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面具》 第一章 我从黎明中来 我常常在深夜中失眠，踏入那片幻想的世界。 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所有的选择将重新摆在你面前。” “面对可能遗憾和害怕的过去，你是否还会像从前的自己那样。” “做一个无知的人。” …… 面具出现在我们的青春中，或许更早。 它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原有的真实，使得一切虚伪诡异的事物变得合理。 该能力的全名叫作“伴生面具”，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无面。 觉醒这样的异能，纯属意外。 一个未眠的夜晚我稀里糊涂被选中，成了什么面具的管理者。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有有无形的责任压在我身上吧。 不论如何，总归要做点什么。 于是，我这个上课摸鱼下课假寐的普通中学生，默默开启了自己的异能之路。 …… 大华国，驼城。 安康路，11路公交车上。 “头好晕。” 一个少年靠在后门掉漆的柱子上，紧闭双睛。 他小声地咳嗽着，又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 少年的一举一动，被坐在后面的两个工人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到没，这后生咳血了。”靠窗的工人问道。 另一个工人看着少年的校服，叹了口气。 “是一中的学生，好像病的很重。” 这少年名为方贤，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他每天早晨都乘坐11路公交车上学；可一向不晕车的他，今天却感觉头痛欲裂。 “后生，后生，来叔这儿坐。” 右边的工人站起身来拍拍方贤的肩膀。 “不用，你们干活挺辛苦的。” 方贤努力睁开眼睛，冲工人们笑了笑。 “没事，别跟叔客气。身体不舒服就别强撑着，你更需要这个位置。” 工人扶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坐下来。 “谢谢了……”方贤看着工人们有些感动，但头痛却在此时再次加重。 他只能闭上眼睛，用手撑着头靠在扶手上。 “怎么回事啊今天，上车前还……” 方贤意识渐渐模糊，身体随着公交车颠簸左摇右摆。 嗤—— 这时到了红灯路口，公交车来了个刹车。 咚！ 方贤再也支不住身体，头一歪从座位上栽了下去。一车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来。 门口座位上的老人捂着嘴，惊呼一声。而后排一个学生却见怪不怪，回头继续看风景。 方贤身旁的两位工人，此时不知所措。 “老唐，怎么办？”坐着的工人抬起头问道。 而老唐也急得直冒汗，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打120，快打120。” …… 八点。 医院急诊科。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急诊室，看向走廊座椅上露愁色的人们问道：“病人家属呢？” 医护走上前回答道：“家属暂时没有联系到，是两个工人叫救护车送来的。” 听到这个答案，医生点点头。他没有再说什么，便又回了急诊室。 方贤躺在病床上已经渐渐苏醒，但头还是晕乎乎的。 护士将他推出急诊室，来到了病房。 “我这是，在医院？” 方贤睁开眼睛，扭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白色的墙壁，蓝色的储物柜。 旁边的输液架上挂着点滴。 而自己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身体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方贤呆呆得看着天花板说道。 他竟然透过病房的天花板，看到了楼上的场景。 他楼上也是病房，还住着病人。 那是一个老爷爷，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后背。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白大褂医生走了进来。 “小伙子，你醒了？” 方贤点点头，视线转移到医生身上。 “联系下你的家人吧。” 医生将手机递了上来，可方贤却愣住了。 “我不知道我该联系谁。” “嗯？”医生也愣了一下。 “联系你父母呀。” 听到这话，方贤眼神暗淡下来。 “我父亲在我四岁就走了，我母亲也丢下我自己快活去了。” “啊？” 医生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有些震惊。 “那你的监护人是谁？” 方贤叹了口气，神色略显无奈。 “我姑姑，她是老师上课很忙，平常是我奶奶照看我。但现在奶奶病了住院了，姑姑要照顾她。” “……” 医生看着眼前的少年，张大了嘴巴。饶是他有职业素养，也有些破防了。 还真有这么惨的人，现在就躺在自己面前。 他当医生才两三年，遇到这种情况不多啊。 “那你该怎么办。”医生唏嘘地问道。 方贤笑了笑。 “我自己住院吧，有什么病直接告诉我。银行卡里还有点钱，我自己办住院手续。” 医生叹了口气。 一个人住院，连家属都没有。 不过照这少年的情况，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直接告诉你病情，怕你承受不了。” 医生看向病床上的少年，有些心酸。 “你得了心脏衰竭，已经到了中期。不换心脏的话，你没几年时间了。” “这样么。” 方贤低下头，看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有些失神。 卡里有暑假打单子赚的钱，还有卖游戏账号的钱，但好像不够交手术费。 时间不多了，他该怎样走出困境呢。 “医生，我暂时没有做手术的钱。就给我安排住院调养一段时间吧。” 方贤抬起头，乐观地笑道。 “你……好吧。” 医生看着方贤那模样，心中无数的感慨也只能憋回去。 就顺从他心意好了。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带你去弄住院手续。” “嗯。” 方贤强迫自己笑了笑，又躺下休息了。 一个月后。 方贤养好了身体，顺利出院。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但方贤顾不上品味这些。 他看着手机上的花呗账单，心痛不已。 卡里两万块全花完还不够，又向花呗借了两千块。 “唉，第一次变成负债人士，感觉走路都不自然。” 难过归难过，但人总得向前走。 方贤滑动着手机，跳转至新闻界面。 某男子疑似跳楼轻生，最后奇迹生还。目击者称：他落地的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慢了。 某海岛国家近期遭遇的17级台风竟神奇消散。据岛国市民称，在台风口见到了来自东方的神，是他跨洋而来终结了这场灾难。 我市某中学出现超忆者，短短半月就熟记近千首古诗。 异能者已被证实真实存在！他们就来源于我们之中，随机觉醒。 5月11日，魔都城市上空雷鸣交加，暴风中心似乎有人影迎闪电飞升。 …… 看着一条条跳动的新闻，方贤有些感慨。 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天看着这样诡异的新闻，方贤不太好受。 虽然他自己也是异能者，但却总感觉怪怪的。 因为世界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平凡世界。 “我的能力……” 方贤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副面具，这便是他的异能力。 起初他以为只有透视，但在住院的时间里，他真正的能力才浮出水面。 这个能力的名字叫作“伴生面具”。 顾名思义，就好像就是自己有生俱来的一样。 面具上有九条纹路，代表着九个层次。每成长一层，都会解锁一些额外的能力。 现在是亮起半条的状态，所以方贤的身体被强化，也获得了透视的能力。 而想要继续开发，就需要一些特殊的契机了。 异兽，诡异的建筑…… 方贤看着新闻，也许契机就在这里。 异能的觉醒，牵连修行者也现世了？ 政府高层成立了特殊协会，还要为新生代创建个超凡学院？ 方贤看完今早发布的新闻，他放下了手机。 才住院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唉，不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赚手术的钱，顺便开发面具。” “我得先活下来，然后变得更强大。” 方贤想了想，狠下心做出一直犹豫的决定。 为了求存……还是辍学吧，时间不多了。 方贤朝公交站台走去。 一小时后。 驼城中学，高三12班。 方贤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看了看里面，还是熟悉的那群人。 唯一不同的就是，严老师身旁多了个人。 那名没穿校服的少女，可能是往届的毕业生吧。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往届学生回母校来做考前动员。 方贤深吸一口气。 “报告。” “进来。” 方贤走进教室。 他没有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地向老师走去。 “严老师，我想辍学。” 话音落下，教室里短暂的静了两秒钟。 所有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别闹，说正事呢。” 严万宁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座位去。 “我认真的，这次回来就是告个别。” 方贤环视了一圈，又看了一遍这个熟悉的地方。 讲台上被没收的那摞小说，教室后面空桌子上那永远也改不完的作业，还有自己那张桌面比脸都干净的桌子…… 这似乎，就是自己三年的青春吧。 他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不算好，所以更不存在什么不舍得。 “走了。” 方贤掉头就走。 所有人都被他的这番操作惊呆了。 形如流水，一气呵成。 而站在万宁身旁的少女，看着方贤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道：“同学，等一下。请问你是异能者么？” 方贤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少女。 “是又如何？” 这往届生问这个干嘛，方贤心里想道。 “那你先等等，我们聊一聊可以吗？” 少女走下讲台。 方贤有些迷惑。 “你一个往届生，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少女微笑着摇摇头。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往届生，我是来自帝都天城中学的交换生。” 哦？大城市来的。 方贤心中微动。 “好，聊聊也可以。” 少女点点头，回头看向万宁。 “严老师，我们出去了，就不打扰您上课了。” 万宁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方贤。 “唉，去吧去吧。” 得到回复后，少女朝教室外走去。 方贤朝万宁咧嘴笑了笑，跟上了少女。 这时，台下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哼，病秧子。” 一个声音传来，方贤转头看去。 只见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同学，头发搓乱长得跟人熊一样。 他叫赵恩华，是这个班的副班长。平时班里他就跟方贤不对付，这种时候更不可能放过挖苦他的机会。 “切，黑猩猩。”方贤回敬了一句便走出教室，任凭其在身后抓狂。 离开的这一刻，他感觉从未像这样轻松过。 辍学属实无奈，但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过去无法改变，未来也不可否定。况且现在还成了异能者，拥有面具这样特殊的能力。 就算现在只能先为了生存奔波，但他相信；一旦生活给了喘息的机会，那么他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 阳光照进走廊，方贤感受着这一丝温暖；他缓缓抬起头，微眯着眼望向太阳。 “我从黎明中来，留给世界的只有背影。” 第二章 看看你的本事 “你好，我叫叶婉清。” 出了教室，少女好像变了个人。她静静地看着方贤，嘴角不再微笑。 “方贤。” 方贤有些疑惑，但出于礼貌还是回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婉清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辍学，但就这样离开你不后悔吗？” 方贤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生活所迫，后悔能怎么办。” “那如果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婉清打开抱着的文件夹，取出一张表递给方贤。 “异能社入社申请” 方贤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你说的是这个？” 婉清点点头：“加入异能社完成委托任务，可以赚取大量的学分和奖金。表现出色可甚至有保送的机会。” 方贤有些迟疑。 “为什么找我？” “因为再没有其他人了。”婉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方贤一阵无语。 “这么好的事情，没其他人参加？” “有是有，但没凑齐五人小队。” 五个人都凑不齐…… “因为门槛比较高，其次出任务比较费时间。” 婉清解释道。 “那你就这么相信我能达到门槛？”方贤指着自己问道。 婉清看了看他领口露出的病号服。 “不信也没办法，你是最后一个人了。现在社团急需用人，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方贤撇撇嘴，这说话真够直白的。随后他将领口拉了上去，接过表格。 “条件不错，我想争取一个名额。”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婉清再次露出微笑。 “跟我来吧，去活动室。” …… 来到活动室。 只见一个巨大的虚拟显示屏，悬浮在讲台上。 方贤有些震撼。 住院一个月，没想到现在科技已经发达到这个地步。 他又向后排的座位看去，只有两个女生坐在那里。 方贤摸了摸鼻子，不由得些怀疑。 就这点人，靠谱吗？ 而后面两个女生也注意到他的到来，好奇的朝他这边看来。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婉清坐到讲台前，看着方贤说道。 方贤平复了一下心情。 来都来了，先试试看吧。 “我叫方贤，17岁，能力透视。” “当过小说家，喜欢独立思考。” 短短两句话，方贤就概括完毕。 这时，婉清手机突然一亮，她收到了万宁发来的资料。 资料是关于方贤的，上没多少信息。 一眼看到的就这几条。 卡分入学。 高一平平无奇。 高二休学。 高三在外补课半年，回归校园。 婉清放下手机，上下打量了方贤一番。然后又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 方贤目光有些躲闪，默默低下了头。 婉清神色平静，回过头看向桌上的入社申请。 “你这资质，普普通通吧。如果光凭透视能力，是达不到入社门槛的。” 方贤有些无奈，头低的更低了。 他也没办法啊……面具开发的太慢，目前只有透视能力。 婉清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重，于是决定给方贤个台阶下。 “这样吧，先看看这个案件，发挥下你当作家的分析能力。” 婉清用笔指着虚拟屏幕，只见上面有四张图片。 “这几张图片出自城南市区。” “那边市民反映，前天夜里有怪声扰民。等到第二天，发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了。” “庞大的爪印，半米多长的毛发。被神秘冲击撞断的大树，还有长达数米的抓痕。” “这个案子暂时没有对市民造成太大影响，所以我从政府手中接过来，作为异能社的第一个考核任务。” 方贤点点头，认真打量起屏幕上的图片。 当看到第二张图片，他愣住了。 这图片上的毛发，怎么这么眼熟？ “我好像见过这种毛发，并且还有收集。” 方贤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放在众人面前。 “城南有个森林公园，我经常去那边散步锻炼。” “某天早上我照常去公园散步，沿途就捡到了这种毛发。后来研究了很久，我还以为是风筝线呢。” “而且当时还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方贤一阵后怕，将罐子里的毛发倒出来向众人展示。 “那你没回头看看背后到底有什么？”靠窗边的女生问道。 方贤摇摇头：“看过。” “当时风比较大我眨了下眼睛，有个黑影窜过我还以为是眼花了。当我再看，茂盛的丛林就挡住了我的视线。” “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透视能力，所以没有看出什么端疑。” 方贤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窗边的女生思考了一会儿。 “看来……城南那边有只暗藏的怪物。偶尔出来活跃活跃，但不伤人。而看这爪印像是的狼的爪印，那暂时就将它定义为‘野狼x’吧。” “嗯，分析的不错。可它在城南已经沉寂了一个月，为什么现在才跳出来？它的目的是什么？” 婉清端起茶杯，默默问道。 几人陷入迷茫。 是啊，这只狼在干什么？总不能是故意制造动静，让人类发现它吧。 方贤想了一阵，开口道：“我跟这头狼，明中暗中接触两回了。我觉得我应该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它在城南待了一个月，没有大肆破坏更没有伤人，这就足以说明它具有目的性。它不是误闯进来的，而是在寻找某个的目标。” “其次它在公园观察我的时候，最终也没有暴露。很明显，我不是它的目标。” “而现在它却暴露自己，只会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它不在意暴露了，而另一种则是它不得不暴露。” “我认为是第二种，依据就是四张图片。” “从爪印和毛发来看，这只狼体型应该比普通的狼要大得多。但这颗倒下的树同样粗壮，没有强大的冲击力不会被撞成这样的。” “我认为只有那只狼在狂奔状态下，才能依靠惯性将大树撞断。” “而它不可能闲的没事撞树玩。它应该是在躲避什么，可能是某个威胁到它的存在吧。” “一路匆忙逃窜才会留下这些痕迹，所以它的目标应该还没找到。也许今晚，就会偷摸着再回城南。” 方贤分析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听完他的想法，众人点点头。 通过仅有的证据分析成这样，已经很到位了。 婉清倒了一杯茶，递给方贤。 “不错，这分析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 “欢迎你加入异能社，迷路的少年。” 方贤看着递过来的茶杯，心中有些复杂。 迷路么……也许吧。 嘎吱——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万宁领着一个穿着风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打扰了，我来送社团最后一位成员。他叫刘言庆，是今天刚来咱们学校的转校生。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下课随时找我。” 哐！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言庆回头看了看被关上的门，有些懵。 他不由地问道。 “严老师一直这样果断吗？” 方贤却摇摇头。 “有时候也很叨，很烦。” 婉清看了二人一会儿，问道。 “你俩认识？” 方贤点点头。 “高中前，我俩在一个城市上学。” “我说你们怎么自来熟。” 方贤笑了笑，又看向看向言庆。 “小庆，说说吧，你是怎么从长安跑到驼城的。” 言庆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别提了，还不是为高考发愁。我偏科严重，总分肯定要废。所以爸妈到处托关系找人。” “找了好久以后，才打听到个什么能加学分的超凡计划。说是要在觉醒异能的新生代中选拔一批人，而驼城这边好像选人不太顺利。于是爸妈看到了机会，就连夜就把我送来了。” 言庆说着，还掏出机票给大家看了看。 方贤看着他无辜的模样，无言以对。 而婉清则是有些尴尬。 没想到自己选人不顺利的事，都传到其他城市去了。 “咳咳。”婉清清了清嗓子。 “好了言庆，介绍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言庆点点头，扶了扶眼镜。 “我的能力叫做意识连接，可以操控所有没有意识但存在于现实中的事物。” 话音落下。 咦？画风变了。 方贤一惊。 只见眼前教室的场景，竟然在像素化。 是幻境吗？ 方贤暗中发动能力。 他的透视不仅可以洞穿实物，也可洞穿虚幻。 不过很快方贤观察无果，便从能力状态中跌落出来。 “不是幻境！” 方贤震惊不已，眼前看到的这一切竟然都是真实的。 方贤看着眼前画风怪异的茶杯，从半空中翻了个转，但里面的茶水却没有滴落一滴。 “展示完毕。” 周围的场景快速切换，一切又恢复正常。 方贤狠狠的喘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这能力，有些额外的效果。我改变了教室的状态，这才造成刚才那幅景象。” 言庆解释道。 “嗯，很可怕的能力。” “欢迎你入社，言庆同学。” 婉清递给言庆一张表格，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两位沉默的女生身上。 “给你们介绍一下社团的前辈，她们比你们早两天入社。” “这位白头发的同学叫徐安琳，她的异能力跟科技锻造有关，你们就当她是机械师。” “机械师？” 其实，方贤老早就注意到身旁的白毛少女了。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刚还跟自己打招呼呢。 这么可爱的白毛，竟然是机械师？ “没错，我可以造很多东西呢。” 安琳转动左胳膊上的表盘，一层机械装甲覆盖在她的双臂。 下一刻。 当——！ 两把修长的黑刀出现在众人眼前。 “婉清社长，你的刀造好了。” “材料特殊有点沉，穿了机械臂也没拿稳。抱歉方贤同学，吓到你了。” 安琳吐吐舌头。 此时，方贤盯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刀，脸色难看。 “嗯，不错了，挺结实的。”婉清抓起刀，将它们靠在一边。 方贤叹了口气。 好吧，我不该以貌取人。 “另外这位靠窗的同学，她的名字叫齐幽月。” “能力是空间系，御兽类型。因为经常与兽类作伴，所以身上凶气有点重。” 婉清正说着，方贤就打了个寒颤。 他低头一看，只见凳子的左腿上缠着一条彩色小蛇。 感受到方贤的目光，小蛇也抬起了它那三角形的头，吐出蛇信子。 方贤咽了口口水，身体不敢乱动。 面对这种动物一定要沉住气，避免惊动对方。 见方贤保持冷静，幽月嘟囔起嘴：“切，没意思。” 说完，她召回小蛇。 而方贤却在心里狂骂对方。 真不当人，上来就玩蛇。以后见面要绕着走，这女人太可怕了。 “好啦幽月，开会着呢。别让宠物到处跑了。” 婉清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 “说一下我自己，我是这个社团的社长。另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们的考核官。” “你们的学分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会在你们出行任务时，进行评估考核。” “完成的好，会加分。反之，会扣分。我会绝对公平公正，所以还请认真对待。” 听到这里，众人都严肃地点点头。 “最后，给大家展示一下我的能力。”婉清走上讲台。 她抬起了左手，只见一个法阵在手心生成。 很快，无数元素凭空出现。 教室里霎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随后她又抬起右手，台下的黑刀竟然化为数据出现在手中。 转动手腕，刀身竟燃起熊熊烈火。 忽然，一股冷意袭来。 方贤低下头，只见杯中的茶水已经结了冰。 恍惚间，乌云散去，一轮小太阳从教室里升起。 温暖的阳光照在方贤脸上。 他感受着那一丝温度，又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婉清睁开眼睛，教室里恢复了平静，长刀上燃着的火焰也熄灭了。 两把黑刀化为数据，钻进了她的双臂。 “我的能力以魔法为主，顺带着掌控元素和数据。” 婉清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 “话说阿贤，你的能力是啥？” 言庆突然凑过来问道。 方贤脸黑了。 “我的能力特殊，目前只有透视效果。” “哦？” 言庆斜眼一笑。 “透视在异能者中可不太出众啊。” …… 众人又闲聊了一阵。 婉清看了看手机。 11:49。 “到饭点了，解散吧。记得一点半前回活动室集合，我们要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第三章 围猎 小树林边的围墙之上，一个少年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 见四下无人之后，这才放心接过对面小哥递的外卖。 “记得五星好评啊。” “没问题。”少年点点头。 而此时在下方。 “好了没，阿贤？” “餐取着了吧，我快撑不住了。” 言庆扛着上面的屁股，脸胀得通红。 “为什么我请客，却让我在下面啊。” 言庆将方贤放下来，接过外卖抱怨。 “少废话，我身体差，扛不了你这健硕的身躯。” 一刻钟后。 庆、贤二人带着一嘴的油渍，端着空外卖盒从树林里钻出来。 而恰好这个时候，学校的保安也巡逻到这边。 双方愣了一阵。 很快方贤反应过来，拉起言庆撒腿就跑。 “站住，哪个班的？”保安在后面追着喊道。 “三班李白。” “四班杜甫。” 二人路过沿途的垃圾桶。 一边丢掉外卖盒，一边偷笑。 …… 甩掉保安后，二人回到宿舍楼。 言庆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伸了个懒腰。 “阿贤，严老师把我的床位分到了你的宿舍，开心不？” 言庆贱嗖嗖的凑过来说道。 “你爬。” 方贤嫌弃地推开他。 “我一个人享受单间宿舍，你过来干嘛。” 到了宿舍。 “行了别吵我，睡觉。” 方贤倒在床上。 梦中，方贤再次研究起面具。 看着上蔓延的纹路，方贤叹了口气。 “照这速度，完全开启第一层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 随着时间的流逝，言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着手表上“13:41”的数字，他猛然惊醒。 擦，睡了一个小时，都迟到十分钟了。 “阿贤，阿贤，快醒醒，迟到了。” 方贤没有动，还是一脸酣睡相说着梦话。 “一百万，嘿嘿。” “去你的一百万，迟到了方咸鱼。” 言庆照着方贤的屁股来了一巴掌。 “嗷。” 方贤瞬间惊醒，言庆将手表凑到他眼前。 13:42。 “完了，迟到了。” …… 二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活动室。 6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我们迟到了，抱歉。”二人低着头。 “自己说说，该怎么惩罚你们？” 幽月手里抓着毒蛇，阴森森地笑着。 “啊啊，我们错了。”言庆连连求饶。 “哦？晚了。” 幽月刚要放蛇，安琳却阻止了。 “好啦好啦，幽月你就别吓唬他们了。多等一会儿时间而已，大家休息好就行。” 一旁的婉清没有说话，只是捧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拿起笔。 方贤，学分-1。 理由：迟到。 刘言庆，学分-1。 理由：迟到。 方贤尴尬地看着这一幕。 任务还没开始，就先被扣分了。 “痛，太痛了。” “我爸要知道了，估计能打死我。” 言庆痛心疾首，哭丧着脸。 “浅扣一分，知错了么。” “再有下次，就给你们家里面汇报了。”婉清举着资料，恐吓道。 二人瑟瑟发抖着，点了点头。 “那好，说接下来的计划。” “安琳。” “收到。” 安琳转动表盘，那个显示屏再次悬浮在众人眼前。 婉清看向众人，清了清嗓子。 “首先，我们执行任务，免不了要抛头露面。所以不能穿校服，得换一身便装。” “其次，正如方贤同学之前的分析。野狼的目的没有达到，不会轻易放弃城南。所以今晚我们就去城南，还是有机会蹲到它。” 众人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来的言庆，此时却一脸懵逼。 啥分析？没有人给他说啊。 他被无视了。 “说一下具体的任务分配；方贤，你得先找一处至高点。” 显示屏上出现一幅图片。 城南最高的建筑已经被安琳调了出来。 “对，凌霄塔。你爬到顶层去，那里视野开阔，方便观察城南市区里的变化。” “幽月，你跟着他，委屈做一下保镖。”婉清扭头看向幽月说道。 幽月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见对方没有意见，婉清回过头来看向方贤。 “方贤同学，你记住。只要发现了野狼的踪迹，第一时间汇报给幽月，她会第一时间负责拦截。” “能做好吗？”婉清认真地问道。 方贤摇摇头。 “晚上太黑了，不太好观察。” “没关系，让安琳给你做个夜视眼镜。” 婉清想了想说道。 方贤看向身旁的白毛。 安琳给他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放心。 “其实有他这个视野在，我们也好配合。当然，就是这个眼容易被踩掉。” 方贤：“……” “你的任务除了探查，还要负责指挥战场。安琳同学做了五个通讯耳机，方便大家传递信息。” 说完，婉清看向一旁玩茶杯的言庆。 “我和言庆同学作战能力较强，手段也多，所以就负责正面战场。” 言庆一惊，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抓稳。 看着他出丑的模样，方贤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安琳同学，你主要负责后方战场，防止野狼逃跑。” “必要的时候，可以火力支援，一定要精准打击。”说完，婉清长舒一口气。 她喝了口茶水，继续道。 “计划大致就这样，还有疑虑吗。” 没人说话。 婉清点点头。 “没有问题就好。这是通讯的耳机，大家收好。” “解散回家，换身便衣。然后自行休息，调整状态，八点城南会合。” 众人点点头，收起桌上的通讯耳机。 …… 两小时后，方贤再次来到医院。 早上医生张莫愁说，让他下午来取片子。 咚咚咚。 “请进。” 张莫愁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少年。 “医生，结果怎么样？”方贤坐下来问道。 张莫愁从柜子中取出一副片子。 “不太好啊。”他指着片子，凑到方贤眼前。 “按照一个月前的片子和现在对比来看，你的心脏衰竭速度非常快。得尽快做手术，不然你可能只剩下三年了。”张莫愁叹着气说道。 方贤低下头。 “三年么……” “赚六十万手术费。” 莫愁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少年。 “要不，你到网络上求助试试？” 方贤接过片子，摇摇头。 “算了。” “与其寄希望于别人，还不如努力自己掌握命运。” “走了，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 方贤提着片子走出办公室。 去城南的路上，方贤直接将片子丢进垃圾桶。 攒不够钱，留着这玩意儿也没用。 …… 八点。 “记好各自的任务，随时待命。” 婉清提醒道。 众人点点头。 方贤接过安琳递来的夜视眼睛，挑了挑眉。 “赛博朋克风的眼镜，我喜欢。” 他带上试了试，只见夜间的场景也变得像白天一样清晰。 “走幽月，我们登塔。” …… 站在凌霄塔顶。 方贤看着城南的夜景，有些失神。 “想什么呢？” 幽月一边玩着手里的小蛇，一边问道。 “我在想野狼会不会早就来了，只是我没发现。” 方贤揉了揉鼻子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你之前分析的有问题。” “那应该不至于。” 一小时后。 城市的夜景变得萧条下来。 幽月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时间。 21：30。 “喂，方贤。” “你都保持一个姿势盯了一小时了，怎么还这么精神。” 幽月伸了个懒腰问道。 “我……” 方贤刚要回复，眼神却一凝。 “幽月，目标出现了，它就在我们的正西方。” “嗯？” 幽月朝西边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光团迅速移动。 “那是野狼？它身上散发着的光，是你做的？” 幽月略微有些惊讶。 “嗯，我可没说过我的能力只有透视！” 方贤抬起头，笑了笑。 这是面具刚开发的能力。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能暴露视野就足够了！ “好。” 幽月笑着走入传送门，消失在凌霄塔顶。 方贤咧开嘴。 “社长，言庆，往西边赶。你们会看到一头发光的狼，那便是我们的目标。” “安琳，你在后方守着。” …… 幽月看着远处奔来的巨狼，缓缓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遇到如此强悍的生物，也不知能否驯化这家伙。” 她转动手腕，有一股特殊能量在指尖游走。 下一刻，野狼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它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惑。 好像有一个声音让它安静下来。 可是它为什么要停下来？它是来找渊的！ “安静点，小宝贝。乖乖做我的宠物吧。” 幽月邪魅一笑，长发飞舞。 她用能力对野狼发了出臣服的指令，不过并没有对野狼造成太大影响。 嗷呜—— 野狼一声咆哮，就摆脱了控制。 它根本没管幽月，直接从她的身边狂奔而过。 见此情形，幽月也不恼。 她面带笑意地朝野狼看去。 她可不是一个人哦。 在野狼挣扎着摆脱负面状态后，它突然感觉前方有些不对。 然而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晚了。 一个路灯竟然凭空倾斜，朝它砸了下来。 当！ 呜呜—— 路灯直接砸在了狼腰上，与它的脊柱来了一次结结实实的碰撞。 发出如同金属撞击般的声音。 “嘿，中了！” 言庆激动着从地角落里走出来。 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巨狼，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嗒，嗒…… 脚步声传来。 婉清也从另一边提着双刀出现，她纵身一跃到野狼头顶。 然后狠狠的将刀插入狼头。 叮—— 金属般的轰鸣声再次出现。 “好硬。” 婉清眉头一皱。 黑刀已经刺破野狼的头皮，插进了肉里面。可却被坚硬的头骨挡住，无法再深入半分。 野狼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咬来。 婉清拔出刀，迅速退到一边。 “丫的，铁头狼，这都没死。” 言庆撇撇嘴，再次拉倒两个路灯砸在狼腰上，防止它挣脱。 呜呜—— 低沉的吼声从狼喉咙里传出，仿佛是在咒骂言庆行为。 “呔，畜生也敢造次。” 言庆再次拔起一个路灯，狠狠地朝狼头插去。 当—— 野狼被插的眼冒金星，疯狂的挣扎。 它硬生生拖着路灯爬了一段路。 “物理攻击不奏效么。” 婉清收起长刀。 左手一摊，生起一个法阵。 “雷来……” 天上瞬间乌云密布，隐约有闪电在云间游走。 而此时野狼抬起头，它感受到了云层中那恐怖的一击正在酝酿。 它得挣脱出来逃命了。 当当，吱吱—— 夜狼拼命挣扎，四肢开始发力。 身上的路灯被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言庆眉头紧锁，他快撑不住了。 “社长，好了没有……” “差一点。” “差一点就算了，我关不住了。” 言庆断开意识连接。 随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野狼很快就从路灯下钻出，朝言庆这边冲来。 “擦，你这疯狗有仇必报啊。” 好在这关键时刻，幽月及时赶到。她发动御兽能力，再次干扰野狼的状态。 而野狼也无心恋战，掉头就跑。它边跑还边回头眯着眼睛，吐出舌头。 嘲讽完言庆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这狼智商不低，它还回头嘲讽我。”言庆拍了拍腿上的土说道。 幽月摊了摊手。 “智商确实不低，不过我记得好像是你先嘲讽它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就当没看见吧。” 而此时婉清正用耳机跟方贤沟通。 “为什么不用全力，你直接把这狼劈死啊。” “别吵，我有力也使不上。我的大部分力量还在封印，现在也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的。” “那你不早说啊。” 方贤无奈地盯着远去的野狼。 “废话，我怎么知道你会看出来。而且如果我直接把狼劈死，那你们还考核什么。”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继续报点吧，让那头狼再亮起来。” 婉婉清看着塔上的身影，淡定说道。 “你也知道我本事不大……让它发光的效果已经冷却了，我现在已经没精神发动这个能力了。” “它往森林公园去了，那边可没有市区里的路灯和广告牌。里面除了一些小照明灯，基本算是黑灯瞎火。” “显然野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到了那边，它就可以呆在暗中了。你们过去没有视野，会很危险的。” 夜间的冷风吹过，方贤带上帽子。 看着钻进森林的野狼，有些不甘。 “这样么。” 婉清思考了一阵。 “看来后方的安琳要参战了。” 方贤叹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得先让她提供一些照明的手段。” “这回必须要一击必杀；因为后方没有防守，野狼逃开城南就不好抓了。” 婉清点点头。 “有道理，不过抓不住也没关系。毕竟异能社才第一次行动，尽力而为就行不用太勉强的。” “我们后方还有政府，实在不行就把案子还给政府吧。”婉清耸了耸肩，收起长刀。 听到这话，方贤神色有些激动。 “不，正因为这是第一次行动，才不能轻言放弃啊！如果这次退缩了，那下一次是不是还要放弃？”说着，他眼神坚毅地看向森林公园。 “我想做好这件事，请给我这个机会。相信我！” 听着这番话，再看那凌霄塔上的身影。 婉清愣神了。 “好……相信你，那暂时先不跟政府联系。” “谢谢。” 方贤抬起手对眼镜按了几下，开启了远视功能。 随后他切换耳机频道。 “呼叫安琳，听到请回复。” “收到收到，有什么指示？” “可以给森林公园提供灯光支援么。” 方贤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时间来制造探照灯。而且森林公园太大；搭配的无人机有限，也只能照亮一小部分区域。” “另外，我得操控无人机，没办法坐守后方了。” 安琳转动表盘，看着上面显示。 无人机：11+ “没问题，足够了。后方不需要守了，直接实行斩首计划，免得夜长梦多。” 方贤看了一眼安琳那边，她正坐在一处夜市的烧烤摊前。 “ok。给我一小时时间，等我造好探照灯再回复你。” “嗯，那就先这样。” 方贤点点头，看着森林里潜伏下来的野狼，他疲惫地蹲了下来。 小歇了三十秒后，他又站起来观察野狼的位置。 还好，野狼没有动，看来它也休息了。 方贤这才松了口气。 他坐在地上，每隔三分钟都要起来观察一次。 当发现野狼只在森林的范围内移动后，方贤得出结论；野狼意识到自己所处位置的优势，已经把森林公园当作躲避的要塞了。 一小时后。 耳机传来响动。 方贤赶忙从地上坐起来。 “阿贤，阿贤。探照灯做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往森林公园南门赶。” “社长，你们往西北方向，去森林公园南门和安琳会合。到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指挥路线。” 说完，方贤摘下眼镜和耳机。 靠着墙缓缓蹲下，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需要休息一会儿，高强度的视野探查让他疲惫不堪。 野狼基本上将位置固定在公园里了，应该不会乱动。 他叹了口气：“哎，赚钱不易啊。” …… 半晌过后，耳机传来婉清的声音。 “方贤，我们到南门了，现在该怎么走。” “我看到你们了。你们一路直走就行，走到尽头就是目的地湖心岛。” 方贤此时正戴着夜视眼镜，静静地观察着野狼的一举一动。 “那只野狼就在湖心岛后面的竹林里，你们注意点。” “收到。” “到了那里，听我指挥。只有配合默契，我们团队才能发挥更强的作用。” 方贤刚说完，就看到野狼警觉着站起来。 它探着鼻子，似乎是在辨识气味。 “狗鼻子真灵。”方贤摇了摇头。 看来突袭计划不好实行了，正面刚吧。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湖心岛。 “婉清。你有啥蓄力快的远程技能没，先朝竹林来一下把野狼引出来。” “安琳，在婉清发起进攻后，你就直接放探照灯。” “言庆，你和幽月还是主控制。” “只要野狼漏视野了，幽月你就直接上去干扰它的意识。言庆你借机催动竹林，捆住那狼。” “记住，你们俩一定要撑足够长的时间。咱们来个困兽之斗。将它控制在竹林里，然后直接丢大招精准打击。” “这么一波攻势下来，就算它再能扛；也得被重创，然后慢慢补刀就是了。” “我数321，你们行动。” “三。” “二。” “一！” 婉清手持附着火焰的黑刀，直接一击斩出。 燃着火光的刀气迅速向竹林扑去。 安琳也转动表盘，安装探照灯的无人机在空中生成。 嗷—— 野狼被刀光击中，窜了出来。 它这时才明白，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必须得赶紧逃亡了，这些人来者不善。然而刚迈开腿，它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它看着湖对岸的幽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母亲？ ？？ 野狼蒙圈了。 “好机会。” 言庆眼眸一变。 只见竹林无风自动起来，汇聚在一起。如同一只巨手，死死地握住了野狼。 “社长，快点！我撑不了多久。” 法阵生成，天上再次乌云密布。 狂风大作，雷鸣阵阵。 “快点啊，我不行了。” 言庆怪叫着，额头上汗珠直冒。 “幽月，你没摸鱼吧？为什么我感觉这狼力气用不完。” “闭嘴，它都认我做妈了。就是有些叛逆，这该死的逆子。” …… 众人一顿无语。 “没人想起我吗。”一个声音传来。 只见安琳双臂已经穿上了装甲，单手提着一把大狙上前一步。 “擦，这东西你都能造出来？” 言庆惊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嘻嘻，暂时造不出来。这是严老师给的。” “哈？” 方贤脸色一顿变换。 他很难想象严老师那种还算正经的教书匠，会拿把大狙交给安琳。 “狼头太硬，打它后腿。” 言庆连忙吼道，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收到。” 安琳瞄准野狼的左后腿，扣动扳机。 砰！ 野狼应声哀嚎。 它的左后腿直接被狙击枪打穿。 然而，更糟糕的是，它头顶有一股暴虐的能量已经渗透下来。 一丝丝细微地电弧从云层中窜出，窜到野狼的身上。 野狼瞬间被电的毛发炸起，它打了个冷颤。 “畜生，你必死，哈哈哈。” 言庆尽管累的气喘吁吁，也不忘放声大笑。 轰！ 一道雷霆将势不可挡的从云层中落下。 就在这时。 死死缠着野狼的竹林上，突然凭空出现两道爪痕。 “擦？谁，老子……” 言庆暴跳如雷，眼瞅着这野狼就要被劈死。这关键时候，还能发生意外？ 野狼抓住这个机会，挣脱了残破的竹林。 雷霆也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从空中落下。 野狼拼命向一边蹦去。 雷霆堪堪擦过它的身体，半边狼腰子直接被电成了焦炭。 “额，好像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言庆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腰子。 众人面对突然的变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站在凌霄塔上的方贤却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天空之上有一只巨大的黑影煽动翅膀，朝城北飞去。 而野狼也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上的黑影，那眼神中透露出特殊的情绪。 随后它一瘸一拐的，便跟着天空中的黑影逃离了。 渊来救它了。 “该死。” 方贤不甘地看着野狼远去的背影，咒骂道。 眼瞅着任务就要完成，还是出了变故。一切的分析，一切的计划与决策，都化为了泡影。 他长叹一口气。 “行动失败了，野狼跟着它的目标跑了。”方贤失落沙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啊？失败了。” 安琳嘴巴张了张，也有些失落。她转动表盘，收起了无人机和狙击枪。 “没关系的，方贤，别太难过。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剩下的交给政府吧。” 婉清轻声地安慰到。 “嗯，没有关系的，方贤同学，这次行动大家都很棒。” 安琳笑了笑。 “是啊，大家都很棒，只有我没参战。” 方贤低着头，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来。 婉清皱起眉头。 “别这么想，方贤。” “这次任务，无论是你的分析还是探测都很到位，而且制定的计划和指挥也很棒。” “就算任务失败，这第一次的任务考核，我也可以给你优秀。” “是啊，阿贤，别随便否定自己的努力啊。” 安琳攥紧拳头说道。 而方贤没有站起来。 “作为一个泉水指挥官……制定的计划在运行时才发现纰漏。” “这就是我最大的失败。” 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言庆有些尴尬。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很了解老同学的脾气。 当方贤陷入自责的时候，就会颓废很长一段时间难走出来。 他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等待。让方贤自己冷静下来。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气氛的僵局之中。 一个声音响起。 “好了方贤，你站起来。不就是放跑了条狼吗？又没人说你什么。” “而且，谁跟你说任务失败了？你问过同伴的意见了么。”幽月淡淡说道，随即打开召唤之门。 “赶紧下来方贤，我曾在城北的城墙上标记过一处地点；你们随我进召唤之门，我带着你们赶在野狼之前抵达城北。” “真的吗？” 方贤猛然直起身子。 “我有必要骗你吗？快点下来，别浪费时间。” 幽月扶着额头，无奈回答。 方贤兴奋地离开塔顶。 “好，我这就来！” 第四章 大华军神 23:30。 一行人凭空出现在城墙顶上。 “我们去前面蹲狼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方贤点点头，看着众人又走进召唤之门。 他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漆黑的环境。又带上了夜视眼镜。 …… 沿着城墙的路向前，方贤来到一处拐角处。 过了这个拐角，就是最佳观测点。 咚。 “嗷。” 方贤扶着鼻子倒退了几步。 他撞到人了。 “对不起，我没看路……艾？老头你谁，晚上不是禁止登墙么。” 方贤摸着鼻子，看着面前穿着绿色军大衣的老人问道。 老人不慌不忙，抬手理了理头发。 “走路不看路可不是好习惯。而且我还想问你呢，小伙儿你谁啊？你怎么上来的？” 老人表情严肃，再配上这身军大衣，看着真像个军中的高官。 方贤摇摇头，怎么可能。军人哪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 “我？无名之辈，一个凡人罢了。” “老头，不管你怎么上来的，总之赶紧离开这。今晚城北一带有狼出没，很危险的。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方贤摆摆手，又自顾自的找位置去了。 老人看着少年消瘦的背影，顿时来了兴趣。 “哦，这么危险？那你一个凡人在这儿呆着干嘛。” 老人好奇地跟了上来。 方贤回头看着老人，微微皱眉。 “因为我是异能者。我可提醒过你这里危险了，是你自己赖着不走的。真遇到危险，我可不管你。” 方贤发动能力，老头身上亮起光芒。 “咦？有意思。” 老头抬起手，看着身上散发的白光。不过很快，光芒就熄灭了。 老头乐呵呵地笑了笑，说道：“我晚上喜欢到城墙上来看夜景。这是我的爱好，你可不能剥夺我的自由。” 方贤瞅了他一眼。 “随你便，反正危险来了我不会管你。” “我的能力自保都难，所以我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方贤淡然说道。 “哈哈哈，好一个力所能及。够现实，够果断。” 老头哈哈大笑，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少年。 “行了，少年我也不跟你斗嘴了。你应该是这伙人的吧，你们的事迹在网上都传疯了。” 只见老头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短视频。 标题为：某方神秘组织惊现驼城，能力非凡，暴打狼怪。#异能者#热血#怪兽 视频内容就是言庆他们与野狼刚碰面时的那一段。 这营销号，真够离谱的。这才多久，第一现场的视频就搞到了。方贤心里想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23:50。 再看看视频近十万的播放量，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头没管他，还自顾自的点开了评论。 ［哇，好帅啊，这就是异能者吗?（爱了）］ ［切，这有啥好激动的。我也是异能者。（墨镜脸）］ ［打个这种小怪也好意思发出来，让我遇到了直接单刷好吧。（红眼特效）］ ［啊，对对对，某手评论区人均异能者。］ ［作者大大真厉害，拍这视频条很不容易吧。已点赞关注，望持续更新。（点赞）］ ［嘿嘿，异能者是强，可我们修行者也不差。（滑稽脸）］ “……” 方贤扭过头去，不再看手机。 而老头笑呵呵地问道。 “少年。这条视频的影响，你怎么看？” “呵。”方贤轻笑一声。 “怎么看？我没手机，所以我不看。” 方贤死死地盯着远方的天空，一道黑影已经若隐若现。 “社长，可以蓄力大招了。” “幽月，言庆，准备。” “安琳，架狙。进入射程就开枪，打它左前腿。” 方贤专注着开始指挥。 老头饶有兴趣的在旁边看着。 随着天边的黑影不断靠近。 地面上野狼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也出现了。 “来了！” 方贤冷冷地盯着野狼。 放跑你两次了，这一次我看还有谁来救你。 而野狼也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它倔强地抬起头颅，与方贤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远处，幽月开始施展能力。 “小宝贝～不听妈妈的话，要受到惩罚哦。” 野狼的身体瞬间抽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但是很快，它爬起身子，继续狂奔。 它不能停下来，不然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呵，狼腰子不太好受吧。” 言庆残忍地笑着，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腰子。 只见路边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狠狠地朝野狼那半边烧焦的腰子砸去。 “嗷——呜呜。” 野狼被砸飞好几米远；它趴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着；浑身的伤口，也狂飙出血液来。 然而，它没有时间休息。 又有两棵大树飞了过来，远处的安琳架着狙击枪扣动了扳机。 呜呜—— 野狼望向天空之上的黑影，发出求救的信号。 那黑影犹豫着停顿了一下，随后它翅膀猛地一扇。 一股怪风袭来，直接把两棵袭来的大树吹跑了。 老狼的身子也被怪风吹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转。 堪堪躲开了狙击枪子弹。 “又是你！”方贤愤怒地看向天空中的黑影。 “社长，直接轰天上那个家伙吧。野狼你不用管了；让安琳给它左前腿再来一枪，它就跑不动了。” 此时，不远处地野狼爬了起来。顾不上伤痛，继续跟着天上的黑影朝城墙靠来。 方贤紧张地看着，这回应该是能杀了吧。 而一旁的老人抱着胸，也专注看着两个怪物的逃亡。 他边看，边思考着。 这老狼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但它头顶那只渊，还是年轻力壮啊。 并且，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特殊关系的吧？ 老狼在拖延时间呐。 那狼眼睛看这边的眼神都不对，极有可能是想在濒死之际来个舍命一击。也不知道这少年察觉到不对劲了没有。 其实，方贤察觉到了。 只不过为了完成任务，他已经失去了对自身的警惕。这老狼瞪自己又如何，他不相信这种情况下老狼还能反击。 地面上老狼的狂奔没有停止，它还在不断的加速。在众人看来：它是要越过城墙，彻底逃离驼城。 安琳也在等待时机，等待野狼跃起的那一瞬间就扣动扳机。 “嗷呜——” 野狼纵身一跃。 砰！ 狙击枪的子弹不偏不倚，打断了野狼的左前腿。 这一次，野狼没有惨叫。它只是温柔地看了一眼天上的黑影。随后它扭过狼头，凶残地朝方贤这边看来。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人类，是他一直盯着自己不放。那么就算自己要死，这个人类也别想活着！ 野狼抬起右边仅剩的两条腿，蹬在城墙上。它竟然在空中调转了方向，张着血盆大口朝方贤扑来！ 看着野狼那凶性爆发的模样，方贤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他感受到了恐惧，死亡在向他靠近！ 他能闻到老狼口中传出来恶臭扑鼻的腥臭味。而自己，将要葬在这样的血盆大口中。 “阿贤，醒醒。” “快跑啊。” 城墙下，伙伴们连连呼唤道。 而方贤却没有动。 他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做任何事全凭想象。而现在死亡真正逼近他，却好像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老人看着方贤呆住的背影，叹了口气。 “还是差了一些，该我出手了么。” 就在老人即将动手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未实现的理想，终将化作遗憾。明明还有很多人再等你，不尝试着去破局么？” 轰！ 关键时刻，一道雷霆轰然劈下。 野狼的头颅瞬间被变电成了焦炭，但它的身形没有停下来。它用最后一丝的意识，抬起右爪朝方贤抓去。 “拾起刀，直面它。”婉清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看着眼前数据生成的黑刀，方贤幡然醒悟。 还有人在等我…… 他提起沉重的黑刀，站上城墙。看着近在咫尺的野狼，眼神中再无惧意。 他纵身一跃跳到狼背上，手中的黑刀轻松插进被了狼脖子里。随后平静地抬起头，仰望天空。 一只长着翅膀的黑狼遮天蔽日，暴虐着朝自己扑来。 它，就是老狼一直苦苦追随的渊。 “这一战，是我赢了。可是……我好像没机会庆祝了。” 方贤斩下狼头，从狼背上摔下。 “唉。”一声苍老的叹息。 “少年，你做的很不错。如果再狠一点，就更好了。”老人理了理他那稀疏的头发。 “你不是好奇我是谁吗，那告诉你也无妨。” “别人都说我是大华的军神，但我更喜欢以军人自称。” ”在战场上我杀敌无数，镇国边疆。曾面对无数强敌，也未退缩半步。因为我的身后就是国家……”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有些惆怅。 迟来的晚风也浮动衣角，好像在迎合这个孤独的灵魂。 “所以我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热血，一往无前。” 城墙上，老人动了。 只一瞬间。 那遮天蔽日的渊，脖子就转了一圈。下一刻它的翅膀被老人抓在手里，如同提小鸡仔一般。 而直线下坠的方贤，也被及时赶到的婉清稳稳接住。她抬头看着半空中的老人，有些不满地说道：“夏老，你早该出手的。” 夏老头笑着挠挠头，随手将渊丢到一边。 “我这不是帮你考验他嘛。”他看了眼刚睁开眼睛的方贤，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你们聊。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了。”说完他转身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方贤缓缓回过神来。 “那个，可以放我下来吗。” 随后，他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显然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依旧浑身无力。 安琳担忧地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儿吧，这样真的可以吗。” 方贤强装镇定，摆了摆手。 “小问题，让言庆背我回学校吧。”方贤厚着脸皮说道。 “也行，宿舍卫生你包两周。” …… 不久之后。 几人收拾好身上的血迹，婉清开口道：“两只异兽的尸体先放在这，一会儿有人来清点。等明天一早，你们的奖励和学分就能批下来了。” 众人点点头，各自收拾装备。 就在这时，方贤突然感觉脑海中的面具一震。 “嗯？” 感受到面具的指引，他扭头朝渊的尸体看去。 从狼尾到狼头，方贤大体都扫视了一遍。最后他的视线，在那骇人的狼眼上停了下来。 方贤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可以把那对狼眼睛给我吗？我的能力需要它，吸收后会有些变化。” 他抬头看向婉清，投去询问的目光。 而婉清虽然神色有些古怪，但还是点点头。 “需要这种东西？你能力够特殊的。” 说着，她来到渊的尸体跟前。挖出那两颗黏糊糊的狼眼，带着一丝嫌弃递给方贤。 方贤感激地笑了笑，接过两颗硕大的眼球。然而，很快他就犯了难。 这东西，该怎么吸收。 …… 夜深了，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学校。 几人分道扬镳，回到了宿舍。 方贤嘴角带着一丝污血，抓起水杯就冲进厕所。在里面漱口漱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缓了过来。 无尽的倦意袭来，他衣服也懒的脱就躺上了床。随后迷糊地开口道：“言庆，我睡了……” 而言庆正在一边洗脸，他抬头看了眼入睡的方贤。 “晚安。” 第五章 洗髓果 “好黑。” 方贤发现自己身处一条漆黑的长廊。 回头不见路，前方又深幽不知通何处。 古老的墙壁上有着岁月的痕迹，墙角边放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石墩雕像。 忽明忽暗的灯火和青色的石砖路，更显得这条长廊苍老且诡异。 这是方贤的梦境，觉醒能力后他就时常梦见这里。 “无限延伸的长廊，又梦到这里了么。”方贤眼神微动，舔了舔嘴唇。 这次一定要走向尽头！ 他迈开腿，向前走去。 走廊在黑暗里显得无比漫长，扑朔的火把更是让人觉得压抑。这似乎是通往地狱的路，永无止境。 不知走了多久，方贤开始乏了。 虽然在梦境中并不会感到累，但是长时间重复的场景还是让他十分无聊。 “又要没有结果的醒来么……”方贤暗暗道。 就在这时，墙角的一根火把熄灭了。 “嗯？”方贤朝那边看去。 终于出现不一样的变化了吗？ 方贤走近，火把的下面摆着一个猴子的石墩雕像。 他想了想。 也许把火把摘下来可能会有新的发现。不过这个猴子雕像卡住了他的位置。 “在梦中做点事情，应该没事吧？” 他想把雕像移开。 “大圣，对不住了。” 方贤蹲了下来，双手扶在雕像上。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脸色憋得通红。 这不是在梦中吗，怎么推个雕像还这么费劲。 较真了半天，方贤怒吼一声。 “塔塔开！” 终于将雕像推开了。 随后他跳起来，摘下了那根熄灭的火把。 轰！ 无尽漆黑的长廊变了。 原本前方走不完的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阴暗的门洞。 方贤好奇地朝里边观望着。 门洞里还是一片黑暗，未知且神秘。 方贤本着“梦中做事儿没影响”的原则，又一头扎入了黑暗之中。 又走了许久，黑暗的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 方贤走出门洞，来到一个不算宽敞的房间。 他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巨大的青铜齿轮。 它挂在一根粗壮的青铜轴上，独自缓缓地运转着。 “这算什么。” 方贤有些失望地说道。 本以为进来能找到什么宝物，结果找到的却是一枚古老的齿轮。 不过这齿轮不依靠任何动力就能自己转动，好像也挺神奇的。 方贤走近刚想研究，一束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 梦境开始破碎。 “等，等一下！” 方贤要醒了。 他懊恼的看着崩塌的梦境，那枚青铜齿轮就这样消散在他的眼前。 “早，阿贤。你醒啦，该打扫卫生了。” 方贤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见言庆嘴里塞着牙刷，将扫把跟簸箕靠到他床边。 方贤又闭上眼睛。 “起来，别装死。社长说昨晚行动的奖励批下来了。” 方贤猛然睁眼，从床上蹦了起来。 “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 方贤点点头，接过扫帚就干起活来。 “果然，一跟这家伙提钱就精神满满。” 言庆摇摇头，牙疼地说道。 被穷养大的孩子真惨。 一刻钟后。 二人匆匆赶到活动室。 方贤精气神十足。 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眼睛也不乏了，就等拿政府的奖励了。 “嘻嘻，阿贤早上好，你身体好些了么。” 安琳关心地问道。 “嗯，没事，我今天状态很好。” “话说安琳，你的头发本来就是白色的吗。” 方贤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问。 “啊？这个，其实是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导致的。后来上学的时候，还经常因为发色被当成不良少年呢。” 安琳神色有些暗淡。 “原来是这样啊。但头发变白又不是你的错，他们怎么能因为这个指责你呢。”言庆愤愤然说道。 “也没事啦。被拉着洗了几次头发，大家就相信我了。”安琳平和的笑着，好像心里真的不在乎。 言庆擦擦眼泪，凑过来对方贤说道：“她人真好，如果不是机械师就更好了。” 方贤点点头，表示赞同。 …… 闲聊了一阵，活动室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婉清和幽月提着两个黑箱子走了进来。 “都到了吗？” 众人点点头。 方贤站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幽月提的箱子。 “我就看一眼……” 方贤眼神中流露出渴望。 “你冷静一点！” 婉清扶着他的肩膀，强行压了下去。 方贤无奈的收回了目光。 “方贤，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别忘了，咱们行动的时候毁坏公物也不少。”幽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听到这话，方贤的笑容僵住了。 “言庆……” 方贤怨恨的目光朝言庆看去。 而此时的言庆，还正和安琳聊得开心呢。 他突然感受到背后传来一股冷意，回头却撞上了方贤的目光。 他耸了耸肩，无奈说道。 “这小子抽什么风……不就打扫个卫生么，至于记仇这么久吗。”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方贤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满满的茶水一饮而尽。 言庆看着他怨气的模样，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话。无奈，言庆只好给自己倒了杯茶。 婉清走到讲台上。 “今天，有两件事情……” 她看着方贤赌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先说方贤同学最在意的吧。” “昨天政府的委托任务我们圆满完成，异能社的存在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因此，政府批了大量的学分奖励给大家。下面我来宣布具体的加分。” 婉清说着，众人都期待的看过来。 “幽月，学分+50。” “安琳，学分+50。” “言庆……” 言庆神色激动起来，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这个加分只要宣布下来，他就好给家里汇报了。 “学分+40。” “啊？”言庆不敢相信。 刚要理论，但电话号码已经拨通了。 “喂，小庆啊。你们昨晚行动的视频我们已经刷到了儿子真的是太帅了。快跟妈妈说说加了多少分？” 电话那里头传来父母的声音。 言庆尴尬地笑了笑。 “40分。” “哦哟，那不错啊。多来几次这样的任务，你偏科的分数就能补回来了。” 电话那头，母亲喜出望外。 然而…… “是不错，不过言庆同学原本能拿60分。因为损坏公物太多，所以被扣了20分。” …… 两边短暂的沉默过后。 “臭小子。等你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父亲骂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言庆呆滞的看着黑屏的手机。 “社长，你害惨我啊。”他欲哭无泪地说道。 “那你以后多做几个任务不就好了，等分数够了你爸妈就不说你了。” 婉清摊了摊手。她只是实话实说，这怎么能怪她呢。 随后，她扭头向一旁的方贤。 “方贤，你加的学分待定。因为你的任务价值不好计算，还需找专业人士评估。” 方贤静静地喝着茶，脸上并不在意。只要给钱就行，他不在乎等的时间长短。 婉清见他脸色平静，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其次是奖金奖励。由于言庆同学破坏较多，这次上面总共批下来了两万块。” 方贤瞪了言庆一眼。 言庆叹了口气，他总算是知道方贤怨恨自己的原因了。 幽月也幽幽地看着他，手里面的小蛇蠢蠢欲动。安琳则是无奈地笑着，拉住了幽月。 “上头还说为了建立团队精神，这两万块大家是平分的。方贤你先别激动。你的奖金跟学分一样，暂时还没有批下来。” 婉清提醒道。 这下，方贤开心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被蛇追的满教室跑的言庆。 “好啦，大家安静一点，会还没开完呢。” 婉清拍拍讲台，示意大家坐好。 “最后的奖励才是压轴。” “两只怪物的尸体，也被高层收去了。换了五枚洗髓果，正好我们一人一颗。” 说着她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五个晶莹剔透的果实。 “洗髓果，顾名思义。几乎是每个修者必备的东西，只要吸收了它就能迈入修者的大门。” 说完，她合上了箱子。 “奖励的事就先告一段落，我再来说第二件事。” 婉清看着众人，认真起来。 “今天我打算给你们讲一下，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另一面？ 方贤眼神微动，认真起来。 只见婉清在黑板上写下修行两个字，说道：“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一个修行者和普通人共存的世界。” “强者遵守规则都隐在暗中，这才让普通人能过着平静的生活。” “然而最近一个月里，异能者频频出现；不少人都觉醒了异能力。这也使得强者在普通人眼中，不再那么独特神秘了。” “这似乎代表着一个信号……” “大复苏的时代要来了；全民修行，不再是幻想！” 说着，婉清在黑板上写下了“大复苏”三个字。 “你们作为第一批新时代的见证者，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 方贤心头一怔。 以前看过那么多灵气复苏的小说，甚至还写过。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讲台上，婉清继续说道：“所以，我先来给你们讲一讲修行入门的基本常识。” 说着，她又开始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修行境界总共划分为七个大层。” “分别是：九穴，升元，灵动，小天，破元，化千，万临。” “九穴是入门级。这一阶段，就是要打通双眼、双耳、双眉、鼻腔、口腔还有百会这九个重要的头部穴位。” “只要打通任何一个穴位，就算是入门。” “修习这一阶段，战力暂时不会有太大变化。顶多五官和大脑会比普通人灵敏一些。” 婉清看了看众人。 “而今天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先入门。” 说着，她又打开了黑箱子，将洗髓果分发给了众人。 “以前修行入门，还需要配和古老的呼吸术。不过现在异能力出现，就没那么麻烦了。大家先吞噬洗髓果，它会帮助我们强化身体。” 众人点点头，抓起果子吃了起来。 而方贤看着手里的果子，却在愣神。 一听到吞咽，他就想起了昨天的两个狼眼球。 呕。 半小时后，身体强化接近尾声。 众人都紧闭双眼，静坐调息。 整间教室里，好像都充满了生命力。 婉清看着众人的状态，点了点头。 “身体强化完毕后会残余一些能量。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用各自的能力，牵引这股能量送至头部。然后根据自己的需求，先打通九穴中的一个穴位。” 此时，方贤正吸收着洗髓果的力量，忽然他察觉到不对。自己的身体可能太虚了，所以很费能量。 真等强化完毕，洗髓果的能量也没了。到时候，再想入境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只好放弃强化身体，发动伴生面具。然后包裹着仅存的能量，向头部送去。 现在强化眼睛，增幅效果最大。方贤默默想着，开始便冲击穴位。 又过了半个小时，方贤睁开了双眼。 “方贤，你入境了？”婉清有些吃惊地问道。 “嗯，我打通了双眼的穴位。” 方贤淡定地说道。 “眼睛，我猜到了……等等，你说双眼？” 婉清再次震惊，压低了声音问道。 “哎。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特殊，毕竟我有吞噬两颗狼眼球的基础嘛。” 方贤摸了摸鼻子，心脏就是他最大的缺陷。 所以他不会自诩天赋异禀，他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 “好吧，其实同时开两穴也并没有太特殊。我当初入境的时候同时开了双目跟双耳。” 婉清很自然地说道。 方贤翻了个白眼。 “当然，我当时的修炼资源比你多。你也别灰心，修行的上限不是由同时开几穴来定的。” “想当初，修行界中有个老人很迷信。为了让后辈同时开九穴，砸了无数的资源。” “虽然目的达到了，并且两日便跨入升元。但同样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九穴的损伤到现在还没恢复。估计那孩子，这一辈子都要停在升元境了。” 婉清同情地说道。 方贤一边听着，眼睛却又一边偷偷瞄着箱子里最后一颗洗髓果。 “怎么，你也贪心了，还想再多开几个穴位？” 婉清注意到了方贤的目光。 “没有，我纯粹是身体差。因为我身体的强化还没有结束便耗费了大量能量，所以我只好用剩下的能量去冲击穴位了。” 方贤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病号的悲哀啊。 婉清若有所思。 “那你是想要这枚洗髓果，用来完成身体剩下的强化？” “是呢是呢，可以给我吗？” 方贤眼睛中闪着光。 “嗯……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呢？要知道洗髓果在普通人中可是有价无市的。” “记得上次某黑市拍卖会，单一个洗髓果就拍出了二十万的价格。” 婉清思考道。 方贤尴尬地笑了笑。 “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是我有一颗知恩图报的心……” “切，说空话谁不会？” 婉清鄙视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 “其实给你也不是不行。” “这样吧，我这个人缺朋友。毕业以后异能社会解散，到时候别抛弃我就行。” 方贤瞪大了眼睛，他好像听到有人说白送。 “感谢社长救济，这份恩情我牢记于心……” “我认真的！” 婉清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方贤已经美滋滋地接过洗髓果，修炼去了。 活动室再次安静下来。 婉清看着安静修炼的众人，叹了口气。 驼城此行，真的能为自己正名么…… “希望，我可以带他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第六章 坠落的齿轮 一刻钟后。 众人都渐渐缩苏醒。 安琳和言庆都打通了百会穴，使得能力掌控更加精准。 幽月则开启了鼻腔的穴位，这样便能获得和动物一样灵敏的嗅觉。 方贤也再次睁眼。 有了上次的经验，身体强化的速度便快多了。 这次他不仅将身体完整的强化了，还额外又开启了百会和口腔两穴。 “都开穴成功了吗？”婉清问道。 众人点点头。 “好。那么之后再想打通九穴，只需要吸收灵力就好。” “你们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在空气中有一股亲和饱满的能量，而这股能量就是灵力。” 婉清给众人演示了一遍。 她将一股灵力凝聚在手中，甚至积成液态。 “就这样吧，先不讲后面的境界了。你们毕业前这段时间，专心打通九穴就好。后面的内容等上了大学，自有老师教你们。” 婉清擦掉了黑板上的修行境界划分。 随后又在黑板上写下了异兽两字。 “昨天我们遇到的异兽，也有等级划分。” “一级兽就是普通动物。” “二级兽也被称为异化兽。我们围猎的野狼x就是异化兽，只不过它比较老了，所以比一般常见的异化兽要弱一些。” “三级兽名为‘渊’，昨天被夏老一招打废的就是渊了。当然，你们可不能小瞧渊。渊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只能怪它的对手太强了。” “四级兽为‘渊领’。” “五级兽为‘渊主’。” “最高级别是暴君，唯有万临境强者才能勉强与其抗衡。” “这些大致就是修行入门的基本常识，我讲完了。” “原本在超凡计划中，这些内容上了大学才会教你们。但我想现在教会你们，以便不时之需。” “我希望我叶婉清带出来的社员，以后都是独挡一面的强者。而不是无脑冲上战场，当炮灰的匹夫。” 婉清平静地说道。 众人都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叮铃铃—— 电话响起。 “喂？” “婉清，现在情况有点复杂。” 电话那头，严万宁急促地说道。 “不要急，你慢慢说。” “嗯。简单的说就是天上坠落了一枚巨大的青铜齿轮，砸在了时代广场的中央。” 青铜齿轮？！ 方贤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震惊，他昨晚的梦境中不就有一枚青铜齿轮吗。 电话那头，万宁继续说道。 “那青铜齿轮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座古老的青铜神殿。” “事发突然，而且这座建筑出现的太诡异。所以现在军方的，官方的，神秘各方的人都来了。而我通知一声，想问问你们来吗？” 婉清没有回答，下意识地朝方贤那边看去。 “去啊，去瞧瞧好了。”方贤露笑了。 他可不是盲目收揽任务，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做。昨晚已经梦到过青铜齿轮，也许这两者之间会有些联系。 无尽的长廊…… 熄灭的火把…… 猴子雕像…… 神殿里要是真有这些东西，那搞不好里面成了自己的主场。 同一时间，政府高层。 “这种人才，我军中要了！” 一众高官围坐在一起，中间放着一部手机。 里面播放的，是方贤昨天分析指挥的录音。 “没记错的话，这少年是第一次完成这类任务。” “夏老都夸赞的人，果然不简单。” 一个穿着蓝色条纹格衬衫的官员说道。 “你军中还是等一等吧，这少年应该经历正规教育才能有更好的前途。”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笑了笑。 “放屁。谭德章你少挤兑老子，我军中的大学可不比你你们文界的差！” “我们军中走出来的大学生，那可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不像你们，教出来都是些弱书生。” 一个脚踩作战靴要的军人不屑地说道。 “弱书生怎么了？弱书生比你们有头脑，比你们手段多。”谭德章吹着胡子嘲讽道。 这时，坐在主位的人开口了。 “老谭，老李，你俩别争了。” “超凡计划才刚开启，你们就要开始抢人了？宝剑锋从磨砺出这种简单的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路志远静静地看着二人，脸上的疤痕一动一动。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都无奈叹了口气。 “没办法啊，近两年来这样的学生太少见了。大部分不是文痴就是武痴，脑子太死板了。” “现在遇到这么个好苗子，不得看好了嘛。搞丢了或者夭折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惜了。”谭德章发言道。 “哦？你们还知道是好苗子啊，那好苗子是怎么养的；人家在野外长得好好的，你难不成还要挖回家再养？” 路志愿挑了挑眉，一番话说的两人哑口无言。 “你说怕他夭折，恐怕他比你想象中还要坚强一些。”路志愿将一份资料丢了过来，那竟是方贤的病例报告。 “重病在身，仍努力求生。像这样的人，你们能替他做出选择？” 路志愿抬起头，天上的太阳格外耀眼。 “高手在民间啊。” “百年前那场战争，多少豪杰英烈不都来自民间么。有的人生来就心向光明，身处泥潭仍不断向上。这种人一旦碰上机会，很容易就会踏入正轨。” “他们并不需要太多帮助，只靠自己一样可以活的出彩。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庇护就好。等他养好了伤，雨停了，照样可以振翅而飞。” “所以我们就默默关注吧。我有预感，这个少年还会再次惊艳我们。” 说着，路志愿朝那不远处的神殿看去。 这个神殿，就是传说中那一座？ 每隔百年才昙花一现。 听说，神殿只允许年轻人入境试炼。再层层筛选后，才会选择最终者作为代言人。 “历代被选中的天才，都成就一方人杰。而这一次，被选中的人又会是谁呢？” 路志远默默想道。 他不敢百分百肯定会是那个少年，否则就太小看天下人了。 新生代中一定有强力的对手，不过这次似乎只是驼城之争。也许很多妖孽，并不能第一时间赶来。 所以就算有强劲的对手，那个少年的希望依旧很大。 而此时另一边。 方贤正坐在出租车上研究能力，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位大佬寄予了厚望。 昨天吸收了狼眼的确有些变化。他获得了狼瞳的能力，只是一直没机会施展。 “唉，希望快点有个能让我用到能力的地方。”方贤叹着气说道。 “啥能力，你又研究出啥了？”言庆凑了过来。 “没事，专心开发你的大脑吧，到时候别再搞破坏了。” 方贤翻了个白眼，推开他。 “这也不能怪我啊，虽然我的念力还不够强。但是根本原因，是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呀。” 言庆怂了怂肩。 “可能吧，时间有点紧。昨天任务接的太快，不然可以让安琳帮你打造一件武器。” 方贤默默说道。 言庆点点头。 没错，一定是兵器的问题。 “俩小伙你们聊啥呢？”前面的司机大叔听的云里雾里。 “啊，我们是异……” 言庆刚要亮明自己的身份，方贤拉住了他。 “我们是一天到晚打游戏，玩的有点入迷。” 司机大叔点点头。 “你们去时代广场，是去看异能者吗？听说那边去了好多异能者，年轻人居多喔。” “我家小子就不能也觉醒个异能玩玩，这样也省得他老子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出租。” 司机大叔有些憧憬地说道。 “啊……哈哈。异能者其实也没啥了不起的，读书才是通往成功的捷径呢。” 方贤尴尬地说道。 “嗯，你说的在理。我家那小子，连读书的路都不知道好好抓住。不能再放纵他了，回去就就督促他做题。下回不考进年级前百，看我削不死他。”司机大叔喘着粗气，认真说道。 方贤咽了口口水。 那位不知名的同学啊，请不要怪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方贤默默想着。 一刻钟后，方贤和言庆下了出租车。 等了一阵后，婉清她们的出租车才迟迟赶到。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路上出了点状况。” 婉清走下车来，看着方贤他们。 “不碍事……” 方贤正说着，耳边却传来一个阴阳的声音。 “哟，这不是叶大小姐么。怎么，贪名忘义惯了，这么快就忘记老同学了？”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生走下了车。她昂昂走来，斜着眼睛瞄了众人一眼，傲慢不已。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言庆看着她有些不爽。 安琳气鼓鼓的开口道：“就是她家的车，刚才一直堵我们；所以才导致我们来晚了。” 幽月神情也有些阴郁。 “安琳，这回你别拦我了，让我放蛇吧……”说着，她手里的小蛇也蠢蠢欲动。 方贤看着脸色都不好的众人，很快就明白发生什么了。 这个跟社长不太对付的女人，应该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社长乘坐的出租车。当认出里面的人是社长后，就开始指挥自家司机在路上搞事。 而这时。 出租车上的司机也跳下车来，气冲冲去找女人的司机理论了。 女生一脸无所谓地看了眼，随后就回过头来：“哟哟哟，老同学。这是你们的社员么，怎么都是些老弱病残。看看我身后这些人……” 突然女人愣住了。 叶婉清身边的这个臭乞丐，竟然朝自己瞪了过来。但是为什么，这家伙身上能散发出极致的压迫力。 这感觉，就好像被一头洪水猛兽盯上了。那是看待猎物的眼神，从目光中就能透露出来一个“死”字。 她喘不过气来，低声叫道:“后面几个废物，你们快上啊……” 然而等她回头看去，自己那人高马大的社员们都愣在了原地。 另一边，政府高层官员的阵营里。 李忠华看着这一幕：“哟，那边挺热闹啊。” “好像是婉清他们和另一伙人。”条纹隔衬衫的官员说道。 “什么，婉清他们来了？意思那个少年也在，对吧。”李忠华激动的朝那边看去。 “他们好像遇到了点麻烦。”谭德章也看向那边说道。 李忠华坏笑起来，说道：“嘿嘿，老路。你之前说必要的时候可以提供庇护，现在这种必要时刻，我可以过去撑个场面吧。” 路志远没有说话。 “嘿嘿，默认了。走老谭，去给那少年撑个场面。” 这时，方贤这边。那个女生好不容易在方贤的眼神中喘过气来。 她刚要发作，身边的社员却拉住了他：“王社长冷静啊，你看谁来了？” 王瑶回头看去，正好看到谭德章和李忠华朝这边走来。 “天呐，是谭局长和李首长。王社你应该请不动这么大人物吧，我们是不是玩完了。”一个社员怪叫道。 王瑶没有理他，只是恶狠狠地朝婉清看去。 “你一辈子，就只会躲在权力背后吗？” 就在这时，谭德章他们过来了。 “同学，你挡道了。”李忠华不给王瑶反抗的机会，一把将其拉开。 “方贤同学，十分抱歉。你上次考核的奖励批下来了，让你久等了。”谭德章和煦地笑道。 “经过我们专业的评估后，最终决定……” “为你奖励学分80+。70分任务价值分，10分精神可嘉分。另特批奖金一万五千元整，以示鼓励。” “恭喜你方贤同学。” 80分！ 这都快赶上一门小科目的总分了。 多来几次，岂不是高考都不用参加了？ 众人都惊叹不已。 方贤被这突然宣布的奖励砸晕了，他憨笑着问道：“两位怎么称呼啊？” “叫我谭大哥就行。” 谭德章搓搓手说道。 “呸老谭你够不要脸的。小贤咱正经的来，叫我李叔就行。” “呐，这是奖金，密码你生日。”李忠华抓着一张卡塞到方贤手里。 方贤笑了笑：“谢谢两位哥哥。” 哎呦喂。这一声哥哥叫的，两人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年轻了十几岁。 随后，方贤看向王瑶。 “你低估叶社长上的本事了，两位哥哥是为我而来的。” “哼，就是。”李忠国叉着腰点点头。 王瑶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叶婉清，你耍赖……”她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唉。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耍无赖。而我跟你耍无赖，你却又要跟我讲道理。” 婉清摇摇头。 这种货色，也不知道怎么当上异能社社长的。 “下次记得把牙刷干净再出门。”方贤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便跟着众人离开了。 第七章 神殿开启 “婉清，你别理这些小屁孩。一次失误而已，本来也不是你的问题。” 李忠华大大咧咧地说着。 “什么失误？” 方贤好奇地问道。 李忠华刚要开口，婉清就打断了。 “以后有机会你自会知道。” …… 青铜神殿前，新生代们摩拳擦掌。 看来都已经从长辈那里得知了神殿的故事，所以特地来此参加试炼。 而方贤一行人在告别谭德章他们后，也来到神殿前。 “青铜神殿，古老机关术的造物。” 婉清突然开口。 “哦？” 方贤回头看向她。 “是历史书上的那种机关术么？” “比史书上记载的更神秘一些。” 婉清摇摇头，看着神殿。 “机关术乃是禁忌术，史书上不会记载太多。” “传说青铜神殿中有收录这项技术，虽然从未有人将它带出青铜神殿。” “但每隔百年，都会有年轻一代进入其中。他们当中，总有人认为自己会得到这项禁忌术。” 婉清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周遭的人们。这些人中，一定有人抱着这样的想法。 “禁忌术，是什么？”方贤好奇地问道。 婉清想了想回答道。 “禁忌术代表着未知、神秘的技术，目前已知的有三种。” “第一种，就是如机关术这种，乃是失传的术。” “第二种，是被列为禁止的术，过分邪恶或者损人利己的术。” “第三种，是失控的术，练了以会变成怪物或者疯子，丧失原来的自己。” “最后是一些复杂的禁忌术，不太好分类，所以就没再分第四种了。” 听完婉清的解释，方贤点点头。 有点意思。 “那除了未知的机关术，神殿中已知的机缘有什么？”方贤问道。 “已知的机缘么……”婉清又想了一阵。 “百年前那一位，好像得到了强大的精神力和神殿的某种特产。再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她摇摇手示意大家凑过来。 “进去之后异能力大概会失效，所以你们一定要按照神殿的规则行动。否则，很容易遭遇危险。古老机关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婉清严肃地说道。 “拿不到机缘也没关系。安全第一，情况不对就赶紧逃命。” “好的，我们记住了。你不来吗？” 方贤看着婉清，问道。 婉清点点头，淡淡开口：“我有自己的机缘。” “好吧。”方贤叹了口气，随后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要跟这么多人竞争，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跟自己同样的梦。 漫长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下午一点。 路志愿看着远处，那百来号年轻人聚集的广场。 “六个小时过去了，神殿应该快开启了……老谭，你说说这次新生代中，都来了哪些人物？” 谭德章神色凝重的看着那边，沉默了一阵。 “神殿开启的时间，比我们想象中要久。所以来的人比较多，就连省外都赶来了几只队伍。” “现在最受关注的，有五方人。” “第一方就是驼城异能社。毕竟昨他们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第二方是长安异能社。听说他们之前选人很激烈，所以留下来的都是精英选手。而且，他们的社长是刚踏入小天境的秦宇。” 路志愿朝长安队伍看去，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秦宇么，那小子带的队应该不差。” 谭德章点点头，继续说道。 “第三方是刘家的嫡系队伍；他们家族在咱省里地位一直不低，你是知道的。” “第四方是冯家嫡系队伍，和刘家齐名。” “第五方……外省的异能社。社长萧玦是跟婉清齐名的天才，虽然婉清不争这些名头。但萧玦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天境中期，是个名副其实的超级天才了。”谭德章神色愈发凝重。 “更重要的是，他们社员什么水准我们一点了解都没有。” 路志远笑了笑，倒是轻松。 “没关系，人多才热闹嘛。而且，我们要相信省里的孩子们。” 路志远朝驼城异能社那边看去，他相信那个少年依旧能有发光的表现。没有根据，因为这是直觉。 此时，方贤这边。 他们和长安异能社聊了起来。 “哟，言庆啊，你怎么跑驼城来了。抱歉，当时选人太快，没给你留位置。” 一个和言庆一样，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笑呵呵地走过来。 “害，没事。到了驼城也一样，能加学分就行。”言庆摆摆手。 熟人见面也不绕弯子，很快就聊了起来。 “方贤。咱们几年不见了啊，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眼镜男敲敲方贤的胸脯，撅了撅嘴。 方贤叹了口气：“我这老毛病，话说长安一切都还好吧。” 尹浩点点头。 “一切如故……” 另一边，婉清静静地看着方贤这边聊天。 秦宇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婉清回过神来，一脸嫌弃：“秦宇，你每次都跟个狐狸一样，能不能笑得正常一点。” 秦宇停下脚步，挠挠头。 “正常人不都这么笑的吗？”秦宇摊了摊手。 “听说你在驼城选人的时候不太顺利，是不是又板着一副臭脸？” 一听到这个，婉清恼火了。 “哪有，我明明笑得很阳光好吧。” “哈哈哈。”秦宇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他淡淡地开口道。 “说正事，萧玦来了你知道不？” “哼，他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婉清扭过头，闭上眼睛。 “这家伙踩着你上位，你就无动于衷？”秦宇幽幽地问道。 婉清没有说话。 “他前段时间，天天跑去你们叶家大闹呢。整得叶家上下，都知道了你的事情。”秦宇继续说着。 而这次婉清开口了。 “没啥好解释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这种造谣者，迟早会遭报应的。” “那你为什么不能做他的报应？”秦宇一边说着，一边朝外省的队伍看去。 “你不能放任他不管。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声，就是被这种家伙败坏的。这次的神殿之行，你完全可以把失去的尊严夺回来……” “别说了。”婉清摆摆手。 “时机到了，一切问题自然会解决。” …… 嘈杂的广场上，又多了一位少年。他好奇地朝神殿观望而去。 萧玦最先发现他，神色凝重地朝他看来。 然而少年好像很单纯，还抬起手跟萧玦打了打招呼。 “这人谁啊？让萧玦用这种眼神。”秦宇好奇地问道。 婉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去。 “嗯？” 秦宇满脑子问号。 这新来的少年，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吧。咦，他怎么朝这边走来了？ 另一边，正和尹浩叙旧的方贤抬起了头。 来人，好眼熟…… “江……”言庆也有些发懵地张了张嘴。 “下午好啊，阿贤阿庆。”少年淡淡地笑着，冲两人打招呼。 方贤鼻子一酸。 “小枫……你消失的这三年，去哪了？” 江瑾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先你们一步，入境修行了嘛。” “我说过，先帮你们探一条路。不过看来现在，用不上了。”江瑾枫挠挠头。 同一时间，政府高层那边。 谭德章正喝着茶。当看到新来的少年，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哎呀，老谭你怎么回事？多大人了，能不能矜持一点？” 路志远顺着谭德章的目光瞧去。 卧槽！不对不对，哇噻。 “那个家伙回来了？”路志远深吸一口气。 “谁啊？” 李忠华也注意了到新来的少年。 “他啊，才灵动境嘛。虽然算得上天才，但也用不了这个反应吧？”李忠华不解的问道。 “你天天呆在军营中，知道个屁。他虽然才灵动境，但你可知他以灵动境便能和婉清交手！而且还……” “没败！” 谭德章和婉清同时说道。 婉清看着秦宇怀疑的眼神，摊了摊手。 “你也不需要用这个眼神，我说的是实话。半年前我跟他交过手一次，虽然只是切磋没用全力。但是依旧不可小觑，他比那萧玦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婉清淡然说道。 秦宇点点头。 好吧，他相信了。能让冷脸怪给出这种评价的人，一定不简单。 他重新向那边看去。审视的眼神，也变成了敬佩。 现在看来，这个谈笑风生的少年，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气度。 而此时，方贤正和老朋友聊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面色的变化。 “虽然我们都是兄弟，但来到神殿就是竞争者。各位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谁也不要放水。因为，神殿选中的人只能有一位。”方贤笑着说道。 “好啊，那你可得跟上我的脚步。”江瑾枫也笑了起来。 言庆挠了挠头。 “我还是不进去。都是熟人，我不好下手。” “我看你是怕出丑吧，哈哈。”尹浩用胳膊肘杵了杵言庆。 众人正笑着，神殿却传来了动静。 只见那古朴厚重的青铜大门，颤动了起来。所有人的关注点再次回到青铜神殿上。 只见，一阵尘土飞扬。不知是广场上的尘土，还是青铜神殿上那岁月的尘土。 大门缓缓升了上去，露出了里面的黑暗。 神殿，开启了！ 第八章 特殊的试炼 入殿！ 在老一辈的关注下，新生代各方向神殿大门汇去。 “我也不进去了吧，我对这种传承不感兴趣。”幽月突然说道。 “啊，那就我和阿贤两个人进去？” 安琳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反正神殿是个人试炼。”说着，方贤大踏步走进神殿。 安琳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进入神殿后，各方人马也开始陆续向里走去。王瑶在这时候，也领着她的队伍走了过来。 “慢着，有没有点规矩？”萧玦皱起了眉头。 “我们还没进去，你凑什么热闹？” 王瑶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 “滚一边去。” 萧玦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领着团队进入了神殿。 王瑶只好苦涩地向后面退去。 “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后方有人说道。 王瑶此时正面临崩溃边缘，她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怎么，你想动手啊？都是灵动境，我可不怕你。”说话者是一个名为周沫的女生。 “呵，你这飞机场。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就来挖苦我两句，是吗？”王瑶嘲讽道。 随后，两人在广场上就打了起来。 围观的人赶忙腾出了一片地方，免得被战斗波及。 …… 长安异能社这边，秦宇看向婉清。 “你们就进两个人？” 婉清点点头，随即问到：“你们长安进多少。” “十二名队友都打算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运气嘛。”秦宇眯着眼笑道。 “那不一定，有时候一个人的气运也足以碾压全场。” 江瑾枫笑着走上前来。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已经露出锋芒。 秦宇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话也就只有你能说了。走吧，一块进去？” 江瑾枫没有拒绝，跟着长安队一块向神殿里走去。 “说起来你也是长安人吧。” …… 刘家和冯家也入了神殿。 各方人马又进了不少后，这时王瑶和周沫才掐完了架。 王瑶撇撇嘴：“飞机场就是飞机场，打架也没点力气。” 说着，她带着自己的六名社员也入了神殿。 周沫脸色变幻了一阵，这才朝周围人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说完，她领着自己的队员也要入殿。然而，她却被黑暗弹了回来。 “什么东西？” 周沫又试了一次，然而结果还是一样的。 神殿大门缓缓落下，入场结束了。 只剩下周沫在风中凌乱。 “社长，我们好像进不去了……”她身后，一个小个子男生说道。 “闭嘴，用你说？”周沫暴跳如雷。 “这才是真小丑。” 周围人指指点点地说道。 “散了散了，神殿是限制人数的。” 随后。 广场上的人有的散去，有的人却打算留下来看个结果。 …… 政府高层那边。 “咦？只能进九九八十一个人吗，跟历史上记载的不一样啊。”路志远摸了摸胡子说道。 历史上记载，神殿可以进三百六十人。现在看来，历史记载有误。 也对，神殿虽大；但里面还要试炼嘛，进的人多了就没地方试炼了。 神殿里。 众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大堂之中。 方贤四处走动着，看了看。发现这就是一个严密的大堂，周围没有任何通道。 随后他看了看身后的黑暗，若有所思。 “安琳，等会儿神殿大门关闭后。也许我们会被传送，或者从地面上直接掉下去。”方贤低着头说道。 而安琳，紧张地点点头。 “传送后我们估计很大概率要分开。所以见不到我，不要慌张。”方贤继续说道。 “你需要做的就是，遵守神殿规则。遇到突发情况，自己会处理吗？” 方贤问道。 “放心吧，我可以的。” 安琳一脸认真，攥紧了拳头。 “好，安全第一。” …… 后方的黑暗中，王瑶一行人终于走了出来。 众人只觉得身体一软，便无法发动异能和修为了。 这时，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 “年轻人们，欢迎来到我的殿堂。我是神殿的主人，你们可以称我为……谦卑者。” “你们将被分往九个试炼之地，不必惊慌。只要不捣乱，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那么，开始吧。” 众人眼前一阵恍惚，随后大堂的场景就变了。 当方贤清醒过后，他立即向四周看去。 只见这里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九个人待在这里也并不拥挤。 “方贤，你也被分到了这里？”尹浩看过来问道。 方贤点点头。 “我们还是不要轻易走动吧，不然小心触犯某种规则。”方贤谨慎地说道。 “没关系……” 沧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说了，只要你们不捣乱，不会伤害你们。顶多……淘汰出去而已。” 呵呵，两人对视一笑。 果然有诈。 “好了，开启试炼。” 只见天花板上开了九个洞，一个个电话亭大小的青铜罩子降了下来。 而地面上，每个人脚下的石砖也降下去一部分。随后，一张张小小的青铜圆桌，和矮小的硬板凳升了上来。 只见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一个沙漏。很快，九个人都被关进了青铜罩里。 方贤半蹲着，静静地观察着内部环境。 罩子里面并不高，而且头顶还是圆球形的。所以他只能保持半蹲的姿势，才使得身体碰不到青铜罩。 而罩子里也有幽暗的亮光，这才不至于被黑暗吞没。 桌面的沙漏还停止着，并没有开始计时。这些，就是方贤第一时间看到的信息了。 很快，耳边那个沧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此处试炼之地，规则只有两条。” “第一条，身体不能触碰到青铜罩壁；第二条，屁股挨在凳子上就不能离开。” “试炼，从现在开始。” 方贤赶紧又调整了一下蹲的姿势。 他可不想因为体力不支，而触碰到青铜罩壁。他也不想轻易坐下，被套上无形的束缚。 “名字。”罩子上突然有一个声音问道。 “方贤。” 方贤平静地回答。 他要多省些力气；在撑不住坐下来之前，尽快找出过关的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沧桑的声音响起。 “刘小涛，淘汰。” “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叫刘小涛的少年触碰到罩子，被淘汰了出神殿。随后他出现在广场，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小涛有些发懵。 “小涛，里面什么情况？” 刘家的一个长辈走了上来。 “二舅，我被关在一个罩子里，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淘汰出来了。”刘小涛懊恼地说道。 “好吧，别太难过，反正你不是第一个出来。” 哦？ 刘小涛朝两边看去。 有几人同样脸色阴郁，和长辈交谈着。 “我在一个烂炉子跟前，非要让我修复他原来的样貌。这，我怎么可能会嘛。” 是王瑶队伍的成员，他对着身旁的中年男人诉说道。 “好了，儿子。你别难过，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出来的。”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朝冯家汇去。 此时冯家的一位老人，正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的后辈。 那是个女生，正哭哭啼啼嘟囔着。 “我去的那个地方，让我们在两个齿轮中找毛病。可是，那齿轮做工已经很精细了呀。我实在挑不出毛病，所以我觉得试炼是在耍我。” “一气之下，我就把齿轮扔回了桌子上。结果谁知道就那么轻轻一扔，它就碎成了好几半。” “然后我就被送出来了……”女生哭着不敢抬头。 老人气不打一处来。 “我老冯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种？老二，你过来！”一个男人走上来，冲老人赔笑道。 “老爷子，您消消气儿……” “起开，都是你平时给惯的。以后，冯娇娇被剔出核心小队。其他人，再出一个补上去。”老人哼了一声，甩甩衣袖就离开了。 随着老人的离去，男人脸色也不太好了。 “走了，娇娇。还想待在这儿继续丢人吗？” …… 青铜罩这边。 此时方贤已经满头大汗，他还是没有找到过关的办法。 身体虽然得到过两枚洗髓果的淬炼，但时间已经不短了。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快到了极限。 他没有专门练过扎马步，所以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易了。 “可恶啊，一定有过关的办法……” 他看着沙漏漏完一次又一次，身边的亮光也不停切换着。 身体的疲惫和大脑的紧张，让他情绪躁动。 他无法保持理智的状态思考了，现在急躁的心情让他很难关注到细节。 此时在青铜罩里，没坐下的人还有两位。 一个是拥有身高优势的女生，她在这个矮矮的青铜罩里暗暗窃喜。自己只需要保持站立就可以了，而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坐下了吧。 她比其他人更有优势，而且她相信一定有一条线索是站着才能得到的。 而另一边，则是一位腿部发达的少年。他天天练习扎马步，这种地方他简直是如鱼得水。 “我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这少年想道。 他认为过关的条件就是在青铜罩中坚持最久。 “他们肯定都已经坐下来了。等坐的腿麻了，一定会烦躁起来。到那个时候我才刚坐下来，一定能比他们坚持的更久。” 画面回到方贤这里。 此时的他已经力竭了，甚至都有些感受不到双腿。 “唉。算了，我还是坐下吧。为个试炼，伤了身体不值得。而且坐下，也不一定就代表没有机会了。”方贤哆嗦着坐了下来。 这板凳真硬，方贤想道。 …… 一小时后。 沧桑的声音又接连淘汰了几人。 “胡二妮，淘汰。” “王一恒，淘汰。” “冯玉杰，淘汰。” 就剩四个人了，方贤默默想着。 就在这时，沧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尹浩，淘汰。” 此时尹浩的声音也响起。 “哎呀，我不行了。方贤，我腿麻了。我忍不住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方贤笑了笑，淡淡说道：“没关系，你尽力了就好。” 然而另一边，尹浩好端端的坐在凳子上。 他也听到了沧桑的声音。 “方贤，淘汰。” 方贤的声音也响起。 “哎呀，我不行了。尹浩，我腿麻了。忍不住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没事儿，你坚持的够久了。”尹浩也笑着回应道。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是沧桑的声音在误导他们。更不知道，试炼者的声音在青铜罩开启前根本传不出去。 试炼继续着。 沧桑的声音也误导着。 “刘欢欢，淘汰。” 方贤坐在凳子上，观察着青铜罩。 他渐渐已经有了眉目。 “陈刚，淘汰。” 方贤听到声音，身体差点松懈。 “都淘汰了吗？那看来这个试炼不是谁待在最后就能通过的。” 另一边，陈刚绷不住了。 他破防，破大防。 努力坚持到所有人都淘汰，结果并没有宣布他试炼通过？ 他看着眼前的沙漏，愈发煎熬。 他急的猛抬起手，结果触碰到了青铜罩。这次，陈刚是真的淘汰了。 剩余的三人调整状态过后，继续探索着。 然而，沧桑的声音却在众人耳中炸开。 “刘小涛，淘汰。” “啊，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 三人的身影同时一晃。 所有人不是都淘汰完毕了吗，这个刘小涛怎么又冒出来了？ 难道是这个声音在作怪，那现在到底淘汰几个人了？ 不会一个人都没淘汰吧？ 过关的方法到底是解密，还是坚持到最后？ 三个人看着眼前的沙漏，青铜罩变换的亮光也扰乱着他们的思绪。再加上身体的疲劳和板凳的坚硬，这简直让人煎熬…… 第九章 通过试炼 方贤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能因为这些多余的想法，干扰思绪。 他继续开始探索解密，为自己打气说道：“就算是输，我也不想留遗憾。” 而尹浩此时却坐立不安。 心中的疑问不断充斥着大脑，心情根本无法平复下来。 他主动将手扶在青铜罩上。再继续呆下去，他一定会陷入自我怀疑和崩溃之中。 青铜罩开启了一条缝。 “方贤，我想你可能还在。一定要坚持下去，战胜内心的恐惧。” 尹浩说完被传送出了神殿外。 坐在罩子里的方贤没有理会，他没有受到影响。 “一切的诡异，都来源于心中的不安。”方贤淡然一笑。 而另一边，刘欢欢却已经快要解密成功。 此时的她，在之前的调整心态中已经坐了下来。 现在耳边虽然还会想起淘汰的声音，但她已经淡定多了。 “青铜罩上的亮光有四层，分别有四种颜色。代表春天的绿色，代表夏天的黄色。代表秋天的橙色，代表冬天的白色。” “而沙漏每漏完一次，四层亮光都会调换位置。” “每一层的亮光中，都有一条颜色不同的细线。它们随着沙漏漏完，也会再次改变位置。” “所以也许我只要在沙漏漏完之前，将四条细线拼接成一条线就好。”刘欢欢开心地说道。 她伸出手指慢慢朝细线朝第一层挪去。果然，手指停在离青铜罩不远处的时候，细线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激动地移动着细线，慢慢和第二层的细线对齐。 正当她拼好了下两层，准备拼上两层的时候却傻眼了。 因为她坐下来，够不着上面两层。 她只能干瞪眼，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沙漏上半瓶的沙子，快流完了。 刘欢欢焦急的看着这一幕。 她不知道拼接的机会有几次，更不知道该怎样拼接上面两层。 而另一边，方贤也分析出了拼接四条细线。 但他没有分析出，细线也会随着沙漏走完改变位置。 很快，他拼好了三层。当他看向第四层青铜罩顶，也犯了难。 这凳子太低了，坐下来根本够不到。 “怎么办呢？” 没人回答他。 身后的沙漏还在不停的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方贤静静的想着，他回忆起了好多。 淘汰的人们，声音淘汰间隔的时间…… 不对，这些都不是重要信息。 方贤突然回想起规则。 不能捣乱，不能碰到青铜罩壁。屁股挨在凳子上就不能离开…… “他说屁股不能离开凳子，但好像没说过凳子不能离开地面。” 方贤低头看向这由青铜片组成的矮凳子。这凳子设计的初衷，好像就是为了轻便。 “这样理解规则对吗……”方贤思考道。 突然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一个声音。 “犹豫就会败北！” 是江瑾枫，这是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方贤一咬牙，一只手抓向凳子。 “不管了，错了的话就算我技不如人。但犹豫造成的失败，我会后悔很久的。” 方贤一手提着凳子挨着屁股，另一只手伸出。他轻轻的站起来一点，另一只手伸向青铜罩顶。 在后面沙漏漏完前的那一刻，方贤将顶部那一层的细线和其他三层拼接在了一起。 咔咔—— 方贤面前的青铜罩子缓缓升了起来。 另一边，刘欢欢面前的青铜罩也升了起来。 “我过关了？”看着自己没有被淘汰，她疑问道。 而在这时，沧桑的声音终于响起。 “恭喜方贤，通过试炼。” 方贤看到旁边最后还留下的一人。 他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抱歉哈，是我赢了。” 刘欢欢看了他一眼。 “哦。” 随即低下头，表情有些失落。 …… “二位的表现都很精彩，你们都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 “只是这个女孩少了些运气和果断。”沧桑的声音说道。 “女孩，你已经淘汰了。但鉴于你表现优异，所以暂时留下你。我将同时赐予你和那少年一番工匠精神的感悟。” 刘欢欢点点头，方贤也放下手中的凳子。 “你们来参加这场试练，进行了探索和解密。而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试炼，也需要进行探索和解密。”谦卑者淡淡说道。 “其实，这青铜罩就好像我们的世界，罩子里的四种亮光就好像春夏秋冬。而那条最后拼接出来的细线，则代表一根竹竿。”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活在这个已知的世界里，不断地寻找着人生的意义。有时可能会有些零散的头绪，却总因为一些意外因素被打断。而我们要寻找的竹竿人生，也在不经意间变换了位置。” “当我们开始沉下心来，不再轻易被影响的时候，我们尝试拼接竹竿。可是却总因为身后的某些枷锁，拖累了脚步。就这样，又再次错过拼接竹竿的机会。” “直到最后，放下顾虑给了自己一个挣脱的理由；这才放下枷锁，完成了竹竿最后的拼接。而这竹竿也代表我们在人生长路上，不断走下去的理由和信念。” “春去秋来，不知过去多少岁月，竹竿仍屹立不倒。这是因为我们的信念扎了根，连岁月时光都重刷不了我们。” “所以无论做什么，你们都要有一颗坚定的心。不要害怕岁月的洗礼，时间才是我们成功最好的证明！”沧桑的声音，感慨着说道。 “好了，我的话讲完了。这位女孩，该送你出去了。” 刘欢欢从发愣中回过神来。 “感谢谦爷爷的教诲，您的话我会牢记于心。此生，难忘。”她向着前方拜了一拜，随后被传送离开了神殿。 沉默了一阵。 谦卑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年，你心中虽有竹竿，但扎根不深。” “哦？” 方贤抬起了头。 “你怎么知道？”他疑惑地问道。 “哈哈，老夫存在上千余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就你这种毛头小子，动个手指头我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谦卑者哈哈大笑。 “好了，少年。你该去下一项试炼了。” 方贤的面前出现一片黑暗。他伫立了一会儿后，才笑了笑。 “有意思的一次经历。扎根，我明白了。” 随后方贤眼神一变，坚毅地走向黑暗之中。 …… 另一处试炼之地。 江瑾枫一手拿着抹布，另一手举着炉鼎。 他看着被擦的发亮的炉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将炉鼎放回了桌面。 而在旁边，冯家队长正带领着两位冯家人，动用各种材料修补着青铜炉鼎。 看着这一幕，身旁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着。 “队长，我看那家伙半天没动，还以为要憋什么大招呢。结果拿出块儿麻布擦了半天，就完事儿了？” “嘘，小点声，那家伙不是一般人。”刘队长连忙提醒道。 而江瑾枫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他根本不屑于理会。 他静静的坐在炉鼎前打坐调息。 “好了，你们的试炼结束了。恭喜江瑾枫，通过试炼。” ？？？ 众人一脸懵逼。 “凭什么啊？”冯家一人不甘地问道。 “哼。” 谦卑者冷哼一声，说道。 “你问凭什么？那让他来告诉你吧。” 江瑾枫睁开眼睛。 “好，我来帮你们解惑。” “我不喜欢讲大道理，所以就直接告诉你们答案吧。” “咱们试练的题目是：修复炉鼎原本的样貌。” “而看看你们在干什么？阅读理解0分啊。你们这是改造，通通都跑题了。” “……” 众人都被这个解释惊掉了下巴。 谦卑者也被这个说法搞得语无伦次。 “他，其实说的也差不多……” “算了，不想看到你们，通通滚蛋吧。” 没给众人插话的机会，谦卑者就将他们传送了出去。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 “少年，你是聪明人。我就不用说太多，你只要记住一点。” 谦卑者顿了顿，继续说道。 “面对未知的事物，要时刻保持一颗敬畏的心。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也能悟出来。” “过去吧，下一条试炼的通道给你放行了。” 江瑾枫看着眼前出现的黑暗，耸了耸肩。他这个人就是不喜欢讲废话，能直接达到目的不就好了。 随后他大步走进黑暗之中。 …… 安琳这边。 试炼的题目正是，找出两枚齿轮做工的问题。 只见两枚精致的青铜齿轮静静躺在桌子上。安琳已经看了很久了，可是还没有挑出来毛病。 她感觉这齿轮打造的，简直比现代工业切割出来的还精致，还完美。 “为什么要找出两枚齿轮做工的问题呢？” 安琳回想起来试炼的题目。 为什么要给两枚齿轮，而不是给一枚。 两枚齿轮的问题…… 她一边想着，一边尝试将两枚齿轮靠在了一起。下一刻，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两枚齿轮的齿口大小不一样！ 原来一开始，所有人就想错了。 这项试炼根本就不是挑单枚齿轮的毛病，而是要将两枚齿轮放在一起观察。 她又回想起之前淘汰出去的女生，轻轻一摔齿轮就碎了。看来，这齿轮本身是很脆弱的。 易损坏是一点，但还有一点就是可塑性。 安琳拿出一根笔，就在其中一枚齿轮上画了起来。 她要重新塑造齿轮齿口的大小。只要两枚齿轮规格统一了，就能放在一起运转了。 想到答案的不止安琳一人。 此处试炼之地，还有两个人也想到了答案。他们拿着工具，在齿轮上轻轻刻了起来。 安琳在计划好规格之后，也开始了对齿轮的重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人坐在青铜桌前，紧张地雕刻着。身边不断有人被淘汰，他们都是在雕刻中抠坏了齿轮。 渐渐的，此处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安琳认真地雕刻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声叫喊。 “啊，不……” 只见王瑶手底下的齿轮，碎成了几瓣。她眼瞅着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但结果手一抖宣告失败了。 谦卑者将她送出了神殿。 安琳停了一会儿，调整呼吸。随后，才开始继续雕刻。 而另一边，剩下的最后一人开始紧张起来。 他手底下雕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社长被淘汰出去了……” 这个男生心里想着，他只是个高中生啊；没了依靠的他感觉心慌起来。 而安琳却保持着沉稳，手底下雕刻的齿轮越来越完善。 终于，谦卑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徐安琳，通过试炼考核。” 安琳擦了擦头上的汗。 而另一边的男生叹了口气，但感觉终于解脱了。 “这项试炼，是考验你们的细心和毅力。” “女孩你做的不错。而这位少年你缺乏一些自信和坚定，实在有些可惜。” 男生苦涩的笑了笑，真的尽力了…… 随后他也被送出了神殿。 此时，谦卑者继续说道。 “女孩，你是为机关术来的吧。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机关术的能力。” 安琳点点头，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谦卑者叹了口气。 “我实话告诉你。机关术存在一些问题，用的久了会让修者失控。所以，这东西我不能交给任何人去修炼。” “这样么……”安琳有些失落。 谦卑者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 “其实，并非必须要得到机关术，才能打造出高品质的器物。” “机关术……也是前人创造总结的。既然如此，那么你何尝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机关术呢？” 安琳愣了愣。 她第一次听到，靠自己成就的说法。 “自己的机关术……” “没错，我们身为人族，就是应该不断向前。学习知识，探索奥秘，不断开发自己的智慧，化不可能为可能。” “自信求知探索，改变落后文明。这，就是机关术的初衷！” 安琳听完这番话，心中有些触动。 “机关术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将我这千年来的工匠感悟传授给你。” …… 半晌过后。 安琳被送出了神殿，她没有选择参与接下来的试炼。因为，她得到了谦卑者的工匠感悟。 已经……不虚此行了。 回到异能社。 言庆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得到机关术了吗？” 安琳摇摇头。 言庆安慰着笑了笑。 “好吧。没有机缘也别难过，反正神殿里……” 言庆正说着，安琳却突然冒出话来。 “我想，能通过这份试炼就算是好的机缘了。” “心态的端正和心境的改变，只有通过试炼的人才能懂。” 安琳默默说道。 言看着她平静的模样，有些发愣。 婉清则是在一旁点了点头。 “有收获就好。” 第十章 老六 黑暗终端。 方贤走了出来，他向前看去。果然是梦境中的那条长廊。 昏暗，深幽。 忽明忽暗的火把，两边摆的十二生肖石墩雕像也全都在。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长廊中不止他一个人了。 秦宇，萧玦，江瑾枫，刘家队长他们都在。 我不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方贤想道。 除了自己以外，长廊中的人总共有七位。 还有一位没出来，是谁呢？ 正想着，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 “欢迎各位，来到最终试炼。” “你们都是第一场试炼的优胜者，所以接下来的竞争会更加激烈。而获胜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我的本体所在。” “所以向前走吧，少年们。” 说完，谦卑者就下线了。 众人面面相觑。 还有一个人没来，不等了吗？ 其他人都犹豫着，而萧玦却大踏步向前走去。见有人带头，刘家队长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而方贤在后面没有动，他一点都不着急。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条长廊，他在梦里面已经走过无数遍了。 此时的他正仔细观察着其他人。 “秦宇来了，江瑾枫也来了，剩下的三人应该都是散修吧。” 方贤眼珠子转着，看了一眼三人的样貌。 前两个人平平无奇，就算之前见过也没啥印象。当看到第三个人，他却愣住了。 这人竟是王瑶队伍中的一位社员，方贤记得他。 王瑶在广场外面挑事的时候，他就与其保持距离。低着头站在一边，毫不起眼。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不然冯家队长没来，王瑶也没来，他怎么会来？ 方贤静静地看着他。 “看啥呢？” 这时江瑾枫走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见到一个有趣的人。” 方贤笑了笑。 江瑾枫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可是并没有看出端疑。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 “你不往前走吗？” 方贤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一脸淡定。 “不用，等着瞧吧。谦卑者的本体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江瑾枫有些疑惑。难找归难找，但怎么感觉方贤对这里很了解。 他想了想，决定先呆着看看。 …… 就这样，其他人越走越远。 方贤还是没有动，甚至坐在地上打起盹儿来。 “人都走远了，你还不动么？”江瑾枫忍不住问道。 “别急，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方贤神秘一笑。 “小枫。这三年来，你走的地方应该不少吧？” 江瑾点点头，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方贤憨厚一笑。 “你应该不缺机缘吧，所以这地方的好东西能不能让给我？” “哦？你这么确信你能得到？”江瑾枫挑了挑眉。 方贤点点头。 “其实，我知道怎么找到谦卑者的本体。就是想等一个没人的机会，然后独自前往。” “所以……看在以前一块打游戏的份上，你就别跟我争了呗。”方贤可怜巴巴地说的。 江瑾枫摸了摸下巴。 “按理来说，修行中人最忌讳感情。像这种机缘，都是各凭本事争夺。不过……” 江瑾枫笑着，抬起了拳头。 “咱俩不一样。”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方贤也抬起拳头，碰了碰拳。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江瑾枫问道。 方贤想了想，回头望去。 后方一片黑暗。 但他知道，穿过长廊的人会从这里出来。 方贤也不客气，直接说道：“等会儿他们会从后边出来，你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江瑾枫点点头。 “好，那我就等他们出来。” …… 不久之后，后方传来脚步声。 萧玦最先走出来。 他看到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慢慢走上前来。 “你们怎么走到我前面去的？” 方贤挠了挠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根本就没有动。而你，却从后面出来了。” 方贤指了指身后的黑暗。 萧玦半信半疑地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一片黑暗，看不见路。他尝试着向后倒回去，但却发现脚下根本无法挪动丝毫。 “别白费力气了，这处试炼还有条隐藏的规则。只能进，不能退。” 方贤提醒道。 萧玦目光飘忽不定地看着他。 这家伙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是江瑾枫告诉他的…… 这时，后方。 刘家队长和秦宇也走了出来，他们刚好听到了方贤的话。 二人不信邪，也尝试着向后倒退。可一股无形的阻力，让他们脚下动弹不得。 僵持了一会儿，其他人也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们看到方贤后，同样是震惊。 而方贤则是不以为然。 “还是小枫知道的多，他们果然是从后边回来的。” 江瑾枫点点头，很快就配合着入戏了。他先是装模作样地观察了一阵，随后扶着墙壁说道。 “这是条无尽循环的长廊，不过我已经找到破解的办法了。” 说完，他就抬腿向前走去。 众人脸色一变，还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而萧玦却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方贤没有动。 “你不跟着去吗？”萧玦看着他问道。 方贤摇摇头。 “不去，我有自知之明。” “反正也争不过你们，还白费力气干嘛？我选择摆烂。” 萧玦狐疑地看着他。这小子对神殿的奖励，不感兴趣吗？ 想想也是，驼城这种小地方能出什么人物。萧玦不再看他，大步流星的就向前走去。 见萧玦动了，刘队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 而秦宇却没急着走，他眯着眼睛看着方贤。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方贤淡淡笑着，心里却有些慌乱。 看我干嘛啊，我脸上又没有花。怎么还不走…… 看了一阵后，秦宇挠了挠头。 算了，不管了，他只要把萧玦拦住就够了。不能让那种人夺得机缘。 见秦宇走了，方贤松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秦宇看出什么了。 他拍拍胸脯，其他人人也与他擦肩而过。 所有人都跟着江瑾枫向前去了，方贤满意的点点头。 他也不着急，见所有人都走远了。这才晃晃悠悠地，缓缓前方走去。 他看向长廊两侧的石墩雕像。 亥猪，戌狗，酉鸡，申猴…… 找到了！ 方贤抬头看看眼前的雕像。 “猴子，记得梦中这石墩老沉了。” 方贤来到雕像旁，蹲了下去。将手扶上去，用力一推。 然而，雕像纹丝不动。 方贤无奈叹了口气。 真想跳到雕像身上去，直接把火把摘下来。 不过……跳下去估计又得触犯什么规则了，这淘汰机制不是闹着玩的。 方贤默默想道。 他只能卯足了力气，使劲儿推动雕像。 额头上，胳膊上青筋爆起，双脚也在地面上使劲儿蹬着。裤子都滑了下来，但他顾不上那么多。 反正又没人看到，也懒得注意形象了。 “给我开啊……” 方贤低吼着，雕像也只是缓缓挪动。 虽然每一次发力只能移动一点点距离，但好歹也是动了。 呲呲—— 这时，被推动的雕像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方贤暗道一声不好。 前面不远处，众人都回头看了过来。 “嗯？” 萧玦看到姿势怪异的方贤，这才后知后觉。 “可恶，这小子耍诈！”刘家队长吼道。 “各位，快点冲刺。” 说完，他一马当先向前冲去。 萧玦刚要动，一个身影却上前拦住了他。 “萧玦，你想夺得机缘没那么容易。”秦宇眯着眼笑道。 “在这里修为受限，你我都是同水平了。” 萧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的刘队和其他人。 随后他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你拦住我，那小子也拿不到机缘。” 而秦宇则是一脸无所谓。 “没事，反正你这个外来者拿不到就行。” 萧玦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样僵持对峙起来。 而在最前方，江瑾枫耸了耸肩。 “三位，留下来吧。” 他拦下了其他三人。 刘队从他身边经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竟然没拦自己？好机会。 随后，他加速向前冲去。而王瑶的那名社员，却知趣的退到一边。 就算他去了也抢不过刘家队长，还有可能把方贤他们给得罪了。 而且方贤这家伙他是真的老六，保不准还隐藏着什么后手呢。 此时长廊后面的方贤，正躺在地上累得半死。 他抬头看到前面刘家队长没人阻拦，气喘吁吁地问道。 “江瑾枫，你不是国服保安吗……怎么连三个人都拦不住？” 江瑾枫正与那两人对峙着，忽然听到方贤传来的话。 他脸一黑。 “国服保安，现实中就能一打三啊？” “而且这里修为受限。同级别下，我一打二就不错了好吧。” 方贤叹了口气：“守个高地都守不住，我要你有何用？” “放屁，高地应该在你那边。” …… 此时，前面的刘队脸色难看。 自己人还在这呢，后面那两个就开起玩笑了？混蛋啊，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眼神一冷，穿过走廊。随后在后面的黑暗中，冒了出来。 “留下吧，这份机缘不属于普通人。” 而方贤躺在地上回头看了看他，随后诡魅一笑。 “你就这么吃定我了？” 呵。 刘队轻笑一声，继续朝方贤这边赶来。 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不能被他唬到。 方贤叹了口气。 “唉，为何总有人把我当软柿子捏？”说完，他眼神一变。 刘队脚下一个趔趄，他骇然地朝方贤看去。 这个眼神，根本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那是一只狼，一只血腥残暴的狼！ 而自己，则像是傻傻闯入捕猎范围的猎物。 他被震慑住了。 如果修为在身，绝对不会这么难堪。可问题就是，他现在没有啊！ 普通人的状态下被狼瞳盯上，这种心理的冲击是极大的。 “呵。” 方贤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来。 虽然异能力不能动用，但狼瞳又不算异能。 这个是瞳术！ 方贤收回了目光。 只见刘家队长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方贤！”方贤淡然一笑，跳起来摘下了火把。 前方场景一变，阴暗的门洞果然显露出来。 “各位，先走一步。” 说完，方贤走入门洞之中。 除了刘家队长，前方众人回头看到的只有长廊。在他们眼里，方贤就是凭空消失的。 这时，谦卑者的声音也响起来。 “恭喜方贤，通过最终试炼。” 所有人被传送出了神殿。 外面的人好奇地看着传送出来的七位少年。 …… 刘家队长心里冒着火回到了自己家族。感受着身体中回来的修为，他懊恼地说道。 “这试炼干嘛要限制修为，难道修为不算自己的本事吗？” 这时，族长刘元璋走了过来。 “刘轩，结果怎么样，神殿选中了谁？” 刘轩缓缓抬起头，说道：“爷爷，神殿里有个古老的意志，他让我们找他的本体。” “而我们在前面正找着，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子。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就给捷足先登了。” 刘元璋皱起眉头。 “切，明明是你技不如人。方贤凭本事抢的机缘，就成耍手段了？”秦宇在一旁嘲讽道。 刘轩一脸阴郁。 “你和江瑾枫联手帮他夺机缘，这也算凭本事吗？” 呵。 江瑾枫走了过来。 “我们是拦住了其他人，但同样也没管你。菜就得多练，而不是找各种借口。”他淡然说道。 “你！” 刘轩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了，别拉着个脸了，搞得跟输不起一样。” “人家能搞定这两位，也说明人家有能力。” 刘元璋走上来，拍拍刘轩的肩膀。 “一时的失败并不可怕，继续努力就好。” …… 另一边，秦宇和江瑾枫被众人围在一起。 谭德章和李忠华也凑了过来。 “阿贤是怎么通过最终试炼的？”言庆神色激动地问道。 “害，他啊，当个老六就通过了呗……” 江瑾枫耸了耸肩说道。 随后，秦宇耐心地开始给众人讲解长廊里发生的一切。 众人听着长廊中的奇妙经历，也是惊叹连连。 “我猜这个萧玦一定没有下载反诈中心。” 言庆笑着。 “嗯，老六的运气都不会太差。”一旁幽月也忍不住说道。 “哈哈哈。” 众人皆笑，其乐融融。 第十一章 道别 神殿里。 门洞深处的房间中，方贤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铜齿轮。 他已经和谦卑者交谈一阵了。 “你说你经常梦到这里？”谦卑者震惊地说道。 “嗯，伴生面具应该是赋予了我，预知未来的能力。” “我这面具真的很诡异，它现在还想吞了您老人家呢。” 方贤摊了摊手，压制着躁动的面具。 “哦？” 谦卑者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让我瞅一眼。” 方贤感觉一股意志钻入了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反抗。这种级别的大佬真想夺舍他的话，反抗也没有用。 “谦卑者，您老看出啥来了吗？”方贤问道。 没有人有回复。 此时的谦卑者，正被眼前的面具惊得说不出话了。 这面具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处处透露着诡异。 其中未知的力量和神奇的规则，被层层封印着。那是他千年来，都没有见过的特殊之物。 这东西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明白了。谦卑者豁然开朗。 也许它可以修复机关术的问题。 随后，他淡淡说道：“我会直接跟你离开，这齿轮就让它吞了吧。” “嗯？” 方贤猛然一愣。 “那您老怎么办？” 谦卑者淡然回答。 “我本身只是一股意志，是千年来的执念。齿轮给它吞了，我还可以寄生在青铜神殿上嘛。” “这……” 方贤有些懵，这怎么就白给了呢。 “小子，你还有什么疑问？” 谦卑者沧桑的声音响起。 “为何会如此慷慨相赠？”方贤恭敬地问道。 “谁跟你小子说白送了。” “拿了好处，你以后当然得帮我办事儿啊。”谦卑者说道。 方贤长呼一口气。 吓死了，幸亏不是白送。不然很有可能，自己是要被夺舍了。 “我的意志之所以千年不灭，是因为对机关术的痴迷。” 谦卑者再次沧桑地说道。 “我穷其一生，想要追寻机关术的尽头。短短几十年时间我就登峰造极，成了我那个时代最巅峰的几位机关师之一。” “我不断前进探索着，想要突破极限。可是越往后，我越发觉机关术有问题。”谦卑者回忆着。 “打造青铜神殿，我耗尽一生所学。将自己对机关术的理解，发挥到了极致。然而，机关术却出了问题。” “那一日，神殿完工的最后时刻，我忽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我连忙将机关术运转到了极致，想要将躁动平静下来。” “可我越运转越心烦，逐渐走火入魔。就在我和神殿即将失控的前一刻，我自行了断了。” 死的这么草率？方贤人都傻了。 但谦卑者没管他，只是继续说道。 “由于我对机关术执念太深，所以意志依附在青铜齿轮上千年不灭！” “我不断寻找着改变机关术的办法，然而千年来我却毫无收获。” “但现在，你小子带着这面具出现了，它封印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所以我想，也许世界之外有修复机关术的办法。明白了吗？” “明白了。”方贤点点头。 “好，小子，老夫以后就跟着你了。”谦卑者宣布道。 方贤叹了口气。 “那我就吞了啊，你别后悔。” “没问题，你放心吞。” “虽然造这齿轮也耗费了不少心思。但比起修复机关术，这根本不值一提。”谦卑者无所谓地说道。 方贤点点头，看着眼前缩小的齿轮。 齿轮已经是个无主之物了。方贤心一横，张口就吞了下去。 很快齿轮就被伴生面具拉扯去，渐渐融合起来。 他给面具升级一个是为了变强，另一个也是希望面具的早点显现出来。 这样以后遇到好材料，他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去吞了。 谦卑者的意志在一边观察着。 他也好奇，自己的齿轮将如何被那面具融合。 “一点排异反应都没有吗？这面具真是奇物啊。” …… 时间飞速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方贤终于睁开眼睛，表情有点兴奋。 面具的纹路竟然亮起了一条多，马上都快第二层了！ 而他也因此获得了诸多好处。身体的强化先不说，重要的是又获得了两项新能力。 他那面具原本空白的背面，此时竟出现了几行文字。 危机感应： 遇到危机前，宿主先会感觉到不安。（被动技能） 额外效果：当宿主发现对自己不利者，可反向侦查对方情绪。（类似于心灵感应，但限制触发条件。） 心灵幻境： 宿主可根据自己的遐想制造一个幻境。（发动消耗宿主精神力和灵力。） 额外效果：放大目标心中的负面情绪。当击溃目标后，该能力将自动收集残余精神力为宿主提升。 方贤看着面具上的内容，摸了摸下巴。 真方便啊。 能力直接显示出来，省得他慢慢去尝试了。最重要的是，面具终于可以自己独立显现出来了。 方贤抬起头，一副面具凭空戴在脸上。 上面的纹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平平无奇的无面。 晃了晃头感受过面具的契合后，方贤将它收了起来。他这能力应该还有很多功能有待开发，以后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吸收完了？” 谦卑者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方贤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谦卑者，你百年出现一次，给的最终奖励是什么？” 他还是惦记着其他的好东西。 谦卑者想了想回答道。 “哦，没什么，不过是千年来的感悟罢了。你想要的话，在这儿坐下来闭关个几个月也可以。” 几个月？ 方贤连忙摇摇头。 几个月下来，高考都结束了。 “我是说另一项奖励，神殿的某种特产。”方贤搓了搓手，嘿嘿问道。 “特产……你说的是那绝品灵气丹吧。”谦卑者说道。 下一秒，方贤就被传送到了另一个房间。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青铜丹炉摆在房间里。 “这是我的炼丹炉。”谦卑者深情地说道。 这丹炉也是他自己打造给自己用的。两千多年来，感情深厚啊。 “这丹炉每百年里都凝聚天地灵气，自行提炼出一枚绝品灵气丹。这玩意儿我留着没用，所以两千年来就送出去了二十来颗吧。” 说着，丹炉盖子开了条缝。一颗圆润光泽的丹药从里面飞了出来，方贤好奇地看着它落在自己的手心。 他握住手捏了捏，却传来硬邦邦的感觉。 “嘶，好硬。这玩意儿，确定能拿来吃吗？”方贤呲了呲牙问道。 “百年灵气凝聚的精华，当然硬了。而且这玩意儿，又不是给你这种修为吃的。”谦卑者淡淡说道。 “好了，打算出去了吗？老夫缩小青铜神殿，寄宿在你的体内。”方贤点点头，但他听到后半句却犯了难。 “就这么缩小的话，外面那帮家伙不都知道我得到了神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方贤摇了摇头。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在灵气丹上抠点精华，制造个神殿投影吧。” …… 傍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广场上的人走了大半，但还是有人留下来，想看个结果。 长安驼城两家异能社的人都还在。 叶婉清静静地举着伞，带着众人在青铜神殿前默默等候。 远处政府的人也没走。 李忠华来回踱步着。 “老路，你说那小子不会出啥问题了吧？历史上记载，也是这么久么？” 他停下脚步问道。 路志愿看了他一眼，随后淡定的说道。 “历史记载，每一任神殿之子都要在里面待三个月。” “……” 路志愿笑了笑：“当然，那小子只是个普通人。不吃饭不睡觉，应该待不了那么久。” 这时。 在众人的关注下，方贤终于出来了。 留守的各方人士，关注点又汇聚过来。 “收获如何？”江瑾枫走上来问道。 方贤看着他，笑了笑。 “收获颇丰，多亏你不跟我抢……” 说着，方贤身子一软，就要跌倒。 言庆赶忙扶住他。 “阿贤，阿贤，你别吓我啊。” 方贤抬起沉重的眼皮。 “我没事儿，就是太疲惫太饿了。” …… 一刻钟后。 方贤吃了个肉夹馍，终于又站起来。 “嘿嘿，谢谢社长。” 肉夹馍是婉清买的，她就知道方贤出来会是那副模样。 “能站起来就好。大家都要走了，道个别吧。”婉清回头看了看秦宇他们。 “方贤，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见，就是大学之中了，哈哈。”尹浩抬手告别。 “加油，不要辜负婉清。”秦宇眯着眼睛笑道。 方贤有些尴尬。 “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社长的栽培。” “我相信你。”秦宇点点头。 “努力变强，我会等你。” 江瑾枫摇了摇手，回头消失在风雨之中。 方贤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 身后的神殿，也渐渐开始虚幻起来。 刘元璋轻声叹息。 “神殿之子，前途不可限量。记住这个名叫方贤的少年，以后大家要尽量跟他打好关系。” “另外，旁系刘言庆那小子，也可以多给点支持。听说他在驼城的表现也不错。” 说完，刘家一众也从广场上离开了。 “一天了，好好吃顿饭吧。”方贤看着空旷的广场，静静说道。 …… 老驼城三鲜店。 异能社众人坐在一桌。 热腾腾的三鲜跟水饺端了上来。 “芜～这份量，干饭人狂喜。” 安琳开心地夹起水饺塞进嘴里。 “嘿，方贤发了奖励，还能想起来请我们吃饭。” 幽月调趣地说道。 方贤笑了笑。 “多亏了大家，我才能拿到80学分，和这一万多块的奖金。是咱们异能社，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他看着众人，红着眼眶说道。 “害，别客气，以后这样的请客多来几次就好了……芜～烫烫烫。” 言庆嘴里塞着丸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旁婉清静静地喝着汤，细细品味着。 “真的很鲜，我要学会这道菜。” 听到这句话，方贤瞬间被勾起了回忆。记得上次吃三鲜，好像是从长安回来的时候呢。 那天他也激动的想让奶奶学会这道菜，以后在家里就能给他做…… 他默默地想着。 “方贤，有心事？”婉清抬头看到呆坐着的方贤。 方贤回过神来。 “我没事。” “真的没事？”安琳看着他，关心道。 “我们是一个团队的，要相信彼此。遇到困难要说出来哦，大家会一起想办法。” 众人齐刷刷地点点头。 方贤看着众人的模样，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没事，我真没事。”他擦了擦眼泪。 “这是团队的温馨吗……” 第十二章 安琳的过往 “布谷，布谷。” 早晨，方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缓缓伸手抓去，关上了手机的闹钟。 随后他抬头看了看邻铺，那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言庆。 随后，方贤笑了笑。 这家伙昨晚到处逛，精力旺盛的不行。结果，早上就起不来了。 幸亏自己定了闹铃，不然两人怕是又要迟到了。 方贤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简单的洗漱过后，又坐回了床上。 他掏出手机并点开了企鹅，进入了一个名为“解忧聊天群”的群聊。 小贤鱼：你们知道我昨天遇到谁了吗？ 玖柒：谁呀？ 小贤鱼：江瑾枫！［滑稽］ 小贤鱼：小枫不做主播了，他改行修仙了。 柴北：！！！ 零和：你认真的？ 枫天帝：…… 小贤鱼：你们看，他冒出来了。 枫天帝：阿贤，你不地道啊。 小贤鱼：嘿嘿，你还是先想办法解释吧。 …… 方贤坏笑着退了出去。 这个解忧聊天群，本来是江瑾枫做主播的粉丝群。然而后来他消失了三年，一直没上线。 管理员零和，就默默将群聊名字改成了“解忧聊天群”。 群友们一直活跃，因为他们相信终有一天江瑾枫还会回来。 所以，方贤几句话把江瑾枫给炸了出来，也算是了了他们的心愿。 方贤嘴角挂着笑意。 正要退出企鹅的时候，右上角突然冒出一个灰色的弹框。 方贤定睛看去。 这是一个广告群，是他当初为了宣传小说加的群聊。此刻，他正要退出这个群聊的时候。 底下一条消息冒了出来。 奇米米：发红包给清凉照片。 方贤皱了皱眉头。 现在的骗子，这么猖狂的吗？ 小贤鱼：这是骗人的，谁信谁傻。 方贤长舒一口气，就准备继续退掉群聊。 这时，提示音响起。 那个齐米米给他私发了一条信息。 方贤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该多嘴的。 他点开了聊天框。 奇米米：小哥哥，我真不是骗子，你可以把那条消息撤回吗？ 小贤鱼：呵呵。 奇米米：那我先给你发一张，总可以了吧。 随后齐米米就发来一张图片文件，方贤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了。 但当他打开的那一刻，却愣住了。 疑惑，呆滞，怀疑，愤怒。 短短几秒钟，方贤情绪就经历了四次转变。 照片上的女孩嘴角淤青，浑身伤痕。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了，两抹泪痕从眼角留下。 这照片上的女孩竟然是安琳！准确来说是过去的安琳。样貌虽然比现在要稚嫩一些，但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实在太显眼。 方贤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还是决定先回信息。 小贤鱼：好的，我把消息撤回了。 小贤鱼：咱们先加个好友吧。 奇米米：好嘞，后续的照片一张50，有意愿可以考虑一下。 小贤鱼：嗯，完了再说。 …… 方贤脸色阴沉。 那个昨天还说着要帮助自己的女孩，今天就…… 方贤喝了口水，平静了一下。随后他走到邻铺前，推了推言庆。 言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翻身到另一边。 “干嘛？”他懒懒地问了一句。 “去派出所。”方贤静静地说道。 “你犯事儿啦？” “报案！” 话音落下，言庆猛的一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贤将手机递了上来。 言庆看到上面的图片，也难以置信。很快，他握紧了拳头。 几分钟后。 二人走出宿舍楼。 “你去活动室帮我请假，我去派出所报案。”方贤静静地说道。 言庆点点头。 他知道，方贤表面看似冷静，实则内心已经怒火中烧了。 的确如此。方贤原本缓慢的脚步，此时却越走越快。 最后，他狂奔起来。 …… “警察叔叔，这是嫌疑人的企鹅号。还有，这些是他的聊天记录。” 方贤将一张张截图给警察看过，随后点开了企鹅号。 警察翻看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 “我姓白，叫我白警官就好。” “此次报案我们会非常重视。我们先借用一下您的手机，您提供的证据比较全面。请再给我们一个联系方式，然后耐心回去等候。我们定会查出幕后黑手，将其绳之以法。” 方贤麻木地点点头，随后他将言庆的手机号报了上去。 …… 方贤回到活动时，一言不发。 婉清有些疑惑。 “早上言庆说你去派出所了。我问你去干嘛了，他说等你回来自己说。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方贤摇了摇头。 “这里不太好说，咱们出去说。” 婉清皱起眉头。 她看着方贤起身向外走去，也只好跟了上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安琳还有些疑问，她抬头看向言庆。 言庆却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安琳更迷惑了，她看向幽月。 而幽月摊了摊手：“等结果吧，总会知道的。” 安琳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面这么忐忑呢。 安琳摇摇头，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教室外。 方贤完完整整的将事情的经过，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婉清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现在理解你和言庆为何这幅样子了。” 方贤点点头。 “那我们就等结果吧，先不要惊动安琳。”婉清静静地道。 “嗯。” …… 今天异能社没有任务，清闲无事。 众人抓住时间修炼，用异能打磨着九穴。 方贤修炼最快，短短几个小时他就将双耳穴位都打通了。九个穴位，已经打通了六个。 但他丝毫开心不起来。 他满脑子都是报案的事情，也不知道派出所查到了哪一步。 与此同时，派出所那边。 “已查出嫌疑人身份信息以及位置信息，现在出动抓捕任务吗？” “立即出动，必须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一所老旧的小区。 污水被随意倒在路面上，楼房间的犄角旮旯也都填满了腐烂的脏物。围墙边更是成了没人处理的垃圾场，臭烘烘的味道弥漫在小区中…… 某处房间里，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坐在房间里。她滑动着手机屏幕，还不断发出渗人的笑声。 “咯咯咯，这些小贱人的照片真好用啊。随便找几个死宅就能卖个好价钱。” 女孩一边笑，一边抠着脸上的痘痘。 “照片反复利用，卖完上家卖下家。这个群卖的差不多了，退群找下家喽。” 这时房间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 女孩不耐烦地吼道。 哐！ 大门被破，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警察，跟我们走一趟吧。” 女孩一愣，随后无奈叹了口气。 “来的真快啊，才逍遥多久。” …… 活动室，言庆的电话响了起来。 方贤抬起头，眼神示意。 言庆点点头，走出了活动室接起了电话。 “喂？是刘言庆同学吗。” “是的。” “好的，我们是明峰路派出所的。现在嫌疑人已经抓到了，你们要来看看么。” “好，我们很快就到。”刘言庆沉着脸说道。 回到活动室，言庆调整了一下表情。 “社长，我们接到一个任务，现在出发么。” 婉清点点头，看了一眼众人。 “即刻出发。” …… 路上。 异能社几位都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安琳心中越来越忐忑，一行人离派出所也越来越近。 方贤吸着冷气，心里面不停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 派出所里。 白警官在门口等候多时。 “来了？” 方贤点点头：“带我们去。” “好。” 白警官瞄了一眼安琳，带着几人前往审讯室。 安琳走在最后面，他疑惑地看着众人。 说不出来的怪。 审讯室。 咔嚓—— 房门被打开。 被抓的女孩正吊儿郎当地玩着手铐，她抬起头。 一众人走了进来。 “谁啊你们？”女孩不耐烦地吼道。 就算被抓了，她依旧我行我素。 方贤最先进门，看到嫌疑人后他握紧了拳头。 后面异能社的众人也陆续走了进来，安琳缓缓抬起头。 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也正看着她。 “是你？”安琳捂住了嘴巴。 女孩痞笑道。 “哟，老同学？来报复我啦。” 方贤拳头又握紧一分。 言庆赶忙拉住他，摇了摇头。 白警官发话了。 “王倩，注意你的言辞！” 王倩哈哈大笑。 “行了，判几年直接把我关进去就行了。干嘛要待在这审讯室里，烦不烦啊？” 她一脸的无所谓，好像自己事之度外。 方贤眼神一冷。 “王倩是么……” 狼瞳发动。 一瞬间。 原本吊儿郎当的王倩就好像触电了一般，身体崩的僵直。 方贤的眼神中透露出杀意。 白警官看到这一幕，赶忙拍了拍方贤的肩膀。 “你先别乱来。给我一点时间。” 方贤退后几步，低下了头。 一旁的言庆小声道：“方贤，咱们要相信警察。毕竟审讯犯人，他们是专业的。” 方贤微微点头。 白警官冷漠地看向王倩。 “王倩，端正你的态度。否则，你的案件将会公审。” “公审是什么？我会害怕吗？”王倩继续猖狂问道。 “公审，我国人民法院审判案件的一种方式，在群众参加下在法庭外审判有重大社会意义的案件。” “任何人都可参加。包括你的家人，老师，同学，以及所有被害人。”白警官严肃说道。 “除非你一点脸都不要。如果是这样，那就没必要在这跟你浪费时间了。” 这番话下来，王倩脸色变了。 她还是害怕自己被抓的消息散步开的。 于是，她身体坐直了一些，脸色也收敛起来。 “想问什么，问吧。” 见王倩能好好说话后，方贤看向安琳。 “别害怕，有什么心结就说出来吧。” 安琳点点头，走上前来。 “王倩，你想过会有今天吗？” “想过。” “那你作为欺凌者，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考虑你们干嘛，是你们太弱自己爬不起来。”王倩正说着，看到白警官和方贤同时瞪来。 她只好又收敛了回去。 “那只要求你承认当年的犯的错，然后我们恩怨两清。” “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没的选择！”白警官朝她看来。 王倩只好叹了口气。 “我错了好吧，我上初中时对安琳做出了种种不人道行为……” 安琳回过头去。 “我们走吧。” 众人没再看王倩，转身离去。 审讯室外。 方贤配合白警官整理着案件，顺便取回了手机。 “正义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感谢你的检举，方贤同学。我会上报给政府，为你申请学分奖励。” 方贤点点头，但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 半晌过后。 众人回到活动室。 安琳看着众人关心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说道。 “上中学的时候，一直因为发色原因的不太好过。不过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说着，安琳眼泪流了下来。 “以前没人懂我，所以我只能面带微笑。但现在有了你们，我可以哭出来了。” 话音落下。 幽月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 众人心中都不太好过，但都没有说太多。 方贤非常能理解安琳的感受，自己也切身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起初很想把所有的经历都说出来，但后来发现根本没有观众倾听。 所以渐渐的，也只能麻木接受现实。 “王倩被抓了，也算是给所有受害者了一个交代。” 方贤叹了口气说道。 …… 傍晚。 那座老旧的小区里。 两个黑影出现在王倩家中。 “听说我们的人，被抓进去了呢。” 瘦高的影子尖锐地说道。 “是啊，他们怎么敢的呢。” 另一个驼着背的影子也跟着怪叫。 “咱们影子会很快就出世了，到时候咱们给驼城一个‘大大的惊喜’。” “嘻嘻嘻嘻……” 夜里。 安静的宿舍中。 方贤猛得睁开眼睛。 第十三章 精神力增涨 “好难受，心口好痛。” “才出院三天，衰竭又发作了吗？” 方贤手捂着胸口，翻来覆去。 他感觉胸口很闷，呼吸急促着。口干舌燥且伴有头晕，还出了一身的汗。 越躺越难受，他只好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 身体已经被强化了好几次，但心脏的损伤却怎么也修复不了。 他抽了一张纸咳嗽起来，心悸不已。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方贤又咳出了那带血丝的泡沫。 邻床言庆被方贤的动静吵得半醒来，迷迷糊糊问道。 “阿贤，你干嘛呢……” 方贤没有回答，他抽搐着应付心脏的痛苦。 言庆见没人回答，但动静依旧还在。他只好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方贤那蜷缩的后背。 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试探着问道。 “阿贤，没事吧？” 方贤终于开口。 “心脏衰竭发作了……言庆，你去帮我在书包第二隔里拿一下止痛药。” 他断断续续的说道。 言庆反应过来。 他顾不上问方贤更多，就赶忙去取止痛药了。 “阿贤，药来了。” 言庆拿着药瓶，又帮方贤打开了水杯盖子。 方贤接过药，刚要吃。 一个沧桑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 “小子，不要吃药。这种持续的痛苦，可以让你的精神力大幅提升。” 是谦卑者，一天没动静的他终于说话了。 “你神经病吗？看不见我现在都快难受死了吗？”方贤在脑海中愤然问道。 虽然被骂了，但谦卑者没有生气。 “小子，嗑药也解决不了问题。止痛药可以止你一时疼痛，但该衰竭还得衰竭。你还不如先利用起这份痛苦，来变得更强呢？” “奇葩……” 方贤看着脑海中的神殿，麻木说道。 正常人谁会脑回路如此清奇，利用病痛来提升实力？ 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吃止痛药解决不了问题。 方贤叹了口气，手中抓着的药瓶又放了下去。 “嗯？方贤，你怎么又不吃了？” 言庆疑惑地问道。 方贤忍着痛苦，无奈回答道。 “之前神殿试炼结束后，有个混蛋告诉我发病时不要吃药。要强行撑着，这样可以锻炼精神力。” 啊？ 言庆懵了。 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修炼方法？ “行了，言庆你回去睡吧，我自己应付得了。发病期结束后，我就恢复正常了。” 方贤平静了一些，说道。 言庆有些犹豫。 但看到方贤那认真的模样……也只能轻叹一声，顺从其心意了。 方贤缓了口气。 “老混蛋，你告诉我怎么练！” “如果没有用，我就让面具把神殿也吞了。” 见方贤气急败坏，谦卑者还是保持平静。 “很简单。” “你只需要集中精神，用心感受这份痛苦。然后直面对抗它，不断磨练意志就好。” 方贤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了一下。 这是他住院以来，第一次不吃止痛药硬抗发病期的痛苦。 他眉关紧锁，两只手狠狠地抓住床单。他集中所有注意力，全部都投入在感受之上。 “苍天对我降下无数劫难与惩罚。” “但只要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求生的欲望。” 方贤将身体靠在墙上，静静说道。 求存，仅此而已。 ……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终于变轻了。 方贤松了口气，靠着墙缓缓躺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精神力涨了多少，已经没心思关注了。 现在只感觉好疲惫，他得睡了。 梦中。 方贤研究起面具来。 只见面具背面又出现两行小字。 精神力：蕴养境［蓄满度（44\/100）］ 今日增涨：24点。 24点，这个速度是快还是满？ 方贤正想着。 这时，神殿飘进了他的梦境。 “小子，怎么样？收获还不错吧。” 方贤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第一次修炼精神力。 没有标准也没个参照物，自己不好判断。 “修炼精神力，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你在发病前才蕴养境初期，而现在就到了中期。短短几小时跨越一个小阶段，你真的很出色。” 谦卑者感叹地说道。 方贤微微动容，但还是淡然道。 “到中期了么，那还不错。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我这几小时的煎熬。” “不说了，我要离开梦境去深度睡眠了。” …… 早晨一楼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方贤的脸上。 方贤睁开眼睛。 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虽然只睡了四个小时。 浑身酥酥麻麻很舒服，意识也很清醒。他感觉精神格外明朗，他抬起手遮了遮阳光。 外面朝阳初升，一切都在复苏。 他坐起身来，头部传来一丝眩晕感。 “状态还行，就是头稍微有的晕。”方贤轻轻地下了床。 邻铺的言庆睡的正香，方贤没有打扰他。 洗簌完毕后，就出了宿舍。 去活动室的路上。 “小子，昨晚精神提升比较快，所以你的心境也得赶快强大起来。不然时间久了，你脆弱的心境承受不住这样庞大的精神力。” “到时候，你会经常胡思乱想。修炼无法静心，觉也睡不好。” “所以小子，你需要一次成长。”谦卑者在方贤的脑海中说道。 方贤挑了挑眉。 “那我该怎么做？” 谦卑者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 “你……应该去独自走一条路。” “一条无人之路。”谦卑者认真地说道。 方贤有些疑惑。 “我走个路就能成长？” “对，但必须是无人之路。” “你不用自己猜，跟随我的指引就行。我会带你去走那条路，不会太远。” 方贤点点头。 “好，那我得先社团请个假。” …… 活动室。 方贤推开门，发现里面只有婉清在。 “社长，我想请个假……”方贤挠了挠头说道。 “今天本来就放假啊。” 婉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方贤愣了愣，随后他掏出手机。 今天星期六。 方贤看着时间，尴尬地笑了。 “怎么，你要去哪？”婉清问道。 方贤指了指学校大门的方向。 “我去外面转转，散散步。” “嗯？” 婉清有些疑惑。 随后她走了过来，盯着方贤上下打量了一番。 方贤咽了口口水，身体不敢乱动。 婉清摇了摇头，没看出来什么。 “那你去吧。” 方贤松了一口气。 正要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把刀带上，自保。” 说着。 婉清将那两把黑刀装入刀鞘，扔了过来。 方贤吸了一口冷气。 伸手去接，结果没抓稳。 当—— 黑刀掉在地上，方贤一激灵。 “沉啊，这你让我怎么拿？” 婉清忍不住笑了。 “背着啊，怎么拿。” “……” 无奈，方贤背着两把沉重的黑刀离开了活动室。 第十四章 独自走一条路 穿过十几条马路，方贤走的腿都麻了。 他累得气喘吁吁，开口问道：“谦卑者，你不是说不会太远吗？怎么还没到啊。” “别急，快了。再走过这条人行道，左拐穿过马路就到了。” 方贤无奈地点点头，只能继续向前。 不久之后。 方贤终于来到目的地跟前。 他抬头看去，只见到高高的门户上有一块牌匾。 张先生纪念园林。 “就是这里么？” 方贤看着这里，心中有些疑惑。 “别傻愣着了，进去啊。”谦卑者催促道。 方贤叹了口气，只好走进大门。 路往前走，方贤还是忍不住问道。 “公园散散步就就能改变心境？” “别说话，继续走。” …… 方贤静静地走着，路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后生背的啥啊，背都被压成供。” “不知道。走走走，这人看着好怪。” 方贤叹了口气。 背着这两把刀，自己都成怪人了。 “稳住心态，不要受杂念影响。” “到了。” 话音落下，方贤抬起头。 一座红色阁楼映入眼帘，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 “绕过阁楼，路就在后面。在这之前，你想不想先看看那段历史？” 方贤刚想插说，但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就变了模样。 此时的他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灰色的石砖墙，纸糊的窗户，简朴的木门。 无一不透露着复古的气息。 而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几个穿着粗麻布长袍的书生围在一起。 “亲，等您就任之后。一定可以带领政府，带领人民走向更好的未来。” “好吧，我一定尽心竭力。现在，还劳烦先生帮助我起草宣言呢。” “应该的，应该的。” 方贤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嘴巴张大。 如此身临其境，这样近距离的感受。 …… 方贤眼前再变。 这一次他身处一所监狱之中。 “先生”正静坐在牢房里，眼神淡然。 “帝制时代已经过去，我大华人民会站起来的！” 方贤眼神复杂。 先生的事迹他也听说过，可却没想到能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 虽然眼前只是谦卑者重现的历史片段，但方贤还是能感受到强烈的情感从中扑面而来。 …… 场景再度变换。 方贤出现在一家报社门口。 来往行人匆匆，黄包车自行车穿梭与马路之间。 这个时期的人们已经换下了长袍，穿起了宽松的长衫。 身后传来交谈声。 方贤回头看去，一行人出现在报社门前。 “我们终于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报社。” “嗯，我一定会好好写文章，引导舆论向着正义的方向。” “先生费心了。” “应该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华更好的未来。我相信，我们的精神会传递下去。” “先生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呢？” “因为……每个时代的变迁，总得有些人站出来。如果我们不站出来，那就得把烂摊子留给后辈们。所以为了大华的未来，也为报祖国养育之恩，我当然得全力以赴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 “我们努力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后辈过上好日子。他们能吃饱穿暖，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是啊，也不知道未来的孩子们是什么样的。” …… 画面结束了。 方贤眼前的场景又回到阁楼前。 他静静的伫足着，久久不能回神。 “好了，这就是曾经的历史。” “那些孩子们都是很坚强的人。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太差。” 谦卑者沧桑说道。 方贤点点头。 随后他绕过阁楼，终于看到了那条隐秘的小路。 小路两旁都是茂盛的灌木丛，向前望去也看不到头。 长方形石砖搭成的路，越往里越是杂草丛生。 好像是通往大山深处的路，要走进去吗…… 方贤有些犹豫，心中感到压抑。 “你在害怕什么？” 谦卑者问道。 “我……怕深处无人，那里是属于动物的世界。” 方贤摇摇头，叹了口气。 “走吧。” 他小心翼翼踩上石砖，背影渐渐消失在灌木从中。 穿过灌木来到一片丛林中，方贤的心忐忑起来。 脚下的石砖开始被尘土覆盖，路变得不清晰起来。 突然。 一道影子从脚边窜过，方贤吓了一跳。 “乖乖，这么大的壁虎。”方贤擦了擦头上的汗。 就在路旁，有只一尺多长的壁虎趴在那里。 它睁着大眼睛回头看了看方贤，随后就迅速离开了。 “一只小壁虎而已，瞧把你吓的。在这儿就怕了，还怎么往深处走？”谦卑者不屑地说道。 方贤挠了挠头。 他才没有被吓到，只是被那体型惊到了而已。 继续沿路向前走着，而脚下的石砖路大部分已经被沙土掩埋。 偶尔露出来的边边角角，证明他还走在这条路上。 走起来是真不容易，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拐了一个弯竟然来到了悬崖前，出现一个岔路口。 他应该走哪一个？ 这时，耳边传来鸟叫声。 方贤回头看去，却不见声音的来源。 “没事，你走你的。那只是一只小隼而已……” 正说着，林子里一阵扑腾声。 一只体型巨大的鸟儿从头顶飞过。 方贤抬头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着。 “小隼……一对翅膀长四五米。” “这还没走多远，就遇到这么些动物。也不知道深处会不会碰上异化兽。” 方贤盯着眼前的岔路口，心中不安起来。 左边的路通往山谷，右边的路则是回到丛林之中。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谦卑者又说话了。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害你。如果有生命危险，我还能让你来？” “要么回去，要么就选一条走吧。” 呵，信你个鬼。 方贤摇摇头。 回去是不可能的，走都走过来了。 向左走吧……那山谷之下，看着太阴森了。 而右边的丛林，在阳光照耀下还能显得亲和一些。 方贤小心翼翼的向右边走去，又走进了丛林之中。 他咽了咽口水。 只见两边的树杈伸进小路，还有蜘蛛网挂在上面。 他没去看网上那只肉嘟嘟的家伙，只是蹲下来钻了过去。 而不经意间，他脚下踩死了几只大蚂蚁。 只见它们的同伴在尸体边停了一阵，触角晃动着像是在辨认什么。 但也仅仅是停留一阵，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便匆匆离开了。 方贤叹了口气。 他不敢停留，又继续向深处走了。 在这种原生态的山林里，谁知道呆久了会发生什么。 他心里愈发不安。 这里一切都是未知的，时不时传来的动物叫声更是扰乱他的心境。 他走得很警惕，生怕脚底下再踩到什么。 又过了许久，方贤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茂盛的树木开始稀疏起来。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保持戒备之心。因为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 “小子，不用这么紧张，看你眉头皱的。” “让你走这条路，只是想让明白。面对未知事物，你要有敬畏之心。” “你现在已经做到了……” 谦卑者正讲着，方贤却停下脚步。 他脸色有些苍白，向后退了退。 “能不紧张吗？一直跟这么些动物打交道。你好好看看，前面那条蜈蚣它大的正常吗！” 只见一条半米多长的蜈蚣，静静的趴在前方的石砖上拦住了去路。 不等方贤继续说话，谦卑者却乐了。 “这体型，至少活了几百年吧。小子，你要是能把它抓到就发了。” “……” 方贤还在计划着怎么绕过去，结果就听到脑海中那老家伙发疯。 他刚想吐槽，却被一声咆哮打断。 吼—— 方贤怔了怔，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好像是从山谷那边传来的。 回过头来，只见那蜈蚣也警觉地抬起头。 这时，第二声咆哮响起。 蜈蚣身体一颤，直接窜走了。 见蜈蚣跑了，方贤也松了口气。 这森林不诡异吗，路上遇到的全都是罕见的生物。 “我得赶快出去了。” 方贤顾不得再小心翼翼了，他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山谷中的咆哮指不定又是什么危险生物，得赶紧跑路。 这时，前面的灌木丛却突然有了动静。 方贤刚好路过，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只见一中小狗从里面从那里面窜了出来。 “柯基？你主人呢。” 方贤有些疑惑。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冒出来一只柯基呢？ 只见那柯基静静地盯着他，眼神冰冷。 这时，危机感应怎么触发了。方贤怔了怔，头上冒出出冷汗。 只见柯基的肚子开始膨胀，四条短腿也在变长！ 方贤咽了口口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眨眼间，那柯基就长大了一倍。 方贤回过神来，撒腿就跑。趁这狗彻底变异之前，他能跑多远算多远。 虽然不知道这狗哪来的，但他知道这狗绝对很危险。 “老家伙，你故意的吧！”方贤在脑海中怒喝道。 “我当然是故意的啊，不故意带你来这干嘛？” “你肯定知道这不对劲儿，你是故意拉我来送死吧！” “这个是你自愿来的。”谦卑者平静说道。 方贤脸色愈发难看。 这老家伙不会是想整死我，借尸还魂吧。 “你不是说走条路就行了吗，难道是骗我的？” 方贤再次问道。 “不骗你，你会主动来吗？以你怕死的性格，我当然不能直接跟你说了。” “想要强化心境，走路打磨只是一方面。而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唯有生死之战！” “一个人的成长，不能只有痛苦；还要有对生死，对自然法则的领悟。” “回头吧，踏上了这条路你就别无选择。” 谦卑者的声音飘荡在方贤的脑海中。 方贤回头了一眼，嘴角抽搐。 “那也用不着让我一个普通人，独自面对异化兽吧……” 只见那柯基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高的异化兽，此时已经追到了屁股后面。 眼瞅着它那锋利的爪子就要落下。 方贤叹着气，停下脚步。 “你知道吗，有时候人比狗还狗啊。” 第十五章 疲惫 方贤眼神一变，狼瞳开启。 柯基看到方贤的眼睛停了下，四条腿竟然不住的颤抖起来。 它被一只狼盯上了！恐惧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哪怕它变成了异化兽也不能改变。 见狼瞳这么有效，方贤也抓住机会。 “心灵幻境，启！” 话音落下。 柯基瞪大眼睛，居然向后退缩了。 眼前的少年真的变成了一头狼！而且，他向自己扑来了！ 柯基惊恐不安，随后和幻境中的狼扭打起来。 现实中，方贤将背着的刀取了下来。 沉重的黑刀被拔出刀鞘，方贤提起一把刀就冲了上去。 得快点，精神力消耗太快了。他必须在幻境破掉前，干掉异化柯基。 当刀触碰到柯基柔软的肚皮上，方贤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心一狠，捅了进去。 关乎到生死的战斗，绝不能留手。不管怎么样，他得先活下去。 柯基哀嚎一声。 在它眼里，是老狼咬穿了它的肚皮。 它拼命的挣扎。 方贤皱着眉头，拔出了刀。 自己挥刀的伤害不足以致命，得先做出有效的攻击。 方贤看向柯基那呆滞的眼睛。 没时间犹豫，他抬起刀就插了进去。 汪呜…… 柯基再次嚎叫一声，老狼竟然将爪子伸进了它的眼睛。 它强忍着剧痛，掉头就跑。 方贤一愣，幻境中的老狼威慑力这么大吗。 他收起刀，顾不上思考。 得趁着幻境结束前，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你小子……”谦卑者被方贤这套操作整无语了。 “捅两刀就跑，你真够怂的。” “废话，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是它先跑的，我又追不上。等幻境结束后，它回来两口就能把我咬死。” 方贤向前一路狂奔，背上沉重双刀也没怎么影响他的速度。 “你这一身能力，感情是用来逃跑的。” 谦卑者吐槽道。 方贤听完这话，翻了个白眼。 “能跑就不错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何必现在把命丢到这，谁说强化心境就非要找死了……” 正说着，危机感应却再次触发。 他抬头望去，只见几只猫咪出现在前面的小山坡顶上。 喵~ 方贤触电般地打了个寒颤。 四只，要栽啊。 果然那些猫跟前面的柯基一样，也开始异化膨胀。 不一会儿功夫，四只猫咪就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异化兽。 方贤向后退了退，忽然想起什么。 一般小说中这个时候，该请代练上号了。 他看向脑海中的青铜神殿。 “老谦，交给你了。” “交给我什么？”谦卑者迷惑地问道。 “就是附身加持呀！我肯定打不过它们，所以该您老出手了。” “不行，你太弱了，承受不住我的意志。” …… 方贤沉默了。 异化的猫咪们舔了舔爪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它们不急着跟方贤厮杀，似乎是想看看方贤会耍什么花招。 方贤咽了口口水。 精神力还没恢复，发动不了心灵幻境。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群。 小贤鱼：兄弟们，我在山林里被几只猫拦住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水元：直接上去撸啊。 零和：多大的猫？ 方贤抬头看了看。 然后打开相机，偷偷拍了张照片上传进群里。 水元：…… 零和：如果是一般的大型猫科动物，我还能跟你掰扯掰扯。但是异兽的话，恕我无能为力。 江瑾枫：跑吧。 江瑾枫：你先慢慢退进林子里，然后边跑边期待奇迹发生吧。 玖柒：自求多福。 …… 方贤长叹一口气，只能慢慢朝林子退去。 而大猫们静静地看着他，也挪动脚步跟在后面。 这看似平静的画面，实则是异兽对猎物的玩弄。 “茂盛的树林也许能挡住那些大猫。”方贤想着，掉头向深处跑去。 而大猫们也看穿了他的心思。 一只猫朝方贤扑去，另外三只猫则是眯着眼睛就地坐下来看着。 方贤再也绷不住了。 “救命啊，要死人了……” 他拼命地奔跑着，然而大猫三两步就追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股寒意袭来。 冰！ 方贤刚准备拔刀做最后的抵抗，却感觉背上一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 “社长？！”方贤又惊又喜。 只见身后追着他的大猫，竟然被冻成了冰雕。 婉清看了他一眼，随后举着刀向另外三只猫斩去。 “日蚀。” 婉清手中的刀冒起熊熊火焰。 此时方贤的能力冷却也好了，他赶忙配合着发动幻境。 三只猫愣愣地坐在了原地。 眨眼之间，婉清就斩下一只猫的头颅。 另外两只猫也被幻境束缚在原地，是必死无疑。 方贤回过神来，拔出另一把黑刀。 开启透视，抬头看向冻成冰雕的大猫。瞄准那颗跳动的心脏，狠狠插了进去。 血液里冰从冰里渗了出来，滴在方贤的脸上。 方贤咬着牙，搅动黑刀。 很快，四只异化兽就倒在两人面前。 方贤缓了口气，回头看着婉清问道。 “社长，你怎么在这？” 婉清眼眶泛红，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 “我是异能社的社长，当然要保证社员的人身安全。”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就跟着耳机定位追来了。” 听完这话，方贤摸了摸口袋。果然，通讯耳机装在口袋中。 随后，方贤看向脑海中的神殿。 “这是你留的后手？” “废话，你走之前又没有带耳机。” “那她如果不来，我今天不是死定了？” “如果是那样，那只能怪你命薄了。” “你……” 方贤正说着，一个巴掌却向他的脑门袭来。 “发啥愣？话还没说完呢。” 婉清红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带有一丝怨意。 “方贤，以后没我的同意不许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异能社凑齐五个人不容易，缺了谁都都很难继续开展下去。” 婉清掐了掐方贤的胳膊，认真说道。 “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来得及时。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方贤揉了揉胳膊，头点的跟波浪鼓一样。 “遵命，感谢社长救命之恩。” 婉清看着他，叹了口气。 “走吧，离开这地方。” …… 分别之后，方贤没有回学校。 他回家里洗了个澡，然后安心闭关修炼。 家里没有人，方贤也乐得清静。 卧室里，他静静地坐在床上开穴位。 双耳，双眼，百会和口腔的穴位都已经打通了。 现在就剩下双眉和鼻腔三个穴位了。 方贤摸了摸下巴，思考着。 开穴速度有点快啊，会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 也没吃过什么天灵地宝啊，为什么开穴过程如此顺利。 “老谦老谦，在不在？还没睡吧？” 方贤在脑海中问道。 没有人回应。 “唉，看来只能自己一个人黑练了。” 方贤长叹一口气。 之前回家的路上，谦卑者说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得陷入沉睡，这样才能保证意志不涣散。存在上千年，基本就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估计是睡了。 “也许，我修炼这么快是因为面具呢？” 方贤突然想道，这样就能解释通了。 面具纹路开发过程中，身体已经被强化很多次。 各项机能虽然都有增强，但却没那么明显。 也许，真正的强化是在修炼器官上。不说别的，光这九个穴位可能就比常人要强大一些。 “慢慢摸索吧，面具的特殊之处一定还有很多。” 方贤默默说道。 随后，他闭上眼睛继续开始打磨双眉的穴位。 …… 时间飞速流逝。 方贤已经静坐在床上七个小时。 双眉的穴位终于通透起来，方贤慢慢睁开眼睛。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肚子也传来一阵饥饿感。 “唉，随便糊弄点吧。” …… 饭后，方贤又回到床上盘坐下来。 他继续打磨最后的鼻腔穴位。 为什么会一天到晚的修炼？他自己也不知道。 仅仅修炼几天，好像就形成了习惯。 和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当然。 也许是赚钱心切，又或者是为了身体的强度。 有钱了他才能治病，才能活下去。 身体好了，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赚钱。 “为了活着，我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方贤默默对自己说道。 …… 深夜。 方贤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嗡嗡嗡嗡—— 电钻声从楼上传来。 方贤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天花板。 “楼上干嘛呢，半夜装修？”他疲惫地坐起来说道。 “让我看看，你大晚上犯什么病……” 方贤眼眸亮起一丝白光，发动能力。 透过夹层，只见昏暗的房间里有人影攒动。 那人用手机打着灯，一手拿着个钻头。对着地上的球状物体，就是一通钻。 方贤眯着眼睛仔细看去，对方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帽衫，下面穿着一条加长款工装裤。 双手戴着手套，头部在帽子的遮挡下也看不清脸。 方贤挠了挠头。 “怪了。” 对方明明在家里面，却穿的那么严实。 大晚上的窗帘拉着不开灯，拿个钻头也不知道在钻什么。 绝对有问题！ 方贤想着，一边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嗡嗡嗡嗡……” 电钻声间断地响着，方贤静静的观察着。 一刻钟后。 楼上那家伙终于忙完了。 方贤看了一眼时间。 4:31。 “三点多开始响的，钻一个多小时。” 方贤默默说着，继续朝天花板看去。 对方将电钻丢到了一旁，捡起地上的球状物体。 直到这一刻。 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才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 那是人的头骨…… 方贤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呼吸急促。 压抑感袭来，心跳有些失衡。 他颤抖着抓起杯子，喝了一口凉水。努力调整呼吸，想要平静下来。 当他再次抬头，却看到对方提着两个塑料袋。 一个袋子中装的是被掏空的头骨，另一个袋子中…… 方贤看着袋子中的浆糊，顿时一阵反胃感袭来。 他摸着黑跑进厕所，扶着马桶就开始吐。 在一阵翻江倒海过后，方贤才缓缓回到卧室。 楼上灯光已经熄灭了，现在只有一片漆黑。 方贤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将锁扣转了两圈。 随后瘫软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不想找死。如果不是透视能力，他根本不会看到这一切。 就算报警，他也拿不出证据。 虽然有两段录音，可这顶多算是扰民的证据。 警察不可能因为一段音频，就进入居民家里检查。所以，他还是忘掉今晚看到的一切吧。 方贤浑浑噩噩的睡去。 …… 第十六章 狂热信徒 清晨，阳光明媚。 方贤睡得正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传来。 “孩子，你在里面吗？” 方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昨晚上折腾了一夜，这大清早又被吵醒。 他坐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 “我在。” 得到回应后，外面终于不敲门了。 方贤缓缓下了床，打开卧室门。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老妇，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 方贤看着两人有些诧异。 她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方贤刚想提问，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 “小贤，老姨们来看你了啊！不打个招呼吗？” 奶奶从客厅里走出来说道。 方贤循着声音看去，见来人是奶奶后这才松了口气。 还以为昨晚回家忘关门了。 但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位老妇，方贤又皱起眉头。 奶奶刚从医院回来，就又带回来莫名其妙的人。 他揉了揉眼睛，淡淡说道：“老姨？我没印象，没见过她们。” 听到这话奶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随后又尴尬的冲两位老妇赔笑。 “不碍事。” 一位头发带卷的老妇摆摆手。 随后，她看向方贤。 “我们是你奶奶的教友，半年前来开导过你。那时候，你也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关在房子里。” 方贤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奶奶天使教教徒的身份。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说道。 “我还在睡觉呢，昨晚楼上装修吵的我没睡好。” “是这样吗？” 另一个红衣老妇笑着看向方贤。 方贤看着那渗人的假笑，向后退了退。 这些人笑起来，总是让人心里面膈应的慌。 他摇了摇头。 “爱信不信。” “还有，我不管你们教会有什么活动，但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们今天来找我，又是说我心理问题的话。那你们就可以走了。” 方贤没有客气。跟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说话，就应该直截了当。 红衣老妇继续笑着，也没生气。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挑你毛病的。” “哦？那你们大早敲我门……” 方贤挑了挑眉，上回这老妇不是这么个说话法的。 然而，老妇的下一句话才让方贤明白，她们没有变。 “这次来找你……” 老妇翻开包，从里掏出一本书。 “是想邀请你也加入教会的。” 《天使经》 方贤看着那本书，和奶奶天天抱着的经书一模一样。 整天感谢天使，歌颂天使。跟魔怔一样。 方贤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你们立刻走，我不想加入。”说着，方贤拉着门就要关上。 两个老妇赶忙抵住门。 “孩子，你听我说。天使比你想象中要伟大，她会带着你走向正确的道路……” “我不听！我说过，你们什么活动我都不管，但请你们别来影响我可以吗？” “孩子，天使会帮助你……” “我再说最后一遍，请你们立刻走！” 本来就没睡好，再加上现在一激动。 方贤双眼布满血丝，手底下逐渐用力想把门关上。 门口那两个老妇，节节后退。 这时，奶奶看不下去了。 “方贤！你有没有点礼貌？老姨们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这个态度？” “再说了，天使拯救你，又不会害你，你干嘛这么抗拒？” “你看我的腿，就是天使帮助治好的。我能平安出院，多亏天使在冥冥之中保护我。” 方贤见奶奶很自然的说出这番话，叹了口气。 疯了，疯了！这没救了，她已经活进西方的神话中了。 本以为她住院休养一段时间精神会好些，没想到她越陷越深了。 “那是你们的信仰……不是我的。我不想跟你们废话，再不松开我用全力了！” 说着，方贤手底下就再次发力。身体经过多次强化，他怎么可能推不过两个老妇。只是害怕一用力，门就伤到对方。 咚！ 房门被重重关上，两个老妇连着向后跳了好几步。 奶奶脸色不悦。 房间里，方贤连着又将锁扣转了两天，才缓缓靠着门坐了下来。 任凭身后怎么敲门，他都不可能再开门了。 “孩子，开开门。” “你要相信天使，她们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人类都是天使的孩子，加入教会就是回到她们的怀抱……” “孩子，我知道你没有父母这些年过的很苦。不过没关系，天使会拯救你！你缺失的爱，天使会重新给你……” 方贤拼命的捂住耳朵，但仍旧无济于事。 奶奶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小贤，奶奶没照顾好你。你这么多年来心理有些问题，不论是抑郁症还是自闭症都很严重。但只要你加入教会，天使母亲就会治好你。加入教会，你还能得到很多的兄弟姊妹……”奶奶动情的说道。 方贤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开了，三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他终于绷不住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没病！你们不要逼我了，你们说再多我也不会加入！” “那是你们的信仰，你们自己心里面去想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强迫我也像你们一样！” 方贤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再次打开了卧室门门。 绕过两个老妇，来到客厅。他想要冲出家门，奶奶却挡在了面前。 “小贤，我知道你委屈。你身体有病却说不出口，不想为家里增添负担。” “你想自己独立生活，奶奶也理解。只要你加入天使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贤看着和蔼的奶奶，眼神飘忽不定。前几句还能说人话，最后又疯言疯语了。 见奶奶挡住出路，方贤只能摇摇头。 心灵幻境，启！ 很快，奶奶眼神变得呆滞，自动朝旁边退去。 方贤推开家门。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奶奶，说道。 “十多年前，我就知道家里不容易。无数的磨砺，早就让我心坚如磐石。再大的痛苦我都可以承受，我从来都没有心理病。而你们，才是徘徊在失智的边缘，好自为之吧。” 说完方贤转身离去。 奶奶回过神来。看着方贤离去的背影，她叹了口气。 自己也是为了他好，可却总不被待见。 自己做这一切，真的错了吗…… 而在后面，两个老妇惊恐不已。 “这孩子是被撒旦附体了吗，他刚才用了什么邪术！” “伟大的天使啊，快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将他身上的恶魔驱逐，让他恢复健康吧。” …… 方贤一个人走下楼去，他边走边叹气。 “这个家，看来是不能呆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方贤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连他为数不多的亲人都要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现实总是这么不合逻辑的发展，为什么所有的奇葩事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所期望的未来，难道永远只能是期望吗？ 他不知道。 他浑浑噩噩地推开大门，走出居民楼。 一道道目光朝他袭来，方贤缓缓抬起头。 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不远处，那是穿着便衣的白警官。 “方贤？” 白警官愣了一下。 早晨，他们所里收到上头情报。 金凌小区三号居民楼里，藏匿着一名重要的通缉要犯。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换上了便衣带着所里的警察来这里蹲点。 而这个时候，方贤却神情失落的从三号楼中走出来…… 方贤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或者干脆就遇到过犯人？ 白警官刚想上前询问一下，但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大门上的纱网窗后，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正是逃犯的眼睛。 他观察着门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三号居民楼前，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生面孔徘徊？ 不对劲儿，自己可能暴露了！逃犯心里想道。 正准备悄悄退去，白警官眼尖发现了他。 这个黑暗中的眼睛，很有可能是逃犯的！ 白警官也意识到，他迈着健步就朝这边冲来。 绝不能放跑逃犯！ 而方贤看着这一幕，还没搞清楚状况。 “白警官，你……” 吱呀—— 身后的大门却传来动静。 下一刻，方贤感觉身后被一个尖锐之物抵住了后背。 “小子，别动！” 第十七章 歹徒 方贤低着头没有动。 一个是因为心情低落，另一个是他清楚的知道，对方绝不是开玩笑，乱动就会丧命。 他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但此人一定是白警官要找的人。 不然，白警官一大早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来串亲戚的吧。 正想着，身后的人又开口了。 “放我走，不然我拉个垫背的！” 他声音略带沙哑，手中抵着的刀更紧了。 方贤被戳的吸了一口凉气。 他真想知道，身后那个混蛋，和昨晚楼上打扰他睡觉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一旁的白警官，脸色有些难看。 该死，还是慢了一步。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戴笠，你先冷静。我们不出手，给你腾出条路好吗？别伤害人质。” 说着，白警官抬起手，示意毫无威胁。 随后他晃了晃手，所有便衣警察都向后退去。 “你也后退！”戴笠低吼道。 “好好好，你别激动。” 白警官摇摇头，只能也向后推去。 警察们连着向后退了十几米，一直退到小区的广场上才停下来。 “满意了吗，戴笠。” 白警官在广场上问道。 “哼，你们去运动器材那。快点，别耍花样！”戴笠加大声音，闷闷地说道。 白警官无奈只好又挪了挪，来到运动器材区域。 他坐到一个跷跷板上，这才回头看去。 “行了吧……” 然而，居民楼前哪还有戴笠和方贤的身影。 “够鸡贼的。” 白警官不由得骂了一句。 随后，他取下挂在腰间的的耳麦。 “二队，二队。一会儿目标出现你们注意点，对方还劫持着人质。我们待会儿会跟上来，你们见机行事。” 同一时间，金凌小区北门。 一个戴着口罩的帅哥，正坐在烧烤摊的桌子旁。 他叫牧川，正是派出所二队的队长。 他先是抬头看看大门的方向，又看了看四周。这才低下头，点了点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收到。” …… 画面来到方贤这边。 他正被戴笠推的踉跄向前走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倒霉，刚从家里逃出来又被歹徒挟持了。 方贤叹了口气。 “戴笠老哥，咱能不能慢点啊？” 戴笠听到这话，皱起眉头看着他的后脑勺。 “你管谁老哥老哥的叫。别套近乎，少废话！走的慢了我被抓住，你也别想好过。” 说着他握着匕首的手，又使了点劲。 方贤呲了呲牙，只能将脚底下放快了一些。 “那戴笠大叔，你家住哪儿啊？昨晚上有没有听到六楼装修的声音……” “说了别套近乎，你听不懂人话？少废话，我昨晚也没睡好。” 话虽这么说着，但方贤感觉却身后的刺痛感轻了一些。 对方明显放松了那么一丝警惕，说的话也有些牵强。没睡好觉，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 那说明，戴笠的住址就在六楼这一带。 住在楼上的可能性很大，戴笠很有可能就是昨晚钻头骨的那个人。 除非……他还能更倒霉。 和两个恐怖分子同住一栋楼，那这也是没话说的。 一路磕磕绊绊，二人终于来到大门跟前。 周围的群众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退去，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只有少数人，选择留下来围观。 “看什么看？躲一边去。” 戴笠沙哑的嘶吼道。 很快几个胆子小的就被吓走了，而剩下的人则只是面无表情的向后退了退。 戴笠也懒得理他们，只要不挡道就行。 他继续挟持着方贤向前走着，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白警官有没有跟上来。 “小子，一会儿我同伴开车来接我。你别耍花样，上车前我会放掉你。否则，别逼我在离开前先把你做掉！” 戴笠低声冲着方贤的耳边说道。 方贤咽了口口水，喉结动了动。 “知道了，大哥。你戳我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闭嘴！” 同一时间，烧烤摊旁。 戴着口罩的牧川看到方贤二人后，又低下了头。 “白哥，白哥，目标已出现。”他摁着蓝牙耳机说道。 另一边，白警官正带着一队，低头弯腰地沿灌木丛前进。 他听到耳麦中的传话，作出回应。 “收到，你们先盯住对方。等我们从后面会合，再见机行事。” “好。” …… 牧川静静的盯着前方，眼瞅着目标越来越近。 忽然，两个人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帅哥，加个微信吗？” 一个女生红着脸，被旁边的闺蜜拉了过来。 见到这幅情形，牧川感觉心里面有无数羊驼奔腾而过。 但他还是保持冷静，将头扭到了一边。 “我这边遇到一点状况，二队其他人继续盯着。” 随后，他摘下蓝牙耳机装进了兜里，这才伤脑筋的朝两位青涩的少女看来。 看着两个女生眼中冒出的激动神色，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净耽误事儿。” 他都戴了口罩了，结果还是无法挡住自己的盛世容颜。 看来，下次就应该戴个面具，把整张脸都包裹住。 不久之后。 戴笠和方贤二人来到大门外，静静地站到马路边。 周围群众都躲得远远的，看着二人指指点点。 戴笠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他只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就沿着马路向远处张望去。 “小子，一会儿车来了你就麻溜滚一边去。我不想把事情闹太大，引来更多的条子。” “所以希望你也能配合，有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做吧？”戴笠冷冰冰地说道。 方贤微微点头。 “你放心，我不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 半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不快不慢的驶来。 戴笠死死地盯着那辆车，看向车头下面的车牌号。 “景t·0o005”，是组织的车。 戴笠点点头，手底下的匕首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方贤也注意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向这边靠来，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车上的司机探出胳膊，手里面拿着一张名片一样的卡片。 卡片上有一副漆黑的图案。黑色的圆球下面有一个倒三角，伴随着一些阴影组成的标志。 “影子会，林九。代号‘鬼影’。” 司机低沉地说道。 戴笠也用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同样的卡片。 “影子会，戴笠。代号‘独客’。” “上车吧。” 林九扶了扶墨镜。 戴笠点点头，看向方贤。 “小子，现在我放你走。立马滚蛋，别耍花样。” 方贤听到此话见戴笠不阻拦，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后背离开匕首。挪动着脚步，退了开来。 后方，北门门口。 一队和二队的警察们已经会和，他们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白哥，现在可以开枪吗？” 牧川坐在烧烤摊前问道。 “不行！没有办法一次性拿下两人，就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附近全是市民群众，枪法再准也不能保证零失误。伤及无辜的话，就麻烦了。” “所以，我们只能等方贤同学先离开。然后再迅速包抄上去，再考虑击杀还是活捉二人。” 牧川点点头，只能按耐了下来。 而坐在他桌子对面的，是之前要加他微信的那两个女生。 她们此时正神色骇然，望着远处戴笠手中的匕首沉默不语。 方贤这边，戴笠皱起了眉头。 “快点滚开啊，你小子磨叽啥？” 方贤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腿有点软了。” 而看着方贤那人畜无害的表情，戴笠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看这小子的眼睛，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向旁边的司机林九，只见林九呆呆的坐在车上。 虽然林九戴着墨镜也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但戴笠还是察觉出林九状态不对劲。 等他再回过头，只见方贤还是保持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戴笠暗道一声不好，随后问道：“你是异能者？” 话音落下，方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后背上冒出冷汗。 对方没受狼瞳影响？好像玩大了…… 只见戴笠鬼魅般闪现到方贤面前。速度之快，沿途都留下道道残影。 他不顾方贤惊惧的眼神，单手抓住方贤的脖子就提了起来。 “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别耍花样……” 第十八章 疯子 方贤怎么也想不到，这几天无往不利的狼瞳竟然失效了。 而心灵幻境，只困住了林九一个。 “咳——咳——” 方贤被抓的喘不过气来，而脖子上那只手还在使劲。 “为什么不听话？非要白白找死呢。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异能者，就可以逞英雄了吧……” 戴笠眼神空洞，神色怪异。 “活着不好么？” 说着，他竟然病态地笑了起来。 方贤挣扎着看着眼前的疯子，他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去死吧！” 说着，戴笠抬起抓着匕首的手。 在这危机关头，方贤大脑拼命思考。 只能赌一把了，他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 “呵，还……没……完……呢。” 只见方贤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 戴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手中抓着的方贤变成了一棵树。 而方贤本人却出现在了远处，正呲着牙朝自己笑。 “你小子还有异能力？” 戴笠略微有些惊讶，松开了抓着树干的手。 而现实中，方贤从空中跌落下来，捂着脖子咳嗽了好几声。 他看着戴笠向一旁的真树走去，五根手指狠狠地嵌进了树干中。 方贤打了个寒颤，随即松了口气。 再看向那辆黑色的轿车，只见司机林九即将醒来。 方贤刚才强行停止了限制林九的幻境，剩下的精神力刚好够再发动一次心灵幻境。 当然发动幻境也不一定就能逃脱，他有赌的成分。 不过看来戴笠没有发现异常，只当自己是拥有移行换位的技能。最终成功被困在幻境之中。 但现在林九即将醒来，方贤皱起了眉头。 白警官他们还不行动吗。 正当他胡乱猜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兄弟，好样的。” 是牧川，他走上来拍了拍方贤的肩膀。 方贤侧头，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哥与他擦肩而过。 手里抓着一副特制的手铐，就朝黑轿车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牧川就压着迷糊的林九从轿车上下来了。 他笑呵呵地来到方贤这边。 一只手压着林九，另一只手向方贤伸出。 “我叫牧川，承元派出所二队队长。你叫我川哥就行。” 方贤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 “方贤。” 牧川点点头给他击了个掌，随后就压着林九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 “方贤，有空来所里玩。” 方贤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 去派出所玩？认真的吗……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一阵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的将身体朝旁边侧了，胳膊上却传来一阵刺痛感。 等他扭头一看，只见左胳膊的袖子裂开一道口，鲜血从中间渗了出来。 “小子，玩的开心吗？现在游戏结束了。” 戴笠狞笑着步步逼近，方贤只能不断的向后退去。 他回头朝白警官那边看去，只见那边已经将群众疏散完毕了。 白警官此时正一脸平静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甚至双手一摊，表示看他也没有用。 的确啊。因为那一位已经来了，不让自己出手。 但方贤却被蒙在鼓里。 他看着眼前的疯子戴笠，后悔不已。还是欠考虑了。 本来想着配合警察捉捕歹徒，再获得一些赏金。 然而，他还是被一时利益蒙蔽了双眼。 “是我低估你了，但我还不想死……” 看着匕首不断伸向自己，方贤叹了口气。 “不不不。怎么能是你低估我，应该是我低估你了！上车前，我就应该直接把你废掉！不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为了表示对你的重视，我决定将匕首一寸寸地插入你的心脏。不算太晚，也算是弥补自己的大意吧。” 戴笠癫狂不已，举起了匕首。 方贤眼神一变，他抬起手便朝匕首抓去。 自己就算是死，对方也别想好过！ “其实，我也是个疯子，我可以比你更疯狂。” 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方贤顾不上管这个。 他竟然张开嘴巴，低下头朝戴笠的另一只手腕咬去。 啊！ 戴笠吃痛，惨叫一声。浑身的力气都松懈了一些。 方贤的手心，戴笠的手腕。 两股鲜血同时流了下来。 以伤换伤！ 戴笠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会如此凶残。 他不由地吼道：“你小子属狗的吗？！” 方贤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的咬住戴笠的手腕，牙齿深深的嵌入血肉之中。 “玛德。” 戴笠恼了，他抬起脚就是一记爆踹。 瞬间，一口鲜血从方贤嘴里喷出，身体也如炮弹般飞了出去。 痛！太痛了！ 感觉五脏六腑都换了位置，方贤近乎晕厥。 “好疼啊，要死了吗……” 方贤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不断倒飞着，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撞到某棵树或者墙上。 然而，最终的他竟然撞在一个肉垫上。被人抱住，停了下来。 他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来，只见叶婉清那张冷漠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社长，你……” “别说话，安静休息。” 婉清轻轻的将方贤，放在一家超市门口的台阶上。 随后，两把黑刀实体化出现在婉清手中。 周围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位持刀少女，她是要与歹徒为敌吗？ 而只有白警官和方贤一脸平静，因为他们知道歹徒不是婉清的对手。 而歹徒此时也如临大敌，身边竟然有无形的“气”出现。 原来戴笠刚才没用全力，他还是一名灵动境的修者！ 似乎是运转灵气给了他自信，身体也随之松懈了一些。 “你很强……” 话音未落，一股寒意袭过。 戴笠的双脚，竟然被冻上了一层冰！ “废话太多。” 婉清的身影一闪而过。 所有人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一把刀就已经被插在了戴笠胸口。 戴笠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刀，左臂也从身上掉了下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当街杀我，就不怕被制裁吗……” 戴笠心存不甘地问道。 婉清淡淡的看着他，冷哼一声。 “帝都叶家——叶婉清！” “我杀你，还需要理由？” 叶家！帝都五大家族之首。 戴笠闻之变色，只能苦涩地一笑。 “叶家么，真够看得起我的。能死在叶家人手中，我戴笠也算是个人物了。” 他笑着，喉咙里涌出鲜血。 他强撑着身体，又朝方贤看来。 “小子，你很不错。你会成为影子会重点关注的对象，一定要活下来喔。当黑夜笼罩城市，我们将如约而至。” “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着，取出那张印着图案的卡片，用力飞了出去。 随后，他拔出插在胸口的刀，缓缓向后倒了下去。 危机，终于解除了。 白警官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是，总不能将所有人都抓起来吧。 “唉，一队二队所有……” “在！” “继续干活吧，疏散民众。” “是！” 说罢，警察们又辛勤忙碌起来。 而坐在台阶上的方贤看看婉清，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是，眼皮越来越沉。 最后，他再也撑不住身体，侧倒在了超市门前。 第十九章 梦中梦 不知过了多久，方贤还深陷在沉睡之中。 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就好像身体脱离了的控制，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等回过神来，方贤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未知的空间。 这里昏暗无比，诡异且寂静。 抬头不见任何景象，低头也只有一片虚无。 而在前面不远处，却有三把醒目的椅子。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方贤按捺着心中的疑惑，向它们走去。 走近之后却发现，它们就是普通的椅子。 通体白色，四四方方。 木头的材质，外加一块白色的海绵垫。 就是很常见的那种家用椅子。 方贤抬起手想要触摸中间那把椅子，意外却发生了。 只见椅子上的空间竟然故障一般出现了异色纹路，一道人影坐在椅子上若隐若现。 方贤连忙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那飘忽不定的人影。 “你是谁？”方贤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人影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副若隐若现的面具。 “我是谁？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也拥有伴生面具。” 听到这话，方贤脸色一变。 他也有面具，那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而人影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担忧，随后静静地开口说道。 “你不要紧张。我来这里只是想帮助你，告诉你一些事情。” 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方贤将信将疑地盯着他。 “你说。” 人影点点头，随后他指着方贤的心脏说道。 “你有心脏衰竭对吧？” 方贤点点头。 “那你知道衰竭的原因吗？” 方贤摇摇头。 “那你听好了。” “其实正是因为觉醒面具能力，所以才导致你心脏出了问题。” “而想要治疗，除了换心脏还有另一种方法……” 人影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人的身体器官，原装自然是最好的。而你的心脏还没有到完全坏死的地步，这也意味着是可以被修复的。” “你只需要收集一些强大的心脏，然后用面具汲取其中的生命力。异兽是最好的目标，但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搞不到太多。” “所以你得先尽快变强，然后去猎杀更多的异兽，挖出它们的心脏，用面具吸收反哺给自身。吸收的多了，心脏就会渐渐恢复了……” “就这么简单？” “没错。” 听到这里，方贤想起了之前杀掉的那些异兽。 它们的心脏都可以用来治病啊，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方贤懊悔不已。 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我觉醒伴生面具，就要得心脏衰竭？” 方贤盯着人影的面具问道。 “这就涉及到伴生面具的秘密了，暂时不能告诉你。理由还是你太弱了，把握不住。” 人影淡淡说道。 方贤挠挠头，弱小的限制可真多啊。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颓然，而是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你继续说。” 还有什么事情…… 人影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说道。 “我还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为什么会突然诞生异能力。” 听到此话，方贤愣了一下。他想起一个月前在医院中醒来，获得透视的场景。 “这个世界，原本只有传统修炼一个体系。” “一个月前，世界大变。” “神秘强者从外界而来，他亲手壮大了这个世界的本源。无数大道法则涌入其中，使得这个世界，出现了许多新的规则。” “受大道影响，我们人类之中会随机觉醒一些异能者。直到大道规则稳定下来，这种觉醒才会停止。” 方贤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总算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变化了。 但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事情？ 方贤看着虚幻的人影，愈发觉得他神秘。 “你很强吗？” 方贤突然问道。 “很强，比你脑子里那个机关师巅峰时期还要强。”人影淡然道。 而方贤却不淡定了。 比老谦还强？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怕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了吧。 想着想着，方贤眼中突然闪现光芒。 “大佬，你那么强，能不能帮我提升提升？初入修行界，我一无所有啊。” 然而，人影却直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你自己练，谁都是从小白过来的。别妄想有捷径的路可以走，脚踏实地的向前吧。” “而且，留给你的时间不多。觉醒伴生面具这种能力，注定会吸引来很多敌人的。” “你好自为之，我就说这么多。” “下一次见面，我再告诉你更多秘密。” 说完，椅子上的人影渐渐消失。 方贤感觉意识一阵模糊，也离开了这片昏暗的空间。 当意识清醒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只见青铜神殿静静的在这里飘荡着，谦卑者还在沉睡中。 看来刚才是个梦中梦，不过那个神秘强者应该不会假。 之前和歹徒狠狠的斗了一场，应该算是生死搏斗了吧。 他感觉之前修炼精神力，大脑产生的胀痛感已经好多了。这说明自己的承受力变强了许多，看来老谦之前的话也有道理。 想着想着，他召唤出了面具。 将其翻到空白的背面，一行小字浮现出来。 精神力：蕴养境［蓄满度（72\/100）］ 今日增涨：25点。 上次查看精神力，是在前天夜里。 而在昨天时间里，还增长了三点精神力。 自己修炼精神力的速度，好像也挺快。 这个跟面具应该没关系吧？不记得面具有强化过意志精神啊。 算了，这个还是等谦卑者醒来再问问吧。 他该醒了，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方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光亮充斥进他的眼眶。 随后，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眼中。 “醒了？” 婉清静静地看着他。 “嗯。” 方贤看了看四周，自己竟然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还有一股香味传入了他的鼻子中。 “社长，我这是在哪？” 方贤想坐起来查看，然而他刚一用力浑身就撕裂一般的疼痛。 “别动，你伤的很重。我刚给你喂了一些复伤凝血的药，但还得休息个一两天。” 婉清按住他的肩膀说道。 听到这话，方贤人傻了。 并不是觉得时间很长，恰恰相反他是觉得时间太短了。 自己之前都被踹的像烂泥一样，结果醒来后婉清告诉自己一两天就能康复了？ 这给自己喂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不愧是帝都叶家，疗伤药都这么恐怖…… 方贤感觉药力在浑身上下游走，这种感觉比面具强化要舒服一些。 就在一瞬间，他感觉鼻子一通。呼吸变得无比顺畅，床上的那股香味儿更浓了。 鼻腔的穴位竟然在这股药力之下被打通了！ 方贤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还是谨慎地开口问道：“社长，这是哪儿？”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婉清看着他拘谨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已经昏迷六个小时了，现在在我家。” 第二十章 超凡计划 “啊？” 方贤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意思是说自己现在躺在社长的床上？怪不得有一股香味…… 他脸色发红，不敢看婉清的眼睛。 婉清看着他尴尬的模样，摇了摇头。 “你不用太拘束，我不在意的。” “去医院治疗还不如让我帮你治疗，这两天你就待在我家吧。” “学校那边出了点状况，社团活动取消几天。” 婉清平静地说道。 “什么状况？” 方贤疑问道。 “咱们学校出现了一名感染者，他感染了某种不知名的病毒，身体有一部分变成了异兽的器官，问题还挺严重的。” “所以校方和政府决定封校几天。一个是为了消毒排查，另一个也是为了封锁消息。毕竟消息在普通人中传开，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婉清用手背撑着脸，回答道。 方贤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平静的世界，现在频频冒出来这种事来。 对于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来说，其实是很难消化的。 他看着坐在床边婉清，似乎无事可做。 他觉得心中许多疑惑，可以趁着现在问出来了。 “社长。” “嗯。” 听到呼唤，婉清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怎么了？” 方贤深吸一口气，说道。 “社长，当初我加入异能社，其实还有很多疑问。但后来因为融入这个集体中，我就没再问了。” “而今天，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的疑问都提出来，你可以帮我解惑吗？” 听到这话，婉清清冷的脸上有一丝变化。 “你问吧。” 方贤点点头。 “社长，你也知道我以前只是个普通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更深层，没有任何了解。” “若没有觉醒异能力，我都不会接触异能社。虽然现在已经加入了，但我还是想知道异能社的由来。” “所谓超凡计划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们可以加学分，甚至有保送的机会？” 方贤认真地看着婉清，他急需弥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以前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稀里糊涂的走一步算一步。 但他现在想要做个明白人，看清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 婉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 “你本来可以跟着安排走的，前人已经把路铺好了。但你现在想要提前知道，那我就先告诉你吧。” “我从头给你讲。” “在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就单我们大华来说，除了普通人之外还有修者和一些异士。” “以前从来没见过，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打扰进你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现在出现了，社团的第一节课我就跟你们讲过。” “而关于超凡计划的的内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婉清喝了口水，随后继续说道。 “超凡计划，最初由国家高层的一位神秘人物提出。他姓吴，咱们暂且称他为吴先生。” “一个月前，异能者频频出现。吴先生认为大复苏时代来临，提出要将修行普及化。让普通人也可以修炼灵力，给他们更多改变命运的机会。” “有人赞成，有人反对。但吴先生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在很短时间内就平息了反对的声音。” “最终由国家教育署通过，军方做维护。帝都五大家族见证，一同开启了超凡计划。” “计划具体内容就是：在原本修行界新生代中选一部分佼佼者，然后以考官的身份前往各座城市。” “考官们需要在最新一届的高考生中，选一部分异能者进行考核。考核通过者，就可以进入超凡学院。” “所谓超凡学院，就是修行界中的高等学府，另外也还会新建学院。毕竟，全国各地的异能者不少，而且也不是所有城市都像我们驼城一样选不出来人……” 说到这里，婉清有些郁闷。 她又想起了当初选人的场景。 自己接到考官的身份，就从帝都赶来驼城。 原本她以为，考生们会争着抢着要加入异能社。毕竟福利待遇摆在那，谁会不心动呢？ 然而，她跑遍了驼城所有的高中，却都是碰壁。 考生们都以耽误复习为理由，拒绝了她。 毕竟出现新的体系，很少有人敢尝试。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好。 一部分人认为：异能社的任务要是没完成好，学分没拿到不说，还损失了宝贵的复习时间。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应该走传统的学习路线。虽然觉醒了异能力，但保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意外。这种突然出现的能力，当做辅助就好。 还有不少人，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异能力赚钱了，没有必要再参与异能社这种费事儿还不稳定的任务工作了。 …… 婉清想着想着，还是觉定将自己选人不顺利的真正原因说出来。 方贤听完她坎坷的经历后，忍不住笑了。 “他们的想法都很有道理，但同样也错过了超凡计划的机会。” “毕竟不是所有考生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学府，那些平庸之辈算是错过了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听着方贤的话，婉清却不认可。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来年不是还有机会嘛。” “超凡计划才刚开启，以后每一届的考生应该都有机会。等再发展个十年，修行也许就全民普及了。” “你倒是想的挺远的。”方贤叹了口气。 “嗯，先不说这个，扯远了。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婉清捋了捋头发问道。 方贤想了想，他的确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异化兽近期在驼城频频出现？还有学校的感染者事件，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面对方贤的问题，婉清思考了一阵。 “其实，原本不该告诉你这真相的。毕竟你现在实力太弱……” “但从你和歹徒接触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入局了。” “这些突发案件的源头，其实都指向了一个组织。” “影子会！” 说着，婉清举起了一张卡片。 那张黑色圆圈下面画着倒三角的卡片。 第二十一章 开挂般的修炼 “是他们？” 方贤愣住了。 他本来以为，影子会只是拥有修者的黑恶组织。 可现在看来，这个影子会比他想象中要神秘的多。 婉清点点，继续说道。 “还记得异能社第一次任务吗，在夏老的帮助下猎杀了两只荒原狼。” 方贤点点头。 “上头让科研部提取了两只狼的血液样本，拿去研究。” “不久之后，它们就是被鉴定为父子关系。” “随后，在狼子的血液样本中，科研部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药剂成分。拥有催化催熟的的功效，但是副作用极大。” “科研部给它排一个序列号：xgz-3。由于对这种药剂了解不多，所以危险程度暂时定为了s级。” “xgz-3里面蕴含着大量的狂暴英子，和一种新型病毒。序列号：xgz-1。” “感染这种病毒会得强烈的炎症，呼吸困难等疾病。所以仅仅因为这个病毒，药剂xgz-3就被定为s级危险度。” “而这种药剂荒原狼身上有，异化猫狗身上也有。学校的那位感染者，他的身体里也检测到了这种药剂。” “而之所以说这种药剂来源于影子会，是因为那感染者口供上这样写的。” “他受影子会成员蛊惑，接受了影子会提供的药剂xgz-3。为了追求非凡的力量，于是他将药剂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听到这里，方贤突然冒出冷汗。 他想起了之前吞噬狼子的那两颗眼球。 “社长，我不会也被感染了吧？” 方贤丧着脸问道。 婉清摇摇头。 “在你昏迷期间，我检查过你的身体，没有发现有药剂残留。而且，除了你心脏原有的问题，其他器官一切正常。所以你大可放心。” 婉清安慰道。 “哦，那还好……” 看来是面具吸收的时候，自动将杂质过滤掉了。 方贤舒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却又想起了什么。 “等等，你，你检查过我的身体？” 方贤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婉清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我是用异能力探查的。一个不算太强的治愈能力，但检测你的身体刚好足够。” “而且，我学过医学专业的。在我眼里，你的身体不过是一堆器官罢了。” “还有，你这瘦猴病殃的模样。就算看了，谁会在意啊？” 婉清毫不留情，嘴下一顿输出。 方贤只能尴尬的笑着，把头侧了过去。 这骂的，也太狠了…… 咕咕咕—— 婉清朝他看去。 方贤表情不自然起来，刚才是他的肚子叫了。 婉清脸上倒是自然，淡淡问道：“饿了吧？你在这好好待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婉清起身离开了房间。 方贤目送着她出门，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社长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一点，但是心肠是真好。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 半小时后，婉清端着皮蛋瘦肉粥走进房间。 “呐，晾了一阵，温度刚好。” 方贤见她静静地盯着自己，于是目光有些躲闪。 “你要求求我，我可以考虑喂你。” 婉清冷漠地说道。 方贤连忙摆摆手，拒绝了婉清的提议。 “还是算了，你放到床头柜上吧。恢复了这么久，我应该能自己坐起来吃。”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 婉清将粥放在了柜子上。 方贤挣扎着坐了起来，阵阵疼痛感让他倒吸几口凉气。 “实在不行，我可以喂你的。” 婉清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有些不忍。 “算了，我都已经坐起来了。” 方贤端起粥深吸一口，整个人都沉醉在了其中。 “这粥浓郁香醇，口感丰厚。社长，你的厨艺真好啊。” 婉清嘴角微微一笑。 “那当然了，我在叶家可是一级厨师呢。除了杨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的手艺。” “是吗，那我算沾光了。” 方贤笑着。 他看着婉清那清冷的面庞，眼眶突然就红了。 “社长，你都救了我两次命了。” “这份恩情，我该怎么还你……” 眼泪说落就落了下来。 婉清有些意外。 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伤感起来了。 她抽了一张纸巾，朝方贤走来。 “你想还情啊？” “嗯。” 方贤点点头。 婉清轻哼一声，为他擦了擦眼泪。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会有些亏欠的。亏得越多，感情越牢靠。何况我们是一个团队的，以后还要朝夕相处一段时间。” “身为社长，保护社员安全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你还给我什么，我只希望毕业后你不要忘了……曾经有一个我这样负责任的社长。” 说着说着，她也红了眼眶。 方贤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发愣。平日看似冰冷的社长，原来冷漠之下还藏着这样一面。 “好，社长你永远都是我的社长。不论未来在哪里，我都会想起你的。”方贤郑重说道。 “嗯。” 婉清点点头，陷入了沉默。 不久过后。 婉清脸色再次恢复了清冷，开口问道：“你现在修炼的怎么样了？我估计以你开穴的速度，毕业之前就能进入升元境。” 而方贤此时正端着碗，将最后一点粥送进嘴里。 他听到婉清的话，差点没呛住。 自己九穴现在已经开完了，他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那个，社长，其实我九个穴位已经开完了。” “哦，已经开完了啊，那剩下的穴位要……嗯？” 婉清反应过来。 “你已经开完了吗？” 方贤点点头。 “开完了。” 婉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轻叹一口气。 “真是开挂般的修炼，看来异能力给你带来的好处不少。” 方贤笑了笑。 确实，要说面具的好处，那实在太多了。 吞噬，转化吞噬物能力，转化吞噬物能量，加速修炼。 强化身体，觉醒能力，过滤杂质，甚至病毒都能过滤。 预知未来，与同能力神秘强者沟通。还有许多新功能待开发…… 方贤想了一会儿，随后问道。 “社长，那我可以进入升元境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 “在这之前，你应该再沉淀沉淀。这样，才能升出优质的元气。” 第二十二章 升元 “人类修炼吸收的灵气，在进入身体之后就会转化成元气。” “通常说一个人精气神很足，就是因为他身体中的元气很足。” “而所谓升元，就是通过九穴的引导，将人体中的元气上升提纯。在达到灵动境前，整个升元境都是做这件事情。这一步至关重要，它将直接影响到以后的修炼。” “只有升出优质的元气，以后的修炼之路才能走得更远。” “而想要提升元气的质量，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将九穴重新打磨一遍。打磨的越通透，牵引提纯元气的效果越强。” “第二种方法，通过宝物或者灵药，从本质上提升人体元气。” “两种方法可以相结合。你可以先将九穴打磨一遍，进入升元境。然后再通过宝物或者灵药，从本质上提升元气。这样，可以提升更高的上限。” “升元境，有一个固定周期。一般人在2~3个月左右，身体就会达到一个临界值。必须凝聚元气，进入灵动境。否则……将爆体而亡！” 婉清突然凑近，加大音量说道。 方贤被吓了一跳。 “我……我知道了。” “所以我需要做的是先打磨九穴，然后提纯元气对吧？” “没错，你要认真打磨。一旦进入升元境后，你就没有再打磨的机会了。因为升元境每时每刻，都需要九穴牵引提纯元气。一旦停下来，就会淤积越来越多的低质量元气，同样会使人爆体而亡。” 方贤咽了口口水。 修炼果然像网文中描述的那样危险，动不动就爆体而亡。 不过，高风险高回报嘛。 方贤想了想，开口说道。 “那我现在就开始打磨吧。” 婉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先休息一下吗？打磨穴位是很痛苦的过程。” 方贤摇摇头。 “我不怕痛。” 为了尽快变强，再苦也是能接受的。 而且，和心脏衰竭比起来，打磨穴位这点痛算的了什么？ 婉清点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你安心修炼。” 说完，她就静静的离开了方间。 而方贤靠在靠枕上，闭上了眼睛。 开始用灵力打磨起穴位来。 …… 半小时后，方贤已经满头大汗。 他先打磨的是百会穴，可是打磨起来却困难重重。 疼痛算一个，但更重要的是打磨的速度真的很慢。 就好像从微小细胞开始，然后一点一点的刮。 要将穴位里不平整的地方全部磨平，才算完成。 所以，这个过程无比煎熬。 方贤打磨了半天，才将百会穴磨平了一小段。 “照这个速度，我打磨完穴位得等到什么时候。” 方贤叹了口气抱怨道。 而就在这时，谦卑者的声音响起。 “小子，准备升元了吗？” 方贤这才注意到，脑海中的神殿已经苏醒了。 “老谦，你醒了？快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加速打磨九穴的办法。” 方贤求助道。 “加速打磨的办法？这个还真有。” “在我们那个时代，一般大家族的修者都会往九穴里各放入一个宝物……” “宝物，这怎么放的进去？穴位那么小，塞进去不怕撑爆吗？” 方贤忍不住插嘴道。 “废话，要不然为什么叫宝物？自然是有它的独到之处的。” 谦卑者回忆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放宝物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目的是为了固定穴位。有宝物坐镇，这样打磨起来的效率更高。” “而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升元。宝物在穴位之中，可以加强穴位对元气的牵引和过滤。” “可惜现在不比当年，这种方法就早失传了……” 听到这里，方贤眼珠子转了转。 要是能将穴位固定住，他打磨起来就能快得多。 可是他现在只有三样宝物。 伴生面具，青铜神殿，和绝品灵气丹。 而坐镇九个穴位，需九个宝物。 九个宝物……面具上有九条纹路…… 嗯？ 按理来说他的面具那么神秘，也许光九条纹路就能顶九个宝物了吧。 那他可不可以先将九纹剥离下来，先用来打磨九穴。等打磨完之后，再重新安回去？ 试一试。 说干就干，方贤在脑海中召唤出了面具。 他先用意念向那条完整亮起的纹路剥去，用了点力就将它剥了下来。 果然可行。 而谦卑者见到这一幕，也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不会是想用这纹路，当作固定穴位的宝物吧？” 谦卑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些纹路可是连他也看不穿的封印，规则和大道啊。 而这小子，竟然用这些神秘纹路来打磨穴位？ 疯狂，太疯狂了！他应该是还没睡醒…… 而方贤却满不在乎，他真的将九条纹路玻剥离下来送进了九穴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就满意的继续开始修炼了。 谦卑者无比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此时的他如果有张脸，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呆滞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的说了一句。 “无知者无畏啊。” …… 就这样，方贤刻苦地打磨着穴位。 他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一直修炼到了天黑。 婉清轻轻地走进房间，见方贤双眼紧闭还在修炼。 她也不忍打扰，只是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以后，便又轻轻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方贤如同机器一般，重复不断地打磨着穴位。 他静静地盘坐着，再枯燥也不动如山。 在九纹的帮助下，方贤已经完成了两个穴位的打磨。 百会，鼻腔的穴位已经打磨通透。 如果进入方贤的身体就可以发现，这两个穴位变得如水晶般晶莹剔透。 而方贤不知疲倦，继续打磨着剩下的穴位。 一晚上过去。 方贤在修炼。 一天过去了。 方贤还在修炼。 期间，婉清进来看过他很多次。 但见方贤纹丝不动后，也只能默默离开。 直到……第三天早晨。 方贤缓缓睁开眼睛，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将九穴全部打磨完毕。 他环顾四周，不见婉清的踪影。 再向窗边看去，只见黎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 “社长，你在吗？” 方贤虚弱地问道。 声音很小，如蚊子一般。 婉清此时刚起床不久，她听到方贤的呼唤便走了进来。 “修炼完了？” 婉清问道。 方贤看着她那清冷的面庞，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社长，我把九穴打磨完了。” 说完，他就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三章 斩仙飞刀 方贤昏睡了很久，直到中午才渐渐醒来。 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浑身的疲惫都感觉一扫而空。 他刚准备抬手伸个懒腰，却碰到了几缕柔软的青丝。 方贤抬头一看，是婉清靠在床边睡着了。 而自己的手，刚好触摸到了她的头发。 看着婉清那清冷的面容，他叹了口气。 “社长连睡觉的时候，脸上都这么冷漠。” 而话音刚落，婉清就睁开了眼睛。 二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方贤吓了一跳，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见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婉清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而为了缓解尴尬，方贤从床上坐了起来。 “社长，你怎么趴在这睡。” 婉清看着他，缓缓抬起头来。 “当然是为了照顾你。” “你之前没日没夜的修炼，身体的伤势又加重了。” “所以我给你喂了点药，还亲自帮你按摩疗伤。在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你的伤势得以好转。” “怎么样，感动吧。” “呃……” 方贤一时语塞。 看着婉清那温柔的笑容，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挺感动的……话说，升元境怎么进入？” 方贤转移话题问道。 婉清脸色一变，随即恢复了冷漠。 方贤这个混蛋，情商低的令人堪忧。 自己明明照顾了他那么久，却连句感谢的话都听不到。 她板着脸开口道。 “感受身体中的活力，活力所在就是元气所在。” “之后，你需要催动九穴吸引元气。当穴位开始自动提纯过滤元气的时候，那么你也就正式进入了升元境。” 方贤点点头。 “好，那我要继续修炼了。” 说完，方贤又闭上了眼睛。 婉清叹了口气。 废寝忘食，这家伙真够投入的。 一般年轻人修炼都得别人督促，而这家伙就是个另类。 她只能摇摇头，离开了房间。 不打扰了，让他好好练吧。 半小时后。 方贤进入升元境。 他看着体内被提纯的元气，感觉越来越有精神。 残余的伤势已经愈合了，而现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对灵气的渴望。 于是，他直接让谦卑者将绝品灵气丹放了出来。 给身体放开了吸收，没有丝毫心疼。 有宝物干嘛不用呢，慢慢吸收外界的灵气那得花费多少时间？ 虽然婉清家里的灵气非常浓郁，可跟绝品灵气丹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 就这样，方贤又修炼了半小时后。 这才将贪婪的身体给喂饱了。 而吸收了这么久，绝品灵气丹没有丝毫变化。 方贤满意的点点头。 “真是个好宝贝。” 他从床上跳下来，走出了房间。 而映入眼帘的，是楼梯和阳台。 环顾四周后才发现，这这里是第二层。 方贤张了张嘴巴，不由得感叹。 这就是叶家的手笔吗，真的是财大气粗。 他顺着楼梯，缓缓走下楼去。 只见宽敞的客厅里，婉清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楼梯传来动静，她回头看去。 “你又修炼完了？” “嗯，完了。” 听到又字，方贤尴尬地挠了挠头。 而婉清没有在意。 她招了招手，示意方贤来沙发这边坐。 方贤点点头，走了过去。 “学校今天解除封禁了，所以我们先回异能社吧。” 婉清给他倒了杯茶说道。 “好。” 方贤接过茶，深吸一口。 这几天吃了不少药，也吸收了不少灵力。 虽然肚子不饿，但是水分却没有得到补充。 现在，在喝到茶的这一刻，他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痛快地舒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 一小时后，艳阳高照。 二人回到了学校。 此时正是课间，校园中闲逛的学生不少。 他们分为数个小团体，结伴而行。 聊着天，交谈事情。 “艾，你们说学校封校的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好像是有个同学感染病毒了。” “没错，他甚至都变异了，胳膊腿都变成了爪子。” “啊？不可能吧，消息可靠吗？” …… 听着学生们的交谈，二人没有在意。 反正，他们知道事实的真相。 至于这些人，就慢慢的八卦去吧。 就在这时，一行人径直朝他们走来。 方贤下意识的躲开，但领头那人还是撞了上来。 被撞之后，方贤只是晃了一下。反观那人，却是狠狠闪了个趔趄。 “你瞎啊？” 一个飞机头男生大声喝道，走上来揪住了方贤的衣领。 方贤皱起眉头，一巴掌将他的手打掉。 “李恒，我不想跟你们纠缠，还请你们让出一条路。” 方贤压着火说道。 “撞了人还想走？” “方咸鱼，你哪来的臭脾气？” 见他们不依不饶，方贤叹了口气。 刚要施展狼瞳，一个身影却挡在他面前。 “我数三个数，立马滚蛋。” 是婉清，她看着几人冷冷说道。 李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叶婉清会帮方贤撑腰。 然而领头那人拍了拍肩膀，依旧我行我素。 “方贤，你就躲在女人身后吃晚饭吗？” 话音落下。 婉清眼中冒起了火。 什么时候，这种人渣也敢拿自己调侃了。 她转动手腕，刚要发飙。 方贤却拉住了她。 “社长，让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婉清回头看去，只见方贤眨了眨眼睛。 她只好强压下怒火，气鼓鼓地退到一边。 看到这一幕，李恒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而方贤盯着领头人，玩味地一笑。 “我还就吃软饭了，你把我怎么着吧？我就站在这儿，你再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方贤笑着，抬起手竖起了国际友好手势。 “你……” 领头人哑口无言。 谁也没想到，方贤会冒出这么一番话。 婉清见这一幕，也是憋不住笑了。 方贤说让他来，竟然是用这种厚脸皮的方式。 别说，还挺解气。 “王林，你知道我们最大的差别吗？” 方贤看着那领头人说道。 王林没有回应，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而方贤却继续说道。 “差别就是，你连吃软饭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方贤穿过了几人就离开了。 任凭他们在后面抓狂谩骂。 …… 回到活动室，只见言庆脸上洋溢着喜悦迎了上来。 “阿贤，给你看个好东西。” “啥好东西……” 话音未落，耳边却传来嗖嗖的声音。 方贤抬头看去，只见一把精致的小刀漂浮在半空中。 言庆笑呵呵地控制着小刀，在方贤头顶转了几圈。 随后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也有自己的专属武器了。” “它的名字叫作——斩仙飞刀！” 第二十四 偷金贼 用意念控制飞刀？倒是好的手段。 方贤挑了挑眉。 “斩仙飞刀，你倒是会起名字。” “就是不知道你这飞刀在实战的时候，能不能有斩仙的表现。” 方贤淡淡道。 言庆将飞刀降下来。 “那肯定有的，到时候你就瞧好了。” 他捧在手心，爱不释手。 这时，婉清走了过来。 “之前准备了些材料，让安琳给他打造了把飞刀。” “看来，他挺喜欢的。” 婉清对着方贤说道。 方贤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岂止是喜欢，他都把这把刀当祖宗供起来了。” …… 闲聊过后，众人回到座位。 婉清走上讲台。 “好了，休了几天假期，现在大家回来了。那我们的社团任务活动，也再次开启吧。” “安琳，我给你发了一份文件，你投到大屏幕上。” 婉清放下手机，说道。 安琳点点头，转动胳膊上的表盘。 随后，那幅巨大的虚拟显示屏，又出现在了活动室中。 随后，一份文档出现在了屏幕上。 委托书 政府同志们你们好，我是光夜商城的总经理秦万华。 商城这几日频频出现偷金贼，而且摄像头恰好也出故障了。 我联系过当地的派出所，可是他们没有调查出结果。 而我听说政府有些特殊部门，所以我想请他们来查查看。 委托人：秦万华 看完委托书后，方贤忍不住问道：“没了？案发现场的照片什么都没有？” 婉清点点头。 “没有了，政府只给我发了这份委托书。” 方贤皱起了眉头。 这起案件没有任何情报，贸然过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这几天，影子会很是猖狂啊。 如果这个案子跟影子会有关，那叶婉清能压得住么。 方贤正想着。 幽月却在这时开口，问出了他心中的疑虑。 “这个案子咱们不太好接吧。咱们了解不多，去了那边会不会出啥岔子？” 婉清看了看她，随后坐到讲台前的板凳上。 “这个你们大可放心。” “我的修为已经解封了不少，还是能应付突发状况的。” “如果局面失控，我会让暗中的强者出手。” 暗中的强者？ 方贤心中一惊。 政府的还是叶家的？ 言庆见众人一副严肃的模样，却忍不住大大咧咧的说了。 “怕什么，我们直接过去不就好了，那偷金贼能有多可怕。” “又不是没有高手在城里，他敢乱跳吗。” 他手里的飞刀旋转的，时时刻刻都不忘记显摆。 方贤翻了个白眼。 “你省点力气吧。你现在把精神力玩空了，一会儿去了那边拖后腿吗？” “嘿嘿，你放心，耗不了多少精神力。” “这飞刀和我非常契合，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言庆丝毫不在意。 方贤送了他一个白眼，随后看向婉清。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 …… 夕阳西下，天气还是燥热无比。 城西，光夜商城。 天还没黑，大楼上的霓虹灯就亮了起来。 方贤看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忍不住吐槽。 “白天开着灯，这些大商场真奢侈。” “可能是为了招揽顾客吧，这样有更好的宣传效果。” 言庆想了想说道。 总经理秦万华还没出来，所以众人就在外面静静等着。 十多分钟后，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才从商场中匆匆赶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几位。生意上有点忙，所以迟到了几分钟。”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吧。” …… 众人跟着秦万华，来到了商场的首饰区。 这里顾客众多，不少贵妇都在挑选首饰。 方贤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他看向秦万华，带着一丝怒意：“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们竟然还在照常营业？” “不保护现场，你让我们过来调查什么？耍我们呢？” 听到到方贤气愤的话语，秦万华转动滚滚的身体看向他。 解释道：“小兄弟，你消消气。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上头要求营业额，而这两天又丢了东西，如果再暂停营业，那对我们来说是雪上加霜。达不到营业额，员工们的奖金就没着落了。” “所以还请小兄弟多多包涵，我们也不容易。” 方贤看着他自责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具体跟我们讲讲，这几天案发的情况吧。” “好的。” 秦万华松了口气。 他掏出手帕擦着头上的汗，开始说道。 “商场丢金首饰是从大前天开始的，一直到昨天还在丢。我们已经添加了无数层防盗的措施，甚至专门派保安上夜班，可是依旧无济于事。” “那偷金贼就好像会隐身一样，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把金首饰偷走。来无影，去无踪。” “只有首饰柜中的红布上，留下了唯一的痕迹。” 说着，秦万华走向一个柜台的小姐。 “陈妍，给我拿一下那块红布。” 陈妍点点头。 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盒子，交给秦万华。 秦婉华端着盒子，又走回了异能社众人的身边。 他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正是柜台中的那种红布。 幽月眯着眼睛瞧了瞧。 “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可以，可以。” 秦万华连忙将盒子递给了幽月。 只见红布上有一处被勾丝的地方，面积不算太大。 幽月仔细端详了一阵，随即开口说道。 “这种布很有韧性，不费点力气应该勾不成这样。所以动静应该不小吧，你们的保安没注意吗。” 秦万华摇摇头。 “没有，我们的保安说每一晚都过得很平静。有时候换个班的功夫，首饰就没了。” 听到这番话，方贤皱起了眉头。 这案子不好处理，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如果假设的话，不排除保安坚守自盗的可能。要是这种，反而最容易处理。 怕就怕是影子会或者异兽。 这时，婉清作为话事人站了出来。 “秦经理，这样吧。你们先照常营业直到下班，然后让所有人都离开。” “晚上留个钥匙，我们会在这守着。” 秦万华听到这个提议有些诧异。 “你们在这守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冰冷的少女。 “怎么，不相信我们？”言庆问道。 秦万华摇摇头。 “倒也不是说信不过你们，主要是怕你们的安全问题没有保障。” 说实话，他看到政府派来的是些学生后，就没指望过他们能抓贼。 他只当这些孩子是出来历练的，压根儿没想过他们会主动提出守夜。 面对质疑，婉清没有多说什么。 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证件，展示给秦万华。 “你应该知道这个吧。” 听到此话，秦万华好奇地看向证件。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七个大字： 帝都猎人资格证。 第二十五章 噬金鼠 夜深了，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漆黑的夜空。 街道上的霓虹灯已尽数熄灭，来往的行人与车辆也不见了踪影。 在这沉睡的都市中，还有人保持着清醒。 光夜商城。 安静的走廊尽头，是充满奢侈品的首饰区。 整座大楼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唯独这里却灯火通明。 刘言庆来回踱着步，心烦意乱。 方贤则静静地坐在柜台前，修炼升元。 其他人分布在首饰区的各个区域，紧盯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黄金首饰。 “言庆，你别晃了。” 方贤揉了揉额头，忍不住说道。 这家伙是有多动症吗？ 刘言庆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咱们都等这么久了，这偷金贼会不会不来了？” “那他不来，你晃悠也没用啊。安静坐两分钟不行吗？” 方贤无奈的说道。 “好吧。” 言庆垂头丧气的坐回了板凳上。 而被他这么一搅和，方贤自然是没法安心修炼了。 他安顿着让言庆看好首饰区，随后便朝婉清那边去了。 “社长，城市猎人是什么？”他走到婉清身边问道。 婉清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回头盯着那些金首饰。 “城市猎人算是闲散的职业，通常都会徘徊在城市边缘一带。他们大多数是通过接收猎人公会发布的任务，然后去猎杀威胁到城市安全的异兽。” “可以说有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异兽很少威胁到城市的安全。” 婉清静静的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吗……” 方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这时，婉清又说道：“毕业前，你需要去考一个猎人资格证。” “为什么？”方贤疑惑地问道。 “因为如果有了资格证；你以后再击杀异兽，就可以获得猎人公会的贡献点。而这贡献点，也可以算进高考分数。” “这样一来，有了贡献点加上学分的弥补，你的文化科就有救了。”婉清解释道。 听到这话，方贤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弥补分数，那太好了。他高二落下的空缺，终于有救了！ 看着他兴奋的眼神，婉清摇了摇头。 或许这就是学渣的困扰吧。 …… 午夜时分。 看守已久的众人，都浮起了一丝倦意。 言庆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前，飞刀静静地浮在他的肩膀上。 方贤去上厕所了，所以又轮到言庆看守首了。 这片首饰区不算太大，由他们两个人掌管。 因为婉清实在不放心他们单独看守。 一个修炼狂魔，一个有多动症。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省心。 所以便让两人互相督促，看守这片区域。 这时，言庆正伸了个懒腰打哈欠。 突然，柜台传来咚的一声。 一个巴掌大小的身影飞速掠过。 等言庆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他面前的柜台，金首饰赫然被一扫而空。 众人的目光都被动静吸引了过来。 安琳正好奇的看着言庆那边，突然那个小小的身影就窜到了她的腿上。 “啊！” 安琳吓得一声尖叫。 等再回头看，她这边的金首饰也不见了踪影。而柜台上却多了几枚奇异的小果子和一根羽毛。 方贤此时正好从厕所出来，他还边走边研究着手中冒出来的元气。 而那个小小的身影却朝他这边冲来。 方贤看到它的时候，还有些发愣。 安琳急得大声说道。 “阿贤，快点抓住那个小色鬼。” 话音落下，地上狂奔的那个小身影竟然冒出人话来。 “小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别抓我好吗，我不是付了买金子的报酬吗？” 几人都是一惊，这小家伙还会说话？ 而方贤没管它说的什么鬼话，他直接发动了尘封已久的能力。 定位之光！ 这个小身影浑身上下，立刻亮起了白色的光。 在这昏暗的厕所门口，它的身型立刻暴露无遗。 “哪里跑？” 方贤眼瞳一变看着它说道。 小身影身体一僵，就好像撞到了无形的墙壁。它丢了魂般倒在地上，四脚朝天。 方贤松了口气，狼瞳配合心灵幻境果然好用。 随后他低头看去，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小家伙的样貌。 它浑身长满了金色的毛，竟然是一只胖仓鼠的模样。 金色的，大仓鼠？ 方贤忍不住心里想道。 看着倒在地面上的金毛仓鼠，众人赶忙凑了过来。 婉清蹲下瞧了瞧，随后脸色一变。 而方贤看到她的反应，也是心中一凝。 连社长见了都闻之变色的生物，可见它的不简单。 而婉清也确实神色凝重地说道。 “噬金鼠！活在传说中的神兽。” 方贤一愣。 神兽？不是异兽？ 婉清想了想，随后讲起故来。 “传闻在大夏年间，发生过一场大旱。土地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 而在太阳长期的暴晒下，庄稼地里竟然长出了一种特殊的矿物‘太阳金’！ 后来，一位水行大修士好不容易帮百姓求来了雨。但百姓却又被太阳金困扰，庄稼地里还是不能种庄稼。 正当大夏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只浑身长满金毛的老鼠却突然出现在民间。 它体态宽胖，慈眉善眼。身上的毛发，有着一种如太阳光晕般的纹路。 它乐此不疲地奔赴大夏的每一处田间，只为将那些太阳金啃食干净。 最后，它吞掉了所有的太阳金。在百姓的欢呼声中，默默离开了。” 方贤听的如痴如醉，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其他人也是一样，沉浸在了故事中。 然而这时，一个贼兮兮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你说的那只鼠是我曾爷爷。” 地上的胖仓鼠站了起来，它眯着小眼睛说道。 方贤一惊，回过神来。 “你醒了？怎么不跑呢？” 胖仓鼠摇摇头，它晃动着自己肥胖的小身子说道。 “不跑了，不跑了。反正你们要抓我，我又跑不掉。” “我选择摆烂，躺地上不跑了。” 说完，它向后倒去，又躺在了地上。 方贤看着它，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你。 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到这种情况。 而言庆则是没心没肺得蹲了下来，看着胖仓鼠说道。 “你爷爷长得慈眉善眼，你怎么长得贼眉鼠眼？” 听到这话，躺在地上的胖仓鼠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怎么说话的？这家伙…… 算了。现在自己受制于人，忍一忍吧。 它想了想，但还是辩解到。 “我这叫精致，你不懂。” “哦？” 刘言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好在这时婉清站了出来，她看着胖仓鼠说道。 “胖鼠，你身为神兽噬金鼠，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的城市中？” “还有，今天你知道留下报酬，那前几天为什么不这样做？” 听到这话，胖鼠当时就激动地蹦了起来。 “我冤枉啊，是姓秦那的畜生坑害我。” 第二十六章 秦经理的苦衷 “我每天离开前，都会留下些宝贝作为买金子的报酬。” “而之所以要跑，是因为我不想被人类发现。” “可那姓秦的，串通保安收了我的报酬，还要报案抓我。” “我，我真的比窦娥还冤啊。” 胖鼠可怜兮兮地说道。 众人看着它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像是演戏，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婉清想了想，回头看向胖鼠留下的报酬。 四枚百灵果和青山隼的绒羽。 都是好宝贝。 百灵果可以开发修者的潜质，百试百灵。 而青山隼的绒羽用途就更多了。 磨成粉可以炼风速丹，锻造进武器装备可以附魔，甚至还可以卖给收藏家…… 可问题的原因不是出在这里。 “人兽殊途，你来人类的世界买东西本来就不现实。” 婉清回头看着胖鼠，静静说道。 胖鼠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可是我的家已经被毁了。” “本来我们一族在地底沉睡，地面上是一片茂密的太阳神树林。” “可是有一天，森林里来了一伙人。他们将一颗颗太阳神树连根拔起，一卡车一卡车便运走了。就连那些参天的神树，他们也能几个人合力抬走。” “由于我的洞挖的比较浅，所以就被这动静声吵醒了。看着那些侵略者，我当时那个气啊。于是冲动之下，我就跟了上来。谁知道来到城市边缘，我就迷失了方向。” “城市中没有适合睡觉的地方，我便四处游荡着。几天几夜下来吃不到金子，我都快饿死了。所以才去附近的山林之中找来宝物，来这里换口金子吃。” “没想到，我都这么惨了，还有被那姓秦的那畜生污蔑。” 胖鼠瘫坐在地上。 回想着自己的坎坷经历，默默摸着眼泪。 “这，你确实挺惨的。” 刘言庆也坐在了地上，同情地说道。 而方贤却拖着下巴，沉思着什么。 一伙人？会不会又跟影子会有关？ 方贤和婉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块儿。 这几天被影子会折腾的事情不少，方贤对这个组织印象越来越深刻。 “要不先这样——” 婉清突然开口。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睡觉。胖鼠你先跟着我们，然后明天找秦经理当面对质。如果你没有说谎，应该赞成这个提议吧。” “赞成，相当赞成的。要不你们准备个笼子把我关起来，这样你们也好放心一点。” 众人看着胖鼠认真的模样，又无语了。 真行啊，自己提议把自己关起来。 应该说它懂事呢，还是奇葩呢。 …… 次日。 太阳刚刚爬上树梢。 方贤就被一阵动静吵的醒来。 “阿贤，小庆，起床啦！你们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胖鼠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将笼子摇的叮当响。 “胖鼠，你说你有手有脚的，能说人话会司空，干嘛不自己去申冤呢。非要来霍霍我们……” 言庆不情愿的翻了个身说道。 “废话，你们异能社就是干这个事儿的。” 胖鼠叉着腰说道。 方贤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昨晚这两家伙说了一夜，吵吵的能烦死。 而言庆更不好受。 他也第一次见比自己还话唠的物种，关键人家还自来熟。 “行了，别吵了。我们带你去就是了。” 一小时后。 光夜商城。 秦万华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墙上的钟表忐忑不安。 那帮学生不会真把偷金贼抓到吧？而留下的报酬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只是想私吞报酬，再找个借口合理骗保险。要是早知道这些人中有城市猎人，就不写那份委托书了。 表面功夫做得太足，这下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他叹了口气。 这时，房门被推开，异能社众人走了进来。 见到秦万华，站在方贤肩膀上的胖鼠立即大喝道。 “姓秦的，你还老子清白！” 秦万华诧异地朝方贤看去。 而方贤无奈地摇摇头，指了指肩膀上的胖鼠。 “它……就是偷金贼？” 秦万华忍不住问道。 “放屁，老子有名字，叫多宝鼠！” 在亲眼见到是胖鼠说话后。 扑通一声，秦万华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下，给方贤整不会了。 “秦经理，你这是做什么……” “神仙爷爷显灵了！对不起，小的罪该万死。”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啊。我女儿癌症等着做手术，前前后后已经花了100多万。现在，我真的交不起手术费了。” 秦万华一把鼻涕一把泪，神情激动无比。 身体颤抖着，将头磕了下来。 “对不起神仙爷爷，是我鬼迷心窍了。可是，我真的需要这笔钱啊。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机会，我真的不想放弃。” “救救我女儿吧，她才6岁啊。”秦万华连磕了三个响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说道。 “真的，才6岁……” 他泣不成声的说道。 众人神色凝重，没想到事情又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说他混蛋吧，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说他不混蛋吧，那对胖鼠就太不公平了。 可是，这毕竟是在属于人类的城市。 不管神兽还是异兽，都没有人类的话语权。 如果不是异能社的众人，应该很少会有人倾听胖鼠的经历吧。 这个事情处理起来很难搞，真的很难搞…… 方贤叹了口气。 “胖鼠，要不你得处饶人且饶人吧……你看，他也挺不容易的。” 他还是选择站在人类的角度说话了。 “唉，那我被冤枉的清白……” 众人本以为胖鼠会发一阵牢骚，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其实也没关系了。人间百态，我曾爷爷在我小时候就讲过。曾爷爷还告诉过我，做神兽要善良。” “我可以打消对你的一部分怨念。而另一部分怨念，你的女儿帮你承担了。” “身我们噬金鼠一族，天生就有超强的寻宝能力。这些你们人类眼中的宝物，我只需要多花点时间在附近转转便能找到。” “所以你女儿的手术费，我帮你分担。而你需要做的，就是不准再污蔑我是偷金贼。然后，照顾好你的女儿。” 胖鼠摆了摆手，示意秦万华站起来。 秦万华木讷的直起身子，最后又磕了个响头。 “感谢上仙！” …… 最终，秦万华撤销了对案件的诉讼，他们私下化解了矛盾。 而商场营业额的空缺，也被多宝鼠提供的宝物补上了。 路上，方贤看了看驮在肩膀上的胖鼠。 “你打算怎么办？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沉睡，还是想回到族人那边……” 多宝鼠摇摇头。 “我打算跟着你。” 第二十七章 被隔绝的未来 听到这话，方贤脚底一个趔趄。 怎么又要跟着他？ 之前谦卑者跟着他说要弥补机关术，那多宝鼠要跟着他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跟着你的话，我成长可以更快些。” “当然，我也不白嫖你的。别忘了我的寻宝能力，有了我你宝物资源不用愁。” 多宝鼠拍拍胸脯说道。 而方贤却不吃这套，直接将它从肩膀上弹了下去。 “我可不收你。你是以金子为食的，我供不起你。” “求你了大佬。” 多宝鼠拽着他的裤腿，可怜巴巴。 “不行！” 看着一人一鼠拉拉扯扯，婉清无奈地摇摇头。 她抬起左手，一粒金瓜子在手中浮现，随后便向多宝鼠丢去。 而多宝鼠触电般的抬起头，张嘴接住了金瓜子。 “元素……” 方贤这才想起来婉清的异能。 真羡慕，这种生钱的能力，全让大户人家得去了。 婉清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多宝鼠，对方贤说道：“方贤，身边有只神兽跟随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用它的祥瑞之力帮你降降灾厄。而它需要的金子，以后我来提供吧。”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人家还帮忙提供金子。 方贤低头看着多宝鼠，叹了口气。 “行，你要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我不是花钱。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看了看多宝鼠和言庆。 “你俩晚上别它吗再吵了！” …… 反校的途中，众人都沉默寡言。 给方贤独自冷静一会儿吧。 方贤也乐得如此，走在最后面静静的研究着面具。 这次面具背面没有出现任何的文字。 他看着那一片空白，思考道。 面具上没有写明它有吸引祥瑞的能力，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两次。 一次是做梦，梦见青铜神殿的最终长廊。面具上没有说明，这是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方贤知道，做这个梦绝对跟面具逃不了关系。 而另一次，会见神秘的同能力者，面具没有说明它有这项沟通功能。 可能是因为面具本身就自带的属性，所以才没有显示他获得了这些能力。 也许更多的属性，还等待着他的发掘。 在接触这个世界的过程中，他才慢慢发现这副面具越来越多的不凡之处。 在一个破旧的小巷。 这里是曾经的旧街市，现在里面却只剩下些小作坊和维修店。 矮墙边，一个小角落里。 有个算命先生正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扇着扇子。 当方贤路过巷口的时候，他却睁开了眼睛。 “少年，留步！” 方贤回过头来。 “你说我？” “当然是你，进来算一卦吧。” 算命先生扇着扇子，笑道。 “没兴趣。” 方贤抬脚便走。 老道没有在阻拦，打了个哈欠又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揽客，但下一秒方贤就好像分不清方向一样朝巷子里走去。 直到走到算命先生的躺椅边，他才猛然抬起头。 奇怪，刚才自己明明没进巷子，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是幻境！对于方贤来说这个再熟悉不过了。 “你是幻境师？” 方贤忍不住问道。 算命先生摇着扇子，并没有睁眼。 “我对幻境略懂一二，人称幻境诗人。但是，还请你叫我张天师。” 听到这番言论，方贤来了兴致。 “那好，张天师。你拉我过来，是要帮我算命？” 张天师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收费。” 呵。 方贤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转头便走。 “徒步行走，你是出不了这条小巷的。” 张天师在身后说道。 方贤没有理会。 他想走，难不成这老道还强买强卖？ 然而，张天师还真没打算放他走。 方贤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他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得升起一丝怒意。 “什么意思？” 张天师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你小子挺没耐心。” 不能方贤再说话，张天师叹了口气。 “拜一下吧，给我鞠个躬就免费算卦。” 方贤心里十分不爽。 但现在受制于人，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他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说吧，怎么算？” 张天师又叹了一口气。 “师命难违啊。算命算了一辈子，还要有始有终。” 方贤忍不住在心里面大骂。 快点算吧你，神神叨叨的。怎么比女人还磨叽。 张天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终于不再废话。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方贤。” “好，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后背。” 方贤古怪的看了看一眼，但还是转过身去。 张天师抬起大手，刚触摸到方贤后背的那一刻，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方贤感觉脑海中有一股陌生的精神力涌入，他立即发动伴生面具格挡。 而张天师被吃了闭门羹后，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干嘛？” 方贤跳到一边，敌视的问道。 张天师没有解释，而是一脸凝重的说道。 “少年，我看不到你的未来。” “我本以为是你的气运太足，遮蔽了天机。然而，当我想通过你的气运观测未来的时候，却被神秘存在挡住了探查。” 方贤冷哼一声。 废话，他亲自发动面具格挡的。这老家伙还想窥探自己，不要白日做梦。 然而，张天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不是你的面具能力，但和它有些关联。” “有三方神秘存在隔绝了你的未来，你就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既然你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放我走吧。” 方贤摇摇头，淡淡说道。 这老道说的含含糊糊，有用的信息基本没有。不过那三方神秘存在，有一方可能是之前会见过的神秘大佬。 正想着，张天师又继续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刚才摸你的后背发现你是天生傲骨，这可是万中无一的概率！” “傲骨？有什么用吗？”方贤问道。 “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天生傲骨的大多都是小丑和疯子……” 张天师沉声说道，但看到方贤脸色越来越难看后，便换了个说法。 “其实，历史上天生傲骨的人物也是有的。” “比如大秦末年的项羽，西汉的李广，大唐盛世的李白，还有大宋的岳飞……” 方贤抬起头。 乍一听还行，都是历史上的伟大人物。 但仔细琢磨琢磨，他们的一生何其悲壮。 好像除了李白能逍遥一点，其他人都含恨而死。 “所以，少年。现在知道被隔绝未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了吧？” 张天师感慨地说道。 然而，方贤一脸平静。 “我不信天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谁说天生傲骨就要郁郁而终？我偏要打破这个桎梏！” “只要苍天不弄死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要成为天道的梦魇，让它偿还这十几年欠我的债！” 张天师摸了摸胡子，心中有些触动。 少年时，真好。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有他这股冲劲呢。 可惜，老了。 “好一句天道的梦魇，哈哈哈！”张天师放声大笑。 “小友，期待你为自己书写未来。我先走了，每天算一卦的任务完成了。” “你要是再想见我，便来五台山找我吧。” 说完，张天师的身躯淡化，在躺椅上消失了。周围无形的结界，也随之破解。 看着那晃晃悠悠的躺椅，方贤才确定刚才这里有过一个人。 “真有趣，天生傲骨。” 方贤笑着摇了摇头，便没在意了。 他深吸一口气，向小巷外走去。 第二十八章 暂别 “小子，你没发现什么吗？” 突然，谦卑者的声音突然响起。 “发现什么？”方贤问道。 “藏头话呀。” 谦卑者忍不住提醒。 藏头话？ 刚才那张天师，给自己说藏头话了吗？ 方贤努力的回想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思绪。 “阿贤，你去干嘛了？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你人了，这让我一顿好找。” 回头一看是言庆。 “没事，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 方贤淡淡道。 “那快点走吧，回去后社长要宣布点事情。” …… 回到活动室。 众人静静的坐在桌子前，已经等了他们许久。 两人没有说话，疾步回到座位前坐了下来。 婉清走上了讲台，看着他们。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件事情。” “近期，一个人名为‘影子会’的组织十分活跃，他们可能在蓄划一场阴谋……” 婉清将来龙去脉跟众人讲了一遍，众人听完之后都是脸色凝重。 “驼城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一种严重的程度。虽然你们的成长已经够快了，但面对潜伏的危机还是不够看的。” “所以……你们需要一次专业的特训！” 说着，婉清给众人分发下去几张名片。 方贤接过一看。 承元派出所 副所长：白谭 是白警官的名片。 方贤一愣，社长发这个干嘛？ 很快，婉清给出了答案。 “这几天，你们要去名片相应的地方特训。我已经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全权负责你们的训练。”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幸苦，很累。但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因为任何一个人掉队，都会影响异能社接下来的计划。” “而我会带着胖鼠，去给你们准备修炼提升的资源。这四枚百灵果，你们先收好。” “我们暂别一段时间。等再次归来，就要插手进影子会的事情了。” 说完，婉清将百灵果分发了下去。 没有人说话，但大家都知道这次特训意味着什么。 时间很仓促，影子会已经高调宣威了。 而这个由高中生组成的异能社，却要在短时间内做好战斗的准备。 方贤长呼一口气，瞄了一眼言庆桌子上的名片。 承元派出所 二队队长：牧川 看到这个名字，他忍不住想起来那个戴着口罩的帅气小哥。 看来言庆也是去派出所特训的。 婉清看了看沉默的众人，于是又做了一次动员和鼓励。 看到众人坚定的眼神后，这才宣布解散。 …… 次日，众人离开学校。 幽月去了猎人公会。 安琳去了唯兴科研学院。 而方贤和言庆两人，则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承元派出所门口。 院子里，牧川正带着所里的警员晨练。 他一回头，注意到方贤二人。 “呦，方贤兄弟。” 牧川朝着二人走来。 “这位是言……庆，小庆是吧。” 言庆点点头，有些尴尬。 牧川看着他拘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小庆，放开一点。又不抓你，干嘛驼着背？” 他拍了拍言庆的肩膀，随后猛然一声喝倒。 “挺起胸膛来！” 言庆一个激灵，绷直了身体。 方贤也是一惊，不自觉的将肩膀向后开了开。 而院子里面的警员们见怪不怪。 面对牧川队长的一惊一乍，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特训再等等，你们先跟着晨练吧。小庆，肩膀往下放放，自然点。” 两人佯装镇定，抬头挺胸的走到了队伍后面。 跟警员们一样，跨立开来。 跑步、立正、稍息、跨立、停止间转法、做操、列队。 一早上的时间，都在做这些事情。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提升，但方贤却清楚的知道这是在锻炼意志力。 长时间保持专注，身心合一。 方贤感觉自己精神力更凝实了一些，升元的速度也跟着提高了一点点。 显然，旁边的言庆也体会到精神力的变化。 于是，他更加卖力的跟着训练了。 方贤瞥了他一眼，心中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有一天，言庆也会规规矩矩的做这些练习。 上初中的时候，这家伙可懒散了。 不是找机会开溜，就是在开溜的路上。 …… 晨练结束后，二人跟着牧川来到了办公室。 白谭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长话短说，你们的资料我们已经看过了。” “婉清提议要我们给你们特训，可以不择手段，只求你们迅速强大起来。” “我思来想去，制定了一套魔鬼方案。” 贤、庆二人对视一眼。 魔鬼方案？ 不等他们思考更多，白谭继续说道。 “你们，跟我去监狱走一趟吧。” …… 郊外，荒无人烟。 跨过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山体另一侧已经建起高高的围墙。 围墙四面环绕，将这处盆地围得密不透风。 站在山顶上看，底下的景物如同蝼蚁。 这是令无数犯人闻风丧胆的叹息之墙，也是奇迹般的建筑。 而围墙中包裹的，正是庄严的监狱。 贤、庆二人看着这里，一股压抑感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自己是高中生。 面对这种地方，除了恐惧便是畏惧了。 “走吧，我们下去。” 白谭自然地说道。 他亲手送了无数犯人来这里，对于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了。 …… 三号区。 一间间钢铁囚笼之中，一双双眼睛带着审视，看向两位不速之客。 “出来放风了，列队！” 咔嚓，咔嚓，咔嚓—— 一间间牢狱的房门被打开，十多位囚犯从里面走了出来。 言庆咽了口口水。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囚犯们呆在一起。 感觉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恶意。 “咯咯，是你们两个啊。来这里看我吗？” 一阵渗人的尖笑声传来。 方贤目光带着冷漠，回头看去。 是王倩，她就被关在三号区。 监狱住的这段日子，她脸上的痘已经消去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尖酸的嘴脸。 “老实点！” 牧川声音洪亮，命令道。 王倩撇撇嘴，站进了队伍中。 看了一眼排好队的囚犯，白谭又看向贤、庆二人。 “囚犯们去院子里放风，看守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第二十九章 看守囚徒 “交给我们？” 贤、庆二人一惊。 这面对的都是些凶恶的囚犯啊，他们能行吗？ 而白谭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了三号关押区的大门。 牧川向二人眼神示意，示意他们跟在囚犯们后面。 二人硬着头皮，来到队伍后面。 等囚犯们都出来后，白谭便先行离开了。 “交给你们了。” 牧川招了招手，也跟着白谭离开了。 而原地留下贤、庆二人和囚犯面面相觑。 “等啥呢？宣布解散啊！” 王倩突然不耐烦地说道。 言庆大脑一时没转过来，竟呆呆地说道。 “噢好，解……” “解个鬼啊，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方贤跳起来就给言庆一个爆栗，随后冷冷地看向囚犯们。 “绕着院子走，想上厕所的跟我说。王倩，我劝你最好别动歪脑筋。” 切。 王倩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 在二人的催促下，囚犯们懒散的散起步来。 可没走多久，队伍便乱了阵型。有的人走的快，有的人走的慢。 而王倩这边，更是有两人凑过来。他们三个人一排，聊得热火朝天。 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方贤皱了皱眉头。 照囚犯们现在这个样子，那交代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言庆，你去看一下那几个掉队的。尽量别动粗，也注意好自身安全。” “我去看一下这王倩，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言庆点点头，二人分头行动。 方贤走到王倩这边，审问道。 “你们三个聚在一起干什么？” 王倩回头看了看他，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方贤，别那么紧张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新同学。”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男生，眼睛睁的老大还傻笑着。 嘴里嘟囔着“砍掉，砍掉”的话。 “这位，叫唐昊。今年才16岁呢，比我们都小一岁。” “他的父母不和，所以他从小就在打骂中长大……随着越来越压抑的家庭氛围，他精神失常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王倩介绍着说道。 （这里原本有一段，脑补一下吧。不然过不了审） 而唐昊傻笑着转过头来：“嘻嘻嘻，做成美食真好吃。我身上的伤痛，好像被修复了。” 王倩脸上露出了懊恼的情绪，继续说道。 “可惜他报复那俩人不久，就被阻止了。警察叔叔们来的真快啊……” 听着他们变态的话语，方贤顿时感觉有些恶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但现在还请你们按规矩来。给我个面子，不然……” “你有个屁的面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另一个女生傲慢不已，甚至朝方闲啐了一口。 “普通且自信，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方贤脸都绿了，这混蛋！ 他叹了口气，软的不行来硬的吧。 方贤刚要发动能力，王倩却拉了拉那个女生。 “周琪，别跟他计较。他这人就这样，我去跟他说。” 周琪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王倩安抚了她一会儿，随后看向方贤。 “周琪她有一个变态的老爹……” （过程不细说了，不然过不了审） “周琪暴怒之下，想要威胁那个变态出去。然而后来纠缠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把那个变态给*了……” 王倩正说着，周琪脑海中又想起了当时的画面。 她有些恶心地说道：“一想起那个变态，我就想吐。” 王倩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方贤。 “大家都是垮掉的一代人，相煎何太急呢？” 方贤不语，静静地看着几人。 像他们这样的变态，最难管理。 他们精神多少有点问题，正常人的思维已经不能解释他们了。 方贤正思考着，王倩却又说话了。 “方贤，其实我们也不是想跟你作对。” 王倩突然诡异地一笑。 “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方贤瞳孔猛然一缩，不寒而栗。 “你们……” 方贤向后退了退。 直到看见他们手腕上的黑色的标志，这时才如梦初醒。 “影子会？” 看着方贤惶恐不安的模样，王倩咯咯咯地笑了笑。 “恭喜你答对了，奖励就是免费让你加入影子会哦。你不是跟我们一样，也在痛苦中长大吗？我们都是同类人啊！” 和他们一样…… 方贤目光逐渐变得呆滞。 父亲死的早，母亲狠心将他抛弃。奶奶从未将他当孩子，从小……姑姑冤枉他的善良，所有人都对他恶语相向…… 不对！ 方贤眼神飘忽不定，他扶着头向后退了退。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加入你们！” 刚才有什么东西影响了自己，很有可能是婉清说过的药剂。 方贤回过神来，看着他们冷冷道。 “让你们失望了，我没疯。” 王倩摊了摊手，不可置否地一笑。方贤迎上前去，二人对峙在一起。 “死心吧，我们注定不是一条路。若你们是城市的阴影，那我便是新生的光明。” 方贤甩了甩头，负面影响被一扫而空。 这些人只会将痛苦报复给世界，宣泄心中的不满。而自己是努力走出逆境，找到向光明而生的道路。本质不同的两种人，怎能混为一谈。 王倩摇了摇头，难得平静地说道：“但愿看到这个世界的丑恶，你还能保持那样的心。” 说完，她摆了摆手。 唐昊和周琪不情愿地退到身后，重新排好了队。 看着这一幕，方贤终于松了口气。 差点就栽了，幸亏面具净化了这负面的影响。 他还是低估了影子会的手段，不经意间就被做了手脚。 短短几天时间，异能社真的能管影子会的事情吗？ 方贤有些忧虑起来。 就在这时，后方却传来了动静。 方贤回头看去，竟然是几个囚徒打了起来。 几个人围着一个消瘦的男人拳打脚踢，周围看热闹的也乱哄哄地吵了起来。 而站在一边的言庆却犯了难，根本无从下手。 方贤抬脚刚要过去，后面却传来王倩的声音。 “信我的话，就别管。” 方贤回头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向打闹的那边走去。 “都给我住手！” 方贤爆喝一声，眼神微变。 第三十章 魔鬼训练 方贤发动了心灵幻境。 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五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起身，向一边走去。 一次性操控五人，还是有些吃力。 “言庆，你控制他们。” 言庆点点头，他向墙角看去。 那里有一串粗麻绳，用来绑这些囚犯再合适不过了。 交给言庆后，方贤回过头来。 他走向那个被打的囚犯，他静静的坐在地上低着头。 “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方贤正要伸手拉囚犯起来，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危机感应触发了。 是那囚犯！但想退已经来不及了。 杀意！对方是想杀了自己！ 囚犯手中的暗器刚露锋芒。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上方落下，稳稳地将他的头踩在了地上。 “以你们现在的水准，如何跟这些奸恶之辈斗？” 方贤看着突然出现的牧川，惊魂未定。 这短短一秒多时间，却出现两次反转。 牧川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他抬头看去，只见白谭站在房顶上摇了摇头。 “这是第一项特训，人性。”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这些家伙。知法犯法的亡命之徒，你以为是跟你小打小闹？” “很多时候，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要多动脑子去想，用心去看。” 说完，白谭转身离去。 牧川笑了笑，拔掉囚犯手中的那根利器，方贤这才发现那竟是一根勺把。 “走吧，去下一项训练。” 他松开了踩着囚犯头的脚，跟没事儿人一样转身就向其他区走了。 方贤张着嘴巴，木讷地点点头。 好自然，以后自己也可以做到这样吗。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地上的囚犯流着鼻血抬起头。 “牧川小哥，你看我配合助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要不帮我减减刑？” 牧川没有回头，根本不理他。 囚犯失落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看向方贤憨厚地笑了笑。 “小兄弟，你回去帮我美言几句。咱做囚犯的也不容易啊……” 方贤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怎么好意思邀功的，这混蛋刚才分明是想杀了自己。 他已经通过危机感应，看穿了对方的情绪。 “这些囚犯不用管了，看守会负责把他们押回去。” 牧川在前面说到。 言庆这才松开意识链接，绑着囚犯的粗麻绳也掉在地上。 方贤冲他招了招手，转身跟上牧川。 “走吧，记住这一堂课。” …… 离开三号区后，两人分开了。 方贤跟着白谭去了院子中央，而言庆则被牧川带去了四号区。 白谭看着方贤，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虽然有些手段，但都是辅助性的。现在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近战和爆发性。” 方贤不由地点点头。 白警官一针见血，这的确是自己的短板。 白谭想了想，继续说道。 “所以我要教你的，是军队格斗术。而对于它的理念，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非单纯的赤手格斗技术，讲究直接对敌人制服与杀伤。它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包含着一击制敌的威力。” 方贤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既然了解，那便开始训练。准备好，预备姿势。” 白谭双臂关节弯曲，左手在前右手在后。 而方贤虽然跟着做了，但却右手在前左手在后。 白谭也注意到了这点，提醒道。 “你方向反了。” 而方贤却摇摇头。 “没反，我本来就是左撇子。” “你是左撇子？”白谭有些惊讶。 “那你使用起武器，会比别人多一种独特的优势。对付经验不老道的对手，往往可以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方贤笑了笑。没想到这个给生活他带来诸多困扰的习惯，现在却成为了优势。 白谭没有多说，便继续开始训练。 “第一招第一式：拨挡冲拳。” …… 四号区。 这里关押的，大多都是抢劫或者打架斗殴的犯人。智慧普遍不高，但却一身蛮力。 牧川将言庆带到这里，二话没说便往一间牢房中丢了根红线。 “小庆，你链接红线把它立起来。” “好。” 言庆发动能力。 瞬间红线绷直，如同绣花针。 牧川点点头，竟然从腰间取出一把锤子。 他将锤子丢进牢房中，随后冲着里面的囚犯说道：“黄大牛，你用锤子敲红线。只要将红线敲扁，你就可以减刑。一次一小时，从现在开始。” 黄大牛和言庆两人同时发懵。 黄大牛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而言庆则是觉得牧川疯了。 用锤子砸红线，自己怎么可能撑得住？ 绷直一根红线的容易，但面对比红线重几万倍的锤子，他怎么可能撑得住！ 光一个锤子他就撑不住了，更别说黄大牛发力以后这个重量要翻多少倍了。 而且受力点和受力面积的不同，则更是让他绝望了。 “黄大牛，你放心敲。这背后有叶家支持，不用怀疑我的话。”牧川静静地说道。 黄大牛点点头，反正试一试他也不吃亏。 他提起锤子，随意的向红线丢去。 和红线意识链接的言庆，眼睁睁地看着锤子向下坠落。没有半点停顿，摧枯拉朽般便将红线压扁了。 嗤。 黄大牛忍不住笑出声来，减刑就如此容易？ 他走过去捡起锤子，然后又松开了手。 言庆看着锤子，大山一般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他瞳孔猛得缩了缩，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囚徒因为自己而减刑吗？ 他忍不住动用起能力额外的效果。 红线上的毛丝紧绷住粘合起来，变成了一根坚硬的三棱柱。 “不准使用能力的额外效果，否则黄大牛敲一次算一次。” 牧川板着脸说道。 言庆额头上冒出汗珠，只好将红线恢复了柔软。 黄大牛看向牧川，忍不住笑道。 “怎么，锻炼新人呢？” “少废话，抓住机会敲你的吧。”牧川刻板地说道。 这一刻他好像变了个人，从一个阳光小哥变成了严肃的军官。 黄大牛撇撇嘴，继续丢起了锤子。 而言庆链接的红线，一次次被压扁又一次次努力昂起头来。随着速度加快，言庆心中的不安与焦虑越来越严重。 短短十分钟，黄大牛就已经将一个月的服刑期敲了出去。周围牢房中的囚犯都露出了眼红的目光，凭什么他黄大牛就搞特殊？ 而牧川自然察觉到了众囚徒的不满，他看了看时间宣布道：“好了，将锤子传递给下一间牢房。每个人都有机会，耐心等待。” 第三十一章 百灵果 一天锤炼下来，言庆绝望的靠在墙上。而监牢中的每一个囚犯，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仅仅半天时间，他们直接减刑一半，就没见过这么轻松的。 “哈哈哈，牧川。你的这个决定真英明啊。” “是啊，多亏有你。也许到了明天中午，我们4号区就可以喜提出狱了。” 囚犯们笑容灿烂，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牧川一脸冷漠：“走吧，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了。” 说完他收起锤子和红线，先行离开了。 言庆坐在地上，汗流浃背。 囚犯们还不忘挖苦道:“小孩，快回去好休息啊。要是累坏了，明天来不了就不好了。” 言庆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分明有一股恨意。 “你们等着瞧，明天我会证明自己的。” 囚犯们哄堂大笑。 “好啊，等我们出狱了，你再慢慢证明吧。” …… 另一边，方贤也同样遭遇了困境。 此时的他正卖力的演练着一招一式。 虽然他已经从白谭那，将军队格斗术的招式牢记于心。 可他却无法调动全身的力气，这就导致他的动作看起来软绵绵的。 “你还是没有掌握要领。”白谭摇了摇头。 “虽然精神足够专注，可你的身体却无法大脑一起行动。节奏稍微快一点了你就跟不上了，这是长期不运动的表现。” “以你现在这种状态学习格斗术，根本不会造成有效的杀伤力。反而会限制自己的思路，给敌人机制造会。时间不多，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方贤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后问道。 “什么办法？” 白谭看了看他，随即淡淡说道。 “百灵果。” 白谭这一提醒，方贤才想起还有枚百灵果。 “白警官，你知道怎么使用？” 白谭点点头：“百灵果是一种可以激发身体潜力的灵药。吃下它之后一天时间内，不论你修习惯了都会有百倍的收获。” “实力越强，该效果越弱。说白了就是一种特殊的激素，可以激发你的生命力和潜能。但吃过一次后，身体就对这种激素免疫了。”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吧。等明天你吃了百灵果，再来练习。” 方贤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夜深人静后，二人便睡在四号区的空牢房中。整个监牢中鼾声一片，所有人都进入了梦境。 唯独方贤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躺在硬木板床上，一边回想白谭的话一边思考着。 自己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所以才导致身体协调性差。而想要改变，唯有拼命锻炼反应能力。 可是，时间真的不多了。婉清交代完百灵果后，就只给他们三天训练时间。今天已经过去了，还剩两天时间。如果明天一天都拿来调整身体的话，那么三天结束根本不可能完成训练。 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下床后，便离开了4号区。 …… 惨白的月光下，一个瘦弱的少年在大院中勤奋锻炼起来。没有一个观众，他自己督促自己。 拨挡冲拳、击胸砍脖、擒臂上勾、顶肘撞膝…… 每一个动作他都调动全力，对着空气一顿猛攻。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毫不在意。 这点苦和累算得了什么？比起痛苦与死亡，他更害怕弱小！ 为了变强，为了不掉链子。他今夜哪怕不睡觉，也要将身体协调性练至最佳！ 随着时间推移，方贤渐开始入佳境。手下的招式越来越生动，速度也提了上来。 每一次出拳发力，他的耳边都能传来破风的嗖嗖声。军队格斗术讲究的“意”“形”“境”，他终于做到了形。 在有了收获后，方贤练习的动力更足了。他没有丝毫懈怠，继续完善着着招式。 远处宿舍楼，一个普通的房间。 白谭正站在窗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没有说话，但从眼神中看能出一丝微微的触动。 牧川也在这间宿舍中，同样站在窗边。看着院子中那坚毅的身影，他忍不住感叹起来。 “现在的小年轻真够拼啊。我才比他大几岁，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白谭点点头，他也欣赏方贤的毅力。但对于方贤透支生命的方式，他还是不认可的。 在看了一阵后，他叹了口气：“我们继续睡吧，怎么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被这小子吸引力。” 监狱再次恢复安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唯有院子中央，还有着一个攒动的身影。 …… 第二日，方贤顶着黑眼圈站在院子中。头发乱蓬蓬的，气色也有些差。 不过这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自信。虽然通宵一晚上很累，但他现在彻底心安了。 白谭看着有些狼狈的方贤，自然知道他脸上的自信是哪来的。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这是方贤自己的选择。无论将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也应当由他自己承担。 “果子吃了吗？”白谭问道。 方贤点点头。 “好，那就开始对‘意’的训练吧。” …… 另一边，4号区。 言庆面无表情的站在牢房边。 等牧川丢出道具后，他又将红线立了起来。 黄大牛则和昨日一样，嬉笑着提起锤子随意丢过来。 “小孩儿，我准备好今天出狱了。你要坚持住啊！” 言庆没有接话。 直到锤子快触碰到红线的那一刻，他才诡异的一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锤子竟然被红线弹飞了。 囚犯们都变了脸色，牧川板着的脸也终于轻松了一些。看来言庆已经明白这项训练的本质了。 言庆笑了笑，他领悟到链接红线的精髓了。虽然不能压缩红线改变状态，但他可以压缩精神力改变控制的力度啊。 昨晚思考了一晚上，才想到压缩精神力的说法。只有将精神聚集到一点，他才能完成对红线的精准控制。 以前不管他控制多大体积的物体，都是用同样的方式链接。但现在如果将全部精神集中在红线之中，那么红线的承受力就能翻无数倍。 既然有了破解之法，那么现在就差提升实力了。这种锤炼精神力的方式，对于他来说刚好合适。 而牢房中，黄大牛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变得恼羞成怒，又提起锤子说道。 “你能挡住刚才那锤又怎样？别忘了我还没有发力！” 第三十二章 面具与魅影 说完，黄大牛对着红线就是一记爆锤。 不出意外，红线被砸扁了。 “看到没有？你的红线还是不堪一击。”黄大牛喘着粗气说道。 “哦。”言庆神色淡然。 见他这副模样，黄大牛瞬间暴躁起来。 “装，你就装吧。等我多锤几次，看你还能坚持住不。” 说完，他气急败坏的抬起了锤子。 “你急了。”言庆一边绷直红线，还不忘添一把火说道。 果然，听到这话，黄大牛彻底冒火了。 “老子去泥马的！” 他看着地上的红线越来越激动，手臂开始发力。根本没有在意，锤一根红线用不着花那么多力气。 待蓄力好后，他一记猛锤砸下。 由于精神力的集中，言庆顿时也被砸出了一阵眩晕感。不过很快他晃了晃脑袋，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继续。” …… 院子中。 方贤飞出去好几米，躺在地上。 白谭摇了摇头。 “不够，你对于招式的运用还不够灵活。所以，我一招便能破你的防。” “我说了很多次，‘意’的核心在于随机应变。而你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会死板的记顺序。” 听着白谭的话，方贤有些无奈。 他也想灵活运用，可由于对出招克制的了解不够。所以才跟个笨13一样，被白谭牵着鼻子走。 他咬了咬牙，站起来开口说道。 “白警官，你尽管来。我不怕疼脸皮也厚，只求您帮我把这些问题纠正。” “好。换个称呼吧，叫我白叔。” 说着，白谭疾步冲了过去。方贤才刚直起身来，便又被击倒在地。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 白叔不讲武德，这么大人了还偷袭他一个未成年。 “再来！” 方贤又一次倔强的站起来。 …… 就这样，两人在高强度的魔鬼训练下支撑了一天。等到晚上，两人跌跌撞撞的回到空牢房中。 言庆头昏眼花，看了一眼旁边的方贤问道：“你怎么样？” 方贤倒在硬木板床上。 “不行了，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说完，他便沉沉睡去。 …… “好热。” 不知过了多久，方贤感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热。 他眉关紧锁，身上的汗也越冒越多。 “好热啊。” 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有过无数次清醒梦境的他，一眼便看出自己在梦境之中。只不过这次的梦境有些不同，因为梦中的自己根本不像是自己。 他想活动活动手指，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想张嘴说话，嘴巴却又像是别人的。 该不是魂穿了吧？ 方贤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具身体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他只有感受却没有控制的资格。 这时，他的头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右边转去。只见一名妖艳的女子躺在他旁边，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方贤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惊现麻衣学姐桥段？ 不对不对，想什么呢。自己梦中出现的人，可能是正常人吗。 如果床上躺的是方贤自己。面对这样的女子，他恐怕早跳下床去了。可现在这具身体不是他的，只能静观其变了。 而那女子也挺有耐心，静静地看了方贤好久。才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 “早上好，贤鱼。” 听到这个称呼，方贤本能的想打个冷颤。可是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所以根本不为所动。 “这身体原主的外号，应该也叫贤鱼。”方贤安慰着自己。 正想着，那女子伸出芊芊玉手向自己搂来。方贤躲也不能躲，只能硬着头皮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女人抱住了他的身体，胸口的温度也传递到方贤的手臂上。她将脸凑近，靠在方贤的肩膀上蹭了又蹭。 方贤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哪见过这场面?他感觉自己仅存的意识，都快要晕厥。 “放过我吧，姐姐。我不是你老公……”方贤忍不住默念道。 然而，女子却不知道方贤的想法。 在一系列的暧昧动作后。她缓缓坐起身随后，竟然趴在了方贤的胸膛上。 “阿弥陀佛，乱我心神，这简直是犯罪啊。” 方贤强撑着冷静。 在一阵折腾过后，他才被松开。 正当方贤要松口气的时候，这具身体却说话了。 “媚儿，我真的好傻……” 什么意思？ 正当方贤疑惑的时候，眼皮却开始变沉。 方贤这才意识到，这具身体被下药了。 “我竟然傻到相信我们的感情，可以让你放弃侵略这个世界。” 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流出。 “对不起。”那妖艳女子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不能放弃自己的族群，他们还在这片宇宙外苦苦等我。” 说完，女子含情脉脉的眼神逐渐变冷。她狠下心来，伸手向着方贤的胸口掏去。 “别想得逞……” 身体含糊不清地说道。 方贤眼中看到的景象越来越少，在合眼之前他看到这样一幕。 那女子的手从身体中取出的时候，手里赫然拿着半副面具。 “你干嘛要跟我作对呢，整张面具给我不好么。” “让幽族掌控这个世界有何不可？到那时你可以来幽族做我的驸马，我们还能在一起……”女子动情地说道。 而方贤眼皮几乎闭合，这具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天生……吾族……岂可……轻弃……” 说完，这具身体终于失去了意识。 那名女子带着半副面具，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不知沉睡了多久，身体渐渐苏醒。 他才刚睁开眼睛，一只身上长着长刺的瘦高鬼影就映入眼帘。 不等他反应，鬼影就用尖刺捅进了他的身体。方贤骇然的看着这一幕，这具身体的主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原本以为，这具身体终于要死了。可是这身体却凭借顽强的意志，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 “反转……” 说完，时间开始倒流，这具身体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一睁眼便随手捏爆了鬼影。随后颤颤巍巍的下了床，打开窗户直接飞了出去。 当飞出窗户后，方贤却看到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瘦高鬼影。他们如同蝗虫过境，残杀着人类。 方贤明显能感受到身体的颤抖。 “该死的幽族！” 第三十三章 平行世界 看着猖獗的鬼影们，方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而看到伤亡惨重的人类，他又阵阵心痛。 魂穿在这具身体这么久，他第一次和对方达到了情绪同步。 方贤抬手轻轻一挥，地面上的瘦高鬼影就成片成片消散。这种强大力量，就来源于剩下的半幅面具。 当所有鬼影灰飞烟灭后，方贤摘下面具向大地一印。片刻之间，一座半副面具形状的巨大结界升起。 “幸存者们，速速躲入结界。世界已被幽族入侵，吾族劫难来临！但请诸位不要放弃。待我去斩了幽族那尊王，再回来清扫剩余的爬虫！” 说完，方贤破空离去。 “恭送贤主，待贤主凯旋归来！” 地面上虽然仅剩百余人，可依旧声威震天。 瞬息之间，方贤就出现在了一片大海之上。 “苏媚，你给老子出来！”方贤冲着大海就是一声咆哮。 巨浪翻起。 那深不可测的大海，竟然被一声怒吼生生分成了两部分，在中间出现一条长达数百万米的真空地带！ 