学习，不好乱说，女孩子名声重要。” “开玩笑的，继续打。” 麻将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只听见沈淑慧叹气：“阿元那个脾气，谁晓得他喜欢哪个天仙哦~” 郑妙谊被沈淑慧叫过来，她说陈景元特别想学习，可看着此刻瘫在沙发上玩游戏的陈某人，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陈景元和她上楼，让她该干嘛干嘛。 那叫她来是做什么呢，难道他钱多到没地方花吗？ 虽然不解，郑妙谊却不欲多问，沈淑慧已经把上个月的工资结了，一笔可观的数字，可以把每个月的生活费完全覆盖。 因此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开始写。 陈景元从手机屏幕前移开视线，窗边的位置上坐了人，他的心定下来了，玩游戏都顺畅多了。 刚刚郑妙谊没来的时候，他像只随时爆炸的气球，游戏进了退、退了进。 耳机里林家旺惊叫着说自己要被打死了，让陈景元来救救他，可陈景元却看着窗边的人接起电话下了楼梯。 他皱眉，接什么电话需要躲着自己的。 “啊！阿元你在干嘛？刚刚明明可以救我的，害我现在死无葬身之地。” 陈景元回过神，自己疑神疑鬼的，跟怀疑老婆偷人的丈夫一模一样，回神后沉声道：“刚刚网卡了，等会儿带你虐菜。” “好嘞，就等陈少这句话。” 几人在峡谷里嘎嘎乱杀，水晶都没推完，对面直接投降。 这时候郑妙谊才接完电话回来，陈景元立马退了游戏，摘下耳机，“接男朋友电话啊~煲电话粥？” 郑妙谊摇头：“班主任的电话。” “放假找你干嘛？” “他说我考了理科第一名。” 陈景元扬眉：“呦~小老师这么厉害！” 郑妙谊谦虚道：“这次试卷比较简单，考细心居多。” 她顿了顿，然后说：“男朋友的电话不需要接这么久。” “你还挺谦虚……”话音戛然而止，陈景元突然瞪大眼睛，音量不自觉提高：“你有男朋友？” “还没有。” 心情在短短几秒之间从天堂和地狱之间起伏，少年凶巴巴地说：“学生该有个学生的样子，好好念书，整天想什么男朋友，你要是敢谈恋爱，我立马告诉你大伯。” 郑妙谊：“……” 少年你好像有点双标。 不过她还是乖乖点头，因为高中她确实没有精力去做这件需要耗费心力的事情，她的人生不是多选题，只有一道单选，光是考上理想的大学就需要拼尽全力。 还算乖，陈景元紧绷的身子放松，“那你好好学习。” 考试第一名和谈恋爱的话题并没有给她带了太多波澜，郑妙谊很快进入状态，反观身后的少年，彻底平静不了。 光是想到她有男朋友就觉得烦躁不已，甚至想把手机摔了，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其实刚刚老邢不单单是告诉她考了第一名，还问她想不想去尖子班。 老邢说如果想去，一直到期末保持在年纪前五十就可以了。 郑妙谊不想去，因为她待过尖子班，大家都在拼命学习，不能说没有人情味，只能说没有多余的时间关心别的事情。 以前的学校就是这样，以至于转学之后qq上只有一两个同学联系。 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相处，她觉得十六班的同学都很好。 不过她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老邢自己不想去，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的。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陈景元，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陈景元知道了应该会生气。 假期后几天郑妙谊都没有去陈家，因为沈淑慧说陈景元去外公家了，不在村里。 七号晚上所有学生返校，晚自习的时候，郑妙谊考第一的事情已经在全年级传开了。 已经有班级陆陆续续在发试卷了。 甄愿抱着香香软软的同桌，激动得不行，那感觉就像：卧槽，我同桌原来是学神！ “呜呜呜……我何德何能与年级第一做同桌啊！” 第33章 恐怖如斯 前排同学转过来，“甄愿，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先让我们把作业补完行吗？你都吵一晚上了。” 甄愿这才反应过来，“妈呀我数学作业还没写，快快快，妙妙快借我看看。” 郑妙谊：“借给班长了。” 她立马写了张纸条让人传给班长，大致意思是再不把作业还回来就死定了！ 五分钟后，郑妙谊的数学练习册传了回来，一翻开，她看着工整秀美的字迹，严谨的答题步骤，惊呼：“仙品~” 星期一早上，高二年级第一次月考的红榜张贴在一楼大厅，课间学生们把张榜处围得水泄不通。 “第一名居然不是宋云川！” “榜一的妹子怎么没见过啊！普通班藏了黑马啊！” “第一名都不认识啊，就是这学期才转学过来的大美女啊，十六班的。” 这么一说大家都有印象了，高中学业压力大，因此大家对帅哥美女及八卦特别关注，十六班的美女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众人感叹：长得漂亮，成绩还逆天，让不让人活了！ 班长推了推眼镜，拿着小本子报刚刚抄下来的成绩，“郑妙谊，高二十六班，总分712，总名次第一，语文132，单科第一，数学150，单科第一，英语141，单科第一，理综289，单科第二。” 他吞了吞口水，“比第二名宋云川多了四十分，他的理综是第一名，只比你多了两分。” 郑妙谊听完，和他道谢，接着平静地翻开课本，低头翻书的样子，仿佛年级第一不是她。 班长抓着小本子，“你不说点什么吗？” “啊？”郑妙谊发现大家的眼神过于热烈，顿了顿，“那就……再接再厉？” 众人晕倒。 一整天，郑妙谊都快被老师夸麻了~每个老师进门第一句话：“谁是郑妙谊。” 接着“恭喜，你考了第一名。” 毕竟在普通班出现一个年级第一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天降紫微星。 十六班的老师在办公室调侃一阵，眼看着尖子班的老师们面子挂不住了，最后酸溜溜地说：“郑同学成绩再好，也就教一个学期，还不是别人的硕果。” 尖子班的老师面色好转。 一中作为一个县级中学能够在全市所有学校中保二争一，靠得就是这种残酷的模式，尖子班只能留年级前五十名，掉了就得被踢走，普通班考得好也能进去，整个高中无时无刻不处在竞争状态。 课间，十六班走廊出现了很多其他班的学生，全都是慕名而来。 郑妙谊第一次有了大明星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因为她听力不错，听见窗外某个女生说：“第一名居然也擦鼻涕啊！” 谢谢，不仅擦鼻涕，还打喷嚏上厕所。 第二天年级组长来班里发奖金，单科前三名奖励五十元，年级第一奖励两百元，可以叠加。 郑妙谊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接过四百块钱，准备回到座位，却被年级组长叫住：“郑同学有什么想说的？或者传授些学习的小诀窍？” 她顿了顿，“天赋不够，努力来凑。” 年级组长愣了愣，没想到面前的美丽少女是这个性格，笑着说：“大家都听清楚郑同学的八字真言了吧~好好努力，未来是光明的。” 陈景元看着讲台上文静的女孩，不免失笑，果然是书呆子，连发言都那么认真又呆板。 班长的数学成绩是年级第三，总分年级排名四十六，是高二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拿了五十块奖金，脸上洋溢着笑容。 重点不是五十块，而是这份荣誉。 底下同学们咬牙切齿：“是谁考完说自己考得很差的，果然很狗！” …… 很快，郑妙谊随口一句话传遍了整个高二年级，甚至有人把它当作座右铭贴在桌角。 英语课刚下，有个男生抓住十六班出来的同学问：“郑妙谊在教室吗？” “在啊。” 郑妙谊看着面前的男生，他坐了前排同学的位置，扶了下眼镜框，“你好，我叫宋云川，恭喜你考了理科第一名。” “你好。” 趴着睡觉的甄愿睡意全无，“你……” 宋云川继续说：“打扰你几分钟，想和你探讨一下物理试卷最后一题的解法。” 郑妙谊理综考了第二名，而第一名正是面前这位，一般人或许会认为此人存着炫耀之心，可她不是一般人，平静地说：“好。” 于是课间十分钟，两人进行学业交流，对物理最后一题七八种解题方式的探讨，甄愿看见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刀光剑影。 堪称神仙打架。 预备铃响起，宋云川收起笔，问道：“下学期要不要来尖子班，你很强。” 郑妙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也很强。” 宋云川走了，下一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 “刚刚你们是在讲天书吗？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郑妙谊从桌洞里抽出生物书，“大概是大学的知识。” 甄愿痛苦地抱着脑袋，“救命，你们这些学霸还让不让普通人活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郑妙谊出现在陈景元面前，应该庆幸他没有提前从后门溜。 痞帅的少年挑眉：“找我有事？” “我想看看你的试卷。” 原本还在手指尖飞舞的签字笔骤然落地，“干嘛？” “沈姨知道月考成绩出来了，问你你又不说，所以让我帮忙看一下。” 眼眸微垂，陈景元不经意瞥了眼桌洞里皱巴巴几团卷子，没吭声。 郑妙谊以为他不方便，“那我去一楼红榜看一下吧。” 见她转身要走，陈景元连忙把人扯住，“等等，急什么，又没说不给你看。” 他清了清嗓子，“我考的那几分，看红榜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郑妙谊：“我可以从后往前看。” 也是哦！这不显得自己蠢嘛~陈景元怒目圆睁，把几个纸团拍在桌面上，“不是要看吗？看吧~” 音量很大，气势十足，如果忽略他微微泛红的耳根的话。 第34章 叫家长 郑妙谊耐心地把一张张试卷展平，一下一下，好像烦躁都被带走了，连碍眼的卷子都变得顺眼起来。 十五、四十五、三十八、六十二，很好，是分数，而不是排名。 一向不在意成绩的陈某人在她的沉默不语中生出了些许羞耻心，“想笑就笑，老子压根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笑你？”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倒衬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为什么每次在她面前自己都显得那么蠢！ 陈景元一把将试卷塞进桌洞：“分数看到了吧，别耽误老子打球！” “分数我会如实告诉沈姨。” 陈景元不屑一顾：“随便。” 他都走出教室了，想到什么，转身回去，“喂，成绩差的话，我阿妈会扣你钱吗？” 郑妙谊抬头，“不知道。” 陈景元抓着头发烦躁地走了。 没等郑妙谊把他的成绩发给父母，自己先给家里打了电话。 电话是陈焕宝接的，儿子一向给他们打手机，很少给座机打电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仔啊~怎么了？出事了？”陈焕宝在电话那头不安地询问道。 拳头握了又握，最终陈景元还是妥协了，“阿爸，我错了。” “你做什么了？”电话里传来了陈焕宝的惊呼。 这是陈景元这辈子第一个主动道歉的电话，就连当年贪玩把老宅烧了一半都没这么认过错，陈焕宝心里慌得不行，以为儿子把天捅破了。 “这个考试考差了，是因为考试的时候肚子疼，你和阿妈放心，下次会考好的。” “什么？” “什么！” 陈焕宝的心情从地狱到天堂，第一反应是完了，第二反应是就这？ 想着儿子最近心理压力是不是特别大，新闻上不少说学生因为学业压力大轻生的。 自己孩子自己了解，陈景元从小就不爱学习，可难道他不会被一中的氛围影响。 “宝儿啊，听阿爸说，念书就是让自己长见识，考几分阿爸不在乎，就要你健健康康懂吧~学累了就回家休息几天，让阿妈给你做好吃的，要不阿爸带你出国玩一段时间也行。” 陈景元忍着牙酸听完了陈焕宝的安慰，最后来了句：“我现在就想好好念书，那个，郑妙谊挺不错了，让她继续辅导我就行。” “好好好。” 陈景元挂断了电话，当手机揣回口袋，笑容在脸上僵住。 老子在干嘛~为了个书呆子撒这种恶心的谎！ 晚自习前五分钟，陈景元走进教室，在操场打了球就直接回家洗澡，连饭都没吃，头发是湿漉漉的，偏偏有种野性的帅气。 “学霸下学期就要去尖子班了，有问题抓紧问啊！” “好不容易来了个大美女，都没看够就要走了。” 意识到他们说的是谁之后，陈景元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伸手抓去那人的肩膀，冷冷道：“听谁说的。” 被抓住的男生触碰到他冰冷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前几天在办公室听到的，元哥，千真万确。” 好心情不复存在，晚自习陈景元都窝在角落里玩手机，看林家旺这几个傻逼在群里吹牛逼，玩游戏也不能消解烦躁的心情。 甄愿不经意回头看了眼，转回来的时候和同桌说：“哎~陈景元又走了，真羡慕他啊，晚自习说不上就不上。” 郑妙谊不解，陈景元前段时间刚被老邢耳提面命，这几天不仅没迟到也没逃课，如今又故态复萌了吗？ 周三早读，一大早老邢发飙陈景元骂了一顿。 以“什么时候检讨写完什么时候回教室上课”结束这场单方面输出。 于是，校霸站在高二十六班门口上课这种事，自然传遍了全年级。 人家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站着，有时候去厕所玩手机，有时候下楼去小卖部买水，大多数时候第一排的学生给他送凳子，让他跟着老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坐着。 直接把班级的形象颠覆。 有巡查的老师过来，直接告到老邢那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一中百年名校，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这种吊儿郎当的货色！” 老邢发疯似的从办公室冲出来，罪魁祸首靠墙坐着，在……发呆。 “陈、陈景元。”老邢喘着粗气，强忍着怒气，避免说出些无法挽回的话，“你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吧！我从教几十年唯一的败笔。” 那哥们偏偏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要脸地说：“有人来检查，你就说我是临时工呗，反正也是借读的。” 老邢怒极反笑：“叫家长！叫家长！！！” 下午，沈淑慧陈焕宝出现在了一中简陋的办公室。 主要是二位太过耀眼，沈淑慧穿着温婉的青色旗袍，耳朵上的珍珠比老邢的眼珠子都大，更别说陈焕宝右手大拇指堪称艺术品的翡翠扳指。 老邢扶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是沈淑慧看出了他的为难，柔声道：“邢老师，陈景元给您添麻烦了？” 陈焕宝：“他打人了？砍人了？你只说，我和我老婆都没心脏病，能承受住！” 刚说完就被老婆瞪了一眼，老邢可知道唯一的败笔随了谁，他坐直身子，“你们是陈景元的父母，我就直说了，虽然开学才一个月，但他已经违反校规四十多次了，包括迟到、逃课、不穿校服、踹坏宿舍的门……” 陈焕宝两口子越听脸越黑，说实话，被叫家长还是第一次。 因为陈景元从小就是个霸王，上的不是啥好学校，所以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不会叫家长的。 “不过呢，陈景元同学虽然顽劣，心还是好的，也有帮助同学，不是完全不可救。”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被老邢玩得溜溜的。 沈淑慧脸上没了和煦的笑容，反而皱着眉头：“邢老师那您说该怎么办呢，我们一定配合。” “你们做父母的回家好好和他聊聊，让他以后不要藐视校规校纪，当个遵纪守法的学生就行。” 沈淑慧连连道谢，没有给陈景元任何处分是因为他确实没什么大事。 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也够他头疼的。 “那个，把踹坏的门赔偿一下。” 第35章 一起吃饭 陈景元踹坏的正好是林家旺宿舍的门，那天林家旺睡过头了给他打电话说宿舍门打不开了，陈景元直接暴力拆除把人解救出来，结果就成了校霸暴力破坏学校公共设施。 后来林家旺出来解释也没人信，因为陈景元确实把门踹坏了。 陈家父母一直等到快放学才来到教室，在窗户里看见儿子坐在最后一排，趴着睡觉，夫妻俩无奈地相视一笑。 铃声一响，前门已经有学生冲出去了，陈焕宝走到后门，敲了敲儿子的课桌，陈景元一脸烦躁地起身，偏头一看，是他阿妈，瞬间哑火。 “原来不是跑火车，还真会叫家长啊~”他随口说了一句，却被沈淑慧听见了，她睨了一眼儿子，“我们第一次来学校，居然是被老师教育，还真是新鲜。” 陈景元搂住母亲，“和以前比起来我是不是已经很乖了，没打同学没打老师，安安分分的。” “那倒是。” 不过沈淑慧发现儿子的人缘似乎不太好，从后门出去的同学都没有和陈景元说话的。 郑妙谊拿了饭卡准备去食堂吃饭的，发现陈景元的爸妈居然来了，特别走到最后一排打招呼，“沈姨、宝叔你们来啦！” 沈淑慧眼前一亮，“阿妙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少女迟疑，瞧着有些为难，陈景元的嘴角又耷拉下来。 “我和叔叔难得来学校，总要请你们吃饭的，一起来吧，等会把旺仔那孩子也叫上。” 五分钟后，陈焕宝和沈淑慧走在前面，陈景元和郑妙谊在后面。 “我的校卡不能出去。” 陈景元扯了扯嘴角：“少来，没有校卡上次怎么出去的。” 郑妙谊不说话了，被拆穿了，尴尬。 陈景元在手机上跟林家旺说了吃饭的事，在校门口等。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沈淑慧指着旁边墙壁上的红色，“元仔那是什么呀？” 陈景元看了一眼，撇撇嘴，“不重要的东西，走了，赶紧吃饭，饿死了。” 陈焕宝视力好，依稀瞧见几个字，“老婆，好像是学生的成绩。” “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文科班学生少，一张红榜就写完了，剩下都是理科班的成绩，郑妙谊三个大字就在第一排，想看不见都难。 “阿妙好厉害，门门第一名。” 平时花个千万买地都不带皱眉的陈焕宝此刻趴在墙上，看最后的数字，“这分数掰手指算都算清楚，更别说考这么多分了。” 郑妙谊被他们夸得都不好意思了，旁边少年传来一声冷哼：“不就七百多分~” 沈淑慧：“哎~我们元仔在哪里啊？宝宝找一下。” 陈景元脸上的表情瞬间石化。 夫妻俩眯着眼睛找了好久，偏偏郑妙谊同学十分好心，精准指出了他的位置所在。 168分，548名，倒数第三名。 “以前是职高的倒数，现在是一中的倒数，不过一中的学生更厉害，这样一比，还进步了。”陈焕宝这样安慰自己，不得不佩服他的逻辑。 郑妙谊：“宝叔，后面两个同学请假缺考了。” 场面一度尴尬，陈景元狠狠瞪了她一眼。 陈焕宝只好笑着说：“吃饭吃饭。” 林家旺蹲在校门口都快饿晕了，扭头一看，四个人不紧不慢往外走，这么仔细一瞧，倒有一家四口那味儿了。 陈焕宝开车到了一家粤式餐厅，比较符合他们的口味，毕竟不能吃辣。 “抓紧时间点菜，快速吃饭，然后我送你们回去上晚自习。” 在座需要上晚自习的只有一个人，郑妙谊倒了热水把碗筷烫了一遍，然后把水倒入脚下的垃圾桶，沈淑慧瞧着女孩子乖乖的，稀罕极了。 两人从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聊到流行的裙子，菜上齐了都没注意到。 陈景元撇嘴，怎么和自己就跟闷葫芦似的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呢。 吃饭的时候聊到为什么要把宿舍的门踹坏，林家旺赶紧出来解释，陈景元爸妈一听，那这么说自家孩子不仅没犯错还学乖了。 对于普通家长来说，老邢控诉的罪状十分严重，可对于陈景元这样的问题儿童，这些错真的无伤大雅。 中途郑妙谊出去上厕所，沈淑慧问陈景元想不想回职高上课，那边压力不会太大。 昨天他给陈焕宝打电话，害得彪形大汉疯狂搜索学生压力大出事的新闻，还做了一晚上噩梦。 “不回。”陈景元连头都没抬。 沈淑慧叹气：“可你班主任说了，再违反校规，不回也要回了。” 陈家是有钱，但他们也做不到仗势欺人，要挟学校一定要把儿子留下，毕竟丢不起那个人。 拳头捏紧，余光瞧见进门的人，他又松开了，拿纸巾擦了擦嘴，陈景元说：“都吃完了，赶紧回去上课。” 沈淑慧问：“阿妙吃饱了吗？” 郑妙谊点头。 “喂喂喂我还没吃完呢，等等我。”林家旺嘴里的食物都还没咽下去，就被陈景元硬塞了一个鸡腿拽出门了。 林家旺：我真服了。 车子停在校门口，沈淑慧跟着下来，陈景元拎着卑微的林家旺进学校了，郑妙谊落在后面。 她温柔地整理少女的校服领口，“阿妙，我家这个还要多麻烦你，他要是犯了什么错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害怕，我来处理。” “好。” 回程的车上，陈焕宝忍不住感慨：“阿妙父母都去了还考第一名，我们家的整天好吃好喝，考最后一名，真的人比人气死人。” 沈淑慧轻轻捏了一把男人的耳朵：“这话让元仔听见啊，非把屋顶给你掀喽~” “这不是和你稍微感慨一下嘛~” 沈淑慧看着不断远去的树木：“只要他乖乖的，把脾气收一收，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 倒不是他们要求低，而是混世魔王的往事不堪回首，都是辛酸泪。 这两天老邢发现陈景元安分了，每天踩点到，校服穿得松松垮垮但也穿了，还真抓不到错处。 他不禁洋洋自得起来，再难对付的学生总是怕家长的。 第36章 阴阳怪气 宋云川陆陆续续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全神贯注的进行学术交流，一下霸占整个课间，甄愿看他特别不爽，总是阴阳怪气地怼他。 偏偏宋云川这个人和机器人没区别，被骂了脸上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不耽误任何一秒探讨的时间。 当然更加不爽的要数陈景元。 他就坐在郑妙谊这一组最后一排，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男生女生对着纸写写画画，嘴就没停过。 这还没进尖子班呢，就当上同窗了是吧~ 周五放学林家旺过来找陈景元去唱歌，今天有个朋友生日，特地在ktv开了豪华大包，平时关系不错，不去不行。 班上没几个学生了，郑妙谊要把物理最后一题写完，这样就可以不用把书带回家了，所以不着急走。 “阿妙，晚上要不要和我们去唱歌？” 郑妙谊把注意力从题目中抽离，扭头看林家旺的时候目光有些呆，过了几秒，她说：“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人家要考清北的，能跟你这种学渣玩吗？”话是陈景元说的，分明是个大帅哥，却要阴阳怪气说话，别扭又刻薄。 郑妙谊眨了眨眼睛，转回去继续写题了。 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但又不能撤回，陈景元只好乒乒乓乓收拾东西往单肩包里塞。 走出教室后，林家旺说的第一句话是：“阿元，你应该搬个小板凳坐在村口，和我婶婆她们应该聊得来。” 陈景元投来杀人的目光，于是，林家旺被胖揍一顿，负伤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 晚上的寿星叫梁三喜，隔壁职高的，和陈景元从小就玩在一起的，见到人进来，揽住他肩膀，“兄弟怎么才来啊！” 陈景元兴趣缺缺，把林家旺手上的水果机最新款递给他，“生日快乐。” 梁三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谢谢财神爷！” 林家旺则拖着死狗一样的身子就近躺在了沙发上了，他发誓：再也不嘴贱了，就算天仙来了，他也不当护花使者了。 梁三喜早就在群里通知了今晚要跟喜欢的女生表白的，来了好多女生帮忙布置现场，陈景元独自坐在沙发角落，不玩骰子也不喝酒，一脸生人勿近。 女生撞了撞林家旺，“陈景元怎么了？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林家旺一脸幽怨：“可能来大姨妈了吧~阴晴不定的。” 邓雅雅低头把裙摆抚平，问同伴卷发乱不乱，确认完美无缺之后迈着小步子走到阴郁少年面前。 陈景元全程拿着手机，打开微信，关上微信，再打开微信。 视线中出现一双白色帆布鞋，往上是蓝色的裙摆，心脏突然颤了一下，猛地抬头，是笑容羞涩的邓雅雅。 陈景元记得这个女生是以前同学，却没主动开口，垂眸继续玩手机。 “阿元哥，我能坐这里吗？”邓雅雅强忍着激动，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随便。”少年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却意外令人着迷，邓雅雅淑女地整理了裙摆坐在他旁边。 她坐下的瞬间，陈景元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个五人座沙发，她为什么要贴着自己坐。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梁三喜已经开始了表白。 他对面的女生穿着一中校服，显然没想到会被表白，脸上的惊讶一时难以消化。 陈景元先前回家把校服换下来了，他可不想随时随地穿着傻逼的校服，可女生身上难看的校服，和低头羞涩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阿元哥，阿元哥。” 邓雅雅喊了好几句，陈景元才回神，她勾了勾鬓边的头发，“好羡慕那个女生啊，男生全心全意准备的惊喜~” 随着众人的欢呼，女生微微点头，两人拥抱在一起，陈景元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起身，长腿迈出去。 邓雅雅急忙叫住他，少年眼神阴鸷，语气极冷：“别这样叫我，我们不熟。” 包厢的门发出一声巨响，原本兴奋的少男少女们不明所以地看着包厢门，发生了什么？ 林家旺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摆摆手：“没事没事，家里的狗发情了！” 眼神却扫过沙发上泪流满面的女生，不禁感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绝情又专情的人。 梁三喜当然不生气，陈景元就这样，从小脾气就大，也不是针对谁，一起玩的都知道，而且想到牛逼轰轰的生日礼物，恨不得把陈景元供起来，生毛气啊！ 晚上郑妙谊和奶奶在房间看电视，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奶奶说：“肯定是陈家大少爷。” “你怎么知道是他？” 村里骑摩托车的人不少，也不单单陈景元有摩托车。 奶奶：“以前陈少爷犯浑的时候啊，三更半夜出去回来，一吵醒就睡不着了，有段时间没听见他晚上出去玩喽~” 郑妙谊点头，陈少爷还真没有公德心呢。 星期六早上，她出门前在包里塞了两包跳跳糖，因为沈淑慧给她发消息说陈景元心情很差。 果然，郑妙谊到陈家的时候，陈景元还在床上睡觉。 踩着厚重的木质楼梯，推开房门，已经十月了，屋里的冷气开得特别足，一进门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床上的人一整个用被子罩住，只露出几缕头发。 郑妙谊小心翼翼走到窗边，把书包放下，生怕走路动静大了把人吵醒，低头看了下时间，九点五十。 她就这样站了十分钟，房间里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扭头去看角落里硕大的床。 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站在床边顿了顿，伸手抓起被子的一角，轻轻一掀。 少年英俊干净的脸庞映入眼帘，浓密的睫毛垂着，比醒着的时候乖了几百倍。 被子一点点掀开，即将拉到脖子的时候，郑妙谊脸色一白，手腕被巨大的力道掐住，陈景元醒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沙哑的喉咙发出声音：“你干嘛？” 第37章 吹头发 手腕再次被拉扯，郑妙谊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前倾，害怕压在陈少爷身上，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床，于是正正好好坐在了床沿。 “被子盖着脸容易窒息。”她解释道，会死。 陈景元没反应，幽深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他没放，郑妙谊的手腕太细，握着一点感觉都没有，肌肤温度不高，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 楼梯口哐哐哐走上来一个人，看着床上两人，脚步停下，是阿灿。 少年打破了沉寂，“别摸了，有急事。” “咳咳咳。”陈景元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松手，他懊恼地扶额：靠，被阿灿形容得自己就是个猥琐男。 郑妙谊去把空调温度调高，陈景元看着阿灿举着的手机屏幕，阴森森地说：“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阿灿点了下游戏最后一关，“玩了三遍都没过去，确实很急。” 陈景元磨牙，要不是棒球棍放得远，现在阿灿已经是一滩潮汕牛肉丸了。 五分钟后，陈景元三下五除二帮忙把游戏通关了，然后命令阿灿立马消失。 从床上下来，光脚踩着木质地板一点都不冷，他盯着书桌前的女生，她在往外开窗户，有点够不着所以踮着脚尖。 按照往常的模式，陈景元玩游戏或者打拳，郑妙谊看书学习，不发出任何一丝动静。 月考已经结束了，她没有任何自满，因为跟以前的考试难度比起来，月考卷子有点不够看。 高中的课程在以前的学校已经学完了，郑妙谊今天打算归纳一下化学的经典实验，包括装置图。 陈景元从浴室出来，难得穿了白色上衣和牛仔裤，唯独头发湿得滴水，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我饿了，你去给我拿点吃的。”陈少爷居高临下，以命令的语气吩咐，这时候郑妙谊刚把画错的线条擦去，仰着头询问道：“给我五分钟，这个图马上画完了，可以吗？” 少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不行。”语气生硬又霸道。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郑妙谊起身，发现有水珠滴在她画图的a4纸上，循着视线看去，陈景元的衣领都被打湿了。 “那我下去拿饭，你把头发擦干吧，这样湿着头发很容易生病的，而且以后年纪大了会头疼的。” 就算关了空调开了窗，室内的温度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回升。 明明郑妙谊说话声音是好听的，轻轻柔柔的关心，可他却从心底涌起一股烦躁，三两步走开，倒在沙发上，“无所谓。” 郑妙谊下楼了。 陈景元皱着眉头揉捏鼻梁，头疼没有缓解，昨晚回家后和三姑吵了几句，家里一直闹到一两点，回房间打游戏到早晨，这会儿心烦到爆炸。 很快，楼梯那边有脚步声传来，郑妙谊送饭上来了。 她看见陈景元闭着眼睛以后他睡着了，小心翼翼将托盘放下。 推了推他的肩膀，“陈景元，别睡。” “啧。”陈景元有些不耐烦地睁眼，面前却是一条毛巾。 “这样真的会生病的，生病耽误一两个星期，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要是还没有进步的话，你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同样的话陈景元不知道听家里人说过多少次，偏偏这样的絮絮叨叨让他的头疼缓和许多。 见他不说话，郑妙谊立马解释：“毛巾是干净的，我不知道你的毛巾放在哪里，所以下楼找宝娟姐姐拿的新毛巾。” 陈景元把毛巾抽走，宽大的粉色毛巾将他整个脑袋罩住，掩去了不应该属于少年的戾气，多了一些稚气和可爱。 大掌罩着毛巾胡乱擦拭了几下，然后扔在一边，“好了。” 郑妙谊微微皱眉，然后陈景元看着身旁的人登登登跑了，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死亡芭比粉色吹风机。 陈景元忍不住吐槽：“陈宝娟的品味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迷啊~” 她看着手上的吹风机，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沙发上的人没有解释，反而挑眉看她，“拿吹风机干嘛？” 郑妙谊双手递上：“把头发吹干。” 陈少爷双手抱胸，老神在在的：“太累，懒得吹。” 迟疑片刻，郑妙谊拉了插线板，吹风机插上电，亲自上手帮陈少爷吹头发。 男生的头发不长不短，和他本人一样，发质偏硬，一只温柔的手在发丝间来回穿梭，不一会儿，陈景元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居然会上手帮自己吹头发，此刻郑妙谊站在他面前，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乖乖放下，装酷插在口袋里的手都快掐出九宫格了。 “好了。” 陈景元还在盯着她白嫩的手臂看呢，嘈杂的吹风声戛然而止，他不禁懊恼：怎么这么快！ “早饭放在桌子上了，你先吃饭吧。”郑妙谊把吹风机的线理好，准备送回楼下。 “等等。” 郑妙谊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陈景元轻咳一声：“吹风机留下，我征用了。” 可他刚刚明明说…… “风力很足，吹着挺爽的，给我用了。”少年红着耳根，眼神飘忽地解释道。 郑妙谊帮忙把吹风机送进浴室，陈景元坐在她的位置上吃早饭，做饭阿姨准备了皮蛋瘦肉粥和炸得金黄酥脆的小油饼。 旁边放着郑妙谊画的装置图，如果不是亲眼看她画的，还以为是打印的。 她走过来，准备抽一本书去沙发那边看，不好打扰陈景元吃早饭。 “这个吃不吃？” 循着少年的视线，郑妙谊看见盘子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小油饼，“我已经吃过饭了。” “想吃就搬个凳子过来。” 郑妙谊就是跟他客气一下，转身就去拿了凳子坐到他旁边，也不讲究，洗了手直接用手捏起一个。 好在已经晾了一段时间了，不然要烫到手的。 陈景元想笑，本来想把筷子给她用的，他只用了汤匙，没用筷子，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上手了。 第38章 跳跳糖 陈景元不太喜欢吃油炸食物，他经常不在家吃饭，做饭阿姨不了解他的喜好。 郑妙谊却吃得很香，刚刚下楼端饭，这小油饼刚刚出锅，热气腾腾的，可太香了，她凭借着惊人的自制力才忍住没偷吃的。 两人挨得很近，谁能想到昨天还阴阳怪气的，今天他们就坐在一起和谐地吃早饭了。 “这种刚出锅的炸物不要一次性吃太多，容易上火。”虽然她吃得很香，陈景元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进食被打断，郑妙谊也不恼，抬头看他，突然笑起来，“这话我妈妈也经常说。” 陈景元表情一滞，意识到她父母已经不在了，哄孩子似的说道：“吃多也没事，等下我让阿姨熬点凉茶你喝两碗。” “谢谢。” 郑妙谊吃了两个，剩下没吃完的陈景元把盘子送到楼下。 沈淑慧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呢，看见儿子从楼上下来，脸上还挂着笑，觉得奇怪了，昨晚上喊打喊杀的，今天就没事了？ 放下瓜子，跟上前去，陈景元从冰箱里拿了鲜奶，刚一转身就和沈淑慧撞了个正着，“阿妈，麻烦让让。” 沈淑慧眼底满是怀疑，“不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淑慧是最了解的儿子的，一般和人吵架了，至少要阴沉一天，这才不到半天就好了，不正常。 “刚刚三姑父打电话过来说你三姑在家哭了一晚上，刚刚才睡下。” 陈景元翻了个白眼，“怪我？” 谁让她昨晚又嘴贱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夸林秋恒多会读书，陈景元脑袋不聪明，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碰巧那时候他心情不爽得很，压根没给陈欣兰面子，把她和林秋恒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讽刺了一遍。 后来陈欣兰恼羞成怒把精心养护的兰花全砸了，闹到陈老爷子不得不从床上下来，因为兰花是他养的。 一个是骄纵的小女儿，一个是霸道的孙子，陈老爷子能怎么办，凉拌！ 各打五十大板，押送回房间呗。 陈景元那暴脾气能这么忍下就有鬼了，当场把陈欣兰最喜欢的陶瓷茶壶摔了个粉碎，这不就把人气哭了嘛~ 沈淑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整天喊打喊杀的，乱砸东西，知不知道碎片差点弄伤人。” 陈景元满不在乎，管陈欣兰是长辈还是女人，触碰到他底线，他不会惯着她。 “你这脾气以后讨了老婆怎么办？对着老婆也这样啊，谁跟你啊……” 沈淑慧在身后絮絮叨叨，原本打算离开的陈景元顿了顿脚步，老婆会嫌弃他脾气差…… 郑妙谊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转身一看，有个东西抛过来，她慌忙接住，原来是鲜奶。 陈景元插着兜，动作随性，“老规矩，安静念书，别打扰我。” “好。”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子上冒了很多水蒸气，郑妙谊抽出一张纸把水渍擦干净然后放在桌上，并没有立刻喝它。 想到什么，放下铅笔，从包里拿出东西跑到沙发那边，陈景元刚进游戏，戴着耳机，花花绿绿的包装挡在手机屏幕前。 右手拉开耳机，他问：“干嘛？” “跳跳糖，给你吃。” 说完她立马跑回书桌坐下，拿起笔写写画画。 “小屁孩吃的吧~”他忍不住吐槽。 左耳耳机里传来队友焦急的呼喊，沙发上的少年却摩挲着塑料包装袋，随后不急不慢地撕开包装，将五颜六色的糖倒入口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操作屏幕，他感受着颗粒在口腔中剧烈弹跳，不难看出嘴角勾起的弧度。 “阿元你刚刚干嘛去了？害我丢了一血。”林家旺抱怨道。 “吃糖。” 耳机里传来几个损友的惊呼，“什么糖？沈姨从国外买的？你不是最讨厌吃糖吗？” 陈景元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心情愉快地说：“跳跳糖，味道不错。” 损友们：“……”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陈景元和郑妙谊一起下楼。 陈欣兰也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和陈老爷子说话呢，听见动静往这边看，一双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看来真的哭了一晚上。 郑妙谊不了解陈家发生了什么，乖巧地一一和大家打招呼。 沈淑慧热情地邀请郑妙谊留下来吃午饭，不容许拒绝。 往常她也会留郑妙谊吃饭，如果她拒绝就不会强求，不让孩子为难，今天纯粹想着有个漂亮女孩一起吃饭，陈景元再怎么样也会收敛脾气。 不然她怕姑侄两人又吵起来，陈景元会直接把桌掀了。 郑妙谊被沈淑慧拉着已经坐到餐桌旁了，她一脸局促，宝娟还特别有眼力见地帮忙把书包拿走了。 “三姑，昨晚的茶壶我托朋友给你再买一套。”陈景元不紧不慢地说，反而是陈欣兰跟受到了惊吓似的，瞪着眼睛。 陈老爷子一脸欣慰，见小女儿一直不说话，“阿兰，你还是长辈呢，阿元给你台阶下你别耍脾气了。” 陈欣兰才说把新买的限量版行李箱送给陈景元。 陈景元迈开长腿入座，就坐在郑妙谊旁边。 林宗权忙完手里的活匆匆赶来，陈家就等着他了，他连连道歉，被陈欣兰数落了一通。 陈老爷子：“好了，宗权也忙，开饭吧。” 沈淑慧帮郑妙谊盛了一碗佛跳墙，请她一定要好好尝一尝，因为这道菜是她亲自下厨的。 “女孩子平时要多吃些滋补的东西，这样身体才不容易生病。”郑妙谊红着脸接过满满一碗，“谢谢沈姨。” 陈景元端着空碗，“阿妈，我呢？” 沈淑慧睨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还要和阿妙吃醋啊，自己盛。” 郑妙谊低着头吃东西呢，耳边突然附过来一道男声：“怎么感觉你是亲生的，我是桥洞下捡来的呢。” 他靠得太近了，郑妙谊觉得有些不自在，往后仰了仰，这才敢转头和他对视，“沈姨对你够好了，对我好只是待客之道。” 平时只知道陈景元长得帅气，如此近距离观察，才知道他的睫毛原来这么长，眼睛是干净的黑与白，皮肤很细腻，没有任何瑕疵。 陈景元抽了一张纸按在她的嘴角，笑着说：“擦擦嘴，注意点形象，你可是淑女。” 被他调侃，郑妙谊接过那张纸把嘴角擦干净，脸有点热，耳根好烫。 第39章 野菜丸子 陈欣兰看着混不吝的侄子和女生靠得那么近说悄悄话，下意识想说两人是不是在偷偷拍拖，但联想到陈景元那霸道的脾气，还是闭嘴吧。 想想昨晚被摔碎的茶壶就觉得肉疼。 陈家人对郑妙谊的印象非常好，小女生不仅漂亮乖巧懂礼貌，而且学习成绩特别好。 他们一直热情地让她吃这个吃那个，陈景元默默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接过，跟个笨蛋似的，压根不会拒绝。 不想吃的肥肉和葱姜蒜偷偷藏在米饭下面，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郑妙谊其实已经吃饱了，吃了一大碗佛跳墙，沈淑慧还夹了好多肉，这会儿碗里还剩下半碗饭，突然手臂被人碰了下。 是陈景元，她扭头看去，桌子底下是手机屏幕，对话框里打着：不想吃就夹桌上，怂包。 郑妙谊瞪了他一眼，抢过手机噼里啪啦大字。 陈景元低头一看：不用，我吃得完。 算他多管闲事~ …… 郑妙谊吃过午饭就回家了，下午要帮忙把奶奶的秋冬衣服找出来洗干净，就不来陈家了。 陈景元没有上楼回房间，而是瞧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剥橘子。 宝娟找过来：“陈少爷我的吹风机可以还给我了吗？下午我要用。” 沙发上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归我了。” “你要我吹风机干嘛?你不是一直吐槽我的品位吗？”宝娟有些兴奋地靠过来，“是不是你也觉得芭比粉很好看！” 陈景元薄唇轻启：“很丑。” 宝娟那张圆圆的脸垮下来，不过很快陈景元又说：“不过它很有用。” 最后陈景元给了五百块把宝娟打发走了，走的时候陈宝娟兴高采烈，这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个同款吹风机了。 下午陈景元把郑妙谊收到浴室的吹风机拿出来，看着摆放满满的展示柜，最后把陈老爷子送的古董青花瓷瓶挪出来，把死亡芭比粉的吹风机摆上去。 星期天下午大伯母给郑妙谊装了一袋子炸丸子让她带去学校吃。 野菜和瘦肉做的，这种野菜必须去山上找，炸出来特别香，她很喜欢吃。 说来也巧，等车的时候碰上林雄送儿子去学校，热情地把郑妙谊也捎上了，打开后车门一看，陈少爷大喇喇坐着，一个人几乎霸占了整个后排。 他轻抬眼皮看人一眼，随意收了收腿，还是占了两个位置，“傻愣着干嘛？上车啊！” 郑妙谊这才弯腰上车。 车子平缓地行驶着，林雄开着车子嘴里话不断，无非是拜托郑妙谊多帮帮自己儿子，教一教，说不定将来能考上大学呢。 而林家旺歪在副驾驶上睡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林雄把人送到校门口就走了，他来县城有正经事，着急找客户吃饭。 陈景元和林家旺勾肩搭背的准备在校门口吃碗粉再去上晚自习，于是开始怂恿郑妙谊一起。 说了一遍她就答应了，陈景元还好奇呢，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郑妙谊喜欢校门口牛肉粉的味道，老家这边都是细粉，以前上学的地方大多是面条或者粗粉，她吃不惯。 这顿饭是陈景元付的钱，郑妙谊要转账给他，被林家旺拦住了，“阿妙啊你别这样啊，好不容易能薅一顿大少爷的羊毛，就几碗粉而已。” 陈景元没好气地说：“平时那些龙虾鲍鱼都喂狗了是吧~” “人家可不就是你的小狗狗嘛~”林家旺翘着兰花指贴上陈景元的胸膛，被对方狠毒的眼神制止了。 “滚。” “好嘞。” 郑妙谊拿出了家里带的野菜丸子邀请他们吃。 陈景元一看，呵，还真是喜欢这些油炸食物。 郑妙谊这饮食习惯果然是城里孩子，要知道在兰溪镇土生土长的孩子稍微多吃点油炸的时候就得嗓子冒烟，必须喝上一盆凉茶才能降下火气。 他夹了一个丸子扔进嘴里，对面的人直勾勾盯着他，差点没噎住。 “好吃吗？”郑妙谊认为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丸子。 炸得有点老了，肉太多野菜太少，一般。 “还不错。”陈景元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听他这样说，郑妙谊把丸子往他们那边推了推。 土豪就是不一样，让老板给每个人多加了两份牛肉，老板把牛肉粉端上来的时候，郑妙谊看见肉都堆成山了。 她几乎是在肉里找粉吃。 林家旺跟几十年没吃过饭似的，嗦粉动静大，汤汁还到处飞溅，陈景元瞪了他一眼，结果人家压根没看他。 “吃饱了。”林家旺打了个饱嗝，郑妙谊看了看自己碗里还有好多，加快了吃饭速度。 陈景元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咳嗽一声，“郑妙谊你好歹是个女的，能不能别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吃饭小口一点。” 对面的女孩抬起头，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果然吃饭速度慢下来。 三个人一起回学校，郑妙谊去宿舍放换洗衣物，陈景元去小卖部买了瓶水。 周一早读的时候老邢特地来通知，这学期的包干区换位置了，安排了劳动委员特地去看位置。 劳动委员回来后，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去打扫卫生，其中就有郑妙谊。 包干区的位置在几个大树旁边，倒是不脏，就是枯枝落叶多，其中一个男生偷懒跑去食堂买炸鸡腿了，回来的时候被甄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再偷懒我就告诉老邢。” 那男生吊儿郎当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啃着香喷喷的鸡腿，“你去告呗。” 甄愿是真的眼红，早上担心迟到，烧饼啃了两口就扔了，这会儿肚子咕咕响。 最后还是劳动委员下来，让那男生负责倒垃圾才平民愤。 等他们回到教室，早读已经结束了。 刚一踏进教室，郑妙谊就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 果然，班长跟甄愿说：“老邢让你去趟办公室。” “啊？” 郑妙谊发现教室里少了一个人，梁秋月的位置是空的。 班长附到甄愿耳边小声说了句话，然后拍拍她的肩膀，“你保重。” 紧接着甄愿苦着张脸出了教室。 第40章 心烦意乱 半小时后，两个女生回来了，物理老师都讲了半堂课了，看了两人一眼，让她们进来。 班长之前和老师解释过。 甄愿从进门就丧着脸，浑身低气压，物理书打开就没有翻动过一页。 失魂落魄的。 郑妙谊小声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下了课，甄愿哭了起来，原来梁秋月早读的时候偷看小说被老邢当场抓了个现行，小说没收了。 小说是甄愿的，一本书而已没什么，偏偏上面还有她的名字。 以前也借过小说，后来传阅着就不见了，于是甄愿这次直接在书的侧面写的，想撕都撕不掉，除非用小刀削去。 好家伙，直接被老邢一锅端了。 “呜呜呜……” 老邢说得严重，好像看了小说就考不上大学似的。 而且书的内容不健康，他说了，下次再抓到直接叫家长，这次批评教育，不过他会告诉家长。 “我爸妈本来就觉得我上高中以后成绩下降了很多，要是知道我看小说一定会骂死我的，而且书里的内容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否则我会死得很难看。” 甄愿这边动静不小，梁秋月同样趴在课桌上哭。 郑妙谊只好默默安慰她，后面有个男生没看路不小心撞到门发出一声巨响，把陈景元吵醒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男生秒怂：“元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滚蛋。” 陈景元准备继续睡的，视线却落在前方，郑妙谊抱着甄愿，手掌在后背轻轻拍着，他很少看见她这样轻声细语地哄人，大多时候都是埋头看书，或者发呆出神。 他知道的，郑妙谊表面是温和的，骨子里却是冷漠的。 突然有点嫉妒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矮子。 好在甄愿是个乐观开朗的女生，哭过之后很快调整了心态，体育课的时候已经嘻嘻哈哈和郑妙谊聊起明星八卦来了。 反倒是梁秋月，她个子高高瘦瘦的，人很文静也比较敏感，体育课都没去上，让人跟体育老师说她痛经。 体育老师虽然是男老师，但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晚自习上课前，梁秋月偷偷拿了一个东西塞给甄愿，甄愿低头一看，“你疯了吗？刚被老邢没收一本。” 梁秋月则低着头，“对不起都怪我，不仅书没了，还害你被老邢骂，不管怎么样，书要还的。” 甄愿叹气：“哎呀，这都是小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这事算是过去了。 后面两个男生凑过来，竖起大拇指，“梁秋月还是你牛，都敢顶风作案，一犯再犯了。” 另一个男生：“这叫灯下黑，懂不懂？” 甄愿黑着脸：“你们男生怎么这么烦啊关你们什么事，滚一边去！” 晚自习陈景元没来，请假了，他跟老邢打电话说自己胃疼要去医院输液。 老邢爽快批假了，管他是胃疼还是屁股疼，只要走了正规程序而不是逃课，他都批！ 陈景元去干嘛了呢……一个人去了电玩城，破了投篮机和赛车的记录，觉得还是心慌。 于是回家睡觉，他在学校附近有房子，上职高那年陈焕宝买的，儿子不住宿舍是保护同学，每天往返兰溪镇又太累了。 反正一套房子而已，没多少钱，大手一挥买了个两百平的房子。 房子很多，做了四个房间，反倒成了狐朋狗友聚会的地方。 陈景元脱了鞋，赤着脚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一口闷。 气温不如盛夏那边高了，可陈景元还是觉得燥热。 凌晨四点半，陈景元黑着脸盯着被子，十一点躺下，一点半才睡着，梦里有个声音喊着：“阿元、阿元不哭……” 跟羽毛似的挠着心肝脾肺肾，然后他就醒了，骂骂咧咧去厕所。 “妈的。”他骂了一句，掀开被子去浴室。 睡下后又做了个梦，这次被抱在怀里轻哄着的小矮子变成了他…… 陈景元踩点到教室，碰上门口老邢，人家也没迟到，没道理为难。 乍一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还有眼睛里的红血丝，老邢吓了一跳，昨晚真去医院了？ “身体没事了吧？”作为班主任有责任关注每个学生的健康。 陈景元搓了搓头发，“死不了。” 穿过走道的时候，他看着窗外，刻意避开某个方向。 上课的时候老师让前后桌讨论，郑妙谊转身，陈景元立马低下头，压根不敢看她，心虚得不行。 郑妙谊发现陈景元有点讨厌自己，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让他生气了。 把她的作业本扔在地上，故意不让她接水，还因为有人和她讨论问题大发雷霆，以至于这段时间班上整个低气压，生怕把校霸惹毛了。 “喂，你过来！” “叫你呢，你是不是耳聋！”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一脸雀斑的男生嚣张地走过来。 陈景元面无表情地看着拦路的雀斑男。 看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是一中的学生。 陈景元没工夫和傻逼浪费时间，准备绕过他离开，却被一把拽住，对方说：“我看上你脚上的鞋了，脱下来，我给你一千块钱。” “呵。”陈景元扯了扯嘴角，把衣服上那只碍眼的手甩开，紧接着低头看自己的鞋，二姑送的，好像是跟奢侈品联名的。 心底里涌起莫名的烦躁，他以前也这样，碰见傻逼就烦，想到老邢说的别惹事，他在心里骂了句，随后开口：“趁我还有理智，赶紧滚蛋。” 雀斑男挖了挖耳朵，“想价钱直说，一千五卖不卖？” 陈景元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揪着雀斑男的衣领往狭窄的巷子走去。 周四有一节物理实验课，要去实验楼，郑妙谊带好了书本，甄愿去上厕所了，她拿着东西在外面等。 “看见了吗？姚高兴那傻逼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郑妙谊扭头瞥了眼教室上的门牌，高二九班。 “谁这么牛逼？” “还能是谁，隔壁借读的校霸呗。” 第41章 心虚 郑妙谊站在走廊上，这个方向恰好瞧见那个高大潇洒的背影，陈景元走路绝不是一板一眼的，瞧着比收租的大爷还潇洒，也不难看，反而有股痞子的味儿。 被人推了一下，她这才回神，甄愿一脸八卦：“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叫你好几遍都没反应。” 郑妙谊缓缓摇头，“没事。” “刚刚上厕所，隔壁坑的女生说陈景元打架了，你知道吗？”甄愿问道。 “不知道。” 甄愿摸摸下巴，“没道理你不知道啊，你们不是一个村的吗？而且平时关系挺好的。” “其实……我们不熟。”秀丽的少女讳莫如深道。 甄愿：我信你个鬼。 老师讲解之后要求五个人为小组练习，甄愿死死抱着郑妙谊的胳膊，这种时候怎么能离开学霸呢，什么电阻安培表，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程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景元走到了郑妙谊身后，意思是加入这个组，本来好多准备抱学霸大腿的人望而却步，转身投入班长的怀抱。 后来加入了体委曹鹏和严志超，算是凑齐了人。 其他组热火朝天讨论着，这边因为陈景元双手插兜一脸狂拽酷炫的冷漠，大家面面相觑。 还是郑妙谊说：“每个人轮流搭一遍，我先来吧。” 其他人如点头蒜，因为他们都不会。 唯独陈景元哼了一声，郑妙谊没看他，直接拿起线连接，动作迅速，她的表情认真，没有人敢打扰。 严志超是个极度外向的人，就算面对陈景元这种校霸，还是想聊天，他问十句，陈景元答个一两句，即使这样，他依然不觉得尴尬。 “听说你打了姚高兴那傻x……” 几乎在瞬间，陈景元一脸警惕地看向某一处，与此同时，弯腰连接开关的郑妙谊偏头看过来，两人对视上。 陈景元立马避开视线，因为想起国庆的时候郑妙谊跟林秋恒说自己从来不欺负同学就觉得心虚。 短短几秒时间，郑妙谊收回视线，把关注点放在手上的东西上。 “教导主任这个星期都在抓打他儿子的人，元哥你小心点啊！” “姚高兴就是个傻逼，不知道多少人讨厌他，整天仗着他爸是教导主任就吆五喝六的，我都想揍他，元哥威武，干得漂亮！” 陈景元咬紧牙关，下颌角收紧，这俩货能不能别说了，添乱！ “我好了，你们谁来？” 清脆好听的声音打断了男生的对话，等他们看过去，郑妙谊已经把搭好的电炉拆开打散了。 “这么快。” 她刚才已经试过了，电路通了，小灯泡也亮了。 甄愿扬起手上的本子，得意地说：“我已经全部画下来了，三块钱一份啊！” 两个男生撒娇：“愿姐，别这样为难人家嘛~都是家人！” “你们滚开，恶心死了！”甄愿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火速和他们拉开距离。 另一边郑妙谊问：“陈景元，你要操作吗？” 陈少爷偏着头，脸上表情不自然，执拗地说：“我没听课，不会。” 下一个操作的是甄愿，把本子上的图牢牢记下来后，她完美复刻。 物理老师要求每个人在他面前搭一遍，然后打平时分。 郑妙谊这组除了曹鹏错了一个地方得了九十分，其他都是一百分，轮到陈景元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要拿零分了。 没想到他动作熟练地连通了电路，物理老师潇洒地写下一百分，调侃道：“没想到你对物理这么感兴趣啊!” 陈景元没说话，小时候在村里没少偷电改电路，这有什么难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上到一半被突然出现的教导主任打断，“陈景元你出来一下。” 所有人往最后一排看去，陈景元揍姚高兴的事已经传遍整个校园了，大家不免担心，校霸要被教导主任为难了。 教导主任叫姚为民，说到底姚高兴这么招人嫌，是因为他爸更恶心，姚为民就是个小人，凡是不听他话的学生都被穿了小鞋，高中生涯特别难熬。 陈景元没睡觉，自从老邢叫过家长之后他很少在课堂上睡觉，换成看着窗外发呆，或者在草稿纸上鬼画符。 姚为民叫他，他理都没理，换了一条腿继续翘着。 “陈景元，陈景元你出来！”姚为民当教导主任多年，哪个学生对他不是又敬又怕的，偏偏这个学生不仅打了他的宝贝儿子，还如此不给面子。 一直得不到回答，姚为民气冲冲地走上讲台，“韩老师，哪个学生叫陈景元？” 韩老师是个温柔的女老师，被教导主任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到，有些犹豫地看向最后一排，“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们一中是百年老校，不知道培养了多少优秀人才，居然有人敢公然殴打三好学生，性质如此恶劣，学校必须严肃处理。” 韩老师脸都白了。 陈景元单手托着下巴，挑衅道：“姚主任啊，你口中的三好学生家里是不是特别穷啊，连鞋都买不起，非要我把脚上的鞋脱下来给他穿。” “虽然我很同情，不过那双鞋是我二姑送的，等我不喜欢了就捐给他啊！” 姚为民没想到这个学生敢当面打他脸，而且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紧接着教室传来一阵阵隐忍的笑声，他的脸快绿成乌龟了。 “别为你打架狡辩，你不仅违反校规，还目无尊长，这种学生我们收不起，必须开除！” 姚为民的咆哮响彻整个教室。 郑妙谊猛地转头，陈景元看到她微皱的眉头，突然没有心情和老东西打嘴仗了。 以前他还挺喜欢出风头的，可现在……总觉得郑妙谊会打心底看不起自己。 看陈景元一直坐着，姚为民沉不住气了，从讲台上冲下来，“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少年的眸子充满冷意，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姚主任，我主动上交手机。” 姚为民以为陈景元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准备卖乖，没想到下句话让他瞬间石化。 第42章 球鞋战神 陈景元微笑着说：“同时呢，我要实名举报姚高兴霸凌同学，手机里有视频，他强行抢走我的限量版联名球鞋，目前市场价三万八千八，要不然报警吧，不能让这种学生给一中抹黑。” 空气都凝固了，五分钟后，姚为民那张老脸扯起笑容，“同学之间打打闹闹不必惊动警察，他们很忙的，这样，你和姚高兴一起到我办公室，聊一聊，把误会说开。” “好啊。”陈景元答应了，“不过，我要先打个电话。” 他很快拨通了电话，那边迅速接通。 “阿爸，我们家里不是最近缺钱了吗？我建议把一中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空调拆了，卖个千八百的，家里这个月的电费就有了。” 姚为民气得快吐血了，陈景元站起来，“走吧，我们去办公室好好聊聊。” 走到前门时，陈景元把手机交到韩老师手中，“老师，我违反校规了，没收吧~” 等两人一离开，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尽管韩老师让大家安静，还是没用。 甄愿紧紧抓住郑妙谊的手臂，“啊啊啊啊啊！陈景元好帅啊，这是要帅死谁啊！” 郑妙谊发现，不光甄愿激动，班上的男生女生对陈景元一脸崇拜，毕竟学生时代，敢公然和教导主任叫嚣并且完美拿捏的，也就陈景元了。 姚为民作为学校的祸害，几年前某届毕业生在校外把他打了，学生们纷纷拍手叫好。 下课了陈景元都没回来，但他的战绩已经传遍了高二年级。 陈景元多了个称号“球鞋战神”。 有消息灵通的学生说陈景元和姚高兴各自回家了，看见他们出校门。 一直到周五放学陈景元都没有出现。 出了校门，郑妙谊拿出手机给沈淑慧发消息，问她陈景元有回家吗？ 那时候陈景元就坐在旁边嗑瓜子，沈淑慧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阿妙关心你呢，还是女孩子心细，看看你其他狐朋狗友。” 他接过手机，“我来和她说。” 想了想，陈景元低头敲屏幕。 郑妙谊低头皱着眉头看手机。 【微风拂过脸颊】：他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的，看来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他是不是抑郁了？ 过了五分钟，陈景元差点把他亲妈的手机扔进茶海里，臭丫头说什么呢。 【妙妙不可言】：沈姨，他可能还不饿。 沈淑慧不知道儿子和阿妙说了什么，总之这小子瓜子也不嗑了，坐在一旁生闷气，一看手机，聊天记录也删了。 “娟儿，你去跟厨房说晚上用苦瓜煲汤，降降火气。”沈淑慧叫住刚刚进门的宝娟。 陈家有一片很大的菜地，里面种着应季蔬菜瓜果，不打农药，很健康，这会儿苦瓜也熟了。 宝娟抱着满满一束花，点头应道。 陈景元余光飘过，转过身来：“陈宝娟，你干嘛呢？” 宝娟被他幽幽的语气吓了一跳，“大少爷你说话正常点。” “你做贼了？心虚什么？”宝娟一转过来怀里的东西，“陈宝娟你搞这些杂草回家干嘛，这东西招蚊子，想减肥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吧。” 陈景元嘴贱，从小就这样，饶是这样宝娟还是被气得不轻，这些洋甘菊是她特别从地里摘的，挑了很久，摘的都是长得好且没有虫子爬的。 宝娟直接呛他：“直男，女孩子都喜欢花的，以后拍拖你要是不送花，看哪个女孩子要嫁给你！” 沈淑慧在旁边帮腔：“跟他阿爸一样不解风情。” 陈景元挑眉：“女的就算喜欢花，也不会喜欢狗尾巴草。” “要不是我穷，才不会摘野花呢。”宝娟嘴里嘀咕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气得跳脚：“这不是狗尾巴草，是洋甘菊！装在玻璃瓶里摆在房间很好看的。” 沈淑慧戳了戳儿子的额角，“非要欺负女孩子。” “娟儿你回房间去，别理他。” 宝娟说：“等下次二姑婆回来，婶婆你让她好好教教少爷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太笨了。” 说完她立马溜了，陈景元扬言要揍她。 晚饭陈景元吃得很少，陈焕宝以为是自己说了他几句不高兴了。 这个年纪的小子没一个好管的，之前林雄来家里诉苦，说林家旺整天在外面招惹女孩子，之前去县城办事，不止碰到一个女孩子叫他阿爸的，还整天要钱要钱，跟讨债鬼似的。 陈焕宝想自家这个倒是不招惹女孩子，可是招惹男孩啊，今天打架明天斗殴，没一天安分的。 晚上十点陈景元敲响了宝娟的门，五分钟后从里面冲出去，腋下还夹着个东西。 宝娟看着散落在桌面的洋甘菊和钞票，咬牙切齿：“陈景元我诅咒你狂追喜欢的女生九十九次！” 星期六郑妙谊准时出现在陈家，昨天晚上就和沈淑慧约好了今天来补课。 她看着书桌正中央摆着的一大簇蓝色的花，眼神充满怀疑，对瘫坐在沙发上的少年道：“这是你摆的吗？” “不是。”几乎她一开口就否认了，陈景元摸摸鼻子，“陈宝娟摆的，她就喜欢这些花花绿绿不实用的东西。”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花上，饱满的花苞，晶莹的水珠，一大片蓝色中间夹杂着几株粉嫩的洋牡丹，很好看。 “那你帮我谢谢宝娟姐姐，我很喜欢。” 陈景元嘀咕，早知道不干这种不留名的蠢事了。 游戏开到一半，对面的人扭头，“你知道蓝色的花叫什么名字吗？” “我怎么知……”话被硬生生掐断，陈景元说：“抽空帮你问下陈宝娟。” “好，谢谢。” 他是真的不知道，随便打电话订的，就说要蓝色的，老板搭配好送过来，他压根不知道什么话，花到了之后暴力拆除了花束，一股脑全插进了抢来的玻璃瓶里。 中途陈景元说渴了，让郑妙谊去楼下帮他拿饮料，她放下笔起身下楼。 在冰箱里拿到可乐，碰巧遇见宝娟。 来陈家很多次了，郑妙谊和宝娟相熟，每次碰见都会聊一会儿。 “宝娟姐姐，花瓶里的花太多了，有些叶子都被挤烂了，要不要分一些出来装到另外一个瓶子里？” “什么花？”宝娟不明所以。 “洋牡丹……” 第43章 剑拔弩张 郑妙谊观察着宝娟表情，说明宝娟压根就不知道花的事情，她那么聪明当然知道花是谁买的了。 她眼眸微垂，“没什么，就是觉得洋牡丹挺好看的。” “是吧，我就说女生都喜欢鲜花的，那个该死的陈景元昨晚还抢我花瓶，害我的洋甘菊都没地方装。” 抢人花瓶这种事，好像是陈景元能干得出来的。 上楼把可乐递给陈景元，他问：“你是掉茅坑里了吧？” 郑妙谊摇头：“宝娟姐姐说她的花瓶被抢走了，我和她临时找了个装水果罐头的瓶子。” 艹！陈景元心里一惊，陈宝娟不会告诉她了吧。 可郑妙谊回去继续看书了，什么都没说。 陈景元盯着她的背影，应该……不知道吧。 妈的，真丢人~ 郑妙谊下午依然有事，来不了，时间差不多了，她开始收拾书包。 抓起笔袋准备塞进包里，手腕却被陈景元抓住，她抬头去看他。 “你知道了吧……” 郑妙谊沉默了。 果然知道了，说不出的烦躁翻涌着，她沉默不语是什么态度，明明看到花的时候那么开心，现在知道是他买的就讨厌了。 “别自作多情啊，这花是用来净化空气的，昨天林家旺那货过来，可能十几天没洗澡了吧，房间都臭了。” 陈景元回怼主任的时候真的很帅，但现在口是心非也是真的很幼稚。 “那你还是劝劝林家旺勤洗澡吧，不然容易得皮肤病。” “好。”陈景元直勾勾盯着对方，最后恋恋不舍松开了手。 “那个，花你带走吧。” 拉上拉链，郑妙谊睁着大眼睛直视他，“不是净化空气吗？” “这不是不臭了吗？”他偏过头，略显尴尬。 半晌，郑妙谊从花瓶里抽出一只蓝色的花，“我带一朵就好了，美丽的事物大家一起欣赏比较好。” “随你吧。” 星期一早上升国旗，教导主任宣布姚高兴上台作检讨的时候，全校沸腾了。 阳光照耀下，姚高兴那张脸还伤痕累累呢，他委屈巴巴地摊开纸照着念，他也知道丢人，头越埋越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陈景元挑挑眉，姚为民父子这种人他从小见多了，也就敢欺负无权无势的人，稍微横点的都能玩死他们。 老邢把陈景元叫到办公室，听他说明了原委，他们这种认真教书，把教育当做事业的人同样不齿姚为民的。 他语重心长地说：“就算对方不对也没必要动手，你现在还小，等成年了再轻易动手试试，分分钟把你抓起来。” 陈景元不要脸地说：“我要是不防卫的话，可要被揍死了。” “你这人高马大的，想走他还拦得住你啊，就姚高兴那短腿能追上吗？”老邢吹胡子瞪眼的，“咱虽然不怕事，但也别闹事，行了你回去上课吧，以后能不打架就别打，你们这些小屁孩下手没轻没重的，谁知道哪天就出事了。” 临走前陈景元还要说骚话：“老邢，大概是我的魅力太大了吧，没办法！” 老邢抓起练习册扔过去，“滚蛋！” 办公室其他老师都笑了，“邢老师，你们班这个土豪挺有意思的。” 老邢摸着日益凉爽的头顶，“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 因为陈景元以一己之力单挑一中两大毒瘤，班上男生好像没那么怕校霸了，课间也敢和陈景元说话了。 陈景元这个人看起来冷，但不会无缘无故发神经，大多数时候都挺好说话的。 等林家旺某次课间来找陈景元聊骚，发现周围不少男生在陈景元位置上聊球，瞬间戏精上身，“大王，您忘了臣妾了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纳了这么多狐狸精！” 陈景元给了他一个眼神，林家旺瞬间正常。 男生之间的友谊很奇妙，聊两句球就能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林家旺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约好傍晚一起打球。 连郑妙谊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陈景元和班上男生的关系好了很多。 甄愿问她傍晚要不要去看陈景元打球，她说不想去。 “行，我偷偷拍几张照片给你看。” 郑妙谊提醒她小心手机被抓。 “没问题的，藏在袖子里根本发现不了。” 傍晚的班级非常安静，只有几个人在自习，可能其他人要么去打球要么去看球了。 宋云川过来的时候，顺便问了句：“你们班人呢？” “应该去篮球场了。” 这个点尖子班已经坐满了学生，速度快的都做完一张卷子了。 因为甄愿不在，所以他直接坐在了郑妙谊旁边，这次过来是讨论数学竞赛题的。 讨论完题目之后，宋云川问她为什么不参加数学竞赛，如果拿了金奖就可以保送了。 郑妙谊摇摇头，“走竞赛无非是赌，我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认真复习的话，应该也可以考上想去的学校。” 宋云川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其实我应该庆幸，如果你去的话，我的胜算少了一半。” “那祝愿你拿到金奖成功保送，这样我离状元又近了一步。” 学霸讲笑话都这么冷，偏偏宋云川笑了。 陈景元站在门口看到了一切，他就这么站在走廊，不断运着球，篮球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嘈杂的声响，直到宋云川拿着练习题从里面出来。 宋云川也看见陈景元了，包括他眼神里的怒气，不过他选择了无视。 “尖子班的水平这么差吗？还需要来普通班请教问题。”陈景元靠着阳台阴阳怪气道。 宋云川不是传统书呆子，他感知情绪的能力很敏锐，陈景元对自己的敌意毫无保留，他停下脚步：“郑妙谊很优秀，如果她愿意的话，一定是尖子班的佼佼者。” 篮球滚到了旁边，面无所惧的宋云川在他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刚准备动手，被一个声音打断。 “宋云川你怎么在我们班？刚刚梁老师找你，赶紧去办公室！” 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熄灭，宋云川离开了，甄愿眨眨眼睛，意识到刚刚的气氛不对，她说：“校霸，那个，你的球掉进女厕所了。” 陈景元额角青筋暴跳。 第44章 恶意 最后还是甄愿去把球捡回来，还用水龙头冲了好几遍呢。 晚自习的时候甄愿坐在位置上胡思乱想，“妙妙你说陈景元和宋云川为什么会敌对呢，难道……陈景元嫉妒宋云川学习成绩好？” “还是宋云川嫉妒陈景元长得帅？” 半晌，郑妙谊换了一张草稿纸，“也可能是嫉妒宋云川近视八百度吧。” 甄愿搓着手臂，“好冷~” 因为国庆放假一周，学校特地把月考安排在十一月初，留充足的时间给学生复习。 这对学霸和学渣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有中间的人在抓耳挠腮。 上午英语老师家里有事，上课前匆匆过来让英语课代表盯着大家写一份报纸。 “不要交头接耳说小话，等下我记名字了。”英语课代表再次拍桌子发出警告。 刚安静了五分钟又闹起来。 课间，前排的于优璇转过身，偷偷摸摸问她们有没有卫生巾。 甄愿把包翻了一遍，“不好意思，上次用完忘记拿了。” “我有。”郑妙谊从书包暗格里掏出一片卫生巾，塞进校服袖口，然后在桌洞底下移到于优璇的袖子里。 全程表情严肃，堪比特务接头。 于优璇从厕所回来之后，小声对郑妙谊说谢谢。 下午上体育课，于优璇跟体育老师请假了。 做完准备活动就可以自由活动了，陈景元去打球之前让郑妙谊帮忙买两瓶冰水，饭卡直接抛了过来，想拒绝都没办法。 甄愿挽着她的胳膊，“我陪你去，正好我也想喝菊花茶了。” 刷卡的时候发现陈少爷的饭卡里余额还剩2893块钱，要知道学校怕饭卡被偷，充值金额最高就三千。 他把三千的饭卡就这么随便扔了，真是……令人嫉妒。 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特别凉，郑妙谊抽了两张餐巾纸包住瓶盖才勉强拿住。 “她身上的味道也太臭了吧，我闻着都要吐了。” “肯定是来大姨妈的味道，而且只有几天不洗澡才会这么臭。” “亏她还是数学课代表呢，真恶心。” “陈茂丰喜欢她不会是喜欢这股臭味吧~” “哈哈哈哈。” …… 甄愿拉着郑妙谊躲在墙后面，前面几个叽叽喳喳的女生是班上的，杨佳佳、冯景阳和蔡小云。 “她们说的是优璇吗？” 郑妙谊点头。 她们说得不对，于优璇每天都洗澡，她们是一个宿舍的。 “这帮傻逼整天说这说那，不行我要告诉优璇，有人说她坏话。” 甄愿已经拽着郑妙谊冲回教室了，可是已经晚了，于优璇已经知道了。 杨佳佳她们几个一进来，就捂着鼻子说好臭，然后质问于优璇是不是从来不洗澡。 冯景阳捂着鼻子走过来，好言相劝：“来大姨妈的时候不讲卫生很容易得妇科病的。” 于优璇哭了，趴在桌子上哭得可伤心了。 体育课下课后，班上的学生陆陆续续返回班级，杨佳佳三个人围在座位上，丝毫没有伤害同学的自觉，还有说有笑的。 郑妙谊抽了纸巾给于优璇擦眼泪，她抽抽搭搭的，“我每天都洗澡的，我不会不讲卫生，呜呜呜~” “我相信你，我们是室友呀，每天都能看见你洗澡。”郑妙谊帮她擦拭眼泪。 “可是她们不相信，万一其他同学也不相信，我怎么办？” 甄愿：“你又不是不知道杨佳佳她们整天胡说八道，我还被她说谈了八次恋爱呢，别在意，没人会相信的。” 可于优璇一触碰到其他同学探究的眼神，眼泪再次哗啦啦流下来。 郑妙谊她们宿舍的女生都围过来了，一边安慰她，一边痛骂杨佳佳，其实走读生和寄宿生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不合。 陈景元黑着脸回来，“我让你买两瓶水，球都打完了也不见人，想渴死我是吧！” 郑妙谊才意识到她要给陈景元送水，低头一看，水已经在她校服口袋里捂热了，陈景元没好气地抓过一瓶喝了起来。 周围一帮女的，还有个哭得哇哇叫的，陈景元皱眉：“你们女的都这么爱哭吗？” 郑妙谊第一次板着脸：“你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不要乱说话。” 呦呵，还敢跟他叫板，昨天宋云川那小白脸的事还没算账呢。 “有问题解决问题，哭有什么用！” 郑妙谊一板一眼地说：“哭可以发泄情绪，避免情绪堆积导致的抑郁。” 陈景元笑了：“还能把眼睛哭瞎呢。” 果然，他接受到了周围七八个女生的眼刀子，包括郑妙谊的。 意识到自己好像引起了公愤，试图挽回形象，“到底怎么了，说说。” 这件事关乎于优璇的面子和自尊心，她们不想说。 郑妙谊把他赶回座位，陈景元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知道，于是从前面的两个男生那里打听到了。 突然前面送过来一张字条，陈景元：“干嘛。” 曹鹏说：“好像是郑妙谊递过来的。” 还给他传纸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陈景元翻遍了抽屉总算找到一张稍微平整的纸，拿起笔写字，然后揉成团，纸团呈抛物线，精准降落在郑妙谊脑袋上。 被纸团砸了虽然不痛，但未免太过明目张胆，郑妙谊捡起地上的纸团，扭头瞥了那人一眼，陈少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上课传纸条似的，脸上写着“我在传纸条，拿我怎样！” 郑妙谊展开纸团，甄愿凑过来想看，手掌抵着她的额头把人推远。 ——让我不高兴的人，我会揍到它爹妈都不认识！！！ 这个回答十分符合校霸的气质，郑妙谊把纸条夹在书里，并不打算回复。 过了会儿，甄愿幽怨地看着她：“这样太侮辱人了吧！” 郑妙谊不解，甄愿解释：“你还没伸长手臂我都够不到。” “没关系还有机会生长。” “好吧，呜呜呜。” 郑妙谊收起了情绪继续听讲，可陈景元的纸条又扔了过来，上面写着：没写错别字啊！这些都不是人。 她勾起唇角，同样把纸条夹在书里。 第45章 现世报 陈景元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对方，也就不再写纸条了。 过了一节课于优璇冷静下来，没再哭了，只是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课间甄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她说不用。 于优璇转过身来找郑妙谊要数学作业，想对一下答案。 郑妙谊什么都没问，把作业递给她。 晚自习的时候，好像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于优璇又恢复了欢声笑意。 今晚比平时更躁动，说话的声音大了好多，班长都拍了好几次桌子了也不管用。 直到老邢出现在后门，他双手抱胸，冷着一张脸：“怎么回事？你们是要造反吗？” 瞬间安静。 “自认为自己考得特别好了是吧！下星期月考，有本事给我考个普通班第一名啊，别说聊天了，看电影嗑瓜子我都不在意。” 老邢经过时，敲了敲陈景元的桌子，示意他别睡了。 他严厉的眼神扫过整个班级，“都给我听好了，这次月考退步五名以上的，我会亲自谈好，好好给我解释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 老邢走后，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也太变态了吧，五百多号人，退步五到十名属于正常浮动，居然还要谈话。 有人说老邢肯定是跟老婆吵架了，把气撒这里来了。 早上甄愿帮忙带了两份肠粉，一份是郑妙谊的，一份是曹云珊的。 学校食堂的早饭吃来吃去无非是炒饭炒粉和包子，都吃腻了。 郑妙谊这份特地加了一大勺剁椒酱，这个肠粉摊的辣椒特别好吃。 甄愿看她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那么多辣椒，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呼大神啊！ 反观曹云珊和甄愿，剁椒酱只舔了一口，就被辣得斯哈斯哈的，鼻涕眼泪一点流。 郑妙谊是个厚道的人，并没有鄙视她们。 “不行了，红烧牛肉面是我能接受的辣度。” 曹云珊：“我也是。” 两人握爪。 有人冲进来，喊了一句：“老邢已经上楼了。” 曹云珊拿上饭盒飞快坐回自己的位置，郑妙谊已经吃完了，把一次性饭盒扔进垃圾桶，抽了张餐巾纸擦嘴，顺便给甄愿一张。 上课的时候江涛找她们借红笔，顺便说了下八卦。 “昨天老邢那么生气是因为姚为民扣了他奖金，两人在办公室都吵起来了。” 甄愿：“奈何不了校霸就拿老邢出气，这人也太恶心了。” 江涛神秘兮兮地说：“小道消息啊，听说职高的人要打他。” “妙妙你说会不会是校霸授意的？” 郑妙谊正在听老师讲关键一步，在草稿纸上写下后，笃定地摇头。 “为什么呀？他以前就是职高的呀！”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以她对陈景元的了解，他不会怂恿别人，顶多自己上。 数学老师清了清嗓音：“这道题我找几个人上来做。” 所有人正襟危坐，希望不要抽到自己。 “杜明磊、杨佳佳……” 被点名的同学菊花一紧，没被点到的长舒一口气。 这道题中等难度，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认真思考是可以做出来的，老师也没有着急催，让大家认真审题再下笔。 郑妙谊很快在草稿本上画出了辅助线，然后写下了公式，如果不是正式考试，她不会把步骤写得特别详细。 省下来的时间用在经典例题上会更有性价比。 与此同时教室里传来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一开始郑妙谊以为大家在讨论题目。 直到甄愿拽着她的袖子指了指讲台右侧的女生，背对着同学们，她的蓝色校服裤上染了一大片红色的污渍。 排除痔疮，答案只有一个，她来大姨妈了。 这个女生是杨佳佳。 甄愿说这叫现世报。 数学老师很快也注意到这点，走到杨佳佳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看见她扔掉粉笔匆匆跑出教室。 一直到课间杨佳佳才回来，数学老师跟她说去厕所处理一下，她一开始不明就里，下意识地摸了下裤子，感受到湿濡，才反应过来。 裤子穿不了了，只能去办公室找老师借电话，她妈妈很快送了校服裤过来换上，可是当着全班同学面前出丑，她终于绷不住，趴在课桌上哭了。 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昨天哭的人是于优璇，今天就变成她了。 杨佳佳的几个小姐妹围过来安慰她，于优璇同宿舍的女生逮到报仇的机会了，阴阳怪气道：“我妈妈说千万别做坏事，不然会有报应的，我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 “这报应也太快了吧~” 杨佳佳抬起头，“付雨洁你有病吧！” “你昨天不是笑得很开心吗？今天就不准别人笑啦！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啊，谁都要听你的。” 双方阵营的女生吵了起来，为了避免情况恶化，班长第一时间带了几个男生过来把她们拉开。 甄愿抱着郑妙谊看戏，“舒服~” 星期五放学前老邢特地来找过郑妙谊，问她复习得怎么样，月考有没有问题。 对待年级第一，必须高度重视。 她表示没问题，老邢悬着的心才放下，“平常心对待，这次奖金还是你的。” 郑妙谊点头。 刚出校门，郑田浩打来电话，他说自己也在县城，开了车，等下可以载她回家。 自从跟了林雄开挖掘机，郑田浩都不知道放假是什么滋味。 学了一段时间，他还不算笨，技术马马虎虎过关了，林雄不至于盯太近，现在每隔十天八天会放一天假。 陈景元看她在校门口傻站着，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我哥哥会来接我。” “哦。” 郑妙谊发现右脚鞋带松了，弯腰系鞋带，发现那双张扬的球鞋还在，“你不回家吗？” 陈景元双手插兜：“还有事想问你。” “什么。”少女睁大眼睛，一脸清纯。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这是她问的，他又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郑妙谊想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会在意。” 半晌，陈景元伸出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怂蛋。” 郑田浩摇下车窗朝她招手，这才回过神。 第46章 篮球场 “我买了酸辣鸡爪要不要吃？”郑田浩递过来一包塑封袋，“这家开了几十年了，很多人吃的，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 见他开车不方便，郑妙谊顺手接过，“等到家一起吃。” 他说今天来县城是参加好兄弟孩子的满月酒的，酒局上十个人有八个都结婚了，还有一个有对象了，就他一个光棍，丢人。 “大伯母让你去相亲你不是还生气吗？” “能不生气嘛~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脸上的痘会传染吗？什么沙比。” …… 鉴于郑田浩这段时间表现良好，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气氛很融洽，有说有笑的。 大伯母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浪费钱，家里也能卤鸡爪的。 大伯却高兴地啃鸡爪下酒，“这个好吃，自己做的没味道。” 郑妙谊也觉得好吃，唆鸡爪根本停不下来。 星期六去陈家混工资，临走前陈景元让她明天陪自己去一个地方。 她眼神里充满了警惕，陈景元没好气地说：“正经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正经地方？” 郑妙谊站在篮筐底下，看着面前娴熟运球的少年。 陈景元扬眉，“怎么就不是正经地方了？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呼吸新鲜空气。” “可我来这里干什么呢？”郑妙谊不明白，如果他要打球，自己在家里学习就好了，没必要跟过来。 “我有钱没地方花不行啊！”陈景元揪着她的衣领把人拎到一旁，“你在这里待着，我先打一场练练手。” 这边的篮球场是出租的，周围几个村镇的学生有空就会骑个电瓶车或者自行车过来打球。 陈景元走到篮球场中央，很快就组了队开始比赛。 篮球场是露天的，旁边有几个供人休息的长椅，郑妙谊想做题也没办法，干脆看他们打球。 昨晚熬夜写完了作业，这会儿眼睛很干涩，在头顶阳光的照射下想流眼泪，她从包里拿了纸巾把眼角的眼泪擦干。 这时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陈景元投中了一个三分。 天气转凉，少年依旧穿着短袖短裤，他的四肢很修长，特别是一双长腿，跑动起来肌肉线条十分流畅好看。 手机响起提示音，郑妙谊打开手机，原来是林家旺问她和陈景元去哪里玩了。 她回复：在篮球场。 林家旺说他们马上来。 中场休息，陈景元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郑妙谊把他的大包递过去，从里面拿了一瓶水猛灌。 他坐在旁边，拿了毛巾在擦汗，气还没喘匀呢，着急显摆：“那几个三分球帅吧？” “嗯，挺帅的。”郑妙谊十分赞同，她同样欣赏美好的事物。 “哟，这不是咱陈少嘛~” 正当陈景元把手机递给她，要求下半场给自己抓拍几张帅气的照片时，耳边响起难听的声音。 原本嘴角的弧度消失，陈景元仍然将手机塞进郑妙谊的手中。 他掏了掏耳洞，“怎么听见狗在叫啊！” 随即扭头去看，对面是老熟人了。 为什么熟呢，因为暑假的时候跟这傻比干了一架，顺便把他家的瓜田碾了个遍，只不过对方好像还没学乖，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叫嚣。 蔡俊良长得不难看，但也不好看，特别瘦，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瘦猴，但是不敢当着面叫，因为他这个人特别记仇。 他身后站着四五个人，头发五颜六色的，身上挂着银链子金链子，一看就是二流子，至于是不是刻意来堵人的，就不好说了。 “啧啧啧，今天陈少没带人，不会怂了吧。”蔡俊良笑起来的时候牙齿特别黄，瞧着猥琐至极。 身后的人跟着笑，陈景元不至于生气，蔡俊良无非是想惹怒他，上次因为打架在池塘里泡了一天，犯不上。 再说了，他现在不想当着郑妙谊的面打架。 “元哥，打不打？”那边有人喊他过去打球，陈景元把毛巾塞进包里，不想搭理他们。 经过蔡俊良身边时，听见他说：“上次说你是卖屁股的，不好意思啊，我说错了，你谈女朋友了，肯定不是。” 狭长幽深的眸子瞬间暗下来，陈景元迈着步子，快走到中场时，蔡俊良走到郑妙谊面前，吹了个口哨。 “美女，跟陈少多长时间了？”他那双眼睛在郑妙谊身上乱瞟，邪恶极了。 郑妙谊低头看手机，没有理他。 蔡俊良心里骂了句婊子，陈景元拽就算了，一个女的拽毛线啊！ “当我女朋友怎么样，陈少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而且你不是处我也不在意。”丑陋的嘴脸配上轻浮的语气，郑妙谊都快吐了，准备背起包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一颗球精准命中蔡俊良的后脑勺。 “你他妈想死是吧！” 被球砸得天旋地转的蔡狗丝毫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陈景元掐着脖子了，那双眼中充满着怒火，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下一秒就要将猎物撕碎，“有种再说一遍？” “咳咳咳，连破鞋都不让别人捡啊~”蔡俊良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挑衅，看着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拳头如疾风般落下。 身边的小混混赶紧上来拉架，眼看着马上要发展成群架了，郑妙谊只好冲进去，没想到两下就被人推倒在地。 她倒在地上，手掌撑地的时候蹭到了，伤口上布满了砂砾，流了点血。 对她来说只是小伤，陈景元看在眼里，双眼立马涨红，马上就要月考了，手受伤了影响考试怎么办！ 陈景元好像发狂的狮子，每一次动手都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意，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总不能眼看着他把人打残吧，郑妙谊冲上去抱住他的腰，“陈景元你冷静点！” “冷静个屁！” 好在林家旺还有阿灿即使赶到，把人拉开，不过蔡俊良受的伤是最重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蔡俊良家里很有钱，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陈景元的成长背景差不多，村里的首富，被父母宠爱着长大，不同的是，遇到事陈景元从来都靠自己，而他只会哭着叫爸爸。 陈景元受伤了，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可能是推搡的时候蹭到谁的铁链子，但他丝毫不在意。 第47章 发狠 陈景元低头，看见一双白得刺眼的手臂还紧紧箍在自己腰上，郑妙谊怕他不解气又冲上去，压根不敢松手。 这是她第一次见人打架，更是第一次劝架。 难怪大家都说千万别劝架，因为容易被打。 手掌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贴着陈景元剧烈起伏的腰腹，更疼了。 过了会儿，陈景元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松开。” “不能放，等下你又打人。”因为脸贴着后背，声音听着闷闷的。 看了眼地上的一堆垃圾，陈景元说：“这群垃圾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赶紧松开，勒得我腰疼。” “哦。”郑妙谊这才松手，只见他走到长椅上找自己的包，拿毛巾包住了流血的部位。 “过来。” 叫了一声，发现对方还傻愣愣地站着，陈景元不耐烦地说：“郑妙谊，叫你呢。” 她小跑过来，“叫我吗？” “手伸出来。” 她伸出左手。 “另一只。” 陈景元拧开盖子，用矿泉水冲洗伤口，见她想要逃，立马抓住手腕。 只见她表情狰狞，“好痛。” “忍一下，先把伤口冲洗干净，等下带你去医院上药。” “不用了，伤口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陈景元却没采纳，把能看见的砂砾冲干净后把人按在长椅上，“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下。” 蔡俊良本来准备溜的，可被阿灿他们守着根本跑不了，跟这次比起来，上次算是小打小闹，那次陈景元就打了两下，这些他丫的往死里招呼，实在太可怕了。 陈景元蹲下看着蔡俊良的猪头脸，语气冰冷：“我阿爸给你们蔡家面子，我可不给，今天这事你惹到我了，咱们没完。” “你把我打成这样，你、你还想干嘛~” “干嘛？”陈景元露出恶意的笑容，“以后陈家是我当家，你可就不一定了，不是还有个弟弟吗？” 一股恶寒从下往上，蔡俊良止不住哆嗦，只听见他说：“放心，等我当家了，一定整死蔡家，说到做到。” “滚吧~” 几个人连滚带爬消失了。 “啧啧啧，这几个孙子是真怂啊，还以为会大战几百个回合呢。”林家旺看着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背影，止不住的嫌弃。 黄毛给了他一拳，“别拱火了，没看见两人都挂彩了吗？抓紧送医院。” 陈景元嫌弃地看了下自己手臂的伤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的，伤口还挺深，眼看着血好像快把白色毛巾渗透了。 往常这点小伤不至于去医院，那样太逊了，不过一看对面乖乖坐在长椅的女孩，他不免咬牙，以后见蔡狗一次揍他一次。 “走吧，去医院。” 陈景元抓起挎包迈开长腿走在前面，郑妙谊只好跟上。 黄毛开了车来，他送人去医院，陈景元让阿灿把摩托开回家。 “灿，刚刚的事不要跟阿爸阿妈说。”陈景元叮嘱道。 “你的伤瞒不住。” 陈景元却毫不在意，“用衣服遮一下，没事。” 郑妙谊就是小擦伤，问题不打紧，陈景元的伤口比较深，但他坚持先处理郑妙谊的伤口。 护士先帮忙消毒，陈景元看她皱着眉头，忍不住问医生：“她的伤影不影响写字？” 医生一愣，少年你关心关心自己吧~ 不过出于职业道德，医生耐心解释：“这几天多多少少是影响的，伤口不严重，结痂就没事了。” 郑妙谊的伤口很快处理完了，轮到陈景元。 伤口很长，几乎蔓延整个手臂，郑妙谊猜测是被其中一个人衣服上的铆钉刮的，唯一幸运的就是不用缝针。 出医院后，陈景元一直紧闭双唇，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黄毛把郑妙谊送到家门口，本来应该送陈景元回家的，下午还有返校呢。 结果几个人跑去打麻将了，麻将桌上只有林家旺看起来很兴奋，打麻将不比学习快乐吗？ 陈景元全程黑脸，就算胡了也没有笑意，跟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周一早上老邢看着最后一排空着的位置骂骂咧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才学乖了几天又开始违反校规了。 刚打算去办公室打电话，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出现在班级门口，硬是吓了一跳。 陈景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淡淡道：“没迟到吧。” “没。” “那我能进去了吗？” “能。” 等走出教室，老邢一拍脑袋，小兔崽子，到底谁是老师！ 今天班上的气氛显然比以往严肃，明天就要月考了，虽然一中的学生成绩都不错，该抱佛脚还得抱一下。 以至于课间的时候，郑妙谊的座位周围问问题的人络绎不绝，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学霸你再给我讲讲这题吧，我还是不太懂。” 郑妙谊看了下手表，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她合上课本，轻柔地说：“这道题解题步骤比较繁琐，晚自习你来找我好吗？” 对方受宠若惊，“好，谢谢学霸。” 郑妙谊拿起桌角的水杯往后门饮水机走去，水还没有烧开，要再等一会儿，她偏头，看见陈景元趴在桌上睡觉，却不禁皱眉。 思考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忍不住把他叫醒，手掌轻轻摇晃肩膀，那纤长的睫羽晃动，很快陈景元睁开了眼。 “有事？”语气说不上好。 郑妙谊指了指他的手臂，“别枕着伤口了，会裂开的。” 被她这么一说，突然就有感觉了，伤口处火辣辣地疼，之前还不觉得，但当着她的面，不可能撸起袖子来检查的。 陈景元嘴硬：“没事。” 上课铃响了，郑妙谊端着杯子回到座位，陈景元捞起手臂放在桌面上，龇牙咧嘴，妈的疼死老子了。 和郑妙谊一样，陈景元受伤的也是右手，中午放学林家旺过来送温暖，提前半小时去买饭回来，他自认对陈少爷爱得深沉。 四菜一汤摆在课桌上，林家旺贱兮兮地说：“陈少爷，要不要奴家喂你呀~” “滚。” “无情、无情、无情！” 他是左撇子，除了写字用右手，吃饭做事都用左手，生活可以自理。 第48章 谁更帅 本来想叫郑妙谊过来一起吃的，她倒是溜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跟着曹云珊走了。 平时也没见她吃饭这么积极，陈景元不免气闷。 郑妙谊和曹云珊打包了饭菜带回宿舍吃，上午上了体育课出了不少汗，打算洗下头发。 明天月考，今晚洗头的话得很晚睡觉了。 “云珊你先吃饭，我去洗头。” “好。” 从空置的床位上拿了小桌板架起来，曹云珊一边吃饭一边背生物，她的成绩不算好，自从郑妙谊来了以后，总觉得应该拼一拼，说不定能考出更好的成绩。 郑妙谊包着湿头发出来的时候，其他几个舍友也回来了。 大家相视一笑，都是回来洗头的。 女生聚在一起的时候总免不了聊八卦，从谁喜欢谁，聊到哪个男生比较帅，乐此不疲。 “我听人说周末看见甄愿和尖子班的宋云川在一起，他们俩是不是……” “这不可能吧……”她转头看向正在吃饭的郑妙谊，“妙妙，是不是真的呀，你和甄愿不是同桌吗？” 突然被问到，郑妙谊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大家一脸失望。 “应该不是真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说过。” “也是，以甄愿的性格，要是谈了个学霸男朋友，绝对大喇叭传得全校都知道。” 接下来她们就宋云川和陈景元哪个更帅展开了讨论。 曹云珊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叉着腰问郑妙谊：“阿妙你说谁更帅？” 擦头发的手一顿，郑妙谊盯着地板，“陈景元。” 作为校霸党，曹云珊激动万分，“我就说嘛~痞痞的男生是毒药，但我心甘情愿和下气。” “呕~好恶心啊！” 中午没时间休息，头发擦干就要上课了，曹云珊从柜子里拿了两个苹果，分了一个给郑妙谊。 考场安排出来了，老邢把表格贴在黑板上让大家下课自己看。 一中的考试安排很现实，排名就是座位，作为月考第一名，郑妙谊分在一号考场第一个位置。 用同学们的话说：多么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啊！ 星期二去考场，宋云川坐在她后面，来之前就听大家说，一号考场是尖子班的老巢，果然，考进前五十的普通班学生寥寥无几。 考试前十分钟宋云川还拉着郑妙谊讨论解题思路，他淡定的模样好像这不是一场考试，而是平常上课。 卷子发下来她先花了五分钟把试卷整体浏览了一遍，考试难度比上次大，难怪老邢这段时间老是念叨好好复习，就怕难度加大，有些人考得一团糟，失去信心。 一号考场果然名不虚传，整场考试只有翻试卷和写字的声音，根本不存在东张西望的情况。 以至于监考老师撑着讲台桌几乎要睡过去了。 语文考完，郑妙谊低头收拾东西，肩膀被后面的人拍了一下。 宋云川说：“有个东西麻烦你帮我拿给甄愿。”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夹，蓝色蝴蝶结款式的，以前郑妙谊见甄愿带过。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郑妙谊问道。 宋云川那种冷清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她应该不想看见我。” 郑妙谊接过发夹，“好吧，我会给她的。” 看着宋云川离去的背影，她的脑子里自动出现：甄愿和宋云川有情况这句话。 她甩甩脑袋，算了，再迟点食堂都没饭了。 下午考数学之前，陈景元晃荡到一号考场走廊，手肘抵在窗框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被林家旺勾走了。 “你一直站在一号考场干嘛呢~难道是羡慕别人学习成绩好？”林家旺大胆猜测。 “闭嘴。”陈景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家旺这狗怎么那么烦呢，哪都有他，阴魂不散的，本来就是来看看书呆子手有没有事，会不会影响考试。 这死东西扯着个大嗓门，害得考场的人都来看他。 郑妙谊的手确实没事，除了昨天洗头泡了下热水有点疼，今天做卷子放慢了速度。 两天紧张的考试结束了，虽然考场秩序很好，但她总能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看来尖子班的学生也不止是死读书。 果然考卷上难度后班上的哀嚎声多了不少，要“跳楼”的人与日俱增。 星期三晚自习，考完试之后大家根本没心思学习，见缝插针地聊天，班长这次考试应该不太理想，从回到班级就一直皱着眉在对答案，压根不管纪律。 八点半，年级组长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高二十六班后门，“砰砰砰”地拍门。 教室瞬间安静如鸡，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吵！接着吵啊！” 不敢说话，害怕。 “第三组最后两排我看你们聊得最开心笑得最大声，说什么呢，让我也开心开心。” 被点到的学生羞愤地埋下了头。 “我在办公室就听见你们班的声音了，你们出去听听，整个高二年级哪个班有你们吵，考得很好是吧，考到年级第一了？” 年级组长极限输出十分钟，然后咳嗽一声，“班长管好纪律，下次再被我抓到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一走，所有人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手机了。”甄愿拍拍胸口，她总是这样，顶风作案虽然危险，但是刺激啊。 刚刚郑妙谊无意中看见了聊天界面，不知道在和谁，她也没多问。 好几次晚自习甄愿都会跟她换位置，坐到里面靠墙角，这样玩手机不容易被发现。 天气转凉，早上起床郑妙谊把校服外套里面的短袖换成了长袖。 舍友还嘲笑她太虚了，这会儿还不算冷，中午穿短袖都行，郑妙谊笑笑。 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可能是着凉了，如果不及时处理，生病会很麻烦的。 …… “学霸，你这发夹挺好看的。” 郑妙谊转到后面给江涛讲这次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题，江涛忍不住夸了一句。 她笑了下，“谢谢。” 题目讲完了，郑妙谊刚转过来，头皮一丝头疼，她抬头一看，陈景元扯下了发夹，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第49章 坏透了！ 他没有说话，双眼却充斥着怒火，好像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但陈景元这样扯下自己的发夹，郑妙谊觉得很没礼貌。 于是，她直视他的眼睛：“把发夹还给我。” “呵。”陈景元低头看手上的东西，蓝白色小狗，材质廉价做工粗糙，十块钱能买一把，她还当个宝。 “不会是定情信物吧，谁啊，这么low！” 饶是郑妙谊这样脾气好的人，呼吸不免重了些，她摊开手掌，语气严肃：“把东西还给我。” 陈景元确实被刺痛了，一个破夹子值当吗？ “还你。”他随手一扔，错过她的手掌，掉在了地上。 郑妙谊弯腰去捡，可发夹被摔坏了小狗和夹子脱落了，她低头看着，一言不发，陈景元却以为她哭了。 一下慌了，“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夹子，我赔给你就是了。” 少年的语气慌乱，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和平时反差多大。 郑妙谊把坏了的发夹放进桌洞，语气冷硬：“不过是一个夹子，不需要你赔偿，马上要上课了，请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脸上的表情僵住，气氛瞬间尴尬。 后面两个男生直愣愣地看着这边，陈景元甩甩手，回到座位上，带着不少怒火。 上课的时候，郑妙谊轻轻扯了扯甄愿的衣袖，见她半天不说话，“怎么了？” 摊开手掌，小脸上满是歉疚，郑妙谊说：“对不起，你刚送我的，我就弄坏了。” “我当什么事呢，搞得我紧张兮兮的。”甄愿豪爽地说：“我买了好多，等晚上再给你带几个。” 一整节课陈景元都死死地盯着前面，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生气又夹杂着愧疚。 可课间在走廊上听见别人说宋云川送了她发夹，说两人在谈恋爱，情绪像炸开的气球，一秒钟都等不了要找她确认。 却在郑妙谊的头发上看见了八卦中的发夹，好、很好。 虽然甄愿没有怪她弄坏了发夹，但郑妙谊真的生气了。 她的情绪稳定，很少生气，但陈景元自以为是的态度和霸道的样子实在是坏透了，亏她以前还觉得他秉性不坏。 晚上的时候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在办公室看到了试卷，郑妙谊这次又是第一名。 听见的人都不禁咋舌，这是人吗？确定不是神仙？ 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照常做题，坐在位置上的陈景元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这书呆子是厉害啊，手受伤了还能考第一名。 是了，她这么爱学习，当然看不上自己了，所以才看上了同样死读书的四眼仔呗！ 第二天老邢带着满头乌云出现在教室门口，砰的一下把试卷砸在讲台上。 “考前让你们好好复习都是放屁是吧。” 老邢不可能无缘无故发脾气，底下人脑袋缩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吱声，就等着宣判死刑。 “这次月考，咱们班倒数第一名。” 不知道谁吸了一口冷气，老邢那双凌厉的眼神一扫：“还知道害怕呀，我以为你们都无所谓呢，都不想考重点了呢。” “下面我念到谁，谁就上来。”眼神冷，语气更凉，众人瑟瑟发抖。 老邢端了把板凳坐下，“总分倒数第一，语文还算争气，第二名。” “咱们班唯一值得表扬的同学，郑妙谊，语文135分。”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郑妙谊淡定地上台拿卷子，那样子看得陈景元牙痒痒。 “没有失误，考得很好，继续保持。” “谢谢老师。” 接下来每个人都被痛批一顿，特别是班长，以前老邢对他多如沐春风，这次怒火就有多猛烈。 “陈景元，35分。” 老邢看他的眼神可以算得上幽怨，孽缘！ 好端端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拖后腿的呢，难道老天送给他一个第一名，就顺手把最后一名也送来了吗？ 跟陈景元说话之前，老邢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比脸还干净的试卷，“您老人家但凡再抬抬手考个四十分，咱们班就能考倒数第二了。” 陈景元扯扯嘴角：“我阿爸说倒数三名都一样，没区别，您就别自我安慰了。” 南无阿弥陀佛……老邢劝自己冷静，打坏了他可赔不起，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佛经。 “马上家长会了，我看你父母怎么说。” 陈景元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拿了卷子回到座位。 这次甄愿考得还不错，在班级气氛沉重的时候，她还能笑嘻嘻的，课间从外面回来，贼兮兮地说宋云川跌倒第三名去了。 “自从被你打破了第一名的传说，他不会开始自暴自弃了吧！” 话音刚落，男主角出现在窗口，宋云川扶了扶眼镜框，从外面递进来一本书，“这本书看完了，确实有用，谢谢。” 郑妙谊接过放进抽屉。 临走前，宋云川那张精致清冷的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却看着甄愿说：“多谢甄同学关心，考试成绩而已，不至于自暴自弃。” 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把甄愿气得够呛，她阴阳怪气地学他：“谢谢关心，成绩而已。” “说得自己多不在乎似的，指不定晚上回家擦眼泪呢。” 郑妙谊笑笑，只当小朋友之间的吵吵闹闹。 “妙妙你给他看得什么书，给我看看呗。” 郑妙谊也不藏私，直接拿给她，可甄愿翻了几页就头疼了，“这是什么呀！” “这是数学竞赛题，以前学校发的。” 甄愿把书还给她，“算了，学霸的世界咱插不上手。” 因为排名的事情，老邢的低气压持续了一个星期，班上进来只苍蝇都得被他骂上半个小时。 星期五最后一节课开班会，他交代了下周的安排，下周一开家长会，然后抽空排练走方阵，下下周举行校运会。 星期五郑妙谊到家的时候，大伯大伯母都还在地里没回来，奶奶做好了饭等他们。 最近秋收忙，郑田浩跟林雄请了假跟着父母到地里忙活。 第50章 家长会 郑妙谊赶到田边，他们正好把稻子搬上三轮车后斗。 “阿妙你怎么来了，不吃饭啊！”大伯母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天已经看不见了，天气凉却热得一身汗。 “我以为你们还没忙完，准备过来帮忙的。” 大伯启动车子：“明天再干吧，这都看不见了。” 他们一起回家，身上太脏了，被稻穗划过的皮肤很痒，他们先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吃饭。 吃饭的时候郑妙谊发现大伯大伯母都瘦了，原本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星期一下午是家长会，没办法上课，学生都去校门口迎接父母。 郑妙谊提前跟老邢说过自己没有家长参加家长会，对于她家的情况，身为老师本来就不忍，而且她的成绩这么好。 一下课郑妙谊就背着书包去图书馆自习了，以至于全班只有她的座位是空着的，连最后一排陈景元的父母也来了。 陈景元也不高兴，他根本就没有告诉父母有家长会，多管闲事的人只有老邢。 陈焕宝和沈淑慧拘谨地坐在最后一排，实不相瞒，这是两口子有生之年第一次参加家长会，比在谈判桌上还紧张。 沈淑慧拉着陈景元，附在他耳边，“怎么没有看见阿妙啊？” 两人已经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就连周末的补习她都跟沈淑慧撒谎说身体不舒服放鸽子了。 他语气不好，“谁知道去哪里玩了!” 偏偏曹鹏这个憨憨扭过头解释：“刚刚看见郑妙谊去图书馆了。” 陈焕宝夫妇看了看自己儿子，表情可想而知。 曹鹏妈妈：“这个女孩子就是年级第一啊，真的好厉害~” 曹鹏与有荣焉：“那是，比尖子班的人考得还好。” 陈景元的脸更黑了。 家长会正式开始，老邢让所有学生都出教室，一开始陈景元还靠在阳台上，可心里烦得要命，干脆下楼。 …… 正在看的书被抽走，郑妙谊去看拿书的人，陈景元吊儿郎当靠坐在椅子上，表情嚣张，好像在说：有本事打我啊！ 因为弄坏发夹的事情，郑妙谊没给他好脸色。 偏偏他不在意，翻了下封面，“你来图书馆看意林？” “不行吗？” “行~”陈景元把书还给她，她低头继续看。 过了一会儿，陈景元凑过来，“你大伯怎么没来开家长会？” 她不理他。 想到她家的情况，脑海里浮现了恶毒大伯欺负侄女的电视剧情，陈景元提高音量：“他不想来？” 成功吸引了一波其他同学的关注，郑妙谊瞥了一眼：“这里是图书馆，请注意素质。” 陈景元一向厚脸皮，大言不惭地说：“素质是什么，我没有。” 经过陈少爷一番死缠烂打，郑妙谊被同一个桌上的人用眼刀赶出来了。 她背着书包，准备去凉亭，偏偏身后的人阴魂不散，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跟着我！” 陈景元扯住她的胳膊，“我们俩的恩怨先解决一下。” “什么恩怨。” 话音刚落，陈景元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摊开一看，是各式各样的发夹。 “上次弄坏你的东西是我的不对，这些赔你，你不要生气了。” 和上次无理取闹的简直判若两人。 她一直沉默着，陈景元先开口：“难道你要因为一个发夹判我死刑吗？还是说那对你来说意义非常重大……” 最终郑妙谊忍不住叹气，拿起其中一个，“好，我拿一个，这件事就两清了。” “那你别生我的气了。” “嗯。” 凉亭在池塘边上，平时这里总有人，这会儿开家长会，正好空出来了，郑妙谊把书包放在石凳上，长廊上的紫藤萝都变成了孤零零的枯藤。 陈景元在对面坐下，开口试探：“发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所以你才这么生气。” 她盯着石板上成群结队的蚂蚁，嘴唇一张一合：“没有什么意义，只是甄愿刚刚送给我，我就弄坏了，感觉很不尊重她。” 那发夹是甄愿送的！ 陈景元巨大的惊喜砸中，原来、原来是甄愿送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碰上宋云川那个四眼仔，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暴躁易怒，还容易失去理智。 “那天，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已经赔了发夹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好像心情没那么闷了，郑妙谊从书包中拿出习题册。 “你大伯为什么没来？” 她没有抬头，笔仍在纸上写写画画，“我没有告诉他们，最近太忙了。” 陈景元看着对面白净的脸颊，真不知道该说她懂事还是傻。 半小时后，陈景元看了眼手机，“走吧，家长会快结束了。” 他们回到班级的时候，几个老师被家长围着，一中的孩子都被父母寄予了莫大的期望，这次月考好多人退步了，做父母的能不担心嘛~ 陈景元看着自己父母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干嘛不走！” 沈淑慧瞪他一眼，“邢老师让我们留下来，有话要和我们谈。” 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是夸他的，课桌上还摆着这次月考的成绩单呢，一个村的，郑妙谊排在第一个，自家儿子排在最后一个。 每个周末被第一名熏陶也没熏陶出个所以然来。 老邢终于脱身，喊了陈焕宝夫妻去办公室聊。 陈景元还无所谓地说：“家长不来挺好，你看，来了也是挨批的。” 难捱的家长会过去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老邢张罗着排校运会开幕式的方阵。 星期二早上老邢把郑妙谊叫出去。 目的是让她在方阵最前面举牌子。 郑妙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不喜欢出风头，换句话说，她有点社恐。 老邢觉得惋惜，抛开成绩不说，整个年级还有比她更漂亮的女生吗？郑妙谊来举牌子保准是操场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不过孩子拒绝了，老邢也不好多说，尊重学生的选择。 上午的时候，举牌子的人就确定下来了，是冯景阳，她笑嘻嘻地和大家说老邢让她来当十六班的门面，好多人都不爽。 上次可是她和杨佳佳一起说于优璇坏话的。 第51章 排练 冯景阳个子一米七往上，虽然脸有点大，其他地方都瘦，个子高举牌子有优势，显眼！ 接下来几天冯景阳在班上过分高调，一会儿讨论开幕式穿什么裙子，一会儿让男生帮她把牌子带去操场，太重了举不动。 “妙妙你为什么要拒绝老邢啊，看冯大饼嘚瑟的，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当引导员了。”说话的人是前桌钱旺旺，这会儿大家都在自习，冯景阳非要拉着几个女生去厕所试衣服。 对冯景阳这样的举动，她十分看不惯。 原本沉浸题海的郑妙谊思路被打断，抬起头，“我不太喜欢站在显眼的位置，还是应该找到合适的人来做引导员。” “那也不应该是她呀~”甄愿不屑道。 前面的于优璇转过身，十分赞同地点头。 四个女生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妙妙你刚来不了解情况，杨佳佳冯景阳她们可讨厌了，从高一下学期分班开始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人坏话了。” “之前她们还造谣别人早恋，害得人家被老邢叫去谈话，差点叫家长。” 郑妙谊和冯景阳没有说过话，倒是对杨佳佳有印象。 “明明她们自己天天找男生打情骂俏的，还好意思说别人，双标狗。” 班长拍了下桌子，“再讲话记名字了！” 钱旺旺：“好了好了，下课再说。” 下午最后一节音乐课被霸占了，老邢通知在楼下操场集合。 这会儿来排练的班级不好，甄愿抱怨太阳没落下去等会儿又晒黑了，连忙把校服拉链拉到顶。 方阵的队列完全按照身高来排的，班里除了冯景阳，郑妙谊是最高的，被安排在了女生最后一个，老邢留了个心眼，让她站在最外面一列，这样可以让主席台看得更清楚。 “书呆子，你不会是同手同脚吧~” 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郑妙谊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她收回思绪，刚刚在脑子里演算一道数学题，动作比其他同学慢，倒不至于同手同脚。 陈景元吊儿郎当地站在队列里，看着前面一晃一晃的马尾辫，心里痒痒的，总忍不住逗她。 可惜对方不搭理他。 老邢那双眼睛扫过来，就知道完蛋。 “怎么回事？踏步都不会踏是吧！” 陈景元摆摆手：“您说对了，还真不会。” “就会吃饭是吧！”老邢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要不是看你小子长得有几分姿色，能把你放在这？” 他当了几十年老师，除了教书经验丰富，对于这种活动如何抓住观众眼球很有心得。 陈景元这个学生总让人恨得牙痒痒，偏偏长得挺帅，一个郑妙谊一个他，这不得成为全场的焦点啊！ 隔壁的男生委屈巴巴的，“老邢我也要站外面一排，我长得也不赖啊！” “老实给我缩回去，出来现什么眼，好不容易把你藏队伍里。” 队列一阵哄笑，郑妙谊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方阵走得好不好关乎到奖金，老邢看了眼没正行的陈某，最终拍了拍郑妙谊的肩膀，“妙谊你走得好，你来教教陈景元。” 郑妙谊没想到老邢会叫自己，“老师，我……” 陈景元阴阳怪气的，“要不还是算了吧，听说学霸都看不起学渣的。” “胡说八道。”老邢打断他，扭头对郑妙谊和颜悦色道：“我看你平时讲题很有耐心，肯定能把陈景元这块朽木教会，去吧。” 郑妙谊有些为难，想拒绝又不容她拒绝，陈景元看着她这副纠结的表情别提多开心了。 嘴角刚露出微笑就被老邢狠狠拍了拍后背，“好好学啊，别欺负女生，这个星期要是练不会我只能打电话跟你父母说你四肢不协调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知道啦~” 陈景元双手插兜跟在郑妙谊身后，她走去哪，自己跟去哪。 跑道被排练的队伍霸占了，他们只能去到主席台下面一块空地。 “大学霸，开始吧，你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 郑妙谊听罢微微皱眉，怎么好好的话到他嘴里就变味了呢，她不会去管陈景元队列走得好不好，但老邢都下命令了。 “你踏步，我在旁边帮你纠正。”郑妙谊正经起来总有种呆萌感。 “我不会踏步，所以才要你教啊！” 少年站没个站相，说话的时候痞气十足，让人恨不得想揍他。 “要不你先演示一遍给我看看，我照葫芦画瓢行吧~” 郑妙谊看见老邢时不时往这边瞟，只想抓紧完成任务，“好，我只演示一遍，你认真看。” “嗯，保证目不转睛。” 预备姿势分别举起右手抬起左脚，“一二一、一二一。” 郑妙谊小声喊着口令，步伐完全对应口令，虽然说不上非常标准，但手和脚的幅度都到位了。 可陈景元的目光太……直白了，郑妙谊被他盯着，总觉得自己在干一件很羞耻的事情，脸颊有些热，慌乱收回了动作，“我演示完了，你来吧。” 她这般不自然的神态还真是少见，陈景元收回视线，收敛了笑意，“我来踏步，你帮我喊口号。” “好。” 不会踏步不是说谎，他从小到大就没认真参加过校运会，更不可能乖乖走方阵。 陈景元这副老大爷散步式的踏步令她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不对。” “哪里不对。” “手势，摆动的高度，还有节奏都不对。”郑妙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这样耗下去两个人都别想吃晚饭了。 “手掌握拳，大拇指贴着食指。”郑妙谊伸出拳头，“就像我这样。” 陈景元照做了。 紧接着，郑妙谊又说：“每次摆臂要到这个位置，脚要抬到这个位置。” 陈景元这么笨的学生还是第一次教，说了几遍都不听，郑妙谊有些急了，右手抓住他的手腕提到应有的高度。 被柔软的手掌触碰，那只手臂瞬间僵住。 “你动啊！” 陈景元回神，才意识到自己跟个傻瓜似的举着手，像块木头，不自然地咳嗽几声，然后放下手。 第52章 报名参赛 “现在知道手臂摆到哪个位置吗？” “嗯。”闷闷地回答。 “那继续吧。” 这回不自然的人换成了陈景元，踏步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个触感，这下不止是心痒，全身感觉有蚂蚁在爬。 “挺胸收腹，抬头。” 下一秒，陈景元抓住下巴上那只白皙的手腕，细得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你干嘛！” “我、只是想让你不要低着头。”疼痛渐渐蔓延，郑妙谊颤抖着嗓音说：“能放开我吗？” “别随便碰我。”他松开了手。 “好。” 老邢过来验收成果，之前还吊儿郎当的，如今走得有模有样了，他十分欣慰。 只是这气氛有些压抑，两个人不说话，甚至头偏向别的地方。 “看看人家，不光学习好，教人也很在行。” 额……还是没人理他。 “妙谊你先回队伍。” 郑妙谊走后，老邢一双眼睛上下审视，“你欺负女生了？” “没有。”回答得太快太干脆，反而可疑。 老邢：“我知道成绩好和成绩差的学生之间多多少少有些矛盾，不过你肯定对郑妙谊有偏见，你看她在我们班上，不管谁问问题都耐心解答。” 本来就挺烦的，这会儿老邢跟唐僧似的在耳边念叨，陈景元不耐烦地说：“邢捕头你到底要说什么，痛快点。” 小兔崽子！老邢暗骂道。 “意思是不要欺负人家女孩子，说不定下学期就不在我们班了，珍惜下同窗情谊。” 瞳孔猛地收缩，口袋里的拳头渐渐捏紧，陈景元强压着心里的不适：“知道了。” 晚自习前，体育委员拿着表格到处吆喝，来人就问：“客官要不报个项目？” 大部分人都摇摇头。 每年都这样，曹鹏都习惯了，一中的好学生们压根不愿意花时间在参加体育项目上，去年就是他软磨硬泡才报满了所有项目。 他拿着参赛表，苦着张脸：“不会要我一个人包揽所有项目吧~” 班长打趣他：“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挺好。” “去你的~” 随后班长给他出了一招，只要劝说郑妙谊和陈景元，保准可以吸引一波人。 曹鹏猛拍脑袋：“还是你们读书人点子多。”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郑妙谊、陈景元……还是学霸比较好说话。 曹鹏诚恳地邀请郑妙谊参加体育项目，郑妙谊看了下参赛表，确实没有她擅长的项目，只能狠心拒绝。 曹鹏捂着碎成饺子馅的心，“不再考虑考虑？” 只见她笑着摇头。 甄愿看他一个彪形大汉矫揉做作地伤心，忍不住抢过参赛表，“恶不恶心啊，我报名跳远。” 于优璇也跟着报了个铅球。 郑妙谊说：“我虽然不参加项目，但可以当后勤，哪里需要哪里搬。” 可把曹鹏高兴坏了，总算开单了。 回到座位，本来打算说服陈景元参赛了，无意间瞥到他阴沉的脸，算了，这会儿别触校霸霉头了。 同桌于一杰问他报了几个了，他说两个。 身为同桌必须帮，他主动报了4x400米接力和跳高。 曹鹏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兄弟！” “已经有四个人报名了，后勤也有了，离胜利不远了。” “后勤谁啊？” “学霸。” 于一杰贼兮兮地说：“到时候安排学霸给我送两瓶水呗~” “没问题。”曹鹏拍胸口保证。 陈景元本来趴着，听见郑妙谊的名字下意识坐起来，她去当后勤？小胳膊小腿的搬得动水吗？ 她就这么喜欢干活！ 半晌，曹鹏被人揪住后衣领，“元、元哥，怎么了？” 陈景元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桌上的纸，“那个给我。” 两分钟后，表格再次扔回来，曹鹏捡起来一看，一百米、一千五百米的项目后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不就是。 自己都没张口，校霸主动报名了。 紧接着曹鹏在班上一吆喝，好些女生也跟着报名。 班长推着眼镜使用阴谋，校霸都参加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参加。 “而且校霸是班干部，说不定就是老邢授意的呢，主动报名是积极表现，等老邢来了就是不识好歹了啊~” 几乎在半威胁半哄骗的手段下，所有项目都报满了，曹鹏激动地快哭了，去年报名的人少，缺人的项目他顶上，跑完一千米马上去跑五千米，都快跑吐了。 老邢收到体委叫上来的报名表，惊喜地说：“呦，今年大家都很踊跃嘛~” 结果看到上面有陈景元的名字，几乎从凳子上摔下来，“陈、陈景元报名参赛？你威胁的？” 曹鹏那么大体格缩在一起，“您看我有那本事吗？” “愿意参加班级活动说明在慢慢变好。”老邢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很快校霸要参加校运会的事情在网上传开了，很多人都说到时候要去蹲点。 本来学生们就很期待校运会，几乎一个星期都不用上课，晚上还集体放电影，隆重程度堪比过年。 陈景元的颜值当校草没问题，只不过校霸的光环掩盖了他的脸。 林家旺特地跑过来确定，看见陈景元点头，他觉得这个世界好魔幻。 “当初不是你说傻逼才会去比赛嘛~” 陈景元摸了摸鼻子，“我阿妈让我学乖点，本来成绩就差，还不多参加点活动啊！” 林家旺后知后觉地点头，“沈姨是怕你被一中开除吧，不至于啊，大不了再捐栋楼嘛~” 陈景元：“滚蛋。” 林家旺硬凑上来：“阿元我说真的，你让宝叔捐栋宿舍楼呗，那烂宿舍十几个人一间，我家猪栏一个隔间才睡三头猪呢。” “滚。” 有林家旺这个大嘴巴在，沈淑慧和陈焕宝想不知道都不行。 沈淑慧让陈焕宝买套摄影设备，等校运会的时候去给儿子拍照。 “元仔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当父母的乐趣。” 陈焕宝发愁：“要是他不让我们去怎么办？” 沈淑慧拍他脑门：“我们戴帽子口罩偷偷进去，谁能发现！” “对哦~还是老婆聪明。” 第53章 小白鞋 这一切陈景元并不知情，比赛的事他没放在心上。 走方阵的时候他的状态时好时坏，老邢是奔着第一名去的，每次都让郑妙谊给他单独加餐。 有时候陈景元会逗逗她，见她不开心了也会去小卖部买瓶旺仔赔罪。 郑妙谊知道校运会他爸妈会来，沈淑慧告诉她的，还让她保密，越和陈景元妈妈相处就越喜欢她，郑妙谊私心里希望陈景元可以表现很好，让他们开心。 所以每当陈景元故意乱走她就会生闷气，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他背后的原因。 无论练得好练得坏，校运会还是来了。 星期五放学，老邢再三强调，开幕式那天每个人都要穿成套校服，外套里面穿校服短袖，鞋子必须是白鞋。 星期六晚上郑妙谊吃过晚饭，想起白鞋的事情，担心陈景元压根没听老邢说话，便拿起手机提醒他。 很快对方回过消息。 【cjy】：没有白鞋。 【妙妙不可言】：昨天穿了，我是色盲了吗？ 郑妙谊看着“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等了半天，不知道还以为在写小作文呢，最后陈少爷发来几个字。 【cjy】：正好洗了。 如果是站在方阵中间的人，没穿白鞋或许可以蒙混过关，偏偏陈景元站在最外侧，主席台随便瞥一眼就发现了，而且，陈景元有特别多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鞋子。 简直在老邢雷区蹦迪。 想到沈淑慧给自己发消息时激动期盼的语气，以至于陈景元让她现在跟他去县城买鞋，居然答应了。 五分钟后，陈少那辆拉风又骚包的摩托出现在郑家院子。 奶奶正好出来点线香供菩萨，看见孙女上了陈景元的车，问道：“宝妞去哪里呀，好晚喽！” 