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分卷阅读1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高伏槿,男,汉族,1973年生,中共党员。1999年结婚,2004年丧偶,单身至今。 我们这一代人,在文革最凶猛的那几年出生,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长大;上大学时碰上89动乱,工作没几年碰上国有企业改制职工大规模下岗,一路磕磕绊绊走来,生命里全是政治的痕迹。 我父亲是解放战争时期的老党员,把前半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党,等到要考虑个人问题时已过不惑之年。所以当我母亲肯嫁给他,并且生下我时,父亲竟已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人了。 父亲老来得子时,乌纱帽已经沉得压顶;他一生清廉俭朴,却舍得在我身上大搞资产阶级作派,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也摘下来塞进我手里。父亲视我若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希望能守护我平安长大直至成家立业。但无奈我出生前已与他错过了太多的岁月,就在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父亲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去了。那时我没能赶上和父亲见最后一面,双眼哭成核桃的母亲给我捎了父亲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等伏槿有儿子时,叫他带着老婆孩子到我坟前烧一炷香。 那晚距今已十年有余,父亲的话就像一缕青烟萦绕在我耳边,如天涯游子的乡愁,每每在夜深人静时紧紧钳住我的心脏。 1 认识唐睿是一件很偶然的事。那年夏天我刚刚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在那个大学生还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年代,实在是很光宗耀祖。教了我三年数学的王老头激动非常,硬要拉着我回母校给学弟学妹传授高考经验。虚荣心作祟,我假意推辞了几句后,带着一脸意气风发的表情走上了唐睿他们班的讲台。 我在台上慷慨陈词,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给足了王老头面子。下台时王老头带头鼓掌,眼中甚至泪光闪烁;就在王老头试着要用袖管去擦鼻涕时,坐在第一排的唐睿给他递了张手帕。 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坐在前排个子小小的白净男孩。当时只觉得他双眼大得可怕,抬头听人说话时一双薄唇抿得死紧,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在听,那扑朔迷离的神态仿佛要把人吸进他的眼瞳里。 受着他那双眼睛的吸引,我鬼使神差地踱到了他旁边,随手翻起他面前的代数习题本,只见满篇满篇的红叉叉和改错条。 我不由得瞄他一眼,见他白皙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额头上已经有汗水渗出。为了不使他难堪,我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一般,淡定地放下代数习题本,又翻起了他桌面上的作文本。作文本里第一篇就是一个斗大的"优",我见他写的是诗,不由默念了出来: "又是一个十月,祖国 今夜,我在这里为你放歌......" 我再抬眼瞄他时,觉得他已经红得快冒烟了。 我拿出师兄的气势,做关怀装:"你的诗写得很好嘛,你偏科么?" 他卖力地点点头。这时王老头踱过来加入我们的谈话,公鸭般的嗓子痛心疾首地数落着:"这个唐睿呀,真是,你说这么聪明个小孩儿,怎么就学不好数学呢?小高,假期里你要是有空就多教教他,他家就住你们机关大院后面,几步路。" 我豪情万丈地拍着胸口说没问题。再看唐睿,他一颗小脑袋已经垂下去,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看不真切表情。 之后的那个暑假我一直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中,整天伙同一帮兄弟大街小巷地折腾着我们这座城市。那阵子我学会了背着父亲在外面抽烟,喝酒,蹲在街头的栏杆上拎着汽水瓶朝漂亮姑娘吹口哨;关于曾经答应过王老头要帮唐睿补习数学的事,渐渐被我遗忘在大段大段被挥霍的青春里。 时间进入八月中旬,我自高考结束以来的狂欢激情已所剩无多。母亲天天在我耳边唠叨着要准备北上求学的行李,我被念得灵魂出窍,无奈只好选了一个相对凉爽的午后来清洗我们家那个积满灰尘的超大行李箱。 唐睿就在这个时候如一丝凉风般悄然而至。 开门时我正赤裸着上身,海军蓝的小短裤下是我毛绒绒的小腿。而唐睿则规规矩矩地穿着短袖衬衫,牛仔长裤,斜挎着书包,手上还拎了一袋水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里,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红晕。 我觉得有点口干,但这时再去加衣服只会觉得矫情。 "高师兄你好,我是唐睿,我们在王老师的班上见过的。"唐睿很有礼貌地对我说,黑溜溜的眼睛直往屋里扫,"我来看你......"最后那句,他显得很底气不足。 "唐睿啊,我记得你,请进请进。"我热情的招呼他,将他带进里屋。进屋时差点被自己制造的混乱局面绊倒。我满脸尴尬地拂开一推脏衣服,腾出地方让唐睿坐在床上。接着我出去给他找水杯,再次进入里屋时我想了想,终于还是给自己套了件白背心。 "高师兄......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到你这儿来拿点数学方面的书......"唐睿坐在我的床上,双手捧着水杯,缓慢升起的水雾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晕出些神采来,一时让我看得有点呆。我这时才想起王老头跟我说过的关于帮他补习数学的话,心中懊恼不已,便问他:"对啊,王老师说过要让我帮你补习数学的,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以前来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 我不禁耳热了一下,随口敷衍道:"哦,这样啊......前阵子我们同学知道我要去北京念书,老是叫我出门聚聚......" 他一点头:"我知道,我路过溜冰场时经常看到你在那里。" 我更尴尬,心想那他不是把我抽烟吹口哨的样子全看光了,急忙指着房间里一柜子的书转移话题道:"我的书都在那里,你只管看,翻坏了都没关系,反正以后读大学了就都用不上了。" 他一脸严肃状:"那怎么行,要是真的弄坏了我会再买来赔给你的。"说这话时他又抬头用他那双大得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望着我,润泽如三月的西湖。 之后他就一直很安静地在我房间里选书,我背对着他收拾行李,几乎能感受他在身后平稳的呼吸。那时正是下午三四点钟,一点点微风透过院中杨柳轻拂进来,温度不冷不热,屋子里充满了安详的味道,我那颗浮躁了一个夏天的心仿佛就在这一个下午平静了下来。 对于代数方面的书,唐睿选的很慢,而且因为对数学不在行而眉头紧锁。反倒是经过我那一大堆世界名著的时候,他一双大眼睛滴溜得飞快。我悄悄走到他身后,冷不丁越过他的肩膀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代数书放进他怀里:"不用选啦,这几本是我做过最好的,你拿回去慢慢练,再及不了格就来找我。"我感到他被我的这一举动吓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 了一跳,整个人在我的怀里一僵。我觉得有趣极了,又贴紧他,慢慢把头低下来,凑在他耳边轻轻问:"你是不是想看那边的名著?" 我见他耳朵一红,点了点头。 我更大胆地贴近他,姿势已经接近于流氓:"那你把代数题拿回去,每天做一套给我检查,我就让你到我这儿来看书。" 我万万没想到他一个激灵转过身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真的?!"他那个转身猛烈到令我措手不及,所以当我看清他的脸时,我只觉得我的心脏疯狂地在喉咙口跳跃着。早知道就不要靠那么紧了,我懊恼的想着。 那年暑假的最后半个月对于我来说如同沐浴爱河。我推掉了所有吃喝玩乐的邀请,每天按时起床,认真梳洗,带着雀跃的心情收拾房间,等待时钟指向下午三点,古老的落地钟声会送来有着一双润泽双眼的瓷娃娃唐睿。 熟悉起来后唐睿会经常顺道带来他那些酸倒大牙的诗歌,字正腔圆地在小小的房间中念给我听;我常常被他的诗歌笑得蜷曲在床上,他就会作出很气愤的样子扑上来用枕头捂住我的脑袋。渐渐的我开始喜欢这种游戏,我会在他念出诗歌的第一句时就动作夸张地倒在床上,然后等着他恼羞成怒地扑过来一顿好打。每每当他用他纤细的胳膊肘压在我肩膀上,那种沉甸甸的实在感往往令我安心莫名。 察觉到异样是在我即将动身北上的前一天晚上。我跟他说好了要留他在我们家吃晚饭,席间我向父母谈及唐睿时如同向他们展示一件我珍藏了多年的瑰宝,我的唐睿聪明、漂亮又善良,被我夸奖时会小小的脸红,可人到日月无光。 吃完饭后我执意要留他在我们家过夜,那种莫名的冲动直到今天也让我难以理解。那时我还没有开化到想和他谈性的地步,对于当晚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我只能理解为即将远离家乡而对身边人的依赖心理。在我近乎恐怖的劝说之下唐睿终于答应留宿在我家里,我开心得差点没在地上翻几个跟斗。睡觉前我一直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包裹着,直到他洗了澡笑嘻嘻地朝我走过来,直到他带着一身让人心猿意马的温柔气息在我身边躺下,直到他斜倚在床头忽闪着双眼注视我,我才意识到这一晚留他在这里过夜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决定。 自下腹涌上的原始冲动对青春年少的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曾经无数次顺着这股冲动幻想我与某位佳人虚无缥缈的房事,那人可能是隔壁班的班花,可能是人民商场的花布美人,甚至可能是天天在机关大院门口卖茶叶蛋的小村姑,但我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清晰的换成了躺在我身边的唐睿。黑暗中我大致能看清唐睿优美的睡脸,他的体香在浓郁的蚊香味中若有若无,薄薄的嘴唇仿佛散发着珍珠光芒一般,吸引着我凑上去吮吸。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与睡得一脸香甜的唐睿形成鲜明对比。