而之前那那位妖艳女子，此时就在海底。手里抓着半副面具，好像在做着什么特殊仪式。 “苏媚，吾族待你不薄，你为何还要残害我等！” 方贤愤怒地向着海底冲去，身体两侧分割的大海在他眼中形成一幅壮观的景象。 方贤心中感叹归感叹，但毕竟身体不是自己的。他还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疯狂地向下冲去。 苏媚睁开眼睛看着方贤的到来，她叹了口气：“方贤，你这是何苦呢？为你那心心念念的人族，哪怕搭上性命也要和我做对？” 魂穿的方贤一愣，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方贤？ 不等他思考，苏媚的身后突然炸开一道耀眼的光芒。一瞬之间，这具身体就陷入了失明的状态。 “幽族的强大，你根本无法想象。”苏媚静静说道。 随后，方贤只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掀飞出去。他一路倒飞，竟然又飞回了海面之上。 过了好一阵，视力才渐渐恢复。当他在海面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整片大海的水位急速下降，苏媚之前站的位置空间已然塌陷。而灾难不仅仅如此，随着这里的空间塌陷，裂痕很快蔓延至整片大海。 下一瞬，世界破碎了…… 看着这一幕，他渐渐闭上了眼睛。刚才的冲击，让这具身体又陷入了昏迷。 画面到此，也戛然而止了。 …… “呼——呼——” 方贤猛然坐起，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又来到了之前梦到过的虚无空间。 他抬头向远处看去，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背影出现在他眼中。 方贤迅速转动大脑，思路开始清晰。 刚才魂穿的那具身体，应该就是此人的吧。 因为这个空间，是拥有面具的人才能进入的。没有理由，是直觉。 方贤走上前去，来到椅子后面才停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背影说话了。 “后来，苏媚没舍得杀我。” “等我苏醒的时候，幽族已经占领了世界。而我也被关进大牢之中，每天要面对苏媚的洗脑。” “可我哪怕成了一个废人，也不会屈从于这些幽冥魔鬼。虽然每天待在牢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我渴望有一天能重新杀出去。” “直到有一天，我和你一样梦到了这样的虚无空间。在那里，我见到了另一位拥有伴生面具的强者。他说他愿意帮助我，没有任何的理由。” “虽然这很突然，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有了他的相助，我在牢中恢复了巅峰。之后，我从幽族大牢中杀出，出其不意间就将这些侵略者翻了个底朝天。” “可惜，让苏媚那个混蛋跑掉了。临走之前她厚着脸皮说，下次还要来。” “我虽然不惧，但也知道幽族的狠毒。于是我又去求助那位强者了，但那一次他摘下了面具。” 说着，那背影竟然也摘下了面具。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了这个世界。” 话落，他转动椅子，转过身来。 在方贤惊骇的目光中，他缓缓抬起头来。 “你好，方贤。” 短短四个字，在方贤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他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因为…… 此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是方贤？” 方贤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问道。 “准确来说，是来自平行世界的方贤。我的时间线发展排在第三，所以你叫我方贝吧。” 椅子上的人淡定说道。 方贤张了张嘴巴，也顾不上他起名字的奇怪逻辑，随即就问道：“方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贤叹了口气，抬头仰望着昏暗的天空。 “你也好奇对吧，那我便从头开始讲起。” 方贝抬起手，手心悬浮起一颗圆球。 “这，代表我们最初的世界。”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拍。圆球被拍成了四部分。在一阵蠕动之后变，又成了四颗小圆球。 “后来，原世界意外被分成了四部分，形成来四个时间线各不相同的平行世界。每个世界都有相同的人，却过着不同的人生。” 意外？方贤有些疑惑。 方贝看穿了他的心思，便继续说道：“你耐心听我说，讲完你就明白了。” “我们的原世界，处于一片混沌宇宙之中。在这这片宇宙，还有两个同位世界。” “某一日，这片宇宙中来了一位外来者。他想吞噬掉宇宙本源，来助他修至更高层次。” “其他两个世界的主神，最先发现外来者的存在。于是，他们便第一时间上去阻拦对方，三人斗了起来。那一战天昏地暗，打了数载都没分出胜负。” “虽然两位主神弱于外来者。但两人配合之下，外来者也只能堪堪压制他们。很快，外来者就发现时间拖下去对他不利。因为这片宇宙还有第三个世界，那便是我们的世界。” “由于我们的世界还没有主神级强者，所以两位主神在拖延时间。等待我们的世界也诞生一位主神级的强者，然后去帮助他们。” “外来者也不傻，可又舍不得放弃这片宇宙的本源。于是他拼上被重创的风险，对我们的世界打出了一道规则。” “分化，平行世界！” 第三十四章 使命 “虽然这道规则没有直接毁灭原世界，但也将原世界分成了四个平行世界。这样一来分化了原世界的本源，任何一个平行世界都无法诞生主神级强者。” “而做完这一切，外来者还不满意。他又动用时光规则，打乱了四个世界的时间线。这样以一来……时间不同步，原世界将很难重组。” “不仅如此。谨慎的他，又加固上了一道封印。那就是‘伴生面具’。” 听到这四个字，方贤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异能力，来源于那外来者？ 他忍不住问道：“那外来者给我们面具干什么，这不是资敌吗？” 方贝摇摇头：“我还没讲完。” “伴生面具，并非方贤独有。平行世界所有人，都生出一副看不见的面具。它切断了平行世界间的联系，也遮住了所有人的第六感。我们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三个自己。” “做完这一切后，外来者也被两大主神伤的不轻。他已无心再战，便用动用规则长出了一副龟壳，沉睡过去。” “面对这幅龟壳，两位主神也束手无策。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打开这龟壳。见奈何不了外来者，于是两位主神决定先来我们的世界做一些安排。” “他们一眼便选中了我们，因为我们是这个时代唯一生出傲骨的人。于是他们改造了我们的面具，使那伴生面具成了为我们所用的能力。” “之后，两位主神又为我们的世界，填补完善了一些大道法则。做完这一切，他们体力也所剩无几。 “能做的不多，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我们；作为伴生面具的突破点，自行融合原世界。” “至此，平行世界的起源也讲的差不多了。”方贝长舒了一口气。 而方贤则陷入沉思。 上次那位讲的不完整，所以他对世界的认知还一知半解。但今天听完这位的描述后，他总算能将所有事件联系在一起了。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一位不是说我修为太弱，现在不能告诉我太多秘密吗？” 方贝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忧伤起来。 “原本是这样没错，但现在时间不多了啊。” 方贤挠了挠头，为什么总有人对自己说时间不多了？ 而方贝接下来的话，为他做出了解答。 “外来者的封印松动了，他的力量正在恢复。恐怕再有三年，他就要苏醒了。” 三年？！ “也就是说，我不论用什么办法苟活下来。三年后都要面对外来者灭世吗？”方贤目光呆滞的问道。 “没错。”方贝叹息道。 方贤一脸的生无可恋。 还剩三年时间，这还拼个得儿啊。本来以为自己成了网文男主，可现在看来是当炮灰啊。 哪个网文主角三年就要面对灭世？三年时间他能达到万临，天赋恐怕就是这世间第一人了吧！ 方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万临到真神，隔着几个境界？” 方贝想了想，说道：“好像，五个境界吧。” “那只有三年时间，怎么成神……” 别说三年，给他三十年都困难啊！ 方贤再一次双目无神，他想要活下去难道就这么难吗？三年时间别人还在上大学，他就要去拯救世界了？ “为什么只有我的时间这么少啊！”方贤不甘地问道。 “因为你的世界是主世界，其他三个都是附属世界。”方贝摊了摊手。 “你的世界本源最强，当然要被外来者针对了。把主世界的时间线安排到最后，给我我也会这么做。” “好了，你也别哀怨了。” 说着，方贝忧伤的眼神一变。 “哪个强者不是从普通人过来的，三年又如何！我们方贤何许人也？仅仅这点打击，还不够格击溃我们！” “你回忆一下我的过往；我的世界几乎被幽族毁灭，残存的人类根本所剩无几。我被折磨的精神失常，时常抑郁无故忧伤。可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我必须要出去，我要打败幽族。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我们最初的信念啊。” “即使身在逆境，也要心向光明；即使敌人很强大，我们也要做点什么；因为我们还活着，还有求生的希望。这些都从我们嘴中说出的，难道你忘了吗？” 话音落下，方贤愣住了。 信念？有那么坚定吗…… 如果此刻放弃了，以前努力求生算什么。 如果此刻放弃了，他拼命走出逆境又为什么。 如果此刻放弃了，那昨晚透支训练是演给谁看？ 十七年来，他不就是想追求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吗。 面对强大的外来者，他不是神明怎么办…… 那他为什么不可以是神明！ 三年时间即便成不了神，他也要拥有神一般的意志！只要还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那么他定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新神。 方贤看向方贝，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三年时间，不论走到哪一步，我都会坚持走下去！” 方贝看到重振的方贤，点点头。 “能站起来就好，当然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其实我今天找你的主要原因是：由于你昨晚透支的训练方式，导致心脏衰竭的日期再次提前……” “所以，我提前来找你，送你颗心脏续命。” 说着，方贝抬起手。 一颗还在幽幽跳动的黑色心脏，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幽冥之心，以前的战利品。虽然是很垃圾的东西，但也就这玩意能进你的面具空间了。” 说着，方贝边将幽冥之心随意丢给了方贤。 方贤接过之后，一行小字出现在他的眼中。 幽冥之心：幽族人的心脏。 品质：精良。 方贝摆了摆手，身形开始消散。 “好了，该交代的也都差不多了。我要先走了，幽族又攻来了……” 说着，方贝消失在虚无空间中。 方贤盯着椅子愣了一阵，随后他看了看手中的幽冥之心。 “呼。” 长舒一口气后，他盘坐下来开始疗伤。 第三十五章 号区的绝望 清晨，方贤睁开眼睛， 砰，砰，砰…… 原本无力的心脏，重新迸发起来。 他听着这亢奋的心跳声，久违的活力感充斥全身。吸收完幽冥之心后，身体已然恢复到了巅峰期。 以前心脏供血不足，他无法发挥身体的全部力量。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感受到新生力量了。 下一刻，方贤坐起身来，就朝牢房来冲去。身体里的这股亢奋，已经让他呆不住了！他绕着院子，一圈圈的跑了起来。 监狱的看守们都投来诧异的目光。这少年他们知道，是白谭带来的。但是他们没想到，这少年为了训练能如此疯狂。 前天晚上就练了一晚上。今天这大清早太阳才刚升起，他又跑出来拼命训练了。 “年轻好啊，朝气蓬勃。” …… 一小时后。 白谭提着豆浆和油条，来到方贤旁边。 “吃饭还要我请吗？” 方贤接过早餐，挠了挠头。 “麻烦了，白叔。” 说完，他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的正香，白谭一拳突然打了上来。 方贤反应神速，嘴里叼着豆浆腾出左手接住了这一拳。 而白谭不依不饶，抬起腿又踢了上来。 方贤迅速向后一闪，堪堪躲了过去。 “嘿嘿，怎么样啊白叔，这两天的训练成果不错吧？” “还不错。”白谭点点头。 “你先吃，等吃完后再考察一遍格斗术。通过了，就该教你使用一门武器了。” …… 四号区。 黄大牛脸色开始凝重，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嚣张。 “黄大牛，你是不是觉得继续减刑没希望了？” 言庆一边绷直红线，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黄大牛脸色一变。 “你放屁，昨天你可一次都没撑住过。我们速度慢是慢了点，但压倒你小子还是没问题的。” “哦，是吗？我昨天可休息了一晚上，今天正精神饱满呢。”言庆玩味地说道。 哼，黄大牛闷哼一声。 他举起锤子，就朝红线砸了下去。 当锤子碰到红线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从紧张变成了狂喜。 “看到没有，你还是撑不住！” 而言庆一点都不慌，他笑了笑问道：“你再好好看看？” 听到这话，黄大牛有些疑惑。他压着锤子低下头一看。 只见红线已经被压成了u的形状，却无法再向下半分。 “你，你……”黄大牛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 言庆歪嘴一笑。 “起飞吧你。” 原本被压弯的红线猛然绷直，黄大牛直接被弹了起来。 咚的一声，他坐在地上还有些发懵。 言庆摆摆手。 “抬走，下一个。” 半天时间下来。 4号区的囚徒们累得气喘吁吁。 言庆将红线收回手中，鄙夷地说道：“切，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牧川点点头，说道：“也不是说不给你们机会。” “这样吧，下午我拿个大点的锤子过来，你们派三个代表出来一起砸。能把红线砸扁，你们当场解放。砸不下去，那减刑期归零吧。” 黄大牛叹了口气，凑铁杆到栏杆前。 “我可以见好就收吗？” 牧川转头向他看来，眼神冰冷。 “你们没得选择。” …… 另一边，方贤的训练也迎来了圆满。 他手里握着匕首，挥舞起来游刃有余。 白谭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下午该给你安排一场实战了。” 实战！ 方贤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中微动。 也该测试一下自己训练的成果了。 …… 饭后，午休了一会儿。 两人精神饱满，奔赴各自的训练场地。 后院。 牧川手持一把大号铁锤，已经等候多时。 他身后站着四号区的众囚犯。 他们忐忑不安，没人敢轻举妄动。 “来了？”牧川问道。 言庆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说完，牧川川便将铁锤往地上一丢。随后坐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桌子，啃起瓜来。 囚犯们脸色变得更沉重了。 牧川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当是看一出戏。 混蛋啊。 这一锤象征着他们的自由之锤，所以他们不会败！ 三个囚犯上前一步，眼神坚定。 “交给你们了，加油！” 身后的人为他们打气道。 三人感受着肩上无形的担子后，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共同弯腰举起锤子道。 “来吧！” 言庆打了个哈欠，随意地将红线丢了出去。 囚犯们看着地上立着的红线神色凝重，又调整了一次呼吸。 “为了自由！” 说着，大锤狠狠地向红线压了下来。 无数地目光汇聚而来，几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 眼瞅着铁锤，离红线越来越近。 囚犯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 一声巨响过后，铁锤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囚犯们的表情从凝重到紧张，再到怀疑，最后是欣喜。 “我们自由了！” 所有囚徒们欢呼雀跃。 举着铁锤的三位囚徒，眼中也泛着泪花。 “我们……做到了。” 围观的看守们也是脸色一变。 面对这样的结果，难道真的要把囚犯们放走？ 而另一边，牧川还是静静地吃着瓜，饶有兴趣地看着兴奋的囚犯们。 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紧张之色，好像此事跟他无关。 而站在囚犯对面的言庆，也是诡异一笑。 “庆祝个什么劲儿？谁跟你们说结束了。” 话音落下，下一刻。 铁锤表面突然穿出一丝线头，随后红线竟然从铁锤里面窜了出来！ 言庆拍拍手，绷直的红线飞到他的手中，变回了柔软的棉线。 “现在才算结束了。” 言庆不忘嘲讽地说道。 囚犯们看着这一幕，都呆滞在了原地。 黄大牛更是直接失去了理智。 “我不相信，这锤子一定有问题！” 黄大牛冲向锤子，一脚踢了上去。 然而…… 下一刻，他倒在地上，抱着脚痛苦地哀嚎起来。 不远处的牧川看着黄大牛的模样，有些怜悯地说道：“小庆，你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言庆冲他摊了摊手，随后看向对面绝望的囚犯们。 “你们就安心在牢中待着吧，好好服刑劳动改造。别想些有的没的，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等蹲完刑期后，出来还是可以重新做人的。” 说完，言庆冲牧川招了招手，便向前院走去。 那边，是方贤的实战场地。 第三十六章 监狱圣人 在这所监狱内。 4号区关的是莽夫型的囚犯，3号区关的是有头脑的囚犯。 至于1区和2区，这里关的基本都是无期徒刑和死刑犯。 此刻，方贤跟着白檀来到了一号区。走进门，一双双眼睛朝他投来冷漠的目光。 看着面无表情的囚犯们，方贤感觉这里跟其他区最大的差距就是没有情绪，对自由都没了渴望。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无所谓了。 当然，这只是方贤的第一感受，他并不知道这些囚犯心中的真实想法。 此刻，白谭的脸色有些凝重。 两人来到一间牢房前，只见里面的囚犯正静静地躺在硬木板床上看报纸。 一阵沉默过后，里面的囚犯开口说话了。 “哥，你来做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方贤一愣。 这牢房里的囚犯竟然叫白叔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很快，白谭给出了答案。 “白羽，你今天有空吧？”白谭默默问道。 牢房中的囚犯放下了报纸，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庞。 “有空，今天新闻上没啥大事。” 白谭点点头。 随后，看向一旁的方贤说道：“他是我弟弟，小我两岁。是犯连环抢劫案，我亲手将他抓进来的。” 白羽笑了笑。 “提这事干嘛，我又没怪过老哥。你也是被那些宦官所逼，才把我送进来的嘛。” 白谭叹了口气，继续对长方贤说道。 “我弟他脑子有点问题。因为他对有钱有权的人，总抱有一种特殊的恶意。” 听到这话，方贤有些疑惑。 “现在都安历73年了，他怎么会有这么想？” “因为……” 白谭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起来。 “从小，我们的家里面就很穷。家里两个孩子，但只能出得起一份学费。于是我们的父母就到镇上的学校去求情，希望我们两个可以轮流上学。校方看着我们家里面的情况，心一软就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办了入学。白天的时候，一个去学校，另一个则在地里干活。到了晚上，白天去上学的，回来给干活的补习。本来维持这样的日子，生活也挺有盼头。然而……” “班里面有个同学，跟我们不太对付。因为我俩的考试成绩，总是能排在第一第二；所以常年被挤在第三的他，就对我们生出了报复的想法。” “他们家里面是比较有钱的人家。所以就动用关系，把我们交一份学费，两个人轮流上学的事上报了上去。很快，上头的文书就批了下来……” “当初允许我们进来的校长，直接被吊销了职务。而我们两个人，也被要求只能一个去上学。从这个时候开始，仇恨的种子就在我弟弟心中埋下。” “他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我，自己则离开了小镇。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名武艺高强的修者。其实在那个时候，他还挺正常的。直到那个事件……” “他为了阻止一个醉汉伤人，失手将他打残了。在牢中呆了几年，出来以后他就彻底变了。表面上他和正常人一样，其实心中的仇恨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后来他就过起了抢劫富人，救济穷人的生活。由于他实力高深，总能在重重包围下逃离；所以，他继续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逼着我交出他的时候，他回来找到我说……” 白谭正说着，白羽却突然开口道：“哥，我累了。送我进去吧，根本没有人懂我。” 看着白羽那傻傻的笑容，白谭又叹了口气。 “后来，他在牢中就有了看报纸的习惯。他得了一种怪病，每当在报纸上看到不公的事件；就会从床上跳下来，对着空气一顿猛攻。从白天持续到黑夜，不知疲倦。” 说着说着，白谭眼眶就红了。他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 “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白羽，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来当方贤 的陪练。你实力比我强，对他的帮助可能更大些。”说完，白谭打开了牢笼。 而听到要求后，白羽也是迅速站起身来。他走出牢笼看了看方贤的脸，又看了看其他牢笼中的囚犯。 “后生，你这身体太瘦弱了，不是块习武的料啊。不过，先出去看看再说吧。” 三人走出了1号区的大门。 来到院子中后，白羽突然激动起来。 “没想到啊，老方竟然留了后。” 老方？ 看着突然兴奋的白羽，方贤有些疑惑。 然而不等他说话，白羽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父可是方文天？” 方贤一愣，随后拨开白羽的手，警惕地向后退了退。 “你怎么知道？” 白羽哈哈大笑，说道：“别紧张，我是你父亲的老友啊。他在我白家危难之时，帮过我们一把。哥，你没看出来吗？” 白谭叹了口气：“废话，我没看出来，揽这训练的好活干嘛？” 听着两人的交谈，方贤呆住了。 “白叔，你从一开始就认识我？” 白谭点点头。 “文天的独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你们家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掺合不少呢。” 听到这里，方贤有些尴尬。 “好了，不说这个，该进入主题了。小方，你攻过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怎么样。” 说着，白羽负着手，毫无防备地就那么站着。 方贤眼神一凝，架好双拳认真起来。 自从大复苏以来，他接触到的人基本上实力都比他强。所以他这样的小透明，在面对未知实力的强者必须严阵以待。 虽然对方是父亲的老友，但也是连环抢劫的囚犯。他手段只会比自己多，不可能比自己少。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关系，身为对手的自己可能现在就已经躺地上了。 另外，方贤并不想只简单打一架，他还想得到对方的指点。而想要让对方的倾囊相授，就必须展示出自己的足够价值。得到对方的认可，才能通过对方的考验。 “羽叔……” 嗯？ 白羽看向方贤，突然一个恍惚。 而下一刻，方贤就已经跳起来一记鞭腿，朝自己的脑门袭来。 白羽先是震惊，然后变得兴奋。 “卧槽，好小子！连招不错嘛。” 第三十七章 羽叔的秘籍 没中！ 方贤看到自己的腿已经踢到了白羽头上，但腿部却没有传来真实的触感。 下一刻，身后传来声音：“攻完一个回合就呆住了，经验还是太稚嫩。” 方贤抬头看去，骇然的发现一掌已经拍了下来。 咚！方贤重重的摔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半天爬不起身来。 白羽弯下腰，朝他伸出手。 “我只用了一分力，你就有点扛不住了。不会怪叔下手太狠吧？” 方贤摇摇头。 “没事叔，你尽管来，只要能帮我找出问题就行。为了能有足够的实力保命，这点疼痛算什么？” “不错，有觉悟。那就起来继续。” 方贤点点头，抬起右手。 在被拉起的一瞬间，他眼神一变。 趁着白羽不注意，他左手朝其裆下掏去。 然而，白羽还是察觉到了。 “无限制格斗确实实用，但是你的速度必须再快一点。” 说完，白羽又将方贤丢了出去。 …… 十分钟后，言庆从后院走了过来。 正好看到方贤被暴锤的一幕。 “嘶，好疼。” 言庆有些不忍直视。 看来阿贤这边进展不太顺利啊。自己都在后院装完13了，而他还在这受虐。 这时，牧川从一旁捧着瓜凑了过来。 “来一口不？” 于是，两人原地坐了下来。 边吃瓜，边看方贤挨揍。 白谭此时也站在一边。 当看到两人吃瓜的的模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出拳太慢！” “肘击角度不好！” “距离把控好啊，怎么总想着以伤换伤？” “跟你说了好几遍，每次进攻要尽量保证全身而退。” “……” 方贤被打的鼻青脸肿，嘴里口水夹杂着血液流了出来。 虽然很惨，但方贤觉得值得。就是因为自己耐心挨揍，才发现了对方的破绽。 羽叔的左肩就是弱点！因为他每一次出手，他那里都会有一丝细微的僵硬。 方贤带着最后一丝力气，拳头轻飘飘地怼在白羽的左肩上。而这一次白羽没有阻拦，脸上漏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小子，你看出来了？” 方贤点点头。 “挺了不起的。但可惜，这只是我习惯性的一个破绽。”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方贤听到这话，有些发愣。 判断出错了？ 他之前发动透视能力看过一次，的确没有看出什么。他还以为是自己不懂隐伤，哪知人家本来就没受过伤。 方贤叹了口气。 “好吧，感谢羽叔指导，今日收获不错。” “有收获就好，哈哈哈。来，过来羽叔给你疗伤。” …… 半小时后。 方贤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除了脸上还有几块淤青在隐隐作痛，在再其他没什么大问题了。 而他对白羽的疗伤手法也是相当好奇，随机便问道：“白叔，您刚才给我疗伤用的什么手法？可以传授给我吗？” “是功法，不是手法。” 白羽叹了口气，随即思索了起来。 自己这一身本领，也陪自己大半辈子了。在监狱中，他也没机会找个后人。而现在方贤这小子在这，展露出来的天赋还不错。还是文天的儿子，自己要将衣钵传给他吗。 他想了一会儿，又看向不远处的白谭。 只见白谭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来老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还赞成去倾囊相授。 白羽又叹了口气，仰望天空。 方文天啊方文天，你儿子有福啊。当年连你都没打给的核心秘籍，今天我要给他了。你也别眼馋啊，反正都是一家人。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 “接着，这是白家欠你的。我就一个要求，以后你有了能力，查查你爹的事。他当年死的不明不白，希望你能找出真相。这样，九泉之下，他也能安息了。”白羽扔过一个玉牌，淡淡说道。 给他一个目标也好，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而方贤接过玉牌，认真将父亲的事记在了心里。 “既然如此，三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吧。”白谭走上前来说道。 “走吧，走吧，我也回牢房去了。小方，记得好好修行啊，别辱没了师名。” 说完，白羽摆摆手，转身回一号区去了。 方贤攥紧手中的玉牌。 “放心羽叔，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 三天的训练结束了，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活动室。虽然外貌没什么变化，但他们的内在已经脱胎换骨。 婉清坐在最中间，看着旁边的众人点了点头。结果她已经知道了，异能社没有任何人掉队！ “辛苦了，各位。” 说着，她开始倒茶。每倒好一杯，让多宝鼠分给众人。 很快，所有人都分到了茶。 方贤抿了一口，瞳孔变了边。 “这是清神茶，有清醒神智，缓解疲劳之效。”婉清介绍道。 “这次特训后，大家都各有提升。现在，就差将修为补上。所以，大家提升需要的资源，我已经帮大家带来了。” 很快，众多灵丹妙药被多宝鼠搬了上来。 “这两个瓶子里装的是通窍丹和升元丹。通窍丹可以加快你们开九穴的速度，等开完了九穴你们还需要再将九穴打磨一次。做好这一切后，才可以吃升元丹……” 婉清将升元的过程给众人讲了一遍，还额外强调了一遍重要性。 除方贤之外，众人皆是脸色凝重。接过丹药后就开始修炼，没有一丝怠慢。而方贤已经达到了升元境，自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 这时，婉清又拿起两个丹瓶递给方贤。 “方贤，这是淬体液。淬炼肉身，加速吸收灵力用的。记得一次只能用三分之一，否则怕你身体承受不住。” 方贤点点头。 他现在元气的提纯没啥问题，就是吸收灵力太慢。有了这淬体液，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下一刻，他问道：“泡澡用吗？” “嗯。学校宿舍没有浴缸，要不你去我家里面泡吧。” 听到这话，方贤有些尴尬。 “谢谢社长啊，我还真没地方去了……” 婉清摆摆手，并没有在意。 随后，她又抓起桌子上一颗冒着黑气的果子。 “这是黑神果，提升精神力用的。胖鼠在一颗黑神树下，找到了三颗。其他的灵药对你没啥作用，就把这颗果子给你吧。你的能力挺费精神力，不用推脱。” “好。” 方贤接过果子，直接召出了面具。 “你干嘛？”婉清还是第一次见到方贤的面具，她还有些疑惑。 而方贤直接将黑神果丢进了面具里，面具上还泛起一丝丝涟漪。 做完这件事后，他才解释道：“这面具是我的能力，它赋予了我特殊的吸收方式；吸收宝物直接丢进面具中即可，它会自行帮助我吸收。” 这项新开发的能力，是方贤在吸收幽冥之心时发现的。 而婉清脸上难得露出好奇的表情。 “原来这才是你的能力吗，一副罗刹面具？” 罗刹面具？ 方贤一愣，随即将面具摘下来。 没有吧，明明是普普通通的无面。 正当他想要解释的时候，活动室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婉清抬高声音说道。 门被打开，外面的人进来后径直地走向方贤。 而方贤一时间呆住了。 “姑姑，你来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束缚 来人正是方贤曾描述过的姑姑，方文燕。 方文燕冒着火问道：“都高三了，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说着她就去拉方贤。 “走，跟我回去。” 方贤在座位上被拉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随后，便任由方文燕拉扯着他出去。 被打扰的众人，惊讶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幕。婉清想要起身，但方贤摇了摇头。 家庭问题迟早要面对，这次就直接解决了吧。 门外，严万宁正无奈的站在墙边。看到两人出来，他走上前去。 “方贤姑姑，你听我说。别着急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文燕摆摆手。 “不用了，严老师。感谢您一直以来照顾方贤，他给你添乱不少，管不住就算了吧。” “不是管不住，他这个不一样啊……” 万宁无奈地看着两人离去，头疼不已。 “什么解释都不听，方贤一个人能应付了吗。” …… 驼城中学门口。 一辆绿色的路虎停在马路边。 方贤坐在车上很平静，没有解释任何。 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姑姑她们的强控制欲，从来没有让他们理智过。 只有找个机会展示一下，他们才能静下来思考。 奶奶坐在旁边也是一言不发，不是理解了方贤，而是因为方文燕一直在数落，她根本插不上嘴。 “妈，就是你给惯的。就不应该让他住校，没想到他自己都把课都停了。方贤，这高考临近，你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将来？奶奶和我从小把你供这么大……” 方文燕喋喋不休，把方贤骂的狗血淋头。 而方贤双眼紧闭，他的意识静静的待在脑海中。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青铜神殿飘了过来。 “方贤你这是在哪儿？外面怎么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谦卑者问道。 方贤摊了摊手。 “理解一下，这是我家人在与我进行友好的交流。” “……” 谦卑者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暗暗将神殿的所有缝隙都给封上了。 方贤哭笑不得。能把千年大佬逼成这样，姑姑这也算是真本事了。 在脑海中呆了一阵后，方贤又跑去面具空间里。黑神果的吸收还差的多，他加快了速度炼化精神力。 不久之后，随着黑神果的炼化，脑海中充盈的精神力达到了饱和。方贤睁开了眼睛，一行小字浮现在他的眼前。 精神力：蕴养境［蓄满度（99\/100）］ 今日增长：21点。 方贤点了点头，看来是到瓶颈期了。 先不突破吧，谨慎一些。问问老谦看看怎么个情况。 随后，他看向一旁还剩下大半颗的黑神果，停止了吸收。 回到脑海中。 方贤敲了敲青铜神殿的殿顶。 “干嘛？” 神殿打开一丝缝隙问道。 “有事想请教您老。” 方贤搓了搓手。 “就是我已经蕴养境圆满了。您帮我瞧瞧，是直接突破呢，还是需要再压制压制？” “圆满了？” 谦卑者有些不淡定了。 上回查看这小子才中期啊，这才过了多久？ 于是，神殿朝着脑海深处飞去。 “老谦，你去哪儿？” 方贤忍不住追了上来。 “当然是去你小子的精神区查看了。提升这么快，不会是出啥问题了吧。”谦卑者回复道。 修者不管修炼元气还是精神力，每一个境界越往后提升越困难。方贤这蕴养境，之前快速进入中期还能理解；但现在过了有一周吗？他直接就圆满了。 越想，谦卑者越觉得要出事。他加快了速度，方贤直接被甩在了后面。 “您倒是慢点啊。” 方贤停下来，看着前面远去的神殿。 他在自己的脑海中，速度竟然赶不上谦卑者。不愧是千年前的大佬，操控沉重的神殿都来去自如。 当然速度赶不上，不代表位移赶不上啊。随后，方贤在自己脑海中玩起了传送。几个闪身过后，他就赶上了谦卑者。 “老谦，到了吗？” 方贤刚抬起头，就发现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圆球。这个，就是自己的精神区吗？ 但是，为什么这里面的精神力分布如此不均？哪怕他一个外行人，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 谦卑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开口说道：“你的精神力真的很紊乱，乱的无迹可寻。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导致的吧，这种症状很常见，但像这么严重的也就你一个。” 听着这番话，方贤并没有在意。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病很多，他早就习惯了。 随后，他摸了摸鼻子道：“你就说怎么治吧。” 谦卑者思索了一会儿。 “当然有的治。但是只有一个方法，就怕你扛不住。” 听到这话，方贤挠了挠头。 扛不住，又是要承受痛苦的吗？ “老谦，你直说吧，咱俩都相处这么久了。你见过我怕死，见过我怕疼吗？” 方贤摸着圆球，毫不在意地说道。 “唉。”谦卑者叹了口气。 “其实，这是一个提纯精神力的方法。创造这个方法的人，也有精神力紊乱的毛病。” “方法很粗暴，就是直接将精神团压缩。当精神力被提纯后，再让精神团的外壳恢复原来。但一般人都是在天境做这种事情，你……” 谦卑者正说着，下一刻就看到方贤压缩精神团的一幕。 “怕个得儿，死不了就行。” 方贤悬浮在精神团上空，控制着脑海的力量压缩起来。 “等一下，你操作方式不对。”谦卑者想要阻止，但方贤已经开始压缩了。 无奈，他只好将自己的意志从神殿中钻出来，覆盖护住了方贤的精神团。 “压缩精神团，需要用意志进行覆盖啊。”谦卑者无奈地说道。 “谢了，老谦。” 方贤确实有些着急了，因为外面姑姑开着车已经快到家了。 他想赶在下车前，将精神团压缩完毕。 …… 不久之后，路虎车已经来到了金陵小区。 当方文燕开着车下了地下车库后，方贤还是没有醒来。 两人已经下了车，但方贤还是静静地坐在车上。 “下车，还要我请你吗？”方文燕憋着火问道。 而这时，方贤脑海中。 方贤已经将精神团压缩成了巴掌大小，随后他松开了手。外壳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大，只剩下里面一小团精纯的精神力。 “小子，你这直接压缩了百倍左右。以后修炼精神力，是真的缺资源啊。”谦卑者有些忍不住说道。 方贤看着回到1%的蓄满度，也是叹了口气。 “只有压到这个程度，才能将杂念全部排出。就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说完，方贤的意识便从脑海中回归到身体。经过这次提纯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清明了不少。 当他睁开眼睛，一股淡淡的亮光竟从他眼中射出。 “好玩吗？” 方文燕正站在车门口，静静地盯着方贤。 第三十九章 蓝色警戒 回到家里后，方贤一言不发。 方文燕来回踱步，数落着他。 “不学无术……驼中你别去了，我给你转到二中去。来了我们学校这边，你上大学还有点希望。” “说话啊，你哑巴吗？我让你过二中来，听见没有？” 方文燕戳着方贤的头，又推又搡。 而方贤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 “你觉得我可能去吗？” 听到这句话，再看着方贤面瘫的模样，方文燕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能耐。会点小道，就敢顶嘴了。” “谁跟你说是小道了？普通人不明白……” 方贤刚说出来，方文燕却转身就走。 “好，我们是普通人。我看你是魔怔了，明天我带你去找你长虹叔，让长虹评理。” 哐！ 房门被重重的摔上，方贤有些无奈。 这就是解释的后果，一点就炸。两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听得进去。 这一家人压力都大，但无奈方贤辈数最小。所以他就成了那个大冤种，根本没有发言权。 这时，奶奶也是悲愤不已。在方文燕走后，她也开始一顿输出：“方贤，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对得起你爷爷吗？他老家伙在地下不能安息啊……” “够了，谁逼的啊？我读书的时候你在念经，我睡觉的时候你还在念经。嘴上信你的天使教，实际行动你给过我好脸色吗？我不想废话，睡觉了。” 说完，方贤转身就回房间去了。 “反了反了，我都这么老了，造的什么孽啊……” 一夜过后。 黎明的阳光刚照进来，方贤方贤就静静地站在了窗前。 五点多醒来，他已经睡不着了。虽然身在家中，但心里想的却是影子会的事情。 这几天下来，影子会不可能没有动静。至于他们又策划什么阴谋，就不得而知了。 但方贤知道，一定和那序列xgz-3的药剂有关。 “准备准备吧。要是他们跳出来，我就有机会给证明自己了。”方贤叹了口气说道。 这一家人是真不让他省心。思想封建，自以为是。得亏大复苏了，不然他能多活一天都难。 …… 到了长虹家，方文燕两人是又哭又闹。方长虹也是一阵头大，根本找不到安慰的办法。 他看了一眼方贤，以为又是他惹两人生气了。于是只能喋喋不休，给方贤讲起大道理来。 方贤也是无奈，从来就没有人听过他在讲什么。在这些人中，年龄越大地位越高。年龄小的，那就不是人。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做的。 所以他干脆又闭上眼睛修炼，任由几人在耳边疯狂输出。 一小时后。 方贤将剩余的黑神果吸收完毕，面具的提示又浮现在眼前。 精神力：蕴养境［蓄满度（2\/100）］ 今日增长：1点。 脑海中。 谦卑者和昨日一样，封锁着青铜神殿。方贤没有打扰他，直接来到精神团旁边。只见一股纯净的精神力静静地躺在里面，没有半点杂念。 方贤弯下腰，凑近瞧了瞧。他感觉这股精神力，不只是之前的两倍那么简单。也许这2%的蓄满度使用起来，续航比他之前99%的三倍还多。 照这速度发展下去，那他的精神力绝对是同境无敌。百倍之别，足以让不少人望尘莫及了。 资源啊，就缺资源了。 方贤叹了口气，希望以后能多遇到些宝贝。 他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竟然还在讲。丝毫没有察觉到，方贤一个小时意识不在线。 “好了，我知道了。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去二中吗，给我点独自冷静的时间考虑一下好吗？”方贤开口道。 “你……哎。”方长虹叹了口气。 另一边，方文燕已经平静了下来。当然这只是表面，要讲道理的话还是一点就炸。 “行了，也不跟你废话了。不管你考不考虑，过两天我都要给你办转校手续。就这样，先出去吃饭吧。”方文燕居高临下的说道。 方贤坐在沙发上，松了口气。终于解脱了，这些人终于不叨了。 当然，他也相信办转学手续的事方文燕能做出来。所以，影子会什么时候冒头啊。他们再不出来，自己就要被转学了。 …… 一家烩菜店里。 方贤正埋头扒着的饭，却感觉脚底下传来动静。低头一看，竟是只小哈巴狗。 “你也想吃？”方贤夹起一块肥肉问道。 那哈巴狗吐了吐舌头，眼里传来满是期待的眼神。 方贤弯下腰，刚想将肉送进它嘴里。但是下一刻，他瞳孔却猛然一缩。 那哈巴狗的屁股上赫然有一个针孔，紫色的污血从里面渗出。这症状，和他上回在山林里遇到的变异柯基一模一样。 不好！ 方贤站起身来，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脚便将哈巴狗踢飞了出去。 “你干嘛？”方文燕惊讶地问道。 “它跟你蹭个饭而已，你也用不着这么对它吧。” 周围人纷纷投来指责的目光。 方贤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凝重地看着被踢到门口的哈巴狗。它挣扎地踉踉跄跄走了几步，随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方贤松了口气，还好给它踢死了。 这时，围观的一个小女孩跑到哈巴狗旁边。她蹲下抱起狗，发现哈巴狗已经没有了呼吸。 “你怎么那么坏？你简直不是人！小狗狗它就是跟你闹着玩，你怎么能把它踢死？” 不止小女孩，周围的食客们看着这一幕也被唤醒了正义感。 “畜生不如啊。” “没教养。” 他们谩骂着，甚至有几人朝方贤围了过来。 “去，过去！”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肥胖男人走过来，拉着方贤的衣领说道。 面对对方冰冷的眼神，方贤却丝毫不在意。 而看着这一幕，方文燕赶忙起身。她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我家小子不懂事，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应该把他送进派出所，把他关起来！没教养的东西，就应该让警察教育他！” 周围人义愤填膺，方贤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败类！ 然而就在这时，躺在小女孩身后的哈巴狗猛然睁眼。 呜呜—— 一声呜咽声传来。 方脸色一变。 “闪开！” 方贤一把打掉黑衣男子的手。 “你这家伙……” 黑衣男子举起拳头，却发现面前的方贤不见了踪影。 回头一看，却看到让他震撼的一幕。 方贤举着一把凳子，卡在巨型异化巴哥的嘴里。那巴哥的嘴已经和小女孩贴的很近了，是方贤卡着这个极限距离。 “跑啊，愣啥呢！” 方贤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暴喝一声。 这时，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却在全城中响了起来。一颗颗蓝色的信号弹，冲上天空。 人们的手机，电视，电脑，道路旁的广播等连接网络的设备，都在这时传来一个声音。 蓝色警戒！ 第四十章 幽冥之影 蓝色警戒？ 方贤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个词。 他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了看外面，只见外面的几只流浪猫狗已然变成了异化兽。 这下，外面彻底是不安全了，而自己刚还让他们跑出去呢。 方贤有些无奈，随即重新说道。 “不要跑了，就待在店里。外面到处也是这种怪物。” 众人神色有些慌乱，但也能尽量保持冷静。 大复苏以来，各种异象的暴露，谁的网络也不是断开的。消息流通，自然也了解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城中怎么会出现异化兽！” 众人除了害怕，更多的还是意外。 方贤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一边发动心灵幻境控制巴哥，一边说道。 “等一会儿我出去会把铁帘子拉下来，你们把门关上再用重物堵好。之后慢慢等待增援吧，我会去引开它们。” 说完，他手一松。 巴哥一口吐掉嘴里的凳子，转头向其他的异化兽冲去。出其不意间，围过来的异化兽被撞的七零八落。 方贤抓住机会，跳起来便将饭店的铁帘子拉了下来。 而在店里面方文燕坐在餐桌旁纹丝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方贤的身影消失在铁帘后。 她回想着刚才那个背影，久久不能忘怀。十多年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背影了。 “长虹，是文天回来了吗？”方文燕愣愣地问道。 而此时，方长虹一时间也没有回过神来。他有些木讷的说道：“那是方贤。” 周围的食客们有的懊悔不已，有的主动上来和方贤一家搭话。 短短两三分钟，所有人对方贤的态度已经发生了180度大转变。可惜，方贤却看不到这一幕了。 他此刻正在与异兽们周旋，局面有些焦灼。这里的怪物太多了，方贤只能被动的躲避着。 身后传来阵阵咆哮声，四五只异化猫狗追着他。而巴哥那边更惨，它已经被咬翻在地，无数的怪物围上去将它分食。 看着这一幕，方贤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赶忙加快脚步，回头又操控了一只柴犬。在异兽们迷惑的目光中，柴犬和旁边的同类们扭打了起来。 心灵幻境每发动一次，精神力直接被消耗掉一成。不仅如此，操控过程中还需要额外的精神力。照这个消耗速度，幻境最多也就再发动三四回了。 方贤深知，幻境是自己的依仗。至于其他手段，都是些辅助的能力。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羽叔给的玉牌。他本来打算找婉清询问开启的方法的，可哪想到方文燕会突然来学校背刺。但凡会里面几个功法，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更倒霉的是，他本以为影子会的袭击，也就小规模鼓捣鼓捣。可哪想到，他们直接把蓝色警戒整出来了。 这异化兽一来就是几十只。他除了赶紧逃命，别无选择。 幸亏之前展示完肌肉，就把帘子拉下去了。不然，要让方文燕他们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估计就算计划成功，也免不了被借题发挥。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摆脱掉这些怪物。引开的目的达到就行了，他也不贪心；不会妄想着再捞点什么好处，几十只异兽他冲过去就是送死。 他疾步飞驰在马路上，畅通无阻。异兽来袭人们都躲进了室内，哪还有人敢开车上路。 方贤的打算是，将这些异兽引到公路尽头的山林里。由于驼城是处于黄土高原特殊类型的地理位置，所以郊区边很容易就能遇到深山野林这种地方。 一路上，方贤又使用了几次心灵幻境，控制新的异化兽；然而每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一手一哄而上分食掉。 也多亏有这几次拖延时间，这才使得方贤堪堪逃脱。一人一群兽，基本保持在二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中。 很快，方贤的精神力就要见底，他只剩最后一次发动幻境的机会了。而他也计划靠这最后一次机会，再拉开百米的距离。等逃进山林中，利用地形就能摆脱他们了。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只见方贤前面不远处，一个井盖突然崩飞。一只大黑耗子从里面窜了出来，呲牙咧嘴地拦在了方贤前面。 方贤脸色大变，现在想要绕开已经来不及了。要发动幻境吗？方贤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这站起来身高还没两米的老鼠，如何拦得住后面那帮发疯的猫狗？ 方贤心一横，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 拼一把！ 方贤方动透视，照着鼠怪心脏捅去。鼠怪也挥舞着爪子，张嘴就朝方贤咬来。 电光火石之间，方贤手臂上出现一道抓痕。而鼠怪胸口却出现了一个血洞，里面跳动的心脏已然不见了踪影。 方贤没有半点犹豫，抬起后腿一蹬。鼠怪的身躯被踢向身后穷追不舍的异兽们。异兽们也是来者不拒，张嘴瞬间便将鼠怪分食干净。 而方贤也靠着这争取的一秒钟时间，堪堪从一只朝他咬来的橘猫嘴下逃脱。又回头对一只萨摩发动幻境，控制着它向其他异兽们冲去。 做完这些后，他一边跑着，一边看着左手抓着的血淋淋的鼠心。 刚才鼠怪这么一耽搁，这拉开的距离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这也导致他在有限的时间里，绝对跑不进山林。除非…… 方贤左手颤抖着，眼神一狠。他直接将鼠心送到嘴边，大口咀嚼起来。 “影子会，你们逼得我今天生吃老鼠肉。这个仇我记下，迟早把你老家端了。” 方贤右手捏着鼻子，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忍着强烈的不适，硬生生的将鼠心吃了下去。 之所以用这种方式，而没用面具去吸收；是因为这个方式吸收更快一些，他现在最缺时间。 不一会儿，方贤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强化一些。而就是这一点强化，也让他的身体好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 眼前出现一行半透明的小字。随着身体临界值的达到，也彻底亮了起来。 幽冥之影：距离传送（已达到开启条件） 看到这个，方贤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之前吸收幽冥之心，就获得了这个能力。只不过因为肉身没达到标准，所以无法使用。 而现在吸收了鼠心后，他的肉身关刚好突破。幽冥之影的能力，便自己动显现了出来。 方贤没有犹豫，立即催动元气发动了该能力。只见他的影子，竟然从脚下消失。下一瞬，他踩着自己的影子，就出现在了十米开外。 方贤欣喜不已，没想到这刚觉醒就能传送这么远。就是元气消耗挺大，幸亏自己元气也很扎实。 他连续催动幽冥之影，很快就位移到了山林之中。当他再回头看的时候，异兽们已经彻底被甩在了后面。 他刚松了口气，背后却又传来一丝凉意。 他低头一看，一个魁梧的影子将他的身形遮在了里面。 方贤没敢回头，而是战战兢兢地朝一旁的牌子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熊出没！ 第四十一章 太阳终会升起 身后一股冷风呼啸而过，方贤连连催动幽冥之影。 轰! 顷刻间，山崩地裂。方贤闪身在十米开外，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幕。 刚站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一只蛮熊正缓缓抬起头向他看来。 方贤咽了口口水，掉头就跑。 吼—— 蛮熊咆哮一声，紧追其后。 “这怎么有只熊啊？不好好在内围待着，跑到外围来做什么。” 方贤嘀咕着，随后心里面又将影子会大骂。 等小爷逃过这劫，一定把你们老巢端了。 当然这只是气话，真想端影子会的老巢绝对不容易。 看似笨重的蛮熊，在山林里穿梭起来一点都不慢。如果不是异化体型增大，它的速度绝对还能更快。 蛮熊横冲直撞，方贤的身形在它脚底下闪烁着。幽冥之影频频发动，元气的消耗越来越大。 但即使是这样，方贤也只是堪堪与蛮熊保持几米的距离。幻境无法发动，方贤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原本他打算利用崎岖的地形和密林甩掉蛮熊，但显然蛮熊比他更熟悉这里；每当方贤钻进小道之时，它总能在从脑海中规划出另一条路线。实在绕不过去，它就蛮力清除障碍。 不到半分钟下来，人兽的距离就被拉近。 蛮熊的爪子已经举过头顶，方贤只能继续位移。但此时身体中的元气见底，方贤已经穷途末路了。 方贤喘着粗气，汗水不断从身体的毛孔中淌出。怎么办，要栽了吗？ “小子，实在不行就把神殿放出来吧。这里荒郊野岭的，不会有人发现你掌握这这等宝物。”谦卑者提醒道。 方贤一喜，差点忘了还有个神殿。无路可逃，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方贤，别来无恙啊。” 一柄重剑从天而降，直插蛮熊的脑门。 蛮熊察觉到危险，连忙向后退去。 一阵尘土飞扬后。 方贤揉了揉眼睛，一个手握重剑的背影出现在方贤眼中。 “小枫？” 方贤有些不敢相信，江瑾枫怎么来了？ “没错，是我。” 江瑾枫回头冲他笑了笑，阳光且自然。 而身后的蛮熊，显然被这无视的举动惹毛了。它暴怒的瞪着江瑾枫，抬起肉掌就掴了下来。 “小枫，小心……”方贤连忙提醒。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哑口无言。 只见江瑾枫还是面朝着他，但手中的重剑却猛然向上一抬。 嗤…… 蛮熊的脖颈出现了一道口子，血液从里面狂飙出来。它举着爪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但身体的生命力却已经悄然流逝。随后在方贤惊愕的目光中，蛮熊轰然倒下。 “诶？怎么了。” 江瑾枫放下重剑，脸上笑的还是那么自然。而身后倒下的蛮熊他看都没看，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贤张着的下巴还没合拢，嘴角微微抽搐。 “没事了，是我多虑了。” …… 不久之后。 方贤静静地盘坐着，吸收着蛮熊的心脏。当吸收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开口问道。 “小枫，你离开驼城才不久，怎么又回来了？” 此时江瑾枫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哼着小曲擦着重剑上的血迹。 听到方贤的问话，他回过头来。 “我最近挺闲的，没啥秘境好去。听说驼城这边影子会闹的凶，想到你在这边所以就过来看看。” “这不，多亏我来的及时。不然，你要死在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听着江瑾枫调侃的话语，方贤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问道：“你从哪边来的，怎么凑巧就碰到我了？” 江瑾枫抬头看了看大山深处，指着远处说道：“我是踩着重剑从另一头飞过来的，路过这边就看到你被那熊追着跑的一幕。” 方贤点点头，原来如此。 很快，他就将蛮熊的心脏吸收完毕。身体再次被强化了一些，心脏也恢复了一部分生命力。 连续吸收玩两只异化兽的心脏，都没有额外的收获。看来，只有渊级以上的异兽，才能给他提供新能力了。 方贤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阵螺旋桨的转动声。军方的人支援来了，方贤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恢复了没，吸收完了吧。走，带我去你们那异能社。”江瑾枫背起重剑说道。 “好。” …… 路上，烩菜店门口。 方贤看到群众们被军方有序疏散着，方文燕他们也也在其中。方贤没有过去，只是目送着他们渐渐离去。 “看什么呢？”江瑾枫开口问道。 “没什么，走吧。” 方贤收回了目光，希望这一次他们能想明白吧。要是他们对自己的看法没有变化，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一刻钟后。 两人来到驼城中学门口，这边同样遭受了异兽袭击。残肢断臂，血迹连连。显然这边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方贤都能想到刚才的场面。先是异兽单方面屠杀普通学员，后来军队和猎人们来了才将混乱控制住。 医生，军人，猎人们正在校园里穿梭忙碌着。哀嚎哭喊声响彻在校园间，学生们早就被吓破了胆。 见到昔日生活的校园变成这样，方贤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但江瑾枫脸上却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以后，这样的场面还会很多，你要学会习惯。” “收起心中的懦弱，面对残酷的现实。不想让这一切再发生，就努力变得强大。” “城市中没有太阳，那你就努力升起。不要怨恨的敌人强大，应该考虑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强。” 方贤点点头，揉了揉眼睛。 “我明白，道理我都懂。只有信仰不灭，太阳终会升起！” …… 走进活动室，只见众人都浑身浴血。 婉清静静地擦着黑刀上的血迹，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江瑾枫走到刘言庆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小庆。你已经尽力了，乐观一点。群里那个没心没肺的水元去哪了，怎么到看到现实就接受不了了。” 言庆缓缓抬起头，眼圈泛红。 “我亲眼看到一个老师，为救他的学生被异兽撕成两半。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还不忘提醒学生们快走。”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众人脸色黯淡，他们的遭遇和刘言庆也差不多。 婉清摇了摇头，看向方贤和江瑾枫说道：“来了两只渊，我修为还没完全解封。”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变成这样。”江瑾枫开口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给你们看个东西，这是我刚整理学校监控发现的。” 婉清将手机递给两人，上面是学校一角监控的画面。 只见监控里一个人影人鬼鬼祟祟，手臂上还露出了影子会的纹身。 方贤诧异地看着那人。 “万宁？！” 第四十二章 万宁是鬼？ “没错，是他。你怎么看？” 婉清静静地看着方贤。 而方贤则有些懵，他不太相信画面上的人。 按照影子会的理念，万宁发过疯吗？ 像他那么正能量的老师，全校都找不出几个吧。 “严老师，做不出这种事……” 方贤正说着，活动室的门却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严万宁，他抓着门把的手还故意露出纹身。 “各位，我有点事想跟你们说。” 万宁喘着气抬起头，显然他一路是跑过来的。 “进来吧，慢慢说。” 婉清冷着脸，依旧面无表情。 万宁将门关上后，才来到众人面前。 “情况是这样，异兽来袭前我就被打晕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打晕我的人就是影子会成员。在迷糊着倒下之前，我看到了他手背上的纹身。”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处于安全的图书库里。身边没有任何人，我只看到了手臂上的纹身，还有桌子上的一管药剂。” “我本能的反应是想出出去看看，哪个混蛋栽赃我。然而出来以后，就发现学校已经被异兽摧残成这样了。” “看着场面那么混乱，我不知道该找谁。找谁也怕是不相信我说的，所以我犹豫了很久。最后，我想到了你们；希望你们能相信我，一起去把那个家伙揪出来。” 万宁毫无保留，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婉清上下打量着他，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随后，她开口说道：“药剂拿来。” 万宁点点头，配合着从兜里面掏出药剂交了出去。 婉清接过药剂后又交给安琳，耐心等待一阵。 “真品。” 安琳戴着护目镜，回头看了看众人说道。 众人沉默了，随后都将目光投向方贤。 方贤和万宁相处的最久，这决策权就交给方贤吧。 见众人都看看自己，方贤感觉身上压力大了起来。万宁是不是鬼，全看自己一句话了是吧？ 他看向万宁手臂上出现的影子会纹身，又看了看那序列xgz-3的药剂。 平日里，万宁可帮自己不少。情绪越低落时，是他来沟通引导。家里炸锅的时候，是他帮自己调节家庭关系……任劳任怨，真的是个很尽职的老师。 以影子会那些人传递痛苦，报复社会的性格。他不相信，万宁会堕落到加入那种疯子协会。如果万宁是影子会的，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人不是了。 方贤叹了口气，抬起头来。 “我相信严老师，而且你们见他胳膊上以前有纹身吗？”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微动。 方贤的选择他们并不意外。准确来说，两种选择都不例外。这是方贤朝夕相处做出的选择，没有足够的证据是无力反驳的。 既然如此，众人对万宁的戒备心放下了一些。 严万宁松了口气，还好方贤给了自己出路。不然，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全靠大家对自己的信任，来做决策了。 婉清点点头，也算是接纳了万宁。 “严老师，你有什么眉目吗？主动找他怕是有些困难。” 万宁摇了摇头。 “这个我真不知道，但也许我晕倒的办公室和图书室有些线索。” …… 不久之后。 一行人来到了万宁的办公室前。 这里已经被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来往的警察忙碌着。不少幸存者在这里围观，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大家疏散一下好吗？” 牧川无奈的看着乱哄哄的场面。 调动的人手怎么还没来？这边都快控制不住了。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方贤走了上去。 “川哥，你在这边忙吗？” 牧川转过头，看到赶来的异能社众人。 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忙啊，你也能看到的。” “交给我吧。”万宁上前说道。 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长袖，手臂上的纹身刚好遮住了。 “你是？”牧川疑问道。 “哦，我是他们的老师。” 万宁回复了一句，便走向围观的人群。 能行吗？ 牧川还有些质疑，而方贤却在这时靠了过来。 “放心吧，我们严老师可是整个高三的灵魂人物。看着吧，校长说话都没他好使。” 不一会儿后。 果然如方贤所说，万宁真的将围堵的人群分化开来。 牧川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懵。他和几个警员维护了半天都没有疏散开的人群，竟然被一个老师如此轻松地管控住了。 “厉害！” 牧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方贤笑了笑，随后转移话题道。 “里面什么情况？” “总共有三个教职员，无一生还。他们的脊椎都断裂了，可见凶手作案手法的残忍。” 牧川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方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以带我们进去看看吗？” “可以。” 正当牧川带着众人要越过警戒线，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却从众人身后传来。 “慢着！” 方贤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同学向他们走来。 “你们凭什么进去，你们又不是警察。你们这样捣乱，难道不考虑后果吗？” 方贤皱起了眉头。 这同学他认识，曾经是他的副班长。名字叫赵恩华，是个喜欢没事找茬的家伙。仗着一点职权，就喜欢对别人说三道四。是个纯种的小人。 牧川脸色也是有些不悦。 “我让他们进去的。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赵恩华扯高气昂的扬着头。 “问题大了！你让进去，你是谁呀？你是话事人吗，你凭什么擅作主张？” 说完后，他甚至也钻过警戒线，拦在了众人面前。 看着这一幕，牧川不由得脸色发黑。 这逗比谁呀，竟然跑来教自己做事。 方贤憋着笑，摇摇头。 警察都怼，这家伙没救了。 牧川刚要发作，白谭带着几个调动的警员赶到了。 他淡定的开口道：“那我算话事人吧，我够份量邀请他们进去吧？” 赵恩华扬着头转过身来，当看到来人时白谭后；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儿了。 “白警官啊，您当然有份量。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一下他们……” “哦？善意的提醒。那好，我也善意的提醒你一下，妨碍公务怎么判好吗？” 白谭冷笑一声说道。 这时，万宁也将群众疏散完毕。他走过来，白了一眼赵恩华。 “麻溜滚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当初我脑子也是被啥踢了，怎么选你当副班长。” 看着周围人冰冷的目光，赵恩华再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直接无视了他，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赵恩华脸色愈发难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怨恨这里的所有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明明自己才是正义的使者，而他们却让自己成了笑话。 他面目狰狞着，冷笑一声。 “总有一天，你们会跪下来求我。” 第四十三章 休整 走进办公室后，只见里面还保持着事故前的模样。 文件散落在地，桌子上放着一摞摞卷子。窗子大开着，偶尔有微风吹来。倒数第二排的办公椅横躺在地，一跟木棍被随意丢在旁边。 “应该就是那根棍子敲晕我的。” 万宁看着自己的座位，又将自己的遭遇给白谭他们讲了一遍。 沉默了一阵后，白谭看向婉清。 “你们相信他了？” “嗯。” 婉清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白谭和牧川对视一眼。 斟酌了一会儿，也便没再怀疑了。 叶家这位都认可，说明这万宁应该是没问题的。 众人来到万宁的座位前，寻找起线索来。 安琳弯下腰，用表盘扫描了一遍棍子。一会儿时间后，她摇摇头站起身来。 “没有发现指纹。” 众人点点头，意料之中。 想从指纹脚印这种直接的线索入手，是不太现实的。 “蓄谋以久，有备而来。” 牧川叹了口气。 这时，蹲在地上的江瑾枫突然抬起头来。 “有发现了？”方贤看着他问道。 江瑾枫点点头：“我感受到有一股阴暗能量在空间中游荡，很微弱。应该是那个影鬼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将这一丝诡迹处理掉。” 听到这话，几人尝试着闭上眼睛感受。但很快，又都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牧川忍不住问道。 “说了很微弱，你当然感受不到。” 江瑾枫摊了摊手。 “我的异能是光明神力，一种特殊的增幅力量。刚好与这股能量相克，所以比较敏感。” 光明…… 听到这话，婉清也动用起光明元素。她的瞳孔变成了淡金色，随后也蹲在地上闻了闻。 果然，这次她也感受到了那股阴暗的能量。很模糊很微弱，无法收集更无法追溯来源。 她摇了摇头，便不再尝试。 “江瑾枫，你有没有办法，追溯到它的来源？” 婉清询问道。 江瑾枫拖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可以是可以，但能追溯的范围比较小。” “那你具体能覆盖多大范围？” 安静了不久的方贤突然问道。 江瑾枫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随后说道。 “大概，半个校园的范围吧。” 一座山的范围……有哪些地方能被一座山的范围覆盖？ 方贤开始思索起来。 很快，他想起了曾经去过的张先生园林。 那后山山谷中的咆哮声，会不会跟影子会有关？毕竟他在山路上，遇到过的几只异化兽。那一带很大可能性，有影子会出没。 想到这里，他决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社长，还记得那天在山上，遇到过的异化兽吗？” 方贤看向婉清问道。 山上？ 婉清回忆了一下。 “你是说那个星期天？你是想说影子会在那边？” 方贤点点头。 “没错，我就是这个想法。” “当时的影子会，还挺收敛的。到那天山上，却能遇到药剂变异的异化兽。这事，你不觉得蹊跷吗？” 婉清愣了愣。 听方贤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这件事。 “这个确实有问题，当时我也怀疑过。但后来事情多了，就忙忘了。你是觉得，我们应该再去那边一趟吗？” 方贤点点头。 “嗯。” 婉清看了看他，又看向其他人。 “那各位的想法如何，一起去方贤说的地方看看吗？” “我没意见，反正回来就是帮你们处理这个事的。” 江瑾枫最先表态说道。 随后异能社众人也点点头。 “我们是一个团队，当然一起行动啦。” 安琳也开口道。 白谭和牧川两人跟着点点头。 “我们也没意见，只要有线索就好。早点结了案子，早点还驼城一个安宁。” 见所有人意见合一后，婉清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三天后我们出发。这三天时间，先给方贤他们休整一下。待他们各自有了突破，我们再去扫荡那边。” 扫荡……怎么会用这个词。 众人咽口口水。 看来表面上冷漠的婉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那我们先去忙了，等三天后再找你们集合。我们会找上头，要点人手增援。如果有发现，咱们就荡平影子会。” 白谭也是应和着说道。 婉清点点头。 “好。” …… 不久之后，活动室里。 江瑾枫留了下来，看着众人修炼。 而婉清则是带着方贤，离开了这边。 方贤的洗髓液到现在还没用，所以婉清要带他去自己的家里泡澡。 路上，方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社长，麻烦你了。”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公寓那边安静，你可以安心修炼。” 婉清脸色平静，淡淡道。 一刻钟后。 二人回到了婉清的公寓。 方贤关上浴室的门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记得我说过的话，洗髓液一次只能放三分之一。”门外传来婉清的声音。 “我知道了，社长。可以回避一下吗？我不太好意思。” 方贤尴尬地说道。 “隔这个门你怕什么？墨迹。” 婉清摇摇头，离开了。 见外面没有动静后，方贤这才放下心来。 一阵瘁瘁声过后，方贤躺进了浴缸里。 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浑身的疲惫，浑身的倦意一扫而空。忙碌了无数天的他，这一刻终于感觉得到了休息。 “芜湖～爽啊。” 方贤发出痛快的轻吟声。 随后他看向放在浴台上的玉瓶，里面装的正是淬体液。 “来吧，继续修炼。” 方贤拔掉玉瓶的塞子，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三分之一的淬体液。一股温热的能量，顷刻间传递到了整缸的水中。 “这就是怕我承受不住？明明很温和嘛。” 然而，方贤话音刚落。下一刻，整缸的水就暴躁起来。 先是不断升温，滚烫的洗澡水灼烧着方贤的皮肤。随后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冻得他骨头都要散架。最后整池的洗澡水又好像白蚁一般，啃咬起方贤的血肉来。 方贤不经意间，痛的差点吼出声来。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来是自己小瞧淬体液了。 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下，的确需要强大的承受力。也许正是这份痛苦，才能淬炼肉体使其变得更强吧。 “哟，你小子又到人家女生家里了？” 这时，谦卑者在方贤的脑海中，苏醒过来说道。 方贤翻了个白眼。 “您老出来，应该不是说这事儿的吧？有话快说，我这正淬炼着呢。” “哈哈，你小子还不好意思了。咳咳，我出来是指导你淬炼肉体的。”谦卑者缓缓说道。 指导我淬炼？泡个澡还要指导么。 方贤疑惑了。 “听我说就对了。”谦卑者淡淡说道。 “你的肉身被强化过几次，光倒三分之一的淬体液可不够使。再倒三分之一吧，这样才能将药材利用最大化。” 再倒三分之一？ 方贤懵了。 第四十四章 淬体液 三分之一的淬体液，就让方贤身体差点散架。再倒三分之一，那不是要他命了吗？ 见方贤不敢下手，谦卑者继续说道。 “放心，你小子身体结实着呢。就你这身体素质，一般升元境巅峰的修者都没法跟你比。有啥好怕的，按我说的做就行。” 方贤犹豫了一阵。 老谦应该不会害自己，可是…… 哎，算了，不管了。 方贤举起玉瓶，长呼一口气。微微倾斜瓶口，又将淬体液倒了出来。 一股温热的能量进入洗澡水中，痛苦的折磨感再次渐渐袭来。 方贤咬着牙，发起狠来。 修炼以来他就没怕过痛，这次也不例外。 “嗷嗷嗷——” 没过多久，方贤就惨叫起来。 三分之二的淬体液，这个浓度太高了。方贤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经受千刀万剐，血肉分离。 淬炼的能量无孔不入，那深入骨髓的痛苦让方贤近乎晕厥。这份痛苦直白点形容，就是比钻牙还要痛好几十倍。 方贤嘶嘶的吸着凉气，意识逐渐模糊。 “稳住，意志要坚定。想想你往日的信念，到了这一刻就扛不住了吗？”谦卑者提醒道。 方贤直起腰，用手撑住额头。缓了一阵后，才睁开眼睛。 “还行，我能扛得住。”方贤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是汗水还是洗澡水，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剩下一丝意识，本能强撑着身体才坐起来。 谦卑者看着他的模样，沉默了一阵。 “小子，能做到这样证明你已经很不错了。但是，真正的淬炼还不止如此。” 真正的淬炼？ 方贤缓缓抬起头来。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见方贤还能露出坚毅的神色，谦卑者不由的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小子虽然怕死，但修炼拼命起来却毫不含糊。金鳞岂是池中物……等熬过这段日子，他定当不同凡响。 想着，谦卑者开口道：“把身体中的元气收缩，单纯用肉身来接受淬炼。只有这样的淬炼，才算是完整的淬炼。” 方贤点点头，抬起胳膊看了看。 “是这样么……” 他收起了手臂上的元气，随后将手伸进洗澡水里。只一瞬间，手臂就变得通红。 没有元气的保护，手臂上微小的毛细血管直接就被挤压破碎。但同时，淬体的能量也在帮他修复损伤。 看到这个情况，方贤若有所思。 “原来淬体液是这样用的。” 不断的破碎，然后再重组。虽然痛苦，但对身体是有益的。这和良药苦口，是同样的道理。 方贤抬了抬失去知觉的左臂，叹了口气。 不过这个得一步步来，因为修复期太长了。全身要是都失去了知觉，淹死在浴缸里就尴尬了。 …… 之后的时间里，方贤完整的将全身淬炼了一遍。等身体的麻木期过后，是一种十分酸爽的感觉。 方贤爬出浴缸，哆哆嗦嗦的穿好了衣服。 休息了一会儿后，他推开浴室门。 “嗯？” 方贤有些诧异。 只见婉清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社长，你……” “为什么不听话？” 婉清冷漠的脸上浮起一丝怒意。 方贤有些尴尬，他低着头。 “我……” 婉清抬起手，直接拽住了他的衣领。 “疯子！灵动境都不敢这么练。” 她看到方贤通红的脖子，就知道他做了什么。 “社长，我错了……” 方贤无奈地说道。 婉清冷哼一声，掐住了方贤的胳膊。 “擅作主张，就不怕把自己练死。” …… 不久之后。 方贤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视角实在有点…… “社长，我真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专门给我疗伤的。”方贤有些无奈地说道。 “少废话。你要再乱动，我就让你躺地上起不来。” 婉清按住他的胳膊说道。 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多宝鼠也跳到了方贤的肚子上。 “阿贤，你别害羞嘛，睁开眼睛瞧瞧。” 它一脸坏笑着说道。 “起开。” 婉清伸出手，一巴掌便将多宝鼠拍飞了。 “明明很正常的疗伤，你俩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说着说着，婉清自己也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好了方贤，你躺好。一直缩着头，我没办法施展治愈术的。” 话音落下，方贤只好将头往上挪了挪。 他的后脑勺一直枕在婉清的大腿上，却是不敢放松。深怕自己头部的重量，弄疼了婉清。 然而，事实证明只是他自己太紧张了。重新躺好后，婉清施展起治愈术明显轻松了许多。 很快，治疗过程结束，婉清松了口气。 只见方贤脖子上的红印，已经消散了下去。 方贤缓缓坐起身来，感觉身上的酸痛感一扫而空。 “社长，谢谢了。” 他挠了挠头说道。 婉清摆摆手，没有不在意。 “到饭点了，来厨房搭把手。” …… 就这样，接下来时间里，方贤都呆在了婉清的公寓里。 早晨起来在浴室里鬼叫一阵，等出来后婉清再帮他疗伤。其余时间，方贤则是在静静修炼。 婉清没有打扰他，去其他房间忙自己的了。而多宝鼠由于被面具吸引，就在方贤修炼时趴在他头上睡觉。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众人在活动室中集合，整装待发。 方贤看了看言庆三人，只见他们也突破了升元境。四周的灵气缓缓汇去，头部九穴自行运转着。 这时，江瑾枫走了过来。 “方贤，不错嘛。你这肉身又强了不少，有时间咱俩切磋一回。” 方贤连连摇头：“别，我可不想找虐。” 他回想起曾经单挑被狂揍的经历。江瑾枫从来都不会放水，所以跟他打纯属就是找虐。 这时，一旁的刘言庆笑眯眯地走上来。 “阿贤，你精神力什么境界了？” 方贤看了看他，这家伙是过来给自己显摆的吗？ 他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蕴养境初期啊，怎么了？” 听到这话，言庆兴奋了。 “我巅峰了，比你高，嘿嘿。” “哦。” 方贤脸色平淡。 “……” 言庆到嘴的装杯话语，一下子噎了回去。 见他这副模样，方贤只好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好了言庆，我知道你努力。虽然我肉身先破镜，但你的精神力也不差。” 听到这话，言庆脸上才恢复笑容。 “那可不，嘿嘿。” …… 活动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婉清举着手机，正在和白谭联系。 “定位发给你了，那我们先去了。等到了地方再集合。” “好。” 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复后。婉清放下了手机。 随后看了看众人说道。 “出发。” 第四十五章 再赴 再赴张先生园林，还是那份熟悉的感觉。 站在红色的楼亭前，历史的一幕幕仿佛又在眼前重现。 百年前，先辈们好不容易将这片土地安定下来；而百年后的今天，土地上却又生出了影子会这样的臭虫。 不将他们赶出去，怎能对得起战火纷飞的那段岁月。 方贤看着纪念馆的牌匾，低头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守护好这里，斩尽宵小邪祟。” 说完，方贤抬起头看向通往山林的小路。 上次，由于对未知的恐惧，他没有坚持走下去。这一次，他带足了人马。上次没走完的路，这次一并走完吧。 方贤回头看了看异能社众人，又看了看白谭带的特警队伍。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走进小路。 “跟我来！” …… 山谷腹地。 “该死，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一个瘦高的人影站在树杈上，瞪着大眼咒骂道。 他额头上纹着的，赫然是影子会的图章。 树下，一个秃了半边头发的胖子扶着大树。 “铜妖，我们暴露了吗？” 他憨憨地问道。 “废话，不暴露他们来这儿干嘛？” 铜妖从树杈上跳下来，推了一把胖子。 “半扇，你去。随便伪装个啥，监视他们去。” 胖子踉跄了几步，回头不满的说道。 “我叫半尸好嘛，你怎么老叫我半扇。” “别废话，赶紧去。” 说着铜妖抬脚又要踢胖子。 胖子无奈，只好化作一团流体，消失在林子之中。 胖子走后，铜妖面色凝重，缓缓在一处沼泽沉了下去。 独客已死，鬼影被抓。这个据点要是再暴露，驼城的组织就没法玩了。 短短几天，影子会频频受创。虽然用药剂搬回了局势，但组织已经暴露了太多。筹备数年的计划，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地下基地，铜妖走出升降机。 他拿着一张照片，百思不得其解。 就普通的高中生，还特么绝症晚期。就这么个玩意儿一直搅局，他凭什么？ “这个死衰仔。” 铜妖忍不住咒骂道。 “铜妖，上面什么情况？” 这时，拐角走来一个着装性感的女子。 一头紫红色的长发，直直的拖到了膝盖处。 铜妖抬头看了看她，忍不住一哆嗦。 这个女人，魅惑的功力越来越恐怖了。不能看，不能看。 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随后尖声说道。 “夜依，上面的情况你就别管了，你叫其他人把屯的药剂带走就行。你要是想走，也可以跟着走。” 夜依摇摇头。 “总得留下来几个，不然那些家伙会起疑心。反正他们还想知道组织的事，又不会杀我们。所以是现在走，还是等影潮解放都没区别。” 她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道。 影潮…… 铜妖低着头笑了笑。 “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影潮的计划会不会受影响都不一定。” “所以现在这不是拖时间吗？再说了，就算真被影响我也不怕。有式国大使馆在，我随时都可以被接走。”夜依淡淡说道。 “切，没劲。” 铜妖冲着她耳边尖叫一声，便离开了。 夜依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随后摘掉了耳塞。 “哎，真的是培养出一群疯子。” …… 下山的路上。 众人行走在阴暗的树林间，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方贤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白谭上前问道。 方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远处一个小丘。 “胖鼠说，那边有它讨厌的感觉。” 方贤晃了晃肩膀上的多宝鼠，随即说道。 “没错，那边有一种很难闻的金属味道。” 多宝鼠挥舞着小爪子，指了指方贤刚才盯着的方向。 “江瑾枫，这个范围，你能追溯了吗？” 婉清看向背着重剑的少年问道。 听到传唤，江瑾枫缓缓抬起头。 “我不是说过了嘛，追溯的动静很大。一旦没扫描上，很容易打草惊蛇。” “那要不先试试……如果这里没有影子会，那咱们不是白折腾吗。” 刘言庆擦着飞刀上的血迹，忍不住说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点头。 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连个放哨的都没发现。一路上时间花的不少，异兽倒是骚扰了好几波。 画面向后移动。 只见众人身后走过的道路，横七八竖地躺着一只只异兽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引来无数飞虫在上空盘旋。 方贤看着众人逐渐陷入焦躁，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往那边深处走走。如果还是没有发现，那就让江瑾枫直接开启探测。” 众人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方贤松了口气。 但随后他停下脚步，一股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扭头看了看两旁茂密的树林，只见有浓稠的树胶从树上滴落。 天气燥热，这明明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方贤就是感觉很不舒服，就像小猫挠心一点点抠烂。 “总感觉有人盯着我，是错觉么……” 方贤摇了摇头，跟着众人继续向山谷深处走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一团树胶缓缓从空心的树干里流了出来。蠕动了一会儿过后，缓缓形成了一个人形。 “这就是方贤吗？好警惕。坏了组织好几次事儿的家伙，果然不简单。” …… 二十分钟后。 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带。 多宝鼠从方贤肩膀上跳了下来，仰着头用鼻子到处嗅了嗅。 刚才那股难闻的金属味就是从这边传来的，它感觉已经越来越近。 找到了！ 它刚低下头，却愣住了。 只见自己的双腿已经沉了下去，肥胖的肚皮也被泥沼吞没了一半。 反应过来后，它赶忙大声呼救。 “救命啊，方贤。我掉沼泽里了……” 方贤正在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却被这求救声打断了。 他回头看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鼠了，走路还不会看路。” 他走过去，用力将多宝鼠扯了上来。 获救后，多宝鼠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吓死我了，差点小命不保。” 说着，它抬头看向众人。 “这烂泥潭底下有东西，我闻到了某种金属生锈腐蚀的味道。” 嗯？ 听到这话，众人都凑了过来。 “确定就是这里吗？” 婉清看着它问道。 多宝鼠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在这块探测了啊。” 江瑾枫看向方贤。 方贤张开嘴刚要发话，下一刻却脸色一变。 这片沼泽，刚才没有突出来这一块吧？ 他看着沼泽地边缘，竟然多出来了一团蠕动的流体。随着占的面积越来越小，它明显是想要流入沼泽！ 不好，它要跑。 “言庆，把这一小片沼泽连土铲起来！快点！” 言庆愣了愣，看向方贤手指的方向。 一团流体飞速蠕动，马上就要融入沼泽之中。 “快啊！”方贤催促道。 言庆赶忙发动能力。 只见沼泽边缘的土地，直接空了一块。 一团黏糊糊的流体被甩飞到空中。 第四十六章 不按套路 “还不现形，等我提醒你呢？” 方贤话音落下，半尸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他继续保持着粘稠流体的状态，慢慢铺展散开来。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伪装。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而方贤看着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都被揪出来了，还要继续演戏。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么赤裸裸的无视我，不太好吧。” 半尸依旧纹丝不动。 方贤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 “社长，麻烦架个火。把这滩泥水烤干了，看他显不显形。” 婉清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地上的流体。 “方贤这家伙，有发现干嘛不直说。” 她摇摇头，催动了火元素。 随着火焰升起，地面上的流体开始收缩。 半尸再也支撑不住，他只好蠕动着恢复了人形的状态。 “你们真狠啊。” 他小心翼翼的想要跨出火圈，然而火势却再次加大。 “我投降，我投降好吗。” 半尸无奈的举起双手说道。 婉清没有理他，反而让火势烧得更旺了。 半尸只好乖乖的待在火圈中心，一动也不敢动。 言庆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这也是异能力吗？好特殊。” 方贤点点头，走上前去。 “跟了一路了，看够没？” “够了够了，不看了。” 半尸连连摆手，主动认栽。 方贤看着他，玩味地一笑。 “够了啊……我觉得不够。” “要不这样吧，你继续在这看着。我猜你说不出有价值的东西，那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说着，方贤朝婉清那边看去。 婉清心领神会，再次加大了火势。 在高温的炙烤下，半尸瞬间大汗淋漓。 “等，等一下！你也没问我啊，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看着蔓延上来的火势，半尸连连说道。 这小子什么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送上门的人质，一点都不在意？ 然而，方贤还真没在意。他只看了半尸一眼，竟然掉头就走了。 半尸人麻了。 “我说，我说。沼泽地之下，就是我们据点的入口。我知道怎么开启，所以别杀我。” 话音落下，蔓延的火势开始缩小。 半尸松了口气，总算把小命保住了。 “带路吧。” 方贤摆了摆手，示意婉清将大火收回。 当半尸脚下的火圈消失后，他忐忑不安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尽管身上已经烧焦了几处，但却也顾不上这些了。他第一时间就朝沼泽的方向奔去，生怕慢一步就又要遭受火烤。 方贤静静地盯着那肥胖的身影，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毕竟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就算借半尸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耍花样的。否则，众人群起而攻之，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半尸内心的确如此，他不可能在这个关头乱来。而且，他的任务本来就是引这些人下去。他巴不得方贤没有疑心，然后顺理成章的被活捉。 方贤这边，江瑾枫走了过来。 “既然地方已经找到，那我也不需要探测了。” 方贤点点头。 “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他会自己闯进来。” 江瑾枫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伪装的好好的，是你给他揪出来的。” 方贤摊了摊手，怪我喽。 沼泽地前，半尸叹了口气。 对方的手腕有点硬，没拖太长时间。希望下面抓紧时间，运走更多的药剂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摸向旁边的灌木中。 在灌木丛中，有一根隐秘的拉杆。这就是启动沼泽入口的开关。 在众人的注视下，沼泽边缘竟然缓缓升起一根管状的金属屋。 半尸回头看向方贤。 “就是这里了。” …… 众人乘坐着金属屋，来到地下基地。 多宝鼠警惕地走出来探了探路，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守着。 “没人，都出来吧。” 它回头看向众人说道。 听到此话，方贤看了看旁边的半尸。 见这个煞星又看过来了，半尸赶忙解释道。 “由于前几天的袭击，基地的药剂都用完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去进货了，这两天我们处于人手紧缺的状态。” 方贤点点头，便没再管他了。 “大家小心一点。影子会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众人点点头，跟在了多宝鼠的后面。 半尸有些无奈。 基地少人是真话呀。只不过少的人不是去进货，而是去送货了。照这家伙警惕的程度，不会发现些什么吧。 唉，只能希望那边能尽快处理干净了。 …… 路上，方贤放倒了两个守卫。 都是灵动境还没到的普通人，这是方贤自己的定义。 偶尔能发现的一两个房间，里面却没有任何有用的资料。 方贤摇摇头，只能继续前进。 很快，一路深入。 众人终于来到了基地的大厅，一个巨大的影子图标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方贤环顾四周后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是双层基地！墙角有旋转楼梯，楼上是一间间紧闭的房门。大厅中央几根粗壮的柱子，支撑起了整座基地。 众人看到这里，也是惊讶不已。 影子会真是好大的手笔，建造这样的基地得耗费不少资源吧。 “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们影子会了。” 方贤扭过头，看向半尸。 半尸无奈地陪笑着，没有说话。 方贤也没打算问什么，他只是迈步向前参观起这里来。而心中还保持着刚开始的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十分钟后。 方贤在大厅上下逛了一圈，然而却没有任何发现。 “奇怪，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吗？” 不仅方贤疑惑，众人心中也是忐忑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半尸。 这个时候，只能指望他嘴里能吐出点有用的东西了。 半尸表面看似临危不乱，实则他心里也慌乱了起来。 人呢，不是说好都在这儿各忙各的，最后伪造一出被意外抓获的场景吗？ 怎么现在一个人也没了……就算是丢下自己都跑路，那运送药剂的计划不就暴露了吗？ 他头上开始冒出冷汗，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可能……他们没在大厅，在其他地方忙吧……” 说出来这话，他自己都太不相信。白天工作，大厅应该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可现在的的确确，大厅没有人。 就在众人迷惑之际。突然，大厅的灯熄灭了。 见此情形，方贤暗道一声不好。 “快退，有埋伏！” 第四十七章 逆战 只听耳边传来嗖嗖的声音，一根根纤细的飞针从身边呼啸而过。 方贤依靠着危机感应，连连闪身躲避。但大厅另一侧，众人中却是有不少中招。 方贤心急如焚，大声吼道。 “光源，需要光，快！” 一旁江瑾枫拔出背上的重剑，最先发动了光明神力。一轮耀眼的日象，缓缓从他背后升起。只一瞬间，半个大厅被照的宛若白昼。 紧接着。 安琳也放出了无人机，一盏盏探照灯在上面亮起。此时的她扶着手臂，表情有些痛苦。只见小臂上，赫然扎着三枚银针。 婉清看到身边有人受伤，皱了皱眉头；随即也发动火元素，熊熊烈火在大厅中央升起。 很快整座大厅再次亮起，方贤脸色变得凝重。 半尸不见了！ 四面八方都传来恶意。很明显，对方玩的不是空城计，是请君入瓮啊！ 众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再次提高了警惕。 “出来，躲在暗中算什么？” 方贤有些急躁地说道。 话音落下，哐哐的撞击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正当所有人疑惑之际。 下一刻，几道没发现的暗门被撞破。一只只异化兽咆哮者，从里面冲了出来。 而在它们之中，竟然还有着人类的身影。尽管他们身上一部分器官已经兽化，但方贤还是能看出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这就是影子会吗，果然疯狂。” 江瑾枫看着这一幕，心中也被震撼到。 “这帮畜生，竟然对人类下手了。”白谭脸色有些难看。 方贤叹了口气，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 “准备战斗！” “异兽杀就杀了，但活人尽量控制住。” 说着，方贤同时发动狼瞳与幻境。身边数只异兽。顿时呆在了原地。 身旁的江瑾枫抓住机会，举起重剑斩出了三道剑气。伟岸的光明之力散发出来，这对异兽来说这是毁灭性的打击。 片刻之后，七八只异化兽被剑气斩中横尸当场。就算只是被余光波及到，也落得被重创的下场。 而现场残余的光明神力，还在侵蚀着异兽的伤口。看似温柔的能量，在此刻却如同毒药一般。 方贤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震惊不已。 “卧槽，江瑾枫你到底什么实力？” “就你看到的实力呗。” 江瑾枫一脸平静，淡淡说道。 另一边，众人也看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这个家伙，灵动境无敌了！” 牧川目光呆滞，喃喃说道。 他自己也是灵动境，但绝对打不出来刚才那一击。因为哪怕是天境强者，面对这个也得暂避锋芒吧。 而身旁叶婉清，她就是实打实的天境强者。当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是露出赞赏的目光。 “上次交手他才灵动境中期，这次再见他已经灵动境巅峰。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突破天境了。期待下一次和他的交手，因为同境之中我也找不到对手了呢。” 听到这话，牧川脸上略显尴尬。 忘了，旁边这位也是个变态。像自己这种稍微普通一点的天才，碰到这些家伙根本没法比。现在新生代中，他也就只能压压方贤那一批人了。 而旁边的白谭脸色倒是自然，心里没什么负担。 都是年轻人，看他们卷一卷也无所谓。反正自己这种老家伙又掺合不进去，也不需要多想什么。 当众人都被江瑾枫那道攻击吸引的时候。画面一转，幽月已经冲进了异兽群中。 奇怪的是，身边的异兽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般，直接绕了过去。而幽月脸色平静，她径直走向了那几位异化的人类。 思考片刻后，开口道。 “虽然对人类使用御兽能力很不人道，但你们已经失去了人的思维。我也是迫不得已，只能这样操控你们了。” 说完，她叹息一声。 只见面前原本张牙舞爪的异化人，突然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呆呆的看向幽月，血红的眼球淡化了一些。 “跟我来。” 于幽月带着异化的几个人类，走出了众人和异兽的交战圈。 安琳趁机丢出几根特制的绳索，言庆意识链接操控着绳索捆住了那些异化人。 “幽月，后面还有人类吗？”安琳看向她问道。 幽月摇摇头。 “在我的感知中，暗门的房间里只剩下普通动物了。” “那意思说，我们可以放开杀了吧。” 言庆说着，祭出了斩仙飞刀。嗖的一声，就斩断了一只异兽的脖子。 “川哥，看看你对我特训的成果吧。” 言庆脸上露出笑意，飞刀嗖嗖的在大厅里穿梭起来。飞刀所过之处，都有异兽被斩断脖子。 众人看到言庆的表现，也是惊叹连连。一瞬间士气大增，所有人都火力全开。 枪击声，棍棒声，拳头，飞踢…… 众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与异兽殊死搏斗。顿时鲜血飞溅，异兽大军死伤无数。 而婉清静静地在战场边缘观察着，偶尔会丢几个小范围的攻击支援。她在等待时机，为众人创造一个能冲进房间的机会。 如果不把房间中制造异兽的人干掉，那么房间中的普通动物会被继续被注射药剂。 异化兽源源不断的涌出，消耗众人的体力。这样被动下去，对自己人很不利。毕竟，影子会的人还在暗中伺机而动。 她深吸一口气，一个冰蓝色的法阵在面前成型。 “趴下，各位。” 话音落下，一股寒意席卷全场。 方贤感觉到后背发凉。他赶忙退后一步，躲开一只二哈的爪子。随后，立即趴了下来。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退后趴了下来。 冰！ 法阵生效，大厅中的异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全被冻成了冰雕。 看着这一幕，方贤咽了口口水。 幸亏没有恋战，不然自己也得跟着被冻成冰雕。这就是社长的真正的实力，恐怖如斯啊。 看着大厅中的无数冰雕，婉清并没有松懈。她环视了一圈趴在地上的众人，提醒道。 “都起来吧，抓紧时间。进房间做掉异兽制造者，否则异兽还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反应过来；随后接连起身，朝着一间间房间冲去。 “注意安全。” 婉清提醒着，也飞身向二楼的房间冲去。 方贤深吸一口气，独自走进一间异兽较少的房间。 进门之后。 只见一位妖艳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桌子前，一枚装好针头的药剂被她抓在手中。而在她的身旁，还放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铁笼子，里面关着的正是原生的动物们。 方贤不敢大意，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而这时，女人缓缓抬起了头。 她淡淡问道：“你，就是方贤吧。” 第四十八章 夜依 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方贤脸色阴晴不定。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没错，但我认识你。” 女人妩媚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药剂。 “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夜依，是这座地下基地的主人。” 听到这话，方贤嘴角微微抽搐。 他明明专门挑了个普通的房间，怎么还一上来遇到boss……这运气，没谁了。 方贤叹了口气，佯装镇定地说道：“直接开打，还是等外面结束？” 夜依笑了笑，站起身来。 “弟弟别着急嘛，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小女子是良民哦，已经乖乖束手就擒了嘛。” 说着，她双拳合并，轻轻地走到方贤身边。睁着汪汪大眼睛，俨然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你看，人家没有恶意哦。” 方贤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后退了几步，暗暗想道：影子会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然而夜依没有打算罢休，她又朝方贤凑了过来。可怜巴巴地说道：“我真的是好人啊，干嘛躲着我呢？” 眼瞅着对方又要靠过来，方贤连忙闪身将其推开。随后他拔出匕首指着对方，脸色平静下来。 很明显，这女人暂时没有杀自己的想法。要静观其变，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淡淡开口道：“省省吧，这种把戏对我没用。” 夜依缓缓爬起身来，恼怒的看着方贤。 自己的魅惑向来都是无往不利，但这家伙为何连最基本的怜香惜玉都不懂？ 她不愿放弃，于是又带着拉丝的眼神朝方贤看去。 “你看着我的眼睛，真的一丝良善都感受不到吗？” 说出这句话，夜依本以为能塑造一个温柔善良的形象。 然而在方贤眼里那是癫痫发作，神志不清的表现。 “又痴又傻，没救了。”方贤摇了摇头说道。 “你！” 自己明明已经很深情了，可这家伙竟把自己当傻子？！ 再次魅惑失败的夜依恼怒成羞，她直接朝方贤扑了过来。 卧槽，她急了。 见这情形，方贤连忙发动幽冥之影，瞬间传送出了房间。而夜依在扑了个空后，很快又抬起头朝门外的方贤看去。 看着对方幽怨的眼神，方贤咽了口口水。对方起杀心了，这是要吃自己的节奏啊。 果然，下一刻夜依又朝方贤扑来。那速度之快，在半空中都留下了道道残影。这次她没有留手，只为能将方贤压倒。 方贤再次闪身，眼神惊恐起来。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一句话就惹毛了。 “救命啊，这有个疯婆子要对我图谋不轨！” 方贤绕着大厅，也顾不上形象就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所有人听到方贤的声音，都忍不住想回头看看。 某处房间里，江瑾枫正压着铜妖打。听到这鬼叫般的声音，他也忍不住歪了歪头。 “怎么回事，方贤这家伙遇到什么情况了？”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铜妖尖笑道。 “那小子碰上了堂主，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失智的蠢蛋。” 刺耳的声音传过来，江瑾枫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 “那就先不跟你玩了，你这家伙是真的吵。” 铜妖哈哈大笑。 “你想去救那小子？那要从我身上踏过去。等再拖一会儿时间，那家伙也会成疯子了，哈哈哈！” 正当他得意忘形之际，一道淡金色剑芒直接将他斩飞了出去。 “唉，又疯又傻。” 江瑾枫摇了摇头，没再管不省人事的铜妖，转身走出了房间。 走出大厅后，他正好看到方贤被压在地上的戏剧性一幕。 “还没有我搞不定不了的男人！”夜依发狂地说道。 方贤不由得扭过头去，正好看到走出房间的江瑾枫。这一刻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叫道。 “枫哥啊，救命呐！” 江瑾枫强忍着憋住笑，走了过去。 “够了，你有点过分。” 说着，他举起重剑拍飞了骑在方贤身上的夜依。 一道弧线划过，夜依重重地被砸在大厅的铁壁上。 咚！这一击拍的属实不轻。 夜依颤抖地趴在地上，连着喷了好几口鲜血才缓过神来。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娇躯一阵摇晃。 “学弟，你下手好狠。”夜依楚楚可怜地说道。 江瑾枫嫌弃地拍了拍重剑，好像上面落上了无形的灰。 “谁是你学弟？别乱认关系。” 听到这话，夜依忍不住又吐了口鲜血。 她都怀疑魅惑术是不是失效了，怎么遇到两个高中生还都是怪胎？ 而当她看到方贤被搀扶起来，两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骇然的想法，这俩该不会是0吧？ 与此同时，方贤注意到她那怪异的眼神；心中有些膈应，撇撇嘴道。 “小枫，要不要把她控制起来，总感觉这家伙还要作妖。” 江瑾枫摇摇头，抬头看向二楼的房间。 “用不着，你社长快下来了。” 话音落下，一个黑影被从房间中丢了出来。 见对方朝自己砸来，方贤赶忙闪身躲开。 咚。 一只四五米多长的动物，落在了方贤刚才站的位置。 只见它半身是黑色的毛发，但从臀部到背部再到头部都是白色的毛。头部扁平，牙齿尖锐。腿部又小又壮，爪子又利又长。 方贤看着这大家伙，有些发懵。 “这不是，平头哥吗？” 言庆从一处房间中走出来，看着这一幕有些惊异地说道。 方贤木讷地点点头。 江瑾枫脸色倒是显得平静，他手持重剑上前挑了挑平头哥的爪子。 随即，有些感慨地说道：“还是你们社长厉害，渊级的平头哥这就给干掉了。” 话音落下，婉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她一脸冷漠，低头看了看楼下死透的蜜罐。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角，便直接从二楼上跳了下来。 “你刚才在鬼叫什么？”她朝方贤走过来问道。 方贤脸上有些尴尬。 他扭头看了看还趴在墙角边的夜依，随即回过头来冲婉清笑道。 “我遇到了基地的头目。这不是打不过嘛，所以才向你们求救。而且再喊晚一点，小命都不保了。” 婉清看着他那模样，只好叹了口气。随后脸上又恢复冷漠，朝夜依看去。 “你是这所基地的头目？” 第四十九章 嘴炮 “他不都告诉你了，你还问？” 夜依淡淡地笑着，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她慵懒的躺在地上，脸上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对于现在的处境她压根不在乎，就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 见到这副景象，婉清也只能摇摇头。暂时没办法跟这家伙沟通，还是看看其他人吧。 随后，婉清回头看向陆续走出房间的众人。 “各房处理的怎么样，没人受伤吧？” “一楼的暗门都处理干净了，但我们这儿有两个特警受伤了。”牧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他和白谭各搀着一名特警走出了房间。 “婉清，有没有疗伤神药？不管什么都随便来点吧，他们伤的很重。”牧川神焦急地说道。 听到这话，婉清皱了皱眉头：“怎么能随便来呢，就算是疗伤药也不能乱吃啊。” 说着，她朝牧川那边走去。 见婉清过来，牧川扭头看着身旁的小平头说道：“张莫，坚持一下。” 只见张莫脸色煞白，眼皮颤抖着几乎要昏迷过去。他左肩以下的手臂被生生撕裂，鲜血不断从断裂处涌出。多亏他右手紧抓着左臂，这才使得左臂才没有完全脱落。 婉清看了眼他的伤口，随后摊开手心将一枚丹药递了上去。 “这是复体丹，暂时能连住他的手臂。但不能拖太久，还是尽快去医院好。” 牧川点点，接过丹药塞进了张莫嘴里。 “那我先带他走了，接下来的交给你们。”他环顾了一圈众人说道。 这时，一名青年特警走上前来。“要不我带他回去，牧队你继续审训影子会那些人。” “不行！”牧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就你们两个回去，路上肯定不安全。审讯的事还有老白在，但张莫这边需要强者照应。” 吞掉复体丹后，张莫气血恢复了一些。他听到牧川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喃喃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要这么想。”牧川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便搀着张莫便先行离开了。 婉清叹了口气，她最不想看到有人受伤。因为每当这种时候，其他人多少会露出些难过的神色，只有她的脸上满是冷漠。 婉清摇了摇头，又看向白谭身旁那名小胡子特警。比起张莫来，他的伤势还算轻一点。但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伤，会对他心理造成多少影响。 这名小胡子原本长相还算帅气，但现在脸上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他的两只耳朵被撕裂耷拉了下来，鼻子上也多了一圈牙齿印。 婉清伸出手，将一个药瓶递了上去。 “这是复容液，直接涂抹到伤口处就行。恢复期三到四天，但你这种伤还是会留下一点疤痕。” 小胡子点点头，接过了药瓶。 “没事儿，留个疤而已。也不算多大的伤，我不在乎的。” 说着，他开始给伤口上抹药。微微皱着的眉头，说明过程还是有些痛苦的。但他没有吭声，硬生生的抹完脸上的伤口。 “好了白所长，不用搀着我了。除了脸上的伤我就是腿有点抽筋，我坐一旁去休息就好了。”小胡子淡淡的笑道。 而白谭看着他那乐观的模样，也只好叹了口气。 “好，你自己注意休息。” …… 10多分钟后。 众人打扫战场。将影子会等活口全都绑上，丢到了大厅中央。 夜依还是乖乖的躺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丝毫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可见其丧心病狂的程度。 “你们别想从我嘴中问出任何东西！” 被绑住的铜妖病态般的笑了起来，下一刻他嘴中喷出一股鲜血。 “你们不懂影子会，你们不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们的精神是不朽的，哈哈……” 说着说着，铜妖身体晃悠着便倒了下去。 言庆犹豫了一下，率先上前查看。当他用飞刀拨开铜妖狂笑着的嘴后，鲜血从里面狂飙出来。口腔中，那块粉红色的舌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言庆眼神有些异样，沉声说道：“他咬舌自尽了，真是疯子。” 而此时，旁边正给一个卷毛上绑的白谭回过头来。当他看到已经自残死亡的铜妖后，眼神也是有些诧异。 “我知道他们会发疯，但没想到疯起来连命都不要。” 白谭愣愣地说着，随后他回过头来用复杂的神色看了卷毛一眼。随后他叹了口气，从腰间取出一块棉布。 卷毛被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他目光刚想躲闪，却看到一块棉布朝嘴边伸来。他赶忙向后躺倒躲，大叫起来。 “别塞，别塞。我不会自杀的，又不是人人都像他那种神经病。” 随后卷毛连翻了好几个滚，躲过白谭后又继续说道：“你们放心，这所基地像这么疯的就他一个。现在他死了……死的好啊，世界终于清静了。” 说着他坐起身来，一脸真诚：“我们剩下的绝对都是正常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咱能动嘴，尽量别动手。” 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能动嘴，尽量别动手…… 这话说的，求生欲满满了属于是。 “嘴炮，我觉得你比他更烦一点。”旁边一个猴脸男翻着白眼，嫌弃地挪了挪身子。 这个死话唠卷毛，得离他远一点。 “你们别吵架，问什么答什么应该会吧。”白谭将卷毛拉开，威严地说道。 “好的长官，我保证认真回答！”卷毛仰起头说道。 白谭看了他一眼，还是再忍忍吧。 他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我叫唐鹰。唐三的唐，鹰国的鹰。我的代号是嘴炮。而那个长得像猴一样的家伙叫王桑，代号懒猴。”卷毛直接抢答道。 一旁的王桑有些想骂人。 能不能把这个逗比的嘴堵上？ 而白谭攥紧了手中的毛巾，咬了咬牙。再忍忍吧，这家伙的嘴好撬。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之前那个瘦精说的精神具体是什么？” 卷毛一脸兴奋，又摇头晃脑的开口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的精神就是太阳照到我们身上会产生影子，这个影子还带传染性的……” 听着他满嘴跑火车的废话，白谭再也忍不住了。他二话不说，拿起毛巾就朝卷毛塞去。 “别别别啊，堵住嘴呼吸很难受的……”卷毛拼命叫道。 但白谭哪会管他，直接就将毛巾塞进了他嘴里。 “清静了。” 将卷毛丢到一边后，白谭转头看向旁边的猴脸男：“那猴，你说。” 见卷毛被送走后，王桑松了口气淡淡道：“我只能说八个字，否则会直接失去意识死在当场。” 听到这个说法，众人有些疑惑。说个话就能失去意识？ 面对质疑的目光，王桑没有解释。他沉默了一阵后，睁开眼睛。 “灼日凌空，影子……随行。” 第五十章 方贤呢？ “灼日？可以具体一点吗，灼日是指什么。”白谭提高了音量问道。 王桑摇了摇头：“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 “为什么？” “这个也不能说。” 僵持了一阵后。见问不出来答案，白谭皱起眉头来。 这个也不能说，那个也不能说……身上有炸弹吗，还是怎么的。 王桑低着头，脸色平静。他暗淡的目光中，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 看他这副模样，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打算。白谭闷哼一声，只能换了个问题。 “你们的变异药剂是从哪儿来的，研发这种东西，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听到这个问题，王桑下意识的看了看墙角边的夜依。而夜依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并没有做出什么指示。 王桑收回目光，低着头：“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打着‘生物进化’的口号。” “那你知道什么！” 白谭逐渐失去了耐心，脸色冷淡下来。 王桑叹了口气：“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哪里会知道什么。我们只知道跟着堂主干就行了，一切的核心问题我们都没有资格触及。所以你找我们没用，只有找堂主才能为你们解答。” 说着，他用鼻尖指了指墙角的夜依。 白谭面色发寒，将王桑丢到一边朝夜依走去。 夜依笑得更灿烂了，但白谭直接抓住了她的脸颊说道：“希望你能说点有用的东西，我的耐心有限。” 说完，白谭将手松开。 然而，夜依揉了揉下巴后，还是露出了那副玩笑般的嘴脸：“嘿，到头来还不是要找我。” 白谭强忍中发飙的冲动，沉声说道：“回答刚才的问题，我不想说第二遍！” 夜依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叔叔，您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不要把我关进大牢啊。” “你！” 面对调戏的话语，白谭恼怒成羞。他伸起巴掌就要落下，一旁沉默的婉清却拉住了他。 “好了白叔，消消气。您休息一会儿，换我上。” 被阻拦后，白谭瞪了夜依一眼。冷哼一声，转身郁闷地退了下去。自己好歹也算工龄二十来年的老警察，审讯犯人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吃瘪。 这影子会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不是傻子就是神经病。一群糜烂的货色，也不知道是怎么成为纪律严明的组织的。 白谭退去后，婉清并没有急着问话。她静静地盯着夜依，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起来。 夜依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莫名的情绪。僵持了一会儿后，她开口了。 “小妹妹，我知道你。帝都五大家族，叶家的第三代长女嘛。听说，因为你的私心……哦不不不，是失误。是你仓皇失误之下，导致害死了无双大楼上百人。” 说着夜依站起身来。她轻轻地伸手朝婉清的脸蛋摸去，玩味地说道：“啧啧啧，多么可爱的女孩，手上沾着上百条人命呢。你说说，你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被揭了底后，婉清并没有慌乱。她一脸的冷漠，眼神平静。 “拿掉你的脏手。” 婉清抬起手腕，一把将对方的手打掉。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再不说点有用的东西，我不介意让上百条人命再多一条。”她推开夜依，冷冰冰地说道。 而夜依踉跄地后退几步，靠在墙上瘫坐下来。她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根本没有一丝害怕。 “我直说吧，我是大式国的人。地位和你差不多，我是樱木家的二女儿。我要是死在大华，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夜依单手撑着头，背靠在墙上惬意说道。 婉清冷笑一声：“呵呵，你为什么不能是自杀的呢？” “是不是自杀的，我相信樱花之眼可以记录的很清楚。”说着，夜依微笑的双眼中，闪过粉色樱花的图案。 婉清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什么是樱花之眼？”言庆忍不住问道。 白谭等人都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也是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而这时，被抛弃在一边王桑开口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樱花之眼是樱木家的一道秘术。它可以记录使用者生前最后看到的景象，然后上传到樱木家的灵碑里。使用的过程，没有距离限制。” 这么逆天？能记录人生前看到的景象，还没有距离限制？！ 言庆张了张嘴巴，有些难以置信。 而一旁的白谭陷入了沉思。再继续审讯下去，恐怕就要上升到国家矛盾了。这女人死在这儿，以式国护短特性；恐怕是不出几日，就要挑动两国之间的战争了。 “所以，你们不能动我嘛。趁我现在心情好，乖乖地送我去大使馆吧。” 话音落下。一时间除了影子会，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这他娘的什么道理？小式子都这么猖狂！”一个特警气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 “刘伟，你冷静点。”旁边的队友赶紧拉住他。 气氛逐渐变得压抑，大厅中只剩下夜依放肆的地笑声。 这时安琳鼓起了勇气，走上前来。 “你们影子会草芥人命，难道不应该绳之以法吗？如果你们式国要包庇，那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夜依扭过头来，看到了这名怯生生的白毛少女。只见她瞋目扼腕地看着自己，于是夜依眼神中又露出了玩味。 “咦，小妹妹，你好像不是完璧之身哦。” 听到这话，安琳脸色瞬间羞就红了。她目光有些闪烁地说道：“你……无耻！明明在说包庇的事情，你怎么能岔开话题说这个！” “嘻嘻嘻。”夜依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她调戏着看了安琳一会后，随后脸色慢慢平静下来。 “自然界中本来就没有理和法。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罢了。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慢慢习惯去吧小妹妹。” 看着夜依那冷血的眼神，安琳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后退去。 婉清摇了摇头，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安琳，这是大国之间的博弈。你不明白，也不怪你。” “我们大华虽然不惧他大式，但如果开战其他国家也不是傻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毕竟惦记我们大华的国家不少，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们机会。” 听完这番话，安琳低着头沉默了一阵。 “好，社长，我明白了。” 等安琳退去后，婉清回过头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夜依，淡淡说道：“留你一命可以，但你必须为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切。 夜依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少废话，赶紧送我去式国大使馆。” “服刑是底线，大华也有尊严！” 婉清眼神眼神如刀，狠狠地朝夜依斩去。 夜依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她想再说些什么嘲讽的话，却一时间想不到任何词了。 沉默一阵后，她淡淡说道：“好，我认。但是服刑的时限嘛，就得好好找大式交涉喽。” “不劳你操心。白叔，给她上拷！”婉清冷冷地看着夜依说道。 白谭点点头，取出一副银手镯。看似普通，但里面的零件却是特制的。它可以有效抑制修者的力量，封印修为。 夜依淡淡地笑着将手伸了上去，甚至将脚也抬了起来。 “要不把我的脚也铐上吧，这样你们就可以背着我离开了。” 看着她肆意妄为的模样，众人脸色又是好一顿变换。白谭没有理会，只是抓着她的双手铐上了手铐。 言庆站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唉，方贤要是在就好了。有他那些特殊能力，这女人绝对不会那么嚣张……” 话刚说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 “诶，方贤呢？” 第五十一章 破碎的结局 沼泽之地外，出现两个的身影。一胖一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胖子见瘦子死死的盯着自己，叹了口气。 “方贤，你没必要这么仇视我。从身世的角度来说，你我都是同类人。我们应该惺惺相惜，而不是成为敌人。” “呵呵。”方贤冷笑一声。 “你去自首，我们就是好朋友。” 半尸摇摇头，抬起腿甩了甩鞋上的泥巴。 “方贤，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不切实际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挺无耻的。” “无耻？这话在你们这种人口中说出来，不觉得搞笑吗？”方贤一脸嘲讽地回怼。 “唉……” 半尸长叹一声。 “方贤，影子会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我们只不过是想开辟一个新时代，其实你也应该加入我们的。” 方贤没有吭声，但脸上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用一种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半尸，压根没有去理会他说过的话。 半尸没有在意，他转身向灌木丛走去。边走边说道：“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天我会是最后的赢家。” 说着，他走到灌木丛边蹲下身来，伸手向里面隐藏的拉杆摸去。 “只要启动基地的自毁装置，所有人都将埋在沼泽之下。到时候，夜依就是被白谭他们杀死的，而我为她报仇坑杀了白谭他们。” 他兴奋地转过头来，看着方贤：“这样我立了大功，顺理成章也就坐上堂主的位置了。你觉得怎么样，方贤。” 半尸眼神中充满期待，好像在等方贤夸他一般。 而方贤摇了摇头，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就知道，这些人里没一个是正常的。稍微逼一逼，立马就暴露变态的那一面了。 见方贤沉默不语，半尸神色失落了一阵。 随后，他有些惆怅地说道：“等我当上了堂主，就可以掌控整座城市。到时候不论是钱还是权，哪样都不会缺。这样，就不用再过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怎么样方贤，这样的生活你向往吗？” 半尸眼神中再次露出期待。 而方贤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说完了吗？” “嗯？” “说完了，你倒是爆基地啊。咋这么磨叽呢？”方贤不耐烦地说道。 “你当我不敢吗？”半尸恼怒起来。 “爆啊！”方贤一脸鄙夷地催促道。 半尸立刻拔掉了拉杆上的盖子，一个警告图案的按钮漏了出来。 他先是将按钮短按了三下，随后长按第四下。他缓缓抬起了头：“再过十秒基地就会开启自毁模式，你确定不阻止我？” “按你的吧。”方贤无所谓地说道。 “哈哈哈，你果然适合加入影子会。”半尸一脸狞笑。 十秒过后。 “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尸皱起了眉头，而方贤则是一脸平静。 “爆啊，你说的基地自毁程序呢？别告诉我是开了消音模式。” 半尸脸色有些难看。 “我操作方式不对，敢不敢让我再来一次？” “请便。”方贤淡定地说道。 而半尸赶忙抓住机会，又将刚才的操作重新来了一遍。然而……还是一片寂静。 “这，怎么可能。”半尸有些难以置信。 他抬起头，看着方贤那平静的神色。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是你。” “哦，想起来什么了？”方贤一脸玩味。 “我怎么给忘了，你会用幻境的。”半尸垂下了头，懊恼不已。 “我要被困多久？”半尸问道。 “十到二十分钟是没问题。”方贤摊了摊手。 二十分钟，完蛋。 半尸目光呆滞，陷入了绝望。 这大起大落，谁遭得住？他都准备好去当堂主了，但谁知道他是处在方贤的幻境中。 方贤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自己把这个疯子逼得清醒过来，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他淡淡的笑着，开口说道：“胖子，你也不用太绝望。我暂时杀不了你，因为疼痛会让你破除幻境。所以……” “你就在这幻境中，陪我练练手吧。”方贤拔出腰间的匕首说道。 半尸神色有些无奈：“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但我会让刚才的过程重复几遍。” “……” 半尸叹了口气。得，他是没得选了。 随后，他情绪低落，身体慢慢地化作一滩流体。他蠕动着，朝方贤涌去。 “方贤，我要是成了堂主，手底下肯定缺人。你要是愿意加入，我就让你当副堂主。像你这样有头脑的人，我们最缺了。” 呵呵，方贤笑笑不说话。 半尸见他这模样，心中发起狠来。他加快速度，如同鬼魅般冲方贤袭去。 而方贤一个起跳躲了过去。他刚想责怪半尸放水，却感觉后背发凉。他下意识的身体一侧，然而还是没有躲过。 粘稠的流体粘在他的左肩膀上。片刻过后，他的左臂就被腐蚀去了血肉。 看着自己左臂的生生白骨，方贤有些吃惊。好恐怖的腐蚀性，这该不会是硫酸吧。 “你能力挺恐怖，不过这里是我的幻境。”方贤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半尸的实力。下一刻他耗费少量精神力，左臂又长了出来。 “再来。”方贤舔了舔嘴唇说道。 如他所愿，史莱姆般的流体又朝他涌来。 “从小我就因为身材的原因，饱受他人耻笑。没人愿意和我说话，也没有人看好我。” 说着，史莱姆半尸朝方贤的右腿袭去。 方贤再次闪避开，反手一刀就将史莱姆捅了个大洞。随后，他平淡说道：“哦，关我什么事儿？” “你这家伙……”半尸想要发作，但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和你一样都是孤儿，没有父母。他们也把我抛弃了，仅仅因为我太胖了。” “呵，我们不能混为一谈。而且，你应该撒谎了。因为太胖就抛弃，不觉得这理由很牵强吗？” 方贤身体不断的闪避着，淡淡说道。 “他们没有直接抛弃，但和抛弃有什么区别？他们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我！每天对我恶语相向，更别说帮我维护权益了。”半尸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你不努力去摆平偏见，而选择报复社会？”方贤嗤之以鼻。 “我努力过啊，可是能改变什么？我瘦下来过一段时间，可他们对我厌恶的态度从未改变过！”半尸从史莱姆中露出了头颅，满脸愤怒地说道。 “所以在觉醒了化形能力后，我就把伤害过我的人全都融进了身体里。然后走投无路之下，才加入了影子会，嘿嘿。” 方贤上前一步，朝半尸的头踩去。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差别。得到金手指你不好好使用，却想着去报复别人。” 半尸脑袋一缩，史莱姆流体瞬间包裹住方贤的腿。他愤慨的声音传来：“得到化形能力，我又不是没有从良过。可是现实是怎么回报我的？一次次的伤害我。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相信这个世界？” 方贤皱了皱眉头，抬起腿将史莱姆甩掉。 “你对世界善良，世界可能不会对你善良。但你要报复世界，那世界绝对会将你抹除。” 说着，方贤将匕首换了个手握着。居高临下，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史莱姆流体。 “我方贤，就是来消除你们这些臭虫的存在。” 话音落下，半尸显出原形。方贤抓起匕首，狠狠地朝他的胸口刺去。 嗤—— 半尸木讷地低下头来，看着插进胸口的匕首。眼前的世界，开始跟着他的身体颤抖起来。 他喃喃地开口说道：“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我们，不是吗？” 方贤一脸淡然，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抱歉，我现在有人在意了。” 半尸愣愣地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 “这样吗？那你真的太幸福了……” 幻境分崩离析，半尸的心境随着眼前的世界，一同破碎了。 第五十二章 档案 “抱歉，各位。我去抓了只老鼠，你们进展的如何了？” 方贤拖着半尸出现在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 “可算把你等回来了。”言庆露出兴奋的神色。 随后他扭头看向墙角夜依，愤愤说道：“方贤，这女人态度极其嚣张，我们都拿她没办法。你不是有些控制人精神的手段吗，快拿出来试试。” 面对言庆话语，夜依丝毫不在意。她甚至举起银手镯，露出可怜的神色说道：“弟弟，你回来啦？你看他们好凶，对姐姐这么粗鲁呢。” 方贤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有理她。他看着言庆，解释道：“我那个是幻境，控制人的精神做不到。” “哎呀，不管什么，你先试试吧。这女人是大式国的人，我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大式？怎么扯进来外国人了。 方贤有些方懵，看了看一旁的夜依。只见她给自己抛了一个媚眼，他瞬间感觉整个人不好了。他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回头看向言庆问道：“什么大式，刚才发生了什么？” 言庆只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给方贤叙述了一遍。 式国大使馆……樱木家族……樱花之眼…… 他简洁地概括了一下事情发展的过程，刻意加重了夜依嚣张的态度。 见言庆添油加醋般地讲故事，众人有些哭笑不得。但在他这样的描述下，也成功让方贤脸色阴沉下来。 “你一个式族的矮人如此猖狂，是欺我大华无人？” 方贤的眼神中满是怒火。不需要言庆催促，他立即就发动了心灵幻境。 在夜依眼中，其他人的身影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方贤两个人，待在空旷的大厅里。 “你害怕什么？” 方贤的声音在大厅四处响起。 夜依歪了歪头，淡淡地看向方贤：“我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说完后她思考了一阵，心里很快又想到了坏点子。随后，她一脸妩媚的笑道：“如果有，那就是害怕没有弟弟的疼爱。” “滚！” 方贤情绪一阵波动，眼神愈发冰冷。 “哎呀，弟弟不就是想看我害怕的样子吗？那我做给你看好了。”说着，夜依双膝盖跪地，又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方贤脸色一阵变换，只好转身关闭了幻境。 “怎么样？”言庆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不行，这家伙有病。” 方贤叹了口气，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见方贤没招后，众人神色一顿失落。 “好了，暂且就这样吧。我们该离开了，继续待在这也不会有什么发现。”婉清作为话事人，这时候站了出来。 白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看来线索又中断了。” “不一定。”方贤抬起头来，“还记得戴笠吗？” 白谭回过头来，神色有些疑惑。 “记得啊，怎么了？” 方贤咧开嘴，继续问道：“那戴笠住过的房间你们查看了吗？” 白谭愣了愣，抬起头回想了一下。 “好像还没有，这几天到处都有事情忙。所里面人手不够，所以就没顾上去查看。你的意思是，那边……” “没错，戴笠的房间中可能会有些线索。” 方贤淡淡一笑，看向夜依。 “你们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没给这座基地留下任何东西。但是百密一疏，你们忘掉了戴笠的住所对吧？” 此话一出，夜依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继续保持笑容。 “那可不一定，也许我们有人去清理过呢？” “呵，嘴硬。”方贤冷笑。 夜依不可置否地一笑：“随你怎么想。” “好了，你闭嘴。” 白谭瞪了她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婉清。他眼神示意，押送影子会的余党。 婉清立即心领神会，随后扭头看一向方贤。 “既然这样，方贤你和江瑾枫去戴笠家找线索，有他在你也能有个照应。而我们其他人负责押送影子会余党，前往荒原的监狱。” 方贤和江瑾枫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好，那分头行动吧。”婉清宣布道。 方贤二人没有犹豫，先行离开了大厅。 其他人则走向影子会的人，为押送做准备。 言庆一脸厌恶地看着夜依说道：“起来啊，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夜依沉默不语，缓缓爬起身来。 除她以外，影子会还有七名成员。特警们两人一组，负责押送这些人。 整装待发后，特警们围在队伍两侧，而夜依被白谭和言庆押在了队伍最前面。 当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能看到她脸的时候；她嘴角掀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计划还是成功了，没有人想到这里其实是一所制造变异药剂的基地。所有人都相信了之前的所见所闻，没有人会想到还有一批药剂不知去向。 夜依拉走大量的仇恨，吸引足了目光。再加上铜妖的赴死，其他成员内部矛盾连连。任谁都会把这些人当做是疯子，根本不会想他们演了一出好戏。 不计代价和不计成本的演绎阻拦，只为夜依口中的“影潮”能在未来顺利进行。 …… 金凌小区，二人来到戴笠的住所。 江瑾枫举起重剑，直接劈开了房门。 路过的一个小学生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咳咳，我们是例行检查。”方贤赶忙掏出白谭给的特批证件。 小学生看了一眼证件上潦草的签字，脸上依旧阴晴不定。 “哦。” 丢下一个字后，他就匆匆跑开了。 江瑾枫笑了笑，重新背上重剑。 “这小学生反应还算好的，一般成年人都没这么淡定。” 方贤脸上有些无奈，苦笑着说道：“你就不能换个方式，非要挑个动静最大的来。” “这样最方便。”江瑾枫耸了耸肩。 方贤叹着气摇了摇头，向房间里走去。 进入房间后，一股腐烂的发臭的味道传入两人的鼻中。 “有尸体？”江瑾枫经验丰富，立马反应过来。 “嗯。”方贤点点头。 见方贤不意外，江瑾枫有些疑惑。 “你看过？” 方贤叹了口气，回想起那个独自的夜晚。 “亲眼所见，毕竟楼下就是我家。” 江瑾枫恍然大悟，忘了这小子有透视。 随后，他寻着味道的来源向卧室走去。刚要推门，方贤却阻止了他。 “先找线索。尸体最后再看吧，我怕我看到那个场面就受不了。” 江瑾枫回过头来，看到方贤脸色发青。 他挠了挠头，沉默片刻后说道：“行，早晚都是要看的，这次就依你。你以后得多锻炼锻炼，身为修行者应当是无所畏惧的。” 方贤点点头。 随后，两人分头在客厅翻找了起来。没过多久，方贤就转移到了餐厅。只见一封牛皮纸的档案袋，就摆在桌面上。 “发现什么了？”江瑾枫抬起头，正好看到方贤抓起档案袋。 “你过来看。” 于是，两人围在餐桌前，打开了档案袋。方贤取出里面的文件，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戴笠个人档案” 第五十三章 坠日教 戴笠个人档案？ 两人狐疑地的对视了一眼。 “先看看吧。”江瑾枫用手指了指底下的信息说道。 方贤点点头，目光向下转移。 戴笠，男，35岁，大华长安人。 隶属影子会长安分部，职位：侦查专员。 任务：前往驼城，传送重要计划书…… 信息到这里开始中断，方贤皱起了眉头。 “什么情况，底下的内容怎么有一半被水浸过了？” “应该是戴笠自己干的吧。不过看样子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完全销毁掉。” 江瑾枫指了指右下角盖的印章说道。 嗯？ 方贤眼珠转动，朝那落款的红印章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坠日教长安分会。 坠日教？不应该是影子会吗。 方贤看着模糊的印章有些疑惑，但整个档案的下半部分也就印章上这几个大字比较清晰了。 “小枫，你听说过这个坠日教吗？” 江瑾枫摇摇头。 “没听过，三大教会中好像没有这个坠日教吧？” 方贤摸了摸鼻子，思考起来。 隶属隶属影子会，却盖坠日教的印章。难道影子会只是个幌子，这这个坠日教才是幕后的主使组织？ 方贤心头一紧。 单影子会就已经够乱了，现在又出来个坠日教。事情已经脱离他能接触的范畴，在查下去恐怕就不是他能掺合的了。 他沉默了一阵，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再找找其他线索吧。万一这份档案，是戴笠制造出来混淆视听的呢？ “小枫，咱们再找找看，光这份档案不能说明什么。” 江瑾枫点点头，扭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那我去厨房看看，你继续在餐厅找。” …… 半晌过后。 两人翻箱倒柜几乎找遍了各个房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方贤甚至开启了透视扫描整间屋子，但最终也只是在客厅的沙发背后找到一条脏毛巾。 两人搬沙发出了一身的汗，可在那脏毛巾上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江瑾枫叹了口气，看向方贤说道：“就只剩卧室没看过了，走吧进去瞧瞧。” 方贤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推开卧室的房门，里面腥臭腐烂的味道已经发酵到一个程度。两人捏着鼻子，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方贤不经意间摸了摸衣兜，却摸到了一个塑料包装。他这才回想起来，社长之前还给了他两只医用口罩。 “小枫，戴上口罩吧。之前学校闹病毒婉清给我的，我刚刚才想起来。” 江瑾枫接过口罩，脸色出现一丝微妙的变化。 “啧啧啧，你们社长挺关心你嘛。”他冲方贤挑了挑眉。 方贤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尴尬。 “别瞎想，她一直这样。” “好嘛，嘿嘿。话说，有个口罩倒也方便不少。”江瑾枫戴上口罩说道。 虽然还是能闻到那股滂臭刺鼻的味道，但有口罩的过滤还是淡了不少。 两人缓缓靠近衣柜，方贤情绪上还是微微带一些紧张。 “我开了啊？”江瑾枫扭头看着他说道。 方贤没有回复，他自己主动上手去拉衣柜门。 哗啦啦—— 随着衣柜滑轮转动的声音，方贤拉开了衣柜。然而看到接下来的场景，他还是头皮发麻的向后退了退。 衣柜里没有衣服，只有被分尸的器官摆在柜子底下。血液早已干涸发黑，腐烂的尸体上也长出了臭虫。（画面比较，嗯……想象一下，还是不过多描述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江瑾枫回头看了看他问道。 方贤脸色发白，嘴角不停的抽搐着。 “你说呢……” 留下三个字方贤掉头离开卧室，朝厕所冲去。 呕—— 他抓着马桶边缘，吐出一道道彩虹。直到吐的胃开始抽搐，他才慢慢缓过神来。 听着厕所传来的动静，江瑾枫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是一个过程，你以后会慢慢习惯。” 厕所中方贤翻了翻白眼，按下冲水的按钮。 “如果能安心做个普通人，也许就不用习惯了。”他叹着气喃喃说道。 从公交车上晕倒，再到查出心脏衰竭。后来觉醒伴生面具，又遭遇平行世界的自己。当得知因为天生傲骨，被神选中后；他就明白，他这辈子是过不了平静的日子了。 “哎，没什么好怕的。为了不要不明不白的死掉，必须得查清楚影子会的性质。”方贤自我安慰道。 随后他离开厕所，重新走进了卧室。 只见江瑾枫正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柜子里的尸体。 “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没。”方贤开口问道。 “你过来看。”江瑾枫一脸平静。 方贤走到柜子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柜子中被阴影遮挡的墙壁上，有着被污血抹成的两行文字。 “灼日凌空，影子随行。” 看到这句话，方贤有些困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不知道，但这据说是影子会的精神理念。之前地下基地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有个叫懒猴的家伙亲口说的。”江瑾枫盯着墙壁上的文字，回复道。 “这样么……” 方贤眼珠子转动，思考了片刻。 看来戴笠留下这些，目的就是给别人看的。算是宣布影子会的主权，告诉世界影子要会出世了。原本他能全身而退的，但却在半路被白谭他们接了胡。 也许他想过自己会暴露，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所以匆忙之下，才留下了餐桌上的那份档案。 这样解释的话，便能解释的通了。 方贤思路清晰起来，他开口说道。 “线索都找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这尸体了。咱们把那份档案带回去，尸体也带上；找人化验一下，看看尸体的主人是谁。” 江瑾枫想了想，点点头。 “好，之前我在厨房看到有麻袋，就拿那个装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卧室。留下方贤坐在床边，脸上有些不自在。 “淡定，淡定……” 方贤双手在床单上来回摩挲着，试图以这种方式消除内心的不安。 就在这时，他突然摸到床角有些隆起，顿时强迫症又犯了。他开启透视，想要探探究竟。 下一刻，透过没压好的床板，就看到窗底放的两个袋子。 其中左边的袋子他看了眼差点又吐了，他迅速将目光转移到右边的袋子。 只见一颗白生生的头骨被倒装在里面，而头骨中竟然还有一支存放完好的药剂。 一瞬间，方贤的脸色从压抑转变成了惊喜。 “变异药剂？意外收获啊。” 第五十四章 金所长 方贤掀开床褥，将那块儿没盖好的床板抬了起来。 左边的袋子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伸手朝右边的袋子抓去。 “早就想试试这玩意儿了，毕竟有面具在我百毒不侵。”方贤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露出渴望。 他刚将袋子取出来，江瑾枫就走进卧室。 “这啥啊？”江瑾枫有些疑惑地问道。 “哈哈，好东西。对我来说，可是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方贤取出头骨说道。 看着这一幕，江瑾枫有些不寒而栗。 “你好邪恶啊，别告诉我你的能力能靠头骨提升。” 方贤白了他一眼。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这么邪恶。我说的灵丹妙药，是头骨里面的东西。”说着，他拿出了头骨中的变异药剂。 江瑾枫愣了愣，用古怪的神色看着他。 “这，不是影子会的魔药吗，你要用这玩意儿提升修为？” 方贤点点头。 “没错，我不怕这药剂中的病毒和狂躁因子。因为我的能力有排毒功效，可以有效过滤掉这些负面成份；所以面对这些毒物，我就是百毒不侵的。” 话音落下，方贤举起药剂就要往手臂上注射。 “等一下，修炼不能像你这么胡来呀。你全凭自己想象，万一毒性太强过滤不了怎么办？别人看到这东西都是避之不及，你倒好；直接自己往手臂上注射。”江瑾枫拍了拍额头说道。 方贤想了想，这番话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可是他也没办法啊。修炼入门的晚，身边全是大佬，他压力很大的啊。 他叹了口气，将药剂收了起来。 “那行，把药剂带回去也验一验。反正也不急这一时，能保险点自然好。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 江瑾枫点点头，将麻袋递给了方贤。 “你撑着麻袋，我拿簸箕去揽尸体。” “好。”方贤不情愿的接过麻袋，扭过头去。 而江瑾枫拿起厨房中找来笤帚和簸箕，将一节节的尸体揽进了麻袋之中。 他边揽边说道：“这应该是一条小臂，从骨骼上能看出来……” “你快别说了，咱速度装完回去好吗？” 方贤脸色发青，恨不得多长出来两只手把耳朵堵上。 江瑾枫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随后便沉默了。 …… 三日后。 方贤静静地随众人坐在活动室中修炼。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婉清放下手机，只见白谭推门而入。 两人先是眼神交流，随后婉清点点头看向众人。 “都醒一醒，化验的结果出来了。” 听到这话，方贤立即睁开了眼睛。 只见白谭情绪低落，脸色不太好。而牧川也站在门口，低头沉默不语。 “白所，怎么样啊，查出来尸体的主人了没？”方贤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谭没有说话，他先是看了看方贤，随后扭头朝门口的牧川看去。 牧川缓缓地抬起头，叹了口气。 “尸体的主人，是我们的正所长。” 啊？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一直未曾露面的正所长，遇害了？ “唉，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直到法医将鉴定报告交到我们手中，我们才不得不相信。” 白谭目光有些浑浊，回想起那个陪了自己十多年的老伙计。 “他叫金志诚，和我年龄差不多吧。驼城本地人，十年前当上了所长。他一直兢兢业业，守护着承元路上百姓的安全。”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他通过偶然的机会盯上了戴笠。短期内，就提供了诸多重要情报。我们劝说过他先给巡检司上报，光依靠所里的力量太小。” “结果他说上报可以，但他要继续埋伏在影子会周边收集情报。拗不过他我们没办法，只好先给市区的巡检司报了案。” “再然后他沉寂了一段时间，才传递出了戴笠住所的情报。我们本以为还在继续潜藏，没想到再见就阴阳两隔了。” 白谭惆怅不已，神色惋惜。 而门口的牧川则是眼神呆滞，没有再说一句话。 白谭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好受。 他继续开口说道：“金志诚是牧川的师傅，所以牧川受的打击比较大。短时间内，恐怕他难以走出来了。” 然而此话刚说出口，牧川就回过神来。 “没有，我很清醒。师傅的死，其实是意料之中。二十多天前他来找过我一次……” “那天，他将自己的本命武器交给我嘱咐道，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将他的武器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这样，他哪怕死了，精神还是存活于这个世界的。” “所以，方贤。我觉得你是那个值得托付的人，我想将师傅的本命武器交给你。” 只见牧川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方贤走来。 “给我？” 听到这话，方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牧川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师傅的夙愿，还望你能成全。” 说着他拔掉了匕首的刀鞘，露出里面黄金闪闪的刀身来。 “这黄金匕首，曾刺入过一国间谍和两名a级犯人的胸膛。我相信它交在你的手上，一定会变得更出色。” 方贤愣了愣，看着递到面前的黄金匕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好像也没办法推脱了。 而肩膀上，鼠多宝也两眼放光的催促道：“方贤，你就收下吧。这匕首看起来真的很美味，哦不，实用。” 方贤有些无奈的抬起手，一个弹指便将鼠多宝弹了下去。 随后，他看向牧川说道：“川哥，这匕首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牧川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失落。 “我倒是想用啊，可是我匕首使的很差。听老白说你短短半天就学会了匕首术，所以便将它传给你喽。” 方贤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 “好，那我就收下这把刀；一定好好使用，不负所望。金前辈的刀芒，会重新在我这里亮起。” “好，我相信你。”说着，牧川将匕首交给了方贤。 见两人交代完后，白谭上前一步。 “这个仇早晚都会报，影子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老金的事，就先说到这里吧。” 他顿了顿，随后用凝重的目光看向方贤。 “方贤，你交来的那支药剂化验也有结果了。但我怎么听说，你要拿药剂给自己注射？”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方贤投来。而江瑾枫吹着口哨，躲到一边看风景去了。 方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没错，确有此事。” 第五十五章 火毒 “我看那药剂的提升效果挺明显，异兽都能越阶升级。所以我也想试试，看看给自己注射了能提升多少。” 方贤挠了挠头，看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只好继续解释道。 “你们放心，我不是突发奇想；因为我的伴生面具有过滤的功效，所以我不害怕被药剂中的负面成份影响。” 白谭摇摇头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报告单。 他将报告单递给方贤，随后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也不能这么乱来。这是药剂成份检测的报告，你看一看就明白了。” 方贤接过了报告单，低头看去。 只见成份报告单上的信息被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份正是方贤带回来的那支药剂的，而另一份则是常规药剂的。序列号名称分别为xgz-3 plus和xgz-3。 “右边那份报告，是以前老金缴获的常规药剂的。你好好看看，两边有什么区别。”白谭在一旁说道。 方贤点点头，开始查看两支药剂的成分列表。 xgz-3 plus成份列表 水：70% 病毒xgz-1：10% 狂暴因子：5% 未知成份：15% \/\/\/ xgz-3 成份列表 水：97% 病毒xgz-1：1% 狂暴因子：0.5% 未知成份：1.5% 看着报告单上的信息，方贤脸色一阵变换。 刚开始还不在意，但一对比两边顿时就一阵后怕。差距如此之大，他还真不敢保证面具能不能过滤掉。 毕竟他之前吞掉狼眼，也只是间接性吸收了少量残余药剂。而他这次带回来的药剂，剂量却是常规药剂的十倍。 看着方贤略显苍白的脸色，白谭这才笑了笑说道：“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吧，下次还敢乱来吗？” 方贤麻木地摇了摇头。 “不敢了不敢了，是我欠考虑。” 白谭笑容可掬，拍了拍方贤的肩膀。 “年轻人有冲劲，很正常。知道你压力大，但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嘛。修炼上还是不要太冲动，要保持理智多思考啊。” 方贤点点头，随后接下来的话又让人不淡定了。 “所以，我不能一次性全给注射了，我要分开几次注射试试。” “你怎么还想着要注射啊？”白谭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方贤的后脑勺上。 方贤摸了摸头，脸色平静。 “高风险，高回报。不尽快追随你们的脚步，是无法面对未来潜藏的危机的。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成为影子会的牺牲品，所以得尽快强大起来。” 白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方贤那坚毅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 “行吧，我劝不住你。你自己悠着点，别把自己炼死了。” 说着，白谭取出药剂就要交还给方贤。 “慢着，让我看看。” 婉清打断了白谭，伸手抓过药剂。在她的眼里，药剂中紊乱狂躁的能量瞬间暴露无遗。 她晃了晃药剂中的中的药水，随后扭头看向方贤。 “这药剂中的能量太紊乱，你不能直接注射。因为你现在修为太弱，恐怕你的能力梳理不过来。” 说着，她扭头看向安琳。 “安琳，你最近不是在研究离心机吗。你用那个帮方贤鼓捣鼓捣，将药剂中紊乱的能量摇匀了。” 安琳眼神微动，点点头。 “行，那我试试。” 方贤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两人，喉结动了动说道：“谢谢你们。” “不用感谢，你能强大起来对咱们异能社也是好事。”婉清脸色平淡，摆摆手说道。 安琳也一脸微笑。 “没错没错，而且也得多亏你提供的药剂，才能检验离心机的质量。” 说着，她接过婉清手中的药剂。 “我先去实验室了，你耐心等一段时间。” 方贤点点头，目送着安琳离开。 “那没什么事情，我们也先回所里了。还有些任务要完成，挺忙的。”白谭回头招呼一声，便带着牧川也离开了活动室。 活动室中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沉默了一阵。 这时。 江瑾枫从窗边回过头，打破了平静。 “方贤，你说你的能力可以过滤毒素，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方贤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还在怀疑呢。 江瑾枫点点头，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 之前他曾在秦岭一脉，中过一种金炎雀的火毒。也不知道方贤有没有办法，帮他治好。 他先是有些犹豫，但随即还是开口说道：“方贤，我就直说了。之前我在秦岭中过一种火毒，你的能力能不能帮我把这火毒逼出来。” 火毒？ 方贤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按理来说，这跟药剂中的杂质应该不是一个性质。但小枫被这玩意儿折磨，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在哪，先让我看看。”他上下打量着江瑾枫说道。 而江瑾枫扭头看了看婉清和幽月，随后说道：“这里不太方便，去你的宿舍吧。” …… 不久之后，二人来到了宿舍。 在方贤的注视下，江瑾枫脱下了上衣。 只见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耀斑，出现在他的左胸口处。淡淡的金芒闪烁着，侵蚀着周围的皮肤。 方贤看着这样的场景，眼神中也是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这应该很疼吧？” 江瑾枫低头看了看，一脸平淡地说道：“还行。” 方贤点点头，召唤出了面具。 看着这一幕，江瑾枫有些不解。 “不是用你的能力帮我看火毒吗，戴个面具干嘛？” “这就是我的能力啊。” 方贤有些无奈，每次把面具召出来总能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哦哦，原来如此。不过你这面具，为什么长得那么像反甲？” 反甲？ 方贤满脑子的问号。 上回婉清说他面具是罗刹的造型，他就已经很迷惑了；这次江瑾枫更离谱，他竟然说自己的面具长得像反甲。 “就是嘛，你自己看。中间鼻子到下巴这一块都是银色的，其他部分是红黑相间的条纹。” 方贤有些发懵，又摘下面具看了看。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无面嘛。 他疑惑了一阵，随后抬头朝江瑾枫看去。只见江瑾枫一脸认真的目光，他才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确定这面具长得像反甲？”方贤开口问道。 “当然确定啊，我眼睛又不瞎。”江瑾枫皱了皱眉头说道。 方贤沉默了，看来自己的面具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不同的样子。这也是面具自带的特殊能力；至于用途嘛，方便隐藏身份？ 他挠了挠头，抬头朝江瑾枫胸口的金斑看去。 “好了，先不说这个。我先试试看，面具能不能将你那火毒逼出来。” 第五十六章 目标逐渐明确 方贤抓着面具，尝试着将它朝江瑾枫的胸口靠去。当接收到面具欲吸收金斑的意图后，他紧张的脸色变成了狂喜。 这面具真的绝了，没有它不能吞的东西是吧？ 江瑾枫看着方贤那惊喜的眼神，有些疑惑。 “你兴奋什么，找到治疗的办法了吗？” 方贤笑了笑，随后声音激动起来：“当然找到了，小枫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贵人？江瑾枫蒙圈了。 不是自己来找方贤来治火毒吗，方贤突然说莫名其妙的话。 “好吧好吧，能治就行。那就拜托你了，帮我把这火毒逼出来。” 方贤点点头，解开了对面具的束缚。 下一刻，面具如同一个小型吸尘器般，贪婪地开始吸收金斑里的火毒。在这过程中，只见面具的第二条纹路开始缓速增长。 淡淡的金光在面具上不断消散，江瑾枫胸口的金色耀斑渐渐缩小。他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这就是方贤治疗火毒的方法吗。 “方贤，你就直接吸吗？这火毒还是挺难纠缠的，你就不怕自己也染上。”江瑾枫忍不住问道。 方贤摊了摊手。 这可不是他要直接吸的，明明是面具自己饥渴难耐。反正这面具出自多位主神之手，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这火毒能奈何得了面具。 “放心，我这面具可不是凡物。只要它想主动吞噬，就没有它吞不了的。”方贤一脸平静地说道。 “而且，等它吞完这火毒，很快就要提升至下一阶段了。到时候再把药剂一注射，我的面具就能进化到二阶了。所以，我说小枫你是我的贵人没错吧。” “这……”其实要这么讲也没毛病，但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江瑾枫摸了摸下巴，摇摇头。 不管了，反正能把火毒除掉是好事。要不是方贤，他还不知道去找谁治。 一小时后。 江瑾枫低头看了看，只见胸口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他活动活动筋骨，感觉身体顺畅多了。 而一旁的方贤，静静地捧着面具坐在床上。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无面上，有一丝齿轮和金炎的印记淡淡闪过。他点了点头，看来金炎已经成了面具的一部分。 “走吧，回活动室。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估计你那药剂已经加工完毕了。”江瑾枫提醒道。 方贤点点头，收起了面具。 …… 回到活动室，众人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两人。 “火毒治好了？”婉清眼神微动问道。 两人点点头，没有多说。 方贤扭过头，朝安琳看去：“安琳，我那药剂弄好了吧。” “嗯，弄好了。离心机的实验很成功，有了它我们就不缺修炼精神力的资源了。”安琳取出药剂，开心地说道。 “什么资源？”方贤好奇了。 “嘻嘻，秘密。”安琳笑嘻嘻的，一脸神秘。 方贤耸了耸肩，那就等过段时间再看好了。 他接过药剂，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药剂扎入了小臂，缓缓推动注射器。 下一刻，他瞳孔猛的一缩。一股奇妙的感觉游遍全身，随后他感觉身体变得滚烫。 这个时候，方贤脑海中的面具动了；它开始主动牵引方贤身体中的病毒和狂暴因子，将这些负面成份吸入了面具空间。 方贤赶忙意识进入其中查看，这一次他才发现；身体中的毒素，已经被自动集中到一个特殊区域。 方贤眼珠子转动，开始思索起来。这片区域在未来，一定会积累更多的毒素和负面能量。 到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用这些毒当作攻击手段呢……想着想着，他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我虽然不制造毒药，但不影响我放毒啊。这算是强有效的攻击手段，傻子才不用。 这时江瑾枫在一旁捅了捅他，唤醒了方贤的意识。 “傻笑啥呢，没中毒吧。快说说，注射药剂以后是什么感受？”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方贤回过神来，自信地笑了笑。 “放心，相信我的能力；有面具加持，我就是百毒不侵的。至于注射的感受嘛，就像喝了假酒一样。虽然大部分成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剩下的成份还是让人挺舒服的。” 舒服？这是什么形容…… 众人面面相觑，但能搞清楚的是；方贤注射了这药剂，的确没事。 “我感觉还有余力，再注射一点试试吧。”方贤淡淡说道，随后直接将注射器推了三分之一。 下一刻，狂暴因子游遍全身。他的身体再次变得滚烫，大量病毒开始在他身体中破坏。方贤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随后就拔出了药剂。 “没事吧。” 言庆看着他通红的脖子，忍不住问道。 方贤摆了摆手，随后全力催动面具牵引身体中的毒素。不久之后，他脖子上的红色开始褪去。 “你们看，没问题吧。”方贤抓着药剂，一脸淡定地说道。 言庆看着他这幅贱嗖嗖的模样，也是无话可说。 方贤并不在意，在休息了一阵后又开始注射药剂了。 …… 半天后。 在方贤对自己近乎疯狂的折磨下，整支强化药剂被注射进身体里。随后他丢掉针管，脸上还意犹未尽地说道：“真少。” 以后得多收集收集这种药剂，这对他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资源。看来以后跟影子会的角色关系，应该换换了。方贤舔舔嘴唇，目标逐渐明确。 “……” 其他人看着他这副表情，已经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了。 好在婉清脸色倒是显得平静，盯着方贤问道：“提升了多少？我看你身体中的元气没太大变化。” 方贤先是抬起手臂看了看，随后回复道。 “元气是没有太大变化，但我的肉身和能力都各有提升。药剂中的部分成份被剔除，蕴含的能量自然要少一些。但是尽管如此，它对我的帮助依旧不小。” 说着，他脸上面具虚影一闪而逝。随后他扭头朝江瑾枫看去，眼神中多了一份自信。 “小枫，要不咱俩切磋一下？让我看看这次的提升，具体有多少。” 江瑾枫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之前提议跟你切磋，你还避之不及呢。怎么，现在支楞起来了，有信心跟我打了？” 方贤点点头，很自然的说道。 “没错。毕竟只是切磋嘛，有什么好怕的。但你得收几分力，不然一边倒的切磋根本没意义。” 江瑾枫笑了笑，眼神带着玩味：“不就是想让我放水嘛，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干嘛。” “你放水不应该吗。社长当初跟你切磋的时候也放过水呢，你咋不说。”方贤一脸鄙夷。 婉清见两人盯着自己，冷漠的脸上浮起一丝无辜。看她干嘛，这两人斗嘴干嘛扯进来她。 江瑾枫笑了笑，淡定地说道：“迟早我会追上她，来一次公平的较量。” 随后他回过头来看向方贤，眼神认真起来。 “你虽然差得远，但我也相信你。走吧，咱俩去操场上练练。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第五十七章 太致郁了 操场上。 由于高考临近，也没有什么学生在这里待着。所以理所当然，这里就成了二人的切磋场地。 江瑾枫淡淡地看了方贤一眼：“我也不虐你，就使一成的力吧。” 方贤点点头问道：“怎么打？” “无限制格斗吧，当然别使太损的招啊。”江瑾枫笑道。 “没问题。” 方贤拔出了腰间的黄金匕首，而江瑾枫也抬起手。只见淡淡的金光汇聚，一把金色的光刃在他手中生成。 “我去，你这技能帅啊。” 方贤刚吐槽着，下一刻眼前江瑾枫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好快！ 方贤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就发动了幽冥之影。 下一刻，他瞬移到了足球架旁边。刚想松口气，远处观战地安琳却突然喊道。 “阿贤，小心。” 方贤后背发凉，顿感不妙。他抬头看去，只见江瑾枫蹲在篮球架上；手中的光刃已经落了下来。 方贤抬起匕首却慢了半拍，手腕处瞬间被划开一个口子。 “靠，江瑾枫，你怎么动真格的！”他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叫道。 而江瑾枫没有回答；只是朝场外的安琳看去，脸色有些无奈。 “不带提醒的啊。” 安琳吐了吐舌头，轻哼一声：“谁让你是外人，不许欺负阿贤。” 众人脸色一顿尴尬。 方贤挠了挠头，看向安琳说道：“安琳，小枫不是外人。” 言庆也点点头，上前拉了拉安琳；解释起方贤两人的关系来。 见没人打扰了后，江瑾枫这才回过头来。 “反应太慢了。我要是敌人，刚才那一刀捅的就是你心脏。” 方贤甩了甩手腕上的血迹，目光如炬地说道：“我有问题我认，但你下手也用不着这么恨吧。” 江瑾枫挑了挑眉，淡淡笑道：“怎么，有怨气啊？有怨气也没用，反正你们社长同意了；就算把你打伤了打残了，她也能用治愈魔法帮你治疗。” 说着，江瑾枫的身影再次从足球架上消失。哪怕背着重剑，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方贤脸色有些无奈，侧身堪堪躲过身后捅来的光刃。冷汗冒出，他大口地喘着气。 幸亏他有格斗术的基础，不然这一下他就可以安心地躺在地上了。 “哟，反应倒挺快的嘛。” 方贤搓了一把鼻子：“虽然我基本功扎实，但主要还是你放水了。” 江瑾枫歪嘴一笑：“你知道就好。” 说着，他抬手向身后的重剑拔去。 而方贤看着这一幕，暗道一声不好。他赶忙跳起，向后暴退去。 “方贤，你也别怪我。”江瑾枫举着重剑朝方贤冲来。 他边蓄力边说道：“我必须让你清晰地认清……” “普通人和修者之间的差距！” 哪怕江瑾枫只用了一成力，一道淡金色的剑气还是斩了出来。 糟糕！ 方贤立即发动幽冥之影欲要逃离。但在位移的前一刻，他的左肩还是被剑气擦中。 操场中央，方贤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整条左臂已经失去知觉，耷拉了下来。 他右手抓着匕首，脸色凝重。 他一个左撇子，被废了左臂；这意味着什么，恐怕已经很清楚了。 “这是一道鸿沟，你必须得跨越过来。不然，你所有的理念与目标，终将化为空想！”江瑾枫拖着重剑缓缓走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等走到方贤跟前后，他再次抬起重剑。 “你的天赋能力很好，可以说是我们当中最好的。没有谁的异能力像你这样，可以不断成长。所以我对你的期望值很高，不要让我失望。”说完，江瑾枫抬着地重剑就要砸下来。 “如此鞭策我，真是用心良苦了。” 方贤叹了口气，嘴角突然浮起一丝微笑。 “不过，你好像有些低估我了。” 什么？！ 只见一副面具虚影凭空出现，包裹住了江瑾枫的脸。他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一剑劈了个空。而方贤的声音，也淡淡传入他的耳中。 “觉醒异能以来，我从未止步不前。不谦虚地说，我可能比你们更有觉悟一些。” 方贤淡淡地笑着，看着江瑾枫脸上的面具。这就是他开发完第二条面具纹路，获得的能力。 召唤他人伴生面具的虚影，作为自己的攻击手段。也许在将来他足够强大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召唤出面具本体。 江瑾枫单手举着重剑，腾出一只手直接扯碎了脸上的面具虚影。 “你这新能力，质量还是差一点。但能躲过刚才那一剑，勉强算你过关吧。”他重新背起重剑说道。 方贤笑了笑，心中却是暗暗吐槽。 什么叫勉强，我看你是面子挂不住吧。跟我一个升元境打，还吃了瘪。嘿嘿，这是一个好兆头；以后再加把劲儿，争取早日干翻江瑾枫。 而江瑾枫看着发呆的方贤，眼神中流露出古怪之色。 怎么总感觉这家伙对自己不怀好意呢。 他摇了摇头，挪动目光看向方贤耷拉的左臂。提醒道：“还傻愣着站在那儿干嘛，赶紧去找你们社长疗伤啊。伤势拖久了加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听到这话，方贤才回过神来。他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朝操场边缘的众人走去。 “阿贤，你伤势好重，他下手也太狠了。” 安琳关心地看了看方贤，随后一脸不满地朝江瑾枫看去。 江瑾枫耸了耸肩，并没有在意。他小声跟婉清说了什么，随后就转身跟言庆闲聊去了。 而婉清一脸平静地走上前来，朝方贤的左肩抓去。 “还好，只是骨头错位了。我帮你正过来，你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咔咔—— 方贤表情一阵抽搐，随后吸着丝丝凉气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婉清低着头朝方贤的手腕抓去，随后回复道。 “哦，没什么。就是有一个关联多省的高三修炼交流大会；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但其实还是修行界中的人居多。我打算帮你报个名，江瑾枫也赞成了。” 啊？ 敢情刚才这场切磋，是考验自己有没有资格参加交流会？ 方贤思考了片刻，咧嘴笑了。 “高三交流会吗，去看看也好。正好借这机会了解一下，你们修行界中的大学学府。我可是打算报考排名前五的大学呢。” 旁边的婉清正低着头，为方贤治疗手腕上的伤口。听到这句话后，她沉默了一阵。 随后，她淡淡地开口道：“你虽然有资格报考排名前五的学府，但是……” “恐怕学费和资源，对你来说问题很大。” 听到这话，方贤一个趔趄。他哭丧着脸，有些无奈。 “社长，你说话真的太致郁了。” 第五十八章 最后一趟航班 傍晚，驼城机场。 三人下了出租车，走进大厅。只见里面人影稀落落的，显得十分空旷。 方贤抬头看了看航班站牌。只见上面只剩下三条信息是今天的航班；其他的都往明早五点以后排的了。 见那三条信息都不是通往长安的，他有些疑惑地问道：“社长，咱们的目的地是长安吧。” “是的，没错。”婉清淡淡地回答。 方贤抬手指了指站牌上的信息，满脸的不解。 “那今天去长安的航班已经没有了，我们难道要等明天的吗？” 婉清摇摇头，平静说道：“谁说今天的航班已经没有了，还有最后一趟航班的。” 最后一趟航班？方贤摸不着头脑。 他再三确认站牌上的信息，可是他并没有看错啊。除非是见鬼了，不然哪来的最后一趟航班？ 看着他怀疑人生的模样，婉清笑了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先过安检吧。” 方贤叹了口气，朝安检口看去。 “好吧，机票呢？” 婉清抬起手，一张身份证缓缓的在她手中生成。 她一脸淡然地说道：“机票？不需要。我们叶家已经在机场包年了，叶家成员出入机场只需要出示身份证就行。而我身为核心成员，完全可以带你们享受免票特权。” 包年？！卧槽。 方贤和江瑾枫同时长大了嘴巴，叶家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冒昧地问一下，你们叶家族人大致有多少？”方贤忐忑地问道。 “大致有多少……”婉清扶着下巴思考了一阵。 “大概几十万吧，谁知道呢。嫡系加上旁系的，总之人很多就对了。” 几十万…… 两人对视一眼，都无法想象叶家在机场的开销有多大。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过安检进去吃点东西，还要等一段时间呢。” 说完，她就先行朝安检口去了。留下方贤和江瑾枫两人面面相觑。 “你说最后一趟航班，会不会是叶家的私人飞机？”方贤茫然地问道。 江瑾枫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你别看我，我也不晓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最后一趟航班的说法。” …… 四小时后。 方贤静静地坐在咖啡厅里修炼。 而江瑾枫在一旁打着哈欠，抬头看了看时间。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十一点半了，婉清。马上就要午夜了，我们还要等多久？” 婉清缓缓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书。 “十一点半了吗，刚好。这是虚灵丹，你们把它吃下去。”说着，她双手一摊，两枚灰色的丹药凭空出现。 而方贤刚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接过丹药，忍不住吐槽道：“社长你是多啦a梦吗，怎么每次都能凭空变出来各种东西。” 婉清摇摇头将手腕伸了上来，只见一个三角形的符号缓缓浮现。 “丹药是从储物器中拿出来的，而储物器又被我数据化了。每次取出的物品都是数据生成，所以这才导致看着像凭空变出来。” 原来如此，方贤恍然大悟。 而一旁的江瑾枫捧着虚灵丹端详良久，随后开口问道：“我们坐飞机，嗑药干嘛？” “因为最后一趟航班，只有吃了虚灵丹才能乘坐。”婉清回复道。 两人将信将疑，还是将丹药吞了下去。 婉清也给自己取出一枚虚灵丹吃了下去。 十分钟后，4号登机口旁。 三人的身影变成透明虚幻的状态，用肉眼已经看不到他们存在了。 方贤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特殊的状态。他已经隐约猜到什么了，但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他缩了缩脖子问道：“社长，你说的最后一趟航班不会真有鬼吧？” 婉清看了他一眼，静静说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方贤沉默了。 江瑾枫则笑了笑，脸上并不在意。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 婉清抬头朝登机口看去，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她淡淡开口道：“最后一趟航班来了，你们开启瞳术看看吧。” 两人点点头，眼中各闪过一丝红光和金光。随后便看到一班虚幻的客机，幽幽向4号登机口驶来。 方贤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出院以来他就学会了习惯，不论看到什么事物他都能慢慢接受。 不就是趟幽灵航班嘛，他一个修行者还怕这？ 而身旁的江瑾枫，则表现的淡定多了。三年来他奋斗出这一身修为，可不是花架子。这种诡异的东西他见的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婉清上前一步，开始给两人介绍起来。 “神秘物-097，代号空客。它原本是一架从长安通往昆仑无双城的客机，但在飞行的途中却意外意外失踪。” “后来，我叶家一位长辈亲自跑去昆仑查看，但在发现它的时候就已经成这副模样了。后来，叶家就收容了这架客机，并为它申请了神秘物序列号。” 方贤表情有些麻木，脸色发黑。 感情他顺口说的两个猜想，这么快就都实现了。 “你们叶家真猛。”一旁的江瑾枫感叹道。 婉清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后她先行走进4号登机口；只见那紧闭的玻璃门，并没有对她造成丝毫阻拦。 “登机吧。”她回头冲两人招了招手说道。 方贤点点头，和江瑾枫一起走入了4号登机口。 而候机大厅的其他乘客们，对三人的行径没有丝毫察觉。整个大厅还是安静如初，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登机口中，三人缓缓向机舱走去。 “这虚灵丹真奇特，咱们三个简直就像幽灵一样。”方贤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说道。 婉清看了他一眼，随后提醒道：“我们大概要保持这个状态三十分钟左右，在此期间不要把身上的东西取下来。否则，它们会重新化为实物。” 二人点点头，记了下来。 这时，他们来到了机舱口。 只见舱口有一个同样虚幻的中年人，他缓缓抬起头：“婉清，来了。” “嗯，二叔。” 婉清点点头，带着两人走进机舱。 方贤带着一丝拘束，回头看了看那个中年人。而那个中年人也看着他，和善地笑了笑。 落座后。 方贤回过头来，看着婉清小声问道。 “社长，乘客就咱们三个吗。而且你二叔，专程吃了虚灵丹来接咱们一回？” 婉清摇摇头。 “乘客就咱们三个没错，但我二叔他没吃虚灵丹。” “没吃虚灵丹？！”方贤脸色诧异了。 “那你的意思……” 婉清叹了口气，开始解释。 “我二叔就只剩下这一丝灵魂体了，他的肉身早已经消亡了。多亏有这空客的存在，才使得他能继续留在人间。” “这就是我叶家收容神秘物的目的。家族中会将一些身份很重要却濒死的族人，送入神秘物之中。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留在人间续命，直到有机会重新复生。” “一般的神秘物只能承载2~3个灵魂；但像空客这样较强的存在，承载个十几个灵魂都没问题。所以这座航班上，除了我二叔还有一些其他人。” 听完这番解释，方贤终于初步搞清楚了神秘物的性质。 随后，他继续问道：“那神秘物除了承载灵魂，应该还有其他用途吧？” 婉清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那是自然，神秘物代表未知和强大的物品。能上榜拥有序列号的，都不是凡物。” “举个例子，比如你那面具。当它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也可以加入神秘物序列。” 听到这个解释，方贤就好理解了。 “上榜么……”他舔了舔嘴唇。 他当然相信能上榜，以他面具的特性；只要被人熟知，上榜只是早晚的事。 方贤拖着下巴思考了一阵，脑海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分理解。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激动。 “神秘物有了，禁忌术也有了，那是不是还有未知强者的排行？” 婉清平静说道：“这个自然有，超然存在都是有排行的。世界万物只要有人排序，总会被流传开的。”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异能力也会有个排行榜。”一旁的江瑾枫插嘴说道。 方贤回过头来，忍不住有些想笑。 只见江瑾枫紧紧地抱着他那柄重剑，看起来有些狼狈。 “笑什么，我这也是没办法。背着剑不好坐下来，我只能抱着喽。”江瑾枫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剑身说道。 “没事没事，挺好的。”方贤嘴角上扬。 …… 一刻钟后。 三人闲聊之中，空客便抵达了长安。 方贤看着外面的长安机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快的吗？”他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空客的速度目前没有上限。如果不是因为你修为低了些要顾及你，不然它几分钟就能带我们从驼城到长安了。”婉清淡然说道。 方贤尴尬地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那我们先下去吧。” “嗯。” …… 半晌过后，三人来到一家叶家的酒店。 取了房间卡后，方贤准备上楼休息。 “明天早点起来，7点就准备出发。江瑾枫你得看一下方贤，别让他又睡过头了。” “好嘞，你放心。”江瑾枫回头看了看方贤。 而方贤耸了耸肩。 “晚安。” 第五十九章 阻拦 第二天一早，三人来到酒店大门口。 “走吧，出发。” 婉清带着两人走出了酒店，外面已经有专车停在门口。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方贤知道这车一定很高档。 他没有多想，上车后就闭上眼睛开始修炼。他不愿放过任何空暇时间；因为他知道，修行者的差距就是在升元境开始拉开的。 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限里，他必须得尽可能的提升元气质量。 升元境没有小境界的划分，只有时段的区别。方贤虽然才入境十来天左右；但他现在的元气质量，可能已经比得上一些中后期的同境修士了。 这是他的优势，他清楚的知道。但同时他不想只吃这点老本，他要继续扩大优势。反正有老谦给的绝品灵气丹，他一点也不用担心灵气资源的问题。 毕竟吸收了这么久，灵气丹连层外皮都没有掉。盲猜一波，这玩意儿最少是破元等级以上的吧？光是表面散溢出来的灵气，就已经够他吸半天的了。 方贤叹了口气，不再去想。 …… 半晌过后，专车在一座摩天大楼前停了下来。 婉清放下了手机，回头看向两人说道。 “你们先进去吧，我找家族的长辈说点事晚会儿再来。” 二人点点头，下车后和婉清分道扬镳。 站在摩天大楼下，方贤有些惆怅。 “以前总是好奇，这些大楼是干什么用的。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上流层次交流的场地啊。”他感慨地说道。 江瑾枫笑了笑：“走吧，我们进去。” 走到大门口，一个门卫却拦住了两人。 “请出示邀请函。” 邀请函？ 不等方贤疑问，江瑾枫就开口说道：“我是江瑾枫，我来应该不需要邀请函吧。旁边这位是叶婉清的人，你看……” 门卫瞳孔缩了缩，客气的眼神变成了尊敬。 “原来你就是江瑾枫，久仰。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方贤脸色平静，淡淡道：“方贤。” 门卫鞠了一躬。 “幸会，方贤同学。你们可以进去，不需要邀请函。” 方贤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微微震惊。 社长和小枫的影响力这么大吗，连个门卫听到名字都是这种反应？ 他思考着，正要和江瑾枫进门。 但就在此时，楼上一个身影却默默注视着二人。 “萧老弟，你看什么呢。”他身旁走来一人问道。 萧玦回头看了看来人，随后淡淡开口道：“王斌，你让门卫把江瑾枫旁边的人拦下来，理由就是没有邀请函不让进。” “这……” 听到这话，王斌有些为难。 “他是和江瑾枫一块儿的人，这么得罪不太好吧。”他脸上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快点，我让你去就去。”萧玦瞪了他一眼，提高音量。 王斌只好叹了口气，退到一边掏出了对讲机。 同一时间，门卫腰间的对讲机传出动静。他赶忙取下对讲机，送到耳边。 “喂，王执事，什么事？” “除了江瑾枫，没有邀请函的你别让进来。”王斌的声音传来。 而门卫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不太好吧，他是叶婉清的人啊。” “那你就等叶小姐来了，再给这小子放行。” “可是……” “没有可是！马腾，是你自己要来当门童的；我可没逼着你，服从命令是你的职责。” 马腾叹着气，放下了对讲机。 他看了眼身后即将走入大厅的方贤，咬咬牙跟了上去。 “对不起，方贤同学，你不能进去。”马腾拦在了方贤面前说道。 “为何？” 方贤疑惑地看着他，皱了皱眉头。 “你没有邀请函，所以不能让你进去。”马腾歉意地说道。 方贤更迷惑了：“不是说了，我是叶婉清的人吗。怎么，她的名号不好使了？” 马腾鞠了一躬，弯着腰没有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确定你是叶小姐的人。所以，先委屈你等一会儿；等叶小姐来了，我再给你放行。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希望别为难我。” 这…… 方贤扭头看向江瑾枫。 “你怎么看？” 江瑾枫摸了摸下巴，回答道：“应该是那些跟你社长不对付的人，在背后使坏吧。” 方贤点点头，看了眼挡在身前马腾。 “行，我不为难你。你把你们经理叫来，我想了解一下他这规矩怎么定的。” “经理他有点忙，可能顾不上……” “你告诉你们经理，别拿规矩混淆视听。他要是不下来，我就找婉清说你们刻意阻拦我。”方贤注视着马腾说道。 见他认真的模样，马腾只好又拿起了对讲机。 “王执，对方说想见你。你要是不来，对方就要找叶小姐告状了。” 听到对讲机传来的声音，王斌有些头疼。 他本来以为对方冲马腾撒撒脾气，就只能慢慢等叶婉清了。但他没想到对方却直接提出要见自己，而且此人和叶婉清的关系好像不简单啊。 他抬头看了眼远处的萧玦，一脸的后悔。 他就不应该嘴贱去巴结萧玦，这下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两边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得罪不起啊。 他叹了口气，只好举着对讲机回复道：“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 几分钟后，王斌推门而出。他看着方贤，一脸地歉意。 “朋友，我们也不是刻意阻拦你。这是属于修者的交流会，查看邀请函也是为避免普通人混进来嘛。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方贤摆了摆手，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用这么虚伪，咱有话直说。我知道你身后还有人，是他要给婉清难堪。而你我都是棋子，其实咱俩本无仇无怨。” 方贤挠了挠头，思考了片刻后：“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阻拦我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不给婉清告状了，你也别为身后的人干活了。你在这儿得罪人独自煎熬，而他躲在幕后却连个屁都不放。” 方贤搓着鼻子，脸色平淡。 跟婉清相处的久了，导致他也学会遇事保持冷静淡漠的态度了。 他看着王斌诧异的目光，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就这样吧，你看你也挺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恩怨化解各忙各的吧。” 说着，方贤拉了拉旁边的江瑾枫就走入了大楼。只留下身后的王斌目光飘忽不定，独自在风中凌乱。 走进大厅后，江瑾枫憋不住笑了。 “以德服人，你小子真行啊。” 第六十章 龟甲 “害……” 方贤摊了摊手，刚想要装深沉。但当他看到接下来的场景，脸色却不淡定了。 “荒原狼精血啊，炼制疾风丹药材之一。官方价格，只卖一千块一滴啦。”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我这冰元剑与寒冰修士绝配呐。保质保量，绝对精品。家里老弟要开穴，所以亏本只换一枚洗髓果。” “野生山泉精源，天然灵气液啊。价格好商量，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只见大厅两侧，到处都摆着地摊。吆五喝六的叫卖声，场面十分接地气。 这哪里是高档会所啊，这分明是乱哄哄的集市啊。 “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方贤呆呆地问道。 “没有，你不用怀疑。”江瑾枫哭笑不得地说道。 “修行界中，也不是人人都是有钱人。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散休。他们没有庞大的宗门和家族，只能靠自己努力一点点地往上爬。” “而像这样的集会，对他们来说就是赚钱和提升的好机会。这次三省的高三修者集会，来的人自然不会少。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出身于普通的散休修家庭。” “而主办方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总得给他们留条活路不是吗，而且也能保证交流会的多元化和热闹性。”江瑾枫解释道。 方贤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话说小枫，你好像也是散休吧。”他看着江瑾枫笑道。 “是的，没错。” 江瑾枫点点头，扫视着两边叫卖的人群。 “那你……也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吗。”方贤问道。 江瑾枫看了他一眼，脸色平静。 “差不多吧，但我获得过一些古老的传承。在同龄的散修中，我算是顶尖的存在。而且也正是因为我的存在，才打消了一些人对散休的偏见。” 正说着，此时两人路过一个地摊。 摊主缓缓抬起头，当看到江瑾枫后神色有些激动。 “枫神，你来啦？” 听到这话，江瑾枫回过头来。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疯神”，这名号不好听。” “好的，枫哥。” 摊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目送着两人离开后，他便继续开始叫卖了。 而走在前面，江瑾枫给方贤解释道：“我的事迹就是先在散修中流传开的；他们把我当做目标，奉我为枫神。” 方贤笑出声来。 “挺好，就是这名号谐音有点多。不是封神就是疯神，哈哈。” 江瑾枫摇了摇头，也并没有太在意。 “我们先到楼上的会场去吧，在那等婉清过来。” 方贤点点头，目光朝两遍的摊子看去。 他偶然间听到有人叫卖功法的声音，这让他才回忆起，有一块玉牌被自己丢在面具空间。 那是白羽叔的秘籍，之前一直忙着弄影子会的事情都给遗忘了。等到了楼上就问问江瑾枫吧，这次别再遗忘了。 想着想着，他路过一个空荡荡的摊位。 “小子留步，把那块带血的龟甲买下来。”谦卑者的声音突然在方贤脑海中想起。 方贤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怎么了？”江瑾枫疑惑地问道。 “没事，就是想买样东西。”方贤盯着那个空荡荡的摊位说道。 只见上面只摆着三样东西。 一块残破的瓦片，一卷只剩封面的古书，和一块带血的龟甲。 江瑾枫也好奇地向那边看去，然而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端疑。 “没看出来什么特殊之处呀，除了那块带血的龟甲；怎么给人一种阴嗖嗖的感觉……”他眯着眼睛说道。 方贤点点头，盯着那副龟壳走到了摊位前。 “兄弟，这龟壳怎么卖？” 摊主身体猛然一抖，缓缓抬起头来。他看了眼方贤，心中有些激动。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龟甲是我在普通的文玩市场淘来的，据说是来源于一处不知名的古墓。” “后来我到处打听，才知道那座古墓已被封禁。因为那里，可是死了三位前往探宝的天境强者……” “你就说怎么卖吧。”方贤脸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可没工夫听这家伙讲故事，他只关心价格多少。 摊主想了想，抬起了手掌。 “5千啊？那我微信还是支付宝转你。”方贤掏出手机问道。 “想什么呢，是50万！像那么危险的古墓出来的东西……哎哎，你别走啊。砍价都不会的吗？” 摊主都蒙逼了，他没见过看上了东西却掉头就走的顾客。真的，他没见过！ 而谦卑者和江瑾枫两人同样懵逼。 方贤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形如流水，一气呵成啊。 “方贤，你这是什么操作……”江瑾枫头皮发麻地问道。 “没什么操作，就是不想要了呗。” 方贤一脸淡然，摊了摊手。 “呃……”谦卑者都语无伦次了。 而那摊主更是摊子都不要了，朝方贤冲了过来。 他急了，他真的急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冤大头，怎么能放跑了呢。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承认我是想宰你一笔，要不你报个数吧。我在这摆了一天了也没人来看，您行行好买下来吧。”摊主直接跪下来，抱着方贤的大腿说道。 “哦？”方贤挑了挑眉。 他将腿抽了出来，随后说道：“我随便说一个数是吧，那我出一万。” “成交！”摊主直接吼了出来。没有一丝犹豫，不然他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随后他退了回去，抓紧摊子上的三件物品，全部塞进了方贤的手中。 方贤则耸了耸肩，微信转给摊主一万块。 收到钱后，摊主忍住激动。 “老板大气，感谢照顾小弟生意。另外两件宝物，就当是附赠品吧。” 说完，他收起摊布便美滋滋地跑路了。 在之前说的一大堆介绍里，其实就只有文玩市场淘来的是真话。 他原本是看着这三件物品稀奇，哪怕不知道用途也收了下来。但后来，他没有研究出这些东西的价值；于是打算再倒出去，可奈何已经没有人想要了。 原本都以为要烂在手里了，但今天方贤出现了。这份激动，都快让他笑出声了。 卖了一万块，含泪赚八千。 而方贤走在前面，丝毫不知道后面摊主的心理想法。 但是，哪怕他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谦卑者说了，这三样东西的价值可不止一万块。 而脑海中，谦卑者是真的笑出声了。 “小子，你干的好啊。” “我原本看你囊中羞涩，只说买副龟甲来着。但没想到你这番操作下来，那摊主直接把三样东西都送来了……” “单这副龟壳的价值，都超过百万了吧。更别说……” 方贤扶着额头，屏蔽了大脑中的笑声。 他叹了口气，心里想道：这漏捡起的，都把老谦整疯了。 想着想着，他自己也突然傻笑一声。 价值百万诶，好像也挺不错…… 江瑾枫迷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看来方贤这家伙是赚了。 第六十一章 高三交流大会 两人乘坐电梯，前往楼上的会场。 “到了六楼会场，咱们进去先找处位置坐吧。你们社长还不知道要忙多久，等会儿让她自己找过来吧。”江瑾枫扭头看向方贤说道。 方贤点点头。 叮—— 电梯门打开，两人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站在电梯口。 江瑾枫皱了皱眉头，但出于礼貌还是客气地开口道。 “同学，麻烦让一下。” 话音落下萧玦回过头来，沉默着侧身往旁边挪了挪。 方贤眼神微动，小声道：“萧玦？这家伙堵在电梯口干嘛。” “不知道，绕开他吧。” 江瑾枫脸色平静地走出电梯，直接无视了萧玦。 方贤也跟在后面，与萧玦擦身而过。 正当两人要离开走廊的时候，萧玦却开口了。 “方…贤是吧。你是叶婉清带的人？” 方贤皱了皱眉头，放慢脚步。 “走，别理他。”江瑾枫头也不带回地提醒道。 方贤低头呼了一口气，随后便跟着江瑾枫离开了走廊。 萧玦轻笑一声，站在电梯旁没有动。 “方贤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 入会场后，两人在中游的位置停了下来。 等落座后，方贤忍不住问道：“刚才让门卫阻拦我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江瑾枫摇了摇头。 “不管他。暂时先欠着，我们忙我们的。” 方贤点点头，随后便观察起整个会场来。 只见整个六层都是会场的场地，看起来能容纳一两千人左右。此时大部分人还没有到场，所以会场看起来有些稀落落的。 他扭头看向江瑾枫问道：“你说这是三省高三的聚会，但会场的座位也就这一千来个。所以能拿到邀请函的人，都算是同级中的精英了吧？” “没错，能拿到邀请函的人，最少都是在灵动境初期沉淀了一段时间的。而高层次的，就连天境都来了几位。” 说着，江瑾枫用余光扫了扫会场角落的几人。不过很快，他就将目光移开了。 随后他继续说道：“当然，也有少部分还在升元境的人；但这些人基本都到了后期时限，是靠宝物拖着才不突破的。” 方贤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随后，他将玉牌从面具空间中取出。 “小枫，这是一个前辈给我的功法秘籍，你帮我看看怎么开启。” 江瑾枫接过玉牌，打量了一阵。 “这玉牌有层封印，得到了灵动境才能打开。你要是想提前学的话，那我帮你打开好了。” “嗯，你帮我开吧。”方贤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江瑾枫没有耽搁，开始为方贤破解封印。他单手捧着玉牌，另一只手在牌面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只见玉牌表面亮起淡淡的光芒；一阵细微的元气波动，缓缓消散在了空气中。玉牌重新恢复暗淡，江瑾枫将它还给方贤。 “好了，封印解除了。” 方贤点点头，抓过玉牌就闭上了眼睛。 江瑾枫见他又开始修炼，笑着摇摇头。随后他发动光明神力，一个淡金色的结界罩住了方贤。 方贤脑海中，谦卑者的意志正在神殿研究三样物品。 而方贤缩小意识，好奇地踏入了神殿。 他看着谦卑者模糊的意志虚影，问道：“老谦，你研究的怎么样？这三样物品，都有什么特殊之处？” 谦卑者沉默了一阵，随后将龟甲浮了起来。 “这三件物品，其实封印者三个古老的残魂。我让你买下龟甲，其实就是想吞了里面的残魂。千年来，我的意志已经消散了不少。正好，现在可以拿它们补充一下精神力。” “而至于物品本身；其实除了那龟甲，另外两件都已经废了。所以抱歉小子，你可能要失望一些了。” 方贤摇摇头，一脸平静。 “没关系，反正其他两件都是赠品。这龟甲能用就行，你就告诉我它的作用是什么吧。” “能接受就好，我以为你小子又要炸毛呢。”谦卑者笑了笑说道。 “至于这龟甲的作用……只能说现在对你的帮助不大。你得先用异兽的精血滋养他，等它慢慢恢复了就可以当做铠甲使用。” “我估计它稍微恢复一些，就能达到灵动境后期的品质。巅峰时期，应该是处于天境朝上的吧。” 听到这话，方贤眼中亮起。 好宝贝啊，就是收集异兽的精血有些麻烦。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老谦虚幻的意志。 “那您老先恢复，我去练功法了。” “去吧去吧，我要封锁神殿闭关一两天。在这期间，你小子别打扰我。” 方贤点点头，离开了神殿。 …… 不久之后。 方贤的意识钻进了手中的玉佩，只见三个黯淡的蒲团游荡在这里。 他刚想上前查看，一道影像却凭空出现。 “我叫白羽，后半生在监狱中度过。我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将这份秘籍传递下去。但是只要这个投影能重新出现，就代表有人进来了。” “不论你是我挑选的传承者，还是意外获得；我都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有机会查查，我的故友方文天是怎么死的。” 方文天……父亲。看来羽叔对父亲的执念很深啊。 方贤叹了口气，随后继续向影像看去。 “这是我在自己毕生所学中，挑选的三个功法。质量都很高，所以要勤加练习。从左边开始第一个蒲团，是要灵动境开始才能修炼的。而往右边每递增一个，都要提升一个大境界才能修炼……” 提升一个大境界才能修炼，从灵动境开始…… 那羽叔，岂不是破元境的强者？谭叔才灵动境啊，这两个兄弟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方贤不由得想道。 而与此同时，承元派出所中。 阿欠—— 白谭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道。 “怎么回事，谁啊。谁念叨我呢？” 而一旁的牧川看着白谭流出来的鼻涕，忍不住笑了。 “老白，擦擦鼻涕。也可能是空调给你吹感冒了，哈哈。”他递上了一张卫生纸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去把外套披上。” …… 会场这边。 交流大会即将开始，婉清才匆匆赶来。 “他又在修炼了？周围这么吵他都能修炼下去。”看着闭目的方贤，她忍不住说道。 江瑾枫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反正这家伙变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能因为压力比较大吧，咱习惯就对了。” 婉清点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 …… 几分钟后。 随着会场人员到齐，会台上出现了一人。 “同学们，欢迎你们的到来。现在集结三省的高三交流大会，正式开始！” 第六十二章 东神 “我是来自帝都天城中学的何明安，很高兴能与各位齐聚一堂……” 看着台上的人影，江瑾枫摇了摇头。 “主办方是何明安他们？” 婉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这次的交流会没什么看点啊。” 江瑾枫叹了口气，干脆也学方贤闭目冥神了。 …… 玉佩中，方贤抓住了第一个蒲团。 一阵刺目的亮光过后，只见一个卷轴静静地躺在手中。 《搬山诀》 很普通的名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功法实用性。 方贤深呼吸，做好了准备，随后打开了卷轴。 “搬山诀：调动元气护住周身，将肉身发挥到极致。借力打力，修至巅峰可得搬山移海之效……” 下一刻，卷轴上出现一个小人，在方贤面前演练起来。 羽叔是真给力，功法运转的过程都亲自演示一遍。方贤认真地观看着，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 “腿如桩，身似弓。以肉身为基点，向多方面借力。” 跟着小人练习，很快方贤就开始熟练。 “搬山诀共分六重，每多修一重都代表着质变。” “一重搬木，二重搬石。” “三重搬屋，四重搬塔。” “五重搬山，六重搬海。” “以实物计量，作为参考。” 当记住搬山诀的运转方式后，方贤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会开始了？”他开口问道。 一旁的婉清点点头，示意方贤抬头看去。 只见会台上一块巨大的银幕降了下来，上面还写着两个字。 高考？ 方贤看着上面的题目有些疑问，随后他好奇地看了下去。 台上的何明安抓着红外线笔，正慷慨激昂地讲解着。 “历届高考大家也有所耳闻，每届考核的内容都不重样。接下来，就带大家就回顾一下上届的高考吧。” 大屏幕上的内容切换，新的文字开始出现。 何明安扶了扶眼镜，继续讲道：“虽然考核内容一直在变，但核心还是遵循两大方针……那就是‘个人考核’和‘团队考核’。” 团队考核？ 听到这个词方贤有些发懵。 修行界的高考还有团队考核？那这可操作性…… 他摇了摇头，继续朝台上看去。 “大家也知道这两大方针的性质，我就不多说了。个人考核分数没有上限，团队考核分数300分。往年如此，我相信今年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咱们就具体来看看往届考核出现的问题，然后查漏补缺以免跟着犯那些错误……” 说着，何明安将大屏幕的内容再次切换，一张照片被放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个少年，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块黑色的大磨盘。 “修者最重要的就是意志和精神，所以往年第一项考的就是关于精神力。这幅图片相信大家也熟悉，去年精神考核的状元刘小东……” 何明安话音刚落，整个会场就沸腾起来。 “东神！” “哇，东神万岁！” “东哥永远的神，个人考核第一人！” “……” 方贤诧异的看着周围的人，他们狂热且失智。 这些人疯了吗？他不太理解。 而台上的何明安也忍不住笑了笑。 “好了。大家安静，我知道你们激动的心情。他是打破两大方针的第一人嘛，没有参加团队考核，还能取得全国高考第五名的优异成绩……” “不过咱们崇拜归崇拜，也得学习学习人家的优良品质。” 说着，他将红外线移动到黑色的磨盘上。 “去年的精神考核的内容，是用精神力悬浮起黑铁石磨盘。考核分数，是按照坚持时间和磨盘比重来计算的。” “今年考核内容可能会有些不一样，但我认为应该还是对意志和掌控的考核。” 他看了看台下的众人，随后继续说道。 “在去年的该项考核中，大部分考生都没有发挥出完整的实力。他们随意将磨盘托起，导致精神力不够细致平衡。” “所以多数人都重心不稳，没坚持多久磨盘就掉到了地上。这个，就是代表掌控不够细致。” “而对于意志的考核，失败者则显得更为可惜了。具体的体现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他们明明有余力；却因为意志不够坚韧，坚持不住而主动放弃。” “第二种是，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比如，在东神旁边参考的那些考生。他们多数人都因为看到东神的坚持，而感到崩溃不安。自己给自己制造压力，所以才提前退场。” “这一点，我们就应该多向东神学习。不论环境怎么变化，他都保持本心如一。正是因为这样的坚毅品质，才能让他在该项就获得327分的优异成绩！”何明安激昂的声音落下。 台下一阵欢呼。 “东神！”“东神！” “铭记，巅峰记录327分！” “东哥就是我的目标，我也要考300分以上！” “你还是做梦去吧。” 看着周围狂热的氛围，方贤挠了挠头。 “社长，这刘小东影响力这么大的吗？” 婉清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她带着一丝欣赏地意味说道：“那是自然，创造历史的人总会被铭记。他打破了个人考核的多项记录，自然成了一代人心中的偶像。” “这样啊。”方贤点了点头。 随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今年考核还是这样，那刘言庆那小子不得高兴坏了。 …… 等会场安静下来后，何明安再次更换内容。 “接下来是元气考核，往年都是考官根据元气的质量来评分。今年有什么样的变动，我不知道。” “这方面没什么好说的，还在升元的同学可以继续提升提升。达到灵动境，正常修炼就对了。” “重点的事，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何明安压低声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大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笔试？方贤再次懵了。 感情还是要写卷子？ 正当他迷惑之际，很快台上的何明安就给出了答案。 “今年异能者的出现，导致凡间界和修行界发生了很大的交融……” “所以他们高考的笔试内容，我们也要写一部分；目的是考察文化常识和基本素养，总分200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全场都震惊了。 “凭什么，我们又没有专门学过这些。” “这项考核有什么意义？” 周围的人都神色愤怒，而方贤则陷入了沉默。 一旁婉清淡淡地笑着，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不用担心啦，异能社的学分可以帮你弥补这方面。” 方贤麻木地点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到时候高考分数是怎么算的，哪怕他有异能社的加分…… 但文化科考不好，也还是很伤啊。 至于保送的事情，方贤暂时还没考虑过。各地参加异能社的人那么多，他还真没把握拿到保送的机会。 而且保送也分学校；他就算收到通知书，也不一定是想要去的学府。 所以这个高考，他还是得参加的。 台上。 何明安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摇了摇头。 “好了，大家请冷静。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无奈。咱们能做的只有去适应，这毕竟是上头的决定。” “大家放心，题目应该不会太难。只要大家语言表达没有问题，再对国家历史地理方面有一定了解；拿个及格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及格分。 听到这个说法，方贤也是有些苦笑不得。 还好，这文化课分数占比不高。按他的水平，也就及格左右吧。 少四十分，还算能接受。 第六十三章 最狂升元境 大屏幕上的信息再变，出现了“团队考核”四个字。 看到这里，台上的何明安明显沉默了一两秒钟。 “团队考核内容，往年都是五人组团去猎杀异兽。今年的话，应该会变动一些；但万变不离其踪，还是要考验配合能力和团队意识。” “所以大家要切记，团队考核不是个人秀。不要本末倒置，为一时之利冲昏头脑。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看你们自己理解。” 说完，何明安按动红外线笔，大屏幕上的幻灯片结束放映。 “接下来，是交流修炼心得的环节。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站起来发言。” 他拖着下巴思考一两秒，随即又开口了。 “我先开个头吧。” “大家觉得，在升元境拉开的差距，后期还有机会追回来吗？” 话音落下，整个会场都静了下来。 这话题有点大啊…… 一时半会儿，谁也不敢站起来发言。 正当所有人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机会有的，但很渺茫。也许有人抱着侥幸心理，但我建议还是应该脚踏实地。” 谁啊，说话这么狂？ 众人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那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 原来是萧玦啊，那没事了。 很快，一个鸡冠头少年满脸堆笑。他弯着腰站起来应和道：“萧老大说的对，升元境就应该安心修炼。” 有了他们两人的带头，会场中的众人也不再拘束。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纷纷起身发表观点。 “没错，升元境该做的就是努力提升元气品质。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提升元气，现在已经五品元气巅峰了。我再继续努力努力，应该很快就突破六品了。” “可以啊，恭喜。” “我也是这么练的。我将自己所有的资源，都花在提升元气品质上了。虽然现在只有五品初期，但我才入境两个月多。” “你们都不行，我已经六品初期了。等我再闭关十来天，很快就能突破六品中期了。” “哇，牛逼。我五品中期进的灵动境，羡慕你们。” “……” 看着失控的场面，台上的何明安脸色有些尴尬。交流大会，已然成为了攀比大会。 正当他思考着，该怎么让众人回归交流话题的时候。突然他注意到会场中，竟有一人闭着眼睛。 怎么还有人睡觉，太过分了。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喂，那边那位同学……” 江瑾枫缓缓睁开眼睛，狐疑地看着台上的何明安。 这家伙，是在说自己吗？ 而当何明安看清他的面容后，到嘴刁难的话语咽了下去。 卧槽，怎么是江瑾枫。 往日自己被江瑾枫爆锤的一幕，忽然就浮现在眼前。 随后，何明安留下一滴冷汗。 “江瑾枫旁边那位同学，我看你有些想法。所以邀请你，起身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吧。” “嗯？” 方贤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江瑾枫。 刚才没看错的话，何明安的眼神是盯着江瑾枫的吧…… 而江瑾枫耸了耸肩，又闭上了眼睛。 不管了，反正说的又不是他。 而方贤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我觉得，闭死关很不好啊。” 话音落下，之前发过言的众人齐刷刷地朝方贤这边看来。 “我们在修行过程中，提升修为是一方面；同时我们也应该出去增长增长见识。” “毕竟一尘不变的环境，只会让我们活的越来越死板；修行的效率，也就因此大打折扣了。” “可笑！空话谁不会说。” “我想问问，同学你是几品？” 面对众人传来的恶意，方贤很无奈。 没办法，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起来发言。何明安让自己发表看法，这就是自己看法呀。 引来众人的指责，真的非他所愿。自己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就拉了这么多仇恨…… 方贤再次叹了口气。 随后他摇摇头，朝婉清看去。 “社长，我是几品？” 婉清扭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平静地说道：“快五品了吧。”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人安静了一些。 “不到五品而已，和你一样的人有很多。你看哪个像你这么猖狂，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还以为你品级多高呢。” “……” 面对周围人的嘲讽，方贤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催动了周身的元气，一阵波动在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虽然才不到五品，但我修炼时间不长啊……” 看到他主动放开自身元气，众人精神力纷纷探查过来。 当看清方贤升元的时限后，他们脸色猛的一变。 不到一个月，半步五品！ 众人张了张嘴巴，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怎么做到的……” “不到一个月半步五品，嗑神药了吧。” “你是五大家族哪一家的，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鸡冠头看着他问道。 方贤摇了摇头，一脸平静。 “我没有什么身份，我只是个平民百姓。” “两个月前，我还在为没钱治病而发愁。但在一个月后，我加入了异能社。” “经过一次次外出任务的锻炼，我才逐渐有了现在的成果。所以我觉得，不断的历练才是提升修为的最好方式。” …… 众人一阵沉默过后，随后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你修行有天赋我们承认，但别把我们当傻子行吗。平民百姓，哪来的资源支撑你修炼？你肯定是大家族来的。因为外出历练，也就你们这种富二代才有本事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说道。 方贤笑了笑，侧头朝江瑾枫看去。 “那江瑾枫呢，他是富二代吗？” 话音落下，会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住了，他们呆呆地朝江瑾枫看去。 而江瑾枫睁开了眼睛，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们讨论你们的啊，看我干嘛。都拉着一张脸，咋的我欠你们钱了？” 众人咽了咽口水，将目光重新汇聚在方贤身上。 “江瑾枫……他，他是个例外。” “那为什么只能有一个例外呢？就是因为你们抱着这种想法，所以才不能突破自己。”方贤侃侃而谈，神色非常自然。 “不论你们信不信我是普通人，我都保持最初的观点。” “我觉得，闭死关很不好！这个想法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 声音席间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狂，太狂了！ 怼遍全场的高三代表，这简直是史上最狂升元境！ 第六十四章 升元战灵动 见方贤如此目中无人，后排一个留着长发的少年忍不住开口道。 “同学，你这样说话未免也太狂了点吧。” 方贤脸色平静，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对方一眼：“我知道你们不服，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他发动了幽冥之影。接连几个闪现后，他就出现在了台上。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方贤，何明安脸色发黑地抓着话筒。 本来想找个人起来发表一下见解，让交流大会回到正轨上。但他哪里会想到，这是请了个神仙啊。 他咳嗽了两声，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形象；随后说道：“同学，不要随意离开自己的座位……” 然而他还没把话说完，台下的众人先暴躁了。 “何明安，别废话了。直接进行第三项擂台交流吧，让我们上去教训一下这个猖狂的小子！”一个灵动境的少年站起来喊道。 “林彦，你冷静一下……” 何明安还在试图挽回场面，然而很快更多的人就站了起来。 “快点何明安，听你絮絮叨叨烦的要命。” “赶紧宣布开启擂台交流，别特么废话了。” “就是。何明安，你要拦我们吗？” 何明安一时激起了众怒；所有人都将对方贤的怒火，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失智的众人，何明安只能叹了口气。 “大会第三项，擂台交流。同学们切磋就好，点到为止……”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个急性子的同学就跳上了擂台。 “下去吧，何明安。让我来教训这个猖狂的小子！” “先别着急，让我吧擂台升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擂台缓缓在会台上升起。 何明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下会台。 而急性子的那人，则直接跳入了擂台之中。 “小子，进来！我叫李泽峰，六品中期。咱俩同境，也别说我欺你……” 擂台上李泽峰正说着，方贤人影却突然消失。 下一刻，台上的李泽峰惨叫一声，直接飞出了擂台。而方贤出现在擂台上，轻描淡写地收回了拳头。 虽然表面看着轻松，但其实他消耗也不小。 这搬山诀好用是好用，就是对元气消耗有点大。而且使用起来，对肉身的冲击也不小。怪不得到了灵动境才能修炼。 他心里想着，随后冲台下的众人歪嘴笑了笑：“不是我看不起你们，我只是实话实说。像这样低质量的升元境，还是别上来送菜了。” 被方贤这么一激，本来还在发愣的众人立刻又愤怒起来。 “狂妄！” 而躺在擂台外的李泽峰，他捂着发肿的脸颊惊骇地看着方贤。 “你这肉身简直不像人类，这强度都赶得上中后期的异化兽了……” 中后期的异化兽？ 听到这话，会场再次渐渐安静了下来。 中后期的异化兽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那可是灵动境后期，才能战斗的级别啊！ 会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升元境的人都低下了头。 萧玦摇了摇头，朝旁边一人看去。 “陈天麒，你上。” “啊？”陈天麒有些发懵。 “老大，我一个灵动境中期，上去不太好吧。”他挠了挠头问道。 萧玦瞪了他一眼。 “少废话，这小子不简单，你上去可能还不一定打得过。” “那倒不至于。” 陈天麒叹了口气，随后跳上擂台。 方贤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盯着对方。看似不经意，实则已经将对方试探了一遍。 灵动境中期么…… 看出对方的修为后，他笑了笑。 而陈天麒摊了摊手，直接将自己的修为亮了出来。 “小子，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吧？” 方贤点点头，一脸贱嗖嗖地说道：“没有诶。怎么，你要让我领教一下？” “呵，蠢货。” 陈天麒眼神发寒，一阵精神波动传递出来。 下一刻，方贤眼前就变了景象。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的森林之中，被五花大绑在一颗秃木上。而周围还传来阵阵渗人的吼声，一对对绿油油的眼睛冒了出来？ 幻境？ 方贤笑了。 在他面前玩幻境？ 此时，外界。 方贤发呆般的愣在了原地。 远处，叶婉看着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头。 “方贤他没问题吧？” 江瑾枫笑了笑，双臂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放心，咱们相信方贤。而且如果出了问题，咱们也就有理由插手了。” 叶婉清用古怪地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感觉，这家伙盼着方贤出问题呢。 擂台上。 陈天麒抬起手，一巴掌落了下来。 然而原本发愣的方贤，却突然弯腰躲过了这一击。 什么？！ 一巴掌打了个空的陈天麒有些难以置信。 他这幻境连灵动境后期都能干扰一二，怎么到了方贤这…… 他正想着，忽然腹部吃痛。低头一看，只见方贤竟然用头顶了上来。 没有防备之下他直接被顶飞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台下众人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连连吃惊。 灵动境中期和一个升元境打，竟然还吃了瘪？ 而擂台上，陈天麒迅速跳了起来。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他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方贤。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陷入幻境？ 在他的感应下，方贤的意识明明还在幻境中。而且方贤那呆滞的眼神，也不像是假的啊。 不管了，加大精神力掌控吧。 而此时，幻境之中。 方贤竟然骑在一头野狼身上，脸上兴奋不已。 他的伴生面具是真牛逼，连别人操控幻境的精神力都能吞。 之前本来可以直接破除幻境的。但他脑回路清奇，想要试试能不能用面具吞了幻境。 结果幻境没吞成，却意外发现了能吞对方的精神力。 他看着眼前浮现的一行小字，心里面愈发激动。 精神力：蕴养境［蓄满度（3\/100）］ 今日增长：1点。 之前积累了那么多天，蓄满度都没增涨一点。而现在才吸了陈天麒一会儿，数值立刻就有了变化。 方贤正想着，幻境中的精神力却陡然一增。 感受到这个情况，方贤心中狂喜。 他也加大了面具吞噬的力度，对着陈天麒的精神力就是一顿蒙吸。 而外界，陈天麒本想轻描淡写地将方贤击溃。但每次当他要攻击的方贤的时候，方贤总能闪避开来将他戏耍。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咬牙切齿地看着方贤。 “小子，你别太过分了！真当我奈何不了你吗！” 说完，一阵元气波动缓缓在他身上散发出来。 “本来不想让你死的太难看，但你非要逼我。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灵动境和升元境的差距！” 第六十五章 我不打了 “元灵附身！” 陈天麒一声暴喝，只见一层几乎要实体化的元气附着在了他的身体表面。 幻境中的方贤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他看了眼幻境中的精神力，有些不舍。 此时他精神力的蓄满度，即将突破5%。然而外面陈天麒强势出击，他也只能放弃了。 “唉。” 方贤一声叹息，刹那间整个幻境就支离破碎。他睁开眼睛，只见陈天麒举着拳头正朝自己冲来。 眼瞅着对方的拳头越来越近，方贤抽出了腰间的黄金匕首。 下一刻，他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 陈天麒再次扑了个空，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擂台上。一阵强烈的冲击波散发出来，整个场面似乎都在颤抖。 而擂台上的结界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它将这股波动尽数吸收抵消。 众人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抵在了陈天麒的脖颈处。 “你败了。”方贤平静地说道。 而陈天麒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他难以置信地用余光向下瞄了瞄。当看清楚抵在脖子上的那抹金光后，他的眼神颤抖起来。 “你，好快。”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也有些颤抖。 方贤一脸平静。 “不是我快，是你太慢了。” 说完，他收起了刀。 陈天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像丢了魂一样。 方贤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台下的众人。 “灵动境中期是强，但可惜他的水分太大。但凡他多出去走走，多实战训练一下；也不至于被我当个猴子一样戏耍。” “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像他一样；只顾着提升修为，没有想过积累实战经验。你们虽然大多数人都出自散休家庭，但却没有散休的那股狠劲。” “你们的父母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你们，而你们却没有好好珍惜。如果提升修为只是为了互相攀比，那这样的修行……有什么意义！” 方贤的声音如雷贯耳，在会场所有的散休脑中炸开。无数人都呆滞在原地，道心受创。 方贤微微发动狼瞳之术，导致几乎没人敢看他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再起身反驳他的话。 “有意思。” 萧玦笑了笑，看向前排一人。 “周鹏，你上。” 周鹏回过头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老大，我是灵动境后期啊。这要是上去了，赢了也不光彩吧。” 萧玦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周鹏有些无奈，只好缓缓起身走出了座位区。 而萧玦站起身来，淡淡地笑道：“方贤，垃圾话还是少说点吧。之前你自己说的手底下见真章，所以擂台交流继续吧。” 方贤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缓缓走上擂台的周鹏。下一刻，让所有人意外的话他脱口而出。 “不打了，我认输。” “嗯？”萧玦愣了愣。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婉清和江瑾枫也懵了。 “他这……好自然，好果断。”江瑾枫有些木讷地说道。 婉清也愣了一会儿，随后笑着摇摇头。 “还真是他的作风。” 远处，萧玦的脸色变得难看了。 “方贤，你觉得你想来就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方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吗，交流会难道要我一个人交流？那这样吧……” 方贤看着萧玦，浅浅鞠了一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打了。” 看着这一幕，萧玦脸都绿了。 “方贤，你还要脸吗？” “脸？我当然要啊。而且，谁说认输就是不要脸了？” 方贤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在意。 他直接无视了萧玦杀人的目光，和周鹏擦肩而过缓缓朝台下走去。 他边走还边叹着气，失望地说道：“三省高三的交流大会，我感觉你们办的真的好差。” “而且，没想到修行界的同龄人，原来大部分都是这个水准。” 听到这话，众人都憋屈不已。方贤的话字字诛心，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场的其实有一半人，都是灵动境中后期朝上的修为。 但他们之前选择了沉默，因为压根没方贤放在眼里。这才让方贤有了打脸，嘲讽全场的机会。 “方贤，你站住。你太过分了，有本事就应战！” “是男人你就答应，你真当高三都是他们这些水货吗！” 台下新的声音响起，而方贤却充耳不闻。 正当他要走下最后一阶台阶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肩膀。 “方贤，跟我打一场如何？” 方贤微微回头，余光扫了周鹏一眼。 随后轻笑一声，拨掉了他的手。 “不如何，我已经认输了。我是个讲信用的人，愿赌服输。” “而且，你一个灵元境后期跟我打，不害臊吗？” 面对方贤的嘲笑，周鹏涨红了脸。 方贤头也不回，向着会场大门走去。 “我承认，我刚才的话说有些满了。但这次高三交流大会，的确办的很差。” 话音落下方贤推门而出，潇洒离去。 而身为大会的主办方，何明安脸色发青。 这该死的方贤，两次重复大会办的差。这就是在打他的脸，太可恶了。 此时远处的江瑾枫，看着面色发青的何明安嘴角微微上扬。 “何明安，我觉得方贤说的不错。你这大会办的，的确不咋地。” 说完他大笑着，起身离场。 何明安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嘴上却不敢说半句反驳的话。 婉清摇摇头，也沉默着起身打算退场。 而萧玦的目光这时朝她移来，带着怒意说道。 “看看，这就是你带的人。” 婉清走在过道上，脸色平静。 “我带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她三两步来到大门前，轻轻地推门而出。 随着三人的离场，整个会场陷入了死寂。 何明安脸色铁青地走上会台，也不知大会该怎么继续进行。 而萧玦甩了甩衣袖重新坐下，抱拳托着下巴闭幕沉思。 会场其他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吭声。 “其实，方贤说得也有道理，闭死关的确有问题。” 一个眯着眼睛的少年打破平静说道。 众人纷纷朝他看去，此人竟坐在主办方的区域。 台上的何明安叹了口气，握紧的拳头松开来。 “秦宇，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 秦宇笑了笑：“我知道这么说，你们面子挂不住。可如果方贤能成为下一个刘小东呢？”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的可怕。 方贤和刘小东……如果不是秦宇这么说，谁能把两人联想到一起。 此话说出，就连萧玦和其他几位天境的存在，都不由得重视起来。 “我给大家留个悬念，咱们拭目以待。” 秦宇神秘一笑，随后回过头来。 “好了，方贤的事到此为止。” “何明安，大会继续吧。” 第六十六章 雨 方贤走出大楼，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跳动的水珠落在肩膀上，他缓缓抬起了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长安的天气，何时这般无常了？ 他正想着，身后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方贤，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让人意外了。骚话不断，折服全场啊。”江瑾枫竖起大拇指说道。 “害……” 方贤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 “你们谁带伞没？外面下雨了。”他岔开话题问道。 “我带了。”婉清走上前，递给两人雨伞。 方贤接过伞，脸上微微有些吃惊。 “社长，你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少啊。我刚才就问一下，没想到你还真带了。” 婉清笑了笑，淡淡说道：“储物器空间宽敞，有需要的东西我就都塞进去了。” “不错，挺方便的。” 方贤点点头，随后看向江瑾枫。 “这储物器你也应该搞一个，省得你整天背着个大剑到处晃悠。” 听到这话，江瑾枫却摇了摇头：“我有储物器，只是这把剑不能放进去。” 说完他转过身，晃了晃身上的重剑。 “你的透视不是能洞穿虚幻么，看我的剑试试。” 嗯？ 方贤好奇的开启透视，瞳孔变成淡灰色。 只见那重剑的轮廓逐渐虚幻……直到最后，整把剑都化为了淡金色的星星光点。 “怎么样，看明白了吗？”江瑾枫回过头来。 “看出来一些。”方贤摸了摸下巴，盯着剑身问道：“你这把剑不是实物，对吗？” 江瑾枫点点头，解释道：“没错，这把剑是由光明神力转化的。当初觉醒异能的时候，它就顺带着出现在我的手中。” “而想要这把剑保持实体，就需要我身体中的光明神力。一旦离开我的掌控，它就会慢慢消散；下次再想凝聚，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所以为了方便，我只能一直背着它喽。”江瑾枫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原来如此。”方贤恍然大悟。 随后他撑开伞问道：“接下来，我们回驼城吗？” 婉清摇摇头。 “不着急。有一件事，还得给你办一下。” “什么？”方贤疑问。 “猎人资格证。”婉清回答道。 方贤抬起头回想了一下…… 当初社长在光夜商城，嘱咐自己要办这个证件来着。 他回过头来问道：“这个回驼城不能办吗？” “驼城可能不太好办，因为那边猎人公会的规模比较小。未成年办理的业务，他们恐怕不接待。” 方贤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随后他叹了口气，说道：“社长，麻烦你了。” 婉清摇摇头。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先联系司机，咱们准备出发。” …… 一小时后，长安猎人公会。 婉清出示了身份证，门卫才给放行。 走进门后，方贤好奇地朝周围看去。 这里有迎宾的吧台，待客的休息区，还有供猎人消费的区域。 头顶滚动的荧幕，任务栏正在播放信息。这似乎，就是猎人接任务的来源吧。 正看着，一个声音传来。 “欢迎来到猎人公会，三位是要办理什么业务呢？”吧台小姐热情地招呼道。 婉清看了看她，随后用眼神指了指方贤。 “给他考个猎人资格证。” “好的，请上二楼填写资料。” 吧台小姐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说道。 而婉清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他是未成年。” 听到这话，吧台小姐愣了愣。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说道：“那我上报一下，你们先去休息区等等。” 婉清点点头，带着两人前往休息区。 路上，方贤好奇地问道：“社长，未成年有什么特殊吗？” 婉清低着头，淡淡回答道：“有，考核内容会有些变动。” “会简单一些？” “不，更难。” 方贤：“……” 婉清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在这之前，你先准备一下资料。” “身份证，带了没？” 方贤点点头，从面具空间里取出身份证。 他上次离开家就将身份证带走了，他就知道迟早会有用的到的地方。 婉清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再联系一下家里面，监护人……是你姑姑吧。” 方贤又点点头。 “那让她把监护证明发过来，等会儿还要她配合人脸。” 听到这话，方贤皱了皱眉头。 他是真不想联系家里面，毕竟自己做什么他们都反对。现在哪怕是手机联系，恐怕又得吵起来。 上次他的表现，并没有得到家里人的认可。微信上面，他姑姑这些天已经给他发了不下十条的转学信息。 婉清似乎看出来方贤脸上的难看，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放心，我去了解过你的家庭处境。如果沟通有困难，我愿意出面帮你。” 了解过自己的家庭…… 方贤低下头，鼻子微微发酸；他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江瑾枫也拍拍他的肩膀。 “方贤，家人的阻拦是一道坎儿。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应该勇敢去面对。” 听到江瑾枫说这样的话，方贤怔了怔。 这个家伙，三年前和自己的处境差不多。现在他走出来了，而自己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方贤沉默着，江瑾枫继续开口道。 “既然他们什么都听不进去，那你就把结果展示给他们看。我觉得高考，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高考么…… 方贤抬起头，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小枫，你说的对。既然解释不通，那就用实力说话。” 说完，他深呼一口气，掏出了手机。 …… 与此同时，驼城中学。 严万宁坐在办公桌前，满脸赔笑。 “方贤姑姑，你先冷静一下。方贤也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差……” 而方文燕脸色发青，还正在气头上。 “方贤这小子翅膀真的是硬了，跑去长安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 话被打断后，万宁脸色有些尴尬。随后他扭头看了看时间，头疼不已。 能不能来个人解救一下他啊，等一会儿还有课呢…… 正在这焦灼的时刻，电话声响起。 方文燕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脸色有些发寒：“方贤这小子，还敢主动打来电话？” 而严万宁好像是看到了机会，他赶忙抓起了教材课件说道。 “方贤姑姑，你们好好聊。我还有课，就先失陪了。” 方文燕点点头，接起了电话。 第六十七章 恽辉 “喂……” 方贤刚打通电话。 “你还知道给家里打电话啊？”方文燕质问道。 方贤叹了口气，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姑姑，我是在完成社团的活动。你相信我，这个也是在为高考准备……” “为高考做准备？你不会真觉得，你靠社团就能靠得上一本吧。”方文燕嘲笑道。 你那个异能社，我又不是没听过。全国上下多少人参与，最后人家收几个？不到10%的录取名额诶，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争到？” 方贤低着头，喃喃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争不到呢……” “呵。”方文燕冷笑一声。 “方贤，我发现你真的就好幼稚。你凭什么就觉得，你比别人特殊；你凭什么认为，你比别人都能行？这里是现实，不是你的小说！” “……” 方贤沉默着，心里很无奈。 真的，他是真不想打这通电话。因为沟通交流起来，实在太困难了。明明是自己打的电话，却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这种感觉，就憋屈，往死憋屈啊。 而在这时，江瑾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看去，只见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不要被动接话了，拿出自己的气势来。” 方贤愣了愣，眼神微微闪烁。 “你做得到。”婉清也在身后说道。 感受到两位伙伴的鼓励，方贤长舒了一口气。 他缓缓抬起头，重新拿起了电话。 “说话啊，哑巴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方文燕的斥责声。 而方贤却淡淡一笑，脸色平静。 “其实我觉得，我的确比别人特殊啊。你但凡动脑子想想，换个人谁能在这样的家庭下苟活十几年？” “哦？又开始怪起家庭了。”方文燕阴阳怪气地说道。 方贤浮着额头，“嗤”地笑出声来。 “不是怪……我就是在陈述事实啊。” 说完，他叹了口气。 “也罢，反正你们也没在意过我；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多说，咱们就说近期的事情。那天，我在烩菜店的表现，你们就没有一丝触动吗？” “试问你换哪一个高中生，能有胆魄引开异兽？我让所有人都活了下来，这还不足以说明我的特殊吗？”方贤质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思考。 不久之后，电话又传来声音。 “方贤，我承认你有一些良好的品质，但比你能行的人肯定大有人在。” 听完这话，方贤笑容僵住了。 这**什么道理！ 不论什么事，难度有多大；只要是自己做的，价值就被削弱了？ 他再也争辩不下去了，直接开口道：“我现在在考一个证件，需要提供一下监护人证明。” “你回来以后立刻转学，我就给你发。”方文燕淡淡说道。 方贤闭上了眼睛，颤抖着将手机放了下来。 小说可以讲逻辑，但现实不讲。生就在这样的家庭，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奇葩的身世设定。如果父亲还活着，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 “把电话给我，我来说。” 婉清再也看不下去，直接将手机从方贤手中抽出。她脸色冰冷，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方贤的社长。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回去再说吗，先把证明资料发过来。这关系到方贤未来，希望您不要意气用事。” 电话沉默了一阵，随后传来一声叹息。 “你……算了，那就等回来说吧。我会把监护证明发过来，你们尽快弄完吧。” 方文燕放下手机，摇了摇头。 方贤的父亲死的早。她和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扛起了抚养方贤的重任。她只是对方贤负责任，才拼命想把方贤拉回正轨。这其中的心酸，外人又怎么能懂？ 画面回到猎人公会。 婉清松了口气，将手机还给方贤。 电话那边要是再不答应，她都不想再听下去了。以叶家的能力……越过未成年审核，帮方贤办猎人资格证都可以。 她只是想着省点事，按正规流程来走。可是，她还是低估了方贤的家庭矛盾。 一旁的江瑾枫摇了摇头，心中也有些复杂。 他能理解方贤的处境，毕竟曾经也感同身受。或许从一开始，打这个电话就有问题吧。 …… 不久之后，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向这边走来。 “哪个小伙，没成年就要考猎人资格证？” 他扫了眼两个男生，目光中带着审视。 江瑾枫耸了耸肩，指向方贤。 “他。” 方贤缓缓抬起头来。 当他看清大叔的外貌后，却是猛然一惊。 卧槽，这大叔身高不对劲啊。 而大叔显然看出了方贤眼神的变化，有些不满地说道。 “怎么回事，小伙子。刚还丧兮兮的眼神，看到我怎么就变了？对我的身高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大叔怎么称呼。”方贤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叔哈哈大笑：“小伙子，你不老实啊。” “罢了罢了，我是猎人a组的组长；名字恽辉，你叫我辉叔就行。” 方贤点点头，随即开口道：“好的辉叔，我叫方贤。” “嗯，跟我来吧。” 恽辉带着三人离开了休息区。 …… 穿过一楼的大厅，众人从后门走出。 这里似乎是一处训练基地，方贤好奇地朝四周张望去。 只见基地左侧有射箭用的靶场，还有跑步锻炼的操场；右侧则是一座座巨大的仓房，周围有一圈区域被高墙围了起来。 除了两侧的建筑，基地中间是一片空旷的区域。也许就是在这里，完成猎人资格的考核吧。 他正想着，恽辉的声音却从前面传来：“方贤，未成年的猎人考核，总共分为三项。” “首先，你要展示自己最拿手的本领。我觉得可以通过，你才能进行下一项。” “其次，你要去关押区，猎杀一头中期以上的异化兽。到这里，其实就初步具备了成为猎人的资格。” “但由于你是未成年……所以最后，你还要去找心灵导师，完成心境的考验。” “完成这三项，你才能拿到猎人资格证。听清楚了吗？” 方贤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听清楚了。” “好，那就开始吧。” 恽辉站在前面的空地上，静静地盯着方贤。 而方贤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上前去。 第六十八章 猎人考核 “我直接攻过来吗？”方贤看着恽辉问道。 “哦？你要是想跟我比划比划也可以。” 恽辉一脸淡然，甚至没有动用元气。 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吗？ 他平静地说道：“每一个猎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想通过考核，就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 “如你所愿。” 方贤眼神微变，开启了心灵幻境。 恽辉只感知到一股精神波动，下一刻，眼前的少年就不见了踪影。 “嗯？幻境么。”他转身向四周看去。 基地的场景没变，但少年的气息却消失不见。 阵阵心悸的感觉传来，这让他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还能影响情绪？有意思。”恽辉笑了笑，抬脚向前走去。 他微微动用精神力，幻境就开始支撑不住。两步路后，幻境轰然破碎。 “你这幻境挺不错，还有其他技能吗？”恽辉回过神来问道。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嗯？” 重归现实，他依旧不见方贤的踪影。 正疑惑着，身后一股波动起来。他刚想要回头查看，眼前却突然一黑。 只见一副面具贴在了恽辉的脸上。 方贤迅速运转搬山诀，握紧拳头直接轰在了恽辉的胸口上。 而下一刻，他拳头一阵发麻，直接被震退了好几步。 恽辉扯掉脸上的面具，随后拍了拍手。 “方贤，你挺不错。竟然逼得我动用护体元气，是我低估你了。” 方贤笑了笑：“怎么样，我第一项能通过吧？” 恽辉点点头，随手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张登记表。 之后他拿出笔，边记录边说道：“通过是必然的。但你刚才展示了三项特殊的能力，我只能给你填一个。” 方贤想了想：“幻境吧，这是我最擅长的。” “嗯，幻境不错。”恽辉点点头，收起了登记表。 “会幻境的猎人，可不多啊。方贤，等你成了猎人，必然是抢手的香饽饽。” 方贤笑了笑，随后扭头向围墙的仓房看去。 “第二项，是在那边进行吧？” 恽辉转身看一下那边，负着手说道：“没错，那边就是异兽的关押区。” “准备好了的话，那跟我来吧。” …… 不久之后，一行人越过围墙来到关押区。 只见这边的场地上，到处都是兽毛和抓痕。 恽辉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 “这边……好久没打扫了。应该不会影响考核，你们多多担待哈。” 他脸上保持着笑容，心里面却狂骂。 可恶啊，b组那群饭桶！这个月不是他们负责关押区吗，怎么搞的啊。这次要是影响到他带新人入会，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想归想，但脸上还是平静了下来。 他拿出一个电子面板，递给方贤说道：“这些都是中期以上的异化兽，你选一个吧。” 方贤点点头，接过面板。随后缓缓滑动着，查看起来。 “001号——荒原狼，风属性。肉身强悍，爪牙锋利。新人难度：普通。” “002号——炎睛蛇，火属性。唾液附带火属性毒素，血液有灼烧效果。新人难度：困难。” “003号——乌金猿，金属性。拳硬似钢，身段灵活。新人难度：困难。” “004号……”当方贤看到简单难度，就直接跳了过去。 虽然不管什么异化兽，只要击杀就能通过第二项考核。但只有通过高难度的考核，才能更好证明自己的实力。 而且，也许通过高难度的考核，还能得到好处奖励呢。否则干嘛还要分化等级，让新人自己来选？ 他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向下看去。 “005号尾利鼠……006号……” 方贤不断地向下翻阅，不同的难度一个接一个跳过。可他摇摇头，依旧没有找到满意的。 直到他看到一张照片，一只身体壮的可怕的犀牛。 “043号——独角蛮牛，无属性。防御几乎满级；拥有恐怖怪力，杀伤力极大。新人难度：超难。” 方贤一手抓住电子面板，一手摸了摸下巴。 超难难度，看起来不错诶。要不就这个了？ 他正想着，左手大拇指又下意识地向上滑了滑屏幕。 本来心不在焉的一个举动，下一刻他却眼睛直了。 “050号——三头蓝羽鸡，后期异化兽。天赋：不详。新人难度：地狱。” 蓝羽鸡？ 方贤都看呆了。 有没有搞错，这玩意能拿来考核？而且，还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恽辉，目光有些闪烁。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恽辉见他这幅模样，奇怪地问道。 方贤指了指面板的屏幕，嘴角微微抽搐。 “辉叔，这蓝羽鸡拿来考核，是认真的吗？” 听到这话，恽辉先是愣了愣。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上前来。 “这蓝羽鸡……比较特殊。最初是从养鸡场买来，丢给022号巨雪狐当饲料的。” “然而第二天，狐狸被啄死了，鸡却好好的。它甚至异化，长出了三只脑袋。后来检查发现，它的身体上有针眼；应该是被注射过什么……” 注射？ 听到这两个字，方贤愣了一下。 随后，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婉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组织。 影子会！ 他们那个药剂，不就有催化变异的功效吗。难道，影子会在长安也要有动静了？ 两人的神色同时浮起一丝凝重。 而恽辉没有注意到两人面部的变化，在一旁继续说道。 “关于蓝羽鸡的事，就是前几天发生的。所以，尽管给这蓝羽鸡排了编号，但也还没来得及研究它的天赋。” “方贤，你如果想选它作为考核，我是不建议的。难度太高了，你要是选它还不一定是谁杀谁。” 听到这话，方贤笑了笑。 “它只要没进化到渊级，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这一尝试，可能就要命啊。 恽辉刚想开口继续劝他，但方贤却摆了摆手。 “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选它了。盯上眼的猎物，怎么能轻易放弃呢。而且我也不是傻子，打不过我还会跑嘛。” “你……哎。”恽辉叹了口气，放弃了劝导。 “你执意要选三头蓝羽鸡，那我就带你过去吧。它就在曾经巨雪狐的关押仓中，没换过地方。” 第六十九章 蓝羽鸡 走过一间间高大的仓房，最终在标着巨雪狐名字的仓门前停了下来。 恽辉缓缓上前，抬手在密码锁上输入的密码。 咔咔—— 一阵响动后，大门渐渐升了起来。 方贤睁大眼睛，好奇地探头朝里边看去。 只见一只接近两米高的生物，正用屁股背对着大门。它浑身上下长满蓝色的羽毛，一对翅膀丰满厚实。 只见它正弯着三根脖子，低头啄食一具白色的尸体。在这过程中，它还时不时的抬起爪子，扒拉着地上的尸体。 进食了一阵后，似乎感受到身后有人注视，它缓缓起了一颗头；将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朝方贤看来。 “啧……这进化的都不像鸡了。”方贤有些发懵地说道。 而那颗脑袋，似乎听懂了方贤说的话。竟然微微伸动脖子，将头上的蓝冠晃了晃。 “好了方贤，别看了。用苞米把它引出来吧，室内光线太昏暗了。”恽辉递给方贤一根玉米棒子说道。 苞米？ 方贤接过棒子，怀疑地看了看。 那只鸡都有巨雪狐肉了，还能看得上这玩意儿？ 他将信将疑地抬起玉米棒子，冲着那只鸡头晃了晃。 鸡头微微歪了歪，似乎在观察方贤手中的苞米。当看清棒子上颗粒分明的黄色种实后，它愣住了。 正当方贤以为它对苞米不感兴趣的时候，只见另外两只鸡头也缓缓转了过来。 “嗯？什么意思……你要感兴趣倒是动一下啊，等我送到你嘴边吗？”方贤忍不住说道。 蓝羽鸡好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缓缓松开了抓着巨雪狐尸体的爪子。 它拍了拍翅膀，怪叫一声。随后抬起爪子，朝方贤这边走来。 没想到，它还真看上这玩意了。 看来动物变成异兽后，还可能会保留原来的习性么。 方贤缓缓向后退去，将蓝羽鸡一步步引出了仓房。 “辉叔，你们往一边走走，我准备开战了。” 听到方贤的提醒，三人立即给方贤腾开了场地。 方贤吸了口气调整好状态，随后直接苞米扔了出去。 就在蓝羽鸡探出一颗脑袋要接住的时候，方贤瞳孔变色。 他同时开启了三项异能。 狼瞳、心灵幻境和透视。 只见蓝羽鸡定格在了原地，苞米从空中跌落在地上。 方贤凝重地盯着蓝羽鸡的胸脯，压力渐渐涌上心头。 “猜的没错，果然……” 在他的眼中，蓝羽鸡全身的器官都暴露无遗。他忍住不适的场面，死死地盯着那三颗跳动的鸡心。 三颗心脏代表着什么，方贤很清楚。 这蓝羽鸡身体的各项机能，恐怕要比一般异化兽强很多。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击杀这只蓝羽鸡的难度都很大。 这也意味着，他的攻击将很难造成致命伤害。往日周旋背刺的战斗方式已经不能用了，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此刻，在另一边。 江瑾枫微微眯着眼睛，拖了拖下巴。 他眼神中闪着淡金色的光芒，缓缓开口道：“婉清，你对这蓝羽鸡你怎么看。” 婉清观察了一阵，随后眉头微微皱起。 “它一只后期异化兽，身上却没有多少灵气波动。而且气息也很微弱，就好像即将垂死一般。我看不太明白，这种感觉很怪……” “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江瑾枫忽然问道。 似曾相识？ 婉清疑惑地看着蓝羽鸡，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 “万宁老师的办公室。”江瑾枫提醒道。 嗯？ 婉清抬起头，回忆了一阵。 “你是说……曾经在那里出现过的阴暗能量？”她想起来后问道。 江瑾枫点点头。 “我们继续看吧。有那股力量的加持，这蓝羽鸡绝对很难缠。” 画面回到方贤这边。 他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向蓝羽鸡靠去。 不管蓝羽鸡有多难缠，此时的他打算先捅掉一颗鸡心。至于后续的战斗，还是等后续再说。不急于求成，一步步来。 来到蓝羽鸡胸脯前，方贤举起匕首便要捅。然而下一刻，一只巨大的鸡翅朝他扇来。 只听砰的一声，方贤直接被扇飞了出去。他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只见蓝羽鸡两只鸡头耷拉着，第三只鸡头却立了起来。 方贤拍拍身上的土，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这鸡怎么摆脱幻境了。而且，为什么刚才危机感应没有触发？ 很快方贤便发现，幻境中的蓝羽鸡少了一颗脑袋。这说明，三只鸡头的意识是独立的。 蓝羽鸡歪了歪脑袋，盯着方贤手中的匕首。 很快它就意识到，眼前的人类想要攻击他。于是，它扇动着翅膀就朝方贤扑来。 方贤眼瞅着对方靠近，连忙发动幽冥之影躲避。只见蓝羽鸡的爪子，在方贤刚才呆的地面上擦出一阵火花。 方贤出现在蓝羽鸡身后，头上也冒出一丝冷汗。 地面是特制的所以没有留下痕迹，但刚才那一击绝对杀伤力恐怖。若不是他反应快，怕是当场得被抓穿脑壳。 想道这里，方贤咽了口口水。 而蓝羽鸡180度转动脑袋朝他看来，那蓝色的鸡喙也微微张开。 “喔——喔——” 叫唤两声过后，另外两只耷拉的鸡头也抬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方贤心一沉。 三颗鸡头都苏醒了，这下不好办了。 刚才使用狼瞳和幻境，都没能影响到对方。显然，它是免疫此类控制的。那么，干扰无用的话，就准备肉搏吧。 想到这里，方贤发动了搬山诀。只见丝丝元气从他体表冒出，手中的匕首传出无形的压迫力。 而蓝羽鸡也张开双翅，身上冒出浓郁的灵力来。它咆哮一声，带着凶猛的气势朝方贤扑来。 方贤脸色平静，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眼瞅着对方攻击将至，他才发动幽冥之影。 下一刻，他的身形虚幻起来，蓝羽鸡再次扑了个空。冲击地面的惯性，让三颗鸡头狠狠一低。 蓝羽鸡摇了摇头，刚准备重新直起身。然而，方贤却借此机会，骑在了它中间的脖子上。 “既然你的头这么碍事儿，那我就给你刀掉一颗吧。” 他举起匕首，刺进了鸡冠底下的后脑勺。 第七十章 为何而战 随着一声哀鸣过后，鸡头耷拉了下去。 而方贤也拔出黄金匕首，从鸡脖子上跳了下来。 这鸡脑袋比他想象中要硬一些；不过还好匕首足够锋利，只用了一刀便捅穿了。 不远处，失去了一颗头的蓝羽鸡不再盲目进攻。它歪着剩下的两颗脑袋，朝方贤看来。 而方贤也举起匕首，重新摆好了架势。 双方箭拔弩张，但谁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一人一兽围绕着场地，相视周旋起来。 围观的三人，也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刚才的战果，看似方贤占了上风；但众人知道，蓝羽鸡还没动用全力。 “它在等什么呢……” 方贤盯着蓝羽鸡，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身为地狱难度，这只鸡的表现应该不止如此。放弃进攻的主动权，它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可这样拖延下去，对它有什么好处呢？ 蓝羽鸡不动声色，翅膀微微张了张。它静静地转动着脑袋，目光随着方贤而移动。 江瑾枫看着这一幕，心中同样不解。直到他催动光明神力，才发现一股细微的波动从蓝羽鸡身上散发出来。 出现了！那股阴暗能量。 他虽然发现了蓝羽鸡身上的变化，但却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方贤的考核，他不能影响到对方。 只能期望方贤，尽快发现这股波动吧。否则，他的这场考核基本可以宣布结束了。 画面回到方贤这边。 看着不停晃动脑袋的蓝羽鸡，他眉头皱了起来。 不管这只鸡在干什么，时间拖的越久可能对自己越不利。所以，他必须得主动出击。 想到这里，他的瞳孔变成了淡灰色。他抓着匕首，下一刻就出现在蓝羽鸡的胸脯前。 如果对方还不为所动，那自己就刀掉一颗鸡心。 说干就干，他举起匕首就朝蓝羽鸡的一颗心脏刺去刺去。 本以为蓝羽鸡会用翅膀扇开自己，或者闪身躲避。然而这些对方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低头查看。就好像傻了一般愣在原地，任由匕首刺进了它的胸膛。 怎么回事，它躲都不躲的吗？ 方贤看着手中的匕首，眼神一阵闪烁。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匕首刺进蓝羽鸡的心脏，怎么没有一丝血液流出来？ 他尝试着拔出匕首；只见蓝羽鸡胸脯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看到这一幕，方贤震惊地向后退了退。随后他上下打量着蓝羽鸡，嘴巴微微张了张。 “靠……鸡头也恢复了。” 蓝羽鸡展开双翅，只见它中间耷拉的那颗脑袋竟然缓缓抬了起来。 随后，一股阴暗的能量涌动，蓝羽鸡浑身上下的毛发竟然开始变色。 仅片刻过后，它浑身的蓝羽就变成了黑羽。而变异还没有停止，只见它的健硕的身体竟然再次膨胀…… 随着蓝羽鸡变成高大的黑羽鸡，阵阵沉闷的压迫感也朝方贤袭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变色，而恽辉更是顾不上考核规矩冲了上来。 “方贤，你这项考核不能继续了！因为……它已经进化成渊级了！” 说完，他抬掌便朝三头黑羽鸡镇去。 无边的气势从他掌心散发出来，恐怖的压迫力直接让黑羽鸡七体投地。 掌还未到，但气势已经将对方压制死了。 方贤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数个感叹号涌现。 乖乖，辉叔这是什么境界啊。如此极致的压迫力，恐怕只有夏老能与其争锋了吧。 在他曾经见过出手的强者中，也只有夏老面对渊能如此轻松了。而今天见到恽辉出手，随手一击就有镇杀渊级异兽的气势。 这两位，恐怕都是天境之上的强者了吧。 他回过神来，看到黑羽鸡叹了口气。 “辉叔，我还没说要放弃，您不用插手的。” “什么？！” 恽辉回过头来，眼神不知是震惊还是迷惑。 他嘴角微微抽搐的问道：“它都进化成渊级了，你还想继续？” 方贤点点头，一脸认真。 看到他坚持的态度，恽辉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方贤，勇于挑战是好事，但好高骛远就不对了。” “我承认，你一个新人，能和后期异化兽打的有来有回；这样的战斗已经足够精彩了。但你才升元境啊，就想跟渊斗吗？” 方贤笑了笑，脸上倒是平静。 “辉叔，您别生气啊。我修为是弱了点，但我的异能力强啊。” 说着，面具的虚影在他脸上闪过。 异能？ 看着这一幕，恽辉脸色变了变。 他拖着下巴思考道：“异能者，的确是个变数。你先说说看吧，让我衡量衡量。” 方贤点点头，扭头朝黑羽鸡看去。 “这蓝羽鸡在二次变异后，身上出现了一股特殊能量。而我感知到自己的异能力，恰好可以克制这股能量。” “这样一来，我还有与它周旋的余地。所以让我继续考核吧，如果不敌我再放弃。” 方贤回过头来，一脸诚恳。 而恽辉看着他这模样，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知胜算不高还要继续，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方贤笑了笑，眼神有些复杂。 “有些事情，哪怕明知会输也得去做。”说完，他迈步朝着黑羽鸡走去。 恽辉摇了摇头，解开了对黑羽鸡的压制。 “喔——” 黑羽鸡惊恐地看着恽辉，扇动翅膀想要飞越围墙逃离这里。 然而它飞到围墙上空后，就好像触了电般被弹了回来。只见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覆盖着关押区上空的区域。 方贤看了看天上的结界，又看向匍匐在地上黑羽鸡。他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小鸡啊，咱俩挺像的。都是为了努力活下去，才拼命的战斗。天上的囚笼锁住了你，我也被无情的家庭束缚。” “咱们俩，再战一场吧。同病相怜……如果我输了，就把你放回大自然。” 黑羽鸡歪了歪中间的脑袋，似乎是听懂了方贤的话。它微微张了张翅膀，好像在示意方贤准备战斗。 方贤笑了笑，上前一步举起了匕首。 “来吧，为了自由，完成我们未完成的战斗！” 第七十一章 斩渊 看着方贤坚毅的背影，观战的两人都赞许地点点头。 “他和你挺像的。当初你挑战我的时候，不也像这样么。”婉清扭过头来说道。 江瑾枫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我们的目的虽然一样，但过程还是有差别的。想当初……为了那个机会，我走投无路之下才挑战你。而且我若输了，就注定要落后这个时代。” “但方贤不一样，他的挑战是没有底线的。他不太考虑后果，他只在意自己做没做。” 话音落下，他有些复杂地朝方贤看去。 “也许，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 画面一转，方贤召唤出了伴生面具。 他抬起手轻轻触碰；只见无面上竟然泛起如同水波般的涟漪。下一刻，一副新的面具就凭空被抓了出来。 “去。” 方贤轻呵喝一声，将手中的面具抛向黑羽鸡。 这一抛，看似轻飘飘的；实则是因速度太快，在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眼瞅着那面具幽幽而来，黑羽鸡抬起翅膀想要格挡。然而，面具与其接触的一瞬间，就变得虚幻起来。 它穿过黑羽鸡的翅膀，分化成了三幅同样的无面。 这样近的距离，黑羽鸡避无可避。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面具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见得手之后，方贤也趁机发动幽冥之影。他高举着匕首，身形再次闪烁。 而被带上面具的黑羽鸡，眼睛虽然看不到了；但其他感官却能清晰察觉，那个人类在不断朝这边逼近。 于是它缓缓抬起翅膀，对着方贤出现的方向就重重扇去。 顿时，一阵怪风袭。方贤脚下不稳，直接被吹地倒飞出去。只见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半跪着稳稳落地。 然而，黑羽鸡不给其喘息的机会。它张开尖嘴，一股阴寒的气息涌上嗓子眼。 下一刻，三副面具虚影同时破碎。只见浓稠漆黑的液体，从蓝羽鸡嘴中喷了出来。 见此情形，方贤连忙闪身躲避。在更换位置的同时，他也趁着黑羽鸡吐息的后摇；握着匕首朝黑羽鸡的心脏捅去。 感受到胸前的威胁，黑羽鸡扑腾翅膀直接飞了起来。方贤一刀插在它坚硬的爪子上，如同金属般的碰撞声传了出来。 见一击未得手，方贤再次拉开位置。 他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脸上也浮起一丝阴霾。 匕首太短了，他碰不到变异后的黑羽鸡。继续这样下去，他很容易被风筝消耗体力。 不远处观战的婉清，此时也看出了方贤的窘境。她抬了抬胳膊，只见两把黑刀的数据在双臂上浮现。 “方贤，接着！” 听到喊声，方贤回过头来。 只见两把黑刀，在眼前数据生成。他连忙收起匕首，接住了双刀。 天空中。 蓝羽鸡趁着方贤走神之际，再次释放出了黑色吐息。等方贤回过头来，却发现黑息已经来到面前。 “危机感应怎么又没触发……” 嗤—— 话还没说完，黑息就落在了方贤的面具上。 看到这骇然的一幕，三人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方贤！” 恽辉回过神来，连忙喊道。 他以为方贤会躲开，可他想错了。正当他懊恼的准备冲上去时，方贤却笑出声来。 “小鸡仔你怎么还搞偷袭呢，你以为我的面具是怎么克制你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面具上的黑渍竟在快速消散。只片刻过后，无面就恢复如初。 他缓缓收起面具，露出了脸上的坏笑。 “不好意思小鸡，你中计了。” 天上的黑羽鸡看到方贤的笑容，歪了歪脑袋还有些疑惑。然而下一刻，它身体一僵从空中落了下来。 方贤看着这一幕，继续淡淡地笑着。他开启透视，看向黑羽鸡喉咙里的面具。 他在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面具不能直接穿入黑羽鸡的体内，因为黑羽鸡的内脏中还有灵气护体。 所以他心生一计，不论黑羽鸡用什么方式破碎面具；只要它开口，面具虚幻的碎片就会涌入它的喉咙。 这样一来，再将面具重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黑羽鸡体内吸收那股能量了。 就这样，黑羽鸡的羽毛开始渐渐褪色。蓝色的羽毛，重新覆盖了身体。它的身体也缩小了一些，但境界却堪堪在渊级卡住了。 见吸收的差不多了，方贤打了个响指。只见蓝羽鸡三只尖嘴微微张开，面具从里面飞了出来。 收回面具虚影后，澎湃的反哺之力扑面而来。这一次，面具强化了方贤体内的元气。五品的质量，开始飞速增长了起来。 短短几秒钟时间，他就从半步五品突破到了五品初期。而反哺能量，才消耗了十分之一左右。 半分钟后，五品中期；又过了半分钟，五品后期…… 方贤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元气，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蓬勃的生命力在所有器官中散发出来，除了他的心脏…… 三分钟后，方贤长舒了一口气。 元气已突破六品初期，这距他入境而来才不足一个月。这个时候回想一下，面具的恐怖之处就体现出来了。 这样的修行方式，何愁会有上限？ 方贤笑了笑，低头朝蓝羽鸡看去。 “喂，小鸡，还能起来吗？”他踢了踢蓝羽鸡的翅膀问道。 而蓝羽鸡抬起头颅，狠狠地朝方贤大腿啄去。看到这一幕，方贤连忙将腿收了回来。 而蓝羽鸡浑身颤抖着，缓缓爬起身来。 喔—— 它倔强地悲鸣一声，还要和方贤继续战斗。 方贤眼神平静下来，举起了双刀。 “来吧，那就完成最后的战斗。” …… 不久之后。 蓝羽鸡遍体鳞伤，轰然倒下。 三颗跳动的鸡心，分别被双刀和匕首捅穿。它的生机开始流逝，身上的伤势再也无法恢复。 方贤叹了口气，随后回头看向恽辉。 “辉叔，我的第二项考核完成了。” 听到这话，恽辉呆呆地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还没有从方贤刚才的战斗中缓过神来。 眼前的结果，实在显得有些不现实。渊级异兽，那是天境修士才会挑战的级别啊……方贤他什么修为，升元境！ 别人的升元境还在想办法，怎么提升元气品质。而方贤呢，他已经开始斩渊了…… 不远处，江瑾枫两人目光也是有些呆滞。 婉清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 “渊，就这么死了吗？” 一旁的江瑾枫嘴角有些抽搐，随后苦笑一声。 “这，死的也太憋屈了吧……” 第七十二章 心灵导师 见众人没反应，方贤摇了摇头。他自顾自地蹲下，去解剖蓝羽鸡的心脏了。 三颗心脏的异兽，他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这一次，吸收完心脏后会获得什么能力。 在不断开发面具的过程中，他发现吸收异兽某件重要的器官，就有概率获得一项能力。 上次遇到的那只平头哥，面具就没什么反应。这倒是有些可惜…… 毕竟平头哥的不好惹，在动物界是出了名的。要是能获得它的某项能力，方贤的战力必然又上一个档次。 不过今天遇到这只蓝羽鸡也不赖；它又敏捷又有攻击性，而且生命力度高的可怕。三颗心脏，应该有概率获得一项特性吧。 想到这里，方贤伸手朝剖开的鸡胸抓去。血腥味传入鼻中，手底下触感温润；他脸色平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搜刮方式。 他将那颗红扑扑的鸡心拉扯了出来，牵连的部分血管还没有断干净。他懒得再去清理，直接盘腿坐下来开始吸收。 看着这凶残的场面，恽辉这名猎人组长都忍不住撇撇嘴。 这哪里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未成年，这分明就是一个久经风霜的猎人吧。 他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没有去打扰方贤。 随后，他从储物器中取出了电子面板。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后，切换到了通讯功能。 恽辉：柳导师，在不在？ 柳星妍：怎么了，你又来心里咨询是么。 恽辉：不是不是，我最近状态感觉还好。是有个未成年参加猎人考核，他已经完成前两项了。你看现在有空没，给他主导一下第三项考核。 柳星妍：未成年，已经通过前两项考核了？那……送过来吧。 恽辉：好，等他修炼完就送过来。这个家伙有些特殊，希望你一会儿不要太吃惊…… 柳星妍：你就放心吧。我身为心灵导师，这点心态还是能把持住的。 画面一转，一间弥漫着月季花香的办公室中。 一位戴着眼镜的成熟女人，轻轻地放下了手机。她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月季，眼神有些模糊。 “未成年，今年才第一次接待呢。” 说完，她的目光穿过月季花的缝隙，只见后面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照片。那是她与每一位参考者，留下来的合影。 柳星妍在这里做心灵老师，已经二十多年了。她从当初青涩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现在成熟的模样。 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从这里走出去的考核者虽然不多。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了猎人公会中流砥柱的存在。 无论他们未来走向何方，是否还做着猎人；他们都不会忘记，这间充满月季花香的办公室。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起点，代表着他们最热血最昭华的年纪。而柳星妍这位心灵导师，就充当了他们引路人的角色。 柳星妍复杂地看着一张张照片，她回忆起这些年带过的一位位年轻猎人。哪怕没有长时间的接触，但每一个独特的形象还是令她记忆深刻。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停到了最早的照片上。 那是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和自己留下的合影。两人互相竖起大拇指的场面，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个家伙充满朝气，好像对生活有用不完的热情。他很傻很天真，总说着要去改变世界。他是最有潜力的猎人，但可惜为人太软弱了。 他每一次参与团队狩猎，总被不公平分配收获。面对同行的欺压，他没有依靠只能默默认命。 被现实暴击过后，他总会像小孩子一样哭着来找自己。而自己每一次为他开导，为他擦眼泪…… 那段时光，柳星妍真的很难忘。可惜，美好的回忆总是短暂的。那个家伙自从去帝都深造后，就渐渐地销声匿迹了。 岁月匆匆，一切恍如昨梦……两人最初的誓言，好像也成了一句空话。 柳星妍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方文天，已经二十年了。现在，你在何方呢……” …… 画面回到方贤这边。 他随手丢掉最后一枚黯淡的鸡心，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自愈术，是蓝羽鸡的自愈术！ 有了这项能力，他以后的战斗就可以更持久了。边战斗边恢复伤势，这么个打法耗也能把别人耗死。 而且，老谦那还有副龟壳。等把那东西恢复好后，自己的防御又多一层。 这么下来，他恐怕真有能力和天境的强者碰一碰了…… 方贤摇摇头，收回了思绪。 “辉叔，这蓝羽鸡的尸体你们不要了吧。”他抬起头问道。 听到这话，恽辉脸上露出无语的神色。 “你用都用了，现在才问我？” 方贤尴尬地笑了笑：“嘿嘿，这不是忘了嘛。” 恽辉叹了口气，脸色平静地说道：“你自己斩杀的猎物，那就是你的战利品。放心拿去用吧，公会不会跟你抢的。不过嘛……” 说到这里，恽辉脸上突然露出坏笑。 “考核所用的异兽，毕竟是公会饲养的。所以每一位通过考核的猎人，都要欠公会一只异兽。三年之内，得偿还一只同级别异兽回来；而且必须得是活的。” 听到这话，方贤僵住了。 麻了，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 猎人公会这一招也是精妙；让考核者自己消化掉异兽死尸，然后未来再送回活兽。这样下去，就可以形成一个循环。 考核兽不减，猎人却能源源不断加入。 “好吧，我知道了。后期异化兽么，有能力我会偿还的。” 说着，方贤将蓝羽鸡的尸体收进面具之中。 恽辉摇了摇头，拉长语气说道：“不不不，是渊。三年之内，你得送一只渊来。” 方贤张大了嘴巴，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哇靠，它战斗中晋级也算吗？” “算啊，怎么不算？你不挑战它，他就可以顺利进入渊级了。”恽辉摊了摊手说道。 听到这个逻辑，方贤都要炸毛了。 自己不逼蓝羽鸡，它短时间怎么会晋级。 他带着一丝怨意开口道：“那我如果三年不还，会有什么后果？” 恽辉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道。 “永久被各大猎人公会拉黑，个人信誉受到影响。” 听到这话，方贤只能哭丧着脸接受。 他也不想蓝羽鸡晋级啊，可奈何运气就是这么差。 看到方贤这个模样，恽辉哈哈大笑。 “好了，别沮丧了。该去参加第三项，心境考核了。” 第七十三章 心理缺陷 柳星妍坐办公桌前整理着文件，这时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请进。” 恽辉推门而入，脸上堆着笑容。 “柳导师，就是这个孩子。” 柳星妍放下手中的资料，缓缓抬起头。她先是打量了一下方贤，随后才看向恽辉。 “好的，你把他的考核数据传过来。然后，考核无关的人可以离开了。” 婉清两人点点头，知趣的退了出去。 而恽辉将考核表放在桌在上后，却抱着胸站在原地。 柳星妍扫了他一眼，脸上浮起不满。 “你还杵在这干嘛？麻溜出去啊。” 遭到驱赶后，恽辉无奈地耸了耸肩。 “为什么每次都搞得这么神秘，连身为主考官的我都不能看。” 柳星妍白了他一眼。 “这是规矩，你问公会去。全国上下都统一，你想搞特殊吗？” 恽辉叹了口气，向门外退去。 “我走，我走还不行嘛。我问一下而已，你就给我扣高帽子。” 说完他走出办公室，把门也带上了。 见没人打扰了后，柳星妍舒了口气。她端起茶杯，低头朝方贤的考核资料看去。 当看到方贤的姓名后，她微微怔了怔。 随后抿了口茶，问道：“你叫方贤？” “嗯。” 方贤有些拘束地点了点头。 “好名字，姓方的孩子我挺喜欢。” 呃…… 方贤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而柳星妍没有再说话，低头静静地看起资料来。 升元境，擅长幻境。 斩杀渊级异兽——三头蓝羽鸡。 批注：头脑灵活，出手狠辣，经验丰富……性格有一点极端，可能心理有些缺陷吧。 看着前面的考核记录，柳星妍眼神中还露出一丝异样。但当她看到后面的批注后，心又沉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向方贤，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当猎人？” “为了给高考加分。”方贤如实回答。 听到这个理由，柳星妍并没有意外。她端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新茶递给方贤。 “猎人这种职业，是很危险的。……你可知，猎人考核为什么要给未成年设置这第三项？” 方贤接过茶杯，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随后，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还请柳导师明说。” 柳星妍双手托着下巴，神态严肃起来。 “当猎人，对心理素质的要求是是很高的。” “每一次你前往狩猎的途中，路上总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你不能保持冷静就很容易丢掉性命。” “成年人一般都会有较为完善的思考能力。而未成年经历少，对于这方面可能就不成熟。所以，猎人考核才会为你们加上这第三项的考验。” “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考核的内容不会太多，你可以把这当做一次免费的心理咨询。” 免费的心理咨询？ 方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先从哪开始呢？”他开口问道。 柳星妍喝了口茶水，才缓缓说道：“你过去的记忆。” 嗯？ 方贤愣住了，他没想到参加个考核还要描述自己的过去。 他挠了挠头：“我口述吗？” 柳星妍摇摇头。 “不，我会用特殊的方式观看你的过去。” “探查我的记忆吗？”方贤警惕地向后退了退。 “嗯，没错。不过你可以放心，第三项考核的一切内容都是保密进行的。我们有严格的规定，不会透露考核者的任何信息。” “心灵导师就是这样的职业，如果接受不了还是等成年再来吧。”柳星妍淡淡说道。 方贤皱了皱眉头，内心有些挣扎。 探查自己的过去，那也就意味着；很多隐秘重要的事情，都要展现在对方眼前。 他埋藏心中深处的记忆，是不愿意与外人提及的。童年的经历，家庭的矛盾，还有最重要的，关于平行世界的秘密。 前两个看就看了，他其实也想开了。但如果平行世界的信息暴露了，他实在不敢想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正当他进退两难的时候，脑海中的面具却晃了晃。随后，一行小字就在面具背面浮现。 你大可放心，这段记忆已经被我们隔绝了。 ——方贝 “嗯？你监视我。”方贤冲着面具问道。 很快，面具上又浮起一行小字。 没有，我只是感知到你在想关于我们的事。到了我们这个境界，是能听到别人想我们的话的。 ——方贝 “这样吗，原来如此。”方贤恍然大悟。 快点接受吧，你确实需要心灵导师的指引。有些缺陷，还是趁早弥补的好。 ——方贝 方贤点点头，意识回到了外界。 面对柳星妍注视的目光，他眼神不再逃避。 “柳导师，我能接受。” 柳星妍点点头，随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符纸来。 “这符纸是用来辅助查探的，你把它贴到头上。”她将手中的符纸递给方贤说道。 方贤接过之后，按要求将其贴在他头上。 而柳星妍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符纸，也贴在了自己的头上。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继续说道：“接下来你将双手摊开，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闭上眼睛，放松不要有杂念。” “嗯，好的。” 方贤点点头，再次按要求照做。 见方贤闭眼后，柳星妍也闭上了眼睛。 随着轻微的耳鸣过后，记忆的时光开始倒流。往日的一幕幕，如白驹过隙般在眼前流过。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直到……回归最初。 方贤诞生之时，没有啼哭身传来。后续的几年，方贤磕磕绊绊地长大。 四岁，方贤迎来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柳星妍停止记忆长河的流动，走入了这段时光。 此时，方贤眼中也出现了一个光点。它慢慢放大，随后四岁的记忆就在眼前浮现。 当视线开始变得清晰，只见柳星妍一同来到了这里。 “柳导师……” 他刚想说话，柳星妍却摆摆手打断了他。 “嘘，安静。认真观看，小时候的你出来了。” 听到这话方贤点了点头，抬头朝前方看去。 只见一支送葬的队伍，从山脚处走了上来。领头的男人举着一支灵旗，他身后跟着一个目光呆滞的小男孩。 这个孩子，便是童年时的方贤了。 他缓缓抬起头，有些怯生生地冲举旗人问道。 “我爸爸呢？” 第七十四章 为自己活一次 “小阿贤，你没有爸爸了。老方家就剩你最后一个男子汉了；所以你要快快长大，扛起这个家啊。”举旗手摸了摸小方贤的头说道。 小方贤呆呆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好像失去了什么。 他喃喃的说道：“我是男子汉，我要快快长大。” 画面到这里开始模糊，柳星妍结束了此段记忆的播放。 方贤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说道：“厉害，我四岁的记忆都能回溯。” 那段场景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没想到柳导师却能让画面再次出现。 柳星妍看着他，叹了口气。 “这是你一切痛苦的开端，你心理缺陷的问题就是从这里开始影响的。” 方贤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不至于吧，我感觉我状态挺好的。过去的事情我早都消化了，我应该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有没有差别，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柳星妍再次催动记忆长河的流动，零碎的画面在两人眼前飞逝而过。 渐渐的，方贤发现长河开始波动。下游传来的动静，导致前面一段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直到八岁的画面出现，柳星妍停止了长河的流动。 一家灯火通明的酒店里，稍微长大了一些的小方贤出现在二人眼前。 而坐在他旁边的，是年轻一些的方文燕。 她举着酒杯，泪水从眼眶滴落。 “弟弟走了，爸也走了……这个家我该怎么抗，我真的好累啊。”她压抑地对着酒杯哭诉道。 而小方贤此时也懂事了一些，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方文燕难过了一阵，最后仰起头擦干眼泪。 “妈，明天的机票订好了。你一个人带着方贤，能行吗……”她扭头看向沧桑的老人问道。 “不行，也得行啊。”老人叹了口气。 “能去长安上学，小贤一定会有更好的将来。我就是活出去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走文天的老路了。”她看着沉默的小方贤说道。 听到这话，小方贤心里有些难过。 “奶奶，我在驼城上学也可以的。长安那边都没什么亲人，你生病了我怕是照顾不了。” 奶奶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 “小贤，这种话不要乱说。带你去长安，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当初你爸爸你爷爷，都希望你去长安上学。因为那边环境好，能给你带来良好的学习氛围。” “所以奶奶不需要照顾，奶奶只希望你去了那边能好好学习。” “好吧。” 面对这承载寄托的重任，小方贤只好低下了头。 …… 第二天。 小方贤呆呆的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奶奶与一位中年男人交谈。 “这孩子没有父母，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一下了。”奶奶将一袋红枣递给男人说道。 男人摆摆手，婉拒了递过来的袋子。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送礼物的。” “……” 看着奶奶讨好的模样，小方贤叹了口气。他将头扭到一边去，却发现一个男孩正盯着他。 而那个男孩见方贤转过头来，立马抓起桌上的报告离开了办公室。 不久之后。 小方贤跟着老师走进教室，里面闹哄哄的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 “介绍一位新同学，他叫方贤。以后大家互帮互助，要好好相处哦。”老师笑着说道。 “好。”同学们齐刷刷回答。 见这样的情形，老师满意的点点头走出了教室。而好奇的同学们，也纷纷朝小方贤围了过来。 先开始，大家都是各种嘘寒问暖。而过了一会儿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听说……你好像没有爹娘？” 小方贤呆呆地回过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此人，正是之前拿报告的男孩。 旁观视角的方贤，脸上浮起一丝阴霾。不过很快他就摇摇头，恢复了平静。 “你对此段记忆的看法是什么？”柳星妍问道。 方贤一脸淡然，无所谓般看着下面的画面。 “没什么看法，这都是过去的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柳星妍点了点头。她没有再说什么，便催动了记忆长河。 …… 九岁，小方贤遭受欺凌。 “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哈哈哈。” 拳脚声，嘲笑声，围绕在小方贤的周围。 旁观的方贤看似无感，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画面。 …… 十岁。 奶奶满脸怒气的拿着考卷。 “方贤，你外语竟然考了六十分！你再这样退步下去，我就把你送到你妈那去。” …… 十一岁。 方文燕举着戒尺，怒气冲冲地看着方贤。 “一次又一次的气你奶奶，养了个白眼狼吗？” 说完，她扭头又看向老人。 “妈，你还管他干嘛？你看他那个眼神，长大以后还恨我们呢。”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就应该送到他妈那去；让他自生自灭。” …… 十三岁，方贤上了初中。 原本，换了环境应该重新开始。 然而，他的很多的小学同学，也来到了这所学校。 于是，方贤孤儿的身份再次被众人熟知。 这段记忆，是他新的噩梦开始。 “还是没有什么想法吗？”柳星妍回头看向方贤。 方贤叹了口气：“过去了，都过去了……” 柳星妍耐着性子，再次催动了记忆长河。 十四岁，一个昏暗的早晨。 画面中的方贤照常来到教室，开始了晨读学习。 然而他读着读着，就开始发现周围不对劲。 只见教室里的同学，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而且时不时的，有人回头瞄他一眼。 他疑惑地放下手中的书本，朝旁边的一个圈子走去。 “你们在聊什么？”他敲了敲桌子问道。 被打断聊天后，众人抬起头。见来人是方贤，一个女生直接白了他一眼。 “我们聊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听到这样的话语，众人都赞成的点点头。 然而尹浩却有些不忍，打算告诉方贤真相。 “是这样的，我们听冯小暃说……你是借学生，而且他还说……这个名额是你奶奶下跪才换来的。” 看到这里，旁观的方贤看不下去了。 “柳导师，我不想看了。跳过这段，谢谢。” 柳星妍眼神有些复杂，随即结束了画面的放映。她能感觉到，方贤正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 周围的声音在不断变化，但他们的态度从未改变。似乎每个人，都对方贤充满恶意。 美好的回忆都去哪儿了？ 稀少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被方贤自己淡化了。 想到这里，柳星妍将方贤留在记忆长河外。独自前往查看，记忆长河剩下的片段。 十六岁，方贤回到驼城，浑浑噩噩上了半年高中……之后便休学了，开始追寻写小说的道路。 十八岁，方贤拗不过家里的软磨硬泡，回归校园。 剩余的记忆，便是方贤出院后了。 大复苏来临，方贤加入异能社。两个月时间，开始不断成长。几次接近死亡的经历，让他逐渐适应了修行的生活。 看完这一切后，柳星妍长舒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呢喃一声后，她离开了方贤的记忆长河。 在关闭了查探天赋记忆查探后，两人同时在外界的办公室中醒来。 方贤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而柳星妍喝了口茶水，随即揭掉两人头上的符纸。 她沉声问道：“方贤，你对你的过去就没有任何看法吗。曾经那么多遗憾和痛苦的事情，现在的你就一点不在意？” 方贤苦笑一声，微微红了眼眶。 “遗憾又如何？我现在有了新的开始。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了，我又不能改变过去。” 看着他这模样，柳星妍摇了摇头。 “不能改变过去是没错，但你不能因为是过去的事情就不在意。也许在你的潜意识中，还根本放不下这些。” “这一个人，不能没有过去啊……你若不去面对，人生空白的那一块将永远无法弥补。” 方贤低下头，眼神暗淡。 “弥补，面对……都已经发生过的事，我怎么去弥补面对。” 柳星妍将他的头扶起来，用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问问自己的内心，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停下被加速的生活，抛开无形的枷锁……” “新的黎明到来后，为你自己活一次。” 第七十五章 血色凌空 为自己活一次？现在我不是为自己而活么。 方贤抬起头，回想近期的生活。似乎每天都在忙碌，不断有新的重担压在身上。 清扫影子会，方贝的委托……还有现在为高考做的准备。 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目标，一直都是被各种压力推动着前进。如果没有这些任务出现，那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方贝说过，三年后要面临灭世之战。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将为何而战？ 生在这个时代，方贤其实很清楚；这个世界需要的不仅仅是守护者，它更需要一些能带来光明的人。 哪怕拯救了世界，又不代表能拯救所有人。比如像曾经的自己，本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世界毁灭，与他何干？ 如果突然出现一个救世主，挽回即将毁灭的世界。那自己要出自什么角度，来感谢对方？ 想到这里，方贤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在那个小小的房间中，说着不切实际的话语。 其实很早他的目标就明确了，只不过这两个月的奔波让他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想法。 三年时间，何其短暂啊…… 方贤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柳星妍。 “柳导师，我明白了。” 柳星妍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她抓起桌上的考核表，朝方贤递去。 方贤接过考核表，看到柳星妍在下面的签名。 “第三项，通过了吗？”他开口问道。 “嗯。我看过你觉醒异能后的记忆，你是个合格的猎人。”柳星妍端着茶杯说道。 “去找恽辉吧，完成猎人资格的认证。” 方贤点点头，拿着考核表转身向门外走去。 而柳星妍看了看月季后的照片，又欲言又止地看向方贤。 “这孩子，跟方文天有关系吗……” 猎人公会大厅，方贤找到在外等候的众人。 “辉叔，我考核通过了。”他将考核表递上去说道。 恽辉接过考核表看了看，随后取出电子面板。 “你自己填写信息吧，站短上标明备注了。” “好。”方贤看着面板上的信息，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 方贤取出手机，给方文燕发了个链接。 待人脸识别通过后，方贤看到面板上注册成功的字样。随后他的猎人信息，在面板上显示了出来。 姓名：方贤。 性别：男。 年龄：17 最高狩猎记录：渊级异兽，三头蓝羽鸡。 级别：中阶猎人。 …… 夕阳西下。 方贤收起猎人资格证，走出了公会。 “社长，我们回驼城么。”他开口问道。 “嗯。”婉清点点头。 “今天你挺累的，我们回去的路就不乘空客了。我订了火车票，晚上就在火车上休息吧。” 听到这话，方贤下意识地低头朝胸口看去。只见那跳动无力的心脏，确实显露出一丝疲态来。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婉清，眼神中露出一丝感动。 “谢谢社长。” …… 夜晚，方贤在火车上沉沉睡去。 咚，咚，咚—— 伴随着沉闷的心跳声，他意识开始清晰。 睁开眼睛，只见血色的红光透过窗帘照进车厢。 方贤坐起身来，愣了片刻。 明明刚躺下，怎么就第二天了？ 再看看被血色笼罩的房间，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梦境，自己又在做梦了。 他扶着脑袋下了床，推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只见外面的车厢也是一片惨红色，有早起的乘客已经爬到窗边观望。见到这幅场面，方贤也好奇地朝窗边靠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血云密布的天空。 太阳都不见了踪迹，只有惨红的血光透过云层笼罩下来。窗外不断被抛后的景物，全都被披上了这红色的外衣。 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静，就连勤快的的鸟儿都没了影。这反常理的现象，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方贤后退半步，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机。 5:49分 7月22日\/星期五 此刻还处于黎明时分，天气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这一天下来，很可能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想到这里，方贤警惕起来。 面具赋予他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么他要珍惜这个机会。毕竟，7月22日就是明天。 每一次做预知梦，注定是有大事发生。所以在这有限的梦境时间里，他必须得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他刚想到这里，意外就发生了。 毫无征兆的，车厢内猛然出现一股威压。方贤一个没抓稳，手机就掉在了地上。他连忙将手搭在桌子上，稳住身形。 而周围的乘客，就没他这么快的反应力了。 几个还走动的人，当场被压的跪倒在地。而坐着人，则如同静止般钉在了椅子上。 所有人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双眼之中满是恐惧与疑问。有人动了动嘴巴想要说话，可在这这股威压下他们连张都做不到。 方贤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有些僵硬地自语道：“好强的压迫力……这究竟是什么存在？” 他缓缓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人毫无掩饰地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缓缓抬起手，对着方贤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方贤瞪大了眼睛。 让他震惊的不是对方的强大，而是对方手臂上浮现的熟悉标志。 影子会的标志！又是他们，阴魂不散。 他握了握拳头，心中不免有些厌恶。 然而下一刻，男人推开了旁边的房门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方贤瞳孔猛缩。 那个房间，正是自己刚出来的包厢。江瑾枫还在里面！ 不…… 心跳再次加速，他眼神中出现一丝恍惚。一阵眩晕感传来，他抬起手又捂住了额头。 下一刻，无面闪烁着戴在脸上。他感觉脚底下开始轻飘飘的，整个人竟变得虚幻起来。 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方贤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了原地。 新能力？ 压力消失了，方贤顾不上思考便朝房间冲去。他要亲眼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刚来到门口，他就呆在了原地。 一柄重剑从房间飞出，朝着方贤的面门斩来。它穿过方贤虚幻的身体，插在了门外的地上。 “烦人的家伙，弄死了一个。外面，还有两个讨厌的小鬼……”房间里的男子说道。 方贤骇然地看着里面的场景，慢慢向后退去。 小枫就这么没了，躺在床上死不瞑目…… 那社长那边，会是怎样的结局？ 他连忙转身，朝着前边的单人间车厢冲去。 片刻过后。 方贤穿门而入，来到婉清的房间中。 只见她此时静静地靠在窗前，凝神看着外面血色的天空。 看着毫无察觉的婉清，方贤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要现身出来，告诉婉清外面的情况。 如果社长都没办法应对，那自己就得快点醒来做出决策了。 方贤身体实体化，张开了嘴巴。 “社长……” 哐！身后的房门被撞开。 方贤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口就冒出了鲜血。他艰难的低头看了看，只见一把利器贯穿了他的身体。 “方贤！” 听到动静后，婉清回过头眼神颤抖起来。 而方贤身后那人，看着面前的方贤还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脸上浮起笑容。 “桃仙，我这边也解决掉一个。不过很快，就是两个了。” 他拔出利器，方贤缓缓朝前倒去。 “方贤，你坚持住……”婉清颤抖地扶住了他。 而方贤眼神空洞，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只有一次机会，就这么结束了吗……” 话音落下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梦境也随之渐渐坍塌了。 第七十六章 猩红之因 咚，咚，咚—— 一阵剧烈的心跳声响起。 方贤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后猛地睁开眼睛。他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抬手扶着胸口喘息起来。 缓了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 “呼——” 他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朝床头的手机摸去。 2:01分 还剩三个小时！ 方贤睡意全无，立即跳下床去。 他借着昏暗的月光，来到了窗边。 缓缓拉开窗帘，只见一轮残月悬挂当空。周围的环境安宁平静，没有一丝异变的征兆。 这看似就是正常的夜晚，但方贤面色凝重无比。 比起此刻的安宁，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梦境。 那血色凌空的场景，必然会在黎明出现。而那两个影子会的疯子，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这列火车上。 沉默了一会儿。 他转身回到床边，抬手拍了拍江瑾枫的肩膀。 “小枫，醒醒。” “干什么？” 江瑾枫缓缓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道。 方贤一脸凝重，比了个“嘘”的手势。 “嘘。小枫，还记得当初在青铜神殿的经历吗。” 江瑾枫虽然不解，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记得，怎么了？” 方贤点点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 “我之所以对神殿那么熟悉，其实是因为我的梦境能预知未来……” 听到这话，江瑾枫皱了皱眉头。 方贤不可能因为说这个，就把自己叫醒吧？ 他思考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梦又预知未来了？” “嗯。”方贤郑重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梦，是凌晨黎明的场景。” “外面的天空会变成一片血红色，影子会的疯子也会随之出现。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不在火车上，但我知道他们是冲咱们来的。” 听到这话，江瑾枫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缓缓开口问道：“对方什么实力？” “很强，我看不懂他们。而且在梦境中，你直接在床上被秒杀了。” “……” 听到这话，江瑾枫有些无语。 在床上被秒杀，这是什么憋屈的死法。 他叹了口气，立即坐起身来。 能在自己毫无察觉下，杀死自己的人；对方要么是破元之上的存在，要么就是会敛息职业杀手。 能派出这种人物追杀，看来影子会是动真格了。 想到这里，他脸色愈加凝重。 如果方贤说的情况属实，那就得赶紧准备跑路了。 他穿好衣服，从上铺跳了下来。 “走，去找你社长。” …… 明阳市。 郊区街角，一条幽暗的小巷中。 两个鬼祟的黑影，靠着墙角缓缓移动。 “桃仙，几点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道。 桃仙停下脚步，抬起胳膊朝手表看去。 “两点一十分。别着急石根兄，咱们再等等。” “好，我不着急。不论等多久，只要把那几个坑害夜依小姐的家伙宰了就行。”石根狞笑道。 而桃仙看着手腕上的影子标志，点了点头。 “不会太久的。等叶家的护卫被其他人引开，我们就能行动了。” “好……” 石根正说着，却感觉身后有什么撞了上来。他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提着酒瓶的男人，晕乎乎的摸了摸脑袋。 “你……是谁，为……为何要拦我的去路？” “你瞎吗？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石根恼怒地说道。 “呦，你还来劲……信不信，我让你脑袋开瓢……” 说着，那男人抬起酒瓶朝石根的头砸去。 砰！ 酒瓶被砸的四分五裂，剩余的酒水也撒了出来。 满身酒精味儿的石根，将脸拉了下来。 “大华尽是这么些蛮夷。” 他咒骂一句，掐着男人的脖子提了起来。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男人顿时酒醒了一半。 “咳喀，喀……” 他的脸色变得通红，双腿在半空中扑腾着；眼看白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而在这时石根却将手松了开来。 “正好拿你测试一下猩红之因。”他看着男人，玩味地地笑道。 随后他开启储物器，一支猩红的发亮的试剂被取了出来。 “石根兄，不要乱用猩红。”桃仙连忙阻止地说道。 而石根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吧桃仙，我就取一粒因子。” 说着，他拔起了试剂的塞子。 只见一粒猩红的光点飞了出来，随后他又立即合上了塞子。 “愚蠢的猴子，接受基因的改造吧。” 石根将手中悬浮的猩红之因，丢向地上躺着的男人。 而男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站起身来撒腿就跑。 “鬼啊！救命啊。”他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看着巷子亮起的几盏灯光，桃仙皱起了眉头。 而石根操控着猩红之因，依旧猖狂地笑着。 “什么鬼不鬼的，这是进化因子！低能的家伙，没见识。” 说完，他操控猩红之因钻进了男人的身体。 “啊——” 男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变得猩红发热起来。 “啊啊啊啊！” 男人痛苦地嚎叫着，伸出双手在浑身挠了起来。 这份痛苦，就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撕裂。深入细胞核，将一条条基因链拉出来。 之后细胞开始重组变异，肌肉膨胀奇痒无比。加上猩红发热的感觉，地上的男人此刻生不如死。 “杀了我吧，杀了我！” 他疯狂的将头磕在墙上，鲜血四处飞溅。 在这样吵闹的动静之下，小巷里的住户一家接着一家被吵醒。 桃仙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幽暗的小巷，此刻变得灯火通明。再看向玩性十足的石根，无奈地摇了摇头。 “石根兄。这儿不能呆了，换地方吧。” 听到这话，石根疯癫的脸上才平静了一些。 “哦，咱们走吧。” “留下这个家伙，正好能吸引注意力。让这里乱起来吧，哈哈哈哈。” 小巷中，两个黑影离去。 而猩红发热的男人，此刻身体开始迅速膨胀。外表的皮肤在慢慢硬化，大量的蒸汽从毛孔的缝隙中冒出来。 他保持着人的形态，但样貌却在不断变异扭曲。全身的毛发开始一根根的掉落，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秃子。 这样的变异又持续了几分钟后，才慢慢停止下来。他关节处长出了一根根尖刺，最终变成了一只四米多高的人形怪物。 这时小巷中的居民们，惊恐地在窗前看到这一幕。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又纷纷将灯熄灭。 