郑妙谊戴头盔的手顿了顿，“我们去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奶奶你先睡觉吧，我带了钥匙。” 奶奶朝他们摆手：“早点回来。” 陈少爷这辆摩托她很少坐，每次上车之前都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以及全程紧紧抓住车身，生怕一个不留神被甩出去。 陈景元从后视镜里看见她怂包的样子，“害怕就搂住我腰，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怕被你女朋友追杀。” 一辆破五菱疾驰而去，陈景元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两人赶到县城不过七点多钟，好在这座南方的城市夜生活还算丰富，到半夜十二点依然灯火通明。 “其实去镇上就行，没必要来县城。”郑妙谊费劲地拽下头盔，闷了一脑门的汗，偏偏手脚冰凉，掌心还出冷汗了。 陈景元拔了车钥匙，拿过她的头盔随意挂在车把上，“本少爷有追求的好吧，丑鞋子我可不穿。” 郑妙谊看他自顾自走进商场，指着他的车说：“你不锁车吗？” “放心，没人偷。”就算被偷了，只要流进黑市照样有人送回来。 郑妙谊小跑着追上去。 进了商场，见他径直错过鞋店，“不买鞋吗？” “着什么急。”他掏出手机跟店员说：“两个冰激凌。” 不买鞋他跑来买冰淇淋吃，郑妙谊有点搞不清楚富二代的脑回路。 “赶紧拿着，等会儿化了。”陈景元举着一个冰激凌到自己面前，说话的语气有些凶狠。 十一月中旬的天气，对她来说穿长袖刚刚好，不明白为什么陈景元仍然穿着短袖，冰激凌还冒着冷气，她摇头，“我不能吃，太凉了。” “真不吃？” 她再次摇头。 “行。” 于是陈景元一手拿一个冰激凌，坐在麦当劳的长凳上，左边一口，右边一口，眼神凶神恶煞的，把路过的小朋友先馋哭了，又吓哭了。 郑妙谊觉得他此刻很像个赌气的小孩儿。 花了十分钟把冰激凌吃完，吃得陈景元肚里凉，心里更凉。 随后两人直奔某字母品牌，导购员热情地上前询问，郑妙谊不说话，陈景元插着兜散漫地逛着。 导购员知道要买鞋的人是陈景元，且是白鞋，便指着墙上展示的一款，“要不你们看看这款，这是店里的热销款，除了男鞋还有女鞋，是情侣款哦~” 郑妙谊看向导购员，连忙摆手，“我们不是。”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陈某人瞬间拉下脸，“你眼光好差，她是我跟班，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 导购员笑了笑，“不好意思。” 陈景元报了自己的鞋码，让导购员把热销款包起来，这边状似无意地看了下她的脚，没有牌子的帆布鞋，特别干净，衬得她的脚非常娇小。 “看在你陪我出来的份上，挑一双。” 这个品牌的东西不便宜，动辄上千，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挑根大葱一样简单。 郑妙谊摇头，“我有小白鞋。” 陈景元真是恨铁不成钢，在心里骂她，谁没有小白鞋啊！ 他去收银台付了款，导购员递给他一个小熊挂件，“先生，这个小熊送给您，欢迎下次光临。” 陈景元无意间瞥了眼，长得嘛一般，不过小熊穿着蓝色的衣服，他心里一动，顺势接过。 推开玻璃门，郑妙谊刚从里面出来，陈景元往她怀里抛东西，她连忙接住。 “店里送的，我看不要这么娘的东西。” 她举起小熊，“不娘啊，很可爱。” “那就送你了。” 郑妙谊看他不往车的方向走，喊道：“喂！你去哪？” “吃东西，饿了。” 两人在烧烤摊坐下，陈景元点了三百块钱烤串。 “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尤其小县城物价便宜，三百块是八九个人的量。 “吃不过带给我家狗吃。” 可是狗狗不能吃这么辣的……话到嘴边没机会说，被陈景元端到面前的满满一盘串堵回去了，大佬就一个字：“吃！” 陈景元悠闲地嚼着烤面筋，发现郑妙谊吃得挺香，吃饭速度慢下来，更多的是在打量她。 “你们好学生还吃烧烤呢？”语气揶揄，眉毛上挑。 郑妙谊放下嘴里的鸡翅，“烧烤摊上应该没写分数高于六百分者不能入内吧。” 一句话噎死人，陈景元暗自腹诽。 第54章 校运会开幕式 “我阿妈还说路边摊不干净，特别是烧烤，你看你吃得多香。” 郑妙谊瞥了他一眼，“确实不卫生，但偶尔吃一吃没事。” 陈景元听完噗嗤一笑，“倒是挺能给自己找理由。” 他们果然没吃完，老板帮忙把没吃完的三大盘烤串打包。 车子启动前陈景元突然扭头说：“烤串拿好啊，不然我家狗没得吃了。” “好。” 结果车子刚启动又熄火，陈景元再次转过头来。 对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随即开口：“冷不冷？” 郑妙谊穿了两件，短袖加外套，裤子也是长裤，可晚上骑摩托会冷的，现在都十点了，不像他，穿着短袖压根感受不到寒冷。 “应该、不冷。” 少年啧了一声，随即摘下头盔，甩了甩凌乱的黑发，“等我下。” 十分钟后，陈景元拎着袋子从商场出来，他从袋子里掏出什么罩在郑妙谊头顶。 突然眼前一黑，她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是一件黑色运动外套，男款，和鞋子一个品牌的。 “我新买的衣服，借你穿会儿，别弄脏了啊，不然要你好看！” 虽然他的语气凶巴巴的，还是免不了让人看穿其中的关心，他到底是想买衣服还是别的原因，郑妙谊能猜出九分，毕竟她很擅长阅读理解。 摩托车发出响声，单薄的衣服被揪住，陈景元下意识低头看去。 女生小声地说：“谢谢。” “走了。”少年沙哑磁性的声音伴随着轰鸣声渐行渐远。 摩托车停在陈宅门口，陈景元手机给林家旺他们发消息，让他们来家里吃烧烤。 黄毛说有事来不了，阿灿要睡觉，就林家旺屁颠屁颠来了。 串已经凉了，阿姨放进烤箱复烤了一下，林家旺吃得可香了。 星期天晚上的晚自习气氛异常活跃，班长不知道拍了多少次桌子还是安静不下来。 明天开始校运会，好多人从家里带了漫画书、小说、零食，甚至还有手机、相机，平时这些违禁品绝对不允许出现，校运会期间学校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甄愿把家里的相机带了，一整晚都在摆弄，下课还跟郑妙谊合照了好几张。 “这个好看。” “这张也好看。” “果然我们人长得好看，拍出来才好看。” …… 甄愿说她抽空把照片洗出来，到时候给郑妙谊一份。 班上吵吵闹闹的，郑妙谊没有做数学物理，而是选择做生物这种大部分需要记忆的科目。 走廊上打闹的人也不少，这时候有两个女生从窗户探进来，张望了几下，随后问道：“同学，陈景元坐在哪里？” 郑妙谊抬头，指了下最后一排的位置。 两个女生连连道谢，然后朝后门走去。 于优璇、钱旺旺立马转过来，脸上写满了兴奋，“该不会是来表白的吧~” 甄愿：“刚刚那个好像是文科尖子班班花吧！” “是啊是啊。” 郑妙谊低头看题，谁叫陈景元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呢。 高中不可能有秘密！这是句真理。 很快有两个女生给陈景元送红牛的事情传遍了高二十六班。 那会儿陈景元趴在桌上睡觉，冷不丁睁眼看见两个女的站在他旁边，差点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结果人家放两罐红牛放自己桌上，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走了。 妈的，有病吧！ 陈景元把红牛扔给前面的曹鹏，曹鹏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宋艺给你的。” “管他刘艺王艺，我不喝。”他趴下继续睡觉。 两罐红牛，曹鹏分了一罐给于一杰。 于一杰酸不溜秋地学刚刚宋艺说话的语气，“陈景元~明天的比赛要加油呦！” 曹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慎得慌。 校运会期间，学校把早读停了，学生在八点前到校就行，寄宿生难得可以睡个好觉。 郑妙谊和曹云珊几个舍友刚踏进教室，就看见冯景阳趴在桌上哭，几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原来冯景阳脸上爆了颗特别大的痘，又红又肿，化妆都遮不住，原本她打算在开幕式上好好表现一下的，为此还自费买了百褶短裙，这下全完了。 老邢来了问怎么回事，冯景阳抬起头，他看着右脸颊上巨大无比的痘痘，额角突了突，“没事，不就是颗痘痘嘛~” “冯景阳你现在抓紧化化妆，等会儿要去操场了。” 冯景阳委屈巴巴的，“老邢，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前几天没管住嘴吃了两包辣条。” 老邢拍拍她的肩膀，“青春痘嘛~不就是年轻人才长的，去厕所把脸洗一洗，没什么大不了啊，我们十六班一向靠实力。” 冯景阳稍稍放宽了心，快出教室的时候，有个男生说：“老邢说你没颜值可靠呢，傻子！” 男生被冯景阳狠狠瞪了一眼。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妆也画好了，痘痘虽然遮不住，至少在粉底的修饰下，不红肿了。 换上了白色衬衫和百褶短裙，其他人也不说什么了，冯景阳个子高腿长，比例好，这一身打扮确实青春靓丽。 老邢拍拍手，“好，大家都楼下排好队，班长维持好秩序，等下我要是发现谁偷偷去小卖部，别怪我不客气。” 女生们大多数手挽着手下楼，男生也三五成群聊天，楼梯间很拥挤，全校学生都下楼到操场集合。 钱旺旺临走前塞了一本漫画书给郑妙谊，让她帮忙带下去，她自己两个袖口都塞满了。 曹鹏负责快速排好队列，老邢啰啰嗦嗦把细节讲了不下五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校园里的广播响起，放着《欢乐进行曲》，莫名地情绪被调动起来。 太阳渐渐爬了上来，穿校服外套有些热了，看着前面队伍还长，有男生把外套脱了吊儿郎当系在腰间，结果被老邢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十六班是高二最后一个班级，前面是高二十五班，后面是高三一班。 旁边几个十五班的男生推推搡搡，好像是有个人觉得郑妙谊特别漂亮，想和她认识一下。 其他几个人使坏要把他往这边推。 第55章 奔跑 陈景元这个角度看到郑妙谊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瘦削的颈椎骨，仿佛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郑妙谊一直在看手上的单词本，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为故事的主角。 很好，郑妙谊压根没搭理他们，陈景元不免有些畅快，这些人她看都不看一眼，而他们周末还一起去买鞋吃烧烤。 说起鞋子，他不免低头去看两人一起买的鞋子，想到导购说的情侣鞋，如果…… “排好队，阵型不要乱。”冯景阳拎着班牌走下来，让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到被谁推了一下。 原本陈景元看着脚上的白鞋嘚瑟，下一秒一只脚踩在洁白的鞋面上，再移开的时候，脏了。 他的脸瞬间黑成锅底，冯景阳抱着班牌瑟瑟发抖。 妈妈呀，陈景元不会打人吧~ 陈景元是想打人来着，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再捏紧再松开。 郑妙谊听见骚动终于抬头，转身看见陈景元宛如煞神般，方圆两米内无一人敢靠近。 他举起手臂，伸出食指，指向冯景阳，手指伸出的瞬间，冯景阳抖了一下。 “冯景阳是吧，你这辈子最好别去泰国做变性手术。” 然后他转身离开，应该是去擦鞋了。 冯景阳慌得一批又茫然问道：“什、什么意思。” 郑妙谊淡定地翻开单词本，“意思是他不打女生。” “幸好、幸好。” 十分钟后，老邢抽烟回来，让大家把阵型排好，然后发现有个空缺，一看陈景元不见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他人呢。” 郑妙谊说陈景元去擦鞋了。 老邢看了眼手表，再等会儿。 十分钟后，陈景元还没回来，老邢估摸着这小子溜了，心里把人骂了百八十遍，但多年的经验让他立马做出决定，“江涛你往前站，把位置补上。” 郑妙谊瞥见观众席上的沈淑慧他们了，想着沈姨宝叔兴高采烈地来看儿子，如果见不到该多失望，暗自下了个决定。 她鼓起勇气跟老邢开口：“邢老师，还有一段时间，我去找一下陈景元吧。” 老邢看了看前面的队伍，这段时间陈景元还算听话，总要有个展示成果的机会，“这样，最多十分钟，找不到他你就马上回来。” “好。” 刚答应，郑妙谊朝教学楼的位置快步跑去。 陈景元骂骂咧咧从厕所出来，一楼男厕不知道谁在拉屎，膀臭，憋气憋了一分钟，没忍住跑上二楼。 也不知道冯景阳一女的为什么鞋子这么脏，害他擦了好久才勉强把污渍擦干净。 看着重新变洁白的鞋面，陈景元的心重新雀跃起来。 从楼梯转角下去，和郑妙谊撞了个正着。 “陈景元。”柔弱的少女喊他的名字大口喘气，呼吸不畅，“跟我走。” 刚要说话，被她拽着手臂往前跑。 陈景元一脸懵，可看着她好看的侧脸和抓着自己的手，要问的话憋在心里。 老邢看着两人跑过来，懒得教训了，“抓紧排好队，马上到我们了。” 一口气不停跑了十分钟，停下来之后郑妙谊摸着胸口还在剧烈跳动，累得满头大汗。 广播里念道：“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十六班，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老邢大喊：“高二十六班加油，你们是最棒的。” 曹鹏在队伍中央发出响亮的口号，高二十六班的队列往前走。 观众席上沈淑慧猛拍旁边人的手臂，“宝宝快看，那是元仔不？” 陈焕宝掏出望远镜，“是是是，是我乖仔。” 夫妻俩拿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感觉太新鲜了。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背后付出了好多时间，经过主席台时，郑妙谊不自觉将背脊挺起，班级荣誉感油然而生，喊口号的声音跟着大起来。 结束之后冯景阳领着队伍回到候场的位置。 这下就散漫多了，脱外套的脱外套，有去小卖部买水的，还有去食堂买炸鸡腿的，老邢没空管，他跑去打探分数了。 最终结果高二十六班方阵排名高二年级第一，所有人欢呼，老邢脸上的激动难以言表。 紧接着所有班级到操场指定位置搭建大本营，十一点就有项目要开始了。 陈景元的项目在下午，老邢耳提面命过了，不准迟到不准缺席，他随意应付过去。 他四周看了看，怎么没看见那书呆子…… 陈景元揪住甄愿：“她呢？” 甄愿眨巴大眼睛，“谁啊。” “你说呢？”陈景元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笑意，看起来瘆得慌。 “好像去上厕所了吧。” 郑妙谊这边已经和沈淑慧接上头了，昨天晚上两人还在微信上交流了路线了，此刻沈淑慧正在给她看陈景元的照片。 “我拍了好多，不光有元仔的，还有你的，旺仔的也拍了。” 郑妙谊看着相机里的陈景元，喊口号时所有人必须面对主席台，他不情不愿的样子，看着蛮有意思的。 “拍得不错吧~到时候我拷到手机里，发给你。” 郑妙谊以为沈淑慧要发的是自己的照片，连忙答应。 “沈姨宝叔，那我先回去了，到时候再联系。” 陈景元的比赛安排她这个小间谍早就发给沈淑慧了。 “去哪了？” 郑妙谊被陈景元堵住去路，十七八岁正是少年肆意的年纪，英挺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扬，校服拉链拉到胸口以下，里面的衣服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锁骨，痞气又随意。 “问你呢，发什么呆。”一双修长的手在面前晃了晃，郑妙谊微低着头，把碎发勾到耳后，“去厕所。” “是吗……蹲了快半小时，你便秘啊！” 郑妙谊被突然靠近的脸吓得后退一步，陈景元过于粗鲁的话令她脸颊涨红，她反驳：“关你什么事！” 随即把人推开，回到十六班的遮阳棚。 陈景元在她身后喊道：“多吃点蔬菜水果比什么都管用。”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学生比平时少了一半，趁校运会期间管理松散好多学生都溜出去了。 食堂的饭菜几十年如一日，外面随便一碗炒饭都好吃，况且中午还能游荡两个小时，下午的比赛两点才开始呢。 第56章 后勤不合格 郑妙谊拿了书回宿舍，舍友都出去外面吃饭了，走之前问她要不要去，她没去。 宿舍没人，这时候她也不需要保持安静，快速把今天的语文背诵内容过了一遍，时间还早，她爬上床睡午觉。 睡觉之前特地调了闹钟，没想到闹钟在这个时候没电了。 郑妙谊睁眼的时候已经一点五十分了，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立马下床，穿上鞋拿起外套匆匆忙忙出门。 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户才意识到自己连头发都没梳，披头散发的，如果在平时，肯定已经被扣分了。 今天校运会，没人抓仪容仪表，好多女生都没扎头发，甚至偷偷用卷发棒做了造型。 路上碰见曹鹏，他问为什么才过来，已经两点零五了。 “不好意思，我睡过了。” 曹鹏把手里的水交给她，“你现在抓紧去男子一百米起跑点，校霸一直在找你。” 情况并非如此，陈景元检录完都没看见郑妙谊出现，抓住曹鹏一通骂，骂他安排的后勤玩忽职守一点都不靠谱，曹鹏也一脸懵。 可陈景元全程黑脸，他哪里敢狡辩啊，只能说立马把郑妙谊找过来。 郑妙谊这边刚从宿舍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又被曹鹏指派立刻到起跑点。 远远地就看见陈景元了，其他选手都在自己的赛道上做准备了，他穿着短袖短裤，冷冷地看着跑到外面的人群。 郑妙谊好不容易拨开人群站到第一排，朝他挥了挥手，小声叫他的名字，“陈景元。” 少年迈开长腿走到跑道周围，“你还知道来啊，怎么不等到比赛结束再来呢！” 郑妙谊说：“后勤确实只要在赛后送水就可以啊！” 陈景元被她一噎，差点气死。 瞥见她手上的水，老邢用班费买的，刚要说什么，那边老师叫大家回到赛道。 陈景元瞥了眼面前脸颊通红、呼吸急促的少女，“你这样丑爆了，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 郑妙谊下意识抓了抓凌乱的长发，陈景元已经就位，做好了起跑的姿势。 一百米很快的，想到他的少爷脾气，郑妙谊立马往终点赶。 不少女生是特地来拍陈景元的，抛开难伺候的脾气，那张帅脸足够迷人。 随着一声枪响，三号起跑敏捷，跑动时充满力量，如一道闪电般迅速冲到了终点。 说实话，郑妙谊想给他加油的，没来得及。 陈景元面无表情地夺过她手中的水往嘴里灌，他是小组第一，之后会通知半决赛和决赛的。 两人一起回大本营，陈景元状若无意地问道：“怎么来那么晚？” “闹钟没电了。” 陈景元一脚把地上不知道谁扔的塑料桶踢开，“什么破闹钟。” 对面传了一声哀嚎，只见一个胖子捂着屁股，“谁、谁偷袭我！” 郑妙谊：“……” “看我干嘛？他自己倒霉。” 除了参赛和看比赛的人，好多人待在大本营玩三国杀，陈景元被他们叫过去。 后勤当然不止郑妙谊一个人，大部分是女生，除了送水、准备葡萄糖，她们还有一个任务——写加油稿。 但凡被广播站念过的稿子都有加分，老邢要求全班同学写一条，后勤写五条，这是他的得分策略。 对郑妙谊来说写稿子并不难，收集了几十张稿子之后，老邢让她送去广播站。 晚上学校组织看电影，在操场上安装了幕布，学生负责带椅子下楼。 甄愿苦逼地拖着椅子和郑妙谊下楼，她气喘吁吁的，“妙妙，刚刚那个男生要帮你拿为什么不答应呀！” 右手有些酸了，郑妙谊换上了左手，“我看都是帮女朋友搬椅子的，而且我也不认识那个男生啊。” 甄愿冲她挤眉弄眼，“搬了椅子不就认识了。” “去你的。” 到了十六班固定位置，甄愿拉着她往后坐，郑妙谊不解道：“为什么呀？” “学校放的电影一点都不好看，大家这么兴奋可不是因为看电影，而是可以偷偷摸摸玩手机。” “可是手机屏幕有光。” “塞进校服袖子里，脑袋把袖口遮住，一点都透不出来。”甄愿撞了撞她的肩膀，“要不然梁莎莎干嘛一年四季都穿校服外套啊，就是方便看手机。” 郑妙谊还能说什么呢，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她们来得早，占据了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没想到陈景元来了直接坐旁边，瞬间傻眼。 晚上看不见，没办法看书，郑妙谊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大屏幕上，偶尔和甄愿说两句话。 旁边陈景元已经嗑上瓜子了，书呆子，这种电影也能看得那么入神。 “瓜子要不要？”陈景元问她。 郑妙谊迟疑地扭头，“你问我吗？” “不然我在问鬼啊！” 旁边的甄愿抬起头，眨眨眼睛，是在说我这个可爱鬼吗？ 陈景元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关系，玩你的手机。” “哦。”甄愿委屈巴巴地继续玩手机。 手里被塞了个东西，郑妙谊低头一看，是一包瓜子，她问：“瓜子壳怎么办？” 陈景元突然凑上来，“要不瓜子皮吐我手上？” “什、什么。” 他在发一种很新的神经，郑妙谊这样想。 “开什么玩笑。”陈景元将她慌乱的眼神尽收眼底，随后踢过去一个东西，“吐这里。” 垃圾桶！ “你把教室垃圾桶也带下来了？”这相当离谱。 陈景元踢了踢垃圾桶，“总不能随地吐瓜子壳吧，我还没那么没素质吧。”就让某个怨种带下来了呗。 虽然离谱，郑妙谊开始撕开包装袋嗑起了瓜子，看电影的时候嘴确实不能闲着。 老邢突然走到后面来清点人头，看见他们在嗑瓜子，“呦，挺悠闲啊！” 陈景元问他：“邢捕头来点？” “没大没小，你小子，说了多少次别给我取外号！”老邢看了眼手机，“嗑瓜子好，不惹事，那些跑出去谈情说爱的就惨了。” 第57章 加油 说这话不排除幸灾乐祸的嫌疑，刚刚年级组长在群里通风报信，老邢火速清点了班上的学生，正好，全都在位置上呢。 周围听见的同学倒吸一口凉气，等老邢一走，火速上手机通知家人们快跑！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甄愿也加入了嗑瓜子大军，刚刚玩手机差点被老邢抓了个正着，此时虽然心有余悸，还是免不了幸灾乐祸，“今晚注定有人失眠喽！” 很快就传来消息，校长和教导主任在教学楼、实验楼抓了三对，听说有一对正亲得难舍难分，校长气得大叫：“快给我住嘴！” 教导主任上去把懵逼的两人分开。 林家旺不知怎么的溜过来这边，“阿元还好你没去，死得老壮烈了！” 陈景元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提高音量，“我去那边干嘛？神经病。” 林家旺错愕，“我怕你去抽烟啊！” “抽……”陈景元反应过来，“抽烟啊，我抽你个大头鬼，老子早就戒烟了。” 屁股还没沾椅子呢，林家旺就被骂走了，心碎成了八百片了，回到自己班上才想起来自己去找阿元是有事情要说的。 他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给陈景元发消息。 陈景元感觉到口袋里震个不停，不用看都知道是林家旺那个神经病，他掏出手机，准备把人再骂一顿，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多久没抽过烟了。 瓜子落地，郑妙谊听见动静看过来，不知道他看什么那么入神，瓜子散落了一地都没反应。 林家旺先给他发了一张图，是上午郑妙谊去找他时拍的，不知道被谁抓拍下来。 照片里少女抓着少年往前奔跑，阳光下唇红齿白，发丝飞扬，氛围感超棒。 【旺仔】：你们两个有什么奸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旺仔】：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你的恋情我居然是从别人的朋友圈知道的，我恨！ 【旺仔】：什么时候办喜事，虽然我没钱，但我现在可以出去打工。 【旺仔】：我要当你们孩子的干爹。 陈景元用一句美丽的中国话打断了林家旺肆无忌惮的幻想。 他和郑妙谊的这种照片被大范围传播开，朋友圈、qq空间甚至贴吧都有，大家都在传两人是不是谈了。 “你在看什么？” 陈景元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手机掉地上了，郑妙谊要弯腰去捡，被他抢先一步。 他语气不太好：“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郑妙谊没说话，看着他，这人分明是做贼心虚。 等她继续专注于操场的大屏幕，陈景元这才偷偷打开手机，小心翼翼把图片保存。 …… 陈景元的一百米半决赛在上午十点钟，郑妙谊说她要忙着写加油稿，去不了，让他找其他后勤人员帮忙。 今天他心情好，难得没有生气，换好了短袖短裤一个人去检录。 这个星期的天气都很好，明明已经深秋，温度还挺高，陈景元在做拉伸运动，听见旁边有女的说好帅。 虽然他挺自恋的，但还是转了个方向。 广播里女播音员的声音响起：“请继续在赛场上展露你的霸气，今天不当少爷，当雄狮，高二十六班的陈景元，一百米加油！” 人群中传来口哨声和惊呼，沉寂的心开始剧烈跳动，有个声音指引他立马去找到那个写稿人，陈景元迈开步子。 “同学，你去哪里，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裁判老师叫住陈景元，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比赛。 陈景元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终点，不管后面还有什么流程没走完，他拨开人群往外走。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想法，立马找到那个人，见到她，把心放回肚子里。 梁茂丰把念过的稿子交回郑妙谊手中，笑着说：“毕竟可以加分，你们可以再多写一些。” 郑妙谊点点头，“谢谢学长。” 梁茂丰是广播部部长，现在已经高三了，这是他在学校最后一年参加活动，下学期冲刺高考就要退了。 郑妙谊刚想走，却被叫住，“你有没有兴趣来广播部？我觉得你的声音条件特别好，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 一中的学生成绩好，长得好看的也不少，梁茂丰算其中一个，成绩中上游，气质斯文，长相也有七八分，还是广播部部长，学校不少女生喜欢他。 特别是他用这副好听的嗓音温柔地看着你说话，很少有女生能够抵挡住。 不过，郑妙谊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参加社团会减少学习时间，她并不想，于是果断摇头，“学长抱歉，我现在只想学习。” 梁茂丰笑了：“你都年级第一了还这么拼命，是要让我们无地自容。” 之后梁茂丰有一搭没一搭拉着她聊了挺长时间，郑妙谊看到念加油稿的女生朝这边看了三次，眼神满是暧昧。 “郑妙谊，让你给我送水，送西天去了是吧！” 陈景元从她身后走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现，郑妙谊竟然觉得解脱了。 “本来准备送的，老邢让我先来送下稿子。”郑妙谊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和陈景元并排站着。 “送完了？”陈景元看都没看她，反而一直盯着对面的梁茂丰。 “嗯。” “那还不赶紧走，想渴死我啊。” 郑妙谊转身要走，梁茂丰作势要拦，陈景元这边打量着梁茂丰，阴阳怪气地说：“我说怎么看着眼熟，你是不是职高那个邓什么雅雅的男朋友啊？” 梁茂丰的表情僵住，看得出来尴尬，郑妙谊看他的时候，眼神躲闪，“是前任，我们早就分手了。” “哦~”陈景元故意拖长尾音，“对待感情这么草率啊！” 梁茂丰看出他是故意的，但郑妙谊已经跟他走了，只能气得咬咬牙。 第58章 抓包 回去的路上陈景元脸色难看，语气自然也好不了，“你跟他废话什么，没看见他一脸色眯眯的，就不是个老实人。” 我就送个稿，管他是什么人呢，郑妙谊暗自腹诽。 “你干嘛不说话。”陈景元迈开长腿走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郑妙谊：“不知道说什么。”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陈景元的炸药桶，“你跟那个色眯眯的憨批有说有笑的，跟我没话说，老子长得比他帅几千倍！” 周围学生都看过来，郑妙谊甚至觉得最后几个字在操场上都有回声了。 脸颊有点烫，郑妙谊低着头往前走，想赶紧离开这里。 显然陈景元没有意识到很丢人这件事，以为郑妙谊是在逃避，追上去问她，“你说，我是不是比他帅！” “是是是。” 陈景元全程盯着她的表情，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敷衍。” 郑妙谊意识到陈景元是不能敷衍的，他的少爷脾气太大，如果不赶紧安抚好他，一定会更丢人，被更多人关注。 “我是去送加油稿的，你是不是误会了。”那双好看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陈景元急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但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从郑妙谊的反应来看，他又何必戳穿，万一两人真的互相喜欢上怎么办！ “什么？” “没什么。”陈景元偏头，“后勤那么多女的，干嘛让你来送。” “老邢说我送的稿子念得多。” “卑鄙。”陈景元咬牙切齿道，出卖学生以达到目的，这老东西倒是会算。 事实上不止如此，老邢发现只要是郑妙谊写的稿子，广播站都会念，所以这几天郑妙谊要负责后勤送水，写稿、送稿，居然比参赛选手还忙。 “别写了，我一个比赛第一名拿二十分，一共四十分，你费那个力气写四十篇稿子？” “你？” 陈景元感觉受到了侮辱，“等着看吧。” 下午是男子一百米决赛，陈景元拿了第一名，不算说大话，他特地把奖牌扔郑妙谊怀里，“看看，现在还敢质疑我实力？” 郑妙谊觉得他的智商最多三岁。 不过领奖的时候，左右两边站着的体育生看起来心情不太美丽，陈焕宝夫妇偷偷在人群中拍下了这张照片。 郑妙谊拎着他的包走过来，见他一直看着某个方向，“你在看什么？” 陈景元收回视线，“没什么。” 这是十六班拿的第一个第一名，算是开门红，老邢特别高兴，难得对陈景元嘘寒问暖和颜悦色。 “我说陈景元啊，你运动细胞这么发达，为什么不考虑走体育这条路呢，这样也许还能上个重点大学呢。” 陈景元还因为郑妙谊没有回答他和梁茂丰谁帅这个问题生闷气呢，语气拽得要死，“不需要，上不上学都要回家继承家产。” 一句话把老邢气走了，要不是打学生不符合规定，他早就上手了。 …… 陈焕宝和沈淑慧是第三天被发现的，他们当时坐在台阶上选照片，陈景元突然出现在了面前，躲都没地方躲。 “家里生意都倒闭了，你们俩这么闲？”陈景元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当父母的反而做贼心虚，不敢说话。 “郑妙谊这个间谍说的？” 陈焕宝和沈淑慧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额旺仔，对旺仔说的。” 陈景元挑眉，“他邀请你们来校运会？” “对。” “行，回头我就把他狗腿打断。” 夫妻俩心虚地低下头，旺仔啊旺仔，你只是断一双腿，阿妙可不能背上间谍的骂名。 陈景元拿过他的相机看照片，一会儿吐槽把他拍矮了、胖了、丑了，一会儿吐槽构图。 “你们俩适合去当狗仔啊，拍了我这么多照片。” 陈焕宝憨憨一笑，“这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校运会嘛~” “你们俩别在这里待着了，也不嫌晒，不会找个阴凉的地方啊。” 既然都被抓包了，他们也就不再躲躲藏藏了，陈焕宝给十六班的同学每个人订了一份全家桶，直接导致店里断货了。 以至于陈景元同学看见他们俩，说话不知道多甜，叔叔阿姨叫出了亲爹亲妈的感觉。 老邢搬了凳子来和他们俩聊孩子聊教育，陈景元觉得自己跟小学生似的，到哪还要父母跟着，没过多久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林家旺还厚着脸皮过来蹭全家桶吃。 他们不知道炸鸡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操场，全校都知道校霸有一对神仙爸妈，居然给每个人送全家桶。 对学生来说，你送我礼物没什么感觉，你送我全家桶，你就是我亲爸妈。 跟了两天，陈焕宝他们也该回去了，其实已经耽误了两天事情，不过是值得的，相机里的照片够他们回去和陈老爷子吹牛半天了。 好消息一个个传来，甄愿跳远得了第二名，曹鹏拿了一个第二名，两个第三名，暂居榜首，总分比第二名高五分。 中途发生了小插曲，甄愿比赛那天，隔壁男子跳远，宋云川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跳到甄愿那个坑了，差点害她摔伤。 尖子班的学霸眼镜掉地上，脸上身上沾了不少沙子，看似跌落神坛，却比平时更有人味了。 照以前甄愿一定要好好嘲讽一番，可看向宋云川看不清却好看的眼睛，她什么都没说，伸手把人拉起来。 陈景元跑一千五百米的时候老邢要求全班同学去给他加油，因为只要他拿到名次，哪怕是第三名，十六班总分数第一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成败在此一举。 总分第二名的班级也去了，这同样关乎他们的命运。 操场上的观众空前的多，把跑道两边围得水泄不通，当裁判的体育老师还奇怪呢，男子一千五百米没什么看头吧。 一个女的体育老师指了指某处，“你以为都是来看比赛的啊，来看人的，年轻女孩爱俏，帅哥谁不喜欢看啊！” 跑道两边确实有陈景元的“后援会”，好多人给他喊加油。 一千五百米跑七圈半，不像一百米那样，眨眼功夫就过去了，陈景元掏出手机让郑妙谊帮他拍照。 “把我拍帅点，听见没有。” 郑妙谊觉得这手机宛如滚烫的山芋，“公然拿手机拍照啊……” “谁管你啊，你看看操场多少人拿手机。”陈景元骂她怂包。 “好吧。” 第59章 回答我 “比完赛照片我要检查的，要是被我发现照片全是糊的，看我怎么收拾你。”陈少爷放完狠话就脱了外套扔她怀里，动作熟练得好像郑妙谊真是他的保姆。 大多数时候郑妙谊都懒得和他计较。 “陈景元加油。”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郑妙谊还是说出了口。 陈景元低头：“如果我拿到第一名，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拿第一名也可以回答呀，郑妙谊这样想的，可陈景元已经被裁判叫过去了。 少年无论是起跑动作还是跑步姿势都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练过，郑妙谊突然发现自己对陈景元的了解真的很少。 或许自己一早就给他打上了大少爷的标签，以至于他所有的品质都被框在里面。 呼喊声中除了零星几个是给自己班同学加油的，剩下都是陈景元。 不知道还以为来到某个追星现场。 郑妙谊站在原来的位置，因为是第一排视线很好，每当他拐弯要转过来的时候便举起相机等待。 当少年那张俊逸的脸出现在镜头前，按下快门。 按照往年的传统，一千五百米算是娱乐项目，大家都不会认真，把圈跑完就行。 今年不一样，陈景元从第一圈开始就在加速，第二名是体育生，男子一百米输给了个业余的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于是紧追其后。 前两名把其他人甩了快一圈，让人气得牙痒痒 ，好比大家商量好不复习裸考，考试那天你发现有人拿出高考的劲头对待，这不背刺嘛~ 体育老师都笑着说今年要破记录了。 带体育生的王老师到处打听陈景元，他特别想要这个学生，有认识的老师直接掐灭了他收徒的火苗：“他爸能随便把一中买下来，估计一毕业就要回家继承家业，老王你还是歇歇吧~” 王老师还是不死心，学体育还能拔一拔大学的高度，家长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边剩下最后一圈，林家旺也来给陈景元加油，好像有心电感应似的。 陈景元跑到外圈来，见他快过来了，林家旺伸出右手和他击掌。 不巧郑妙谊和他对视上，鬼使神差的，她也伸出了右手。 掌心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掌心温热的汗好像气泡水把人淹没。 沿途好多人学着伸出来右手，陈景元看都没看往内圈跑。 大家都以为他的体力在前面耗尽了，第二名也是这样想的，没想到陈景元跑回内圈后跟发疯似的拼命加速。 这他妈的照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啊，还是人吗？ 郑妙谊跑到终点等他，陈景元冲过终点的时候张开了双臂，在人群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之后，直奔她而去。 当肩膀上的重量压下来时，郑妙谊猝不及防，差点两人都摔倒，好不容易稳住，托住肩膀上的那张手臂。 “你怎么这么累？”她问道。 陈景元的呼吸声很重，头发脸颊脖子上全是汗，速干运动服的触感是湿的。 “扶我去旁边，走不动了。”少年刻意压低嗓音，贴着她耳边说。 郑妙谊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陈景元怒目圆睁：“我是人不是机器，全程冲刺没累死都不错了。” 想想有道理，郑妙谊一点点把他扶到一边去，第二名倒是没什么事，毕竟练体育的每天高强度训练。 对陈景元来说跑一千五百米很轻松，但全程冲刺是在硬撑，简单地说就是装逼。 避开了一堆叽叽喳喳的女的，陈景元心情好多了，他接过郑妙谊递来的水，没喝，干得起皮的薄唇一张一合，“我跑了第一，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给我写加油稿？”他再次强调：“班上那么多人比赛，为什么要写我。” 少年的眸子似火，目光灼灼好像要把她烧着，沉默半晌，郑妙谊木讷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至少我以为是。” 陈景元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当听到朋友两个字几乎要气笑了，“神踏马的朋友。” 大腿肌肉的无力转变成了酸痛，他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撇过头，少年倔强开口：“老子才不稀罕和你做朋友。” 郑妙谊看着他一瘸一拐渐行渐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上老邢提前开庆功宴，自掏腰包买了一大堆零食，投影仪放电影。 “窗帘都拉上，一点缝都不能露啊，被发现了就没得看了。”老邢强调。 课间其他班的学生看十六班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在看电影，教室里时不时发出爆笑声，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但谁让人家是第一名呢，如果自己得第一，班主任也会放电影的，这好像是一中不成文的规矩。 男生感慨道：“还是元哥他爸捐的的投影仪好，跟在电影院似的。” 老邢拍他脑袋：“这是教学工具，净给你小子看电影了是吧。” “不敢不敢，老邢放过去。” 郑妙谊不知道陈景元问完问题两人算不算不欢而散，一直到晚自习结束陈景元都没有和她说话，当然平时也很少说。 星期五是校运会的最后一天，已经没有什么重量级的比赛了，第一名确定了，还可以角逐第二名第三名呢。 郑妙谊找了个位置看书，陈景元则在角落玩手机，林家旺来找他偷溜出去网吧他都没去。 林家旺直摇头：“阿元不再是以前的阿元喽~” …… “喂，吃饭。” 郑妙谊把视线从书本移开，抬头去看说话的人，陈景元穿着校服外套，没拉拉链，有种野性的帅气。 她说：“我不出去吃饭。” 陈景元把脚边的石头踢走：“谁说出去吃了，食堂。” “赶紧的，老子饿了。”怎么越发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郑妙谊立马收起书本，背着书包和他朝食堂走去，她没想明白陈景元为什么要吃食堂，他从来不在学校吃饭。 不过稍微有些追求的学生都不会在食堂吃。 第60章 隔壁校花偶遇 路过的学生发现校霸进了食堂，露出惊讶的表情。 郑妙谊顺势要走去快餐区，不料被人从后面揪着书包拽走。 “我难得来吃一顿食堂，你就带我吃快餐？” 郑妙谊看他，眼神写着“不然呢”。 “不吃，快餐难吃死了，我请客，吃小炒，饭卡随便刷。”陈景元霸气地拿出饭卡，郑妙谊隐约记得有多少钱，他可以把所有的菜都买一遍。 本来她只想各付各的，没想陈景元请客。 陈景元拉她来的教师食堂，菜品比学生吃的丰盛。 陈景元点了酸汤肥牛，额外加一份肥牛，还有红烧排骨，蚝油生菜，直接拿了两大碗米饭。 看见郑妙谊端着一碗石锅拌饭，里面全是豆芽、胡萝卜蔬菜之类的，连肉的没有，他忍不住蹙眉：“你就吃这么点？” 郑妙谊看着石锅里满满一盆饭，这还少吗？他对“点”这个量词是不是有误解。 陈景元一边嫌弃一边把肥牛排骨夹到她碗里，“筷子干净的，没吃过。” “好了好了，我吃不下那么多的。” “瘦得跟竹竿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连饭都吃不上了呢。” 夹完菜气氛再次冷下来，两人都低头吃饭。 郑妙谊觉得没什么，食不言是基本的用餐礼仪，陈景元却越吃越生气。 甚至想把筷子拍在桌上，质问她：老子都请你吃饭了还做出这副不高兴的样子干什么！ 妈的，什么肥牛，合成肉吧！排骨咸得要死，不会做饭就别做。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由于太生气了，导致他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什、什么。” 郑妙谊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反倒是让他慌了起来，她想问什么。 难道要问自己打过几次架？还是最低考过多少分？陈景元第一次懊恼为什么以前要干那么多荒唐嚣张的事。 全然忘记自己之前也这样问过郑妙谊。 见他没回答，脸上的表情复杂，她说：“不能问吗？” 陈景元抓紧筷子：“问。” “我们是朋友吗？” 如果不是朋友，有必要一起水库吗？ 如果不是朋友，有必要在微信上没话找话吗？ 如果不是朋友，他至于老老实实待在破学校里吗？ …… 陈景元挑眉：“你看看我怎么对林家旺的，又怎么对你的。” “什么意思？” “林家旺连老子打包的剩菜都吃得香，老子什么时候让你吃过剩菜。” 见她眼神还疑惑着，陈景元直接戳破：“如果这都不算，你还要怎样？” 郑妙谊被他盯得脸颊发烫，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抱歉，我朋友很少，所以……在你明确说出我们是朋友前，我不敢确定。” 连朋友都没有，那她的世界只有学习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 陈景元被她弄得心情烦躁，“怎么那么多问题，问！” “你都不在食堂吃饭，为什么要在饭卡里充值那么多钱？” 陈景元翻了个白眼：“老子有钱花不完，卡里的钱少于两千就没安全感。” 郑妙谊：“……” 经过这么一来一回，饭桌上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阿元。” 郑妙谊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那人站在陈景元背后，自己一抬头就看见了。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穿着贴身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长发的卷都恰到好处，明显不是一中的学生。 邓雅雅是特地来找陈景元的，她有朋友在一中，这几天看别人朋友圈晒出来陈景元比赛的帅照都快眼热死了。 陈景元以前在职高，别说校运会了，连课都很少上，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鲜活青春的陈景元。 趁着校运会管理松懈溜进来，朋友跟她说陈景元来食堂吃饭了，于是邓雅雅跑来食堂偶遇。 她拉着朋友跑过来，“阿元没想到这么巧可以见到你，我们可以坐旁边吗？” 陈景元要说不可以，郑妙谊先说了可以，被陈景元瞪了一眼。 她也很无辜呀，食堂的椅子是学校公共财产。 邓雅雅欣喜地坐下，四人位的桌子，她坐在陈景元旁边。 “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吧，自从你来一中借读，班上同学都想你了，什么时候聚一聚吧，我哥哥开了ktv可以借用……” “不用。”陈景元直接打断他，“我连课都没上几节，没什么好聚的。” 可以说很不给女生面子，特别是这么好看的女生，邓雅雅脸上的尴尬持续了一秒，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不想聚也没关系。” 陈景元放下筷子，语气不太好，“吃完没？吃完了擦嘴走人。” 郑妙谊已经吃完了，刚刚还在纠结要不要因为他们认识的关系多留一会儿，现在好了，可以结束这种尴尬了。 “好，我们走吧。” 邓雅雅有好多话想和陈景元说，可从她落座到陈景元离开，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好看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雅雅，你、没事吧？” 邓雅雅擦去眼角的泪花，“淑仪你可以告诉我阿元和那个女生的关系吗？他们、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叫淑仪的女生摇头，“我不知道，虽然有人拍了他们牵手的照片，但陈景元从来没有承认过，而且郑妙谊是年级第一，应该会以学习为重吧~” 从看见郑妙谊的第一眼邓雅雅心中的警报就没停过，她比自己好看，学习还好，她总觉得陈景元会喜欢郑妙谊。 邓雅雅拿出小镜子开始补妆，她笑着说：“不会的，以前阿元的朋友说过他喜欢性格直爽身材好的女生，他的喜好不可能随便改变的。” 淑仪没说什么。 郑妙谊还挺八卦的，这不就舞到正主面前了，她直接贴脸开大：“刚刚那个是你的前女友吗？” 陈景元突然停下，“你从哪里看出她是我前女友的？” “她看你的眼神呗，好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情郎。” 他提高音量，“阅读理解不要瞎理解，语文一百三十分怎么考的，还情郎呢，我还说她欠我钱呢。” 半晌，郑妙谊幽幽开口：“你这样真的很像恼羞成怒。” 第61章 村里的傻子 陈景元被气走了，再待下去保不齐会动手。 自己的情感问题一点不关心，别人的感情乱关心。 下午他没有回学校，反正老师也不管，林家旺看见陈景元在旁边机子坐下，等着他上游戏呢。 等了半天没见着人，扭头一看，陈景元在发呆。 林家旺在他面前挥挥手掌，“回神了。” 就在他准备偷手机的时候，陈景元说：“想死你就拿？” 刚拿到的手机又沿着桌面推回去，“这不是看它放不稳怕掉地上，我往里放点，嘿嘿嘿。” “阿元你刚刚在想什么呢？很少看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陈景元戴上耳机，并不打算搭理他。 “一言不合就装死，你就装吧，迟早有你求我的时候。”林家旺小声发出狠话，随后把耳机戴好，两人进入游戏厮杀。 网咖的前台小妹把泡好的泡面送过来，是林家旺点的，他家里有钱，什么食材都不愁吃，偏偏喜欢吃泡面，尤其是老坛酸菜味的，百吃不厌。 陈景元点了可乐，人家已经把拉环打开，贴心地插了吸管。 等了半天陈景元都没有看她一眼，前台小妹失落地离开了。 电脑屏幕停留在主界面，林家旺埋头吸溜泡面，陈景元把可乐里的吸管扔了，直接喝。 “刚刚小妹妹一直看你你也不回应一下，真是渣男。” 仰头喝可乐，喉结上下滚动，陈景元没有回头，“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回应个屁啊！” “好歹是女孩子，出于礼貌也要说两句啊。” 陈景元把可乐罐捏瘪扔进垃圾桶，“林家旺你自己当渣男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滥情是吧~” 林家旺委屈巴巴的，“怎么就滥情了，就是多交了几个女朋友嘛~我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每次都是分手才找下一任的。” “那你让我理她，觉得她可怜你去追她啊！” “小妹妹又不喜欢我。” 林家旺不说话了，埋头吃泡面，陈景元跟吃了炸药似的，一点就炸。 五分钟后，陈景元锤了一下键盘，“靠，老子长得帅也有错啊，别人喜欢我，我又没回应！” 林家旺：去死吧！ 下午举行闭幕仪式，给积分前三名的班级颁奖，陈景元偷溜出去了，看在他给班级拿了四十分的份上，老邢强制给自己洗脑，别生气别生气。 四点钟提前放学，郑妙谊装了不少课本回家，这一周都没怎么学习，周末两天需要辛苦一下，赶赶进度。 下了班车，郑妙谊沿着小路往村里走去，经过石拱桥，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回来啦！”男人说道。 郑妙谊点头，她并不认识对方，但村里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碰见了就会问一声“吃了吗”。 突然男人的脸凑到面前把她吓了一激灵，紧接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郑妙谊清晰地看见对方牙齿上的污垢。 “看里裤，给我看里裤。”他是用方言说的，反反复复说着两句话。 意思是他要看内裤，郑妙谊往后躲，他就往前凑，不仅嘴上说，手朝她下半身袭来。 指甲盖布满深色污渍的手将要碰到她的校服裤时，男人被一脚踹翻在地。 陈景元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身后，“你是不是傻，愣着干嘛，跑啊！” 因为害怕而失声的嗓子好不容易发出了一点声音，她哑着嗓音道：“我没。” 倒在地上的男人发出奇怪的叫声，陈景元又踹了他一脚，拽着她往前走。 郑妙谊刚刚真的被吓到了，所以并不排斥陈景元带她走，等走到村口，陈景元才停下脚步。 “平时挺机灵的，刚刚犯什么傻！” “刚刚那个是傻子，从小脑子就有问题，你不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傻子也不用负责。”他的语气很差，充满责备。 刚刚她不是傻站着，而且被吓得动不了，她这辈子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当时太吓人了。 “刚刚谢谢你。”如果不是陈景元出现，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骂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陈景元说：“以后机灵点，别等凑到你面前才想起跑，我告诉你，村里不比你以前待的大城市，随便一喊就警察来。” “嗯。” 过了会儿，郑妙谊说：“要不你先回家吧~” 陈景元：“你要干嘛。” “我在这坐一会儿。” 刚刚散去的火气又涌上心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刚刚的事就忘了吗？” 他还要骂人的，结果郑妙谊一句：“我腿软走不了路。” 瞬间熄火。 陈景元转身，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不用。”郑妙谊哪敢让他背啊，结果陈景元扭过头来，恶狠狠道：“上不上，别让我用扛啊！” 他口中的扛是抓到野猪村里人把猪从山上弄下来惯用手法，被他扛着在村里走上一圈，不用第二天，今晚就能上微博农村版热搜第一名。 “赶紧的。”陈景元再次催促。 郑妙谊艰难地挪了挪发软无力的腿，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她一靠近陈景元就感受到了，跟小猫似的，一点一点贴上来，一点点试探。 还没等她完全把重量压上来，陈景元勾住她的腿弯把人背起来，他还使坏地颠了颠，“平时是不是没吃饭？” 郑妙谊趴着，埋在他肩胛处，声音闷闷的，“吃了。” 陈景元无声地笑了。 郑妙谊的奶奶刚好到门口扔垃圾，看见孙女在陈少爷背上，“宝妞这是怎么了？摔跤了？” 陈景元用方言跟奶奶说：“被王金宝家的二卵子吓到了。” 奶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脑子有毛病的大傻子，也不好好管管，把我宝妞吓坏了怎么办……” 郑妙谊看着奶奶一连串骂人不带重样的，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陈景元照办，奶奶抓起她的右手，在手背上亲一口，然后呸呸呸，“没事了没声了，不要怕，魂给叫回来喽!” 其实她已经不害怕了，趴在陈景元的背上，压根就不担心那人还会再追上来。 “行了，我回去了。”陈景元见她没什么事准备离开，刚刚手机上黄毛催他去打麻将。 奶奶：“陈少爷留下来吃饭哦，饭都做好了。” “不用了，你和宝妞吃吧。” 临走前他说：“这两天不用去我家了，在家待着，定定魂。” 第62章 噩梦 陈景元直接回家了，完全没有理会黄毛三缺一的急切请求。 陈焕宝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陈景元直接把郑妙谊差点被二卵子欺负的事情说了。 “阿爸，这傻子看起来傻，做的事一点也不傻，再放他不管迟早出事。” 沈淑慧很担忧：“阿妙没事吧？” “吓得腿软，我背回家的。” 沈淑慧也跟着骂，这个二卵子是一岁多的时候得了脑膜炎坏了脑子，从小就是个傻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整天要看女人的内裤胸罩，泼辣点的妇女拿起扫把就打他，可一些学生脸皮薄，好多都被吓哭了。 陈景元说：“你要是不处理，下次别怪我动手没轻没重啊！” 村里的小女孩不少，这么放着不管万一真出事…… 陈焕宝一狠心，“明天我去找他哥谈，把人送去医院，别再放出来了。” 陈景元那两脚用了十足的力气，二卵子疼得嗷嗷叫，慢慢爬着回家的，他哥看见自家弟弟被人打成这样，可傻子又说不出打他的人是谁，气得够呛。 第二天陈焕宝上门，二卵子被接走了。 去医院办理入院体检的时候才发现肋骨断了几根，难怪这几天一直嚎。 当天晚上沈淑慧在微信上询问郑妙谊的情况，和陈景元说得一样，让她这两天不用去了，在家里好好休息。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半夜她被噩梦吓醒，梦里陈景元没有出现，她被二卵子扒了校裤，那张邪恶又可怕的脸逐步向自己逼近然后吞噬。 郑妙谊喘着粗气坐起来，一摸睡衣，后背都湿透了，感觉皮肤上全是冷汗。 想到梦里的人，郑妙谊不敢去卫生间洗澡，她把屋里的灯全部打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刷题。 从两点刷到四点。 黄毛攒的麻将局一直打到三点半，林家旺这个逼突然说第二天要去县城和女朋友约会，必须回家睡觉了，大家才散。 从黄毛家回陈家很近，出了门，陈景元刻意绕了一条远路，站在马路上，远远看去，郑妙谊家的灯还亮着。 他嚼着口香糖，咒骂一句，然后掏出手机给她打语音。 郑妙谊被语音电话的声音吓了一跳，怕吵醒奶奶，赶紧调小音量，接通。 “这么晚还不睡，你打算修仙啊！”陈景元不分青红皂白，话往外蹦。 “我在做卷子。”从书包里找出了耳机线插上，她自己说话的声音压到最低，跟做贼似的。 “什么卷子非要连夜写，就算是高考题也得放一放，白天有得是时间写。” 陈景元把话说完，郑妙谊没说话，顿时安静下来，电话两头好像只有双方的呼吸声，以及田野里的虫鸣。 郑妙谊的手在抠死皮，等了半天，陈景元在那头质问：“还敢给我甩脸子？” 她小声道：“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学习。” “为什么睡不着？”当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陈景元突然意识到她为什么睡不着。 “你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想不到这么胆小。”陈景元把手机换到另外一边，“睡不着是吧，下来，带你打麻将。” 五分钟后，郑妙谊穿戴整齐出现在楼下。 陈景元把刚刚散了的人叫回黄毛家里，本来就是因为林家旺大家才散的，都没打过瘾。 缺了的林家旺由郑妙谊补上。 “那个，我不会麻将，没玩过。”郑妙谊先声明。 黄毛熟练地码牌，“没事，特别简单，我们教你，打上两把保准会了。” 打麻将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谁都不是为了赢钱，他们耐心地给郑妙谊讲解规则，刚开始几局，如果她出错牌了，还允许她往回收，重新打。 不过郑妙谊读书好，说明脑子好使，麻将很快就学会了。 而且她会记牌。 原本桌上最会打麻将的人是陈景元，他也会记牌。 郑妙谊赢得多，陈景元偶尔赢，阿灿输得可惨了，临时建的麻将群里全是他的转账记录。 陈景元打趣：“你再输下去，你阿妈要跑去泰国要生活费了。” 阿灿喜欢打麻将，但不在意输赢，“还有钱，继续玩。” 黄毛无奈地摇头，没见过这么菜还这么爱玩的~ 几个人都是夜猫子，常年通宵，郑妙谊很少通宵，虽然有时候会熬夜学习，但她还是第一次玩到天亮。 村里的鸡开始叫了，几个人站起来活动筋骨，打了一晚上，腰酸背痛的。 林家旺起床看手机，连发十条消息骂人。 【旺仔】：老子都不打了，你们背着我打，有没有人性！ 【旺仔】：还把阿妙也拉过来打，更不可原谅。 【骆驼翔子】：你去城里约会的人，抓紧滚蛋。 【旺仔】：早知道阿妙也来打麻将，今天就不约会了，直接放鸽子。 【灿】：渣男。 【骆驼翔子】：渣男！ 【cjy】：渣男，呸！ 【旺仔】：…… 黄毛给他们煮了面条，每个人有一个荷包蛋，味道不错，打了一晚上早就饿了，就着老干妈吃得好香。 然后大家各自回家补觉。 奶奶没有发现她半夜溜出去，只是喊她吃早饭说不吃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睁开眼皮发现眼睛特别干涩。 她看见陈景元给自己发的微信消息。 【cjy】：怂包应该没做噩梦了吧~ 【cjy】：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你的梦，在梦里随随便便就可以弄死他！ 发了好多条啊，读起来好别扭，看起来是嫌弃自己胆小，其实是关心。 郑妙谊给他回复：没做噩梦，睡得很香，已经不害怕了。 陈景元练完拳大汗淋漓，摘下拳套第一件事不是洗澡，而是看手机。 打开手机便笑了，“也就胆小的时候像个女的。” 第63章 叫魂 “阿妙抓紧把汤喝了，等下凉了没效果。”大伯母催促着郑妙谊把冒着热气的鸡汤喝完。 此刻坐在餐桌前的少女神色恹恹，唇色发白，看起来状态很差。 那天被吓到之后又通宵打麻将，郑妙谊就病倒了，晚上做噩梦，大伯母知道以后特地杀了一只老母鸡炖汤，让她补一补身体。 郑妙谊看着碗里表面飘着金黄的油花，一阵反胃，这只鸡养得特别肥，鸡皮很厚，所以炖出来的汤特别多油。 大伯母见她半天不喝，一看碗，油太多了没法喝，于是找了个干净的汤勺把表面的油花撇出来。 她温柔地说：“阿妙这下没油了，抓紧喝。” 郑妙谊端起碗，没有放任何佐料的鸡汤十分清甜，可是喝着却鼻头酸酸的。 大伯母真的很好，但是她想妈妈了。 王有水心疼自家孩子，本来乖乖巧巧的，这会儿蔫了吧唧话都不说了，忍不住骂人：“家里的傻子不好好看着让他出来祸害人，二卵子就是他哥没好好教，早几年跟村里的老色鬼学坏的。” “幸好被送去精神病院了，不然我非要扛着锄头去他家，把门都给他砸了。” 大伯母絮絮叨叨的，郑妙谊忍着头疼想：偏偏这么巧，那天刚碰见就被送去精神病院了吗？ 星期天早上郑妙谊被吓醒了，奶奶一摸额头有点低烧，喝了点稀饭就在床上睡下了。 沈淑慧打了个电话让儿子从楼上下来。 看着还未成年就长得比成年人还高大的儿子从悠哉悠哉走下来，沈淑慧忍不住乐了，“之前还弄个造型抓一抓头发，今天怎么连胡子都不刮了。” 陈景元刚睡醒，随便洗了把冷水脸就下楼了，端起沈淑慧泡好的茶一饮而尽，嗓音沙哑：“又不出门打扮什么。” “再说了我还不够帅吗？” 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沈淑慧白了他一眼，“等下我让阿姨把炖汤装起来，你帮阿妈送一下。” “不去。”回答得斩钉截铁，陈景元靠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 沈淑慧倒也不强迫他，只是觉得奇怪，“阿妈之前还以为你和阿妙关系不错呢，仔啊，阿妙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都不喜欢，以后要讨怎样的老婆哦~” “跟她有什么关系。” 阿姨把保温桶提出来放在茶桌上，沈淑慧便站起来准备自己去一趟，“早上听说阿妙家里请了人叫魂，估计吓得不轻，我得去看看她。” “等等。” 陈景元把瓜子壳往桌上一扔，“我去。” 沈淑慧觉得奇怪，刚刚还不去的，“阿妈不勉强你，你自己玩吧。” 陈景元把她手里的保温桶夺走，揽着沈淑慧的肩膀把她按回椅子上，“阿妈你别受累了，我去送，反正都一个班的，虽然不怎么熟，但还是有同学情谊。” “好吧，那你亲自送过去，让阿妙喝下去，这个汤是以前跟大师要的方子，受惊吓的人喝了很管用的。” 这边陈景元已经摆摆手走了。 郑妙谊因为低烧只能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拿了书在床上看，刚刚奶奶喊了人来给她叫魂。 她自己是不信这些的，但为了让老人安心，她静静看着神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面前，一只眼睛瞎了，唯一完好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沧桑古老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 之后奶奶把人带下楼。 陈景元刚到郑家楼下看见奶奶把神婆送出来。 神婆今年九十六岁了，从小就瞎了一只眼睛，在村里威望很好，陈景元这种混不吝的都不敢在老人家面前造次，否则会被陈焕宝打死。 陈景元冲神婆点了点头，神婆那苍老的声音叫了句“陈少爷”。 神婆拄着拐杖走了，陈景元说：“阿嬷，郑妙谊人呢？” “在楼上嘞。” 只见他单手插兜，装腔作势地举起手上的粉色保温桶晃了晃，“我阿妈让我送了汤过来给她喝，小丫头不经吓，胆小。” 奶奶笑了笑，“你阿妈也太客气了。” 奶奶去做午饭了，陈景元顺着窄窄的楼梯上楼，跨上最后一个台阶前，顿了顿，伸手抓了下头发，确定头发很顺畅没有打结才迈开步子。 乡下自建房的房间都很大，郑妙谊的床摆在墙角，两边都靠着，据说这种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天气转凉，早几个星期就铺上了毛绒绒的被单和床单，白色的，上面还有小鸭子图案。 陈景元见她蔫了吧唧躺在床上还不忘看书，都快被气笑了，咳嗽一声，郑妙谊往他的方向看去。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似乎是……不太确信陈景元会出现在这里。 陈景元高高大大的，把门框都快塞满了，探出个头，房间里铺了瓷砖，看起来特别干净。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陈景元见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开口。 一张口，嗓音嘶哑了一会儿才好，“你怎么来了？” 同样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陈景元笑话她：“不会是从来没有通宵过才病了吧，那你也太菜了。” 郑妙谊冲他笑了笑，“你进来吧。” 陈景元一愣，随即脱了鞋，穿着白袜子，宽大的脚掌好像两只小船踩在冰凉的地面，郑妙谊让他穿拖鞋。 他一低头，门口摆着粉色凯蒂猫的棉拖鞋，两脚踩进去，还有一半脚掌落在地面上。 行，总比没穿好，他拎着桶走到床边，自顾自坐下。 “怎么个情况？” 郑妙谊把书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有点低烧，休息一天就好了。” “刚刚那个还是有用的，你别觉得我迷信，小时候我跟林家旺几个去别人家灵堂，回家就发烧，去医院都没有用，神婆叫了两句好了。” 郑妙谊点点头，“确实觉得好多了。” 陈景元：“我阿妈让我看着你吃完，怎么吃？本少爷捧着？” 沈淑慧就像亲切的阿姨，时不时地关心自己，郑妙谊忍不住感动，她掀开被子下床，“去书桌那边吃吧。” 第64章 送汤 陈景元捏起她身上单薄的睡衣，“发烧了还不知道多穿点，真以为自己的身体比牛还壮啊！” 郑妙谊低头，发现自己没穿内衣，脸颊有些热，不动声色地转身去衣柜拿了件外套穿上。 盖子一打开，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景元随意地拎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全部喝光，一滴不能剩。” “好。” 这锅汤从出锅到送来不到半小时，郑妙谊喝了第一口被烫到，龇牙咧嘴咬着舌头，陈景元坐在旁边假装玩手机，其实尽收眼底。 书很会读，就是太呆。 “那个人，是你送走的吗？”郑妙谊突然开口。 陈景元被这逼仄的地方挤得腿都伸不开，以至于没听清楚她刚刚说的话，“什么？” 郑妙谊摇头，“谢谢。”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跟人说谢谢和对不起啊，城里来的就是有礼貌哈！”陈景元说这话的时候略带嘲讽，他不喜欢郑妙谊说谢谢，那种感觉好像两个人特别疏离，自己距离她特别遥远。 郑妙谊没说话，低头喝汤。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郑妙谊把汤喝完之后，起身准备把保温桶洗干净再让他带回家的，结果被陈景元一把夺过，“抓紧时间回床上躺着。” 沈淑慧见儿子回来了，上前问他郑妙谊的状况。 陈景元心情不太好，“还能怎样，跟霜打的白菜一样呗。” “哎呦~”沈淑慧皱眉，“那可是吓得不轻。” “我就生了你这一个男娃子，整天泥地里滚的，都没见过你害怕的样子。” 陈景元嗤笑，“也就她瘦瘦弱弱的跟弱鸡一样，其他女的都挺壮实的呀，你看陈宝娟，一顿吃三碗饭，一拳能打死男人。” “去，宝娟哪有你说的那样，女孩子都一样的，力气不比你们男孩子，需要多保护，元仔啊，以后在学校里呢，多照顾照顾阿妙，我知道你一向嫌女孩子烦，但阿妙真的不容易。” “她没有阿爸阿妈护着，一个人生活很多不容易的，我们一个村的能帮就帮，知道吗？” 自己怎么热脸贴冷屁股人家都爱搭不理的，陈景元差点都忘记郑妙谊父母的事情了，脑海中总闪过她那张瘦瘦小小还惨白的脸蛋。 “嗯，知道了。” 沈淑慧摸摸儿子的头发，“阿妈知道元仔是最懂事的。” 因为还在发烧，星期一郑妙谊都没有去学校，陈景元还是到了学校才知道她请假了的。 当即问了沈淑慧，沈淑慧又去问了郑家人。 听说她星期二就回学校了才没有继续问。、 郑妙谊是被郑田浩一大早送过来的，除了书包，手里还拎了一个大袋子，里面有药和吃的。 早读都结束了，来不及把东西放回宿舍了，她直接往班里走。 陈景元抬头看见她走进来，里面穿了粉色毛衣，外面是一中发的校服外套，宽宽大大把人罩住，脸颊上一点肉的没有了。 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不止陈景元这样想，郑妙谊一落座，几个女生围上来关心她，她摇头笑着说没事，烧已经退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妙妙你好好休息，这几天买饭打水的活都交给我。”甄愿拍着胸脯保证。 “小卖部买东西交给我。” “交作业我来。” 郑妙谊慢悠悠从书包里拿出下一堂课需要的课本，“厕所你们能不能帮我上？” “如果你愿意的话……” 虽然烧退了，郑妙谊还是有些不舒服，课间直接趴下休息，以前她都不浪费下课时间继续看书的。 周围的同学怕吵到她，都不敢大声说话，有个男生打闹撞到了甄愿的桌子，被她狠狠一瞪，吓得屁滚尿流。 “甄愿，叫下你们班甄愿。” 前门有个男生在说话，那嗓门大得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十六班男生看了眼班级，说甄愿在教室。 “你倒是叫一下人啊，有没有脑子……” 过了一会儿，前门进来几个高大的男生，都是高二的，大家都认识，他们是九班的，因为都是练体育的，不爱学习，平时吊儿郎当堵在走廊，对路过的女生吹吹口哨，整个年级都出名的。 他们径直走到甄愿的位置面前，站在最前面的男生很黑，没穿校服外套，卫衣上有个骷髅头，他叫卫建鹏。 “甄愿，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卫建鹏直白的告白让大家惊讶，一中严禁早恋，就算告白也偷偷摸摸的，他这样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偏偏跟卫建鹏进来的几个男生在旁边起哄，甚至有的直接叫起了嫂子。 甄愿瞬间拉下脸来，她长得漂亮，本身是个可爱软妹子，大多数都是笑呵呵的，很少有这么生气的表情。 “卫建鹏我不喜欢你，你赶紧回自己班上，不要打扰我们学习。” “你别害羞啊，这些都是我好兄弟，玩得特别好，你不用介意。”卫建鹏解释道。 “就是，嫂子别害羞了，鹏哥不知道多喜欢你，睡觉都喊你的名字。” “哈哈哈。”几个男生不言而喻地笑了。 高中男生总是喜欢开一个有颜色的玩笑，还觉得自己很幽默，女生觉得特别讨厌，甚至是恶心，甄愿只想让这几个人赶紧从眼前消失，吵吵闹闹的，等会儿把妙妙都吵醒了。 “我是颜控，男朋友必须是帅哥，你不符合我的要求，别自作多情了，赶紧走，不然我告诉老师了！” 甄愿就差直接说对方是个丑逼了，原本还嘻嘻哈哈的男生瞬间安静了，卫建鹏捏着拳头，咬牙说：“我喜欢你是给你面子，甄愿你最好赶紧答应，我会对你很好的，再扭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不是好学生，因为大哥是道上混的，有点势力，普通学生都不敢惹他。 郑妙谊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吵闹的声音闹醒，脑袋很疼，一抬头发现座位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 “他们是谁？”郑妙谊问甄愿。 原本都盯着甄愿的男生全都被郑妙谊吸引过去，转学生、年级第一、大美女，因为这些标签，郑妙谊比甄愿更有名。 第65章 赌注 “鹏哥，这里有个更漂亮的，还追什么甄愿啊！” “就是，年级第一当女朋友才爽呢！” 一开始十六班的人还打趣说卫建鹏见一个爱一个，因为他是冯景阳前男友，高一的时候还挺张扬的。 可他们的对话和邪笑有很强的冒犯之意，令人不适。 卫建鹏看向郑妙谊，说实话，郑妙谊很漂亮，不过他就喜欢可爱的软妹子。 “学霸不好意思哈，我对你这挂的不来电。”他自认为很帅地吹了下额前的刘海儿，只听见旁边的人作呕的声音。 “哦。”郑妙谊直视他，“显然甄愿也不喜欢你这挂的，你能离开吗？我感冒了鼻子很堵，你们围在这里让我觉得窒息。” “就是，你们赶紧走。”几个女生拉下脸来要赶他们走。 但九班这几个没别的本事，就是脸皮厚，“要是甄愿不答应我们就不走了。” “大学霸要是愿意代替甄愿当鹏哥女朋友也行。” 十六班女生和九班男生对骂起来，郑妙谊被他们吵得头疼起来，正准备起身去办公室找老邢的，突然卫建鹏被人掐着脖子狠狠撞到前面的课桌前。 “我当你妈的女朋友啊！谁给你的脸来我班上放狗屁的。”陈景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色短袖有些汗湿，因为抬手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 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命可以不要，但面子绝对不能丢，就算陈景元是人人害怕的校霸也不能让他退却，卫建鹏红着脖子大骂：“我草你妈！有种放开我，单挑啊！” 这话自然惹怒了陈景元，他举起右拳准备挥下，却被人从后面抱住手臂，郑妙谊没忍住咳嗽几下，随即道：“别打架，千万别打架。” 陈景元扭头去看她，嘴唇还没血色的呢，因为干燥还起皮了，看起来随时会枯萎，郑妙谊固执地摇头，这时他手臂的力量才卸下来。 就算陈景元不动手，九班的人已经被十六班的男生围住。 妈的，公然到自己班上调戏女生，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再不反击，能叫男人吗？ “你们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啊，还敢来我们十六班撒野。”曹鹏展开双臂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身上结实的肌肉不容小觑。 九班其中一个黑皮肤的说：“我们就是来表个白，是你们班的人先动手的吧~” 卫建鹏还被人掐着脖子，脸颊涨红，“陈景元，要么就打一架，要么就球场上来一场。” 陈景元垂眸看他一眼，随即不屑地松开手，“你自己找死，我不拦你。” 被放开的瞬间卫建鹏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眼看着快要上课了，九班的人说：“要是我们赢了，不仅甄愿要当鹏哥女朋友，郑妙谊也要。” 郑妙谊的眼神变冷，陈景元更甚，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他开口道：“有病吧，我们打球拿她们女的作赌注，关她们什么事。” 十六班男生附和：“就是，你们是不是赌不起啊！” 陈景元：“你们要是输了，在操场上当面说自己是丑比，配不上十六班的女生。” “我们要是输了，我广播叫你们爸爸。” 上课铃声响了，卫建鹏咬牙：“行，等着叫爸爸吧。” 九班男生刚撤，老师就来了。 甄愿一整节课都在草稿纸上画小人，拿签字笔一直戳，“脑子都毛病就去治，是不是练体育把他们脑干都练没了。” 郑妙谊咳嗽一阵，喝了热水才好点，“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甄愿嘟嘴：“就是忍不住生气，懂不懂尊重人啊，冯景阳以前交的什么男朋友啊，跟狗屎一样。” 因为这场篮球赛赌上了十六班的尊严，曹鹏紧急拉了一个队伍，大家斗志昂扬。 下一节体育课在星期四下午，篮球赛还没开始，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校园，大家在网上热烈讨论。 舆论一边倒，无非是骂九班男生没品，十六班男生好man。 这几天下午一放学陈景元就去篮球场，一直到晚自习铃声响起，他们几个男生才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教室，听说饭都没吃。 郑妙谊有些担心，比赛就会有输赢，谁都不能保证百分百赢，如果陈景元输了，广播叫别人爸爸，会比死还难受。 课间郑妙谊偶尔回头看陈景元一眼，眼底写满了担忧，偏偏林家旺跑过来幸灾乐祸：“阿元你们什么时候打球，我逃课也要去看。” 不仅他是这么想的，整个学校好多人都说要逃课去看这场“世纪豪赌”。 陈景元面无表情道：“林狗，麻烦把嘴收一收，你的笑吵到我了。” “元哥哥人家担心你嘛~” 陈景元甩开肩膀上的手，“滚远点，越远越好。” 林家旺一点不生气，反而低头掏出手机，自顾自道：“到时候在群里开视频，让阿灿黄毛发红包，要不要把沈姨和宝叔拉进来呢。” 郑妙谊拿着水杯来打水，她哑着嗓子道：“其实没关系的，就算输了，也不需要兑现赌注。” 陈景元抬头看她，“你在教我不兑现赌注？人品有那么差吗？” “口头承诺而已，又没有书面证据。” 陈景元笑了，“你就觉得我一定会输是吧，等着瞧吧，老子打赌没输过。” 他脸上自信的笑容令她发堵，郑妙谊装了水转身回位置上。 林家旺拍拍脸，“到时候输了呀，我都替你没脸。” 林家旺是被陈景元踹出去的，脸差点撞在走廊的围栏上。 星期四还是来了。 一下课十六班的人迅速下楼，郑妙谊没有带书，和甄愿手挽着手下楼。 这几天偶尔也有人说罪魁祸首是她们两个女生，类似红颜祸水之类的，甄愿听了很生气，郑妙谊只能劝她想开点。 在操场上碰见九班的，陈景元很狂地对他们竖中指，气得他们骂脏话。 曹鹏笑着说：“元哥，等会儿打球小心，九班人打球挺脏的。” 陈景元：“比脏是吧~” 做完准备活动，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两个班的学生迅速在篮球场集合。 郑妙谊站在靠近篮筐的位置，陈景元把外套扔给她，“等下给我买瓶水。” 高大的少年潇洒转身，郑妙谊忍不住叫住他，陈景元扭头。 “陈景元，加油。” 陈景元：“你最好不是说说而已，我要看到实际行动。” 第66章 会不会打球 两个班的体育老师并不知道球赛背后的赌注，以为他们只是友好切磋，还特别热心地来当裁判。 比赛开始前，陈景元把曹鹏叫到一旁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只见曹鹏一脸凝重。 甄愿用胳膊肘撞了撞郑妙谊，“妙妙你看啊，对面那个长卷发，她是高三文科班的学姐。” 顺着她的提示看过去，篮筐的另外一边站着个高挑的女生，一头长长的卷发是一种不允许的，瓜子脸，皮肤很白，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曹云珊：“岳雨绮肯定看上陈景元了，不然高三课程这么紧张还来看球赛？” “我听说她就喜欢痞气的男生，之前的男朋友都是校外的，有势力的。”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郑妙谊问：“学校可以烫卷发吗？” “当然不能。”甄愿一脸羡慕地看着对面的女生：“她是音乐生，刚从外面集训回来，学校来不及管她们罢了。” “卷发多时髦啊，不像我们，跟村姑似的。”曹云珊也羡慕，她们寄宿生因为晚自习下课晚，洗头不容易干，都尽量把头发剪短。 哨声吹响，比赛开始了。 有句话说：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而此刻的球场，十个奔跑的少年，仿佛只能看见其中一个。 陈景元的个子很高，因为练拳身上全是腱子肉，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衣服的晃动若隐若现。 球鞋在地面摩擦，他在三分线处将篮球投出，球呈抛物线精准落入篮筐。 陈景元小跑着和队友击掌，听见了对面骂人的声音。 一开始球赛正常进行，每次陈景元进球，就会传来欢呼声，比赛进行十分钟后，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曹鹏说九班的人打球很脏并非危言耸听，只要和他们打过球的都知道，但他们似乎忘记陈景元是从哪里来的。 要说打球，谁能脏得过隔壁职高，不过以前只要陈景元在，大家都会规规矩矩玩球，但手段套路陈景元都清楚。 刚刚在篮筐下抢篮板时，卫建鹏打算下黑手的，没想到被陈景元先一步得手，他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痛苦地喘气。 他自己就是玩脏的，清楚刚刚陈景元的动作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出漏洞，只能往肚里吞，偏偏陈景元还要蹲在他面前，笑着说：“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用不用暂停比赛去拉个屎？” 九班男生被他激怒，要上前动手，被卫建鹏拦下，他咬着牙说：“不用，我没事。” 曹鹏和老师示意比赛继续。 上场前陈景元和他说等会儿比赛对方怎么玩他就怎么玩。 曹鹏：“元哥，我们掩护你。” “不用，你们正常打。” 陈景元提出打篮球赛，可不是单纯为了赢比赛，找个正当理由教训他们罢了，郑妙谊不让他动手，可球场上磕磕碰碰难免的，受伤了又怎样。 对方五个人，陈景元难免被伤到，曹鹏都看见几次了，可陈景元就跟疯子似的，被撞到眉都没皱一下，等会儿更狠地报复回来。 场外的人看热闹不明情况，曹鹏几个脸色凝重，只能尽力掩护陈景元，照这样打下去，比赛结束非进医院不可。 距离结束还有十分钟，比分拉开二十分，卫建鹏把球砸向地面，“陈景元我草你妈，会不会打球？” 作势要打起来，曹鹏他们直接挡在前面，“你们有资格说这话吗？” 难怪九班的人火冒三丈，他们几个都被陈景元下过黑手，不仅肋骨剧痛，脸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 陈景元把汗湿的头发撩到脑后，拨开曹鹏等人的保护圈，露出洁白的牙齿：“老子不会打球，这不裁判也没吹吗？” “能不能打？要不认输算了。” 他的语气太欠揍，九班男生要冲过来，被老师吼道：“你们要干什么！” 球场边传来口哨声，还有喝倒彩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职高的人溜进来看球了。 “阿元哥行不行啊，怎么还被几个菜鸡欺负啊！” “就是，要不兄弟上场帮帮忙，叫声哥就行。” “哈哈哈哈……” 陈景元朝旁边看了一眼，冷冷地说：“是一中的吗？不是就赶紧滚。” 职高的怎么会知道篮球赛，肯定是林家旺那个八婆宣传的呗。 林-八婆-旺还在兴奋地给郑妙谊和甄愿讲解陈景元高超的打球手法，眼看着郑妙谊眉头越皱越紧，他说：“你不用担心阿元，他有分寸的，他开始打球练拳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吃奶呢。” 林家旺笑嘻嘻的，郑妙谊却没办法放松心情，她已经看见陈景元的右下腹被手肘顶了好多次了，虽然他没有表现出异样，可每撞一次，眼神就会更暗一点。 这件事原本可以交给老师来解决的，不应该让陈景元承受。 最后十分钟对方已经打不动了，陈景元也懒得和他们玩了，划水过去，可卫建鹏被分数刺激到，以后他根本没脸在一中混了。 最后十秒，谁都没想到卫建鹏会突然暴起，把曹鹏撞到地上。 一百六十斤的人被生生撞到，曹鹏发出一声闷哼，大家冲到他面前问他的情况。 他捂着胸口，痛苦地摇头。 江涛冲过去推卫建鹏：“你妈的，欺人太甚。” 九班的全场被虐，终于报仇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体育老师终于明白这场球赛不是友谊赛，而是私人恩怨，抓紧吹哨宣布比赛结束。 陈景元确认了曹鹏没有骨折，把人扶起来。 要是以前在职高，早就打起来了，可这里是一中，他眼皮微垂，掩去眼底的情绪，“兄弟，不好意思。” 曹鹏已经缓过来了，“元哥，我没事，况且他们九班的欺负到我们头上，谁都忍不了这口气。” 陈景元没有如他们想象中冲上来打人，反而开口道：“你们输了，赌注兑现一下。” 他凑到卫建鹏耳边，“篮球赛解决不了私人恩怨的话，我不介意用别的方式。”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单挑打不过，摇人也摇不过，卫建鹏黑着脸和其他四个人走到甄愿和郑妙谊面前，语速很快地说：“我是丑比，配不上十六班的女生。” 重复了四次，说完立马消失，溜得比兔子还快。 “卧槽，这剧情太爽了。” “我都偷偷录下来了，课间反复观看学习。” …… 第67章 我知道我很帅 曹鹏被人扶去医务室了。 陈景元走过来，郑妙谊把矿泉水递给他，他没着急喝，头发上脸上全是汗，粘着不舒服，他顺手揭开衣服下摆准备擦一擦。 郑妙谊看见逐渐清晰的腹肌和黑色纹身，立马将手中的外套扔他脑袋上，把陈景元罩住。 陈景元把衣服拉开，没说话，眼神质问她，你最好是有事！ 郑妙谊：“刚出了好多汗小心着凉，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偏偏旁边有女生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大声尖叫：“马甲线！你们看到了吗？比我命还长的马甲线！” 剩下的污言秽语听不清了，陈景元也懒得去听。 但她们说的话，加上郑妙谊多此一举的动作，陈少爷运用他几乎没有的阅读理解能力得出了一个结论，郑妙谊不希望别的女生看见自己的肉体，她在吃醋！ 一定是这样。 一起打球的男生，哪个不是撩起衣服直接擦汗的，甚至直接脱了上衣都有，这不算特别，可郑妙谊却着急用衣服把自己盖住。 郑妙谊不知道短短几十秒内他的大脑居然转了这么多弯，如果她知道陈景元怎么想的，一定大喊冤枉啊，她单纯害怕陈景元的纹身被学校发现。 陈景元忍不住勾起嘴角，“刚刚怎么帮我加油的？” “刚刚九班的人说你们漏油，我狠狠瞪了他们。”郑妙谊一脸认真的说，陈景元听罢再也忍不住了，嘴角咧开露出洁白的牙，瞳孔在阳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他笑着说：“行，我很满意。” 那边甄愿喊郑妙谊去集合，她直接跑了。 陈景元无奈地摇摇头，没见过比她更傻的。 郑妙谊准备的水根本不够喝，陈景元三两下喝完了，刚准备喊她的，面前出现一个女的，递了一瓶水到面前。 岳雨绮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尽量保持平静，“学弟，我请你喝水。” 陈景元坐在台阶上，抽了张纸擦汗，看都没看她一眼，冷淡道：“不用，我不认识你。” 岳雨绮顺势蹲下，和他保持视线齐平，笑着说：“那就认识一下嘛，我是高三文科班的，我叫岳雨绮。” 陈景元：“你想泡我是吧？” 岳雨绮没想到他回问得如此直白，慌乱地点头。 “我不喜欢你，别我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高考没多少时间了，抓紧时间学习比什么都强。” 他的话太直白，也实在伤人，有一瞬间岳雨绮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但很快释然，她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可是你真的很帅啊！” 陈景元把手表戴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知道我很帅。” 岳雨绮没忍住笑出声来，陈景元站起来，“你死心吧。” “那学弟，你喜欢怎样的？” 甄愿拉着郑妙谊说悄悄话，陈景元和岳雨绮说话她们都看见了，岳雨绮蹲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这显然就是有奸情啊！ 郑妙谊看过去，“应该不会，陈景元有女朋友的。” 甄愿则不信，“他那张脸就写着脚踩n条船几个字。” 陈景元抓起衣服，“喜欢会读书的，改善下我家的基因。” 岳雨绮一噎，她就是个学渣，还想再争取下的，人已经走远了。 体育老师随便说了两句便宣布下课。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晚自习老邢把五个打篮球的男生叫去办公室骂了一顿。 尤其是曹鹏，好在去医务室检查了没什么事，都是皮外伤，如果因为一个篮球赛搞出骨折耽误上课学习，那就是蠢。 五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面前，其他几个都低着脑袋认错，唯独陈景元神游天外，弄到老邢火冒三丈。 “陈景元！你有没有认错的态度，要是不想读的，抓紧回家讨老婆生孩子，别浪费学习资源！”老邢厉声呵斥。 陈景元嘀咕了一句，随即低头，不情不愿地说：“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邢也不是真的想罚他们，而是要个认错的态度，后面说话的音量逐渐降低。 曹鹏满腹疑惑，他就站在陈景元旁边，虽然小声却听得清楚，陈景元分明说的是：我倒是想，也要对方同意。 “虽然才高二，可距离高考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万一真的搞出个肋骨骨折、右手骨裂之类的，养伤就养个一年半载的，哭都没地方哭。”老邢苦口婆心地劝道。 没一会儿九班班主任也把人叫过来教训，训人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老邢咳嗽一声，“好了你们回去上晚自习吧，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学习，听见没有？” 男生懒懒散散地说：“听见了。” 刚跨出办公室，曹鹏凑到陈景元身旁，小声问道：“元哥你有女朋友了？” 陈景元双手插兜：“有个屁。” 林家旺拍了好多陈景元打篮球的神图，这些照片先发给了沈淑慧，然后沈淑慧发在了家族群里。 陈家家族庞大，群里百来号人，照片一发出来，消息蹦个没完，一整晚口袋里的手机跟蹦迪似的，一直震。 陈景元掏出手机一看，眉头紧皱，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到噩耗了呢。 全是无脑夸的消息，沈淑慧和陈焕宝还特别骄傲地告诉他们，长高是因为吃了哪些补品，腹肌是因为练拳。 也不嫌丢人，陈景元把手机扔进抽屉，完全无视林秋恒@他有空一起打球的消息。 晚自习铃声一响，陈景元就走了，别的同学要把书包塞满带回家看，他嘛~连包都没有。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被身后的人叫住。 今晚没有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仅靠路边的灯看不太清楚，陈景元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 郑妙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塞到他手中。 陈景元低头一看，是红花油。 郑妙谊指了指他右侧肋骨的位置，“这里的淤青，一天涂4~6次，如果特别疼的话，就去医院，可能肋骨断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却被人从后面扯住衣领，陈景元抓着她的后脖颈，“什么时候看到的？我记得衣服就掀上去一秒啊！” “你这个色女，看那么仔细啊~”陈景元露出坏坏的笑容，不怀好意地说。 第68章 我有一个朋友 郑妙谊耳根有些烫，“比赛的时候，我看见你被人撞了好几下。” 陈景元挑眉：“眼神还挺好。” 短短十分钟，学生都走光了，学校里空荡荡的，他举起红花油晃了晃，“谢了，你回宿舍吧。” “嗯，一定要记得涂。” “知道了，啰嗦老太婆。” 林家旺逃了晚自习，等打完游戏学校都关门了，所以直接去了陈景元家。 他没有钥匙，只能猛按门铃。 五分钟后，陈景元头上盖着毛巾出现在门口。 “原来你只是去洗澡了，看来你还是爱我的，阿元我就知道。”林家旺一边说着肉麻的话，一边努力往屋里挤。 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陈景元让他进门了。 林家旺吸吸鼻子，努力嗅了嗅，“什么味啊？” 他逐渐凑到陈景元面前，陈景元刚洗完澡，上半身没穿衣服，套了条宽松的运动裤，带子都没系。 身材线条分明，抬手擦头发的时候牵动腰腹的肌肉，这身材不仅斩女还斩男。 “林家旺你是狗吧。”陈景元嫌弃地扔了毛巾，躺倒在沙发上。 五分钟后，林家旺大喊：“红花油，是红花油的味道！” 他一脚踩上茶几，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找了个喜欢涂红花油的妹子，说！藏哪里了！现在坦白我既往必究，要是被我找到了……” 看见看他白痴的行为，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踢了他一脚，“你这狗腿不想要了就直接砍了，再踩老子茶几上，把你从十八楼扔下去。” “哼。” 林家旺跟自己家似的随意，在冰箱里拿了可乐，同样瘫在沙发上，“爽！” 陈景元漫无目的地点着手机，又不知道看什么，点开郑妙谊的朋友圈， 就一条国庆放烟花的视频，生活也太单调了吧。 看看林家旺交往过的前任们，屁大点事都发朋友圈的。 “林家旺。” 听见陈景元叫自己，林家旺立马从手机里收回视线。 “我有一个朋友，”陈景元顿了顿，“有个女的不让他脱衣服被别的女的看见，受伤了还连夜送药，你觉得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吗？” 眼珠子提溜转了三圈，林家旺心里呐喊：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吧，啊哈哈哈哈~ 林家旺一脸正经地开口：“嗯，可以结婚的普通朋友。” “那你喜欢她吗？”林家旺立马改口：“你朋友喜欢那女的吗？” 陈景元烦躁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她那么呆，又老是拒绝，这不要那不要的，谁会喜欢她啊！” “要是她能乖一点，少跟男的说话，那就喜欢她一下吧~” 林家旺听完直皱眉，“女生才不喜欢这种控制欲强的人呢，你这个朋友没希望了，备胎都当不上。” 陈景元猛地起身，“老子要睡了，你死一边去吧。” 林家旺看着他无情地上楼，十秒后发出震耳欲聋的摔门声，他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 陈景元差点把头发薅秃了，“妈的林家旺脑子有病吧，老子这么优秀，还当不上备胎？” “靠！” 十一月刚过，气温迅速降低，趁着周末，郑妙谊把厚外套带去学校。 好在这边冬天就算再冷也不至于下雪。 不过听曹云珊她们吐槽过学校的变态之处，不管多冷，都要把校服外套穿在最外面。 这就导致很多学生为了不显得臃肿，里面只穿薄薄一件毛衣，整个冬天冻得直哆嗦。 郑妙谊怕冷，带了三件短款羽绒服，长款的穿不上。 星期天下午返校的时候，陈景元笑话她怎么不把家搬去学校。 看他校服里面还穿着短袖，郑妙谊挺羡慕他的，体质好。 十二月第一周按照惯例是月考。 县城所有中学之间流传着一句笑话：一中的特产是考试，职高的特产是富二代。 可一中百年名校的名气和高考成绩都是靠一次次月考打磨出来的，一中学生再怎么抱怨，当年中考也是挤破脑袋进来的。 郑妙谊还在第一考场，语文考试前，坐在后面的宋云川问她还好吗？ 她说挺好的。 紧接着是两天紧张的考试，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大家把书本搬回教室，郑妙谊听说甄愿和人吵架了。 到教室的时候还看见她双手叉腰骂骂咧咧，愤愤不平的。 郑妙谊问：“怎么了？” 甄愿把课本扔进桌洞了，“几个别班的女生，嘴贱，要不是怕被处分，非抽她们两巴掌。” 郑妙谊把书包里的糖果送给她，“生气伤肝，吃糖心情会好的。” 甄愿拨开好看的透明糖纸，塞进嘴里，眼睛弯弯，“嗯，真甜。” 不出意外，郑妙谊还是理科班第一名，接二连三的，所有人都麻木了，排行榜上的名次一点变化都没有，跟复制粘贴似的。 甄愿搂着她哈哈大笑：“妙妙稳坐年级第一，宋云川千年老二，肯定气死了。” 郑妙谊拿了奖金请宿舍女生还有甄愿喝奶茶，甄愿一开始是拒绝的，“你天天给我们辅导，还划重点，应该我们请你呀。” 郑妙谊笑着说：“没关系，这次我请，下次再喝你们的奶茶。” “好吧~” 星期三下午放学，郑妙谊一个人在食堂吃晚饭，宿舍的几个女生三三两两溜出去校外了，郑妙谊打算回宿舍洗澡就没去。 下午放学到晚自习这段时间大概一个半小时，时间不算宽裕，郑妙谊洗了头洗了澡，头发只是随便擦了擦便换上衣服去教室。 下楼梯的时候，前面两个女生在说话，听了两句便停下脚步。 “听说郑妙谊是个孤儿，她爸妈都死了。” 另一个女生：“所以她成绩这么好是为了拿奖金吧~” “肯定啊，她班上的人说她很穷的，连饮料都喝不起，只能喝白开水。” “要是不考第一名，没有奖金说不定连饭都吃不起。” …… 郑妙谊蹲在楼梯口，等她们走。 她跺了跺发麻的双脚，揉揉眼睛下楼。 “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宋云川吗？” 戴眼镜的男生转身进教室，走到宋云川座位旁，“老宋，年级第一找你哎~” 第69章 孤儿 宋云川无视他的一脸暧昧，立马起身走出教室。 得亏是尖子班，根本没人八卦，要是其他班啊，窗户边上早围了一堆人。 宋云川看到郑妙谊站在阳台边上，手上没有习题册，不是来问问题的。 “你找我？” 郑妙谊点头，“上次考试，你问我还好吗，是什么意思？” 宋云川走到她身旁，双手抓着金属栏杆，“我以为你知道的。” “有人传你的家庭情况，网上也有，就月考那段时间，很多人在讨论。”就连一心学习的尖子班都有人在讨论。 “今天刚知道。”郑妙谊垂眸敛去眼底的晦涩，“谢谢你告诉我，打扰了。” 宋云川点头，“恭喜你，又是第一名。” 即便平时表现得再老成，此刻的郑妙谊没有任何心情同他讨论月考排名，匆匆离开。 尖子班在楼下，郑妙谊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被人拦住。 “这就是你说的不谈恋爱？”陈景元靠墙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满是嘲讽。 郑妙谊不打算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质问，抬脚准备从他身旁走过。 陈景元拽住她的手臂，“你也太假了吧。” 刚刚看见她站在尖子班门口和宋云川讲话，一瞬间怒火中烧，就算理智告诉自己他们大概率在讨论问题，他还是免不了生气。 以至于这时候居然不受控制地阴阳怪气。 郑妙谊扭头，平淡地说：“就算我谈恋爱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宋云川成绩优秀，为人谦和，是再好不过的交往对象，你不用担心。” 她甩开陈景元自顾自上楼。 “郑妙谊，再理你我是猪。” 她的话语像一把尖刀无情地刺穿自己的心脏，有生之年第一次，像个垃圾一样被抛弃，陈景元被甩过来的马尾辫打到眼睛，站在原地缓了好长时间。 郑妙谊站在阳台栏杆前好一会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隐隐作痛。 “她爸妈都死了。” “你也太假了吧。” “郑妙谊是个孤儿。” …… 她用力甩甩脑袋想要把这些恶毒的话语赶出去，郑妙谊去厕所洗了个冷水脸。 初冬的水很凉，一下刺激反而让她心里平静了很多。 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走出的厕所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五分钟，郑妙谊才进教室。 今天的值日委员一看是学霸，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名字记上去。 甄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去干嘛了？” “找宋云川问了个问题。” “哦~”甄愿不解道：“可他总是考第二，还有你需要问他的题目？” 郑妙谊掏出上午发的数学试卷和草稿本，“我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宋云川的理综很强。” 听到郑妙谊对宋云川的夸奖，甄愿眼珠子转了转，听说很多学霸都慕强的，找对象会找比自己更优秀的。 于是她好奇地问：“妙妙，你喜欢宋云川这样的吗？成绩好，长得还不错，斯文败类型的。” “不喜欢。”郑妙谊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呀？” “约会的时候也讨论学习，我会很累。” 甄愿捂着嘴笑，她觉得妙妙特别有意思，在外人看来，她是个无情的学习机器，可身为同桌，她知道妙妙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有爱看的杂志和小说，也会讨论八卦。 “嗯……宋云川也就那样，你值得更好的男生。” 陈景元大摇大摆走进来，郑妙谊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找甄愿借了面霜擦脸，洗完脸被风一吹，好干。 值日委员偷偷把“陈景元迟到二十分钟”一行字记在本子上。 “你的手好凉啊！”甄愿握着她的手，“不会又病了吧。” “可能是刚刚洗了冷水脸。” “你等下，我找人把水杯装满热水，捂一捂就好了。” 一整晚郑妙谊都没有说话，甄愿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摇头。 甄愿皱眉，虽然嘴上说没有，可她就是感觉到了。 晚自习下课，郑妙谊问曹云珊去不去校门口买吃的。 曹云珊一口答应，两人戴上走读生的校牌往外走。 一中门口有很多小吃店，特别到了晚自习下课，多了很多小推车卖吃的。 郑妙谊买了五串烤面筋还有一份凉皮，特地让老板加变态辣。 曹云珊有些迟疑：“不好吧，吃太辣容易肚子疼。” 她却满不在乎，“反正考完了，正好解压。” “也是哦。” 宿舍其他人冲回去洗澡了，两个女生四只手都拿满了往学校走去。 隔壁职高走出来几个男生，对她们吹口哨，郑妙谊连眼神都没给他们，进了学校，外校的人也不敢放肆，要知道一中的保安是出了名的凶悍。 “姐妹们，贴心的外卖已送到。”曹云珊推开宿舍门，迫不及待地把小吃放在宿舍中间的小桌板上。 于优璇穿着叮当猫的睡衣擦着头发走过来，她要的是煎饺。 从旁边拿了一本书扔在地上，郑妙谊直接坐下去，面筋有点凉了，但还是很好吃的。 “妙妙，你怎么哭了！”刚刚从浴室出来的女生看见郑妙谊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的，鼻子红红的。 郑妙谊抽了一张纸擤鼻涕，喉咙有些哑，“凉皮太辣了！” “那你少吃点。”她这个本地人对变态辣是敬谢不敏，微微微微辣是底线。 傍晚已经洗过澡了，郑妙谊打了热水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曹云珊走到她床位下面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郑妙谊闷在被窝里，“有点累了。” 她体贴地说：“那你睡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宿舍里的女生自觉把音量降到最低，有人开着台灯在看小说，有人在写试卷，也有人躺在床上玩手机。 早上甄愿给周围三个女生带了饭团，郑妙谊接过饭团和她道谢，语气和平常一样，她甩甩脑袋，可能自己想太多了，压根没事。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老邢生气地把试卷摔在讲台桌上。 这次月考，十六班总分排名倒数第三。 虽然年级第一在自己班上，可这都是虚无缥缈的，要知道下学期郑妙谊就可能去尖子班了。 第70章 出头 “我当班主任十几年了，带过的班级从来都是普通班第一名，你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前几天还听主任说你们晚自习闹开锅了是吧！” 底下人跟鹌鹑似的，脑袋贼低，正对着讲台桌第一排的男生抹了把脸上的口水。 好好一节语文课，前十五分钟都在疯狂输出，老邢以“陈景元你再迟到就别来了”结束。 “好，接下来我讲下试卷。” 课间，林家旺从窗户探进来，他问：“阿妙，看见阿元了吗？” 郑妙谊转身朝最后一排看去，发现人不在。 “没看见，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林家旺抓抓脑袋，“手机还在桌洞里呢，阿元从来都手机不离身的。” 他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下节课再来找他。” 英语老师一进教室就发现少了人，问班长，班长说不知道。 “那先把名字记下来，等下和班主任说。”英语老师理了理大衣，“我们开始上课。” 期间郑妙谊转头看了一眼，陈景元还没有回来。 下课后郑妙谊去问曹鹏，他们都不知道陈景元去哪里了。 下一节是体育课，甄愿上完厕所她们一起下楼，她有想过要不要打电话给沈淑慧。 可说不定他只是逃课出去玩了呢，算了。 果然，体育老师点名的时候陈景元仍然不在。 陈景元在校运会上一举成名，篮球又打得好，体育老师挺欣赏这个学生的，便说：“名字就先不记上去了，体育委员，让陈景元下节课上课前来找我。” “好。” 自由活动的时候，郑妙谊听见几个女生在讨论陈景元，老邢警告后他有遵纪守法一段时间，没想到又重蹈覆辙。 郑妙谊回班上做题了，甄愿和曹云珊她们打羽毛球，她一个人回班上。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坐在位置上了，班长也在，他隔着好几排位置问她：“你知道陈景元去哪了吗？” 郑妙谊摇头。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家都问她陈景元的踪迹，好像他们很熟。 教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翻书的声音，突然门砰的一声响起，林家旺急匆匆跑进来，拽着郑妙谊往外跑。 “快点，不然阿元出事了。” 原本要挣脱的手放下，郑妙谊问道：“陈景元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打架吧，我听人说看见他带刀了。”林家旺神情紧张，“阿灿不在，我怕他没有分寸。” 郑妙谊：“那我们快走吧。” 陈景元去了校外，这个时间点如果没有请假条是出不去的，林家旺带着他到了监控盲区，这一块儿经常有学生翻墙出去，铁丝网已经破破烂烂了。 “爬。”林家旺指着墙道。 郑妙谊有些无措，她没有翻过墙，林家旺心急如焚，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蹲下，“你踩在我肩膀上，我帮你。” “好。” 两人迅速翻墙出校门，双脚踩在地面上时，郑妙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居然翻墙逃课了。 “我听说他们应该去了老街的方向，我们过去找找。” 一直不断地奔跑，嗓子都快冒烟了，但郑妙谊不能停下，如果陈景元出什么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淑慧，和拿的那些钱。 …… 少年挺拔的背影出现在狭窄的小巷子里，郑妙谊瞳孔收缩，脱口而出：“陈景元！” 他手执棒球棍，眼神冷冷地扫过面前蹲着的几个垃圾，身后有人叫他，这才回头，看见郑妙谊的一瞬间，握着棒球棍的手收紧。 林家旺抓着他的胳膊，神经质地大叫：“刀呢！刀呢！” “刀你妈呢。”陈景元被郑妙谊盯得心烦意乱，甩开林家旺，“对着这几个渣宰需要刀吗？” 呼吸还是不畅，郑妙谊弯着腰捂着肚子，却和皮青脸肿的男生对视，他大叫一声，好像受了刺激，哭喊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他几个也叫了起来，“原谅我们吧，我们再也不说了。” 郑妙谊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家旺一问才知道，原来关于她父母去世的消息是这几个人传的。 中间被打得最惨的男生叫方守信，他是隔壁村子的，姐姐恰好嫁在郑妙谊村里，听人聊天的时候得知了郑妙谊的身世。 完美无缺的大美女学霸却有这样可怜的身世，应该很多人都想知道吧，出于这种心态，他和宿舍几个同学一起编辑了一篇长文发到网上，火了。 没想到的是，底下还有匿名留言，说郑妙谊是连饮料都买不起的穷鬼，更加坐实小作文。 陈景元从来不逛贴吧论坛，是林家旺告诉他的。 林家旺女朋友出于好奇心，问他郑妙谊的爸妈是不是真的死了，两人当场分手。 林家旺上网和网友对喷两小时，等他反应过来发现找不到陈景元了。 陈景元踹了踹地上瑟瑟发抖的男生，“回去把东西删了，然后公开道歉，要是我还能看见这件事相关的消息，不管是不是你们发的，见一次打一次。” “好好好，你放心，我们一定删。” 陈景元眼神冰冷，“滚吧。” 心脏在剧烈跳动，和奔跑时的律动不太一样，它可以穿过身体，在耳膜处鼓动，郑妙谊没想到陈景元会为自己出头。 棒球棍随意扔在地上，陈景元走过来，面无表情道：“别误会，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我们的村的。” 郑妙谊回到学校，刚好赶上集合，老师点了名宣布下课。 陈景元也回来了，逃了两节课，班长和体育委员同时找他，他神情阴沉，看起来就不好惹，让他去找老师的话跟放屁一样，压根不理。 掏出手机一看，小作文已经删掉了，几个人也道歉了，关掉屏幕，把手机扔进桌洞，陈景元抓着头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为什么一听见有人伤害她，就立马打电话叫朋友把发文的人找出来，明明她也不会领情。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了，郑妙谊跟甄愿要了一个创可贴，走到最后一排。 陈景元睡着了，右脸贴着手臂，闭着眼睛看他的睫毛好长，嘴唇紧抿，像个倔强的小孩，偏偏颧骨处有一小块擦伤，有些红肿。 第71章 粉红小猪 走廊上是学生走动和说话的声音，陈景元悠悠转醒，却被旁边坐着的人吓到。 “靠~”他暗骂一声，郑妙谊坐在他旁边干嘛。 妈的，刚差点摔地上，想起昨日的争执，他冷着脸说：“我跟你很熟吗？随随便便坐我凳子。” 郑妙谊并未被他的冷脸吓到，反而伸手指了指左脸颊，“陈景元，你受伤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陈景元煞有介事地碰了碰，“切，这算个屁啊。” 刚想说大学霸和他这种学渣待在一起等下要被人说闲话，没想到班上竟然只剩他们两人，他从桌洞里掏出手机，低头若无其事地说：“不去吃饭啊！” “等下去。”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郑妙谊：“我……” “又要说谢谢还是对不起？”陈景元打断她，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听腻了，不爱听。” “本来是要说谢谢的。”柔弱的少女顿了顿，右手握拳伸到他的面前，陈景元挑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郑妙谊张开手，里面躺着一个创可贴。 陈景元嘴角抽抽，尼玛，图案偏偏是小熊维尼里的粉红猪。 “什么意思，你让我贴这个？” 郑妙谊点点头，“甄愿那里只剩下这个了，将就贴一下。” “不贴。”陈景元双手抱胸，一脸傲娇：“这头猪跟老子的气质严重不符。” “还是贴一下吧，马上要过周末了，让伤口尽快好起来，否则沈姨看到会心疼的。” 察觉到陈景元的态度有些软化，郑妙谊再接再厉：“万一伤口感染会留疤的，你的脸这么好看，留疤了大家都会伤心的。” 留疤了她会伤心，陈景元记住了。 “老子只是不缺钱，要是下海，分分钟头牌。” 郑妙谊点头。 等了半天，对方还是没动作，他咳嗽一声，“没镜子看不见，怎么贴啊！” 见他要走，郑妙谊连忙拦住，“我帮你贴。” 陈景元一张俊脸立马凑上来，厚着脸皮道：“贴吧。” 她小心翼翼地撕去隔离膜，这才认真看陈景元的伤口，很小的口子，微微泛红，应该不是被伤到的，可能混乱的时候被什么蹭到了吧。 陈景元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细长的弯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的肌肤透露着淡淡的粉红，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快得都数不清她睫毛有几根了。 “好了。” 郑妙谊站起来，虽然陈景元强调过不喜欢听到谢谢，她还是要说，她郑重道：“昨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出头，我自己是没有勇气的。” 顶着粉色创可贴的少年别扭地说：“我阿妈交代了，平时在学校多照顾你，不用客气。”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郑妙谊，再理你我是猪，结合脸上的卡通图案，郑妙谊忍不住勾唇笑笑：“你要出去外面吃饭吗？等下可以帮我带个饭团吗？” 陈景元答应了，嘴上却唠叨：“吃个饭团能吃饱吗？跟喂老鼠似的。” 可郑妙谊已经走了，陈景元独自坐在最后一排，发了一会儿呆，后来拍拍自己的脑袋，“算了，猪就猪了。” 已经放学二十分钟了，陈景元拿了手机往外走，快到一楼时，突然想起来还没看自己什么样呢，万一很傻逼呢。 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嗯，果然人长得帅，这种傻逼风格也能驾驭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摆好姿势和表情按下了快门。 楼下传来动静，陈景元放下手机，和台阶下的两个女生对视上，场面一度尴尬。 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塞进口袋，抓了抓鬓角的头发，下楼，离开。 随即身后传来两个女生激动的声音。 陈景元很不爽，刚刚跟个傻逼似的。 青葱的校园里学生们行色匆匆，喇叭里播放着欢快的音乐，“跟着我 左手 右手 一个慢动作，右手 左手慢动作重播……” 突然，广播里传来一声杂音，紧接着好听的嗓音通过喇叭传遍校园每个角落，“大家好，我是高二 十六班的郑妙谊。” 走在路上的学生停下脚步，操场上打球的男生抱住篮球…… “最近网络上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有真有假，所以我本人澄清一下，我的父母去世了。” 梁茂丰站在她身后，几乎要惊掉下巴，他身为广播部部长，知道让郑妙谊使用广播是不合规的，可心里清楚她要做什么，还是同意。 但没想到她这么勇。 陈景元拿着巨无霸饭团刚踏进校园，便听见郑妙谊这句话，抬脚朝教学楼飞奔。 她是疯了吗？ 广播继续响起：“但我不是孤儿，我有疼爱我并且我也爱着的家人们，至于担心我吃不上饭的同学，请不用担心，因为我会继续考第一名拿到奖金，让自己吃饱饭。” 话音结束，瞬间切换回悠扬的音乐，郑妙谊和梁茂丰道谢之后离开广播台。 她在楼下碰见陈景元，凌乱的黑发贴着额头，他大口喘气，“你是不是傻！” “我都让人把网上的东西删掉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更多人骂。” 郑妙谊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想说的话已经说完。” 表情如释重负，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陈景元却觉得心揪着疼，在他眼里，郑妙谊这样只是乖巧小孩懂事的表现。 “我的饭团。”郑妙谊伸手朝他要，陈景元从口袋里掏出给她，恶狠狠地说：“拿去。” 郑妙谊回到班上，班里的同学躲闪着目光，她却浑然不觉地回到座位，吃饭团看书。 甄愿、曹云珊还是平时一起玩的女生们进教室后齐刷刷围过来。 “妙妙。” 郑妙谊抬头，“怎么了。” 甄愿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们都知道，考试那天，只是怕影响你考试就没告诉你。” 她浅浅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好意。” 甄愿坐到她旁边：“这几天我们是真的担心你，不过你放心，经过我们没日没夜地和对方互骂，对方已经退网了，吓得删了文。” 她们并不知道陈景元揍人的事，不过无伤大雅。 郑妙谊眉眼弯弯，“谢谢你们，谢谢。” 女生总是感性的，她们围在一起说话，刚刚在广播里听见她的独白，好几个都偷偷擦眼泪，好心疼妙妙。 第72章 可爱 老邢找过郑妙谊，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学校领导高度重视，因为郑妙谊的成绩太优秀了，说不定将来能成为高考状元，那将成就一中最好的成绩。 原本以为小姑娘流言蜚语伤害，可能一蹶不振，没想到郑妙谊跟没事人似的，神色正常，态度积极。 弄到老邢有些无所适从，“那些流言你不要听，专心学习，将来去到理想的学校，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郑妙谊能感觉到面前中年男人的善意和关怀，点点头，“邢老师您放心，我并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他们伤害不了我。” “那就好，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心事或者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 不知道是不是学校警告了某些学生，这件事很快便销声匿迹了，没有人再讨论。 周末郑妙谊跟沈淑慧请假，说自己有事就不过去了。 上周因为生病也没去成，其实陈景元不需要辅导，她什么也不做白拿钱和不好意思。 “她不来？”陈景元皱眉，“为什么？” 沈淑慧摸了一张牌，“不知道啊，就说有事，很正常啊。”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陈景元觉得郑妙谊还没从悲伤走出来，所以才会闷闷不乐，连钱都不赚了。 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文字发出去。 很快郑妙谊回消息，她要去县城？ 陈景元的脑子里出现了以下几个答案： 1、约会。 2、去不正经场所买醉消愁。 无论是哪种答案他都想骂人，于是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了。 周末的班车特别多人，郑妙谊看着一旁乌云密布的陈某人，不太敢靠近他。 他匆匆找过来，自己说不坐摩托车，他倒好直接把车子扔路边跟着上了班车，已经没有位置了，满满当当的人。 郑妙谊努力挤到车尾，抓住杆子，陈景元艰难地扒开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非要跟上来。 突然，陈景元开口：“郑妙谊，过来我身前，这里不挤。” “好。” 陈景元高大的身体把其他人都挡住，形成了一个保护圈，而郑妙谊站在其中，确实没有刚刚那么挤了，她扭头跟他说谢谢。 可他的脸色好难看。 郑妙谊理解的是，陈景元从来没有坐过班车，还这么挤，应该很难受。 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躲过了横穿马路的野狗，顺便骂了句国粹。 “你再顶下试试。”冰冷的语气从牙缝中漏出，陈景元扭头看向身后留着油头的痘痘男，眼底的冷箭随时能将人射穿，“底下那点肉不想要就剁下来做成丁丁炒饭。” 痘痘男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车子停稳，郑妙谊拉着陈景元下车。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试探道。 “没事。”铁青的脸色稍稍缓和，刚刚把郑妙谊叫到身前就是因为那傻逼不老实，眼神暗戳戳地不知道在盯哪里。 换成自己，那傻逼居然敢顶他，也就是因为郑妙谊在，不然早把对方揍到爹妈都不认识了。 出了车站，郑妙谊请他喝了一杯烧仙草，陈少爷的脸终于放晴了，他伸了伸懒腰，“你到底来干嘛的。” “买书啊。” “买书？！”陈景元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确定不是买醉？ “对啊。” 化悲愤为学欲是吧，行行行，只要不是自暴自弃，怎样都行。 两人坐了五块钱的三蹦子来到县城最大的新华书店。 除了买书，还想看看书放松下大脑，所以郑妙谊没急着去找习题册，而是从青春文学类拿了一本小说看。 陈景元偷瞄到书名，牙差点没酸掉，没看出来她居然喜欢看这种~ 郑妙谊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不管外界发出什么动静始终没有抬头，陈景元独自起身离开。 看了一个小时，郑妙谊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发现陈景元不见了，难道觉得太无聊所以走了？ 把小说还回去，郑妙谊去拿了两本习题册，是以前学校的同学推荐的，前段时间上qq和对方聊了一下，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快走到收银台的时候，陈景元出现了，郑妙谊发现他手上拿了两本书，如果沈淑慧在这里一定会惊到下巴，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自家儿子主动买书，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给我，我结账。”陈景元伸手说道。 郑妙谊摇头，“我自己付。” 只见少年一把将习题册抢去，放在收银台上，催促收银员买单。 郑妙谊无奈，算了，到时候微信转账给他吧。 从书店出来，陈景元把袋子给她，“书送给你的。” 郑妙谊低头把书掏出来，《解决人生50%的烦恼》，不免失笑，陈景元还看这种鸡汤呢。 另外一本是什么，掏出来一看，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要买两本？”郑妙谊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陈少爷撩了撩头发，“一本解决50%，两本不就解决100%了，这个数我还是会算的。” 郑妙谊：“……” 好冷，好尴尬，要不要说点什么。 空气凝固住，陈景元咬牙道：“敢笑我，你就死定了。” 两人并排着走，陈景元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提着路上的小石子，时不时看看身旁的人。 郑妙谊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陈景元刚要骂人，却看见她眉眼弯弯，睫毛微微颤抖，嘴角带着笑意，一扫阴霾。 嗫嚅的嘴唇终究没有开口。 “陈少爷，你还挺可爱的。”她说。 手掌握拳抵在嘴上，陈景元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可怜没人爱是吧，那个，去不去电玩城？” 陈景元没想到郑妙谊会答应。 当两人站在电玩城门口，陈景元问她想玩什么？ 郑妙谊：“全都没玩过。” 她指了指旁边的娃娃机，“玩这个可以吗？”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币。”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郑妙谊看着娃娃机里各种各样的小玩偶，在强烈的光下连表情都生动了起来。 “想要哪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景元出现在了身后，郑妙谊看着满满一大筐游戏币，能砸死人的程度，尽管见惯了陈家的土豪，还是不能习惯。 看把隔壁小孩馋的。 “这个。”她指了指绿色的秃头小乌龟，陈景元勾唇一笑，“书呆子品味独特啊~” 还以为她会选粉色的兔子呢。 陈景元熟练地投入两个游戏币，然后灵活操控抓夹，果断按下按键，很好，抓空了。 第73章 游戏厅小霸王陨落 再投两个币，又抓空。 两币又两币，两币何其多，郑妙谊看着玻璃上的倒映出陈景元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抿着嘴唇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陈景元和该死的绿毛龟杠上了，他能轻松破掉其他游戏的记录，难道还抓不住一只乌龟？ 眼看着投币的动作越来越急切，郑妙谊戳了戳他的手臂，“那个，要不我试试呢。” 随着爪子再一次落空，陈景元做了一次深呼吸，退后，“你来。” 陈景元帮忙投了两个币，音乐响起，郑妙谊先试着上下左右控制操纵杆让爪子活动起来，有条不紊地移动到相应的位置，在倒计时结束最后一秒按下按钮。 两人瞪大眼睛，看着爪子把绿毛龟扔进洞里。 “这就抓到了？”郑妙谊问。 “这就抓到了！”陈景元压抑着情绪没让自己叫出来。 郑妙谊拿着那只乌龟，无辜地点头，“可能只是运气好吧~” 偏偏激起了某人幼稚的胜负欲，他说：“那你再抓一个。” 同样的操作，粉兔子到手。 然后小推车就满了，郑妙谊十分霸总地说：“还想要哪个？” 筐子里的游戏币还有好多，他买了五百块钱，总共600个币，除了自己浪费的币，后面两三次就能抓出娃娃，陈景元挑眉，“敢不敢玩玩别的？” “有什么不敢的。” 一个小时后，陈景元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兰溪镇游戏厅小霸王今天退位让贤。 会读书的就是脑子好使！ “你拿着这个绿毛龟。”陈景元对她说道，郑妙谊不明白他这个举动的意义。 “我拍个照，老子居然败给一只乌龟。”他举起手机，伸手调整玩偶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按下快门。 照片里面，美丽的少女将小乌龟举在身前，一脸呆萌地看着屏幕，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揪着乌龟的鼻子。 郑妙谊却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给了一个大袋子把玩偶都装起来，他是认识陈景元的，笑着说：“陈少，欢迎下次惠顾啊！” “喂，送你了。” 郑妙谊看着满满一袋玩偶，“可是游戏币是你出的钱。” 死脑筋，就非要跟他撇清关系是吧！陈景元从袋子里掏出那只绿毛龟，“我要这个，其他归你，我们两人平分，可以吧~” 郑妙谊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平分”，不过看他脸色，自己再拒绝，他一定会发火。 回去的路上陈景元愣是没忍住，把憋了一下午的问题问出口，“你抓这个用的什么技巧？” 郑妙谊一愣，“没有技巧，运气罢了。” 运气是吧~ 陈景元咬牙，这个确实没有。 到家的时候，沈淑慧和陈欣兰在搓麻将，另外两个是兰溪镇的富太太。 “元仔回来啦！”沈淑慧抽空和儿子打了声招呼。 “嗯。” 陈欣兰往这边瞥了一眼，她眼尖，一下就看见了陈景元手上的小乌龟，“哎呀，阿元你怎么玩这种东西呀！” 只见他无所谓地将乌龟往空中抛了抛，“你有意见啊！” “碰！”陈欣兰扭头道：“你看它一身绿，你拿着不吉利啦，难道想以后戴绿帽子啊！” 陈景元踱步过来，“这就不用三姑担心了，就算我去一头绿毛都不会戴绿帽，倒是你儿子可能头顶绿油油。” “你！” 陈景元帮忙把沈淑慧的牌一推，“阿妈，你胡了。” 陈欣兰气得嘴歪，沈淑慧战术性喝茶，另外两位太太捂嘴偷笑。 星期天下午返校，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晚自习下课，班长神秘兮兮地走过来，“学霸，物理老师的课你报不报名？” “什么课？” 班长坐在于优璇的位置上，凑近道：“他开了一个小班，周末去他家补习，名额有十个，我听说冯景阳蔡博文他们都准备去，已经跟老师说过了。” 郑妙谊说不去。 “甄愿你去吗？” 甄愿：“就我这物理水平，补习也白瞎，还是别浪费我妈的钱了。” 班长：“隔壁十五班也有人报名。” 十五班十六班俗称兄弟班，大部分老师共用。 甄愿摇头。 “那我也再想想吧。” …… 一中的寄宿生是需要早起晨读的，六点五十到七点半这段时间，时不时有督导员在门口检查，发现有人睡觉或者玩手机，会记名扣分并且在周一升旗的时候通报批评。 以至于很多寄宿生到了高二高三会让父母来县城租个房子陪读，这样可以休息好。 晨读结束，舍友来问谁要回宿舍，郑妙谊说要回，她有本习题册落在宿舍了。 付雨洁悄悄附到她耳边道：“帮我带一包那个，我来大姨妈了。” 郑妙谊点头，随即把她递过来的柜子钥匙踹进口袋。 食堂的人不算太多，很多学生吃腻了食堂的饭菜，早上会去小卖部买面包，郑妙谊打了炒河粉还有一碗豆浆，坐在角落里面。 窗外是四五十年的樟树，即使在冬天，仍然郁郁葱葱，光看着就很美好。 但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过道里走过来一个男生，没有注意地面的水渍，脚一滑差点摔倒，幸亏扶住了旁边的餐桌。 可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半碗汤朝右前方的女生泼去。 直到白色的校服外套泼满了一整个后背，男生绝望地闭上眼睛。 郑妙谊察觉到不对劲后扭头，刚好不锈钢碗落地，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立马道歉，“这衣服我帮你洗。”可他看了眼上面的颜色，瞬间改口：“不，我赔你一件新校服。” 因为里面还穿着件薄款羽绒服，郑妙谊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看到上面的惨状，不免自嘲：这下不回宿舍也得回去了。 幸好汤汁没有透过校服渗透到里面的羽绒服里。 郑妙谊还着急回宿舍，于是和男生交换了名字和班级，事情的解决方案就是男生去买一件l码的校服外套送去她班级。 临走前男生还在不停地道歉，郑妙谊并没有生气。 只是回到宿舍她有些头疼，唯二的校服外套昨天洗了，还是湿了，虽然已经不滴水了。 