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思考为什么我会对这个男孩有这种冲动,我那肤浅的思维能思考的仅仅是,我到底该不该顺从心愿偷偷抱抱他亲亲他,但要是被他发现了又该怎么办......诸如此类。 这种问题几乎让我想到快天亮,被睡意和欲望折磨的疲惫不堪的我终于在东方欲晓时沉沉入睡。值得欣慰的是我一觉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我睁开眼就看到唐睿睁着眼睛躺在我怀里,一脸嗔怪的表情:"哎呀你终于醒啦,热死了,快点把手放开!" 那一天我带着两大箱关于未来的梦想只身北上,在开往首都的火车上我仔细复习唐睿在半个月里留给我的每一个表情。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与困扰。我终于在十八岁夏天即将结束时知道自己的性向,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2 和大多数新生一样,我入学后的第一个学期被诸多的学生社团活动充斥着。背井离乡的时候,倘若没有被什么学生群体接纳,那将是一件极其痛苦与孤独的事。所以即使我没有什么政治觉悟,足球也踢得像个小学生,我还是异常积极地加入了学校里的国际政治研究小组和足球队。 那时候我身高勉强长到一米七五,双肩尚未长开,身材虽不魁梧,但在家乡尚且算是中上水平。可一到足球队,面对一群肌肉隆隆小山似也的北方汉子,再默默反省一下自己那臭到丢脸的球技,我十分自觉地选择了球队的后勤工作,每每有比赛时穿着备用球衣在场外逛荡一圈,装模作样的享受几分校队选手的虚荣。 在一群牛高马大的北方男生中,我们的队长却偏偏是个南方人。他的家乡离我所在的城市仅有几小时的车程,熟悉的乡音让我在认识他的第一时间起就对他萌生好感。队长对我这个小老乡异常照顾,球队一起聚餐的时候,队长总会指指点点地选一大堆食物,以补充营养的理由逼着我吃下;每天晚上陪我绕着操场跑步,绕杠,偶尔一起抽烟;明明知道我球技不好,却每每在比赛时执意安排一个候补的席位给我。半年之中,我的身高奇迹般的长到了一米八,肩膀开始变的厚实,偶尔也能上场顶顶中锋后卫的位置;我的大学生活因为有队长而渐渐变得充实起来。 有了对唐睿的感情经验,我开始很刻意地留意起我对队长的这份感情。上大学后我偷偷摸摸地在校图书馆里查到了"同性恋"这类新鲜词汇,并且曾经很严肃地思考过我的性向和人生,但这些苦恼每每会被记忆中唐睿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所淹没。 我对队长的感情和对唐睿无法同日而语,我想我只是习惯于在举目无亲的异地向他索取家乡的温暖。每当队长用温柔的眼神凝视我时我总会好奇的猜想他是否跟我是同一类人,而这种猜想终于在我在异乡度过的第一个新年里被可怕的证实了。 入学后的第一个元旦,球队里一群回不了家的队员吆喝着一起去校门口的鸡毛店喝酒。那一晚我们一行七人喝得酩酊大醉,一路怪叫着嚎回学校,各自摇摇晃晃地回到寝室,谁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然而就在第二天,当我兴高采烈的指挥着寝室里的几个哥们往门框上挂灯笼的时候,一个队友却为我带来了队长的死讯。 "是酒精中毒。"队友无不悲伤地说,"昨天晚上喝太多,半夜里他曾经叫过要喝水,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理他,谁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就已经不行了......如果,如果当时我能给他一杯水......"说到这里时他禁不住放声恸哭。 队长平素待我最好,我和几个队友默默地承担起了帮他收拾遗物的工作。就在我们打开队长生前使用的柜子时,开柜门的队友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我不禁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大脑里顿时轰的一下:只见队长的储物柜门后面密密麻麻地贴着关于我的各种物件,最多的是小照片,还有我发表在院报上的豆腐块文章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3 ,我丢掉的英语准考证,甚至写着我名字的收费发票。 队友们当然不能在第一时间理解那是为什么,但那对我来说却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我那颗因为队长的离去已经悲痛的心又因为眼前的景象而疼得发酸,泪水就这样在我眼眶中骤然聚集。 但我这种伤春悲秋的小小情愫很快被另一种诡异的气氛所冲淡,队友们突如其来的怪笑将我还来不及落下的眼泪又吓退回肚子里。那个开门的队友转头对我骇笑道: "队长居然喜欢你!难怪他平时对你那么好!"不容我喘息,另一个队友又大叫道:"看不出来,队长居然是同性恋啊!"接着又是一个声音问道:"小高,那他平时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终于有一个队友站出来说:"就凭这些东西你们就说队长喜欢小高?再说同性恋又怎么了?同性恋就不是人?" 队友们关于队长性取向的谈话到此终于告一段落,也许是念着队长平时对我们的好,当我们从队长的衣柜中找出一本日记时,谁也没提要翻开查看的愚蠢建议。但队长是同性恋的传闻,却在队长的骨灰离开学校后在学生中悄悄传开了。那是一个开化程度远不如现在的年代,同性恋这个话题对学生们来说新鲜又神秘。那段时间我听说了太多关于同性恋的沉重讨论,这种压力使我渐渐不敢不敢正视我对唐睿的感情。流言最盛时我收到了唐睿从家乡寄来的新年贺卡,这使我如临大敌;我把唐睿的贺卡攥在手里看了又看,终于下定决心烧掉了它。 很难描述那年冬天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归途。一路上我把和唐睿的再次见面想象了无数次,又无数次唾弃这样急于见到他的心情。寒假的头一个星期我几乎没有出门,隐约地期待着唐睿会上门来找我。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在一天晚饭时向母亲询问唐睿的近况,母亲一脸惊异的问我:"唐睿搬家了呀,他还来我们家问过你学校的地址,他没给你写过信?" 我这才想起那张贺卡的寄信人一栏里,唐睿仿佛用他清秀的字体留下了他新家的地址,却被我心情复杂的烧掉了。 那个寒假,唐睿没有来找过我。新学期开学时我想过要往他学校里写信,却终究没有。再往后,唐睿也没再给我写过信了。 大二那年我父亲的身体突然变差,母亲带着他搬到乡下一处老房子里疗养。我家机关大院里的小房子空了出来,常年紧锁;就这样,我断了和唐睿的所有联系。 大四那年,我交到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男朋友。那时我终于开始正视我的性取向异于常人这一事实,生命中张狂的一面逐渐苏醒,我又开始习惯于天天抽烟喝酒打牌,披着一身流行的外衣没事在北京的几个交友点转悠。那时我已经凭着高超的球技坐上足球队长宝座,校园里的妹妹们半是娇羞半是轻蔑地送我一个流氓队长的称号,我欣然受之,点头称谢。 如命运一般,我那个可人的小男朋友是校队新进的小球员,个子瘦瘦小小,身上带有唐睿的影子,模样惹人怜爱。我宠他宠得几乎没了王法,要什么给什么,为他打过架流过血,在队友面前光着膀子拿过大顶。他生病发烧时我在他床前守了一天一夜,他的烧刚退下我就倒下了,他内疚得泪眼汪汪,可我无怨无悔。 毕业时我靠着父亲过硬的关系进了国企,得到一个人人艳羡的铁饭碗。可是铁饭碗召唤我必须回到家乡工作,他知道后陪着我抽了一宿的烟,天亮时他坚定地看着我说:"哥,你去吧,我毕了业就来找你,你等我。" 可时候命运偏偏就是那么无情的东西。时隔大半年,我攥着积攒了几个月的工资再次踏上开往北京的火车,几乎能想象他见到我时溢于言表的喜悦。我循着熟悉的路线一路找到他的寝室,却正看见他跟一个我不认识的高个子男生挤坐在床上有说有笑,眉目间尽是掩不住的郎情妾意。我几乎懵了,整整一分多钟没有言语,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那天晚上他约我出来,在我面前哭得肝肠寸断。他有他变心的一系列理由,比如他的寂寞和那人的温柔;他说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我,但感情的事身不由己,他在分手宣言的最后祝福我,说我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他甚至认真的劝我不要再走同性恋这条路,说我可以结婚生子含饴弄孙幸福终老。 分别时我尽量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无话可说。 回到宾馆后我灌下两瓶啤酒,腰间别着板砖,悍匪般行走在大学路上。一路上我回忆着自认识唐睿以来短短的四五年人生,那些青春年少的影子一一在我心头划过,此时我只孤独的想哭。 走到母校门口时我奇迹般的又撞见了他和他的新欢,他们看见我时眼神已有不对,我森然狞笑,就着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愤怒抽出板砖对准那男孩的头上招呼,口中谩骂的言语到今天已难以想起。那男孩倒下时我禁不住放声大笑,路人惊恐的神色和他的尖叫如走马灯般围着我旋转。 --"高伏槿,我看错你了!你不得好死!"--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听到这话时我的心灵如同得到解救一般,泪水在压抑了一个晚上之后终于夺眶而出。 3 那个被我用板砖拍中脑门的男孩因为福大命大终究没能死成,我的小男朋友处事低调,这事情被我用半年来积攒的所有工资摆平。从此以后我发誓再也不踏入北京一步,绝不。 我开始试着交女朋友,短的两三个月,长的也就半年,中间穿插着几个男性伴侣;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就这么生活也是很好。 父亲的死是刺激我萌生结婚念头的一个重要因素。但那时我知道自己的性向已无法改变,结婚在更大意义上只是尽孝;所以我竭力想要寻觅一个传统贤惠,美丽端庄的新娘。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却遇到了贾玲。 贾玲美艳惊人,性格骄傲得像一匹野狼。我刚认识她时她只是本市国税局的一个小公务员,却可以对着我们厂长数落大半个小时。跟她深入接触后我发现她与贤惠二字也绝对无缘,她会一天三包地抽烟,喝酒比我还厉害,骂起人来毫不留情。最最糟糕的是,贾玲结过一次婚,还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我一乐,说正好我不打算今后生儿子,你倒好,还没结婚就给我带了一个。 贾玲大笑着把烟灰抖在我身上,骂道:"你个死gay,谁说要嫁给你啊。" 我向她求婚时她一脸愤怒与震惊,大庭广众之下就高声尖叫道:"不可以不可以,我的后半生怎么能毁在你这个同性恋手上?"我满脸尴尬地叫她小声点,她望着我突然笑得艳若桃李:"嫁你倒不是不可以,但你要保证以后不再去找男人。" 真有那么一刻我是真心希望我的后半生能够了结在这个女人身上。说不出贾玲身上到底是哪一点气质吸引了我,或许正因为她的性格实在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4 太不像个女人,才会让我这么留恋与她相处的时光。