而猩红巨人也在此刻发出一声咆哮。 “吼——！” …… 火车上。 婉清眼神变幻莫测地看着两个人。 她思索了片刻后，随即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如果真如你所说，逃跑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第七十七章 拖十分钟 听到这话，方贤愣住了。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你没想过，对方为什么有持无恐的对我们出手吗？”婉清反问道。 这一问，把方贤问住了。 对啊，这位不是叶家的核心人物嘛；在列车上遇刺，怎么连个看护的人都没出现。 “你的意思是，叶家……” “没错。”婉清点了点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叶家的护卫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们很可能被另一波人引开了。” “既然影子会来这辆列车对我们出手，显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我们贸然下车只会暴露自己，从而使得对方提前对我们下手。” “所以五点之前，我们安静待在火车上才是最安全的。”婉清静静地看着方贤说道。 而方贤神色恍惚地向后退了退。 他自从醒来后，满脑子都是胸膛被刺穿的画面……在高度紧张下，这才忘记去复盘梦境的经过。 他低着头，有些失神地说道：“是我欠考虑了。” 而一旁的江瑾枫，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们被敌人的强大给震慑了，确实少了一些思考。 “不过主要吧，是我被追杀惯了。条件反射，才建议方贤逃跑的。” “……” 片刻过后，方贤回过神来。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婉清淡淡一笑。 “虽然他们准备充分，但你是个意外因素啊。你提前预知到未来，那我就有时间叫人了。” 说着，她取出一块血色纹路的玉佩。 方、江两人瞳孔猛缩，他们都感受到了这玉佩的不凡。 那一抹殷红似乎带着某种意志，让两人恍惚看到了战争的场景。阵阵生命力波动从中散发出来，牵引的他们气血不断翻涌。 “这，这是什么。”方贤忍不住问道。 看着两人好奇的目光，婉清开口解释道。 “这玉佩里，是军神夏无忌的一滴精血。他与我叶家交好多年，所以送了我这块玉佩。它可以无视各种信号封锁，直接与夏老取得联系。” 听到这话，方贤嘴角有些抽搐。 “夏……夏老，你找他来？” “怎么了，找他不够吗。”婉清眨了眨眼睛问道。 “没……够了，太够了。”方贤连忙摆摆手说道。 随即他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影子会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暗中布局一场却把夏老招来了……” “啧，这就是叶家的底蕴么。只是破元境的小打小闹，你直接把那位人物请来。”江瑾枫有些感叹地说道。 婉清笑了笑：“为了保险起见嘛。影子会好不容易出来几条大鱼，当然不能给放跑了。” 方、江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有些复杂。 好嘛，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这么快就调换了。 …… 十分钟过后，婉清缓缓收起了玉佩。 她脸色稍微出现了一丝变化，随即回头问道：“方贤，对方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 方贤摸了摸下巴，回忆起梦境中查看手机的画面。 “五点五十分。” 婉清点点头，沉默了片刻。 “夏老还在边境那边，最快也要六点才能赶到。所以……” 她看着两人沉声道：“我们要先拖十分钟。” 拖十分钟？ 两人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看着婉清认真的模样，才明白对方没有开玩笑。 很快，两人的脸色变得凝重下来。 拖延时间…… 方贤双手插兜靠在门上，闭目思考起来。 在这过程中，他的手触碰到了手机的屏幕。这一丝冰凉的感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我有办法了。” …… 凌晨时分，天色刚刚亮起。 深蓝色的天空与地平线被劈开一道黄晕，絮状的残云在这深空中随风摇曳。 早起的鸟儿啾啾鸣叫着，开始四处寻觅食物。碧翠的树叶沙沙摇动，似乎在欢迎黎明的到来。 而如此和谐自然的景象，却因两个黑影的到来被打破了。 石根站在铁轨上，打了个哈欠。 “桃仙，几点了？” “五点十分，可以释放猩红之因了。” 话落，桃仙腾空而起向着云端飞去。 而石根看着深蓝色的天空，脸上浮起恶毒地狞笑。 “敢囚禁夜依小姐，那就用她的研究来报复你们！” 说完他狂笑着取出试剂，也纵身一跃腾空而起。 云端之上。 桃仙看了看脚下的场景，随即默默开口道。 “影潮测试版1.0——猩红之因。” “扩散开来吧，伟大的进化因子！” …… 5:47分。 两人准时进入了列车。 “桃仙，你去杀那两个小子；叶家那位长女交给我。”石根笑容狰狞地说道。 桃仙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家伙有些头疼。 “你能行吗，叶家那女孩可不好惹。” 石根哈哈大笑，脸上写满了不在乎。 “按大华的境界来分，我们都是破元后期。而那小姑娘，最多天境后期吧。相隔着一个大境界呢，你怕个什么劲。” “快点，少废话，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润一润了。” 说完，他嘿嘿地笑着，大步流星就离开了。 桃仙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后面的车厢走去。 石根这个蠢货，永远都是这些低级趣味。不像自己…… 他轻轻一跺脚，一股强烈的威压散发出来。路过身边的乘客，一个接一个的跪下。 他们神色各异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想要起身，却被压制的死死的。 “力量所支配的快乐，应该是这么用的。” 看着各种的眼神最终都转变为恐惧，他无比享受地笑道。 片刻过后。 桃仙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来到方贤的包厢前。 “两个小鬼，准备好受死了么……” 他推开房门，轻飘飘地走了进去。 此时方贤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而上铺江瑾枫的位置，被厚厚的被子包住看不到脸。 桃仙缓缓来到方贤身旁，抬起胳膊伸出了利爪。 死吧。 他心中默念，落爪向方贤的胸膛掏去。 方贤心跳剧烈加速，他立即发动了幽冥之影。 “嗯？不见了。” 桃仙疑惑地看着空空的床铺，下意识地回头查看。然而他眼前一黑，一副面具虚影吸在了脸上。 趁着这间隙，江瑾枫从床底爬了出来。 “什么东西……” 桃刚要抬手扯掉面具，江瑾枫却从在他身后举起了重剑。 “此剑，当斩！” 第七十八章 破防 一剑斩落，桃仙的脑袋当场被劈成了两半。 看到得手的画面，江瑾枫脸上没有半点喜色。相反，他无比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残躯。 这是实打实的破元境强者，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打败。很显然，对方并没有遭到重创。这残破的躯体要么不是对方的本体，要么就是不在乎这样的伤势。 想到这里，他将重剑从桃仙头上拔了出来。只见那断裂的劈口处，没有一丝血液流出来。 下一刻，桃仙诡异的将两半脑袋转了过来。 随后他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裂开的微笑说道：“呦，实力不错嘛。” 话落，只见残躯身后缓缓凝聚出一道人形来。而残躯身上的生机不断流逝，最终化为一滩黑影消失不见。 新的人影变成了桃仙，身上的伤势恢复如初。此刻他手里捧着一副折扇，犹如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能伤害到我的替身，这一剑也算是不凡。不过现在，热身结束了。” 他淡淡笑着脚下轻轻一剁，恐怖的威压再次散发出来。 顿时，江瑾枫感觉身体有些失衡；他扶着重剑，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而桃仙悠闲地扇着折扇，缓缓走上前来。 “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与我战斗呢？” “我是斗不过你，但……” 江瑾枫紧张的脸色舒缓开来，嘴角也浮起一丝笑容。 嗯？ 看到对方态度的转变，桃仙疑惑了。 这小鬼是有恃无恐，还是虚张声势？ 下一刻，他就知道答案了。 只见一座小型法阵在脚下升起，此刻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而在一旁，包间的房门也被方贤轻轻关上，整个房间顿时被一层数据隔绝了起来。 江瑾枫淡淡笑着说道：“有人能和你斗。” 话语落下。 婉清揭开被子，从上铺落了下来。 看到她的出现，桃仙有些意外。再侧头看看房间中的布局，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们想把我困住么，可这有什么作用。虽然有一点难缠，但杀掉你们只是时间问题……” 说着，他向后退了退靠在墙上，脚下的法阵也随着他的身体挪动。他并没有在意，而是饶有兴趣地扫了一眼三人。 “不过在杀到你们之前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你不需要知道。” 婉清冷冷地看着他，抬起双手做出上下拧动的手势。 随即，法阵立即开始运转。 桃仙的身体，如同拧麻花一样被扭曲。 “汞元素——现。”婉清轻喝一声。 只见法阵范围内，从天而降一股银色的流体。它不断翻涌汇聚着，最终淹没了桃仙的身体。 “有点意思……”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一只手缓缓从法阵中伸了出来。 “可惜，对我没什么作用。” 话音落下，只见银色流体中射出两道光芒。桃仙睁开了双眼，整个法阵都随之轰然破碎。 婉清皱了皱眉头，随即将成吨的水银消散成灵气。 “只有这点水平，我劝你们可以放弃了。” 桃仙不再留手，全力爆发出了自己的威压。 “跪下臣服，考虑给你们个全尸。”他淡淡地冲三人说道。 方贤修为最弱，当场单膝跪到了地上。他死死苦撑着，不让另一条腿也落下来。 “这就是破元境的强者吗，仅仅释放威压就让我丧失了抵抗力。”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相比之下，婉清和江瑾枫要轻松的多。但同样也是脸色凝重，感受到阵阵压抑。 婉清转动眼珠，用余光扫了扫桌上的闹钟。 5:55 还剩5分钟。 实在不行，就只能动用家族秘术了。撑这几分钟的时间，应该足矣。 而站在房间中央的桃仙；见众人没有反应，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冥顽不灵。” 他冷笑一声，瞳孔缓缓变成了白色。 “不愿臣服，那就让你们体验最痛苦的死法。” 纱雾般的白光照射过来，方贤顿时感觉大脑一阵刺痛。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似乎是身体中虚幻的那一部分…… 没有介质的灵魂！ 而其他两人也同样受到白光的侵蚀，扶着脑袋露出了痛苦之色。 没想到，这桃仙不仅修为深厚，就连精神力也同样强大。如此恐怖的瞳术，竟连灵魂都能破坏…… 婉清扶着脑袋，不再犹豫。 不能等了，必须得动用秘术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桃仙却突然暴躁起来。 “小鬼，你竟敢抽取我的精神力！” 他怒不可遏地朝方贤冲去，双手再次变成了利爪。 而方贤的脸上有一丝兴奋，他还沉浸在能吸取对方精神力的喜悦中。 当看到桃仙向自己冲来，他吓得立即回过神来。 “社长，小枫你们拦住他，我有办法削弱他的精神力了。” 见此情形江瑾枫没有犹豫，直接举起重剑丢了过来。而桃仙感受到身后的波动，不得以停顿片刻将重剑拍飞。 而方贤趁机发动幽冥之影，下一瞬就坐到了上铺的床上。 桃仙回过头来，婉清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她抽出一把轻剑，面色清冷地说道：“想要过去没那么容易。” 看着拦住自己的两人，桃仙心中不由得有些憋屈。 方贤在不停抽取他的精神力，导致他无法关闭仙瞳之术。而分心之下，他也不能好好对付眼前的两人。 “这样拖延下去有用吗，最终我还是能杀了你们！”他有些暴躁地说道。 而方贤看着这一幕，露出淡淡的笑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方越着急也就越容易分神。这样他对精神力的掌控下降，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了。 想到这里，方贤又故意提高音量说道：“社长你们多撑一会儿，看我吸干了这个人妖。” 此话一出，本就暴怒的桃仙更加破防了。 “小鬼，等我腾出手来，定将你碎尸万段！” …… 时间倒回5:50分，单人间车厢。 石根哼着小曲来到婉清的包间门前。 “哼，叶婉清。” “敢加害夜依小姐，我必须让你领略一下大式的风采。”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将手搭在了扶手上。刚准备开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嗯？还有别人。 他按耐住冲动，好奇的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大清早的，来找我干嘛。”婉清的声音传出。 “社长，我有抑郁症。耽误你十分钟，可以吗？”方贤低落地说道。 抑郁症？ 石根挑了挑眉，被勾起了好奇心。 十分钟也不长，且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吧。 第七十九章 再见夏老 “行，你说。”婉清评价地说道。 “我觉得，身处这样的环境下太累了。天天和影子会斗来斗去，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属于他们……” 方贤的声音像蚊子一样，逐渐变得没有底气。 “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婉清语气加重，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方贤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没什么，就是字面意思。我想退出异能社，去加入同类的群体。” “你！疯了吧……考虑过后果吗？” “没考虑过，因为我已经疯了。” 两人充满矛盾的交谈着，趴在门外偷听的石根愈发来了兴致。 “有意思，这是起内讧了吗？”他喃喃地说着，随即放下了握着门把的手。 有点刺激啊。 极端观点下造成的冲突，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 石根好奇心发作，决定继续听下去。 “这个时代，对新人太不友好了。”方贤咬着牙说道。 “也许，影子会才是对的。就应该清理掉那些顽固派，惩罚那些愚蠢的家伙。现在这丑恶的世态，就是被他们无形之中给污染的。” “方贤，你是不是中病毒了。你不太清醒，让我检查一下……” “别碰我，我很清醒！” 这一声怒吼，几乎传遍了整个车厢。 石根顿时也被吓了一跳，身体一哆嗦便向后退了一步。他张了张嘴巴，表情有些麻木。 这家伙就是方贤吗。 果然如情报所说的那样，情绪喜怒无常。 走之前，桃仙说这家伙不宜沟通，劝自己放弃拉拢的想法。但现在看来…… 对方如此的歇斯底里，已经面临崩溃边缘。也许自己再听一会，就能掌握拉拢他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石根眯眼一笑，再次将耳朵再次贴在了门上。 然而。 就在他专注倾听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位兄台，偷听可不好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石根有些不耐烦，头也不回地说道。 要不是自己现在有正事要办，绝对弄死后面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他默默想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而夏无忌叹了口气，抬起手掌轻飘飘地朝石根拍去。 “真没礼貌，你让我很不爽啊。” 话音落下。 石根当场被拍的不省人事，缓缓贴着门滑了下去。 夏无忌收回手掌，摇了摇头。随后他上前抓着石根的衣襟，将其提了起来。 “影子会不仅疯子多，傻子也挺多嘛。” 他淡淡地说着，随即推开了包间的房门。 只见小小的房间里，竟空无一人。一部黑色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播放着提前录好的音频。 …… 画面一转。 桃仙愤怒地将两人压的节节败退，但他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涣散。 方贤那个混蛋，无赖地抽取了他大量精神力。 这也导致他意识涣散，精神无法集中。有力使不上来，就好像虚脱了一般。 憋屈啊！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家伙？ 桃仙捂着脑袋，放慢了进攻的节奏。 看到对方展露出疲态，婉清两人趁机发力。轻重两剑如同毒蛇猛虎般，狠狠地朝桃仙斩来。 看到这一幕桃仙脸都绿了，他边抬爪格挡边吼道：“咬的那么死干嘛，你们都不知道省力吗？” 两人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纠缠住他。随着这激进的打法，两人竟逐渐占了一丝上风。 桃仙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愈发憋屈。 好歹压了一个大境界，自己反而被压着打？奇耻大辱啊。 “是你们逼我的！” 桃仙怒喝一声，一股剧烈的冲击直接将两人震开。 他双脚离地悬空而起，双目再次爆发出强烈的白光。无数灵气朝汇聚而来，一座庞大的白色虚影渐渐成型。 桃仙抬起头，朝着冥冥之中地天意说道。 “伟大的太阴式神，请您聆听的子民召唤。为面对眼前的灾难，请赐力于我吧！” 话音落下。 式神虚影开始缩小凝实，最终融入了桃仙的身体之中。 下一刻，恐怖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的实力突破极限，短暂进入了破元境巅峰。 一旁偷取力量的方贤，顿时被大量精神力挤了出去。桃仙趁机闭上眼睛，终止了仙瞳之术。 “竟然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你们都该死。”他睁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模样，方贤淡淡一笑。 “不不不，该死的是你。” 什么？ 桃仙察觉到不对，刚想要回头查看。 然而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抓住了他的脖子。 “小式子的人？” 夏无忌隔空抬着手，微微皱起眉头。 而桃仙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在半空中挣扎着。他感受到身后的强者，不由得后背冒出冷汗。 “你……你是谁？” “我？”夏无忌摸了摸下巴。 “我你都不知道，听声音听不出来？” 桃仙头上冒着冷汗，颤抖地说道：“还请……前辈明示。” 夏无忌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扫兴。随即他缓缓抬起头，冷笑一声。 “够无知的，那你听好了。本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华军神——夏无忌！” 夏无忌！ 这三个字的出现，让桃仙丧失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大国名将，甲榜第四——夏屠首！ 此人，是大式的噩梦啊。 遇到这种人物，自己是倒霉还是悲哀呢。 想到这里，他头皮发麻地开口道：“夏将军，我是式神家族的传人，您不能杀我……” “杀你？不不不，怎么能这么便宜让你死了。”夏无忌淡淡笑道。 听到这话，桃仙心里咯噔一下。 夏屠首不仅很会杀人，更善于将对手各种折磨。落在他的手里，那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抓着脖子呼吸愈发困难，扭头看向窗外血色的天空。 “得逃！” 他的生机开始流逝，双手耷拉了下来。 列车外。 一个人形缓缓凝聚出来，他踉跄地向前走着。模糊的脸上，隐约能看到惊恐的表情。 他本以为列车驶过，就可以安全了。却哪里知道，夏无忌也跟着出现在他的身后。 “在我面前耍这种伎俩，你觉得能成吗？” …… 第八十章 明阳之乱 不知过了多久，石根终于渐渐苏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 而方贤几人，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很快他就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那空荡荡的房间里，桌上摆着一部播放录音的手机。 “骗子，方贤你个骗子！”石根愤怒地瞪着方贤说道。 旁边的桃仙低头沉默不语，靠在墙上似乎已是认命。 而方贤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我骗你什么了，咱说话得讲证据啊。” 石根怒不可遏，恨不得跳起来把方贤吃了。 “你还装，不觉得无耻吗。你手机里的那段录音，不就是证据吗？” 方贤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后掏出手机当面删掉了音频。 “什么录音？” “你！” 石根眼睛瞪得老大，他被方贤的无耻震惊到了。但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又双目无神地低下了头。 看到这样的场景，方贤淡淡一笑。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话，那就轮到我们问你了。” “呵。”石根冷哼一声，不屑置辩。 而方贤知趣地向后退去，腾出了位置。 婉清上前一步，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袭杀我们？” “加腾石根。”石根脸色沉闷道。 而桃仙则抬头看了看夏老，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我叫青木原一，来自大式的青木家族。之所以要袭击三位，是因为你们坑害了夜依小姐。” 夜依？ 听到这个名字，方贤愣了愣。 他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基地遇到的那个疯女人。没想到这才过去几日，就有同伙找上门来了。 婉清也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后，她又开口问道：“那外面血色的天空，与你们有关系吗？” 桃仙摇摇头，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哦？” 夏老眯着眼睛朝他看来，眼神中透露一丝淡淡的凶意。 桃仙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 “夏将军，您不用这么看我。有些事情我们自己是没有决策权的，一切被迫而为罢了。” 听到这番说辞，众人陷入了沉默。 越深入了解，就发现影子会越难缠。 且不管桃仙说的是真假；单是他守口如瓶的现状，就已经让人很没辙了。而且让一个破元境强者如此卑微，那影子会背后的掌权者们会是何样的存在？ 越想越让人胆寒，方贤后背发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僵持之际，列车上的广播却打破了平静。 “各位乘客你们好，本次d780列车即将停止运行。前方明阳市遭受大量异兽入侵，列车继续行驶会有安全风险。” “但请大家放心，特种军队已经驻扎明阳车站。列车到站后，军队会护送我们前往避难所……” 听着广播上的通告，众人心中一凝。 婉清扭头看向桃仙两人，冷冷说道：“就算此次动乱跟你俩没关系，那也跟影子会有关。” 桃仙两人低头不语，没有否认。 一旁的夏老也沉着脸，冰冷地看了一眼两人。 “婉清，这两人就交给叶家了。明阳市需要我，我先去支援了。” 婉清点点头，目送着夏老离开。 思索了片刻后，她回头朝方贤看来。 “方贤，你觉得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置？” 方贤拖着下巴，淡淡看着两人说道：“继续审问的意义不大了，杀掉也容易招惹麻烦。就把他们送去监狱吧，和他们的夜依小姐一块服刑。” …… 半晌过后，明阳车站。 全副武装的军队，守护在铁轨两旁。 大量异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双目血红地咆哮着，前仆后继如同蝗虫过境。 发疯异兽看似来势凶猛，但军队组成的钢铁之森也不是吃素的。 黑洞洞的枪炮指向兽群，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际。成片成片的异兽倒下，但发了疯的野兽却如同丧尸般无所畏惧。 它们前仆后继的冲上来送死，满地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明阳车站。 硝烟弥漫，场面触目惊心。 方贤走下列车，心中震撼不已。 这就是我大华的军队！哪怕面对异兽入侵，也可以戮力齐心。 烈日之下，士兵们大汗淋漓。但他们意志坚定，只为击退兽潮。 铁骨铮铮，英勇无畏！ 方贤很想上前寒暄几句赞美的话，但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有可能会干扰到军队的作战与部署。所以，他只能看着一个个坚挺的后背，默默在心中说道。 “同志们，辛苦了。” …… 不久之后，三人来到市区里。 尽管外围有军队抵御，但还是有些命大的异兽钻入了城市之中。而这些漏网之鱼，就成了方贤他们的目标。 “分头行动，有突发情况耳机联系。”婉清带上通讯耳机说道。 方贤和江瑾枫点点头，也带上了耳机。 随后，三人分散开来。 方贤一路狂奔，来到一所最近的中学跟前。抬头朝里边看去，只见数十只异化兽正在校园中肆虐。 荒原狼，尾利鼠，三眼魔猿，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怪物。 虽然它们大部分被强者阻拦，但还是有不少异兽冲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 情况紧急。 方贤顾不得太多，他发动幽冥之影就进入了校园。 而一位正在与异兽战斗的猎人，不经意间侧头看到了他。 “同学，不要在校园里逛了，快躲起来！” 而方贤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在思考，如何才能快速消灭校园中的异兽。 很快，一头尾利鼠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它抬起鼻子嗅了嗅，便回头朝方贤扑来。 在别人的眼里方贤是被吓傻了，才在原地发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少年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方贤缓缓抬起头，一只尖利的尾巴朝他的脸探来。 在楼顶天台上，一个女生吓得捂住了眼睛。身旁观望的众人，也沉重看地着这一幕。 他们已经能想到，楼下那个少年头被洞穿的场面。 然而…… “过街的老鼠，什么时候这么横了？” 第八十一章 暗夜收割者 方贤抬起左手，毫不费力就抓住了尾利鼠的尾巴。 见状，尾利鼠四肢并用疯狂挣扎，然而方贤脚下就像扎根了一样，纹丝不动。 他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大老鼠，缓缓抬起了右手。 “过来吧你。” 方贤右臂发力狠狠一拉，尾利鼠身体直接失控地撞了过来。 方贤如同丢垃圾般扔掉鼠尾，抬手便朝尾利鼠的胸口探去。 “嗤——” 清脆的穿透声传来，几滴血沫溅到方贤冷漠的脸上。尾利鼠瞪圆了小眼睛，在绝望中渐渐失去生机。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只剩下了异兽们嘶吼地咆哮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到了。 包括开头的猎人；他此刻拼命与荒原狼拉开身位，只为看看这不可思议的场面。 然而他刚看到方贤抽出手臂，对方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自己身旁传来动静。回头看去，只见和自己纠缠许久的荒原狼轰然倒下。 而少年手握一柄金色匕首，背对着出现在他面前。 “你去救人。” 方贤撂下一句话就再次消失，出现在远处另一位猎人的身旁。 他决定先协助各位猎人解决一部分异兽，这样才能解放大量的战力。否则，光靠自己很难短时间拿下，校园中游荡的其他异兽。 而与异兽作战的猎人们，很快便领会了方贤的意图。他们都卯足了劲拼命拦住异兽，只为给方贤制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而方贤也不负众望，手持匕首不断发动幽冥之影；如同一个暗夜幽灵般，不断收割着凶恶地异兽。 他的脸上沾满血渍，雪白的卫衣上更是变成了红色。一滴滴喷溅的鲜血，如同花纹般在方贤身上作画。 他杀伐果断的气势，几乎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 天台上有人吞了口口水，小声喃喃说道。 “太凶残了，这真的是人类吗？满身的鲜血无动于衷，异兽也不过如此吧。” 众人都沉默着，赞成地点点头。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平静。 “我觉得他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个背头发型的男生，摸了摸头发说道。 “闫旭，你认得他？”一个女生连忙凑上来。 闫旭眯了眯眼睛，仔细看着楼下的少年。 “有点熟悉，但不确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一个多月前，咱们明阳异能社参与过驼城的神殿试炼。” “当初社长介绍的几个天才，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唯独有一人，让我印象深刻。” “方贤？” 身旁一个同学试探性地问道。 闫旭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 不久之后，方贤缓缓收起了匕首。 他扫了眼校园中所剩的十多只异兽，缓缓喘了口气。 外面的异兽就交给猎人们吧，他得去教学楼里看看。 “心灵环境，虚无之面。” 他冲剩余的异兽丢了两个技能，便朝教学楼的方向奔去。 楼顶天台上，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 女生缓缓开口道：“他朝这边过来了……” 闫旭点点头，终于看清楚了方贤的样貌。 果然是方贤，他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强大。那在楼下苦撑的社长，有帮手了。 于是他探出头，朝楼底喊道。 “方贤，帮帮我们社长！他和两个猎人还堵在楼梯口，面对着大量异化兽。” 方贤抬头看了眼闫旭，做了个ok的手势。 “收到，我这就去。” 同一时间，教学楼第四层。 一个带着牛仔帽的蓝发男生站在楼梯口，他手持一条锁链不停地驱赶着冲上来的异兽。 此人就是明阳异能社的社长，杨安泽。 此刻他已经累的脸色发紫，汗水不住的顺着他双手滴落。 “快到极限了，要撑不住了……” 从一楼到四楼，杨安泽已经挡了异兽快半小时。然而这些怪物，就好像不知疲倦一般一轮又一轮地涌上来。 其实，如果只面对弱一些的异化兽，倒也能多撑一会儿。 可问题就出在，这些异化兽在不断在成长。只要有同类倒下，它们就会一窝蜂涌上分食干净。 在这种变态地进化之下，已经出现几只后期异化兽了。杨安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拿它们没有办法。 他挥动着锁链，疲惫地回头看了一眼。 还有两个班，再坚持一下吧……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动静。 嗷呜—— 剧烈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兽群好像陷入了暴动。 杨安泽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安起来。 楼下发生了什么，难道又有异兽进化了？ 然而下一刻，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在兽群之间。他的脸上几乎沾满鲜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隐隐约约，能看出这是一个少年的形象。 杨安泽愣了愣，随即连忙将锁链伸了过去。 “同学，你怎么没有跟着大部队走。快抓住锁链，我拉你上来。” 方贤平静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去接锁链。他举起匕首，朝身旁的一只鬼面羊探去。 眨眼的功夫，他便挖出了羊心。随后身形闪烁，出现在杨安泽身旁。 “这位社长，我是来帮你的。” 方贤将羊心收回面具空间，甩了甩手上的鲜血。 杨安泽张了张嘴巴：“你是……” “方贤。”方贤淡淡回答道。 随后他抽出黑色长刀，将一只扑上来的魔猴斩了下去。 上次婉清将刀给自己，就没收回去。因为她修为已经恢复，用不上这刀了。而自己有了黑刀，刚好解决近战手短的痛点。 “你休息一下，去帮两位猎人。这个楼梯口，交给我来守。” 方贤挥舞着长刀，自信地说道。 何安泽目光呆滞，麻木地点了点头。 “方贤，你不愧是神殿试炼的最终者。你现在的水平，但恐怕超过我这个社长了吧。” 听到这话，方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别这么捧我，我会飘的。你能当上明阳市的社长，肯定有过人的之处。况且，守住这个楼梯口，你功不可没啊。” “哈哈，谦虚啊方兄。” 何明安脸色缓和过来，不由地对方贤又高看一分。 “行了先不说这些，现在还剩两个班没上天台。方兄你撑一会儿，我去支援前面。” 方贤点点头。 “放心，我绝不让这些畜生伤害到同学们。” 第八十二章 我们 一刻钟后，战斗接近尾声。 台阶之上，地面白净似乎安宁之地；而台阶之下，血流成河却组成了生命的红毯。 方贤手持黑刀半跪在地，静静地看着楼道里堆积的无数尸体；当目光转移到最后一只棱背蜥蜴身上时，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你不入渊，我便屠你……” 方贤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站起身来，单手举刀直指巨蜥。 而棱背蜥蜴扒在台阶上看着他，血红的双眼竟恢复一丝清明。 “嘶嘶——” 它冲着方贤叫了两声，随后竟然缓缓朝楼下退去。 面对这个比异兽还疯狂的人类，它退缩了。 方贤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将众多异兽一击毙命。他就像不死小强一样越战越勇，才在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战果。 面对这样变态的疯子，它没有理由再战下去了。 看着蜥蜴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方贤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无数伤痕，竟然在此刻开始愈合。 “嘿嘿，蓝羽鸡的天赋真好用。” 自愈术恐怖的疗伤效果，才是他敢以伤换伤的底气。再加上面具能过滤病毒，他也不用担心伤口感染。 他闭上眼睛，意识进入了面具空间。 只见数十颗异兽心脏堆在一起，正在被面具缓缓消化。方贤大步走到那肉堆跟前，盘膝坐下开始炼化起来。 这么多心脏转换成生命力，够自己撑一段时间了吧。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只要使用面具，就会加快心脏衰竭的速度。只有不断收集心脏，才能勉强维持健康的状态。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虚无的天空。 “这就是开挂的代价吗。用心脏来偿还，还真是奢侈。” …… 不久之后。 杨安泽带着两位猎人，匆匆朝方贤这边赶来。当他看到盘坐在地上的血人，他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异兽呢？”一位大胡子猎人皱起眉头问道。 “杨社长，这就是你说的帮手？他自己坐在这，那异兽恐怕早被放过去了。”另一个猎人冷冰冰地说道。 而杨安泽扶了扶帽子，没有说话。 他看着方贤身后白净的地面，不敢确定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三人走到方贤身边抬头一看，顿时被接下来看到的画面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四层的台阶之下，横七八竖躺着各种各样的尸体。粘稠的血液朝下边流淌，楼梯侧汇聚成瀑布般的壮观景象。 “杨社长，你确定他只是驼城那边的普通社员？”大胡子猎人瞪大眼睛问道。 而杨安泽目光呆滞，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说他是社员，但没说他普通啊……” 就在这个时候，方贤缓缓睁开了眼睛。 吸收完异兽心脏的他，感觉变得活力充沛。热血在奔腾复苏，那个健康的身体又回来了。 刚想要激动一番，却看到身边站着的三人。他只好按耐住兴奋，平静地站起身来。 “两个班疏散完了？” “嗯，他们都上天台了。”杨安泽木讷地回答道。 而大胡子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道。 “小兄弟，我们也上去吧。几公里外有新一波异兽来袭，我们等军队支援吧。” 新一波？ 方贤拖着下巴，眼珠转动思考起来。 盲目冲撞的作用不大，去楼顶观察一下局面也好。等看清楚异兽的布局，再做打算吧。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道：“好，我跟你们上去。” …… 上天台后，不少人人的目光都朝方贤这边汇聚而来。 杨安泽和煦地笑着，带着方贤来到他的社员跟前。他抬起胳膊招了招手，眼神中透露出激动之色。 “大家靠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位能人。” 闫旭等人相视一眼，缓缓围了过来。 能让社长如此高兴。看来，方贤在楼下又有了惊为天人的表现。 面对一双双眼睛注视过来，方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社长，没必要这样。大家都是同学，不用刻意介绍我的……” 杨安泽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强者应该被大家熟知。方兄，你要学会享受这种光环。” 看着热情的杨安泽，方贤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他孤僻惯了，其实不太愿意参合这种场面。但都已经上来了，也只好应付着寒暄了几句。 不久之后。 与明阳异能社相互熟悉，方贤终于拖身出来。他抬头朝四周看去，观察起学校周围的局面来。 异兽其实分布并不分散，它们主要集中在人流量大的地方。 学校，商场，电影院，购物街…… 虽然城市外围有军队防守，每隔一段时间只会钻进少量漏网之鱼。但是架不住积少成多，才出现汇聚成群的场面。 但按理来说，以普通异兽的脑子无法做到这么团结。再加上血色凌空的刺激，它们完全就是一群发疯的丧尸嘛。 所以这其中，肯定缺少一个中转者没被发现。它可能是更高级别异兽，也可能是影子会的人。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很难缠的家伙。 方贤的脸色变得凝重，环顾了一圈躲在楼顶的师生们。 天台虽然可以躲避大部分异化兽，但要是出现会飞的异兽或者渊呢？ 他正想着，下一刻耳边就传来惊呼声。 “那是什么？” 一个白t恤的女孩骇然地指着天空。 只见远处的天边，有一个黑影扇动翅膀朝这边飞来。 一个猎人神色恍惚，不住地向后退去。 “渊，是三级异兽渊！荒原狼的进化体，黑翼狼！” 方贤抬头望去，皱了皱眉。 “真是怕啥来啥。”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所有人都朝后边挤去。可天台的位置就那么大一点，已经没有后路供众人可退了。 “怎么办，各方强者还在赶来的路上……” 杨安泽看着身后的学生们，不由得焦虑起来。 “我们这么多猎人在这儿，可惜没有一个中阶朝上的。”大胡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一个猎人举起长枪，鼓舞道：“不要放弃，咱们这么多人，又不是不能与之一战。” 听到这话，众人手中的兵器握紧了一分。 “可以一战，但无法守护普通人。”杨安泽沉重的声音击碎了众人的幻想。 “尽量把黑翼狼牵制到地面去，普通人……能活下来多少算多少吧。”大胡子喃喃道。 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黑翼狼越来越近，天台上刮起了大风。 大胡子神情严肃，注意力高度集中。 “它要来了，稳住各位！我们尽量集中攻击，把它击落在前面那片空地上。” 众人点点头，扫了一眼天台前面的空地。 一千多人集中在天台上，能空出这么大片区域很不容易了。要是能顺利将黑翼狼击落在这里，就有可能造就无伤亡的结局。 这是唯一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身影在墙边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个少年坐在空地的墙角边没有动。就连方贤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家伙。 “这人，疯了吧。” “他好像是高二八班的，叫什么来着……” “吴杨？” “哦对对对，是他。” “他跳出来干嘛，逞英雄吗？” “我看像是寻死……” 学生们窃窃私语，就连恐慌的气氛都淡了一些。 因为，那黑翼狼朝那吴杨去了。 明明天台后半边汇聚着上千人，而黑翼狼偏偏朝空地上的吴杨扑来。 也许正是因为他没有存在感的特殊体质，所以突兀出现才吸引了黑翼狼的注意。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黑翼狼错把吴杨当成了挑衅者。它认为这个善于伪装的家伙，跳出来是跟自己抢猎物的。 吴杨默默地低着头，眼神黯淡。 他此刻站起来，的确是寻死的。 没人在意的生活，他已经过够了。自己的作用，就好像是块补丁。 世界不需要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没有人过问。而世界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突兀的想起。 默默付出，还要遭人嫌弃。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他抬头看向黑翼狼，一脸木然地喃喃道：“在我生命的最后，可以留下一个佳名么……” 看着那消沉的少年，远处的方贤愣了愣。 看看这个家伙啊，多像曾经的自己。这幅丧然的模样，还是那么的熟悉。 他摇了摇头，缓缓朝吴杨走去。 “我们的生命不该止步于此，因为死亡无法终结我们的遗憾。哪怕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大写着失败，但心中的信仰与不甘你舍得放弃吗。” “今日，你站起来了。我看到了你的改变，你不再是那个懦弱的辣鸡。你已经重生了，需要一点成长的时间……” 方贤拍了拍吴杨的肩膀，下一刻身形变得虚幻。 “退下吧，我相信你的未来。” 第八十三章 疯狂作死 教学楼上空，一只生着巨大双翼的黑狼朝两人扑来。 方贤算好距离，瞬移到了狼头上。 感受到头上的异状，黑翼狼暴躁起来。 “嗷呜——” 它拼命甩动脑袋，想要把方贤甩下去。然而方贤半蹲着，死死地抓住了狼头上的毛发。 看着这惊险一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料到，方贤会主动去到黑翼狼的身上。几十米的高度，比天台还高一筹呐。如果一个没抓稳，那掉下去不死也得残。 “方贤，你疯了！”杨安泽难以置信地喊道。 就为了救一个普通人，让自己陷入险境。他有毛病吧…… 不止杨安泽感到不解，其他人也不明白方贤内心的想法。他们疑惑又紧张，死死地盯着方贤。 而方贤没有解释，也顾不上。 他此刻拽着黑色的毛发，拼尽全力想让黑翼狼调转方向。但黑翼狼并不如他愿，继续在半空中甩头挣扎着。 巨大的黑翼扇起阵阵飓风，朝天台袭击来。猎人们连忙上前，施展各种手段将其格挡。 “啊！” “救命啊！” 几个倒霉蛋还是被波及，让余风卷了出去。 “抓住它！” 杨安泽连忙冲到围栏边，施展锁链将几人拉了回来。 “大家尽量靠在一起，相互抵御飓风。”他喘了口气说道。 众人不敢怠慢，摩肩接踵地挤在了一起。 这黑翼狼太强大了，扇扇翅膀就差点让无数人丧命。 恐惧再次涌上人们心头，所有人都看向狼头上的人影。 也许只能祈祷方贤，可以顺利将黑翼狼驱逐了。 而方贤这边，一人一兽还在僵持着。 见拉拽狼毛没有效果，方贤取出了匕首。 哧。 刀身刺入狼头，黑翼狼变得狂暴起来。 “嗷呜——” 它咆哮一声，离开了教学楼上空。 成功了！ 方贤露出一抹喜色，但刚抬起头笑容就凝固了。 黑翼狼竟然驮着他，朝一座大楼撞去了！ 速度快到了极致，两边的景物飞速闪过。眼瞅着大楼越来越近，方贤脸色沉了下去。 以这个速度撞上去，自己恐怕要废啊。 没时间考虑了…… 就在即将撞上大楼的瞬间，方贤身形消散。 轰！ 一声巨响，黑翼狼将头撞进了大楼。 尘土飞扬四起，大量的玻璃和水泥碎片散落而下。 而大楼中，巨大的惯性让方贤翻了好几个滚。磕磕碰碰，最终撞在消防柜上才停了下来。 哗啦啦。 玻璃碴子洒落在他身上，脸上划开了数道口子。 咳咳。 他手撑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活下来了……” 方贤踉跄地站起身，甩掉身上的碎玻璃。 黑翼狼死死地瞪着他，甩了甩脑袋上的碎石。 吼—— 它咆哮一声，将头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楼另一边。 江瑾枫站在一颗大树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才多久没见，方贤这家伙又开始玩命了。虽然侥幸成了中阶猎人，但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么；正经的渊级异兽，怎么敢招惹的。 他边想，边抬剑斩落一只猴子。随即耸了耸肩，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方贤啊方贤，你才升元境啊。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修者早就灭绝了……” 大楼之上。 黑翼狼挥舞着爪子，刨起面前的大洞来。 大厅里的方贤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自己拉仇恨算是拉成功了，明阳中学那边的师生安全了。可是，自己该怎么逃呢…… 他低头看了看左腿，眉头紧皱。 尽管肉身已经非常强悍，但在刚才剧烈的冲击下还是伤到了关节。如果光靠自愈术，短时间内怕是不能恢复。 黑翼狼就要刨洞进来了，而安全通道在离自己好远的地方。周身元气也因全力催动搬山诀护体耗空，已经不够发动幽冥之影了。 自己，算是穷途末路了…… 方贤抬起头朝黑翼狼看去，试图用狼瞳和幻境影响对方。然而黑翼狼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瞪着眼睛朝方贤看去。 顿时方贤身体一僵，不能动弹。 黑翼狼也在此时扒掉最后一块石头，刚好露出一个够它进入的大洞。 “呜呜——” 黑翼狼缓缓朝方贤走来，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它似乎是在嘲笑方贤的愚蠢，孤身一人与自己作对。 方贤冷冷地看着它，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 面对现在的处境，他其实没太多后悔。 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冷血的人，做不到袖手旁观看吴杨送死。哪怕再来一次，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引开黑翼狼。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要对抗那残酷的氛围；由无奈陷入绝望…… 方贤曾亲身经历过那个状态，他太了解吴杨内心的痛苦。他眼中的世界都将他抛弃了，而自己这个作为同类的还袖手旁观…… 那这个世界还有光明吗？ 如果所有人都活成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那希望与良善将由谁来传递。 方贤咧嘴笑了，他取出匕首指向黑翼狼。 “因为你不懂这些，所以你只是畜生。” 看着方贤举着的匕首，黑翼狼眯了眯眼睛。它微微张嘴，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然而方贤无动于衷，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见他如此硬气，黑翼狼直接张开血盆大口。 吼—— 一声愤怒地咆哮过后，它低头朝方贤吞来。 就在这个时候，黑翼狼身上亮起了淡淡的金光。 江瑾枫的声音悠悠传来：“方贤，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到这个处境。” 方贤淡淡一笑，缓缓放下了匕首。 只见江瑾枫手持重剑身后悬浮一轮日象，在黑翼狼头顶出现。 “一剑，斩渊。” 话语落下，黑翼狼疑惑地回头看去。 嗤—— 重剑斩下，狼头落地。 黑翼到死都没看清来者，因为对方的身姿太耀眼了。 日象悬挂当空，整个大厅被照得一片通明。 方贤也忍不住抬手遮挡，开口吐槽道：“你杀狼就杀狼，干嘛搞得跟个灯泡似的。” 听到这个形容，刚落下来的江瑾枫差点没站稳。 他脸色无奈地说道：“什么灯泡，这是神环懂吗。没有它，我怎么飞上来救你。如果爬楼梯，你恐怕已经被消化完了。” 方贤竖起大拇指，咧嘴笑了笑。 “那多亏你来得及时……” 江瑾枫白了他一眼，冷笑道：“是不是料到我会来帮你，就疯狂作死。” “呃……” 第八十四章 猩红巨人 不久之后。 盘腿坐在地上的方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瞥了一眼黑翼狼断头的尸体，撅起了嘴巴。 “这次获得的能力就有些鸡肋了……” 只见，方贤眼前浮现的小字这样介绍。 天赋技：狼化 强化宿主的双手与牙齿（被动：嗜血） 来源：渊级异兽——黑翼狼 获得狼的爪牙特征，然后去撕咬敌人么。 方贤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抵触。 正常人谁这么战斗，太原始野蛮了。这能力实用性太低，丢着吃灰吧。 就在这时，江瑾枫走了过来。 “疗伤完了吗？” 方贤低头看了看消肿的左腿，点了点头。 “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你社长那边遇到点状况，叫我们过去帮忙。” …… 半小时后，南郊街区。 方贤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一只伤痕累累的红色巨人。 只见它皮肤寸寸开裂，浑身布满猩红的纹路。此刻正高举电线杆，冲着一道倩影咆哮。 “吼——！” 面对愤怒的巨人，婉清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她抬起轻剑指向天空，密布的血云竟散消散开一道缝隙。 下一刻，一道紫雷从缝隙中降下。巨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当场被劈中。 它痛苦地嘶吼一声，大步向后退去。只见其肩膀上出现一个大洞，却没有血液流出来。 伤口烂掉的碎肉转化成了数据，如同强酸般侵蚀分解起来。 然而婉清不依不饶，抬手又打出来几道攻击。 冰，木，风，火和一道剑气。 寒冰冻住了巨人的双脚，藤蔓捆住了巨人的身体，风刃切割它的皮肤，火球炸碎它的血肉。 最终，一道凌厉的剑气朝它面门袭去，巨人扭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惧之色。 它抬头向后仰去，腿关节九十度弯曲。堪堪躲过这道攻击，轰然躺倒在地上。 “吼——” 它张开巨嘴咆哮一声，诡异的一幕便发生了。 只见天空中的一朵朵血云缓缓下降，朝着巨人的嘴边涌去。 婉清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剑握紧了一分。 她之前试图打散血云，然而血云却像有意识般；不论怎么驱赶，都会主动绕回来。就算火烧掉那股血云，也还会有新的血云降下。 有血云在，巨人几乎是不死不灭。 而无法干扰对方吞噬血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伤势恢复。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呼喊声。 “社长——” 嗯？ 婉清低头看去，只见两人出现下方的路灯旁。 方贤握紧拳头，抬着头喊道：“血云我可以应对，但需要你送我过去！” 听到这话，婉清皱起眉头。 渊领级的怪物，要让方贤过去吗…… “快点社长，别犹豫了。有你在，那巨人奈何不了我。” “……” 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从天空中落下。 “这巨人再进化一次就是小渊领，到时候我可拦不住。” 方贤抬起手，淡淡笑道：“所以我才得阻止它吞噬血云。”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婉清再次语塞。 她仰望天空，思考了好一阵；最终叹了口气，抓起方贤的手。 “你啊，真是不怕死呐。” 血色之下。 巨人大口大口的吸食着血云，猩红之因充斥进它的身体。能从渊成长到渊领级别，靠的就是这种方式。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关节处的骨刺也开始增长。全身的猩红纹路如同岩浆一般，翻滚透亮。就在他即将进化之际，意外却发生了。 只见原本向着巨人下坠的血云，竟然调转方向朝带着无面的方贤涌去。 “社长，你把我放到旁边的天台上。”方贤开口道。 婉清低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吼——” 见到嘴边的血云被抢去，巨人发出愤怒地咆哮。它一个鲤鱼打挺，拖着庞大的身躯跳了起来跳起来。 轰！ 这巨大的冲击，让大地都发出阵阵颤抖。 巨人死死地瞪着方贤，迈开了大长腿。蓄力几秒过后，他轰然起跳。 在半空中，他抬起胳膊肘。那锋利的骨刺，露出了一丝寒芒。 看着这一幕，方贤忍不住向后退了退。他抬起头，看向悬浮在前面的婉清。 “社长，这一击你能不能挡住？” “少废话，”婉清回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既然选择相信我，就闭嘴忙你的。” 方贤缩了缩脖子，面具下尴尬地笑了笑。 社长就是社长，渊领级别的异兽都敢硬刚…… “铮——” 一声剑鸣声响起。 婉清双手举剑，挡住了巨人的骨刺。 顿时狂风大作，巨大的波动在两人之间涌散开来。双方僵持不下，一时间竟没分出胜负。 巨人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婉清。 它用仅存的灵智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女孩为何能如此变态。远程攻击强大也就算了，就连近战缠斗也是如此生猛。 它有些愤怒，抬起另一只手朝婉清锤来。 然而婉清脸色平静，眼神微动。她双臂开始发力，锋利的剑刃竟斩短了骨刺。 下一刻，她双脚轻轻一蹬地面；抓住巨人的破绽，一拳便轰向对方的胸膛。 两个拳头同时落下，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方贤看着面前山包大的拳头，咽了咽口水。 下一刻，巨人带着它的拳头就倒飞了出去。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在空中滞留了几秒才重重落地。 婉清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甩了甩手上的血渍。 而方贤头皮发麻地看着面前的巨坑，冷汗直冒。 “社长，你这么打容易出人命啊。” 婉清缓缓回过头来，露出微笑：“你这不是没事儿嘛。” “差点就有事儿了。” 方贤低头嘀咕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面具空间。 只见原本虚无的天空，被血云遮住了一片区域。 方贤思考了片刻，便扯了一片血云下来。 “不知道能不能炼化……” 他刚说完这句话，面具的提示便在眼前跳了出来。 ［检测到异常物质，面积达到三级可开启过滤。］ 啊？三级？ 方贤发懵地扭头看去，只见面具空间若隐若现着两条纹路。 现在才二级，要升三级不知道又得开发几个月。 “算了，暂时就这样存着吧。” 方贤叹了口气，丢掉血云离开面具空间。 再次睁眼后。 只见倒在远处的巨人没有再爬起来，天上的血云也没有再涌下。 “它死了吗？”方贤愣愣地开口问道。 婉清沉默地注视着前方，久久没有说句。 巨人的气息虽然消失了，但它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 这种状态下，它要么慢慢消亡。 要么…… 就在婉清思考之时，巨人却发出细微的轻吟声。它的呼吸恢复了，身上一条条猩红纹路也重新亮起。 咚，咚，咚—— 巨大的心跳声响起，这是复苏的征兆！ 听着这有节奏的心跳声，方贤眼中出现一丝恍惚之色。他被吸引着，缓缓朝前面的大坑走去。 嗯？ 等婉清回过神来，方贤已经一只脚踏空。 “方贤！” 婉清连忙跟着跳下大坑，伸手朝他抓去。 听到呼唤声后，方贤眼中恢复一丝清明。 怎么回事…… 他刚抬起手想要扶住额头，却被婉清抓住了胳膊。 “方贤，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方贤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脑门。他晕沉地抬头朝婉清看去，双眼却开始变色。 看到方贤血红的眼睛，婉清呆住了。 “方贤，你眼睛变红了。” “嗯……” 方贤摇摇头，重新坐回天台上。他眯了眯眼睛，只见眼前的事物变得一片血红。 “社长，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去帮小枫，他一个人去巨人那了。” 婉清皱起了眉头，目光中露出担忧之色。 方贤的眼睛越来越鲜红，和那些发疯的异兽一模一样。这个状态是异化的征兆，要不要先送他离开这里…… 她正思索着，方贤却急了。 “不用管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快去帮小枫，巨人要醒了！” 见方贤这幅模样，婉清只好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取出一根绳索，将方贤绑在了天台上。 “你安心在这呆着，不要乱动。” 说完婉清便提着长剑，破空朝巨人飞去。 片刻过后。 江瑾枫站在巨人的头颅上，将重剑插入巨人的眼睛。他缓缓抬起头，看到姗姗来迟的婉清。 “你可算来了，打完都不补刀的吗？这巨人快进化了，可能要杀不了了。” 婉清没有说话，举起轻剑朝巨人的胸口刺去。 “吼——” 巨人哀嚎一声，痛苦地颤抖起来。但它的进化并没有因此停止，身上的猩红纹路反而加速翻滚起来。 江瑾枫见状连忙拔出重剑，从巨人的头上跳了下去。 婉清皱了皱眉头，也只能拔出剑身。 “吼——” 巨人坐了起来，身上的伤痕开始愈合。它抬起拳头，朝悬浮在面前的婉清轰来。 见对方来势汹汹，婉清也只能避其锋芒；收起轻剑，闪身避开了这一击。 “你看，我就说杀不了了吧。”江瑾枫摊了摊手说道。 婉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方贤出事了。” 听到这五个字，江瑾枫脸色僵住了。 “什么，方贤怎么了？” 婉清没有回答，她抬起剑又挡了巨人一击骨刺。随后迅速向后暴退，脱离战场。 “别管巨人了，我感应到夏老快过来了。” 江瑾枫凝重地点点头，踩上重剑也跟着飞身离开。 这时远处的天边，悠悠传来夏老的声音。 “奇怪，城市中怎么会有渊领。” 话音落下，一只巨大的手掌在巨人头顶浮现。 砰！ 巨人还没来得及回头，脑浆就散落一地。 “呜——” 巨人不甘地呜咽一声，缓缓向后倒去。 “我不是，异…兽……” 巨人血红的眼睛逐渐清明，轰然落地。 “嗯？” 夏老悬浮在巨人上空愣了愣。 “夏老，别管它了。方贤出事了，你快过来帮忙看看。”婉清在前方传音道。 “好。” 夏老点点头，转身就出现在方贤旁边。 方贤晕乎乎地抬起头，被突然出现的老人吓了一跳。 “夏老…你这瞬移好远。” “别说话，睁大眼睛让我看看。” 见方贤无精打采的，夏老直接上手撑开他的眼皮。 当看到他整颗眼球都被猩红侵蚀的时候，夏老吸了一口凉气。 “嘶，感染这么严重，这是要变异的节奏啊。经常听你小子的作死事迹，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夏老，我都这样了…您就…别调侃我了。”方贤有些无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中毒这种事情我也没法。要不这样吧。” 夏老扭头看向婉清说道：“你带方贤去东边找陆神医，那家伙跟着军队也来明阳市了。” “而我还得待在这边，尽快把血云的问题解决了。否则外围那边很难安宁，要是把秦岭的异兽引来就麻烦了。” 婉清点点头，伸手抓起了方贤。 “好，那我们先走了。” 就在临走之际，方贤却突然开口问道：“夏老，飞行异兽是不是你一个人负责的。” 听到这话，夏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 方贤咧嘴笑了笑，看向天边说道：“您老之前放跑了一只，而现在来了一群。” “呦，你小子倒学会找我茬了。”夏老淡淡一笑，抬手指向北边的方向。 “放心，军队的支援已经到了。你就安心去吧。” 路上。 一直沉默寡言的江瑾枫开口问道：“陆神医是谁？” 婉清挑了挑眉，淡淡笑道。 “陆小凡，就是发明百草枯解药的那个家伙。” “噢，是他啊。” 江瑾枫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方贤无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下方路过的学校。 “还好，他们得救了。” 只见全副武装的军队围在学校四周，天台上的师生们也被护送下楼。 方贤长舒一口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他昏昏沉沉的睡去，意识越来越模糊。 …… 面具空间。 三把交椅的区域，时空再次开裂。异色纹路蔓延在左边椅子上，一道人影开始若隐若现。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道人影既没有带面具也没有背转过身。 他毫无掩饰，光明正大的就出现在椅子上。 “嘻嘻嘻，这就是主世界的我么？” 第八十五章 陆神医 方贤睁开眼睛，双目依旧通红。他扶着额头，看向椅子上的身影。 “你是……第二平行世界的我？” “嗯。”人影点点头，眼神有些异样地说道：“初次见面，没想到你真如传闻中那般羸弱。” “……” 方贤一脸尴尬，心里却暗自腹诽。 你满级号跑来新城村，还真好意思说。 见方贤默不作声，人影嘻笑起来：“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面具虚影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他神色收敛了一些，说道：“既然我来自第二世界，那你可以称呼我为方二。那两位你已经见过面，该知道的也都差不多了。我不想太多废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方二缓缓抬起手，隔空朝方贤的意识抓去。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话语落下，一颗猩红的粒子被吸出。顷刻间，方贤的双眼恢复了正常。 视线恢复正常，头也不疼了。感受到身体恢复，方贤瞪大了眼睛。 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猩红之因，他嘴巴微微张了张。 “厉害……” 方二一脸淡然，并没有在意。 “你太弱了，连这种垃圾病毒都能侵入你的意识。” “这样下去，你三年后根本不可能达到半神。所以我给你带来一条捷径，只要接受我的力量你就能迅速强大。如何？” “这……”方贤愣了片刻，疑惑地问道：“你把力量给我，那你怎么办？” 方二摊了摊手，解释道：“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何来你的我的之分。一切都是为了终结末世，牺牲谁都无所谓。” “这样治标不制本啊，我们整体的实力又不会因此提升……” 方贤眼神变换，他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方二叹了口气：“无所谓，不接受算了。你现在有人护着，自然不着急变强。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 说完，他的身形就变得模糊，消失在了椅子上。 而方贤皱起眉头，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方二这家伙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说什么。不约而至前来，难道就是来送温暖的？有古怪，他的目的不像表面那么单纯…… 就在这时，一阵波动微微传来。 方贤回过神来，只见时空之隙再次出现。这次来的人，是出自中间那把交椅。 “你也来了？”方贤愣了愣问道。 来者没有回答，他神情凝重的环顾四周。片刻过后，他才回头看下方贤。 “叫我方大就行。我问你，刚才方二是不是来过？” “嗯，没错。”方贤点了点头。 看着对方沉重的模样，方贤心中隐隐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记住，下次他再出来，你不要与他会面。我还有些事要忙，咱们下次再谈。” 说完，方大也匆匆消失了。 看着这一幕，方贤满脑子的问号。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话说一半很吊人胃口的啊。 他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旁边悬浮的猩红之因。 “不管了，我还是先出去，社长他们应该等急了。” 说着他催动精神力，将猩红推进了血云之中。 …… 正午时分，病房中。 一位年轻的小哥站在衣柜旁，晃动着手中的药剂。 他穿着朴素，临时披了一件白大褂。嘴上戴着医用口罩，胸前挂了一块身份牌。 ［实习医生：陆小凡］ 他就是夏老口中的陆神医，一个还没转正的临时医生。 另一边。 婉清坐在病床旁，轻轻地为方贤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咔嚓—— 病房安静的氛围被打破，两人扭头朝房门看去。只见江瑾枫推门而入，手中抓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陆医生，我把维生素b1带来了。” “好，齐全了。” 陆小凡接过药瓶打开盖子，取出一枚药片碾碎撒进试管中。待摇晃片刻后，他将试管递给了婉清。 “把这个给他喝了。” 婉清接过药剂，端详了片刻后问道：“这是解药吗？” 陆小凡摇摇头，一脸平静地回答。 “这是补药。” 补药？ 江、叶两人同时一愣，心中不安起来。 “那解药呢，难道他没法治了？”江瑾枫瞥了一眼方贤，忍不住问道。 听到这话，陆小凡笑了笑。 “不不不，他其实已经好了。之所以躺在床上没有醒来，是因为过度劳累的原因。” “他怎么好的？”婉清疑惑地不已。 “这个……大概是自愈了吧。我已经检测不到病毒的气息了，他体内应该有抗体。” 听到这番话，婉清才放心下来。随后她抬手撑开方贤的嘴巴，将药水灌了进去。 咳咳。 方贤正好在此时醒来，差点被药水呛住。他有些发懵地看了眼婉清，然后又看向旁边的陆小凡。 “你们给我喝的是什么？” 陆小凡取回试管，淡淡说道：“别担心，一味小小的补药而已。” 听到这话，方贤刚想追问；下一刻，身体就传来一阵舒适感。 绵软的身体恢复了气力，沉闷的大脑也逐渐清醒。脑门不疼了，精气神也回来了。 感受到这股变化，他暗暗一惊。没想到所谓小小的补药，能有这么大的功效。 “厉害，你应该不是一般的医生吧。” 方贤盯着对方，上下打量了起来。 而陆小凡淡淡一笑，抬手指了指胸前的身份牌说道：“没错，我的确不是一般医生，我是实习医生。” “……”方贤一时语塞，脸色有些尴尬。 陆小凡则摊了摊手，扭头看向婉清他们。 “二位可以回避一下吗，我想跟方贤谈谈。” 听到这个要求，婉清沉默了片刻。衡量过后，她才点了点头。 “可以。” 说完，她回头看向方贤：“陆医生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份牌只是为掩人耳目。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多向他请教请教。” “好。”方贤点点头。 “那我们出去了。” 婉清朝招了招手，和江瑾枫离开了病房。 …… 见没人打扰之后，陆小凡这才看向方贤。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路小凡，是一名职业医师。你应该听说过我，就是发明百草枯解药的那人。” 听到这话，方贤回忆起来。 百草枯解药，好像刷到过这条新闻。说是一男子为救喝下百草枯的妹妹，三天时间发明出解药…… 第八十六章 生命罗盘 方贤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嗯。陆医生，我们聊什么？” 陆小凡环顾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聊聊，关于你心脏的问题。” 听到心脏两个字，方贤瞳孔猛缩。 “你知道我心脏有问题？” 陆小凡点点头，一脸淡然：“那当然了，我是医生。” 方贤低着头，沉默了一阵。而陆小凡没有着急，站在一边耐心地等着。 见对方不像有恶意后，他才开口道：“好，你说。” 陆小凡点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的心脏，应该不是一般的衰竭吧。有某种神秘特殊的存在，在消耗你的生命力。” 话音落下，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方贤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对方这话说的太明显了，就差直说伴生面具在吸收自己的生命力了。没有丝毫掩饰的被揭穿弱点，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论对方出自什么角度；但只要掌握了自己秘密，就有对自己不利的可能性。 此刻，看着方贤紧绷的模样，陆小凡才意识到话说的太直接了。 他笑了笑，缓解气氛说道：“别紧张嘛，我没有恶意。我说这个其实是想帮你，缓解一下心脏衰竭的风险。” “怎么帮我，为什么要帮我？” 方贤沉重脸色，还是没有放下戒备心。 陆小凡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 “为了我的妹妹，她的器官衰竭还没有痊愈。单我那解药，其实不能完全解除百草枯的伤害。我需要大量生命力，来帮妹妹恢复。” “所以你就来找我，一个自己的生命力都不够用的人？” “你先听我说，我有一个双赢的办法。” “哦？”听到这话，方贤挑了挑眉。 见方贤来了兴趣，陆小凡松了口气。他取出一枚黄铜色的罗盘，展示在方贤眼前。 “这是一件神秘物，是我在一处古迹获得的。它的名字叫做生命罗盘，可以高效提取生命力。” “为掩人耳目，我没有给它申请上榜，所以没有序列编号。但是，它的实用性和强度，绝对不比榜单上那些差。” “我想把这东西借给你，帮助你提纯生命力。因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不少异兽的死亡气息，看来你平常没少猎杀异兽……” “这个你也能察觉？”方贤惊讶地就看着他。 陆小凡笑了笑，眼瞳闪过一丝淡光。 “古迹中还有一些其他的传承，我习得了一项禁忌术。有了它的加持，我眼力自然要过人一些。” 方贤点点头，脸色恢复平静。 对方也没藏着掖着，那两人算是平等了。看来这陆医生，可能真的对自己没有恶意。 陆小凡托着罗盘，再次开口道：“你虽然可以通过吸收异兽的生命力，来延缓自己的心脏衰竭速度。但你光靠自己吸收提取的速度慢不说，还容易浪费掉大量生命力。” “而有了生命罗盘的话，你就可以高效提取异兽的生命力。只需用少量元气和精神力催动，提取率就能达到80%朝上。” “高效且无内置cd，使用便捷。怎么样，是你需要的东西吧。” 方贤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平常通过面具提取的效率是多少，所以有些犹豫。 而陆小凡似乎看出了方贤的顾虑，于是将罗盘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样吧，你身上还有不少异兽的残余气息。你可以先尝试用罗盘提取一下，就知道百分之八十的提取率是什么概念了。” 异兽的残余气息？ 方贤盯着罗盘，眼神微动。 他每次吸收完异兽心脏，都会有不少生命力残留在身上。因为那些能量太过分散，很难进一步提取；只能顺其自然，随时间慢慢消散。 如果生命罗盘可以收集这些残余的气息，那它提取生命力的效率绝对比自己直接炼化要高。 想到这里，方贤开始尝试催动罗盘。 在投入少量的元气和精神力后，生命罗盘渐渐褪去了岁月的斑驳；原本黯淡的黄铜色盘身，重新绽放出金灿灿的光泽。 罗盘中央，精神力汇聚在白色的天池中；指针被冲击的不断跳动，一股淡淡的牵引力散发出来。 见方贤成功催动罗盘，陆小凡露出满意之色。 “有了生命罗盘加持，你可以感受到身上残余的气息了吧。接下来你只需运用轮盘的牵引力，便能提取其中的生命能量了。” 听到提示后，方贤点点头。随后盯着罗盘凝神感应，那股微弱的牵引力开始放大。 一股细若游丝的气息，从方贤身上剥离出来。经过盘身的牵引提取，最终变成精纯的生命力涌入天池之中。只花了几秒钟时间，残余的异兽气息就被提取完毕。 看着天池中隐隐约约的生命波动，方贤眼神闪过一丝光芒。 他面不改色，缓缓抬头看向陆小凡问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的要求很简单。” 陆小凡淡淡说着，随即又取出一枚罗盘。 “生命罗盘共有两枚，分母子两系。你以后提取的生命力，我会通过子罗盘导走一成。先拖住我妹妹的器官衰竭，直到我研发出恢复的解药。” 听完这个要求，方贤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 看来对方很在意妹妹，生命罗盘这种神秘物都舍得拿出来。如果自己趁机敲诈他，会不会显得有点……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说道：“可以。但事成之后，你得把两枚罗盘都赠予我。” “你！”陆小凡瞪大了眼睛。 “方贤，你这是趁人之危，也太无耻了吧。” 他没想到方贤敢这样狮子大开口，而且说的如此理所应当。 而方贤却摊了摊手，嘿嘿一笑。 “你要这么想，完全可以找别人啊。找一个像我一样缺生命力，还天天和异兽打交道的。然后让他给你当免费打手，用子罗盘分走生命力。” “这……”听到方贤的说辞，陆小凡愣了愣。 从这个角度考虑，他好像能理解方贤了。 不管像方贤这样的人有多少，就算真的换个人来。在不要报酬的情况下，也可能会打生命罗盘的主意。毕竟对方长期需要生命力，有这样的宝物出现岂能不心动？ 可是只要一成的生命力，就用神秘物来换。那这个交易，是不是有些过分奢侈了。虽然自己不太跟异兽打交道，但生命罗盘的其他用途也值得研究。 可是妹妹的病拖不得，他没时间再找下家了。 陆小凡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罢了，事成后两枚罗盘可以给你。但你得欠我一个人情，白纸黑字写下条据。” “早说嘛。” 方贤笑着取出纸和笔，刷刷两下就写下了条据。不等陆小凡反应，便将纸条塞进他手里。 “如何？” 陆小枫有些发懵，他被方贤的反应速度惊到了。如此爽快的答应，完全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啊。 看来，还是被摆了一道。 他再次叹了口气，盯着手中的条据。 为了妹妹，便宜这家伙了。和叶婉清打交道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吧…… 他正想着，方贤却笑嘻嘻地将手伸了上来。 “合作愉快。” 看着对方得意的模样，陆小凡愈加郁闷。 “合作……愉快。” 第八十七章 百分百融合 “哗哗哗——” 厕所之中，方贤洗了把脸。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水渍，一边捧着手中的罗盘愣神。 “如果让面具吞噬了它，说不准就能达到三级了……”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面具就在脸上自动浮现。手中的罗盘，也不跟着受控制的漂浮起来。 见到这一幕，方贤吓得瞬间清醒。他赶忙抬手抓住罗盘，才松了口气。 差点就让罗盘被吞了，幸亏自己反应够快。还没完成陆医生的委托呢，吞了的话人家不得跟自己拼命呐。 他正想着，面具的提示却在眼前浮现。 ［宿主已收集三种宝物，融入面具达成平衡状态］ “什么平衡状态？”方贤疑惑地问道。 ［面具的诡异之力，需要用宝物承载。三枚宝物可达成平衡，供宿主百分百融合面具］ 面具不是伴生的封印吗，还没完全融合？ 方贤被勾起了兴趣，忍不住又问道：“百分百融合会怎样？” ［熟知面具的功能，并使用融合之物］ 看到这行文字，方贤愣了片刻。 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上的面具，齿轮与金炎的纹路一闪而过。他没有犹豫，拖起罗盘丢进了面具之中。 “融。” 银白色的无面上泛起一阵涟漪，如同镜面般显现出罗盘的倒影。只见它被一股诡异的气息包裹，逐渐融入了面具之中。 片刻之后，无面恢复平静。方贤感觉有什么什么限制被打开了，此刻再看面具已经可以感受到契合的不完整。 对于面具整体的掌控，七成是属于自己；剩余的三成空间，是在封印那诡异之力。而此刻有了三样宝物承载，便解放了那封印空间。 方贤意识进入面具之中，只见一片漆黑的区域显露出来。他眼神微微一凝，朝那边走去。 不久之后。 分割线越来越近，方贤心跳开始加速。 他不知道踏足那片禁区会发生什么，这是本能的相信方大曾说过的话；既然两位神主都安排好了，那自己就放心探索吧。 终于，踏足了那片区域。 漆黑的环境以方贤为中心，开始与身后的面具空间相连。 10%，20%…… 面具的纹路蔓延向前，迅速覆盖着前方的区域。 50%，60%…… 面具的契合愈加完善，它开始贴近方贤的脸颊。而方贤的意识还在查探三样宝物的位置，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具的异样。 90%，100%。 面具死死的吸在方向的脸上，顿时一股不顺畅的呼吸感传来。 方贤连忙清醒过来，却发现意识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身处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日月。 大大小小的气泡浮现在方贤眼前，每一个都如同深渊般不可估测。斑斓的宇宙光映射在四方，深空之中尽显奇迹之色。 恐惧与震撼交相呼应，如同在深海之下无法呼吸。虽然方贤只是意识遨游到这里，但眼前辽阔未知的场景还是让他心中充满惊异。 “这里，莫非就是世界之外……” 他眼神恍惚，低头朝下方看去。只见一层影影约约的结界，隔开了这片空间。 原来，这里并不是整片宇宙。 在久久愣神后，方贤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大口中的外来者，就是从这片空间外进来的么。那样的存在，我该如何直视对方……” 他正沉浸在这渺小的体验中，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你回头看看，就能直视我了。” 听到这句话，方贤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他颤颤巍巍地转动脖颈，眼神凌乱起来。 巨大的深灰色巨茧出现在方贤眼前，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其中散发出来。 这，不就是诡异之力的来源吗？ 方贤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他怎么也没想到，完全融合面具会被对方拉来这里。 “别担心，我还没有完全苏醒。此刻你与你对话的，不过是一缕意志罢了。” “……” 方贤沉默了片刻，满脸堆笑地开口道：“那，大佬，您找我来有何贵干呢？” 外来者哈哈大笑，巨茧上散发出黑色的诡异气息。 “大佬？有趣的称呼。” 巨茧平静下来，淡淡地说道：“你不用跟我装，我知道你是谁。” 听到这话方贤有些尴尬，他知趣的闭嘴没有再说话。 “那两位把你当作后手，还真是羞辱人呐……我耗费那么多精力分化世界，结果他们就找你这小虫子来翻局？” “……” 方贤还是低头保持沉默，心里面却嘀咕道。 平行世界的时间线，不就是这混蛋打乱的吗。有什么好装的，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天生傲骨，倒也有点意思。但三年时间，还想造神么。” 巨茧沉声说着，随后又将方贤拉近。 “小虫子，你别退那么远。我沉睡上千年了，很无聊啊……” 方贤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 “既然我这么弱，就放我回去呗。咱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不可能聊到一个频道上的。” “啧，你这是嫌我落后么？”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散出，方贤的意识当场被镇的粉碎。 巨茧忽明忽暗，耐心地等了起来。 不久之后，一道穿着长袍的身影出现。她看着深空中活跃的巨茧，叹了口气。 “诡异，何必呢。” 而巨茧冒着黑气，明显有些兴奋。 “哟，安神，好久不见呐。” 安神摇摇头，并没有与对方胡扯的心思。她缓缓抬起手，将方贤的意识重新凝聚。 我死了，还是没死…… 方贤朦胧地睁开眼睛，却看到面前迷雾环绕的身影。 “回去吧。” 话音落下，方贤应声消失。安神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诡异。 “你自己搞出的平行世界，轻易又杀不死他。不好好沉睡，冒出来想干嘛？” “闲的无聊，想找你唠唠嗑。”诡异淡淡笑道。 安神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消散离开。 见此情形诡异也不恼，而是沉声问道：“幽王那边怎么样了，你们不会守不住吧。” “不劳你操心。” 安神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宇宙之中。 诡异静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 “呵，你就死鸭子嘴硬。别等我出去，这里都是幽族的天下了。” 说完他收敛气息，诡异之力不再外放；巨茧变得黯淡，逐渐沉睡。 第八十八章 世界bug “呼——” 方贤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他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来。 自己似乎安然无恙，不像是经历过死亡。刚才所见所闻的一切，仿佛都如同梦境一般虚幻。但他清晰的知道，刚才所经历都是真实发生。 那诡异巨茧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意识涣散。若不是神秘强者及时现身，他恐就该投下一胎了。 想到这里，方贤努力回忆那神秘强者的模样。可对方除了一袭长袍，其他的特征全被迷雾环绕。身形太过模糊，就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判断不出来。 越想越是头疼，就连那长袍的形象也在脑海中渐渐抹去。遇到这种情况，方贤也只能无奈放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取出生命罗盘。 “还好，罗盘能用。” 随后，他意识再次进入面具空间。只见面具的纹路上涨到了两条半，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三条纹路。 看到这样的情形，方贤顿时有些郁闷。 他为了融合面具体验了一次死亡，结果提升还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这样的交换太不划算。下次面具再出幺蛾子，自己绝对理会了。 他叹了口气，朝新开发的区域看去。青铜齿轮与金炎静静地在里面悬浮着，镇压着下方的诡异之力。 由于罗盘被取出，封印并不牢固。若连着取出两样宝物，恐怕诡异之力又要暴动。 而且承载这些诡异之力，青铜齿轮出力最大。他可以取出罗盘，可以使用金炎；齿轮最好是不轻易动用。 看来还得多收集宝物融入面具，否则战斗时根本无法放心使用融合之物。 想到这里，方贤缓缓睁开眼睛。一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他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去，陆医生，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心有余悸地问道。 陆小凡摇了摇头，缓缓缩回脖子。随后他抬手指向镜子，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方贤。 “你才是鬼吧。” 听到这话，方贤疑惑地扭头朝镜子看。当看到镜象上的画面后，他心脏猛的一颤。 镜子里厕所的场景一切如故，却唯独没有自己的倒影。如此诡异的画面呈现在眼前，方贤自己都感觉有些悚然。 沉默了片刻过后，陆小凡取出另一只罗盘。 “我来找你，是因为母子罗盘的联系突然断开了一阵。我刚找到你想问问情况，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听到这话，方贤淡淡笑着解释道：“这个，有可能是我的异能力造成的。它的被动效果比较特殊，时常会把我变得在现实与虚幻间徘徊。” 他表面看似平静，但心中却不断翻涌起思绪。影影约约之间，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 在完全融合面具后，他就打破了平行世界的规则。伴生面具原本是用来封印本源联系的，但他却通过面具与另外三个自己产生了关联。 别人都是单一的个体，唯独他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 假设世界意志是系统，它判断到方贤本源的缺陷。那么方贤就被被视为bug，默认否定了他的存在。 不过镜面没有倒影的现象，只是一种直观的体现。如果方贤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那么他的倒影还是能重新出现在镜面上的。 可如果毫无作为，这种情况可能会加重。他也许会被世界渐渐遗忘，到那时候…… 方贤不敢想下去，他已经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会出这么多问题，他干嘛去融合面具啊。 他心里正懊悔着，陆小凡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贤，醒醒。我说要查看母罗盘，你发什么呆啊。” “嗯？”方贤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罗盘啊，这这不是好好的嘛。” 说着，他将罗盘递了过去。 陆小凡接过罗盘观察了一阵，露出疑惑之色。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母罗盘出了问题。” 方贤摸了摸下巴，眼珠转动思考了片刻。 “估计是我异能的问题吧，那会儿罗盘在我身上状态也不稳定。不过这都是暂时性的，罗盘本身不会因此损坏。另外，过河拆桥的事我不会做，你大可放心。” “真的？”陆小凡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方贤摊了摊手，一脸的人畜无害：“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好吧。” 见此情形，陆小凡也只好叹了口气。 “罗盘你保存好，我妹妹还指望分那点生命力呢。不说了，医院人手紧缺，我先去忙了。” 说完，他匆匆走出了卫生间。 而方贤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镜子，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这个状态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 一小时后。 明阳市的兽潮终于退去，天上的血云也没了踪影。 城市中，俨然一幅末日生还的景象。 救援在不断继续进行着，幸存的市民们无神地默默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哭喊声已经变得稀少，因为人们已经精疲力尽。他们明白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只能接受现实。 一个男人坐在废土上，他呆呆地看着搜救队忙碌的身影。嘴角触动：“我爹娘死了，老婆也没了。孩子刚救出来，但下肢已经瘫痪。我这辈子，算是完蛋了。” 他的话音落下，旁边走来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青年。 “艾，节哀。我一个人北漂十来年，在这场灾难过后什么都没留下。而且这条胳膊，也算是彻底废了。” “这场灾难，我一生都难忘啊。为何我们明阳人这么苦，毫无预兆的就受到这样的打击……” “说到底，还是这座城市没有英雄啊。那些异能者修行者太少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真的眼睁睁的看着。” “……” 方贤走在废墟之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末日之下，凡人是显得多么渺小。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建立异能社的意义。 每座城市都需要英雄，而一个时代的强者就那么多。若想抵御灾难，就需要更多的人站出来。年轻一代，自然成了未来的希望…… 方贤叹了口气，缓缓从他们身边经过。 不久之后。 方贤路过一所中学，他缓缓抬起头。 这正是他先前支援的那所学校，师生们大多都安然无恙。他们配合着救援队，有序排队做着伤势检测。 看到这样的场面，方贤欣慰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 “方哥，谢谢你。” 第八十九章 吾辈所求 “吴杨？” 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方贤吓了一跳。 他上下打量着对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出现的，我刚没看到你啊。” 吴杨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神色。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的异能力经常失控。明明没主动开启，它就让我变成透明人了。” 异能失控，透明人？ 方贤皱了皱眉头，露出古怪的神色。 哪怕是自己的面具，也只是偶尔自主浮现出来。像这样异能经常失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以让我看看吗？”婉清走上前来问道。 “你是……” 吴杨看着对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见此情形，方贤连忙介绍道：“小吴，别紧张。这是我的异能社社长，她多元的能力应该能帮你看看问题所在。” 听到这话，吴杨犹豫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 婉清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盯着对方开启了瞳术。一阵淡淡的精神波动扫过，吴杨身体变得透明了一些。 见到这一幕，方贤神色一凝。 他能看出吴杨内心的紧张，也许能力失控的问题就在这里。 “怎么样，他的异能有什么问题吗？”一旁的江瑾枫好奇地问道。 婉清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他这种问题，我以前也经历过。” “由于情绪压抑太久，导致精神不稳定；从而造成主观判断的失误，才被动释放出异能。” “想要恢复正常，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放下心中的执念，不去在意那些痛苦。另一种则是将执念解决掉，为过往的生活画上句号。” “”两种方法其实一样，都是让内心不再负担。你需要跳出原来的思维方式，换一种活法。” 听到这番话语，吴杨愣了愣。 换一种活法……该怎么活？ 方贤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和煦地笑了笑。 “小吴，有什么话不妨讲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吴杨沉默了一会儿，扭头朝校园里看去。 同学们都聊的热火朝天，分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几乎没有人被孤立，每个人都有归属的圈子。 看着这样的场面，吴杨低下头失落地说道：“我对抗不了氛围，我无法融入他们。” 融入他们？ 方贤和江瑾枫对视一眼，恍然明白过来。 关于氛围的问题，他们其实不要太熟悉。因为他们也曾经历过，太理解这份感受了。 方贤回忆了一会儿，随即回头淡淡一笑。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对抗氛围的最好方式就是脱离它，跟随自己的思维方式做事便可。你何必纠结如何融入他们，像我们这样的人完全可以独行一条路……” 听着方贤堪堪而谈，江瑾枫忍俊不禁。 “这家伙又开始讲骚话了，画饼方面还是他能行。” 婉清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觉得他的话挺有意义，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当引路人最合适。” “引路人？”听到这个词江瑾枫有些疑惑。 婉清点点头，解释道：“凡人与超凡之间的过度，自然需要有人指引。超凡计划之所以建立异能社，就是让我们这些社长做引路人。” “但计划太过仓促，选人也不一定合适。如果都像方贤这样有耐心的引导，那多数异能者都会迅速成长起来。” 听到这话，江瑾枫耸了耸肩膀。 “方贤这家伙志不在此，让他当引路人他不一定愿意。” 婉清点点头：“嗯，有道理。” 画面一转，回到方贤这边。 他的思想输出没有停止，继续高谈阔论着。 “经历过绝望的人不一定都是强者，但强者一定大多都经历过绝望。你要相信自己，可以成为走出逆境的人。” “乐观一点，孤独并非是一种煎熬；要学会享受孤独，珍惜这独立思考的机会。有了这个觉悟我们就可以去努力成就，要知道强者是多数人都愿意接纳的……” “用独立的思维，从这个角度去想；那可笑的氛围，是不是显得就没那么重要了？” 方贤嘴角上扬，轻松地说道。 吴杨沉默来一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犹豫地开口道：“虽然……这种独特的生存方式我不太能接受，但为了走出困境还是愿意一试。” 方贤点点头，随即抬手指向对方的胸口。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先学会接受自己，认可自己。把经常失控的异能控制好，你就算是进步。” 控制异能…… 吴杨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双手。只见手心扑朔透明的纹路，逐渐稳定下来。他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精神力开始集中。 “隐。” 他淡淡吐出一个字后，左臂开始隐去。仅片刻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一个“独臂少年”。 看到这一幕，方贤眼神露出异样之色。 他回想起当初在医院里研究透视能力，花了半个多月才做到左右眼单独开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道：“局部影身？这操作难度不小喔。看来你对精神的掌控，已经恢复正常了。” 听到这话，吴杨终于笑了。 精神力恢复正常，这让他看到了希望。能有这样的改变，那也意味着自己有能力走出困境。 想到这里，他眼神中露出感激之色。 “方哥，感谢你的指导。我感觉有自信了，可以处理好情绪的问题了。” 见吴杨心态的转变，方贤松了口气。 “好，我相信你。你努力保持这个状态，到了高三也加入异能社吧。在成就自己的同时，也能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 说着，他扭头扫了眼婉清两人。 “我们还要回驼城，就不久留了。你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再走上回头路了。” 吴杨默默地点点头，眼神露出坚定。 “好的，我会铭记。” 简单告别后，三人转身离开。 看着方贤的背影，吴杨眼神流露出莫名的情绪。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喊住了对方。 “方哥，你打算考哪所学府？” 方贤愣了一刹那，缓缓回过头来。 “这个我还没决定好，总之肯定位列前茅的。你到时候若想来我的学府，那高考就努力进入前百。我会通过学府那边，给你发送邀请函。” 说完，他招了招手，渐渐远去。 前百么…… 吴阳眼前一亮，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十六年来，我吴杨一直是个懦夫。但从今天开始，我要逆伐而上。因为……” “云端之上，才是吾辈所求！” 第九十章 不负人间 “方贤，你是真过分啊。自己还没考呢，就给别人定那么高要求。”江瑾枫忍不住吐槽道。 “切。” 方贤白了他一眼，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也是这么鞭策我的，还还好意思说我过分。” 江瑾枫叹了口气，受伤地说道：“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 …… 傍晚，三人终于回到了驼城。 “我们先去哪？”江瑾枫伸了个懒腰问道。 婉清回头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方贤，思考片刻开口道：“咱们先去方贤家吧，为他家人做做思想工作。解决了家庭矛盾，免得夜长梦多。” 江瑾枫点点头，也朝方贤看去。 “你觉得怎么样？” 方贤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我不知道，反正不抱太大希望。若不踏足巅峰，他们是不会认可我的。我违背了他们的安排，他们会用各种理由否定我。” “我的打算是，说不通就放弃吧。从此不再与这家人来往，我宁愿顶上不孝的骂名。这十多年来，我真的累了。” 听到这番说辞，江瑾枫叹了口气。 他往向天空，露出复杂的神色说道：“到头来，你也选择了这条路。放弃家庭，留下的后果可不仅仅如此……你真的想好了，走上这条多数人都唾弃的路？” “不走又能如何呢，等着被逼成疯子吗。”方贤苦涩地笑了笑，泪水浸红了眼眶。 “从小受的教育和良知告诉我，做人不能忘本要学会包容；但现实告诉我，良知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 “来此人间……我不想一辈子让家庭束缚。我要走出驼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曾经昏暗的生活让我遍体鳞伤，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光明。” 江瑾枫面带微笑，半自嘲地说道：“像这样极端的思想，注定孤独终生呐。” “但……我们愿意拥抱孤独。” 看着痴狂的两人，婉清眼神中露出复杂之色。 这两个家伙，真是傻的让人羡慕。 …… 一刻钟后，金凌小区。 咚咚咚。 方贤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谁啊？” 方贤的奶奶打开房门，看到三人愣了愣。 她没想到，方贤真把社团的同学带到家里来。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朝方贤招呼道：“回来了。” “嗯。” 方贤点点头，看向身旁的两人介绍起来。 “这位叫叶婉清，是我的异能社社长。” “这位叫江瑾枫，是我曾经的同学。现加入了修行界，是年轻一代中有名的散修。” 奶奶审视了二人片刻，缓缓点头。 “你们进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地踏过门槛。 走入方贤的家中，明显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只见方文燕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奶奶也关上了房门，板着脸坐在餐桌前。还有一位青年站在窗口，捧着手里的平板默默作画。 没有客套的话语，也没有简单的欢迎。 他们被冷落了，房子里好像进来三个多余的人。 见到如此场面婉清两人也是皱了皱眉头，而方贤则叹了口气扭头朝方文燕看去。 “姑姑，我社长来了。咱把电视关了吧，好好谈一谈。” 话语落下，方文燕缓缓回过头来。 “先坐下吧。” 她看了看方贤身旁的两人，又朝电视上的新闻看去。只见上面播放的，正是婉清对战猩红巨人的画面。 “你们回来的的时候，被困在明阳市了？” 见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新闻上，方贤松了口气：“嗯，碰上兽潮了，在那边呆了一段时间。” “是吗，那你得好好感谢两位同学啊。”方文燕似笑非笑。 感觉到语气不善，方贤脸色沉了下来。他扭头看向喧闹的电视，默默问道：“姑姑，可以把电视关了吗。” 方文燕轻笑一声，用余光扫了扫窗口的青年。 “昊子，把电视关了。” 听到呼唤，青年脸上明显有些有些不情愿。 他将手伸向茶几的遥控器，抱怨道：“我就不该过来，想认真画个画都这么难。” 方文燕瞪了他一眼，冷漠说道：“别画你那破画了，不急这一两个小时。” 青年叹了口气，只好收起平板。 而方文燕回过头来，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方贤说道：“有什么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咱敞开天窗说亮话。” “我承认，你的两个同学都很优秀；但优秀的是人家，而不是你。能安稳的从明阳市走出来，你是依靠自己吗？” “看看新闻上，别人都有亮眼的表现。而你呢，连露镜的机会都没有。人家什么实力，你是什么水平；跟着他们玩，你有那个资本吗？” 沉默一阵过后，方贤差点笑出声来。 婉清两人对视一眼，也是露出古怪之色。 他嘴角上扬淡淡道：“谁说我不能靠自己走出来……” “打住，烩菜店的那个事，你打算说一辈子吗？”方文燕白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 方贤扶着额头，觉得有些伤脑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人是会进步的。” “不到一个月时间，你再进步又能进步多少？”方文燕嘲讽道。 方贤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缓缓闭上了眼睛：“既然你不知道，干嘛否定我呢。” “我否定你？这是事实好吗。”方文燕狠狠拍了几下茶几，眼睛有些发红。 “方贤，你不是小孩子。再十来天就面临高考，还分不清主次。你就算通过异能社考上了超凡学院，可你觉得你会因此受到重用吗？” “别傻了，资源只会留给有能力的人。虽然超凡计划的本意，是让普通人改变命运；但身为第一批试验品你，只是在为时代变迁做牺牲罢了。” “我本来不想把话说的太明，你按我们的安排做多好。我真不想打击你，可你偏偏自命不凡认不清现实。” “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凭什么跟那些沉淀多年的修者去争。你凭什么用两个月的时间，就要抵人家几代人的努力？” “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现实的残酷，碰到你就会绕开？” 第九十一章 异能者的处境 方贤挠了挠头，哑然失笑。 “你们没在意过我的想法，又怎知我是自作聪明。你所说的，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规则罢了；我早就跳出了短浅思想，它们又束缚不了我。” “还记得高一那年么，我放弃了曾经的生活。若不是对写作的执着，我根本不在意以何种方式结束……” “只有死亡才是终点，而失败不是。我不在乎重来多少次，因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听完方贤地观点，方文燕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你凭意气用事，以后会后悔的。” 方贤轻笑一声，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结局怎么样不重要，留下遗憾我才后悔。现在这极端的选择，也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以前你们制造各种压力，让我的生活苦不堪言。而现在脱离苦海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你觉得我可能畏轻易放弃吗？” 餐桌旁，奶奶猛拍桌子。 她皱起眉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我们那是为了你好。你走上了歪门邪道，我们把你拉回来有错吗？” “为我好？”方贤面色发寒地说道：“分明是在满足你们的控制欲罢了。” 奶奶狠狠瞪了他一眼，颤抖的举起手指。 “反了你了，怎么说话的。我们是长辈，你顺从不是应该的吗？” 呵。 “我是有思想的人，不是你们的奴隶。你们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我，还拿辈分打压。如此傲慢无礼，那还有什么好讲的。” 方贤缓缓站起来，转身朝大门走去。 “社长，小枫，我们走。” 气氛有些压抑，两人沉着脸站起身。 江瑾枫扫了眼方文燕，冷冷说道：“你们这样当长辈的，真的不如不当。”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旁边的婉清则叹了口气，正眼看向奶奶说道：“你们的教育理念有问题，我知道反驳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个承诺吧。” “若方贤在这次高考失利，我会动用叶家的关系让他明年复读。无论成功与失败，他都有后路可退。就这样，多的我也不说。” 话语落下。 在奶奶吃人的目光中，她摇摇头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看着三人消失在视野中，方文燕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咔嚓—— 房门被轻轻关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窗口的青年看这架势，知趣地拿起平板默默走进卧室。 奶奶闷哼一声，开口说道：“这小子倔的跟牛一样，和他爹当初一副德性。”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你惯的臭毛病。要早点把他送他妈那去，哪有这么多破事。”方文燕扔下水杯吼道。 “送他妈那去，他这辈子不就废了吗。”奶奶面露不甘之色。 方文燕嗤之以鼻，冷笑一声：“你看看，仁慈心又发作了。你但凡狠下点心，也不用遭这些罪。” …… 争吵一阵过后，客厅渐渐安静下来。两人都一言不发，一个听道一个刷着手机。 方文燕看了一阵后，烦躁地丢下手机。她又扭头看向奶奶，突然冒出话来。 “文天的事，要不要告诉他？” 奶奶默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算了，能瞒一辈子就瞒着吧。” “修行界险恶异常，平民百姓就不该加入。这孩子什么也不懂，怕是要走他爹的老路。”方文燕脸上不在乎，心里面却是担忧。 奶奶睁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劝又劝不住，我们还是不要管了。那女孩不是说帮他办复读，等受了打击他自己会回来的。” …… 屋门外，电梯口。 方贤背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江瑾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结束亦是新的开始。才刚刚踏上这条路，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 方贤点点头，眼神中恢复了一丝光彩。 “你说的对，我应该向前看。” 叮——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白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江瑾枫抬头看着白炽灯，目光有些失神。 “我们如此坚定的追随光明，只是不想负了灿烂的人间。” 就在两人沉浸在意境中时，婉清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你俩别中二了，赶紧进电梯。异能社接到了新的任务，我们得尽快制定计划。”她收起手机，伸手将两人推进电梯。 “什么任务？”方贤疑惑地问道。 婉清摇了摇头：“回去说。” …… 夜晚，回到异能社。 婉清站在讲台上脸色凝重，默默等待着。 只见台下安琳桌面上，摆着小型的虚拟显示屏。在忙活了一阵过后，她才转动表盘放出了大型显示屏。 “社长，上传好了。” 婉清微微点头，走到显示屏旁。 等画面清晰后，她才沉声说道：“异能者觉醒，快有三个月了吧。” 众人点点头，投来疑惑的目光。 婉清眼神微微闪烁，缓缓抬手指向屏幕。 她压低声音说道：“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异能者的处境很不好。看到画面上这几人了吗，他们均为异能者但也是……” “受害者！” 话语落下，屏幕上的照片开始变换。 血淋淋的一幕幕，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原本看似完好的几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残害。 一个学生双眼被挖去，横躺在马路中央；一个外卖员双腿被斩断，倒在洒落一地的外卖中；还有一个老翁双臂被卸，无助地坐在散落的砖头里发呆…… 看着这样的场景，众人心头一紧。 特殊部位的夺取，他们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了。 看着众人紧张的模样，婉清叹了口气。 “其实异能者刚出现的时候，人们对这个群体还抱有敬畏之心。但时间过的久了，各种矛盾也就逐渐显露出来。” “大多数修行者都讨厌异能者，因为对方随机就能觉醒非凡的能力。而他们为了超凡脱俗，却是刻苦修行多年。付出与回报之间的差距，让他们心里极度不平衡。” “而一些普通人对异能者的态度，则更为恶劣。他们嫉妒对方可以获得强大的异能力，而自己盼望多时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对异能者抱有了恶意。在这种矛盾不断的情况下，一个新职业也就借此诞生了。” 气氛逐渐变得凝重，所有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婉清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他们名为——‘猎能者’。” 第九十二章 猎能者 “前两个月，这个职业还不是很普及。大多都是些有钱人雇佣杀手，报复获得异能的普通人。直到半个多月前，一个自称猎能者的家伙出现。” “他在暗网上发布了一篇，名为“异能者之密”的文章。内容大致讲述了，异能力在人体诞生的过程。其中他多次提到，‘异能转移性’的概念。” “只需截取异能者的特定器官，再从中提取出他们的异能基因；然后通过解析的方式，就能制作成移植异能力的药剂。” “此消息一出，不少人都坐不住了。在确认过文章的真实性后，就纷纷发布异能悬赏令。起初他们抱着尝试的态度，只悬赏那些特定药剂。但随着越来越多移植成功的案例，他们的悬赏就直接挂人了。” “此次事件的恶劣性可见，极大程度造成了恐慌。前些天各地政府还压着消息，想暗中平息这场风波。但随着异能者接二连三的遇害，眼看这个事情就要瞒不住了。” “于是，政府只能动员各方力量，反过来开始悬赏猎能者。而咱们异能社，也接到了尽快参与调查的通知。” “所以为节省时间，我今天先给大家通知一声；等休息一晚过后，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情况大致就这样，各位还有问题吗？” 众人都沉默着没有回复，而方贤却在这时举起了手。 “我有问题，猎能者的实力如何？”他认真地看着婉清问道。 婉清思考了片刻，答道：“猎能者，普遍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有职业杀手，也有堕落的修行者。总之赏金越高，派出的猎能者也就越强。” 这样么，看来任务的风险不小。 方贤盯着屏幕上的图片，微微眯了眯眼睛。 “照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也上过名单。并且被悬赏高额赏金，成为猎能者的追杀目标？” 婉清平静地点点头：“嗯，没错。” 听到肯定的回答，众人心头再次一紧。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但是那些不长眼悬赏你们的人，已经被叶家暗中给清除了。”婉清轻描淡写的说道。 方贤张了张嘴巴，想说一句感叹的话。但脑海中能想到的词，似乎只剩下了卧槽。 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被清除掉的不是悬赏消息，而是发布悬赏的人？” 婉清喝了口茶水，一脸淡定地回答。 “当然确定，我叶家有这个本事。他们敢悬赏我的社员，不就是在打叶家的脸吗；如此猖狂没有规矩，那叶家还会惯着他们？” 话音落下，众人都呆若木鸡。就连见多识广的江瑾枫，也擦了擦头上的汗。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所有人都被叶家的霸气折服了。有这样强势的社长，何愁未来没有发展？ “那个……”江瑾枫挠了挠头，笑着问道：“我现在加入你们异能社，还来得及吗？” “你想加入的话，明天就可以。”婉清微笑着说道。 “怎么样，大家还有问题吗？” “没……没了。” 方贤头皮发麻，有些语无伦次。 他此刻只想赶紧回宿舍睡一觉，平复躁动的心情。 …… 夜里，方贤昏沉入睡。 而沉睡了两天的谦卑者，却在此刻醒了过来。他解开了神殿的封印，兴奋地跑了出来。 “小子，老夫意志恢复了。你快来看看，我的精神力彻底凝实成人形了。” 方贤没有回答，他躺在面具空间里不情愿地翻了个身。而谦卑者刚想再叫他，却突然感知到精神区的异常。 他疑惑地回过头去，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什么情况……” 原本他以为，方贤想提升精神力会很困难。突破蕴养境，少说也得半年多吧。 但谁能想到才两天没见，方贤的精神力又突破蕴养境中期了？！ 百倍精纯度的精神力啊，怎么提升起来跟闹着玩儿一样。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 比起方贤精神力的提升，他两天恢复意志则显得太逊色了。虽然两人精神力的总量不同，但方贤这小子才升元境啊！ 想到这里，谦卑者倍受打击。他叹了口气缩回神殿，没再去打扰沉睡的方贤。 …… 第二天。 众人集结在活动室中，整装待发。 方贤疑惑地看着脑海中多出的龟甲，又看了看闭门不开的神殿。他知道老谦可能已经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静。 正当他想上前询问的时候，婉清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 “方贤，方贤，你发什么呆呢？” 方贤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怎么了，社长。” 婉清疑惑地看了他一阵，随即摇了摇头。 “方贤，咱们要去第一个受害者那边调查。同样作为透视能力者的你，应该能与他有些共同语言。所以，此次调查需要你引导对方配合。” “啊？”方贤有些发懵。 拥有同种能力的异能者，怎么就有共同语言了？面对受到那样伤害的同学，他自己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正纠结着，婉清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别犹豫了，咱们当中唯一能和对方扯上关系的就是你。你得先想办法把对方安抚下来，否则调查的进度将受到很大阻碍。” 方贤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好吧，我试试。” …… 市医院，vip特殊病房。 众人还在过道中走着，就能听到病房传来痛苦的嘶吼声。 “啊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痛啊，我看不到了……” 门外，婉清低头叹了口气。 她拍了拍方贤的肩膀说道：“方贤，就靠你了。” “不是，等等。你们不进去吗……” 方贤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推了进去。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病房里短暂安静了一两秒。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耳朵颤动，缓缓抬起了头。 “你……是谁？” 听到对方发话，方贤有些意外；他看着那双眼缠着纱布的少年，忍不住问道。 “你看得见？” 少年摇摇头，逐渐握紧了拳头。 “我的眼睛已经没了，你是来夺走我耳朵的吗？” 第九十三章 真实世界 “不不不，兄弟你冷静点。”方贤连忙安抚道。 “其实我也是一名透视能力者，在看到你的经历后深表同情。我想帮你将施暴者绳之以法，但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 听闻此话，男孩摇了摇头。 “没有线索，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我的眼睛已经没了，就算抓到施暴者有什么用。没有任何意义，请你回吧。” 见男孩这个态度，方贤有些头疼。 他尝试讲道理，劝说男孩：“兄弟你好好想想，抓住施暴还是有意义的。这不仅可以还你一个公道，也可以预防更多异能者受害……” “别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特么眼睛已经没了，我还要去帮助谁？世界欠我的，这辈子也要不回来。请你不要讲大道理了，赶紧滚蛋吧！” “这……” 方贤还想再说什么，几位护工却走上前来。 “这位同学，请你离开吧。病人的状态很不稳定，不要再让他受刺激了。” 说着，他们就要将方贤推向门外。 方贤大脑飞速运转，在被推出门的前一刻连忙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恢复眼睛的办法吗？” “等等！” 听到这话，男孩连忙喊住了护工。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什么办法？” 方贤挣脱护工的束缚，耸了耸肩膀。 “暂时保密，你得让他们先出去。” “他们出去了，你要是对我不利怎么办。”男孩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方贤淡淡笑了笑：“你怕了？” 男孩犹豫了片刻，缓缓抬起头。 “怕倒不至于……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无光了，死了也无所谓。只是，我怎么确定你跟施暴者不是一伙的；和你独处一室再被夺去耳朵，岂不是便宜了你们？” 方贤摊了摊手，笑着摇摇头：“这样做有意义呢？我如果是他们，那有什么必要来找你。直接去抓大街上的异能者，不比跟你扯皮来的快吗。” “可是，如果暗网上在悬赏超听力呢？”男孩不死心地说道。 方贤哈哈大笑，不由得叹了口气。 “透视超听力这种不出众的能力，你觉得很稀有吗？想要找超听力能力者，我敢说光驼城就不下百人。” “这样跟你讲，还有疑虑吗？” 少年缓缓摇头，朝着护工们摆了摆手。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这人说两句。” 见此情形，护工们也不好再阻拦。其中一人看了眼方贤，丢下一句话警告。 “你敢擅自做什么，我们会立刻报警。” 说完，护工们绕开方贤向门外走去。 走廊不远处，婉清众人正默默观察着。看到护工们离开病房，他们松了口气。 “看来阿贤做到了。”言庆小声说道。 江瑾枫探了探脑袋，眯眼朝门缝里瞧去。他一边看着，一边默默问道：“我们要进去吗？” 婉清摇摇头，平静地说道：“不急，先给方贤一点时间。” 病房里。 方贤缓缓来到少年的病床前，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暗网悬赏的事情，你对它的了解有多少？” 少年叹了口气，默默低下了头。 “暗网……是我一次查阅资料时，无意中接触到的。当时抱着好奇的心态，就把网址保存了下来。” “后来，我就经常浏览暗网；在里面接触到了很多稀奇的事情，也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起初我还有些紧张害怕，但随着时间推移我就慢慢习惯了。” “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猎能者发布的消息。他们残忍的拿异能者做实验，然后得出来血淋淋的结论。在仔细阅读完那篇文章后，我感到不寒而栗。” “于是我删掉了暗网，从此也隐瞒了自己异能者的身份。我努力让自己变回一个正常人，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被悬赏的命运。” “然而在前天晚上，我一如既往的放学回家；在过红绿灯的时候，就遭遇了不测。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身边经过，我被射了麻醉针倒地不起。” “在最后的意识中，我隐约看到另一辆轿车在我身旁停下；车上下来几个带着乌鸦面具的人，我头上被补了一棍就彻底昏迷了。” “这些内容，就是我所知道的事情经过了。首先我没有得罪任何人，也没有暴露自己的信息。要说非要有什么疑点，就是当初接触暗网了吧。” 少年叹了口气，身体倾斜缓缓靠在靠枕上。 接触暗网…… 方贤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也该信守承诺，告诉你恢复眼睛的办法。” 少年苦笑一声，抬起胳膊摆了摆手。 “其实，有没有这恢复的办法也无所谓。我只是被你的执着打动了，并不在意那渺茫的救赎。” “刚才那暴躁的态度，其实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看不到希望了，才发疯说出那样的话。你若能还所有人一个公道，自然也算好事一件。” “走吧，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的眼睛已经没了，哪还能有恢复的办法。”少年自嘲般地笑了笑。 见他这副模样，方贤只能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有一天能让你恢复，我会回来找你。” “哈哈哈。好啊，我等着你。” …… 出了病房后，方贤低头不语。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样方贤，你成功了吗。”江瑾枫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方贤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失落。 “成功了，但没有完全成功。我其实没怎么安慰，人家是自己走出来的……” 他眼神复杂，开始复述男孩的经历。从接触暗网到遇害，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眼神变了变，有些触动。 婉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难怪，原来是被暗网锁定了信息。” 言庆眼神不停闪烁，突然一拳头砸在了墙上。他愤慨地说道：“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异能者会成为群起而攻的目标。” 江瑾枫拍了拍他的后背，沉声说道：“因为异能者的出现，破坏了平衡的规则。” “没错。” 婉清点点头走上前来，轻盈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 她看了眼沉默的众人，淡淡开口道：“在你们享受某种福泽的同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力量往往伴随着诅咒，人生没有捷径可以走。” “如果能看透这条规则，那就欢迎你们来到……” “真实世界。” 第九十四章 诱饵 众人瞳孔猛缩，愣在了原地。 言庆目光呆滞，身体微微颤抖。他的拳头渐渐松开，胳膊无力的耷拉下来。 方贤则仰天长叹一口气，拳头握紧了一分。 “弱小，就要被猎杀。自然的生存法则，从未变过。” 说着，他与言庆擦肩而过，缓缓朝楼梯口走去。 “走吧，去会会那所谓的暗网。” …… 不久之后，众人回到异能社。 安琳和婉清在电脑前忙活着，其他人则是在默默等待。 方贤盯着手中的茶杯发呆，似乎是在思考。 见这情形，江瑾枫凑过来问道：“方贤，你的计划是什么？” 方贤缓缓放下茶杯，回过神来。 “我打算用自己作为诱饵，引出那些猎能者。” 用自己做诱饵？ 众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随即又变成了疑惑。 “你打算怎么操作？”婉清回过头问道。 “剑走偏锋，铤而走险吧。”方贤喝了口茶，淡定地说道。 “让你们叶家在暗网高价悬赏我，这样他们就以为我得罪了叶家。不管是不是陷阱，都足矣让一些亡命徒出手。因为我相信，他们的贪婪终会战胜理智。” “然后我只需去一个偏僻的地方，你们再把我的位置信息暴露给暗网。这样一来，就能坐等鱼儿上钩了。” 听完这番话，众人目瞪口呆。 “这，风险会不会太大了。”言庆忍不住问道。 方贤摇了摇头，一脸淡然。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用我这种级别的饵料才能钓大鱼。” “多异能觉醒者，青铜神殿传人。像我这么特殊的家伙，他们早就有想法了吧。”他咧嘴笑道。 看着方贤的笑容，言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感觉就像被猫挠了一样，浑身难受。 这家伙分明是自己动了想法，猎能者惹上他还是自认倒霉吧。 “你决定好了吗？”婉清默默注视着他。 方贤点点头，眼神中没有一丝退缩之意。 “决定好了，发布悬赏信息吧。” 见对方如此坚持，婉清闭上了眼睛。她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汇聚在了电脑上。 “使用叶家的ip地址，他们查不到我们。” “进去了，要新建账号吗？” “不需要，我有叶家的认证号。让我来登陆，一会儿匿名发起悬赏就好。” 一刻钟后。 安琳伸了个懒腰，关掉网页的窗口。婉清缓缓站起身来，来到发呆的方贤面前。 她轻轻敲了敲桌子，开口道：“方贤，悬赏发布好了。你要去什么地方，定下来了吗？” 听到呼唤，方贤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婉清，缓缓松了口气。 “去葭州。” …… 半晌过后，一行人来到葭州。这里位于驼城的东北部，一个建在山上的小城。 众人一言不发，都默默地看着方贤。 “方贤，你真的要这样吗？”江瑾枫皱起眉头，眼神中有一丝阻拦之意。 “阿贤，你一个人不太安全吧。”安琳也有些担忧地说道。 而方贤脸色平静，抬头朝连绵的山脉看去。 “我独自去深山，这是唯一的办法。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条路上有没有猎能者的眼线。你们还是在这等我消息吧，否则他们是不会上钩的。” 婉清默默地看着他百感交集，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有什么状况，随时通讯耳机联系。” 方贤认真地点点头，转身便踏上了征程。 不久之后，路过一家香纸店。他停下脚步，回头朝里面张望去。 要不，买点贡品给爹上坟去。不然突兀的出现在深山中，很容易让人起疑心。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走了进去。 只见店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此刻正眯着眼睛假寐。 方贤环顾四周后，回头看向对方说道：“老板，我回来祭祖，你看着给装上点。” 男人微微睁开眼睛，扫了眼方贤。随即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小伙，就你一个人吗？” 方贤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嗯，我回来给爹上坟。” 男人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行，我帮你装。” 他背对着方贤，提着塑料袋到一旁装香纸。脸上平淡的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这方贤，果然来葭州了。而且还是独自一人，连叶婉清也不在。叶家突然搞这么一出，到底可信不可信…… 他回过头来，将香纸递给方贤。 “香纸装好了，你拿好。我再给你取瓶白酒，一块儿拿去上贡吧。” 方贤点点头，接过了袋子。 而男人弯下腰，在柜子里摸索起来。 “对了，今天早上有一支送葬队办事。你去上坟的时候，应该就能遇到他们上山。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他抬起头，将一瓶白酒递了过来。 方贤接过酒瓶看了看，再次点点头说道：“好的，谢谢老板，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出了香纸店。 而男人眼神呆滞，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他好像换了个人一般，突然惊恐地朝后门看去。 只见一个戴着乌鸦面具的人掀开帘子，缓缓走了出来。他来到男人面前，将一根金条轻轻放在柜台上。 “这是给你的酬劳，今天发生的事你就烂在肚子里。若是敢说出去不该说的话，你全家老小……哼哼。” 话音落下，乌鸦冷笑着走出门去。留下男人惊魂未定，看着柜台上的的金条发呆。 …… 半小时后，方贤出现在一座山头。 他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一座坟墓前。 方文天之墓，享年29岁 看着黑漆漆的墓碑，方贤深吸了一口气。 “爹，咱几年没见了吧。现在儿子出息了，回来看你了。” 说着他打开白酒的瓶盖，围着祭坛倒了一圈。随即点燃了香纸，跪下来开始上贡。 “爹啊，您老英年早逝，可真苦了我啊。家里大小的事情我都插不上手，这十几年来我活得很没尊严啊。” “前几次来给您老上坟，我都要虚伪地说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今天我真的想掏心窝子地说说，我这些年活的有多么不容易……” 方贤跪在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那股悲伤之意，几乎弥漫在整个山头。 而与此同时，旁边另一座山上。 一个带着乌鸦面具的猎能者出现，他开启远视的能力默默观察着方贤。 “呼叫c-77，听到请回答。” 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声音，他不得以只能先接了起来。 “收到，有话快说。” 听到回复后，对讲机那头也是急促的说道：“方贤现在情况如何，有带其他人来吗？” “没有，他现在是一个人在祭祖上贡。” “好，那就按原定计划进行。” …… 第九十五章 危机四伏 十点。 喧哗的锣鼓声在耳边响起，只见一支送葬队沿山路走上来。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孝服，队伍中间扛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前头的男人举旗，后面的女人撒纸钱；悲伤的气氛弥漫，一切看似还很正常。 方贤默不作声的守在父亲墓前，盯着燃烧的香火久久出神。 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本应该毫无干系。然而…… 领队的男人突然像是中邪了一般，摇摇晃晃的带队朝方贤这边走来。他脸色发白且面无表情，冷漠的不像是刚丧失了亲人。 “前面那后生，你转过身来。按这里的习俗，扫墓者遇到白事应行跪拜之礼。” 话音落下，方贤不为所动。他继续看着父亲坟前的香火，眼神出奇的平静。 而见此情形，男人脸上有了一丝怒意。他咬着牙说道：“那后生，你听不懂人话吗？” 而方贤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保持着沉默。他盯着最后一炷香烧完，才缓缓转过头来。 “这条规矩是什么时候加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你……” 男人眉头皱在了一起，脸色逐渐黑了下来。 “你可以无知，但不能无礼。拥有一个恭敬的态度，这是对逝者最起码的尊重。” 方贤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随即淡淡一笑。 “行，我明白了。” 扔下一句话，他大步朝棺材走去。 众人都投来各种目光，眼神中表达着不满。但方贤却视而不见，一脸淡定地走到棺材旁。 “这位不知名的长辈，你家后人让我给你下跪。我这要是不跪也怕他们找麻烦，所以就只能委屈求全了。”说着他双膝就要弯曲。 男人眼神飘忽不定，再次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感觉有些不对劲，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犹豫了片刻过后，他还是心一横。 “动手！” 一声令下，棺材盖直接被掀飞。一道人影从棺材中坐起，抓着匕首就朝方贤刺来。 而方贤冷笑一声，钻到了棺材底下。等众人低头查看，哪还见他的踪影。 见此情形领队的男人脸色变得难看，同一时间香火店的猎能者在山脚下出现。 他看着山上的场景气得直发抖，忍不住大声谩骂道：“可恶，这些人果然是饭桶。老子耗费那么多精神力，连个人都盯不住……” 发泄了一阵后他发出一声叹息，随即掏出腰间的对讲机开始传话。 “失败了，光凭咱们几个抓不住方贤。还是把消息散出去吧，让更多的人来这边。” “喊其他人来？增加竞争对手么。我能探测方贤的精神波动，让我下山不就好了。”代号c-77的猎能者淡淡道。 “不行，你能找到他，可未必能抓到他。而且如果你提前暴露，他就会有防备了。” “眼下，喊所有人来到包围才是最好的办法。先得把人留下来，才能考虑分配赏金的问题。” 而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坐在棺材中的猎能者扭头朝山脚下看去。 他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你们计划如何我不管，我只在意咱们的合作关系还能否正常进行？” 说完，他撇了眼身旁的尸体，从棺材中跳了下来。 “放心，c-21。你若出力抓住方贤，赏金自然让你拿大头。” “好，赵恩华。希望你不要食言。” …… 不久之后。 方贤的身影缓缓在山脚下出现，他竟然主动将自己暴露在赵恩华面前。 “你还敢出来？”赵恩华有些惊异地问道。 而方贤淡淡一笑反问道：“香火店老板，是被你操控的吧。” 此话一出，赵恩华当场愣在了原地。 “你是怎么发现的？” 方贤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你对我的那股浓郁恶意，我隔着一扇后门都能感受到。咱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你面具下的身份到底会是谁呢？” “要不，你猜猜？” 赵恩华玩味一笑，伸手朝对讲机摸去。 见此情形，方贤无奈地向后退去。他一边将身形渐影，一边缓缓开口道。 “熟人见面都不叙叙旧，真没意思。” 而赵恩华举起对讲机，冷笑一声：“没了叶婉清，我看谁还能保你。” …… 一刻钟后。 无数猎能者朝墓地一带靠来；他们清一色带着乌鸦面具，潜行于阴暗之中。 而身形虚无的方贤就站在大马路上，默默扫了眼两个藏在草垛中的异能者。 他没有因为隐身状态就松懈，相反脸色凝重地观察着四周。因为此刻众多的猎能者，似乎都有意无意的朝他这边靠来。 信号塔上，草地里，小山上，每一个地方都藏匿着数位猎能者。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巧合，但随着人数越聚越多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该不会，有人能看破自己的虚形吧…… 他正想着，通讯耳机却在此刻传来声音。 “方贤，你那边怎么样。我召集了不少强者，可以收网了吗？”婉清问道。 方贤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警惕地扫了眼草垛中两人。 见他们没反应后，方贤才小心翼翼的躲到了一棵大树之中。 他扶着耳机，小声说道：“这边出了点意外，你们尽快来支援吧。猎能者的成分不简单，我应该是暴露了。” 此话一出，耳机那头明显沉默了一阵。 “你尽量坚持住，我会先行赶到这边。” “你一个人过来，可能有些危险……”方贤看着信号塔的方向，脸色有些犹豫。 “你先管好自己吧，我还有家族的护道者。” 方贤愣了愣。 “也是……” 他叹了口气，随即关闭了通讯耳机；因为他害怕通讯的信号也被猎能者截到。 而此时，在另一头。 婉清微微皱着眉头，收起了通讯耳机。 见她沉默不语，江瑾枫忍不住走上前问道：“怎么样，方贤情况如何？” 婉清摇摇头，脸色沉了下来。 “情况很不好，他可能暴露了。你们在这接应增援吧，我得尽快赶过去。” “那我也去。” 说着，江瑾枫就要取下背着的重剑。 婉清摇摇头，阻止道：“不行，你得留下看好其他人。” 江瑾枫停下手中的动作，扫了眼旁边的三人。随后他只能无奈地缩回手，叹了口气。 “哎，下次不能让方贤这么乱来了。” 第九十六章 猎物 墓地边缘。 方贤沿着公路，小心翼翼地潜行着。 他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搞的心里面直发毛。然而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一个猎能者在关注他。 或许他们在演戏，方贤心里面很清楚。可是不管有没有暴露，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此刻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能跑多远算多远。这种遛猴式的尾随，简直比直接抓住他还难受。自己完全入了他们的局，被死死的监视住了。 方贤脸色愈加难看，脚下的步伐开始放快。然而就在他刚回过头的时候，一股刺鼻的味道，从上方传来。 只见一团酸臭的粘液从天而降，在阳光的照射下它泛着泽泽绿光。 方贤连忙闪身，与其擦肩而过。随后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肩膀，只见虚体竟被融化了一部分。很显然，这粘液能伤及灵魂。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了猥琐的声音。 “哎呀，这夏天的天气就是炎热；我这一咳嗽，就想吐痰呐。” 抬头看去，只见树杈上坐着一个肥胖的人影。他摘掉了面具上的鸟喙，露出了油腻的嘴巴。 “咳咳，又来了。我再吐两口，反正下面也没人。”说着，他又张开了嘴巴。 见此情形，方贤连忙发动幽冥之影。他接连穿梭了数十米，才后怕地回头看去。 就当他以为安全了，要松口气的时候。一个如同吸尘器的管子，从旁边灌木中伸了出来。 “嗡——” 机器被开启，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传来。 “什么鬼……” 方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脱离地面朝管口飞去。眼瞅着就要被吸入机器，他只能无奈现出本体。 目标出现！ 所有猎能者心头一振，纷纷朝这边看来。 只见手持吸尘器的人影丢掉管子，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把大刀朝方贤砍来。 而方贤也不甘示弱，取出黑刀与对方碰在一起。 锵—— 大刀刀身乱颤，一股白色的粉末被震了下来。方贤在不经意间，就吸入了一口。 “滚开！” 他暴喝一声，发动了搬山诀；只一刀，便将对方斩飞了出去。 就在落地的瞬间。 乌鸦面具被震落，一个女人的面庞显露出来。她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方贤。 而方贤神色略显凝重，没有轻举妄动。他缓缓抬起手一团金炎浮现出来，将空中的粉末烧得干干净净。 砰！ 一声枪响传来。 方贤几乎同步发动了幽冥之影，反应快的让人咋舌。 下一刻，他出现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他冷冷地抬头看去，只见山上出现了狙击镜的反光。 他眼神空洞了一些，喃喃说道：“我想过他们会有枪，但没想到会是狙击枪。而且最重要的，子弹还是麻醉弹……” 而在场其他的猎能者，看到这两人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c-20千手，c-22狙灵。没想到啊，无双城的人都被吸引来了。” “确实离谱，昆仑离这边何其遥远。这么短的时间赶来，恐怕是动用了神秘物或者大阵吧。” “那他们的目的，恐怕就不是赏金那么简单了。我记得方贤是那叶婉清的人吧，这两位此行恐怕……” 几个猎能者对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 而千手缓缓站起身来，梳理梳理了头发。随后她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道。 “各位，方贤我们无双城势在必得。目的你们也猜得到，还望各位配合不要争抢。”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诸多不满。 “凭什么，大家都是c级。” “我们都是各凭本事吃饭，为何你无双城因为那件事就要搞特殊？” “实力说话，你们玩不起就别玩。” “……” 听着众多反驳的声音，千手保持着冷静。她取出几枚白银名牌，展示在众人眼前。 “无双城来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位。” 此话一出，众人好奇地朝名牌看去。当那些名字展现在他们眼前，冷汗就渐渐冒了出来。 b-77，巨拳。 b-84，花狐。 b-49，陨星。 三个名字，全是b级！猎能者发展时间本来就不长，能在c级排名靠前的都已经算是高手了。可是谁能想到，这次光一座城市就来了三个b级。 整个猎能界，b级也不过百人之数啊！ 几个实力较弱的猎能者，瞬间感觉头皮发麻。他们在斟酌片刻过后，就纷纷表态退出。很快，这件事就在赶来墓地的猎能者中传开。 所有人都意识到，无双城这次是有备而来。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这么多人一起接的悬赏，按规矩不就应该各凭本事吗。无双城带头破坏规则，呵呵……”一个蛇面人身的怪人走了出来，冷笑不已。 “我盯上的猎物，什么城来了也不好使。” 说完，他纵身跃起；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沙蛇，一头扎入了大地里。 而旁边交谈的其他猎能者们，看到这一幕是目瞪口呆。 …… 公路上一道身影不断闪烁，身后跟着一群带着乌鸦面具的猎能者。这些人中有无双城的人，也有为讨好无双城而加入的人。他们目标达成一致，纷纷出手阻拦方贤。 而此刻的方贤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精神逐渐开始恍惚。之前无意吸入的那些白色粉末，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虽然面具可以净化掉那些粉末，但是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就是方贤无力的虚弱期。 方贤深知这一点，所以拼命狂奔拖延着时间。然而即使这样，他与猎能者的距离还是不断缩短。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地面突然发出剧烈的颤抖。方贤努力打起精神，抬头朝着那边看去。 轰！ 只见一只巨大的蛇头从路面探出头来，它吐着信子默默注视着方贤。 看到这这样骇人的一幕，方贤后背发寒。眼瞅着就要与对方相撞，他连忙再次发动幽冥之影。 见方贤继续逃窜，大蛇并没有急着去追。而是拦着众多猎能者，晃晃脑袋口吐出人言来。 “方贤的人头……我也想要。无双城的家伙们，咱们还是各凭本事吧。” 话落，它扭头再次钻入地面。庞大的身躯，在路面上显露出一个倒“v”形。 等它经过马路之后，众多猎能者才脸色阴晴不定的在洞口前停了下来。 “可恶，c-1这个混蛋。”千手咬牙切齿痛恨地说道。 “继续追。” 后面赶来的狙灵扛着狙击枪，纵身越过大洞。 第九十七章 墨尘 方贤继续逃亡着，体力逐渐开始恢复。他为了拖延时间手段层出不穷，能想到的招式全部都用上了。 幻境干扰，狼瞳威慑，滑铲掀起尘土，甚至发光的能力都用上了。 追逐的猎能者们，有的走着走着身上就发起了白光。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延迟攻击，纷纷停下查看身体。 方贤抓住这个机会，再次甩掉了不少人。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喜色，因为那巨大的沙蛇还没有出现。 对方随时都有可能从地底窜出来，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与对方撞个满怀。 他正想着，地面就开始颤抖。下一刻，一只血盆大口就探了出来。 方贤瞳孔猛缩，骇然不已地看着脚下。他不敢怠慢，连忙闪身躲避。 而大蛇好像算好了方贤的落点一般，扭转蛇头朝着前面的空气扑去。 方贤刚传送过来，就感受到了身后的寒意。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双脚猛蹬地面。 眼瞅着就要躲过去，然而大蛇直接晃动脑袋朝方贤撞来。 咚。 方贤感觉自己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到一般，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猛飞出去。 与此同时，远处的狙灵抓住机会；他扛着狙击枪，就将枪口就瞄准了方贤。 方贤回过头来，刚好看到狙击镜的反光。来不及思考，他就将龟甲召唤了出来。 砰！ 麻醉针射出，死死的钉在了干瘪的龟壳上面。 方贤抓着龟壳稳稳的落在地上，他刚探出头却看到铺天盖地的攻击朝自己袭来。 见此情形，他只能再次发动幽冥之影。然而他的落点位置，再次被大蛇预判。 方显眼睁睁地看着，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眼前。此刻他再想要躲闪，却也来不及了。 只见大蛇猛地合上嘴巴，一口将其吞入嘴中。它缓缓仰起头，要将方贤彻底咽下去。 而方贤死死抓住大蛇的两只獠牙，倒吊在大蛇的嘴中。感受到口中的情况，大蛇活动信子朝方贤卷来。 见此情形，方贤也是干着急。因为在大蛇的嘴中，幽冥之影竟无法传送。 “可恶啊，怎么会传送不出去……” 他开始焦虑不安，大脑一片空白。蛇信子卷住他的身体，将他从獠牙上拔了下来。 在僵持一阵过后，大蛇逐渐变得平静。 围观的猎能者们都瞪大眼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它。 “你把他吞了？！”千手咬着牙问道。 “怎么，有问题吗？” 大蛇晃了晃脑袋，一脸淡然。 看着它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千手气不打一处来。她的眼神中充满杀意，恨不得当场把对方活撕了。 就在这时，狙灵走了过来。 他一边收起狙击枪，一边说道：“墨尘，你这是与整个无双城为敌。” 听闻此言，墨尘眯着眼睛恢复人形。 “威胁我？” 他压低声音走到狙灵跟前，随即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还就跟你们作对了，有本事咬我啊。”说完，他还推了对方一把。 “你！” 狙灵脸色变得难看，呼吸急促起来。他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我不跟你这个疯子计较，迟早有人会治你。” 说完，他缓缓睁开眼睛。厌恶的瞥了对方一眼，便转过身去。 而旁边的千手眼神发寒，随即冷哼一声。 “你能耐，你嘴巴大；乱吃东西，当心撑死你。” “哈哈哈，我可没把他吞进肚子里。”墨尘淡淡一笑，伸了个懒腰。 下一刻，他的双臂就化作翅膀，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雕。 “完事，收工回去咯。” 他扇动翅膀刚想离开，一股寒意却在上空传来。他疑惑的抬起头，却看到一对清冷的眼眸。 “你……” 墨尘刚想说话，婉清却直接打断了他。 “方贤在哪？” 她语气冰冷好似冬日的寒风，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吹了个透心凉。就连千手和狙灵也生出惧意，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方贤被墨尘吞了……” 一个猎能者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低着头朝婉清拱手作揖。 而婉清冷冷地看着墨尘，余光都没扫下方一眼。 气氛越来越沉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唯独那个猎能者壮起胆子，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叶小姐，你看该说的我也说了。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要开溜。 而婉清缓缓低下头，终于冷眼朝他看来。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话音落下，那个猎能者保持着转身的姿势就被冻成了冰雕。 婉清眼神逐渐平静下来，目光朝众人扫去。 “今天来葭州的猎能者中，可能会放跑一部分人。但你们对方贤出手了，还是都留下来吧。” 话落，地面上升起一道巨大的法阵，所有人来不及逃散当场就被冻成了冰雕。 婉清回过头，朝着被冻住翅膀的墨尘看来。 “把方贤放了。”她面无表情。 而墨尘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说道：“我都吞下去了，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见对方如此态度，婉清微微摇头。 “墨尘，我知道你。大复苏三个月以来，你完全靠异能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用不人道的方式晋级，但你的天资的确卓越。” “可是，你得搞清楚。你耀武扬威的资本，是支持你的萧玦。别人害怕他，我可不怕。你最好想清楚，否则后悔是来不及的。” “……” 墨尘哑口无言，脸色也慢慢变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口将方贤吐了出来。 “给你，算你狠。我说叶小姐，你可真是下了一盘大棋。不过也就下这一次了，这次过后叶家就会被猎能界拉入黑名单……” 话还没说完，婉清挥手就冰封了他的嘴巴。 “不劳你操心，我叶家不会轻易针对异能者。倒是你加入了猎能组织，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的主子解释吧。” 说完，婉清扶起昏迷地方贤就要离开。 然而几道陨石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两人的周围。 婉清冷漠地抬头看去，只见三道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上。 一人双拳硕大如铁锤，一人身穿花色长袍。还有一人抬着双手，数枚石子悬浮半空中。 花袍信庭游步地走在前面，隔空朝这边伸出双手。只见两条锁链从他袖口探出，不偏不倚就缠绕在方贤的胳膊上。 他抓着锁链，淡淡开口道：“叶婉清，把方贤留下吧。人要真让你带走了，那就是打整个猎能界的脸。” 第九十八章 女魔头 婉清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嘲讽起来。 “脸？你们猎能者还有脸面？” 花狐叹了口气，神色略显无奈。 “正常的脸面倒是不需要，但是商业口碑肯定要受到些影响。毕竟我们这次出动了这么多人；要是连个升元境的小子都逮不到，那我们在暗网还是别混了。” “你们混不下去，关我什么事？” 婉清语气冷漠，抬手直接斩断了锁链。随后她搀着方贤，转身就要离开。 “难搞哦。”花狐再次长叹一口气。 而身侧的巨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暴躁地说道：“直接动手不就行了，那么多废话干嘛。” 说完，他屈膝做出起跳动作。在蓄力片刻过后，他纵身一跃；巨大的冲击波散开，他直接跳到了婉清两人面前。 “把人留下。”巨拳伸出宽大的手掌，朝昏迷的方贤抓来。 他有自信跟叶婉清抢人，这份信心就来源于那双巨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天才也只能沦为黯淡的配角。 然而婉清沉着脸，竟抬手朝那条粗壮的胳膊抓去。 巨拳不以为意，继续挪动巨手抓向方贤的衣领。正当他要得手的时候，胳膊却传来一阵疼痛感。 他皱起眉头，用余光扫了过来。只见婉清的纤手越抓越紧，如同倔犟的老虎钳般越咬住越死。 见此情形巨拳起初还有些意外，但看到婉清身上冒出的丝丝血气后他不淡定了。 “你疯了吗？你竟然要为了这个家伙轻易开启基因锁？！” 此话一出，后方的花狐和陨星两人心头一震。他们定睛朝婉清看去，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婉清的发丝开始变色，如同被深紫色的墨水浸染一般。无形的暗黑能量开始涌现，盘旋围绕在她的周围。 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紫色眼眸朝巨拳看来。如同深渊之中的魔女，带着令人窒息的怨咒。 “我说过，我的人你们动不得。” 巨拳瞪大了眼睛，骇然地看着自己手臂被侵染成黑紫色。他想要将胳膊从婉清手中抽出来，却根本无法动弹。 遇到这种情况，巨拳也顾不上面子了。他扭头朝花狐两人看去，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喂，你俩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来帮忙啊！我要是废了，你俩觉得还能斗过这女魔头吗！” 此话一出，花狐两人也是回过神来。他们脸色变得凝重，缓缓走上前。 “叶小姐，你执意要与我们为敌么。为了一个毛头小子给叶家树敌，这样做真的值得吗？”花狐客客气气地问道。 婉清嘴角微微上扬，诡异地笑了起来。 “树敌？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就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也配与叶家为敌？” 此话一出，花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执迷不悟。”他眼中生出寒意，冰冷地说道：“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却如此羞辱我们。既然讲道理没用，那还是动手吧。” “墨迹。” 婉清冷哼一声，抽出一柄暗紫色长剑。暗黑属性刚好与此刻的状态契合，她早就做好了解开基因锁的准备。 随着宝剑出鞘，暗黑的气息喷涌而出。淡淡的幽光映照着脸庞，使她的形象也变得愈加诡异。 看着如此暗黑的画风，此刻巨拳的目光也变得惊恐起来。他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骇然地开口。 “这把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叶家疯了吗，竟然把如此邪恶的东西交给你……你撒开手，方贤我们不要了，你撒手啊！” 他拼命地嘶吼着，婉清却不为所动。 她只是缓缓举起长剑，淡淡地说道：“晚了。” 话音落下，一剑斩落。 巨拳只感觉身体一松，整条左臂就脱落下来。他僵直的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臂膀上喷涌出鲜血来。 很快暗黑的能量就顺着伤口侵入他体内，如同万蚁噬咬的疼痛扑面而来。 “啊啊啊！”巨拳倒在地上拼命哀嚎起来。 而婉清如同丢垃圾一般，随手将巨拳的臂膀丢在地上。随后她冷冷地回过头，只见铺天盖地的暗器与陨石袭来。 面对近在咫尺的危机，她依旧面不改色。只见她紫色的瞳孔闪出幽光，一道无形的暗黑法阵挡在面前。所有的攻击尽数被格挡下来，没有伤及婉清二人分毫。 但躺在地上的那人就倒霉了，他被砸的鼻青脸肿身上还扎满了暗器。常人经这么一折腾早就死翘翘了，而巨拳靠着顽强的生命力还是活了下来。 “狗狐，猩猩，老子*你们大爷。连老子一块打，你们真特么会做人啊。” 巨拳憋屈不已，他没想到这两个混蛋会无差别的攻击。躲得远远丢大招，直接就把自己放弃了啊！ 而花狐看着这样的场面，顿时心生后悔之意。 他后悔不是因为误伤了巨拳；而是因为自己和陨星两人毫无保留的攻击，竟然被婉清轻易就化解了。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次出手很显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叶小姐，我还有退出的机会吗？” 婉清沉着脸没有回答；她默默将方贤搀到一棵大树旁，将其放下靠在树干上。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缓缓回过头来。 “既然你们已经出手，那就没有退缩的余地了。”说着，她缓缓举起长剑指向陨星。 只见那暗黑的剑身化作长鞭，如同一条细蛇般窜了出去。陨星根本来不及躲闪，就看着长鞭洞穿了自己的胸口。 “为何先杀我……”他带着不甘的眼神，缓缓倒下。 而婉清冷漠地收回长剑，转移目光看向花狐：“还有什么遗言吗？” 花狐向后退了退，缩着脖子看向那柄暗黑紫剑。他挤眉弄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没必要，我们也是为无双城办事。你要杀了我，他们迟早还会派其他人出手。” 此话一出，婉清脸色凝重了一些。她沉着脸思考片刻，才缓缓回过神来。 “那就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带个话吧。” 她眼神冰冷，看向天空某一个方向：“告诉那些老家伙，不要再使这些下贱的手段。我叶婉清总有一天会登门拜访，当面将那件事解释清楚。他们最好耐心等着，否则我不介意让无双大楼的事再次上演。” “好，我明白了。”花狐抱拳说道。 随后他转过身，根本没管巨拳和陨星两人。脚底就像抹油了一般，飞速逃离了现场。 婉清目送着花狐离去，扫了眼冰雕群和倒在地上的两人。 “一盘散沙。” 第九十九章 心路 不知过了多久，方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微弱的光芒映射入眼中，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醒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只见婉清静静地坐在身旁。她一头紫色的长发渐渐褪色，恢复了原本乌黑柔顺的秀发。 方贤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到处都是猎能者的身影。 有被冰封的，有被横刀斩断的，有被烧成焦炭的，也有半截身子埋入土里的。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他嘴角有些抽搐，木讷地问道：“社长，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嗯。”婉清轻声回应，缓缓闭上了眼睛。在方贤惊异的目光中，她无力的靠在其肩膀上。 见此情形，方贤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社长，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 “闭嘴。”婉清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还没死，你哭丧个脸干嘛。我只是动用了秘术，现在进入虚弱期罢了。” 听到这话，方贤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样啊，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不需要，让我安静休息一会儿就好。”婉清缓缓闭上眼睛，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方贤叹了口气，面色冷静下来。他再次环顾四周，脑海中冒出疑问。 社长的护道者呢，为什么没见踪影。难道是没有出手，任由社长动用秘术？ 而此时两个人影默默隐藏在暗中，用一种不怀好意地目光盯着他。无尽的寒意散发出来，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方贤被盯的有些发毛，疑惑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翠绿的树叶随风摇曳，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那边有什么，难道是其他的猎能者？ 他眼神一变，开启透视能力。只见在那枝叶环绕的树干上，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他微微皱眉，目光又朝周围扫去。然而还是同样的结果，并没有任何发现。 “怪了，是我想多了吗？”方贤拖着下巴，渐渐收回目光。 他并不知道，是自己现在的透视级别太低。对方修为深厚破元隐于形，寻常的方法根本无法找出他们的痕迹。 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他只是只刚跳出枯井的青蛙罢了。想要用透视看穿真正的强者，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此时，两位护道者这边。 左边的青年咬牙切齿，狠狠说道：“方贤这个混账小子，到底对清儿用了什么魔力。我从来没见过这丫头如此的在意过一个人，为了引导那个混蛋竟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嗯，的确有点过分。” 旁边的人影略显沧桑，摇了摇头说道：“明明是自己犯浑，还要把小姐牵扯进来。那可是基因锁啊，小姐说开就开了……” 两人盯着方贤，又沉默了一阵。 青年突然回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醋意说道：“陈叔，你说这事儿咱们要不要禀报家主？” 此话一出，陈永先是愣了愣。他犹豫了片刻，回头看向青年。 “叶铭，你是不是对小姐有意思？” 看着对方审视的目光，叶铭顿时慌了神：“啊？没有没有……” 然而陈永死死地盯着他，好像看出了些什么。叶铭尴尬的无地自容，顿时羞红了脸。 陈永叹了口气，收回凌厉的目光。 “没有最好，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十几年前叶家能收留我们已经很仁慈了，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靠小姐照顾。人要学会知足，你不要对小姐抱有非分之想。” “嗯嗯。”叶铭头点的跟波浪鼓一样，眼神诚恳无比。 看着这幅模样，陈永也是被逗笑了。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和煦地说道：“方贤这小子虽然看着傻傻的，但却能让小姐的脸上多出一些笑容。” “这么多年来，咱们可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家主严苛的要求，使她性格一直很孤僻。尤其是无双城那件事过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而现在不一样，她有了一些真心的朋友。” “我虽然不赞成小姐的做法，但是也能理解她。在她黯淡的人生中，好不容易照亮一束光；这是很难得的救赎，她当然想努力将其留下来。尽管这束光很叛逆也很微弱，但也能为她阴霾环绕的心头带来一丝慰藉。” “说白了，方贤就是类似于知音的存在。只不过这个知音还不够成熟，还需要漫长的打磨。只有他成为真正的强者，才能为小姐分忧解难。” “所以今日，小姐是在赌。赌用自己的牺牲，能不能换来方贤的改变。” 陈永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铭一眼，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叶铭眨了眨眼睛，缓缓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那就期望方贤这家伙，不要辜负了小姐的培养吧。” …… 一刻钟后。 婉清缓缓睁开眼睛苏醒过来，她直起身子神色略显疲惫。提前开启血脉基因锁后，导致她的气血损耗极大。 方贤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朝她的脸颊擦拭过来。只见她的脸上有一条崩裂的伤口，缓缓往外留着鲜血。 “社长，你告诉我。叶家的护道者到底有没有出手，还有你动用秘术究竟会牺牲什么。” 婉清静静地看着他，任其帮自己擦拭掉脸上的血迹。随后她一边取出疗伤药朝方贤丢去，一边默默对自己施展起治愈魔法。 “我没有让他们出手，秘术也不会牺牲什么。只不过提前开启基因锁，浪费了一次破境的机会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贤沉着脸强忍住颤抖的身躯，为婉清胳膊的伤口上药。 而婉清靠在树干，发出一声叹息：“既然你不会爱惜自己，那就让别人来替你承担。你总是头脑一热的冲动，而我又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于是，我就想到用这样的方式，让你醒悟过来。任何一个错误的选择，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今天有我来救你，明天有江瑾枫。可是后天，大后天……以后总有我们不在的时候，而你身处险境该如何自救呢？” “我……”方贤哑口无言。 “就这样吧，异能社的活动该停下来了。还有十天就要高考，这段日子你冷静冷静。”婉清扶着树干缓缓站起了身。 方贤眼神有些颤抖，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对方的背影。 “我没有那么盲目，我只是看不下去异能者被残害。我只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婉清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朝他看来。 “你当我，不想吗？” 方贤瞳孔猛缩，失神地靠在了树干上。 “以后这样的交易还会有很多，不是打压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你想要彻底阻止，就必须得成为强者。”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需要留一点时间来成长。请看清心中的道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婉清给了他一个深沉的眼神，便回过头去。 “我在万临学院等你。” 第一百章 纸条 温柔地清风拂过，树叶在枝头沙沙作响。方贤靠在树下发呆，思绪混乱无比。 自己错了吗，答案是肯定的。人很多时候，总是因为崇高的志向而忘记现实的残酷。 如果没有社长他们的存在，如果自己还是孤身一人；那么面对残暴的猎能者，他今日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方贤默默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只会依靠别人，废物。” 方二再次出现在面具空间中，眼神中充满不屑。 而方贤拱手托着下巴，默默不语。他坐在一把橡木椅上，那是提前准备好的。 “怎么，你还在装傻，不感觉羞耻么？”方二站起身，缓缓朝这边走来。 只有几步的路，时间却过的很漫长。方贤沉着脸，继续保持着沉默；一直等对方来到面前，他才慢慢抬起了头。 二人冰冷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顿时虚无空间就化作了修罗场。 不过很快，方贤又低下了头。他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倒也平静：“有事说事，没事儿的话我出去了。本来方大就不让我见你，我没必要跟你在这耗着。” 方二死死地盯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他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改变了想法。 随后他紧绷的脸上缓和了一些，摇摇头说道：“生的一副贱骨头，你还真是欠揍。” 方贤冷笑一声：“我要是贱骨头，那你也是。” 方二沉默了一阵，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色。他叹了口气，将视线转移到一边。 “我们的确是贱骨头，你怎么想也无所谓了。今天来还是想问问你，愿意接受我的力量么。” “不愿意，请回吧。”方贤身形虚幻，便要离开。 “哎，等等，你听我说完啊！” 方二连忙拦住他，急促地说道：“每次面临绝境，你难道不感到无力吗。你想一步登天，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啊！不用再努力了，接受我的力量吧……” “爬。” 方贤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压根没有相信。第一次见追着喊着要白给的，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伙有问题。 “行行，不愿意算了。” 软膜硬泡都不起作用，方二只好放弃。 他眼珠转动，转念又说道：“可你现在到瓶颈期了，难道不想知道提升面具的办法？”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个小小的条件罢了。下次方大出现，他可能会铲除我的交椅；你要做的就是把椅子留下来，这个要求不高吧。” 方贤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道：“你俩有仇吗？” 方二摇摇头，侧头看向了中间那把椅子。他沉默了片刻，回复道：“算不上仇恨。就是有些摩擦，他看不惯我。” 方贤眼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抱着怀疑的态度朝对方看去。 “那你的办法靠谱吗？” “靠谱啊，当然靠谱。这是正经方法，很容易就能办到的。”方二拍拍胸脯，打包票的说道。 听到这番说辞，方贤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要不先答应他吧，反正也只是口头承诺。如果这家伙真有问题，那自己到时候还可以反悔嘛。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说道：“行，我答应你。你说说吧，怎么给面具升级？” “很简单，精神力突破就能提升面具了。” “什么？”方贤张大嘴巴，呆住了。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眼神中生起一丝怒意：“你在耍我吗？” 他猛然站起身，抓住方二的衣领。 而方二一脸淡然，嘴角还微微上扬。他眯眼盯着方贤，眼神中似乎有戏谑之意。 “这办法虽然简单，但那两位还不一定知道呢。他们两个家伙完完全全是靠神秘物堆积起来的，对于面具的研究压根没有我透彻。” “而我不一样，我的道路比他们坎坷多了。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的我，早就把面具开发到了极致。你我的起点都差不多，所有咱们俩才是一类人。” 方贤眼神微微闪烁，松开抓着衣领的手。 他低着头，有些黯然地说道：“我们谁都不是完整的人，何必分类比较。” “不，你不懂。” 方二缓缓向后退去，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我们之间有天壤之别的差距，否则原世界的重组也不会那么艰难。你以后会明白的，我先走了。” 方贤默默看着方二消失，又缓缓坐了下来。 天壤之别的差距，除了修为还会体现在什么地方呢？同一个人因为不同的道路，最终形成不同的结果。这就是分化平行世界所带来的后果么…… 方贤意识回归身体，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他眼神迷离，目光似乎穿过大气层看到了宇宙之中。 “深空中的那一位，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 回到学校，休息一夜过后。 方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环顾宿舍感觉好像缺了什么。 “奇怪，言庆呢。这小子今天怎么没叫我起床……” 他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刚准备下床，却看到一张纸条放在床头。 “嗯？” 方贤疑惑地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段文字。 ［阿贤，异能社的活动结束了。高考在即，社长和小枫决定带我们出去提升修为。这十来天，可能都不回来了。 安琳还在学校，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报送的名额。无双学府接纳了她，据说是一位院长级别的人物亲笔点名呢。 我知道你进步速度很快，但其实我们也不差。这十来天的时间，我会好好努力尽快追上你的脚步。所以…… 你也不要松懈，咱们一起奋斗。准备好踏入那改变命运的考场，在超凡榜上留下我们的名字吧！——刘言庆］ 看着纸条上的话语，方贤笑着摇了摇头。 “超凡榜，应该就是这一届异能者的排名榜吧。老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知道这第一届考核，要面临多少妖孽的竞争者……”他叹了口气，放下纸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奶奶，您老人家慢点。方贤可能还在睡觉呢，昨天他出任务挺累的。” “那就别睡了，我有要事跟他说。严老师，您就送到这吧。” “……” 方贤竖起耳朵，微微皱眉。 上次姑姑闯活动室倒还好，也没什么外人。可没想到，这次奶奶来了直接就然闯男生宿舍。今天星期三，宿舍楼还有其他人在啊。 这要再吵起来，是要社死的节奏呐。 咚咚咚—— 令人恐惧的敲门声响起，方贤冷汗流了下来。在犹豫片刻过后，他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进来吧。” 第101章 离婚 咯吱—— 房门被缓缓推开，奶奶平静地走了进来。万宁尴尬地站在门口，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见此情形，方贤也是无奈。 他轻叹一声，缓解气氛说道：“严老师，你先去忙吧。我会和奶奶好好说话的，不用担心。” 万宁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朝坐在言庆床上的奶奶看去。 “行吧，我还要去教室看早读。你们注意好情绪，不要吵架。” 等万宁离开后，方贤上前关上了房门。他左手抓在门把上，沉默片刻后才回过头来。 “奶奶，你大老远跑来学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奶奶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放下了肩上的挎包。看着方贤愣惺惺的模样，她叹了口气。 “前两天谈完那一场，我几乎两夜没睡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话要说清楚。” 说着，她打开了挎包。一张被卷起来的a4纸被拿了出来，瘫在方贤的面前。 “离婚协议” 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方贤顿时脑子嗡嗡作响。他愣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问道：“谁的？” 奶奶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窗外喃喃道：“小贤，你也长大了，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有些道理你也懂，应该有些想法的。” “你好好回忆一下；咱们经常跟你姑姑相处，但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你姑父了？” “姑父？”方贤眼神微微闪烁，默默道：“一年多了吧……他要跟姑姑离婚吗？” “没错，他闹离婚一年多了。你也知道，从小他就不待见咱们家。十几年来，他经常跟你姑姑吵架。就是因为咱家这么个情况，导致经常干扰他们的生活。” “尤其是你高二休学那一年，你发疯要去写小说。姑姑为你的事情可是操碎了心，结果你还常常不满意。你知道你姑父对此有多不满吗，他的怨气就是在那时开始爆发的。” “现在这一年多不回家，冷战着要闹离婚。其实他跟你姑姑没有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是因为嫌弃咱家一老一少两个累赘。他害怕咱们以后拖累他，所以想早早撇清关系。” “这事闹的你姑姑神经压力很大，你哥哥大学回来也不开心。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人呐有时候就很自私。” “想当年，林冰那小子追你姑姑的时候，可是下了不少苦工。他家离咱们的老房子，十几公里的路呐。他硬生生步行过来，天天来回的跑。当时咱家老房子还在装修，他跑上来在咱房顶上贴了一排的千纸鹤讨你姑姑欢心。” “他当时就是一个小中专生，而你姑姑可是正儿八经的90年代大学生。他爹领着他来说情，三天两头的跑，啧啧啧……” 听着奶奶对姑父的形容，方贤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严肃略微带点深沉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唉，结婚后这小子就露出真面目。那些不堪的事我也不想提，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个小人。他没责任心，还好面子。你爹和你爷爷走后，他觉得咱们家一直在拖累他。” “所以小贤，你得争口气。我们一次次的逼迫你，还不是想让你活出个人样。我知道你志向远大，可这不得一步步来嘛。如果这次高考没有太出色的表现，你还是好好复读一年吧。” “你不能寒了众人的心，谁都希望你能有个好的未来。我们不可能害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奶奶目光看似平静地，但方贤知道那是在竭力克制。因为奶奶心里埋着更多东西，只是不愿意讲出来；她不相信自己，还把自己当作懵懂的孩童。 那样的思想终归有些落后，自己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无能…… 生在这个时代，他早就不是单纯的少年了；一步步从黑暗中爬出，那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如果真的扛不起重担，那他早年间就要崩溃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恶念，无时不刻不在摧残他；他看似痴傻的向往光明，在别人眼里本就是异端。想得到世人认可，这其中要经历的心酸；恐怕，只有同类人能懂了…… 方贤缓缓抬起头，十分平静地说道：“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是我的态度很坚决，不可能再复读的。” 听到这话，奶奶脸色有些难看。 她不甘心地说道：“你想想你姑姑啊，我刚才这番话白说了吗？” “并没有，很有意义。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输的理由。这次的高考，我会冲入一种类似状元榜的榜单。我会有出色的表现，向姑父证明我们家不是累赘。” “你……” “我没有好高骛远，这恰恰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有些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哪怕生了一副贱骨头，也改变不了比别人特殊的事实。” “您老要是愿意等，就安心在家呆着。我们异能者的高考，会以直播的形式呈现给家长。到时候你会清晰的看到，我问鼎巅峰的时刻。所有的矛盾所有的怨气，都会在那时化解。” “就这样，我要备考了。您老不想影响我的成绩，就赶快回去吧。” 奶奶缓缓站起身，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好吧，那等你落榜了咱们再说。” 方贤一个趔趄，差点没有坐稳。 “落榜？你就不能盼点好的。再说了，历史上不也有个落榜的美术生么。我要是落榜了，也许就是下一个他。” 奶奶背影佝偻，抬起干枯的手抓向门把。 “唉，随你怎么说吧。这社会比你想象的复杂，曾经的某些道路现在是行不通了。你自己好好衡量，我不会再多说了。” 啪嗒—— 房门被清脆的关上，宿舍内再次安静下来。方贤抓住铁栏杆，缓缓靠着了墙上。 今天这次会面，是长久以来唯一一次没有吵架。这算是好的开端吧，但有些问题也值得深思。 奶奶他们对某种规则，似乎有着深深的恐惧。他们不愿意说出来，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可自己如果凭直觉猜测的话，他们所害怕的难道是关于父亲的吗？理由和疑点，就是自己对父亲形象认知的残缺。 谁都没有告诉过他，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十三年前他死的蹊跷，而现在自己也在步步入局么…… 方贤闭上眼睛，吐了口浊气。他扭头看向窗外，阳光正是明媚。 “算了，现在没必要想那么多。我还是忙好当下，迎接属于自己的黎明吧。” 第102章 禁地之路 方贤离开宿舍，朝活动室的方向走去。 家里面暂时是不会打扰他了，社长他们也离开了异能社。那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自己该做什么呢。 眼下紧要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提升修为，一个是提升精神力。闭死关的修炼效果肯定不突出，可是想要有所突破自己能去哪儿呢？ 他正茫然的想着，一到声音却悠悠传来。 “方贤，你还有十天就高考么。” 方贝？ 方贤环顾四周，默默走到墙边。他缓缓闭上眼睛，意识进入面具空间。 虚幻的血云散去，方贤出现在三把交椅的区域。只见右边坐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人影，此人正是方贝。 方贤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边拉来橡木椅子一边问道：“你头发怎么搞的，炸的跟鸡窝一样。” 方贝仰天长叹一口气，抬手扶住了额头。 “哎，别提了。你是不知道和幽族的战争有多混乱；我们和他们打的昏天暗地，哪有心思管头发呀。” 我们？ 方贤愣了片刻，眼神变得疑惑起来。对方无意的话语中，似乎包含了大量的信息。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是指你和方大两个人，还是有其他人？” 方贝耸了耸肩，平淡地回答。 “当然有其他人，光我们两个哪能够抵御幽族。他们的事情以后再跟你说吧，今天来找你还是因为高考的事。” 方贝稍微了捋了捋头发，一边扭头看向中间的交椅。 “其实是方大让我来的，那个傲慢的家伙。他的世界啥事没有，就逮住折腾我这边……” 方贝再次叹了口气，神色慢慢变得严肃。 “幽族的战争还在继续，我没有太多时间。所以长话短说，我只讲一遍。你听好了……” 方贤连忙坐直身子，认真地倾听起来。 方贝一边将手遁入虚空，一边说道：“按照方大的意思，是想在高考前给你一次特训。而与幽族的实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你们要让我上战场？”方贤一惊，瞬间脑补出了幽族横行的画面。 “当然不是，你听我讲完啊。”方贝无奈地说着，随即从虚空中取出一张照片朝方贤丢来。 方贤连忙抓住照片，瞪大眼睛朝上面的画面看去。璀璨夺目的城市映入眼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如同水晶般的大楼屹立在废土之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光彩夺目。大多建筑都是紫金色的格调，光滑精巧的外表仿佛不是人类的工艺。 如此绚丽的水晶之城，可惜缺少了一些东西的点缀。城市中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寂静沉重的如同一座死城。 见方贤看的入迷，方贝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我的世界，被幽族侵蚀过的地方都会变成这样。象征死亡的水晶之城，也成了残余幽族最后的净土。而你的目的地就是前往那里，与残余的幽族实战历练。” “我们在你的世界有些安排，这些年来也初步掌握了一些禁忌之地。那里的空间大多都不稳定，通过面具很容易就能穿梭时空。 “但禁忌往往代表诡异与危险，所以接下来要讲的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方贝声音沉了下来。 方贤点点头，表情倒是自然：“没事你说吧，我心里素质可以的。” 方贝看了他一眼，开始了自己的描述。 “我今天给你提供的，是一个名为“壶中城”的禁地。它就在古都长安，离你这边相对较近。可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能直接进入，得借助一些特殊的方法。” “而关于这个方法，民间是有一些流言的。有时间你再去了解吧，我先告诉你该如何进入。” “等你到了长安后，就去乘坐地铁的末班车。无论几号线都可以，午夜时分都会有不为人知的末班车出现。你上车后只需要全程闭眼就行，列车会自动带你前往一个现实不存在的车站。” “在这中途你千万不要睁眼，否则列车就会走正常的路线；你再想去壶中城，就只能等第二天的末班车了。明白吗？” 方贤沉默默地点头，认真记了下来。 “接上面说，列车到站后，它会主动提醒你到达‘壶中城车站’。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发现列车上的其他乘客已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列车上只剩你一人，你要立即走下列车。压下心中的恐惧与好奇，千万不要回头，任何人呼唤你也不要回应。否则那些东西会将你带走，永久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听到这里，方贤的汗毛逐渐立了起来。而方贝脸色平静，继续往下讲道。 “走下列车，你的目光要放自然些。不要盯着某个地方看太久，请安静跟随灯光走出地铁口。” “出了地铁口，你会看到一座小山。翻过小山后，一座茶壶形的门洞映入眼帘。那里就是你的目的地，壶中城的入口。” “等你进入壶中城后，还是得保持之前的警惕。不要说话不要回头，不要盯某个地方太久。在城中，你可能会遇到一些探索秘境的强者。不要与对方有交集，请立即绕道而行。” “再往深走的话，你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隐隐约约，会有一个热闹的闹市出现在眼前。还是那句话，遵守规则保持警惕。” “等穿过闹市后，你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祭坛；那便是我们的安排，一个可以穿梭时空的法阵。等进入它的范围里，你就可以放松下来。祭坛能隔绝那些诡异的东西，算是整个壶中城的净土吧。” “好了，该讲的我都讲完了。等你到了那我自会有所感应，为你点亮面具开启祭坛的法阵。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被传送到水晶之城了。” “还有什么疑问吗？”方贝的身影逐渐虚幻。 “没……了。”方贤脸色凝重，摇了摇头。 “那就好。” 方贝最后看了他一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在即将消失之际，他留下了最后的话。 “对了，幽族的水晶文明很先进。你要是愿意就带上那个白毛女孩，我相信她对幽族的科技会很感兴趣的。” 第103章 再赴长安 白毛女孩……安琳吗？ 方贤意识回归身体，靠在墙上思考起来。 无双城，壶中城，水晶之城…… 三座城市，他对任何一座都没有了解。但根据言庆纸条上的意思，无双城似乎是一个高等级的城市。安琳能被无双学府选中，已经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了。 可报考高等学府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发展，想要在里面拔尖最缺少的就是资源。如果她能展现出更强的天赋与成果，那么必然会受到无双学府的重点培养。 此行去水晶之城，自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这一路上危险重重，自己并不能保证安琳的安全。壶中城的规则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接触那些东西肯定有些难度…… 方贤犹豫不决，最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去活动室看看再做打算吧。” …… 来到活动室，方贤缓缓推开门。 抬头看去。 只见安琳坐在座位上，正埋头鼓捣着桌上的机器。她注意力十分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方贤的到来。 方贤静静地看着她，犹豫了一阵问道：“安琳，你没去实验室？” 安琳停下手中的动作，摘下护目镜。 她揉揉眼睛，微笑着朝方贤打了个招呼：“阿贤，你来啦。” “我不想去实验室，那边太冷清。高考临近，大家相处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我想呆在活动室这边，度过最后的时光。” 方贤微微点头，眼神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 “原来如此，我能理解。对了，这个是之前那台离心机么。” “嗯。”安琳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苦恼之色。 “机器的各项指标还算完善，就是动力有些不足。我们使用过几次，但能提取的精神力很有限。别说供五个人修炼，光言庆一个用都够呛。” “五天后社长他们就会回来，我也想为大家的修炼提供一些帮助。所以打算给离心机提升一下性能，可是该从何下手却毫无头绪。” 话音落下，方贤明显愣了片刻。 他挠挠头，笑着说道：“安琳，你这份心意我代大家心领了。你也不用太苦恼，实在不行还是放弃吧。你这些天注意休息，等去了无双学府那边就能解惑了。” “可是，那都到高考以后了呀；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为大家做点什么。这两个月的时光太短暂，我也没能为大家留下些什么回忆……”安琳眼神有些失落，渐渐低下了头了。 “实在想不出办法的话，我会放弃的。” 她抱臂缓缓趴在桌子上，注视离心机的目光黯淡下来。 看到安琳失落的样子，方贤心里也不好受。在斟酌许久过后，他还是叹了口气。 “安琳，你别难过，也许会有办法的。”他轻轻抚摸安琳的脑袋，安慰道。 面对方贤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安琳并没有抗拒。她默默地回应一声，神色依旧黯然。 而方贤则下定决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道：“这几天除了离心机的研究，还有其他事情吗？” 安琳慢慢坐起起身来，摇了摇头。 “没有，我很闲的。在几天前收到保送通知后，基本就无事可做了。怎么，阿贤要带我出去玩嘛？”她回过头看向方贤，两眼放光露出期待的神色。 突然被这么盯着，方贤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额……算是吧。这几天我会经历一场奇妙的旅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起来。” 奇妙的旅行？ 安琳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方贤。方贤下意识地躲闪目光，默默朝窗外看去。 而安琳才顾不上那么多，她高兴地抓住方贤胳膊说道：“好啊，反正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与其在学校emo发霉，还不如跟你出去玩玩。” 啊…… 方贤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只好无奈地回过头来：“好好说话，你拉我干嘛么。” 安琳傻傻地笑着，朝他吐了吐舌头。 见此情形。 方贤无奈地扶着额头，在旁边的座位坐下。他拱手托着下巴，神色逐渐变得认真。 “我提前说好，你后悔还来得及。此行危险重重，要去传闻中的禁忌之地。不论你有没有听说过，单从字面意思就能明白其中的不简单。” “那里有许多晦涩的规则，如果不遵守就会身处险境。你如果要一起去，必须跟紧我并且听话。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诡异的东西，你即便害怕也必须保持冷静。” “这些要求，你能做到吗？” “放心，阿贤。”安琳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能做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神，方贤微微点头。 “好，我相信你。接下来我告诉你那些禁忌的规则，你听好了。” 于是，在安琳紧张的神色中，他把末班车和壶中城的规则讲了一遍。 安琳脸色逐渐有些沉重，但并没有害怕。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不能说话的规则，那也就意味着我们不能交流。这样的话，禁地之行确实困扰重重……” “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嘛，别忘了科技的力量。”说着她转动表盘，取出了两副类似vr眼镜的东西。 见此情形，方贤投来疑惑地目光：“这是什么？” “意识交流器，之前造出来测试精神连接用的。只要你把它带在头上，它就能通过连接精神力，把你内心的想法呈现在屏幕上，来达到互相交流的目的。” “精神连接，这设定好熟悉；怎么跟言庆那小子的能力一样，这交流器还有其他功能吗？” “其他功能开发不多，但这交流器的确是以言庆作为参考的。可惜我能力有限，只能造出这些简单的设备。” “没事没事，挺好了。能造出这些东西，起码超过了那些说空话的教授和专家。等以后去了无双学府，你有的是提升的机会。” “嗯嗯。”安琳微笑着点点头。 方贤摸了摸下巴，朝窗外看去。 只见外面天色阴沉，似乎有大雨来临。 “该讲的也都差不多了，咱们带上伞准备出发吧。禁地规则你一定要记清楚，忘记了路上可以再问我。” “明白。”安琳转动表盘，收起了离心机。 …… 不久之后，雨点落了下来。 方贤换上一袭黑色的风衣，从宿舍中缓缓走出。等了一阵与安琳会和后，两人便撑着雨伞从学校悄然离开。 中秋快乐 我重新调整一下状态，暂时断更。祝各位中秋节快乐，家庭和睦…… 第104章 末班车 下午三点，雨停了下来。 阳光没能穿过厚重的阴云，天色还是有些昏沉。 空旷的机场中央，一架红黑条纹的客机缓缓降落。在机舱之内，航空公司的语音播报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抵达古都长安机场，现在还在跑道上滑行中。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不要解开安全带……感谢各位选乘本次航班，期待我们下次再会。” 此时。 方贤朦胧地睁开眼睛，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随后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安琳，开口问道：“安琳，你以前来过长安吗？” 安琳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点了点头。 “很久之前，父亲带我来看过兵马俑。” 很久之前…… 看着对方露出失落的神色，方贤沉默了。 很明显，安琳隐瞒了什么：也许是想起了不堪的回忆，她不愿说出口。 方贤轻叹一声，识趣地收回了目光。他安静地靠在椅子上，没有再多问。 …… 夜晚，地铁站中。 两人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默默等待着。 安琳一直盯着列车口，眼神中充满好奇。而一旁的方贤双眼紧闭，似是在假寐。 在面具空间中，方贤捧着龟甲看向老谦。 “老谦，怎么样，这龟壳没问题吧。” 谦卑者微微眯眼，没有回答；他俯下身，抬手朝龟甲摸去。 只见龟壳中央有一条细长的裂缝，正是之前狙灵的那发麻醉针造成的。虽说当时的冲击力不是很大，但拿未经蕴养的龟壳来抵挡还是太勉强。 在仔细观察一阵过后，谦卑者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方贤紧张起来：“没救了吗？” “不不，没啥大问题。收集异兽精血滋养，还是能修复起来的。你尽快积攒吧，最好搞出来个血池什么的。” “血池？！要用一池精血？” “一池精血？那哪够啊。想要恢复到巅峰，少说也得几万滴渊级精血吧。” “……” 看着老谦一脸轻松的模样，方贤那是相当的无语。别说几万，现在的他连一只都很难搞定；此行前去水晶之城，估摸着也就能杀十来只左右。 关键这还是历练顺利的情况下；要是遇到不可控的情况，他恐怕得狼狈奔波的在那边苟几天…… 越想越郁闷，最终方贤的无奈化作叹息。 “就这样吧，龟壳的事情慢慢来。我不着急，一切随缘嘛。”方贤苦笑着，身形开始虚化。 “夜深了，阳间的列车快停运了。您老回神殿休息吧，我准备出发了。” “好，你路上小心。”谦卑者眼神复杂，喃喃道：“壶中城跟某位帝王有关，到了那边一定要谨慎行事。” 帝王？ 意识回归身体以后，方贤愣了愣。 他想重新折回去问个清楚，但老谦却抬起胳膊摇了摇手。 “不必多问，该知道的你总会知道。搞清楚你此行的目的，壶中城只是暂时的中转站罢了。” 听完这番话，方贤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当他抬起头时，刚好看到最后一班列车离开。 于是他便回过头来，看着安林问道：“安琳，几点了？” 安琳抬起胳膊，看了看时间。随即微微侧身，将表盘伸了过来。 11:42 “阿贤，最后一趟列车已经过去了。等到了午夜12点，真的会有你所说的末班车出现吗？” 方贤盯着手表上的时间，犹豫着没有说话。他心里其实也很忐忑，对那末班车的存在性有些质疑。 随后，他抬头看向站门后的地铁隧道，只见挂在墙上的广告牌还没有熄灭；无数明亮的灯光连成一片，使深邃的隧道并不显得那么黑暗。 “应该会来吧，我也不太确定。” 听着方贤迟疑的回答，安琳倒也没着急。她安安静静端坐着，默默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们再等等就知道了。” …… 午夜，12:09。 静谧的地铁站内，竟然又驶来一辆列车。 这辆列车看起来和普通列车一般无二，唯独不同的点就在于车身上没有编号。 安琳抬手捂着嘴巴，眼神露出震惊之色。 “末班车来了，竟然真的存在……” 方贤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上车。” 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上车后，竟然发现真的有同行的乘客。虽然这节车厢只有零零星星几人；但从他们淡定的神色来看，他们已经是熟悉这趟末班车的老乘客了。 而几人看到上车的两个生面孔，也是纷纷重视地回过头来。 “新来的？”一个穿着深灰色帽衫的小哥，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方贤疑惑地看着对方，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他拉着安琳，在小哥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哥微微抬手，笑着朝两人打了个招呼。 “我叫叶修，你们叫什么？” 方贤二人警惕的看着对方，并没有没有回话。 见此情形，叶修也是笑了笑。 “放心，我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幽灵。我是兴欣网吧的网管，信息真实可查的。”说着，叶修举起自己的名片给两人展示。 “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是误闯还是知道些什么。总之上了这趟列车，就得遵守一些规则。” 叶修脸色变得认真起来，神秘地说道：“末班车总共有以下四条规则：1、不要照镜子。2、不要化妆。3、不要随意走动。4、不要睡觉。” “前三条你们必须严格遵守，否则就是危害大家的安全。第四条你们随意，因为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如果醒来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你们安静再睡一晚上也还是能回归现实。” “当然，我个人还是希望你们都能遵守。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到站下车最好……” “你们觉得呢？”叶修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无所谓。”方贤摊了摊手，淡然说道：“感谢你善意的提醒，但我们有点困了。” “呃……” 叶修笑容有些凝固，眼中画上了大大的问号。 这家伙，有毛病吧？跟他说了睡觉会出问题，结果他跟自己说困了？！ 而方贤两人自顾自的取出交流器戴上，丝毫没有在意对方茫然的脸色。 “你放心好了，我们俩不会触犯前三条规则的。我们要睡觉了，请不要打扰。” 叶修脸色一阵变化，再次笑了。他不是善意的笑，而是被气笑了。 自己已经很礼貌的做出提醒，算是仁至义尽了。而这两个倒霉家伙自己要作死，那也是没办法。 “好，那祝你俩睡得安详。” 丢下一句话后，叶修便扭过头不再看两人。 第105章 城外 沉默，寂静。 无尽的黑暗，不知睡了多久。 “叮咚——壶中城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列车的提示音响起，方贤两人睁开眼睛。 ［到站了吗？］安琳在交流器上传达问道。 方贤默默点头，缓缓站起了身。 ［走吧。］ 走下列车后，视线逐渐变暗了下来。整个车站呈现一片幽蓝色，光源来自于墙上挂的一盏盏如灭蚊灯般的方盒子。 尽管灯光很微弱，但车站内的场景还是能勉强看清楚。于是二人循着灯光，缓缓向楼梯口走去。 ［我们应该没走错吧，是从这里出去吗？］安琳的话语再次在交流器的屏幕上出现。 ［没问题的，放心吧。一般的地铁站上一层楼梯，就离出口不远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再抓紧一点不就好了。］ 方贤脸色平静，默默低头看向安琳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感受到方贤的目光，安琳红了脸。 ［才没有呢，我一点都不害怕。］她轻吐舌头，松开了抓着方贤胳膊的手。 而方贤耸了耸肩，无奈地摇摇头。 明明胆子很小，却又好奇心重。也就她愿意跟着来这种地方了，换个人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邀请到。 想着想着，二人便缓缓走出了楼梯。 昏暗幽蓝的灯光没有一丝改变，这一层的地铁站内还是冷冷清清。 方贤大致扫了一眼后，抬腿便要走。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沙哑的声音。 “方贤……” 谁？ 听到苍老的声音，方贤的脚悬浮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怎么了？］安琳扭头看着方贤，露出了一丝疑惑。 方贤没有回答，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方贤……” 呼唤声靠近，方贤顿时汗毛立了立。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目光有些闪烁地看着安琳。 安琳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在专注听了一阵过后却摇摇头。 ［没有啊，我没有听到。阿贤你没事吧，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我没事，不管了。咱们继续走吧。］方贤叹了口气，落脚继续向前走去。 “方贤，我是你大爷，回头看看……” 这次。 身后不仅传来了呼唤声，还有一丝寒意席卷全身。就好像有个人贴在身后吹气一般，方贤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走，安琳。我们快走，千万别回头……］方贤头皮发麻，直接拉住安琳的手疾步向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安琳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看到方贤阴沉的脸色后，还是默默抓紧了他的手。 ［有我在呢，你别紧张。］屏幕上的字体突然变得温柔。 而看到安琳的安慰，方贤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但感受到身后的寒意，他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放松。 在跟随头顶指示牌的指引；走过一条条长廊后，二人终于看到了地铁站的出口。 方贤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心安了一分。 ［终于可以出去了。（叹气）］ ［放松一点，我们走吧。］安琳淡淡地笑了笑。 感受到身后的寒意和呼唤声消失，方贤微微点头松开了安琳的手。他抬头朝出口望去，却无意间看到交流器上那叹气的表情。 ［你这交流器还挺人性化的。］ ［嘻嘻。（害羞）］ 两人紧绷的神经缓解开，轻松地走出了地铁站。但由于他们不能回头，所以根本不知道身后的情景。 在走廊拐角深处的黑暗中，有几个虚无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孩子，跑那么快干嘛。我真是他大爷啊，怎么就不相信呢。”一个苍老的身影叹了口气。 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都阴阳两隔的人了，能不躲着你吗。吓唬他干嘛，孤魂野鬼了还不消停点。” 而另一个人影则是摇了摇头，默默折回黑暗中。 “该干嘛干嘛，别管那些阳间的人。” …… 走出地铁站后，两人站在原地休息了一阵。安琳抬头望向前面的小山，眨了眨眼睛。 ［阿贤，翻过这座小山，我们就能去壶中城了嘛？］ 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山头，方贤托着下巴微微点头。［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好，等我先拿下手电筒。］ 安琳转动胳膊上的表盘，取出一白一黑两个手电筒。 ［给，强光的。］ 方贤愣了愣，接过了那枚黑色的手电筒。随即他瞄准漆黑的山腰，按动了手电筒的开关。 霎时间，强烈的白炽光如同激光一般，笔直地射向了山上。大树和杂草的景色一览无遗，甚至有几块低矮的碑石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我去，真亮。 方贤瞪大眼睛，却没有发现草丛中的石碑。好在安琳观察仔细，拉了拉方贤的衣袖。 ［怎么了？］ 方贤疑惑地看向安琳，只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山腰某处。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方贤也发现了那些深藏的石碑。 ［阿贤，你说那些会不会是墓碑。］ 方贤有些愣神，开启透视朝草丛中看去。他隐隐约约的发现，石碑上刻有一些文字。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冒出一丝冷汗。 ［有可能……你观察真仔细。走吧，上山就知道了。］ 安琳点点头，跟上了方贤的脚步。 与此同时，山顶上再次出现了模糊人影。 一个带着圆帽的中年人吹胡子瞪眼，义愤填膺地说道：“阳间的人真的是越来越没素质了，大晚上的拿个灯笼到处晃……” “别废话，继续捜山。今晚一定要抓到两个恶灵以上，不然没法回去交差。”旁边穿着铠甲的士兵催促道。 中年人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头朝后方看去。 漫无边际地长城映入眼帘，如同威震四方的万古长龙。每一块砖瓦都呈现出紫青之色，斑驳毛乱的砖身代表着岁月的痕迹。 城墙上有一户巨大的茶壶形门洞，那就是壶中城的入口。那半开的两扇城门由青铜打造，门帘上精美的雕刻尽显工匠风采。 中年人无暇欣赏这些，他的脸上只有愁苦之色。 “每天都要抓恶灵，哪有那么多恶灵够抓。所有恶灵都被丢到城中了，城外只是时不时的冒出些发疯的冤鬼罢了。”说着他摆烂般地坐下，靠在了一块墓碑上。 “要我说，就把城门关了。抓恶灵还不是为了阻碍那些阳间的人嘛，关了城门阳间的人不就进不来了。” 士兵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你懂什么，谁跟你说要阻挡阳间的人进来了。” “行行行，我不懂。”中年人扶了扶帽子，坐起身来。 他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抬头望向星空说道：“算算时间，百年也快到了。开启下个时代的人，怎么还没有出现……” 士兵摇了摇头，将他拉回了现实。 “城内的大人物还在等呢，你算哪根葱。这些不是我们该考虑的，赶紧抓恶灵走吧。” 听完这番话，中年人只好无奈地低下头。 “好，走吧。” 第106章 谁的墓？ 幽闭寂静的大山上，两束渐升的白炽光撕破黑暗。随着灯光的推移，一座座墓碑和小土包映入眼帘。 无边的黑暗和茂盛的杂草，掩盖着一个个沉睡数载的古老亡魂。由于岁月的冲刷，墓碑上的碑文早已模糊不清；每座墓主人的身份，也就无从得知了。 这哪里是小山，分明就是坟场啊…… 方贤心跳开始加速，脸色逐渐有些发白。他终于明白，方贝所说“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那些存在，就是出自这里吧。而自己和安琳以外来者的身份，踏入这片他们沉睡的区域。这里毕竟不是活人的世界，也许稍有不慎就要与众多亡魂长眠于此了。 方贤努力压住心中的恐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旁边的安琳此刻也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的跟紧了方贤。 ［阿贤，你觉得这些是谁的墓呢？］ 方贤没有回答，而是呆呆看着满山的黑色墓碑，最终眼神迷离地摇了摇头。。 ［不清楚，但我感觉这些墓不存在于我们时代。］ 看着交流器上的对话，方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回复。他只是感觉到这里的真实，却又有些违背自然。 山上阴风阵阵，刺骨的寒风打断了思绪。他哆嗦着抬头朝山顶往去，总感觉山上有未知的存在盯着自己。 此刻耳边又响起低语，似是沉睡数载的亡魂在此夜间醒来。方贤意识不知不觉中模糊，已经分不清这是直觉还是幻觉了…… 好在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太久，他及时清醒了过来。看着身边死气沉沉寂静如旧的环境，他后怕的晃了晃脑袋。 算了，不想了。触及禁地的秘密可不是好事，还是好好遵守这里的规则吧。 想到这里。 方贤侧过头刚想提醒安琳继续前进，却发现对方正神情正严肃的盯着什么。见此情形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于是便顺着对方的目光抬头看去。 只见一座高耸的石碑出现在山顶上，可之前并没有它的存在。难道就在这恍惚的短短几分钟里，那座的石碑就凭空出现在那里了吗？ 就在他茫然之际，安琳突然沉声问道：“你看到了？” 听到这个问题，方贤下意识的收回目光。随后，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安琳：“你看不到？” 安琳摇摇头，清澈的目光中并没有石碑的倒影。看着对方沉思的模样，方贤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摘下了交流器。 “安琳，你怎么把交流器摘了？我们都开口说话，会不会……” “不会。”安琳淡定地回答道。 “为何……” 安琳抬起手戳了戳方贤的后背：“因为你背上的符文。” “什么符文？” 方贤疑惑地用余光朝肩膀扫去，只见有淡淡的蓝色幽光从身后传来。他惊地张了张嘴巴，赶忙脱下风衣捧在手中。 只见一个淡蓝色的符文在衣服上若隐若现，方贤隐隐约约能看出这是一个“兵”字。 安琳侧着身子凑近方贤，目光炯炯地盯着符文打量起来。 在看了一会儿过后，她开口分析道：“这好像是一个‘兵’字，应该是不久前有人刻意写在了你的身上。从它逐渐变弱的光芒来看，它蕴含的能量在不断淡化。” 不久之前？ 方贤目光闪烁，开始回忆。 从刚才的意识恍惚回到地铁站的时间里；似乎只有出地铁站的时候，有过后背发凉的感觉。 难道是那个自称“大爷”的存在，为自己做的？嘶……可能性很大。 很快，方贤回过神来。但看到安琳平静地目光后，他还是疑惑地问道：“可这符文，跟我们开口说话有什么关系？” “因为……”安琳犹豫了片刻，突然回头朝方贤的身后看去。 “它在守护我们吧。” 看到安琳回头，方贤吓得一激灵。他赶忙放下一只手抓住对方胳膊，深怕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然而安琳的脸上却毫无惧色，相反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之色。 顺着目光瞧去，只见方贤的脚下……有一条被灯光拉长的“兵”字，竟代替了方贤的影子。 由于手电筒的灯光太强烈，几乎盖住了“兵”字散发的幽光。但还是能模糊看出，有一股特殊的幽蓝之色环绕住两人。 “为你写下这个文字的人，带着一种浓厚的情绪；那种情绪，似是疼爱又似是期望……” 说道这里，安琳的目光黯淡下来。她叹了口气，失落地说道：“这种感情……从未有人对我抱有过。” 啊？方贤有些发懵。 他回头撇了眼身后的‘兵’字，又抬头看向安琳失落的脸；紧握对方胳膊的手松了半分，顿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是察觉到方贤的窘态，安琳擦了擦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般说道：“不说这个了，反正都过去了。” 她回过头来，脸上恢复笑容：“阿贤，这是我觉醒的新能力——通过观察某件事物，能看到制造者倾注其中的经验与情绪。当然，仅限制我自身能接受的范围内使用。” “哦……”方贤茫然地点点头。 “你怎么是这个反应，没劲。”安琳嘟囔起嘴，轻哼一声。 方贤挠了挠头，无奈地露出微笑：“别生气，我只是有些吃惊嘛。安琳你能二次觉醒能力，也是很厉害的啦。” 听到夸赞后，安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说正事吧。” 话音落下，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墓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在你发呆的那段时间里，我大致研究了这些坟墓的布局。也就是在那会儿，无意间地回头才发现了你脚下的‘影子’。” 说着，她晃了晃被方贤牵着的胳膊。 “你看，这些坟墓的规模似乎不太一样。单从墓碑来看，就看得出是一环扣着一环。越往上，墓碑的型号越大，碑文也越清晰。” “按这种区分法来看，这里的坟墓总共能被分为八层。可是按照九之极数来算，八层还缺一层。而且每一层的石碑似乎都指引着山顶的方向，可是那山顶上有什么呢？” 安琳对着手哈了哈气，好奇地望着山顶。 方贤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某位大人物的纪念碑吧。” 话音落下，方贤松开抓着安琳胳膊的手。随即双手托着写有“兵”字符文的风衣，轻轻地披在了安琳的肩膀上。 “你再看，这回能看到了吧？” 安琳眨了眨眼睛；在披上方贤的风衣后，她也能看到山上那座巨大的石碑了。 “怪不得你能看到，原来是因为那符文。” 方贤点点头，抬头再看向漆黑的山顶；那座石碑已然消失，但它的形象之前已经刻在方贤心中。 随后他回过头来，看向正要褪下风衣的安琳：“走吧，我们继续上山。风衣你就继续披着吧，这山上怪冷的。” 听到这话，安琳脸色微微泛红。在这寒冷的小山上，她的心中浮起一丝温暖。 “那，谢谢了。” …… 随着二人不断的攀登，百米来高的小山很快就要登顶。 随着每一个分层的穿越，路过石碑上的碑文也逐渐清晰。 方贤的心中从初入这里的恐惧，已经慢慢转变为敬畏。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 “失落的胭脂是与你而告的别，坐落的碑文是与你而坠的约。你似星月，笔笔成烟；犹如星宿下界……” “自此，伤似泉涌迸裂。” 第107章 入城 山顶之上，二人伫立在一片空地上。他们抬头望向头顶苍穹，似乎有无形的存在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在沉默了片刻后，安琳率先开口：“阿贤，没有符文你也能看到吗？” 方贤身体一颤，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到安琳好奇的目光，他耸了耸肩：“看不到，你有发现什么吗。” “碑上有落款的碑文，你要不要看看。”安琳一边抬头望着石碑，一边用手抓住风衣的衣角。 “好的，我看看吧。”说着方贤抬起手掌，直接搭在了符文上。 安琳愣了愣，微微侧头看向方贤。但看到对方专注的眼神后，抓着衣角的小手还是缓缓松开了。 此刻在方贤的眼中，那座数米高的巨大石碑再次出现。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也终于让他看清了碑上的文字。 “白起……墓？” 方贤愣了愣，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然而结果还是一样，墓碑上赫然写着“白起墓”三个大字。 “白起的墓，不是在渭城吗……” “你再往下看。”安琳用手指了指下方的两行小字说道。 嗯？方贤目光下移，疑惑地看向两行文字。 “秦武安君，一代功臣。秉节朝室，死而足惜……” 两句话，总共十六个字。可就是这仅仅十六个字，却让方贤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之所以震惊，首先是那文字镌刻的手法。 文风气势磅礴，笔道苍劲有力。虽然方贤不懂书法，但还是能看出那文字独具魅力。明明已隔数个时代，但似乎还是能看到提笔者写下这段话的画面。 其次，作出这样的评价，充分表明了提笔者对白起的肯定。 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下这样的话？ 他是如何形如流水地刻下这两句碑文，而他又是带着怎样的身份才配在墓碑上刻下这种评价…… “能写下这段碑文的人，不超过三个吧。”由于对历史的不了解，方贤只能猜个大概。他此刻无比懊悔，后悔当初课堂上没有好好学习历史。 而一旁的安琳则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过后，她不由地感叹道：“这碑文，恐怕是秦王的真迹。” “秦王？哪个秦王？”方贤摸了摸头，眼中流露出“睿智”的目光。 听到这话，安琳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扭头看了看方贤，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哪个秦王，你分不清吗。” “大秦又不止一代王者……” 看着低着头的方贤，安琳不由得一拍脑门。“阿贤，看来你是历史文盲呐。” “武安君白起，先源两楚，继次三秦。昔在先皇，秉节朝室……给出这评价的，还能是哪位秦王。” 看着安琳那意外的眼神，方贤愈加尴尬。他连忙转移话题说道：“照这么说，看来这里是真的白起墓了。而这壶中城禁地，应该也跟那个时代有关。” “嗯，有很大可能性。”安琳点点头。 “我们继续走吧，绕过石碑应该就能看到壶中城的真貌了。”方贤提步便要走，然而安琳却拉住了他。 她一边看了看身后的“影子”，一边带上交流器说道：“等等，符文的力量在衰弱，我们交谈还是重新用交流器吧。” 听闻此言方贤朝符文看去，果真看到上面的纹路在不断暗淡。他认真地点点头，也带上了那副透明眼镜。 几分钟后。 二人绕过石碑，终于看到了壶中城的真貌。 乖乖，这是一段长城吗？方贤心里嘀咕道。 他没想到，还在壶中城的外围就能看到如此震撼的场面。而所谓“壶中城”的“壶”，原来是指大门呀。他原本还以为，真是建立在茶壶中的城市。 不过很快，他调整好了情绪。随即带着敬畏的目光，缓缓向山下走去。 ［下山，入城。］ …… 未知，神秘。 城中有什么存在，方贤暂时只能靠猜想。而大门该如何开启，他也不知道。此刻的二人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走向那两扇青铜大门。 可来到城门面前才发现，有一扇大门竟是半开着的。那露出的通道虽然狭小，但也刚好足够一人通过。 而且从通道间长出的杂草来看，这大门在很久以前就开启了。 ［我们……就这么进去吗？］安琳犹豫地问道。 ［嗯，只要遵守规则就没问题的。］ 方贤用余光瞥了眼自己的风衣，只见上面的“兵”字符文已经彻底黯淡。 见此情形，他默默摇头。 之前还有兵符的庇护，可现在还是得直面恐惧。不过他并不害怕，如果害怕他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来吧，谨慎一点。］ 方贤拉住安琳的手，率先走入了通道。 下一刻，一阵阴风吹过。通道底下的杂草纷纷在风中起舞，似乎是在迎接两位现代人的到来。 虽然不知那阵风从何而来。但在此刻出现，似乎也代表着，这座历史悠久的禁地，注意到这两名闯入者了。 …… 入城之后，两人关掉了手电筒。 因为城中的夜晚，并不再是黑暗了。城中深处，似乎忽有灯火传出；隐隐约约间，便点亮了外围建筑的轮廓。 二人能看出，这里有些低矮的房屋。虽然古风味十足，但却并不显得华丽。周围原生态的环境，证明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我们的目的地在哪，是直接去那边吗？］安琳望着城市深处的灯火问道。 方贤点点头，刚想回应…… 但无意地目光，却在一间屋子的窗口停了下来。他明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危机感应在此刻隐隐发作。 突然。 两颗淡黄色的小灯笼在窗口亮起，直勾勾地朝方贤盯来。 方贤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他倒吸丝丝凉气，颤抖着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阿贤。你没事吧，手怎么突然这么凉。］安琳看着方贤发白的脸，露出紧张之色。 方贤调整呼吸，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微微侧身，挡住了安琳查看的目光。 ［没事，别到处乱看，。］ 安琳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他。［真没事？你刚才脸色不太好啊。那边有什么，怎么不让我看。］ ［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方贤抬起头，望向前方。 在那城市深处，灯火烛光依旧。 看似安详热闹的氛围，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第108章 阿飘 “咯吱——咯吱——” 来到一处较大庭院，只见围墙边有一个秋千。 经过不知多少岁的冲刷，那秋千的支架已经长满苔藓。而支架上的那两条藤蔓绳子，现在也变得又僵又硬。 而让方贤在意的；不是屹立千年不倒的秋千，而是秋千架上站立的那道身影。 它披头散发垂着头，双手却死死抓着藤蔓。可秋千看起来被风霜摧残的摇摇欲坠，怎么可能经得起这种折腾呢。 然而，那人影站在秋千上好像没有重量一般；随着一阵阵阴风吹过，就那么诡异的在风中摇曳。 ［看起来好恐怖……］ 安琳捂住小嘴，眼中有些骇然。方贤则无奈地摇摇头，用胳膊肘拱了拱她的肩膀。 ［都说了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你信了吧。别看那了，再看把它看醒了。］ 看到方贤的话后，安琳默默低下了头。她盯着自己挪动的脚尖，慌乱的目光不停闪烁着。 ［那个是吊死的阿飘吗，站在秋千上是准备上吊吧……］ ［应该吧，别管那么多了。］ 方贤目视前方，脸色平静。在见过两只鬼后，他心中倒是坦然了许多。 ［看来，这城中比城外更危险。城外都没有正面遇到过那些东西，而入城才走多远就遇到两次了。］ ［说得对，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不过，城外的一帆风顺应该跟兵符有关吧。］ ［兵符……］ 方贤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风衣。他发现兵字符文已经彻底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虽然对兵符一点都不了解，可那玩意的确是个好东西。主要方贝给的情报太少了，至少没有说过关于兵符的。 那兵符……可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古代人一般是很讲究身份地位排名的。 也许，只要持有高等级的令牌，或者信物什么的；在这偌大的壶中城禁地，来去自如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自己没有啊。那些大势力应该有这种东西，比如……叶家。 方贤叹了口气，终于想起了叶婉清的好。 白嫖人家那么久，现在才发现自己出门在外的寸步难行。早知道的话，昨天就找婉清要个宝物什么的…… 咳咳，其实靠自己也可以的。无非就是多了些规则限制嘛，好好遵守就行了。 方贤一边想着，一边又抬起头朝那边的大庭院望去。他心里是真的痒，有一股进去搜刮宝物的冲动。 毕竟，这庭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开启透视看去，“门”“庭”“堂”“阶”“室”那是样样俱全。他仅有的历史知识告诉他，这里的主人生前定是豪华奢侈的主。 如果进去的话，不管里面的东西对自己修炼有没有帮助；哪怕随便抱一样东西出来，到了外面也能当文物卖呀。 届时，到那种大型拍卖会上；里面的专家宣布宝物价值连城，然后经过几小时卖个天价。自己拿到钱后赶紧跑路……上大学的资源就有着落喽～ 方贤两眼放光，看起来跃跃欲试。见他这幅模样，安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阿贤，你没事吧。醒醒，咱们站在这已经很久了……］ 听到这话，方贤立即回过神来。他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脸色重新变得平静。 ［没事没事，咱们继续赶路吧。］ 笑话，我怎么可能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 他缓缓瞥了眼围墙边，那个站在秋千上的吊死鬼。很快便回过头来，重新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 对危险的感知我还是很敏感的，溜了溜了。 二人提步正要离开，秋千那边却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我不甘……” 吊死鬼微微抬了抬头，整个秋千都跟着颤抖起来。它咯吱咯吱的响着，几乎被这动静弄得摇摇欲坠。 ［阿……阿贤，那阿飘的头是不是动了……］ 安琳抓住方贤的胳膊，虎口的力度一点点的加大。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快走吧，千万别回头……］ 方贤此刻也是大气也不敢出，胳膊被安琳抓得生疼也顾不上了。 “视而不见，你们都该死……” 吊死鬼抬起一只脚，轻飘飘地落下秋千。此刻它是真的抬起了头，一张枯槁的脸露了出来。 它看了看前方疾步飞驰的两人，干瘪的眼珠竟然转动起来。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把方贤盯得后背直发毛。 ［别回头，别回头。我们快走……］ “来陪我吧！”一声怒吼落下。 二人对视一眼，安琳松开了手。他们身体前倾，抬腿的幅度变大。 下一刻……［跑！］ 他们抬起头，不约而同地狂奔起来。而身后的吊死鬼漂浮在地面上，速度飞快的朝两人袭来。 穿过草丛的动静很大，但二人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必须得尽快前往市区中心，也许那里能甩掉身后的吊死鬼。 这一路上惊醒了很多东西，他们睁开一颗颗灯笼般的眼睛；就好像成片的萤火虫一般，但却充满了诡异的氛围。 好在二人没有看它们，所以它们也就默默站在原地注视着掠过的两人。这似乎是因为禁地的规则，就连可怕的恶灵也能限制。 方贤顾不得思考，道路两旁的景物也在眼中飞速掠过。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前方灯火通明的市区中心。 呼，呼…… 安琳大口地喘着气，她没有方贤那种多次强化的身体；在这种高强度的奔跑之下，还是很快显露出疲态。 ［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到了。］方贤边跑边安抚道。 ［嗯，好。］ …… 几分钟后。 二人终于来到了市区中心，然而身后的阿飘似乎还是穷追不舍。 ［怎么办，它好像还在追。］安琳喘着气，朝方贤投来询问的眼神。 而方贤抬起头，看向前方热闹的闹市。他顾不得考虑太多，便给出了回复。 ［我们进去，到市区里面去。］ 他拉着安琳的手，直接闯入了闹市大门。 门口的阴影中，似乎伫立着几道人影。 方贤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但阴影中的人却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朝二人投来审视的目光。 其中，一个拿着枫叶伞的女孩微微仰起头。 她身穿一袭橘褐色毛绒大衣，手上戴着一副精致的白边手套。灰白色的长裤包裹住双腿，脚踩一对短膝的白色圆筒靴。 粉雕玉琢的脸蛋显得十分可爱，一头浅橘色的长发也很惹人喜欢。此刻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朝方贤看去。 虽然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但还是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很快，她脑海中浮现出对方的名字，于是便试探性地问道：“方贤？” 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呼唤，方贤疑惑地扭过头看去；在看清对方的脸后，顿时感觉有些意外。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对方手中那把枫叶伞。那看似弱不禁风的伞身，却让方贤脑海中的面具发出轻微颤动。 那把伞，竟是一个神秘物！ 在沉默许久过后，方贤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看着对方的脸蛋，他张大了嘴巴：“陈……陈星雨？” 第109章 夏门的邀请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孩，是贯彻方贤小学到初中九年的存在。对于她的印象，早就停留在了离别长安的那个夏天。 她是方贤人生中第一道白月光，也是离开长安前最遗憾的难言。 那一日，方贤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存在幻想中的反转并没有出现，他只能是那个遣返回家乡的咸鱼借读生。可能现实太残酷，但他自己也不够争气；没能见对方最后一面，成了整个夏天最遗憾的回忆。 后来，浑浑噩噩的三年高中；直到两个月前异能出现，才让方贤人生迎来转机。 踏上这条截然不同的路后，本以为两人这辈子再难有交集。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如梦幻般的现实…… “你，怎么会在这？”方贤脑子嗡嗡地说道。 陈星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上下打量打量了他。随后她上前一步，眼神中饱含着深意，说道：“傻瓜，你长高了。” 话音落下，方贤瞳孔猛缩，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也不自主得握成了拳头。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还会用“傻瓜”这个熟悉的称呼。 似乎没有看到他眼神中的慌乱，陈星雨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三年时间，我以为你会一蹶不振呢。没想到，你竟然能来到这里。”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方贤沉着脸，看不出表情。 星雨摇摇头，抬头望向远处的一座城楼：“不能说熟悉，但是我了解这个地方。” “这样么……” 方贤缓缓抬起头，用最清澈的目光望向对方的眼睛。 看着对方投来的眼神，星雨没有躲闪；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真挚的善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二人对视良久，逐渐恢复了平静。他们似乎通过眼睛的窗口，就已经看出彼此三年来的心路历程。 “你比以前成熟了，看来……你明白了。”星雨打破平静说道。 “是啊，我明白了。”方贤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惆怅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你我吗。” “嗯，没必要掩盖，毕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 看着一见如故的两人，其他人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安琳虽然不知道对面的女孩是谁，但还是低头默默站在方贤身后。而陈星雨旁边随行的三人，在打量了方贤一阵后便相互交谈着点点头。 “啪啪啪” 其中一位背头男生走上前来，拍了拍手说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二位的雅兴。老朋友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但把我们晾在一边不太好吧。” “抱歉，南河学长。”枫叶伞转动，星雨朝对方投去歉意之色。 随后她又朝方贤看去，淡淡道：“那我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九年的同窗好友，青铜神殿传人，方贤同学啦。” 话音落下，南河注视着眼前的瘦弱少年；眼神中略带嘲讽之意，不过很快一闪而过。他点点头走到方贤面前，微笑着伸出手说道：“你好，方贤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最有潜力的‘凡人’。” 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男生，方贤愣了愣。他不知道最后一句话的用意，但还是礼貌地抬起手挤出两个字：“你好……” “诶，嘿。”看着一脸迷茫的方贤，星雨忍不住捂嘴偷笑了笑。 “方贤，别紧张。这位是夏门的二年级学长周南河，其他几位学哥学姐也是来自那里。至于他最后一句，完全是掌门半开玩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哦。” 看着几人脸上的笑意，方贤有一丝不好的感觉。但他顾不上这个，而是思考星雨口中那个“夏门”和“掌门”的含义。 “话说，你身后这个女孩子是谁呀。”星雨一脸单纯地问道。 “她？”方贤微微侧身，看向低头躲在身后的安琳。 “她叫徐安琳，是我在异能社的社友。” “是安琳同学呀，你好。”星雨朝安琳打了打招呼。 “你……好。”安琳怯生生地回应道。 看到她窘迫的模样，方贤又重新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看向星雨以及陌生的三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打招呼就免了吧，她怕生。” 见此情形，众人顿时语塞有些尴尬。片刻的功夫，两行人就拉开了距离。 感受到气氛有些僵持，星雨旁边的女生转移话题道：“站在大门口不太好，要不我们到前面的茶楼再慢慢谈。” 茶楼？ 方贤回头朝远处看了看，四处寻找起来。然而在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中，他并没能分出哪座是茶楼。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行，你们认路就行。” …… 茶楼中。 擦净落满灰尘红木桌椅后，六个人围坐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这地方少说历经了上千年；可上千年的时间也仅仅让这里变的落寞，擦掉桌椅上的尘垢后发现还是保存完好。 看来这壶中城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贤轻叹一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星雨：“说说吧，邀请我的目的，还有……更真实的你。” 星雨一边默默点头，一边将收起的枫叶伞立在桌子旁边。 “如你所愿。” 她褪去左手的手套，露出藏在袖子中的水晶手链来。她继续向手链摸去，凭空取出一张淡蓝色的“贺卡”。 “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吗。”她缓缓站起身，攥着卡片的手逐渐用力。 “你什么意思。”方贤脸上有些麻木。 他不知道对方答非所问的用意，一次次的是在打感情牌么。可说到最初的约定，还是让他心中有些发颤。 记得是当然记得，但那都是年少轻狂时最单纯的发言了。为了实现他曾努力过，可现在已经不是一条路了。那个选择，被现在的自己遗弃了么…… 方贤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然后慢慢大口地喘气起来。每当想起某个重要遗憾的时候，他都会进入这个状态。 那股窒息感，被人狠狠地捏着心脏。这感觉是来自眼眶中打转的泪珠，还是深藏在心底的回忆？ 我好像……丢掉了什么。 星雨的脸颊渐渐泛红，眼神中饱含的那份深意似乎比方贤还要强烈。她只是微微一笑，深藏的泪水竟然就从眼角滑落。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着那滴眼泪落下，她目光也开始下落；坚强的肩膀越来越低，直至呈现九十度鞠躬。 她闭上了眼睛。 双手隆重地捧着那份“贺卡”，带着温和又轻柔地语气说道：“我代表夏门，邀请你。” 方贤傻了，彻底的傻了。 真的太假了，这如梦幻般的现实。如果答应对方，难道意味着一切都在原点上吗。这看似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其实是那时的自己看错了方向？ 就连陈星雨自己，或许也没想到吧……不，不是或许，她早就承认了。本以为是命运捉弄的缘分，结果现在告诉自己是安排好的？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三年又算什么？一次次的跌入低谷，又无数次坚定的爬出。在加入异能社后，不就是意味着舍弃弱小的曾经吗。 明明是该开启新的生活，命运却突然开玩笑般悄悄告诉他：赴约过去的机会，此刻给你带来了。 “怎么会……这不可能！”方贤感觉要内心接近崩溃，钢铁意志建立的心境此刻竟然有崩塌的迹象。 然而在听到方贤绝望的嘶吼后，星雨并没有抬头。她依然闭着眼睛，还是温柔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喜欢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与其看别人一世精彩，不如让我们自己绽放光芒。” “考上夏门大学，是你我的目标。现在，我赴约了。” “请收下这份邀请函。也该……轮到你了。” 第110章 第二个选择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在周南河三人眼中，方贤就是个走狗屎运的家伙。他看起来来平平无奇，哪有传闻中那么玄乎？能收到夏门邀请函，全凭神殿传人的光环。 而陈星雨呢，真正的潜力天才。她有多厉害？还没入学籍就已经内定为核心成员了。而且这消息被列为a级机密，要非此行还不一定知道呢。 一个伪天才被真正的天才鞠躬邀请，说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来。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场景，你换谁谁能接受？不符合常理呐…… 看着眼前那名橘黄色头发的女生，安琳与三人的想法则截然不同。 她震惊的点在于，女孩与方贤的关系。毕竟两个月前刚见到方贤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又蔫又闷的形象。 像他那种的衰颓的男孩子，竟然还结交过这样性格外向的女孩？而且人家只为送个请帖能这么隆重，就已经说明关系的不一般了。 如果阿贤真的接受了邀请，那……社长不得气死啊。就算她相信方贤的为人，可是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真的很不一般呀。 虽然双方的会面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可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阿贤被别人拐跑吗。 想到这里，安琳侧头看向方贤。只见对方拱手托着额头，脸深深埋在胸口。那涣散痛苦的眼神，只有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有些心疼，但也没有办法。虽然不知道两人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渊源，但她知道这必然是属于方贤自己的选择。 也许是命运不可代替吧；不解开心结的话，方贤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在痛苦中度过。 安琳轻叹一口气，明白自己帮不了对方。于是她拉下方贤的风衣，重新批在了他的身上。此刻能为对方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良久，良久。 方贤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似乎平静了一些。 看着面前还在鞠躬的少女，目光逐渐落在对方手中托着的那份蓝色卡片上。 他终于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问道：“这是保送的意思么，我怎么会收到夏门的邀请……” “你的能力，明眼人都看的明白。非要一次次的否定自己，何必呢。” 话音落下，周南河三人愣了愣。 明眼人……这是在内涵他们三个没长眼吗…… 星雨是有话直说，没给方贤一点难堪。既然团队主心骨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而对面的方贤却再次垂下头，默不作声。 我该……如何选择……是实现社长的期盼，还是去履行存在于过去约定…… 他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不自在地抬起了手。 “邀请函我收下，让我……考虑考虑。”他把卡片抓在了手中，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 “好，那你好好考虑。”星雨肩膀一松，缓缓抬起了头。 橘黄色的长发，带起一阵轻柔的风，夹杂着过去的回忆，送来阵阵芳香。 她整理着头发，继续说道：“本来掌门让我们去驼城，把邀请函交给你就行。所以我们想着顺路探索探索壶中城禁地，可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你了。” “这样吗，那确实挺意外的。”方贤缓缓靠在椅背上，有边没边的搭话道。 “嗯，情况大致就这样，请帖你也收下了。至于是否赴约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强求。毕竟对我们来说，那已是遥远的过去；童言无忌的话罢了，反正我也没太期待过。” 没太期待过……方贤知道这绝对是真话，那时的自己的确不值得期待。 “就聊到这儿吧，再会。” 靠在桌边的枫叶伞被撑开，那一抹橘黄色的光芒穿过方贤的眼角。他没有回头，就那么静静的等着星雨一行人离开。 “呼——” 他抬起头望向茶楼的木梁，心终于慢慢静了下来。 她的出现，就如同一场梦般。这是第一次与回忆没有距离感，过去的隔阂也被打开了。 可现在人走了，梦……也就跟着醒了。 这是一场意外吗，也许吧。 缘分和气运这个东西很难说，但的的确确给方贤带来了第二个选择。 他为何会如此在意？ 让他动容的，究竟是因为少女鞠躬的那一幕，还是因为他就从未放下的过去？二者都有可能吧，毕竟是站在自己角度想的。 而站在客观角度的话，该考虑的东西将会更多。 比如，接受邀请带来的后果。 在外人眼中，他靠神殿传人的光环走后门。华而不实，去了必然遭到孤立。而在熟人眼中，他为圆过去的约定，寒了现在伙伴们的心，这是不负责任的背叛。 至于不接受邀请的后果，可能只是让星雨失望一些罢了。另外……将心中的那份遗憾重新埋回去，随着时光流逝慢慢腐烂……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再伤害自己了。但没有一个选择是能两全的，他注定要接受一份痛苦。 想到这里，方贤无力地垂下头来。 旁边的安琳虽然不想打扰他，但身处禁地身不由己啊。一想到无处不在的规则，她也只好抬手戳向方贤的肩膀。 “阿贤，他们走远了。我们也该走了，在这呆久了不安全……” 话音落下，方贤缓缓睁开眼睛。身处禁忌之地中，倒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他长舒一口气，开口道：“行，我们继续出发。邀请函的事，等回去再考虑吧。” …… 茶楼外。 星雨脸色平静地走在前面，周南河三人则沉默的跟在后面。 看着面前女孩坚强的背影；之前提议去茶楼的女生还是没忍住，加快脚步走上前来。 “星雨，你说他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正常人不都是欣然接受了？” “安然学姐……”星雨拖长声音，缓缓扭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正常人呢。” 此话一出，安然哑口无言。后面的周南河两人张了张嘴巴，却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星雨摇了摇头，手中枫叶伞转动。她回头朝茶楼看去，微微眯上了眼睛。 “方贤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也说不清楚。同窗那九年我可能了解他一些，但他三年的改变让我感觉已经很陌生了。” “虽然还是那副傻傻的模样，但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就算是衰小孩也会有春天，何况是找回自信的他呢。” 找回自信？ 听到这话，周南河忍不住问道：“星雨学妹，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呀，他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吗？” 面对这个问题，星雨却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而且也没有给出准确的评价。不过高考马上就来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拿到邀请函也会参加。再等等吧，等到那时关于他的疑惑便能揭晓了。” 说完，她回过头，不再看茶楼。 “走吧，去内城看看。如果还是没机缘的话，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第111章 傲骨 穿过闹市之后，便是所谓的内城。而祭坛在内城中，所以还有段路要走。 也许是星雨他们在前面开路的缘故，前往内城的路几乎畅通无阻。偶尔在街道遇到一两只游荡的恶灵，也是被方贤两人无视。 它们就默默站在原地，如同静止的蜡像般；用腐朽的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一直目送至背影远去。 禁地：壶中城 规则一：禁止恶灵袭击赶路人。 …… 高耸的城墙围住大片区域，将整个禁地分为了两部分。 光是阴森危险的外城，就足以劝退大多想前来这里的探险者。而面对诡秘莫测的内城，敢进入其中的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方贤是个例外，他胆子大的出奇。靠着方贝给的几条规则和规划好的路线，径直就来到了内城大门外。好在他目标并不是来探索这里的，借道而行的他还算守规矩。 ［我们进去吧，小心一点。］ ［好。］ 方贤挪动脚步，率先走入了大门中。安琳则默默地在跟在后面，将所有的信任都寄托在他身上。 “这里的内城也被称为府城，到了里面就是那些历史人物归息的地盘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的从前面传来。 方贤看向那道靠在门口的人影，试探性问道：“周南河？” “是我。”周南河打了个哈欠，缓缓从阴暗中走。 看到他后方贤有些意外，于是继续问道：“你跟星雨他们分开了？” “嗯，到内城深处需要高等级的令牌或信物。但由于掌门给的不够用，所以我选择留在这等他们。”周南河一边解释，一边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方贤定睛瞧去，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郡”字。可古代的郡相当于现在的行省，按理来说应该在高等级的范畴吧…… 周长河看出方贤眼中的疑惑，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令牌没问题，但令牌当初的主人有问题。他应该是被贬降级了，或是在末年参与过叛乱吧。历史年代久远也没太多记载，总之这枚令牌被剔出了高等级的范畴。” 听完这番话，方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周南河上下打量着两人，再次开口问道：“我看你们俩，没带什么高等级的信物吧。怎么，也想进内城探索吗？” “我有自己的目的，不用你操心。”方贤丢下一句话，便带着安琳从对方身旁经过。 他对这个特别装的大学生并不感冒，他只想赶紧前往穿越水晶之城的祭坛。 而身后的周南河，在讨了没趣后也只是笑了笑；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方贤，反而生出一股期待感。 “有点意思，倒也不像花架子的鼠辈。叶家那冷脸怪培养的人果然不一样，我有兴趣等他升学考试的表现了。” 说完，他看向手中的令牌，又露出了懊悔之色。 “郡守啊郡守，你当年是造了什么孽啊。自己降级也就算了，现在害的我也浪费了半年一次探索古城的机会……” “唉，算我倒霉。”周南河叹了口气，再次靠在城门边。 他的脚后跟无意触碰到墙角，几片细小的沙砾被蹭了下来。一丝淡淡的白皙光泽露出，不过很快又被阴风卷起的尘土掩盖。 而对此，周南河没有丝毫察觉。他只是感觉有些冷，于是又从储物器中取出一件衣服批上。 望着风刮来的方向，他喃喃地说道：“真不理解，禁地这些怪象是怎么来的。古城明明与世隔绝，却还能刮起这些阴森森的风。” …… 方贤这边。 自从进了内城后，他就一路向前。按照方贝之前的描述，基本都是走直行的路线。如果继续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祭坛了吧。 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一座座府邸在身旁掠过，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查看的兴趣。 他知道，现在这里的机缘不属于自己；没有信物没有实力的他，就算进去也是送死。 可是越往深走，他越发觉不对劲。这都快走到皇宫了，那座祭坛还没有出现。难不成，祭坛在皇宫中？！ 方贝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而且他两手空空恐怕大门都进不去吧…… 很快，事实就验证了方贤的猜想。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站在皇宫的大门外。他的脸上看似平静，实则心中已经有无数羊驼奔腾。 祭坛呢，说好穿过闹市就能看到的。现在都进内城来到皇宫门口了，难道我这趟白来吗？ 他不死心，低头在脚下寻找起来。他天真的欺骗自己，祭坛被方贝缩小在了皇宫门前。 然而安琳却疑惑地看了看他，便向着大门走去。 “吱——” 清脆的开门声传来，方贤怔怔地抬起头。 “阿贤，门没关的。”只见安琳扶着门，脸上有些尴尬。 …… 穿过门洞之后，二人踏入了宫殿外的广场。 方贤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这一刻他有些想哭，因为终于看到了祭坛。 那广场中心放着青铜鼎的四层石台，就是方贝口中所谓的“巨大”祭坛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心里不免有些落差感。但他已经顾不上考虑更多了，他只想乘坐祭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方贝真的混蛋啊，想都没想清楚就让自己来这里。信物没给一件也就算了，就连信息也给的不全。 快点的，别再折磨我了。让我走吧…… 正当他低头疯狂吐槽的时候，前面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贤，你们怎么进来了？” 陈星雨？ 方贤猛地抬起头，只见对方就在自己左手边前面不远处。 于是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门开着，我们就进来了呀。” 看着装傻充愣的方贤，星雨急得直皱眉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危险。你们没带信物，快点出去啊！” 方贤挠着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了，我没事嘛……” 然而，意外就在此刻发生了。 他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整个人如同被定死了一般，全身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眼神呆滞，只剩下一丝麻木的意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觉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孤，寂，冷，抑。 无数莫名的情绪，无数混乱的记忆…… 一群高矮胖瘦的孩子，围住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赵正，你爹跑了。他一个罪人，都抛弃了你。那你现在是什么，野孩子呀。” “赵正，野孩子，赵正，野孩子……” 监牢中，两个官吏将男孩的头按入水桶中。 “你爹是个废物，你也是个废物……” 繁华的都城。 “呦，小乡巴佬。” ……记忆愈发混乱，方贤头开始隐隐作痛…… “大秦该是我的，你毛都没长齐还想跟我争？你那个没用的爹已经死了……” “好好看看吧，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 “母后……” “正儿，把位置让出来吧，他比你更适合。” “废物，哈哈哈……” 正当方贤茫然之际，画面终于定格下来。 “朕，不会再软弱了。” “只有朕还活着一天，这大秦就还姓秦！” “这个时代是属于朕的，没有人能越位。朕会用朕的傲骨，碾碎你们所有人的野心！” 第112章 秦王令 咔嚓。 混乱的记忆终于停止，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片片散落。那份寂静的孤独感还在持续，被封印的感官也没有得到恢复。 方贤回到了原地，但安琳和星雨两人却不见了；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绵密的雨水落了下来。 宫殿的大门紧闭着，宫殿里坐着一个古老的灵魂。他的眼瞳呈现金色，正默默注视着祭坛后的方贤。 他是记忆的主人，也是禁地的主人。他已经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却在方贤闯入皇宫的那一刻苏醒。 许久许久，金色的瞳孔变淡。 方贤感觉心口的压抑一松，便听到雄厚沉稳的声音从宫殿中传出：“凡人，感受朕的孤独，你痛苦么？” 听到这个问题，方贤愣了愣。 孤独，痛苦？那宫殿里说话的……难道是秦王？刚才那记忆太混乱了，只是感到些许头痛。自己，该如实回答么…… 在思索片刻后，他摇摇头说道：“有些感受，但不够深刻。” “嗯？” 听到这样的回答，宫殿里的人有些意外。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你很诚实。” 一束金光从大门中射出，照亮了祭坛上的青铜鼎。 “你想要过去，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话音落下，方贤头开始昏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画面就变得模糊。 “朕统一了天下，朕开启了一个时代。朕的过去太长，没法让你从头经历。但朕可以给你关键的那段历史，若能读懂朕便让你过去。” “你只有一次机会，让朕看看你的觉悟吧。” …… 方贤被丢入记忆的洪流中的，走进了那一段段相隔千年的历史。 平叛乱，扫六国，统一度量衡，开创帝制，北击匈奴，修建长城…… 每一个选择都是难如登天，每一次成功也是那般耀眼；一切仿佛都是梦境，一切仿佛都尽在眼前。 世人不懂，站的角度也不同。他遭无数人怨恨，遭无数人嫉妒；无数人想杀他，无数人想代替他。可身为一代君王，又有几人能懂他的痛苦呢？ 越是清醒者，背后越是坎坷。晚年的他不是无能，而是累了……不想争了。 那个时代，懂他的人太少了。正是因为太孤独了，才会让自己去了解他吗？ 方贤睁开眼睛，脸色无比平静：“秦王，你的过去的确很长。我不能保证感同身受，但也读懂了你的孤独。” “世人多数都是愚蠢家，他们愚昧又贪婪。而您镇压一个时代，扼杀了逆流与乱党。世人对此评价褒贬不一，但我认为您并没有做太多错事。” “您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时代。为统一天下付出无数心血，您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也许有过糊涂的时候，但这千年来应该也想明白了。” “毕竟时代就是一场风暴，身为‘先驱者’是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完美的选择。千秋万载以来，没有谁能真正意义上做到善始善终。” “而我们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对么。” 静。 大殿中，秦王金色的瞳孔再次亮起。他冷漠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抓着令牌的手却在微微用力。 这少年说的很大胆，并没有对自己产生隔阂；虽然有些话很苍白，但的确是最真实的处境。 他活了上千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无论是在哪个时代，能活清醒的都只有少数人。而敢于说出口的，更是寥寥无几。 当然，那些都是很生硬的道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方贤最后一句话。 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随时代洪流游荡。能看明白这一点的，才算得上真正的智者。 皎洁的月光下，秦王抬起手中的令牌。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而宫殿之外，方贤还默默站在祭坛前。在耐心的等待后，终于迎来了结果。 秦王接着他的问题回答道：“对，这才是成为先行者的关键。你讲的不错，朕对你很满意。” 话音落下，宫殿的大门突然敞开。一块令牌飞了出来，方贤连忙后退将其接住。 “这是‘秦王令’，开启祭坛的钥匙。” 方贤抬头望向宫殿，可里面却空空荡荡。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试探性的问道：“秦王？” 秦王的声音没有迟疑，凭空在宫殿中响起：“你我不存在于一个时代，你看不到我很正常。开启祭坛继续你的路吧，我们终有一天会见面。” 方贤知趣地点点头，弯腰拱手说道：“好，那就不打扰您了。” 随着大门关上，方贤再次睁开眼睛。这一回他终于离开幻境，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刻，只见皇宫的围墙上站满恶灵。它们那无神的眼睛，诡异地盯着祭坛的方向。不约而同的默契，似乎是等待着什么仪式的开启。 原本在前面的星雨，也不知从何时退了过来，她垂着头撑着枫叶伞，默默站在旁边等待着。而另一旁安琳的脸色也不太好，显然和自己一样是刚刚醒来。 “你们醒了，扛过帝王威压了么。”星雨回过头来，淡定地看着两人。 帝王威压？ “刚才那窒息的压迫感，就是帝王威压吗？”安琳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星雨轻轻点头，又抬头朝祭坛望去。 见关注点落在祭坛上，方贤有些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了？” 星雨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你们运气比较好，刚好赶上了壶中城百年一次的规则重置。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离开这里，之后整座禁地会进入长达一个月的封锁。” “在那期间，所有的规则都将失效。恶灵和封禁之地都不再受限制，这里会演变为真正的生命禁区。” “而据史书记载；每百年的时限可能存在误差，但规则重置的仪式固定在皇宫的祭坛开启。千百年来的数个时代，很少有人敢前来皇宫；这也导致从来没有人，能亲眼见证这个时刻。” “今日闯入这里的我们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将有机会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你们是否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做时代的见证者呢。” 话音落下，二人没有回答。安琳在等方贤的答案，而方贤却是在思考。 规则重置，生命禁区，祭坛开启…… 方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缓缓抬起了左手。只见手掌中心的位置，有金色的字迹若隐若现。 看来秦王在幻境送自己的东西，真的被带到现实中来了。随着“秦王令”的出现，他终于搞明白了前后的联系。 他抬头看向青铜鼎，带着一丝惆怅说道：“可能……我做不了这个见证者了吧。” “为什么，你害怕了？”星雨疑惑地问道。 “不。”方贤摇了摇头，身形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他抬着左手，出现在祭坛上。青铜鼎在触碰到秦王令的那一刻，表面的符文顿时浮现出来。 无形的规则开始震动，围墙上死灵的目光也发生变化。只见以祭坛为中心，一座巨大的法阵逐渐生成。 方贤缓缓扭过头来，脸上竟凭空出现一副猫脸面具。面具下他带着微笑，淡淡地开口道：“因为我是实践者。” 话音落下，整个禁地像是有什么破碎的一般。那地震般的动静，瞬间就传遍了壶中城的每一个区域。 这一刻，无论是探险者还是亡灵。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事，齐刷刷地朝着皇宫的方向望去。 内城大门口，一行人会和。 “你们收获怎样？”周南河看了看两人问道。 安然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的男生说道：“还行，小磊得到了一把弩枪。应该是天境以上的宝物，我们这趟算是没白来。” 周南河点点头，“那是挺不错，卖给那些商会足够赚一笔了。星雨呢，她还没回来吗？” 安然摇摇头，回头看向远处说道：“她有枫叶伞，应该是深入皇宫那边了。” “好，那我们再等等……” 话音未落，地震袭来。 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形就被震的踉跄不稳。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远处一道万丈光束冲天而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三人都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无比耀眼的光芒，几乎照亮了禁地的每一个角落…… 过了很久，周南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脸色发白，有些结巴地说道：“什么动静，怎么回事？” 那个方向，是秦王宫？！ …… 画面回到方贤这边。 看着脚下被照得一片昼亮，他自己也是麻木地站在原地。他有些不敢回头看，因为他不知会面对怎样壮观的景象。 他只知道，脚下的法阵并非限制在祭坛中，整个皇宫都是法阵笼罩的范围。原来方贝没有骗自己，整座皇宫当祭坛的确很巨大…… 由于他戴着面具，呆滞的神情并没有显露出来。而下面的两人，变换的脸色则尤为丰富了。 星雨瞪圆了眼睛，小嘴张得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已经顾不上形象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眼中只是有些天赋的无知少年，是怎么敢突然跑到祭坛上去。而对方看似不经大脑的举动，造成的后果再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而安琳眼中则泛着光芒；对于这个曾经带她走出黑暗的社友，表达出的满是欣赏与崇拜。 被两人这么盯着，方贤尴尬的嘴角疯狂抽搐。他什么都没有做啊，这都是秦王令的力量。他只是尝试开启祭坛，哪知道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啊。 然而不容他思考太多，脸上的面具便开始闪烁起来。是方贝在接引他了，法阵要开启前往水晶之城的通道了。 见此情形，他连忙开口说道：“安琳，快上来。” “好。” 安琳微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走上了祭坛。那法阵的结界刚要阻拦她，却被方贤的面具压了下去。 将安琳接上来后，方贤看向下方还在呆滞中的星雨。随即挥了挥手，告别道：“星雨，谢谢你送来夏门的邀请。” “我会好好考虑的，保重。” 话音落下，星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人被光束包裹住，一点点消失在了其中。 而在壮丽奢华的秦王宫中，一对金色的眼眸淡定地看着这一幕。 等方贤两人的气息消失在祭坛上后，他才缓缓闭上眼睛等待另一位客人的到来。 黑暗之中，有无数神秘的法则流转。只见空间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一道黑影缓缓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秦王。” 第111章 傲骨 穿过闹市之后，便是所谓的内城。而祭坛在内城中，所以还有段路要走。 也许是星雨他们在前面开路的缘故，前往内城的路几乎畅通无阻。偶尔在街道遇到一两只游荡的恶灵，也是被方贤两人无视。 它们就默默站在原地，如同静止的蜡像般；用腐朽的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一直目送至背影远去。 禁地：壶中城 规则一：禁止恶灵袭击赶路人。 …… 高耸的城墙围住大片区域，将整个禁地分为了两部分。 光是阴森危险的外城，就足以劝退大多想前来这里的探险者。而面对诡秘莫测的内城，敢进入其中的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方贤是个例外，他胆子大的出奇。靠着方贝给的几条规则和规划好的路线，径直就来到了内城大门外。好在他目标并不是来探索这里的，借道而行的他还算守规矩。 ［我们进去吧，小心一点。］ ［好。］ 方贤挪动脚步，率先走入了大门中。安琳则默默地在跟在后面，将所有的信任都寄托在他身上。 “这里的内城也被称为府城，到了里面就是那些历史人物归息的地盘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的从前面传来。 方贤看向那道靠在门口的人影，试探性问道：“周南河？” “是我。”周南河打了个哈欠，缓缓从阴暗中走。 看到他后方贤有些意外，于是继续问道：“你跟星雨他们分开了？” “嗯，到内城深处需要高等级的令牌或信物。但由于掌门给的不够用，所以我选择留在这等他们。”周南河一边解释，一边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方贤定睛瞧去，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郡”字。可古代的郡相当于现在的行省，按理来说应该在高等级的范畴吧…… 周长河看出方贤眼中的疑惑，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令牌没问题，但令牌当初的主人有问题。他应该是被贬降级了，或是在末年参与过叛乱吧。历史年代久远也没太多记载，总之这枚令牌被剔出了高等级的范畴。” 听完这番话，方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周南河上下打量着两人，再次开口问道：“我看你们俩，没带什么高等级的信物吧。怎么，也想进内城探索吗？” “我有自己的目的，不用你操心。”方贤丢下一句话，便带着安琳从对方身旁经过。 他对这个特别装的大学生并不感冒，他只想赶紧前往穿越水晶之城的祭坛。 而身后的周南河，在讨了没趣后也只是笑了笑；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方贤，反而生出一股期待感。 “有点意思，倒也不像花架子的鼠辈。叶家那冷脸怪培养的人果然不一样，我有兴趣等他升学考试的表现了。” 说完，他看向手中的令牌，又露出了懊悔之色。 “郡守啊郡守，你当年是造了什么孽啊。自己降级也就算了，现在害的我也浪费了半年一次探索古城的机会……” “唉，算我倒霉。”周南河叹了口气，再次靠在城门边。 他的脚后跟无意触碰到墙角，几片细小的沙砾被蹭了下来。一丝淡淡的白皙光泽露出，不过很快又被阴风卷起的尘土掩盖。 而对此，周南河没有丝毫察觉。他只是感觉有些冷，于是又从储物器中取出一件衣服批上。 望着风刮来的方向，他喃喃地说道：“真不理解，禁地这些怪象是怎么来的。古城明明与世隔绝，却还能刮起这些阴森森的风。” …… 方贤这边。 自从进了内城后，他就一路向前。按照方贝之前的描述，基本都是走直行的路线。如果继续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祭坛了吧。 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一座座府邸在身旁掠过，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查看的兴趣。 他知道，现在这里的机缘不属于自己；没有信物没有实力的他，就算进去也是送死。 可是越往深走，他越发觉不对劲。这都快走到皇宫了，那座祭坛还没有出现。难不成，祭坛在皇宫中？！ 方贝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而且他两手空空恐怕大门都进不去吧…… 很快，事实就验证了方贤的猜想。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站在皇宫的大门外。他的脸上看似平静，实则心中已经有无数羊驼奔腾。 祭坛呢，说好穿过闹市就能看到的。现在都进内城来到皇宫门口了，难道我这趟白来吗？ 他不死心，低头在脚下寻找起来。他天真的欺骗自己，祭坛被方贝缩小在了皇宫门前。 然而安琳却疑惑地看了看他，便向着大门走去。 “吱——” 清脆的开门声传来，方贤怔怔地抬起头。 “阿贤，门没关的。”只见安琳扶着门，脸上有些尴尬。 …… 穿过门洞之后，二人踏入了宫殿外的广场。 方贤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这一刻他有些想哭，因为终于看到了祭坛。 那广场中心放着青铜鼎的四层石台，就是方贝口中所谓的“巨大”祭坛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心里不免有些落差感。但他已经顾不上考虑更多了，他只想乘坐祭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方贝真的混蛋啊，想都没想清楚就让自己来这里。信物没给一件也就算了，就连信息也给的不全。 快点的，别再折磨我了。让我走吧…… 正当他低头疯狂吐槽的时候，前面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贤，你们怎么进来了？” 陈星雨？ 方贤猛地抬起头，只见对方就在自己左手边前面不远处。 于是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门开着，我们就进来了呀。” 看着装傻充愣的方贤，星雨急得直皱眉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危险。你们没带信物，快点出去啊！” 方贤挠着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了，我没事嘛……” 然而，意外就在此刻发生了。 他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整个人如同被定死了一般，全身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眼神呆滞，只剩下一丝麻木的意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觉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孤，寂，冷，抑。 无数莫名的情绪，无数混乱的记忆…… 一群高矮胖瘦的孩子，围住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赵正，你爹跑了。他一个罪人，都抛弃了你。那你现在是什么，野孩子呀。” “赵正，野孩子，赵正，野孩子……” 监牢中，两个官吏将男孩的头按入水桶中。 “你爹是个废物，你也是个废物……” 繁华的都城。 “呦，小乡巴佬。” ……记忆愈发混乱，方贤头开始隐隐作痛…… “大秦该是我的，你毛都没长齐还想跟我争？你那个没用的爹已经死了……” “好好看看吧，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 “母后……” “正儿，把位置让出来吧，他比你更适合。” “废物，哈哈哈……” 正当方贤茫然之际，画面终于定格下来。 “朕，不会再软弱了。” “只有朕还活着一天，这大秦就还姓秦！” “这个时代是属于朕的，没有人能越位。朕会用朕的傲骨，碾碎你们所有人的野心！” 等我 唉，抱歉书友们，本来打算今天就恢复两更正常更新的。 结果我奶奶今天心脏病犯了，耽搁了太多时间…… 我会努力的，争取恢复正常更新。我会直面现实，击碎那些厄难。 我先行一步，再帮助方贤对峙绝望。他的时代太绝望了，总有人会做出牺牲吧。 我们的路就是如此，孤独的逆境从未有人见过，也很少有人能感同身受。 这就是我书中人物普遍性格都很怪的原因，因为他们的原型……都是来自那最绝望的逆境。 我在写属于这个特定群体的故事 上个时代抛弃了我们，那下个时代就由我们来开启。感谢各位同行者的陪伴，这条路我走的也没那么孤独。 为了那些死在半路上的道友，为了那些还没有完成的事，为了那些幻想的美好，我们还得继续坚定向前。 我们都曾平凡过，只有在对峙最绝望的现实才能成为超凡的存在。这是我们的选择，无需他人来告诉我们怎样的做才是正确的。 心向黎明的使徒，不要在意谁会为你祷告。因为我们是孤独的行者，留给世界的注定只有背影（我们都是从黎明中来的光，面对不懂我们的人只能留下那孤独的背影。） 时代就是一场风暴，但总有先行者的出现。也许有人还在迷茫，那就让方贤他们成为为你们点灯的人。 读完这本小说，一起看看逆境的路究竟有多么精彩。当你找到心中深处的那道光，那你将无所畏惧。 空夜很漫长，我们安心沉淀；耀夜虽短暂，但那就是黎明的前兆。 保持好健康的身体和心理，一起默默等待黎明的到来吧。 第112章 秦王令 咔嚓。 混乱的记忆终于停止，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片片散落。那份寂静的孤独感还在持续，被封印的感官也没有得到恢复。 方贤回到了原地，但安琳和星雨两人却不见了；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绵密的雨水落了下来。 宫殿的大门紧闭着，宫殿里坐着一个古老的灵魂。他的眼瞳呈现金色，正默默注视着祭坛后的方贤。 他是记忆的主人，也是禁地的主人。他已经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却在方贤闯入皇宫的那一刻苏醒。 许久许久，金色的瞳孔变淡。 方贤感觉心口的压抑一松，便听到雄厚沉稳的声音从宫殿中传出：“凡人，感受朕的孤独，你痛苦么？” 听到这个问题，方贤愣了愣。 孤独，痛苦？那宫殿里说话的……难道是秦王？刚才那记忆太混乱了，只是感到些许头痛。自己，该如实回答么…… 在思索片刻后，他摇摇头说道：“有些感受，但不够深刻。” “嗯？” 听到这样的回答，宫殿里的人有些意外。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你很诚实。” 一束金光从大门中射出，照亮了祭坛上的青铜鼎。 “你想要过去，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话音落下，方贤头开始昏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画面就变得模糊。 “朕统一了天下，朕开启了一个时代。朕的过去太长，没法让你从头经历。但朕可以给你关键的那段历史，若能读懂朕便让你过去。” “你只有一次机会，让朕看看你的觉悟吧。” …… 方贤被丢入记忆的洪流中的，走进了那一段段相隔千年的历史。 平叛乱，扫六国，统一度量衡，开创帝制，北击匈奴，修建长城…… 每一个选择都是难如登天，每一次成功也是那般耀眼；一切仿佛都是梦境，一切仿佛都尽在眼前。 世人不懂，站的角度也不同。他遭无数人怨恨，遭无数人嫉妒；无数人想杀他，无数人想代替他。可身为一代君王，又有几人能懂他的痛苦呢？ 越是清醒者，背后越是坎坷。晚年的他不是无能，而是累了……不想争了。 那个时代，懂他的人太少了。正是因为太孤独了，才会让自己去了解他吗？ 方贤睁开眼睛，脸色无比平静：“秦王，你的过去的确很长。我不能保证感同身受，但也读懂了你的孤独。” “世人多数都是愚蠢家，他们愚昧又贪婪。而您镇压一个时代，扼杀了逆流与乱党。世人对此评价褒贬不一，但我认为您并没有做太多错事。” “您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时代。为统一天下付出无数心血，您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也许有过糊涂的时候，但这千年来应该也想明白了。” “毕竟时代就是一场风暴，身为‘先驱者’是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完美的选择。千秋万载以来，没有谁能真正意义上做到善始善终。” “而我们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对么。” 静。 大殿中，秦王金色的瞳孔再次亮起。他冷漠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抓着令牌的手却在微微用力。 这少年说的很大胆，并没有对自己产生隔阂；虽然有些话很苍白，但的确是最真实的处境。 他活了上千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无论是在哪个时代，能活清醒的都只有少数人。而敢于说出口的，更是寥寥无几。 当然，那些都是很生硬的道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方贤最后一句话。 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随时代洪流游荡。能看明白这一点的，才算得上真正的智者。 皎洁的月光下，秦王抬起手中的令牌。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而宫殿之外，方贤还默默站在祭坛前。在耐心的等待后，终于迎来了结果。 秦王接着他的问题回答道：“对，这才是成为先行者的关键。你讲的不错，朕对你很满意。” 话音落下，宫殿的大门突然敞开。一块令牌飞了出来，方贤连忙后退将其接住。 “这是‘秦王令’，开启祭坛的钥匙。” 方贤抬头望向宫殿，可里面却空空荡荡。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试探性的问道：“秦王？” 秦王的声音没有迟疑，凭空在宫殿中响起：“你我不存在于一个时代，你看不到我很正常。开启祭坛继续你的路吧，我们终有一天会见面。” 方贤知趣地点点头，弯腰拱手说道：“好，那就不打扰您了。” 随着大门关上，方贤再次睁开眼睛。这一回他终于离开幻境，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刻，只见皇宫的围墙上站满恶灵。它们那无神的眼睛，诡异地盯着祭坛的方向。不约而同的默契，似乎是等待着什么仪式的开启。 原本在前面的星雨，也不知从何时退了过来，她垂着头撑着枫叶伞，默默站在旁边等待着。而另一旁安琳的脸色也不太好，显然和自己一样是刚刚醒来。 “你们醒了，扛过帝王威压了么。”星雨回过头来，淡定地看着两人。 帝王威压？ “刚才那窒息的压迫感，就是帝王威压吗？”安琳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星雨轻轻点头，又抬头朝祭坛望去。 见关注点落在祭坛上，方贤有些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了？” 星雨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你们运气比较好，刚好赶上了壶中城百年一次的规则重置。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离开这里，之后整座禁地会进入长达一个月的封锁。” “在那期间，所有的规则都将失效。恶灵和封禁之地都不再受限制，这里会演变为真正的生命禁区。” “而据史书记载；每百年的时限可能存在误差，但规则重置的仪式固定在皇宫的祭坛开启。千百年来的数个时代，很少有人敢前来皇宫；这也导致从来没有人，能亲眼见证这个时刻。” “今日闯入这里的我们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将有机会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你们是否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做时代的见证者呢。” 话音落下，二人没有回答。安琳在等方贤的答案，而方贤却是在思考。 规则重置，生命禁区，祭坛开启…… 方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缓缓抬起了左手。只见手掌中心的位置，有金色的字迹若隐若现。 看来秦王在幻境送自己的东西，真的被带到现实中来了。随着“秦王令”的出现，他终于搞明白了前后的联系。 他抬头看向青铜鼎，带着一丝惆怅说道：“可能……我做不了这个见证者了吧。” “为什么，你害怕了？”星雨疑惑地问道。 “不。”方贤摇了摇头，身形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他抬着左手，出现在祭坛上。青铜鼎在触碰到秦王令的那一刻，表面的符文顿时浮现出来。 无形的规则开始震动，围墙上死灵的目光也发生变化。只见以祭坛为中心，一座巨大的法阵逐渐生成。 方贤缓缓扭过头来，脸上竟凭空出现一副猫脸面具。面具下他带着微笑，淡淡地开口道：“因为我是实践者。” 话音落下，整个禁地像是有什么破碎的一般。那地震般的动静，瞬间就传遍了壶中城的每一个区域。 这一刻，无论是探险者还是亡灵。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事，齐刷刷地朝着皇宫的方向望去。 内城大门口，一行人会和。 “你们收获怎样？”周南河看了看两人问道。 安然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的男生说道：“还行，小磊得到了一把弩枪。应该是天境以上的宝物，我们这趟算是没白来。” 周南河点点头，“那是挺不错，卖给那些商会足够赚一笔了。星雨呢，她还没回来吗？” 安然摇摇头，回头看向远处说道：“她有枫叶伞，应该是深入皇宫那边了。” “好，那我们再等等……” 话音未落，地震袭来。 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形就被震的踉跄不稳。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远处一道万丈光束冲天而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三人都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无比耀眼的光芒，几乎照亮了禁地的每一个角落…… 过了很久，周南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脸色发白，有些结巴地说道：“什么动静，怎么回事？” 那个方向，是秦王宫？！ …… 画面回到方贤这边。 看着脚下被照得一片昼亮，他自己也是麻木地站在原地。他有些不敢回头看，因为他不知会面对怎样壮观的景象。 他只知道，脚下的法阵并非限制在祭坛中，整个皇宫都是法阵笼罩的范围。原来方贝没有骗自己，整座皇宫当祭坛的确很巨大…… 由于他戴着面具，呆滞的神情并没有显露出来。而下面的两人，变换的脸色则尤为丰富了。 星雨瞪圆了眼睛，小嘴张得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已经顾不上形象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眼中只是有些天赋的无知少年，是怎么敢突然跑到祭坛上去。而对方看似不经大脑的举动，造成的后果再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而安琳眼中则泛着光芒；对于这个曾经带她走出黑暗的社友，表达出的满是欣赏与崇拜。 被两人这么盯着，方贤尴尬的嘴角疯狂抽搐。他什么都没有做啊，这都是秦王令的力量。他只是尝试开启祭坛，哪知道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啊。 然而不容他思考太多，脸上的面具便开始闪烁起来。是方贝在接引他了，法阵要开启前往水晶之城的通道了。 见此情形，他连忙开口说道：“安琳，快上来。” “好。” 安琳微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走上了祭坛。那法阵的结界刚要阻拦她，却被方贤的面具压了下去。 将安琳接上来后，方贤看向下方还在呆滞中的星雨。随即挥了挥手，告别道：“星雨，谢谢你送来夏门的邀请。” “我会好好考虑的，保重。” 话音落下，星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人被光束包裹住，一点点消失在了其中。 而在壮丽奢华的秦王宫中，一对金色的眼眸淡定地看着这一幕。 等方贤两人的气息消失在祭坛上后，他才缓缓闭上眼睛等待另一位客人的到来。 黑暗之中，有无数神秘的法则流转。只见空间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一道黑影缓缓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秦王。” 第113章 水晶之城 “是挺久了，又一个百年过去了。怎么，那一位没来么。”秦王睁开眼睛，淡淡看向那道带着面具的黑影。 黑影摇了摇头，直接搬了把椅子在大殿一侧坐下来。他摊了摊手，带着一丝无奈：“那家伙说是在忙，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但不是怕他迷路么。” 说着，他看向宫殿外祭坛的方向。冲天的光柱渐渐消散，剩下的是冥冥之中下落的规则碎片。 见此情形，秦王也望向那边。他沉默了一阵，又继续问道：“千百年的守望，他就是你们要等的人么。每个时代都来寻觅如此不知疲倦，你们就真那么相信他？” 黑影没有回头，面具下看不出表情。他只是很熟练地靠在椅背上，平淡地说道：“他是最后的钥匙，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的出现并不意味着成功，但缺少了他是万万不可的。” “不意味着成功？”秦王眼神中带着敏锐，语气加重重复了一遍。 黑影点点头，看起来心不在焉。 秦王微微眯眼，眼神一变说道：“说的这么轻松，看来你们是准备好退路了。” 听到这话，黑影干咳一声立马直起了身子。他回过头来，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怎么可能，秦王你别瞎猜。我们不可能抛弃这个世界……” “所以你们就抛弃他么？” “……” 两人一动不动，再次陷入沉默。 话讲到这个份上，谁都不太愿意再开口了；可是现实不是不愿就能逃避的。 黑影弓着背，胳膊耷拉在腿上。他看着地面上的花纹，低声说道：“你明白的。” 秦王轻笑一声：“朕明白，但没你们那么无耻。” “三年时间逼他成熟，最后再抛弃他。这么狠心，不觉得很残忍吗？” 黑影摇了摇头，很自然地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取舍的道理我想秦王更清楚。” 秦王微微皱眉，有些不满：“朕当然清楚，但你们是在对自己做取舍。他是你们的一部分，他是最接近完整的你们。你们若抛弃了他，那你们永远也不能走向圆满……” “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侵略者想看到的？” 黑影自嘲般地笑了笑，缓缓抬起头来：“我们也不想选择，但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我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所有的规划只能先由他们提出。” “何必那么悲观。”秦王收回深邃的目光，再次看向祭坛的方向说道：“他看起来很有毅力，难道不搏一搏么。” “我们没有搏的资本。” 此话一出，秦王闭上了眼睛。许久过后，他才拉长声音说道：“你们老了。” 这句话很突然，黑影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靠在椅背上默认地说道：“可能吧。” “所有人都年少过，无畏的确是突破的关键。” “可是，没有时间了。想法再美好，也不能逃避现实。而且非要直面这场博弈，只会无解的让人窒息。飞蛾扑火也是需要有翅膀的，而我们甚至不是完整的人。”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秦王应和着，随即又顿了顿说道：“可你考虑过他的想法吗？” “他有什么想法，满脑子的幻想吗？”黑影嗤之以鼻。 “那是宝贵的创造力。” 秦王金色的瞳孔再次亮起，他那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到不存在的东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分得清，有那么重要么？人类不比神明，但你看看这茫茫历史。虽然弱小，但却创造出多少幻想中的东西。” “大道可以是固定的，但人的思维不是。傲骨从来不是什么增幅的装备，而是不屈而上的信念。哪怕一切无解，也要去捅破。我认为主世界的他……很有可能会颠覆你们的想法。” 黑影沉思了片刻，长叹一口气：“我保持最初的看法，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成长了。” “随意，毕竟你不完整。没有枷锁的我，比你们能看到的更多……” 说到这里，秦王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台下的黑影，转移话题道：“你们和幽王谈过了没，进展到底如何。” 黑影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达成一些虚伪的条约罢了，主要我们还都在互相探底。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计划顺利，我们可以再为你争取三年。总共六年时间，也许足够你找到突破主神的契机。” “非要把希望交给朕么。”秦王有些惆怅，无奈地再次看向祭坛：“那他呢？” 黑影笑了笑，翘起二郎腿抱着胸说道：“刚开始修炼的傻小子，和最接近神的秦王比起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谁更可靠吧。” 秦王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朕很早就说过，不会参与无谓的纷争；你们不要奢望我出手。”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黑影点点头，倒也知道这位的脾气。他没有再劝说什么，身形便渐渐散去。 宫殿再次恢复寂静，秦王闭上了眼睛。 那一位是傲慢，做事全是自私自利。刚才这家伙是懦弱，做事只想着逃避。有时候真觉得他们俩不如第二世界那个家伙，虽然他阴暗但却有着极高的觉悟和行动力。 至于主世界的少年……最后的傲骨么。能被两位真神选中的人，绝对有自己的特质。至于那些叛逆的人格，总会慢慢收复的。 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 第三世界，水晶之城。 在满是高科技的水晶大楼中，竟然有一片区域还保留着砖瓦房的特色。 在这片“村落”的中央，有一处方圆数十米的古老祭坛。虽然这里经常有人打扫，但表面仍然看起来还是有些青苔之色。 几道人影默默伫立在祭坛边，似乎是在等候着谁的出现。 终于。 祭坛中央，一个法阵亮起金色的光芒。随着一道道光束的勾勒，方贤两人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上。 水晶之城……到了么。 方贤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眼前复古的建筑风格后却呆住了。 “这……这是水晶之城？” 他木讷的取出方贝给的照片，和眼前看到的景物比了又比。他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但实在不敢确定。 好在祭坛边有人走了上来，这才让方贤注意到还有活人存在。只见来者是一个仪表端庄的中年人，领带正装的穿衣风格一看就像是领导。 果不其然，他走过来朝方贤伸手说道：“你好方贤，欢迎来到第三世界。这里是拾光村，而我是拾光村的议员‘林向东’，你可以叫我‘林叔’。” 第114章 沉重的会议 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方贤犹豫地抬起手：“你好……” “你不要意外，是村长让我们来的。”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方贤回过神，只见一个小女孩从林向东身后走出。与林议员的西装革履对比，她的打扮更是奇怪。 她身穿华贵的洛丽塔长裙，头上带着一顶精致的贝雷帽。一头棕褐色的头发如同巧克力般丝滑，碧蓝的眼睛更是如同宝石般明亮。单从外貌来看，她年龄超不过十四岁；可那副老气横秋的脸庞，实在显得有些成熟。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一时也解释不清楚。请随我们来会议室吧，到那里再为你解答。”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英伦绅士鞠躬说道。 会议室？ 方贤犹豫地看着几人，思考起来。 首先可以肯定他没来错地方，这里是方贝的第三世界。毕竟传送法阵是两位大佬的手笔，不可能出现空间错乱的问题。 其次是眼前出现的这些人，他们很陌生也很古怪。虽然对他们没有任何了解，但他们口中的村长很有可能就是方贝。 方贝不可能把自己送到这不管了，一定安排好了自己到这边的生活；所以这些人应该是可信的，他们能告诉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想到这里，方贤刚想要回复；却见那绅士微微弯腰，将自己的礼帽摘了下来。 方贤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理解了对方的用意。他摘下面具，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 绅士和善地笑了笑，重新戴上帽子没有说话。而林向东默默抽回手，转身朝祭坛的台阶走去。 “来吧，会议室在这边。” …… 会议室门外，一行人停了下来。 众人似乎还在等什么，所以并没有推开大门。而方贤默默地观察着四周，却见小女孩找上了安琳。 “你是安琳同学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安琳诧异地回过头去。 还不等她反应，小女孩继续说道：“我叫凯尔薇，也是拾光村的议员。现在方贤他们要谈论一些重要的事情，还请你跟我来这边休息。” 嗯？ 安琳眨了眨眼睛，默默扭头看向方贤。 方贤思考了片刻，随即微笑着点点头：“跟她去吧，我开完会就来找你。” “好。” 安琳心领神会，转身跟着凯尔薇离开。 众人还在沉默着，林向东率先一步走到大门前；他缓缓抬起胳膊，将手搭在了门上的圆环雕刻中。 下一刻。 似乎是扫描了林议员的掌纹，圆环雕刻缓缓缩了回去。这看似简朴的木质大门，竟然如机械般亮起了特殊的纹路。 那纹路呈现绿色，从圆环周围开始蔓延；每一条都有规律的运行，笔直走一段然后直角拐弯。 随着时间的推移，纹路终于蔓延至整座大门，最终描绘出的图案，看起来也是相当规则；就好像叠加在一起的俄罗斯方块般，由规格相同的不规则立方体组成。 林向东脸色平静，左手还停留在圆环中；他看了看蔓延完整的纹路，随即胳膊一动轻轻按了下去。只听细微的“咔咔”声传出，大门竟沿着那些纹路缓缓分裂开来。 所有立方体都好像有了生命般，它们有秩序的分裂散开，寻找空隙平行移动，最终悬浮在大门两侧。 看着如此神奇的场面，方贤顿时陷入了呆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这完全不像一个复古村落该有的样子。 一旁的绅士笑了笑，走过来解释道：“我们的村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每一座建筑都有它独特的地方。比如这会议室的大门，就采用了先进的生物科技；那些悬浮在两侧的木块，其实都是会思考的半生命体。” 生命体？ 看着那些还在还在晃动的木块，方贤咽了口口水。 就在这时，林向东回过头来。他环视了一圈，淡淡说道：“进会议室吧。” …… 会议室中，光线昏暗。 没有人去把窗帘拉开，都默默在自己熟悉的位置前坐了下来。 方贤低头站在门口，思考着自己该做什么。而林向东没给他太多犹豫时间，坐在会议室最前面发话道：“方贤，你坐主位。” 话音落下，大门自动关闭。随着光源的消失，会议室彻底陷入黑暗。众人纷纷朝方贤投去目光，每一个暗淡的脸庞眼神却是透亮。 看着长桌尽头那个空缺的位置，方贤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主位就主位，开个会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抬腿迈向漆黑的过道，向那最深处走去。 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视着，眼中带着信任与期盼。那份不约而同的耐心，仿佛看的不是异世界的少年；而是最默契熟悉的伙伴，那个重生归来的贤主君王。 终于。 方贤落座，会议开启。 林向东取出一枚三角型的金属片，只见上面淡绿色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股力量似乎和会议室大门上的一样，但纹路的轨迹却呈现不同规则的自然形态。 “啪！” 林向东将金属片拍在桌面上，随即眼神一变开口道：“我们与幽族的战争……” “已经持续上千年了。”坐在会议桌另外三角的议员一边接话，一边取出同样的的金属片拍在桌面上。 只见绿色的纹路蔓延开来，会议桌很快就被刻画上一副巨大的法阵图案；而随着能量的注入，图案竟然缓缓蠕动起来。 一座座建筑，一个个鲜活的人。天空中的巨大黑洞，地面上无数残暴的侵略者。废墟之中，刀枪棍棒，枪械大炮，鬼怪异兽，规则巨人，穿梭在地图上的超凡存在…… 一个世界的投影竟然逐渐从图案中升起，形成逼真的末日景象。方贤只觉得眼睛一花，就已经身处桌上的投影之中。 “他们残害我们的同胞……” “侵略我们的世界！” “仗着非凡的力量和先进的科技，在这片土地上肆意欺凌弱小的人类！” “那是最黑暗的年代……” “那是最绝望的末日……” “贤主倒在了太平洋之下，这个世界的人类进入了灭亡的倒计时。” “我们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监狱之中，被万般酷刑折磨摧残着生的希望。” “它们是这天地间最狠毒的恶魔，它们犯下的罪行应当被全人类铭记！” “所以时隔百年，我们又开启了这场沉重的会议。” “你将作为跨越平行世界……” “除我们以外。” “第一位，黑暗时代的见证者。” 第115章 见证黑暗 黑暗时代……多么令人绝望的名字。 方贤神情恍惚，麻木地行走在黑烟弥漫的城市中。身旁不断有人类倒下，惨烈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头，想要发出愤怒的嘶吼。可除了夺眶而出的眼泪，他的声带发吧不出半点声音。 杀人，如此随意的么…… 瘦高的鬼影穿梭在凡人之间，冷血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怜悯之色；它们挥起细长锋利的四肢，如同死亡镰刀般不断收割生命。 它们乐此不疲，逐渐习以为常。 或许在这些外族侵略者眼中，人命廉价不如猪狗；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基本的尊重与敬畏了。 …… 不知过了多久，方贤收回无神的目光；他浑浑噩噩的穿过废墟，来到一处幽族的军营之中。 无比畅快的交谈声传来，只见一众穿着得体的军官映入眼帘。 他们围在桌子前吃着丰盛的早餐，脸上个个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们相互鼓励称赞着彼此，分享着自己的战利品与书信。 但就是在如此和谐的场面之下，谈话内容却是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吱呀—— 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推开门，伸着懒腰走了进来。 桌上的众人看到他的到来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坐在桌角边的斯文男子忍不住问道：“咦，幽野君，今天起的挺早啊，昨晚没和你那爱人打视频腻歪嘛？” 幽野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朝对方摇摇头：“不用了，以后都不打了。” 说着，他默默走向饭桶旁，一边盛汤一边继续说道：“现在人族全面溃败，相信战争很快就能结束吧。到时候我就把她接过来，在这片美好的地方过上安宁的生活。” “是吗。” 斯文男子咂了咂嘴，周围也是一片嘘声。 似乎是习惯了伙伴们调侃的目光，幽野平静的脸上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他只顾着往嘴里塞食物，就好像几天没吃过饭的饿鬼一般。 见到他胃口大开的模样，众人又换了副神情。别人都是看怪物般投去惊奇的目光，唯独斯文男子释怀地靠在椅子上。 “你想的倒挺远，真是令人憧憬的生活哟。”他长舒一口气，随即慢慢站了起来。 “先不说了，我还要去工作。毕竟想让这片土地变得美好，还有成堆成堆的垃圾等着清理呢。” 嗯？ 幽野停下嘴中的动作，侧头朝对方看去。他手中抓着半只猪肘，嘴角带着油渍说道：“你们清理部队真辛苦啊，这么早又开始了。” “小意思，几个小时就弄完了，我都习惯了。话说中午举行试刀大赛，幽野君没忘吧。你可答应过我带上那把刀的，希望不要放我鸽子。” 话音落下，斯文男子示威般抬起手臂。只见一团黑色的阴雾渐渐笼罩，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手臂变成一把紫红色的利刃。 而面对这种挑衅，幽野并没有恼。他啃了一口猪肘，笑眯眯地说道：“我的刀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认输吗？好，我等着你。” 斯文男子收起刀，脸上也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我先走了，回见。” 待他离开过后，众人纷纷围了上来。那夸张讨好的模样，明显是对二人的赌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野田君，上个月的试刀比赛你可是冠军啊。你一刀劈死105个低等人的场面，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艾，别夸别夸。” …… 画面进行到这里，方贤再也看不下去。他冷着脸转过身去，望向窗外硝烟弥漫的天空。 杀人当做游戏，把人当做垃圾来清理……这就是所谓的高等文明吗。这些泯灭人性的家伙，还真是一群高质量的出生。 他默默想着，目光突然下落。身后嘈杂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痛恨归痛恨，但人族的弱小也是事实。幽族是在宇宙中常年征战的种族，而人族则长期活在安逸的环境之下。造成如今的情形，也是大自然淘汰的规律吧。 方贤摇了摇头，径直朝大门走去。 或许比起这里人族彻底的失败，自己那时常阴暗的世界也挺好。无数暗流涌动的时代，逼迫着新生代提前觉醒；这对一部分人来说或许很残忍，但至少人族的未来是有希望了。 …… 走出军营后，场景再度变换。 原本硝烟弥漫的灰色废墟，此刻竟变成了冰冷瘆人的钢铁基地。 放眼望去。 无数道铁门和机关层层把控，密不透风的通道里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灰色的墙壁和地板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那明显是受害者被拖拽的痕迹。 这里似乎是幽族秘密的堡垒要塞，用来进行一些特殊研究的地方…… 方贤边走边思考着，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声音：“他们只是野蛮落后文明的产物，是最低等卑劣的存在。我们在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价值，为此项研究献身是他们光荣的使命……” 循着声源。 方贤如同飘渺的幽灵般，轻松穿过了最后一道铁门。在沉默一阵过后，他才缓缓抬起了头。 这里是一间较为宽敞的密室，一架架沾满血迹的铁床整齐排列在眼前。每一张床上都焊接着无数镣铐，旁边钢丝上吊着的工具更是千奇百怪。 而就在不远处的四号床上，锁着一名浑身是伤的女孩。由于她身旁围满了穿白大褂的实验员，导致视线被遮挡并不能看到全对方的样貌。于是方贤只能转移目光，朝着那些实验员打量起来。 从左边看，有三个戴着眼镜的老人。他们庄严肃穆地站在铁床前，冷酷的脸上不怒自威。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竟然是一群小孩子。他们稚嫩的脸上带着丝丝怯意，躲闪的目光中也露出不忍。 看到孩子们犹豫的模样，三位老教授神情冷漠。其中为首的山羊胡缓缓抬起手，很快便在旁边的钢丝架上取下一根锯条，随后重重地将其拍在铁床上，刺耳的咔咔声响彻整间密室。 “观摩活体实验的机会很难得，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毕竟以后你们当中只有极少数人能成为伟大的研究员，所以想要留在实验室的就收起那廉价的圣母心！”老教授目光凌厉地看着众人，最终停在一个将头埋得很深的小男孩身上。 而方贤愣了一阵过后，却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这，就是强族的教育方式么……” 感叹过后他摇了摇头，身形一晃便朝四号床飘去；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三位教授身旁。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床头上挂着的身份牌。 ［种族：人］ ［性别：女］ ［姓名：凯尔薇］ ［年龄：22］ “凯，凯尔薇？” 看到这个名字方贤有些发懵，他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那女孩相貌成熟，身材修长；碧蓝的眼睛虽然有些无神，但那一头棕褐色的长发的确和带安琳离开的小女孩有些神似…… “畜生！” 