另外一件，还飘着浓郁的菜味。 第74章 四眼田鸡 衣服没有扔，郑妙谊把它泡在桶里，准备买点漂白液看看能不能把污渍洗干净。 从柜子里拿了一包日用卫生巾装在袋子里，便关上宿舍门。 郑妙谊把湿校服套在外面来的教室，因为校园里随时有人检查校服 可一到教室她就把校服脱了，实在太凉了。 升旗结束，甄愿过来挽郑妙谊的手臂，没一会儿总觉得不对劲，一看，校服袖口有浅浅的水渍。 “妙妙你的衣服！” 郑妙谊把早上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甄愿：“你也太倒霉了吧。” “等下出了操场我就把衣服脱了，实在太凉了。” 甄愿点头，“是得赶紧脱掉，不然会生病的。” 出了操场，原本的队列散作一团，有人去小卖部，有人去厕所，还有的三五成群勾肩搭背。 湿衣服脱下来的瞬间，郑妙谊觉得体温升高了五度，潮湿黏腻的不舒服感立马消失。 “前面没穿校服的同学，给我站住。” 还没舒服多久呢，郑妙谊就被拦截了，拦住她的老师叫韦一名，人送外号四眼田鸡，是隔壁十五班的数学老师。 十五十六班虽然是兄弟班，大部分老师共用，但数学老师不是，郑妙谊不太认识韦一名。 “为什么不穿校服？校规规定在学校里面必须时时刻刻穿着校服。”韦一名托了托眼镜架，严厉道。 “老师，我的衣服没干，太冷了，所以才脱下来的。” “每个人至少有两件校服，衣服没干为什么要洗？”中年男人的眼神充满怀疑。 “早上有人把我另外一件衣服弄脏了，这才穿湿的。” 甄愿连连点头：“老师我可以作证，不是故意不穿的。” “别说了。”韦一名打断，他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生，粉色羽绒服在一堆灰扑扑的校服中更加亮眼，他教书多年，找各种借口不穿校服的臭美女生他见得多了。 他认为郑妙谊是爱美故意不穿校服的。 “把校服穿上，你现在去校门口站着，记个名字，你是十六班的郑妙谊吧，成绩考好容易守住难，心思放在学习上。 ” 郑妙谊和甄愿交换了眼神，她只好独自去校门口。 四眼田鸡不愧是全校最令人讨厌的老师top3，不听学生解释，固执己见，听说某一届学生毕业之后拿了麻袋套住把他打了一顿，之后每次下班都跟其他老师一起走了。 郑妙谊是第一次违反校规校纪，看见靠墙站了几十个学生，队伍对前面有督导队的学生在记名。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学生，队伍里面大多数是老油条，大学霸被抓来罚站还真是活久见。 大家违反的校规真是五花八门，没带校牌，推搡大家，最离谱的一个是戳了男同学屁股，被戳屁股的男同学以牙还牙，然后两个人都被抓到这里来了。 郑妙谊身上穿着湿外套，在韦一名的要求下，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的，本来外套上的水已经慢慢往羽绒服里面渗透，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然后抱紧双臂，冻得直哆嗦。 “什么名字，哪个班级。” “郑妙谊，高二 十六班。” 督导队问她因为什么被抓的，郑妙谊嘴唇发紫，无力地说：“没穿校服。” “扣一分，半小时后就可以回教室了。”之后他走到后面去记别人的名字。 体内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郑妙谊打算和督导队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务室，如果再穿着湿衣服，她一定被冻死。 突然头上传来不一样的触感，有衣服把她罩住，还带着温度，郑妙谊把它拿下来，陈景元就脸色严肃地站在面前。 想问他来干嘛的，陈景元却恶狠狠地说：“把衣服脱下来。” “干嘛……” 陈景元直接上手去拽拉链，“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上这件，真以为自己是壮汉啊。” “我自己来，自己来。”他的动作太过粗鲁，郑妙谊有些脸红地抢过自己把湿衣服脱了，然后套上。 她伸出袖子，为什么长这么一大截，跟唱戏似的。 “这是你的衣服。” 陈景元抓过那件湿衣服，烦躁地啧了一声，没见过这么笨的，扣分就扣分呗，干嘛还老实地穿上。 “是我的怎样，嫌臭啊！” 郑妙谊摇头：“不臭。” “可我穿了你的校服，你怎么办？” “我需要你担心吗？这么久白混的？”陈景元把督导队喊过来：“把她的名字划掉，没穿校服的是我，把我的名字记上去。” 对方犹豫迟迟不敢动笔，陈景元瞪他一眼，“不认识我？还是不知道我名字怎么写？” “知道知道。”督导队里面把郑妙谊的名字划掉，然后写上陈景元。 周围学生都在看热闹，学霸和校霸不可描述的故事，有意思。 “陈景元，你别这样。” “我哪样？你不会以为我在帮你吧，我单纯不喜欢上课，宁愿在外面站着。” “赶紧回去，别在我面前碍眼。”陈景元一把把她推远。 陈景元把自己换回去了，如果她还在这里待着，等会儿两个人都被逮住了。 “谢谢。” 人都走远了，前面一个男生扭头，笑嘻嘻地问道：“元哥，你和学霸什么关系啊？” 陈景元睨他一眼：“关你毛事啊，不该问的别瞎打听。” “好嘞。” 好在郑妙谊回教室后大概五分钟，陈景元也回来，他这个人张扬，没穿校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丝毫不在意讲台上老师不赞同的眼光。 上课给陈景元传纸条，郑妙谊告诉他，等下下课就把校服还给他，她靠着墙壁，只要不四处走动就不会有人知道。 很快后面传来纸条，陈景元：我都扣分了，不穿就不穿呗，你把衣服给我，等下再被扣一分，脑子这么不灵光？ 郑妙谊把纸条放进桌洞，认真听课。 甄愿偷瞄自己的同桌，身上过于宽大的校服实在不合身，可是听说是陈景元给的， 她心里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美女和帅哥，学霸和校霸，还有身高差体型差，这是什么神仙素材啊！ 陈景元也太会了吧~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郑妙谊拿手摸了摸脸颊，好热，贴上冰冷的手掌，舒服多了。 下课后甄愿拉她一起去上厕所。 五分钟后，甄愿匆匆忙忙跑进班里：“郑妙谊晕倒了，有没有人来帮忙！” 第75章 公主抱 最后排有一阵风过去。 刚走到教室门口郑妙谊就昏倒了，甄愿长得比较瘦小，没办法把她抱起来，于是冲进班里喊人，陈景元看见郑妙谊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整张脸包括耳朵和脖子都红的。 抓起她的手臂放到自己肩上，然后把人抱起来，刚触碰到她的皮肤，滚烫滚烫的。 郑妙谊发烧了。 甄愿还没反应过来，陈景元已经抱着人跑得没影了，她连忙追上去。 三人冲进医务室，陈景元把人放到床上，校医看过以后说是发烧导致的昏迷，一量体温，39.8c。 “怎么烧成这样？要是再耽搁下去，烧成傻子都有可能。” “啊！”甄愿担忧道：“那她没事吧~” “先挂水，把热退下去。” 十分钟后，校医去外面坐诊了，甄愿和对面的陈景元大眼瞪小眼。 “校霸，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来看着，刚刚谢谢你了。”甄愿先开口。 陈景元靠在椅背上玩手机，轻抬眼皮，“哦，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玩手机。” 吊瓶里的液体滴答滴答往下落，甄愿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同桌，又看了眼埋头玩手机的陈某人，丝毫不相信他会看着吊瓶的里的水，说不定回血了都不知道。 还是打算抗争一下，甄愿怂怂地说：“还是我来照顾她吧，不好麻烦你。” 陈景元熄灭了手机屏幕，随即放进口袋，“你上次考试多少名？” “199。” “你和年级第一当同桌，没有靠近前五十，还好意思逃课？” “我……” “我要是你，现在就回教室上课，否则下次还不一定能进前两百。” 算你狠！ 甄愿起身，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道：“麻烦帮忙看一下吊瓶啊，快挂完了喊下校医。” 陈景元回给她一个眼神，甄愿跑了。 一共五瓶，第四瓶的时候郑妙谊醒了。 她睁眼盯着天花板，半天没说话。 没一会儿，有个手掌在她面前晃，“没穿越，还在学校，挂完水还要回去读书的。” 郑妙谊缓慢地扭头，刚一开口就被这嘶哑的嗓音吓到，“陈景元。” 陈景元没好气地说：“校医说了，你的脑子烧坏了。” “那我怎么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道，说不定我的名字你早就深埋心底。” 郑妙谊忍不住笑了，可一咧嘴，干涸的嘴唇直接裂开了，撕开了一个口子，“我想喝点水。” 陈景元从旁边开水壶里倒水进纸杯，郑妙谊喝的第一口就被烫到了。 什么叫做雪上加霜，这就是。 她不仅头疼、浑身酸痛，舌头也烫伤了，陈景元去外面买了瓶矿泉水，然后和热水混合，再次递给她。 温热的液体划过刺痛的喉咙，舒服多了。 “你背我过来的？” “不是。” “哦，那是”甄愿吗？ 陈景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公主抱。” 郑妙谊不出意料地呛到了，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脖子，却听见他再次强调：“我把你抱过来的。” 沉默，还是沉默。 郑妙谊把纸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低着头小声道：“那谢谢你。” “没了？” “那我请你喝饮料。” 半晌陈景元笑笑，“都不知道说你是死板还是敷衍。” 每次感谢要么口头道谢，要么送饮料。 他站起来，“已经放学了，我去买饭，想吃什么？” “算了，你只能吃清淡的，我看着买吧。” 陈景元抓着门把手，扭头，“你看一下吊瓶，我尽量在水挂完之前回来。” “好。” 陈景元走了，郑妙谊重新躺回床上。 其实一放学甄愿和几个女生就来过，还问要不要帮忙带饭，被陈景元一口回绝了，并且把她们都赶走了。 校医进来看过一次，她刚毕业没多久，还保留着年轻人的朝气，帮忙掖了掖被角，笑着说：“你都不知道那男生抱着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被捅了呢，不知道多紧张。” 郑妙谊点头，“他人很好的。” 校医两眼放光，“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现在不是，迟早会是的，校医挂着姨母笑离开了房间。 “没什么事，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陈景元单手上拎着几个袋子进来，另外一只手举着手机，走到郑妙谊面前，手机对着她，“你看，不是生龙活虎的？” 手机里传来声音，“瞎说，明明虚弱得不行，还生龙活虎呢，难怪语文成绩全年级倒数第一。” 是沈淑慧的声音。 陈景元把镜头调回来，然后将手机塞进郑妙谊的手机。 沈淑慧的模样出现在面前，她有些无措，随后可怜巴巴地喊了句“沈姨好。” “怎么好好的就发烧了呢，我记得上次还生过病的。”沈淑慧脸上写满了担忧。 “沈姨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一定是学校食堂的饭菜没什么营养，以后你周末来家里，我给你炖补汤调理身体啊，你看我家元仔，壮得跟牛崽子似的。” 眼神不知觉瞄到旁边，郑妙谊忍不住想，陈景元这种应该是天生体质好吧。 陈景元怎么可能没发现她在看自己，吃的都摆在桌上了，他说：“牛崽子和小猪仔要吃饭了，阿妈，挂了吧。” “好好好，你们吃饭。” 桌子太小，陈景元把它搬到床边上，横着放，上面被食物摆满了，几乎没有空着的地方，陈景元指了其中两个，“瘦肉粉和蒸饺，你只能吃这两个。” 郑妙谊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幸好针扎在左手，不妨碍吃饭。 校医也是有经验的，一中的学生课业重，来挂水的都要求在左手，不能影响右手写字。 “等下你回去休息吧，水挂完我就回去。”郑妙谊抬头看着他说。 “这么喜欢管我？”陈景元放下筷子，“你是我的管家婆？” 郑妙谊摇头，“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我什么时候听过课？” 他承认，说的话有调戏她的成分，但书呆子半天没反应，他也觉得没意思。 “我就喜欢在这里玩手机，这你也要管？” 郑妙谊塞了个蒸饺堵住自己的嘴。 第76章 可爱的女孩子们 直接进来两个女生，一个挂水，一个陪同的，看见房间里面的两人，瞬间相视一笑。 校医给拔了针，郑妙谊按住针口。 “如果还不舒服就过来继续挂水。”校医交代。 陈景元扫码付了钱，拿过袋子，“走了。” 郑妙谊紧随其后。 下午的课勉强上了，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即使这样，她都没有趴下睡觉。 第二天郑妙谊没来教室。 “她去哪了？” 甄愿正跟前面的人聊八卦聊得正嗨呢，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急剧降温，抬头一看，是校霸。 “妙妙她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在宿舍休息。” 他“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转身走了几步，想到什么，陈景元问：“你怎么知道的？别人告诉你的？” 甄愿扬了扬藏在袖口的手机，“她给我发微信了。” 陈景元走后，甄愿抓住于优璇的衣领，惊恐地说：“刚刚他是不是瞪我了！是不是！” 于优璇被她犯病的样子吓到了，等甄愿松手，她说：“不仅瞪了你，还这样，” 说着她双手插兜，右边眉毛微微挑起，嘴角扯出个面无表情的笑，“呵。” 甄愿抱头，“表演得很好，下次别演了。” 陈景元当然生气了，给她发消息不回还以为她不看手机，结果却有空跟别人聊天。 郑妙谊当然没空回他消息啦，上午又烧起来，她起来吃了退烧药，额头上贴了退烧贴就开始睡觉。 睡得大汗淋漓，醒来之后觉得太冷了，冻得直哆嗦，强忍着酸痛下床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高二 十六班门口，有个男生鬼鬼祟祟站在门口，被曹鹏逮住，“你谁啊？” 那男生说：“学长，能帮我叫一下郑妙谊学姐吗？” 曹鹏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包括他双手背在后面拿了个袋子，经鉴定这是学霸的追求者。 “她今天不在，下次再来吧。” “哦~”男生脸上好像有些许遗憾，“能帮我把东西放她桌上吗？” 曹鹏勾住男生的肩膀，“学弟啊，你是高一的，不了解情况，东西拿回去吧，郑妙谊从来不收别人的东西。” “不是，你误会了。” 两人在班级门口拉拉扯扯，没一会儿，小学弟被人揪住衣领，陈景元冷着脸道：“给你三秒钟赶紧消失。” 小学弟挣脱不开，只能挥舞着手臂，身后的袋子暴露在大家视线，“学长你们误会了，我来送校服，学姐的校服被我弄脏了，我赔她一件。” 曹鹏听得云里雾里，陈景元却知道事情原委，抽走袋子，“衣服我拿给她，你走吧。” 他一松手，小学弟头也不回地跑了。 中午舍友轻轻打开门，不忍心发出一丝声音。 早上出门上课之前郑妙谊拜托她们给自己带饭，其实她不说大家也会帮忙的。 曹云珊蹑手蹑脚地走到郑妙谊床位前，踮起脚看见人还在睡觉，便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温柔地说：“妙妙，好点了吗？” 郑妙谊没有睡太熟，一睁眼脑袋就清醒了，退烧药是有用的，身上温度没那么高了。 她迟钝地点点头。 “我们给你带了饭，把小桌板送到床上，你就别下来了。” “好。” 付雨洁甩了甩温度计，往上递，“来，再一次。” 她乖乖将冰冷的温度计夹在腋下，然后把她们递来的饭菜摆在小桌板上。 “对了，这个是陈景元让我们给你的，好像是他妈妈熬的鸡汤。” 随即那个粉色保温桶出现在郑妙谊的面前。 打开盖子，满满一桶，香气扑面而来，她哑着嗓子说：“给你们倒一半吧，我吃不完。” 她们摇摇头，“你抓紧把身体养好，等你身体好了我们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就是，就算是拖鞋底我都得尝尝咸淡。” “饿死鬼投胎吧你！” 几个女生笑闹开。 饭菜都是少油少盐的，还有鸡汤，不过因为生病她实在胃口不佳，鸡汤勉强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下。 “妙妙把保温桶给我，我帮你洗了。”曹云珊走过来。 “等我好了再洗吧。” “这么点小东西随便两下就洗干净了，赶紧给我。” 保温桶递给她的瞬间，郑妙谊的鼻头酸酸的，宿舍的女孩子们都对她特别好，生病了嘘寒问暖，打水洗碗，能帮忙的都尽量帮忙了，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友谊。 下午曹云珊帮忙把保温桶还给陈景元。 “她喝完了吗？” 曹云珊摇头，“还剩一半，你别怪她，她看起来还是很难受，没什么胃口。” 陈景元点头。 虽然心底十分想知道他和妙妙的关系，并且为什么你妈妈会对妙妙这么好，但碍于校霸的威严，曹云珊果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是谁的瓜都能吃的。 下午老邢过来把陈景元批了一顿，因为他知道了没穿校服扣分的事情。 陈景元低着头乖乖挨骂。 因为是在走廊，甄愿和几个女生看得真真切切，听得清清楚楚，她们都知道没穿校服的是妙妙，结果挨骂的居然是陈景元。 她们交换眼神，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分明是校霸爱惨了妙妙啊！ 给我纸和笔，立马写一万字酿酿酱酱的小说…… 晚自习，班上安静极了，老邢走进教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直到看见最后一排的空缺。 他问值日班干，“陈景元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值日班干表情纠结，老师，我也很希望他是去上厕所了。 “第一节课开始就没出现。” 这句话差点把老邢气得乳腺结节发作，虽然他没有乳腺。 等走出了教室，老邢恶狠狠地说：“富二代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富二代就可以欺负老实人吗？富二代难道不应该把老师扣的奖金都补回来吗！” 他气得锤了两下胸口，这个月的奖金是彻底凉凉了。 另一边，陈景元趁着宿舍区黑灯瞎火，溜进了郑妙谊宿舍所在楼层。 宿舍是问了班上的女生，她们并不认为陈景元会溜进女生宿舍，也不认为陈景元能溜进女生宿舍。 第77章 勇闯女生宿舍 然而他做到了，在宿舍门口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甚至门上方的玻璃都没有光透出来，他开口说话：“郑妙谊开门，是我。” 正在艰难爬梯子下床的郑妙谊恍惚了，她应该是住在女生宿舍吧。 五分钟后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郑妙谊缩在门口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陈景元，这里是女生宿舍。” “我知道。” 怎么会有人闯进女生宿舍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陈景元伸手推门，发现被她抵住了，他扬眉，“怎么？不让我进去啊！” 门缝推得更大了，郑妙谊连忙拿手去挡门，“你、你别进来，我没有穿内衣。” 其实穿了，但她不能让陈景元进来，这里不是她的家，里面还是其他舍友的隐私物品，包括挂在床架上晾干的内衣。 手臂僵住，陈景元松手的时候好像不经意间擦到了她的头发，感觉有些灼热，他偏着头满不在乎地说：“说得你很有料似的。” “你来干什么？” 他咳嗽一声，“听说鸡汤没喝完？觉得难喝？” “很好喝。” 虽然好喝，但她下午吐了，大吐特吐，导致一下午都床上躺着，一动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那就是身体还不舒服，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外面医院，医务室什么鸟技术。”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刺眼的光打在他高耸的眉骨和鼻梁上，说不出的帅气。 “不用了。”郑妙谊探出脑袋，“已经舒服多了。” “别以为是我想管你啊，是我阿妈。”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附在她的额头上，倒是不太烫了。 但手机屏幕的光照得她那张脸跟女鬼似的，惨白惨白，“真不用去医院？” 她再次拒绝了。 陈景元硬生生在宿舍门口扯了五分钟，郑妙谊皱着眉头让他赶紧走。 靠在墙边的少年瞬间变了脸色，捏着拳头不想和她吵架。 郑妙谊：“男生出现在女生宿舍是不对的。” 所有人都去上课了，这栋楼就是座空楼，陈景元拍了拍衣服上的石灰，“我又多管闲事了是吧！” 他咬着牙说：“行，那我走。” 郑妙谊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脾气来得这么快，都没有机会开口解释，人已经消失了。 大家都在上晚自习没错，但难保不会有身体不舒服的女生留在宿舍啊，万一在楼道里看见男生，绝对会害怕的。 被抓到对他也不好的。 晚自习结束，舍友们都回来了，发现郑妙谊半躺着看小说，瞧着恢复了下精气神。 然后就听她们说陈景元整个晚自习都没出现，把老邢气得原地升天。 郑妙谊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的小说迟迟没有翻页。 周三早上郑妙谊按时起床，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六成了。 对于年级第一，老师们给予了最高级别的关注，每节课上课第一句话就是问：“郑妙谊身体好了吗？” 此举被甄愿亲切地称为国宝待遇。 中午放学，林家旺跑过来，放了个粉色保温桶在桌上。 郑妙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林家旺嘿嘿一笑：“是阿元，额沈姨让我亲自交到你手里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最后一排，却空无一人。 “家旺哥，谢谢。” “不用谢，你怎么病这么严重啊，几天没见感觉你瘦了一圈。” “一定是你的错觉。” “林家旺，走不走！”两人同时回头，后门进来一个黑脸男子。 “来了来了。” 郑妙谊提着保温桶去食堂。 林家旺勾着陈景元的肩膀，“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阿妙，是你送的汤啊！” “为什么要告诉她？”陈景元无情地瞥了一眼，“你以为老子要泡她啊！” 林家旺看着某人傲娇的背影，“难道这还不显而易见吗？” 十二月份快过半，班上同学都在讨论圣诞节怎么过。 可惜那天不是周末，还要苦逼地上课。 前面的女生转过来说小话，于优璇问郑妙谊以前学校是怎么过圣诞节的。 “刷题，刷题，还是刷题。” “啊！不送平安果和贺卡之类的吗？” 郑妙谊摇头。 即使那里总是创造神话，却着实变态，很多毕业的学长学姐都在论坛里说过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就是高中生活。 睁开眼是学习，做梦还是学习，自己变成了机器人，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甄愿：“今年就让你感受下我们的圣诞氛围，放心，我会送你平安果和贺卡的。” 于优璇和付雨洁连连表态：“我们也会的。” 郑妙谊笑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会送给你们的。” 很多学生为了避免圣诞节一个平安果都收不到的尴尬，会提前和同学打好招呼，互送，这样保底有一个苹果，脸上不至于太难看。 课间大家热火朝天地聊着，陈景元在最后一排睡觉。 郑妙谊后来看手机，发现昨天陈景元给自己发了很多消息，自己都没有收到，他大概怕自己一个人有危险才跑进女生宿舍的，文字间的关心她不可能忽视。 这节是体育课，做完准备活动她就回教室了。 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从口袋里掏出刚在小卖部买的饮料放在桌上。 “鬼鬼祟祟，要给老子下毒啊！” 郑妙谊被吓了一跳，随即回头，陈景元面无表情地靠在门上。 “谢谢你送我去医务室，谢谢你给我送鸡汤，谢谢你关心我。” 陈景元看着桌上的一瓶，“我是眼瞎了吗？三个谢谢就一瓶。” 郑妙谊有些无措，“那我再去小卖部买两瓶？” “不用。”陈景元随手拿起那瓶常温的可口可乐，“怎么不送旺仔了？” 因为可乐比旺仔便宜，好几周没去他家兼职了，入不敷出。 但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陈景元拧开瓶盖，一饮而尽，“下次别送可乐，鲨精。” 郑妙谊瞪大眼睛，那你还喝、光、了！ 只见他把空瓶子抛进远处的垃圾桶，“哦，偶尔喝没事，优胜劣汰，保证质量。” 郑妙谊：“精辟。” 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生物老师听到会流泪的程度。 明明只是一瓶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可乐，陈景元莫名其妙被哄好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被打破。 第78章 冬笋 郑妙谊正在阳台洗漱池搓洗内衣内裤，曹云珊拿着换下来的衣服从浴室走出来，“你跟陈景元和好啦？” 她满手都是泡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什么！你和陈景元吵架啦！”付雨洁从宿舍冲出阳台。 曹云珊一脸无语，“亏你还坐在妙妙前面呢。” “可我真不知道啊！” 郑妙谊的肩膀被人撞了撞，“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宿舍其他人纷纷出现在了阳台，现在是冬天，因为冷，大家会把门关上防止阳台的冷风灌进宿舍 。 “就是……”所有人竖起耳朵认真听。 “陈景元莫名其妙就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这？”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对。” “切~” “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大家回到宿舍，该干嘛干嘛。 郑妙谊将热水倒入盆中，把泡沫冲洗干净，将内衣裤晾起来，她理解大家对于自己和陈景元之间的好奇，但她跟陈景元确实不可能有什么。 星期六早上，大伯母提了个蛇皮袋过来，她说袋子里装的是冬笋，昨天刚从山上挖的，很新鲜，让她带去陈家。 “都送去吗？要不要给家里留点?”她问道。 大伯母：“家里还有好几袋子，吃都吃不完，反正陈家对你也好，我们也应该回报一下。” 郑妙谊郑重点头。 她并不认为这是谄媚或讨好，农村人淳朴，很多时候我有空了帮帮你家，你家有好处的也送点过来。 至于陈家会不会嫌弃，她没想过，如果嫌弃她就带回来好了。 当郑妙谊提着蛇皮袋出现在陈家，沈淑慧连忙问她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直接将袋子放在地上，挺沉的，出门之前，大伯母特地换了干净的袋子，“沈姨，这是我大伯在山上挖的冬笋，很新鲜，带来给你们尝尝。” 沈淑慧打开袋子一看，品相好，而且都弄干净了，一点泥巴都没有，她喜笑颜开：“这冬笋看着就好吃，前几天你宝叔还说想吃冬笋，邀着阿雄一起去山上挖嘞。” 这时候陈焕宝进来，“阿妙来啦！” “宝宝，阿妙她家给你送了冬笋来了，你有口福喽。” 陈焕宝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还是阿妙贴心，今天留下来吃饭，尝下我亲自下厨做的冬笋炒腊肉。” 沈淑慧喊宝娟来把冬笋送进厨房，陈景元从楼上下来，等了半天没等到人上楼，有些急了。 走近才知道送了冬笋。 “你一个人提过来的？下次手机上说一声，我去你家提。” 没想到话一说出口就被沈淑慧点了点脑袋，“怎么脸皮这么厚？还到人家家里提送的礼啊！” 郑妙谊解释：“他是好意。” 沈淑慧：“明明就是嘴笨，不会说话。” 郑妙谊跟陈景元上楼，原本以为会跟以前一样，自己在一旁看书，陈景元则在沙发上打游戏。 没想到刚踏上二楼，栏杆边上有条白狗冲她叫，“汪、汪汪汪……”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狗和陈景元一样嚣张，她吓得后退一步，陈景元抓住她手臂，“小心摔死。” 他扭头脸色一变，“沙茶面，你再狗叫一句就滚回三姑那里，整天吃狗屎去吧！” 胖嘟嘟圆滚滚的萨摩耶似乎听懂了人话，不敢叫，呜咽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脚脚。 陈景元看着还傻傻站在原地的女生，“上来，你是不是想摔下去。” “哦。” 她这才踩上最后一个台阶上来，听着陈景元解释：“这货叫沙茶面，就是个傻子，整天就知道吃饭睡觉，不会咬人。” 走近之后才发现沙茶面仰着头吐着舌头盯着自己看，它是条很漂亮的小狗，光看着就能把人的心融化。 陈景元果然是颜控。 “它是你的狗？” “嗯。” “那之前怎么没见过？”她来陈景元家补课时间不短了，好像从来没见过这只狗。 “它被我三姑陈欣兰借去看大门了。”更早之前怕它和佛跳墙吓到郑妙谊，都被阿姨带去后院玩。 哦，佛跳墙是一只哈士奇。 郑妙谊把书包放下，发现沙茶面摇着尾巴跟在自己身后，也不叫，静静地看着自己。 虽然它真的很可爱，但郑妙谊从小没有养过宠物，更没有和狗狗接触过，一时有些无措。 陈景元却把她双手抓裤缝的行为理解成害怕，他厉声喝道：“沙茶面，过来。” 很快，沙茶面走到他面前，被他抱在怀里。 陈景元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沙茶面肉嘟嘟的身体怼在他大腿上，那场景就好像 ……皇帝搂着他的爱妃。 嗯~沙妃虽然愚蠢，却着实美丽。 “那你学习吧。”陈景元看着窗边的人，随即捏着沙茶面毛茸茸的耳朵，“要是你敢吵闹，中午就吃狗肉，听见了吗？” 沙茶面一脸无辜。 郑妙谊笑了笑，随即打开书包拿出书，摊在桌上，因为上个星期在生病，进度停滞，很多任务都没有完成。 这两天必须加下班。 半小时后，郑妙谊看着纸上的英文单词，满脑子想的都是被陈景元抱在怀里的沙茶面，肉嘟嘟一团，毛茸茸的小猪似的，简直爱心大泛滥。 根本提不起心来学习。 思索了一分钟，她扭头，发现沙茶面的肚子被当做桌子，陈景元在上面打游戏。 和沙茶面对视五秒钟，最终鼓起勇气走过去。 “陈景元。” 她叫了他一句，因为他戴了耳机，没听见。 郑妙谊又叫了一声，还是游戏里的好友提醒他：“兄弟，你女朋友喊你噻！” 陈景元突然抬头，耳机都来不及摘，“什么？” 郑妙谊摘下他右耳的耳机，“我可以玩一下你的沙茶面吗？” 陈景元低头看狗，看着蠢萌的沙茶面，他不禁想：自己什么时候被偷家了！ 郑妙谊看他半天没回答，有些失落，“不可以吗？” “玩呗。” 陈景元潇洒地把狗交出去，不曾想耳机线绕沙茶面脖子一圈，它叫了一声。 你是要把我狗命吗？ 第79章 可爱狗狗 郑妙谊把它解救出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姐姐和你玩，不要打扰哥哥玩游戏好不好？” 声音柔和且婉转。 陈景元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和异常活跃的尾巴，耳机里传出队友的哀嚎：“哥们，这下家真的被偷了！” “秀恩爱死得快！” 游戏结束，陈景元面无表情地举报了队友，举报原因？ 对方言语辱骂。 郑妙谊很快把沙茶面放到地板上，因为它看起来不太想被抱着，爪子到处乱动想在地上玩。 很快，一人一狗玩在一起，沙茶面围着郑妙谊的手指转圈圈。 陈景元已经不玩游戏了，走到她身后，看郑妙谊蹲在地上，被白色短款羽绒服包裹着，一时不知道该说谁更胖一些。 他靠着博古架，状若无意道：“你喜欢狗？” “还好。”她还在和沙茶面玩。 这叫还好？跟一只爱吃屎的臭狗玩得不亦乐乎，甚至都没有抬眼看自己一眼。 “它是我儿子。” 突然沙茶面跑过来咬着陈景元的裤脚，看得他来气，这笨狗是不是欠收拾了，居然跟咬他裤子。 沙茶面咬着布料往郑妙谊的方向拽，因为伙食太好，陈景元被它拽了过去。 两人都没明白沙茶面此举何意。 当陈景元被拽到郑妙谊身边时，它开始绕着两人转圈圈。 “它……”郑妙谊指了指狗，“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只见他拿拳头抵着唇，“应该是挺喜欢你的。” 被一只可爱萌物喜欢，郑妙谊眉眼流露出笑意，“可以问下，为什么叫沙茶面吗？” “因为它来的第一天打翻了一碗沙茶面。” 看着活泼的“小猪仔”，不知道第一天有没有被陈景元揍! “你要是喜欢，带回家玩两天。” 他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家长给来做客的小朋友送礼物，连沙茶面都停了下来。 笨蛋狗狗：什么！你要把我送人？我可是你亲生儿子啊！ “不用了，突然到陌生环境它会害怕的。” 这时候宝娟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她说：“阿妙吃饭啦！” “对了，顺便喊了下陈大少爷啊！” 宝娟迅速溜了，陈景元说：“陈宝娟胆子肥了。” 郑妙谊自觉抱起沙茶面，笑着说：“陈少爷，下楼吃饭吧。” 到楼梯时，陈景元拉住她的袖子，“把这只肥猪给我。” 看她半天没反应，于是他继续说：“不是不让你抱，下楼梯小心点，你滚下去我可不出医药费啊！” 原来是这样，虽然关心的姿态有些凶恶。 郑妙谊还是乖乖把沙茶面交给他。 “阿妙元仔快去洗手，来吃饭了。”沈淑慧温柔叫着他们。 陈焕宝把刚出锅的冬笋炒腊肉端上桌就开始吃饭了。 陈老爷子去水库钓鱼了，中午不回来吃饭，偌大的饭桌只有四个人吃饭。 八个菜放在转盘上，比较方便夹菜。 陈焕宝：“阿妙随便吃，不要客气，顺便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怎么样？” 于是郑妙谊第一筷子夹的就是冬笋，大伯特地挑的，特别嫩，清脆爽口，火候控制得好，“宝叔，很好吃。” 陈焕宝爽朗大笑：“阿强挖的笋好，怎么做都好吃。” 沈淑慧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确实好吃。” 冬笋虽然叫山珍，在山上遍地都是，可这几年生活好了，没什么人愿意大冬天上山挖，吃苦受累，吃上这一口属实难得。 沙茶面好像闻到了香气，摇着味道到餐桌底下，希望有人给它吃一口。 “面面，你不可以吃，等下给你吃饭好不好，现在出去玩，不要打扰哥哥姐姐吃饭。”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陈景元叫它儿子，沈淑慧把它当陈景元兄弟…… 见它还不肯走，陈景元说：“乖乖听话，不然立马送你回去看大门。” 很快它就走了。 沈淑慧不满：“干嘛对面面那么凶，它一直都很听话的。” 陈景元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当初阻止我养狗的理由吧~” 沈淑慧一噎，“吃饭吃饭。” 当初沙茶面是陈景元带回家的，沈淑慧不喜欢宠物，扬言要养狗就和狗一起滚出去，没想过一个星期后，沈淑慧就抱着沙茶面贴来贴去，宠溺得不行，“面面真是阿妈的好宝贝。” 后来佛跳墙就来了。 十分钟后，另外一条狗来了。 林家旺、阿灿、黄毛出现在陈家，沈淑慧热情招呼他们过来吃饭，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根本不客气，这个点过来，就是来吃饭的。 “阿姨再做几个菜！”沈淑慧吩咐厨房。 林家旺尝了一口冬笋：“这东西好啊！” 陈景元白了他一眼，“就你识货！” 沈淑慧：“是阿妙大伯去山上挖的。” 林家旺竖起大拇指，“真有口福。” 本来温馨平和的用餐氛围因为多了几个半大小子，突然凶残起来。 他们吃饭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就连阿灿这样清秀的男生吃饭速度都特别快，更别提林家旺和黄毛的暴风吸入了。 “嗯……好吃、好吃。” 陈景元抓紧筷子，有这样的朋友他感到丢人。 郑妙谊也看呆了，就他们这吃饭的状态，说是陈家亲儿子都不过分，太不客气了，一碗接着一碗，甚至沈淑慧亲自帮他们倒鲜榨果汁。 直到宝娟从厨房出来，喊了一嗓子：“电饭锅没饭了，现在做。” 三人终于放缓了进食速度。 陈景元阴阳怪气道：“村里是闹饥荒了？” 林家旺抓着筷子，“还不是黄毛，说请我和阿灿去吃饭，拿了一沓优惠券，结果一次只能用一张，然后我们就回来了，饭都没吃。” 黄毛拍桌子：“发优惠券的小妹明明说可以叠加使用的，分明是欺诈消费者，就欺负老子读书少！” 沈淑慧和陈焕宝吃好了便离开，把空间还给年轻人。 陈景元把盘里最后一块红烧肉交给郑妙谊，“吃！” 林家旺满脸幽怨。 郑妙谊有些迟疑，陈景元竖起眉毛：“老子用的公筷，没有口水！” “我知道。”紧接着她将碗里的红烧肉一口吃掉。 第80章 英语真简单 天知道林家旺一进陈家看见他们有多惊讶，这分明就是一家四口。 和善的公公婆婆和新婚小夫妻。 可一看见陈景元脸上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又觉得好笑，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嘛~ 错觉，一定是错觉。 第二锅米饭做好，三个小伙子肚子已经填了一半，吃相变得优雅起来。 正当林家旺起身准备去盛第四碗饭，裤脚被沙茶面咬住，拽着他往外走。 他连忙放下碗筷，抓住自己的裤腰，深怕一个不小心裤子被扯下去露出光屁股蛋儿。 “沙茶面你别狗仗人势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一旁的陈景元，此时他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眼神中透露出不屑。 靠，果然有什么狗就有什么主人！ “沙茶面是怕你把它家吃穷好吧！”黄毛幸灾乐祸道。 林家旺一脸委屈：“都是狗，凭什么它是宠物狗，我却是土狗，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矫揉造作的模样差点让大家吐了。 “这排骨你不吃了吧？”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一只白皙的手端起盘子，阿灿眼疾手快地将最后一根蒜香排骨送入口中。 “哎~”林家旺追悔莫及，可清秀白皙的少年已经啃了一半。 吃完饭，三个发小表示下午要留在陈家玩。 陈景元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不上进，不要影响我学习。” 黄毛和林家旺捧腹大笑，“靠，这话居然是你说的，你怎么可能学习！不会是你阿妈给你生了个弟弟，要竞争压力了吧！” “当年是谁说家财万贯是你装逼的道具，难道现在要用学识来包装自己了吗？” “滚滚滚。” 郑妙谊看了看笑出眼泪的两人，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尴尬的陈景元，低头看脚，装作没听见。 黑色的发顶明晃晃的，陈景元心想刚刚的饭真浪费，不如拿去喂沙茶面！ “下午你们玩吧，我就先回去了。”郑妙谊准备上楼收拾书包，却被陈景元拽住，他说：“谁跟你说我要玩了，下午我要学习。” “给我讲上个月的英语卷子。” “好。”毕竟拿了这么久钱，终于有机会做一下老师的本职工作了。 陈景元和郑妙谊上楼，叮嘱他们在楼下玩牌玩麻将玩沙茶面，随便玩什么，就是不准上楼。 黄毛和林家旺挤眉弄眼，阿灿语出惊人：“阿元居然这么怕郑妙谊，以前连沈姨的话都不听的，这女生是有多凶啊。” 另外两人连忙捂住他的嘴，要是被阿妙听到，可能阿元快二十年的第一次爱恋就胎死腹中了。 上楼之后，陈景元从抽屉里找出了揉成一团的试卷，这是刚刚依靠强大的记忆力想起来整个陈家唯一的学习资料。 陈景元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低头把一团卷子展开，郑妙谊一脸淡定地看他动作。 饶是陈景元脸皮再厚，看到铺平后满是褶子的卷子也有些恼羞成怒，他动作粗鲁地起身，“我拿去让陈宝娟熨一下。” 郑妙谊拉住他，“没关系，这样可以看，不要麻烦宝娟姐姐。” “真的？” “嗯。” 陈景元再次靠在椅背上，他说：“陈宝娟叫我叔叔，你叫她姐，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少年越靠越近，近到可以看见她脸颊上的细微容貌，他故意压低音量：“嗯？” 纤长的睫毛抬起，郑妙谊拔开笔盖，“陈大伯，我们开始学习吧。” 陈景元：“……” 她这不解风情的样子要是能找到男朋友，他倒立洗头！ 郑妙谊浏览了一遍卷子，只做了选择题，填空题和其他题型，但凡涉及到英语表达的，一个字没写，甚至选择题都是乱蒙的。 显然陈景元并没有学习的心。 郑妙谊没有说什么，学不学习是个人的选择，她无从干涉。 “每一题都讲，我都不会。” 他倒是坦然。 很快陈景元就意识到时薪四十是有多屈才了！ 从听力题开始，郑妙谊找到了音频，逐句翻译，然后解释题目的意思，并且告诉他什么解题思路，怎么抓重点。 后面的题目每个知识点都讲了一遍，写满了卷子。 陈景元面无表情地听了两个半小时，全程无尿点。 郑妙谊走了，他坐在椅子上，全程只记住了一个知识点：我用am，你用are，is连着他，她它。 太踏马魔性了！ 于是晚上他发了个朋友圈，轰炸了所有微信好友。 内容是： 我用am，你用are，is连着他，她它。 英语就是这么简单！ 底下一溜评论：该死的盗号贼，居然偷到兰溪镇一霸身上，等着受死吧！ 陈景元回复：你们还在当流氓，而我已经和国际接轨了，这就是差距！ 大家都知道这是本人了！ 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让一个顶级富二代开始学习了！ 林家旺和黄毛无比淡定，自从遇上郑妙谊，陈景元已经变态了，以后只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十一点半，郑妙谊在底下回复。 妙妙不可言：无论从什么时候开始学都不晚。 陈景元看着手机勾起嘴角，随即打字：看见我开始学习，是不是开始有危机感了，第一名岌岌可危啊！ 可惜郑妙谊再没有回复他，陈景元以为她睡着了。 …… 星期天的晚自习根本不可能安静，学生们还沉浸在周末的放纵之中，一边补作业一边说小话。 甄愿给她带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里面加了好多芋圆。 “刚刚在校门口看见文科尖子班班花和一个骑摩托的站在一起拉拉扯扯的。” “那男的看起来挺有势力的，应该是混社会的。” 前面两个女生迅速转身，“他以前经常在隔壁职高门口等女生。” “一看就不好惹，说不定还会打人呢。” 甄愿：“再不好惹有陈景元跩吗？” “那倒没有。” 值班老师用力拍讲台桌：“安静！再被我发现谁说话就去走廊说。” 一时鸦雀无声。 课桌上铺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陈景元撑着脑袋，盯着卷子发呆。 第81章 尝尝鞋底 升旗仪式结束回到班级，老邢张罗所有人换位置。 为了保证公平，隔一段时间组和组之间交换位置，这次郑妙谊她们换到了班级最里边。 陈景元后面是垃圾桶，一开始老邢还担心他会有怨言，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 “不要磨磨蹭蹭，现在浪费一分钟，将来高考就少考一分，知道一分落后多少名吗？”老邢皱着眉看底下学生还在慢悠悠地收拾课本，十分不满。 下课之前提醒这几天必须严格遵守校规，因为有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 课间就听见甄愿抱怨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底下操场的人在玩耍，根本没心思学习。 “要不我跟你换位置？”郑妙谊主动说。 “别别别，好不容易坐在里面被挡住，玩手机也不会被发现，这种好位置来之不易，四个月轮一次呢，要珍惜！” 郑妙谊其实想跟她说底下做的小动作其实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但还是别让她伤心了，换个说法：“马上又要考试了，如果考好了，你妈妈应该会给涨零花钱的吧~” “对对对，这次至少要进步二十名。” 英语小组长来收作业，一般都是从前面开始收的，因为越到后面，交作业越困难。 郑妙谊的肩膀被拍了下，身后的江涛说：“学霸，这题选什么？就这题不会。” “选a。” “好好好，感谢。” 江涛在空格上潇洒地写下一个字母，然后交给旁边的英语小组长。 到了倒数第二排，小组长看了眼在睡觉的陈景元，于是戳了戳于一杰，“能不能帮我叫一下陈景元？” 于一杰的头跟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 “曹鹏，你是体育委员，班干部，帮帮同学呗。” “这是道德绑架。”虽然嘴上这么说，曹鹏还是转身去叫了陈景元。 陈景元一脸不爽地从桌洞里拿了练习册扔给他。 曹鹏、于一杰、小组长收到作业十分惊讶，因为他们没想过陈景元会写作业。 所有收作业的人，都会过来象征性地收作业，只要陈景元说没写，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在本子上记下他的名字。 三个人凑在一起，小组长翻开练习册，我去，还真写了！ 英语课代表把作业送去办公室，在便利贴上没看见陈景元的名字，她笑着说：“这是懒得写陈景元的名字了？” 因为陈景元从来没有交过作业，各科老师都习惯了，只要他不打架闹事，老老实实在教室待着就行了，况且陈景元在一中借读，最后的高考成绩不算在一中。 “老师，陈景元交作业了？” 一向温柔的女老师一脸惊讶，最先找出了陈景元的批改，虽然错了很多，但应该是认真写的，还有修改的痕迹。 而且陈景元的字挺好看的。 “不错不错，想学习是好事。” 英语老师把这件事告诉了老邢，害他激动得要死，结果第二天语文作业就没写。 哦豁！除了英语作业其他科都没写。 老邢骂骂咧咧：“这小兔崽子还看老师颜值是吧！” 晚上郑妙谊从打开锁，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查看消息，这是她的习惯。 每天都会看手机，看看家里人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打电话，奶奶年纪大了，磕磕碰碰或者生病是在所难免的。 屏幕上方弹出了qq消息。 【人狗殊途】：会回来吗？ 【人狗殊途】：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微笑」 是林乾，消息是昨晚发的。 两人是初中同学，林乾在高一的时候进了高校物理卓越班，后来两人都是网络上联系。 郑妙谊在消息框里打下“好的”两个字，过后又删除。 【妙啊妙啊】：有时间的话。 关机，把手机放进柜子上锁。 星期二上午，陈茂丰提着一袋子零食走到于优璇座位旁边，“这个送给你，都是你喜欢吃的。” 他喜欢于优璇是全班皆知的事情，之前还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杨佳佳小团体嘲笑。 吃瓜的人不少，还听见班上男生起哄的声音，于优璇瞬间羞红了脸，她甚至都不敢看他，声音特别小，跟蚊子叫似的，“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陈茂丰之前也送过几次，都被拒绝了，所以这次干脆心狠地放在她课桌上，“都是买给你的，你要是不喜欢给其他人吃也行。” 于优璇要站起来还给他，预备铃响了。 甄愿和付雨洁脸皮厚地扒开袋子，“来看看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合不合‘其他人’的口味。” “我去，还有辣条！” 付雨洁说：“就冲这几包卫龙，我就要替茂丰兄说说好话。” 甄愿：“加一。” 于优璇都被她们说得快害羞死了，上课狠狠低着头，从郑妙谊这个角度看去，她的耳根通红。 郑妙谊被分配了qq糖和一包薯片。 江涛张志鹏也凑热闹，不顾老师在上面讲课，“愿姐，我们两个能吃点什么？” 甄愿给了他们一根棒棒糖。 “只有一根怎么吃啊！” 甄愿：“你们俩一人舔十分钟呗。” “yue ~好恶心啊！” 最终通过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张志鹏获得了胜利。 郑妙谊没有客气，把qq糖撕开放在桌上，前面垒了几本书挡着，时不时吃一颗。 “有好吃的不跟我分享？” 这时头上落下一片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 陈景元拿起黄色的包装袋看了看，两根纤长的手指夹着送到她面前，“我阿妈说这是垃圾食品，鞋底做的哦~” 郑妙谊拿下来，又捻了一颗送进嘴里嚼，她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应该是鞋底做的，而且还是你这种球鞋，很有嚼劲。” 陈景元被她逗笑了，这书呆子要是去讲冷笑话，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成，那我尝下球鞋底是什么味？” 郑妙谊把剩下半包塞到他手里，“都给你吃。” 陈景元还真揣口袋了。 “确实有嚼劲。” 甄愿扯着嘴角，不知道这俩花瓶在演什么呢？她怎么就看不懂呢。 第82章 大写的38 下午林家旺来找好兄弟聊天，陈景元一脸正经地问他：“想不想尝下鞋底的味道？” 林家旺低头看了看脚上穿了一周的球鞋，“不想。” “不，你想。”陈景元从桌洞里拉出一条qq糖，撕下一包给他。 林家旺一看，这不旺仔qq糖嘛~ “阿元，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想我的时候还偷偷吃旺仔！”他撕开包装扔了几颗进嘴里。 好基友给的糖就是香甜。 陈景元懒得理他。 …… 课间物理课代表过来找甄愿，“物理老师找，去一趟办公室。” 她丧着脸，“肯定是周测考太烂了。” 郑妙谊安慰她，“没事，等回来我给你讲。” 果然，甄愿看着右上角用红笔写的大大的“38”，就觉得老师在侮辱她。 少给一分或者多给一分都行。 物理老师这人不凶，语气不严厉，只是和她说了下物理拖理综后腿的后果。 当然这次周测还出现了很多不应该错的题目。 “要好好和郑妙谊学习啊~” 甄愿点头。 这节是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甄愿站得腿都麻了，最后物理老师笑着说：“我看物理是你的弱项，有没有想过补一补啊？” 甄愿反应过来，老师是问她要不要去他的物理补习。 “老师我要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终于结束了，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办公室，却在门口和人相撞。 手里的卷子掉在地上。 甄愿弯腰去捡，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一只白得过分的手先碰到了卷子。 她心里的警铃响起，因为手指上的毛有点长，这是个男的呀！ 一抬头，宋云川已经把试卷递到面前来，哦豁~38朝上。 如果说之前在宋云川面前都是张牙舞爪的，那么现在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俗话说得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甄愿淡定地接过试卷：“谢谢，这卷子还要给班上同学送过去呢。” 宋云川起身，看着甄愿从一开始的“竞走”到飞奔，分明是迅速逃离现场。 他扶了下眼镜，刚刚明明看见了她的名字，笑了笑。 甄愿回到座位就给郑妙谊复述了一遍，她白皙的脸颊红彤彤的，显然是臊的。 “就算被老师骂一顿，都不想被宋云川看见我的分数，太丢人了！” “呜呜呜……他可是物理年级第一啊，心里肯定觉得我是弱智，那么简单的卷子居然只考三十几分。” 郑妙谊安慰她：“他应该不知道是你的试卷，别担心。” “我过不了心里这关，一想到他看见我的分数，脑子就自动播放我插他队买饭团时的小人得志，太尴尬了！送我去月球吧！” 陈景元看两个女的抱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走过来，扔了一包qq糖过来，“喂，你们两个搞蕾丝呢！” 甄愿抬头，“我是直女好不好，笔直！” “哦~”陈景元看她放开了郑妙谊，便说：“那请你尝下鞋底的味道，不用谢。” 说完他就走了，甄愿拿着包装袋，心想：不是他有病吧~ 郑妙谊用手指了指脑袋，然后摇头。 没错，家里再有钱又怎样，还不是个傻x。 林家旺也被这事波及了，不知道多少朋友来问他陈家是开糖果厂了，还是鞋厂啊！ 陈少爷见面先发一包qq糖，还问鞋底的味道怎么样。 林家旺统一回复：他在发癫。 青春期的大小伙子无处发泄精力，只能发神经！ 晚自习下课，甄愿和同学打了招呼背着书包出校门。 她在小摊前等烤面筋，五分钟后，老板把三串烤面筋帮忙装进袋子递给她。 “谢谢老板。” 快走到路口时，甄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两米开外，是同样背着书包的宋云川。 在路灯的照耀下，眼镜片反射出睿智的光。 她凶巴巴地叉着腰：“你刚刚是不是跟着我！” “是。”没想到宋云川居然敢承认。 一瞬间，变态跟踪狂、痴汉、死变态这些词涌入脑海，甄愿打算上前给他一记断子绝孙脚，准备用实力告诉他萌妹不是好惹的。 这时候宋云川从书包里拿出什么递到她面前。 什么东西……甄愿嘀咕着，拿过来一看，是物理周测试卷。 一开始她很生气，寻思宋云川这傻逼居然放学特地来羞辱自己，可后面看到写得满满当当的解题思路和步骤。 “你在和我炫耀你每题都会做？”甄愿开口问道。 宋云川淡淡地说：“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给你了。” 眼珠子转了一圈，宋云川不可能会写错，她的试卷更正如果找妙妙一定耽误很多时间，有现成的正好！ “行，那我收下了，后面还你。”她把卷子对着塞进书包。 “不用，这是新打印的，你留着就行。” 然后宋云川十分装逼地绕过她走了（甄愿内心os）。 唐氏表演法则说过：“不要把话语权让给你的对手，戏是抢来的。” 甄愿冲上去，硬生生将二十块钱塞到宋云川手里，“谢谢啊，要是效果好，下次再光顾。” …… 星期五。 陈景元从后门进来发现郑妙谊的位置空了，先问曹鹏。 “可能睡过头了吧~” 陈景元不相信。 等老师来了才知道她请假回家了。 陈景元在一楼监控死角打电话，电话那头沈淑慧表示郑妙谊并没有回村里。 挂了电话，陈景元开始思考她会去哪里……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去网吧、商场甚至是奶茶店。 可郑妙谊这种书呆，难道被男生约出去了？ 刚迈出步子准备去找人，沈淑慧的电话打过来，“元仔啊，阿妈突然想起来了，阿妙家里去年好像是这几天出事的。” 陈景元把手机塞进口袋，看着操场上的人，她到底是昨晚走的还是今天凌晨，走的时候有没有偷偷掉眼泪。 郑妙谊坐上了出租车，她要去临市赶飞机。 书包里任何学习相关的东西都没有，只要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父母的忌日就在明天，今天过去，星期日赶飞机回来。 第83章 这么不巧 当年大伯提议把父母的骨灰接回来，她拒绝了，就不要让爸爸妈妈在去世后还被人讨厌了。 这次大伯也说要一起去的，郑妙谊说她代表家里人去看望就可以了。 太远了。 郑妙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农田和村庄，心情低落到谷底。 航班在十一点钟，因为不用托运，随身行李又少，很快就过了安检。 早上吃了一个干巴巴的面包，现在还不饿，郑妙谊找了个落地窗前的位置，难得地“浪费时间”——发呆。 一架架飞机在轰鸣声中起飞，穿着羽绒服的少女丝毫未闻，直到透明玻璃上渐渐出现淅淅沥沥的小水珠，右手抓紧座椅把手，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延误。 不远处有乘客焦急地询问：“飞机不会延误吧？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不能晚到的。” 只听见空姐耐心地劝慰道。 “呦，这么不巧？” 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郑妙谊迅速扭头，桀骜帅气的少年靠坐在椅子上，左脚吊儿郎当地搭在右膝上。 长时间没开口，嗓音有些沙沙的，她说：“你怎么在这里？” “机场你家开的？”陈景元那张欠揍的脸凑到面前，“我去北京旅游，你呢，你去干嘛？” “私事。”只是说完这两个字，郑妙谊打量着旁边人的打扮。 陈景元薅了下头发，“觉得我太帅了？被我迷住了？” “不是。”她顿了顿：“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去北京旅游吗？那边可是在下雪的。” 原本自信的陈少爷脸色一僵，他穿了一件卫衣套皮夹克，破洞牛仔裤。 身侧更是空无一物。 郑妙谊问他：“你没有带别的衣服吗？” 带了屁，找她家里人打听到地址就马不停蹄坐车赶过来了，幸亏还有票，不然就要错过了。 哪还有功夫收拾行李啊。 “我年轻，身体棒，扛得住。” 根本就像个幼稚的小朋友，郑妙谊忍不住皱眉，“这里边有服装店，你去买一件长款羽绒服还有秋衣秋裤吧。” 虽然很贵，但陈景元的话，完全不在意。 可他却脑袋一偏，“不穿秋裤是我最后的倔强。” 郑妙谊打算拉他去买衣服的，毕竟北方的冬天不是闹着玩的，会冻死人的，没想到陈景元先起身了。 “哎，你……” 他双手插兜，“我要登机了。” “该不会以为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吧，怎么可能，我是头等舱。” 陈景元扬了扬手机，大步朝登机口走去。 郑妙谊默默叹气，开始思考到了北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冻到截肢吧~ 空姐看到陈景元的第一眼也被吓到了，穿成这样去北京是闹着玩吗？直到看见他那双妖孽的脸，把不确定的情绪压下去。 后面他坐到位置上就直接闭眼睡觉了。 因为值机晚，郑妙谊的位置在中间，经济舱的位置很狭窄，腿再长一些就只能岔开坐了。 她的右边是个壮硕的大哥，左边是个温柔的阿姨。 飞机门慢慢关上，机舱里渐渐安静下来。 而在最前面出现，在过道上慢慢晃悠的陈景元成了焦点，他本来就高大，帅气的黑色夹克配上冷酷无情的帅脸，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郑妙谊甚至听见前面两个女生的尖叫声，并且表示下飞机之前一定要到陈景元的联系方式。 空姐微笑着询问：“这位乘客，麻烦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吗？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陈景元：“马上。” 快步走了两步到了郑妙谊这排，他的手搭在前排，弯腰和郑妙谊旁边的大哥用方言交谈。 大致意思是两人换下位置。 大哥：“你是头等舱？” 陈景元从口袋里掏出登机牌，“这个位置，你直接过去？” 见壮硕大哥有些迟疑，陈景元问空姐：“不可以换座？” 经验丰富的空姐迅速答道：“只要双方同意，当然可以。” 于是，壮硕大哥带着疑惑的步伐去到了头等舱。 陈景元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郑妙谊甚至听见了他的低骂。 也是，以他的个子确实有些难以塞下。 三秒后，少女乖巧并拢的膝盖被热源触碰，是陈景元的大腿。 见她看过来，陈景元有些尴尬，右手握拳抵着嘴唇，“下飞机后你去哪？” “酒店。” “我跟你一起去。”他顿了顿，“刚刚跟我说订的旅游团解散了，我现在无业游民。” 郑妙谊：“……” 你看我像不像个小傻瓜。 “呜呜呜呜呜……我真的哭死，为了追女朋友想出这么离谱的理由！”前面的缝隙中传来小小的声音。 表情一僵，陈景元凑过来：“要不给你看旅游团的付款码？” 她摇头。 “什么付款码，分明心电图都快乱成二维码了。”前排再次传来声音。 这次陈景元直接起身，“你们两个女生。” 被叫到的女生突然吓到，双双转头，发现刚刚念叨的五千年难得一见的帅哥在看着她们，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陈景元指了指郑妙谊，“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是什么！”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意识到说错话之后双马尾女生赶紧捂嘴。 陈景元微微勾唇，“老乡，不太熟悉的老乡。” 说完这句话后他重新坐下闭上眼睛。 为了个不熟悉的老乡，放着头等舱不坐，来经济舱，年度最佳笑话！ 女生心里吐槽，但这次不敢再发出声音。 航班提供午餐，陈景元嫌难吃，他说不吃。 郑妙谊点了一份宫保鸡丁饭，吃饭前还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其实陈景元根本睡不着，位置太小，双腿肆无忌惮地放在过道和别人的位置上，座椅也不舒服。 不过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把这么难吃的飞机餐吃得香也是难得。 比村里的小猪仔还好养活。 察觉到有股视线，郑妙谊抬头，以为陈景元饿了，“这个小面包你要吃吗？” 陈景元：“你吃吧，说不定这些都不够，等下再给你要一份。” “我吃一份就饱了。” 接下来的飞行，郑妙谊闭上眼睛睡觉，陈景元歪着脑袋玩开心消消乐。 第84章 全身上下嘴最硬 梦里，爸爸妈妈笑脸盈盈地站在家门口，冲她张开双臂。 “妙妙回家吃饭啦！” “宝贝女儿累坏了吧，快放下书包。” 郑妙谊上前和他们拥抱，下一瞬他们变成了空气，眼泪夺眶而出。 “爸爸、妈妈，你们别抛下我一个人啊~” “我真的很想你们。” …… “喂，醒醒。” 郑妙谊怔怔地看着面前晃着手掌的人，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陈景元拉起她给最里面的阿姨让位，此时飞机上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郑妙谊冲阿姨歉疚地笑笑。 “你做什么梦呢睡那么死！” 被他这么一提醒，梦中的痛彻心扉再次席卷全身，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就能够遗忘，没想到再次想起来的时候，依旧痛得无法呼吸。 “一个劲地叫着大王饶命啊，小人是冤枉的。”陈景元略显浮夸地叫着，“要不是我捂着你的嘴，你现在已经出名了！” “噗嗤。”郑妙谊没忍住笑，“少来。” 已经没有别人了，两人抓紧下车，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她忍不住担心陈景元。 好在飞机连通候机室内部，里面被暖气包裹着，陈景元不仅不冷，还热得不行。 “酒店叫什么名字？我开个房间。” 陈景元掏出手机，根据她提供的酒店名字搜索到了，好在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房间很多，不愁订不到。 “你真的不用买衣服吗？” “不用。”陈景元没什么耐心，“快走。” 当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陈景元全身的阳气都被吸干了，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愣着干嘛，跑啊！” 陈景元抓着她的手臂，迅速上了出租车，关上门第一件事， 陈景元以极低的音量跟司机说：“把空调温度调到最大。” 因为声音再大点就会忍不住哆嗦。 司机大叔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调侃道：“小伙子南方来的吧？” 猜得很好，别猜了。 身体的寒意逐渐被热气驱散，陈景元偷偷搓着破洞裤露出的皮肤，暗骂：靠，回家不知道要泡多少次脚才能不老寒腿！ “去最近的商场，从地下车库直接进去。”陈景元对司机道。 郑妙谊疑惑地看着他，陈景元恼羞成怒：“买长款羽绒服秋衣秋裤！” “刚刚你还不穿的。” “老子还不想截肢。” “你知道冻到一定程度会截肢？” “废话。” 司机大哥想给力，但路况不给力啊，附近三公里的商场愣是开了二十分钟，到了地下车库提前把行程结束了。 下车后，陈景元和郑妙谊直接进了电梯上楼。 司机大哥摇下车窗，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真有意思啊！” 陈景元直接去了某高端服装品牌。 妆容精致的柜姐领他们进门，并没有对陈景元的穿着表示诧异。 如果三十这样穿，那叫有病，可十七八岁这么穿，完全正常。 何况后面还跟着个漂亮小妹妹呢。 人在濒临冻死的情况下是没有闲情逸致挑选衣服的，陈景元随手抓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发现大小正合适就没脱下来了。 直到他说来套秋衣秋裤，柜姐的笑容逐渐僵硬，“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秋衣秋裤。” “靠。”陈景元不满道，随后刷卡买单直奔对面。 几个小时前还嘴硬不穿秋裤的人，转眼全款拿下大红色秋衣秋裤套装，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郑妙谊，还是没忍住咳嗽。 “大……红色？” “嗯。”管不了那么多，陈景元早就去更衣室穿上了，此刻暖和多了，“多穿大红色，把失去的阳气都补回来。” “可是，”郑妙谊指了指他的膝盖，“你的红秋裤漏出来了。” 低头一看，最潮的破洞牛仔裤露出红底成了最土鳖穿搭，的亏这是在几千公里外的北京，否则他兰溪镇一霸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老子这张帅脸什么衣服驾驭不住？” 陈少爷放下一句狠话后转头去买了条新裤子，一点破洞不带的那种。 “喂，你要不要买衣服？”陈景元看她身上穿着也不太暖和。 郑妙谊条件反射地说：“第一，我不叫喂。”反应过来之后讪讪捂着嘴。 “那个，我穿了一条秋裤，一条打底裤，一条羊毛裤和一条外裤。” 陈景元怼她：“怎么不把你家衣柜搬来呢？” 最后两人打车去酒店，这边的鬼天气一点想在外面玩的欲望都没有。 郑妙谊订的酒店是网上说的性价比最高的，而且这里离陵园近，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入住登记好了，两位收好身份证。” 等电梯的时候，陈景元问她要不要去自己房间。 郑妙谊不着痕迹地撤退一步，警惕地看他。 被人当做流氓怎么可能恼火，更何况他脑子里根本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十分恼火，“你那什么眼神，老子是变态吗？” “我房间是套房。等下一起跟我阿妈视频！” “哦。” “哦个屁，去，还是不去？” “叮。”电梯开了，好多人涌出来，郑妙谊看着他说：“去。” 难怪都说有钱可以解决99%的烦恼，郑妙谊跟着陈景元跨进传说中的豪华套房。 为了自证清白，没开门之前陈景元先拿出手机打微信视频。 房门开的时候视频也接通了，沈淑慧温柔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元仔啊，到住的地方了吧~” “到了。” 突然手机塞进郑妙谊手里，“你跟我阿妈聊几分钟，我去把秋裤脱了。” 刚刚为了保命才穿上，但十几年来从未穿过秋裤的陈某人实在难受，反正房间里有暖气，就不需要穿了。 “沈姨。”她乖巧地叫着视频里的女人。 “阿妙你们碰上啦，元仔和我说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她有些迟疑，看陈景元关上了卧室的房门，问道：“陈景元是、特地来找我的？” 第85章 不该看的 “是啊，他说你一个小女生去外地不安全，反正也不想上课，干脆就去玩玩。” 印象里陈景元总是这样，把好意用恶劣的语气说出来，不让别人察觉。 鼻头有些酸酸的，她用力揉了下鼻子。 沈淑慧说：“他长得高大有力气，可以帮你很多忙的。” “嗯。”她重重点头，“沈姨，谢谢你们。” “跟我们客气什么，你叫我姨，不就跟我女儿一样嘛~好好把事情办完再回来，其他不用担心哦，需要钱就跟元仔说，好不好？” “好。” “说什么呢。”陈景元顺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脑袋凑过来看手机屏幕。 “我说不仅不能欺负阿妙，还要好好帮忙，知不知道？” 他看了看旁边微垂着眼眸的小女生，“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你跟我阿妈告状了？” 郑妙谊无辜地看着他，“没有，绝对没有。” 沈淑慧忍不住笑道：“现在就在欺负，那么凶，阿妙哪里敢说实话啊！” 又聊了一会儿，视频挂断，偌大的房间有几分钟空白。 试图将屁股从过分软的沙发上抬起来，陈景元一开口她又贴回去。 “吃完饭再回去。”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点了你不吃饭啊？北京的天冷死人了。” 郑妙谊：“餐厅应该有提供晚饭。” “不吃。”只见他双手放在脑后，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点个外卖。” “用我的手机点，既然阿妈都让我照顾你了，那就勉强请你吃顿饭吧~” 陈景元的手机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打完视频一直没有收起来。 “这不太好吧。”手机这么隐私的东西。 “让你点，你就点。” 郑妙谊拿起他的手机，没有密码，不太熟练地找到点餐软件，询问道：“你想吃什么？” “随便。” 陈景元已经闭上眼睛了，晚上睡得晚，白天一得到消息就往机场赶，平时还能在教室睡觉，今天算是超长待机。 郑妙谊选了一家粤菜，根据平时的观察，陈景元不太喜欢吃炸物，人看起来十分潮流，但口味特别养生。 突然消息栏弹出消息。 “林家旺给你发了消息。” “他又放了什么狗屁。”他的声音懒懒的，很好听。 “要不你自己看吧。” “念。” 一分钟后，郑妙谊对着手机一字一顿念叨：“抛弃兄弟的人，祝你不孕不育，拉屎没带纸，洗澡没内裤，上床没套……”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手机被陈景元夺走，他面色严肃，对着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文字。 “什么沙比玩意。” 他一定骂得很脏，郑妙谊这样想。 事实也是如此，陈景元把林家旺骂得狗血淋头，然后淡定地送回手机，“继续点。” 不怕林家旺打扰吗？ 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把林狗拉黑了。 郑妙谊点好了菜让陈景元结账，他一看，猪肚鸡，其他菜看起来寡淡。 等饭的过程，有些无聊。 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都在低头看手机。 郑妙谊请假的原因只告诉了老邢，老邢批假的时候叮嘱路上小心。 甄愿还跟她八卦呢，貌似在楼道看见一男一女牵手。 陈景元则在群里和林家旺对骂。 陈景元不单单拉黑了他，甚至把他踢出了四人小群，林家旺找了一个打篮球的群，开始控诉陈景元，活像个被抛弃的糟糠之妻。 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陈景元会把林家旺揍得连他爸都不认识。 群里都是些混不吝的，除了一起打球，也会一起喝酒打麻将，潜水的都出来了，有拱火的，有吃瓜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两人激情对骂的时候，外卖到了。 郑妙谊拿了外卖，她看着两大袋，印象中没有点这么多啊！ “吃饭了。” 陈景元把手机扔口袋，酒店提供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 “你喜欢吃这些吗？”郑妙谊指了指面前的小酥肉和烤鸡。 “不爱吃。”陈景元揭开盖子，“不点这些，你吃得下饭？” 原来是给她点的吗？ 郑妙谊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更加好看，认真地盯着对面的人，“什么菜我都吃的。” 陈景元被她看得有些心烦意乱，迅速撇开视线，“吃吃吃，要是瘦了我阿妈要骂死我。” “不会的。”郑妙谊小声说：“沈姨那么疼你。” 两个人吃这么多属实铺张浪费了，而且也没吃完。 扔了挺可惜的，郑妙谊还是没忍住，“下次可以不用点这么多菜的，两个人四个菜够了。” 陈景元挑眉，“你倒是像个管家婆。”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浪费不好。” 她身上总有一股执着的劲儿，无感的人会觉得很烦，爱她的人却觉得可爱得要命。 “知道了。”陈少爷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 没有留她，陈景元让她回自己房间，走前叮嘱道：“门反锁上，你睡那么死，别晚上有酒鬼进屋都不知道。” “好。” 豪华套房在最高层，郑妙谊拿着房卡坐电梯到五层，进入房间那一刻，瞬间卸下面具，做回真实的自己。 这两天，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从书包里拿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去洗了个热水澡就关灯睡觉了。 半夜陈景元靠在床头打游戏，下午还互骂的两人又开始没羞没臊地打游戏。 还有阿灿和黄毛。 林家旺问：“你们俩没住一起吧？”本来想用睡的，怕陈景元直接退游。 “脑子有病就吃药。” “不应该啊，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如果你还独自一人在房间打游戏，属于非正常情况，甚至变态了。” 陈景元击杀对方一人，看了眼林家旺被人锤成狗，一点要过去救的意思都没有，“你那点狗屁经验就别拿出来显摆了，你的前女友应该眼睛都有问题。” 黄毛忍不住笑，分明是菜鸡互啄，这俩单纯因为有张帅脸。 “北京怎么样？”黄毛转移话题。 “冻成狗，给老子一个亿都不想住在这里。”陈景元忍不住吐槽。 “你穿件皮夹克去北京也是牛逼，我都不想说你。”林家旺说。 四人开黑到深夜。 第86章 衣服吸水 酒店的窗帘密封性很好，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 郑妙谊睁着眼，明明眼睛很干涩，脑子却很清醒，直到闹钟响起，她关掉手机。 镜子面前的少女皮肤苍白，她捞起水龙头流淌的冰冷的水拍打着脸颊，纤长睫毛打湿，她提醒自己：“振作一点，爸爸妈妈一年才见一次，应该高兴才是。” 刚关上房间门，手机有消息提示音。 陈景元问她起床没。 她说准备下楼。 陈景元说在楼下集合。 昨晚陈景元有问过她早上吃不吃早饭，她说不吃，也确实吃不下。 身量高大的少年站在旁边，背对着电梯门，时不时低头看手机。 “叮~”电梯门打开，他迅速转身，这个点没什么人，电梯空空的，只有郑妙谊从里面出来。 “喏，这个给你。”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面前，将一束白绿配色的花塞进她怀里。 陈景元等了半天，以为会从她口中得到“谢谢”两个字，却没有。 只见她低着脑袋不说话，陈景元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郑妙谊的动作很慢，好像卡顿的机器，慢慢掏出手机，慢慢敲键盘，随后递到他面前。 手机备忘录里写着：我怕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那一瞬间，陈景元的同理心泛滥成灾，面前的女生就是世界上最值得心疼的孩子。 陈景元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给你十分钟，里面的衣服吸水。” 少年低哑磁性的声音通过胸膛震颤直达心脏，后脑勺有一只手按着，郑妙谊的脸直接贴着柔软温暖的毛衣。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尽管电梯间人来人往，他们的脸上或带着疑惑、或带着戏谑，陈景元都没有理会。 因为她在压抑地啜泣。 这一下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遗憾都哭出来，郑妙谊太伤心了，上一次这样难过正是父母离开。 她想强忍着，不让爸爸妈妈还有其他人担心，可被陈景元按住脑袋那一刻，所有的悲伤自动打开了阀门，宣泄而出。 “还有一分钟。” 声音自头顶传来，郑妙谊将脸从衣服上挪开，眼眶红肿，鼻头红红的，原本就白净的小脸好像被打湿的白纸。 “谢谢。”声音哑得不能再哑。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干眼泪，眼睛盯着面前的蓝色毛衣，虽然已经看不见水渍了，她却知道一定湿了一大片，“回去换件衣服吧。” 陈景元弯腰，把羽绒服的拉链从下往上拉，“这不就好了。” 她右边的肩膀被抓住，“好了，别耽误时间，车在门口等了。” 刚出酒店，门口停了辆出租车，陈景元帮她打开后车门，将人塞进去，利落关门。 自己则坐在副驾驶。 司机似乎早就知道目的地，等两人落座便启动车子驶出酒店。 狭小的空间里谁都没有说话，郑妙谊静静看着手里的花束，花朵很新鲜很漂亮，包扎也很用心，妈妈一定会喜欢到。 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陈景元拿着手机，其实什么都没看，时不时抬头看下后视镜，确保后面的人没有继续哭鼻子。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陈景元扭头对她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 副驾驶的车窗是摇下来的，陈景元看着少女抱着花走路有些磕磕绊绊，好像随时都会摔倒，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她一个人行不行。 司机点了根烟，烟盒递过来，“小兄弟来一根？” “戒了。” “是你对象吧。”大哥的眼底带着笑意，两指夹烟，吐出眼圈。 一直到她进入陵园，陈景元才收回视线，“不是。” “还不是。” 接下来两个男人没有说话，大哥一根接着一根抽烟，陈景元低头看手机，谁都没有把车窗摇上去。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郑妙谊站在墓碑前，扬起乖巧的笑容，“花是一个叫陈景元的男生送的，你们认识他？他是村里陈家的大少爷。” 一年未见，墓碑上的照片安静地笑着，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对自己的笑的。 “宝贝女儿又考第一名啦！” “我家妙妙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子。” 从书包里拿出口红和白酒摆在花旁边，这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东西。 她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无助地抱着自己，委屈巴巴的，“可是我好想你们啊~” “你们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赚好多好多钱给你们花的。” “呜呜呜……” 司机下车上厕所了，反正陈景元把车一天都包下来了，不管郑妙谊在里面待多久都行。 那种伤感影响了陈景元，今天周末，手机里邀约不断，他都当做没看见。 没过一会儿，只见司机哆哆嗦嗦回到车上，立马关上车窗让整个车厢都暖和起来。 陈景元看了下时间，她去了快两个小时了，再待下去会出事。 司机低头看个手机的功夫，旁边的帅哥甩上门下车往陵园奔去。 “郑妙谊！” “你在哪里，郑妙谊回答我！” 偌大肃穆的陵园好像能听见回声，这里面太大了，陈景元并不知道她父母的墓在什么位置，只能一处一处找，甚至丝毫不在意打扰了其他的灵魂。 “陈景元，我在这里。” 柔弱无助的少女出现在柏树下，白色羽绒服的帽子罩住脑袋，只留下一张冻得红通通的脸。 “好了？” 郑妙谊点头。 “那回去吧，下次再来看他们。” 两人并肩而行，陈景元故作轻松地说：“我阿嬷去的时候，那时候还小，不懂事，偷了台上的贡品吃，被阿公打个半死，荆条都打断了。” 郑妙谊侧目：“你爷爷分明那么疼你。” “是啊，他只是不想我再打扰离开的人。”陈景元看着柏树上的冰凌，“我知道，阿嬷不会怪我的。” 刚要说什么，郑妙谊被他抓着手背在身后，“你干嘛~” “你走得跟乌龟一样，我着急回去吃饭。”身下的少年好像有些不耐烦，可动作是轻柔的，抓着她的腿稳健地下台阶。 第87章 同学约饭 刚刚两人并肩走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走得很慢，但又不说。 陈景元都看不下去了，只好勉为其难帮帮她。 冷得发疼的手指尽力往袖子里缩，她哆嗦着牙：“我只是蹲久了，缓一缓就好了。” 陈景元笑了一声，貌似是对她的嘲讽，“我发现你的嘴比钢筋还硬，下次开啤酒都不用启瓶器了，直接用你的嘴吧。” 到底谁的嘴比钢筋硬啊，趴在他肩上的人暗自腹诽。 不知道是被冻到了还是悲伤过度，返程的车上郑妙谊一直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回到酒店，怕她一个人在房间出事，陈景元拽着人到了自己房间。 还跟昨天一样点外卖，有点不一样的是，今天需要斋戒。 这家店是陈景元找酒店工作人员要的联系方式，在当地挺有名的斋饭，加了钱才给送过来的。 “其实你可以不用吃这个的。” 陈景元把米饭放到她面前，英挺的眉毛扬起，“怎么？我陈景元就是个混不吝的败家子?没有一点敬畏心？”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景元打断她，“按照辈分，我要喊你阿爸一声叔。” “快吃。” 这家不愧是最出名的斋饭，能够把素菜做得这么好吃，甚至比肉菜还好吃。 不过陈景元暗暗观察，发现她都没怎么吃。 吃过饭陈景元让她去另外一个房间休息，她没去。 “要不我们改签吧，今天就回去。” 郑妙谊拿出手机翻出合适的航班信息，“这个晚上八点能到。” 陈景元一看，八点落地，打车回去还得两个小时，再看看她那种快枯萎的脸，一点生气都没有。 这样连夜赶回去非生病不可。 “你要累死我啊，睡一晚，明天再飞。” 陈景元全程陪着自己，又累又操心，她确实不应该只想着自己，“那好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回去。” …… 陈景元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瞥一眼茶几上的手机，是郑妙谊的。 她去上厕所了，但手机没拿，而且屏幕还亮着。 刚刚，就在刚刚，他无意间瞥到了弹出的qq消息。 好像是个男的，那傻逼名字只能是男的。 这时，郑妙谊从卫生间出来，从茶几上抽了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陈景元状若无意地说：“刚刚好像有人给你发消息，你看下手机。” 谁会找她，郑妙谊拿起手机，原来是林乾。 “不会是老师催你回去上课吧~” 打字的手停顿了，郑妙谊抬头，“不是老师，是一个初中同学。” 翘起的二郎腿交换了位置，后背移开沙发，他说：“都上高二了，初中同学还有联系，我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嗯，偶尔讨论下学习。” 讨论学习，陈景元暗自咀嚼这几个字，可能也就她会相信人是来跟她讨论学习的吧。 “那他又来和你讨论学习了？”他特地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居然有点酸酸的。 “不是。”郑妙谊摇头，把屏幕送到他面前，“他说很久没见了，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正好周末，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陈景元把手机推开，却精准地把上面的聊天内容都看完了。 他敢肯定！这个“人狗殊途”的前女友比林家旺的还多。 “你这样，晚上还有心情出去吃饭？”陈景元指了指她的红肿的眼皮，和干裂的嘴唇。 “不吃了。”明明喉咙沙哑得不行，况且她要吃斋。 “我帮你拒绝。”说时迟那时快，陈景元伸手立刻夺过她的手机，噼里啪啦敲着什么，随即发送。 郑妙谊看了，他倒是没有发什么不礼貌的词汇。 林乾说挺遗憾的，只能等上大学后再常见面了。 晚上没什么胃口，郑妙谊点了碗素面，陈景元倒是吃了不少，他说晚上要通宵打游戏，不吃饱没力气。 吃过饭之后郑妙谊回房间，手刚触到门把手，她被身后的人叫住。 “手机不要静音。”陈景元提醒道。 见她脸上带着疑惑，他解释道：“万一你在房间摔断腿什么的，我不得去救你啊！” 虽然语气尽可能地无情，但郑妙谊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关心，她点头，“好，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门轻轻关上，陈景元看着空荡荡的套房，呢喃道：“我能有什么事。” 大概八点钟，郑妙谊就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睡着之前她想着明天回一趟家里，拜托邻居阿姨把房子租出去，给她一部分钱作为打理费。 十二点，柔和的铃声响起，手机的光在黑暗中突兀地亮着，那么刺目。 郑妙谊没有睡得很熟，很快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少年略微喘着气，“不管你在干嘛，现在下楼，来酒店大堂。” “现在？”郑妙谊有些迟疑，重新看了下时间，确定是十二点多。 “对，就是现在，我等你。” 房间回归寂静，愣了几秒，郑妙谊把床头的灯打开，掀开被子下床。 猜测陈景元可能要出去吃夜宵之类的，毕竟他是夜猫子，不可能这么早睡，于是把毛衣羽绒服都穿上了。 很快她出现在酒店大堂，可是除了值班的前台小姐姐，这里没有其他人呀。 郑妙谊走到角落，并没有发现陈景元，正准备打电话，眼前突然暗了。 酒店停电了？ 可玻璃窗外，马路上的灯还是亮着的，对面楼也有灯。 “郑妙谊，你是属乌龟的吧，这么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想都没想便回头了，没想到帅气的少年手捧着蛋糕出现，蜡烛的光打在他英挺的脸上，一下模糊了现实和幻觉的界限。 “生日快乐。” 少年的声音低哑又好听，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单个音节发出，鼻头酸酸的，她不敢再开口。 “你什么你，赶紧过来许愿吹蜡烛，知不知道我这样举着蛋糕很傻逼！”陈景元提高音量，有些不满她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好像被施了魔法，她缓缓靠近，蜡烛的光温暖了脸颊，在少年不着调的歌声中她缓缓闭上眼睛，许下十七岁的愿望。 第88章 生日快乐 睁眼的瞬间，一颗泪珠滚落在地上，视线有些模糊，可少年俊美的脸庞在火光中依然耀眼。 蜡烛熄灭，几秒后酒店大堂的灯再次亮起来。 “看得出来，你很想吃蛋糕。”陈景元冷不丁地说，随后单手托蛋糕，另一只揪着郑妙谊的羽绒服把人带到一旁的休息区。 蛋糕安稳地放在桌上，陈景元坐在对面。 “你怎么让酒店关灯的。” 原本呼之欲出的话被生生卡在喉咙，陈景元想了很多她会说的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是蛋糕不好吃还是托蛋糕的少年不够帅？ 陈景元没好气地说：“凭老子帅！” 放屁，一开始工作人员表示随时有客人入住，所以不能关灯，哪怕几分钟，于是陈少爷大手一挥，把酒店剩下的房间都包了。 “这下不会有人入住了吧。” 工作人员立马答应了。 但他绝对不会跟郑妙谊说实话的。 郑妙谊看着对面的少年垂眸把五颜六色的蜡烛一根根拔出来，不禁开口：“你让我手机别静音，是因为这个吗？” 动作一顿，一向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陈某人觉得脸颊有点烫，心里有些恼火，这个女的说话怎么这么直白！心里默默知道不就行了。 于是陈景元转移话题，问她：“先吃蛋糕还是先拆礼物？” 对面的人反应还是慢半拍，陈景元心急，索性替她回答：“算了，先拆礼物。”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桌面一侧的粉色卡片推到她面前。 她居然都没发现这里一直有张卡片，打开，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字，“祝小书呆考上想去的大学，变成大书呆。” 这祝福很陈景元。 趁着她低头看卡片的间隙，陈景元弯腰把藏在桌子下面的东西拿出来。 “喏。” 陈景元递过来的是个超级可爱的耳罩，左右两边是憨态可掬的棕色小熊，见她半天没接，干脆站起身弯腰帮她戴上。 毛茸茸的耳罩配上懵懂的眼神，陈景元不得不承认小书呆子还挺可爱的。 “切蛋糕。”塑料刀被塞进手里，郑妙谊好像机器人，陈景元下达指令她便执行。 趁着她切蛋糕的时候，陈景元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蛋糕切到第二刀的时候，她趴在桌上失声痛哭，把陈景元都吓懵了，什么情况。 “喂，你干嘛哭。” 手指伸到对面去戳她的脑袋，总不至于是被生日礼物丑哭的吧~ 不会啊，挺好看的呀！ 少女抽泣道：“我、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过生日了。” 父母在生日前一天双双离世，那是她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阴影，甚至有时候会病态的想，是不是不过生日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开了。 “呜呜呜……” 似乎有感应，陈景元扭头看了眼前台小姐姐，她脸上的表情有点难评，好像自己是个死缠烂打的舔狗，阴魂不散的招数把人吓哭了。 太阳穴胀痛，陈景元单手掐住她的两腮，“再哭老子打人了啊！” 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语气无比柔软。 她没忍住笑了，但是眼泪顺势流在他手背上，“你骗人，你不会打女生。” “大姐，鼻涕滴我手上了！”陈景元提醒她。 几分钟后，郑妙谊擦干眼泪和鼻涕，乖乖吃着蛋糕。 “我说你个女的还挺邋遢，我还真没见过谁能鼻涕眼泪一起流的。”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郑妙谊只敢在心里反驳。 蛋糕肯定是吃不完的，陈景元这人讲究排场，说难听点就是败家，两个人也买大蛋糕，更何况他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食物，很敷衍地吃了几口。 见她不吃了，准备把剩下的扔掉，却被郑妙谊制止，“别扔，明天可以当早餐吃的。” 陈景元没说什么，把剩下的蛋糕拎回他的豪华套房，因为他房间有冰箱。 再次回到房间已经两点了，郑妙谊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敲下“还陈景元一个生日”这几个字才躺下。 最后她还是没有把房子租出去，因为天气预报通知下午可能有暴雪，所以两人改签了最近一班飞机匆匆赶去机场。 生怕晚了就走不了了。 两人在村口道别，陈景元别扭地说：“郑妙谊，你是个挺厉害的女的，以后少哭。” 郑妙谊重重点头，“好。” 陈景元一下飞机就把窝囊的秋衣秋裤还有羽绒服脱了，郑妙谊不让他扔，只好找工作人员要了个大袋子装起来。 三个狐朋狗友看见他进门跟逃荒似的，有些尴尬。 陈景元有些恼火，这几个是狗鼻子吧，他一到村口就能闻到。 “沈姨，你私奔的儿子回家了！” “林家旺你那狗嘴不会说话就闭上！”陈景元把袋子扔了冲上前去教训林狗。 林家旺从小被揍习惯了，立马躲在阿灿身后，“略略略。” 在他得意之时，阿灿蹲下闪到旁边，林家旺和陈景元面面相觑，额，有点尴尬！ 沈淑慧出来便看见林家旺被自家儿子揍得哇哇叫，阿灿坐在沙发上玩魔方，黄毛则在旁边录视频。 “好啦好啦，都多大了还闹啊，旺仔不要面子哒~”沈淑慧上前把人拉开，林家旺戏精地搂着沈淑慧，“姨，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刚刚元仔可是下死手啊！”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沈淑慧作势在陈景元肩膀上拍了两下，“都是好朋友，不可以打架。” 陈景元拍拍手上的灰，缓缓起身，不屑道：“林家旺，你要是愿意当我妹，我倒是可以考虑让让你。”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陈景元翻个白眼，嫌弃地离开。 “元仔，要不要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他站在楼梯处，手搭着栏杆：“吃碗粉。” 陈景元洗完澡下楼，看见另外三个坐在餐桌上嗦粉，到底谁没吃饭啊！ 三个饭桶。 沈淑慧翻出袋子里的衣服，忍不住笑，能让油盐不进的小霸王主动穿秋裤，看来那边的环境很恶劣啊！ 第89章 孩子懂事了 把脏衣服拿给阿姨，回来的时候听见几个孩子吵吵闹闹的。 她只有陈景元一个孩子，不是不想生，是生不出来，按照这边的传统，多子多福，每家每户都有两三个孩子。 陈景元从小跟表哥林秋恒合不来，大人也没办法按着脑袋让他们一起玩，所以陈景元能有这几个伙伴，作为母亲，沈淑慧挺开心的。 年少时的友情和爱情、亲情一样珍贵。 下午郑妙谊打算和陈景元一起返校的，没想到陈景元拒绝了。 转头就从沈淑慧那里得知他生病了，从北京回来，几个少年正搓着麻将呢，突然陈景元趴在桌上把大家吓个半死，还以为茶水有毒呢。 一量38.8c，学校是去不了了，老实在家里躺着吧。 郑妙谊知道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想去看他也没办法。 “元仔，把药喝了，别看手机了。”沈淑慧把药端上楼，见他都发烧了还不好好休息，有点不高兴。 陈景元把手机扔被窝里，接过药，爽快地喝下。 “躺下休息，上课的事情不用担心。”沈淑慧按着儿子躺下，帮忙掖好被角，不让灌风进去。 您哪只眼睛看见我担心上课了，陈景元暗自腹诽，谁知道沈淑慧接下来的话令他破防。 “我已经拜托阿妙帮你记笔记，等回学校她会帮你补习的。” “什么？！！”陈景元差点跳起来，“她知道我生病了？” “对啊。”沈淑慧连忙把他掀开的被子重新塞回去。 感情他刚刚一通装高冷，说不乐意回去上课，在她眼里跟傻逼似的。 “靠。” 陈景元蒙上被子索性睡觉，算了，反正在她面前丢脸又不止这一次。 他的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平时很少生病，这次突然病倒主要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不适应剧烈变化的气候，而且他还作死地穿那么少。 不过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睡了一晚，捂了一身汗，已经没有昏沉的不适感了。 星期一早上，陈焕宝沈淑慧看见儿子穿着校服下楼，看样子是要去学校，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以前孩子不读书他们担心，现在病了还坚持要去上学也怪吓人的。 陈焕宝不忍心，“要不再请一天在家休息，不差这一天。” 只见他快速吃完了粥，随后起身，“快考试了，还是别请了。” 说完孩子已经出门了，这时候陈焕宝才站起来冲外面喊：“坐车去，让周强送你去。” 陈老爷子出来，关心孙子，“阿元呢？” “上学去了。”沈淑慧说。 半晌，陈老爷子敲了敲拐杖：“好啊，阿元懂事了，我相信他以后会比宝宝做得好。” 陈焕宝挠了挠头上的硬茬，“阿爸，我都这个年纪了就不要叫宝宝了吧~” “你多大还是我儿子！”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阿慧能叫，老子不能叫是吧！” “能能能，吃饭吃饭。” 陈景元坐了家里的车，路上有人给他发消息，打开手机一看是郑妙谊。 【妙妙不可言】：烧退了吗？ 他挑眉，这个点？她把手机带去教室了。 陈景元猜对了，郑妙谊确实把手机带去教室了，目的就是和他联系，看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cjy】：现在能徒手打死一头牛。 郑妙谊笑着把手机揣进口袋，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拿起语文课本开始背诵。 陈景元等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复，不由自主地想象她躲躲闪闪看手机的怂样，肯定紧张死了。 算了，原谅她了。 早读结束，陈景元就从后门进来了。 前面曹鹏转身笑着说：“元哥你昨晚逃了晚自习，今天还敢迟到，吾辈之楷模。” “迟到个屁。”陈景元从抽屉里掏出课本甩在桌上，“老子正经请假。” 稍微发出了点动静，没想到郑妙谊居然回头看了。 陈景元和她对视几秒，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郑妙谊没想到他会来的，微微蹙眉，他的身体应该还没好吧。 下课后想去和他说几句话的，可陈景元从上课睡到现在，压根没醒过，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陈景元呢，第二节课他短暂醒了几分钟，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又睡过去了。 课间，郑妙谊拿着水杯去后门接水，回来的时候经过陈景元的位置，看他还趴在桌上睡觉，犹豫了一分钟，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推了推他。 睡觉被人叫醒会特别不爽，陈景元的起床气有点大，他面色阴郁地睁开眼，正要给对方一顿没素质教育，没想到站在旁边的是郑妙谊。 他睡眼惺忪地扒拉了下额前的碎发，“什么事？” “我看你一直在睡，以为你晕倒了。” 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陈景元笑了，“以为我是你啊，身体那么虚弱。” 被嘲笑身体虚弱，郑妙谊并不恼怒，反问他：“你的身体应该还没完全恢复吧，带药了吗？” 还真没。 见他一愣就知道没带，郑妙谊又说：“我帮你装点热水吧，你有杯子？” “没。”陈少爷一年四季都喝矿泉水或者冰水，从来不喝热水。 沉默半晌，郑妙谊回到自己位置，从书包里拿了东西走回来，她手上抓了一个蓝色保温杯，“这个给你用好吗？我没用过的。” 陈景元和保温杯上的呆萌狗大眼瞪小眼，郑妙谊却以为他是嫌弃，“新买的，没有用过。” “而且男生用蓝色的，一点都不违和，不会被人笑话的。”几乎是哄小孩的语气。 陈景元点头。 郑妙谊把装满热水的保温杯放在桌上就匆匆回位置了，上课铃响了，老师翻开课本，“好今天我们来讲……” 曹鹏和同桌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害怕。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十分刺耳，陈景元玩保温杯的盖子玩了一节课，杯盖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 被噪音折磨得苦不堪言，但两人都没胆子“善意提醒”对方。 送我保温杯，给我装热水，还关心我带没带药，怎么那么像男生关心自己的女朋友呢~ 脑子一通胡思乱想，陈景元就着打开的杯盖，喝了满满一大口。 下一秒，安静的教室发出剧烈的声响，陈景元喷出一口水，曹鹏和于一杰抱紧无助的自己，后脑勺湿湿的，热热的。 第90章 塑料兄弟情 喷出的水甚至波及到更远。 “后面怎么回事？”老师察觉到异样，询问道。 陈景元强忍着舌头的剧痛，咬牙道：“没事。” “好，继续上课。” 有人递过来餐巾纸让曹鹏他俩擦后脑勺，看见的同学不在少数，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嘴角的弧度被校霸记住，强忍着，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陈景元恼火地擦着课桌上的水渍，内心责怪自己跟个大傻x似的。 曹鹏听见校霸说让他们放学去他家洗澡，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陈景元见他俩推辞也不勉强。 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迫不及待冲出教室，现在是冬天，食堂去晚了就没什么好菜了。 宿舍的女生喊郑妙谊一起去吃饭，她说等会儿再去。 郑妙谊起身往后走，陈景元正慢吞吞地回复着手机消息，直到一双雪地靴出现在他的视线。 “你是不是被热水烫到了？”温柔的女声自上而下传来。 陈景元愣了一秒，头也没抬地说：“没有。” “可我刚刚明明听见有人说你喝水喷了两米。”跟花洒似的，后半句没敢说。 陈景元猛地抬头，“有人是谁？” “额……就是有人。” 被老子知道是谁说的，非揍得它爹妈都不认识。 虽然他嘴硬，但郑妙谊还是发现他说话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于是她半弯下腰，凑近道：“陈景元，你给我看看你的舌头呗~” 陈景元：“……” 任何一个发育正常的男生听见这句话都会想歪的吧~陈景元这样安慰自己。 他黑着脸说：“看个屁，走开。” “舌头烫伤可大可小，万一严重可能会溃烂的，我帮你看看。” 陈景元都快被逼疯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凑这么近，身上还带着一股香气，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 得亏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否则非得脑补出一场大戏。 “看看看！”陈景元没好气地说，说完吐出舌头，但陈少爷是要面子的，不可能跟傻x似的把舌头伸得老长，只微微张嘴。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又凑近了。 郑妙谊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舌头上，稍稍有些发红，应该不严重。 可就这短短几秒，陈景元内心已经导出了几十场戏。 看个舌头而已，非要凑这么近吗？ 她看这么久干嘛，不会是舌头没刷干净吧~ 不至于吧，就算舌苔有颜色，也不代表老子肾虚！ …… 刚探出一个脑袋的林家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靠着墙面蹲下，捂着嘴，睁着牛眼，什么情况！ 这可是在教室诶，他们居然！ “应该没什么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尽早去医院。”郑妙谊叮嘱道。 “说得你跟医生似的。”陈景元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去吃饭了，饿死了。” 见他插着兜离开，郑妙谊回到位置拿了饭卡从前门出去。 林家旺看着陈景元走出来，两人对视上。 “你在这干嘛！跟变态一样。”陈景元瞥了他一眼，骂道。 “靠，好意思说我，谁是变态，变态说谁呢。” 陈景元懒得理他，自顾自往前走，林家旺站起来追上去，“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居然还在女生面前伸舌头，想通过这招勾引人，你真涩、情，你真下贱！” 好像被戳中了心事，脚步微微一顿，陈景元没回应。 林家旺继续骂道：“早跟你说正经谈恋爱，大大方方交女朋友，你看你现在憋成变态了吧！” “还是我林家旺有责任有担当，给每一任该有的名分，坚决在分手之后才谈下一段，坚决不出轨。” “林家旺。”陈景元不经意将他从上往下一瞥，“你应该仔细想想，为什么你的每一任都那、么、短。” 半晌，空荡的教学楼响彻着林家旺的怒吼：“你才短，你全家都短！” 晚上陈景元没来，请假去医院挂水了。 虽然年轻身体好，但是白天在教室里趴着睡了一天，教室门开开关关，到了半下午体温有点烧起来。 郑妙谊劝他去挂水，一开始陈景元不听，但经不住反复劝说。 陈少爷看着右手扎的针，等护士一走，立马拿出手机拍照发给某人。 郑妙谊是在课间回复的，让他挂完水回家好好休息。 陈景元能好好休息吗?他不能。 很快林家旺逃课出来，美其名曰陪伴。 他又把乡下的小伙伴叫来了，黄毛连夜开车带着阿灿出现在医院，还有肯德基全家桶、烧烤和啤酒。 陈景元：“……” 得亏是在独立的病房，否则非得被人打死不可。 生病的陈景元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挂水，他的好兄弟们坐在病床上打斗地主，林家旺咬一口腰子，不要脸地说：“阿元，兄弟们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有你们，我尸体舒服多了。 陈景元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等身体恢复了，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这三个。 十点钟挂完水，顶着护士小姐姐的白眼，林家旺几个把垃圾收拾干净，开窗通风，然后和陈景元一同离开医院。 到了住处，黄毛有些惊喜地看着茶几上的蓝色杯子，“呦，阿元居然有保温杯了！” “说，是不是背着兄弟们开始养生了！” 黄毛和林家旺一齐冲上前去抢保温杯，阿灿在门口给他阿妈打电话，脑袋往里看了一眼。 两人争抢起保温杯，陈景元额角突突，阴森森地说：“这杯子但凡磕掉一点漆，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黄毛、林家旺优雅地在沙发落座，谁都不敢再碰传家宝——史努比保温杯。 第91章 补习 “好兄弟，你先看。”黄毛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杯。 林家旺连连摆手：“不不不，你先看。” 两人居然上演了孔融让梨的谦让剧情，突然陈景元走过来，一把抓住保温杯，冷冷一瞥：“有病。” 阿灿进屋，顺带问了句：“阿元呢。” 黄毛耸耸肩，林家旺跳起来，“管他呢，点外卖，点奶茶，拉窗帘，放小电影！！！” “接着奏乐接着舞！” 黄毛拿出手机点烧烤，看了眼持续发癫的林狗，给他多加了十串腰子，阿灿则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玩开心消消乐。 翌日，歪在沙发上的林家旺突然惊醒。 手机上显示的八点零一分，距离八点十分剩下的九分钟好像悬在脑袋上的定时炸弹。 他跨过地上另外两具“尸体”，冲向二楼，“阿元别睡了，马上要迟到了！” 剧烈地拍打房门，但并没有人回应，“陈景元快起来，真的要迟到了。” 情况紧急，林家旺只好破门而入，可惜房间里的情况刺痛了他的心。 拉开的窗帘，明媚的阳光照进房间，整张床铺被晒得暖洋洋的。 陈景元抛弃他自己去学校了！ 林家旺一边痛骂一边往外跑，陈景元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几分钟路程，但他是一秒钟都不敢耽搁。 和陈景元的情况不同，林家旺是被自家老爸亲自送去一中借读的，林雄的要求，至少考个二本，否则原本跟弟弟五五开的财产变成二八分。 林家旺深知自己是个废物，将来老老实实花家里的钱就算不给家里添乱了，为了让自己以后过得更好，他只能老老实实上课。 昨天班主任才警告他，再给班级扣分就叫家长，可千万不能啊！ 还没过马路呢，就听见一中校园里传来的上课铃声，他脚步一转，往后门去，手脚麻利地翻过墙。 幸好第一节不是班主任的课，不然他林家旺就完了。 陈景元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林家旺骂他，但是他不在乎。 昨晚的仇这不就报了嘛~ 物理课，老师把上周的周测卷子发下来。 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甄愿抓着试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光是她，于优璇和钱旺旺也转过头来，表示这次考得很糟糕。 虽然只是个周测，但不论大大小小的考试都影响着一中学生敏感的神经，他们已经被训练成考试的机器了。 一看郑妙谊的成绩，原本阴郁的心沉到了谷底，看看看，再难的卷子，学霸照样稳定发挥。 偏偏这时候教室中央传来一句不大不小的声音，“我居然考了九十分诶！” 是冯景阳，不难听出其中的嘚瑟。 “考一百的都没说话，她还显摆上了。”甄愿小声嘀咕。 郑妙谊用胳膊肘撞了撞她，“晚自习我给你讲一讲。” 甄愿瞬间喜笑颜开，挽着她，开心得整个脑袋都埋在她的肩窝，“呜呜呜~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善良的美少女，没有你我不能活。” 从底下的议论纷纷可以看出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物理老师把卷子放在讲台桌上，清清嗓子：“好了，从第一题开始讲，这么简单经典的题居然有八个人错……” 终于下课了，甄愿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郑妙谊从桌洞里拿了一颗糖给她。 “哎~生活一点乐子都没有，赶紧过圣诞吧。”她哀嚎道。 说起圣诞可就有劲了，前面两人转过身来聊天，“平安夜在星期六，太可惜了，只能星期天再送礼物了。” 钱旺旺酸溜溜道：“可便宜了那些小情侣，周末两天光明正大约会。” 甄愿打趣道：“不怕成绩退步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找个，距离圣诞节还有四天呢。” “得了吧，被发现了我会被打死的。”钱旺旺话音一转，“璇璇子，陈茂丰有没有约你啊！” 于优璇脸颊一红，“有。” “快说去哪？” “游乐场。”还没等大家起哄，她又说：“如果我答应的话，我弟弟一定会闹着去的，所以我没同意。” 甄愿：“摊上你那个跟屁虫弟弟真没办法。” 这时候江涛从前门冲进来，扎进四个女生的讨论组，“大消息！” 其他人用眼神告诉他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唯独甄愿指了指他撑在自己课桌上的手：“你去厕所是不是没洗手！” 江涛讪讪收回手。 “你真恶心啊！”她拿出湿纸巾擦拭课桌，恨不得再踢他一脚。 “这不是重点好吧。”江涛凑过来，压低嗓音：“姐妹们，知道我刚刚在厕所听见什么吗？” “什么？” “去物理老师家补课的都做过周测的题了，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考得特好。” 几张脸瞬间扭曲，甄愿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靠，比你还恶心！” “你听谁说的，真不真实啊！” 江涛伸出右手发誓，“保真。” 这时候路过的曹鹏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们齐刷刷地往第二组第三组看去。 冯景阳、杨佳佳、蔡博文几个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正巧，他们都是去补课的。 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听见了，冯景阳高调说出自己九十分的好成绩。 “这种人还当老师呢，真没节操。” “就为了赚钱补课费，居然干出这种事，我看他教书确实不怎么样。” 郑妙谊皱着眉头听完全程，如果真是这样，那物理老师确实没品，学生家长花了钱去补课是希望真的查漏补缺，而不是通过这种歪门邪道把分数提上来。 周测可以这样，月考怎么办？ 很快，事情在全班发酵开。 下一节课下课，班上就有人吵起来了，起因是几个拿高分的人太嘚瑟了，很多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本来就不爽，自然看不过眼，讽刺起来。 于是就吵起来了。 “真以为自己很牛逼了啊，是不是垃圾月考见真章！” 蔡博文摔了书，发出一声巨响，他的脸上写满了嘲讽：“有本事你也去补课啊，还不是因为没钱，穷逼！” 那男生就要冲上去，拳头都捏紧了，还好被身后的曹鹏牢牢扣住，另外来了几个男生劝架。 这要是打起来，估计要被处分。 第92章 日 “都有病是吧，想被处分！”随着曹鹏一声怒吼，怒气冲冲准备打架的两人顿了顿。 但因为都是十几岁死要面子的少年，很快把后果抛到脑后，拳头在空中飞舞，身后劝架的男生骂骂咧咧。 曹鹏不愧是体育委员，手臂的肌肉暴起，将人往教室外面拖，“周伟你冷静点，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背个处分。” 叫周伟的男生喘着粗气，靠着墙壁，脸色很难看，但始终没说话，缓缓顺着墙蹲在地上。 几分钟后，两人都被劝住了，蔡博文在座位上谩骂。 说实话，刚刚他说出那句话谁都想打他两拳，太不是东西了。 上课铃响起，老师进来没有察觉出异样，直接开始上课。 “妙妙，以前只是觉得蔡博文讨厌，现在完全是恶心。”甄愿拿课本挡着脸，脸上写满了厌恶。 郑妙谊点头，“他说的话确实可恶。” 几个女生在小群里把蔡博文从头骂到脚，倒是特别赞赏周伟，有血性。 只不过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因为大家没有胆量和物理老师较量。 少年人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两节课过后周伟和同学有说有笑地去上厕所，只不过蔡博文好像被孤立。 他要么情商低，要么打心底看不起其他同学，自然没人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吃过晚饭，郑妙谊和曹云珊手挽着手去校门口的文具店买贺卡，圣诞节的时候送给别人的。 她在北城一中没有认真对待过圣诞节，在这里也算是入乡随俗。 “就隔着一道门，贺卡的质量天差地别。”曹云珊拿起一叠透明纸包装的贺卡，眼睛放光。 郑妙谊说：“也许里面小卖部老板是校长亲戚呢。” 两人相视一笑。 结完账从文具店出来，曹云珊说要买个饭团，郑妙谊在小推车旁边等她。 碰巧遇上从马路对面过来的陈景元，郑妙谊看了下旁边那个高档小区，他家好像在里面。 陈景元自然也看见她了，把手机随意揣口袋，悠闲散步式的走过来，走到她身边不经意地说：“又来吃垃圾食品啊？” 郑妙谊：“……” 这话一出，不但排队买饭团的学生看过来，连正在卖力卷饭团的光头老板都瞪了他一眼。 陈景元却丝毫不在意被人打死，瞄了眼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买的什么？” 郑妙谊抬了下手上的东西，“是贺卡。” 贺卡。陈少爷不经意地挑了下眉峰，见没有继续下去的话题，抬脚往学校走。 曹云珊拿着她那份加了辣条的饭团狠狠咬了一口，“他要不是校霸，刚刚我一定要揍死他，会不会说话。” 郑妙谊笑了笑：“他毕竟是大少爷嘛~” 倒不是刻意替他解释，陈述事实罢了。 晚自习很安静，陈景元靠在窗边玩手机，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学校没收一部手机，他立马就能再买一部，几千块钱对他来说跟几块钱似的。 就冲这点林家旺特别羡慕，同样是高中生，为什么陈景元可以如此潇洒，他玩个手机要跟狗一样躲躲藏藏。 此刻他借口拉屎在厕所隔间里玩手机，不知道哪个兄弟在里面制造毒气弹，林家旺鼻孔里塞着纸巾，对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旺仔】：老子希望立马毕业，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骆驼翔子】：林狗又蹲坑里玩手机？小心摔坑里。 【旺仔】：我去你奶奶个腿，等周末回家揍死你！ 【骆驼翔子】：怕你啊，整天只会狗叫。 正当他俩跟小学生似的互掐，一条不沾边的消息在手机屏幕中显得突兀。 【cjy】：最近有什么节日。 林家旺挪了挪蹲麻木的双腿，怀疑对方发错消息了。 【骆驼翔子】：林家旺第五段感情分手两周年？ 【旺仔】：滚！ 【灿】：五奶奶头七。 【骆驼翔子】、【旺仔】：把陈宇灿踢出群！ 几人瞎扯淡了五分钟，中午林家旺提供了唯一一条有用信息。 【旺仔】：星期六平安夜，我要跟女朋友约会，别太想我。 平安夜，陈景元默念这几个字，抬头对上前几排某个饱满的后脑勺，眼睛微微眯起，难怪买那么多贺卡。 推出微信聊天界面，陈景元在网页上搜索平安夜圣诞节相关的词条。 清一色的苹果、女友感动到哭的礼物推送。 如果是以前，陈景元一定吐槽这是水果商贩卖不出去苹果想的营销手段。 对于学生来说，每一个节日都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主要还是太无聊了。 这两天不论是上厕所还是上课，陈景元都听见有人在讨论圣诞节怎么过。 他一脸不屑地经过，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嘛~有什么好过的。 星期五放学，林家旺收到陈景元的消息，他被陈景元抛弃了。 装修精美的店铺在夜幕降临时更加好看，英俊的少年推开玻璃门，沿着展示柜慢慢看。 陈景元看着架子上的小玩意有点眼花缭乱，他又没给女的送过礼物，谁知道圣诞节应该送什么呀。 网上写的那些送礼物教程要么傻逼要么变态，还送内衣套装，呵呵，这送出去，估计脸要被郑妙谊抽肿。 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林家旺的消息跟机关枪似的发来。 【旺仔】：让我猜猜看，给村花买礼物？ 陈景元嗤笑一声，准备把手机塞回口袋，他的消息又来了。 【旺仔】：别不承认，送不送的圣诞节我问问村花就知道了。 一分钟后。 【cjy】：有病。 嘴里的水瞬间喷出来，林家旺猛拍大腿，“气急败坏这是！” 【旺仔】：送什么呀，要不要旺哥给你参谋参谋。 【旺仔】：某人不会想接着圣诞节表白吧~ 【旺仔】：需不需要情场浪子林-三十八-郎传授传授技巧啊~ 【cjy】：滚啊！林三八。 陈景元直接把林家旺拉进黑名单，嘴里吐槽：整天谈恋爱谈恋爱，跟发情的公狗似的，就不能纯洁点嘛~ 半小时后，陈景元拿着挑选好的礼物到收银台结账，店里提供包装服务，陈景元提醒道：“包好看点，就女生喜欢那种，什么粉色啊，蝴蝶结之类的。” 第93章 火鸡 低头包扎的收银员抬头冲他笑笑，“帅哥你放心，保证你女朋友喜欢。” 拨弄羽毛笔的手顿了顿，陈景元有些不自在地拿手抵着嘴唇，压低声音，“嗯。” 风铃的声音清脆悦耳，少年推门而出。 陈景元手里提着粉色的纸袋，迎着冷风裹紧外套，将纸袋搭在摩托车把手上，随即戴上头盔。 他可不是特意买的礼物，主要是郑妙谊送他贺卡的话，他也不能空手吧。 毕竟他陈景元在兰溪镇也算一号人物，怎么可能不要脸地只收女生东西呢，那跟吃软饭的有什么区别。 要是被阿爸知道了，绝对拿鸡毛掸子抽死他。 没错就是这样。 陈景元到家的时候，沈淑慧让人给他准备了晚饭，亲眼看着儿子埋头吃饭，欲言又止。 儿子刚刚进门提了一个粉色的袋子，显然不可能是钢铁直男儿子的东西，沈淑慧酝酿了下语言，开口道：“是小妹妹送你的礼物？学校有女孩子跟你表白啦？” “没有。”陈景元连头都没抬。 “那你这是……”沈淑慧指了指他旁边椅子上放着的袋子。 “垃圾袋。” “垃圾袋？！”沈淑慧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脑子坏了还是儿子脑子坏了。 凭借母子两人相处十几年的经验，沈淑慧是不可能从陈景元那里问出他不想说的事情，于是采取迂回战术，她拿着手机到了角落里给林家旺发消息。 【微风拂过脸颊】：旺仔，我家阿元是不是坠入爱河了！ 林家旺正打牌呢，撇头看了下消息，手上码好的牌差点散了。 凭借陈景元对他的态度，林家旺非常想添油加醋地把校霸和村花的故事告诉沈姨的。 但他要是开口了，在两人绝交之前，陈景元会把他揍得爹妈都不认识，所以…… 【旺仔】：什么！阿元谈恋爱不告诉我，这没良心的，我杀了他！ 沈淑慧看着手机屏幕，皱紧眉头，难道不是谈恋爱？ 连旺仔他们都没告诉吗？ 她又旁敲侧击了黄毛和阿灿，这两个人嘴里更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放弃。 第二天早晨，郑妙谊准时来到陈宅，看见宝娟和几个人在院子里搭圣诞树。 真是好大一棵树。 宝娟见她来了，问她有没有吃早饭，要不要去里面再吃点。 郑妙谊笑着摇头：“没想到陈家还过圣诞节，我以为宝叔他们挺守旧的。” 宝娟弯腰把纸箱里的饰品挂到树上，“叔公和婶婆他们开明，从来不管年轻人玩什么，唯独老爷子守旧一点，不过没事，陈景元都没反对。” 郑妙谊进去了，正巧陈老爷子今天没去钓鱼，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陈焕宝不放心他出门。 刚踏进门就听见陈老爷子洪亮的大嗓门：“洋节有什么好过的，能比得上我们的春节热闹？” 陈欣兰不满道：“就图个热闹，谁跟您似的老古板，一点都不时髦。” “老子就不过。” 身后听见阿姨的声音才知道郑妙谊来了，陈老爷子扭头，和颜悦色地说：“阿妙来啦！” “陈爷爷，欣兰阿姨。”正打着招呼呢，那边陈景元从楼梯上下来。 陈欣兰立马说：“您还不过洋节呢，说不定等会儿阿元就出去和女朋友约会过节去。” 陈老爷子看了眼孙子，又看了眼旁边乖乖巧巧站着的姑娘，怕惹孩子们不高兴，不甘不愿地说：“过过过，后生爱过就过，老子不爱过。” 陈景元走到面前，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今天穿得跟平时一样？” 被他这么一说，郑妙谊有些自我怀疑了，“不应该穿得一样吗？” 陈景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沈淑慧喊他们去吃早餐。 不管陈景元多晚起床，她都要求吃早饭，不吃早饭容易把胃弄坏的。 沈淑慧笑眯眯地要给郑妙谊也弄一碗鸡汤云吞，她拒绝了。 玻璃杯推到她面前，里面是热好的牛奶，陈景元漫不经心地搅拌地碗里的云吞，“你个小学生就喝奶呗。” 这倒是没有拒绝。 “阿妙，今天不是平安夜吗？晚上我们烤着火鸡吃吧，我看电影里洋鬼子都这么吃。”沈淑慧问道，虽说是洋节，好歹能感受下气氛。 郑妙谊没有吃过火鸡，对火鸡没什么想法，于是推了推旁边的人，“你想吃吗？” 陈景元不贪吃，管它火鸡水鸡都没兴趣，但他知道郑妙谊挺喜欢吃的。 “那就烤几只来吃吃。” 沈淑慧拿着手机，欣喜道：“那我现在就让你阿爸买，晚上肯定能吃上。” “阿妙晚上留在家里吃饭哦~” 男孩子吃饭快，不到十分钟陈景元就吃完了，两人上楼。 郑妙谊看着坐在旁边大爷式坐姿的某人，没说话。 “算算这个学期也没多久了，现在开始学，只要期末不是最后一名，也算是给我爹妈一个交代了。” 郑妙谊：“你的目标是进步一名？那不是很”简单吗？ 后面几个字看着陈景元的表情没敢说出口，她换了个说法，“排名是虚无缥缈的，我觉得你可以给自己定个目标分数。” “以我水平，只要其中一门多考点，就会有飞跃式的进步。”陈景元对自己倒是有个清晰的认知，他随意地翻着书桌上郑妙谊的课本，“学哪一门呢，语文都是背的，烦。” “数学太多公式，看天书。” 郑妙谊：“要不然学英语呢，多看看美国大片也是有帮助的。” 他突然凑上前，“高考能不能考日语，我挺喜欢看日本小电影的。” 少年嘴角挂着坏笑，眼睛里满是低头不语的女生。 半晌，郑妙谊拔开笔帽，淡定道：“就算看小电影也不是常用词汇，没什么帮助。” 陈景元没想到她会回怼，还以为她害羞得说不出话呢。 “这么说你经常看？要不要交流一下？” 郑妙谊突然偏头看他，“偶尔看一看调节下心情，天天看身心容易受到伤害，适可而止吧。” …… 第94章 苹果 最后陈景元决定学数学，因为郑妙谊给他保证，只要学会十个公式，期末排名绝对有突飞猛进的进步。 “要是没进步怎么办？” 两人对视上，郑妙谊略微顿了顿，“那你让沈姨扣我工资吧。” “呦，到手的工资就这样飞走了你甘心？”陈景元坐没坐相地靠在椅背上，思绪一转，“本少爷大发慈悲就不扣你钱了，请我吃烧烤吧。” “好。”根本没考虑就答应了。 陈景元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没懂我意思，我说的是进步了请我烧烤。” 郑妙谊后知后觉地抚摸额头，当然是不痛的，只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再次点头。 陈景元不笨，相反他挺聪明的，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学习过，翻开数学课本跟翻天书似的。 当然他的目标不是立马考上一本，只是期末考试进步一点点而已，所以郑妙谊把十个公式写下来，分别挑了几个例题，机械性地套公式。 把这些背下来，数学至少能考三十分，不至于每次都是个位数。 房间好安静，陈景元看着面前的题目，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原本想装个逼，现在很可能翻车。 要是写不出来，郑妙谊岂不是以为他很蠢？ 那怎么行，他陈景元的高大光辉形象不能倒！ 五分钟后，郑妙谊微微偏头，目光不自觉被身边的少年吸引，陈景元低头的时候，半张侧脸在光影下特别深邃立体，眼睫毛跟小扇子似的。 妥妥的帅哥，如果忽略他烦躁地挠头发的话，上过定型的短发冲着各个角度伸展，说是鸡窝也不为过。 确实有点难为十几年不学习的人了，陈景元能主动提出学习就是一个巨大的改变，郑妙谊有些替他父母感到欣慰。 于是弯腰从书包里拿出了红色包装盒，是她出门特意装进书包的，手指往旁边推了推，正好撞上飞速转动的黑色签字笔。 犹如火星撞地球，签字笔落地。 陈景元任由它在地上，扭头去看身旁的人，“什么东西？” 平安夜、红色包装、礼物，大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苹果。”郑妙谊拎起包装盒的提手，“你可能不喜欢吃苹果，就当是感受下节日的气氛吧。” 少年眉眼带笑，特别自然地拆开包装，里面的苹果倒不是很好看，带竖纹的，有生活经验的人才知道，这种苹果很甜。 陈景元心里想：挑苹果的眼光不行，挑男人的眼光没问题就行。 给家里打了电话，听她说留在陈家吃饭大伯母也没说什么，就是让她早点回家，村里黑，不行让郑田浩去接她。 期间和沈淑慧聊了两句，得知儿子开始认真学习了，她激动不已。 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陈景元忍不住哆嗦，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向旁边两个女人。 “元仔真乖，今年阿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陈景元受不了沈淑慧哄孩子的语气，特别是在某人面前，显得他特别妈宝，不过郑妙谊并没有这种感觉，她很喜欢陈景元和沈淑慧之间相处，很温馨。 晚饭很热闹，不用陈景元开口，沈淑慧就把他另外几个小伙伴叫来了，还有村里其他孩子，他们跟陈景元从小玩到大的。 小卖部部长叫邱天，在六中读书，同样上高二。 快开饭的时候，林家旺匆匆赶来，一问才知道他愣是把女朋友送回家后跑回家吃火鸡。 黄毛乐得嘴都歪了，“你这畜生凭什么有那么多女朋友的！” “就是，跟弱智一样。” 这边年轻人闹起来，大人们看着也开心，陈焕宝叫了几个好兄弟来家里喝酒，其中就包括林家旺老爸林雄。 黄毛给大家倒上啤酒，看着陈景元旁边的女生，笑着说：“阿妙要不要喝点？” 郑妙谊摇头，“我不会喝酒。” 有人起哄：“都这个年纪了，喝点没事。” “放心喝醉了哥哥们亲自送你回家。” 郑妙谊准备再次拒绝的，没想到陈景元先开口了，“她一个女的喝什么酒，跟你们这些酒鬼能比吗？谁要喝酒的，等会儿老子喝死他！” 话题从郑妙谊身上绕过去了，黄毛自来熟地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给她。 陈老爷子嫌孩子们吵，让人把饭送到房间，他要边看电视边吃饭，才不想听这些小屁孩吵吵闹闹。 低头一看手机，八点了，郑妙谊起身要走。 大家也没拦她，大冷天的还是回家洗澡早点躺床上舒服，不像他们几个，今晚注定通宵。 