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同性恋是哪一点打动了贾玲,以至于让她下得定决心嫁给我;直到她死时我也不敢承认她曾真心爱过我,那只会让我感觉欠她更多。 自父亲过世后我太需要建立一个家庭,而在我心目中,贾玲带给我的便只是一个家庭而已。 父亲去世后的第三个年头,我做了两件在母亲看来实属忤逆不孝的事情:一是我辞去了在国企的稳定工作,一头扎进商海捞钱;二是我娶了贾玲做老婆。我与贾玲的这桩婚事在任何人看来都糟糕得紧,母亲甚至摆出家门不幸的架势与我抗争。那时我狗急跳墙,挠破头想出一个连自己都会吓一跳的理由,让母亲讪讪地应下了这门亲事。 --我拎着贾玲的孩子理直气壮地对母亲说:"这就是我亲儿子,贾玲背着他前夫和我生的。现在我把她们娘两接回来,你有意见?" 就是在我和贾玲的婚礼上,我又一次见到了唐睿。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与他的再次见面。我幻想我们应该在人潮汹涌的车站或街头偶遇,各自都神情疲惫但是西装革履。我的唐睿应该已经长得精明漂亮成熟干练,他会世故地同我说着一些纯男性的话题,留下手机号偶尔联系,然后我们慢慢彼此相忘或者相守到老。 在那么多宾客中我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尽管十年的岁月足以让一个少年蜕变成男人,但唐睿清晰明媚的眼神却一如往昔。他年少时纤弱的身材已经变得颀长有力,神态温和彬彬有礼,鼻梁上比小时候多出一副眼镜。我在与他目光相接的那一霎那变得呼吸急促,时光匆匆地走过了十年之后,唐睿对我的影响力竟还会这样强烈,甚至让我感觉不可思议。十年前和十年后的唐睿不断交替着在我眼前出现,深深触动着我脑海深处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 "喏,那个就是我的前夫,唐睿。"贾玲心不在焉地拽了拽婚纱,目光从唐睿身上扫过,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告诉我。 我常常刻意去回忆那个让我啼笑皆非的场面,我觉得上天给我开了一个极大但是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我经常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结婚前就问清楚贾玲前夫的名字,一旦浸入这种幻想中后我又开始设想我和唐睿之间的无数种可能,但美梦却每每会被现实无情的打破。 那时我看见我朝思暮想的唐睿一步步向我走过来,睁着一双惊奇的眼睛问我:"师兄,真的是你?" "对啊,没想到是你。"我梦吟般地答道。 他温和一笑:"收到请帖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 贾玲惊讶道:"咦,你们居然认识?" "对,高中的时候他是我师兄。"唐睿笑了笑,"有段时间我还天天跑去他们家看书的,但是后来我搬了家就没再联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说着他递上一束百合:"这个,聊表心意吧。把贾玲嫁出去,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贾玲嗤之以鼻:"哎哟哟这话听着酸哈,你少来,乖乖到那边喝喜酒去。" 唐睿笑笑:"瞧你这话说得。不是我不捧场,待会儿我还要开庭,真的不凑巧。" "那个......"我欲言又止地拉住他,想留他又急急放手,"你现在是律师?" "对啊,我数学不好嘛,上大学的时候只好选不学数学的法律系。"他又抬腕看了看表,"真的快来不及了,不好意思哈,我走了。再见。" 我看着他挎着公文包急冲冲消失在酒店门口,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难以出口。我很想问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写什么,问他自那以后为什么不再给我写信,问他搬家后有没有到机关大院来找过我,问他这些年是否常常想起我,是否像我牵挂他一样牵挂我。但我知道这些话我永远也不能问出口,自从我决定要娶贾玲为妻的那一刻起,我与他这两条平行线就开始相交,然后,由交点越分越远。 婚后不久贾玲就发现我异常宠溺她和唐睿的儿子元元,这让她很开心,也让我母亲逐渐相信元元真的是我和贾玲私通生下的小孩。喜爱元元的原因我谁也没敢告诉,只有当他瞪着一双和唐睿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望着我时,我才会私心满满地指着唐睿的照片教元元叫爸爸。贾玲一直想悄悄教元元叫我爸爸,这一点在家中被我严格禁止,我不希望夺去唐睿在元元心中的位置。最后元元学会说话时折中地叫我小爸爸,这一点让我很高兴,而且他总是"爸爸爸爸小爸爸"地连着喊,不禁让我觉得,冥冥中我与唐睿其实是连接在一起的。 和贾玲结婚后,我经常从她口中听来些关于唐睿的不咸不淡的消息,例如他的业务,他的买房计划。女人都是天性八卦的生物,尤其是当贾玲发现我并不讨厌听她提起唐睿时,这种小道消息更是变本加厉地从我家饭桌上源源不断送进我耳朵,听来令人甜蜜又悲伤。 成了家之后我开始放手发展生意,我以前所在国企生产的一批无缝钢管被我偷偷从账上扣下,利用父亲生前的关系转售出境,成就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钱拿到手后我立刻从钢材市场上抽身,转行自己办了个食品公司。我从经销商做起,依着父亲生前部下的庞大关系网慢慢摸索着人脉。一年后我从一起老国企烂账官司中套出一块城郊坡地,拿地皮抵押贷款,三两下建起一座厂房。我大笔一挥,意气风发地题了"槿兴食品厂"五个金灿灿的大字挂在门口。至此,我的人生除了爱情,一切都晴云万里。 听说那时唐睿的业务正从刑事转到民事口,终日奔波忙碌,生活举步维艰。我偷偷打听到唐睿所在的律所和手机号,托着认识的弟兄们有案子就去照顾他。我甚至偷偷给一个哥们塞钱让他聘用唐睿为他们公司的法务,理由是我曾经欠唐睿一个人情,却又不好意思当面补偿他,只好采取这种委婉的方式。我不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贾玲都知道多少,那时候我唯一不缺的就是钱,所有的一切歉疚,都被我用大把的钞票堵住了,这是我唯一的赎罪方式。 我原本以为我会一直这么隔着贾玲守望唐睿,如守护水中月镜中花,而事情却在新世纪的第一个春天有了转机。 4 我的生意做到2001年开始出现第一轮波折。北方一家一向与我们合作良好的连锁超市突然和我们起了合同履行摩擦,一系列事情的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另一家原本与我们无冤无仇的食品生产厂家将我们一纸诉状告上法庭,然后那家连锁超市死赖活赖地要蹦出来作为有独立请求权的第三人参诉,甚至开始打我们工厂连带责任的主意。这种自我下海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混乱局面,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会让我一个头两个大。我盯着起诉书上大刺刺落着"北京市xx食品有限公司"的原告,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操起老板桌上的笔筒就往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5 墙上扔,对一旁的小秘书吼得山响:"谁他妈让你们招惹北京的公司了?!" 接到诉状后第一要务就是请律师,我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睿。那时的我焦灼得完全顾不上儿女情长,接连几通电话如催命一般把唐睿请到公司来商议对策。那阵我几乎连续一周没有沾家,靠烟度日,瘦出一身仙风道骨。我很清晰地记得有一次我红着眼守在他身边看他整理答辩意见,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时居然是靠在他的肩膀上。 "困了就回家去睡一会儿吧,你看着我写也没用的。"他对我疲惫一笑,"官司的事情只管给我,你自己把公司打理好就行了。"说这话时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离我极近,口吻坚定得不容质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工作的样子,他那伏案思索侧影在灯下显得柔和细腻,无端端叫人安心。 我揉揉沉重的眼皮,恍惚中瞄见时钟已经指向凌晨四点。那时的我已经困得说不出一句整话,指着办公室里简陋的行军床含含糊糊地对唐睿说:"这么熬下去不行,你也休息一下。"顿了顿,又吞吞吐吐地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挤一挤......" "你睡吧,我马上就好。"唐睿抓着笔想在纸上重新列个提纲,却差点连笔都拿不稳。我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全部文件,飞快地替他关上资料夹,扯着他就往行军床上倒:"你这种状态怎么行啊,我还指着你给我捞钱回来呢,你别想在这儿给我掉链子,睡觉睡觉!" 唐睿被我拉扯着睡下,嘟嘟囔囔地一边取眼镜一边不知道抱怨了几句什么,最后大概也是真的困了,逐渐没了声响;而我却在他入睡的那一刻变得异常清醒。原本就不宽的行军床在躺上唐睿后显得愈发狭窄,我突然在那一刻想起唐睿少年时那股若有若无的体香;我小心翼翼地躺到唐睿身边,无限珍惜这时隔十余年后的同床共枕。黑暗中我悄悄把睡得雷打不动的唐睿又重新拥入怀中,轻吻他的头发,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度在那个冰凉的夜晚让官司缠身的我感动得想哭。 在凌晨的朦胧时分中我突然收到贾玲发来的一条短信:案子怎么样了,不会一夜没睡吧?小心身体。我被睡意缠绕着没回,再一会儿,贾玲又是一条短信发过来:唐睿现在在你那儿吧,跟他说,元元这个月的生活费快点打过来。 我敏感的神经在看到短信的那一瞬间突然心惊肉跳地一缩。 但当晚那份折磨了我们一宿的答辩状在后来却并没有派上用场。那场官司中唐睿充分显示了他日后大红大紫潜质,在开庭的前一天对方突然答应和解,唐睿带着我的授权委托书在中国大地上飞来飞去了小半个月,终于带着对方的撤诉书凯旋归来。他返程时是我亲自去机场接的他,踏出玻璃门时他像个孩子般一路高举着那份撤诉书的复印件,我知道那一刻他脸上胜利的笑容只属于我。 那天我们在机场兴高采烈的拥抱,我用力拍他的背,大力说着些慰劳赞赏的话。我喜滋滋帮他跑前跑后地搬行李,他兴奋得只顾着跟我描述那几场惊心动魄的商事谈判,我一脸幸福地开着车载他回去,心情愉快地想着,原来我们还可以这样相处。 本来我想直接载他去已经订好的酒店参加庆功宴,他却执意要先回家放行李。"我还得去换身衣服,我自己都觉得我要脏死了。"他坐在副驾上抱怨道,摸了摸脸,"你看,胡子都还没刮。" "男人有点胡子茬挺有味道的么。"我随口接道。 "那是你呀。"他看我一眼,"我是小白脸型,留胡子有损形象。" 我不禁笑他:"谁说过你是小白脸了?"他一抿嘴,没说话,我第一感觉说这话的人应该是贾玲。"我就喜欢小白脸。"我半开玩笑的又补充了一句。 