一声怒吼突然在耳边炸开，方贤眼皮猛地一跳。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扭过头，果然又看到一个比较熟悉的面孔。 “没想到那个绅士也在……” 五号床。 头发凌乱的男人双眼中布满血丝，身上的镣铐被拉扯的咔咔作响。 “放过她，冲我来啊！” 新生之年 今天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提前祝还在坚持的伙伴们新年快乐。 明天是新的一年，祝各位步入美好的未来。在逆境冒险的路上，皆遇良人 第116章 种族命运 面对男人的歇斯底里，老教授们却无动于衷。他们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淡定的调试着仪器。 过了一阵，山羊胡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慢慢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沉声说道：“人类，是一种很愚蠢的生物……” “他们喜欢用精致的装束，包装空洞的自己……”左边的教授扶了扶眼镜。 “他们喜欢欺骗自己，达成虚伪的目的……”右边的教授鼓捣着仪器应和道。 “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良知，只贪图在安逸的环境下享乐。只需要一次突如其来的灾难，就足以将他们空虚的精神磨灭。”山羊胡缓缓抬起头，“而此刻那个人类发出愤怒地嘶吼，其实只是在彰显自己的无能与野蛮罢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侵略我们，还怪罪我们野蛮。］ 虚空中浮起一行小字，控诉着侵略者的罪行。 而接下来的画面，血腥残暴的程度将到达顶点。方贤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股冰凉之意从头传到了脚底。 咔，咔，咔…… 山羊胡手持锯条，变态的在女孩大腿上锯了起来。鲜红的血液大量涌出，寒气逼人的铁床顿时化作了人间炼狱。 男人侧头看着这绝望的场景，两行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同伴近在咫尺的遭受折磨，他的心中是多么的煎熬；他多么想挣脱束缚，和这些幽族人拼个你死我活。 可惜，他做不到。 瘆人的锯齿声还在继续，而凯尔薇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山羊胡说道：“我会记住你的模样……” 随着冰冷话音的落下，倔强深邃的目光终于缓缓消散。凯尔薇再也支撑不住残破的身体，彻底倒在铁床上昏死过去。 “不，不！”男人双眼中布满血丝，十指抠的铁床不停发出刺耳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他与凯尔薇是什么关系，但是能看得出他此刻是真的很崩溃。 方贤无奈地转过身，缓缓向钢铁基地外走去。他已经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但身后的暴行还在继续。 “你给我安静点。”随着呵斥声落下，一把银色的匕首插入了男人的眼眶。 自此。 世界安静了。 …… 二十年后。 ［幽族对第三世界的占领达到了惊人的90%。］ ［大量人族被覆灭，只剩下少数人辗转在禁忌之地间苟延残喘。］ ［人族的王被幽族软禁，我们的命运彻底陷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极北之地，人族阵营。 哐！ “该死，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它的主人此刻脸上正冒着热气，怒目圆睁。 而站在桌子另一头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他看着眼前暴怒的同伴，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人族最后的机会，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他们呢！他们该被卷进来吗！”光头愤怒地抓住八字胡的衣领，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正在整理文件的青年。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着，浑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他……他们明明都正值青春，他们甚至好多还是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光头肩膀抖动着，抓着八字胡的手颤的越来越厉害。 “我们明明答应过他们，总有一天要带他们走出这极北之地；带他们看这世间的美好，让他们过上温暖的生活……”说着说着，他的手滑落下来。 咚！ 拳头再次落在桌上，关节处瞬间被反震的通红。但他顾不上疼痛，而是双目无神地盯着冻的邦硬的桌面。 “而不是……” “而不是……” 泪水在光头的眼中打转，他感觉喉咙好像卡了什么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中被一股浓烈的悲伤之意弥漫，那味道似乎就像抽屉里腐烂的苹果一样…… “没关系，刘叔。”一个声音突然唤醒了光头恍惚的意识，只见一对略显青涩的双手将他的拳头从桌上“拔”了起来。 “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温暖了。” 光头木讷抬起头，看向青年稚嫩的面庞。他嘴角抽动着，有些茫然地问道：“何出此言？” “您看啊！”青年拉着光头走到门口，缓缓推开了大门。 冷冽的寒风顺势吹了进来，一时间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等风停下来，冰原特有的漫反射又晃的两人视线不能集中。 许久过后，两人的眼睛终于适应过来。只见雪白的冰原上出现了许多人影，热闹的同时他们工作也是井然有序。 有列队巡逻的，有驱车运材料的，有修缮房屋的，还有打猎归来的…… 在冰原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大多数人都被冻得浑身通红；可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眼中满是对生活的热爱和未来的希望。 他们相互鼓励，相互扶持。残酷的环境不仅没有击垮人们活下去的信念，他们反而因此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团结。 “大家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一点，但我们每个人都乐在其中。”青年指向远处山脚下的两人，只见两人合力用钓竿扛着一条大鱼。 看到他们脸上喜悦的神情，青年微笑着侧过头来看向光头：“我们已经见证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还缺少什么难以言喻的人生去经历呢？” 话音落下，光头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再次见到了曾经的首领。 他是青年的父亲，是带领部落在这极北之地活下来的英雄。虽然他十年前就牺牲了，但他的精神却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青年上前一步，打断了光头的思绪。 “我想大家跟我一样，都是很愿意遵循组织的安排的。”说着，青年摘下了眼镜。他望向天空中高悬的太阳，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毕竟我们的青春中不只有纯真和烂漫，还有赤诚的理想和坚定的信仰啊！” “向东……” 光头颤抖着抬起手，激动的心情让他变得哽咽起来。 而八字胡也不知道何时来到两人身后，他拍了拍光头的肩膀淡淡说道：“刘铭，我们也年轻过。你应该明白……有些东西越是盼望，我们越是得不到；唯有那背负种族的命运，才是当代人该有的选择。” 说着，他两只手都搭在光头肩膀上。随后沉声郑重地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所以……” “想要种族不灭，唯有抗战到底！” 青年和八字胡就像商量好了一样，眼中带着坚定异口同声地说道。 而看到两人不可动摇的决心，光头喘着粗气后退了几步。最终，心中憋着的话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向前几步离开了屋子，望向茫茫冰原上的众多同胞开口道：“好，那就赌上人族最后的希望……” “恭迎，王的回归！” 第117章 两把剑（上） 夜黑风高，大雾弥漫。幽族大牢外，一片寂静。 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却牵动着一整个族群的心。 有人在狱外踌躇，有人在狱中等待；有人站在风霜之中，做好了坚决的准备。 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心情各不相同；但共同的目标使得他们团结起来，在这个安宁的夜晚做出颠覆时代的改变。 “我们就是要以卵击石，为王的复苏争取时间……” 少年静静地趴在荒原的草垛中，心中默念着八字胡临行前的话语。他抬起头望向远处冷酷森严的监狱，目光炯炯有神心中毫无惧意。 这场战争是残酷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再逃避了，因为这是人族复苏最后的机会。 整个人族仅存的高端战力和安插在幽族之间的卧底眼线，还有王族的残党和人族最后的主心骨都将在今晚联结在一起。总之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人也抱着飞蛾扑火的必死决心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 昏暗的灯火下，无形的死气在弥漫。 阴暗空虚的人影来到监狱最深处，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映入眼帘。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牢房该有的样子，反而像是度假村精致舒适的单人间。 人影微微低头盯着木门，死气沉沉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拖沓着脚步缓缓走到木门旁，靠在墙边一点点滑坐下来。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他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那布满灰尘的灯笼。在黄色光晕的照耀下，他那张苍白的脸庞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只见他满头的长发乱糟糟的，下巴的胡须也像是很久没有剃。诡异的是他额头上嵌着一颗菱形的紫晶，在那中心还有深蓝色的纹路流转。而他额头上还有一道恐怖的伤疤，从左边的刘海贯穿紫晶一直到右边的眉心深处。在伤疤之下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微微抽动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昏暗的灯光再次闪烁；随着一声颤抖的“贤主”说出口，干涩的泪水也从眼角滑落下来。 “贤主……” “贤主啊，您的人民都在为您祈祷……他们从禁地中出来了，而且抱着必死的决心。今晚就是两族最后的决战了，一段历史将在今天之内终结。若您能平安归来，也不枉我们耗尽血脉的挣扎了。” “毕竟……”人影那轻微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两行泪痕出现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缓缓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放在胸口的位置处。随后他那抽动的嘴角也再次张开，深埋二十多年的秘密也在此刻解锁开来。 “身为人族，我希望最后赢的是我们啊。” ……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窈窕妩媚的身影幽幽出现。 她身穿一袭华贵优雅的黑红色长裙，头上带着夺目闪耀的水晶发卡。在一头秀丽端庄的暗红色长发之下，是一对如深海般沉情的眼睛。那张干净红润的脸庞带着几分温柔，额头上金芒流转的紫金将她衬托的更加高贵。她的双脚好像是不沾地面，几乎如同羽毛般漂浮到颓坐的男人身旁。 沉默片刻过后。 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俯下身说道:“渡边，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 “当年那把沾满诅咒的魔刀，一击将你斩出了王族的行列。这放在任何一位强者的身上，可能都是不可承受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芊芊玉手轻轻为男人整理起凌乱的头发来。 “可是，他是我的人，这些年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为了我你还是放下仇恨吧。我们很通情的顾忌你的感受，给你的各种补偿也未曾少过；从万灵成为半步禁忌的掌道者，这是很多王族也难以做到的事。所以你何必纠结于过去的痛苦，来到这里你又不能如愿杀了他……大不了等他某日苏醒，让他输你一场好了。” “补偿……输我一场？你好像是在施舍，我看起来很像个废物吗。”渡边慢慢抬起沉重的头颅，平淡无神的眼睛变得冰冷起来。 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抗拒之意，女人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口。 在僵持一阵后，男人冷哼一声。他甩掉头顶的那双玉手，随即才继续淡漠地说道：“天才与愚者的巨大落差，身为王女的你又怎么能懂。就算给再多的金钱与权利，也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事……” “毕竟，失去的东西已经回不来了。对于人格与精神的伤害，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吗。你也知道我这二十多年苟延残喘如同阴暗中的老鼠，只要他还活着一日我就还要存在与他的阴影之中；继续做那幽族乃至整个宇宙的笑柄，死死钉在失败者的耻辱柱上。”渡边浑身颤抖，眼神中似乎有几分癫狂之意。 “我恨他。”很突然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他的心情竟然逐渐平静下来。随后他缓缓站起身，与身前惑性十足的女人擦肩而过。 “哪怕你们以后结拜夫妻，我对他的恨意也不会改变丝毫改变。”话落，他大步离开昏暗的走廊。 “唉。”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王女无奈地摇了摇头，“堂哥，你你这是何必呢。” …… 不久之后，渡边离开了重押区。 他很随意地回头看了看，在确定无人之后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中；而在另一处的小型异空间，渡边的身影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彭天，准备的如何了。” 他缓缓抬起手，一道精神投影从手上的戒指中浮现出来。那是一个装容整洁的帅气大叔，与渡边不修边幅的仪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切准备就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我们的人……”彭天一边汇报着情况，一边也注意到了渡边那凌乱不堪的模样。想到多年未曾与对方联系，顿时一股心酸之意涌上心头……“辛苦你了，老杜。” 杜边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我还扛得住，为了人族的文明，黑暗时代必须终结。” “嗯……”感受到对方的坚定，彭天不由得陷入了沉默。许久过后，他才长叹一口气：“老杜，你说光明会落泪吗？” 听到此话，杜边一时间有些发懵，半天没搞明白对方的用意。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眼角早已流下两行热泪。 二十年的坚守，心中仅存的光明，双面身份下最后的人性，都在此刻不言而喻了…… “会。” 第118章 两把剑（中） “刘叔，行动快开始了吗？”望着不远处打盹的光头，青年忍不住问道。 “急啥，送死的活还那么积极。”光头不耐烦地搓了搓眼睛，抬头望向监狱的方向。在盯了一阵过后，他才漫不经心地说道：“等着吧，21号小队会打头的。” 21号…… 青年愣了愣，很快一行人的影子浮现在脑海中。 是那个队伍？！ 看到青年震惊的模样，光头笑着摇了摇头。他再次朝监狱的方向望去，眼神中带着几分惆怅。 “21号队伍，代号‘黑鹫’。他们原本是活跃在战区与禁地一带的拾荒者组织，在被议会招安后就一心为人族奉献。虽然有时候他们嘴上说着不情愿，但每次战斗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线……” “直到后来，部队被打散了，头领也战死了，代表‘黑鹫’的战旗再也撑不起来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了；然而没过多久，黑鹫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了前线的战场上。” 话讲到这里，光头停了下来。他掏出腰间的水壶，灌了一大口水才继续说道：“这一次……他们是以侦查队的身份在前面带路，也就是各大禁地所谓的‘引路人’。而作为那引路人，他们是称职的；据点的探索和陷阱的排查他们都很给力。但是有一点他们做的不好，那是他们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 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青年不禁得疑惑起来：“是哪点？” 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睛，光头深吸一口气却欲言又止；沉默好一阵过后，他才叹出那口气。 “他们太真诚了。” “真诚？” “没错，真诚。” 光头缓缓俯下身子，带着一丝惋惜说道：“真诚到不吝啬自己的生命，为了一份执念甘愿奉上一切。几乎每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中，他们都有人牺牲。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还谁的愿；而传闻这一切的开头，其实只是两个赌约罢了……” …… 监狱外围，有人贴着墙壁匍匐前行。他披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完美的与夜色相融。 而躲过了视觉的探查，还有其他的感知阻拦。这一路能安然走来，他身上必定还有特殊的东西。 果然。 斗篷之下，一对淡黄色的眼眸亮起。他静静看着躺在手心的红宝石，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这颗红宝石又有什么意义？ 许久，许久，斗篷人干涸的眼眶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垂挂的嘴角也渐渐浮起一丝微笑。 “灰羽姐……你身为队长，怎么能先走了呢。” 漆黑的夜景开始波动，他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一道身影在眼前浮现，泛红的光也从西边照了进来。 黄昏，夕阳无限。 可惜，故事并不美好；分别的感觉，总是让人那么窒息…… 场景变换，一处林静幽深的峡谷。 只见手持双刀的少女半跪在溪流中，一头黑红色的长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她的身前一片狼藉，无数茂密的植被被卷成了碎片；半空中满是尘土飞扬，两条触目惊心的裂痕几乎贯穿整座峡谷。 而在她身边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显得十分狼狈。 “启，筱，你们快走，我拦住它们。”少女大口喘息着，俏丽的脸庞上满是倔强。 名为启的男孩正拍着头上的灰土，在听到少女的发言后不禁皱起了眉头：“队长，我们不能抛下你。” “快点滚！” 少女大声呵斥，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咬咬牙挣扎着站起身，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刀。“快点走，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不行，大姐你不能留下！” 三人中筱年龄最小，他在团队中一直是被照顾最多的那个。此刻他的眼眶泛红，表情逐渐狰狞几乎快要发狂。 “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让部队自己应付不行吗？黑鹫就剩下我们三个了，你要是留下那我们还算什么！” 三个…… 听到这句话灰羽愣住了，她的眼神迷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等回过神后她紧绷的脸庞一松，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不就是黑鹫的宿命么……” 说完，她回过头来，看着近乎崩溃的筱，疲惫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微笑。 “筱筱，你要听大姐的话；就像从前那样，和哥哥藏起来。耐心等几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还会回来？”筱的怔了怔，嘴角停止了抽动。 “当然，姐姐是不会骗你们的。加入拾荒者之前，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灰羽回头看了看远处，随即收起刀加快脚步朝筱走了过来。 “这是我曾经常用的东西，跟着我很久了。”她边走边取出一枚红宝石说道。 “它承载着我一部分灵魂，现在与我命运相连。为了让你们等待的时候安心，就暂时让筱替我保管了。” 看着面前递上来的宝石，筱有些木讷的接了过去。随后他抬头盯着灰羽，小心翼翼的将其捧在手心。 “哈。”看到筱不舍的模样，灰羽忍不住笑了笑。她轻轻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跟着部队先走，乖乖等我回来。等过了这段时期，我做顿好饭为大家犒劳一下。” 说完，她回过头看向启：“启，照顾好弟弟，我走了。” 话音落下。 筱的身前就只剩下一片飘落的羽毛，还有手心那颗晶莹的红宝石。 “大姐头……还会回来吗？”筱看向启问道。 启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会回来的，她从来不欺骗我们。”筱攥紧手中的宝石，小心翼翼的将其收了起来。 欺骗么，没错。 或许他知道，灰羽留在这里是九死一生。 但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也只能选择相她。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活在大姐编织的谎言之中。 可是就在几天前，现实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因为那个熟悉的身影，也被挂在了幽族的城门上…… 他知道，梦该醒了。 从头领收留他们加入拾荒者，到为人族议会做事庇佑一方……十几年来，他们经历了很多。一切都是恍如昨梦，三个懵懂的少年仿佛还近在眼前。但该走的人已经走了，整个黑鹫小队只剩下他和哥哥了…… “这本就是黑鹫的宿命。”筱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夜空，平静地说道。 “队长，百烈，楠枫大哥，还有黑鹫的各位兄弟们，等干完这票哥俩就来陪各位了。咱们黄泉路上再相聚……” “下辈子还做兄弟。” 第119章 两把剑（下） 黑暗是一种让人压抑窒息的环境，在黑暗中潜行则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筱却沉着脸站在冷风中，默默观望着远处那一团幽火。 监狱大门外，一队队列兵正在巡逻。探照灯的灯光不停扫射着，一尘不变的环境显得枯燥乏味。 2:30 “该换班了。” 新的队伍前来交接，疲惫的巡查们松了口气。就在他们准备列队离开的时候，探照灯却在监狱边的一角停了下来。 启静静站在灯光下，眼神平静的可怕。此时他身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灵器宝物，它们紧紧串联一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而幽族列兵在看清来者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起来。他们先是有些发懵，再从发懵转变成疑惑，然后从疑惑转变为清醒，最后是……恐惧。 不等他们来得及思考更多，启的身体就在灯光下炸成了一道绚丽的烟花。带着火光的巨大蘑菇云升起，霎时间列兵们就被爆炸波及伤亡惨重。 而在探照灯光下的那监狱一角，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炸的粉碎。剩余的列兵们还来不及喘口气，一道带着怨念的声音就从黑暗中传来。 “魔鬼们，把大姐还给我——” 在幽族人飘忽不定的目光中，筱一步步从爆炸的火焰中走出。他手中出现一把燃着烈火的长枪，眼中寒意并没有因为周围的环境减弱丝毫；在滔天火光的衬托之下，他就好像从地狱中来的复仇者。 “是黑鹫余孽！” “可恶，这两个家伙疯了吗。” 列兵们望着步步逼近的筱，手中握着的武器出现了一丝颤抖。 见此情形，领队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他缓缓上前一步，带着威胁说道：“筱，你们两个蠢货，灰羽早就死了！跑来监狱重地发疯，是逼我们提前对人族发起决战吗！” “姐姐死了。”筱喃喃说着，缓缓抬起了头。 他眼神中冷意退去，逐渐化作了疯狂：“是你们害死了她，那你们也一起陪葬吧。” …… 沉寂良久之后，又一声爆炸的巨响。 天上地下都化作一片火海，整个惶惶人间都在为之颤抖。 望着天边的火光，青年喃喃开口道：“原来，黑夜也可以这么亮。” 这耀夜之下，再无人彷徨。 光头笑了笑，轻声叹息道：“黑鹫完成了他们的使命，现在也该轮到我们了。” “刘极卫，我们怎么做？”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刘铭回头看了看草丛中探出的脑袋，又抬头望向后方藏匿的更多身影。虽然他们有人感到害怕，但这一刻他们都等了太久。 他深知人族上下赴死的决心，于是只能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会先出手，你们……随后。”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天空之上。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也有数道人影冲天而起；他们默契的看了一眼彼此，随后同时对下方发起猛烈的攻势。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爆破声响起，监狱的外墙再次被破开数道裂口。 监狱之中。 场面更是彻底失控，所有的人都被卷入暴乱之中。 在没有任何预知的情况下，谁也没想到幽族阵营会自己陷入混乱。那些原本朝夕相处的监狱守卫，竟纷纷拿起武器对自己的同伴出手。 而牢笼中的人还来不及思考，大门就突兀的敞开了。一个明明是幽族模样的人，却带着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 “同胞们，站起来。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人间的这片天该夺回来了！” “……” 沉默片刻过后，一个蒙着双眼的人开口道：“我们该怎么做？” “拖住幽族人的脚步，为贤主复苏争取时间。”看守默默抬起头，眼神中闪过光芒。 透过监狱天花板的裂口望去，外面的夜空此时明亮如白昼，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天降下，如咆哮着的巨龙冲向监狱某处。 …… 画面拉近，只见光柱前伫立着两道人影。一位是执政幽族的王女，一位则是落魄王族渡边。 看着面前的阻拦之人，王女的脸色终于沉下了来：“渡边，你此刻拦我，是何用意？” 渡边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拔出长刀指向对方。 “没什么用意，就是不想让你过去。” “呵。” 王女冷笑着回过头，扫了眼混乱的场面。哪怕再单纯的人也能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有联系了。 他们策划了无数场勾心斗角，今日还如此这般飞蛾扑火的行径，原来所有的铺垫都不过是为了，那光柱下的人影能顺利复苏罢了。 王女叹了口气：“你，非要拦我吗？” “你觉得呢？” “好，那就看看命运站在谁那边吧。” …… 时间飞速流逝，黎明即将到来。 战争的火光还在延续，而人族阵营已经陷入了窘境；这本就是一场赴死的博弈，火种和希望只存在于胜利的未来。 北边镇守的广场上，大地早就满目疮痍。 在又一轮猛烈攻势下，一道持剑的倩影还半跪在废墟中央。尽管她残破的铠甲下已伤痕累累，但脸上那清澈的眼神中仍满是倔强。 看着她如此坚毅的守护之心，前来增援的幽族人脸上无不动容。它们没有在继续进攻，而是以友好的姿态步步逼近。 “加入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面对这突兀的发言，女剑士默默喘了几口气。随后她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嘲笑之意。 “生在吾族死在吾族，是最幸福最光荣的事；你们这些冰冷的硬壳爬虫，连一丝人性都没有又怎么会懂。” 话音落下，磅礴的剑势散发而出；她耗尽一切乃至生命，将所有攻势尽数还给了对方。 随着几声爆炸的轰鸣过后，又一位顶端级者陨落。几位侵略者被炸的灰头土脸，脸色都不由得阴沉下来。 “人类，真的是最愚蠢的种族。”一位蓝晶级幽族人冷冷说道。 而旁边的紫晶王族则默默向前走去，他来到宁死不屈的女剑士身前。长叹了一声说道：“你死了，那谁来守护你心心念念的人族呢？” 而在战场终端，八字胡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根本没有时间悲伤。 时间的压力迫在眉睫，每争取一秒钟都代表一份希望。现在北方的阻拦圈出现了一个缺口，可人族阵营中却再无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了。 眼下火烧眉毛，似乎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人海战术！ 高端战力没有，就上低端战力；低端战力没有，就上平民军队。甚至……凡人百姓。 “文安君。” 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走上前来，他拍了拍八字胡的肩膀说道：“下令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老师。”八字胡布满血丝的眼中生出愧疚之意：“对不起，我没能稳住战局。” “不，”老者摇了摇头，望向天边的光束有些惆怅：“这是整个人族的命运。仅靠你们几个人，又怎能扛得起？” “在战争结束前，我们就先走一步。等一切都安定下来，让那小子烧壶好酒来看我就好。”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看着身后成千上万的人口，他缓缓举起了拳头。 “将士们，回到属于我们的土地上吧。” 刹那过后。 威声震天的呼喊声响起，生命组成的海洋被传送至北方的缺口处。 而之前那几个幽族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它们看着突然出现包围自己的人群还有些发懵。而一个青年怒目圆睁，手持一把菜刀便冲了上去。 “上吧，同胞们，砍死这些爬虫！” 而在此时，战场中央。 光柱前惊世骇俗的战斗中，王女腾出手一个闪身回过头去。血流成河的场面映入眼帘，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她怎么也不敢想象，人族的反抗能做到这种地步。在诸天争鸣的时代让凡人走上战场，这对一个文明来说最可悲的事不过如此。 人族，真的是彻底疯了。 …… 黎明，战斗接近尾声。 北方的战场，彻底化作人间炼狱。血流成河已不足以形容场面的惨烈，那根本就是通向黄泉之下的不归路。 几个幽族人早已杀的麻木，它们想尽快脱身出去。可残存的人类却用血肉拦住他们，用哪怕如文字般的攻势阻挡着他们的前进。 “疯子……真是一个疯狂的种族……” 蓝晶级幽族人丢掉手中最后一具尸体，头皮发麻的跟着紫晶王族向光柱飞去。 南方战场，文安君胸口插着一根长矛倒在地上。他沉重的望着惨烈的各方战场，颤抖的从储物器中取出一个遥控器。 “吾主，您快醒过来吧……” 他按下按钮，数枚特殊的导弹从四方冲天而起。只见它们的金属外壳都印着相同的符号，那黄黑相见的风扇图标分明代表的是终极武器！ 如果它们真的落下来，那恐怕整个世界都要随之毁灭。 王女皱了皱眉头，丢下强弩之末的渡边。她看了眼旁边逐渐缩小的光柱，只能咬咬牙闪身朝天空冲去。 而就在这时，擎天的光柱猛然消散。王女还没来得及回头查看，半副面具便从她的身上飞出。 下坠的导弹停了下来，整个破败的世界也随之静了下来。一道人影从废墟中走出，看着外面的世界呆在了原地。 人族，灭了？ 他呆呆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四方到处都是同胞们的尸体。而还站在废墟中的侵略者们，此时他们的身影显得突兀起来。 他们想抽身离开这里，可却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一，二，三……” 人影眼神呆滞着，竟在此刻数起数来。 “百，千，万……” 最后是废墟中半跪着，最醒目的那道倩影。 他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身体不住颤抖着说道：“三十万，三十万还多……” 这些年能逃脱幽族残杀坑害的人族，满共恐怕就这三十万人了吧。 “你们……” 此刻他这才朝众多的侵略者看去，一股咬牙切齿的杀意充斥他的整个身体。最后他抬头望向导弹下万恶之源的王女，悲伤又冰冷的情绪蔓延开来。 “你们该死。” 第120章 两把剑（终） 宁静安详的小茶楼里，明媚的阳光浅浅洒在窗沿上。窗外是一片精美的花海，浓浓的郁金花香随风飘了进来。 古朴典雅的茶几前，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凯尔薇一边望着窗外的花海一边端起茶杯默默品茶，而一旁的安琳盯着茶水中荡漾的波纹却有些心神不宁。 “薇……薇儿姐姐。” “怎么了？”凯尔薇回过头来。 “就是，阿贤他，”安琳低着头声音有些小，她攥紧手中的茶杯说道：“他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感觉他好像变得有点陌生了。” “嗯……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很在意他么？”凯尔薇放下茶杯，脸上来了一丝兴趣。 “我，我不知道。”安琳摇摇头。 “只是这一路走来，他的形象变了好多。我知道有些禁地的秘密不能说，但他模糊的各种身份真的很奇怪。” “这个…”凯尔薇眼神闪烁，她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呢？” “以前的他……” 安琳抬头想了想，端详着手中的茶杯说道：“以前的他没有什么自信，但对待生活却充满热情。那个时候和他在一起相处，真的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可现在的他变了，他渐渐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在他微笑的面具之下，我能感受到浓浓的孤独。我不知道他背负着什么，或者真的没有人懂他……” “可我是他的朋友，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他。哪怕带给他一点点的温柔，一点点的关心和理解；我想他都会因此，活得能轻松快乐些吧。” “嗯……”凯尔薇若有所思。 她拍拍安琳的后背，和煦地笑着说道：“也许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呢。他并不是收敛了情绪，而是找回了自信。” “至于不和你分享那些秘密，只是害怕给你添麻烦。毕竟他的确在做很重要的事情，牵扯进来任何人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是这样么。” 安琳放下空茶杯，眼神有些犹豫。 “没错。” 凯尔薇一边斟茶，一边继续说道：“他一直都是他自己，只是现在变得更强了。而你想要帮助他的话，可是需要不小的力量呢。” 话音落下。 她摘下左手的手链，轻轻放在茶几上。 只见那棱角分明的紫晶宝石，竟然连同手串的细绳一点点压缩摊平。只花了不到片刻的功夫，一串手链就变成了茶几上的图画。 安琳眼中的瞳孔缩了缩，一时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 她反复确认过那图案后，才有些茫然地说道：“这是纳米科技，而且材料还……” “不是金属！” …… 画面回到方贤这边。 他盯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桌面，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第121章 另一段宿命 古老的大门之外，一行人来为方贤送行。 食物，水源，纸，笔，床褥，甚至闹钟…… 方贤头皮发麻的接过大包小包，一股脑全部塞进储物器中。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前辈们的热情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 林向东缓缓走上前来，他取出一张折叠地图塞进方贤手中。 “这是一张水晶之城的区域级地图，里面根据你实际情况划分了危险等级程度。只要按照上面的信息不到处乱跑，应该遇不上太高级的存在。” 方贤默默看着地图，点了点头。 “另外。” 林向东望向前方逐渐茂盛的丛林，只见通往其中的小路幽深又曲折。他轻叹了一声，说道：“通往城内的路，也不会很太平。” “幽族人除了有强大的科技，还擅长各种蛊惑之术。而灵智低下的异兽最好操控，所以它们养殖了大量异形生物当作看门狗。” “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些花花草草和小动物。但对你来说就比较危险了，所以你要时刻保持警惕知道吧。” “知道。”方贤撇撇嘴，默默回头看去。 异形生物，是自己想的那种吗…… 他摇摇头，没再多想。 随后。 他转身朝那熟悉的白毛看去，只见对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方贤心中一暖，顿时感觉轻松不少。他看向旁边的小女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薇儿姐，安琳就麻烦您多关照了。” 凯尔薇摆了摆手，脸色平静地说道：“没事，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好。” “各位，”方贤回头看向众人，挥挥手告别道：“那我就先走了，五天后再见。” 随着他的离去，在村落某处。 几位老人相视一眼，眼神中有些复杂，又有些淡然。 一位拄拐的老者默默转过身，带着莫名的情绪开口说道：“看来，另一段宿命开始了。” 说完，他慢悠悠便离开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拐杖上闪过一丝光芒。只见那杖头上镶嵌的，赫然是夹杂着蓝色纹路的王级天晶石。 ……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幽暗寂静的丛林深处，一只庞然大物慢吞吞从大树旁经过。 方贤紧紧地靠在树干上，躲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等对方彻底离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脑袋。 自己运气也真是极好的，才走多远就遇到渊级异兽了。如果按照这种情况的话，那接下来的道路恐怕越来越难走了。 看着前方愈加幽深的道路，方贤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从当初老谦教导自己独自走一条路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之久了。 在面对这种冷落的孤独，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心态。 只要有一份坚定向前的决心，那所有脆弱的恐惧都将被自信战胜。这份自信来源于内心的强大，并非是盲目无知的傲慢。 “来，”方贤抬起头，扬了扬嘴角对自己说道：“让我看看吧，现在的心境到底成长了多少。” 在寂静无声之中，一道道幽暗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方贤静静走在其中，沉稳的步伐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势来。 那是一种坚如磐石，由内而外都无懈可击的感觉。这种意境便是搬山诀的第二重，能漫然擎起巨石的沉稳之力。 见此情形。 虎视眈眈的异兽们无一只再敢上前，它们在衡量过后都识趣的悄悄然退去了。 而走在道路中间的方贤，自然是将一切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继续砥砺前行着，一直紧握的双拳也在此刻默默松开。 而就在他要松口气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哈欠～睡的真饱呐。” ？？？ 方贤的面具突然间在脸上显现，一只圆滚滚的小家伙从里面钻了出来。它抓着衣服的领口，轻轻一荡跳到了方贤的肩膀上。 而方贤大脑一阵茫然，头如同机械般一卡一卡地转过去。看着肩膀上伸懒腰的胖仓鼠，他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 “你，你这家伙……消失多久了，我都快把你忘了。” “唔……”多宝鼠一屁股坐下，扶着脑袋还有些晕乎乎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诶，总之一觉醒来就突破了。” “什么，你突破了？那你现在是几级，三级？”方贤瞪大眼睛，上下也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面对方贤好奇的目光，多宝鼠挠了挠头说道：“我们一族不分等级，我只是从幼年期进入成长期了。” “……” 幼年期，这家伙？ 方贤脸色古怪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多宝鼠摊了摊手，并没有太在意。随后它侧头看向深林某处，两只小眼睛变得睿智起来。 “先不说这个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小子算是有福了，咱有个大漏能捡。” 大漏？ 一听到捡漏，方贤来了兴趣。 他摸了摸下巴，淡淡地问道：“你这漏……保真吗？” “保真，当然保真。而且我有办法，一定能让你拿到。”多宝鼠笑嘻嘻地回答。 方贤回头看了看那个方向，好像是之前那头渊去的方向。enmm…… 管它呢，反正多宝鼠说有办法。 “那就，带路？” …… 不久之后。 方贤变成虚体状态，缓缓从密林间飘出。 只见外面树木逐渐稀少下来，一座较为平坦的山丘映入眼帘。在山丘之上，有两道黑色的庞大身影。 一只呲牙咧嘴的朝着下方不停咆哮，而另一只则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块巨石上。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僵持了有段时间，但前面那只明显是不愿意抛下同伴。 而在山丘之下，无数绿油油的眼睛冒了出来。不论是暴露在明处的，还是躲在暗处的都对双方虎视眈眈。 “啧啧啧，来的大家伙真不少。”多宝鼠透过面具，看着外面感叹起来。 “是来的不少……” 方贤翻了翻白眼，黑着脸说道：“这些家伙，最少都是渊级起步吧。” “你这，你让我跑到这种地方来捡漏？”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小子能遇到这种罕见的情况，还是偷着乐去吧。” 多宝鼠眯了眯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只巨蜥说道：“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绝对一次性捡个爽。” 第122章 业莲 “让我听话可以，但你最好给我说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方贤笑眯眯地说道。 多宝鼠咽了咽口水，默默说道：“别激动，你先听我说。” “是这样，在跟你讲计划之前，你得先知道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你对渊的了解大致是什么样的？” 对渊的了解…… 方贤愣了愣，没想明白多宝鼠为何会突然这么问。但在沉默一阵过后，他还是配合着讲了出来。 “我觉得，渊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变异。它跟异化兽最大的区别就是，头脑和思维产生了一些变化。它们能更好的支配自己的想法，从而采取一些明智的选择和行动。” “总之，它们变聪明了，也更难对付了。” 此话一出，多宝鼠认可地点点头。 随后便补充道：“你理解的没错，它们思维的确进化了。而具体造成这个进化的原因，其实源自它们大脑中新器官的诞生。” “什么器官？” “业莲。” 多宝鼠想了想，解释说道：“毕竟异兽不同人类，它们没有开启灵智。由于大脑先天进化的不完全，所以它们只能在后天完成进化。” “而这所谓后天进化，就是在大脑上长出业莲。业莲会汲取大脑的养分，直至成长到一定层次；它们的大脑会彻底转换为业莲，然后一跃成为比肩传说的存在。” “总之，这业莲是渊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之一。而那山顶上平躺的那家伙，它的业莲就到了突破的关键；只需要再长出一业莲纹，就能达到一个圆满的层次。” “它本来能换个地方突破，可惜……”多宝鼠停下来，叹了口气。 方贤眼神一凝：“可惜它遇到了天敌？” 只见山丘左侧缓缓走来一只壮硕的异虎，它魁梧的体格几乎甩在场所有异兽一大圈。而山顶上咆哮的黑熊在看到它更愤怒了，它抓起地上一截尾巴就朝异虎丢了下去。 而异虎被自己的尾巴砸到脸上一点也不恼，它甩了甩胡须上的血迹竟然露出一丝狞笑。 多宝鼠盯了它一会儿，拖着下巴说道：“没错，这只异虎也是接近圆满的存在。能在两只熊相互照应下，还把其中一只伤到那种程度；一方面是因为以多围少的群攻，另一方面也说明这异虎本身的实力够硬……” “反正接下来的场面会很乱，待会儿你就跟在那巨蜥后面。”多宝鼠指了指旁边的蜥蜴，总算切入了正题。 方贤回过头看了看，那是一只三四米高的红色蜥蜴。要不是它身上部分特征明显，方贤差点都把它当成恐龙了。 “这蜥蜴，什么实力？” “百业之渊，地位仅次于异虎的存在。” “百业之渊……是指一百业莲纹吗？” “没错，业数就是划分渊级层次的方法。初入渊级的异兽叫作平成之渊，达到十业后又被称为奇点之渊。而业莲莲纹达到百业后，就进入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每增长一百业莲纹，实力都会有质的飞跃。当业莲达到千业就算是圆满了，这个层次也被称为终焉。”多宝鼠坐下来耐心解释道。 终焉…… 方贤抬头看向山顶，嘴唇动了动喃喃道：“差一业莲纹，便至终焉么。” “怎么，你同情它了？”多宝鼠眨眨眼睛。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感叹事实无常。” 方贤耸了耸肩，朝异虎的方向看去。只见它身上的伤痕已经凝固，凌厉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跃跃欲试。 山顶上。 看着越缩越小的包围圈，黑熊愈加愤怒发狂起来；它猛地举起一块巨石，用力一抛狠狠朝下面砸去。 异虎没有正面硬刚，它迅速闪身便跳到了另一边。而在后面暗中观察的火狐就倒霉了，它被这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了个正着。 巨大的冲击力将它掀翻在地，四条腿蹬了蹬就奄奄一息了。大量鲜血顺着它脸颊上流了下来，绿油油的草地被染成鲜红一片。 纷争开始了。 随着异虎一声威风凛凛的咆哮，所有异兽都随它发起了冲锋。至于栽倒在后面的火狐狸，根本没有谁去在意它了。 除了……一个老六。 方贤悄咪咪地摸到旁边，开启幻境显露出真身。随后他掏出黄金匕首蹲了下来，在火狐狸无力的目光中慢慢摸到其脖颈处。 “我来帮你结束痛苦吧。” 随着咔嚓一声，火狐狸眼中失去了光芒。 方贤一边摸索着朝其心口探去，一边对多宝鼠问道：“这家伙的业莲要取么。” 多宝鼠看了眼，摆摆手说道：“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它连奇点都不到。你得了它的生命力就往山上赶吧，那里才是今天捡漏的主场。” 方贤点点头收起生命罗盘，重新向着山上走去。在幻境单薄的掩护之下，他神不知鬼不觉再次渐渐隐去。 …… 山丘之上，黑熊死守在同伴身边。 也多亏它皮糙肉厚，才能在一轮又一轮的围攻中不倒下。不过主要原因还是，顶端的几位没出全力。 尤其是异虎，一轮轮进攻它都是象征性挥几爪子。而身边其他弱小点的，反而个个扑上去和黑熊拼命；脆弱点的几乎一击就被重伤惨死，好一点的也是个个身上都挂满彩。 “级别高的家伙都在省体力，就是不知道这些低级的为什么甘愿当炮灰。” 方贤跟在红巨蜥后面，偷摸着将生命罗盘丢到垂死者旁边；他一边操纵罗盘吸收生命力，一边也静静观察着战局。 又一只奇点之渊滚落到异虎脚边，它挣扎了几下却再也没能爬的起来。而异虎低头看着它竟然慢慢举起爪子，在其没咽气的情况下破颅挖出了业莲。 “那个就是业莲。” 多宝鼠看着外面的场景，丝毫不感到意外。而方贤却突然笑了起来，带着莫名的情绪说道：“这些冷血的家伙，还真是一个样。” “哪些？” “没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场面逐渐稳定下来。 从山丘的顶端开始，上上下下躺满了渊的尸体。黑熊靠在巨石的旁边，看着上面的同伴大口喘着粗气。 在又一具开颅的尸体旁，异虎缓缓抬起了脑袋。它脸上沾满了嫣红的血迹，一滴滴鲜血顺着胡须滴落下来。 气氛变得愈来愈得凝重，残存的异兽们开始退去。就连那最顶级的几只百业之渊，也知趣地退到一边腾开地方。 而虚化的方贤还躲在暗中，他摸摸收起旁边的罗盘。在看清现场的局势后，他沉声对多宝鼠说道：“能收集到这么多生命力还不错，接下来的场面应该是不好参合了。我们现在是直接开溜，还是接下来有别的计划？” “当然是还有计划的呀，正餐还没端上来我们走什么。”多宝鼠抓着一粒金瓜子，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 “咱等着瞧就行，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23章 千业终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黑熊没有了之前的狂躁。看着气势越来越强的异虎，它也明白今日注定是悲剧的结局。 但是。 明明知道是悲剧的结局，也有不得不拼命的理由。 它回头看了看躺在巨石上的同伴，只见其肚子上有了一丝轻微的颤动。那里面是它待降生的孩子，寄托着它剩余生命的全部意义。 吼—— 低沉的吼声打破平静，异虎步步紧逼拉进距离。强烈的压迫感从它身上传出，接近圆满的气势逐渐爆发出来。 黑熊默默站起身，不得不面对眼前的敌人。可已经体力透支的它，又能撑的了几时呢。 随着一阵烈风刮来，异虎猛然间发起进攻。只见它身形一动出现在半空中，带着上百吨力量就朝黑熊压去。 而黑熊只能无力地抬起胳膊防守，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它掀翻在地。面对异虎趁机探上来的脑袋，它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掌掴了上去。 在这突如其来的反抗之下，异虎被结结实实掴了个正着。但它的身体轻只是轻微晃了晃，一张被扇歪的脸上露出凶恶之色。 噗嗤。 它抬起那粗壮的虎爪，狠狠掏进黑熊的胸口；温热的液体随之流了出来，里面的器官被搅得一塌糊涂。遭受到这样的伤害，黑熊痛的浑身颤抖。它本就沉重的胳膊现在愈加无力，只能眼睁看着异虎的大口越来越近。 终于。 异虎突破了黑熊的防守，毫不犹豫咬断它的脖子。随着一道粗壮的血柱喷出，这场盛大的狩猎结束了。 黑熊到死都没能等来同伴的觉醒，不至终焉的它注定是无能的悲剧。而作为一切始作俑者的异虎，它却悠哉悠哉扒拉起对方的脑袋来。 暗中观察的方贤默默抬起头，看了眼天边的渐暗的天色；正当他以为就此落幕的时候，一股寒意却悄然从身后传来。 呲——嘶—— 莫名压抑的虚鸣声打破宁静，一条庞然大物毫无征兆穿过了方贤的身体。 它长着一身暗青色的鳞片，体型已经超出常理的预知。从它背影来看就像是传说中的蛟龙，庞大的身躯丝毫不影响行动的灵活。 方贤呆呆地站在原地，身边的风草都齐刷刷倒向两侧。一条宽敞的道路就这么形成，而他却一动不动站在路的中央。 “啧，负责这一带的竟然是头天青蛇。真让它把两只熊的业莲吞了，恐怕是得直接原地化蛟了。这家伙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胖鼠摇了摇头。 “它的臣民们好像不太乐意呢。” 只见原本退到外圈的异兽此刻纷纷围了上来，它们默默站在异虎身前挡住了天青蛇的去路。 而见此情形，天青蛇再次发出虚鸣。它刻意拉长咒怨般的吐息声，其中包含着一丝强压的愤怒。 众兽皆是低头示弱，但没有一只后退半步。虽然它们都很害怕强大的旧统领，但身后的异虎明显有着让它们更恐惧的东西。 此时的异虎则显得淡定多了，它抬头望着天青蛇竟然狞笑起来。它不紧不慢扒开黑熊的脑袋，掏出业莲挑衅似地晃了晃；就在天青蛇冰冷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将其吸进了嘴中。 呲呲—— 天青蛇收缩脖颈，身体彻底紧绷起来；它扫了眼面前愚蠢的家伙们，仰天发出愤怒的长啸。 嗡嗡。 龙吟般的轰鸣声响彻天际，恐怖的波动掀起阵阵狂风；山丘上下的风草树木都被震得猎猎作响，所有生灵都于在此刻陷入深深的惶恐之中。 天青蛇竖起粗壮的尾巴，毫无征兆朝一头黑翼狼甩去；速度之快让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怪力席卷如炮弹般被掀飞出去。随后它没有给众兽喘息的机会，张开数十米的巨嘴又朝红巨蜥吞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红巨蜥拼命朝一旁窜去。在强烈不安的情绪中，它连滚带爬终于躲开了这死亡瞬间。天青蛇晃了晃脑袋，甩掉嘴中啃食的一嘴草；随后它转过那狰狞的蛇头，硕大的眼珠狠狠朝红巨蜥瞪来。 方贤咽了咽口水，此时他就站在红巨蜥前面。望着那眼神传来冰寒的杀意，他差点没绷住显露出真身。 好在这个局面并没有僵持太久，反应过来的众兽纷纷发起进攻，它们扑向蛇身狠狠撕扯起来，但在坚硬蛇鳞下很难造成伤害。天青蛇吐息之间回过头，猛然一口咬向朝自己扑来的巨猿。 而方贤还站在原地发呆，面具中的胖鼠着急提醒道：“愣在这干嘛，往母熊那边靠啊；等异虎吞完了两朵业莲，那我们就是真没机会了。” 听到这话方贤渐渐回过神来，他心惊胆战地绕路朝异虎那边走去。 而战局中心的斗争是愈演愈烈，散落四处的残骸给大地再添一丝狼藉。天青蛇很随意地吐掉巨猿的半条胳膊，又扭动身子缠住一只棕毛狸鼬将其活活勒爆；它的每一次攻击都足以将强大的百业之渊重创，沉淀数载的恐怖实力在这场纷争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这边的局势已经相当惨烈了，但异虎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它趴在巨石边上静静观望着战局，一边也关注着母熊逐渐恢复的气息。 而此时的方贤顺着山顶边缘，已经摸到了巨石另一侧脚下。他抬头望着那淡定的背影，忍不住咬咬牙说道：“这家伙，怎么还这么悠闲。那边都快打完了，它是一点都不急啊。” “它不是不着急，只是贪欲战胜了理智。以它现在接近终焉的实力，挖出业莲逃离根本不成问题。只是它现在临走前想要赌一赌，用那些家伙的命拖时间给母熊突破。”多宝鼠双手一摊摇了摇头。 “毕竟得到终焉级别的业莲，可能它这辈子就这一次的机会。拖成功了它就是狠狠血赚，没成功它乘机溜走也是不亏……” 话音落下，巨石上方突然传来一丝波动，浓郁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天赐福韵般朝母熊倾注而下。 感受到上面的动静，方贤耸了耸肩，“看来它是成功了。” “嗯，它运气不错。” 多宝鼠点点头，随即又坏笑着说道：“不过这份成功，两个搅局者也想分享。” 巨石之上。 一向淡定的异虎此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布局数载它今日终于迎来了最大的收获。而可怜的母熊刚突破终焉还来不及苏醒，便被这个等候多时的家伙残忍撕断了脖子。 异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扒开了对方的脑袋，只见一颗精致的球形器官被捧了出来，上面的纹路如艺术品般栩栩如生。 正当它沉浸在陶醉欣赏中时，一抹金光悄然从业莲下升起。 “虎大哥，恭喜啊。” 只见半朵业莲悄然滑落，一个人类身影笑嘻嘻地出现在眼中。 “小心后面噢。” 话音落下它目瞪口呆，只觉眼前一花对方就凭空消散在原地，只剩下那另外半朵残缺的业莲，还紧紧地连在大脑上。 呜—— 它愕然扯下那半朵残缺的业莲，此刻崩溃的内心只觉欲哭无泪。 因为，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众兽东倒西歪地躺在四面八方，天青蛇已经带着滔天怒火朝自己冲来。 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第124章 争锋相对 嗤嗤—— 天青蛇刹停身子，利用惯性甩出尾巴狠狠朝异虎砸去。 咚！ 虽然异虎及时抬起爪子格挡，但还是从巨石上被撞了下去。它在草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浑身毛发变得凌乱有些狼狈。不过它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借机拉开不少距离；它抓住时间短暂调整过后，气势一步步开始攀升…… 而在另一边，方贤又找到了安全的位置。 他爬上一颗大树，回头朝这边望来。看着完好无故的异虎，他有些意外：“嘶，那家伙竟然没事。看来另外半朵业莲，对它的提升很大啊。” 旁边，多宝鼠翘着二郎腿，躺在抢来的半朵业莲上，状态十分悠闲。 它眯着眼睛，一脸淡定地说道：“业莲提升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它自身底子够硬。本来离终焉就一步之遥，再加上今日各种的收获；有这种实力不是很正常，它要倒下了才不正常呢。” “有道理，不过我们为什么不带走整朵业莲……诶，业莲？” 方贤回过神来，扭头朝旁边看去。只见一丝丝血气从业莲中剥离，缓缓朝着上方的多宝鼠汇去。 “……” 防不胜防呐。 他揪起多宝鼠的耳朵，黑着脸说道：“好你个胖鼠，不打招呼就吃独食是吧。” “哎哎，我修炼呢，别捣乱啊。” 多宝鼠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叹了口气无奈解释道：“我刚进入成长期，需要点营养补充身体很合理吧。而且又不是白吃你的，你忘了还有计划没用呢。吸收业莲就是为计划铺垫，你看我像那种贪心的鼠吗。” 听完这番解释，方贤狐疑地看了它一眼。只见对方那小眼神中满是真诚，并不像藏有假话。他摸了摸下巴，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郁闷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随即松开了抓着多宝鼠的手。 “早说嘛，你想要我又不是不给你。” 话音落下，沉默了好一阵。 多宝鼠低头苦笑一声，“就咱俩这关系，还需要解释么？你竟然不理解，太让我伤心了。”说完它捂着嘴，眼角留下泪水。 额…… 方贤看着它可怜的模样，突然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 “算了，时间紧迫。你先盯着，我继续修炼了。”多宝鼠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就直接躺下。 见它一脸享受的模样，方贤又有些无言以对了。 这小家伙，还真是个戏精……不过有它陪着，此行也不那么无聊了。 他轻笑着摇摇头，回头朝两只异兽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异虎气息开始内敛，隐隐压抑的波动扩散开来；显然它顺利踏入终焉之境，全身的状态都达到了最佳。而反观巨石上沉寂的天青蛇，在之前的围攻下已经有了一些伤势；之所以没有继续追下去，就是察觉到形式发生了转变。 单论实力境界，天青蛇的资质更雄厚；但对比现在双方的状态，显然是异虎更有利一些。 天青蛇生出退意，争斗没必要进行下去了；它用冰冷的目光予以警告，默默挪动身子向后退去。而异虎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因这份退让动了心思；它眼神一凝后腿猛然发力，毫不犹豫就朝巨石上扑去。 受了伤的天青蛇，实力必然有所折损，如果任由对方这样离开，那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既然丢了完整的业莲，那从这家伙身上扒吧。搏一搏富贵险中求，突破渊领指日可待。 此时的天青蛇战意已经退去大半，它压根没想到异虎会主动扑上来；情急之下它只能再次甩出尾巴，但吃过一次亏的异虎又怎会没有提防。 只见它身体微微一倾，侧头堪堪躲过这道重击，随后它抬起粗壮的虎爪，朝那半空的尾巴抓去。见此情形天青蛇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身体一轻被狠狠甩了下去。 咚！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地面扬起剧烈的沙尘，异虎借力再次登上巨石，它居高临下发出威严的吼声。 这一声怒吼，吼出了它挤压多年的不满。它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感觉，那种被压一头的感觉终于消失了。现在所拥有的强大力量，足以让它傲然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而在沙尘深处，一对淡青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绿油油的光芒映射出来，此刻的它是真的动怒了。 嗡嗡—— 磅礴的灵气冲天而起，沙尘中心掀起阵狂风，随着紊乱的气息愈演愈烈，整座山丘跟着风声颤抖起来。 “嗤——!” 天青蛇仰天一声长啸，头上竟然长出两只短角，它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腹部下生出锐利的爪子。虽然还没有完全摆脱蛇的形态，但它已经拥有了一部分蛟的特征；在沙尘朦朦的笼罩之下，其模糊不清的身影显得更加神秘。 只是林间野生的土着，又怎敢与血统高贵的古裔争锋？ 天青蛇从未将异虎当作对手，它蔑视这里一切低劣的存在。哪怕对方突破到终焉之境，可那又能如何呢？土着永远都是土着，劣质的血统注定限制它们的层次；而拥有一部分龙族血统的它，是可以不断进化的高等存在。 它之所以让步，是不想浪费精力和异虎争斗。可对方给脸不要脸，那它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呼呼—— 此时飓风已经卷起近百米高，漫天沙尘将天空都遮的一片昏暗。它微微倾斜脱离天青蛇的身体，带着狂暴的气势朝异虎刮去。 望着这如天灾般的风暴，异虎眼中露出一丝骇然之色。它还是低估了天青蛇的能力，这样的权能真的能与之匹敌么…… 容不得过多犹豫，它得先抵挡下眼前这道攻势。 异虎眼神变得凝重，全身肌肉紧绷起来；它慢慢露出两只尖利的虎爪，狠狠朝风口的薄弱处撕去。 咔咔—— 两道巨大的抓痕与风暴对抗在一起，诡异的在空中滞留了数秒之久。 紊乱的气息朝四周散开，残余能量如铡刀般将山上的风草削平。 哪怕是在战圈外的方贤，此时也不得不取出龟甲格挡。他看着身后还在修炼的胖鼠，祈祷着对方赶快睁眼醒来。 这已经不是拿好处的问题了，前面的战斗光是余波都能造成威胁；再不赶紧找机会离开，恐怕战斗没结束他们就先倒霉了。 醒来……快醒来啊。 龟甲的耐久度飞速下降，方贤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眼瞅着一道道裂纹蔓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不醒来，就强行收它回面具，修炼打断就打断吧，总比丢了性命强。 就在方贤下定决心之际，业莲的血气却逐渐暗淡；只见胖鼠晃悠悠地扶着的肚子，一脸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呼，痛快。” 还不等它发表感言，圆滚滚的身体就摆脱了重力。 “赶紧跑路啊，你是还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吗。”方贤提起胖鼠，头也不回地跳下树去。 “诶，你别揪我耳朵啊……” 第125章 点石成金 嗡嗡—— 僵持许久过后，在虎爪刚烈的攻势下，飓风的威能减弱，化作几股乱流朝四周散去。 但异虎没有因此感到欣喜，心中的不安反而又加重了一分。 操纵自然之力本来就是一种优势，而且对方的状态还游刃有余。反观自己挥出的那两道抓痕，消耗极大的同时也仅仅是和对方持平。照这种形式发展，它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被动。 除非……异虎眼神微动回头望去，狼狈的众兽还没有离开。 或许那些家伙，还能发挥最后的价值。 …… 另一边，辗转多处的方贤终于停下。他将胖鼠丢到地上，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起来。 “我……” “我说……胖鼠啊，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咱们继续在这呆着，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你看那变态的大蟒蛇，连笑面虎都应付不来。咱能不能不作这个死，我的体力是有限的呀。” 说完，方贤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直接闭上眼睛顺势躺了下去。 而多宝鼠揉着屁股，嘶嘶吸着凉气慢慢爬起身。它扶着耳朵，慢悠悠地开口道：“高风险，高回报嘛。何况……” “为了你想要的那些东西，现在冒险难道不值得吗。” 方贤睁开眼睛怔了怔，他盯着站在旁边的胖鼠。这家伙越看越不像人，不对，它本来就不是人。 “看我干嘛，我说的不对么。”胖鼠举着两只小手，一脸无辜相。 方贤回过头，望着黄昏的天空：“我知道，但你好歹让我心里有个底吧。别看那边现在闹腾的正欢，等缓过神两边肯定是不会死磕的。就算咱能安稳等到那个时候，面对烂摊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沉默着，多宝鼠抬头朝那边望去。它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给方贤留了几秒冷静的时间。 “你说的没错，我也知道你的顾虑。既然你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帮你分析分析吧。” “首先矛盾的事端是由笑面虎先挑起的，这家伙挺精明的确不像会死磕到底。但天青蛇那倒霉蛋就不一样了，经过几次挑衅后早就昏头了；现在付出大代价甚至开启基因锁，它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拖住异虎，让它和天青蛇斗个两败俱伤就好。” “仅仅，拖住它？”方贤坐起身，古怪地看了多宝鼠一眼：“那可是终焉之渊，你说的倒是好轻巧。” “轻巧，对我们来说的确不难啊。想要利用某人的时候，你只需要掌握他内心的弱点就好了。笑面虎除了实力强大和心思缜密，你想想它还有什么特点呢。”多宝鼠抱着胸，一脸的老谋深算。 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方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犹豫了片刻，试探性问道：“贪婪？” “对。”多宝鼠一拍手掌，默默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贪婪。” 它拖着下巴来回踱步走了走，最后视线停留在路旁的一朵野花上。 “方贤，你相信点石成金么？” “哈？”方贤愣了愣，顺着多宝鼠的目光看去。“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等方贤反应，多宝鼠继续说道：“你不是有个灵气丹，拿来用一下。” “诶，啥灵气丹？没听说过，我怎么会有。”方贤背对着转过身，明显不太情愿。 多宝鼠翻了翻白眼，捂着脸叹了口气。随即它跳到方贤肩膀上，凑到耳朵旁边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瞧你那抠搜样。等咱俩这票干成功，收获的战利品够你撑一阵子了。我们只需要先这样，然后再那样……” 随着多宝鼠的计划全盘托出，方贤瞳孔缩了缩瞪大眼睛。 “噢，原来如此。” …… 不久之后，战局中心。 随着时间推移，局面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天青蛇的身上多处挂彩，象征身份的犄角都断了半根。异虎这边也不太好过，它走起路来一跛一跛似乎是摔断了前爪。而之前本就强弩之末的众兽，现在更是有两只倒在旁边咽了气。 咔嚓—— 如同之前一样，战损的同类是最好的粮仓。异虎血淋淋地掏出两朵业莲，没有任何的罪恶感。 其他异兽看到这样的场面，眼神中都充满深深的恐惧。可它们没有一只敢趁乱离开，因为异虎手中拿捏的不仅仅是它们的生死…… 而此时的异虎，心思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毕竟两边的战损差不多，继续战斗很难有突破性的进展。到时候如果把天青蛇逼急了，鱼死网破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放弃就得趁现在，再战起来可能就不好脱身了。 而天青蛇似乎是看穿了它的心思，眼神冰冷地一步步逼了过来。 众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贸然发起进攻。它们只能跟上异虎的脚步，一步步默默向后退去。 正当异虎做好准备，打算再度暴起逃离的时候。 意外，却在此刻发生了。 亘古的气息从远方传来，仿佛是传说中的圣洁之门于此刻开启。伟岸的灵力如潮水般朝这边喷涌而来，无形中的巨浪仿佛要冲刷掉世间所有污秽。那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也许是天降之物带来的祥运，众兽血脉深处的渴望被唤醒过来；就连两只强大的终焉之渊，眼神也直勾勾被吸引再也无法离开半步。 那是，君王之路…… 传闻中的君王之路，只会出现在君王的身边。谁能见证这条道路的出现，也就意味着他的未来拥有成为君王的潜质。这是一条充满神圣又无比庄严的道路，而道路的尽头生长着为君王奠基的主宰之花。 茫茫的迷雾蔓延开来，众兽无不是虔诚跪拜；它们漆黑的眼中闪着光芒，欲要透过迷雾观测到那主宰之花。异虎和天青蛇慢慢朝着迷雾靠去，充满野心的它们都想染指这条道路；然而还不等矛盾持续激化，让它们再次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君王之路的深处，怎么会有人类的气息？透过迷雾若隐若现的，竟然是一个人类身影？！ 画面推进，只见一个人影呆呆地站在“主宰之花”旁边。他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回头看了看肩膀上无精打采的小家伙。 “胖鼠，你这，点的哪是金啊，这点的是天路吧……” 第126章 天赋技能 人类气运先天优于兽类，他们本质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天青蛇眼瞳竖起，僵直的身体似乎是在颤抖。无尽的恐惧感席卷而来，遥远至黑暗时代的记忆再度被唤醒。 在它还是一条无忧无虑小青蛇的时候，就亲眼见证过两个种族间的战争。那是它无法理解也无法触及的高度，因为人族和幽族就是由君王组成的国度。 君王举手投足间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而由无数君王挑起的战争就是末日降临。回想整个世界支离破碎的场面，那根本就是深入灵魂的痛苦回忆。群星坠落至崩裂的土地之下，它倒挂在悬崖边上才躲过一劫…… 可以说在它的印象中，人类就是如神明般的存在。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它对人类的恐惧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而旁边的异虎则感到有些困惑，迷雾中的家伙总给它一种熟悉感。该不会是之前那个小子吧，他可算不得什么强大的人类。 果然，事实印证了这个猜想。 那人影回过头来，注意到了它们的存在。原本应当对兽类不屑一顾的人类，此刻竟然毫不犹豫掉头就跑。那慌不择路的模样，似乎是在惧怕？ 天青蛇目光呆滞，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而洞察到原委的异虎则思路清晰，脚下生力趁机朝天青蛇狠狠地撞去。 咚！ 天青蛇还没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便再一次被撞到怀疑蛇生。 这蠢虎脑子烧坏了吗，占便宜都不分场合了。在人类的领域争斗，是真嫌命太长了啊。 为什么说这里是人类的领域，因为它认为人类所在的地方都是极其危险的。千百年来在躲避人类的战争中，它已经熟练总结出了生存的经验。 异虎在这种地方突然暴起，无疑是一种作死的挑衅。要是真把那人类惹得不高兴了，捏死它们俩就跟捏死两条虫子一样简单。 吼—— 异虎火上浇油般的吼声成功吸引了人影的注意，天青蛇抵挡虎头的爪子在此刻不由得一颤。然而那人影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生风的步伐却又加快了几分…… 此刻纵使有再多的疑惑与不解，它也只能继续投入与异虎的争斗中了。 …… 迷雾之后。 方贤一边停下来喘气，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望着那在迷雾中静静流转的神秘花朵，他惊叹连连的同时眼中也流露出火热之色。 “我觉得之前的计划都只是铺垫，关键在于你这‘点石成金’的能力吧。将凡花变仙草闹这么大动静，你这能力简直不要太离谱诶。” 面对方贤的夸赞，多宝鼠挠了挠头。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总之你先别激动。因为我只是改变了花的外观和气息，又激发你的灵气丹作为辅助……所以倒也不至于真的点石成金，只是达到一种以假乱真的效果罢了。” “哦，这样啊。” 方贤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话说你怎么会有这种能力的。” 面对这个问题，多宝鼠陷入沉默。它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挣扎，想了很久最终低下了头。 “这是我们种族的天赋技能，一种不可言传的保命手段。毕竟我们以吞噬天地灵物为生，所以自身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而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这也导致招来无数的觊觎之心。从我们诞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一生都要遭受各种的恶意。”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我们经常需要举族迁移，而在迁移的过程中，必然是危险重重的。为了面对这个贪婪的世界，我们进化出了这样的能力。虽然看起来很强大很不可思议，但也只是声东击西的保命手段罢了。” 听完这番话，方贤久久陷入沉默。 他回想起了当初与多宝鼠的相遇，那时的它也像现在这样低着头，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着自己的家没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心酸；有的人抱怨家室的卑微，有的鼠却连家都没有了。 他长叹了口气，有些怅然：“那你当初的家，那片太阳神树林。是不是一个安宁祥和的地方，原本住在那里你们就不用搬家了。” 多宝鼠点点头。 “是啊，如果那群坏人不出现，也许我们在太阳神树林，会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它晃了晃脑袋抬头望向远方。 “我已经厌倦了四处奔波的生活，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真的很心慌。” 沉寂，压抑。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多宝鼠回忆起过往……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带着我搬家。到了陌生的新环境里，我总会感到迷茫与害怕。可等我好不容易适应新环境后，残酷的现实又逼迫着我们离开。所以每到那个时候我就经常在想，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安宁温暖的地方能接纳我们该有多好。” “后来，我们找到了太阳神树林。那里有充足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漫山遍野都长着奇珍异草，草地下还深埋着太阳神金与各种珍奇矿物。最重要的是那里处于禁地之中，是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然而就是那样难得的地方现在也没了。我实在不想再过四处逃难的生活，所以才选择留下来跟在你的身边。你那面具虽然冰冷空洞了些，但至少有你做依靠能心安不少。” 说着说着，多宝鼠的眼眶湿润了，它眼中含着泪水，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情。 方贤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他思考了好一阵，才默默开口问道。 “多宝鼠，你相信我么。” 长久以来，方贤一直叫它胖鼠。而这一次，他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多宝鼠知道对方有话想说，但这个问法却让它有些摸不着头脑。 “相信你什么，你想要说啥？” 方贤沉默中抬起头，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想说，如果有一天……” 金色的黄昏越来越暗，迟来的晚风清清吹拂面庞。最后一缕夕阳拉长方贤的影子，最后一缕阳光映在方贤脸上。 “我真的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我想我会记得此刻立下的承诺；我要为你们一族找个家，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的家。” 第127章 生存之残酷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山丘上的战斗却愈演愈烈。 可怜的众兽死的死残的残，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而它们的首领直到此刻才全力投入战斗，它对自己这种自私的行为没有感到丝毫愧疚。 无论在什么地方，生存与变强都是活着的唯一真理；所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利用他人，对它来说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能一步步从平凡中走出，成就今日的终焉之渊；除了有对生存的渴望，靠的就是一颗冰冷残酷的心了。 杀戮，反抗…… 它回想起无数个濒死的瞬间，每一次都让它愈加狰狞发狂。而现在这条充满血腥的求生之路，阻拦自己前进的就只剩下天青蛇了。只要杀了眼前这个拦路的家伙，自己便能登上这片森林的最顶端。 欲望与兽性不断冲击着大脑，异虎的双眼一点点变得血红。 天青蛇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于是进攻的节奏不由放慢下来。这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握的局面，不安的感觉却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难道蠢虎还隐藏着什么，它这种卑贱的家伙怎么会……还来不及思考更多，接下来让它意外的一幕却发生了。 只见原本在自己攻势下频频难以招架的异虎，只抬起一只爪子便与自己的龙爪碰在了一起。僵持之下明显能感受到出现一股怪力，隐隐约约间有将自己碾压之势。 它抬起另一只爪子，试探着朝其腹部探去；哪想到对方压根躲都不躲，任凭锐利的爪子穿入腹腔之中。它并没有感到得手后的喜悦，反而强烈的危机感从头顶传来。 噗嗤—— 半边的天空骤然化作一片黑暗，殷红的血液顺着虎爪分成几股长流；定格的画面就像一座造型奇特的喷泉，咕咚咕咚着从高处自由落向地面。 茫然，怀疑，震惊，无尽的恐惧感侵入眼眶，天青蛇用仅剩的右眼盯着异虎，只见对方那双眼睛彻底化为了血红色。 疯了，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 另一边。 多宝鼠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它瞪大眼睛揉了又揉。一直确认了好几遍之后，才有些发懵地向后退了退。 “卧槽，这蠢虎是真贪啊。”它惊叹着，半天都合不拢嘴。 而旁边的方贤哪怕没有搞清楚状况，也意识到是那异虎做了什么逆天的举动。好奇心很快被勾了起来，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啥情况啊，它干什么了给你整这么激动。” 多宝鼠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低下头有些凌乱：“它把自己的业莲给反噬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个行为有多逆天。” “有多逆天？”方贤眨了眨眼睛。 “嗯……打个比方吧。” 多宝鼠再次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就是折损你几十年寿命的同时，还要让你退化成愚蠢的大猩猩。” 方贤：“……” 六，这个比方打的太六了。 他都能想到自己七八十岁拄个拐，嘴里却喔喔喔的像原始人一样叫喊…… 回过神来，只见多宝鼠揣摩着下巴在面前来回踱步。它眯着眼睛好像又琢磨到了什么东西，嘴角微微上扬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得益于那蠢虎的作死行为，天青蛇也是彻底没活路了。原本打算让你趁乱捞点好处就行，但现在看来我们的胃口可以更大些了。” “你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我这边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说着，多宝鼠扭头朝山下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从密林间探出脑袋，正是那开战前就被掀飞不见踪影的黑翼狼。它在这里徘徊观望了已经有段时间，但始终没有上山加入战局的打算。 方贤默默看着它，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而多宝鼠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两人想到了一块。 “我记得你曾获得过一种狼化的能力，现在也别嫌弃不好用怎么的了。你随便搞点事动静赃给黑翼狼，好好帮那蠢虎再添一把火。”多宝鼠笑眯眯地说道。 “啧。” 方贤发呆了一阵，随即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可怜的黑翼狼不远万里好不容易赶回来，又要遭遇无妄之灾承受天青的蛇怒火了。 …… 随着异虎彻底陷入狂暴，原本激烈的战斗逐渐变得焦灼。虽然天青蛇的修为更深厚些，但它惜命还不想和对方死磕到底。 反噬业莲的蠢事它才不会去做，毕竟资质雄厚的它还有大把未来。如果因为跟头蠢虎的矛盾而丢掉性命，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古裔血脉…… 想到这里，它收回缠住虎腰的尾巴，昂首佯装着气势十足，实则瞅准时机欲要离开。然而就在它转身的那一刻，一道不起眼的爪痕却朝着面门袭来。 要是放在平常，它对这种小把戏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的的身躯已经变得伤痕累累，面对两面夹击的局势它根本无法脱身。 噗嗤—— 抓痕嵌入天青蛇的右眼眶，不足致命伤但也让其痛苦不堪。原本左目就已经失明，而现在右眼的世界也变成一片血红色。 它一边抵挡住狂暴的异虎，一边也朝爪痕的方向愤怒咆哮。强烈的声波如潮水般划破长空，不断扩散着朝四面八方的天地间涌去。 随着那声波扫过山下的密林，天青蛇很快便锁定了某个位置。可怜的黑翼狼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股莫名的飓风便将它卷上天空。 而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真正的偷袭者已经不见踪影。带着面具的方贤抬头望向天空，默默收起化为狼爪的手臂。 山上。 黑翼狼在半空中被绞成肉泥，化作血雨散落至周围的土地上。 而失明的天青蛇也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与那蠢虎间的殊死搏斗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 许久过后。 血红色的晚霞渐渐退去，沉默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异虎血肉模糊地倒在巨石旁，其眼中的狂暴之意开始消散。而在不远处的天青蛇则被斩断成两节，那强有力的身体还在不甘地扭动着。 呼——呼—— 异虎盯着那怒目圆睁的蛇头，却根本无力再发出胜利的吼声。它又想起自己的过去，眼角不禁泛起了泪花。 多少的岁月，无数个日日夜夜。它也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等了多久。 现在胜利的果实就摆在面前，它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想到这里，它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然而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却看到了令它无比震怒的一幕。 那个可恶的人类小子又出现了，没想到连最终的胜利果实他都要抢。这可是它耗尽自身所有底蕴，赌上性命才换来的战斗成果。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的人类，他是地狱派来杀死自己的恶魔吧。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这是唯一生还的机会了。 异虎无力地抬起虎爪，晃晃悠悠朝着贤头顶拍去。 察觉到上方传来的危险，方贤连忙侧身躲到另一边。而异虎只是压住蛇头并未继续追击，它闭上眼睛默默开始等待体力恢复。 见此情形。 方贤眼神一凝扭头看向肩膀上的多宝鼠，而多宝鼠也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向他。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陷入迷茫之中。 “这怎么搞，把它的爪子抬起来吗？” “你要能抬起来你试试。” 说着，多宝鼠跳下方贤的肩膀。它围绕着异虎转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其后脑勺上。 只见那满头遍布的狰狞伤疤中，有一道看着不起眼的倒三角形；虽然留下的伤痕面积不是很大，但其中却源源不断有着黑血涌出。这说明伤痕已经触及到血肉深处，流淌的黑血则代表某种毒素的污染。由此情况并不难猜到，这是天青蛇毒牙咬伤的地方。 想到这里，它抬手指向那伤疤：“看到那个牙印没。” 方贤回过神来，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等待了片刻后，多宝鼠继续说道：“你尝试下用什么捅进去，看能不能直接切断它的大脑。” 嘶。 把那里做突破口吗，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望着一动不动的异虎，方贤默默取出了黑刀：“好，那我试试。” 一人一刀化作残影出现在黑夜上空，正要动手时忽然又意识到什么。 “机不可失，得换个厉害点的。”眨眼的功夫，一柄诡异的魔剑出现在手中。 什么…… 刺骨的寒意从身后传来，异虎惊醒地睁开眼睛。 它僵硬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一只巨大的魔爪将其握在手中。阴冷的气息让它产生了幻觉，它出现在深空之中被一尊魔王所凝视。 幽…族，为什么幽族的魔王会出现在这里……只见魔爪合拢，细长的指甲穿过它的后脑。 嗡嗡—— 异虎毫无反抗的机会，在那诡异的幻觉中身体冰凉下来。 而站在其头顶的方贤，也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寒意。他瑟瑟发抖着收起魔剑，回头看向早已挖洞钻入地下的多宝鼠。 还真是把魔剑，这也太阴间了。 “完事了吗。”多宝鼠探出脑袋，一脸惊魂未定。 方贤点点头，抬手看向黯淡的天晶石。他有些肉疼地咬咬牙，便随手将其丢到一边。 有点浪费了，就是不知道入城还能搞多少。 正想着，多宝鼠却跳了上来。 “方贤，那把剑最好是少用。因为你本来就霉运连连，它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灾难。” 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模样，方贤大脑清空愣住了片刻。 灾难，也许吧。 自己的灾难多了去了，也不怕再添一个两个。 “知道了，”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抬头望向黑暗的天空：“那我们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找个地方过夜啊，不过在那之前咱得先填饱肚子。”多宝鼠揣摩着下巴又琢磨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 不久之后。 由于多宝鼠提出寻找一些药草，所以两人还在丛林中漫步的路上。他们在打扫战场时沾染了不少血腥气息，导致方圆数里都没有一只异兽敢靠近。 只见多宝鼠坐在头上负责引路，而方贤则投入地看着手中的阵图。 “左转，抬脚有块木头，低头右边有树杈……”多宝鼠一路上都心惊胆战，可面对方贤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这种废寝忘食的努力没有白费，方贤在杂乱的图案中找到了入手方法。 通篇阵图应该是一种组合阵法，由四阶不同的小阵法组合而成。而每阶阵法都是用特殊材料刻画好的，所以只需要用精神力勾勒便能直接催动。 但在阵法的下方还布置了分层的特定限制，每层都需要达到一定境界才能能解开。这应该是防止判断失误，帮自己更好规划使用时机。若想强行突破限制也并非难事，直接用精神力包裹整张阵图就好。 随着目光将四阶阵法完整临摹过后，几行简洁明了的文字也在左侧浮现。 一阶：结界 二阶：增幅 三阶：幻境 四阶：复刻 阵法的基本用途已经明晰，只是炼制方法还没有出现。也许在使用阵法过后，才能出现相关信息吧。 以上，就是卷轴的正面内容。而翻过卷轴的背面，空白之中也浮现了一些内容。 首先是一条完整的对联，笔锋极其空灵的写下了十一个文字。 竖联——七夜绝墓，无幽为生。 横联：往生墓 而在卷轴的中间，还出现了三个书写风格极其诡异的名字。 它们分别是“极夜”“寒空”和“虚行”。 三个名字间由两条深邃的竖线分割，就像是虚幻的牢笼将它们困在其中。 由文字组成的生动画面，方贤很快便看的入了迷。他全然把多宝鼠的声音抛在脑后，就连脚下出现一条深沟也没有丝毫察觉。 “沟，沟，小心沟啊！”多宝鼠着急地喊道。 见方贤还是没有反应，它只能咬牙对着下面的头发狠狠一拔。 “啊啊，什么狗，不就是条狗……”方贤吃痛抬起头。当他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身体便已经失去了平衡。 “保重。” 多宝鼠啧了啧嘴，便一溜烟钻入了面具之中。 诶，诶？！ 方贤急中生智，下意识勾勒了阵图的第一层“结界”。 很快，紫色的纹路生成，球形结界将他包裹，如同巨型的紫色泡泡般，一路连滚带蹦的朝谷底冲去。 …… 不久之后。 多宝鼠做好最坏的打算，一点点从面具中探出头来。当看到外面低矮的视野，它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方贤，你别吓我……” “我吓你什么，你在想啥呢。”方贤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原来面具是朝天带着的。 只见他浑身脏兮兮的，屈膝半跪在一个土坑旁。他的嘴里叼着一节手电筒，手里拿着小铲子不停地翻动着泥土。 “快点下来帮忙，乌灵芝我找到了。” 听闻此言，多宝鼠讪讪地跳下来，默默加入了挖掘的工作当中。 而方贤则表现的有些兴奋，他叼着手电筒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算是因祸得福一路来到这里，这里既有乌灵芝还适合野炊露营。你先继续在这边挖会儿，我去找点柴火准备过夜。” 第128章 残酷背后还是残酷 晃动的灯光延伸出道路，布满荆棘的灌木丛并不好走。兜兜转转之下方贤又走出去很远，因为在捡柴火的同时他还在想一些事情。 原本距离升学考试有十天时间，从禁地出来就已经过去两天。而在他的规划中还得留下一半时间，因为剩下的五天要回去拜访一个人。 所以，接下来。能在水晶之城呆的时间，也就不到三天左右了。而想要在三天时间里有所收获，还是在一个危机四伏的陌生世界…… 这其中，除了要付出成百上千倍的努力，还要时刻保持思路清晰的头脑。 方贤低下头，感觉有些压抑。 果然在黑夜中前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样摸瞎探路的孤独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半山腰；抬起头望向山顶，下方的道路陡峭又崎岖。 自己之前，好像就是从这里滚下来的吧…… 正一个人默默伤感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呜咽声。起初还以为是幻觉并没有多想，直到越来越靠近声音的源头才察觉到不对劲。 那声音就好像是小动物的叫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山体的岩壁里传来。方贤带着疑惑，默默靠了过去。 透过厚厚的岩石层，方贤隐约看到岩体上方有一丝缝隙。皎洁的月光钻入其中，原来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踌躇徘徊一番过后，他收起了怀中抱着的柴火。取出吃灰已久的夜视眼镜，还是决定进去探究一番。 有着一身血腥气息加持，他的胆子也是壮了不少。在大致看清里面的环境后，就化作残影直接穿了进去。 山洞里面很黑，戴上夜视眼镜才勉强能看清路。至于大功率手电筒则是收了起来，他不想惊动山洞深处的存在。 好在他想起了生命罗盘，现在用那个指引方向再合适不过。但当他将罗盘取出的时候，却又觉得有些不靠谱起来。 “好微弱的生命气息，里面的家伙是快死了么？” 看着生命罗盘上摇摇晃晃的指针，方贤不禁发出疑问。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朝前方的道路走去。 路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还堆积着大大小小的乱石；道路的前方则不规则的排列着许多石柱，其中密集的地方明显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那石柱被大面积摧毁七零八落的场面，显然是某种大型生物为顺利通过而为之。 洞穴越往里走则越显得宽敞，洞顶遍布的钟乳石也密密麻麻多了起来。穿过那些散落的石柱，周围慢慢开始出现雾气。头脑中零散的地理知识告诉他，只要再往深处走走就能发现地下河或者其他的水源。 突然，一块碎石从头顶落了下来。 迷雾中的方贤被吓了一跳，缩回身子连忙向后退去。当他看清地上掉落之物只是块石头，这才抬起脑袋朝着洞顶的岩壁望去。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钟乳石又是被毁坏了一大片，侧面的岩壁上也出现一条被拉长数十米的爪痕。走近一看才发现几根细长的毛发被卡在石缝中间，而在下方凌乱的地面上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爪印。 这些痕迹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不久之前就已经见过。很快方贤心中便有了答案，他抬起手伸入面具之中。拔下一根异虎的长毛，捏在手心与石缝中的毛发对比。 果然，那异虎来过这里。 方贤沉默了片刻，朝洞穴深邃处望去。连成一片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带着几分揪心又凄凉之意……有一股冲动让他继续走下去，去看看那关于异虎深藏的秘密。 “呼。” 方贤舒了口气，握紧手中的拳头。他观察一下周边的地形后，便又壮着胆子继续前行了。 …… 声音越来越近，路逐渐变得好走起来。在通过一段较为平缓的地带后，前方的道路突然化作一片黑暗。 方贤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嘈杂的声音就是从底下传来。当目光通过夜视眼镜滑落下方时，他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惊的场景。 眼睛……好多的的眼睛…… 幽幽的绿光连成一片，隐隐约约盯着自己攒动起来。方贤脸上露出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半蹲的双腿变得麻木僵硬起来。 这里是一处长长的断崖，断崖之下有一条地下河。河的这边是高耸的悬崖峭壁，而河的另一边…… 此刻的方贤才如梦初醒，他终于想明白异虎能号令群兽的原因。这根本就不是掌握某种弱点那么简单，而是掌握了整片森林的命脉与未来。 黑熊到死都惦记着母熊肚子里的孩子，更何况这断崖下藏匿着无数的幼崽…… 真狠，这是要绝了整片森林的后啊。 异虎下了一盘大棋！ 它布的这场局，绝对是堪称空前绝后的丛林枭雄。还没有哪种动物能如此精心算计，至少在方贤的印象中是没有见过。 这哪里是头蠢虎啊，这分明是一个有勇有谋野心家；它这种环环相扣的算计，不应该是人类才有的能力么。 看着那些可怜的小家伙，方贤久久的陷入沉默。而他身上的血腥气息则开始蔓延，夹带着恐惧与死亡的味道对下方冲刷起来。 而涉世未深的幼崽哪见过这种场面，它们目光中透露着害怕连连后退。周围一些死去的尸体也在此时露出来，方贤盯着那些尸体眼神一凝。 众兽跟着异虎全部战死了，而它们被囚禁在这里的孩子们自然是无人问津。如果这些小家伙不能离开这里，迟早也是被饿死的命…… “不对，我管这个干嘛。”方贤回过神来。 谜团已经解开了，还有什么待在这里的理由。 他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 “嗷呜——” 狼崽子们的呜咽声响起，方贤大步向前没有片刻停留。 “嘤嘤——” 小狐狸们抬起了头，凄凉的叫声勾人心弦。 “吱吱——” 野猴子们急的上蹿下跳，好像已经预知到了它们的结局。 “……” 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在耳朵间徘徊，方贤顿感心烦意乱闭上了眼睛。他走的越来越慢最终停下了脚步，又回过身打开了强光手电筒。 在如太阳般耀眼的灯光下，小动物们害怕的挤在一起。而顺着断崖再往下探一段路，有条平缓的山坡被巨石挡住了去路。 方贤看了看那些慌乱的小家伙，又看了看远处拦在山坡上的巨石。他黑着脸低下头，最终叹了口气。 …… 不久之后，山洞之外。 当，当—— 山体的岩壁破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石堆在洞口。一只三尾松鼠最先蹦了出来，随后黑压压的小家伙们都从洞口涌了出去。 方贤用手扫了扫面前扬起的尘土，他一边咳嗽一边收手中的石剑。 他默默望向洞外深蓝色的天空，只见无数闪烁的星辰如同孩子们的眼睛。 “我能做的就是把你们从山洞里带出来，以后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第129章 黑夜奏响 寒夜之中，寂静的只剩下风声。微凉的月光奏响夜的第七章，空洞的面具静静伫立在篝火旁。 每个人为不同的理由带着面具说谎，而我连欲望的动机都只剩下了活着…… 明明营地周围已经布下了结界，可方贤心中还是感到诡异与不安。 他害怕黑夜，他一直都很害怕；他害怕置身与无尽的寒冷之中，他也害怕空旷漫长没有人回应。他常常因为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被别人当作是孤僻迟钝的象征。而当他努力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别人又把他当成是疯子和变态。 无法对抗氛围，也从未找到同类。所以他只能空洞的生活每一天，到了夜晚再将委屈讲给自己听。 也许是紧绷的神经带来了衰弱，又或者寂寞中想起痛苦的过往；他眼中的噩梦变得越来越真实，直到躺在冰冷的床上再无安眠。 他过往的人生就是无数的灾难，可偏偏这些灾难没有一次能将他杀死。有时候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某些事物的出现带了来希望…… 滋滋—— 刺鼻的烧焦味传入鼻中，方贤猛然间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手中发黑的木棍，上面穿着的肉块已然变成了炭块。 见方贤傻愣在原地，多宝鼠在旁边的做起了解说。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两个小时的方师傅端上了他的大作……” 听着多宝鼠的调侃，茫然的方贤回过头来。他看了看对方那欠揍的模样，默默将烤肉伸到了它面前。 “闭嘴，快来尝尝我做的咋样？” “你这，黑暗料理吧。都快烤成碳了……” 多宝鼠缩了缩脖子，嫌弃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邪恶之物。 而方贤哪管那么多，直接撕下了一片肉塞进它的嘴中。那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而多宝鼠先是有些发懵，渐渐的整个脸色变得发白。 “啊，呃啊——” 它惨叫一声，趴在地面上说道：“呸呸呸，这肉有毒。” …… 不久之后。 在多宝鼠错愕的目光中，烤肉一点不浪费的被方贤吞下。吃完后他还淡定地咂了咂嘴，对着的焦黑的木棍竖起了大拇指。 狠人。 多宝鼠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向了另一堆篝火。 比起方贤那怪异的炭式烤肉，它大锅炖的业莲汤就正常多了。浓郁的肉香味伴随着药材的清香，光是闻上一口就让人飘飘欲仙。 方贤的烤肉杀伤力太大，还是拿大补的业莲汤解解毒吧。 想到这里，它回过头说道：“方贤，你也别为那烤肉倔强啦。来尝尝这锅业莲汤，保证你喝完神清气爽步步高升。” 方贤扶着脑袋点点头，混乱的思绪又让他有些走神。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默默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看着他那消瘦的背影，多宝鼠也知道他的情况。毕竟这家伙每天的睡眠质量，真的是差的让人担忧。它身为靠休眠就能进化的神兽，可能不懂方贤日夜失眠的痛苦；但它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股不稳定，就好像大海的潮汐般随着月色发生改变。 思索了一阵，它默默开口问道：“方贤，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么。” 听到这个问题，方贤放下手中的碗愣在原地。 他挠了挠头，嘿嘿地笑道：“什么话，我能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是在想升学考试嘛，其他的还真没……”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除了升学考试，其他的还真没有。对吧，是这样的吧…… 方贤默默在心中问着自己，笑眯眯的脸上逐渐阴沉下来。他很僵硬地抬起了胳膊，只见一张蓝色的卡片出现在了手中。 夏门的邀请函。 加入异能社以来，唯一收到的保送通知书。 这是对除了他以外，换做任何人都足以光荣的东西。偏偏这荒诞的现实，就是选在了他的头上。 与星雨分别的时候，他其实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夏门会给自己发出邀请，明明素未谋面也从未了解过彼此。如果仅靠青铜神殿传人的身份，那这种筛选方式真的不牵强么。又或者是自己口口相传的事迹感动了他们，那夏门的人未免善良的有点过分了。 自己的能力呢，也没展现出过太大价值。虽然和影子会纠缠了那么久，但说难听点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罢了。 可现在录取通知书就在自己手中，他再怎么怀疑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而面对未来抉择，选与不选都是一种煎熬。他对不起的有很多人，他一直都是这么觉得。 上天赐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社长，她照顾自己的学业还照顾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呢，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失望。鲁莽逞英雄的事情自己来做，丢下的烂摊子却总是让别人收拾。 也许这样看待现实有些不公平，但自己的的确确还是太弱小了。 他不恨谁，他也不怪谁。 谁让自己在最无能的时候立下约定，夹紧尾巴也没能做好一个小丑……算了，都过去了。 方贤抬起头，有些犹豫地朝多宝鼠看去。 “胖鼠，你说……社长她人好么。” “哈？” 多宝鼠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被问的有些发懵。它给方贤留了充足的时间思考，没想到最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它按捺住心中的困惑，想了想说道：“叶小姐当然是好人了，难道她还不够完美么。你想想是谁救你于危难之中，你想想是谁罩着你的生活。除了她那么有耐心带你修炼，还有几个人能为你那么付出。” “这个世界在意你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帮助过你无数次的人呢。而你小子竟然怀疑她的为人，我觉得你现在思想有大问题啊。” 多宝鼠有些激动起来，还是忍不住说出来那句话。而方贤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端起手中的碗吹了口气。 “所以我就是在想，我是不是不值得社长的帮助。” 寂静—— 寒冷的风声也慢慢停歇，整片森林化作一潭死水。多宝鼠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它眼中的方贤已经变得无比陌生。 不要太荒谬啊这个世界，除了厄难究竟还有什么要呈现在自己面前…… 混乱的思绪化作了无数的声音，于寂静的黑夜之中奏响了青春的暮歌。 第130章 名为真情之物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多宝鼠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心跳的很厉害。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同病相怜的两人，在分开还没多久之后，内心就出现了如此变化。 而方贤沉着脸只顾往嘴里灌汤，他其实有很多话都被堵在嘴边。就这样一直僵持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屏住呼吸说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感觉自己不值得。她只是奉命参与社团活动，没必要一直带着我这个累赘。她自己面临的事情也很多，而我现在什么都帮不到她。” “反而因为自己的一些错误选择，不断给她添加新的麻烦。我想阻止自己愚蠢的行为，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方贤放下空碗，重新捧起了贺卡。 看着他那挣扎的目光，多宝鼠终于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夏门的保送通知书。” 沉默…… 多宝鼠并不知道这张贺卡的来历，穿越壶中城那段时间它还在沉睡。所以看着为此纠结的方贤，它有些不解地问道：“不去不就行了，你又不是考不上。” 方贤摇了摇头，抬头望向深黑的夜空。 “我知道，但夏门也有人在等我。在我过去的茫茫人生中，她也曾为我点亮过一束光。” 听完这番话语，多宝鼠都有些头大起来。 它来回捊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终只能无奈地说道：“你们人类的情感好复杂，也不知道你到底亏欠了什么。咱有恩报恩不就行了，你想那么多东西干嘛。” 它拍了拍胸脯指向自己，继续说道：“我爸爸妈妈从小就教导我，长大以后要做一只真诚的鼠。尤其是面对帮助过自己的人，一定不能辜负他们对自己的善良。你想想叶小姐帮了你多少忙，还有什么人能与她相比拟。” “而且，这世上没有尽善尽美的办法，你也不能将自己分裂成两个人。所以……” “既然过去留下了某种遗憾，那现在就要有勇气去承担。而面对身边真正在意你的人，你应该是好好珍惜而不是选择逃避。” 话音落下，方贤眼神变了变。他慢慢地抬起了头，心中的压抑突然就减弱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情绪化的思考，是模糊了选择的定义。比起过去未能终结的遗憾，难道失去现在不是更令人痛苦。 在那最遥远的风声里，他仿佛听到了少女在歌唱。无论在风声中是否有人，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都因此感受到了一丝平静，是那风声带走了心中的不安。 后来，风声常常在黑夜中刮起。每当方贤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总是望向窗外听到那阵风声。 他有时候也希望，这阵风能带着他离开，无论会被送往哪里，他都想换一种环境生活。可风声没有带走他，反而为他带来了一个人。 也许是公交车上那一跤摔进了异世界，也许是自己的凄惨人生换来了老天的眷顾。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般，那道光说照就照进来了……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因为每天忙碌的事情很难让他静下来思考。究竟谁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人，而所谓真情自己又应该为谁付出…… 欠星雨的人情，其实该还的已经都还了。只是还留下一个难忘的约定，这些年一直在心中耿耿于怀。原本过去的记忆其实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是手中的贺卡让他回想起曾经的自己。 不舍么……也许吧。 但比起那些美好的事物，他的过去更多是痛苦与不幸。是社长给了他加入异能社的机会，又一次次带他走出了那些困境。在不知不觉中习以为常的他，也许已经离不开社长的照顾。 毕竟。 当初的他什么都不懂，是社长耐心的教导他；当初的他也没有自信，还是社长在鼓励他。 当灾难降临于头顶，是她挡在自己面前。当成长化为了伤痛，是她在帮自己疗伤。当家庭的裂痕无法修补，还是她帮自己处理了矛盾…… 总之过往的人生，因为她的出现才发生了改变。以后的生活若没有她，那自己会走上回头路么。 也许不会，但一定很累。 如果身边连真心相处的人都没有，那肯定又得戴着空洞的面具生活了。所以答案一直在心中很明显，万临学院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虽然很想独立面对一些事情，但实力不够还得社长罩着。那就自私一点吧，以后再来偿还这份恩情。” 方贤对着月光笑了笑，愿今夜无声温入安眠。 …… 深夜。 温暖的篝火已经熄灭，一顶矮小的帐篷出现在草地上。 尖利的风声在外面呼啸，帐篷里的方贤正睡得昏沉。趴在被子上的多宝鼠翻了个身，被呼啸的寒风吵醒过来。 “好吵啊……”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方贤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中，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痛苦。看来又是做噩梦了吧…… 正当它打算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张银色的无面却在方贤脸上一闪而逝。 嗯？ 多宝鼠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哪想到下一刻，面具再次闪现戴在了方贤脸上。而这一次则没有消失，就那么诡异的没了动静。 无面上折射出自己的倒影，多宝鼠看得心里直发毛。它壮起胆子走上前去，在方贤肩膀上俯下身来。 “嘘——”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倒影中，他微笑着对多宝鼠做出了禁声手势。 无声，真正的无声…… 连帐篷外呼啸的寒风，都好像是被堵上了嘴。整个世界陷入了死寂，就好像时间停止流动。 咚，咚，咚—— 方贤有节奏的心跳声响起，在无声的世界中成了唯一。 人影波动着在面具上散去，却在多宝鼠脑海中种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恶魔……在向我微笑……” “不……那是方贤的脸。” …… 血云密布的天空，虚无黑暗的世界。 九条变换的纹路成了这里一的装饰，世界中心是三把孤独的交椅。 冥冥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古老的梵声带着一股悦耳之意。 起初声音微弱很难被听清，直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最终直击面门。 那个声音在哭，道尽怜悯之情。 那个声音在笑，嘲尽天下之意。 “自己的人生都已经够不幸福了，竟然还想要给别人一个完整的家。我是该说你可怜还是该说你可悲呢……” 好吵，是谁在那里碎嘴？ “方贤啊方贤……” 方贤眼皮动了动，但还是没有醒来。只见他躺在三把交椅前，九条纹路围绕的中心点上。 那声音没有停，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么……” “你已经忘记，自己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了吗。” “你不会真觉得，自己能顺利成为万人敬仰的救世主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还是赶快醒醒吧。” “你所害怕的那些灾难，很快就会降临了。” 方贤睁开眼睛，昏沉地抬起了头。 只见一张映着无数血手印的脸，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第131章 噩梦再临 “到这来，我为你开一扇门，离开这个被遗忘的时代。” 冥冥的声音如同催生的魔咒般，带着一股不可抗拒之意触动心灵。颠沛流离的过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那张映满血手的脸庞则变成了画面中的自己。 所有的回忆从身旁快速闪过，旋转着流入了一个红色漩涡。人影微笑着将漩涡捏在手中，这便是他口中所谓开启的那扇“门”。 “门”中的场景就像是流转的星云，带着深空中古老的未知与神秘。门里似乎连接着一个新的世界，给人随时都想要穿越过去的冲动。 方贤精神有些恍惚，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面对那血红色的诡异之门，他的脸色却出奇平静下来。 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自己，他无奈中有些反感地说道：“你一天天是真的闲啊，要实在没事就去找幽族麻烦好吗。整天缠着另一个自己不放……你累不累啊。” “呵，我只是看不惯你被蒙在鼓里。所有人把你连哄带骗踏上这条道路，而你却连要面临着什么都不知道。已经这样盲目走过一次的我，为此真的感到很痛心很恼火啊。” “够了！” 方贤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慢慢站起身来。 “十八年，已经快十八年了！”他沉着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认做是错误，而现在他们却给了我崭新的人生。你当我是在盲目的信任和热爱，我可以清醒的告诉你我没有！” “我从来都不想被谁当枪使，我也不想化作谁的影子活着。我想要能做自己的人生，我想要能改变自己力量。可我想要的都能实现吗，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想要在有限时间里收获更多，不就得加入这场由他们挑起的棋局。” “有些事情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却有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的准备。我不知道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所以我才一步一个脚印去分析和感受。你是已经活透了自己的人生，可我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煽动蛊惑我去做些什么。而我不跟随你的想法，就是我活该就是我愚蠢；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过？” 方贤怒目圆睁，不断地质问着眼前的自己。而人影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嘴角再度浮起微笑。 沉默良久，他抹去了脸上的血迹。随即点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有点意思啊你小子，比当初的我要清醒。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逗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闭上了眼睛。 只见他左半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邃。就好像宇宙中的暗物质将他包裹，又在表面升起无数黑色的漩涡。 诡异之力……不，如此浓郁的程度，都可以称之为诡异之源了。 方贤眼皮狂跳，好像猜到了什么。 “任何超前的力量，都会带有一份诅咒；在触及禁忌的同时，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有自己的目的，但也想告诉你真理。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懂自己，所以有些提醒你得往心里去听。” “你的人生是没有停歇的，灾难与苦痛会伴随你的一生。是那天生的贱骨头害了你，人间一切都要与你为敌。没有人能救你，因为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如果还想好好的活下去，那就丢掉你那些可怜的善良吧。” “当人间的冷风吹过你的头顶，你就应该明白你所念之事都非现实。若执意沉沦其中不停止幻想，那无尽的噩梦只会随着时间继续推演。” …… 停止幻想么，那是他的选择。 方贤摇了摇头，随手拉出橡木椅坐了下来。 幻想是什么？幻想该如何定义。 虽然自己经常幻想美好，但是这与现实根本不冲突吧。我们的理念本来就不同，为什么非要去做比较呢。 明明是站在不同的修行道路上，而他却一次次教我如何变成他。 对于幻想，他也是有自己理解的。 是痛与梦魇地源头，也是倔强挣扎的动力。在时光洪流中找一个完美的节奏，瞒过所有背面的自己。方式有很多种，他坚信总有一种能通向黎明。 他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所有的想法都是作为目标的理想。他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定义，而努力坚持才能平息那些反对的声音。 方贤抬起头，面前却只剩下三把交椅。他的眼皮变得有些沉重，总算是能安静睡去…… 而在他离开后，面具空间也发生了震动。经过无数生命力的积累，面具的第三条纹路也终于亮起。 隐隐约约间，仿佛听到时间流动的声音。整片面具空间的下方，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时钟。 …… 深空之外，血色漩涡之门。 那是一片破碎的世界，到处都是断壁残骸。灰黑色的废土之下，无数尸体堆积成山。在血色笼罩的天空下，只剩下了崩坏与绝望。 而追随世界裂缝的源头，一本诡异之书映入眼帘。它巨大的体型几乎遮住了半边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感到惶恐不安。 此时这本书册翻在最后一页，画面上的内容触目惊心。只见一名少女被钉在十字架上，她垂下头看着满地尸骨眼神中毫无生气。 “哎，你看那个家伙，多像过去的我。”方二踢开地上的尸体，出现在了少女眼中。 而少女眼神呆滞着，脸色苍白如纸。她沉寂了很久，才毫无生气地说道：“过去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根本就是个恶魔。” “是啊，过去的我已经死了。” 方二淡淡地笑了笑，解开衣服露出了胸口的伤疤。他摸了摸伤疤上狰狞的纹路，眼神有些恍惚：“是你亲手杀掉了他，我也不想让他死的啊。” “不过也无所谓了。” 方二重新穿好衣服，抬头望向血色的天空。 “我只想毁灭这个世界，一个人享受永夜的孤独。没有人能再对我抱有恶意，无尽的黑暗将拥抱我的身体。” 少女颤巍巍地抬起头，苍白的眼神中有些闪烁。看着前方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她闭上眼睛又低下了头。 “唉。” 她轻声叹息，摇摇头说道：“你不该变成这样，是诡异影响了你。” 方二回过身，突然大笑起来。 “不不不，现在的我才是最完美的。诡异是影响了我的一部分，但只要将他也干掉不就好了。” “黑暗的人间，是多么的罪恶啊。你也别那么伤心啦，我是终结了人间的痛苦呐。” “宇宙的尽头就是毁灭，我只不过让它提早了一些。” 冰冷的话语刺痛少女的心弦，在她那干涸的眼角下留下了一滴眼泪。 方贤变成现在这样，她真的无比心痛。人间亏欠他，自己也亏欠他…… 可惜什么都没能阻止，就连那一剑也没收回来。他已经疯了，永远的疯了。他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人间也因此灭亡…… 也许，还有希望吧。 只剩三年的时间，但至少主世界还在。 所以，还有新的可能。 第132章 遗忘的繁华 我的人生还要怎么绝望，躺下来整整七个小时睡不着。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让我梦到这种奇怪的场景…… 眼前是过去的自己，小时候的他就长这样。 方贤低头看着小男孩，小男孩也抬头默默看着他。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他们的背景是一座钟表大楼，上小学时学校里的那座。白色的正方形表盘上，黑色的指针缓慢移动着。 而在那冰冷的表盘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好像是学生们跑操时整齐划一的步伐，带着一股浓厚的纪律感在方贤耳边回荡。 一，一……一二一…… 是那个口号，错不了。 这个场景他以前梦到过，他还在梦境里跟未来的自己对话…… “你，怎么跟我长的这么像。”小男孩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是未来的你。” “哇，你是未来的我。未来的我长这么高吗，太好了。” 小男孩抬头看着高大的方贤，心里面感到无比的兴奋与自豪。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兴奋的问道：“未来的我变成熟了吧。” “那是肯定的。” “未来的我有朋友吗。” “有，他们会在你离开这里后出现。” “那未来的我，会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会，但都是有意义的事。” “哦。”小男孩默默点头，并没有思考方贤口中的有意义是什么。 他只是扭头望向周围的事物，很平淡地说道：“你现在是有很多事做了，可是你快乐吗？” 方贤愣了愣，有些犹豫：“我……暂时不快乐。” “嗯，我能看出来。你脸上的笑容，根本不是发自内心。” 男孩说着说着，突然低下了头：“那，爷爷还在吗。” “爷爷……他走了。他很快就会离开你，就像爸爸一样。” “为什么，他们到底去哪了？” “他们……”方贤沉默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想怎么骗我。我是个孤儿，我什么都懂。”男孩笑的有些心酸。 方贤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对不起，你仅存的快乐也没能守护。” “没关系，成长不就是在失去么。你都那么成熟了，想来也过得不开心。” “嗯。”方贤点点头，没再隐瞒：“以后你失去的会更多。” “这样么，那我过好现在就好了。至少还有奶奶陪着我，她还能接我放学给我做饭。” “你也别那么不开心啦，去运动公园玩呗。只要痛痛快快的玩起来，不就什么都忘记了……” “我……” 方贤还想要说什么，但小男孩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一切都化作尘埃灰飞烟灭，孤独的大表钟成了最后的背景板。 方贤一动不动地站着，空洞的眼神中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回不去的，是过去的童年。”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童年，是充满痛苦与不幸的。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童年的时光已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那时候爷爷还在，奶奶也很疼爱他。能无忧无虑的去公园玩，还能得到很多好心人的谦让与理解…… 可惜人生往往好事多磨，就连这场梦也醒的太早了。方贤睁开酸痛的眼睛，眼前是疯狂叫嚣着的闹钟。 咔哒。 方贤慢慢伸出手，随手关上了闹钟。在又平躺了一阵过后，他如弓箭般绷直坐了起来。 …… 清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方贤就已经踏在了前行的路上。 身旁的树木逐渐稀少下来，脚下的土地也开始出现大片的荒芜。几座残败的建筑出现在前方，树林外大片的旧郊区印入眼帘。 方贤俯下身子，捧起一把稀松的尘土。在迎面吹来的冷风中，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黄沙。 荒芜的土地，被遗忘的角落，尽显人间沧桑。 没有时间感慨更多，过往之事皆如尘烟。方贤低头俯身向前，在黄风中继续赶路了。 不久之后，阳光露了出来。 死气沉沉的郊区被点上了颜色，方贤心有所应终于抬起了头。紫金色的大楼一座座出现在眼前，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丽的金属光泽。 他匆忙取出水晶之城的照片，举在半空反复进行了对比。除了拍摄的时间相差有些大，里面的景物与现实是分毫不差。虽然地上的一切已经变得荒芜寂寥，但那些高耸入云的塔尖仿佛还映现着往日的繁华。每一座隐入迷雾的建筑都仿佛沉睡的巨兽，一座紧挨着一座绘成了废土下的赛博朋克。 不知道现在这些大楼在夜晚是否还能再次亮起，但这里曾经一定是灯火通明光怪陆离的地方。毕竟繁华也是一个时代文化底蕴强大的象征，身为外来侵略种族的他们已经亮足了肌肉。千年前的文明就能达到这种前卫的程度，那传闻中描述它们的可怕也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作为强族是合格的。先进的技术与高度发展的经济，一定带来过无数美好的憧憬与向往…… 但可惜它们选错了对手，一步棋走错也就全都崩盘了。留下这落寞的水晶之城，想来还真是无比的讽刺。 方贤眼神不断闪烁着，最终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他取出林向东给的那副区域级地图，默默地朝城内走去。 …… 城市外围。 到处都是断臂残骸，废墟中无数的碎石散落在原地。战火后留下的恐怖破坏，导致这里千年来都未变过。那些倒塌的墙壁与桥梁，仿佛是为亡魂们立的墓碑。脚下焦灰色的废土之上，有着许许多多凌乱的脚印。 方贤顺着脚印，来到了一座“墓碑”前；只见那脏乱的墙壁上，却镌刻这一些娟秀的字体。 他有些好奇，便凑近瞧了起来。 “我生在末日之后……在废墟与残骸中长大……” 这面灰白色的墙壁上，只刻了短短两句话。方贤看了看地上的小脚印，决定继续跟着脚印走下去。很快来到一座断裂的桥梁下，他再一次发现了刻在柱子上的文字。 “小时候，妈妈告诉我……” 看到柱子上只有这小小的几个字，方贤跟随着脚印再次转移。 “我们是宇宙中潜行的种族……就像没有踪迹的幽灵一般……” “所以，我们也被称为‘幽’族。” “千年前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但这里的主人……并不愿意与我们友好相处……” “他们赶走了我们的先辈……却留下了我们……在这千年来，一直囚禁在这冰冷的水晶城……”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那是不被这里主人允许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对我们抱有如此恶意……” “我想要与他们交流……请给我一个机会……” 无形中的冷风迎面吹来，方贤看着那些文字感到不寒而栗。 他捂着胸口有些心悸地向后退了退，当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了脚印延伸的前方…… 一个紫色皮肤的小女孩出现在眼中，她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是残破不堪。此时的她手里攥着一枚铁钉，正踮起脚尖无比认真地在墙壁上刻写着什么。 方贤悄悄的靠过去，面色却慢慢变得无比冰凉。 只见最后那段文字，是这样刻写的—— “请你们放下仇恨，我们真的是善良的民族。” 第133章 我……做不到 刻完这最后一段文字后，小女孩看着墙壁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缓缓放下手中的铁钉，最终慢慢地回过头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面前，她猛然间被吓了一跳。一连往后退靠在了墙上，灵动的眼神中满是惊慌。 而方贤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紧握着手中的拳头，心里面压抑难过的想死。 见方贤没有反应，小女孩鼓起勇气问道：“大哥哥，你是人类吗。” 软软的声音落下，方贤的眼神无比空洞。他牙齿微微颤了颤，低着头却没有说话。 见此情形，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有些泛红，嘴角悄悄地抿起，慢慢离开紧贴的墙壁，朝方贤靠近了一步。 “你好，人类大人。我叫幽小满，很高兴能遇见您。”小女孩鞠了一躬，举止看起来十分温柔。 面对如此有礼貌的孩子，方贤有些语无伦次：“你好……小满。” “嘻嘻。”小女孩抬起头会心一笑，她看了看手中的铁钉说道：“大哥哥，谢谢你能来这里。我只是尝试写下一些想法，没想到真的把您招来了。” 面对小女孩的单纯发言，方贤沉默着没有说话。这孩子看似美好，实则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小女孩睁着汪汪大眼，祈求地说道：“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我想展现一下自己……” 明明是很无助很心酸的场面，但方贤却感觉头都要炸裂开来。 他深深的知道。在那天使般的声音与外貌下，潜藏与背负着满是罪恶的过往。冷血残暴的恶魔们诞生下了这个孩子，它们用另一种文明的方式还在培养恶魔。 历史是深沉的，但也是无声的。 有的人敬畏历史，有的人却改写历史。它们用残缺伪命的编撰，去构建了一种温情虚假的文化；它们在用这种形式文化，去淡化战争带来的灾难与伤痛。 人活着，是有精神的；人愿意去相信什么，那相信的就是一种精神。如果人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那就很容易沉浸在那些温情虚假的文化中。 而这个世界上，孩子们的判断能力普遍是薄弱。所以他们一旦被灌输了那些伪命的现实，那么后面的一生就都会活在被营造好的“常理”之中。 为何会如此，他们为什么不会分辨？ 因为凡是改造过的历史与文化，都带着很强的逻辑性与边界感。人一旦对此产生怀疑，去思考超越“常理”的真实；那么他就是跨越了伪现实，真正开始与自己的思想作斗争。 每当人达到这种状态的时候，肯定是偏于原先建立的精神理念。 试想一下。 假如有一个普通人，他的三观出现了裂缝。那么他愿意去判断自己的思想问题，或者去怀疑自己走过的片面人生吗？肯定不会，毕竟那是自己走过的路。除非有绝对强硬的理由驳倒“常理”，否则就会永远沉浸在被营造好的安逸氛围中。 而什么样的人，能在“常理”中觉醒。方贤这种跳跃式的思想，又是从谁的身上学来的。 他想起了写作那段时间，崩坏了认知才抓住真理。 先生，诗人，清官，明君……各朝各代，数不尽的风流人物。 目睹繁华转身后的血腥与黑暗，现实赋予了绝对的清醒和理智。他们来此人间留下过无数大道，而方贤顺着大道也找到了真理。那是无数人经历过的痛苦，那是众生苦难中哀嚎的和声。无数的血与泪汇入了无声的历史，他们都有所念之人和向往之事。 而今日。 有人在遗忘历史，有人在淡化过去。有人将铭记历史当作仇恨与不友好的象征，那么下一次灾难到来受伤绝望的又会是谁？ “杀了她。” 冰冷的声音在虚无空间中响起，方贝模糊的出现在了交椅上。 “杀了伪命造就的产物。”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之意，不断催促着方贤提起剑刃。 方贤看着面前悬浮的两把剑，一把石剑，一把魔剑。他将手缓缓地伸向魔剑，心脏却在此刻狂跳起来。 去杀了那个幽族小女孩，去杀了她吗…… 面对某些事情，自己想象起来都很简单。但真的要去做的时候……却从来都无从下手。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除了肤色和正常小孩都一样。但她的心的确有所不同，她的三观也有伪命的问题。她该死吗……她还这么小…… 她只是被欺骗了，只是……吗？ 方贤的内心无比矛盾，就那么一直站在原地。 “杀了她。”方贝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两个种族间的战争，我们从一开始就站好了立场。你要是受不起的话，那我就替你做了。” 方贤瞳孔猛缩，身体僵在了原地，方贝闪现至他的身前，利落的朝着魔刀抓去。 “不，方贤。你不要，你不要这样对我……” 方贤第一次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无比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方贝。 外面。 看着长时间沉默的方贤，小女孩忍不住走上前来。 “大哥哥，您还好吗。您要是不愿意，我们还可以再谈谈……啊！”小女孩惊呼一声，瘫坐再地。 只见方贤沉默的脸上，出现一副银色的无面。他抬起双手举过头顶，一柄滔天魔气的骨剑出现在手中。 面具空间里，方贝保持着双手举过头顶的姿势。他看向不远处被自己撞倒的方贤，对方的眼神已经接近了崩溃边缘。 他摇摇头，语气冰冷地说道：“只要杀了她，你就可以继续自己的旅程了。” 长剑带着残酷的气息开始下落，周围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 小女孩此时已经吓坏了，她害怕的尖叫起来：“大哥哥，你怎么了！” 不，不应该这样。我，我…… 剑悬至女孩的头顶，却只斩断一缕青丝长发。 “方贤……我做不到……” “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长剑猛然间抬起，方贤竟然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跑！快跑啊……跑的越远越好，我要杀了你啊！” 听到方贤的怒吼，小女孩如梦初醒。她连忙爬起身子，跌跌撞撞着朝远方奔去。 妈妈果然没有骗自己，人类都是一群疯狂自私的家伙。自己真的是好傻啊，竟然妄图和他们讲道理。 面具空间中，方贝皱了皱眉头。 他对方贤的强大意志有所认可，但同时也为那可笑的圣母心感到愤怒。 “这一天是你终要面临的，逃避只会带来更多灾难。你要是因为它们不幸而产生的共情，就放弃自身判断出现不该有的怜悯……” “那么你以后如何面对我们自己的同胞，你如何面对那些为了守护我们而死去的人。” 话语落下，方贤眼神恍惚。 我恨……我恨制造伪命的人……这条路是悲伤的，我知道……我也清醒着…… 我可能做不到……但我不是自己一个人…… 我，该醒了。所以，付之行动吧…… 带着魔气的骨剑在手中悲鸣，它不愿意杀死自己的孩子…… 它带着强烈的抗拒之意，剑刃竟然朝着方贤指来。 而方贤默默回过头来，方贝眼神一凝心领神会。两人共同将手举过头顶，握紧手中那叛逆的长剑。 “你没有自己的选择，赎清过往的罪孽吧。” 第134章 开杀戒屠幽幽 铮！ 长剑穿过女孩的胸膛，狠狠扎在前方的地面上。女孩身体僵直定格在原地，那骨剑滔天魔气也逐渐凋零。 “我还……不想死……” 女孩想回过头来，但身体已经斜斜的倒了下去。而方贤嘴角抽动着，还保持着抛出长剑的姿势。 他呆呆望着那倒在石墙边的幼小身影，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丝不稳定。沾满紫黑色血液的骨剑重新回到手中，一股还还没凉透的温度从上面传来。 血，紫黑色的血。一条生命，在手中流逝…… “方贝，我是不是疯了啊。”他突然开口问道。 “疯了？” 正要离开面具空间的方贝停了下来，他看着瘫坐在橡木椅上的方贤说道：“如果这样讲能好受些的话，那你当然疯了。从公交车上摔倒的那一刻，你不就疯了。” 方贤茫然望着天空，眼神变得缓和下来。 那会儿就开始疯了么，好像是这样呢。普通人只敢想不敢做的事情，自己正在一件件实现啊。 “放开一点吧，别压抑自己了。你见过哪个疯子，会给自己定那么多规矩。”话音落下，方贝就消失在了交椅上。 “有道理，我是疯子……哪有守规矩的疯子呢？”方贤自嘲般地笑了笑，回到现实中。 他脸色虽然还是那么压抑沉重，但握在手中的剑却慢慢不再颤抖。 走过这片人间，见证过的东西已经不少了。该懂的与不该懂的其实他都明白，只是缺少一次放手去做的机会来巩固自身。 现在，机会来了。尽管，有点疯狂…… 方贤来到小女孩的身前抬起长剑，将那宝石般透亮的天晶石扣了出来。 白色，平民级。 方贤默默将其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没什么作用，但留作纪念也好。” 自己杀了这个幽族的小女孩，想必它的家人朋友们很快就会来找它。自己再把找过来的那些幽族人杀了，就可以招来一些强大的家伙吧。 反正在最外围的区域，也招不来太顶级的存在。自己就先摸摸它们的实力吧，情况不对还可以立马虚化遁走。 想着想着，他慢慢抬起头。看了看空旷的市区，果然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影躲在暗中。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反派。不过他不会因为同情心再心软了，因为人族曾受到的伤害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敌人的眼中，我不就是反派么。”他回过头，眯着眼看向远方：“开杀戒，屠幽幽。” …… 废弃的工厂，锈迹斑斑的管道旁。 一个穿着旧工装的男人回过身，他双手贴在墙上大口喘息起来。慢慢滑落在地上缓了好一阵过后，他才顾得上擦擦头上的冷汗。 这时，有人贴心递上来一块手帕。男人接过手帕，嘴角咧了咧说道：“谢谢哈……”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回头，却已经为时已晚。 一把金色的匕首插进他的胸口，方贤眼神平静的抠出了他头顶的天晶。 “一个。” 在幽族男人黯然的目光中，方贤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就在他生命走到尽头的前一刻，他掏出一枚光片在手中捏碎。 凌乱的杂货店里。 一个老妇人趴在玻璃上，慢慢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的小满啊，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呐。本来就在外城区夹缝生存，咱娘俩相依为命……你现在丢下我一个，叫我怎么活呀……” 她痛苦的躺到在地，而身后的空货架旁却走出一个人来。 “你很难过么？”方贤居高临下，冷冰冰地看着她眼睛说道。 双目无神的老妇人一动不动，她突然转过身朝方贤的腿咬来。尖利的牙齿很快就暴露了本性，方贤见此情形不由的失声一笑。 他一脚将其踢到一边，冷冰冰地说道：“果然是畜生，这么快就暴露本性了。”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能不发疯吗！”老妇人嘶吼着说道。 “哦，是吗？那你们幽族当年杀了我们多少人……” 方贤看着她那狰狞的脸，却感觉越看越熟悉。等等…… 他想起了会议桌面的投影，在那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凯尔威饱受折磨的铁床旁，那群孩子的中间…… 有一个小女孩，也算是比较精致的。她长的跟幽小满，跟眼前的这个家伙很像。 当时这个家伙，病态般折磨凯尔薇的时候……可不像是一个孩子，不像是有现在这副可怜相的。 想到这里。 方贤冷笑起来，更没有负担了。他抓起老妇人的衣领，取出一把锯条问道：“对这个东西，熟悉么？” 老妇人拼命的反抗着，但当看清眼前的锯条后。她眼神突然就变得空洞，一股冷意游遍全身从头传到脚。 “你……你是来寻仇的吗？我，我有施暴者的名单。我把那个给你，你别伤害其他人行吗。”老妇人央求地说道。 方贤眼神一凝，收起锯条问道：“在哪？” “在我胸口的怀表里……” 咔嚓。 老妇人刚说完，方贤就拧断了她的脖子。随后便朝着对方脖子上抓下怀表，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块晶莹的光片。 “啧，”方贤一拍脑门，懊悔不已：“忘记问使用方法了。” 他叹了口气，重新合上怀表。他小心翼翼的将其送进面具空间，放在了比较显眼的位置。 不管了，带回去给凯尔薇吧。她做了那么久研究，肯定对这个有办法。 想着想着，他低头又朝老妇看去。 取出长剑索性直接斩下她的头颅，随手取出一个木匣子装了进去。连那蓝色的天晶石都没扣，一并收起来放在了怀表旁。 “凯尔薇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吧……” 话到嘴边感觉有点别扭，方贤脑海中浮起画面。自己给一个小女孩送礼物，还送个木匣子装着头颅的礼物。呃，感觉有点怪…… 正默默一个人想着，突然危机感应浮现。 他心脏猛的一抽，感觉后背有一股凉意袭来。他下意识的发动幽冥之影来到室外，然而身后那道攻击竟然随着自己一同移动。 阳光下，方贤看清了脚下的影子。 瘦高如竹节般的四肢，尖刺般细长的头颅。大致看起来就像是竹节虫一般，但却有着金属质感般的坚硬外壳。 那针筒尖刺已经离自己的后背近在咫尺，带着扼杀之意下一刻就要将自己穿膛而过。 危机关头，面具突然浮现。 石剑如哨剑般飞出，及时挡在尖刺之下。 第135章 鬼影 嗡嗡—— 看着挡在自己刃下的石剑，“鬼影”没有表情也明显一愣。它加大力度想要强行突破这道守护，但接下来的场面却让它陷入深深的恐惧。 强烈的守护之意从石剑中散发出来，隐隐约约化作了一道虚影紧握住剑柄。 古老的气息，浓烈的守护之意…… 鬼影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闪身退开数十米的距离。它紧张的将两把尖刺挡在身前，如临大敌般摆好了防御阵势。 而石剑停留在空中并没有什么反应，握住剑柄的那道倩影也是面无表情。终究是没落了上千年的死物罢了，只是生前强烈的守护意志未曾灭绝…… 方贤回过头来，看着那身影有些动容。 是当初跪在废墟中仍倔强不倒的女剑士，没想到今日用这种方式站在了自己身前。那清冷坚毅的面庞还是那么熟悉，她就是这个世界自己的社长啊。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社长还是守护着我。 方贤将手搭在虚影的肩膀上，“她”也化作星星茫茫的光点消散…… 放心吧，你的守护之意我感受到了。虽然现在还不能得到你的认可；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同样守护的决心。 方贤默默收起了石剑，取出阴冷的魔剑握在手中。他看着不远处那瘦高的鬼影，悄悄发动搬山诀运转到极致。 轻敌了……这里毕竟是幽族的地盘。对付这些外来入侵种族，就应该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劲儿来。 还有这鬼影，应该是天境初期的实力吧。早就看这种家伙不爽了，梦中的背刺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着。自己绝对不能放跑了这家伙，不然这三天别想在水晶城里呆了…… 想到这里。 方贤不动声色向后退去，伪造出自己要逃跑的假象。鬼影对此果然表现出重视，它低头犹豫的看了看双手的尖刺。 真当方贤以为对方会扑过来时，没想到那鬼影的独眼却变成了红色。只见它手中的尖刺如展开的机械之花；一手露出了枪管，一手露出了炮管。 方贤：“……” 砰砰砰。 枪口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子弹如密雨般朝这边射来。方贤刚闪身躲到一处掩体后，巨大的炮口就朝他那边对准。 轰！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彻天际，废弃的大楼在炮弹下轰然倒塌。整个场面都被扬起的沙尘所包裹，一时间肉眼可见的区域都化为茫然一片。 鬼影亮着红光的眼睛，很快就失去了目标。哪怕它开启探测系统，却依旧不见方贤的踪影。它只能谨慎地向后退去，手中的枪械重新变为了尖刺。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一副面具如幽灵般贴了过来。鬼影想要提起尖刺攻击，哪知对方直接摘下面具朝自己丢了过来。 叮—— 两把尖刺合拢，却夹了个空。那面具飘飘悠悠越来越近，避无可避还是被贴在了鬼影脸上。 那是方贤自己的面具投影，压根就不是实体之物。除非用绝对纯粹的力量克制，否则根本无法在物理上消除影响。 鬼影一时间五感尽失，根本无法找到方贤的位置。而方贤抓住时机抬起骨剑，狠狠在鬼影身后背刺来。 鬼影中幽族人眼皮狂跳，下意识脱离盔甲跳了出来。然而它还是没能躲过方贤，被一只手抱住利器穿过了胸膛。 原来刚才背刺的攻击只是幻境，真正的方贤早就在前面等候。虚无的面具封住了他的感官，而直觉的第六感也被幻境所迷惑。从他跳出鬼影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失去了最后的保障。 “你看我多热情，死前还给你个拥抱。”方贤和煦地笑容下，是闪着金光的匕首。 幽族人瞪大眼睛，脸上的无面慢慢消散。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 “想报信儿啊，我不允许。” 方贤抓住他的手，一枚光片从中落了下来。随手拧断对方的脖子后，他抓起光片打量了起来。 只见光片上零散的有几行文字，就类似于名片身份证的东西。材质就像是某种散发着荧光的透明塑料，小巧精便的同时还能储存一些电子信息。 ［外城护卫队］ 姓名：幽井 境界：天灵境初期 隶属部队：008 职务：巡查员 驾驶：三代巡查机 编号：0 大致扫了扫光片上的信息，总算对水晶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随后他又取出区域级地图，对城内的战力分布估测了起来。 整个水晶之城大概分为三个区域：外城区，内城区，核心区。 现在自己在外城区的最外围，就已经遭遇了天境级别的敌手。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只能在外城区活动，再往深招惹恐怕来的就是狠角色了。 毕竟刚才那家伙还只是个侦察兵，而且还驾驶着这么恐怖的机甲。得亏那个什么幽井不懂得变通，一炮炸下去反而把自己视野炸盲了；换个稍微狠点的角色，估计现在自己早跑路了。 方贤叹了口气，俯下身挖出了黄色天晶。在手里颠了颠以后，他忽然抬头望向了天空。 现在的天色已经接近中午，而自己也就杀了三个平民和一个侦查员。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收获。 所以得想一个办法，最好是让幽族人都乖乖聚在一块。然后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把有实力的角色悄悄抹掉。 该怎么做，用什么办法好呢…… 方贤盯着手中发亮的光片，又默默扫了眼摔在地上的“鬼影”。他眼神闪烁着诞生出一个想法……自己可以“代替”幽井继续在外城穿梭呀。 虽然想法很大胆也有风险，但伪装起来肯定比现在这样方便。只要能掌握驾驶鬼影的方法就好了，其他的利用幻境应该都能骗过去。 就算真出现了问题，自己还有虚化和阵图。而且一个人行动也没啥顾忌，浑身的保命技能又不是吹出来的。 想到这里，方贤起身来到鬼影旁边。 只见那通体黝黑发亮的外壳外翻着，内部的结构也说不上来是用什么材料。总之只够容纳一人的驾驶舱里，看起来是如星空般美丽的画面。 而除了这星空渲染的背景外，任何多余的线路或者面板都没有。躺在这样的驾驶舱里，战斗起来肯定是得心应手。 可是连启动键都没有，自己要怎么去驾驶它呢。方贤看了看手中的光片，又朝幽井的尸体看去…… 第136章 伪装 左思右想过后，方贤竟然又把幽井的尸体搬了过来。他把对方丢进了驾驶舱，重新把光片放在其手中。 果然，鬼影重新启动起来。头盔上了发出蓝光开始扫描，在扫描过幽井的脸后重新亮起了独眼。 光片启动机甲，面部识别身份…… 方贤摸了摸下巴，将面具召唤出来。 现在第三条纹路也开启了，元气品质正式进入了八品初期。至于其他的提升自己还没查看过，说不准在面具新解锁的能力中，又有能派上用场的特性或者权能吧。 面具空间中，方贤将手伸向第三条纹路。在短暂的熟悉过后，他很快就领悟了自身的变化。 面具新特性——不稳定的时间（崩坏）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脚下巨大的时钟浮现。只见上面的指针定格下来，外界的时间也随之定格下来。整个面具空间转为独立世界，内部与外部的时间流速分隔开来。 面具新权能——影响现实的遐想（欺骗） 目前权能掌握较弱，只能以自身为基点。该权能效果类似于心灵幻境，将原有的真物上附着遐想的伪物。更直观在表现上进行伪装，从而欺骗现实达成自身改变。 方贤回过神来，感觉有些发懵。他又打了个响指，面具内外时间重连。 意识回归身体，外界中面具故障的闪了闪。方贤茫然地回过头，发现自己地上的影子好像变淡了一些。 崩坏……还真是字面意思…… 他想起当初镜面中消失的倒影，世界开始排斥不完整的他存在。而现在这种能分隔时间的特性，必然是更会加快了自身的不稳定。 这样的能力肯定是不能多用的，否则就要真的崩坏被世界抹除了。 方贤叹了口气，心里不由的有些郁闷。他一边搬着幽井的尸体，一边也思索起来。 大楼被炸倒的动静挺大的，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来人了。一会儿该编个什么理由呢，总不能说自己闲的炸着玩儿吧…… “哎，伤脑筋。” 方贤将幽井的尸体埋在废墟中，自己的脸却变成了幽井的模样。随后他又将老妇人的怀表取了出来，打开将里面的光片重新收回面具中。 做好这了一切，他便坐在废墟上等待起来。 不久之后。 另一只鬼影从不远处的巷子中冲出，看到废墟上的“幽井”眼睛立马闪起红光。 而“幽井”站起身，摆了摆手说道：“别紧张，是我。” 鬼影愣了愣，红眼睛扫了扫。在看清幽井的那张脸后，这才放下了戒备。 “刚才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在驾驶舱外面。”鬼影的头盔升了上去，露出一个胖乎乎的紫薯脸来。 噗。 看着那张标志性的灭霸脸，方贤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强装着淡定，抬起手中的怀表晃了晃说道：“没事，就一个乞丐饿疯了。我以为是侵略者，所以一炮给她轰过来。下手可能有点狠，就剩下这么个破怀表了。” 可能有点狠…… 紫薯脸嘴角抽了抽，看向后面倒塌的废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朝方贤手中的怀表看去。 第一眼，的确是个破表。 第二眼，有点眼熟。 第三眼，什么，竟然是那块表！ 紫薯脸一步步走上前来，忍不住凑近仔细看了看。而方贤有些奇怪，捂着表向后退了退。 “你干嘛。” 紫薯抬起头，用睿智的眼神看着他：“你没看出来吗？” 说着他抬起手中的尖刺，着实给方贤吓了一大跳。然而他只是将尖刺停在身前，只见一个投影面板显露出来。 面板上清晰的有一份悬赏令，悬赏令的照片中正是那位老妇人。她头顶上深蓝的天晶闪闪发亮，胸前挂着的古铜色怀表格外扎眼。 方贤愣了愣，脑海中猛然一怔。 对噢，蓝晶级别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你这家伙立了大功，还给我在这装傻呢。我又不会抢了你的功劳，对我也用得着这么戒备？”紫薯撅了撅嘴，脸色明显不悦。 “额……” 方贤有些语无伦次，但紫薯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外围的贵族就她一个，我不信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当初她被废掉修为以后，可是不止一次的向人类出卖我们；现在都被通缉了十几年了，没想到最后栽到了你的手下。”紫薯感慨不已。 激动的他从鬼影里面跳了出来，用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方贤的手。“杀了她好啊，你还能领奖。你是整个幽族的大功臣，你是咱外城008部队的骄傲！” “额……” 方贤默默低头扫了眼，只见对方胸口挂着光片名牌。 ［外城护卫队］ 姓名：幽刚来 境界：天灵境中期 隶属部队：008 职务：队长 驾驶：三代队长机 编号：0 “队长，咱先别激动……” “别激动？” 幽刚来愣了愣，又继续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方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井啊，谦虚是好事。但咱现在不一样了，咱是完成了s级的悬赏令啊。” “这样。”紫薯摸着方下巴，在废墟上来回踱步起来。很快他就做出了某种决定，又拍了拍方贤的肩膀高兴说道：“咱先给你办一场庆功宴，一定要给你风风光光的办。把周围的几个部队也叫上，聚在一块好好的热闹热闹。” “等庆功宴结束以后……我再叫上头的人过来，让他们亲自来请咱收勋！怎么样，多有面子多气派。” “额……” “哎，你小子结巴什么，好好说话撒。”紫薯看着木讷的方贤，忍不住踢了踢他屁股。 而方贤被踢的向前一步，脸上还是写满懵逼的状态。他摇摇头强行把情绪调整过来，随即朝着废墟下的鬼影机甲走去。 “好，队长。我们走吧，回去吃庆功宴。” 看着“幽井”那有些僵硬的背影，紫薯忍不住嗤笑着摇摇头。 “这小子，看来是激动的不清。让他放开一点就是不听，哈哈哈。” …… 路上。 方贤驾驶着鬼影，看着走在前面的紫薯。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淡定，压根没想到计划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探探底。 他眼珠转了转，灵机一动说道：“队长，邀请其他部队你震得住厂子嘛。” 第137章 打入内部 “我镇得住场子吗？” 紫薯驾驶的鬼影回过头来，紫色的独眼微微眯起：“这种小场面，队长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我跟你说。”紫薯停下脚步，用尖刺点了点侦察机的右胸：“你小子是立了功，但不代表就看不起咱队长了。虽然老子天赋不如你们这些后来的小辈，但老子当初混队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 “别看我现在还是个外城的小队长，但你看看他们谁见了我不喊一声刚来哥。整个护卫队叫的上名和叫不上名的，都对我是很尊敬的好吧。” 说完。 队长机傲娇的抱起胸，大步流星的继续向前走去。 方贤有些尴尬，但还是默默跟在后面。他想知道更多信息，就只能一点点套话。 他想了片刻，才继续问道：“可是队长，总有那种厉害的角色吧。他们心气高傲起来，真的能听队长你的？” “厉害的角色，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紫薯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说道：“咱外城也就百来个队伍，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嘛。本来分配给咱外城的资源就少，厉害的角色哪个还能在外城待下去。 “你队长我天灵境中期，手底下来回就那三十号人。咱老是老了点，但也不跟别人差啥。其他队长也没见有突破后期的，就算真坐在一块也是平起平坐。” “再说了，咱手底下送进内城的兄弟也不在少数，真要有人刁难咱不还有他们帮咱撑腰嘛……” 紫薯滔滔不绝地讲着，平日里积压的想法此刻全部说了出来。而方贤假装听得认真，实则心里已经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整个外城的强者，应该都集中在这护卫队中。就按照一个队长手底下管三十位天境来算，一百个队伍里就有三千多个天境强者。而且还没算上不在护卫队的散修，所以外城大致应该有接近四千头天灵境。 而在整个外城护卫队中，顶端战力就是这些队长了。虽然说资源匮乏个个都发育不良，但他们驾驶着鬼影肯定是不好对付。所以接下来的这场庆功宴，就成了他最好的动手机会。毕竟顶着幽井的脸和功臣的身份，出了问题别人也不好怀疑到自己身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害怕有隐藏实力的家伙。他不信一百个队长里连一个突破的都没有。如果后面庆功宴上出现天境后期的存在，那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毕竟天境后期就接近百叶之渊的层次了，驾驶上鬼影的话甚至能媲美进化前的异虎。自己这实力也就对付个天境初期，还是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才杀了幽井。真要暴露了周旋起来的话，随便来两个队员就能把自己办了。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随机应变。 …… 不久之后。 “回来了，队长。”前方有人影招呼道。 队长机也抬起尖刺回应，升起头盔露出那张紫薯脸来。此时他在明媚的阳光下笑逐颜开，看着自己的每一个队员都是无比顺眼。 平日里的紫薯不苟言笑可是严肃的很，今日的反差让众人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什么日子，队长咋笑这么开心。” “我哪知道。” “……” 紫薯环视了一圈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给大家宣布一件好事，咱008部队总算是硬气了一回。就在刚刚，我们当中出了一位大功臣，他就是站在我旁边的幽井君……” 方贤听到紫薯在叫在自己，刚抬起头身后就传来一股冲击力。 咚！ 方贤驾驶的鬼影直接朝前飞了出去，众人见状吓得连忙让出一条道路。在空中画了一条长长的弧线后，侦察机连接着地面滑到了众人面前。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而正兴致勃勃的紫薯，笑容也定格在了脸上。 恶意，满满的恶意。谈不上心理变态，但绝对是幽井的死对头。 侦察机缓缓抬起头，红色的眼睛转为愤怒。他一点点的转过头去，看到了另一只出现的鬼影。 “呀，不好意思，幽井君。我的机体出了点毛病，回来的时候刚好失控了……”鬼影摊开尖刺，满是无辜地说道。 然而还不等方贤说话，紫薯先一脚就给鬼影踹到一边了。他脸色有些发黑，强压着怒火：“有毛病就去治，把机体修好了再回来报道。” “好嘞，好嘞队长。”鬼影嬉笑着爬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栽倒的侦查机竟然叫住了它。趴在驾驶舱里的方贤无比恼火，他死死盯着鬼影记住了里面那张脸。 随后，他带着一丝阴阳腔说道：“今天是庆功的好日子，咱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块坐下来先听队长安排，别再到处去惹是生非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谁都知道，幽井这是在借队长的势在给对方下马威；但是偏偏这话说的很合适，阴阳的的角度也十分刁钻。 明明是他当众摔倒出了丑，但无形中的气度反而将对方碾压。 紫薯脸看着方贤也是愣了愣，随即回头看向旁边的鬼影：“看看人家，什么叫格局。” “……” 鬼影是反驳不成逃避也不成，他尴尬的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埋起来。而紫薯也没再管他，等方贤站起来后就继续自己的发言。 “幽井君之所以是功臣，是因为他完成了顶级的悬赏任务。他将s级通缉犯幽海琼成功诛杀，没有再给对方任何逃走的机会。这个逍遥了十四年的叛族贼，总算迎来了她该有的结局。”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为我们的大功臣欢呼——”紫薯抬起手，很快就带动了气氛。 场面变得热闹起来，队员们纷纷赞扬起幽井的功劳。而躲在角落的那个家伙看着周围人的目光，也只能极其不情愿的鼓起掌来。 “介于咱们队员幽井君的优良表现，身为队长的我决定008部队全体放假半天。咱们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给幽井君办场庆功宴。” 放假！还能吃席！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再次进入高潮。 第138章 庆功宴 “搞这个庆功宴呢，肯定是要在正式一点的场合。咱们据点连个摆桌吃饭的地儿都没有，所以各位有什么好的地方推荐吗。”紫薯朝众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此话一出队员们都安静下来，纷纷开始回想所见所闻的地方。他们仔细筛选自己负责的区域，只为下午这场庆功宴顺利进行。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声音却突兀的响起。 “我倒是有个好地方，不知推荐出来合不合适。”角落里的鬼影抬起胳膊发言道。 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紫薯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怀疑，他不太相信这个家伙会帮自己的对头张罗宴会。 于是思考片刻后，他压低声音问道：“幽子逸，你确定是正经推荐吗？” “当然是正经了，你看我眼神多真诚。”鬼影的头盔升了上去，露出阴柔的青年面庞来。 “那地方我巡逻的时候路过很多次，里面是一个大型的露天营地。可能是以前的某个夜市或者烧烤摊吧，总之十几桌摆下来没有任何问题。” 话音落下，现场陷入了沉默。 紫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等了很久后也没有人出声，他只能看向众人开口问道：“各位意愿如何，还有更好的地方推荐吗。” 队员们纷纷摇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外城到处都是废墟，哪还顾得上怎么吃饭。平常一袋干粮一壶水解决的问题，压根没想过要怎么坐下来一块聚餐。 现在出现个正经吃饭的营地，而且还能聚一块摆下来十几桌。幽子逸提出这样的地方，就已经是最接近理想的了。 紫薯见队员们都没意见，便也不再纠结场地问题。他扭头看向不远处一名队员，开口便吩咐道：“老四，你先去跟子逸看一下场地，合格的话就定在那里吧。” “另外，老七你去补给站采购食材。别管贵贱放开了拿，花多少都算我头上。”说着紫薯掏出自己的名牌，直接在自己的账户点上划掉了一笔。 被称作老七的队员也掏出自己的名牌，看着自己账户上多出来的一千功绩点直接就懵了。 “老大，用不了那么多吧……” “让你去就去，别废话。” 紫薯摆了摆手显得一脸阔绰，老七见状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收起名牌。 “小李子，你去把那几个，平日里跟咱关系好的队伍也叫过来。往来宾客一定要座无虚席，咱办这个宴会就要办的热热闹闹。” 说着，他回过头扫了一圈众人：“剩下的人，去准备桌椅餐具什么的……分工都明确好，弄好了就回据点集合。” “就这样，解散。” 话音落下，队员们驾驶着鬼影纷纷散去。 而幽子逸没急着离开，他朝靠在墙边的方贤走去。 “怎么，幽井君还生我气呢。” 他笑呵呵地伸出手，似乎是握手言和之意。而方贤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紫薯不由得脸一黑，他三两步走上来就又要踹幽子逸。而幽子逸这回学聪明了，他身体一晃躲开了这一脚。 随后他连忙摆手，赔笑着回过头说道：“老大，我是诚心要道歉的，还请给个握手的机会。四哥你也耐心等一下，我说完我的话就走。” 紫薯和老四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幽子逸那不像骗人的表情，也只能有些无奈的默许了他。 幽子逸回过头，直接在方贤面前坐下来。 “首先，我要承认。平日里刁难幽井君，是我的不对我应该道歉。”说着，幽子逸低头一躬。 方贤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眼皮不由的一跳。他还真不信这世上有人，能轻易的向冤家低头。他心里面指不定怎么骂着呢吧…… 而幽子逸却一脸诚恳，继续道：“今日是幽井君建功立业的日子，我理应送上自己的祝贺与支持。可介于咱们之前不和睦的关系，有些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 “所以，在知道这场庆功宴没有场地后，我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的秘密基地贡献出来。也不知道幽井君是否能感受到我的诚意，但我希望这可以成为解开矛盾的一道助力。” “咱们同在一个部队下相处，也没必要闹的那么难看。我们同事之间应该相互理解和帮助，这样才能更好的分工合作完成任务。” “你说对吧。” 幽子逸再次伸出了手，露出那标志性的阴柔笑。看着对方真诚认真的模样，方贤只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而一直在旁边观望的队长幽刚来，见此情形却是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啊，队友之间就该这样。相互扶持和帮助，咱们部队才能更长远的走下去。子逸你小子终于开窍了，我认可你了。” 见紫薯都发话了，方贤也不好再推脱。他只好也抬起手，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说得对。” 幽子逸握住他的手，脸上笑眯眯更瘆人了。 “希望我们能有一次完美的合作。” 他投给方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拍拍衣服就起身跟老四走了。 而方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阴晴不定琢磨着他的话。 完美的合作，他是在跟幽井说么？ 总感觉这家伙哪里怪怪的，根本不像是那种冤家路窄的死对头。难道…… 方贤再次感到不寒而栗，随即站起身看向紫薯问道：“队长，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高兴啊。” 紫薯点了支烟，乐呵呵地坐在台阶上说道：“你们两欢喜冤家，总算是让我省心了。” 紫薯也说是冤家，看来关系是真的很差。可是既然关系那么差，为什么今天突然就低头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所谓的立功，他就示弱了觉得自己斗不过了？ 不可能的，示弱姿态也不是这么低。哪有平日里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因为对方过得好了就跑去舔的。 现实的例子明明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哪怕真的道歉；也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表面上诚心诚意送祝福，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搞呢。 所以幽子逸的表现不仅夸张，而且最后那句话也让他感到很不安。如果只是针对幽井的身份倒也还好，可如果…… 方贤回想起对方那张脸，阴柔的都有点不像男人。并不是说因为脸型就产生怀疑，主要是他头上那颗天晶真的很诡异。 诡异的原因不是因为怎么稀有怎么特殊，恰恰相反是因为太过普通才显得诡异。那颗天晶是最低级的白色，就和幽小满头上的一模一样…… 第139章 圈套 幽族人的紫色皮肤可能不是标配，但他们头顶的各级天晶一定是标配。 幽子逸有着正常人类的肤色，而这样的肤色队员里也有很多。主要在于他那颗低级天晶，实在是白的有些纯粹。 整个008部队里，再不济的队员头顶上也是淡黄色，淡蓝色，淡绿色……唯独没有一个白色的出现。所以他真的是格格不入，给人一种跨越阶级的美。 如果他就是从最低级的平民级爬上来，那说明他自身很坚毅而且机缘也很逆天。也许他有某种能力看穿了自己，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看破不说。 难道是为了，那所谓的合作吗？和一个人类合作，他的胆子还真大呢。越想越感觉琢磨不透，还是等晚上的宴会揭晓吧。 …… 傍晚，庆功宴顺利举行。 宾客们纷纷入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紫薯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待，面对来客的抬举他感到无比自豪。 一位壮汉走入大门，径直地就朝紫薯走来。他死死握对方的手，怀揣着一丝激动的心情说道：“刚来兄，恭喜啊。你真是教导有方，又给咱培养出来一位精英。” “是啊，这是咱整个外城的幸事。刚来兄能第一时间邀请我们，真的是承蒙厚爱受宠若惊啊。”另一位老伯也走上来，对紫薯道出了满满的敬意。 紫薯被夸的有些飘飘欲仙，他连忙深吸一口气收回手抱拳说道：“昔日诸位对我们照顾有加，刚某没齿难忘一直记在心里呢。别的也不多说，两位仁兄赶快落座吧。” “哈哈哈，谦虚。” “……” 此时另一边，营地前面的酒席上。 方贤静静听着队员们闲聊，有些心不在焉地朝大门口望去。那里只有喜气洋洋的紫薯，和他那些相互客套的宾客们。 幽子逸现在还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去哪了。他心里不免有些不安，毕竟对方什么态度到也没明确。所以自己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必须得主动找到他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诶，小井你去哪？”紫薯从百忙中回过神来。 方贤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我上个厕所。” “哦，快去快回，宴会马上开始了。” 紫薯丢下一句话倒也没多想，往来的宾客还等着他招待呢。方贤见状也是抓紧开溜，一直跑到营地对面的旧楼盘里才停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灯火通明的宴会，上百只鬼影就那么整齐停在大门两侧。营地今晚到场的天灵境已经超过百位之数，队长级别的人物更是来了三位之多。加上紫薯总共四位天灵境中期，而且据说005的队长还在赶来的路上。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来参加个宴会倒也还好说，可是自己原本计划是趁乱搞点事情啊。就这一派和谐的氛围别说整什么乱子，哪怕真出了乱子也没动手的机会。 一百来号人随便放点威压，恐怕自己就要爬不起来。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控制，想要要开溜的话就趁现在了…… 方贤正想着，慢慢回过头来。突然一张脸倒挂在头顶，垂下来的青丝刚好撩动了鼻子。 谁？！ 方贤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掏出黄金匕首挡在了身前。看着面前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女孩，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了。 而那女孩只是微微一笑，从驾驶的鬼影里跳了下来。她一边拨弄头发一边缓缓走上前来，看着方贤大惊失色的模样她笑的更灿烂了：“是我啊，幽井君。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 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方贤的匕首闪过一丝寒光。 “退后，再靠近我就动手了。”他语气变得冰冷，面色也镇定下来。 看着他这幅模样，女孩不由愣了愣。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有些玩味地笑道：“噢？对我动手。” 一股沉重的气势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如同蟒蛇般死死将方贤包裹住。手中的匕首也因此变得异常沉重，强大的威压让他连刀都拿不稳。 后期，真正的天境后期……而且底蕴也很扎实，不像外城那些发育不良的家伙。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什么。”方贤强迫自己冷静，咬着牙问道。 女孩捂嘴笑了笑，松开了对他的控制。她俯下身子，将方贤拉起来：“我是幽子逸啊，至于我想干什么；当然是不想放过，这次完美合作的机会。” 方贤脸色阴郁摔开对方的手，拍了拍衣服自己站了起来。只要他还有自主活动的权利，就不可能放下对这家伙的戒备心。 而幽子逸并不想辩解什么，她只是看向对面热闹的宴会现场。在安静了一阵过后，她才开口说话：“想问什么就问吧，没什么想问的就听我的。” 方贤不为所动，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此情形，幽子逸也没再弯弯绕绕，她直接点明主题说道：“你是人类吧。” 听闻此话，方贤瞳孔猛缩。 虽然他提前就做好了准备，但听对方直接说出来还是有些心惊。这幽子逸到底想要干什么，明知道自己人类身份还跟自己勾搭过来…… “我真的你很惊讶，但我就是要跟人类合作。其实能把幽井除掉我还要感谢你呢，毕竟那家伙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可不少。”幽子逸撅了撅嘴，似乎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见对方谈论这些，还一脸淡然的模样。方贤隐约感觉到一丝寒意，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什么时候看穿你的？”幽子逸眼神呆了呆，才揣摩着下巴说道：“大概……和你握手的时候吧。” 方贤眼神凝了凝，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幽子逸却自顾自继续说道：“毕竟之前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不像幽井。撞你那一回就是在试探，如果是幽井肯定不会轻易了事。他会把我的事情全部都抖落出来，可是你甚至都没有计较此事。” “我知道，你有你的目的。”幽子逸笑了笑，再次靠近了方贤说道：“而我也有我的目的。” 看着对方那一脸的老谋深算，方贤终于意识到自己落入对方的圈套中。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宴会上的家伙又不是死人…… 幽子逸凑近方贤的脸，仿佛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她笑得更加阴柔妩媚，眼神中带着一丝嘲弄之意。 “我希望你能答应和我的这次合作，毕竟……你也不想让那些家伙知道你是人类吧。” 第140章 入局 幽子逸看似嫣然含笑，实则满满的威胁之意。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方贤也不得不服软。他缩了缩脖子向后靠在墙上，无路可退的他也只能低头。 慢慢收起手中的匕首后，他才极其不情愿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找我合作有什么意义。” “嘻。” 幽子逸直起身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没再挑逗方贤，勾起的嘴角也松了下来。微光透过门缝，落在她平和的脸上；她那柔和娇美的面庞，静静留在方贤的余光中。 很快她就想好了什么，随着仰起头的动作，长发也轻轻地摇曳着，像一条黑色的丝带般在空中飘扬。 “我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杀人越货谋些利益。然后再利用你的身份，将黑锅全都甩到你身上。” 呵……呵呵。 方贤很想给她翻个白眼，但还是被迫咬牙忍住了。哪怕是心里面各种的狂骂，他也只能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 幽子逸抱着胸说的很干脆，摆出一副邻家少女的姿态。她不给方贤丝毫周旋的余地，也不在意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她只知道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也不会有人调查有人来管她了。 方贤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一时间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她。他无奈的转过身，走向了墙的另一边。拉开一定距离后，他才背着身说道：“你，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幽子逸摊了摊手，望向外面的宴会问道：“所以你到底来不来，至少拿出你的态度吧。要不这样，5号区的队长也快到了，你协助我一块把他做了，我就认可你是真心合作。” 方贤脸色发青，嘴角不自觉抽了抽。他看着面前灰蒙蒙的墙壁，恨不得一头撞上去。 什么叫拿出我的态度，什么叫认可我是真心合作？你他喵说话不要太荒谬啊，我还没说我要答应呢…… 方贤心里面是在骂着，但脸上还是保持那副苦瓜笑。他摇摇头转过身来，看着朝自己眨眼睛的幽子逸叹了口气。 “带路。” …… 八号区边界。 穿过一片片废墟，一队排列整齐的鬼影出现在视野中，它们在队长机的带领下，正以极快的速度略过此地。 “队长，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最前排的鬼影看向队长问道。 “迟不了，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到……” 队长正说着，突然看到前方有人朝这边走来，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肯定要和对方撞在一起。 “停！停止前进。” 他紧急喊停了前进的队伍，队员们的身体都是猛然一顿。他们脚下的尖刺在惯性中下陷，灰蒙蒙的路面被划出长长的痕迹来。 一名队员直起身子，亮起了红色扫描眼。在看清来人后，他却有些疑惑起来：“是幽井君，他怎么在这？” 幽井？那不是宴会的主角么。 队长看着走过来的人影，面色不由得古怪起来。但出于对方身份特殊，他还是客套着问道：“幽井君，你没在宴会上？” 而幽井抬头看着队长机，招了招手回答道：“之前在呢，是队长让我过来的。他看你们好长时间还没到，所以让我过来接应一下。” “这样啊，那辛苦了。但是，你怎么没驾驶折影过来……”队长正说着，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从身边闪过。 清脆的穿透声接连响起，就像是消了音的鞭炮般；整个部队都没反应过来，眼前却哪还有幽井的身影。 最后一名队员僵硬的回过头，上半截鬼影连带着身体一同落地。在临死前他看清了那道身影，眼神中的惶恐定格在原地。 噗噗—— 所有鬼影腰部都喷出血来，上半身的身体也应声纷纷跌落。加上队长整整32具鬼影机甲，全都变成半身尸体无一生还。 靠在小巷里的方贤，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干净利落的斩杀32位天境强者，这得是什么样的实力…… 幽子逸升起了头盔，看向巷子里的方贤。她脸上毫无波澜，会心一笑说道：“幻境不错嘛，倒是有点三脚猫功夫。不过遇到是我的话，你可能就要倒霉了。” 方贤眼神有些木讷，头皮发麻地走了出来。眼前这个家伙就是纯粹的怪物，她根本就是情感分类异常的变态。 杀戮收刀，一气呵成。脸上还挂着友好的笑容，然后再说出毛骨悚然的话来。 强烈的反差感，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这不像一个正常生物该有的表现，她一定是个有严重精神分裂的怪物…… 正默默想着，一道清晰的声音却将他打断：“背锅侠，发什么呆啊。我只要他们的功绩点，剩下的东西都是你的。” 方贤回过神来，只见幽子逸手里捧着一把光片。她一边划拉上面的数字，一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 方贤立马懂了过来，心中不免有些悲愤。 只要功绩点？倒是真的会算。 首先，尸体上本来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随便撇给自己正好免得她受到怀疑。其次，这所谓的功绩点是具有流动性的数字货币，完全可以去黑市一类的地方将资金勾兑掉。 所以到头来，根本不会有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而最终的结果呢？恐怕是留下一段人类只身入城，屠尽五大外城部队的传说…… 可我就一小小的升元境啊，哪有能力闹腾出那么大动静的…… 方贤叹了口气，默默俯下身去；哪怕他心里面再怎么不情愿，手底下的动作也不能慢。好歹尸体残余的生命力和精血，还能帮自己养龟壳和心脏呢。 …… 宴会之上。 紫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能等回来幽井。就连五号区的队伍，现在也没有了消息。他心里感到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可这好端端的庆功宴上也不该焦虑。 这又等了一阵过后，他终于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队员问道：“小李，这周围没什么隐患吧。” 被叫小李的队员借着酒劲回过头来，他满脸通红地拍了拍胸脯做保证：“老大你就放心吧，这方圆百里都排查过了。除了过来的宾客，就只有我们的人了。” 紫薯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小李却光顾着去喝酒了。他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朝着大门的方向望去。 幽子逸那小子也不在，俩人该不会是干起来吧。有这个可能……不行，得去看看。 正想着刚要起身，一只鬼影就出现在大门口。见有人驾驶鬼影靠近会场，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戒备的看过去。 而在看清鬼影胸口的编号后，众人又自然而然的松了口气。那是008部队的折影，编号21号正是幽井的侦查机。 见此情形，紫薯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他一边迎了上去，一边开口说道：“幽井，你小子可算回来了。赶紧从折影中下来，宴会……”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侦查机抬起尖刺。眨眼的功夫对方消失在原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突兀响起。会场外停列整齐的一排排鬼影，如同绽放的烟花般汇聚成宴会开幕式。 紫薯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宾客的惨叫声…… 第141章 坑杀到底 “为……为什么……” 座无虚席的宴会中央，另一只折影如魔鬼般降临。他静静抬着手中修长的尖刺，那名壮汉被贯穿胸膛穿在尖刺上。他拼命晃动着身体想要从上面下来，就如同一只为了求生不断蹦跶的蚂蚱。 紫黑色的鲜血顺着尖刺流在桌面上，又顺着桌边扩散着一点点滴落下来。所有人都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场景。 他们想要逃，他们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而折影不慌不忙地抬起了另一只尖刺，如同章鱼的触手般迅速蠕动拉长。 长达数十米的尖刺先是贯穿一人，接着就是一记毫不留情的横扫。一桌整整十几个队员还没跑出去，眨眼间就鲜血飞溅全部身首异处。 大门口紫薯的眼神颤抖着，可他根本没有崩溃的时间。他只能掏出武器飞身赶上前去，然后朝着剩余的众人大声吼道：“跑，所有人都跑！我和几位队长拦住它，你们快跑出去找内城增援。” 四位队长将折影团团围住，而折影里的幽子逸却是轻蔑一笑。两只折影拦住一只有什么用，另一边的“幽井”还堵在门口呢。 欲要逃跑的众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慌不择路的他们想要跳过围墙离开，然而跳到半空就撞到无形的墙壁被拦截下来。 就在刚刚。 侦查机中的方贤睁开眼睛，他尖刺中的手紧握着灵气丹。紫色网格状纹路一闪而过，隐藏于目之所及的每个角落。 “视之结界” 正是那“往生墓”阵图中，之前用过的第一阶阵法。凡是目之所及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可以随时升起一层特殊纹路的结界。防御效果强大的同时，消耗的炼制材料也并不稀缺。 还是使用常见的元气和精神力，唯独特殊的点在于，使用的同时还要消耗视力，结界每多开启一秒，眼中的世界也就黯淡一分。 所以时间紧迫，得赶在陷入黑暗前将所有人格杀。方贤思路清晰直接扑向最近的几人，手中尖刺高速弹射如同灵活的电钻。 几名不知是几号区的队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扎成了筛子。而他根本顾不上管这些家伙，朝着另一处扎堆的几人就过去了。 “散开，分散开啊。”紫薯看着那边的惨状，悲愤交加的冲剩余人吼道。 而就是在这分神的刹那功夫，冰冷的尖刺就朝他的胸口刺来。他连忙回过神来扭转身体，左边的整条手臂却掉在地上。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今晚没一个能跑的。”幽子逸的声音幽幽说道。 “玛德。”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几个队长此刻都是愤怒不已，上百位天灵境被两个人追着杀；这算什么荒唐事情，光憋屈都能把人憋屈死。 在场但凡有几个人驾驶折影，也不可能让两个人就翻起浪花来。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这是多卑鄙无耻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们在心里面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可现在已经发展成这样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甚至连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就是被戏弄在鼓掌之中，然后在挣扎中慢慢等死…… 而方贤也没打算去解释什么，就那么无情看着他们倒在自己面前。幽子逸则是游刃有余的跟四位队长周旋着，感受到那边的动静她忍不住咂了咂嘴。 不愧是人类，小孩子都这么冷血。 方贤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他眼中的视角已经越来越黑。周围的紫色结界上，已经有能量薄弱的地方，剩余的队员们见状，也是纷纷加快了破壁的行动。 见此情形，方贤满脸黑线的回过头：“喂，那边的家伙别摸鱼了，四个人还搞不过嘛。快点去弄其他人，我的结界要撑不住了。” 听到方贤的催促，幽子逸就地抹杀掉一人，随后便一手穿一个，将紫薯也踹飞出去。她走向了结界的边缘，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单纯的杀戮太没意思了，我本来还想再玩会儿呢。” 好在，发完牢骚她还是行动了起来。高频闪动的折影如同鬼魅的幽灵般，每一次现身周围人都尽数倒地。 不一会儿功夫，残存的队员们就再次倒下大片。两只折影不断压缩着生存空间，如入无人之境的活体绞肉机。 当又一名队员倒下的时候，无形的网格结界也是彻底崩溃。方贤捂着脑袋从折影中跳了出来，眼前的景物已然变成一片漆黑。 他没再管剩余的几名队员，反正跑了也是幽子逸的事。自己的视力消耗太大了，一时半会儿很难恢复过来。 而少了方贤的维持结界，剩下的幽族人倒也没跑掉。铁了心要灭口的幽子逸，直接睁开了头顶的竖眼。 几位要逃跑的队员直接被定格在原地，身后一道白色的光芒直接将他们化成了灰烬。 做完这一切后，幽子逸回过头来。他看着盘坐在地上的方贤，还有些贴心地问道：“喂，还能动弹不。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儿有人来了。” 正在调息的方贤听到此话，哪怕是闭着眼睛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种假惺惺的问候，他真的是听的烦的耳朵都起茧了。 “你还好意思问，自己玩性大发反而坑害了我。”方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还没咽气的紫薯走去。 紫薯此时双眼布满血丝，他恨不得跳起来咬断两个人的脖子。可是大局已定，他也只能悲愤地说道：“你们俩个，这是为什么啊！！！” 方贤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我为财。” “我谋命。” 话音落下，方贤也为紫薯补上了最后一刀。摸索着扣下对方头顶的天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粗气。 做完这一切后，他一瘸一拐地朝幽子逸走去。边走他边甩动酸痛的肩膀，他用耳朵辨别着方向说道：“下来。” 听到方贤命令般的语气，幽子逸愣了愣随即疑惑地问道：“干嘛。” “下来！” 面对方贤强硬的态度，幽子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不仅没有因此生气，反而直接从折影中跳了出来。 “怎么了？” 方贤摇了摇头，恢复了原本的样貌：“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看透我的。” 第142章 不懂，也不想懂 “你究竟是谁？” 方贤突然拔出魔剑，狠狠朝着幽子逸斩去。他的眼神无比冰冷，无尽的杀意显露出来。 眼看剑锋直指眉心，幽子逸却是呆在原地。寒芒点下斩断一缕发丝，她才默默抬起手接住了剑。 凌厉的剑气从头顶呼啸而过，满头青丝长发都飞舞飘扬起来。她的面色就像定格在原地，直到垂下来的刘海挡住眼睛。 “说话啊！”方贤吼了一声，死死盯着对方。 沉默片刻过后，幽子逸才动了动嘴唇。她突然笑了一声，头微微垂下说道：“我是王女的传人。” 话落。 她手腕发力将那骨剑狠狠甩开，整条手臂划了大半圈耷拉下来。那纤细的玉手微微颤抖着，一股鲜血顺着掌心流淌而出。 而方贤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将这股强硬的力量卸掉。他有些僵硬地直起身子，眼神闪烁着说道：“我恨王女，也恨你们。” “你恨也没用，”幽子逸抬起手拨开刘海，她看着方贤平静地说道：“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 “注定的，没错。” 方贤突然笑了一声，笑得脸上满是悲哀。他抬头望向天空，也不知是在向谁说话。 “你们注定要来到这个世界，而我也注定要绝望的活着。” 方贤低下头，一步步朝着幽子逸走去。 “你知道么……我从接受自己的那一刻，每天都是在绝望的活着。哪怕我原本的心情是很开心的，但一想到你们和深空中那家伙，心里面就绝望绝望绝望的想死。” “为什么倒霉的人总是我，为什么被选中的人偏偏是我。我明明好不容易的活下来了，却还是要被告知未来将面临着什么。如果没有你们的存在，我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累了……” 方贤的脸色越来越冰冷，直到阴冷的气息散发出来。他就好像变成了死人一般，麻木地挥起魔剑再次斩下。 而幽子逸摇了摇头，抬起手一巴掌就将魔剑打掉。她静静看着脚步踉跄的方贤，却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恨你们啊，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为什么要让我的人生充满灾难，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方贤抬起剑再次砍下，这一次剑却定格在原地。他整个人都被白光笼罩，仿佛变成了栩栩如生的雕像。 幽子逸叹了口气，一步步走到方贤面前。她用手轻轻触碰对方的脸，将其的面部表情调整正常。随后，才慢慢放下手说道：“发癫发完了吗，发完赶紧收拾走人吧。内城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方贤被慢慢松开了控制，他踉跄着扑到对方怀里。一向不敢与女孩子接触的他，却就那么麻木地没有任何反应。 活着，就要一直被利用。哪怕是面对被困在水晶之城的幽族人，也是被别人利用背黑锅的命。 “永远都是被你们利用……我真的没有在意过么？” 方贤阴沉的脸上流下两抹泪痕，他突然抬起胳膊手中出现一把匕首。而在他脑海的面具空间里，“往生墓”阵图的第二阶也悄然开启。 “欲念之纹” 增幅效果阵法，通过使用者的情绪不同程度强化自身。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情绪，都会根据强烈的程度进行增幅。 总而言之，方贤现在情绪波动很大。他想到了自己无数次的痛苦煎熬，他也想到对这些侵略者深深的仇恨。脑海中的各种画面再次浮现，他的脸颊上手上都浮现起金色的纹路来。 噗嗤—— 匕首竟然穿过了护体灵气，狠狠地背刺进了幽子逸的身体。方贤轻轻松开匕首身体一点点向后退去，他的情绪就像消失了一样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而幽子逸慢慢睁开眼睛，脸上竟然露出温和地微笑来。她苍白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眼神中却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不久之前。 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那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的身影。 优雅的黑红色长裙，夺目闪耀的王冠，一头秀丽的红色长发，深海般沉情的眼睛……最重要的是，她额头上金芒流转的紫晶。 是王女出现了，她只说了一句话—— “给他一条活路，我还在等他。” 话音落下，那道身影就渐渐消散。而幽子逸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静静看着方贤的脸就只剩下温柔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 她不是完整的人，而是王女的一道分身。 她抬起手还想要再摸摸方贤的脸，僵硬的身体却越来越沉重下来。她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沉闷的窒息之意，双腿也慢慢无力地瘫软在地。 她颤巍巍地抬起头，眼神好像出现了一丝变化。她的嘴唇呢喃着动了动，好像要说些什么。 而方贤冷漠的不再看她，直接转身朝旁边的一具尸体走去。幽子逸看着他消瘦的背影，眼眶终于也有了些泛红。 “傻瓜，这条命就是留给你的。” …… 许久过后。 方贤打扫完战场，默默收起了手中的生命罗盘。原本无比喜庆热闹的庆功宴会，现在地上只躺着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方贤另一只手攥着光片，上面显示的是幽井的账户。 ［外城护卫队］ 编号：0 功绩点 外城：100万点（银色） 内城：1万点（金色） 幽井账户的功绩点数之所以这么惊人，是因为里面汇集了宴会所有人的财富。 而打扫完战场的方贤，根本没有心情为这些高兴。他静静站在幽子逸的尸体旁，心中压抑的情绪不知该怎么去表达。 从刚认识幽子逸到现在，自己就认为她是个怪人；一路走来看的也很清楚，对方的行为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只把她当是敌人，完全就是与虎谋皮的合作。 可无论自己表现的多讨厌她，她偏偏就对自己各种的谦让。起初这样还能当作是假意，毕竟还要利用自己去给她背锅呢。 可是结果呢，她现在死了。 她死了，死前竟然还在冲自己微笑。什么样的变态会被你杀了，还向你投来无比温柔的目光呢。这是得拥有多么离谱的人格，才能到死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 她是敌人，偏偏对自己温柔。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明明是对同族都心狠手辣的魔鬼啊。 这张看起来无比柔和娇美的脸庞，恐怕会在无法挥去的噩梦中再添一道身影……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黄昏还没有出现天就先黑了下来。 轰隆隆—— 电闪雷鸣过后，雨点滴落下来。伴随着狂风相助，整个营地都变得诡异起来。雨越下越大，将一具具干尸在院子中冲来冲去。最终又随着雨水的流向，朝着大门外慢慢涌去。 雨水渐渐没过幽子逸的身体，只剩那张安详的脸还浮在水面上。方贤浑身已经被雨水浸透，他攥了攥拳头闭上眼睛。 “我不懂，也不想懂。” 第143章 百鬼夜行 夜晚的天气变得越来越恶劣，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就没停过。地面上的杂物和残骸被卷上了天空，飞沙走石之间到处都是生命的禁区。 然而就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凌乱的露天营地里却是灯火通明。一道道鬼影站在湍急的洪流之中，里里外外摸索着找回了一些尸体。 随后外面出现一只好像蠕虫般的巨型怪物，它张开深渊巨口直接吸干了院子中的雨水。随后就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将外面的雨水给分隔开来。 抬头看去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竟然缓缓游出一只巨型的“水母”来。它轻松就将下方的营地给遮住，甚至方圆数里的建筑都被它笼罩其中。 而形态如此诡异的生物并不止这两只，整个外城八号区都遍布了各种各样的怪物。它们的体型种类与风格都各不相同，但是它们四处游荡着好像要寻找什么。 高耸的水晶大楼之间，断裂荒废的桥梁顶上；一张张巨大的蜘蛛网连接起来，网上密密麻麻是各种各样的怪物在赶路。 里面有长腿的大蜘蛛，还有长着翅膀的狗头怪物；有海胆般浑身尖刺的石头，还有长着眼睛四处爬动的手；有腐败的一团团不明物体，还有各种各样有行动能力的躯体。 天空中是无数张脸拼凑成的飞鱼，还有身下长着无数触须长毛的半蛟。云层中一条条盘旋的触手若隐若现，发着光的水母和怪蛋在下方徘徊。 地面上，洪水中各种各样的巨人和巨物。它们有的没有头颅有的没有四肢，总之都是些残骸尸体和拼凑之物。每一个家伙脑袋上都长着一根长长的管子，管子的另一段连接着会发光的眼睛…… 画面回到营地。 鬼影们将一具具干尸摆在地上，收拾好杂物大致还原了宴会现场。 随后它们便一字并排站开，低着头默默等待发号施令。而它们面前还站着一道鬼影，型号特征明显跟常规的不一样。 常规的鬼影外壳干瘪死气沉沉，不仔细看完全就像一具具死尸。而这只鬼影却有着无比鲜活的身体，栩栩如生完全不像是一台机器。 它的每一寸肌肤都长有着古铜色的生物纹理，整个躯干都呈现出一种强壮有力的生物姿态。再加它身上围着一条灰土色的披风，那形象就如同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兵。 此时这只鬼影背对着众鬼，默默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它有些迟疑看着面目全非的紫薯，脑子嗡嗡作响心里面也变得无比冰凉。 “外城整整5个队，总共157位天灵境。不到一晚上都死了，连尸骨是都不完整的。我们出动满城的近十万只聚合兽，现在却连个凶手都找不出来……” 它仰望着天上的巨型水母，紫色的独眼也变成了红色。那鲜活的生物头盔之下，是一张愤怒到扭曲变形的脸。 无处发泄的它，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怀疑是人类做的有什么错，他们不就是想毁灭我们么，除了拾光村的那些家伙，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你们说，”鬼影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部下们问道：“王城那些家伙让我停止调查，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吗？！” “部长，息怒……” 一只只象征着恐怖与死亡的鬼影，在这位部长面前也只剩下了颤抖。它们都无比惶然地弓着身子，那模样就像是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而发声者强迫自己冷静，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我想王城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只是我们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从黑暗时代活下来的人族都是强者，那拾光村里最差的也是万灵级……” “而我们就剩下王城的几位大人，真要刚起来也完全不是对手呐。不到清除计划全面爆发的那一刻，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踏玛德——” 话音刚落下，部长的大骂声就给它干沉默了。愤怒的部长抬起粗壮的尖刺，直接将旁边的桌子砸的粉碎。 它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满腔怒火地说道：“王城那些家伙也不想看到？王城那些家伙管过我们的死活吗！” “他们就是一群自私的混蛋，除了剥削人民还会做什么！我们内外两城向来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辛苦劳作被分走大量资源还要守护他们的安全。现在我们的战士在外城死的不明不白，他们竟然冠冕堂皇让我不要追究下去？！” “真是在这废城关的久了，一个个骨头都变软了。我就为我们的战士们要个公道，查明真相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无处发泄的怒火攻向了地面，整个营地都被踩出无数道的裂缝来。它的独眼死死盯着刚才那家伙，尖刺一动不动地指在对方胸口处。 而那只鬼影低下头，就那么沉默了很久。直到部长冷静些收回尖刺的时候，他才用细微的声音说道：“我们连自由都没有，又哪来的公道可言呢。” 此话一出，鬼影们都有些触动。它们想起了被人族支配的恐惧，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意识到问题的性质，终于有人开口劝说：“部长，要不我们算了吧。” “是啊，部长。” 有了一个人带头，队员们也纷纷应和。他们虽然害怕部长发怒，但更害怕人类会提前清除计划。 而部长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众人，随后便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去。他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骸，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给我一天时间，就让我再查一天。” …… 营地对面的大楼上。 被幽族人恨之入骨的方贤，竟然静静站在一面落地窗前。长长的触手在他身后游荡，却没有一条察觉到方贤的存在。 此时的方贤透过落地窗，默默看着外面百鬼夜行的场面。他目光慢慢移动到那部长的身上，手静静停在半空中举着幽井的名牌。 这透明光片的使用方法，被方贤花时间搞懂了一些。此时页面上显示着简易的资料库，鬼影的图例连带介绍都在里面。 而顶端的题目是鬼影的真正名称—— “幽冥折影” 第144章 两份资料 ［幽灵从寂静的深空中来，是冰冷与死亡的象征。当幽灵选择定义为目标的猎物，都会毫不犹豫折断它们的生命。 为了强化我族士兵的整体作战能力，我们研发名为“幽冥折影”的生物机动兵。这种兵器极大保证了幽灵战士原有的灵活性，同时还配备了智能化的系统与设备。 例如： 1、驾驶员在驾驶折影途中，灵能与天赋均不受影响，而体力与耐力则会成倍提升，并为驾驶员提供有效防护措施。 2、生物头盔配备光学扫描仪，灵活在各种场景下提供视野。三棱锥外壳下装有暗器与智能化武器，舱室里配备生物化的传感系统；驾驶员只需用思维去传达信息，折影接受后将自行校对并服从指令。 一代机型：开拓者（探寻） 由于我族源宇宙资源枯竭，所以研究出第一批开拓型机动兵，在宇宙中常年征战立下赫赫战功，为我族的繁荣昌盛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代机型：终结者（毁灭） 开拓者的升级版，各项几能均有大幅提升。完善了活体的应激能力，丰富了武器库装备的多样化。 黑暗时代末期的产物，与人类战争中使用的最终兵器之一；可惜最终战争失败，此型号机动兵被大量报废。 三代机型：拾荒者（节能） 与人类战争失败以后，我族被困水晶之城。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我们利用报废机型与特殊材料研发。此机型的各项机能均有衰减，是在废土生存下的防卫兵器。］ 方贤看完鬼影的资料后，对于幽族人的认知又加深了一些。他的印象中只是把这个种族当做敌人，对于它们的秘密是了解的少之又少。 而今日，他总算是了解到了幽族人的科技。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还能研究出超越时代的节能型号。如果不论它们种性的恶毒与卑劣，至少它们的智慧还是值得去学习的。 想到这里，方贤目光回到部长身上。二代机的图例与其极度相似，看来还有黑暗时代保留下来的产物。这样的水平他反正揣摩不透，水晶之城果然是深不可测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的野心比他们还大。怀揣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方贤将资料翻到了下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聚合兽”三个大字。至于下面的内容，饶是方贤有所准备，也被惊的身形模糊。 后面的触手察觉到了什么，顿时朝这边探索过来。而外界密密麻麻的怪物们，突然就触电般静止不动；他们好像接收到了什么讯号，竟然都调转方向朝这边涌来。 “卧槽，捅娄子了。” 方贤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可根本顾不上那么做。他连忙遐想将自己隐去身形，直接虚化朝着楼底迅速飘去。 下一刻。 一道恐怖的蓝色光束划过他头顶，整个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无数的怪物被轰飞爆成了碎片，强烈的冲击让整座大楼开始坍塌。 营地里。 部长抬头望着倒塌的大楼，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头上的独眼蓝光还未散去，一股毁灭气息的波动隐隐徘徊。 沉默一阵过后，他回过头看着队员们吩咐道：“你们在底下守着，我去上面看看。” 话音落下，部长纵身一跃离开。队员们面面相觑，只好无奈的朝大门口走去。 …… 飘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一家破败的医院门前。虽然雨水倒灌里面显得很瘆人，但方贤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直接飘入幽黑的门中，虚化的身形显露出来。雨水没过了他的小腿，他靠在墙边大口的喘气起来。 虚化状态好用是好用，就是对于元气消耗太大了。满共在街道上飘了十几分钟，体力就直接消耗的见底了。 好在这边的怪物都被吸引过去了，这边也就零零星星几只无头怪走过。方贤一边吸收灵气恢复体力，一边又取出光片翻到资料页。 其实倒也不是他承受能力差，只是题目下面内容太过硬核。这资料就是给幽族自己人看的，也不知道它们自己看到什么感受。那底下一张张神奇的图例，简直毫不掩饰它们自己的变态。 第一张是一堆被分尸的幽族人，地上流淌的紫色血液格外扎眼。而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异兽残骸，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废弃物。 第二张是一滩让人作呕的黑色池水，里面冒着泡的液体估计是各种血水的混合物吧。池水的浮沫中零星包裹着一些残骸，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在上面乱飞。 第三张是穿着防化服的幽族人，他们将同胞和异兽的尸体全都搅在一起，一股脑的全都倒进了黑血池里面。方贤就是看到这里遭不住的，幽族人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的下限。 他以为幽子逸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比她无耻的竟然大有人在。 这就是宇宙中流浪的种族吗，节能也不是这么个节能法吧，连尸体和死物都不放过，还真是一个魔鬼般的族群。 方贤叹了口气，为自己的三观有些惋惜。他没有再看下面的资料，几张图片已经能猜个差不多了。 此刻他忽然想到一些曾见过的一些疯子，毕竟环境造就各种各样的产物。越是艰苦恶劣的环境，越是把人逼得面目全非…… 其实也应该庆幸，没有生在这种地方。虽然在主世界也有很多不快乐的事情，但要是和它们比起来还是能扛一扛的。 方贤默默将光片收了起来，又取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那是幽子逸身上摸出来的遗物，唯一一枚有价值的储物器。 那家伙天境后期，还干了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她随身携带的储物器，里有多少点的东西吧…… 噗。 戒指吐出一枚圆滚滚的珠子，然后……就没了。方贤捧着珠子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看懂。 不应该啊。 他将意识探入戒指中，然而里面就是空空如也。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无奈笑笑，将戒指丢回了面具之中。 随后他手捧着珠子，戴着面具慢慢靠近。一行小字浮现出来，面具识别出珠子的信息。 ［神秘物·古龙之眼］ 第145章 真理之眼 原来如此，方贤恍然大悟。 古龙的眼睛能被列为神秘物，那说明生前也是禁忌中的存在。虽然琢磨不透是什么级别，但看透自己的遐想应该不成问题。 幽子逸也是藏的够深，王女的传承果然有点东西。要是能融了这古龙之眼，自己的眼睛该有些变化吧。 现在狼瞳已经完全被版本淘汰，透视一般也就起个辅助的作用。如果从中获得全新的能力或特性，那他希望最好是契合自己的眼睛。 幽子逸那种能将人定住的能力就不错，配合心灵幻境一套下来控到死。另外提升自己的眼力和洞察能力也不错，毕竟以后也会遇到善于隐藏的高手。 总之，来点有用的吧。 方贤调整好状态，在周围布下结界。当他眼睛对准手中的珠子时，神色呆滞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视野在坍塌，所有景物都在融化；手中古龙之眼仿佛变成了黑洞，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吸入其中。 整个现实都在破碎，真理却在悄然浮现。渺小的珠子流转着星空的深邃，一道漆黑色的竖瞳从中间缓缓裂开。 当现实的一切被吞没之后，古龙之眼变幻着活了过来；它以自身为基点蔓延出画面，全新的场景慢慢浮现在眼前。 在无边黑暗的深空中，两道身影静静矗立着；一道是“复活”的神秘古龙，另一道则是幽族的王女。 王女脚步轻点虚空，伸手抚向古龙的额头。她低垂的睫毛下眼神无比沉静，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强硬之意：“追随我，为你实现一切真理。” “不，”古龙低下头颅，不愿就此接受。它站在宇宙的尘埃上，轻叹一声摇头说道：“我要的真理，你给不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女纤细的玉手化为利爪，对着古龙脖子抓了下去。而古龙深知这是自己的劫难，他没有逃避相反迎着对方说道：“你得到真理的眼睛，也无法成为真理。” “我从未说过我想要成为真理。” 王女利爪穿透古龙的头颅，纯净的法则从中喷涌而出。两颗硕大的龙眼被挖了出来，一点点缩小成了黑红色珠子的模样。 王女将其中一颗融入了自己的右眼，而剩下的左眼则被兜入了袖口之中。画面进行到这里便终止下来，龙眼穿过袖口竟然撞向方贤的眼睛。 见此情形。 方贤下意识的想要躲闪，然而他再次被定格在原地。逃无可逃的他被龙眼狠狠击中，脆弱的眼球顿时被爆成了碎片。 “啊啊啊——” 方贤痛苦地捂着左眼，整个人的精神都感觉在扭曲崩溃。强烈的脱力感让他跪了下去，浑身上下好像在炸裂开来。 而在现实中，他的眼球并没有破碎。只是龙眼化作无数法则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入他的眼中。大量真理信息钻入脑海，好像都要将他的头撑破。 真理之龙——宇宙贤能的戒律者 凡是有缘遇到他们的人，都可以被回答三个问题。它们通晓世间的一切真理，是无数求道者心路终点的圣兽之一。 他们能看穿虚伪者的谎言，也能领悟晦涩难懂的道理；所有真理之权能都源自它们的眼睛，凡是与其融道者会继承它们全部能力。 此刻的方贤感觉精神力松动，淤积的恶念似乎都在一瞬间化解。往日看不透的一些问题，也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疼痛感开始减弱，虚弱的身体也在恢复。方贤抖动着放下了自己的手，整个左眼竟然燃着金色的光焰。 宿命的囚笼…… 方贤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画面。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朝着门外的那些怪物看去。 只见那些怪物无脑运行着，完全就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它们没有灵魂也没有意识，纯粹如机器般服从着某种指令。 污秽之物……这是真理之眼的定义。怪不得真理之龙到死也不肯服从王女，原来早就看穿了这个种族劣根的性质。 方贤直起身子，甩了甩身上的水。他抬起头打量四周的环境，一步步朝前走去。 “咔嚓。”脚下突然传来声响。 他抬起腿一看，竟然是根骨头。一个腐败的人形骨架就在脚下，黑漆漆的眼眶似乎在朝他瞪来。 方贤咽了咽口水，又看向其他几个角落。不出意外的如他所料，雨水下到处都是白森森的骨头。 今晚，要在这过夜么。 方贤自嘲般地笑了笑，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可也实在懒得出去找住处，就对付着在这里过一晚吧。 他在墙壁的两侧钉上铆钉，搞了个简易吊床就躺了上去。下面流动的雨水哗哗作响，可也挡不住他想要睡个好觉的决心。 于是。 八号城的夜晚幽心惶惶，唯独始作俑者在医院安然进入梦乡。 …… “咕噜咕噜。” 方贤又开始做梦了，他不知道要做什么梦。他只听到好像是水烧开的声音，这让他想起了奶奶烧水总是忘记关火。 家，回家了么…… “咕噜咕噜。” 不对，不是烧水的声音。不知道是烧什么，好像有点浓稠。 “来——” 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不会又是方二那家伙在叫自己吧。 “来这里，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方贤不想理会这个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睁开了眼睛。好在看到的场景让他松了口气，这里的天空至少是蔚蓝色的。 他默默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飘在一条河流的上方。这里是梦境飘着倒也没什么稀奇，但脚下的河流偏偏是一片紫黑色的。 顾不上思考更多，那个声音就再次响起：“来这里，你的人生需要希望。” 什么希望，莫名其妙。方贤转过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突然。 紫黑色的河水突然上涨，一只手伸出水面抓住了方贤的脚。方贤顿时被吓得一激灵，然而来不及反应就被拉倒。 接着越来越多的手伸出水面，它们纷纷朝着方贤的身体抓来。紫黑色的河水溅到方贤的脸上，刺鼻的血腥味才让他瞳孔猛然张开。 “我们，会给你应得的尊重。” 声音落下，方贤猛然睁开眼睛。他望向门外的天空，只见太阳已经升起了。 第146章 线索 “第二天了么。” 方贤从吊床上坐起来，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虽然昨天晚上睡了一觉，当还是感觉没怎么休息。 他真的很讨厌做梦，尤其是这种诡异的梦。这让他的大脑思绪就没停下来过，醒来后还要考虑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时候，枕头边突然传来动静。 ［7:00］震动 光片上的巡查日志亮起，似乎是幽井制定的工作安排。方贤好奇地回过头去，看着上面的信息研究起来。 巡查日志——外城护卫队 工作编号：0 今日活动↓ 6:00～6:30：起床，自行整顿 ［事件详情（待填写）］ 6:30～6:50：检验机动兵状态 ［事件详情（待填写）］ 7:00～11:00：八号区北部巡查 ［事件详情（待填写）］ 11:00～13:00：换班，自行整顿 ［事件详情（待填写）］ 13:00～18:00：前往鬼市，采集物资 详情（待填写） …… 大致扫了一遍日志的内容，方贤的目光停留在“鬼市”两个字上。加粗后的红色字体格外扎眼，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所谓鬼市，就是黑市吧。方贤抬手轻触字体，新的页面跳转出来。 ［鬼市交易守则 安全事项：任何人出入鬼市，注意身份保密性；佩戴好面具等敛息之物，准备化名以及相关交易信息。任何人不得探查他人隐私，违抗者将被公布身份信息并永久拉黑。 卖家守则：除去赌物专区，需标明售卖商品基本信息。 买家：买定离手，概不退换。哄抬价格无偿还能力者，按侵犯隐私性质处理。］ 看完页面上的信息，方贤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接下来一天的安排，就打算去鬼市一趟。毕竟手里的功绩点也花不出去，只能去鬼市那种地方交易了。只不过信息中的地点没有标明，恐还得花心思去其他营地打探。 接下来的时间还有两天，自己也没什么其他打算。只是不知道这个过程要花多久，要是接触不到鬼市的人就麻烦了。 时间紧迫。 他收拾好行李，默默离开了医院。 …… 外城，十号区。 由于五至九号区的护卫队全部被坑杀，方贤只能按照地图就近来到了这边。 放眼望去，周围也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外城就是到处破破烂烂的，战争留下的创伤千年也难修复。而在这里生存的幽族平民，自然也都是些无人问津的存在。 连衣服都穿不完整，每天为了生存在废土间奔波。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拾荒者，在破烂与残骸中翻翻找找……那模样，谁看谁都心酸。 方贤叹了口气，也没再同情他们。毕竟自己的事情也很多，搞不好未来比他们还惨呢……他一步步退回黑暗，转身朝后面的小巷里走去。 现在对鬼市的消息毫无头绪，计划是先找个护卫队的人顶替身份。但现在已经在城区晃悠半天了，连个鬼影的痕迹都没看到。 通常来说； 护卫队巡逻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串锥形的小坑。可他在这只看到平民的泥脚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鬼影出现过了。 正当他怀疑鬼影踪迹的时候，小巷的拐角却传来凄惨的尖叫声；那声音一听就是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好像正在遭遇某种非人的虐待。 原本遇到这种事情，方贤是不想去管的。毕竟这遍地都是乞丐的地方，乱一点简直不要太正常；而且他们都是些幽族人，敌人的安危关自己什么事。 可是。 他转身离开的下一秒，小巷里的声音让他停住了。只听一个男人骂骂咧咧，似乎对少女下起狠手来。 “玛德，一花瓶也敢咬老子。从那边买过来的时候，也没说攻击性这么强啊。” “没事，再训练训练。反正当条狗就好……” 花瓶，那边？ 方贤很快反应过来，鬼市的切入点出现了。没想到缘分来的如此突然，那这个事情自己不得不管了。 拐角处，小巷里。 一个幽族少女被麻绳捆绑，她浑身上下已经青一块紫一块。而面前两个男人拿着两个棍子，似乎还不解气地不断抽打。 女孩凄厉的惨叫声阵阵，听的人都有些瘆得慌。两个男人是越打越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东西靠近。 噗嗤—— 白色的骨剑穿透一个男人胸膛，方贤毫无征兆出现在两人身后。还不等那男人做出反应，方贤抬手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另一个男人如同见了鬼般，赶忙闪身拉开距离。他眼神阴晴不定看着方贤，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是什么人，不对……” 男人刚抬起棍子做格挡，方贤闪身就出现在他面前；单手持着骨剑架住棍子，黄金匕首同时刺入了其胸膛。 男人瞳孔猛缩，下意识要伸手朝衣兜摸去，而他的手却停在半空中，根本无法向下半分。 方贤左眼闪着金色的光焰，如同古老的真龙从宇宙而来；深空般的凝视将世界变成了灰色，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也变成灰白色。 方贤收回目光将匕首拔出来，看着慢慢逝去的男人眼神漠然说道：“我是谁还不够明显么。” 咣当—— 男人的棍子掉在地上，身体也一点点缩成了干尸。而方贤回过头来，静静朝少女看去。 那紫色的小脸有些苍白，眼神中是深深的恐惧。 少女起初为自己获救感到有些庆幸，然而在看清方贤的脸后却再次绝望。眼前会出现的人她想过无数种，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死神亲临…… “人……人主……” 那张脸简直刻进了它们的dna，整个幽族都无所不知的噩梦。他是复仇的死神，他代表着整个清除计划…… 少女身体的身体颤抖着，她扭动着脖子竟然干呕起来。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几乎失去意识，浑身上下都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见此情形，方贤有些郁闷。 反应也太夸张了吧，方贝留下的阴影真大。看来不能用这张面目示人，不然把这女孩吓死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还是哄一哄吧…… 方贤叹了口气，将自己变成王女的模样。随后轻轻走到对方身前，解开了那紧绷的麻绳。她慢慢抬起手，轻抚对方的额头。 “孩子，别怕。” 第147章 荒城鬼市 感受到头顶那一丝温度，少女惶恐的脸上平静了些。她怯生生看着眼前的“王女”，还是有些止不住的害怕。 “王女”则得体的半跪在她面前，贴心为其伤口涂抹上了疗伤药。清晰的触碰感让少女本能缩了缩，很难平复下心情来接受这份好意。 而方贤手上的动作没停，他一边涂药一边静静地说道：“我不是你口中的人主，也不是现在的王女。我是另一个人，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搀扶起来。用面具遮住面容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来这里有自己的目的。你要是可以帮助我，我也可以考虑帮助你。” 少女看着方贤脸上的面具，心里面扑扑扑跳个不停。那面具跟自己旧主人戴的一模一样，一时间还是害怕的抖个不停。 见对方这幅状况，方贤这才想起面具特性。自己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银色无面，但在别人眼中却能唤醒内心深处曾害怕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解释：“你放下，我也不是抓你回去的人。我连鬼市在哪都不知道，还指望你帮我提供一些信息呢。” 见方贤是真的没有恶意，少女才迷离着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我该怎么帮您呢。” 嗯…… 方贤想了想，看向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们的衣兜里装着各自的名牌，看来是护卫队的人没错了。 自己苦苦找了他们好长时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在巡查。这出门在外连机动兵也不驾驶，而且有编制的队员还干这种勾当。 想到这里，他便怀着疑心问道：“我想知道这边的情况，为什么看起来很混乱。” 少女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她思考了片刻，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外城本来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再加上浪荡的护卫队队长不管不顾，他手底下的队员更是到处胡作非为。” “总之，这边的情况就是；只要你不捅破天，都不会有人来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拳头硬的人就是规矩。” 啧，方贤咂了咂嘴。 倒是觉得有些符合，他对黑恶势力的刻板印象。外城一百多个区那么多地方，不出现点这种又怎么显得正常呢。 不过也正好能省事些，越乱就越没人管他。哪怕又整出来什么乱子，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走跑路了。 事不宜迟早点完事，早点回自己的世界。 方贤默默将手伸入面具之中，少女顿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而他只是从面具中取出另一幅面具，缓缓递到少女面前说道：“戴上。” 少女接过面具，有些不知所措。而方贤只是转过身，招了招手提醒道：“带我去鬼市。” …… 半晌过后，十号区深处。 越是靠近内城的范围，周围的建筑却越是稀少下来。到处都是焦黑的土地，这里受到的破坏似乎比别处还要严重。 方贤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周围还有别的鬼市他肯定不会来这里，可是少女告诉自己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处鬼市。 时间不等人，所以没办法。方贤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情绪，跟少女朝着前面的荒原走去。 荒原深处。 随着战争破坏的痕迹减少，脚下的土地渐渐恢复了颜色。大片大片的植被显露出来，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呈现在面前。 方贤不由得有些疑惑，他连个黑市的人影都没有看到。他看向前面带路的幽族少女，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下来。 黑暗的世界，黑暗的人心。 女孩看起来心思单纯，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如果她心思有问题的话，自己会毫不犹豫拧断她的脖子…… 正当方贤怀疑的时候，少女却回过头默默说道：“大人，鬼市就在前面。请跟紧我，这里的结界很复杂。” 嗯？ 方贤抬头看去，却发现前面什么都没有。而当他暗暗发动真理之眼的后，才发现如镜面般迷离的幻境出现在眼前。 竟然是幻境，自己还毫无察觉。他顿时有些心惊，但还是不动声色跟在少女后面。 穿过一道道朦胧的镜像，脚下的土路变成了马路。周围形形色色也有些带着面具的人影，方贤随意扫了眼便没再多看。 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后，鬼市的模糊的轮廓终于呈现在眼前。这里的氛围与传统集市大不相同，映象中透着烟火气的场景根本不存在。 这里倒像是赛博朋克的一角，从黑暗时代存活下来的科技城。新颖的建筑风格是最大的特点，天马行空构思都在这里得到实现。由于幻境遮住了外界的光线，所以这里到处都是绚丽夺目的霓虹灯。 而这仅仅是鬼市的一角，很难想象巅峰时期的水晶之城是什么样的。方贤眼神不断闪烁着，但也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 和大多数人一样，他很自然的融入其中。他微微低头只顾走脚下的路，并不像是第一次来鬼市的样子。 不论这个鬼市披着什么样的外表，里面一定是一个繁华而又危险的场所。隐藏在城市边缘的这种角落里，只有特殊身份和老顾客才能来到这种地方。 “荒城鬼市”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这里应该就是特定的入口了。方贤和少女并排走着，默默进入鬼市大门。 一进入这个市场，他便感受到一种混乱和喧闹的气氛。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摊位，从电子设备到生化改造器官，应有尽有。 不同于传统的市场，这里有着强烈的科技感。方贤看到各种高科技装置的运作，听到来自智能配件的声音，甚至还能看见一些生物和机器融合的奇怪存在。 表面上这里是高上无比的，但他也知道到处都潜藏着危险。许多商贩卖的商品可能是黑货，或者被盗窃的物品。因为没有太多的监管与约束，这里有很多不能搬到明面上的活动。 总之，一个充满了科技刺激与危险的地方。还是尽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正当方贤思考着，脑海中却传来动静。沉寂了好些天的青铜神殿，这时候慢慢地苏醒过来。 “方小子，你这是在哪……”老谦的声音幽幽传来，他的声音从平缓转变为激动。带着一丝感慨之意，憾然地说道：“我嗅到了技术与变革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有魅力。” 第148章 工匠与未来 技术与变革？方贤愣了愣。 古老机关术理念走进未来赛博朋克之城，这的确是一次极具冲击力的思想碰撞。齿轮和锁链是所有机械美学的开端，而玄妙与科幻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机关术是传统文化的工艺技术，具有丰富且有深度的历史底蕴。这种技术追溯到秦汉时期，经过数千年发展形成了独特的铸造风格。古老机关术的制作方法主要是手工打造，需要高超的技能和精湛的工艺才能完成。 赛博朋克则是一种未来幻想，方贤对其了解只来源于科幻小说和电影。该文化倡导生物与机械进行结合；在高度发展下的科技，会呈现一种百花齐放光鲜亮丽的艺术风格。各种机械装置提供便利的同时，也演化出全新的未来道撸。 简而易之，概括来说。 一种是通过铸造青铜与灵木，为其赋予自然生命的形态；另一种则是升级机械与智能，演化出融合万物的高科技。 两种风格的设计理念大不相同，但没想到老谦会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机关术的尽头发展有阻碍；如果让老谦接触到未来科技，说不准他可以从中有新的感悟呢。 想到这里，方贤有了自己的决定。 “老谦，这些都是类似于机关术的未来技术。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咱手里的财富也是够挥霍的。” “哈哈哈，好小子。那老夫也不跟你客气了，帮我把那种零件完整搞一套。” 零件，完整搞一套？ 顺着谦卑者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堆生化改造器官。大到外部肢体与皮肤，小到五脏六腑与五官；店铺里面的改造物是应有尽有，看样子像是一个器官义肢的专卖店。 方贤若有所思，看向旁边发呆的少女。而少女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是慢慢地反应过来。她有些歉意地微微低头，赶忙给方贤介绍起来。 “大人，这里是鬼市最大的义肢专卖铺，其开的连锁店遍布每一座鬼市。他们的总部在接近王城的地方，是以优良信誉与质量闻名内外城的。” “如果您想稳健买一套适合自己的生物改造器官；那我建议就在这里挑选不用去别处的摊位看了。” 方贤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看了看账户中的百万功绩点。随后便摸了摸下巴，并有些迟疑地说道：“稳健？” 见方贤这幅表情，少女也有些疑惑。直到瞄了眼方贤手中的账户，她才瞪大眼睛嘴角抽动起来。 “大人，您可能有些误解。我的意思是这里的商品保质保量，而别的摊位会掺杂一些劣质品。” 听完这番解释，方贤微微点头：“明白了，我就在这边看。” 做好决定后，两人进入店中。 大型专卖铺就是不一样，一进来就有专员热情招呼。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郎，她的面具遮住了头上的天晶；不知身份也不知地位，但看起来业务十分娴熟。 “先生想来点什么，我们这边货架刚上新。各种型号的义肢都齐全，械传感器也是应有尽有。您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带您去专区看看……” “我想要一套完整的生物机械，要最顶级配置的那种。价格多少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质量和实用性。” 一整套生物机械，还要最顶级的那种。听到这话女郎当时就呆住了，但看到方贤出示的账户余额她更不淡定了。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她举止态度变得优雅起来。 “尊贵的客人，请您跟我来。先乘电梯上楼，您要的商品在最顶层。” 方贤耸了耸肩，风轻云淡地走上前去。余光扫过身旁恭敬的女郎，心里不由感叹有钱真好。 不久之后。 顶楼的电梯门打开，一行三人走了出来。 顶楼的装修变得高档起来，和一楼的售卖部完全是两个层次。简约的设计风格不失奢华，镜面般的墙壁有一种别样的美。灯光小陈列着栩栩如生的生态机械，仿佛就是精美别致的艺术品。 而顶楼上还有其他的宾客，有的人也好奇朝着这边看来。但看见来者是三个女人后，神色顿时都变得惊异起来。 能来到顶楼的人，除了业务员就是贵宾了。那女郎穿着工装倒也看得出来，只是不知道两个女孩是什么身份。 正当众人猜疑的时候，方贤却对此毫无察觉。他现在还顶着王女的形象，因为这样可以心安一些。 哪怕出了什么意外暴露了，最先看到的也是王女那张脸。整个水晶之城胆子再大的人，看见王女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而且这个世界有方贝罩着，真王女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边。 他信庭游步走在前面，而谦卑者的意识却偷偷钻了出来。出来后的老谦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被到处的高科技风格迷得神魂颠倒。 “神奇，太神奇了。好新奇的东西，老夫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他激动的在展区间飘来飘去，每一件展品都让他惊叹连连。 生物机械这种特殊造物，他那个年代也有过。但除非是用灵物打造，否则契合度都很低。但是这里的东西不一样，这里完全给人一种活体上解剖下来的感觉。 扑通扑通跳动的机械心脏，灵活运作的机械身体，还有活灵活现转动的眼睛，好像真的是将人体器官换了形态生存。 看着老谦满怀欣喜的模样，方贤倒是也不着急。他就那么淡淡跟在女郎身旁，一边听着介绍一边默默参观。 “您看这条仿真义肢，采用了最先进的结合型技术。里面的关节也可以完好连接上身体，甚至血液流通和细节神经都能还原。只要不剖开表皮完全就像真腿一样，是腿部缺陷者眼中的不二之选。” 女郎用遥控器控制义肢活动，热情地为方贤展示其的灵活性。而方贤看着这款的确有些心动，奶奶的腿脚不方便其实最适合使用这种…… 正当方贤目光停留在这条仿真义肢上时，身后老谦却在脑海中传来了意识回音。 “方小子，快过来看。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放在角落里，这一看就是位顶级工匠的巅峰之作啊。” 第149章 竞价 工匠的巅峰之作？老谦好高的评价。 方贤好奇地回过头去，他倒想看看是什么宝贝。而顺着老谦的声音看向那角落的柜台，里面阴暗诡异的布置让他有些悚然。 那是一个接近两米的人形仿生机械，被装在如同胶囊般的巨型玻璃罐中；整个罐子都被灌满了某种特殊液体，在绿色灯光的衬托下充满了灵异气息。 仿生机全身被幽黑色的皮肤覆盖，上面的生物纹理在液体中清晰显露。而皮肤下方还潜藏着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输送能量的管道般错综复杂。 最让方贤在意的不是机体构造，而是那张看起来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脸总给人一种在哪见过的感觉，盯的时间久了又感觉有点像自己…… 女郎还在热火朝天介绍展品，丝毫没有注意到方贤转移了注意。而当她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时，方贤早就去看角落的展品了。 “可惜，稍微有点缺陷。” 谦卑者半飘在下方，盯着仿生机的手臂若有所思。只见其右臂的手腕上有个断口，右手似乎是被生生扯断不见了踪影。 “不好意思。” 女郎连忙朝着方贤那边走去，她带着一脸歉意微微鞠躬说道：“女士，这件商品比较特殊，是不予售后处理的……” “没关系。” 方贤并不想扫老谦的兴，他轻轻将手搭在玻璃罩上说道：“我想知道它的来历，还有关于它的故事。” 见他如此坚持，女郎也只好启动机体。只见那垂闭的眼睛动了动，皮肤下的纹路亮起猩红色的光芒；随着内核中心脏开始跳动，它的整个气质都猛然发生了变化。 噔。 仿生机的左手搭在玻璃罩上，和方贤的姿势一模一样。那冷峻的面色中蕴含着一丝凌厉，和方贤面具下的神色一模一样。 方贤黯然心惊，但也来了兴致。这台仿真机不仅有生物的外表，还配置系统性的改造器官。那接近完美的动作捕捉系统，似乎也与人类的神经传感无异。 随后。 他尝试着引导对方抬起断手，里面机械与血肉交错相融着。他突然想到关于“机械飞升”的说法，一旁的女郎也为此开始介绍起来。 “其实这台机型的来历特殊，是由尊贵的王女大人亲手打造。只可惜当时造出来还是个半成品，所以在后来的战争中并没有大规模投入。” “该机型设置代号为‘暗行者’，是‘折影’系列原定的三代机。它的理想形态为诞生出主观意识，自由切换形态融入人类阵营当中。只可惜后续功能没有完善好，黑暗时代就随人主复苏落幕了。” “由于缺少战损后的维护处理，最终保存下来的机体仅此一台。几位顶级工程师也尝试过对其进行复刻，但高昂的材料与核心技术都是最大的难题。” “所以他们只能放弃研究，在地下尘封了数百年。后来这台机体流入了我们鬼市，象征性被当作收藏品进行展览。毕竟没有工程师的修复与维护，也就注定没有太多的实用价值。” 女郎用极其委婉的语气结束讲解，因为她并不觉得方贤会产生购买的意愿。可当她看到方贤那不动神色的模样，还是决定耐心等对方做出选择。 然而。 不出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 方贤压根不在乎有没有人维护，他只想买来给老谦做做研究。所以在做好决定之后，他就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台仿生机我要了，转换功绩点需要多少？” “……” 女郎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她没想到方贤会如此爽快。这种整套生物机械又不同普通展品，一般客人都要花不少时间思考性价比。可像这种上来就直接选试验品的，她做销售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可方贤哪顾得上管那么多，他的时间是比功绩点珍贵的。见旁边女郎久久不说话，他有些不悦地回过头来。 女郎看着方贤的面具，有些木讷地说道：“女士，它的价格是二十万功绩点。但实际的使用价值差太多，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直接转账。” 方贤随手取出光片，就要滑动账户上的数字。然而他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猥琐之中带着几分挑逗说道。 “慢着，我也想要。” 只见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朝这边走来，脸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变态笑容，他嘴里叼着一种类似香烟的东西，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酒精的味道。 而他身旁还有两人，丝毫不注意形象。 左侧紧搂着一个妩媚的女生，右边则被另一个美艳的女子环绕。这两个女生和他贴得很近，整个胸部都靠在其身体上。他的眼神里透着肆意的不羁与野性，混混般在这种场所显得有些另类。 他笑嘻嘻地来到方贤身后，抬起手搭在方贤肩膀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一边摩挲一边靠近说道：“不好意思呀美人，要不咱们交个朋友。” “滚。” 方贤缓缓回过头来，用无比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男人被这道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一股渗人的寒意席卷而来。 讨了个没趣后，他不由得缩回手。但眼中目光还是毫无遮拦，厚着脸皮继续调戏道：“贵族家的小姐，果然有个性。” 眼瞅着气氛有些不对，女郎赶紧上来打圆场。她用身体隔开两人，无奈赔笑着说道：“两位别激动，咱们有相关规定可以竞价嘛。” 此话一出，男人乐呵呵地看向方贤。而方贤扭过头一脸冷漠，他静静看着展品说道：“开始吧，我时间宝贵。” 女郎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着微笑；两边都是极其尊贵的客人，她也想快点结束这份矛盾。于是没有再走复杂的程序，她自己主持就开始了拍卖。 “十八号展品‘暗行者’，起拍价二十万现在开拍……” 女郎拍了拍手，朝左拥右抱的男人看去。而男人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假惺惺地做了个绅士礼说道：“女士优先，女士优先……” “五十万。” 方贤脱口而出，将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第150章 待宰的羊 五十万，疯了吧！ 其他展区的人听到这个数字，也纷纷忍不住回过头来。 花五十万买个战损的实验品，究竟何方神圣出手如此豪气。且不说这件展品值不值五十万，哪有人拍卖上来就超级加倍的？ 而方贤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想静静等待结果。看着玻璃罩上自己的倒影，他有些能理解现在的处境了。 其实不该利用王女形象的，带着面具都挡不住那该死的气质。如果不带仇恨的眼光看待她，这颜值和身材倒也挺耐看的。 但可惜，红粉骷髅说的就是这种。方贝当初被坑害的惨状，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女郎看了眼平静的方贤，已经习惯他的行事风格。见男人不再加价后，于是她当即开始喊话道：“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 男人看着那面具下的侧脸，绝美优雅的气质让他心神乱颤。听着拍卖的倒计时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从牙缝中挤出数字。 “五十一万……” “六十万。” 方贤还是不假思索的加价，淡然的模样仿佛置之度外。整个顶楼都陷入了沉默，纷纷朝角落这边看来。 “六十万一次，六十万两次……”女郎看向男人，试探性地问道：“先生还要加价吗？” 而男人早就被方贤的报价整蒙了，听到女郎的呼唤声他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到在场的人都朝自己投来目光，他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不加了，不加了。” 他抬手示意自己退出竞价，也向围观的众人投去歉意。而女郎见大局已定，随即宣判了拍卖结果。 “六十万三次，恭喜这位女士竞价成功。” 没有欢呼也没有追捧，众人的目光纷纷散去。顶楼的参观照常进行，刚才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 “女士，请您稍等。” 女郎鞠了一躬，抬头看向电梯的方向：“我去调取权限，很快就会回来。” “等等。” 方贤叫住了她，递上手中的光片。他的目光淡淡越过男人，看向之前参观的仿真义肢说道：“把那条义肢也算上，就在我的账户里清算。” 女郎接过光片有些愕然，她小心翼翼低着头说道：“女士，第二件商品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力度……” “嗯，交给你了。”方贤静静收回目光，继续去观摩暗行者了。 见状女郎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收起光片就朝电梯那边走去。毕竟花了几十万买两件展品，金主爸爸怎么舒服怎么来。 至于光片上的个人信息，已经被提前设好了权限。不得不说这小小的光片名牌，已经为方贤带来诸多便利条件。 正当他心不在焉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却靠了过来。这次他一改之前混混形象，举止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女士，我承认我刚才的粗鲁行为。其实之所以和您竞价这件商品，是因为想拍给您当作礼物……” “不需要。” 方贤冷漠地回了三个字，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而面对这样无视的男人非但不恼，反而赔笑着递上一张类似名片的东西。 “我是真心想要道歉，为您做出一些补偿。实不相瞒，本人在南区经营一家材料铺。您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我这边采购货物，全部按照友情价给您八折优惠处理。” 呵。 方贤冷笑一声，压根不想搭理。老谦这时却抬起头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去啊为什么不去，有便宜不占你是傻子吗。” 哈？ 面对谦卑者的话，方贤觉得有些突然。沉默了好一阵，他才默默问道：“你让我去他的地盘，顶着这副女人的形象？” “怕什么，他能把你吃了不成。这里可是鬼市，多少规矩约束着呢。” 谦卑者揣摩着下巴，望向窗外继续说道：“而且你能来这地方也不容易，机会难道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你也一清二白。好不容易遇到靠脸就能骗资源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老谦拍着方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方贤想要拒绝，但老谦已经消失。他意识回传到青铜神殿，意味深长的留下最后一句话：“看你的了。” “……” 沉默过后。 方贤默默低下头，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男人见状立马凑近了一点，笑眯眯地询问道：“您看，意愿如何啊？” 方贤轻呼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当他的面具转过来那一刻，男人的眼皮明显跳了跳。但一片痴心还是战胜了理智，他只想成功邀请到这位女士。 终于，还是如了他的愿。清冷的女声打破平静，带着一丝冷漠说道：“等提了商品，我跟你去一趟。” 她答应了！态度好了很多。 男人难掩心中激动，背过身偷偷地一笑。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对围绕的两个女人就没了兴趣。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你们俩自己玩去，我要陪尊贵的客人。” 话音落下，他将两个女人推到一边。随后讨好般弓着身子，一点点朝方贤靠了过来。 满身的酒精味扑面刺鼻，方贤强忍恶心没有发作。哪怕心里面已经强烈反感，他还是默默等待女郎到来。 叮。 电梯门终于打开，女郎从里面走出。她看到男人后眼神中出现一丝变化，不过很快就调整状态微笑着走了过来。 “女士，您的卡。” 她恭恭敬敬将卡递给方贤，随即又开通了展品的权限。只见仿生机和义肢连带展柜缩小，被收入事先准备好的储物器中。 “还有您的商品，请收好。” 方贤接过储物器，向女郎点头示意。随后他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少女和男人也连忙跟了上来。 “欢迎下次光临。” 女郎始终保持微笑服务，看着三人迈入了电梯。随后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些，竟然从怀中掏出另一枚光片。 镜头拉进之后，上面的信息赫然亮起： ［外城护卫队］ 姓名：幽井 …… 第151章 局中人 方贤怎么也不会想到，手中名牌信息已经泄露。所谓鬼市不可逾越的规则，又是幕后掌权者的庇护伞。 至于他的透视能力，一直是处于关闭状态。他从来不会去查看女性的身体，哪怕经过这次教训以后也不会…… 而电梯里的男人则是神色微变，他改造过的大脑中接受到一份信息。那份信息正是幽井的基本资料，就排在八号区阵亡者名单的首位。 他只是想查一下女人的身份，没想到却查出这样的结果……这哪里还是尊贵优雅的女士，这分明是地狱中走来的死神。 一股森寒之意从对方身上散出，整个电梯的温度仿佛降了下来。男人打了个冷颤靠在墙上，心里面乱糟糟有些不知所措。 叮—— 这时，电梯门开了。 方贤走出电梯，微微回过头来。此时男人再看他的面具，只有被深深的恐惧包裹。 “带路啊，愣什么。” 随着清冷的女声落下，男人才慢慢回过神。他强装镇定走出电梯，露出谄媚地笑容说道：“不好意思，这边请……” 能有如此定力，心理素质也是可以。 他知道自己得先稳住对方，否则根本没办法全身而退。接下来随机应变吧，但愿支援赶快过来。 …… 路上。 少女低头紧紧跟在后面，男人走在前面默默叹了口气。 他现在后悔极了，可是有什么用呢。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早知道就该长点心的。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后面的方贤不免有些疑惑。刚才还巴结讨好一脸痴相，出了电梯怎么就直接蔫了。好歹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该不会觉得亏了想反悔吧…… 想到这里，方贤试探性地问道：“喂，我买东西很挑剔的，你的货行不行啊？” 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男人魂都快要吓飞了。他连大气也不敢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随即苦笑着回过头，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肯定行啊，都是些硬通货。” 啧。 见到他这副表现，方贤心里有了底。 怪不得敢夸海口只要友情价，原来自己对货物都没有信心。仔细想来倒也挺正常，招摇撞市的人能开什么店。 高估这个家伙了…… 方贤正想着，男人却停了下来。只见三人面前出现一家大型商铺，其规模也接近鬼市的上等水平。 “女士，我们到了。” 男人微微弯腰做出请的手势，又恢复了那巴结讨好的模样。见此情形方贤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感觉有些看不懂男人了。 然而也顾不得考虑，他还是先走上了台阶。一步步来到商铺门前，只见守卫已经拉开了门。他们面具下都以笑脸相迎，用恭敬的语气说道：“欢迎光临，尊贵的客人。” “辛苦了。” 旁边的男人点头示意，也不失礼仪继续邀请道：“请进。” 方贤微微点头，静静走入大门。 看到里面的场景后，他第一眼就惊呆了。表面上是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经七上八下。 只见无数的稀有材料摆满了货架，甚至高科技武器也排列在聚光灯下……这哪里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店铺，分明是个倒卖军火的走私贩吧。 能在鬼市里有如此规模，供货源一定跟内外城都有关系。搞不好还有王城的人掺合进来，否则如何在护卫队眼下截取这么多资源。 十号区……鬼市…… 方贤立马想到传闻中那位队长，搞不好这家店就是他贪污经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通了，毕竟在鬼市开店谁还好好当那护卫队长。 而且能做起来这种买卖，后面牵扯的高官恐怕也不少了。外城到王城还有大大小小的散修，这背景算下来可能比那专卖店还大。 能把这里的老板给骗了，自己也算是不虚此行。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看来干完这票又要捅篓子了…… 而此时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他也害怕方贤面具下隐藏的实力。可是泼出去的水已经没办法收回了，身为老板他只能硬着头皮微笑相迎。 “女士，”他站在货架旁边，抓起一堆零件展示道：“我们商品种类繁多，您想要从哪里开始。” 方贤看了看他，又看向满屋的货物。随后便沉默着，思考了一阵说道：“你先讲讲大概分类，我再考虑我需要什么。” “好的。”老板暗暗松了口气，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就是想拖住时间，看来一切都很顺利。从介绍分类到商品细化需要很久，这个时间算下来足够支援赶到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了详细的介绍。 “我们这里的商品，基本可以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天然的矿物原料，第二类是合成的机械材料，第三类是军方的战略物资。” “首先，我们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机械部件：这些部件包括各种电路板、传感器、组装的功能零件，以及各种金属、能源和复合材料。” “其次是电子设备：材料店常常引进一些研发领域的东西，例如智能芯片、模拟器、光学扫描仪、移动设备等。” “再然后就是武器装备：毕竟在混乱的外城，我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因此，各种武器装备和防卫装备，也是我们店中的常见物品，例如：生化仪、电磁枪、激光炮、防弹衣、能量盾等。 “还有许多医疗设备，都是顶级的战略物资，例如：纯净改造器官、管制级药品、纳米机器人、生命指环等。” “最后是各种各样的原料：里面不仅有天然的矿物，还有后天合成的材料，甚至是某些禁忌的提取物。例如：活性剂、修补液、毒液、鳞甲、晶石、玄铁、溶液……” 听到活性剂与修补液，方贤脑海中轻微颤动。老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默默给方贤传音道：“小子，你听到了吧。” 而方贤也心领神会，同样意识到两种材料的重要性。其实光从名字就能联想到，如何培养鬼影和那些聚合兽。这相关幽族的核心技术，自己必须得搞一点回去…… 突然，方贤停止了思考。 大脑只剩下一阵嗡鸣声，整个世界都陷入寂静。货架上的一些商品模糊不定起来，它们变化着好像出现一道道人形。 整个空间变得沉闷压抑，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降临。无尽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沉重的呼吸声从冥冥中压了下来。 强烈的不安，然后是恐惧。 危机感应已经生效很久了，方贤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他的身体周围被一股威压包裹，虽然试探着没有压下来。但恐怕只要方贤敢动一下，就会立马露馅被压成一堆碎片。 整个鬼市上空都被沉重与压抑笼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天地间那股降临之意。 “万临……” 老谦很平静，甚至松了口气。他知道万临级强者会来，但他就是没有告诉方贤。 考验，自私，还是恶趣味？ 都不是，他是被迫的。 他知道一些东西，准确来说是别人告诉的。那是一个绝望的夜晚，他被迫入了这场棋局…… “立此誓约，以就大业。” 方贝的影子越飘越远，一道奇符却飘向青铜神殿。谦卑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这是他自己结下的誓约。 “这是他……” “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做你该做的事吧。” 话音落下，一切都回归黑暗。 …… 现实世界。 男人笑里藏刀走上前来，旁边的少女早被吓傻了。而他根本不在意周围的事物，眼里只剩下那副让他害怕的面具。 “我倒想看看，你面具下的那张脸。” 第152章 零元购 随着视线模糊到清晰，方贤的面具被摘了下来。一冰冷的面庞显露出来，材料店里的温度也骤然下降。 男人如愿看到了那张脸，心中的恐惧却再次袭来。绝美的容颜的确让他心动，只是主人的身份实在太过意外……头顶紫金流转的天晶，那是王族核心成员的象征。 他想过面具下可能出现的无数种形象，却唯独没想过会是最尊贵的那一位。整个幽族中身份显赫的女流之辈，除了住在王城里的那些贵族，就只剩下宇宙之外传说之中，王女手下传承的那一脉了。 然而他们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也许水晶之城已经被抛弃了。原本如丧家之犬的他们，只能在人主的掌控下苟活；可是现在那最盼望的人回来了，她是尊贵的王女也是幽族的希望。毕竟传闻在黑暗时代的末端，王女离开的时候说过会回来接他们…… 他们等了整整上千年，却被人族死死封在水晶之城。每天都为有限的资源奔波，苟延残喘等她来回来赴约。而现在…… 她回来了，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那对内敛的美眸深邃又清澈，只是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 表面看起像是一潭禁止的池水，但深邃的池水下蕴含着千年寒冰。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孤独与冷漠，仿佛这个世界已经无法给予她任何温暖。她毫不掩饰自己拒人千里的态度，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那看似迷茫却又沉默的眼神，很难让人琢磨透其内心的真实情感…… 冷汗渐渐湿透了男人的衣襟，他的双腿也发软开始打颤。后悔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他屈膝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王……王女大人。对不起，请您恕罪……” 此时。 方贤周身的威压也是一松，显然是那万临级强者退缩了。就连天地间的降临之意，好像也硬生生被憋了回去。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的心中也是凌乱不堪，但他没有时间去调整状态，只能硬着头皮办好王女的形象。 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潭死水，清冷的女声静静说道：“他都跪下了，还要我请你么。” 下一刻。 无奈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团如幽灵般的意志缓缓凝成。 那是一个面容无比苍老的老者，脸上的皱纹都形成一道道沟壑。岁月沧桑的痕迹压弯了他的腰，满头花白的头发批头散落着；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垂垂暮老之意，唯独那对眼睛却保持着深邃明亮。 “王女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请饶恕之前的冒昧，毕竟老朽已经等了千年……” 话音还未落下，方贤却直接抬手打断了。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暂时不想听这些事情，那已经是无法挽回的过去。我现在需要收集一些物品，等忙完之后再回王城从长计议。” 听完“王女”的发言，男人慢慢抬起头来，他眼珠子转的飞快，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 “大人亲临小店，是我等的荣幸啊。如有需求直接挑选就好，不用劳烦大人花费功绩点。您的功绩幽族上下有目共睹，我怎么能跟您索要报酬呢。”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要想清楚了。” “嗯，决不反悔。”男人恭恭敬敬地递上面具。 看着对方那一脸真诚的模样，方贤也是佩服其善变能力。他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能经营得了材料铺了。不过既然如此的话，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方贤伸手接回面具，重新将其戴在脸上。 只见银白色的面具中心转起漩涡，周围货架上的商品全部抖动起来。随着一阵强烈的牵引之力，各种各样的物品都朝方贤飞去。 而男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就惊掉了下巴。 按理来说王女那种身份尊贵的人，小店里也没什么听能看上的东西。可是现在看来，怎么跟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哪里是挑选商品，这是来进货的吧…… 而短短一会儿时间，方贤就收完了大半片区域。还不等男人反应过来，他就又跑去武器区零元购了。小小的面具就好像无底洞般，贪婪地将目之所及一切收入囊中。方贤也顾不上清点货物，他只是把每个区域都搜刮了一般。 在男人呆滞的目光中，方贤几乎将材料店洗劫一空。就脸旁边那位万临级强者，见此情形也是有些汗颜，他一脸和善的笑容中，也是又多了几分无奈。 早年间王女就目空一切，脾气喜怒无常捉摸不透。而现在已经过去千年了，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点都没有变……怪不得能隐忍那么久，原来是打算用这种方式。 既能宣泄自己不满的情绪，还能让材料店老板自己肉痛。这种报复简直是在诛心呐，看来自己接下来也要不好过了。 老者正默默想着，“王女”却朝他走了过来。他的心一时间悬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王女大人……” 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惩罚的准备，可没想到王女却直接绕过了他。 吱呀—— 材料店的大门被推开，方贤径直就走了出去。而老者和男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后也连忙跟上。 材料店外。 方贤穿过来往的人群，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店老板上气不接下气，跟在后面招呼道：“大人等等，王城的方向不是在那边……” 方贤没有理会后面的声音，只是自顾自朝一个巷口走去。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低下头，只见一头红色的秀发开始褪色。 “老谦，你说的出口在哪里……” 神殿之中。 老谦静静伫立在一面墙壁前，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沉重。一股颓然之意，让其身形变得愈加沧桑，他看着墙壁上刻下的誓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穿过这条巷子，一直往东走就好了。”他的身形渐渐隐去，留下些许风霜之意。 往东走？ 方贤还是有些疑问，但神殿已经没了动静。他只能轻叹一口气，默默走入幽深的小巷中。 …… 材料店门前。 店老板还想要再追，但后面的老者却停了下来。 “别去了，那不是王女。” 嗯？ 看着巷口的方向，男人一拍脑门回过神来。 是啊，那不是王女。如果是真正的王女，怎么可能分不清王城的方向…… “那我们还要追吗。” 老者摇了摇露出笑容，眼神中出现一丝轻松之意说道：“你忘了，从鬼市的东边的出去……” 男人眼瞳骤然收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极其可怕之事。 “是埋葬几位亲王的地方。” 第153章 坟墓 小巷的两边是高耸的大楼，微弱的阳光只洒在楼顶的缝隙间。整条巷子里面都显得很昏暗，越往深处越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各种各样的废弃品堆积在道路两旁，使得原本就窄小的巷子更加拥堵。 方贤的遐想时间结束，恢复了原本的样貌。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无尽的疲倦从胸口蔓延至大脑。一股朦胧之意让精神渐渐麻木，耳边也传来阵阵沉重的嗡鸣声。 他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长时间的遐想状态让他有些吃不消。但最重要还是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安之意，他越往小巷里面走那感觉也就越强烈。 潜意识告诉他应该往回走，但现在的处境却没有选择。逃亡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只能扶着墙壁踉跄前行着。 “唉，不该来的。”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没想到落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他不知道巷子的另一边有什么，虽然老谦告诉自己出口就在那边。 好在那两个家伙没追上来，倒是给了自己喘息的机会。就是可怜了那带路的小姑娘，刚从鬼市解脱又被自己丢回去了…… 方贤默默叹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来……” 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已经疲惫到产生了幻觉。他回想起自己的梦境，脚下的地面变成了紫黑色的河流。 “来啊……” 河水开始慢慢高涨，末过了方贤的小腿。粘稠的质感将他牢牢锁住，不断冲挤推动着他向前走去。 “这里。” 声音是从小巷的另一端传来，方贤感觉自己离那边越来越近。他想要停下自己的脚步，可是一股冥冥之意不断阻碍着他。 “聆听内心的声音……你想要的公平……”声音自地底传来，带着强烈的呼唤之意。 方贤扶着的脑袋越来越胀，内心的清明也在不断消退。他想要去抵抗那个声音，可是脑海却越来越混乱。 浑浊的气息慢慢将他包裹，紫黑色的血雾围绕在他的周围。前进的脚步已经停不下来了，他的眼神中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人世间的冷漠……在吞噬着你的骄傲……” “尊严……执念……希望……” 空灵的声音如同魔咒，每一个字都直击心灵。 方的嘴角咧开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畅快的笑。他那原本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昏暗尽头的终点也出现在了前方。 “你需要一个辉煌的时代……你需要扭转过去与未来……” 随着空灵的声音落下，方贤终于走出了巷口。他内心愉悦抬头仰天而笑，灿烂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肩膀上。 粘稠的紫黑色河流，一直蔓延至了前方。河流的两旁是巨大的深坑，而深坑尽头则是一望无际的血海。 “他们将你掩埋……侵占你的权力……所有人都变得自私……你还在尝试什么……” “抉择的终点就在这里，你想要的答案也在这里……” “过来……过来……” “加入我们——” 空灵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昂，也将方贤的内心带到了高潮。这是他内心的声音还是从哪里来的，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重要的是，有人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他曾无数次渴望过的话语，现在终于有人把他说出来了！ 紫黑色的血雾凝积成液，如同光环般萦绕在方贤周围。他的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轻，最终离开河面竟然漂浮起来。 蓝天，白云。 明媚的阳光下，紫黑色的河流。 都是梦境中的场景，看来做的是预知梦么…… “哈哈哈哈——” 方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大笑了起来。他摸向自己有些冰冷的胸口，就那么一直笑了很久很久…… 直到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这一刻真的很累很累了，他眼神有些黯然地向后倒去…… “加入你们，又有什么意义。” 他无比温和地笑着，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一直顺应别人的期盼，他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笑过了。 人间冷漠吗，真的很冷漠。底层人民受难般的生活，跟被囚禁的幽族又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是变了很多，有了掌握力量的机会。可是哪怕到了现在，他的人生依旧充满谎言与欺骗。 因为诸天都在布局博弈，他被迫安排觉醒了伴生面具。可是真正的伴生面具，他难道就摘下来过么…… 从来都没有。 他所期盼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实现。过去是在夹缝中生存，现在仍旧顺应他人的期待。 为了三年后所谓的灭世，藏着真实的自己默默升级。没有人理解他更没有人懂他，他永远都是漫无目的证明自己的道路上。 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的强大，还是证明自己的善良。他没有一刻为自己而活过，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所念所想的，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而这活下去的代价，就是完成各种各样的使命。 很累，也很孤独。 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无法去面对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如果哪怕多一些人支持他，多一些人认可他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毕竟。 现在连自己的家人，也没有谁是相信他的。甚至从自己身上分裂出去的人格，都是在各怀鬼胎的算计着自己…… 还有待自己如亲爷爷般的老谦，那可是陪自己走过一条条道路的人。他有无数次夺舍自己的机会，但他一次都没有去选择。 而到了现在，他也在欺骗自己。那么下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又该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他已经飘到了血海中央。 而那极具空灵的声音，也悠悠从海面下方传来：“没什么意义，但可以让你不再痛苦。” 随着话音落下，粘稠的海水翻涌起来。海面之下升起了无数血手，它们如同饿鬼般纷纷朝方贤抓来。 而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方贤已经清醒了许多。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在堕落的边缘，慌忙之下只能祭出了往生墓的阵图。 面对那五阶阵法，他毫不犹就直接开启。 五颜六色的阵纹连接成一片，强大的波动自天地间散发开来。海面上的血手感受到了压制，一时间有些僵硬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方贤正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往生墓的通道终于被开启，三双大手却从中朝他压了下来…… “抱歉了，阵图只是你的坟墓。” 第154章 没有更好的结局 坟墓……我的坟墓…… 方贤的身体渐渐被压入血海，迷离的视线被三只魔爪笼罩。此刻他的眼神变得黯然无光，无数模糊的画面从记忆中浮现出来。 “回看你过往的人生，人间让你遭受了多少苦难……” 魔爪渐渐朝他靠了下来，每一只爪心都裂开缝隙。 最左侧的魔爪先睁开了眼睛，狰狞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意：“你早年间可以选择无视，但它们却不会因此消失。当你某天回忆起的时候，一切都映入了你的结局。你那逃不开的宿命，早就为你准备了坟墓。你无论是选择接受还是反抗，灾难都将伴随你苦弱的一生。你唯有彻底摆脱它们的纠缠，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未来。” “希望不该建立在绝望之上，三年的未来还是太过短暂。”中间的魔爪没有睁开眼睛，它平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而最后一只魔爪却眯着眼睛，迷离的眼神中露出欣喜之意：“我们可以将你挖出坟墓，代价只是换个身份活着。未来全新的时代是精彩绝伦的，你也可以拥有体面的身份去享受。” 三只魔爪遮天蔽日的笼罩在上空，无数紫黑色的血气萦绕在他周围。此刻方贤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这短暂的喘息时间留给他作答。 方贤咧开嘴角笑的有些牵强，但还是死死咬着牙说道：“你们觉得……我会相信你们吗……” “嘻——” “嘿嘿。” “哈哈哈哈……” 各种各样的笑声连成一片，整个血海一时间变得沸腾起来。 “愚蠢的人类呐，多么不堪的骄傲。” “看来你是分不清，这里才是天堂呐。” “人族给了你什么，是无尽的屈辱吗？”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咱们一起再经历一遍吧。” 只见一只只血手涌出海面，夹杂着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它们朝着方贤的身体吞没而来，彻底淹没了那最后一丝清明。苦涩的回忆在脑海中冲撞，于幽暗的视角下破碎相连…… 无边血海蒸腾翻涌着，滔天血气开始向外蔓延。沉闷的气息笼罩鬼市，逐渐压向了荒漠之外。整个水晶之城的上空，都变得一片焦灼压抑。 诡异的气氛如同染色的污水，不断侵蚀着周围生物的心灵。城外的森领领咆哮声阵阵，无数狂暴的异兽双目浑浊。 而远在另一端拾光村的会议室中，一众村民坐在会议桌前却很安静。 他们都很清楚血气的源头有什么，也知道它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但他们就是在静静无声地等待着，沉默的气氛比那边更加显得压抑。 只有一个白发的女孩站在窗前，清澈的眼神中充满担忧之色。她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安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之物在渐渐消散。 “阿贤，你在哪……” 安琳将手搭在窗户上，微微咬住嘴唇低下头。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心中情绪再也难以压抑。 随着长发摆动，她慢慢回过头来。环顾会议桌前坐着的众人，目光还是停留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薇儿姐姐，方贤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凯尔薇低着头默不作声，她静静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被自己当成爱徒的白发少女，她狠下心闭上眼睛没有说任何话。 “林叔……” “白泽先生……” 安琳又看向了林向东和绅士，焦急的眼神中带着祈求之意。然而没有一个人选择回应她，都是在沉默之中闭上了眼睛。 “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管方贤么……”安琳的手耷拉下来，最后环顾了一圈众人。 然而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好。” 她也闭上了眼睛，有些哽咽地低下头。在调整了片刻呼吸，她慢慢睁开眼睛说道：“你们不管……我管！” 随着话音落下，她冲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凯尔薇猛然睁开眼睛，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确定对方真的跑出去后，她有些不满地回过头来。 “我不管贤主有什么计划，那都是他跟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安琳这孩子是无辜的，她的悲剧难道还要再重演一遍？” “……” 众人虽然都还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但沉默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不自然。谁都清楚凯尔薇口中的重演指什么，那是极其心痛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宿命，万事都逃不开宿命两个字…… 管与不管这件事情，都不一定有好的结局。就在众人极其纠结的时候，一道无奈的叹息自角落中响起。 “你们跟她去吧，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是方贤的声音，准确来说是方贝的。众人纷纷回过头来，朝角落的方向看去。 凯尔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骂骂咧咧说道：“好你个臭贤鱼啊，原来早在这儿了。你就一旁眼睁睁看着么，哪怕连一点心痛都没有？” “哪有早在这儿，这只是道投影啊。” 角落的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他耸了耸肩膀为自己辩解道。看着门外安琳消失的方向，他摇摇头眼神中有些无奈。 “她又一次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怎么可能不心痛呢。我现在不就在做尝试嘛，改变他们只有三年的未来。这都是宿命的纠缠，没什么更好的结局了……” 面对这沉重的话题，众人再次陷入沉默。谁的心里面都不好受，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大家安啦，琳暂时是安全的。”方贝安慰地笑了笑。 随后。 他向大门外走去，一边招手一边说道：“所以走吧各位，先去看看成果。” …… 水晶之城。 荒漠鬼市，材料店中。 男人和老者坐在空货架前，一边喝着闷酒也一边闲聊。 “大人，我损失太大了。咱们明明能追上去的，放他去天幽坑真的好吗……”男人借着酒劲儿哭诉道。 老者轻笑一声，喝的也是有些上头。他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放不行呐。” “这是为什么？” “因为是人主交代的啊，王城早就被他控制了。” “啊？” 听到这话，男人顿时有些发懵。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又好像想到什么。 “流言都是真的？” “废话。” 你以为这千年来，我们为什么能存在。包括你这店里的材料，和各种各样的东西。你不会真以为咱这小破城的物资，都是黑暗时代遗落下来的吧……” “这……那我们还付出了什么代价？” “文明与技术。” 第155章 过往是灰白的 灰白色的童年，透明无声的人。 长长的横棺躺在面前，懵懂的孩童学会了早熟。眼泪不曾出现在他的眼角，稚嫩的脸庞上沉默的发呆…… 他在最无知的时候仰望这个世界，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冰冷的脸。那一道道阴影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剥夺了一个孩子所有该拥有的爱。 一行五人没有一个是来哀悼的，他们之间只有“她”看起来眼熟。那是几乎从未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但也是茫茫宿命中关系最直接的人。 如果非要有一个正确的称呼，也许在遗忘之前该叫她“母亲”。可是这个所谓命运纠缠的母亲，却在她的孩子面前暴露了本性…… “阿姨，我想说个事。” 女人看向孩子身后的老人，敷衍的眼神中露出了关切。面对她那一丝讨好的态度，奶奶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直到心情勉强平复下来后，声音带着衰弱无力说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先把文天安顿下去。” “不是，这个事很重要，现在不说的话，怕以后就没机会了。”女人上前一步加大声音说道。 奶奶全程低着头沉默不语，旁边爷爷更是懒得看女人。 但女人却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迫切的眼神中写满了无知。她甚至抬起手拍了拍棺材，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说道：“你看，文天已经躺在这了。我以后带孩子也不容易，是不是应该给点钱我们好生活……” 爷爷翻了个白眼，嘴角抽动着扭过头去。而奶奶却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问道：“你要多少？” “也不是很多，够基本开销就行。”女人低头看了看方贤，眼神中只有几分迫切之意：“给我二十万，我们搬到外面去住。” 话音落下。 整个祀堂陷入了沉默，宾客们纷纷回过头来。 面对那愚蠢无知的嘴脸，奶奶气的脸色发白起来，她的嘴角不住抖动着，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她慢慢抬起颤巍巍的手，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王玲玲，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奶奶的眼神有些恍惚，气息越来越不平稳。她死死地盯着女人，好半天才颤抖地说道：“平日里说话不过脑子也就算了，但是好好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事当头你当着孩子的面，竟然在祭祀上提分家的事情？文天现在还没埋下去还在这躺着呢，你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他要是在去那边的路上听到你的声音，你让他的心里该怎么想怎么好受啊……” “不是我怎么就不能提了啊，照顾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女人的脸上也变得焦急起来，她回过头看向棺材赌气地说道：“方文天他一个人撒手是跑去那边清静了，但我们娘俩以后还要柴米油盐还要过日子的吧。” “你……你！真是气煞我也。”奶奶捂着胸口，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彩霞，彩霞，你跟这家伙置气什么……” 爷爷连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面瘫般的脸上也终于露出情绪。他一边在旁边安顿着奶奶，一边也万分无奈地抬起了头。 “王玲玲，你是真不长心呐。钱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吗，我们老方家的后我们还能不管？！” “你要是真想做一个好母亲，就该考虑考虑怎么照顾孩子。方贤他现在都已经四岁了，是我们老两口拉扯大的。看看你有个做母亲的样吗，我现在都懒得去说你什么。” “就问你敢不敢当着文天的面发誓，白纸黑字写下来全心全意照顾这个孩子。如果做不到的话，你也得像他一样不得好死。你要是敢的话别说二十万，一百万砸锅卖铁也给你去凑！” 爷爷拍着旁边的桌子，此时眼神中也是怒火中烧。女人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她偷偷看了看宾客们投来的目光。面对所有人都厌恶的态度，她撅了撅嘴角语气也是软了下来。 “至于吗，干嘛这个样子。二十万就够了，我肯定能照顾好孩子。” “肯定肯定，你说过了多少句肯定！文天躺在病床上你说肯定回来照顾他，结果到死的时候你都没过来看过他一眼！王玲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个钱是一分都不会给你的，孩子也不可能让你带走糟蹋。”爷爷搂过方贤死死护在了身后。 女人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众人冰冷的目光又让她闭上了嘴。 在思索一阵过后，最终还是挤出狠话：“行啊，反正早就离婚了。这孩子你们留着吧，我是不可能养了。” 话音落下，她扭头就要走。旁边邋遢的男人却拉住了她，脸上带着几分不解问道：“姐，我们干嘛就这么算了。孩子都给他们了，钱……” “算了，走吧走吧。” 似乎是想起仅存的良知与自尊，女人反拉着弟弟朝外面走去。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上，来了一趟却全程在装木头人…… 看着五人的背影挤出人群，孩子始终都是呆呆看着他们。 “畜生啊，真的是个畜生！”爷爷终于还是骂了出来。 奶奶艰难地睁开眼睛，心疼地看向方贤：“老头子，咱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呐。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 宾客们纷纷无奈摇头，也都是有些不忍与难过，有人盯着小小的方贤，感叹这孩子的平静。 唉…… 这是方贤人生中第一次叹息，他知道自己失去爸爸妈妈了。一切事物在他的眼中变了颜色，只有头上的白色孝带还是格外醒目……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里没有一个能想起抱抱他的人，所有也就没有必要为此去哭泣了。 好像有点冷了，哥哥在哪里呢…… 那个总能挡在自己面前，还冲自己微笑的男孩……或许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关心能理解自己了…… 刚才还见过他的呀，现在他去哪儿了呀…… 灰白色的记忆中出现一道裂缝，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裂缝深处。虽然里面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但方贤还是一脸高兴向里面跑去。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随着方贤抬脚踏入裂缝，整个空间好像为之颤动。 身后那祀堂记忆中的画面中，开始被紫黑色的血丝蔓延覆盖。如同一条条封印的锁链般，将这段记忆彻底定格在灰白的那一刻。 第156章 哥哥 踏入裂缝另一边的记忆，眼前的场景又变了副模样。 阳光明媚的书房里面，暑假作业丢的到处都是。 床上，地板上，从书桌到窗台，从书包到垃圾桶里面；各种各样的作文纸和草稿纸，散落在桌上的铅笔橡皮和废笔芯…… “换窗纱——换窗纱——专业换窗纱——” 窗外响起小贩的吆喝声，夏天的一切显得那么熟悉。只见一个高一点的男孩站在桌前，捧着手中的作文纸满意地点点头。 “大功告成。” 他哼着欢快的小曲回过头来，却看到身后盯着自己的方贤。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将手中的作文纸举过了头顶。 “阿贤，看你老哥多厉害。十篇作文全写完了，这就是高中生的实力！” “我靠佩服啊，我上高中也能做到吗。” 在这段新的记忆之中，方贤的身体也长高了不少。此时他的脸上也满是惊喜，由衷羡慕老哥的写作水平。 而老哥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可以啦，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写文是一个持之以恒的事情，需要的是勤奋的练习和刻苦的钻研。你长大不是想要当大作家嘛，当作家就要有作家的觉悟和准备呢。” “嗯，我明白了。”方贤认真地点点头。 老哥竖了竖大拇指，朝旁边充电的手机看去。见上面的绿色电量满格后，他总算是畅快的松了口气。 “暑假作业咱俩都做完了，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平常你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所以我决定给你推荐一款手机游戏。” “游戏？” 方贤愣了愣，对这个提议有些陌生。家里奶奶从来不让他碰手机，所以对手机游戏并没什么了解。 他好奇地看着哥哥打开手机，悦耳的“timi”声在房间中响起。随着加载界面的进度条向前推动，激昂的音乐仿佛唤醒了什么东西。 看着方贤深深被吸引的目光，老哥一边进入游戏一边耐心地介绍起来：“这款游戏叫做‘王者荣耀’，是真人5v5的团队游戏。你可以扮演名为‘英雄’的角色，在另一个世界与其他玩家战斗。通过缜密的策略与谋划，最终赢得游戏的胜利。” “玩这个游戏是一件很投入的事情，你加入对局就能忘记周围的烦恼。所以别一天干巴巴坐在那里发呆，学会劳逸结合才能保持心情愉悦呢。” 听着哥哥的话，方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机界面上的信息进入了匹配模式，只见左侧一栏英雄的头像浮现出来。 “庸人幻想惊奇，伟人制造奇迹！” 老哥滑动面板很快选定了一个英雄，只见长着龙角蛇身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他的身边围绕着三颗黑色能量球，整体形象看起来是极具压迫感。 “阿贤，这个英雄操作难度低。咱们俩一人一条命，阵亡了就换下一个人玩。我先给你演示一下怎么玩，等熟悉了就好上手实战了。” “噢。” 方贤呆呆地看着倒计时，下一刻进入了加载界面。一张张英雄的海报映入眼帘，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鲜明的画面。 他很好奇接下来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子，也好奇这个游戏为什么能让人忘记烦恼。随着画面带着一丝卡动的转场，激昂的语音播报也在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 “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全军出击！” 哥哥操纵着移动摇杆，手底下的“英雄”开始前进。随着画面中的景物变换，方贤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人物景色看起来都是生动鲜活，它们仿佛被注入了自由的灵魂。只是在按键简单的操控下，就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战斗故事。 强大的“英雄”奔赴在各个方向的道路上，他们在地图之间主宰小兵与怪物的生死。拆除高耸的防御塔是他们的目标，与敌人的厮杀是他们前进道路的过程。 这里没有规则与限制，一切发展充满随机性。绚丽多彩的技能在屏幕中绽放，每一次相遇都是对心理的博弈。 哥哥操控的英雄看起来有些笨重，每一次行动似乎都要搭配额外技能。随着人形的黄色奔跑按钮变黑，角色伴随着闪烁的红光狼狈逃窜。 在躲进草丛之中，随即按下了回城键。哥哥终于放下手机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看着右上角5-0的战绩，得意地抬起头说道：“你看这个英雄简单吧，转球丢球咬人就好了。我从开局到现在，一次都没……” 砰。 手机之中传来清脆的响声，一枚突如其来的炮弹轰出了复活的倒计时。 哥哥回过神呆呆看向手机，只见击杀播报中出现一个贱兮兮的头像。他嘴角抽动了好一阵，这才抓起手机递给方贤。 “我觉得你应该也会玩了，去咬住黄色小书包就好。”哥哥咬咬牙，笑眯眯地说道。 而方贤接过手机却有些犹豫，他对上面的键位一窍不通。他只能用双手捧着手机，有样学样回忆老哥的操作姿势。 等做好这件事后，他回首投去询问的目光。哥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带着一丝鼓励说道：“左边的按钮是移动键，加油大胆向前走吧。” 见此情形，方贤也只好鼓起勇气。 他轻轻拖动移动键，慢吞吞地向前飘去。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中路，火速钻入了草丛之中。 “还懂得蹲草，你很有游戏天赋嘛。”哥哥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呃…… 方贤脸上有些尴尬，盯着画面默不作声。其实他只是感到害怕，本能觉得草丛安全罢了。 很快视野中出现一个黄色的小书包，他迈着几分滑稽的步伐朝草丛走来。 “好机会，队友也快过来了。直接咬他，快咬他……” 咚。 一颗黑色的能量球出现，在小书包的脑袋上撞了一下。小书包见状也是吓得不轻，连忙放出闪现逃离了这里。 “……” 哥哥嘴角疯狂上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招是才咬他呀，你怎么放了个一技能。” “我不知道……” 方贤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没事，等下一波。”哥哥强忍着笑，继续看了下去。 不久之后。 方贤的英雄换了个草丛，他和队友们埋伏在一起。很快又有敌人靠了过来，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等他过来就咬他。” 这次方贤逮住机会，直接朝小书包冲了过去。然而一个红色的小圈却在脚下升起，他顿时就变成了一个蓝色的雕像。 方贤急得猛点大招，却根本是动弹不得。看着队友们陷入苦战，无能为力的他焦急不已。 哥哥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被方贤的操作逗得笑个不停：“你太着急了，被人家冻住了。” “不能打了，赶紧逃跑吧。” 错失良机的方贤，只能再等下一波机会。然而过了几分钟后，小书包又在面前闪现逃离。 “追上去啊，闪现咬他。” “闪现120秒一次，太宝贵了我舍不得……” 天真的话语把哥哥逗得捧腹大笑，看着阵亡倒计时他接过手机劝说道：“通往成功的道路坎坷，总是要做出取舍的嘛。” “……” 就这样，他们一直玩了很久。 两个人在小小的书房里，却洋溢着各种各样的欢笑声。窗外的微风吹过他们的身旁，一张张暑假作业在房间中飞舞。 哥哥对他总是很有耐心，包容他所有犯的错误。哪怕这局游戏从顺风到逆风，他除了欢笑也没有任何怨言。 看着右上角5-0的战绩变成7-11，方贤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机递给哥哥。 “哥，我们两个这样不好吧。一直送了这么多条命，是不是让队友太不公平了……” “没事没事，我们打的是匹配。” 哥哥此时盘腿坐在床上，正看着方贤笑得合不拢嘴。两个人此刻都是放飞自我，将平日里的压力一扫而空。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却缓缓的推开了。 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探出脑袋，他的脸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之色。严肃的眼神朝床上的哥哥看去，随后又有些冷漠地扭头看向方贤。 “方贤你先出去，我跟阿昊有点事说。” 第157章 天弃之子 砰！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冰冷的墙面一片惨白。 方贤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回过头去。只见姑姑坐在沙发上，脸上的怒意还未消退。 显然她和男人吵了一架，现在正是闹冷战的阶段。看着门口无所适从的方贤，她眼眶有些泛红地说道：“你自己就不能争点气，非要让人人都讨厌你。” 讨厌我…… 方贤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刚才只是在跟哥哥玩游戏。暑假作业自己早就做完了，为什么还会让别人这么生气。 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只有房间里传来摔手机的声音。严厉的呵斥声随之响起，带着满腔怒火如暴雨而来。 “林昊，你已经不是小孩了。等这个暑假过完，下半年就高二了。你自己是一点不知道着急，整天都抱着个怂手机打游戏。你是没有一点羞耻心吗，你的同学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 “一天天就跟着那个货混，混的自己现在没头没边的。他家里没娘没老子没人管，你也是没娘老子管你是吗？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跟着什么人厮混，最后就要变成什么人。他最后的下场肯定是很惨的，你也想流落街头当个要饭的？” “我脏的都不想张他，你自己好赖分不清吗。非要让人把你骂上出息上，你才展展的舒服了是吧……” 冰冷的声音如同判行的通知书，宣告他结束了作为孩子最后的天真。站在走廊一片昏暗的角落里，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个多余的人。 “唉——” 姑姑长叹了口气，抹掉眼角的眼泪说道：“咱们家就是这么个情况，自己得学会判断和斟酌。你不可能一直是小孩子，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 话讲到这个份上，她低着头沉思了一阵。似乎在回忆刚才吵架的经历，最终默默地闭上了眼角。 她的声音出现一丝疲惫，带着无尽的失望之意：“你姑父现在是把你视作眼中钉，不让在我们家继续待下去了。你奶奶一个人带你也不容易，大老远从长安回来还没个照应；以后的生活肯定是越来越难，没有人会迁就你是个小孩子……现在不听人说，不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等哪天奶奶走了，你出了社会就后悔了。” 很现实的说教与评价，方贤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道理与处境其实他什么都懂，只是潜意识保护着他没有将这些放在首位。 面对这些问题很残酷么，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很残酷。如果早早就去面对的话，他的人生和价值观都将面临崩溃。 也许同样的其他人，会在一次次崩溃中重建。但对于从小缺爱的他来说，无疑是代表着被世界抛弃。 童年灰白色的冰冷感再次袭来，画面上的紫黑色纹路渐渐蔓延。他的脚下生出黑暗的裂缝，无依无靠自由地向下坠去…… 黑暗之中有无数的文字浮现出来，那都是一个少年被现实灌于的感受。 “生来体会孤独，不会有人怜悯你。” “这里没有你的家，你也从来没有家。” “你做什么都是错误的，像是别人口中的贱骨头。未来也是没有希望的，奶奶终有一日会离开……” “如果还有什么愿望，此刻也该学会放弃了。” “毕竟你的世界注定无声，谁会在乎你的感受呢。” 每一句话都如同诛心的肺腑之言，那是很难被遗忘却又深埋的懦弱。也许幻想过好的结局去弥补这些痛苦，但幻想的东西怎们做到去守护现实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妙无声的谎言，在任何灾难面前都是一碰就碎的…… 能让一个善良的人堕落，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有人一次次掐灭他们的希望，面对绝望的未来还会在意坚持什么呢…… “醒来——” 耳边传来呼唤的声音，将他从坠落中停止下来。 “醒来。” 第二遍声音接着响了起来，黑暗之中似乎出现一丝朦胧之意。 “醒来！” 随着第三遍呵斥的声音，方贤猛然间从桌子上睁开眼睛。刺眼的白炽灯光线照射进来，朦胧的轮廓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他有些晕乎乎地扶着脑袋，直到周围的事物变得清晰起来。 “哎呀，瞅把娃睡得，这是一脸迷茫。”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是从哪里穿越回来的呀。” “跟个猪一样，都睡了一天了。” “……” 身旁传来无数讥讽的笑声，他再次融入过往的回忆之中。 杂乱摆放的书本，一列列紧挨的桌椅，深绿色的黑板写满了文字，墙上的中考倒计时还是那般醒目。熟悉的那群同学，熟悉的语文指导员，他们此时正盯着自己，脸上是各种各样的表情。 “不好意思指导员，我做了个过去的梦……” “噗——” “哈哈哈哈……” 同学们笑的人仰马翻，指导员的脸上也是有些铁青。不过她还是调整了一下情绪，默默将手中的作文本举了起来。 “方贤，你也是挺能睡的。刚才我们在讲模范作文，讲到最后一本正好是你的。我认真读了一遍，感觉写的还是很不错的……” 听到这里。 方贤脸上的疲态消退，他顿时精神起来有些高兴。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写的很不错，但可惜是抄的。”一个同学忍不住插嘴，回头朝方贤做着鬼脸。 其他同学也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在他睡觉期间已经发生了什么。七嘴八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胡编乱造的话语间充满了恶意。 指导员有些无奈的重新整顿纪律，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才看向方贤。见对方一脸呆滞的目光，她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方贤同学，我知道你平时学习成绩不好。所以哪怕经常不交作文，我也给你留时间去想。但是要交的时候别交一篇抄的啊，窃取别人劳动果实是很无耻的行为。” “谁说我抄的……” 方贤的声音不住颤抖，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看向周围人吼道：“他们谁说我抄的！！” 嗡嗡—— 整个教学楼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左邻右舍的朗朗书声都停了下来。 指导员的脸色一顿变换，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周围的读书声恢复正常，她的脸色才慢慢变得铁青。 “你在那喊什么啊，冲谁发脾气呢。” 第158章 人间冷暖 指导员狠狠瞪着方贤，眼神中的冷意弥漫。 “课堂上大呼小叫，一点组织纪律观念也没有。对指导员都能这么发脾气，难怪大家那么讨厌你。” 方贤的嘴角抖动着，脸色变得十分惨白。他的心跳变得杂乱无章，绝望的情绪让他感到世界崩塌。 所有的解释都没有意义，他的任何说辞都会被判作狡辩。他根本没有办法去证明自己，因为没有人会听他的声音。同学们的矛头都指向他，他身上就是长满嘴也说不清。 “这篇文章从哪儿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咱们全班总共五十二个人，四十多个人都说看过你的文章。所以你喊叫什么，谁声大谁就有理吗？将错就错一错再错，你小子太放肆了！” 满满的怒意落下帷幕，作文本飞到了方贤的脸上。哗哗的书页抽打着身体，更是将他的心灵切得粉碎。 “滚出去，站到放学。” 方贤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般。 “去啊，还要人请你吗？” 指导员提高了音量，他仍旧不为所动。只是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滴在那大大的红叉号之上…… “爱哭鼻子的窝囊鬼。” 同学们投来鄙视的目光，用各种恶意的方式嘲讽他。 几个“有眼色”的同学站起身来，笑嘻嘻地对指导员讨好说道：“指导员消消气，不劳您费心了。我们把他拉出去，咱们继续上课。” 他们三四个人围上来，对着方贤就是生拉硬拽。在这拉扯的过程中方贤的书散落了一地，有人还趁乱在可怜的作文本上踩了几脚。 方贤被硬拖着出了教室，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指导员气焰未消地举起水杯，失望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之色。 教室外。 几个同学把他拧到了墙边，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其中一人更是得意地走上前来，抬起手扇了扇方贤的脸颊。 “方贤，你还真是个废物啊。好好在这反省吧，呆在自己该呆的角落里。明天你就去差生班了，你这垃圾总算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说完他还不忘记推方贤一把，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到教室中。 第二人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冷笑说道：“差生是不配得到表扬的，搞清楚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活该，谁叫你是个孤儿的。”第三人挤眉弄眼地做了鬼脸。 而最后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作假惺惺的模样说的：“你不要怪我哈，他们让我跟着来的。” 话音落下，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方贤呆呆靠在栏杆上，只有身后的冷风安抚心情。他面无表情如同一座雕像，就那么沉默地陷入无声。 好想死啊，还要我怎么样。 这是他第一次诞生死亡的念头，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任何事情都让他无法冷静面对，好像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欢迎他…… 他是学渣又不是人渣，为什么要带着偏见针对他。脑海中装的琐事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在任何场景都无所适从…… 在黑暗中的下坠，应该继续进行下去吧，沉浸虚无主义的自由世界，也许才是他最好的解脱。 紫黑色的纹路再次蔓延，将周围变成灰白色吞没。随着身后的裂缝开启，灾难般的回忆还在继续。 当他开始尝试自救，点亮心中那束光芒。 虚无世界变得忽明忽暗，错乱的记忆也越来越不稳定。 脆弱的意志无法支撑起过渡的桥梁，寒风凌冽的经历一次次击碎了坚定。坚持真理却被定为幼稚的理想主义，他在绝望的现实中找不到任何希望。 从衰弱的睡梦中醒来，无数的稿件散落在桌上。房间内的光线很昏暗，窗外的天空刚朦朦亮起。 嘈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中的笔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浑身上下传来阵阵的酸痛感，沉闷的头痛感几乎让他昏厥。 “嗡嗡嗡——” “咔咔……咚咚……” 噪音如同无形的利刃，从四面八方朝方贤捅来。 避无可避的他摘掉耳塞，眼神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他抬头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无奈地弯腰把笔捡了起来。 “作家生涯第四百九十五天，今日份折磨从五点半开始。” 不知道是多少次被噪音惊醒，现在的他已经变得无比从容，在喝口冷水平复下心情之后，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卧室。 旁边几扇房门紧闭着，周围的环境一片漆黑，头顶的噪音如影随形，却不知声源是从何而来。 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他神经变得越来越衰弱。本就很艰难的睡眠质量，现在彻底变得混乱不堪。 黎明已经到来，有人却在徘徊。 桌上无数的稿件还未整理，作者却默默地离开了家门。 门口不知何时放下了两袋垃圾，无形中的恶意告诉他不要反抗。不仅忍受噪音侵害还要遭受到侮辱，人间冷暖在小事上体现的淋漓精致。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将两袋垃圾提了起来。 维护权益的事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多次敷衍早就让他心如死灰。 祈求他人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在衰弱之中寻找破解之法，写作或许是他唯一的出路。不过在那之前，得先锻炼出坚定的意志…… 这段回忆与之前有很大差别，方贤自身精神已经出现改变。但是这份改变还不够彻底，有些懦弱仍旧深埋在心底。 丢掉那两袋垃圾后，他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穿过城市间的一栋栋高楼，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天桥之上。晨风拂面唤醒生命的气息，道路上来往的车辆有些萧条。 凌晨的风景寂静又冷清，方贤悠然自得沉浸其中。周围不再响起那些嘈杂的声音，他很喜欢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就这样一直在天桥上待了很久，沉默之中却是思考了很多东西。他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待下去，直到想离开的时候再回去写书。 然而灾难还是如约而来，铃声响起仿佛一条催命线。 方贤掏出腰间颤动着的手机，上面的来电赫然显示着“奶奶”。没有多想顺手接起电话后，他平静的眼神中却出现了慌乱。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阿贤，奶奶被车撞了……” 第159章 暮间回首（上） “嘀嗒，嘀嗒……” 天没有亮，雨下了起来。 方贤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机那头传来姑姑的催促声。 “喂，喂，听得到吗。听到就赶快来三院，奶奶那边没人看着……” 方贤没有说话，眼神中空洞的可怕。一时间脑海中蹦出来各种各样的念头，直到天桥下公交车的喇叭声惊醒了他。 “好，我马上过来。” …… 阴雨连绵，雷声阵阵。 三院离家的方向不算太远，方贤浑身湿透跑到了医院。此时大厅里来往的行人不算多，只有几辆空的担架车靠在墙边。 方贤左右环顾寻找着入口，目光随着几名医护到处穿梭。直到有人走近了旁边的走廊，他才看到了头顶上的标识牌。 “急诊科” 之前电话里说让他直接来这里，奶奶可能就躺在里面某个房间吧。他默默整理好脸上带着的口罩，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向里面走去。 身旁的房间一个个掠过，其中的画面也净收眼底。惨白的房间里躺的大多都是老人，垂垂暮年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样…… 他们黯淡的眼神中只有死气，苟延残喘困在小小的病房里面。 可能有些小磕小碰，就摔出了不少毛病。但那些躺在床上有拐也起不来的，才是病人中最严重最可怕的…… 方贤平时对这方面也有些关注，他也知道能被送来的老人面临着什么。此刻也无暇顾及其别人，他只能期望奶奶伤的不要太严重。 顶着环境与身心的巨大压力，方贤离015号病房越来越近。姑姑告诉自己奶奶就躺在里面，至于具体情况身在学校的她也无从知晓。 所以她一个人在里面么，还是肇事那个司机也在…… 方贤默默低着头走了进去，冰冷的雨水从帽檐上滑落。突然有人朝门外迎面走来，他连忙回过神来差点撞上。 “哗啦。” 医用托盘里的瓶瓶罐罐晃动，端着盘子的护士也是吓了一跳：“慢点啊，这里是医院。” 方贤点了点头，应付的嗯了一声，随即他绕过了对方，朝着隔间里面走去。 当他做好最坏的打算后，命运终于肯放过了他一次。 只见奶奶绑着护膝坐在床上，和旁边的朋友们有说有笑。而当她看到方贤来了以后，也是笑眯眯地招呼他过来。 “阿贤，这是奶奶的教友，快跟老姨们打个招呼，这一路过来多亏他们照顾我。” 只见床前的两位老妇回过头来，也面带着微笑和煦朝方贤看来。 而看到那两张还有些印象的面孔，他们是不久前借心理开导劝自己入会的信徒…… 当时拒绝的时候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方贤顿时就变得不自然起来。他默默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地说道：“麻烦了，多谢你们对奶奶的照顾。” “呵，看你没礼貌的。这娃性格就这样，对不住了两位姊妹。”奶奶不好意思地对两人说道。 “没事，没事。” “娃娃嘛，包容一下。” 两位老妇笑眯眯地，倒是没有丝毫不高兴。 “唉，常要麻烦你们。” 奶奶满脸的愧疚，随即又看向方贤吩咐道：“你去给我们买饭去，我们还要再拉一阵话。” 看着她们那关系亲密的模样，方贤愣愣地点头转身离去。他眼神呆滞在走廊的过道上，不知道自己该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忽然他路过旁边的消防窗，看到了倒影中映射的自己。在那满眼呆滞的目光中，自己都感受不到丝毫的活力。 其实从短暂的交流来看，他和奶奶并不像是亲人。反倒是与那些所谓教友的外人之间，相处起来谈笑风生仿佛是一家人般。平常自己说话也插不上什么嘴，所以只能像工具人一样被使唤。他有尝试过心平气和虚心认真交谈，可往往话没讲完对方就没耐心听了。 或许在她眼中，自己还是个孩子吧。有关自己的声音和感受，她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 …… 随着时间流逝，雨渐渐小了下来。 方贤从饭店买好了饭菜，默默提着它们回到病房。老人们还在无所不谈的畅聊，丝毫没有注意到方贤已经回来。 直到走到床边把饭菜放在柜台上，她们才笑呵呵地回过头朝他看来。 “辛苦了小后生，来这边坐下来……” 方贤却闭上眼睛摇摇头，脚下挪动着向后退去。也不知是因为腼腆还是抗拒，他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了，我回家吃。” “这……” 两位老妇还有再劝说之意，奶奶却是知道方贤的心思。他是不大喜欢跟外人吃饭的，所以倒也没有再强求他懂事。 “那你先回家吃，我们就不管你了。冰箱里有什么都有，自己调剂吃饱吃好。” “嗯。” 方贤点点头，转身欲要离开。 奶奶却叫住了他，讲出了最让他犹豫的话：“吃完饭就赶快过来，不能总麻烦老姨们。” 话音落下。 方贤的脚步停住了，他手中的屏幕亮起。只见那一字未动的新章节上，刚刚写下了一个新标题。 奶奶抚养他十几年，他照顾奶奶肯定是应该的。但是自己的小说现在还没存稿啊，贸然断更的话连全勤都没有了…… 边照顾奶奶边写书怎么样，如果说是在医院写书呢？ 他看了看周围简陋的环境，甚至是连接wifi的路由器都没有。浓郁的药水味弥漫在空气中，这里压抑的氛围更不适合写作。 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每一秒钟都是漫长的煎熬，思来想去他最终冒出了一句话：“我还要写小说……让撞你的人来照顾你可以吗。” 话音刚落下他就后悔了，这似乎不是一个选择题。果然如他猜想的预期一样，奶奶愤怒的情绪如暴雨而来。 “好啊好你个方贤，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几次感冒发烧三四十度，是谁整宿不睡觉的照顾你。别人百般的对你的好，你都用狼心狗肺回应是吗？” “现在让你照顾一下我的生活起居，是耽误你睡大觉还是能让你身上少块肉？还让撞我的人来照顾，你咋不让天王老子来照顾。别人还要工作还要生活呢，说话你过脑子吗？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呆在家里！” 奶奶死死地等着方贤，她就没见过这种白眼狼。两位老妇也是连忙拉住她，拍怕她的后背不停安抚。 而方贤脸色有些阴沉，一股不明的戾气充斥身体。他抬头看了看房间顶的天花板，那本该洁白的墙面却有着不少的霉点。 “我怎么就，无所事事了。” 第160章 暮间回首（下） “为什么……” 方贤眼神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心中的情绪也再也难以压抑。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为什么总要把体谅和理解留给他人，面对家人却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感受。司机他犯了错误又不是无辜的人，难道不应该承担撞人后相应的责任和义务吗。我站在任何角度都想不明白，你能替他考虑为什么不能替我考虑。” 歇斯底里的怒吼下，是深埋内心深处的懦弱。在家人面前他总是显得很无力，好像生来这份感受就应该被忽视一般。 “吼，你好好吼。人家已经付过医药费了，你还想要人家怎么样。” 奶奶的脸上露出十五，又看向两位老妇说道：“你们听听，这孩子脾气暴成这样。” 两位老老妇一边安抚奶奶，一边也是对方贤劝说道：“小孩子嘛，要听奶奶的话。” “要懂事。” 面对这些老掉牙的说教，却一点应对办法都没有。方贤就应该默默接受这份安排，在窒息的氛围中永远无所适从。 他哽咽起来，心如刀绞地说道：“我好好说话你听么，你以为我就喜欢吼？我也想好好坐下来商量，可是你们给我这个机会了么。从小到大……” 话讲到一半，方贤却突然停下。 他眼神越来越空洞，忽然意识到无论如何辩解都毫无意义。 他只能低下头，像条狗一样转身离去。身后还传来奶奶失望的声音，每一字没一句都在压垮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养家糊口多不容易的。你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吃，让你办这么点小事还把你委屈的……” 走廊里。 沉闷的氛围弥漫，到处都是伤心的人。 方贤的心中只剩下绝望，他就像周围漫无目的的病人们。无数次重建的决心又开始动摇，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写作还有什么意义。 面对这些突现的灾难，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他想要赶在一切到来之前成功，可是留给他的行动时间太少了。 希望的灯火飘忽不定，没有一次伸手抓住过。每当他千辛万苦找到了方向，却又被命运面前砌了一堵墙。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不会因为弱者改变。 阶级从来都是难以跨越的，因为面对的不仅仅是偏见。那是与整个环境氛围的对抗，完善的同时被打上异端的标签。在奋斗的道路上四面楚歌，在迷雾之中无数次徘徊…… 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要下多久。有的人要淋一辈子的雨，却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有的人想给自己撑把伞，可是那把伞却破破烂烂…… 他们羡慕躲在屋檐下的人，能在雨中惬意的享受生活。他们也羡慕穿着雨衣的人，能自由去想要到达的地方。也许他们当中有人抓住机会，抢先一步躲进了避雨的港湾。但剩下的人还是找不到方向，反反复复都在雨中崩溃绝望。 方贤选择自己淋一辈子的雨，想要证明在雨中也可以前行。他的目标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他想去这场茫茫大雨的尽头。他要在那里重建一片新家园，为所有人都点亮希望与方向。 只是不知道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多少，也不知道前面的道路还有多少阻碍。他完全是依靠心中的目标支撑前行，一次次被灾难压垮却又咬牙站起来。 有时候他也需要别人的支持，来唤醒内心时而出现的迷茫。所以他一直也在寻找同路人，一起向前走为后人开辟道路。 眼下的这本书，倾注了所有心血。他是以救人为目的，做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可是这样的创作理念，未免还是有些太遥远了。 因为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要妄图去拯救别人么。也许他真的眼高手低了，总是将事情搞的一团糟。明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又给自己制造不少麻烦…… 医院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灯光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先是陷入寂静无声的黑暗，随后嘈杂的声音到处响起。 那是无数反对的声音，是积压在心中的痛苦。那声音中有别人的嘲笑，也有对自我产生的怀疑。 “痴人说梦，现在是幻想时间。” “自以为自己看清，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歪门邪道引来一堆流量，还用这种情怀去忽悠人。我想看你能写得了几天，到时候你就是千古罪人。” “你自己吃过多少苦，还妄图做救世主？眼高手低说话都不过脑子，我的评价是滚回训练书吧。” “一年时间才写38万字，你能别在这里搞笑吗。我两个月写40万字，可以嘲笑你吗废物。” “这终究还是幻想，要拿什么去实现呢。人间是如此冷漠，你想要救的又是谁？” “你完全可以轻松一些，没有人在意你的愿望。放下道德与底线的约束，融入他们也能活得自然。” “这不是你的错，有心无力罢了……” 方贤走在这条道路上，身边充满恶意的声音。 他眼神空洞麻木的向前，心中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直到他眼睁睁看着手机摔在地上，连那最后的信念都被家人摧毁掉。 嘈杂的声音倒是停下了，只是刮起了无尽的风声。他未来的人生一片迷茫，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自此之后。 方贤彻底变成了一个哑巴，没有人再听他说的一句话。他如同行僵就木的孤寡老人，彻底失去了少年该有的活力。 他选择用沉默面对现实世界，逃避着自己不再做任何挣扎。有人说他变得成熟了，家人也说他懂事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心中的少年默默死去了。 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周围一切事物都变得无声。活着只是在漫无目的徘徊，然后等待未知的结局到来。 他修不出未来，所以只能回看过去。在那一片漆黑的人生道路上，最后星星点点的光芒也在消散。 刻骨铭心的过往，充满无奈与悲哀。直到停在迟暮间回首，身后再无归来的少年。 而面对这样的人间，还有什么值得留念。那往生的坟墓是自己准备的，就这样带着遗憾走进棺材里。 或许堕入幽冥，才是走向未来的选择…… 第161章 他还是他么 黑雾笼罩的天空之下，无边血海在滚动翻涌。蒸腾的血气将视角变得朦胧模糊，似乎漂浮着亡魂扭曲变形的鬼脸。诡异的氛围压迫着呼吸，带来无尽的惶恐与不安，周围没有一点生命气息，仿佛是误入了死亡之境。 方贤迷失在这里，沉睡于血海之中。 头顶上空悬浮着往生墓阵图，三只巨大的魔爪不见了踪影。只有三扇棺材门静静敞开着，将垂垂暮气不断输送给方贤。他的身体慢慢被血气改造，他的人格渐渐被暮气侵蚀。过往的记忆让他痛苦不堪，未来的彷徨让他决心动摇。 成长的道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它们总是自私无礼地对你大吼大叫，因为它们将自己的失败奉为了真理，不顺其心意者都是幼稚愚蠢的家伙……方贤无数次在反对之中坚挺过来了，可唯独无法去面对自己过往的人生。 这不仅是一个人的灾难，这是所有求道者的灾难。往生墓是证道路上的阻碍，越是心急的人越要面对它。 很不幸方贤就是那个心急的人，周围的压力早就让他喘不过气。现在还要面对自己人格的背叛，这个人间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一团迷雾…… 如果要说所有人都是无辜的，那他为什么在背负这些东西。心怀天下还要遭受世人唾弃，那还不如放弃执念独善其身。 毕竟别人是无辜的，难道他就不无辜么。 …… 外界。 绝望的气息在蔓延，水晶之城一片寂静。幽族上下都是默默等待，没有人敢去查看血海的动静。 因为那里是幽族人的万尸坑，象征性埋葬着整个黑暗时代；数位亲王以及无数战死的强者，带着那未完成的愿望与世长辞。 由于缺乏合理的镇守与看护，亡者的尸体千年也未能消散；它们那不甘的意志转为怨念，将自身血脉化作了滔滔血海。 而面对这次血海的变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有少数人知道跟人主有关，他操纵着水晶之城的一切动向。 在血雾弥漫的天空之上，一行人正飞速掠过城市。安琳踩着一片薄薄的飞行器，在议员们的掩护下离血海越来越近。 终于。 从鬼市上空的结界穿过后，一望无际的血海映入眼帘。这里正是诡异血气的源头，到处都被厚厚的血雾笼罩。 安琳心中愈发不安抬起手，调节着扫描仪器的精准度。模糊视线当中的可见范围很低，但她还是努力寻找方贤的身影。 议员们见此情形，脸上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唯独后面那一道虚幻的投影，晃晃悠悠在血雾间飘来飘去。 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不是漫无目的的，而是在与那些扭曲变形的亡魂交流。至于时不时会传来刺耳的尖叫声，那是他在撕碎一些看不惯的家伙…… 他好像并不在意方贤的事情，任凭前面的安琳咬牙干着急。 看着没心没肺的方贝，凯尔薇也是深感无奈。亏他还是人族供奉的贤主呢，在这种关键时刻却还在摸鱼。 面对血海沉闷压抑的氛围，她有些生气看向方贝问道：“不是我说你啊贤主，你难道不打算亲自解释些什么吗……” 方贝把玩着手中的幽灵，头也不抬默默回答道：“没必要把安琳牵扯进来，现在讲这些对她还是太早。这份痛苦是直击心灵的，让主世界的我去承受就好。” “你……” 凯尔薇被气的颤抖，小小的拳头紧攥住。她稚嫩的脸上透露出恨意，不过慢慢又转变成了无奈。 “你这样真的很残忍啊，真的有为他们考虑过吗？这计划又不一定能成，只是你自己的猜测和选择。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非要用这种方式逼他们吗？” “我做都已经做了，现在讲这些还有意义么。”方贝的声色带着疲惫，眼神黯淡却平静如水。 “方贤他本来就很难活的，我只是为他谋一线生机。至于安琳……” 他慢慢抬起了头，似乎在回想什么。直到眼神变得迷离，才有些自嘲般地笑道：“以后她失去的还会更多，还差一个天真的方贤么？” 此话一出，凯尔薇愣住了。 她的目光不断波动着，发红的眼眶变得湿润。就那么沉默许久过后，她才慢慢低下头叹息：“人族，真的很可怜……” 画面回到安琳这边。 经过四处搜寻不懈的努力，她终于在血海之下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尽管迷雾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庞，但那消瘦的身形却带着一丝丝的熟悉。 错不了的，那就是方贤。 她慢慢降低飞行器，就要把方贤捞上来。而在不远处的林向东见状，赶忙先一步拦在她的面前。 安琳这孩子也太心急了，她都不知道这血海有躲危险……他一边暗暗想道，一边也松了口气。 而安琳眼神却不住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看着对方那委屈的模样，林向东只好无奈解释道：“安琳你先别着急，这血海接触不得。我可以把方贤捞上来，但有些事情得交代清楚。” 听闻此言，安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她知道林议员不会骗自己，而交代的事情也绝不简单。也许跟方贤有很重要的关联，毕竟他一个人在这待了那么久…… 于是她做好心理准备，红着眼眶哽咽地说道：“好，你说。” 林向东思考了一阵，随即眼神复杂地向下看去。只见滔滔血海奔腾翻涌着，目之所及都被带上紫黑色的滤镜。 “这个地方名为天幽坑，埋藏着无数邪恶的怨念。而这片血海是他们的身躯所化，可以将一个人的身心完全侵蚀。因为他们会从各种角度，攻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毁掉一个人原有的三观，建立独属于他们的理念。” “至于方贤现在的状态，是被困在自己过去的记忆当中。他可能会因为一些不好的影响，从而对处世态度发生一些改变。” “也许在面对过去的无助，会让他对世界产生厌恶；本质上随着三观的崩坏，出现一些不可逆的改变。意思就是他的人格与理念出现偏差，各种思想观念从不同角度发生冲突。” “这是每一个不成熟不完整的人，都要经历无数次的过程。只是方贤经历的这次不太一样，冲突是因为那些邪念而发起的。所以他不能主观推动自己去思考，性格如何改变很难自己做决定。”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可能就要变得陌生了。因为他的三观和他的信仰，乃至本性都可能发生改变。”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之后的他可能不再是他了……” 听到这样一番解释，安琳久久陷入呆滞之中。她此刻回想起的只有一个面孔，就是最初那目光躲闪没什么自信的方贤。 虽然不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但能看得出还是一个本性善良的人。以前的自己和他也是很像的，到了现在一直也没变过多少。 他们都曾有过期盼的形象，后来他们成为了期盼之人。这份执着是难以被打动的，哪怕这里的无尽怨念也做不到！ 她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中出现一丝坚定之意：“我知道了林叔，先把方贤捞上来吧。” 第162章 长夜了望 “唉，真是执着呢。” 林向东大手一挥，血海分开一道缺口。只见方贤的身体显露出来，还有不少血丝沾连在他身上。它们不断伸缩蠕动着，好像在输送某种能量。 林向东眼神平静，硬生生将方贤扯出。断掉的血丝还想要追上来，而血海的缺口已然闭合。 霎时间。 整个天幽坑躁动起来，亡灵们的怒意此起彼伏…… “可恶的人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里是天幽祖地，尔等好生没礼数。” “罪该万死呐，你在阻挡一位新王降临！” “他的血脉还未彻底觉醒，莫要断送了他的前程……” 面对这些嘈杂的声音，林向东却是毫不在意。他默默扫了眼身旁的安琳，只见她示意自己将方贤放上来。 “他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只怕……” “没关系啦，我不在意的。一直让他在半空中吊着，情况才会变得更糟糕吧。” 看着安琳认真的模样，林向东犹豫不决起来。他看向不远处那道投影，真正做决定的应该是他。 此时方贝忙得不可开交，他正在压制躁动的亡灵们。面对林向东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他只是瞄了一眼便草草回复道：“没事，看着点就行。” 见村长都没有意见后，林向东只好默默照做。他将方贤身上残留的血迹分离，小心翼翼放在安琳的飞行器上。 面对这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终于有机会打量他的状态。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惊奇之意。 他上的身衣服已经被溶解掉，精瘦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只见浑身血管的纹路浮现出来，紫黑色的形态看起来十分诡异。只有靠近心脏的部分，还坚守着没有被侵蚀；两种血液不断冲突下，整个身体都冒着热气。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头顶，眉心之处裂开一道缝隙。一颗殷红的晶石躺在里面，中心还有暗暗的金芒流转。它的出世本该闪烁耀眼夺目的光芒，可惜漫天血雾却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殷红色的天晶，象征着王族的金芒……众人面色一阵古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在常规刻板的印象中，幽族人的天晶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浅显黯淡的平民，一种是高贵深邃的王族。但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晶石，一出世便带着醒目鲜明光泽。 也许是受人族血液的影响吧，冲突之下才造就了这种产物，毕竟化形幽族的实验，其实是还第一次尝试。 至于遥远至黑暗时代…… 那一位采用借尸还魂的方式，所以本质上还是有些区别的。人族和幽族本来就是充满冲突的两个种族，而想要结合两种力量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方贤能撑到现在，其实已经算是奇迹了。至于接下来往什么方向发展，全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安琳明显是一个局外人，颤抖的目光中充满无助。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任凭事情发展成这样…… 她只能颤抖地抬起手，轻抚那些狰狞的血管。虽然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但能在乎他的人只有自己了。 也不知是否感受到这份关心，方贤紧闭的眼皮竟然动了动。他那本来就沉重无力的身体，竟然一点点朝安琳倒了过来。 安琳连忙扶住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抬头环顾四周只剩下冷漠，她伤心欲绝地闭上了眼睛。血海亡灵们的声音开始消退，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安静下来。 世界仿佛陷入了漫漫长夜，垂垂暮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怀中的拥抱成了最后的温度，熟悉的身影也变得冰冷下来…… 外界。 “不好！” 众人眼皮狂跳，终于回过神来。 只见往生墓的气息蔓延，竟然将安琳也包裹进去。这意味着两份记忆的冲击，代入的痛苦也会延续给彼此。 林向东连忙上前，想要把安琳拉开。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往生墓彻底敞开了…… 他握紧了拳头懊悔不已，呆愣在原地陷入了沉默。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而就在他们迷离之际，一个声音却突兀响起。 “算了，就这样吧。” 方贝叹了口气，身形开始消散，他的脸上带着无奈，默默看了一眼安琳。 “迟早都要面对，早点破解也好。你们继续看着他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方贤会恢复正常的，只是多了幽族血脉。等他们醒来以后，就送他们回去吧……” 话音落下，投影彻底消散。 众人面面相觑之下，也只能选择接受了。太多的秘密深埋在他们心底，每次面对的时候都是那么让人窒息…… 满腔的无奈，最终化为怒火。对那冥冥中的敌人，谁都想好好骂两句。 “该死的诡异，该死的幽族。” …… 在灰白色的回忆当中，方贤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眼神已经变得冰冷麻木，对世界的恨意也到达了极点。耳边回荡的恶意渐渐远去，前方的岔路该做出抉择了。 “加入我们。” “你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一边是为自己抛出橄榄枝的幽族，一边是延续自己未知黑暗的人生。 两条路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可这恰好就是他充满可悲的人生路。可能多一点如萤火般的希望，也可能彻底走向堕落的深渊。 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选择，因为身后的绝望还在逼迫他前进。他连原地踏步的资格都没有，除非放弃未来彻底死在这里。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方贤痛苦地嘶吼着，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杀了我吧，我好累啊。我真的不想再走下去了，清醒与堕落都是折磨啊……” 他双目无神跪倒在地，深埋的懦弱终于彻底爆发。他的嘴角不住颤抖着，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 “该死的苍天啊，你要我怎么活！降临了无数灾难，就是为逼死我吗！” 痛苦的呐喊声响彻天际，漫漫长夜却无人回应他。整个世界都是充满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也没有一点烟火气。 方贤嘴角疯狂上扬，笑得更加癫狂起来：“好啊，你不理我。行啊，嘻嘻嘻嘻……” 笑声戛然而止，他眼神突然变得安静。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默默将拳头举到胸口。 他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带着无尽沧桑说道：“你要我死，我偏要活。我逆了你这破天道，就要走自己的人生！” 第163章 门开了 该做出选择了，方贤眼神平静。看着前方的岔路，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来这里，推开这扇门。然后……” 在那堕入幽冥的道路上，空灵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方贤一步步朝那里走去，果然看到一扇半开的门。 温暖的黄晕从门缝中映出，传出来一股亲切的归属感。 “向我走来。” 随着那道声音落下，方贤伸手就要推门。 每天都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其实他早就想换一种活法了。如果这个世界冰冷到没人回应，那还不如自私一点独善己身呢。 只是，感觉…… 有一种不安萦绕，好像忘记了什么。 难道真的没有人回应他吗，这里的世界似乎不完整呐……在过去的回忆中挣扎了那么久，好像忘记了来到这里前的样子。 他的手停住，还是犹豫了。 门后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丝丝戏虐说道：“还在浪费时间么，你难道要这样活一辈子？” 方贤没有回答，手开始颤抖起来。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另一个方向却传来了哭声。 “呜……呜呜……” “爸爸……不要离开……” 那模糊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但还是让方贤的心丝丝悸动。 谁，谁在那边？ 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呆呆回过头去，只见对面的道路上也出现了一扇门。那是自己充满未知与黑暗的人生路，此刻竟然真的亮起星星点点的萤火。 它们不知是从何而来，看起来那么渺小微弱。但就是那样倔强地坚挺着，在冰冷的暮气中纵情燃烧。 那是他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很平凡但也有温馨和美好。在那些小小的团体中，却有着属于他的氛围；虽然寒暄的话语并不算多，但彼此之间都在相互鼓励。 他有时候一个人站在高墙上，眼观六路纵览着天下的风景。融入自然享受着那一份安宁，心中所有的执念都得到完善。好像每一次失落都是在成长，慢慢点亮了那些希望的萤火…… 方贤嘴角微微颤动起来，眼神终于出现一丝变化。他回想起了自己坚守的本心，似乎从未像现在这般堕落过。 幽族之门为他敞开，根本就是一场意外。他不清楚推开那扇门会迎来什么，但里面一定不会有他想要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一点点向后退去。 什么往生墓…… 什么幽族之门…… 他都不在乎，他只想走自己的道路。 见方贤突然间反悔，门后的声音却急了。它好像靠了过来，几乎是扒在门上说道：“你在做什么，你要去哪儿？” 方贤继续向后退着，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的心留在另一条路上，所以那里才是他的选择。 “不要走，快回来。” 大门开始颤抖起来，眼睁睁看着方贤调头离开。里面的人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冲了出来：“回来，回来啊！” 方贤还是没有回头，一个黑影却死死拉住了他：“你在想什么啊，这里才是你的归宿呐！” 一只黑手搭在肩膀上，只见上面沾满了恶念。那是各种嘈杂的声音，也是被忽略积压的情绪。 方贤侧头看了一眼，默默地转身过身去。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他轻轻地张开了双臂。 “听话，别再像个小孩子了。” 话音落下，黑影愣在原地。 他身上的恶念开始颤抖，声音也变得不稳定起来：“你……” “为什么你也要对我说这句话？” “因为，”方贤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露出一丝苦涩却坦然的微笑，“我们的确长大了呀。” 话音落下，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黑影的胸口闪出光芒，身上的恶念开始脱落。随着迷雾一点点散开，终于露出一张哭丧脸。 方贤松开了怀抱，默默地向后退去。他微笑地看着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记忆中定格的场景，那些纹路开始褪去。灰白色的画面显露出来，重新被渲染上了颜色。 “原来如此，值得托付么……” 黑影喃喃自语，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随着恶念的崩解，他也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再见了，过去的执念。” 方贤转过身，擦掉不经意间的眼泪。 他再次回到了岔路口，望着那扇萤火中的小门。隐隐的哭声从里面传来，紧紧牵动着方贤的心弦。 他的眼神变得安静了些，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如果漆黑的未来也有门，那门后会有谁在等他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方贤默默向前走去。 身边的萤火围绕着他，很灵性地调整光芒；它们陪伴着方贤前进，就像当时经历的那样。 怀揣希望走向你，愿长夜不再孤独。 …… 门，开了。 方贤睁开眼睛，神色却变得凝重下来。黑白分明的世界映入眼帘，形成昼夜同框的景象。 循着哭声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她在黑暗中是那么无助，只能不断绝望地哭喊着。 “爸爸，不要离开我……” 哭声撕心裂肺，看得让人揪心。 方贤也算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强忍心情循女孩的目光望去。只见偌大的审判庭上，陪审人员几乎是座无虚席。 他们带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最终看向了被告人的席位。从局势来看案件是败诉了，几个守卫压着黄马甲就要离开。 女孩只能无助地看着，身后的手死死拉着她。那是一个憔悴的女人，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 黄马甲回过头来，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他似乎无法接受判决结果，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琳别哭，爸爸还会回来的。听妈妈的话，要照顾好自己……” 话音还未落下，男人就被压了出去。 女人沉默了好一阵，才慢慢地俯下身去。她轻轻把女孩抱在怀里，不断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安琳安琳，别怕别怕。妈妈会陪着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女人强忍着悲愤的心情，抱着女孩向大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大多都不顾及母女的感受。 “这个狗出生，终于被抓进去了。” “麻勒戈壁，他还想出来。最好是关一辈子，出来再让他祸害人……” “该，造孽玩意。” “闹腾了十几年，总算是安宁了。” “就是可怜了他的老婆和孩子，也是不长眼嫁这么个货色……” 第164章 恶果 这是安琳的过往么，我为什么会走进她的记忆……看着周围人的嘴脸，方贤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或许都有自己的痛苦，但却喜欢用这种方式把压力给到别人。生活已经变得够不幸了，还要让自己扮演最丑恶的形象。 冤冤相报何时了呐…… 一个完整的家庭已经破碎了，她们接下来的生活举步维艰。面对周围人充满恶意的发泄，是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家里的顶梁柱倒在这种地方，不难想象她们接下来的生活。一个是失去依靠的母亲，一个是被忽视掉的孩子，母亲会承受丈夫的一部分骂名，孩子要提前感受到社会的恶意。 对于这方面的问题，方贤算有类似的体会。她们注定要接受不平等待遇，与世界的相处将会充满阻碍；黑白的世界是发不出声音的，也没有人会去思考理解他们…… 也不知那男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悲剧。很可惜这里只是小安琳的回忆，不然还真想用真理之眼好好看看。 虽然不能直接看到事情的真相，但可以去感受男人内心的世界。这是一种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但只有在模糊概定的事物面前才能使用。 “可惜了。” 方贤长叹一口气，眼前的场景变换。 …… 黑白世界的分割线依旧存在，那是一扇高大冰冷的铁门。黑色覆盖着冷清的房间，白色则是门外面的世界。 门口。 小女孩紧紧拉着妈妈的手，泪汪汪的眼神中满是祈求。她多么想让妈妈留下来陪着自己，可是外面的世界有着无尽的魔力…… 而女人憔悴的面容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只见她另一条胳膊下面夹着厚厚的文件。 面对女儿拖拽着自己百般的阻拦，她也只好俯下身来压着情绪说道：“小安琳听话，乖乖等等妈妈回来。”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挣脱开来。 可是小安琳却死死抱住她的胳膊，稚嫩幼小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妈妈拉回来，带着委屈又害怕的声音哽咽道：“我怕黑，我不要一个人呆在家里……” 女人呆滞了好一阵，才发出无奈的叹息声。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脱身后，她只好慢慢将文件放在地上。 随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安琳抱在怀里。很小心拍着她的后背，一直安抚了很久很久…… 她抱着安琳的头，眼睛有些泛红说道：“没关系你可以的，我们安琳最坚强了。妈妈要去帮爸爸翻案，我们一家人会重新团聚的。安琳已经不是小宝宝了，要学会理解妈妈的苦衷。” 终于，安琳地手松开了。 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所以只能很僵硬地站在原地。她想起了爸爸高大的形象，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女人重新拾起文件，前脚已经跨出门外。安琳的嘴角抖动着，还是默默低下了头。 “妈妈先走了，照顾好自己。晚上王婶会来送饭，乖乖地不要添麻烦。”女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转身离去。 铁门重重的关上，屋子里一片黑暗。安琳呆愣了很久，隐隐地感到不安。 她不想一个人，她是真的怕黑…… 古怪的氛围渐渐开始弥漫，给人一种阴郁窒息的感觉。周围充满未知的黑暗之中，仿佛藏匿着各种恐怖存在；它们似乎已经压抑了一整天，隐隐约约间都在此刻发出声来。 “吱——吱——” 安琳感觉后背发凉，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她感觉有无数眼睛盯着自己，四面八方都发散着阵阵寒意。 鞋柜里面，沙发底下，花盆之间，书房的架子上，厕所的镜子中……好像到处都有东西，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她。 方贤就站在茶几旁，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是压抑在安琳内心的恐惧。小孩子本来就脆弱，他们的世界是很容易崩坏的…… “妈妈走了啊。” 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婴儿的哭泣般带着一丝丝诡异。高大冰冷的铁门活了回来，缓缓睁开一只硕大的眼睛。 安琳害怕地屏住呼吸，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她无比艰难地转过身，缓缓抬头朝头顶看去。只见那眼睛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地一动不动。 随着恐惧值不断增加，气氛也被烘托到了极点；到处都充斥着奇怪的声音，不知它们想表达何种情绪。 “安琳……” 无数声音呼喊着她的名字，起起伏伏听起来有些混乱。它们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形象带着不可名状的扭曲。 “为什么没人在乎你，我们来陪你好不好。” 那些怪物靠得越来越近，带着又哭又笑的声音回荡着。小安琳终于再也忍不住，突然转身哭着跑向卧室。 然而卧室里面也有怪物，它们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看着不知所措的小安琳，都纷纷簇拥着围了过来。 这份恐惧在安琳心中不断扩大，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她那脆弱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竟然发疯似的冲向了那些怪物。但这些不可名状的怪物毕竟是幻想之物，所以她直接穿过它们的身体摔到了床上。 而借着这个机会，小安琳钻进被子里。外面满是诡异的身影，她只能无助地瑟瑟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却没有能解救她的人。小小的房间如同囚笼，心中的恐惧仍在具化；黑暗中走出新的怪物，面目也变得愈发可怕。 安琳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只能慢慢等时间熬到晚上。 许久过后。 夜幕降渐渐临下来，王婶出现在大门外。她和往常一来送饭，并不知道安琳的状况。 随着钥匙插入门中的咔嚓声，诡异的怪物们也钻回黑暗中；房间里面只剩下颤抖的安琳，她一直害怕地蒙在被子里面。 吱呀呀—— 门开了。 王婶环顾四周却不见安琳的身影，见此情形只好先将饭盒放在桌上。随后走入昏暗的客厅中搜寻起来，她试探性看向了书房的方向问道：“安琳，你在里面吗？” 屋子里静如止水，很久都没有人回答。 正当她奇怪的时候，另一侧却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我在这……” 嗯？ 怎么回事，那孩子状态好像不对啊。 王婶连忙转身走向卧室，抬起手摸索着打开了灯。 映入眼帘的是床上蜷缩的身影，厚被子上面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无助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惶恐，身体颤抖似乎是受了很大刺激。 “安……琳？” 王婶心忐忑起来，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啊，”安琳回过神来，情绪有些飘忽不定。她慢慢调整着呼吸，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话音落下，沉默了一阵。随着心中有了安全感，她的眼泪渐渐流了下来。 “王婶，你可以陪我一个晚上吗，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啊。” 看着安琳痛苦的模样，王婶一个外人都有些不忍心起来。她扫了一眼床头放进来的照片，里面的女人笑的是那么温和美丽。 再想想现在憔悴的母亲，这个差距简直难以言喻。 王婶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心酸起来：“孩子她妈啊，不能不管孩子呐。本来她就失去父亲了，你还要把自己困到什么时候……” 第165章 白毛的来历 再往后成长的记忆里，黑白分割线离的越来越远。王婶终究没能陪着安琳，她也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顾。 每一个夜晚都是冰冷孤独的，哪怕女人回来也没有陪过她。桌上的文件堆得越来越多，安琳的房间也慢慢关上了门。 多年以后。 这个家里似乎还是没有男人的身影，女人仍然坚持准备着各种诉讼资料。只是她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冷漠，在家与安琳的对话也越来越少。 直到数月的不辞而别，矛盾终于在那个早晨爆发。 前一天晚上安琳躺在床上，突然发起高烧也没人照料。第二天她浑身无力意识模糊，在痛苦之中彻底陷入了昏迷。 随着时间推移，学校催促的电话打给了母亲。在律所里已经废寝忘食的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来不及做进一步的安排，她用杯子压住桌上的材料就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脑海中所有思绪乱作一团。丈夫和女儿的问题矛盾冲突着，以至于她想到自己只能崩溃大哭。 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钥匙插入门中。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情绪。带着一丝丝的愤怒，大声的埋怨道：“徐安琳你在搞什么，为什么不去学校啊……” 等了片刻过候，却没有人回应。 女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流星地向卧室走去。紧闭的房门却拦住了她，仿佛切断无形中的联系。 “这怂孩子，还关什么门。” 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她抬起拳头砸起门来。每一下都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殊不知这份压力来源于自己。 “开门，开门！” 门被砸的框框作响，可里面依旧毫无动静。女人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出拳的力度渐渐松懈下来。 “安琳，安琳……你说话呀，别吓妈妈……” 终于。 不安的情绪战胜了冲动，理性告诉她该做点什么。于是凌乱的目光转向旁边的书房，那书架下面放着每个房间的钥匙。 她努力冷静下来，一步步走进书房。取出书架下的钥匙后，她颤抖的打开了那扇门。 “安琳……” 看到房间里的场景后，她不由得吸了口凉气。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仿佛一切都变得陌生。 只见少女瘫软在床上，似乎早已失去了意识。她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胸口仅剩下微弱的起伏。原本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居然渐渐变成了银白色。被子上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也不知道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安琳……安琳……” 在一声声呼唤声中，记忆慢慢变得模糊。只剩下拉长的警报声，颠簸着被抬上了担架。 …… 医院。 安琳静静躺在病床上，旁边的输液架挂着点滴。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差，苍白的皮肤仿佛失去了生机。 而在围挡的另一边，几个医生对着病历研究了很久。他们各持己见讨论着什么，看起来争的不可开交。 而女人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就像当年丈夫被宣判后那样。她充满了伤心与无助，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经历的灾难多了，人就慢慢麻木了…… 随着医生们沉默下来，其中一位缓缓举起病历。他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女人。 “女士，我想有些情况，必须得跟你说清楚。经过我们几个科室的讨论，孩子的病情基本可以确定了。但是病理也就是病发的原因，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推断确定。” 话音落下，其他医生也纷纷低下头。他们从医以来这么多年，实在是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不是遗传性也不是后天造成的，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诅咒…… 看着垂头丧气的医生们，女人眼神也是飘忽不定。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情绪，只能带着无尽疲倦朝围挡那边看去。 “所以病情怎么样，她得的是什么病。” 面对女人的询问，医生显然有些犹豫。但看着病历上的报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结果。 “孩子得了白化病，是缺乏黑色素导致的。其实这本该是一种遗传病，也就是先天性带有的缺陷。她的try基因产生了突变，酪氨酸酶功能完全丧失。但问题就出在他这个突变的点上，完全是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 讲到这里他顿了顿，盯着女人的眼睛问道：“你们家里有人得过白化病吗？” 女人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她的心里也满是疑惑，想不通安琳为什么会突然得白化病。 而见她一脸茫然地模样，医生也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这个问题，就不好搞了……” 说着，他又将病例翻了一页。新的问题摆在眼前，顿时又让医生们一阵头疼。 一个年迈的老医生扶了扶眼睛，紧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她的月经周期也不太正常。在全方位检查的过程中，发现了非常奇怪的现象。” “比如血压和激素的变化，还有一些问题和不良反应。它们都很凑巧的赶在了一块儿，基本是指向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女人眼神微变，明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发生那种关系，导致出现的后果……” “什么？！” 女人声音提高了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分析的结果会是这样的。 “等等你先别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 医生擦了擦头上的汗，重新扶着眼镜看向病历说道：“这只是一种假设，并非事实就是那样。她的处女膜确实破裂了，但更像是自身原因导致。像是在骑车体操等运动中，发力过猛也可能会导致这种情况……”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女人咬着牙问道。 医生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默默开口道：“就是我们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毕竟她身体只有一些不良反应。没有其他确切性因素的推断，一切症状好像都是凭空出现的。” 凭空出现？ 女人情绪本来就不稳定，所以根本不相信这种鬼话。她侧过头朝围挡再次看去，眼神中明显带了几分怒意。 医生们见此情形，面色都有些尴尬。他们其实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但经过反复检查得出数据就是这样。 “女士，您也先别着急。我们后续还会进行核对讨论，争取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吗。” “好啊，那你们去吧。” 女人板着脸死死盯着围挡，眼神中含有愤怒也有失望…… 第166章 出院 安琳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看不到一丝情绪。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感觉在自己的世界中冰冷的可怕。 她颤抖着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听到了医生和母亲的谈话。 突如其来的灾难击中了她，本就糟糕的处境还在不断恶化。身体的伤痛其实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心理被忽视的那份感受。孤独抑郁的情绪让她无数次在夜里崩溃，在黑暗之中从来没有人走进过她的生活。 此刻她早已身心俱疲，无数次想过默默结束。她根本找不到任何活着的理由，还不如放弃自己不再拖累母亲。 随着谈话渐渐进入尾声，她慢慢将头扭到另一边。女人穿过围挡走了进来，沉闷的气氛变得愈加压抑。 “醒了？”她冷漠地问道。 “嗯。” 安琳静静地望着窗外，声音很轻柔也很微弱。她没有心情去欣赏风景，只是单纯想逃避母亲的目光。 “都听到了吧…有什么想说的么？”母亲靠在墙边，仿佛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如此看来两人的神色都很平静，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内心有多么糟糕。面对脱口而出冰冷自私的话语，她们之间的隔阂又将平添几许。 安琳眼神中出现几丝愁意，随后慢慢地闭上眼睛说道：“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因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女人各种情绪涌现，感到了阵阵窒息。她精神有些恍惚，吐了好几口气才咬着牙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安琳闭着眼睛，不作回答。 “安琳啊安琳，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女人摇了摇头，带着无尽的厌恶。 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大，却没有人能从中进行调节。女人的情绪激动到了一个极点，一股脑将自己的压力宣泄出来。 “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自爱，知道你一个人压力大，所以从来没有说过你。可是你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你要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你思想为什么那么轻浮，小小年纪都不知廉耻吗？” 女人步步逼近，来到了安琳的床前。 女人颤抖地抬起手，僵持半天没有落下。她死死地盯着安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安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角落下一滴泪，委屈又无助地说道：“你还知道你没管过我……” 话音落下，女人愣住了。 她嘴角不住抽动着，手也渐渐放了下去。她无力地靠在旁边的墙上，终于也露出了脆弱的那一面。 她哭了起来。 先是自己一个人哭，后来是抱着安琳一起哭。母女俩艰难活着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彼此的心酸。 其实女人很在意安琳，不然她不可能如此激动。只是表达的方式有问题，也没有切身去理解相信过她。 她一直困在丈夫的阴影里，以至于忽略了女儿的感受。她知道安琳是唯一的亲人，我只是想给她个完整的家罢了…… 后来一个月里，安琳难得平静的养伤。 女人破天荒的没有去过律所， 关于病理的原因她们没有在争执，在医生的治疗下病情也不断好转。可是哪怕安琳在医院里表现的再乖巧，却还是给女人留下了一丝不好的印象。 她只是没有再提过，但默默埋在了心里。这为她们日后的相处埋下巨大隐患，黑白世界的分割线也一直都存在着。 或许只有安琳自己和作为观察者的方贤，他们知道真相多么不公，这份冤屈只能默默压在心里。 一个月后。 安琳顺利走出医院，踏上了返校的征途。 天上的太阳洒下灿烂的金光，照耀着她银月般明亮的长发，万千细丝如水波荡漾，在微风中轻舞飘扬着。她那灵动的眼神流露出对世界的温和与关怀，仿佛将整个人间都沐浴在她的仙气之中。 在短短一个月的疗养期里，她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变化。虽然形象因此变得很特殊，但她选择了面对而非逃避。 她希望焕然一新的自己，能得到黑白世界的认可。用自己充满热情的决心，彻底打开与他人的隔阂。然而路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 不久之后。 她踏入那个熟悉的校园，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她看着同学们之间洋溢的笑容，自己也多么期望能融入他们。 然而真实是残酷的。 随着安琳的到来，学生们们也都变了神色。在逐渐凝重的气氛中，明显有人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一抹白色在校园间穿梭，众目睽睽成为所有人聚焦的中心。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对于这种新鲜的场景感到新奇。 安琳从刚开始自信满满，到现在也变得没了底气。她默默地低下头，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班级。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却向她走来。 那是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眼镜下的形象和善又严肃。他穿着一件整洁的蓝色衬衫，配以领带和笔挺的裤子。在那随和的步伐中，透露出一丝沉重的领导风范。 当他走近安琳时，立刻引起了一片安静。他目光犀利，同时又散发着严肃的气息。看着安琳满头的白发，他沉默了好一阵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他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为什么要染头发呢，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说完他迈步转身离去，学生们也纷纷让开一条路。安琳看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随后又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她用余光扫了扫自己的头发，随后低着头慢慢地握紧拳头。就这样短暂犹豫了一阵过后，她轻叹一声默默跟在了后面。 学生们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毫不掩饰那带着偏见的目光。他们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话题，完全是根据氛围即兴发挥。所有人注意力在安琳身上，所以各种发言都是信手拈来。 “这女生胆子真大，染了头发还敢在校长面前晃。” …… 第167章 老校长 推开古朴典雅的木门，走进庄严宁静的办公室中。 墙壁上粉刷着温和而安静的色彩，各类高雅深沉的书法字画挂在上面。房间里摆放着精致匀称的家具，如同大理石质感的办公桌和柔软舒适的办公椅。桌面有序地放置着文件和一些器具，一台深黑色的电脑安置在另一端。旁边的书架上书籍排列整齐，少有几份信件穿插其中。 办公室内的光线明亮而柔和，通过窗户透进来的阳光让空气显得清新。窗帘轻轻飘动，为空间带来一丝优雅。干净的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沉稳的灰黑色增添着庄严感。 安琳怯生生地坐在沙发上，校长将自己的办公椅拉近了些。随后他端起桌上的茶壶，风轻云淡地倒好了两杯茶。他先是喝了一口茶，随后将另一杯茶递给安琳。 “别紧张，先喝杯茶吧。” 看着校长那和善的面孔，安琳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接过去。她没想到这时候能收到关心，心中的不安顿时减轻了许多。 茶水很温润，细腻的触感在舌尖徘徊。淡淡的清香味散发开来，让人感到阵阵心旷神怡。时光仿佛在此刻变得缓慢下来，身边的氛围也逐渐转向自然与平和。这一刻，安琳感觉自己暂时远离了喧嚣与压力，在茶水的抚慰中融入舒适与和谐。 终于。 喝完茶水后，她冷静下来。 校长见状也放下茶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的头发是染的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安琳低下头，手指在茶杯间摩挲着。她不知道从何开口，毕竟因为自己的特殊给别人添了麻烦。如果直接诉说自己的病情，会不会有点不负责任啊…… “难道是白化病？”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校长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原因。安琳顿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她没想到校长会突然之间想到这里，他是如何将特例和现实联系起来的。自己的病这么快已经在校方传开了吗，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用“难道”两个字呢…… 校长默默靠在椅背上，平静之中带着一丝惆怅。他自然看出了安琳的心思，于是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来。 “我从执教主任坐到校长的位置，一路风风雨雨走过了三十余年。期间见过很多与你相似的孩子，他们都是因为一些原因在同学间变得特殊。” “学校有很多措施都不够完善，我也没办法照顾到每一个人。所以时常看到他们受苦受难，我的心里自责也是不好受的。可是现实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总要独自面对接受一些东西…” 校长缓缓起身，向着书架走去。在那一层层的柜格之间，摆放着一些学生的照片。他们都绽放着自己的特质，形成了校园独特的一角。 来到第二个书架前，校长驻足停了下来。他慢慢地抬起手，伸向了角落那张照片。平静的画面映入眼帘，里面那一抹白色却格外显眼。 “我当初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拉住一个学生。他是一个很乐观的男孩子，但跟你一样患上了白化病。所有人都喊他怪物说他是魔鬼，但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底多么善良……” 说着，校长叹了口气。他将照片递给了安琳，自己则端着茶杯陷入沉思。安琳接过照片，静静地端详起来。 只见白发少年蹲在校园外的角落里，一手捧着面包一手握着火腿肠。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映衬出他温柔的双眼。 几只猫咪围绕在他周围，乖巧地坐在地上等候着。一只橘猫正舔食着火腿肠，墨绿色的眼睛透露出信任的目光。没有人打扰这幅温馨的画面，和谐的氛围带着宁静与安详。 平凡的场景并不起眼，或许生活中都不会有人注意的到。但校长却拍下了这幅场景，用照片记录这份短暂的美好。 安琳心中五味杂陈，但压力却没那么大了。她感受到了一丝共鸣，于是呆呆地开口问道：“那后来，他过得怎么样。” 校长脸色逐渐暗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道出无奈地叹息。 “后来，他没能挺过去。世人总是带着偏见的目光，使他一直在痛苦中煎熬挣扎。有外界的压力也有家庭的压力，但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无法释怀。他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以至于无法调理好自己的情感，长期内心处于压抑的状态，所以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 “这个病很难治，一直都在恶化。他表面上总带着乐观的笑容，说着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可是越拖到后期，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在承受巨大的折磨。直到那一天……” 校长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向衣架走去，取下了一顶鸭舌帽戴在了安琳头上。 “那一天我买了这顶帽子，想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可是当我来到他们班的时候，他却已经站在了楼顶的天台上。就在他生日的那天，结束了自己逐渐衰弱的生命。” 话音落下，校长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颤巍巍地坐在椅子上，眼角终于流下了一抹泪痕。 “这是我从事教育工作以来，最大的遗憾。我到最后也没能拉住他，亲手为他戴上这顶帽子。所以现在遇到你，我就想起了他。” 话题说到这里，安琳也终于明白了校长的苦心。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盯着手中的照片。 沉默许久过后，校长抬起头来。 他已经擦掉眼角的泪痕，恢复了和善又平静的模样。环顾着自己最熟悉的办公室，他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很快就要走了，被上级调到其他校区去。这一屋子的东西我都打算留下来，留给下一任的校长。” 短短两句话在安琳耳边炸开，她顿时感觉自己大脑陷入嗡鸣之中。久久都没能缓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盯着老校长。 老校长笑了笑，尽量让氛围变得随和。随后他慢慢站起身，将办公椅推回了原位。 “这顶帽子，就当是我和那少年送给你的礼物吧。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无论走到哪里都照顾好自己。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活。” 说着，老校长朝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但肩膀上却扛着少年们的希望。这一刻安琳看到了，她仿佛看到照片中的一位位同学再向校长告别。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眼神中是最真诚的感激。 老校长摆了摆手，仿佛告诉他们不用再送自己。他的手停在门把上，留下了最后一段话。 “照片记得放回原位，茶杯会有人来整理。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新校长会接起我的重任。我相信他会理解我学习我的，新一代人都将拥有光明的未来。” “保重了，同学。” 第168章 冷，好冷…… 校长办公室中，安琳呆坐了很久。 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她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手里的照片，起身将其放回书架上。看着旁边镜中的自己，她默默整理好了帽子。 在这个充满温馨的办公室中，老校长的一番话她牢记于心。穿过黑白世界的分割线，第一次有人做出了回应。这不仅延缓了黑暗世界蔓延，也让她重新看到人间的希望。 安琳轻轻推开门，喃喃自语着说道：“他走了，我又该成为什么样的人……”随着内心那道封锁打破，她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安静的教学长廊里，挂着无数名言警句。一道道炽热的灵魂，在绽放自己的光芒。他们用真理警醒世人，选择怎样的心态活着。哪怕不走他们的道路，也能从中汲取到感悟。 一个人能将自身的思想觉醒，其实比任何外来力量都重要。安琳此刻已经触碰到了边缘，理清思绪也许就能做出选择。但可惜现实没有给她留余地，糟糕的处境还是吸引来恶意。 穿过走廊来到楼梯口，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安琳本能的绕路而行，可那身影也跟着移动。正当她要抬头查看时，头顶的帽子却被摘下。 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孩出现在面前，她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看着安琳。整个人的形象都不修边幅，如同一个原始的野蛮人般。 她将帽子举过头顶，随意地转动把玩着。接着她又转头看向楼上，带着蛮横地语气说道：“姐妹们瞅瞅，校长送的帽子。安琳你好福气啊，大领导都关心你。” 话音落下，几个女生从楼上探出脑袋。她们不怀好意地盯着安琳，吊儿郎当地边走边说道：“大姐快给我们看看，我们还没见过校长的东西呢。” 雀斑女孩哈哈大笑，随手将帽子扔给她们。随后她回头看了看安琳，抬手拽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刚才在偷听，差点就被发现了呢。还好老家伙什么都不懂，嘻嘻嘻嘻。” “是吗，那真的是太刺激了。” “大姐厉害呀。” “……” 在女生们的夸赞中，雀斑女孩更是得意了。她扯着安琳的头发，看向众人说的话：“我可是偷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到时候绝对轰动全校。” “大姐快讲把，别卖关子了。”女生们凑过来催促道。 见众人都被勾起好奇心，雀斑女孩便神神秘秘地说道：“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我姐曾经有个白羽鸡玩具。她跟那白羽鸡得了同一种病，就是白化病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很难听，但女生们却喜欢。她们簇拥着女孩，纷纷表达自己的敬佩。 “我记得是三年前那一届，你姐可是我们的偶像啊。全年级的男生都没人敢惹她，还能养个怪物当玩具多威风。” “哈哈哈，我们也得努力啊。” “没事咱们也有机会，这不有个现成的妖精。咱们把她驯服了，以后绝对能横着走。你说是吧，大姐……” 几个女生一边笑着，说话也越来越口无遮拦。各种脏话信手拈来，丝毫不在意会造成什么影响。 看着她们将帽子拉拉扯扯，安琳脸色终于一点点冰冷下来。她此时内心心如刀绞，死死地咬着牙说道：“你们，把帽子还给我…” 然而女生们根本不理她，甚至将帽子踩在了脚底。她们畅谈自己的称霸计划，如何在以后成为重要人物。 “我说…”安琳眼神越来越冷，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雀斑女孩，帽子被她踩的一团糟。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把帽子还给我！” “啪！” 巴掌落下，场面陷入寂静。女生们满脸的震惊之色，但更多是看傻子的目光。 “你……打我？” 雀斑女孩呆呆地回过头，与安琳冰冷的眼神对在一起。她大脑宕机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可最终想着想着竟然气笑了。 “她打我了，你们看到没。小彪咋都敢打人了，说明她不是那只野猴子了。” 女生们相互对视，一时间都沉默不言。她们不知道这番话的用意，也猜不透雀斑女孩的心思。 雀斑女孩笑了一阵，随后表情定格在脸上。她甩掉手中握着的头发，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把她抬到厕所来，是时候该教训教训…” 话讲到这里突然卡顿，似乎是记忆变得紊乱起来。眼前的画面开始出现断层，夹杂着鲜血眼泪和啜泣声。 女生们伤害她，言语侮辱着她，如野兽般撕碎一切，甚至还掏出了手机拍照…… 现实与闭合的目光中，整个画面来回切换着。血红与黑白同框的世界，到处都是冰冷残酷的声音。 她只能默默地低着头，蜷缩在每一个角落里。黑白世界是冷漠无声的，恶意已经将整个氛围包裹…… “怎么又是你啊徐安琳，每次和同学出矛盾都是你…” “俗话说的好，啥啥不叮啥啥的蛋。她怎么光找你不找别人，还不是你自己也有问题…” “滚开，你这个怪物，才不要和你玩…” “你就是个妖精，学习好只是你的伪装…” “听说你家长会从来没人来，果然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活该，谁让你来到这个世界…” 黑暗的世界一次次蔓延，几乎快要吞没掉整个世界。安琳无助地走在其中，身边到处都是破碎的声音。 冷，好冷…… 她的身体愈发惨白，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越来越瘦弱的身躯，看得让人心口发疼。 终于她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黑白世界也彻底转变为黑夜。她张开口想要哭出声来，可是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渐渐的，就连听觉和呼吸也变得微弱。她努力了很久，可手还是抬不起来身体也动不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已经很努力温柔对待世界，可世界回应她的却只有冰冷。她没有求助过任何人，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回应自己。 哪怕她的妈妈，爱的也是她的爸爸。直面这残忍的现实，她只能常常笑着对自己说。 “妈妈还很忙，就不给她添麻烦了。” 第169章 原来是我 画面被渲染上新的色彩，两人出现在学校操场上。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树林间有鸟儿在枝头鸣叫。偶尔有徐徐清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心中的痛苦与阴霾。 安琳侧身倒在一片草地上，努力了很久都没能站起来。她雪白的头发染上了泥土，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凌乱。少年刚从器材室悠悠走出，余光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 “同学，你还好吧…” 他试探性的询问，却没有得到回复。很快他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丢下篮球走上前来。 “同学，醒醒。” 少年一边呼唤着，一边将安琳扶起。 见对方眼神还有一丝轻微的颤动，他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平静了一些。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恶化，自己必须得帮她做点什么。 正当打算向周围人呼救的时候，一旁安琳却轻喘着气低声说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谢谢你的关心，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少年皱起了眉头。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方贤，让你借个球咋那么费劲。篮球队要选人呢，你到底打不打了。”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朝这边走来，随着身形晃动浓密的头发一抖一抖。 安琳嘴角带着微笑，轻轻推了推方贤：“你朋友找你呢，和他们去玩吧…” 而少年默默抬起头，将一旁的篮球拾起。他回过头看向男生，将球抛给对方说道：“球给你，等我一会儿。” “算了，不要你了。磨磨唧唧的，名额留给别人吧。”男生接过球，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看着男生远去，安琳目光有些呆滞。 而少年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在一旁坐了下来。雨水很快浸湿了裤子，他默默望着天空说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安琳眼神出现一丝波动，她低着头内心无比复杂。一种熟悉的感觉悄悄唤醒了她，好像落日余晖温暖洒在肩膀上。虽然那顶帽子早就被扯坏了，但她永远忘不了初中的老校长。 而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明明很年轻，声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他像老校长一样有着发自内心的善良，自成一界将所有不安的气氛隔离开来。 见对方如此执着要帮自己，安琳犹豫着终于抬起了头。微风轻轻吹拂她的脸颊，她也带着温柔小声说道：“我喜欢呆在人少的地方，所以下课就一个人来操场。我经常逃避现实独自去享受孤独，只有在那一刻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但现在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所以我总是止不住的精神奔溃。医生说我这是双相情感性障碍，但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严重。直到后来看到的幻觉越来越多，身体有时候也突然麻木的僵硬。” “我一直觉得这些没必要告诉给别人，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哪怕是给我看病的那些精神科医生，他们最多也是开药起引导性的作用。所以我很少能遇到真正懂我的人，慢慢就把自己的世界封的越来越死。” “长期都是这种心态，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今天我摔倒在草地上，我也不知道下次会摔在哪里。总之每一天都活的很艰难，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了……” 无奈与悲凉的话语，让少年陷入了沉默。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也没有真正接触过精神病患者。只通过这一番话语的描述，他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其实他的内心也藏着很多事情，他也迷茫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而今日看到这个白头发的女孩，他突然就感受到一种情绪共鸣。似乎是注定要走向凋零的结局，冰冷的现实不会眷顾可怜之人。 但是…… 人除了面对现实，总得抱点幻想吧。生活已经够让人绝望了，没有希望怎么能行呢？ 想到这里他缓缓回过头，到嘴的话却又噎了回去。因为此时安琳已经哭了起来，眼角下的泪水止不住流淌着。 她那柔弱的身体颤抖着，头发上的泥巴也在下滑。原本应该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却被糟糕的现实逼成了这样。回想之前对方那般无助的话，简直让人把后槽牙都咬碎。 少年一边咬着牙一边朝兜里掏去，随后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卫生纸。他将那团纸攥在手中，继续朝另一个兜里掏去，在一阵带着急切的摸索后，终于是取出了一包完整的纸。 他默默将那包纸递给安琳，一边收起纸团一边说道：“先擦擦眼泪吧，有我陪着你呢。” 安琳缓缓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他。见少年略显尴尬的神色，她突然就忍不住笑了笑。在接过递来的那包纸后，脸上的眼泪也渐渐止住。 而少年则扭过头，将纸团重新塞好。在短暂的面部调整过后，便做好了接下来的决定。他慢慢地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如何带她走出困境，但至少自己不能再让她失望了。看着安琳一点点平静下来，少年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们走吧，地上挺凉的。现在先去帮你洗一下头发，不然这个样子也不好回教室。” 安琳眨了眨眼睛，抓住他了的手。面对提出洗头发的建议，她保持沉默并没有拒绝。 操场上的篮球运动热火朝天，同学们都围绕在篮球场周围。每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些笑意，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课余生活。 热火朝天的篮球赛得到了众多关注，但还是有少部分人注意在其他地方。在百无聊来的时间消磨中，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远处的两人，一个是头发雪白的柔弱少女，一个是身形消瘦的暮间少年。 那人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连忙拍了拍身旁的同伴，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你们快看那边，那不是方贤吗。” “方贤怎么了，方贤都让你一惊一乍…” “卧槽，还真是方贤！” “他旁边那个，不是白魔女吗。这两人怎么走到一块了，稀奇稀奇……” 远处。 两人已经来到了洗手池，并不知道有人注意他们。安琳低头将头发铺在平面上，少年认真地帮她清理着泥巴。 “话说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呀。” “因为我得了白化病，看起来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没有没有，我倒是觉得挺好看的。把这些泥巴洗掉后，就像月亮一般完美无瑕呢。” “谢谢啦。” “还有我就是觉得，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我其实不会打篮球，是他们非要让我参与。现在不要我了，我还乐得清闲呢。” “总之，有时候可以装装傻的。不用刻意融入他们，也不要一直压抑自己。当个局外人就好，默默观察他们的生活。” …… 许久过后。 雪白的头发上沾着水珠，两人滔滔不绝聊了很多很多。第一次敞开心扉的感受，让他们解开了许多心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随着篮球比赛的结束，他们终于停下了话题。 两人集合的队伍是相反的方向，所以他们的分别也注定要擦肩而过。 “再见了。” 方贤笑了笑，缓缓转过身去。安琳呆呆地看着他，一瞬间好像出现了幻觉。她好像真的看到彼此的重逢，又好像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遗憾。 “再见，真的还能再见么……” 方贤的意识就站在旁边，此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他脑海中回想起了很多很多东西，连往生墓都没有为他重映的遗憾。 在辍学大病一场过后，他早就忘记自己是谁。直到面对安琳的往生墓，那熟悉的一切又一切…… 他慢慢低下头，早已泣不成声。有对过去的惋惜，也有对现在的悔恨。他丢掉了很多东西，包括最重要的自己。 “教会她乐观的，原来是我……” 第170章 可救赎之人 安琳静静地注视着少年远去，黑白世界也在此刻消融结合。地上留下了一串金色的脚印，而少年的背影却消散在记忆中。 她轻叹了口气，眼睛有些泛红。自己的世界因他改变，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一阵莫名的风，吹过便离开了人间。 直到…… 大复苏的时代降临，万物都随异变觉醒。那阵风晃晃悠悠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少年残缺不全的灵魂给带回来了。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也想起了自己是谁。朝朝暮暮都有风吹过，应了黎明也应了黄昏。并非没有人回应善良，只是痛苦填满了内心。只有在敞开心扉之时，才能感受到重要之物。 过往的回忆奔流不息，随着时间线推移衰竭。也许还会有难忘的故事，可是它们都已经结束了。此刻只有两道孤独的灵魂，在内心的哀鸣中陷入沉默。 怀念，遗憾，惆怅，孤独，每一种情绪都让人无比煎熬，随着眼泪滑落全部化作温柔。 “久别相遇的重逢，可你没能记起我。不过两年的时间，再见却是陌生人。” 安琳轻点着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在她微笑回眸的瞬间，仿佛时间也被凝固了。她的面容如天使般纯净，她的目光如星辰般闪烁，只是语笑嫣然的神色下，藏着太多的无奈与心酸。 她向方贤走去，百感交集地说道：“后来我听说你退学的消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没想到这世界上乐观如你，也有对生活绝望的那一天。” “所以那时的我每天都在想，想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我还想与你聊很多的东西，想以你的视角看看新事物。就这样一个人浑浑噩噩了很长时间，我才意识到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黑暗中中浮现出画面。那是安琳后来的生活，强颜欢笑下满是落寞。她努力顺应所有人的期待，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感受。 安琳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神有无助也有悲哀。她的泪水一点点滴落，轻柔的声音有些哽咽。 “面对自己被安排好的人生，我很想一走了之结束悲剧。可是也明白不能那么自私，我肩负着父母所有的期望。所以在孤独的校园生活中，我只能拼命学习压制情绪。” “回想起你当初那乐观的态度，我的性格也渐渐受到了影响。在恢复期漫长的自愈过程中，我苦中作乐学会了很多东西。所有的善良都不是为得到回报，我们只是不想让悲剧再次发生。” “借着这次感同身受的机会，也明白了你后来那份执着。这里有你不愿面对的过去，这里有你选择遗忘的东西。从未有人注意到你的努力，自然也不会懂得你的心意。” “虽然这不是你的错，但你还是深陷其中。” 安琳笑着摇摇头，抬手指向黑暗中。只见越来越多的画面浮现，那都是被方贤遗忘的过往。 “有些事情对你的人生来说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对环境对别人造成的影响却着不可逆的效果。随着时间流逝你慢慢忘记了那些事情，但别人却因为或好或坏的结果把你埋在心底。” “不是没有人回应你的声音，只是你一次次错过了他们。世界不会轻易抛弃任何人，谁都有权利得到关心与爱。噩梦总有清醒终结的时候，在那之前一定要守护本心。” 轰轰—— 往生墓开始震动起来，所有的回忆终将逝去。眼前的世界忽明忽暗起来，紫色的血脉纹路寸寸崩断。诡异的叫声自四面八方响起，那些都是血海中疯癫的亡灵。 它们擅长蛊惑人心，但也害怕坚定之人。一旦选择了承载的躯体，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很显然它们最终是失败了，谁能想到会如此不堪一击。 “疯子——” “人类就是一群疯子！” “苦中作乐算什么？！” “他们怎能生的如此愚蠢！！！” 亡灵们都是满腔怒火，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它们不懂方贤为什么拒绝这份力量，就像他家人永远不会支持他的选择。 嘈杂的世界被重启，一切终于回归安静。 安琳眼神中只剩下温柔，她默默来到方贤的面前。在对方黯淡无光的眼神中，轻轻抱住了那疲惫的身体。 “我们勇敢抓住渺小的希望，坚持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哪怕濒临绝境被遍体鳞伤，可人就应该活个抗争精神。还有很多重要事情没做呢，我们该有自己选择的未来。” 心怀希望总能拨云见日，阳光从裂缝中照射进来。颠沛流离的过往总是让人很心痛，但也带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清醒。 “不要再让自己压抑了，你也值得被世界热爱。成长可以治愈所有的伤痛，愿我们都能迈向正确的道路。” 话音落下，往生墓破碎了。 承载的阵图跌落在飞行器上，上面的文字也变得暗淡无光。翻涌的血海早已平静下来，漫天的血气也在渐渐消散。 方贤头顶的天晶悄悄隐去，身上的血纹也不见了踪影。除了衣服被渲染成一片紫黑色，他的面貌已经恢复了人类模样。 两人同时睁开明亮的眼睛，深邃的目光中都带着安详。就这样怀抱着彼此的身体，感受心跳焕发出新的生机。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方贤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安琳的头。 安琳轻叹了一口气，眼皮变得越来越沉。她依偎在方贤的身上，脸上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没关系，你能醒来就好。” 沉默之中议员们相互对视，谁也不忍心打破这份平静。直到安琳渐渐合上了眼睛，林向东才低着头走上前来。 “方贝来过吧，他说过什么吗。”方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情感。 林向东摇摇头，沉声回答道：“村长他没说什么，匆匆看了眼就走了。他说等你们出来就送你们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 静。 方贤平淡地看着他，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议员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波澜不惊，只有远处的凯尔薇默默侧身不再看他。 见此情形，方贤麻木的点点头。他已经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这里没有他的生存空间。这些人只是效忠于方贝的，他也没资格要求什么了。 “累了，带我们回去吧。” 第171章 时间闭环·柯罗诺斯 跨过血海，离开水晶之城。 在灿烂明媚的阳光下，一行人回到了拾光村。 方贤没再有过多的言语，默默踏上了来时的祭坛。安琳到现在也没有苏醒，所以方贤一路都背着她。议员们静静地看着两人，眼神中有无奈也有释然。 任何怜悯其实都没必要，因为未来的道路更坎坷。悲剧的故事他们看过太多太多，多余的言语只会显得苍白无力。如果非要寻求一种安心，那默默的祈祷就足够了。 此时的林向东一脸郑重，庄严肃穆之下也有无奈。作为议会项目的总负责人，承受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他早已习惯融入冰冷的场面，默不作声地开启了祭坛传送。 一道道阵纹自脚下勾勒，神秘能量被无形中推动，化作万千光束冉冉升起，绘成了一副绝美地画卷。 看着两人逐渐消散的身影，林向东做出了最后的道别：“保重。” 话音落下，一切回归平静。 古老的祭坛上渐渐熄灭，只剩下神秘莫测的轨迹。没有再为两人的事停留，议员们沉默下各自离开。 …… 回到主世界，封锁的壶中城。 天空之上一片灰暗，如同末日降临的景象。不明规则将大片的空间扭曲模糊，只有淡淡的紫金色光晕从中散出。 方贤沉默了一阵，随即扭头看向秦王宫。换做平常他可能不会在意，但现在的他实在是止不住的发寒。 方贝来过…… 跨越不同的时代，他的本体在此降临过。 那个满是哀伤的人格，多次唤醒自己的家伙。不仅在日常中多次接触，还在困境屡屡伸出援手。虽然谈不上能完全信任，但潜移默化也算是伙伴。 本来彼此表面的关系一捅就破，也没指望这家伙能一直帮自己。只是没想到背刺来的如此之快，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对方设的局。 想想也是。 都是几千年的老怪物，拿什么跟他们平起平坐。嘴上都是说着帮自己，目的却一个比一个神秘。从一开始就各怀鬼胎罢了，哪有什么和谐共处的态度。 现在看来，重启原世界不过一句空话。恐怕他们早就意识到了结局，心照不宣下各自准备后路吧。如果自己的猜测有误解什么，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解释呢。 “可悲。” 方贤眼神黯淡下来，转身向着城外走去。一路上有无数恶灵注视而来，却在莫名的威压下无法靠近。 它们的形态千奇百怪，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着。面对无所顾忌的人类，反而一个个蛰伏下去。方贤穿行在城区之间，它们纷纷让出了道路。 “恭迎…吾王…” 不知是哪只恶灵带了个头，周围大片的恶灵匍匐下来。它们都高呼着王的称呼，空洞的眼神满是敬拜之意。 方贤没有为此感到困惑，也没有回应它们的声音。因为那是秦王令的作用，和他自己没有任何关联。毕竟这种时刻是短暂的，不该有多余的非分之想。 只是…… 经历过短短的异世界之旅后，他也开始渴望这样的号召力。至少灾难再次降临的时候，能有一群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 每一次深陷他人的棋局之中，就连独善其身都是异常困难，目之所及没几个值得信任的人，更别谈想要做出什么改变了。 与世无争那是另一种活法，自己这种人注定是体验不了。他向来都讨厌权利斗争，可不争就会被别人利用。只有赶跑了野心家和侵略者，才能获得短暂的平静与安宁。 力量往往掌握在聪明人手中的，如何运用好有时候却身不由己。或许只有站在一片世界的顶端，才能去做好所有想要做的事情。就比如在这危机四伏的壶中城，有了秦王令就是变得畅通无阻。 至于善恶的观念有时候很可笑，因为选择的立场只在一念之间。如果一步走错可能就一错再错，饱受内心的折磨最终万劫不复。就比如方贝那个家伙怜悯王女，最终把整个人族都给搭进去了。 现在倒是清醒了许多，可失去的却回不来了。也不是说理解不了他现在的做法，想来也是拿自己达成了什么交易。只是自己难道真的就该死吗，那当初何必哄骗自己的努力。 三年救世，何其悲哀…… 很多东西都讨厌，但也不得不接受。一次次摧毁三观，崩坏中重新建立。之所以还要无比艰难的活着，只是想看看黎明后的未来呐。 方贤长叹了口气，来到了禁地边缘。 城外的天空一片混沌，虚无之中被层层封印。那模糊扭曲的空间里，充满了各种规则限制。城门还是半开启的状态，只是被无形的结界格挡。如纸张般稀薄的黑幕中，隐隐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好在秦王令还是发挥了作用，隔开一道供两人通过的门洞。方贤回头瞥了眼背上的安琳，精疲力尽的她还在熟睡之中。 硬扛两座往生墓的记忆，对意志的损伤是极大的。安琳这孩子也真是傻的让人心疼，承受两份痛苦都要把自己拉回来。 唉。 在这千疮百孔的世界，还能默默守护着彼此。这样的朋友太过难得，这辈子可能就他们了。方贤眼神微微颤动着，回头走入了门洞之中。 …… 壶中城外，寂静的山岭之中。 天色还是如来时那样一片黑暗，与世隔绝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方贤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默默等待列车到来。 他用金炎升起了一团篝火，然后在旁边搭了一顶帐篷。他小心翼翼将安琳安顿好，设好结界便打算开始修炼。 然而就在这时，面具却意外显现。 内视里面的虚无空间，只见巨大的时钟浮起。三根指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就好像有特殊的磁场牵引干扰。 面具锁紧死死贴在脸上，方贤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这种感觉渐渐有些熟悉，方贤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不可衡量，不可抗拒之意。 神秘莫测的力量牵扯着意识，好像跨越时空来自遥远之境。那里的气息崩坏紊乱且无序，隐约间又好像根本不存在了。 就像深空外那颗巨茧，处处都是透露着诡异。不可观测也不可名状，古老神秘的高维存在。 方贤意识很清醒，但一切都在扭曲。只过了片刻过后，他就来到了源头。 诡异的气息，崩坏的源头。 方圆万里的迷宫，无序混乱的规则。最深处一片模糊，画风充满了抽象。 方贤硬生生被拉扯进去，一条黑暗河流映入眼帘。河水沉寂没有一丝波动，画面诡异的定格原地。 河流中心。 一座奇特的小岛静静悬浮，而组成它的部分千奇百怪。一半机械一半混沌，神秘的纹路流动着，长满了奇怪的藤蔓，各种各样的扭曲感。 而就在那浮岛之中，有块不起眼的石头。它微微倾斜在地面上，周围的环境也不平整。 方贤的意识离他越来越近，一股崩坏之意也开始侵蚀。身体上很快就出现了裂纹，但莫名的力量却修复了他。 惊魂未定之际，石头却睁开了眼睛。 它的瞳孔看起来很精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完美。但井然有序的面孔之下，缺藏着混乱暴动的规则。 面具中的时钟疯狂跳动，整个虚无空间都在颤抖。方贤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身心，止不住的恐惧让他颤抖起来。 “你…你…” 方贤呼吸越来越困难，面具与脸死死粘连着。无形的崩坏之意弥漫，面具即将其格挡在外。 “你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后，石头眯了眯眼睛。它的画面好像定格，又好像突然变化着。 整片时空都在回应他，穿越过去未来的声音。侧耳倾听又好像遗忘，一点点刻在心底里面。 “时间闭环·柯罗诺斯” 你也可以称我为——时序之主。” 第172章 至暗角落 “应诡异之主邀约，我在此等候千年。你是最后一位小说家，所以…” 柯罗诺斯停顿下来，眼神弯成了月牙状。瞳孔中散发出狂热的气息，似笑非笑透露着危险之意。它的声音不断变换着，阴晴不定的说道：“时间洪流中的秘密，就只剩下你了。我倒是挺好奇，你身上真的有格位么。” 面对石头狂热狡黠的目光，方贤内心感到烁着混乱和不安。他的目光逃避闪烁起来，只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于是他一边寻找着出路，一边咬牙回答道：“什么格位不格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诡异想怎么样，它让你杀了我吗？” “嗯…？不不不，”柯罗诺斯急忙否认，随即带着一丝戏谑之意说道：“怎么可能杀你，它爱你还来不及呐。” 爱我？ 回想深空中那巨茧，方贤感到一阵恶寒。古老神秘的一群家伙，怎么还如此变态疯狂。能引起它们这样的存在重视，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呢。 “疯子。”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过是在心里骂的。 然而石头却从各个角度盯着他，好像一瞬间看穿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面对方贤这些不敬的话语，身为时序之主的它却没有生气。迷离的眼神反倒稳定下来，笑眯眯直勾勾地盯着方贤。 “你说的没错，我们很疯狂。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没有任何的约束。羡慕么，小说家？你只能幻想，而我们却掌握规则。” 它的声音充满玩味，好像逗一个小孩子。岛上的东西四处弹射，藤蔓的状态不断变化着。空间还是像之前那样扭曲，方贤开始被拉扯着甩来甩去。直到石头变成方贤的模样，然后朝正主露出得意的狞笑。 方贤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看到了下面的自己。而他早就习惯这种场面，眼中阴晴不定却也无可奈何：“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堕落还感到自豪吗。” 他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望之意。沉默了片刻后，他厌恶地开口道：“说那么冠冕堂皇干嘛，不就是放纵内心的欲望么。一步步磨灭了意志，最终连神识都变得混乱无序。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你竟然还乐在其中。” 话音落下，石头眼中毫无波澜。 “欲望，你倒是挺刁钻。” 它扭头看向旁边的空间，各种各样的画面浮现出来。那都是各种恶堕的画面，和没有秩序的象征。人类被贪婪占有，文明之下藏的却是原始的野性。 石头饶有兴趣看着这些照片，甚至会放大其中的细节。最终目光定格在拥挤的广场上，繁华的角落里是被忽视的黑暗。它看着一个人被踩在下面，来回挣扎却没有人解救。于是便回过头看向方贤，露出了嘲意十足的目光：“好好看看吧，你能改变得了什么。” “欲望造就的产物还少么，你怎么就确定混乱的是我们？你们人间的秩序，可比我们神的秩序差劲多了。凡人又怎会懂神的清醒，我们选择的道路是你不可估量的。如果抱着这样的态度，还是趁早进入下一个轮回吧。” 静。 方贤低下了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是，你说的没错。” “我无法触及你们的领域。”他慢慢抬起头，握紧了拳头，说道：“但同样，我的选择你们也不会理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我是最后一个小说家，但我曾经确实是一个小说家。” “我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很多东西，也从不同的角度理解了他人的想法。所以我不认为生命没有好的展现方式，一个人的领悟是分很多个阶段层次。你说我只能幻想我不否认，但我会把幻想当作目标，默默寻求力量默默的变强，总有一天都是要去实现的。我不觉得你会理解，如果想笑就笑吧。” 话音落下，方贤再次闭上眼睛。此刻的他心如死灰，对于求生的概念已经模糊了。多少次绝望已经不知道了，现在他也懒得挣扎什么了。 然而石头这次却没有笑，反而露出了一种耐人寻味的神色：“唔…有趣，有趣。我不笑，我真的不笑。” 说罢他画风一转，分裂成了十二尊石像。就像钟表上的时限一样，匀称坐落在十二个方向。每一个方向的石头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贤说道：“怎么可能不理解你呢，我是无所不知的时间。舍近求远能想到这些，你的头脑倒也是清奇。要不说你是救世主呢，思维模式果然不一样。” 十二石像归位一体，重新审视了一遍方贤。随即它豁然开朗，眉开眼笑地说道：“今日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不该怀疑正面格的真实性。哈哈哈，加油吧小子，太弱小还没意思呢，毕竟大家都在等你。” 话音落下，方贤感觉失去了束缚。他的意识就像弹弓中的石子，在时间洪流中向本体弹射回去。空间的距离不断聚拢缩小，直到和原点起始的地方重合。 时序之主的形象在脑海挥之不去，它笑盈盈看着方贤面具中的时钟。扭曲的石像才一点点的消散而去，留下模糊不清缺刻在脑海中的话语：“不用惦记我呢，还会再见面的。” 嗡嗡—— 脑子里的时间概念混乱，方贤痛苦地抱着头蹲下。脑海中出现一道道裂痕，随时都要面临崩溃之际。 不远处。 青铜神殿大开，吸走无序的规则。方贤意识抬起头，却看到老谦甩甩衣袖走回神殿。 “你。” 方贤想要拦住他，却看到外界的处境。 还在禁地里面呢，得先带安琳离开。再过一分钟列车就要来了，没时间再浪费了…… 看着青铜大门缓缓降下，方贤攥紧拳头回归身体。他背起了帐篷中的安琳，将帐篷收回了面具之中。 很快。 一道列车的虚影出现，缓缓停在方贤面前。还是像来的时候一样，只有零散的几个乘客。 方贤默默底下头，没有跟他们交流。挑好座位坐下来后，便陷入深深的沉思。 …… 禁地之外。 在一个未知的地方，风萧萧下夜色正浓。数道人影并排戴着面具，他们的对面是两个黑长袍。 只见面具头领上前一步，看着两位黑袍人问道：“东西带来了么？” 两位黑长袍静静站着，其中一位取出黑匣子。在那阴影的长帽檐下，他扶了扶老旧的眼镜。缓缓抬起手，将黑匣子抛出。 “拿去。” 头领眼疾手快迅速接过匣子，轻轻打开看到四管黄色试剂。他眼神犹豫着又看了一遍，随即抬头看向黑袍人问道：“怎么这么少，够我们用吗？” “放心，足够你们降几场大雨了。”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们定金整整有36种异能力，其中不乏一些稀有的品种。我们的成员冒死收集，拿到货你就翻脸是吧。”领头咬牙切齿，愤怒让他的拳头止不住颤抖。 “我什么意思？啧……”黑袍人笑了笑，复制眼镜的时候放下来。他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脸。 “如果觉得不满意，那就都去劳动改造吧。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这个机会，相信你们教主也是很盼望的。” 他笑容和煦看着每一个人，好像一个心地善良的老者。他眯着眼睛静静扫视每一个人，面具们顿时被盯的心里直发毛。 “就这样吧，够用就行。我们工作繁忙，就先告辞了。”头领感觉头皮发麻，转身带领手下离开。 老者就乐呵呵看着他们，还抬起手向他们告别道：“各位教友慢走哦，想改造了随时联系我。” 面具人们头也不回，一溜烟的消失在荒野中。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另一位黑袍默默叹了口气。 随机他回过头，拱手作揖说道：“先生，还有一件事。谦卑者神殿在暮城出现过，说传承给了一个叫方贤的少年。” “哦？谦卑者的传人。”老者愣了愣，眼神中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过后他露出笑容，满心欢喜地喃喃道：“是文天的孩子吧，懂事的小朋友呢。” 他慢慢地抬起头，眯着眼笑而不语。直到晚风从远处吹来，拂起周围的草木枝叶。 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留下最后一句话：“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喜欢关注年轻人的生活呢。” 第173章 异象丛生的梦 忽明忽暗的列车上，方贤疲惫地闭上眼。他脑海中的意识平静不下来，以至于睡觉都保持高度警惕。这或许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但对方贤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想去青铜神殿门前，找谦卑者问之前的事情。然而脑海中的场景却来越模糊，最终幻化成了一座破落的小院。 漆黑的夜空被灰雾笼罩着，漫天上下都是大凶的征兆。前所未有的画面颠覆认知，邪性又迷惑尽显诡异风采。最具代表性的是双月同行，两颗等相的明月悬挂当空，一颗昼亮夺目如璀璨明珠，一颗平静黯然如白洁玉盘。 而及次之则是紫色的邪光，一圈圈泛出光晕变换着颜色，其中心是一根模糊的长柱，邪光的源头似乎就在里面。至于其他异象也不逞多让，展现出最难以言喻的景象…… 小小的院子说不出的诡异，破落的砖石墙低矮又衰败。一棵枯树坐落在院子中央，面朝正前方是院子的大门。而大门两侧是两间小平房，黑黝黝的窗口矮小又冰冷。小平房对面是一间大平屋，屋檐上还停歇着几只乌鸦。 方贤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无意间看向了枯树另一侧。 只见黑暗之中有一道人影，抬着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月光下模糊不定看不清脸。 “孩子，别怕。”只听苍老的声音传来，随后人影慢慢回过头。 本来应该是害怕紧张的气氛，但方贤却突然感到莫名熟悉。很多信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却锁定在日思夜盼的人身上。 记忆中的模样一点点刻画，和蔼可亲的面庞带着微笑。十年前的人生如天塌地陷，十年后的今天却惶然入梦。梦中的一切仍然噩耗连连，但在此之前却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人影上下打量着方贤，沧桑的脸上满是欣慰。面对愣在原地的少年，他不紧不慢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呐，长得比爷爷都高了。” “爷爷…”方贤脸色有些僵硬，眼神变换了好一阵才问道：“我做的这是什么梦，你怎么会出现在梦里。” 人影苦叹一声，并没有作答。他抬头望着漫天异象丛生，语气中满是苦楚地说道：“你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选择，什么选择…… 方贤眼神一时间陷入呆滞，但很快接下来的话就打消了疑虑。 只见人影慢慢闭上眼睛，语气变得平静下来：“在每个人漫长的人生中，都可以有两个方向选择。一种是独善其身为自己而活，一种是燃烧生命为多数人而活。而如果让你做出选择，你会选择哪一种活法。” 方贤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第二种。” “呵…”人影不由得笑了笑，眼神中却怅然若失。 他抬手默默折下一节枯木，升起一团火将其烧成灰烬，随后又折下一节较短的枯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只见两堆灰烬随风飘散，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身影在风中晃动着，远远看起来萧瑟又心酸：“你能如此果断倒也是好事，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此话一出，方贤暗暗叹了口气。 他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憋屈着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没得选，因为结果都一样。能活着其实就很不容易了，我也需要一个理由支撑自己。” 人影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少年平静的目光，他只能回过头去说道：“你啊，就是心太善。就像我和你爹也一样，没一个能落得好下场。” 讲到这里，人影低下头。他面色有些发寒，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咱们的时间很短，我也不是来劝你什么的。就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有些事情你得做好准备。” 方贤眼神一凝，抬头望着天空问道：“什么准备，跟天上那些异象有关？” “有一部分关系，那是全人类都要面对的问题。而我要告诉你的，是关于你自己的问题。” 人影抬起头朝方贤看去，浑浊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晰。人间沧桑不过在一瞬间，他娓娓道来地说道：“踏上修行的道路就没有回头路，尤其是你还想要为多数人而活。我和你父亲作为曾经的失败者，有些惨痛的经验必须告诉你。你父亲的事情暂且先不讲，我和你讲讲关于我的故事。” “我见证过人类群星闪耀之时，也经历过最荒唐愚蠢的年代。六十年代初我怀着满腔热血，投入了伟大复兴的事业当中。当时也像你一样借着理想去奋斗，却不清楚会面临什么样的考验。直到世界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我才后知后觉明白其中的危险性。” “说到底还是人性本质自私，能约束自己的人少之又少。我们和他人相处的过程中，免不了要与各种规则碰撞。有时候你看起来大家团结友善，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另一面。你盲目相信也好还是冷静分析也罢，其实最后都会发现是自己格格不入。所以在诞生出自己的规则体系之前，你不要牵扯太多人去做重要的事情。因为总会有只顾考虑自己的家伙，你的理想在他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还有这条道路注定是孤独的，不要指望谁会去理解认可你。另外你也要管好自己的言行，远离纷争避免浪费太多精力。现实有很多颠覆认知的事情，你需要学会暂时将其常理化，哪怕你的心中再不愿意接受，但也要保持基本的敬畏之心。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画面，想要批判就先要学会深入它们。” “最后我想说的就是你们这代人，身处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我见过太多心比天高的可怜人，仗着有点阅历就到处大放厥词，实际他们只是懒得努力再提升，在真正的灾难面前脆弱如草芥。你被逼迫着前进其实也算好事，毕竟还掂得清自己是几斤几两，所以我希望你能积极面对困难，保持低调的态度做好长远打算。” “至于这里天空中那些恐怖异象，其实在未来都会被逐一实现的。随着接下来大复苏进一步推进，各种灾难都将毫无征兆的出现。人类所要面临的问题还有更多，你权衡利弊一定要先做好自己。世界怎么改变都与弱者没关系，所以你只能把压力转化成动力。想要靠肉体凡胎扛起一个时代，需要的不仅仅是一颗火热的心……” “我和你父亲倒在这条路上，败坏了名声也连累了家人，我知道咱三代人都倔脾气，所以没有劝你放弃这条路。无论未来你能走到哪一步，我们都会默默的祝福着你，无论流血流泪你都要坚强，任何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 “你可能要遭受他人的猜忌，还被反动派挂上恶名陷害，你有时候长满嘴也说不清，所以要承受的东西很痛苦。也许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你要改进以前的方法，不要害怕自己会受苦受累，因为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沉寂的日子里就磨炼意志，随时准备应对到来的灾难。你的未来不说是光芒万丈，但至少也是明贤事理的人。老方家就剩你一个独苗，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做吧；总之家人不会再拦你了，走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吧……” 随着话音落下便是梦醒时分，漫天异象坠落砸在方贤面前。他眼神呆滞的看着一切破碎，那道人影随着小院化为灰烬。也许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他却不知这些话的重要性，因为没有一个场景是多余的，都在未来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第174章 影子也消失了 寂静冰冷的深夜里，地下隧道一片幽暗，咔咔的电机声回荡，远处出现一团亮光。 随着奔涌着的气流不断靠近，一辆列车如幽灵般极速驶过。车上的灯光忽明忽暗闪烁着，隐约能看到奇怪的人影攒动，而就在这些特殊的乘客当中，有一节车厢里却有活人熟睡。 画面推进。 方贤慢慢睁开了眼睛，神色中带着忧愁与疲惫。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安琳，金色的左眼才逐渐淡下来。 在真理之眼的加持下，他自然看到了那些人影。只是现在没心情理会他们，因为更大的压力还在脑海中回荡。 双月凌空是是很可怕的征兆，何况是在这个大复苏的时代。还有云层中那幽紫色的邪光，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邪光中心高耸的柱子，因该是某种技术先进的建筑。 带着强烈的迷惑性，让人忍不住产生好感。那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跟幽族人有关……错不了，夜行水晶之城他见过类似的景象。 想到这里，方贤黯然低下头。 他也变成了方贝的模样，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悲哀。其实已经在崩盘边缘了，他就不该参与这场纷争，战争还没有大规模开启，理想信念又撑得了几时。 他像个皮球一样被踢过来踢过去，却没有谁会明确要夺走他的性命。只是一次次用现实残忍抨击教育，强制将他牵扯进一个又一个深渊。 每一次缓过神来以后，发现缺少的还是时间，不论怎么样鼓励自己，总有那些声音在诋毁。面对神明之间的战争，他也不复曾经的热血，说到底还是个局外人，关键时刻的棋子罢了。 而这也恰好印证了诡异之主的高明，从一开始它就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只是利用规则付出极少的代价，却几乎毁灭了一个世界的希望。 方贤也知道自己身陷死局之中，可是活得再通透又能怎么样呢。诡异布局只是降低投入成本和损耗，而自己破局却要拼上性命赌上一切。 也许穷尽三年人生下来，突破了已有的规则限制。如同一只逃出牢笼的鸟，却没有飞向世界的机会，睡醒的猎人已端起猎枪，在小小的房间开启收割。 时间差，信息差，都是巨大的鸿沟。哪怕奇迹出现，也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不是所有天才都能拔苗助长，一帆风顺。 这是一个被封死的世界，也是神明们博弈的地方。凡人有三年苟活的时间，有谁能为他们主宰人生…… 两位主神，还是那些不靠谱的人格？又或者说，是如傀儡般的自己。 这些都是不确定的事情，所以未来一切都是幻想。而已被经历和定格的过去，倒是能做出一些评判和选择。未来三年的人生就当圆一场梦吧，至少为那些美好事物没有停止过战斗。 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方贤目光悄悄移动到安琳脸上，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正睡得安详。银白色的长发轻轻垂落在身前，随着地铁上的风声不断飘舞着。她的身体就像薄雾般轻柔，散发着淡淡地温暖与清香。 方贤不忍打扰她的安眠，默默地回过头独自发呆。在这无聊等待的过程中，他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 ［4:47］ 嗡，嗡嗡。 嗡嗡嗡…… 似乎是刚连接上信号的缘故，手机开机以后顿时响个不停，方贤连忙将其死死握在手中，生怕会惊扰了熟睡中的安琳。 过了一会儿后，手机屏幕亮起。 映入眼帘的是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企鹅工具好友的提示消息，以及电信办理业务的短信消息，最后剩下杂七杂八的垃圾广告。 看着一时间被爆满的列表，方贤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在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后，他做好准备无力地抬起头。 点开企鹅工具的提示消息，三十多条消息被罗列出来。见此情形他苦笑着摇摇头，只能顺着下面的消息看去。 社长：方贤，我们回校了 江瑾枫：你的社友提升都挺大的，你练得怎么样 刘言庆：人呢？来吃个下午饭啊。 齐幽月：安琳呢，你把安琳拐跑了？！ 社长：你…… 看着社长后面那穿省略号，方贤顿时感到一阵压迫感。平静的脸色都紧绷了一些，挣扎着点开了社长的头像。 昨天\/下午4:27 社长：你去哪了，安琳也不见了。她好歹留了个纸条，你怎么一声不吭 昨天\/下午5:03 社长：下午能回来吗，大家出去吃饭 昨天\/晚上6:20 社长：我就等你一晚上 昨天\/晚上8:33 社长：你还真不回消息？ 昨天\/晚上9:51 社长：在哪儿过夜啊，照顾好安琳 昨天\/晚上10:59 社长：为什么不回消息，在跟我赌气吗 昨天\/晚上11:27 社长：安琳怎么也不回消息，她出了问题我可不拦着幽月 凌晨0:49 社长：一点都不省心，我明天派人去找你们吧 凌晨1:31 社长：你小子倒是回个话啊 凌晨2:47 社长：唉，做你的社长好难（伤心） 消息拉到底，方贤手垂了下去。他抬起头望向天花板，沉默着一言不发。 地铁上的灯光忽明忽暗着，他的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太多的话都难以言喻，最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方贤：抱歉社长，我们去禁地了。那边没有信号，所以没回消息。有些事情不好讲，暂时保密可以吗 社长：［凝视］ 社长：赶紧安琳送回来，你爱去哪逛去哪逛 方贤：对不起…… 社长：算了，我派人去接你们吧 方贤：…… 看着社长那平静的话语，方贤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他也不想这么多愁善感，奈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他无故忧伤的眼神转移了视线，最终落在安琳颤抖的睫毛上。 “我…该怎么办。” 安琳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到旁边颤抖的肩膀。她看到方贤把头埋的很深，影子也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起初还以为是灯光的缘故，毕竟室内光线本来就不好。直到方贤的影子越来越淡，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阿…贤…”她呆呆地看着方贤，感觉到一股陌生感。 方贤渐渐回过神来，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他看到了安琳的诧异，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惨白的灯光在地上闪烁，车厢里一时间安静得出奇。只剩下外面丝丝的电机声传来，身下空荡荡一片看着十分诡异。 方贤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又难过又无奈地说道：“影子也消失了么……” 第175章 言庆 影子在这种时候消失，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存在感，还要受到各种不稳定因素的刺激。长此以往下来本源遭到严重破坏，以至于元气和精神力越来越衰弱。表面上修为和灵识都在稳步增长，实际上都是透支灵魂生命换来的。从身心衰竭开始到精神逐渐崩坏，这就是觉醒面具所要付出的代价。 所以如此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毕竟目前最大的灾难，就是来源于自身。 方贤眼神闪烁着回过神来，他没有过多考虑这些问题。知道大概的理由就足够了，毕竟未来的人生还得继续。这五天他习惯了太多东西，最重要的任务是活好当下，长远的目标做长远的打算，心态放平才能做好眼前事。 抬起头看着安琳担心的模样，方贤没有再表现自己的脆弱。他平静下来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揉了揉安琳的脑袋说道：“别怕，我没事。”面具的虚影在脸上闪烁，方贤将其摘下继续说道：“只是能力有些不稳定，它对我来说太特殊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很快就有机会完善它。我们未来的道路还很长，绝不会突然停在某一刻。相信我，安琳。” 看着方贤那认真的模样，安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她眼神呆滞思考着什么，最终低下头轻叹了一声。她重新靠在方贤肩膀上，如小鸟依人般静静说道：“嗯，我相信你。” 车上的灯光逐渐稳定下来，攒动的幽灵们都驻足观望。它们的空间和方贤分隔开，列车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整个隧道都陷入一片寂静，电机运行的声音也被覆盖。整个画面如同编制的梦境，变幻着一点点将距离分开。只见两辆末班车一前一后，一快一慢渐渐拉开了距离。 两人乘坐的列车还在隧道行驶，而后面的列车拐弯钻入了墙体，方贤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移开了挡住安琳的手。 安琳疑惑地看了看他，随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只见列车上没有变化，只是隧道里多了广告牌。她无奈地收回了目光，带着一丝悻悻然说道：“刚刚发生什么了，突然变得好安静。你干嘛不让我看，难道有什么危险？” 方贤低着头没有急于回答，静静回复着手机上的信息，安琳见状也没有再打扰他，盯着外面的广告发起呆来。就在这恬静安宁的氛围中，列车响起久违的到站播报…… “亲爱的乘客们：欢迎乘坐长安城市地铁，本次列车开往北客站方向。起点站到了，上车的乘客不要拥挤，从列车运行的右侧门上车，请注意列车和站台之间的间隙，谢谢。deai passengers，wele……” 滴滴—— 随着到站警示声，列车门缓缓打开。 “走了安琳，我们下车。” 安琳一时间还有些愣神，方贤却站起身朝外走去。看着地铁站熟悉的布局，他眼神中恢复一丝光彩。强烈的归属感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默念。回来了，人间。 列车外。 上早班的乘客萎靡不振，刚准备上车却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擦肩而过，低着头并没有什么特殊。正准备继续上车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却又看到一人走下车来。 “嘻嘻，早上好呀。”只见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一头银白的长发飘扬而过。她那会心的笑容深入人心，仿佛治愈世间所有不美好。 “嘶…我没睡醒么，好像看到天使了。” 等上班族回过头的时候，两人已经消失在电梯口。 ……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窗外的景物亮起朦胧之色，空荡荡的宿舍里一片安静。书架整洁摆放着几本小说，昏暗的光线显得有些冷清。 言庆呆呆地躺在床上，盯着方贤的床位发呆。一个人待在这宿舍里，心里多少有点空落落。昨天他独自睡得很早，凌晨时分就醒过来了。 虽然升学考试时间越来越近，但他心中还是止不住的迷茫。不同于方贤做事有明确的目标，刘言庆的生活其实是随波逐澜。他也希望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一些，可各种各样的约束让他丧失了主动性。 他现在不论努力做任何事，其实都是听从父母的安排。而他自己只想痛快的去玩，没心没肺活着才没有压力。在这十来年的学习生涯里，疯玩的时间怕是有八九年。现在是长大了变得懂事了，可笑容再没那么畅快过了。 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啊，摧毁了童心磨灭了天性。明明大家当年都一样迟钝，方贤那小子怎么说醒就醒了…… 言庆无奈地叹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决定再眯一会儿，反正现在无事可做。 然而就在这时，床头却响起手机铃声。 只听悠长起伏的大提琴前奏，似乎诉说着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漫漫人生坎坷的旅程当中，没人关注只是漫无目的前行。未来的道路只剩下一片迷茫，不知什么样的意外才能清醒。 “我在清晨的路上，谁被我遗忘——” “我在深夜里旅行，谁被我遗忘——” “肩上的破旧行囊……能收藏多少坚强……” 成长如抽筋剥骨般疼痛，好在世上止痛药有很多。比如向往的人生未来，和重要的人一起前行。他不想再承受孤独了，所以要追随他们的脚步。哪怕遍体鳞伤，泪流满面…… 言庆随手擦掉一抹泪痕，默默接起了床头的电话。忧愁的歌唱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传来了沙沙声。接着是母亲熟悉的问候，以及父亲压低的咳嗽声。 “喂，小庆啊。刚睡醒吗，家族那边来消息了。” 家族来消息了…… 听到这句话后言庆却一言不发，他知道父母对家族正统的执着。 毕竟他们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纳入刘家嫡传。成为万人敬仰的世家子弟，对他们来说简直光宗耀祖。他从小就会灌输那些思想，可他并没有那么强的欲望。 一切都是跟着父母的安排走的，只为博得那被重视选择的机会。好在异能社这段日子不算枯燥，不然两边的压力能给他逼疯掉。 “喂？信号不好吗，你小子说话啊。”母亲催促着说道。 “呼……” 言庆吐了口气，调整好情绪问道：“妈，我在呢。你继续说，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母亲似乎在跟父亲商量着什么。随后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便继续对着电话吩咐道：“中午十点多的时候，我们会来接你。你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时间不在学校待。” 第176章 学业总结 时间七月中旬，八九点的朝阳格外醒目。天上白云轻拂而过，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偶尔有行人驻足停留，燕雀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校园道路两旁开满了鲜花，美不胜收的环境如同画卷。到处都充满了生命的气息，郁郁葱葱的大树迎风起舞。穿过灌木从苗圃绿意盎然，沿着幽静的小路缓缓前行，阵阵芳香从四面八方传来，长亭下的漫步充满了诗意。 附近鸟雀在枝头婉转啼鸣，隐约中有少女的歌声传来。随着安宁祥和的画面推进，那亲切的歌声也越来越近。仿佛跨越曾经的一路坎坷，褪色的画面终与此刻重叠。所有的难言化作轻柔之声，就像穿过黑暗间隙的阳光。不论归家的路途多么遥远，总有回忆留在时光盲盒里…… 同一首歌少女一遍遍唱着，似乎是在诉说也像是等待。她坐在修长空旷的长椅上，没有人打扰也没人会在意。身后的灌木中开满了月季，脚下还有几片飘落的花瓣，少女捡起一片来捧在手心，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也许在旁人眼中她没有心，就像一块天生冰冷的石头。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多余的感情将会带来什么。她也渴望过被理解和关心，但现实只会用虚伪来回应。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了解她，只有偏见冷漠带来的恶果。 家人的期盼让她喘不过气，旁人恶意的揣测更是心凉。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声音，默默舔着伤口心也就冷了。如果做某件事之前就发现，从一开始就没有好的结局，那还不如推脱掉不去接触，毕竟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 “漫长轨道多像胶片，一格格就拼成了好多天。车轮穿起不同情节，驶向起点……” “一遍遍。” “一遍遍。” “辛苦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少女的歌唱，场面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她茫然地抬起头，却看到了那暮间的少年。脸上褪去了稚嫩，只剩下忧伤苦楚的微笑。 “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陷入久久的沉默。 少女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变化。她此时依旧板着个脸，并没有给少年好脸色。 一旁的白毛看不下去了，只好陪笑着替两人解围。她上前拉了拉少女的手，回头给少年使了个眼色。随即在少女旁边坐下，笑嘻嘻地说道：“社长，今天不是学业总结嘛，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别耽搁了时间。” 少女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盯着少年的眼睛；只见少年的目光坚毅，没有再像当初那般逃避。虽然形象看起来变化不大，但显然他的内心已经变了…… “把头低下来。”少女突然说道。 少年有些诧异，但还是把头低了些。然而少女不动声色，只是抬起手示意他再低一些。 少年见此情形，只好默默弯下了腰。而少女伸手抓住他的下巴，直接将其拉到了自己面前。 “稳重一点，知道不。” 如此近的距离，两人呼吸声都很清晰。看着自己强势的社长，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会的。” “啪！” 刚要转移目光，头部就遭受到重击。少女一巴掌拍在少年头上，拍的他眼睛直冒金星。 “我要的不是一句空话，你必须学会自己生活。出门在外没什么人能帮你，做事情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说完，少女松开了手。 她轻叹一声，缓缓站起来。随即转身便向校园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安琳和方贤面面相觑，谁也摸不透她的心思。都是似懂非懂下相处，总有袒露心声的那天。 两人无奈地点点头，匆匆跟上她的脚步。 …… 不久之后，回到活动室。 只见桌面上悬浮着斩仙飞刀，言庆和江瑾枫在进行着纯粹的精神力较量。而幽月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边喝茶一边为两人加油助威。 就在婉清他们进来以后，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不用过多的言语，众人纷纷在自己位置上坐好。高考前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珍贵，能认真对待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含糊。毕竟他们待在一块的时间也不多了，谁也不想浪费团聚在一块的时光。 讲台上。 婉清看着台下众人的神色，却感觉眼前突然一阵恍惚。五月初的场景还近在眼前，社团建立仿佛发生在昨天。 性子柔怯生的白毛安琳，话唠会黏人的戏精幽月，脆弱中怀揣希望的方贤，还有迷茫中带着乐观的言庆。神秘兮兮的散修江瑾枫倒像是个外人，但正是这个外人帮自己分担了不少忧患。 也许从今天以后的时间里，他们就是分道扬镳的路人。每个人都有各自向往的未来，他们要努力迈向自己的人生。可能还会有自己的同行者，但那也注定是新的生活了。故事中总是充满曲折的，但愿有衣锦还乡的那天…… 婉清回头看了看黑板上的内容，“学业总结”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旁边的虚拟显示屏。只见漆黑的画面经过一阵加载过后，出现一副规划清晰的学分进制图。 “不多废话，开始我们今天的内容。现在统计的是学分奖励，奖学金高考结束后会统一发放。”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抬起手。只见进制图的上层数据衍生，第一栏“委托任务”被标红了字体。 “根据协议规定，考核官需严格遵守进制准则。经过编辑评估之后的考核分，最终将与升学考试分数挂钩。我们采取10:1的兑换标准，10点考核分算1点学分。所以接下来高考的竞争依然很激烈，你们的对手是同赛道数百座城市的异能者。”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眼神一凝，都知道这种进制意味着什么。直接缩短考核分的补给差距，也就无限拉近竞争者的起跑线。到时候还是凭借硬实力比拼，新人弯道超车也不是不可能。 全国上下六百六十三座城市，超凡计划推动的异能社恐怕有上千家。大复苏后觉醒的异能百花齐放，同赛道的参赛者多的数不胜数。更不用说江瑾枫那种自由散修，他们也有参与升学考试的资格……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乏天才，缺的是勤学苦练意志坚定的人。 第177章 安琳的考核分 见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坐立不安，婉清想了想缓和气氛继续说道：“大家也不用太紧绷，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虽然不知道竞争者的实力，但你们的努力绝不比他们差。超越绝大多数的平庸者之后，你们要与那些天才妖孽争榜。” 讲到这里婉清便停下来，看向正在发呆的江瑾枫。而方贤他们也闻之变色，纷纷朝江瑾枫投去目光。 该不会，真要与这种家伙竞争吧？ 见众人纷纷转移的目光，江瑾枫也渐渐回过神来。他先是无奈地摊了摊手，随即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已经出家三年了，严格来说算是修行界中人。所以你们大可放心，我报考的渠道是传统路线。” 众人闻言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台上婉清笑了笑便继续讲道。 “他们拥有的不仅仅是天赋和努力那么简单，他们还有坚定顽强的意志和处不惊的态度。世俗的思维无法定义他们的精神和能力，而你们与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就是阅历。” “只有对自身实力有良好的判断和把控，你们才能拥有异于常人的自信与底气。修行这条道路从来不关乎身份和地位，上限的高低取决于自身与大道的距离。” “我们眼中的世界之所以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因为掌握少数人才能领悟的真理。而关乎未来的发展也是同样的道理，想要走得更远思维就不能有局限性，善于观察和思考才能洞察事物的本质，其次通过良好的心态认真去感受它们。” “这久而久之下来，自然会产生蜕变。天才与愚者之间的差距，就在于判断和行动能力。异能为你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接下来的每一步路都要认真去走。” 话题讲到这里，婉清便停下来。多余的没必要再说，一切都在于自身的悟性。不论他们未来能走到哪一步，也许都会想起自己今天的话。 毕竟，愿意对他们讲这些话的，也只有自己了。未来所要面临的问题多种多样，很少再有时间静下来去思考了。 是吃得苦痛苦成为真正的天才，还是思想困在某处沦为平庸者，都在于他们自己的理解和选择，谁也不能提前做出评判和定义。 未来，应当是充满希望…… 婉清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她看向屏幕上的进制图，继续开始学分规划的讲解。 “异能社统计的学分奖励，主要来源于完成的委托任务。整套体系分为五个级别，也就是从s级到d级。这方面我们一直做的都很优秀，接手的任务最低也达到了b级，比如野狼行动和金手饰案，虽然最后都会有人为我们善后，但当时完成任务的难度也不算小……” “感情我就值个b级？”多宝鼠突然插嘴道。 它此时正趴在方贤脑袋上，懒洋洋地看起来十分惬意。婉清默默回头看了它一眼，随即回过头继续讲述规则。多宝鼠有些尴尬，低头黯然神伤：“太看不起鼠了…” 众人默默选择无视，都没有理这个活宝。方贤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揪起它的耳朵丢回面具中。 “后来蓝色警戒发生以后，我们完成的任务正式达到了a级。与灾难博弈解救一方水土，多次粉碎邪恶组织的阴谋，虽然我们能做的还是很有限，但已经通过经历完善了许多。” “另外，有时候我们的行动不在一起，所以评估考核还得分开计算。如果考核结果偏差较大，还望各位可以理解一下。我会严格按照考核标准打分，绝对没有刻意包庇或者倾向谁。” 话讲到这里，婉清环顾众人的反应。只见大家都是默默点头，并没有露出不满之色。她暗暗松了口气，有些庆幸社团和睦的关系。 主要方贤那个家伙太过特殊，各种s级的任务都能掺一脚。对比整个超凡计划中的参与者，也是相当逆天的存在。 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毕竟是用生命和汗水在博弈。就是苦了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社长，任由他胡来还要收拾后面的烂摊子…… 婉清目光闪烁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最后还是忍住了，继续讲接下来的内容。 “除了委托任务赚取的考核分，其次还有异能的专项训练分。该项目的评估考核，在于你们自身对异能的掌握，总共分为五个阶段：觉醒，适应，强化，蜕变和圆满……” “为什么不直接评判异能的强度等级？”幽月举手示意。 婉清缓缓回过头，想了想后回答道：“因为异能从来都是辅助，主要还是考核个人能力。如果一个人长时间连适应期都到不了，那他就算觉醒了s级的能力也是摆设。而相反能快速圆满的异能者，修行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认可地点点头。虽然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但他们也没有为此感到担心。这种制度总归来说是好的，至少给那些缺乏气运的人留了一条路。 “最后还有个人印象的考核分，和一些特殊加分的事项。在这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你们的每一点考核分都有它的归属。” “还有问题吗？” 婉清抬起头，众人摇摇头。 见此情形，她抬手轻轻一晃。显示屏的画面开始切换，考核完整的表格呈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自己名字显露出来，众人心情提到了嗓子眼。安琳是最早加入异能社，所以她的名字在最上面。 婉清似笑非笑起来，带着一丝神秘说道：“接下来，最重要的环节。我们一边揭晓成绩，一边会分发准考证。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先从安琳同学开始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安琳认真地点点头。虽然内心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坚定。 无数次挣扎努力，无数个日日夜夜。有数不完的零件，有黑夜中的灯光。功夫终不负有心人，她相信自己的努力。 随着紧张的气氛蔓延，安琳的分数缓缓显现。婉清似乎有意放慢节奏，数字先从后面开始闪出。 “9…” “9…” “6…1…” 言庆揉了揉眼睛，下巴掉到桌面上。 “我靠…” 第178章 心照不宣 1699分？！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所有人都目光呆滞。 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着的江瑾枫，看到分数后也忍不住咂了咂嘴。关于异能社的传言他也早就有所耳闻，没想到真能赚取数量如此庞大的学分。 就按10：1的分数进制，也是接近170分的补给。高考还没开始就已经遥遥领先，这简直就是跨越无数阶级的飞跃呐。虽然他们只跟同赛道的异能者竞争，但这加分机制未免还是让人有些眼红。 此刻。 安琳呆呆坐在座位上，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直到婉清接连提醒她，激动的心情才慢慢落定。 “恭喜你徐安琳同学，获得甲级考生资格。现在为你颁布准考证，请上台确认信息领取。” 甲级考生。 众人眼神再度一凝，注视着安琳走上台。只见婉清取出一枚手环，郑重得为其戴在右臂上。 嗡嗡—— 只听一阵轻微的颤动，手环便凭空悬浮起来。随着精密零件的碰撞，外观形态也发生改变。银白色外壳裂开缝隙，深红的荧光从中亮起…… 一个小型面板的弹窗跳出，手环发出了语音播报：“智能考生助手为您提供服务，开始验证身份信息——” “a级助理机械师，无双城内定学员。［甲级考生］徐安琳。信息核对成功，祝您考试顺利。” 随时语音落下，弹窗顺势收回。手环流转起来，携带轻快便捷。在荧光氛围下，充满了科技感。 婉清默默操控显示屏，最后的信息呈现出来。只见在加分详情下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文字。 “5月20日，加入维新科研学院。经过严格审核，成为代理机械师。” “5月21日，汇报异能学术进展。提交两份设计图，灵活运用专业知识。” “5月22日，尝试研习离心机。修复两台故障机械，改良内部精密零件。” “5月23日，提交原创作品。精神可嘉，细节有待优化。” “5月24日，改良作品。查漏补缺，修改科研方案。” “5月25日……5月26日……6月……7月……”看着加分详情的信息，众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其实他们都知道安琳的勤奋，她一直在悄然无息的努力着。她从来不把压力带到生活中，总是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在无数个安静的日日夜夜里，她一个人在研究室废寝忘食。 她从来不会拖沓社团的任务，把所有时间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阻碍，都是独自调整心态解决问题。将付出的汗水日积月累下来，最终才才迎来了今天的收获。 所以。 她的每一步成就，都是有迹可循的。能得到甲级考生的资格，就是对实力最好的证明。 “安琳这孩子，真的很坚强……”言庆攥紧拳头，拱了拱方贤的胳膊。 只见讲台上安琳低下头，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方贤默默在台下看着她，脸上露出了平静的微笑：“当然。” 相知相识…心照不宣。 随着众人庆祝的掌声过后，安琳一路红着脸走下讲台。幽月笑嘻嘻拉着她的胳膊，下一刻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安琳同学的成绩已经揭晓，接下来就轮到齐幽月同学。男生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哦，你们的前辈一直都很努力呢。”婉清难得露出友好的笑容，再一次给众人卖起了关子。 直接安琳的名字下面，一行信息被缓缓呈现。先从最前面名字开始，再到最后的加分详情。 姓名：齐幽月 考核成绩：1606 加分详情：社团任务（1000）\/个人委托（406）\/专项训练（满分）\/个人印象（满分） 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言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出现社团任务的表现，其实跟幽月是差不多的。但他没怎么接过个人委托，所以总分还是差很多。如果就按1000分的标准来算，他很可能达不到甲级考生标准。 而方贤那家伙神态自若，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他也有自己的把握，态度跟小枫越来越像了……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难过，终于发现掉队的只有自己。 方贤察觉到了身旁的情绪，言庆脸上满是落寞与自责。但他却只顾着鼓掌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眼中只有同样拿到甲级考生资格的幽月。 他此刻之所以选择冷漠无视，并不是因为忽略了兄弟情义。只是他太清楚对方现在的这个状态，就像当初那个懦弱无助的自己一样。 没有人愿意做一辈子的差生，都是因为自身存在一些问题。他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些东西，但无数次的失败却让他止不住的迷茫。 或许是家庭，或许是环境，或许是感情……总之各种各样的问题，长期困在一尘不变的生活里。他找不到让自己蜕变的出路，也没有支撑自己走下去的目标和理想。只能浑浑噩噩的过完每一天，在看不到的未来和苍白的过去中徘徊。 也许继续堕落下去就没有那么多烦恼，可是他的内心也想去领略世间的美好。所以每一次觉醒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也想抓住这次机会彻底的改变自己。 但内心根深蒂固的东西…… 又是怎能说变就变的呢…… 异能觉醒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不过是如虎添翼或者精益求精。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半吊子来说，更像是一次通往新生活的试炼。这算是弥补差距最好的办法了，如果再把握不住那便没机会了。不论未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一切决策权都在于自己的内心。 幽月春风得意地走下讲台，还不忘对着言庆吐吐舌头。暗红色的手环在桌边晃动，略带嘲讽的笑声围绕耳边。 方贤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幽月的性格他也习惯了，言庆怎么想在于他自己。 毕竟一个人在身处绝境的时候，就应当把所有压力转化为动力。 方贤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婉清静静站在讲台上，活动室很快安静下来，她看向沉默中的方贤，眼神也是微微凝了凝。 “接下来，方贤同学。” 第179章 同行者 随着婉清的话音落下，方贤的成绩显露出来。没有任何的悬念拖延，方贤的信息被直接展示出来。 总分：1950分。 无声，真正的无声。 画面已经被定格住，言庆大脑一片空白。安琳和幽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江瑾枫默默坐在角落里，眼神微眯似乎若有所思。而婉清静静盯着方贤，等待他睁眼的那一刻。 场面一时间陷入微妙的变化，所有人都耐心等待方贤发声。 “呼，到我了么。” 方贤吐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淡然地看向自己的分数。他对此保持波澜不惊的态度，心中却在思考没凑整的原因。 一千九百五十分，还差五十分在哪里……方贤扭头看向婉清，眼神中透露出询问之意。 婉清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露出一丝欣然笑意。她低下头调整好面部表情，一边思考一边开始解释道：“方贤的情况呢，是属于比较特殊的……” 只见加分详情的表格被下划线，方贤所有的加分项被标红字体。其中有一些单个字体呈现金色，仔细去看竟然发现都是字母“s”。 “之所以说他特殊，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你们看到的了，他完成的任务几乎全是s级。”话音落下，婉清将表格放大了些。 众人一时都默不作声，仔细盯着表格的信息。简单明了的信息罗列下来，每一条都看的人心惊肉跳。 a级任务：协同作战，智斗歹徒（灵动境x2） s级任务：“蓝色警戒”疏散民众，只身搏杀异化兽（24只） s级任务：斩渊（三头蓝羽鸡） s级任务：“血色凌空”协战破元，俘虏式族间谍 s级任务：明阳之乱，支援明阳异能社 s级任务：协战渊领（猩红巨人） 社团任务：b级……b级……s级……s级…… 满屏的s看的众人眼花缭乱，大脑一片空白陷入宕机状态。 婉清此时轻叹一口气，也是颇为心累的摇摇头。那一堆s里面什么成分，她和江瑾枫再清楚不过。只能说这个不要命的家伙运气好，白白摊上两个任劳任怨的打工人。 她给了众人一点消化时间，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沉思着。随即慢慢抬起头回过神来，调整好呼吸继续开口讲道：“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就是分数的原因了。他能得1950分，其实是因为上限只有1950分。” 此话一出，场面再次安静的可怕。 上限只有1950分，这是什么概念啊……社员们皆是眼神呆滞，只有角落里江瑾枫眼神一凝。 看来猜的没错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吧。他饶有兴趣地看向婉清，对她接下来的选择充满期待。 什么选择？割肉的选择。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命运就彻底联系在一起了。 方贤这家伙值得她那么做吗，自己对他们的关系一头雾水。平常自己碍于面子不好去问，但今天可以看点有意思的了…… 果然如江瑾枫想的那样，叶婉清脸上露出了犹豫。她看向保持沉默的方贤，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默默取出了两样东西，一个黑木匣和一张名牌。 “方贤，你知道如何突破限制么？” 面对婉清突然的话语，方贤顿时被呛的语塞。他一个考生怎么可能知道呢，该不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吧……正当他思考自身可置换的物品时，婉清那轻飘飘的话语却落了下来。 “突破甲级限制的权利，就在我们考核官手中。只要我动用某条考核规则，你就可以特例突破两千分。” “啧。” 幽月咂了咂嘴，脸上来了兴趣。她笑嘻嘻靠在安琳肩膀上，安琳也只好无奈地陪她笑。而言庆咬牙默默低下了头，眼神麻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贤眼神有些呆滞，牙缝中挤出了一声：“嗯……” “在甲级考生的规则上面，是被视为火种的传承者。他们肩负振兴大华的使命，也是引领新生代的先驱者。原本这机会只留给大型宗族，民间只剩下甲级考生的名额。但超凡计划打破了许多规则，传统的格局也被迫重新定义。” “我身为五大家族叶家嫡系子女，自然隶属于少数传承者的行列。超凡计划在原基础上设立了新规则，传承者将有资格选拔自己的同行者。而这也是建立在考核满分的基础上，这样我才能为你贡献出最后的50分。” “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同行者么。”婉清静静地看着方贤，眼神明亮却平静如水。 方贤一直都沉默不语，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他想努力攥紧手中的拳头，却感觉背上压的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压迫，气氛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长长的叹息声响起。只见江瑾枫端详着茶杯，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语调说道：“如果没猜错，这五十分……是从你自己的学分中扣吧，实打实的在升学考试中扣。” “嗯，是这样的。”婉清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瑾枫摇了摇头，侧身看向了方贤。等方贤回过头来后，却对着他点了点头。眼神示意让其抓住机会，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方贤低下头，沉思起来。 他将自己加入异能社的所有事过了一遍，最终挑选出了婉清对自己说过的所有话。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僵硬和冷漠，但似乎每一次都希望自己能成长。虽然现在的自己还是有所欠缺，但一些改变又让她看到了希望。不论想要自己去做什么，至少她一直都没有恶意。也许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能看得出她是个很孤独的人。 自己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她，是她在这个世界给了自己希望。她以传承者的身份为自己点火，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逃避下去。 “我…”方贤缓缓抬起头，目光也变得深邃。他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它在呼唤自己的新生。也许这是天生的使命感，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将拳头放在胸口。任凭那团火燃烧起热血，将所有的杂念净化驱逐。看着婉清静谧如水的眼睛，只剩下一个声音脱口而出。 “我愿意。” 第180章 灵导器 方贤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整个活动室被代入他的气场。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承诺，更是他迈向未来的新起点。 也许常人对突如其来的任命并不感冒，可这对方贤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不管这条道路会充满怎样的坎坷荆棘，内心的愿望都已经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目前面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问题，其实都是因为缺少一个体面的身份。愿意相信支持他的人少之又少，身上还肩负着各种各样的使命，哪怕灾难和痛苦与他相伴相生，命运还是不放过压榨他的机会。他不知道世界为什么屡次青睐自己，各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让他去做…… 很多的矛盾和阻碍都没有人为他考虑，他们只顾着站在大局的角度推动自己。一个人默默无闻下去迟早都要被压垮，那么他就不能被动走完接下来的人生。该争的东西赌上性命也要把握在手中，瞻前顾后只会错失掉越来越多的机会。 如果未来某天因为今日的选择深陷险境，那么说明命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谨慎而行也是建立在一定的风险基础上，没有谁能算尽天机做到完美的独善其身。 反正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也不在乎多一两个新的隐患，最重要的是改变自己的处境，至于以后的事以后自有办法。 方贤的目光炽热而真诚，紧紧盯着婉清的眼睛。婉清有些触动地点点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果然没有看错你。” 名牌划过木匣，一抹寒光乍现。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把精致的古剑。这剑通体银白小巧玲珑，剑身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剑柄处镶嵌着两枚古体文字，剑尾的圆环被套上了细绳。 这是一条项链，用剑穿成的项链。无形中的寒意散发出来，印证着曾经非凡的过往。 婉清将项链掂在指尖，众人都被那神秘的气质吸引。拉长脖子看清小剑的样貌后，顿时目光如炬惊叹不已。 “这是什么宝物？”幽月好奇地问道。 “看起来像是古代的遗物。”安琳拖着下巴猜测道。 “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是什么，跟方贤的考核又有什么关系？”幽月将目光投向方贤。 方贤默不作声，眼神却看向了江瑾枫。他做散修云游了三年，见多识广兴许认得此物。 此时。 江瑾枫也是不太淡定，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从那眼神不断的波动来看，显然这把小剑非同凡响。 终于，他带着难以置信地语气开口：“嚯…灵导器。这东西都使出来，上头下血本了啊。”说着抬手摸向胸口，从领口里翻出一枚玉佩来。 玉佩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同太极图的阴阳两相。它的表面刻着鱼鳞之纹，腹部镂空留有鱼鳍部位，腮尾看起来也栩栩如生，唯独鱼头处却没有眼睛。 远看通体白皙圆润光滑，贵为吉祥如意韵味十足。近看完美精致别具匠心，每一道纹路都展现出极高的工艺，流露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江瑾枫一边摸着玉佩，一边感慨万千地说道：“灵导器可是好东西啊，尤其是从遗迹出土的。古代匠人都有大智慧，精妙的设计巧夺天工。把机缘造化藏于形影之间，连绵数载让传承经久不息。” “像我这样的玉佩和那把古朴小剑，本质上就是沟通天地灵气的宝物。但因为它们是古物所以也就多了一个特点，那就是在使用过程中会像开盲盒一样惊喜。” 说着他便催动玉佩，周围的灵气汇聚而来。只见双鱼中间缕空的部位，覆盖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像是某种特殊的封印般，有阵阵奇妙的波动从中传来。 “你随时都可能触发某种特性得到意外收获，无论是功法绝学还是修行领悟都比较常见，甚至是晦涩难懂的禁忌术和绝世的丹药方，各种各样难得一遇的机缘造化都有可能性。那是缔造者们千方百计留下来的衣钵传承，所以其中蕴含的玄学奥妙自然是不言而喻。” 讲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凝重严肃地看向众人：“当然，有机缘和造化的地方，往往也会伴随着许多危险。自己谨慎些做好权衡利弊，不可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 此话一出，众人兴奋的目光也收敛了些。他们回过神来，默默等待社长的发言。 婉清晃动手中的小剑，只听一丝细微的剑吟传出。如同鸟雀婉转的啼鸣，看起来活力轻盈灵性十足。 面对众人注视的目光，她面色平静地开口道：“江瑾枫说的不错，机缘与危险都是共存的。此物年份背景不详，出土于名为‘暗临之渊’的神秘禁地。无数刺客与暗杀者在那里长眠，埋葬着各个时代留下的遗物。” “这把剑就是你的准考证，【第五传承序列】代号‘破局’。以周身元气为引开剑锋，作为你入选的第一道考验。若未能被认可夺得传承，那将失去此次参考资格。” 话音落下，众人投来同情的目光。 “哈？” 方贤精神一阵恍惚，踉跄着差点没站稳。看着婉清平静的目光，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只剩下五天时间，要我给剑开锋么？” “协议规定就是这样，机会不可能白给你。既然选择加入传承者的行列，就要展现出自身相应的价值。” 见方贤还是犹豫不定，婉清举项链的手下垂。她深邃的眼中泛着幽幽光华，清冷之声如冰雪般清脆绝然。 “这样的机会我只留一次，接不接受你自己做选择。错过的话就别再来找我了，规则不会因你一个人更改。” 凌厉的眼神让空气乍然凝滞，方贤沉默之中缓缓低下了头。他的双腿晃动从桌椅间钻出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讲向台上走去。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浮动着两人的衣角。居高临下，如同两幅交融的画卷。 “比起失败，我更害怕没有去做。” 方贤抬起沉重的头颅，伸手抓住面前的小剑。眼眸明亮如鹰雁般敏锐，似有浩然之意藏于心底。 而婉清挑眉淡扫如远山，顾盼之间满是娴雅深意。满头青丝黑发随风而动，身形自然气质清幽绝尘。 “唔，”看着古剑交于方贤手中，江瑾枫怅然若失默默叹息。他眼神复杂看向脖子上的玉佩，最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当真是天赐良缘，灵导器说送就送。枉我当初为这玉佩闯荡江湖，现在看到你们是分外眼红呐……” 第181章 原来如此（上） 在婉清寄予厚望的眼神中，方贤心平气和地戴上项链。他端详着手中的破局之剑，默默转身心中便有了打算。 沉默无声的背影坚韧稳重，隐约间有了一丝可靠之意。婉清心中不再对他抱有怀疑，也是时候该放手给他自由了。毕竟…… “孤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 这句诗对于现在的方贤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赞扬与评价。此刻孤身一人的背影或许毫不起眼，但时间久了世间总会留下他的痕迹。 故事还在继续，耐心等待便可。 接下来…… 弥漫着哀伤的角落里，庆低着头出奇的安静。平日里没心没肺乐呵呵的家伙，今日却好像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也许是内心的良知被唤醒了吧，伙伴们的优秀让他想起了自己。 虽然这个阶段早该经历，但现在其实也不算太晚。 婉清眼神宛如微风拂过水面，轻轻唤醒了沉睡中人的内心：“最后……言庆同学，轮到你了。”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言庆强忍着难过抬起了头，他转瞬之间就调整好形象，又露出那阳光普照的笑容。 “到我了吗，这么快啊。那……”到嘴的话语卡在喉咙间，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坚持一下，坚持一下，马上，马上就到十点了。 虽然身边全都是平日里熟悉的伙伴，但他却希望快点到点逃离这个地方。哪怕最后的形象像狗一样都无所谓，反正接下来也要去刘家接受施舍的。 可恶啊，后悔有用吗？刘言庆啊刘言庆，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呃，呵呵，”面对社长的目光，言庆尴尬地笑了笑。他大大咧咧地拍拍胸脯，却还是有些僵硬地说道：“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拿完准考证就要离开。没办法，爸妈一早通知说要来接我。” 他没什么底气的声音落下，活动室不出所料陷入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在言庆眼中却变成了恐吓。整个室内的环境布满了阴霾，每个人的眼睛都散发着光芒。就像审判的利剑般刺痛着，刺痛着他漫无目的的内心。 “你们…看着我干嘛…” 言庆感觉自己的精神越来越恍惚，似乎已经听到幽月银铃般的笑声。哪怕是其他人的形象也变得陌生，无不透露着对他厌恶冷漠的情绪。 不对不对。 还有安琳，安琳她总不会…… 言庆扭动僵硬的脖子，安琳正担忧地看着他。那眼神荒诞的就像绿茶，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不对啊，可是……她今天的样子好虚伪。 “言庆，你没事吧。” 安琳轻柔的声音一点点变质，他想起了方贤手机中的照片。所有人好像都在藏着另一面，他们明明没有表面那么真实…… 奇怪，真的变得好奇怪。什么啊，我这是怎么了…… 言庆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他脸上的神色夸张又痴狂。渐渐地他徘徊在失控边缘，眼神中只剩下一丝的理智。 安琳看了看身旁的幽月，幽月此刻也是一头雾水。清、枫二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一时间却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一股让他们很不舒服的气息，正慢慢从言庆身上散发出来。 整个活动室的桌椅器具开始晃动起来，所有的物品都感受到言庆内心的哀伤。它们似乎在默默地哭泣也好像在狂笑，满是混乱无序的矛盾理念在内部冲击。 “嘻……” 言庆挤出了一丝笑声，他眼神变得阴暗起来。 方贤将对方的变化看在眼里，那股诡异的气息他太熟悉了。没有人见证过那东西的本质，只有他一次次将其烂熟于心。 是悬在心头的梦魇，是吞没真理的面具， 是欺骗正义的恶魔，是崩坏时间的枷锁， 是污染生命的毒药，是蛊惑人心的欲望， 是抛弃本性的自我，是盲目双眼的偏见， 还有最后带来恶果，不详源头中的诡异。 这些都是从面具中传递的信息，百分百融合之后他就感受到了。蜷缩在最阴暗最无声的角落里，那份难以察觉难以描述的诡异。 看来…… 所有未知的灾厄终将到来，无声之下已经敲响了前兆，在痛苦的挣扎中逃无可逃，我们面对未来将何去何从。 “言庆，振作点。” 方贤缓缓地抬起了手，重重拍在言庆肩膀上。一丝无形的诡异凝聚出来，被方贤尽数收回面具之中。沿着面具的一条条纹路掠过，与蜷缩在角落里的阴影重叠。 言庆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也感受到众人传来的善意。所有恶意的想法一扫而空，眼中的世界重新恢复原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伤害他，都是脆弱的自尊心在作祟。他看了看唤醒自己的方贤，神色终于变得正常了起来。 “谢谢。” 他眼眶中饱含着泪水，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方贤却摆了摆手，默默让出一条路。 此时前排的幽月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低下头向言庆诚恳地道歉：“抱歉阿庆，我不该嘲笑你。”旁边的安琳也温柔地抬起手，一边摸摸他的头一边安抚道：“没事了言庆，你也很努力的。” 言庆眼泪落了下来，不过很快就止住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理由去哭，端正态度积极面对才是他该做的。他抓着自己的手腕重新抬起头来，悬浮在教室顶上的飞刀也落下来，就好像一个迷途知返的浪子回头，静静停留在言庆强壮的肩膀上。 看着他逐渐恢复的状态，清、枫二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随着气氛一点点缓和过来，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面对异能考核表上最后的空白，言庆决定坦然接受最终的结果。 “时间也不早了，接下来公布言庆同学的成绩。”婉清的目光平静自然，数据在指间流动跳跃。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神中，表格上的信息一条条显现出来。 姓名：刘言庆 考核成绩：1502 考生级别：甲级 加分详情：…… “恭喜刘言庆同学，获得甲级考生资格。现在为你颁布准考证，请上台确认信息领取。” 话音落下，场面陷入一两秒的沉默。不过很快，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幽月回过头来，抱了抱拳说道：“恭喜啊言庆同学，咱们都是甲级考生了。” 面对突然之间的翻转，言庆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此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事实却不可思议的改变了。 不该多出来的分数从哪来的啊？加分详情……对了，可以看加分详情！ 言庆回过神来，阅读屏幕上的信息。当他略过所有一直加分项，跳到个人委托的内容上时。内心最深处的东西猛然触动，眼泪一点一滴顺着眼角落下。 “原来如此…我也值得被信任么……” 第182章 原来如此（下） 一个月前。 大雨后的暮城显得格外冷落，夕阳西下的阳光刺骨寒霜。一片一片的碎云如同扯坏的棉花般，熙熙攘攘在头顶的天空中飘曳游荡。 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归家的路途反反复复。高耸的路灯一座接着一座，为行人们照亮黑暗的前路。 偶尔有孩童的嬉笑声在身边溅起水花，言庆麻木的眼神中也泛起一丝丝涟漪。离开校园后他想出来找点事情做，但却一直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世界，他五味杂陈内心充满迷茫。未来人生的旅途太过漫长，他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开始。面对每天东升西落的太阳，麻木的心态早已成了习惯。 整天跟随社团生活的安排，心中没有一点自己的打算。意识涣散的连接在事物中，唯独对自己没有什么把控。这样说来倒也是挺可悲的，他想找借口逃避都找不到。 只能假惺惺的笑，好像真的很乐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悲伤才能逆流成河，逼迫着自己早点醒过来。如果能独立自主一些，就没有这么多苦恼了。 言庆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却突然挨了闷棍般停下来。他的面孔呆滞，毫无表情，一张神情麻木的脸庞上，有着泥塑石雕般的凝滞之态，连笑容都毫无波动的迹象，只有两只眼睛偶尔转动一下，又好似古井一般沉寂下来。 “唉，”自嘲般的叹息声，言庆缓缓转过身去。望着来时的道路，再没有了一丝笑意：“还是回去吧。” …… 到了黄昏时分，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深沉的黑暗，街道上的灯火飘忽不定，只剩下带着朦胧的色彩。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静静地矗立着，没有一丝声音透出。夜晚的微风轻轻吹起衣角，耳边传来树叶的沙沙声，没有行人和车辆的喧嚣，映照出一片宁静的画面。 言庆黯然神伤地低着头，没精打采心里空落落的。社团处于半休假的状态，自己回去了又能做什么……方贤他们都离开暮城了，幽月也一直在猎人公会，安琳在实验室里做科研，自己一个人只能修炼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拿定主意。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一声如雷贯耳的枪响打破了平静。 “砰——” 言庆愕然抬起头，发觉声源离自己很近。来不及思考更多，第二声枪响却接连响起。 “砰砰——” 枪声离自己又近一分，明显是朝这边过来了。在这个沉寂漫长的夜晚，如同闪电将天幕撕裂，畸形到扭曲的气氛蔓延，将人的心脏狠狠捏住。 或是未知，或是死亡，恐惧在吞噬着理智，将所有想法消耗殆尽。此刻，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只想飞速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不等他做出反应，旁边的小巷里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将身体后倾，枪声带着嘶嘶的咆哮就冲了出来。 “砰——” “嘶嘶——” 一个人影如炮弹般从眼前擦过，摔在不远处的马路上血肉模糊。言庆呆呆地看着他两腿有些发软，紧接着腥风血气扑面而来。 “吼——！” 他僵硬地回过头去，只见模糊的人形怪物疯狂扑来。尖利的牙齿上面沾满血丝，整颗头颅都附有坚硬的外骨骼，白森森的一片颇为诡异，只有两只怪异的耳朵竖起。 呼呼—— 怪物擦肩而过留下一条血丝，强大的气流差点将言庆推倒。他来不及查看衣服上的痕迹，身后就再次传来了几声枪响。 “砰——” “砰砰砰——” 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怪物就已经倒在地上。满嘴尖牙利齿敞开着，两种颜色的血从嘴里流出来。 先前倒下的人影抬着血肉模糊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着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看着对方两鬓斑白的头发，重伤下脸庞仍旧带着威严。虽然鲜血浸染的警服变得凌乱，但那胸口的警徽却异常耀眼。 “白……白所长……”面对倒在地上的白谭，言庆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小巷中再次传来冷意。 只听啪啪的鼓掌声响起，一个乌鸦面具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不愧是几十年的老条子，终焉级的异人都给干掉了。可喜可贺，真是值得称赞的人民警察啊…” 乌鸦面具一步步走来，手里出现了两抹寒光。修长的匕首转动起来，他一字一句拉长声音说道：“我倒也是佩服，你非要深挖到这个地步吗？” 白谭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嘴角流着鲜血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是怒目圆睁地盯着对方，另一只手拼命的朝枪抓去。 “呵。” 乌鸦面具轻笑一声，一脚把手枪踢得不见踪影。随后他没再管白谭，头颅竟一点点诡异的扭转。 整个脖子如同面团般扭转180度，两片发光的眼镜死死地盯着言庆。诡异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周围的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残月寒光笼罩着他们三人，空旷的马路作为渗人的背景板。 言庆脸色越来越僵硬，双腿麻木一动也不敢动。眼前的乌鸦面具比自己高出半米多，在月光下就像地狱中走出来的领主。 见他一动不动愣在原地，乌鸦面具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双手也扭曲着转动过来，最后低下头盯着匕首缓缓说道：“你是那个什么刘言庆吧，异能社里面会用意念的傻小子。这样吧…你不是为升学考试着急吗，我可以给你一个赚取考核分的机会。” 话音落下，他的手一点点延伸过来。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去，那胳膊延长的部分竟然如同章鱼的触手。 触手抓着匕首，一点点将言庆的身体缠了起来。最后在其惊骇的目光中，悄悄将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这把刀，是用来监视你的。我的要求很简单，杀了这个老东西。这附近没有监控，事成之后那异人就是你的。终焉级别的怪物，怎么说也顶你社团一个s级的任务了吧？” 言庆没有说话，眼神中只有麻木。见此情形乌鸦面具也不恼，而是默默看向另一把匕首。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会松开这把匕首。你只需要利用意念，将其刺进老家伙的胸膛。照做的话小命和异人都是你的；如果匕首掉在地上，那它的兄弟就会划过你的脖子。” “就这样吧，我数三个数。” 发光的眼镜盯着面色惨白的言庆，不知面具之下带着什么样的表情。言庆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他越是拼命去想越是什么都想不到。只能看着对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松开，那银白的匕首摇摇欲坠下来。 “三……” 言庆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住颤抖起来。 “二……” 怎么办，怎么办啊？畜生啊畜生，哪有这么做选择题的！！！！ “一……桀桀桀……” 乌鸦面具狞笑起来，五根手指都已经松开。匕首下落的速度很快，眨眼间靠近了地面上。 就在要接触到的那一刻，匕首停住了。 言庆低着头，脸色无比压抑。而乌鸦面具见此情形，却是得意地扬了扬头。 “不错，是个聪明人。” 森寒的匕首一点点挪动，最终架在了虚弱的白谭身上。眼瞅着那匕首就要狠狠刺下，他饶有兴趣死死盯着低着头的言庆。 铮—— 随着金属般的碰撞声，乌鸦面具的气息骤然下降。一阵阵寒意蔓延开来，只见他卷曲的手稳稳的停在身后。而他手里握着的，正是言庆的斩仙飞刀。 眼前的匕首也向他的面门扑来，尖尖的鸟喙突然张开将其咬住：“蠢货……” “咻咻——” 乌鸦面具冰冷的声音还未落下，突如其来的枪响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只见长长的触手一点点滑落，三把刀叮叮当当掉落在地上。 一枪打断了缠着言庆的触手，一枪打穿了面具人的胸膛。言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脑子里只剩下枪响的嗡鸣声。 看着跪倒在地的乌鸦面具，白谭嘴里终于传来冷哼声。还真是个得意忘形的家伙，折腾这么久总算钓出来了。他微微转动沉重的头颅，又看向一脸茫然的言庆。 心性还算不错，总得有一个成长的过程……想到这里，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白所长，白叔！”言庆连忙冲上前来，余光却扫到旁边的家伙头一歪。 他猛然间回过头去，却看到乌鸦面具的身体竟在一点点融化。对方此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语气恶狠狠地说道：“可恶，你们诓我。” “不过没关系，我还会回来的。下一次，你们都会死。哈哈哈哈……” 渗人的笑声回荡在街道上，地面上只剩下乌鸦面具和一副皮囊。而那滩液体钻入地底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 跳落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牧川提着狙击枪出现在眼中。他先是看了看地上的乌鸦面具，随即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我的异能是复刻，实力范围内复制自己的伤害。像这样的子弹只能同时复制一颗打出，其实刚才打触手的那颗已经瞄准你了。” “额……”言庆神色略显尴尬，低头看向昏迷的白谭。“还是先送白所长去医院吧。” 牧川看了看他，脸色凝重地说道：“我送他去，你先回异能社。此事相关影子会，一定要绝对保密。” 见对方无比认真的模样，言庆也意识到厉害关系。他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异人，最终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记住了。” 第183章 结束了 姓名：刘言庆 加分详情：社团任务（1002）\/专项训练（满分）\/个人印象（满分）\/s级机密任务：协同办案（200）\/额外嘉奖：公安机构（100） 看着大屏幕上的信息。 活动室里的氛围其乐融融，所有人都为这个结果感到庆幸。但只有言庆自己知道，加分详情上的末尾信息代表着什么。 虽然脸上有难以抑制的喜悦，但喜极而泣之下有太多的意难平。一直以来不就想获得别人的认可吗，直到现在他终于做到了。 悠长的大提琴前奏暗暗传来，桌兜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在所有人纷纷投来的目光中，他向社长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婉清调节着手中的考生手环，她默默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对方取出桌兜的手机后，轻靠在讲台上耐心等待起来。 嗡。 看着屏幕上的备注，言庆低头接起电话。 “喂，川哥。” “你的考核分怎么样，达到甲级考生了吧。”没有过多的寒暄，牧川开门见山询问道。 “我的成绩刚宣布，确实是甲级考生。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总之，谢谢你们。”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又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咳嗽。不一会儿功夫，白谭厚重的声音便传来：“达到就好，达到就好啊。也不枉我一片苦心，为你争得的这次机会啊……咳咳。” “白叔，你的伤。”言庆心头一紧。 “已经…不碍事了。” 与此同时，安详宁静的医院里。 病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墙壁上挂着无声的医疗设备。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照出一片宁静。 病床上坐着一个大叔，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病号服紧紧裹着他的身体，显露出一丝虚弱。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着坚定，已经从伤痛中恢复过来了。 旁边站着一个帅气的小哥，眼神微眯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稳稳举着手中的电话，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某个方向。 “上次行动过后，我就在医院养了一个多月。整天清闲无事可做，恍惚间就想到了你小子。开始还担心你会把秘密泄露出去，后来也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虽然你小子表面看起来，不如你的伙伴们靠谱。但实则内心细腻，也是个有自己打算的人。我这暮城对各位来说，终归不是什么大的舞台。总有一天收拾行囊，你们都要离开此地。其他人都有明确的目标，不需要过多操心。但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你这个傻小子。” 听到这话，言庆眼神颤动起来。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他身体像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落寞，白谭独自伤感地说道：“可惜有心而无余力，我已经躺在这儿了。咱暮城是个四五线的小城市，也给不了你什么好的资源。每年额外嘉奖考生的名额，整个市巡检司就那么几个。我也是贴着这张老脸卖惨，好说歹说给你求了一个机会。” “十点学分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当是对你未来的投资吧。我们这些老人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所以希望只能寄托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未来的时代必然是危机四伏的，咱暮城也需要那种能身化万千的强者。因为每每看到战士们流血牺牲，我的内心都是感到心痛不已。” “如果他们都倒下了，身后的家园又该怎么办，面对异兽和恶势力的威胁，百姓们又将何去何从？所以重任就压在你们这一代人的身上了，这是每一个时代变迁都需要经历的过程。” 话讲道这里，白谭不由红了眼眶。他仿佛看到了过往的一幕又一幕，那些曾亲自送出去的孩子们，都是如花儿般骄傲的少年，肩负着家乡的希望，祖国的未来。 看着看着他低下了头，罕见地擦了擦眼泪哽咽说道：“总之，我希望你们都可以过得好；有空的话，再回来看看家……这里是你们的起点，也是大家相遇相识的地方。我们会一直等你们，直到岁月变迁…再无此间少年。” 听完白谭的肺腑之言，言庆强忍着再次哭出来的冲动。他已经感受到了，什么都感受到了。那份被关爱有加，真正寄予厚望的情感。 无需别人的提醒，无需多余的解释。他自己怀揣着感恩的心，只想记住此刻所有的话。面对前辈的期盼，他终于虔诚的回应：“好，白叔，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看暮城，到时候也不忘初心。” “哈哈，有心就好。” 嘟……嘟…… 电话已经挂断了，言庆还是如泥塑般呆在原地。一直静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悠长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母亲打来的。 他手指滑动屏幕，再次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车辆的鸣笛声，接着就是母亲那清晰的声音：“小庆啊，我们到了。学业总结结束了吧，你的成绩属于什么级别啊？” “甲级。”言庆静静回答道。 听闻此言，电话那头传来一两秒的沉默。气氛第一次如宁静的湖水般，母亲的声音变得轻和而安详。 “孩子，辛苦了。” “你是好样的，我一直都相信你。”父亲深沉的声音也有了磁性，如同雄狮擎天般的厚爱。 言庆缓缓抬起头，朝着窗外望去。他深深舒了口气，眨了眨眼睛说的：“嗯，明白。我现在收拾东西，一会儿就下来。” 接着他挂断电话，离开座位向讲台上走去。 前辈，朋友，家人…最后是自己。 执念化解了，心也变得静了。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问题少年，需要的不过是一次正式自己的机会。 随着手环变换形态，悬浮戴在手臂上。深红的荧光弹出面板，考核助手的ai提示音响起：“暮城助理刑警，精神系能力者。［甲级考生］刘言庆。信息核对成功，祝您考试顺利。” 言庆晃了晃手环，随即慢慢抬起头。他平静地看着婉清，摆了摆手说道：“社长，我先走了。” 婉清默默点点头，目光清明中带着一丝深邃：“嗯，去吧。” 言庆回过头，又向众人告别：“再见了各位，我们升学考试见。” 随着话音落下，言庆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活动室沉默了一阵，各自思考接下来的打算。然而就在这时，幽月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社长，我们的学业总结算是结束了吧？” 讲台上，婉清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幽月的目光，随即缓缓地说道：“嗯，差不多了。该讲的都讲过了，准考证也发了……” “那既然都结束了，还这么严肃干嘛啊。”幽月笑嘻嘻地站起来，环顾了一圈众人嘟囔道：“死气沉沉的算什么，哪有一点青春活力的气息？我的建议是就地解散，剩下的时间该劳逸结合了。” “诶诶…诶？” 安琳被幽月强行拉起来，还有些发懵地看向对方。然而幽月却自顾自得意洋洋，一边抱着安琳一边开始庆祝。 “我要和安琳出去玩，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刚目送着一个活宝离开，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活宝。婉清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带着一丝怅然开口宣布道：“现在，学业总结结束…我们异能社的生活，也圆满结束了。” “哦，耶！安琳快走快走，别等社长反悔。”幽月拉起安琳的手，就朝活动室外走去。 看着众人默默注视的目光，安琳也只好歉意地笑了笑：“那我们也走了。” 看着她们离去，婉清松了口气。她收回桌上的材料，随即看向台下的枫、贤二人：“那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呢？” 江瑾枫从墙边支起身子，眼神凝了凝缓缓站起身来。“我也有些重要的任务要做，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时光了。” 他冲方贤投去一个微笑，默默转身走了出去。方贤目光没有掀起太大波澜，心里面一直琢磨着其他的事情。 看着另一道投来的目光，他想了想后淡淡说道：“我等一会儿万老师，有些事情还想找他。” 婉清点点头，从讲台走下台。她看了看活动室门外，隐约有一丝不舍说的话：“好吧，那我也走了。家族那边得回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方贤点点头：“去吧。” 就在婉清要走出大门之际，她突然又回过头来。那回眸一瞬就像是一道温柔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仿佛置身于一个宁和纯净的世界，让人不禁为之心动。 “不观过去，不修未来……”她轻启红唇开口，如一泓清泉般，轻柔又婉转的声音，让人心神荡漾。 “等你。” 话音落下，方贤呆在原地。直到对方离开许久，他也没能回过神来。 也许有气质的吸引，也许有声音的依赖。但最最重要的是，对方说出来的那句话。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想法。从最青涩的少年之初开始，被奉为人生座右铭的话语。 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总感觉，她对自己了如指掌…… 叶家人，还真是神秘。 方贤轻声叹息，也没有太过纠结。毕竟是大家族的人，想调查自己不就动动手指那么简单。只是没有说完的最后一句话，想告诉的便是“我只有现在”了。 他此时也是有感而来，顺手打开手机音乐。言庆的来电铃声还在耳中回荡，他默默找到那首音乐点下了播放。 悠长的大提琴声飘扬回荡，仿佛能勾起每一个旅行者的回忆。也当是如此啊，一路走来真是变了好多。 “我在清晨的路上，谁被我遗忘——” 在城市的角落，也有金光洒下。一条无人注意的小路，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一个少年背着重剑，独自走在这条小路上。他的步伐坚定而稳重，仿佛在践行某种使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挺拔如歌的背影。 遥望苍穹湛蓝无比，显得是高深而悠远。金色的夏日高悬在空中，照得大地上面熠熠生辉。 “我在深夜里旅行，谁被我遗忘——” 两个少女手牵着手，并排漫步在花海中。她们眼中都泛着光芒，流露出一种特别的默契和亲密感。一个温柔可爱一个古灵精怪，总是能调动起欢乐活力的气氛。 她们也会有好奇心，也会发出赞叹之声。走过波光粼粼的湖泊，穿过郁郁葱葱的密林。犹如两朵盛开的鲜花，悄无声息的散发着芳香。 “肩上的破旧行囊，能收藏多少坚强——” 城市的道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一辆高大的越野车里，少年背着自己的包坐在后排。他看着胳膊上戴着的手环，明明很轻却有万般重量。 父母坐在前排，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他们的笑声和谐地融入了车内的氛围。少年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高楼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郊外的田野，还有一根根排列的绿色的护栏。上高速公路以后，他的内心已变得无比坦然。 “不如全身赤棵，还给我那脆弱——” 一个气质非凡、面容清冷的少女从校园中走出，他的眼神透露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冷漠。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还是带着一种幽暗的冷。 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道路两旁身若无物。只有头顶的鸟鸣声传来，也映照着她内心中的孤独。 而就在她的正前方，马路上停着一辆豪车。两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保镖已经站在车前等候，那么目光专注而警惕，仿佛守护着某个重要的秘密。 少女走上了豪车，脸上麻木而平静。直到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才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明知这是一场意外，你要不要来。” …… 与此同时，安静的医院里。 白谭脱掉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上了一席便衣。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他的内心却无比凝重。 “白所，你真这么着急出院吗。医生还说观察两天，毕竟伤势也没痊愈啊……”牧川一边整理着柜子上的东西，一边还是忍不住说道。 白谭却摇了摇头，心情已经写在脸上。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不是因为他的精神太过敏感。而是在这盛世灿烂的阳光之下，还有太多的阴影在暗中前行。 他无法将自己置之度外，因为这个城市的安宁还需要他的守护。尽管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也要努力去做很多事情。这是一个原则问题，良心在呼唤着他的使命。 “我们暮城，本来就没什么闪光点。但现在影子会却卷土重来，把这里当作他们宣誓主权的战场。我们不能忍让，更不能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这里毕竟还是一个个离乡者的家，是有着无数思念与牵挂的地方。” “我们将自己的期望，交托在孩子们的肩膀上。而他们心中眷恋的过往于美好，我们也应该尽全力去守护。至少等他们归来之前…这里，永远都是欢迎他们的家。” 话音落下。 白谭目光深沉而内敛，终究是还走出了病房。牧川站在默默身后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哎，真是的。老家伙们，尽知道逞强。” 第184章 表象之下（上） 宽敞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高大的越野车飞速疾驰。车内的父母还在喋喋不休，坐在后排的言庆默默不语。 “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多亏咱儿子知道懂事了。”父亲手握方向盘，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的眼睛里闪着一抹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母亲也是难掩内心的激动，微微侧头看着后面的言庆。平日里倍感头疼的儿子今日却无比顺眼，于是她有感而来滔滔不绝开始了演讲。 “小庆啊，接下来的日子再坚持坚持。好不容易得到了名额，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往年旁系是没有任何支持的，今年家族却破天荒的照顾我们。也许跟你觉醒异能有很大的关系吧，但还没有资格让他们倾囊相助。所以现在达到甲级考生的标准，无疑是给了对方一针强心剂，这证明你是有潜力被培养的，不再是让他们瞧不起的凡俗之人了。你需要做的就是积极配合家族的安排，尽量给族老和长辈们留下好印象……” “总之接下来就要严格管控自己，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贪玩享乐了。大家子弟和民间的孩子差别很大，你要融入他们就必须学会他们的处事之道……” 听着母亲为自己制定的条条框框，言庆顿时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扭头看向窗外，盯着一根根高大的护栏疾驰而过。那些家伙就像生命中流逝的东西，总能在每一次重要的旅途中出现。即使更重要的是活好当下，可他仍想追寻失去的遗憾。 家族生活他从来都没有盼望过，只是为完成父母的夙愿才去的。他不喜欢被所谓的条律给约束，所以本能出现严重的排斥心理。望着天空中那自由翱翔的鸟儿，他眼神中有了一丝悄然的变化。 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妈…我不想融入他们。我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迎合他们？” 话音落下。 母亲心中生起一丝不满，不过她此刻学会了克制。只是面带微笑地摇摇头，随即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小庆，你不能用自己的角度看待世界。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好的基础，世家的身份对你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起点。你看我们整天东奔西顾的生活多么劳累，还要遭受那么多的冷眼对待。之所以想挤破脑袋把你送进家族里去，就是不想让你重蹈覆辙啊。” 言庆沉默了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慢慢低下头去，握紧了拳头说道：“可是，非要用这种方式吗。我已经很知足了呀，咱们家的条件很差吗？我知道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不一定非要这么卑微吧。觉醒了异能还不够吗，肯定有更好的道路吧……” 沉默良久，父母都没有说话。他们眼神开始变得凝重，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父亲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继续眼神专注地开着车。而母亲却逐渐红了眼眶，似乎回忆起难过的事情…… 她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压下心中的情绪后说道：“如果我们有世家的身份，自然不需要低三下四的……条条大路通罗马没有错，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你能通过？也许你觉得只要付出非人的努力就可以，可是你怎么保证你的付出都是有效果的。这个时代的变化速度太快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事物诞生。你永远不知道未来面临着什么，因为说到底你是孤身融入社会。没有家族的背景没有资源的支持，你潜力上限再高也是虚无缥缈的。” 说着她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一辆豪车，只见那帝字开头的车牌号十分显眼。她眼神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良久之后才默默将目光移开。 “就和你同龄人的那些竞争者，他们的家境一个比一个好。你现在就像飞入凤凰窝的麻雀，他们在只会用冷眼去看待你。而你短小的翅膀却飞不过它们，最终沦为那昙花一现的背景板。到时候再怎么不甘心也晚了，因为这个这世界从不缺乏天才。只有方方面面做到滴水不漏，才能在强者的行列中站稳脚跟。你到底明不明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这些道理早就烂熟于心了。只是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凄凉之意。 言庆低着头没有说话，沉默着思考了很多东西。他知道母亲说这些是为他好，可心里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些东西。他总觉得吧……人可以有更精彩的方式活着，不是非要按部就班的做事。 也许，也许有更好的道路，哪怕是一个人，哪怕没有人理解。 他不想因为不喜欢的事情活的那么累，可是自己所要选择的道路究竟是什么呢…… 没有人能作答，只能依靠自己感受。言庆靠在窗边，没有再反驳母亲的话。 车内的气氛久久凝重，一家三口都不再说话。就这么在路上行驶了很久，父亲才忍不住用咳嗽声打破平静。 “其实我觉得，你俩也不用想那么多。入族又不是一两天的事，长老没喊话你们急什么。” 此话一出，母亲愣了愣。她思考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说道：“这倒也是，我操之过急了。这次过去……是进祖地的吗？” 父亲皱了皱眉头，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族地？你糊涂了吧。那里哪是外人能进去的，只是去家族掌握的秘境而已。” “噢噢，是这样啊。你看操心小庆的事，都给我整忘了。”母亲有些尴尬，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言庆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紧张的气氛也缓解了一些。 “据说那个秘境不简单，里面好像……有未出土的神秘物吧。几大家族各自执掌钥匙，所以竞争的压力仍然蛮大的。”父亲目光凝重，看了看后视镜的言庆。 言庆此时正无聊的刷着手机，听闻此言他应付着随性问道：“会死人吗？” 然而，父亲却沉默了。 他目视着前方，只见前面是漆黑的隧道。在进入的那一刻，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会。” 第185章 表象之下 阳光炙烤着大地，车里并没有开空调。本该闷热无比的环境，却随着安静的气氛下降了几度。 言庆感觉冷汗直冒，窗外的风不断冲刷进来。他将车窗缓缓升上去，眼中的视线一点点变暗。 一阵毛骨悚然过后，他脸色极其不自然地说道：“爸，你开玩笑吧。应该不是认真的，哪有父母把孩子往火坑推…” “我们是认真的。”父亲面不改色，打断了他的话。 言庆只能扭头向母亲看去，然而母亲却摇摇头叹了口气。见两人都是这个态度，他嘴角不自觉抽搐起来。 “你们还真要把我往火坑推？” 母亲缓缓抬起头，眼神十分平静地说道：“百姓本来就有身处水生火热之中，何来往火坑里推一说？” “你觉得咱们家庭条件不错，那是因为有爹娘在给你争取。该吃的苦该受的累我们在替你扛，所以营造出一种凑合着也能过的假象。” “我……” “你可能有一万种理由来反驳我们的话，但现实只需要用一种方法就能击垮你。” “那，就是生存问题。”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一家人的目光注视着不同的地方，心里的想法也各不相同。言庆默默低着头，耳边只剩下嗖嗖的破风声。随着车轮转动颠簸的声音，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在身旁回荡。 他的眼镜跌落了下来，停在半空被握在手中。看着镜片上带来的反光，他嘴角动了动小声说道：“我有异能力，还愁活不下去吗……” “呵。”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父亲冷笑一声才淡淡开口：“异能者只有你一个人？” “行，我明白了。”言庆收起眼镜，倒也没有过多纠结。 而母亲眼神还是那么沉重，自顾自地喃喃道：“你小子啊，就是没受过苦。不知道社会的残酷，不知道赚钱的来之不易……” “别说了，跑偏了。”父亲盯着幽暗漫长的隧道，放眼望去仍然看不到尽头。出口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他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会死人吗？” 言庆盯着窗外闪烁的灯光，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几大世家掌握的秘境，定然有它的独到之处。除了那些古老的机关术，还有许多禁区和未知生物吧。” 父亲目光深邃，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话题很重要，他思索一阵后才继续道：“说的不错，但那些都是外在危机。只要谨慎一些，还是可以避免的。而现在，对于你来说…真正该重视的问题，其实不止是秘境本身存在的风险。” “你可以大胆猜想一下，为什么几大家族每年都在死人。按理来说这个秘境传承已久，该注意的地方早都被摸透了。” “可就是在路被铺好的情况下，总会出现丢掉性命的倒霉蛋。真的是他们没脑子运气不好吗？不见得吧。”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记重击。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传来，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言庆瘫坐在车后座上，咽了口口水。他的眼神此刻完全变了，车外的灯光变得恍惚模糊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黑暗中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看不见摸不着，却一直都存在。在漫长的隧道中徘徊着，逐渐让人变得沮丧下来。 难道真正的现实，就是脑海中最坏的结果？果然怕什么来什么，父亲接下来的话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我们说到底还是外人，他们眼中的世俗匹夫。现在突然抢占一个名额，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想？” “虽然刘家是一个大的世家，但资源还没多到花不完的地步。人家自己人可能都不够分，你一个外人跑去插一脚。断人财路可不就是杀人父母，也许有一部分人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 “而所谓家族历练的秘境，其实就是困兽的角斗场，只不过主角换成了人，彼此勾心斗角各自为营。外面杀人可能要负责任，但秘境里面没人管，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恩仇旧恨一报了之罢了。” 讲道这里，父亲停下来。 他目视前方昏暗的隧道，终于出现了一个光点。随着时间流逝，光点也逐渐扩散开来。车子的距离一点点拉近，言庆望着那道光久久出神。 “或许这样讲有些残酷，可人心本来就是不可估量的。” 车子离隧道出口越来越近，直到穿过去的画面。 光明撒下的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亮了整个车厢。温暖的光线洋溢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股宁静和安心。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 透过窗户环顾车外的情况，只见两辆红色的大货车在右车道前行。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毫无征兆变道，直接朝眼前驶来。 左边就是公路的护栏，父亲第一时间原道减速，他没有和小轿车置气，而是默默让对方驶了过去。 言庆眼睁睁地看着，白色小轿车一路横冲直撞，那一瞬间他冷汗直冒，也引出父亲接下来的话。 “在表象之下，往往藏匿着危险。你也许知道周围的环境，但不知道它以后的变化。要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你只能提前做出判断。” 面对这样突发的状况，父亲却冷静的可怕。他话里字间透露着沉稳，用自己的方式感染着言庆。 “我和你妈，不是生性凉薄之人。其实早就知道此去危难重重，也不想让你白白送死。” “在原本的打算中，是想帮你直接推掉的。可接下来你面临的升学考试，还是要与那些世家子弟竞争。如果这次机会抓不住，以后永远都要被踩一头。所以就想着赌一把，也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口气，不是给我们争的。是给你自己争的，是给你的未来争的。面对这个追求利益的世界，能让你立足的只有强大的实力。” “你明白吗？” 话音落下，父亲瞥了眼后视镜。而言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良久过后，他慢慢睁开眼睛。 才十七八岁的年龄，怎么就活的这么累。 看着不再说话都父母，他缓缓松了口气：“无所谓了，这就是人生么？” “既然只能这么走的话，那我没有理由逃避。只是……以后的生活，真的会因此变好吗。” 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纯净的颜色，仿佛回到了大复苏之前，无忧无虑的学生年代。只是在表象之下，却藏了太多东西…… 第186章 温馨提示 风吹过的夏天，难得的一丝惬意。窗帘在活动室里飞舞，讲台上的绿植滴落一滴露水。 哗啦啦—— 方贤端着水壶，绕着过道浇花。看着郁郁葱葱的文竹，仿佛回到了舞弄书画的作家年代。 只可惜现实已经进入了大复苏的时代，往日里许多熟知的东西都已经销声匿迹了。修行之人可观天地，眼中的视角早已不是凡人能比拟。至于未能得到命运青睐的苦命人，都在为以后忙碌的生活开始奔波了。谁还有闲情雅致，养殖这些观赏花草呢。 “真好啊，就是回不去了。” 方贤放下水壶，一动不动发起呆来。露水在阳光下散出晶莹的光泽，在文竹的头顶渐渐滚落下来。方贤回过神来，看着它一点点钻入土壤中。苦涩的笑容挂在嘴角，轻声叹息道：“现在写小说，应该没有人看了吧。” “可是还有很多难以割舍的回忆，在那个骄阳似火的年代…” 就在他感叹之际，活动室的大门被推开。 拖沓的脚步声带着一丝丝疲惫，一个仰头扶着脖颈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随手将手里的教案撇在讲台上，混身骨头快散架般坐在了椅子上。 “累死我了，连站了四节课。你小子倒是清闲，突然找我干嘛。”严万宁靠在椅背上，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方贤一脸轻松的模样，他不由得有些想骂人。 而方贤见此情形，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站起身倒了杯茶，一脸赔笑地端给看万宁：“万老师，消消火。您可是祖国辛劳的花匠，一定要注意休息啊。” “呵呵。”严万宁瞅了他一眼，接过茶杯一饮而下。窗边的微风吹拂而过，紧绷的神经也松闲下来。加上茶水中充沛的灵力，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许多。 “无事不拜教书匠，还没见你这么尊敬过我。说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万宁放下茶杯，打了个哈欠说道。 “害，看你说的。万老师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亲人，怎么可能不尊敬呢。” 方贤喜眉笑眼，好像一见如故的老朋友，但看着万宁一脸鄙夷的神色，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聊点话题，我也是时候接触一下了。” “接触什么？”万宁整理着袖口，不怎么经意地说道。 “就是……关于我家里面的事情，我姑姑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比如她们情绪那么偏激的原因，或者与我爸相关的一些东西。” “你家里面啊，你家里面就是…”严万宁正要说出口，突然猛地抬起头。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这才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说道：“等等，你家里面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个老师啊，又不是神仙。一个月就那几千块的工资，还要把学生家里的情况都研究一遍？” “难道没有吗？您老可比谁都能干。全校师生谁见了你，不都得喊一声万金油。哪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快点别藏着掖着了。” “不是，你小子…装都不装了，直接喊老师外号是吧。”严万宁站起身一记爆栗，顿时敲的方贤眼冒金星。他不由得轻哼一声，负手在教室踱步起来。 “我是你姑姑的同学，而且还是你奶奶的学生。照顾你小子还不是因为这两层关系，换其他人早给他踹一边去了。学习学习学不好，为人处事也做不圆滑。真朽木不可雕也，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我倒是无所谓，但有人在意你啊。” 说着，他回过头来。眼神疯狂暗示，朝监控的方向看去。 “监控？监控怎么了……”方贤一脸茫然，不过很快他就联想到了什么。张大嘴巴，恍然大悟。 原来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像监控一样注视着他们。有些信息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因为所有对话内容都被记录了。自己的身世果然不简单呐，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目光失神片刻，不过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究竟是谁总盯着自己不放，那只无形的眼睛在哪里呢。想着想着，他目光落在了万宁挽起的袖子上。在那汗毛竖起的手臂上，影子会的纹身清晰可见。 “……” 方贤眼神一凝，顿时醒悟过来。他的心跳怦怦加速，看着万宁似笑非笑的表情。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随即试探性地问道：“他们在意我，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神秘的，难道还牵扯其他人吗？” “咳咳，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瞎猜的，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万宁将袖子放下去，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 活动室的气氛沉默下来，两个人没有再开口说话。 方贤神色一点点凝重下来，心中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迟早有一天都要知道嘛，总不能蒙在鼓里一辈子。不论真相有多么残酷，也不及无形的压力痛苦。如果连身世的谜题都无法解开，那接下来的日子还要瞻前顾后。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靠在窗边发呆的万宁，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能不能换个角度跟我讲讲，当年事态的发展是什么性质。” 万宁回过头看了看他，随即又向窗外某处看去。在盯了一阵过后，他才默默动了动嘴角。 “你过来，看这边。” 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唤声，方贤随即盯向窗户那边。他疑惑地朝万宁靠过去，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某个角落。“什么。” 万宁眼神微眯，嘴角微微上扬。他晃了晃脖子，耐心指示道：“你看大门口那面墙，意见箱所在的位置。相信不管是学校还是什么地方，那个投诉的窗口永远都够不着。你知道，这样做的含义是什么吗？” 听闻此言，方贤朝大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匣子，被挂在接近二层楼的位置。对于这个反人类的设计，同学之间也没少吐槽过。 方贤嘴角撇了撇，阴阳怪气地说道：“把民众的心声放在最高位？” “不不不，你再往下看。”万宁用手指了指。 只见意见箱下面还有一张告示，白色的大字清晰可见—— 温馨提示： 24小时视频监控 您已进入高清监控区域，请注意您的行为举止 第187章 搭便车 “额，呵呵…实名制啊。” 方贤不自然地笑了笑，眼中充满失望的神色。 而严万宁摸了摸下巴，一脸淡然地说道：“可以投匿名信的呀，就是要被监控记录下来。反正咱们学校没有收到过，简直就是典范劳模呀哈哈。” 噗。 不愧是万金油，阴阳这方面比自己强多了。 方贤耸了耸肩，转身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眼神再次朝那盆文竹看去，无尽的感慨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其实我希望工资涨一涨的，给咱学生也多留点课余时间……” “但是这也是咱个人的问题，能克服就尽量克服好啦。如果上纲上线争辩这些问题，最后只会闹的大家都不好看。你说，是不是啊？”万宁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收拾起桌上的教案。 “是啊，咱们哪有话语权。身居高位的那些不低头，一两只小蚂蚱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方贤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摆弄起小剑。 看着他一脸颓然的模样，万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看向大门的方向，目光深邃地说道：“今日之灾，随过往而来。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有安排吗？” “有啊，我要去找个老道士。两个月前帮我算过一卦，让我去白云山找他拜师。” “白云山…”万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拖着下巴琢磨起来。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摸出腰间的车钥匙晃了晃。“跟我走，正好顺路。下午的课调过了，一会儿要送你哥他们。” “哈？” 方贤有些发懵，一脸迷茫地抬起头：“我哥？我哥和谁。去哪啊，要干什么……” “和你姑父呀，要去拜祖师爷。”万宁转过身，示意跟上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他的车抛锚了，找我送他们过去。哎真是的，你们家没一个能让人省心。” …… 学校门口，一辆白色的奔驰停在路旁。 来往的车辆熙熙攘攘，高考临近正是最忙碌的时候。 万宁无聊的坐在车里，瞥了眼在后面静静修炼的方贤。室内闷热的气息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好像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看着方贤那专注的模样，又联想到他曾经的学习态度……怪不得油盐不进呢，原来心思全在这些上面。这臭小子，该不是天生的练家子吧。还真如他们所说，走到哪都雷打不动的修炼。 万宁沉默了一阵，朝车表上的时间看去。 11:03 都快到中午了，林冰他们怎么还没来。 “话说，方贤…”他渐渐回过头来，好奇地盯着方贤问道：“你的元气现在是几品，啥时候突破灵动境？” 方贤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手上散逸的元气。只见淡淡的青绿色光泽环绕，显现的高深莫测仙气飘飘。八品之后元气就是这种形态了，只是颜色还不够深邃显眼。 自从进入升元境的两个月以来，就没怎么关注修行相关的内容。不同阶段的差别好像也就那样，因为每一次突破都是水到渠成。 跟异兽厮混了一段时间，也注射过影子会的魔药，在异世界坑杀捕猎幽族，还进入过亡魂们的血海……待遇也不比那些大家子弟差，而且还总结了不少战斗经验。 一个人默默的成就，不需要谁来追捧。灾难中产生蜕变，这就是他的修行之道。 方贤收起身上散逸的元气，缓缓抬起头眼神如同利剑。看着窗外耀眼的太阳，他喃喃地说道：“八品后期了吧，九品差一点距离。” “嘶，你小子…”严万宁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该不会真奔着干翻世家子弟去的吧，你知道九品意味着什么吗？” 方贤看向他，好似一脸天真地说道：“意味着什么，有能力不就能达到吗？” 严万宁：“……” 他扶着额头，感觉自己血压都快飙上来了。带着一丝僵硬回过身后，只能发出长长的叹息声。沉默了许久，他伸手朝一旁的烟盒摸去。不过在犹豫片刻后，又将手缩了回来。 “你这家伙，真是脱离群众太久了。” 万宁无奈地说着，取出一盒口香糖来。他递给了方贤一颗，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颗，继续说道：“就你刚才那句话，你知道能让多少人对你恨的牙痒痒？” 方贤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无所谓了，本来我也不是合群的人。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自己的事情也够忙活的。” 说完，他便靠在椅背上。不经意的目光扫过窗口，只见一对戴着眼镜的父子下了出租车。 姑父他们来了…… 他的心中微动，身形渐渐虚化。万宁看着他这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干嘛？” “不想跟我姑父见面。” “都是大老爷们，有啥看不开的？” “以后再说吧。” 话音落下，车上就不见了方贤的踪影。 严万宁还想再说什么，但副驾驶的车门已经被打开。只见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眉宇之间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他在座位上缓了口气后，回头看向一旁发呆的万宁：“不好意思严老弟，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我们尽快出发吧，下午回来你还要看晚自习。” “行吧。” 万宁松了口气，扭头看向默不作声的青年说道：“昊子要喝水不，门槽里面有几瓶。” 林昊点点头，侧身朝另一边的车门摸去。就在他胳膊肘撑着坐垫的时候，方贤的虚体却淡淡看着窗外。 万宁整蛊了一下方贤，随后便没再为难他。 他按下车台上开关，摇动拉杆启动车子。一边观察着周围的路况，一边对林冰搭话问道：“一审结束了？” 林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说道：“结束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事件情况都属实，双方都没意见。” “嗯，那还挺顺利。” 车子驶入马路，万宁把握着方向盘默默问道：“事情整成这样，文燕姐没发火吧。” “没有，她发什么火。按部就班，反正有律师安排。”林冰心不在焉地说道。 “嗯……” 万宁沉默了片刻，随即轻叹一口气：“这样子也挺好，你们都冷静冷静。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调解的可能。” “调解，不太可能了吧。” 林冰伸手朝烟盒抓去，点了一根烟才满脸惆怅地说道：“这么多年…什么办法没想过。” 第188章 浑身上下就嘴硬 “两个人的人生观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无论我说什么话都引来她的不满，我不说话她又觉得是我对不起她……” 林冰一手掐着烟头，表情看起来十分僵硬。白色的烟雾顺着窗口飘出，他突然轻笑一声红了眼眶。 身后的林昊默默抱着平板，手中的电子笔有些颤抖。屏幕亮度调的很暗，不知道上面画些什么。 林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嘴角一点点颤抖起来。压抑了很久很久，才喘了口气说道：“交流过，表演过，争吵过，也让别人介入过。可是最终的结果呢，还不是我默默忍气吞声。她该怎么样，照常是什么样。” “所以我现在都看开了，离了她又不是活不了。我只想安排好昊子的生活，给他一留点空间。至少…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安安心心的上学。” 话音落下，林冰又默默将烟塞进嘴里。脸上始终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冰冷的眼神中很难再掀起波澜。 万宁撇了撇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这个男人心早就凉透了，就是在等林昊大学安顿好后离婚。这期间拖了几年时间，也积攒了不少怨气。沦落到今天这个状况，其实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可是哪怕理解，也不能认可啊。能有好的解决方式，为什么要用最极端的办法。所以作为一个中间人，还是想努力调节两人的关系。 于是他扫了一眼后视镜，缓缓开口说道：“都闹成这么个局面了，他怎么安心上学。你们真一心为他考虑，就应该克服这些困难。” 红灯路口。 奔驰车缓缓停了下来，白色的烟雾从里面飘出。不知道又是哪个肩扛重担的男人，在城市间弥漫着悲伤。 车子里，严万宁摇了摇头。他默默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嘴里喃喃地说道：“相互理解一下多好，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半辈子过来了，闹那么僵干嘛。说不准还有挽留之意，只是你们谁都不肯低头。” “挽留之意…也就昊子这层关系了。” 林冰掐灭了烟头，盯着斑马线过往的行人。眼神扑朔迷离，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她是正儿八经90年代的大学生，而我就是一个小中专生。老早巴不得撇清关系了，省得给她人民导师抹黑。既然有意要赶我走，那我还赖着干嘛。” 话音落下，绿灯亮起。万宁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拉长声音说道：“这官司不是你起诉的，怎么成她赶你走了。” “她嘴上虽然没说过，但不是处处都针对我？她打心底就看不起我，再忍气吞声有什么意义。”林冰一边说着，一边又摸起烟盒。 ［吸烟有害健康］［尽早戒烟有益健康］ 看着上面的两句标识，他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波澜。重新抽出了一条烟后，又啪嗒啪嗒地抽了起来。 面对旁边烟雾缭绕的氛围，严万宁没有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他再次朝后视镜看去，默默降下了林昊旁边的车窗。 “她一个女强人……你也知道。当初整个县医院，就她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一步步努力到暮城荣誉导师的位置，这其中的心酸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她的心，早就封死了。没有我们那么好的共情能力，因为照顾两家人的生活已经很累了……” “是，她不容易。” 林冰咬着牙，从缝隙里吐出话来：“她受苦了，我们都欠她的。” “男人嘛，大度点……” “那她怎么不大度，她怎么就喜欢挑我的毛病？我们都在努力改变的时候，为什么她就能用经历当作借口？我也想好好的解决问题，可她哪一次给过我机会？” 林冰一股脑吐出心中不满，抽了口烟重新冷静下来。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百感交集地抬起头。 “我们谁都不是完美的人，何必争个高低贵贱。人活一辈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反思自己。谁家过日子像这我们家这样，只顾挑对方的毛病却不解决问题？” “既然谁都看谁不顺眼，那不如分开各自安好。”说着，第二支烟也被掐灭了。 “所以……还不是做的不够好。” 万宁眼神眯了起来，音量提高了几分说道：“人的性格虽然难改变，但又不意味着不能变。你们相互犯冲，还不是因为意见不统一。我跟你们讲过很多好话，可最后都没有多大作用。其实，我觉得…只需要听听过来人的话，我想你们就会通透许多。” 林冰此时面无表情，淡淡地开口问道：“谁？” “方贤。”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死寂。 就连后排的林昊也忍不住抬起头，眼中露出异样的神色。林冰更是瞠目结舌，嘴角不住抽搐起来。平日里逻辑缜密的万老师，此刻竟然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名字。 林冰缓了好一阵，眼神中流露出各种复杂之色。直到车子缓缓驶进收费站，才不由得冷笑起来：“那个混小子？你别开玩笑了……” 他已经变了，我不开玩笑。 万宁看了看后视镜，车后座那个空旷的位置。直到站台的缴费卡递过来，嘴角才扶起一丝笑容说道。 “没事，我就提一嘴。缓和一下车里的气氛，看你们俩死气沉沉的。” 此话一出，林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车内的气氛的确缓和不少，林昊也默默关上了平板。 后来的一路上，他们又聊了许多。 许多充满矛盾的事情，从男人的角度展开，很多不被注意的细节，也引出了新的问题。 虚体化的方贤默默听着，也明白了表象之下所藏的真实。所幸没有意气用事过，对于家庭关系他一直都看得淡。 针锋相对的画面，充满讽刺的话语。 他没有同情过任何人，除了夹缝生存的哥哥。两个人上个年代的矛盾，一直持续到他们这代。念念不忘，经久不息…… 直到两人下车之后，方贤的身形才渐渐浮现出来。万宁一边收拾着车上的烟头，一边通过后视镜看向他。 “你觉得怎样，如何看待呢？” 方贤没有说话，一直呆滞了很久很久。直到万宁敲了敲他的额头，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处境都一样，谁不可怜。毕竟少一个人，大家都有不该承受的压力。” “所以说到底，还是我爹不该死啊。”他心中充满惆怅，抬头望向远方的大山。看着一重又一重连绵不断，脸上满是自嘲之意。 而万宁靠在椅背上，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他张大嘴巴，带着几分困意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十几年的节哀顺变，却用尽一生来释怀。” 方贤眼神凝了凝，心情变得平静下来。他目光深邃，看向渐行渐远的林昊父子。 “既然我叫不醒他们，那就去唤醒世界吧。” 说着，他便推开车门。感受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关上车门就扬长而去。 万宁盯着他久久出神，一时间也是思绪万千……但接下来的路还得方贤自己走，他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浑身上下就嘴硬…不过也好，比只会抱怨强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大山深处。某个人就长眠在那里，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理想。 “文天啊文天，你儿子还是走了这条路。只能说一脉相承吧，都不需要别人去教。” “我是拦不住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吧。” 番外 关于刘言庆的设定 有这样一种人，脸上总是笑呵呵的。看起来没什么烦恼，没人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什么。 他们是气氛营造者，也是最被边缘化的人。 这样的人有很多，只是隐藏的很好。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工作环境里。同学、同事，对他们的看法都没有任何怀疑。 而我。 以他们为原型，创造了一个小说人物。从性格特征方面出发，名字叫做刘言庆。 接下来用主视角的几个片段，讲述与他们之间的故事。 学生年代对我来说是噩梦，对刘言庆来说也差不多。学习这种东西需要激发热情，恰巧我们都没有。每天漫无目的在校园里奔波，却不知道未来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同龄人的生活丰富多彩，于是也想融入其中。但可悲的是，我们的交流能力似乎也有些问题。在一次次真心话的失败中，我们发展出了一种特殊能力。那就是不论遇到什么事，先没心没肺地笑了再说。虽然仍旧不受待见，但也因此找到了同类。不需要交心的话语，一两顿饭就让我们成了死党。 后来呆在一块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虽然大多数都是疯言疯语，但偶尔也能冒出几句肺腑之言。他很少讲关于自己的事情，似乎在逃避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但是我知道他就是不想面对现实，因为……我也一样。 家里面对他控制的非常死，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他就一个爱好是看小说，也只能偷偷把书带到学校来看。我也同样憋得慌，就整天缠着他借小说，两个人难得安静下来，共同享受阅读带来的美好时光。但很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老师禁止了我们看小说，书也被没收上去撕的粉碎。从那之后他就变得沉默了，也很少再跟我呆在一块玩。直到我转学告别的那天，他的眼神里才恢复了几分色彩。只是碍于无形中的压力，到嘴边的话始终也没有说出口。 第二年夏天，刘言庆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就像影子，似乎总有这么一类人存在。他比曾经的刘言庆更贪玩，我也比过去的自己更堕落。加上被分配在差生班的环境里，也就彻底放弃了对自身的约束与良知。有时候我们也会想，这样的生活真的有意义么。但看到周围否定的目光，也就又放弃了对未来的抉择。 我们学会了当小丑，用行为去取悦别人。把尊严抛在脑后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换取微乎其微的存在感。同学们都把我们当作乐子看待，而我们却傻呵呵地笑。久而久之，也就变得头脑空空，简单的道理也很少愿意去思考了。班里面把我们称为大傻和二傻，而我们却就这样习惯了。 日常生活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排挤，老师也不愿意用正眼看待我们。这就导致我们困在一个尴尬的处境，很多信息无法接收自然也就理解不了。想要去完善自己也找不到方法，只能继续麻木过着以往的生活。 别人能在学识的海洋中畅游世界寻求真理，虔诚的与那些历史伟人隔空交流探索和发现。而我们脑袋空空看着书本上生硬的文字，只能无奈的叹着气在枯燥学习中发愁。 有时候积压的太多，就会变得越来越消极。我们真的是傻子吗？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啊…… 每天看起来笑的没心没肺，真不知道心里到底难不难受。 后来，我又要转学了。还是没能陪着刘言庆，又一次说走就走默默的离开。我记得他看着我的模样，双眼发红所有话却只能憋在心里。我们要扮演好小丑的形象，真情流露只会招来同学更多的嘲笑。 我走了之后，言庆也就彻底变成孤身一人了。每天下课看着热火朝天的氛围，他也许会不自觉看向门口的方向。但，那也只是期盼了…… 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人面对中考的补课生活。好在网络世界中，遇到了一个叫“琳”的女孩，也遇到了初中校友江瑾枫（另一个小说人物的原型），两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鲜明的光芒，他们对生活的坚守又让我看到了希望。 但刘言庆却还停留在原地，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发生改变。他每天呆呆的坐在教室里，看着逐渐萧条的教室感到无所适从。扮傻子的路也走累了，没人再理会他的表演。于是便走向了另一种极端。那就是丢掉良知，一点点变得自私。 虽然相隔着好几座城市，但我也不想放弃曾经的伙伴。于是就把信念融入了小说当中，希望可以将这份勇敢传递给更多人。 小说中的刘言庆像他们一样，带着茫然的心境走过了十八年。从小到大他跟着父母的思维走，一切都是遵循父母安排好的生活。上补习班，应酬饭局，家族企业，利益来往……他能做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有做好，用心理解的关系他也没有搞明白。 他只觉学习实在太痛苦，大人的世界也太复杂了。 而之所以能从以前的无知无脑无聊，熬到后来的明理坦然且自信。其中有他自己不断坚持的努力，也离不开良好思想观念的引导。 江瑾枫说过一句话很经典： 环境怎么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怎么做。 方贤有句话也说的特别好： 可怕的从来不是无路可走，而是不够精炼却已经被磨平的心。 每当面对现实感到迷茫的时候，有人总会用正确的价值观引导我们。所以不知不觉在与他们的相处当中，自己空虚寂寞的精神也受到了感染。 聪明与愚者之间，无非就多一个自省的过程；只要能跨过认知觉醒的门槛，那各种各样的道路也就随之展开了。对抗命运的力量，已经掌握在手中；至于后续的发展，还是先从走好脚下的路开始吧。 也许有人觉得这根本不可能的，而我暂时也没办法证明什么。只能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接纳那些愿意相信我们的人。 刘言庆这样的人很多，他们的成长道路上缺少一些东西，而我想教他们，该怎样活出真正的自己。这条路漫长又煎熬，但也是唯一自救的办法。 我们追求的不只是真理，也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羁绊。虚伪的面具戴的久了就很难摘下来，我们会逐渐忘记曾经的自己。 所以我以面具为题，写下了这本小说。 故事中没有鲜花和掌声，但有默默无闻的同行者。 每一个角色都有他们难言的过往，不会因为主角的光芒就忽视了他们的色彩。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谁也不是生来就能看清这个世界。 首先要学会面对自己，才能去追求想要的生活；直到灾难降临之时，唤醒你我的无知。 最后，想送刘言庆一首诗——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第189章 众心朝圣 葭州，白云山。 蜿蜒曲折的道路，艰险又坎坷。马路上偶尔有几块落下的碎石，悬崖峭壁光秃秃的裸露着。一座座紧密相连的大山像是守护神，狰狞的怪像充满威严磅礴的气势。 穿过外围的山地后，郁郁葱葱景象出现在眼前。方贤好奇地朝四周观望而去，清风徐徐拂面而来。 记忆中上次来这里还是十多年前，当时的山路没有现在好走，零星的几颗松木稀稀疏疏，尽显荒芜悲凉的景象。 穿过一片古老的建筑群，又走了一段山路，望着天空白云随风飘荡，层层向上的阶梯终于展现在眼前。 “黄河的流水声……”方贤耳朵微微颤动，朝东边的方向望去。 山势西北东南走向，雄距涛涛黄河西岸。山上松柏苍郁、重岩叠嶂，白云在山顶间游走……远远望去若隐若现。 见此情形，方贤不由喃喃自语：“山水相映，白云缭绕，松柏参天，庙宇林立。虽然对风水不了解，但感觉确实是个修行的好地方。不过话说那老头……真的住在上面吗？” 带着疑虑，他向台阶走去。 …… 不久之后，白云山顶。 跨过最后一级台阶，只见朦胧的道观出现在眼前。岁月的风霜淡化了它的色彩，古老的墙壁上已经落满灰尘。不见当初云雾缭绕仙气飘飘，只有往来游客尽显人间烟火气。 正当方贤感叹岁月沧桑的时候，旁边有一道人影走来。 直见那是个肚子圆滚滚的大叔，笑嘻嘻地将几张门票递上来。他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 “小哥是今年的考生吧，来白云观求个吉利？您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将来必定不同凡响。没带门票吧，我这里有几张多余的，不贵，99就能保平安。再加50升级豪华vip，还可以享受优质向导的服务。” 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叔，方贤却一言不发。 太多年没来过了，这里变得好陌生，黄牛都能掺和进来，看来道观是真的没落了。曾几何时……唉。 见方贤盯着自己不说话，黄牛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拍了拍方贤的肩膀，试探着说道：“小哥对票价不满意吗，咱们可以商量啊。我亲自给你做向导，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话语未落，黄牛手下突然一轻，他顿时踉跄了好几步，再抬头哪还见方贤的踪影。 “什么人嘛，不买也不说一声。”茫然的直起身后，他来不及震惊。环顾周围游客投来的目光，只能悻悻的离去。 “奇了怪了。” …… 然而，此时的方贤。 他呆坐着草地上，也是一脸茫然。“这是哪，谁拉了我一把……”上一刻还在白云观门前，突然就出现在山脚下。周围的景色也无比陌生，并不像是来时的路。 大片大片生机盎然的草地，无数的奇珍异草长在山野之间。耳边传来清脆的流水声，只见一条长河从身后流向前方，碧绿的河水微波荡漾，似有游龙在水下潜伏。 蔚蓝的天空中白云飘飘，无尽的鸟雀在空中盘旋。最终在一只仙鹤的带领下，自各个山头上方掠过。 而山上行走的人对此却见怪不怪，有序地沿着台阶向上……就在方贤惊异的目光中，他们抬起头望向山顶出现的霞光。 好多人啊，刚外面明明没这么多人。 方贤心里暗暗想着，扭头朝身旁站着的人影看去。他们一步步在台阶上挪动，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地上的自己。 刚才拉自己的人，应该就在这其中吧。只是有些奇怪……他们怎么都带着面具？ 就在这时，霞光中好像出现了什么。 人们纷纷摘下了面具，露出神态各异的面庞。他们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虔诚，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朝拜仪式。 这些人，和我好像。 不对，明明就是我自己？！ 正当他错愕之际，一只手却朝他拉来。这次他反应及时抓住了那只手，总算回头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 只见一个年龄尚浅的孩子，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悲伤。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有力，死死地拉着方贤站起身来。 方贤手段尽施也无法挣脱，只能任凭小孩拉扯着走上台阶，看着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睛，他无奈地顺着目光向山顶看去。 再次望向山顶的霞光，他就被深深吸引。身体也不需要挣扎，小男孩自己把手松开了。 五彩斑斓的线条在眼中汇聚，一点点变得深邃漆黑下来，仿佛看到了宇宙万物的光辉，从诞生之初逐渐走向了消亡。到处都是暗无天日的混沌，就连真理也失去了色彩。 不久之后，画面开始重组。 无数光圈将混沌层层环绕，构建起了真理与规则的框架。直到世界重组万物再次复苏，无边的混沌中出现一道人影，他睁开星芒流转的双眼，翻手覆云间就创造了无数世界。 单单这些还不足以让方贤感到意外，真正让他难以想象的是对方那张脸。 晶莹剔透的肌肤完美无瑕，冰冷之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那不像是一个人该拥有的形象，反倒像是一种意志的体现。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性格完全不像自己，也不像山上任何个一人。 这是幻境吧，张天师说过他会幻境的…… 方贤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孩，小孩眼神呆滞也默默看向他。 诶？ 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可是小孩依旧盯着他，不像周围人朝拜的模样，好像是完全独立的思维。 怪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阴差阳错开口向小孩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孩只是盯着他，却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人群开始涌动，他才边走边说道：“众心朝圣，且登仙路。” “哈？”方贤再次陷入茫然，无法明白话中的含义。 环顾周围神态各异的自己，又看向了霞光之中那道人影。在后方来人的推动下，他也不得不迈步向上走去。 “这和我想象中的仙路不一样啊。” 第190章 知行者之牢（上） “那你觉得仙路应该是什么样？”小孩回头撇了他一眼，如同无情的傀儡。 “你……” 方贤感到阵阵心惊，愈发觉得此地怪异。是不是幻境还暂无定论，但这孩子绝对不简单。 也不知那张天师会在哪里，他是不是这座秘境的主人，眼前的场景虽然有几分仙家风范，但表象之下绝对藏着另一番情形。 并非他生性多疑才这样想，实在是见证过太多的变故。熟悉的事物时常都不能相信，何况是在陌生的环境里。 随着山顶的距离拉进，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看着众目睽睽下的圣影，不安的情绪逐渐占据内心。 他是那么不真实，可又处处与自己牵连。就像是未来抉择的终点，总要变成自己都陌生的模样。 这已经成了一种必然的规律，毕竟也不曾设想现在的自己。未来的目标不会改变，但绝对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来…向我走来…” 人影缓缓张开口，朝方贤这边看来。山上山下无数的目光，也纷纷向他交汇而去。 啊？ 方贤一时有些茫然，抬起手指了指自己。但看着一道道投来的目光，他又默默将手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 众人的身形微动，纷纷让出一条路来。无数层阶梯展现在眼前，一条大道径直通往山顶。 还……有的选吗？ 方贤犹豫了片刻，随即无奈地摇摇头，望向山顶遥远的距离，只能迈步向上走去。 身旁的人影摩肩接踵，他们脸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喜怒哀乐变化无常，就像过去走过的路那样，被不同的环境影响着，留下了形形色色的影子。 在沉默无声的氛围中，面对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一个，两个，三个……从他们身边经过，感受无数意志的共鸣： 曾有年少无知，不懂人间疾苦悲凉。 曾有遗憾难终，悔过当初苟且偷安。 曾有长夜未央，困在牢笼失落煎熬。 曾有良知唤醒，看尽尘世正道沧桑。 曾有信念执着，欲行大道落子无悔。 曾有…回忆无数，刻画岁月…如梦初醒。 历经磨难换来成长，有逝去的青春也有丢掉的自己，充满故事性的结局，造就鲜明的感情色彩，如今再次面对他们，每一步都是对决心的考验。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眼神就足以传递心意，不再辜负他们的期盼，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 小男孩默默跟在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脸上面无表情，仿佛一个局外人。 但是，要知道。 如果没有他，方贤也不会来到这里。他其实是一个引路人，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方贤的行动。直到登顶的那一刻，他才抬头看向圣影。 此时。 圣影也投来目光，点点头做出回应。 他站在这座山最高的地方，脚下的建筑被霞光包裹着……方贤默默注视着他，做好了最后的心理准备。 然而，圣影却抬起头。 他环视山上山下的行人，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 所有人身上亮起淡淡的光芒，化作一道道颜色鲜明的虚影。看着他们双脚渐渐离开地面，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心生。 方贤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股精神力就冲撞而来，强大的推力让他猝不及防，接连踉跄好几步退到台阶边缘。 “什么情况……” 方贤扶着头回过神来，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小男孩。只见对方默默盯着自己，一步步向后退去。 “你怎么…” 面对方贤惊异的目光，小男孩并没有在意，他缓缓回过头去，眼中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方贤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将手放下去。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满天飞舞的虚影就已经展现在眼前。 摩肩接踵，人头攒动，数不清，看不尽……他们高悬在穹顶之下，立于天地之间，伴随着寒风鼓动，绽放着最后的光芒。 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未来。 走过这条路，遇到无数像自己一样的人，站在结局的终点，挥手作出告别……也许能活着的人，就要肩负起更多责任，带着逝去的精神，将希望传承下去。 方贤默默低下头，看着圣影喃喃道：“这个世界并不完整，我也一样不完整。也许这不是一条很好的路，但我不面对就没有人面对了。” 说着，他向前走了一步。面对众心朝拜的圣影，他却平静地说道：“我自诩先行者，不惧现实残酷。这就是我的态度，没有谁能动摇它。” 话音落下，圣影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嘴角微微张扬，带着几分嘲意。 毫无征兆，天上的虚影坠落。 仿佛有强烈的吸引力般，狠狠地朝方贤冲了过来，就像是一辆高速列车撞进体内，这让本就在台阶边缘的一只脚更是陷了下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虚影涌来。 他们都默不作声，只是淡淡散发着光芒。随着钻入方贤体内的那一刻，将最后一点痕迹也抹除干净。 因为他们不完美，所以选择了相信他。在这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上，需要有一个理想的“现在”作为主导。 面对无数的理念冲突，方贤只能踉跄着向后退去。直到脚下踩空的那一刻，他一路摔倒在缓冲区的石台上。 痛是真的痛…但没有一滴血流出。遍体鳞伤的是内在，是那些被压抑的情感。 山顶之上。 小男孩居高临下，站在圣影的身前。他看着蜷缩在石台上的方贤，冷冰冰地开口说道。 “站起来，或者放弃。” 选择题再次被抛在面前，嘴里只剩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无数的虚影悬浮在他头顶，等待着最终被接纳的选择。 好在方贤没有让他们失望，倔强地将头一点点抬起。他看向山顶高低两道人影，嘴角咧开一道缝隙说道：“暮气只是现状，单纯也是伪装。” 说着他身体颤抖着，左手死死捂住胸口，他用右臂撑着地面，膝盖开始一点点发力。 “也许我是一个烂人，不值得谁去同情。但我的骨子里还刻着骄傲，它告诉我不能放弃。” 话音落下，方贤站了起来，刚想露出一丝淡定的神色，精神却再次被狠狠地冲击。 无边无际的虚影洪流倾泻下来，五彩斑斓的光芒将他身形包裹。他开始一步一步向山下退去，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山顶的两道人影。 “百年余辉，终落尽…” 随着他从牙缝中挤出的话语，浩浩荡荡的声势更迅猛了几分。精神的冲击力越来越强，他直接被撞出山崖向谷底跌去。 就在坠落的过程期间，他的神色反而变得坦然，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他继续喃喃地开口道。 “盛世难平，安远心。” 巨大的推力将他狠狠砸在山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了好远。虚影洪流的压迫力仍然存在，但方贤却一点点将头抬了起来。 他还是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面。额头上手臂上青筋爆起，凭借钢铁般的意志一点点爬起。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胸腔中传出阵阵的嗡鸣声，就像巨大的引擎发动机，带着势不可挡的气魄扩散开来。 “腹中既有，春意动…” 消瘦的身躯如同一柄利剑，迎着彩色的洪流站起身来。他微微一笑就已经无所畏惧，声音洞穿云层震开一道道涟漪。 “何处不能，起惊鸿——” 话音落下，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从第一阶台阶开始，目光迅速上向延伸而去。 再次看向云顶之上，他脸色已经平静下来。随着最后一道虚影融入体内，整片天地都为之颤抖起来。 “道启，来！”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感受着清风徐徐拂面而过，他终于吐出了最后的话语：“众心朝圣，万我合一。” 第191章 知行者之牢（中） 看着山下的少年悟道，圣影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次他没有再露出轻蔑的神色，而是点点头满意地笑了起来。 小男孩站在旁边挥挥手，秘境华丽的表象开始褪去。先是头顶的仙鸟离去，大片大片的植被转为深绿色，在清泉流响变成涛涛黄河的流水声时，眼前的场景终于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幽静的山谷十分接地气，却不失高深莫测的韵味。 谷中的青石小径，蜿蜒曲折，宛如一条飘逸的丝带，穿梭在密林之间。四周绿意盎然，鸟语花香，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一座年久的道观矗立在山顶，墙壁上还有符文散发着淡淡的气息，房檐上是一排排陈列的琉璃瓦，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此时在山门之下，已不见那圣影的存在。取而代之是笑盈盈的张天师，还有一个神情冷漠的童子。 “这小子心性其实不错，加以引导也算是好事。我想收他为徒，青铭你怎么看？”张天师甩甩衣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回禀师傅…” 被称为青铭的童子拱手作揖，沉着声音开口说道：“现在收他为徒，是不是有些晚了。弟子三岁拜师，自觉凡俗之人没有道根。” 听闻这番话语，张天师当即摇摇头。他目不转睛盯着山下的少年，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欸，不晚。人和人不一样，天赋这种东西很难说，修行不在时间长短，而在于个人领悟。” “弟子眼光尚浅，还望师傅指点。”青铭低下头，再次拱手作揖。 张天师抬手抚了抚胡须，不紧不慢地分析起来：“你看他气息不稳…脚步虚浮…” “就连生命力也很衰弱，没有一丝少年的活力。加上这些年外邪内侵，遭了不少罪……”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坚持下来了。” 说着，张天师眼神凝了凝，看着少年重新开始上山，他嘴角微微颤动着：“我看不透他的命格，但知道他过去灾难重重。” “之所以没有夭折能活到今天，那是无数变态的意志在铺垫……从未有人能真正告诉他该怎么去活，只有他自己通过错误的选择来领悟。” “像这种命像残缺的叫作身弱，大多都是你口中的凡俗之人。而为什么我觉得他是可塑之才，因为他已经度过身弱之人最大的劫难。” “什么劫难？”青铭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变化，好奇地开口问道。 “内耗，无尽的内耗。” 张天师缓缓低下头，看着山下的少年娓娓道来。 “过去一些大的磨难与挫折，让他们陷入自我囚禁的状态中，他们害怕再做错误的事情，从而放弃对未来的选择。所以被困的久了，自然就不愿再走这条路，美其名曰为……认清现实。” “但这小子不一样，牛脾气死倔。” “刚才你也看到了，没点真东西说不过去。其实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天生傲骨都是和大道死磕的人。明知无法改变的结局，还要去试一试，宁可多走弯路，也不肯放弃自己的选择。” 张天师慢慢抬起头，望向晴朗的天空，一排排大雁从身边掠过，飞往南边的方向。 看着它们扑腾的翅膀，青铭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就在这走神的过程中，耳边也传来师傅的声音。 “笨鸟先飞的道理知道吧，其实它还有另一层深意。所谓笨鸟先飞，就是身弱者先行，通过明锐的洞察力，去突破当前的困境。” “真理能为一个人塑造坦然的自信，这是亘古以来都不会改变的道理。想来他也经过了那段对自己最怀疑的时期，渐渐开始把精力转移在要做的事情上。” “身弱者之所以要早早开悟，历经磨难等的就是这一刻。而在之后的时间里，便是他开化的过程。先修自身造化，再夺天地造化……” “与日月同行，与大道逐光，与万物缔约，与心像结盟。利用一切资源去完善自己，追求从未抵达的高度来满足野心。” “这是身弱者后天的优势，也是最让我担忧的地方，他们多数都堕入了魔道，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圣人。” “好在是这小子死牛脾气，也不屑于那些家伙为伍，他的野心可能比任何人都大，但却用良知将其牢牢束缚住，这才是让我欣赏的地方，权衡利弊还能不忘初心——” 张天师一边感慨着，一边也不禁潸然泪下。这一刻他想到了太多事情，然而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几百年以来，他亲眼见证过太多东西。充满悲壮的人类史诗，无数天之骄子随着时代落幕。 大多数惊艳一时，却不能长久于世…只有少数能悟道之人，才在历史的年轮上留下痕迹。 究其一生，不过数载光阴。 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十年，能活得出彩的却寥寥无几……更别说以万物为本，于天地立心之辈，那是真正凤毛麟角的存在，说是镇压一个时代也不为过。 张天师长叹一声，心中有了一丝茫然。等到世界之门再次开启，这片天地又将何去何从…… 大复苏的出现，就是重演的征兆。 在开天时代以后的千百万年，不过是无数时代的兴起衰落，那被永世封存的世界之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代有了动静。 望着山门外的某个方向，张天师久久才回过神来。他闭上眼睛调息，悠悠地开口说道：“世人皆知，我张天师喜欢君子……” 话落，他睁开眼睛。随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凌厉，放声大笑说道：“可他们不会知道，我喜欢的都是真君子！无需任何苍白的伪装，坦坦荡荡就能活在世上。” “我一遍遍为贤能之辈谱写诗篇，构建起幻境去度化那些愚昧之人。可惜，世人不懂我心意。只知道在白云山后面有个老疯子，曾是终南山道士‘玉凤真人’的徒弟。” 讲到这里，张天师气势弱了下来。他默默松了口气，颤颤巍巍地低下头，“现在百年以至，难得再让我见到贤能之辈的崛起。真是善哉，善哉……” 第192章 知行者之牢（下） 方贤一步步向上走着，头有些艰难地抬起来。仿佛承受着万钧压力，分散的精神力在脑海中阵阵胀痛。 好不容易爬上山，又被一阶一阶打回谷底。先不说过程之中的煎熬，光是巨大的心理落差也足矣让常人崩溃。 但方贤对此毫不在意，在他眼里只有死亡能阻止自己。可能是无知者无畏的原因，限制了他浅薄的想象力。对于此时遭遇的挫折来说，他已习惯当成磨练心境的手段。 而且，也不见得是坏事。 在重新攀登的过程中，他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每一阶都经受着分裂的煎熬，但每上一重精神便凝实一分。 混乱的思绪在化解，头脑也越来越清醒。 这些年积压了太多不好的情绪，导致他精神力修炼速度飞快，杂念来不及分离就直接融合，因此许多隐患也就埋下祸根。 所幸……遇到了张天师。 这位真正会使用幻境的高人，给人一种识破看不破思想的底蕴。不需要遮遮掩掩，只是挥手之间就能让一个人的世界天翻地覆。 虽然那幻境与往生墓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对精神力产生的效果却大相径庭。如果说往生墓是激发一个人的内心成长，那张天师的幻境就是将浮躁的心情沉淀…… 这样一来，长久困扰的精神紊乱也算是解决了。用这种循序渐进的磨练方式，比谦卑者提供的直接压缩法好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不能让张天师看扁了，他还在山顶等我呢。 随着脑海中的杂念被抹除，方贤的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半山腰的风景就已经尽收眼底。 再次踏上之前摔落的石台，心中的感受已截然不同。他的眼神微微颤动，却没有停下脚步，削瘦的身形平稳向上，充满坚定的力量。 相信此时沉稳下来的心态，也是曾经无数次盼望的模样。无需多言，向上就行。 …… 不久之后。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方缓缓慢直起身来。看着前面笑呵呵的张天师，他抱了抱拳鞠躬行礼。 “你来了。”张天师轻抚着胡须。 方贤点点头：“嗯。” “感觉如何？” “甚好。” 看着他还在颤抖的双腿，张天师哈哈大笑。他走上前拍了拍方贤的肩膀，豪迈地笑道：“不愧是一身傲骨的人，你的性格我很喜欢。” 方贤被拍的有些站不稳，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张天师，何出此言？” 张天师笑眯眯地盯着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因为你就像一块出尘的璞玉，简直专门为我这种匠人准备。” “……” 方贤笑了笑，倒也没有否认：“但愿吧。” 面对方贤模糊的回答，童子青铭轻挑起眉。张天师对此却表现的毫不在意，他只是甩甩衣袖彰显自己的魅力。 “我知道你会来，刚才的机缘就算是见面礼。我的本事不赖吧，愿意拜师吗？” 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人，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漠然的童子。方贤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次抱拳说道：“您的手段通天，小子十分佩服。此行就是来拜师的，我想入这天下之局。” “好好好。” 连说了三声好，张天师满意地点点头。 “这位是我坐下亲传弟子‘青铭’，三岁拜师已跟了我十年之久。如果按门内辈分来说，你应该喊他一句师兄……但是考虑到年龄的关系，你们就按同级相处吧。” 面对高出自己半个身子的方贤，青铭抬起头神情平静地说道：“青铭。” 看着对方仰视自己的模样，方贤也弯下腰伸手表态：“我叫方贤。” 两人随后握手，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张天师默默转身，向山门后的道观走去。他甩甩衣袖，向两人招呼道：“来吧，我们先进内堂。” 看着张天师离去的背影，方贤将四周环视了一遍。望着山上山下空荡荡的景象，随即他扭头看着青铭问道：“师傅有多少弟子？” “此前只有一位，现在是两位了。”青铭淡淡回答，转身追上张天师。 得到这个答案，方贤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偌大的山门显得有些孤寂，也不知道它已经存在了多久。 只有无数耸立的参天大树，在无形中中提醒着他，这是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人踏足。 在平平无奇的白云山之后，竟藏着这样一座世外秘境。道家高人隐居的地方，也算是一处禁地了吧。 …… 来到殿堂之内。 拜过三清以后，方贤正式成为道家弟子。换上一身黑白色的道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全身。 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总算是达成了第一步。 张天师让他和青铭坐在一面长桌前，随即打开一张长长的画卷铺在桌上。 只见上面层层叠叠云雾缭绕，山水无限风光汇聚其中，在无数攀登向上的人影其中，正是方才幻境中看到的景象。 “方贤…” 张天师抬起拂尘，将画中的大山扫了一圈说道：“你可知这幅画代表着什么？” “弟子不知，请师傅明示。” 方贤拱手作揖，并没有卖弄自己的想法。哪怕心中已经有些感受，但他还是选择了倾听。 看着他诚恳的模样，张天师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将拂尘一甩，画面上的人物便动了起来。 他们形色各异，此时正排着队前往登山。其中不乏有些人影被挤出队伍，正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张天师放下拂尘，抬手抚着胡须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但只有极少数能找到自己的目标，我们称这种人为知行者，清楚自己要走的道路。” 他先是看了看登山的人，随即目光落在那些被挤出队伍的人身上。方贤将一切看在眼里，内心也有了一丝感觉。 “在追求实践的过程中，他们总会遇到不可抗拒的因素。虽然清楚知道命运的前路，却被一些阻碍拦在半路上。因果大道将他们牢牢束缚，有冥冥的天意在阻碍他们。” 画面上。 零星的几个人影想挤回队伍，但却再次被排斥在外面。他们只能伤心地低下头，身上也被覆盖上一层无形的阴影。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将自己封闭起来。通过一遍遍的推演计算，想找到突破阻碍的办法。这幅画就是他们内心的世界，也被成为‘知行者之牢’。” 讲到这里，一道道人影脸上褪去容貌。他们都变成了没有五官的无面，纷纷摇头晃脑有些茫然起来。 登山的队伍乱了阵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失去了感官之后，他们再也找不到上山的路。 张天师将拂尘放在队伍断层的地方，随即话里话外对着方贤说道：“而困在知行者之牢，便是与自己作斗争。想到解决的办法却不付出实际，到头来也只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久而久之，对自己的怀疑越来越深。不仅要面对落后于人的现实，还要面对内心无数反对的声音。” “想成这样的恶性循环走出去，必然需要他人的引导。于是我策划了一场众心朝圣的登山路，扮演你的心像来压制那些混乱思绪。” “所幸，你没有让我失望。一遍通过的结果，让我感到无比欣慰。” 第193章 知行者之牢（终） “咳咳，您过奖了。”方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张天师静静看着他，却笑而不语。 一旁的青铭则心领神会，随即开口提醒道：“‘知行者之牢’，是师傅的众多心像幻境之一。此幻境内核严于律己、自省自知，具有检验真理、强化意志的功效。” “原本是用来度化罪恶之人的精神引导，后经多次改良成为知行者的养性之法。” 听闻此言，方贤打起精神。 他想看看青铭的观点，和自己的理解相差多少。而接下来的一番话，才让他真正领悟到这幻境的强大之处。 “若是常人陷入其中，只会盲目横冲直撞。在无数心像中跳跃，逐渐迷失曾经的自己。” 只见青铭的目光投向画卷，几道人影顺势被点亮。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困在某处，止步不前。 随着一道道人影黯淡下去，又有一些人影亮了起来。虽然他们还是没有向前，但脸上的五官却变得清晰了一些。 “而稍有悟性之人，则会认真观察。先分清不同时间段的自己，再寻找通往山顶的道路。” 讲到这里，青铭抬起头。 看着方贤沉思的模样，他缓缓开口道：“最后……才是你这种人。” 面对突然投来的目光，方贤一时间愣了愣。 只见青铭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凌驾于自己的过去，得到所有心像的认可。将混乱的思绪化为力量，最终度过难关做到知行合一。” “你不必自谦，我也是刚刚才领悟。” “师傅他老人家说了，你已度过身弱之人最大的劫难。想来也是经历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蜕变，才能踏足知行者之牢的巅峰。” “所以，你够资格与我同级。” 话音落下，方贤久久没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画面上站在山顶的人影，目光中才恢复了几分神采。 “感谢认可。” 看着相互接纳的两人，张天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用拂尘在画面上扫去，三道身影就被分离了出来。 不同的形象和态度，也注定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虽然可能是同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是人生观和价值观却相差甚远。 经过沧海桑田岁月变迁，迎来的结局也充满故事性…… 看完他们的演化过程，张天师才慢悠悠开口道：“青铭说的不错，三种人概括很全面。彼此之间看似相差甚远，但其实处处充满联系。”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所有知行者都想做这第三种人，但是忽略了其中要经历的过程。沉迷自己的心像无法自拔，导致前进的道路越来越慢。” “所谓‘心像’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人内心的形象。受各种各样的影响幻化而成，而并非现实中真实的模样。” 讲到这里，前两个小人回到画卷之中。只有第三个小人目光深邃，静静地立在原地。 方贤看着他，也庆幸自己的选择。 张天师继续说道：“你之所以能成为第三种人，那是与自己无数次抗争换来的结果。我观察过你的无数心像，里面充斥着痛苦与绝望，常人难以忍受的东西，你逐渐将它们习以为常。” “这是你为生存做出的努力，也是选择道路换来的结果。虽然没能获得名利丰收的结果，但是你造就了一个强大不可动摇的心境。这是身弱者的胜利，也是你超越现实的必备之物。” 话落，张天师陷入沉默。 他的目光慢慢从方贤身上挪开，眼神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再次尝试推演方贤的命格，却还是像两个月前一样…冥冥中的存在阻挡着他，少年的未来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长叹一口气，放弃了推演的想法。 在犹豫片刻之后，继续开口说道：“修行之人千千万万，并非都像你这般，追寻力量的同时还不忘重塑观念。大多都被一时之利蒙蔽双眼，从而错过迈向大道的契机。” “你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再次对这岌岌可危的人间升起一丝希望。我相信你也不愿意一个人独行，你也想将这份精神传递下去。” “所以这知行者之牢的画卷，就当是拜师礼送给你吧。在严于律己的同时，也能接引更多的同行者。” 说完，小人回到画卷中，两边的滚轴开始转动，一点点将画面合上。卷轴两侧出现几枚隐晦的符文，隐约能看出是“知行者之牢”的名字。 看着滚到自己面前的卷轴，方贤呆呆地抬起头：“这……” “收下吧。” 旁边的青铭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似乎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曾有五大家族的人来过，开出三个条件换取知行者之牢。但师傅千金不换，只度有缘人。” 听闻此言，方贤也不好再推脱。随后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师傅。” 张天师晃晃手中的拂尘，将方贤一点点托起。随着卷轴交于对方手中，他目光中才带着一丝深意说道。 “不必谢我，你应该感谢你自己。路就在脚下，努力追求更远的世界吧。” 方贤默默点点头，盯着手中的卷轴却一声不吭。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什么，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丝凝重。 见气氛有些紧张，张天师转移话题问道：“你的精神力现在是什么境界？” 方贤缓缓抬起头，收起卷轴抱拳说道：“回禀师傅，弟子刚刚突破蕴养境。感觉触及到了某种理解，却不知是何等境界……” “探心境。” 张天师盯着方贤的胸口，认真说道：“你现在所处的境界是探心境，已经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逐渐将各种混乱的思绪整理，也是凝练意志修心像的过程。这个阶段一定要好好把握，修出的心像对将来影响会很大。切记修行领悟在精不在多，不要盲目追寻杂念中理解。” “修行之人都有一套细致的精神等级划分，完整记录了求道者思想经历的变化过程。我现在把它传授给你，从此你就是合格的修行者了。” 说完，张天师大手一挥。 空中拂尘所过之处，逐渐幻化出金色的符文。每一个不凡的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新的境界。 它们分别是： ［蕴养境］［探心境］［明悟境］ ［畅阻境］［灵应境］［决意境］ ［实道境］［定格境］［触伪境］ ［见真境］［融道境］［开天境］ 总共十二境，每一境都有天壤之别！ 第194章 让你去算命 “开天……” 看到这条道路的终点，方贤嘴角不由的颤动起来。那两个字如同天雷炸响，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怎么样，感受到了吗？” 张天师默默放下手中的拂尘，双眼缓缓闭上便开始打坐。无形的气度从中散发出来，如巍峨的远山让人心生敬畏。 就在这时。 一旁的青铭也开始调息，传递着静如止水的氛围。虽不及张天师的意境，但也隐约有了一丝雏形…… 他们身处在古老的道观中，与墙上的壁画有了一丝重叠之意。就像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早已脱离了世俗的束缚。纯粹的意志逐渐蔓延开来，道法自然的境界高深莫测。 方贤的心慢慢静下来，不再看着那些符文。面对张天师演示的修行过程，自然知道对方是有意而为。 于是。 他学习着两人的方式，进入了自己的修炼。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身体内的元气如同涓涓细流，在神经脉络中舒缓游走，就像血液流通那样，形成了一种天然的运转模式。 “万物寻本性，道法论自然。” 张天师一边运气，一边传授修炼规则。 青铭则作为同辈修者，为方贤提供参考。 精神力，元气；一主一辅，二者的进步如同水到渠成。 张天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修炼的二人说道：“修行者，以天地灵气为本源，以大道感悟为精神。二者相辅相成，不断扩大自身界限。” 话落，方贤便感觉到旁边传来一阵牵引力。那种引动灵气吐纳的方式，比自己饥渴似的修炼强无数倍。 用精神力作为周身过度，大大提升了元气凝聚的效率，就好像是唤醒了灵气中的灵，自然而然就朝着对方汇聚而去。 由于抢不过对方，方贤也只能睁开眼睛。 他看着青铭凝聚出的气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从来没想过，精神力和元气可以一起修炼…… “我们一脉，从祖师爷那辈开始，就是主修精神力的道士。”张天师抚着胡须，望向门外的方向。 “有人说他是异端，有人说修行就该如此。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样的修炼成就过很多人。元气的修炼道路能走到尽头，但精神力的至高境界却从未有人企及。” “所以，他老人家尝试迈足那个领域……但穷尽一生，也只是看到几分光影，就好像是超脱的维度，只存在于这个世界之外。” 听到这里，方贤心中微动。 他知道世界的阻碍，也知道导致的原因。虽然只是几分浅显的认知，但也算是窥得未来之人。 起源，灾难，末日……他都知道。只是，他不能说。 张天师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但很快就消逝而去，转为通俗豁达的态度。 “我们想过打破界限的办法，想寻找一扇开启世界的门。但只有真正看到它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那是多么遥远的地方。” 他目光深邃，无比通透地说道：“所有修行者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做大道的主人。但对于这个世界的我们来说，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梦。” “无法见证，也就意味着无法实现。” 讲到这里，张天师的目光落在符文上。他看着方贤之前盯着的那两个字，眼中却露出一丝随和的笑意。 两杯符文就像圣旨一般，静静悬浮在方贤面前。在金光的衬托下，更是让文字流露出深深的韵味。 张天师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说道：“野心可以有，它是你前进道路上的动力。” “但不要忽视努力的过程，毕竟曾经走过的弯路还历历在目。精神紊乱只是一个浅显的征兆，不想变成疯子就脚踏实地的修炼。” “一步一个脚印，也比走走停停好。你说，是不是啊？”张天师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方贤。 “是…我明白。” 面对张天师饱含深意的目光，方贤木讷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什么，随即连忙开口问道：“但是师傅……如果不存在，那这份精神等级又是从何而来？” 沉默。 张天师扭过头去，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是回忆师祖的事情，还是思考等级划分的由来。他的脸色再次一点点凝重下去，直到最后才给出了模糊概定的答案。 他望向门外的天空，眼神中难掩茫然之色：“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传说中记载的东西，谁也无法验证它的真实性。” “那，传说是什么样的呢？”方贤挠了挠头，还是想刨根问到底。 青铭此时投来目光，眼神中看不出情绪。被他这么盯着，方贤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吧，那我不问……”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 “传说，要追溯到百万年前了。” 张天师缓缓回过神，脸色平静地说道：“据说是在开天时代，一位道名为‘逆’的始祖所划。后来被混沌意志创伤，最终消散在天地之间。” “虽然只留下一段逆天的传说，但是他的制度却被保留下来。为后世的人族指明方向，揭开了天地万物的秘密。世世代代修真之人，都以此为目标破境。” 听闻此番言论，方贤没有再问。他眼神中闪着一丝波动，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张天师看在眼里，随即淡淡开口道：“我没必要隐瞒什么，只是一段传说罢了。不要幻想那个年代就好，因为是不现实的东西。” 方贤张了张嘴，吐出一口浊气。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懂就是蠢了。 他抱了抱拳，低下头说道：“弟子受教，不会再让杂念干扰了。” “杂念，是人之常情。完全摆脱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少受它的影响。及时做出调整，活好当下才对嘛。” “是。” 见方贤态度诚恳，张天师点了点头。很快他心中就有了打算，嘴角提起一丝笑意。 “修行这条道路，漫长而枯燥。越是多心善变之人，越是经历磨难重重。若一个人想要看清自己，可以先从教会别人开始。” 张天师喃喃自语，很快便做好了决定。他笑眯眯地看着方贤，却有了一丝狡猾的味道。 方贤看着对方的笑容，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身子向后倾了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好久没出世算卦了，我青云山的名号都要被淡忘了。最近繁务太多，实在腾不出时间。这对你来说正好是一个机会，我打算……” 方贤嘴角抽动起来，咽了咽口水问道：“师傅，你想说什么。” “让你去算命。” 第195章 被赶下山 话音落下，场面一度陷入寂静。 方贤整个人愣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在大脑中将所有可能性过了一遍，然而什么结论也得不出来。 因为，他压根就不会算命啊。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找个人来做呢？ 他缓缓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青铭，可对方却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对于张天师突如其来的安排，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见此情形，方贤更是如坠冰窖。他的心彻底凉凉了，不再抱一丝的侥幸。 连亲传弟子都默认了，自己还拿什么怀疑张天师的决定…… 方贤无奈地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开口道：“我没研究过这方面啊，别人的命运我怎么看得清楚。” “谁说看不清楚，不试试怎么知道。” 张天师笑盈盈地看着他，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而且你这个年纪，不就好为人师吗？很多感悟都憋在心里，不去卖弄一番怎么彰显自己的才能。” 方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 “呵。”突然，他轻笑一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缓缓抬起头说道：“好为人师的，不都是傻子吗？” “哦？这样子想。” 张天师摸了摸下巴，看不出是什么态度。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仿佛能看穿人的心灵。 方贤面色平静，丝毫不后悔刚才说过的话。虽然可能会引起张天师的不满，但也不愿因此做随便的人。 然而，他想错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有意思。难得能这么清醒，也知道法不轻传的道理。放心吧，师傅不会让你出丑。给你找的人，都是诚心求道的。” “啊？”方贤再次愣神。 前半句话让他感到意外，但后半句话又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他连连摆手，刚想要拒绝。然而…… “另外，青铭也会跟你一块去。” 此话一出，方贤总算明白。张天师这是铁了心，要让他下山算命啊。有个内行人做帮手，他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只是……青铭，他愿意吗？ 方贤默默扭过头，只见对方还是面无表情。一副师傅说的都对，我无所谓的模样。 “师傅，马上升学考试了，加上今天，我就五天时间……” “五天？那不是正好。一天算一卦，刚好算五卦。毕竟也有青铭帮你，前四卦就给别人算。至于最后一卦，是给你自己算的。” 给我自己算？方贤神色古怪起来。 知行者之牢都走过了，还有什么问题好困扰…… 正当他茫然之际，张天师接着问道：“你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没有感到不安？” “有一点。”方贤点点头，没有否认。 “想过破局之法没。” 听到破局二字，方贤眼神一凝。他看向胸口挂着的小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想过，想不出来。” 张天师抚着胡须笑了笑，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想不出来正常，你还看不清自己。若想有所启发，就出去走走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意已绝。不要害怕困难，困难就是用来克服的！”张天师抬起拂尘，铿锵有力地说道。 “去吧少年，为师看好你。” 话音落下，方贤身后出现一扇小门。青铭耸了耸肩，率先走了进去。 “师傅，您这是要赶我下山吗……”方贤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悲哀起来。 看似卖惨，实则卖惨。 张天师对此没有丝毫在意，反而晃动拂尘甩出一阵狂风。方贤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狂风卷入了门中。 …… 暮城。 旧郊区，小巷中。 方贤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上空消散的传送之门，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天师真是好手段，挥手之间就送人千里之外。这样通天的本事，怕是大陆上最顶尖的那批人了…… 如此神通广大，却屈居于青云山中。与世隔绝不知多少年，倒是会享清静。这些超越常理的存在，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呐…… 内心感叹一阵，他拍拍屁股站起身。 看着不远处注视自己的青铭，他的脸顿时又哀伤下来：“拜师第一天，就被赶下山。哪有这样式的，这叫什么事啊。” “记门弟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青铭撇了撇嘴，看向巷口的方向说道：“行了，别抱怨了。一天算一卦，抓紧时间吧。” 此话一出，方贤也不好再吐槽。他悻悻然地回过头，却刚好看到无色的结界缓缓升起。 青铭嘴角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什么术法。无形的精神力波动扩散，将周围覆盖的结界缓缓抬起。 方贤定睛看去，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层覆盖小巷的无形结界，正是两个月前张天师引诱他走进来的幻境。 原来如此。 方贤一边在脑海复刻眼前的幻境，一边默默开口问道：“你也会幻境？” “当然会了，这不明摆着。” 青铭回头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然……你刚才出尽洋相的模样，还不让求卦者都看笑话。” 求卦者，看笑话？ 方贤还来不及思考，就看到小巷外的场景。 “张天师的摊位又开张啦！”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喊子，来往的路人纷纷围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很快就是把小巷挤的水泄不通。 市井郊区，正当方贤纳闷怎么围下这么多人的时候。围观人群接下来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仙人呐，真乃在世仙人！再让我看仙人一眼吧。” “求卦呢，你们别挤啊。天师给我孩子算一卦吧，重病在家，都马上高考了，怎么办啊。” “感谢张天师，您的指点让我受益无穷。此番前来就是专门道谢的，我看哪个不长眼还敢说您是老疯子。” “饭店经营不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天师，我要怎么转运？” “求前程。” “帮帮我吧……” 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方贤有些汗颜。好在还有一层结界格挡，才没有让他们都冲进来。 他吐了口气，对青铭说道：“师傅的影响力还真是大啊，这么多人怎么算的过来。” 青铭摊了摊手，也是一脸无奈。他缓缓走上前去，边走边说道：“原本师傅是不会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但今天不一样。” “接下来你要帮助的人，就在他们当中选。来之前师傅已经卜了一卦，都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方贤愣了愣神，很快也跟了上去。 …… 巷口。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缓缓抬起手中的酒壶问道：“老天师呢，这不是他的摊位吗？” 青铭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道：“师傅这些天都没有下山，想要道谢的还是早些回去吧。另外，我们青云山一脉不收礼金，只收卦金。” 听闻此言，西装男也没有再说。他默默带上墨镜，就先行离开了。而其他人见此情形，也只能纷纷散去…… 直到最后，只留下十数人还站在原地。 看着前后人数的差距，方贤不由在心中感慨起来。落差真大啊，都是冲张天师来的。 青铭则面不改色，开口宣布道：“各位都是来诚心求卦的，规矩大家也知道。” “接下来由我们二人替师傅算卦，一天一卦连着算四天。” “你们总共有十八人，所以采用抓阄的方式。机会有限，有缘者得。” 第196章 第一位求卦人 众人听闻此言，沉默了一阵。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方贤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一旁的青铭却将精神力传递过来，带着一丝细微的波动。 “傻笑什么，准备一下啊。” “啥？准备什么。” “抓阄啊，你有纸和笔没。什么样的都行，快点。” 听闻此言，方贤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过也没有再多说，默默取出a4纸和中性笔。 “写什么。” “随你，自己看着办。” “……” 看着青铭一脸漠然的模样，方贤也只能无奈地走上前。 面对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调整了一下面部神色。将纸笔放在卦桌上后，便认真地写了起来。 随着笔在纸上迅速的沙沙声，他很快将其分成了十八等份。每一个纸条都被揉成纸团，最终将它们的排列顺序打乱。 做好一切后，他抬头看向众人说道：“在场的各位总共有十八人，但是最终只有四次算卦机会。为了公平起见，我写了十八个小纸条。每个人都有一次抓阄机会，等抓完后所有人再统一打开。” 抓到‘有缘人’的求卦者，就按照上面标注的序号依次来找我。” “如果抓到的是‘下次再来’，那就以后再来吧。先回家耐心等等，说不准哪天师傅又出山了。” “大家，没有意见吧。” 话语落下，众人脸上的神色都紧张起来。毕竟都想得到算卦的机会，早点解决问题早点了却心病。但是，抓阄的方式的确最公平。如果有谁想搞特殊，恐怕会引起众怒吧…… 所以，众人都沉默不语。 见大家都默认以后，方贤也不再废话。随手撩开结界的一道缝隙，便宣布众人排队开始。 青铭看在眼中，暗暗点了点头。这个新师弟还是有些本事的，怪不得能让师傅破例收徒。 …… 不久之后。 随着最后一个人抓起纸团，方贤默默将眼神从其他人身上挪开。 “结束了，所有人打开纸团吧。” 话落之后，众人都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纸团。当他们看清纸上的字迹后，顿时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 十八选四，九分之二的概率。落选的十四个人，只能遗憾放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是遵守规则下次再来吧，冲动的的话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看着落选者的离去，方贤终于松了口气。剩余四人眼巴巴的投来目光，等着他做接下来一步的安排。 而一旁的青铭默默在暗中观察，通过面相很快分析出了四人的处境。 泄运者，迷途者，无运者，逆运者…… 都是很棘手的问题，方贤这家伙能行吗？强行介入别人的因果，可是要背负他人命运的。 哪怕一招不慎，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修行中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师傅真是疯了，让初学者尝试算命。还要顺带解决求卦者的问题，这小子有几条命够挥霍呀。 青铭到现在也忘不了，师傅在山上信誓旦旦的做决定。收徒弟的事都没定下来，就安排接下来几天的任务。 那般草率…… 简直有违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可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他只当这是师傅对方贤的磨砺，压根没想过那家伙能成事。 至于可能出现的反转，只会存在于设想中。 此时。 方贤缓缓抬起头，还是勉强挤出笑容。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知道青铭心中的想法，哪怕知道也不想辩解什么。 既然任务交在手里，尽力去做就行了。徘徊不前才是大忌，做没做好以后再说。 四人的形象……他也大致扫了一遍。 一个高端大气满身名牌，却面带愁色的年轻人。 一个眼神呆滞脸上脏兮兮，带着工人帽的青年男孩。 一个眼角包含泪水的中年女人，嘴里还不断重复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之类的话。 最后是一个顶着黑眼圈不修边幅，看起来邋里邋遢的颓废男人。 面对四个看起来都很需要帮助的求卦者，方贤只能咬咬牙漠然开口说道：“抽到序号1的来找我，其他人按照排列顺序之后几天再来。” 听闻此言，三个人没再逗留。默默转身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只是那个心怀牵挂的母亲，却没忍住偷偷回头看来。方贤的余光无意扫到对方，但也只能顾好眼前事了。 留下来的是第一个年轻人，手上的银表在闪闪发光。低调沉稳的穿衣风格，却不失大气的格局。 这一看就是个富少，说什么也得伺候好了。 毕竟被丢下山后，张天师连盘缠都没给。他和青铭晚上住哪都成问题…… “朋友，你想算点什么。” 面对方贤的询问，年轻人先是沉默了一阵。内心犹豫着眼神中充满挣扎，好像下了莫大的勇气才做好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我想算算自家产业，还能经营多长时间。老主顾慢慢都不见踪影了，新客增长更是寥寥无几……” 短短几句话，年轻人就好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他神情变得恍惚起来，踉跄着就要跌倒在地。 方贤见状顿时心急如焚，眼疾手快赶忙出手扶住了对方。 看着闪现到自己面前的人影，年轻人恍惚之间回过神来。他先是有些惊骇地看了看对方，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心里憋着太多东西，再不说出来感觉就要疯了。 “我有罪啊，我愧对列宗列祖。刚接管家里的老字号，却要败在手里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男人，还穿着高档的名贵衣服。在方贤这个学生的搀扶下，一把鼻子一把泪就哭了起来。 方贤见状更是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男人。 青铭看着其茫然的模样，更是当场脸黑欲要转身离开。他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不能跟俗人计较。但一想到给这家伙打下手，他就恨的牙痒痒…… 片刻过后。 他还是恢复了平静，默默传递精神波动：“他是泄运者。” 方贤投来目光，眼神中带着迷惑：“什么意思？” “再告诉你一条线索，他这种人身边必定有小人。” “啊？” “我只能说这么多，剩下的自己悟吧。”话落，青铭扭过头便不再看他。 方贤眼神微变，很快就有了想法。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该怎么做了。 于是。 他努力扶起年轻人，脸上露出淡然的神色。高人的形象还得维持，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可以先带我们去看看吗，我们路上边走边走边聊。” 听闻此言，年轻人停止了哀伤。他身子猛地直了起来，眼神中按耐不住的激动：“二位愿意亲临我家小店？是去做法测算风水吗……噢，不能说，我懂。” “多谢，多谢。您请，这边来。” 第197章 福聚堂 城西郊区，人烟稀少。 一辆沃尔沃行驶在马路上，车内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重。 副驾驶座位，年轻人叹了口气。前面的下坡路让他联想到饭店生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在一阵挣扎过后，他无奈地闭上眼睛。 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危机，悬着的心实在难以下咽。 父亲那死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帮自己。他只让自己找青云山道士，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说真的，他是一点都不信。 可是现在没有退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睛，显露出一丝疲态说道：“我叫杨宏，今年二十七岁。毕业后在大排档工作了几年，自以为吃透市场就回来接管家业。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年下来生意都快搞黄了。原本的经营模式没怎么变过，可我就好像不是那块料一样。” “而且。” “父亲隐退之后也不肯出手帮我，就任凭饭店生意一天天淡下去。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不说，只是让我多观察自己去感受。可我要是能看出个名堂，还用得着干着急吗。” 听完杨宏的描述，方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默默安慰道：“杨先生，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或者……” 话音未落，青铭却突然插嘴道：“开始亏损了吗？” 方贤嘴角抽了抽，识趣地闭上嘴。 杨宏对二人的暗斗毫不知情，只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亏损倒不至于，就是营业额越来越低。照这个形式继续下去，亏损也是迟早的事。”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哪里有疏忽的地方？敞开自己的眼界，去看到更多的东西。” 面对青铭的发言，杨宏先是愣了愣。他想起父亲的一些话，于是继续追问道：“更多的东西，您指的是哪方面？” 青铭没有说活，只是默默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唉。”杨宏通过后视镜眼巴巴地看了看，却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我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杨先生，不必心急。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欲速则不达。”方贤此时发言，稳住杨宏的心态。 随后他看准时机，继续开口说道：“顾客疏远饭店肯定有原因，或许是哪个环节体验做的不好。我现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打算以顾客的身份去你们店里瞧瞧。正好我们两人也空着肚子，吃点东西感受一下你们店里的氛围。” 听闻此言，杨宏眼神微变。 “两位大师没吃饭啊，那我安排一下。”话落，他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青铭没有回头，却突然开口：“别，千万别。我们不搞这一套，单纯的吃个饭就行。” 方贤应和着点点头，笑了笑说道：“没错，你安排的话那还叫顾客吗。都没有融入到集体之中，如何感受大家的需求。” 杨宏听闻沉默不语，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方贤看在眼中，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另外，你也回避一下吧。我们两个只是吃饭的，不需要有太多关注。” “好…没问题。只是二位，这一身行头……”杨宏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穿着道袍的二人。 感受到对方投来的目光，方贤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一身黑白的道袍此时有些扎眼，这样子去饭店肯定是不行的。 “无妨，下车就去更衣。” …… 不久之后，饭店门前。 【福聚堂】 富贵气派的古楼属实给方贤一惊，他开始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了。 小店……那杨宏真会说啊。 一层层向上的台阶，承载了多少遥不可及的梦。高档的门面和陈列的装饰，更是深深拉开与平民的距离。能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跑这吃饭自己真是闲得慌。 方贤垂头丧气，在门口逗留了一阵。 他心中默默流着眼泪，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直到青铭从不远处走来，他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再核对一下身份，我们来饭店的目的。”方贤率先开口问道。 青铭耸了耸肩，还是那一脸淡然的模样：“我们现在的关系，就是亲兄弟二人。哥哥准备参加高考，弟弟跟他来吃饭送最后一程。” 听着这样的发言，方贤嘴角撇了撇。哪怕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最后一程，说的跟要凉了一样……” “不重要，反正就是走个过场。” “行吧。”方贤也没再多说，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青铭默默在背后盯着他，眼神中不再充满轻蔑。或许该放下一些偏见，重新审视这个家伙了。 与此同时。 相隔数百米之外，杨宏正叼着烟站在路口。目送着两人走进福聚堂，他才缓缓吐出嘴里的烟。 “这样做，有意义么。” …… 来到饭店之内。 偌大辉宏的餐厅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食客在用餐。而负责点单上菜的服务员，站在柜台旁看起来很清闲。 随着方贤二人走进来，服务员才慢慢抬起头。 “客官，几位？” 方贤环视了一圈，随口回答道：“就我们两位，没其他人了。” “好，这边请。” 服务员离开柜台，不紧不慢地向二人走来。那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印证着餐厅的冷落。 难道是服务态度的原因？ 秉承着不放过每一条线索的原则，方贤将服务员的形象记在心里。 他是一个体面的大叔，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只是面容略带憔悴，眼神也飘忽不定。厚重的黑眼圈代表他睡眠可能有问题，缓慢的行动似乎盼望着早点下班。 真不知道他是对饭店没了信心，还是另有隐情……方贤没有过早下定论，抱着先试试看的态度。 来到双人餐桌前，两人坐了下来。 这片区域也有结伴的食客，鲜有几位独自坐在餐桌前。 方贤旁边正好有一位，埋头品味着桌上的饭菜。那专业的操练方式，一看就是个老吃家。 很大概率是个老主顾，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了。 他正想着，服务员也将菜单递了上来。厚厚的一大本放在眼前，看着就让人心慌。 方贤强装镇定，慢慢翻开了第一页。然而…… 看到菜品的价格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198章 步步高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镇店之肴，也是方贤最熟悉的三鲜菜品。 “珍品烧三鲜——528元一份” “传承历史悠久，种类丰富，选材广泛。本店用料：海参，鱿鱼，鱼肚……” 看着那三位数的菜价，方贤嘴角不住抽动起来。 先不说价格，单这用料就够顶级的了。同样是三鲜，自己吃过的根本没法跟这比。其次是金色的菜谱页面，捧在手里都有些发抖…… 他默默在心里擦了擦冷汗，战战兢兢地翻到下一页。 “万历福寿全——769元一份” 方贤眼神出现一丝颤抖，心中也是愈发震撼。 乖乖，第二页就是佛跳墙吗？杨家福聚堂的底子也太猛了，该不会是皇帝年间流传下来的吧。 看着他陷入被动的模样，青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现在也只能默默忍着，毕竟哪有弟弟嘲笑哥哥丢脸的。 方贤调整了一下心情，还是静静看了下去。随着页面翻动，更多的画面也展现在眼前—— “盛唐葫芦鸡——248元一份” “高升排骨——256元一份” “水盆羊肉——269元一份\/小份半价” “南泥湾大烩菜——499元一份” “紫阳蒸盆子——288元一份\/小份半价” “红嫂炖虫草鸡——349元一份” “酿金钱发菜——288元一份” “奶汤锅子鱼——499元一份” “……” 琳琅满目的菜品让人眼花缭乱，方贤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吃点什么。原本就是来调查一下饭店的局势，没想到代价这么大…… 吃还是吃得起，但吃完估计就没钱了，至于银行卡里的一万块，早就花的差不多了。 医院缴费，手机账户还款，日常的一些开销，请客吃过几顿饭……总结下来，还是一身清贫。 有机会得去猎人公会走走，把面具空间的异兽尸体清算了。 再然后…… 升学考试结束后，应该能拿到一些奖金。另外，异能社的任务奖励还没结算。 应该是一块发放吧，具体什么样也不清楚。反正饿不死就行，资源什么的也不指望靠钱提升。 方贤轻叹一声合上菜谱，毫无征兆地向对面递去。在青铭略带一丝不解的目光中，直接送到了对方手里。 “小铭啊，哥对吃的没啥研究。你看喜欢什么，帮我把菜点了吧。” 青铭没有动，上下看了看方贤才确定。 让自己点菜，这家伙在想什么？ 沉默了片刻过后，他端起茶壶倒水。毫不经意间，随口说道：“哥，别紧绷着了。出来吃个饭还放不开，你这样子怎么考试。” “来，喝口水先。”说着，他就将茶杯递了上去。 