郑妙谊走到门口了，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等下。” 刺目的白炽灯下陈景元随意穿上外套，手里抓着手机，“发什么呆，快啊。”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郑妙谊追上去，“你要出门？” “送你回去。” “不用，离得挺近的。” 陈景元停下来，“知道周家的三条大黑狗吧，我怕你被狗咬讹上我。” “不……”至于。 这时候他已经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表情不容置喙，郑妙谊便没再开口。 走到郑家楼下，陈景元轻声说：“上去吧。”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郑妙谊扭头看他：“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陈景元不在意地笑笑，以为是她呢，这条路从小走到大，闭着眼他都能到家。 他转身在空中挥了挥手。 到家才发现他们已经把战场转移到客厅沙发，林家旺最贼，听见声音立马趴在沙发上阴阳怪气道：“护花使者回来啦？” 好在那边沈淑慧忙着胡牌没听见，陈景元将视线从他阿妈那边收回来，随即目光幽幽地盯着林家旺。 不用怀疑，但凡他再多说两句，自己绝对活不过明天，林家旺搓了搓手臂，“那个，喝酒喝酒，呵呵。” 有人给陈景元让了位置，问了句：“阿元刚刚干嘛去了？” 陈景元面无表情道：“撒尿。” 黄毛点着烟无奈地摇摇头，死鸭子嘴硬，不知道在硬撑什么。 郑妙谊洗完澡，准备把剩下的卷子做完，掏书包的时候察觉到异样，她低头去看，是粉色包装袋。 不用猜，肯定是陈景元放进去的。 因为她说要回家的时候，是陈景元上楼把书包拿下来的。 十点，陈景元的手机终于收到了消息。 第95章 贺卡呢 郑妙谊拍了照片，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cjy】：你都送我苹果了，我能白嫖？ 【妙妙不可言】：所以这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 【cjy】：算是吧。「酷」「酷」 等了半天都没从手机看到郑妙谊对礼物的评价，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心里爬来爬去，痒得不行，最后陈景元还是没憋住，率先开口。 【cjy】：店里随便买的，不喜欢就扔了。 陈景元眼睁睁看着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大概一分钟，然后恢复平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神情激动地打字。 【cjy】：你还没拆开是吧！！！ 郑妙谊看了看放在书桌最右边的粉色包装盒，又看了看面前摊开的物理练习册，轻轻叹了一口气。 【妙妙不可言】：打算做会儿题的。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cjy】：现在拆！立刻！马上！ 好吧~她放下签字笔，把包装盒拿过来，因为足够珍惜这份礼物，拆包装的时候很仔细，沿着粘贴的地方一点点撕开，拆下来还是完整的一张粉色包装纸。 郑妙谊托着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对着头顶的灯，透明水晶球发出璀璨的光芒，还有里面戴蓝色围巾的小熊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妙妙不可言】：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陈景元看完这条消息后将手机揣进口袋，拿起茶几上的游戏手柄加入战局。 星期天下午返校，因为节日，校门口的店铺纷纷卖起了苹果和贺卡，颇有圣诞的氛围。 学生们早早就到了学校，马不停蹄地给好朋友、暗恋对象发苹果、送礼物，郑妙谊的抽屉里摆满了装苹果的盒子，人来了就发一个。 甄愿姗姗来迟，但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郑妙谊把包装好的苹果放到她桌上，附上贺卡，笑着说：“圣诞快乐！” 看见精美的贺卡，甄愿恨不得亲她一口，想想还是忍住了，飞快坐到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买的小蛋糕，“为了庆祝我们共度的第一个圣诞节，专门买了蛋糕。” 甄愿把小叉子塞进她的手中，这会儿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半小时，吃个蛋糕根本没人管，顺便解决了后面两个不要脸男生的请求。 郑妙谊吃了唯一一颗草莓，酸酸甜甜的，不自觉露出愉悦的笑容，或许她转学回老家是对的，这里有关心爱护她的家人，和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回家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陈景元破天荒从前门进来的，绕过讲台，从第三、四组中间的过道走下来，顺理成章走到郑妙谊的课桌旁，停下来，无比自来熟地打招呼：“呦，吃蛋糕呢~” 两个女生双双抬头，陈景元却第一时间注意到郑妙谊嘴角一小块奶油，可能看得过于专注，她们以为陈景元想吃蛋糕。 “这里还剩点，你吃吗？”郑妙谊将蛋糕推过来。 “我不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陈景元表现出对蛋糕的无感，他的目光随意瞥到了甄愿桌角上闪耀得夸张的卡片，顺手拿过来，开始没话找话，“这年头还有人送贺卡啊~” 尾音拉长，直到他看见贺卡背面的落款，好像拔了电源的电视，声音戛然而止。 郑妙谊送了甄愿贺卡。 昨天她只送了我苹果但没有贺卡。 等等，那天在校门口她手上拿着厚厚一沓贺卡，难道就缺我一张？ 缺钱老子不给你啊！ 短短一分钟之内，陈景元进行了六十秒的头脑风暴，等他回过神来，狠狠瞪了甄愿一眼，“这么多奶油你就吃吧，吃成肥猪最好。” 拿着勺子的甄某人表示很无辜。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大喊：“哎，我的贺卡！” 陈景元低头看手中的卡片，觉得无比碍眼，重重拍在书桌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郑妙谊：“可能大姨夫来了吧。” 甄愿重重点头，“肯定是这样的。” 一整个晚自习陈景元都很愤怒，愤怒到最后变成幽怨地看着正前方。 曹鹏一扭头，吓得差点摔到地上，“元、元哥，怎么了，是不是我们挤到你了，这就把椅子往前挪一挪。” 因为一中每个班的人都很多，课桌摆的很满，所以每个人的座位宽度有限，对于娇小的女生来说可能还算宽敞，这些人高马大的男生简直受罪。 很多人会没素质地将椅子往后挪，挤占后面同学的空间，但这里并不包括陈景元，曹鹏两人都尽量把椅子往前靠，一点都不敢碰到校霸的桌子。 偏偏两人还长得特别壮实，真是受罪。 陈景元并未在意，反而问他：“你收到贺卡了吗？” 贺卡？校霸居然还关注这个，但曹鹏有问必答，“有啊，你看。” 他从桌洞里掏出几十张贺卡，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我朋友多，收得多，发得也多。” 陈景元看见曹鹏手上五颜六色的贺卡，想到郑妙谊居然连张破卡片都吝啬给他，瞬间鬼火冒。 “砰！”他重重拍了下课桌，差点把认真学习的同学吓出心脏病，特别是他正前方的于一杰，差点要去见他太奶。 曹鹏作为班干部，出声安抚大家：“没事啊，意外，意外。” 但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难道校霸是警告自己居然不给送贺卡吗？ 一定是这样的。 下课铃声一响，曹鹏拉着于一杰飞奔下楼，直冲小卖部。 “不是，你拉着我干嘛！跑这么快后面有鬼在追吗？” 曹鹏严肃且认真地回答他：“再不挽救，我们兄弟俩就要去见鬼了。” 下一节课，老邢来了，第一句话是：“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啊！” 没想到老邢还挺潮的，听着底下的学生打趣他，老邢摆了摆手，“那个，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关门，两边关窗户啊。” 一听这话，便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同学们机灵得不行，不到十秒钟搞定一切。 老邢看着底下一双双殷切的目光，最后拍板：“今天过节，放电影。” “呜！”教室里传来欢呼，老邢凝眉，“闭嘴，被督导队发现了就别看了。” 瞬间鸦雀无声。 第96章 真心话 最后征求大多数人的意见，看的是一部无脑喜剧，不需要逻辑，开心就完了！ 教室漆黑一片，唯独教室正前方的幕布印出光，时不时传来低笑，陈景元不爽地转笔，看来老头子捐的投影仪还是有用的嘛~ 只是目光一转，前面的她同样抬头看投影，笑点不太高，笑得很频繁，郑妙谊笑起来的时候脑后的马尾会小幅度地摆动，让人忍不住去揪一揪。 原本内心的怒气，好像瞬间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电影吸引的时候，曹鹏和于一杰在奋笔疾书，没错，摸黑写贺卡，拿出写语文作文的态度，洋洋洒洒几百字。 晚自习结束，拉开窗帘，同学们收拾东西，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这时曹鹏站起来，转身向后，弯腰双手奉上，“元哥，请你收下。” 陈景元停了，收拾东西的人也停了。 他看着面前的粉红色信笺，微微眯起眼睛，薄唇轻启：“拿开。” 曹鹏抬起头，眼神诚恳又真挚，“你一定要收下，我的心意都在这里面。” 班里剩下的人竖起耳朵，什么什么！ 陈景元顿时站起身，低吼道：“老子不搞基！” 随后潇洒离开。 当晚，《黑皮憨厚男体育生激情告白妖孽富二代校霸，却惨遭拒绝》传遍了高二十六班，甚至整个高二，一时间所有人抱着手机露出诡异又灿烂的笑容。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课本摔在讲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老邢不动声色地拧开保温杯，喝一口，然后将茶叶沫子吐回去。 半晌，他才开口道：“昨天，因为给你们放电影，我一个高级教师，从来都是被校领导表扬的，挨批了~” 没有人知道他唱哪出，当然也不妨碍校霸继续呼呼大睡。 老邢伸手指了指，“你们，期末考要是不考到前三，我就折树枝抽死你们！” “好了，开始上课。” …… 星期四、五两天考完试，学校开始放假。 学生们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考场，一是因为这个月考的难度是地狱级别的，二是放假三天，作业一书包，根本玩不起来。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元旦放假去哪里玩，有人问郑妙谊，她说：“在家。” “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郑妙谊摇头，“我家来县城不太方便。” “好吧。” 临走前，甄愿趴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我明天要和宋云川去游乐园。” 郑妙谊偏头，小声道：“你们——” 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丝好奇。 只见她眨眨眼睛，“他约我的，那就和他玩玩呗。” 印象中宋云川无时无刻不盯着课本、习题、试卷，他才是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很难想象他主动约好朋友甄愿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 郑妙谊笑了笑：“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今天回去的车上人很多，可以说是拥挤，但少了几个熟悉的人。 陈景元和林家旺几个出现在县城某ktv的豪华大包里，正中央有个杀马特少年抱着麦克风撕心裂肺。 包厢里都是狐朋狗友，平时没少鬼混，但自从陈景元去了一中，每天按时上课，晚自习也几乎满勤，这些人都很久没见过恣意妄为的陈少了。 中央的霓虹灯打在少年身上，他长得挺帅，就是脸上总挂着坏坏的笑容，左耳的钻石耳钉发出耀眼的光，蒋申提着啤酒瓶一屁股坐到陈景元旁边的沙发上。 “我说阿元啊，你去一中以后怎么满身好学生的臭味啊！”说着他捂了捂鼻子，“赶紧拿我的范思哲喷喷。” 旁边有个人在作怪，陈景元也不好再看手机，将手机塞进口袋，冷眼一瞥，“关你毛事。” 对方却丝毫没被陈景元冷冰冰的态度劝退，反而热情地勾住他的肩膀，“好兄弟，来喝酒。” 陈景元拿起茶几上的啤酒和他干杯，“珍惜和我相处的时间吧，以后我可懒得和学渣说话了。” “你？”蒋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后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无视包厢各处探究的目光。 “哥们，你没病啊，要是有病一定要趁早治，放心，我让我哥把这家ktv卖了也要给你治病。” 陈景元嘴唇张开又闭上，无声地说了一个字：“滚。” 两人平时就玩挺好的，经得起这种玩闹笑话，喝了几瓶后，蒋申有些微醺地靠着陈景元的肩膀，“喂，你那个保镖，扑克脸怎么没来。” “阿灿不喜欢这种场合。” 蒋申推了推他，“下次叫他来呗，不喜欢ktv可以去别地啊，随便挑。” 陈景元把他推开，“不学无术的死富二代别跟我说话。” 呵，这狗比好意思说这话！ “来来来，玩游戏，光唱歌喝酒有什么意思啊！”蒋申招呼大家过来玩真心话大冒险，陈景元被林家旺拉着一起玩。 第一轮酒瓶转到一个穿洛丽塔的妹子，她选了大冒险，几个人起哄让她给微信通讯录第七个人发消息表白。 一翻通讯录，是她嫂子。 结果表白一发过去，对方发来语音，是个男声。 “江若颜，我拿你当妹妹，你拿我当情敌是吧，敢挖我墙角，今晚有胆回家把你狗腿打断！” 瞬间哄堂大笑。 “下一个下一个。” 这伙人玩得特别疯，大冒险一个比一个颠，偏偏大家又都玩得起。 酒瓶悠悠转向了蒋申，他挑挑眉，都打算接受挑战了，没想到最后转向了旁边的陈景元。 众人内心雀跃，一定要让陈景元去包厢外面拦人招客，而且还是男客人。 “真心话。” 靠，失望。 以前有人问过陈景元家里到底有多少钱，结果被深深伤害了，因此以后问问题，大家谨慎又谨慎。 沉默了许久，第一轮就输的妹子开口问道：“阿元，说一下你的择偶标准吧。” 不是吧~大家内心咆哮，又浪费一个机会，因为以前有人问过，陈景元直接说不喜欢女的。 当然也没有人怀疑过他的性取向。 “我喜欢皮肤白的。”他的声音很好听，相比同龄男生更有磁性，英俊的脸庞在霓虹灯下更显五官深邃。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认真回答的，没想到陈景元居然这么认真。 他又说：“要会哄我的。” 呼~ 蒋申捶了他一拳，“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靠！” 只有林家旺的眼神讳莫如深。 第97章 一家团圆 林雄大发慈悲给郑田浩放了三天假，他也不出门找狐朋狗友玩了，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郑妙谊觉得反常，虽然她是妹妹，却觉得自家哥哥特别不靠谱。 于是她说：“你不出去玩是因为外面有人要砍你吗？” 郑田浩举起拳头：“你看我这沙包大的拳头能不能揍死你吧~” 奶奶受不了冬天的寒冷早早回房间躺下了，一旁大伯母在和女儿打视频。 郑妙谊的堂姐在几年前嫁人了，因为老公是外地人，一年都回不了家一次，后来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孩子还小，既不好出远门又不能离开妈妈，已经两年没回家了。 记得堂姐刚结婚那年，家里的长辈包括妈妈、大伯母还有奶奶都耳提面命，一定不能嫁去外地。 那时她懵懂，但也乖乖点头。 挂了视频大伯母逮住郑田浩开始骂，“你姐姐都两个孩子了，都会满地跑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真给我们郑家丢人。” 无辜躺枪的郑田浩：“……” 早知道还不如出去和朋友鬼混了，在家连呼吸都是错的。 郑妙谊吃完了从灶里扒出来的烤地瓜，便回房间了，打开台灯，准备再写一会儿卷子。 总有人问她这样累不累，当然累，但是她别无选择。 书桌面前摆着的小水晶球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里面的小熊睡着了，世界都安静了，修长白皙的手指隔着透明玻璃点了点憨态可掬的小熊，她笑了笑，很快低头看题目，进入状态。 翌日，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郑妙谊艰难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走到阳台。 几个男生仰头，先是看见黑色的长发从阳台边缘延伸出来，和贞子没区别。 如果不是随即看见那种漂亮的脸蛋，他们真的要骂人了。 院子前面站着的是那天在陈景元家过平安夜的，能叫出名字，但不熟悉。 最熟悉的莫过于林家旺，他扬起笑脸，“阿妙，要不要一起去阿元家里跨年？” 郑妙谊扯了扯嘴角，你们要不要看看现在太阳在什么位置，这个点去跨年？ 她摇摇头委婉拒绝了，凌晨三点睡的，刷完题上床看了眼手机，偏偏就找到好看的小说了，顺理成章看到那个点了。 这时候如果去陈景元家，她随时可能猝死，就不要去讹人家了，虽然陈家家大业大。 几个男生也没有强求，郑妙谊拒绝后他们就往陈景元家去。 林家旺无奈地摇头，阿元呐，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奈何你攻略的对象等级太高。 一伙人进陈家跟土匪进村似的，偏偏沈淑慧还热情招待他们。 一问起陈景元，沈淑慧扶着额头无奈道：“还在睡觉呢。” 他们面面相觑，谁去叫阿元呢？ 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最后要去叫醒陈景元的大冤种是小卖部部长，刚站起身他又一屁股坐下，随后掏出手机，“等着，我摇人。” 五分钟后，顶着鸡窝头的清秀少年出现在陈家，邱天感动得热泪盈眶，冲上去握住他的手，“阿灿好兄弟，就靠你了。” 阿灿无情地将手抽出来，要不要因为上次打赌输了来兑现赌注，他也不来触这个霉头。 在众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目光下，阿灿面无表情地双手插睡裤口袋踏上木质楼梯，结果上楼推门一看，陈景元醒了。 他对着全身镜在整理头发。 原本卧室里是没有全身镜的，某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发奇想在网上买了这面超大的镜子，每天起床都要对着镜子审视今日穿搭。 透过镜子，陈景元发现了阿灿，问道：“来干嘛？” “喊你下楼，玩。” 玩个鸡毛，陈景元暗自腹诽，他早就过了和一群男的玩闹的年纪。 但很快两人一同下楼，在沙发上打闹的几人目瞪口呆，一时没想到阿灿居然真的把陈景元叫醒了。 而且还这么快下楼。 陈景元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被扔东西都是轻的，他们这一伙玩伴都知道的。 果然，阿灿才是阿元的真爱。 阿灿去吃阿姨煮的早餐了，陈景元漫步走过，坐在单人沙发上，“你们来干嘛的？” “当然是一起跨年啊！”林家旺特别油腻地说：“即将一起跨过第十七年，开不开心？” “恶心。”没吃早饭的陈景元快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哼。”林家旺满脸幽怨，“别怪好兄弟不帮你啊，刚刚去喊了阿妙一起跨年，人家不愿意。” 她不来跨年？ 这书呆未免太难请了吧。 咳咳……陈景元双手抱胸，一脸无所吊谓：“不来就不来呗，我们一伙男的，谁要一个女的玩啊。” “什么女的？” 身后传来一个好听悦耳的男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陈景元掏出手机不愿意搭理。 其他几人纷纷打招呼：“秋恒哥。” 林秋恒穿着黑色大衣，柔顺的黑发被外面的风吹歪了，却完全不影响帅气，他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 沈淑慧见他来了，问他有没有吃早餐。 林秋恒：“刚从外地回来，没来得及。” “那赶紧吃点吧。” 林秋恒却摇头，“舅妈别忙了，我可不敢在这里吃，等下我阿妈要骂我，给阿公送完礼物就回去了。” “你这孩子，你阿公去钓鱼了，正好不在，那你晚上来家里吃饭，叫上阿爸阿妈。” “好。” 林秋恒看了眼旁边的弟弟，走过去，“阿元，我给你带了礼物，记得去拆。” 陈景元抬眼，懒洋洋道：“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打个工老了十岁。” “你这小子。”林秋恒不免失笑。 等他走了，邱天说：“阿元，秋恒哥还是对你这么好。” 陈景元白了他一眼：“我跟他打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晚上三姑一家过来吃了团圆饭，外面时不时有烟花爆竹的响声，在饭菜的热气腾腾之下，一家人倒像那么回事。 陈景元和林秋恒喝了点，林秋恒有些微醺，凑过来说：“阿元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你管得倒是宽。”陈景元放下酒杯，手机里的消息不断，都是祝福短信，但唯独没有某个人的。 第98章 元旦 “没有。”陈景元干脆利落地说。 林秋恒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即开口道：“那阿妙有没有男朋友？” 心中的警铃大作，陈景元重重将碗放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动静，但因为其他人都在喝酒聊天，反而没有注意到这点。 陈景元那张常年拽得要命的脸上出现了怀疑和猜忌的神情，“你这么关心她干嘛？” “都是一个村子的，当然要关心，而且阿妙以前在外地上学，突然转学回来可能会不适应，万一找个糟糕的男朋友……” 陈景元直接打断：“她没有，我不会让她找。”糟糕的男朋友。 林秋恒看着弟弟似乎面色不虞地离开，抚着胀痛的额头，无奈笑了笑。 今晚跨年，大伯把养了快一年的母鸡杀了，用超大的不锈钢盆摆上桌，“吃吧。” 转盘上面摆满了菜，几乎都是肉菜，奶奶却捡着大白菜吃。 大伯母埋怨似的说：“做了那么多菜非要吃素，真是脑子不清醒。”随即拿起勺子往老人家碗里舀了一大勺鸡肉。 “好了好了，我个老太婆吃不了这么多。” 旁边灶洞里生着火，锅里烧了水，在旁边吃饭一点都不冷，郑妙谊喝着撇了油的鸡汤，眼睛被蒸气氤氲着，感慨：真好呀，如果爸爸妈妈也在的话就更好了。 农村人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过今晚跨年，村口摆了一排巨型烟花，从八点钟开始一直放个不停。 郑妙谊和哥哥散步到村口，仰头看着漫天绚烂的烟花，旁边的郑田浩不禁感慨：“陈家真是土豪啊！” 郑妙谊问：“这些烟花都是陈家买的？” “是啊。”郑田浩回身指了指陈宅的方向，“一年到头的烟花爆竹都被他家包了，过年的时候都是彻夜不断的。” 眼看快要十点了，郑田浩接了个电话就开车出去了，临走前还问自家妹妹，“去不去，带你一个。” 郑妙谊摇头：“未成年不方便鬼混。” 郑田浩从摇下的车窗探出头来，冲她挥了挥拳头，一脚油门走了。 而郑妙谊呢，洗过澡就上床了，今天跨年，应该给自己放假，把可爱的毛绒玩具摆在枕头两边，她半躺下打开了小说。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光，郑妙谊翻身换了个姿势，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顺便转动着左手手腕。 这时，屏幕上方弹出微信消息。 【cjy】：不会有人跨年还在学习吧…… 少年你真的很阴阳怪气。 郑妙谊思索一会儿，随即打字。 【妙妙不可言】：嗯，刚做完一张数学卷子。 毕竟她身为陈景元的补课小老师，需要维持形象，怎么能让学生知道自己缩在被窝里看颜色小说发出猥琐的笑容呢。 陈景元看着手机唇角微微勾起，“我靠，真是个书呆子。” 接下来半小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不时有人过来和陈景元碰杯，他随意喝口啤酒应付。 凌晨，当数字跳动到十二点，远处山上传来深沉悠远的钟声，那一瞬间，无论是玩手机还是聊天喝酒的人都暂停了。 新的一年来了。 【cjy】：元旦快乐。 【妙妙不可言】：元旦快乐！ 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发出去的，收到消息的对方都会心一笑。 【cjy】：睡吧。 …… 三天假期过得飞快，傍晚的教室里全是学生抱怨声，一个个犯了严重的假期综合症。 大部分人嘴上一边抱怨，手里奋笔疾书，恨不得把笔写出火星子。 “快快快，借我抄一下。”江涛疯狂催促前方的同学，狂拍她瘦弱的肩膀。 甄愿都快被拍吐血了，扭头痛骂：“你有病吧，我还没写完，你给我等着。” 张志鹏对于同桌这种不淡定的行为表示蔑视，他语气平缓：“读书人怎么能叫抄，那叫借鉴。” “装什么逼啊，物理作业马上要交了。” “靠。”只听见大叫一声，张志鹏飞快掏出物理作业，催得比同桌还急，“愿姐，快借我抄一下。” 他们借鉴的当然是郑妙谊的作业，她没想到放假三天，大家都没写，在这最后十几分钟里上演生死时速。 甄愿呼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大发慈悲地把自己的作业借给后面两人抄，把郑妙谊的还给她。 为什么不把郑妙谊的给他们呢，因为她刚刚修改了一些答案，没有一模一样照抄，后面两人再抄自己的，也会适当修改。 这样老师就能得到四份相似度70%的作业，且不会怀疑是抄袭的。 作业搞定了，甄愿凑过来和郑妙谊说悄悄话。 说的是她和宋云川去游乐场的事。 郑妙谊：“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他就是个书呆子，我们玩了一天，全程都是我在说话，他都没说超过十句。”更令她不满的是，宋云川没有表白，她总不能厚着脸皮说：“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意思吧。” 根据郑妙谊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宋云川应该是喜欢的甄愿的，至于为什么不表白，普通人猜不透。 “那你呢。校霸怎么回事，为什么最近总无缘无故凑上来，他跟女朋友分手了吗？他和你表白了吗？” 郑妙谊顿了一会儿，“应该没有吧。” 关于女朋友这个话题，两人从来没有讨论过，郑妙谊不感兴趣，陈景元也没有主动说过。 像林家旺这种谈恋爱当饭吃的，虽然每一任女朋友的保质期都很短，但朋友们总能从他口中得知现任的特点、喜好。 比如敏敏喜欢闻柏油马路的味道，嘉欣喜欢脱毛等等。 但陈景元从来没有说他女朋友什么，连他朋友口中都没有听说过。 甄愿重重拍在课桌上，“这个渣男，都没分手就来纠缠你，下贱！” “妙妙你一定不能答应他。” 迟疑了会儿郑妙谊还是郑重点头。 陈景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判了刑，还踏马是无妻！ 第99章 期末考见真章 一中的期末考试安排在1月10号，考完还要再上一个多星期课才放假，老师会把期末试卷改好，给家长反馈，把卷子讲一遍，学生们经历一番折磨才能回家过年。 六点，陈景元拿着篮球从外面回来，脏兮兮的篮球顺势扔在座位底下，拧开矿泉水一饮而尽，余光瞥向左上角擦得锃亮的保温杯，心想要不以后把矿泉水倒里面喝吧，好歹别浪费别人一番心意。 但热水他是真的喝不习惯。 “下周考试有把握吗？”郑妙谊就在这时出现在陈景元课桌旁边。 差点把他噎住，抬手用黑色护腕擦拭嘴角的水渍，随即抬头，“这么关心我啊？” 郑妙谊点头，陈景元心中的小心思有些泛滥，可接下来又把他打落低谷，“数学你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这次考试正好检验一下，而且如果有提高，也不辜负沈姨这半年给我送的人民币。” 陈景元酸酸地说：“重点是人民币吧。” “知道别说出来行吗？”郑妙谊开玩笑说，瞬间两人周身气氛轻松许多。 转眼间就到了期末考试那天。 高二上学期整整半年，陈景元都霸占了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位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么做最好，要么做最差。 老师把卷子发下去，其他科目没有任何变化，唯独考数学时，老师有些诧异，最后一排那位校长都惹不起的公子哥居然动笔了。 倒真有一番埋头奋笔疾书的既视感。 但监考老师很快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校长带头看《霸道总裁爱上我》，陈景元也不可能认真考试。 抱着几分虚无缥缈的幻想和强烈的好奇心，她踩着粗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看似在欣赏黑板报，实则状若无意地瞥旁边的人。 有黑色笔迹，应该是涂鸦吧~ 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只见相貌出众的少年在草稿纸上演算，虽然字迹龙飞凤舞，但确实在认真答题。 片刻，陈景元扭头，“老师，你打扰我做题了。” “哦哦，不好意思，你继续。”女老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学生的卷子太久了，有些慌不择路地回到讲台。 听见动静的考生纷纷往后边看去，非常一致地，大家只听见了“打扰”两字，打扰什么？ 打扰他睡觉？打扰他发呆？ 总之都不可能是做卷子。 因为看见陈景元埋头写，他们的反应比女老师更加震惊，甚至连嘴都合不上。 陈景元压根没管别人怎么想，一心要把这张卷子写出花来。 其他科目跟以前一样，该睡觉睡觉，该发呆发呆，唯独数学拿出一百二十分专注力。 陈景元称这为控制变量法。 他倒不是非要郑妙谊请他吃烧烤，而是给自己争点面子，省得他以为自己多蠢似的。 要通过这次考试，树立起“老子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学，一学一个融会贯通”的高大形象。 这不，铃声一响，几个平时没脸没皮的凑过来，“元哥，校霸，你刚刚真的是在写试卷吗？” “不然呢，给你画驱鬼符啊。”陈景元眼皮都没抬，把签字笔、尺子、橡皮塞进冬季校服宽大的口袋，然后往外走。 那问话的男生看着陈景元离去的背影摇摇头，“瞧瞧，连土豪家里都开始注重孩子的学习了，这个世界还能不能放过普通人了。” 他认为陈景元的改变是因为家里的施压，而非主观能动性。 一中的老师改卷的速度不用你质疑，你还没来得及让父母做好考差的思想准备，这边卷子已经发下来了。 课间，数学课代表挨个发卷子，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人出现在他面前，陈景元说：“把我考卷给我。” 数学课代表咽下口水，呆滞几秒，“好的好的。” 倒也不需要找太久，翻到第二张就是。 陈景元的名字刚出现，课代表眼前一晃，陈景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甚至都没看见分数。 拿到卷子，陈景元三折五折地揣进口袋，光看面部表情就让人浮想联翩，到底是怎样的分数让校霸都心寒的。 他当了一个学期的年级倒数第一照样神色如常啊。 回座位需要穿过过道。 陈景元去拿卷子时郑妙谊恰好看见了，以为他如此迫切想知道分数应该考得很好，于是在他经过时，抬手臂将其拦下。 “考得很好——”吧还没有说出来，那张山雨欲来的脸上已经给出了答案，郑妙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关系，烧烤我还是请你吃的。” “不吃。”他说话的语气倒没有脸色那般冷硬，似乎在极力克制，“我愿赌服输。” 等他走后，郑妙谊心想：难道又考了零分？ 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给他太大压力了，他居然因为成绩而难过。 陈景元把口袋里卷子扔进桌洞里，好似多见不得人似的，他撑着脑袋，看着有人拿到卷子得意洋洋的表情，越想越来气，考那点比分数，打发乞丐呢。 考前他一直自信满满地想，郑妙谊考140，自己怎么着能考90吧。 毕竟自大无比的陈少爷从来都认为他考零分只是不学，认真学还不是随随便便啊！ 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不过陈景元想要努力遮住的污点，却被教数学的死胖子公之于众，以前他还能客气叫一声老师，现在不能了。 刚上课。 “这次很多同学让我失望啊，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做错，比上次月考退步了多少。” “不过也有同学进步非常大的，表现非常好，比如说陈景元，从零分到三十八分，不亚于是郑妙谊从140到145的跨度，大家鼓掌。” 掌心的卷子都快被抓烂了，班上零零星星的掌声都抽在了他的脸颊上，火辣辣的。 靠！ 郑妙谊一愣，原来不是零分，提高了快四十分，他为什么那么不开心呢。 陈景元想直接摔门而走，但转念一想，这会儿走了，不就更显得恼羞成怒了吗？ 不！ 一节课的时间，陈景元把太奶奶、奶奶等长辈都想了一遍，才硬生生忍住了。 第100章 归来仍是倒一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陈景元想着反正脸面也没有了，既然考了这个分数好歹是进步了，事情都在朝正面发展。 于是，他开始期待起了排名。 这时候有人在班级门口吆喝一声：“楼下红榜贴了！” 一伙人冲下去，陈景元当然也去看了。 少年死死盯着最后一排的名字，开始怀疑是不是新的红榜还没有贴出来，这是上次月考的吧~ 可上面写着数学38，就知道没有借口可以找了。 艹！努力了一圈，考了38分，结果还是倒数第一名，你倒是进步一名啊！ 陈景元的内心在咆哮，可在旁人看来他高高的个子杵在红榜正中间，表情阴沉，其他人自动远离一米，形成空气带。 其实也怪他倒霉，如果还在职高，他提高的分数至少一分赶超两到三个同学，偏偏这是一中，当年初升高的时候，都是从下属县选拔的尖子生，就算有些学生上高中颓废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轻轻松松考三百多分一点问题都没有。 郑妙谊也在红榜上看见了陈景元的分数和排名，心中了然。 傍晚同学都去吃饭了，她却在垃圾桶里看见一个纸团，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拆开，居然是陈景元的试卷。 晚上沈淑慧收到了郑妙谊发来的微信消息。 “宝宝，快来！” 陈焕宝都快睡着了，被自家老婆大人一巴掌拍醒，他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老婆，买！看上的都买！” “买个屁。”沈淑慧叉着腰站在床边，“快点起来讨论儿子的教育问题。” 五分钟后夫妻俩出现在陈宅那个格外有逼格的超级大书房中，开着灯，一脸严肃。 “阿妙说阿元都不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一个考试进步三十八分，四舍五入五十分的，多大的进步啊，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巴不得奖励他。”陈焕宝摸着头顶硬硬的发茬，怎么都想不通。 沈淑慧：“可能我们给他的压力真的太大了吧~” 她叹一口气，“其实元仔跟以前一样我们也能接受，可就是想贪心点让他更好。” 夫妻俩商量一个小时的结果，对陈景元采取关怀和鼓励政策。 周五晚上陈景元没有出去外面鬼混，很早就到家了，上楼洗了澡，一下楼就看见夫妻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晚饭只要一家三口，沈淑慧给儿子盛的汤碗还没放下呢，就听见陈焕宝一拍桌子，中气十足地说：“元仔，听阿爸跟你说，读书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不要因为这种无所谓的事抑郁，不值得啊，阿爸小时候天天上房揭瓦，你阿公……” 陈景元眼睛微眯，提取到了关键词，“等等，我什么时候抑郁了？” 他加重语气，“谁跟你们说我抑郁了。” 沈淑慧重重踩了陈焕宝一脚，换来了一声嚎叫。 她怎么嫁了个没脑子的。 两人商量半天，他直接就说出来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沈淑慧努力让自己语气温柔：“是阿妙和我们说你看起来不开心，和我们分析是不是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陈景元想笑，他要是有压力的话，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用活了，但还是忍住了。 “我没压力，也没抑郁，你们别胡思乱想。”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抑郁的人拼命说自己没抑郁。”陈焕宝压根不相信，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高度白酒，“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瓶酒解决不来的，如果有，那就两瓶，儿子，今晚我们父子喝一个，都在酒里了。” 脑袋被拍了一巴掌，“你给我滚回房间喝去，整天劝儿子喝酒，烦死了！” 迫于老婆的淫威，陈焕宝只能怂不拉几地抱着酒回房间。 看着低头安静吃饭的儿子，沈淑慧一颗心软得不行，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柔声道：“阿元，你和妈妈说真心话，真的没有压力吗？” 陈景元放下筷子，“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沈淑慧轻柔地帮忙把过长的碎发抚到鬓边，“我了解你的，你从来不在意分数的，从小到大都这样，就算大人拿你和秋恒比较，你都不会赌气去考高分。” 为什么不开心——陈景元也捉摸不清，好像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跟他说：加油，再努力做对几题吧。 沈淑慧等了半天，终于看见儿子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可能是面子过不去吧，伤自尊的事。” “受一受挫也好，你啊，从小到大一点气都没受过，太顺风顺水了，你阿公还有外祖都担心。” “担心什么。”陈景元笑笑，揽住母亲的肩膀，“你放心，我保准会好好保护家里的钱财，让你和阿爸当最有钱的老阿公老太婆。” “你可要记住这句话哦，别是吹牛的。” 翌日，郑妙谊到陈家，发现陈景元半倚在楼梯上等她，似笑非笑，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明明已经抬起的右脚硬生生往后退了一个台阶，她感知到了危险。 “一大早就锻炼呢~” 陈景元笑了一下，“一大早就鬼话连篇呢~” 随即他长臂一伸，把对方夹在自己腋下，使其动弹不得，“哎呀哎呀~疼疼疼！” 陈景元无视她的嚎叫，动作敏捷地把人带回房间，用脚踢上了门，“天天和我家里人打小报告是吧。” “整天不想我点好，我有那么脆弱吗？” 两人僵持一番，郑妙谊原本披散的长发乱七八糟，脖子好酸，她突然提高音量：“陈景元，我口水要流出来了，再不放开滴你拖鞋上了。” 陈景元迅速放开了她，并且一脸嫌弃：“你个女的，注意点形象。”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的郑某人将两边的头发撩开，“我出门在外好歹是个美女，形象都被你毁的。” 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呦，你还知道自己是美女啊。” “不巧，正好不瞎。” 拿着包在书桌前坐下，平复了心情，她又恢复了高冷学霸的人设，“今天我们讲数学试卷。” “讲不了，没卷子。” 郑妙谊从书包里掏出两张卷子，表面那张着实埋汰，“我捡回来了。” 陈景元瞪大眼睛，“你他……你翻垃圾桶？”他那为数不多的素质总算捡回来了。 “嗯。”她倒是理直气壮。 陈景元不免失笑，“你是什么变态痴汉吗？妙谊妹妹，别忘了你是美女啊！” 第101章 夸夸 郑妙谊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正色道：“开始吧。” “开始呗~”陈景元也不再逗她。 “首先，我作为小老师，要表扬陈景元同学。”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跳跳糖递给他。 陈景元听罢挑眉，嘴里嘟囔着：有什么好表扬的，考了这个垃圾分数。 “你只上了一节课，这张卷子里只要涉及我讲过公式的题目你都做对了。”郑妙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光，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所以你只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再多几题一定能有突飞猛进的进步。” 被一个小女生夸奖，陈景元觉得很可耻，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开心，好像冰块在冒泡的汽水里碰撞。 “你收我阿妈一份钱还干两份活呢，夸我收了多少钱？”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嘴角分明已经翘起来了，“别吹了，讲题。” 一上午的时间，陈景元都在听她讲题，顺便学了十个新的公式。 “如果把今天讲的新公式融会贯通，下次考试一定能考至少70分。”讲了那么长时间，出门前抹的唇膏早就失效了，郑妙谊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陈景元看见了，“我认认真真学了两堂课就考70分？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如果让别的同学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揍他一顿，听两节课就考七十分算是天赋异禀了。 下午，陈景元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打游戏，郑妙谊奋笔疾书，她对陈景元没有太高的要求，从来不学习的人能认真听一上午已经是超大的进步了。 特别是沈淑慧听她说儿子真的开始学习了，兴奋得第二天就去庙里给菩萨烧香上供，陈家的祖坟可能真的要冒青烟了。 可惜，陈少爷辛苦记住的十个公式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学校放寒假了。 最后一天，最后一位老师布置完作业，原本应该兴奋的学生们瘫坐在位置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放假一共不到三十天，卷子发了40张，还是人吗？ “简直没人性啊！” 教室里很快传来一声声哀嚎，五分钟后，老邢从后门探出脑袋，“都不回家？那我再讲半小时课。” “快走！”不知道谁怒吼一声，下一秒，十六班的学生抱着沉重的书包连滚带爬回家了。 林家旺在校门口等人，陈景元人还没走到面前，隔空投来一个黑色物体，他顺手接住。 “嗷！” “我去你大爷的，你这包里是装了板砖吗？”林家旺龇牙咧嘴地打开了陈景元的斜挎包，拉开拉链的一瞬间傻眼了，书。 好多书啊！ 他痴痴呆呆地说：“你不会被鬼上身了吧，还是个好学鬼！” 陈景元冷冷瞥他一眼，“老子要是鬼，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送走。” “阿元，你别告诉我，过年你要念书啊！” 只见他双手插兜，45°仰天，含含糊糊说了句：“随便翻翻。” 半晌，林家旺才说：“你这副b样白瞎一身好皮囊。” 于是林狗收获了有生以来最惨烈的一顿暴打，只能顶着猪头脸抱着陈某的包小媳妇似的跟着回村。 放假的日子明显闲下来了，每天做完三张卷子后，郑妙谊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小说了，中途拒绝了村里小伙伴无数次的邀约。 她不爱出门玩，就要在家看小说。 气得陈宅的某人牙痒痒、直跳脚。 要说村里有什么新闻（八卦）呢，当属阿灿家。 听说阿灿的阿爸从泰国回来了，稀奇啊，几年没回来的人居然回来了。 更稀奇地是啊，他还带回来一对黑煤球似的的龙凤胎，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有次郑妙谊在村口瞧见了，显然是东南亚长相。 还有一个特别年轻漂亮的女人，只要她一抛媚眼，村里男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郑妙谊心里想着那个寡言的少年能过好年吗？ 阿灿被他阿妈赶出来了，因为阿爸带回来的一大两小，廖阿金都快爆炸了。 就算全村人都知道老公在外面有人，只要脸面过得去就成，可她真没想到死男人居然把狐狸精和小杂种带回家来把她脸面往地上狠狠踩。 阿灿被廖阿金甩了一巴掌，原因是她在打狐狸精的时候他没有帮忙揍两个小杂种，而是选择旁观。 耳边没了一家人神经病一般的吵闹，他居然有些病态的愉悦感。 今天的天好阴，凌晨打了霜，估计地里的烟叶要死了。 “烟快烧完了，小心烫到手。” 旁边传来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阿灿机械性地扭头，郑妙谊穿着蓝色羽绒服抱着一瓶酱油，因为冷还把后背的帽子戴上。 抬起手吸完最后一口，阿灿把烟屁股扔了无情地碾了两下。 少年沉默寡言，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郑妙谊绞尽脑汁才冒出一句：“除夕快乐。” “那，我就先走了。” 肤色白到发青的少年，后背靠着岌岌可危的黄泥巴矮墙，缓缓吐出烟圈，郑妙谊近乎逃窜似的离开他当然看见了。 小孩盼过年，大人忧无钱。 而他的阿妈却忙着打婊子杂种，都忘记给他发压岁钱了。 （这里就是除夕发压岁钱的） 他掏出手机，手指僵硬地滑动屏幕，全然无视中指烫伤的刺痛，他不念书，所以没有老茧保护。 陈景元打来电话，让他去家里过年。 等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明艳的少女已经没了踪迹。 郑妙谊把酱油和找的五块钱放在桌上，十分钟前大伯母给她十块钱让她去小卖部买瓶酱油，不知道是同村的关系还是，她明明看见标签上写着六块，老板却找了五块。 “大伯母，老板找了五块。” 大伯母忙着翻动铁锅里的食物，头都没回，“看你长得俊。” “钱我放桌上了哦。” 大伯母：“几块钱拿去买糖吃，阿妙，把酱油递给我。” “哦，来了。” 两人推了半天的五块钱，郑田浩一来直接抽走，“钱都不要，不要我要。” “唔要脸。”大伯母骂了句。 郑田浩气得跳脚：“阿妈大过年不能骂人啊！等下一年都是衰运！” 大伯母：“……”你衰是因为我骂你？ 第102章 幸福 除夕特别忙，大伯和大伯母很早就起来杀鸡杀鸭了，因为要带着煮好的老母鸡贡品和蜡烛去拜菩萨。 村里有规矩，想要菩萨保佑啊，只能上午拜。 郑田浩再不懂事也知道帮忙，杀鸡的时候，一刀封喉结果没死透，鸡血喷了一声，花了半个月工资买的新衣服直接报废。 看着水桶里还在垂死扑腾的老母鸡，郑妙谊自告奋勇地说：“大伯母我来杀。” 都没碰到刀，就被大伯母推开了，她看着侄女那双比豆腐还白嫩的手，更加坚决了，“你的手漂亮，不是干活的手，是享福的。” “再说家里哪用得着你杀鸡啊，别弄脏了新衣服啊！” 说着大伯母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崭新的红包塞进侄女的手里，“拿着压岁钱，你里面烧火啊~” 郑妙谊几乎是被推着进的厨房，坐在暖和的灶台前，暖黄色的光打在微凉的脸颊上，她盯着红包袋上雄赳赳的金边大公鸡，糟糕，又想掉眼泪了。 “看什么呢？” 换上破旧窄小棉服的郑田浩出现在门口，“数压岁钱呢！” 只见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我阿爸阿妈抠门，能有几块钱啊，要数也应该数哥的啊！” 下一秒，一个狂拽酷炫的红包袋映入眼帘，相当符合主人的气质。 都走出几步了，郑田浩听见小妹妹哽咽地叫住他：“哥。” 郑田浩回头，她说：“你们真好。” “当然好啦，哥哥我要吃半个月霉豆腐拌饭诶。”还打算贫嘴几句，这时候后院传来一声怒吼：“郑田浩，再不过来干活出了正月看老娘怎么抽你！” “来嘞来嘞。” 灶膛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小女孩抱着双膝埋头，小声道：“爸爸妈妈，虽然你们不在了，但我还是好幸福啊~” 晚上的年夜饭，连奶奶都多喝了一碗鸡汤。 大伯母大着嗓门对婆婆说：“多吃点，跟个大小姐似的这不吃那不吃，明天要斋一天。” 奶奶颤颤巍巍地举着碗，“好喽好喽，再吃肚子要爆炸了。” 郑妙谊笑笑，这时候陈景元发了条微信。 【cjy】：晚上好好看仔细看啊，我家放烟花可是会放到天亮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象出了陈少爷那张傲娇的脸。 大伯回房间看春晚了，大伯母在洗碗不要她帮忙，郑田浩忙着跟人打游戏，只有郑妙谊迈着悠闲的步伐往外走。 其实不用特地到村口，随便在哪里仰头一看，就能看见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旋即消失，下一道火花冲得更高更远。 这算是最轻松的一个年了吧。 以前回了村里，吃过年夜饭她就回房间学习了，好像错过了好多。 这时，大腿受到不大不小的冲击，郑妙谊低头一看，是个拿着玩具枪的小男孩。 他碰到了脑袋，郑妙谊把他扶好，这熊孩子居然用枪打她肚子，黄豆粒大小的子弹打在羽绒服上连感觉都没有，可她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打我？” 可是郑妙谊的表情过于正经，三秒后熊孩子开始嚎啕大哭。 很快他的奶奶赶到，抱着他哄道：“耀祖唔哭，阿嬷心疼。” 哄了半天孩子终于不哭了，那老人抬头看见她，“就是你打了我的宝贝耀祖啊！” “果然是没爸没妈的。”她用家乡话说的，以为郑妙谊在城里长大听不懂。 见老太婆抱着孙子要走，郑妙谊连忙扯住她的袖子，“大过年的骂了人就想走啊！” 刚刚说了句还算心虚，被她这么一激，老太婆彻底怒了，她还能被一个黄毛丫头欺负了，随即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要惊死我啊……” 骂了一连串脏得不得了的，偏偏怀里的小鬼还冲她吐舌头。 郑妙谊环顾四周，准备去捡角落里的板砖，可老太婆的惨叫来得更快。 奶奶举着竹扫把狠狠抽在老太婆的脸上，“嘴巴加塞了那么臭，还敢骂我宝妞！” 郑妙谊被路灯下挥舞着扫把的老人惊到，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扫把下午刚扫过鸡屎的。 因为老太婆怀里抱着孙子，气势弱的不是一星半点，因此两位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人进行了一番对各自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农村人就这样，骂起来人脏到你无法想象。 很快，大伯母出来了，加入战局，那老太婆骂不过，灰溜溜走了。 她们站在路灯下，挥挥手，“还发什么呆啊，快去看烟花啊！” 原本看烟花的心思淡了许多，她好像泄了气的皮球，随便找了个大石头坐下，在冷风中抱着手机看小说。 “你的爱好好独特。” 头顶传来好听的磁性的男声，郑妙谊应声抬头，林秋恒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挺拔地站在路灯下，因为瞥见手机屏幕上“女人，你惹到我了”一行字，眼底划过一丝揶揄。 郑妙谊已经把手机收起来，答道：“有点无聊。” “无聊的话陪我放仙女棒吧。”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抓着一把仙女棒，见她兴趣缺缺，“是我想放，但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 林家旺冲进陈家的时候，陈景元还坐在餐桌一脸嫌弃地听陈焕宝传授宝贵的人生经验。 “听、听阿爸的，混社会最重要的、是义气，有兄弟在，嗝~”话没说完，林家旺一阵风似的袭来，大叫：“兄弟我来了。” 陈景元刚要骂他是个大可爱（大傻逼，除夕不准骂人。） 只听见他附近耳边说了句什么，陈景元黑着脸出门了，手里抓着外套没有要穿的意思。 不远处，手持仙女棒的一男一女刺痛了他的眼，幸亏郑妙谊看着燃烧的仙女棒没有太多表情，如果她敢呲个大牙花，陈景元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而旁边那个笑得跟傻逼似的大傻逼，是被自己灌吐了才跑出来的，不然他哪有机会、哪有机会…… 陈景元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第103章 你不是也有女朋友 林秋恒先发现了表弟，他一身寒气，表情更不用说了，可偏偏这样的表现，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阿元你来了。” 郑妙谊投来懵懂的视线，陈景元捏紧拳头，咬牙挤出个笑脸，“仙女棒是吧，我也要玩。” 十分钟后，郑妙谊无语地看着夜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陪着他们表兄弟一起放仙女棒。 林秋恒带来的一把早就放完了，现在放的是陈景元买的，他打电话让人从小卖部抬了一箱过来。 “接着放，这一箱都没怎么动。”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陈景元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一把燃放的巨型仙女棒。 林家旺、黄毛、阿灿手里都拿着仙女棒见证了这一名场面。 郑妙谊觉得他好像有病，她的心情才不好呢~ 林秋恒到底年长，工作有社会阅历，他不动声色地扔了手中的仙女棒，淡淡道：“我先回家看春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他走了，郑妙谊也不想继续吹冷风，她说：“我也回家了。” 陈景元的脸可想而知。 黄毛等人面面相觑，陈少爷不高兴了他们只能窝囊地继续把仙女棒点完。 林家旺：“谁想玩啊都过来拿！” 他这么一吆喝，刚刚还在疯跑的小孩子们冲过来，很快就发完了。 “郑妙谊。” 陈景元在背后叫她，但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夹在两兄弟之间的斗气里，心情更加烦躁。 “我叫你呢，你没听见？”手背被他从身后抓住，这时她只能被迫扭头。 “什么事。” 如果说刚刚看见她和林秋恒一起放仙女棒只是迁怒林秋恒一个人，那么现在郑妙谊冷淡的态度，直接点燃了引线。 “你什么意思？”他的嘴角向下，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刚刚跟林秋恒在一起那么开心，跟我说两句都不耐烦？” 话语之间满满的嘲讽令郑妙谊眉头紧皱，她强行扒开手臂上的大掌，“你们兄弟之间的矛盾麻烦不要牵扯无辜路人。” “很晚了我先回家了。” 村里铺的水泥路旁每隔二十米便有一盏路灯，陈景元从未如此痛恨过家里为什么出钱装这么多路灯，否则怎么会她决绝的背影照得如此清楚。 回家的步子比出来时匆忙多了，越过前面的矮房子就能到家了。 “郑妙谊。” 陈景元对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喊道：“林秋恒有三个前女友，每一任在一起不过超过半年！” 关我什么事呢。郑妙谊自嘲道。 可脚步偏偏不自觉停下了，但在身后的陈景元看来，她真的很在意林秋恒！ “也许他现在有女朋友。”为了更有说服力，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陈景元耍了个小心机，把“也许”两字咬得极轻。 终于，郑妙谊缓缓转身，平静地开口：“你不是也有女朋友吗？” 陈景元在脑子里想过几百几千种诋毁林秋恒的说辞，却偏偏没想到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微愣过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恼怒道：“我有个毛线！” 因为愤怒和着急，甚至连眉毛都在颤动。 “我看到你衣服上的口红印了。”少女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你们都有女朋友。” 迫切想要把这件事搞清楚，陈景元迈步跑过来，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什么口红印，什么时候看到的。” 只见她轻轻摇头，“不记得了。” 陈景元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这该死的口红印，郑妙谊却认为他抓耳挠腮的举动也许是着急想出符合逻辑的借口。 毕竟是电视剧和小说里渣男都有的手段。 无心陪他在寒风中站着，郑妙谊说：“我先回去了。” “等等。” “我真的累了，想回家休息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那一刻陈景元不忍心了。 陈宅。 院子里的人喝酒吹牛，准备在漫天绚烂的烟花下见证新年的到来。 “阿元。” 朋友喊了一句，可他却义无反顾地离开，留给众人一个无情的背影。 林家旺他们好不容易把仙女棒处理完，没担心安慰好兄弟。 这叫什么事，从小不和的表兄弟貌似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 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黄毛推了推旁边一声不吭的阿灿，“要不你上去看看，反正阿元从来不骂你。” 阿灿摇头，“我家的烂摊子看烦了，懒得管。” 说到这个林家旺来精神了，眼神充满八卦，“哎，你阿爸带回来那个，到底是不是女的？” “人妖。” “哇塞，不愧是常年在国外混的，思想就是新潮哈！” “你阿爸在泰国到底多少个小老婆啊？” 阿灿放下橙汁，起身走了。 林家旺有点懵，黄毛无语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一个还在发火，另外一个又被你气走了。” 他不解地抓抓头皮，“没道理啊，阿灿从来不在意阿爸的，每次都跟人说死了。” 黄毛捂住他的嘴，“别说话，喝酒。” 窗外是喧闹嘈杂的烟花声，房间里却是暴戾的打击声。 戴着拳击手套的拳头快速砸向沙袋，仿佛面前的沙袋已经拟人化。 终于在精疲力尽时陈景元瘫倒在干净的木地板上，大口喘气，郁结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口红印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为了拒绝自己的借口。 陈景元穿着单薄的短袖，双臂搭在窗台上，盯着手机屏幕，他们喊他下楼喝酒，他一个也没回复，界面停留在微信，有一个人始终沉默着。 十二点，他到底没忍住把新年的祝福消息发出去，可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过去，对方都没回复。 也许睡了吧，陈景元嘲弄地笑着。 凌晨三点，陈景元从床上弹坐起来，立马拿出手机给林家旺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是林家旺漂浮的声音，一听就喝多了，“喂，下来喝酒啊~你生气都生两年了~” “林家旺，你要是不帮老子解释清楚，明天就剁了你的鸟喂狗！” 陈景元留下这么一句阴森森的话便挂断了电话，原本有些酒意上头的林某人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裤裆，后脊背发凉。 第104章 这不巧了 陈景元想立马打电话给郑妙谊，不，他想现在就去她家楼下找她，他抓起床头柜的t恤套在精壮的上身，往外走的时候停了脚步。 她在睡觉吧。 六点，陈景元下楼把横躺在沙发上的“男尸”踹醒。 “哎呦喂，哪个傻叉敢动你爸爸！” 疼痛还是战胜了困意，林家旺准备教训这孙子一顿，没想到对面站着一尊黑面神，“阿、阿元啊，一大早就醒了，还是一晚没睡啊。” 想起昨晚陈景元的警告，还是觉得后脊背发凉，脚步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方便伺机逃跑。 “林家旺，把你去年八月那个女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哈？”一切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他不解道：“你要她联系方式？过去这么久了你别跟我说你喜欢上她不喜欢村花了啊！” “联系方式。” 看着如此坚定执着的态度，林家旺也不好插科打诨，有些为难道：“没有了，那时候她气我很快就分手了，还找她哥来揍了我一顿，然后我也赌气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陈景元深吸了一口气，“怎么找到她，今天我就要找到她。” “哎，兄弟到底怎么了，发什么事你和我说说，能帮我一定帮啊！” “她蹭我衣服上的口红印，郑妙谊误会我有女朋友。” 沉默片刻，林家旺恨恨地拍了下大腿，懊恼道：“这都什么事啊！” “要不这样，我亲自跟阿妙解释，如果她还不相信的话，我再把前前前任找出来。”他着急从上衣口袋翻出手机，准备给郑妙谊打电话，却被陈景元按住，“九点再打吧。” “哦、哦？”林家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结果先发现了一张八卦的脸。 小卖部部长一脸坏笑：“旺仔啊，你每天都和兄弟们待一起，女朋友还能一个接一个地谈，难怪你每一任都那、么、短！” “你才短，你全家都短！”林家旺冲回家洗漱，打算把散发着酸味的衣服换一换，临走前指着邱天：“你给我等着啊，解决完阿元的大事就来收拾你。” 视频打过来的时候，郑妙谊还在睡觉。 原本调成了静音，陈景元就算把手机打爆都没可能打通。 可能老天爷都在帮他吧，拉着窗帘的房间一片黑暗，正面朝上的手机屏幕发出刺目的光。 “喂~”困倦疲惫的声音传到了另外一头。 陈景元看着手机里的一片漆黑，猜到她还在睡觉，他迟疑片刻，“要不等会儿再打过来？” 郑妙谊坐起来，揉了揉刺痛敏感的眼皮，并没有把灯打开，“有什么事吗？” “关于口红印的事情，今天必须和你解释清楚。” “其实不——”陈景元旁边站着林家旺呢，以为她不想听，立马踹了旁边人一脚，凶恶的眼神示意他。 得了祖宗。林家旺心里苦啊，但目前只能帮好兄弟解决问题，不然他真死无葬身之地。 “阿妙，听得见吗？是我。” 林家旺的脸怼在了手机屏幕上，她想看不见都难。 “你们……” “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完，你再说。”林家旺根据多年恋爱经验总结出来的经验，遇到误会，如果话都让女方说完，你俩就玩完！ 一定要占据主动权，把话说得满满的，让对方找不到气口。 “是这样的啊，说起阿元衣服上的口红印，我俩想了一晚上，终于想起来了，那次我们在ktv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前前前任和我暧昧呢，大冒险输了要来亲我，结果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绊了一跤，直接撞阿元背上了。” 郑妙谊：“……”这也太巧了吧。 “确实巧啊！”林家旺乘胜追击，“但就是这么巧，你肯定没看全那件衣服，只看见了口红印，上面还一张脸呢，粉底糊得到处都是。” 兄弟俩等待了一分钟，郑妙谊始终没开口，林家旺深感不妙啊，这误会等级有点高啊！ 旁边陈景元都快急死了，她一句话不说不就说明根本不相信吗？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找人演戏编瞎话呢，拳头都举起来了，沙包大的拳头啊，砸下来都林狗就变狗肉包子了！ 林家旺不淡定了，喊起来：“阿妙，妙妹妹，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今天把我前前前任叫出来吧，咱们一起把误会解开，不要、不要影响你和阿元之间的……友谊。” “虽然我前前前任都有男朋友了，听说还是个特别爱吃醋小心眼的，但她应该会帮助我的吧~” 最后一句不排除装可怜的嫌疑。 沉默良久，林家旺都开始翻通讯录准备找人了，这时候那边开口了，“不用了。” “哈？” 完、完了。 “我相信你们说的。” 豁，小姑娘能不能不要把一句话分两次讲，真的很吓人诶。 “你真的相信我？”如果仔细听的话，不难听出陈景元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嗯。” 一个单音，便能让他眉开眼笑，林家旺都没眼看。 “不要去打扰别人的生活了。” “好。”少年干脆利落地答应，语气里说不出的温柔。 这时，陈景元突然点开静音，冲旁边说了句：“你可以滚了。” 林家旺：“……”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谁给你挽回岌岌可危的友谊的，是谁！ 我林家旺是大功臣！ “滚不滚。”陈景元再次不耐烦开口。 林狗立马变脸，满脸谄媚：“好嘞，陈少，小的这就撤退。” 有一会儿没听见陈景元的声音，郑妙谊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忙别的事情了，“陈景元，你还在吗？” “在。” 郑妙谊不知道林家旺走了，偏偏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还是陈景元沉不住气，“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 “瞎说，你昨晚明明就生我的气了，我知道。”她不说话，那话就只能让陈景元说了，“你别生气了，你都生气两年了。” 丝毫不记得这句话曾是林家旺对他说的。 郑妙谊有些懊恼，“我真的没有生气了~” 第105章 两个人的烧烤局 好嘞，这下确定真的没生气了，“没生气了那就商量下什么时候请我吃烧烤吧？” 烧烤确实是之前答应的，不管考得好不好都请，这顿饭她不会赖，但是—— “明天我要去姑姑家，可能开学前才回来。” 陈景元一阵懊恼，昨天和林秋恒置什么气啊，要不没那档子事，昨晚一起跨年，今天不就可以去烧烤了吗？ “陈景元，你在听吗？” “在。” “开学请你好吗？今天不太方便出门。” “行。”谅你也不敢放本少爷鸽子。 郑妙谊：“那我先挂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景元急忙开口：“我没女朋友，你记住啊！”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视频已经挂断了。 陈景元懊恼地抓头发，“她到底听见没有啊！” 躺回被窝，因为这通视频，里面已经不暖和了，但是心情却意外的有些轻松。 手机又响了两下。 【cjy】：老子没谈过。 【cjy】：老子还是处男，初吻都在！ …… 沈淑慧好奇，今年春节儿子居然没有出门鬼混。 往年在家里是一天都待不住，他说每天来那么多有的没的亲戚，烦都烦死了。 她走上楼梯，隔着门喊道：“元仔，一个人待在屋里干嘛呢？下楼跟阿妈打牌喽！” 很快，门内传来兴趣缺缺的声音，“没空，在看书。” 谁能想象沈淑慧那张圆润有福气的脸有多惊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不认为陈景元在编瞎话，因为家里人根本不管他学习，何至于编学习，看来是真的开始用功。 沈淑慧下楼以后通知家里所有人动静小点，不要打散阿元学习的热情。 “娟娟，你把沙茶面和佛跳墙牵三姐家里，反正秋恒也不念书了，吵她儿子去。” 宝娟立马把两条狗送走，陈欣兰在家敷面膜呢，打了通宵麻将，睡到下午才起床，往楼下一看，两条狂吠的狗，气冲云霄。 登登登下楼，她叉着腰怒吼道：“陈宝娟你怎么回事啊，这两条刚送走几天啊又送过来，能不能让我们家人耳朵清静一下，吵死人喽。” 陈宝娟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满脸真诚：“三姑婆，是太爷怕你孤单才送过来的。” “您又不是不知道，虽然狗是叔叔养的，可全家最疼狗的还是太爷呢。” “这不说明太爷也最疼您嘛~” 陈欣兰被哄得找不着北，傲娇地说：“那就养着吧，又不是养不起，老娘有的是钱。” “是是是。” 陈宝娟扔下狗就跑，生怕晚了一秒对方就反应过来了。 敷着面膜披头散发的女人和一黑一白两狗对视十秒，随后——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陈欣兰揭下刚敷上没多久的贵妇面膜，吼得比狗还大声：“闭嘴！开交响乐呢，你们两个畜生！” 佛跳墙和沙茶面冲过来围着她狂叫不止，来个立体环绕音。 “啊！”陈欣兰崩溃地尖叫。 还是林秋恒受不了，率先下楼把狗牵走，挽救了破碎的家庭。 …… 陈景元跟沈淑慧说自己在看书，这话半真半假。 皱皱巴巴却写满了公式笔记的卷子平铺在桌上，陈景元看着上面的“三元一次方程”其中的“元”字发呆。 她怎么可以把“元”写得这么好看呢…… 黄毛给他发消息——阿元出来嗨啊！ “滚蛋。” 黄毛一脸无语，人村花都不在村里了，整天闷在家里干嘛都不知道。 黄毛：“以前我还没发现他这么重色轻友！” “够可以了！”林家旺掏出手机，“我找他出来玩，他就回了一个滚，比你少一个字，还少一个标点符号呢。” 黄毛嘿嘿一笑，“我又可以了。” 阿灿在一旁心无旁骛地玩魔方，心情挺愉悦的，因为明天他阿爸就要带着黑皮龙凤胎和人妖小妈回泰国了，家里终于不用摔东西，他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郑妙谊回来那天正好是元宵节。 陈景元立马给她发消息——明天必须把这顿烧烤吃了。 郑妙谊答应了。 原本应该去县城的，陈景元临时反悔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郑妙谊扭头打量着烧烤店的情况，烧烤架是露天的，老板穿着粉色围裙忙得不可开交。 大晚上吃烧烤的人特别多，如果不是陈景元提前占了位置，根本没地坐。 “这里的烧烤我从小吃到大的，比县城那些装修搞得花里胡哨的好吃多了。”陈景元拆了一副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郑妙谊点头：“老板还挺有意思的。” “因为之前有女流氓调戏他，所以让他老婆故意整了那个粉色围裙。” 她就这样撑着脑袋听对面的人说话，陈景元并不高冷，他讲的事情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也很有意思。 “串来了，小心烫啊！” 上菜的是个红头发小哥，领口上方的脖子布满纹身，一看便十分张扬，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走之前说：“阿元，还有十串鸡翅烤着呢，你们慢慢吃。” 陈景元无视红发小哥临走前抛的媚眼。 “吃吧。” 郑妙谊率先尝了一口，确实好吃，火候刚好，调料也撒的恰到好处。 “碰一杯吧。” 陈景元坐在对面，举着汽水，郑妙谊拿起一旁的旺仔和他碰了一下。 隔壁桌有人说：“明天就开学了，每天在教室里听天书，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心情愉悦的陈某人顺便变了脸，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吃烧烤。” 突然说出口的一句话，令她有些无措。 “为、为什么不能一起吃。” 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握拳，强忍住内心的烦躁，陈景元状若无意地说：“你去尖子班了还有空吃烧烤啊，林家旺说那伙人拉屎都没空。” 突如其来的沉默。 陈景元不禁懊恼，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蠢了，“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尖子班的人忙着读书。” 想起昨天在年级群里看到有人问郑妙谊是不是要去尖子班了，那股郁气便再没有散过。 他为什么不想她去尖子班呢，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大到他也会不自信。 第106章 字条 平日里美味的烧烤变得味同嚼蜡，陈景元干脆放下没吃完的串，眼睛直视前方，“你去尖子班了，能不能别和宋云川谈恋爱。”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烫到她有些坐立难安，艰难地吞咽下食物，她说：“我就不能不谈恋爱，只学习吗？” 陈景元咳嗽一声，抬起右拳挡住嘴角的弧度。 “而且我为什么要去尖子班呀！” “你不去尖子班？” 她摇头，“不去。” 陈景元仿佛被天降大馅饼砸晕了脑袋，她、她真的不去尖子班吗？ “老板，再来一百串鸡翅！”他兴奋地朝那边喊。 “好嘞。” 还在等烤串的人哀嚎：“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陈景元：“心情好，兄弟夜宵也包了！” 点了那么多肯定没吃完，找老板拿了好几个袋子打包，陈景元说好在兄弟多，而且各个比猪还能吃。 在回去的路上他就给几个人发消息了，嗷嗷待哺的兄弟们在群里都炸开锅了。 一声声“爸爸”叫得陈景元舒坦极了。 把郑妙谊送到楼下，转头去了林家旺直奔棋牌室。 “嘿嘿。” 三双饿狼般的眼睛，对陈景元手上的袋子垂涎欲滴。 他们在吃东西，陈景元坐在一旁，时不时拿出手机瞧一眼，也不见他回消息。 黄毛嘴里塞着食物含含糊糊道：“你小子不会脱单了吧~” “没有。” 林家旺：“亲嘴了？”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道：“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陈景元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机，“她说不去尖子班。” “我去！” 他们一人抱着一大袋串儿冲到“脑子坏掉”的陈少爷面前，将其团团围住，“你就这点出息？” 林家旺拿着一串烤腰子指着他道：“在谈恋爱这个赛道，你和我比就是弟弟。” 陈景元表示不屑，林家旺那种一两个月的恋爱有什么意思，他要的可是—— 可是，一辈子。 “阿元，阿元。”黄毛挥手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咳咳咳，我是不想郑妙谊进尖子班那个和尚庙尼姑庵，本来就够呆了。” “切~” 吃完串，三人满血复活，林家旺嚷嚷着要鏖战到天明！ “珍惜最后的时光吧，明天又要回去坐牢了。” 陈景元没意见，因为现在让他睡觉，他根本睡不着。 结果就是开学第一天，两个还要读书的少年双双迟到，好在今天只是发课本打扫卫生，没有督导队值日检查。 老邢看着门口站着的少年，没好气地说：“怎么不干脆吃过午饭再来啊！” 陈景元没脸没皮的，“老邢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回你座位上。” “我跟你们说啊，高二下学期了，高考迫在眉睫，之后的每一次考试都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松懈，听见没有！” “听见了。”底下只有懒洋洋的回复。 不用看都知道，还沉浸在假期中没有回过神来呢。 甄愿凑过来说悄悄话，“我怎么觉得陈景元更帅了呢。” “他还在青春期呢，不稀奇。” 甄愿摇头感慨道：“男高十七、十八一枝花啊！” 写字的手顿了顿，不得不承认，甄愿说得是对的，不管陈景元有多坏的脾气，多招人烦的行为，他确实有一张让人原谅一切恶劣行为的脸。 大概这就是恃靓行凶吧~ 开学第一天上午领了书，下午直接上课了，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高二下的生活正如老邢说的那样，脑子里的弦正在一点点绷紧，课间除了上厕所，打闹的人都少了。 星期二是2月14日，情人节。 早上甄愿一来，同桌俩对视一眼，“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我的好朋友，来抱一下。” 郑妙谊笑着挣开她的熊抱，“你和宋云川不是……” “他才不是我的正牌男友，顶多算个备胎，哼。” 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令甄愿如此生气，作为同桌，郑妙谊只能用一颗巧克力堵住她气鼓鼓的小嘴。 吃过晚饭，郑妙谊回班上发现有人在她课桌上放了纸条。 今天有好几个人给她送巧克力，害得她都不敢出去上厕所了，她以为这一个也是，翻开纸条背面，却是陈景元。 ——晚自习结束，我在博雅亭等你。 原本眼底的光渐渐熄灭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她可以自恋地联想一下陈景元要做的事情吧。 将字条放进抽屉，抽出英语习题册开始写写画画，丝毫未受影响。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书包。 曹云珊走过来，见她还在做题，“要不回去吧，明天再写。” “我这马上就写完了，珊珊你先回去吧。” “好吧，那你也别太晚。” 直到班上只剩下郑妙谊和另外一个寄宿的男生还在埋头苦学。 她抬头看了下教室正中央的挂钟，已经放学十五分钟了，以陈景元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等不到人就离开的情况不存在。 郑妙谊拿了钥匙离开教室，并没有带书本，今晚没有学习的心情了。 今晚的月亮挺圆的，博雅亭附近没有装路灯，却还亮着。 中途有对情侣搂搂抱抱地走过来，女生看见陈景元的脸色直接尖叫了，随即男生带着女生逃走。 整整二十分钟，就算是乌龟也爬到了吧~ 陈景元不安地看着手机，难道她没看见纸条？ 正准备回教室逮人，郑妙谊却出现在面前。 “你终于来了~”说这话的时候，陈景元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迟了，只是站在亭子边缘，好像随时要等待审判一般。 “你过来啊。”陈景元看着她道。 得到的却只是摇头。 心中一股未知的恐惧袭来，陈景元略微变脸，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其带到中央的小圆桌。 “今天2月14号，你那么聪明，我想你应该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心脏剧烈跳动，但陈景元只能压抑这种紧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是一条钻石手链。 深吸一口气，陈景元虔诚地开口：“郑妙谊，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第107章 第一次表白 足足一分钟的沉默，好像要把他这辈子的耐心都熬干。 终于，郑妙谊动了动有些干燥的嘴唇，清晰地听见她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一整晚无数次默念一定要温柔，但此刻听见她的拒绝终于破功了。 郑妙谊轻轻把盖子合上推回去，“挺多理由的吧，第一，恋爱应该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谈的，我说实话，我对你的喜欢没有到男朋友的程度。”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陈景元的呼吸急促起来，或许他没有想到郑妙谊会如此直接拒绝自己。 他并不觉得自尊心受挫，只是想真的那么不喜欢吗？ “你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陈景元急切开口：“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让你更幸福，我有信心你会更喜欢我的。” “可是我不愿意。”郑妙谊打断他，“我的第二点拒绝理由，我目前没有时间谈恋爱，会影响我学习。” 其实表白之前，陈景元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可他没想到的是，真的被拒绝的时候会如此难受。 郑妙谊没有含含糊糊地拒绝自己，有两条明确的理由，连骗自己她在害羞、欲拒还迎都做不到。 “很晚了，等下宿舍楼熄灯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从小学开始，郑妙谊拒绝过很多人，但那些人可以称之为过客，唯有陈景元，是朋友。 也许明天开始，他们就不再是朋友了，她这样想着。 刚走出亭子，陈景元追上来，有些长的头发凌乱了，他慌乱地开口：“能不能再试试。” “我保证，谈恋爱以后也不会耽误你学习，我们见面聊天都可以等你学完之后。” 他低头哀求的样子，郑妙谊心里不好受，可有一股力量驱使自己狠下心来。 “付出真心的感情是不可能不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吵架争吵也是必然。” “陈景元，真的很抱歉，我不想到头来辜负自己，也辜负你。” 眼看着他的眼眶都红了，郑妙谊哑着嗓子说：“我不像你，我没有其他出路，只能往前冲的。” ——我不像你，我没有出路。 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在陈景元脑海中萦绕，一遍遍告诉自己，郑妙谊打心底里把自己和他划清了界线。 他是不学无术也没关系的富二代，她却只能孤注一掷。 这两种身份无论在影视剧还是小说里都是以悲剧结尾。 陈景元一拳砸在墙上，恨恨道：“去他的悲剧。” …… “妙妙，你怎么才回来啊马上要熄灯了。” 舍友都洗漱好了，穿着睡衣躺在床上，郑妙谊这时候闯入，为了不让大家看出异样，硬挤出一个笑容。 “有一道题想了挺久的。” “那你赶紧去洗漱吧，还有热水。” “好。” 熄了灯，大家都很兴奋，睡不着。 今天是情人节啊，学校的八卦多了去了。 “回来的时候我特地绕到小树林那条路回来，我勒个去，亲得无法无天，当时我真想嚎一嗓子，校长来了。” 其他人笑了起来，“我求你积点德吧，你这么缺德以后都要还回来的。” 聊到开心地哈哈大笑，这时候宿管阿姨在门外严厉地拍门，“安静睡觉。” 瞬间静音。 从回来以后郑妙谊都很沉默，一直没有加入聊天，对床的曹云珊小心翼翼探出头，压低音量，“妙妙，今天是不是很多人和你表白啊？” “那肯定的啊，光我看见的就三个。” 铺在小桌板上的知识点居然一个也看不进去，思绪太乱了。 郑妙谊关掉台灯，平静地说：“高中不能谈恋爱。” 大家相处了大半年，了解她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女生，看来校园女神真的无心恋爱。 “哎呀高中能有几个帅哥啊，看我们班上长得也就看得过去，大学帅哥才多呢。” “高中好好学，考上大学我非谈几个学霸帅哥。” “呦呦呦，还几个呢！” 话题继续了，郑妙谊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无声地叹气。 郑妙谊在寄宿生的起床铃响之前就醒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眼底全是红血丝。 曹云珊站在水池前刷牙，看到她惊讶地说：“你昨晚做贼去了？还是我们吵到你了。” 晚上大家聊到快两点钟，但一个个都很精神啊。 反观一直没说话的郑妙谊，眼底都有青黑了，她的皮肤太白，一旦疲惫很显眼。 郑妙谊打开水龙头接水，“没有，做噩梦了。” “等会儿去班上可以睡一会儿。” 晨读只有寄宿生，郑妙谊第一次趴在教室睡觉。 下课铃响了，几个女生见她还在睡觉就没叫她，等会儿帮她把早饭带回来。 不到七点二十，陈景元到学校了。 却发现郑妙谊趴在桌上睡觉，他脚步顿了顿，这算是活久见吗？ 其他人都去食堂了，走读生还没来呢，外面的风把别人桌上的草稿纸吹到了地上。 陈景元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没发烧。 就在他抽手的瞬间，郑妙谊醒了。 有几秒钟眼神是呆滞的，抬眼和陈景元对视，“你——” 陈景元自然是尴尬的，昨晚刚被拒绝，他这辈子第一次跟女生表白，铩羽而归。 他咬着后槽牙，把斜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立马迈开长腿坐到自己位置上。 郑妙谊看着桌上的手抓饼和牛奶，有些无措。 她转身，视线穿过几排课桌椅，“陈景元，这是什么意思。” 陈景元刚刚翻开英语书单词表，“怎么，担心我怀恨在心把你毒死啊！” “没有。” “没下毒，你吃吧，不爱吃就扔了。” “那我给你转钱。” 沉默半晌，陈景元低着头，“随你。” 曹云珊她们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蒸饺和豆浆。 陈景元带的手抓饼实在太豪华了，只能留着课间吃。 谁知道甄愿踩着铃声到班上的，根本没来得及买早饭，郑妙谊把蒸饺给她吃了。 甄愿吸着豆浆，“宋云川跟脑子有病似的，昨天送我五本习题册，气得我骂了他一晚上。” 第108章 拒绝我是你的权利 郑妙谊终于笑了，“他只是想和你共同进步，这是良性恋爱。” “呵呵，真要共同进步的话我为什么不和你谈恋爱呢，你是第一，他区区第二。” 郑妙谊：“……” “我是直的。” 甄愿翻白眼：“我也直的，笔直。” 语文课上老邢通知下下个星期考试，底下怨声哀哉。 “放假前是不是让你们在家好好学？” “一个个都拿我的话当放屁是吧！” “这次考试退步的人，等着我叫家长吧~” 一下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郑妙谊没有沉浸在烦躁的情绪里面。 星期四晚上，郑妙谊站在宿舍阳台打电话。 “沈姨，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再给陈景元补习了。” 对面沉默一会儿，沈淑慧语气和缓：“你可以和我说一说原因吗？” “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们现在不算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沈淑慧自然不愿意郑妙谊离开，儿子好不容易开始主动学习了，不说百分百是她的功劳。 至少百分之五六十是因为小姑娘的原因。 “阿妙啊，其实不管你们是不是朋友，都不影响你来给阿元上课。” “不过既然你提了，一定有你的原因，这样吧，周末你和阿元聊一聊，如果真的没法挽回，我给你结算工资。” “好。” 挂断电话后，郑妙谊看着外面的夜空，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 似乎能想象陈景元生气的脸。 辞去家教的工作，确实冲动，这样就失去了唯一的收入。 但她拒绝了陈景元，还怎么厚着脸皮去教他，拿陈家给的薪水呢。 这边和郑妙谊打完电话，沈淑慧很快给儿子打过去。 “你说她连补课都不去了？” 此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穿着汗湿的短袖，窗外的风呼呼地吹。 “你们俩吵架了？你是不是骂她了，所以她不愿意再给你上课。” 面对沈淑慧的疑问，陈景元满腹委屈。 他还骂人，自己表白被拒绝不是更丢人，第二天还没事人似的去送早餐。 “反正我不同意。” 沈淑慧：“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啊，你真以为我们家黑社会啊，强买强卖，反正周末你和阿妙聊聊，要是她执意辞职，我就给她包个大红包。” “我——” “你别给我犯浑啊，阿妙比别的孩子更让人心疼。”挂断电话前沈淑慧刻意强调。 “知道了。” 我敢犯浑吗？人家本来就不搭理你儿子。 星期六，郑妙谊刻意晚了一个小时去陈家，而且没有背书包。 上楼敲门进去，陈景元坐在窗边的书桌前。 “听说你要和我聊聊。”陈景元转身，手臂搭在椅背上，随意打量一番：“您这是彻底摆烂，今天都不打算开工了是吧~” 郑妙谊捏了捏拳头，走过去，“沈姨应该和你说了，我不想再来补课了。” 陈景元不答话，拉开旁边的椅子，“坐。” 有鸿门宴的意味。 郑妙谊还是坐下了。 “我记得表白被拒绝的是我吧。” “你逃什么？” 陈景元慢慢凑近，似乎想要通过眼睛看穿她的内心。 “没什么，只是避免尴尬。” 她听见一声很浅的笑声，“你脸皮这么薄吗？如果说我们是分手，你这样正常。” “不过是你拒绝了我的表白，有什么尴尬的，你拒绝过的人还少吗？” “我还是——” 陈景元翻书的声音打断了她，“郑妙谊，拒绝我是你的权利，想学习也是我的权利。” “我能继续付费学习知识吗？” 不知道是陈景元表现得太淡定，还是陈家给的工资太诱惑，总之郑妙谊留下来了。 把陈景元翻开的英语习题册讲了一遍。 上课结束，陈景元：“今晚就不留郑老师在家吃饭了。” “好。” 郑妙谊起身把椅子推回去，准备下楼。 “郑妙谊。” 陈景元叫住她，“放心，我不会当你的绊脚石。” 沈淑慧急急忙忙从外面回来，见陈景元坐在沙发上啃苹果，“阿妙怎么没留下吃午饭，你们谈崩了？” “没有，她答应留下来。” “那她为什么不吃午饭。” “因为我没留她。” 沈淑慧几乎要生气，她儿子怎么如此心胸狭窄~ “你以为她和我似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沈淑慧无比赞同，“女孩子确实脸皮薄。” 郑妙谊不知道陈景元在想什么，但他真的开始学习了。 不说头悬梁锥刺股，但周末给他补习都有认真听。 “下周末我给你划一些重点，暂时可以应付考试。” 上完课她就回家了。 星期天晚上的晚自习，英语课代表来收作业。 “喂，干嘛不收我的。” 陈景元叫住了课代表，把人吓了一跳。 “我、我不知道你写了……” 陈景元把作业扔给她，“以后别忘记收我作业。” “好的好的。” 曹鹏转过身，“元哥，您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人生太顺利了，想吃点学习的苦怎么了？” 曹鹏强忍着眼泪转回去，“我就多余问。” 陈景元最近的学习态度各科老师都注意到了。 但他们不敢打草惊蛇，不太确定是间歇性精神失常还是永久，先观望一阵。 上课的时候从前面出过来一个杯子，陈景元认出是郑妙谊的，帮忙装了热水。 这学期换了位置，陈景元坐在饮水机前面。 班上达成共识，坐在饮水机附近的人要帮忙接水。 只是大家都不敢劳烦校霸装水。 曹鹏一看，郑妙谊的水都装了，舔着脸说：“元哥，帮我也装个水呗，冷水就行。” 陈景元把郑妙谊的杯盖拧好，递上去，“自己下课来装。” 曹鹏再次被打击：校霸年纪轻轻的，怎么还重女轻男呢。 可能他上课帮忙装水被看见了，后面也有几个人送杯子过来，陈景元一个也没帮忙。 下课，他公开表示：“我只帮郑妙谊装水，其他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不可描述。 甄愿也听见了，“他什么意思啊，这是在变相追求你？” “不知道。” “可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这件事郑妙谊帮他解释了一下。 “所以他不是渣男，而是母胎单身狗？” “嗯。” 第109章 一口吃成大胖子 接下来陈景元的种种举动向所有人表明：他在追求郑妙谊。 每天早上送早餐，课间送零食水果。 他的行为大胆，郑妙谊没少被人打趣。 不论是在宿舍还是班上。 可能只剩下老师不知道了吧。 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 郑妙谊被甄愿挽着去小卖部买水，路上碰见杨佳佳。 “你和陈景元在一起了吧~” 如果对方好好说话，郑妙谊也会好好说话，偏偏杨佳佳翻白眼配上阴阳怪气的语调。 郑妙谊懒得理她。 杨佳佳冲她喊道：“拽什么拽，真以为和富二代谈个恋爱就能跨越阶级了，人家玩玩而已。”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郑妙谊受不了这个气，她倒回来，“杨佳佳，我发现你的脑子里除了龌龊的思想，其他什么都没有是吧。” “你真的那么恨嫁的话，现在赶紧退学回家相亲吧，毕竟年轻是你在婚恋市场的唯一优势了。” 甄愿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回教室以后绘声绘色地学给别人听。 付雨洁：“妙妙我发现你不光读书厉害，怼人也是超一流啊！” 郑妙谊淡定地说：“所谓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 ——晚自习结束，我有话想和你说。 说实话，陈景元看见郑妙谊留给他的字条挺激动的，心里有个想法。 陈景元默默坐在位置上，硬生生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起身。 “说吧，找我什么事？” 郑妙谊抬头，他散漫地坐在于优璇课桌上，手机在他的指间转动。 “以后，可以不要给我送东西了吗？” 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僵住，他又被拒绝了吗？ 郑妙谊尽量用柔和的语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不喜欢别人探究八卦的目光，我不觉得被人高调追求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这一个星期，我觉得很不自在。” 她把晚上要看的书装进书包，“当然，送东西也是你的权利。” 郑妙谊走到后门把门关上，陈景元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高不高兴其实一眼就能看穿。 啪，后排的灯都灭了。 郑妙谊走过来，“走吧，该回家了。” 把教室门窗和灯都关了，郑妙谊和陈景元一起下楼。 陈景元落后她几步，走到拐角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是不是挺失败的，做什么你都不喜欢。” 沉默半晌，郑妙谊说：“分人吧，也许换一种性格的人，就会喜欢你追求人的方式了。” 下了楼他们就该分道扬镳了，郑妙谊往宿舍区走，陈景元往校门去。 几分钟后，陈景元追上来，碎发挡在眼睛前，有些碍眼。 “郑妙谊，能别讨厌我吗？”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竟然是可怜的哀求。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追求的本质是喜欢啊。” “快回家吧，太晚了不安全。” 第二天陈景元果然没有再送东西了，郑妙谊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厕所听见人八卦说自己被陈景元甩了，她也不在意。 因为下周要考试，星期六郑妙谊给陈景元制定了考前突击——地狱版。 夸张到什么程度，午饭都是宝娟送上房间的。 下午三点，沈淑慧端着洗好的水果和牛奶走上二楼，轻轻问了句：“阿元、阿妙，我方便进来吗？” 陈景元：“进。” 这推门一看，还真不是一般的认真。 “你们都学一天了，休息一下吧，吃点水果。” 郑妙谊看了下手机，轻易捕捉到沈淑慧眼底的心疼，“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陈景元看着数不清的知识点，烦躁不已，“我现在没心情休息，还有很多没学呢，阿妈你们自己吃吧~” 生孩子这么多年，沈淑慧第一次听见孩子说这话，总之，心里挺复杂的。 “可是，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啊！” “吃不成也要硬塞。”陈景元把写满数学知识点的纸放到一旁，“哎，今晚你加个班，给我把生物的重点圈一下。” “好，生物挺简单的，花的时间可以少点。” 沈淑慧走到陈景元身旁，摸摸他的头，“阿妈相信你这次一定能考得特别棒，儿子加油，我不打扰你们了。” 沈淑慧下楼后，郑妙谊说：“沈姨会不会怀疑你被夺舍了？和之前判若两人。” “不会，小时候我迷乐高，不吃不喝两天也要先拼完，她估计以为我在和谁赌气吧~” 星期天下午返校，陈景元是坐自家车去学校的。 林家旺来蹭车，被他一脚踹到副驾去了。 林家旺小心翼翼地看着后视镜，陈景元拿着字迹满满的纸在看，他嘴角抽抽。 这个世界太魔幻。 “阿元，你——” “闭嘴，再吵你给我滚下车。” 林家旺小媳妇似的闭嘴，手机里和在群里吵翻天了。 都说陈景元为了追求学霸，已经疯了。 【骆驼翔子】：既追到了人，又拿到了文凭，要我说陈家人的基因就是适合做生意，林家旺你这脑子呢，以后还是让你弟弟继承家业吧，跟在后面混吃等死好了。 【旺仔】：gun。 一中一向变态，大多数的考试时间都是随机的。 比如这次考试在星期一、二。 丝毫不会顾及学生在周末是不是贪玩了。 监督晚自习的老师出去抽烟了，教室里一直有说话的声音，老师一直没来，声音越来越大。 吵得陈景元都看不进去知识点了。 他砰的一下起身，“谁再发出一点声音，放学我揍死他。” 班级里鸦雀无声。 生物老师进来，欣慰地说：“哎呦，今晚你们够乖的呀！” 学生们敢怒不敢言。 课间，班长来找陈景元，“校霸，和你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兼任纪律委员啊？” “滚蛋。” “得嘞。” 一整晚都很安静。 回宿舍以后郑妙谊接了沈淑慧的电话。 “阿元现在这么用功都是你的功劳，阿姨特别感谢你，所以不管他这次考得好不好，都会给你涨工资。” “沈姨，您别这么客气，不用的。” “要的要的，这是对你能力的认可呀，而且外面的培训机构，费用都是根据老师的能力水涨船高的，阿姨懂。” 第110章 误人子弟 沈淑慧让她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郑妙谊站在阳台，看着宿舍楼后面一片荒地，有些愧疚。 如果沈姨知道陈景元是在追求自己才做出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可能只是短暂的，一定很失望吧~ “妙妙你还傻站着干嘛呀~熄灯了，上床睡觉啊！” “好，来了。” 星期一考完数学，郑妙谊要回教室拿书，碰巧在走廊上撞见陈景元。 想到沈淑慧的满满期望，她拉着陈景元到一旁。 “数学考得怎么样？” 陈景元还盯着被抓过的手腕发愣呢，郑妙谊问第二遍才反应过来。 “会写的都写了。” “不会写的呢？” “空着呗，瞎写影响我准确率。” 听完这话，郑妙谊蹙起眉头，过了一会儿，她说：“空着不太行，有点浪费，万一能蒙对几分呢，高考的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陈景元挺喜欢看她跟个小老太婆似的唠唠叨叨的，“那你说该怎么办呢，小书、老师。” “我教你个口诀，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陈景元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毕竟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这口诀，好像学渣都在用吧。 “千万不要空着，一定要填满。” “好好好，绝对不空着。” 两天紧张的考试很快过去了。 考完郑妙谊问过陈景元卷子难不难。 他倒是挺有信心的。 当然他一直就很自信。（没有骂他普信男的意思。） 化学老师拖了五分钟堂，好多人冲出去上厕所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走廊外面有人说红榜出来了。 “妙妙我们下去看成绩。” 郑妙谊看了下时间，“马上要上课了。” “算了，你个万年第一都没有悬念了。” 这时候后门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陈景元，你真踏马出息了，都进五百名了！” “你终于要离开我们第一考场了。” 激动得都破音了。 陈景元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真的想和林家旺断绝父子关系。 林家旺激动地坐到他旁边，“你知道我在下面看红榜什么心情吗？我怀疑老师输错成绩了。” 陈景元在看手机，被他晃得根本看不下去。 “有完没完啊，一个破排名而已。”嘴角的笑容比akm还难压。 林家旺凑到他耳边，“村花给你的到底是葵花宝典还是乾坤大挪移啊，一个星期提高一百多分，要不给我也开个小灶呗。” “想屁吃，她是我的专属小老师。” 说实话，陈景元这油腻的话他听了想吐。 但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忍住了。 “哎，我排第几名？”陈少爷状若无意地问道。 “五、九、九。” 陈景元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好了你可以滚了，我要上课了。” “你——用完就丢，始乱终弃，哼。” 才599名，林家旺刚刚鬼哭狼嚎的，班上的人都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500名呢，真踏马丢人。 郑妙谊倒是挺开心的。 她认为不要一味地急于求成，每一次的进步可以激发更好的学习热情。 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陈景元考上二本应该没问题。 因为这次考试每一科都复习了，陈景元终于实现了从个位数到两位数的突破。 今天上课，陈景元被每位老师都表扬了一遍。 毕竟十六班没法看的平均分终于往上提了提，可喜可贺。 老邢都感动得流眼泪了。 别管这位大少爷受了什么刺激，总之是好事。 课间郑妙谊去后排装水，路过陈景元旁边，小声对他说：“恭喜你啊。” 陈景元掏掏耳朵，“什么，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她已经装好水了，凑到他耳边，“你该清理耳朵了。” 说完就跑。 “欠揍。”陈景元笑骂。 语文课，老邢这老东西时不时冲陈景元笑两下，他莫名觉得渗人。 陈景元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是行走的奖金，金光闪闪。 “来，阅读题第二道选择题都有谁做错了，站起来。” 老邢这个人教语文确实有一套，但特别喜欢公开处刑。 让做错题的同学起立，再开玩笑似的羞辱一番。 不一会儿，教室一前一后有两个人起立。 “这道选择题简直是送分题啊，我改卷的时候还想，因为没有哪个小可爱会选错吧~没想到有两个人错。” “郑妙谊你居然做错了。” 郑妙谊因为老邢脸上的笑容臊得慌，虽然站起来，但一直低着头。 她只能安慰自己，还有一位难兄难弟陪着。 “那让我们语文最高分说一下这题做错的原因。” “当时走神了。”记得那时候肚子疼了一会儿就分神了。 “以后可要认真答题啊。” 老邢从讲台上走下来，“陈景元，你说说你怎么做错的。” 另外一个人是陈景元！ 郑妙谊回头看，明明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他的脸上却挂着笑看着自己，眼睛没有一丝躲闪。 她立马回头。 老邢拿起陈景元的语文卷子，“说说吧。” 陈景元轻咳一声，“有人教了我一个答题技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教室里传来低低的笑容。 老邢：“谁跟你说的这么扯的答题技巧。” 陈景元的眼睛往某个方向看，“家里给我请的家教。” “这么误人子弟还教学生呢，抓紧辞了吧。” 陈景元点头，“嗯……回家就和我阿妈商量扣她工资。” “你们俩坐下吧。” 一整节课陈景元都看着郑妙谊的方向，因为某人连耳朵都红了。 郑妙谊确实觉得丢人，陈景元这人也太……混蛋了。 下课，曹鹏转过身问陈景元：“元哥，你提高这么多都是因为家教吗？” “嗯。” “能不能把老师推荐给我，我也想补习下。”曹鹏算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表，当年是拼了老命才考上一中的，可高中太难了，他完全跟不上。 陈景元把卷子扔进课桌，面无表情地说：“不能。” 怎么都来觊觎他的小老师~ 但是看郑妙谊那样，应该生自己气了。 口嗨过后就后悔了，本来人家就拒绝了自己的表白，我还开她玩笑，到底怎么哄呢~ …… 第111章 烦人 今天中午食堂吃饭的学生特别多，郑妙谊前面还有二三十个人，索性掏出口袋里的单词本看。 “喂，这么用功？” 不用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郑妙谊不太想理他。 陈景元个高手长，伸出手臂把她手里的单词本抽出来，郑妙谊正要发火。 陈景元说：“往前走。” 她才发现前面已经空了四五米。 陈景元把单词本合上还给她，“排队呢看什么书，小心摔断门牙。” 郑妙谊背过身，“你好烦啊~” 陈景元听了一乐，她整天跟个机器人似的，还是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情绪。 “烦的就是你。” “还给我。”郑妙谊伸手向他索要，掌心朝上，白嫩中透着粉红。 “还就还呗，不知道的还以为藏宝图呢。” 郑妙谊刚找位置坐下，陈景元就过来了，还坐在自己对面。 她刚要说话，就被他抢去话头：“哎，公众场合啊，谁都能坐的。” “陈少爷怎么来吃食堂的糠咽菜了？外面的满汉全席不香吗？”总是要刺他两句，不然太憋屈了。 “我阿爸说，外面的狐狸精再漂亮，诱惑再多，都没有家里的管家婆好。” 郑妙谊一噎，低头吃饭。 这就不说话了，战斗力不行啊~ 陈景元看她的餐盘里面，只打了一个肉菜，青椒肉丝，而且青椒多肉丝少。 “你减肥啊，吃这么少。” “别学那些排骨精，太瘦了不好看，容易生病。” “胖点好，有福气。” 六人座的餐桌，他们旁边都坐满了人的。 郑妙谊可是清楚的知道，自从陈景元开口，旁边人都闭嘴了，估计竖起耳朵听呢。 “好了。”郑妙谊抬头，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满道：“到底谁是管家婆。” 好心当做驴肝肺。 陈景元把大鸡腿夹到她的餐盘，“把这个吃了。” “不想吃。” “我没吃过的，筷子也没用过，吃完啊，不然扣你工资。” 万恶的资本家！郑妙谊面目狰狞地咬着鸡腿。 周六去陈家，郑妙谊被沈淑慧笑脸盈盈地拉着坐在沙发上。 “你实在太厉害，连阿元这种顽劣不堪的都能教好，简直就是文曲星转世。” 被沈淑慧一通猛夸，郑妙谊立马羞红了眼，关键是，不远处陈景元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绝对在嘲笑自己。 “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陈景元进步这么大是因为自己肯努力。” “还是老师教得好。” “就是，郑老师就别谦虚了。”陈景元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看着她说：“非要我也夸你是吧。” 只见她低头嘟囔着：“才没有。” 陈景元看着她笑，过了一会儿，他对沈淑慧说：“阿妈，还藏着呢。” “对，瞧我这脑子，你不说我都忘了。”沈淑慧拍了下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交到郑妙谊手中。 没等郑妙谊推辞，她柔声说道：“这是阿姨给你的大红包，是谢礼。” 郑妙谊轻轻摇头，沈淑慧却摸摸她的头发，“要的，这是礼数，你一定要收下。” 这个红包并非市面上卖的红包，什么款式都没有，是农村做喜事用到的红纸裁成的红包，为了装足够的钱，裁得特别大。 “你还推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不值这个价？” 陈景元眉毛一挑，作势要生气，郑妙谊把红包装进书包。 沈淑慧搂着她，把人送到楼梯口，“你们好好学，等下我送水果上去。” “今天学什么，小老师。” 郑妙谊刻意忽略他语气中的戏谑，低头翻书，“你不是说要扣我工资吗？怎么不另觅良师。” 陈景元：“……” 说了好多次，你指哪一次。 “开玩笑而已，你不会生气了吧。” 郑妙谊不说话。 “你真生气了。” 陈景元无措地抓着脖子，“你不喜欢开玩笑的话，我以后不开了。” “我刚发了一笔奖金，有些懈怠，今天自习吧。” 我靠。 想他兰溪镇一霸，不服就干，可对上柔弱不能自理的郑妙谊，真是秀才遇上兵啊！ “姐，你是我大姐行吗？我给你跪了。。” 郑妙谊看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抵在桌面上，真像个小人跪倒在地，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 “呵呵，一点都不好笑。”他都快慌死了，根本没有哄女生的经验。 “那我们开始吧，上周那个算是突击，纯纯应付考试，这周开始我们打基础，从高一开始学起。” “你进入状态真快啊。”陈景元忍不住吐槽，“算了，开始吧。” 陈景元不算个好学生，通常集中精力学二十分钟必开小差，一上午被郑妙谊抓住发呆两次，看窗外飞过的鸟三次，看手机五次。 但她并不生气，对陈景元十分宽容。 毕竟贪玩了十多年的人，突然开始学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吧。 陈景元在做郑妙谊布置的随堂小测，刚答了两题，突然什么题目都看不进去了。 有个问题他必须要问，不问吃不下睡不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垃圾？” 做题思路被打断，郑妙谊扭头看他，“嗯？” “学习成绩垃圾，学习态度也垃圾。”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嘲讽，可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希冀。 “可是你已经开始学了呀，这就是很好的学习态度。” “从零开始嘛，慢慢来，揠苗助长才是垃圾的教育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简单的道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就踏马的很好听。 每次听完陈景元都觉得舒坦极了，从内到外。 跟灌了蜜似的。 陈景元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让自己把精力集中在题目上。 结果郑妙谊一检查，十题错五题，俊脸瞬间耷拉得跟老太太似的。 “你看这题，是不是刚刚讲过的。” 顺着她的笔看过去，确实是刚刚讲过的，他已经懂了。 “靠，我看错题目了。” “那你损失一个亿啊！”郑妙谊打趣他，“以后可以把做题的速度放慢，看清楚再做。” 一整天，陈景元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林家旺他们喊他打麻将，他压根不搭理。 最后把订正过的习题册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没有陈少征服不了的题。 第112章 钢铁直男 评论区一片唏嘘，连陈景元这种狂拽酷炫了十多年的富二代都开始搞学习了，这个世界真踏马魔幻。 林家旺扔了手机，和黄毛吐槽：“这比想征服的是题吗？分明是村花。” 黄毛：“小心阿元揍死你。” 林家旺自暴自弃：“他揍好了，自从有了村花都多久没跟我们玩了，整天学习学习，我谈了这么多恋爱，什么时候落下过兄弟。” 阿灿：“所以你女朋友多啊！” “陈宇灿！” …… 高二 十六班好像受到了某种鼓舞，班上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 以前课间还有人在过道里打来打去，现在除了上厕所的，都在座位上看书做题。 陈景元还没有那么变态，下课照常睡觉，只是上课铃响他就醒了，托着脑袋听老师讲。 但不听还好，一听就听出差距了。 老师讲得一点都不好，解题过程复杂累赘，半天说不清楚重点。 郑妙谊讲得就特别好，通俗易懂。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吗？ 如果一中老师能听见陈景元这段吐槽，一定破口大骂：我们可是从各个中学选拔出来的优秀教师，你在开什么玩笑！ 下节是体育课，郑妙谊和甄愿手挽着手下楼。 之前因为教育局的来检查，发现体育课很多学生还在教室里自习，要求整顿。 于是学校发布了新的规定，体育课不准回教室。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老邢苦口婆心地说：“你们也不要和学校作对，不让在教室学，就带着书去操场看嘛~还能顺便呼吸新鲜空气呢。” 这条规定出来以后，体育老师们扬眉吐气了，体育课终于受到了重视。 自由活动以后，班上男生组了临时队伍打篮球。 陈景元也脱了外套上场，这次倒没要求郑妙谊买水。 因为在他提要求，这位姐已经走得老远了。 郑妙谊和甄愿她们几个女生在树荫下的草地上坐着，明明是三月份，阳光已经有些毒了。 好多女生抱怨着阳光太晒，容易把皮肤晒黑。 “老实说，陈景元是帅的。” 郑妙谊低头看着书呢，甄愿突然感叹一句。 “嗯？” “你看，球打得好，长得又高又帅，家里还有钱。”甄愿掰着手指头细数陈景元的优点，如果不是因为足够了解甄愿，就要以为她的少女心沦陷了。 “将来谁嫁给他估计都会幸福。” “不对，万一他妈妈难对付怎么办？一般有钱人家都有个爱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妙妙，虽然陈景元追你很疯狂，但你还是要慎重考虑啊！” “他妈妈人很好的。” 五分钟后，甄愿一通爆笑，指着她说：“你说你要嫁给陈景元！” 郑妙谊红着脸冲过来捂住甄愿的嘴，“别胡说，我才没有那样说，我的意思是他妈妈不坏，没有、没有说要嫁给。” 虽然嘴巴被控制住了，但甄愿的眼睛还可以瞎看瞎想。 甄愿再三保证自己不乱说，郑妙谊才放开她。 那边体育老师吹哨了，还有五分钟下课。 姐妹俩往篮球场走去，友谊赛刚结束。 陈景元撩起衣服擦汗，衣服刚放下，面前出现一瓶水，原本脑子里还有点遐想，看见矿水瓶上过长的指甲后瞬间没心情了。 递水的人是杨佳佳。 郑妙谊的指甲从来都修剪得很短，圆圆的、饱满的，很可爱。 “陈景元，我请你喝水。”杨佳佳个子不高，仰着头看他的。 陈景元兴趣缺缺，“不用，你自己喝吧。” 见他离开，杨佳佳跟上去：“你打了这么久，身体早就缺水了，快喝吧。” “不用。”陈景元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对女生向来如此，第一次示好他还有八分耐心，第二次直接就拉下脸来，把人骂哭都有可能。 “以后什么都别给我送，我不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未免太伤人，况且这会儿集合，大部分学生都围过来了，想听不见都难。 杨佳佳瞬间白了脸，她跺跺脚：“我就是好心给你送个水，谁喜欢你了，你也太自恋了，以为谁都喜欢流氓痞子啊！” “哦。”陈景元抓起地上的外套排到队伍最末端。 杨佳佳伤了自尊，冲旁边挽着手的两姐妹吼道：“笑什么笑！” 郑妙谊和甄愿面面相觑。 回到班上，杨佳佳趴在课桌上哭，旁边几个朋友在安慰她。 “罪魁祸首”——陈景元浑然不觉，如果每次拒绝女生都要感到愧疚的话，他应该去庙里被供起来。 他刚刚去厕所洗了头和脸，这会儿在擦拭水渍。 桀骜不驯的湿发和英俊的眉眼，确实抢眼。 陈景元是公认的男生也觉得帅。 …… 晚自习放学，甄愿再次在路口碰见宋云川。 宋云川背着书包，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等红绿灯，然后安静地过马路。 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甄愿身后。 最后还是甄愿没忍住，转头跑过去，叉着腰凶巴巴地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好像变态一样！” “上周教导主任说了，最近有尾随女生的色狼。” “我知道啊，就是你嘛~” 宋云川有些无奈地扶了下眼镜框，“甄愿，你认真点。” “好嘛~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宋云川的脸色刚刚平复下来，被甄愿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杀个措手不及：“可是保护女生回家总得有个名头吧？” “宋云川，你真的喜欢我？” 半晌，一向只埋头苦读的学习机器——宋云川微微红着脸，他点头，“是，我喜欢你。” “好吧，既然你喜欢我，我允许你送我回家。” 到了甄愿家楼下，她挥手让宋云川赶紧回家。 她朝着宋云川离开的背影喊道：“你走路快点，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说不定色狼男女通吃呢。” 宋云川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杨佳佳给陈景元献殷勤被拒绝这件事并没有在班上掀起太大浪花，毕竟学校追陈景元的多了去了。 他都来一中半年了，还时不时有隔壁职高的漂亮妹妹来送吃的。 第113章 大胆的想法 老邢通知晚自习去大会堂听报告，所有人不得缺席。 ——是有关空军招飞的宣讲。 十六班有一点好，无论开什么会听什么报告，按照顺序排都在最后面。 今天更是得天独厚的好位置，倒数三排，不管聊天还是悄悄玩手机都不会被发现。 男生占领了最后一排，不怕老师的话直接溜都行。 当飞行员是帅，但陈景元压根没听，有一搭没一搭在微信上和损友扯淡。 他是陈家的独苗，别说报名了，但凡有这个想法，一定会被打断双腿。 陈景元抬头，总是能一眼找到郑妙谊的位置。 这个书呆子，不管听课还是听什么，都那么认真。 瘦削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完美的下颌线，和甄愿说话的时候，她像个小兔子似的缩着脑袋，眼睫毛一眨一眨的。 陈景元掏出手机，调大倍镜拍了一张。 “元哥，你想当飞行员吗？”曹鹏问道。 陈景元无比自然地把手机揣进口袋，“想，但是没戏。” 曹鹏有些失落，“我也想，但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 他的处境尴尬，就算拼命学也不一定能考上特别好的大学，但如果能考上空军学校，将来一定是光明的。 陈景元跟曹鹏打了一个学期球，关系还算不错，他拍拍曹鹏的肩膀，“先跟你父母说下呗，不让你再一哭二闹三上吊。” 曹鹏：“我上吊怕天花板塌下来。” 陈景元笑骂：“算你小子幽默。” 宣讲持续了两小时，晚自习也结束了，班主任喊同学们回教室收拾书包。 大批学生一窝蜂从狭小的前门离开，陈景元被堵在了门口，他个子高，很无奈地抓着门把手才没被挤走。 前面堵住了，老师还在疏通。 “校草必须是陈景元，宋云川还差点意思。” 陈景元挑眉，心道：算你个小女生有眼光。 他又瞥了一眼，说话的女生是同班同学。 “我就喜欢宋云川那种禁欲学霸，不谈恋爱还好，谈起来不要命，特别带感。” 陈景元：“……” 现在女的都这么豪放吗？快劝劝她，矜持点。 “可是郑妙谊也觉得陈景元帅啊，学神的肯定哎~” 后面几个女生说了点啥乱七八糟的话陈景元根本听不见了，因为他脑子里单曲循环着： ——郑妙谊觉得陈景元帅。 被人群推着往外走，陈景元觉得好吵，谁一直在他脑子里放烟花！ 烦死了。 回到家，陈景元拿出冰箱里的冰水一饮而尽，可脸颊还是热的。 所以，她真的觉得自己帅！ 洗了澡，陈景元那湿漉漉的手把镜子上的雾气一擦，开始端详自己。 没有擦拭的水珠还挂在裸露的肌肤上，肩膀线条流畅，结实又不失美感的肌肉，微微发力，腹部的豆腐块整整齐齐码好。 陈景元对着镜子撩了头发，“你小子有资本迷倒郑妙谊，别怀疑自己。” 半夜三点，陈景元突然睁眼，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郑妙谊也喜欢自己，只是怕耽误学习，故意拒绝。 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下来，导致陈景元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陈景元是打着哈欠进教室的，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差点没把手机砸了。 网页上的浏览记录全是“如何鉴定女生喜不喜欢男生。” “心理学小技巧。” “看微表情读懂女朋友。” …… 走进来的时候英语课代表说：“校霸麻烦交下作业哈。” “等着。” 自从开始跟着郑妙谊学习，陈景元基本都能交作业，虽然不太准时，但老师和课代表都不介意。 快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陈某某刻意放缓脚步，右手敲了敲课桌，“卷子借我对下答案。” 郑妙谊抬头，不明白他都错过早读课了为什么还能这么神态自若，换别人早就做贼心虚地溜回自己座位上了。 “那个，借给别人了。” 陈景元眉毛一竖：“谁？” 郑妙谊和甄愿同时指向后面，埋头对答案的张志鹏后脊背发凉。 不一会儿，陈景元搭着对方的肩膀，笑着说：“我先看，你不会介意的吧。” 张志鹏双手奉上，谄媚地说：“您看您看，一点都不在意。” 陈景元走后，甄愿和江涛一致鄙视他。 张志鹏嘴硬解释：“那是迫于校霸的淫威好吧，再说了，你们难道就能威武不能屈吗？” “你们比我怂得还快！” 甄愿：“少年，看破不说破。” 郑妙谊无奈地摇摇头，但内心是赞同张志鹏的说法的。 陈景元强势起来，一般人很难拒绝他。 强势的校霸拿着自己的卷子和郑妙谊的对，十题错九题。 还没翻页呢，看到第二面的时候他摸着胸口，差点吐血。 他是猪吧，怎么错这么多！ 曹鹏敲了敲桌子，“那个，英语课代表催收了。” 陈景元一气之下把两张卷子扔给曹鹏，“交交交。” 上课的时候郑妙谊收到一张后面传来的纸条： ——下午放学给我讲下英语卷子。 讲卷子也没必要特地传纸条说吧，郑妙谊不理解，还是好好地把纸条放进桌洞里。 “冷酷校霸找你有何贵干？” “补习。” 甄愿在一旁挤眉弄眼，“这到底是补智商还是补情商呢……” “你说他怎么这么粘人呢，亏他也算个远近闻名的流氓头头吧~” 郑妙谊被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听不见老师在说什么呢，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下次别让宋云川亲脖子了，太明显。” 甄愿立马趴在桌上不说话。 一记绝杀，ko。 郑妙谊偶然看见甄愿脖子上有一个很浅很浅的印子，如果是别人，可能真的以为是蚊子包或者挠的。 但，郑妙谊同学不愧是从小学就看言情，长大后又看颜色，博览群书。 加之甄愿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很快就猜到了。 女孩子之间藏不住秘密，憋了半节课，课间甄愿就全盘托出了。 “那你跟着他好好学习，免费的辅导老师，挺好。” “谁谈恋爱聊学习啊！”甄愿真是恨铁不成钢。 郑妙谊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那宋学霸就没机会追上来了吧，我第一名的宝座稳了。” “没错，姐妹为了你，真是用心良苦。” 第114章 小套路 一下课林家旺兴奋地跑过来，“走啊阿元，打球去。” 这学期换了课表，有一节体育课碰巧林家旺他们班也上体育课。 俩损友终于又可以勾肩搭背进行一些友好的肢体交流了。 听到林家旺的呼喊，陈景元若有所思地把手机揣口袋，脱了外套穿着短袖出去，“等会儿别哭着叫爸爸。” “谁哭谁孙子。” 自由活动的时候，郑妙谊打算安静地看一会儿书的，甄愿硬拉着她打羽毛球。 “一直盯着课本把眼睛看坏了，我不允许你戴眼镜封印神颜。” 但郑妙谊的球技真的烂，大部分时候都在捡球。 这时候甄愿终于心理平衡了，看吧，上帝终于给她关了一扇窗了，虽然这扇窗打开对面是一堵墙。 郑妙谊弯腰捡球，篮球场那边好像有骚动。 “什么情况，我们去看看。” 郑妙谊都来不及拒绝，已经被甄愿拽走了。 走过去才知道，陈景元打篮球受伤了。 原本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此刻沉默地坐在一旁的长凳上，左手抓着右手手腕。 “怎么了。”郑妙谊拨开人群走过去。 陈景元没说话，抬头看着她。 旁边林家旺着急解释：“就手指戳到篮球了，你别担心啊，吃萝卜很正常的，我一年也吃个几次。” 可是陈景元的手指已经肿起来了，又红又肿，他的手指一向修长好看。 郑妙谊皱眉，“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吧，医务室也行。” 陈景元：“没事，反正死不了。” 林家旺：“……” 怎么回事，吃个萝卜而已，怎么上升到死亡的高度了。 郑妙谊以为他在逞强，毕竟这么多人面前受伤了，想挽回面子。 “正好我有点头晕，想去医务室拿点药，你陪我去吧。” “行。” 陈景元和郑妙谊往医务室去了，林家旺愣了一会儿，要跟上的时候被扭头的陈景元眼神震慑住。 他要是敢去当电灯泡，陈老狗会把他做成真的灯泡。 好兄弟开窍了，有点高兴又有点辛酸怎么回事。 右手受伤了，陈景元没办法双手插兜装酷，他不声不响地朝旁边靠近，近到还有十厘米两人的肩膀就碰到一起了。 “那个……” “你怎……” 两人同时扭头开口，一瞬间面面相觑。 陈景元轻咳一声，“你说。” “现在没有别人了，你的手到底什么情况，要不要去医院？” 不字刚一开口，话在嘴里拐了个弯，陈景元说：“是挺严重的，你不知道林家旺那孙子用力多猛，我估计手指骨折了。” “哈！”郑妙谊惊了，“这么严重！骨折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聊天，抓紧去医院啊！” 郑妙谊找同学跟老师请了假送他去了医院。 坐在医院里的长椅上，陈景元把嗡嗡响的手机关机，丧眉耷眼地说：“你回去吧，别耽误上课，我一个人可以，虽然右手用不了，手机支付也有点困难。” 郑妙谊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你别说了，我不回去，就在这里陪你。” 陈景元嘴角一勾，下一秒被打回原形。 “毕竟沈姨付了我那么多工资，我应该照顾你的。” 陈景元暗自腹诽：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妈砸钱呗~ 郑妙谊在外面等他，陈景元再出来的时候，右手已经被绷带缠成猪蹄子了。 “真……骨折了？” “没，但伤得挺严重。”只见他满脸忧愁：“接下来吃饭、写字什么的不好搞，总不能把我阿妈接过来吧，她的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算了，还是别告诉她了，免得担心。” 陈景元偷瞄一眼，郑妙谊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啊~ “几天不吃饭应该饿不死，我忍忍就熬过去了。” 郑妙谊没想到他会这么可怜，犹豫再三，她说：“要不接下来我帮你买饭吧，在学校里小事我帮你。” “这太麻烦你了，会影响你学习的，还是算了，我一个人……” “不麻烦不麻烦，顺手的事，我还能锻炼下身体。” 两人打车回学校，陈景元坐在副驾驶，郑妙谊透过后视镜看他情绪有点低落。 也对，毕竟刚刚燃起学习的热情，手就受伤了。 殊不知，陈某在心里已经狂笑二十分钟。 苦肉计+美男计简直无敌！ …… 陈景元去厕所，林家旺堵他呢。 “我说，你真不要脸啊！” 陈景元推开他，“我现在是病号，别和我大呼小叫的。” “病号是吧，那我看你怎么撒尿，你尿一个我看看。” 陈景元瞥了他一眼，“老子天赋异禀，单手也能尿。” 三分钟后，陈景元淡定地提上裤子，打开水龙头洗手。 “i 服了 you！”林家旺竖起大拇指，“兄弟，你真有点东西。” “学着点。” 出门前，林家旺出于善意，提醒他：“追女孩用套路无可厚非，但别玩过火了，小心玩火自焚啊！你个左撇子。” 陈景元看傻子似的，“什么套路，老子用的是真心。” 神踏马的真心。 下午放学，郑妙谊让陈景元别出去了，她出去买饭。 她买的是鲜肉云吞，知道他饭量大，特地多加了一份。 陈景元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次性饭盒，“郑妙谊同学，你对我是不是有误解，我不是猪。” “你不是还在长身体吗？而且下午还运动了。” 