他突然乐了,有点不好意思,软软地嗔了一句:"你瞎说什么呀。"这句平常话在我听来却有如天籁,让我整整一条机场路上的心情都在莫名其妙地荡漾着。 唐睿家住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从老旧程度看来像是十多二十年前某个单位自建的福利房,灰白的外墙面同我和贾玲的奢华住所完全不可相提并论。我把车停在院子里,准备帮着他把行李卸下来,这时候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却突然不知从哪个地方横冲过来,气势汹汹地卡在我和唐睿之间。我一怔,不知是什么状况,只好先瞧向唐睿。 而唐睿一见这人就是一脸抽搐的表情,听得出他的语气已经尽量温柔:"周先生,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那人神情古怪地说:"我只想找你要我弟弟的人命钱。" 唐睿一皱眉:"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那是伏法,是他罪有应得。跟法院、跟监狱都没有关系,跟我更没有关系。" 那位周先生一听这话就不可遏止地抖了起来,一双干枯蜡黄的手直接抓住唐睿的衣领,神情凶悍而激动:"你们这些律师,拿了钱又不做事,我弟弟就是被你们这群败类害死的!"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拦住那男人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那男人反手想用手肘撞我,被我紧紧钳住,他一双红眼却仍旧死死望向唐睿,声音哭天抢地:"我弟弟明明是保住了脑袋的!他明明不该死的!是你,就是你害死他的!!" 唐睿一边拦他一边讲理,声音也渐渐火了:"跟你说了死缓期间犯法就砍头,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把法条翻烂了也没用!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那人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开我的双臂,伸手又向唐睿抓去,唐睿脖子上顿时就是一道森然的血痕:"你们做律师的,全他妈不得好死!!" 我在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突然血性上涌,愤然挥拳揍在那男人脸上。当时的我全然不顾及自我形象,眼前仿若只有唐睿颈间那道血痕;我狠狠将那人按倒在地上,每一拳只往他脸上招呼。唐睿在一旁惊声尖叫:"高伏槿!你疯了!快点住手!" 但我当时便只顾着跟地上那人纠缠,我自己到底挨了多少拳,直到今天也无法想清。当时我心中有一个特别英勇的念头,就是我在保护唐睿,在保护这个我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男人。 唐睿在我们两人把彼此揍得遍体鳞伤之前打了110,在那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开后唐睿黑着脸把我拽上了车,并把我从司机台上轰下,自己抓着方向盘一脚油门开出小区,刚好与疾驰而来的110警车擦肩而过。 我鼻青脸肿地坐在副座上,没敢开口跟唐睿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我见唐睿没有开口的意思,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我讪讪摸出手机给我的副手打电话,说庆功宴先取消,我跟唐律师还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办。 唐睿把车停在路边,四下瞧了瞧:"开到这儿警车应该就追不上来了。"然后一双眼睛望向我,其中包含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6 的感情相当丰富。我一直觉得成熟后的唐睿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时候。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面巾纸递给我:"你先擦下脸,小心别把伤口的皮蹭破。"他顿了一顿,终于忍不住埋怨道:"你大小也是个总,怎么还跟街头小混混一样。他不讲道理,你也不能跟着打啊,而且还是你先动的手。" 我梗着脖子做毫不在乎状:"我被打几下不要紧,主要是他先对你出手。" 他白我一眼:"那你也不能那样。"缓了缓又补充一句,"现在你被弄成这个样子,让我回去怎么跟你公司的人交待?" 我一乐:"没关系,权当我英雄救美。" 我看到唐睿低下头像是要忍住笑的样子,私下摸索着转换话题:"行啦。我找找有消毒纸巾没,你这人真是......" 我依言龇牙咧嘴地擦着脸,问他:"怎么嘛,那人到底是谁?" "以前一个当事人的哥哥。"他抬起头缓缓说道,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他哥哥强奸杀人,被我辩护成死缓;结果两年缓刑执行的时候他又在监狱里伤了人,就被枪毙了。" "那关你什么事?"我不解道。 "但人家就觉得关我的事。"唐睿一摊手,"他硬要说是我跟被害人还有检察院串通好把他弟弟给害死的,还往人大写过信呢。"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点头批判,趁热打铁道,"我看你以后也别在外面代理案子了,多麻烦,直接到我这边帮我吧。这次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赔钱呢。" 他一摇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不做刑案了,这类纠纷要少得多。现在民商事案子也慢慢在上手,总的来说还行吧。"说完他目光忽的转向别处,唇边一丝微笑美得若有若无,"不过今天,你冲动是冲动吧......还是谢谢你了。" 5 2001 年公司那场可怕的风波过去之后,我似乎迎来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我从未意识到我和唐睿之间可以相处得那么融洽;在这场官司之前,我一直因为身份的特殊而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而现在我却有了光明正大的业务理由将我们两人又联系在一起。那段日子我摇身成为一名孜孜不倦的法律知识求学者;我在公司里不厌其烦地强调法制观念对企业运营的重要性,郑重其事地修订公司章程,找唐睿审核我们对外签署的每一份合同和协议。最后唐睿终于叫我缠得没办法,被我连哄带骗地用重金请到了公司担任法律顾问。唐睿挂职上任那天我不顾副手的反对,豪爽无比地订了本市最贵的酒楼为他接风洗尘。唐睿挂到公司名下后我更是明目张胆地大搞特权,半年之内帮他配了辆新车,虽然是登记在公司名下,却基本上是唐睿的私车。那之后又不到半年的时间,我把自己名下的一套私房过户给了唐睿,名义是年终分红,消息传出时公司几个副总边嫉妒边咋舌。 唐睿自然不会傻到会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居心叵测的馈赠,但我却总能找到一些合适的理由对他大加奖励。比方说那时已有一些基本法律常识的我往往会故意拟一份漏洞百出的合同交给他修改,让他觉得他真的为我们公司挽回了很大的经济损失,从而使我那些毫无道理的馈赠变得顺理成章。而好在那时的我还算财大气粗,整天变着花样地讨唐睿开心也没怎么动到产业的根基。尽管那时我跟他之间几乎只谈公事,但能拥有和他朝夕相处的机会已让我觉得足够。 我记得我那时的道德观念似乎格外淡薄,那时我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对唐睿好,默默地爱着他宠着他,却从未想过我们会有什么将来,更不会想到我和贾玲的什么将来。 而贾玲的死无疑是我人生的又一个转捩点。 我和贾玲的婚姻谈不上有多幸福美满,可至少她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一度很庆幸和贾玲同窗共枕那几年正值我事业的打拼期,让我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早出晚归夜不归宿。偶尔在家的时候我往往会打着元元的幌子举家出行游山玩水,这让我和元元的关系得以保护的很好,也似乎为外人营造出了一种家庭和睦的假象。然而我和贾玲之间那些稀薄得可怕的性事,才是我两之间真正心知肚明的一道鸿沟。 一次我和贾玲温存之后,她裸身缓缓点起一支烟,一张脸淹没在烟雾朦胧中,自嘲的语调无比悲伤:"咱们这是多久没做过了?有一个月了吧?" "最近忙么。"我侧身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公司的状况怎么样,唐睿还用得顺手吧?"她问我。 我的心突然一紧,慢慢说道:"还行,运营方面他帮了我不少忙。后天他跟我去重庆签一个合同,那边公司咬得很紧,看看他去有没有回旋余地。" 贾玲一笑:"没问题的,他从来都很聪明。" 我背对着她,想起唐睿单薄又认真的侧影,将脸埋在被窝里无声地笑了 贾玲却忽而静静俯下身来,贴着我的耳朵说道:"伏槿,你要知道,我曾经那么地爱过他。" 我因为吃惊而转头看她的眼,却见她笑得一脸虚幻:"但是现在,你要记住,我和爱他一样爱你。"她无视我诧异的神色,伸手拧熄了床头灯,"快十二点了,睡吧。" 那天一直到很晚我和贾玲都各怀心事地在床上辗转反侧,那时的我便已经隐隐有着一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贾玲知道了我对唐睿的那些儿女心事。直至后半夜,贾玲突然开了口:"你是不是还没睡?......我们来谈唐睿吧。" 我安静的躺在她身边,沉默在我们之间持续了一阵,我终于开口道:"你别一个人东想西想的,快点睡吧。" 贾玲缓缓翻身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声音抽泣得细不可闻:"伏槿,我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我真的不知道......" 2004 年夏天,贾玲突然病倒。刚开始像只是换季感冒,那阵子贾玲不停地嚷嚷着头痛头晕,后来还有些恶心呕吐。我母亲曾经一脸欣喜地猜测贾玲是否怀孕,这一猜想很是让我心情复杂了一阵,那时母亲全然不顾我感想地张罗着要带贾玲上医院验孕,后来却因贾玲月经来潮而作罢。我曾经反反复复地假设,若那时贾玲去了医院检查,或许真的可以逃过死神的召唤。 贾玲死去那天的清晨,她和每个平常的周末一样站在阳台门口翻着八卦报纸,突然就对我抱怨说她后脑勺痛得不行,倒回床上要睡回笼觉。半个小时后我再去房间里看她,见她一张脸竟红得同喝醉酒了一般。那时问她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我慌乱地打了120,救护车来时她已经虚弱得不行,却坚持要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话。 "叫她安静,她这很有可能是脑溢血,而且出血很有可能已经在十五毫升以上。"救护人员急切地告诉我。 "伏槿......伏槿,你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7 听我说......"