方贤也不好推脱，只能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 而青铭却演技在线，顺着上面的话继续说道：“知道你压力大，一天都心不在焉。既然让我点菜的话，那就好好帮你去去晦气。” 看着他真的将菜谱翻开，方贤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低估这小子了。随口一说而已，他怎么还来真的。 不会玩得太花吧，买贵了自己付不起钱啊…… 青铭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菜单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似乎是对每一页都很满意，他翻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方贤咽了咽口水，连忙再次开口：“那个，差不多些就行了。咱们就两个人，不要剩菜……” “放心吧老哥，我都替你想好了。” 青铭打断他的话，微笑着看向一旁的服务员大叔。 大叔回过神来，看了看对面的方贤。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却发现菜单落到了青铭手里。 只见对方笑盈盈地盯着自己，似乎很单纯地问道：“大叔，你也有心事么？” “啊？没有没有，不好意思。客官想点什么，我这就记录。”被这么一刺激，大叔汗毛倒立。他终于回到正常状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青铭笑了笑，也没有再追究，而是端起菜谱，指着上面说道：“过两天我哥就高考了，这高升排骨肯定得来一份。补补身子的同时，也意喻着步步高升。” “其次就是这奶汤锅子鱼，吃点鲜的提提神。愿他诸事顺利，鱼跃龙门。” “另外不能光吃肉，酿金钱发菜也来一份。时间不等人，愿我们哥俩财运滚滚来。” “最后还需要主食，就金银馒头和炒饭吧。哥哥吃馒头，我吃炒饭。”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话语，方贤和大叔都愣了愣。不过大叔这次没有拖延，很快写好了点菜单。 他看了一遍菜名，随即重复道：“高升排骨一份，奶汤锅子鱼一份，酿金钱发菜一份，金银馒头一份，扬州炒饭一份。客官是要这些吗，饮品还有什么需要。” 青铭拱手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喝茶就行。” “好的，稍等。” 看着服务员离去的背影，方贤才渐渐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对面的青铭，压低声音问道：“总共多少？” 青铭打了个哈欠，看着杯中的茶水：“一千多左右吧，加个零头九十。” 1090，行吧。预算够用，就是这顿饭太奢侈了。 方贤想了想，无奈地低下头。 青铭却饶有兴趣地朝一旁看去，邻座那个老吃家此时吃的正香。 十多年来，随师父下过几次山。不过没有太多自己支配的时间，更别说来这样的大饭庄吃饭。 虽说他是修道中人，但对外界难免有些好奇。 当然……也仅仅是好奇了。 在看了一阵过后，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唤醒了对面的方贤。 方贤缓缓抬起头，却见青铭一脸认真地投来目光。 在他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第一次正式对话也就此展开—— “方贤，你的事情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些。师傅跟我说过，你是天生傲骨的人。” “你身后藏匿的命格，连他老人家都看不透。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也是我最在意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青铭死死盯着方贤，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方贤愣了愣，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差不多，我的命像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方贤张大了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样命格残缺的人。难道不是面具独有的特质，其实这世上不止自己一人？！ 青铭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对说道：“对，就是字面意思。我不会有自己的人生，只是匆匆来世的过客。” 方贤听闻此言，眼神中出现一丝变化。他收起震惊之色，笑了笑说道：“那好说呀，自己去书写不就行了。一片空白又如何，总有一天你能找到归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一直坚定的这样认为。” 第199章 老吃家 青铭靠着椅背，久久没有说活。 窗外的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那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生气。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只手耷拉下来，另一只手抬起似要抓住什么，嘴角微微颤动说道：“使命，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就说一片空白，我的未来掀不起波澜。” “非要相信命运吗？” “非要相信……”青铭笑了笑。 他缓缓睁开眼睛，重新坐直身体看着方贤：“你这人确实有意思，师傅从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其实我的事情不重要，我还是对你感到好奇。” “师傅吩咐我下山跟你算命，我想知道你到底会些什么。没点真本事的话，岂不是闹一场乌龙？” 闹一场乌龙…… 方贤嘴角撇了撇，并没有急着回答。 因为说实话，他觉得自己上山就是一场乌龙。 原本只是一面之缘的关系，他没想过要处理这些麻烦事情。 但拜师也拜了，好东西也拿了。如果躺着吃干饭，自己良心过不去。 所以……唉。 方贤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看着青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只能喝口茶水缓解尴尬。 清香醇厚的口感让他眼前一亮，不由在心中赞叹起来，这茶挺好喝的，刚才怎么没注意…… “咳咳，”方贤清了清嗓子，将茶杯轻放到桌上。面对青铭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他淡淡一笑说道：“关于算命的本事，我还真没有。但是……” “我有别的手段呀。” 听闻此言青铭翻了翻白眼，一副意料之中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无比伤脑筋的扶着额头，有些窒息地说道：“大哥，你当这是儿戏？” “儿戏？哪有。”眼见对方质疑的目光，方贤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当然是认真的，不然早就跑了。” 跑了…… 亏你说的出口。 青铭算是佩服这家伙的脸皮，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而方贤见状也不再卖关子，默默看向之前服务员离开的方向。一抹淡淡的金光从左眼闪过，仿佛洞穿世间万物而来。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追求。我没什么太大的能耐，循得几分真理罢了。” “常人难以察明的东西，我却看得比他们清楚。对于是非公理的批判，我有自己的衡量方式。这不是自吹自夸，而是切切实实能看到、感受到的。” “因此，我常常被世界隔绝。人活的太清醒不好，可是也没有办法啊。总是窥探别人秘密的人，不就意味着被孤立吗？何况……” “我窥探的是世界。” 话音落下，青铭怔了怔。 他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 顺着方贤的目光看去，空旷的走廊里还不见服务员的身影。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他嘴角动了动问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该怎么做呢？” 方贤回过头来，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别着急嘛，现在不是时候。等有合适的时机，一切都好说了。” 此话一出，青铭也不好再发言。 恰好在这时，服务员也推着餐车出现。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总算是把菜上来了。 青铭不再纠结，恢复平静说道：“行吧，反正花钱的是你。我无所谓，就当出来吃顿好的。” 方贤不可置否的一笑，余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老吃家身上。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地方。 毕竟对方吃的实在太香了，想忽视都难…… 酥脆葫芦鸡被大卸八块，肉中蕴含的香油滴在桌上。几块夹馍被平铺在盘子里，再将一勺浓郁的三鲜汤送进嘴中。 老吃家慢条斯理的品尝下，桌上的饭菜已经少了大半。只一个人就能吃这么多菜品，也算得上当之无愧的老吃家。 方贤咽了咽口水，目光回到自己的菜品上。热气腾腾刚端上来，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刚准备动筷子，却看到青铭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自己碗里。面对这反常的画面，方贤都有些难以置信。 而青铭却不以为然，自己也拿着一块排骨啃了起来，他边啃还不忘往嘴里扒一口炒饭，然后满嘴流油地问道。 “话说你的家人呢，你好像也挺自由一个人。不是要升学考试吗，怎么不见他们陪你？” 家人…… 方贤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摇摇头。 随即他抓起排骨，咬了一大口说道：“我家里人都忙，就不麻烦他们了。考个试而已，我自己一个人也轻松些。” “我觉着你不轻松，有种随波逐流的感觉。” “随波逐流……” 方贤叹了口气，心中却掀起一丝波澜。不过很快又沉了下去，看着胸口的小剑说道：“我想做的事情，暂时也无法实现。” “怕不是执念太深。” “……” 方贤嘴角抽了抽，缓缓抬起头。 然而青铭却只顾吃饭，丝毫没有不安的意思。眼瞅着对方厚脸皮的模样，方贤才意识到自己被反将一军。 他只能摇摇头，将手伸向馒头说道：“得了，吃饭。” …… 不久之后。 两个人还在埋头干饭的模式，旁边的老吃家就将桌上的饭菜消灭完毕。 他缓缓仰起头，艰难地打了个饱嗝。好不容易将气顺过来，便扶着肚子满意地闭上眼睛。 方贤两人被对方的模样吸引，手里抓着的食物都停在半空中。他们都有些愣神的地看着，嘴里的饭菜缓缓咽了下去。 “服务员——” 叫了一遍后，却并没有人来。 老吃家倒也没有在意，而是加大声音叫了第二声：“服务员，买单。” 被连着叫了两次之后，走廊角落里的大叔才反应过来。他一边操作着手中的手机，一边抬头连连朝这边看来。 “诶，来嘞。” 等到大叔来到面前，老吃家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 “哎呀，真舒坦啊……” 他不由得再次发出感慨，才抬头看向身旁的大叔。愉快的心情已经写在脸上，拉长声音晃晃悠悠地说道。 “早就听闻你们福聚堂讲究，都是地地道道的老秦菜……今日一尝，味儿果然正宗。” 老吃家扫了眼餐桌上的“战果”，随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很满意，下次叫上几个老朋友一块来。” 听闻此言，大叔挤出笑容。 他努力睁大黑眼圈，微微俯身说道：“感谢您的认可，应该的，应该的。” 老吃家点了点头，缓缓从身侧掏出钱包：“结账吧，也不在您这耽搁了。” “好，我算算……”低头瞅了一眼，随后看向手中的的记账单。在一阵心不在焉的思考过后，便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一共消费4999，大爷您看现金还是……” “多少？！” 第200章 跟随 大爷都气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服务员。 方贤二人对视一眼，放慢了手底下吃饭的速度。而其他食客见怪不怪继续吃饭，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看来不是老主顾，只是慕名而来的。”方贤擦了擦嘴，漫不经心地说道。 气氛变得有些安静，青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思索片刻后，随即耸了耸肩膀：“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还真让你给碰到了。” 方贤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一丝神秘。 “咱们静观其变。” 服务员的话就像一条导火索，随时都可能引燃大爷的情绪。 沉默了许久过后，大爷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再重复一遍，我这顿饭吃了多少钱？” “4999，先生。” “啪！” 大爷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场面彻底陷入死寂。 “小子，账不是这么算的吧？我白瞎活了几十年，遇到你这睁眼说瞎话的主。” 怪不得他们说你们讲究，原来是这么个讲究法。我说他们怎么阴阳怪气的，还以为是在跟我开玩笑。 好啊，这么做生意是吧？ 茶水纸巾餐具都要钱就算了……你姥姥的还跟我要收服务费？我算是看明白了，您这是店大欺客啊。别人可以忍气吞声，我还真就忍不了了。 好的光全让你们占了，顾客吃个饭还要碰一鼻子灰。这叫嘛事啊，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您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让您这店开不下去信不信？ 哦？不是老主顾，原来是慕名而来啊。 我看着从店长儿子的车上下来 杨宏今天确实出门去了 ，今天看到的事情别乱说。给你们这顿饭钱免单。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应该的。不会为难你们，放心去吧。 第200章 气懵了 大爷都气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服务员。 方贤二人对视一眼，放慢了手底下吃饭的速度。而其他食客见怪不怪继续吃饭，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看来不是老主顾，只是慕名而来。”方贤擦了擦嘴，漫不经心地说道。 气氛变得有些安静，青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思索片刻后，随即耸了耸肩膀：“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还真让你给碰到了。” 方贤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一丝神秘。 “咱们静观其变。” 服务员的话就像一条导火索，随时都可能引燃大爷的情绪。 沉默了许久过后，大爷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再重复一遍，我这顿饭吃了多少钱？” “4999，先生。” “啪！” 大爷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场面彻底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一场由账单引发的矛盾拉开序幕。 服务员大叔低着头，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哪怕面对这无比紧张的气氛，他也好像满不在乎的态度。 大爷怒目圆睁，指着桌上的饭菜数落起来：“小子，账不是这么算的吧？我白瞎活了几十年，遇到你这睁眼说瞎话的主。” 听闻此言，食客们面面相觑。 福聚堂乱收费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一直看破不说破。因为说了也没用，没有人在乎他们这些顾客的感受。 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不缺钱的主，所以店家认准了这点就狠狠的宰。毕竟出门在外做东请客吃饭，不会在众人面前为账单斤斤计较。 长此以往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 只是被伤的深了，有的人就不来了。而有的人就好这口正宗菜，找不到下家也只能继续凑合了…… 服务员抬起头，挤出一丝歉意：“老先生，莫要生气。大家伙都在这吃饭，不可能针对你一个人。不信我这里有发票，您可以自己过目。” 说着，他就将手里的发票递给大爷。 而大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夺了过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许多无关紧要的话都挤在了一张纸上。 除了那些菜品和相关的介绍，连缴税和小费都写的清清楚楚。 好不容易在一片凌乱中找到头绪，映入眼帘就是几条奇葩的收费项目。 餐具费：30元 灯光费：10元 占座费：50元 服务费：50元 管理费：50元 演出费：50元 …… 看着五花八门的收费款项，大爷强压怒火问道：“这些，你怎么解释？” 面对大爷质问的语气，服务员脸上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他只是挠了挠头，点头哈腰地赔笑。“小本生意，我们也不容易。” 小本生意？！ 大爷翻了个白眼，周围的食客也嘴角抽搐起来。 “人性的劣根。”青铭吐槽了一句。 方贤目光微微闪烁，却久久没有说话。 因为在无意之间，他注意到了服务员的手机。尽管上面的屏幕已经暗淡下来，他还是看到了那清晰的“郝老师”三个字。 至于下面的聊天记录，来不及看手机就熄灭了。 方贤托起了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觉得有必要继续观察下去。 此时的大爷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他直接甩出账单的最后一条款项。 “饮品酒水：茅台2800元\/瓶” “两千八百块钱的茅台，我是吃饭来了还是烧钱来了？刚才就觉得味儿不对，我点的明明是五粮液……你们自己上错酒水，现在反倒让我买起单来了？” 整个大厅的气氛骤然一变，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服务员身上。 似乎是大爷的话太有感染力，食客们都想看看饭店对此有什么说法。 然而…… 并没有想象中难堪的场面，服务员只是短短几个字回复道：“但是您喝了呀。”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大爷再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方贤也感到一阵无语。 这大叔，当服务员真是屈才了。 “好好好……” 连说了三声好，大爷才咬着后槽牙说道：“好啊，这么做生意是吧？” 服务员赔笑了一声，随即便低下头去。 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大爷提高音量冷冷说道：“怪不得都说你们讲究，原来是这么个讲究法。我说他们怎么阴阳怪气的，还以为是在跟我开玩笑。结果整到最后，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大爷越讲越气，脸都被憋成一片紫色。最后更是拳头砸在桌上，恨不得破口大骂起来。 “茶水纸巾餐具都要钱就算了……你姥姥的还跟我要服务费？我算是看明白了，您这是店大欺客啊。别人可以忍气吞声，我还真就忍不了了。” “怎么好的光全让你们占了，顾客吃个饭还要碰一鼻子灰。这叫嘛事啊，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大爷举起桌上的餐盘，直接“啪”的一声倒扣过来。油水和饭汤顺着桌沿弥漫，最后一点一滴流到地上。 大爷这暴脾气无处发泄，手都不停的颤抖起来。 他看着低头的服务员，猛敲桌上的碗筷发声道：“咱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让您这店开不下去信不信？” 听闻此言，大叔只好无奈地抬起头。 “把老板叫来…” “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面对大爷的咆哮声，大叔颤颤巍巍地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大爷才气呼呼地回过头来。面对周围食客赤裸裸的目光，他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 众人也不想自讨没趣，纷纷低头继续吃饭。 而方贤也不敢声张，只是默默给青铭传音道：“你说杨宏会来吗？” 青铭头也不抬，只顾喝着碗里的鱼汤。等喝完之后才擦了擦嘴，夹起一片发菜说道：“谁知道呢，吃着看吧。” …… 五分钟过后。 几乎是踩着点，两个人影从远处赶来。 一个精神饱满，一个垂垂迟暮。 年青与沧桑之间的距离，也奠定两人地位的差别。 大爷见状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抬到桌上。 而方贤定睛瞧去，却发现大叔身旁的并不是杨宏。两人的目光顺势撞在一起，顿时擦出一阵火花来。不过对方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满脸堆笑地向大爷走去。 仅那一瞬间，方贤就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冰冷的眼眸猛然一缩，眉头紧皱顿时认真起来。 “怎么了？”青铭啃着排骨，看着他问道。 方贤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沉思了一阵。 等到大爷那边开始交涉，他才缓缓抬起头说道：“刚才来的那个人，我觉得不简单。从他那眼神就能看出来，一种让我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 青铭也被勾起了兴趣，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个熟悉法。” 方贤拖着下巴，偷偷瞄了一眼说道：“具体怎么熟悉……就是看同类的感觉。” “那种充斥着复杂情绪的波动，是野心远超自身实力的体现。虽然不敢确定对方的背景，但一定是历经艰险才换来今天的地位。这种人通常忍耐力很强，给人一种毫无破绽的感觉。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透视能力者。” 第201章 免单 方贤目光深邃，隐隐有光束在眼中流转。 他开启真理之眼，整个饭店的景象都一览无遗。从门外的行人到后厨忙活的学徒，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就好像上帝视角一般，随时随地观察周围的世界。 “其实所有人都低估了透视能力，它在这个世界能为我们带来许多东西。”方贤低下头去，挑出鱼肉中的鱼刺。 看着大爷那边吵的热火朝天，他的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上：“如果创造力和洞察力都远超于常人，那也就意味着做事永远先人一步。” “而且此人隐藏在俗世之间，没有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 “如此坚实的忍耐心，恐怕不是个善茬。”方贤神情变得严肃，气氛也逐渐紧张起来。 而青铭却压根不吃这套，只觉得这家伙神秘兮兮。 他撇了撇嘴角，目光无比淡然：“你是在照镜子，还是自我介绍？” 听闻此言，方贤顿时被呛住。 是自己说的概念太模糊了吗，怎么一点都不跟着思路走…… 郁闷了好一阵，才无奈地回答：“我当然是分析他了，只是用自己做参照。” 方贤摇摇头，缓缓靠在椅背上。 大爷那边的气氛逐渐稳定下来，他回想起对方之前暴躁的模样。 这边动静闹这么大，还踩着点赶过来。要不是刻意隐藏自己，还能想到别的原因吗。 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好像一个处事圆滑的人精。实则是将真实的那面藏起来了，隐隐约约还散发着几分锐利的锋芒。一般人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 与此同时。 大爷这边已经协商了好一阵。 年轻人在大爷的数落下一个劲地点头，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般态度诚恳。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今天我们做的确实不好，以后一定改……” “哼。” 大爷冷哼一声，将头扭了过去。 年轻人见状也不生气，而是用眼神暗示服务员大叔。 大叔心领神会，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随后从兜里掏出中性笔，直接将账单上的茅台一笔划去。 “今天老板不在，我作为副经理郑重的向您赔礼道歉。今天这顿饭钱就免了，还望您老不要放在心上……”年轻人双手合十，再次诚恳的道歉。 大爷回过头来，斜视了他一眼。看着对方那滑溜的态度，假惺惺的实在让人恶心。 于是他厌恶地挥了挥手，掏出腰间的手机说道：“别，可千万别。不受你们这恩惠，该付多少钱我照样付。只是咱与福聚堂之间的缘分……” “算是断的干干净净了。” “滴——” 随着付款成功的字样显现，大爷站起身便扬长而去。留下年轻人和大叔坐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走廊其他员工找过来，年轻人才缓缓抬起了头。“那个……有福叔。” 大叔回过头，放下手机。 年轻人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甩了甩手说道：“该干嘛继续干嘛，我还有事要忙。一会儿卫生局的人要来，对付一下就行。等下班以后再来找我，有事跟你说。” 安顿好之后，正准备起身跟员工离开。 然而一阵谈话声却传入他的耳中，无意间听到的内容让他伫步停留。 “你说那大爷可能就这么算了吗？” “不知道，看样子气得不轻。” “这福聚堂也是，做事太不讲究。主要上面老板管的松，手下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谁说不是呢，做甩手掌柜就是爽。不过这次不一样，那大爷好像是老板的亲戚……”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呐。老板杨宏我见过几次，认得他的脸。今天来的时候路上刚好撞见，那大爷就是老板请下车的。” “好家伙，有这事。那杨宏呢，怎么不见他来。” “谁知道，应该是有别的事要忙。” “……” 短短几句话，就让年轻人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了看身旁的员工和大叔，又看向另一侧吃饭的食客们。很快目光锁定在方贤二人身上，然而聊得正嗨的二人毫不知觉。 于是他整理整理衣服，调整好面部表情。 三步并两步走到两人面前，笑眯眯地俯下身说道：“二位小友，认得我们杨老板么。” 面对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二人的谈话也戛然而止。 见对方死死盯着自己，方贤警惕地抓紧茶杯说道：“不认得。” 不认得？ 年轻人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 刚才的话，自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也不排除这两小鬼吹牛的可能。 但是…… 杨宏今天确实出门了。 眼看着年轻人咬死不放，青铭无奈地抬起头：“都说了，我们不认识。要是认识杨老板，谁还在大厅吃饭啊。” 杨宏没有说话，但将身体直了起来。他扶了扶眼睛，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好，就当你们不认识。” 说着他用手敲了敲桌面，指向之前大爷吃饭的位置：“今天看到的事情不要乱说，这顿饭钱我给你们免单。至于理由两位小友也清楚，我想你们也不会添麻烦吧。” “啊？”青铭一愣。 方贤也张了张嘴，一脸茫然地说道：“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应该的。” 年轻人笑了笑，随后目光移向大门的方向：“不会为难你们，放心去吧。” 方贤二人对视一眼，缓缓站起身来。对方都下逐客令了，他们也只能顺从。 青铭扫了眼桌上没吃完的炒饭，耸了耸肩顺着过道先行离开。方贤尴尬地笑了笑，紧跟其后。 眼瞅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年轻人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他扶着太阳穴缓解焦虑情绪，头也不回对大叔说道：“我去追那大爷，你把店里看好。” …… 【福聚堂】 大门外。 年轻人急匆匆地冲出，向早已消失踪影的大爷追去。 这时，一道虚影在门侧逐渐凝实。 “嘿，上钩了。”方贤笑呵呵地回过头，看着隐藏在幻境中的青铭。 “跟你这家伙相处，简直没秘密。” 青铭收起布置的幻境，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幻境都能看穿，哪有这样的透视。” 方贤不可置否地一笑，却没有做过多解释。他回头看向福聚堂，沉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去。那个大叔，一定是个突破口。” 第202章 突破口 不得不说，福聚堂是个奢华的饭店。 各式各样精致的装饰和灯火，尽显富丽堂皇之色。 唯独走廊的一处角落里，是灯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而这个常常容易被忽视的地方，也是服务员大叔最爱呆的休息区。 他的背紧紧贴在墙上，眼神在昏暗中麻木着。那份包含忧愁与压抑的气息，好像随时都能击垮他的身心。手里攥着的烟头早已熄灭，只剩下手机的光线格外刺眼。 尽管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只是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发呆，被无尽的黑暗包裹着…… 看着他那幅模样，方贤也是意料之中。 这天底下苦命人都一个样，只会默默的一个人发愁。宁愿腐烂在人堆里，也不肯做出些改变。心酸又可悲，但也是值得尊重的…… 方贤缓缓蹲下来，朝手机上的内容看去。 而一旁的青铭叹了口气，移动幻境也凑了过来。虽然他对这种偷窥行为感到不耻，但作为助理实在没办法置身事外。 两个人兜兜转转半天，总算是进入了正题。从服务员大叔身上入手，希望能有些线索吧…… “郝老师与郭有福的聊天记录” 下午4:30 「郭有福」：郝老师，我今天可能要晚些来。小禾就麻烦您了，等忙完就来接她。 「郭有福」：可以吗，拜托了。 「郝老师」：夏禾爸爸，您这学期都第几次了？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你让别的小朋友怎么看夏禾。 「郭有福」：对不起，老师。真的很对不起，理解一下吧。我真的……走不开。 「郝老师」：你不用给我道歉，你应该给孩子道歉。 「郝老师」：今天夏禾又跟同学闹矛盾，脸都被其他女孩子抓烂了。好多人都说夏禾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我一个老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得住。这一个不留神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结果你现在还来不了。 「郝老师」：真不是我说，您这做家长的就不反思反思吗？ 「郭有福」：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郭有福」：孩子妈妈重病在医院，我还得支撑这个家……夏禾这孩子确实陪我们吃了好多苦，我们没办法给她全部的关爱……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啊，一年时间就出现了好多变故。 「郭有福」：所以真的希望老师您能理解一下，帮我照顾一下夏禾吧。夏禾这孩子很听话，让她自己乖乖做作业好了…… 「郝老师」：夏禾爸爸，您要明白一个道理。不是说我们不替孩子的家庭着想，而是您自己也应当尽一些相应的义务吧。 「郝老师」：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师一样善良，外人不会考虑孩子的家庭怎么样。 「郝老师」：我可以把孩子留在我这，但学校领导不乐意啊。 「郝老师」：长此以往下来也不是个事，毕竟不能耽搁孩子的成长。所以我建议您办理休学，趁早找个家教为好。这样孩子即有人照顾，也不耽误您忙生意。 「郝老师」：您觉得呢？是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郭有福」：是，老师您说的对…… 「郭有福」：好……我来想办法，我来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 随着看完最后一条记录，方贤默默息屏了手机。 他也顺势靠在大叔旁边，内心久久不能平息下来。一旁的青铭只能推了推他肩膀，提示还有要紧事没有完成。 “不是大哥，这也没线索啊。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我们不是来解决饭店经营不善的问题吗？” 方贤回过神来，看向大门的方向。等了好一阵过后，才眼神微动。 眼见年轻人一脸郁闷地走进来，他缓缓吐了口气说道：“别着急，快了。” 青铭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已经寻不到人影了。 方贤干脆坐到走廊另一侧的垃圾桶上，方便偷听二人接下来的谈话。青铭也只能悻悻地靠在墙边，看看方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 大叔迟缓地抬起头，看到回来的年轻人。他嘴角微微颤动，但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调整好面部表情后，便强迫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王经理，你回来了。” “嗯……你在这干嘛。算了，就在这说吧。” 王经理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便开口道：“我问过那大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人就是慕名而来的吃客，只是听过别人的推荐……所以，应该是刚才那俩小子有问题。” “早上的时候，我看杨宏开车出去。这几天总神经兮兮的，说是要找什么高人测风水。所以接下来局势对我们很不利，饭店的多项问题都得整改。”讲到这里，王经理稍作停顿。 他从大叔口袋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继续说道：“之前我说卫生局的人要过来，已经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了。来一次正规彻底的检查，顺便把做假账的事也抖出去。” “乘着这个机会……你把自己供出来吧。” 王经理的话音落下，烟雾缭绕也模糊了大叔的眼眶。好半天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身子直挺挺地弹射而起。 “什么？！” 大叔嘴角抽搐，磕磕绊绊地说道：“王……王经理，你……认真的？” “嘘，小点声。” 王经理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安全后才将胳膊搭在大叔肩上。他吸了一口烟后，缓缓吐出说道：“不认真也没办法，亏空的太多了。我们经不起查的，食客的口碑也是一边倒……” “不是，你疯了吗……”大叔甩掉肩膀上的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那些账目是你我一手做起来的，你觉得你逃得了干系吗。” 王经理踉跄了一下，将一旁的拖把桶踢倒在地。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便弯腰扶起拖把桶。在昏暗的灯光的衬托下，他平和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阴冷。 他清理着地上的污水，嘴角扬起一份自嘲之意说道：“我当然逃不了干系，所以要尽可能的降低风险。但包庇你的行为和作为同伙是不同的性质，该怎么选我想你很清楚吧。” 听闻此言，大叔怔了怔。 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也知道无路可退。于是只能咬着牙，死死盯着王经理说道：“我为什么要替你扛下来？” “当然是因为，你有老婆和孩子啊。” 王经理放下拖把，缓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他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一个瘫在床上，一个才刚上二年级……” “哎呀，别激动。” 眼瞅着大叔举起拳头，王经理靠在墙上淡淡笑道：“你想想看啊，如果我们两个人都被踢出局。那就跟福聚堂没有任何瓜葛了，再想找这种轻松多金的差事……恐怕没有可能。所以还不如把我保下来，也给你个念想。出于人道主义，救济一下你们家还是没问题的。” “不要吊着个脸嘛，你应该感到开心。一个人照顾孩子不容易，缺钱怎么能行……” 王经理笑嘻嘻地扭过头，指着大门的方向说道：“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回去看看他们吧。这边我替你看着，回来就准备上路。” 第203章 跟随 僵局。 大叔一言不发，也没有行动。 王经理摊手摇了摇头，随口将烟头吐在地上。他又回头看了大叔一眼，见没有动静后转身就要离开。 前脚刚迈出阴影的笼罩，后脚就被大叔的声音叫住。 “等等。” 大叔缓缓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看着那痞里痞气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就你做的那些事，你叫我拿什么相信你。” 王经理驻足了片刻，身形轻微晃动。 如果从正面看的话，只见他嘴角歪斜翻起白眼。斯文的装束难掩放荡不羁，头也不回冷冷说道：“你有的选吗？” 大叔静静盯着他，眼神渐渐暗淡下来。 他低下头将烟盒塞回口袋，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夏禾需要一个家教。” 听闻此言，王经理却满心欢喜。 他笑的有些自由，一点点回过头来。看着大叔体面的模样，他轻笑一声说道：“巧了，我就可以胜任。” 话音落下，两人没有再说话。 大叔整理好衣服后，就转身径直离开了走廊。而王经理摇摇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个阴暗的角落，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暗中潜藏的两个少年，悄悄跟上了大叔的脚步。 …… 一刻钟后。 城北医院门前，停着一辆出租车。 大叔面带微笑的付钱，早已没了之前的散漫。他看向车里的女儿，温柔地将其扶了下来。 随后父女两个人手牵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医院。 不久之后。 另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 青铭先一步跳下车，刚好看到大叔两人进医院。而方贤等车停稳后才下车，连连歉意地向司机招手。 他无奈地转过身，吐了口气说道：“急什么，又丢不了…” 而青铭却一脸无所谓，目送着父女的背影消失。随后他才咧了咧嘴角，不平不淡地说道：“这大叔，对家人倒是不含糊。” “走，进去看看。” 方贤感受着面具的指引，定位之光在心中亮起。 这个被遗弃了很久的能力，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作用。 哪怕大叔早已走远，他的行踪却还是被方贤掌握。那盒途径两手的中华香烟，在此时亮起淡淡的光芒。 …… 急诊科，重症监护室。 走廊尽头，单人单间的病房。 大叔停步站在门前，透过窗户望向里面躺着的妻子。他的心情无比复杂，久久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小女孩抬起头。 她的眼神好像很天真，又好像很懂事地说道：“爸爸，我们进不进去呀……” 大叔低下头，轻抚女儿的额头。 他看了看身上的防护服，又看着女儿身上的防护服。在沉思了一阵后，才小声回答道：“当然进去，我们就是来陪妈妈的。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这次就好好说说话吧。” 女儿点点头，乖巧地站到一旁。 大叔见状叹了口气，鼓起勇气伸手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压抑感充斥着内心，但他也只能保持微笑。 女儿默默跟在后面，眼神却变得有些黯然。 她看了看病房那些闪烁的仪器，又看了看身上插满导管的妈妈。一滴泪水忍不住地滑落下来，顺着口罩向下流去。 此时。 床上的母亲也有所查觉，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 “夏禾，有福。你们怎么来了，我……” 大叔摆了摆手，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别急，先听我说。” 拖着厚厚的防护服，他摇晃着来到床前。看着妻子那虚弱的身体，他脸颊微微颤了颤说道：“我工作忙完了，夏禾作业也写完了。今天天气挺好，就拜托医生放我们进来看你。” “哦，是这样啊。”母亲神色舒缓了些，眼睛闭上吸了口气。 当看到丈夫护目镜下的眼睛时，她还是不放心的微微抬头：“你的黑眼圈好重，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大叔摇摇头，侧头看向女儿说道：“秀清，你就别瞎想了。我和丫头都很好，没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我会努力的。” 秀清眼神微动，也看向床脚的女儿。只见丫头低头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抓着被子的一角。 她眼角颤了颤，轻声开口说道：“夏禾，过来让妈妈看看。” 女儿抬起头，渐渐松开两只手。 她迈着小碎步来到大叔面前，随后转身看向妈妈，在慈爱的目光下，她终于挤出一丝笑容。 秀清见状也是抬了抬手，嘴角上扬说道：“长高了，也变漂亮了……你的脸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女儿摇摇头，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我没事，妈妈。就是在学校，打蚊子的时候不小心抓到的。” “啊？打蚊子呀。” 母亲露出惊讶的神色，嘴角微微张开，沉默了片刻，才半开玩笑似地说道：“好厉害的蚊子，把我的夏禾都弄伤了。” “嘻嘻。” 母女俩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再提脸伤的事情。 而看着家庭和睦的场面，大叔也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不过很快眼眶就被泪水占据，他转过身拼命想将其收回去。 而秀清见状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露出几分理解之色。她一边摸着女儿的额头，一边缓缓开口说道：“怕什么呀，想哭就哭呗。你也挺累的，不要一直紧绷着自己……” 说着，她又看向女儿。 “夏禾，你去床边看看风景。我跟爸爸说几句话……” 女儿没有说话，转身便跑开了。看着她瘦小的背影，秀清抬着的手也落了下去。 “有福，你老实跟我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大叔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带着一脸轻松说道：“什么还有多长时间，医生都说你快好了。放心养病就行……” 话音未落，秀清就打断了他：“你骗不了我。” 大叔：“……” 看着带着一丝威严的妻子，他嘴角动了动却再没说出口。他像一个失败者般低下了头，悔恨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淌。 秀清看到他这模样叹了口气，转移目光也没有再逼他。 头顶的白炽灯很亮眼，却没能照亮人心的阴暗。她其实早已看破生死，只是担心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个放不下未来的憧憬，一个几乎没有了未来。而陪伴他们的自己，也即将消散逝去…… 支离破碎的现实，化作无数刀刃折磨着伤口。 一点一点，将热血放空……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声音变得微弱下来：“有福，有福…” “怎么了，我在。”大叔连忙回过头来。 秀清呼吸平稳，静静地问道：“你说咱们在城里生活多少年了。” “恐怕……有三十个年头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秀清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的色彩：“我们两个躺在草垛上，肩靠着肩数天上的星星……” “有福啊有福…你说咱们家，什么时候才能有福…” 第204章 做点好事 空旷的走廊里，两个“幽灵”静静站在门口。 看着病房里满目悲哀的场面，很多事情也渐渐能串联起来。 疾病害惨了太多人，完整的家庭就是这样被逼上绝路。哪怕在老实善良的人也扛不住，都想在这残酷的现实中寻得一线生机。 只是，没有光明的前路摆在面前选择。 人注定要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一步步偏离原来的生活轨道。哪怕知道不能善终的结局，也不得不舍命咬紧牙关…… 这是家人的羁绊，也是追随大多数人一生的痛。 一代代人怀揣着憧憬与希望，最终却只能走向凋零的结局。 也许会怀疑，可有谁敢赌上明天？宁愿接受天命的安排，也不敢忤逆内心的脆弱。 没有未来了，已经结束了。 方贤的目光暗淡下来，靠着门一点点滑下来。他唤出生命罗盘出现在手中，盯着上面摇晃的指针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青铭侧头看向他问道。 方贤苦笑了一声，随口说道：“逆转生死的钥匙。” “说的还挺玄乎……你干嘛？！”青铭瞪大了眼睛，却看到一股股生命力顺着门缝钻进去。 方贤转动着罗盘，眼神无比空洞地地笑着。 “你笑什么，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 被青铭推了一把后，方贤才晃动身子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到对方脸上的不解之色，嘴角这才咧了咧说道：“不干嘛，就想做点好事。” “你可真行。” 青铭翻了翻白眼，心想怎么摊上这么个同门。他已经无力吐槽了，就是觉得这家伙傻得可怜。 “强行改变他人命运，会沾染因果报应的。你就不怕……”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 方贤收起罗盘，重新站了起来。他看着病床上的秀清，又看向角落里的夏禾。 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闪过，随后他失落地低下头说道：“什么因果不因果，我这种烂人还怕因果……总之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失去这个家。” “得，我白说。” 青铭无奈地摇摇头，抬腿向一旁挪了挪。“出了事，跟我可没关系。既然你一意孤行，到时候别后悔。” “哈。” 方贤笑了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看着小女孩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堵在胸口…… 终究是放不下过去，要拿什么才能平息。 病房前的倒计时在流逝，难却的爱意却在加深。 大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眼前的遗憾又该怎么办呢。 无法形容的感受，无法掩盖的悲伤——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越是清醒，越是孤独；这份痛苦，藏在最深处…… “滴答，探病时间结束。请家属尽快离开病房，为病人营造良好的休息环境。”冰冷的金属提示音响起，也切断了一个父亲最后的念想。 带着依依不舍，他和女儿走了出来。 大叔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脸上挂着两抹泪痕。他整个身心都麻木不仁，一路僵硬地走到医生值班室门口。 “白医生，白医生——”他抬起沉重的头颅，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一个戴眼镜的白大褂抬起头，看了看他便放下手中的方案。和周围的同事安顿了两句，他带着小跑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胡秀清家属是吧，刚探完病房。来里面坐，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聊聊……” “不了，就在这说。”大叔松开女儿的手，摘下脸上的防护眼镜和口罩。 他目光浑浊，嘴角有些干裂。蜡黄的脸色像是病人，声音也充满无力感：“我的妻子，她还有救吗……” 白医生愣了愣，回头看向桌上的方案。“这个，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他回过头来，皱起眉头脸色微沉。在思索了一阵后，才吸了一口气说道：“先生啊，你要知道。重症监护室门口，一般有两类人。” “一类人在那期盼着有奇迹。” “另一类人期盼着大夫早点说放弃。” “我们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当然不可能说蒙骗家属什么的。主要是，咱不能说的那么直白。不然……” “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有救没有救，概率这种东西不好说。癌症晚期能拖这么久，其实也挺艰难的。虽然没什么太大可能好转，但坚持治疗总比没有好。” “具体哪一天，会到彻底恶化的地步。可能不出一个月吧…但我们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您妻子的意志力惊人，这也是临床鲜有看到的。”讲到这里，白医生也不由有些感慨。 他又停顿了片刻，才拍拍大叔的肩膀说道：“我们也希望能救回病人，所以加班加点的研究方案。可是，痊愈的病例实在太少。现在的情况，只能交给天意。” 话音落下，大叔脸上并没有掀起太大波动。 他也深知妻子的情况，所以整理好思绪默默问道：“意思是还有希望，但没什么可能对吧。” “哎，是这个意思。您心里也不要有负担，生活还得继续……”白医生将手放下来，看向一旁的夏禾。 大叔沉默着，久久没有再开口。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却又慢慢回过神来。 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说道：“好，我明白了。” 接着他看向一旁的女儿，缓缓将其推到白医生面前。在白医生疑惑的目光下，他向后退了退才继续说道：“我上厕所洗把脸冷静冷静，你帮我看一下女儿。” “行，没问题。”医生点点头，将夏禾招呼了进来。 大叔见状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夙愿，浑身一轻转身便消失在走廊中。 …… 不久之后。 前往厕所的方向，大叔却突然掉头。 他来到楼梯口，突然就笑了起来：“都他妈逼我，逼老子发疯。好啊，哈哈哈哈哈……” 他跪倒在地，神色又变得悲伤。 “不公平，”大叔咬着牙，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鲜血顺着白墙流了下来，他恍惚之间抬起头来：“真他妈不公平。还要我怎么做，把所有人都杀了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如雷贯耳从上方传来。 “郭有福！” “你发什么疯？你要杀谁！” “谁？谁在说话。” 听到有人叫自己，大叔连忙回过。寻遍整个楼梯口的各个角落，才看到靠在墙边的青铭。 “关你屁事。”大叔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下楼梯离开。 谁知刚回过头，就撞到了方贤的身上。 “你，你们……” 方贤俯下身，刚想要伸手拉他起来。哪知大叔放不下戒备心，直接一连后退靠在了墙上。 “你们要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要乱来！” 第205章 “演出开始” 看着他精神紧绷的模样，方贤无奈地摇摇头。 他收回了手，带着一丝善意说道：“郭先生，您这是何必呢?” 然而大叔受的刺激太多，此刻早已找不到方寸。他只能固守自己的想法，带着无尽的恐惧说道：“你们，就是杨老板找的人吧……别再查下去了，我求你们了。“他有些力不从心，气若游丝地低下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青铭冷冷盯着他，走上前来。 “我没得选。” 大叔眼泪落了下来，他抬起头又急又害怕地说道：“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真的。我找不到活下去的路，我没办法抚养我的女儿……” 话到此处，气氛变得有些凄凉。 青铭看了他一眼，厌恶地扭过头去。可一想到大叔刚才将小女孩丢到值班室，那个挥之不去的画面就让他恨得牙痒痒。 他回过头来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吼道：“既然没能力抚养，那你生她做什么！” “我……我……” 大叔哑口无言，失魂落地低下头：“唉，都是我的错。” 方贤见状连忙走上来打圆场，他拍了拍青铭的肩膀说道：“阿铭，别这么说。世事难料……变化无常嘛。” 青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随即负手转过身去。冰冷的眼神中出现一丝变化，痛苦的回忆在眼前浮现。 “我只是觉得孩子可怜，她不该陪着你们受苦。” “我知道，夏禾不该受苦，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大叔老泪纵横，和地上的血水粘混在一起。 方贤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将青铭拉到了一边。 “青铭，你的态度怎么这么反常。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像也……”方贤压低声音，静静看着他。 青铭沉默了一阵，慢慢将心中的不平压了下去。他恢复最初冷静的模样，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因为，我也曾被抛弃。” “兄弟，我懂……我懂了。” 方贤点点头，拍了拍青铭的胸脯。他咬了咬嘴唇，转过身说道：“调整一下情绪吧，别给自己影响了。” 说完，他来到大叔面前。 看着对方泣不成声的模样，方贤再次伸出手：“哭够了吗，哭够就站起来。” 听闻此言，大叔停了下来。他擦了擦眼睛，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 不真实，很不真实。 世上真有如此纯粹之人？可能吗？ 他一遍遍反问自己，但还是将手抬了起来。在对方将自己拉起的那一刻，阳光……照进了眼眶。 “谁说败局已定，听过将功补过这个词吗？” 方贤嘴角微微扬起，胸有成竹地说道：“过往的人生莫要再提，现在我带你走向奇迹的未来。” “你……”大叔呆住了。 方贤却一脸自然，来回踱了几步说道：“既然王经理能布棋局开路，那你为什么不能反将他一军呢？” “我，”大叔有些发懵，带着一丝茫然问道：“该怎么做？” 方贤回过头来，神秘一笑说道：“先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剩下的且看我如何帮你破局……” …… 傍晚。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亮起。 金碧辉煌的福聚堂仿佛宫殿，牵动着每一个过往路人的心。古风的建筑加上茂盛的植被，柔美的气息充满诗情画意。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饭店的大门紧闭起来。早早就没有再接其他客人，只为迎接所谓的市场管理局。 大厅里。 杨宏，王经理，郭有福以及其他员工齐聚一堂。 在那最大的圆桌上，十几个像模像样的调查员围在圆桌前。丰盛的饭菜让他们胃口大开，嬉笑打闹声响彻整个大厅。 杨宏三人敬酒的敬酒，舀汤的舀汤，上菜的上菜，一个比一个忙活。 其他员工则默默站在远处，等待着这场饭局的结束。在这种关键时候谁也不敢掉链子，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只是有人心存怨言，在背地里偷偷埋怨。 “跟老板坐在一块吃饭，还这么没规矩。这些人吃相太难看了，也不怕噎死。” “嘘，别乱说。这些人可得罪不起，听说咱们饭店已经被他们打压了。” “啊？是吗。怪不得最近生意差，原来是他们捣的鬼。” “你……唉。” 员工们的闲话声很放肆，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只是饭桌上看似嬉笑颜开的杨宏，心中充满了忧虑与无奈。 这帮人一个月来一次，无话可说是真难伺候。酒水菜品都管够，还趾高气昂的乱收费……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抱怨抱怨，脸上还是得迎合他们的嘴脸。 看道王经理从一旁提过来的黑皮包，他打心底只想把这些人赶紧打发走。 “社会治安管理费，市容市贸管理费，从业人员体检费，卫生管理费，环保和污水油烟治理费，劳动用工管理费，精神文明建设管理费，日常生活垃圾管理费，道路安全管理费，用餐安全保障费……” “一共是十二万五千七百八十，你们点一下看还有什么缺少的。”杨宏面带笑容，将包递给旁边的调查员说道。 调查员见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接过包。 在一众的吆喝声中，他拉开了黑皮包的拉链。看着里面大把大把的钞票，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嗯，不错不错。我们相信杨老板的为人，清点就免了吧。你们饭店的账目我想看一下，咱们得按照规矩来……”调查员将包递给旁边的同事，随后看着杨宏淡淡说道。 杨宏点点头倒也干脆，直接吩咐让王经理将账目拿过来。 王经理闻言扭头看向大叔，眼神示意他快点行动。 大叔见状缓缓转过身去，身体却紧张地颤抖起来。他刚走两步，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杨宏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看到摔倒的大叔不免有些疑惑。“有福叔？你怎么了。” 调查员们闻言也齐刷刷回过头来，看了看杨宏又看向地上的大叔：“怎么，有困难吗？” “没事没事，我没事。” 大叔拍了拍衣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好像扛着千斤巨石般。众人见状也是充满疑惑，不过谁也没有多嘴。 一会儿功夫后。 等大叔来到柜台跟前，一身的冷汗就已经将衣服浸湿。 他咽了咽口水，弯腰打开柜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个蓝色的小保险箱，明晃晃的锁扣映射出反光。 他将保险箱搬到了柜台上，随即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滋滋——吱吱——” 锁扣开始转动，一圈一圈发出刺耳的声音。大叔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干裂的嘴唇也变得发白。 终于。 随着“滴答”一声的弹射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明亮。 大叔颤抖的拉开箱门，取出了个泛黄的小本和优盘。 正当他要将箱门合上的时候，眼细的调查员调查员却开口了。“慢。”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很是平淡地说道：“把箱子倒过来。” 大叔闻言怔了怔，但还是按要求照做。 什么都没有。 正当大家以为是调查员神经大发的时候，他却再次开口了。 “把暗格打开。” 大叔愣住了，半天都没有动手。 而调查员刷的站起来，提高音量说道：“我叫你打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这次，大叔终于动了。 他目光变得黯然，只能再次将手伸进保险箱。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暗格被弹了出来。大叔微微将其倾斜，一个硬盘掉落到了桌上。 顿时，全场寂静。 调查员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缓缓坐了下来，而旁边的王经理嘴角却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只有杨宏满脸震惊之色，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指向了一个从未预想的方向…… “这是什么？”他带着悲愤，起身怒喝道。 第206章 都是影帝级别 “这是什么？”杨宏嘴都被气歪了，眼神不断变换。 调查员和王老板连忙拉住他，一个劲地安慰道：“杨老板，消消气，消消气……” 员工们窃窃私语起来，纷纷开始猜测硬盘里的内容。 大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似乎已经放弃了辩解的想法。他知道杨宏遭受背叛后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就默默等待暴风骤雨的到来。 而杨宏也确实血压上来了，他此时只想把硬盘的内容搞清楚。 “王经理，你去……” 他摆了摆手跌坐在椅子上，随后又如坐针毡地说道：“你去给我看看，硬盘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王经理连连点头，离开之前还不忘再拍拍老板肩膀。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脸上表情至少完成了三种转换。 劝解的神色秒变严肃，接着又从严肃转变成惋惜。 他摇了摇头，径直向前台走去。 每走一步眼神中就多一种变化，直到与大叔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看了对方一眼，便默默低头拿起硬盘。 “你啊，太让我失望了。” 王经理扶了扶眼睛，将手中的硬盘翻转看了看。随后他又拉开柜台的抽屉，取出用来连接外接设备的平板电脑。最后在众目睽睽的场面下，他提高音量愤怒说道：“给过你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知道把握住！” 他狠狠用手敲大叔的胸脯，嘴角不住地抽动：“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再替你承担错误了。知道吗，没有人了！” 看着王经理一脸激动的模样，杨宏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句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到桌上。“听王经理的意思，是知晓事情的内幕喽？” 王经理转过身来，惭愧地低下头。 “哎，可以这么说。”他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眶发红懊悔地说道：“基层没管理好，都是我不够认真。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的也不算多……” “那我要你有何用，为什么不能一直把眼睛睁着！！！”杨宏怒火中烧，抓起茶杯扔了出去。 “哗啦——” 巨大的破碎声响贯穿整座大厅，将所有的灯笼装饰镇的摇晃起来。 不远处的员工们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向溅到到脚下的茶水。碎片渣子飞的遍地都是，墙角的瓷砖也被磕坏了一块。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王经理扶着柜台小声说道：“对不起杨宏，我承认我疏忽了……” 杨宏不停地喘着粗气，带着十分地厌恶扭过头。这时调查员将一个新茶杯递过来，沉默了一阵后说道：“杨大老板啊，您消消气吧。” 杨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调查员露出无奈之色，只能也坐下来缓缓说道：“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感到很痛心。其实王经理是知情的，因为关于账目的问题和隐情，就是他向我们通报的。如果没有他的一片诚心，恐怕你我都被蒙在鼓里。” 听闻这番言论，杨宏眉头松了一些。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先把东西拿过来。” “诶，好。”王经理这才长舒了口气，拿起平板和硬盘以及其他两样物品。 众人目视着他来到圆桌前，将东西逐一交到杨宏眼前。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后，三人如愿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王经理低头陷入沉思，调查员脸色发黑不说话。 只有杨宏滑动面板的手颤抖，嘴里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运营资金项目”“应收账款科目”“预付账款科目”“存货种类科目” “……” 各个项目都存在问题，硬盘里的内容跟优盘根本对不上。 很显然。 饭店明面上交差的是一套账，而真正收支盈利的又是另一套账。最可恶的是酒水账目，采购与收支根本不成正比…… 杨宏指着上面的内容，眼神颤抖地看着王经理。 而王经理脸色尴尬，却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杨宏忍不住了，他被气得笑起来说道：“他一个服务员，顶了天就是主管。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能有调用账目和控价的权利？” “唉，这事怨我。” 王经理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柜台的人影。对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看着无比心酸。 他只能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福叔毕竟是咱们饭店的老员工了，看他这么寒酸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就把账目和经营的一部分交给他去做，毕竟他也有这个能力。谁知道他这，这……唉。” 杨宏张大嘴巴，笑的都无语了。他看着桌上摇晃的茶水，回过头来：“王何涛，你真他喵是个人才。”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家伙真的是……” “懒得说了，太有创造力了。之前说什么来着，还想帮我开分店？”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嘲笑你，太他喵的荒谬了。就连一家店都料理不好，还是别做春秋大美梦了。” 看着王经理那沉默的模样，杨宏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他眼中布满血丝，无比心累地继续说道：“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面对我爹？你叫我怎么面对后面这些……兢兢业业的员工们？！他们哪一个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更好？哪一个不是把这里当家一样爱护……可是你们两个呢，你看看你们干的那些事。一个偷东西，一个猪脑子！” “我真的，哎呀……气死我了。”杨宏捂着握住茶杯，却也没有再摔第二次的心思了。 他现在已经筋疲力尽，整个人都好像苍老了许多。 王经理和调查员面面相觑，好像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因为一切的发展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宏哥，别难受了。这些问题已经发生，那就只能以后弥补。这次查账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个转机，大家吸取经验重头再来。争取一年之内，把饭店拉回正轨……” “是啊，振作一点杨老板。我们管理局，也愿意协助你们。毕竟福聚堂是暮城最大的酒楼，在餐饮行业中那都是标杆性的存在……” 正当气氛逐渐缓和的时候，大叔的目光却看向大门的方向。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表演中时，大门之外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紧接着就是爽朗的笑声，一个老者推门走了进来。 听到响动的众人纷纷回过头来，脸熟的几位更是从疑惑转变成震惊。 王经理脸色一沉，目光看向老者身后的两人。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十分显眼，这次他们身穿道袍走进来了。 老者脸上的笑容挥之不去，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说道：“都是影帝级别，各位的表演太精彩了。好手段啊，谁能有做到这么自然。我杨家少说也是上百年的传承，竟被你们这些后生之辈耍的团团转。” 看着阴阳怪气的老者，杨宏愣了愣站起身：“爹，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再不来你一个人镇的住场子吗？” 老者收起笑容，抬手指向那些调查员。他看着自己单纯的儿子，嘴角抽动起来：“你看着这些演员，你才是那个最大的猪头。所有人联合起来骗你，你却不自知。” 第207章 难以言喻的悲伤 听闻老者的话之后，杨宏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回头看了看王经理和调查员们，又回过头想要再跟父亲确认一遍。 谁知。 老者径直向大叔走过去了，根本没有与自己解释的意思。 大叔见对方向自己走来，普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掌柜，对不起……” 老者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面对所有人传来惊讶的目光，他却平声静气地说道：“有福啊，你是老伙计。你的事情之后再说，毕竟你还知道悬崖勒马。而他们……” 老者回过头，眼神一点点冰寒下来。 “员工先退下去，剩下的人给我别动。” 调查员们咽了咽口水，纷纷扭头看向他们真正的主心骨。 王经理。 这个藏得最深的人，今日终于面露几分难堪之色。如果说他之前动情之处都是演的，那么他现在的紧张就是发自内心。 老者给出的压迫感太强了，往大厅里一站不怒自威严。 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只有岁月与风霜的痕迹。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睛，好像潜藏着无数可怕的东西。 尽管王经理作为异能力者，还是被老者威严的气度拿捏住了。 这种早就看淡一切隐居的老狐狸，根本不是他这个段位能应付得来的。 很快他的身上就汗如雨下，两只拳头也一点点握紧。 “该死，暴露了。” 王经理暗骂一声，抬手撞了撞旁边的调查员。“郭有福那个软蛋，准是把我们都供出去了。” 调查员听闻此言吓得脸色发白，有些神志不清地说道：“王何涛，之前你可没说到过这种情况啊。我们怎么办，还有后路吗？” “后路个屁，今天怕是谁也跑不了……”王经理脸色阴冷。 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样，老爷子离开大叔朝这边走了过来。那气定悠闲的模样，显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杨宏此时已经陷入沉思，试图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而老者并没有打扰他，只是径直走到饭桌前说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把事情交代清楚。谁要是不老实，我现在就报案送你们去巡检司！” 话音落下，调查员们面如死灰。 王经理低着头，默默将手伸向平板…… “别动。”老者上前一步，抓住了那只的手。 他嘴角微微上扬，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既然这小子这么急，就先从他开始。” 说完，他回过头看向杨宏。 眼见儿子还纠结的模样，便直接将王经理拉了起来。 随后他一手拿起平板，送到对方面前说道：“自己说说吧，混进我杨家的目的。郭有福可都跟我讲过了，对不上的话你知道后果。” 王经理沉着脸，眼镜一点点滑落下来。 直到掉到餐桌上，他才冷笑一声抬起头：“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杨家最大的蛀虫。” “看看这个地方啊，到处都充满金钱的臭味。”王经理张来双臂，看了看大厅的环境。他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眼神中却充满狂热之色：“我讨厌这种东西，可又喜欢的不得了。” “苦日子真的是过的够够的了，早就想翻身做个大老板。可是后来的结果呢？无数次创业失败。我想不明白，只认为自己做的不够好。直到后来本金归零，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落魄的模样，才终于明白……” 有你们这些狗大户在，我就不可能出头。” “王何涛，你给我闭嘴！” 老者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杨宏终于想清楚了一切。他看着桌上的众人，眼神空洞地说道：“我爹说的对，我才是那头猪。” 话音落下，他起身来到父亲身旁。 看着疯疯癫癫的王经理，他眼神中充满不解与失望：“咱们同学一场，今日却走到这个地步。我想不通，我也搞不懂你的心思。” “你说你落魄，可这份工作是谁给你的？你说你欠了一屁股债，是谁帮换上了这身西装？” “你说你没有家，是谁把你当家人一样对待！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却像个白眼狼一样在背后捅刀子。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杨宏眼神颤抖着，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够了吧，杨宏。” 王经理笑容中带着一丝恶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收起你那菩萨心肠，我不需要。” “一直都活在你的阴影里，我从来都没有半句怨言。是你抢走了我的人生，还要跟我在这充烂好人。” 他扶着额头，忍不住放肆大笑起来。他眼神飘忽不定，一时间回忆起了很多画面。 每一次自己的模样都是那般可笑，他痛苦地放下手地说道：“不要忘记，我才是被导师选中的人。而你和你的父亲，两个真正的小偷！是你们，是你们用肮脏的金钱抢走了我的人生！” “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这些官二代富二代！” 王经理左摇右晃，疯疯癫癫地看着两人说道：“好机会和好运气全被你们占完了，就开始剥削普通人的利益。你们才是真正的吸血鬼，还在哪装什么正人君子……” “最可气的是，杨宏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人。你强迫我做你的附庸，你阻断了我与外界联系的机会。你嫉妒我的才华，非要为你所用才肯善罢甘休。” “谁能告诉我这时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个小人物吗？”王经理看了看众人，可谁也不敢开口发言。 “你这人，真他喵有意思。”杨宏见状再次被气笑，他都想不到王何涛能说出这番话。 怪不得能干出一系列丑陋的事情，原来本质上三观就这么扭曲。 “我什么时候抢走了你的人生，导师是说你品行不正才不要你。我看你这家伙可怜才给你伸出橄榄枝，什么时候阻碍过你前进的脚步。创业失败是我给你害的吗，我有那么大能力还被你骗的团团转。我一直觉得你的才华能用到正路上，可是你就是要这个样子。” 杨宏感觉自己已经看透看太多东西，一时间所有的愤怒与不解都消散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王经理，语气变得平稳下来：“我算是明白了，你给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课。有的人就是坏到骨子里，所有对他们的好都会带上恶意的滤镜。所以怪不得我爹常说，善良要留给值得的人。” “明白了，明白了。” 同学一场，反目成仇。 杨宏欣然接受这个结局，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所有的好都是在伤害你，那我也不招你怨恨了。从现在开始离开杨家吧，想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人再会挡在你的面前，而你的背后也不会再有支持你的人。” “受伤了，落魄了；我都不会再管你，自有天意定你生死。” “就这样，滚吧。”“离开杨家，过往的一切都与你没关系了。” 杨宏的话音落下，王经理如释重负的一笑。 他扭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老者，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呵呵，你总算干了回人事。” 随着王经理的离席，饭桌上的调查员们都面面相觑。直到大门口传来放肆的笑声，也没人从梦幻中醒来。 “你个傻子，我又利了用你的善良。哈哈哈哈哈……” 杨宏看着敞开的大门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第208章 月下碰盏 大厅的灯光还是一片敞亮，杨宏内心却覆盖上了一层阴霾。 他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这才慢慢回过头看向父亲。眼神中再没有了之前那份纯粹，而是多了几分商人独有的老辣与成熟。 他长叹一口气，沉着声音问道：“父亲，我放走他你没意见吧。” 老者点点头，眼神中不带任何波动。 只是拍了拍身上无形的灰，整理着衣角说道：“福聚堂是你的，怎么办事你自己衡量。今日出山也是因为两位小友邀请，帮你镇镇场子来了。”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只是多跟你要个人……”说着，他看向大叔的方向。 杨宏闻言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没问题，您带走吧。福叔是跟您最久的人，让您来处理也好。” 老者点点头，径直向大叔走去。方贤两人紧跟其后，全程也就走个过场。 杨宏眼神渐渐冰冷下来，回过头看向桌上的众人。 调查员们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尴尬两个字写在他们谄媚的脸上，场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剩下的就任由杨宏发挥，彻底登上了话事人的宝座。 总要经历这么几场风波，才能看清理论之外的规则。 …… 来到大门之外，温馨的小院里。 道路两侧是茂盛的竹林，有露天的桌椅摆放在其中，竹林后面是一片碧翠的池塘，水面上漂浮的荷花随风摇曳…… 一派宁静祥和，充满诗情画意。 老者就近在石桌前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回头笑着招手道：“小福子，过来坐。” “两位小友，一起喝杯茶。” 方贤闻言却抱了抱拳，低头婉拒道：“二位谈家事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他朝一旁的青铭使了个眼色。 两人都懂事地默默退去，在另一边竹林找位置坐了下来。一白一黑两道道袍隐在竹林中，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毫不起眼。 老者抚了抚嘴边的胡须，笑呵呵地点点头。他回头看向坐下来的大叔，有意无意地搭话道：“你看看，高人的徒弟就是不一样。” 大叔点点头，眼中充满敬意。 “是啊，都不是一般人。也多亏他们的帮助，我才有勇气面对您老人家。” “哈哈哈哈。” 老者开怀大笑，嘴下的胡须都飘了起来。 他目光中多了几分神采流转，带着一丝回忆的色彩说道：“小福子，咱都认识三十多年了。你的样子根本没怎么改变，还是当初那个偷包子的小乞丐。” 大叔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自然听出了话中的言外之意。 他将头沉在胸口，缓缓将茶推到老者面前。随后他扶着脑袋，自惭形秽地说道：“哎，说来也惭愧。这么多年都没把撒谎的毛病改掉，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老者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的一点一滴在眼前浮现，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人还是当初那些人，就是都老了…… 穿过人山人海，走了一辈子，为那碎银几两，还是停不下来。 他慢慢将茶杯放到桌上，接着闭上了眼睛。 “小福子，媳妇可还安好。” 大叔嘴角微微张开，神色一点点黯然了下来。他摇了摇头，看着茶杯中的倒影说道：“不容乐观，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秀清这姑娘命苦，跟着我受罪。” 老者微微点头，没有张开眼睛。“那夏禾怎么样，老师有没有表扬她。” “夏禾……” “这孩子不爱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今天回来脸上带着伤，只是嚷着要见妈妈。”大叔眼中泪水打转，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如此这般……”老者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着大叔憔悴的模样，沉默了许久许久。 萧瑟的晚风吹过头顶，引得竹林沙沙作响。天上的云层被吹开一道间隙，明亮的月光顺势洒在院子里。 老者抬头望向月亮，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他嘴角微微颤动着，不免有些感慨：“我们相处了三十年，到最后也没成家人。” “是有福不配，不值得先生恩典。”大叔始终都没有抬起头。 他知道自己品行不够端正，所以不敢高攀杨家的大门。只可惜生活半辈子，还是变成了最讨厌的模样…… “你啊，就是太软弱。”老者无奈地摇摇头。 人们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他实在恨不起来，尤其是看到他们落魄的模样。 人吃人的世界，哪有几个能保持纯粹的。 除了那些深山中隐居的高人，就只剩下这些活了半辈子的可怜人。 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却也没能善始善终。只能做匆匆来世的过客，都是替他人受苦来了。 他一个小小的茶馆掌柜，却也看尽了这人间正道沧桑。只可惜满腔肺腑藏在心中，也没几个能说上话的人…… 人活一世争了太多无用之物，非要到老才看得明白。只可惜年少无知，没能成为有作为之人。 …… 老者感慨万千，目光落向两位少年的方向。 这些孩子是新生的力量，肩负了太多人的希望。若能看到他们成为栋梁的一天，也不枉自己匆匆来这一世。 他调整了一下思绪，将重心重新回到大叔身上。 看到老伙计走投无路，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他不再犹豫，坚定的做出了决定。 “小福子，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杨家人了。不要再推脱，我已经等了你三十年。”话音落下，老者举起了茶杯。 大叔怔怔地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杨先生。 他站在所有人面前，将狼吞虎咽的自己护在身后，热气腾腾的包子很香，先生的身影也是那般伟岸。在这座不欢迎他们的城市，撑起了一座温暖的港湾。 “我……”大叔眼泪流了下来。 他端起茶杯，带着一丝哽咽说道：“先生若不嫌弃，那从此便是我的大哥了。” 两人举杯碰盏，在明月下结拜。 另一片竹林。 两人侧着耳朵已经偷听了多时，此刻多少搞清楚了杨家的关系。 方贤托着下巴，嘴角微动说道：“看来这杨老掌柜，也是个仁义之人。” 青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默看向大么的方向。 “真是一脉相承，杨宏此劫不怨。” 第209章 落幕之后 夜深人静，福聚堂的灯光终于熄灭。 杨宏推开大门，却已是另一番景象。他和调查员们打成了一片，成功的化敌为友。 “杨老板，你人真好，讲究，实在太讲究了……” “我们今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以后一定改过自新，老老实实做人……” “从此以后，福聚堂的生意定会更上一层楼……” “那是自然。” 一行人和杨宏挥手告别后，都是安安分分地离开了小院。 杨宏看着他们的背影，疲惫的脸上终于松了口气。 到头来，还是要带上这幅面具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却见父亲朝自己走来。老者身后跟着大叔，两人一前一后少了些距离。 见此情形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 “宏儿，你今天做的不错。”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不仅解决了原来的漏洞，还把这些人化敌为友。” 杨宏尴尬地挠了挠头，退后一步有些躲闪地说道：“爹，您就别敲打我了。” 账目上出了这么大的漏洞，还给客人造成不好的体验……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听闻此言，老者脸色变了变。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爹怎么可能敲打你，爹疼爱你都来不及……” 老者将胳膊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叔问道：“你说是吧，福老弟。” 大叔闻言尴尬地笑了笑，却也看破不说地点点头。 杨宏无奈地陪着笑，随后侧头看向老者问道：“对了，老爹。你怎么改称呼了，叫福叔老弟……” “哦，是这样的。” 老者闻言放下胳膊，将大叔拉了过来说道：“有福本来就没犯多大错误，都是你那同学在旁边膈应他。我想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全身心投入咱的事业当中。” “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和气才能生财。” 听闻此言，杨宏微微点了点头。 他神色有些黯然，带着一丝难过说道：“爹，你说得对。我也相信福叔的为人，毕竟兢兢业业几十年都过来了。”讲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头看着大叔，有些心酸地说道：“其实早就该让他做经理的，都是我不懂事让同学横插一脚。” “这样，我去拿酒，自罚三杯……”说着，他转身就要推门。 老者和大叔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他。 “你这浑小子，越说越来劲。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老者抬手给他一个爆栗，连连数落道。 而大叔站在一旁笑了笑，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就此化解。 杨宏脑子被敲过后，也是清醒了一些。 只是有些事情一时间很难放下，他靠在墙上带着一丝悲伤说道：“只是有些可惜了，没能把那家伙调教教好。” 听闻此言，众人沉默了一阵。 王经理那个家伙，还真不好多做评价。 老者摆了摆手，抓着杨宏的肩膀说教道：“没有什么可惜的，已经定性的事有什么办法。过往的痛苦已经充斥他的内心，已经没有好的念想能装进去了。所以说要渡可渡之人，不要跟蠢货浪费时间。” 杨宏呆呆地点点头，慢慢从回忆中走出了。 “叮铃铃——” 在气氛的僵局中，电话声突然响起。 三人同时摸了摸口袋，只有大叔最后掏出手机。 “你的啊，先接电话吧。” 老者看着屏幕上“白医生”的字样，心中也升起一丝不详之意。 于是他拍了拍大叔的肩膀，压低声音数道：“无论发生什么，大哥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大叔闻言点点头，带着忐忑的心情接起了电话。 “喂，白医生啊……嗯，你说你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以至于竖起耳朵才能听到。尽管如此，大叔还是从中听到了关键信息。 那几句话就像惊雷一样，狠狠颤动了他的心房。 “什么？！” 看到大叔突然暴起，杨家父子也被吓了一跳。老者回过神来，连忙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大叔看着老者愣了愣，，嘴角颤抖了好久：“大夫说……” “说什么啊。” 看着他拖沓半天的模样，杨宏也急了。 大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调整了一下情绪。 随后缓缓放下手机，捂住麦克风颤抖着身体说道：“他说我妻子秀清，身体的各项技能都在恢复。癌细胞的扩散终止，她的病情……” “稳定住了。”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喂喂？郭先生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喂，喂……”电话里传来白医生的呼唤声，他此时也快乱了方寸。 大叔见状连忙拿起手机，用较为冷静的语气回复道：“我在我在，白医生。不好意思，给您耽搁了……” 说着，他眼泪就留了下来。 一时间。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就像决堤的大坝，被幸福的洪流冲出…… 杨家父子面面相觑，也是露出欣慰之色。 果然，都好起来了么。 …… 茶楼后。 看着皆大欢喜的一家人，角落里的人影露出微笑。 青铭看了他一眼，嘴角也是好一阵抽搐……这命运转折的背后，是有人强行干涉的结果。 面对这家伙烂好人的行为，他真的不想做太多评价。如果未来还能再出一个圣人，那么必然是这个可悲的家伙了。 “采访一下，充当烂好人是什么感觉？” 方贤收起嘴角，回头看了他一眼。在沉默一阵过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就这点遗憾，当然要弥补一下了。” 听闻此言，青铭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才不到半天时间，他从这个家伙身上看到了太多东西。无论使用的方法多么的粗糙，福聚堂的问题却都被他潜移默化中解决了。只是可惜，他不懂得爱护自己。 青铭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天空。 密布的乌云再次遮住了月亮，那束白光始终没能照到方贤的身上。 “恐怕……” “不止这点遗憾吧。” 第210章 红影 大叔趁着夜色离开了饭庄，杨家父子也开始收拾残局。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杨宏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看向身旁闭目冥神的老者，低声开口问道：“爹，两位高人呢。” 老者睁开眼睛，目光转向客栈的方向。在沉默了一阵过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两位小友安排了客房，现在估计已经休息了。酬金我已经代你付过，他们只要了两万元。” 听闻此言，杨宏怔了怔。他没想到解决了这么大麻烦，高人的卦金却只收了两万元。 “是这样么，如此清廉端正。” 杨宏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杨家偌大的家业，竟引不起他们半分贪念。” 老者目视远方，眼神中只剩下平静。 他与张天师乃是故交，自然也知晓一脉相承的道理。 而杨宏却难以平息，一点点攥紧了拳头。看着脚下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他咬了咬牙说道：“不行，我明日必须登门拜访。若不献上自己的诚意，岂不是寒了高人的心。” 老者收回目光没有做声，只是抬起胳膊打了个哈欠。随即他摆了摆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你自己安排，我就不掺和了。晚上不要打扰人家，早点睡吧。”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杨宏抬起手却欲言又止。 面对彻底安静下来的小院，他靠在墙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夜深人静。 客栈，二号房间。 方贤放下手中的小剑，身体慢慢倒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他的眼皮一点点沉下来。 原本任务圆满完成以后，睡觉也该变得心安理得…… 可是过了许久之后，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平息下来。就像有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消耗。 越是心急，越是凌乱。 他只能再次进入知行者之牢，将自己精神力彻底消耗殆尽……最后在无数个崩坏的自己面前，带着满身伤痕沉沉睡去。 命运的洪流开始涌动，预言之门在此推演—— 在大雾弥漫的地方，小路是梦魇的起点。 到处都将充满哀嚎声，鲜血也顺着脚下蔓延。一道道黑影从头顶飞过，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紧接着。 天空中下起了血雨，伴随着各种碎片掉落。站在被尸骸污染的大地上，宛如一副末日废土的景象。 红色的血，绿色的血，蓝色的血，紫色的血，黑色的血…… 五彩斑斓的颜色，聚在一起变成黑流。那冒着浓烟的气体堪比生化武器，将所到之处腐蚀的千疮百孔。 在黑暗笼罩的地方，只剩下一只只发光的眼睛。 它们嘶吼着，残杀着…… 宛如丧尸般疯狂涌动，却始终没能接近小路。在不断抖动的画面中，一切分崩离析的破碎着…… 直到另一条小路出现，前进的脚步才停了下来。血雨腥风刺激着神经，充斥着疯狂与恐惧的色彩。 在视角向上推移的过程中，画面中出现了模糊的三个字。 【福聚堂】 端庄的牌匾被染上了血污，富丽堂皇的茶楼也变得破败不堪。一切都被蒙上了黑白色滤镜，绝望的气息在无声中蔓延。 “呼…呼……”沉重的喘息声。 视角回正，一步一步开始朝里面走去。无数爪牙从迷雾中探出来，却又被莫名的红光切得粉碎。 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一种刺骨的痛觉传遍全身。隐隐约约的魔音不断冲击着大脑，几乎快要将精神和灵魂污染。 终于。 方贤不堪重负，摔倒在大门跟前。 他一步步向里面爬去，身上沾满各种鲜血。尽管场面如此触目惊心，迷雾中的黑影也还是无法靠近。 小院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池塘里面的水早就被染成了鲜红色。后面的竹林上零星挂着几根森白的骨头。 如同风卷残云般，小院里的物品七零八落。大门早就飞的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石凳保存的还算完好。 方贤来到石凳前，用手中的东西支撑自己站起来。他甩了甩衣袖上的污血，缓缓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仰望天空，荒芜中带点殷红。 再看看残破的茶楼，没有碎掉的玻璃上沾满了血手印。房梁的柱子断了几根，好在承重墙还保存完好。 在一众残骸中，有份传单却十分显眼。方贤定睛看去，却发现上面画的人是自己…… 正当他想要走近看看的时候，远方却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仿佛带着无尽的仇恨之意，隔着数公里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断断续续，却越来越近。 接连不断的重复着，好像是一句话。 “我恨……好恨啊……” “方……贤……方贤……！呃，啊啊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痛苦的声音响彻天际，一个浑身冒着蒸汽的红色巨人飞跃而来。他的每一跨步都崩裂大地，如洪水猛兽般冲撞而来。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团团迷雾被冲散又被尘土掩埋。直到飞过福聚堂的大门，巨人重重砸在了方贤身前。 蒸汽，迷雾，尘土，血污…… 四种东西弥漫在空中，将视线彻底变得一片模糊。只有手中的红光格外刺眼，眼中金芒也在静静流转。 巨人低着头，眼神中充满无尽杀意。 而方贤抬起头，眼神却平静的出奇。 烟尘逐渐退散而去，两人的轮廓显露出来。锋锐与狂暴的对峙，形成阵阵的压迫感。 就这样沉寂了很久，巨人发出一声闷哼。大片大片的蒸汽被他吐出来，浑身猩红的纹路发出光芒。 “是你……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巨人从喉咙里挤出话来，像是发出恶毒的诅咒。它的眼睛此时也变得猩红，浑身变态的肌肉开始蠕动膨胀。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骗子，我要掐死你……”它嘶吼着，抬手就朝方贤掐来。 “死啊，方贤。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呃啊啊啊！！！” 巨人的臂膀停在半空中，却始终无法再落下半分。一股无形的压力将它牢牢束缚，强迫它的膝盖弯曲下来。 “咚！” 巨人的双腿重重砸在地面上，数米的身子如同小山一样压下来。 站在巨人面前，方贤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他的眼神空洞着，只剩下淡淡的金芒在流转。 “杨老板，对不起……” 一滴泪珠，顺着自责的话语落了下来。 手中之物飞升而起，璀璨耀眼的红光几乎照亮了整个世界。 无数血肉化作的狂风袭卷而来，它不停的吞噬不断的增强。看着那越来越亮的红色光耀，甚至如太阳那般到了不可直视的地步…… 巨人倒下了。 地上无数的冤魂却站了起来。 它们拥挤着，汇聚着，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无穷无尽向方贤涌来。 “死……” “死吧……” “我们……向你索命，变成……我们吧……” “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成为邪祟……你这个伪君子……” “你懂什么痛苦……你懂什么真理……我们都是鬼……你也是鬼……” “……” 成千上万的亡灵将方贤吞没，哪怕耀眼的红光也一点点被封锁…… “死在……这里吧……方……贤。” “嘻嘻嘻——” “桀桀…” “咯咯咯～～～” “……” 各种各样的笑声连成一片，彻底遮住昔日的福聚堂。在这片尸横遍地的废土，却成了亡灵们最后的狂欢。 方贤面无表情，静静坐在“亡墓”中。双目空洞的眼神中，金芒也在渐渐消散。 “方贤……”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方贤茫然地抬起头，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隐隐约约之间，他看到了什么？ 「红影」 一女子身着红嫁衣，穿越无数亡灵向自己走来…… “好好活着。” 她拖住方贤的脸，缓缓凑到其耳边。只感觉轻声细语中，传递来一丝暖流。 “因为生命，它璀璨如歌。” 第211章 血染的眼睛 话音落下，时间好像禁止了一瞬。 接着在无数的尖叫声中，亡灵们如子弹般纷纷倒飞出去。有的飞到了天上变成了云，有的沉入地下仿佛从未来过。有的顺着雾气消散在天地间，有的钻进水里变成了金鱼…… 还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偌大的院子就被空了出来。 方贤看着眼前的「红影」，嘴角不住的颤抖起来。空洞的眼神中重新出现了色彩，麻木的身体一点点恢复知觉。 好熟悉啊，为什么会有两种情绪。 爱与憎恨，血与泪的交织。 她，她…… 方贤抬起手，痴痴地看着她。 撩起女子的头发，缓缓推到耳后。那张充满神秘的脸，冰冷又妩媚—— 为什么看不清。 不，不…… 是记不住，看得清却记不住。 这里不是梦境吗，梦中的人怎么看得清。一切都不应该有生命，不过幻妄的遐想罢了。 可是，她是谁？ 该不会……又是王女吧。真的好像，是她吗…… 方贤感觉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黑洞，将所有的理智和判断都吸了进去。 就在他眼神迷离之际，「红影」却伸手抱住了他。 那股轻柔的暖流，又一次钻到自己的耳朵里：“安睡吧，在逆流的挣扎中解脱。” 话音落下，方贤只感觉天塌地陷。 一切都开始倒流逆转，这层梦境开始分崩离析。 迷雾是假的，血污也是假的。 景物和建筑如黄沙被风吹散，黑影和发光的眼睛也凭空消失。 到最后，一切都飘散而去，站在虚无空间中，只剩下眼前的红影…… “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留下这句话后，「红影」松开了手。在这无边的虚无之中，缓缓向远处飘去。 “等等，你是谁。” “你是谁啊！你先告诉我……” 方贤拼命想要抓住对方的手，但记忆的痕迹已经在慢慢被抹除了。 她的身形彻底隐去，所有痕迹都在流逝。直到最后只剩下嘴角，还挂着那一丝神秘的微笑…… “为什么，好远的距离。”方贤话音落下，眼睛一点点睁开。 虽然只有一道缝隙，但还是能模糊的看到： 那道红色的倩影，那抹神秘的微笑。她坐在自己身上，她就坐在自己身上！ 方贤抬起手想要抓住她，但她却已经逃跑了。那忽然远去的画面，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猛然之间。 睁开眼，昏暗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只是窗户上摇晃的风铃，透露着丝丝的诡异。 门窗都紧闭着，根本没有风。那这个风铃，怎么会摇晃呢？ 方贤坐起身来，扶着快要炸裂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奇怪的感觉游遍全身。 方贤感觉面具有了异动，于是便沉入了内部空间。 只见九条纹路之间，三把交椅之上—— 一股不断熔炼的红色能量，彻底化为了自身的一部分。天空中那些猩红色的血云，已经吞噬殆尽了…… 方贤拍了拍脑门，后知后觉才想起来。 面具达到三级之后，已经可以炼化怪云了。长期的积压与排斥性，导致面具激发自主炼化的功能。之前都没有察觉，估计很早就开始了。 怪不得睡不好呢，原来是排毒的动静太大。 方贤无奈地摇摇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至于红影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反正抓不到，纠结也没用。 [3:49] 方贤愣了愣，也没想到时间这么早。 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只有月亮点点繁星悬挂当空。这会儿竟然没乌云了，天上的风景格外清新。 方贤思索了片刻，悄悄走下床。 他顺手端起一旁的茶具，决定出去赏赏夜景。 “咔嚓——” 方贤刚推开门，就看到独自坐在院子里的青铭。只见他坐在石桌前，四十五度度角仰望天空…… 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他缓缓回过头。 见方贤从二号房走出来，眼中也露出一丝异样之色。他上下打量了方贤好几遍，最后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茶具上。 “怎么，你也睡不着？” 闻言方贤点点头，端着茶具朝这边走来，“嗯，做噩梦了。” 青铭默默盯着他，直到对方来到自己身旁坐下。 看着那熟练的倒茶手法，他也毫不客气地接过茶，“我还以为你这家伙真的没有心呢，合着也是白天的感受晚上消化。” “那是另一码事，跟我现在状态没关系。”方贤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开口说道。 “哦，就嘴硬呗。” 青铭翻了个白眼，随后喝口茶问道：“说说吧，做了什么梦。” 方贤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尽管他很努力的去回想，但记忆的画面却很难再呈现完整的模样。 显然是那道红影做了手脚，方贤默默在心中埋怨了一下。 不过太还是能说出几个关键词，来形容画面中遇到的恐怖场景。 于是他紧握着茶杯，开始了自己的描述：“我梦到了一场大雾，身边有好多的血。许多黑影被砍成了碎块，下了一场血肉之雨……” “然后就梦到了福聚堂，这里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房檐上不断滴下来粘稠的血滴，还有很多血手印。还有就是遇到了杨老板，他变成了怪物一直追着喊着我该死……” “最后出现一道红影，把我拉离梦境。看不清她的模样，就醒过来了。”说完，方贤看向青铭。 对于这段梦境的讲解，他很想知道别人会有什么样的看法。然而青铭的反应却让他大失所望，好像根本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 听是一直在听，只是表现得很平静。 于是方贤咬了咬牙，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感受你倒是说呀，光让我讲故事也不做个评价……” 而青铭回头看向他，又低着头思索了一阵。在方贤耐着性子的情况下，总算问出一个和梦境有点关系的问题。 “你害怕血吗？” 听到这个问题，方贤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他都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问题，但也只能无奈地开口回答道：“以前害怕，现在不怕。” 青铭点了点头，却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他向着明月的方向慢慢侧过身去，在月光的衬托下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变化：“那你听过，血染的眼睛吗？” 此话一出，方贤懵了。 原本是他在提问来着，现在青铭却反客为主了。 只见那一双冰冷清澈的眼眸，此时已然化成妖艳的血红色。不断加深的红瞳，仿佛能滴出血来…… 第212章 黑夜烛火 惊悚，太惊悚了。 红色的眼睛方贤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如此殷红的颜色他还是第一次见。整个瞳孔的都被这样侵染，很难想象青铭的视角下是什么样的场景。 “你要变成吸血鬼吗？”方贤突然开口道。 月下红眼，不就是吸血鬼嘛。 面对方贤的调侃，青铭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目光从月亮上移开，耸了耸肩膀说道：“吸血鬼算什么，我眼中的世界比吸血鬼更可怕。” 此话一出，气氛产生微妙的变化。 方贤来了兴趣，端起茶水慢慢品味道：“开始你的演讲。” 青铭叹了一声，慢慢闭合血瞳。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回想起遥远的过往…… “我不知道血瞳从何而来，它在我年幼时就出现了。”说着，他攥紧了拳头。 “起初只是幻觉，经常看到自己手上沾满鲜血。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连师傅也没法帮我消除。” “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可是害怕也没有用。反而随着恐惧的加深，更多的幻觉也慢慢产生。” “在被师傅收留的第四年，我偷偷下山前往当年被抛弃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但就是这次经历让我生出了红瞳。” “没了师傅的庇护，很多东西都向我涌来。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狰狞的怪像此起彼伏。我又一次看到，双手上沾染的鲜血。” “那残余的温度，让我感到惶恐。耳边还传来哭泣声，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它们让我走近些，让我成为它们的一部分。也有愤怒的嘶吼声，咆哮着让我去死。” “总之，就是见不得我好。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师傅说我是天生命丧，刚好跟这些东西犯冲。” “可我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世界太可怕了。在身心不断衰弱的过程中，于是就被勾走了一魂一魄。等师傅找到我的时候，我双眼充血已经昏死过去。” “后来的几年，我再也没有下过山。每晚躺在自己的床上，都能回想起当初被勾走魂魄时的场景。时不时看到自己手上沾满鲜血，眼中的一切都变成血红色。” “前年再随师傅下山，远远看到那些东西。它们咒骂我恐吓我，而我却懒得再搭理他们。丢掉的魂魄找不回来了，和它们较真也没用……” 见他情至深处，方贤也顺势问道：“那你真的不在意吗？” 青铭冷笑一声，缓缓回过头来。 他没有看着方贤，而是看向其身后的某个角落。在那微微泛红的眼眸中，有一丝深藏的不甘。 “我只是痛的发不出声音，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吼出来。 方贤怔了怔，回头看自己的身后。“你又看到了？” “不重要，小鬼罢了。” 青铭摇摇头，脸色恢复平静。 方贤见状也没有追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目光变得有些怅然，看着深黑的夜空说道。 “记得还在我写作的时候，有人说我的小说不好看。他们说我写的东西太假，根本没有值得欣赏的地方。” “还有人在我的生活中，不止一次的嘲笑我。他们是这样说——” “像我这样没有爹娘的怪类，又怎么会懂得亲情的可贵……还说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搞不好还有救。而他有他的家，他不能抛弃爱他的人。” “从始至终，我没有跟他争论过。因为对于这方面，我向来不喜欢与人交谈。” “于是他就用最文明的话语，表达出了最恶毒的态度。将自己的痛苦泄完之后，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人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人心为何如此邪恶。” “他们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达到自己如意的目的。别人时时刻刻承受的痛苦，到他们口中也变成了自私。”方贤难过地低下头来。 青铭看了他一眼，也是一脸失意地摇摇头：“俗人是这样的，没得洗。” 方贤点点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段时间，寒风刺骨。冬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将所有的美好都掩埋……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才渐渐明白他说的对。” 方贤自嘲地笑了笑，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家庭残缺是一生都无法改变的，但这份痛苦总能让我见证新的东西。或许别人可以无理的对我伤害，但内心的成长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而这，也应了他的话。” 方贤拖着下巴，眼中泛着泪花说道：“我仍然还有救，那是成长的救赎。” 见他说出这样的话，青铭也是无奈地苦笑。 他扶着桌子，再次望向明月说道：“你这家伙，光成长怎么够呢。” “哪怕历史上那些孤傲的帝王，也是需要大臣辅佐的……” 方贤闻言擦了擦眼角，心中的不平化作叹息。“我也不只是用成长来修补自己，因为大复苏之后就遇到了你们……” “我们？” 青铭看了他一眼，加重语气问道：“还有其他人么。” 见方贤点头没有否认，他有些失望地撅了撅嘴。“看样子你并不孤独，我跟师傅可是在山上生活了十年。” “也许吧，谁说得准呢。” 方贤抬起头，看到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密布的乌云再次出现，看来这场雨是躲不掉了。 他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和青铭静坐了很久。 直到天空彻底被乌云遮住，月亮和繁星都无踪无迹。 “轰轰——” 巨大的雷鸣声响彻天际，地面上很快狂风大作。 只见花草树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屋檐下的灯笼也疯狂摇晃起来。池塘里的水不断跳动着，莲叶却在翩翩起舞…… 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整个世界。 那一瞬间的白昼，宛若神明降世人间。 方贤眼中金芒亮起，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等待着第二声天雷落下。 “轰！” 雨落了下来，越下越大…… 两人站在雨地里，身体却纹丝未动。 伴随着风雨交加，方贤嘴角微微张开。他看着摇曳的灯笼，几乎和第三道天雷同时出声：“我这一生——” “如黑夜中的烛火。” “在油尽灯枯之前，你说我能看到黎明吗？” “……” 话音落下，闪电划过天际。 那一瞬间的白昼，将两人照的透亮。 青铭心中微微触动，嘴角慢慢裂开。迎着风雨，他转身看向东边的方向。 “但愿吧，我也想看看。” 第213章 第二位求卦人 第二天早晨。 福聚堂的小院里，大叔带着几人清扫着院里的积水。 杨宏刚走出自己的屋子，抬手伸了个懒腰。他揉了揉眼睛，却看到门口默不作声的老者。 “爹，两位高人呢？” 老者缓了一阵，才负手而立说道：“他们早就走了，雨刚停的时候。” 杨宏愣了愣。 他看向客栈的方向，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连夜就走，故意躲着我吗？” “你别瞎想，他们一脉向来无拘无束。” 老者慢慢闭上眼睛，感慨地说道：“在百忙之中，能为你算一卦。如此慧眼识珠，也算是你修来的福气了。” 听闻此言，杨宏若有所思…… 年纪轻轻就有大者风范，日理万机也是应该的。 只是，缘分尽了吗。 …… 旧街区，小巷中。 方贤和青铭两人站在摊位前，等待第二位求挂者的到来。 过往的路人也许还会有驻足停留，但在结界的分隔下他们却进不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苦中作乐真实的生活写照。 方贤靠在墙边，盯着自己的小剑一言不发。 青铭扶着卦桌闭目冥神，默默沉淀着自己的精神力。 画面一转—— 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纸条，神色充满慌张与焦急之色。 方贤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憔悴的目前。他缓缓走上前，有礼貌地低下头：“阿姨，您就是第二位有缘人吗。” “噢，噢。” 妇人回头看了看他，有些仓促的回应两声。随后她死死地盯着青铭，飞奔冲到了卦桌前：“救救我的孩子吧，求你们了。” 青铭睁开眼睛，愣了愣。 他看向前面站着的方贤，而方贤无奈地耸了耸肩。很快就意识那家伙被冷落了，妇人错吧自己当成了摊位的主持。 青铭强忍住笑意，认真地看着妇人说道：“这位夫人，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他才是帮您算卦的人呐……” 妇人愣了愣，一点点回过头来。 方贤露出尴尬的笑容，抬起手轻轻晃了晃。 哪知妇人一个健步，，直接抓住他的手说道：“大师啊，快点跟我走吧。我娃的病真拖不起，医院说他活不过今天了……” 听闻此言，两人面面相觑。 “好好好，我们跟您走。跟您走……”看着妇人终于把手松开，方贤擦了擦头上无形的汗。 面对老妇人火急火燎的模样，两人也不敢再怠慢。 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就跟着妇人匆匆离开小巷。 …… 一刻钟后。 中年妇人领着两人，出现在老旧的小院前。 生锈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奇怪的感觉扑面而来。方贤和青铭的眼眸同时一亮，里面的场景让他们大惊失色。 “你也看到了？”青铭传音道。 方贤带着一丝疑惑，没想到青铭会先问自己。于是下意识之下，便回音反问道：“看到什么？” “诡异之力啊。” “你知道诡异之力？”方贤惊呆了。 他还以为只有自己能看到呢，毕竟青铭这小子又没有觉醒面具。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的理念震得粉碎。 只见对方一脸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早就被污染了。我还知道第二次……” 见他停了下来，方贤忍不住问道：“第二次什么？” “没什么，师傅不让我说。“ 见青铭没有再说的意思，方贤感觉心里直痒痒。看来又得靠自己猜了，只是第二次什么呢…… 还不等他过多思考，却听到妇人的呼喊声。 “两位大师，快进来啊。”妇人已经打开了屋门，回头看着大门口的两人催促道。 “阿姨，您别急。” “我们准备一下，这就来。” 只见方贤脸上显现出了面具，而青铭用一条黑布遮住了红瞳孔。准备就绪后，两人便踏入这座诡异的小院。 老妇人看他俩的模样愣了愣，不过也没有多嘴问什么。 屋子里。 三人刚走进来，便看到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男孩。 那男孩微微侧头瞄了几人一眼，便继续盯着手机屏幕一言不发。 方贤和青铭二人都脸色凝重，只有老妇人如被点燃的煤气罐般。她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去，揪起男孩的耳朵说道。 “你个白吃的玩意，还在这玩手机。走之前安顿你去买菜，你还……” 话还没说完，男孩挣脱了束缚。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红着眼睛大吼道：“妈，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菜我已经买了，洗好都准备切了。我刚坐下来看一会，你是恨不得杀了我吗？” 男孩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时间各种情绪充斥在心中。委屈，愤怒，痛苦，失望…… 他抬起胳膊擦了一把眼泪，转身便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尽管已经如此激动，他的最后一下却还是很轻。 然而妇人却根本不在意，仍然冲着房间大声咒骂道：“嘿呦，你还不满意起来了。咋呜呜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等骂完之后，才不解气回过头。 看着变得有些拘谨的两人，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两位大师。这是我小儿子高南通，没什么眼力见还请见谅。来，这边来……” 妇人连连招手，两人也跟了上去。 来到靠西的卧室门前，方贤低着头小声问道：“阿姨您是不是常不在家，只有他们三个孩子住在家里？” “你怎么知道……”妇人停下开门的手，几乎脱口而出。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又是尴尬地笑起来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师，我这脑子都快忙疯了。你们果然是神仙下凡，一眼就看出了我们家的情况。” 方贤微微点头，也没有再问。 等到妇人推开门的那一刻，浓郁的诡异之力扑面而来。方贤面具下金光亮起，很快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影。 班长？ 方贤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出画面。 他是一个出色的演说家，每次都能在大家面前牵动心弦。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课堂上的表现总能给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同学们都很喜欢他，把他当作暖心的大哥哥。 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他是仅次于严万宁的领袖。 只是后来他经常请假，似乎是家里出了不少问题，在异能社的三个月里，他不知道原班级的情况。没想到物是人非，他今天直挺挺的病倒在床上。 此人正是方贤的同班同学，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之一。 他的名字叫作：“高北新。” 第214章 君子内敛不可懦弱 小小的房间里，书桌柜台都收拾的很整齐。 门窗上贴着地图和日历，床头上是越来越近的高考倒计时。紧闭的窗户两侧，窗帘死气沉沉的垂吊下来。 床上的病人面无血色，显然是虚弱到了极点。他浑身上下都一动不动，嘴里只剩下了出的气。浓郁的诡异之力在他身上飘逸，不断侵蚀着周围的事物。 方贤走上前仔细观察，却发现眉宇间还留有一丝清明。哪怕他整个身体都已经污染，留存精神的大脑却没有受到影响。并且不断刺激神经对抗着，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尽管青铭用黑布缠住眼睛，也感受到病人特殊的情况。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 “他…一介凡人。身上半点修为的波动都没有，恐怕都没搞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竟然还能保留一丝理智，试图对抗诡异之力的侵蚀。” 方贤两人感到后背阵阵发凉，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修行者也很难做到。 诡异之力是足以让任何人堕落发疯的东西，没有正常人能在这种程度的污染下存活。如果用意志强行操控身体的应激性，那么所有器官都会随这个过程慢慢衰竭。 所以说不仅他的精神很强大，肉体承受能力也强悍的可怕。 就是这样惊人的奇迹之下，病人的身份还只是个普通人……面对命运残酷无情的施压，他以凡人之姿就敢与之抗争。正所谓无知者无畏，究竟是怎样的意志支撑他活下来。 方贤为之动容，敬佩对方的勇气。 他缓缓闭上眼睛，沉着声音说道：“阿姨你先出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话落，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老妇见他抬手探向儿子的手腕，还以为是要把脉施展医术。她自知这次机会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随着房门缓缓关上的声音，方贤抬起头叹了口气。 他突然看向缠着黑布的青铭，缓缓摘下面具说道：“青铭，你从窗户翻出去。” “啊？” 面对方贤这样的安排，青铭顿时愣在了原地。 “不是，干嘛啊？说话说一半，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然而此时方贤全神贯注，用面具一点点牵动诡异之力。他用真理之眼探索着源头，头也不抬地说道：“去追高南通，他从窗户翻出去走了。我处理完这边的问题，就来找你汇合。” 处理完，说的这么轻巧。 青铭嘴角抽了抽，带着一质疑问道：“不是，你能处理的了吗。这可是诡异的污染，这种程度你拿什么……” “你别管了，快去。” 见方贤催促起来，青铭也只好打开窗子。在他充满怀疑的目光中，方贤根本不为所动。于是他只能按捺下来，选择相信了对方…… “哐当。” 窗户被重新拉上，房间里已经不见了青铭的踪影。 方贤面色凝重地看着病人胸口，那缠绕在心脏上的黑线触目惊心。一圈一圈犹如麻绳捆绑束缚，再也没有半点自由活动的空间。 萎靡的心脏好像坏掉的水泵，生命力随着黑线在不断流逝。 方贤催动面具的吸引力，欲要抽丝剥茧将那心脏释放出来。然而其顽固程度还是让他眉头紧皱，放弃了直接抽离黑线的打算。 那一丝丝的诡异之力扎根太深，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清理的。强行破除只会加快班长的死亡，流逝的生命力比侵蚀的速度更快。而现在时间也很紧迫，容不得再拖延下去了。 方贤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当中。 或许得换种思路了，从时间的角度来出发……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手中的面具。 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起身便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将门反锁了一圈后，他又来到窗前把窗帘拉上。 做好这一切后，他的目光回到病床上。 手中面具发出轻微的颤动，病人的身体缓缓飘了起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了房间里。 方贤没有耽搁，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 面具空间里，巨大的始终在脚下浮现，表盘上指针流转的速度，在无形的规则下放慢了几分。 方贤看着躺在面前的人影，将一团金炎缓缓在下方升起。九条纹路从各个方向延伸过来，一枚古铜色的罗盘悬浮在上方。 在各方压力的刺激下，诡异之力一点点被逼出来。 如同恶鬼冤魂般扭曲，四处逃散挣扎起来。但方贤已经做足准备，九条纹路的封锁让诡异逃无可逃。它们不断的在人影身上掉落下来，在金炎的灼烧下发出丝丝的爆鸣声。 生命罗盘镇压在上方，让人影体内的生命力不再流逝。只见娟娟细流从中飘落下来，将人影身体中的五脏六腑滋养起来。 方贤呆呆看着他的面庞，往日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班长，你替我抗下过那次处分。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每日都在上演着不公的对待。方贤清晰记得自己在食堂摔餐盘那次，班长最后站出来说是他指使自己做的。 学校领导们惜材才没有再追究此时，而自己理所应当成了班长罩着的人。 所有人都在埋怨甚至孤立他，只有班长告诉自己做的没错。他说—— “君子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他放不下脸面做的事情，是自己替他解决了麻烦。本来就吃饭最晚的十二班，不该再遭到其他班级的插队与排斥。 那一次全校通报批评，两人因此一战成名。 所有人都知道了十二班有个护短的班长，还有一个疯起来连老师都拦不住的神人。 他们让一个普通班成为全校的神话，班上所有人为此凝聚成了一股绳。只是他们欣然接受了外人的好意，背地里却把自己当做随意使唤的工具。 回想起那段阴暗的时光，是班长对自己不离不弃。 他用扫把追赶逼自己去学习，又一个人替自己打扫卫生到很晚很晚。 那时候他就明白，并非所有人都自私。而如今像班长这样的人，却很难再见到了。 方贤叹了口气，将最后一丝诡异之力抽离。这团半死不活的黑雾朝禁区的方向飘去，在九条纹路的看守下被封禁其中。 做好这一切后，他的意识回归外界。 看着班长肉眼可见的恢复速度，他轻轻抱着对方重新放在床上。 就在他拉开窗帘，转身欲要离开之际。 躺在床上的班长，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一个有些陌生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你是……方贤……”他的嘴角微微张口，无比艰难地说道。 方贤站在原地，轻轻点了点头。 他没有回头再看对方，只是招了招手说道：“别说话，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妹妹，你们得了同样的病。” 眼前的少年目光坚毅，声音也带着成熟。印象中那个瘦弱的形象，逐渐与他重合在一起。变化很大，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那种自信的底气，是发自内心的。 班长眼神颤了颤，嘴角扶起一丝微笑。有震惊和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 “那就……拜托你了。” 第215章 混乱的家庭 方贤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中间的房间。 透过紧闭的屋门，他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带着耳塞的女孩。对方手中的中性笔不断挥动着，一张张试卷被她翻得飞起。 女孩的脸很干净，只是眼神中充满了戾气。也有丝丝诡异之力，从眉心不断渗透出来…… 和班长的处境不同，她被污染的是精神。 并且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任由这一丝诡异影响着心智。在戾气的影响下，她的精神也慢慢被同化。 那种影响……是抛弃本性的自我。 方贤眼神凝重，来到房间门前。在犹豫了片刻后，他敲响了房门…… 此时，房间里的女孩。 她的眼睛有些泛红，看着桌上答完的试卷。在嘴里不住的嘟囔声中，她将手伸向了下一份试卷。还来不及将文具摆正，耳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女孩顿时皱起眉头，眼神中莫名生出怒意。 她咬了咬牙，不耐烦地问道：“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阵，随后带着几分淡然说道。“救你哥的人。” “关我什么事，给我滚。别打扰我学习，你们烦死了。” 女孩破口大骂，心中的压力不断宣泄出来。她刺耳的声音很快也引来厨房忙活的妇人，见方贤站在女儿门前她顿时一拍大腿。 “哎呀，大师呀。你怎么来到我女儿这了，她的房间碰不得啊……” “怎么碰不得？” 方贤回头看了看妇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然而妇人的目光却充满无奈，赶忙上前把方贤拉到了一边。随后才神秘兮兮的凑到方贤耳边，小声开口说道：“我女儿学习压力太大，得了双向情感综合征。医生说谁也不能打扰她，不然什么冲动的事都能做出来……” 就在妇人说话的过程中，房间里就传来女孩的怒吼：“妈，你让他死开。我一天快烦死了，别再找人恶心我。” 话音落下，妇人讪讪都笑了笑。 她只能压着声音，看着方贤问道：“大师，我儿子的病治好了吗？” 方贤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盯着房间门。 只见里面的女孩面目狰狞，瞪着大眼死死盯着房门，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剪刀，似乎等有人进来就捅下去。 看着如此让人心惊的场景，方贤却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怜悯之意。 因为女孩的状态他太熟悉了，就像那个锁在房门里的作者。当初自己停学写小说的时间，也是像这样仇视现实中的一切。 于是他缓缓低下头松了口气，并没有急着回答妇人的问题。 而是再次走向女孩的房间，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如果让你照顾自己的哥哥，算不算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话音落下，家里寂静的可怕。 妇人的脸色顿时吓得惨白，而房间里也久久没有传来声音。方贤能看到女孩抓着剪刀就要开门，那气势恐怕不把自己捅了不会罢休。 于是就在她的手要落在门把上时，方贤抬起头露出金芒流转的眼睛。 “我并不是在烦这个暴躁的你，而是在向那个压抑的你发问。” 话音落下，女孩的手停在了原地。 她冲动的眼神明显冷静了些，手中的剪刀一滑也掉在地上。两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起来，心中的委屈几乎如决堤的洪水涌出。终于有人知道，自己是被压抑的了…… 女孩靠在屋门上，一点点滑坐下来。 她带着几分癫狂仰天大笑，任凭头发变得凌乱说道：“我哥他有什么好照顾的，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用管。” “还有我那个废物的弟弟，狗一样整天到晚无所事事。” “就我这个家里唯一的正常人，想努力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可是结果呢……” 女孩的声音慢慢带着哭腔，彻底破开了心理防线。 满腹的委屈就像倒不完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痛苦。 “整天担惊受怕就算了，还要被使唤来使唤去。你们怎么那么自私，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我承受！” “你告诉我，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女孩咆哮的声音钻入耳中，方贤眼神平静不为所动。他回想起曾经的自己，于是缓缓闭上眼睛说道：“因为……” “众生皆苦。” “我们都同你一样，只是你把自己困住了。” 话音落下，传来女孩刺耳的笑声。 “什么一样，你这个骗子。你给我滚，滚出我的家！” 女孩愤怒地咆哮着，顺带狠狠的砸门声。 方贤无奈地摇摇头，也知道一时半会治不好这家伙。想到之前吩咐青铭去追的高南通，他回头看向早已呆若木鸡的中年妇人。 “没事阿姨，她冷静一会儿就好。” 方贤安抚了了一下妇人的情绪，随后又看向班长的房间，“北新现在还需要休息，方便的话帮他倒杯水。我要出去一趟，有点事情解决。” 话音落下，妇人木讷地点了点头。 还不等她再开口说话，方贤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见如此超乎常理的事情展现在眼前，她眼神中终于出现了几分变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缓缓推开北新的房门。 看到儿子躺在床上沉思的模样，她心中也是充满了欣喜之意。 不亏是大师，看样子小新的病是治好了。就是可惜了东雨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至于高南通那死孩子，她早就是放弃的态度。以后成混成什么鬼样子，自己也管不着了。 “小新，妈去帮你倒杯水。” …… 城东。 远离城市，人迹罕至。 郊区的一条马路马路上，一道人影已经在路旁等候多时。他来回张望着，眼神中充满警惕之色。 此时在后方，马路沿下的芦苇丛里。 方贤跟随青铭身上的定位之光，花了些时间一路翻山越岭追到这里。他看到了站在马路边的高南通，微微眯起眼睛猜测起对方的目的来。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动静。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扑倒在地。方贤回过头看去，原来是藏在暗中的青铭。 “你扑我干什么，他又没看到我……” “嘘，有暗哨。” 青铭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扭头看了看几个方向：“都是修行者，别让他们发现。” 听闻此言，方贤才脸色一沉。 在透视开启之后，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前方金灿灿的芦苇丛中，地上竟然趴满了人影…… 第216章 南通不开窍 “他们是什么人？”方贤神色凝重。 青铭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很显然他也没有头绪。 见此情形，方贤也只默默趴着。此时也不必着急，看好高南通就行了。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他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灿烂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偶尔有风声吹起枯枝烂叶，黄色的尘土漫天飞扬，到处都弥漫着荒芜的气息。而身旁的这些野芦苇，没有天敌也没有人修缮。 一直疯长到接近三米的高度，大片大片随风播种繁衍。 那些暗哨躲在这种地方，马路上还真难能发现。而他们只需拨开芦苇丛，便能大致看清外面的情况。 所以，他们也是盯着高南通的人？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 高南通并不知道马路沿下的两拨人，他只是有些紧张地来回踱步着。面对路上时不时驶来的车辆，他总要盯着上面的车牌号好一阵辨认。 但大多时候都不是他要等的车，只能继续站在原地进行漫长枯燥的等待。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渐渐失去了耐心。 对自身的警惕也放松了些，靠着路边一颗大树就坐了下来。然而就在打算歇口气的时候，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疾驰而来…… 高南通听到刺耳喇叭声，连忙回头向面包车投去目光。在那脏兮兮车身上，号牌却被擦得发亮。 【景t·2z223】 高南通顿时打起了精神，站起来看着揉了揉眼睛。在确认清楚之后，他便张开胳膊做出接收的动作。 面包车越驶越近，车门此时突然打开。 在经过经过高南通的瞬间，只见一个手提包被扔了出来。做完这件事里面的人便拉上门，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高南通被包的惯性冲倒在地，不过第一反应还是确认里面的物品。 拉开手提包的一条缝隙，只见几株植物被装在罐子里。见一切都完好后他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他很快爬起身来，收起笑容警惕的观察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便扛起包一步步离去。 与此同时。 马路沿下的芦苇丛中，方贤死死盯着离开的高南通。 太多值得他注意的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关心哪个。 印象中熟悉的面包车的号牌，车室里那些面色怪异的人。还有随着高南通离开的暗哨们，最后是手提包里那些妖艳的植物。 号牌不是本地的，景t打头的在他印象中也出现过。 第一次接触影子会就见过那样的车牌，第一个数字后面是拟像化的字母。和一般路上的车牌不一样，很明显是伪造的。 其次是车上坐着的那些人，各个脸颊都凹陷发黑着。眼神就像精神病那样具有攻击性，浑身上下都布满黑线。最重要的是，手臂上那影子会的纹身。 还有就是那些蹲守多时的暗哨，看着高南通离开就也走了。很大概率和车里那些人是一伙的，目的是保证货物运送安全。 最后就是手提包里那些妖艳植物了，真理之眼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些都是毒物。 如果将这一系列分析串联起来，很容易就能猜想到某种情况。只是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方贤也不敢确定…… 就在他沉思之际，青铭却推了推他的胳膊。“喂，还追不追了。再不追，那家伙就没影了。” 听到青铭提醒，方贤才如梦初醒。 他看了看高南通消失的方向，连忙发动幽冥之影追了上去。 看青铭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跟了上去。在他看似兴庭游步的闲逛中，速度却丝毫不落后于方贤…… 只见地上有朵朵莲叶升起，绽放开淡雅的花瓣又渐渐隐去。加上一袭白色的道袍，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脚下步步生莲，不过一念之间。 …… 一刻钟后。 老旧的厂区里，到处都挤满了人。 有刚从麻将馆里出来的，有扶着摩托闲聊的，有街里街坊吆喝做买卖的，还有来回游荡寻找目标的…… 高南通扛着包，出现在角落里。 他四处打量着环境，转身走进了一个窄门。 里面的道路蜿蜒曲折，两边是破败的围墙，路上时不时出现一滩积水，灰色的环境十分恶劣。 在来回走过无数个拐角之后，他径直走出了这条窄道。 眼前的环境变得整洁了些，一排排高大的白房子映入眼帘。白房子之间同样有一扇窄小的后门，一个胖子已经在门口站了多时。 看到高南通出现之后，胖子脸上顿时露出了迫切之色。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带着一丝拉长的埋怨声说道：“死南通，你可让老子等苦了。” 高南通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的包一言不发。等到胖子走到面前后，他却将自己的包调转过去。 “给我呀，你躲什么。”胖子有些不满。 而高南通身形晃了晃，语气平静地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胖子翻了翻白眼，将包递了上来。 “行了吧。” 两人交换过包以后，站在原地各自轻点起来。 高南通一点点将包拉开，看到里面大把大把的钞票。大致翻看了一下，保守估计有两百多万。 他眼神微动拉上拉链，使出浑身力气将包扛起。 与此同时，一旁的胖子也乐开了花。 他来回看着手中的罐子，发出阵阵的尖笑声：“幻神花，品相不错嘛。最少应该能产几公斤的幻毒了，让我先尝尝样品……” 说着他将手伸入袋子，一包紫色的尘粉被拿了出来。 人影抚摸着袋子柔软的触感，他神色激动缓缓倒出来一点放在手心。随后小心心翼翼地凑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味道，诡异的香味顿时将他迷的神魂颠倒。 他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而旁边的人扛着包正要离开。 胖子跳着跳着就来到了窄道跟前，肥壮的身体刚好将高南通的去路堵住。脸上还满是兴奋之色说道：“南通啊，你是真不知道这玩意有多爽。我仿佛置身于梦幻世界，感受着天使的怀抱……” “啊，太美妙了。咱们认识这么久，都没有让你尝过这滋味。馋很久了吧，给你来一点……” “滚开！” 高南通抬起腿就是一脚，差点将胖子踢得人仰马翻。他死死护住手中的紫粉，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之意。“不要就不要，你糟蹋什么东西。” 说着他拳头就要落下来，却被强有力的巴掌直接扇开。 高南通一巴掌扇在胖子脸上，眼神透露着丝丝寒意地说道：“莽村的，我警告你。别用这种鬼东西诱惑我，你自己吸别他喵扯上别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碰头，以后不干这种害人的勾当了。” 说着他直接用肩膀将胖子撞开，头也不回扛着钱袋走进了窄道中。 看着对方那怒气冲冲的背影，他晃动肥胖的身子嘲讽起来：“呵呵，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同样是烂泥一滩，装什么正人君子？” 面对他挑衅的话语，高南通却不为所动。反而加快了脚步，大踏步越走越远。 “喂！” 胖子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再次开口：“学都不上了，你还能做什么？” “那你管不着。”丢下一句话后，高南通便消失在拐角。 胖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窄道，抖动的脸颊憋的直发紫。 他闷哼一声转过头去，又吸了一口袋中的紫粉。随后他才露出满足的神色，语气充满鄙夷说道：“死南通，真不开窍。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干嘛这么正点。” 第217章 苦心难言 走出旧厂区。 高南通孤零零一个人，低头扛着包一言不发。 过往的路人看到他年轻的面庞，也许会回过头忍不住多张望两眼。但顶多带着怜悯的眼神摇摇头，便不再关心这孩子的死活了。 人生的道路是自己选的，但大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别人伸伸手指就能得到的东西，他们却要付出百倍努力赌上自己的人生。 高南通内心也许会羡慕，那些还能在学校读书的同学们。但他自己的内心又很清楚，这个家不能供他们三个孩子都去考大学。 总有人要做出牺牲要站出来，用不够坚实的肩膀扛起这个家。哥哥和姐姐的学习都很好，自己愿意为他们抗下生活的苦。哪怕这样做会失去自己的未来，但至少在这个家留下了最后的底牌…… “滴滴——”身后传来喇叭声。 高南通踉跄了几步连忙抬起头，一辆黑色轿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只见那锃光瓦亮的车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将手伸了出来。 高南通不敢怠慢，连忙卸下肩上的包递上去。 西装男接过包便关上门，将钱袋重重放在车座位上。他用手机打着灯光，和旁边的人一沓一沓清点起来。 花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在确认数额准确无误后。西装男扶了扶墨镜，从钱堆里取出两沓。 随后他摇下车窗，看向外面的高南通。 面对这个浑身破破烂烂，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少年。他嘴角动了动，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高南通，这是这次的两万块钱。给你装在纸袋里，收好吧。” 高南通接过纸袋，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老大。” 胳膊上脖子上的红痕显露出来，浑身的汗水一颗颗掉在地上。 看着他一副穷酸的模样，西装男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他嘴角撇了撇，语气有些发冷地说道：“你这死孩子，简直猪脑子。” “这活是你哭着求我的，现在说不干又不干了。” “弟兄们看你可怜才帮你，结果你却执意寒大家的心。我这个做老大的，真的对你很失望。”说着西装男将一个黑色的水杯伸了出来，将整杯茶水连带茶叶全部倒在地上。 做完这件事后，也算是彻底断了两人的关系。 高南通此时抬起头，却乐呵呵地说道：“我就是个扶不起的东西，所以机会留给别人吧。反正给家里的学费攒够了，供两个人上大学绰绰有余。” “那你自己呢。”西装男冷冷说了一句。 “我……” 高南通沉默了片刻，眼神中没有太大变化。他又傻笑了一声，才无所谓地说道：“我都退学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就这样也挺好，回到我该呆的地方。” “呵。”西装男冷哼一声，将车窗升了上去。 随着车子发动的声音，黑轿车掀起灰尘扬长而去。 高南通咳嗽了几声，缓缓从扬起的灰尘中走出来。他看了看袋子中的钱，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个人上大学少说也要十来万，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二十万。自己之前已经攒了十八万多，加上这袋子里的两万刚好足够。爸妈他们多少应该也会吐一点，所以老哥老姐他们能安心上大学了。 至于大哥的病，希望已经被治好了。 那什么张天师就是自己找人问的，不然老哥死在床上爸妈也不会管。两个人一天到晚抽烟喝酒打牌，要不是自己去缠着他们老妈也不会回来。 所以如此看来的话，好像就剩自己了呢…… 真的好累。 高南通抱着纸袋，靠在一个桥墩旁坐了下来。他默默低下头，泪水朦胧了眼眶。 就这样任由身边的风声吹了一阵，他才缓缓抬起头准备回家。然而就在模糊的双眼中，两个高大的人影却站在自己面前。 一黑一白，几乎是飘过来的。 就好像电影中的黑白无常那般，要押送自己的魂魄前往地府。 他顿时被惊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直接爬了起来。他撒开两条腿狂奔，但两道人影却紧随自己身边。 见状他只能停下脚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起来：“别抓我，便抓我。两位大人，我在阳间还有执念未了……” 方贤和青铭对视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拉住了高南通的肩膀。 “要不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执念？”方贤扶着他的肩膀，半蹲下来问道。 看着对方金色的眼睛，高南通愣住了片刻。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又扭头看向一旁的青铭：“你们，你们……” “你们是那两位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哥哥的病，难道治好了？”他满脸紧张地看着两人，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而方贤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再说话。 而一旁的青铭走上前来，神色淡然地问道：“你还有什么执念？” 见问题又被重复了一遍，高南通才神色恍惚的低下头。 在思考了一阵过后，他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还藏了些钱，帮老哥和老姐上大学。而且你们的酬金也在里面，我妈是不可能给你们付钱的。一开始她就觉得你们是江湖骗子，是我硬让她去找你们的。” 听闻此言，方贤眼神变了变。 不过很快还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高南通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我爸妈两个人靠不住。哥哥姐姐的饭平时都是我做的，他们两个常年不回家……” 看着他落寞的模样，青铭却摇了摇头：“我们不收不干净的钱。” 听闻此言，高南通抬起头。他眼神变得激动，有些焦急地说道：“我只是个拎包的，并没有参与他们……” “那也不干净。” 见青铭态度如此坚决，高南通再次失落地低下头。 而方贤缓缓站起身，目光深邃望向远方，“你做这种事情赚的钱，哥哥姐姐拿到会开心吗？” 沉默。 高南通没有再抬头，眼角流下一滴滴眼泪来。 而在方贤的视角下，诡异之力不断从对方眼中溢出。很明显他被污染的是眼睛，看到的事物只有腐朽与衰败。一条条黑线自眼部周围蔓延，将他整个人变得又丧又衰。 高南通咬着牙，几乎是从缝隙中挤出来声音：“我是废物一个，可是我哥我姐要走出去啊！家里没有钱供他们出去上大学，我只不过想尽自己的力量，为他们谋求未来……” “我不能说出口，你们也不懂我的苦心。我为这个家做的牺牲，比任何人都要多……”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神中的衰颓也有一丝动摇。 方贤瞅准时机，唤出面具按在了他的脸上。 高南通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感觉身体中积压的东西在被慢慢抽离。随着那些扭曲的想法消失，他的内心一点点变得清明起来。 一种久违的感觉席卷全身，他回想起了曾经纯粹良善的自己。 方贤抓着手中的面具，神色平静地说道：“你的眼睛不干净了，不代表你的心也变黑了。” 话音落下，面具缓缓消失。 高南通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变得温柔的世界。阳光透过桥梁缝隙洒下，照亮温暖了他周围的一切。 微风轻拂他的面庞，带来一丝清凉，远处车流声渐渐远去，鸟鸣声和树叶的沙沙声钻入耳中。一种久违的平静与安宁涌上心头，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过去。 “走吧，去自首。” 方贤将他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反正你只是个拎包的，情节还不算严重。只要把情报交给巡检司，一定能争取宽大处理。” 第218章 你的日记 三人在桥下站了很久，直到阳光再也无法从桥洞照进来。 在这阴影之下，高南通心中充满挣扎。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手渐渐耷拉了下来。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问道：“那我的赃款，可以不上交吗？” “什么赃款，我不知道。” 方贤一脸茫然，四处看了看。随后又回过头来，带着疑惑询问道：“青铭，你知道吗？” 面对方贤真实的表演，青铭嘴角不住抽动起来。不过还是配合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被胁迫的吧？” 方贤摊了摊手，重新看向高南通。 他眼神慢慢变得认真，藏着几分深意说道：“你看，没有证据的事我们不敢下定论。” 眼见两人做到这个程度，高南通自然理解他们的用意。他哽咽地地点点头，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谢谢你们。” 放下心中所有的顾虑后，他坦然看向城市的方向。 曾经也怀揣梦想，想要踏足更广阔的天地，他的内心也充满过，对未来和向往与渴望。 他的目光在远方徘徊，寻找着那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条道路的两旁繁花似锦，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大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一直都对城市生活有着深深恐惧的自己，如今也有勇气面对那份车水马龙的喧嚣。 所以从现在开始， 是时候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高南通眼神变得平静下来，一点点攥紧拳头说道：“下午还有份零时工，让我干完活把工钱一结。” 方贤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眼下两兄弟的问题都解决了，那么就剩下关在房间里的女孩。三人中被诡异影响最深的，也正是那个自我折磨的家伙。 她的表现太过抗拒，所以清除的难度会大大增加。想到这里方贤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先回去再想办法。 望着挂在天空正中间的太阳，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 “走吧，该回去了。” …… 回到小院。 盘踞在上方那股阴影，明显在短时间内消散了很多。唯独在靠东边房间的方向，还是有一股扭曲的阴影在张牙舞爪。 与此同时。 妇女提着挎包，正从家里走出来。她手里端着电话，正和那边聊得热火朝天。 面对刚从大门走进来的三人，她径直走过去视而不见。 高南通回头看了看她，象征性地开口问道：“妈，你又去打牌？” 妇人脚步匆匆，对他不予理会。 “妈——”高南通将音量提高几分。 哪知这句妈直接点燃了妇女的情绪，她放下手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死白吃的玩意，叫唤什么。短你的吃了还是短你的喝了，一天到晚混日子还瞎操心。”说着她狠狠啐了一口，转身便离开了小院。 看着凌乱的场面，高南通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似乎早已习惯。 “就说靠不住，还好没把钱藏在家里。” 方贤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走近了些问道：“还真是奇了怪了，她之前不挺正常的？” 哪知高南通只是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失望之色。对于这个又当又立的母亲，他早就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面对方贤刚才的提问，他默默开口解释道：“这种人就没有心，他们在乎的只有钱。” “等我们哥仨以后有了钱，非叫她都拿去赌了不可。”他黯然神伤地低下头。 面对这个混乱的家庭…… 方贤也不好再开口多说什么。 自己只是来清理诡异之力的，剩下的问题还得靠他们自己解决。于是没再管高南通，转身向屋里走去。 青铭也走到了一边，没再打扰对方。 高南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 再回首自己一路的颠沛流离，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伤心的事了。所以说命运是如此可笑，刚振作起来就给人当头一棒…… …… 回到房间。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方贤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班长。 对方此时正背靠着墙壁吃饭，没想到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要自力更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场面，还真是让人无比的唏嘘…… 高北新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方贤。 只见对方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还带着几分春风得意说道：“气色恢复不错，老班长命大啊。” “少嘴贫了，臭小子。” 高北新放下碗筷，上下打量着方贤说道：“三个月不见，你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方贤听闻此言，笑着点了点头。 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他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没有想象中叙旧的话语，而是带着一丝腹黑的味道。 “我这点变化不算什么，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毕竟才三个月不见，就直挺挺躺在我面前……” 听闻此言，高北新翻了翻白眼。 不过也没什么好逃避的，没这小子自己也醒不来。于是他顺着对方的意思，眼神带着一丝落寞说道。 “没想到老班长我啊，第二世竟落在你的手上。” “哈哈哈。” 听到班长幽默的话语，方贤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老小子之所以能当上班长，全靠那张比脑子还灵活的嘴。不过一想到对方糟糕的处境，慢慢也就笑不出来了。 他眼神变得黯然下来，心中有些难过地说道：“这么多年班长真辛苦啊，没想到背负了这么多东西。” 高北新闻言却是毫不在意，只是默默端起饭碗扒了几口。等饭菜从嘴中咽下之后，他才重新靠在墙上说道。 “咱俩就大哥别说二哥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说吧，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啊？” 方贤一愕，直起身挠了挠头：“这都被看出来了。” 见班长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于是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他直接回过头看向女孩的房间，声音慢慢沉了下来。 “其实还是你妹妹的问题，她病的可能比你还要严重。”讲到这里，他画风一转。 脸上充满神秘之色，无比凝重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那种东西，总之就是一些脏物找上了你们兄弟三人。你和你弟弟的问题都解决了，但你妹妹却表现的十分抗拒。” “我找不到切入点跟她去聊，她的精神和那东西捆绑的非常死。如果用强硬手段驱逐的话，我担心你妹妹会直接疯掉。”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寂静。 高北新看着他想要再次确认，而方贤却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需要一个配合治疗的物品，大概率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至少……” “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听完方贤的话，高北新慢慢低下头。 经过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重新抬起头问道：“什么物品？” “你的日记。” 第219章 高东雨 眼看方贤认真的模样，高北新愣了好一阵。他眼神闪烁起来，半天没有说话。 “很为难吗？”方贤问道。 高北新瞪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你说呢”的字样。 见此情形，方贤耸了耸肩。表面上放弃再提的打算，实则心里已经做好对策。 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就在对方还在愣神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旁边的衣柜。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方贤已经打开了柜门。 “不要啊……” 高北新眼皮狂跳，却已经拦不住了。只见一个咖啡色的牛皮本，直接出现在了方贤手中。 他嘴角抽动起来，心中满是无奈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藏日记的地方？” “嘿，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方贤一边笑着，一边打开了日记本。在翻看过里面的内容后，他慢慢变得肃然起敬。 然而高北新却低下头，根本不抱什么希望。里面什么内容他自己最清楚了，一些随笔和记录都是从自己角度来写的。 而想要唤醒冷血的妹妹，一本日记怎么可能起作用？他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明白方贤在想什么。 但日记已经到了对方手里，只能带着一丝愁意说道：“这东西不一定管用，还白白暴露我的隐私。你小子这么胡整，就不怕起反作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 面对方贤认真的态度，高北新也不忍再打击他。只是想到日记本里的内容，他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 于是他便不再多说，只顾扒碗里的饭。 方贤见他默认以后，也不再耽搁。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转身离去。 直到即将出门的前一刻，高北新才抬起头嘱咐道：“用完把日记还回来，别给我拿走了。” “知道了。” 方贤挥挥手，便关上了房门。 小小的房间再次陷入寂静，高北新皱着眉头咽下了最后一口饭。他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 “还能做多久的朋友。” “选择不同的道路之后，便不再是共同奋斗的人了。” 在大复苏的背景下。 他们的人生早已天翻地覆，成为一个时代最遥远的两种人…… 距离的产生不一定要站在对立面上，有时候身份的差异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高北新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更多的还是选择沉默。 曾经那个站在鸡群中的雏鹰，因为羽毛丑陋而遭到嘲笑。 如今，这只雏鹰觉醒了…… 他生来就属于天空，又怎会与鸡群为伍。 …… 房间外。 青铭站在一旁，已经等了多时。 “有思路了？” 方贤微微点头，将手搭在门上，“心病难医，试试看吧。” 他敲响了房门，静静等待女孩的声音。 里面很久都没有动静，就好像没有人存在一般。 直到尝试第二次敲门，里面才传来放下碗筷的声音。虽然还是带着几分幽怨，但明显火气没那么大了。 “谁啊，有事说事。” “还是早上的人，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事。”女孩毫无感情。 方贤缓缓将手放下来，眼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可以进你的房间吗？” 话音落下。 青铭当场就惊呆了，房间里的女孩也陷入沉默。 “你这家伙，思维模式真奇特。”青铭看着他，摇了摇头。 “刚还说心病难医，结果过现在就要进人家房间。都没建立信任关系，这跟直接冒犯她有什么区别？” 面对青铭的质疑声，方贤却没有回答。 之所以提出刚才的要求，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 想要唤醒女孩的良知，就必须打开这扇门。让她看到真正的现实，才能走出自我的牢笼…… 不论女孩愿意接受，自己的话都会占一份重量。 果不其然。 女孩并没有再发狂，只是带着一丝生硬说道：“有什么事情外面说，我暂时还不想见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青铭都有些不敢相信。 而方贤却耸了耸肩，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但是诡异之力必须清除，没有让步的打算。他直接在地上坐下来，缓缓将身体靠在门上。 “现在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房间里。 女孩低下头，眼神开始变得挣扎。 她靠在门口无力地坐下来，咬着牙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以后我就摆脱这里了，永远都不会回来！” 听闻此言，方贤却笑了笑。 他慢慢闭上眼睛，带着几分感慨说道：“是，你可以摆脱这里。但是……” “你摆脱不了自己。” “世上没有如意的事情，你走到哪里都一样。唯独真正爱你的人，才会顺着你的心意。” 听着方贤的声音，女孩慢慢低下了头。 她开始回想自己的选择和理念，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往日里早就看透的事情，现在却一点点变得模糊…… “或许是我太天真了。”女孩喃喃自语。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嘴角微微颤动说道：“那你告诉我，谁顺着我了？在这个家里，还有关心我的人吗……” “如果我把答案摆在面前，那这和作弊有什么区别。”方贤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 听到门外的动静，女孩眼神微动。 她缓缓坐起身，小声问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方贤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回头使了个眼色。青铭见状心领神会，默默向后退了退。 “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他抬起头问道。 沉默。 房间里没有声音，久久都没有动静，方贤耐心等待着，没有再紧紧相逼。 他其实不报多大希望，毕竟他又不是心理医生。能不能走出来，是靠女孩自己的勇气…… 如果失败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再想处理诡异之力，恐怕得把这女孩打晕了。方贤撇了撇嘴，生出邪恶的念头。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门锁的咔嚓声。 只见门把转动，女孩打开了房门。 方贤连忙回过身来，看向这个脸色不太好的女孩。 女孩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青铭。“你也要进来吗？” 青铭一个激灵，茫然地看向她。 随后一连向后退了几步，坐到沙发上说道：“我就不进去了。” 女孩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身旁的方贤，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房间里。 女孩堆放的杂物很多，但收拾的很整齐。大多都是厚厚的试卷，和写满笔记的草稿纸…… 方贤挑了挑眉，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他大致参观了一下后，回过头看向女孩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称呼？” “高东雨。” 第220章 时光背面（上） 方贤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说起来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女孩的房间，所以感觉上倒也没有那么拘谨。之前在社长的房间厚脸皮待过几次，出来以后心态明显端正了许多…… 就在回忆之际，女孩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由于长时间不与人相处说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方贤缓缓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回答：“我叫方贤，贤者的贤。” 女孩点点头，将学习坐的椅子推给方贤。随后自己坐在床边，看向窗外叹了口气。 见她一副愁苦的模样，方贤坐下来试探地问道：“你把自己关多久了？” “半年多吧，偶尔出去透透气。”女孩没有隐瞒，罕见地露出一丝轻松，“天刚亮的时候，我会出门散散心。” 方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桌上床上贴满的格言—— 【世界，你一片昏暗，而生活本就是闪电】 【不要在你还没开始之前阻止你自己】 【我会在黑暗的隧道里，我会继续下去，我会有所发现。我只能靠自己】 【你已经走了一段路了，坚强地走下去，不要害怕，你是自由的】 【我只是想让自己快乐，且越快乐越好。而爱情不是唯一的途径】 【纵然孤军奋战，淤泥缠身，可你依旧能如黑夜长昼，响彻整个人间】 【……】 看着一条条令人振奋心神的话语，方贤目光重新落在这个名叫高东雨的女孩身上。 没想到，她还是个文艺的女孩。 在幽闭的生活中涂涂改改，一直坚持到现在。 虽然有那么几分抑郁的味道，但对生命的修复却没有停止过。 “可以叫你东雨吗？” 女孩回过头来，微微点了点头。“可以。” 得到对方的同意后，方贤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平和，如清风徐徐吹来。 “东雨，你是不是憋着一口气？” 女孩愣了愣，渐渐搞懂了他的意思。 她看向墙上贴着的格言，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没错，我不想烂在人堆里。学习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想掌握自己的人生。” 说着她眼神好一阵波动，又随着时间慢慢暗淡下来。 她回过头重新看向方贤，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问题，“方贤，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这个家里。还有谁会在意我？” 方贤靠在椅背上沉默着，眼神中多了些许暮气。 他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说道：“在意你的人，肯定是有的。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女孩急切地看着他，却又欲言又止。 面对这份无法理解的痛，她又感到了窒息和无助。 方贤没有拖延太久，在不经意间叹了口气。“我只是想问问，你恨你哥吗？” 话音落下。 女孩顿时吸了口凉气，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他。咬了咬牙后便将头扭到一边，带着几分羞愤说道：“我恨他做什么。 “他一个大忙人，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哦？” 方贤嘴角微微上扬，静静看着她说道：“没关系你这么激动干嘛。” “要你管啊。”女孩有些生气。 方贤却笑着摇了摇头，取出藏在空间中的日记。当牛皮本亮出来的那一刻，女孩的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大哥的日记本，没想到还留着呢。怎么到了你手里……” 方贤翻开日记本，缓缓坐起身来。 “你关在房间里知道什么，你大哥留着的东西可多了。他其实是一个念旧的人，我只是他的同学都比你清楚。” 说着，方贤抬起头。 看着女孩不服气的模样，他将日记本合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凄凉，微微叹息说道：“哥哥卧病在床，妹妹却视而不见。” 闻言女孩脸色变了变，眼中升起一丝不满。“是他先不理我的。” 方贤摇了摇头，看着她认真说道：“他是我的班长，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常听他提起有个妹妹，没想到就是你。” 女孩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生闷气。 只见眉心那一丝诡异之力，渐渐和意识有了分离之意。 方贤看在眼中，默默站起身来。他日记本放在女孩腿上，缓缓翻开说道：“生病的这段时间，你知道他有多无助吗。” 女孩有些心烦，但目光还是落在日记上。 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字体，明显是连笔都握不好了。 7月1日 “已经躺在床上十天了，可是还不见病情好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变得如此脆弱……” 7月2日 “我开始怀念健康的时候，每天忙忙碌碌但也过得充实。我开始在黑夜里后悔，没有珍惜重要的人。看着每天堕落消沉的弟弟，看着我们中间永远紧闭的那扇屋门……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过去留下的一切，早已随着时间破碎了。” 7月3日 “妈妈回来了，是弟弟带回来的。我们去了医院，医生说他们治不了我。所有的器官都在衰竭，就像超负荷工作了几十年。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我觉得我还能站起来……” 7月4日 “我开始向病魔抗争，我用精神修复内心的伤痕。它想让我变得消沉，但我却咬牙坚持。我没有说那些沮丧的话，也没有却怨恨责怪谁。只是……有点累。” …… …… 7月10日 “弟弟带着伤回来了，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在吃饭的时候，将一盒止痛药塞到我手里。他似乎隐瞒着我什么，但我没有问他。只是感觉心里好痛，后悔没有早点关心他。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12班班长，最终却连家人的心思都搞不定。” …… …… 7月15日 “我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手已经不听使唤了。我依稀记得，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高考让我放下了太多东西，现在却等不到那一天了。” …… …… 7月20日 “这是最后一次写日记，我实在是握不住笔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高考结束后，我要带着家人出去旅行。” “妹妹说她喜欢风景，却从来没有见过海。她也喜欢书，却只能在书店里偷看。她还喜欢音乐，小时候的梦想是做的钢琴家。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还记不记得……” 还有弟弟，他喜欢美食。可是只能在家里研究，从未买过像样的食材。每天的家常菜，变着花样炒。我忽然觉得，他可以做一个厨师。如果有人愿意教他，相信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7月21日 “我还是放不下，我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家已经碎了，不能再碎一次……妹妹和弟弟的矛盾还没有解开，她们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的得到。我还没有好好再爱他们，就要变成人间的过客了吗。” “我的世界要变黑了，我其实早就害怕了。一直强撑到现在，还是躲不过这凋零的结局吗。” “好冷啊。身体变得好冷……” 7月22日 “我好像，看不到了。”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女孩翻动的手僵在原地，就好像被石化了一般。 方贤看着她这幅模样，自然知道是感触颇深。那一股股的诡异之力，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但他选择看破不说，带着几分失望的神色。随后一点点俯下身来，欲要将日记本抽离。“就这样吧，反正你也不在乎。日记我要还回去，不然你哥可得生我气了。” “等等，你给我住手！” 女孩死死地护住笔记本，张嘴便朝方贤的手咬来。 卧槽，属狗的啊。 方贤见状眼皮狂跳，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而女孩躲到一边，缓缓松开手中的日记。 她凑在窗前，小心翼翼将日记翻到第一页。小等片刻过后，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只见上面这样写道： “妹妹说她喜欢看书，我把我的书都给了她。那本《城南旧事》我还没看完呢，结果被弟弟却抢了过去。我是做兄长的，不跟他计较……” 第221章 时光背面（下） 女孩抱着日记，失声痛哭起来。 这变脸变得，就是快啊…… 方贤摇了摇头，走上前伸出手。他想将日记本拿走，但女孩却死死不肯送开。 “那个，我说东雨啊。你下的也太大了，别给日记本淋湿呀。这可是你哥的宝贝，看的比命都重要。” “我曾经在学校偷看过一次，他整整罚我值日三个星期……” 女孩听不到方贤的话，一时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许多刻骨铭心的记忆，所有的悲伤都在此刻崩解。 见时机已经成熟。 方贤叹了口气，将手抚在女孩额头上，表面使用作安慰，实则将丝丝诡异之力抽离。 “曾经将你高高举起的人，又怎么会舍得将你重重摔落呢。你的冷漠，来自于一次次的失望。可你又怎么知道，没有人因此一次次的忏悔。” “这份深沉的爱，无法完美为你表达出来。无法倾诉的，只会随着时间愈发汹涌澎湃。” “此消彼长，终将化作难言的伤痛。”方贤轻声安慰着，取出纸巾为她擦掉眼泪。 “走吧，去看看你哥哥。” “他在病床上，等了整整一个月。” 听完这番话，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些。她接过方贤手中的纸巾，一点点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虽然诡异之力没有清除干净，但精神意识受到的影响已经微弱许多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女孩的心智，方贤其实当场就可以拔干净。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将心病修复，还是循序渐进一步步来吧。 方贤推开门，让空气流通起来。女孩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慢慢有了光。 她扶着床沿，僵硬地站起身。 面对方贤让出来的通道，她鼓起勇气向外走去。 客厅里，青铭慢慢坐起身来。 看着突然打开的房门，他如同见了鬼一般露出愕然的目光。 方贤跟在女孩后面，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此刻无需多言，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时，班长的房间。 高北在床上如坐针毡，眼神中充满忐忑之色。如果不是方贤那家伙生夺硬抢，他的日记本也不打算给任何人看。 现在自己的真实面目被展现出去，心里一下子就变得没了底。相比内心深处脆弱敏感的自己，大家还是更喜欢那个能扛起大旗的班长吧…… 想到这里，他低下了头。 就在这伤感之际，房间门却被推开了。只觉是两道人影走了进来，应该是方贤和他那个助理吧。 “哥……” 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股熟悉之意让他眼皮一颤。好像融化冰河的暖流，向内心最深处的自己呼唤。 所有的脆弱与不安，都变成了深深的感动。所有的苦痛与劳累，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他缓缓抬起头，嘴角颤动起来。看着那久违的面庞，激动的心情已经难以抑制。纵使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浅浅的问候。 “东雨，你走出来了？” “嗯。” 女孩点点头，缓缓在床边坐下说道：“一直固守自封，或许我早该出来了。” 此话一出，高北新不由得看向方贤。而方贤耸了耸肩膀，默默退到一边。 就在这时，高南通走进来收碗。 兄妹三人同时聚在一起，却还是产生了些许距离……南通拿起碗只顾低头向外走，而新、雨二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他走出去关上门，房间里的气氛才恢复正常。方贤靠在墙边不知道再想什么，盯着兄妹二人一言不发。 高北新见状有些疑惑，于是开口问道：“方贤，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方贤保持沉默，还在思考着。 直到外面的人走远后，他才缓缓直起身说道：“其实，你们对高南通有些误解。”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不知道方贤想说什么，但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一丝不对…… 方贤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扭过头看向旁边的女孩。在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他带着几分神秘说道：东雨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准备扶你哥下床。” “信我的话就跟我走，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话音落下，他开门离去。 只留下兄妹俩，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 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来到了下午。 高南通收拾好碗筷，匆匆便出了家门。 方贤则是将时间拖了一会儿，尽量把行程错开。待到兄妹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高东雨的眉心。 那一抹淡淡的黑气已经细若游丝，基本上不会再造成什么影响了。只是黑气首尾与灵魂相连，放任不管迟早会再次污染。 想要彻底的断干净，唯有精神力主动排斥。与弟弟之间的心结，就是最后的阻碍了…… 方贤看在眼里，所以也没有松懈。 旁边的青铭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看着那早就萎靡不振的黑气，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残留的污染切断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碰不得的东西。顶多伤及一点灵魂，后期还可以慢慢恢复嘛。” 听闻此言，方贤却摇了摇头。 他推开门向外走去，丢下一句很自然的话：“肿瘤切除了，癌细胞病人就能好吗。” 青铭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直到高家兄妹从他身旁经过。 看着众人都从小院离开以后，他才无比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奇了怪了，我怎么没想到呢。跟这家伙待在一起，怎么感觉智商都在下降。” “莫非，气运被他压一头？” 青铭不甘地抬起头，看向冥冥之中的天意。但在伫立片刻过后，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两人的命格，根本就不存在。 …… 不久之后。 一行人跟随着方贤，出现在一家餐厅门前。他们没有进去，只是远远隔着玻璃向里面观望。 只见之前离开家门的高南通，赫然出现在餐厅里面。 他穿着制服白衬衫，胸口挂着笔记本。又是上菜又是端盘子，在偌大的餐厅里跑来跑去。那带着几分讨好笑容的模样，和往日里放荡不羁的形象截然不同。 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额头耷拉下来。 一路上忙忙碌碌看起来十分辛苦，根本不像印象中的街头混混。 新、雨二人看在眼中，震惊写在脸上。 “怪不得爸妈让他找工作他不去，原来自己早就安排好了。他应该是怕钱被拿去赌了，所以才躲起来什么都不说。”高北新后知后觉，终于明白止痛药从何而来。 而高东雨呆呆地看了一阵，最终眼神颤抖惭愧地低下头。眉心中那一丝黑气渐渐脱落，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方贤拖着下巴，扭头看向青铭。“你怎么看，现在切掉还是……” 青铭索性转过身去，不再开口说话。 方贤耸了耸肩，回头看向兄妹二人。 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时间，便带着一丝冰冷的语气说道：“他还为你们准备了一笔钱。” 第222章 瞌睡送枕头 这句话就像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刺进了两人的心房上。一点点地深入，使人隐隐作痛。 沉默了许久，高北新回过头问道：“他哪来的钱，打零时工挣得吗？” 方贤叹了口气，目光久久没有挪动。 看着那被客人刁难的画面，他带着几分心酸说道：“你弟弟是个很偏执的人，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为了你们的未来，宁愿牺牲自己。” “只是可惜，他走错路了。” 听完方贤的这番话，新雨二人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他们不愿意接受。 “我不明白。”高东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目光投向了青铭。 她多么希望还有另一种结局，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然而青铭却低着头，并没有理会她的目光。 事实改变不了，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今日如果逃避，那么明日只会越陷越深。 方贤缓缓回过头，也没有打算隐瞒。 见兄妹两人心神不宁的模样，他也不再卖关子：“情况是这样的……” 从跟踪到发现，最后收钱的全过程。他连带场景变化，完整叙述了一遍。关于货物的成分以及危害性，接头人的变态与诱惑的细节，充满了罪恶与黑暗，每一步都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到最后还是回归正题，唯一一个还算有利的条件。 “他只是个拎包的，并没有干涉太多内务。如果能提供关键性的情报证据，从轻处理还是没问题的。” 听完方贤的描述。 兄妹二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此时再看餐厅里的高南通，原来内心早就破碎不堪了…… 他藏得很好，也没有谁会想过。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都是他自愿做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他。 这是一场悲剧，却成全了家人。 高北新眼神颤抖着，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本来身体也没完全恢复，他只能颤巍巍的靠在墙上。 “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后悔，难过，心疼，绝望，各种情绪夹杂。 不论现在怎样想，都没有意义了。 高东雨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低下头：“我……” 她想起自己的恶语相向，她想起弟弟落寞的背影。她想起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和解书”，还没有打开就已经被撕的粉碎。弟弟没有一句怨言，伤口都是自己包扎的。 这份被深藏的真相，是弟弟无法言喻的痛。 随着心结一点点打开，她眉心的黑气也悄然脱落。三人的诡异之力终于消除干净，它彻底离开了这个破碎的家庭。 方贤缓缓松了口气，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青铭看在眼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走上前来，带着几分怜悯说道：“师傅让你算命，你拼什么命啊。破了人家的生死局，你也不怕折寿。” 方贤满不在乎。 “我只是不想放任不管，哪还会考虑这些东西。”说完他回过头，再次看向餐厅。 工作结束了，高南通从里面走出来。 兄妹相认的场面很感人，但也只是最后的告别。 他会意外兄长的到来，也会看到久违的姐姐。只是想起曾经犯下的事，就注定不能同他们站在一起。 与此同时，兄妹三人这边。 高南通提起手中的袋子，取出了两张银行卡。 “哥，姐。” 他微微红了眼眶，却还是笑着说道：“看来高考这段时间，你们是吃不上我做的饭了。这是打工赚的钱，还有两张银行卡。密码是你们的生日，以后到大学生活都够用了。” “弟弟一直都爱你们，只是做事太差劲。如果以后从里面出来，我一定坦坦荡荡做一次人。” “不必怀念我，替我走的更远吧。” 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哥哥后，高南通没有再做停留。他抬头看向方贤二人，心中已然变得一片坦荡。 “我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说完，他与家人擦肩而过。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北新攥紧手中的袋子。里面并没有多少东西，但却仿佛有着千钧的重量。 因为错过的，已经无法释怀。 高东雨扶着哥哥，眼神有些恍惚。她嘴唇微微发颤，喃喃地说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我只想让自己做个懂事的人。” …… 承元派出所。 所长的办公室里，牧川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他脸色看起来很麻木，眼神早已变得黯淡无光。 桌上的文件胡乱堆砌着，都是些已经翻烂的材料。各种各样的工具一应俱全，却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 从这个状态就能看出来，他相当的清闲。所里连个出任务的通知都没有，更不要说调查人事案件了。 自从搬到这个地方，无聊的都快能长出草来。原本以为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哪想到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白谭住院养伤以后，所里就再也没收到过像样的任务。就连安全宣传和维护治安的活动也日益渐少。 上级好像只认白谭的名字，跟本不放心把任务交给自己。可是少说也有两三年的作战经验，怎么就忍心让自己投闲置放。坐在这安逸的办公室里，让一个青年才俊慢慢腐朽…… 正当他黯然神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只见一个便衣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眼神中又激动又害怕。 牧川见他这个模样，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惑。他拿顺手拿纸杯接了杯水，一边递上去一边问道：“怎了陈强，什么事让你紧张成这样。” “白所长不在，我们自己要有自己当家做主的能力。不然让那帮家伙……” 陈强喝了口水，脸上却还是一脸凝重。他打断了牧川的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队长啊，你有所不知。真不是我不够冷静，而是问题实在太大了。 “我怕，我怕咱们兜不住。” 此话一出，牧川慢慢来了精神。他缓缓坐起身，看着陈强数落起来。 “哪怕再大的事情，我们首要药保证自己的理智。你这话要让所长听到，又该说你工作能力差了……” “不是，队长。这事真的非同小可，追查了二十多年的老案子……” 此话一出，牧川也瞪大了眼睛。 “多少？！” 陈强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还记得白所长常常提起的贩毒集体吗，那伙人漏出破绽了。现在有人主动来投案自首，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话音落下，牧川手中的笔掉在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强，久久都没有说话。一连缓了几口气，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怎么瞌睡还有人送枕头？ 正愁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一等功就被端上来了。 第223章 审讯室 牧川紧紧盯着陈强，眼神中充满火热之色。那垂涎若渴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个珍奇尤物般。 陈强被他盯的心里直发毛，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身子。他带着几分不安之意，小声地询问道：“队长，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少废话，他现在人在哪？”牧川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陈强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看着他说道：“就在审讯室里面。” 牧川闻言也是激动万分，风风火火就跑了出去。 陈强理了理被风吹起的头发，坐在椅子上又缓了一阵。随后端起桌上的纸杯又喝了口水，这才头皮发麻的也向外走去。 “队长，这事要不要告诉白所长。” …… 审讯室里。 高南通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不停地瞥向门外等候的方贤。 在警察的询问下，他已经录了好几页口供。审讯的过程很难熬，心理底线在不断被攻破。在严厉的敲打之下，他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回忆起当初的经历，他现在还是感到阵阵后怕。 “高南通，我再问你。你运输幻神花这件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导致你选择了这条路？”审讯官拱着手，眼神犀利的问道。 “我……” 就在这时，牧川出现在门口。 他和方贤打了个招呼，便大踏步走了进来。 看到审讯桌前准备好的椅子，他满心欢喜地坐下松了口气。见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他抬起胳膊连连摆手说道：“没事别管我，你们继续。”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还是回到了正题上。 高南通低着头思考了一阵，随后有些神情恍惚地说道：“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每半个月一个周期，总共和另一伙人接头了十二次。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知道惯用的几个接头地点。” “至于我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其实是经过一次偶然的机会。那天我去人才市场找零时工的活，但大多因为我未成年而不愿接受。我兜兜转转了好久，最后坐在一个工地的围墙边休息。” “本来想着能碰上个高管，争取一个去里面干活的机会。但是没想到，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套在麻袋里面。而且身边还传来谈话声，说是要把我的身体器官拆了换钱。当时我很害怕，好在另一个人制止了。他说送货才是主要的事情，还把之前那个人臭骂了一顿。然后乘坐的车子就停下来，决定把我扔到河里喂鱼。” “那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他们说运送货物的困难。然后我就抓住机会，说自己可以送货。未成年的目比较标小，也没什么人会注意。而且自己很缺钱，只要有跑腿费保证什么都不说。” “说完这些话后，他们当中好像有认识我的人。他把我的情况跟领头说了一下，很快就引起了他们的重视。一个辍学游手好闲的少年，对他们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然后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有了一次成功的运货经历。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成了他们专门的配送员。” “这就是选择这条路的原因，我也不想但都是被逼的。” 高南通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他心中也愈发的不安。 好在这时牧川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说道：“别着急，没说不相信你。第一次运货的经过，接着往下说。” 高南通很想说，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 但见对方坚持的模样，他也只能重新组织语言。 “他们没有摘套着我的麻袋，只是一直将车开到了很远的地方。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麻袋已经没有多少光线能透进来，他们将我推下了车。在寒风中站了一阵过后，就有人拉着我的胳膊朝前走去。” “好像在一个大楼里面，我们从安全通道爬楼梯上去的。接着拐弯抹角好像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所有的货物都堆在里面。拉我的人拎起一个包塞到我手里，接着我们就又下楼去了。” “依稀记得，下楼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拉我的人和被撞的人好像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我们就继续出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麻袋裂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虽然只能模糊看到一点点视野，但在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回头看了看。” “后面的人踹了我一脚，让我走快点赶紧离开。于是我拎着包就又回到了面包车上，只是从缝隙里看到的两个字却深深刻在脑海里面。”说着，高南通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显然那天的回忆，还是让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众人都面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方贤靠在门口，眼神微微出现了一丝变化。对于高南通讲的这番话，他发现了好几个漏洞。 先不说那伙人中为什么有人帮他说话，而且他们的领头竟然还采纳了意见。就说第一次运货拎包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魔幻。 前面拿货的时候都顺顺利利，但下楼的时候却撞到了人。他头上套着麻袋情好有可原，那被撞的人是什么情况。如果只是没注意的话，那也太不小心了。 而且，什么麻袋那么不结实。刚好在眼前撞出一条缝隙，就连领着他的人都没有发现。 难道他们都不长眼，还是说事情发生的如此凑巧。如果没有撒谎或者漏掉什么，那大概率就是另有隐情了……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故意而为之！ 想到这里，方贤眼神凝了凝。 审讯官此时看着高南通，满脸严肃地问道：“你说你看到了两个字，是哪两个字？” 高南通犹豫了片刻，慢慢攥紧拳头。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有些压抑地说道：“我不知道愿不愿意相信，因为我无法保证自己说的就是真话。” “没事，你说。” 牧川坐起身来，认真看着他说道：“哪怕没有任何证据，但也是重要的线索。” 听闻此言，高南通点了点头。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两个字叫做——” “薪阳” 第224章 回去做卧底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发寒。 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在坐的每一位都很清楚。因为所有人都经历过那段最黑暗的时光，给人族历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审讯室门口。 长年隐居的青铭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两个字有什么魔力。于是他拉了拉方贤的衣角，开口询问道：“薪阳是什么？” 方贤缓缓回过头，沉默了片刻。 “薪阳……是一个外资集团公司的名字。据说背后有仙族和其他帝国的影子，在短短数年时间发展成了世界500强的企业。” “其麾下的薪阳生物科技，更是终结了编号为xgz-1的感染病毒。三年前那场灾难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是他们研究的特效药才将疫情控制住。” “这和他们擅长研究人体免疫系统有关，拥有世界最顶尖的微观模拟实验。只凭借该项技术和其他领域的研究，就在国际申请了数十项跨时代性的生产专利。” “而这仅仅是他们集团的科研部门，还有很多大型生产链也是他们的杰作。全国各地都有这家公司的影子，算是国内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了。” 听完这番话，青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众人的反应倒也并非没有缘由。 只是真如高南通所说的那样，那问题就不是一个贩毒集团那么简单了。这其中所牵扯到的各方存在，恐怕已经超越了暮城能承受的极限。 这是上升到国家层面的问题，不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能解决的。除非，他说的是假话…… 很显然，谁也不敢确定。 审讯官抱着怀疑的态度，再次冰冷地开口：“高南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其中有半句假话，就是在污蔑国家顶流企业。到时候他们向你下达法院传票，不是你的家庭能承担起的。” 此话一出，高南通脸色有些发白。 一想到可能会拖累哥哥和姐姐，他顿时急的面红耳赤。“你们让我实话实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想要证据你们自己去找啊，为什么要我承担风险。”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再问了！” 看着高南通激动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走。牧川拦住了审讯官，起身为两边打圆场。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送到犯桌上：“小高啊，你先别激动。审讯就到此为止吧，我看口供也录的差不多了。” “二十多年的老案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现在咱们什么证据都没有，还不如就这样保持原封不动。” 牧川摊了摊手，看向众人：“你们觉得呢？” “这……”审讯官犯了难。 一旁的笔录员却放下笔，合上书本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死板，审犯人得一步步来。” “何况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咱们也要讲究通情达理。”说完，他就起身收拾资料。 审讯官眼神微动。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牧川直接打断了他。 “小李小何，你们先出去吧。” “笔录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笔录员点点头，收齐材料便走出门。审讯官看了牧川一眼，却也只能作罢。 随着两人的离去，审讯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牧川看向门口的方贤两人，招呼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进来，把门关上。” 方贤抬头打了个哈欠，转身走了进来。而青铭看着外面的人走远，进来时则把门给带上。 小小的审讯室里，再次剩下四个人。 犯桌上的高南通有些疑惑，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但看到有方贤在这里，他不安的心情就平静了许多。 牧川招呼两人坐到审讯桌前，随后沉着声音问道：“来的时候没被发现吧，有没有人跟踪。” 方贤摇了摇头，神色倒也平静。 “放心，没被发现。我们考虑到那些家伙的眼线，所以就用幻境遮蔽了他的气息。外人视角下就是我们两人进了派出所，没有第三者的存在。” 牧川点点头，松了口气。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看着高南通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估计你已经猜到了。” 听闻此言，方贤却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不大可能愿意，你得给点好处。”说着他也看向高南通。 那拘谨中透露几分傻气的模样，才是他面具伪装下的真面目。说到底还只是个16岁的孩子，只是无依无靠的生活让他学会了冷漠。 如果生活允许他善良的模样，谁愿意扮演坏孩子的形象呢…… 方贤的建议不无道理，牧川眼神也微微变化。 他凑近了方贤一些，小声地说道：“好处没问题，主要看他能力怎么样。要是把关键的证据找出来，直接把案底抹掉都可以。” “说的轻巧，哪有那么容易……”方贤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他缓缓缓缓站起身，将椅子推进去说道：“我去跟他说说吧，这孩子现在只相信我。” 牧川点点头，没有怀疑。 他相信方贤的能力，就像相信白谭的安排那样。虽说还缺乏一些阅历，但心性已经赶上一些老家伙了。如果再去超凡学院深造深造，出来也是能成大事的人。 就是不知道…… 自己什么时候能调回昆仑去。 那场大火烧毁了太多东西，烧尽了老家伙们的心血。无数珍贵材料数据化为乌有，数百条生命也与之陪葬…… 作为治安管理大队中的一员，他算是间接导致事故的罪人，仅仅为抓捕一个s级的国际间谍，从而擅离职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也正是那次独自抓捕逃犯的经历，才躲过了最后一同葬身火海的结局。 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忘不了那火势滔天的场面，忘不了在火海中痛苦哀嚎的人。整座大楼都被无名结界封锁，关在狭小的空间里直至燃烧殆尽。没有人能从中逃出来，也没有人能从外面打开…… 只有一个气息紊乱的少女，一步步从火海中走出来。 很多人都说她就是那场大火的纵使者，因为火海中的所有元素都与她同根同源。但却没有什么人敢想象，她出来的时候带着怎样的信念。那个眼神，自己一生都忘不了…… 哪怕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实验数据污染，却硬靠着基因锁的封禁顽强生存下来，谁也不知道她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只觉得她是叶家的大小姐就为所欲为，一切都是她和她的家族策划安排好的，目的就是除掉百年以内的所有竞争对手…… 可是如果是那样。 她那份发自心底的绝望，又怎样真实的演绎出来呢。从绝望到冰冷，她只用了走出结界的时间。 所有人都带着满腔愤恨让她一块去死，可她却咬着牙硬生生抗下了所有恶意。就那样拖着满身疲惫与伤痛，一步一步走出了包围的人群。 人间，很冷。 但总有一群满腔热血的人，顶着命运的压力匍匐前行。他们站在这里，他们站在每一个角落。就像自己一样，从未放弃过追查真相的信念…… 方贤缓缓来到高南通面前，眼神中的金芒慢慢流转起来。奇特的光束带着强烈的洞穿之意，仿佛将世间的一切虚妄都给抽离破散。 方贤居高临下，带着一丝审判之意。所有人都逃无可逃，必须直面自己的内心。 「审判之眼」 曾经存在于往生墓的最深处，方贤觉醒了这份特殊的能力。 虽说不如读心术那般窥视人的心灵，但也使得没有谁能在他的面前撒谎。 “如果你没有骗我们，那你将会得到一个机会。” “不论你最终的选择是否愿意，我们都会根据你的贡献重新审理。倘若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你也可以站在光里。” “回去做卧底是个艰巨的任务，我不认为你能做的很好。但我们没得选，你……” “也同样没有选择。” 第225章 非常时期 强大的气场席卷审讯室。 那种对真理塑造的渴望与追求，能唤醒人内心深处的廉耻之心。在绝对的清醒与理智面前，就连牧川和青铭也感到一丝心悸。 高南通怔怔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他并非害怕方贤的审判之眼，而是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自己历经磨难重重，好不容易从龙潭虎穴脱离出来，结果现在又让自己回去……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开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这让自己早已被放弃的人生再次看到希望，有了为使命而前进的动力。 毕竟他说可以站在光里啊，还从未有人对自己如此认可过。今日能有活出第二生的机会，全靠方贤的帮助和指点。 所以，这样的问题还用犹豫么？ 高南通很快就想通了，他要为自己也博一个未来……这是最后翻身的机会，他也不想顶着骂名过一辈子。 “不就是当卧底吗？我这种人最适合了。两位大师，还有警官……” “你们放心。” “我高南通别的不敢保证，但恢复之前的身份还是没问题的。本来他们也没打算放我走，现在回去正好合他们的意。”高南通一脸认真，不像有半句假话。 方贤耸了耸肩膀，回头看向还在发呆的牧川。那一脸平静的神色，好像在说根本没有压力…… “啊？” 愣了好半天，牧川还是一脸茫然。 就那样禁止不动了好久，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就这么答应了？” “是的警官。” 高南通认真地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丝毫为难。 见他如此坚定，牧川却沉默了。 他在脑海中将所有信息过了一遍，随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有什么要求吗？” 高南通想了想，没怎么犹豫。 好不容易换来自由的机会，自然要更加珍惜和努力。他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保护最重要的人就够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开口道：“照顾好我的哥哥和姐姐就行，其他任何人都与我无关。” “这……” 牧川有些疑惑，好在方贤做出了解释。 他把高南通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很快就让牧川有了代入感。再次看这个少年，有了几分让人悲凉的感觉。 牧川擦了擦眼角，站起身说道：“没问题，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犯桌上的手铐也顺势解开。感受到手上的压力突然一轻，高南通有些不自觉地活动胳膊。 在确定自己真的被释放后，他眼神中出现了几分光彩。 刚想要致谢，牧川却继续问道：“今晚就走，还是歇一歇？” 闻言高南通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声音慢慢低沉下来。“今晚就回去吧，免得他们怀疑。” “那我送你最后一程，接下来顾影自怜吧。”方贤转过身，推门走出审讯室。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南通眼神微微颤动。他连忙站起身向牧川鞠了一躬，便急匆匆追了出去。 青铭也没有再做逗留，紧随着离开。 此刻。 牧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他靠在椅子上长舒了口气。看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眼神一点点变得迷离起来。 “如果这次能成功，昆仑该给我解禁了吧。” …… 夜幕降临。 城西郊区，黑暗中潜行。 高南通低头自顾自地走在路上，身边阴风阵阵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他就像一条丧家之犬，模样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越是荒无人烟之境，他就越是要深入。任何偏僻的犄角旮旯里，都能找出路来…… 就这样一路连滚带爬，他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烂尾楼。那里本该一片荒芜与寂静，此时却有手电筒的灯光照出来。 高南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夜间行动，但为了承诺他还是硬着头皮朝那边走去。 不久之后。 随着视线一点点清晰，被铁丝围起来的大门印入眼帘。上面锈迹斑斑的痕迹，显然很久已经被荒废了很久。 高南通贴着栅栏向里走，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缺口。抬起松动的模板刚要钻进去，一束手电筒灯光就照了过来。 “什么人？！” 一声暴喝之下，角落里冲出两人。 高南通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胡老大那边的，货物配送员。” 听闻此言，两人脸色阴沉。 他们对其上下打量起来，警惕之中充满了敌意。面对这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子，两人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在确定没什么危险性后，其中一人才走上前来。 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虐之意，冷笑着说道：“小崽子，你说你是胡勇的人？” “胆够肥的啊，是他不长眼还是你不长眼。”另一人也走上前来。 紧接着，不由分说。 两人一左一右，将高南通压倒在地。随后一人取出绳子，直接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管你是不是胡勇的人，带到他面前自己分辨去。都到了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怎么还有你这种不长眼的东西。”那人骂骂咧咧，狠狠将他踢了一脚。 高南通死死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发出惨叫。很快他就被套上麻袋，身体也离开了地面。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他向深处走去。 …… 烂楼盘深处。 废旧的大楼一片昏暗，地下里室里却挤满了人。 他们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等待坐在椅子上的西装男发话。气氛显得很沉重，可见这次会面的重要性…… 然而就在这无比关键的时刻，后方却响起突兀且刺耳的声音。 “哎呦呦，胡老大胡勇。您还有心思在这开会呢，有人打着您的名号闯据点知道吗。这要是走漏了风声，你我担得起责任吗？” 扑通。 一个装着人的麻袋被丢到到地上，两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出现在众人面前。 西装男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两人就这样站在百来号人面前，顿时感觉心里直发毛。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刁难胡勇，没想到对方压根不鸟他们。 很快他们就慌了神，踢了一脚地上的麻袋说道：“喂，姓胡的。你到底管不管？” 听到麻袋里传来的闷哼声，西装男才缓缓抬起头。他看向旁边站着的手下，脸上只剩下了平静。 “小狼，你去看看。” 被称为小狼的汉子点点头，大踏步朝两人的方向走去。 看对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两个家伙顿时没了刚才的狂妄劲。他们乖乖向后退去，把地上的麻袋让了出来。 汉子也没墨迹，直接摘掉了套着的麻袋。当他看到受伤的少年时，先是愣了几秒。 直到确认好伤势，才回过头看向后方。“老大，是高南通。” “身上有几处伤。”西装男问道。 汉子挠了挠头，继续翻看了一下说道：“大概……有四五处吧，都是硬伤。” 听闻此言，西装男沉默了片刻。 他摘下脸上的墨镜，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就代表愤怒到了极点。 “好，那就翻个十倍。你们这么多人自己数着，多一处少一处都不行。” 话音落下，两人从头凉到了脚心。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围上来，他们吓得连连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低下头小声说道：“老大，他们是赵恩华的人……” “啪！” 西装男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随后站起身拿毛巾擦了擦手。 “多嘴。” 他瞪了那人一眼，看向百十来号人说道：“那姓赵的干我何事，难不成我还要看他脸色。” “不需要！” 几百号人声势浩大，很快将两人团团围住。 第226章 反派宣言 凄厉的惨叫被拳脚声掩盖，两个家伙被打的抱头鼠窜。在众人一轮一轮地攻击下，他们身上开始增添肉眼可见的伤痕…… 所有人都角度刁钻，控制的力度也刚刚好。尽管已经揍得鼻青脸肿，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随着最后几脚踹在两人屁股上，他们直挺挺躺在地上没了动静。两名手下将他们拉到西装男面前，微微鞠躬请示道。 “老大，这两人如何处理。” 西装男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扔到姓赵的门前，然后直接走就行。现在没时间内斗，让他自己处理去。” 说完他厌恶地摆摆手，让手下赶紧把垃圾搬走。 见他露出不悦之色，两名手下不敢怠慢。他们拖起两人的双腿，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沉寂了片刻。 西装男摇摇头，将椅子拉近坐下来。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厚重的鼻息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高南通被众人推至身前，站立不稳地踉跄了几步。他低下头不敢吭声，只是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血迹。 “我就猜到你会回来。”这个时候，西装男睁开眼睛。 他将自己的毛巾递上前，眼中竟然露出一丝友善之色。高南通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毛巾。 “知道我为什么收留你吗？”西装男再次开口。 “我不知道……” 高南通惶恐不安，试图用毛巾挡住脸。 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西装男见此情形叹了口气，目光中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他靠在椅背上，无比伤心地说道：“我以前有个孩子，现在也该你这么大了。但是他死了，被人捅死在巷子里。” “……” 众人都低下头，陷入深深的沉默。而高南通却愣了愣，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只见西装男又笑了起来，仿佛在感叹人间戏剧性。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渐渐淡化了心中的伤痛。 调整了一阵过后，他嘴角慢慢平息下来说道：“我做了半辈子老实人，现在才明白做大哥有多爽。如果以前有现在这种实力，我想施暴者就不敢动手了。” “你知道吗？” “他一连捅了十七刀，结果只是进少管所。不用拘留也不用判刑，几万块钱就草草结束了。那时候我真不明白，凭什么老实人就要受欺负。”西装男眼神冰冷。 “后来我杀了他们全家，又坐上今天的位置。却因为膝下无儿女，时常感到孤独。” 他缓缓松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发颤：“你这孩子哪都好，跟我的顺儿很像。但是太顺着别人，就没有自己的主见。这一点很不好，我儿子就是这样被害死的。” 西装男站起身，亲自为高南通解开束缚。麻绳落地的那一刻，高南通感觉恍如隔世…… 只见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如同一个慈祥的老父亲般。 “孩子，想做大事就不能怕。如果一直畏手畏脚的，自己就先把自己绑死了。” 看着如此和谐的画面，高南通有些不敢相信：“您，您不生气吗？” “我生气？” 西装男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也是感叹这孩子的单纯，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 “有什么好生气的，谁都会走弯路。” 他将手搭在高南通肩膀上，随后用另一只手扫了一圈说道：“你问问在场每一个人，谁一开始就想选这条道路。都是迫不得已的，潜移默化走到了这个地步。” “可也不算是坏事，所以不必感到担心。你大可展望未来的前途……” “因为滋润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 此话一出，高南通眼神微变。 只见西装男取出一枚药剂，里面散发着红紫色的光芒。大量的气泡不断在里面蒸腾，带着一种诡异妖艳的美。不难想象这瓶药剂的危害性，一定是超越幻毒无数倍的存在。 他咽了咽口水，不寒而栗地问道：“我们要做什么？” 西装男沉默着，看向出口的方向。 直到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他才轻描淡写地说道：“毁掉这座城。” 高南通瞳孔猛缩，嘴巴一点点张开。 他很难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能带着震撼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西装男手中的药剂眼神不断颤抖，下一刻就有冲上去销毁的冲动。 但是他克制住了，因为他知道没有意义。所以只能带着满腔的疑惑与不解，看向西装男麻木不仁的脸庞。 “为什么要这么做？” 西装男收起药剂，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很多东西一闪而过，都化作了泡影。 他微微叹息，回答道：“因为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注意到我们。” “等度过这一段最后的蛰伏期，你也将正式成为影子会的一员。我们要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让那些卑劣的上位者跪在我们脚下！”讲到这里，他重新戴上墨镜。 所有人的情绪好像都被点燃了般，负手而立一排排站在两人面前。 高南通呆呆地看着他们，无法想象下一步要做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是懵的，但现在却听到了毁城的消息…… 只见西装男上前一步，挺胸抬头地说道：“身为组织的一部分，诸位还记得教会宣言吗！” “记得——”众人整齐地回答。 “好。” 西装男点点头，将拳头举过头顶。 他环视这上百来号人，看着每一个人的脸问道：“在这样一个冷漠的世界，我们面对不公的命运怎么办？” “让世人承受我们的痛苦！”众人异口同声。 “如果掌权者自私怎么办？” “那我们就将他拉下来！” 听到众人近乎发狂的吼声，高南通终于开始后知后觉。 他面色发白，冷汗直冒，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究竟踏入了一个怎样的深坑…… 所有人都将拳头举过头顶，跟着西装男一起高呼起来。 “任何凌驾于我们的人，都不得忽视我们的存在。倘若有人用权利压迫我们，那就化身阴影将其拉入谷底！” “灼日凌空，影子随行！” “灼日凌空，影子随行！” “灼日凌空，影子随行！” 第227章 剑影 听着他们的宣言，高南通有了一丝动摇之意。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哥哥姐姐，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平时只是拎包送个货物，没怎么关注这些人的真面目。 结果今天一看，差点就跟着被洗脑了。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贩毒团伙，分明是异教领导下的恐怖组织。他们雷厉风行纪律严明，甚至有自己的精神支柱和信仰。如此团结一心的场面，很难跟亡命之徒挂上关系。 但也不得不承认。 该行动的时候，他们是真不含糊啊…… 面对如此疯狂的一群人，高南通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出去。果不其然，下一刻西装男就回头看向了自己。 只见对方向自己招招手，脸色毫无波澜地说道：“特殊时期，这两天就跟我们一起行动。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有贡献以后都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闻此言，高南通呆呆地点点头。 看来一时半会，他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就祈祷外面的人能早点发现吧，不然自己可拦不住这群疯子啊。 烂尾楼再次陷入寂静，彻底的与世隔绝起来。 …… 酒店里。 方贤和青铭租好房，决定在这里过夜。 感受到心中的定位之光停下来，方贤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高南通现在在哪，但看样子他是顺利回到那伙人之中了。 他缓缓推开房门，将房卡插在卡槽处。 屋子里一片昏暗，他没有开灯的打算。越过床铺和沙发，他径直来到窗前。 由于外面是一处山坡，所以夜色显得很深邃。繁星点点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映衬出一片宁静与祥和。微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漆黑的高速公路上，有一辆汽车开着灯光前行。形单影只驶向远方，留下一道流光溢彩…… 站在时光的节点，这个夜晚，本该是属于梦和思念的。但方贤却静静站在窗前，将目光慢慢挪到胸前小剑上。 那锋锐光滑的剑身同镜子般明亮，在月光的衬托下露出了点点寒芒。 已经替别人连破两局的他，却对自己的困境毫不知情。这把破局之剑需要什么样的触发条件，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 如果无法解开其中传承的秘密，那就只能当挂件般做个装饰。他思考了很久也没有头绪，只能暂时将小剑的事情放一放。 然而。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月光下却呈现出了小剑的影子。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显得颇为诡异。 方贤有所察觉，欲要回过头去。哪知刚看到身后的景象，就身处一段未知的年代……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陌生的环境让他心生警惕。 古朴的建筑，破落衰败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沉寂的气息，隐隐有哭声传来。 人们诉说着战争的阴影，城墙上残留着战火的痕迹。见证无数的血与泪，看着生命从指尖流逝…… 一位侠客从不远处出现，腰间挂着一个摇晃的酒壶，他身穿布衣背负长剑，骑着一匹马向城外走去。在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下，似乎有一滴泪水落下来。 还来不及等他走进些，场景就再度发生变换。 这次出现在荒野中，萧瑟的寒风吹动草地。顺着休憩的马匹看向前方，只见月光下练剑的男子。 那一抹抹闪动的寒光—— 宛若游龙在空中飞舞，每一击都让剑法精进些许，仿佛在月光下舞动的不是剑，而是一颗坚定的心。男子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孤独而坚韧，不知是何样的信念支撑着他前进。 在这荒野之中，风声、剑声、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高亢激昂的交响曲。男子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着他的执着。 今日此番苦练，是在磨砺意志，也是修炼精神。他想通过手中的剑，为自己敞开一条道路。不灭的火种在心中燃烧，在月光的承托下愈演愈烈。 最终，剑落在了地上，男人也躺在地上。 他闭上沉重的眼睛，随着这片天地一同沉沉睡去。随着日月流转斗转星移，无数岁月在剑芒下流逝。 直到有一天练剑的人走了，却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土地。 场景变换。 易水河畔之上，映照出一行人的身影。 北风凛冽，寒冷刺骨，天地间萧萧声共鸣，撼动人心。 燕王太子丹与众宾客，臣下，士人皆身着白衣，坐在河岸边。白雪皑皑，与易水河的苍蓝交相辉映，冷月当空，残阳如血，马嘶声悲咽，北雁空中哀鸣。 在这一片凄凉的背景下，高渐离击筑，众人一同合唱，歌声激昂悲壮，震醒千古，哀嚎千里。歌声未落，已是泪水涟涟，哭声一片。 太子丹黯然神伤，泪水滑落至脸颊，起身说道：“荆轲，今送你千里，终有一别。愿你成功刺杀秦王嬴政，解我国之困，重振燕人雄风！” 此时此刻，易水河岸边。 荆轲满怀感激与豪情，与对岸挥手告别，他跨上秦舞阳驾驶的马车，头也不回就扬长而去。 在高渐离的击筑声中，悲壮的歌声也随之而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恍惚之间。 许多画面都在眼前闪过，游历了无数的国家与土地。他见证了无数事物的兴起衰落，也见证了国家的破碎与灭亡。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事物才停止下来。 只见在高堂大殿之上，群臣众将云集于下方，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于此，如众星捧月般充满了敬意。 这一刻仿佛成为了一国之君，享受子民的爱戴与崇拜。 此时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画面中看到的侠义之士。燕国的降书已经放在桌角，樊於期的头颅更是被摆在公堂之上。 督亢地图已经被平铺开来，只剩下最后一卷没有翻开。 方贤此时已经想到了什么，仅有的历史知识让他感到阵阵不安。但看着桌上精美的地图，他的目光还是被吸引过去。 卷图终于被翻到终点，一把匕首露了出来。方贤此时大惊失色，但也已经为时已晚。 “吾名庆卿，广集天下之志。” 黑色的袖袍被侠士抓住，却根本动弹不得。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近在眼前，狠狠朝着胸口薄弱处刺来。 “十年磨一剑，只为杀你！”话音落下，一股鲜血喷出。 方贤呆呆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心中所有的疑惑与震撼，只能化作一句茫然的问候：“你，竟然成功了？！” 还来不及多想，身体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造化弄人，我成秦王了…… 第228章 第三位求卦人 “考验不合格，无法成为传承者。” 冰冷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如同一道惊醒的闪电。方贤眼睛睁开一条缝，朦胧的光芒照射进来。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而他竟然倒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扶着还有些刺痛的脑袋，方贤带着几分神志不清抬起头。茶几桌角残留着一丝血迹，好在只是手臂擦破了些皮。他略微施展自愈术，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看着眼前有些低矮的视角，他无奈地靠在床边叹了口气…… 得，房间白开了。 专程过来想安心睡个好觉，结果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在苦笑着摇摇头后，也只能挣扎着爬起来。方贤已经习惯了，可以自己消化心中的不平。背负各种各样的秘密惶惶度日，睡觉这种事情注定与他无缘。 “没什么好纠结的，天亮就该干活了！”方贤给自己打打气，将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随后拔下房卡，就离开了房间。 …… 旧街区，小巷外。 方贤带着睡眼惺忪，随手撩起地上的墙壁。 只见青铭早早就等在了里面，百无聊赖地躺在摊位上看书。感应到有人进来他也不抬头，似乎已经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无法自拔。 “看什么呢，小说吗？” 方贤走近了些，便看到书的名字。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百年孤独。 西幻加魔幻，谁看谁不迷糊…… 他咂了咂嘴，忍不住问道：“百年孤独，你一个道士还看这种书。” “道士怎么了，谁规定道士不能看小说？” 青铭有些不乐意了，慢慢放下手中的书。他从躺椅上坐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比起在无聊的现实中探索，我觉得魔幻的表现手法更吸引人。” “噗。” 如此富有哲理和幻想的话，从一个深山隐居的人口中说出来。 方贤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他只能缓解一下尴尬，看向巷子外面说道：“你说的是挺好，但迟早要回到现实中。” “呵呵。” 青铭翻翻白眼，话都不想讲了。 他隐居多年，才看到人生中第一本小说，没想到方贤这家伙这么扫兴…… “等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什么懂喽。” 方贤自顾自地说着，便在卦桌前坐下来。青铭看着他咬咬牙，却也只能低头就此作罢。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因为第三位求卦人来了。 那是一位……该怎么形容。 从他那瘦弱的身板看，就好像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头上还带着送快递的小黄帽，一滴滴汗水顺着乱蓬蓬的头发滴落下来。 另一只手里，拿着第一次见时的工人帽。 此时也不知道他是刚从工地出来，还是刚送完外卖就赶过来。总之那暗淡无光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明亮的渴求之意。 方贤眼神怔了怔，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他悄悄转动真理之眼，却看到了男孩脑子里的斑块。 那气若游丝的生命力，显然已经快被压断了。但好像就带着什么样的执念，硬撑着坚持到了现在。换作任何一个医生来了可能都会摇头，但奇迹往往就发生在病人身上。 他所渴求的东西，兴许就是原因了吧。 方贤想了想，还是表达出敬意说道：“这位……道友。你想算点什么？” “我，”男孩恍惚地摇摇头，将帽子摘了下来。他靠在墙上有些哽咽，缓缓跌坐在地上，“我不算什么……” “我就是想再见自己的女友一面，她的名字叫林灿灿……” 方贤和青铭对视一眼，茫然中带着几分仓皇之意。 寻人这种差事，以前可没有遇到过。就凭他们半吊子的功夫，很难实现男孩的愿望。 青铭眼神微微颤动，默默给方贤传音道：“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无运者’，再无好运之人。此人已经衰败，永无翻身的机会。我们不能收他卦金，不然必损阴德。” 听闻此言，方贤愣了愣。 他此时感觉阵阵胃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让他收钱也不好意思收啊，这哥们看着比高南通还惨…… 青铭感情冷淡些，所以先回过神来。 他看向蹲在地上的男孩，将声音沉下来问道：“生辰八字。” 男孩缓缓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条。随后再次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才有些不舍的交给了青铭。 青铭投去平静的目光，接过纸条平铺开来。 常年跟师傅游历，几番本事也学的差不多，只要不是太特殊，算个大概方位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他还是算错了。并非学艺不精，而是…… 青铭怔怔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男孩就站在自己面前，而算出的位置也在自己面前。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男孩拿错了，这纸条上写着他自己的生辰八字。可是卦象中的性别却是女，这也太矛盾了吧。 方贤见他呆滞的模样，心中也暗暗感到震惊。 什么情况，该不会坏事吧。如果青铭算不到，那自己就更不可能算到了。 浑身上下的本领，也就定位之光跟找人有点关联。但那只是面具的一个小功能，还没进化到想找谁就找谁啊…… “怎么了，你算到没？” 青铭茫然地回过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男孩要找到人就在这里吧，这话说出来简直是在打所有人的脸。 坏了啊，这还怎么算。 师傅当初带着学易经，结果自己在打瞌睡。后三册的概念都记得模糊，导致现在什么都忘记了…… 他抬起手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只能故作镇定地问道：“道友名字叫什么？” “我……我吗？” 男孩指了指自己，随后平静地回答道：“我叫徐浩杨，杨树的杨。” 徐浩杨，徐浩杨。跟八字对不上，明显是两个人。 青铭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只能将目光投向方贤，期待能有些惊人的表现了。 然而，方贤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这是就等着自己说呐。 到了现在这个处境，青铭也只好实话实说。 “他女友的下落，我算是算到了。但是，不太敢确定……” 听闻此言，方贤皱起眉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青铭这小子也不靠谱。 “那你先说说，大概的位置吧。我分析分析，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呃……” 青铭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 随后才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说道：“她，就在这里。” 第229章 厄运专挑苦命人 方贤微微皱眉，没有搞明白他的意思。 但青铭自己也无法解释，只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阵过后，两人才神色凝重继续思考。 而徐杨见两人这幅模样，却是露出有些落寞的神色。 “你们找不到吗，看来她真的走了啊。”他缓缓站起身，悲苦地轻笑一声。 看着小巷外的尘世生活，他也清醒过来释然地说道：“或许是我执念太深吧，还幻想她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舍不得而已……谢谢你们，我还是不添麻烦了。” “等等！” 方贤连忙抬手叫住他，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且慢，让我想想。” 听完徐杨刚才说的话，他总算是明白了原因。怪不得两个人被困惑半天，原来是可能性没考虑全面…… 徐杨的女友，已经离开世界了。 那么还能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女孩的魂魄了。 青铭此时也渐渐回过神来，棕黑色的眼瞳中流出鲜血。世界被渲染上无限恐怖的红，一股窒息的感觉笼罩了身心。 流动的鲜血中出现模糊的画面，一点点扭曲荡漾变得清晰起来。 卦桌上，墙壁上，地面上。 渗透出血红色的液体来，将景物的倒影映射在其中。只见自己一身的白衣都被染成了血红色，而一旁的方贤甚至没有倒影。 徐杨的倒影则在水里拉长，扭曲变换始终都飘忽不定。 青铭从卦桌前走了出来，一步步向徐杨走去，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他直接绕道来至其身后。 只见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靠着徐杨的背怯生生地回过头。那空洞的眼眸出现几分慌乱之色，想开口说话却见青铭转过头去。 “怎么样，有线索吗？” 方贤也来到了徐杨身边，带着询问之色看向青铭。而青铭摇摇头脸色不太好，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咬出鲜血。 “你自己看吧。” 看着他递上来的指头，方贤生出一丝犹豫。他一点点将手伸上去，接过一滴鲜血涂在右眼处。 一种奇怪的不安感涌上心头，接着整个眼球都被红色污染。虽然没有青铭视角下那么严重，但也能看到一片血红色的世界。 随着面具将紊乱因素过滤，他的视角才变得清晰起来。但异变的过程并没有随之结束，他能清晰感受到身边多了些许排斥之意。这滴鲜血好像将面具封印撕开了些，这让世界对他的存在又多了几分怀疑。 像之前照镜子时消失的倒影，还有在列车灯光下消失的影子。他所存在过的痕迹，都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抹除。照这个形式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与自己有关的记忆都会消失吧。 方贤缓缓抬起头，沉着脸来到徐杨身后。 只见女孩回过头仰望着他，嘴角微微颤动了几下。“你们……” “能看到我？” 方贤沉默了片刻，却没有理会女孩。 他将胳膊搭在徐杨肩膀上，低着头冷冰冰地说道：“你有多想见她，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我不觉得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你可以用剩下时间去看看世界。” “她就是我的世界。”徐杨不假思索，认真地回答道。 “你的世界世界这么小？” “我尝试过走出去，但更大的世界不要我。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地方，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 话音落下，三人陷入沉默。 方贤缓缓放下胳膊，贴着墙在一旁坐了下来：“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徐杨闻言露出几抹挣扎之色，再次抱着头蹲在地上。 方贤默不作声，取出一个小药瓶。之前社长的特效药还剩下一些，给这哥们拖一些时间吧…… 青铭见状眼神微微变换，却只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他干脆也在一边坐下来，继续捧起那本百年孤独。 徐杨意识模糊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口被掰开，圆滚滚的药丸被送了进去。 很快一种奇怪的感觉游遍全身，他的头也变得没那么痛了。此时再看眼前的世界，有了一丝清明的感觉。 只见方贤摆摆手，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用最平淡的语气，却道出了悲伤的感觉：“讲吧，讲完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徐杨低着头沉默了片刻，麻木的眼中多了几分无奈。 “我的故事已经讲累了，没有什么再说的意义。但既然你那么想听，也不多这一次。”说着他缓缓靠在墙上，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 记忆回到很久以前，那段曾无法触及的伤痛，虽然同在一片蓝天下，却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来，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别人的冷眼与失望。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十八年，也不敢渴求有救赎之类的事情。我一直都是被落选的那个，没有人会在意我喜欢我。看着那些被家人接走的伙伴，我只能躲在角落偷偷祝福他们。”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成年以后，我就自己出去打零工养活自己。刚开始生活的时候很难，只能捡捡垃圾去荒郊烤土豆吃。找了很多工作都不要我，就这样一直维持了很久很久。” “原本对未来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可她偏偏闯入了我的生活。从来都不敢想象会有这样一个人，她不嫌弃我还愿意和我一块生活。我们有相同经历很理解彼此的感受，就仿佛是命运安排的天使降临了人间。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所有的苦难都要结束了。可怕的厄运终于肯放过我们，让我们也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然而，我想错了。” 徐杨哭了，他还是忍不住哭了。 每当想到这里就感觉无比窒息，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又陷入深深的绝望。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不再努力点，可是我不明白怎么做才算努力呢？我和灿在一起五年，已经过够了那样的苦日子。她做服务员每天早上八点做到晚上十一点，每个月只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一个月杂七杂八也就六千块，又苦又累手上都是茧，每天站到腰痛。” “而我呢，找了一份奶茶店的工作。有早中晚班，每天六点到店里泡茶、备料和切水果，做完准备工作就开始做奶茶。只有午饭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然后一直工作到晚上下班。下班之后灿还没有回来，我就出去送外卖，从十一点开始送到凌晨两点。” “辛辛苦苦这一切，都是为了撑起我们自己的家。但家还没撑起来，人就先垮掉了。我眼睁睁看着她被白血病折磨致死，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救她的办法。如果我能替她挡灾就好了，可是已经结束了。灿已经不在了，剩下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真的头痛欲裂，太多东西都憋在心里煎熬。” “我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我希望找到活下去的动力。因为灿让我好好活着，我不能毫无意义的死去。但是方法却选错了，我后来做的事情又受到了二次伤害。” 徐杨眼眶泛红缓缓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手机。他的手好像也有些毛病，只能颤巍巍地点开屏幕。上面是他和女孩的合照，两人笑的很幸福。 徐杨露出一丝痴痴的微笑，不过很快就黯然了下去。他点开了一个视频软件，将自己的账号主页打开。 看着那几条高播放的视频，他眼中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随后缓缓将手机递给方贤，无比自责地说道：“我把我们的事情上传了网络，但这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我想讲讲自己的这段遭遇，也释放一下内心的压力。可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影响，也间接也害了我和灿灿两个人。” 方贤微微点头，打开其中一个视频。 只见里面女孩笑得很开心，录制了一段唱歌的视频：“小杨，我给你唱一首新学的歌，你肯定喜欢。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紧接着，就是一篇日记—— 2020年 4月3日 “今天我和小杨终于早早下班了，我们攒够了钱就去吃一顿大餐，嘻嘻，是我最爱吃的鸡蛋炒饭，小杨今天还叫老板多给我加一个鸡蛋呢！真的好幸福，最爱小杨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写日记。我要把我和小杨的事情记录下来，等以后老了再打开和小杨一起看（微笑）” 视频标题：“我走过很多路，最喜欢的还是我回家的路。” 看到这里，方贤就已经感觉阵阵胃疼了。但当他打开评论区的时候，才知道痛苦远不仅仅如此。 [“世界是她的遗书，你是她的遗物”（哭脸）] [不爱的人糟践真心，相爱的人阴阳两隔] [劝不住的，从小孤儿院长大，遇到一个陪他这么久的女孩子，我太理解这兄弟的心情了] [兄弟，我才十八，我也是白血病，我不恨白血病摧毁了我的青春，我不怕白血病会带走我的生命，我怕我的父母过不好，我怕我的离去会导致很多人难过，可是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如果不能开开心心的活着，那么就要给自己一个完美出彩的结果] [记得带着她的期许快乐地活下去，有空多去看看她妈妈] [作者回复：我们都没有妈妈] 看到这里，其实都还挺正常。但是当再往下读的时候，方贤沉默了。 [女孩已经走了，作者怎么忍心在互联网上几年女孩，怎么忍心把女孩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能让女孩安安静静的走吗，我都以为女孩只是作者吸粉，炒作，博热度的手段，真的太难相信了] [我想问个问题（无恶意）他是怎么有手机的，还有他橱窗里为什么添加商品。而且好像卖了很多，已经赚了很多钱了] [我信个鬼，很明显，突然断更，回来一个作品然后开橱窗。长眼睛都知道真的利用女朋友了。不过那些人不在乎，在他们心里这个故事是怎样就是怎样的] [……] 方贤滑动屏幕，默默退出了视频。 只见那空荡荡的橱柜里，一件商品都没有。而主页里的视频，也只剩下了最后七条。很明显他删了很多视频，最近也没有再更新了。 徐杨靠着墙壁，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账号我用了四年多，平时也就分享和灿的日常。自从发出她离开我的消息之后，就多了很多私信骂我。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感觉身心俱疲。所以就消失在互联网中，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只是……真的好想好想……” “再见她一面啊。” 话音落下，徐杨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青铭缓缓放下书，眼神复杂地看向男孩。而方贤也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个模糊的“女孩”。 只见她早就泪流满面，想要抱住徐杨的脑袋。然而他们已经阴阳两隔，注定无法再与彼此相拥。她只能将自己的头贴在男孩的额头上，用飘忽不定的双手为他擦眼泪。 “小杨别哭了，你怎么就这么傻啊。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能过的好一些为什么不呢……” 看着如此揪心的场面，方贤露出苦楚之色。 他感觉自己又充满暮气，好像刚走出往生墓那会儿。明明已经经历那么多，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但看着世人惶惶的模样，还是感觉心中隐隐作痛…… 此时再看男孩的大脑，那个斑块还停留在原地。在奇迹中坚挺的生命，似乎已经找到原因了。 也许爱真的能超越生死吧，但是厄运专挑苦命人。有些话是不太想说出口，可不说只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他和青铭的目光对在一起，随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青铭心领神会，也明白是时候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将一丝精神波动传递出来。 “其实你不该待在他身边。” 话音落下，女孩渐渐回过头来。她死死瞪着青铭，脸色慢慢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 带着些许愤怒之意，她冷冰冰地说道：“你信不信，我把它们都叫过来。你们能看到我们，那你们就该死。” 青铭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有结界在，其他家伙进不来。” 就在这气氛尴尬之时，方贤终于开口了。 他并没有再激女孩，而是缓缓看向旁边的男孩。那一丝不断被阴气衰弱的生命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带着几分沉重，他小声说道：“你应该也感受到了，你的存在让徐杨寿元不断消耗，他已经没几天时间了，虽然本来就重病。” “阴阳两隔，注定就不是一路人。纵有万般牵挂与不舍，也得遵循世界规则。”青铭在一旁补充道。 女孩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思考。 而方贤看在眼里，瞅准时机继续说道：“但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们，也是为了不引起亡灵暴动。或许真的需要见一面，才能化解你们的执念。” 听闻此言，女孩眼神微动。 “怎么帮？” 方贤看了看徐杨，随即便站起身来说道：“如果相信的话，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第230章 走过的路 安静。 小巷里只剩下徐杨的哭声，显得悲凉又无奈。 女孩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无形中的伤害。她缓缓低下头来，后退了几步平淡地说道：“哦，那我相信你们。” 看着这样和谐的一幕，方贤略微诧异但也松了口气。而青铭抓紧手中的书，心中也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师傅说过——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很早就明白了这两句话，但今天却看到了新的含义。方贤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亲和力，就像悬壶济世的师傅一样。他们是真心热爱这件事情，并且有用心去完成和感受。 这种纯粹的感染力，给人一种振奋心神的感觉。仿佛在无形之间，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 就在他沉思之际，方贤将手伸向徐杨。 他示意对方站起来，认真说道：“如果你真的还想再见她，起码先让自己振作起来。把丢掉的东西找回来，才能展现出最好的自己。” 听闻此言，徐杨停止了哭泣。他眼神微微颤动，带着茫然与不解问道：“丢掉的东西，怎么找……” “看看曾经来时的路，难道没有舍弃的东西吗。既然现在无牵无挂，何不找回曾经的自己。”方贤的声音如远方传来的风笛，让徐杨如梦初醒地坐起身来。 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了方贤的手。带着一丝紧张的心情，他哆嗦着问道：“我要怎么做？” 方贤将他拉起来，递上准备好的纸巾。 待他将眼泪擦完后，望向外面的天空说道：“从起点开始，再走一遍自己的人生。这次我们换种视角，去看看以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徐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心中的疑惑按捺下来。 为了再见女友一面，他愿意做任何事情。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 他变得垂头丧气，情绪有些低落：“两位大人宽宏大量，感谢给我这个机会。只是如果我付不起卦金，你们还愿意帮我吗？” “道家有三不收……”青铭刚要开口，却被方贤摁了回去。 他满脸堆笑，如沐春风地说道：“你是比较幸运的那个，刚好赶上第一百位顾客。说明你是天选的有缘人，所以不需要支付任何酬金。” 他看向小巷之外，开始催促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 徐杨眼神微微变换，但还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谢谢了。” 他没有再多问呢，而是默默的向外走去。 等到其走远些之后，青铭才慢慢挣脱束缚。他眉头紧皱，一脸不悦的看着方贤说道：“干嘛不让我说。” 方贤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还不到时候，你给他留点念想吧。一句再无好运者讲出来，他还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吗？” “哦……有道理。” 青铭若有所思，还是不太理解地问道：“可他的诉求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与亡魂呆的久了是要折寿的。等他们两人真正见面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生命走到尽头了。” 方贤摆了摆手，抬脚便向外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淡淡地回答道：“不要拿正常的思维衡量他，气运的好坏已经无所谓了。见女友是他最后的执念，这份愿望早就大过了生死。”话音落下，方贤走出了小巷。 青铭沉默了片刻，很快也跟了上去。 依稀记得师傅说过，卦象并不能代表一切。现在想想也是，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不同的。 …… 半晌过后。 一行人三人来到城北，在他们不远处就是抚育部。 它坐落在陈旧破败的建筑群里，在沧桑的岁月中早已被时间遗忘。斑驳的墙壁上有大片的水泥脱落，显得有些悲凉落寞。黑漆漆的玻璃门上贴着祈福的标志，旁边的公告栏里则是很久之前的海报。 站在马路对面。 徐杨好奇来来往往的人，为什么对自己视而不见。在这条川流不息的道路上，他只能小心翼翼不断躲避着。直到走近抚育部门前，空间才变得宽敞下来。 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从小到大生活十八年的地方。虽然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在意，但却是唯一愿意收容他们这些孤儿的地方。 记忆已经停留在几年前了，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的眼神微微变换，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走进孤儿院，一种沉闷的气氛扑面而来。狭窄的过道里，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墙壁上挂着一些褪色的宣传画，画面中的孩子笑容满面，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快乐。 徐杨呆愣了一会儿，缓缓低下头。 他不太想看这些东西，因为内心已经不复当年了。成年人的世界太过冰冷，以至于看到他们的笑容都只剩下了惋惜。这份无奈早已注定，留在这里的孩子没有未来。 只有深深的绝望萦绕在心头，有什么丢掉的东西能从这里找回呢？走此一遭，不过是重演心中的伤痛罢了。但是为了最后的愿望，这些他都可以忍…… 他脸色变得平静，重新直起身来。穿过昏暗寂静的走廊，带着两人向院子里走去。 …… 不久之后。 在随风摇曳的柳树下，孩子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在这个老旧的孤儿院里，处处都充满破败的感觉。虽然生活的条件很简朴，但他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乐观与希望。孩子们内心深处渴望被爱，所以怀揣对未来生活的渴望。 除了这片供他们起居生活的地方，辛劳的抚育员就是他们的天了。偶尔会有来这里领养孩子的家庭，那是不可触也不可及的美梦。 因为重组家庭只是很小的概率，收容被抛弃孤儿却是常态。他们大多数孩子一辈子都得不到关注，只能等成年后离开孤儿院过完潦草的一生。 现实是可悲的，但希望却不是…… 或许每个孩子都会幻想，自己是那个能被选中的人。每每看到走来孤儿院的客人，都会投去期盼的目光。 在树荫下的凉亭边，一对年轻的夫妇出现在那里。 他们面带微笑，热情的跟孩子们打招呼。一边和抚养员了解孩子们的生活情况，一边也在观察着讨他们欢心的孩子。 而就在所有人都簇拥在凉亭下的时候，远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却有着一个孩子。他坐在黑色的旧轮椅上，眼镜下的目光却平静万分。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不会对那渺小的概率抱有幻想。天生的残疾让他比任何人都清醒，所以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喜欢躲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默默听着外面的喧嚣声。这片刻的宁静，就是对他内心最大的慰籍。 而在不远处的厕所里，还有一个忙碌的身影。他手里紧攥着一块抹布，认真擦洗着墙面的污垢。这同样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似乎先天智力有些残缺。 他嘴角时不时浮起一丝傻笑，好像很喜欢现在做的事情。待到将厕所的卫生打扫完之后，他才放下抹布摇摇晃晃地朝轮椅走来。 “军师老大，我打扫完了。擦得可干净了，嘿嘿。”他冲着轮椅上男孩傻笑道。 而这个被称为军师的少年点点头，生了个懒腰说道：“阿笨做的不错，陪我在这坐会儿吧。” 阿笨点点头，默默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看着远处热闹的氛围，他的眼中却也显得很平静。 军师看在眼里，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阿笨，其实你一点都不笨，相比起来，你比他们懂事多了……” 第231章 军师和阿笨 看着角落里的两道身影，幻境中三人默不作声。 尽管旁边就是热闹的人群，却丝毫没有被发现。 有人感慨万分，有人却照镜子。回想起自己的曾经，很容易就能代入进去…… 方贤眼神微微颤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他们看起来很懂事，都不奢望这样的机会。” 徐杨抬起死灰的目光，冰冷的眼眸中出现一丝变化。他轻点了点头，难得挤出一句话来—— “是这样的，懂事的孩子没有糖吃。” 而在一旁青铭也放下手中的小说，浓烈的孤独感从身上迸发出来。 书中的内容让他感触颇深，都后悔没有早点读这本书。他看着远处的两个孩子，照着书中的话即兴说道：“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要不猜猜看。” 方贤回过头看向孩子们，大致环视了一圈说道：“哪一个孩子能被这对夫妇选中？” 听闻此言，徐杨脸色毫无波澜。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旁边一个略显乖巧的女孩身上。“这还用猜吗，答案不是很明显。自然是身体健全，看起来聪明的了。” “不太一定，她的福缘还不够。”青铭默默说道。 徐杨顿了顿，目光移向其他孩子。他似乎早已看破人生，平静自然地说道：“那就是其他孩子了，讨人喜欢的多得是。” “他们确实讨人喜欢，但凡是没有绝对。”方贤目光深邃，看向夫妇二人。 听着有些反骨的语气，徐杨淡淡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想反驳方贤的话，只是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那就继续往下看呗。” “……” 关注点重新回到孩子们中间，只见善良的抚育员热情地招呼着年轻夫妇。认真介绍着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年龄和爱好，想要展现出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夫妇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似乎并没有提起多少兴趣。 抚育员看在眼中，于是沉默了片刻。 面对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还是想了想说道：“我们的孩子介绍的差不多了，他们很早就没有了父母。今天能看到你们的到来，所以心中都充满了热情和希望。不知道二位的想法是什么样呢，你们为什么要来孤儿院领养孩子。” 听闻此言，夫妇的笑容僵硬下来。似乎是被触碰到了敏感的地方，他们脸色开始一点点阴沉。 僵持了好一会儿。 男士才缓缓叹了口气，眼神也变得伤感起来。 他看着微微颤抖的妻子，心中百感交集地说道：“我爱人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后来做了子宫切除手术。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很沮丧，几乎快要丧失了生活的能力。我每天陪她聊天照顾她的起居，经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有所好转。” “后来在上个月的时候，她自己提出要领养一个孩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恢复了好多，我为她的变化而感到高兴。所以就顺着她的心意，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带他来这里了。” 说完他抱住自己的妻子，轻声呵护与安慰起来。 抚育员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最终默默点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那咱们先不着急，把情绪调整好。” “一会儿上堂美术课，感受一下他们的生活。” 听到这样的安排，男士很高兴连连点头：“诶，好。那就谢谢老师的理解，给你们添麻烦了。” 妻子眼神也微微变化，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见两人没意见后，抚育员也不耽搁，他招呼好旁边的孩子们，指挥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 远处的两个男孩见状，也意识到该回去了。 军师看着站起来的阿笨，拍拍他的后背说道：“阿笨，推我回教室吧。老师要上课了，我们不要迟到。” 阿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推着轮椅离开了走廊。 …… 不久之后，来到教室里。 孩子们兴奋地东张西望，只有角落里显得很安静。军师和阿笨坐在桌前，认真准备着画笔。 此时年轻夫妇还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跟着老师的安排暂时坐了下来。周围的孩子们时不时看看他们，露出有些害羞的目光。 不过很快。 在抚育员的安排下，他们开始认真作画，沉浸创作的乐趣当中，很快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两夫跟着抚育员的指引，开始了解孩子们的故事。在本该充满孤独的地方，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很多故事都让人潸然泪下，但能留下的只有几句赞赏和鼓励。 夫妇俩的眼光很高，大多数孩子都无法让他们满意。只有小部分面前能停留片刻，却也无法坚持太久。很明显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抚育员看了出来两人的踌躇，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孩子呢？我分析一下帮你们找找。” 妻子犹豫了一阵，有些吞吐地说道：“你们这里有没有……” 男士示意妻子交给自己，然后平静地看向抚育员。 “是这样的，我们喜欢懂事的孩子。为了家庭的和睦与幸福，他要学会体谅大人的不易。而且还要有上进心，努力学习并照顾好自己。我们可以给予他完整的关爱，但是要有培养的价值。”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面对这样苛刻的要求，抚育员却犯了难。 他扶着桌角沉默了一阵，声音有些压抑地说道：“这个，恐怕有点困难。” “孩子们都很缺爱，内心始终缺乏安全感，能活下去都很艰难了，更不要说独立学习和成长……”说着，他渐渐红了眼眶。 “我们做抚育员的，其实就是不放心这些孩子。本来早早就能成家立业，但是我们一走就没人照顾孩子了。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过高的要求，能健康成长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期望。”抚育员擦了擦眼泪，看的让人心酸。 夫妇表示理解，心中也不太好受。但领孩子毕竟是大事，容不得草率的来。 男士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抚养员。这次他退了一步，带着委婉些的语气说道：“那您看有没有懂事些的孩子，培养培养就能改头换面的那种。” 抚育员沉默了一阵，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直到旁边一个身影闪过，他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只见阿笨握着几根画笔回到座位，继续和旁边的军师做起画来。那专注投入的模样，似乎和正常孩子也无两样了。 于是他抬手指向两人的方向，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说道。 “大致能符合要求的，恐怕只有那两个孩子了。他们一个先天小腿萎缩，一个智力发展缓慢。两个孩子性格都很古怪，也跟周围的同学格格不入。所以我给他们起了专属的名号，希望能让他们融入集体当中。” “残疾的那个叫军师，愚钝的那个叫阿笨。” 第232章 双腿 “自打相识的时候开始，两个孩子就形影不离。他们知道自己跟周围人不一样，所以就不哭不闹不添麻烦。直到没有人关注他们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的伤心和难过。” “阿笨是个能干的孩子，他总是主动要求打扫卫生。其他同学还在玩耍的时候，他却已经忙的大汗淋漓。之所以那么努力的原因，就是想多换取一些机会。他要求我们给军师买东西，帮助他们读书看报和学习。而军师这孩子很聪明，学会了知识就帮助阿笨成长。” “两个孩子相互依靠，做彼此的守护神。阿笨甘愿做军师的腿，而军师甘愿做阿笨的脑。在这个小小的福利院里，他们有超越大多数孩子的成熟。” 讲到这里抚育员停了下来，他带着夫妇来到孩子面前。 阿笨见抚育员过来，有些木讷地抬起头。那本该活泼好动的脸上，只有眼睛泛着一丝光芒…… “阿笨，你们画完了吗？”抚育员面带微笑，摸了摸他的头。 阿笨呆呆地看着夫妇，嘴角微微张了张。随后他拿起桌上的画作，含糊不清地说道：“画完了，这是…我和军师……” 众人眼神凝了凝，向画面上看去。 只见两个在风雨中前行的小男孩，出现在一片未知的战场上。 一个在前面举着盾牌，迎接敌人射来的弓箭。一个在后面打着雨伞，挡住天上的腥风血雨。 尽管周围只剩下荒凉和断箭，他们却紧紧相随不离不弃。 众人眼中纷纷露出震惊之色，没想到两个孩子能有这样的脑洞。而阿笨指着上面打伞的男孩，兴奋地回头看向军师说道。 “就是他，这个是他。”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因为眼前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幅画了。这是两个残障孩子对生活的信念，也是彼此友谊坚不可摧的象征。 很难想象经历了怎样的的波折，才能造就他们如此坚强的内心。残酷的身世和遭遇没能击垮他们，反而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熠熠生辉。 夫妇俩眼光不再像之前那般挑剔，而是陷入深深的沉默与思考。 面对他们深沉的目光，两个孩子却丝毫不受影响。手中的画重新放回桌面上，小心翼翼继续完善上面的色彩…… 就在抚育员愣神之际，旁边的女士发出了感慨。 “他们确实很懂事，比一般孩子都成熟。” 而男士似乎也有了些许想法，他打开手提包在里面翻找起来。很快一沓厚厚的试卷出现在手中，他抬起头看着抚育员说道：“可不可以让他们暂时分开，我想让军师做张卷子看看水平。” 抚育员欲言又止，皱起一丝眉头。 在一阵思想挣扎过后，他无奈地低下头。仿佛掏空了全身的力气，有些沉闷地说道：“可以……不过现在不要打扰，请等他们把画画完。” 夫妇俩闻言点点头，很知趣地站到了一边。 …… 不久之后。 军师被独自送进了一间教室，其他人关上门默默在外面等待。阿笨有些茫然地站在一边，只能踮着脚尖看向窗户里面。 夫妻脸站在一边，似乎对阿笨并不感冒。抚育员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带着阿笨离开了走廊。 与此同时，幻境之中。 徐杨看着这样的一幕，却露出了平淡的笑容。事情还是不出意外的发展，没有一点惊喜的感觉。 他回头看向方贤，毫无压力地说道：“凡事没有绝对，但普遍都是一个样。” 他们两个孩子很懂事，可是又能如何呢？ 现实不会怜悯他们，再牢靠的友谊也对抗不了人心。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充满遗憾与无奈…… 方贤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房间里的军师。而青铭坐在一旁读小说，也没什么兴趣继续看下去。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结果了。 以观察者的视角看完伤心故事，再麻木前往下一个回忆之地。 …… 时间过得很快，军师答完了试卷。 他抬手向外面示意，男士推门走了进去。妻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在门口，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军师将试卷平递上来，眼神之中毫无波澜。 说不出那是自信还是不在意，总之给人一种充满可靠的感觉。男士对此默不作声，只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两分钟后。 试卷经过批阅，被重新放回桌面上。 此时男士眼神完全变了，军师的表现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这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竟然将超纲题也答完了。 军师平静的可怕，展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睿智。 他缓缓开口说道：“我的学习能力在中学水平，你不用感到惊讶和好奇。这只是一份小学的试卷，外界的孩子应该也能做到。” “你全都是自学的吗？”男士怔怔地看着他。 军师摇了摇头，淡然地回答道：“不是，也有老师的帮助。” 男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仰天怅然一笑。他站起身来。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你的表现真的很出色，我觉得你的未来一定会发光发热。” 军师微微一笑：“谢谢你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 夫妇俩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感慨。他们明白，这孩子并非寻常之人。未来一定有更大的舞台，等待他去展现自己的才华。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善良，优秀常常引来嫉妒与仇恨。一个人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那是要经历无数苦难洗礼的。如果军师就这样埋没在孤儿院中，那一定是让人感到痛心和惋惜的事情。 想到这里，夫妇俩也拿定了主意。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兀地跑了进来。 只见天真的阿笨一脸傻笑，捧着手中的画来到军师面前。他分享着画作完工后的喜悦，和军师一起签下了他们的名字。 做完这件事之后，阿笨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年轻夫妇一脸诧异，眼神中充满不解之色。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军师会不愿接受这份好意。 像他这么聪明的孩子，竟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孩子……等等。” 女士开口说话，想要拦下两人。 哪知还来不及上前，军师就挥手打断了他们。 “抱歉，我不愿意跟你们走。阿笨就是我的双腿，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 第233章 拿什么平息 安静。 军师和阿笨有说有笑，在众人眼下离开。 夫妇俩呆愣在原地，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抚育员出现在门口，看着他们发出一声叹息。 “这孩子值得更好的生活……”女士久久不能平复，嘴里不住地呢喃道。 而男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起桌上的试卷。他拉着妻子向外走去，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等来到抚育员的面前，他才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他严肃地开口说道：“如果因为不必要的事情埋没了才华，那这是一件令人无比惋惜的事情。我想你也希望他能有个完整的家，得到更好的资源和培养。” 抚育员神色黯然低着头没有说话，男士看了他一眼便带着妻子离去。走廊里只剩下脚步的回荡声，显得十分安静。 就在领养计划要不告而终的时候，抚育员终于酸涩抬起了头。看着窗外还明媚的阳光，他闭上眼睛留下了一滴眼泪。 “等一等。”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夫妇二人闻言停下了脚步。他们回过头去，重新看向教室的方向。 只见抚育员缓缓向他们走来，脸上的表情沮丧又失落。没有再尝试对两人劝阻，他变得有些麻木不仁地说道：“我来想办法，你们做好接孩子的准备。” …… 时间来到中午。 孩子们纷纷离开教室，准备前往食堂吃饭。 军师和阿笨又是走的最晚，他们静静在角落里等所有人离开。直到空旷的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阿笨才慢慢推着轮椅向外走去。 来到走廊的终点，却看到抚育员等在这里。 他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接过轮椅的扶手说道：“阿笨你回教室一趟，帮我取一下讲台上落下的书。” 面对抚育员的请求，阿笨自然没有怀疑。他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转身便小跑回去。 等到重新来到教室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讲台上的书。他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跑近了些…… 然而。 教室的前后门却在这时观上。 夫妇俩站在门口，一人拿着一把钥匙锁上了门。随后他们就看向走廊尽头的军师，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去。 抚育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抓紧了轮椅的把手。 军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夫妻俩很快接过轮椅，头也不回地朝外面推去。他们走的有些仓促，以至于军师来不及说任何话。 直到出现在大门口，他才有些害怕地说道：“现在是吃饭时间，你们要带我去哪？” “别着急孩子，我们带你回家吃饭。以后你就能有自己的房间，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军师才一点点回过神来。他茫然地看着两人，喃喃地问道：“你们……要带我离开孤儿院吗？” 夫妇俩没有回答，眼神中毫无波澜。 见此情形，军师有些着急了。 他连连回过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走廊。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无比抗拒地说道：“不行啊，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阿笨也在里面，我不能抛下他！” “孩子你不明白，这都是为了你好……”女士将他的身体回正，微微俯身说道。 就在这时。 “吱呀——”开门的声音。 很快夫妇俩就将军师推出了孤儿院，借着坡道向不远处停置的丰田汽车走去。一缕缕清风从两旁拂过，充满了自由与新生的气息。 但军师却并没有感到喜悦，他眼神呆滞地看向教室的方向。 男士打开车门，女士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上车。随后打开后备箱收起轮椅，一气呵成地就准备开车出发。 军师全程都没有说一句，只是眼角不断有眼泪滴落下来。看着夫妇俩淡定自若的模样，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无奈。 就在车子发动起来时，意外却在此时发生了。 “军师老大——” 阿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他打开窗户朝这边挥手。而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两人美术课上美术课上的图画。 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阿笨竟然从窗户里翻出来。他跌跌撞撞地朝马路边跑来，手中的画迎风飞舞跳动。 见此情形。 男士瞳孔猛缩，连忙停下了车。他摘下眼镜，震惊地看着追来的阿笨。 很快他就来到后排的窗户前，拍打着军师面前的玻璃。那心酸又急切的模样，让人一时间充满负罪感。 男士放下了后排车窗，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见阿笨上气不接下气，累得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的画，一起带走吧。以后你就要到外面生活了，不能再做你的双腿了。” 话音落下，气氛陷入死寂。 只见军师颤抖地接过画，紧紧抓住了阿笨的手。 阿笨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却是毫不经意间懂事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连累你。” 看着这样的场面。 男士此时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有些无地自容地看向方向盘。而女士眼眶发红看着两个孩子，她心中充满了酸涩的感觉。 “老公，把阿笨也带上吧……” “我求你了，咱们不能这么冷血。”说着说着，她几乎快要哭出来。 男士眼神无比复杂，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看着妻子情绪一点点被刺激着，他咬了咬牙终于打开车门锁。 “阿笨，上来。” 女士将车门拉开一条缝，抬手示意他开门上车。阿笨抬起头有些茫然，但很快眼中就有了光芒。 “我，我吗？”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也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女士红着眼眶点点头，将头扭到一边抹眼泪。而军师则是将车门推开了些，示意他赶快上来。阿笨终于露出欢喜之色，扶着座位爬上了车。 随着车门的关闭，男士看着后视镜终于松了口气。 他换了一副面孔和态度，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做好了各位，下一站是温暖的家。” 话音落下，丰田车扬长而去。 孤儿院大门前。 扶在门把上的手缓慢地放了下去，抚育员看着外面的场景露出了笑容。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终于吐出了压抑在心中的东西。 “人间自有真情在，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画面移动。 离孤儿院不远处的地方，幻境中三人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一直目送着丰田车消失在路口，方贤才慢回过头看向徐杨。他尊重事实的发展并接受意外，所以脸上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事与愿违，你要拿什么平息呢？” 第234章 庙会 沉默了许久。 徐杨低下头，接受了现实。 面对方贤刚才的提问，他心里也没什么底。只能带着一丝茫然，盯着脚下的落叶说：“我不知道。” “但是……”他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不过很快，就变得释然下来。 “我好像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像我和灿灿一样。没有忘记过，一刻也不敢忘记！”说着，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随后抬起头望向远方，回忆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北郊的旧街区有条小巷，那是回家必经的地方。小巷里有家炒饭店飘香四溢，和灿的第一次相识就在那里。 …… 饱餐过后，阳光正晒得温暖。 三人从炒饭店里出来，心情也变得松弛了些。人不能一直紧绷着神经，平静自然才应该是常态。 过往的行人漫步在路上，大多都是结伴而行。只有少数人行色匆匆，继续忙碌一天的生活。徐杨原本也应该在其中，但是他今天选择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乘坐最近的公交车，看着窗外的景物略过。回忆中的归属感被唤醒，这是多么熟悉的地方。不分白天黑夜，奔赴在工作路上。日复一日乐此不疲，为向往的生活努力着…… “公交公司提醒您，【夫子庙】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准备下车。为了保护您和他人的安全，下车时请不要拥挤，谢谢配合。” 公交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徐杨起身和两人走下车。 今天是7月25日，刚好是星期六。难得周末两天的休息时间，来往的过客都是笑容满面。 逛庙会这种事情很有趣，热闹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尽管暮城只是座小城市，但文化娱乐方面做的还不错。 许多吉祥物吸引着游客的目光，在大门外面就已经围了不少人。三人只是看了看没做太多停留，走过矗立的大门来到庙会里面。 各种各样的小摊映入眼帘，热情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有卖饰品的，有淘古玩的，有写书法的，还有画简笔画的……笔墨纸盏琴棋书画一应俱全，还有灯谜活动增添几分乐趣。 平时。 徐洋都是以打工人的身份来这里上班，每天起早贪黑为了赚钱四处奔波。但今天，他以游客的视角走进来，内心的感受完全换了一种味道。 “小伙子来串手链吗，可保岁岁平安啊。”一个小贩将手串递了上来，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滚动的珠子发出碰撞的哒哒声，将眼前的画面拖拽回从前。 他和灿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曾买过这里的手串。虽然五块钱一串很便宜，但却成了彼此心中的牵挂。 徐杨摸了摸衣兜里的手串，将它们拿出来展示在小贩面前。 眼神中带着几分黯然，有些低落地说道：“我不需要了，这还留着两串呢。一串是自己戴着的，另一串是女朋友的。” 小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那你的女朋友呢？” “她已经死了。” “……” 小贩愣了片刻，笑容一点点僵硬下来。 他变得有些尴尬，缓缓将手缩了回去。直到目送着三人走远后，才无比懊恼的将手串丢到一边。 随着庙会深入。 不仅有各种零食小吃，还有传统文化的演出。如舞龙舞狮，踩高跷，扭秧歌和杂耍杂技…… 敲锣打鼓的奏乐声，舞台主持的讲话声，门店宣传的吆喝声，游客的笑声闹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耳边连成一片，乱哄哄的场面显得热闹非凡。 以前徐杨只觉得这里很吵闹，但现在真觉得是一种享受，感受着人间的烟火气，沉浸在快乐的氛围当中。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别人的表演和笑声就行了。 “给。”青铭将一串糖葫芦递了上来，自己津津有味吃着另一串。 徐杨眼神微微闪烁，双手接过说道：“谢谢。” 青铭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侧目看向躲在一旁的方贤，那家伙两口就把糖葫芦吃完了。怕不是饿死鬼转世，着急忙慌干什么。 “喂，你躲啥呢？有啥见不得的事情，要我用幻境帮你吗。” 方贤摆了摆手，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只见两个显眼的女孩迎面走来，她们身上都有显着的特征。 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甚是亮眼，在明媚的阳光下仙气飘飘。而另一位淡雅的装束，身穿朱红色的汉服，看起来张扬又有个性，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红影」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方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虽然齐幽月的整体形象和那家伙天差地别，但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是错觉吗……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两人却发现了他的存在。 安琳有些惊喜地向他走来，而幽月也投来玩味的眼神。很快五人就汇聚在一起，引来青铭和徐杨疑惑的目光。 “阿贤，好巧啊，”安琳一边高兴地打招呼，一边拉住方贤的胳膊轻轻说，“你怎么在这里，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紧接着，幽月也凑上来。 她抓住方贤另一条胳膊，眼神有些微妙地笑着：“是啊方贤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擦嘞。 这样子搞？！ 方贤如同触电了般，浑身都冒出冷汗来。他战战兢兢地扭过头，只见徐杨和青铭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而同样停留在周围的游客当中，男同胞们纷纷投来“友善”的目光。 这一下子给方贤干懵了，他真想当场虚化逃离。面对这种挨千刀的场面，岂止是社死和尴尬那么简单。 两个小祖宗啊！！！ 方贤咽了咽口水，只能故作镇定地笑。他想用力抽出幽月抓着的手，但对方死活不肯松开。 于是只好看向旁边的安琳，带着一丝央求之意说道：“我的事情一会儿再解释，你们先松开好不好。干嘛呀这是，又不是生死离别……” 安琳闻言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将手松开。随后她拉了拉一旁的幽月，这才把这个戏精拽开。 方贤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奶茶店。面对人多眼杂的情况下，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于是他顾不得向青铭和徐杨解释，拉起两人的胳膊就往店里面走。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就像一个胆小的孩子。 被拖拽的两人此时一脸茫然，就这样硬生生被拽进了奶茶店。 两个女生在后面对视一眼，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安琳的眼神好像在说有那么严重吗，而幽月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 随后她们紧随其后，也走进了奶茶店。 看着几人草草的结尾，男生们留下一片嘘声。他们有的痛心疾首，有的早已麻木。这种场面向来都是悲哀的，毕竟倒霉的现实就是这样。 对此大家可能只想说一句——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第235章 曾经也令人羡慕 奶茶店里，四人在茶桌前休息。 男生女生坐在对立面，看着彼此没有说话。他们心中都有疑问，但是中间人却不在。 等了一会儿后。 方贤才跟在服务员后面，将奶茶和甜品端了上来。面对四人投来的目光，他只顾低着头上饮品。 随后目送服务员将盘子端走，才有些不自然地回过头笑了笑：“大家都逛累了吧，要不先喝点解解渴。” 安静。 大家都没有说话，还是静静看着他。那高挑挺拔的身姿，让所有人都只能仰视。在场的各位当中，就属他长得最高了。 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多少让气氛有些僵硬。 安琳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她推了推旁边的幽月，让出来一点位置说道：“阿贤，别傻站着呀。我和幽月挤挤，你来这里坐吧。”说着她就要把位置腾出来。 方贤见状连连摆手，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用了，我再添把凳子。”他扭头看向双人桌的凳子，将其中一把拉了过来。 五人终于坐在一起，僵持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青铭拖着下巴，吸了口奶茶问道：“你打算先向哪边解释。” 方贤想了想，看向两位女孩。她们和自己相处的久，也比较相信自己。在拿定主意后，他平静地开口：“这几天我挺忙的，能遇到你们确实好巧。” “长话短说，我的修行和大家不一样。之前有去过青云山道观，这位是我的师弟青铭。” 青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说好的同辈，怎么还高一个辈分…… 方贤没有理他，只是继续看向旁边的徐杨：“这位是我的委托人徐杨，今天要陪他解决一些问题。在帮助他化解执念的过程中，我自己也在寻找破局的方法。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毕竟背负着传承者的使命。我不能辜负社长的期望，也得给自己满意的结果。” “噢，对啊，”安琳呆了片刻，回过神来说，“阿贤是传承者，还有任务在身呢。” “嗯。” 方贤点点头，心中感到愉快。 善解人意的女孩就是好，不像那个古灵精怪的戏精。真是，头都大了…… 要说在异能社跟谁相处最少，那必然是这个有些腹黑的女孩了。她总能在短短的几次相处中，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 总之，藏的挺深。这家伙，一定有秘密…… 方贤暗暗在心里想着，幽月却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妩媚温柔的眼神，总是让人防不胜防。方贤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只好低下头猛嗦一口奶茶。 “咱阿贤的业务能力就是熟练，都可以自己解决委托任务了。话说…我也有好多遗憾和执念呢，啥时候也来帮帮人家嘛……” 幽月的话语如同娇羞的小猫，差点让方贤一口奶茶给呛住。他轻咳了几声让对方收敛点，随后才缓了口气默默说道：“有机会再帮你吧，以后方路长着呢。” 话音落下。 幽月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再为难他的打算。 然而俩男生看着他们密切的关系，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青铭缓缓靠在椅背上，感觉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左拥右抱的场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是太小瞧方贤这家伙，面具下的真面目比谁都藏的深。 啧啧啧。 他的眼神微微眯起，仿佛在说—— 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懂。 看着他那欠兮兮的模样，方贤脸色有些僵硬。他咬了咬牙，还是没有计较。 只是深山隐居的童子罢了。 十几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 想到这里心里平衡多了，他回过头看向旁边的徐杨。虽然对方也有些怀疑自己，但比青铭那小子懂事多了。 于是露出淡然的笑容，耐心解释道：“正如你们所见，我们只是社友关系……” “舍，舍友？”徐杨惊恐地看着他。 青铭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他看了看对面的两个女孩，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看向方贤。 方贤此刻满头黑线，话都不想再说下去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取出来纸和笔写道：“‘社友’是社团的‘社’，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是异能社的成员，也是超凡计划的应届考生。” 看着纸上的话语，两人神情才缓和些。方贤松了口气，总算解释清楚。 随后他继续补充道：“她们都是很善良的女孩，我们经历过生死的战斗。如果没有她们竭力阻拦，我恐怕早就死在野狼嘴下。” 听闻此言。 两人眼神变得复杂，点点头保持沉默。 “此次会面只是一个巧合，我们在奶茶店短暂的歇息。等休息好后我们就分道扬镳，还是会继续帮你找女友的。”方贤拍拍徐杨的肩膀，无疑是最好的定心剂。 徐杨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谢谢了。” 此时，安琳好奇地看着两人。 她联想到方贤的话语，也慢慢明白了徐杨委托背后的故事。他是对已故女友抱有深深的思念，希望能够再次与她重逢吧…… 想到这里，她也产生了几分同情。于是轻轻拉了拉方贤的胳膊，用轻柔的语气问：“那个，我可以帮上忙吗？” 方贤愣了愣，摇摇头说道：“算了，你帮不了他。之所以说是执念，是因为他的女友不在人世了。” “啊……” 安琳闻言沉默了，她神情变得肃然起来。或许自己真的帮不了什么吧，但还是希望方贤能成功。 看着对方真诚的模样，徐杨嘴角动了动。只是和女友之间的故事太长，还是放弃了叙说的打算。带着几分感激之色，他朝安琳点头。 “同学，谢谢你的关心。” 安琳也点点头回敬，露出善意的微笑。她抬起胳膊来，握紧拳头表示加油。 ［2:50］ 方贤看了看时间，吸完最后一点奶茶。随后他站起身来，将凳子推回双人桌前。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有很多路没走吧？”他撑着桌面，看向众人问道。 幽月不紧不慢的将蛋糕塞进嘴里，坐在对面的青铭同样也是。安琳和徐杨则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也准备起身。 见此情形，后面的两人才开始着急。他们一边喝奶茶，一边将蛋糕咽下去，随后站起身来对视一眼，看着彼此滑稽的模样露出笑容。 …… 片刻过后。 一行人走出奶茶店，挥手作告别。 方贤眼神平静，目光缓缓望向远方。而青铭站在一边，朝对面的幽月扮鬼脸。 安琳伸出胳膊，拉住暴躁的幽月。她笑着看向方贤，挥挥手说道：“阿贤，那我们就走了。” 方贤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 安琳又看向旁边的徐杨，悄悄唤醒了沉默的对方。她说—— “你们之间的故事，曾经也令人羡慕吧。” 留下这句话后，银白色的长发就飘逸而过，她留下浅浅的微笑，拉着红衣少女转身离开。 第236章 回家的路 曾经也令人羡慕…… 徐杨心中默念，眼神微微震颤。他感受到了一丝熟悉，仿佛与灿的生活就在昨天。 是啊，那时候多么幸福。 纵使世界千变万化，他们也是彼此的港湾。不论何时何地，心中都有所牵挂，不论遭遇了什么，都可以无条件信任彼此。 那种生活回不去了，只剩下冰冷残酷的世界。 害怕经历完人生最后几天，要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默默死去……这才是无法面对的事实。 那些回不去的曾经，将在记忆中一点点消逝。 重温这条来时的路，好像就没有什么不舍了。 如此看来，不也挺好吗？ 至少，可以安详的死去。 想到这里，徐杨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他的内心愈发宁静，精神也开始变得纯粹。或许这就是要找回的东西吧，那个欣然接受现实的自己。 那两位女孩的背影，很美。 但是自己心目中的灿，更美。 …… 后来，离开庙会。 三人又走过了很多路，也见证过了许多事物。从工作到生活，从家园到流浪。灰白色的世界一点点有了色彩，唤醒了内心深处更多的东西。 一切都显得格外亲切，阳光从未如此温暖过。虽不及诗词散文的豪情壮志，但也算是小有安稳的时光，难得从快节奏的生活中脱离出来，感受这一路上陌生又熟悉的风景。 很多像自己又不像自己的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做着不同的事情。去配合去维持社会体系的运转，最终变成他们所生活的世界。 人这一生都在改变的道路上，因为要寻找接纳自己的事物。 也许近在眼前。 也许远在天涯。 但即便找到了他们，找到了契合的港湾。也会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感受到难以察觉的距离。所以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磨平棱角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灿是这样的，徐杨也是。 他们找到了彼此，却已经命薄如纸。 哪怕契合的灵魂无需再磨平的地方，但他们短暂的人生已经靠近了终点。这是命中注定的，也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无法去奢望明天，也守护不了今天， 那么昨天的回忆，就是做好的安排。 想明白之后，徐杨停下了脚步。他感受到了疲惫，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那一刻，时间禁止在黄昏。 金色的流光闪烁在田野之间，大片大片的芦苇田随风荡漾，黄沙漫天飞舞尽显荒芜的气息，他却能在其中感受到一丝温馨。 眼前的无人之境，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它承载了太多的心酸无奈与泪水，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与期盼。不论自己内心的声音有多么嘈杂，却总能某一刻享受到片刻的宁静。 尽管与人类社会隔绝，却充满了别样的浪漫。哪怕身处荒郊之外，也还能无限向往明天的世界…… 每天没有多少开支，捡捡垃圾就能维持。 去超市买一整袋的土豆，准备一些咸榨菜和水，在郊外的这片土地上，燃起篝火过着原始的生活。 不记得那样生活了多久，也许是两年也可能是三年。毕竟，一直都找不到工作…… 想到这里，他向前走去。 一群归巢的鸟儿呼啸而过，它们的长鸣此时格外动听。空气弥漫者淡淡的清香，那是芦苇花绽放独特的味道。所有景物都在欢迎他的回来，沉浸在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之中。 黄昏余晖洒在脸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影。 徐杨来到一个大草垛前，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站在高处看眼前的风景，世界被覆盖上一层朦胧的美。 如今再看这片地方，还是那么的亲切。 他回过头看向下方，朝两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要上来看看么，我经常在这观赏夜景。” 方贤二人对视一眼，默默地爬上了草垛。 