郑妙谊把勺子塞到他手里的时候，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 见他半天不吃，郑妙谊问：“你是不喜欢吃云吞吗？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景元摇头，“就吃这个。” 想象中的甜蜜喂饭变成了“杨过”艰难使用左手，陈景元味同嚼蜡。 吃了一口，发现郑妙谊坐在旁边看书，“你的饭呢？” 现在距离下课二十分钟，她不可能先吃了。 “哦，等你吃完我去食堂。” 陈景元皱眉，他确实有点小卑鄙，但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折腾她。 “你去吃吧，我不用你看着，又不是瘫痪了。” “没关系，反正这时候去食堂人也挺多的，排队浪费时间。” 陈景元从桌洞里掏出饭卡塞到她手里，“以后去食堂打饭，你的饭我包了。” 第115章 我和你比较熟 想了想，郑妙谊还是把饭卡接过来。 “你现在需要把手养好，其他不重要。”郑妙谊叮嘱他，“对了，如果洗澡不方便的话，可以请家旺哥帮你。” “怎么他就是家旺哥，我就是陈景元呢？” 这么长时间了，碗里的云吞都快把汤汁吸完了，他愣是只吃了一口。 郑妙谊蹙眉：“你好像不太难抓重点，我的意思是洗澡找人帮忙。” “我的关注的重点就是称呼。” 那双好看的眼睛目光灼灼，脸上写满了认真。 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和林家旺玩得好了，因为死缠烂打的劲头真的一模一样。 郑妙谊败下阵来，解释道：“因为我跟你比较熟。” 和我关系好，所以叫我全名。 “好，我记住了。” 郑妙谊收下他的饭卡去食堂吃饭了。 那一大碗云吞自然是全都吃光光，突然想起什么，陈景元拿出手机给林家旺发消息。 交代他不要把自己手受伤的事情跟家里说。 如果阿妈知道，一定会来学校带他去检查，到时候苦肉计就被拆穿了。 【旺仔】：老子没那么闲，忙着约会呢！ 陈景元轻笑一声，收起手机，从抽屉里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其实他没那么反感念书，小学的时候成绩还是不错的。 林秋恒比他大，成绩也好，他就是不耐烦大家把他和林秋恒放在一起，这次你考得好，下次他考得好。 反正家里也不需要自己念名牌大学找个好工作，干脆就不学呗。 安心当个学渣，让林秋恒出风头好了。 现在他想和郑妙谊在一起，她不会为了自己停下脚步，只好他去追赶。 让喜欢的女孩为了自己放弃一切那叫怂逼，陈景元是个男人，让她得到所有想要的，这样的爱才拿得出手。 快上晚自习了，学生陆陆续续回班上，曹鹏他们给陈景元带了奶茶。 “元哥你放心，这段时间兄弟们伺候你，鞍前马后。” 陈景元看着桌上的奶茶，他不喜欢喝，想给郑妙谊的，但想想她说不喜欢被人议论，算了。 老邢匆匆赶来，本来今晚不是他值班的，怕金窝窝出事一定要亲眼看看。 “你手断了？”老邢看着陈景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没控制住音量，一时间引得全班人的注意。 陈景元含含糊糊：“差不多吧。” “那还上什么课啊，我现在叫你父母过来，回去好好检查，休养一段时间。”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给陈景元父母打电话。 陈景元立马跳起来扯住他，“不用，邢老师不用麻烦我爸妈。” “这怎么行啊！” 陈景元真是骑虎难下，手指只是小伤，但叫家长就是大事了，他可不想被拆穿。 “老邢，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去外面吧。” 老邢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还是跟着去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他黑着脸站在讲台上，“大家先别学了，暂停下听我说。” 同学们不明所以。 “我提醒你们，高二下到高考这段时间一定要十分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把自己当成瓷娃娃都不为过。看看陈景元啊，打个篮球都能受伤，而且还是右手，这段时间怎么学习怎么写字！” 反面教材——陈景元悠闲地看着课本，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以后不准每天放学去操场打篮球，只能体育课打，被我发现直接把篮球扔垃圾站。” “啊！”此话一出，班级一片哀嚎。 别的不说，班上有那么十来个男生是篮球狂热分子，每天下午一下放学就要去打篮球的，饭都不吃的。 “啊什么啊，高考完有得是时间打篮球，你从早打到晚我都没意见。” 陈景元没想到邢捕头会来这招一刀切，只能对不起兄弟们了。 下课了，教室里死气沉沉的。 “都是因为你，篮球都打不成了，你还有脸玩手机。” 陈景元听见声音后抬头，站在桌前的人是蔡博文，脸上写满了愤怒。 “那你想怎样。”他的语气还算平和。 “站讲台上，给我们每个人道歉。还有，别整天一副老子有钱的样子，真踏马恶心，以为就你家有钱啊！” 郑妙谊转过身看他们，蔡博文这个人很讨厌，班上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没有情商，说话难听。 她不认为这件事是陈景元的错。 “我道个鸡毛，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 陈景元起身，他比蔡博文高了一个头，眼神凌厉，下颌收紧，看起来随时会抄起凳子砸在对方脑袋上的架势。 蔡博文后退一下，忍不住懊恼，怎么忘记他原来是职高的流氓了。 “还有，老子是有钱，而且钱多到可以把你砸死，你要是不服，把钱取出来，看看谁先砸死谁。” 蔡博文不敢惹他，碍于面子，直接尿遁。 陈景元重新坐回位置上，右手手指胀痛，烦得要死。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还上个毛的晚自习啊，直接溜了。 想了想前面坐着的纤细背影，算了。 “元哥，别理那傻缺，整天傲得跟公鸡似的，打篮球受伤很正常，谁没吃过几个萝卜啊。”几个平时一起打球的男生围过来安慰他。 “这事是我没处理好，我的锅。”陈景元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说。 确实是因为他闹大了，如果只是简单的挫伤，老邢应该不会做的这么过火。 “球你们照打，篮球扔了我来买。” “还是校霸财大气粗啊！” …… 放学了郑妙谊走过来，看他往单肩包里塞课本。 “手不能写字的话，可以背一背知识点。” “知道。”陈景元点头。 郑妙谊有点不放心，怎么感觉他情绪不高，是不是被影响了。 蔡博文的话无疑是一道枷锁，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挺沉重的。 “你不要放在心上，相信只要讲道理的人都不会怪你的。”她说话真的很温柔，每次听都忍不住心肝颤动。 她在关心自己。 她是不是喜欢我？ 她都不关心别人，只关心我，一定是喜欢我。 第116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景元压抑住内心的雀跃，“他算个屁。” “嗯，专心学习。” 他起身时，把椅子推到后面，和地面发出不小的摩擦声，抬起左手摸摸她的头，“就你这心理承受能力还安慰我呢。” 郑妙谊还要说什么，他已经走了。 “有事，我先走了。” 第二天做完操回教室，十六班的人看见教室后面摞了一墙鞋盒。 这是个大课间，有二十分钟休息。 等人都回来了，陈景元靠着墙壁，“昨天的事是我的错，这些是给大家赔罪的，男的女的都有，一人一双。” 有人先过去，打开鞋盒一看，“我靠，这很贵的。” 很多款式，价格在五百到一千不等。 鞋子是昨晚去店里直接买的，把店里都快搬空了，陈景元记得当时店长脸都快笑烂了。 其实不让打篮球只跟男生有关，没想到女生也有。 “陈景元你破费了。”有女生跟他道谢。 “没事。” 甄愿她们挑了鞋，抱着鞋盒，“文艺委员，你今天格外地帅啊！” 陈景元瞥了一眼她身旁的郑妙谊，“你这嘴没事别说我坏话贬低我就行。” “怎么可能！” 突然陈景元踩上自己的椅子，对着教室中间说道：“昨天说我有钱恶心到你的那位啊，没买你的。” 蔡博文身体一僵，脸色十分难看。 “看你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我还是别浪费钱了，毕竟我爸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杀人诛心呐！ 所有人高高兴兴拿了鞋，蔡博文都快呕死了。 老邢知道以后又把陈景元骂了一顿。 “你这叫炫富！” 陈景元不以为然：“老师，我这叫劫富济贫，当然劫的是我爸妈啊！” 老邢被他气得胸口疼，“赶紧滚回去上课。” 这事不光陈景元出名，连班主任也出名了，没事就被其他班老师调侃。 后来老邢被校长叫去谈话，因为鞋是陈景元主动买的，倒也没有什么恶劣影响，不用处罚。 但校长再三强调：不要再出名了！ 于是老邢解除了不允许打篮球的规定。 所以相当于所有人白嫖一双鞋，当然陈景元不会在意。 中午陈景元和郑妙谊在食堂吃饭。 他的手还没好，吃的食堂做的福鼎肉片，味道一般般。 “马上要周末了，你瞒不住的。”郑妙谊说。 “我感觉快好了。” 郑妙谊觉得他在逞强，“其实沈姨他们知道了也没关系，他们不会骂你的。” 陈景元当然不担心被骂。 这一个星期和郑妙谊吃饭也够了，再装下去就假了。 “我今晚去医院看看，应该能拆绷带了。” 男生的吃饭速度是真的快，陈景元用左手吃，还比郑妙谊快。 陈景元把矿泉水递到她面前，郑妙谊放下筷子，帮他拧开瓶盖。 动作自然，这几天都是这么操作的。 郑妙谊吃完了，拿纸巾擦了擦嘴，“你的手受伤了，反正也写不了字，这周末我就不去了，你背一背知识点吧。” 陈景元瞬间石化。 郑妙谊起身，“不走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陈景元连夜去医院把该死的绷带拆了，但于事无补，因为手还是写不了字。 周五回家，沈淑慧自然发现了儿子的异样。 手指肿得跟萝卜似的，弯都弯不了，她想亲自喂饭的。 被陈景元一脸嫌恶地拒绝了。 “我本来就是个左撇子，不影响吃饭。” 这要是被郑妙谊看见，她肯定以为自己是妈宝男。 沈淑慧看着埋头吃饭的儿子，觉得孩子瘦了，本来就没肉的脸小了一圈，心疼坏了。 “这两天我亲自给你炖汤，好好补一补，不管男孩女孩，都不要太瘦，身上有肉才好看。” “叫那个肉质好。” 陈景元：“阿妈，那是形容牲口的。” “哦哦哦，说错了。” 郑妙谊不来补习，陈景元不想学习，叫了几个损友来家里。 林家旺轻轻抚摸着黑色真皮沙发、檀木观赏架、欧式大床，嘴里喃喃道：“几个月了，本宫终于又回来了。” 陈景元面无表情：“林家旺，再恶心我就滚。” “你说说，自从村花来了，兄弟几个什么时候进过你房间，整得跟金屋藏娇似的。” “以前还能在你房间嗑瓜子打麻将玩游戏，现在进来都要通传一声，我还是不是你的爱妃了。” 陈景元拍拍阿灿的肩膀，“把他从窗户扔下去。” 阿灿没有犹豫，走过来抓着林家旺的衣领，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灿哥哥，你放过我，我不跟阿元好了，我跟你好。” 阿灿：“那我更要把你扔下去。” 黄毛笑得都快躺地上了，林家旺这怂逼。 玩游戏的时候，林家旺问要不要拉郑妙谊一起五排。 陈景元有些意动，但还是算了：“别打扰他学习。” 黄毛：“元哥哥现在手还废着呢，万一带妹输了，多丢脸。” “我看村花挺厉害的，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星期天下午，沈淑慧还是不放心，“元仔，要不在家休息吧。” 陈景元活动了手指，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太痛，就没留下。 郑妙谊听沈淑慧说陈景元已经能用右手了，晚自习的时候把饭卡还给他。 “等等。”陈景元叫住她，“以后、就不一起吃饭了？” 郑妙谊笑笑，“你应该不喜欢吃食堂的饭吧。” 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僵硬，食堂的饭是真难吃。 “就算一起吃，也要把饭卡还给你啊。” 半晌，陈景元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可以一起吃饭吗？ 他的内心被一阵澎湃的喜悦充斥。 星期一一大早升旗，高二 十六班被通报批评，连续三天晚自习特别吵。 语文课，老邢也不上课了，直接开骂。 “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成绩上不去就算了，纪律也一塌糊涂，我堂堂一个高级教师，说出去还怎么混。” 他在讲台上输出，最后一排那个趴在桌上，气得他牙痒痒。 “重点批评陈景元，成绩是提上来点，纪律还是不行，再不改叫家长，还有其他人，别给我有样学样！” 陈景元死猪不怕开水烫，左耳进右耳出。 …… 底下学生都说老邢是不是更年期了。 4.16~18在外地出差，无法更新，希望谅解。 第117章 报名表 “郑妙谊？她在教室。”男生回答完问题捂着裤裆飞奔去厕所。 宋云川拿着练习册往教室里面走。 “你怎么来了？”甄愿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生。 宋云川皮肤很白，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睫毛狭长，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的。陈景元没来之前他一直是级草候选人，喜欢他的女生很多。 他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放在甄愿的桌上，嘴上却说：“来和郑妙谊讨论下问题。” 甄愿肚子都快饿瘪了，拆开包装开始生啃，是她喜欢的芋泥口味。 早上睡过头了，也没来得及买早饭，最后还是迟到，被老邢抓住骂了一顿，原本心情不好的，这下好多了。 她歪着头看见宋云川和郑妙谊低着头在讨论问题，有光打在他们身上，就是觉得他们好强。 学霸身上自带光环。 宋云川余光已经看到甄愿在神游了，嘴角不由地勾起。 “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郑妙谊已经把目光从宋云川那道简单的题目转移到自己的习题册上了。 什么问问题，分明是来看小女朋友的。 宋云川盖上笔帽：“非常时期，理解一下。” 一中抓早恋特别严格，不会因为他宋云川是尖子班班长、年级第二就宽大处理。 而且他被老师批评无所谓，甄愿可能会受不了。 郑妙谊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变成工具人。 宋云川拿出了练习册里面夹着的东西递给郑妙谊。 ——是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上次明明已经拒绝过他了的。 少年清亮的嗓音诚恳地说：“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拿到名次能确保高考万无一失，而且参加比赛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郑妙谊垂眸看着报名上的字，突然犹豫了。 她以前说过自己不喜欢不确定的事情，可现在…… 郑妙谊把报名表放进桌洞，“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甄愿也劝道：“妙妙我超希望你去的，你知道吗？你认真做题的时候整个人都闪着光，我相信你在这种比赛里面没有对手，强得可怕。” 郑妙谊被她吹得有点心虚。 宋云川扶了扶眼镜，“我有点吃醋。” “我给你爱的抱抱还不够多吗？” 郑妙谊：“……”小情侣，你们够了！ 而背后有一双眼睛快把他们的后背烧出一个洞。 陈景元怎么看宋云川都觉得不爽，这男的有毛病吧，遇到难题问老师啊，干嘛来浪费郑妙谊的时间，不知道她的时间很宝贵吗？ 他拿什么东西给郑妙谊呢！ 她还收下了，小心翼翼放进桌洞！ 陈景元拳头都攥紧了。 甄愿在和宋云川说周六去奶茶店写作业的事情，突然感觉一片黑云压境，夺走周围的空气。 “陈、陈景元同学，有事吗？”甄愿心虚地不敢看他。 陈景元咬咬牙，一把将宋云川推到里面去，顺势坐在郑妙谊前座的椅子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我有题不会，你给我讲讲。” 郑妙谊抬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墙上的挂钟，“下节课的吧，马上要上课了。” 空气又下降了几度。 陈景元挤出笑脸，“行，下节课我来找你。”扭头对着宋云川冷冷道：“尖子班的还不赶紧回去。” 过了几秒，宋云川冷静地合上练习册，淡定地说：“你挡住我出去了。” 陈景元切了一声，起身走了。 宋云川也走了。 甄愿凑到郑妙谊耳边小声说：“清冷自持的尖子班班长和火爆霸道的学渣校霸，是不是很带感？” 郑妙谊点头，“如果是强制爱就更好了。” 甄愿眼睛一亮，“姐妹，你懂我。” 上课的时候郑妙谊有点走神，低头拿出宋云川给的报名表，如果拿到金牌，就可以保送大学，那么高三剩下的时间就可以不用拼尽全力学习了。 …… 傍晚，郑妙谊去教室办公室交了报名表。 数学老师挺惊讶的，“怎么改变想法了？之前怎么劝你都不去的。” 郑妙谊：“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数学老师欣慰地点头，“你有这个想法非常好，之前看你做题就知道你的能力不止局限在考卷上，我相信你能拿到一个好成绩。” “谢谢老师。” 但她并没有太多信心，这条路太艰难了，多少人专门走竞赛这条路，最后惨淡收场。 “从明天开始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你去老教学楼那边上课，我会跟邢老师说的。” 从办公室出来，她站在走廊看着夕阳。 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郑妙谊是踏着上课铃进的教室，快到位置的时候，她迟疑了。 为什么陈景元坐在甄愿的位置上。 而出现在最后一排的甄愿满脸心酸。 但纪律委员已经开始记名了，郑妙谊快速坐在位置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声音问道：“你怎么坐甄愿的位置？” 陈景元：“下一句是不是，你好骚啊！” “啊？”郑妙谊一时没反应过来。 场面一度尴尬，气得陈景元不再说话。 郑妙谊试着又和他说了两句话，陈景元都不理她，只好拿出作业开始写。 二十分钟后，郑妙谊的作业旁边推过来一个草稿本，上面写了一行字， ——你还是单身吗？ 她在上面写了，“是。” 推过去，很快又推过来， ——既然拒绝了我也不能答应别人。 郑妙谊扭头看旁边，却发现陈景元靠在右手臂上，脸对着墙，只能看见插在黑发之间修长好看的手。 她没有回答，继续写题。 陈景元听着签字笔摩擦纸张的声音，觉得很安心。 从上午看见尖子班的眼镜仔来找郑妙谊，还给她东西，一整天都心烦意乱。 他以问问题为借口找甄愿换了位置，一开始甄愿不同意，因为晚自习换座位要被记名字。 但纪律委员被陈景元捏紧的拳头征服了。 甄愿只能憋屈地拿着东西滚到最后一排。 第118章 他的校服外套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景元已经把头转过来了，他在看她。 她很漂亮。 笑起来好看，不笑的时候，就像现在，却更令他心动。 心脏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生而如此剧烈跳动过，陈景元按住心口，怕心跳得太快吵到她。 “你不写作业吗？” 陈景元抬头，便和那双明亮的眼睛对视上。 “写。” “但是，你先告诉我，宋云川给你的是什么？” 写字的手一顿，郑妙谊说：“我还以为你一晚上都不说话呢。” 陈景元皱眉：“别转移话题。” “是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所以你来这么晚是去交表了。” 郑妙谊点头，“以后晚自习我都会去上课。” 只要不是接受了宋云川的情书，怎么都好说。 “恭喜。”陈景元一顿，“不是，加油啊。” 晚自习结束，甄愿满身怨气地回来收拾书包，“一晚上不在你身边，感觉我都变笨了。” 郑妙谊笑着说：“你那赶紧回到宋大神怀里吸收下智慧。” 她却撅着嘴抱住郑妙谊纤瘦的腰，“硬邦邦的臭男人哪有香香软软的大美人好吸呀！” 前排的钱旺旺扭过头来嫌弃道：“咦，甄傻你不对劲。” “哼。”甄愿撒娇：“妙妙你一定不要和他在一起，那样我就不能和你贴贴了。” 走在路上的陈景元打了个喷嚏。 …… 晚上郑妙谊打着台灯研究题目到一点多。 早上醒来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不由感叹，真是年纪大了。 初中的时候通宵看小说，早上照常去上课。 清晨微凉的水打湿脸颊才让她稍稍清醒过来，外面舍友催促赶紧去教室，不然迟到了。 郑妙谊将皮筋套在手腕上，抓起床铺上的书包往外冲。 最近老邢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更年期了。 广播里响起音乐，老师催促同学们下楼做操。 甄愿说郑妙谊脸色有点白，她确实有点无力，便跟老师请了假。 排队的时候，陈景元在队伍里没有看见郑妙谊，问了甄愿才知道她还在教室。 他明目张胆地逃了操，回教室看见郑妙谊趴在桌面上睡觉。 一进教室，脚步声不免轻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她旁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右手手背青色的血管被脸颊压着，眼下的疲惫有点明显。 陈景元走到自己位置拿了椅背上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一直到清明前都不算太热。 他自己穿短袖都嫌热，但郑妙谊嘛，身娇体弱不一样。 而且教室中间的大风扇还在呼呼地转呢。 …… “妙妙、妙妙。”甄愿轻轻地推着旁边沉睡的美人，实在不忍心。 “快醒醒，上课了。” 郑妙谊悠悠转醒，脑子有些不清醒，顺势拿下后背的衣服递给甄愿，“谢谢。” 甄愿：“？这衣服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吗？”郑妙谊撑开大了好几码的校服外套，陷入沉思。 突然手上的衣服被拿走，她扭头。 “暂时借你用下，现在可以还我了吧。” 陈景元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走了。 郑妙谊从一开始的懵到后来的了然，虽然低头拿书，但耳朵有点烫。 他……什么时候来给自己披的外套。 甄愿看了看同桌，又看了看最后一排，真有意思啊~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郑妙谊出现在老教学楼一楼，负责教竞赛的老师把她领进教室。 “这是高二 十六班的郑妙谊，相信你们应该听过，以后和大家一起上课，将来一起考试。” 然后她坐到了老师指定的位置。 教室里大概十五六个人，一个人坐一张课桌，看见郑妙谊后表情不太自然。 一中虽然是百年老校，但只是县城中学，和市里省里比不了，都不奢望拿金牌了，能顺利进入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就是很好的成绩了。 老师在黑板上板书，郑妙谊翻开资料，竞赛班的课程开了一个星期了，她基础不差，不至于跟不上。 老师留了题，明天上课要讲，这就意味着回到家里或者宿舍要继续做题。 宋云川走到面前：“我猜到你会来。” “你居然主动找来一个竞争对手，我挺意外的。” “我喜欢战斗，和强者一较高下，比输赢更重要。”宋云川的眼中不复往日的平静无波，里面有种不一样的神采。 郑妙谊在以前同学林乾眼里见过，后来他拿奖保送了。 竞赛班的同学都是来自各个班的，并不熟悉，她和宋云川一起走出教室。 这栋教学楼是一中最早的建筑，后来慢慢不用了，只当做考场，这一片被茂盛的树木挡住，灯光昏暗。 墙角有个人靠在那里，郑妙谊走近才发现是陈景元。 陈景元没想到她会和宋云川走在一起，表情冷了下来。 没等郑妙谊问他为何出现，他说：“我送你回去。” 宋云川：“那我先回去了。” 完全没有想到搅和在两个人的关系里。 郑妙谊和陈景元沉默地往外走，其实出了老教学楼那附近就好多了，路上灯很亮。 “你是担心我害怕所以特地来接我的吗？” “不是。”冷硬又倔强的回答，陈景元把头扭到一边。 “谢谢。” “但是以后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或者和竞赛班的同学结伴。” 说完这句话，她明显觉得到陈景元的呼吸重了。 半晌，陈景元冷冷道：“你可以什么，就凭你这细胳膊细腿吗？” “知不知道这边发生过什么？以前有个女学生被人拖到这里猥亵了，不然学校为什么废弃这里！” 话说出口，陈景元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急了，但又拉不下脸来。 “我不知道这些。”郑妙谊抬头看他，“谢谢你。” 陈景元别扭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那我请你吃雪糕。” 五分钟后，陈景元嘴里叼着一根绿豆沙，这个天气吃冰还不太合适。 “我说你个女的，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明天我在外面等你，你早点出来。” 因为嘴里咬着东西，他说话含含糊糊的，不太清晰。 “好。” “那我回家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郑妙谊匆忙抓住手腕，很快又放开。 “这个，给你。” 陈景元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花露水，“几个意思。” 郑妙谊指了指他短袖下露出的肌肤，有好几个蚊子包。 第119章 好笑吗？ 老教学楼那边树木茂盛，虽然还不到盛夏，蚊虫颇多，陈景元站在那里等了半小时，即便长得凶神恶煞也不能幸免。 陈景元瘪瘪嘴，没说什么，把六神花露水揣进口袋。 回去的路上，不禁回忆起郑妙谊都送过自己什么。 肥宅快乐水、跳跳糖、绿豆沙、六神……他忍不住叹气。 周一早上陈景元冷着脸把早饭提到林家旺教室，被他狠狠抱住。 “元，我就知道你最爱我。”林家旺感动得热泪盈眶，抓起饭团开始啃。 他昨晚脑子抽风突然给陈景元发消息说自己想吃校门口的饭团，当时陈景元发了一个滚字。 没想到真的买了。 跟林家旺关系好的女生开玩笑道：“你们不会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吧~” 林家旺勾着陈景元的肩膀，邪笑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磕到了磕到了。” 陈景元甩开他回自己教室。 课间，郑妙谊从卫生间出来，她低头将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陈景元出现挡住了她的路，“你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郑妙谊跟上去，两人在楼梯转角站定。 “什么事？” 陈景元回以沉默，半晌，他才开口：“我要转学了。” 他要转学。 少女瞳孔微缩，随即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为什么？” 陈景元低着头，黑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起来情绪不高。 “我阿爸去别的地方做生意，要把我和阿妈带上。” “这样啊……”心脏收紧，郑妙谊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打起精神问他：“什么时候走，下学期吗？” 陈景元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眸子认真盯着她，“清明节过后就走。” “这么快。”她的语气急切，“其实学期中途走挺影响学习的，你可以和宝叔商量下学期再转学的。” “他们已经决定好了。” 这样吗？不知道为什么，郑妙谊被低落的情绪包裹，她总以为高中生活里都会有陈景元的身影的。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少年目光灼灼，好像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等了好久，久到，陈景元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祝你、前程似锦，美好的大学生活在等你呢。”她的声音低到都快听不见了。 陈景元拳头捏紧，声音发涩，“你希望我留下吗？如果你——” “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吧。”郑妙谊偏头没有看他，“那个，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脚步匆忙地上了三个台阶，被身后的人叫住。 “郑妙谊，我骗你的。” 她猛地回头。 “今天愚人节。”他低着头说的，面无表情，从这个方向看去，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 郑妙谊的声音很冷，“你觉得好笑吗？” “不好笑。” 面前出现一阵阴影，郑妙谊往他右胸口狠狠捶了一拳，“你真的很讨厌。” 人已经走了，上课铃也打了，陈景元僵硬地抬起来，摸着酸胀的胸口，不疼，但难受得要命。 “作业就布置这么多，三天假期不要松懈，好好学习，现在都高二下学期了，别整天想着玩，等上了大学有得是时间玩，想怎么玩怎么玩。”老邢在讲台上唠唠叨叨半天。 走廊里其他班的学生都放假了，从窗户看见来，全是幸灾乐祸的，把教室里的学生急的。 “行行行，下课下课。” “呜呼！” 郑妙谊中午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带到教室，她低头把书、练习册、卷子塞进书包，一本一本塞，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等她终于收拾好，教室已经空了。 哦，还有最后一排的没走。 她背上书包，拎着装满衣服的大袋子往外走。 陈景元叫她也不理。 他急了，冲过来抓住她的书包，男生力气大，她根本走不了。 郑妙谊扭头，表情严肃，眼神冰冷：“放手。” 陈景元一秒放开，见她马上要走，迈步挡在她前面，还特地张开双臂拦她。 “我错了，对不起。” “我不应该开这么恶劣的玩笑，不该戏弄你。” 少年好看的脸上写满了着急和惶恐，眼睛时刻注意她的神情。 郑妙谊一直不说话，陈景元慌了，“要不然你打我吧，楼梯口那样，想怎么打，打多少下都行。” 他说得认真，随即放下手臂，做出任她打骂的样子。 只是……他双手护裆的动作认真的吗？ “我很少和女的接触，这是第一次追人，你能允许我首次犯蠢吗？” “我保证——” “你把手拿开。” 陈景元还要求饶，突然反应过来，“啊？” 郑妙谊重复：“把手拿开。” 陈景元低头看着自家兄弟，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随即换上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咬牙拿开手插进裤子口袋，“来吧，虐完可不许生我气了。” 陈景元不禁想：小时候练什么拳击啊，应该练金钟罩铁布衫啊！ 他闭着眼睛，想象中的致命打“鸡”一直没来，心里忐忑不安，蓄力这么久，心里想是有多狠啊！ 睫毛颤抖，陈景元悄悄睁开一只眼，她怎么好整以暇地站着看手机呢。 “你、你不打吗？” “我打你干什么。”郑妙谊叹气：“我让你把手拿开是因为你太猥琐了。” 陈景元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他一直挡在前面，郑妙谊走不了，这么一耽误，二十分钟都快过去了。 “你还不让我走吗？等下错过最后一趟班车了。” “那走吧。”陈景元强硬地拿过她手上的袋子，“来，书包也给我。” “你干嘛！”郑妙谊慌乱地应付他抢书包的手，最终还是被抢走了。 高大的少年单手拎着书包和大袋子，另一只手从后背推她，“赶紧走吧，要赶不上了。” 快走到校门时，郑妙谊不解地问：“你干嘛抢我书包啊！” “大姐，我帮你背包诶，怕你累到，今天是我的错，我当你的跟班手下，你随便吩咐。” 郑妙谊嘟囔着：“谁要你这么笨的跟班。” 陈景元自然是没听见。 第120章 端菜 果然，班车已经在催促了，很快就发车。 因为是放假，比平时更多人，为了多载客，过道里也站满了人，陈景元硬挤上去，对她说：“来，抓这个杆。” 汽车启动，郑妙谊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被陈景元抓住肩膀，“小心点。” 两人在村口分别，陈景元说：“明天不用来我家，我去扫墓。” “好。” 陈景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始终没有说到底有没有原谅自己。 郑妙谊以往十几年很少回老家，不清楚农村人对于清明节的重视。 这一天，大家翻山越岭在每个山头找到去世的长辈的墓，除杂草、上贡品、撒水酒、放鞭炮。 清明一大早，村子被浓浓的水雾笼罩，屋檐下落着淅淅沥沥的水珠。 郑妙谊站在窗户前往外看，情绪不高。 爸爸妈妈的墓地不在这里，只能在心里想他们。 刚刚大伯母过来，跟她说中午去陈宅吃饭。 这是个习俗，每年清明村里人家轮流请客，今年轮到陈家。 十点半郑妙谊就跟着大伯母过去了，那边需要人帮忙。 沈淑慧看见她来挺高兴的，郑妙谊要帮忙一开始还不同意呢。 大伯母笑着说：“您就让她干活吧，不然吃饭都不安心。” 沈淑慧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真是个好孩子。” 郑妙谊帮忙洗碗筷。 十一点的时候听说上山帮忙的工人回来了，老管家喊她帮忙提茶水出去给大家解乏。 果然，他们坐在宅子门口临时搭起的长凳上，都是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 陈家富裕宽厚，给的工钱比外面高多了，村里不少人干脆不去外面打工，靠着陈家也能勉强生活。 今天下午，上山路难走，老管家让他们喝了茶抓紧回家换衣服。 他自己有只脚微跛，所以特别看重身体健康。 “文霖叔，我们走了，等下过来。”几个汉子起身冲进雨幕。 陈文霖叹气：“不知道爱惜身体，下雨打把伞啊！” 郑妙谊忙着收拾碗筷，等会儿要在这里吃饭的。 “给我倒碗茶。”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郑妙谊一扭头，陈景元湿着头发站在那里。 “发什么呆。” 郑妙谊还没倒茶呢，那边陈文霖走过来，急躁地说：“喝什么茶啊，抓紧回房间换衣服。” 她这才注意到，陈景元卷起的牛仔裤上满是泥泞，黑色t恤有一大片深色，全是水渍。 “叔公，我没事，年轻。” “年轻个屁，老了你就知道。” 陈景元想和郑妙谊说话的，硬是被陈文霖推走了。 陈家本家的人被陈焕宝招呼进屋了，郑妙谊抱着碗筷去后厨。 厨房里面女人忙得热火朝天的，一阵阵食物的香味往她鼻子里钻。 郑妙谊端菜的时候碰上了林秋恒，他穿着白衣黑裤，罕见地，脚上穿了拖鞋。 “秋恒哥。” 林秋恒见她看自己的脚，解释道：“刚从山上下来，鞋子湿透了。” 郑妙谊笑笑。 “我来帮忙。”说着他摘下腕间的手表揣进口袋，从她手中接过厚重的木质托盘。 “我拿这个，你端一两个就行了。” 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五六盘菜，郑妙谊这样的女孩子吃不消。 陈景元换衣服下楼就看见郑妙谊往林秋恒的托盘上放菜，林秋恒说：“再放一个，还有位置。” 他冷哼一声。 陈大少爷冲进后厨又找了一个托盘，“郑妙谊，给我也摆上。” 林秋恒一愣，随即笑道：“阿元懂事了。” 陈少爷脸臭得不行，最讨厌林秋恒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样子，催促郑妙谊，“快点。” 郑妙谊看着满满当当的托盘，有点担心。 最后扯了扯陈景元的袖子，“你穿人字拖，小心点。” 刚刚洗过澡，脚面上都是水珠呢，很容易滑倒的。 陈景元勾起嘴角，她刚刚好像没有提醒林秋恒吧~ “嗯。” 已经入席的妇女们看见陈家的少爷都出来端菜干活了，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拽住沈淑慧夸道：“你家阿元真懂事啊，还是你会教孩子。” 沈淑慧愣住，眼睛一扫，自家儿子还真在端菜，那边被桌上的叔伯婶娘调戏了，脸立马黑了。 “这一年我家阿元是懂事了，哈哈哈，男孩到这个年纪开窍了吧~” 第一轮菜上完了，陈景元拉着郑妙谊去外面吃饭，“等下有人上菜，你安心吃。” 小孩儿这桌人打量着最后入座的两位，但不敢开陈景元的玩笑，除非想被扒一层皮。 黄毛很有眼色地倒饮料，“开吃开吃啊，都别客气。” 陈景元知道郑妙谊吃席的德性，就吃那几样，他说：“你喝下这个汤，放了红菇的。” 郑妙谊知道红菇，这玩意很贵，正宗的品相好的要上千。 陈景元帮忙盛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她小声说谢谢。 小伙伴们猜想二人关系，但强行难耐住。 在学校可以瞎起哄，在村子里不行，特别是陈家声望高，随便传一句整个村都人都会议论，万一人家没什么，郑妙谊的名声就不好了。 吃过饭大家都散了。 上山扫墓的人四五点就起来了，这会儿要回家补觉。 踩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陈景元收到了郑妙谊的消息。 【妙妙不可言】：泡个热水脚不容易生病。 陈景元收起嘴角的笑意，大喊：“陈宝娟，我要泡脚！” 宝娟匆匆赶来，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陈景元横眉冷对：“你有病？” “不对劲啊，你整天叫嚣着自己身体多棒，居然开始泡脚了，你怎么虚了！”宝娟神经兮兮地凑到他身边，“难道……你瞎搞亏空了身体。” 她好像发现了惊天秘密，大叫：“我要告诉宝叔公！” 陈景元黑着脸拽住陈宝娟这个疯婆子，“再胡说八道下个月奖金没了。” 陈宝娟眨巴着大眼睛。 “今年的奖金没了。” “少爷我错了，你年富力强，身强力壮，整天有使不完的牛劲，怎么可能虚嘛，宝叔公虚你都不可能虚。” 第121章 心机BOY 陈景元白了她一眼，“给我找个泡脚包。” 临走前他打开微信，刻意贴着陈宝娟的眼睛，“是她非让我泡的，我也不想啊，热得要死谁爱泡啊！” 确定陈景元走了，陈宝娟大翻白眼，“还她非让我泡的，人家客套两句还当真了，傻不傻啊，你这样的网恋至少被骗八百万。” 陈景元从楼梯上探出脑袋，冷声道：“明年奖金也没了。” 宝娟欲哭无泪。 陈景元对着木桶里的脚拍了照片发给郑妙谊。 “嘶~”他赶紧把脚从水里扒出来踩在木桶边缘，太踏马烫了。 手机响了。 【妙妙不可言】：你的脚都红了，你不烫吗？ 能不烫嘛~陈景元低头看脚，伸出水下的部分红彤彤的，他的皮肤不算白，都能看得十分明显。 【cjy】：不烫，一点不烫。 【妙妙不可言】：那你慢慢泡，至少半小时，最好身上能出汗。 陈景元嘴角抽抽，泡半小时他可以直接打120截肢了。 郑妙谊开始学习了，他弯腰端起木桶往浴室跑，赶紧把热水倒了。 晚上沈淑慧和陈焕宝来他房间送烫伤膏，“怎么好好就烫伤了呢！” 陈景元没泡过脚，问了陈宝娟要多少度的水，她说越热越好，结果…… 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放完清明节，回学校直接月考，考得人头皮发麻、外焦里嫩。 不过有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信。 这次考试陈景元去了倒数第二的考场，还不是擦边进去的，他的位置在中间，考完有人问他成绩，他自信地说：“放心，下次你就见不到我了。” “元哥，你又回去啊~” “滚蛋，老子是进步！” 星期二晚上，卫生委员在黑板左上角写了明天值日生的名字。 陈景元抬头一看，他和郑妙谊都是明天打扫卫生。 值日生在早自习下课和晚自习上课前要把教室打扫干净，包括擦黑板和倒垃圾等等。 “妙妙，我们给你带早饭啊！” 郑妙谊和她们挥手，走到后门拿了扫把从第一组开始扫地。 做值日的一共三个人，说实话，郑妙谊对另外两个人根本不抱希望。 班上男生懒得要死，女生都吐槽过很多次了，要不然磨洋工，要不然迟到。 如果不是因为男多女少，也不至于每次值日都是一个女生两个男生。 “怎么不等我。” 郑妙谊转身，陈景元背着包，刚刚进教室，额前凌乱的发暴露了他的匆忙。 “我想早点扫完，这样有时间吃早饭。” 陈景元点头，“你扫一二组，我扫三四组。” “好。” 他把包放回位置，拿着扫把气势汹汹到达目的地，郑妙谊无意间瞥了眼，实在滑稽。 陈景元个子高，扫把在他手里变得有些迷你，弯腰扫地的时候，跟佝偻的老太太似的。 一直到他俩去倒垃圾，第三个人都没出现。 陈景元提着两个满满的垃圾桶，抱怨道：“梁伟强这小子不靠谱，值日都不来，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估计书也读得不怎么样。” 殊不知，昨晚特地在校门口堵人家，三令五申绝对不能来值日。 人心险恶啊！ 两个人到扫挺快的，倒完垃圾回教室，舍友还没有带早饭回来，郑妙谊坐回位置拿出语文课本，准备背会儿文言文。 陈景元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罐旺仔牛仔。 “我喝白开水就行。” 陈景元挑眉：“白开水有味儿？” 他坚持，郑妙谊接过，“谢谢。” 铝制罐子本该是冰凉的，却被他捂热。 星期四成绩都出来了，陈景元果然又进步了，他下次可以去倒数第三考场了。 他在位置上接受一帮兄弟的吹捧，眼睛却始终看着前方的位置，再多的吹捧都不如郑妙谊的肯定。 老邢：“所有人都要像陈景元学习啊，虽然底子差，只要想学了，什么时候开始学都不晚，你们看看这进步速度，跟坐火箭似的，说不定下学期都到年级中游了。” 陈景元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被老邢点名。 “你们家是不是请了名师辅导啊，要是有资料例题什么的，多拿来跟班上同学分享啊，大家一起进步。” 陈景元嘀咕：我小老师能和你们分享吗？ 沈淑慧知道陈景元的成绩是因为老邢打了电话，陈景元从来不会主动和家里报备成绩，他觉得这样很幼稚。 以前觉得自家儿子考上一本是痴心妄想，现在，陈焕宝觉得985、211也不是不能搏一搏。 沈淑慧：“当年秋恒考上大学，你三姐在我面前嘚瑟了半年，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元仔要是考上大学，呵，我买个喇叭按在她家门口从早放到晚。” 陈焕宝大掌一拍：“元仔考上大学，我捐钱把莲海寺所有菩萨镀层金身。” 夫妻二人对儿子展开了美好的期许，陈景元睡觉前狂打两个喷嚏。 …… 周末陈景元拿着卷子嘚瑟，虽然和郑妙谊没法比，但和两个月前的自己比，已经是进步神速了。 郑妙谊：“要不要我买个小红花送给你。” “什么小红花？” 陈景元以为是玫瑰花，她要送自己玫瑰花吗？ 郑妙谊拿起手机搜索，陈景元瞬间垮下来，幼儿园小朋友贴脑门上的小红花。 “大可不必。”他还要在兰溪镇混呢。 “首先还是对你这次进步的肯定，非常棒，说明这段时间的努力付出是有收获的。” 陈景元抓着脸，把自己的嘴角扯下来，淡定淡定。 “680到500名这个阶段对进步很快，但是进入400名开始，进步就会很慢了。” “不可能。”陈景元反驳，“只要我认真学了，绝对不可能。” 郑妙谊不想和他争论，翻开课本，“那今天我们来讲新的一章。” 时间会给出答案。 第122章 陈景元过生 “阿妙，阿姨想拜托你一件事，是关于阿元的。” 晚上郑妙谊突然接到沈淑慧打来的电话，“沈姨您说。” “明天是阿元的生日，又不是周末也不能回家，你能不能帮忙买个蛋糕给他过个生日。” 明天居然是陈景元的生日。 同时，郑妙谊的微信收到了一千块的转账，沈淑慧转来的。 “这也太多了。” 沈淑慧爽朗地笑笑，“买蛋糕剩下的钱就是你的辛苦费啦。” “阿妙，不要不好意思，这事情还要你费心，以前阿元不爱念书，年年生日都回家的，前几天我问他，他说要上晚自习，我作为妈妈既欣慰又心疼。” “既然阿元自己想，我和他阿爸不能拖后腿。” 挂了电话，郑妙谊推开阳台门，进宿舍问大家附近有没有蛋糕店。 “有啊，那家还挺好吃的，我把老板娘微信推给你，你和她联系吧。” 拿到微信已经快十一点了，也不知道老板娘睡了没。 但很快就通过好友申请了。 这家蛋糕店生意火爆，郑妙谊说明天晚上要拿，对方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郑妙谊加钱了，就加了个塞，搞定。 果然是钞能力。 可躺在床上，郑妙谊却睡不着了，沈姨嘱托的蛋糕搞定了，那她的呢。 她应该送陈景元怎样的生日礼物。 去年自己生日的时候，陈景元付出真心准备的礼物，她又应该怎么还。 …… 4月18日，暴雨。 走读生进教室被淋得一身湿哒哒的，老邢让他们联系家长送衣服鞋子过来换。 这时候寄宿生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郑妙谊她们出门前直接穿了拖鞋来教室，裤脚挽到膝盖，一点没湿。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再这么下，一楼都得淹了。” 窗外雨声哗啦啦的，根本看不清楚外面。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好多人去走廊玩水了。 郑妙谊起身走到最后一排，陈景元的头发湿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打伞，好像睫羽都是湿润的。 他抓着纸巾擦头发，不经意抬头，“有事？” “鞋湿了吗？” “湿了。” 郑妙谊有些着急，“那怎么办，你家里也没人能送鞋过来呀。” 只见他无所谓地笑笑：“这边一年不知道要下多少天雨，鞋子湿了很正常。” “这样容易生病，今天不能生病。” “为什么？” “今天是你生日，生病了一年都不顺利。” 陈景元瞳孔微缩，她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要不我找寄宿生借双拖鞋给你穿。” 陈景元这才发现她脚上踩了一双粉红小猪拖鞋，十个饱满圆润的脚指头比拖鞋还可爱，他不免失笑：“给我借小猪拖孩啊，我怕被人笑死。” 郑妙谊羞红了脸，“这是女士拖鞋，你想穿也没有你的码呀！” 上课铃响了，陈景元按着她的脑袋，“好了回去上课，你不用担心我。” 郑妙谊不放心地频繁回头。 上课的时候，陈景元给林家旺发消息让他送拖鞋。 但他不会直接脱鞋，男生的脚多多少少有味，湿漉漉的，绝对是毒气炸弹。 林家旺是寄宿生。 果然是多年的基友情，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一口答应，还表示提前十分钟溜回宿舍拿鞋。 【cjy】：「玫瑰」「玫瑰」 林家旺看见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突然就不想回宿舍了。 男厕所，陈景元换上了人字拖，刚刚洗了下脚，袜子直接扔垃圾桶了，本来鞋子也不想要的。 但想了想，还是不要炫富了，能低调就低调。 “元，是不是旺最爱你。” 陈景元的眼神里写满了“滚”。 林家旺很伤心，但伤心之余没忘了说：“今天你生日啊，晚上兄弟们帮你过生。” 陈景元思索了会儿，开口道：“今天没有档期，你们挪到明天。” 林家旺嘴角抽搐，看着陈景元潇洒离开的背影，“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老狗。” 回教室陈景元找人要了个塑料袋把球鞋装起来。 下午放学郑妙谊和他说晚自习一起吃蛋糕。 他直接忽略她说是沈淑慧给的钱，谁买的就是谁的心意。 下午雨小了一些，甄愿没回家吃饭，和她们去食堂吃的，这会儿撑着伞跟郑妙谊到校门口拿蛋糕。 “什么，你说这是送陈景元的生日蛋糕？” “所以你亲自给他过生！” 甄愿的眼神里写满了“jq”二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郑妙谊无奈，“他妈妈转账给我让我帮忙买的。” 甄愿吊儿郎当地站在一旁，“你连未来婆婆都搞定了，被她儿子搞定还远吗？” “甄大神，天线收一收，思维发散得过了。” 甄愿激动地说：“我话放这了，什么结果我们十年后再看，嘿嘿。” 因为郑妙谊一句话，陈景元脑子乱了一晚上，下课铃响的时候，他才发现作业是一个字没动。 得，明天邢捕头绝对当众羞辱他：狗改不了吃屎！ 陈景元坐在位置上，用可怕的眼神盯着每一个慢慢悠悠收拾东西的人，甚至亲自走到那些勤奋学习还不打算走的人身边，示意他们立刻回家。 陈景元微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太晚回家不安全。” 同学抱着书包逃跑，“妈妈呀，太吓人了。” 教室里终于只剩下他和郑妙谊了，陈景元手脚麻利地拉上窗帘，顺便关了教室前排的灯。 郑妙谊已经把蛋糕摆在他课桌上，插好了蜡烛。 在转身的瞬间，少年调整好了表情，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散漫地走过来，“就我们两个人？怪冷情的。” “不——”字刚说完，郑妙谊看见陈景元被身后不知名生物扑倒。 砰！狠狠撞在黑板上，蹭了一身粉笔灰。 陈景元脸黑如墨，咬牙切齿道：“林、家、旺，我上辈子是刨过你祖坟吗？阴魂不散的。” “十几年的兄弟啊，我们怎么可能忘了你呢，我把兄弟们都叫来给你过生，这下不冷情了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景元将视线从郑妙谊身上移走，忍痛朝后门看去，乌央乌央的人啊，林家旺是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了吧~ “点蜡烛切蛋糕，快快快。” “再晚会儿，职高的兄弟们不好翻墙了。”林家旺催促道。 第123章 梦想成真 熄了灯的教室，后排只有蜡烛带来的暖光。 陈景元在不太美妙的歌声中一口气吹完所有蜡烛。 “开灯。” 他切蛋糕的时候再三强调蛋糕只能吃，不能拿来玩，“谁把奶油弄教室里，自己来收拾。” 原本有这个心思的人瞬间歇菜了。 保安大叔来巡楼，催促着抓紧离开教学楼，陈景元过了十八年以来最仓促的生日。 临走前狐朋狗友要拽他去唱k，被陈景元连轰带踹全赶走了。 一楼，陈景元伸手，“我的礼物呢。” 郑妙谊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他的掌心。 陈景元傻眼了，一张卡片？！！ 翻面一看，上面写着“心愿卡”三个字。 郑妙谊：“时间匆忙，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想来你也不缺什么，干脆让你许愿。” 捏着卡片的手微微颤抖，开口的时候陈景元觉得喉咙发紧，“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郑妙谊笑着看着，没有解释。 一种莫名的兴奋冲上天灵盖，陈景元举着心愿卡，“那我现在许愿，回去以后你收到的第一条微信就是我的愿望。” 郑妙谊站在路灯下，真诚地说：“陈景元，生日快乐。” 下了一天雨，地上湿漉漉的，时不时有个小水坑，奔跑的少年压根不在意，哪怕污水打湿了脚面。 陈景元站在家门口喘气，飞快拿出手机发消息。 ——今天开始做我女朋友。 因为要联系蛋糕店的老板娘，今天她没有把手机锁在宿舍，回宿舍的最后一个台阶，郑妙谊收到了消息。 即便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看到消息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猛地颤抖一下。 手机右上角显示22：40，郑妙谊低头打字。 【妙妙不可言】：今天还剩下一小时二十分钟。 【cjy】：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秒都等不了。 郑妙谊回宿舍，舍友好奇她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很快要熄灯了。 “陈景元过生日。” “啊！”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眼神燃烧着八卦的火苗。 郑妙谊淡定地从柜子里拿出干净衣服，“十几个人的狂欢。” “害！” 曹云珊：“不是劲爆的消息下次别说了。” “附议。” 陈景元坐在沙发上抓耳挠腮，郑妙谊没有拒绝，说明她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但她为什么不回消息呢。 一拍脑门，她回宿舍了，这会儿应该在洗澡。 洗澡啊…… 陈景元抽了自己一巴掌，淡淡道：“终于冷静下来了。” 十分钟后，他编辑了一条999字的小作文，准备在朋友圈官宣。 按下发布键的前一秒，手指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发送，选择了手动删除。 她本来就不喜欢高调，这要是发出去万一她生气和自己分手怎么办？ 陈景元根本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最后随机选择了一位幸运观众吃瓜。 林家旺在厕所拉屎，看到消息的时候手机差点掉坑里。 惊天大瓜啊！ 等他发消息给对方，已经显示对方不是你的好友，林家旺骂骂咧咧提裤子。 宿舍熄灯了，郑妙谊洗完贴身衣服直接爬上床，今天不想学习。 手机里好多陈景元发来的消息。 她只回了一个晚安。 手机的荧光打在脸上，郑妙谊的表情有些冷淡，最后还是发送了定时短信。 陈景元并没有因为她只回复了两个字而生气，既然当了他的女朋友，将来有得是时间腻歪。 他做了一个美梦，很美很美的梦，梦里有他和郑妙谊。 陈景元睁眼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准备给女朋友发一个爱心问候，下一秒却晴天霹雳。 他的脸瞬间沉下来，因为郑妙谊在六点整发了条信息。 ——对不起，昨天因为是你的生日，不忍心拒绝，但我发现这样好像更残忍，心愿卡依然有效。 手机紧紧攥在手中，骨节处发白，下颌线不断收紧。 难怪她说今天还剩下一小时二十分钟，原来这是他做美梦的时间。 早读课陈景元没来，没有请假，把老邢气得够呛。 郑妙谊捏紧拳头，埋了埋头，他生气了。 但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甄愿发现旁边没了背诵的声音，扭头一看，惊讶道：“妙妙你脸好白呀，不舒服吗？” 郑妙谊摇摇头，“没事。” 她凑过来关心道：“你怎么了？” “做了件错事。”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甄愿揽着她的肩膀，“你这么美，做什么错事都会原谅你的，出轨都原谅你。” 郑妙谊无力地笑笑。 老邢猛拍桌子，“底下有些同学不珍惜早读背诵时间，勾肩搭背像什么话，要不要请你上台表演下！” 教室里背诵声提高两度。 郑妙谊心不在焉地看着书本，昨天看到陈景元的表白，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编辑定时短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绿茶的人。 陈景元没来上课，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林家旺得知学习突飞猛进的兄弟没来上课，果断逃课去到兄弟身边。 他轻车熟路来到陈景元的房子，打开门差点没被呛死，满屋子的烟味。 “什么情况，你不是戒半年了。” 烟灰缸里全是烟屁股，陈景元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沙哑着嗓音：“烦！” 林家旺：“你烦个鸡毛啊，村花都是你女朋友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围的温度又降了两度。 陈景元把手机扔茶几上，“开玩笑的。” “啊？” “这么低级的谎话你也信，林家旺你是多蠢啊！” 林家旺腾地站起来，情绪激动道：“就因为你那句话，老子憋了一晚上，憋死了。” 他冲进厕所。 陈景元盯着手机屏幕，每一个都令他心烦意乱，明明没有一个字表示她同意了，但自己却傻逼地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第124章 一小时二十分的恋爱 星期三早上，陈景元被叫到办公室痛骂一顿。 “怎么回事，刚刚变好，又开始逃课！” 老邢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站着的高大少年分分钟心梗，劝其他学生可以用改变命运、减轻夫妇负担、不让父母失望等等理由，可眼前这尊大佛…… 恐怕他父母只要求好好活着就行了。 “生活上遇到烦心事了？” “还是以前的狐朋狗友拉你去玩的？” 陈景元低着头，“没有。” “那就给我好好学，照之前的状态，高考上课二本肯定没问题，也让你爸妈脸上有光啊！” “他们——” 话语被身后轻柔的声音打断，陈景元恨自己，为什么耳朵那么不灵敏。 郑妙谊在和数学老师讨论问题。 老邢发现陈景元不说话，硬邦邦地站着，不知道的以为在表演行为艺术呢。 “行啦，不想被骂就装是吧，回去吧，下不为例。” 出办公室，陈景元发现郑妙谊也刚出来，迈开步子，大长腿很快超过她，肩膀碰到她。 郑妙谊险些被撞到墙上，等她站稳，陈景元都快到教室了。 做早操，老邢亲自押送陈景元下楼，生怕他又逃。 教书几十年，各种状况都碰见过，他怕陈景元努力学习只是三分钟热度，生怕打回原形。 不行，绝对不行，才刚拿了一个月奖金。 “郑妙谊，等等。” 解散后郑妙谊被一个男生叫住，不认识，其他班的。 男生挺大胆的，这会儿操场上全是学生，好在老师提前回去了。 “从你转学到一中我一直在关注你，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话的，但你都在学习。” “郑妙谊，我喜欢你。” 周围聚了好多人，还有起哄的声音。 郑妙谊看着男生递过来的粉色信封，这个场面并不陌生，只是周围人的目光有些难受。 陈景元透过黑乎乎的脑袋，去看沉默不语的女生。 昨天你拒绝了我，今天呢。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祝你前程似锦、诸事顺遂。” 她连情书都没有拆开看过，表白被拒绝的男生脸上写满了失落和伤心。 郑妙谊走了，大家也就散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郑妙谊拒绝，陈景元捏紧的拳头松了。 他在纠结什么，郑妙谊又不是拒绝我一个人，她也拒绝别人啊。 回到班级，十六班没有人敢开郑妙谊的玩笑。 因为所有人都记得她有一个强大的追求者——校霸。 没错，校霸还没死，校霸还虎视眈眈。 …… 周六，郑妙谊坐在书桌前有些犹豫。 不知道该不该去陈家。 自从拒绝陈景元，两人都没有说过话，有时候碰见了，他很快把视线移开。 他根本就不想看见自己吧。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从家里走到陈家需要七八分钟，郑妙谊硬着头皮出门。 哪怕真的被辞退，也应该面对。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 陈景元坐在窗边，看着手机冷冷道。 “不好意思。”郑妙谊微喘着气，拿着包坐下，“上完这节课我去找沈姨结算工钱。” 陈景元冷哼一声，“我被拒绝了，你还给我摆脸色啊。” “你好意思？” 郑妙谊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都不敢靠着椅背，“我确实过分，我怕你看见我生气。” “我看见你是生气。”从她进来，陈景元的脸上一直没有笑意，一丝轻松的表情都没有，“但我辞退你干嘛？情场都失意了，学习也不搞了是吧，我看起来很蠢吗？” 郑妙谊有些愣住，他的意思是…… “好好教我，教不好扣你工资！” “好、好的。” 家长显然不知道孩子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否则午饭后沈淑慧也不会找出陈景元小时候的相册给郑妙谊看。 “这张，那时候阿元特别喜欢狗，整天趴在地上学狗爬，我和他阿爸都吓死了，就怕孩子有病，过了几个月他自己就不在地上爬了。” 陈景元满脸黑线，你儿子都被拒绝两次，还要在我心上插刀是吧~ “汪、汪汪。”沙茶面和佛跳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绕着陈景元转。 郑妙谊被动静吸引，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想象到了两三岁的小陈景元在地上爬，旁边围着几只狗的画面。 挺、挺可爱的。 她和陈景元对视上，两人瞬间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陈景元举起拳头挥了挥，再乱想我揍你哦！ 沈淑慧捂嘴笑了笑。 下午陈景元没心思学习了，房间里，郑妙谊抱着左右两条狗，一会儿蹭蹭这条，过一会儿又蹭蹭那条。 一人两狗，完全没把陈大少爷放在眼里。 “咳咳咳。”陈景元看着和狗狗玩耍的女生，“喂，和你说个事。” 郑妙谊和狗狗齐刷刷看着他。 他表情不自然，有些别扭：“我生日那一个多小时，能不能算我的初恋。” 郑妙谊白皙的脸颊瞬间爬上两抹红晕，“可是……” 陈景元凶巴巴地，“可是什么，我真的以为你答应了。” 她：“我只和你说了晚安呀~” 原本窝在沙发上的男生突然挺直了腰杆，故作镇定地说：“晚安就是我爱你的意思，四舍五入你回应了，所以我们在一起过一小时二十分钟，你是我的初恋。” 不知道他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的，反正郑妙谊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偏过头，不敢看他。 沙茶面眨巴着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说：你的脸好像猴屁股哦！ 一片阴影压下来，在她反应过来前，陈景元抓住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 他半蹲着，依然比郑妙谊高半个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给我句准话，行不行？” “汪汪汪。” 陈景元面无表情地冲着狗说：“我问她，狗头住嘴。” 五分钟后，郑妙谊点头。 因为再不答应，她快蹲不住了，脚麻了。 郑妙谊抓着书包逃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景元。 星期天晚自习，郑妙谊已经恢复常态，坐在教室认真做题。 陈景元特地从前门进的教室，不为别的，就想看看她。 曹鹏转过身，“元哥，你终于好啦！” “好什么？” “上个星期你看起来吓死人了，我都不敢跟你说话，还以为你来大姨夫了。” “来你大爷，转回去，我要看书了。” 老邢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爱学习的陈景元回来的，他松了一口气，魔法还没消失。 第125章 小布丁 竞赛培训班还在上，因为要赶进度，从原来的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变成了两节。 任课老师很不满，因为这件事和竞赛班老师吵了一架。 花过多的精力在竞赛上面，容易影响学习，万一成绩下降怎么办？参加竞赛的可都是尖子生。 最后还是竞赛班老师赢了。 “今天又拖堂？” 陈景元关掉连连看，倚靠着墙壁的身体直立起来。 “嗯。”郑妙谊背着包，从里面跑出来的，最近老师总是拖堂，一拖就是二十分钟。 “你不用每天来等我的，我跟同学一起走就好。” 陈景元幽怨地看着她，“你嫌弃我？” “我这么个大帅哥来接你放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郑妙谊哑口无言，嘴巴张张合合始终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可我也是大美女啊~郑妙谊暗自腹诽。 陈景元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经过的女生总要往他们身上扫几眼，然后嘴角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容。 郑妙谊匆忙上楼，陈景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呵，当不成男朋友，那就当前男友。 …… “我女儿当年也是理科尖子班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五十名，要不是高考发挥失常啊，怎么可能去省大。” “当然省大也是211哈！” 有人憋不住了，“老邢要不下节课再聊师姐，我裤裆快爆炸了！” “懒人屎尿多。”老邢白了他一眼，“下课。” 男生一个健步冲出去，生怕晚一秒尿洒教室。 “老邢女儿的故事讲多少遍了，还没讲腻味啊~”于优璇和钱旺旺转过身，颓废地趴在后面的桌上。 “越强调什么说明越想什么，他想女儿了呗。”桌洞里放着一本漫画书，甄愿的脑袋都快塞进去了。 “甄傻你分析得有道理啊。” “再叫我甄傻和你急啊！” 钱旺旺吐吐舌头，很快转移话题，“对了，妙妙，五一要不要和我们去游乐场？” 一时间三双眼睛盯着自己，郑妙谊实在写不下去了，“都有谁啊？” “我们班上好多人呢，对了，还有男生，大概十来个吧。” “去嘛去嘛~” 郑妙谊被她们连哄带骗的，只好同意了。 教室后排，曹鹏问了陈景元同样的问题。 “不去。”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连头都没抬，曹鹏不想触霉头，也就没再问。 今天没有一节“休闲娱乐”课，全都是正课，上到下午第二节时，大家都很疲惫。 几个女生约着去上厕所了。 陈景元听见骚动，抬头看见有个男的往郑妙谊桌上放了瓶饮料，顿时眉头紧皱。 只能说那男的运气好，放下饮料就走了，被他逮到，必须警告加威胁。 作为一名合格的前男友，陈景元必须保证前女友永远谈不上新男友。 林家旺跑来串门，刚坐下，陈景元把饮料塞进他手里。 “哇塞，今天对我这么好。”林家旺把吸管插进瓶子里吸了几口，“可是你知道的，人家不喜欢喝娃哈哈，人家喜欢喝——” 话还没说完呢，陈景元推着他往外走，“你现在赶紧消失。” “为什么呀！” 后门砰地一下关上，差点把林家旺鼻子压扁，他委屈巴巴地吸着娃哈哈走了。 郑妙谊回到位置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景元冷哼，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撬墙角，狗洞都没有。 晚上十一点半，林家旺给陈景元发微信，他拉稀了。 【旺仔】：一定是你给的娃哈哈有问题，拉死我了！ 陈景元不免失笑，但文字充满温情。 【cjy】：你先忍忍，明天给你带药。 【旺仔】：这忍得了？不行，我又要开始了。 为了屏蔽顺着网线而来的臭味，陈景元把手机扔进床头柜抽屉，睡觉。 闭眼前，陈景元唯一的想法是：还好郑妙谊没喝。 林家旺蹲在熄了灯乌漆嘛黑的厕所里努力着，只有林狗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五一。 学校放假前要求每个班级把卫生搞好，星期五最后一节是班会课，老邢让所有人动起来，打扫干净才能回家。 还有半小时就放假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哪里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打扫包干区的人扫把一扔，跑小卖部买雪糕吃了。 其中就有郑妙谊，她拿了两根，一根巧乐兹一根小布丁。 陈景元看着她递来的巧乐兹，挑眉道：“你请客，你就吃这个？” 郑妙谊撕开小布丁的包装，“它虽然便宜，但是好吃呀！” “等等。”陈景元把巧乐兹塞进她手里，“我跟你换。” 他夺过白色的雪糕，咬了一口，“嗯……也就一般吧。” 郑妙谊笑着摇头，这大概是富家少爷的通病，喜欢尝新鲜。 “让你们打扫卫生，跑过来野餐了是吧！” 老邢一声怒吼，大树上的鸟都吓跑了。 郑妙谊眼疾手快地把巧乐兹塞口袋，拿起旁边的扫把开始埋头干活。 而因为雪糕太凉还站在原地的陈某人，被当做了典型。 “就差这一会儿是吧，等下放学不能吃？五一放假三天让你吃个够！” “这个大个小伙子，吃个小布丁，丢不丢人，看看别人都在打扫，你跟个大少爷似的站着，像话吗？” 陈景元眼睁睁看见老邢的唾沫星子喷到只剩一半的小布丁上。 “别吃了，先打扫。” 陈景元准备把雪糕扔了，老邢叫住他，一把夺过，“浪费可耻。” “你们干活吧。”他咬了一口小布丁，“好好扫啊~” 丝毫没有嫌弃这是学生吃过的。 倒是把陈景元膈应了一把，偏偏旁边郑妙谊还插一句：“你们互换口水诶。” 手臂上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陈景元的直男病犯了，撸起袖子要去和老邢干架，不能被老男人白白调戏。 郑妙谊憋着笑扯住他的衣角，“开玩笑的，抓紧干活。” 放学郑妙谊一个人坐班车回村的，陈景元他们出去玩了，估计要通宵。 听沈淑慧说以前的陈景元，夜不归宿是常态，最近半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让人怪不习惯的。 第126章 游乐园 早上，陈景元烦躁地看了眼手机，已经超时一分钟了，她怎么还没来。 他抓着手机冲下楼。 沈淑慧看见儿子，“今天放假你要出去玩啊！” “玩什么玩，我去找郑妙谊，居然迟到，是不是不想干了！” 他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干架呢，沈淑慧忙拉住人，“别去，阿妙请假了，你不知道吗？” 陈景元皱着眉，眼底闪烁着怒火，沈淑慧有些心虚：“你真不知道啊！” 面对妈妈，陈景元压抑着不高兴，“她为什么请假？” 为什么请假，沈淑慧呢喃着，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她说要去约会。” “约会。”陈景元咬牙切齿说出口的，她敢去约会！ “好像是游乐园。” “哪个游乐园？” “记不清了。” 陈景元让他妈把聊天记录翻出来，一看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约会，班里组织的。 “呵呵，原来是我记错了，她跟我说去游乐园的时候我自动代入约会了。”沈淑慧干巴巴地解释道。 陈景元已经上楼了，五分钟后他换好了衣服，拿着头盔下来。 “我出去了，不用给我留饭。” 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沈淑慧无奈摇头，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县城最大的游乐园门口站着十几个少年少女，脱掉了校服，每个人都青春靓丽的。 “甄愿靠不靠谱啊，怎么还不来！”有人抱怨道。 一共十三个人，就差甄愿了。 刚刚郑妙谊跟她联系过了，公交堵车了。 梁秋月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奔跑的身影，“那不是甄愿嘛~她来了！” 一分钟后，甄愿气喘如牛，任凭郑妙谊拿纸巾给她擦汗。 “不、不好意思啊，假期路上太堵了。” “行了，买票去吧。” “等等，甄愿你带尖子班学霸来是什么意思！”大家早就注意到宋云川和甄愿一起来的，只是她一直在大喘气，没来得及问。 甄愿已经缓过来了，哥俩好地拍拍宋云川的肩膀，“她妈和我妈闺蜜，把他整天学习把脑子学坏了，特地让我带他来放松放松。” “行行行，快进去。” 郑妙谊看了眼宋云川，注意到他们的衣服图案，穿着情侣装来游乐园，是把大家当傻瓜吗？ “你注意点。”郑妙谊小声提醒。 “放心放心。”显然她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排队检票入园，突然有人说了句：“那不是陈景元嘛~” 所有人扭头往后看，不远处身量高大的帅哥跑进售票处，剑宇星眉，匆匆一瞥都觉得好帅。 很快陈景元出现在他们面前。 曹鹏：“元哥你不是不来的吗？” 陈景元把票根塞进口袋，扯了扯嘴角：“补课老师不负责任放我鸽子了，就来玩玩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 郑妙谊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陈景元的怨气有点重，她分明和沈姨请过假了。 大家三三两两散开，去玩各自感兴趣的项目，郑妙谊想找甄愿的，这死丫头和宋云川跑没影了。 陈景元一步步走进，每一步都给她带来不小的压力，“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浪费一天时间在这里。” “劳逸结合，很重要。” 陈景元在她身旁半米站定，单手插兜，“劳逸结合是吧，行，先开始玩哪个？” 她指了指不远处，“这个。” 直到安全员开始检查安全带，陈景元多嘴问了句：“你确定要玩？现在后悔来来得及。” 过山车上可怕的尖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响彻。 郑妙谊抓紧小包包，“这个好玩。” 车子开始缓慢启动，陈景元硬着头皮抓住身侧的手掌，神情不自然道：“我有点怕，你抓着我点。” 郑妙谊猛地回头，看向被他握紧的手。 陈景元的手很大，可以把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掌心是灼热的温度。 烫得她耳根发红，但又不好甩开。 发丝被肆意的风吹乱，身后是旁人的尖叫，郑妙谊想抓去金属杆，右手却被紧紧握住。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好听，似乎比安全带更有力量。 还没来得及感受失重带来的心惊胆战，车身已经停了，安全员催促着大家离开。 “放手。” 身旁传来很小的声音，陈景元才意识到自己还一直抓着她的手，手心都出汗了。 他放开，挠挠头，“下一个玩什么。” 两人只经历了一个过山车，接下来他们被大部队追上，一直都有同学跟着，陈景元再想耍无赖也没机会。 郑妙谊和一个女同学去坐旋转木马了，拜托曹鹏帮忙拍照。 陈景元靠着围栏，看她和一群小朋友抢位置，最后上了一匹蓝色的马。 她怎么那么喜欢蓝色的！ 今天穿了浅蓝色短袖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阳光下皮肤莹白，欢快的歌声中，她微微勾起嘴角。 陈景元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冲着那边喊道：“郑妙谊，看这里。” 相机里美丽的少女微睁眼睛，有些呆愣的样子被定格下来。 曹鹏帮女生拍了照片，不免多看了几眼身旁的人，说实话，校霸笑得这么温柔真是……见一次少一次啊！ 疯玩了一天，下午四点大家在门口集合。 消失了一天的甄愿终于出现了，郑妙谊凑到她耳边说：“嘴唇怎么肿了？哪来的蚊子这么讨厌！” 甄愿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羞涩地推了她一下，“哎呀，瞎说。” 大家散了，几个不是县城的同学还要赶着末班车回去呢。 郑妙谊和陈景元走在一起。 “坐我车回去？” 早上他骑摩托从乡下赶过来的，车子停在门口。 郑妙谊跟着他过去，却找不到车了。 找了一圈才知道车子被拖走了，因为停在大门口影响出行。 陈景元有点尴尬，“打车回去。” “你的车怎么办？” “先回去，过段时间让阿灿来取。” 五一接下来两天陈景元都没见到郑妙谊，因为他亲妈大手一挥，干脆三天全放假。 陈景元一个人待在房间生闷气。 假期最后一天下午返校，陈景元从未如此希望去学校，从未！ 第127章 直女 沈淑慧拿手帕擦眼泪，“你就这么希望离开阿爸阿妈吗？” “别装了。”陈景元揽着他妈的肩膀把人送回丈夫的怀里，“我回去念书，考大学光宗耀祖，你们千万别拖我后腿。” 陈焕宝包括陈老爷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沈淑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郑妙谊提着大包小包坐上班车，大伯母给装了特别多水果，奶奶给她煮了七八个鸡蛋装在饭盒里。 鸡蛋都是家里的鸡生的，土鸡蛋，老人们说这种鸡蛋吃了补身体。 郑妙谊一个人也吃不完，而且容易坏，拿去宿舍和大家分一分好了。 晚上几个女生在食堂吃饭，郑妙谊吃的瘦肉粉，水煮蛋泡在汤里，淋上辣椒油，很好吃。 “听说了吗？高三超大新闻。” “什么呀！” 后面桌上两个女生在讨论，郑妙谊抬头扫了一眼，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上星期不是高考前体检嘛~查出有个女生怀孕了，都七个月了。” “我去，这么劲爆吗？” 郑妙谊和舍友齐齐点头，真的很劲爆。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曹云珊说：“不可能吧，七个月都没被发现吗？按理说肚子藏不住的。” “万一那人很瘦呢，而且校服这么宽大，把肚子盖住根本看不出来。” 这消息虽然劲爆，郑妙谊很快就消化了。 因为奶奶和大伯母和她说过很多村里谁谁谁高中没读完出去打工然后大着肚子回来，还有谁家的儿媳妇和公公扒灰等等。 以前她以为农村人保守，后来发现保守的是自己。 明天月考，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复习，教室里特别安静，安静到生物老师在讲台桌上打盹。 突然，传来了老头不大不小的呼噜声，不知道谁没忍住笑了，后来大家都轻声笑笑。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郑妙谊收拾书包从后面离开，经过陈景元的书桌，他扭头看过来，“明天好好考。” 她点头。 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大家已经习惯考试，俗称考麻了。 红榜出来，陈景元考了573名，比上一次又进步了。 他把试卷平铺在郑妙谊桌子上，“怎么样？” “嗯，棒。”她连头都没抬，继续做题。 陈景元感受到了敷衍，不——无视。 “我这次考得不错，周末我们去钓鱼吧，不是你说的劳逸结合吗？” 陈景元说得兴致勃勃，狭长的眼眸微微弯起，眼睛亮亮的，却被她打断，“这周不补课的话，我想在家写卷子，做下提升训练。” “要不你找林家旺或者阿灿他们吧~” 陈景元按捺下苦涩的心，“我还是想学习。” 甄愿撑着脑袋看着陈景元离开，他的背影写满了悲桑，再看看低头沉浸在题海的美女学霸。 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一个学习狂魔，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就算长得堪比吴彦祖，身材赛过彭于晏，她也不看你呀~ “人家只是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罢了。” 过了一会儿，郑妙谊抬头，眼神懵懂，“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 陈景元坐回位置，他在生闷气。 真想掰开郑妙谊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整天学学学，我这么大帅哥在你眼里还不如本破习题册。 “恭喜你啊，又进步了。” 一道温柔得过头甚至有些腻味的声音在陈景元右侧响起，他扭头一看，是杨佳佳。 “哦。” 杨佳佳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淡，脸上笑意不减，“你不是说请了家教吗？真的好厉害呀，短短几个月就提高了这么多，能不能把家教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也想补习下。” 她急着解释：“你放心，不会耽误你的课时。” “不给。”陈景元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呀？” 陈景元那双好看的眸子带着微微凉意，薄唇轻启：“因为她是我的专属老师。” 杨佳佳急了，这几次月考她考得一次比一次差，上次老邢找了她父母，当即被一顿打骂，这次肯定也逃不过。 听说陈景元家特别有钱，请的补课老师绝对是名师。 病急乱投医，杨佳佳顺势坐在陈景元旁边的空位上，双手扯着他的衣角摇晃，撒娇道：“你就给我嘛~求求你了。” 我靠，甄愿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果断托着同桌的脑袋往后转。 郑妙谊猝不及防地和陈景元对视上，以及将杨佳佳撒娇的样子尽收眼底。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包括杨佳佳扯他衣服，还该死的被她看见了。 郑妙谊一定误会了！ 啪！一声脆响整个班的人都听见了。 陈景元给了杨佳佳一巴掌？ 不，他一巴掌拍在杨佳佳扯他衣角的手背上，杨佳佳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她抬起手，还算细嫩的手背瞬间通红一片，“你有病吧，打我干嘛！” 陈景元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语气冰冷，“你才有病，没事拽我衣服干嘛，我和你很熟吗？你是我女朋友吗？” 他突然提高音量：“我的衣服只有女朋友能拽。” 陈景元从后门走了，杨佳佳手疼得要命，又丢了脸，眼神里写满了怨恨，这已经是第二次让她出丑了。 她狠狠盯着前排那道瘦削的后背，不就是看上她的脸了吗？男人都是肤浅的生物，要是我长了那张脸，还是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有个女生和杨佳佳不对付，公然嘲讽道：“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还硬往上贴，要不是校霸手速快，恐怕胸都要蹭上去了吧！” 杨佳佳怒道：“你别满嘴喷粪。” “呵，我视力5.2，你的骚样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以为谁都跟蔡博文一样色啊！”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偏偏杨佳佳和蔡博文没事打情骂俏全班有目共睹，此话一出，好几个人起哄。 杨佳佳跑厕所去了，课上了一半才回来。 “去干嘛了，这么晚才回来？”物理老师放下粉笔，有些不高兴。 杨佳佳白着脸，有气无力地捂着肚子，“我肚子疼。” “坐下去，下次记得请假。” “谢谢老师。” 第128章 风波 班级有鄙视链的，像杨佳佳这种爱跟男生打情骂俏的，大部分女生都不和她玩的。 晚上陈景元等郑妙谊下课，一直到宿舍楼下，她一个字都没问。 他反而急了，“白天教室里的事你都不问我一下吗？” 郑妙谊站在他对面，语气清冷，“就像你说的，你的女朋友才有资格管你呀！” 一股气憋在心里，为什么她会如此不在意自己，陈景元赌气道：“如果我明天和女朋友手牵手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生气对吧！” 郑妙谊点头。 陈景元负气而走。 她看着少年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她不会生气，但想到他和其他女生牵手，心口闷闷的，不知道怎么了。 …… “违禁物品快藏起来！”走廊外面有个女生着急地喊道。 郑妙谊她们宿舍打开门，发现宿舍楼一阵骚动，往下一看，中间站着校长、教导主任还有班主任。 她心里一激灵立马跑回宿舍关门，“大家快把手机收起来，校长都来了。” “我靠，阵仗这么大！” 以前也有过查违禁物品的，但都是班主任和舍管阿姨在查，今天校长都出动了，要是手机被没收了就别想拿回来了。 “藏哪啊藏哪啊！”曹云珊急得走来走去，感觉藏哪里都不安全。 郑妙谊把手机从柜子里拿出来，“大家把手机塞文胸里，等会儿挂阳台上。” “好办法！” “记得拿袋子装起来，文胸一定要拿水打湿。” 曹云珊看她有条不紊地拆海绵垫，然后把手机塞进去，不由得佩服，学霸就是脑子好使，不光学习好，想歪点子也快。 老师来得很快，老邢和教导主任把大家的衣柜和床铺都翻了，没有查到违禁物品，满意地走了。 老邢跟教导主任说：“年级第一住这里，怎么可能做违反校规的事情嘛~” 躲过了搜查，女生们松了一口气，都跑到走廊上看热闹，楼下站了好多人，都是被查出违禁物品的，地上铺了一块蓝布，上面都是违禁物品。 手机算普通的，还有水果刀、甩棍、吹风机之类的。 “学校到底闹什么呀，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警察办案呢。” 郑妙谊趴在栏杆上，眉头微蹙，“肯定出事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男生宿舍那边查得更严，床底下、鞋底、内裤里都翻过到了，总之午休结束回班上，听说无一幸免。 男生宿舍现在凑不出一部小灵通。 太惨了。 今天的一中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果然，下午老邢来了，让所有人站到教室外面，他在教室里又搜出来几部手机。 其中一部是陈景元的。 当然陈景元并不在意，手机没收了还有下一部。 晚自习第二节课，老邢站在班级门口，沉着脸道：“念到名字的人出来一下。” 甄愿和于优璇她们窃窃私语，“到底怎么回事啊，校霸也出去了。” 钱旺旺捂着嘴小声说：“我听说昨晚校外有人打群架，一个路过的女生被刀划了脸，破相了。” “所以现在是在抓嫌犯吗？” “应该是。” 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郑妙谊去竞赛班上课了，甄愿总觉得哪里不对，直觉应该告诉同桌。 趁着老师还没来，跑去了竞赛班门口。 “来找我吗？” 甄愿在班级后门探头探脑，宋云川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甄愿把他推开，着急道：“妙妙呢。” 少年脸上写满了伤心，指了某个位置，甄愿冲过去，“妙妙，跟你说个事。” 郑妙谊没想到甄愿回来找自己，看她头发凌乱地贴在嘴唇上，贴心地帮忙拿下来，“怎么了？” 甄愿把女生毁容和陈景元被老邢叫走的事情说了一遍，郑妙谊放下笔，却笃定道：“不可能是陈景元，他人不坏的。” “但他是校霸啊，听说以前在职高打架是家常便饭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说不定就盖棺定论了呢。” 郑妙谊却不这样认为，“没有证据法官也不能定罪。” “哎~”甄愿放弃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怕你担心。” “谢谢。” 经过宋云川的位置，他装模作样地看书，甄愿眼疾手快地捏了他脸颊一下，“好好学啊，别辜负了我的苦心栽培。” 宋云川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跑了，这一片不太平，他还是跟了出去。 亲眼看见甄愿进了另外一栋教学楼才回竞赛班。 下课后，看见陈景元还靠在熟悉的位置等她，不知道为什么，悬了一节课的心终于松了。 他没说，郑妙谊自然没问。 “晚上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去校外，也不要在学校里走动，在宿舍里待着。”陈景元仔细叮嘱道。 看来他也知道了女生毁容的事情，郑妙谊点头，“你也早点回家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好。” ……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老邢激动地从藤编椅上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吓得杨佳佳后退了一步。 她艰难地咽了口水，“不能确定，但那天我看到的人影和陈景元有百分之八十相似。” 原来打架那天，杨佳佳刚好折返回学校拿本练习册，碰巧听见了那女孩的尖叫，她吓得立马跑到马路上拦了出租车离开。 直到事情在学校慢慢传开，毁容的女生不是一中的，但打架地点距离一中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打架的人极有可能是一中的学生。 老邢沉默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切的把握怎么能轻易怀疑一个学生呢。 光是流言就可以把一个孩子毁了。 “你先回教室学习吧，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杨佳佳：“可是那个行凶者还没找到啊！” “没有证据怎么能怀疑陈景元。”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怎么找到证据，叫陈景元去医院让那个女生辨认一下就好了呀！” “好了。”老邢打太极地把杨佳佳劝回了班上。 第二天上午，郑妙谊发现陈景元做完早操就不见了，座位上一直没人。 第129章 我相信他 课间，杨佳佳义愤填膺地跟周围人说：“肯定是他，那身高头发还有鞋子，百分百就是陈景元。” “他以前打架可狠了，听说还打死过人。” “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脸划破啊，毁了人一辈子。” 郑妙谊冷不丁地站在他们身后，“你们在说谁？” 杨佳佳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富二代陈景元呗。” 郑妙谊抓着水杯，横眉冷对：“你有证据？” “我亲眼看见的，昨晚我跟老邢说了，是不是他，去医院让人指认就知道了，这么久没回来，估计直接被抓进派出所了吧！” 郑妙谊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陈景元落过她脸，让她难堪就要这样诋毁一个人吗？ “他是不是凶手，警察会查清楚，但在这之前，麻烦你闭上嘴，诽谤造谣可以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杨佳佳总是说不过她，气得嘴唇发白。 课上到一半，郑妙谊扭头，因为最后一排那个人还没回来而眉头紧锁。 下课铃一响，她立刻站起来，冲旁边的甄愿说：“如果上课了我还没回来就跟老师说我去医务室了。” “喂~喂~” 甄愿对着背影喊了几句，可同桌已经跑出教室了，她犯嘀咕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钱旺旺神秘兮兮地扭头，“赌五毛钱，跟校霸有关。” 甄愿突然来了精神，“如果妙妙和陈景元在一起的话，我作为她的好姐妹，是不是可以在县城各大中学横着走了。” “姐，人家是给大嫂面子，不是大嫂身边的小跟班。”于优璇无情戳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转回去，别打扰本宫睡觉。” 郑妙谊如此匆匆出去是为了回宿舍拿手机，她必须联系到陈景元。 问他为什么不来上课。 跑下一楼，迎面而来的两个男生在说话。 “太拽了，谁敢这么对校长啊。” “就是，我刚看见他二郎腿翘着，跟回自己家一样。” 鬼使神差的，郑妙谊跑过去，喘着气问道：“你们说的是谁？” 没想到聊八卦被人听见了，两个男生挺尴尬的，相对无言。 郑妙谊很着急，又开口问道：“是不是高二 十六班的陈景元？” “是。” 得到确切的答案，她往校长办公室跑，如果说办案讲究证据，那么对于陈景元，她宁愿用直觉断案，她始终相信陈景元不是那种人。 “陈景元同学，你再考虑考虑。”谁能想到年过半百的校长此刻竟然有几分低三下四的意味。 可他面前靠在椅背上的少年，双手交叉抱胸，冷着脸道：“不去。” 校长苦笑，那就继续僵持吧。 他也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让个孩子去医院像犯罪嫌疑人一样被审视着实过分，可毁容女生的父母不知道听到什么谣言，居然把陈景元列为嫌疑犯之一，一定要亲自辨认。 而就差陈景元一个人，一中就彻底排除嫌疑了。 高中女生被毁容这件事情性质恶劣，不然也不会在学校到处查违禁物品、管制刀具。 校长承受着上面的压力，却又不敢对面前这位少年施压，更加不敢打电话通知他的家长。 陈景元和校长老头在这里耗了快两个小时，始终不肯松口，就是不想背黑锅。 放在以前无所谓，但他现在想当个乖学生。 一旦去了医院，学校里会把他传成什么样，即便回来继续上课，呵，他们只会觉得他家花钱摆平了关系。 他不想……郑妙谊多想。 “你不想去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学生们知道。”校长再三保证。 陈景元冷笑，“我无缘无故消失几节课，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除非外面的都是傻子。” 校长被他这么一噎，心口疼得慌。 陈景元的耐心耗光了，准备继续怼校长的，却和窗户外的一双眼对视上。 郑妙谊怎么来了！ 他慌乱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校长还觉得奇怪，难道改主意了，直到看见了窗外站着的女学生。 稍稍有些尴尬，校长咳嗽一声，“别站在那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敲响。 “我知道你，你是上学期来的转学生，成绩很好，叫郑妙谊。” “是的。”她乖乖点头。 “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呀。” 郑妙谊指了指他对面的人，“我来找他。” “哦？” “大致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作为陈景元的同学、朋友，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情。” 校长老头无奈地笑笑：“孩子啊，断案讲证据啊，法庭上可不相信朋友的一面之词。” “如果一面之词没用的话，警察为什么要排查犯罪嫌疑人的社会关系，走访亲戚朋友呢，不就说明人品可以反映一些事情吗？” 陈景元傻呆呆地站在原地，郑妙谊亲自跑来校长办公室说相信他的时候，胸口滚烫，一时间不能自已。 有时候好学生比差生难缠多了，引经据典逻辑自洽，校长此刻十分无奈。 更无奈的是，一个年级第一没解决，又冲进来一个女生。 “你又来是来干什么的？” 邓玉洁看见郑妙谊，不由瞪大眼睛，但很快被见到校长的害怕替代，她结结巴巴道：“下课了，我才来的。” 校长扶额，拿起旁边的大茶缸子喝一口凉透的茶，让自己冷静一下，“我问你来干什么的。” 邓玉洁才想起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她大着胆子说：“我来证明陈景元清白。” 校长到这个年纪了，也见过大风大浪，但还真没见过几个女生同时来证明清白的，只能说小伙儿长得帅，有前途。 “那你要怎么证明。” “女生遇害那天晚上，我见过陈景元，距离出事的地方很远的，他不可能是凶手。” “千真万确？”校长激动地放下缸子，“在哪里，什么时间，都有谁能证明。” 邓玉洁咽了咽口水，“好像快十一点了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但那个地方有个小卖部，可以查监控的。” “好、好、好。”校长连声叫好，立马拿起手机给负责案件的警官打电话。 “这件事很快就能查得水落石出了，哈哈哈，谢谢你提供的重要线索。”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郑妙谊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他可太淡定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校长抱怨道：“明明有人给你作证，你为什么不说呢。” 陈景元竖起眉毛：“我又没犯事，为什么要自证清白。” “走走走，赶紧回去上课。”校长动手赶人，陈景元再待下去，他一定脑溢血。 “小伙子气量大点，别老生气，有空我去找你阿爸喝茶。” 第130章 监控 走廊上，三个同班同学面面相觑。 邓玉洁拍拍胸口，语气活泼了许多，“刚刚真是吓死了，还好及时赶到。” 陈景元说了句谢。 “都是同学，应该的，而且你以前也帮过我呀。”邓玉洁有些胖，总是被杨佳佳她们嘲笑，之前陈景元帮过她，她一直记着呢。 “况且杨佳佳无凭无据就给你造谣，实在太过分了。” 三人回去的路上讨论着怎么跟班上同学解释，陈景元无所谓，反正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就够了，其他人要是敢满嘴喷粪，他会打爆对方狗牙。 郑妙谊有些担忧，“玉洁，如果有人问起，你能不能帮他解释一下。” “肯定的，你放心吧。” 果然，没有什么火比中国人的八卦之火更旺。 都放学了，三个人身边围了好多人，问她们去干什么了。 邓玉洁特别大声说：“当然是去证明同学清白的，不像有些人，没有证据瞎说，心思歹毒，是想把人毁了吧。” 杨佳佳拨开人群冲过来，“有本事当着我面说啊，我就是看见他了，他就是凶手。” 邓玉洁站起来和她对视，气势完全不输，“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陈景元，他是有瞬时移动吗？你老眼昏花了就去配副老花镜。” 杨佳佳没有十足的证据，一开始的说辞是可能，但后面想到陈景元对自己的羞辱，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笃定凶手是陈景元。 “那你还不是口说无凭，是不是他去医院就知道了，他不敢去就是心虚。” 邓玉洁冷笑一声，“反正警察去调监控了，到底是谁瞎说，咱们拭目以待。” 同学们都在看热闹，而男主角却在楼下耍无赖。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我真的不算好人，以前没少打架。”陈景元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女生，明明比她高一个头，气势上已经输了。 “伤害无辜女生，让人毁容，这种事你做不出来。” 陈景元努力压制住嘴角的笑意，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逃课去校长办公室找我？” 郑妙谊不说话。 “你在担心我。” 她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颇有掩饰心虚的嫌疑，却嘴硬道：“很晚了，我去食堂吃饭，晚了没饭吃。” 陈景元大步跟上去，“如果不担心，何至于专门逃课，你不是最爱学习的吗？”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就像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既吵又扰乱心声，忍无可忍，郑妙谊停下脚步，“是，我是担心你。” 她终于承认了。陈景元心里乐开了花。 “但那是对朋友的关心和信任。” “今天换做甄愿，我也会这样做。” 短短两句话，心情坐了过山车，刚刚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失落，陈景元拔了片树上绿油油的叶子叼在嘴里，气得牙痒痒。 女生毁容的风波过去了。 警察去调查了监控，证明陈景元确实不在现场。 杨佳佳被老邢叫去办公室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在班上公开给陈景元道歉。 他倒是没太在意，最近都沉浸在郑妙谊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的猜想中，神情恍惚。 邓玉洁被叫家长了。 因为早恋。 警察看监控的时候，除了看见陈景元，还看到她和一个男生手牵手，老邢跟着一起看监控呢，当时脸都绿了。 这叫什么事，刚刚证明了一个学生的清白，立马发现另外一个学生早恋，迟早被这些人气死。 郑妙谊被邓玉洁的举动震撼到，她明知道早恋的事情会被发现，还是选择替陈景元作证。 在老师和家长的共同作用下，邓玉洁分手了。 因为这个，女生们对杨佳佳同仇敌忾。 学生时代讨厌一个人顶多说说对方坏话，但大家从来没想过同学的恶意会如此大。 杨佳佳承受不了班上同学的横眉冷对，没过多久就转去别的班了。 课间，郑妙谊走到邓玉洁位置，跟她说谢谢。 邓玉洁眨巴着眼睛，笑着说：“没关系。” 她小声说：“我们没分，转地下了。” 一个月后听说凶手抓到了，所有人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当然这都是后面的事。 转眼到了六月，转学到一中快一年了，郑妙谊和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好，经常开开玩笑什么的。 昨天刚考完试，中午在食堂吃饭，对面的陈景元和林家旺互怼太有意思了。 郑妙谊没忍住笑了好几次。 “听说你有很多女朋友，但我怎么一个都没见过。”郑妙谊不忘补刀。 林家旺一噎：“下次约会一定叫上你啊。” 陈景元眼神一凛，“你约会叫她干嘛，你吃饱撑着啊。” 男男女女都怼他，林家旺憋屈得要死，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还没在一起呢，要是在一起了，是不是要杀了他祭天啊！ 这次陈景元考了498名，终于突破400名大关。 他挑眉道：“是谁说越到后面进步越小的，我现在进步神速啊，可能腿长的人步子迈得大吧~聪明也是一部分原因。” 还好林家旺跑得快，然后刚吃的饭立马吐出来。 郑妙谊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到，面上却淡定，微笑着说：“那就拭目以待。” 陈景元追上去，“如果下次我又进步三十名，你亲手抄一首诗送给我。” “没问题。” 语文课，老邢把打印的满分作文发下来，一人一份。 这次郑妙谊超常发挥，作文满分她自己也没想到。 “大家拿到作文，好好看好好学，对你们会有帮助的。” 第131章 小蛋糕哄你 讲台上老邢一通吹捧，郑妙谊尴尬不已，一想到年级人手一份，顿时脚趾抠地，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不知道这作文里有没有写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郑妙谊表情淡定。 体育课临近下课，甄愿神神秘秘地说要离开一下。 不用想都知道要去干嘛~ “等会儿帮我带一瓶冬瓜茶哦，爱你~” 一下课郑妙谊冲去小卖部抢冬瓜茶，脚步稍微慢点都挤不进去那不到十平米的店面。 “你爱喝这个？” 付完钱从里面出来和陈景元撞上，他打了一节课球，头发都被汗湿，撩在脑后野性十足。 “甄愿的。” 她整天和甄愿搂搂抱抱，上厕所都恨不得黏在一起，陈景元不免吃味，“你怎么不给我买？” “因为你没给我钱。” 陈景元气笑了。 “元哥。”几个同学过来打招呼，再一看，人都没影了。 气得他牙痒痒。 陈景元抓着喝了一半的苏打水回到班上，径直坐到郑妙谊后面的位置上，拿起上面的满分作文，“「行却江南路几千，归来不把一文钱，乡人笑我穷寒鬼，还似襄阳孟浩然」所谓不被理解的苦闷——”（以上引用张祜《感归》） 郑妙谊扭头，狠狠瞪着他。 陈景元一时不敢说话，郑妙谊将他手上的纸抽走。 半晌，他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肩膀，“那张，是别人的。” 薄薄一张纸被扔回来，她始终没有回头，陈景元心道：糟糕玩笑开过了，生气了。 郑妙谊的确生气了，她是社恐，很多时候当众发言都要鼓起勇气想很长时间，陈景元直接念她的作文实在……尴尬。 根本不受控制地，脸刷一下就红了。 陈景元走到她旁边，弯腰道：“真生气了？我刚刚开玩笑的，不是故意的。” “回自己的位置上。”声音平静，语气却冷淡，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陈景元顿时慌神 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甄愿气喘吁吁跑回来，满脸怒意：“男的都是大傻x，喜欢开玩笑，开你妹啊，一点都不好笑。” 等等，安静地有些可怕。 直到看清楚站在面前的阴着脸的人是陈景元，吓得后退一步，“校、校霸，我不是说你，我骂别人呢。” 本来就是敏感时期，甄愿分明就是骂他，陈景元咬牙切齿道：“以后骂人带上名字，不好泛指。” “好、好。” “你说得没错啊，一点都不好笑。”郑妙谊开口道。 陈景元的心都凉了，还想死皮赖脸待着，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终于老师进教室以后陈景元走了，甄愿钻进自己位置，摸着小心脏说：“刚刚真吓人。” 郑妙谊反问她：“你怎么了？” 怒气被满身煞气的陈景元吓退了，这么一提又想起来了，甄愿骂了宋云川半节课，剩下半节课在纸上画小人拿笔戳他。 吃过晚饭，其他人要回宿舍洗头洗澡，郑妙谊径直回教室，刚进教室脚步一顿，因为有人坐在她位置上。 “起来。” 听不出情绪，陈景元惴惴不安地抬头，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早知道跟阿公学习看面相了。 “陈景元你起来。”他一直傻呆呆地坐在自己椅子上，原本消散的怒意又凝聚起来。 终于回神了，陈景元急急忙忙站起来，“你别生气，我给你送吃的。” 他略微弯腰指向她的桌洞，“没被人看见。” 郑妙谊看见包装精美的蛋糕和大杯奶茶，倒没那么生气了，却嘴硬地说：“拿走，我不吃，减肥。” “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行吗？”陈景元趴在课桌上，双手合十做求饶状，“你要是还生气，我现在去广播站公开道歉。” 郑妙谊：“说什么。” “我陈景元一身臭毛病，居然敢在郑姑奶奶面前犯浑，今天负荆请罪，要是再犯，我就是猪。” “噗嗤。”郑妙谊没忍住笑了出来。 总之陈景元松了口气。 “行，我等着你当猪。” 陈景元顺势坐在她前面人的椅子上，“那蛋糕你尝尝，我特地挑了最好看的。” 郑妙谊将小蛋糕拿出来，拆开透明包装纸，“难道不应该挑最好吃的吗？” “好看比较重要。” 郑妙谊无奈地摇头，想不到他还是颜狗呢，不巧，她也是。 陈景元见她不生气就回位置写作业了，这会儿班上同学不多，等下人来了容易误会。 好不容易哄好的。 终于迎来了高考。 一中作为考场，7、8号两天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给高考生腾地方。 大家喜滋滋地，放假机会难得。 只不过班上的所有东西都需要清空，寄宿生把东西都搬回宿舍，走读生的东西搬去老师办公室。 只是高中课本有些不堪重负。 郑妙谊宿舍几个女生商量拿行李箱来搬书，比较省力，郑妙谊的行李箱在家里没带过来，只能等她们搬完再借用。 班级里乱乱的，零星几个人在收拾东西，其他人都在搬书的路上。 “你怎么不搬？” 正在写英语卷子的人抬头，“我等她们搬完再——” “哪些要搬，我来。”不等她说完，陈景元直接指着过道上的黑色筐子，“这是你的吧。” 郑妙谊想说不用，可这人已经轻松搬起满满一筐往外走，有些着急。 陈景元走到讲台上回头，“你不给我带路啊，虽然我知道你是哪个宿舍的。” 想阻止他却无从下手，郑妙谊跺跺脚，抱起桌角的一摞书追上去。 “放下休息下吧。”郑妙谊知道那筐书有多重的，她平时只能用脚踢。 “看不起我啊。”陈景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放心，就算再背着你，照样没问题。” 郑妙谊不知道他在逞能还是真的力气大，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初中的时候做错了事，阿爸赶我去田里割稻谷扛稻谷，比这重多了。” 原来他爸妈也不是无条件宠溺他，他身上有坏脾气，却不是个坏人。 “去年你在鱼塘捕鱼也是罚你？” 陈景元愣了一秒，“是啊。” 第一次见她，不愿意承认城里回来的小妞长得漂亮，心里暗戳戳觉得她看不起乡下人。 最后还不是屁颠屁颠围着她转。 走到宿舍楼下，郑妙谊劝他放下，她自己可以搬上去。 “就你？”陈景元上下打量她的细胳膊细腿，“好几楼呢，小心手抖写不了字。” “可是你也上不去啊，舍管阿姨不会同意的。” 这边正说着，舍管阿姨叉着腰出现在大门口，郑妙谊闭眼，这可是最凶的一个阿姨。 女生宿舍五米之内出现雄性生物，立马开骂的程度。 第132章 小小修罗场 只见他自信满满地搬着筐子上前。 陈景元要被骂了。 “阿元，你怎么来女生宿舍了？”舍管阿姨惊讶道。 陈景元解释道：“帮同学搬东西，她的手受伤了。” “兰姨，你让我帮忙搬上去吧。” 宿管阿姨有些犹豫，看了看郑妙谊，又看了看陈景元，最后说：“行，但是，五分钟内下来。” “绝对不超时。” 进入楼道那一刻，郑妙谊还是觉得魔幻，舍管阿姨就这么放男生进来了。 “你和舍管阿姨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她儿子跟我从小玩到大。” “就这？” “还有就是绝对相信我的人品呗。” 郑妙谊一噎，“等会儿不许乱看，放下东西就走。” 陈景元勾唇一笑，“全校最漂亮的就在我旁边，我还乱看什么。” 他调戏自己！郑妙谊脸一红，没再跟他说话。 陈景元倒说话算话，把筐子放在宿舍门口打算走了。 “那你在宿舍收拾吧，我走了。” 郑妙谊却跟上去了。 “这还要送？” 郑妙谊一脸认真：“我要亲自押送你，万一你跑去别的女生宿舍怎么办！” “行，但你的表情能别这么严肃吗？搞得真跟淫贼似的。” “挺像的。” 陈景元：“……” 下午所有学生放假，五点以后不允许在学校逗留。 校门口已经拉了红色横幅，看着上面的标语，郑妙谊不由得激动了一下，一年以后，她也会在某个教室考试，迎来改变人生的重要时刻。 …… 7号早上，郑妙谊被林家旺吵醒，他在电话里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你不是要看看我有没有女朋友吗？电影院见。” “好。” 郑妙谊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打着哈欠下床洗漱换衣服。 奶奶让她喝一碗粥再出门，但时间来不及了，她剥了个鸡蛋一口塞进嘴里。 “奶奶我走喽，中午不回来吃饭，别做我的饭。” 奶奶在后面喊道：“不要吃油炸烧烤，都有毒的。” “知道啦！”郑妙谊挥挥手，往外跑。 林家旺和她约的是村口的大榕树下，村里好多小伙伴都去。 林家旺放下手机，和不远处的人招招手，“阿妙你来了。” 郑妙谊均匀呼吸后道：“没来迟吧。” “没，刚来几个人，阿元刚起床。”林家旺看了她一眼，“还以为你会化个妆呢，你收拾得比男的还快。” “就洗了脸。” 林家旺吐槽陈景元：“你信不信来得最晚的肯定是阿元，那小子臭美，挑衣服十分钟，抓头发十分钟。” 脑海里想象了下陈景元在硕大的衣帽间如选妃般挑衣服，怎么想怎么好笑。 邱天不怀好意地笑笑，“旺仔我要打小报告，拿悬赏。” 林家旺勒住他的脖子，“爷爷我先杀人灭口。” 黄毛烦躁地踢了下人字拖，“早说啊，我再睡半小时来都不迟。” “睡睡睡，死了不就能一直睡了。”林家旺骂他。 郑妙谊看着他们打打闹闹挺有意思的，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你们一伙人要出去玩？” 众人一回头，居然是林秋恒，他穿着笔挺的蓝色衬衫和剪裁得体的西装裤，有着和村子格格不入的距离感。 “秋恒哥。” 他已经工作了，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村子里，这些孩子跟他挺好的，说是要一起去看电影。 邱天客套一句：“要不要一起去看。” “好啊。” 众人：“……” 哥，真的是客套一下，小伙伴们都知道陈景元和他表哥不对付，一起去看电影不是火星撞地球吗？ 以前林秋恒绝对不会答应的，毕竟他比这些人大了将近十岁。 林家旺狠狠瞪了一眼邱天，你脑子有病啊！ 邱天面露苦涩，我也不知道这位哥怎么了。 林秋恒不愧是上过班的，忽略大家的情绪，自然地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去，我开车吧，能带人。” 看电影的地方在隔壁县，走路过去不现实，坐班车太慢。 “阿妙，你坐我的车吧。” 郑妙谊没想到林秋恒会朝她走来，“他们应该是骑摩托，现在阳光太晒，坐我的车舒服点，女生皮肤嫩，容易晒脱皮。” “好啊。”她后知后觉点头。 林家旺按住快死了的心脏，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兄弟速来，有人炸碉堡了！ 陈景元看到林秋恒的一瞬间，笑脸变丧脸，语气不耐道：“你在这里干嘛？” 林秋恒云淡风轻：“和你们一起去看电影啊。” 身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个老东西在我们年轻人里混？” 林秋恒笑笑：“就是觉得心态有点老了，才要多和你们待着。” 陈景元不可能当众揍他，于是转移话题，他去抓郑妙谊的肩膀，“那你坐我的车。” 郑妙谊：“我坐秋恒哥的车。” 林秋恒等人不自觉后退一步，有杀气！ 陈景元低头去看她：“他的车有什么好坐的，坐我的摩托。” 没想到郑妙谊掰开自己肩膀上的手，“我不想坐摩托。” 林秋恒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阿妙跟我去开车。”他冲其他人道：“还能带三个人，谁来？” 谁不想活了吗？ 陈景元看着郑妙谊和林秋恒离开的背影，目眦欲裂，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令人胆战心惊。 “哥，您还看电影吗？”林家旺小心再小心地问道。 陈景元二话不说回家骑摩托。 郑妙谊等了一会儿，林秋恒回家换了一身休闲服，他说穿着一身西装跟他们站一起，确实像个老东西。 第133章 你别这样，我难受 林秋恒看着路况，不经意瞥了眼身旁的女生，问道：“为什么要拒绝阿元？” 郑妙谊直视前方，“我为什么一定要坐他的车呢。” “而且我先答应你的。” 林秋恒勾唇，“阿妙你真的很有意思。” 一路沉默，直到郑妙谊看见坐在路边的陈景元。 他低着头，一股阴霾笼罩在他身上，郑妙谊趴在车窗上往外看，随后道：“秋恒哥，你放我下来吧。” 林秋恒装作没看见自家表弟似的，“行，我去停车。” “电影快开场了，不进去吗？” 陈景元看见面前小巧的白色帆布鞋，强制目光转移到手机屏幕上，哪怕他什么都没看。 郑妙谊当然看出了他周身的怒气，顺势坐在马路牙子上，和他隔着不到十厘米。 自己不理她，她就不说话吗？ 陈景元怒火中烧，她明明跟林秋恒很多话聊，他明明看见了。 “离我远点。” 几秒后，郑妙谊往旁边挪了几十公分。 这下陈景元的火一下被浇灭了，用醋浇灭的，一阵压抑不住的委屈涌上心头，他起身，眼睛死死盯着她，“我让你离远点就离远点，那我让你坐的车呢，为什么不听！” 他的话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向自己，郑妙谊握住汗湿的手心，嘴唇有些发白，“我今天，不想坐摩托。” 陈景元觉得她在找借口，以前她坐过自己摩托，还不止一次。 她是不是……看不上自己，就喜欢林秋恒那种套着西装皮的斯文败类。 陈景元怒极反笑，嘲讽道：“我看你就是喜欢林秋恒吧，他会念书，工作了有钱，还会油嘴滑舌讨女的开心。” 郑妙谊嘴唇更白了。 原本还想跟他好好解释，关系别这么僵，现在不想了。 两人的关注点总是南辕北辙，这样很累。 陈景元发完脾气，等她给一个解释，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 他瞪大眼睛，一开始咬着嘴唇等她回头，可她都快走进影城了，陈景元才发现她真的不哄自己了。 瞬间被委屈淹没。 郑妙谊按下电梯键等待它从四楼下来，“叮~” 有对小情侣从里面，郑妙谊迈步准备进门，左手却被一股力道强制拽出。 她蹙着眉，语气冷硬地说：“放开。” “郑妙谊，你真心狠。”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软弱。 郑妙谊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只见他好看狭长的眸子里充斥着红色。 心脏在不规则跳动着，她想要压制这种异样，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陈景元却觉得她在低头抗拒。 “你别这样，我难受。” 郑妙谊无意弄哭他，也不想和他吵架，只好忽略心脏的异样，尽量语气平淡地说：“我不喜欢林秋恒，你可以放开我了。” 陈景元下意识低头，才发现她的左手臂在自己的手掌的钳制下硬生生挤出了软绵的肉，微微发红，他猛地松手。 但她白皙皮肤上的四个手印子一时半会儿散不去。 “对不起。” 总是郑妙谊说对不起，他很少说的，他这样心虚认错的样子倒是罕见。 碰上陈景元，她只能认栽，“我不想坐摩托，是因为太危险了。” “出车祸死亡的概率太大。” “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我要好好活下去。” 她说完好久，陈景元一直不敢说话，他被心中的自责愧疚折磨得说不出口。 居然没有意识到她父母的事情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阴影，反而还勾起她的伤心事。 陈景元觉得自己该死。 “我错了，你打我吧。” “甩我两巴掌都行。” 陈景元抓起她的右手要往自己脸上抽，郑妙谊及时将手抽回来，“不用了，你别这样，我没事。” “那我去买汽车，以后不骑摩托了。” 郑妙谊摇头，“只是我不太想坐摩托，没必要限制你的爱好呀~” “骑摩托确实危险，那我以后少骑。”他也不能硬着头皮说以后都不骑了，因为摩托是他从小的爱好，真的很难戒。 林家旺他们在群里催了，还有三分钟电影就开始了，郑妙谊说：“我们上去吧。”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陈景元小心翼翼地观察对面玻璃上她的神情，“我开四轮车，你会坐的吧。” 郑妙谊笑着说：“你有驾照吗？刚过十八岁才多久啊，就算有驾照应该不比摩托安全吧。” 被她嘲笑了车技，陈景元并不恼，“那让蔡健翔开，他二十多了，老司机。” “好呀。” 影院里灯光暗下来，林家旺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来，随后坐在他正前方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陈景元凑过去少女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把爆米花递上去。 这才多久就被哄好了，怎么跟训狗似的，林家旺啧啧摇头。 “怎么了？”身旁夹着粉色发卡的可爱女生戳了戳林家旺的脸颊。 林家旺对前面两人指指点点，讲了好一会儿故事。 随后女生感叹道：“好甜啊！” 电影讲了什么，陈景元半个字没看进去，时不时看看旁边的人，又时不时发呆，跟多动症似的。 好不容易挨到电影结束，林家旺从后面突然出现，拉着女朋友给郑妙谊介绍。 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之后一伙人吃了饭就回家了。 林秋恒电影看一半就走了，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现在接触一部分家族事业，挺忙的。 陈景元巴不得他消失，但又担心郑妙谊被伪成功人士的皮囊吸引，诋毁他说：“林秋恒能力一般，我比他强，以后绝对比他厉害。” 郑妙谊觉得他特别像幼儿园小朋友讨要小红花的幼稚样，没有多说什么。 第134章 预赛 高考结束，十几年的学习终于尘埃落定。 大家早就在微博上看见各地奇葩的高考题，调侃吐槽，然后返校上课。 校园里一下安静了好多，因为少了行色匆忙的高三学生。 而高二学生马上晋升为大哥大姐。 “呜呜呜呜，前两天还开心放假呢，今天一走进教室就觉得慌得不行。” “我也是啊，好像我们明天也要上战场似的。”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聊天。 “妙妙你慌不慌？” 她们几个人突然看向郑妙谊，好像在期待什么。 “当然慌，我也是第一次高考，不是重生来考的第二次。”郑妙谊眨巴着眼睛，说得相当认真，逗得大家乐了。 “就你那恐怖如斯的成绩，我还真怀疑过你是不是重生的。” 年级组长巡逻的时候来骂过一遍，无非就是“整栋你们最吵。”、“觉得自己能考上清华北大了是吧。”之类的说辞，大家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当即认怂闭麦。 他们距离高考还有一年时间，但郑妙谊很快迎来一场硬仗。 数学竞赛的预赛马上要开始了，这个星期竞赛班的老师总是拖堂很长时间，至少半小时，就想把知识点塞进大家脑子里。 宣布下课时，郑妙谊总第一个起身离开，因为陈景元在外面等她。 如今六月盛夏，天气热得要命，特别到了晚上，没有风还很闷，每次出去的时候，陈景元脸上都是汗。 而且手臂上、脖子上还有红肿的蚊子包，让他走，他偏偏执拗地不离开。 “走慢点，着什么急。” 陈景元看她抓着包跑过来，深怕她摔一跤。 “这里我很熟悉的，不会摔倒。” 陈景元嘲笑她：“我没记错的话，某人在我家端盘子平地还能摔倒。” 郑妙谊脸颊有些发烫，还好四周很暗，看不出来，她强行解释道：“那是意外。” 星期五下午郑妙谊没有回家，晚上在宿舍休息，明天的预赛学校有专门的班车送过去。 陈景元不死心：“你不要和宋云川坐一辆车，我送你去。” 郑妙谊微笑着拒绝了，丝毫不带犹豫。 …… 竞赛的李老师拿着点名册在大巴车门口等人，看见郑妙谊，和煦地问道：“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车上有面包。” “在食堂吃过了。” 李老师拍拍她的肩膀，“正常发挥，别紧张。” 郑妙谊上车，选了中间靠窗的位置，这时候来的学生不多，她看着外面马路上行走的人，并不紧张。 因为她的心里有一杆秤，竞赛不是必须做到完美的事情，而高考是。 宋云川上来的时候和她打招呼，“加油。” 郑妙谊：“你也加油。” 昨晚和甄愿聊天，她说要给宋云川准备爱心早餐。 也不知道宋云川吃了没。 车子启动，郑妙谊睡着了。 坐在她旁边拿着资料复习的女生羡慕坏了，她紧张得一晚上没睡着，现在还想临时抱下佛脚，根本睡不着。 郑妙谊把预赛当做一场普通考试，冷静做题，没有提前交卷，直接在反复检查和演算。 出来之后有人想和她对答案，直接摇头拒绝了。 一中的大巴车在门口等着，郑妙谊远远看见李老师在和一个男生说话。 那人穿着白色短袖和浅色牛仔裤，双腿微微弯曲，并不那么板正，反而处处透露着随意。 直到他稍稍偏头，郑妙谊才认出他是陈景元。 他怎么来了。 李老师先发现的郑妙谊，“怎么样，考得还行吧？” 郑妙谊走过来，有些拘谨，“正常发挥。” 李老师：“陈景元说他和你是一个村的，你看看是要和他一起回家，还是跟大巴车回学校。” 郑妙谊有些迟疑，陈景元却凑到她面前，“我来之前，好像听你阿嬷说杀了只老母鸡等你回去呢，你不会辜负老人家一片心意吧~” 这分明是道德绑架！ 郑妙谊捏紧拳头，鼓起腮帮子，但似乎没办法拒绝，最后泄气，和李老师道别。 他们还没走，宋云川出来了，本来想问郑妙谊考得怎么样，却被陈景元凌厉的眼神警告了。 和甄愿在一起后他明白了男性莫名的占有欲，于是拽着书包上了大巴车。 陈景元满意于宋云川的识趣。 郑妙谊问他怎么回。 他俩走到马路对面，看见一辆黑色轿车。 郑妙谊刚想问不会是他来开吧。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驾驶座的黄毛探出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挺意外的，但没有惊喜。 陈景元拉开后座车门，野蛮地推她进去，随后自己也坐进来，砰地把门关上。 郑妙谊：“健翔哥，你们应该不是来接我的吧？” 黄毛打着方向盘，观察后视镜，“巧了，陈少爷和我说无聊，想出来兜兜风，这不兜到你考场了吗？” 陈景元瞪了他一眼，“好好开车，乱讲个屁。” 黄毛笑着摇头，“今天我就是个司机。” 郑妙谊特地瞥了眼身旁的人，随即看向窗外。 多多少少有些心虚，但陈景元一想到她和宋云川那个书呆子凑在一起对答案讨论学习就浑身难受，几万只蚂蚁在心里爬似的，早上实在没忍住，拖着黄毛开车来了隔壁市。 黄毛和林家旺不一样，不爱说废话，他开了车子的音箱，一直没有说话。 郑妙谊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什么时候——” “要不要吃——” 两人同时开口，黄毛没憋住笑，“你们好心有灵犀啊~” “闭嘴。”陈景元冲他喊道，随即转头，“你先说。” 郑妙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陈景元还没说话呢，黄毛抢答：“早上六点出发。” 那岂不是刚开始考试就到了，等了这么久。 “就你话多。” 陈景元心想：这几个发小没一个靠谱的，难道因为读书少，脑子都不太聪明吗？ 郑妙谊：“你想说什么？” “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 想了会儿，郑妙谊：“你不是说奶奶在家等我吗？” 陈景元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哦”结束聊天。 黄毛很早就没读书了，但男男女女之间的恋爱看人谈得多，他就觉得阿元这人吧，谈恋爱跟榆木脑袋似的。 照别人啊，喜欢的女孩子坐旁边，早就死皮赖脸地牵着手不放开了。 这位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看风景。 到了村口，郑妙谊下车。 车里只有兄弟两人，黄毛有些同情好兄弟，“你图什么呢，眼巴巴追过去，一路上又不说几句话。” 第135章 男厕所 “你个活生生的人在前面，我怎么说？” 妥妥责怪的语气，黄毛很无辜，“你自己怂还怪我！” “你当我死了行不行！” 陈景元恼羞成怒：“不行，你的呼吸打扰我思考了。” 黄毛：造了什么孽，一个兄弟一年换十二个女朋友，另外一个，十年都当不上备胎。 老人家坐在屋门口晒太阳，郑妙谊缓缓走过来，还以为老眼昏花了，放下大蒲扇喊道：“宝妞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吗？” 奶奶此话一出，郑妙谊便知道陈景元骗她了，什么奶奶杀了老母鸡等自己吃，分明是鬼扯。 “考完试了，搭了陈少爷的顺风车回来的。” 奶奶看见孙女喜笑颜开：“陈少爷终于做了件好事，宝妞瘦了，等下我杀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体。” 郑妙谊：“……”陈景元莫非是大预言家！ 晚上，郑妙谊在阳台上晾衣服，今晚的夜空好多星星。 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她往睡衣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跑进屋拿起手机。 是林乾打来的电话，她接通。 “让我猜猜，今年又没去数学竞赛？”那头是男生清爽的嗓音。 郑妙谊顺势坐在藤椅上，“猜错了。” “我没听错吧！”林乾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之前劝了你那么多年都不去，今年居然想通了。” “只是想试一试，我没有竞赛经验，说不定就是个一轮游。” “你碾压了我初中三年，我可不相信有你征服不了的领域。” 两人聊了大概二十分钟，林乾跟其他高中生不一样，现在整天踢足球玩乐高，根本不知压力为何物。 郑妙谊没有整天待在房间里面学习，学累了便下楼帮忙干活。 烟叶是这边的经济作物，六月开始摘烟叶、烤烟叶，然后分品级卖到烟草站，大伯大伯母根本忙不过来。 请了两个工人来帮忙，一天两百块还要包两餐饭，大伯母挺肉疼的，可儿子在林雄手下做事也不好叫回家里来帮忙。 还在学校里读书的侄女倒是忙前忙后，大伯母喊她：“阿妙歇一歇，去喝点凉茶。” 郑妙谊帮忙把架子上绑好的烟叶抬进烤烟房，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她没干过活，即便戴着纱线手套，手指还是磨破了皮，而且腰隐隐作痛。 吃过午饭大伯母就不让她帮忙了，“你回房间看看书，下午就回学校。” “可是你们都忙不过来了。”郑妙谊眼底着急，爸爸妈妈没了，她把大伯大伯母当父母，哪有一家人不帮忙的道理。 大伯母眼底带着母性的温柔，将郑妙谊两鬓的碎发勾到耳后，“你还小嘞，只管专心念书，其他不要想，活是大人的。” “你再干活，信不信你那老奶奶骂我，说是我苛待你。” 郑妙谊原本有些哽咽的，终于阴转晴，“奶奶哪敢骂你。” 晚上一起去上厕所，甄愿看她走路扶着腰挺奇怪的，“你扭到腰啦！” 郑妙谊摇头，“干活累的。” 作为朋友，甄愿清楚她家里的情况，很心疼她。 同龄的孩子里，大家都只管埋头学习，谁都不需要干活的。 “你那眼神收一收好吧，不知道的以为我是长工呢。”郑妙谊弯腰洗手，没有错过甄愿眼底的心疼。 “可不就是长工，手都磨破了。” “主要是我菜，其实也没什么活。” “相信我，以后你一定是个富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 郑妙谊一本正经：“新中国成立68年了。” 