贾玲面红如血,嘴唇费力地向我一张一翕。 我用力握握她的手,尽量安抚着她。可贾玲诉说的欲望仿佛大过一切:"伏槿,我爱你......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小声在她耳边说。 "我爱唐睿,那也是真的。"贾玲眼中已有泪水,"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会祝福......但......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看到......" 悲伤在那一刻突然席卷而来,原来贾玲真的一直都知道。 "准备抢救!"救护车门突然打开,几个白大褂七手八脚地把贾玲抬下去了,她从担架上费力抬头凝望我的姿势是她留给我的最后记忆。 贾玲的身后事几乎是由我一手操办,出于对她的愧疚,我明知殡仪馆那些圈圈套套是在宰人也心甘情愿地把大把大把的人民币往里面投,以至于贾玲下葬时的墓穴豪华得有些不像话;用母亲的话说就是,折寿。买墓穴时工作人员曾经为我推荐了双人墓地,用了一大堆花俏的语言形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云云,被我礼貌地笑着拒绝了。我与她生时就已同床异梦,自然用不着在死后也强扭在一起。我不敢奢望死后能葬在唐睿身边,默默在他墓穴一隅守护他便已是最好。 贾玲下葬时哭得最为悲恸的人是元元,失去母亲的悲伤与无助让他哭得几乎肝肠寸断;离开墓地时元元一反常态地挂在唐睿身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似乎害怕再承受失去生父的痛苦。 唐睿在向我告别时措辞礼貌地向我提到了元元的抚养问题,对此我并无意与他争执;让我觉得悲伤的只是在唐睿在将元元带离我的视线后,我开始无力地意识到,我和唐睿之间唯一带有些脉脉温情的联系,也许就从此断掉了。 然而我显然低估了我在元元心目中的地位。几天后唐睿带着元元到我家里来收拾东西,元元一张小脸愈发郁郁寡欢,一直背对着我们捣鼓他的一堆玩具,偶尔转过身来偷偷望我一眼,眼睛里全是寂寞的神色。 唐睿趁着元元上厕所时悄悄靠近我,低声说道:"今天下午一起出去吧?" 我的心跳突然就漏了半拍,不禁有些耳热,结巴道:"我、我们两个......?" "怎么会......"唐睿向着厕所那边张望了一眼,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想,我们两个带着元元出去玩一下。他这几天都不太开心,我觉得他是想你了......"唐睿见我半天没说话,又婉转的补充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也......" "不,我很有空啊。"我急忙答应道,心脏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我似乎直接忽略了此行的主要目的,满脑子都是关于"我和唐睿第一次约会"那样傻瓜般的念头;而元元从厕所出来时我几乎想立即冲上去抱住他狠狠亲上几口。那么多天来我第一次那么欢欣雀跃,一颗心像是漂浮在软绵绵的云彩上,这就是爱情那神奇伟大的力量。 6 在那天下午的游乐园之行中,我生平第一此那么认真的扮演了一个继父的角色。我乐呵呵地把元元架到自己肩膀上跑东跑西,和唐睿争先恐后地抢着去为三球冰淇淋买单,在他两一脸仰慕的表情中豪情万丈地解决掉地鼠机的每一只老鼠;元元在失去母亲后第一次在阳光下笑得如此灿烂。 我也极少看见那么跳跃的唐睿,特别是当他和元元一起带上米奇帽比着胜利手势在摩天轮下让我照相时,那纯净优美的眼神几乎让我失去理智地想立刻过去吻他。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两在我面前开怀大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我的后半生,似乎就要为了这对父子而活。 后来元元嚷嚷着要去玩水上世界,我和唐睿坐在水池边上等他。东奔西跑了一下午的唐睿脸上有一层薄汗,带着几分慵懒地靠坐在背椅上,其间的种种诱惑对我来说几乎致命。 "今天真的辛苦你了。"他轻轻笑着转头,"元元这几天一直高兴不起来,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孩子嘛,再有天大的心结,带出去疯几天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趁机说道,"以前我经常带他去爬山的,最近也好久没去了。要不要改天我们三个一起去?"说这话时我其实是紧张得要死,唐睿听到这话后那一两秒钟的沉默对我来说简直犹如酷刑。以那时我和唐睿的交往程度来看,这几乎算是破天荒的主动邀约了。我发誓我当时那单线条的神经绝对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石破天惊的大事件,当唐睿侧首想了想说"好吧,我看一下日程"的时候,我只惴惴不安地想着也许山上会很冷,那我要不要替他买件贵一点的运动外套带去嗯嗯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矫情啊啊之类的纯善问题。 爬山的日程定在半个月以后,唐睿十分迷信地翻了黄历说那天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到了出行那天,天空果然万里无云,雨后的气温微凉得恰到好处。我开了我的大越野出来,出城时一路绿灯;元元玩性高涨,和唐睿坐在后座上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着些什么,我在迎面拂来的初夏晨风中心情愉悦地想,所谓幸福,此生概莫如是。 此行的山脚下有着成片的河滩和农家烧烤小酒馆,当地人俗称其为冷啖杯或者夜啤酒。夜啤酒原本多以苍蝇小店为主,下脚的地盘又往往狭小得可怕,却仗着其依山傍水的环境起家,每每在夏季引来一批又一批都市游客,逐渐成为本地餐饮娱乐一大特色。我生意上经常有些外地客户嚷嚷着要感受本地风土人情,我都图方便一并拉到这里来烧烤;平时斯文成性的老板们一到此地纷纷一改端庄形象,剥烤虾剥到满手是油,而此时各自的光脚丫子往往还浸在河水里,天然率真的紧;几个男人在大自然中大声聊天,开怀痛饮,实在不失为一件人生乐事。凭着这项本土优势,我在这其貌不扬的小山脚下倒也拉到了不少大单。于是我不禁视那片河滩为生财宝地,经过必停,停下必饮。 那天我们从山上下来时正好是日落时分,我又向唐睿大力推荐河滩夜啤酒,说今日艳阳高照,夜间必是繁星满天;凉风轻拂,正是喝夜啤酒的大好时机。最后唐睿仿佛还不怎么心动,倒是元元被我那天花乱坠的描述所感染,两眼放光地敦促着我驱车前往。 到了河滩,水边已密密麻麻坐满了避暑的食客,元元想找个能把脚丫泡进水里的位子,一个劲往河边冲。我和唐睿忙不迭地跟在后面追,突然就听见一声大大咧咧的招呼:"高总!这边这边!" 我循声一看,竟是公司的副总黄新,旁边还坐着个中年暴发户,却是我们公司一个大客户老姜。黄新跟老姜各自带着老婆,四个人围着方桌砌长城战得正欢。 "小黄,老姜,这么巧?"我惊奇地打着招呼,一抬脚就蹭过去,心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8 里还思忖着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如胶似漆。小黄头脑活泛地叫老板过来加座,我和唐睿因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占到了一个靠水的好位置。对此元元自然是乐不可支,还没等人招呼就自己脱了鞋子袜子踩进水里蹦跶个不停。 晚饭我们几个人顺理成章地在一块儿吃。因为有了老姜的缘故,原本轻松的夜啤酒带上了几分工作餐的性质,饭桌上谈得最多的反倒是生意上的事。灌酒也是免不了的事,我们四个男人循着夜啤酒的规矩干冰啤,平均下来每个人吹掉两瓶半;这本来也没什么,糟糕的是后来老姜兴致起了叫来白酒玩深水炸弹,我和小黄苦笑着对视一眼,只好陪着他干。此时的唐睿已经有点上脸,双颊微红,颇有几分明艳动人。我怕他被灌倒,便趁着老姜不注意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深水炸弹你不行就别喝了,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不用太给老姜面子。" 唐睿一瞪我:"这怎么行,我好歹还是你们公司顾问呢。" 我心里一阵温暖,正要开口,那边老姜已经笑盈盈地倒好五杯深水炸弹,招呼道:"来来来,咱们划拳!"说完指着多出的一杯对着自己老婆吼,"你也来,今天咱们来高兴高兴。" 姜夫人毫不胆怯地把杯子挪到自己面前:"喝就喝!"说罢对着这边道,"我平时不太喝的,今天给老姜面子,你们仨别掉链子啊。" 姜夫人这话一放出来,那即是一点退路也没有了。我以前很少跟唐睿在一起喝酒,不知道他的酒量;但估摸着他一个当律师的人,端起杯子又毫无惧色,想来至少也应该有个大半斤白酒的底。这么想着,我便放心大胆地跟老姜杠上了。 但那天我和唐睿都确实喝的有点高。唐睿的酒量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现在想想,最多也就半斤。我们跟老姜告别时已经是月黑风高,唐睿完全不醒人事地挂在我身上,好在酒品尚佳,没有吐。我自己也走得偏偏倒倒,还要照顾一心想去淌水的元元,真有几分力不从心,恨不能什么都不管,自己就倒在路边睡到天亮。 我们三人一路歪歪扭扭地走进附近一家度假村开了客房,我和唐睿一间,元元单独一间。我发誓开房时我绝对没有萌生任何歪心杂念,杂念全是唐睿自己招来的。 进房前唐睿一直出奇的安静,刚进房间他就像身上的某块机关被触动了一般直冲厕所,抱住马桶一阵哇哇大吐。吐完后他又一动不动,跪坐在马桶旁边像是在梦周公。 "唐睿......?"我试着叫他。 "嗯?"他一双黑亮的眼睛攸地张开,几乎吓得我心惊肉跳。呕吐过后他的眼睛愈发湿润,若有若无地带了一圈红晕。 我定定神,伸手去拉他:"快点起来,要睡到床上去。" 唐睿听后竟魅惑地一笑,一反常态地伸手过来:"你拉我呀。" 我被他这要命的反应弄得几乎要停止心跳,我努力无视唐睿一双电光四射的眼睛,用力扶他起来,帮他把眼镜放在桌上,帮他脱鞋脱袜子。每进行一个动作对于我来说都是万分的煎熬,身为男人的血性在我心中一刻不停的翻腾着,更不用说喝醉了的唐睿还要时不时用他那表意不明的脉脉眼神扫视我一下。我几乎开始后悔和他同住一间房的决定。 然而当我放弃了要脱他衣服而直接想将他塞进薄被中时,唐睿突然自己解开了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接着他缓缓地把手下移,又是第二颗,第三颗......然后,在解到第四颗时戛然而止,无辜地闭上双眼,头歪在一边,露出成片成片雪白的肌肤,香艳得惊人。 从我和唐睿相隔十年后再次相遇时我就一刻不停地审视着我对他这份深藏心底的感情。我不止一次地幻想我和他彼此都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和轻狂的个性;我会不顾一切地爱他宠他,无论他性向如何,相信自己能用比任何人都坚定的爱将他栓在身边。但时隔十年,当我们都有经历过各自的爱情、事业、家庭,甚至经历过一个共同的妻子,我便再也无法用同性恋这种沉重的字眼来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那些梦想中的风花雪月,便也乘着青春的翅膀,离我们愈飞愈远了。 