随后三人并排坐在一起，感受落日余晖带来的温暖。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太阳快要落下山去。 望着天边那道晨昏线，徐杨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眼神中不在饱含着忧愁，而是多了些通俗豁达的态度。平淡的脸上掩不住思念，他嘴角微微张开说道：“我走过很多路，最喜欢的还是回家的路。” 安静了片刻。 青铭叹息一声，摇摇头问道：“你就那么想见她？哪怕是付出消失的代价。” 徐杨点点头，脸色显得很平静。看着远处消逝的光芒，他露出一丝微笑。“我本来就没多少日子了，也不指望谁还会记得我。” “如果能在有限的生命中，终结最后的遗憾，这难道不是很好的救赎么。” 看着他那模样。 青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唯有如愿了吧，讲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看向一旁躺着的方贤，只见对方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很显然不想再开口，已然是默认的选择。于是这个决定就落在了自己头上，是好是坏也要由自己承担了。 青铭很想把那家伙拉起来，但还是克制住心中的冲动。他无奈地摇摇头，取出藏在口袋中的小瓶子。 只见里面晃动着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虚无感。表面看起来像是人的血液，但缺乏那种粘稠的质感。 徐杨看向小瓶子，逐渐想起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方贤一眼，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把这个擦在眼睛上吗，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大概两三天的时间吧，你的血液就会被它同化。” 青铭眼神凝重，忍不住劝谏到：“到时候就会看到妖魔鬼怪，且无法受自己控制。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必要承受那份痛苦。” 听闻此言，徐杨眼神微变。 他伸向药瓶的手停顿了片刻，但随后还是将其抓在了手中。面对这神秘的的红色液体，他并没有感到多少害怕，反而露出几分释怀的笑容，好像对这样的结局感到很满意。 青铭满脸困惑地看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高兴。高兴这一切都是真的，高兴自己马上就能见到灿了。我不相信没有代价的愿望，但现在有了你的话我就安心了。”徐杨别扭地挠了挠头，颤抖的手在风中抖动着。 “……”青铭又沉默了。 眼前的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仔细想想就让人感到悲哀。这是一个无运者最后的挣扎，也是惶惶人间最残酷的象征……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已经没有人能帮助他了。 第237章 这便是命运 晃动的血瓶被打开，徐杨颤抖地将其倒在手心。他神色平静地闭上眼睛，狠下心将血水拍在眼睛上。 丝丝冰凉之意在脸上蔓延，奇怪的空虚感将他身心包裹，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被淡化，不论是负面还是正面的想法。明明什么都没有忘记，但好像已经跟自己无关了。 精神状态变得稳定，稳到让人无法呼吸。 紧接着，耳边响起奇怪的声音。不是很嘈杂，但充满了哀叹与悲伤的感觉。 仿佛无数孤独的灵魂挣扎着，在遥远的地方向他发出呼唤。它们的声音很微弱又很强烈，充满了衰败与不稳定的感觉。 就好像溺死于沉寂的水中，窒息的感觉让人苦不堪言。 就这样越陷越深，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如同坠入深海之下的淡水鱼，因无法适应环境而沉沉睡去。哪怕这世界还未将他遗忘，但灵魂已经沦陷在虚无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已经变得一片陌生。 鲜红的血迹在画面上包裹蔓延，身体的感官变得越来越敏锐。他在逐渐陷入世界的另一面，好处是手抖的毛病慢慢消失了。 这瓶血显然是稀释过的，为了延缓异变的速度。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还能看看正常的世界。 可徐杨已经不在乎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哪怕身心衰败又如何，他此刻只剩下最后的念想—— 他要见林灿灿一面，最后一面！那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思念之人。 “灿，你在哪？” 看着眼前被侵蚀的世界，他焦急的四处张望起来。此时的芦苇田越来越黑，已经没有多少阳光能照到他们了。 夜幕即将降临，温度开始下降。 寒冷的晚风从远方吹来，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声音。 它们钻入徐杨的脑海之中，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那种充满哀怨与愤恨的感觉，不断侵蚀着其残存的理智。他抱着头蹲了下来，却无法将那些声音赶出去。 “小杨。” 就在他要崩溃之际，却隐约听到了呼唤声，穿过那些细碎的低语而来，宛若清泉流响般震颤心房。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负面的感觉就没那么强烈了。只听她说…… “你并不孤独啊，只是有些安静罢了。”清甜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充满了温柔与怜爱之意。 徐杨怔怔地抬起头来，暗淡的眼神恢复了几分。夜幕下的荒野本该一片灰暗，脚下的枯草却被染上幽蓝色的光芒，很微弱也飘忽不定，但还是将自己照亮。 他有些麻木，愣在原地小声问道。 “灿，是你吗？” 还不等做好准备，脚下的影子就被拉近。 幽蓝色的光影从身侧走来，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凉意。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却比回忆还要漫长……直到她真的出现在眼前，默不作声俯下身看着自己。 这时候，徐杨才如梦初醒。 他呆呆地看着对方，无意间向后坐在地上。不知道心中害怕还是激动，突然就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女孩并没有在意，而是缓缓靠了过来。 哪怕已经没有肉体的感官，她还是捧着徐杨的脸颊。轻声说出了那句话—— “我一直都在。” “我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你，观察着你。” “陪你度过了这段日子，陪你回忆曾经的幸福。” 说着说着，她开始变得难过。 回想起很多心酸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无助。好像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她跪倒在地泪眼朦胧地说道：“要好好爱自己啊……” 沉默过后。 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人，方贤眼中的光随之熄灭。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情绪的波动也变淡了些，此时已经没有待下去的意义，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他们自己吧。 他拉了拉旁边看书的青铭，便直接传送到草垛的下方。 等了一阵功夫，对方才晃晃悠悠地滑下来。 面对方贤沉默寡言的模样，青铭合上手中的书问道：“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现在不正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我……”方贤欲言又止。 他看着悬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慢慢感受到了心中的疲惫。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他无力地摇摇头：“算了。” “让我安静一会儿吧，有点累了。” …… 休息一阵过后，方贤缓缓睁开眼睛。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荒野上只剩下虫鸣声。抬起头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月光下的氛围显得十分宁静。 青铭默默靠在草垛下看书，等待着最后的收尾工作，空气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也意味着故事即将终结。 徐杨这一生很悲惨，始终没能拥有完整的家。他是被父母抛弃的人，只能活在世界的阴暗面。好不容易有一道光照亮他的生活，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多么令人惋惜，可是无能为力。 没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所到之处都是高高的围墙。世界冰冷的发不出声音，就连爱也需要小心翼翼。扛过了无数苦难的遭遇，却没能躲过疾病的折磨……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无法被修改的结局。 两个残缺的灵魂望着彼此，在月光下做着最后的告别。那些遗憾就随着生命消逝吧，他们对此已经毫无怨言了。 女孩的身形越来越淡，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她靠近了徐杨的身体，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月光洒在她黯然的脸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轻轻咬下嘴唇。泪水再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她轻声说道：“不能陪着你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如果有下辈子，我还会在你身边。” 话语之间充满期许的目光，仿佛在憧憬着来世的重逢。她的身体在月光下变得缥缈，一点点浮向漆黑的天空。带着最后一丝眷恋，她向徐杨投去甜甜的微笑。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女孩的魂魄散去，化作幽蓝色的光点。如同一缕淡淡的烟雾，消逝在夜幕之下。 徐杨呆了很久，如同静立的雕像。 直到又一道冷风拂面而过，他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看着草垛下等待自己的两人，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望着月光下随风舞动的草地，他心中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方贤注意到了他，抬起头默默问道：“她走了吗？” “嗯。” “那还有什么遗憾吗？”方贤接着问。 “没有了，我已经见过灿了。感谢你们一路的陪伴，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徐杨眼神微微闪烁，从草垛上滑下来。 看着他暮气沉沉的模样，方贤心中有了一丝共鸣。他缓缓从草垛上直起身来，发出叹息声说道：“其实应该感谢的人是我，你让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徐杨眼神微变，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你难道……” “没错，我也算是个孤儿。只是运气比你好点，从小跟奶奶长大。”方贤静静地说。 听闻此言，徐杨默默点头。 “原来如此么，那还挺不错的。”他缓缓扭过头向上方看去，视线沿着公路的最远端说道：“我希望你能代替我们看看远处的风景，究竟还有多少美好的事物等待着发掘。” “嗯，我会的。” 这时，青铭走上前来。他好奇到看着徐杨，忍不住问道：“那你呢，剩下的时间打算怎么度过？” 徐杨默不作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犹豫片刻才说：“我，可能回孤儿院吧。去看看那些孩子，另外……”他睁开了眼睛，像是做出某种决定。 “我想去找一个能记录我们故事的人，让这份遭遇被更多人看到，阻止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若是人间能少些冷漠多些温暖，那么遍地都将是鲜花盛开的地方。” “就这样，我该走了……”徐杨转过身去摆了摆手，晃晃悠悠走在芦苇田间。 “后会无期，愿你们像星辰般闪耀。” 看着那无助的背影，方贤眼神黯然了下来。他有些怀疑自己，带着一丝茫然说道：“若世上真有圣贤，可曾比我做的更好。” “这话你要问师傅。”青铭说。 第238章 第四位求卦人 一夜过后，时间来到第四天。 五项卜卦任务已经完成过半，还剩下别人的一卦和自己的一卦。说实话方贤挺感慨的，他真的做到了以前从不敢想象的事情。将自身的潜力和认知一点点发掘出来，好像每一天都是全新的自己。 遥想三个月之前，还是茫然面对大复苏的病人。而现在却游走于城市各个角落，充当起为他人答疑解惑的角色。 记得下山之前张天师说过，修行可以从教会别人开始。到了今时今日，的确多了些不一样的磨砺。 对于自身更好的理解和掌握，也就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想法。平日里那些很难去接受的事情，现在却变得越来越淡然了。或许这就是思维的成长和突破吧，不断探索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正在他沉思之际，青铭停下了脚步。等到抬起头看的时候，已经到了卜卦的小巷前。 只见在不远处的围墙边，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正在酣睡。他手里握着一个晃动的酒瓶，旁边还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一些。乱蓬蓬的头发就像乞丐一般，身上的衣服也穿的邋里邋遢…… 不知道他在这里睡了多久，但显然还没有醒的意思。两人悄悄靠近了些，这才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几天的等待让其更加憔悴，脸上的黑眼圈更加浓重了。 他就是最后一位求卦人，那位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男人。青铭说他是“逆运者”，那么想来也是个倔强的家伙。赶在两人之前就等在小巷口，足以看出其内心充满了焦虑。 只是，醉成这幅模样。实在是，唉…… 方贤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便要走进小巷中。哪只男人却在此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模糊的两道身影。 “两位…真人…等等…”他抬起手伸向两人，晃动的酒瓶倒在地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方贤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尽管那满地的狼藉不忍直视，但他还是用平静的声音回应道：“有什么话进来说，别躺在道路中间。” 听闻此言，男人身体前倾。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挣扎着欲要站起身来。经过不懈的努力后，他终于踉踉跄跄地朝巷子走去。 路上的行人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默默躲避让出空间。谁也没兴趣了解醉汉的经历，更不想和这个家伙扯上半点关系。大家如同见了瘟神一般，隔着老远就绕道而行了。 也不知道是喝得太多，还是脸皮够厚。 男人神志不清左摇右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青铭嘴中念念有词，在卦桌上写好了一枚符文。随即灌输进一丝精神力，直接朝男人的脑门丢去。 一片薄薄的黄纸，轻飘飘飞舞在空中。 在二者接触到的那一刻，发出了冰雪消融的声音。 负面影响很快被一扫而空，仿佛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原本还是行尸走肉的的男人，仅片刻的功夫就清醒了过来。他轻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缓缓直起驼着的背。 看着男人的变化，方贤问：“这是什么？” “清神咒，”青铭收其符笔，一边整理着卦桌一边回答，“用来凝聚精神力的。修行闭关的不二之选，你要不要来一张？” “算了，不必了。” 方贤摆摆手：“师傅给的图纸上也有，以后慢慢研究。” 青铭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两人继续打量着男人，只见对方因符纸的效果而惊叹连连。 方贤给了他一点消化时间，等安静下来后才问道：“这位客官，想算点什么呢？我看你已经恶念缠身，想来也是被命运捉弄之人。” 被命运捉弄…… 男人自嘲般地笑了笑，没有否认自己的处境。经过青铭刚才的帮助后，他对两人也多了几分信任。于是抱着一丝希望，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该算什么，只想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现在的生活。” 听闻此言，方贤稍作沉默。 看着男人涣散的眼神，他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道客官是有何难处，为何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因为……” 男人面如寒霜，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他缓缓低下头去，看起来没有丝毫底气。也不知道是对什么感到不安，语气很微弱地说道。 “我是一个失败者，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在日渐消沉的道路上，我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愚钝。每当回想起曾失去的一切，深深的恐惧感就萦绕在心头。我对抗不了自己的敌人，也改变不了糟糕的现实。” “就这样荒废了人生大半的时间，却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所以我时常问自己‘我是谁’‘我要做什么’，可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很难再回答上来其他的内容。” “他们都说我自不量力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刚开始我并不屑于那些嘲讽唾骂的声音，但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感受到那股压力，直到身边的一条条出路彻底被封死，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付出无可挽回的代价。” “很可笑，对吧。” 男人嘴角微微颤动，充满了自嘲之意：“头脑一热就去做愚蠢的事情，非要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 听着男人对自己的描述，方贤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地方，相反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道：“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所以不会对你做评价。如果只是想听听鸡汤和哲理的话，那么往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细细品味。” “但你若是真有改变生活的想法，那就必须从问题的根源上去解决。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失去了哪些才让你一蹶不振。” “我需要你自己点明重心，讲出那段最难忘的经历。” 最难忘的经历…… 男人抬起了头，目光开始重新汇聚。他看向方贤的眼睛，久久都没有说话。 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在那幽深的眼眸潜藏着太多无法理解的东西。每一个大彻大悟的人生都要历经岁月与风霜，而眼前这个青年的形象甚至还不到弱冠之年。 或许这就是真人的强大之处吧，永葆青春连容颜都未曾衰老。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更加坚信自己找对了人。于是便不再有所隐瞒，讲出了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我叫余章寒，曾经是一名新闻录制员。这个职业不是很常见，毕竟是做见不得光的事情。新闻热搜上的那些话题和素材，就是我们用相机拍摄记录下来的。潜伏在各地收集事件跟踪和偷拍，然后向平台换取高额的赏金和报酬。所以我们也被常常称为狗仔，是如同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平台将一些大人物的秘密搬上台面。我作为收集素材的录制员，自然受到了疯狂的报复和针对。导致最终身份权限被公开封锁，没有任何平台再敢收我拍的视频。” “而从当年干这行开始，我就没想过给自己留后路。所以现在只能坐吃山空，整日郁郁不得终……” 第239章 虚度光阴 听闻这段发言，方贤两人有些沉默。如此坎坷少见的经历，很显然又是棘手麻烦的问题。 毕竟男人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那做为失败者自然没有再选择的权利。背景现状的定位倒是挺清楚，但对破解之法却毫无头绪…… 但是他觉得吧。 不论多么痛苦难忘的遭遇，人的精气神起码不能灭掉。如果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那何时才能醒悟自己的人生？还需自强不息，才能谋得那一线生机！ 想好大致的引导方向和框架，方贤决定从更早的时期的入手。 为什么男人当年要干狗仔这行，宁愿受到唾骂与厌恶也要坚持。而他又是做出了哪些冲动的决策，才让自己丢掉了心中那份干劲。 “余…章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方贤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他的话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可抗拒之意说道：“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做狗仔，不知道这是很狼狈的职业吗？” 男人停顿了几秒钟，随后眼巴巴地看着他：“因为挣钱啊，而且有前辈愿意带我。” 很现实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只是这样讲出来，就让自己显得更无耻了。男人意识到了这点，脸色微微变换了一阵。 随后他才低下头，有些无奈地冲两人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都是头脑发热的行为。做事从不顾及过后果，只凭内心的意愿去做。那时候年龄还太小，等回过神来就物是人非了。” “想当初，我也心怀壮志。要在这个包罗万象的世界，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只是心气太过高傲，看不上功利性的读书，于是跟随四通八达的网络，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一晃，十年就过去了。” “这期间有太多纸醉金迷的生活，让我慢慢丢掉了自己的初心。每天除了想怎样赚更多的钱，就是在寻找充满刺激性的新闻。垄断资源得罪了身边的同行不说，还害得许多家庭失去了生活来源。” “那时候我不在意，觉得自己能过好就行。直到后来一次次见证百姓流离失所，看到无数被压迫的人们发不出声音。我开始回想起曾经的自己，心中受到的谴责感越来越强烈。就这样挣扎了很久很久……” “却没能醒悟过来。” 男人轻叹一声，缓缓抬起头说道：“这世上没有救苦救难的神仙，都是正直者美好的幻想罢了。我摆脱了暗无天日的生活，却陷入了另一个深渊。我已经变得越来越自私，彻底沦为了金钱的奴隶。” “无视曾经恢弘远大的志向，只做那无利不起早的鼠辈。人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甚至常常为此感到窃喜。没有为揭露残酷的现实去努力，反而在绯闻造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师傅临终前的遗言也没能唤醒我，继续用镜头无差别的记录着那些热点。他当时说……” “人要有良知对自己正确定位，不然以后落魄了绝对会后悔。可我觉得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比钱财更给我带来安心。而且这也是一条身不由己的道路，如果我不去做总会有别人去做。所以还不如靠自己的本事都抢过来，掌握一切资源才是最好的护身符。” “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他们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我。只当是一条蹦跶起来的蚂蚱，摘掉我的翅膀就丢到了马路边。看着身边道路上来来往的车辆，习惯了俯瞰的我现在却只能用仰视。强烈的反差让我感到孤寂无助，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与脆弱。” “在这十多年被加速的时间里，钱财从未弥补我心中的空缺。我一直都是停留在原地踏步，并没有迈向属于自己的人生。一直都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却没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勇气。说到底只是小人得势罢了，我浪费了自己最宝贵的十年。” “哪怕现在重新开始正视自己，也找不回曾经坚定的那份心。只知道想要为世界做点什么，却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去做。也许是为受苦受难的人发声，也许是揭露黑心企业的内幕，又或者是拯救被遗弃的孤儿，提高人民的认知水平和警惕性……”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因为从未那样去做过。眼看这充满尔虞我诈的世界，也只能停留在幻想的阶段。真正的好人早就被边缘化了，剩下的都是那些又当又立的人。” “我深知这一点，只想立足脚跟。但我还是败了，陷入万劫不复……”男人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他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而方贤的目光不断闪烁，理解男人的痛苦与遭遇。这场修行实在太过玄妙，以至于他久久都不能平复。代入男人的经历之后，自己也收获了不少感悟。 此时再回想张天师的安排，只剩下无与伦比的佩服了。 也许这就是有远见的人吧，他们的格局能容纳天下苍生。举手投足间近乎超脱的气度，在人脑海中留下深深的印象。只是几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就能让自己念念不忘受用无穷…… 然而。 一旁的青铭摇了摇头，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触。与方贤的代入感不同，他显得实在太过冷漠。对于世人愚蠢的行径，厌恶感是发自内心的。他不会同情对方的遭遇，因果循环自作自受罢了。 整整十年时间都在沉沦，可见其的资质有多么愚钝。明明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却始终不肯突破自己的桎梏。修行的道路是无所畏惧的，越是害怕越无法走向远方。这也是俗人无法修行的缘故，他们从未体会过真正的清醒。 想到这里，他目光无比淡然。 虽然对男人没什么好感，但还是要配合方贤工作。于是缓缓走上前去，摘下了男人头顶的清神咒说道：“所以你就低头了，认命了。继续……清醒的堕落吗？” 听闻此言，男人睁开眼睛。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青铭一眼，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有些事情言语注定无法表达，一个人的痛苦只能独自来承受。或许这条道路也能有好的结果，只是失去的时间已经回不来了。 男人发出重重的叹息声，脸上只剩下浓郁的忧伤之色。 第240章 悔不当初 沉默许久方贤抬起头，眼神显得尤为平静。他没有责备男人的想法，因为那样做毫无意义。 对方日渐消沉的这段时间，肠子肯定都已经悔青了。现在就需要有人在背后给他一股助力，推他冲破眼前的牢笼。 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向，重新建立一份自信。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光动动嘴皮子肯定是不够的。于是他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男人。 “好了，你的情况我们大概也有所了解。虽说你现在病入膏肓，但也并非无药可救。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你有家没？”方贤静静看着，没有任何恶意。 男人头微微抬起，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后他转身看向巷外，踌躇了片刻说道：“有，但不想回去。” 听闻此言，方贤并不感到意外。 他点了点头，干脆坐在旁边的躺椅上说道：“行，不强求。但帮你解难这种事情，肯定还得往后推推了。” 这种时候还躺得下去，心不是一般的大啊。青铭咂了咂嘴，也默默掏出自己的小说。 只留下男人站在原地，独自在风中凌乱。他呆滞的眼神有些呆滞，却也没有回头看后面的两人。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他才有些支撑不住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能回去，我只是不想承受家里的压抑。” “那好办啊，我们陪你一块去。”方贤一个猛子坐起身来，来到男人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朝气蓬勃，肯定能充满活力。” 听闻此言，男人也是被逗笑了。面对方贤的调侃，他也只好点点头。 “那好吧，拜托你们了。” 方贤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出了小巷。青铭和男人对视一眼，也连忙跟在了后面。 …… 一刻钟后。 男人来到家门前，将钥匙插入锁孔。 踏入家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地面，以及摆放整齐的茶壶器具。墙上悬挂这一幅幅照片，记录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几台照相机摆放在各个角落里。阳台上有一个写生用的画板，画板上的图画是个半成品。 面对那生动的基调与色彩，不难看出男人的画工也很好。 方贤大致参观了一下后，带着几分赞叹的语气说道：“想不到你人邋里邋遢，家里倒收拾的挺干净。” “害，闲不住。” 男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打扫卫生的时候，能让我心平静一些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沏好两杯茶，香气四溢。 “那你们先喝茶，劳烦等我些时间。现在身上乱糟糟的，收拾起来肯定费劲。” 方贤和青铭默不作声，随即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从茶水的倒影上。是阳台那副半成品的图画，在这个角度下看仿佛一位翩翩的女子。 余章寒画的是谁呢？看起来下了很大的功夫。 问题不得而知，方贤只能端起茶水。看着茶几玻璃下面的一张纸照片，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刻钟后。 洗衣间哗哗的流水声停下来，只见洗手间热气滚滚被推开门。 男人一步步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虽然身体还摇摇晃晃，但眼神中是掩不住的喜悦。他捻去发丝上的水煮，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方贤两人那方向愣了片刻，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俊俏脸庞。这哪还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醉汉啊，分明是某个男团走出来的巨星吧。 青铭啧啧称奇，方贤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这就是被酒精封印的颜值吗，振作起来果然是充满魅力的。所以一个人在很多时候，被情绪影响的变化是极大的。 而此时此刻，在房间里面。 余章寒换了一套整齐的西服，整个人的气质又上几个层次。他看着镜子中面如冠玉的自己，心中却不由得有些隐隐作痛。 一种莫名的情绪翻涌，却不知道如何形容。 眼前的镜子就像是有一股魔力，能不断将一个人的灵魂吞进去。沉闷压抑中散发着淡淡的忧伤，从最深最遥远的地方呼唤着他。那里好像也有一个自己，被困在镜子的另一端苦苦挣扎…… 他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求救过，但自己始终都没有回应过他。在虚度光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沉沦这一片充满狼藉的世界中。 虽然衣冠整洁风度翩翩，别人眼中羡慕的成功人士。 但只有感到不安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真的虚伪至极。 就这样怀揣被玷污过的良知，还欺骗自己是个很伟大的人。有时候真想就这样一了了之，却又觉得对不起过去的自己。回忆如流水一般在眼中闪过，心中憋着的气始终吐不出来…… 到底不是自己想要的模样，再多的金钱也换不来满足。 余章寒回过神来，一只手死死抓着领带。看着镜子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无形中的眼泪落了下来。 他不能哭，他没有资格哭。 假惺惺的感动算什么，只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就这样盯着镜子看了很久很久，他始终都保持着扶领带的姿势。一股股的心酸化作浓郁的忧伤，在死寂的房间里不断扩散蔓延。 直到方贤两人走进来，他还是如同蜡像般禁止着。 “余先生……余先生……” 方贤呼唤了几声，对方却没有反应。于是他只能再走近些，凑到镜子前问道：“余先生，您没事吧？” 余章寒瞳孔猛然一缩，身形渐渐向后倒去，好在方贤及时扶住了他，这才避免难堪发生。 看着镜子中的两人，余章寒缓缓松了口气。他重新直起身来，回过头看向方贤说道：“谢谢了，刚状态有点不好。”说着，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领带。 “是想到了什么，方便讲出来吗？”方贤静静看着他。 沉默了片刻。 余章寒慢慢松开领带，手也跟着悬停在了半空中。看着镜子中现在的自己，他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十几年前……” “我看见一个男孩，他的面容疲惫不堪。内心充满了压力和疲惫，我觉察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快乐了。” “为了让他感到一些温暖，我悄悄地摸了一下镜子。”说着，他的手摸了一下镜子。 随后眼神涣散了些，另一只手微微颤动：“那天，眼泪滴进了泡面里。我从此暗暗发誓，这辈子不会让人看不起。” 他目光投向角落里的相机，流露出难以割舍的情绪。 “当初我就是觉得，做狗仔也可以做的高尚，用手中的相机揭露不为人知的世界，相当于战地记者那样的存在。结果……”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同样站在镜子前，却再也没有当初的心境。” 第241章 未完之作 男人的心病比想象中还要深，他一直沉浸在对自我的否认中。至于做出什么样的改变，他可能想过但却难有实施的动力。所以人一旦堕落之后，就很难再醒悟了。 青铭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方贤。 方贤眼神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书桌的相框上，只见上面是一张只剩下半边的老照片。很明显能看出是张全家福，只是担任父亲的角色却被撕去了。 从这张照片能反映的信息是，男人的家庭氛围也曾有裂痕。而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对方，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他走向书桌，端起那沉甸甸的相框。 在打量过照片边缘的裂痕后，他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于是重新走到男人面前，指着照片上的缺口问道：“这是你曾经的家人吗，现在怎么一个人生活。还有这缺少的半边，是你自己撕掉的吗？” “嗯……这是我和家人的合照。” 余章寒回过神来，眼神带着一丝麻木：“母亲在我离开家的那年就病危了，父亲则是个老酒鬼惹过不少麻烦，我从未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因为那个老东西没钱了才回来。所以就撕掉另外半边合照，眼不见为净。” 听闻这番解释，方贤眼神凝了凝。 “原来如此，那你也不能全都怪自己。世事难料，总有些不顺心的事情。” 余章寒苦笑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方贤看在眼中，放下了手中的照片。他沉默了片刻，才压着声音问：“你恨他吗？” 此话一出，像是点燃了余章寒心中的怒火。他面目逐渐狰狞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恨啊，怎么不恨。但凡有点男人的担当和头脑，我娘当初也不用受那么多罪。” “他压根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从未给这个家带来半点幸福。试问天下哪个男人像他一样，放着一身的本领还要做窝囊废。” 方贤和青铭对视一眼，隐约间感觉到事情有一丝不简单。造成男人现在处境的原因，一定另有隐情。 余章寒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在床上。他眼神中复杂的神色，似乎蕴含着很多东西。 看着昏暗的墙壁，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爸是从戏班子出来的，从小接受过严苛的训练。在他们那个（风见）的年代，算得上远近闻名的角儿。” “一出霸王别姬中的霸王，那是演的出神入化。雄赳赳气昂昂，谁见了不喊一声大将军。我一直都是以他为榜样，努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讲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余章寒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杂物。只见那顶落满灰尘的戏帽，被压在一堆破烂的最底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让人联想到了很多。很显然戏没能唱下去，被荒废在阴暗的角落里。 余章寒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自嘲之意。也不知是嘲笑自己年少无知，还是嘲笑父亲的半途而废。总之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他只当那个霸王已经死了。 于是恢复麻木不仁的神色，接着说道：“后来经历过一段（动档）的年代，他遭受（恶人）陷害被打断了腿。为了坚持自己心目中的戏曲文化，到最后也没向（扣冒子）的人妥协。那个时候他老人家真伟大，为了（帼粹）精神能做到那个地步。” 一束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形成一条长长的金色丝带。余章寒抬手拨弄了几下，便任凭其照向角落里的戏帽。银晃晃帽檐焕发一丝光辉，无形中蕴含着几分威严的气度。 余章寒呆呆地望着那里，嘴角颤动喃喃地说道：“可是自从后来演不了戏以后，他就从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变成了醉生梦死的余老瘸子。哪怕是狗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那一身的晦气。” 他回过头来，重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日，母亲站在镜子前为自己系领带。当时穿的那套西服，就是现在身上这套。 “唉。” 余章寒叹了一声，有些悲哀地说道：“所以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我妈在操心。直到累倒在床上，也没能盼来小老头觉醒。整天喝的烂醉如泥，年轻时攒的一点家底全叫败光了。我知道自己的未来没有希望，这才独自走上当狗仔的道路。一路遭遇了多少冷眼，当爹的是全然不知。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也就伸手要钱的时候有气势……” “我恨他恨得透之入骨，让这个家变成现在的景象。可是说再多也没有意义，我也不指望他能有所改变。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能重回正轨，不要再走了他的老路。”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没有再开口。 感受着房间中充满忧伤的氛围，一种说不上来的憋屈藏在心里。方贤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写作生涯，同样是闭关许久才得以重见天日。虽说到最后也没能成功，但却得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正是经历了那段孤独煎熬的日子，才让自己有了融入新世界的勇气。通过写作去认识完善自己，也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多样性。同样是身处水生火热中，但总有人用热血浇筑新生。 无论是小枫、安琳，还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在努力做最好的自己，从未因一时之痛而止步不前。或许治疗自闭的最好办法，就是去感受别人的成功吧。 意识到改变现状的可能，自然就不愿再原地踏步。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希望与新生的力量。 方贤默默将相框放回书桌上，扭头看向窗帘半拉开的窗户。外面没有什么光鲜的景色，只有一片蔚蓝的天空。 “我明白你的感受，但光明白是远远不够的。原生家庭遭遇过不幸的人，都会如饥似渴地向往自由。然而在追寻自由的道路上，却被残酷的现实磨平棱角。再回想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可能只觉得有些幼稚和可笑……”说到这里，方贤眼神微凝。 “所以，此情此景。你想要焕发出第二次生机，就必须找回自己坚持的理由。” 他回过头来，环视了房间一圈说道：“你封闭在家里多久了，平时有没有出去走走的习惯。积压那么多负面情绪，总得有个释放的地方吧。” 听闻此言，余章寒沉默片刻。 他回头看向方贤，带着一丝不确定说道：“有是有，只是出去的次数不多。除了必要家务生活，也就只有一件事能让我提起兴趣了。” “什么事？” “听戏。” 此话一出，方贤二人瞪大了眼睛。 余章寒面不改色，带着一丝迟疑说道：“我有听戏的习惯，算是遗传父亲吧。那老东西没干多少好事，唯独教会了我这份雅兴。” 听闻这番言论，方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看似不经意间说道：“听戏好啊，听戏陶冶情操。今天有演出吗，不如就去看看呗。” 余章寒眼神微动，眉头舒展了一些。“你提醒了我，下午两点倒是有一场。”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呗。”方贤打了个哈欠，看向门口的方向：“早点过去的话，说不准还能赶上。” 余章寒怔了怔，却看到青铭已经先行离开。而方贤也没有过多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一切都太突然，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磨磨蹭蹭惯了，不习惯快节奏的生活…… 缓慢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 余章寒呆呆看向前方，两人在门口默默等待着。见自己出来以后，也生出一丝催促之意。 他恍恍惚惚走向旁边的衣帽架，轻轻带上那顶漆黑的大圆礼帽。挺拔的身高下配上这一身装扮，仿佛一位精致斯文的绅士。与之前那醉汉形象相比，不知道上了多少个档次…… 方贤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了友好地笑容：“对了，阳台上那幅画也带上。画的是戏中女子吧，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 余章寒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向画板。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生出一丝朦胧的光影。他呆愣了好一阵，才无力地开口。 “那幅画，我画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方贤摊了摊手，一脸淡然：“何必纠结于灵感的缺失，生活处处都充满色彩。” “……” 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余章寒还是走向了画板。 看着未能完成的画作，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回想方贤刚才的话，他缓缓将画板取了下来。 随后他说：“我不太明白，但可以试试。如果能找到方向，这会是一条出路吧。” 他喃喃自语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他想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究竟，要做什么……” 第242章 画中女子 穿过狭窄的街道，一边是破旧的居民楼，一边是历经沧桑的古建筑。这里的事物饱经风霜，砖雕木梁，灰尘仆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充满了岁月痕迹。在这里时间仿佛回到很久以前，历史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紧接着，一座宽敞的大院出现在不远处。那里就是戏曲演出的地方，沉寂在破败环境中显得有些落寞。 这座大院坐北朝南，朱红色的院门紧闭，门上悬挂着一块老旧的牌匾，印刻着“陈家戏台班”五个醒目的大字。门前石狮守护着这座庭院，也见证了戏班子的沧桑岁月。 推开院门，扑面而来的古老气息。 陈旧的戏台矗立在院子里，台上的彩绘已经褪色，显得有些斑驳。台前的座椅历经岁月，已经布满了灰垢与裂纹。现如今这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鸟儿的啁啾。曾经的欢声笑语，嬉闹场面似乎已成为过去，让人惋惜不已。 在大院的角落里，一位老艺人正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剧本。他神情专注，一笔一划地临摹着上面的字迹。在他身上，隐约能看到昔日戏曲盛行的影子，但如今却已经被岁月淹没。 抬头看向戏台的方向，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院子里，营造出一种斑驳曲折的光影。此刻，戏台上空无一人，唯有风吹动的旗帜发出哗哗声。 在大院门口，有张破旧的戏票孤单地贴在门板上，似乎在等待它的主人。那戏票上映着的是早已逝去的繁华岁月，是对戏曲艺术的热烈向往，也是对逝去时光的深深怀念。 这座大院，仿佛是一颗被岁月遗忘的明珠，静静地躺在那里，被尘土遮掩了夺目的光辉。只有淡淡的芳华散发出来，抚慰着每一个热爱戏曲人的内心。 “绿树交加山鸟啼，晴风荡漾落花飞——” 余章寒慢慢走向老艺人，抬手向对方打招呼说道：“陈伯，下午好啊。” 被称作陈伯的老艺人抬起头，眯着眼睛扶起自己的老花镜。当他在看清面前的来人之后，嘴角也是向上扬了扬：“诶呦，是小余啊……” “今儿咋这么精神，倒像那么回事了。” 余章寒温和地一笑，带着几分客套之意：“瞧您说的，当然是托您的福。这不想来看戏嘛，就顺便给自己收拾了一下。” 听闻此言，陈伯咧了咧嘴。 他吹胡子瞪眼，有些嗤之以鼻：“你嘴里的漂亮话，哄哄小孩子还行。就我这把老骨头，还带不动那么大的福气。”说着他收起纸笔，合上了手中的剧本。“其实是来找烟雨的吧，那孩子念叨你多时了。三四个月没有消息，都以为你已经走了。” 面对陈伯淡漠的话语，余章寒尴尬地笑了笑。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安静站在一边。 好在陈伯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而是将目光转向其身后的两人。一位沉稳中带着几分神秘之色，另一位则像是深山中隐居的童子。 他再次扶起老花镜，目光微微凝了凝。“这两位是？” 听到陈伯发问，余章寒回过神来。他连忙上前一步，开口介绍道：“噢，他们是我的朋友。听说咱这有戏曲演出，就想一块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真是难得啊。” 陈伯闭上眼睛，不由感叹一声。 或许是很久没在这里见到年轻人了，他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说道：“来者皆是客，欢迎你们呐。离开场还有段时间，诸位随我去后院。” 去戏台班的后院。 面对老艺人的邀请，方贤两人却犹豫了。 因为他们都有敬畏之心，不愿去触及他人的秘密。而余章寒却好像司空见惯，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随后他向后靠了靠，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二位真人一块来吧，不用有什么顾忌的。难得陈伯今天高兴，说明他已经接纳了你们。” “这……” 看着老艺人晃动的的背影，一种心酸之意涌上心头。经过短暂的沉默过后，方贤轻叹一声说道：“那就走吧，一起去看看。” …… 来到后院走进幕后，这里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众人正在为开场工作准备着，只为接下来的演出顺利举行。 后台布景前，道具师在检查道具，顺便调试着场景变换。演员们装束整齐，化妆师正在为他们添置最后几笔。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展现出严谨专业的态度。而在不远处的梳妆台前，一位女子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身穿一袭水红色戏服，锦绣繁花点缀其上，鲜艳而华丽。她的黑发如瀑，垂至腰间，耳边悬挂着两颗精致的棕色玉石耳环，熠熠生辉。棕色的眼眸灵动传神，朱红色的嘴唇显露一丝妩媚。曼妙的身姿仿佛画中女子，充满了唯美的诗意。 与后台忙碌的众人不同，她就这样呆呆坐在镜子前。思绪似乎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目光显得有些空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方贤就感觉有些熟悉。直到想起阳台上的画板，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这一位就是画中女子的原型吧，姿态与神韵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虽然没有画上五官和眼睛，但是身形的轮廓就已经很明显了。 想到这里，方贤默不作声。他慢慢停下脚步，看着余章寒向女子走去。 而感受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女子也渐渐回过头来。当看到来人是余章寒后，她呆滞的眼神顿时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来，不是已经走了吗？” 看着女子茫然疑惑地神色，余章寒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 他缓缓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在一旁的凳子坐下来说道：“我能上哪去，也没个正经工作……” 女子愣了愣，随即有些失望。 “是吗，还是老样子。”她缓缓抬起手，拖着脸颊嘟囔道：“几个月没来我们这蹭饭，还以为你已经振作起来了。” 听到这句话，余章寒老脸有些挂不住。 他瞥了眼旁边的几人，连连开口辩解道：“变化肯定是有的呀，不然怎么好意思出来。” “呵，你每次都这么说。”女子丝毫不留情面。 好在这时陈伯出来打圆场，他出现在两人的中间说道：“好了烟雨，你就别敲打他了。今天咱们戏院有新客人，莫让两位小友看了笑话。” “新客人？”女子愣了愣，回过头看向方贤两人。 只见两个活力的年轻人出现在眼前，在这座老戏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带着一丝不解，看向陈伯和余章寒：“还有年轻人……喜欢戏曲吗？” 余章寒沉默了片刻，犹豫该不该说出两人的身份。但为了尽快解决掉麻烦，他还是压低声音开口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虽然认识没多久。” “或者准确一些来说，是能帮我改命的人。” 第241章 未完之作 男人的心病比想象中还要深，他一直沉浸在对自我的否认中。至于做出什么样的改变，他可能想过但却难有实施的动力。所以人一旦堕落之后，就很难再醒悟了。 青铭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方贤。 方贤眼神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书桌的相框上，只见上面是一张只剩下半边的老照片。很明显能看出是张全家福，只是担任父亲的角色却被撕去了。 从这张照片能反映的信息是，男人的家庭氛围也曾有裂痕。而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对方，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他走向书桌，端起那沉甸甸的相框。 在打量过照片边缘的裂痕后，他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于是重新走到男人面前，指着照片上的缺口问道：“这是你曾经的家人吗，现在怎么一个人生活。还有这缺少的半边，是你自己撕掉的吗？” “嗯……这是我和家人的合照。” 余章寒回过神来，眼神带着一丝麻木：“母亲在我离开家的那年就病危了，父亲则是个老酒鬼惹过不少麻烦，我从未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因为那个老东西没钱了才回来。所以就撕掉另外半边合照，眼不见为净。” 听闻这番解释，方贤眼神凝了凝。 “原来如此，那你也不能全都怪自己。世事难料，总有些不顺心的事情。” 余章寒苦笑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方贤看在眼中，放下了手中的照片。他沉默了片刻，才压着声音问：“你恨他吗？” 此话一出，像是点燃了余章寒心中的怒火。他面目逐渐狰狞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恨啊，怎么不恨。但凡有点男人的担当和头脑，我娘当初也不用受那么多罪。” “他压根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从未给这个家带来半点幸福。试问天下哪个男人像他一样，放着一身的本领还要做窝囊废。” 方贤和青铭对视一眼，隐约间感觉到事情有一丝不简单。造成男人现在处境的原因，一定另有隐情。 余章寒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在床上。他眼神中复杂的神色，似乎蕴含着很多东西。 看着昏暗的墙壁，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爸是从戏班子出来的，从小接受过严苛的训练。在他们那个（风见）的年代，算得上远近闻名的角儿。” “一出霸王别姬中的霸王，那是演的出神入化。雄赳赳气昂昂，谁见了不喊一声大将军。我一直都是以他为榜样，努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讲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余章寒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杂物。只见那顶落满灰尘的戏帽，被压在一堆破烂的最底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让人联想到了很多。很显然戏没能唱下去，被荒废在阴暗的角落里。 余章寒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自嘲之意。也不知是嘲笑自己年少无知，还是嘲笑父亲的半途而废。总之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他只当那个霸王已经死了。 于是恢复麻木不仁的神色，接着说道：“后来经历过一段（动档）的年代，他遭受（恶人）陷害被打断了腿。为了坚持自己心目中的戏曲文化，到最后也没向（扣冒子）的人妥协。那个时候他老人家真伟大，为了（帼粹）精神能做到那个地步。” 一束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形成一条长长的金色丝带。余章寒抬手拨弄了几下，便任凭其照向角落里的戏帽。银晃晃帽檐焕发一丝光辉，无形中蕴含着几分威严的气度。 余章寒呆呆地望着那里，嘴角颤动喃喃地说道：“可是自从后来演不了戏以后，他就从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变成了醉生梦死的余老瘸子。哪怕是狗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那一身的晦气。” 他回过头来，重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日，母亲站在镜子前为自己系领带。当时穿的那套西服，就是现在身上这套。 “唉。” 余章寒叹了一声，有些悲哀地说道：“所以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我妈在操心。直到累倒在床上，也没能盼来小老头觉醒。整天喝的烂醉如泥，年轻时攒的一点家底全叫败光了。我知道自己的未来没有希望，这才独自走上当狗仔的道路。一路遭遇了多少冷眼，当爹的是全然不知。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也就伸手要钱的时候有气势……” “我恨他恨得透之入骨，让这个家变成现在的景象。可是说再多也没有意义，我也不指望他能有所改变。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能重回正轨，不要再走了他的老路。”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没有再开口。 感受着房间中充满忧伤的氛围，一种说不上来的憋屈藏在心里。方贤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写作生涯，同样是闭关许久才得以重见天日。虽说到最后也没能成功，但却得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正是经历了那段孤独煎熬的日子，才让自己有了融入新世界的勇气。通过写作去认识完善自己，也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多样性。同样是身处水生火热中，但总有人用热血浇筑新生。 无论是小枫、安琳，还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在努力做最好的自己，从未因一时之痛而止步不前。或许治疗自闭的最好办法，就是去感受别人的成功吧。 意识到改变现状的可能，自然就不愿再原地踏步。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希望与新生的力量。 方贤默默将相框放回书桌上，扭头看向窗帘半拉开的窗户。外面没有什么光鲜的景色，只有一片蔚蓝的天空。 “我明白你的感受，但光明白是远远不够的。原生家庭遭遇过不幸的人，都会如饥似渴地向往自由。然而在追寻自由的道路上，却被残酷的现实磨平棱角。再回想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可能只觉得有些幼稚和可笑……”说到这里，方贤眼神微凝。 “所以，此情此景。你想要焕发出第二次生机，就必须找回自己坚持的理由。” 他回过头来，环视了房间一圈说道：“你封闭在家里多久了，平时有没有出去走走的习惯。积压那么多负面情绪，总得有个释放的地方吧。” 听闻此言，余章寒沉默片刻。 他回头看向方贤，带着一丝不确定说道：“有是有，只是出去的次数不多。除了必要家务生活，也就只有一件事能让我提起兴趣了。” “什么事？” “听戏。” 此话一出，方贤二人瞪大了眼睛。 余章寒面不改色，带着一丝迟疑说道：“我有听戏的习惯，算是遗传父亲吧。那老东西没干多少好事，唯独教会了我这份雅兴。” 听闻这番言论，方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看似不经意间说道：“听戏好啊，听戏陶冶情操。今天有演出吗，不如就去看看呗。” 余章寒眼神微动，眉头舒展了一些。“你提醒了我，下午两点倒是有一场。”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呗。”方贤打了个哈欠，看向门口的方向：“早点过去的话，说不准还能赶上。” 余章寒怔了怔，却看到青铭已经先行离开。而方贤也没有过多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一切都太突然，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磨磨蹭蹭惯了，不习惯快节奏的生活…… 缓慢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 余章寒呆呆看向前方，两人在门口默默等待着。见自己出来以后，也生出一丝催促之意。 他恍恍惚惚走向旁边的衣帽架，轻轻带上那顶漆黑的大圆礼帽。挺拔的身高下配上这一身装扮，仿佛一位精致斯文的绅士。与之前那醉汉形象相比，不知道上了多少个档次…… 方贤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了友好地笑容：“对了，阳台上那幅画也带上。画的是戏中女子吧，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 余章寒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向画板。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生出一丝朦胧的光影。他呆愣了好一阵，才无力地开口。 “那幅画，我画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方贤摊了摊手，一脸淡然：“何必纠结于灵感的缺失，生活处处都充满色彩。” “……” 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余章寒还是走向了画板。 看着未能完成的画作，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回想方贤刚才的话，他缓缓将画板取了下来。 随后他说：“我不太明白，但可以试试。如果能找到方向，这会是一条出路吧。” 他喃喃自语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他想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究竟，要做什么……” 第242章 画中女子 穿过狭窄的街道，一边是破旧的居民楼，一边是历经沧桑的古建筑。这里的事物饱经风霜，砖雕木梁，灰尘仆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充满了岁月痕迹。在这里时间仿佛回到很久以前，历史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紧接着，一座宽敞的大院出现在不远处。那里就是戏曲演出的地方，沉寂在破败环境中显得有些落寞。 这座大院坐北朝南，朱红色的院门紧闭，门上悬挂着一块老旧的牌匾，印刻着“陈家戏台班”五个醒目的大字。门前石狮守护着这座庭院，也见证了戏班子的沧桑岁月。 推开院门，扑面而来的古老气息。 陈旧的戏台矗立在院子里，台上的彩绘已经褪色，显得有些斑驳。台前的座椅历经岁月，已经布满了灰垢与裂纹。现如今这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鸟儿的啁啾。曾经的欢声笑语，嬉闹场面似乎已成为过去，让人惋惜不已。 在大院的角落里，一位老艺人正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剧本。他神情专注，一笔一划地临摹着上面的字迹。在他身上，隐约能看到昔日戏曲盛行的影子，但如今却已经被岁月淹没。 抬头看向戏台的方向，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院子里，营造出一种斑驳曲折的光影。此刻，戏台上空无一人，唯有风吹动的旗帜发出哗哗声。 在大院门口，有张破旧的戏票孤单地贴在门板上，似乎在等待它的主人。那戏票上映着的是早已逝去的繁华岁月，是对戏曲艺术的热烈向往，也是对逝去时光的深深怀念。 这座大院，仿佛是一颗被岁月遗忘的明珠，静静地躺在那里，被尘土遮掩了夺目的光辉。只有淡淡的芳华散发出来，抚慰着每一个热爱戏曲人的内心。 “绿树交加山鸟啼，晴风荡漾落花飞——” 余章寒慢慢走向老艺人，抬手向对方打招呼说道：“陈伯，下午好啊。” 被称作陈伯的老艺人抬起头，眯着眼睛扶起自己的老花镜。当他在看清面前的来人之后，嘴角也是向上扬了扬：“诶呦，是小余啊……” “今儿咋这么精神，倒像那么回事了。” 余章寒温和地一笑，带着几分客套之意：“瞧您说的，当然是托您的福。这不想来看戏嘛，就顺便给自己收拾了一下。” 听闻此言，陈伯咧了咧嘴。 他吹胡子瞪眼，有些嗤之以鼻：“你嘴里的漂亮话，哄哄小孩子还行。就我这把老骨头，还带不动那么大的福气。”说着他收起纸笔，合上了手中的剧本。“其实是来找烟雨的吧，那孩子念叨你多时了。三四个月没有消息，都以为你已经走了。” 面对陈伯淡漠的话语，余章寒尴尬地笑了笑。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安静站在一边。 好在陈伯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而是将目光转向其身后的两人。一位沉稳中带着几分神秘之色，另一位则像是深山中隐居的童子。 他再次扶起老花镜，目光微微凝了凝。“这两位是？” 听到陈伯发问，余章寒回过神来。他连忙上前一步，开口介绍道：“噢，他们是我的朋友。听说咱这有戏曲演出，就想一块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真是难得啊。” 陈伯闭上眼睛，不由感叹一声。 或许是很久没在这里见到年轻人了，他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说道：“来者皆是客，欢迎你们呐。离开场还有段时间，诸位随我去后院。” 去戏台班的后院。 面对老艺人的邀请，方贤两人却犹豫了。 因为他们都有敬畏之心，不愿去触及他人的秘密。而余章寒却好像司空见惯，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随后他向后靠了靠，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二位真人一块来吧，不用有什么顾忌的。难得陈伯今天高兴，说明他已经接纳了你们。” “这……” 看着老艺人晃动的的背影，一种心酸之意涌上心头。经过短暂的沉默过后，方贤轻叹一声说道：“那就走吧，一起去看看。” …… 来到后院走进幕后，这里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众人正在为开场工作准备着，只为接下来的演出顺利举行。 后台布景前，道具师在检查道具，顺便调试着场景变换。演员们装束整齐，化妆师正在为他们添置最后几笔。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展现出严谨专业的态度。而在不远处的梳妆台前，一位女子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身穿一袭水红色戏服，锦绣繁花点缀其上，鲜艳而华丽。她的黑发如瀑，垂至腰间，耳边悬挂着两颗精致的棕色玉石耳环，熠熠生辉。棕色的眼眸灵动传神，朱红色的嘴唇显露一丝妩媚。曼妙的身姿仿佛画中女子，充满了唯美的诗意。 与后台忙碌的众人不同，她就这样呆呆坐在镜子前。思绪似乎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目光显得有些空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方贤就感觉有些熟悉。直到想起阳台上的画板，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这一位就是画中女子的原型吧，姿态与神韵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虽然没有画上五官和眼睛，但是身形的轮廓就已经很明显了。 想到这里，方贤默不作声。他慢慢停下脚步，看着余章寒向女子走去。 而感受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女子也渐渐回过头来。当看到来人是余章寒后，她呆滞的眼神顿时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来，不是已经走了吗？” 看着女子茫然疑惑地神色，余章寒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 他缓缓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在一旁的凳子坐下来说道：“我能上哪去，也没个正经工作……” 女子愣了愣，随即有些失望。 “是吗，还是老样子。”她缓缓抬起手，拖着脸颊嘟囔道：“几个月没来我们这蹭饭，还以为你已经振作起来了。” 听到这句话，余章寒老脸有些挂不住。 他瞥了眼旁边的几人，连连开口辩解道：“变化肯定是有的呀，不然怎么好意思出来。” “呵，你每次都这么说。”女子丝毫不留情面。 好在这时陈伯出来打圆场，他出现在两人的中间说道：“好了烟雨，你就别敲打他了。今天咱们戏院有新客人，莫让两位小友看了笑话。” “新客人？”女子愣了愣，回过头看向方贤两人。 只见两个活力的年轻人出现在眼前，在这座老戏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带着一丝不解，看向陈伯和余章寒：“还有年轻人……喜欢戏曲吗？” 余章寒沉默了片刻，犹豫该不该说出两人的身份。但为了尽快解决掉麻烦，他还是压低声音开口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虽然认识没多久。” “或者准确一点来说，是能帮我改命的人。” 第243章 令人惋惜 低沉的话音落下，女子看着他愣了片刻。随后才将目光挪向方贤两人，眼神中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于是带着几分猜测，开口询问道：“他们是青云山的道士？” 余章寒身体微颤，麻木地点了点头。 只听“啪”的一声，女子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只见那气鼓鼓的俏脸上，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说道：“早就让你算一卦，你就是不肯相信。现在才知道急了，都三十来岁的人了。” “你别生气啊，妆花了就不好看了……”余章寒低头连连认错。 看着关系要好的两人，方贤不免有些疑惑。刚才二人的谈话当中，好像提到了“青云山”三个字。莫非这女子认识张天师，所以才让余章寒来找他们。 就在他思索之际，陈伯却走上前来。 平静的脸上似乎也不感到意外，反而笑呵呵地对着两人说道：“怪不得二位面相如此亲切，原来你们是老天师的传人。还真是麻烦你们了，专程为章寒这小子跑一趟。” 这一番话语落下，方贤更加疑惑了。 怎么陈伯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带着满满的好奇心，他还是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只是……”方贤转过头看了看女人，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碰撞。他微笑着朝对方点点头，随后回头看向陈伯问道：“为何你们都知道青云山，而且还对我们好像很熟悉一样。” 听闻方贤的疑问过后，陈伯也向两人投去目光。眼神中有岁月变迁的沧桑，充满了厚重与深沉之意。他长叹了口气，嘴角微微张开说道：“这件事啊，说来话长。” “其实，这俩孩子都是苦命人。毕竟……和传统的老艺术沾上边，一般都很难落得好下场。”说着他眼神暗淡下来，充满了无奈之色。看着前面畅聊的两人，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丫头叫秦烟雨，是章寒的高中同学。两人那会儿学习都很好，在全市里都能排得上号。但是后来章寒他爹的腿叫人打断了，两人没什么关联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 “章寒这孩子很可惜，他的学很难再上下去。于是就自个儿寻了个门路，早早出社会闯荡赚钱去了。然而……”讲到这里话锋一转，陈伯有些头疼地说：“烟雨那丫头更另类，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听说有同窗辍学以后，自己也诞生了离开学校的念头。” “当时不知有多少人都劝不住，她最后还用绝食威胁家里人。娘老子拗不过她也没办法，就只能放低姿态问她想要什么。结果…您猜她怎么说。”话音停下来，陈伯卖了个关子。 方贤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目光微微闪烁问道：“怎么说？” “她说……” 陈伯缓缓直起身子，敲了敲自己的后背，环视周围忙碌的众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她要学习传统戏曲，只为弘扬民族文化。所有人都被她的语气和态度惊到了，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最后为了让这孩子不折磨自己，他们就拖人找老天师算了一卦，哪知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信的消息，上面的内容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追寻本心，放手去做。” 听闻到这八个大字，方贤一时也有些发愣。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而陈伯也带着苦笑，声音慢慢变得迷离：“这一下让她父母是真没辙了，于是就找人把她送到我这来。而那时正值传统文化的低谷期，戏班子里跳槽出走的人不在少数。我知道这戏曲园林迟早要走向没落，所以就狠心把她关在门外一晚上。希望这孩子能回心转意，好好回去读书。” “但我还是低估了她的执着，她竟然在原地跪了一晚上。那时候冰天雪地，零下二十多度呐……这需要多大毅力谁也不敢想象，好在半夜章寒给她披了件衣裳，所以两人的缘分就此结下，我也不得不收这丫头为徒。”陈伯无奈地摇着头，心中充满感慨之意。 “后来，她一直跟着我们听戏唱戏，在一群老师傅的带领下，很快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别人从小经受刻苦训练的基本功，她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全部精通，并且在后续的排练上也极其努力，每次一亮嗓门都能让老师傅们潸然泪下……一切都看似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这终究是昙花一现。” 讲到这里，他眼中泛起一丝泪花：“很可惜…她没赶上那个辉煌的年代。” “随着来我们戏院听戏的人越来越少，她大多时候都是孤零零在台上独舞。哪怕不同的剧谱上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可没有观众也就失去了传递精神的价值。” “她的眼中时常闪烁着无奈和失落，却始终熄灭不了对戏曲的热爱之心。面临一次次的失望打击之下，她后来的生活也充满了压抑。” “现如今……” “我们戏院的保证期也到了，有开发商包揽这一带的项目。很不幸我们的戏院也在其中，而政府的补贴金也早就停发了。一直都是凭借大伙对这里的的热爱，才让陈家戏台班得以延续下去。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总有分道扬镳的那天。”陈伯语气中尽显失落，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说道：“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惋惜，烟雨那孩子的精神也没能传递下去。短短几十年时间就让戏曲走向末路，如今外再看面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 “让他们面对这样的现实，终究还是太过残酷。可我这把老骨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这里独自发愁。如果有人能拉他们一把，老朽是感激不尽呐……” 看着陈伯佝偻的背影，方贤低着头沉默不语。旁边的青铭看了看他，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陈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了，其实就是希望他们能帮衬一把。 但命运这东西很难改变，毕竟有些事情早已注定。若他们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恐怕早就成真神仙了…… 在一阵沉默过后，方贤淡然开口：“时代大势所趋，都不是你我能对抗。命中注定的东西强求不得，只有放下执念才能迎来新生。” “不过，”他缓缓抬头看向陈伯，眼中闪烁着一丝光芒，“虽然我不懂传统戏曲文化，但也明白有些精神应该传递下去。这是我们民族的宝贵遗产，不能没落在这个时代。所以……” “若有一线生机，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第244章 独树临风 方贤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陈伯眼神颤抖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洞察力，大局观，敬畏心，责任心……许多难得一见的良好品质，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尽数体现。如此谦逊低调并且坚韧不拔，他的心中究竟怀揣着怎样的信念呢。 陈伯还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世上仍有值得托付的后辈。他回过头看向那不卑不亢的少年，顿时有一种老泪纵横的冲动。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暮城是个小地方，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说着，陈伯走向不远处的储物柜，他打开柜门，取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上面早已褪色的图案，印证着年代已经久远。 他眼神中饱含深意看了许久，随后将其带到方贤面前说道：“这本笔记，跟我几十年了。里面有我毕生所学的心得，都是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虽然可能对你们没多大帮助，但还是希望二位不要嫌弃。”话音落下，他就将笔记递到方贤手中。 看着有些破旧的笔记，方贤眼神中金光闪过。通过真理之眼的分析，浏览过里面的内容后。 他的态度也从刚开始的不在意，逐渐转变为满满的震惊和凝重。因为里面所讲述的许多内容，对于精神力达到探心境的他来说……竟然，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增幅。虽然带来的提升并不算多，但却如同炼化兽心那般自然。 在面具空间里，有一股力量在提取文字，将它们转化成完整的精神力，冲击更高的意志境界。这对于刚刚达到探心境的他来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成就感。 方贤不动神色，抱了抱拳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陈伯。” 陈伯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抹赞许之色。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缓缓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摆了摆手，对两人提醒道：“还有二十分钟，我出去接一下客人。二位也准备准备，很快就能落座了。” 看着陈伯离去的背影，方贤内心也平静下来。 他回头看向青铭，晃了晃手中的笔记问道：“你要看吗？” 青铭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看着前面一片繁忙的景象，随即淡淡摇头说道：“我不需要，有师傅教我的东西就够了。” 得到答复之后，方贤不再浪费时间。他收起笔记本丢进面具空间，隐隐约约有一丝波动传来。只见眼前浮现一行小字，是面具面板做出的提示。 【获得老艺术家心得一本，正在全力转化中……】 泛黄的笔记本化作一张张残页，在九条纹路上逐渐消散成光点。而方贤脑海的精神团也同步增长，境界稳固到了探心境初期。 方贤暗暗调整一下气息，随后来到章寒两人面前。 二者的交谈声停了下来，纷纷回过头看向他。余章寒紧紧抓着帽子，有些犹豫地问道：“陈伯把我们的事都说了吗？” 方贤点点头，没有回答。 他看了看有些落寞的戏班子，他面无表情地提问道：“对于曾经做的选择，你们今日可有后悔？” “后悔……” 两人沉默了片刻，秦烟雨抬起头说道：“我们没有后悔，一切都是应得的。哪怕被世界辜负，也不代表做错了选择。” 看着眼前认真的俏脸，余章寒却咽了咽口水。他也想说出类似的话，却还是觉得有些违心。于是他默默回想那个年代，眼神中尽显沧桑。 “烟雨说的不错，但我没有那么伟大。后悔其实是常有的事情，但再来一次可能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想当初，我们两个人都离开学校。一个文科第一，一个理科第一，恐怕他们谁都没想到过，两个站在最顶端的人选择了隐退。” “背后嚼舌根子的人不少，但却没人知道我们面临着什么。一个要为生活奔波，一个坚信民族文化。不论肉体上还是精神上，我们都想为自己做主。可是付出的代价就是，人生最好的十年青春。” 听着余章寒的话语，秦烟雨的眼神也有些黯然。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余章寒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哭过，累过，恨过，却唯独没有爱过。我们都是很要强的人，不愿展露自己脆弱的那面。可是现实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只能沉浸在落寞当中。” “如今这戏，也唱不下去了。我们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等待结局。”他红着眼眶。 在沉默许久后。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钟表上的时间，余章寒揉了揉眼睛将帽子戴上。 随后他扶着桌角站起身，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走吧，我们回到各自的位置。戏就要开始了，也许这是最后一场。”他眼中有一丝悲伤，却用帽檐将其堵住。 秦烟雨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起身向幕布走去。 看着她那充满孤独的背影，余章寒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默默低下头去，随着两人离开了幕后。 …… 不久之后。 戏曲表演如期举行，台下却没有多少观众。 方贤几人坐在其中，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来戏院听戏的基本都是老人，能将他们的年龄翻好几倍那种。 在这个传统艺术没落的时代，戏曲文化很难吸引来年轻的观众。尽管戏院里的气氛略显沉闷，但方贤他们并未感到无聊。 青铭体质特殊，在任何环境都能很好融入。他是一个安静的听众，不会去打扰别人的雅兴。而方贤则像一个学者，时时刻刻都在观察感受周围的世界。 此时余章寒则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画板，准备好画笔后就静静等待着戏曲开场。 戏台上。 演员们身着彩色的戏服，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道具。等一切准备就绪后，曲乐也随之从幕后响起—— 锣鼓声、唱腔声、伴奏声此起彼伏，气势恢宏交织在一起。一个经典的故事拉开序幕，充满了神秘异常的色彩。 尽管戏院的观众不多，演员们仍旧带着饱满的热情。他们的身形在戏台上灵活舞动，仿佛将角色演活了过来。很多高难度的惊险动作，他们都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方贤看了一阵，逐渐想起些什么。 他看向一旁的余章寒，压低声音说道：“我以前听过这样的说法，说是戏一旦开腔，即便台下没有人，也一定要唱完。因为台下有八方听客，一方为人，七方鬼神。这是留言还是真的，老祖宗说过这样的话吗？” “说没说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是在用心表演。毕竟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谁愿意辜负自己多年的努力呢……”余章寒眼神凝重，心中也在不断思考。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之际，幕后的烟雨走上了戏台。 她那一袭红衣，仿佛台上的点睛之笔。脸上淡淡的笑容让形象愈加传神，仿佛就是戏中人一般。开口就是悠扬的戏腔，顿时让台下的观众身临其境。 戏曲演出被升到新的高度，台下的观众无不拍手叫好。 只见烟雨舞动长袖，身形婀娜多姿。她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眼神交流，都给心灵带来极大震撼，让人看的如痴如醉。她的演绎水平，简直堪称完美。她不止是在用心演戏，甚至是在用生命演戏，她就是戏曲的代表，她就是戏曲本身。 不知疲倦，不畏艰险……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她尽情地演绎着戏中之人，她深情吐露着自己的心声。她没有为戏陷入疯狂，只是为戏融入了自己的所有。 数不尽的悲欢离合，唱不尽的家国亡恨。 此时台下的观众不仅潸然泪下，情绪都被带入了戏中的角色当中。此时在这里已经不仅仅是听戏了，而是在经受一场灵魂的洗礼。 方贤擦了擦眼角，环顾这座落败的戏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甘，就像那戏中人一样…… 可怜一处情深旧，满座衣冠皆老朽。如此深情的演绎，却得不到该有的尊重。她想传递的精神想表达的态度，却无法让世人延续下去。 她对戏曲的热爱没有错，是这人间辜负了她。 回想起她在梳妆台前孤芳自赏，此时竟有了一丝独树临风的意境…… 可悲，可叹。 第245章 四面楚歌 随着最后一声唱腔落下，舞台上的戏文已然落幕。观众们纷纷起身离席，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与满足。演员们卸去一身的疲惫，开始整理台上的道具。 余章寒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手中捧着仍然未完成的画作。虽然添上了几笔勾勒与色彩，但还是缺少最关键的主笔。他的目光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失望，心中仿佛有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着。 在这场精彩的演出中，他寻找的灵感并没有如期而至。不知是缺少气氛的烘托还是情绪的共鸣，他总觉得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是不完整的。 一旁的青铭摇了摇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而方贤看着台上忙碌的众人，眼神许久未动深深沉思着。 他在想什么，也许是是接下来的打算。 但面对这一片落败的景象，他还是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传统戏曲在信息高速化发展的年代都没能崛起，更不要说大复苏后这个处处异象丛生的年代了。表面上这个世界还是像曾经那样有秩序的发展，但背地里很多人的想法都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只不过现在人们隐藏的很好，也就影子会时不时出来蹦跶。 而想让不同的人耐着性子来听戏曲，恐怕摆多大阵仗都不现实。毕竟世人都想争得未来的一席之地，哪有这份闲情雅致跑来戏院听戏。 就在几人沉默之际，大门口却传来了动静。 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打着衬衫领带，戴着眼镜，俨然一副干部形象。他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老人们离开，遇到腿脚不方便的人还亲自上去搀扶。他的服务如此体面周到，仿佛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民公仆。 然而，在他的身后，却乌泱泱走来一群黑衣人。 他们排列整齐，面无表情，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压力重重，犹如一道黑色的巨浪。 这般紧张又怪异的氛围当中，老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加快了离去的步伐，深怕惹上麻烦。没人料到他们的到来，更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这场无声的示威，让整个场面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此时神秘的中年男人，和他背后的黑衣人群。毫无顾忌堵在了戏院门口，成了戏曲落幕后最大的焦点。 等所有的老观众都离场后，他们才浩浩荡荡走进戏院。也不顾台上演员们异样的眼神，中年男人自顾自地坐在了观众席上。 或许是享受这份征服的快感，他仰头畅快地舒了口气。随后看了眼身旁低着头的手下，很自然地摆了摆手说道：“围起来。” “是。”黑衣人抱拳鞠躬，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动作矫健，分工明确，仿佛一条条黑色的游龙，在空旷的戏院中穿梭。他们的目光冷峻，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很快将戏院围得水泄不通。 中年男人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摆弄着袖口。他享受着主宰这里的时刻，仿佛他就是这场无声戏剧的导演。 一团乌云遮住了天空，院子里的气氛令人窒息。戏台班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唯有陈伯和秦烟雨等人，脸色一点点暗淡下来。 此时的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神色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他如同黑暗中走来的霸主，掌控着这座戏院的命运。这一刻他只手遮天，谁也不敢忤逆他。 然而。 就在他晃动脑袋回过头的时候，才看到观众席上仍有人没有离开。面对自己布下浩大的阵势，他们丝毫不受影响忙着自己的事情。 一个闭目冥神，一个手拿画板，一个…… 优哉游哉地捧着一本小说，那姿态甚至比自己还松弛。这都让他不仅有些怀疑了，究竟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男人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强压心中的火气。 他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却有些狰狞地说道：“喂，你们几个。看戏的都走完了，还赖在这做什么。” 听到男人的呼喊声，青铭慢慢放下手中的书。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男人一眼，打了个哈欠又捧起书。 “没啥事，你们继续。我们只是无聊的观众，不会打扰你们的。”略显稚嫩的声音落下，带着一丝不屑与冷漠。 中年男人脸都要气紫了，抓着座椅的手青筋暴起。 他刚想要发作，身后却有人开口：“算了，井水不犯河水。别惹他们，赶紧把你的事情办了。” “好，你们……等等，你说什么？！” 男人当场陷入呆滞，茫然地看向身后的黑衣人。对方是上级派下来配合自己的人，现在却突然开口说这样的话。面对两个小屁孩和一个干瘦的男人，这位神秘方士竟然会主动做出让步。 什么情况啊，见鬼了吗？ 对于男人不解的神色，黑衣人却不放在心上。他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如木雕般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贴了冷脸以后，男人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对方不是一般人，还是尽量少生些矛盾。于是他无奈地摇摇头，抬头看向戏台上的演员们。 上级派下来的人得罪不起，这些软柿子还是随便捏的。 于是他扶了扶眼睛，猛拍座椅站起身来说道：“一个个杵在那干嘛，赶紧搬啊。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把这破地方腾出来。上头的指标都发下来了，还在这磨磨唧唧。真是一群懒汉，活该走向没落。” 说着他一个健步窜上了戏台，踩着道具叮呤哐啷踢倒一大片。 随后抬起头看了眼怒目圆睁的众人，却脸色淡然地整理起领带来：“都看着我做什么，赶紧把这些垃圾收拾走。一会儿拆迁队的人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耽误了人家工期，闹的大家都不好看。” “你！” 一个后生忍不住了，手握兵器刚想上前。一旁的陈伯却拉住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这大油头谁啊！” 看着后生憋得满脸通红，男人却挑衅地咂了咂嘴：“什么大油头，我这叫华仔同款发型。还问我谁，你看不出来我谁。你们的地方归我了，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说着，他趾高气昂地来到陈伯面前。抬起胳膊抹起了衣袖，露出一款名贵不凡的手表来。 看着对方黯淡的眼神，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老东西，当年我求着跟你学戏，你说我没天赋，不收我为徒。现如今我回来了，是不是特后悔啊。喜欢瞧不起人是吧，看谁还能保住你的场子。” 面对这个原形毕露的小人，秦烟雨眼眶泛红起来。她站在不远处，满满的悲愤之色。 “你能不能不欺负人，让大伙收拾好东西自己离开。我们都是老艺术家，你有没有点敬畏心。”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屑一顾地笑出声来。 他看着脚下零落的道具，随意拨弄着说道：“什么老扒皮，王八心的。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老子一口气憋了这么多年，不是来听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道的。” 看着如此不讲理的家伙，秦烟雨气得身体直颤抖。 “你，你……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男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有些直不起腰。他都佩服这傻女人的单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步步走上前去，抬手作装就要扇耳光。 秦烟雨吓得连忙扭头，用手腕护在脸前。 看着对方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仰望天空看了一眼，随后看向旁边苍老的陈伯说道：“还我遭报应，我就是报应。一切都怪这个老东西，还有那个死瘸子……” 就在他愤慨激昂的发泄之时，一道声音却在观众席上响起。 “我说王老板，差不多行了吧。到底有多少怨念，非要指着自己的恩人骂。” 第246章 重振旗鼓 十岁那年，他曾失足掉进河里。濒危之际，是陈伯冒着湍急的水流救上了他。从此他就接触到了戏曲，爱上了这个充满神异的文化。但始终都是欲求不得，无疾而终。 听到那幽幽的话语声，王老板的脸色僵在原地。 他最讨厌有人提及那段过往，这让他内心感到深深的恐惧。正是因为那件事，才造就了他后来一路的难堪。所有人都瞧不起他的感觉，实在是不想回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话人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听着有些虚弱，但却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看不见的幽灵般一般，隐藏在难以察觉暗处。 一直窥视着他，一直跟随着他。 每当幽灵开口的时候，就如同敲响的丧钟般那刺耳。它敲击在他的心头，疼痛不已，仿佛在提醒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王老板的心脏猛然收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那个声音，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它时常在自己的噩梦中回响，差点毁掉了现在拥有的一切。 在他的潜意识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那是他所惧怕的，是他竭力想要忘掉的过去。但是现在又出现在了耳边，如同催命符般疯狂折磨。 他怔怔地回过头去，有些不敢去看出声之人。但怕什么来什么，那个令他恐惧的人又出现在眼前。正是之前拿着画板的男人，被自己视为没有威胁的干瘦男人。 此时王老板只感到阵阵胆寒，不住颤抖地向后退了几步。他看着那个如同幽灵般的存在，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嘴唇说道：“余章寒，居然是你这个瘟神。” 他声音中带着惊恐之意，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还在暮城。为什么，你难道不应该躲起来吗。这里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处，有多少人想杀了你啊！” 看着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余章寒却露出一抹平静地微笑。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要不你猜猜为什么。”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戏台走去。边走边从口袋中取出一样物品，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嘲讽之意。 看着章寒手中不起眼的物品，王老板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此时就恨不得冲下去抢夺，把那玩意掰碎咽到肚子里。 只见余章寒走的越来越近，直到来到戏台前仰起头。 他眼神中带有一丝凛然，暮气沉沉的脸上焕发出一丝生机。此刻他不再是衰颓在街头的醉汉，而是重新振作起来的罪恶审判官——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余章寒抛了抛手中的物品，走上台与陈伯他们站在一起。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他缓缓回过头看向王老板说道：“如果连重振旗鼓都做不到，如何收服你们这些贱恶之辈。” “你。” “你这个疯子。” 王老板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死对他来说可能反而轻松了。对方手里的东西乃是一条罪证呐，关乎到无数身居高位人的利益。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谁知道这家伙手里还有多少这种鬼东西。 他们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为什么这个瘟神还能找到。 真是修炼成精了，长了个比狗还灵的鼻子。 王老板此时是汗如雨下，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他一边将手伸向罪证，一边心惊胆颤地说道：“想死别拉上我，快把这东西给我！” “诶，慢。” 余章寒转身挡在身前，用另一条胳膊挡住了他的手。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凑近他的耳旁压低声音说道：“你着什么急啊，我又没说不给你。”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几样物品，很随意将那些东西丢到地上。他神色无比平静，一脸淡然地说道：“像这样的东西我多得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拿出来。要怪…” “就怪你们的饲养员做事不周，他那点黑料全让我挖出来了。电视台上播的都是些毛毛雨，我手里还有很多劲爆的东西等着重见天日呢。” 看着这个有一丝疯狂的家伙，王老板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这个魔鬼。” 别人得罪了惹不起的人都是躲得远远的，但这个疯癫的家伙简直就是个究极怪胎，他一开始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从不计后果的疯狂投入成本。都不敢想象，这家伙经历了什么，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不是一两天就能调查清楚的。 十年如一日，真叫这家伙活明白了。 王老板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浑身虚汗止不住地流淌。他伸手摸索着地上散落的罪证，嘴角不住抽搐地说道：“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你是要拉上所有人，一起给你陪葬啊。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活神仙，简直比瘟神还瘟神。” 看着他绝望的模样，余章寒淡漠地摇了摇头，他说：“起初我也很绝望，像现在的你一样。我是被业界封杀了，上面的人都收到了通知。所以……” “既然你们都做那么绝，那我也就毫无顾虑了。虽然很多东西都烂在了手里，但不代表它们就没有了价值。鱼死网破又如何，不都是你们逼得吗？” 余章寒屈膝蹲下身来，眼神中满是莫名之色。他看似一副儒雅的模样，凑近了些看着王老板说道：“有那几件东西做护身符，可是给我争取了不少时间。不过也得谢谢你们，让我想起自己还是个顶级狗仔。巡检司搞不到的东西，我可有的是办法去搞。” “怎么样，现在有忏悔之心了吗？”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老板魂不守舍，就这样干瞪眼看了他许久。随后喉咙微动咽下口水，便张开嘴巴扯着嗓子吼道：“动手，抓住余章寒！今天他要是活着走出这里，我们就都得死！” 说着，他自己也连忙站起身，朝着最近处的秦烟雨扑去。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他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在一众惊异骇然的目光中，他拉着烟雨就朝戏台下走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余章寒眼中并未出现惊慌之色。好像根本不在乎烟雨的死活一般，活脱脱一副身外人的形象。他淡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所有的黑衣人都向他扑了过来。那一道道充满杀意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看来，你是不知悔改了。”他静静等待着。 王老板死死控制着怀里的烟雨，无比放肆地笑出声来：“哈哈姓余的，少在这假惺惺。你终究还是那个自私的利己者，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变过。现在暴露了吧，我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然而余章寒却淡淡地摇摇头，示意他回头向自己的身后看。 见此情形王老板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怀里一直安安静静的秦烟雨也发出声音，他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确定，不回头看看吗。”烟雨淡淡说道。她此时脸上只剩下平静，并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那安宁祥和的俏脸上，甚至有一丝…想笑。 王老板看着这无比反常的场面，所有汗毛逐渐倒立起来。他一点点将头转过去，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面—— 漫天都是红光血影，仿佛末日降临一般。台下已然血流成河，无数黑衣人倒在血泊中。还没有倒下的也呆呆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一般。 他们被笼罩在恐怖的氛围当中，仿佛从人间坠入了死亡的地狱。到处都是尸山血海，无数恐怖的场面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你们…”之前的方士看着前面两道人影，却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位没出过声的方士也定在原地，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们吼道：“你们什么意思？！” 然而并没有声音回答他们，反而脚下传来阵阵波动。下一刻四座巨大的十字架升起，将四位黑衣人牢牢束缚在其上。 直到这个时候，烟雾渐渐散去。 那模糊的两道人影显露出来，站在血流之中却出尘不染。 只见其中一位手握怪异的白色奇剑，金芒流转的眼神具有强烈的冲击力。另一位则抱着外形如尺的青色玄琴，上面诡异晃动的琴弦竟是自动弹奏。两人仿佛天外降临的仙师，身上充满超凡脱俗的气质。 方贤看着钉在十字架上的黑衣人，平淡的嘴角浮起一丝神秘地笑容：“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你们观场大戏。” “毕竟咱手里掌握着王老板的命脉，我想诸位应该不会拒绝吧？” 第247章 降妖除魔 面对方贤充满高调的要挟，黑衣方士却没人做出反对。因为他们此时自身都已经难保，诡异的十字架不断吞噬着他们的身心。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手脚甚至感受不到疼痛。就好像身处在未知的梦境当中，只有精神力和感知在逐渐流逝。他们意识很清楚体力的消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那两个未知的少年简直强的离谱，仅凭自身力量就镇压他们上百号人。其中整整四位灵动境巅峰的异术方士，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仅仅只是做到自保的程度。平日他们这些目中无人的方士嚣张惯了，还是第一次感受生命被他人支配的恐惧。 那是何其骇人听闻的压制力，而且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折服了，不敢展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而戏台上面的王老板更是如坠冰窖，他一个普通人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手中的刀都有些拿不稳了，任凭秦烟雨鄙夷地拍拍衣服离去。 余章寒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笑着将他搀扶起身问道：“王大老板，现在您意下如何？” “我…我不知道。” 王老板惊恐万分地看着众人，环顾台下血流成河的场面。强烈的生理不适让他有些想吐，却大气也不敢出地说道：“你们杀人，你们杀了好多人……” 听闻此言，台下的青铭却笑出声，手中的玄琴似乎也嘲讽般发出声音。 只见一道悠扬的琴声在戏院上空划过，漫天红光血影的末日景象就逐渐消散。如同被洗去污垢的照片般，恢复了它原本清晰的色彩。天空还是一片蔚蓝的景象，明媚的阳光抛洒在大地上。 王老板看得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朝台下望去。 只见所有黑衣人都痛苦地抱着脑袋，在偌大的戏园子里满地打滚挣扎着。他们衣服下连个新添的伤口都没有，更不要说之前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了。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突然被拉回了现实中。这种生死迷离的恍惚，比戏剧中的故事还要魔幻……王老板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章寒刺激疯了。 他毫不吝啬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整个人都转了一圈摔倒在地上。随后他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喘着粗气总算是清醒过来。 看着他充满滑稽的模样，余章寒的眼神冰冷下来。 他俯身拽着其领口拉了起来，死死盯着那涣散的眼睛说道：“现在只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怎么选择了。我手里的东西随时都能引爆整座暮城，但决定先拿你的狗头换戏院几年安宁。”说着，他的手一点点用力。 “好好想想吧，能不能做到？” 王老板欲言又止，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身上的虚汗就没停止过流淌，心中的悔恨恐怕都能写成一本书了。所有的难题最后都抛给自己，这个坑想不跳也由不得他了。 真是赶鸭子上架，自己生火烤自己。 他此时欲哭无泪，无可奈何地说：“我们收到了上级的文书，还有双方签的合同。一堆行政部门层层把关，哪里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啊。你真是个活神仙，能不能别再逼我了。” 面对这浑水摸鱼的态度，余章寒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满地说：“意思是你说了不算呗……” 他抬起拳头想让对方长点记性，身后却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他。只见方贤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台上，摇了摇头示意接下来交给自己。 面对那自信平静的眼神，余章寒默默点了点头。他对方贤的能力还是充满信任的，毕竟没有对方也做不到当今这个局面。于是他退到一边，饶有兴趣地当起了观众。 王老板见此情形咽了咽口水，回头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刚送走一位活神仙，现在又来一位…… 只见方贤上来就咄咄逼人，丝毫不给他退缩的余地。那凌厉的眼神中满是审视之意，年纪轻轻就像个老怪物般眼光毒辣。 他有些头皮发麻，只听对方冷冷说道：“上级的文书？还签了合同。你口中的上级是眼瞎了吗，连文物遗产都要肆意破坏？这里少说也有百来年的历史，谁给你们的胆子动顶风作案？” 这…… 面对这一番言论，王老板嘴角抽了抽。他也很想用方贤的理由去跟上级说，但可能会管用吗？ 然而方贤不管他心里想什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还有那合同，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强征的地也算你的地吗，什么无耻指标能有历史文化重要？”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对得起老祖宗吗。”这句话像是一击重锤，砸的王老板眼冒金星。他此时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然而，尽管恐惧如潮水涌来，方贤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他眼神如同利剑，看向那的四位一动不动的方士。如同一个活阎罗般，继续说出对他们的诛心之言。 “还有你们几个废物，身为修者却助纣为虐。我真好奇什么样的上级画了多大的饼，能让你们像狗一样放弃自己的尊严。” “真是一群无能的鼠辈，跑来这里欺负手无寸铁的老艺术家，你们有大罪孽知道吗？有没有一点羞耻心，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他对着几人破口大骂，就差上脚踹他们的脸了。 这一番话下来他们忏没忏悔不知道，倒是后面叮呤哐啷的动静小了不少。 手无寸铁，呃…… 正在反打的几人停下手来，几个后生悄悄将武器藏到身后。随后装作没事人般回到陈伯身边，引得周围人一阵哭笑不得。 只见几位黑衣人躺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已昏死过去。他们是之前幻境中没被覆盖的漏网之鱼，没想到偷摸过来却被戏班子打成了这幅德行。 然而现在没有人在意他们，前面有个活阎罗正指点江山呢。 王老板此时汗流浃背满脸苦涩，却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小祖宗。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又想哭又想笑地崩溃道：“我说了又不算……” “我管你说了算不算，那几人先压这儿了。要么想办法取消项目指标，要么就准备好被捅个底朝天。章寒手里的东西，我相信够你们喝一壶的了。”方贤平静说道。 王老板看了看几位方士，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来的时候还不可一世的模样，结果现在他们自己却成抵押了。 得，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受尽刺激和心理折磨后，王老板已经彻底麻木了。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他说出了最后的话语：“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真闹的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受……” “我？” 方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回过头看向戏台班的众人。一脸无辜与单纯，默默问道：“过分吗？” 众人纷纷摇头。 方贤回过头摊了摊手，抱着手中的长剑说道：“君子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是你们先动手伤人，也怨不得我声讨公道。如果打算拿官场那套来压我，那世俗之外的我还没怕过谁。” 说着他将外面的衣服扯下，露出里面黑色的道袍来。 看着那云雾缭绕的山体标志，台下一位方士有气无力地开口：“你…你们是青云山一脉……” 第248章 化解恩怨 青云山？！ 王老板飞速在脑海中寻找这个名字，接着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起来。他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差点掉下了戏台。但顾不上那么多，有些失神地说道：“不是不插手了吗……” 方贤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脸平静地说道：“什么插不插手，我可没说过。就算师傅不过问，也轮不到你们威胁我。” 威胁，到底是谁威胁谁。 王老板面色僵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但想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上级，他还是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面对这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只能闭上眼睛冥思苦想起来。 就在他快要绝望之际，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他猛然将头抬了起来。 此时的王老板惊喜万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忙说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办法。只能这么做，不然上级肯定不会松口。”说着他扭头看了眼余章寒，放低姿态点头哈腰起来。 “还有一点我得说明，不然你们很难相信我。就是余老弟手里的东西，短时间内很难发挥作用。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那帮老油条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估计我把消息带回去他们就直接跑路了，到时候戏院的拆迁项目更难处理。” “而且，哪怕我回去什么都不说，他们还会派其他人来找麻烦。到时候你们将永无安宁之日，每天都要面临不同的人来砸场子。所以只能尽力将事情化到最小，然后挖一个坑让领导们跳进去。” “挖坑让他们跳？”听闻这番话语，余章寒露出看傻子的眼神。 而方贤眼神却微微凝了凝，觉得王老板的想法不简单。于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众人不要打断。随后才认真地看着王老板，不带任何情绪波动说道：“你继续说。” 王老板也不墨迹，看了眼方贤和青铭说道：“我们可以隐瞒一些信息，把不稳定因素藏起来。然后打着复兴传统文化的旗号，在合同上添置一个赌约。而这条赌约的内容，我想领导们是不会拒绝的。” “什么内容？”方贤看着他。 王老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准备最后的思想工作。很显然他想到的这个办法不一般，以至于铺垫了那么多话来增加逻辑性。在经过一阵思想斗争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我们的拆迁期暂时延迟几天，给戏院再留一场演出的时间。如果演出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观众，那我们对戏院的拆迁项目照常进行。但如果这场演出观众席能座无虚席，那就证明戏院还有存在的价值，拆迁改造的合同直接作废，从此不得干扰你们戏院的正常经营。” 一番话语落下，场面陷入死寂。 这下就连方贤就连都有些绷不住了，耐心等半天的结果就只是画张大饼。他嘴角张开冷笑一声，充满失望地摇了摇头。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不满的神色，显然对王老板的这个提议并不感冒。仅一场演出就让落魄的戏院座无虚席，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沦落到今天？ 看着所有人对自己否认的态度，智商在线的王老板却着急了。他看了一圈这些所谓的老艺术家，还有那两个青云山的天才弟子。一群真正的天才妖孽之辈，竟然没一个人能和他想到一起。 此时此刻该失望的人该是他才对啊，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在无视他的努力。 于是他咬紧牙关，怒视着在场的众人，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你们明明什么都不懂，一直都在固守自封。戏曲在当今这个时代，为什么没有吸引力？为什么没有人喜欢老祖宗的文化，为什么年轻人更喜欢看电影电视剧。你们到底想过没有，是不是我们自身的魅力不够！视觉的呈现上缺乏张力，缺乏对观众的感染力。” “基本功练得再好有什么用，感情到位又有什么用？”王老板愤愤不平地上前一步，一点点握紧拳头说道：“现在的影视作品要么是靠特效，要么就是用新颖的题材吸引观众……” “而你们再看看我们的老戏曲，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为什么一点改变都没有，为什么一点新鲜的创意都没有！大伙艰苦训练了十几年，难道就是为按部就班做同一件事情？为什么不让剧中的故事更完整，画面更有代入感呢！” 一番话语让众人陷入深深的沉默。 王老板的话语虽然尖锐，但却触及了戏曲界长久以来存在的问题。他们都知道，戏曲艺术在当今社会的确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但却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如今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与时俱进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 而王老板怒火未消，他的目光落在陈伯身上，说：“陈伯啊陈伯，你当初要是把我招进来，戏院班哪会沦落到现在这幅情形。现在倒好大家连戏都唱不下去，搞得我也变得里外不是人。” “你们啊，哎……” 看着他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方贤充满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王老板，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创意，才能让这座戏院座无虚席。” 此话一出，王老板像是打了鸡血。 他竟然回头瞪了方贤一眼，仿佛带着满满的怨念说道：“什么样的创意，你们想不到吗？之前我说要给上级隐瞒一些信息，那所谓不稳定因素指的是什么？” “不就是余先生手里的东西嘛，这和戏台班的演出又有什么关系……”方贤摊了摊手，展现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糊涂！”王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他用手指了指方贤，随后又看向青铭，愤慨地说道：“我说的不稳定因素是你们。” “我们？”方贤疑惑地看着王老板，脸上写满了不解。 “还记得刚才怎么教训的我吗？我的手下还在你那鬼东西里面呢。”王老板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贤，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听闻此言。 方贤也逐渐瞪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此时再看这个滑稽的王老板，的确像个怀才不遇的落榜生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用幻境配合戏曲演出？”青铭突然插话，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之色。 王老板却愣住了，下一刻他喜极而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无比感动地仰望天空：“我嘞个老天爷，你总算想明白了。不容易啊，真不容易。” 看着他那可悲模样，方贤和青铭对视一眼，回想起王老板刚才的话，两人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了。 难道…… 他真是个天才？ 方贤回过头，看向戏台班的人问：“你们怎么看。” 余章寒和秦烟雨眼神有些复杂，却都不敢贸然开口说话。只有一直闷不做声的陈伯眼角泛起泪花，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说道：“这个办法…倒是值得一试。” 方贤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一丝变化。 随后他回头看向王老板，淡淡地说：“想的倒是挺周到，那怎么相信你呢？” “你们当然得相信我啊，因为我得找机会离开暮城。把那些上级拖得越久越好，我们就有时间做各自的准备。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咱们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王老板急不可耐，连忙表达自己的忠心。 “这是共赢的局面，一定要相信我啊！” 看着他满脸的诚意，再加上的确有几分道理的话语。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丝动摇之意，好像看到了的渺茫的希望。 要不，试试？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试试。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努力去争得那一线生机。 做好决定以后，陈伯默默点了点头。征得众人的意见之后，方贤也不在拖沓。 “好，我们相信你。” 他拍拍王老板的后背，凑近些说道：“合同的事就交给你了，不想死就赶紧去办。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自己掂量掂量吧。” “诶，好好好。”王老板连连点头，转身便走下台去。他回头抱了抱拳，告别道：“那就这样，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一溜烟就出了大门。 而地面上逐渐苏醒都黑影人们，也纷纷踉踉跄跄地跟随着他离开。 面对眼前的场景，方贤松了一口气。他微微侧头瞄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物品，那些都是余章寒随手都出的罪证。 “收拾一下。” 余章寒走了过来，弯腰拾起地上的物品。他一边捡，一边感激地看向方贤。 “多亏了你们，戏班子暂时是保住了。” 方贤摆了摆手，一副淡漠的态度。随后看着他手里的罪证，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如何搞到这些东西的，怎么今天有勇气站出来了？” “这些东西早就开始弄了，吃了不少苦头。至于今天为什么敢站出来，当然是因为有你们撑腰了。” 闻言方贤怔了怔，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着是精心筹划多年的结果。如何没有十足的信念，也不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一直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好在今天找自己算了一卦。 毕竟青云山的背景，确实也够资格。 与此同时，陈伯住着拐晃晃悠悠地走上前。在烟雨和一位后生的搀扶下，他站在阳光中感慨地说道：“降妖除魔，苍生难渡…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看着那边劫后余生的氛围，方贤三人沉默了许久。面对这个想尽办法守护住的地方，他们心中都不免有些感慨。 方贤仰望着天空，不知是对余章寒，还是对自己说道：“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勇士……” 很快他就自问自答。 “不是那些具有强大实力的人，而是敢于背负他人命运继续前行的人。” “你要倔就一倔到底，不要退缩和怀疑。自己选择的路，再荒谬也要走完。” 第249章 霸王别姬 收拾完残局之后，众人的心总下沉了下来。看着恢复平静的戏曲大院，终于能认真思考接下来面临的问题—— 这最后一场戏该怎么唱，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底。 就这样坐在幕后，沉默了许久过后。陈伯看着满脸愁容的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他看向靠在一边的方贤二人，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麻烦二位真人了，还要再费心一次。” 见这个七旬老艺人主动向他们致敬，两人顿时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方贤连忙走上前，搀起了陈伯说道：“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帮人帮到底，这也是师傅的要求。早日解决戏院的拆迁危机，我们也好回去复命不是嘛……” 看着方贤谦逊的态度，陈伯笑着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即刻准备第二场演出。”他拄着拐一晃一晃的离开座位，随后来到幕布前停下身来。他回过头看了眼众人，举起拐杖敲了敲地面，脸色变得庄严肃穆：“接下来我们没有退缩的余地，一定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用凌厉的目光审视在场每一个戏曲人，仿佛请神上身了一般具有深深的感染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凌然正气与坚定之意，不断唤醒着人内心深处的东西。 他一步步朝着众人走来，娓娓道来地说道：“在四十多年前，有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们要收编我们的戏曲大院，重新编排所有传统曲目。当时我没答应，等的就是这一天！” “如今又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和当年发生的情况如出一辙。那时候的老前辈们，用鲜血和生命守护住了这里…而现在轮到你们放手一搏，告诉我有没有信心——！！”陈伯盯着众人厉声喝道。 “我们有信心！” 陈家戏台班异口同声，无不彰显出自己非凡的气度。他们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经历有着不同的性格，但他们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重振戏曲大院！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凝在了一起，汇聚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他们能有如此高的觉悟，陈伯内心中也充满感动。看来天无绝人之路，现实还给了他一次打破僵局的机会。他的心口不断的起伏，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好，没有看错你们。” “接下来我想问问，这些年我们学过的曲目当中。究竟有哪一场戏，是最让我们印象深刻的。” 面对陈伯真挚的发问，众人的眼神闪烁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什么，似乎明白了陈伯的心意。在众目睽睽的目光之下，只见秦烟雨推出椅子站起身来。 她先是向诸位戏曲人拱了拱手，随后回过头向陈伯深深鞠了一躬。 “师傅，弟子听戏唱戏快有二十余载，接触到的曲目多种多样。以前常去名角演出现场观摩感受，所以不缺乏交流学习的机会。我见过太多惊艳一时的戏曲人，在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很多东西。” “但是仔细回想过这些年，观摩过的所有模范曲目当中……真正能雅俗共赏的少之又少。”此话一出，众人不禁点了点头。 毕竟听戏这种事需要耐着性子，细细品读和感受才能明白曲中意。 秦烟雨心思缜密，继续对陈伯说道：“而在众多老艺术家公认的名曲中，当属您和余伯的《霸王别姬》演的最传神，戏里戏外都诠释着角色与自我的人生，那种难以割舍和求而不得的情感，已经达到了戏人合一的境界。” 一番蕴含深度与修养的言论，引起了所有人心中的共鸣。不仅指出了戏曲公认的难题，还能将陈伯的心意说出来。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思考，却用简单的话语表达了出来。 有热爱，有尊重，有专业的素养，更有敏锐的洞察力。或许这就是她的天赋所在吧，正是这样的能力才让她独树一帜，成了年轻又受人尊敬的戏曲人。 陈伯眼神复杂，充满感慨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些地说道：“看来大家都明白我的想法了，接下来这场戏就演《霸王别姬》。不论是故事背景还是人物情谊，剧情的表现手法都有极大的开发空间。王二那小子不是说我古板吗……” “好，那我就变通一次给他看看。我们这些勤修苦练的老艺术家，还不是他们外行人能指手画脚的。在我们的心中，比谁都想让戏曲发扬光大，做出的尝试与改变，肯定要比他空想来的多。所以，既然我们现在有了渲染背景氛围的新能力；那么，也是时候展现戏曲文化真正的魅力了。”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落下，在座的戏曲人都热血沸腾。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眼神中的光芒是难以掩饰的。 “小余。” 看着陈伯投来的目光，余章寒赶忙上前一步：“诶，在呢。” “去把你爹找过来。”陈伯静静说道。 “啊？”余章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身体不由得颤了颤，充满怀疑地说道：“把那个酒蒙子找过来，陈伯你是认真的？” 哪知陈伯静静看着他，眼神中不怒自威。 “当然是认真的，你觉得现在还有时间开玩笑吗。”他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随后向门外望去。 “你爹那个家伙啊，虽然看着一副永远不醒酒的模样。可是实际上他心里头比谁都清醒，只是不想在戏曲以外的事情上浪费精力罢了。如果现在跟他说有个重振旗鼓的机会，让他回来做最后一场戏的指导，你看他愿不愿意。” 陈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眼神渐渐变得黯然。 他慢慢低下头，似乎是在回忆，说：“这《霸王别姬》，跟其他的曲儿不一样。你不知道这对他代表着什么，为什么演不了戏就把他打击成那个样子。想当初我们当角儿的时候，正是他一亮嗓子把那群鼠辈吓得屁滚尿流。这才为后来他被打断腿埋下了祸患。” “那个时候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谁都不敢说。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把他赶了出去。大家心里这些年都不好受，都想找一次弥补他的机会。而现在这个时候，机会不就来了吗？” 陈伯目光如炬，静静盯着余章寒：“去吧，去把你爹找回来。记住，不要那余瘸子，我们要的是余霸王。” 感受到这份炽热的目光，余章寒心中五味杂陈。他伫立了许久，才无奈地点点头。 随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第250章 余老瘸子 余父其实原本是有名字的，但后来瘸了以后就没人再叫。不是大家都瞧不起他，而是他自己像聋了一般没再理会过人。别人要是叫他“余庆生”，他可能头都不回的装陌生人。但要是有人叫他“余瘸子”，他反而回过头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很多时候都笑得莫名其妙，让路过的人都以为他神经病。但其实他除了断了条腿，其他一点毛病都没有。只是疯疯癫癫惯了，也就忘记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了。 庆生庆生……他这辈子都没庆过生。 余瘸子靠在一户人家门口，醉醺醺晃动着手中的酒瓶。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躺了多久以后，他才“哐当”一声将酒瓶砸在门上。 随后猛地起身向后撞去，亮出嗓门开口破骂道：“该死的小李子，赶紧给我滚出来。你余爷爷来找都不开门了是吧，一下午把我关在外面什么意思。” 他不断地在防盗门上来回摩擦，也不管地上埋不埋汰。就这样调换着各种姿势，毫无顾忌地制造噪音。只听叮铃哐当的碰撞声响个不停，就好像谁家的狗没拴紧，一直撞笼子。 他不仅撞笼子，还开口疯狂乱叫。 “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白眼狼，我以前待你们不薄吧。现在老子是落魄了，结果一个都不肯出来见我。什么意思，良心都特么叫狗吃了！能不能长眼一回，做个有头有脸的人……” 正在余瘸子胡言乱语之际，防盗门后面的门总算开了。后面走出来一个带着眼镜的老人，毛衣衬衫看起来十分讲究。想必也是个干部之家，充满了儒雅随和的姿态。 见到余瘸子疯狂撞击栅栏的一幕，他不禁地抱起脑袋头疼不已：“哎呦喂，我说余大老爷啊。您下次能不能换个人折磨啊，我一个有冠心病的都快被你整复发了。好酒好肉的伺候上还要我怎么样，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吧。” “少给我整这些没用的……” 余瘸子回过头将酒瓶撇到一边，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说道：“开门，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见他这副死犟的态度，李老头脸上写满了无奈。他摘下眼镜长叹了口气，随后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又是因为那破戏院来的吧，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这么多年，人都把你赶出去还忘不了人家。我要是你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好意思在别人家门口骂娘。一点也不害臊我还害臊呢，邻里街坊都把我这当成余瘸子招待所了。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对你这么有耐心。”李老头打着感情牌。 然而余瘸子丝毫不领情，反而瞪着他冷笑一声：“少跟我扯犊子，那都是你应该做的。我说李长生，你别忘记我这条腿是替谁断的。老子受这么多罪，让你帮这么个小忙都不愿意吗？” “你啊，简直不可理喻。都说了不是我不帮，实在是帮不了……”李老头很无奈。 余瘸子蹭的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屁！你帮不了。你儿子现在都混上了副厅长，还跟我说帮不了。一个个嘴里都没一句人话，非要我把当年的事都抖出来吗？” 此话一出，李老头脸色沉了下来。 他干脆不装了，走进了些冷笑道：“你去啊，你看谁相信你。都快四十年了，那些档案早就消干净了……” “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段时期的危险性，你看现在谁还敢提及那段旧日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丫的威胁上我了。谁怕你啊，真当还是以前的余霸王呢。”说着，李老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色的钞票，轻飘飘地向门口丢去说道：“我就当施舍乞丐了，拿着这两百块，赶紧走走走，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房门就再次被重重关上。 余瘸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飘落的钞票。他拿起手中的酒瓶想砸下去，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却停住了手。 这一刻他仿佛清醒了过来，呆呆地俯下身捡起钞票。 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揣进兜里后，随后捧起酒瓶喝起闷酒来。他看着外面的天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想着，眼泪就滑落下来。 他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睛，眼神中满是沧桑地靠在防盗门上。嘴里不住地嘟囔着什么，充满了悲凉与凄伤之意。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虞兮虞兮奈若何…姬兮姬兮柰吾何……” 话音落下，酒瓶摔倒在地。余瘸子苦笑着低下头，那股疯劲却再难以发泄出来。短暂的理智让他回想起了很多东西，顿时就有些头疼欲裂。 “霸王！” “霸王？” “霸王……” 跟种各样的身影在脑海中回荡，他们都在呼喊着戏中人的名字。但是始终都没有得到回答，因为那个霸王脚下踩空摔进了无尽的深渊。 紧接着，身上的盔甲一片片脱落。脸上的脸谱也一点点脱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瘸子身体不住颤抖着，就这样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看不到任何光亮。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声音。他眼皮越来越沉，一点点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余庆生，余庆生！给我醒醒，还在这睡呢？” 朦胧的光亮照了进来，余瘸子一点点睁开眼睛。在黑暗的环境里他有些不适应地眯着眼睛，却被一只手直接提了起来。 余章寒扶着余瘸子晃了很久，才把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唤醒。 只见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随后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正和老李头喝酒呢，他那老东西喝不过我……”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 余章寒怒不可遏地看着这个酒鬼，将他狠狠地压在防盗门上。屋里的老李头听到声响皱起眉头来，手中的报纸掉在地上。 门外。 余瘸子莫名其妙地傻笑着，浑身的酒气都能凝出雾来。 看着这个怎么都叫不醒的家伙，余章寒眼中的怒意也为失望。他松开了自己青筋暴起的双手，任由余瘸子一点点滑落在地上。 “你对得起我妈么？” 余章寒的脸埋在胸前，双手死死扶着防盗门。看着地上毫不自知的老爹，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滚落下来。而那余瘸子还想伸手摸向旁边的酒瓶，但直接被余章寒用脚踢开了。 刚想要起身绕开对方，头顶却传来凉飕飕的感觉。一滴滴泪水落在他头顶，夹杂在弥漫的酒气当中。这下他脸色有了意思变化，身体一点点僵在原地。 “我是对不起你妈，可是她已经走了。”余瘸子沙哑地说道。 听闻到这样的话语，余章寒狠狠拍了一下铁门。顿时把屋里的老李头吓了一跳，扶着心脏好一折没回过神来。他一点点来到门口，向着外面的猫眼望去。 当看到外面余章寒的脑袋时，他心中的恐惧变得愈加浓烈。坏了，这个瘟神怎么来了。 余章寒死死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那你就这样子下去吗，一天到晚要喝到死。你给这个社会带来了什么，混乱与不安吗？” “对，你说的都对。” 余瘸子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些许冷意，说：“反正社会也没稳定过。” “你……” 余章寒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蹲下来给他两巴掌。但他还是忍住了，而是换了一种比打脸更伤人的方式。只听他说—— “您老就好好烂着吧，谁也救不了你。那些恶人心中都比你过的好，唯有你这个假霸王生活一潭死水。你没有一点痛心疾首的感觉吗，凭什么他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您老睁开眼睛看看，当今都到了什么年代。” “万丈高楼平地起，信息高速化发展，各种各样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实现了，大家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有几个人像您这样，自甘堕落像个累赘一样。不努力去适应生活，改变自己，难道剩下的余生也要活在过去的阴影当中吗！” “我……”余瘸子被怼的哑口无言。 余章寒缓缓直起身，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随后在他爹茫然的目光当中，轻微抖动嘴角说道：“不想回去看看吗？大院保下来了。” “你说什么？！”余瘸子目瞪口呆。 第251章 再现辉煌 余章寒的话就像黎明的醒钟，在余瘸子耳边回荡经久不息。这一刻他听到了久违的心跳声，凝滞的热血也重新开始流淌。这一刻所有的回忆如走马灯在眼前闪过，他的嘴唇颤抖着，却久久发不出声音。 “我说，戏曲大院保下来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余瘸子怔怔地回过头。神色有些恍惚地望向窗外，心中满是怀疑地喃喃道：“保下来了？不能啊…白白吞下来的地，他们怎么舍得松口……” “呵呵，都跟你说了，时代变了。” 余章寒冷冷地笑着，向后退了几步说道：“那帮鼠辈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大复苏的世界将不再属于他们。我们见证着一股新生的力量走向非凡，总有一天他们能改变当今世界的格局。而你余庆生，今日可以做回余霸王！成为那股非凡力量的号令者，为传统戏曲艺术添上浓重的一笔！” 余瘸子瞳孔猛然收缩，心中的震撼已然无与伦比，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幅宏伟的画卷。那些失去的、那些委屈的、那些挣扎的，仿佛在这一刻都找到了意义。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那是久违的回声，那是理想照进现实的激荡！ 若未来真能如他们心中所愿，那必然是一副耀夜如辉画卷。在这一刻，余瘸子仿佛看到新的霸王站在舞台上，王者的气概横扫四方。 他不再是失去尊严、四处流浪的余瘸子，他想起了威风凛凛、人人敬仰的余霸王。他听到观众席热烈的掌声，感受到他们对戏曲精神的热爱与尊崇。 余章寒默默向自己的父亲伸出了手，眼神中只剩下平静说道：“现在告诉我，能不能振作起来。让所有人看到完整的《霸王别姬》，再现往日辉煌！” “我…”余瘸子被问地说不出话来，心中的激情怎么都无法平息。 看着他不断晃动的眼神，余章寒继续乘热打铁说：“想要演好盖世无双的楚霸王，恐怕只有您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番话语声落下，余瘸子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握住儿子的手，挣扎着坐起身来：“你说得对，是这样的。”说着他扫去一身的颓然，清澈的眼神充满光辉。 “走，我们回去。”他松开手。 随后一点点站直身体，瘸腿不再显得沉重。高大的身形如同挺拔的松树，宽大的肩膀仿佛能扛起一片天空。那明亮目光中透露着坚定，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感觉。那是一种近乎无敌的气势，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看着父亲转瞬之间做出的改变，余章寒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知道…… 那个霸王，回来了！ …… 戏曲大院，岁月斑驳。 院前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在院后却是另一番情形。 只见戏台班的众人忙忙碌碌，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准备工作。为了后勤工作到位，道具师们就没停歇过。他们穿梭于各个角落，为舞台添砖弄瓦，那些平日里用不上的物品，许多角落里吃灰的东西都被搬了出来。 这最后一场戏尤为重要，决定着戏院未来的命运。 所有人都面临着各自的考验，谁也不想在关键时刻拖后腿。为了能呈现更好的效果，他们经过商议决定办夜场，届时，方圆十里都能感受到这边的氛围，只是还需要添置不少新的灯光源，明晃晃的大灯一个接着一个，各种各样的器具在走廊上来回穿梭…… 此时，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演员们围坐在会议桌前。只见陈伯神情严肃立于最前方，正耐心为他们讲解着什么。时不时抬起手夸张地比划，用来表现那气势恢宏的场面。 “秦朝末年，楚汉最后一场战争垓下之战，楚霸王率领他的大军中了埋伏。当时四面楚歌，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面临美人与江山之间的选择，楚霸王选择奋战到底。可虞姬却不愿离开，展现出她忠贞不渝的爱情，最终挥刀自刎，与楚霸王共赴生死。” 陈伯的嗓音慷慨激昂，仿佛带领着众人穿越时空，亲眼目睹了那段悲壮的历史。 “剧情故事波澜壮阔，人物情感饱满丰富。十面埋伏到乌江自刎时的景象，种种惊心动魄的时刻与转折，我们可以尽情的发挥想象力，演绎出文字无法体现的流动性。比如数十万大军所带来的压迫感与冲击力，以及虞美人离别时展现出难以割舍的情感。从画面上让观众身临其境，从情感上被带入其中。”陈伯抽丝剥茧讲解着戏曲的核心，言辞激昂为众人带来深深的感染力。 正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门口站着一道人影。随后目光就变得有些失神，呆呆地说道：“记住，我们演的不止是戏，而是再现历史当年的景象……”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老当益壮的余庆生站在门口，嘴角带着微笑投来坚定不移的目光。这位飘零半的老艺术家，终于在此时出现在戏台班。他已经挺直腰板做回了那个余霸王，选择和众人一起度过最的危难关头。 看到他恍如隔世的大变化，无疑是给众人一记强心剂。两位分别了四十年的老搭档，终于再次共处一室出现在他们面前。英勇无畏的余霸王，风姿绰约的陈蝶衣，两个站在戏曲界最顶端的人，曾几度让无数戏迷为他们疯狂。 只可惜天妒英才，他们的命运就如同戏曲那般跌宕起伏。各自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直到今时垂垂暮年的景象。一路走来走过的风风雨雨，谁也不敢想象。 余霸王一步步，在众目睽睽之下…… 直至走到陈伯的身前，才满目沧桑深情地说道：“蝶衣，好久不见。” 夕阳西下，两人相视而笑，金色的光辉洒在身上。 这一刻他们好像回到了风华正茂的年纪，身上的衣服也一点点覆盖上了战甲与长裙。在这段充满迷离的岁月里，他们的生命被纵意燃烧…… 可心中蓬勃生辉的热情。却毫不减当年。 陈蝶衣风华绝代，他看着眼前这位老搭档，眼中有无数光影闪过，说：“他们都说戏子误国，可是从未想过戏曲中包含的精神。我们传承的是民族文化，而不是他们口中的娱乐至死。到了当今这个年代，又有几人懂得这份苦心呢。” 第252章 一出好戏 回眸秋水被隐去，点破去日苦多，借三两苦酒方知离不可，将思念摇落。往事回味，不过是弹指一挥，日复一日望穿秋水，恕我愚昧。最是相思断人肠，寂寥夜里泪两行，烛短遗憾长，故人自难忘。 一晃就是四十年，见证了跨时代的变迁。世事荒诞怪异无常，人却为何空守戏楼前。 寻不见雅俗共赏的倾听者，戏也就失去了唱下去的意义。只有自我感动的热爱是一片空想，终会在梦醒时分化作团团泡影。 陈家戏台班为此准备了很久，全身心投入最后一场戏当中。不论是不是因为戏院拆迁项目的逼近，他们都想为自己争得坚守下去的意义。老祖宗的文化究竟还有多少魅力，值得每一个传承者不顾一切的歌颂。 余瘸子和陈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用他们的沧桑岁月做出指引与铺垫。此时用心中感悟所说出的经典话语，乃是对整个戏曲生涯的评价与总结。 “史难吃，戏难唱。人活一世，总要经历几番苦楚。这些磨难不是我们垮台的借口，而是百恶除尽万象更新的动力。”余庆生一字一句地说着，尽管容颜衰老眼神却是坚定，手上的伤痕见证了他们付出的艰辛。 随后，陈伯接口道：“大家都想演一出好戏，却难得世人驻步停留。不是功夫不到位，而是情未至深处。也许还有是非纷扰拖累我们的脚步，但支撑我们走下去的唯有一种信念……”丰富多彩的话语中，流淌着他深厚的感情。清澈明朗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希望。 “只要我们还活着，戏就还能唱下去。去传承民族精神，去感染更多的人。” 人在戏在，人亡戏不亡！” 两人浑厚的话语声孔武有力，为戏台班的众人注入了灵魂。他们在传承文化这条道路上，斩断遍地荆棘从未想过放弃。哪怕面临着戏院拆迁的压力，也不露出半点畏惧妥协之意。 在他们眼中老祖宗的精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流失的。这是意志的灯塔，也是民族的脊梁。 陈家戏台班所有人整装待发，准备好迎接这最后的挑战。成败在此一举，一切都在今晚迎来结局。他们都挺直了腰杆，声威震天地吼道—— “人在戏在，人亡戏不亡！” …… 夜幕降临，暮城。 这座小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街道，行人稀少，显得有些冷清。然而，在这座小城的某个角落，一场旷世大戏，正在渐渐拉开序幕—— 陈家戏台班。 演员们各就各位，道具也摆放整齐。在那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众人正在做最后的准备。这场夜场的大戏，他们破天荒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将所有的精力用在戏曲上。 一片空无的观众席当上，只有熟悉的几位面孔。陈伯和余父神色凝重，等待着最终时辰的到来。而余庆生摆弄着一个相机，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支架上。在他身后的座位上放着的，是那副缺少主笔的水彩画。 所有人的心中都怀着忐忑，抬起头凝望着深邃的夜空。 只见一轮残月悬挂当空，零散的星辰散发着暗淡的光芒。卷动的风云在夜空中翻腾，宛如一幅动态的画卷。夜风轻抚带来丝丝凉意，在一片静谧之却早已暗流涌动。 观众席三人的目光投向暗处的某个角落，只见两位神秘少年的少年已经展开领域，他们的眼神中有一种奇异的光彩流动，身上散发出阵阵难以察觉的能量，青铭手持那柄尺形玄琴，晃动的琴弦逐渐发出悠扬的声音。 这道声音就像是一个信号，所有人闻之变色进入了状态。陈伯和余父异口同声大喝“开始”，而余章寒也按下了身前相机的开始按钮。 此刻，戏曲大院的灯光全部亮起，如同黑暗中的火炬，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周围的景物被覆盖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在冥冥之中开始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从戏台大门到街道，安宁的氛围如禁止的潭水般，被莫名的力量搅弄，展现出奇异的流动性…… 在这迷离之际，隐隐有萧瑟的风声自耳边传来。历史与现实开始重叠，风尘云雾浓烟笼罩…… 戏曲大院上空传来一阵悲凉之意，逐渐化作风声鹤唳的垓下战场。在夜色之中，战场被覆盖上灰蒙蒙的滤镜，狂风卷起漫天沙尘，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犹如战场上忽明忽暗的火把。 大军压境，笼罩在小城上空。 数十万将士如同一座座雕像，目光冷峻而坚定，铁一般的纪律凝聚精神，手中的兵器闪着道道寒光。一匹匹骏马傲然嘶吼，长鸣如雷，仿佛能听到它们对战斗的决心。 与此同时，方圆数十里的居民回过神，都被上空的景象深深吸引。他们的眼中充满惊骇与好奇，无法想象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片古代战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震撼体验。 “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别抓着我的脖子啊……” “天哪，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大复苏发生以后，先祖显灵了！”一位目击者惊呼。这场面，这阵势，让所有人不禁联想到了我国历史上的着名战役。 “这场面，这阵势…好熟悉，难道是垓下之战…” “垓下之战？！怎么可能……就是兵仙韩信布下十面埋伏，刘邦与项羽的终极对弈吗？！”人群中有人疑惑地询问。 “可垓下之战不是发生在两千多年前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个我不清楚，但那边…好像是陈家戏台班的方向……”有人指向远处，推测道，“他们那，据说下午就已经被拆迁了。难道是老祖宗看不下去，发怒了吗……” 众人惊讶的议论纷纷，脸上的神色飘忽不定。 当历史的画面与现实重叠，每一个人血脉深处的记忆都被唤醒。一种天生的使命感促使着他们前进，参与到那些威风凛凛的将士当中。 “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快过去看看啊。如此天生异象，发到网上肯定会火。”有人激动地提议。 “对，走走走。”众人心情迫切，纷纷朝着异象发生的方向涌去。一场神秘的历史重演，必将引领他们探索未知的奥秘。 随着人群的涌动，这场惊天动地的异象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开来，引发了一场关于历史、现实与未来的深思。究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将预示着什么呢？谁也无从知晓，只能等待有人揭开神秘的面纱。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炸裂。终于，号角声响起，一场空前的大战彻底拉开序幕。 将士们神威震天的呐喊声，他们士气高涨如同猛虎下山。千军万马奔腾浪潮汹涌，两军的将士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断裂的兵器碰撞在地，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士兵们的脸上浮现出痛苦、决绝和坚定的神色，他们奋力拼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战场上，战马狂奔，踏起一片片烟尘，加剧了场面的混乱和紧张。 每一个人都在为了生存和信仰而战，他们不畏生死，勇往直前。战场上，有人倒下，有人重伤，但无人退缩。每一个人都深知，这场战斗关乎民族的存亡，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但很明显，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六十万汉军兵临城下气势恢宏，而楚军却大势已去被一点点包围。就在快要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却有一道人影异军突起。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戟，带着剩余的楚君发起了猛烈的冲锋。他们的身影如同一道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嘹亮的喊杀声在战场上回荡。面对前方洪水猛兽般的汉军，只见领头人把手中的长枪扭转。 随后。 一道气势滔天的戟影笼罩在城市上空，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重重斩落下来。其中万丈霞光金色的光束无比耀眼，仿佛天降神兵一般化作了巨大的屏障…… 这一下不用说方圆十里，恐怕方圆百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用任何宣传与炒作，顶配的背景渲染就是最好的宣传。 面对这种惊世骇俗场面，谁敢去想象，穿越两千多年的垓下战场，竟然只是一场戏曲的开幕式。 这神秘寂静的夜空下，风暴即将来临。而这场旷世大戏，必将载入史册。 第253章 茅塞顿开 神异的古代战场横在戏曲大院上空，沉重的历史气息涌入每条大街小巷。慕名而来的仰慕者排起一条条长龙，都想走进大门去戏院里面一探究竟。 尽管刚才那开天裂地的一戟冲破九霄，但在八十万大军的战场上也只是徒劳。只见到处寒光闪烁，铁衣熠熠生辉，浩浩荡荡的军队如同排山倒海般震撼人心，让人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将士厮杀的呐喊声在头顶呼啸而过，不断有人影从上空掉下来化为灰烬。残酷的国家战争被展现的淋漓尽致，为众人的眼中形成极致的视觉冲击。仿佛踏着时光长河逆流而上，见证一个伟大时代的落幕。 这一刻，有人为退败的楚君惋惜，有人为汉将的谋略称颂。他们勇往直前，奋不顾身奔向死亡，让人感到使命存亡的召唤，不仅潸然泪下。 “如果说韩信在同等规模下平了项羽，兵仙就得踩在霸王身上。但现在韩老邪带着全真七子来了，所以只能说在彭城大屠杀之初，就已经写下了这最后的结局。秦末楚汉整场大戏，主线就是项羽百战百胜后的力竭而亡。他为我们做出了生动的演示，每一次胜利都将本该引爆的隐患推迟了。隐患只会推迟，却无法自我消除。人总会有精疲力尽的那天，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直处于巅峰期……”说话的是一位学者，他扶了扶眼镜展现出极高的文学素养。 有人随即应和，感慨道：“霸王确实生不逢时，因为刘邦才是那个时代的天命之子，所有气运都在向他那边倾斜，简直是苟到大结局的终极老六。” “刘邦纯粹的位面之子，我们没法用常理看他。” 另一名观众摇摇头，神色无奈：“术业有专攻，各有各的长处。只是一个进攻值点满的人，在逃跑这件事上就倒霉到了极点。” “主要还是霸王太讲义气了，他有无数次机会弄死刘邦，原以为他会遵守盟约退守各自地界，哪想到这老小子阴险半道上又杀出来。”另一人接着说。 有人总结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必受其殃。机遇和时机，往往决定了命运的走向。” 他们众说风云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但他们唯独认可命运的安排，英雄的辉煌与落幕都是时代的产物。 就在这时，拥挤的人流终于开始挪动，长长的队伍开始向前，隐隐看到里面又一片观众席被坐满。见状众人也不敢耽搁，紧紧贴着前面人的后背。 “走走走，我们快进去。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把消息传出来。” 走近戏曲大院之后，这场特殊的演出却再次被引向一个高潮，只见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入在战场当中，已经很难再分清历史与现实的分界线。 寒风阵阵，残烟滚滚。 弹尽粮绝的楚军早已疲惫不堪，继续在南下逃亡的路上奔波着。面临汉军包围的重重绝境之中，四面八方却又有阵阵歌声传来。 歌声如泣，悠扬而凄惋，像是江东父老的呼唤，期盼着他们早日回家。回忆中一幕幕，楚国的历史、人民的生活、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 楚营里，笼罩着一片壮然悲凉的气氛，将士们各个伤心流泪。就连帅营里的霸王也听得真切，心情顿时跌倒了谷底。难道说那些豺狼虎豹的汉军，已经攻到他们楚君阵地来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楚人的哭声呢。楚国，恐怕已经被汉军占领。 霸王缓缓坐起身来，思来想去再也无法睡着。他独自坐在台上喝着闷酒，不禁感到悲从中来。回想起自己精彩的一生，既有美人又有骏马。如今，却沦落到逃亡的地步。 伤感之际，灯光渐渐暗了下来。镜头开始移动，一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幕布前。 观众们神色出现变化，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有的握住座椅扶手，充满了紧张与期待；有的脸上露出同情，融入了楚军悲凉的处境当中；还有人悲愤交加，抚着胸口眼神异常激动…… 场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所有人的心都被牵动着。 “四面俱是楚国歌声，定是那刘邦得了楚地。孤，大势去矣。”霸王悲声道。 “大王……” 声音如流转的玉珠，清脆动听，带着无尽的柔情。 此时，一名女子缓缓踏入楚营，犹如仙子降临，一袭红衣鲜艳如血，被炽热的光辉笼罩着，一步步走上前来。她就是虞姬，那个让霸王都为之倾倒的女子。 只见优雅的身姿翩翩起舞，仿佛沁人心脾的美酒。温柔的眉目流转千年，仍有着深深的吸引力。如一缕清风划过，又像绽放的红梅，其出尘脱俗的容颜，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台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观众的目光都被那翩翩起舞的虞姬所吸引。她如同仙子般降临，一袭红衣鲜艳如血，舞动的身姿犹如最美的风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余章寒更是如此，他瞠目结舌地坐起身来，手中掉落的画笔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遗憾。那声“大王”在脑海中回荡，好像奏响天籁之音—— “那就是缺少的主笔啊……”他眼中闪耀着震撼喃喃道，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看着台上的虞姬，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他渴望进入的世界。他看着她，如同看着自己的梦想。 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画出她的美丽，画出她的气质，画出她的灵魂。他想要通过画笔，记录下来这一刻，完善心中感到空缺的东西。 他捡起地上的画笔，心中终于下定决心。此时再看手中的那幅画，已然有了画下去的动力。这最后的几笔，不仅仅是画龙点睛。更是大家对戏曲的热爱，也是对生活的守望。 戏台上，霸王虞姬四目相对，眼中充满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今日，便是你我分别之日。”项羽身影微颤，透露着无法言喻的悲痛。 虞姬轻轻一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来来…妾当与大王对饮……”她举起酒壶为项羽斟满，自己也举杯相对。 两人一边饮酒，虞姬也随着音乐起舞。她舞动长裙，宛如一支盛开的花朵，曼妙的舞姿令人陶醉。 帅位上，项羽扶着桌子。目光始终锁在虞姬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他悲声高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锥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项羽歌词中充满无奈和痛苦，每一句唱出，仿佛一把尖刀划在心口上。 虞姬泪眼婆娑，回应道：“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项羽缓缓走下帅位，来到虞姬的面前。他抬手轻抚那绝美的脸庞，深情高呼道：“田园将…芜胡不归……虞姬，你可有悔？” “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虞姬含情脉脉，眼神中带着坚定。她舞动的长裙台上飘荡，宛如一片随风摇曳的红叶。直至音乐接近尾声，她的舞姿才渐渐停了下来。 “一曲已过——” 虞姬举起长剑，放在脖颈上，她的眼神决绝而坚定。 项羽眼中泪光闪烁，伸手想要阻止，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免你…牵挂…” 第254章 满堂彩 项羽静静握住虞姬的手，仰望苍天悲痛欲绝。他的泪水顺颊而下，犹如雨水般凄凉。 那一刻，戏台上的灯光仿佛黯淡了下来，只剩下霸王独自痛哭的声音。 可那命运的齿轮还在转动着，历史并没有留给他悲伤的时间。伤心欲绝的项羽安放好虞姬的遗体，趁着夜色跨上了乌骓马。任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率领八百多壮士组成的骑兵队，向南突围。 天快亮的时候，汉军才发现项羽已经跑了。而汉高祖刘邦杀人心切，严令灌婴率五千铁骑急追，务必击杀项羽。 一路跋山涉水，历经危险重重。项羽度过了淮河，跟着他的骑兵只剩下一百余人。这些人，都是和他一起经历生死的现代，是他们，陪项羽走过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此时，已然进入阴陵县境，却迷失了方向。面对四处探寻无果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农夫问路。然而，和刘邦每次逃跑都有如神助不同，项羽的运气倒霉到了极处。他作为一个专业的追杀者，自然在逃跑这件事上一窍不通，纵使配备了天下第一的战斗力，却没有上天赋予运气加持。 上天是公平的，不会好处都让他占了。农夫一看就知道此人是项羽，心中的恨意顿时到达了顶峰。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争，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而挑起战争之人，不正是眼前不可一世的霸王项羽吗？ 于是，他开口便骗说道：“向左吧……” 项羽听闻后信以为真，带上大家就向左走。哪知越走越不对劲，逐渐陷入了沼泽之地。等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汉人的兵马已经追至身后。 又是一番苦战过后，项羽东逃进东城县。而身边跟随他的楚军，也仅剩下二十八铁骑。在一座小山丘上，项羽望着后面追来的滚滚烟尘，自知难以逃脱。于是他释然了，对着众人说道。 “自起兵来，至今已有八年。大小七十余战，当者破，击者服，未曾一败，霸有天下，眼下穷困至此，乃天要亡我，非我征战之过错，今天，我决意死战于此，绝不生还。一站破围，二战斩将，三战夺旗，愿与诸君连胜三战，便可知道。此乃上天亡我，非战之罪。”既豪迈又悲哀，项羽到死终究是不知道自己败在了哪。 在演讲过后，项羽如往日临战。将二十八骑分为四队，每队七骑，各向一方布阵，静候汉军到来。只见汉军骑兵聚拢，将项羽一行团团围困，里外数重，水泄不通。 项羽手指山坡下旌旗晃动的汉军，从容言道：“我领一队先行，首先为诸君斩将。”然后远指东方继续说：“看清那里有三块高地，你等三队由另外三个方向驰入敌阵，突围后分别抵达三处高地，等候我的到来。” 部署完毕，项羽一声高呼，率领二十八骑，四个方向突入汉军军阵。虽只剩下不到三十余人，但项羽横扫千军再次将汉军军阵撕裂开来，此时的他如同战神下凡威风凛凛，使得布阵的汉军猝不及防，阵型很快就散乱开来。 项羽如他承诺那样，斩杀大将一员。四队楚军铁骑也势如破竹，分别冲开汉军军阵，抵达了项羽指定的三处高地。乱了阵脚的汉军在灌婴的指挥下重新列队，再次实施包围。 由于不知道项羽在何处，于是将五千骑兵分为三队，各自包围了三座高地。此时的项羽率领两队铁骑，冲下第一座高地，突入汉军骑阵，再次击破重围，杀数十人，直奔第二块高地而去。 与高地中的楚军骑兵汇合后，项羽再次飞驰而下，再度杀入汉军阵营。并杀骑军都尉一员，突入第三块高地。四队人马汇合清点人数，他们损失了两员大将。 项羽开怀大笑，豪迈地说道：“今日之战，如何。” 二十六名骑将同下马，跪拜齐声说道：“如大王所言。” 于是二十七人再次上马，突围汉军阵地向东南而去。而汉军第一骑将灌婴率五千大军，却拿不足三十余人的楚军束手无策。 而项羽来到他最后的归宿，乌江。 也许是被他的英勇无敌打动，老天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乌江亭长的船只靠岸，已经在船上等候多时。见楚军骑兵到来，他起身对霸王作揖说道。 “度过长江，就是江东之地。江东虽然不大，但地广数千里，还有居民数十万，足以一隅称王。大王速速渡江，此时乌江仅有此船。汉军追至，就无法渡过大江了。” 高傲一生的项羽望着滚滚江水，心中却再也没有多少生机。他死亡的想法已经萌生，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勇气。当初他功成名就，马上就要荣归故里……可如今，已经一败涂地。 打光了那么多人马，已经失去与刘邦抗争的资格。他还有何颜面渡江，继续苟活于世。想到这里，西楚霸王仰天长叹。感慨着世事难料，同时心中也有了答案。 乌江之畔，残阳如血，映照着一片苍凉的景象。此时盖世无双的楚霸王，背影何其悲壮。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仰天长啸—— “天之亡我，我何渡为！” 震荡天地的怒吼声，让人肝肠寸断。项羽无颜再面对江东父老，放弃了求生的希望。他感激亭长的帮助，便将乌骓马赠与了他。做完这一切后，他便谢绝渡江。二十七人背靠乌江列阵，以必死之心静候最终一战。 汉军终于追了上来，两队人马展开殊死交锋。项羽暴杀数百人，血溅乌江岸…… 聚贤庄里的群雄面对这种阵势，已然无计可施。 直至项羽看到一位汉军，喊道：“来者可是吕马童？” 吕马童不敢直视项羽，项羽却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充满释怀，也是最终的告别：“我之头颅，汉王悬赏千金，封邑万户，成全给你吧！” 说罢，他手握剑柄的手猛然用力。扭转宝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在空中划过一道悲壮的弧线，定格在咽喉处。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眼中闪过一抹解脱，看着周围兵慌马乱，目光一点点黯然下来。 “虞…姬…我们来生…再聚……” 声音淡去，化作乌江之畔永恒的传说。 传奇一生的西楚霸王，谁也杀不死的万人之敌。最后，终结在了自己的手上。所有的灯光暗淡下来，天空中的异象也接近尾声。 秦末第一英雄谢幕，年三十一岁。 戏院里笼罩这浓厚的悲壮气息，而空旷的观众席早已坐满了人。就连能站着的空地众人也没有放过，整个戏曲大院恐怕容纳了上万人之多。 此刻，全场鸦雀无声，在黑暗中默默留着眼泪。他们心中有崇高的敬意，也有深深的惋惜。心中所有难以表达的情感，都被戏曲演的淋漓尽致。 此时在摄影灯光下，余章寒放下了手中的笔。他默默抬起头凝望，等待谢幕仪式的到来。 终于，随着一条横幅的升起，台上的灯光再次亮起。 【百恶除尽，万象更新】 “感谢诸位客人远道而来的支持，陈家戏台班全体成员在此致敬。盛世流转，一眼千年，见证无数岁月的变迁。愿我们的戏曲文化璀璨如星，为大家带来更多精彩与感动。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台上。 陈伯，秦烟雨，余瘸子，戏台班的众人纷纷向观众鞠躬致意。他们的眼中有泪光闪烁，脸上却洋溢着自豪与坚定。他们向观众致敬，向伟大的时代致敬，向遥远的历史致敬，向那些英勇无畏的灵魂致敬。 此时，台下的观众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他们的眼中充满感动，为这场美妙绝伦的演出喝彩。陈家戏台班想要传递的东西，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坚定不移的精神，感染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百恶除尽，万象更新。正如那横幅所言，他们将带着敬意与决心，走向未来的时代。 在人群当中，唯独有几位黑衣人面色铁青。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中年人，鼓掌喝彩的声音明显有些牵强。他眼神中有一丝寒意闪过，默默随着身边的人离开了戏院。 摄像机前的余章寒看在眼中，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 正在这时，一直在幕后的方贤也缓缓走来。他和青铭同样目视着黑衣人的离去，脸上隐隐能看到一些奇异的纹路。很显然，维持这场幻境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动用往生墓的力量。 第二阶段的特殊增幅阵法——“欲念之纹” 通过收集情绪之力的强度，达到全方位强化自身的目的。 但由于阵图刻画形式特殊，只能在宿主身体上显现，所以才导致方贤脸上还有些奇异纹路未消散，充满了古老神秘的感觉。 相比之下，青铭就显得轻松多了。 大概六成多的幻境都是他在维持，精神力所需的庞大消耗难以想像。但他现在还是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只是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也许有他手中那尺形玄琴的功劳，但其自身的境界还是充满神秘。至少，方贤看不透。 但方贤对此并没有太在意，静静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目送黑衣人离开后，他来到了余章寒面前。看着对方判若两人焕然一新的模样，方贤知道自己的第四卦也圆满结束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那份从容与淡定，仿佛一切风波都无法动摇他的心境。可是想到仍然危机四伏的世界，他神色还是变得凝重起来，说：“当今这个时代，太多人以恶为荣，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善良与初衷……” “我们无法改变他们，只能不做让步和妥协。同时，也要怀揣烛火般的希望，在黑暗中接引更多后来的人。” 他目光深邃，仰望夜空零散的星辰。心中有一丝感慨，脸色静了下来：“这是我们坚定不移的选择，哪怕经历无数悲伤与痛苦。”他的话语像是点燃的火焰，照亮了周围人的信念。 此刻。 余章寒正在戏台前收起刚刚录制完的相机。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整理设备，一边深有感触地点点头：“你说的对，这是我们的选择。” “异象丛生的时代，他们仍在狂欢，从不顾忌底线与未来，让守护这里的人一次次心寒。”他的语气不免有些悲愤，似乎诉说一场艰苦的斗争。 “尽管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听不到回响，可这不意味着我们应该放弃，反而要更加下定决心。去关爱、理解和守护，在面临的挑战和困境当中扛起一片天空。” 余章寒眼中无数光影闪过，开始变得坚定：“我们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人迷途知返。在时代黑暗的狂欢中苏醒，重新找回使命与责任，共同守护这即将分崩离析的世界……” 讲到这里，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于是向台上的戏台班望去，只见秦烟雨静静望着自己。两人的眼神就这样隔空交流，似乎带着苦尽甘来的味道。 那一刻，时光仿佛静止，台上台下的一切都融入了这份宁静。 余章寒轻轻举起手中的画作，如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将它展示在秦烟雨的眼前。画中的景象栩栩如生，细腻的笔触描绘出她脸上的微妙神情，洋溢着深情和期盼。 秦烟雨目光如炬，她紧紧盯着这幅画作，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画中的意境与她的心境相互映衬，如同天地间的对话，充满无尽诗意。 余章寒看着她，嘴角喃喃说道：“烟雨，谢谢你。也许这就是相由心生吧，我逐渐开始理解你的话了。” “这盛世非我所愿，太多纷扰与欺骗。这夜色难免黑凉，草芥难入他人眼……” “但是我心中怒火中烧，仍要寻得那一线生机。无论将要面临什么，我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抗争到底！” “无怨…无悔…” 看着热血沸腾的余章寒，方贤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年轻真好啊，人老了就没活力了。如果能纵情燃烧一生，也不虚人间此行。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透过戏院的大门，他好像看到了千里之外。 青云山…… 上山前，还有五天时间。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天。升学考试临近，已经没有再犹豫的机会。为了参悟破局之道，为了化身传承者，成败，在此一举！ 最后一卦，轮到自己了。 第255章 大逃杀 “呼呼……咳咳……” “该死，这帮人要杀了我么。” 暗无天日的秘境之中，一个少年的身影疯狂逃窜。他不断转变方向穿越狭窄的地带，在盲目之下也不知道该逃往哪里。 “嗖嗖——” 身边不断有暗器飞过，各种各样的尖锐之物。尽管有一部分停在半空中掉落地上，但还是有许多穿过阻碍，在少年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他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只能拼命向山势险峻的地方跑，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散落，那是他故意而为之。 但这样做的效果并没有多大，身后看不见的敌人仍然死死咬着。他们一直躲在暗处偷袭，根本无法找出确切的方位。很明显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攻击。 但少年对此不屑一顾，反而时不时露出冷笑。 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放声痛骂：“真你马没想到啊，我一个新人能遭到如此针对。都是哪些世家的小人，对付我还用得着联手……” 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继续在后面追杀着。影影约约能在草丛看到晃动的身影，他们不是披着长袍就是戴着面具。这些人互相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也并没有太相信周围的人。恐怕把前面的少年杀死以后，这种短暂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了。 前面的少年明显也知道这一点，只能在心里痛骂这群虎狼之辈。自己只是趁机捡了个漏，没想到引来这么多人的追杀。他看着自己挎包里那些流动的水晶，其中紫色的几颗散发着奇异精神波动。要不是他的异能跟意志力有关，恐怕也拿这个水晶没办法。 现在这东西俨然成了烫手的山芋，还不如忍痛放弃拿出来抛给他们。一个个穷追不舍，明显是不打算放过他，从刚进秘境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终于拐过一个山脚之后，他靠着山体大口喘气起来。他将手伸向挎包微微倾斜，要将所有的水晶倒出来保命。然而一股冰冷的寒意突然降临在头顶，冥冥之中已经被锁定了身体。感受这股僵硬他猛然间抬起头，只见一把数米长的冰刀骤然横在半空。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一个斗篷人从山体上方穿越了过来。他的脸上被一团迷雾笼罩着，看不见下面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有渗人的杀意倾泻而下，化作无尽的冰寒之气斩落下来。 少年身体被冻得僵硬，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刀无法动弹。面对无尽倾泻而下的杀意，他只能带着浓浓地不甘吼道：“就因为我是旁系弟子吗？” 斗篷人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就在冰刀自少年头顶斩落时，却听到了清脆的嗡鸣声，只见一把长剑横在底部，稳稳接住了这一刀。 只听一道清灵的女声，从少年耳侧传来：“因为你是异能者。” “啊？” 看着冰刀的碎片满天散落，被冰屑遮住眼睛的少年还来不及反应。他感觉刚才听到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语气和态度却改变了不少。 来不及细细品味，他的后背就被人抓住。只见在满天飞舞的冰尘之下，少女的身影刹那间停留片刻，速度之快难以让人反应，借着冰刀之后破碎的力道，拉起少年便消失在灌木丛中。 斗篷人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看向冰尘中发光的一颗紫水晶。紧接着就是大批人马略过山脚，目光齐刷刷向散落的水晶望去。 另一位斗篷人落在山腰之上，看向旁边握着半截冰刀的人影。见对方有些狼狈的模样，他惊讶地开口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了，人呢？” “跑了。”斗篷人丢下刀柄，闷声说道。 “那我去追……” 眼看小弟就要离开，他连忙拉住对方摇摇头：“别去了，有人救他。那边地图上没有批注，不要过去找死。”说完他目光向地上的水晶望去。 “还是想办法抢夺那些蛛卵吧。”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没人再管逃入阴森地带的两人。凡是地图上没有批注的地方，都被列为绝对的禁区。除非是顶级势力的核心成员，他们才会有关于禁区的地图。 与此同时，灌木丛之后。 沿着漆黑的小路走一段路，来到最中层的一处山洞里。 黑土地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但很快被少女俯身擦掉了。只见她脸上带着一层朦胧的面纱，只露出一对柔光熠熠的眼睛。她回头看了看靠在墙上的少年，缓缓走上前将丹药送进其嘴中。 少年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有些模糊地看着这位少女。她俯下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辉，温柔而又坚定的眼神却从未见过。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带着疑惑与不安，少年艰难地开口致意道：“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愿意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少女脸色毫无波澜，静静给他伤口上药。那体贴自然的手法，好像是在面对一个老朋友。 少年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无力再思考了。他缓缓闭上眼睛，自顾自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谢谢你。蛛卵可以分你一半，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 少女的手停了下来，随即无奈地摇摇头。她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小声地开口说道：“方贤认不出我也就算了，言庆你也不认得我吗？” 听到对方喊方贤的名字，言庆顿时有些懵逼茫然。他将所有相关人物思考一遍，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方露出完整的面容之后，再看那清澈的眼神就有了答案。 “你…你，陈……陈星雨？！” 少女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仿佛阳光洒进山洞，温暖了他的心。她转头看向山洞外，语气带着些许冷淡：“一般人我也不想理会，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说着，她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看来都没把我放在心上，忘记我对你们的好了。” 言庆愣住了，没想到陈星雨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救了他。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因为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有想起这位曾经的好友。而现在，面对她的笑容，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不是应该我来问吗，小阿庆？”星雨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就像当年在学校时那样。 言庆瞪大了眼睛，缓了好久没回过神。 就这样四目相对许久之后，他才摇摇头重新靠回墙上，说：“果然是你，这笑容太经典了。怪不得让方贤当初喜欢的死去活来，救人危难于水火之中啊。” 听到言庆这样的说法，星雨忍不住捂住嘴角偷笑。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重新带上面纱说道：“少贫了，安心养伤吧。他们的暗器里有毒，一会儿有你好受的喽。” “啊？” …… 不久之后。 言庆终于踉踉跄跄站起身来，看着站在山洞口的少女，他扶着墙壁一点点走上前来。 面对一片荒芜的景象，他有些感慨地说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故人相继出现，却好似鱼跃龙门……” “如此大的变化，你们都变得好陌生。不过这几天在秘境当中，我也清醒了不少。” “也不知道方贤，走到哪一步了。” 第256章 最后一卦 第五日，方贤回到了青云山。 山间雾气缭绕，仿佛梦幻般的场景。只是没有时间停下来欣赏，因为最后的试炼还没有结束。 只见方贤脚步稳重，气息平静，展现出深厚的基本功。他们没有任何寒暄的话语，也没有对四天经历的总结。因为在修行者的世界里，行动比言语更有说服力。只见张天师和青铭站在一旁，目送着方贤走进了闭关之地。 那是一片幽暗的树林，充满寂静与安宁。 唯有潺潺溪水声回响在耳畔，增添几分娴雅平和之意。阳光穿过林间的缝隙，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方贤的身体渐渐消失在深处，彻底与这片树林融为一体。 清风拂面而来，张天师目若朗星。只见他衣袂飘飘，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语。“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没有人是万能的，总有些遗憾要无疾而终。”话落，青铭沉默不语，白发在风中飘动。他的眼神总带着一种空灵，宛如一座雕像。 这是方贤命运转折的关键，剩下的路也该他自己走了。 …… 树林深处，方贤在一块巨石上盘坐下来。他手握胸前银色的小剑，闭上眼睛再次开始尝试。在经过一次考验失败的经历后，他对传承之物也有了一定了解。 小剑之中存在一位剑灵，正是那位战国刺客庆卿。 而方贤随他在历史中回溯，见证了秦王朝统治的时期，从战火纷飞到刺杀秦王的历程，他见证了一位侠士打破僵局的道路。最终这条道路的终点，也随着成功刺杀变成秦王的自己落幕。 要论当时心里有什么感受，就是后悔没有学好历史吧。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搞清状况，以至于自己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现在想来倒也不冤枉，自己的定力欠缺火候。 不过现在，情况改变。 方贤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困在某种局面当中。只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想清楚，困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或许参悟这份传承中的奥秘，便能带他找到破局的方法吧。 于是，他放缓自己的精神波动。凭借上次误入传承的记忆，他再次闯入了试炼当中…… 然而，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没有兵荒马乱的年代，也没有隐世修行的经历。有的是满天星河璀璨，逐渐步入神秘的宇宙当中。 一切都是幻化而成，像是人脑海中的景象。 在满目璀璨的星河背景下，一座神秘的精神世界映入眼帘。此处星辰闪烁，仿佛是万千灵感与想象力的源泉，令人陶醉。无尽的奥秘笼罩在浩瀚无垠的天地间，无数智慧与法则在此凝聚，仿佛诉说着一个又一个传奇故事。 在这片令人迷失的星空之中，一位道者端坐于星辉之上，身影神秘而悠远。他双目紧闭，深沉的语气中透露出超越时空的沧桑：“你来了，我等你多时了。” 那人影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刺客庆卿，他飘然而至，脸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面对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方贤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庆卿？怎么……” “不用多想，这只是一缕意志残魂。”庆卿语气悠然，默默说道。 方贤闻言恍然大悟，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原来如此，见过前辈。” 庆卿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免了，没有意义。你若能参悟破局之道，便是对我最好的敬意。”说着，他示意方贤一同坐下。 此刻的庆卿，虽然只是一缕意志残魂，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侠义之心，还是能给人谦逊而平和的感觉。 方贤依言坐下，眼神中闪着一丝渴望。他准备在这里向庆卿请教，寻找那破解困境的奥秘。而庆卿则是一片淡然，仿佛心中早已有答案。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犀利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人的心灵。看到方贤身上无形的变化，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上次见你，胸襟还太过狭隘。所以上演刺秦的戏码，唤醒你纵向的大局观。而如今再见你，倒是比上次长进了不少。至少在未知的事情上，没有空耗自己的精力了。” “前辈能看透我心中的想法？”方贤心中震撼忍不住问道。 “看不透，我没有那个能力。只是略懂几分观相之术，而你却藏不住心中念想。”庆卿答。 闻言，方贤沉默不语，顿时感觉心惊胆颤。他的内心波涛汹涌，犹如一片无助的孤舟在狂风暴雨中摇曳。 此时。 璀璨的星空下，一座繁华的古城渐现眼前。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宛如一幅色泽艳丽的画卷。古典与星像交融，呈现出一种如梦如幻的韵味。 庆卿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然后将目光投向方贤问道：“看看这个人潮拥挤的世界，他们来来往往从身边走过。此时你心中有怎样的感觉，是否能集中注意不受影响。” 方贤目光闪烁，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却始终未曾开口。 庆卿见状并不意外，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有时候沉默不是最好的选择，人总要面对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方贤深吸一口气，无奈答道：“我没有受影响，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 庆卿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然后转向另一边，问道：“那现在呢？”话语间，星空中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庆卿的衣袂，使他显得更加飘逸出尘。 热闹的街市换了一副情形，官兵们趾高气昂地征收税款。他们暴力执法，多收多抢，到处都是百姓的哭喊声。 庆卿嘴角挂着冷漠的笑意，他目光如炬，字字如钉地说：“百姓遭到官兵的欺辱，我现在告诉你说……百姓活该，因为他们愚蠢又软弱。而官兵没有错，他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方贤眉头紧锁，不知他是何用意。只能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我无法认同这样的说法，因为道德和法律不允许。” “官兵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肆意欺压老百姓，这样的场面虽然时常发生，但不代表默认他们的做法。我不觉得这世上谁比谁特殊，每一个人都该受到应有的尊重。” 庆卿点了点头，神色恢复自然。 刚才似乎是反差之言，他目光深邃地开口道：“你说得对，弱肉强食乃是动物的规则。而我们人被赋予了更高等的灵性，会思考问题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他们。所以社会就建立了法律制度，人性也有了良好的道德约束。”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说……” 庆卿环顾川流不息的世界，似乎看透了世道沧桑。他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你仍然没有资格将他们一视同仁，因为圣贤之道乃是至强者的境界。生如蝼蚁形同草芥，就该有自知的觉悟，大多时候我们都被迫做出选择，始终面对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你爱民如子，却没有那个本事。因为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何谈维护公理与正义。” 这一番话语，让方贤心中颤动，但是转念一想，也并非没有道理。 庆卿看在眼里，便继续说道：“正是如此不对等的条件，我们才会感到焦虑和迷茫。自己想做的事迟迟无法下手，眼看着别人一个个冲破起跑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也分不清真正的自己。” “当一颗纯净的心被污染，我们只能在尘埃落定之后重新审视。当真正开始追求目标时，却往往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动力。这就像是一道诅咒，伴随着每一个怀抱理想的人。” “而打破诅咒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的目光犹如利剑，穿越时空的尘埃，仿佛看到了久远的往事：“曾经有一位铸剑师告诉我，优质的材料应当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第257章 破局之道 庆卿的话落下，仿佛在空气中激起一股无形的涟漪，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眼神犹如夜空中的星辰，深邃而神秘，似乎包含着世间的真理。环环相扣的逻辑性，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即使心中有所抵触，却也无法抗拒那股强烈的魅力。 方贤听着庆卿的话语，内心矛盾重重。他明白庆卿的话虽然锐利，但却字字真理。他深感自己在这世间的不易，犹如蝼蚁般渺小，却有着遥不可及的目标。 他渴望改变，却总是在起步之际就被无尽的迷茫和焦虑所吞噬。庆卿似乎早就看穿方贤这一点，于是淡淡一笑，说道：“也许，你时常问自己是谁，以后将要去做什么。” 说话间，庆卿的目光犹如炬火，照亮了方贤心中的迷茫。他语气坚定，带着强烈的说服力：“这个问题总是困扰很多人，可他们始终得不到固定答案。因为纵观历史，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是独一无二的。” “若一味去追寻完美的境界，只会让你失去原本的自己。” 庆卿一边说，一边也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只见星空古城的官兵镇压了反抗的叛军，毫不留情将大刀砍在他们身上。或许这就是坚持真理的代价，历史有太多充满黑暗的现实。 他沉默了片刻，才带着叹息声说：“我们要做的是隐忍，隐忍身边所有的事。虽心有不甘，但也要学会暂避锋芒。不要受外在的影响与鼓动，更不要让好胜心左右思想。”讲到这里，庆卿停了下来，目光中不断有光芒闪烁。 仿佛时光流转，眼前的画面经历了数载岁月的变迁。曾经繁华的古城逐渐走向落幕，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残暴的旧政权被推翻。而他们，只是这场历史长河中的一颗沙砾。 庆卿缓缓抬起手，星辉光束从他的指尖而过。许多五彩斑斓的线条分化又重组，逐渐在天空中描绘出庆卿的模样。只见他的身体变换莫测着，仿佛有无数的规则感悟流转其中。 “寻求答案，并非是为了获得谁的认可。当名利心大过求知欲时，就是让他人来帮你做选择。而你，放弃了自己的选择。为了获得老师赞赏而寻求的答案，那么老师的高度，就限制了你的高度。为了寻求世人的认可而寻求的答案，那么世人，就会在你的身边筑起一道道高墙。” 庆卿的眼神如同利剑，刺破眼前的黑暗，仿佛寻到了一丝光明。悲痛之情油然而生，他用饱含深情的声音高呼：“不要让外界的声音淹没你的内心，要学会独立思考，才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历史上的我失败了，所以希望你能成功。” 在这神秘的空间中，庆卿的语气厚重如山，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使命。 站在一旁的方贤，聆听着庆卿的教诲，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他拱手作揖，回应道：“独立自主，精益求精。此乃破局之道，多谢前辈指点。” 随着星辉光束越来越少，天空中的法像逐渐逝去。庆卿眼眶泛红，点了点头。他的意志投影逐渐暗淡了些，似乎已经了却心中的执念。 望着天空中消逝的光，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有人说我咎由自取，自找的。” “不……他们怎么会懂。” 在这浩瀚的星空下，庆卿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又坚韧。他慢慢回过头看向方贤，眼神中多了一丝欣慰之意。 “而你能懂得我一片苦心，便是与我有缘。这套《无名剑法》，就相传于你吧。” “一定要有自知，切勿步步自封。”他语气严肃，不断告诫着。 “谨记……谨记……” 在这片璀璨星空之下，二人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却又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星光照耀着他们，仿佛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预示着一段不平凡的旅程即将开始。 庆卿的身影渐渐淡去，犹如日落西山，一代英雄的落幕。然而他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荆轲”。 望着对方渐渐淡去的背影，方贤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敬意。他知道，自己收获的不只是这套剑法，更是前辈的遗愿和精神。 庆卿离去后，方贤就地在星空下盘坐，开始了漫长的修炼之旅。 他手握一柄暗淡的石剑，学习着那套《无名剑法》的心得，随着动作愈加娴熟流畅，一抹奇妙的剑意在他心中悄然诞生。 他闭目凝神，开始凝练那道剑意。感受到天地间的气息流动，仿佛与自己体内的剑气相互呼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天地对话，每一次剑招的演练，都让他对剑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不知过了多久，方贤感觉手中的剑柄开始发热，仿佛有一股强烈的能量在其中涌动。他紧握剑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震动传遍全身。忽然，在他紧握的剑柄上，一个“真”字犹如星辰般闪烁，渐渐浮现。 那道剑意在星光的照耀下，升华至一个新的高度。其中既有庆卿前辈的影子，也有方贤自己坚定的执念。此刻的他，仿佛踏上了一片全新的征程，心中那股不屈的意志，成为了他前行的强大动力。 化悲愤为力量，方贤决心承载着前辈的期望，踏上属于自己的破局道路。他仰望星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这时，满天星光突然黯淡失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压制。方贤的身影逐渐融入了无尽的黑夜，宛如一道划破夜空的流星。而就在这一刻，一个新的传说即将诞生。 全新的神话，需要全新的人来书写。方贤手中的剑，泛着真理之光，无尽的金芒穿破黑暗。他坚定地说：“前辈，你当年刺秦失败，未能将剑法发扬光大。如今我习得你的传承，必将重铸义士荣光！” 随着方贤的话语声落下，一道强大的剑气冲天而起，仿佛是要撕裂无尽黑暗，开辟出一条光明之路。在这股冲天剑意的激荡下，整个青云山秘境都摇晃起来。 坐在凉亭下的师徒二人，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都是心惊。青云山秘境有多牢固，恐怕没有人比他们清楚。就算人族最顶尖的那批强者来了，短时间内也难撼动其身。 而现在，方贤一个小小的灵动境，竟然奇迹般地触动了秘境。仅靠他那一点薄弱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如此看来只有一种解释了。 那就是秘境上的意志烙印，隐隐有了一丝被压制之意。虽然平时都处于休眠状态，但那也是张天师巅峰时期的烙印。如今被方贤一个毛头小子唬住，属实让他有些老脸挂不住了。 于是带着一丝感叹，张天师说道：“好小子，这是领悟了哪重意境？天下剑意无数篇，为何他这篇能有如此气概……” 青铭默不作声，但也失去了平日那份淡然。前几天自己还百般小觑这个家伙，如今却做到了让师傅惊叹的地步。 而张天师不以为意，丢了面子也无所谓。他望着山谷的冲天剑意，反而显得更高兴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乐呵呵地说：“现在相信我了把，让他做你的同辈绝对不委屈。甚至，你应该喊他一声师兄，毕竟年龄摆在那……” 不久之后。 冲天剑意如瀑布般收敛，化作丝丝玄妙气息，融入方贤的经脉之中。这些气息在经脉中循迹而行，不断地强化着他的肉身与精神。每一次气息的流转，都让方贤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重生。 随着剑意的内敛，方贤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量也在不断提升。他的意识仿佛扩展到了极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风吹草动。那一刻，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领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是剑域。” 凉亭下的二人深有感触，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这小子在把他们三观吊起来打，哪有刚觉醒剑意就开出剑域的…… “好小子，剑域都开出来了。”张天师擦了擦汗，有些没缓过神。 青铭看着山谷树林的方向，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念头：“这家伙，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两人的目光中闪烁着惊疑不定。 嘶。 还别说，真有可能…… 张天师缓了一阵，才挥挥衣袖说道：“无妨，待会儿我检查一下。如果他是被夺舍了，我也有办法救回来。” 闻言青铭点点头，但眼神中充满不安。 第258章 问心无愧 终于，山谷的波动接近了尾声。 方贤闭关结束，一步步朝山上走来。他的身影还是那么消瘦，但厚积薄发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张天师和青铭站在山门前，眼神中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深意。 方贤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却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两人是要帮自己接风，所以并没有怎么在意。正准备抬手打个招呼，到嘴的话却被青铭憋了回去。 “方贤，你神功大成嘛。”青铭围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地盯着他的眼睛，“恭喜呢，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说了什么吗？” “啊？” 方贤被这番话搞得发懵，没太想明白青铭的用意。谁闲得无聊，记第一次见面说什么呀。这算哪门子的接风，画风也太清奇了。 然而青铭却不打算停手，他的表现愈加让人迷惑。只见他突然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似乎有腹黑玩味之意，他突然大声喊道：“师傅，方贤被夺舍了！咱快把他按住，一会儿别给跑了。” “……”方贤沉默了。 身后，张天师不仅没有上当，反而给青铭赏了一脚。 只见他吹胡子瞪眼，一番话劈头盖脸数落下来：“你小子，还糊弄起为师来了。有没有被夺舍，我能看不出来？再胡闹就做老二，让方贤当你师兄。” 这一招果然有效，青铭立刻老实下来，尴尬地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错了师傅，下次不敢了。我们同级同辈，用不着分大哥二哥。” 张天师鼻子里发出冷哼，慢慢转过头看向方贤。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乖徒儿，快让为师看看，你领悟了哪种剑意？” 见两人目光都投过来，方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缓缓抬起手掌，将剑气凝聚在手心，轻声说道：“也没什么特殊吧，就是汉字里最常见的。” 听闻此言，两位道士好奇地凑上来。只见方贤掌心金光大盛，一枚剑文赫然显现，竟然是“真理”的“真”字。 常见……是挺常见的。 天地万相最重要的，不就一个“真”字么。 张天师眼神一亮，却是连连称赞：“好，好一个‘真’字。能领悟到如此剑意，确实不简单。” 青铭也在一旁应和地点头，表达了最高的认可说道：“这次你真不用谦虚了，你知道领悟剑域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方贤疑惑。 “沟通万物融念天地，乃是天境修士所为。而在那之前，还要经历修心像的过程。你靠剑道入此境，完全是走了捷径。剑域给你带来的提升，远比你想象中更为惊人。” 方贤听着，只是目光微微闪烁。随即淡淡地说：“是这样吗，好厉害。”看着他没什么反应的模样，这下轮到青铭无语了：“你这家伙，真是……” 算了，较真没意义。青铭暗自叹息，退到了一边。 张天师神色平静些，已经消化刚才的波折。他缓缓抬起头，遥望着远方说道：“五天的时间，你完成了四个卦象的卜算，每个卦象都代表了一种人生境界。” “而这最后一卦，是给你自己算的，现在进展如何呢？你可知自己的困境，并对症下药做出改变。” 方贤转过身，与张天师并肩而立，两人目光如炬，遥望着苍穹。他语气坚定地说：“四卦卜算天地，算尽不同的人生。最后一卦是给自己算的，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如今我已寻得破局之道，内心通透念头愈加通达，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少年。” 他的眼神恍惚了片刻，回想起三个月以来的经历。仿佛轻舟已过万重山，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大复苏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却从未真正面对过新世界。或许该出去走走了吧，去面对那些诡异的事物。”说着，他心中已有几分打算。 方贤回过头看向张天师，眼中闪烁着一丝变化，问道：“师傅，你的目光长远些。能不能告诉我，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面对方贤的提问，张天师却默不作声。 他眼神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未来世界的走向你不要去想，诡异的复苏注定无法摆脱。虽然我们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但至少现在的世界还是正常的。” “所以，你应该多将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路面临什么，如何才能突破、超越过去的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些…成为这天地间的强者，为你想做的事做出改变。” “这条道路注定是艰险的，但我相信你不惧困难。命中注定的东西强求不得，你要自己权衡利弊作出决策。”张天师的语气严肃，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关爱和期待。 他知道，这是方贤成长的必经之路，还需要自己去面对未来的挑战。 “为师也有要事，下山的路就不陪你了。走吧，去寻找自己的未来，去更广阔的天地。” 方贤身体微微前倾，向二人鞠躬告别。他没有再问多余的话，因为心中已然一片明朗。 虽说过去的日子里，他总是被琐事纠缠，只能顺应别人的安排。但究其原因，自己始终没有做好准备，该如何去融入大复苏的世界。 或许前方会有无数未知的探索，也许会有新的起点和纪录。在所有命运的必经道路上，都会有某种神秘的存在等待着他。 而他，明明是离真相最近的人，却要用比他人更久的时间。或许是躺了一个月的缘故吧，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养生息。 如今厚积薄发，终于有了突破。 一路走来的艰难困苦，为他锤炼出了坚韧意志。无论接下来面临什么样的挑战，都要迈出脚步才能向前。 站在山脚下，方贤再次回首望去。他望着山头上的张天师，用力喊道：“师傅，我的未来我做主——” 见此情形，张天师露出笑容。 他是打心底对这个新徒弟满意，每时每刻都在刷新别人的感受，不愧是隔绝未来的存在。能有如此心性，真是不负道路艰险。 “去吧少年，开启属于你的时代！” 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张天师的身影在山顶巍峨挺立，一旁的青铭默默相随。 望着山下远去的背影，青铭有了一丝感触说道：“师傅，你比以前宽容了许多。我还记得小时候听你讲的故事，那篇‘笼中鹰’一直让我印象深刻呐。” 闻言，张天师脸色变了变。 看不出他是何种情绪，只是皱起眉头说道：“笼中鹰……未必是鹰。” 第259章 异样的眼光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喧嚣的城市在繁忙的节奏中缓缓舒展。公交车站人来人往，霓虹灯光映照在长椅上，映出一个少年坐着的轮廓。 车站对面是一家热闹的夜市，烧烤摊、小吃摊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年轻人们欢声笑语，畅享着都市夜生活。而此刻，随着人流涌动，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眼中流露出惊奇的神色。 “妈妈，那个人好怪，他没有影子。” 小女孩的妈妈悚然一惊，朝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身影穿着长长的风衣，宽大的帽檐下遮住了半边脸。他在霓虹灯下确实没有影子，仿佛融入了夜色，令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行人见状，也有意无意地避开，生怕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触碰这座城市的禁忌……除了那个好奇的小女孩，死死盯着男孩的背影，被母亲拖拽着离开。 每天车贷、房贷各种压力已经够受了，谁还在意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其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呢。 方贤静静坐在长椅上看手机，默默保持着一种神秘的距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帽檐下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身着一袭黑色风衣，宛如一只孤独的幽灵。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滚动着，晃动的灯光不断在脸上闪烁。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因为他要独自前往考核的城市。 异能社的众人提前离开了，他们中午的时候就走了。社长婉清这次没有再催他，只是默默给自己发来了考点路线，以及酒店的入住信息。最后…… 婉清：［生气！］ 在夜晚的时候，配上一张生气的表情包。拍来了酒店的照片，催促着他快点动身。 而方贤嘴角扬了扬，一抹微笑挂在嘴边。看完社长发来的路线信息后，他熄灭屏幕，慢慢放下了手机。 望着熙熙攘攘的城市，路上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而自己可以静静的坐在这里，心里难得感到一份的轻松。在这等车的过程中，他也在享受一天结束后的乐趣。 不用去思考复杂问题的感觉…… 真好。 每天都紧绷绷地过了这么久，不是养伤就是在战斗的路上，跟小说中描写的那些情节一点都不相符，倒像是个费心费神的无名作家。 毕竟在一般小说中，到处都是爽点的情节。而他作为一个新时代灵异复苏的获利者，除了提升实力就是在潜心感悟的路上。 脑子里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却总是处理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生活看着很累，因为总是在被别人误解和猜忌的路上。 人性有许多劣根，比如攀比和嫉妒。人们总是喜欢拿自己和别人比较，或者突然去打破无意义的平衡，用这种方式化作情绪价值，取悦自己和他人。 但说到底，都只是图一时之乐。 方贤一步步走上了公交，目光穿过公交车的窗子，凝视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夜幕渐渐拉了下来，城市沉浸在霓虹灯的海洋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 公交车内，荧光灯闪烁着，照在乘客们各异的面庞上。有的疲惫不堪，有的神情紧张，还有坐在原地发呆……而方贤望着外面的世界，也望着玻璃上的自己，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邃。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重复体验一件事情没有意义。人想要丰富自己的见解，不如去量身制定适用的观念。少一些低级趣味，多一些行动和感悟。其实，这也是他那些年，看过无数爽文总结的经验。 还有一点，他承认。自己从来不喜欢装杯，因为制造矛盾纯纯浪费时间。他喜欢安安分分的苟着，有选择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毕竟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也有过，可最终的结果就是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但是现在，这烂摊子想不收拾也难了。有些事情注定事与愿违，未来的道路还要经过许多考验。如今也只是刚起步，就要面对那些讨厌的事物，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怎么可能事事都如他愿。 比如在社长描述中的酒店，看似上流文明层次的聚集地，所有异能考生都会去那里，有资格站在一起的都是强者……但是，自从遇到过萧玦等人以后，他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自己想要在他们当中脱颖而出，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信服。如果总是被抱着恶意的眼光揣测，那自己的前行道路只会寸步难行。 适当做出交流与回应，才能减少一些麻烦和质疑。同时，也能适当的谋求一些利益。尽管过程要变得无耻一些，可谁说这不是一种更好的伪装呢？ 好钢用在刀刃上，花钱花在裉节上。真善美只存在于童话中，人就是要带着伪装去活的。 这一路上，他像座雕像般沉寂着。无论心中多么汹涌澎湃，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孤独而落寞，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 公交车摇摇晃晃，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车门缓缓打开，方贤走下车，站在灯火阑珊的街头，他晃动着背影向猎人公会走去。 时间紧迫，下一站是长安。 其他交通工具很难派上用场，所以按照社长所说，他需要借用暮城唯一的传送阵，被封存在猎人公会的禁区中。 …… 猎人公会，这是一个摸鱼的好地方。 晚间的客流稀少，工会内外都显得冷清。前台和服务员都得以清闲，无聊地刷着手机。而在休息区内，只见猎人们围坐在一起，杯盘狼藉，笑声、歌声此起彼伏。 他们相互吹嘘着各自的英勇事迹，眼神中闪烁着得意与自豪。作为暮城唯一的猎人公会，他们的日子也算过得滋润。然而，在这片欢腾声中，却无人注意到公会大门被推开。 来人一袭黑色风衣，戴着宽大的帽子，衣袖随风舞动，看起来轻飘飘的。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脚下没有身体的影子……毫无存在感的同时，也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一位服务生抬起头，猛然间注意到了他。有些惊魂未定，却还是象征性地问道：“先生，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这是我的准考证，这是我的猎人资格证。”方贤一手捧着项链，一手展示着资格证，说：“我是明天异能者高考的考生，要尽快前往考点所在的城市。麻烦你们带我去关押区，借公会的传送阵一用。” 话落，热闹的气氛陷入死寂。 他的声音如同冷水般泼在了猎人们的脸上，瞬间打破了公会的悠闲的时刻。猎人们放下了酒杯，身体慢慢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审视，也带着轻蔑。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张口就要借传送阵。”中间一位猎人放下酒杯，冷冰冰地说道。 且不说启动传送阵要付出多大代价，光是关押区拦路的凶兽就无人能敌。平时那都是会长出入使用的，这小子是从何得来传送阵的存在。 整个公会的温度骤然下降，所有人都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场面剑拔弩张，这小子是来捣乱的吧。 然而方贤却不在意，只是大手一挥说道：“规矩我懂，这些就是我的诚意。” 第260章 借用传送阵 公会大厅，一片狼藉。 仿佛一场惨烈的战斗刚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直冲人后脑勺。地面上，各式各样的异兽尸体堆积在一起，血液从尸体上流出，形成一条条血沟，蔓延至四面八方。各种颜色的鲜血与地面上的灯光相互映照，宛如地狱般的恐怖景象。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猎人们纷纷瞪大眼睛，嘴巴仿佛塞了鸡蛋般久久不能合拢，惊愕的神色不断流露出来，各种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的一生当中，见过太多杀戮场面，但如此惨烈的景象，还是不由得让人心惊肉跳。 这时。 一名服务生刚从厕所出来，目睹了这一幕。他顿时捂住脑袋，发出凄厉的惨叫：“oh my god，我刚拖的地啊……” 他的声音惨绝于耳，让人为之心头一紧。 看着他崩溃欲绝的模样，众人都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方贤一时间也愣住片刻，随后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的问题，我的问题。要不分你一只，就当清洁费了。” “……”话音落下，众人再度沉默。 崩溃的服务生更是直接懵逼，他茫然失措抬起头看着方贤：“啊？”在这堆价值连城的异兽残骸当中，居然要送他一只当做补偿？ 幸福有点太突然，简直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沉思，猜测着少年到底什么来头。那些异兽残骸的价值难以估量，其中最次的也都没有低于渊级。每一只都散发着恐怖的威压，而对方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之前为首说话的猎人擦了擦汗，心中的不安以及到达了极点。他祈祷着少年不要记恨自己，同时也思考如何挽救的办法。这一次，他认真看向对方的猎人资格证，记住了上面的信息和名字。 只见猎人站起身来，恭敬地对方贤说道：“方先生，方便告诉这些尸骸的来源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做记录。” 方贤摸了摸下巴，看着那些尸体思考片刻。 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低调一些。既能尽快处理问题，又能有很好的说服力。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回过头来，看着有些无心地说道：“噢，我是捡漏的。之前在城外历练时，刚好碰到兽群混战，它们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等结束以后都没气了。最强的那只吸收完业莲就走了，然后我收拾残局把尸骸都收入囊中。” 听完这样一番解释，众人嘴角都抽搐起来。他们张着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因为少年说的话太逆天了。 真的逆天，这是什么逆天气运。 独自外出历练突然捡到一堆渊级尸骸，这和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有什么区别。 看着地上战损连连的尸体，满是抓痕与血印……大部分脑袋都被掏开，里面的业莲不翼而飞。如此看来，少年的话倒也不像是编的，完完全全见证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方贤对此只是乐呵呵得笑着，没有开口在做更多解释。 他当然不是编的了，兽群混战是没错。只是交战的具体过程，和发生地点没有细说罢了。 眼前的猎人冷汗直冒，他看着少年如此平淡的反应，很显然察觉到了什么，心中的敬畏没有丝毫减弱半分。而是默默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即扭头看向前台的客服说道。 “孟熙，你带上检验部全体成员，赶快去清点兽尸，估算最终价值。等扣除完传送阵和业务手续费后，账款直接打到方先生的猎人账户上。长安最后的传送通道要关闭了，之后方尖塔就会进入休眠状态。现在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说罢，他回过头看向方贤。 大步流星走出休息区，满脸郑重地鞠了一躬：“方先生，请跟我来。接下来的传送之路，由我为您保驾护航。” “好吧…劳驾了。” 看着猎人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方贤嘴角终于忍不住浮起微笑。他心中有些感慨无利不起早的现实，同时也默默跟在了这位猎人身后。 …… 关押区。 这里，一座座囚笼便是两侧的墙壁，组成了通往尽头的通道。狂暴的异兽被锁链束缚着，凶狠的眼神盯着来人不断发出低吼声。时不时传来摩擦和撞击牢笼的声音，不断发泄着心中的怒意与不满。 方贤和那位猎人走在这里，脸上的神色倒也显得平静。显然，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对于被囚禁起来的家伙，并没有太在意。 他们目光落在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巨大铁门。 门上印着锈迹斑斑的颜色，陈旧的痕迹早已年代久远。森寒的气息不断散逸出来，弥漫着血腥与恶臭，令人作呕。恶劣的环境仿佛催促着人离开，但方贤深邃的目光却穿过铁门。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囚禁之地。 昏暗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到处都弥漫着森寒诡异的气息。唯一可见的光源，便是那些在半空中晃动，幽光烁烁的眼睛。它们栖息在其中，看起来毫无生机，但谁也不敢确定，它们下一刻会不会突然暴起。 而在那片空间的尽头，有一块奇异的石碑矗立在角落里。 石碑上的痕迹斑驳复杂，还散发着淡淡的微芒，在串联流动的能量下，像是某种阵图的纹路，看起来古老又神秘，散发着不凡的气息。 来到大门面前，猎人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 他一边寻找开启大门的钥匙，一边试探性地对方贤说道：“方先生，您是不是有所隐藏？否则里面这条路，还真不好走啊。” “嗯。”方贤默默回应。 听到对方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嗯”，这位猎人的心中很快就有底了。看来的确如他猜想的那样，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般人来到这早就被吓得腿软，可这少年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身上隐藏的那股力量自己也看不透，仿佛早已到了神韵内敛的境界。跟他们这些普通猎人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毕竟对方初次认证就是中阶猎人！ 想到这里，大门也缓缓打开。 猎人取出一枚特殊的灵石，递到了方贤的手中。他没有再做阻拦，而是认真嘱咐道：“进去后不要理会那些异兽，它们不会轻易发起攻击。会长之前留下了一条小路，你沿着小路走到尽头就能看到一座石碑。你只需要将灵石放到石碑上，阵法就会依靠灵石的能量启动。” “由于是定点传送，所以不需要提前预设位置。传送后你会出现在长安猎人公会，那里有一座较为完善的传送平台。我跟那边的人已经联系过了，出去之后外面或有人接应你，你只需要跟着他就行，他会带你前往长安的炼星域，方尖塔传送大阵所在的地方。”说完，他拉开大门，里面昏暗的空间映入眼帘。 方贤看着手中的灵石点了点头，随即毫不犹豫踏入了大门之中。 里面确实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但有一些特殊的地貌供异兽生存。大部分异兽都安安静静蜷缩在角落里，但却有小部分朝方贤投来绿油油的目光。 方贤见状直接开启真理之眼，强烈的审判威压骤然扩散开。空间中的异兽都猛然一怔，却都无法动弹地匍匐下来。而站在门口的猎人这次也总算是看清，原来少年身上隐藏的特殊力量是异能。 “我嘞个乖乖，这就是异能者吗……”他咽了咽口水，目视着方贤走向终点的石碑。 在灵石放到石碑上的一刹那，一座传送阵法也在脚下升起。 幽暗的光芒开始闪耀，空间波动荡漾起来。方贤的身影在猎人视线中渐渐消散，一切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看着那些匍匐的异兽重新站起身，猎人也默默关上了厚重的铁门。他心中的震撼还是久久不能平复，眼神不断闪烁着重复一句话。 “暮城，要崛起了。” 第261章 炼星域 方贤感觉身体一阵恍惚，仿佛被吸入了一个黑洞。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如坠入深海之下。特殊的能量朝他涌来，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变换，画面流动分离，然后重新构建，仿佛时空被撕裂又融合。 远在千里之外，时空开始波动。 只见传送阵法的光华耀眼，犹如璀璨的星空映衬在他的眼前。随着光芒渐渐淡去，他看到了长安猎人公会的传送平台。 平台宽敞而整洁，就像一面镜子，没有一点灰尘或杂质。 方贤走出传送阵，环顾四周。光线有些昏暗，但足以让他看清周围的环境。空荡荡的传送台旁，只有一个矮小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对方穿着一身猎人的装饰，身材矫健，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深邃的目光透露出沧桑与成熟。 这样的反差，看着有些奇怪。但方贤却是眼前一亮，连忙向对方走去。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位a组的老猎人亲自来接自己。 “辉叔，您亲自来接我啊？”方贤语气中带着惊异。 恽辉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他不断地挥着手，催促着赶紧下来，说：“知道你小子还没去考场后，我手头上的活都放下不干了…” “废话少说，赶紧跟我走。再过半小时，方尖塔的传送大阵就要关闭了。甲级以上的考生都走了，帝都现在可是热闹的很。” “啊？”方贤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哪知恽辉大手直接伸过来，一把就拽着他离开了：“啊什么啊，赶紧走！” …… 夜晚七点，炼星域。 方贤和恽辉快马加鞭，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里面的场景与外面有很强的割裂感，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里的建筑布景设计前卫，还用上了最尖端的科技材料，在黑暗中散发着绚丽的光芒，看得让人眼花缭乱了。 虽然大多数建筑还未完工，但也只是缺少装修和美化。悬浮在空中的那些轮盘已经开始运作，它们在夜空下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到处都是迷人的背景图，令人目不暇接。 这里是修真文明与尖端科技的熔炉，如绚丽的魔法般将想象化为了现实。 方贤第一次来到炼星域，就被这里的魅力深深吸引。 而恽辉则在一旁啪嗒啪嗒的抽着烟，身体也渐渐地松弛下来。 他望向远处一座高耸的建筑，正是巍峨数百米穿入云层的方尖塔。那璀璨如星的特殊塔身，仿佛是用星辰熔炼而成。锋锐的塔尖直指夜空，如同破云而出的利剑。 朝下方看去。 方尖塔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与空中悬浮的轮盘遥相呼应。那光芒如同一层薄薄的纱幕，将塔身笼罩在一片神秘的面纱之下。在夜幕下，这座塔如同一位静默的守护者，矗立在炼星域的最中央。 给了方贤一些消化的时间，恽辉才叼着烟头吐雾说道：“这炼星域也快建了有两个多月，是每座省会城市倾尽财力培养的地方。至于目的，就是接引大复苏之后的异能者，加快修真界与凡间的交融。比如像你这样的特殊考生，明天都会来这里参加科举考试，只不过大多数都是甲级以下的考生，像你这样独树一帜的还没几个。” “'超凡计划'也快提出了三个多月，看来是真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据说华联政府的人，还在完善管控异能者的条例，毕竟大复苏带来的变故太多太多了。而这炼星域就是所有新事物的起点，将会成为所有超凡者被认可和接纳的地方。” “在这里，包含了一切凡间没有的东西。很多修真界的势力和建筑遍布其中，丹阁，商会，名师堂，演武场，斗兽园，锻造炉，各种事物应有尽有。将会成为跨越阶层最快的地方。只要你展现出足够价值，这里的一切都将为你服务，帮助你去成就超凡，去成为超越修真者的存在……” “看到远处那座高塔了吗，那就是方尖塔。整个炼星域最核心的地方，也是能量和动力供给的来源。而你作为甲级之上的考生，就要借用那里的传送阵前往帝都。只要能通过科举考核的试炼，相信每一所超凡学院的大门都将为你敞开。接下来的路注定是不好走的，应为你所面对的都是同领域中的强者。” “我长安猎人公会就你一名猎人考生，所以对于你的期望还是蛮大的。但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照常发挥就行。” 方尖塔之巅。 阵法的能量开始聚拢，犹如龙卷风般在空中翻滚，光束逐渐黯淡下来，传送大阵的开启也接近尾声。 随着能量的传递减弱，动力也开始收束，方尖塔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在场每一个人。 恽辉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低声对方贤说道：“去吧，传送阵快要关闭了。” 方贤点点头，向着方尖塔的方向走去。他目光中充满了神异之色，对这座矗立的高塔充满了想象，无尽的奥秘等着发掘。 他回想社长给自己发来的考试信息，如今就身处在方尖塔的下方。炼星域果然是大复苏以来手笔最大的园区，丝毫不亚于一个大型经济特区的发展与付出。 那些曾经看似夸张的描述，在这一刻都变得真实起来…… ［联系人——叶婉清\/社长］ 考试资料一揽 “方尖塔，是尼罗河特有的一种建筑物，四方柱形，用整块花岗岩制成，通常是对地耸立在巨大的庙殿门前，作为崇拜太阳神的象征之一。” “我们参考神话信仰的含义，将炼星域的能量中枢命名为方尖塔。以此来激励新时代的异能者们，光明磊落向阳而生……” …… 不久之后。 方贤终于来到了方尖塔底部，这里有零星的人影在此参观。其他的甲级考生似乎都已离开，看样子没有前往考点的只剩下自己了。 他缓缓回起头，向塔底的大门里看去，只见传送阵的光芒闪烁着，还有十分钟就要进入休眠状态。他也顾不上再思考其他，匆匆向着开启的大门走去。 然而旁边的保安回过神来，扫了眼方贤空荡荡的手臂。他并没有佩戴入门的考生手环，很显然是没有资格进入方尖塔的。于是他上前一步，在门口挡住了方贤的去路。 “同学，不好意思……” 方贤争分夺秒，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保安的阻拦。他瞬间激活了幽冥之影，身体化作一道幻影，直接传送到了大门前。 卧槽，飘过去了。 看着对方突然在眼前消失，保安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刚回过头去，想要继续上前阻拦，哪知到嘴的话却被憋了回去。 只见摄像头开始扫描方贤的身体，万千光束分析搜索查询着数据库。随后，所有光束汇聚成一条线，停在了方贤胸前的小剑上，一份档案很快被调配出来。 “考生信息核对成功，人工智能识别完毕。”富有魅力的电子音落下，摄像头收起了光束。 保安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没有考生手环，但这身份……保安疑惑地瞥了一眼上方显示屏的信息。 「暮城异能社满分学员」 姓名：方贤 级别：传承者 特殊身份：青铜神殿传人 自由职业：猎人公会成员（中阶猎人） “欢迎您的到来。方贤同学。前往帝都的传送阵已为您敞开，请尽快前往考点。” 方贤眼神坚定地走入大门，看到还未关闭的传送大阵，他松了口气。他向着阵法流动的光华走去，心中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最后一趟，总算是赶上了。 方贤低声嘀咕，站在传送阵当中，身后出现一阵波动，下一刻就消散在原地。 一刹那，转瞬即逝。 方贤感觉也就是眨个眼的功夫，自己就传送到了另一座大阵之上。如此快的速度，比猎人公会的传送阵好用多了。而他现在，已经到帝都的炼星域了吗？ 他站在宽敞的大厅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陌生而又神秘的景象。大厅四壁布满了璀璨的星辰，仿佛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投影。正前方的墙壁上，一幅巨大的星空地图缓缓转动，地图上每一个亮点，都代表着一个炼星域的考点。 方贤的目光在这片星图之中搜索着，试图找到自己要前往的酒店。如果说长安炼星域是一幅笔法细腻精致的工笔画，那帝都炼星域就是一副气势恢宏的泼墨山水图。这里的大厅广阔无垠，地图上的信息繁多复杂，让人难以牢记。 也正是因此，才显得高端大气。像他这种从小城市来的，免不了被别人说一句土。好在他来得晚，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于是他缓缓从传送台上走下来，独自摸索着向前方的道路走去，仿佛星空中的一颗尘埃，渺小却又充满探索的精神。 他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目光却被四周墙壁上那些闪闪发光的星辰所吸引。这些星辰闪烁着各种颜色，犹如璀璨的宝石，点缀在这深邃的夜空中。他看着那些星辰，仿佛能看到一个个全新的世界，等待着他去探索。 正看得投入之际，他来到了大厅的拐角处。下意识要转身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一阵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呼吸的声音。 紧接着，只听“咚”的一声。 两个人影突然相撞，犹如星空中两颗行星，同时重重落地，摔倒在拐角两侧。 满天的文件资料像是繁星般飞舞，然后缓缓飘落。那瞬间的璀璨，犹如流星划破长空，短暂却又令人难以忘怀。 “哎，”方贤坐起来晃了晃脑袋，充满歉意地看着对方说道：“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没注意。” 然而，对方也是个有礼貌的人，同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连低头道歉：“我也有问题，刚才走的时候没看路。指导员让我稍的文件实在太多了，全都要一个人来搬……” “那我帮你捡吧。” 方贤弯下腰，向地上的资料摸去。哪知在拨开上层的一些文件后，却露出底下的一张学生证来。 方贤好奇地捡起学生证，看着上面的信息没有说话。而巧合的是，对面的人影也捡到了方贤的猎人资格证。 ［学生证］ 姓名：孙启明 ［城市猎人资格证］ 姓名：方贤 两人都感觉有些眼熟，恍惚之中好像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就是恍然大悟，都有些激动的看着对方眼睛。 死去的回忆，好像开始攻击他们了…… 沉默片刻后。 方贤手中攥着学生证，试探着开口问道：“冥河？” 似乎无形中带着一种默契，两人几乎又是同时出声。对面的人影也端着猎人资格证，问道：“阿武？” 第262章 幻雨轩阁 两年前，方贤辍学写书。招兵买马，广集天下之志。当时，确实获得了一部分人支持，还有许多相互鼓励的同行者。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只是为各自的理想赌上明天。 那时干劲很足，好像有用不完的热情。每一次摔倒都能爬起来，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哪有那么多靠努力就能成功的故事。随着坚定的道心被多次摧毁，他们也开始怀疑曾经的选择。 脱颖而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改变命运还是讨生活？ 成功者所享受到欢呼与赞美，他们也能享受到对等的反差。或许别人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但像方贤这样的人一般很难做到。毕竟学校里那点城府都玩不明白，争取社会的资源哪里轮得到他们。 想要在弯道超车，不亚于白日做梦。 所以众人都败下阵来，放弃自己坚守的事情。有的另谋出路，有的生死看淡，有的苦苦支撑，还有的销声匿迹…… 岁月流转，世态炎凉。 从一开始下定决心孤身前行，到最后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人。 那一天，方贤失败了。他的道心彻底崩塌，接受了现实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浑浑噩噩地回到学校。作为坚守到最后的行者，他比任何人都感到绝望。孤零零地走了那么久，最终却发现毫无意义。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失去理想的方贤死去了，活下来的是一具行尸走肉。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能活下来，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大复苏在一年后就降临了。 他的人生轨迹发生巨大转折，以前不敢想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实。三个月时间足以让他脱胎换骨，并且来到炼星域方尖塔这种地方。这一路上除了回归的江瑾枫，他没有再见过曾经那些人。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就这样彻底的分道扬镳。 但今天，他遇到了孙启明。 这位曾经志同道合的友人，竟然奇迹般的出现在这里。缘分就是如此凑巧，好像一切都早已注定…… “冥河”是孙启明的笔名，“阿武”则是方贤的笔名。 两人闲暇时间就写点东西相互交流，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能维持下去。有一天孙启明发来了病例报告，就彻底的消失在了人海当中。只留下那张“重度双向障碍”的病例单。 如今再见到对方，生龙活虎一点毛病都没有，完全是个正常人。倒是自己惨兮兮的，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脸上顶着一丝黑眼圈…… 两人就这样呆坐了很久，这才默默将对方的证件归还。孙启明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说道：“命运真是一场轮回，我们又见面了。” 方贤点点头，继续收拾地上的资料。等全部文件重新整理好后，他才一边递上去，一边开口说道。 “总有人不甘落寞，信念会带我们冲破一切。如今，到了检验成果的日子，该来的总会来。不论是你我，还是像我们一样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站起身来。 “我还犹豫该用什么理由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样正好，又站在同一个领域了，以后还望多多指教。”孙启明抱着文件，眼中满满的真诚。 “共勉。” 方贤微微点头，随后将最后一页资料放上去。看着那快要淹没脑袋的文件山，他想起孙启明刚才的话，不由得皱起了一丝眉头。 “话说你什么情况，怎么抱着一堆文件出来。你们指导员让你抱的？那他也太不负责了……”话音还未落下，身后却传来一丝笑声，“嘻嘻。” 方贤一惊，连忙回过头去。 孙启明闻言想要出手阻拦，奈何手里抱的文件太多了。还没等他出面缓和关系，就已经晚了。只见长廊的另一端，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来者是一位女生，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礼服，星图的光芒照在她脸上，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面庞。她笑的让人捉摸不透，眼神温柔又犀利，仿佛带着千丝万缕的情感，散发着神秘的吸引力。 她走到了方贤面前，笑容如春花盛开，令人着迷。她抬起手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是啊，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呢。同学你说的没错，我可真是太马虎了，自己的事情要让社员来承担。” 说着，她将带着口水的手指轻轻划过，惹得方贤连连向后退去。看着对方被自己捉弄的模样，她只是温和地笑着说：“闹着玩的，别介意哦。” 方贤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这个怪异的女人。一时之间想逃离的心都有了，上次遇到这样的女人还是在上次。内心的感情和表达完全不符，就好像病娇一样…… 然而女生四号不在意他的想法，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看向旁边的孙启明。望着那高耸的文件山，她面不改色地说道：“启明，社团的资料都带了了吧。一会儿教育署的人要收呢，可别让我难堪啊。” “都带来了，您看看。”孙启明赶忙递上文件。 女生微微俯身，对着资料从下到上瞅了一眼。随后就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将手放在文件上说道：“幸苦你了。”话落，文件被收入储物器。 女生的目光从孙启明身上挪开，随后回过头又对方贤露出微笑。她抬起了自己的手，变得有礼貌了些说道：“同学，看样子你对我很不满呢。该怎么称呼呢？认识一下。” 方贤脸色发黑，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孙启明却站不住了，连忙上来打圆场说道：“他叫方贤，方贤，哈。”他有些尴尬，也注意到了指导员之前的动作。所以用那只手打招呼，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女生却选择性无视了自己的行为，只是露出略感震惊的神色点了点头，说：“哦哦，方贤我知道啊。早就听他们说，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呢。很高兴认识你，方贤同学。” “我叫柳清依。” “……”方贤翻了翻白眼，转头就要离开。 孙启明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抱住他的肩膀赔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方贤，我指导员性格就这样，谁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别看她突然发神经，记性也不怎么好，但真不是什么坏人，平时对我们其实还挺好的……你看，我都被送到帝都来了。培养一个甲级学员，你也知道有多么不容易。” 方贤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些，无奈地低下头叹了口气。看在这位老友的面子上，他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于是回过头，重新来到那位女生面前。 “你好，柳清依同学。” 女生脸上的笑容有些浓郁，默默将之前那只手放下去。随后老老实实换出另一只手，很认着地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 “嗯，这样就对嘛。因为说不准……大家以后就是同校师生，彼此留点好印象，总比陌生人要好。” 被那双冰凉的手紧紧握着，方贤微微皱起了一丝眉头。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忍下来，没有在这种小事上找麻烦。他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孙启明，然后又回过头看着柳清依说道：“你们知不道幻雨轩阁在哪，我的社长让我去那座酒店。” “幻雨轩阁，你也是去那啊。”柳清依眼中闪烁着光芒，抱着方贤的手就不松开了。她脸色看起来有些兴奋，得意地说道：“嘻嘻，逮到一个掉队的小家伙。要不要来我们的社团，反正现在成绩都出来了～” 方贤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眼见对方意志如此坚定的模样，柳清依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下来。她变得有些失望，却还是带着笑容说：“那就跟我们来吧，一定要跟紧些哦。帝都的炼星域还是很大的，我第一次来也差点迷路了呢。” 她松开抱着放方贤的手，对一旁看戏的孙启明招呼道：“走了，阿明。” …… 离开方尖塔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开阔起来。 三人置身于一片灯火辉煌的繁华景象中，到处都是光怪陆离的奇异景象。在辽阔的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参观修者与异能者汇聚于此，热闹非凡。 天府帝都，全国首都。这里的炼星域早早就已经完工，汇聚了一切凡间无法见到的事物。高耸入云的丹阁、繁华的商会、博学的名师堂、激烈的演武场、惊心动魄的斗兽园、烟火爆烈的锻造炉……这里，汇聚了无尽的神奇与奥秘。 修真文明与尖端科技的交融，让这片土地熠熠生辉。恍若仙境的建筑群在夜空中照耀出迷人的光彩，仿佛在述说着无尽的荣耀与辉煌。崭新的流派和视角在这里孕育而生，引领着新时代潮流。 方贤和孙启明望着这座繁华之地，不禁心生敬畏。他们感受到了帝都炼星域所蕴含的无尽力量，以及它在未来发展中必将扮演的至关重要的角色。这里，无疑将是超凡者们绽放光彩的最佳舞台。 “怎么样，看傻了吧～”柳清依调皮地笑了起来。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仿佛在说，这个世界，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方贤观望许久之后，目光终于凝聚在某处地方。 那是一座独具特色梦幻的建筑，如同一把未展开的雨伞，充满了诗意和神秘。那里应该就是此行的终点了，名为“幻雨轩阁”的酒店大楼。 如此壮观盛大的手笔，是炼星域最顶尖的势力之一。像这种级别的顶级建筑，恐怕方尖塔其他方向还有几个。打造整座炼星域，所消耗掉的财力难以估量，而能在这里抢到一席之地的，恐怕也是全国顶流级别的势力了。 柳清依站在大门前，回过头却发现两人愣在远处。她不仅摇了摇头，又露出那迷人的微笑，招呼道：“走啊，进去吧。” 方贤渐渐回过神来，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这样的场面他看一次就够了，下一次自然就会习惯。从三四线的小城市跑来首都，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消化。 等他们准备好，三人没有再耽搁时间，当即走入幻雨轩阁的大门，随后…… 映入眼帘就是繁华的大厅，无数星星点点的灯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辉煌的光芒。这里的装饰华丽而大气，仿佛进入了古代皇家的宫殿。华丽的吊灯，精致的石雕，每一处都展现出炼星域的富饶与繁荣。 各种忙碌的身影，兴奋的交谈声，以及无处不在的聚灵阵，这里的灵气简直充沛的不像话。恐怕也有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坐镇酒店补充能源。 柳清依犹如慵懒的猫，迈着优雅的步伐，带领着孙启明和方贤穿过酒店的大堂，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高傲，与之前温和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轻柔的目光投向某个方向，淡淡地说：“我们就先去酒会吧，往那边走。那边是我们的区域，甲级考生待遇还是很丰厚的。” “好。”两人点了点头。 在往前走的过程中，孙启明也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话说指导员，你们算什么考生？” “我们？” 闻言柳清依愣了愣，随即又恢复那慵懒的模样，说：“我们当然是比你们特殊的存在。修真者是有专门的榜单的，上面的天才名流，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可惜本指导不才，只排到区区天榜36名。哎，那帮妖孽啊，我是懒得争了……”她擦了擦眼睛，装作伤心地哭出几滴眼泪。 天榜36名？ 方贤愣了愣，对这柳清依有了全新的认识。恐怕她的真正实力，也是社长、小枫那个级别。“柳”这种听起来就稀少的姓氏，难道也是大家族的人…… 一路上的思考着，很快就来到了所谓的酒会门口。高雅的大门缓缓打开，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华丽的灯光洒在每一个角落，各种美味的佳肴香气四溢，身着礼服的众人谈笑风生，尽显繁华。 柳清依带领着孙启明和方贤穿过人群，来到了一片宽敞的区域。这里摆放着各种高级的酒水和精致的点心，还有一群考生正围在一起交谈。 “花渐泪，你们来了。”有人招呼道。 柳清依淡淡地笑了笑，朝着对方点了点头。而那名考生一脸放荡不羁，看向后面的方贤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你们就是新来的甲级考生？” “噢，”孙启明上前一步，抱了抱拳说道：“我是从盐城来的，还请多多关照。” “关照你可以，但你旁边这位……” 考生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浓浓的恶意体现出来。方贤见此情形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盯着自己。然而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越来越多的目光投了过来。 所有人都好像对他看不顺眼，颇有一副要将他赶出去的架势。 但方贤还是不明所以，直到抬头望最前面的方向看去，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坐在酒桌前，他晃动着酒杯似乎很悠闲的模样。 “现在这边萧玦掌控着局面，方同学你要自求多福了。” 第263章 我走就是了 酒店的场面陷入寂静，仿佛能听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核心区的画风与这边形成强烈反差，被这些名流盯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方贤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看样子都是以酒桌前的“背影”为主心骨。虚伪的家伙总是令人厌恶，哪怕背过身去装深沉呢。每次见面都要刁难自己，跟吃错药了一样犯病。 不过，现在再讨厌也没有办法。现场的局势对他很不利，没有人是站在他这边的，但凡能说上话的都站在了对立面。此刻他的内心是无奈的，不懂为何社长如此招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社员，就受到如此浓烈的恶意，也不知社长的身上，背负什么样的秘密…… 从未有人提起，社长也没有讲过。所以总感觉被瞒了好多东西，非要到以后才肯告诉自己。 想到这里他轻叹了口气，转身朝旁边的酒水区走去。在一片安静的氛围中，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手伸向了酒瓶和酒杯，竟然自顾自地倒起酒来。 如此格格不入的画面，显然他无视了在场所有人。众人脸色都变得僵硬下来，死死地盯着他。而他竟然优哉游哉，如核心区的背影一般，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唔，浓郁的果香味，各种混杂的口感，原来……红酒是这个味道。”方贤长这么大，还没品尝过什么高档的酒水。可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先喝上两口再说。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神中都充满不可思议。现在这么多人都盯着他，没想到还有心情喝下去。难道废到极致就是稳吗，这家伙竟然还坐下吃起点心来。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刚才还是大家排斥方贤的局面，现在倒成方贤孤立他们所有人。如此淡定的表现，少说也是个大神级别。哪里像刚露面的的小子，分明稳如老狗啊。 在场一部分人的心摇摆不定起来，思考还要不要找方贤的麻烦。而那些话事人也意识到不对劲，脸色终于一点点阴沉下来。 就在这时，核心区。 一个满头红发的暴脾气男生终于忍不住，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发言道：“你就是方贤啊？长得就一副欠揍的模样。乡下来的土拨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众人的眼神微微一凝，纷纷看向那一头火红毛发。这仿佛是他的个人特色，具有强烈的鲜明性。加上其本来就暴脾气的性格，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发出怒火。 而在考生当中，有些懂行的低下头，小声对周围人说：“天榜第48名，洛天行。流传称号：狂澜星。此人修行极度疯狂，曾经几次走火入魔过，硬靠传承宝物吊着一条命，后被长辈强行拉回来。虽然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实际内心城府极深。如今也成了洛家的亲传弟子，据说还要进入继承人的行列。而他如今的实力，恐怕到已经达天境巅峰期了。” “卧槽，这么有实力。怪不得能坐在核心区，是个狠人呐……” “五大家族的人，你以为。” “……” 听着考生们八卦的交流，方贤津津有味地吃着小蛋糕。他一边给自己续满红酒，一边淡定地看向洛天行点点头。随即喉咙动了动做出吞咽动作，很平静地说了一个字。 “哦。” 哦？洛天行脸都绿了。 自己撂完狠话，对方只是说了一声“哦”？这挨千刀的家伙，怎么不吃死他呢。 就在洛天行有些抓狂之际，又一道人影慢慢站起来。她身材高挑，长发如瀑，穿着一袭暗黑色的长裙，像是隐世的巫女。她的眼神清冷，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高傲，仿佛世间万物在她眼中都微不足道。 她并没有像洛天行露出太夸张的神色，只是在手中凝聚出一丝剑气，静静地说道：“我对你没什么讨厌的感觉，但是叶婉清选择了你。那么‘方贤’这个名字，从此也就进入了我的仇敌名单。” 剑气！ 方贤注意力被吸引了些，一边啃着甜点，一边在心中啧啧称奇。 这女孩话讲得不错，有理有据，还挺有礼貌的。昨天自己刚练过《无名剑法》，没想到今天就遇到用剑的。还真是有缘分，比那柳清衣顺眼多了，以后说不准有机会交手，这个人得好好记记。 不远处的酒桌上，之前解说的考生满脸神秘，悄声说道：“天榜28名，慕容雪。流传称号：寒天女。慕容家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前段时间还……” 突然。 一根燃烧的筷子被扔了过来，从那个考生的头顶极速飞过。考生瞳孔骤然间收缩，连忙端起了桌上的水杯。随后将水从头顶倒下来，熄灭头发上的火，淋的像个落汤鸡一样，他吓得大气也再不敢出。 核心区。 只见洛天行脸色铁青，缓缓放下另一根筷子，怒道：“别他喵哔哔了，情报都叫人家套完了。” 酒会陷入寂静，没有人再敢开口说话。 僵持了一阵过后，才有一道人影叹了口气。他无奈地站起身来，望向看戏的方贤说道：“我劝你别报考万临学院，不然以后每天都有的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这样大家都轻松一些。否则以你的本事，真不知道有几条命够丢。” 紧接着，又一道人影，在角落里投来冰冷的目光，出声道：“异能者的口碑本来就不怎么好，你还偏要跟那个巫婆混在一块。现在你的骂名是环环相扣、层层叠加，你就继续这样吧，当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阴沟里爬出来的家伙，一辈子低贱命。” “……” 经过一系列慷慨激昂的发言过后，萧玦桌上的人基本都放完了狠话。 这时，沉默的人群当中。柳清依轻轻摇晃脑袋抬起头，犹如小猫般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随后缓缓趴在桌子上，晃了晃胳膊说道：“我没意见。” 随后，在所有人充满无语的目光中，方贤却吃饱喝足的露出笑容。 他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一个人一桌坐在酒水区。无视那些杀人的目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感觉有多舒坦，没人比他的心里更清楚了。 众人都感觉如芒在背，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个不按规矩的家伙，真就没有人能治了呗。大家大气都不敢出，连讲话的权利都没有，而这个作为当事人的家伙却在大快朵颐，这搁谁谁受得了啊。求求了，快点来个人把他收了吧，否则这酒会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正当所有人都濒临崩溃边缘，那位一直默默无闻的神秘人物，也就是天才们的主心骨萧玦，终于缓缓站起来，转身面向众人。他依旧保持着那温文尔雅的气质，看似平和，却难掩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 他神态自若看着眼前的方贤，平淡地说：“既然大家已经表过态，那么意图也就不言而喻。方贤，如果你还想继续追随叶婉清，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只需过来这边，与你的前辈共饮一杯红酒，从此以后，就是长久打交道的人了。” 方贤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看着这个屡次为难自己的家伙，心里也默默将他列入了某种名单。 喜怒无常的家伙，我看你能装多时。 果然不出所料，萧玦再次展现出煽风点火的特质，但偏偏他有资格让大家信服。 “诸位，你们也看到了吧。”萧玦气势高昂，手中高悬的酒杯仿佛成了他权力的象征，他以此向在场众人展示着他的权威，敬意之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威压。 他环视一周，目光如炬，似要看透每个人的内心。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方贤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咸鱼就是咸鱼，你翻身也做不了主人。好好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哪儿来的回哪去。在这种天才云集、名流汇聚的场合，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草民能玩懂的。” 这番嘲讽之意溢于言表，直接将两人的地位划清界限。 考生们露出几分惊惧之色，随后目光投向方贤。他们想这个被如此打压的家伙，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酒会上，璀璨夺目的灯光映照在各位考生的脸上，气氛愈发紧张。方贤一身黑色西装，宛如孤独的王者，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品尝。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金芒，似是藏着无尽的秘密。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仿佛对萧玦的嘲讽毫不在意。随后缓缓站起身，神情自若，身上的西装随风飘扬，隐隐之中，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出波动，道：“说完了么，说完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强大的剑气弥漫开来，如同利剑出鞘，锐不可挡。“真”字剑域瞬间展开，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附近的考生们纷纷退后，脸上露出惊恐和震撼的神情。 核心区。 慕容雪、洛天行以及其他剑修，目光中都闪过一丝惊异，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感受到剑气中那股强大的意境，内心情不自禁地颤动起来。 眼前的景象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丝凝重之色。他们的心情汹涌波动，隐隐察觉到一丝不简单。 此时。 方贤的声音如雷贯耳，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挑剔的力度：“首先，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招惹过各位。其次，我的良心从不允许我背叛社长。最后，我没必要因此耽搁大家的时间。” 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犹如誓言般坚定。他的背影在灯光映照下，显得孤独又坚韧。 “你们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话音落下他收敛剑气，转身就欲要离开。然而…… “等等。” 一道干脆利落的声音落下，酒的会大门突然被推开。在所有考生惊异的目光中，一行人突然地走了进来。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他们身上好像散发着特殊的光芒，直接打破可原本紧张的氛围，把现场局势带进新的高度。 为首的是一个白色西服的男生，他挺拔的身姿，步伐稳重。他的的出现，仿佛带来了无尽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此时，许多默不作声的考生都抬起了头，他们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的散修。 在众目睽睽之下，男生背后升起一轮耀日，带着近乎无敌的气势，高声说道：“方贤，你不必离开。这里有你的一席之地，你有权利站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方贤眼神终于闪烁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些对自己百般嘲讽的人。只见他们的脸色大部分都黑了下来，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此时，一只颤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平静的声音说道：“别怕，虽然我们来晚了。”只见方贤的身后，出现了一位身穿黑红色礼服的女生。她长裙飘飘，清幽绝尘。 秦宇笑呵呵地从不远处走来，身后跟着异能社和其的他人。 他和众人站在方贤的身旁，眯着眼睛说道：“你怕他萧玦做什么，一个没有教养的家伙。萧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这么个玩意……” “……” 考生们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而秦宇却丝毫不在意，反而上前一步，望着脸色阴沉的萧玦，冷冷地笑道：“无双城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萧玦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从火场出来以后就发疯。逮谁谁咬是吧，没有叶天女你逃得出来吗，一把火烧死在里面找谁说理去。” 讲到来这里他环顾面面相觑的考生们，厉声喝道：“看到没有，各位。”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恩将仇报，他才是最该葬在火海的人。如此没有教养，何德何能与我们举杯共饮。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不是典型的斯文败类吗？留在考生会上也是个祸害，我建议直接丢出去，然后咱们大家安安心心的吃喝，不受他这冤枉气，你们说是不是！！” “是——” “酒局一半的人都开口回应，站在了方贤他们这边。光一个秦宇影响力肯定没这么大，因为他的旁边还站着个江瑾枫。” “好了各位，这场闹剧该结束了。考生会是交流学习的地方，不是批评站队的地方。咱们也别占用公共资源，耽搁大家的时间，该干嘛干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江瑾枫说得不错，大家戾气别那么重。和睦相处才是同学之间该有的场面，有那精力还不如放在准备明天的考试上。” “我也这么觉得。”柳清依举起手。 “……” 第264章 四大天女 天才之间的斗争是瞬息万变的，无论是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虽然萧玦接题发挥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但方贤却以受害者的视角引起了共鸣。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骄傲，不愿莫名其妙受到他人支配。这场斗争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可也只能被动承受两边的压迫。碍于实力的差距，大家都选择默默忍受…… 但现在有人愿意出面说和，他们自然是拥护与支持的。 此刻酒会的局面，呈现一边倒的形式。很多人识趣的选择了退出，只留下萧玦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谁能想到之前被捧的最高的人，现在却成了摔得最惨的。 多么讽刺的现实，这就叫自讨苦吃。 方贤默默站在众人当中，等待着萧玦最后的手段。他知道这个家伙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萧玦愣了一阵就大笑起来。他笑的有些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就在所有人注释的目光当中，他缓缓缓缓低下头来。用一种残酷的眼神看着方贤，嘴角却依旧笑的灿烂。 “别那么紧张啊，我也没有恶意耽搁大家的时间。咱们修行界的规则你们也清楚，我只是给方贤做个提醒。同时，也给在座的各位异能者做个提醒。” 萧玦一边说着，一边用平静的神色面向众人。看着大家都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也不再绕弯子淡淡开口说道：“当一个人借助外力达到某种高度时，那么他就要承受内在的空虚与软弱。如果无法掌控这股超前的力量，还不如闭门思过回去重修一遍。” 话音落下，气氛再次发生变化。 萧玦这番话确实没有错，这是条亘古不变的道理。一般人很少有这种深度思考，总是被力量的渴望蒙蔽双眼。来到这场酒会最次的也是甲级考生，自然不会想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无论是异能者还是修者，都已经体会过大复苏带来的冲击。有的人借机一跃而起，有的人保持稳定继续沉淀。他们多多少少会有些看法和感受，只是不像萧玦这样有资格说出来。 面对这种几乎是公认的道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选择默认。哪怕他傲慢的态度令人很不舒服，但他的实力和头脑是毋庸置疑的。无懈可击的话语让其毫无破绽……哪怕总是做一些阴险的事情，也不留下任何把柄让人反击。 萧玦的话里藏锋，毫不掩饰对一部分人的轻蔑。只不过他没有直接说明显，而是借着对方贤的针对，巧妙地挑拨众人。原本意见统一的考生们，重新被分化成不同的派系。他们都有自己心中的想法，因此展现出来的态度也不相同。 而这种引发矛盾的做法，不仅转移了会场的注意力，还能重新得到一部分人的敬佩与支持，何乐而不为。至于那些因自己话语，间接被冷眼坑害的人，他们陷入尴尬的处境，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只见核心区默默无闻的大佬们当中，一位身穿黑色披风的女生缓缓抬起了头。迎着众人的目光她摘下了帽子，露出一身如火焰般鲜红的长发，熠熠生辉的星眸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她的身材高挑、曲线优美，宛如烟花般活力四射，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在场许多元老人物瞳孔都猛然收缩。因为这一位的含金量，足以再次改变会场的局势。而她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热情，一般人还真不敢坐在她身边。所以就导致她一个人坐在酒桌上，像之前的方贤一样孤零零的。 而她好像也习惯了这种事情，选择默默融入低调的人群当中。但是萧玦今天的一番话，显然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些东西，所以才选择挺身而出，与萧玦站在了对立面。 “你说得没错，萧玦。力量的确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成就人，也能毁灭人。不过，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也想告诉我们，你已经修炼到极致，可以引领我们走向更强？”她眼中闪烁着挑衅的火花，仿佛在挑战萧玦的地位。 萧玦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停在神秘女子身上，“我的意思，大家可以自行体会。至于我是否已经修炼到位，那就要看各位的拳头是否硬朗了。” 话音刚落，气氛愈发紧张。不明所以的人纷纷猜测，这个神秘女子到底是谁，为何敢在这个场合公然挑战萧玦？ 而萧玦的脸色阴沉了些，将自己的余光扫向洛天行。那冰冷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质问，好像今日的搅局跟他有关。 洛天行见状也有些急了，他连忙从椅背上坐起身。随后扫了扫旁边默不作声的众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顿时感到满满的无奈，说道：“别看我呀，我可管不了我姐。” 有人翻了翻白眼，没有接他的话。与其指望这个智商经常不在线的家伙，还不如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 洛天行缩了缩脖子，翘着二郎腿重新靠回椅背上。怎么都这幅失望的神色，自己真有那么不靠谱吗？ 这时，会场另一边的角落里。一名身穿紫袍的修者也不再隐藏，她缓缓放下了酒杯，目光如炬，“萧玦，我们承认你的实力和智慧，但这个世界并非你一人独大。我们都有自己的追求，未必会跟着你走。” 紫袍修者的声音刚落，立刻引起了一阵共鸣。众人纷纷露出坚定的神色，表明自己的决心。 萧玦望着众人的神情，眼中闪过一抹隐晦之意。他淡然一笑，道：“我并无意垄断这个世界，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一起进步，共同迎接未来的挑战。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抵不过众志成城。” 听到这里，众人神色缓和，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们开始重新思考起萧玦的话，以及自己此行的目标。 紫袍修者望着这场面，淡然收回目光，道：“好了，大家别光听萧玦一人之言。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妨分享出来，共同学习，共同成长。” 随着她的提议，现场的气氛逐渐回归正轨。众人纷纷敞开心扉，分享起自己的经历。这场豪华酒会不再只是权势的博弈，地位的角逐，而是变成了一场智慧的火花碰撞和宝贵经验的交流。 在这个过程中，方贤等人悄然离去。 他们没有去拥挤喧闹的核心区域，而是选择坐在会场的角落，距离那个神秘的黑披风少女不远的地方。那里的氛围相对安静，人流较少，正好满足了众人此刻的需求。 方贤的目光无意扫过对面，只见黑袍少女朝自己投来善意的微笑，她和那些自视清高的天才名流们不同，身上透露出一种骨子里的纯粹。 见方贤看着对方，坐在一旁的秦宇笑了笑。神秘兮兮地低下头，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天榜第十一名，洛千舞。本届四大天女中的凰天女，脾气算是最好的一位了。” “要知道三年前，她在洛家嫡系子弟中还是个不起眼的存在，甚至可以被称为吊车尾。直到前年意外觉醒了凤凰之力，一下子跃居到了众人仰视的高度，这种巨大落差，曾让她饱受质疑，也经历过一段比较艰苦的日子……” “所以说，这场考生会可谓含金量十足。毕竟连四大天女都全部到场，那么说明关键人物都到齐了。” “唔，好厉害。”方贤眼中流露着几分敬佩之色，随后回过头看向秦宇，问道：“话说秦宇，你在天榜排多少？” “我？” 秦宇脸色变了变，眼神中露出一丝落寞。他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进不了天榜。” 呃…… 方贤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恰逢此时，刘言庆好奇问道：“既然有四大天女，那有四大才子吗？” “四大才子？不知道，萧玦应该算一个。” “虽然以前也有评选过，但奈何男生的竞争太激烈了。可能刚被评成才子没几天，就被其他能人给挤下去了。所以男生都比较低调，除非有什么好处，否则不会轻易出手。只是闲暇的时候喜欢聊点八卦，顺便在女修当中评选四大天女。” 方贤点头表示理解，目光不时飘向婉清所在的方向，低声道：“原来如此，长见识了。” 第265章 选择 酒会核心区，气氛有些微妙。 孙启明低着头坐在柳清依旁边，从始至终都没有敢吭声。他此刻其实已经无比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跟指导员来这边坐。和萧玦共同在一个酒桌上，鬼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而柳清依又是个随性的人，从始至终也就说过两句话。此刻她正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撅着小嘴盯向萧玦桌前的红枣糕。 那红枣糕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让人无法抗拒。红枣糕表面那层金黄的糖衣，仿佛是阳光照耀在雪地上的光芒，让人心生温暖。而里面的红枣馅儿，则像是深藏不露的神秘力量，等待着被发现和欣赏。 和酒桌上各怀鬼胎的众人比起来，他们俩的漫无目的显得格格不入。 萧玦此时的脸色显然不佳，他紧皱着眉头，长时间没有说话。作为天榜前十的强者，他在酒会上却接连被他人挑衅，这份郁闷，恐怕没有人能懂了。他的心情就像是被压在胸口的石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不想在气头上招惹对方。这家伙的记仇可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咬着叶婉清不放。 然而…… 柳清依偏偏就是个另类，那份自由气质再次发挥了作用。她直接打破酒桌的僵局，毫无顾忌地开口说道：“喂，萧玦，别拉着个脸了，你桌上的红枣糕还要不要？不要给我，嘻嘻。”她眼神狡黠，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萧玦闻言缓缓抬起了头，阴沉的脸上看不出想法。他瞥了眼柳清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于是在众人沉默的目光当中，他默默将桌前的红枣糕推了过去。 柳清依接过过红枣糕，身子终于坐了起来。她两眼放光，充满兴奋地说道：“芜湖～谢谢啦～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萧家子弟就是不一样。来来阿明，给你分一半，这可是个好东西……” 闻言萧玦脸色又黑了些，但也没有说什么。就那样呆坐了不知多久，他才慢慢将目光移到孙启明身上。看着对方那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很快就猜想到了什么。 于是带着一丝试探之意，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认识方贤吧。” “我，我吗？” 坏了，冲自己来了。听到萧玦冲自己开口说话，孙启明顿时大感事情不妙。他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询问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说道：“呃……算是吧。” 见自己的社员小弟被欺负，柳清依顿时就不干了。她鼓着小嘴瞪向萧玦，气呼呼地问道：“怎么，不行吗？” “没事，就问问。” 萧玦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而柳清依却不依不饶，蹭的一下站起来说道：“萧玦，我可警告你啊。阿明是我的社员，我就他一个甲级。如果想憋什么坏水，不准带上他知道吗？我最看不起搞背刺的人了，哪怕已经站在了你这边呢。” 萧玦嘴角抽动着有些无语，他静静扶着额头没有说话。孙启明想抬手拉她坐下来，哪知根本拉不住。 只见柳清依踮着脚尖，恶狠狠地说道：“听见了吗，不然我咬你。” “……” 萧玦满头黑线，干脆扭过头去选择无视。他默默朝方贤那边的方向看去，深邃的眼眸中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 相比起来，方贤这边的气氛就和睦多了。 考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喝着红酒唱着歌，看起来欢快无比。 秦宇笑得看不见眼睛，端着酒杯乐呵呵地搂着方贤说道：“诶，你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刚到炼星域就来这边了，谁给你带的路啊？我们之前在外面逛的时候，还打算去方尖塔接你呢。” “哎，别提了。” 方贤叹了口气，看向站起来跟萧玦掐架的柳清依。他觉得有些好笑，可就是笑不出来。最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郁闷地说道：“我出来的时候碰上柳清依，是她把我带过来的。哪想到这压根就是一场鸿门宴，我都想好吃饱喝足后就离开，没想到关键时候你们来了。” “柳清依，她纯粹就是喜欢玩。不过你竟然还能吃的下去，萧玦那家伙脸都气紫了，哈哈哈。”秦宇满面春光，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而对面跟着傻笑的言庆引起了方贤注意，因为他的身旁坐着的人竟然陈星雨。之前给自己送邀请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明显是想把自己招去夏门的。虽然对夏门了解不多，但据说也是跟五大家族并驾齐驱的存在，是福州鹭岛最顶尖的宗门势力。 而陈星雨跟夏门的关系自己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刘言庆那家伙的表现好像很倾向与对方，有意无意地举杯敬酒。而陈星雨则默默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自己选择的答案。 方贤随着气氛沉默了一阵，随后缓缓抬起头开口道：“言庆，你想好报考哪个学府了吗。”话音落下，都众人安静了些。 刘言庆的身子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的神色。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直视方贤，嘴角挂起一抹淡笑：：“想好了，我打算去夏门。听说那边精神系的课程比较专业，所以我以后就去那边深造了。” 方贤眼神平静，只是微微皱起眉，目光落在言庆脖子上的暗红色伤痕，那是一条呈现不规则的曲折伤口，见证了他曾经走过的磨难与艰辛。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刘言庆尴尬地摸了摸脖子，然后指向那条伤痕，轻声说道：“还记得前阵子，刘家送我去秘境历练。途中我历经重重磨难，差点死在一批神秘人的手里。” “好在半路上遇到了陈星雨，她不仅救了我，还向我介绍夏门。我觉得这正好是我迈向未来的机会，所以就决定跟她一起去。”讲到这里，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方贤。 而方贤只是微微点头，脸上没有露出不满的情绪。沉默一阵后，他抬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道：“挺好的，有人照着你就行。” “哎，什么叫有人照着我，我自己也能行好吧……” 刘言庆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表现自己。然而陈星雨却拉住了他，带着一丝凝重摇了摇头。 面对众人逐渐汇聚过来的目光，她盯着方贤沉默了好久。见对方的眼神始终都是坚定，于是她开口问道：“方贤，你想好了吧，要不要来夏门？” “……” 方贤沉默着，眼神微微变化。他盯着手中的酒杯看了一阵，随后将目光投向江瑾枫旁边。只见叶婉清也朝自己投来目光，脸上早已充满平静之色。她似乎已经知道了陈星雨的事，所以就默默等着方贤的答案。 “我就不去了。” 方贤回答的很干脆，眼神中带着思考说道：“夏门那边太远，而且也不一定适合我。你能关照刘言庆就行，我就不过去添麻烦了。” 众人而言都陷入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而陈星雨则是松开抓着言庆的手，眨了眨眼睛低下头。随后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这样啊，我明白了。” 她缓缓抬起头，朝婉清那边看去。两人虽然没有什么矛盾，但无形间好像也出现了一种隔阂。此刻，陈星雨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与此同时，齐幽月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她靠近安琳，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随后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啧，安琳你看懂了没。这就是初恋和现任的修罗场……” “诶？我说江瑾枫。” 说道这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旁边的江瑾枫，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微微挑眉，问道：“这陈星雨和方贤到底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闻言，江瑾枫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摇摇头说：“我不清楚，当时我跟方贤还不熟。”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困惑与不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现场的氛围变得紧张而微妙，仿佛一根弦紧绷在每个人心头。 这时，婉清轻轻一笑，率先打破了僵局。她看着陈星雨，冷漠的眼神变得柔和，说：“陈同学，感谢你曾经对方贤的照顾。这孩子是在苦水里长大，没有你的帮助恐怕也很难坚持下来。” “哪里哪里，应该的。”陈星雨神情也缓和了些，默默将目光投向低着头的方贤，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他那个令人心疼的身世，一般人也很难袖手旁观。” “嗯……” 婉清还想再说什么，衣服里却传来电话的震动。她低下头摸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息，随后脸色微变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来不及解释更多，她就匆匆离开了会场。留下众人在桌前面面相觑，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第266章 一个秘密 幻雨轩阁，考生会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璀璨的灯光映照在场地中央巨大的圆形舞台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男生身穿西服，女生身穿长裙，神采飞扬，熙熙攘攘的聚集在一起，交流各自的学习心得。 随着优雅的音乐在大厅中响起，考生们纷纷随着节奏摇曳起舞。他们手持高脚杯，品味着美酒佳酿，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音乐仿佛拥有魔力般，让人沉醉其中，忘却了一时的烦恼。 然而，随着社长婉清的突然离去，原本欢愉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方贤觉得酒会变得索然无味，酒桌上的众人也默契地没人再出声，显然都没了心情继续聊天。他们都在猜测婉清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会罕见露出压抑的神色。 见大家都没人开口，言庆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性子本来就没那么稳，还看到婉清那阴沉的脸色。于是很快联想到某些不好的画面，焦急地开口道：“社长她怎么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江瑾枫显得平静些，而方贤旁边的秦宇则开口说道：“不清楚，估计又是她家里那些事。” 方贤盯着婉清离席的空位，回想起那些天才警告的话。哪怕反应再迟钝的人，这会儿也能察觉到什么了。于是他沉默了一阵，终于是再也坐不住，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话音落下，他推回椅子，也匆匆离开。 面对方贤这突然的举动，众人再次陷入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两人会接连离场，这种事情太让人感到意外了。同时也很不难联想猜想到什么东西，比如二人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关系…… 幽月看着方贤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泪眼汪汪。她靠在安琳的身上，抱着她的胳膊说道：“多好的男人啊，要是能骗到手就好了。” 呃…… 看着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安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她摸了摸幽月的头，神色略显无奈：“幽月，你冷静点。上学的时候谈了十几个男朋友，就别去霍霍阿贤了。” 多少？十几个男朋友？！ 众人感觉脑海中的信息量有点大，一时间都很难回过神来。就连一直不动如山的江瑾枫，这会儿也扶着下巴眼神闪了闪。很显然，他也小看了这个戏精特质的女生，没想到还有这样震撼人心的一面。 “哼。” 幽月眼神傲然，瞥了一眼吊灯，轻蔑地说：“那些凡夫俗子，根本不入我眼。” “……” 杨铭咽了咽口水，感到背脊发凉。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女生，不禁感叹：“是个狠人呐。” “她一直都这么狠，以前还玩蛇呢……”言庆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 然而，正当他们谈论至此，突然看到幽月背后冒出一条蛇。那蛇的信子鲜艳夺目，眼睛里闪烁着幽幽光芒。 幽月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议论，眼神朝这边一瞥，嘴角露出微笑。那笑容极具魅力，仿佛能摄人心魄。 她抓起桌上的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打趣地看着几人说道：“诶，你们长安那几个。方贤当年到底什么情况，可以跟我说说么。” 杨铭和言庆面面相觑，脸色惨白。他们意识到，这场聚会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结束。这个原本有趣的女生，此刻在他们眼中，变得愈发恐怖和可怕。 陈星雨低着头，一直都没有说话。 “哈哈，幽月，你别开玩笑了。”言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试图缓解气氛，笑着说：“当年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啊。” “真的？”幽月眼神变得锐利，紧紧的盯着他。 言庆感觉一股寒意袭来，心中充满了无奈。他也不想暴露方贤的过去，但幽月这个家伙实在太吓人了。得，看来这事不说是不行了。 于是他目光变得深邃了些，抬起头像是在思考。看着天花板的吊灯，他眼神恍惚了些说道：“方贤属于那种不受同学待见的类型，平常在学校里都没什么朋友。也就我和杨铭愿意陪着她，算是为数不多的玩伴吧。而从更早，遇到我们之前，也听他说过……” “小时候就是一个人，基本都是在发呆中度过。据说那会儿他还上托管班，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陈星雨。一个爱笑的女孩打破了他的平静，成为了第一个玩的要好的朋友。虽然只是比较幼稚的友谊，但给其幼小的心灵还是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原来有朋友的感觉那么好，再也不用一个人无聊的发愁……” 众人闻言都感到有些忧伤，没想到方贤的过往也这么灰暗。陈星雨摇摇头，喝着红酒一言不发。 此时，幽月眼神罕见闪过一丝同情，她轻轻说道：“怪不得现在一副闷油瓶的模样，原来是早就练好了功底。”一旁安琳点点头，表示赞同。 唯独江瑾枫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过后，他才缓缓挪动目光，朝陈星雨的方向看去。见对方此刻抬起头来，他说：“其实你应该早点让他醒悟的。” 星雨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点点头。 她回想起当初那个少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总得给他一个成长的过程，不是吗？” 江瑾枫轻叹一声，倒也没有否认。 而杨铭却在此时有感而发，有意无意地喃喃道：“唉，就是可惜，当初那个纯真的少年喽。” “纯真？细说纯真。” …… 走出幻雨轩阁，方贤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意。 他抬头看着夜空，那里繁星点点，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东西，社长的处境似乎并不容乐观。只是一直强撑着罢了，那种感受他简直不要太懂。 作为同样孤独的人，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很早之前就不止一次暗示自己，只是大多时候都没有认真思考过。向她这么优秀又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会缺朋友呢，除非没人敢和她交朋友…… 有人说她虚伪，有人说她冷漠，有人说她是巫婆。可她是什么样子，自己能不清楚吗？ 多少次不省人事，都是被社长救回来的。而且她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早就在哪里见过，只是自己想不起来。 方贤抱着脑袋，神情有些恍惚了些。此时右眼已经微微发红，但调整过后还是转瞬即逝。他沿着绿化带向前走去，直至渐渐看到远处那个背影。 幽暗的灯光下，婉清独自站在扶手前，仰望夜空，默默地接听着电话。冷风不时吹起她的裙角，凄美而孤独。 方贤静静地站在后面，感受着她的孤独与忧伤。他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或许是她曾经深埋在心底的痛。他微微叹了口气，靠在墙上没有上前。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那是一道经历过沧桑的嗓音，雄厚而有力。他的每一个字句都像是砸在婉清的心上，让她无法逃避。 “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家族内本来就不和睦，家里事情又那么多。我还是一族之长，自然要为大局考虑。死掉的人罢了，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何必让家族背负一个袒护的罪名呢。” 婉清低着头，看不出脸色，但柔弱的身体明显有些颤抖。她咬着唇，忍着眼泪：“所以妈妈死去后，就毫无意义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中年男人淡淡地回答，仿佛在诉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他停顿了片刻，语气也变得缓和：“所以听我的话，你妈妈和你哥哥的事情不要再追究了，那些所谓的调查材料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早就说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连我都没有办法去抗衡，何况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你带着执念带着痛苦去修行，永远也无法开启完整的基因锁。” 一阵冷风吹来，婉清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冷笑一声：“呵呵。”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笑了，只是笑声里带着一丝无奈：“你别笑，你也就笑你老子了。赶紧些少废话，一会儿族会务必要回来。家主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还一天天给我整那么些麻烦。” “知道了，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自己去查，不用家族的力量。” “你……你啊，哎。随你去吧，族会别缺席，我就这一个要求。” 嘟…… 电话挂断的瞬间，婉清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她独自站在炼星域的观景台上，眼中泪水闪烁。那份深藏在心底的苦涩，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孤独的光芒。 方贤远远的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就这样守在社长身后，并没有打扰对方的打算。然而…… 婉清显然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默默地擦掉眼泪，回过头说道：“过来吧，我知道是你。” 方贤闻言一愣，心想自己隐藏得这么好，怎么会被她轻易看穿。虚化状态这么鸡肋吗，随随便便就被看穿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向前走，一边将身体显现出来。 看着婉清有些发红的眼眶，方贤还是感到不忍心的。他刻意避开目光，看着自己胸前的领结，没有说话。 婉清紧握着扶手，静静注视着方贤走过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抬起手，向方贤的领结摸去，仿佛是一只叛逆的蝴蝶，被一双温柔的手修回了正轨。 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向方贤的瞬间，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那笑容中似乎带着欣慰，她轻声说道：“这套西服还可以吧，人一下子就精神多了。” “嗯，很好看，谢谢社长。”方贤身体挺直了些，扫了眼身上的衣服，缓缓抬起头来。 婉清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有些开心地说道：“专门为你定制的，早就想帮你换套衣服了。三个月的成长，一点都没有让我失望，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男孩了。” 她的目光闪烁着温柔与关爱，但是心里却充满了矛盾与挣扎。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婉清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优雅，宛如一位降临人间的天女。 她的手轻轻为方贤整理着衣领，静静地开口说道：“其实……我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必要跟着我受罪。” 她眼神变得黯淡了些，抓住方贤衣领的手滑了下来。在夜晚的衬托下，她显得是那样令人心疼。脸上带着深深的忧伤，默默承受着心中的痛苦。 繁华的夜景映衬出她的孤独，她轻轻地说：“你想去夏门就去吧，那边环境也不错，是个修炼精神力的好地方。帝都这边到处都是心眼，跟着我又没什么好处，还要白白遭受那些人的针对，你何苦呢？” 听到这话，方贤攥紧了拳头，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开口道：“谁说没有好处？” “我能有今天的蜕变，还不是社长教导的好。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可是个天生的失败者啊。本来该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中，是社长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闻言，婉清沉默片刻。 