预赛考完，等成绩出来前竞赛班都不会开，郑妙谊又开始在教室上晚自习。 陈景元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手受伤了，经过课桌旁别扭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放下就走了。 好在迫于校霸的淫威，没人敢开两人的玩笑。 星期一早上，教导主任拿着大剪刀在台子上怒吼：“校规里面明令禁止改校服尺寸，最近却有很多学生把好好的校服裤改成不伦不类的小脚裤，严重违反校规校纪，抓到扣分处理，并且，我会亲自把裤脚剪开。” 一共抓了五个人，三男两女。 大剪刀一下去，小脚裤变成了高开叉喇叭裤，有个女生当场捂着脸哭了。 一中作为名校，某些方面堪称变态。 老邢的脸色不好看，因为被抓的就有他班上的学生。 喇叭裤已经被全校学生嘲笑过了，林小伟心态特棒地回到教室，右脚刚踏进门，老邢黑着脸怒吼一声，他又退出去了。 “打电话让你爸妈送裤子过来！” 林小伟嬉皮笑脸地，“老邢，其实这样穿挺好的，凉快。” 老邢横眉冷对：“要不要给你剪到屁股蛋下，更凉快。” 引来班上同学一片哄笑。 林小伟抓抓头皮：“那不耍流氓嘛~” “给我滚来办公室打电话。” 老邢生气的点在于，连陈景元都不出洋相了，班上居然还有人让他丢脸让他扣分，奖金又泡汤了！ 有道是祸不单行。 课间有个男生匆匆跑回来，“大新闻，陈景元在男厕所打架。” 爱凑热闹的男生已经跑去围观了。 甄愿不满道：“我能不能进男厕所，我也想看。” 郑妙谊微微蹙眉，放下笔，“倒是可以让宋云川带你进去。” 甄愿：“男厕所又不是他家开的。” 男厕所。 十六班的男生十分有眼力见地把门关上了，外面也站了人，有人来上厕所，义正言辞地说：“厕所堵了，去楼下。” 陈景元抓着对方的脖子，把人狠狠反压在墙壁上，那人有脸贴着墙壁，说话都困难。 “老子再说一遍，不认识你女朋友，再踏马找茬，就不是这么简单。”黑色碎发盖住的眼眸透露着冷意。 那男生倒是个硬骨头，被这样胁迫，照骂不误，“你个孬种，敢做不敢当是吧，我告诉你，你撩我女朋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放学等着。” 第136章 舔狗 陈景元的耐心用光，把人狠狠踹在脏污的瓷砖地板上，眸光渐冷，“不识抬举是吧，那你继续反抗，看看老子揍不揍死你！” 拳头将要落下，被曹鹏拦住，“哥，莫冲动，等下老师来了要受处分的。” 陈景元咽不下这口气，“这傻比主动找茬。” 曹鹏向来主张以和为贵，只能从中劝和，他认识地上的男生，叫朱鑫，文科班的。 “朱鑫你肯定误会了，元哥不可能勾引你女朋友的。” 朱鑫拼命挣扎，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眼神狠狠瞪着陈景元，好像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都看见了。” 曹鹏急的满头大汗，等会儿就上课了可别被老师发现，他开口问道：“那你女朋友是谁啊，叫来当面对质。” “江袁洁。” 短暂沉默过后，有个男生一拍脑袋，说道：“元哥，上个星期有个女的跟你表白，就是江袁洁。” 陈景元认识个屁，那女的冲上来送了情书，他看都没看一眼，绕道走了。 “我说兄弟，江袁洁来表白，元哥压根没答应好吧，你来报哪门子愁啊！” 朱鑫：“如果不是他故意撩骚，袁洁不可能给他递情书，就是因为他，这种有钱公子哥我见多了。” 众人无语，这不仇富嘛~ 陈景元体内的暴戾因子凝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打一个人了。 曹鹏眼看情况不对，当机立断拽着他的手臂脱出男厕所，“哥你冷静点，打架要记过的。” “想想郑妙谊。” 出了男厕所，刚好上课铃声响了，陈景元整理了凌乱的校服衣领，体内的怒气平复，就算打人也应该在校外。 如果里面的傻逼再找茬…… 朱鑫不知道去哪了，十六班几个男生把他按住，等陈景元走了，他们就撤了。 曹鹏上课偷摸拿手机跟文科班的兄弟联系，看完真是气笑了。 见老师在板书，他扭过头和陈景元说话，“元哥，朱鑫就是个舔狗，江袁洁根本没答应和他在一起。” 陈景元嗤笑一声，“缺少社会的毒打，下次老子教他做人。” 曹鹏暗自希望朱鑫别发癫了。 谁知道课间江袁洁居然红着眼睛跑来教室找陈景元。 “对不起，我不知道朱鑫他会找你麻烦。” 陈景元始终看着桌面上的课本，冷冷道：“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最好和他解释清楚，别出现在我面前。” 江袁洁还没开口呢，朱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大吼道：“袁洁你别被他骗了，他这种人就是渣人，专门骗你这样善良单纯的女生！”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陈景元身上。 渣男？ 有钱，长得又帅，确实符合渣男的特质。 陈景元瞬间怒了，这狗比东西脑子有病吧，没事败坏老子名声。 老子哪里像渣男，百分百纯好男人！ 江袁洁拽住朱鑫，神情有些崩溃：“你能不能别闹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骚扰我，也不要再打扰其他同学。” “我是在保护你，其他男生都会伤害你的。” 其他同学：这哥们绝对有病。 陈景元烦躁地要命，又不能打架，推开人走出教室，索性大家都在看终极舔狗，居然没发现他的离开。 郑妙谊本来就喜欢他，万一真误会自己是渣男怎么办？ 他在走廊上徘徊，思考如何自证清白。 下一秒和上楼的女生迎面相撞，郑妙谊手里的饮料撒了一半。 “你不在教室？” 郑妙谊不明所以：“我应该在教室……吗？” 陈景元大喜，拽着她的手往楼下走，“我再给你买十瓶。” 朱鑫江袁洁被老师带走了，班长喊的老邢，事情的经过所有人都看见了。 老邢当机立断叫来了朱鑫的班主任，这个学生吧，应该去看看脑子。 上语文课之前，老邢阴阳怪气地说：“班上有些同学啊，打扮朴素一下啊，不要整天招蜂引蝶，我一天到晚脚不沾地，还要帮忙处理感情纠纷。” 指向性十分明显了，有人没忍住笑了，陈景元有些尴尬。 郑妙谊还是知道了，她就算不想知道，周围的女同学争先恐后地讲给她听。 只能说帅哥的光芒有时候可能会刺瞎人眼，谨慎靠近。 七月的第一周又一次迎来月考，陈景元摩拳擦掌，他没忘记和郑妙谊的赌注。 如果这次又进步很多，郑妙谊就抄一首诗送给自己。 他都想好了，他来准备纸和笔，然后挑一首小有暧昧的长诗，晾干后裱起来挂在床头，每晚睡前看一遍，起床看一遍。 陈宝娟管这叫“吸引力法则”。 其他人进考场要么面容严肃，要么眉头紧皱，唯独陈景元坐在位置上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见那张香香的纸了。 两天后，陈景元站在红榜前化作一颗石头。 497名。 只比上次进步了一名，仿佛晴天霹雳，把他从多日的美梦中拉回现实。 林家旺见他一直发呆，“兄弟，是不是乐傻了？” “我是傻了。” “你可别学傻了，陈家的钱可就要给林秋恒花了。” 陈景元收回目光，“劝得很好，下次别劝了。” 林家旺疑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明明考得很好，怎么看起来那么难过，果然学习有壁，我都读不懂他了！” 陈景元心情不好大家都看出来了。 郑妙谊有问过他，但他不说。 又去问林家旺，林家旺神秘兮兮地说：“目测来大姨夫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习惯就好。” 问了等于白问。 周末去陈家，郑妙谊终于知道了原因。 “就因为我不给你抄诗？”郑妙谊惊讶道。 “对啊。” 郑妙谊拔开笔帽，“那我现在给你抄一首。” 陈景元眼睛一亮，但好歹是赌约，郑妙谊抄了一首简短的《咏鹅》。 字是好看的，可就是看着“鹅鹅鹅”，陈景元怎么也不能往暧昧那个方向靠呀！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把它裱起来了，看着字，好像距离郑妙谊又近了一步。 半夜，陈景元突然掀开被子睁眼，“我跟朱鑫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舔狗！” 困意袭来，陈景元转了个身呢喃道：“老子长得帅，肯定能追到。” 第137章 顶级理解 还有半个月就要放暑假了，等下次再来学校，大家都是高三生了。 学习肯定是不能松懈的。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讨论暑假。 有人说要去迪士尼。 于优璇好羡慕她们能出去旅游的，“我妈给我找了老师补习数学和物理，魔鬼训练。” 甄愿安慰她，“我比你更惨，我有个老师负责补习所有科目。” “啊？你爸妈这么狠！” 甄愿：“……”不是爸妈，是男朋友。 钱旺旺：“得花不少钱吧~” 甄愿语重心长地说：“给大家一句忠告，找男朋友别找学霸，学渣挺好的，整天就想着吃吃喝喝。” 大家摸不着头脑，唯独郑妙谊清楚，这是被宋云川按着脑袋学习。 郑妙谊甚感欣慰。 第一排靠近门口的学生朝里面喊了句：“郑妙谊，老邢叫你出去。” 郑妙谊应声抬头，一时间没想到老邢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但还是盖上书本立马起身走出去。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邢背着手站在走廊，看着楼下的大榕树。 他转过头，“还是尖子班的事。” 老邢和蔼地笑笑：“你别急着回答我，先听听我的。” “我私心里肯定是不希望你转班的，但去尖子班总是有利的，那里全是一门心思学习的孩子，氛围自然不用说，压力比普通班大多了。” “我教了几十年书，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学生，有好多成绩拔尖的学生在高压下会超常发挥。” 老邢看着面前面色平静的小姑娘，非常欣赏，郑妙谊这个学生太优秀，不论是成绩还是心性，将来绝对池中之物。 “去不去尖子班，你再好好想想。” 殊不知，他们身后的楼梯旁站着的少年紧紧捏着拳头，下颌线收紧，面色凝重。 “邢老师，我想好了。” 老邢以为她会回去考虑几天，怎么如此冲动。 “我不想去尖子班，学习是我自己可控的事情，跟环境没有关系。” “可——” 郑妙谊打断他，“老师，我并没有冲动，反而想得很明白，我孤身一人，一直都是自己做决定的。” 藏在暗处的某人松了口气。 “况且，这里有我放不下的人，去了尖子班，我会牵挂分心的。” 少年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在的方向。 老邢以为她舍不得甄愿还有班上玩得好的女孩子，毕竟女生感情丰富。 他拍了拍郑妙谊的肩膀，“好，老师相信你的决定，回去吧。” 郑妙谊走了，老邢拿上放在阳台护栏上的保温杯，转身被一言不发的陈景元吓了一跳。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故意吓我的。”老邢准备好好教育他一番，学校很多老师年纪不小了，万一心脏不好，被吓一跳一命呜呼，可不是所有老师都跟他一样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不死的……呸呸呸。 陈景元激动地抱住老邢，“邢捕头，好样的，你放心，回头我就跟我家里说给一中捐钱设个敬业奖，专门颁发给你这种优秀教师。” 老邢被幸福砸晕了，奖金就这么到手了？ 他还要说什么，可财神爷已经匆忙走了，猛喝了一口枸杞茶，“他不是开玩笑的吧~” 陈景元踩着上课铃进教室，脸上却挂着难以言喻的奇怪笑容，瞧着吓人。 我是她放不下的人吗？ 一整节课陈景元托着脑袋对着窗外的大榕树发呆，私心里认为自己就是郑妙谊牵挂的人。 可万一是甄愿呢。 不能吧，郑妙谊又不喜欢女的。 可她如果喜欢女的呢！ 陈景元那双呆滞的眼睛突然染上了惊恐的情绪，郑妙谊喜欢女的？！！ 他慌乱从桌角堆起的书中抽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1、手牵手上厕所 2、搂搂抱抱 3、你喂我，我喂你 4、埋在胸口蹭来蹭去 5、帮忙带饭 …… 陈景元洋洋洒洒列出甄愿十大罪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眉头凝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夹死一只苍蝇。 “元哥，你看什么呢？” 曹鹏伸了个懒腰，这都下课了，陈景元手上却拿着草稿纸，好奇问道，莫非又是金牌家教给留的习题？ 陈景元将他扯过来，“你看看，为什么要对人做这些事。” 曹鹏一看一个不吱声，一看一个眉头紧皱。 陈景元心慌，“说话。” 曹鹏放下草稿纸，眼神小心翼翼观察对方，“元哥，我觉得多半是谈上了。” “什么？” 陈景元怒发冲冠：“谈上了？为什么谈上了！凭什么谈上！” 我都谈不上。 曹鹏立马补救：“哥，你看这第一条，分明是个变态，再看第四条，简直不堪入目，龌龊，下流！” “什么下流？给我瞧瞧。”于一杰听罢立马回头，眼睛比x光还亮。 陈景元冷声道：“滚一边去。” “收到。” 曹鹏：“郑妙谊是不是碰上色狼了，哥，我下课跟你去堵人。” 陈景元：“你也滚。” “得令。” 陈景元死死盯着甄愿后脑勺的大花苞和上面绿色的发绳，真是防火防盗防男人，愣是没防住女人。 傍晚，甄愿跟老板点了碗牛肉粉，坐在空位上玩手机。 她正在看自家哥哥的练习室舞蹈，乐得合不拢嘴，对面那人一直咳嗽一直咳嗽，烦死了，她猛地抬头准备问问怎么回事，没想到对面坐着如死神一般的陈景元。 甄愿硬挤出笑脸，“好巧啊，哈哈哈。” 陈景元面无表情道：“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甄愿斩钉截铁地说：“我每天认真学习，一点不敢谈恋爱。” 地下恋见光死。 “以前谈过吗？” “没有，母胎solo到现在。” 陈景元发出一声嗤笑，没说话。 甄愿摸不着头脑，他干嘛关心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啊！ 大概过了两分钟，突然后脊背发凉。 抬头的时候碰巧和他的视线撞上，陈景元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他该不会是追不上妙妙，改追自己了吧~甄愿胡思乱想起来。 老板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牛肉粉放在甄愿面前，发现陈景元没点，“小弟吃点什么？” 陈景元：“不用。” 第138章 闹别扭 老板走后，甄愿僵硬地抽了一双筷子，夹起粉又放下。 “我奉劝你，高考结束之前不要到处勾搭人，被我发现，后果自负。” 陈景元放完狠话走了，甄愿眼眶含泪，妈妈呀，我被校霸盯上了！谁来救救我！ 甄愿舌头被烫了两个泡匆匆赶回教室，“妙妙救命！” 班上学生不多，男生去球场打球了，女生回宿舍洗澡洗头发。 郑妙谊没想到她会如此匆忙，“怎么了？” “刚刚、碰上陈景元了。”甄愿气喘吁吁地说，“那个，他现在还在追你吗？” 郑妙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之前有拒绝过他。” 甄愿一拍手，这就对上了，被人拒绝后自尊心受挫，为了挽回颜面甚至可以说打击报复，转而追求妙妙的好朋友兼同学，完全是小说里的情节嘛~ 她替自己的命运感到惋惜！ 郑妙谊都没来得及问她遇到什么事了，她急匆匆地跑了。 甄愿前脚走，陈景元后脚来了。 “我有话问你。” 郑妙谊：“什么？” “这里不方便，跟我去外面说。” 郑妙谊跟着陈景元走到一楼的花坛旁，他径直坐在石凳上，随后拂去旁边石凳上的落叶，“坐吧。” 她坐下后发现这里挺隐蔽的，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这里居然坐着两个人。 “你跟老邢说话，我碰巧听见了。” 郑妙谊扭头，眯着眼睛看他，碰巧？ 陈景元半握着拳头，眼睛看着前方的灌木，“你放不下的人是谁？” 如此直白的问话打得她措手不及，郑妙谊安抚住不规律的心跳，半晌才开口：“很多人啊~” “有甄愿吗？” 这一次陈景元认认真真盯着她的眼睛，不想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有。”回答果决，没有一丝犹豫。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那……包括我吗？”陈景元既期盼又害怕。 可她迟迟不开口，他那双狭长好看的眸子暗了下来，“你这么不——” “包括。”郑妙谊又说了句：“包括的。” 一颗心酸酸涩涩，陈景元双臂抵在大腿上，烦躁地抱头，“你犹豫了那么久~” 透过宽大的衣袖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委屈极了。 “陈景元，你好幼稚。” 他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偏着脑袋道：“我就幼稚怎么了！” “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争宠吃醋，每天都要哄。”郑妙谊发出一声喟叹，随即起身，“你慢慢消化，我先回教室了。” “喂！”陈景元冲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道，对方却如此无情，脚步生风，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陈景元委屈地喃喃道：“根本没哄过我几次。” 甄愿最近好慌，时不时能收到陈景元的死亡凝视。 上数学课，郑妙谊戳了戳甄愿的手臂，“最近怎么了，经常心不在焉的。” 甄愿趁着老师背对着板书，无力地趴在课桌上，昨晚做噩梦，梦见陈景元抓到她和宋云川亲亲抱抱，沙包大的拳头砸向宋云川，然后宋云川的门牙被打掉了。 她就被吓醒了。 甄愿长叹一口气，想着妙妙毕竟和恶霸长期抗战过（被恶犬追过），一定有很多经验。 她附在郑妙谊耳边道：“陈景元好像在追我？” 笔在纸上划出好长一条，郑妙谊冷静地将写错的公式划掉，另起一行，“他和你表白了？” “没有，但是他警告我别勾搭其他男生。”甄愿烦死了，“万一我和宋云川的事被他发现，可怎么办呀~” “宋云川那弱鸡，不知道能不能接下一拳。” 甄愿的话好像一根针刺向了她的心脏，陈景元喜欢上别人了。 甄愿很可爱漂亮，性格也开朗大方，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她，陈景元也喜欢，好像也正常。 见她一直不说话，甄愿晃动她的手臂，“妙妙，帮帮我。” 郑妙谊有些集中不了精力，“我把他妈妈的电话给你，如果他犯浑，你立马打电话。” 星期六，郑妙谊语气平缓地讲着知识点，陈景元看她嘴唇有些发白，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 “你有。”陈景元抓着她的手腕。 郑妙谊迅速抽回手，“没有。”语气比石头还硬。 陈景元这下明白了，不舒服的不是身体，而是看他这个人不舒服。 “我怎么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 郑妙谊深呼吸，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如果你不想上课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收拾书包，起身时却被他抓住手臂。 “给我补课这么不耐烦吗？明明给甄愿讲题目那么有耐心，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语气酸溜溜，不知道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郑妙谊不明白其中关窍，只以为他确实喜欢上甄愿了，否则他很少把女生的名字挂在耳边。 郑妙谊冷下脸，“我对谁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是你自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另外，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刻，希望你不要打扰甄愿，有什么事高考完再说。” 两人不欢而散。 陈景元抓起椅子，想着是她要坐的，又放下。 怒气无处发泄，他只能将自己的草稿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怂爆了！ 陈宝娟听见了楼上的动静，鬼鬼祟祟地跑去沈淑慧的房间，“他们肯定吵架了，我看见阿妙从楼上下来，脸色可难看了，好像都快哭了。” 沈淑慧：“不可能吧，阿妙来家里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元仔发脾气。” “千真万确啊，叔叔的声音好大，我在厨房都听见了，他肯定骂人了。” 沈淑慧面色凝重，随即开口：“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晚上陈景元没下楼吃饭。 陈家人都知道他在生气，吃过饭后沈淑慧让厨房做了一份陈景元爱吃的饭菜亲自端上楼。 “元仔，我端了饭菜来给你吃，快来给阿妈开开门。”沈淑慧站在门口喊道。 半晌 ，陈景元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对母亲倒是没有发泄脾气，他说：“不想吃，没胃口。” 第139章 拜佛拜得好，情敌在一起 沈淑慧跟在他身后进去，随后将托盘放下，眼神一扫，凌乱的书桌，地上丢着两只拳击手套和微微晃动的沙袋，心下了然。 “和阿妙吵架了？” 陈景元窝在沙发上，颓废地说：“我哪敢跟她吵，都是她单方面嫌弃我。” 不承认吵架，沈淑慧换了个方式问：“那阿妙以后还来家里补课吗？” “她不来，绑也把她绑来。” 沈淑慧戳了戳儿子的额角，“跟你阿爸一个德性，土匪。” “不能对女孩子这么野蛮，要温柔。” 沈淑慧刚要说什么，此刻陈景元问道：“你说两个女的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在一起？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陈景元点头，“被强壮的男朋友保护着不好吗？还可以举高高。” 沈淑慧眼睛里燃烧着八卦之火，“你们一中的？你同学？我认识吗？” 陈景元无奈，“你不认识。” “咳咳。”沈淑慧恢复大家长的理智，“都是女孩子，当然更了解对方想要什么。” “你看，有时候我想什么，你和你阿爸都猜不出来，但宝娟脱口而出。” “所以这样的伴侣更贴心啊。” 陈景元陷入沉思，甄愿比自己更懂郑妙谊在想什么？他真的不如甄愿体贴吗？ “悄悄和你说啊，你小时候住村东头有户人家啊，男人死了，嫂子和小姑子一起过了……” 沈淑慧聊的八卦陈景元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想知道怎么去了解郑妙谊心里想什么。 他清楚，郑妙谊向来不愿意把心事告诉自己。 “陈宝娟。” 陈景元在门口喊道，很快宝娟开门。 她穿着碎花裙，头发用卷发棒打理过，身上还有明显的香水味，陈景元凝眉道：“你谈恋爱了？” 宝娟梗着脖子，“我都二十多了，当然要谈恋爱。” 不得不说，陈景元是糟心的，连陈宝娟都恋爱了，他离珠穆朗玛峰还有十万八千里。 他拿出手机一通操作，抬头说道：“给你转了一千，买点好的化妆品，别把男人毒死了。” 宝娟心里骂骂咧咧地收了红包，扬起谄媚的笑脸，“叔叔找我什么事？” “你觉得我怎么样？” 宝娟愣了一会儿，“挺好的呀。” 陈景元转了五百，“说实话。” “个高腿长，脸也帅。” 再转五百，“说实话。” “骑摩托的时候确实能把女孩子迷晕。” 这次是一千，陈宝娟向金钱屈服了。 “说实话哈，你也就一张脸能看，怪脾气谁都不爱伺候，又霸道又蛮横，还小心眼，跟你待在一起怪累的。” 陈宝娟一口气说完后，后知后觉观察起对方的脸色，很好，比死了三天还难看的一张脸。 “我说的句句实话，不能把钱收回去。” 陈景元收紧下颌，捏紧拳头半天没动静。 宝娟已经退回房内，只要陈景元抬头揍她，立马关门。 陈景元准备走了，他对宝娟说：“给你个忠告，谈恋爱的时候别说实话，你说话太难听。” 宝娟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张牙舞爪，拳打脚踢。 一直到星期一，两人始终没有联系。 课间在走廊上碰见，陈景元靠边站等她走了，他才离开。 傍晚，甄愿偷偷摸摸到学校后门赴约。 因为陈景元的警告，她最近都没和宋云川待在一起，昨晚他委屈巴巴地质问自己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甄愿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兄弟，我是为了保住我俩的性命好不好~ 宋云川扔下一句十分任性的话，“明天傍晚学校后门见，不来我就去你班上找你，我们公开。” 天杀的陈景元，生生拆散了一个家庭！ 甄愿当然要来见男朋友，到了以后，却没见到人。 后门荒废很久了，空地上杂草长得快有人高。 突然被人抓住手腕往墙角拽，甄愿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句，“来人啊，调戏妇女啊！” 宋云川握着她的肩膀将人抵在墙上，“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清冷的脸庞少了一些矜持，多了几分霸道。 甄愿脸颊有些烫，硬着头皮喊：“破喉咙、破喉咙。” 两人眼神对视几秒，宋云川没忍住，先笑了。 甄愿也跟着笑，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说说吧，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躲你。” 宋云川一双眸子透过镜片发出锐利的光，“你忍不住一个星期不去奶茶店，而且你说谎的时候眼睛是不敢看我的。” 甄愿支支吾吾，真是……作孽啊！ 陈景元得罪不起，难道宋云川就得罪得起吗？ 他看起来不太能打，但就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如果瞒他，一定会被各种阴招折磨。 甄愿硬着头皮说道：“是因为陈景元……” 宋云川半天没说话，甄愿仰头一看，他没有看自己，目光直视前方，她立马回头，天哪，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对面那个校服扣子不扣，单手插兜的人就是陈景元。 当机立断，甄愿张开双臂将宋云川护在自己身后，大喊道：“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向你屈服的，我喜欢的人是宋云川，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和你在一起，要不然你就打死我们吧，没死我一定回去报警抓你。” 这话刚说完，宋云川眸光冷冽，丝毫不惧和陈景元对视。 “所以，你们俩在谈？” 甄愿：“对！谈好久了，感情深得不行，你没机会插足！” 陈景元的目光从甄愿转到宋云川，再转到甄愿，脸上表情诡异极了。 “你别打歪主意，我们以后可是会结婚的，一胎八宝、四世同堂！” 宋云川：“……”我没拿到这个剧本呀~ “哈哈哈……”陈景元笑了，捧腹大笑。 甄愿和宋云川以为他疯了，气疯了。 不，陈景元高兴疯了，有什么比两个情敌在一起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他现在恨不得放烟花庆祝。 笑够了，陈景元活动了下僵硬的面部肌肉，随即露出和善的笑容，柔声道：“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转身走了几步，似乎不放心又回头，“以后约会小心点，千万别被抓到。” “被抓到了也别怕，通知我，我去救你们。” 留下甄愿在风中凌乱。 第140章 暑假 “给我读下题干，我分析一下。”宋云川的语气沉着稳重，好像真的在做题。 甄愿：“是这样的，那天他警告我别……” “就是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宋云川抓住重点：“他喜欢郑妙谊，却被拒绝了？” “对。” 半晌，宋云川爱怜地抚摸着甄愿毛茸茸的脑袋，“你放心，以后他会成为我们的保镖，我们早恋被抓，他比我们还着急。” “什么意思。” “另有所图呗。” 神神叨叨的。 “你摸狗呢！”甄愿反射弧慢，这才意识到宋云川摸宠物似的摸自己，太可恶了。 总是，宋云川说误会解除，以后他们可以见面了，陈景元不会阻拦的。 甄愿当然开心啦，又可以和男朋友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晚自习，甄愿一扫往日阴霾，恢复开心果模样，把傍晚遇到陈景元的事情跟郑妙谊复述了一遍。 郑妙谊迟疑道：“他没打人吧~” “没有，他还特别开心呢。” 谁也读不懂陈景元此举。 郑妙谊低头继续做题，甄愿凑到她身边，“感觉你跟陈景元怪怪的，见到也不讲话哎~” “吵架了。” 甄愿眨眨眼睛，半晌竖起大拇指：“牛。” 她都不敢盯着陈景元看，吵架？呵，想都不敢想。 一中迎来的期末考，这次的成绩非常重要，关系到普通班的人是否能进尖子班，而尖子班的人是否会跌回普通班。 铃声响了，学生们拿上东西去各自的考场，郑妙谊在考场外面被拦住。 陈景元伸手：“借我一支笔。” “不借。” “好呀，你不借的话我就抱住你，我们一起缺考。” 郑妙谊被他无赖的样子气得脸颊泛红，“你不要脸。” “我本来就不要脸，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郑妙谊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扔给他，然后走了。 陈景元在她背后喊道：“考完我来找你对答案！” 坐下以后，郑妙谊足足花了五分钟平复自己的心情，心里默念：诛邪退散，考神保佑！ 午休，陈景元拎着奶茶到教室，从旁边拉了把椅子放在过道，大咧咧坐在郑妙谊旁边。 “学霸，我来对答案。” 郑妙谊抽出试卷扔给他，没说话，陈景元也不恼，晃动奶茶，将吸管插好，递到对方手中。 郑妙谊不接，他讪讪地放在桌上。 一分钟后，陈景元揪了揪她的袖子，“这题你跟我讲过的，我做对了。” “哦。” “你怎么不夸我了？” 郑妙谊：“现在非营业时间。” “哦？”陈景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上课就夸我，可你上次就没来我家。” “我们的雇佣关系已经岌岌可危了。” “那我做点什么能挽救一下吗？加工资？” 陈景元看着她的表情小心试探，“把我的零花钱都加上，你变成老板，定期给我发钱？” 表情有松动，陈景元再接再厉，“那再喊上佛跳墙和沙茶面给你当保镖，不用给工资，喂点剩菜剩饭就行。” 郑妙谊实在没忍住，笑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我是有病啊，上次莫名其妙吵架，都几天没说话了，憋死了。” 郑妙谊看向他，“不是莫名其妙。” “那是什么原因。” “你追求甄愿，应该考虑她的感受，不要把好意强加在别人头上，她很苦恼。” “等等。”陈景元打断她，“我追甄愿，什么鬼玩意。” “你不喜欢甄愿？” “不喜欢、无感、不可能、impossible！” 不管怎样，总之就是个乌龙。 他以为郑妙谊喜欢甄愿，郑妙谊以为他喜欢甄愿。 这个甄愿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插足他和郑妙谊，陈景元嘀咕着。 两人和好了，下午考英语，陈景元如有神助，连听力都听懂了七七八八，英语作文提笔就写，洋洋洒洒文思泉涌。 考完就放暑假了，郑妙谊回宿舍收拾东西，已经有舍友收拾好拖着行李走了。 陈景元打电话给她，“美女，怎么还没出来？” “你在校门口？” “等你啊，外面好晒。” 郑妙谊愣了一会儿，“要不你先回家吧。” 电话那头的人不满道：“你确定要拎着大包小包挤班车？算了，你慢慢收拾，我去买根冰棍，你吃什么口味的。” “不用了，我等会儿就出来。” 虽然他说了慢慢收拾，但让人等总不好，现在气温高，容易中暑，郑妙谊加快速度，衣服都没叠，直接塞进行李箱，拉起来就走。 “妙妙你就收拾好了？”曹云珊还在哼哧哼哧拆床单呢。 “嗯，那我先走了，下学期见。” “好，拜拜。” 郑妙谊走出校门，陈景元穿着花衬衫沙滩裤，脚踩人字拖，清凉十足跑过来，他嘴里咬着老冰棍，递给她一根小布丁。 “你怎么换衣服了？” 陈景元帮她拖行李箱，顺手将吃完的冰棍扔垃圾桶，“穿校服就是反人类操作，这鬼天气还穿长裤运动鞋，闷出脚气找校长老头赔钱。” 陈少爷果然蛮横。 两人走到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旁，黄毛从车上下来，扒着车窗打招呼：“不巧，又是我当司机。” 郑妙谊：“健翔哥，麻烦你了。” 黄毛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陈景元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他应该感谢我救他。” 郑妙谊：“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一天八场相亲，喝茶都喝吐了。” 黄毛：“闭嘴，我现在听见相亲就想吐。” 郑妙谊捂嘴笑。 …… 郑妙谊很早就和沈淑慧商量过，暑假依然补习周末两天，平时她有自己的学习安排。 沈淑慧自然尊重她，陈景元虽然美梦破灭，但也不敢影响她学习。 周末就周末吧，距离还产生美呢。 可是，陈景元看见整天来家里的林家旺就烦。 “阿元，再玩一把。” “不玩。”陈景元收起手机，切换到微信，郑妙谊没给他发消息。 第141章 旅游 林家旺趴在他背上，恶心巴拉地撒娇，“再陪我玩一把，带我飞。” 陈景元嫌弃地将人拉开，“不想玩，你能不能回家，天天见你真的烦。” 林家旺一脸受伤，“那也没办法啊，阿灿前几天去泰国找死鬼老爸了，黄毛天天相亲，我不就你一个兄弟了嘛~” “你没女朋友吗？” “她、她出门旅游了。” 陈景元没好气地说：“女朋友去旅游了我没义务陪你玩。” “我们十八年的感情都是泡沫吗？” “等等。”陈景元打断他，“旅游。” “旅游怎么了？” 几乎是灵光一现，陈景元抢过林家旺的手机，态度强硬：“拿出你的真实水平，给我做个三天三夜的旅游攻略。” 林家旺一脸懵逼。 “带你上王者。” 林家旺双眼冒星：“客官您瞧好嘞。” 晚上七点，大伯他们刚从地里回来。 外面听见动静，一看，居然是陈家大少爷。 大伯热情地喊他进来一起吃饭。 陈景元：“正好没吃，那就不客气了。” 郑妙谊帮大伯大伯母盛好了米饭，转身一看，陈景元不知道何时来的，他长得太高，悬挂的灯泡几乎要碰到他的脑袋。 大伯：“整天干活家里都没什么好菜，等下我让你婶子 煮个肉片汤。” 陈景元自来熟地坐在塑料凳上，摆摆手，“郑叔你们别客气啊，都是农村孩子，白米饭配辣椒豆豉也吃得下啊。” 郑妙谊：“……” 您这是演哪出？ 虽然陈景元这么说，大伯不可能真让大少爷吃咸菜，大伯母手脚麻利地炒了个青菜、青椒炒鸡蛋还有肉片汤。 其他菜实在来不及弄。 热腾腾的菜端上桌，大伯给陈景元倒了一杯啤酒，“阿元来家里有事啊？” 陈景元看了眼旁边的人，点头，“叔，其实我来找她的。” 大伯母：“什么事？问学习啊？” 郑妙谊直觉没好事，果然，陈景元说：“来拉她去旅游的，隔壁清市，海边玩几天。” 大伯母心直口快，“就你们俩啊？” 陈景元：我倒是想啊！ “七八个人呢，这不是林家旺非要带女朋友，他女朋友说只有她一个女的不去，我们这伙人就他有女朋友，想着再找个女陪她。” “妙谊合适，村里其他女的都问过了，有事。” 郑妙谊秉承着良好的素质没翻白眼，编瞎话也编得靠谱点吧~ 大伯母却高兴，“阿旺这小子行啊，大学一毕业就可以结婚生孩子，多让父母省心啊。” 陈景元附和：“是啊是啊，生他十个八个，雄叔乐开花。” “阿妙你要不要跟他们去玩，好不容易放暑假，整天在家学习对眼睛不好。”大伯母劝道。 喝酒上脸的大伯也说：“出去放松放松。” 夫妻俩有两个孩子，都不会读书，小时候整天疯跑，没有一个孩子跟侄女一样，天天学习，根本不用大人担心。 但大人反而担心这样的孩子，害怕阿妙把自己逼得太紧。 郑妙谊采取缓兵之计，“我回去考虑一下。” 陈景元没有逼她，“你好好考虑啊，雄叔还等着抱孙子呢。” 吃完饭，陈景元扔下一句“叔、婶，我有事跟妙谊说”就把人拽出去了。 郑家门口的院子没装路灯，房子里面的光显然不够用。 但足够陈景元看清楚她，头发随意扎在脑后，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亚麻连衣裙，随意又温柔。 “出去玩玩呗。” 郑妙谊：“我还有挺多计划没完成的。” 这个旅游计划就是为她准备的，陈景元说什么都要说动她，“书是读不完的，玩三天一点都不影响，相信我，就算明天高考，你绝对考第一名。” 嗯……彩虹屁吹得过于生硬。 “没骗你，真的只有林家旺女朋友一个女的，你不来她也不来了。” 郑妙谊没有戳穿他，但陈景元今晚过于执着，她问：“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五六七三天。” “哎~”郑妙谊小声叹气，“好，我去。” 陈景元瞬间喜笑颜开，“去海边，你看着带点衣服，什么都不带也行，去那边能买。” 郑妙谊弯腰挠了挠小腿上的蚊子包，“好好好，我知道了。” 她皮肤白，看起来血就很香甜，蚊子爱找她，不然怎么不叮陈景元。 郑妙谊被蚊子叮得上蹿下跳，陈景元不忍心再扯着她聊七聊八，“你赶紧回房间，被咬的地方涂上花露水。” 林家旺那边得到了陈景元的确切消息，开始订酒店。 没一会儿，他问：“你们……一间还是两间？” 陈景元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老色批，收收你那龌龊的心思，不要玷污纯洁的我。” “呵、呵呵、呵呵呵。”林家旺无情地嘲笑他：“纯洁的陈少，祝你单身到八十。” 陈景元直接上手了。 临出发前一天，林家旺拉了个群，一共八个人，他发了房间安排。 郑妙谊和林家旺女朋友住一个房间，微信名叫“汪汪的喵喵”的女孩子。 不难想象林家旺的微信名。 很快“汪汪的喵喵”加了郑妙谊，原来她真名叫陆书艺。 她热情地给郑妙谊种草很多泳衣，都是可爱风。 郑妙谊不会游泳就没打算下水，所以和她说不用带。 【汪汪的喵喵】：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车开到郑家门口接人。 郑妙谊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车窗里探出个头，“你怎么带这么少东西？” 说话的人是陆书艺，和她朋友圈的照片一样，特别甜美可爱的女孩子。 郑妙谊解释：“夏天的衣服比较轻薄，书包能塞下。” 林家旺：“宝，我确实不理解你三天带十套衣服的行为。” 陆书艺：“不理解请尊重。” “没问题。” 陈景元喊她上车，郑妙谊才发现开车的人是他。 他应该拿驾照没多久吧…… 陈景元摘下墨镜，“坐前面，别坐后面当电灯泡。” 郑妙谊拉开副驾的车门，车里的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从包里拿出一件衬衫穿上。 陈景元一直在观察她，不动声色地调高了温度。 第142章 泳衣 陆书艺凑近前面座椅，“郑妙谊，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陆书艺，你叫我小艺吧，我就叫你妙妙。” 郑妙谊笑着说：“好呀小艺。” “之前旺仔和我说你好漂亮我还不太相信，刚刚一看见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你也很漂亮，而且很可爱。” 陆书艺摆摆手：“我长什么样我心里有数。” 林家旺捧着她的脸吧唧一口，“我怎么觉得最好看呢。” “我的妆！”陆书艺抓狂，“都被你的口水糊住了，你烦死了！” 陈景元在后视镜里看见两人的互动，心生艳羡，什么时候他和郑妙谊也能打情骂俏啊！ 车程四小时，一开始郑妙谊还低头玩手机，有点晕车就收起手机，开始睡觉。 想到她父母，陈景元开得很慢，村里小伙伴那辆车早就走了。 他们到的时候，下午一点。 林家旺揉着肚子下车，嘴里喊着饿死了。 去酒店办完入住，行李放下，大家在餐厅集合，第一顿，陈少请客。 满桌的海鲜大餐。 “敞开了吃，不够再加。” “陈少威武。” 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吃饭的时候说说笑笑，氛围十分融洽。 一个剥好的虾放进碗里，“发什么呆，吃啊？” “哦。”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景元给她剥虾？ 陈景元看她一脸犹豫，“你嫌弃？” “没有。”一筷子夹起来塞进嘴里。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海鲜是吧，等下有别的菜上，不爱吃海鲜你多吃点其他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个人会记住你的喜好，会照顾你，郑妙谊心里酸酸涩涩，但也只要压抑住这种情绪。 她不说话，陈景元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海鲜，想着催一催服务员，赶紧上菜。 吃过饭大家回房间休息，等五点再出门，现在外面能晒死人。 陆书艺打开行李箱，对着镜子比划，等会儿去海边穿哪一条比较好。 “妙妙，我给你准备了衣服。” 郑妙谊靠在床头，准备眯一会的，陆书艺拿着衣服送到她面前。 蓝色两件式，上衣吊带，下身短裙。 “可我不会游泳。” “那有什么关系，不会游泳可以玩水啊，我和你一起玩。” 陆书艺实在太热情了，郑妙谊硬着头皮换上。 陆书艺感叹：“都是十六七的年纪，你都有沟了，我还是个旺仔小馒头。” 郑妙谊红着脸捂住胸口，泳衣布料少，露出的肌肤莹白，细腰堪堪一握，短裙下的长腿匀称笔直，陆书艺跑过去抱住她，“要和美女姐姐贴贴。” 林家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个女生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喂~” “宝，出来玩呢，你们睡觉？昨晚偷地雷了？”林家旺调侃道。 “太困了。” “在楼下等你们。” 陆书艺换了泳衣，不紧不慢地对着镜子补妆，两人手挽着手出门。 郑妙谊在泳装外面套了衬衫，衣服很长，可以把屁股都遮住，脚上穿了拖鞋。 男生在楼下等，问了两遍怎么还不下来，林家旺老神在在地靠着沙发玩游戏，“要不怎么说你们单身呢。” “慢慢等，等着等着就习惯了。” “切。” 电梯那边有动静，陈景元第一时间转头，看她一眼再也移不开。 其他人也看见两个女生过来了，眼底有惊艳，不过一个是旺仔女朋友，另外一个是阿元意中人，玩笑就别乱开了。 这时候郑妙谊手机响了，她摆摆手让陆书艺先过去，自己走到旁边接电话。 等了一会儿，陈景元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吧，我等她。” 陆书艺被自家男朋友抱走了，她问：“你兄弟喜欢妙妙啊~” “这不显而易见吗？” “这也太养眼了吧。” “我不养眼吗？” “呵呵，我看你皮痒。” …… “暑假我正好没事，要不我找你玩吧，反正我也没去过你老家。” 郑妙谊没想到林乾会给自己打电话，他可能真的太闲了。 “我可能没时间招待你。” “我去呼吸下山间的空气也不行？” “我们这的山里有野猪。” 林乾：“你拒绝人真是直白啊，好吧，我就是想和你说预赛成绩快出了，期待你的分数。” 郑妙谊无意与林乾闲聊，随便敷衍几句后挂断电话，转身却和人撞在一起。 陈景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他该不会在偷听吧~ 陈景元恼羞成怒：“你那什么表情，他们都走了，我过来找你。” “哦。” 两人并肩走出酒店，陈景元根本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刚刚谁给你打电话呀？” “以前的同学。” 陈景元立刻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郑妙谊同学的记忆，“该不会是……” “对。” 陈景元生气，但又没立场生气。 于是他开始上眼药：“我觉得你这个同学心眼不好，都快高考了总是打电话骚扰你，这不影响你学习嘛~” “你这三天都耽误了，也不差十分钟了。” 陈景元指着她的后背，“你……” 走到沙滩，他们已经玩上了，各个手里拿着水枪气势汹汹。 陈景元还想找她理论理论，余光瞥见某个坏东西，眼疾手快地抱住郑妙谊，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他自己被五六把水枪滋了一脸，白色短袖瞬间透明了。 郑妙谊想抬头的，硬生生被他按回去。 直到水都滋完了，陈景元撩了把头发上的水，水珠顺势流下来滴在她的脸颊上。 “你们完了。” 他的目光好像要吃人，放开她之后冲上去。 被他抱着的触感仿佛还在，他刚刚明明可以跑的。 “愣着干嘛，加入战斗。”陈景元扔过来一把水枪，抓住她的手腕往前跑。 真是好一场厮杀呀！为了不影响速度，人字拖都扔了，光着脚在沙滩上疯跑，所有人都湿透了，从头到脚。 陆书艺快恨死这群王八蛋了，精心画的妆全花了，一张照片没拍，头发一缕一缕的，跟淹死鬼没区别。 这还是林家旺一直护着她呢，林家旺衣服都被人扯破了。 第143章 千万别睡 另外四个人貌似看男女一队的十分不爽，火力超猛，但陈景元也不是吃素的，拿着两把水枪输出还能让郑妙谊捡漏滋人。 最后所有人瘫坐在沙滩上，一点力气没有，天也黑了。 “你们这群牲口，赔我衣服！” 有人笑着说：“旺仔，其实这样挺性感的。” “你们这群单身狗嫉妒我！” 一群人湿着衣服回酒店，换身衣服去吃烧烤。 “哈喽，黄毛哥，灿哥，看我们快不快乐？”林家旺举着手机在群里视频，镜头对准烧烤摊。 黄毛恨得牙痒痒，阿灿面无表情。 不过，阿灿身上的花衬衫和他们这边倒是呼应上了。 “眼睛放亮点，有情况随时在群里汇报。”黄毛意味深长地说。 林家旺抠鼻，“根据我多年的恋爱经验，万里长征刚开始走呢。” 之后兄弟们断联了，陆书艺揪着他的耳朵，和善地说：“多丰富的恋爱经历啊，当故事想给我听听呗。” “错了错了。” “宝，本来就不如阿元帅，等下给整残疾了。” “没事，我不嫌弃你！” 他们租了两个烧烤架，烤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吃的速度，好在两个女生得到了充分的关爱，盘子里的还没吃完。 吃完烧烤已经十点了，林家旺送两个女生回房间，其他人还在打扑克。 “送回去了？”手上拿着牌的人扭头问林家旺。 林家旺顺手递给他一瓶啤酒，“兄弟，特地安排的旅游计划，我也没看见你们的进展啊~” “什么进展，高考完再说。” 林家旺差点一口酒喷出去，最后竖起大拇指，“格局大！” 陆书艺洗完澡拿毛巾擦头发呢，一回头发现郑妙谊居然在写作业！ 真是活久见啊！ 要知道林家旺学习成绩烂，她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白了也是个学渣。 “妙妙，你不累吗？” “累。”郑妙谊应声抬头，“不过每天都要做题，保证手感。” 陆书艺不懂学霸口中的手感是什么，但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她立马掏出手机和林家旺讨论，得出的结论是：郑妙谊有着天使的美貌，变态的灵魂。 “小艺，这个光会不会打扰你睡觉？” 陆书艺敷着面膜看手机快笑成傻子了，突然被问到，反应过来，“不打扰，我没那么早睡，放假我天天熬夜。” “好，那你想睡了和我说。” 十二点半，郑妙谊扭动僵硬的脖子，收起卷子，准备上床睡觉，陆书艺却接到了林家旺的电话。 “没在啊。” “好，你等下，我开免提。” 陆书艺指了指手机，郑妙谊才意识到是找她。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着急，“阿妙，你知不知道阿元去哪了？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 林家旺：“我去，他不会被绑架了吧，十点多就走了，当时我以为他回房间睡觉了。” 郑妙谊强迫自己冷静：“你把事情经过跟我们说一下。” 陈景元大概十点四十走的，打了声招呼，那时候大家都在打扑克，没在意他去干嘛了。林家旺十二点回房间，发现陈景元没回来，给他发了微信就去洗澡了。 结果微信没回，打电话也不接，他才开始着急找人。 郑妙谊在脑海中思索良久，突然灵光乍现，“等等，我可能知道他去哪了。” “陈景元可能去捡贝壳了。” 五分钟后，小伙伴在楼下集合，出发去找人。 “陈景元。” “阿元。” 深夜的海滩倒是不冷，只不过天太暗了，即使手机能照明，还是不够亮，于是三三两两结伴，生怕再丢一个。 郑妙谊急得眼眶发红，记得十点多陈景元给她发消息，问她喜不喜欢贝壳。 她回了句挺喜欢的，就没有下文了，当时她以为陈景元随口一说的。 他可千万别出事啊！ “陈景元你在哪啊，快点出来，别让大家担心了！” 沿着沙滩找了快一个小时，大家嗓子都喊哑了，身上的衣服被海风吹得潮潮的。 林家旺喊道：“陈景元你倒是吱一声啊，兄弟我快撑不住了！” 男生的声音在空旷的海滩回荡，急切的心情已经到达了顶峰，他现在不担心陈景元被冲到海里，更担心被人绑架了，毕竟陈家家大业大，做生意也没少得罪人。 林家旺叉着腰喘气对两个女生说：“等不了了，我打电话和宝叔说。” 郑妙谊一直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呼~”沉重的呼吸声。 郑妙谊敏感地抬头，林家旺和陆书艺都在，仔细听，这个呼吸声还有。 不过林家旺低头翻找手机，郑妙谊按照直觉往某个方向跑去。 陆书艺懵圈了，“哎~你别去。” 郑妙谊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了人，她捂着嘴哽咽道：“陈景元。” 少年仰头靠在石头上，眼皮耷拉着，上半身光裸着，他双手环抱着，一定冷极了，唯一的上衣却包在左脚上。 好像出现幻觉了，陈景元强撑着眼皮，郑妙谊居然就在眼前。 他张开双臂，声音虚弱地说：“抱抱。” 郑妙谊跑过来，狠狠抱住他。 他的身体好凉！ 郑妙谊脱下外套裹在他身上，捧住他冰凉的脸，“陈景元你清醒一点，千万别睡着好不好！” 她朝外面大喊：“林家旺快过来，找到人了。” “听我说，很快就会到暖和的地方，别说好不好。” 陈景元僵住手从裤子口袋掏出，塞进她的手掌，是……零散的贝壳。 “第、第一次做蠢事，别浪、浪费了。”他的声音虚弱无力，随时都可能撑不下去。 她再也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很好看，真的，等你好了再带我去捡吧，我现在打120。” 林家旺冲过来，立马把人背起来往前跑。 “阿元你千万别有事啊，兄弟还等着你带我上分呢。” “咳……这么、死也太丢人了。”陈景元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合上眼睛。 第144章 犯蠢 病房里的少男少女们丧眉耷眼的，头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衣服就更别说了，潮得跟酸菜似的。 好在床上这个没事。 陈景元的左脚被玻璃片划了个口子，流了很多血，他把衣服脱下来止血，身体却开始失温，身体撑不住了，还特别点背，手机没电。 毫不夸张，再晚点就真死了。 陈焕宝夫妇一接到电话立马赶过来了，冲进病房，“怎么样？” 林家旺拦住情绪激动的陈家父母：“叔，没事了，睡着呢。” 陈焕宝深吸一口气，憔悴的脸上挂着笑：“你们也累了，都回酒店休息，我来看着阿元。” 没看见陈景元亲眼醒过来，他们哪舍得走啊。 陈景元就在这时候睁开了眼，有人喊：“阿元醒了。” 沈淑慧扑到病床边，泪眼婆娑，“元仔、元仔。” 到底是年轻人，陈景元除了脚疼，确实没什么事，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觉得臊得慌。 医生确认过他没事了，父母开始兴师问罪了，“你大晚上一个人跑出去干嘛！嫌命长啊！” 郑妙谊摸了摸口袋里的贝壳，抬脚上前一步。 陈景元脱口而出：“我无聊，想去吹吹海风。” 陈焕宝指着他的脑袋骂：“我看你脑子被海风吹傻了。” “学习压力太大，想释放一下。” 陈焕宝和沈淑慧愣了，儿子的学习压力这么大吗？他们都不知道。 陈景元自知理亏，眼神扫过小伙伴，最后落在某人身上，“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林家旺早想溜了，生怕殃及池鱼，“那我们走了啊，你好好养伤，下午再来看你。” 一伙人全跑了。 郑妙谊站在门口回望，发现陈景元冲她眨了眨眼，她才离开。 熬了通宵，陆书艺已经睡熟，郑妙谊看着掌心的贝壳，如果陈景元因此出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下午去医院的时候，陈景元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根拐杖，连病号服都换下来了，要和他们一起回酒店。 陈焕宝和沈淑慧要回去了，临走前拜托大家照顾下病号。 林家旺扯了扯嘴角，“大哥，你搞什么？” 陈景元神色平淡地说：“说好玩三天，这不才第二天吗？” “玩玩玩，我玩你个头啊，你这瘸子玩个毛线！” “我坐在一边，看你们玩。” 林家旺气得吐血，“我感动死了。” 大家把他接回酒店，好在陈景元除了脚包成大萝卜，其他真没事。 其他人该吃吃该玩玩，郑妙谊留下来了。 陈景元半躺在床上玩游戏，郑妙谊在不远处写卷子。 “那个，我有点口渴。” 郑妙谊拿过酒店提供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陈景元喝了一口，其实不渴，就是没话找话。 “那个贝壳，等回去找人打孔可以做成项链或者手链。” 郑妙面无表情地说：“扔了。” “扔、扔了？”陈景元心态有些崩，因为那点东西差点搭上小命。 郑妙谊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为什么要做傻事。” 陈景元坐直身子，苦恼地抓抓头发，“不是，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不会拼死要找这贝壳，是……是……” 他有点说不出口。 “哎呀，当时脚被划了一下我没在意，被水泡了半小时我感觉不对劲，拿衣服抱上，但那时候已经晚了，头晕眼花的，一看手机还没电了。” “昨晚确实是我犯蠢，你骂我吧。” 听他这么解释，郑妙谊泄了气，昨晚她甚至想要是不答应他出来玩，也许就不会出事。 陈景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责骂，心道糟糕！ 有时候骂得出口说明不是最生气的。 他拖着伤残的腿下地，跳了两下坐到对面的床上，“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发誓，也不是苦肉计。” 郑妙谊：“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大家都会担心的。” “嗯。” 她从口袋里掏出东西塞进他手中，陈景元眼睛一亮，“你没扔！” “你拼命找回来的，我敢扔吗？” 陈景元被她嘲讽后有些讪讪道：“本来想多找点，做个工艺品的，你不是喜欢我的狗吗？那时候想着做一个沙茶面，再做一个佛跳墙。” “可惜这里的游客跟土匪似的，捡的干干净净，我走到更远的地方才捡到这些。” 说到后面陈景元都觉得尴尬，苦恼地闭上嘴。 郑妙谊拿起一片，“我昨晚说的是实话，很好看。” “那你说等我好了一起去捡也是真的？”陈景元惊喜道。 “你真是……”郑妙谊无奈：“陈少爷，你能不能抓重点啊？” 陈景元抓住她的手腕，认真地说：“一起捡贝壳就是重点。” 少年的目光在她身上仿佛能灼烧出个洞来，郑妙谊无处遁形。 “阿元，我给你带了烧——”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伙人窜进来，几双眼睛盯着陈景元握住的手腕。 陈景元脸都黑了。 没等陈少发飙，所有人自觉撤出门外，都后悔不该来多管闲事啊！ 林家旺拍了拍脑袋：“靠，为什么要我床上谈情说爱！” 邱天坏笑道：“风水好呗~” “好个屁！” 郑妙谊抽出手，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低头写卷子。 “你放心，他们不会乱说的。” 郑妙谊抬头，“乱说什么，我们确实没谈恋爱啊！” 把陈景元噎得难受。 这场旅游，陈景元出钱让大家玩得开心，自己裹着脚在角落发呆。 临走前兄弟们真诚地说：“阿元，以后多组织组织这样的活动啊！” “滚蛋。” 转眼间暑假过半，郑妙谊在八月初查到了预赛的成绩。 马上竞赛班的老师也打来电话，她和宋云川都是一等奖，不过宋云川的分数更高。 老师还安慰她，下次好好考，毕竟这次准备不够充分。 晚上郑妙谊在写卷子，甄愿给她打电话，哭着说她和宋云川吵架了。 起因就是宋云川每天逼她学习，一点喘气的空间都没有。 她觉得宋云川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是觉得亲自培养出一个学霸女朋友很有成就感。 准确地说，郑妙谊和宋云川应该是一类人，目标明确，能狠下心。 第145章 晕倒 但她也同情甄愿，她被人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哪怕这件事从家长到老师都觉得是对的。 可自己的感受不会骗人，不喜欢就不喜欢。 郑妙谊陪着她骂了宋云川一晚上，凌晨三点才挂电话。 她苦笑着看了眼刚开头的卷子，收起来，关了灯上床睡觉。 夏日的暑气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风扇呼呼地吹，床上的少女额头一片细密的汗珠。 “嗯~”只听见她痛苦地呻吟，随后悠悠睁眼。 郑妙谊惨白着脸去厕所，果然，来大姨妈了。 换上干净的内裤，站都站不住，更别提洗衣服了，强撑着身体翻出药吃了一颗。 十一点，药效将疼痛压下去，郑妙谊算是半血复活了。 她每个月都会痛经，很痛的那种，必须要靠药物压下去，否则疼到在床上打滚。 有人说吃药对身体不好，但对于承受痛苦的人来说，只要不疼，副作用算什么。 下午郑田浩打电话来，让她送水到地里去。 本来打算留下来帮帮忙的，大伯母看她嘴唇发白，精神很差，催促着让她赶紧回去。 陈景元及拉着拖鞋在村里走，丝毫不惧灼热的阳光打在皮肤上。 手里拎着保温桶，里面装的是冰镇绿豆汤，他给郑妙谊发消息没回，打电话也没接。 想着这书呆子学习的时候调了静音，干脆换了衣服亲自送过来。 去郑家喊了半天没人应答，后来她奶奶颤颤巍巍从阳台探出头来，才知道郑妙谊去田里送水了。 他不知道郑家的地在哪，让郑奶奶指了路，他往那边走去。 “整天手机静音，不知道这书呆脑子想什么。”陈景元低头刷手机，嘴里嘀咕两句。 眼神一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撒腿往前跑，原来路边倒了一个人。 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陈景元手掌微颤地拨开头发，郑妙谊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映入眼帘。 他拍拍她的脸颊，“你怎么了？醒醒。” 叫了几句没有反应，郑妙谊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陈景元把人打横抱起来，往村里走去，随便找了户人家，借车送人去医院。 …… 村里有人看见陈景元抱着郑二的女儿，不免多想。 什么时候见过陈少爷和女生玩一起过。 有好事者直接去了陈家。 “阿宝，你是不是要当阿公了？” 陈焕宝拿着大蒲扇在客厅泡茶，给那人也倒了一杯，“阿公？” 他哈哈大笑，“还早着呢。” 如果儿子一直不着调，可能抱孙子能早点，现在儿子一门心思在学习上，孙子的影儿都没有。 那人问道：“你还瞒我呢，刚刚还看见你家阿元和郑家的抱在一起呢。” 陈焕宝噌地一下站起来，“不可能。” “我可不说瞎话啊，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你问问去。” “恐怕你家阿元瞒着你们搞地下恋呢，他们小孩子都不喜欢告诉父母。” 陈焕宝一脸凝重地出门，正好碰见被妇女们围住的沈淑慧，夫妻俩一对视就知道遇到的事一样。 沈淑慧这边更严重，有人说看见郑妙谊裙子上都是血，怕就怕啊……流了。 “流产？” 陈焕宝还没从儿子和阿妙谈恋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呢，这也太…… 沈淑慧神色严肃，“不管别人，先打电话问问阿元。” “我打。” “你别。”陈焕宝的手被按住，“你那火爆脾气没两分钟就吵起来了，能问出什么来啊！” “行行行，你问。” 陈焕宝不反对儿子谈恋爱，但孩子年纪小，还在读书，乱来怎么行啊，阿妙这样的乖乖女，读书又好，可别被阿元祸害了。 一时间，陈焕宝的心理负担很重。 饶是沈淑慧脾气好，也没忍住骂人，打了十来个电话，一个都不接，打阿妙的，也没接。 “照她们说阿元估计送人去医院了，阿妙不接很正常，那阿元为什么不接呢。” “心虚？” 夫妻俩面面相觑。 十分钟后，林家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心里慌得一批，“叔、婶，有什么事你们问，我知无不言，别这样折磨我了。” 沈淑慧咳嗽一声，“我们就想问阿元和阿妙……” 林家旺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俩？挺好的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沈淑慧：“刚刚我瞧见他俩抱在一起了。” “抱、抱一起？”林家旺尽力稳住：“可能不小心的吧，绊一跤之类的，呵呵。” 沈淑慧瞧着孩子飘忽不定的眼神，心里了解个七七八八的，“可他们还亲一块了。” “什么！”林家旺蹭地一下起身，“还是不是朋友了，在一起还瞒着我！” 对面陈景元爸妈一直盯着他，林家旺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他懊恼地抱头，阿元我对不起你。 陈焕宝眼神一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叔，其实没什么啊，阿元他确实在追求阿妙，但追不上，追不上吧他就认真学习，希望学习好了能追上，一直都没进展。” “我掌握到的情况是他还没追上。” 另外一边，郑妙谊和陈景元四目相对，已经不能用尴尬形容了。 郑妙谊看着他白色短袖腹部的位置一大片血迹，已经想逃离地球了。 陈景元难得不好意思，“你没事了吧。” 她乖巧地点头，“已经不疼了。” 陈景元从她来医院的样子太拉风，抱着她往里冲，乡镇的医院本来就小，他在大厅里嚎了一嗓子：“快来救人！” 全医院都听见了。 医生一检查，中暑。 陈景元指着衣服上的血迹，“她流了好多血！” 医生：“是月经。” 反应了几秒，陈景元才把月经和大姨妈两个词对上，他深吸一口气，“那赶紧给她治。” 陈景元拖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你、出血量这么惊人，真的没事吗？” 救命，让我逃离地球吧！ 陈景元见她伸出手附在自己眼睛上，一副逃避现实的样子，忍不住坏笑，“我去买件衣服，你的裙子也脏了，我给你买裤子还是裙子？内裤也要买吧，还有卫生——”巾。 冰凉的小手捂住他的嘴，郑妙谊半撑着身子，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 陈景元把她手拿下来，“我逗你玩的。” 她躺在床上不说话，陈景元一看就知道生气了，低声哄道：“那我拿件衣服给你围一下，回家再换。” 第146章 谣言四起 傍晚，田边的马路上一前一后走了两个人，前面的少女腰间系了件黑色衬衫，和里面的白色裙子看起来不伦不类。 后面的少年相隔不到两米，亦步亦趋，嘴里还念叨着：“白天都中暑了，晚上就早点睡觉吧，明天再学也行。” 不用他说也会早点睡觉，但郑妙谊不想和他说话。 走到分叉口，陈景元三两步跑上前，“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不表示表示？” 如果他不乱说话，当然会好好感谢他，但是…… 陈景元伸出手指点了点脸颊，“要不亲我一下吧？” 郑妙谊盯着他，开口道：“那你低头？” 他被巨大的欣喜冲昏了头脑，不敢想象她的嘴唇亲在脸颊是什么感觉，一定很软。 陈景元慢慢低头，看着她逐渐勾起的嘴角。 一阵剧痛令他痛呼，郑妙谊掐着他的右脸颊，狠狠一拧，“臭流氓！” 然后跑了。 陈景元揉搓着发烫的脸颊，龇牙咧嘴道：“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夫啊！” 他不知道的是，家里等待着他的是三堂会审。 “林家旺？” 陈景元一踏进家门，林家旺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扔下一句“兄弟自求多福”就跑了。 神经兮兮。 扭头一看，陈焕宝、沈淑慧，连陈老爷子都齐刷刷坐在客厅的紫檀木太师椅上，颇有番兴师问罪的气势。 陈景元是谁啊，从小到大小霸王一个，根本没理他们，转身准备上楼。 “回来。”说话的是陈老爷子。 陈景元扭头：“有什么事等我洗个澡再说？” 陈老爷子面色冷肃，“阿元，有个事现在要问你。” 陈景元迈步走向三个家长，寻了把太师椅坐下，“什么事？” “村里有人说郑二的女儿流产了，孩子是你的。” “啪！”陈景元唰地站起来，眼神凶狠，“谁他妈乱说的。” 陈焕宝急脾气，忍不住问道：“阿元，你就告诉我们有没有这件事？” “没有。”陈景元偏头冷硬地说。 “没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 陈老爷子敲了敲拐杖，看着自己孙子，“阿元，这件事你必须认真对待，如果是误会就好好说开，如果是真的，你真的做了对不起人家女孩的事，我们陈家必须负责。” 陈景元觉得可笑，村里人乱嚼舌根他凭什么搭理这群傻逼。 “阿妙父母去了，对孤儿做了坏事是要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就算我们家再有钱有势，也捂不住别人的嘴。” 陈景元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郑妙谊是孤儿就要被你们同情吗？你们的同情值几个钱！” “我从来没有同情过她。” “也不会因为她是孤儿而不喜欢她。” “那些乱讲话的，等着吧。” 陈景元一脚踹歪了太师椅，愤然离开。 余下的三个人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陈景元什么脾气他们清楚。 这一番问话至少明白了两点，一、阿元确实没对阿妙做坏事 二、阿元喜欢阿妙 陈老爷子看了眼陈焕宝，“你儿子脾气比你还大。” 陈焕宝：也不看谁惯的。 “阿慧你来处理，不要坏了小女孩的名声。” 沈淑慧将老爷子扶回房间。 在地里干了一下午活的郑家人开着三轮回家，路上碰见好几个人恭喜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回家发现老太太在和人吵架。 这一听才知道村里都传侄女被陈少爷睡了，还流产了。 妈的，谁这么缺德乱说话。 郑田浩拿着锄头朝那人砸过去，几个人跑了。 郑妙谊回家后洗澡换衣服就上床睡觉了，谣言在村里发酵成什么样她根本不清楚。 直到大伯母把她叫起来。 郑妙谊揉着眼皮，“怎么了？” 大伯母坐在床边，摸了摸她发白的脸，“下午去医院了？” “嗯，中暑了。” “陈少爷送你去的。” “我那时候晕倒在路上了。” 两人一问一答，总算弄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伯母哭笑不得，“怎么就这么凑巧呢？那群乱说话的人要烂嘴巴的。” 吃过饭，大伯大伯母带着郑妙谊去了陈家。 郑田浩要跟着去的，大伯母没让，万一他冲动把人打了怎么办，本来就是误会。 “阿妙来啦！”沈淑慧亲亲热热地拉着她进屋，“你不是来小日子不舒服嘛，我让厨房熬了药，喝完会舒服，去吧。” 郑妙谊被推去餐厅，他们大人有话要说。 “你怎么来了？”陈景元在身后微微喘着气，他从二楼跑下来的。 郑妙谊喝着碗里黑黑的药，睫羽微垂，“因为村里的谣言过来的。” “这件事我来解决。”陈景元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村里人都那样，喜欢乱说，你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郑妙谊摇头，放下碗，“其实没关系，反正我不怎么在村里，以后上大学就更……” 陈景元看她的表情古怪，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回来了是吧，毕业后在外面工作，然后找个外地男朋友，结婚生子。” 声音越来越低，连郑妙谊都听出了声音中的沮丧。 即便捧着温热的碗，郑妙谊的掌心还是冰冷的，她低着头，“我的人生轨迹大概就是这样的。” 听起来那么无情。 陈景元捏着拳头，“你知道吗？不管我去哪里读大学，毕业以后都要回来的。” “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一刻，好像给他们的未来判了死刑，如果两个人注定没有未来，现在也没必要纠缠。 “你们俩说什么呢！” 宝娟突然出现，两人齐刷刷抬头，“宝叔公喊你们去客厅，有话说。” 陈景元强撑着笑容，“走吧，以后那么远的事情想它干嘛！” 第147章 嚣张 两家商量的结果，必须把误会解释清楚，对两个孩子好。 陈老爷子说了，陈景元是男孩无所谓，将来郑妙谊总要带男朋友回家的，不能坏了名声。 沈淑慧这边解释陈景元抱郑妙谊去医院是因为中暑，大伯母那边解释下裙子上的血迹。 陈焕宝看自家儿子一脸不忿，“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陈景元：“他们说话跟放屁似的，我们为什么要好声好气解释，谁敢乱说话我揍到他不敢说为止。” 陈焕宝踹了他一脚，“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个莽夫！” 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两脚。 郑妙谊帮着劝架，“宝叔，他就是太生气了。” “你别替他说话，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夜深了，陈焕宝打着手电筒亲自把郑家人送回家。 “阿元睡了？”他一进门，便看见妻子坐在茶桌前愁眉不展。 沈淑慧无奈地摇头，“刚刚上去看了，在玩游戏，很不高兴。” 陈焕宝坐下，同样心烦意乱，“他这样年轻气盛，迟早要吃亏，我以前不就这样，后来还不是……” 这冤家，偏偏是自己儿子，再怎么犯浑，还不是他们宠出来的。 沈淑慧拿了毛巾给男人擦脸，“我倒觉得元仔做得没错，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被那些好事的乱讲，平白坏了两个孩子的名声，也不怕烂了舌头。” “村里的不就这样，几十年了你还不清楚啊。” 躺到床上，陈焕宝看向妻子：“这小子好不容易开窍，怎么偏偏就喜欢上阿妙呢？” “怎么？你嫌郑家没钱啊！和你陈家配不上！” 陈焕宝撑起半个身子：“说什么瞎话呢，阿妙能给我当儿媳妇我陈家祖坟冒青烟呢，可她哪里看得上元仔嘛~” “晚上你看元仔，一颗心都扑人家身上了，人家看他几眼，我看了都觉得臊得慌。” 沈淑慧盖好被子，“这不你们陈家传统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都多少年的事还翻旧账。” 当年沈淑慧是有婚约的，她阿爸是大宗族的族长，打小定了门娃娃亲，男方书香门第，考上了一等一的大学，本也是门顶顶好的婚事。 偏偏陈焕宝这混蛋去收租撞见了她，耍无赖在她面前晃。 跑去她阿爸面前要求公平竞争，那书香门第的小公子愣是被他揍得不敢出门，最后，漂亮温柔的族长家的小女儿被陈家的混蛋娶回家了。 …… 翌日，林家旺拿着茶缸子在自家院子里刷牙，一边刷一边欣赏盛开的花。 “我是陈景元，大家听好了……” 他愣了会儿，发现是广播里传来的声音，由远及近。 声音距离他家越来越近，林家旺踩着人字拖往外跑，一辆五菱上绑着大喇叭在村里穿行。 “昨天我和郑妙谊的事情只是个误会，她中暑我送去医院，如果我发现还有谁在胡说八道，我就弄死他。” 即使隔着大喇叭，陈景元的语气仍旧阴冷。 “咕嘟。”吓得林家旺把泡沫吞下肚，“呸呸呸！” 他连忙跑回家冲嘴，可心里不由佩服兄弟牛逼啊！ 早上七点半开始绕着村子播放，十一点，陈焕宝按着陈景元跪在祖宗祠堂门口，扬言要打死他。 陈老爷子手持拐杖冷眼旁观。 陈焕宝拿着马鞭，满脸怒火：“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弄死全村人，你要不把老子也弄死，挂村门口！” 陈景元虽然跪着，态度却没有多端正，吊儿郎当地说：“阿爸，还真找不到能挂得住你的树！” “啪！”一鞭子狠狠抽向少年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 陈景元脸都白了，嘴角却仍挂着不羁的笑，活活要把人气死。 “今天老子就替陈家列祖列宗教训教训你这无法无天的混蛋，我让你狂，让你嚣张！” 一鞭一鞭扎扎实实打在少年身上，一旁的沈淑慧揪着帕子泪眼朦胧，由宝娟搀扶着，怎么也不敢出来阻止。 这小子犯了众怒，如若放任不管，将来恐生祸端。 村子里的人看重宗族观念，陈家有钱会高看你几分，但如果陈景元是这样一个狂妄之辈，他们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接管宗族，成为下一任族长。 林家旺哪里敢出去拦啊，眼看好兄弟被抽得没有一块好肉，他从人群中挤出去。 “阿妙，快来救命！” 林家旺在郑家楼下大喊，因为生理期不舒服加上昨天中暑，难得郑妙谊躺在床上看小说。 少女从阳台探出脑袋，柔顺飘逸的黑发搭在肩头，“怎么了？” “阿元在祠堂，快被宝叔打死了，你快下来。” 郑妙谊匆匆下楼，林家旺带着她往祠堂跑，“到底怎么回事啊！” “早上的广播没听见？” “听见了。” “我跟你说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搞不好阿元真被打进医院，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陈家祠堂外面围了好些村民，他们嘴上说着陈焕宝太狠，唯一的儿子都快被打死了，其实来看看陈家到底怎么处理嚣张的儿子。 在他们看来，陈景元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在欺负村民，谁能受这窝囊气啊！ 郑妙谊匆匆闯入，背对着她跪在祖宗牌位前的少年背脊挺拔，一道道红痕斑驳在光裸的后背。 他头上的汗顺着脖颈流下，粘在伤口上，身侧握紧的拳头无不彰显了少年的不服气。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打死的，郑妙谊悲哀地想着。 陈景元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救了倒在路边的自己罢了。 一股未知名的怒气涌上心头，郑妙谊拨开人群冲上去，挡在陈景元身后。 这一幕猝不及防，陈焕宝及时收鞭，鞭尾还是打在了她瘦削的肋骨上，郑妙谊闷哼一声，没有退缩。 陈景元怒目圆睁，抓着她的手吼道：“你疯了是不是！你想被我阿爸抽死啊！” 郑妙谊白着嘴唇，眼神无比坚毅：“要死一起死好了。” 第148章 上药 “阿妙，你让开，这件事和你没关系。”陈焕宝语气冷肃，却因为是个女孩，多了几分温情。 郑妙谊从身后抱住陈景元，“怎么会和我没关系，昨天如果陈景元没送我去医院的话，可能我就死了。” “阿妙！”几个大人不赞同地开口，“面对着祖宗牌位，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 “陈景元是我的救命恩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我做不到。” 郑妙谊不在村里生活，陈焕宝此举的深意她不明白，陈景元抓着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你去旁边，很快就打完了。” “你是疯了吗？”郑妙谊看着他满身伤痕，“你会被打死的。” “我是陈家唯一的孩子，他们舍不得，放心。” 郑妙谊固执地不肯走，一时僵持住了。 很快，郑家大伯赶到替陈景元说情。 “阿宝，你家阿元虽然做事失了分寸，但确实也是为了阿妙，他救了人，凭什么要被打。”大伯转身冲着祠堂口的村民道：“昨天有人乱嚼我家阿妙的舌根我还没算账呢，别以为我弟不在了，就能欺负这孩子，我这个大伯就是爹，谁敢乱说话我一定拿着锄头砸了他家！” 陈景元放狠话没有立场，那么郑家大伯说这话谁也反驳不了。 人群中有些人躲躲闪闪，昨天没少乱说，生怕郑国强一个锄头砸过来。 都这样了，陈焕宝还打个屁啊，本来就是苦肉计，扔了马鞭，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汗。 沈淑慧冲上去把儿子还有郑妙谊扶起来，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你们都是好孩子。” 宝娟把衣服递给陈景元，郑妙谊听见他嘶嘶的抽泣声，他疼得嘴唇都发紫了。 陈景元叫了声“阿爸”。 陈焕宝哼了一声，“老子没你这么蠢的儿子。” 人已经散了，郑妙谊准备回家，却被沈淑慧拉住，“刚刚阿元他爸没个轻重误伤你了，去家里涂药。” 肋骨处有些发烫，“没事的，先处理陈景元的伤口吧。” 沈淑慧拽着她往家里走，“阿元的伤他阿爸会上药，不用担心。” 回去的路上，本来陈焕宝要背儿子的，这小子非要逞强，路都走不稳了，气得他甩袖子先走了。 脑袋瓜那么点只装女子了，其他什么也不装。 “你是不是傻，冲上来干嘛，你知不知道一鞭子抽在你身上，你直接就晕了。” 明明已经疼得抽气了，还要逞强教训人，郑妙谊心里不是滋味，嘴上语气就不好，“那抽你一鞭子你为什么不晕倒，这样就不要受罚了，你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我一个男人，抽一鞭子晕倒在祠堂会被笑话一辈子的。” 他小声嘀咕：“我未来老婆也会笑话我。” 沈淑慧听着两个小孩斗嘴就觉得好笑。 陈景元被扶上二楼，沈淑慧把郑妙谊带到自己房间。 屋子里点了线香，满是厚重的檀木香，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 “阿妙，你趴在这个迎枕上，躺下。” 郑妙谊乖乖照做。 沈淑慧从柜子里拿出药膏，坐下后轻轻撩开她的衣服，郑妙谊有一身极佳的皮相。 莹白透亮的肌肤，纤纤一握的腰肢，长长的黑发搭在美丽的脊骨上，沈淑慧一个女人看了都爱不释手。 可惜左肋骨红了一大片，郑妙谊感觉到药膏的沁凉，很快缓解了伤口火辣辣的疼。 “若是留了疤，教你宝叔如何安心，阿妙，以后不要冲动。” 郑妙谊趴着，声音闷闷的，“可是沈姨，陈景元救了我呀。” 沈淑慧摸摸她的头，“总是他们男人要承担的。” 郑妙谊坐起身，不知怎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沈姨，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害了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只是救了我，如果他出什么事，我要怎么办……呜呜呜。” 沈淑慧赶紧把哭泣的孩子搂在怀里，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不哭，不怪我们阿妙，都是这大山的错。” “你们都是好孩子，不是你们的错。” 郑妙谊停止抽泣，抬手擦干眼泪，有些羞涩。 “所以我就希望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总好过待在这吃人的山里。” “沈姨……” 沈淑慧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好了吧，我们去楼上看看阿元好不好？” 和楼下的和风细雨不一样，陈景元是遭大罪了。 陈焕宝有心教训儿子，下手根本没有放水，十成十地抽在陈景元身上，皮开肉绽。 光是清洗后背，陈景元快把后槽牙咬断了。 陈焕宝没好气：“让你认个错那么难？” “我没做错干嘛要认。” 陈焕宝照着后背又抽了一巴掌，陈景元差点跳起来，额角冷汗直冒，“你说，是不是外面有私生子，想弄死我让别人上位。” “我怎么不抽死你这臭小子呢。” 沈淑慧她们上楼的时候，伤药已经涂了一大半，红痕深深浅浅，很多地方都肿起来了。 陈焕宝事情多，耽误了一上午，上完药就走了。 沈淑慧突然想起来，“我去厨房熬个退热的药，阿妙你帮我看着他。” “好。” 陈景元看她傻站着，“坐啊，站着不累啊。” 郑妙谊坐在床边，只坐了很小一块位置。 “阿妈帮你涂药了？” “嗯。” 陈景元双手交叉，头偏到墙壁那边，语气别扭，“要是留疤了嫁不出去，我会对你负责。” “那你呢？” “什么？” “你这后背的上肯定要留疤，你娶不到老婆怎么办？” 陈景元觉得好笑，“男的有疤不是很正常吗？” “我娶不到老婆，你嫁给我啊！” 此话一出，陈景元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不是自取其辱吗？ 郑妙谊眼神闪躲，起身给他拿了条毛巾擦额头的汗。 二楼好安静，或者说整个陈宅好安静，静到好像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陈景元歪着脑袋看她，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自己身边，真的好乖。 内心一股莫名的冲动使然，陈景元抓住她垂在两侧的手，脱口而出：“你能亲我一下吗？” 郑妙谊睁大眼睛。 “亲一口，就不疼了。” 第149章 一枚吻 “你现在是挟恩以报吗？” 被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陈景元有种无处遁形的恶念，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你就当我是吧。” 沉默许久，久到陈景元以为这就是她给自己的答案。 “好啊。” 陈景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缓慢弯下腰，纤长的睫毛如蝴蝶般扇动翅膀，他的心快跳出来了。 如触电般，轻柔温柔的触感落在了他的蝴蝶骨，她在安抚满身的伤痕。 她…… 陈景元被一股莫名其妙的触动包裹着，他不要脸地要求只不过是亲亲脸颊，可她的唇瓣却落在了后背的肌肤上，宛如烙印般，瞬间成为永恒。 …… “快来瞧瞧咱们的阿元哥，好像被他阿爸打傻了。”林家旺领着另外两个小伙伴上楼，此时陈景元趴在枕头上，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阿灿今天早上刚到村里，连家都没回，马不停蹄来看他。 结果如林家旺所说的，陈景元跟傻了似的。 “算算这都几天了，每天躺在床上不玩手机，不看电脑，就发呆。”林家旺作为好兄弟不免担忧，“宝叔的鞭子也没往脑袋上抽啊！” 只不过林家旺的手刚碰到陈景元，就被狠狠拍开。 黄毛自觉找了个地方坐下，笑呵呵的，他觉得阿元没事。 阿灿还穿着颇有度假风情的红色花衬衫，本来皮肤就白，黑色的头发见长，更衬得唇红齿白。 他顺势靠着床往地板上一坐，“你没必要亲自做这事，等我回来让我做就好了。” 陈景元回神，“我又不是怂蛋。” 林家旺顿时怒气冲天，“现在是怎样！你俩兄弟情深是吧，我林家旺不配和他说话。” 显然，陈景元和阿灿都没理会眼前的戏精，因为阿灿的回归，铁三角又可以开黑斗地主了。 至于郑妙谊那一吻，陈景元好长时间都没缓过劲来，甚至时常困于旖旎的梦境中。 自由快乐的暑假转瞬即逝，九月一号开学了。 寄宿生前一天晚上返校回宿舍收拾。 郑妙谊宿舍的女生叽叽喳喳，激动得一晚上没睡，每个人都分享了暑假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对于郑妙谊来说，这个暑假何尝不是惊险刺激呢。 “你们已经是高三生了，有没有这个觉悟？” 老邢背着手在讲台上激情发言，“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多少人考差了，暑假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好好反思，有没有制定学习计划奋起直追！” “想玩是天性，但这一年给我压制住，高考结束那天你把书撕了扔了卖了我都不管，现在给我好好学。” “在这里给同学们分享一句话，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有条件的写在纸上挂在墙头每天看，估计也不困了。” 有个人开口：“老邢，这句话怪吓人的。” 被老邢营造的紧张刺激的氛围瞬间打破，老邢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看你长得怪吓人。” “哈哈哈。”一时间哄堂大笑。 走廊里已经有人走动了，老邢低头看了眼手表，“班长安排人去楼下搬书。” 班长扶了下眼镜，走到讲台上，“男生全部跟我走，女生等下发书。” 本来还有一些磨磨蹭蹭的，听见有人说陈景元下去了，吓得抓紧离开。 高三的课本加上练习册太多，班上三十个男生搬了三趟才搬完。 甄愿一直在旁边念叨完蛋了。 “怎么了？” “怎么就高三了呢，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呜呜呜，上个学期还考差了。” 郑妙谊拍拍她的后背，“没关系，有一年时间适应呢，而且你不是暑假都在补习吗？” 甄愿眉毛一瞥，嘴巴一撅，“你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生气，宋云川那个王八蛋，他再不把我哄好就等着失去我吧。” 郑妙谊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些，你不是地下恋吗？” “马上都要分手了，恋个屁。” 这时候，地上一双白色球鞋映入眼帘，郑妙谊顺着校服裤往上看，陈景元捏了捏她的校服袖子，“你过来，帮我个忙。” 郑妙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被甄愿催促着离开，陈景元的到来给别人很大的压力。 郑妙谊跟着他走到最后一排，陈景元先坐进去，郑妙谊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发了书，大家都在收拾，倒是没人在意最后一排。 陈景元翻开崭新的语文课本，落在空白的一页，“你帮我写下名字呗。” “为什么？”言下之意，你自己不能写吗？ “我的字太丑了，你写的好看。”陈景元说这话丝毫不觉得羞愧，反倒是说郑妙谊的字好看时，语气有着莫名其妙的骄傲。 郑妙谊叹气，自从那天她鬼使神差地亲了上去，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她握着黑色签字笔在纸上流畅地写下“高三 十六班 陈景元”一行字，纤长的睫毛宛如小扇子般落下一片阴影。 那时候，陈景元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 曹鹏本来想转身聊天的，可看见陈景元撑着脑袋偏头看着学霸，他跟见鬼似的转身回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会儿他说一个字，不，放个屁，校霸都能手撕了他。 “你写字怎么这么好看。” “我怎么练都写不好。” 他时不时冒出一句话，听的人心痒痒，郑妙谊脸颊有点烫，但是没理他。 “好了。”郑妙谊淡淡地合上笔盖。 “好、好了？”陈景元显然没意识到这么快就写完了，见她已经起身，连忙问道：“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吗？我请你” “你不是嫌弃食堂的饭难吃？” 陈景元硬着头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再难吃也要吃，以后中午晚上我都在食堂吃饭，出去外面吃饭太浪费时间了，耽误我学习。” 郑妙谊看了他几秒，什么都没说，笑了笑。 陈景元心里打鼓，她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第150章 二本 “你别看食堂做饭难吃，这荔枝肉还是好吃的。”林家旺的声音刺得陈景元的脸黑如锅贴。 好好的两人吃饭，变成了三个人。 陈景元把自己盘里的荔枝肉拨到他盘里，“吃吃吃，让你吃个够。” 林家旺当然知道自己当了灯泡啊，可他不怕。 因为他就是故意的。 自从阿元一颗芳心暗许，就再也没把兄弟当过人，林家旺不允许，小小给个教训。 吃了饭，郑妙谊要去小卖部买餐巾纸，陈景元说要去买水，顺路。 林家旺插进来，“嘿嘿，我正好去买瓶可乐。” 郑妙谊拐进里面拿餐巾纸，陈景元拽着林家旺出了小卖部，“你发什么癫？” 林家旺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什么？不知道。 “高三是我最关键的一年，你要是敢捣乱，我把你皮扒了！”陈景元咬牙低声威胁。 林家旺摆摆手，“你那些小手段不行的~” 你才不行，你踏马全家都行。 高三时间紧任务重，上午领了书，下午直接开始上课。 陈景元看起来不太好惹，周身一团黑气。 中午趴在课桌上睡了一觉，不光脸上留了个红印子，睡得手麻脚麻。 傍晚，老邢让人喊了陈景元去办公室。 “知道我喊你来什么事吗？”老邢给他从别的老师那边找了把椅子。 陈景元淡定坐下，“不知道的。” 老邢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和排名，“半年时间，你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现在排名稳定在四五百名左右。”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呀？” “没什么想法，考多少是多少吧。” 本来他成绩进步明显，老邢还夸一夸，结果陈景元一番吊儿郎当的发言气得他赶紧喝了两口凉茶冷静冷静。 “进步虽然明显，但是成绩就四百出头，只能考二本啊。” “不过还有一年时间，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从二本到一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老邢观察这孩子神情，瞧着是听进去了，趁热打铁：“也不是让你向郑妙谊那样每次都考第一名，以后每次考试多考五分，你想想高考能考多少了。” 陈景元被老邢拍拍肩膀，“我看你小子有冲劲，指定行，我看好你。” “你回去帮我叫那个谁过来。” 陈景元迈步离开办公室，在不算窄的过道和一个女生相撞。 那女生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惊慌，“对不起对不起。” 办公室西北角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尹文静你怎么回来，还不过来？” 女生抱有歉意地抬头看着陈景元，不知道女生是怕他还是怕角落里的四眼田鸡。 陈景元没在意，迈步离开。 郑妙谊没有时间抱怨高三压力大，因为开学第一个星期日迎来了数学竞赛的联赛。 本来竞赛班的老师想暑假开班补课的，但这两年不少人举报假期补课，没敢开。 郑妙谊在家里制定了复习计划，考试也能检验出她的自学是否有效果。 和预赛一样，学校安排了校车把几个宝贝疙瘩送去考场。 郑妙谊的再三强调下，这次陈景元没有在校门口等她。 如果硬要去，她绝对会生气。 普通的一天，早上8:00到9:20进行一试，二试则在上午9:40到中午12:30进行。 从考场出来，郑妙谊摸摸肚子，特别饿。 考试的学校发了餐券，可以在学校食堂吃饭。 一起考试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四个人坐在一起。 其中一个剃平头小个子的男生来对答案，郑妙谊婉拒了，她不喜欢对答案。 宋云川也拒绝了，他本就长了张疏离清冷的脸，此刻眼底有一股抹不去的深沉。 郑妙谊从他身上找了和甄愿一样的低气压，这两人似乎还没有和好。 小个子男生表情讪讪，郑妙谊帮忙转圜，“他可能没考好，心情不太好。” “哦~”这么一说，小个子男生瞬间释然，当学生的，尤其是尖子班的，心情和每场考试息息相关，他考差了心情也很不爽。 瞬间原谅了宋云川。 吃过饭大家坐大巴车返校。 下车时宋云川叫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能不能帮我交给甄愿？” “你怎么不自己给她。” 宋云川语气里透露着气闷，“她根本就不理我。” 郑妙谊从善如流地接过，“我可以帮你给她，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早点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段时间甄愿肉眼可见的不开心，很影响学习。” “我明白。” 郑妙谊背着书包直接去了教室，拿出题开始刷，丝毫没有被上午的考试影响心情。 …… 宝娟拿着鸡毛掸子装模作样地扫花瓶上的灰尘，不怕死地开口：“我怎么记得今天阿妙已经来家里的，她为什么没来？” 陈景元低头玩游戏，没搭理她。 “不会吧不会吧。”宝娟表情夸张地凑过来，“该不会是再也不来了吧~” “是不是觉得你太笨，教不会啊！” “哎呦！”宝娟痛呼，因为陈景元揪着她的耳朵，阴森森地说：“陈宝娟，你是不是欠揍！” “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把你扔出去。” “不说不说，我祝叔叔婶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景元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随即放开手，宝娟抚慰着发痛的耳朵，心里差点没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余光一瞥，陈景元看到她手腕上的东西，“呦~捡钱了？都买得起金链子了。” 宝娟一扫痛苦，举着手腕嘚瑟道：“好看吧，我男朋友发工资给我买的。” 陈景元鼻子出气，“那你男朋友工资挺低，这链子细得我都快看不见了。” 宝娟抄起鸡毛掸子打他，“细怎么了，他愿意为了花钱就是好男人。” 陈景元抓起手机就跑，懒得跟疯女人计较。 可一回到房间就开始叹气，连陈宝娟都谈上黏黏糊糊的恋爱了，他这边连接她的资格都没有。 丢人！ “我听说隔壁班的那个谁被四眼田鸡摸了。” 课间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课业太繁重，聊聊八卦能有效放松。 “谁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男生小声说了个名字，大家了然，“怎么是她呀！” 第151章 心快碎了 “四眼田鸡就是个老色鬼，专挑胸大的下手。” 女生们捂着嘴，一脸惶恐，“瞎说的吧，怎么可能啊，这还在学校呢。” 男生拍桌子，“骗你我是狗，我兄弟说晚自习亲眼看见她坐在田鸡腿上，田鸡在就摸她那呢。” “太可怕了，还要他不教我们。” “那女生以后怎么办啊！” …… “宋云川这家伙居然收买你！”甄愿看着郑妙谊手里递来的粉色小本子，惊讶大过生气。 “没有收买。” 甄愿撅着嘴打开本子，她倒要看看宋云川能写出什么花来让自己原谅她。 五分钟后，甄愿捂着嘴泪眼汪汪。 郑妙谊及时递上纸巾，“这傻子，呜呜呜……” 原来宋云川补上了从两人认识到现在，每一天的日记，写得满满当当一整本，看得她又想哭又想笑。 果然，郑妙谊看着她拿着本子出去，上课了还没回来。 好在这节是自习课，值日的班干部问郑妙谊，她说：“肚子不舒服，去上厕所了。” 值日班干部没有记名字。 甄愿是在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回来的，郑妙谊往前挪了椅子让她进去，发现她眼眶红红的。 “和好了？” “嗯。”甄愿重重点头，“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学习，即使不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也要在同一座城市。” “加油。” 上完数学课，甄愿趴在桌上完全睡死过去，郑妙谊嘴角一扯，还记得你刚刚说要努力学习吗？ 郑妙谊推了推她，甄愿却将脑袋偏到另外一边，嘴里自我安慰式的嘟囔：“困死了，等我睡完再好好学，不差这十分钟。” 傍晚陈景元和班上同学打完球回家洗了个澡，直接把饭打包进学校吃。 塑料盒刚放在桌面上，他往前看了看，人不在。 花了十分钟把饭吃完，陈景元扔了快餐盒，郑妙谊还没回来，这时候有个她宿舍的女生从后门进来，陈景元顺口问道：“郑妙谊回宿舍了？” 那女生刚开始有些惊讶，随后镇定，“没回去啊。” 隔壁组有个男的回头，冲他喊道：“元哥，郑妙谊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好像是四眼田鸡。” 陈景元自然知道四眼田鸡是谁。 他微微蹙起眉头，神情不免严肃，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忆起在办公室撞到自己的女生脸上慌乱无助的表情。 这时候曹鹏转身，喃喃道：“四眼田鸡啊~” 陈景元看他表情欲言又止，“说。” “你知不知道四眼田鸡摸女生的事，整个年级都传遍了，就上个星期晚自习……”曹鹏话还没说完呢，只见陈景元噌的一下起身从后门出去。 身侧的拳头捏紧，看脸上的表情还以为去杀人呢。 曹鹏心里替四眼田鸡默哀，同时也希望校霸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韦一名指着某处，“这边应该这样填。” 郑妙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提笔，这时办公室的门发出响声，两人同时回头。 外面夕阳的光晕打在少年的后背，陈景元半张脸都在背光之中。 韦一名本来想骂人，随着少年走进来看清楚了正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进办公室轻手轻脚一点，破坏公共财物要赔钱的。” 陈景元不在意地说了声，“下次注意。” 郑妙谊看他径直往老邢的办公桌去，低头翻找什么，便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表格。 “那个，郑妙谊。” 她应声回头，只见身量高大的男生看着她，语气自然道：“这周末去我家吃饭，我阿妈说想你了。” 郑妙谊后知后觉点头，随后离开。 韦一名若有所思道：“你跟陈景元很熟啊？” “老师，我填好了。” 韦一名被她转移注意力，拿过资料，“行，那你回去吧。” 郑妙谊把椅子推回原来的地方，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办公室出来，她顺手关上门，转身却和靠墙而站的少年险些撞个满怀。 “你、怎么还在这里。” 陈景元的后背离开墙壁，“他叫你来干嘛的。” “数学竞赛有点资料要填，而且他想让我参加他自己班的补习班。” “别去。”陈景元脱口而出，似乎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别去。” 郑妙谊点头，“嗯，我不去。” 两人并肩前行，明明还算宽敞走廊越走越拥挤。 陈景元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掌心湿热，满是冷汗。 从教室到办公室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脑海中一直浮现郑妙谊慌乱无助地看着自己，在角落里害怕地抱紧自己。 那一刻他的心都快碎了。 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楼梯的时候，陈景元顺势揽着她的肩膀将人往里推，短短几秒，郑妙谊从靠墙走到了栏杆这一边。 她不解地看着他，陈景元无所谓地甩甩手，“你站里面扶着栏杆，怕你摔下去。” “你刚刚说沈姨想我，是真的吗？” “真的。” “哦。” 陈景元追上去，“你哦个屁啊！” “我认真的，周末来我家吃饭，别人送的大闸蟹……” “好哦。” 周末去陈景元家还真有大闸蟹，虽然总觉得那天他不太对劲，但郑妙谊没问。 新的一周上课，老邢带来了高三第一个坏消息。 学校开始严查校牌，之前查了好多学生做假校牌出校门，现在一律不允许，被抓到全校通报批评。 同学们怨声哀哉。 本来高三压力就大，到校门口吃个牛肉粉、顺便给手机充电是寄宿生唯一的休闲娱乐，连这都要剥夺。 课间，一个叫袁兴业的小个子男生周围人满为患，他一边在纸上写一边收钱。 “等等，你要加两个鸡蛋一根鸡柳是吧。” “全家福。” 有道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校不允许寄宿生外出，袁兴业这个走读生便做起了生意。 给班上同学带一份早饭三块钱，手机充电五块，十人团购打八折。 生意火爆得很。 特别是男生，他们喜欢下午放学直接去球场打球，以前有假校牌可以直接出校门吃饭，现在出不去，打完球食堂也没饭吃了。 第152章 她请客，我买单 “叮铃铃叮铃铃……” “袁兴业这小子怎么还不来，不会携款潜逃了吧~”男生揉着瘪瘪的肚子说道。 “你应该祈祷他别被督导队抓了。” “老天保佑。” 终于在第二次打铃的时候，小个子窜进教室了，有人指了他惊呼：“卧槽，老袁你踏马的都冒烟了！” 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只见匆忙跑进教室的袁兴业后背冒着一小撮烟。 他迅速卸下书包，嘴里骂骂咧咧：“二十多个手抓饼啊，我后背都快烫冒烟了！” 趁着老师还没来，他很快分发完了手抓饼，让同学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后背烫红了一片。 “我这是工伤！” 老师进教室一闻，浓郁的手抓饼味儿，但只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现在是高三，只要好好学习，其他事情老师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班上同学集资给袁兴业买了烫伤膏，他才委屈巴巴地答应继续做这门生意。 课间郑妙谊去后门打水，陈景元问她要不要帮忙带奶茶。 其他人发善心很正常，但陈景元…… 他好像不是会主动帮人带东西的类型吧。 “好啊。” 又过了一节课，郑妙谊有些为难地走过来，“那个，能不能帮忙多带几杯，我们寄宿生出不去。” 陈景元点头，这时郑妙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粉色的便签纸，上面写着各种口味的奶茶，加不加小料。 一瞬间陈景元觉得自己成了外卖小哥，不过看着面前的人，他甘之如饴。 傍晚，陈景元拎着两个大袋子走进班级，一看袋子就知道是奶茶。 他放在郑妙谊的桌子上，要走，却被她抓住手腕，“还没给你钱呢。” 陈景元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相触的肌肤，“没事，就当我请的。” 郑妙谊不赞同地说：“那怎么行！” “请班上女生喝奶茶也没什么。”陈景元挑眉，“还是说，你不希望我请别的女生喝奶茶。” “你——”郑妙谊被他偷换概念、强行阅读理解的行为气到，“我怎么会……” “那不就行了。” 这时候郑妙谊宿舍的女生走过来，她们听到了关键的一句，“校霸请女生喝奶茶。” 陈景元偏头，“嗯，她请客，我买单。” 女生们勾唇，我们懂！ 郑妙谊气闷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冒冷气的烧仙草奶茶一时间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 甄愿来了以后一听，感觉损失八百万，“什么嘛，我也是的女生，我也要喝。” 郑妙谊把没开封的奶茶推到她面前，“给你喝。” 甄愿一脸坏笑，“陈大帅哥给你买的奶茶，我要是喝了怕被他暗杀诶~” 郑妙谊：“这是我的奶茶，我想给你喝。” 只见甄愿蹭的一下站起来，冲着后面喊：“陈景元，郑妙谊说这杯奶茶给我喝。” 瞬间班上不少同学看过来，没别的意思，学习太无聊，看热闹罢了。 陈景元正低头看书，他抬头，看了眼无情的后背，“她的奶茶她做主。” 甄愿插上吸管，“哇塞你们也太有默契了吧，说的话都一样。” 郑妙谊十分暴力地掐住她的脖子，“喝你的奶茶，少废话。” 她不自然地躲避甄愿脸上的坏笑，感觉脸颊在发烫。 白驹过隙，转眼间到了十月。 今年国庆，高三只放五天。 “啊什么啊，给你们放五天已经很多了，掐指算一算距离高考还剩下多少天，你们还有心情玩？”老邢站在讲台上阴着脸。 这次月考成绩不理想，他心情能好就怪了。 学生们自然怨声哀哉，放五天假，发了二十来张试卷，这是放假吗？分明是换了个地方写卷子。 这五天郑妙谊没有去陈景元家，因为数学联赛的成绩出后她忙着准备冬令营。 对于陈景元这种学习半吊子，五天要写完所有卷子也是一大挑战。 期间沈淑慧上楼瞧过儿子，好家伙，书桌上、地板上铺满了卷子，整个一学疯了！ 她惊讶道：“你们放假还有这么多试卷要做啊！” 陈景元盯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写到发红的眼睛，幽幽开口：“这就是一中和职高的区别。” 沈淑慧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要不先别写了，出门找旺仔他们玩一玩，放松放松。” “不行。”陈景元拒绝了，他要把卷子写完。 这样才能拿着不会的题目去问郑妙谊。 一想到这个，他又有动力学习了。 第三天，陈景元激动地捶桌子，因为他终于写完了。 看着镜子里满眼的红血丝和明显的黑眼圈，他沮丧地不行，这丑样郑妙谊肯定嫌弃他。 沈淑慧正打着麻将呢，儿子风风火火从楼上跑下来，她说：“终于结束闭关修炼了呀！” 陈景元抓着沈淑慧，“阿妈，快救救我的脸。” “怎么了？”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你看这黑眼圈、胡茬、毛孔，丑的不忍直视。” 沈淑慧：“……” 麻将桌上的阿姨笑了，“阿慧啊，元仔是少年思春喽！” 沈淑慧都不好意思了，麻将没打完回卧室给陈景元拿了贵妇面膜、鱼子酱眼霜、美容仪，一股脑儿塞给他。 终于，两个小时后，陈大少爷容光焕发，换上带着香味的白短袖和牛仔裤，拿上皱巴巴如酸菜的一沓卷子出门。 沈淑慧一边码牌一边摇头，没救了。 陈家又多了个不正常的人。 下午三点多，大伯母蹲在家门口吃饭，将碗里的辣椒、姜丝扔在地上，很快就有鸡围过来叼走。 “大伯母。”陈景元叫了一声。 “我上楼找郑妙谊了。” 不到一分钟，大伯母眼睁睁看着陈景元打开隔壁郑二家大门，无比轻车熟路。 郑田浩从屋里出来，“他叫谁大伯母呢！” 他嘴里犯嘀咕：这不是调戏阿妙嘛~真以为是我妹夫啊！ 郑家的楼梯矮，陈景元一步跨三个台阶，上到最后一层，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随后楼上房间响起了铃声，然后铃声停止。 “喂。” 陈景元清清嗓音，“卷子都做完了，有些不会想问你。” “那我去你家？” 陈景元勾唇一笑，“不用，我来了。” 第153章 冬令营 “笃笃笃。” 郑妙谊转身去看敲响的门，低头看了眼还没挂断的手机。 她穿上拖鞋去开门，陈景元那张俊朗帅气的脸庞出现在视线中。 陈景元脱了鞋赤脚踩在地板上，“我没打招呼就来了，不会打扰你吧。” 郑妙谊：已经打扰了。 当他把试卷摊开，郑妙谊相信他真的认真学了。 “哪里不会。” “这里。”陈景元先拿出数学卷子，自从开始学习，他完全忘记了以前狂妄的样子。 什么只要认真学，考个年级前五十轻轻松松，这种话全当没说过。 郑妙谊这样每次都考第一名的学霸，除了天赋，靠的是日复一日的学习，别人在玩的时候她在学，别人在学的时候，她还在学。 一小时过去，陈景元低头在草稿纸上演算，郑妙谊低头看他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板上，宽大的脚缩在窄小的书桌下一小片地方，局促又诙谐。 房间里没有陈景元能穿的鞋子，她说：“你去把自己的鞋穿进来吧。” 陈景元顾着写题，没空抬头，“等下把地板弄脏了，还不是我来收拾。” 郑妙谊气闷，难道他经常帮自己干活吗？ 见她起身，陈景元忙问道：“你去哪？” “拿根冰棍吃。”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陈景元厚着脸皮说：“给我拿一根。” 五分钟后，郑妙谊回到房间，除了冰棍，手里还提着一双崭新男士拖鞋，“穿吧。” 陈景元挑眉。 “这是我哥的，没穿过的。” 他乐呵呵地穿上，“不怕你哥误会吗？” “不怕。” 郑妙谊拿的是老冰棍，什么都没有，只有甜味，陈景元塞进嘴里干嚼，含含糊糊道：“你少吃冰的，不然来大姨妈又痛经。” 可能是他说这话未免太过自然，好像他是自己的什么人似的，她偏过头，“要你管。” 陈景元三口两口把冰棍嚼完了，把塑料包装扔进垃圾桶，拿出另外一张卷子，“我倒是想管你，可惜你现在还不归我管。” 半晌，他都改正三题了，听见她小声嘀咕：“以后也管不了。” 握着笔的少年偷偷弯起了嘴角。 星期四下午返校，有个坏消息，这周末补课。 放五天补课三天，学生们大骂学校是奸商！ 陈景元倒是乐呵呵地背起书包去学校，各科代表收作业，不像其他学生拖拖拉拉，他从书包里一股脑掏出卷子，全交了。 “元哥，你也太牛逼了，全做完了！”曹鹏和于一杰转身问道。 陈景元撩了下刘海，“错题都改完了。” 此话一出，顶礼膜拜。 要不说一中百年老校呢，里面就是有种魔力能让人变得爱学习，瞧瞧，以前天天打架的校霸来了一中都化身做题狂魔了。 还是一中风水好啊！ 冬令营一共五天，星期一到星期五，为此老师没少吗，这不耽误学习嘛~就不能安排在周末！ 好在能去冬令营的只有郑妙谊和宋云川两人。 竞赛班的老师自信满满，仿佛已经看到奖牌了。 星期六傍晚，校门口。 陈景元喘着气从马路对面过来，郑妙谊站在广告牌下。 “喏，路上吃。” 郑妙谊看他手里提着大大的塑料袋，里面各种各样的零食，此去路途遥远，吃零食倒是很好的消遣方式。 “太多了。” “这还多啊，本来想买三袋的，怕你提不动。” 郑妙谊扶额。 冬令营的地点在外省，学校派了一名老师带两个学生去，全程坐高铁。 因为时间挺久的，郑妙谊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身上背着书包，这满满一大袋的确累赘了些。 “我能带一部分吗？装书包里吧，不好拎着。” 陈景元无所谓地耸耸肩，“那随你。” “你转过去，我帮你装。” 陈景元拉开书包拉链，好在里面放了薄薄一本书，空间很大。 郑妙谊明显感觉书包鼓起来，直到塞不下，“好了好了。” 袋子里还有一大半，陈景元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舍。 两人谁都没说话，触及对方的目光时，如触电般移开目光。 时间差不多了，郑妙谊指了指对面的公交站，“邱老师的车在对面，那我——” 陈景元一把将人抱住，他的力气很大，少年好听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好考，我去庙里帮你求了签，考上要去还愿的。” 就在郑妙谊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陈景元放开了她。 他转身潇洒离开，郑妙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右手臂在空中挥了挥，直至消失。 郑妙谊不知道的是，有个人站在学校围栏看着她把行李箱放入后备箱，然后上车。 他知道，学校一个姓邱的数学老师负责送他们去车站。 晚自习第一课时，陈景元收到了她的消息，她说快上车了。 他叮嘱道：注意安全，到了报平安。 之后便再没收到消息。 第二天早晨，陈景元坐在位置上心里止不住地烦躁，课本随意翻了几页，压根看不上去。 他低头去看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冬令营的行程他打听过，星期一开始，昨晚过去，今天去考场和住的地方熟悉下环境，按理说早该到了。 一股不安笼罩着他。 “元哥，你是不是肚子疼啊？”曹鹏看陈景元坐立难安，一会儿换个姿势，“还是痔疮犯了？” “我痔疮你个菊花。”陈景元心情烦躁，说话语气也冲，好在曹鹏并不在意，好歹相处一年多了。 “不是吧，郑妙谊才走一晚上你就犯相思病了？等高考完你们不在一个学校你不得疯啊！” “你不懂。”陈景元将手机揣口袋往外走。 第154章 我要抱你了 “你到底怎么了？有事没事给我回个消息啊！” 打了五个电话，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这时候陈景元抬脚就往办公室去，他忍不住了。 郑妙谊肯定出事了。 “冬令营地址？” 韦一名被风风火火闯入的学生吓到，他是年级组长，照往常早就劈头盖脸训斥学生了，可陈景元一脸煞气，明明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却怎么也不敢。 陈景元拿到了冬令营的地址，准备翻校门出去，回家拿身份证，抬脚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调转了方向。 这会儿在上体育课，甄愿在打羽毛球，陈景元掀起网弯腰钻过来时，她吓了一跳。 “宋云川的联系方式给我。” “什么……”甄愿不自觉地吞了口水，她本来就心虚，往旁边看了几眼，生怕被其他同学听见。 陈景元又问了一遍，“他不是你男朋友吗？联系方式给我。” “给你给你！”甄愿快疯了，也不知道这位发什么疯，难道要用她和宋云川的命陪葬吗？ 陈景元坐在学校路旁的长椅上，电话响了五秒后接通了。 “喂？哪位。” 陈景元迫不及待地开口，“能不能联系到郑妙谊？” 安静地只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说：“陈景元？” “你们应该住在一个酒店，她人呢！” “她弃赛了。” 什么？！！ 陈景元瞪大眼睛，仿佛被雷劈般不敢相信。 “上车前几分钟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老师也没劝住。” “她、有说什么事吗？”连陈景元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不清楚，你应该问问她的家人。” 电话挂断以后，陈景元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出了什么事，连冬令营都弃赛了，为了这一刻，她准备了好久。 陈景元吸吸鼻子，拨通了沈淑慧的电话。 …… 郑妙谊抱着腿在病房里的椅子上凑活了一夜。 昨晚接到大伯的电话，他说奶奶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送去医院了。 那一刻她真的六神无主了，什么前途、什么学业，统统都见鬼去吧！ 不顾老师的劝阻，郑妙谊抓起行李箱就往医院赶。 好在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可老人家年纪大了，卧床好几个月简直遭罪。 “阿妙，去洗个脸，然后去吃饭吧~”大伯母打开病房门，刚从厕所回来。 几个人守了老人家一夜，大伯大伯母如树皮般的脸好像更皱了一些。 她转头去看床上睡着的老人，犹豫道：“可是……” “我来看着，等下给我带点饭就行。” 郑妙谊轻轻关上房门，大伯一大早坐班车回去了，地里的活离不开人。 十月的天并没有凉爽下来，郑妙谊挤着电梯从五楼下到一楼，额头上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穿了一天一夜的衣服粘在身上多少有些不舒服。 走出医院，被头顶的阳光晃了晃眼，郑妙谊想了下，这会儿老师应该带着宋云川在熟悉考场吧~ 算了…… 医院旁边有几家餐饮店，郑妙谊抬脚，却被面前的人叫住。 一瞬间好像时间定格了。 气喘吁吁、双眼泛红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凶狠得、好像一口会将自己吃掉。 郑妙谊下意识后退一步，陈景元却逼近一步，“为什么不回消息！”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黑屏，“没电了。” “真是被你气死。” 少年的语气无奈，更多的是松口气的轻松。 猝不及防被他抓着手腕过马路，然后右拐，她有些不安，“你要带我去哪？” 陈景元不答反问，“你奶奶怎么样？” 提起奶奶，她的眼神黯淡了许多，“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可她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陈景元带她到了一家餐厅，原来过一条马路有着这样一家看起来雅致的餐厅，他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去，跟服务员要了个包厢。 “我们两个人，不用包厢的。” 啪！头顶的光打下来，郑妙谊有些不适应，陈景元从服务员手里拿过菜单，然后关上了门。 不算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人，郑妙谊觉得不自在。 特别是陈景元眼眸幽深，嘴唇紧抿，瞧着危险极了。 “我现在很不高兴。”他说。 陈景元朝自己缓缓走了，郑妙谊有些心慌，他想干什么。 “所以，”英俊少年一字一顿道：“我要抱你了。” 和离别那个拥抱不一样，陈景元的手臂只是轻轻环着自己，宽大的手掌贴着后背，好像能直到心脏的方向。 冷寂的一夜的心脏，又暖起来了。 “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电话都快打爆了。”少年的声音沙哑低沉。 “我、我不知道。”少女的声音轻飘飘，甚是惶恐。 陈景元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可是我好失败，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都没在你身边。”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触及真心的瞬间，那一刻，郑妙谊仿佛被他一箭穿心。 连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如果不是被他抱着，恐怕已经瘫坐在地上。 “客人，菜点好了吗？”门外的服务员轻轻敲门，小声问询。 陈景元将她放开，“你想哭？” 那张小巧精致的脸是沮丧、伤心和惊慌的集合体，偏偏她淡淡地摇头，“我应该成熟一点。” 陈景元霸道地捧着她的脸，“你明明是可爱小女生，干嘛装大人。” 温热的液体顺着皮肤流向大拇指，粗粝的指纹下湿漉漉的，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陈景元特别想亲亲她，特别想捧着她，特别想好好爱她。 “你干嘛要把我的外壳砸碎，以后、以后遇到困难，我要怎么办？”郑妙谊哽咽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滚落，鼻头红红的，委屈得不行。 “我就是你的外壳、你的刺，走到哪里都要把我带上。”声音越来越近。 下一瞬，灼热的唇将泪珠全部收集。 …… 半小时后，郑妙谊面红耳赤地坐在圆桌对面，离他远远的。 陈景元看她埋头吃，根本不抬头看自己，想过去坐在她身边，又不敢。 “慢点吃，我又不和你抢。” 陈景元拎着打包的饭盒跟她走出餐厅，她耳根的赤红褪去，变成了淡淡的粉色，他不甘心，“那……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郑妙谊瞥了他一眼，“刚刚不就是你安慰我吗？” 陈景元看着她加快脚步的背影，咬着牙道：“渣女！” 第155章 一小时八个菜 郑妙谊带了饭回来，大伯母惊讶地看着进门的陈景元，“你怎么过来了？” 陈景元将视线从病床上的老人移开，“碰巧遇到了，来看看阿嬷。” “没事，好好休养就行。”大伯母把袋子拆开，“怎么买这么多啊，随便打个盒饭就行。” 郑妙谊偏头看他一眼，陈景元会意，说道：“我阿爸认识医院的主任，我打电话跟他说说，给阿嬷好好看看。” 大伯母吃饭的手顿住了，“那敢情好啊，多谢你们了，我还真怕她年纪这么大会熬不住。” 陈景元没在病房里待多久，郑妙谊让他回学校上课。 他低头小声说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郑妙谊点头。 奶奶是在下午醒来的，她睁眼时，家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虚弱的老人看着床前的小孙女，“不哭，不哭。” 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哗啦啦地往下流，“醒了就好。我好怕您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奶奶苍老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孙女娇嫩的肌肤，带着暖意，“还没看着我的宝妞结婚生孩子呢，我不死。” “好，您要答应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我结婚生子，帮我带宝宝。” 奶奶这一摔伤了元气，没过多久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郑妙谊被奶奶赶回学校去了。 如果老人家知道因为自己孙女放弃了比赛，一定会十分自责。 班上同学看见郑妙谊背着书包来学校都非常惊讶，他们知道她去外省参加冬令营了。 同学们的关心既温暖又有些难以招架，好在陈景元黑着脸往她座位旁边一站，没人敢骚扰。 甄愿可能是班上唯二知情的人，她和宋云川一直保持联系，当天晚上就得知郑妙谊弃赛了，还替她担心呢。 好在郑妙谊这人内心还算强大，很快从奶奶住院的阴霾、放弃比赛的沮丧中抽身，迎接全新的战斗。 老邢害怕她从此一蹶不振，专门叫她去办公室做了心理辅导。 谈完话，老邢发现应该做心理辅导的人是自己。 好在奶奶摔跤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尾椎骨着地的话，可能会下半身瘫痪。 手腕骨折，还有左脚摔伤，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一来，老人家不愿意在医院浪费钱，二来，地里农忙，儿子儿媳妇从村里跑到县城来照顾她太折腾。 星期六上午给陈景元补习完，她收拾书包就回家了，奶奶受伤了，她要负责做饭。 当然，郑妙谊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饭，妈妈没有教，奶奶则不让孙女学。 奶奶坐在凳子上，看着孙女一连浪费了三个土鸡蛋，脸都有些扭曲了。 她心疼啊~ “阿妙啊，要不我来吧~” 自家老母鸡屁股生冒烟也赶不上孙女浪费的速度啊！ 郑妙谊擦了擦额角的汗，表情有些尴尬，本来就不会做饭，用农村的土灶更是地狱难度，柴火太旺了，她手脚不够利索，一翻，鸡蛋已经糊了，只能倒泔水桶给猪吃。 “奶奶您坐着，我一定能炒好鸡蛋。” 奶奶沉默不语，看来聪明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会，你看，做饭就笨手笨脚的。 历经多次失败，郑妙谊终于把这道韭菜鸡蛋端上桌，把高压锅里的炖排骨盛出来，撒上一点点盐。 奶奶看着桌上的菜，顿时五味杂陈，“你是要好好读书的，怎么能让你给我做饭，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 郑妙谊把盛好的米饭放在奶奶面前，笑着说：“小时候您照顾我，现在我伺候您啊！您忘记小时候一口一口喂我饭了吗？那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外地打工，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的。” 奶奶擦干了眼角的泪花，“我家宝妞是最懂事的妹仔。” …… “所以，一个小时你就炒了个鸡蛋？” 卧室里少年提高音量，显然太惊讶了。 郑妙谊揉揉困倦的眼睛，“有问题吗？” “一个小时我能炒八个菜不带重样的，你太菜！”陈景元语气嘲讽，眼神里满是蔑视。 “我怎么没听过你会做饭。”显然，这是不相信。 “那是因为没机会展示，小时候在地里玩泥巴，没少祸害村里人种的黄瓜青菜，垒几块砖放点柴，再架口锅，能玩一天。”陈景元说话的时候抓抓头发，大概他也很少回忆幼稚的童年。 “我以为你小时候整天拿着弹弓射鸟呢。” 陈景元：“拿弹弓是四五年级干的。” 郑妙谊在心里勾画出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从他养得两只狗就看出，本人从小招猫逗狗，估计不知道多少次把沈姨气得跳脚。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陈景元从卫生间出来，郑妙谊提醒他，“你手机有消息。” “你帮我看就行啊。” 郑妙谊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说：我是你的什么人啊还看你手机。 一分钟后，陈景元面色凝重地盯着手机，“陈宝娟出事了。” “什么。”郑妙谊站起来去看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宝娟发出了求救，上面还有定位。 陈景元抓起外套，“我去找她，你在这里看书也行，自己回家也行。” “我跟你一起去。” 郑妙谊坚定地看着他，陈景元点头，“那就跟来吧。” 两人一起下楼，陈景元说：“那个地方开车不一定好走，路太窄。” “那就骑摩托啊。” 陈景元停下来看她，眼底不知在酝酿什么。 郑妙谊却抓起的手腕，“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 两分钟后，陈宅摆了好久的重型机车终于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 “抓稳了。”陈景元戴上头盔，车子启动。 陈宅只剩下一缕烟尘。 第156章 救人 镇上某处小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女生的惨叫声，只不过周围邻居似乎都习惯了，不予理会。 陈宝娟倒在地上，头发乱七八糟宛如一个疯婆子，眉眼处红肿，“你这个畜生，等我出去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啊，老子等着。”大概二十八九岁的男人手里拿着笤帚，再次狠狠往女人身上抽，“我让你不跟老子结婚，必须给老子生三个儿子，生完才能出门……” 陈宝娟双手抱住头，以这种姿势保护自己，埋在膝盖中的脸并没有一丝眼泪，眼底全是恨意。 这狗东西居然敢打她，等她出去一定弄死他。 如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话，就会发现男人身上充斥着浓重的酒味。 因为女人咬死不服软，激发了男人的好胜心，当然陈宝娟的眼神更加伤害了男人可怜的自尊，挥动笤帚的频率更快。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大铁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了一脚。 第一次没踹开，陈宝娟却看到了希望，她挣扎着要去开门。 “妈的。”男人骂了一脚。 第二声巨响传来，这一次门踹开了，陈宝娟倒在地上，看着门口宛如救世主登场的两人，眼眶红了。 郑妙谊跑过来要把她扶起来，发现她身上全是伤口。 “你个小婊子哪来的，给老子滚。”男人抓起笤帚就要往两人身上挥。 “你踏马的死定了！”陈景元提脚将人踹翻在地，喝得大醉的男人本来就没多少战斗力，更何况对手还是陈景元这样的悍匪。 郑妙谊怕他把人打死才拼命从后面把人拉开。 “别打了，他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陈景元喘着粗气将郑妙谊的手臂拉开，“没事了，我现在不动他。” 他偏头看着另外一个女人，“陈宝娟。” 宝娟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太蠢了，眼光那么差居然谈了一个畜生，之前还总在陈景元面前炫耀嘚瑟。 她委屈巴巴的叫了句“叔叔”。 地上的男人不停痛呼，看他们的眼神都出现了幻影，却还嘴硬道：“你就是陈宝娟的姘头是吧，我就知道……这个女的不安分，管不住。” 陈景元又踹了他一脚，“闭上你的狗嘴。”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恐怕地上的渣滓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陈宝娟，你说怎么办？” 陈景元把这个决定交到宝娟手中，她看着地上的男人，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他穷鬼一个，反正也赔不起医药费，我要把他家都砸了。” 说干就干，陈宝娟负责砸，陈景元在外面看着狗男人。 剧烈的疼痛减轻了酒精的醉意，男人清醒了大半，屋里传来平平碰碰的声响，可见宝娟有多愤怒。 男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陈景元，“我手里那婊子的视频。” 