所以对于唐睿,我一直一来都没有想过要越雷池一步,而那晚的那场艳遇来得如此突然,使我完全无暇去想这一夜对我们以后的种种改变。 7 我不清楚那一夜在我的生命中是超凡美妙还是糟糕透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是个功能正常的男人。当唐睿在我的注视下裸露胸膛摆出一张无邪睡脸时,我对他长达十五年的思念在那一刻突然如熔岩般沸腾,且喷薄欲出。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壮着胆子将唇覆在他的唇瓣上,刚开始只是试探,随着他牙关的松动,我的唇舌长驱直入。我边吻他边反复摩挲他的脸,他的颈项,他的锁骨,就在我一路往下将手滑进他衬衫下摆时,唐睿一双迷蒙的睡眼突然睁开。 我一时哑然,大气不敢出一口,静静伏在他上方望着他,心跳仿佛从未如此猛烈过。 唐睿半梦半醒地凝视我,唇边忽而勾勒出一抹微笑,我听见他发出一声试探的呼唤:"......师兄?" 这个称呼一下子将我带回到了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那时的唐睿也是这么叫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谓在我心底漂泊了那么多年的岁月,此时听来简直能让我喜极而泣。我小心捧起唐睿的脸,贴着他轻声回应:"唐睿,是我,你还记不记得我?" 唐睿没有回答我,却在我的注视下笑得明媚异常,他一只手贴住我的脸颊,又接着问了一声:"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再回答,心中升起的情愫在今天想来大约叫做两情相悦。我一遍又一遍地掠夺着他的唇,他的锁骨,他的胸膛,在他身上每一次都留下我爱过他的痕迹。我用我已经勃起的下身反复在他身上摩擦,他脸上开始泛出红晕,双臂勾在我脖子上,眼神迷离,呼吸快而短促。我把手搭在他皮带扣上时他丝毫没有反抗,这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一鼓作气脱掉他的裤子,将欲望抵在他菊穴入口,只想进入他。 但在这一时刻,他的眼神仿佛又因为疼痛而清晰了起来,这让我感到莫名的心虚。我想起行李中带有元元的润肤霜,急急忙忙从包里翻出来,当作润滑剂涂在他身后。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大气不敢出一口地将自己送入他体中。那种从未被人开发过的紧致感几乎让我发疯,但就是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唐睿一双眼睛却霍然洞开,眼神清晰无比,委屈又慌张地抓着我:"高、高伏槿?!" 我尴尬得想疯,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因疼痛而清醒,但欲望已经被他吓退了一半,刚刚还勃然挺立的男根几乎阳痿掉。我胆战心惊地回了句:"唐睿,你怎么了?" 唐睿眼神依然慌张:"我疼......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9 " 我缓缓将自己的男根从他体内抽出,却听他禁不住"啊"地一声。那种纤细又敏感的声线却突然使我血气上涌,不管不顾地在他身下抽插了起来,想来那才是真正的色胆包天。 "轻、轻点......疼!......啊......"唐睿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开始惊叫,眼神又迷离了起来,偶尔又会叫出"高伏槿"的名字,让人分不清他的神志状况。而我此时已完全浸入到自己的欲望之中,拼命在他身上索取。自认识他来的所有情景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反复在我脑海中重现,带给我莫大的幸福与满足,我一遍遍呼唤着唐睿的名字,直至高潮。 其实如果我足够聪明足够无赖,我大可在唐睿完全清醒过来之前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统统毁尸灭迹,最后来个死不认账。但偏偏我被那种两情相悦的幻象冲昏了头脑,在第二天唐睿睁眼之前都还大刺刺地和他挤在一张床上,通体赤裸,甚至还将他紧紧禁锢在我怀里。 所以当唐睿醒来时,脸色想必非常不好看。 我是被他窸窸窣窣的起床声惊醒的。在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弄清状况之前,迎头映入我眼帘的是唐睿那张黑到极致的脸,与头天晚上流露出的妖娆神态形成强烈反差。而这种反差使我在第一时间电光火石般地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所有状况,我不禁用一种混合了窃喜与心虚的眼神看向唐睿。 唐睿见我醒来,双颊不可遏止地泛红,从鼻子里哼哼一句:"你醒了?" "啊......嗯。"我小声回答,想下床,却发现我的衣裤在昨晚被我漫不经心地扔在了对面的圈椅上,而它们现在都离我如此遥远,甚至中间还隔了一个唐睿。于是我尴尬万分地继续保持着半裸的姿态坐在床上,与唐睿静静相对。 而唐睿却努力无视我,兀自收拾着他的洗漱用具,动作间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点锁骨,依稀可见昨夜留下的点点殷红痕迹,不禁让我一阵耳热。 "唐睿......"我小心翼翼地叫他,"那个,昨天晚上的事......你记得多少?" 唐睿听我这么一说,眼中两道寒光立刻如钉子般直射而来,神情像是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你指的是什么事?" 我一阵语言紊乱:"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喝了酒......嗯,然后......好像......就,就......那个......" 唐睿不禁气急败坏:"你敢说不是你?!你敢说不是?" 我一阵心虚,急忙点头:"是我,是我......" 唐睿听了之后又是"哼"的一声,继续去折磨他那块剃须刀。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莫大的勇气问他:"那,那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我能怎么想?!"唐睿绷着一张通红的脸,神经质地对着我低吼,"不管你记得什么,高伏槿,我劝你最好把昨天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给我忘掉!" 之后唐睿对我的态度便一直礼貌得可怕。回程时因为我们中间多了个元元,气氛稍微显得不那么尴尬。但唐睿一路上拒绝跟我直接对话,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也是通过元元转述,到后来我们干脆全部保持沉默。我把车载音响放得山响,一路异样地高歌着开回城里。 回城后的前两天,我一直不敢打电话给唐睿,有时候开车路过他的律所,偷偷向他的窗口张望一眼,瞄到有人影便马上一脚油门跑开。我反复琢磨唐睿当晚的神态言语,隐约中觉得有一线生机,但那种生机深沉而抽象,让人难以确认。 到了第三天,我终于忍不住往唐睿家里打了个电话,起先一直没人接,后来元元终于接起了电话;我问元元爸爸在干什么,元元却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小爸爸,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惹爸爸不高兴了?" 我心头一震,矢口否认道:"没有啊,你听到什么了?" "那怎么爸爸不接你电话?"元元问道,"刚刚他出门前还跟我说,如果看到是你打过来的就不要接。" 我感到一阵好笑,心想元元这儿子真是没有白养。我随口哄他道:"也没什么事,你爸主要是怕我给他安排任务。" "那你就别给他安排了。"元元用稚气的声音严肃道,"爸爸这几天好像病了。" "什么?"我一惊,"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反正他昨天才从医院回来,刚刚又去了。"元元如实回答,想了想,"如果你真有急事,就去三医院找他吧。"接着又紧紧叮嘱了一句,"你别跟爸爸说是我告诉你的啊,你就说我一直都没接你电话。" "一定一定。"我频频点头,恨不得穿到电话那头在元元脸上狠亲一下,"那,等你爸爸回来后你能不能跟他说,我一直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但是你一直没接。" "嗯。"元元答应得极干脆,但条件也紧随其后,"但是你要买新的航模给我。" "没问题。"我乐呵呵地收了线,心想倘若真的能明白唐睿的心思,元元就是要航空母舰我也砸锅卖铁地买给他。 放下电话后我向秘书交代了点工作上的事务,冲锋陷阵般直奔市三医院。站在门诊大厅前我又摸出手机给唐睿打电话,不出意外地被他连掐了两下,第三次他终于接了起来,没好气地问我:"什么事?" "你怎么了,在医院干什么?"我直接问他。 而他语气却突然一软,低声问道:"谁告诉你我在医院了?" "我来体检,刚刚在挂号处看到你了。"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过来找你?" "不用。"唐睿恶狠狠地收了线。 我又厚着脸皮打过去第四次:"唐睿,你到底哪儿不舒服?"顿了一下,我努力温柔地对着电话那边说,"你先别生气,我担心你。" 唐睿沉默了一阵,半晌缓缓说道:"我在三楼右边走廊上。" 我心头一喜:"你站着别动,我马上过来找你。" 8 上到三楼后我东张西望地拐进了右边走廊,迎头看见三个白花花的大字:肛肠科。 我哑然,不由将唐睿的身体状况在瞬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我抬眼看见唐睿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正拿着手上的病历和处方单翻看。 "唐睿!"我叫住他,快步走上去,"你......你还好吧?" 唐睿一见我就条件反射性地把处方单往身后一藏,一张脸绷得死紧:"我没事。" "真的没事?"我问他,手不自觉地扶上他的腰,"那个......伤得重不重?我那天......没、没太注意......" 他的脸刷一下红了,四下看了看,不好发作:"关、关你什么事?" 我指了指头顶上"肛肠科"三个大字:"你不就是来看那天......嗯,我把你弄伤的那个地方?" "你......"他顿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0 时呼吸急促,大概是意识到身处公共场合,他努力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有脸说?!" "那,你没事吧?"我转换话题道。 "跟你说了我没事。"唐睿脸上青筋暴起,看样子就要发作。 "那,你现在回家?我送你。"我继续厚脸皮道。 "不用了,我车停在下面。"他冷冷答道。 "那、那你载我一程......我的车坏了。"我小心翼翼地找着借口。 "高伏槿!你烦不烦?"唐睿不禁白我一眼。 "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需要......嗯,谈一谈。"我诚恳地说。 