随后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抹笑意：“呵，傻瓜，你是真不记得么？”她眼神中闪着一丝落寞，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光。 方贤愣了愣，大脑中所有的信息飞速越过。但始终找不到有一条相关的记忆，无奈之下，只能茫然地开口：“什么，记得什么？” 婉清摇了摇头，扭过头望向远方。穿过繁华的炼星域，她仿佛看到了叶家上下忙碌的众人。此时的炼星域，星光璀璨，繁华异常，各家商铺灯火通明，人影绰约。 “没什么，明天好好考试吧。既然这么感激我，那就顺顺利利拿个好成绩。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要回家里一趟。”她说着，转身与方贤擦肩而过。 方贤低头沉默，心里却难过得无法言语。他看着婉清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心疼。 “对了……” 突然，婉清停下脚步，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回过头，笑容如沐春风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考上了万临学院，我就把一个秘密告诉你。” “什么秘密？”方贤怔怔地看着她。 只见婉清悄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秘密。”说完，她转身离去。 在炼星域的背景下，婉清的背影让方贤的目光不断闪烁……有感激，有心疼，有无奈，也有坚定。 繁华的夜景之下，她的身影犹如一道亮光，照亮了他的世界。方贤望着婉清离去的方向，内心充满了期待，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 第267章 红鳞树 方贤步履匆匆地回到幻雨轩阁，酒会的喧嚣声随着他的接近愈发响亮。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狂欢的人群，却提不起半点兴致。此刻的他，只想尽快通知大家婉清离去的消息，然后离开这个热闹的地方。 这些天的劳累让他身心俱疲，刚才右眼出现的异常更让他心生忧虑。方贤暂时还不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急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仔细检查一番。 正当他推门要走进的时候，却刚好碰到叶家的人马出来。 方贤望着眼前叶家的人马，衣着光鲜，神态高傲，仿佛这世间的所有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瞥见方贤，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叶家之人，为首的是一位冷峻男生，气质沉稳，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对着方贤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径直离去，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语。 叶家其他人也是如此，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方贤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尘埃般渺小。他们的神情和姿态，无不透露出叶家的骄傲和冷漠，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王者。 “奉劝一句，别跟罪女扯上关系。” “叶家的水深，不想死就滚远点。” 其中有人出言嘲讽，将方贤的肩膀撞开。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一眼，就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方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动了动。不过此时也无暇顾及他们，一种疲惫的感觉，让他身体也变得有些迟钝。他现在只想跟众人通知一声，然后离开这个纷繁复杂的地方。 周围也有人投来目光，不过是目送叶家人的离开。很显然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五大家族的人走到哪都是散发着光的。 “叶家人怎么神经兮兮的，跟家里失火了一样。” “不知道，但估计比失火还严重。你忘记之前那些事了吗，估计这次又是回去开族会。” “选现在这个节点开会，也是真会挑时间。”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还是等结果吧。” “……” 方贤没有理会他们的说法，他对叶家人也保持无视的态度。反正那些触及不到的人和事，暂时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 穿过长廊，他很快来到酒桌前。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当中，他扶着椅子吐了口气。只见其脸色苍白如纸，唇角紧绷，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看起来显得有些虚弱。 “你没事吧？”秦宇歪着头问道。 方贤摆了摆手，努力打起一丝精神。他环视众人一圈，随后闭上眼睛说道：“社长回叶家去了，咱们不用再等她。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客房去了。” 说着，他就晃动身子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秦宇有些发愣，思索了一阵，回过头朝江瑾枫看去：“他这……” “该不是受啥打击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画面一转，方贤离开酒会之后，踉踉跄跄朝大厅走去。 在来来往往异样的目光中，他两只眼睛开始变得血红起来。如同猛兽抓破了牢笼，带着一丝骇人的凶意。方贤想极力收回这股变化，或者干脆虚化位移遁走。但身上所有的异能力，却不听半点使唤。 于是他只能跌跌撞撞来到前台，将脖子上挂着的小剑举起来说道：“帮我取一下房间卡，谢谢。” 看着这个表现异常的家伙，前台的客服们有些疑惑。心中不免有些猜想和怀疑，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他们的目光回汇聚过来，看向对方的手中之物。 小剑在灯光下散发一丝寒芒，隐隐有一种古老的波动传来。仿佛承载着千载岁月，还有淡淡的剑气散发出来。 传承级！ 他们瞳孔猛然收缩，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此时再看眼前这个虚弱的少年，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藏于他身后。 于是也不敢再耽搁，连忙收找出房卡递了上去：“客人，您的卡。” “谢谢。” 方贤接过卡，脚步蹒跚地朝电梯走去。一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带着疑惑回头看去。 而前台的客服们，则是充满了敬佩之色。眼神中闪着羡慕的光，有人开口问道：“这种人物，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难道是修炼出岔子了？” “不知道得，但感觉很危险。” …… 方贤在电梯中感到一阵眩晕，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仿佛被染上了鲜血。他尽力掩饰这异常，庆幸此刻电梯里没有其他人。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全身的力量似乎在流失。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梦魇中，身体逐渐变得虚弱。他只能死死靠在墙壁上，冷冷盯着镜面中空荡荡的画面。 “叮——” 客房楼层终于到了，电梯门缓缓被打开。 方贤并不想倒在这里，艰难地撑住身体，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他必须赶在失去意识前，找到房卡对应的房间。 于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他缓缓走出了电梯。望着前面那条长长的走廊，他直接看向尽头的拐角处，用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的左眼，开启了即将失控的透视能力。 在一片血红的画面当中，他也顾不上避讳其他人的房间，就那么赤裸裸地搜寻着，找起自己的房间号来。 很快一排豪华宽敞的房间映入眼帘，只是在惨红色的氛围下有些瘆人。在确认好位置后，方贤抚着墙壁，用尽全身力气向那边走去。 每一步都很艰难，不断跟自己的意志抗争。那股昏沉的睡意几乎要将他包裹，窒息的喘不过气来。随着血色进一步加深，周围的世界都在分崩破碎着。他眼中的画面只剩下了那个房间，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凭借脑海中的记忆支撑，他在一片血色中踏过了拐角。就这样又麻木地走一段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滴——” 门禁打开，方贤握着房卡。他此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跪倒在地上。 下一刻，他眼中失去了最后的画面。只感觉身后安静的氛围被打破，到处都是哭喊声和战火弥漫的硝烟。 一股刺鼻的味道窜入鼻中，他猛然一颤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还是保持着跪倒的姿势，身下满身污血和残物。 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空无。就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感觉。此时，他如同雕像般寂静着，手中握着一把血红色的剑。 那把剑正是幽冥骨剑，变成了更瘆人的血红色，原本剑身上是有一些断口存在，但此刻却被完美的复原。就好像是吸食了无数的血液，化作人心最深处的梦魇。只见那剑柄上的天晶石，散发着深红色的诡异光芒…… 方贤缓缓松开剑柄，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感觉脸颊上有些湿润，不知是眼泪还是鲜血。而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种，更为诡异的画面—— 战火纷飞的废墟当中，一辆辆破烂的汽车扭曲着钢铁残骸，失衡地横在马路中央。道路两旁的树木呈现枯萎的状态，仿佛风一吹就能化为飞灰。这是一种荒凉哀伤的感觉，充满了冰冷的寒意。 而在马路中央，那些汽车被暴力的顶开，一棵参天大树，直冲云霄。这棵大树高达数百米，树干粗壮，树叶茂盛。令人惊奇的是，它的树皮呈现出鲜红的颜色，犹如火焰般跳跃着。红色鳞片紧密地排列在树干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真的很奇怪，在这一片灰暗废墟的背景下，红鳞树显得格外突兀。而那把血红色的骨剑，就插在大树粗壮的树干上，贪婪地吸食着里面的能量。肉眼可见，那些鳞片在枯萎、脱落，带着一种恶臭刺鼻的味道，化为飞灰。 方贤呆呆地看着这样的景象，始终都无法站起身来。他能听到身后那些绝望的声音，和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景象，但身体却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预知梦吗？这到底是不是预知梦？！ 方贤正想着，画面却随着红鳞树的枯萎崩坏消逝。整个过程发展的很迅速，好像也就一两分钟左右的感觉，整个人都感觉变成了死人。意识明明清醒着，可心里却没有任何情绪产生。 他最后看了一眼松开剑柄的手背，只见手背上覆盖满欲念之纹。那股强烈散逸的能量，好像将他整个身体都勒出无数深深的沟壑。明明看着很瘆人，却没有一点疼痛感传来…… 嗡。 方贤意识震荡，猛然睁开了眼睛。昏暗的环境当中，他看到了窗外闪烁的霓虹灯。 眼神好像恢复了清明，那股笼罩的血色已经自行退去。只是精神还有些恍惚，只能摸索着墙壁站起身，打开了灯。 奢华的景象映入眼帘，犹如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豪华的双人床，铺着昂贵的床单，细腻的花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精致。床头摆放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香扑鼻，令人迷醉。 线条简洁流畅的沙发，坐垫看着柔软舒适。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旁边还有一小碟水果，色泽鲜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墙上的油画，描绘着浪漫的田园风光，画面细腻，微风在田野间吹拂。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灯，宛如星辰照耀，熠熠生辉。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典雅而宁静的气氛，使人沉醉其中。 方贤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让窗外的霓虹灯光洒进屋内。透过玻璃窗，可以将繁华的炼星域一览无余，飞盘和方尖塔的传送能量，以及那些隐藏在地下的阵纹…… 终于，他冷静下来。 随后抓起碟子里的水果，塞进嘴里朝床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忆梦中的场景，还有这些天的所有经历，以及之前做过梦的记忆。 幻神花，红鳞树，血染的眼睛，废墟下的暮城，以及那道「红影」…… 这些天的经历让他成长了不少，同样也注意到了一些隐藏的事物，加上还做一些奇怪的梦，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块。 暮城，到底怎么了。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好像有大事要发生。可是，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方贤坐在床上，心中充满疑惑。越想越不对劲，好像哪哪都不对劲。 青铭的血，竟然没有被面具过滤掉，反而化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明明没有刻意去吸收，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马路上拔地而起，长着鲜红鳞片的大树，那充满诡异跳动的生命力，又是什么鬼东西……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 直接掏出了手机，拨通牧川的号码。在一阵忧虑的等待过后，终于接通了电话。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甚至打了个无聊的哈欠说道：“喂，方贤。你明天不是考试吗？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 方贤目光闪了闪，起身走下床将窗帘拉上。随后他开启真理之眼扫视一遍房间，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川哥，我的直觉一向很灵。暮城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高南通那边回消息了没。我看他定位到处活动，好像有大事要做啊。要不要提前收网，不然出事就晚了……” 听到方向一大堆问题问出来，电话那头的牧川顿时被干的有些懵。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缓缓放下手中的浇水壶，随后靠在椅背上，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你小子，突然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让我想想。” 在沉默一阵过后，他才缓了口气继续说道：“首先，暮城现在的治安很好，毕竟马上就是高考，也没人敢在全城戒备的情况下乱来，武警早就把整座城包了，压根都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其次，我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现在都闲的养起花了。要非说有什么反常的地方，那就是最近有个小区，也不知是设备老化，还是什么缘故……现在还是大夏天的时候，好几个住户家的暖气管就爆了，已经出过多起这样的事情了，只不过没人上报咱也不知道。” “最后就是高南通啊，那小子表现不错。专门在我们的地方留了一些东西，比如地址信息和犯罪证据之类的，他统统都藏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叫我们的便衣找了出来。” “所以说明一切顺利，我们收什么网啊。你小子就是考试太紧张，只有这点城府还怎么在修行界混。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知不知道……” “不说了，估计又是暖气爆的人来找。也是奇怪了，大夏天爆暖气。开发商也不知道定期检查一下，老化的设备都开闸放上水了……” 第268章 丹药房 经过一夜的休息，时间来到第二天早晨。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方贤独自离开幻雨轩阁。太阳爬上远处的方尖塔，映照出奇异的景象。仿佛裹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将整个炼星域衬托的愈加迷幻。 各种各样的文化在此交织，包罗万象却不显得臃肿。既有现代科技领先的设计风格，也有古代文明典雅庄重的美。这里是人类智慧理念的结晶，未来所有超凡者起源的地方。 方贤默默欣赏着风景，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 或许等到升学考试结束后，有些事情也该做出改变了。比如把家里的矛盾和烦恼解决了，才能更坦荡自然的融入这个世界。经历三个月时间他也渐渐明白，修行需要的不仅是背景和资源，还需要自由的理念来支撑，心无旁骛去走自己的道路。 所以，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闭关独自写作的时候。 现在和那时比起来，处境真的要好很多。不仅有了实力的支撑，还有了实现价值的机会，自然就不像当初那般无力，坐在房间里卑微的发愁。 如大梦一场，苦尽甘来啊……方贤鼻子发酸，险些泪目。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一条胳膊朝他脖子搂来。 方贤身体瞬间紧绷，但并未展现出惊慌。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位熟悉的气息。于是放松身体，任由对方搂住自己的脖子。 “好早啊，你也去考场。”孙启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方贤侧头看了一眼，默默将他的手放来。随后目视前方，脸色平静地说道：“你没跟你指导员一块来？” “我指导员她……” 孙启明犹豫片刻，带着一丝后怕。回想着昨天的经历，他苦笑着摇摇头说：“指导员接触的人太危险了，我还是尽量躲远点比较好。今天一大早就离开酒店了，熟悉一下考场和周围的环境。” 方贤闻言点了点头，环视周围的环境。 此时，他也还在找自己的考场，所以就下意识地问道：“原来如此，那你在哪个考场。” “一个丹药堂的铺子。”他一边说着，一边也注意到方贤搜寻的目光，说：“你呢？” 丹药堂…… 方贤眼神凝了凝，随后掏出手机。他看了眼上面的内容，随后递给孙启明。“帮我看看，这是在哪？” 「考试服务平台」 个人考核 第一场：文化科 时间：8:30～10:30（早晨） 考场：大同丹药堂 孙启明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眼神却变得闪烁起来。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开始怀疑，最后变得高兴起来。 “大同丹药堂，那你跟着我走好了。我也是在那里考文化科，刚才就已经去看了一遍。” 听着孙启明的话，方贤也感到意外。 两人竟然在同一个考场，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有个人带路自然是极好。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拍拍对方肩膀说道：“那就多谢了，我到这完全是个路痴。” “小事。” 不久之后，大同丹药堂。 方贤站在药店门前，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巨大庭院。房屋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宏伟壮观，仿佛诉说着悠久的历史底蕴。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座石狮，威风凛凛，守护着这座药房的秘宝。 药房的招牌挂在门楣之上，牌匾上的字体苍劲有力，透露出浓厚的文化气息。在朝阳的照耀下，招牌熠熠生辉，显得格外气派。门前还有一对青花瓷花瓶，插着各色花卉，为药房增色添彩。 踏上宽敞的台阶，方贤走进了大门。只见店内宽敞明亮，整洁有序。数排药架蜿蜒前行，上架着各种草药、丹药、滋补品，香气四溢。 “好家伙，我们在这种地方考试吗？” 方贤站在院子里，感觉自己就像只巨大的土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池塘，池塘里还有不少的水性草药和鱼儿在自由游动。他看到一些考生正在池塘边观察草药的生长情况，有的在记录，有的在争论，有的在思考。 他瞥见一位长者坐在室内，正在审阅整理着资料。考试相关的内容似乎还没传下来，丝毫看不出一点考试的氛围。 孙启明对此也有些感慨，一手扶着墙壁，一边观赏风景说道：“我当时也挺震撼的，但后来想想也有这么做的道理。这样可以促进我们考生更好的融入炼星域，以后再来这里就熟悉了。” 方贤闻言点点头，也觉得挺有道理。他环顾周围的景象，随后又向大门外面望去：“这超凡计划，看来是真的用心了。炼星域最少领先世纪20年吧，其他地方哪能见到这样的风景。” 孙启明听闻这番话，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也望向远方，眼中流露出一丝光彩。 “20年恐怕不止，这里完全摆脱了现代化的建筑风格，简直堪称整个大华文明的艺术结晶。不过，也有比这里发展更好的地方，那里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场景……”说着，他露出一丝憧憬。 “哪里？” “昆仑，无双城。” 闻言，方贤脸色微变。 那个神秘的地方，自己无意间已经听到好几次了。而且异能社的天才机械师安琳，也是被招去那个地方深造。起含金量和前卫程度，光从别人口中的评价就能感受到。简直…… 遥遥领先。 孙启明看出方贤脸色的变化，随后继续笑着说道：“之前听指导员讲过，那里可是个神奇的地方啊。据说在昆仑山脉的深处，据说有一座建在巨大裂缝上的城市。那就是无双城，汇聚了人类文明最顶端的科技……” “那你打算去那里吗？”方贤忍不住问。 “没有，我才不去。我觉醒的异能是读心术，去那里也没什么用。”孙启明叹了口气。 “读心术？” 方贤回过神来，微微侧身看着他。眼中来了一次兴趣，道：“那你能看到我心中的想法吗？” 孙启明看了他一眼，连连地摇头说道：“看不到，我只能看到比我精神更弱的人，所以就比较鸡肋。好在我修行天赋不差，三个月的历练让我达到了灵动境。” 灵动境！ 方贤目光怔了怔，陷入沉默当中。 他现在也还在升元境，刚觉醒剑气突破到九品。这一路遭遇多少困难就不用说了，三个月时间，他自认为自己也算修为增长快的。可没想到孙启明这个家伙，不声不响，结果已经达到灵动境了。 孙启明淡淡一笑，也没有刻意显摆。 只是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好像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岁月的变迁让他们变得成熟，十几岁的年纪就带上了，尖钻老辣的目光。或许现在的样子才是他们真实的模样，经历沧海桑田后身上都充满了故事性。 孙启明呼吸变得平稳下来，默默开口讲道：“觉醒读心术以后，唯一给我带来的改变就是心理上的。我发现，读心术虽然在战斗中作用不大，但在日常生活中，却能帮助许多人解开心结，找到内心的平静。”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方贤点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阵阵药香从他们的身边飘过。两人就这样靠在药房边站了很久，似乎回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 只是现在，换了一种身份。 “哎，你说，”孙启明回过头来，眼神中闪着一种遗憾，说：“咱当初，要是再坚持坚持，说不准就能成了。” “没事，现在坚持也不晚。” 注意到周围陆续进场的考生，方贤猛地直起身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都是修者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 一刻钟后，文化考核即将开始。宽敞的丹药房中，方贤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等待着试卷发下来。 监考员是一位严肃的老先生，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他的目光依然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身穿一身整洁的西装，领带打得笔直，给人一种端正且严谨的感觉。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在脑后，显示出他的严谨态度。他在考场中步伐稳重，举止优雅，仿佛每一步都在遵循着一种无形的规律。 他走到了讲台上，用低沉而清朗的声音开始宣读考场纪律：“各位考生，请注意遵守以下考场准则。” “第一条，禁止使用任何形式的精神力和元气。一经发现，立即取消考试资格，三年内不得再次报名。” “第二条，不得使用或调动任何瞳术、功法、神秘物和其他宝物。如有违反，取消考试资格，五年内不得报名。” “第三条，严格遵守考试时间，不得提前交卷，不得抄袭他人答案。一经发现，取消考试资格，永久剥夺考试资格。” “第四条，保持考场安静，不得大声喧哗、交谈或传递物品。违反者将被驱逐出考场，考试成绩作废。” “第五条，考生之间不得恶意竞争，不得蓄意破坏考场秩序。违反者将被严厉惩罚，直至取消所有考试成绩。” 随着监考员的诵读，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考场之中。考生们心惊胆战，纷纷收敛心神，投入到试卷的准备之中。 监考员继续宣读：“此外，本次考试设有阵法，一经激活，将限制考生的一切力量。如有擅自突破阵法者，将被直接取消考试资格，永世不得踏入大同丹药堂。” 话音刚落，药堂下方的地面突然闪烁起淡淡的光芒，一个巨大的阵法图腾缓缓升起。考生们感受到力量被限制，心中越发紧张，却也更加珍惜这次考试的机会。 在紧张的氛围中，监考员开始分发试卷。方贤接过试卷，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焦虑。他知道，再怎么慌乱也没有意义。这第一场考试就是来碰壁的，也算是给以后的自己长点记性。 生活中丢掉和虚度的时间，在以后都是要加倍奉还回来。感到后悔是必然的，这是做出改变的第一步，不失去一些东西，永远不会长记性。 阳光抛洒在试卷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房内的气氛紧张而安静，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四周摆放着各种药材和丹炉，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生机世界。 此时方贤要是掏出生命罗盘，必然能爽快的吸一回生命力。但那是考场纪律所不允许的，只能收起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仅靠吐纳吸收也挺不错，身体内的四肢百骸都在得到改善。这大同丹药堂也算是豪气的主，敞开了药气让考生们去吸收。 方贤其实就是想多蹭点药气，随后装模作样的拿起笔看向试卷。很快脸色就沉了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场考试不亚于遭受酷刑。 文化科，纸卷试卷上标注着总分200分的字样，下面的考题密密麻麻包罗万象。除了常见的汉语和国际语，还有地理、历史、政治、化学元素一类的题目。 也就送分的常识问题好答一些，剩下那些学术性的问题他根本没有研究。本来高中的知识就没怎么学过，再加上他大复苏的三个月连书本都没有看过，那些充满认知性的考题已经让他无比头大了。 就比如，其中这一条。 第二十九题：南宋时书籍流行，文人刻书蔚然成风，如陆游、范成大、杨万里、朱熹等人在各地任官期间，都曾刊行自己或先人、名宦、师友、乡贤的着述，地方官学、民间书院等亦以刻书为己任。这有助于（）。 a.士族阶层的出现 c.科举制度的兴起 b.儒学正统地位的确立 d.社会文化水平的提升 他本能的觉得应该选d，也不知道对不对。历史可谓是他最不擅长的项目，从来都没有听过一节完整的历史课。也不知道老师讲的太枯燥还是什么原因，曾经的他就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所以这场考试他相当的煎熬，想把试卷写满却又无从下笔。只能呼吸吐纳着药气，多为自己蹭点好处。 而周围的考生当中，原本就混修行界的明显脸色也不太好。让他们一群修真者来答文化项目的考题，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从来没有学习过这些东西。哪怕觉醒了超忆性质的异能，短时间内也很难将所有功课弥补正确。 所以大家全程都是黑着脸，只有一部分异能考生行如流水在答题。这对于原本就是优等生的，他们来说不要太简单，至少比传统意义上的高考简单多了。 于是就在这既严肃又荒诞的怪异氛围当中，第一场文化考试不明不白的落下了序幕。所有人都叫苦连天捶胸顿足，方贤则是默默靠在墙上继续吸收药气。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今天是东六九，冬季的第六个九天。 在“冬六九”期间，人们会注意保暖，避免受寒感冒。同时，也有一些传统的习俗，如吃腊八粥、贴春联、挂灯笼等，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 冬天最冷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么春天也就不远了。随着天气逐渐转暖，我们即将迎来万物复苏。 我觉得这是一个挺不错的日子，所以就想借此机会给大家写一封信。毕竟我写这本书也快两年了，却从来没有跟读者有过一次像样的对话。以前不是请假，就是诉说一些家里的事情，悲伤的情绪蔓延着，就像主角方贤的前期一样，面对那些充满未知的可能性，心中总是放不下…… 不过这本书满打满算，就写了二百七十多章的样子，确实显得有些短小无力，这一点我也认。两年时间见证过太多变故，其实是一个边写边学的过程。 我很感谢，能追读到这里的读者。记得从发书时候的默默无闻，到后来第一个读者恭喜我签约。这对于一个曾经投稿三年的小扑街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欢天喜地的事情。后续的创作也很热情，想努力把心中的世界写完整。 当时印象很深，有四位读者陪我走过了没断更的日子。那段时间生活再苦再累也想，最少一天的4000字更新出来，来回应大家的期待。 直到后来奶奶被车撞了以后，我的精神也跟着受了不少刺激。所以更新的脚步渐渐就慢了下来，但仍然有读者不愿意放弃我。可是在单机的日子里我无法对抗现实，两个月的时间就让更新量迅速削减。 从一个月的十几万字左右，到后来的几万字，我更新的速度越来越慢，生活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于是后来就想着精修前面的内容，来提高作品的整体质量。 但是事与愿违，第一次尝试失败。那个月我只更新了一篇新章节，时间全都花在打磨开头和后续情节的优化上了。看着最终毫无起色，甚至收藏不断在掉的局面。我的心里很难受，感觉自己的写作道路也快走到了尽头。 就那样浑浑噩噩，每天把自己锁在家里，听着外面的争吵声和喧嚣声，深入骨子里的无力感让我心如死灰。于是，慢慢就变成了无所谓的态度，开始和生活中那些磨难对抗。 起初也就是报复性的，没下过多大功夫。也没有思考问题的底层逻辑，只是盲目的发泄，宣泄心中的情绪。有时候打游戏，有时候和家人吵架，有时候听着歌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有时候躺在床上，心想自己该怎么结束。 可是很幸运，无论多么艰难我都扛过来了。慢慢生活中，家人也为我做出了些改变，我也开始尝试做出改变，从作息到洗漱，各种坏习惯都在努力去剔除。打游戏喷人的毛病改了，坏掉的牙也去看过了，所有消极负面的情绪开始转善，也回想这条路曾经走过的意义。 面临着一个又一个的困境，还有家里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处境，我知道自己要更努力去写，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守护这个家。 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看我的书了，只剩下一两位读者还陪伴着我。好不容易写好一篇文章后就要发呆好久，望着那有些单薄的稿子心中隐隐作痛。 直到文章发出来以后，发现还有人追到最新章节。我就像嗑了药一样又满血复活，努力去对抗生活的灾难，挤出那些相对安静的时间来写书。 然后又发展了一个新的能力，就是自媒体去剪辑去做视频。当初完全是怀着希望怀着热爱去做，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吸引更多的读者来看我的书。 后来的一条视频也很有效，的确让许多b站的读者都关注了我。可是我也知道自己不争气，后来的更新量始终没能提上去。属于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种，听着天花板时不时会发出来的噪音，我可能坐在电脑屏幕前发呆很久。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人，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那时就觉得自己的写作环境真的好恶劣，到底写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自己显得自然？ 回想自己当初投稿时的，还有整本书的世界观。我渐渐觉得真的有些幼稚了，没有人看的书是毫无意义的。然而就在我又即将打算放弃的时候，一条新视频火了。 就是徐安琳原型的故事。我想起了她，想起中考那段日子，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却有人在意我的人的日子。 那个白化病的姐姐“琳”，可能也就大我一岁左右的样子。明明自己的生活就已经一团糟了，还要来安慰我这个被写作打败的笨蛋。当时看到那个视频播放破万以后，心里真的很痛。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因为我完全是抱着痛苦去诉说，去宣泄心中的遗憾的。 可是就是视频，得到了许多人的在意。那时候我已经觉得世界坍塌了，善良的人永远不会得到关心和爱护。我们只能在支离破碎的生活中，慢慢走向消亡。 可又是读者和观众们的鼓励给予了我希望，才让我为值得的人继续写下去。继续去描绘心中的世界，去为大家带来一些美好的事物。于是又以此为动力，再次一点点爬了起来，拾起碎掉一地的自尊和理想，默默躲在角落里把他们重新拼凑回来。 于是再次面对人生，再次在风暴中启航。持续更新的一段日子，把“往生墓”的那段故事写了出来。然后就是看着继续往下掉的收藏，再一次陷入了无奈。 写作的环境是真改变不了，我一个孤儿实在没有依靠的地方了。虽然这个家不美好，可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除了这里不会再有其他地方接纳我。十几年的人生早就有了充沛的体会和感受…… 所以再次陷入了低谷，但这次没有想着去寻死。而是思考，如何去真正提升内在？让外在的东西和现实不能做出改变，那我如何让自己内心变得强大，能支撑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中创作，去成长和蜕变。 然后我开始了解家里的一些事情，不断明晰了自身的定位。我到底是谁，我应该带着怎样的信念继续活下去？心中的想法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就是想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好的改变。 可是光想是没有用的，不行动的事情永远都没有结果。回想起奶奶的描述中，那个已经逝去的父亲，同样是受了那么多苦和累，最终却还是无声无息走向消亡。他一个制种研究员，也想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可还是没能逃过身边人的坑害，经历了那段最痛苦的死亡。 我知道，我的意志远远还没有那么强大。还需要一次彻底的觉醒，才能去开悟，坦然面对自己的人生道路。于是我写下了《知行者之牢》，我与无数个失败的自己对话，一步步向山顶上方走去。得到过去的心安，得到未来的认可。 正如自己的笔名那样，输也不留遗憾。这个名字几乎贯穿了我整个创作生涯，每到濒临绝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它。它是我心里的最后一条防线，也是支撑我在失败中成长的动力。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要给主角起个叫“方贤”的名字？以前没有回答过，是一直想着写到后面的章节，再慢慢引出来，让大家无形中自己去感受。但是今天，我觉得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其实很简单，只要谐音去联想一下就能想出来。“方贤……方贤”，谐音出来，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心理“防线”吗？我的主角就是一道坚固的防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 每当有人对这个世界绝望，感到失望透顶的时候。方贤就会出现，为他们内心建立最后一道防线。从后来张天师让方贤下山去算卦就很明显了，他为大家带来了温暖与希望。同样用巧妙的方式，为求卦者解决了面临的阻碍和困境。 而方贤和作者我，也通过帮助别人的过程，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破局之道”。独立自主，精益求精……那一刻便是对自己真正完善的定位，对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处境都有了清晰的认识。 只需要去做力所能及的事，不必要一直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而对可以提升自己可帮助自己的事物，需要勇敢放下脸面去追求，去为自己做出改变。 我记得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让我明白自己的坚持很有意义。内容是这样，我觉得各位书友也可以作为参考…… 能在逆境中忍辱负重的人，走得更远。法国作家：弗楼拜曾经说，人的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天，并非是功成名就的那天，而是从悲叹和绝望中产生对人生的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的那天。 这段话，没有经历过低谷的人肯定说不出来。所以说明也有像我一样的人，在孤独中煎熬挣扎，砥砺前行。虽然我身边的同行者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但我们彼此扶持，仍然在继续前进。 曾辜负过很多人的期待，断更的过程也让读者感到失望。我不知道还在追更的人带着怎样的意志看我的小说，为何还愿意相信我，还愿意相信那个被无数次打败的少年。 我不敢去妄想和猜测，我只是心存深深的感激。感激各位的陪伴和支持，能一直把这个断更区的小说追读到这里。所以为了回应大家的心声，也为了给自己谋条出路。 以下的内容，将是我悟出“破局之道”做的演示。如果能成功，这条道路真正开启了，方贤以及故事中的所有角色，都将在那一刻被赋予生命，去迈向他们的未来，走出自己的道路，开出自己的天地。 我们所有的期待都是值得的，我们怀着的信念是值得的。我们对世界的热爱是值得的，我们对美好的向往也是值得的…… 分界线—— 关于小说主角原型设定——方贤 天生的孤儿命，落魄作家生涯。我的身后空无一人，还能去依靠谁呢？ 去宗教领过救济餐， 凌晨四点蹭火锅店wifi写作 白天靠中国移动的签到日包度过 2020年，我露宿街头选择了辍学 作为一个没有父母的人，我从未放弃过自己 从两种视角代入—— 其一（玩家视角）： 起点：你是一个天生的失败者，做任何事情都不顺利的那种……由于的悟性和根基都很差，所以很难在学业上有出众的表现，原本你应该随波逐流，浑浑噩噩走向未知的结局。但是在玩家摆烂的过程中，却意外触发了系统的保护机制。角色开始逐渐认清现实，排查到自身存在的未知隐患。于是大脑总数据库拓印全部记忆，为玩家诞生了第二人格，作为新手教程和指引。 新手指导：玩家现在的学习状态很难有好的成就，就算考上大学背后也没有足够的资金链支持。背景是硬伤，无论你做什么，起跑线都比别人差一截，而跨越这起跑线就相当于跨越一条鸿沟。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你早就可以做许多事情了。如果想要改变苦弱的命运，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或者说你选择继续以往的的生活，等待自己的时间线慢慢走向消亡。 现在的时间线为2020，十五岁在读高一，大学四年到工作稳定恐怕还得十年。这十年期间任何灾变都是无法承受的，毕竟你的身边充满了不稳定因素。家里已经变卖了老房子，父亲留下的东西也被当掉，奶奶又有一身的病，日常药品开销不少。为了给你省学费，拼命缩减生活质量，在你学校度过的日子里，你无法想象她经历了什么。平日里的白菜煮面，可能就是她对付的一顿饭。 （在后来的时间线里，她得了严重的胃病，能吃的东西很少，还有严重的风湿骨痛，心脏病，高血压等一系列） 面对学费高昂，又没有政府补贴的情况下，诞生了第二人格的你，该如何做出自己的选择？ 其二（作者视角）： 从2020年开始讲起，奶奶在西安养伤。我想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学业。放弃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命运，也放弃给家庭添加负担。反正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何必砸锅卖铁输掉一切。这样大家都好过一点，我还能去追寻自己的的理想。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我不得不这么去做。家里的网线几乎全被拔掉，而且一分钱也没留给我。好在从初二的时候就做好打算，两年多时间从饭卡里省了一笔钱。然后我就靠着那点本钱，开始长达三个多月的艰苦战斗。 每天省吃俭用，靠着榨菜米饭度日。然后就是思考，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如何去写作（15岁未成年，进不了网吧）在社会上摸索一段时间后，我将自己的作息颠倒过来。白天躺在床上尽量减少消耗，到下午起来靠着榨菜和剩下的大米恢复体力。然后在夜晚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挨家挨户在商店门口蹭网，直到遇见一个好心的火锅店老板，他告诉我可以来他的店里蹭wifi……但我不好意思耽搁人家生意，所以还是在夜晚出去。等到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我就靠在火锅店门口的一个破沙发上，蹭着wifi奋战到凌晨五六点。 我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力，只是希望某一天自己的稿子能签约。最终的一本书写了10万字，就再也没能坚持下去了。没有读者单机码字的感觉，或许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吧。绝望的我将10万字一股脑全部删除，从此第一本书下架。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我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当时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了，但却死撑着没跟家里要。那天是圣诞节，我厚着脸皮去教堂，跟着所有忠实的信徒一起，认真祷告吃了最后一顿晚餐。从那以后，我就每天只吃一顿饭了。 写作的期间几次面临经济危机，那会儿我只能在网上找点代写工作，补充后勤。就在所有本钱都快要花完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家里的500元补给。不是认可了我，而是对我已经彻底失望，于是就重新拉上网线任由我去了。而在那个时候，我接触到给编辑内投的方法，于是改变策略不再跟一本书死磕，开始疯狂的给编辑投稿。 但是很可笑，写了无数篇也没有一本能签约的。唯一一本能签约的游戏文，却也因为没有版权被冷落掉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总是在想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如何才能死的不痛苦一点。但伴随着成年的时间越来越近，求死不得的我放弃了死亡的想法。回想自己人生无数次寻死的经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老天给我希望又让我面临绝望，索性我也不挣扎了，干脆顺其自然变得佛系了起来。总觉得已经经历了人间沧桑的我，每天网络上以“老夫”自称，有灵感给编辑投两篇稿子，没灵感就一股脑的打游戏。 直到浑浑噩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开始构思自己最后一本小说，也就是现在写的这本。以前用执念用痛苦写书，也尝试过流行风格的脑洞文，可是一直都没有多大效果，于是我干脆就自由了一回，写一个完全不擅长的题材，写一个没有人写过的主角，写一个与自己相伴相生的设定，写一个以现实为原型的架空世界。 在这里完完全全套用自己的设定，换成了世界大复苏的背景写出来。哪知正是这篇充满隐晦情绪色彩的稿子，通过了编辑（恩人）的法眼。他说……我的情感写的不错，虽然设定不怎样，但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加油。那一天，我再次听到了别人的认可声，（以前唯一认可我的人是“琳”，详情见人物——徐安琳）我很感动，有对编辑的感激也有对自己稿子的庆幸。那份渺茫的生机被我记载了心里，也成了我整本故事的核心，写一本真实的，积极向上的文章。 当时满脑子的想法都想很美好，网络上的朋友们也为我欢呼，他们争先恐后的为我出谋划策，我也答应把他们都写进小说中。然而事与愿违，我忽略了自身最大的问题。也就是家庭的矛盾，还有那些被推迟的隐患。后来总是被大大小小的事情缠身，也就很少再有更新小说的时间。我好像又走上了回头路，痛苦的整宿整宿睡不着，在身边各种各样的噪音当中，对死亡的情绪逐渐恍惚。 （视频稿）原本不想讲这些故事，或者说我现在无法平静的去说。对我而言那些回忆太痛苦，以至于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写书两年，七十万字小说仿佛石沉大海。虽然离我一千万字的目标远远不够，但早已身心俱疲的我很难再坚持下去。见证过一个又一个令人失望的现实后，我终于开始学会要带着伪装去生活。 哪怕不喜欢整卖惨那一套，但眼前只有这种方法能打破困境，真善美并不能获得上天的眷顾，那只是为教育小孩编的童话故事。我用心感受写下的故事没有观众，所有辛苦和努力都只是自我感动。我时常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成为下一个梵高吗？答案不得而知，只有一个又一个灾难降临头顶自己吃得苦受的罪已经做够多了，可这现实生活还是处处受到欺负。 （视频稿）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人，从小跟着奶奶生活。户籍挂在姑姑的户口本上，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西安读书的时候，奶奶被骗投了基金……我受到了社会最深层的恶意，现实告诉我的答案是，越可悲的人越容易受到欺负，因为他们好骗，他们被骗了也没处说理。 （视频稿）无法想象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能接着“扶贫”的名义去骗老年人的钱。而且这个老年人还带着一个孤儿，已经风烛残年满身的疾病了。从面对这份合同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感到深深的无语，2014年是什么概念，那会儿我才十岁左右，甚至还是个未成年。我很好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骗子竟然拿能用未成年的信息合法借款。我和我奶一人被套走了一万，后来就再也杳无音信。虽然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但要当时没被骗这两万块，日子可能就不用那么紧巴巴的，我奶也能少得两个病…… 所以后来也总是在想，自己遵守道德，遵守心中的底线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他们都如此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们，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反抗不做出改变。一次次隐忍换来的是变本加厉，最可悲的现实也丝毫不给我一点希望。那我也由此明白传统观念的东西是靠不住的，总要打破一些束缚才能为自己带来一些改变。该争的的东西还得争，哪怕用的方法自己并不喜欢。道德不能给我当饭吃，我需要用自己的经历来换取说服力，至少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我没有欺骗谁，也没有弄虚作假。如果还觉得不太真实，那我肚子里还有东西没倒出来。从更早的时期来讲，现在反而看得清楚了。 从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把没有父母挂在嘴边。希望能换取别人的同情与陪伴，但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成为了一个讨厌鬼。底层人民的无知与劣根性暴露无遗，常常会遭到同学的讥讽与嘲笑。那时候我就渐渐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个明贤事理的人…… 很可惜，事与愿违。我在学校交不到朋友，也没有共同话题。他们跟我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充裕的生活用不着那么多的焦虑。他们可能会嘲笑我的鞋，嘲笑我没有见识的模样。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穷酸的鄙视，孤立着我，甚至让老师也无法公平判断。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讨厌的家伙，自说自话还总是给他们添麻烦。殊不知是背后有人在捉弄我，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展示在他们面前。以至于永远都是个反面教材，永远都是邪恶阴暗的象征，满满的负能量，给他们带来巨大的伤害和损失。 他们践踏着我可以不用负任何责任，但是面对他们自己曾经的嘴脸，却从来不肯承认半分。他们觉得我这辈子就废了，欺负一个孤儿有什么好顾虑的？可如今我就是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们，我阿武已经变了，总有一天他们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他们带着偏见，嘲笑无视的不是一个自卑少年，而是无数次爬起并逆流而上，未来带来光明与希望的新时代作家。 我至今都忘不了……有人侮辱我的家人，最后所有人告诉我错的是我。而那个伤害我的人，还一脸假惺惺的为我好的模样，好像他是大善人，做了一件好事。最后再告诉我，他不能暴露出幕后的人，否则就是背叛对方，不懂礼数，而我亲爱的指导员，你为何被他们蒙蔽双眼。 这样的场面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上演，而那些背后造谣的家伙，真是一般人眼里的好学生。就是那种积极上进，老师同学都喜欢的那种。可是呢，他喜欢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好像就是乐趣般发展他的圈子。看起来很愚蠢对吧？但自私的人就是喜欢如此。伤害别人来提升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然后再一脸正义的批判我，恶意引导着同学老师。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在背地里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我只不过做了那个摘下他的面具的人，我想扞卫自己的利益和人权。而仅仅就是因为如此，仅仅就是因为我讲了那些事实，我便是错的，我便是充满负能量的，因此我是罪不可赦的？！我在破坏他们的生活，我在破坏表层看似良好的秩序？！ 最终，同学都是最佳演员。我却成了那个罪人，遭受万人唾弃。 可是他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听我说。好话和大道理不听，说我班门弄斧不配去讲。说不好听的话又不过思考直接下定义，说我阴暗，而我：“……”沉默。再去辩解，有意义么？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地当诛，我太善良了，我总是让着他们，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也不埋怨任何人。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我会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东西。只有维持生计，创造出人生的价值，才能继续遵守着我的底线。 不疯魔如何成活，我想传递的东西如何传递下去。我看着像我一样的人哭喊着，希望有人能拯救他们，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为他们写一本小说？ “……” 好，没人写我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写这本小说很难出成绩。写了整整七十万字，稿费112.29。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今天做这个视频还不是抱着希望吗？多少次绝望也都习惯了，至少还有人在看我的小说。至少看过我的书的人很少骂我，就算骂也是骂我写得压抑 。这很正常，逆大势的道路哪有那么好走，现实中的我都深有体会何况，小说中的他呢？ 而接下来，我想定然还会有人说我没资格……但没关系，不用慌。首先，你可以相信我的文笔。五年的沉淀，早已今非昔比。其次，你可以相信我的剧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最后，我懂人间疾苦吗？我有多大能耐，就写一本救人的书？用网文的风格写，不冲突吗？好，留个悬念，故事还在继续。 我生来就是孤独的，我想我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我只能一次次救赎自己。很多人选择了背道而驰的方向，而我不甘这样充满反差的现实。所以写下了这本书，写下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和成长。如何去蜕变，如何去坦然地面对他们，谁说只能他们做天才，我们就不行？我们也可以，我们也能走自己的道路，迟早有一天名扬天下。 这就叫自信，有底层逻辑的自信。是受到不公平待遇，还能还能以微笑回应的自信。是现实残酷压榨，还能勇敢抗争的自信。是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捧着烛火坚定不移的自信。 我们的身影渺茫能如何，我们没有人在意又如何，看看我们的周围，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捧着烛火前行？黎明是那样的遥远，可我们还是能相互扶持着前行。这条路，是我选的，可也是你们所期盼的，你们自己都选择放弃，那我又能如何呢。我只是个无名的小说家，不是小说中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为何不试着尝试振作一下呢，怕什么，脸面算什么东西。 （视频稿）家里还活着的人，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我也喝了几个星期中药，才算是渐渐支楞起来。他们逼我考驾照，那我考就是了，写作的事情放一放，先解决掉身边的麻烦。考驾照那段时间我一直在锻炼自己……锻炼身体，锻炼勇气，锻炼胆识，锻炼心态，锻炼能力，锻炼韧性。我接受自己的失败，并再次与之对抗。真到动不了的那一天再说，至少我现在还为热血沸腾着。 预约多次失败，我不生气。练车时间延迟，我不生气。科二模拟费200涨到500，我不生气。科三模拟费从500涨到1500，我还是不生气。默默当个路人，听他们八卦上头的事迹，领导大闹2022年，人人签下四十万保证金……科三考试成绩不给我上传，我不生气。我都忍下来了，我及时调整情绪。因为我知道，拿到驾照后，一切都是值得的。 凭自己的努力获取成就，多好。 我辍学已经4年多，前三年独自培养学习写作。从前年开始写了第1本签约作品，一直坚持到现在70多万字。没什么不稳定的想法，努力把生活中的任务完成好就行。打扫打扫卫生，买菜做饭，学习一下驾照，差不多就是最近的生活。别人的不理解，没必要记在心里，要时刻告诉自己该想什么。 痛苦不一定非要发泄出去，内敛和调息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多听听歌，多运动，健康的饮食，足矣让不好的情绪消化掉。既然有超越常人的精神，那就要锻炼内在的丰富世界。然后再融于现实，超于现实，实现自己最终的价值。至于我还能坚持多久，就取决于这本书写的怎么样了。 （视频稿）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最终可能一事无成。我没有认为自己一定能成功，毕竟灾难与痛苦，与我如影随形。我唯一赢得最漂亮的一次就是辍学，我冷静下来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同时，我也为失去生命的同胞感到惋惜，你们都明白这个世界需要什么。无论是破碎的尊严，还是渴望的自由，死亡并不能带来改变，只会让同行者感到悲哀…… 我想说，命运本来就是残酷的，它与我们息息相关，却不会主动发生改变。不必渴望谁的怜悯，因为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一个真正不惧死亡的人，他是不会向命运低头，如果能换一种方式活下去，诞生那所谓的第二人格，那为什么要放弃求生，放弃改变，放弃希望？我走在这条存活的路上，我用解脱的机会换来了更多东西。时间，是宝贵的财富，也是绝世的良药，更是你我的老师。一个不惧死亡的人，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因为死亡才是他的底线，没有任何东西能超越死亡的地位，毕竟他们有向死而生的勇气……如果还有活着的机会，如果还有改变的可能性，那还不如疯狂一把，做出曾经不敢想的事情，冲破一切又如何呢？ 你觉得呢…… 虽然过程有些艰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从未放弃过自己，我们仍然在寻找机会。如果生活本来就是一团糟，那就要自己学会寻找资源，在独立自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才能免受原生家庭带来的迫害。 这些年外邪内侵，从小就是爬着走过来的，我知道没有人能靠得住。家人能帮我活下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什么样的方式教育我都无所谓。毕竟成长的道路，我只能依靠自己，我只能自己去感受，去看待这个世界。奶奶已经很老了，六七十年代人思想观念与我格格不入，所以总是起冲突。我尽量还是忍让着来，受点冤枉和委屈算不了什么，因为我的志向在远方。人都有犯浑的时候，活多大岁数都一样。 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能多撑一天是一天，熬到我有能力扛起大梁的时候。我相信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无论是他们的不认可。还是生活中琐事带来的压力，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实力。 我很清楚，知道这一点，只是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一直都没有处理好。父亲和爷爷都死了，是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当然不可能去恨她。我恨自己的无能，我恨自己的软弱，我恨自己的无知，我恨自己的懒惰。如果每次遇到一件小事，都要消化很长时间，那我的人生注定无法成功。 我只能逼迫自己，我只能不断开发自己的潜力，去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只有这样才能蜕变，只有这样才能改变固有的观念，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获得与命运抗争的能力，找到自己归宿的地方。 一般人都不看好这样的做法，可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又不是一般人，我是一个快要失去一切的孤儿，常理为何要束缚我？如果我讲述事实也是自私的话，那么无视我的痛苦，是不是他们的自私？何况，我没有直接通过卖惨获不当取益，我是一个写小说，我只是想要读者。然后混一个温饱，照顾自己的家人，这些有错吗？没有错吧…… 如果非要拿别人的成功和我做比较，那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我的经历和我写的东西都比别人艰难，我是在绝境中谋一条生路。我眼睁睁看着像我一样的人，曾经和我一起努力的同行者走向消亡。他们的悲痛，他们的不甘，他们的绝望，全都在我的眼中闪烁，那是现实。更是真理。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想为这个世界做出些贡献，可却面临着无休止的指责与怀疑，我们在表演，我们在为自己谋名利……他们将自己受到的痛苦强加于我们，然后再怨恨没有人帮助他们。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他们亵渎了真理，也掩埋了希望，这才是最艰难的。让我们一次次心寒，击碎光明的信念。 此时再回看过往的人生，早就暮气沉沉，被掩埋进了坟墓。学业生涯，一片混乱……写书生涯，也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每当有人对我指手划脚，站在片面的角度，毫无思考的时候，我就在想…… 我真羡慕你们，都有一个温暖的家，站在没有风吹雨打的地方，嘲笑我的无能。 （视频稿）满共19年，懵懵懂懂，过去10年。从未想过抵抗和反击，又过了整整5年。为了消化心中的伤痛，我又在家里把自己锁了4年多。闭关封心不断沉淀自己，不断让自己创造出好的作品。就这样……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越是清醒，越是孤独。这份痛苦，藏在最深处……我的书到现在还是免费的，没有任何收入，却还是在苦苦坚持。 我知道这世上比我过的差的人有很多，但此刻也无暇顾及他们了。以前同情心泛滥，想做那拯救天下苍生的人。现在只想把自己的书写好，就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我的选择足够特殊，我对得起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也没有满心仇恨的去向谁报仇，而是用自己内心的温柔和善良是构建起属于我们的世界。尽管在风中凋零，可是希望的火种在传承……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何必走这样的路？为了不再有人痛斥不公，也为了唤醒更多像我一样的人，既然大家都喜欢藏着不出手，那没人做的事情只能我去做了…… （视频稿）在崩坏破碎的世界下，满目疮痍的城市当中，到处都是废墟，空间也随之发生扭曲……眼前的景象如镜面般发生了碎裂，每一面镜子都呈现不同的角度，映射出了三种不同的世界，每一个世界中都有主角的一个人格。 一个神秘的王，身后有着太平盛世；一个疯狂的恶魔，身后呈现地狱中的十字架；一个苦笑的欺诈师，身后是废墟上重建的城市……最后是主角方贤，站在这三个镜面世界面前，面临最终的选择…… 一段抗争的命运，一段史诗的传说。全书将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抗争的命运将经历三次大复苏……后半部分保持神秘，暂不透露。 你爱看的都有，你不爱看的可能也有。因为我觉得没有完美的世界，处处都顺着你我的心意来。我只想尽可能的写一个完整的世界，来反映一些社会问题和被忽视的存在。套用大复苏的世界观，写一本现代剑与魔法和史诗。围绕人性几大弱点展开，与诡异事物作斗争的故事。 我写的毕竟是网文，爽文的套路和设定肯定少不了。主线剧情就是一个不断成长的过程，装逼打脸各种情节肯定是都要有的。但是我采用我自己的风格，不与市场同化，想开创一个新的流派，名为“知行流”。顾名思义，就是角色很早就知道要面临什么，知道自己会走向怎样的结局，从而采取行动做出改变，在我这里不会没有标签化的交流，也不会带着偏见和刻板印象的设定。 写一个完整的幻想世界，就好。 故事讲到这里也基本结束了，我的过去无法用文字来记录。每天在小小的房间中挣扎，想出去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地方，写书的热情和身体的精力越来越衰弱，在无声的世界中慢慢凋零。 有人教我怎样成为一个好人，却没人教我怎样成为一个强者。以前就像个寄生虫，情感精神自身的一切，全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当时还暗恋曾经帮助过我的人，错把感激当成了爱。 这世界上最大的残忍，莫过于把一个满脑子幻想的人拉回到现实。好不容易在七零八落的人生中找到平衡点支撑下来，可她还是让我摔下来了。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明白。我真的很招人烦，我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许利用身世能获得别人的同情，但我明白那只是情感寄托的一种表现罢了……一旦他们迈向自己的人生，就没有精力来管我们这些可怜虫了。所以我一直都看得很明白，只是那一刻不再抱有幻想了。 我的故事太长，没有办法一次性讲完整，而且如果把那些不好的经历讲出来，视频也很难过审，所以很大概率让大家感觉缺乏逻辑性，我一个写书的，我自己心里也明白。 “卖惨”这张底牌我留藏至今，想着如果生活好起来就不用整了。顾忌这张牌两面性，很大概率会给自己招黑，所以想了五年时间，但是到了今天，我的现状很难再让我坚持下去了。七十多万字小说还没有创造出价值，那我写到百万字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写了。 目标1000多万字的故事进程不到1\/10，我也想写下去，可也要为了生活，为了填饱肚子，为了照顾家人，我要出去找个营生。刚考完驾照，家人的意思是让我去跑滴滴。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在打车上班的路上，看到这样一个司机，开车向你们驶来…… “他满满的理想与抱负，仍然不肯放弃自己的写作梦。他开车的时候可能会极力的向你们宣传自己的小说，向你们展示他那一颗火热真挚的心脏。哪怕没有成绩也没有人关注，他也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只在乎他做没做，有没有留下遗憾……为那仅剩的一两位读者拿起笔，写到老也要把故事写完整……最后像艺术家梵高一样，永远的闭上眼睛。” 坚持的意义就是—— 我也会看到像自己一样，被现实击垮的人。我能做的不多，唯有把你们的故事写进书里。若有你存在的地方，身边只剩下一道道高墙，那就坚定你心中的信念，用生命开辟一条道路！ （视频稿）我知道这个视频做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会说我卖惨，包括我写的小说也有人说主角身世塑造的悲惨。但是我就是在描绘一个鲜明完整的角色，我并没有想去讨好谁去代替谁。如果连最真实的自己都不能去写，那难道要写放荡不羁的李白，还是斗破苍穹的萧炎，我只能说我没那个命，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 我并没有讨厌他们，相反，李白风流倜傥……我曾一度也羡慕过。而萧炎有药老，有家族，有青梅萧薰儿。普通人艳羡的一切，他几乎都拥有。再加上废柴逆袭的经典设定，足足充实了我近十来年的人生。但是人不能只沉浸在虚拟世界中，还是要勇敢去面对现实。 我呢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破碎的家庭，和一副永远都摘不下的面具，面对这处处充满冷眼与荒诞的世界，我想要靠自己做出些改变，那就必须最大化的利用自己，利用自己身上的一切可贵之处。无论是抗争奋斗的精神，还是遇到灾难时的心态，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让自己更出彩。 能打倒我的东西有很多，仅剩的一些事物也在逝去。保持一个良好的写作状态，对我来说很难，因为总是被外界打断。只有拿出成就来才能说服他们，才能自己争取一个安静的环境写下去。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找到这个让生活平衡下来的机会。但这对一个孤儿来说很艰难，我要顶着各方压力前进，去面对那些偏见和傲慢。我知道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守护的我，就不能轻易倒下，一旦倒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我只能不断提醒自己： 还有很多苦苦挣扎的人需要我，还有很多人在未来的道路上等我。命运还在我的身上压迫着，灾难也随着时间继续推演。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离我而去，却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在这无数次生不如死的体验当中，我只能不断强化自己的身心，然后努力回应相信我的人，感谢他们的善良和帮助。世界因他们存在而美好着，让我没有被恶念和伤痛堕落。 没有时间再悲伤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论接下来的路有多么艰难，我还是想像当初那样。带着希望，说出那句话……什么话呢？ 小说原文：离开的这一刻，他感觉从未像这样轻松过。 辍学属实无奈，但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过去无法改变，未来也不可否定。况且现在还成了异能者，拥有面具这样特殊的能力。 就算现在还得为生存奔波，但他并不在意过程的艰辛。一旦生活给了喘息的机会，那自己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 阳光照进走廊，方贤感受着这一丝温暖；他缓缓抬起头，微眯着眼望向太阳。 “我从黎明中来，留给世界的只有背影。” 我叫阿武，一个用心写作的人。不用华丽的辞藻堆砌，只想描绘眼前的世界。一路多少的心酸与泪目，都会有绝处逢生的希望。不为别的，只为还在坚持的人。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总有一天，小树苗也会成长成参天大树。也许我们不能茁壮的成长，但从未停止过扎根的信念。 从未想过写一本网文如此蕴含哲理，从未想过有一种生活如此充满色彩。 我们都是孤独的，面对着漫漫长夜…… 在熄火钟敲响的地方，每个人都需要烧穿黑夜的火。 我愿意做那个点火的人。 你愿意来看我的小说吗？ “成长的伤痛如抽丝剥茧，愿我们都像星辰般闪耀。”我们在耀夜下相约，一起去看新的黎明。 阿武自传——作家生涯有感 第269章 带着希望重生 文化考试结束后，监考员收回考生们的试卷。他安静地站在讲台上，掏出衬衫里的怀表看了看时间。随后，在考生们躁动难耐，以为终于可以解脱的时候，监考员却突然宣布：“考试继续。” 他的话语落下，教室里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闻言都茫然地看着讲台上的监考员，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安。有人小声议论起来：“不是已经考完了吗，怎么还带连着考的？” 监考员目光扫过教室，语气坚定地说：“根据考试安排，接下来的时间是附加题环节，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继续参加考试。” 众人不禁惊讶不已，附加题环节？这可是他们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这届高考又整什么花样。 随着每一届考核规则的变动，往届考生的崩溃还历历在目。教育署的人个个都是脑洞大开，好像生怕考生找到什么规律一样，围绕修行元素的特点，不断开发着新的考核形式…… 上一届的高考已经让人汗流浃背了，没想到今年做的更绝。刚考完文化科，还要整一个附加环节。本来就受了不小的打击，还要让他们连着考。这种事情，多少届修者高考都是头一回。 好在监考员对附加环节作出了解释，他拍了拍桌子将考生的注意力集中过来，随后语气严肃而不容置疑：“接下来的环节，将是对你们精神力的考核。你们需要在稿纸上用精神力速写一篇不限题材的文章，只需填满1000个字即可。这不仅是精神力的考察，更是对你们意志力的挑战。” 话音落下，众人感觉身体好像被解开了什么束缚。阵法收回了对考生的压制，他们可以重新调动精神力。有的人脸上露出了松了一口的表情，有的人则配合吐纳紧张地恢复起来。 监考员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情况，淡淡地说：“想上厕所的，提前解决一下。如果没有人的话，考核将在十分钟后开启。” 教室里的气氛紧张而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考生们纷纷低头思索，紧张地准备着接下来的精神力考核。而监考员老先生则静静地站在讲台上，眼神深邃，仿佛在审视着每个人的内心。 突然，他的目光在孙启明身上停了一下，随后缓缓朝方贤这边看来。众人都在闭目冥神的调息当中，并没有在意老先生对他们的窥探。 “咦？” 老先生终于露出意外的神色，看了方贤一阵又将目光投向孙启明。他扶了扶眼睛，似乎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兴趣。 “两个探心境，有点意思。” 此时方贤也在抓紧调整当中，刚才文化课对精神力的消耗还是蛮大的。只见他意识海的精神团中，有1\/10的空间被无形中消磨。后备知识库的储存有限，所以他只能疯狂飙脑力。能不能达到及格都是个问题，所以心里充斥着忐忑的情绪。 好在接下来的精神力考核，引起了他的一丝兴趣。在稿纸上用精神力速写一篇不限题材的文章，这样新颖的考核方式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写作也正好是自己的强项，写一千字的文章还是蛮轻松的。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什么样的稿纸才能承受住精神力的拓印…… 十分钟的休整时间转瞬即逝，众人都坐好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等待监考员分发稿纸。此刻，整个考场犹如一座密闭的弹药库，紧张而压抑。 讲台上的老先生，宛若一位神秘的长者，他缓缓打开身后的柜子，从中取出一个严严实实的木箱。这个木箱仿佛拥有神秘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随着木箱的打开，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漫开，将整个考场隔绝成一个独立的世界，就连精神力的流动也变得缓慢下来，仿佛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 老先生从木箱中抱出稿纸，这些稿纸看起来古老而泛黄，却拥有独特的材质和韧性。每一张稿纸都仿佛带着万钧的重量，几乎让人抬不起头来。然而老先生却显得十分轻松，淡定地为考生们分发稿纸。 在这一刻，方贤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仿佛仿佛拿到手的不是一张稿纸，而是能将无尽意志承载的史书。采用这种纸张记录下来的时代和文明，想必经历上千年也难被腐朽和淡化吧。 考生们当中也有见多识广的，所以拿到稿纸并没有感到意外。在其他人还在好奇观察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稿纸背面附着上精神力，随后平铺在桌面上压实。 考生们见状纷纷效仿，将各自的稿纸固定在桌面上。 老先生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开口宣布道：“个人考核第二场，精神力考核。你们有两个小时的速写时间，不论你们用什么样的方式，请尽快在稿纸上填满1000个精神之文。合理安排你们的时间，写完以后就迅速离开考场，我会帮你们回收桌上的稿纸。如果没有疑问，就尽快开始答题吧。” 随着考官的话音落下，考场内瞬间陷入一片紧张与激动之中。考生们纷纷拿起笔，试图在稿纸上留下自己的答案，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笔尖触及稿纸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其弹起。考生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彼此，有的人甚至开始疑惑是否该继续尝试。然而，经验丰富的考生们眼眸一闪，从容地附着精神力于笔尖，形成一层薄薄的细膜，再次将笔触向稿纸。 排斥力虽有所减弱，但书写依旧不易。在这场异能者云集的考核中，精神力强大的佼佼者脱颖而出。他们毫无惧色地将精神力汇聚于指尖，轻松突破稿纸的阻碍，在距离纸面一两公分的位置潇洒地书写起来。 这本需强大精神力与坚韧意志才能完成的挑战，却在这群年轻人手中演绎得如此自如。他们用智慧和勇气，挑战着高考这座高峰，为求踏入心仪的学府。 在这群用手指书写的人中，不乏达到探心境的孙启明。他与方贤一样，渴望在稿纸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只见他笔尖舞动，纸面上的标题已渐显雏形，两个简单的字——“星火”。 这两个字所蕴含的深意，却远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孙启明深知此次考核的重要性，因此在挑战精神力的同时，他还想写下具有感染力的文章。这样的气魄，需要极大的勇气与自信。但倘若成功以后，无疑是巨大的加分项目。 高考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天才的考生当中还有天才。如果不竭尽全力去表现自己，如何才能在人潮拥挤中脱颖而出，去从容报考自己心仪的学府。 在靠窗的角落里，方贤的表现让监考员皱起了眉头。只见他盯着桌上的稿纸出神，完全没有动笔的意思。时间不等人，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稿纸上却仍旧一片空白。 奇怪，这小子不是探心境吗。为何现在却无从下笔，难道他根本没打算认真对待这场考试？两个小时对考生们来说相当紧张的，毕竟拓印精神之文不是一件小事。 在这种特制的稿纸上，哪怕稍有不慎，都有可能造成意识海的损伤。而想要认真写下一篇文章，就算是探心境也得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到底是何等自负的人，会不珍惜考场的时间，他为自己探索的心境，就如此薄弱吗？ 老先生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对方贤产生一丝失望。 然而此时，方贤要是知道监考员的想法，恐怕会感到无比的冤枉。因为他压根不惧稿纸上的压力，真正让他感到困难的是该写一篇什么样的文章。 没错，他卡文了。 考核之前还充满信心，觉得自己能大显身手一番。但一想到文章不限题材以后，他反而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毕竟这是异能者的高考，常规思维模式的文章肯定没有吸引力。更不用说那些修行界的原驻民，他们的思维方式必然跟凡人天差地别。有的可能会撰写关于功法改良的探讨，有的可能会分享生存之道，更有甚者会直接将自己的修行感悟呈现出来。 想要在这场群雄逐鹿的考核中脱颖而出，他写的文章必须有过人之处。不仅要具有吸引力的创新立意，还得兼具深度与内涵，展示自己的价值和能力。 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十分为难了。全都是立意比较大的框架，如何才能自然的融入一篇文章当中。写“破局之道”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很可能有比自己写的更好的人。 时间如水流，无情地流逝着，方贤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哪怕他的能力再强大，剩下的时间写一篇文章也很紧张了。如果在最擅长的领域栽跟头，恐怕他会感到无比懊恼和后悔吧。 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经历那么多挫折，没有一个是能将自己打倒的，难道今天要败在小小的精神力考核上吗？不就是写一篇文章嘛…… 方贤眼神微动，仿佛在捕捉灵感。他心中感到一股火苗在燃烧，浑身血液都在疯狂地涌动。枯朽黑暗的地方，曾经自己一次次呐喊着，却始终发不出声音，也听不到回应。 他坐在书桌前，回想起无数个自己。他提起笔，开始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字，那些字句如同火花般，将他的思绪照亮。 诞生于最初，不可抛弃的珍贵之物…… 无数次失败，无数次支撑自己站起来的。那最渺茫，却又充满力量的。一个人想要在绝处逢生，唯有看到“希望”的曙光啊！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耐不住。盯着桌面上空荡荡的稿纸，一行行精神之文如流星般烙印在纸上。仿佛魔法般神奇，却承载着精神与意志，势不可挡，开辟出前方的道路。 标题：带着希望重生 我得了一场大病，病的有些神志不清。小时候的遭遇给我埋下了隐患，十五岁辍学那年彻底爆发。 幸福对我而言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因为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从小就缺乏良好的家庭教育，以及对生活的自主能力。很多人都说—— 这叫烂泥扶不上墙。 本不该拿这个出来说话，但失眠的夜晚总会响起很多声音。他们说我不懂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还大放厥词，不如脚踏实地融入社会，断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这些话仅限于我，他们对于优秀的同学，却又是另一幅态度。我不知道具体的待遇有何差别，至少没有经常否定的话。 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人难免会感到有些悲哀，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我时常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可是想了整整十年，也找不到改变的办法。 眼看着时间流逝，我从一个充满懵懂无知的孩童，变成了一个自闭畏惧现实的少年。所有的疑惑渐渐有了答案，可沉闷的生活始终发不出声音。我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心，很想有一次彻底觉醒的经历。 但命运的因果将我牢牢束缚，更没有什么底牌支撑我走下去，除了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无数次反思带来的理智了。 很多记忆中都下着灰蒙蒙的雨，那里有我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物。远远看着那些因无知犯下的错误，以至于后来一直在弥补过去的道路上。但是现实并不屑于我的努力，后来的生活仍然没有一点转变。 终于，在我的人生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本能让我挣脱了枷锁，我仿佛诞生了第二个人格般，将手伸向了疲惫的自己。 如果想要改变苦弱的命运，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问题，为我打开了思路与见解。是啊，如果想获取某种力量，不付出代价怎么能行呢？人的勇气看似坚不可摧，可是处处都充满破绽。我经历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过程。很多时候都感到无奈，同时也有认真思考过。 失败的理由有千百万种，可是没有一种能让我从头再来。总是活在悔恨当中没意义，人就是要不断的为自己寻找出路。哪怕不知道最终面临着什么，至少有一天会得到答案。 随着坚持的时间越久，心中慢慢建立起自信。虽然这不代表走向成功，但是总比一无所有要好。而那些困难和阻碍对我来说……就像是痛与梦魇的源头，也是倔强挣扎的动力。人性的弱点有太多太多，我必须用自己绝对的清醒和理智，去压制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在时光的洪流中找一个完美的节奏，瞒过所有背面的自己。 有句诗词说的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还没老呢，干嘛要自暴自弃。尝遍失败的滋味又如何，我仍然在流淌的热血中重获新生。真到走不动的那天再说，到时候就能回望自己的人生了……是满盘皆输，还是略感遗憾。一切都在于自己的选择，是否有尽力做过自己想做的事。 很多同行者都告诉我，走在这条道路上是幸运的。我们从人生的最低谷走来，见证过世界的黑暗与消亡。我们因此拥有不朽的精神，那是靠近真理、见证未来的象征…… 也许听起来很荒谬，但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我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坏的时代，同样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时代。很多机会都曾摆在我面前，但没有一条路能通向它们。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心比天高又如何，难走的路从不拥挤。 这篇文章太短，容不下我的理想。这篇文章太长，包含了十多年的青春。人生有太多的遗憾回不去，只能背负着命运继续前行。 我不畏惧，也不疲惫。 成长的伤痛如抽丝剥茧，跳动的心脏在焕发生机。迈过盲目与无知，当有一天发现……我所在的地方，身边只剩下一道道高墙。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也找不到走出去的路。 我没有停在原地踌躇，也没有幻想他人救赎。我明白答案要自己去破解，要自己坚定心中的信念。唯有获得坚不可摧的勇气，才能用生命、用灵魂开辟一条路! 这是我做的选择，也是与命运抗争的条件。这世上没有注定未来的结果，只有还未冲破自我的枷锁。时间会淡化过往的一切，而理想则会映照进现实。所以此时此刻，有句话想说很久了…… 不观过去，不修未来。 我，只有现在！ 第270章 社长呢 “呃…呃……这，这小子。” 监考员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考场中的一名少年。眼镜差点从脸上滑落，他慌忙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双手扶住眼镜，再次确认眼前的一幕。 只见那名少年笔直地坐在书桌前，气定神闲。桌面上，稿纸不断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监考员也能清楚地看到，那一行行精神之文凭空出现，在纸面上跳跃起舞着。 每一个字都仿佛拥有生命，闪烁着神秘的光辉。它们源自少年的灵魂深处，光靠意念便能跃然纸上。纯粹干瞪眼的写作的方式，监考员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小子，神才啊。 他在心中惊呼。究竟触碰到了何等境界，精神拓印的速度竟然超过了手写。这种境界，已经不是探心境能做到的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子是从凡间冒出来的考生。明明只是走了异能的捷径，而他对修行的领悟却不弱他人，甚至已经超越同辈人太多…… 不行，必须得试探一下这小子。搞不好是作弊呢，探心境怎会有如此能力。 想到这里，他偷偷凝炼出一股精神力。然后将桌上的毛笔取下一根细丝，穿过众多考生头顶的精神风暴，轻飘飘朝奋笔疾书的方贤头顶落去。 咔。 方贤正写的起劲，写作状态突然被打断。感受到头发上那根细丝，他疑惑地抬起头环视一圈丹药房。此时的老先生手里握着一本竹简，静静品味着上面充满深意的文字。 方贤显然对此感到不满，眼中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不过很快便没有再理会，低头继续自己的精神拓印了。他依旧是那副干瞪眼的模样，只是手底下的速度放慢了些。 在台前，老先生缓缓放下竹简，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然后他就那样呆坐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刻钟后，精神考核结束。 随着监考员宣布收稿，方贤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稿子。正要随其他考生一同离场，老先生却突然叫住了他：“同学，请等一下。” 方贤愣了愣，疑惑地用手指向自己。在得到确认的答案后，其他考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们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多看了几眼便选择离开。 此时的方贤有些凌乱，但还是选择遵守考场纪律。待到所有考生都离开丹药房后，他默默看着监考员回收稿纸。终于，在一阵等待过后，监考员将所有稿纸收好，重新放回了木匣子里。 随后，老先生笑着招手示意方贤过来，说道：“同学，老朽没有恶意。” 方贤点了点头，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朝老先生走去。他倒是挺好奇，这个节点叫住自己做什么。刚才考试的时候好像就干扰了自己，只是后来就没动静了。 “小子，你入探心境多久了？”老先生语气平和，眼神中充满了智慧和沧桑。 方贤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畏手畏脚，如实回答道：“没多久，也就五六天吧。” 老先生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他递给方贤一个木盒子，里面一颗丹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一颗炼心丹，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这……”方贤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觉得太过突然，不由得怀疑这颗丹药的来历。 “收下吧，算是对你致的歉意。”老先生似乎看出了方贤的疑惑，微笑着解释。 看着对方那和蔼良善的目光，方贤心中不禁微微一暖。他感受到炼心丹中散发出的强大气息，那种清香醇厚的气息让他为之一振，仅是药气就让他心神舒畅，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起来。 炼心丹呈现出一种神秘的紫色，表面泛着晶莹的光泽，就像是一颗紫色的星辰静静地躺在木盒之中，散发着无尽的神秘魅力。 面对这样一份充满诚意的补偿，方贤的心中怎能不产生动摇？他眼神闪烁了一阵，最终嘴角微动，喃喃地说道：“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前辈了。” 方贤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收入面具空间。随后向老先生抱了抱拳，微微鞠躬，说：“那小子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期待你之后的表现。”老先生目送方贤离开，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和感慨。 毕竟一界凡人修炼到如此程度，已经很让人感到震惊了。如果异能者都像他这般有觉悟，那未来世界的格局变化，还真不好说。 在这大复苏的时代，果然是诸雄并起，风起浪涌，能才辈出呐…… …… 午饭时间，方贤回到酒店。 他走进餐厅，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这里仿佛是一个美食的殿堂，充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诱惑。 餐厅内，华丽的吊灯洒下温暖的光芒，将每一个角落都渲染得优雅而温馨。高档的红木餐桌擦拭得如镜面般明亮，每一个桌子上都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美食。香气四溢的烤肉、鲜嫩多汁的海鲜、色彩斑斓的蔬菜水果，以及各式各样的甜点饮品，构成了一幅令人陶醉的画卷。 考生们有序地穿梭于餐桌之间，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微笑着为大家提供周到的服务。华丽的瓷器、晶莹的玻璃器皿，以及精致的银制餐具，无一不展现了这场自助大餐的豪华与奢侈。 “诶？你们今天都在哪考的。咱们这一届的考场也太奇特了，直接被分到各大商会的地盘上考。” “谁说不是呢，炼星域的规则千百年来也是头一回。所有的权限都牢牢掌握在官方手中，他们让大家配合，谁敢说一个不字。” “感觉挺有意思，我是在锻造铺的铁砧板上考的。里面是真的热，好在试卷没有被烧化。” “算好的了，我在斗兽场考的。被一堆渊级异兽盯着考的感觉你体验过么，我体验过，太渗人了。” “切，你们那算啥。我在名师堂考的，都不知道我当时压力有多大。全都是……” 考生们有的谈笑风生，有的专注地品尝美食，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愉快。优雅典致的氛围弥漫在整个餐厅，让人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沉浸在这美妙的时光里。 方贤默默为自己盛好饭，小心翼翼回过头。他目光扫过餐厅，最终落在了不远处。只见异能社的众人已经坐在一起，却唯独不见叶婉清的身影。 此刻的餐厅，仿佛一幅生动的画卷。优雅典致的氛围弥漫其中，如同一曲柔美的交响乐。考生们有的谈笑风生，有的专注地品尝美食，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愉快。华丽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饶有趣味。 安琳和言庆在向自己挥手，他回过神来，微微点头。端着饭走了过去，来到桌前坐下。 “社长呢？”他开口问道。 众人闻言都没有开口，神色都显得有些怪异。好在江瑾枫缓缓放下手中的炸带鱼，擦了擦手回过头看向方贤说：“你社长去叶家那边了，据说是为了增进家族凝聚力。然后就由她带队了，但看样子，没那么简单。” 第271章 模拟生存挑战 餐厅的氛围热闹非凡，但方贤却感觉脊背冷的发凉。这个世界总是在遮遮掩掩，不愿将表象下的残酷暴露出来。每当人意识到该谨慎的时候，背后的黑暗中早已暗流涌动。 由点到面的扩散下，往往让人猝不及防。 方贤回想昨天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叶家窒息的氛围让他深有感受。哪怕自己只是个外人呢，但还是能看出婉清在其家族糟糕的处境。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光鲜亮丽那么简单，其背后掩埋的真相一定会让人感到痛苦和心寒。 明明她也是需要救赎的人啊，却顶着压力为异能社做了这么多。 方贤鼻子止不住的发酸，低下头来沉着脸说道：“你的意思是，叶家的人，已经把她盯死了？” “不错，”江瑾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毫不吝啬地赞赏道：“挺聪明嘛，这么快就猜到点子上。” 讲到这里，他也能看出方贤低落的情绪。随后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炸带鱼继续剥着鱼刺说道：“下午的考试信息你看了没，接下来的考核注定不简单。” 方贤闻言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众人都有些凝重的目光。随后他心存疑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屏幕的灯光有些暗淡，他将其调亮了些看到…… 「考试服务平台」 【个人考核】 【第二场：综合能力检测】 【时间：1:30～6:30（下午）】 【考场：星辰科研中心（实景体验区）】 【考试简介：全方位模拟数据，vr实景体验设备。考生需完成身份验证，扫描自身配备能力，进入虚拟加载世界，进行生存模拟演练。】 【本项考核将依据区域范围及时间计算，对于存活者打出综合能力评分。考生之间无法相互造成攻击，核心以生存挑战为主。时间限制为四个小时，被淘汰者停止考核计算。】 …… 看着这一大段特殊的介绍，方贤都能联想到画面。高考利用科技模拟数据演练，这种新颖的方式他想都不敢想。 “模拟数据，实景体验？”他茫然地回头看向江瑾枫。 江瑾枫眼神凝重，咽下了咀嚼的鱼肉讲道：“嗯，据说取景地在昆仑山脉。那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地方，就连我也没有深入过。” 他似乎是在回忆，眼神不断闪烁起来。“森林，高山，峡谷，盆地，沙漠，冰川，河流……各种险峻的地势，异兽层出不穷。在大复苏的背景下，还诞生了许多诡异事物。” “神农架的密林深处，死亡谷的阴森恐怖，各种各样的禁区，各种各样的未知生物。神秘的孤岛，荒废的巨石阵，迷雾中招手的怪人，森林中如婴儿般的啼哭……” “许多充满魔幻的传说都来自那里。虽然我们不会深入其中，但要去的地方也不会简单。否则，想要在五个小时内淘汰掉所有考生，恐怕是件极难的事情。” 方贤听着江瑾枫的描述，心中满是好奇和期待，不禁点了点头，也开始沉思起来。他曾对那些神秘的禁区充满向往，渴望从中获得非凡的力量。 然而，这个计划从未付诸实践，只是在他脑海中虚构出的一个幻想。那时候的他，还未了解修行者的存在，只是一个沉浸在俗世尘埃中的普通人。 如今，好像有机会了。 方贤缓缓眼下口里的饭菜，目光变得深邃缓缓抬起头说道：“如此看来，考核成绩就充满不稳定性了。要是找个风水宝地，苟上五个小时，岂不是轻轻松松拿到考试分？” 闻言，江瑾枫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但同时，他的脸色依旧凝重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那种地方哪有那么好找。如果在最外围呆五个小时，恐怕成绩也不会太高。而如果想要深入其中，恐怕就要面临那些危险挑战。里面最少也是中后期的异化兽往上，稍有不慎就被淘汰出局，纵使有一身的本事也无处发挥……” 众人闻言都陷入沉默当中，唯独幽月嘴角勾着一丝微笑。 她满脸的兴奋之色，直接拍拍胸脯保证道：“你们慌什么呀，进去以后都来找我好了。有我在，任何异兽都只是宠物罢了，五个小时的生存不是轻轻松松。” 呃……这个疯批。 众人都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唯独江瑾枫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这个女生恐怖的御兽能力，但在昆仑山脉那种到处是禁区的地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幽月同学，你不要太大意。考生之间的传送范围都是随机的，我们还不一定能遇到彼此。能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高考的竞争力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在那里也忌讳结伴而行，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凶兽团灭。” 听着江瑾枫严肃的话语，幽月收起了兴奋的笑容。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表示无所谓。想让这个活宝戏精认栽，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就算只是开个玩笑，她也不会轻易承认。 众人跟她相处的久了，自然也没有太当真。只有安琳脸上充满担忧之色，毕竟她本身是没有太大战斗力的。如果模拟上传不能带武器的话，她就是一个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普通人。 而江瑾枫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轻轻说道：“凡是带有自己精神烙印的物品，都可以通过扫描上载虚拟世界。” 闻言安琳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紧握的双拳松开，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即使面临的是一场恶战，她也一定要努力生存下去。 方贤低头吃着饭，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下午的考核他并没有太在意，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力而为就好。 主要是担心社长那边，一个人面对叶家其他的竞争者。叶家内部的派系斗争本来就严重，而而社长又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形势如此严峻，还要让她做领导人，这不是架在火上烤吗？ 他那个爹好像也是身不由己，一家之主也混得够窝囊的。社长本来就是那种不怎么喜欢惹事的性格，可别人却毫无顾忌地对她使坏。外部矛盾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家族里面却还有人在不断背刺她…… 孤立无援，想想都让人感到可悲。 第272章 加载昆仑山脉 午后的阳光慷慨地洒在炼星域，空中的飞盘此时化为能源转换器，将光能转化成了动能。在飞盘最多的下方，是星辰科研中心的建筑，金光闪闪，宛如一副梦幻画卷。 方贤站在考场门外，抬头仰望着这座宏伟的科技城。科研中心的外部装饰着一幅巨大的虚拟屏幕，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各种科研数据和实验模型，显得极具科技感。 在一旁的雕像群中，几个考生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紧张和期待。 大致参观后。 方贤收起目光，融入这里的氛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星辰科研中心。只一瞬间，就感到先进的气息扑面而来。 内部装饰同样充满了科技气息，各种高性能的科研设备、虚拟衍生数据装置等，令人目不暇接。行走在这种超越现代化的环境中，他不禁暗自感叹大复苏后各种文明的飞速发展。 来到实景体验区的考场。 这里已经有不少考生在等待着，他们纷纷佩戴上了特殊的vr设备，准备进行身份验证和能力扫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严肃和专注，显然都对这场考试抱着极大的重视。 在考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方贤也佩戴好了设备。他看着身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询问道：“这个设备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吗？” 工作人员微笑着回答：“放心吧，在虚拟世界中的体验与外界是无差别的，但同时也会保证您的生命安全。” 闻言方贤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看了看手机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显得很充裕。于是他一边实机扫描，一边继续研究着考试信息。 「考试服务平台」 【第二场：综合能力检测】 【倒计时：00:19:06】 【考试简介：……】 【虚拟世界：加载昆仑山脉】 【挑战范围：帕虚平原，准格尔大峡谷，黑水河环岛。考试开始之后，考生会随机传送至帕虚平原和准格尔大峡谷，地点环境不限】 【注意事项：1、挑战范围内的地形和气候与外界截然不同，请随时关注自身状态，确保在极端环境下正常行动】 【2、昆仑山脉险象丛生，请考生自行做好心理准备。考试过程中，您可能会遭遇各种异形生物和障碍，合理运用自身能力，确保生存挑战顺利进行】 【3、考试时间限制五个小时，生存机会只有一次。在虚拟世界中死亡，将会直接被系统强制下线，结束综合能力考核】 【4、本项考核与以往不同，虚拟世界将容纳所有超凡考生。各级别考生，异能者与修者将同台竞技，请勿受到他人影响，完成个人考核评估】 【5、考试结束后将设备归还原位，有序离开考场。祝您在虚拟生存挑战中获得优异成绩，谢谢配合。】 方贤一边看着考生服务平台的信息，一边拖着下巴认真思考。他抬头看向周围已经整装待发的考生，发现不少人都戴好头盔，坐在了电机椅上。 这次考试的选手来自五湖四海，实力各异。帝都的选手基本上都是甲级水准，但其他地区还有乙级和丙级的选手。加上修行者的加入，这场竞赛的画面无疑会十分混乱。然而，考试规则明确表示考生之间不能相互攻击，所以淘汰赛应该会在各种灾害和险境中自然进行。 正如江瑾枫所说，五个小时内淘汰所有考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所以他们被传送进去之后，就已经被必然淘汰的规则所束缚。一路上，团灭级别的灾难时不时降临，他们注定要在各种困难和危险中挣扎。 挑战的核心就是生存，这场考试没有为新手的保护机制，也没有出生点的泉水回血。一旦加载进入昆仑山脉，就意味着淘汰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时刻保持警惕，做好保命准备，才能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他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考试倒计时的读秒，体验大厅的灯光也随之暗淡下来，仿佛一层薄薄的幽暗幕布笼罩了空间。 原本清晰可见的考生身影，此刻也变得朦胧起来。大厅中央，考生服务平台的显示屏，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照亮了这片考生们的征途。 此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涌动，仿佛激活了虚拟世界。黑暗中的画面开始慢慢变得清晰，昆仑山脉的轮廓逐渐显现。考生们仿佛穿越了时空，置身于一个黑暗神秘的异世界。 “验证考生信息，传承者方贤。正在为您加载昆仑山脉，投放地点……帕虚平原。”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 方贤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不禁收紧了身上的衣物。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帕虚平原，还好还好。 是在最外围的位置，应该没危险…… 突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仿佛一座巨大的小山倾倒，大地在颤抖，天空都在摇晃。 “同学，救我——！” 还未等方贤喘口气的功夫，身后便传来了绝望的求救声。他心中一惊，迅速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半截身子已深陷地下的考生，化成一堆数据消散在天地间。 他抬起头，一只硕大的猛象矗立在视线中，那闪耀着电光的大眼睛，冰冷地盯着渺小如蝼蚁的考生们。其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山峰般屹立在那里，给人一种无法抵挡的压迫感。 卧槽，要不要这么倒霉，刚加载就遇到千业终焉。 “猛……猛犸象？”围观有人惊呼。 但下一刻，呼喊的人就被象鼻轰成了渣。带着丝丝电弧在地面上乱窜，如同雷鸣般震颤。 看着那个倒霉的家伙，其他考生当中有人连忙大喊：“什么猛犸象，这他喵是雷眼象妖。跑啊，都愣着干什么？！” 众人纷纷施展各自的逃生手段，而方贤更是瞬间虚化，化作一片幽影，飞速遁逃。 他来到一棵大树下，巨大的天雷却突然劈下来。方贤吓得脖子一缩，再次飞速遁走。然而就在这时，求救声再次传来。 “别走，帮帮我……” 只见一个考生被压在倒下的树下，满脸绝望。方贤瞥了一眼，然后不假思索地撒腿狂飙。 帮他？拿命去帮？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那象妖已经排山倒海般碾压过来。现在哪怕犹豫半秒钟，也都是被直接淘汰的下场…… 主要是虚拟世界，这里的空间根本不稳定，虚化能力和幽冥之影都受到了限制。果然想苟分不会那么简单，还是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再说。 第273章 坑人的系统 方贤的心跳如鼓，眼球急速转动，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身后雷眼象妖如同灾难降临一般，让所有考生心生恐惧。他瞥见许多从天上飞过的考生，狠狠砸在地上化成一堆数据。如此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悲凉。 此时，天空中的雷电越发猛烈，狂风呼啸，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地面颤抖，大象的脚步声随时会将世界震碎。考生们四处奔逃，却无法摆脱这场噩梦。 越来越多的人被卷上天空，越来越多的人被点成焦炭，越来越多的人被踩入土地里。他们在临近淘汰之际，脸上都写满了不甘之色。 刚加载进昆仑山脉，还是在最外围的地方。就遇到雷眼象妖这种怪物，心里面有多憋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下好了，苟分都拿不到了。 方贤飞速穿梭在树影草地间，他的身体如同幽灵般飘逸，试图摆脱象妖的追击。然而，虚拟世界的限制让他倍感压抑，他的虚化能力和幽冥之影都不能使用。 但凡空间支撑不住，那他就会如漏洞般被排除。这种被倒霉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呢…… 顾不得思考更多，他只能被驱赶着朝内围跑去。那只雷眼象妖就好像开了定位一样，专门追着方贤的方向冲来。那么多逃跑的考生都不管，好像就盯死了方贤。 此时任凭方贤怎么也想不到，他头顶上明晃晃顶着一个面板。考生级别和身份信息都很明显了，其中最耀眼的当属“中阶猎人”的字样。 那散发着淡淡雷光的颜色，刚好和雷眼象妖的目光相似。好像带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般，将这头少见的千业终焉惹得暴跳如雷。见那个渺小的人类如此能跑之后，它的象鼻中逐渐有一股能量汇聚。 感受到身后毁灭气息的波动，方贤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他缓缓抬起手，一把白色的骨剑开始生成。之前在模拟数据扫描的时候，它将骨剑和黄金匕首扫描进了其中。其他的武器包括面具都没有暴露，毕竟做人还是多给自己留一手好。 “轰——” 巨大的雷鸣声从象鼻中喷涌而出，几乎快要被液化的雷电朝背后攻了过来。方贤眼皮狂跳，握紧了手中的骨剑，随后猛然转过身，用剑格挡下了这道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炸裂开来，方贤如炮弹般朝天空中飞去。他借助这股惯性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下一刻就凭空消失在原地。 雷眼象妖愣了几秒钟，但却再也找不到目标。它仰天长啸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恨。随后便晃动硕大的身子，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 远处下坡路，一块巨石的背后。 方贤靠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蓝羽鸡的自愈术已经发挥极致，这才保住小命没有淘汰出局。看着胳膊上一片焦黑的皮肤渐渐恢复，他又无奈又疑惑。 这疯象怎么回事，咬着自己不放干嘛。明明第一次来…… 他正想着，周围的灌木丛却传来动静。好像有很多生物涌来，从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 方贤心头一紧，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骨剑，耳朵微微颤动，试图捕捉到那些隐藏在灌木丛中的生物的动静。 峡谷山腰上的阴影中，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那些灌木丛仿佛有了生命，随着风的吹动，摇曳生姿。原本平静的草丛此刻像是被无数无形的手拨弄，发出沙沙的声音。断裂的树干在地面的摩擦中，传出刺耳的吱呀声。 正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考生冒了出来。所有人眼里都冒着光，无比狂热地朝方贤投来目光。 方贤嘴角抽了抽，屁股下面也动了起来。只见一个男生从石板下钻出头颅，乐呵呵地抬起头说道：“小哥，带带我们呗。” 卧槽，特种兵。 方贤眼神不断闪烁，连忙向前站起身来。他回过头看着这个背着石板，身穿迷彩服的男生。心里仿佛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心里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了。 然而震撼还远远不止于此，身后的考生们也一步步围了上来。他们都死死盯着方贤，好像是看救世主一般。其中有几个考生凑上前开口，但也是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大佬，我们参加一会考核不容易。” “带带我们吧。” “是啊，是啊。” 方贤闻言，惊疑不定地扫视一圈。随后看向刚才的特种兵男生，忍不住开口问：“我都自身难保，怎么带你们啊。” “小哥真谦虚，你头上顶个金色传承呢。” 特种兵男生笑了笑，侧过身子看着方贤头顶上方说道：“就算刚才逃跑的时候有点狼狈，也比我们这些乙级丙级考生强多了。” “没错，我们能查询到你的信息呢。” 说着，有考生举起胳膊上的手环，露出上面方贤的信息面板。 方贤看到那画面顿时眼皮狂跳，缓缓朝自己头顶上方看去。只见果然有一个面板静静漂浮着，其中“中阶猎人”还散发着危险的红色波动。 他连忙点击“中阶猎人”的字样，只见其中包含的信息马上跳出来。 城市猎人资格证 级别：中阶猎人 实力：不详 战果：两头终焉之渊，九头百业之渊，十四头奇点之渊，二十二头平成之渊…… “……” 看着上面如数家珍的信息，再退出面板看到其中亮着不同颜色的身份。他缓了好一阵才冒出丝丝冷汗，心中已经不知道该吐槽什么了。 考生服务系统，坑人啊！ 他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环视周围，一片荒芜的地形，满目疮痍。景象凄凉，仿佛世界末日。他咬紧牙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绝望感。 “你们自求多福吧，我真帮不了你们。一会儿要是再引来终焉，大家一块儿完蛋。”他无力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他瞥了一眼脚边的牛形头骨，管它晦气不晦气，直接捡起来戴在头上，遮住了系统面板。 紧接着，他脚下生烟，身影如闪电般朝峡谷下方跑去。慌乱中，他跌跌撞撞，比刚才逃跑的时候更狼狈。背后的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在峡谷之间。 周围的的考生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互相看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一时间，惊慌、恐惧、失望的情绪蔓延开来。 然而，有聪明人很快领会到了方贤的意思，他们默不作声地选择离开，寻找自己的生路。 “哎，散了散了。”有人低声叹道。 “各奔东西吧，看来是我们想多了。”另一人道。 众人纷纷离去，身影消失在峡谷各个方向。 第274章 离谱淘汰机制 黑水河环岛，一个神秘而危险的地方。位于帕虚平原的另一端，与世隔绝，唯一与之相连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峡谷。这条峡谷贯穿整个平原，如同一条巨大的裂缝，将黑水河环岛与外部世界分割开来。 站在峡谷边缘，下方是植被茂盛、危机四伏的景象。茏密的树叶遮天蔽日，藤蔓纠缠，仿佛一条条蛇影游动其中。随风摇曳的灌木丛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风险。这里到处都是沟壑，悬崖峭壁，让人望而生畏。 而想要穿过这条峡谷，就必须渡过那条深邃的黑水河。河水看着深不见底，表面波澜不惊，却隐藏着无尽的危险。河水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令人心生恐惧。河岸两旁，怪石嶙峋，犹如魔鬼的利爪，欲要将敢于闯入的生灵推下深渊。 环岛的山腰处，有一片深绿色的森林。 方贤就躲在其中某处，顶着头盖骨藏在灌木丛中。他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地面，头部用厚厚的树叶盖住，尽量使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尽管工作做的如此周全，但他心情依旧难平静下来，时不时被冷风吹得发颤。 他的处境仍然窘迫，因为头顶那个面板还散发着光芒。但凡有一点气息流露出去，都会引得异兽们聚集过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峡谷渡过来的，为找到藏身之处真的吃了不少苦头。 黑水河幽深又恐怖，周围还弥漫着浓郁的湿气。他使用金炎驱散蚊虫，沿着河岸找了许久也找不到过江的路。好不容易收集地上的废木材，打算搭一个船筏过河，却在忙碌的过程中，遇到了异兽巨蜥群晒太阳。 被一只只猩红色的大眼睛盯上，那感觉别提有多刺激了。好不容易甩掉它们，担惊受怕地造好了船筏，然而在过江时又遇到了巨鳄，张着大嘴朝自己扑过来，在拼命滑动船桨躲避的同时，险些翻船栽到河里。最后还是弃船逃生，成功登上了环岛。 一上岛就被发疯的岩羊追着跑，跟偷了它们的孩子似的。一路上灰土飞扬，浓烟滚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边怎么了。好不容易爬上山离开河岸，来到现在所处的密林，又遇到叫声尖锐刺耳的野鸡，它们就像是通风报信般在方贤头顶环绕，怕暴露的他只能一路逃亡到现在的位置。 参加这生存挑战，简直太艰苦了。 全都是稀有少见的异兽，最弱的也是百业终焉起步。比如那岩羊一来就是十数只，满口的獠牙比豺狼虎豹还恐怖。由于昆仑山脉的灵气充沛，导致这里的异兽也强悍的可怕。凶神恶煞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完全是一场恐怖噩梦在肆虐。 现在的地理位置对他来说，已经是能找到最好的藏身之处了，至少那些讨厌的野鸡是找不到他，不长眼靠过来的也已经被做掉了。 手机上的时间是三点半，考核开始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方贤的打算是先在这里避避风头，等到有机会再往环岛上方靠去，毕竟越靠近内围分数才会越高，外面苟这么久也不是长久之计。 正埋头思索着，却听到一阵交谈声从远处传来。方贤顿时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通过树叶的缝隙望去。 只见远处的青石小径上，两个年轻的考生畏畏缩缩地走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小声地交谈着。 其中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低声说道：“诶，你听说了吗？这次生存模拟考核，是先从那些带称号的人开始淘汰的。” 另一个矮胖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目光搜寻着四周悄声道：“当然听说了，我之前还遇到传承级考生呢。那家伙被各种渊兽追着跑，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本来还想着抱大腿来着，幸亏看透了这倒霉的淘汰机制。” “哎，要不说离谱呢。” 瘦子无奈地叹息，望着天空说道：“这项考核根本不完善，五个小时淘汰这么多人跟玩儿一样。外面的人倒是看我们笑话，就是苦了咱们这届考生。” 胖子点点头，心中也倍感憋屈：“好不容易参加异能高考，想入学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两人发牢骚的时候，却没发现旁边的草丛闪过一抹金光。好像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人汗毛顿时倒立起来。 紧接着，草丛中一颗白森森的牛头骨冒出，它的眼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光，黑洞般的口腔仿佛择人而噬。在那恐怖的牛头骨映衬下，两名考生的惊恐表情愈发显得无助和苍白。 “二位，留步。”牛骨头微微晃动，像是在开口说话。 “woc，鬼啊。” 瘦子当机立断，撒腿就跑。而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牛头骨下的一个只手抓住。 “牛牛头骨，你是……” 胖子脸色惨白，看着头骨像露出的那张脸。之前对方逃亡的模样历历在目，仿佛下一刻就能招来无数渊兽的侵扰。 方贤笑了笑，松开抓着对方的手，然后摘掉头上的牛骨，尽量显得和善些说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像我这样头顶冒着面板？” “是，是的……” 胖子眼神惊疑不定，点了点头。随后他看着对方头顶的面板，压低声音说道：“甲…甲级以上的考生，都有称号。他们头顶的称号会吸引异兽，无论躲到哪里都一样……” “原来如此。” 方贤摸了摸下巴，重新带上头骨。看来苟分不是长久之计，自己的面板天然带着吸引异兽的特性…… 这会儿也是因为躲的好，头骨盖住面板没暴露出来。但继续躲下去，肯定还会被更多的异兽包围，到时候想跑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抖掉身上的树叶走出来，拍了拍对方肩膀说道：“那我也不在这耽搁了，还是尽快到上面去。同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躲在这个地方好了。我之前看过，附近基本没有什么异兽活动。” “呃……” 胖子闻言愣了愣，呆呆看着方贤的背影离去。随后目光投向旁边的灌木丛，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仿佛一座天然的屏障。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确实是个苟分的风水宝地。 …… 爬上山顶之后，方贤调整了一下呼吸。 正想要做下一步打算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动静。原本安静的山林此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动荡不安。 随着震动加剧，方贤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开始松动。他连忙发动幽冥之影躲开，出现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随后就亲眼目睹了一场灾难上演，山体仿佛在瞬间变得脆弱，大量泥土和岩石纷纷剥落。泥土石块滚下山坡，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刚才他站的那一面山体轰然坍塌，巨大的石块和土壤如同泥石流般狂泄而下。昏天黑地，狂风肆虐，飞沙走石。原本下方看是风水宝地的森林，却成了被大型泥石流掩埋的坟墓。 看着如此情形，他嘴角抽了抽。有些庆幸自己离开了那里，这任谁谁也想不到啊。 “泥石流我就没料到了。” 第275章 带你走条捷径 黑水河环岛之上，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带。方贤屹立于大树之巅，俯瞰着下方一片诡异的景象。 环岛内的草地和各种露天矿物，弥漫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仿佛是某种大型生物的栖息地。而这种气息，在平静的外表下暗潮涌动，透露出一丝丝诡异。 刚踏入这片领地时，还未曾察觉到潜伏的危险。刚才的泥石流还让他有些发懵，就听到激烈的吼声撕破了寂静。 身后，一只体型高达数十米的巨熊缓缓站起来，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金色毛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背部生长着一排特殊的晶石，散发出神秘的光芒。 这些晶石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赋予了巨熊惊人的统治力和攻击力。它目光如炬，犹如王者般傲视群雄。一旦爆发，必将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厚重的鼻息声在背后吐来，瞬间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方贤缓缓转过身，看了看手里的骨剑，又看向巨熊咧开白森森的牙齿，仿佛就像牙签一般，显得十分渺小。 “……” 方贤心都要跳出来，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家伙。因为这头熊和明阳之乱，猩红巨人是同一个级别的…… 针对，这是赤裸裸的针对！ 但现在也不是吐槽的时候，感受着身体有些不稳定的波动，他只能强行再次开启幽冥之影。这次他穿梭在了一百米之外，落地后就朝远处一片沼泽地跑去。 想要在这巨熊爪下存活下来，唯有去远处那片沼泽地了，这倒霉淘汰机制真坑人啊，哪有这么搞的…… 巨熊看着远处疯狂逃窜的人类，寒芒透露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随后看着面前的参天大树，连根拔起朝方贤的方向丢去。 感受到身后的危险的气息，方贤此时头都要大了。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再用一次了。他咬紧牙关，决定孤注一掷。 随着身体开始虚化，如同烟雾般飘忽不定，空间传来不稳定的波动，方贤艰难地隐去身形。 紧接着，那棵被巨熊抛起的大树砸落下来，木屑横飞，强烈的震动带动了周围的泥土，掀起浓烟滚滚。 狂风呼啸着，场面一度混乱。方贤在烟雾中穿梭，竭力保持清醒，寻找逃离的机会。巨熊的威胁让他无法喘息，只能尽快向沼泽那边赶去。 见那道渺小的人影从浓烟中钻出来，巨熊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它迈着巨大的脚步，留下深深的掌印…… 对于这个侵犯它领地的家伙，此时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还从未见过如此渺小的家伙，带着讨厌的气息来挑衅它。 沼泽之地。 方贤离得越来越近，心中也生起一次希望。他幻想沼泽特殊的地形能约束巨熊的脚步，笨重地身体被其中的瘴气所麻痹…… 然而，他想多了。 一股恐怖的波动从背后传来，他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巨熊背上的晶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下一刻，一股金色的能量从晶石中喷涌而出。那股能量如同烈日般耀眼，瞬间将沼泽地硬化，变得如同石头一般坚硬。 看着金光闪闪的沼泽地，方贤顿时就傻眼了。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有些闪烁不定，周围的空间已经有些坍塌之象。 明显是过度使用空间能力的缘故，现在已经到了被系统排除的边缘。无奈之下，只能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心灵幻境，启。 此时在巨熊的眼中，慌不择路的方贤停了下来。站在金色的硬化沼泽地边，他一个跳跃就钻进了沼泽中。 ？ 巨熊呜咽了一声，陷入了无尽的茫然。他停下脚步来到沼泽地边，看着那如镜面般的金色沼泽，怎么也看不到来方贤的身影。 而在沼泽地的另一端，方贤又借机跑出了一段距离。他感觉精神直接被掏空，有些头晕目眩地朝前方走去。果然想影响巨熊级别的心灵，现在的修为还是太勉强了。 正当他喘着气，想要继续逃亡的时候。 天空之中，一声呼啸的长鸣打破了寂静。仿佛是神明的怒吼，声震四方，令人心胆俱裂。远远能看到一只大鸟越来越接近，恐怖的飓风几乎要将他吹飞。 随着它的身影越来越近，仿佛带来了无尽的黑暗，犹如翻江倒海般的狂风暴雨，瞬间弥漫整片大地，寒冷的气息在身边肆虐着，方贤的双腿都陷入土地里，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 那只大鸟体型庞大，翅膀呈现出深邃的青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头顶一撮彩毛，使得它在空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眼神锐利如刀，犹如审判者一般俯视着下方。 只见一袭青衣的少女同样朝这边逃亡而来，两人的方向刚好是对立面。在两头恐怖巨兽的夹击下，少女脸上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朝方贤投来一丝淡淡的笑。 柳清依？？？这个病猫。 面对这样的情形，方贤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强烈的反感让他想回去找金熊，但那怪物已经来到自己身后了。 “嗷——” “哳——” 两只怪物的嘶吼声在头顶上方碰撞，犹如地震山摇，狂风呼啸。金熊和青雕，两大霸主级异兽，此刻在环岛中相遇。 金熊体型庞大，金色毛发熠熠生辉，背后的晶石能量波动，充满了恐怖的压迫感。青雕则拥有巨大青色翅膀，高贵而神秘，头顶一撮彩毛，使其在空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柳清依还是露出那懒猫的笑容，远远朝方贤招手告别。下一刻她的身形就被藤蔓包裹，化成了草木枝叶随风散去。 方贤眼神中不断闪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拼命躲避着两大异兽的攻击，在被淘汰的边缘疯狂摩擦。 方贤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身处狂风暴雨中的小舟，每一次巨兽的攻击，都让他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吞噬。好在身体灵活多变，如同一只猎豹，迅速跃动，时而滑翔，时而翻滚，竭尽全力避开巨兽的攻击。 他在拖时间，试图脱离巨兽的斗争范围。然而两只霸主好像有意无意就朝他这边碾来，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 终于，周围的空间稳定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动荡不安。 方贤瞅准时机，发动了幽冥之影。 他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出现在远处看戏的柳清依身旁。 柳清依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她缓缓回过，笑嘻嘻地看着方贤说道：“嘿嘿，逃出来啦？” 方贤脸色有些发黑，心中的气愤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沉默一阵过后，他调整呼吸，冷冰冰地开口：“柳清依，你从哪儿来的，是想坑死我吗？” “哈哈，这不是没事嘛。”柳清依一脸淡然，丝毫没有为刚才坑人的行为感到愧疚。她摇摇晃晃地晃着身子，抱着胸说道：“我就说叶婉清带的小弟不简单，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方贤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时，孙启明从一旁的大树后走出来。他死死盯着考生手环上的面板，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金毛霸晶熊，青翼斑斓雕，都是霸主级别的存在，你们引过来的东西也太可怕了。” “……” 柳清依应和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下倒好，天空霸主和陆地霸主碰在一块儿了，暂时没工夫管我们这边。” 气氛僵持了一阵。 柳清依看向一旁生闷气的方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后，她缓缓靠近对方，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别生气啦，孤儿少年。我带你走条捷径，就当是赔礼道歉好了。” 柳清依的动作让方贤愣住，但更重要的是刚才的话。 孤儿少年？ 第276章 环岛中心 “你调查我？” 方贤脸色阴晴不定，后退几步露出敌视之色。他对柳清依是不存在信任的，更不觉得这家伙会好心到带自己走捷径。毕竟之前酒会的遭遇还历历在目，对方出卖自己的过程干脆又利落。 还想坑自己第二回，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面对充满敌意的方贤，柳清依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她把一旁愣神的孙启明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探出脑袋说道：“别那么激动嘛，是阿明告诉我的。我哪有那么坏，动不动就查别人资料。怀疑我，倒不如怀疑你们社长，她才是那种人。” 孙启明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方贤放松一些。面对两人一见面就掐架的情况，他也是颇感到头疼的。一个是对自己照顾有佳的指导员，另一个则是曾经共同奋斗的挚友。两边不论是谁对谁错，他都不想因此事伤了感情。 “方贤，你相信我。指导员她不是坏人……” 方贤眼神微微变化，背过身去冷哼一声。他望着两只霸主级异兽的战斗，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气氛有些僵硬之际，时间却在飞速流逝着。 距离考核开始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意味着这场生存挑战进入了后期。头顶的数据面板散发着危险波动，似乎有更可怕的劫难在环岛酝酿。越来越凝重的不安感萦绕在心头，整座环岛的气氛都变得愈发怪异起来。 不论是天灾还是兽扰，一直都让人防不胜防。 两只渊领的虽然能搅乱他们的气息，但高强度的斗争总会有力竭的时候。 金熊霸道的气势越来越弱，背上的晶石也变得黯淡。而青雕不复高贵优雅的形象，就连身边呼啸的风声也开始减弱，两只翅膀煽动显得尤为吃力。 恐怕等它们的战斗结束后，各种灾险也就随之降临了。 考生们淘汰的进程随时间加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两个小时后淘汰所有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天塌下来或者环岛沉下去，否则总会有漏网之鱼存活。并非小瞧昆仑山脉的危险性，主要是考生总基数太庞大…… 再结合之前倒霉的遭遇，自己显然是机制的受害者。想要在系统的针对下存活，恐怕还得借助他人的力量。不论柳清依说的是不是真话，自己都很难再靠近环岛内围。 经过权衡利弊后，方贤缓缓回过身来。他看向打着哈欠的柳清依，耐下性子来问道：“说说你的想法，哪里有你所谓的捷径。” 柳清依闻言直起身，在大树旁伸了个懒腰。随后看向方贤头顶的面板，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掩盖系统的气息。” 话音落下，孙启明举起考生手环。一道投影射出，环岛的模型出现在三人面前。 柳清依一边指挥，一边说道：“环岛中心有一座山岭，那里是本次考核的终点。山上有一些螳螂人的洞穴，我们可以去那里躲过异兽的侵袭，然后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天灾降临。” “螳螂人的洞穴，那里会有生路？”方贤目光闪烁，带着怀疑。 “当然有了，其他人还不知道呢。也就是遇到我这个好人，否则谁愿意带着你们两个累赘。”柳清依咬了咬嘴唇，一副真诚的模样。 “切。” 方贤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地说：“装什么烂好人，你找我还不是因为需要个帮手。” “嘻嘻，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柳清依得意洋洋，画出了前往山洞的路线图。随后回过头看向方贤，认真地说道：“机会只有一次，你愿意来吗？” 方贤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随着身后两只巨兽倒下，他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我有的选么？” …… 环岛中心。 昆仑山脉，黑水河环岛中心的一座山岭上。超凡考生的生存挑战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这里比外围的场面就混乱多了。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激烈的战斗使得整个山岭犹如遭到一场空前浩劫。无数异兽的尸体横七八竖，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大地，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断裂的树枝，破碎的石头，以及散落的数据波动，到处都是硝烟弥漫的气息。 方贤三人站在山脚下，小心翼翼地绕过尸体前行。螳螂人的洞穴就在山顶上，只是中间还有段难走的山路。 “我们必须得尽快爬上去，赶在兽潮来临前进入山洞。”柳清依目光闪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兽潮？” 方贤脸色大变，顿时想到了什么。怪不得这一路上如此顺利，原来是在憋一把大的啊。 此时，天空中的闪电更加剧烈，沉闷的雷声如同愤怒的嘶吼。风势愈发猛烈，吹得人几乎无法站稳。大地在震动，仿佛无数怪兽在地下咆哮。天空阴云密布，黑暗得仿佛要吞噬一切。 这恐怖的氛围，还真像是环岛沉没的前兆。兽潮只是对考生的第一波清洗，之后就该天灾劫难降临了吧…… 一旁的孙启明也打了个寒颤，将衣物贴紧了些。他环顾四周古怪的氛围，不安地说道：“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三人没有再耽搁，钻入茂密的山林中。他们就像疲惫猎人，急需找到一个藏身之处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光晕显得昏沉。然而，就在他们寻找山洞的时候，黑暗中却有一只只红色的眼睛逼近。饥饿的苍狼们从阴影中走出，冷漠的瞳孔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苍狼们悄无声息地靠近，它们的毛发随风飘动，嘴角流着涎水，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猎物的滋味。其中一只魁梧的瞎眼狼尤为引人注目，它迈着坚定的步伐，似乎是孤傲的狼王。 独眼狼王的眼睛犹如红灯笼，照亮了它那残忍凶恶的面孔。它的嘴角上扬，仿佛在嘲笑着眼前的弱者。狼王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使得其他苍狼们纷纷低头，敬畏地跟在它身后。 狼群逐渐逼近，方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一堆眼睛盯上，呈现包围之势朝这边围堵过来。 “我们好像被盯上了。”方贤话语冰冷。 孙启明和柳清依身形猛地一顿，下一刻就看到走出来的狼群。凶狠的目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它们撕碎，不断移动着脚步做最后的试探。 好像，跑不掉了。 三人心情有些沉重，做好了被系统淘汰的准备。突然，山顶上传来一道巨大的吼声。那声音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将方圆百里的鸟雀惊飞。 这道吼声就像是一种统治信号，那些残暴的狼群瞬间停下脚步。它们纷纷抬头看向山顶，像是在确认什么。紧接着，第二道吼声响起，一只巨大的鞘翅从山顶闪过，犹如黑暗的幕布遮天蔽日。 狼群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默默朝山上汇去。独眼狼王目光闪烁，显得异常不甘，但最终还是听从了那神秘鞘翅的指挥，带领狼群撤离。 方贤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山顶上的情况也有了一丝好奇。他回过头看向柳清依，忍不住问道：“山顶什么情况？” 柳清依望了一眼，随后摊了摊手。她一脸自然，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知道，好像是萧玦他们。” 第277章 神秘螳螂人（新年快乐） 有时候，方贤感觉世界真的很疯狂。 平常与正常人相处久了，遇到不正常的人就看不懂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才的性格都是稀奇古怪的。毁三观都是基本操作了…… 正在心里想着，柳清依却停下脚步。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山洞，环顾周围的景象。 方贤跟着柳清依的步伐停下来，目光顺着她望去，看到了面前的那个山洞。洞口狭长，仿佛一条深邃的通道，窥不见其中的奥秘。洞口周围的杂草丛生，微风拂过，发出莎莎的声响。几棵歪脖子树围绕着山洞，枝叶繁茂，仿佛天然的屏障，将洞口掩映在其中。 这里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螳螂人洞穴。随着夜幕降临，方贤感觉有些不安，他紧张地盯着洞口，和孙启明远远站着。 而柳清依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微笑。她只是稍稍勘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便迈步走入其中，回头招手说道：“走啊，你俩愣着干嘛。” 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外面的两人也只能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走入了其中。洞内的空气潮湿，洞壁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他们一步一滑地往前走，心里充满了好奇和紧张。 前方的道路被手电筒照亮，柳清依站在前方等着两人，她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神秘而迷人，完全又换了一种形象。 “这里只是山洞的外穴，所以还算好走一些。深入内部还有溶洞，地下河，断裂的岩层和一些特殊气候……到处都是碎石和死尸，变幻莫测的地质现象，不想迷路就跟紧我。” 随着夜幕的加深，洞内的气温逐渐降低，一丝寒意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前进路上。 方贤盯着柳清依，许久都没有说话。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个家伙，只能时刻都保持着戒备心。 在这死气沉沉的气氛中，洞内的回荡声显得格外清晰。时不时有阴冷的气息从前方吹过，让人不寒而栗。洞内的光线时明时暗，仿佛预示着未知的危险。 终于，方贤按捺不住了。他加快脚步，来到柳清依身边，低声问道：“柳清依，你到底站哪边？” “想知道啊，”柳清依眨了眨眼睛，回过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你猜。” “我猜？” 方贤闻言一愣，停下脚步。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道：“我猜得到还问你。” “那你问我也没用啊。” 柳清依缓缓停下脚步，回过头露出无辜的眼神：“我也不知道自己站谁。” “你…”方贤无语，心中疑虑更深。 柳清依变换了一下握手电的姿势，随后回过头目视前方，语气严肃地说道：“别废话了，跟我来。山洞里情况复杂，这边不能呆太久。” 洞穴深处，隐约可见一丝丝诡异的雾气，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贤眼中金芒闪过，隐隐约约能看到深处的溶洞。那里，错综复杂的通道如同蜘蛛网一样交织，曲折延伸至远方。地下暗河涌动，水波荡漾，泛起阵阵寒光。溶洞的顶部，潮湿的岩石上长满了发光的蘑菇，为这幽暗的世界带来一丝光亮。 随着他们深入，空气中的诡异气息越发浓重，令人窒息。阴森恐怖的气氛弥漫在洞穴之中，仿佛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暗中窥视。通道中时有风吹过，吹得方贤衣角飘动，吹得柳清依的长发凌乱飞舞。 柳清依抬手轻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随后转身看了看身后沉默不语的两人。他们的脸上带着些许麻木，仿佛心事重重。显然，他们对洞穴的环境还不适应。为了缓解紧张气氛，柳清依放慢脚步，转头向他们解释道：“你们听说过螳螂人的传说吗？” 两人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与一丝担忧。见到他们的反应，柳清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详细介绍起来：“相传在昆仑山深处，有一种神秘的生物——螳螂人。1962年，曾有支探险小队来到这里寻找矿源，结果意外遇到了螳螂人的阻挠。后来那支小队就神秘失踪了，从此相关部门就封锁了这一消息。有人说是灵异事件，有人则认为那是虚假的新闻。” 说到这里，柳清依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螳螂人只是昆仑山众多神秘生物中的一种。在大复苏之前，它们算是比较罕见的存在。修者们都喜欢用它们坚硬的外骨骼来打造盔甲，因此，它们可以说是炼器和炼药的上等材料。” “……” 炼器，炼药。 方贤嘴角抽动着，心中仿佛有羊驼奔过。本来恐怖诡异的故事，被她这么一解释性质完全变了。那可怕的螳螂人身份瞬间转换，竟然成了人类的猎物。 果然，人类修者才是最可怕的存在。什么外星人，什么灵异事件，都只是世界的冰山一角，哪有比修行者更神秘的存在啊。 一旁的孙启明也有些汗颜，摸了摸头发缓解尴尬。不得不说洞穴里的湿气确实大，才走了一段路头发就湿了。 …… 不久之后，三人顺利抵达溶洞所在的地方。 他们行走在布满碎石的小路上，周围的环境寂静得只剩下他们心跳声。仿佛这片土地已被时间遗忘，宁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洞穴内，寂静无声。水滴从上方的大洞顶上悄然渗透下来，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方贤眼中金芒闪过，一股无形的压力忽然降临，原本寂静无声的洞穴氛围瞬间紧绷起来。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身影在飞快穿梭，紧张的气氛从三人中间蔓延开来。他们面色凝重下来，搜寻着周围飞过的身影。黑暗中，好像有幽幽的绿光闪烁。 “啪嗒。” 在迷雾弥漫的溶洞上方，一块石头落地的声音响起，随之，一个奇特的生物缓缓现身于石台上。它侧身而立，犹如黑暗中的幽灵，散发着冰冷的压迫感。两只闪烁着绿光的大眼睛，犹如鬼魅般盯着下方的三人。 “假……假面骑士？”孙启明愣住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异和疑惑。 柳清依听到他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讥笑。 而方贤则面不改色，他死死盯着那道身影，眼中金光闪烁。在迷雾与黑暗的遮蔽下，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容。 那种生物外观和螳螂一样，但却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体型魁梧高大，看起来有两三米左右。长着螳螂的三角形脑袋，身上覆盖着绿色的坚硬外骨骼。前肢好像两把钢锯齿，使人不寒而栗。 同样是坚硬的外骨骼，还拥有高机动性，再加上类人的体型，在方贤意识深处的事物中，也就第三世界的鬼影与之有些相似。但后者是生物科技的产物，而前者却是活生生的生物。 “人类，离开！” 螳螂人的绿眼中光芒闪烁，冰冷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它身边迷雾渐渐散去，露出了庞大的身躯。 孙启明看清对方的形象后，忍不住惊呼：“天哪，螳螂会说话了。” “杀了它。” 柳清依的眼神冷了下来，语气冷漠无情：“否则，我们会招来更多的螳螂人。”说着，坚韧的藤鞭从手中出现。 第278章 切割幻境 阴冷潮湿的溶洞之中，错综复杂的通道传来阵阵回声。洞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味，令人闻之作呕。 柳清依身上青绿色的元气散逸，她手中的藤蔓迅速延伸，如同触手一般钻入地面，带着恐怖的生长速度在地下散播开来。转眼间，藤蔓从螳螂人的脚下钻出，将它的四肢和脖子死死缠绕，紧绷如弦。 螳螂人的绿眼珠子转到三人身上，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如同金属外壳的面庞上不带任何表情。它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任凭脚下的藤蔓将自己缠绕，那对锐利的前臂随藤蔓束缚而缓缓收紧，隐约有恐怖的波动酝酿。 “趁现在！” 柳清依回过头看向一旁，身边却早已不见方贤的身影。然而，下一刻，螳螂人的身后空间扭曲，一只握着匕首的手探了出来。方贤瞅准其外骨骼薄弱处，狠狠将黄金匕首刺下。 “铮——”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强烈的震动感由点到面扩散开来。整个溶洞动荡不安，地下暗河的水流跳动着，四处飞溅。一颗颗碎石从岩层上滚落下来，落在地上跳动崩裂。弥漫的雾气疯狂翻涌，带动的风声将通道里搅得天翻地覆。 只见匕首的刀尖处冒出一丝火星，竟然没有在螳螂人身上刺下分毫。方贤瞳孔缩了缩，下一刻强烈的危机感就从面前传来。只听那螳螂人发出吐息声，似是轻蔑的冷笑。随后它的头颅缓缓动起来，在藤蔓的缠绕下诡异地扭转半圈，用幽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方贤。 “不知死活。” 金属般冰冷的声音落下，螳螂人布满锯齿的利嘴划破空气，朝着方贤的脖子猛然收拢。那恐怖的咬合力，足以将钢铁咬成碎末。 方贤眼神大变，用刀抵住螳螂人，借力向后闪去。他再次激活幽冥之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溶洞入口，他有些踉跄地回到两人身旁，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石台上方。只见螳螂人前肢稍稍用力，就将死死缠绕的藤蔓尽数斩断。面对这样的景象，三人神色都凝重起来。 这时，孙启明悄无声息地抬起手，按动后背的一个枢纽。紧接着，周围出现数据的波动，奇异的光线轮廓勾勒出一片神秘的领域。就在这光芒之中，一套深蓝色的装甲缓缓浮现，将孙启明的身体覆盖。 深蓝色的护目镜下，发出一丝淡淡的光芒。一件重型的机械刀出现在手中，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机械刀的刀身上，流淌着神秘的蓝光，仿佛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光线折射在深蓝装甲上，映衬出一种科幻般的质感，令人眼前一亮。 方贤察觉到孙启明的变化，心中微微一惊。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因为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螳螂人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它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之前已经领教过其恐怖的速度了。 看着戒备起来的三人，螳螂人眼中毫无波澜。它缓缓举起前肢晃了晃，紧接着绿色的光滑闪烁，留下一个侧身的残影停在原地。下一刻，方贤感应到身后恐怖的杀意，他厉声开口喝道：“阿明，小心背后！” 孙启明闻言心领神会，举起机械钢刀向身后顶起。此刻，他的装甲上闪烁着流动的能量纹路，一种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从钢刀中响起，清脆悦耳，似乎是充满战意的吟唱。 “嘭——” 只听厚重的嗡鸣声爆发开来，仿佛一辆高速列车撞到了栏杆上。孙启明身体不断向后退去，被那股冲击力送到了悬崖边上。好在柳清依手中藤蔓微动，一支细细的柳条勾住了他的脚踝。 孙启明在悬崖边晃了晃，好不容易卸掉那股力道，才直起身来闷声哼道：“哼，拿我开刀，小瞧谁呢。” 看着愣在原地的螳螂人，方贤和柳清依几乎同时出手。森白的骨剑和藤鞭飞速刺去，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螳螂人贯穿。然而，螳螂人利齿张开，一股浓稠的黏液喷出，化作白茫茫的雾气遮住视野。 两人停下来扑了个空，只见螳螂人的身形在雾气中隐去。面对周围白茫茫一片的景象，潮湿的感觉仿佛让行动都变得迟缓。方贤缓缓抬起头，无尽的金光在眼中闪烁。 而柳清依也回头看向孙启明的方向，连忙呼唤道：“阿明回来，我们不要太分散。”孙启明归队后，她回头看向沉默的方贤。握紧手中的藤鞭，沉声问道：“能看到位置吗？” “别急，我在找它的落点。” 方贤看着螳螂人窜动的身影，四面八方好像都有它的脚步声。他回想起无名剑法中的法诀，那舞剑的人影步伐也是这般诡异莫测。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迷惑敌人的判断，但想要出招必然得找一个稳定的落点。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方贤感觉头顶传来丝丝凉意。螳螂人恐怖的前肢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朝他的脖子勾了过来。方贤顿时心头一紧，抬起骨剑稍作格挡，身形朝前方倾去。 “叮——” 振刀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震得方贤手一阵发麻。他连退数步，险些摔倒在地。随后心有余悸地撑住地面，猛回过头看去。他险些忘记，洞顶也是一个潜在的落点。 此时，在真理之眼中，孙启明犹如神助，紧紧钳制住螳螂人。他深蓝装甲上的能量纹路开始逆流，瞬间创造出一片恐怖的重力场。仿佛有千万钧的重压在瞬间降临，让螳螂人动弹不得。整副装甲仿佛化作了一座巍峨的泰山，稳如磐石。 柳清依一边帮孙启明稳住身形，一边焦急地喊道：“方贤，快使用你那种骗人的能力！” 听闻此言，方贤心头不稳，险些一个趔趄又栽倒在地。他擦了擦被雾气打湿的额头，咬着牙发动了心灵幻境。然而，面对螳螂人这种级别的敌人，他的心灵幻境能起到多少作用，自己心中并没有底。 终焉级别，不太好骗…… 他正想着，下一刻眼神就凝固了。只见螳螂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挣脱了孙启明的束缚，顶着重力场将其狠狠踹飞出去。 随后在自己创造的幻境当中，缓缓抬起锋利的前肢。只见一道道残影飞速掠过，如同快刀斩乱麻般，将精神波动斩的粉碎。 方贤瞪大了眼睛，从未想到自己会失手。那螳螂人恐怖的镰刀，竟然连幻境都能切割。如此惊世骇俗的能力，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第279章 提前到来 螳螂人幽绿色的眼睛转动着，森寒的气息从它嘴中喷涌而出。它粗壮的双腿如弹簧般下压，下一刻就闪现到了方贤面前。强烈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死亡的阴影笼罩上空。 方贤将搬山决运转到极致，提着骨剑迎击了上去。碰撞声震耳欲聋，洞中火花四射，刀光烁烁。螳螂人不间断地挥舞着镰刀，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强烈的气势，仿佛要撕裂一切。 方贤竭力招架，但由于螳螂人的攻击太过猛烈，他只能步步后退，身上逐渐多出了越来越多的伤口。面对那潮水般袭来的杀意，方贤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无法挣脱。 他只能尽量护住身体的重要部位，让自己坚持的更久些。然而螳螂人却丝毫不给机会，下一刻就将方贤压在身下。 幽绿色的光芒在它眼中闪烁，嘴中的寒气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它抬起长长的前肢，将镰刀举过头顶弯成月牙的形状，一抹寒光闪过，狠狠斩落下来。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洞内的气氛仿佛瞬间降至冰点，让人感到心肺冻结。所有人神情变得凝固，螳螂人也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呃…呃…” 方贤眼神空洞，手中的骨剑落在地上。面对眼前的螳螂人，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松了口气说道：“吓死我了。” 此时，柳清依静静立在螳螂人身后，一支曼陀罗花穿透螳螂人的胸膛，缓缓生长蔓延开来。那花朵犹如黑暗中的精灵，闪烁着妖冶的光芒。仿佛是在庆祝胜利般，花朵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美丽。 柳清依松开手，拍了拍螳螂人的肩膀。随后伸着懒腰走出来，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我再不出手，真让你给装起来了。” 洞内的光线在她的脸上跳跃，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此时那柔美温和的笑容，却在螳螂人眼中成了最后的恐惧。它的骄傲和尊严，随着黯淡的目光逝去。 柳清依围绕着它转了一圈，随后倍感惋惜地咂了咂嘴说道：“可惜，不爆装备。” 方贤听着她简单的话语，顿时感到一种彪悍凶残之意。柳清依身上那种无形的反差，就像是一颗隐藏的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不敢想象。 孙启明解除蓝甲，从废墟中走出来。他看着化为雕塑的螳螂人，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一路逃亡四个多小时，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经过一段休整后，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半小时。 三人在错综复杂的溶洞中穿梭，朝着环岛终点的分界线走去。 …… 一小时前，环岛山岭之上。 画面定格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死气沉沉的空气中散发着悲凉的气息。镜头慢慢拉近，废墟遍布，断裂的树木，坍塌的山石，无处不在的异兽尸体，呈现出一场末日景象。几头体型巨大的渊领也未能幸免，被萧玦他们合力斩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让人喘不过气。 萧玦眼眸深邃，神情冷漠，仿佛修罗杀神。他拭去颊边的血迹，皱眉看向身后的人，声音冰冷：“离考核结束还有多久？” 身后的人瞥了一眼计时器，甩着手上的血迹回答：“还剩一个多小时，兽潮马上过来了。” 萧玦闻言，眉头紧锁，警惕地环顾四周。远方似乎有无数危险的气息在酝酿，如同压抑的暴风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他冷声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兽潮快来的时候，咱们就去溶洞，别给其他人机会。”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皱眉：“溶洞的消息又不是只有我们知道，何必大费周折表演这么一场。” “把不知道的人淘汰了就行。”萧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显得阴狠：“毕竟我们这边动静比较大，还有不少考生跟在后面苟分。所以等兽潮快来的时候咱们再走，把那些家伙甩掉。” “啧…” 身边的人都无言以对，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做为天榜上顶尖的天才，应该是不屑于这种手段才是，但没想到萧玦这家伙就是这么狭隘。 旁边的同伴有人调侃道：“还得是你，萧玦。换个人来领队，都不一定有你变态。” “呵…”萧玦冷笑一声，带着一丝玩味：“我变态？那不是他们自找的么。” 此时，周围的气氛异常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萧玦站在众人之间，如同一位邪魅的君主。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如同利剑般锋利，让众人不敢直视。跟随他的天才都选择了沉默，继续在山岭之上穿行。 风起云涌，山间气息越发沉闷。 一行人穿越丛林，踏过溪流，仿佛一群恶狼，无声无息地前行。 与此同时，山岭之巅…… 黄昏的最后一抹余辉下，江瑾枫、叶婉清和秦宇三人站在雪地中，神情淡漠地盯着下方。 远处那行人影显得很渺小，一路走走停停缓慢前行。但他们不知道，山顶之上，已有人将他们纳入了视线。三人眼中闪着神异的光芒，犹如暗夜中的星辰，熠熠生辉。 “这帮家伙，过得挺安逸嘛。”秦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嘲意。 叶婉清身姿挺立，如同绝尘的女神。她的衣角发丝被风吹起，美眸中静如止水说道：“速度解决，考核的时间不多了。” 江瑾枫缓缓放下背上的重剑，剑身在雪地上发出炽热的光芒，融化的雪水化作一条条溪流。他目光冷峻，语气坚定：“我们不喜欢惹事，但也不代表任人宰割。既然他们喜欢捏软柿子，那就一次让他们捏个够。” 话音刚落，他便缓缓释放出光剑中的能量，一股磅礴的黑色魔气瞬间弥漫开来。那股魔气凝聚成一颗蛋形晶体，缓缓显露出来。 三人联手将那颗魔气晶体丢了出去，它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朝着远处萧玦一行人的方向坠去。此时，晶体中蕴含的黑暗力量仿佛在低声咆哮，似乎带着无尽的愤怒，呼唤着谁。 山脚下，萧玦一行人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抬头朝山顶望去。只见昏暗的天空中，隐隐约约有一个物体坠落下来。 “咦？那是什么东西。”洛天行疑惑地问。 另一人也望着天空，眼中充满了好奇：“好像…是一个蛋？” 只有萧玦猛然惊醒，厉声喝道：“不好，是黑蝠狮王的子嗣。该死，谁丢过来的。”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山林，此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树叶在微风中摇曳，仿佛为即将到来的灾难颤抖。萧玦一行人有些凌乱，所有的计划全部被打破…… 兽潮，被提前了！ 第280章 断桥 黑色的魔蛋掉在地上，萧玦等人下意识就想要退走。然而随着蛋壳里传来幼兽的嘶吼，环岛之外某个方向似乎听到了呼唤。同样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吼，恐怖的波动从天地间扩散开来。 巨大的鞘翅从远处抬起，遮天蔽日的阴影将森林笼罩。四面八方的异兽都纷纷逃散，庞大的身躯从下方显露出来。只见威风凛凛的黑色头颅抬起，远远睁着那颗血红色的眼睛。犹如红日凌空的怪相降临世界，整片考核之地都被笼罩在沉闷压抑的氛围当中。 “灾…灾行，不，穷极！” 天才们心情压抑到了极点，疯狂离开魔蛋所在的位置。他们死死盯着那巨影朝这边飞来，仿佛转瞬之间就越过数万米。萧玦看着魔蛋中翻涌的气息，心里也变得愈发凌乱。他不复之前从容的神色，眼神不断闪烁着。 在怒气的驱使下，他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丧尽天良呐，还是蜕变期。” 魔蛋的外壳是一层晶体，是对幼崽最良好的保护。 黑蝠狮王的子嗣在进入蜕变期时，会被大量特殊的魔气所包裹，化为黑色结晶的蛋壳重新孵化。其坚硬的材质，就连一般的渊兽也难以打破，这也是从高处丢下来没摔破的原因。 它们的吼声带着一种特殊的统治力，呼唤过程中也让环上下岛躁动起来。所有异兽都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双眼都变得血红向山岭上方望去。 而之前黑蝠狮王飞来的方向，此时早已变得浓烟滚滚，掀起滔天巨浪。 那就是所有人口中的兽潮，也是黑蝠狮王所统治的疆域尘民。它们此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兽性，似乎恨不得立刻冲过来将考生们厮杀一番。 原本兽群会在半小时后来争夺领地，但没想到统领的子嗣被率先丢了过来。于是在黑蝠狮王一声令下，它们全都从沉睡中苏醒，带着势不可挡气势冲向环岛。 伴随着兽潮汹涌爆发，山岭上雪崩也倾泻而下。半边天穹都白茫茫一片，将满目疮痍的大地深深覆盖。帕虚平原、准格尔大峡谷和环岛上的所有考生，他们都惊愕地望向远处动荡的山岭。恐怖的兽潮随雪崩一同涌了下来，密密麻麻如同末日下的丧尸一般。 萧玦等人被拦在了半路上，迟迟不能向溶洞入口的方向靠去。而后方一直躲在暗处的考生们也叫苦连天，根本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处境。身边所到之处全都是发狂的异兽，不论强弱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它们眼中闪着猩红的光芒，恨不得把考生们一口口吃掉。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拼命朝山岭下方跑去。兽群的目标是那颗魔蛋，逃远些说不准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萧玦他们也边战边退，身边密密麻麻倒下的尸体让人眼皮发麻。由于他们距离魔蛋的位置最近，其中也不乏一些被异兽淘汰的考生。活下来的也全都缺胳膊少腿，样子十分狼狈。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洞穴，却看到有三个人影早早等在那。那冰冷淡漠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嘲笑与讽刺。紧接着，三人当中有人提剑划过头顶，洞口就坍塌下来被积雪掩埋。 见此情形，萧玦顿时脸都绿了。面对无尽的兽潮，他只能带着愤怒地吼道：“你们，真该死啊。” …… 溶洞深处。 走在最前方的方贤停了下来，他感受到剧烈的震动传来。好在洞穴的根基足够牢固，只是落下了一些碎石和沙尘。旁边的柳清依看了看下方跳动的河水，随后回头看向孙启明说道：“我们得走快些了，其他人可能要进来了。” 其他人？ 方贤眼神微凝，不过很快就想通了。既然柳清依知道这种地方，那么其他天才肯定也有门路。只是如此看来，模拟考核的竞争还是很激烈。 剩下半小时的时间，所有幸存的考生都会来这边吧。到时候的淘汰就不知道怎么进行了，或者说直接安安静静等到考核结束……他心里正想着，耳中却捕捉到一丝动静。 一股战斗的波动从前方传来，感觉有些混乱和嘈杂。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在迷雾笼罩的深处，隐隐有光华闪烁，传来碎石与打斗的声响。 柳清依和孙启明紧跟在后面，整装待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来溶洞内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好走，很有可能是螳螂人的其他同伙在前方设卡拦路…… 不久之后，穿过层层迷雾。 三人终于来到环岛结界之前，巨大的数据墙壁阻隔在前方。数据墙的下方闪着一些光束，由近到远分为几环档次依次排列着。那里应该就是模拟考核的重点，也是所有幸存考生争夺的名次。 然而在通往结界的位置中间，存在一道摇摇欲坠的断桥。上百只螳螂人在此与考生们纠缠，几乎都是精锐中的尖锐。平日里神龙不见尾的天榜娇子，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中苦不堪言。 不过很快，他们就注意到迷雾中缓缓走来的人影。心中纷纷浮起一丝希望的曙光，努力抵抗着螳螂人的攻势等待三人到来。尽管人数差距难以衡量，但天榜的含金量也不是盖的。 其中有人边战边退，开口道：“应该是江、叶、秦三人了吧，可算是把他们盼来了。” “我们再坚持坚持，有他们加入就……”话音未落，他的嘴就僵住了。 只见来者并不是江瑾枫他们，而是方贤和孙启明两位异能者，还有天榜第36名的花渐泪……后面那位确实还可以，但前面那俩确定不是来打杂的？ 众人心里顿时一沉，防守的节奏也慢了些。 就在都感到失望的时候，一位天榜前十的开口了：“不管是谁，能来就行。”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武器划过螳螂人脖颈。独自招架四五只螳螂人都显得游刃有余，他神色平静地说道：“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没时间再怀疑制造矛盾了。” 众人闻言纷纷默认，重新燃起了战斗的希望。有人加入战局总比没有好，否则都得被螳螂人淘汰…… 天榜前十那位回过头来，看向柳清依三人的方向说道：“柳清依，带着你的人来帮忙……” “不然大家都过不了桥，螳螂人的数量太多了。” 第281章 洞穴之争 阴冷的溶洞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雾气。洞内的环境昏暗无比，却时不时传来刀光闪烁。在这恐怖的溶洞尽头，有一面流动的数据墙。考生们被螳螂人压的节节败退，近在咫尺的断桥可望不可即。 看着周围一片狼藉，柳清依了沉默一阵。 随后她才向那位天榜考生走去，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好的，我来了。” 方贤和孙启明对视一眼，正要随柳清依去那边。哪知将有人螳螂人引了过来，直接将其中一只轰到两人面前说道：“你们俩拖住一只，不要让我们功亏一篑。” 话音落下，他就回到战局中央。孙启明嘴角抽了抽，一边取出重机械刀，一边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的装甲充能还需要几分钟，重能力场暂时使用不了。” 方贤抬起骨剑挡住螳螂人，接连被震退了好几步。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螳螂人，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已经感到沉重的压力了，因为又是终焉级别，比之前那只只强不弱。 他只能勉强地和螳螂人过招，浑身的神经都变得紧绷如弦。他的搬山决其实早就临界第三重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做出突破。借助这场战斗对他来说正好，每一次压迫的攻势都在帮他寻找契机。 立屋之境，早就该突破了。 方贤挥动手中的骨剑，被螳螂人的镰刀压在了胸口。而他脸上不仅没有紧张之色，反而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他盯着螳螂人的大眼珠子，随后厉声喝道：“就是现在，把它的翅膀砍下来。” 一旁寻找机会的孙启明心领神会，手中的机械大刀朝螳螂人的后背砍来。螳螂人身体猛然颤动，欲要拼尽全力调走，但方贤抬起腿就狠狠踢了下去，直接将其蓄势的过程给打断。 “咔嚓——” 只听清脆的折断声响起，一层透明的晶片被机械刀砸了下来。孙启明握着刀后退了几步，双手虎口崩裂刀也掉在了地上。这一击直接将螳螂人的后背重创，失去了保持平衡的能力。 只见其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用幽绿色的眼睛看向身后。它的身体如同炮弹般轰出，歪歪斜斜地朝孙启明冲去。然而深蓝装甲已经充能完毕，随着刀身开始覆盖在孙启明身上。重能立场迅速展开，螳螂人感觉脚下一沉，速度缓慢下来。 紧接着，战场之间仿佛寂静片刻，滔天的剑气在身后汇聚。方贤眼神凌厉，握着手中的骨剑举在胸前，清晰的“真”字剑域随之展开，恐怖的剑流从螳螂人上空落下。 白茫茫的剑光将整个洞穴照的一片通明，所有人都被这惊人动静吸引了目光。只见螳螂人在剑气的冲刷下，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身上引以为傲的外壳此时燃起了高温，被那通明的“真”字剑气一点点消融。 此刻，洞内的气氛有些怪异。 谁也没想到方贤会突然展现出如此威势，就连几位用剑的天才眼神中也满是震惊。虽然他在考生酒会上就展现过剑域，但如今再次看到还是久久不能平息。 以升元境抗衡终焉，并将其死死压制。这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剑道天赋，才能让一切变为现实。 螳螂人肆虐的背景下，天才们频频招架。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说道：“这小子的剑域，都快赶上我们了。” 沉默。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专心应付着眼前的螳螂人。方贤只是将剑域聚拢而已，距离赶上他们还远着呢。但也不妨碍对这个少年的欣赏，如此纯粹的剑意已经很难见到了。 在重能立场的配合下，剑气就将螳螂人的身躯消融。最后在其剩下一丝气息的时候，直接被重机械刀砸碎了头颅。 方贤放下骨剑，慢慢收回剑域。他的眼神中静如止水，心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沉默片刻后，他看向战局，说：“我是真不想使用剑域，但现在情况的迫在眉睫。罢了……” 方贤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他望向光束所在的位置，眼中金芒闪烁：“我俩想要结界下的席位，要求不算高吧。反正大家都坐不满，空着也是浪费。” 话音落下，天才们嘴角微微抽动。没想到方贤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虽然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但其展现的实力确实有资格。 “可以。” 之前喊话的天才再次出声，此时他已经显露出一丝疲态。他手中的折扇飞舞，不断扇出罡风将螳螂人逼退。 见话事人做决定后，方贤终于不再犹豫。他微微一笑提起长剑，看向之前将螳螂人引过来的天才。孙启明心领神会，前去协助那位天才。 见此情形，那人夜不含糊。直接将一只螳螂人轰倒在地，孙启明开启重能立场压了上去。 方贤抓紧机会，朝那边降下剑意。恐怖的“真”字剑流再次倾斜而下，将螳螂人的外壳一点点消融。 期间，方贤微微皱了皱眉。剑域的威势虽然强大，但对元气和精神力的消耗也不弱。恐怕再来这么一两次，力量就要被掏空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 反正话事人已经答应来自己，边界的席位算是保住了。现在只能祈祷社长他们尽快赶来，才能将螳螂人的危机彻底终结。 随着第二只螳螂人倒下，三人分散开加入其他战场。方贤分化好元气和精神力，做好了两次剑流的储备。 手中的骨剑散发着通明剑意，如同曜日般照亮了整个洞穴。他身影在剑光中显得神圣非凡，伟岸的背影映照在墙壁上。 有了清晰的视野探照，天才们都精神大振。战斗力有了显着的提升，隐隐约约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就在这时，迷雾深处。 江、叶、秦三人走了过来，察觉到结界下方传来的战斗。通明的剑光映照天地，整片洞穴被笼罩在特殊的氛围当中。 那是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酒会上就显过一次神威。百折不挠的意志错不了，有一种千锤百炼的真实感…… 秦宇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地问道：“方贤？” “没错，看样子遇到麻烦了。”江瑾枫眼神凝了凝，看向旁边的叶婉清。 “走吧，去帮他。” …… 不久之后。 断桥边的众人总算结束了战斗，地上密密麻麻躺着螳螂人的身体。洞穴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江瑾枫收回重剑，秦宇收起长枪。孙启明搀着方贤准备过桥，只有叶婉清眼神微寒，回过头望向迷雾深处。 萧玦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是洛天行、慕容雪等人。他们看起来比这边还狼狈，显然在兽潮中吃了不少苦头。 他们拨开迷雾缓缓抬起头，却刚好看到方贤等人过桥。而在所有天榜骄子当中，竟然无一个反对的声音。 “给我留下！” 洛天行当场就急了，大声吼道：“方贤，滚出去。” “还有旁边那小子，灵动境凑什么热闹。” 萧玦一行人纷纷出声，因为剩下的席位不够他们分了。然而方贤他们缺好像没听到般，自顾自地向光束中心走去。 甚至。 柳清依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对后面的两人招呼道：“快走，快走，别理他们。席位就那几个，先到先得。” 第282章 凝视深渊 “该死。” 看到方贤等人无动于衷，洛天行和萧玦等人纷纷朝断桥冲去。奈何这边离光束席位还有一段路程，想要赶在他们之前争夺席位已经不可能了，面对这种处境，一行人脸色都是阴晴不定。 断桥之上，桥身剧烈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般，让人心生恐惧。 他们紧张地渡过断桥，与此同时，方贤已经率先抵达光束席位前。众人并未急于上前占据位置，而是冷静地思考着如何分配座位。孙启明很有自知之明，挑选了最外围的一个位置坐下。 而方贤也在寻找自己的位置，这时，一名天才开口问道：“这首席谁来坐呢？” 这个问题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无法做出决定。 天榜前十的人物都齐聚此处，但谁该坐上首席的位置却成了一个难题。他们的实力相当，都在天榜上长期占据着一席之地。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秦宇却缓缓走上前来。他拉着方贤，微笑着向大家展示，说道：“不用犹豫了，让方贤上去坐吧。咱好好气气萧玦，那家伙早该吃回亏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偏激，但细想之下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方贤参与的异能高考榜单与他们这些修者并无竞争关系，首席以下的九个席位刚好够天榜前十的人物平分，也省去了大家相互猜忌的麻烦。 于是，其中一位天才开口：“我觉得挺好，没意见。” 他的声音落下，也带动了周围的人。大家纷纷看向方贤，眼中露出一丝认可。 此时，一名天才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斗，还能让新人们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 另一位天才也点点头，语气毋庸置疑：“我也没意见，反正大家都不愿意去坐。” 见天榜前十纷纷表达，秦宇乐呵呵抬起头，看向一头红发的少女，问：“凰天女，你呢？” “我？”洛千舞回过神来，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她看着方贤微微点头，随后回过头说道：“我不也不太想坐。天榜前十都退位让贤了，我上去凑什么热闹。” 闻言，秦宇很高兴。他回头看向渡桥的萧玦等人，脸上露出得意地笑容：“等萧玦看到方贤坐首位的时候，会不会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喷两口也不错。”众人都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在众人的推举下，方贤一脸茫然被推上首席。他看向江瑾枫和叶婉清，两人只是淡淡地对自己点头。他们的眼神中，有着鼓励，也有着期待。 随后众人纷纷落座，一道道光束发出璀璨的光芒。转眼之间，就只剩下末尾的几个席位，黯淡的光束迎接萧玦一行人。 十几个人瓜分剩下的席位，必然有人会被挤出去。 他们的脸色渐渐黑下来，脚下的速度也提快了些。紧张的气氛如同紧绷的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洛天行冷眼扫过身后，速度微微放慢，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光。 此刻，他看向那些排名靠后的天才，眼中闪过一丝冷酷。他默默在人群中寻找目标，在那些排名靠后的天才中，伸手将其中一人推了出去。 “洛天行，你！” 被推的那名天才眼神颤抖，没想到会被自己人坑一手。他从断桥上滚落下去，带着深深的不甘消失在阴影中。 其他人脸色也是大变，纷纷和洛天行拉开了距离。只有萧玦和慕容雪显得无所谓，两人使用各自的手段走在最前方。洛天行也借着推人的那股劲，使用狂化能力紧紧跟在后面。 虽然环岛下方只剩下最外围的席位，但考核中有位置坐总比没位置好。接下来的排名应该会计算进考核分里，也是本次模拟生存的收尾挑战。 随着最后几个席位被占据，剩余的考生们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此刻，所有的光束都亮起，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黑暗的溶洞。 数据墙上的光影变幻，考核地点的山岭、环岛、大峡谷、平原等景色逐渐消失，化为无数的数据洪流，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那些没有席位的考生回过头，身体也随着数据的消散逐渐消失。而坐在光束席位上的考生们则缓缓下沉，随着数据的崩溃，进入了下层世界。 只听一阵流动的声响…… 地下河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一个特殊空间展示在众人下方，所有光束下方都有一个悬浮的平台，平台之上有秘宝散发着光芒。浑厚的气息隐隐从中酝酿着，等待他们各自的主人到来。 方贤低头看向下方的平台，深紫色的蒲团最耀眼夺目。但其中并没有多少气息散发出来，好像一个突兀的电灯泡摆在那。面对这种情况，他不免有些疑惑。 最外围的天才先拿到蒲团被传送出去，而最中间下降的速度却显得尤为缓慢。不论九位天才还是处在首席的方贤，每个人的蒲团中都没有任何波动。 这就让人不禁感到好奇了，蒲团中隐藏的究竟是何物。 方贤开启真理之眼试图窥探奥秘，却被一股强烈的意志给反弹出去。紧接着就是短暂的失明和眩晕感，他捂着脑袋好久才回过神来。此时再看那平平无奇的光束，顿时有一股沉闷的压迫感传来，就好像掩埋历史的千载岁月，带着古人的意志审视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看向平台下方，只见漆黑的深渊不见底。一条恐怖的裂缝似乎将环岛下方贯穿，穿过考核结界通向环岛的另一端。涛涛地下河水流向深渊，不见回响，仿佛被黑暗吞噬。 方贤凝视深渊，又是眩目良久。在这深邃的黑暗中，他总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存在，被掩埋在环岛最深处的地方。在真理之眼反馈的信息当中，有一些模糊不定的概念在闪烁。可能是模拟数据呈现的画面有限，无法将真实的世界展现出来。 一种沧桑的感觉在下方沉淀，经历无数岁月的厚重感散溢，他仿佛隔空看到了古老的亡魂，被囚禁在最漆黑阴暗的地方。它们像是罪恶的困兽，咆哮、挣扎，渴望重见光明。 其中。 有一位抬起深红色的眼眸，与方贤的目光隔空对视在一起…… 第283章 除罪金简 昆仑山脉下方镇着东西，这是方贤最直观的感受。如果能去现场感受一番，或许就能看出什么端疑……他正思考着，身体也渐渐接近了平台。 紫色的蒲团在眼前放大，犹如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他。方贤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融入到这片紫光之中。璀璨的光束中央让人睁不开眼睛，他只能借助真理之眼的势能格挡。 随后，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清晰，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一座古老的宫殿，宏伟庄严，充满神秘。方贤感觉到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行字幕在空中显现，仿佛欢迎他的到来。那是考生系统的提示，对于后方秘宝的简介。只见一道金简投影，古老而神秘。上面的文字波澜起伏，仿佛历经沧桑岁月，简身环绕着紫光，显得异常神异。 【考试服务平台】\/［提示：神秘物］ ［“除罪金简”，大周女帝所着。第五传承序列，项目编号-005］ “大周国主武曌好乐真道，长生神仙，谨诣中岳嵩高山门，投金简一通，乞三官九府，除武曌罪名。太岁庚子七月甲寅，小使臣胡超稽首再拜谨奏。” ［提取密码：0916，地点：炼星域，风云秘宝阁，请使用考生信息领取］ 看着系统提示的信息，方贤眼神微动记在心里。随着紫色光束暗淡下来，他的意识逐渐推出模拟世界……第二场综合能力检测结束，所有考生回归现实。 星辰科研中心，实景体验区。 方贤缓缓摘下头盔设备，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模拟世界的经历对现实还是有些影响的，至少身体的感官都会同步上传。 与此同时，在其他考场中。 考生们纷纷摘下考试设备，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脸上交织。考场内的气氛紧张而压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萧玦、江瑾枫、慕容雪、叶婉清、洛天行、洛千舞、秦宇等一众实力佼佼者，神色各异地站起身来。而那些没有抢到席位的考生，默默守在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阴沉。 萧玦环顾四周，又看向天榜前十的天才。他的目光最终停在江瑾枫身上，久久不曾移开。而江瑾枫、叶婉清、秦宇三人则直接忽视他，径直朝考场外走去。 然而，他们被愤怒的考生们堵住。 萧玦一步步走向这边，考场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其他中立的天才皱起眉头，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激化矛盾。他们选择等待，看着这场纷争如何收场。 “你们今天的表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萧玦的声音平和，却透露着一股冷意。 江瑾枫没有回头，径直从考生中间走出。叶婉清和秦宇也紧随其后，根本没有理会的打算。门口的考生们想要阻拦，萧玦却向他们投去放行的眼神。 就在三人即将离开之际，萧玦提高了声音：“江瑾枫，跟我去演武台打一场。” 话音落下。 江瑾枫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波澜。他回头看了萧玦一眼，轻笑一声，语气淡然：“我都不在天榜，为何要与你打？” 大厅内的气氛降至冰点，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考生们紧张地看着这场戏剧性的对决，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萧玦走近了些，冷冷地看着江瑾枫三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和批判，周围的天才们也面色不善，带着满满的愤怒。 “魔蛋，兽潮，雪崩，还有摧毁溶洞入口，这些难道不是你们做的吗？”萧玦咬牙问道。 江瑾枫和叶婉清摇了摇头，直接选择否认。秦宇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应：“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就别乱扣帽子了。” “……” 萧玦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随后又回过头看向江瑾枫，阴森森地说道：“蛰伏三年，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你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想得罪那一位罢了。” 此话一出，江瑾枫脸色微寒。 在场一些知情的天才也闻之变色，眼神中闪着不可描绘之意，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可轻言的秘密。 江瑾枫轻叹一声，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话落，他转身离开。 …… 不久之后，酒店餐厅。 方贤手里端着刚盛好的饭菜，来到了异能社的伙伴们所在的餐桌前。由于叶婉清要给叶家带队，所有只剩下社员们聚在一起。 刘言庆坐在那里，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见方贤过来，急忙拉住对方，低声问道：“你刚才见到小枫了吗？” 方贤被他问得一愣，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回答道：“见到了，刚才模拟生存训练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考试结束后你见过他没？”言庆一边解释，一边环顾四周。 打饭的考生明显比中午少了许多，宽敞的餐厅里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人。餐桌上的菜肴色泽丰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但此刻却无人有心情享用。 方贤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疑惑地看着刘言庆紧张的神情，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言庆看了看桌旁的另外两名社员，犹豫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小枫和萧玦去了演武台。一个天榜都没进，一个天榜第三，两个人打起来，这情况恐怕凶多吉少啊……”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禁微微颤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众人的动作都停在原地，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变化。方贤缓缓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但很快就无功而返地回过头。 有结界，透视穿不过去。 这时，秦宇从餐厅大门走进来，他晃晃悠悠地哼着小曲儿，模样看起来十分悠闲。方贤赶忙走上前将他拉了过来，也顾不上刚拿起的餐盘。 “演武台的事你知道吗？”他急切地问道。 秦宇端着餐盘愣了愣，瞪大眼睛看着方贤，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很复杂，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们现在先吃饭，演武台暂时打不起来。” 说完，他就自顾自打饭去了。那背影显得有些潇洒，仿佛心中的担忧都被他强行压下。 众人一脸茫然，愣在原地。 第284章 天明聚才会 秦宇的身形晃动，犹如游龙在餐厅中穿梭。他目光如炬，审视着周围琳琅满目的佳肴，仿佛在检阅一支美食大军。经过一番挑选，他终于满载而归……然而等他打好饭后，其他人早就吃的差不多了。 望着秦宇悠哉悠哉的模样，众人心生无奈。只见他边走边露出一抹淡笑，似乎在安慰不要心急。好不容易等他落座以后，他终于开口说道：“久等各位，那我就开始讲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可曾听闻双鱼玉佩的传说，就是那块灵异事件中常常谈起的玉佩。”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摇头。方贤平时可能对这方面有些关注，但其中的了解也并不算多。 秦宇嘴角轻轻上扬，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显得成竹在胸。下一秒，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声音低沉至极，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神秘的存在。 “双鱼玉佩，传闻这是一块拥有神秘力量的玉佩，其形状为两条鱼相互纠缠，寓意着阴阳和谐，万物共生。关于这块玉佩的传说，在江湖中广泛流传，不少人对其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你们初入修行界，对这东西了解少很正常。本来它就是充满灵异之物，与修者阳刚的元气相互克制。而且自从江瑾枫寻得玉佩后，修者们对这东西的谈论就变得少之又少。那四个字已经成了某种忌讳，任何人也不敢轻易提及。” “我这里有几个版本的故事和传说，可以作出解释。带你们了解一下历史，顺便拓展一下关于双鱼玉佩的事。”说着，他打开储物空间，将一个平板取出来，展示到众人面前。 各个朝代的景象跃动在屏幕上，充满了古老而又神秘的色彩。仿佛时光隧道就在眼前，让人心生敬畏。 秦宇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开启了战国时期的页面，大变革的气息在其中弥漫。 他幽幽说道：“战国时期，齐国国君齐桓公曾得到一件神奇的玉佩，这件玉佩由两条鱼形图案相互纠缠而成。齐桓公佩戴这件玉佩后，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后来，齐国灭亡，玉佩失落。” 话落，他将屏幕向右滑，下一页又是汉朝时期，军队制度纪律严明，将士们威风凛凛…… “汉朝时期，有一位名叫张良的智者，他得到了这件双鱼玉佩。张良利用玉佩的神奇力量，协助汉高祖刘邦建立了西汉王朝。然而，在刘邦称帝后，张良意识到玉佩的力量过于强大，可能导致国家动荡，于是将玉佩归还给民间。” “东汉末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企图一统天下。在此期间，他得到了双鱼玉佩。然而，玉佩的力量并未让曹操实现统一大业，反而在三国时期导致了天下大乱。最后，玉佩被神秘人士带走，消失于世间。” “唐朝时期，唐太宗李世民在位期间，国家繁荣昌盛。据说，他曾得到过双鱼玉佩。然而，玉佩的力量使得李世民日益骄纵，导致百姓疾苦。后来，高僧玄奘将玉佩带走，使其远离权力纷争。” “明朝时期，明成祖朱棣通过靖难之役篡位称帝。他在位期间，得到了双鱼玉佩。然而，玉佩的力量并未让朱棣稳固江山，反而加速了明朝的衰败。最终，玉佩被一位高人带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讲到这里，秦宇缓缓抬起头来。 他看着众人沉默的目光，眼神也变得凝重下来。他环顾周围吃饭的考生们，将平板的亮度调暗了些说道。 “传说在1957年到1962年间，我国西域罗布泊地区，发现了楼兰古城的遗址，而双鱼玉佩也是在那个时候再次出现。” “当时的一些年轻人，进入古城里去，想要淘些古物，却不知是什么缘故，结果都是死的死，疯的疯。据说，那些疯了的人，行为异常活跃，最后，是因为精疲力竭，也全都死了。” “后来到1980年的时候，我国有一支科考队秘密前去调查。其中有一位科考员在找水的过程中意外失踪，从此消失在茫茫人间。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就连双鱼玉佩后来也再次不知所踪。” “经历数十载年岁月的变迁，双鱼玉佩的故事也成为了禁忌。没有人再见过原版玉佩的出现，只能当作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谈论着。” “直到江瑾枫那家伙出现，重启了这段神秘的传说。我以前听过一些散修闯楼兰古城的事，但后来才知道那个活着出来的‘凡人’是他。而双鱼玉佩也被其收复，轻描淡写从历史中隐去。”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获得双鱼玉佩意味着什么。那项从历史中抹去的零号神秘物，曾是无数见证者的梦魇。而江瑾枫作为战胜梦魇的人，付出的代价便是阴阳失衡，只能依靠玉佩的力量维持生存……”讲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虽然讲的云里雾里，却还是人众人感到深深的震撼。如此诡异，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神秘物，竟然被江瑾枫收入了囊中。记得之前的学业总结上，江瑾枫就曾无意展露过一次吧。 怪不得散修们如此拥护他，天才们如此畏惧他。看来在过往的三年当中，真的发生过什么惊为天人的事情，只是他主动蛰伏下来，一直都保持着低调…… 秦宇看着众人闪烁的目光，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少之又少。传说已经被封存了，他也独自蛰伏了三年……以至于楼兰古城那场动荡，并没有走漏掉太多的信息。” “但有一件事情大概率是真的，萧玦就是说出了那个秘密，才让江瑾枫不得不选择应战。” “什么秘密？”方贤问。 “就是……” 秦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想了一阵过后，他才神神秘秘地开口：“正所谓阴阳失衡，需要相互补充。而他失去的那一部分，会去哪里了呢？显然不可能凭空消失，而是借助玉佩的力量诞生了新的存在。” “新的存在？！” 众人眼神骇然。而刘言庆更是差点叫出声，他眼中露出无比惊惧的神色，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有两个江瑾枫？” 秦宇吃着食物，淡淡摇了摇头。他环视众人一圈，含糊不清地说：“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他自己猜的啊。快点吃饭，吃完饭准备去演武场了。” 众人听完秦宇的话，脸上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相互交换着眼色，心中都对那个隐藏的秘密感到悚然。而这个谜团中不可忽视的存在，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 夜幕降临，炼星域东边的方向。一条条能量经过阵法导流，被输送带人员汇聚的地方。 这边也是一个繁华的地带，高楼林立，灯光闪烁。在街道最中心的位置，修者们人山人海，演武台上的工作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由于之前临时被考场征用，所以许多设备还没有开启。 此刻，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纷纷打出招牌，各种奇特的修炼法器和灵药琳琅满目。街道上游人如织，喧闹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这是修炼者们最喜欢的环境。 秦宇在前面带路，方贤几人跟在后面。他们好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许多新奇的事物都从眼前晃过。修者们交流买卖的平台、商铺和楼层。在各种流光的衬托下显得科技感十足，它们都换上了先进的设备，与设计风格，在这个大复苏时代变得异常繁荣。 众人边走边看，感受着炼星域的氛围。抬头向前方望去，许多考生围在名为“天明聚才会”的大院门前，神色各异地交流谈论着。 “这两人也太猛了，升学前还上演武台。” “诶哟哟，可不是嘛。自从我模拟考核完，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俩人倒好，餐厅的饭也不吃，跑来演武场约架……” “有啥奇怪的，江湖恩怨罢了。” “这两人也没掐过呀，怎么突然一下关系闹这么僵？” “不晓得，别问我。” 众人走在人群当中，心情都有些忐忑。只有秦宇毫不在意，甚至笑眯眯和周围考生打招呼，那随和淡然的模样好像很清闲，甚至能停下来跟考生们掰扯两句。 经过一阵闲逛似的赶路后，他们终于穿过人流来到内部。公路两旁的绿化做的很好，四通八达延伸到各个区域，广场中央有几栋海蓝色的方格，其中一个水立方门外修者排着队进场。 秦宇咂了咂嘴，扭头看了眼售票大厅。同样是排着水泄不通的长队，很多修者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在水立方门口。 回收票据的守卫们忙碌地穿梭其中，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一道道身影修炼者陆续进场，得益于水立方的广阔场地，倒也不显得拥挤。 面对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秦宇脸上充满失望，忍不住吐槽说：“瞅瞅，聚才会的人精明啊，这波流量直接拿捏死了。” “我们要买票吗？”方贤开口问。 秦宇摇摇头，打开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随后取出一枚秦家令牌握在手中，向上抛了抛，说：“做生意都像他们这样，小老百姓该怎么活……”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与周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时，刘言庆突然开口问道：“这么说，秦兄也懂得经商之道？” “略懂吧，划划水啦。” 秦宇打了个哈欠，眯着的眼睛更小了。他有些心不在焉，懒洋洋地说道：“学院里要是出不了头，那我就只能回去继承家产了。想想都觉得可悲，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梦想……” 呃。 众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讲什么。他们是真想把这家伙嘴堵上，说的话也太让人伤心了。 方贤轻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拉回来。随后默默问道：“那我们还买门票吗？” “不用了，跟我走就行。” 秦宇脸色平静下来，环顾聚财会的地盘说：“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聚才会就是我们秦家的产业。” “……” 不久之后，他们终于踏入水立方宏伟的大门。眼前展现出一幅壮观的景象，一座巨大的特制演武台矗立在那里。江瑾枫和萧玦两位修真天才已做好准备，等待着对方的挑战。 萧玦身着蓝白色练功服，神情阴沉冷漠，宛如夜空中孤独的狼。而江瑾枫一头金发随风舞动，眼神平静如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江瑾枫手中握着一柄熠熠生辉的金色重剑，剑身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抬头看向对手，语气平淡地说道：“请指教。” 萧玦并未答话，只是突然手中多了一把纤细的长刀。那把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渴望饮血的凶兽。他的气息愈发凝重，现场气氛如同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考生们纷纷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两人之间的交锋。他们的目光如炬，仿佛能透过空气感受到那即将到来的炽热火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甚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演武台旁。 靠近结界的地方，气氛略显紧张。 一些考生对萧玦挑战天榜第三的江瑾枫表示不满，纷纷指责他的卑鄙。 “萧玦是真无耻，天榜第三挑战地榜的人。”一位考生骂道。 洛天行听闻此言，回头冷笑一声：“江瑾枫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说了可不算。” 这时，秦宇笑眯眯地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丝狡黠之意，他将一个平板递到众人面前，屏幕上显示着滚动的奖池。 “诸位，下注吧！现在的比例是1赔9，趁着奖池还未关闭，敢来一把吗？” 周围的考生们纷纷嘲笑：“如此稳赢的局势，还用得着赌吗？” 然而，他们还是忍不住诱惑，纷纷投入了赌注，大部分人选择了萧玦。秦宇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与其他人一起目光灼热地望向台上，期待着即将开始的激烈对决。 此时，台下的考生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犹如浪潮般涌动。而台上的江瑾枫和萧玦，却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领域之中，面无表情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生死较量。 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剑与刀的交锋。无关道德，无关荣誉，只为强者的尊严与名义。 第285章 天才的演技 演武台上，两位天才如行星碰撞，无形的力量弥漫四周。 台下的观众当中，秦宇一直盯着时辰。平板上赌池的奖金数额还在滚动着，随着修者们的下注又翻了好几倍。此时的他露出一抹微笑，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7:20，还有十分钟。” 秦宇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后将一旁观战的方贤拉了过来。就在其露出疑惑目光的时候，他看了看周围，低下头小声说道：“一会儿盯住奖池，等到剩下两三分钟的时候会开启一个“平局”的池子，叫上你的伙伴们一块赌一把，就投平局。” 方贤闻言目光微寒，他向后退了几步说道：“我不喜欢搞这种，容易出麻烦。” “哎，你就放心好了。” 秦宇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其实还不了解江瑾枫，这家伙跟谁都能五五开，他隐藏的实力没人能摸透。而且，萧玦也肯定不想好好打，毕竟明天还要考核呢，他只是装装样子给小弟们看……” 方贤闻言愣了愣，随后露出古怪之色，看着他问道：“五五开？怎么个五五开法。” 秦宇嘴角上扬，悄然说道：“他从楼兰古城出来以后，跟天榜那些人物交手过。不论强弱，结局都是平局。只是因为当时的事情不光彩，所以没有大肆宣扬过。” 这番话语一出，方贤嘴巴张了张。惊讶的情绪不溢于言表，他脸色凝重默默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 不久之后，约战的时辰终于到了。 随着裁判宣布开始，演武台上两人气势开始变化，融念天地展开了领域。在刀剑两域的交汇之处，丝丝火光犹如绚烂的烟花般闪烁。周围的空气被激发出阵阵爆鸣，犹如雷声震动。 他们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气势如虹，仿佛两座雕像般矗立在原地。 萧玦缓缓迈出一步，抚摸着的长刀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诉说它的渴望。“江瑾枫，这是你我之间第一次交锋。我很好奇，你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话音刚落。 两人领域的能量聚拢，停止了双方的试探。他们收敛声息，场面恢复如初。 江瑾枫面色从容，默默提高警惕。他将重剑横在身前，同时也提防着身后的盲区，说道：“我只是个地榜考生，何必对我抱那么大期望。” 萧玦淡淡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你这地榜放了多少水，大家都清楚。” 闻言，江瑾枫轻轻一笑，反问：“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试探我呢？” “我只是在想，”萧玦瞥了一眼比分板上的倒计时，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说，“自己该用几分力！” 话音刚落，演武台上局势骤变。 萧玦的身影如同一道饿狼般的闪电，快速穿梭在空间中。而江瑾枫则不动声色，像是忽明忽暗的烛火，静心站在原地，寻找着破绽和机会。 “他们俩打的好稳重，试探了这么久还在找机会。天地榜单上的人果然不简单，比我这些预备榜强多了……” “呵，你还跟他们比。人家什么家世和机缘，你又是什么倒霉蛋。不如安心修炼得了，扮演好世界的npc，少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的也是。” “瞅瞅，风云榜上的人都是高手，前途一片光明啊。人家好歹还能比一下，我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 “修行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态，你要觉得自己不行，那一辈子也成不了。我就不一样，总有一天也能成为光芒万丈的人。” “哈哈哈，你就吹吧。” “江湖混不下去，就回去混社会。最后发现啥啥都不行，不如回家种地。” “你们！少在那狗眼看人低。我跟你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老年穷。” “哈哈哈哈——” 下方的修者们七嘴八舌，只有少部分考生们在认真观摩。作为新时代超凡学院的预备役，他们的思想觉悟超出常人太多。 每一次强者较量都是宝贵的学习机会，为日后争夺资源做准备。随着演武台周围的气氛逐渐安静下来，修者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两人的比试上。 终于，台上的形势变化了。 原本激烈的刀光剑影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脚印，从天而降，轰击在地面上。 江瑾枫眼见状瞬间收起重剑，将其化为一股能量，凝聚在拳头上。紧接着，一股恐怖的波动如火山爆发般肆虐开来，震碎了空气，掀起了一场狂暴的能量风暴。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星空中回荡，仿佛要将天地撕裂。狂暴的的能量波动如猛兽出笼，肆虐着四周的一切。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演武台的结界发挥了神奇的作用。 那看似透明的防护罩上，闪烁起淡淡的神秘纹路，将所有扩散开来的波动全部吸收，使得演武台上的震动荡然无存。周围的修者们目睹这一幕，眼神中都充满了新奇之意。 台上，清晰的画面中。 江瑾枫握着重剑，退到了演武台的边缘。他盯着前方出现的刀光，身形如幻飘忽不定，仿佛融入了虚空。就在众人紧张期待的目光中，他化作道道光点，消失在原地。 刀光斩了个空，江瑾枫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萧玦的身后。空气中的嗡嗡声清晰可闻，仿佛是空间在颤抖。 萧玦猛然回过头，腾出一只手用掌心拍出。他的衣袍随风舞动，头发犹如利剑般飞舞，带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在退出几步后，他落在江瑾枫刚才站立的地方。潇洒地甩甩衣袖，目光中略带一丝惊讶，看着江瑾枫说道：“倒是小看你了。” 话语之中，夹杂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湛蓝色的火焰在他的长刀上燃起，犹如夜空中的星辰，在演武台上幽幽跳动着。 江瑾枫沉默不语，默默拉开距离。他召唤出光明之力，覆盖全身，一套淡金色的暗甲显现出来。他双手扶着重剑放在身前，金色的剑域再次展开。此时，他的剑域中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星空，威压十足，无人能敌。 萧玦眼神微凝，手中的刀沉吟片刻。咆哮的火焰肆虐开来，五彩斑斓的光芒不断变化着颜色。仿佛不同属性的光彩闪动，将空气中的水分蒸发消融。他的刀域犹如地狱之门，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两人一步步向对方走去，剑域和刀域不断侵占对方的领地，碰撞、争夺、消融。流动闪烁的剑气在其中肆虐，钝暗中带着一丝锋芒。燃烧的火光不断爆裂，又随着不同的属性诞生出新的生机。 两人顶着对方的领域，终于交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刀光烁烁，剑影飞舞，仿佛星空中的璀璨流星，划破黑暗，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力量，恐怖的波动肆虐着整个演武台。场上的气氛达到高潮，观众们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为两位天才呐喊助威。 “萧玦肯定能赢吧，他可是天榜第三啊。我投了一千多灵值，输了就啥都没了。” “自信点，胜负已分。投江瑾枫的还等奇迹出现呢，明显是给咱送钱来了。” “我也这么觉得，但这赌池好像不对劲儿……什么时候开了平局的池子，我记得之前只有两个选项呀。” “什么玩意，该不会有内幕吧。” “……” 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台上的战斗也愈演愈烈。然而台下观摩的考生当中，有些地方气氛却显得怪异。 在天榜排名天才当中，看出了这场战斗的端倪。两人打了这么久，元气却还是充沛十足，虽然前期的试探确实不需要太多消耗，但他们两人试探的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顶着对方领域愈战愈勇，没有一方展露出疲态。而且身上更是没有任何伤势出现，完全就像是一场精湛绝伦的表演，所以现在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他们压根没用全力。 这两个人，怕不是放海了吧。 第286章 考官出手 演武台上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着，水立方上方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就在观众观众们都看得起劲的时候，却有一位不速之客缓缓从门口走进来。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很轻盈，悄无声息融入了会场当中。 这位不速之客是一位老者，他面色冷峻，身材高大，一头白发飘飘拂，眼神深邃宛如星空。他缓缓从人群之间经过，引得考生们纷纷侧目。 老者身穿一身简约的布衣，胸前别着一枚考官特有的勋章，显然是官方派来的重要人物。他缓步穿过人群，如同在漫步于自家后花园，泰然自若。考生们见状，纷纷侧目而视，猜测这位神秘老者的来意。 只见他一步步走近舞台，始终紧盯着台上的战斗。他眼神充满返璞归真的境界，让观众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他的到来，仿佛给原本热烈的气氛注入了一丝紧张，让观众们不禁屏住了呼吸。 “年轻人，心浮气躁。大考在即，却不知道珍惜。”老者才观察了一阵，就止不住的摇头。 他看出了这场战斗的表演性，根本不是诚心实意的较量。而台下无数观摩的考生，也在无形间被带偏了方向。 于是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轻点地面就飞身跃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形模糊穿过了结界。 “woc，那老头谁啊。” “嘘，小点声。” 你不要成绩了，这可是考官……”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犹如怒涛拍岸，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眼神犀利如鹰，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仿佛能洞穿一切。两大天才的战斗直接被切割开来，一股霸道的力量让他们节节败退。 顷刻间，两人被逼退至战场边缘，脸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他们看着这位神秘老者，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矗立在眼前，再也无法寸进半步。恐怖的威压让人心生敬畏，化作一股气旋在老者身边环绕。 看着两大天才被轻易镇压，台下的修者们都呆若木鸡，谁也没想到考官会突然干涉战斗，更没想到他略微出手，就带来极致的压迫力。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此时，台上的考官目光却毫无波澜，收起摆动的袖袍，宛如君临天下。他说：“两位，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向台下望去。看着台下那些带着手环的考生，还有风云榜上的人物，随后缓缓上前一步，神韵浩然。 他说：“各位考生，我是本次超凡高考的总负责人——宋泰安。经过一天繁忙的考试，个人考核还有最后一关未结束，我希望各位能保持危机感。因为明天的我，将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话音落下，水立方在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演武台周围的结界被震碎，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倾泻下来。 “好，好强。” “宋管理员，怎么会是他。” “只是吐口气的功夫，就直接镇压了全场。不行，我撑不住了。” “他…他说的敌人是什么意思。” “放我出去，我不是考生啊……” 所有人都被压的抬不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恐骇然之色。面对这位考官对他们的施压，所有人都感到感到绝望和窒息。就连那些天榜上的骄子，此时也被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方贤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多了几分战意。他没有感到太多的畏惧，相反，心中有熊熊烈火般的渴望。太久没有被如此压制过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还真是清爽。 自从走过知行者之牢后，便很难再有蜕变性的成长。如今面对如此霸道的压迫力，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倔强。成为一个强者，他很多次这样渴望过，如今，再次感受到了来自身心的召唤。 于是，在众人痛苦挣扎的氛围中，方贤顶着考官的压力，勇敢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嗯？ 左邻右舍投来怪异的目光，就连那位神秘的考官宋泰安，此时也不由得回过头来。那边倒是有意思，还有敢于打破僵局的人。 当他看到那位倔强的少年，便察觉到其心中的韧性。于是淡淡露出一丝微笑，无形的气息落在少年身上。 方贤顿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脚步停滞在了半空，难以寸进。但他却没有放弃，反而借力冲击着自己的意志极限，让自己的精神突破束缚。 老者衣袂飘飘，如同神仙中人。 他瞥了一眼现场的众人，仿佛能看穿他们内心的恐惧和渴望。当他看到江瑾枫和萧玦时，不禁轻轻摇头，叹息一声。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无论你们有什么恩怨，都等考试结束后再解决。我希望你们能有自知，莫要误了前程。” 话音刚落，老者便负手而立，在众人倍感压抑的目光下，化作一股青烟，飘散而去。 许久过后，演武场上下的压力才松懈下来。修者们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看向台上沉默的两人说道。 “所以就这么结束了吗。” “两人算是平局还是没有结果……” “不晓得，我的灵值啊……欸？聚才会好像把我的灵值退了，你们的呢？” “我的也退了。”“我的也是。”“……” “宋管理员英明啊，我就知道他不会甩甩衣袖走人。” 修者们沉浸在赌注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随着演武馆内比试取消的提示音响起，他们纷纷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离场。喜悦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演武馆，仿佛一场狂欢即将开始。 然而，在这欢快的氛围中，方贤却依然愣在原地，保持着之前被压制的姿势。宋泰安投来的那道充满威压的目光，仿佛化作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紧紧束缚。 周围的伙伴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纷纷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刘言庆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你说你没事挑战考官干嘛……” 方贤嘴角动了动，刚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却被远处的动静给吸引。 只见叶婉清低着头，心情显得沉重和压抑。而身后的叶家众人却有说有笑，时不时对她投去讥笑的目光。 社长他们，该不会又要回去开族会了吧…… 第287章 三天之境 如果一个人从小在严苛的教育中长大，空有一身天赋却要面临众叛亲离，是否会怀疑自己坚持的意义。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懂她的老师。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叶家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好运者。不缺背景资源的体面生活，几乎是所有修者都向往的。 然而在繁荣富足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无数冰冷的残酷现实。没人知道她心中的孤独，也不知道家族内斗的阴影。 欺师灭祖，血脉剥夺，手足相残。 弑亲喋血，滥杀无辜，外族勾结。 冒名顶替，学术造假，出卖灵魂。 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一切都在黑暗中秘密进行着，是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 任何一条都让人感到心惊肉跳，可这却是她所要应对的生活。见惯了所谓弱肉强食的竞争后，她早就感到身心俱疲。 可是为了寻找真相，为了那些失去的人，她只能拼命修炼和学习，让自己成为能掌握命运的人。但飞逝的时间不会停下来等她，生活注定要充满遗憾和悲剧。 疼爱她的哥哥姐姐都走了，母亲也被父亲逐出了族籍，家族上下的人都想把她挤出去，就像那些默默离开的人一样。 不论别人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是融入也好还是自私也罢，自从被卷入家族的内斗当中，她就不想被他们同化。经历过无双城的那场灾难后，她突破自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回想从万人嫉妒的天之骄子，再到后来道心受创自封修为，基因锁的束缚压得她喘不过气，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情绪左右着。这条孤身与黑暗抗争的道路，周围却没有半点认可的声音…… 幸运的是，希望在延续。 此时。 婉清垂眸微微抬起，看到演武台前定格的方贤……那个后知后觉的少年，也许会理解自己的苦心吧。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眼神中流露出对他的期待，随后便回眸远去，带着叶家众人离开了。 …… 前往族会的路上，炼星域的街道繁华似锦，璀璨的灯火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这里是权贵与财富的象征，同时也是修者们梦寐以求的晋升天堂。 然而，对于叶家这些子弟来说，这一切繁华都显得毫无吸引力。他们的心思基本都集中在即将召开的族会上，一路上欢声笑语，热议着家事。 叶婉清独自走在前方，格格不入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孤独。她静静地走在街道上，仿佛世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远离了身后的众人，独自一人漫步在这繁华的街头。 身边驶过的汽车搭载着各种修炼资源，彰显着车主的尊贵身份。叶婉清目光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无奈与叹息。有时候挺讨厌这个附势趋炎的世界，无论天赋和努力都比不过权贵。 虽然她也是大环境的受益者，但所有资源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这个过程中如果有半点松懈和示弱，就会被那些贪婪的家伙一拥而上，像野兽一般吃干抹净。 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就在叶婉清默默思考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堂姐，你走那么快干嘛。家主不是让你领队么，怎么独自走到前面去了。” 叶婉清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她最讨厌的对手，叶家二把手的嫡系血脉，叶凌轩。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着叶凌轩一脸微笑地站在她面前。沉默片刻后，她目光冷漠地说：“我想静一静。” 叶凌轩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堂姐，你何必这么冷淡呢。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家族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利益，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叶婉清皱眉，她知道叶凌轩父亲一直以来都对家族的掌权位置觊觎已久，她不禁怀疑，这次族会，父子俩是否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叶凌轩却是一副好人形象，常人眼里他就是个彬彬有礼的贵公子。他很自然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满是诚意：“还是回去吧，不要特立独行。要是让你爹知道了，又该不高兴了。” 然而叶婉清却转头就走，似乎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叶凌轩见状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些，快步追上去，伸手就要拦她。 哪知，一道冰寒的气息从他脖颈抹过，叶婉清眼眸变成了深蓝色。一股沉重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深海之下的寒冷。 “别碰我！” 叶凌轩嘴角抽了抽，身体僵在原地。那深幽的眼神几乎让他窒息，虽然有心理作用的原因。但叶婉清恐怖的修为境界，已经到了他无可撼动的地步。 三天之境，开明悟道…… 她已经接近畅阻破元了吗…… 叶凌轩心头震撼，无法言表。他望着叶婉清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很恐怖的。” 话音落下，众人也走了过来。他们看到冷汗直冒的叶玦，都对叶婉清的做法感到不满。 “这个疯女人，一天到晚装什么清高。给家族带来那么多麻烦，也不知道收敛一点。”一位叶家子弟撇嘴道。 “你拿她有什么办法，这家伙性格就这样。她妈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了她这一代更是不长脑子。整天跟散修们走那么近，简直有损五大家族的形象。”另一位叶家子弟嘲讽道。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很多资源已经被削减了。我们部门的科研费一降再降，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一位研究员无奈摇头。 叶凌轩回过头看向众人，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走吧，族会再处理那点事儿。三天之境的实力，够资格跟长辈们叫板了。” “说的也是，这家伙脑子不好使。”众人纷纷点头，跟着叶轩离去。 虽然叶家弟子都不喜欢这个所谓的领头人，但他们也明白，叶婉清的天赋不容小觑。即使她在家族会议上屡次闹出风波，但长辈们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他们只能背后议论，不敢当面直接挑衅。尽管和族人完全割裂，可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主要是这家伙太变态了，被流放祖地还能安然出来。各位族老让她在其中检讨反省，哪知她不仅不知悔改，反而把族地镇压的一把魔剑给带了出来。 她简直就是天选之人，甚至得到了祖地的认可。于是从那以后，叶天女一词就广为流传了。 第288章 叶家族会 夜幕降临，叶婉清领队回到了叶家所在地。此时，天空中一片漆黑，只有残月悬挂当空映衬出她心中的孤独。 她抬头望向前方，繁华的地貌映入眼帘。叶家表面是个古老的名门世家，实际上涉及的领域极为广泛。无论是经济贸易还是资源调配，他们都处于大华领先的起跑线上。 周围的建筑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琼楼玉宇，熠熠生辉。高楼大厦、桥梁道路，仿佛跨越了时空，连接了人间与仙境。 而叶家核心所在的浮空岛，更是宛如天上仙境，灯火辉煌，建筑巍峨壮观。地下水行宫则隐藏在繁华的市区之下，那里碧水潺潺，奇花异草遍地，宫殿神秘莫测，如同龙宫仙境。 一行人穿过繁华的街区，途径水行宫，踏上了前往家族祠堂的道路。祠堂内外灯火通明，庄严肃穆。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叶家子弟们低着头，脚步轻盈，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 家族祠堂，这里是严肃庄重的地方，所有人都应该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在这场氛围沉重的族会上，叶家子弟们默默走进祠堂，按照长幼顺序排列。叶婉清走在队伍前端，端庄优雅，尽管她心中也充满忧虑，但面上依然保持镇定。 祠堂内的气氛越发压抑，叶家子弟们低头不语。他们都知道，这场族会的重要性，赶在高考的时候还能召开第二场，就说明家族紧张的内部关系已经迫在眉睫了。 随着人员渐渐坐满，族老们纷纷进场。他们身着华丽的袍子，头戴礼帽，神态肃穆，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每一位族老的入场，都让整个祠堂的氛围更加沉重，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所有族老就座，祠堂内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走上前来，他拄着手中的拐杖，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今日族会，事关家族未来，希望大家都能坦诚以待，共同面对困境。” 话音刚落，祠堂内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发爆炸。 叶家子弟们纷纷抬起头，目光坚定，等待着家族的指示。在这庄重严肃的场合，他们明白自己肩负着使命，要为家族的发展做出贡献。 老者威严的目光扫过四周，审视着叶家上下老小。核心力量与主干人物都聚集在此，都是嫡传最亲近的血脉。面临家族迫在眉睫的隐患，有些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于是他抬起拐杖轻点地面，身后出现一张巨大的屏幕。只见画面上逐渐出现一张张图像，记录着一个女人的生涯简历。 从被选入国家专项研究员开始，到中途实验的过程，再到画风一转实验失败，以及伤痕累累叛逃出境，出卖重要机密研究资料，所有的介绍都在下方写的清清楚楚。还有最后执意封锁研究成果，投入南海的裂缝之下，引得无数科学家心血毁于一旦。 残酷的画面一张张播放着，祠堂内的气氛降至冰点。祠堂的气氛变得沉重压抑，叶家上下的人物都一言不发，他们目光紧盯着屏幕，心中的愤怒不溢于言表。 面对这样的景象，老者长叹一声。 他缓缓说道：“虞清妍一事拖的太久了，我们叶家已经替她背上了反叛的罪名。毕竟她曾是叶家的一份子，现在人死债却未消。我们不能为顾忌家主的脸面，就置叶家千百年的基业于不顾。” 老者的声音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很快就唤醒了他们与家族共存亡的使命感。此时老者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最后看向坐在主席位上的一位中年男子。 “你说呢，叶文城。”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首席。那位高大的中年男人低着头，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担般，久久都没有出声。 “还有你，叶婉清。” 叶婉清手指动了动，眼神中不断有寒意闪烁，她死死盯着台上那位老者，身上的气息变得紊乱。她很想要为母亲申冤，但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一时间，她好像失去了灵魂般，就那样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既然你们两位都没有意见，那从今天开始，虞清妍这个叛徒正式被逐出族籍，我们要将她的尸首和相关之物全部上交，配合官方人员调查，还叶家一个清白。” 族人们纷纷点头，没有反对的声音。现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愿意为一个死人纠缠…… 叶文城贵为一家之主，此刻都有大义灭亲的觉悟。何况他们这些与之无关的人呢，自然是早点撇清关系，少一些麻烦最好。 老者微微点头，身后的光幕再次转换。接下来出场的是一位少年的图像，与叶文城的面孔长得有几分相像。他曾是叶家最有希望复兴祖脉的人，却同他的母亲一样死于意外中。 “叶文城，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一家满共四口人，有两个人都成了叛徒，现在撒手人寰离开人间，剩下的多少麻烦事还要我们处理。” 主席位上，叶文城缓缓抬起头。他沉闷的吐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我的疏忽，平常缺乏了管教。” “无双城的事，我感到很抱歉。虽然人已经失踪了，但他作为那场纵火案的参与者，还是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关系。无论国法还是家法，他现在都应该积极配合审查赎罪。” “所以一旦出现他的消息，我会亲自将其押回来接受祖刑。还华联共和国一个太平，也还叶家老小一个清白。” 话音落下，族人们默默点头。 然而这时，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首席傍边的位置，一个拖着下巴的男人冷笑：“呵呵，说的比唱的好听。” “那可是你的亲儿子。我不信你下得去手。而且怎么保证他是真的失踪了，不是被你这个一家之主藏起来……”他笑眯眯地看着叶文城，眼神中带着几分深邃。 “老二，这么说你是怀疑我了？” 叶文城缓缓扭过头，面色一点点冷下来。他抬起头缓缓望向某个方向，嘴角动了动说道：“咱们敢不敢对着祖地发誓，” “如果你能找到我包庇的证据，那我把这家主之位让给你也罢，同时，还会将自身血脉尽数传于你。但是如果你找不到证据，自然也要付出同样的代价，从此不再过问家族的事情。”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第289章 孤立无援 祠堂之内，叶文城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毋庸置疑的语气感染着每一个人，所有人都被他的魄力所震惊。 毕竟他是贵为一家之主的存在，还没必要用极端方式自证清白。但叶文城不仅这么做了，而且还做的底气十足。无形的誓约之书已经在空中凝聚，叶文城毫不犹豫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幕，无疑加剧了祠堂内的紧张气氛。 被称作老二的男人脸色阴沉下来，此时的他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怀疑。叶文城如此干脆利落地写下誓约之书，是挖好坑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呢。 本来就是猜测之言，他才不会轻易上当。男人盯着誓约之书看了一阵，随后轻笑一声说道：“我为什么要与你发誓，当着老祖宗的面丢人吗。叶文城啊叶文城，叶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什么原因导致，你不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 叶文城散去誓约之书，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在众矢之的的目光下，他沉声说道：“这些年内忧外患不断，叶家上下却未能团结一心。我身为家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诸位恐怕也难独善其身吧。” 这番话语一出，引得无数叶家人脸上变色。他们纷纷起身，眼神中带着怒意。 “叶文城，你！” “休要血口喷人，那都是你的臆想……” “肃静！” 就在会议即将混乱之际，祠堂中心的老者拐杖砸下。拐杖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犹如龙吟，回响在众人耳畔。所有人见状立即闭上嘴，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老者环顾祠堂，脸色阴沉充满了失望之色。他一步步来到席位之前，拐杖指着两人，语气严厉地说道：“这种危难关头，你们还在内讧。能不能动动脑子，怎么向国家表忠心。” 两人沉默了一阵，都没有再说话。而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提议。 好在老者脸上的气消了些，其他骨干人物才瞅准时机。就在叶家上下一片寂静的时候，有个声音从其他席位上响起：“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老者语气平静地回应。 那人得到认可后，眼中闪过一抹隐晦之色。他扫了眼叶家后辈们的方向，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说道。 “自从无双大楼那场灾难之后，各大家族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其中我叶家首当其冲，损失多名重要研究员和家族天才，还出了一个令人唾骂的纵火犯。”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那个项目遭到全线封锁，但实验数据却被保留了下来。叶家主，您可以仔细想想。我们为何不让叶婉清配合审验，把数据交还于无双城的人员。这样一来，咱们与科学边界的矛盾是不是能缓和一些？各位族老，你们觉得呢。” 一番冰冷的话语声落下，顿时让叶家的族人们感到脊背发凉…… 这种说法实际上就是让叶家断尾求生，出卖叶婉清以保家族太平。而且现在好像只剩下这种办法，才能让叶家紧张的关系缓和下来。 坐在席位上的族老们都低头不语，眼神中充满了凝重之色。就连前面的老者似乎也动了心，慢慢回过头看向弟子们的方向。 此时的叶婉清沉着脸一言不发，身上的气息紊乱到了极点。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无尽的冷漠。仿佛一颗绝尘的明珠，孤立无援默默忍受，没有发作。 一片寂静的祠堂中，只剩下族人们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老者在此时缓缓开口，随和的声音下带着一丝寒意：“婉清，听我说。” “你是咱们叶家的一份子，也是第二位有希望开启祖脉的弟子。虽然科学边界的人态度不好，但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 “所以……如果他们能保证，在不伤及血脉的情况下，还能将那些实验数据分离。那咱们就答应配合审验吧，这样你身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些。” 叶婉清闻言，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她紧紧咬着唇，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略微发白。即使遭到如此对待，她也只能用沉默回应。 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她感到有些悲哀，但族老们却不在乎她的感受。 很快就有人拍桌子站起身来，带着威严不可抗拒的声音说道：“叶婉清，不要装聋作哑。我希望你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交出来，还给科学边界的研究员。不论那场纵火案的证据会指向谁，有没有参与你自己心里清楚。” “早日戴罪立功，莫要耽误了前程。” 话音落下，气氛彻底陷入死局。此时已经没有退让的余地，再不出声恐怕就没机会了。 于是，叶婉清缓缓抬起头。 她面无表情地扫过族人，看到了他们各种的神色。有幸灾乐祸，也有嘲笑讽刺……大多数人都保持围观的态度，只有小部分人做着伪装。 面对这些所谓的亲人，她感受不到半点亲情之意。无尽的悲伤萦绕在心头，她默默站起身来看向老者：“你们的要求，我不答应。” “首先，我身上的异能力与实验数据无关。其次，这也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轻易夺走。既然你们只会欺软怕硬，那我就自己去寻找真相了。”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所有人脸色都黑下来。这大小姐简直是被惯坏了，叶家祠堂上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族老们脸色铁青，纷纷怒斥：“这里是叶家祠堂，不要耍大小姐脾气！” “我有权利支配自己的东西，你们难道还要强抢不成？”叶婉清冷声道。 “放肆！” “狂妄！” “黄口小儿，口无遮拦……” 一石激起千层浪，叶家族人纷纷站出来指责她。那些夸张的神情和动作，仿佛在批判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 就连家主叶文城，此时也充满了阴沉之色。他看着自己这个长不大的女儿，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说道：“叶婉清，怎么跟族老们说话的。赶紧道歉，快点。” “……” 叶婉清看了看他，眼神中有些空洞。她嘴唇颤抖，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落在她裙角的褶皱处，迅速渗入。 心中的痛苦早已麻木，她只能低下头说道：“各位族老，对不起。只是…” “母亲的事情我已秘中调查多年，实在不想在最关键的时候前功尽弃。所以希望在能宽限我一年时间，因为‘落日教’的信息已被我初步掌握。” 落日教？！ 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听闻立马变色。叶婉清提落日教做什么，这个反人类的组织怎么又出现了。 叶文城眉头紧皱，目光深邃，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看着叶婉清，语气复杂地问道：“你是说，二十年前的事情……” “没错，就是他们。”叶婉清言辞犀利，眼神微微闪烁。 她缓缓抬起头，平静说道：“在大复苏来临之后，‘落日教’已经更换伪名为‘坠日教’。他们手下一个名为‘影子会’的组织，经常活跃在秦安省的一座小城市。” “在捣毁过他们的一处据点后，我们还意外捕获了大式樱木家族的人。她身上藏着许多秘密未被揭晓，甚至吸引来其他大式国人营救。最终三人都被关在暮城的监狱里服刑，所以我们或许能借助他们的能量，揭晓大式那场尘封二十多年的换国计划，洗清外界对我们叶家的怀疑。” 话音落下，叶家上下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叶婉清会突然说出这番话，而且还让大家不得不引起重视。不论叶家内部怎么斗争，对于外族的态度还是一致的。 族老们经过深思熟虑后，其中有一位缓缓开口说道：“虽然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而且科学边界的施压还在继续…但叶家确实需要摆脱罪名，倒是可以再给你一些时间……” “我觉得值得一试，你们觉得呢。”另一位族老接口道，眼神中出现一丝期待。 其他族老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他们心中仍有疑虑，但叶婉清提出的计划，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前方拄杖的老者看着叶婉清，沉默片刻后说道：“一年太长，我只给你半年。而且在这期间，叶家不会给你提供人员帮助。因为科学边界对你的成见很大，这一切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想要真相，就自己寻找。不要再拖着叶家下水，像你的母亲和哥哥一样。” “好，我会的。”叶婉清点点头。 她缓缓坐下身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周围人都投来怪异的目光，却只能看到那个孤独坚韧的背影。这次族会审判的危机，就这么被她化险为夷了…… 族会的后半场是一些资源调配的事情，还有内部矛盾调解与未来的规划。叶婉清此时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她缓缓起身在后方离场。 此时，在前方的主席位上。叶文城的目光从门口扫过，顾着会议内容没有再管她。 …… 叶婉清离开家族祠堂后，来到了水行宫旁。她站在那里，看着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象，心情沉重。晚风吹过，吹动着她的长发，显得凄美而孤独。 她默默地站在那里，泪水悄然滑落。在水行宫的灯光映照下，她的眼泪犹如闪烁的星辰，落在水面上，泛起一片片涟漪。那晶莹的泪珠，仿佛是她内心深处无尽的悲伤。 哭了一阵之后，叶婉清突然变得平静。她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眼眸中不再有波动。 在这个地方。 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第290章 遥望攀登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昏暗诡异的世界下，刺耳的哭声此起彼伏。他努力睁开眼睛，在模糊摇晃的视线当中，腥红的血雾遮天蔽日，潮湿的感觉粘着人的衣服，恶臭的味道几乎要让人窒息。到处都是飞舞游荡的亡灵，它们发了疯似得到处乱窜。 “毁了…全毁了……” 方贤抬起手想要驱赶，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呛住了一样难受。他挣扎地将手伸上来，却发现竟是一只亡灵掐住了他的脖子。 “骗子，骗子！” 愤怒地咆哮声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引起一阵晕眩感。方贤有些昏沉地回过头去，却看到自己躺在血海之上。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全城的人都要为你陪葬！” 无边无际的血海，一只只亡灵探出爪子。它们纷纷朝方贤这边聚拢过来，在海面下发出刺耳的咆哮声。 “方…贤…方贤！滚下来，滚下来陪我们……清醒的堕落，你这个骗子！” 方贤来不及说什么，身体就变得僵直动弹不得。他被一双双血手拖入海里，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呛了好几口血水，拼命想要挣扎出去。然而越来越多的血手抬起，仿佛无尽怨念朝他压了下来。绝望的情绪，几乎盖过了身体的感官…… 血海之下一片腥红，只剩下海面波动摇晃的光亮。方贤突出的气泡浮上海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下去。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道红影抓住了他的手。红头纱的阴影之下露出一个微笑，一点点将他拉出了血海。 “在痛苦中解脱，不要怪罪自己。” “我，我…”方贤真的想说话，但海水呛得他呼吸都困难。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他死死抓住红影的手呼喊：“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到底是谁，这一切……” 话音未落，眼前一片光亮袭来。 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方贤缓缓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淡淡的花香在枕边回荡。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后知后觉的空虚感。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流着眼泪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就这样，躺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擦了擦眼睛，缓缓坐起身来。就在他还有些发呆的时候，柜台上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只听冰冷的电子音传来—— “考试服务平台提醒您，个人考核第三场，将在早上八点开始。为保证您接下来的考试正常发挥，请尽快将元气和精神力恢复，本项是意志和精神力的双重考核。请所有考生尽快前往方尖塔，完成接下来的终极测验。” 方贤瞥了眼手机的方向，回过头眼神显得有些困倦。他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打着哈欠说道：“差点忘了今天的考核，还好弄了个ai提示音。八点开始的话，时间得抓紧了。” …… 八点准时，方尖塔下方的广场上。 这里看起来很辽阔，如同一个巨大的时空漩涡，将炼星域各个角落的考生汇聚于此。而他们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方尖塔，仿佛能连接幻想与现实的支点，充满了科技的力量。 此时在考生们脚下，一条条阵法纹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随着能量被催动，循环在方尖塔身上，阳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极为妖艳的美感。 考生们身穿各式各样的衣服，充满多元化的风格。只是他们眼神有些呆滞，默默在广场上等待着考官。昨日被碾压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本能的对宋泰安感到恐惧。 就在众人焦躁不安之际，天空突然涌起一层云雾，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整个广场笼罩在朦胧之中。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如同一道划破长空的流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道身影正是宋泰安，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白色的布衣，孔武有力的身姿犹如一座巨大的山岳。他那威严的目光扫过考生，让所有人都不禁大气也不敢出。云雾缭绕在他身边，使得他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宋泰安的出场充满了压迫感，仿佛天地间的气息都在为他让路。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内心。考生们被他看得心中发慌，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宋泰安没有多说什么，回过头看向方尖塔的方向。只见塔身上的能量开始凝聚，随后化作一股长流渗入地下。 就在考生们不明所以的时候，宋泰安却雷打不动地在原地说道：“以我为中心，退出一公里的范围。如果待会儿不想跳下去，就按我说的做。” 众人闻言都有些发懵，但也不敢因此怠慢。管他是什么情况呢，先按宋管理员的要求做了再说。附近的考生们纷纷暴退，生怕满了一秒自己的考核成绩就会被取消。 很快，考生们退到了指定范围之外，紧接着地面就开始震动起来。 只见他们刚才站的位置，以考官宋泰安为中心，一座能量金字塔骤然升起，其恐怖的攀升速度，很快占满半径一公里的空间，化作金色的大山，矗立在众人面前。 宋泰安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脚下四个塔面顿时化作一层层向下的阶梯。这些阶梯陡峭无比，高耸入云，看上去就像是通向天堂的门户，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此时，宋泰安犹如君临天下，掌控着方尖塔的能量，令考生们心生敬畏。 “抗压登塔，考核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浩瀚无垠的威压降下来，覆盖在层层阶梯上，向塔身下方的考生们涌去。这股压力如同山岳般沉重，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这样的景象，许多考生脸色苍白。前所未有的恐惧萦绕在心头，眼前根本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这场考核不仅考验实力，更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巨大挑战。 此时，方贤遥望这条攀登路，眼中不断闪烁着光芒。他心中没有感到丝毫畏惧，反而被满满的战意所填满。那场曾经遥不可及的梦，现在却活灵活现展现在眼前。 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勇敢向前，丈量脚下的土地！” 方贤默念着，体内热血沸腾，仿佛已经感受到的力量在回应他的呼唤。只要走过这一程，便是他所期盼的人生…… 第291章 稳如泰山 宏伟壮阔的金字塔下方，考生们聚集在四个方向。他们的脚下浮现不同的数字，将各个区域的名称分化开来。 金字塔的左面为一号区，这里的威压相对其他区域要弱一些。正面为二号区，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给人一种神圣之感。右面为三号区，那里的气息阴沉，仿佛暗藏着无尽的力量。背面为四号区，神秘莫测，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这三个区域威压同等，也比一号区更夯实一些。 就在考生们踌躇不前的时候，方尖塔上方传来智能提示音—— “请各位考生注意站位分散，有序前往不同方向登塔。异能考生位于一号区，修者考生从二、三、四号区域登塔，其间不得干扰他人行动，否则将会被逐出考场，清零所有考核成绩。” 随着提示音的结束，考生们纷纷按照自己的属性，走向相应的区域。一些考生充满自信，步伐坚定。一些考生则显得紧张不安，小心翼翼。还有部分考生深藏不露，眼神沉稳。 此时，一号区。 异能者们还在原地踌躇，谁也不愿做那第一个登塔的人。因为只要走在金字塔最前面，就会承受比他人更多的痛苦。在这个能才辈出的大复苏时代，他们还没自信到替别人分担压力。手里的底牌能省一张是一张，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就在考生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金字塔的威压却加剧了一分。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却还是在原地徘徊不前。唯有方贤心情平静下来，迈开脚步向金字塔登去。 有人登塔了！ 众人不敢怠慢，紧随在其身后。然而，在他们的脚步接触到金字塔的那一刻，颤动的嗡鸣声从耳边传来，紧接着视线短暂失明片刻。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层层向上的金色阶梯上，万丈霞光璀璨，所有同行者全部消失，只剩下自己独身面对这条遥远的攀登路。 一时间，茫然，担忧，孤独，压抑，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眼前金字塔的阶梯是那般遥远，恐怖的威压如洪水猛兽般袭来。 他们痛苦地挣扎，竭尽全力抵抗这股压力。有的人咬紧牙关，有的人脸憋得通红，还有的人直接泪水涟涟。在这恐怖的压力面前，他们感觉自己犹如破碎的陶瓷，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耳畔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低语，声音如雷霆炸裂，震得他们灵魂颤抖。阳光在这一刻都变得暗淡，天空乌云密布，一股萧瑟的气息弥漫开来。 考生们的脸上汗如雨下，恐惧令他们脊背发凉。眼前进退两难的处境，就像是被困在无法逃脱的牢笼里，在这股压力的折磨下，考生们痛苦地跪在台阶上，仿佛在承受着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 与此同时，还是有不少考生稳步向前。他们没有一直抬头盯着看，而是选择低头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合理利用自己的元气和精神力，每一次迈步都是与恐怖威压的抗争。 这条路看着很难走，对于任何考生来说都是如此。不论是天之骄子，还是后起之秀，平民百姓的散修，又或者是抓住契机的异能者…… 所有人在这艰苦的环境下，都承受着与周围人同等的压力。但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变化的实力和心态。 有的人虽然实力偏弱，但意志力却十分强大，他们合理分配自身能量，将前进的动力最大化。 而有的人意志力薄弱，身心总会受到杂念干扰。蔓延的恐惧会放大他们的压力，自然无法在攀登路上稳步向前。 方贤等人心静如止水，他们默不作声向上攀登。只要稳住脚跟，大胆去走自己的路，没有参照又如何呢？至少他们一直在前进，没有被路上的困难给吓退。 金字塔外界，各方的关注都汇聚于此。 一架架无人机盘旋上空，用各个角度的镜头拍摄记录着。它们将考试现场的影像实时上传给电视台，在新闻网络上同步转载直播着。 宋泰安站在塔顶释放着威压，目光淡淡扫过下方的考生们。 虽然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塔底徘徊，但表现比较好的已经接近半山腰了。这些考生主打的就是一个稳重，不会出现走一步退几步的情况。面对强自身实力无数倍的威压，还能保持心如止水砥砺向前。这份强大的韧性，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这毕竟是全国高考，再惜才也不会给他们捷径可走。只要时辰到了，该加压还是得加压。放水的事他可不会去做，相反只会更严苛的对待考生。 于是，就在下方考生苦苦支撑的时候。 又一股恐怖的威压骤然倾泻下来，整座能量金字塔都被压的咔咔作响。好在后方的方尖塔根基牢固，很快就稳住了金字塔的主体结构。 在这一轮新的威压冲刷下，终于有考生身体支撑不住。金字塔四面都有考生滚落，撞击在阶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后方的考生听到前面的惨叫声，心中一惊本能通过感知躲开。但这其间有不少倒霉的考生，被前面连滚带爬的考生一齐撞下山去。 离开金字塔的范围后，他们缓缓从地上坐起。 不少考生眼中带着茫然，但大多数考生眼中都是愤怒。他们眼神死死盯着连累自己的家伙，嘴里面骂娘的冲动终究是没忍住。然而，就在他们要动手之际，维护考场的考官们却出声了。 “所有淘汰者请离开考场，不要影响其他考生正常比赛。” 话音落下，考生们纷纷表示抗议。 “考官，我是被他坑的啊。” “这太憋屈了，我强烈要求重考。” “考官，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给个机会……” 看着考生们憋屈的模样，仿佛已经刮起六月飞雪。然而考官们面色严峻，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离开吧，你们的考核已经结束了。机会只有一次，失去就不会再来了。” 考生们无奈地离开了考场，心中充满了遗憾和愤怒。他们在广场上聚集，相互交流着彼此的经历，也默默等待着最终的考核结果。 作为第一批被淘汰的倒霉蛋，他们想看看其他人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但很不幸，经历这一番事件后，考生们的警惕性都提高了几分。 金字塔顶。 宋泰安的眼中没有太多波澜，他只是淡淡扫了眼便没再管了。环顾金字塔四面攀登的考生们，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号区的方向。 走在最前方的少年，他目光深邃，脚步依然稳健。刚才那股威压的大冲刷下，他是最先停下脚步的人，稳扎稳打，不骄不躁。其他人都如同风雨中的小舟，唯有他显得稳若泰山。 宋泰安不由得点了点头，负手而立说道：“第一届超凡高考，倒是有点意思。” 第292章 背影如歌 在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中，方贤爬到了金字塔的半山腰。无尽的迷雾笼罩住视线，让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继续走着，眼前所处的地方明显是一个幻境。 扪心自问这条攀登路，对方贤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这条路承载着他冰封的梦，每走一步都让千年的寒冰融化一些。虽然那颗初心早已破碎不堪，但只要没被丢弃，就还有希望。 他行走在白色的迷雾中，缓缓抬起头向前方望去。他看到的是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只剩下三年的时间，那就再让我疯狂一次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感觉自己有些东西快忘记了。 于是，他前进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脑海中知行者之牢的画卷渐渐展开。每一个攀登者都在他眼中闪烁，他们身上都有他过去的影子。随着画卷中的人物渐渐活过来，一道道斑斓的虚影也从他体内冲出。他们落在一层层的阶梯上，望向那白茫茫一片的尽头。 攀登的道路一直都在延续，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了。方贤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这白色的迷雾，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诸位，我们再走一次。” “如果哪天遗忘了来时的路，请用珍贵的记忆将我唤醒。” …… 金字塔顶端，恐怖的波动在酝酿。 宋泰安渐渐皱起眉头，也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看向一号区的方向，神色变得有些失望。 那个原本领头的少年，现在已经跌落到了队伍的最后。他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的压力也变得沉重。就好像把自己困在某处，开始与杂念纠缠不休。 随着第三波威压浪潮涌下，少年彻底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其间，有许多考生被浪潮打落，向着山下的低谷滚去。但少年总能堪堪躲过，让人不禁为他捏把汗。 就好像故意而为之，想清醒随时都可以。 宋泰安看着这一切，眼神变得古怪。他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这小子，在搞什么。” 攀登路程已经过半，考生们陆续接近山腰。每一个人都在挣扎，他们的身影摇摇欲坠，步履蹒跚，眼中的视角回到了起点，金字塔顶端的位置再次变得遥不可及。不少考生都徘徊踌躇在原地，脚下的步子再难以存进半分。 只有少部分人小心迈出脚步，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再次出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后，方贤终于赶上了众人的脚步。此时他眼中的道路同样回到起点，但身边的虚影却少了一大半。他浮起一丝微笑，淡淡说道：“幻象罢了。” 话音落下，他的脚步也加快起来。每一步都如履平地，看起来轻松不已。 塔尖上的宋泰安瞪大眼睛，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瞠目结舌。方贤竟顶着那股威压，猛地将一颗丹药吞入腹中。 “这小子，疯了吗？”宋泰安心中惊叹。 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选择突破，这是何等疯狂的举动！果然，不出他所料…… 方贤吞下丹药没多久之后，恐怖的药力就在他体内冲撞起来。外界的威压也丝毫不留情面，疯狂挤压着他身体薄弱之处。 两股能量相互冲撞着，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生生撕裂。 但方贤只是停下来调息片刻，很快就将身体的药力吸收干净。紧接着目光就变得一片清明，再次迈步向上方走来。 宋泰安见状眼神晃了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小子尽然借助药力和威压，将自己的精神力突破到探心境后期。虽然有厚积薄发的感觉，但也不应该这种时候突破啊。什么时候破境变得如此轻松了，新时代的小娃娃们都这么疯狂吗。 孙泰安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嘴角终于忍不住抽动起来。 一个突破精神力，一个突破基因锁。顶着威压如入无人之境，两个人不要太荒谬啊，这让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方贤并不知道宋管理员的想法，只是稳步在金字塔中开始攀升。他的速度之快，如同龙腾虎跃，引起了一阵强烈的气流，使得周围考生变色，频频回头。 没过多久，他来到了队伍的前头。此时，他眼中的世界已经愈发清晰，周围的虚影如同为他开路的护卫，再次将他带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哗啦——” 又是一股威压浪潮倾泻而下，方贤站在原地硬抗了过去。紧接着下一步就迈了出去，他感觉周围的一切如走马灯般流逝。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世界，万千景象在眼前闪现。 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他已经接近了山顶。宋泰安的身影若隐若现，孔武有力的身姿仿佛在鼓舞着他。他脚下的路程已经不到四分之一，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就在他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天地为之变色。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勾勒出灵魂的轮廓，群星坠落，化作璀璨的流星雨。他置身于一个荒漠，站在巍峨的远山上，看到了太多东西。那些远去遗失的之物，此刻正溃散着，飘然落下。 在这暗流涌动的世界中，方贤如同一个潜行的攀登者，在风暴中闪烁。宛如一颗璀璨的明星，划破黑暗，引领着前行的道路。周围同行的虚影早已消耗殆尽，只有电闪雷鸣的光线在脸上闪烁。 行走于昏天暗地的山巅，身上被一轮又一轮的威压冲击，他只能匍匐前行着，看不到一丝曙光，到处都是充满压抑绝望的氛围。即便如此，他脸上仍然没有丝毫惧意，孤身在风暴中狂舞。 仰望金字塔的顶端，聆听着天怒的咆哮声。仿佛能感受到乌云中的电流在皮肤上划过，脚下是汹涌的暗流传来深深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双腿，在泥泞的道路上不断前进。尽管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咬着牙直起身。 此时，身后突然涌现出一只只黑手，仿佛是噩梦的环绕与灾难的现实。它们想把他重新拉回谷底，却无法再撼动其分毫。 方贤手握白色的骨剑，斩断了这些束缚。他踉跄地撑着地面，再次一点点直起身来。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消散，风暴接近了尾声。 迎着那一丝曙光，他收起手中的长剑。背影如歌，向金字塔的最顶端走去。 第293章 天榜第一 在一片万众瞩目的焦点中，方贤的背影摇摇晃晃，仿佛一座不屈的雕像，终于登上了金字塔的最顶端。 他望向前方沉默的宋泰安，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任凭那威压如浪潮般拍打在他身上，他的衣角和发丝在风中飞舞，风声如激烈的交响曲在耳边奏响。 此刻，无人机在上空盘旋，各个角度的摄像头拍摄着眼前震撼的画面，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记录下来。无论是现场还是网络上的观众，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而在所有人都瞩目于这位登顶的少年时，也意味着这一届个人考核即将落下帷幕。 宋泰安看了看方贤，轻轻点头。随后他望向另一边，只见蓝色的电弧窜出，一片光芒闪烁之中，一个清冷的身影缓缓走上来。她身上恐怖的波动渐渐平息，犹如一位天女下凡。 宋泰安叹息一声，说道：“你们两个，真疯狂啊。” 方贤闻言，和叶婉清对视一眼。他们察觉到对方的变化，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叶婉清回过头，看向宋考官说道：“我们并非疯狂，只是追求极致的道路上，难免有些不顾一切。” 宋泰安微微点头，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这样的勇气和执着，正是他们这一代年轻人所欠缺的。 与此同时，在其他两个方向，一个身上散发着寒气的青年，从背面的阴暗中爬上来。而在正面的方向上，萧玦眼神恍惚，宛如从刚梦境中走出，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随着四个方向都有考生登顶，考核结束的提示音在方尖塔响起。宋泰安释放的威压骤然一凝，整座金字塔上的考生们都被定格在原地。周围的空间像是化作了实质一般，再无半分进寸的余地。 他们的脚下升起一串串数字，那是他们最终的考核成绩。就连之前淘汰的考生落点上，也有数字悄然浮现。广场上围观的考生们愣住，激动得泪流满面。 太好了，至少还能拿到个保底分。 就在他们掩面痛哭的同时，也有考生谈论金字塔上方的四人。他们的眼神不断闪烁着，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背面走上来的那个人，就是风云榜上天榜的第一名。名字叫做周世则，自封代号为‘黑泽’。实力方面没得说，只可惜性格比较精怪。”一名考生羡慕地说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敬畏。 “是啊，我还听说他曾经一人在夜色中，击败过五名地榜和一位天榜的强者，实力恐怖如斯。”另一名考生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那算什么，你是不知道他在模拟考核中的表现。单挑终焉什么的都过时了，现在的他可是独斩渊领的存在。” “好家伙，牛掰。”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中闪烁着敬畏。他们都知道，今日之后，这四人必将名动天下，成为无数修者仰望的存在。而他们能在这里亲眼见证这一切，也是一种荣幸。 然而，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却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方贤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与他们站在一起。只是吃了大复苏的红利，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走出，他的皮肤充满黝黑之色，头发也浓密的蓬松着，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站起来的熊。他一边冷笑，一边刺耳地说着。 闻言，考生们纷纷回过头来，眼神中充满厌恶。其中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修士，带着几分劝说的语气：“同学，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看你也不是参考的考生啊，躲在背后耍耍嘴皮子谁不会。” “呵呵。”那人冷笑一声，并没有再做解释。他抬起头望向山顶，眼神中露出一丝玩味：“方贤啊方贤，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话音落下，他戴上一副乌鸦面具。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他晃动着身影渐渐远去。 “莫名其妙。” 看着他的背影，一个考生小声议论道：“这家伙谁啊。” “不知道，非主流吧。” 众人没再管那家伙，回过头朝金字塔看去。 只见考生们陆续被解开了限制，顺着台阶纷纷往下方走来。金字塔顶端的四人拱手作揖，告别了他们的主考官宋泰安。 此时，宋泰安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那古井般深幽的眼神中，明显在思考着什么。沉默许久过后，他才转着身望向方尖塔的方向。 在这无人关注的时刻，他脸上罕见露出忧虑之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未知的灾难，望着方尖塔释放的能量，喃喃说：“欲望无穷无尽，人心本就可畏。大复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同时也唤醒了潜藏的黑暗。异能觉醒只是第一关，就已经让人类社会动荡不安。而吴先生预言中的第二关，恐怕也即将到来了吧。” “异象丛生，神格觉醒……” “这万恶的人性，如何才能约束……” …… 离开方尖塔之后，方贤终于松了口气。走在前往餐厅的路上，他独自一人享受片刻的宁静。 然而就在他大脑放空的时候，身后却有一道人影缓缓走来。明锐的感知力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他连忙回过头向身后看去。只见周世则低着头跟在后面，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方贤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想要甩掉他。可没想到他却越跟越紧，几乎是驱赶着他走向某个地方。面对这种特殊的情况，方贤干脆站在原地停下来。 他回过头看着周世则，随时准备拔出腰间的小刀。虽然炼星域不允许修者动手争斗，但还是需要有所防备。毕竟这个家伙自己可不熟悉，甚至可以用毫了解知来形容。 周世则见方贤停下来，也缓缓停下了脚步。在对方一脸警惕的目光中，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抹虚假的笑容。为什么觉得这个家伙虚假，因为方贤能看出他是一个不爱笑的人。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片刻，引得周围考生纷纷回头。面对两个金字塔顶端的代表，他们也很有兴趣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个考生环顾四周，好奇地问：“这俩人咋到一块儿了。” “不知道，但感觉有好戏看。” “周世则这家伙可不是善茬啊，他总是喜欢拉别人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而且还老子天下第一的态度，无论说什么建议都听不进去。” “可不是嘛，他是个极度自我的人。” 第294章 凤翔楼 幻雨轩阁，不远处的绿化带前。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在露水上，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微风轻拂，绿叶摇摆，宛如梦幻的仙境。 两个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倒影中，他们都身穿修长黑色的西服，隐隐约约有神秘的气息散发出来。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身上蕴藏的秘密足以让考生们纷纷驻足观望。 就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下，方贤缓缓放下手问道：“你要做什么。” 周世则瞥了眼方贤腰间的匕首，收起了那个带着阴沉的笑容。他环顾周围看热闹的考生，随后回过头看着方贤说道：“这里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话落，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卡。上面烫着三个流金大字，名为“天渊宗”。面对方贤疑惑的目光，他继续说道：“我们去凤翔楼吃饭，这顿饭你免费吃。” “我免费吃？” 方贤脸色好一阵变换，被他的说话方式逗笑。他环顾周围议论的考生，眼神渐渐冰冷下来。他回过头看向周世则，冷冷说道：“原来我吃不起饭，还要去你那蹭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周世则摇了摇头，默默收起黑卡。 “你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从模拟生存考核就能看出来。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邀请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天渊宗’。那里是和五大家族齐名的存在，并且大家的修炼都很自由。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在那里会结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比如我。” 志同道合，比如你…… 方贤嘴角抽了抽，感觉这家伙脑子不太好。要不是道听途知道对方是天榜第一，他还以为是从哪冒出来的神经病呢。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志同道合，还给自己脸上那么贴金。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感觉不是一路人。 对方修炼上可能很有天赋，但说话做人方面差远了。也许这就是强者的道理吧，但自己也没必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于是他直接转过身，向酒店大门走去。然而，就在要迈步进门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却从耳边幽幽传来：“关于影子会的事，我们可以聊聊么？” 话音落下，方贤瞳孔猛缩。 他回过头看着周世则，对方也淡淡地看着自己。好像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无形之间碰撞在了一起。两人站在原地僵持片刻，下一瞬就同时消失在原地。 考生们面面相觑，收起了吃瓜的心思。看着大门口空荡荡的画面，他们充满无奈地摇摇头。 “顶级天才就是不一样，离场方式都这么特别。” …… 不久之后，凤翔楼前。 方贤停下来观望了片刻，眼前的景象仿佛穿越回了古代。这里可以说是整个炼星域中，为数不多保留古风的建筑了。 凤翔楼门口，一块漆牌匾金光闪闪，三个金色大字“凤翔楼”古朴典雅，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楼门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仿佛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河流在此汇聚。 各式各样的人穿梭于饭馆内外，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神情各异。有的登上二楼雅间，居高临下俯瞰繁华景象；有的在楼下大厅落座，品尝美食，满足的赞叹声此起彼伏。一道道特色菜肴被端上桌，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凤翔楼内，浓郁的灵气如同温泉般涌动，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下方仿佛有神秘的力量在蛰伏，隐约中，野兽的咆哮声阵阵传来，令人心生敬畏。 方贤环顾四周，谈笑风生的人们身上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波动。在这个地方，强者如云，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让一下，谢谢。” 一名店小二脚踩天境领域的气息，宛如一名隐世的强者，从方贤身旁悄然走过。 方贤瞳孔立刻紧缩，退后一步，眼神变得越发凝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看似普通的吃饭地方，实则藏龙卧虎，背后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 他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准备去前台的周世则。犹豫过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来这里吃饭，是不是太破费了。” “这不是彰显对你的重视吗。”周世则面无表情。 随后他就拿着黑卡，前往柜台去定位置了。而方贤站在原地看着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这家伙要提影子会，而他说的志同道合又指什么。那个天渊宗也没有听说过，感觉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所有人眼中捉摸不透的天榜第一，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要告诉自己…… 他正思考着其中的原因，周世则却已经定好房间回来。他迈着无声的步伐经过方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楼，307。” 方贤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走上楼梯。 …… 来到房间之后。 方贤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雅致的四合院式的空间。房间内的装饰充满古韵，红木家具、青花瓷、古典画作，无不体现出浓厚的文化底蕴。 美味佳肴陆续被端上来，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顶级食材。清蒸石斑鱼、红烧蹄筋、虫草花炖燕窝……菜品丰富多样，色香味俱佳。每一道菜品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周世则则神情悠然，拿起筷子品尝了一口菜肴，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说话间，他露出那虚假的笑容，慢慢端起酒杯，回头看向方贤说道：“来，先庆祝我们个人考核顺利结束。立于金字塔的最顶端，你我有碰杯的资格。” 话音落下，方贤却没有动酒杯。 他静静地看着周世则，目光中充满了不信任，说：“庆祝的事就免了，我更在意你说影子会的事。为何要与我交流，我们应该不是一路人吧。” 话音落下，周世则渐渐收起笑容。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后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说道：“既然如此，他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对影子会有多少了解，又或者你对影子会上面的‘落日教’有多少了解。” 方贤闻言皱起眉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周世则见状，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于是缓缓放下酒杯，坐正身体看着他说道：“影子会头顶有个教会，名为‘坠日教’。但在二十年前，这个教会名为‘落日教’。他们曾经掀起过一场举世轰动的换国计划，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而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么？支撑他们的精神理念是什么，为何要背叛华联投奔大式。” 更不了了，又又又又被审核干碎了 今日无更，刚发出来就被封了。我这书恐怕写不下去，讲的太现实了。所以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写网文不能写的太真实。 我也不知道该自己怎么办，逆天的道路终究是黄粱一梦。没有规则的真理毫无意义，逆大势的道路我也不想走了。寓教于乐，这才是网文的真谛…… 每天这么累，没有读者没有推荐。我不顾自己的生活，何必呢。结束了，本书大纲与审核冲突，我错了，我错的彻彻底底。 这条输也不留遗憾的道路，终究是充满了遗憾。我今天想了很多，知道自己一直在睡梦中。别说我写一百万……两百万字，哪怕我写到1000万，1个亿也没有任何意义。 书，没人看。 攒不够100位追读就没有流量推荐，没有流量推荐谁来看我的书。我还经常写真实碰线的东西，我何必那样做呢？自己写的那么累，还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跟审核斗智斗勇，最终面临被封号的处境。 如今，我悟了。我彻彻底底的悟了，放不过自己的人是我自己。我心里懂的那些东西，为何非要分享给别人呢？ 如今也到了赚钱养家的年纪，辍学5年的生涯我治好了心理病。同时也将自己的思想层次提高了许多，至少不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学不进去。 我想过有这样一天，我也不觉得早，也不觉得晚。或许这才是现实，我愿意面对，但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我失败了。 抱歉，曾经支持我的人。 这本书写了两年，就此封笔。我要去和生活对线了，各位道友珍重。 第296章 你会后悔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二者四目相对良久。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而是关乎到两人未来的道路。命运使然，让他们脑海中都诞生过不切实际的想法，但真要到了实践的那一刻，试问谁不会犹豫呢？ 方贤犹豫，是因为不喜欢别人的安排，他想把明天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白了，他就是不敢赌。不敢赌对方的真心和意图，也不敢赌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终究太遥远，再长远的目光也得走好脚下的路。入天下之局需要一个良好的契机，绝非此刻怀揣空想便能实现。 黑泽这家伙，很强。 天榜第一的实力，他有资格去狂。 他那份唯我独尊的心态，能让自己稳步处于上升阶段。但缺点就是受不了打击，遭受不了信念崩塌所带来的痛苦。好在大家都是天才，拥有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 所以他可以去赌，他的实力和资本都允许。 但是自己不行，现有的生活来之不易。方贤是真的输不起，也很怕输。尤其是这种关乎到命运抉择的事情，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造成满盘皆输。 所以，他更喜欢这样一句话——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虽然他的目标和志向都很远大，但他现有的实力和资本远远不够。所以，他宁愿今天没有听到这番话，也不想感激涕零把对方奉为知己。 环境使然，二人的观点和理念都不相同。 他不觉得对方真无私到为苦难发声，很有可能是享受凌驾于他人或者被追捧的那份快感。对于这一点，曾经身为弱者的他很清楚。 因为…… 在真正的灾难到来之前，很少有人在意未来的隐患。一旦选择了这条道路，就注定要孤独的战斗下去。而所谓广集天下之志的做法，只会遭来世人的亵渎。 说到底，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案。 想要与黑暗作斗争，就得先把自己推向深渊。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每一滴鲜血都注定沾染罪恶。妄图获得他人的帮助和救赎，本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所以他选择把自己伪装起来，先立于不败之地再静观其变。 于是，在这沉闷的房间里，饭菜还飘逸着香气，二人却谁也没有动筷子……方贤只是淡淡地摇头，收回目光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方面。” “如果影子会牵扯的这么深，那我与他们之间的恩怨，恐怕得放一放了。” 噗嗤。 周世则哑然失笑，仿佛听到了笑话。 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方贤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自己的实力不够强吗，还是有什么话没讲清楚。 这家伙的底细早就被摸透彻了，可为什么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他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一阵回想过后…… 周世泽眼神微凝，他打算将牌局点明：“方贤，你还在装傻吗？我看过你的作品。” “作品？什么作品。” 方贤摸了摸脑袋，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我以前是写过小说，但那些都是天马行空的想象罢了，当不得真。” 表面看起来很单纯，实则内心暗自腹诽。 可恶啊，怎么是个人都能查自己底细。这些世家宗门子弟，没点基本法律意识吗？侵犯别人的隐私就算了，还他喵随随便便暴露出来…… 周世则静静看着他，露出看白痴的眼神。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对，你说的没错。” 方贤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 他环顾四周，似乎提防隔墙有耳。在确认安全无误后，他才回过头来静静说道：“我不认为我现在有实力，触及这些云雾遮绕的事情。所以很抱歉，我不想加入。” “……”周世则沉默。 此刻。 方贤表明自己的态度后，也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他闭上眼睛轻轻摇头，转过身去叹息道：“今天这些事情……我就当没听过，也请你自己珍重。” “等等。” 黑泽将手拍在桌面上，抬头露出阴郁的脸庞。灰暗的领域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每一寸都仿佛带着万钧的压力。 方贤离开的脚步停在原地，神情也充满错愕被定格住。脚下灰黑色的元气不断翻涌，就好像从内部分裂衍生出无尽的能量。那是一种生生不息的感觉，真正由内而外的扩散蔓延。 周世泽只是抛出一小部分力量，就将领域之外的灵气吞噬、同化。这很显然不是调动一小片天地能做到的，除非他隐约接触到了更高限度的境界。 这家伙……莫不是无限接近破元的存在？！ 方贤心中不免感到骇然。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破元”还是那种神龙不见尾，出世便能能震慑一方的存在。 就拿暮城那种小地方来说，任何一个“破元”的出现，都足以被无数人奉为上宾了吧。虽然已经被这样的人追杀过几次，但还是不能否定他们在现实中的稀有程度…… 此刻，周世泽冷冷盯着方贤。 他讨厌交谈时有人背对着自己，尤其是在自己说话的时候。但面对这个家伙他还是忍住了，好言相劝彰显自己的态度：“你考虑清楚，机会只有一次。这是历史必然的走向，每个时代都需要优秀的领导者。” “嗯。”方贤淡淡点头，却没有转身。 见他如此敷衍的表现，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周世泽仰天长叹一声，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猛然一拍桌面起身，灰暗的领域骤然绽放。那如潮水般恐怖的威压撞在墙壁上，却被无形的阵法结界给反弹回来。周世泽见状轻咳一声，似乎在掩饰自己失态的尴尬。 他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才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眼神逐渐眯了起来，脸上毫无血色地说道：“方贤，你会后悔的。” 处于灰暗领域的边缘，方贤能看到脚下一步之遥的距离。 虽然黑泽给他强加了很大的压力，但是想迈出这一步还是能做到的。于是他暗暗叹息一声，似是无奈又带着可惜：“那就等后悔的时候…再说吧。” “告辞。”话音落下，方贤走出黑泽的领域，也意味着二人注定背道而驰。他将手中的筷子向后丢去，便推门离开了房间。 “嗖——” 周世泽抬起手，稳稳接住了筷子。 “咔嚓。”看着自动关上的房门，他眯着眼神久久没有松开。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才吐出气闷哼一声。“哼，狂妄之徒。” “方贤，你好的很呐。亲口拒绝曾经最渴望的事……你还真是显得可悲。” 冷冰冰地话语声落下，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筷子。只见在其间凹凸的质感当中，分明有剑气刻下了三列文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周世泽笑了，笑得有些花枝乱颤。 他是真觉得这家伙有趣，竟然对自己留下了忠告。就好像一个马戏团的小丑，教导大型企业公司的干部做事…… “真是高看你了。” 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他眼神中只剩下满满的失望。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后，盯着手中的筷子陷入深思当中。 软弱的借口罢了，难道不是吗？ 第297章 风云秘宝阁 凤翔楼外，午间的阳光正是格外耀眼。 方贤一路小跑出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小憩了一阵，他才回过头看向凤翔楼的牌匾，心中千丝万缕显得十分不宁静。 他瞥了眼之前和周世泽呆的房间，现在仍然有无形的压抑散发出来。 “这姓周的也真是个奇人，好好的天榜第一不当，非要拉人复兴什么教会……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再被这个家伙盯上。”方贤转过身去，步履匆匆，离开了此地。 凤翔楼门前还是热闹非凡，来往的宾客仍然络绎不绝。 没有人知道这期间发生的小插曲，更不会有人知道黑泽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所有未被珍视的念想与心意，都将化作暗流涌动，止与安宁的日子里持续酝酿，在日后掀起一番风浪。 不久之后，炼星域某处。 方贤停下了飞掠的脚步，抬头看向一座新的建筑—— 【风云秘宝阁】 只见店面并没有陈列华丽的装饰，只是牌匾隐隐散发出深厚的气息。 看起来像是个传承已久的老字号，木梁之上有深厚的纹理充满神秘。整座秘宝阁似乎达到了神韵内敛的境界，哪怕小小的窗纸都化作颇有深意的宝具。 见惯了炼星域的底蕴之后，方贤心中也不复当初那般震撼。他逐渐开始适应这里的环境，尝试融入眼前的修行世界。这里的规则与他的性格倒是契合……只是有时候，可能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选择。 方贤静静观察了一阵，推门走进了秘宝阁之中。 大厅里面显得有些安静，只有店小二在前台静坐读书。而他在察觉到有人推门入室后，单手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只见书封的页面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了凡四训》。 大城市的氛围就是不一样，店小二之中都有谦学之辈。 见方贤盯着自己手中的书，店小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他放下书缓缓站起身来，微微俯身向方贤鞠了一躬说道：“道友是来寻些什么？我们这里的宝物应有尽有。” “丹药、功法、灵器、秘宝、兽卵、药方，符文阵法，甚至一些上古传承和秘宝，只要你想要这里都能找到。看你的面相是这一届的考生吧，是在为明天的团队考核做准备吗？” 面对小二的善意，方贤也微微点头：“嗯，我是考生。” “原来是考生啊，那好说啊。本小店专门为考生们服务，凡是甲级以上都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别的地方可没有这种待遇，也就我们炼星域商会任人唯贤，做这种亏本买卖结交善缘。”店小二热情地讲解。 方贤闻言再次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嗯，确实挺不错的。” “是吧，你也觉得有格局……” 店小二话音未落，方贤却再次开口：“不过，采购这种事情。不是我此次的主要目的，我是来提取考核奖励的。” “嗯？你说什么。难道，你是那模拟考核的幸存者。” “嘘。” 方贤开启透视看了眼门外的方向，只见有几位修者正朝秘宝阁走来。 他们穿着奢华富贵，白净的衣袍在风中飘舞。袖子里的考生手环闪烁着，深红的荧光发出夺目的光芒。似乎有特殊的威压隐隐波动，环绕着几人在周围形成真空地带。 看样子都是天境级别的高手，交融碰撞的领域显露着锋芒。其中为首的那位更是没有戴考生手环，而是佩戴散发神秘气息的古铜色圆环。 和方贤胸口的那把小剑一样，乃是传承级别的宝物…… 而在那位男子的身旁，紧跟着一位谄媚的女孩。她做作的笑容让人很不舒服，使得方贤眼神微微凝重。 只见那女孩抱住男子的胳膊，睁着闪亮的眼睛说道：“萧师兄，看在我们王家进贡灵脉的份上，明日的团队考核，就要仰仗诸位了。” 男子一时被蹭的有些舒服，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好说好说，王瑶妹妹你放心。” “王家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我萧家自然不会亏待你们。那分拣官乃是我族中长老的侄子，更改匹配机制也就他一句话的事。只是不知王瑶妹妹，你想跟着谁呢？” “讨厌，天麒哥哥。我的心思你还不懂吗，当然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了。” “只是，萧玦那家伙不待见我们。他对我们王家人态度很不友好，你看……能不能别往他那里安排。” “萧玦？那个家伙……” 周围的几人眼神微微变色，如同耗子见了猫般躲闪。 安静了片刻过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他跟我们压根不是同路人，乃是大长老门下的子弟，行事做派都很张狂，其实我也不喜欢他。” “反正不会把你们丢到他那里去，王家人自有我们这边的人照拂。咱们各走各的路就好，不会跟他扯上关系。” “原来如此，那小瑶就在此谢过各位了。” “……” 与此同时，秘宝阁大厅里。 看着关系亲密的两人，还有周围趋炎附势的家伙。方贤心思很重，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目光最终落在那些人胸口的族徽上。 “萧家，王家……”他的眼神不断变换着，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看来帝都的关系链很复杂，还是小心为妙。得速速离开此地，王瑶那家伙不是善茬。想到此处他抬起头，看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店小二。 “客官，不知您的需求是什么。”对方问道。 方贤闻言也不卖关子，直接将胸口的小剑取出来。一抹寒光隐隐从中乍现，仿佛蕴藏着古老的力量。店小二眼睛都有些看直了，直至柜台的扫描仪呈现出“传承者”三个字。 “实不相瞒，我是模拟考核的第一名。麻烦帮忙核对一下，考核奖励该如何领取。” “好……好的。”店小二不敢怠慢，连忙坐下来在电脑上查询。看着数据加载的页面，他抬起头露出一丝歉意：“请您稍等，我来核对信息。” 方贤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只见王瑶他们果然推门而入，一脸阴损相朝这边走来。他们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最终目光落在前台等候的方贤身上。 萧家的人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倒是王瑶的目光微微眯起。 她拉了拉身旁的男子，带着颇具醋意的声音说道：“咦，那不是方贤吗？听说他在模拟考核终点…坐上了首席的位置。” “对，我们故意让给他的。”男子淡淡扫了方贤一眼。 听闻此言，王瑶感到十分困惑。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天榜前十哪一个不比他有资格。大复苏之前他还只是个凡人，如此机缘给了他，岂不是暴殄天物……” “王瑶妹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只见男子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目光微微瞥向正和店小二交流的方贤。确定对方没有机会偷听后，他才眼神微微发寒地说：“其实这首席的位置就是个陷阱，压根没有你我想象中那么美好。” “哦？此话怎讲。”王瑶来了兴趣。 男子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默默等待着方贤离开。 只见前台店小二抬手指着某个方向，笑容满面地对方贤说道：“您要的东西，在二楼藏书廊，106号房间，请使用自动服务器，凭密码提取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方贤转身离开。 一直目送他走过楼梯拐角后，男子才回头看向身后的一人。眼见对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于是他抬了抬手安排道：“鹤腾，你来给王瑶妹妹讲讲吧。” 被点名之后，萧鹤腾也是上前一步。 随后他谨慎地观察四周，神秘兮兮地对着几人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据内部消息透露，考核前十名的奖励都跟那武帝墓有关……” “武帝，哪个武帝？” “还能是哪个武帝，当然是女帝大人武则天了。” “你这个历史文盲，出去别说是萧家人。人家哪里叫‘武帝’，正确的称谓是‘武周帝’。” “我说老姐，这也不能怪我啊。修行界打生打死，哪有功夫理会已经过去的事……” “切，你就是懒，找什么借口。” “……” 随着画面推移，声音开始一点点变小。 那边的几人还在畅聊着，丝毫不知拐角处偷听的方贤。只见他紧紧贴着楼梯的扶手，脸色却是一点点沉了下来。 陷阱……女帝墓…… 这些家伙，到底在说什么。难道这首席的位置，还坐出祸端来了？ 想到这里，方贤目光微微闪烁。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起身拍了拍衣服：“早该想到的。” 搞不好，这是要开启女帝墓啊！ 此事必有蹊跷，日后还得多注意。先把金简兑换了再说，那东西不是放在博物馆里吗…… 方贤回过头朝楼上望去，昏暗的走廊显得有些安静。其中隐藏的阵法隔绝了精神探查，显然是拥有完善的防护措施。 “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