一瞬间，陈景元的眼眸宛如寒冰，下颌线收紧，似乎在考虑怎么把人大卸八块。 “十万。”男人比了个数字，“拿到钱我就不把视频发出去。” 陈景元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十万是吧？” 郑妙谊扯扯他的衣角，“谨慎点，他有视频。” 陈景元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随后蹲下身，“视频在哪？”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不可能告诉你。” 少年掏出手机，很自然地滑动屏幕，“银行卡号说下。” 男人看着他手机屏幕中的转账界面，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伸出脏污的手去触碰屏幕。 “别给他。”陈宝娟拿着铁锹从屋里跑出来，“他这个狗畜生不配。” “有我视频是吧，那报警吧，看看警察管不管我。” 陈景元其实不太赞同报警，因为视频，陈宝娟会受到非议，而在农村，女孩子的名声比命重。 但陈宝娟坚持。 很快警察把他们带走，因为陈景元是来救人的，情节不算太轻，可以达到和解。 但陈宝娟说男人拿视频威胁自己，这件事就严重了。 有郑妙谊这个人证，加上确实从男人手机里找到了视频，证据确凿。 派出所先把人拘留起来。 敲诈勒索十万，怎么都不可能轻判。 那男人被带走的时候鬼哭狼嚎，陈宝娟最后看了他一眼。 其实，报警是救他，陈家的钱敢拿也要有命花啊！ 陈老爷子年轻时是个狠辣的人物，年纪大到了才收敛，更别提如今当家的陈焕宝。 陈家如今的权势财富，不是本本分分就能守得住的。 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天上，走出派出所时已经亮起了路灯 郑妙谊陪着陈宝娟去医院，好在都是外伤，没有骨折。 “我要去吃烧烤喝啤酒！” 陈宝娟一句话，三个人闪现大排档。 “吃，别客气，反正是我叔叔买单。”陈宝娟看向对面的男人，“对吧。” “你吃吧，少说话。” 谈恋爱碰上渣男这种事，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能绷得住的，烧烤没吃几串，地上空酒瓶子一堆。 陈宝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骂人，骂别人也骂自己。 郑妙谊特地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包抽纸给她擦眼泪，陈宝娟眼泪汪汪地抓着她的手说：“找、找男人千万要擦亮眼睛，那种没事喜欢鬼叫，喜欢用打架解决问题的男人一定不能要，百分百、踏马的渣男。”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吃烧烤的人，陈景元拿签子的手顿住了。 她什么意思，怀疑自己是渣男！ “跑得越远越好！” 陈景元开口：“我碰都没碰你一下，我怎么可能……” “他们满嘴谎话，先哄你上床而已。”陈宝娟情绪激动地说。 “听我说，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恨不得把欺负你的人都杀了。”少年的眼底充满慌乱，烧烤也不吃了。 “呵呵呵，当初他也是宝贝前，宝贝后的，结果呢，这么粗的棍子往我身上砸……” 陈景元太阳穴突突，咬牙切齿：“陈宝娟，我请你吃烧烤不如喂条狗！” 狗还能对他摇头摆尾，陈宝娟只会坏他事。 陈宝娟醉了，醉成一滩烂泥。 陈景元的摩托车只能扔在这里，明天让人来取，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加钱才给送到村里。 郑妙谊一直坐在后面照顾人，陈景元坐在副驾驶，时不时扭头看她。 “你别相信她的话，我不会打人。” 郑妙谊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昏暗的车厢内，他的眉眼依然俊朗，“宝娟没有说你打人呀。” 陈景元泄气的皮球般靠坐在椅背上，漫漫脱单路刚有了点气色，又滚回原点了。 郑妙谊就是个榆木脑袋！ 第157章 证件照 黄毛和相亲对象去县城看电影了，林家旺被关在家里写作业。 陪伴陈景元的好兄弟只剩下阿灿。 窝在沙发上背英语单词的陈某人频繁抬头，坐在地板上玩积木的少年顿了顿，“你有事跟我说？” 陈景元拿单词本挡住脸，“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呵呵。” “哦。”阿灿低头继续摆弄魔方。 五分钟后，陈景元清清嗓音，开口道：“灿，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需要这么正式？ 阿灿放下魔方，规规矩矩坐好。 “假如一男一女，他们俩亲了，但是只是亲脸哈！”陈景元认真观察对方的表情，“可女生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说这个女生心里在想什么？” 右手指捏着下巴，阿灿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他终于想到了。 “这男的是个备胎，女的随便玩玩的。” 陈景元咬牙切齿：“你懂个屁，我就多余问。” 同样的问题，陈景元又问了一遍林家旺。 “你和村花亲了！！！” 情绪过于激动，声音太大，陈景元立马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会死啊！” 林家旺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怀疑，就你？ 陈景元倒在沙发上，眼神凶狠，就我，怎样！ 半晌，林家旺狗腿子似的凑到他身边，“什么情况，怎么就亲了呢，什么时候亲的，为什么就亲脸啊，怎么不亲嘴啊！” 陈景元一脸嫌弃，“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我和她的事干嘛告诉你，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虽然林家旺满肚子吐槽，但表面还是给好兄弟面子的，“阿妙心里想什么需要好好分析一下。” “你强迫她了？” “怎么可能……”陈景元越说越心虚，那天在包厢里情绪上头，好像感受到她轻微挣扎了两下。 “我说你怎么进展这么快，原来是强制爱了呀，难怪人家不搭理你，电视剧里你充其量是个流氓炮灰，不可能当男主的。” “我怎么不能当男主？”陈景元起身，居高临下地说：“拿钱砸，砸到我成为男主为止。” “是是是，你有钱你土豪。”林家旺头疼，“可人生这个大舞台你上哪砸钱，你砸村花身上人家就乐意搭理你了？” 陈景元一秒泄气，瘫坐在沙发上，“那你说怎么办？” 林家旺拍拍他的肩膀，“看在我俩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份上，我就把毕生恋爱秘籍传授于你，希望你能温故知新、举一反三、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他附身凑到陈景元耳边低语，没过一会儿，陈景元怀疑道：“这也行？” “怎么不行！烈女怕缠郎、” “一个字，缠她！” “帅有什么用，一旦她觉得你这个人可爱，她就完蛋了。” …… 十月份月考成绩出来，陈景元又进步了十几名，他厚着脸皮找郑妙谊要了奖励。 周末郑妙谊抱了一个棕色小熊去陈宅。 “送、送给我的？”陈景元指了指憨厚的熊仔，又指了指自己。 “对啊。”郑妙谊点头，“你不是说最近晚上失眠睡不着吗？可能是因为压力大，烦躁的时候抱着它，揉一揉捶两拳很快就睡着了。” 陈景元扯扯嘴角，真的烦躁我就捶沙包了…… 但他还是非常捧场地把小熊接过来，脑袋一歪，“可我一个男的，抱着它也太娘了吧~” 面容俊朗的黑发少年脸贴着毛茸茸的小熊仔，意外的和谐，郑妙谊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眉眼弯弯，“不会啊，我觉得很可爱。” 一张相片定格在某个瞬间。 陈景元单手勾着熊，另一只手挠了挠脸上的肌肤，“你说我可爱？” “对啊，这不可爱吗？”郑妙谊把照片怼在他眼前。 当然，她并不明白陈景元在傻笑什么。 很快两人进入学习状态，中途沈淑慧上来送水果，郑妙谊把这张照片给她看。 “哎呦，我都好久没见过元仔这个样子了，上初中以后整天臭着张脸，这也太可爱了。”沈淑慧笑得合不拢嘴。 “真的很可爱，我把照片发给您，您慢慢看。” 一旁的陈景元尴尬又无助，“喂，你们俩侵犯我肖像权了。” 沈淑慧霸气回应：“你肖像权值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 怎么感觉陈少爷被玩坏了呢。 十一月第二个星期，高考开始报名了。 学校给了时间表，按照班级顺序拍证件照。 十六班自然又成了最后一个。 老邢：“还没轮到我们呢，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躁动！安心上课。” 走廊上时不时经过几个人，整栋楼都闹哄哄的，谁有心思听讲啊，一颗心都飞出去了。 老邢还在讲台上絮絮叨叨，这时候门口跑来一个学生，“十五班马上拍完了，十六班做准备。” “去门口排队吧。”老邢不忘叮嘱：“外套脱了，我说过的都穿白色衬衫没忘吧。” “邓波你怎么回事，特地给我穿大红色！” 叫邓波的男生怪尴尬的，“老邢我没有白衬衫，我去找别的班人借就行了。” “快给我借去。”老邢冲班上学生喊道：“还有谁没白衬衫的，赶紧问别的班学生借。” 有两三个学生确实没有白衬衫，也不想为了一个拍照专门买衣服，出去借衣服了。 拍照是按照学校的，郑妙谊和陈景元排在了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 陈景元看着前面时不时晃动的马尾，心痒痒，弯腰凑上前说道：“我觉得你披着头发更好看。” 他靠得太近，郑妙谊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挪，“不太方便，要露出耳朵的。” 她指了指陈景元额前的碎发，“你这样不行的，要露出眉毛。” 陈景元甩了甩头发，“那怎么办？” “我借你几个夹子，你把头发夹起来。”说着她从自己头上取下来两个黑色发夹递给他。 陈景元没接，“我看不见，而且也不会，要不你帮帮我。” 前面队伍还长，郑妙谊思索几秒，说：“那你低头。” 第158章 发烧 陈景元的个子很高，身上穿着白衬衫，清爽又帅气，可谁又知道衣服下面是结实的肌肉和摄人的纹身呢。 郑妙谊取了他额前一撮头发往后撩，夹子将其固定。 她的眼睛很漂亮，眼珠像黑葡萄一样又大又圆，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鼻子小小的，嘴唇粉粉的。 “咳咳咳，干嘛呢！” 身后传来老邢严肃的声音，郑妙谊转身，“老师，我帮他把头发弄起来。” 老邢的目光在两个学生之间反复横跳，如鹰般锐利的眼神自然没有放过陈景元眼里的不安分，还有好学生眼底的单纯。 哼，成绩刚有点起色就打他小白菜的主意。 做梦。 “搞头发是吧，我来。”老邢夺过郑妙谊手中另外一个夹子，眼神凶狠地朝陈景元脑袋上去。 “我靠。”陈景元痛呼，“邢捕头你是不是嫉妒我头发比你多，想把我变成地中海啊！” “我嫉妒你个鬼，十几岁的少年眼神给我坚定点，别整天贼眉鼠眼的。” 陈景元没说话，但他严重怀疑老邢在泄私愤。 拍照的人也没想到，最后两个进来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帅气。 拍完照开始收设备，“该不会是学校刻意安排来压轴的吧。” “说不定哦。” 早就放学了，这会儿去食堂好菜都被抢光了。 耽误了挺长时间，中午来不及回宿舍，直接回教室了。 此时正值午休，教室里没人休息，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聊天。 “我昨晚上看的一本总裁文，男主特厉害，激动得我半夜才睡。” “什么名字啊，推荐给我看看。” 女生报了个名字，另外一个人激动地说：“这个我看过，是不是一夜七次那个。” “对对对。” “男的真的可以一夜七次吗？”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这个年纪的女生对这方面充满好奇心，十分乐意探索。 “很难，除非男主早泄，一般一夜七次就是个夸张手法，类似于形容词，表现男主各方面都很强，没有短板。”郑妙谊桌面上铺着英语卷子，淡淡说道。 大家看向郑妙谊，眼神中充满敬畏。 曹云珊不死心，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喝醉了可以跟人那个吗？” “不能，起不来，除非是装醉。”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年级第一淡定地给大家科普，真是太……魔幻主义了。 埋头苦学的班长抬头，感叹道：“你们学神已经强到不正经知识也精通了吗？” 郑妙谊咳嗽：“一点小爱好而已。” 几个女生乐呵呵地问道：“那你平时都看什么小说啊，推荐下呗。” “我看得比较杂……” 她们不知道的是，教室外面站着的人将所有的对话都听见了。 陈景元握住奶茶，掌心沾满了水汽，脸颊好像烧开了的水壶。 她是不是喜欢野的呀！ 郑妙谊是不是喜欢野的陈景元无从得知，自从上次拍照郑妙谊给他夹头发被老邢撞见，好家伙，整天跟防贼似的。 课间，老邢时不时站在后门不动声色地观望。 好几次陈景元去问问题都被老邢拎回了座位，为此他大为恼火。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来当他的绊脚石。 刚上完体育课，几个男生满头大汗往教室走去，如今已深秋，天气转凉，他们却穿着短袖，看得人牙齿一抖。 晚自习班上陆陆续续传来打喷嚏的声音。 第二天早读，好几个人没来上课，发烧了。 书往讲台桌上一拍，老邢黑着脸：“说了多少遍，注意保暖，这几个请假的还以为自己多强壮，一身汗也不穿衣服，这下发烧了，请一天假知道耽误多少学业吗？” “你们一天都耽误不起。” 十六班的学生已经习惯了，自从上了高三，老邢好像提前进入更年期，暴躁易怒，一丁点小事都要啰嗦十分钟，底下人淡定极了，该看书看书，该做题做题。 课间郑妙谊觉得喉咙不太舒服，去饮水机接了点热水，为了以防万一特地泡了杯感冒灵预防。 可千防万防也没防住，从下午开始头脑昏沉，眼皮沉重。 甄愿发现她不对劲，摸了摸额头，“有点烫诶，你发烧了。” “去医务室吧。” 郑妙谊脸颊顶着两坨红晕，摇摇头，“我再坚持一下。” 甄愿不放心，但见她坚持，只好作罢，“晚上，晚上如果加重了，我陪你去医院。” 医务室条件有限，很多病还是要出去校外就医。 下午放学，郑妙谊没去吃饭，让舍友帮忙带一份。 头实在太疼了，好像有人拿着锤子在砸她脑袋，郑妙谊再也撑不住了，趴在课桌上。 教室里安静极了，大家都去吃饭了。 最后一排的人迈开步子走过来，少女额头贴着课桌，姿势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陈景元伸出手掌往她露出的白皙脖颈上贴，滚烫的，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醒醒，别睡。”陈景元扣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郑妙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中充满迷茫。 “你发烧了。” “我知道呀。” 她表情懵懂地回答，陈景元差点被她气笑了，撑着她坐直，“再烧下去你都变成小傻蛋了。” “我带你去医院。” 郑妙谊却往后挪，撅着嘴：“不去。” “为什么不去？怕打针？怕耽误学习？” “我不能逃课。” “就这？”陈景元摸摸她的头发，“你再趴一会儿，我去帮你写请假条。” 很快郑妙谊趴在课桌上失去意识，不知道陈景元去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被他扶起来。 耳边好像听见他说：“瘦不拉几的，以后给我多吃点饭。” 走出教室郑妙谊意识清醒过来，扭头对他说：“放开我吧。” 陈景元的手臂还揽着她的肩膀，这样走出校门，之后就没有平静生活了。 “你行不行啊？”陈景元怀疑她随时会晕倒。 郑妙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强忍着刺痛的嗓子开口：“没问题。” 好在走出校门，陈景元打了出租车直奔医院，她在车上睡着了，是陈景元背她进门诊的。 “谢、谢。” 陈景元脚步一顿，知道她已经没有意识了，鼻子间的呼吸滚烫，快要把他脖子上的肌肤烫伤，眼神晦暗：“以后不要和我说谢谢。” 多说爱我。 第159章 极限输出 “三十九度八，去挂水吧。” 最近得流感的人太多，医生戴着口罩机械地回答，透过眼睛都能看出他的疲惫。 郑妙谊看着护士把针头插进血管，眼神呆滞地靠在椅背上。 陈景元很少看见她这么无精打采，脸颊红彤彤的，嘴唇却没什么血色，有点干燥，纹路清晰。 他起身离开，郑妙谊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嗓音疼得难受。 陈景元很快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杯水，一次性纸杯装的热水，“喝点。” 纸杯还被他拿着，杯子的边缘抵着她的嘴唇，茫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郑妙谊微微坐起，伸出没扎针的右手要去拿。 “就这样喝。”语气强势不容拒绝。 郑妙谊看了眼杯中水，嗫嚅着嘴唇，扯着嘶哑的嗓子道：“烫~” “不烫。”陈景元示意她张嘴，“掺了凉水，温的。” 郑妙谊被他强迫着喝了小半杯温开水，喉咙倒是舒服多了，刀片剌嗓子的疼痛感减轻很多。 陈景元坐回旁边的位置上，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带进她的手里。 她低头一看，是个热水袋，黄色的，小小的。 “哪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跟护士买的，刚刚碰到你手，冷得跟冰块一样。”陈景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无比自然地打开游戏，“你两只手握着，不热了跟我说，我去换水。” “谢谢。” 陈景元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快别说话了，听着我难受，要什么跟我比划。” 郑妙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医院里嘈杂的声音还有头顶上滴答滴答的输液声，心里却觉得异常安心。 篮子里一共五袋液，第一袋输完，陈景元按铃让护士来换。 “能不能输快点？”郑妙谊蹙眉道。 陈景元问：“为什么？” “我想快点回学校。” 陈景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对护士说：“就原来的速度，太快她受不了。” 护士走后，陈景元免不了一通说教：“都病成这样了别瞎搞，你放心，就算现在输完我也不让你回教室学习，立马回宿舍睡觉。” 陈景元看她微微嘟着嘴不说话，肯定是不高兴了，暗道：刚刚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怎么不睡了？” “是不是睡得不舒服，要不你躺我腿上。”说着他还结结实实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郑妙谊一字一顿道：“睡不着。” “手机给你看剧。”陈景元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手指滑动屏幕，“想看什么，偶像剧、悬疑、动漫？” 郑妙谊摇摇头，“不想看。” 她娇娇柔柔地坐在一旁，扎起的头发早就乱了，因为鼻塞，气息时不时加重，陈景元瞧着她心更软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郑妙谊眼神清澈地盯着他，“要是能看书的话，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 第一次听见这么变态的要求。 “行，满足你。”只见他从裤子口袋里一掏，居然掏出一本单词本，“看吧。” 一年前的陈景元是不可能随身带单词本的，但他现在有空就背背单词，这个单词本还没手掌大，他都是顺手揣口袋的。 “现在的小孩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嘞，一点不正经，应该好好读书的时候跑出来谈恋爱。” 声音是从郑妙谊右边传来的，顶着一头卷发的老女人同样在挂水，眼神却十分不屑。 郑妙谊还没说什么呢，陈景元先开口了，“某些老妇女自己思想淫荡，看什么都淫荡呗~” “你骂谁呢！” “谁淫荡骂谁喽。”陈景元表情淡淡地反击。 “你们两个学生自己跑出来谈恋爱还怕别人说啊，有本事别谈啊，一中的学生吧，那么好的学校被你们败坏了校风，我孙女也在一中，就把被你们这些坏学生带坏。” “你们应该也不会读书，早点退学回家干活吧。” 她的声音不小，原本还吵闹的输液室安静下来，大家往这边看，凑热闹。 陈景元冷冷一笑，“你哪只狗眼看见我们在谈恋爱，我踏马还说你跟门口那个老乞丐偷情呢！” “你……” 陈景元起身走到老女人面前，反唇相讥：“你这么贞洁烈女的，儿子孙女怎么来的？难道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他拉起郑妙谊坐在自己的位置，自己却坐在老女人旁边，“这是我们班的学霸，每次考试都年级第一，以后肯定是清华北大的料，你孙女考几分啊？能考上985、211吗？不能的话多读点书，你也闭上嘴，别出来狗叫。” 老女人气得大口喘气，“就她这样还考清华北大，我呸！” 陈景元笑着说：“她考不上我敢吃屎，你孙女考不上你敢不敢从医院楼顶跳下去？” 最后老女人拿着输液袋灰溜溜跑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长相帅气的少年骂人这么厉害，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怎么敢那样赌，万一她孙女在尖子班呢。” 陈景元不屑地瞥了一眼，“你以为清华北大是大白菜啊，一块钱两斤，你这么聪明的才考得上。” 郑妙谊的脸好像更烫了。 他偏偏还要凑到面前，“说起来还是亏了，明明没谈恋爱，居然被冤枉。” 郑妙谊重重翻开单词本，恼羞成怒道：“你的脑子整天就想着谈恋爱谈恋爱，好烦~” 陈景元暗戳戳地想：烦的就是你。 挂完水到学校，两人在校门口吃了粉，郑妙谊那碗什么调料都没加，清淡得要命。 距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四十分钟，陈景元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回去别看书了，直接睡觉，听见没？” “听到了。” 陈景元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发，“进去吧，我也回教室自习了。” 第160章 诡异 郑妙谊给舍管阿姨解释自己发烧了，阿姨直接放她上楼。 因为还没放学，楼道里没有开灯，只有安全出口的牌子发出幽绿色的光。 挂完水之后脑袋中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多了，至少不会觉得呼吸都在喷火了，只是左手背扎针的位置有些隐隐作痛。 快走到宿舍时，郑妙谊被吓了一跳。 靠近栏杆的地方站了一个人，听见动静时缓慢转头，那人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眼神也呆呆的。 郑妙谊认出她来，捂着胸口小声询问：“章春晓？” 眼神适应黑暗后，女生的面容逐渐清晰，她留着齐耳短发，刘海油乎乎的，身材微胖，穿着明显小了的校服。 章春晓看了她两眼，合上书走了，径直走进了隔壁宿舍。 郑妙谊借着暗淡的月光看清楚了，那是一本物理书。 走廊上没有灯，她站在阳台上看书吗？ 直到关上宿舍门，郑妙谊都没有从刚刚诡异的气氛里面缓过劲来，真的……太吓人了。 听了陈景元的话，郑妙谊洗漱之后便上床了，想着章春晓就住在隔壁宿舍，说不定就睡在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的床上，她没敢关灯。 晚自习下课后，舍友们陆续回来，看见灯没关还以为郑妙谊没睡呢。 结果叫了两声都没人应，都自觉放轻的脚步声。 期间郑妙谊下床上厕所，曹云珊看见她憔悴的脸庞不免关心，“还难受吗？” “已经好多了。”郑妙谊从热水壶里倒了水喝了一大杯，因为发烧身体快被烧干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章春晓了，她站在走廊里看书。” 曹云珊：“我去，这不得吓死啊！” 其他人也说：“跟恐怖片似的，要是我直接晕倒了。” 关于隔壁的诡异女生章春晓，她们偶尔也会讨论，因为隔壁宿舍的女生经常来她们宿舍吐槽，说章春晓半夜不睡觉坐在床上，双脚垂下去，把对面和下床的人吓个半死。 还有，经常很晚才回宿舍，明明到点教学楼会熄灯的，也不知道她跑去什么地方猫着了。 总之，这个女生很诡异，没事不要和她接触。 “我以前和她一个初中的，那时候她成绩可好了，基本没下过前三。” 有人猜测：“是不是来一中以后受刺激了呀，毕竟乡镇学校的尖子生来了一中变成中下游，心理落差太大。” “有可能。” …… 早上起床郑妙谊觉得好多了，耽误了一晚上，晨读她直接拿出作业开始写。 短短一个小时，一晚上的作业写得七七八八。 “饭也不去吃，病好了吗？” 人还没到，早餐先放在她桌上，把卷子压得严严实实的。 郑妙谊抬头看他，“已经好多了。” 陈景元笑她：“好个屁，要不要听听你的破锣嗓子。”说着他要掏出手机打开录音。 昨晚陈景元说了给她带早饭的，郑妙谊拆开盖子，是皮蛋瘦肉粥，还有两个小猪包。 她捻起其中一只粉色小猪，不解地看着他。 陈景元单手撑着课桌，俯身笑着说：“我自己做的早饭，你看它脸上两坨红红的，像不像昨晚的你。” 郑妙谊把小猪包塞进他嘴里，“你自己吃吧，陈猪包。” 陈景元拿下半个小猪包，笑着回到座位上。 另外几个流感的学生也来上课了，只不过被老邢抓到走廊上痛骂一顿，发誓再也不耍帅了，打完球立马擦汗穿上衣服。 不过他们不解的是，一起打的球，曹鹏陈景元也穿着短袖啊，怎么他俩就没事呢。 甄愿眼睁睁看着同桌把作业都交了，而自己却在苦逼地赶作业，含泪道：“确定昨天去挂水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吗？” 郑妙谊问她：“那你昨晚干什么了？” 怎么回事，同桌平静无波的眼神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和宋云川一模一样，他们学霸就喜欢降维打击。 “就……你不在嘛，稍稍跟前后桌聊了几句。” 郑妙谊在的时候，见她玩的时间久了会提醒，甄愿活泼，她根本没有自制力。 以前周末的时候在家里，大半时间都在玩，现在宋云川约她出门写作业，想都玩都玩不了。 打铃了，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学生们冲去食堂吃饭，教室很快就空了。 陈景元还在做练习册最后一题，他不笨，但基础很弱，时不时翻翻书看公式，然后在草稿纸上演算。 连桌腿旁出现一双帆布鞋都没发现，郑妙谊敲了敲他的桌子，“要不要一起吃饭。” 陈景元拿着笔愣了几秒，她主动邀请自己吃饭？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他拍了拍旁边的凳子，“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写完了。” 郑妙谊轻声坐下，并没有打扰他。 一年的时间，陈景元真的变化好多。 谁会想到，他现在为了做题，连饭都不吃了。 其实关于他考多少分，郑妙谊真的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陈景元改变的决心和勇气。 宽大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郑妙谊回神，“你发什么呆，是不是被我帅晕了。” 郑妙谊起身，难得开玩笑：“我如果是男生的话，不一定比你丑。” 陈景元从桌洞里拿了饭卡后站起来，撞了撞她的肩膀，“你要是个男的……我估计我家里不同意。” 郑妙谊瞪他一眼，“谁要和你搞基！” “如果你是男的，我就搬进宿舍，整天和你一起吃一起睡，不信你不答应。” “流氓。” “还有一起上厕所。” “无赖。” “好可惜你竟然是个女的呀！” …… 两人关系好了许多，林家旺某次和他俩一起吃饭，竟然发现自己插不进去了。 他们讨论题目、讨论陈景元家的狗，讨论好多好多他不熟悉的东西。 林家旺眼神复杂，难道徒弟出师了？ “你那什么眼神，跟吃了……一样。”陈景元没好气地说。 林家旺撅着嘴拨弄餐盘里的食物，“我不应该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什么鬼。”现在陈景元没懂，但郑妙谊懂了，不太敢看陈景元。 林家旺勾着陈景元去厕所，他说：“不过呢，兄弟我真心替你高兴。” “滚吧，还早着呢。” 林家旺捏着下巴，一脸坏笑道：“凭我的经验，你小子已经保送了。” 很快又要到郑妙谊父母的忌日了，陈景元说要和她一起去，还商量着要给叔叔带瓶好酒，给阿姨带套护肤品。 郑妙谊根本拗不过他，他自己风风火火地买票买礼物。 第161章 热衷红色 “还在走廊上玩什么呢，上课铃声响两遍了，没听见啊！”教导主任从楼梯上来，对着走廊上停留的学生一阵怒吼。 “高三了，有没有点紧迫感！” 学生们熬过了辛苦的一周，终于周五放假了。 郑妙谊没能按时回家，快走到校门时被陈景元抓走，陪他来买衣服。 她抱着书包坐在服装店的沙发上，看着穿衣镜前的“奇迹元元”。 陈景元穿着淡蓝色连帽卫衣，转身问道：“你爸妈会喜欢这件吗？还是刚刚那件白色的。” 迟疑一会儿，她开口：“不应该穿深色吗？” 陈景元跑过来弹了下她的脑门，“这个我当然知道，外面套黑色羽绒服，里面穿好看的衣服，上次见你爸妈还是小学，那时候黑瘦黑瘦得跟猴似的，我早就长成帅小伙了。” “这次要改变你爸妈对我的印象。” 郑妙谊指了指他身上，“这件。” 去世的父母并不是什么避之不提的话题，陈景元如此自然地谈论，就好像真的要去见他们一样。 陈景元拎着袋子，“出发最后一站。” 郑妙谊看着头顶上的店名，怎么也没想到陈景元最后要买的内衣。 “去年差点把我冻死，今年说什么都要穿秋裤。” 如今南方十二月中旬，他穿着薄薄一层校服裤还嫌热，居然主动要买秋裤，果然，北京的天气会教训每一个嘴硬的年轻人。 陈景元举起一条大红色加绒秋裤，“要不要来一条？” “不用。” 他扭头对店员说：“给我打包三套。” 店员喜笑颜开，“好嘞。” 冬天天黑得早，外面乌漆嘛黑的，两人干脆找了一家店吃饭，陈景元打算去餐厅，郑妙谊选了一家汤粉店。 他总是点一桌子菜，即便是两个人，很浪费。 陈景元嘟囔着：不给他霸气刷卡的机会。 郑妙谊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拭台面，“那个，你为什么热衷红色？” 陈景元眨眨眼睛，想到旁边的秋裤，拳头抵着嘴唇，“答案只有一个，” ——“红色旺我。” 郑妙谊：“……” “知道为什么红色旺我吗？因为……” “不想知道。” 一句话堵在喉咙有多难受不比多说，陈景元举起拳头朝她示威，对面这位视若无睹，气得他牙痒痒。 吃过饭从商场出来，这个点早就没有回乡下的班车。 两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一阵寒风吹过，“咳咳咳……” 郑妙谊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她得流感后拖拖拉拉咳嗽了快一个多星期，最近刚刚好转，就怕吹着夜风咳嗽又严重起来。 就在她担心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过来，她毫无防备，双脚被站稳，朝他怀里跌去。 好在少年宽厚的胸膛稳稳接住她。 郑妙谊挣扎，肩膀上的束缚越发用力，头顶传来少年好听磁性的声音，“我没占你便宜，怕你又咳嗽而已。” 推他的手停住，陈景元又说：“还是你想我把衣服脱给你，我是无所谓啦，就是怕你脸皮薄又跟我闹脾气。” 郑妙谊只好放下手，把自己缩成一团，方便了陈景元把她整个搂住。 少年的体温很高，他高大的身体把身后的寒风都挡住了，郑妙谊低头，张开手掌，掌心居然出汗了。 “郑妙谊。” “嗯？”她茫然抬头。 “以后去见你爸妈，穿好看点，他们高兴。”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低声说：“车来了。” 陈景元推着她坐进了车厢，车门挡住了外面的喧嚣与寒冷，她的一个心也热起来了。 郑妙谊到家后奶奶问她有没有吃饭。 “吃过了。” 奶奶从房间里拿了一沓纸，郑妙谊盯着黄色纸张上敲打印出来的元宝发愣。 老人家摸摸孙女的脑袋，“这是给你阿爸阿妈的，你烧给他们，告诉他们别担心。” 郑妙谊接过，奶奶回房间睡觉，她上楼洗澡。 明天就要出发了，她摊开行李箱收拾东西，换洗的贴身衣服，洗漱用品，还有用密封袋保存好的纸钱。 十点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有时间，郑妙谊打开台灯准备再做一份数学卷子。 还有半年，就可以结束这种苦行僧的生活了，她暗自给自己的打气。 早上七点郑妙谊被手机铃声吵醒。 屏幕上显示陈景元，一大早他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喂？” 电话那头一直没人说话，郑妙谊以为他误触打错了，正准备挂断。 “喂，是我。”他的声音如古老的钟般沉重，说不上来的压抑。 郑妙谊不自觉捏紧手机，“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能陪你去北京了。” “早上，我阿妈的腿摔断了。” “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郑妙谊语气急切地说。 “你别过来。” 陈景元很少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说话，郑妙谊一颗心揪了起来。 他说：“已经没事了，你在家好好待着，不是十点要出发吗？” “嗯。”她低着头，盯着被套上的小花发呆。 “等下我让人把礼物送去你家，帮我和你阿爸阿妈说一声，我失礼了。” “没关系，那，好好照顾沈姨，等我回来去看她。” 只剩下忙音声。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端的人都怅然若失。 陈景元收起手机回到病房，沈淑慧左脚打了石膏躺在病床上，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指挥陈焕宝削苹果，就是眼底有些憔悴。 看见儿子进来，她忙说：“都跟你说了没关系，和阿妙去北京就是了，难道你阿爸还照顾不好我吗？” 陈景元从旁边扯了把椅子坐下，接过陈焕宝手上的苹果一点点削皮，“今年不去了。” 夫妻俩都听出了孩子语气中的低落。 短短一年陈景元的改变，他们不可否认阿妙对他的影响。 沈淑慧怜爱地看着儿子，“你去吧，阿妈又不会怪你。” 陈景元把削好的苹果塞进她手中，认真道：“阿妈，对我来说你也很重要。” 沈淑慧感性，当场湿了眼眶，陈焕宝着急忙慌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她是半夜起来上厕所，鬼使神差的想去狗窝看看，没成想石板松动，狠狠摔了一跤，想起来时浑身冒冷汗，根本动弹不得。 喊了两句，陈焕宝冲出来抱着她上医院的。 第162章 从小就喜欢你 “宝宝，怎么就这么巧，偏偏今天摔断腿，过两天摔断也行啊~”沈淑慧看着儿子失魂落魄走出病房，不免自责。 “呸呸呸。”陈焕宝抓起她的手背亲了几口，“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哪有咒自己的！” 陈焕宝心里也同情儿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做亲妈和老婆的选择题。 郑妙谊到酒店已经三点多了，给陈景元发消息的时候，林乾打来了电话。 约吃饭的，没有多想，郑妙谊同意了。 吃饭的地方在初中校门的一家餐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郑妙谊公交转地铁慢慢过去。 回忆里的小店再次出现在眼前，陈旧的招牌和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那时候学校课业忙，老师经常利用午休时间上课，她就会在这里解决午饭。 “小妙，这里。”少年朝她挥挥手，声音干净清爽。 林乾坐在店铺正中间的位置，少年面容清俊，一双单眼皮，眼珠如琥珀般剔透，眼尾上扬，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穿着白色羽绒服却没有一丝文静之气。 今天周六，来吃饭的人不多。 郑妙谊坐下后拉开拉链，呼了一口冷气，“这么冷的天亏你想到来这里。” 林乾来这边同样要跨半个城区。 “怀旧嘛~再远都值得。”他递过来老旧的菜单，“看看吃什么？” 郑妙谊没看，“老样子。” “我就知道。” 林乾点完菜回来，发现郑妙谊在接电话，白嫩的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画圈圈。 “嗯。” “不会待太久。” “同学。”她说这话时抬头和林乾那双笑眼对视上，随后低头。 很快结束了通话。 林乾没有问她和谁打电话，反而聊起了多姿多彩的生活，反观郑妙谊这边，每天苦哈哈地听课刷题，一片灰暗。 “完全灰暗吗？我不这么觉得，你比以前开朗许多。”林乾抱着大米饭啃。 郑妙谊一愣，“有吗？” “有。”林乾夹起一片回锅肉塞嘴里，“记不记得初二第一次同桌，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一个月后才跟我说话。” 郑妙谊面无表情道：“因为当时你骂了我朋友。” 林乾耸耸肩，“她欠骂。” 饭吃完两人往学校走去，林乾说：“去学校逛逛。” 林乾带着她往正门走，然后见他拿出了校卡，保安随便看了一眼便放行。 郑妙谊还以为他们会翻墙的。 “看那里，我从杆上摔下来，裤子直接裂开，还是你跑去外面给我送裤子呢。” 林乾似乎很怀念初中生活，说实话郑妙谊没什么感觉，那时候她埋头学习，周围发生的事情没太关注。 “小妙。”林乾停下脚步，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狗狗挂件递给她，“送给你。” 郑妙谊没接，摇头。 “一个小玩具而已，我看它可爱就买了。” “我不能收。” 林乾也不尴尬，问道：“我倒是好奇，你到底会收谁的礼物，男朋友吗？” 郑妙谊看着他，表情认真：“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能收。” “真是绝情啊~”没过一会儿，他自己笑了起来，“没关系，反正我从小就喜欢你。” 林乾捏了捏手中的白色小狗，顺手挂在了自己的背包上面。 两人在地铁站分别。 地铁上郑妙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景元发消息。 他知道自己和同学吃饭，不知道这个是林乾。 也不知道林乾和自己表白。 【cjy】：等你回来，我们去山上拜拜菩萨，你阿嬷摔倒，我阿妈也摔断了腿，可能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妙妙不可言】：我是共青团员。 【cjy】：我搞封建迷信，你抓我吧~ 【妙妙不可言】：你主动退团吧。 陈景元看着手机忍不住勾起唇角，病床上的沈淑慧瞧着儿子的表情牙酸。 留住了人也没留住心啊，还不如跟着去呢。 她犹豫要不要喊老公过来换人，儿子守夜的话今晚还能睡得着吗？ 【cjy】：到酒店了吗？ 【妙妙不可言】：快了。 【cjy】：快了是多久？ 【妙妙不可言】：五分钟！ 陈景元收起手机，走上前抽走了沈淑慧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某音界面呢。 陈景元说：“你该睡了，病号不能熬夜。” 沈淑慧错愕，儿子，你知道妈妈白天睡了多久不！ 陈景元帮她掖好被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宛如一尊守护神。 “元仔，你和阿妙在谈吗？”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一秒，“嗯……快了。” “快了是多久？”沈淑慧撑起半个身子。 “小孩的事大人少管，赶紧睡觉。” 郑妙谊回酒店后就没和陈景元聊了，她洗完澡还要看书。 陈景元关了灯离开病房，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掏出口袋里的单词本。 陈景元不爱念书，可只有看书的时候，感觉自己和她又近了一步。 女孩子矜持傲娇，那他就主动走向她呗~ …… “爸爸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看你们我一点都不伤心。” 少女坐在墓碑前冰凉的石阶上，“好像慢慢接受了你们的离开，也好像有个人代替了你们陪伴我。” “如果你们还在，一定很反感男孩子整天围在我身边打扰我学习吧。” “但你们在的话，真想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你们可能一开始讨厌他，然后一点点接纳，最后喜欢他。” 郑妙谊离开了，墓碑前摆着贵重的酒和护肤品，往上是照片上面容姣好的中年人温暖的笑容。 沈淑慧吵着要出院，医院的床太小睡不舒服，陈焕宝来办了出院手续把人接走。 上午还在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下午沈淑慧已经躺在香香软软的大床上。 她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她说：“是阿元吗？” 很快，陈景元走进来，眼神真挚，表情认真：“阿妈，我有事和你说。” 第163章 KTV包夜 陈景元拖着行李箱往机场跑，他和沈淑慧表明意愿后回房间随便塞了几件衣服火速出门，为了赶最快一班飞机让司机不停踩油门。 距离登机还有十几分钟，他随意擦去额头的汗珠，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陈景元微微喘气，他已成年，日渐趋近于成熟男性，声音越发低沉，“还有五个小时，我现在过去，不要扣我印象分好不好？” “可是……”郑妙谊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显示屏，“我已经回来了呀~” 高大的少年无意识地抓抓头发，“你在哪？” “机场。” 这世上有一种幸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人就在眼前。 陈景元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女，从北方到南方，围巾抓在手上，因为奔跑，额头一层细密的汗，脸颊粉粉的。 最终还是郑妙谊主动，走到他面前，“你要去北京找我？” “嗯。” “其实那边我很熟悉，毕竟生活了十几年，不用担心——” 说话声因为一根抵在嘴唇上的手指戛然而止，陈景元弯腰，“还有几个小时。” “我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去年陪你，今年也会陪你，以后都会陪你。” “跟我走。”陈景元抓起她的手腕往外走。 两人上了出租车，陈景元说了一个地点，郑妙谊不清楚他要带自己去哪。 总不可能卖了她吧~ 直到她被头顶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快闪瞎了眼，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陈景元一脸深情，谁能想到他带自己来ktv呢。 难道今年的礼物是深情献唱吗？ “您的房间号是520，大包，有人带你们过去。” 也不知道前台开房间是不是故意弄这样个暧昧的数字。 陈景元拍拍她的肩膀，“你跟他先过去，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郑妙谊点头。 服务员带她过来就走了，郑妙谊坐在沙发上，显得自己格外渺小，她抱着书包，有些不知所措。 特别显示屏上播放着“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的优美旋律。 陈景元推门进来，看见她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要不说人家成功呢，瞧瞧，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我说，这种环境你都写得下去。” 郑妙谊没反应，直到塑料袋放在面前，她才缓缓抬头，眼神中透露着茫然。 陈景元挥挥手，她从耳朵里掏出两团纸。 一罐打开的旺仔推到她面前，“喝吧。” 双脚蹲麻了，郑妙谊慢慢站起身，缓了一会儿，捧着旺仔喝起来，发现居然是热的。 “我让老板放热水里加热了，这个天喝冰的对身体不好。”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手里握着的是瓶冰矿泉水。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尴尬起来，陈景元从沙发上起身，骂了句：“什么破歌，老子从来不搞黄。” 照着显示屏胡乱点了几首歌，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气氛尴尬到了另外一个层级。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陈景元果断切歌，表情凶狠，“我可没有妹妹。” 终于，一首舒缓优美的音乐缓和了气氛，陈景元走过来，他说：“我就你这一个妹妹。” 郑妙谊偏头，不服气地说：“谁是你的妹妹。” 话题都被带偏了，郑妙谊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ktv？”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到十二点。” “因为我不能带你去酒店开房。” “因为你还没有答应我做我女朋友。” 陈景元一连串的解释，打得她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过，你能回来我很高兴。”说话的同时，他那双漂亮的眼眸弯弯，眼珠在璀璨灯光下更加剔透。 这样的环境，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人，郑妙谊认命地扔掉手里的笔，靠坐在沙发上。 今晚，她突然想和陈景元说说心里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回来吗？” “想去看我阿妈？” 郑妙谊摇头，“也不止这个，看过爸爸妈妈之后，我觉得自己在北京好孤单。” “昨天和林乾见面，他说了很多关于初中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太遥远太陌生了。” “他说喜欢我，我的内心一点触动都没有。” 陈景元差点跳起来，“有人跟你告白了？！！”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 他捏紧拳头，“你说。” 郑妙谊直视他的眼睛，“陈景元，你能不能告诉我，喜欢到底是什么？只是简单的牵手拥抱接吻，然后腻味了就分开找寻下一段喜欢吗？” 陈景元沉默了好久，说话的样子异常认真，比答卷还认真，“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是你。” “对我来说，喜欢你，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和你待在一起，看不见你我很烦躁。” “而牵手拥抱接吻，是喜欢你的结果，是我的情不自禁，你明白吗？” 郑妙谊没有喜欢过人，陈景元也是这辈子第一次，两个人聊喜欢，注定不会有太多收获。 聊完这些，郑妙谊去上厕所，好在包厢里就有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手刺激皮肤，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赶飞机，眼神有些许疲惫。 糟糕，刚刚忘记问，是不是喜欢她的外表。 走出卫生间，音乐还在放着，陈景元却靠在沙发上，应该睡着了。 她刻意放轻脚步，把音乐音量调小，然后把头顶闪耀的灯球关掉。 这下房间里彻底暗下来，郑妙谊不太能在黑暗中看清楚，猫着腰一步一步往前试探，她不禁懊恼，刚刚应该把手机揣兜里的。 往前挪，很快就要到沙发了，突然脚被茶几的桌腿绊了下，她猝不及防地往前倒。 原本以为自己会狠狠甩在地上，已经伸出手掌来支撑，耳边却传来闷哼一声。 手掌下热热的触感。 第164章 小坏蛋 郑妙谊意识到自己砸陈景元身上了，慌忙想要爬起来，可是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背，重重往下一按。 她的下巴贴在了……他的胸口。 没错，应该是胸口，因为她听见了有力的心跳声。 挣扎半天发现只是徒劳，她推了推他，“你放开我呀~” 黑暗之中，声音从头顶传来，慵懒又磁性，“这是在我梦里，为什么要放。” 不知道为什么，郑妙谊的脸颊爆红，她看过许多小说，总觉得这不是句好话。 这个姿势趴着，根本不舒服，他的身板太硬，硌得慌，郑妙谊一会儿伸伸脖子，一会儿抬抬腿，总之就是不老实。 头顶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真是个小坏蛋。” 倒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眼睛恢复光明前，郑妙谊感觉到眉心有一瞬间温热的触感。 陈景元抬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光开关，霓虹灯照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暧昧。 身形高大的少年仰躺着，怀里抱着纤瘦柔弱的少女。 郑妙谊慢半拍，终于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在旁边，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他说得如此笃定。 郑妙谊猛地抬头去看他，谁知道他脸颊和脖子都红了，双眸泛着水光，整个人特别、特别……勾人。 “下次再这样，别怪我把你吃了。” 少年扔下这样一句恶狠狠的威胁，推门出了包厢。 等在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小方盒子，黑发被外面的风吹到凌乱，却异常的帅气。 陈景元把盒子放在茶几上，“还有十分钟。” 里面是个小蛋糕，上面有两只可爱的小狗。 插蜡烛的时候，陈景元问：“我是不是唯一一个给你过两次生日的男人？” “除了你爸。” 他一脸邀功的样子着实好笑，郑妙谊笑着点头。 包厢里放着生日快乐歌，点燃蜡烛的光，陈景元关了灯，跟着因为唱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妙谊生日快乐。” 郑妙谊在少年不熟练的歌声中吹灭了蜡烛，很长时间都没有睁眼，似乎害怕一睁眼这些美好都是虚幻。 “傻瓜，睁眼了。” 她一睁开眼，陈景元往她脖子上挂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块玉。 “今年的生日礼物，从选料到切割都是我现学的，别嫌弃。” “至少要戴到高考结束，特地去庙里开过光的，能保佑你高考一骑绝尘的。” 郑妙谊手指抚摸着玉，一个笑呵呵的弥勒佛，就是这个佛有点胖。 “你怎么、不给自己求一个。”声音有些哽咽。 陈景元干脆坐在地板上，“一次只能求一个，给我没什么用。” “那万一我没考好……”话没说完，她被捂住嘴，陈景元说：“呸呸呸，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心理暗示懂不懂。” “嗯。” 切蛋糕的时候陈景元不让她对半分，他说：“我才不要和你一刀两断，切两刀。” 蛋糕其实不太好吃，太腻了，陈景元没说这是店里最后一个蛋糕，太晚了也找不到别的店做蛋糕。 但郑妙谊认认真真吃完了。 陈景元还是觉得她好乖好乖。 过完生日，总不可能真的在ktv过夜，陈景元带她去楼上开了房，两间。 酒店剩下的酒店不多，两间房在走廊的两头，分别时，陈景元先开口：“别说谢谢，我不想听。” 郑妙谊扬起唇角：“礼物我很喜欢，蛋糕很好吃，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说完这句话就抓着行李箱跑了。 留陈景元在原地怀疑人生，还不如说谢谢呢。 第二天两人回学校，谁都没提及晚上一起过生日的事情。 南方的城市几乎不可能下雪，郑妙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意外地好。 “妙妙你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甄愿不解地问道。 “就是觉得，活着真好。” 昨晚睡得晚，早上睡过头了，赶到学校已经迟到了，郑妙谊是有请假条的，被抓的只有陈景元一个人。 老邢过来把他叫到走廊里痛批了十分钟。 当然，陈少爷红光满面地进来，显然未被伤及一根毫毛。 这周组织月考，为了适应高考，学校彻底打乱学号，每次都随机分班。 尖子班的学生是不乐意的，因为吊车尾的学生总有些不老实，威胁让学霸传答案。 之前学校按照成绩分考场，很大程度上把不老实的学生约束在同一个考场，说实话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就算你抄我我抄你，又能有什么分别呢。 也许是特别的缘分，这次陈景元居然在郑妙谊前面。 进考场的时候郑妙谊看见他脸上奸计得逞的笑脸。 难怪铃声一响他就立马跑了，根本没机会问在哪个考场。 “这位同学，麻烦你考试的时候保持绝对的安静，但凡弄出一点动静影响了我的成绩，我唯你是问。”陈景元转过身来，装腔作势地说。 “2b。” 陈景元挑眉，“你怎么骂人呢！” 郑妙谊晃了晃手，“你没带2b铅笔。” 陈景元转回去一看，桌面上只有一支黑色签字笔。 而这次考试前，老师再三强调要带2b铅笔涂答题卡。 装逼失败，陈景元拿了笔灰溜溜转回去准备考试。 一场月考，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早就考麻了。 反倒是马上要到的圣诞节更值得大家期待。 甄愿偷偷告诉郑妙谊，她给宋云川织了一条围巾。 郑妙谊想了下，“什么时候织的？” “害~”说起这个甄愿是一抹辛酸泪啊！每天晚自习下课就很晚了，和宋云川在路上磨磨蹭蹭，到家只能一边看书一边织围巾，还勾三步错两步。 周末因为要出门和宋云川一起写作业，也抽不出空来。 “这段时间我偷偷摸摸的，跟比打鬼子还艰难。” 郑妙谊注意到她眼下的黑眼圈，问道：“围巾，好勾吗？” 甄愿伸出两个手掌，手指指腹红彤彤的，“我这种笨手笨脚的，都快把手指戳破了。” “好吧~” “收到礼物他要是不给我哭出两斤眼泪，我直接勒死他！” 郑妙谊提前替宋云川默哀。 第165章 孽缘 星期天下午，陈景元去郑家找人，郑妙谊奶奶告诉他，人早就走了。 气得他牙痒痒，今天平安夜，就不能一起去学校嘛~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在马路对面下了车，看见一对穿着校服的手牵手压马路，陈少爷几乎是怨气冲天了。 “同学，你的校卡呢？” 带着值日袖章的学生会拦住了肆无忌惮往里走的男生。 那男生无所谓道：“没带。” 学生会干部掏出本子准备公事公办，“没带校卡扣一分，校服拉链没拉仪容仪表不规范扣一分，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陈景元眼皮一抬，“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吗？”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开口：“知道啊。” “今天过节你把我扣下，还扣我两分？”陈景元指着他说：“你是不是单身狗心里不平衡出来报复社会！” 那人迟疑道：“平安夜而已，又不是情人节，不至于。” “至于！”陈景元眉毛一竖，“最好把本子上名字全部划掉，否则你单身一辈子。” 这句话似乎触及灵魂了，那人头脑风暴过后，还是拿着笔把名字都划掉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看你不爽。” 学生会干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可对方已经走到了教学楼，背影潇洒、步履从容。 陈景元到教室已经接近上晚自习了，从后门看进去，黑压压的人头，他下意识地看向某个位置。 确定人坐在教室，他才能安心坐下来学习。 不出所料，平安夜战绩斐然，桌面上抽屉里摆了各种各样的包装盒。 去年还没有人送苹果，今年却发生了反转。 陈景元长了一张帅气逼人的脸，身高优越，在灰溜溜的高中生里面显得格外突出，只是去年他以校霸的身份进校，女生们畏惧。 可他在一中待了一年，没有打架也没有欺负同学，听说对班上女生还挺绅士的。 学校里有这样一位惊艳的帅哥，还等什么呢。 陈景元把桌面上的苹果放到地上，腾出一片位置，掏出手机给林家旺发消息，让他下课过来处理掉这些。 这次考试数学考得不太理想，好几道郑妙谊讲过的题目都没做对，为此他还挺烦躁的。 陈景元有自己的学习节奏，他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题，比如最近都在做数学题，就算不交其他科的作业，老师也拿他没办法。 下课了，林家旺拿着个蛇皮袋来进货。 陈景元瞥了他一眼，“你是哪来的土鳖。” “看在你送我苹果的份上，我不骂你。” “你这袋子装猪饲料的吧~” “放屁。”林家旺兴致勃勃地搓手手，“这些都是？” 陈景元点头，“全部拿走。” “不怕错过哪个情妹妹啊~” 陈景元投过来危险的眼神，仿佛在说：再乱说话把你大卸八块。 做起这种事来林家旺轻车熟路，因为从小到大给陈景元送礼物的人很多，好好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不是咱农村人的风格，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林家旺打扫战场。 在林家旺没零花钱的小时候，就是靠这些礼物追到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 陈景元在做题，林家旺坐在一旁拆盒子，顺便还把盒子里的卡片欣赏一遍，要不说一中学生优秀呢，连表白信都写得清新脱俗独一无二。 林家旺很满意，学会了学会了。 “我知道你打篮球很厉害，那天在操场，你一记三分球投进了我心里。” 他忽视陈景元的死亡凝视，读下一封，“红豆可以做成红豆泥， 土豆可以做成土豆泥。 那你知道你可以做成什么泥吗？ 什么？ 我爱你。”林家旺捧腹大笑，“妈的好油。” “林-家-旺。”陈景元一字一顿道，声线极低。 显然林某人在危险边缘试探。 这时候他拆出一张蓝色信封，陈景元已经很不高兴了，他艰难地吞咽口水，“最后一封，念了吧~” “全部扔了，然后滚出去。” “不好吧~毕竟人家一片心意。” “滚不滚。” 林家旺耸耸肩，起身拍拍屁股，“好吧，你这么无情，连村花送的苹果都要扔，难怪你追不上。” 有一瞬间的茫然，等他反应过来，他立马开口：“站住。” 林家旺抱着蛇皮袋撒腿就跑，陈景元拔腿追了出去，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太响，导致班上同学转过头来。 平安夜的晚上，两个男生在走廊上进行一场你追我赶的追逐。 最终林狗体力不支，被人堵在墙角，一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酣畅淋漓地演绎着。 “你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喊非礼了。” 陈景元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蓝色信封，顺带骂了句“傻逼”。 楼道里光线不够，陈景元特地走到走廊，趴在栏杆上借着月光，他看见信封上写着“景元亲启”四个字。 明明字小小的，他的心却特别甜。 里面的纸是浅蓝色铃兰花图案的，鼻子凑上去的，还能嗅到淡淡的香味，林家旺将这一痴汉行为尽收眼底。 「好早之前就想写封信给你的，可每次提笔又怕词不达意，才拖到了今天。」 「一年前鱼塘遇见你，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位大哥不好惹，一定要远离，后来才发现你确实不好惹，缠上貌似怎么都甩不掉，言情小说里这好像叫孽缘。不过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小时候，你和我哥他们去山上玩，嫌弃我不肯带我，故意把我引到独木桥上，看我站在桥上瑟瑟发抖，你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走掉。」 「那时候我崩溃大哭，我发誓你是我见过最讨厌的小男孩，没有之一，后来遇见秋恒哥，他把我从独木桥上带下来送我回家。」 「我承认一开始我带着小时候的滤镜看你，不过后来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重塑了一个超好的男生形象，可惜我一次次地把你推远。」 「当然我现在还是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只是我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希望这份情谊有更长的保质期。」 「这些话我当面说不出口，只能写成文字。」 「最后，祝你圣诞快乐，我的朋友。」 “啧啧啧……”林家旺阴阳怪气地说：“难怪啊，孽缘呢~” 陈景元下意识收起手里的纸，“滚远点。” 林-灯泡-家旺拖着蛇皮袋潇洒离开，他再不离开，前浪都要死在沙滩上了。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两遍，走廊上只剩下一个男生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景元忍不住咧开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齿，他再也控制不住笑意，脑袋埋在双臂间尽情地笑。 笑够了，他小心翼翼将纸叠好塞回信封，扭头的时候看见平台上摆着的红色包装盒，那是郑妙谊送的苹果。 第166章 卧龙凤雏 “去哪了？”老邢那双雷达般的眼睛将他从上到下扫射一遍。 “厕所拉屎。”陈景元吊儿郎当靠着墙站。 “这节自习快上一半了你才回来，你还拉屎，吃完时间都够了。”老邢的咆哮直接飘进教室里。 陈景元嫌弃地扇扇风，“咦~有辱斯文。” “你还给我装上了，说，是不是有女生跟你表白，你还接受了！”老邢叉着腰质问道。 陈景元神秘一笑，“差不多那意思。” “什么！”老邢瞪大双眼，音量不自觉提高，“你还真敢答？” “别以为你现在年轻貌美小有姿色就挥霍，我告诉你，以我教书三十年的经验发誓，没有内涵脑袋空空的草包最后都会被始乱终弃。” “你现在给我安心学习，提升内涵！” 陈景元捂住他的嘴，“嘘，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最后陈景元是被老邢踹回教室的，他本人脸皮厚，跟没事人似的，班上同学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刚刚老邢说什么“年轻貌美、小有姿色、始乱终弃”，好像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距离高考越近，教室里的学生留得越晚，一直到保安来催促才肯走。 现在是冬天，不用每天都洗澡，郑妙谊会在教室里学到挺晚才走。 眼看着马上保安大叔要来了，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起身收拾书包，刚站起来，余光瞥到了最后一排。 陈景元还在。 “快熄灯了。” 陈景元听见她的声音后抬头，郑妙谊特别怕冷，即使在南方的冬天，她在校服里面穿了毛衣和羽绒服，整个人像小面包。 他眼眸低头，“嗯，马上就走。” “信……你看了吗？”郑妙谊有些为难地开口。 “看了。”陈景元拿了包起身，瞬间变成了居高临下，“你放在桌上，差点和其他的一起扔了。” “那应该放在哪里。” 陈景元看着她笑，“当然应该亲手交给我。” 他实在是越来越难以招架了，郑妙谊这样想。 每天最晚走的班长早就溜了，教室剩下他们俩，关了灯又关上门窗，陈景元说：“走，我送你回宿舍。” 郑妙谊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不用了，现在很晚了。” “怕什么，反正我熬夜达人。” 此时的校园空空荡荡，也就远处的凉亭看见学生拿着课本在背诵，两人并排走了，靠得很近。 “其实，那时候我欺负你是故意的。” 郑妙谊看他，他硬着头皮说：“你长得太可爱了，又总是跟在你哥屁股后面，我就想欺负你。” 郑妙谊觉得他太过分了，欺负人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在村里没待几天就走了，我每天都想着等你过年回来要怎么欺负你，可是你好几年都没再回来。” 陈景元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小时候挺幼稚的，以为你生气了才愿意回来的。” “没有，那时候我家买房了，在新房过了好几个年。”郑妙谊解释道。 到宿舍楼下了，他们都知道，该分别了。 陈景元清清嗓音，“那个，今天平安夜。” 说着他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手掌张开，真是—— 令人大跌眼镜啊！ 郑妙谊有些不敢相信，“不、不锈钢的？” 他的掌心赫然放着个银色的苹果。 “别人送的苹果放不了多久就坏了，我这个不一样，怎样都不会坏，送你。”他强硬地把硬疙瘩塞进她手中。 怎么还有点小骄傲呢。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而且好凉。 “噗嗤。”郑妙谊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喜欢？”陈景元不解，女生不就喜欢代表永恒的东西吗？比如钻石、比如永生花…… 这么个丑东西她真的很难喜欢得起来，也不知道陈少爷被骗了多少钱。 但是，他的一番心意不要辜负。 “挺好的，平时还可以举在手上锻炼腕力，预防腱鞘炎。” “去你的。”陈景元有些恼羞成怒，“不要还我。” “哎~送人的礼物哪有拿回去的。” 第二天是圣诞节，陈景元收到了毕生难忘的礼物。 桌面上摞得高高的练习题大礼包。 来自郑妙谊十斤八两的爱。 “你送我的圣诞节礼物？” “嗯呐。” 他随意翻了几页，“你这还不如我的不锈钢苹果呢。” 郑妙谊解释，“这些习题册都是我从各大书店精心挑选的，有些是我让北京的朋友邮过来的，里面的例题堪称典中之典，保证你做完回味无穷，受益匪浅。” “嗯……可以称之为高三生的葵花宝典。” 陈景元心里是崩溃的，爱上一个拿做题当饭吃的人，他无路可逃。 曹鹏被学霸一番话鼓舞了，他指着其中几本，“元哥，这几本可以送我吗？我也想进步。” “闪一边去。”陈景元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曹鹏抱怨：“反正你有那么多，给我几本又怎样。” “不怎样，一本都不能少，必须整整齐齐的。” 把这一摞练习册放到旁边的凳子上，陈景元拍了拍它，好像在抚摸自家的沙茶面，他给自己打气，这些题做完之日，就是郑妙谊叫他男朋友之时。 干劲满满，冲！ 甄愿听完他们两人互送的礼物都快笑抽了，她眼角含泪，“你们不是要把对方俘获，倒像是要把敌人俘虏。” “简直是送礼界的卧龙凤雏。” 第167章 小心眼 郑妙谊撑着脑袋，认认真真地说：“个人认为，我的习题册全家福比你的围巾有含金量。” 甄愿不服，“不可能，我家宋云川戴着我织的围巾就会想起我贤惠的模样。” 郑妙谊：“陈景元每次翻开练习册——” “就会想吐。” 两人相视一笑。 “小道消息！” 班上的百事通从前门跑进来，这会儿上自习课，没有老师，同学们都很随意。 “别婆婆妈妈的，抓紧说。”有个男生拍打着桌面着急地说。 百事通关上门，神神秘秘地说：“刚刚在办公室门口偷听到，下学期胖头鱼就不教我们了。” “怎么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下学期都高考了，这时候换数学老师，你搞笑的吧~” “就因为要高考才换的呀，我们班次次数学倒数第一，老邢都快气死了，听说卖了老脸找学校换的，下学期来叫我们的是金牌教师于耀阳。” “哇塞，真的吗？” 好多数学成绩不理想的同学都要感动哭了，快来个天神下凡拯救孩子们，胖头鱼虽然和蔼可亲，但真的教不明白啊！ 几天后这一消息得到了老邢亲口证实。 郑妙谊没什么感觉，不管是哪个老师，她都无所谓，倒是甄愿，激动坏了。 “你知道于耀阳吗？他可是学校数学组的男神啊，虽然已经快四十了，依然风韵犹存、徐娘半老。” “打住。”郑妙谊似笑非笑，“您这是夸人的吗？” “哎呀都是那么个意思，不要在意。”甄愿眼含热泪，“重点是，我的数学有救了！” 2017年的冬天异常冷，这座城市虽然不至于下雪，可凌晨屋顶上居然结了一层冰。 宿舍的同学用冷水洗衣服手指长了冻疮，肿得像块紫薯，还流脓了，郑妙谊从家里带了冻疮膏送给她。 这药膏还是从北京带回来的，很管用，以前妈妈也总是长冻疮，就是用这个药膏治好的。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陈景元站在她的身后，显然，刚刚给舍友送冻疮膏他看见了。 她没有抬头，语气温和道：“她不是所有人，是我朝夕相处的舍友。” “那你能不能对我特别一点。”少年盯着她纤弱的后脖颈喃喃道。 “什么？”郑妙谊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抬头去看他。 “没什么。”陈景元单手撑在他课桌上，俯身道：“今年跨年来我家，林家旺他们整了个party。” 见她在思索，他立马说道：“想吃什么提前说，保证你不会无聊。” “好叭。” 没再打扰她学习，陈景元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开物理练习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哥。”曹鹏转过身来，低声说：“能冒昧问一下，你和学霸是什么关系吗？” 陈景元抬眸，面无表情地说：“很冒昧，不能。” 曹鹏一口血堵在喉咙，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他本来想着，如果校霸和学霸是那种关系的话，凭借他和校霸每天打球身体碰撞的亲密关系，能不能让学霸给他开个小灶，也补习补习。 陈景元如果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冷笑着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语文课，所有人都知道，老邢一定会拖堂。 果不其然，其他班的人都站在门口等半天了，他还悠哉悠哉地说着废话。 “放假三天啊，别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们是高三生，还是那句话，上了大学想怎么玩都没人管你，现在给我一鼓作气学到明年六月。” 老邢指着劳动委员说：“辛苦你，安排人断电，关好门窗，下课。” “我勒个去，终于放假了！” 刚刚老邢在上面废话的时候，底下人早就收拾好书包里，他一宣布下课立马往外冲。 林家旺等人都快等疯了，谁知道老邢看到他，还特地叫住他，“我认识你，你是陈景元朋友？” 林家旺露出乖巧的笑容，“是是是，我跟阿元穿开裆裤就开始玩了。” 老邢喝了口枸杞茶，“同样是借读，我们陈景元可是发奋图强，到考到中游往上游冲刺了，你呢。” 林家旺：“……” 作为人民教师如此小心眼合理吗？不就因为他班主任前几天投诉十六班晚自习太吵吗？ 老邢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吧，别让潘老师着急上火了，本来也没几根头发了。” 林家旺嘴角抽抽，等他走进十六班，发现陈景元还在埋头学习，突然觉得自己好寂寞。 原来在不良的道路上走到黑的人只有他罢了。 “阿元，能别学了吗？” “你现在陌生得可怕。” 陈景元合上笔盖，“你懂个屁，老子现在属于长线投资，辛苦一年，等考上大学，我家老头子一高兴估计会把一半家产交给我。” “而你，我的朋友——”陈景元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落榜以后背上行囊去深圳打工吧~” “听说厂里一个月工资最少五千，加加班到手六七千，够花了。” 林家旺的表情都快碎了。 郑妙谊站在身后，毫不犹豫地补了一刀：“我哥以前去厂里上过班，忙起来加班到十点十一点，长时间下来容易肾虚的。” “家旺哥，这是一碗青春饭。” 林家旺回神时，他俩已经走了，可怕啊，居然吓得他后背都湿了。 他连忙追上去，“那那那考上大学呢，我的命运会怎样？” 郑妙谊微笑着说：“吹着空调拿四千的工资。” “呵呵、呵呵。”林家旺抓狂，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笑话。 元旦放假第一天，林家旺拿着作业来陈宅，死皮赖脸加入学习小组。 即便被陈景元的死亡眼神凝视也无所谓。 昨晚做噩梦了，一整晚被衣服上印着“肾虚”两个字的人追着跑，醒来的时候都快累死了。 说什么要都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去他阿爸工程队里当个小领导，他死都不要进厂。 郑妙谊是无所谓的，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而且林家旺不算陌生，都是朋友，他想进步是好事。 第168章 劈柴 “原来是这样！”卧室里频繁传出没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声。 陈景元第n次瞪林家旺的侧脸。 他买的书桌够长，现在是陈景元和林家旺一左一右把郑妙谊包围了。 “阿妙，你以后去当老师吧，你一定能教出很多清华北大的学生。”林家旺一边修改一边说道。 郑妙谊想了想，“我的性格不适合当老师。” “为什么？” “全心全意对几十个孩子负责，这种事有点太难了。” 陈景元冷哼一声，“就是，全心全意对一个人负责就够了，两个都多余。” 林-多余-家旺不要脸地笑笑：“我回家跟我阿爸说给阿妙再发一份工资，谁让她教得这么好呢，帮阿妙创收了。” 陈景元眼神一冷，“你觉得我比你穷？” “你有钱啊，你最好是拿到一半家产后全都给阿妙。” 兄弟俩呛起来，郑妙谊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不想浪费时间，开口道：“这里有一份练习题，你们谁去复印一下。” “你去。”两人异口同声道。 陈景元率先起身，抓着林家旺衣服后领，阴恻恻地说：“一起去。” 林某人几乎是被拽着下楼的，郑妙谊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 “皮痒是吧~”陈景元靠着扶梯双手抱胸，质问道。 林家旺理了理衣服，“谁让你昨天故意吓我的。” “怎么不把你吓死。” 林家旺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膀，一起去复印，没错，陈家有个房间放了复印机之类的设备，齐全到都快赶上图文店了。 “好兄弟，我是真想努力学习一下了，你总不希望我单独找阿妙补习吧。” “你敢！”陈景元瞪着他。 “看吧看吧，还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放心。” 下楼前还跟斗鸡似的两人，回来的时候勾肩搭背，好得像一个人。 刚坐下，郑妙谊便起身拿起书包，“剩下的时间你们把题做完，明天我来讲。” 然后她就回家了。 陈景元气得拳头都捏紧了，就因为该死的林狗旺，他都没跟郑妙谊说几句话。 “消消气，距离产生美。” “你们天天黏在一起，是时候出现一个第三者来打乱平静，这样感情才能更上一层楼。” 陈景元咬牙：“你最好是。” 第二天是2017年最后一天。 上午补习，下午都在布置。 这时候郑妙谊才理解party的意思，林家旺他们搞得很大，把陈宅前面的院子都占了，弄了个露天影院，还有篝火，晚上边喝酒边跳舞。 郑妙谊在帮忙打气球，陈景元脱了外套在旁边劈柴，踏马的晚上篝火烧的木头还要现劈。 他严重怀疑林家旺在故意整他。 林家旺说：“我们都不务正业的，唯独你勤勤恳恳地劈柴，不就显得你特别贤惠，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人选吗？” 陈景元勉强信了他的邪。 “歇歇吧。”郑妙谊从里面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陈景元一饮而尽，温温的，很解渴。 郑妙谊穿着粉色短款羽绒服，而他只穿着单薄的长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珠，整个人都在冒热气。 “等会儿劈完柴你快点把衣服穿起来，不然会生病的。” 陈景元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关切，嘴角弧度上扬，“你以为我和你似的，一样弱鸡。” 郑妙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空茶杯，把旁边的一筐子柴提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strong，那你慢慢劈吧。” 陈景元：“……” 被陈少爷欺压久了，林家旺今天只有一个目的——搞事情！ 这么大个阵仗，当然不可能村里几个年轻人啊，他打电话叫了一帮朋友，包括职高的，还有其他学校的。 至于苦苦追爱的陈景元？今晚自求多福吧。 陈焕宝开车带沈淑慧去县城跨年去了，听说订了个最贵的酒店，还准备了玫瑰花瓣铺在床上，准备重温下年轻时的激情。 陈景元说：“阿爸，我其实挺享受独生子的身份的。” 陈焕宝眉毛一竖：“怎么的？” “晚上小心阿妈的腿，还打着石膏呢。” 陈焕宝抄起鸡毛掸子上去一顿抽。 夜幕降临，仿佛整个陈宅都交给了孩子们。 不得不感叹这群人的社交能力，陆陆续续来了四五辆车，下来的都是潮到不行的年轻人。 林家旺这个社交悍匪上前和每个人打招呼聊天，郑妙谊生出了退缩之意，她突然很想回家躺床上看小说。 实在不行陪奶奶看跨年演唱会也行。 “旺仔，阿元呢。” 一个娇娇的声音叫住林家旺，他回头一看，是邓雅雅，一看就知道精心打扮过了，脸蛋画得特别漂亮，她穿着英伦风制服和百褶裙，只是这个天气……光腿？ 腿都冻红了。 林家旺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阿元啊，他回房间洗澡了。” “洗澡~”邓雅雅重复了一遍，眼睛里冒起火焰，“我、我能去找他聊天吗？” 林家旺笑眯眯地说：“不能，你跟他们玩吧，等会儿阿元就来了。” 邓雅雅失落地哦了一声。 邓雅雅只是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如果让她去了阿元房间，万一还看光了人，就成大核弹了。 陈景元会把在场所有人炸死。 陈景元劈了一下午柴，浑身都是臭汗，趁着他们在准备食材跑回房间洗澡，他可不希望待在郑妙谊身边的时候散发出不雅的味道。 “你怎么不过去？” 靠墙而站的清俊少年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魔方，给人一种错觉，刚刚他并没有开口。 “都不认识，尴尬。” 郑妙谊搬了条长凳到墙角躲着，没想到却撞见了阿灿，干脆不走了，放下长凳一屁股坐下。 “那你呢？”她反问道。 最后一扭，六个面恢复统一的颜色，阿灿把魔方揣口袋，自顾自坐下，“烦。” 陈景元的朋友里面，黄毛林家旺都算熟悉，唯独阿灿，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回想起来，陈景元和林家旺之间是肆无忌惮的互怼，而和阿灿更多的是默契无间，郑妙谊有些好奇。 第169章 生姜水 “你怎么没上学？”话一出口，郑妙谊觉得自己挺冒昧的，但她确实好奇，因为阿灿好像比陈景元还小一点。 “读不下去，就不读了。”阿灿扭头看她，“我脑子没你的那么好使。” “可你玩魔方……”郑妙谊指了指他的口袋。 阿灿机械性地点头，“玩得多了就熟悉了，我一开始也拿不惯刀，经常飞出去，后来就好了。” 郑妙谊苦笑，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你以后会是阿元老婆吗？”少年清朗的嗓音却没有丝毫感情，好像个机器人。 郑妙谊觉得他更冒昧。 面对其他人，或许可以找借口敷衍过去，可是被少年那双干净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郑妙谊没办法说谎。 “未来的事，我不清楚。” 阿灿收回目光，抬头看月亮，“嗯，你和阿元的孩子会好看的。” 郑妙谊：“……” “这不是小灿灿吗？”一句玩世不恭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人同时转头，那边缓缓走过来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还算英俊的脸上挂着邪性的笑容。 那人走近，郑妙谊问阿灿，“你认识？” “不认识。” 蒋申自来熟地勾着少年的肩膀，“你这么说我可就太伤心了，之前明明一起蹦过迪喝过酒的。” 阿灿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臂甩开，蒋申也不恼，笑着去看坐在旁边的郑妙谊，“这位妹妹倒是没见过，不会是小灿灿的女朋友吧？” 郑妙谊摆手，“不是。” “那有男朋友吗？” 他故意凑到面前，郑妙谊下意识地躲开，“没有。” “蒋狗，干嘛呢？” 陈景元突然出现，把人吓了一跳。 晚上温度下降，偏偏他穿着清爽的白上衣套了件单薄的黑色夹克，牛仔裤还是破洞的，根本感觉不到冷。 “我说陈少，你那一脸想杀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是阿旺说你请大家来玩的嘛~” 陈景元迈步走过来，连给眼神都没给他，“我请你了吗？脸比洗脚盆大。” 他弯腰对郑妙谊说：“下午看你有点流鼻涕，先去厨房把生姜水喝了。” “好。” 郑妙谊和陈景元走了，蒋申顺势坐在板凳上，凑近阿灿说：“这妹妹不是你女朋友，是阿元的呀。” 阿灿：“还不是。” 蒋申被他的实诚逗笑，眼睛弯弯的，他说：“下次和阿元来家玩呗，有室内游泳池，恒温的。” 阿灿拿出手机上游戏，“没兴趣。” 蒋申双手撑着板凳，撇了撇嘴，“你们姓陈的真踏马傲娇。” “刚刚那个也是你的朋友吗？”郑妙谊问道。 陈景元把滚烫的生姜水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在餐桌上，“他就是个死皮赖脸的货，刚开始我们都不爱跟他玩，天天凑上来，后来就熟了。” “关键林家旺乐意搭理，因为县里的ktv基本上都是他哥开的，我们去玩免费。” 郑妙谊捂嘴笑，像是林家旺能干出来的事。 “不烫了，过来喝。” 郑妙谊坐下，端起碗的时候想到什么，“你也喝一碗吧，下午出汗又吹冷风，更容易生病。” 一瞬间陈景元的表情有些怪异，他说：“我喝过了，你来之前就喝过了。” 过了一会儿，郑妙谊放下碗，笃定道：“你讨厌喝生姜水所以说谎。” 艹！陈景元暗道不好，她怎么这么清楚！ “怎么可能，生姜水而已，苦掉牙的凉茶我眼都不眨喝一大壶。” 郑妙谊真的建议他下次说谎的时候照着镜子观察一下，眼神飘忽，说话的时候嘴角瞥向一边。 “那你就是不敢喽~” 陈景元一拍桌子，“阿姨，给我盛两碗生姜水。” 郑妙谊偷笑。 等两人走出来，陈景元下意识地抚摸了下肚子，里面全是水，还吃个毛线烧烤啊！ 而且嘴里一股生姜的怪味。 林家旺跑过来，“你们俩去哪了，半天没见到人。” 陈景元挑眉，“喝生姜水，要不给你也喝点。” “喝个屁的生姜水，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喝冰啤、可乐、二锅头。”林家旺不屑道。 今晚来的都是他们的朋友，林家旺勾着陈景元去和朋友打招呼，郑妙谊躲起来吃东西。 院子两侧摆了长桌，铺上餐桌布，厨房不断往这里送吃的，底下烧着固体酒精不用担心菜会凉。 刚坐下，陆书艺过来打招呼：“妙妙，好久不见！” 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吃东西，叽叽喳喳说话。 郑妙谊问她为什么不和林家旺一起，她嫌弃道：“都是狐朋狗友，谁爱在那边凑热闹啊！” 陆书艺指了指不远处几个女生，“她们是林狗前女友的闺蜜，我凑上去干嘛~” 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郑妙谊问：“家旺哥的前女友你都知道？” 陆书艺自豪地说：“当然知道，在一起一个月我就让他跪在地上把所有前女友都交代了一遍。” 郑妙谊竖起大拇指，“吾辈楷模。” 陈景元时不时回头，可惜这边朋友实在太多，每个人聊几分钟，都得聊半小时一小时的。 “阿元最近游戏都不上线了，忙什么呢。”绿毛问道。 陈景元心不在焉地回答：“念书。” “哈？”周围几个朋友都惊呆了，“我的元，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突然想光宗耀祖了。”陈景元放下酒杯，往反方向走。 所有人看向林家旺，他神秘兮兮地说：“也许大概可能有管家婆了呗。” “原来如此。”众人表示了解。 第170章 醉了 陈景元一过来，陆书艺找了个借口溜了。 因为陈景元看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郑妙谊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东西，陈景元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他顺势坐在刚刚陆书艺的位置，“你不喜欢人多？” “也不是，就是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陈景元有些懊恼，“下次，不叫这些人了。” “没关系，你们不是喜欢热闹吗？” “我不喜欢热闹。”陈景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瞟向她，余光发现她的玻璃杯里装着粉色的液体。 他指了指，开口道：“你喝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个吗？”郑妙谊说着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小口，“是小艺推荐的，甜甜的，应该是酒吧~” 难怪刚走过来就觉得怪怪的，原来她喝了酒，所以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 “这酒的度数可不低，你会喝酒吗？” 郑妙谊轻抬眼眸，和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对上，“应该没事吧~” “成。”陈景元轻笑一声，“反正醉了也没事，我罩着你。” 这时候跑过来一个男生，“元哥，那投影怎么连不上啊，帮忙看看呗。” 陈景元站起来，强忍着骂骂咧咧，“什么都喊我，你们是不是还没断奶！” 郑妙谊看着他朝中间走去，还捶了一下同行的男生。 这边陈景元刚走，很快两个女生找过来。 “有事吗？” 她们犹豫了会儿，问道：“我看你和阿元走得挺近的，你是她女朋友吗？” “不是。”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吓死了，如果阿元有女朋友雅雅就没机会了。” “就是，我们雅雅可不能当三。” 她们已经走了，但说的话好像刻在郑妙谊脑子里，无限循环。 叫雅雅的女生喜欢陈景元。 很快她就知道谁是雅雅了。 陈景元弯腰随意按了几下，落下的幕布亮了，他踹了下旁边的人，“没文化就多读点书，浪费老子时间。” 刚刚好不容易有点气氛可以说说话的…… “阿元。” 邓雅雅站在面前一米的位置，痴痴地看着他。 陈景元认识她，好歹以前在职高当过同学嘛~ “那个，我有事想和你说，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邓雅雅揪着衣服下摆，期盼地盯着他。 陈景元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郑妙谊低着头好像在看手机。 邓雅雅以为他不愿意，急忙开口：“不会耽误你太久，几分钟就好。” 半晌，陈景元点头，和她走到没人的角落。 刚刚站定，邓雅雅便开口，“阿元，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 “那时候我被人骚扰，你直接把人踹开，说他挡了你的道，可能你根本不在意，但你那时的样子我一直记到现在。” “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我能当你的女朋友吗？” 这是陈景元第一次耐着性子听完了对方的告白，以前的他在对方开口第一句就不耐烦地走了。 可能他正在喜欢一个人，了解那种期望对方也喜欢自己的幻想和偏执。 毕竟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不能。” 他一开口，眼泪盈满了邓雅雅的眼眶，“为什么？我一定会当个最好的女朋友的。” 陈景元指了指旁边，“我喜欢的是她。” “可我找人问过了，她说不是你的女朋友。” “嗯。”陈景元手插着兜低头看鞋面，“她拒绝了我几次。” 邓雅雅咬咬下唇，不甘心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放弃。” “你为什么不放弃。”陈景元反问她。 大概沉默了两分钟，邓雅雅流着眼泪跑了。 郑妙谊看见邓雅雅走到陈景元面前，没一会儿他们走到一旁，即使隔得远，也能看出来，邓雅雅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而且她喜欢陈景元。 自己呢，拒绝过好几次，看起来十分不知好歹。 少年时的喜欢是有限度的，也许这一次就到了挥霍完的时候。 郑妙谊端起杯中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但怎么都压不住胸口的酸涩。 …… 陈景元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会儿，郑妙谊已经趴下了。 他举起空杯子倒了倒，满满一杯，一滴不剩。 难道她是个酒鬼？ 陈景元坐下，伸手把她前面的空盘子筷子推到一旁，这样空间大点，她趴着能舒服点。 “烧烤都还没吃呢，你先把自己喝懵了，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他抱怨道。 这时候，原本埋在手臂里的脸突然转过来，半张粉嘟嘟的侧脸对着陈景元，他立马噤声。 这样认真观察她的机会不多，很快，陈景元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她。 浓密纤长的睫毛附在眼皮上，宛如小扇子般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头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微微嘟着，让人想亲一口。 应该是甜甜的果冻味吧~ 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在浮想联翩，陈景元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你是追人，不是调戏。” 他打电话让阿姨拿件衣服出来，这么睡下去非感冒不可。 阿姨问他要不要把人放去床上睡，陈景元摇头，默默把羽绒服盖在她身上。 他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戴上耳机登录游戏，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不时看看身旁的人。 “难、难受。” “什么？”陈景元摘下耳机，凑到她耳边，又听见她说：“不要……” “不要什么？”可等了半天她都没再说话。 手机上显示还有五分钟就要跨年了，陈家买的烟花已经燃起来，在天空绽放。 陈景元推了推她，“别睡了，起来看烟花啊！” 闭着眼的人烦躁地挥了挥手，“好吵。” 却始终没有睁开过眼。 陈景元气闷道：“今年的烟花还没看呢。去年也在生气，今年还在生气，我受气包啊！” 那边的年轻人已经围在一起倒计时了，气氛激烈。 “十、九、八……” “三、二、一。” 一瞬间烟花升空，一朵巨大的花盛开，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新年快乐！” 那一刻，陈景元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人，她还陪在自己身边，真好。 那张每天都看的脸仿佛有魔力般，吸引着他一点点靠近，最终温热的唇在眼皮上轻轻贴了一下。 陈景元笑着摸她的头发，给2018年开个好头。 “阿元。” 看到对面那张脸时，陈景元立马变脸，“有事吗？” “刚刚我看见了，你这是耍流氓。” 林秋恒说：“阿妙并不知情，你说她醒来会不会生气。” 陈景元唰地一下站起来，“威胁我？” 表兄弟俩怕把人吵醒，默契地走到角落。 “你怎么知道她会生气，我们之间的情况你很了解？”陈景元主动挑衅。 林秋恒笑笑，“据我所知，阿妙根本没想和你谈恋爱。” 陈景元捏紧拳头，考虑要不要砸向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第171章 起火 2018年第一天兄弟互殴，怕是会把陈老爷子气死。 半晌，林秋恒开口：“等她毕业，我会和你公平竞争。” 精准踩雷。 特别是看过郑妙谊的信，陈景元更讨厌他了，他骂道：“老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秋恒冷笑：“我们的区别不过是我是老癞蛤蟆，你是小癞蛤蟆罢了。” 兄弟俩不欢而散。 郑妙谊把身上的羽绒服拿下来，有点懵。 她扭头往院子中央看去，睡着之前大家还在烧烤看电影唱歌，怎么这会儿大部分都躺下了，东倒西歪躺在椅子上。 “醒了。”陈景元端着醒酒汤走过来，嘴里念叨着：“你都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就把自己灌醉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她揉了揉胀痛的头，“在你家没关系。” 在我家也危险。 陈景元没说话，等她一口一口把醒酒汤喝完，起身说：“走，送你回去。” 郑妙谊没有拒绝，她的胆子不足以支撑凌晨两三点走农村的小路。 从陈宅出来，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面是年轻人的喧闹激情，而外面，高高低低的房子都黑着灯，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今年跨年你再这样，我绝对揍你。”陈景元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哪样？” 少年停下脚步，眼神特别认真，“前年我们吵架了，去年你把自己喝懵了，我们都没好好在一起跨个年。” 越说越觉得委屈。 郑妙谊低头看自己的鞋面，“哪条法律规定必须我们俩跨年了，你可以和别人跨呀。” “我只想和你跨。”陈景元双手捧着她的脸，强制她抬起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有。” 陈景元看着她那双无辜纯净的眸子，笑着说：“我认识的人里属你最没良心。” 他松开手，“不过我今天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没道理，不喜欢一个人也没道理。” “我喜欢你却不能强求你也喜欢我，对吧，” 内心纠结了半天，郑妙谊还是问出了口，“我看见有个女生去找你，听她朋友的意思，应该是和你告白的。” “嗯，我拒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口的瞬间，郑妙谊不舒服了一晚上的心好了。 可只好了那么一会会儿，很快她就被丢入莫名其妙的情绪当中，低落极了。 “我拒绝你，却和你朝夕相处，这样不好。” 郑妙谊看着他说：“这是钓着你。” “我心甘情愿。” “谁他妈在外面。”墙里面传来一声叱骂。 陈景元抓住她的手腕往外跑，寒夜的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角。 中年男人抄着家伙开口，“敢偷老子鸡，一锄头下去送你见祖宗！” 往外看，路上连个鬼都没有。 “呼~”跑太快了，郑妙谊手撑着膝盖喘气，她几乎是被陈景元拖着跑的。 “我刚刚可不是做贼心虚啊，大晚上的在人家门口，鬼才不会想歪呢。”陈景元解释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她。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郑妙谊直起腰，“嗯，新的一年加油。” 陈景元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开门进屋了。 送完人回来，陈景元还在安顿一群醉鬼，他头疼。 叫了阿姨来把女生送去客房，至于男生嘛~ 能踹醒的就自己走，踹不醒的扔一床被子睡露天吧。 “嗝~”邱天喝得晕乎乎的，胆子大得很，抓住陈景元说：“刚刚撒尿看、看你和村花走了，是、不是干坏事了？” “我干你奶奶个腿。”陈景元抽出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扔客房去，“思想纯洁点吧。” 疯玩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一群人鬼哭狼嚎，头痛欲裂，眼泪鼻涕一起流。 陈景元好心地负责了一顿早饭，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走前这群人还说：“阿元你家真好玩，下次还来！” 陈景元立马让人把大门关上，不欢迎。 郑妙谊头疼了一天，她真的从来没有喝醉过。 第一次知道宿醉这么难受，以后再也不喝了。 下午返校的时候脸色挺难看，陈景元问她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 她当然不肯，冲刺阶段一个小时假她都不想请。 陈景元心里把林家旺女朋友骂个狗血喷头，好好的劝人喝什么酒。 一般假期结束的那个晚自习是最忙碌的，忙着赶作业呢。 一个保温杯放在桌子右上角，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面，郑妙谊抬头，是陈景元。 他说：“喝点，能舒服。” 短短一节课的时间，他看见郑妙谊按压了三次太阳穴。 “放了参片。”他特地翻墙出去回家里翻出来的，好在家就在学校对面，没耽误多长时间。 见她举起杯子，陈景元叮嘱了句“喝完啊”，就回到座位上。 甄愿趴在桌上，观摩全程，说不出的羡慕。 宋云川在尖子班，而且两人还是地下恋，根本不能打明牌，天知道这种不顾周围眼光只想对你好的行为有多撩人啊！ “妙妙你就从了吧~” 郑妙谊合上杯盖，“我还可以抵抗一下。” …… 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高一高二的学生别太疯啊，吵吵闹闹的非常影响高三学长学姐，高考之前经过高三楼层给我放轻脚步。” “被我抓到严惩不贷。” 高三学生笑笑，他们简直成了金贵大熊猫。 百事通从外面跑进来，大喊道：“宿舍楼那边烧起来了！” “什么！”大家纷纷跑到阳台上去看，从他们这边可以直接看到宿舍楼那边，“那呢？” 百事通指了指：“眼瞎吗？那块儿啊，都冒烟了！” “我刚刚听见老师在楼下打火警电话呢。” 不光十六班，其他班的学生也出来看热闹了。 只要他们高三了，有些高一高二的直接跑到宿舍楼下围观了。 陈景元从厕所出来，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我靠，那不是我们宿舍吗？” “哈，你们宿舍烧起来了。” “我要去看看。” 陈景元瞥了一眼，如果没记错的，那女生应该和郑妙谊一个宿舍。 听见她们几个说要去楼下确定下，他还在想郑妙谊会不会去。 突然甄愿跑过来问道：“你们看见妙妙了吗？” “没、没啊。” 甄愿急得跺脚，“下课前她说要回宿舍拿书的，也怪我，干嘛要睡着啊！” “我现在就去找老师。” 她说话间，感觉一阵疾风过去了。 第172章 心脏坏掉了 她不能出事！ 一定不能！ 陈景元奋力奔跑着，只想一秒内跑进宿舍找她，可是校园里这条道今天格外长，他怎么跑都跑不到。 果然，宿舍楼下围了一群老师校领导，老邢眼尖，立马发现了自己班的学生过来，拦住他：“你过来干嘛？赶紧回去上课。” 陈景元语气冰冷，“有人在里面。” “什么！”很快老邢冷静下来，“不可能，这会儿又不是午休，没有学生会回去的。” 陈景元推开他，怒吼道：“郑妙谊在里面！” 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见了，校领导们商量解决方案，老师们打电话确认班级人数。 见陈景元要进去，老邢拦住他，“你别冲动啊，确定过了，失火的不是郑妙谊那个宿舍，而且现在不能确定她在里面，万一她不在，你却进去了呢。” 这时候老邢特别心累，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这尊大佛来借读啊。 陈景元没动，老邢以为劝住了，那边有人喊他过去，刚抬脚没走两步，听见有老师喊：“你别进去啊！” 老邢眼睁睁看他跑进了宿舍楼，咬牙切齿，完蛋玩意！ 好在消防车很快来了，老邢说：“目前确定有一个学生进去了，怀疑有两个。” 穿着防化服的消防员开始行动起来。 “郑妙谊！” 空荡荡的楼梯回响着男生焦灼的呼喊。 “郑妙谊，你在不在！” 陈景元一层一层往上跑，火势应该不算大，楼道里没有太多烟。 越往上他的心越凉，最坏的可能是她在宿舍里，好在他知道宿舍在哪里，脚步丝毫不犹豫往上冲。 上到最后一层，陈景元的心凉了半截，庆幸的是烧起来的宿舍是郑妙谊宿舍隔壁。 “郑妙谊，你在不在里面！”他喊着就要踹开门。 不妨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陈景元以为自己幻听了，过了会儿他又听见了。 陈景元扭头一看，郑妙谊喘着气站在下面的楼梯上，“快下来。”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 男儿有泪不轻弹见鬼去吧！ 陈景元冲过去抱住她，“你去哪了。” 他抱得太紧，左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脸深深埋在她的肩颈处，好像要把对方融入身体里。 “我回来拿书，瞬间上了个厕所。”她解释道，却感觉肩膀处的衣服有些湿热。 楼道里的烟多了起来，郑妙谊当机立断拉着他往下跑，嘴里说道：“都着火了干嘛跑过来，你是傻瓜吗？” “万一你在里面怎么办！” “你真烧死了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凿进心里，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郑妙谊强力掩饰自己的异样，“你要为我殉情吗？” “我们还不是情侣啊！” 陈景元抓紧她的手掌，“这辈子认识你算我倒霉！” “死就死了。” …… 老邢抬起手真想一巴掌抽下去，平时瞧着挺机灵的，关键时候犯蠢。 不是自己的种，不能打，打坏了赔不起的。 值得庆幸的是，两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没想到郑妙谊真的在里面，一想到这个老邢就腿软。 里面的火势不算大，很快就被消防员熄灭了。 唯独那间起火的宿舍，烧得焦黑，没有波及其他宿舍。 教导主任拿手帕擦额头的汗，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 “你们俩，赶紧回教室。” 等两人走了，老邢收到了校长的死亡凝视，人是没事，但他完蛋了。 走到教学楼，陈景元一把将人拽进阴暗的楼道里，重新把她搂进怀里。 “我的心脏坏了，现在还在跳个不停。” “怎么办？” 半晌，郑妙谊抓着他的衣角，“缓一缓。” 她有些后知后觉，刚刚在宿舍楼里不觉得害怕，现在才觉得后脊背发凉，她曾经离死亡那么近。 从厕所出来，听见陈景元的声音，她并不认为是幻觉，陈景元这样的傻瓜，一定会来找她的，于是她义无反顾冲上去。 看见他慌乱的步伐，眼泪直逼眼角，这世上有什么感情能比得上为对方舍弃性命的呢。 管它是不是爱情，都是最珍贵的。 “我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所以不管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都要陪着你。” 一只小小的手掌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在安抚他，“我们都会好好活着，都会有美好的明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景元放开她，抬手蹭了蹭脸，好在光线不明，不然被她看见自己这么不爷们的样子，太丢脸。 郑妙谊抓住他的手往外走，“走吧，还有半年。” 快走到教室，陈景元让她先进去，他要去上厕所。 郑妙谊知道，她是怕自己尴尬。 刚一进教室，班上同学关切地问道：“你不会是从宿舍过来的吧~” 郑妙谊说是。 对于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考差叫家长已经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了，而学霸直面死亡还能如此淡定，坐回位置直接开始学习，简直非人哉。 因为宿舍楼起火，所有老师都不在，只能上自习课。 同一宿舍的女生都围过来，郑妙谊告诉她们起火的是隔壁宿舍。 “我去，怎么会着火呢，她们也太倒霉了吧~” “应该庆幸的是这会儿几乎没人回宿舍，只要人没事就好，宿舍里无非就被子衣服。” 有个女生拍拍胸口：“我以后再也不课间回宿舍拿手机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变成了老邢。 一进来他先骂了陈景元二十分钟，因为他，几十年的老教师要当众检讨。 终于进入正题了，老邢说：“以后除了晚上，寄宿生不准回宿舍。” “哈？” 第173章 精神疾病 “叫什么叫，学校这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种一刀切的做法学生抱怨连天，本来晚上洗漱的时间就少，有时候吃过晚饭回宿舍洗澡可以分流。 现在好了，晚上十几个人抢卫生间洗漱。 一时间起火的宿舍成了众矢之的。 晚上，隔壁宿舍的几个女生跑来聊天。 宿舍被烧了，又没有空宿舍，只能把她们安排在每个宿舍的空床位，当然，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要买。 “章春晓退学了！”曹云珊提高音量，言语里都是不可置信。 “虽然学校没有给出官方通知，99%就是她了。”语气激动，不用猜都知道她们对章春晓不满。 作为同宿舍的舍友，造成了多少损失啊，她们住在隔壁，那晚回宿舍发现晾在阳台上的衣服上全是黑灰，可想而知她们的心情。 另外一个女生说：“每个楼层都装了监控，只要看下就知道了，而且那天起火那天她不在教室。” “可她为什么要烧宿舍啊！多大仇啊！” 其中一个人压低音量，手指点了点头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怀疑她可能这儿有问题。” “不是生气乱说啊，听她以前的初中同学说，她爸好像就有精神病，年轻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到了三十多才发作的。” “她妈担心她会跟她爸一样，带去医院检查了好多次，但她初中成绩特别好，大家都觉得肯定没问题，这下却……” 众人沉默了，如果章春晓真的有精神疾病，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眼看快到熄灯时间，她们拍拍屁股回宿舍。 郑妙谊想起初一的同学了，那个男生成绩很好，语文成绩特别好，公认的才华横溢，可从某次考试开始，他考得一次比一次差。 中间休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再回来，大家以为他的病好了。 没想到这次彻底击垮了他，那男生退学了，老师说他的爸爸有精神疾病，他遗传了，没想到这么小年纪就发作了。 郑妙谊发烧那晚见过章春晓，也许那时候她已经在发病的边缘了，眼神不似常人，可惜没有人发现，也许是一中这种高强度的学习刺激了她。 上床以后，和舍友们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了。 这段时间她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困在宿舍，烈火将自己焚烧殆尽。 陈景元每天会给她带参茶，喝过之后感觉好些了。 章春晓的精神疾病不是空穴来风，很快全校老师进行了心理知识的培训，特别是高三学生。 老邢这段时间站在讲台扫视学生，好像看谁都有病。 “咳咳咳，我再强调一遍，高考冲刺的关键时期，一旦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还有心理，立马告诉老师告诉家长。” 有人说：“老邢你都说n遍了，耳朵起茧子了。” 老邢瞪他一眼，“知识讲了几十遍，你考年级第一了吗？” “没。” “那就闭嘴。” 下课了，甄愿拽着郑妙谊去小卖部买零食，“去嘛去嘛，整天坐在凳子上屁股会越来越大的。” 郑妙谊努力写完最后一个字，立马起身和她出教室。 青春期的女孩子最怕屁股大，有些男生特别恶劣，喜欢当初嘲笑某某女生屁股大，那份羞耻感恐怕成年都不会消。 听说跑完步立马坐下屁股会变大，就算是累死也绝不坐下。 甄愿挽着她的胳膊，“妙妙，你想考清华还是北大呀？” “不确定，看分数吧。” “哪怕一中是县城最好的学校，每年能考上清北的最多三个人，理科两个，文科一个。而且以前考上的学长学姐都是分数踩线的，专业也没得选。” “但是你不一样，你的成绩太好了。”她兴奋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在高考一鸣惊人。” 郑妙谊笑笑：“只求正常发挥就好。” 想起什么，甄愿脸上的激情很快被担忧代替，“但是宋云川有点悬。” 郑妙谊记得红榜上的排名，排在她下面的有时候是宋云川，有时候是其他同学。 拍拍肩膀安慰她，“还有半年时间可以努力呢，你们一起学习，比我这样孤军奋战好。” 甄愿怎么能不担心宋云川呢，冬令营没有拿到名次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成绩出来那天他都快哭了，说自己是小镇做题家。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在小卖部买完零食，上楼的时候看见阳台旁边站立的一男一女，其中男生可不就是宋云川。 宋云川在给女生讲题目，余光不经意瞥到旁边，甄愿不动声色地盯着这边。 “怎么不讲了？” 宋云川摇摇头，继续讲。 甄愿快气炸了，因为十六班在楼上，她几乎不可能碰见宋云川，当然不知道他没事给女生讲题目。 讲题目就算了，有必要来走廊上讲吗？有必要靠得那么近吗？ 还装作看不见她。 郑妙谊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是速战速决还是，稍后再战。” 甄愿气鼓鼓地说：“哼，我眼瞎，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回到教室刚坐下就打上课铃了，课上到一半，甄愿冷不丁地说：“亏我还担心他考不上。” 郑妙谊：“……” 谈恋爱果然耽误学习。 下午放学甄愿没回家，和郑妙谊她们去食堂吃饭。 刚坐下，对面的男生端着餐盘坐下。 甄愿语气冰冷道：“你别坐这里，去别的地儿。” 宋云川稳如泰山，从口袋里掏出两罐养乐多分给对面的女生。 眼看甄愿要开口，他扶着眼镜对郑妙谊说：“麻烦你屏蔽下，谢谢。” 郑-工具人-妙谊低头干饭，什么都没听见。 “干嘛。”甄愿长相甜美可爱，大多数时候都是眉眼弯弯的，她双手抱胸，眼眸冰冷的样子，宋云川很不习惯。 少年压低嗓音，耐心解释道：“我上厕所回来撞见的，她抓着我问题目，都是同班同学，不好拒绝。”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火气更大，甄愿就差拍桌子了，“我哪次不让你给别人讲题了！” “你看到我居然立马扭头，我是丑八怪吗？那么见不得人。” 再这么喊下去，全食堂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吵架了，郑妙谊在桌子底下身后掐她大腿，手动消音。 第174章 两个人的电影 甄愿摸着大腿，痛得眼泪汪汪，“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吗？也就一般吧，我们班陈景元帅得人神共愤，你看我搭理他了吗？” “我眼光很高的。” “咳咳。”身后传来刻意的咳嗽声，帅得人神共愤的某人端着餐盘有些尴尬。 甄愿暗自腹诽：能不能让我好好发个火了！ 而陈景元戳了戳身前人的肩膀，“要不跟我去那边吃？” “好。”郑妙谊一口答应，端起餐盘就跑。 只剩下闹矛盾的小情侣四目相对，战争一触即发。 宋云川把盘子里的荔枝肉夹给她，甄愿挪动一盘，一大块肉掉到了桌上。 他夹起来一口吃掉，甄愿都来不及阻止，“多脏啊，你快吐出来。” 说着就要抽出纸巾递给他，宋云川没接，他说：“我吃掉了，可以原谅我吗？” “你是不是有病啊，用这种方式威胁我？” “不是威胁。”他好像叹了一口气，“那女生是物理课代表，是全班最爱打小报告的人。” 甄愿眨巴眼睛。 “如果我和你有过多接触，她会告诉老师的。” 面容清冷的少年继续把荔枝肉往她盘子里夹，“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不管谁反对都没用，但我怕你……” 甄愿想了下，万一被老师知道，再通知家长，一定比打入十八层地狱还可怕，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算了，她拿起筷子吃饭。 宋云川把养乐多打开放在她旁边，小声说：“等下去天台吗？” 甄愿撇嘴：“不去，我要学习。” “那有不懂的晚上问我。” “我同桌是年级第一，我有必要问你个年级第二吗？” …… 郑妙谊这边的气氛比甄愿那边还尴尬。 她只想埋头吃饭，偏偏陈景元问一句，她要答一句。 “晚上还做噩梦吗？” “不做了。” “怎么吃这么少？” “不少，正常饭量。” “多吃点，林家旺以前几个女朋友长得跟瘦猴似的，一天到晚生病，马上要考试了，不准生病。” 郑妙谊捏紧筷子，真想反驳他，但是算了。 她闷闷地说：“知道了。” 食堂到教学楼这段路种满了树，南方的树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的。 陈景元吊儿郎当走着，没事把地上的落叶踢开，随口问道：“我听说火是转学的那个女生放的。” “学校没有公布。” “而且她就住在你隔壁。” “万一……”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快吓破胆了，这么危险的人，万一调宿舍去了她那里呢。 万一想不开拿着刀子到处捅人呢。 郑妙谊停下脚步，“我没有把人看太坏，也没有看太好，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了。” “你倒是豁达。” 过了一会儿，少年摸了摸鼻子，“这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 “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就我们两个。” 两人一起走回教室，陈景元总是比她落后半步，一直在等她回复，可这都快到教室了。 应该是拒绝了吧。 “好。”郑妙谊抬头看他，“你请客。” 一股窃喜涌上心头，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抬脚走进班级，伸长的手指同她甩动的马尾失之交臂。 星期五晚上，林家旺耷拉着狗头，看陈少爷试衣服。 昨晚熬夜玩游戏，他都快困得不行了。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一点钟了，他愤怒地说：“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有这么折磨人的吗？而且你身上这件和刚刚的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黑色羽绒服吗？” 陈景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一样，用的熏香不一样。” 林家旺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去。 对方却置若罔闻，“里面应该穿骚气一点，还是清纯点？” 林家旺扶额，“你有什么骚气的内裤啊！” “我说长袖啊。”陈景元用鄙视的眼神看他，“龌龊。” 林家旺嘴角抽抽，最终踹了下凳子，“您老一辈子和村花玩过家家吧，老子要回家睡觉了。” 陈景元看他蹬蹬蹬跑下来，气急败坏，忍不住摇头：“年轻人就是肝火旺。” 早上九点，陈景元穿戴整齐地出现在车库，最终挑了一辆最不张扬的车。 骑摩托的话她还能搂着自己的腰呢，可惜她害怕。 担心村里人说闲话，陈景元把车停在村外的马路上，他把车牌号发给她。 郑妙谊说已经出门了。 他一会儿照照镜子看头发有没有油，一会儿看看脸上有没有长痘，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焦虑了。 确实焦虑，昨晚选衣服到两点，躺床上脑子开始胡思乱想，早上七点不到起床敷面膜吹头发。 “等很久了？”郑妙谊打开车门上来，语气微喘。 “没有，我也刚到。” 车里暖气开得足，不一会儿就热了，郑妙谊拉开羽绒服拉链。 “系好安全带，出发了。”他提醒道。 郑妙谊扭头看他，他穿了一件军绿色夹克，看起来挺薄的，不过几次短暂的接触，她发现陈景元就是个行走的暖手宝，皮肤都是发烫的。 电影院和电影都是陈景元挑的，车子开在路上，郑妙谊才知道原来是去县城。 陈景元开车专注，等了半天都没声音，眼睛一瞥，她拿着书在看，乡下的路不好走，时常颠簸，即便这样她还是不动如山。 一瞬间，陈景元良心不安。 她放弃宝贵学习时间出来和你看电影，知足吧。 陈景元默默关了音乐，把车速放慢，尽量让车子平稳一些。 “今天有情侣活动哦，只要参与活动，就可以得到精美奖品。”电影城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推销她们的活动。 郑妙谊看了一眼，是个粉色的小狮子玩偶。 “我们不……” “怎么参加？” 陈景元见鬼似的看着她，什么情况。 郑妙谊朝他眨眨眼睛，来都来了，白嫖的不香吗？ 口袋里的拳头捏紧，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听工作人员讲解活动规则。 “男生眼睛蒙上，背着女生找东西。”工作人员指了指墙上的超大玩偶，“找到最多的人就能把它带回家了。” 第175章 第二次是耍流氓 游戏开始前，陈景元又问了一次，“你确定要玩吗？” 郑妙谊挑眉，“怎么，你背不动我吗？” “就你这小身板。”陈景元十分不屑地说：“再来三个轻轻松松。” 她捂嘴笑道：“那就开始吧。” 除了他们，还有四对情侣参加，只不过人家是真情侣，这边是假冒伪劣产品。 离得最近那对，女生踮起脚尖给男生脸颊上亲了一口，加油打气道：“我们一定能拿第一名。” “就你们？” 他们回头，发现说话的男生是个特别帅气的少年，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欠揍。 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不服气道：“兄弟，还没开始呢低调点。”他睨了眼旁边，“情侣活动嘛~感情最重要，我看你女朋友对你很冷淡嘛~” 陈景元咬牙，准备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一只暖暖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踮起脚尖附耳过来：“低调点，我们是假的。” 偏偏在外人看来，美丽的少女主动献吻，俊男靓女的组合谁不多看两眼。 “上来吧。”陈景元直接蹲下，脑袋微偏，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郑妙谊趴上去，搂他的脖子，他的后背真的好宽阔，能够稳稳背起她。 陈景元直起身，坏心眼地颠了颠，“我就说你太瘦了吧。” 这时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眼罩，让女朋友帮忙戴上。 正常人都不能适应黑暗，眼罩戴上的一瞬间，五官变得更加敏感，他感受温热的皮肤在触碰他的耳朵，温温柔柔的触感，明明温和过了头，却一下刺激得耳根发烫。 郑妙谊在帮忙整理耳后的带子，过了一会儿，她说：“好了。” 游戏规则很简单，在女生的指挥下找到放置在各处的玩偶，全程只能男生触碰玩偶，女生只能说话。 开始前，郑妙谊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会把我摔地上吧？”说着她搂得更紧了。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极度沙雕的一句话，偏偏他遮住眼睛，露出轮廓清晰的下半张脸，莫名帅气。 陈景元听见她轻笑着说：“吹牛。” “我躺下给你垫背也不会让你摔的，放心好了。” 哨声一响，五对情侣同时出发。 比赛开始前郑妙谊就计划好了最佳路线，目标明确地说：“向前走十步，然后右转。” 郑妙谊指挥果断，陈景元严格执行，配合非常默契，很快拿到了第一个玩偶，而她扭头看见有对情侣在起点摔了一跤。 她拍了拍陈景元的肩膀，“干得漂亮，下一个左转走五步，抬手。” 一共五分钟，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几乎每隔十几秒拿到一个玩偶。 她有段时间没说话了，陈景元问：“下一个在哪里？” “我们已经赢了。” 她已经数过了，就算第二的队伍把剩下所有玩偶抓了，也不可能赶超他们的。 “要不我们结束吧。” 陈景元有些舍不得如此近距离接触，他说：“再抓一个吧，我好歹是兰溪镇小霸王。” “好。”郑妙谊笑着说，“右转，走三步。” 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撞到了一对情侣，陈景元听见对面的惊呼，快速稳住下盘才不至于摔倒。 耳边传来嗔怒：“你摸哪呢。” 陈景元才意识到手下绵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一把火从胸口烧到了脸颊，他迅速放开手。 游戏结束了，他摘下眼罩的瞬间，听见她骂了句：“流氓。” 毋庸置疑，他们拿到了第一名的奖品。 工作人员询问能不能拍个照片放在这边做宣传，郑妙谊拒绝了，这家电影院算县城人流量最好的，放照片在这要是被一中老师看见，一定死得透透的。 等会儿还要看电影，郑妙谊把大玩偶寄存在工作人员那儿，转身看见高大的少年拿着一桶爆米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陈景元见她走过来立马解释道。 郑妙谊睨了一眼，“我当然知道不是故意的。” 他们在电影开场前一秒坐下，大屏幕展示着标题，郑妙谊看过宣传片，是一部喜剧。 突然她闻到香甜的味道，这个味道好像是……爆米花。 在黑暗中努力聚焦视线，郑妙谊才发现唇边贴着一粒爆米花。 “张嘴。”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昏暗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好听，仿佛有魔力般。 放在的大腿上的手掌捏成拳，郑妙谊强忍着说道：“我可以自己拿。” 他偏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举着的手不肯放下来，“这一颗喂你，剩下自己吃。” 他一定是仗着别人看不见才疯狂耍流氓，一定是这样的。 最后她还是张嘴吃掉了那颗爆米花，脆脆的、甜甜的，说不上好吃，却实很特别的味道。 陈景元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看大屏幕。 影片过半，郑妙谊发现手机没电了，碰了碰旁边人的手臂，小声说：“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耳边传来衣服摩擦的细微声音，她伸出手掌，下一秒，掌心触碰到了冰冷的物体，指尖却是灼热的肌肤。 她想接过手机，却被对方一整个握住。 “你……” 明明掌心之间被手机隔住，少年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背，热量源源不断传输。 他说：“别动，牵一会儿。” 郑妙谊好像被施了魔法的提线木偶，后半段根本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东西，直到头顶刺目的灯光亮起。 其他人站起来离开，郑妙谊立马将手抽回来。 去工作人员那儿拿了大玩偶，两人沉默着坐电梯下楼，漫无目的地走在商业大街上。 冷风正好给滚烫的脸颊降降温。 “第一次是意外。”少年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第二次是耍流氓。” “惩罚我吧，我心甘情愿。” 难道是电影太搞笑了吗？ 桀骜不驯的少年从眉眼到嘴角都透露着别样的温柔，郑妙谊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的声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唇瓣轻启：“那就罚你下次进步二十名。” “好。”陈景元扬起笑脸，“520也一起来看电影吧。” “到时候再说。” 第176章 考前心理辅导 下午一点半，王有水端着碗蹲在门口吃饭，时不时将不吃的葱姜蒜扔在地上被鸡夺食。 远远瞧见个人影，定睛一看，是自家孩子。 “这东西是买的？”她问道。 郑妙谊解释：“玩游戏赢的，是不是很可爱？” 大伯母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一堆：“越来越不懂你们年轻人喽~” 她从屁股兜里掏出手机，“你帮忙输下电话号码和名字，每次别人打电话来都不知道是哪个鬼。” 郑妙谊接过，是一款结实的按键手机，她一通操作，不过十分钟就弄好了。 大伯母夸她：“读过书的就是脑瓜子聪明，不像我们连字都不认识，笨。” “大伯母才不笨。” …… “咳咳咳……”陈焕宝坐在太师椅上，不停咳嗽，发现自家儿子正眼不瞧他，径直走过去。 “喂！” 这一次陈景元终于看过来，“嗓子不舒服？多抽点烟啊！” 陈焕宝一脸黑线，这说话语气跟孩子他妈一模一样，吓人。 “约会回来？” 陈景元挑眉：“反对？” 陈焕宝猛拍扶手然后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说：“我反对个屁，但是快高考了，别耽误别人念书啊，你耽不耽误都无所谓啦~” 陈景元竖起大拇指：“你真是我亲爹啊！” 上楼前，他补充了一句：“别整天胡思乱想，现在八字刚一撇呢。” 陈焕宝走过来，看着他上楼的背影，鄙视道：“一代不如一代，当年老子快速拿下，没得到真传呐~” 还有一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 虽然老师一直强调每场考试多么重要，但高三上学期最后一场考试是真的很重要。 决定了你以怎样的心态进入到高考冲刺阶段。 “生物课代表把练习卷发下去。”讲台上的秃顶小老头难得没有开玩笑，直接进入正题。 底下人小声抱怨：“距离高考还有半年，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郑妙谊说：“精力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还有很多。” “学习机器人你快住口！” 