唐睿的脚步顿时停住,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那到车上去说吧。" 坐在唐睿车上时我开始紧张,像寒窗十载的书生初登殿试一样忐忑。这些年来这样的场景其实偷偷在我脑海里预演过许多遍,那时我总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幻想有一天我切断了和唐睿之间的所有时光与过往,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他表明心迹,为我的青春留证。但当我要把这一幕变成现实时却发现自己的正式演出如此糟糕,我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看到那缕可怜的青烟正从我的双指间战颤抖着升起。 "唐睿,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家里来找我?"我在沉默中慢慢开了口,"那时候你那么漂亮,又聪明又乖巧;那时候我觉得,我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弟弟就好了。后来我教你代数,借小说给你看,其实都是在心里希望能和你多相处一些时间。但那时我还小,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后来,就是我要走的那天,我留你在我家住。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对你有那方面的冲动,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我静静地躺到快天亮。再后来,在北京的那段日子,我看了书,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他妈就是一个同性恋。 "唐睿,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这么多年。我有过很多男朋友,女朋友,后来还娶了贾玲;所以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自己是个情圣,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这么多年。 "我在大一的时候收到你写给我的信,我真的很高兴。但当时我刚刚确认自己是同性恋,心里非常矛盾,所以我把那封信烧掉了。寒假回去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搬了家,再后来。我们家那套房子也荒上了,我就这么跟你断了联系。那时候我曾经后悔得发疯,直到再次遇到你。 "我一直觉得是老天给我开了个玩笑,把你以那种方式又带回我的身旁。我和贾玲的婚姻原本就缺乏男女之情,你的出现更是让这种情况雪上加霜。那几年我一直很小心地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来面对你。我甚至感谢那年那场危及公司性命的官司,让我可以以那样的方式接近你。 "无论贾玲生前或死后,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打你的主意。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我提前十年和你再次相遇,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和你在一起。可是你看现在我们都老了,我被婚姻和事业折磨了这么多年,我甚至都快忘记自己的性向。我觉得我已经快到告别爱情的年纪,你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我还拿什么来拥有你。 "那天是我喝多了酒,虽然那不是借口,但还是对不起,我发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关于以后,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想我们可以以朋友或者陌生人的关系相处下去;或者你想要我消失,我也会尽量在你生命中消失。但是,请你千万不要恨我。" 我断断续续地抽完了三支烟,在时光中抽丝剥茧,终于把这段支离破碎的回忆讲给唐睿听。这期间我几度喉头哽咽,被自己的心事刺激得几欲落泪;我看向唐睿,他的侧脸望向不知名的远方,看不真切神情。 "唐睿......?"我试着叫他。 "回去吧。"他定了定神,伸手发动了车,载着我无声地滑出医院停车场,我和他再也无话。一路驶向我家,他在我家楼下停住,转向我扯出一个笑容:"上去吧。" 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唐睿,你说句话,你这样我会很不安。" 他摇摇头:"你上去吧,给我一点时间。" 我慢慢地下车,在心中把唐睿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反复琢磨了有一千遍,灵魂却突然在第一千零一遍的时候开窍。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唐睿开车离去的方向飞奔,终于在他开出小区之前把他拦住。我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驾驶窗上,心情飞扬如初恋的少年。 "你干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在他来不及作出反应之前伸手托住他的脸,紧紧吻住他的唇。他一阵慌乱:"你干什么?那边还有人......" 我松开他,这辈子从未笑得这么张狂过:"你回去慢慢想,我等你。"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记忆都仿佛只停留在我和唐睿分开的那一两分钟里。我一个人傻笑着在客厅里从午后坐到日暮,像看着一幕永不厌倦的电影最终章,一遍又一遍地回顾着唐睿的一颦一笑。爱情可以把爱因斯坦都变成傻瓜,而我只是个凡人。 我一直以为我和唐睿的故事可以到这里就划上一个虽然来得有点晚但还算完满的句号,可现实却在这时如噩梦般接踵而至。 最先挑起事端的是我母亲,她在我即将遗忘的时候让我回忆起了一个古老的谎言,让我觉得当年我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冲昏了头脑,居然胆大包天地说元元是我和贾玲私通生下的孩子。 母亲是在贾玲故去后一个月才知道我把元元交回给唐睿抚养的,这个消息让她仿佛被人挖去了心头肉。她反反复复地在我耳边唠叨,打电话过来斥责,叫我务必把元元的抚养权抢回来,她抹着眼泪在我面前哭诉:"这种时候你还顾什么面子,大不了做个亲子鉴定。元元是高家唯一的血脉呀,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我含含糊糊地安抚她,感到我犯了一个异常严重的错误。那段时间公司的资金流转开始不稳定,我焦头烂额地跟母亲说,等我熬过了这一段就把元元接回来;现在我这么忙,先把元元放在唐睿那里也好,至少还稳定了大局。谁知就是我的这句话捅了马蜂窝,母亲怒不可遏地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你当元元是什么?就是你把唐睿栓在公司替你卖命的工具?你还有血性么?你良心过得去么?那是你儿子呀!" 我顿时感到头脑中一阵哄乱,母亲却仍旧兀自在电话中絮叨:"我不管,元元是我孙子,不能交给别人抚养。唐睿养了他那么多年,我们感激,但这绝对不是就这么把元元交给他的理由。更何况唐睿还不知道元元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这么瞒着他,你对得起他么?" 我不禁头皮发麻,疲惫地答道:"妈我知道了,我尽快去处理。" "我知道你的名堂,你别想给我拖。"母亲的气势咄咄逼人,"这个周末,我要元元出现在我们家饭桌上。说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1 到底这也是你自己欠下的风流债,到今天也该有个了解了。你再这么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于母亲如此上纲上线的说法,我唯一的感觉只是头疼。自父亲去世之后,母亲的脾气开始被我惯得有点骄纵。往常一般都是她要什么我给什么,但这次母亲要的是元元,任我有何种通天手段,我总不能变一个大活人出来给她。时间被我拖到了星期五,母亲左等右等等不来她宝贝孙子的消息,终于拿出她首长夫人的气势,单枪匹马地杀到唐睿家去了。那个傍晚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绵长而沉重的噩梦,足以令我在今后无数个夜晚里都撕心裂肺地惊醒。 9 那天我刚从公司出来就接到母亲的电话:"伏槿,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 "叫你回来吃饭怎么了?"母亲漫不经心地答道,"今儿个人齐,你也回来高兴高兴。" 我一阵晕眩:"妈,你是不是把元元接回来了?" "没错,我已经跟唐睿说了,叫元元过我们家来住两天。"母亲回道。 "你跟唐睿说什么了?!"我不禁提高了声量,心头无名火起。 "你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跟他说。"母亲老神在在,"我只是说我想元元得紧,周末把他接过来住两天。我先告诉你,现在元元住进了咱家的门,我是肯定不会再让他去哪儿的;剩下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 "谁叫你接他回来了?"我不顾一切地对着电话吼道,"你考虑过后过没有?你怎么不先问问我?" "你吼什么,还不是你自己留的祸根,我没直接告诉唐睿真相已经是给你留脸面了。你先回来吃饭,明天再去跟唐睿说清楚。"母亲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 "我他妈还不回来了!"我掐断了电话,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心乱如麻。唐睿和我之间的关系似乎刚刚有了起色,而这场风波足以让那些若有若无的羁绊遭遇灭顶之灾。 而我没有料到,当我坐在车上抓耳挠腮之际,身边的一切又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我磨磨蹭蹭地把车开回家,还没把车停稳我的手机就疯响起来,来电显示上赫然是唐睿两个字,我几乎窒息,心惊肉跳地接起了电话。 "高伏槿,你现在放不方便讲话?"他语气不善。 我心里噔地一下,慢悠悠开了口:"我听我妈说,她把元元接过去了?" 唐睿冷笑一声:"元元现在在我这儿。" "什么?!"我开始抓不到头绪,脑海中惊鸿般闪过一系列画面,发生在刚才的母亲与唐睿的对峙简直叫我无从想象,我稳住心神问他,"她又跟你说什么了?"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唐睿静静吐出这两个字,轻声一笑,"高伏槿,如果你那天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我现在真诚地希望你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我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我火急火燎地对他低吼,"你别听她说,真的,我跟贾玲在结婚以前没有过任何关系。