在繁忙的学习之余开开玩笑，是唯一的娱乐方式了。 值得高兴的是，郑妙谊周围一圈的同学接受了一年半考完划重点，已经稳定进步了五十名。 特别是张志鹏，以前他就是个英语盲，怎么学都学不明白，现在终于及格了，他爸妈说要来学校给郑妙谊送锦旗。 被张志鹏拦住了，他说：“你送锦旗不是打老师脸嘛~要送毕业那天送。” 他爸妈觉得有道理。 体育课，老师喊自由活动以后，一大半学生找了位置看书。 一中还是成绩至上的，高三学生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打吧。”陈景元往篮筐里随意投了一个球，抹了把头发上的汗，转身走到球场旁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矿泉水一饮而尽。 他拿着空瓶子在四周环视，终于拎着外套迈开步子。 郑妙谊坐在靠近植物园的木质长椅上，低头看书，他一屁股坐下。 少年的呼吸和微热的汗水存在感满满，看书的人不得不转头，“下课了？” 意思是你怎么不打了。 陈景元随手把空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高三生还玩物丧志？来找学霸进行考前心理辅导。” 听罢，她微微蹙眉：“你需要……心理辅导？” 好像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特别违和。 陈景元勾唇，“表面看起来越坚强的人，其实越脆弱，老实说，我昨晚躺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郑妙谊合上书本，“因为期末考吗？” “不全是，我就在想，如果高考还是现在这个分数该怎么办。”他眼眸低垂，明明坐姿张扬肆意，语气里却夹杂着几分茫然。 郑妙谊问他：“你想不想上一本。” “当然。” 她说：“以前你考不上的，但现在有希望。” 陈景元没说，上一本有什么用，他努力学习不光是为了上个一本啊~ 他沉默不语，郑妙谊干脆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对面盛开的梅花，“我会去北京。” 少年的嗓音更加低沉，带着些许自嘲：“陈家的祖坟冒什么烟我也考不上啊~” 两人的都沉默了，仿佛那天在漆黑的电影院中双手交握只是一场梦。 远处操场传来集合的哨声，郑妙谊起身，拍拍衣服后面的灰。 “北京还有别的学校啊。”听着似是喃喃自语。 陈景元如梦初醒，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那个他坐在教室后面看过无数次的背影，挺拔的脊背，瘦削的肩胛骨，好像他永远在背后追逐，却怎么也追不上。 如果一起去北京呢，是不是勉强和她同行了，就好像每次走路，他都落后她半步，却能够在她快摔倒的时候第一时间抓住她的肩膀。 晚上回到房子，陈景元给家里打了电话，他提前发消息给陈焕宝，让老爷子别那么早睡。 七十多岁的老头儿硬生生熬到晚自习下课，只能喝浓茶提神。 孙子开口第一句话是：“我要去北京上大学。” 三个家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他们都知道，陈老爷子才有发言权。 陈老爷子抓紧拐杖上的龙头，半晌，沉声道：“就为了郑家的小姑娘？” “嗯，我认定了，如果将来她不是我老婆，我宁愿打光棍，陈家断子绝孙吧。” 想了想，他补充一句：“也不算，大姑二姑家孩子多得是，林秋恒也勉强算个人。” “胡闹。”陈老爷子脸色凝重，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敲，“书念得多了，一张嘴还是整天胡言乱语，混账东西。” 陈景元往沙发上一倒，手机扔在一旁，开着扩音，“那怎么说，到底让不让我去北京。” 陈老爷子对着手机怒斥道：“考上我能不让你去？陈家祖坟好不容易冒次烟。” “打了包票了啊，陈家掌舵人不许出尔反尔。” 陈坤泰被这孙子气得面目狰狞，“老子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现在陈家掌舵人是你爹！” 第177章 买新衣服 最严肃的话题过去了，陈景元挑着轻松的和陈焕宝两口子瞎聊，快挂断的时候，陈老爷子说：“大学随便你去哪，毕业以后就回来，陈家的担子迟早要你挑。” 挂断后，少年双脚架在茶几上，他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点半，寄宿生去食堂吃饭了，走读生还没来。 陈景元提着手抓饼进教室，瞥了眼，郑妙谊不在，径直走到她的位置边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压在笔袋下面，确保不会被风吹跑才离开。 他的脑子还算开窍，数学物理都学得明白，唯独英语，跟鸟语似的，一个单词十几个字母拐来拐去，一篇阅读认识的单词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正因为这样，才需要在鸟语上下功夫。 否则就算数学物理考满分，英语考十几分也没用。 陈景元翻开单词表，郑妙谊给他布置的任务，每天记两百个单词，不需要完全掌握拼写，看英文知道意思就行，这是提高英语阅读最快的方法。 不到半小时，学生陆陆续续都来了。 正好看到capture这个单词，面前出现一张眼熟的纸条，纸张边缘的手指透亮粉嫩，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郑妙谊对着纸念道：“当我的保镖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穿着单薄的少年抬头，签字笔在指尖飞舞，“怕你这个南方矮冬瓜被北方人欺负呗~” 郑妙谊笑道：“我在那边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被欺负过。” 反倒是被你这个南方高冬瓜欺负过好几次。 少年阴森森地说：“敢拒绝我你就死定了。” 半晌，耳边传来她轻轻的笑声，“好吧，但我没有钱付你工资哦。” 老师走进教室，郑妙谊赶紧回座位上坐好，陈景元写的那张逻辑不通前后矛盾的纸条被她夹进了课本里。 自从那天打电话和家里人确认过，陈景元下定决心要考北京的学校，当然不能只考二本，努力向一本冲刺。 毕竟她以前的狂蜂蝶浪好像都挺会念书的。 “元哥，去不去打球？”曹鹏拿着篮球站在后门，催促几个兄弟。 陈景元摆摆手，“不去。” 曹鹏看见他桌面上摊开的卷子书本，没敢劝，叫上人就走了。 郑妙谊把题做完，拿上抽屉里的饭卡，冲后面的人道：“去吃饭吗？” 陈景元起身。 反正已经晚了，也不着急去食堂，两人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 郑妙谊开口：“我听村里的小伙伴说，他们父母不太愿意孩子出省念书的。” “沈姨她舍得你吗？” 陈景元无所谓道：“不舍得也得舍得呀，孩子大了总不能天天关家里吧。” 快到食堂的时候，他冷不丁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怕我家里人不同意我去北京？” “没、没有。”她顿了顿道。 郑妙谊有个致命缺点，不会说谎，她刚刚说的谎话跟点头承认有什么区别。 想到她同样希望自己去北京，陈景元没来由地通身舒畅，表情舒展，“你放心，我会和你去同一个城市。” “守着你。” 郑妙谊回头，“谁要你守着了。” 她放下这句话加快了脚步，陈景元被扬起的pvc门帘打脸，赶紧跟上。 怎么又傲娇上了！陈景元心道。 谁让他喜欢的是个傲娇、心口不一、眼里只有学习的书呆子呢。 准备已久的期末考试终于来了，站在考场门口，郑妙谊对他说：“加油。” 陈景元心里一暖，下楼去了考场。 试卷是一中出的，难易适中，一出考场，总有人抱怨，陈景元没有停留，直接去找郑妙谊吃饭。 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一起吃饭的，大多数时候两个人，有时候还有跟她玩得好的女生。 一男一女走得很近自然有人说闲话，奈何男主角是陈景元，敢乱说话先问问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扛住沙包大的拳头。 成绩出来，红榜前面，林家旺找到了陈景元的名字，一只手指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名字，足足把手臂撑开，他和从小穿开裆裤的兄弟之间已经有了辣么大的差距了吗？ 林家旺欲哭无泪。 陈景元装逼道：“等哥再苦学一个寒假，下学期你就挨不上哥了。” 他再进步一点，两人之间就隔一张红榜了。 林家旺跳到他背上，“你踏马是人吗？这样扎老子心。” “要不是因为你开始努力学习，衬托得老子很差劲，我阿爸也不会停了我生活费，让我寒假出去捡矿泉水瓶凑学费。” 陈景元把他从背上扯下来，和善地摸摸林家旺的脑袋，“想开点，虽然你笔杆子不硬，但软饭吃得香啊，反正女朋友是富婆，抱上大腿还愁交不起学费吗？” “绝交！我要和你绝交。学习成绩好的人我都讨厌！” 二月十号下午三点正式放假，寒假一共两个星期。 用甄愿的话说：放个屁就过去了。 放假晚，距离过年不到一个星期，大伯母给了钱让郑妙谊去买新衣服穿。 农村长大的，不管多大都秉承着过年穿新衣的传统，好像穿上新衣服真的能带来好运，开启新的人生。 郑田浩看着妹妹手里的五张红票子，再看看自己手里五张十块，抱怨道：“阿妈你打发乞丐呢，这个钱我去买什么衣服啊！” 大伯母嘴里叼着苹果，语气含含糊糊，气势十足，“街上三轮车拖来的，一件上衣十块，一条裤子十五，再买双棉鞋二十五块，你要是开口讲价，还能多几块钱买果果吃嘞。” 郑田浩觉得翻白眼都多余，咆哮道：“穿那种老头衫哪家女的眼神不好能看上我啊，我还相不相亲了！” 大伯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加了五十。 青年夏天晒得黢黑，冬天也没养白，捧着沉甸甸的一百块，“你不如小时候让我饭里加点烟叶，毒死我好了。” “你以为你没吃过啊。”大伯母翻白眼道。 奶奶开口解释：“你还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带你，有段时间一天睡到晚，后来才发现熬凉茶的时候里面掺了烟叶，抱去医院看，还好没事。” 郑田浩生无可恋：“我就是那时候把脑子毒傻的吧~不然按照我们家的基因，我妹会读书，我应该也会啊！” 第178章 豆腐脑 今天是兰溪镇最后一个集市，街道两边围得水泄不通，还没买年货的只能指望这个集了。 兄妹俩一起出门，虽然郑田浩骂骂咧咧，好歹他是有工作领工资的人。 这一年跟着林雄，虽然累得跟狗一样，但比以前在外面挣的多了。 他豪气地说：“想吃什么跟哥说，买。” 郑妙谊淡淡道：“哥，上次我不小心瞄到你的某宝余额。” 青年嘴角抽抽，“你这小妹妹哪里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 过年衣服不打算去县城买，郑妙谊直奔农贸市场，这边衣服都是用衣架挂在高处，更方便看到衣服的外观。 一条长长的过道两旁全是这种店，摊位上的阿姨热情地说：“小妹仔来看看呀！” 童年的感觉一下涌上来，郑妙谊记得小时候奶奶总会带着她来这边买衣服，价钱对半砍，她买到了心意的衣服，奶奶付了满意的价钱。 郑妙谊再会念书，本质上还是个喜欢买东西的小女孩，半小时后，郑田浩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自家妹妹身后。 不得不说，农村的物价是真的便宜，五百块能买到好多东西。 郑妙谊最满意的是一套摸起来特别舒服的粉色秋衣秋裤。 “去吃豆腐脑，哥请客。”大冬天的，郑田浩硬生生热出一脑门子汗。 集市上的小摊贩很多，一辆三轮车，几张折叠桌子椅子就能把生意做起来，而且特别红火。 豆腐脑好吃的关键在于辣椒油调的好不好吃。 本地人认准一家，老大婶调辣椒油一绝。 “呦，你们也来吃豆腐脑啊！” 郑田浩打招呼，他的声音一响，挤在小矮凳上的少年纷纷回头，掠过郑田浩直接看到明艳的少女。 邱天立马起身，端了两张矮凳，“浩哥，阿妙坐，一起吃啊，阿元请客。” 郑妙谊这才注意到坐在阴影处的陈景元，他长得太高，坐在小矮凳上双腿根本没办法放，只能端着碗转了个方向远离桌子。 这不正巧和她四目相对。 “咳咳咳……”他被辣椒油呛到，嘴里的食物堪堪喷出来，着急忙慌拿纸巾擦，偏偏桌上的纸都被另外几个人擦鼻涕用光了。 他接过郑妙谊递过来的纸，低头擦裤子上的污渍，真踏马丢人。 “老板，加两碗豆腐脑，两碗牛肉汤。” 陈景元偷瞄了对面的人一眼，本来是想约她出来的，她说跟郑田浩出门了，不然谁爱跟一帮小可爱（傻逼）出来人挤人啊！ 上街那会儿，林家旺说：“我要是隆胸啊，这会儿都挤爆了。” 豆腐脑端上桌，郑妙谊特地加了三勺辣椒油，搅拌均匀，她这一举动已经秒杀在场所有男嘉宾。 林家旺竖起大拇指：“辣椒战神非你莫属。” 郑妙谊心道：在座的都是弟弟。 吃完之后几个年轻人撤退给其他人腾位置，路过一辆货车，后斗塞满了棉拖鞋，郑妙谊走上前。 喇叭里喊着：“五元一双、十元三双，清仓大甩卖，不讲价……” 她打算买几双，家里正好缺这种棉拖鞋，里面的绒布摸着挺厚实的，穿着应该会舒服。 陈景元凑上前，看她在选尺码，刚要开口，她却扭头问道：“你穿几码？” “你要给我买？” 郑妙谊点头，“你偶尔来我房间可以穿。” 不知道谁说了句：“这土鳖拖鞋我七十多岁的阿公都不穿。” “45。”陈景元指了指藏青色的，“我喜欢这个。” 郑妙谊给自己挑了一双粉色的，又选购了几双，从口袋里掏出钱给老板。 这次陈景元没有抢着付钱。 老板叼着烟给找零，笑着说：“小妹仔喜欢再来买哦~” 陈景元帮她拎袋子，身后的小伙伴们一脸错愕。 唯独郑田浩表情古怪，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林家旺跳出来，“绝对没谈，浩哥我发誓，谈了我这辈子打光棍。” 郑田浩咬牙切齿道：“那就是想泡我妹！这个狗东西。” 林家旺连忙捂住他的嘴，“可不敢乱说，连我阿爸都在他家做事的。” “别以为有几个臭钱我就会卖妹求荣，大不了再出去厂里打工。”他转念一想，“他也追不上吧~” 这个集过去后郑妙谊一直在家学习，根本没出门。 给陈景元补习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他已经有自主学习的能力，她不用经常去陈家，倒是把陈景元气得牙痒痒。 今年特殊，还没过年，情人节先来了。 郑田浩察觉到陈景元对自家妹妹有意思，状若无意地问道：“阿妙今天要不要出去找朋友玩啊？” 郑妙谊埋头吃饭：“不去。” 他嗤笑，养尊处优的少爷是得不到我妹妹的芳心的。 吃过饭郑妙谊打算回房间学习，却被郑田浩叫住，“下午陪我去相亲。” 郑妙谊指了指自己，脸上写着：您没事吧？ 郑田浩当然是有意为之，预防他出门相亲的时间敌方偷家，最好的办法是把妹妹带上。 而且他相亲屡战屡败，真的很需要一个聪明的助攻下，呜呜呜…… 没错，大龄剩男从一开始排斥相亲，到现在积极相亲，心理一定遭受过非人的琢磨。 郑妙谊帮忙把水果一箱一箱往车上搬，她问：“你到底相几个啊？” “五个。”郑田浩面无表情道。 她嘴角抽抽。 “我也没办法啊，就过年这段时间女孩子多，等春节过去大家都出去打工了，哪还有女孩子啊！”郑田浩抱怨道，“不管成不成，一箱苹果一箱桔子先送出去，今天一送，我一个星期白干。” “想开点，长线投资。” 口袋里手机震动，郑妙谊掏出一看，陈景元问她去不去看电影。 她回复：陪我哥相亲。 陈景元瞬间发来三个问号，随即问道：你哥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郑妙谊：理解下，小时候烟叶煮水喝多了。 第179章 相亲失败 陈景元可怜巴巴问道：真的不考虑下电影吗？ 那边郑田浩催促：“阿妙快上车，要来不及了。” 于是，养尊处优的陈少爷被无情地拒绝了。 第一个相亲对象是本村的，郑田浩下了车搬了两箱水果进女方家里。 女方父母倒是热情，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女孩，好奇问道：“好后生，这是？” 郑田浩：“这是我妹。” 郑妙谊露出礼貌的微笑，补充道：“他爸是我大伯。” 听他这么一说，对方更热情了，招呼她吃水果喝茶，而郑田浩则上楼和相亲对象聊天。 不到半小时，郑田浩和一个短发女生下楼，看见郑妙谊的瞬间愣了一秒，很快恢复如常。 从人家家里出来，郑妙谊才知道，出师不利，他连女孩子的微信都没要到。 系上安全带，她问：“你和女孩子都聊什么了？” 郑田浩摸摸脑袋，“好像没说几句话，她一直在玩手机。” 郑妙谊忍住翻白眼，“你对我怎么那么能扯呢。” “那能一样吗？你是我妹，什么都能说啊。”他启动车子，往下一家去。 接下来四家无一成功，好在最后一个女孩子是加上微信了。 但刚走出门人家就发来微信，“你妹妹长这么好看，你的眼光一定很高，你以后会嫌弃我。” 郑田浩把手机给妹妹，“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郑妙谊瞄了一眼，“我翻一下，意思就是婉拒了哈。” “靠。”黑瘦的青年忍不住说了句脏话，疯狂抓头发，“怎么办啊，回家要被你大伯母骂死了。” 郑妙谊安慰他，“反正大伯母不会骂我。” “你还不如不说。” 车子停在家外面的路上，郑田浩把妹妹放下，“你自己回去吧。” 郑妙谊下车，手搭在车门上，“你去哪？不回家吗？” “我要去找兄弟喝酒，每次相亲都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和灵魂的打击。” “你不怕大伯母……” “就是怕她才不敢回家。” 扔下这句话车子一骑绝尘，郑妙谊吃了一嘴灰尘。 果不其然，回到家，大伯母迫切地问了相亲结果，她如实回答。 大伯母抄起门后面藏的手臂粗的扁担，“他人呢！” “哥哥说有事，让我先回来。”好歹是自家哥哥，郑妙谊帮忙遮掩了。 “跟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吹牛逼了呗~”大伯母骂骂咧咧，“快三十的人了还没脑子，那些朋友在城市里买房买车赚大钱，哪个带他了，整天吃吃喝喝。” “明天除夕也不知道在家帮忙……” 趁大伯母还沉浸在儿子不争气的悲愤中，她赶紧溜回房间。 放假前，各科老师发了很多卷子，郑妙谊按照难易程度划分，一天一套，模拟考试。 她的学习方式有点变态，一口气把语数英理综全做了。 但下午回来挺晚的，只够做两张。 她把理综最后一题写完，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奶奶在楼下喊她吃饭。 郑妙谊站起身，伸个懒腰，剩下的晚上再做。 今天开始已经在杀鸡宰鸭了，晚饭格外丰盛，郑田浩没回来吃晚饭。 大伯问了句儿子去哪了，被大伯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跟你一样，整天就知道出去喝酒鬼混。” 大伯反驳：“我喝酒是村支部的工作，那是正事。” “鸽子炖了一下午，已经很烂了。”大伯母变脸似的给郑妙谊盛鸽子汤，粗粝的嗓音温柔地说：“女孩子吃鸽子好，多吃点。” 农村人的养生之道，山上的飞禽走兽是最滋补身体的，郑妙谊从小喝过不少蛇汤、山鸡汤之类的。 吃过饭，大伯母要把一大盆猪耳朵猪舌头牛肉卤出来，郑妙谊留下帮忙烧火。 “阿妙以后也早点结婚，差不多大学毕业就可以结婚生孩子了，不要拖到你哥这么晚，你看看他，以前明明有女孩子喜欢他的，自己死要玩，拖到现在，谁喜欢他，估计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郑妙谊倒没有去反驳，不管长辈说得对不对，一颗心是为了孩子好的。 毕竟她想要爸爸妈妈唠叨都不可能了。 晒干的柴劈成小块，大伯母教她，生火不能堆在一起，要架起来，中间留出空气火才能旺。 奶奶年纪大了熬不住，早就回楼上睡觉了。 趁大伯母唠叨，郑妙谊掏出手机，口袋里一直震动。 一打开，全是陈景元发来的消息。 大概从她写卷子的时候，每隔半小时发一条，但她一直没看手机。 最后一条： 【cjy】：被外星人抓走了吧，再不回消息我上你家找你了喔。 【妙妙不可言】：在帮忙干活。 【cjy】：这么乖的哦~ “我听说陈家少爷最近用功念书，分数也不错。” 啊？郑妙谊抬头：“是，再努力点可以考上一本的。” 大伯母遗憾：“可惜你比阿浩小太多，不然你给他补习补习，说不定也能上个大学。” 她……给哥哥补习？ “算了算了，你奶奶会生，生出来的你阿爸你都会念书，你大伯小时候也不读书，别人去上学，他把书包一扔去田里抓青蛙。” 手机又震动一下。 【cjy】：「图片」玩不玩？ 点开图片，他手上抓着几盒摔炮。 【妙妙不可言】：玩。 郑妙谊抬头，“大伯母，我出去玩一会儿。”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你们这些后生怎么想的，非要往外跑。”她摆摆手，“去吧~” 郑妙谊加了几块柴进灶洞里，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木屑。 想了想，她回房间拿了围巾，这时候最好不要生病。 她轻轻关上一楼的大门，尽量不要吵醒奶奶，转身却撞进了少年的眼中。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陈景元站在她家门口的枇杷树下，浅灰色卫衣在黑暗中特别显眼。 第180章 承诺 “什么时候来的。”郑妙谊轻声问道。 “刚刚。” 两人往外走，陈景元问：“你哥相亲怎么样？” “不怎么样。” 农村人口不似城市密集，每栋房子间隔几十米，隐隐看见窗户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应该跟大伯母一样，在忙着处理食物。 陈景元掏了掏牛仔裤口袋，将摔炮递给她。 她伸出手，手指很细，白白的，陈景元心里一动，这双手他牵过的，软软的很舒服。 可他老老实实摊开手掌，什么也没做。 摔炮，和它的名字一样，听起来怪无聊的，扔在地上就炸开。 可对于纯真的孩童年代，这是最好玩的。 扔下去的瞬间发出每一声异响都能刺激神经，孩子们会兴奋地尖叫。 郑妙谊坐在路旁的大石头上，捏起一颗掷在地上，“啪。” 她笑着说：“好无聊。” “看着。”陈景元拆了一盒，抓起一把放在地上，抬脚一踩，发出闷闷的响声，爆炸的声音是连续的，有几个最后才响。 “超无聊。”可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亮亮的。 陈景元忍不住想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盒子里的摔炮都玩完了，两人同时抬头，这边的夜空总是特别美，星星好多。 郑妙谊指了其中挨着的两颗，“那会不会是爸爸妈妈。” 陈景元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嗯，他们在看着我们。” “应该不是，否则他们会变成流星砸在你脑袋上。”她开玩笑地说。 “为什么。”声音越来越近，身旁的少年凑过来，目光如炬，“因为我骚扰他们的女儿吗？” “嗯。”她发出极小的声音。 “我倒是希望他们砸下来。”他喃喃道。 “什么。”郑妙谊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这时，不远处照过来三轮摩托刺目的光，陈景元眼疾手快地戴上卫衣后面的帽子，把人整个抱进怀里，遮得严严实实。 三轮摩托拐了个弯，朝另外一个岔路去了。 衣服下摆被扯了扯，陈景元低头看，她就这样被自己抱着，瘦瘦小小的，说不出的可爱，真想这样抱着一辈子。 郑妙谊一张脸憋得通红，耳边的摩托车声渐行渐远，她想：难道还没走吗？ 在她窒息前，陈景元终于放开。 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她说：“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好像没必要这样……” 搞得好像偷情似的。 少年生硬地开口：“村里人就喜欢乱说。” 可刚刚那样看起来更不清白，但她没说出口。 陈景元从卫衣大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郑妙谊这才看清楚，是他从高二下学期到现在每次的考试排名。 最后一张纸是一幅折线图，或缓或快，趋势一直是上升的。 郑妙谊没明白他的意思。 “从你拒绝我到现在，我一直在努力念书，给你看这个就是想说，我不会拖你后腿，我会和你共同进步。” 少年的眼睛在黑夜中特别亮，如天空璀璨的繁星般，“所以，能不能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如果郑妙谊是二十八、三十八岁，或许可以在权衡利弊下，果断拒绝。 但她只是十八岁。 把她从傻子手里救下来…… 陪她去看爸爸妈妈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抱住她…… 每个节日送的礼物…… 毅然跑进火场要把她救出来…… 连第一次的烟花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 少年的赤诚一次次砸向她的心，哪怕是铜墙铁壁，也已经溃不成军。 郑妙谊捏紧拳头，顶着寒风说：“我不喜欢异地恋。” 少年急着开口，她却先说：“如果你也考到北京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 无形的时间好像变成了时钟，滴答、滴答、滴答。 陈景元变成了个只会瞪着眼睛的傻子，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抓起身旁人的手，朝村外奔去，他们一路穿过荒芜的田野、破败的猪圈，冷风在脸上刮，谁都不觉得冷。 “我们去哪？”郑妙谊问道。 “我、现在太不理智了，去一个地方冷静下。” 跑了几分钟，终于到了，郑妙谊抬头，匾额上写着“福宁桥”三个字，岁月的侵袭把原本的庄重洗刷，只剩下宁静祥和。 陈景元牵着她的手走到桥中间，这里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数盏烛火点亮了上方慈祥柔和的佛像，眼神安静地注视众生。 “当着观音娘娘的面，我承诺，喜欢你从来不是三分钟热度，这是我要花一辈子去履行的诺言。” “我以前是个混蛋，但为了配得上你，坏习惯我都会改。” 少年说话的样子特别虔诚，郑妙谊的心里不知道被谁扔了一片泡腾片，乱七八糟。 “所以，当着观音娘娘的面，你能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吗？”陈景元委屈巴巴地说：“我刚刚好像出现幻觉了。” 她勾起嘴角，“观音娘娘，如果他考到北京，我就和他在一起。” “说名字说名字。”陈景元双手合十，补充道：“是陈景元和郑妙谊在一起哈，您可千万别认错对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莲座前的烛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 陈焕宝跟几个好友喝着茶聊着天呢，突然儿子从外面冲进来，从脸红到脖子往下，手上抓着手机，不知道的以为拿了一块板砖。 揉了揉眼睛，陈焕宝重新看，陈景元红着脸，整个人随时会沸腾，像喝醉了酒似的，眼睛却无比亮。 陈焕宝心里发颤，“元、元仔，你是不是把祖宗祠堂给烧了！” 要不是纵火犯法，他真想把家都烧了，此时一颗心上蹿下跳，根本安静不下来。 他一股脑儿冲上楼。 陈焕宝正打算上去询问下情况，好友劝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一天到晚发神经，习惯就好。” 陈焕宝却满脸问号，真的不会有事吗？ 十一点，陈焕宝和沈淑慧鬼鬼祟祟上楼梯，期间还因为块头太大踩楼梯嘎吱响被沈淑慧狠狠瞪了一眼。 两口子趴在门上，没有说话声、没有打拳声、没有敲键盘声。 难道睡了？ 沈淑慧朝他勾勾手指，陈焕宝附耳过来，“今天是情人节，所以……” “又被拒绝了？” 沈淑慧点头，“很有可能。” 自从知道儿子喜欢郑妙谊，两口子已经暗中策反林家旺，少年少女之间的事林家旺当故事讲给他们听。 听得沈淑慧抓心挠肝，听得陈焕宝恨铁不成钢。 第181章 抬菩萨 “也正常啊，你儿子嘛~好像就一张脸拿得出手。”沈淑慧掰着手指头夸人，“你看看阿妙，漂亮、聪明、善良、懂事，对了，个子还高。” 陈焕宝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自家儿子真有那么差劲吗？ “做贼呢。” 背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吓得夫妻俩双腿发软，纷纷回头，看见陈景元穿着短袖短裤站在身后，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还、还没睡呢，呵呵呵。”沈淑慧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陈景元说：“吃个夜宵。” 他抬脚下楼，夫妻俩跟在身后。 “阿姨，帮我煮碗猪脚面。”陈景元冲厨房喊道。 陈焕宝插嘴，“给我也下一碗，饿了，多加一个猪脚。”说完还要问老婆吃不吃，接受到鄙视的眼神。 沈淑慧当然不吃，她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像年轻人一样胡吃海喝了，管住嘴才能保持身材。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陈焕宝眼睁睁看着老婆把他碗里的猪脚夹给儿子。 “元仔还在长身体应该多吃点，你吃一个都多余，肚子上一层肥肉。” 陈焕宝欲哭无泪，刚刚还叫人家宝宝呢。 “今晚上见你三姐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沈淑慧开口。 陈焕宝唆了一口面，“喊秋恒结婚呢，结果一问，女朋友早就分手了。” 沈淑慧翻了个白眼，“秋恒年纪也不大，非逼着结婚干嘛。” “农村人不都这样吗？成家立业，三姐想早点抱孙子。” 父母絮絮叨叨，丝毫没有影响陈景元的进食速度，但他是在认真听的。 ——等她毕业，我和你公平竞争。 他冷笑一声，竞争，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老东西。 陈景元放下筷子，“阿爸，你没事劝劝表哥，早点成家立业才能懂事，优秀的女孩子多，让三姑多安排几个，反正他现在工作不算忙。” “我还想早点抱侄子呢。” 陈欣兰是个大嘴巴，心里根本藏不住事，林秋恒谈过的恋爱她都跟家里人说过，大学谈过一个，工作以后谈了两个。 可舅舅插手外甥的婚姻大事总觉得怪怪的。 “外面的诱惑很多的，早点成家才不会变坏，我是为了表哥好啊。” 陈焕宝见儿子一脸认真，“成，抽空我也问问那些朋友家的女儿，有合适的给秋恒介绍。” 自诩看过很多霸总小说、偶像剧的沈淑慧从一开始的怪异到灵光一现。 该不会，秋恒也喜欢阿妙吧！ 元仔可从来没叫过表哥的，一般都叫那谁，或者直呼本名。 发现了巨大秘密的沈淑慧暗自下定决心，要早早让林秋恒嫁出去。 外甥和儿子孰轻孰重。 阿妙这么优秀的女生要是成了三姑姐的儿媳妇，她睡觉都会气醒。 正月初六。 门外有人敲门，“元仔起床了。” 床上的人动了下，从被子里掏出一只手，一看时间，三点。 烦躁地起身，开灯下床。 陈景元洗漱好之后下楼，餐桌上已经煮好的早餐，没有荤腥。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带着凌晨的寒冷，可陈宅的人都起来了。 今天是村里的大日子——庙会。 而重中之重就是抬菩萨，有些地区叫游神。 抬华光菩萨，祈求一年平安顺遂。 刚吃完饭，外面有人来喊，“阿元好了没。” 沈淑慧从外面喊道：“好了，马上来。” 陈景元之所以这么早起床，他是抬菩萨的人之一。 在这样的村落里，让人早起看演唱会？没兴趣，但拜神绝对积极。 陈景元从十岁开始每年都抬，抬菩萨的人会被神保佑，陈焕宝给村里狠狠砸钱换来的结果。 “阿元，快来。”几个青年喊道。 陈景元迈开步子跑过来，抓住轿把，四个青壮年毫不费力抬起。 与此同时，鞭炮声响起，一直延绵不绝。 华光菩萨进过，房子里的人燃着线香出来，对着菩萨虔诚地拜拜，祈求平安。 队伍很长，前面和后面都是小孩子扛着彩旗，绕着整个镇子走一圈。 郑妙谊被吵醒，走到阳台上，看见外面路上走过一行人。 不到七点钟，爆竹散发的烟朦朦胧胧，她却第一时间捕捉到那张脸，棱角分明，眼神明亮。 她趴在阳台上忍不住想，陈景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耍酷、高冷、爱玩游戏，却会在凌晨起来抬菩萨，分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碰撞，吸引人去探究。 群里面也热烈讨论起来。 【小卖部部长】：今年怎么还是阿元抬菩萨？？？ 【骆驼翔子】：嘿嘿 【旺仔】：有些人表面上狂拽酷炫，实则手速一百五。 【灿】：。 …… 【妙妙不可言】：你们在说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妙妙不可言】：阿灿略过，本来也听不懂。 热心村民林家旺第一个跑出来解释， 【旺仔】：因为抬菩萨的都是童男子。 【灿】：。。 【旺仔】：衷心祝愿天选之人陈景元抬菩萨到三十岁。 拿着手机的人都笑了。 等等，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林家旺定睛一看， 【cjy】：林狗，最近学了一手阉割术，等我忙完找你练练手。 【旺仔】：你不是在抬菩萨吗？ 陈景元阴森森地盯着手机屏幕，得亏中场休息了，不然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聊天记录呢。 庙会过完，时间就好像长了脚，咻的一下要开学了。 陈景元边收拾书包边郁闷，放假两个星期，愣是没找了一个机会约人出门玩。 只能把怨气都发泄在林家旺身上。 年过完了，班上同学都长胖了一圈。 郑妙谊抽屉里放了饭盒，装了大伯母做的香肠和卤味，准备给甄愿她们吃的。 一进校门大家就发现了变化，学校多了很多倒计时，高三学生只要看一眼就会菊花一紧的程度。 2月26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一中操场上进行严肃的百日誓师大会。 所有高三学子庄严宣誓，期待在一百天后的高考能够雄鹰展翅。 最后一个环节，每个人给未来的自己写一封信，由班主任保管，高考结束再发给大家。 甄愿拉着郑妙谊去了个人不多的草坪坐下，提笔。 “老邢不会偷看吧~” 郑妙谊说：“他的人品应该还行。” “那我就畅所欲言了。” 第182章 百日誓师 郑妙谊看她开始奋笔疾书，自己却迟迟没有动笔。 给未来的自己一封信，假如她没有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呢，这封信会不会是最后一把刀。 “发什么呆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陈景元。 他漫不经心地在一旁坐下，“写什么了，给我看看呗~” 郑妙谊递给他，一张白纸。 “写试卷比谁都快，这东西你交白卷啊。”陈景元嘲笑她，伸手扬了扬自己的信，“不到十分钟就写完了，满满当当一张纸。” “哇，好了不起哦。”郑妙谊虚假地鼓掌，再次拿起纸笔的时候，灵感一闪而过。 她提笔要写，无情地把凑过来的脑袋推开，“不准看。” 存在感等于零的甄愿：那我走？ 写完交给老邢就行了。 “老邢不准偷看哦。”有学生不放心忍不住提醒。 老邢不忍心打击他们，少男少女心里的想法跟流水线生产似的，年年都一样。 早些年年轻气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经常缴获学生穿的小纸条、情书之类的，千篇一律的辞藻，他都快会背了。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们，心里想的无非那几样。 “赶紧回教室学习，浪费多少时间了。” 往年誓师大会，学生宣誓完就结束了，今年新教师搞出来的新花样，他觉得浪费时间。 距离下节课还有二十多分钟，教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在自习。 “哪来的狗！”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其他人以为是野狗，一中有挺多野猫野狗的，学生们有爱心，用食堂的剩菜和小卖部的火腿肠养着，养得膘肥体壮。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前门窜进来，绕过讲台往下，宛如一道闪电。 感觉到小腿的异样，郑妙谊停笔，低头一看，居然是沙茶面，它怎么来了？ 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萨摩耶脸颊贴着她的小腿，蹭着校服裤，郑妙谊有点痒，想把脚收回来，它却不肯，前爪好像人的手臂一般搂住。 “哇塞，还是一条色狗呢。”对面的男生说道。 专注被打破，书是一点看不进去，好多同学都围过来，甚至摸摸它的小脑袋，拍拍小屁股。 沙茶面虽傻，却着实美丽，好几个女生兴奋地偷偷拿出手机给它拍照片。 “狗狗看这里。”手机靠近它，偏偏沙茶面傲娇地扭头。 真是 ——和主人一模一样呢。 “妙妙，这狗认识你啊！” 郑妙谊点头，“确实认识。” “它好可爱呀，叫什么名字。” “沙茶面。” “啊啊啊啊啊，连名字都这么可爱。” “是你家的狗吗？” “不是。” “那是谁家的。” 郑妙谊正要扭头叫人，突然身后的人叫了一声“沙茶面”。 沙茶面不情不愿地起身，嘴里还呜呜两声，转身走去，众人回头，陈景元站在后面，脸上写满了不满。 而他手里还牵着另外一条威武雄壮的二哈。 有人问道：“陈景元这是你家狗啊！” 他点头，牵着两条狗坐在位置上。 两只硕大的狗挤占了拥挤的过道，伸着舌头蹲在地上，仿若哼哈二将。 这时候谁能学得进去啊，玩狗要紧。 一时间校霸的威严不复存在。 能养出这么可爱的两只狗狗，能是什么坏人吗？ 特别是别人拿出点吃的，沙茶面就巴巴贴着人家，陈景元简直没眼看，太丢人了。 他也没想到家里两只狗会被带到学校来，他刚从厕所出来，佛跳墙直接冲上来，要不是他身强力壮，这会儿已经被扑倒送进骨科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家里两尊大佛来参加誓师大会了呗。 还没等到下课，沙茶面这条色狗又蹲到郑妙谊脚边，她回头看了一眼陈景元。 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响起，班上同学都围着两条狗转，征得校霸同意后，轮流把狗子抱在怀里，极大地满足了沙茶面和佛跳墙的虚荣心。 看吧，我连个眼神都不用给我，人类就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不到二十分钟，沙茶面和佛跳墙荣升为高三 十六班吉祥物。 陈景元及时注意到窗口的动静，走过来拽住绳把两个犟种带走。 “你们来就算了，带它俩干嘛！”人还没到，先抱怨起来。 沈淑慧无可奈何，“我们想偷偷溜出来的，车子刚打起火，佛跳墙跑出来咬住你阿爸的裤脚不放。” “裤子都咬破了两个洞，害你阿爸回房间换了一条。” 陈景元看着地上两个装无辜的小东西，太阳穴突突地疼，“你老公呢？” “什么老公，那是你阿爸。”沈淑慧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跟校长去谈捐款的事了，刚刚看见你们的桌椅都旧。” 一中的桌子椅子算是老古董了，用的还是二十年前的老式书桌，同桌共用一张板的那种，桌面上不知道多少人传承戳出的大洞。 “只有课桌旧吗？要不你俩逛逛校园，到处都是破烂，能换全换了吧。” 沈淑慧：“全换了那学校到底是谁家的，陈家呀！” 靠近走廊的学生们听见了，流下可恶的泪水，这世界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沈淑慧眼睛透过玻璃窗扫了一眼，身子凑过来，“我刚刚看你和阿妙都不怎么亲近哎~” 陈景元扯了扯嘴角，“来学校读书的还是谈情说爱的。” “这……” 因为等下还有课，沈淑慧牵走了两只狗狗，等下直接回家，就不和陈景元吃饭了。 陈焕宝被校长热情地送出了校门，坐上车才猛拍方向盘，“老子捐了那么多钱，连儿子一面都没见到，第一次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沈淑慧在后排左拥右抱两只狗子，“元仔比你这个当老子的识大体有分寸。” “怎么说。” “他说来学校是读书的，不是谈恋爱的。”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好像嗓子里卡了痰，想吐又吐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 第183章 前后桌 陈焕宝摆摆手：“算了算了，就算追不上阿妙，好歹能考上大学，不亏。” “你三姐天天嘚瑟秋恒多会念书，等高考完，我也嘚瑟，我沈淑慧的儿子难道会差？” “也是我陈焕宝的仔啊！” 沈淑慧不屑：“还不是你陈家的基因拖后腿了。” “你不讲理！” “开你的车吧，陈冬瓜。” 陈焕宝：“……”说不过就人身攻击是吧~ 可能有人告状了吧，一进教室老邢就说起了狗的事情。 “闯进来条狗你们也要摸两把，可想而知你们在家里能认真学习吗？一会儿玩玩笔，一会儿抠抠脚吧~” 有人举手小声说：“我很讲卫生的，不抠脚。” “显得你能是吧，要不这个班主任给你当。” “不敢。”男生低下了头。 “谁家的狗？” “我家的。” 最后一排的人抬头说道，举起的粉笔又讪讪扔进了粉笔盒。 老邢心里劝自己：算了算了，毕竟是供应商（狗），他也忍课桌很久了。 “以后别把家里的猫猫狗狗带来，在家也少玩，马上高考了。” 底下同学捂嘴笑，老邢你的嘴脸变得不要太快。 “宣布一件事啊，这个学期开始，每周六也要上课，寄宿生一个月放一次月假，回去和家长说清楚。” “啊~”一片怨声哀哉。 “啊什么啊，马上要高考的人是你们不是我。” “不说了，上课。” 一看他头顶的挂钟，课程不相关的话题讲了接近十五分钟，不愧是废话王。 周六要上课的消息太过刺激，放学了学生们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室。 “你好像一点不受影响。”后门走出来的人，慢慢跟上。 郑妙谊扭头看他，“你不是也一样。” 陈景元当然不会抱怨，甚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上扬，学校终于干了件人事。 这学期开始郑妙谊周末都不去他家补习了，不管他怎么耍赖都没用。 周六在学校上课，一整天都可以待在一起，多好的事啊~ 如果有人能读心，一定会无助地抱紧自己：“妈妈，这里有变态！” 一男一女一起吃饭太过扎眼，现在的吃饭队伍增加了林家旺甄愿宋云川，和谐多了。 可吃着吃着，林家旺觉得不对劲，凭什么六人位的桌子，就他对面没有人！ 他是狗吗？ 是的。 林家旺碰碰旁边人的手臂，“下顿饭我和你换，我要坐在阿妙对面，更吃得下饭。” 陈景元面无表情地说：“滚。” “那我坐在甄愿对面。” 宋云川：“我在给她梳理解题思路，你搞不定。” “什么人呐~” 陈景元睨了他一眼，“多和我们这些优秀的人待在一起，你这个学渣好歹能熏陶点。” 林家旺撇嘴：“学出点成绩就忘记以前一起当混子了是吧。” “他以前在学校都干什么呢？”郑妙谊问道，她还挺好奇陈景元以前是什么样的。 连甄愿都竖起耳朵来听。 “咳咳咳。”林家旺轻嗓，“初中的时候，他，走到哪里一堆女生围着，因为长得帅出手阔绰。” “但是他不跟女的玩啊，直男。” 甄愿：“那我怎么听说你谈了好多女朋友。” 陈景元：“他毒奶粉喝多了，早熟。” “去你大爷的。” …… 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老邢的更年期已经提前得不能再提前了。 哐哐一顿输出，恐怕路过的狗都得骂两句。 骂了半小时，他说：“现在开始换位置。” 每个月都会换位置，但这次不一样，不是组与组之间换，而是调整具体的位置。 他为什么会发火，有家长跑校长那里投诉他，为什么把自己孩子一直放在后面，前排的学生长得跟铁塔似的把视线挡得死死的，严重影响学习。 想换位置私下说啊，非要去校长那里投诉，这个月奖金又没了。 老邢现在怨气比鬼重。 甄愿忙抱住郑妙谊，“我可不能和你分开啊。” 高三的做事风格就是速战速决，老邢站在讲台上，让每个人坐直身子，根据身高调整。 郑妙谊和甄愿往后调了一排。 调整完开始换位置，想了想，他说：“陈景元往前坐。” 所有人都以为校霸不会换的。 老邢看他半天没动静，“怎么，不想换啊？” 要不是给他爸一个面子…… “换。” 陈景元麻溜地搬桌子，十分钟后，他说：“嗨！” 前面的人转身看他，居然是郑妙谊。 “好好学习。” “嗯。” “不要影响我。” “保证不影响。” 他嘴角都快笑烂了。 “元、元哥。”曹鹏拍拍新晋同桌的手，“咱矜持点。” “好男孩要学会矜持。” “谢谢提醒，不用。” 习惯了星期五放学就可以结束高压的学习，突然还要上晚自习，浑身不得劲。 但唯一反抗的方式就是买杯奶茶喝，嘴里喝点甜的，心里就不那么苦了。 这一晚上特别漫长，从第一节课就不断有人说小话，纪律委员小本子都快记满了，但管它呢。 陈景元戳戳前面人的肩膀，“借我一支笔。” “你连笔都没有吗？”郑妙谊不相信但还是从笔袋里拿了一支给他。 他晃了晃手上用光的笔芯，“用完了，下课去买。” 课间陈景元果然去小卖部了，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一罐旺仔牛奶，顺带的，甄愿得到了一瓶可乐。 甄愿悄咪咪地说：“这段时间顺带被投喂，我都快胖一圈了。” 郑妙谊：“你可以选择不吃。” “不能，多吃美女帅哥给的东西可以提高美尚。” 郑妙谊瞥了眼她的本子，“物理题明天要交，两节课你才写了开口。” “完蛋了。”她垂死病中惊坐起，握起笔奋笔疾书。 下课曹云珊过来喊郑妙谊一起回宿舍，她和陈景元说了一声就走了。 今天要洗头，得早点回去。 这还是宿舍的人第一次周五晚上还留在寝室，有点兴奋，睡不着，夜聊到很晚。 翌日，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郑妙谊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打开阳台门洗漱，摸出手机一眼，八点半。 昨晚玩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手机都是乱放的。 聊天界面停留在最后一句： ——来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 第184章 去他家吃饭 努力撑起身体，眼皮终于不再打架了，浓密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郑妙谊和对面床抱着手机的人打了声招呼。 “早。” 她说：“我以为你是那种周末也早早起床狂学的人。” “昨晚几点睡的，今天再早起，我怕阎王收了我。” 其他床的人被她逗笑。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有早饭了，好在星期天不限制寄宿生出学校，可以去外面吃早饭。 除了一个女生家离得近回家了，宿舍其他人都在。 两个人负责去外面把大家的早饭都买回来，宿舍里的人早就摊开小桌板嗷嗷待哺了。 大家蹲在地上嗦粉，郑妙谊看了眼手机，陈景元又问了遍：到底来不来，再不买菜来不及了。 她问：还有谁。 陈景元问她：你还希望有谁。 郑妙谊想了想，说能不能带上我的舍友们…… 她是不会告诉他，单独去他家吃饭有危险的气息，可能这就是小动物的直觉吧~ 陈景元看见消息无奈地笑了，他亲自做饭是为了什么，单纯喜欢做饭吗。 粉嗦完了，汤也喝完了，郑妙谊把一次性餐盒放在小桌板上，“中午有谁想跟我去陈景元家吃饭吗？” 宿舍死一般的寂静。 于优璇咕咚吞下最后一口：“这个陈景元是我们想的陈景元吗？” 郑妙谊重重点头，是的。 “他不会在饭里下毒吧~” “应该不会，杀人犯法，而且他已经成年了。” 大家想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道：“去。” 郑妙谊把人数报给他，他霸气地说：你出来跟我去买菜。 她想了想，答应了。 半小时后，两人在校门口见面。 郑妙谊远远地看见少年修长高大的身影，二月底的天气，他穿着薄卫衣和破洞牛仔裤，简单却说不出的随性。 两人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她看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她。 今天周日，晚上还要上晚自习，郑妙谊直接穿着校服出来的，和上课唯一不一样的是，她的长发披散下来，皮肤白净，嘴角微微翘起，她一出现，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此刻连风都是温柔的，黑发以自然的弧度摇晃。 陈景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周日还穿校服。” “方便。”言简意赅的回答。 这附近不到五百米就有一个超市，没走一会儿就到了，陈景元在超市门口推了辆购物车，郑妙谊从口袋里掏出便利贴，上面写着舍友喜欢吃的食物。 陈景元笑她：“你还真是呆瓜，现在大家都用手机，你不用。” 她扭头看食物，“在我看来，手机不如纸笔便捷，也不够浪漫。” “小书呆还知道浪漫呢。”陈景元嘲笑她。 郑妙谊瞪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克己复礼呢。” 文化沙漠陈景元自然不知道克己复礼是什么意思，他掏出手机要查，却被郑妙谊刻意打断。 时间紧迫，两人买菜十分迅速。 舍友们来得恰到好处，陈景元刚把食材从塑料袋拿出来，门铃就响了。 听见客厅响起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撇撇嘴，两人独处的空间等于没有。 原本想得美，他做饭，口渴了让她给自己拿水，出汗了帮自己擦汗……可惜，美梦终究只是梦，破碎了。 几个女生都是懂事的，来蹭饭没有空手，她们特地买了一些零食饮料过来。 郑妙谊想说其实刚刚都买了，算了，陈景元的留着自己吃吧。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门铃再次响起，这次进来一伙儿大小伙子。 十六班的男生夹杂着一个林家旺。 林家旺住宿舍，陈景元偶尔想起他有那么一点可怜，顺嘴问了句，果然，能白嫖的地方绝对不会少了林狗的存在。 他狂奔而来，正好在楼下和十六班男生撞上了。 陈景元从厨房出来，冷不丁来了句：“你们几个脸挺大啊，空手就来。” 几个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林家旺脸皮厚，主动去冰箱里拿冰饮喝，“我们不这样怎么衬托美女们啊~” 男生附和：“就是。” 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话题多了，很快就热闹起来了，根本不拘谨，窝在沙发上看剧，吃零食，几个男生一起打游戏。 “我来帮忙。” 陈景元扭头，看她靠着门框，眼神对着厨房扫视一圈，手一指，“帮我洗菜吧。” 之前有吃过他带的早餐，但今天亲眼看见他在厨房忙活，才有了点实际的感觉。 水龙头里的水声哗啦啦，锅里油煎得滋啦滋啦，玻璃移门把他们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 他突然凑过来，“你好香。” 郑妙谊往旁边躲闪，“你，这样很像变态。” 少年举着锅铲，笑骂：“我说你头发香味好闻，我们俩到底谁思想龌龊啊！” “你。”硬气地说完很快埋头洗菜。 郑妙谊把洗好的菜放在一边，“我来切菜。” “别。”陈景元急忙制止，“你别碰刀，我不放心。” 其实郑妙谊有一身反骨，有什么事是用心做不好的呢，书都能读好，正准备夺刀跃跃欲试，这时候插进来一个贱嗖嗖的声音：“那我来切呢，放心我不~” 两人一回头，果然是林狗来袭。 陈景元命令他：“你进来把这些都切好。” “奴才遵命。” 郑妙谊被赶出了厨房。 两个男生鼓捣大概一个小时，所有的菜都上桌。 陈景元不是大厨，做的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大家很捧场地先吹了几分钟彩虹屁。 傲娇如陈景元，虽然心里得意，但面上冷淡，“开动。” “别抢老子鸡翅。” “这个肉丸子贼香。” 女生吃相还好，男生就难看了，跟打扫战场似的，不过一顿饭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别光顾着吃菜，吃点肉。”陈景元对着旁边的人说，顺手夹了一颗肉丸子在她碗里。 第185章 迟到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故意的，刻意让郑妙谊和陈景元成为女生男生最边缘的位置，两人挨着坐了。 坐下的时候陈景元才觉得这一通忙活没白费。 郑妙谊还没说什么，其他几个女生表面上端着碗干饭，实际上竖起耳朵准备嗑cp。 “我明明有吃肉啊。”她小声嘟囔。 “我没看见。”说着陈景元又夹了一块排骨给她。 “难道你一直盯着我吗？” “是啊。” 郑妙谊：“……”怎么听着还有点小骄傲呢。 几个女生心里都快乐开花了，痞帅校草什么的也太霸道了吧~ 过了一会儿，曹云珊举杯，“感谢陈景元同学盛情邀请，做的饭非常好吃。” 大家陆续举杯，随后将可乐一饮而尽。 有句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特别是几个男生平时还打篮球，电饭煲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紧急煮了十包方便面才填饱肚子。 下午两点，郑妙谊和几个女生提出回教室学习了，男生瘫在沙发上装死。 陈景元站在玄关，“那我就不送你了。” 注意，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郑妙谊穿上鞋，点点头，“谢谢款待。” 陈景元冲着电梯里的人喊：“欢迎下次惠顾。” 电梯门一关，舍友们不装了，捂嘴笑道：“这也太有爱了叭~” 站在中间的郑妙谊脸颊发烫。 不过她们就简单打趣两句，不敢太过分，毕竟她们的妙妙小仙女脸皮特别薄。 另外一边，女生一走，男生彻底放飞自我，“游戏机！游戏机找出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们玩得天昏地暗，很完美地迟到了。 老邢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站着的一排，仿佛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没错，他们就欠自己八百万，奖金又踏马没了。 “说！是不是跑网吧上网了！”他咆哮道，听得教室里的人都肝颤~ 作为中午一起吃过饭的人，替他们默哀。 高中生去网吧上网不算稀奇的事，之前有寄宿生为了跑出去上网，顺着水管爬下去摔断了腿。 虽然学校严厉禁止，但还是无法杜绝。 特别是星期四，有家披萨店搞活动，那天跑出去上网的学生特别多，上完顺便去吃披萨，只要这天去网吧或者披萨店，一抓一个准。 “谁带的头！” 所有人目光坚毅地看着老邢，“发誓没去网吧。” 确实没上网，玩的游戏机。 这里面不乏成绩好的，还有陈景元这种刚刚改邪归正的，老邢觉得血压高，他扶额，“那你们去干嘛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曹鹏你说。” 作为队伍里看起来最老实憨厚的人，曹鹏最得老邢信任，他说：“我们去陈景元家吃饭。” “吃饭？呵。”老邢的眼神如锐利的鹰眼，“那你手上拿着手抓饼、饭团，还踏马有牛肉粉，当我傻呢！” 所有人：“……” 曹鹏还要解释：“确实是去他家吃饭了，他做饭给我们吃，我们吃得可香……” “你们去里面拿书，今晚就在走廊自习。” 罚站对陈景元来说是家常便饭，但他已经很久没被罚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且被罚的理由如此离谱。 走廊的灯不算亮，五六个男生把书放在阳台上，时不时说会儿话，勉强算道不太靓丽的风景线。 课间，郑妙谊问他：“你们真去网吧了？” 陈景元：“玩游戏机忘了时间。” 郑妙谊：“和去网吧上网半斤八两，都能把老邢气死。”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元哥做饭好吃，下次还去。” 陈景元翻白眼：“滚蛋，我懒得伺候你们。” “元哥~” 猛男撒娇过于恶心，郑妙谊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教室。 一晚上抓了六个迟到的，一个月的分都交代在这里了，接下来几天老邢的心情着实不美丽，一点就炸。 生物老师在上面讲题，下面昏昏欲睡，快退休的老头语气没有起伏，比催眠曲还催眠曲。 “醒醒啊孩子们，你们是高三生。”老头儿毫无气势地敲敲桌子。 大部分的人都提起精神来了，陈景元发现前面的人一节课都趴在桌面上听课。 郑妙谊以前不会这样的，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挺着腰板听课，很认真，有种不合年纪的刻板。 甄愿听得认真呢，突然被后面拍了下，回头才发现是陈景元，态度肉眼可见地好了。 她眨眨眼，陈景元问：“她，是不是生理期。” 甄愿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你都知道？” “是不是。” “是。” 下课铃一响，陈景元走到郑妙谊课桌旁，俯身看去，发现她一直睁着眼睛在看书，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他问：“吃药了吗？” 她乖乖点头。 姨妈一来马上就吃了，但因为她常年吃，好像已经产生抗药性了，能缓解，但还是难受。 陈景元拿走了她的水杯。 郑妙谊偏着头，他没有去装水，反而走出了教室。 林家旺在走廊上吹牛逼呢，看见陈景元来找他，第一反应：没好事。 果然，陈景元一开口：“帮我要点红糖。” “我上哪找红糖啊，我一个七尺男儿。” “快点，马上就要。” “你真是我活爹。”林家旺暴躁地跑进教室，直接扎进女生堆里，凭那张嘴跟班上每个人都混成了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很快他拿出来两小包红糖姜茶，“给给给。” 陈景元扬了扬，“谢了。” 把泡好的红糖姜茶交到郑妙谊手里，一摸整个手都是凉的，“先捂着肚子，等不烫了马上喝下去。” 她呆呆地点头。 “这周日我带你去看中医，这毛病还是早点看好，不然撞上高考怎么办。” 灼热的温度奇妙地缓解了疼痛，郑妙谊微微直起腰身，“高考可以吃避\/孕\/药推迟。” 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这种药能乱吃吗？跟笨蛋似的。” “吃一次没关系的。” “是不是傻，女孩子不能吃那种药，对身体伤害太大。” 郑妙谊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了解。” “不好意思，我会上网。”他竖起眉头，语气强势：“我不管，这周日就算天上下刀子你也得跟我去看中医。” 第186章 醋翻了 等陈景元坐回位置，甄愿悄悄凑到郑妙谊耳边道：“他怎么越来越爹化了，虽然脸和身材没变，但我爸都不那么说话。” 郑妙谊精神好一些了，“小心被听见。”手作刀状在脖子上一划。 傍晚陈景元外面买了热奶茶放她桌上，她说：“喝了红糖水已经好多了。” 陈景元仔细瞧她的脸，比下午的时候多了些血色，但还是憔悴，“你们女生不是喜欢喝甜甜的吗？但是也没太甜，半糖。” 郑妙谊把奶茶捧在手里没有喝，“生物卷子写完了，我帮你看看。” “早写完了，老头儿在上面讲我抽空写的。”他从一摞书里抽出卷子递给她。 陈景元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卷子送回来了，“错的地方我用铅笔圈起来了。” 他有些沮丧，“我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啊。” “我发誓，考上大学我一定颓废地躺床上看小说刷剧。” 陈景元抬眸正好撞见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戳人心，他握紧笔，“我不信。” 但想想那时候他们都在一起的，肯定没工夫整天学习。 他还要在约会之余学习不让自己挂科。 …… “郑妙谊，外面有人找。” 不知道是谁找自己，郑妙谊放下笔出来，看清楚来人的脸，她有些懊恼，刚刚不应该出来的。 对面站着的男生她不认识，但他手中拿着的粉色信封不要太熟悉。 男生笑着说：“我是理尖的付一航，这是我的情书。” 郑妙谊刚要开口拒绝，他爽朗大方地说：“我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不想打扰你，所以写了这封信表达我的心意，等高考完我再来找你。” 他直接塞到郑妙谊手中，挥挥手跑了。 郑妙谊看着手里褶皱的信封，有些无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告白者，她只能把它带回教室，找机会让宋云川回给他吧~ “又来一个头铁的。” “有人桃花都快开烂了，有人连片叶子都没有，老天爷你有没有心的！” 陈景元咬牙切齿地看着郑妙谊走进来，眼神嫌恶，好像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脏东西。 刚刚两人就站在门口，教室里看得一清二楚。 陈景元快醋死，在他看来，去北京上学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他是郑妙谊男朋友这件事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居然有人敢骚扰他未来女朋友。 没点气性他不成绿毛龟了！ 刚坐下，陈景元拍拍她的肩膀，“怎么把情书还带回来了？” “那人硬塞给我的。” “给我吧，我帮你处理。” 郑妙谊把情书放进抽屉，“不用，抽空我让宋云川还给他。” 醋坛子都快打翻了，虽然知道郑妙谊不可能答应，但就是膈应。 他侧着身子凭借2.0的视力成功瞄到了信封上的落款，付一航三个字。 切，字写得真丑。 这节是物理课，曹鹏可想认真听的，本来就学不懂，偏偏同桌跟他打听一个人。 “付一航是理尖的，成绩排名大概前十五。” 陈景元眉头微皱，“人怎么样？” “成绩好，而且不是书呆子，篮球打得不错，挺爱玩的。” 陈景元眉头紧皱，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付一航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相处这么久，他也知道郑妙谊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书呆子，她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内心很狂野的。 “陈景元，你来回答这题。” 当事人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全然没听见，还是同桌推了推他，“老师喊你回答问题。” 陈景元站起来，“不会。” 刚刚他真没听，心里烦着呢。 物理老师：“别以为自己成绩进步就可以不听讲了，学无止境，不进则退，好了，坐下吧好好听讲。” 郑妙谊想不明白，这种类型的题目她讲过很多遍的，他明明会做的，她暗自决定晚上多找几道典型例题给他做，一定要让陈景元完全吃透。 中午吃饭的时候，郑妙谊让宋云川把情书还给付一航，怎么说呢，他的表情好像吃到瓜了。 宋云川：“需要我跟他说什么吗？” 郑妙谊：“不用，他应该懂我的意思。” 这时陈景元跳出来，“高中生谈恋爱合适吗？门门能考满分了吗？能考上清华北大了？不能就好好学习。” 甄愿和宋云川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甄愿偷偷和郑妙谊说：“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啊，你看还说不说这话，明明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身后的陈景元阴森森地说：“葡萄酸？老子吃的葡萄都是甜的。” 不知道宋云川怎么说的，付一航再也没有出现在郑妙谊的视线。 周日一大早陈景元在校门口等人，说好今天去看中医的。 “这个老头干了四五十年了，正儿八经老中医，你这毛病应该能治好。”他特地让沈淑慧去打听的，这位十里八乡乃至全市都有名的，好不容易约到的号码。 郑妙谊抓紧背包带子，“那价格是不是很贵啊！” “能把病治好就不算贵。”陈景元知道她不会同意自己帮她付医药费的，“钱不够的话我借你，免息，十年内还我就成。” 郑妙谊笑：“很难相信你做生意能不赔钱。” “我做生意两套标准，一套对外人，另一套嘛，对你。” 郑妙谊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一栋自建二层小楼，门口挂了个招牌，见到人以后，对方的年纪跟陈老爷子差不多，但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十足。 老爷子姓雷，原本人家老爷子都退休了，可各地求医的人络绎不绝，本着医者仁心，老爷子干脆让人把一楼改成了问诊室，不争气的孙子干脆帮着抓药熬药也算有份收入。 老爷子把脉问诊，随即写了药方，他吹了吹纸上的墨迹，“你阿公知道你带个女孩来看病？” 第187章 介绍相亲对象 显然老爷子是认识陈景元爷爷的。 少年眉毛一竖，“我们又没谈恋爱，清清白白比纸还白，心虚什么。” 雷老摸着胡子：“我也什么都没说啊。” 陈景元：“……” “去抓药吧，小姑娘，药都喝完了再来看。” “嗯，谢谢雷爷爷。” 以前喝中药都是抓药回家自己煎，现在倒是可以帮忙煎好，灌进真空包装袋里。 陈景元提着满满一袋子药，“这个我带回去，热好给你带去教室。” 中药需要放进冰箱冷藏，不然会变质。 “谢谢。” “不客气，男友预备役应该做的。” “别贫嘴。” “我说真的，现在我在认真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怎么让我的女朋友幸福快乐。” 郑妙谊抬头，被他的笑容感染到，“那我申请大学再学这个。” “你不用学，不管怎样我都喜欢。” …… “三姐，你看这几个女孩怎么样？我朋友的女儿，都非常优秀的。” 沈淑慧拿着照片找上陈欣兰家里。 “你给秋恒介绍对象？”陈欣兰语气里写满了不自信，有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 “我们陈家子嗣不丰，兄弟姐妹就这么些个，我这个当舅妈的，自然想着秋恒啊。”沈淑慧眨眨眼睛无辜地说：“三姐，你不会觉得我给秋恒介绍的都是坏人吧~” 陈欣兰哪里知道她会把话摊到明面上来说啊，这么有病吧。 “呵呵，怎么可能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你朋友的孩子都跟阿元一般大呢。” 但很快她就被沈淑慧介绍每个女孩子的家境、学历、性格给吸引了，确实比她找的那些优秀啊。 因为性格争强好胜，陈欣兰其实没什么朋友，丈夫林宗权，呵呵，就是个怂蛋，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更别提有朋友了。 她越听啊，越觉得这么优秀的姑娘应该当她儿媳妇。 “这个好，看照片就知道屁股大好生养。”陈欣兰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 沈淑慧扯扯嘴角，“三姐，你喜欢没用，把照片给秋恒看看，他喜欢哪个再约出来见面，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而且现在年轻人都看脸，眼缘重要。” 陈欣兰讪讪收回手，“那行吧。” 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沈淑慧提出要走，陈欣兰把人送到家门口，“弟妹啊，你把女孩子都介绍给秋恒了，阿元怎么办？” 沈淑慧：“我家阿元主意大，我管不了。” “你就是太惯孩子，从小好好管，还不信他能翻了天。” 沈淑慧笑笑没说话，她可能忘了从小和阿元吵过多少次架，每次都被气得喘不上气，前年还拿着体检报告上家里来说，被阿元气得长乳腺结节了。 沈淑慧走后，陈欣兰高高兴兴地把每张照片拍给儿子看。 很快林秋恒打来电话，语气有些疲惫，“阿妈，这什么意思。” “给你介绍对象呀，你看看喜欢哪个，约出来见见面聊聊天，合适的话五一订婚，国庆结婚。” 林秋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您看看离五一还有几天。” “两个月的时间还不够了解啊，对方祖宗十八代我能了解得清清楚楚，我们那个年代哪给你这么长时间啊，见一面就结婚了。” 林秋恒：“我最近很忙，没空回去，相亲的事以后再说吧，您和阿爸注意身体。” “我跟你说——”可对方已经挂断了。 陈欣兰气得把手机砸了，刚刚还和沈淑慧说怎么管孩子，其实她自己也管不了。 自从林秋恒去外地上大学，整个人就失控了，经常打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她又要强，在外面还要表现出母慈子孝。 陈欣兰虽然讨厌陈景元吧，但有时候又羡慕得要死，陈景元那张嘴能把沈淑慧夸成花。 …… 南方总是热得早，刚进三月份，校服短袖套件外套就行了。 体育课结束教室的风扇已经开始工作了。 “年轻人干嘛那么燥热，喝茶喝茶。” 十六班后排有位奇葩叫老张，人如其名，行事风格四十岁往上走，常年在桌上摆一副茶盘，课间喝茶，晚自习喝茶，写不出题的时候喝茶。 饮水机里的热水百分之九十进了老张的肚子。 当然，老张的茶盘茶具被督导队没收无数次，第二天桌上又会出现一副新的。 无所谓，反正他家是开茶具厂的，别的没有，茶具多的是。 “我说老张，这天都快热死人了，你还喝得进茶。”一个男生抹了额头的汗。 老张担心地说：“你以为我在喝茶，其实我在修心。” 这时候他展开折扇，扇面上写着“天、地、人”。 前排女生说：“我听说大学有茶学专业，老张你适合这个。” 老张则摇摇头，“爱好成了职业会很痛苦的。” 很快班上同学针对大学选什么专业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甄愿说：“我想学食品专业，听说实验课都是做蛋挞、烤鸡什么的。” 钱旺旺说：“我要学会计。” 于优璇：“我想学师范专业。” 她们看向郑妙谊，她淡淡道：“母猪的产后护理。” “哈？” 她摆摆手轻笑道：“开个玩笑，我比较功利，会根据分数选择最强的专业。” 钱旺旺说：“这段时间晚上只要睁眼想到高考就睡不着。” “这么早就开始焦虑了吗？” “我这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更纠结。” 陈景元在后面偷听到女生的聊天，曹鹏也好奇，“元哥，你想读什么专业。” “看看哪个专业教做生意吧。” 曹鹏：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上午还好好的，下午下起了暴雨，靠窗的学生眼疾手快地关上窗，雨水哗啦啦从天上倒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开玻璃窗上。 同学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走廊上积了好多水，学生出去上厕所再踩进教室，地面湿漉漉还特别脏。 最后一节课有不少家长来学校送伞、送雨鞋。 郑妙谊扭头问后面的人，“你带伞了吗？” 陈景元抬头，“没。” “等会儿放学跟我走吧。” “好。” 第188章 猛男小粉伞 曹鹏羡慕坏了，他既没有美女共撑一把伞，也没有家长送伞，舔着脸说：“学霸，你的伞够不够大，能不能加我一个。” 脸上分明写着“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陈景元冷哼一声，“你能压缩成纸片大小就带你。” “强人锁男，哼。” 郑妙谊一打开伞，陈景元傻眼了。 她手里的小遮阳伞撑她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够呛。 郑妙谊意识到他的错愕，尴尬地说：“它确实是伞嘛~” 少年轻笑，“是是是，反正能遮雨就是好伞。” 趁她还没恼羞成怒前，陈景元接过伞，撑在两人头顶，鞋子踩在水里溅起水花，两人奔向雨幕中。 和教学楼下密集的学生远离后，陈景元才把手搭在身旁人肩膀上，他说：“小心别淋湿了。” 食堂的人不多，可能大部分学生都没有伞吧。 郑妙谊看见他的校服外套一半变成了深色，眼神微恙，“等下我带回宿舍帮你吹干。” “外套？”陈景元低头一看，“没事，去教室脱了就成，反正也不冷。” 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湿漉漉的伞甩了甩，“走，吃饭去。” 吃过饭郑妙谊说要回宿舍换鞋，到了宿舍楼下，她执意要陈景元把外套脱给她，表情认真，却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味。 陈景元没办法，只好把外套脱下来给他，好在雨水还没有渗透到里面。 “要是短袖湿了，是不是这件也要脱给你呀~” 郑妙谊瞪了他一眼，“不许耍流氓。” 她转身走进宿舍大厅，挥挥手，“你先回教室吧，我宿舍还有伞。” 陈景元冲着她离去的背影嘀咕：“多么无情一女的。” 雨下了一下午，还没有变小的趋势，这次一个人撑伞，显然好多了。 陈景元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去了林家旺教室。 “你个狗逼，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消息，现在才来接我。”林家旺控诉教室门口的渣男。 陈景元把伞递给他，再三叮嘱：“弄坏要你狗命。” 林家旺觉得他神神叨叨的，拿过来一看，粉嫩无比的图案，“你让我一猛男撑小粉伞。” 陈景元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不用还我。” “用用用。” 食堂估计没饭了，林家旺去校门口买了碗炒粉。 雨实在太大，不止地板潮湿，连书本纸张都是潮潮的，黏黏腻腻，很不舒服，天花板两个大风扇在呼呼地转着，试图将湿气带走，似乎于事无补。 没过多久郑妙谊过来，她换了一把大伞，准备让陈景元晚上用的。 衣服用吹风机吹干了，不过是偷偷摸摸的，学校宿舍禁电器。 陈景元接过外套并没有穿上，直接放进抽屉，眼睛瞥到她脚上的拖鞋，“要不我放双拖鞋在你宿舍？老下雨烦死了。” 原本以为她会拒绝的，没想到她却说：“可以啊。” 现在的郑妙谊真是太好说话了，弄得他总是受宠若惊，难以自持。 晚自习还没开始，林家旺来还伞，他来十六班跟回自己家似的，都不用找人通报，直接大摇大摆走进来。 径直走到郑妙谊身边，把伞还给她。 “阿元怎么可能用这种伞嘛~一猜就知道是你的。” 显然他也回宿舍换了衣服，校服换成了t恤，校服裤卷到膝盖下方，露出浓密的腿毛，人字拖肆意地与地面摩擦。 陈景元很嫌弃他，“闲杂人等马上离开，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林家旺不服气：“再惹我我转过来你们班，跟你坐同桌。” 陈景元的表情更嫌恶了，“不要因为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总之，林家旺擦着眼泪走了，太欺负人了，成绩好了就看不起成绩差的兄弟，这和当上状元就抛弃糟糠之妻有什么区别。 晚自习很安静，除了有人崩了一个巨响无比的屁，宛如一颗炸弹扔进平静的湖面。 “谁，谁扔鱼雷了！” 瞬间哄堂大笑。 路灯昏暗的马路上有个身影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是不是等久了。” 临近下课还有一道题没弄明白，问了同桌好久，才想起来有人在等她，立马收拾书包冲出来了。 站在电线杆旁边的少年，伸出左手，甄愿高高兴兴地伸出右手和他十指相扣，两人相视一笑。 为了安全，他们在学校都尽量避嫌了，所以每天晚自习下课宋云川都在校门口外面某个拐角等她。 牵着手活泼地上下摆动着，少女走路蹦蹦跳跳，旁边身量高挑的少年腰背笔挺，脚步沉稳，可嘴角是上扬的。 “晚上有个人放了个巨响的屁，我还以为打雷了呢，还好不臭。” “妙妙给我讲题，你以前讲过的，用了另外一种思路，我觉得这种方法我更能听懂。” 宋云川说：“哪一题，说给我听听。”少年的嗓音清冷疏淡，宛如雨滴打在瓷盘上。 “哎呦都放学了我才不想聊学习呢。” 宋云川：“那你想聊什么，七月份有周杰伦演唱会，高考完我陪你去看。” “真的！”甄愿眼里都是小星星，可很快又垂头丧气，“前提你能抢到票呀。” “总有办法的。” …… 第二天晨读课，督导队抓到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学生，记了名字。 寄宿生都摇头，老邢又要暴跳如雷了。 但晨读本来就既不公平又不合理，只有寄宿生需要晨读，难道走读生会这么早起床背书吗？ 而且不能写作业，只能背书。 进入高三以后，很多寄宿生都转走读生了，父母在校外租个几百块的房子陪读，直到高考。 大伯母有问过郑妙谊要不要在校外租房子，让奶奶去给她做饭就行。 郑妙谊拒绝了，她不喜欢这种全家人为了一个人的高考努力的感觉，就个人来说压力太大，她的压力本来就大到爆了。 甄愿还热情邀请过她和自己一起住，她婉拒了。 她一个外人怎么好去打扰美好温馨的家庭氛围呢。 第189章 给我听听 早饭在食堂吃的炒粉，食堂为了吸引学生吃饭，“斥巨资”装了投影，郑妙谊看着剧版《笑傲江湖》，比平时慢了大概二十分钟。 到教室的时候陈景元早就来了，从包里掏出还热乎乎的中药包。 他说：“每次给你药，都想说一句：娘娘请喝药。” 郑妙谊噗嗤一笑：“你说你是太监啊！” “我纯爷们。”想了想，他又说：“算了，真男人不需要解释。” 中药真的很难喝，可郑妙谊是个狠人，把中药倒进杯子里，一口闷，然后再快速喝一杯水稀释。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喝完反胃，干呕了两下，强制喝水压下去，“咳咳……” 后背有一双宽大有力的手掌拍拍她，“没事吧，我问下雷老头能不能喝完中药立马喝奶茶。” “没事。” 她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嘴唇却因为水渍亮亮的，陈景元一时移不开眼，这时，老邢却走进了教室。 周身一股怨气，一开口就是那味，“谁晨读课睡觉了？给我站起来。” 魏嘉乐懒懒散散地站起来，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校霸。 “为什么睡觉？” “困。” “昨晚做贼去了？” “没。” 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激怒，老邢把人赶出教室。 临近高考，有些学生想要奋力一搏，越来越努力，也有些学生干脆放弃，用自暴自弃的态度来度过剩下的高中时光。 除了尖子班，每个班都有几个这样的学生。 老邢就怕这种消极的态度会影响一些中下游的学生。 有人拿书挡着脸小声议论起来，“昨晚他打游戏到很晚，我都睡醒一觉了，他那边还亮着光。” “他自己都说了，不参加高考，直接走春季高考，有学上就行。” “有时候还挺羡慕他这样的，至少已经有结果了，咱们这种不上不下的，累死了。” “谁说不是呢。” 要是以前，陈景元估计也是走春季高考这条路，职高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但他现在好像可以跳起来够一够更好的学校了。 厕所里，魏嘉乐发现旁边是陈景元，问了句：“元哥，你说你家啥也不缺了，那么努力学干嘛~” 陈景元提起裤子，语气冷淡道：“考不上我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魏嘉乐看他洗手然后离开，不禁裆下一凉，有钱人这么狠的吗？考不上大学就要手动阉割，牛逼！ 昨天大暴雨，今天是个大晴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地面的水分早就被蒸发了，透露出和这个月份不适配的热气。 操场上的学生都把外套脱了，体育课按照惯例，把准备活动做了，绕着操场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 郑妙谊直接回了教室。 这是给高三学生的开的绿灯，争分夺秒学习，高一高二可不允许体育课回教室的。 没想到陈景元已经回教室了。 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和男生打篮球的，此刻却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走近一看，才看见他耳朵上塞了耳机。 也不是做听力呀。 “在听什么？”她凑近说着，陈景元很快就发现了，摘下靠近她的那只耳机，“无聊，听歌呢。” “给我听听行吗？” 当然行，怎么不行。 陈景元让她坐在曹鹏的位置上，把一只耳机塞进她的耳朵，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白嫩的耳垂，他讪讪放下手。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好听吗？”他问。 “听完有些伤感。”但她没有摘下耳机，而是在草稿纸上写下这段歌词，“我现在还领悟不到死亡，只想着珍惜眼前人、眼前事，以后不要后悔。” “我也是。”他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将她手中的纸抽走，“这个给我了。” 郑妙谊把耳机还给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练习册开始刷题，前段时间和北城一中的同学交流，她的学习进度不快不慢，但明显比以前的学习强度下降了很多。 她自我认知里，自己就是一台越用越好用的机器，在高强度的学习下可以激发出更好的自己。 在外人看来有些变态了。 三月中旬，高三生迎来了第一场高考——春招。 郑妙谊宿舍里有两个女生报名参加了，之前大家都讨论过，老邢也不反对，学生根据自己的成绩选择最合适的路。 有一部分学生确实不一定能顺利走过高考这座独木桥，何不早点尘埃落定，结束内心的煎熬。 高中三年的学习，其实已经给了孩子们挺多磨砺，一中招生都是从各个乡镇中学选拔出的最好的学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名列前茅变成平庸甚至吊车尾的巨大落差里调整过来。 有些人对抗落差的方式选择了不听课玩游戏。 老邢单独给参加春季高考的孩子们开过一个小会，这一天把他们送进考场。 身为老师，不管最终考到哪里，都希望孩子们有一个好的前程。 进入职业院校学习技能，出来照样是顶天立地的人才。 两天考试结束后，考完的人脸上显然洋溢着放松的笑容，可把大家羡慕坏了。 唯独魏嘉乐太嚣张，上课拉人讲话，晚自习玩手机，老邢气得要把他直接叉出去，当年陈景元都没让他这么生气。 “以前蔡博文就够有病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魏嘉乐，这群男生真不是人，自己不学习还影响别人心态。”几个女生小声议论道。 “太难了，除了要控制自己胡思乱想，还要预防外面的骚扰。” 偏偏班上有几个铁人，完全不受影响，一个郑妙谊，一个班长，雷打不动地学习。 傍晚，语文课代表跟郑妙谊说去办公室领奖品，作文比赛的奖状下来了，县一等奖。 “哇塞，恭喜恭喜。” “奖品是什么呀。” 郑妙谊：“根据经验，应该是套文具。” “真抠啊。” 郑妙谊走出教室，走廊上几乎没有玩耍打闹的人，随便一个班级看过去，满满当当坐着学习的人。 高三组的语文组长给几个学生颁发了证书和奖品，令郑妙谊意外的是，一等奖居然是五百元书卡，难得是有价值的奖品。 第190章 垃圾 语文组长和颜悦色地说：“看了你写的作文，非常出色，继续加油。” “谢谢老师。” 郑妙谊拿着证书从办公室出来，前面两个男生分别是二等奖和三等奖，好像是理尖班的，挡住了走廊。 “十六班的陈景元知道吧，现在开始搞努力学习人设了，以前天天打架的货，身边多少女的围着乱搞，家里那么有钱，我不信他能变好人。” “再怎么搞还不是就四五百名的垃圾，上个破二本呗~” 郑妙谊蹙眉，从旁边挤出一个位置走到他们前面，“你俩是哪位？” 他们停下脚步，错愕道：“郑妙谊？” “你们认识陈景元吗？和他接触过吗？只知道一个名字就在背后乱讲，这样很没品。” 原本看在对方长得漂亮的份上，背后罪人尴尬一下就过去了，她非要主动戳破，其中一个高个男生说：“你天天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不就是在和他谈恋爱吗？现在是维护男朋友的自尊？” “你敢说你跟他在一起不是喜欢他家的钱！拜金女。” 她眼神冰冷，语气如霜：“我是喜欢他的钱啊，还喜欢他的脸呢，你们不喜欢钱？那现在回家把家里的钱都扔进河里啊，搬到垃圾堆里住。” “你们既没钱又没脸的，平庸到只能通过诋毁别人来提升自我成就感不应该更可悲吗？” 矮个男生说：“我们不和女的一般见识。” 两人匆忙走了，郑妙谊对着他们背影骂了句：“垃圾。” 原本高高兴兴去领证书，回来却面无表情，嘴唇紧抿的，甄愿小心翼翼问道：“不会一点奖品没有吧~” 郑妙谊：“路上遇见两个垃圾，已经扔进垃圾桶了。” 可她这神情不像是扔进垃圾桶，反而像碎尸万段了。 能让郑妙谊心情不好的事，屈指可数。 这两个垃圾一定很垃圾。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郑妙谊拿了杯子去装水，她很少被坏情绪左右，但想起傍晚遇到的两个垃圾还是火冒三丈。 他们居然待在尖子班，一中的素质教育可见一斑。 “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一整晚跟只小气猫似的。”陈景元站在她身后，少年声线逐渐成熟，愈发低沉磁性。 “你才是小气猫。” “哦？不是小气猫。”他弯着眼睛，“那是小气喵喽~” “你——”话音未落，突然眼前漆黑一片。 居然……停电了。 可以听见，整座学校不是懊恼，而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停电不就能光明正大的玩耍了吗！ 如果电力不恢复，很可以提前放学。 没有哪个学生听见停电不扬起嘴角的。 郑妙谊保持着弯腰接水的动作，她知道水已经停了，但不敢贸然乱动，她的视力在黑暗中特别不好。 “小气喵？”少年的气息越来越近，近得快要贴上她的耳朵。 “我亲你一下，然后牵你回去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彷如蛊惑人心的恶魔，明知道不可以，却手脚不能动弹。 郑妙谊清晰地听到后排同学的说话声，还有透过鼓膜的心跳声。 “你不说话就答应了。” 怕她反悔似的，下一秒，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在她的脸颊，没有立刻离开，隐约感觉到他的唇贴着脸颊的时候笑了一下。 一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草木和柑橘的气味分子，互相交缠、密不可分。 不知道谁打了一盏台灯，陈景元的唇已经离开了。 “水接完了？” “嗯。”她气若蚊蚋。 少年宽大的手掌抓起她的，纤弱和有力的手指相互交织，带着她往前走，其实她已经能看见了，但他没有放手，短短几步路，竟走出步步惊心的感觉。 陈景元把她送到座位，仿若护卫公主的骑士。 两人的手分开时，掌心是黏腻的，有他的汗，也有她的。 郑妙谊慌乱地往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坐下，抽出一本书，翻开，发现根本看不清楚。 不到五分钟，老邢迅速赶到战场，霎时安静如鸡。 “再等十分钟，没来电就会通知提前放学。” 底下有人小声说：“别来电，求求别来电。” 很不幸，在第九分五十秒的时候来电了，全校一阵哀嚎。 老老实实自习吧，已经错过了唯一的机会，这种机会有些人高中三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 晚自习下课，郑妙谊扔了一张纸团到后面，拿起书包跑了。 陈景元边笑边拆纸团，上面恶狠狠地写到：下次再耍流氓就绝交一个星期。 真的不明白，亲脸颊也算耍流氓？ 他的荷尔蒙浓度已经被该死的学习稀释到不能再稀，再稀释都不算男的了。 …… 月考在即，这一次一中打算锤炼大家的心态，除了宇宙无敌爆难的题目。 你们去做吧，做完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坨狗屎。 顶着这种压力，有人居然吃起了榴莲糖。 教室里时不时散发出一股恶臭，有时候是课间，有时候是晚自习。 女生是不会在教室里吃榴莲糖的，都是男生，他们的低级趣味就是，看见别人被臭得捂住嘴巴然后就可以发出愉悦乃至邪恶的笑容。 屡试不爽。 连老师都被臭到过好几次。 甄愿被臭得没办法了，孤身一人前去骂架，最后没骂过。 她灵机一动，转身对陈景元说：“校霸你快管管这群没素质的人，别再吃榴莲糖了。” “妙妙都被熏得说不出话来了。” 实际上郑妙谊在计时完成理综试卷，完全进入入定状态，根本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陈景元往前瞄了一眼，确实半天没动静，他一拍桌子，眼神凌厉地扫过班上每一个人，“再让我看见谁在班上吃屎，我带他去厕所吃个够。” “喜欢吃回家吃。” 即便陈景元入校以后就没怎么揍过人，所有人依然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有时候搬出老师不好使，搬出校霸，好使。 果然，几个男生下课就把榴莲糖扔了，还特地买了口香糖，确保嘴里没味道，生怕被带去吃屎。 第191章 是诈？ 甄愿暗自窃喜，陈景元是把好刀，要善于运用。 等郑妙谊写完卷子，意外发现班上已经不臭了。 甄愿一脸“快夸我吧~”骄傲的小表情，她说：“莫非甄女侠一人单挑群男，将其斩于马下？” 甄-女侠-愿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笨蛋靠武力解决问题，聪明人驱使笨蛋用武力解决问题。” 郑妙谊无比捧场，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甄愿。” 听到有人叫她，甄愿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嘴脸一变，“什么事，哥，您吩咐。” 陈景元一脸嫌弃：“把你脸上的聪明劲收一收，表情吵到我学习了。” “表情是吗？好的，立马转换成面无表情模式。” 甄愿转过身去看似认真学习，实则竖起耳朵听。 “少和白痴玩，容易变白痴。” ——你才白痴呢。 “你说你自己吗？” ——不愧是我心中女神一样的存在。 “就她那样，被宋云川卖了还帮忙数钱呢。” ——怎么可能嘛~舔狗一定是嫉妒宋云川聪明。 …… “妈呀，你们知道我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钱旺旺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气还没喘匀呢，就开口说话，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是兴奋。 “我掐指一算，有瓜。” 钱旺旺狠狠点头，四个女生飞快把脑袋凑在一起，开启四人群聊。 “乔霏霏拿伞给梁天宇，还说中午一起吃饭。” 他们俩都是寄宿生，乔霏霏是隔壁宿舍的，平时不算太熟。 “梁天宇不是有女朋友吗？就十五班的邹秀丽。” “好像从初中开始就谈的。” “可能分了吧，反正这两人眼神不清白，有待观察。” “没问题。” 一个不清不楚的瓜对于无聊的高中生来说是多么有用的兴奋剂啊，上课都不困了，眼睛如x光射线般来回扫射，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 经过几天的观察，四人小分队90%认定两人在一起了。 这两天在宿舍里都有人讨论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星期三下午，得到了乔霏霏舍友的亲口认证，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梁天宇……就很难评价。”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花花公子啊，谈过好多段恋爱，乔霏霏好像是初恋吧~” “加一，梁天宇看起来就没什么安全感。” “还不如陈景元呢。” 不知道谁把话题引到了陈景元身上，郑妙谊眨眨眼睛，“你们看我干嘛？” “嘿嘿，不过像他这么帅的，就算只是短暂谈个恋爱也不错啊，也算是人生的谈资了。”甄愿露出阴险的笑容。 “什么时候让我谈个超级大帅哥啊，哪怕十天也好啊！” 郑妙谊淡淡道：“谈超级大美女何尝不是对方的光荣事迹呢。” 几个女生哄笑一团，“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厚脸皮了。” 关于乔霏霏和梁天宇谈恋爱的事情陈景元也知道。 他不关注班上的事，只是因为某天把手机落教室了，返回来的时候看见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亲，女的坐在男的腿上，看见他进来，差点摔地上。 他单纯因为不爽看了他们一眼，拿了手机就走了。 走出教室不禁感叹，同一个教室，不同的梦，有人已经坐上火箭了，有人还在宝宝巴士。 “下面播放的这首《晴天》，点播者祝愿高三学长学姐不负青春，共赴韶华。” 偌大的校园里，操场是挥洒汗水的少年，石凳旁是拿着书本背诵的学生，还有林荫道上匆匆而过的人……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几个人走在校门里面，甄愿和郑妙谊手挽手走在前面。 身后的陈景元说：“这歌词不吉利啊！” 两个女生回头看他，仿佛在说：你是什么奇葩。 陈某人还犟嘴：“点歌人不行，要我就点永远在一起啦，欢欢喜喜过大年之类的，振奋人心懂不懂。” 两个女生异口同声道：“土。” 宋云川往旁边挪了一步，深怕自己被误伤到。 陈景元抓头，想不通，如此不吉利的歌词居然同时荼毒两名花季少女，这世界怎么了！ “叮铃铃、叮铃铃。” 晚自习铃声响了，大家都在位置上奋笔疾书，压根没人注意老邢什么时候站在讲台上。 “咳咳。”他突然轻咳一声，把底下学生吓一跳。 老邢一改平日里咆哮做派，眼神把所有人扫了一遍，沉默着不说话。 大事不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半晌，他说：“我们班有人谈恋爱了。” 一句话宛如惊雷扔进平静的湖面，底下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你们也别给我演，我知道是谁。” “今天晚自习结束前，主动到我办公室来承认。” “上周日，嘉园路口。” 说完话老邢就走了。 有人不以为然：“肯定是老邢的小把戏，知道是谁他能不直接找吗？玩心理战术呢。” “肯定是诈你们的。” 嘉园路口这个地方吧，相当于县中心，光奶茶店就开了七八家，还有书店游戏厅，听起来更像是碰运气，说不定能炸出学生。 但老邢走后，显然有几个人脸色不太好。 十六班的人大部分都是逗比，但还是有几对谈恋爱的，本班的只有乔霏霏梁天宇、剩下的都是外班。 甄愿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焦虑和不安，仿佛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和担心，无意识中转笔飞出去，她弯腰去捡，笔正好掉在同桌脚下，她拍了拍郑妙谊的腿。 但半天没动静，甄愿仰头一眼，她居然在发愣。 “妙妙，脚挪一下，我捡笔。” “嗯，哦。”郑妙谊回神后，匆忙挪开脚。 甄愿捡起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灵光一现，“莫非，你也……” 郑妙谊连忙捂住她的嘴，“稳住。” 甄愿的眼神瞬间从不安变成了高兴，人有种奇怪的心理，如果一个人倒霉，很憋屈，如果朋友跟着一起倒霉，瞬间胆子大起来了。 第192章 橘神 甄愿小声询问：“那天我和宋云川小小亲了一下，你和，”她眼神示意了下后面那位，“什么情况。” 郑妙谊有些懊恼：“在奶茶店写了会作业。” “嗷~~”作为经常和男朋友去奶茶店写作业的人，深谙其中弯弯绕绕，眼神多少有些不清白。 郑妙谊捏她的脸，“脑瓜子想什么呢，赶紧净网。” “好啦好啦，那你说怎么办，老邢说的不会是我和宋云川吧~” 郑妙谊摇头，“主动去承认有点傻，万一不是呢，最差也不过是期限到了主动找来，稳住。” “嗯，稳住。”没过三秒，甄愿直接泄气，“可是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那你再煎熬一会儿，我继续做题了。” 然而此事的男主角——陈景元始终埋头做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首先，他没谈恋爱，其次，那天他就是小小牵了下手，不到十秒就被甩开了。 这要是被抓了，他就是二十一世纪新概念窦娥。 坟头见鬼，冤死爷爷了。 一整晚，有人惴惴不安地度过，但没听说谁去办公室找老邢了。 直到晚自习下课老邢都没找过来，大家都以为只是他虚张声势。 第二天早读，老邢直接叫了乔霏霏出去。 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被看到的是这两位。 也太惨了吧，听说都没谈多久。 与此同时，几个人舒了一口气。 老邢和女生就站在走廊，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很快乔霏霏拿衣袖擦眼泪，老邢看着倒还算正常。 很快乔霏霏进来，梁天宇出去了。 好好的早读课惹得大家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 老邢走了，大家纷纷追问怎么处理，梁天宇说：“分啊~不然叫家长。” “那你们真分啊。” 梁天宇翻开课本，看了眼乔霏霏那方向，“转地下。” 陈景元戳了戳前面人的后背，凑上前说：“你刚刚在担心什么。” “我……” 修长的手指飞速转动签字笔，少年狭长的眸子透露出几分戏谑，“如果被抓到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得要名分了。” 郑妙谊瞥了他一眼，“你真的疯了。” “哎我说真的，叫家长的话，我阿爸阿妈绝对不反对，肯定张罗着给我们订婚呢。” 郑妙谊见鬼似的转回去了。 曹鹏冷不丁地说：“元哥，你这样真的和高中生格格不入。” “哪里不入了。”陈景元不服气道。 “像变态。” 班会课上，老邢说：“我告诉你们，你们任何一点小动作都瞒不过我，除了他们，还有好几对，我就不一一点名了。” 切~ 这句话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但凡他知道别的人，早就抓了，绝对不会留着过夜。 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甄愿更低调了，生怕被抓个正着。 她和宋云川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妈妈和宋云川的妈妈还有另外一个阿姨是好姐妹，从小到大另外一个阿姨都让甄愿当她儿媳妇。 如果两人被叫家长，可能会引起三个家庭的动荡，甚至破坏三个好闺蜜。 三月底，天气热起来，学生们都换上了短袖。 这座小城市算南方热得比较早的，学校的野猫叫个不停。 说来好笑，连猫都能肆无忌惮发情，人却只能被关在学校里埋头死学。 一中有不少野猫野狗，一点没有风吹雨淋的可怜样，各个膘肥体壮。 有一只颜色浅黄偏白的猫，人称“橘神”。 因为考前摸它考试特别灵，每逢大考，橘神不管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都会被学生找到，并狠狠撸一顿。 乃至橘神的毛发显然不如其他同类旺盛——薅秃了。 郑妙谊上体育课的时候，橘神从破了洞的铁丝网里冲出来，有人惊喜地叫着：“考前撞橘神，这次绝对超常发挥。” “橘神保佑。” 体育老师皱眉道：“好好做准备活动，小小年纪搞封建迷信。” 有个男生说：“老师，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 “小兔崽子。” …… “你说这小东西是考神？”陈景元显然不相信的语气说道。 曹鹏：“哥，童叟无欺，全校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是它虔诚的信徒。” 陈景元那双狭长的眸子瞥向角落里的小猫咪，小动物的直觉令它感受到了危险，汗毛竖起，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球鞋踩断枯枝烂叶，陈景元弯腰，“乖乖让我摸，你小子下半辈子的猫粮我包了。” 语气像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 橘神不愧是橘神，听得懂人话，机智地选择了顺从眼前的金主爸爸，它小小的身子被少年一手托起，脑袋被狠狠揉了一把。 陈景元恶狠狠地说：“这次考试不过老子狠狠进步一百名？” 围着的男生都眼馋了，“元哥，给我摸下，我进步二十名就够了。” 曹鹏：“咱的关系硬不硬，先给我摸。” “你们闪一边去。”说完这句话，陈景元抱着橘神跑了，速度贼快。 几个坐在草地上的女生两眼放光地盯着跑来的陈景元，重点是他怀里的橘神。 “郑妙谊呢。”陈景元问道。 “好像在那边背书。”她们往植物园的方向指。 下一秒，陈景元跑了。 “倒是让我们摸下橘神啊！”几个女生气急败坏地说。 郑妙谊低头看文言文呢，突然感觉头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被陈景元的笑脸和小猫咪的一脸懵逼撞了满怀。 陈景元把小猫捧到她面前，“快摸摸它，包你考试一飞冲天。” 橘神的传说郑妙谊略有耳闻，没想到他也信，她抬手轻轻摸了下小猫咪肥嘟嘟的脑袋，“嗯，手感不错。” “刚刚我狠狠摸了又摸，这次绝对进步一百名。”他自信满满道。 郑妙谊笑着问他：“那如果没进步这么多，你是不是第一个把橘神的封号废除呀~” “那肯定啊，不允许骗子继续招摇撞骗。” 橘神：无辜.jpg 陈景元是名虔诚的信徒，傍晚跑出去外面给橘神买了进口罐头和猫粮，把定期投喂它的任务交给了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林家旺。 第193章 状态不对 甄愿都快嫉妒死了，陈景元把橘神送到郑妙谊面前让她摸。 她跟宋云川说，他一脸正经地说：“求人不如求己，再刷一张卷子。” 刷他个大头鬼啊！ 在橘神的庇佑下，一中的高三生迎来了据说世上最难的月考——地狱级别的难度。 从十六班教室出来，陈景元问她，“考得好，有没有奖励。” 郑妙谊：“你想要什么。” 他咧嘴一笑：“体育馆器材室，你一个人来。” 郑妙谊脸颊一红，她不是故意想歪的，而是他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实在太骚气了。 “考好再说。” 他冲着她离开的背影道：“等着兑现奖励吧。” 果然，铃声一响，从里面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不骂骂咧咧，问候出卷老师全家的，太踏马难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甄愿跟宋云川抱怨：“这次总分不知道有没有以前的一半，看运气了。” 一旁林家旺吃得可香，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肉，他抖着腿说：“不管题目多难，反正按照人头录取，嘿嘿，影响不到排名。” 甄愿翻了个白眼：“您还真是心宽体胖啊！”她扭头对身旁人说：“你觉得怎么样？” 郑妙谊反应了一会儿道：“嗯，我也觉得难。” 她指着对面和旁边两个人道：“你们口中的难最好和我说的难是一个难。” “什么男？”陈景元端着热气腾腾的粉坐下，“刚考完你们就有心情讨论别的男人了。” 状似开玩笑，实则眼神一直在盯着对面的人。 甄愿再次翻白眼：“恋爱脑请去后面那桌。” 陈景元夹起粉塞进嘴里被烫到，把林家旺乐得拍大腿，“我们讨论卷子呢，你真是一只公蚊子都不放过啊。” “上午的考试啊~”陈景元恍然大悟，“还好，不算太难吧。” 甄愿、林家旺异口同声道：“装逼。” 吃过饭，甄愿和宋云川去图书馆自习了，陈景元睨了旁边人的表情，其实和平时没有区别，但他就是觉得，郑妙谊在不高兴。 “上午没、考好？”他不确定地问道。 “嗯。”她点点头，只发出一个单音，显然情绪不高。 “你等我一下。” 他扔下这句话便跑了，郑妙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迷茫中。 陈景元很快跑回来，手里拿着红色的罐子——旺仔，“喝了它，下午和明天的考试都能超常发挥。” 她接过，勉强笑了一下，“谢谢。” 陈景元实在看不惯她这样死气沉沉的样子，太过沮丧，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心中，郑妙谊对知识有绝对地掌控力，每当认真做题或者给别人讲题的时候，身上都有光的。 陈景元虚虚揽住她的肩膀，两人往楼上走，“不管是月考还是高考，又不是只考一门，四门呢，打持久战，最后一门没考完之前都没定数的。” “再说上午的语文根本拉不开差距，数学英语理综随便几个选择题就把分数拉回来了。” “你说是吧。” 少年在耳边喋喋不休，却一点不觉得聒噪，反而听完很有力量，她点头。 “连我学习路上的指路明灯小郑老师都迷茫了，那我怎么办？”头往她的头上靠，明明是一种倚靠的姿态，却给她源源不断的力量。 很快，郑妙谊反应过来，然后把他往旁边一推，陈景元直接撞墙上了。 她的眼神显然在说：疯了吗，这可是在学校啊！ 陈景元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忘了。” 回到教室，确认她的情绪已经不低落了，陈景元才回到座位上。 可她抽出下午要考的数学来看，手指紧紧捏着纸张边缘，她情绪低落并不是这题不应该错，那题粗心大意了。 她在意的是，最近状态不对了。 好比运动员，状态不对，就算你反复练习几百遍几千遍都没用的，甚至可能有反作用。 甄愿从图书馆回来给了她一根棒棒糖，是宋云川买的，每日限量。 撕开五颜六色的塑料包装纸，糖果在口中却感觉不到一丝甜味，郑妙谊缓慢摊开右手掌心，如果甄愿观察仔细的话，会发现她同桌的手在微微颤抖。 “下午加油哦！”甄愿冲她甜甜一笑。 “嗯，加油。” 郑妙谊背起书包往考场走。 两天考试一晃而过，考完当晚陈景元拿了郑妙谊的试卷去对答案，一算，比班上大多数人的分数都高。 他自信满满地说：“都不用等红榜出来，我这次绝对排名飞升。” 把一旁的曹鹏羡慕坏了，“你到底吃什么了，这么难的题目，我这次考得跟狗屎一样。” 陈景元往椅背上一靠，右脚搭在左腿上，痞气十足地说：“可能我更适合难度高的卷子，难怪之前简单的试卷进步那么慢呢~” 他可不会告诉别人，每天晚自习回家还在挑灯夜战，就是为了拿到奖励。 前面的人半天没反应，陈景元戳戳她的肩膀，“听见没？别装傻哦~” “嗯？”郑妙谊扭头，眼神懵懂，“刚刚你说什么了。” “器材室。” 她的笑容勉强，“红榜出来再说吧。” “你不用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我真的不会做什么的，搞得我像拐卖妇女似的。” 郑妙谊心不在焉的，他说什么根本没有听进去几句。 …… 林家旺形容最近的陈景元，像一条发情的公狗、像一只随时开屏求偶的孔雀、像个没谈过恋爱没见过世面的土鳖（针对这一点，不是像，就是哈） “我说你收敛点吧，高考越来越近，压力这么大，你踏马还越来越骚了。”林家旺一脸嫌弃地看着旁边半躺着的人。 “关你毛事，我就算再骚，还不是搞纯爱啊。” “没救了”林家旺自暴自弃地说：“随你吧。” 陈景元起身往外走，林家旺说：“你上哪去？” “买杯奶茶，回来接着学。” 林家旺眼睛一亮：“给我带一杯。” “滚。”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课，但有些走读生在家里学不进去，也会选择来学校学习，校园里还挺热闹的。 郑妙谊把手机带来教室偷偷充电，其实这挺危险的，随时可能被路过的老师没收。 但没办法，今天周末不能回家，她还要和奶奶打电话的。 第194章 冲突 “郑妙谊，你手机充好没，能给我充下吗？”后面插座那有个男生问道。 “我充好了，你充吧。”郑妙谊站起身来，走过去把充电器拔了。 手机屏幕显示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是林乾。 他们很久没联系了，林乾聊天的频率很低，基本上他关心下自己的生活，然后她礼貌回复下，就结束了。 【人狗殊途】：二模要来了，准备好了吗？ 【人狗殊途】：期待在清华和你再见。 不知为何，原本强行压抑的恐惧像泄洪的水，再也拦不住，郑妙谊双手颤抖地抓着手机，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林乾的话如头上悬着的刀，快速下降，仿佛下一秒就要斩断她的脖子。 “人狗殊途是谁？” 郑妙谊被身后冷不丁的说话声吓到，扭头一看，陈景元面色阴沉地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她没说话。 陈景元指着手机，语气如寒霜，“是不是你那个初中同学。” “是。” “他喜欢你。”陈景元笃定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他不自觉提高音量，“那你还不和他保持距离，他还骚扰你。” 郑妙谊有些崩溃，学习状态的下滑、心理受到的冲击以及他莫名其妙的“指责”，她有些无所适从。 “我……”她想了很久，憋出一句话：“我和他不会是恋人，但是朋友。” 陈景元快要气炸了，在原地转了几圈，“你看他都发了什么，天天打直球的，要是去大学了每天在你身边转来转去，你也还把他当朋友吗？” 教室里其他同学的异样眼光，以及不知所措，郑妙谊深吸一口气，“林乾的事情我们先跳过，不要打扰别人学习。” 她翻开练习册，签字笔在纸张上发出沙沙声。 陈景元盯着她的头顶眼睛快冒火了，最后冷着脸回座位，拉开椅子，和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和他们此刻的气氛一模一样，紧张、剑拔弩张。 摊开的书本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陈景元在草稿纸上写了人狗殊途四个字，心里气得牙痒痒，想着要不要找人把这个qq号盗了。 扭头看一眼花里胡哨的奶茶，他说：“喂，顺手出去买的奶茶，喝不喝？” 前排传来声音，“最近在减肥。” 减肥，也就比竹竿胖一点，还减肥！ “啪”地把塑料吸管插进奶茶杯里，陈景元猛吸一口，差点没被珍珠呛死。 “咳咳咳咳……” “好喝，珍珠奶茶就是好喝。” 但是前面的人纹风不动，宛如老僧坐定，陈景元见她没反应，心里气结，抽出练习卷开始猛做，一边做一边吸奶茶。 舍友问要不要回宿舍，郑妙谊往书包里放了几本书就走了。 陈景元错愕，她刚刚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 无情、无义、自私、冷酷！ 这什么狗屎题目，这么难。 呸呸呸，难喝得一批，摇这么难喝的奶茶，店怎么还不倒闭！ 陈景元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扔下笔，不耐烦地踢了桌子一脚，拿了手机离开教室。 林家旺好不容易收心想学习一下，还没学二十分钟呢，被人拉去篮球场一顿暴虐。 最后他双腿无力地躺在篮球场上，“你踏马绝对有病！神经病！” 陈景元大口喘气：“我就是有病啊！没病能喜欢她啊！” 林家旺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迅速做出反应，“吵架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有。” 林家旺听他假得要死的语气，阴阳怪气道：“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我单方面在发癫~” 陈景元一个篮球砸过来，吓得林狗往外跑，狠狠砸在他旁边的地上。 “尼玛~”他连滚带爬溜了，“再理你我是狗。” 郑妙谊是在晚自习快上课的时候才来的，这时候别说陈景元了，班上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在教室里坐着了。 甄愿小声问她：“怎么才来呀~” “在宿舍睡了个午觉。” 她怎么睡得着的！ 郑妙谊敏锐地感觉斜后方有一道幽怨且灼热的目光，但她没有扭头看。 陈景元捏紧拳头，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曹鹏颤颤巍巍地说：“元、元哥，你手里是我的本子。” “哦。”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曹鹏立马挽救自己酸菜干般的作业本。 教室里安静如鸡，甄愿的肩膀被一道不小的力量拍了下，正准备痛骂对方，扭头对上陈景元那张丧脸。 他说：“帮我问下你旁边的人，清明回不回家。” 甄愿：“废话，清明谁不——”眼看着陈景元的脸色越来越差，差得要吃人，她立马认怂，殷切地问道：“妙妙，陈景元问你清明回不回家。” “回。”她就说了这么一个字。 甄愿：“她说回去。” “我听见了，耳朵没聋。”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偏偏前面的人一点反应没有。 甄愿心里骂骂咧咧：你妈的，什么沙比。 脸上笑容满面，“请问还有什么需要转达？” “没有。” 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陈景元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不仅如此，心里难受得要命，随时要窒息。 明明那个人就坐在自己前面，但她不理他，不看他，甚至连话都不和自己说，陈景元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要发疯了。 偏偏晚自习铃声一响，郑妙谊一反常态，立马背着包离开，他连叫住她的机会都没有，人已经走没影了。 曹鹏慢悠悠地收拾书包，“你俩吵架啦！” 陈景元暴躁地抓头发，“没吵。” 下午他根本就没凶她，就是单纯不爽那个“人狗殊途”罢了。 好吧，可能语气重了一点。 曹鹏语重心长地说：“她们女孩子跟我们不一样，心里很柔弱的，一点骂不得，比如我妈，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凡我爸说一句，她立马一哭二闹三上吊，不闹一个星期不罢休。” 他拍拍陈景元的肩膀，“你自求多福吧。” 曹鹏走了，留下浑身负能量的陈景元。 第195章 器材室 陈景元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当时和她那么凶干嘛呀，直接记住id，盗号约架不就行了！ 原本处好的关系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景元拿着早饭进来。 这时候还是寄宿生的晨读时间，他大摇大摆走进来，把东西放在她的桌面上。 郑妙谊抬头，看见他别扭地说：“多买了一份。” 说完他便跨步走到后面坐下，郑妙谊听见他拖拽椅子的声音。 语文课本竖起来，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手抓饼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她连碰都没碰一下。 一瞬间他的心沉到谷底。 一直到晨读结束，郑妙谊把手抓饼轻轻放在他的桌子上，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最近有点上火，不太适合吃这个，你自己吃了吧。” 在她转身的瞬间，背后的人说道：“我吃不下。” 可她没有停顿，拿着饭卡和舍友去食堂了。 最终那个手抓饼出现在教室后门的垃圾桶里。 甄愿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氧气稀薄，有杀气！ 和曹鹏对视一眼，可能这就是小老百姓敏锐的直觉吧，今天必须低调做人，否则分分钟被杀头。 但甄愿觉得这两天她同桌的心情很糟糕。 虽然郑妙谊还跟以前一样，争分夺秒学习，说话的语气柔和，但就是情绪低落。 中午郑妙谊说晚点再去吃饭，饭桌上陈景元一张棺材脸，看了就没胃口。 偏偏现在吃饭组建了固定队伍，一时半会儿不能散伙。 甄愿和宋云川坐在一起，派了林家旺和陈景元坐在一起。 宋云川的聪明不仅表现在学习上，他对生活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 他偷偷交代甄愿：“最近离他远点，我离得远来不及救你。” 甄愿抱怨：“肯定是这个狗东西惹我家妙妙生气了，妙妙都不来吃饭了，他还摆一副怨妇脸给谁看啊~” 宋云川往她嘴里塞了个丸子，“祸从口出。” 果不其然，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遭到了陈景元的白眼，本来就不爽，现在他想徒手把所有情侣都撕了。 林家旺感慨：“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变态。” 陈景元懒得理他，“放心我对你变态不起来。” 说完他端着餐盘走了，明明饭也没吃几口。 “啧啧啧。” 陈少爷还没谈恋爱呢，就已经尝够失恋的苦了。 林家旺脑袋往前凑，“甄愿，我需要你的帮助。” 甄愿举着筷子有点呆，“什么。” “你也不想每天当夹心饼干吧~” “嗯。” “听我细说……” 陈景元打包了饭菜回教室，可惜人已经不在教室了，并且郑妙谊一整个中午都没回来。 下午上课前陈景元听见她和甄愿说中午去图书馆自习，那里更安静。 可笑的是，中午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哪里吵了，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吵到她了！ 她嫌自己烦了。 课间郑妙谊转身去后面装水，被一只手臂挡住，而做出这个举动的人，吊儿郎当靠在椅背上，脸上写满了固执。 他的手臂太长，郑妙谊不能绕过他走到后面，只好开口：“麻烦让让。” “过路费。” 甄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弱智男人啊，他要是能拥有自己的女神，她以后去男厕所拉屎！ 话音刚落，郑妙谊不假思索地转身走上讲台，从另外一个过道去装水。 陈景元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弯腰接水，然后又绕了一个大圈回来，全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他想说晚上一起吃饭，他帮忙把水装了。 上生物课的时候，甄愿帮忙传了一张来自身后的纸条，但郑妙谊眼睛盯着黑板，把纸条塞进了课桌里，一直没看，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喂，一起去打球啊！” 班上男生喊陈景元去打球，等会儿是体育课。 陈景元兴趣缺缺，“不去。” 甄愿和郑妙谊已经手挽手去上厕所了。 身材高大的少年弯腰趴在地上，伸手捡起了掉在桌角旁的纸条，纸条还是合起来的，她根本就没打开过。 鼻子泛酸，从昨天到现在，快二十四小时了，两天说话不超过三句。 他早该知道的，郑妙谊这个人外表温柔，其实有一颗铁石心肠。 一旦受到伤害，她就会把心门紧闭，这次连个狗洞都没给他留。 马上要上课了，陈景元还坐在教室里，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甄愿从外面匆匆跑进来，“陈景元，跟你说个事。” “别说，不爱听。” 甄愿看他这副吊儿郎当不配合的样子恨不得把人扔进茅坑里，性格差得跟吃屎长大的一样。 她忍了忍，开口道：“关于妙妙的。” “说。”他立马正襟危坐道。 “刚刚我们去厕所——” …… “现在开始自由活动，体育委员安排人去拿五副羽毛球拍，三个篮球。”体育老师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再强调一遍，你们打篮球的别太疯，活动筋骨为主，别搞出什么骨折骨裂，等下我被老邢骂死。” “知道了！” 学生们一哄而散。 甄愿硬拽着郑妙谊去打羽毛球，“求你了，陪我玩吧，我这两天做题都快做出颈椎病了。” “好吧。”她无奈地答应。 郑妙谊不太会打羽毛球，准确地说，任何运动都不擅长。 但和甄愿打球捡球的过程中，紧绷的神经和低落的情绪意外地好了许多。 “妙妙，你终于笑了。” 郑妙谊一愣，“我一直没笑吗？” “害，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冻死了，你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吓人的，看着在笑，眼睛里都是冰块。” “我……没想这样的，就是不想让坏情绪影响你们。” 甄愿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的，谁还没个情绪低谷的时候了，再说我和宋云川吵架的时候，不都是你在安慰我吗？” 打了十来分钟，一脑门子的汗，两个女生拿着球拍干脆席地而坐，“你最近情绪不好是因为陈景元吗？” “虽然他确实挺傻逼的。” “不是。”郑妙谊平静地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第196章 不高兴就抽我 “啊？我以为是陈景元惹你生气了呢，看他最近上蹿下跳的，就担心你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吧。” 沉默许久，郑妙谊盯着头顶的太阳，喃喃道：“我其实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好，本质是个自私的人。” “可你又没有伤害我们。” 郑妙谊笑笑，没再说话。 另一边，陈景元在器材室来来回回踱步，每当外面发出一点响声，他便直起腰板，可很快发现只是路过，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少年烦躁地抓着头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阴暗的器材室，光束里细小的颗粒在舞动。 手机上显示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而体育老师会提前五分钟吹哨集合。 她不会来了。 陈景元烦躁地踢了一脚角落里凌乱的仰卧起坐垫子，抬手打开门。 他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一时语塞。 “我来迟了吗？” 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只能强行发出一个字，“没。” 郑妙谊抬头看他，“我能进去吗？” 少年宽大的手掌抓住纤细的手腕将人拖进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密闭的空间里，少年稍显急促的呼吸声有些局促，两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连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竟然在微微颤抖。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一开口竟是暗哑和闷闷的鼻音。 这里面实在太暗了，郑妙谊只能凭借直觉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拂下去，一开始他是不肯的，她开口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陈景元呼吸一滞，随后迫切开口：“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半晌，郑妙谊说：“女士优先，那我先说吧。” 一时间陈景元不想当个该死的绅士，怕她一旦开口，自己便被判了死刑。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等待审判的感觉，再难捱的是对方还没开始前，自己脑海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时间慢到好像开了0.000001倍速，每一秒的等待都令他的呼吸急促一分。 “昨天你不应该那样说，说实话我很讨厌。” 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一般，他要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 “但我应该先说对不起。” “什么？”陈景元一下没反应过来。 郑妙谊认真且诚恳地说：“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昨天的不愉快并不单纯因为一件事，还掺杂了其他，我十分不理智地把其他情绪也发泄在了这件事上，对不起，我连吵架都没有专心。” 你知道判死刑的人在行刑前一秒被通知杀错人是什么感觉吗？ 激动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陈景元一把将人拥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我以为、以为你会……” “你没有不要我就好。” 郑妙谊两只手臂都被他紧紧抱着，连抬手都做不到，只好等着他的激动慢慢过去。 感觉得脖子处的肌肤有些湿热，她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想说的话如鲠在喉。 “我、应该先说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 “明明说喜欢你的，却没有控制住情绪，把对别人的愤怒转移到你的头。” 少年的头狠狠埋在她瘦削的肩窝处，声音闷闷地，“你打我骂我吧，我该。” “只要你别不要我。” 过了一会儿，散发着阴暗潮湿气息的器材室里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却没有影响到谁。 “在观音娘娘面前的约定不是儿戏，不能说不玩就不玩的。”她缓缓开口。 一阵喜悦从天而降，陈景元瞬间喜笑颜开，抱着人在原地左右摇摆，“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人。” 郑妙谊忍不住笑了，“这句话在刚和好的时候特别没有含金量。” “那我把家里的马鞭偷出来给你，那个是特制的，怎么打都不会坏，而且打人特别疼，你不高兴了抽我。” 他特地补充一句：“但千万别不搭理我。” 郑妙谊：“……” 故事的情节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郑妙谊：“拿马鞭抽人，我好像只在小电影里看过。” 这次换陈景元沉默了。 糟糕，往更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原本卡在腰间的手臂上移，郑妙谊感觉到他在搂着自己的脖子，他轻声说：“想抽哪里都行，但不能抽脸。” “我这张脸还要留着勾引你。” 最后一个字从鼻腔发出，最后贴在柔软微凉的耳廓上。 哨声响了三遍，体育委员点名还有两个人没到。 最后体育老师看着从两个方向匆匆跑来的两名学生，“报、报告。” 体育老师凝眉：“去老太婆家里偷鸡了是吧，哨声吹得全校都听见了吧。” 底下学生哄笑。 老师见女生低着头，耳朵都红了，“归队，下次早点过来集合。” 郑妙谊快速走进队伍里，陈景元却仿佛斗鸡一般，昂首挺胸，体育老师大吼一声：“迟到你还骄傲是吧！” 陈景元这才嗖的一下挤进队伍。 一节体育课的时间，曹鹏惊奇地发现，校霸和学霸和好了。 上节课之前还跟斗鸡似的，这会儿陈景元已经拿着郑妙谊的杯子去接热水了。 他憨憨地挠着头：“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平行时空，他们在那里吵架再和好？” 看着曹鹏怀疑人生，甄愿嘴角带笑，没错，光荣的前少先队员做好事不留姓名。 红榜出来了，这次郑妙谊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宋云川，他的理综实在太厉害了，这种地狱难度，还能考270分。 站在红榜面前，天知道甄愿有多难受，好姐妹成绩退步了，居然是被自家狗男人抢的。 她拍拍郑妙谊的肩膀，“我跟你说，这货天天背着我回家熬夜学习，他妈还请了一个退休大学老师讲课。” “你放心，那个退休老师下个月儿媳妇生了，要回家带娃，教不了他，他的第一名体验卡到期了。” 郑妙谊很感动在这个情感淡漠的世界里，还有为了姐妹踩男朋友两脚的珍贵感情，但是—— 她指了指身后，“愿，这个世界会铭记你的丰功伟绩，放心去吧~” 甄愿疑惑地扭头，宋云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哈哈哈，刚刚有人说话吗？” “呜呜呜，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