元元真的是你的儿子,你别这样。" "我不是......"唐睿口气复杂地叹了叹气,"我对元元是谁的血亲没有兴趣,我现在是元元的合法监护人,我只希望我和元元的生活以后不要再和你还有你的家庭扯上任何关系。" "唐睿,你现在在哪里?"我急切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这事我必须和你当面谈,我发誓元元是我亲生儿子这件事是我编出来骗我妈的,你不要信,真的。我只想瞒住我妈,下面的事情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行不行?" "高伏槿,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元元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那套蹩脚的说法只能用来骗骗你妈。而且,我也没义务帮你收拾这堆烂摊子。"唐睿慢慢的说道,"我只是不想再被扯进你的人生里面,就是这样。" "唐睿,不是这样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我们还可以一起......"我已经想不出词来说服他,但嘴唇仍在无力地悸动。 "但是我不想!我不想你知道么?"他的声音激动起来,"我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的阴影下面!你要我怎么做?难道要我要放弃三十年正常的人生,和你一起做个同性恋?你有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我尊重你,但是你不要随意决定我的人生,不要把我和你绑在一起,就是这样。" "唐睿,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绑在我身边。"我悲伤地说,"我只想在你身边守着你,我已经不再期待爱情了。" "高伏槿,我再说一次,现在我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逼我说第二次。"唐睿的声音冰冷得没有温度,"辞呈我会发到你邮箱里,违约金我也会慢慢付。再见了。" "唐睿!......"我来不及叫住他,他的声音已经消失在电波里。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万念俱灰,我甚至不知道这场错误从何而起,又将绵延至哪里结束。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我默默地攥着手机,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 但现实连一丝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我,我的手机在这一黯然的时刻又不知疲倦地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是助理陈铭焦急的声音:"高总,你快点来公司一下,黄总要卖股权!" 我的脑中顿时轰地一下,最后一丝理智随着陈铭焦灼的求救声烟消云散。 我名下有两个企业,其中一个是源嘉,做食品代理经销;我在源嘉里有33.7%的股份,算是绝对的大股东。另一个就是槿兴,也是和食品相关,但专做实业;槿兴的规模不及源嘉大,但却是我的个人财产,没有任何人的资金参与进来。 黄新是我在创业时期就结识的生意伙伴,在源嘉握有29%的股权,身为公司副总,地位仅次于我。我一直觉得黄新头脑活泛,人脉宽广,一直对他器重有加,谁曾想他有朝一日竟会倒戈。 "一千五百万,你们有法定的优先购买权。"黄新笑嘻嘻地对我说。 "你那29%的股份哪里值得到一千五百万?"我压着怒火对他说。 "现在已经超过40%了,你看。"黄新微笑着将一叠文件推到我面前,右下方的签字墨迹未干,"杨晓川刚刚把他手上12.4%的股份转让给我。" 居然还有杨晓川!我一阵阴郁,稳住心神问他:"你现在找到买家了?" "这个么,无可奉告。"黄新一摊手,"高总,爽快点,咱们又不是上市公司,何必考虑那么多影响问题。" "公司有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哪儿去找钱给你?"我怒视他,"小黄,做人要对得起良心,源嘉基本上是我们两个一手创立的,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高总你别说笑了。"黄新慢慢收回他那份股权转让书,嘴角始终含笑,"我认识一家评估机构,上下都有熟人。我想如果让他们来做槿兴的资产评估,评到一千五百万应该没有问题。" 我恍然大悟,一掌拍在桌上:"操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2 你娘,你居然敢打槿兴的主意?!" 黄新一笑:"都是公平交易,高总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 我坐回椅子上,双臂环抱,冷笑一声:"杨晓川卖给你那12.4%都还没通知股东会呢,你就不怕其他股东有异议?至于槿兴,你他妈想都别想。" "高总,你别拿优先购买权来压我。就算杨晓川通知了股东会,那群小股东有几个人拿得出钱来?难道高总你买?"黄新笑笑,"最近公司的帐很乱,我想一下子叫你拿出四五百万也不容易吧?" 我想起杨晓川分管公司财务,难怪最近资金流转那么异常。绕来绕去,他最后居然是在打槿兴的主意,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黄新有什么理由非要槿兴不可,他若想自立门户,凭着手上已有的40%股权已经足够。 而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上次在河滩夜啤酒摊子上的那场偶遇,不禁脱口而出:"是老姜?!" 黄新一惊,随即镇定下来:"你已经知道了嘛。" 我狠狠一甩烟屁股:"操,真是喂不饱的狼!"我心思一转,看向黄新:"你过来,我问你,他给你的是什么好处?公司这边还有没有回转余地?" 黄新面带难色:"高总,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禁一火:"不是那样的人?那你是哪样的人?你跟了我多少年?我们一起在源嘉花了多少心血?现在你攒到40%了,胳膊肘朝外拐,说买就买!还他妈想着槿兴!你认识他才多久?不就是一个钱字么,你他妈到底是怎样的人?!" 黄新终于软下来,一声不吭地任我骂。 我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疲惫地对他说:"日你先人,现在知道不说话了。现在我要杨晓川的股份,现金打给你。你说,你要什么条件?" 黄新讪讪地说了一句:"杨晓川那12.4%的转让金,是老姜出的钱......" 我愤恨地抱怨一句:"日,我就知道,你哪儿来的钱。" "所以我现在没有退路了。"黄新小声地辩解了一下。 我白他一眼:"股权不是还在你名下?你他妈现在马上给我写一份转让书把杨晓川的股权转让给我。" 黄新一急:"那不行,万一老姜问起来......" 我从抽屉里抓出保险柜钥匙放在桌上拍得山响:"柜子里有十万,你拿了给我马上滚,大江南北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星期一我就到法院去起诉你,把你手上的股份冻结了。老姜那边我知道应付。" 黄新一哆嗦:"你起诉我什么?" "多了!"我一抓头,已经懒得跟他多说,"回扣,挪用,侵占,你在源嘉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还是两袖清风。以前是老子惯着你,难得有这么好一个机会,不用我就不姓高。" 他脸色发黑:"高总,你不能......" 我拍拍桌上的纸和笔:"你听话我就撤诉。签了转让书,拿着钱马上滚。" 10 那晚我再次回到家时已是半夜十二点,我站在小区花园里静静仰望星空,只觉得一身的疲惫。我怎么也想不通,就在这短短几小时的时间里,我的生活怎么会有那么多惊涛骇浪般的变化。 回到家中我强打精神打开电脑,想从一堆烦乱中整理出黄新在公司留下的猫腻。刚刚在公司时我吼得自信满满,脑中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从黄新的反应来看我确实是捉住了他的痛脚,可是没有证据,我什么也不能做。面对着冰冷的电脑我感到胃疼无比,在这个寂寞的夜里,我开始强烈地思念唐睿。 仿佛是雪上加霜一般,唐睿的辞呈在第二天早上发到了我的邮箱里;而就在我恨不得砸掉电脑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哀怨地响起,来电显示着是母亲。 "妈,你干什么?"我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 "你昨天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最后还关机!"母亲的声音连珠带炮地传来,每个字都充斥着不满。我木然地听着她的数落,一句话也不想说。 "伏槿,你干吗不说话?喂喂?"她终于感到不对劲,"伏槿,伏槿?你说话呀,你怎么了?" 我无力地张了张嘴,终究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宽慰她道:"妈,我没事。元元的事,你先别问了吧。" "你没事吧?"母亲听出我有心事,语气不由得缓了缓。 "......公司里的事。"我答道,"妈,元元是我儿子的事,其实也就是当年我为了结婚随便一说,当不得真的......你也别再去找唐睿了,人家爷俩过得挺好的。" "你说什么?"母亲不禁又激动起来,"你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 "刚才那几句。"我闷闷地说道。 "你别想骗我,不是亲生的你不会对元元那么好。"她真正有些生气了,"我知道唐睿不肯放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天我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妈!"我大声打断她,"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不行?" "你什么意思?"母亲在电话那边也火了,"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从你爸死了到现在你做过几件让人省心的事情?你辞职,你结婚,你把儿子让给别人,我问都不能问一句,你还好意思跟我吼?你是不是真要把我气死?"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我压着火说。 "那你今天把所有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她大为光火,"你,贾玲,还有元元,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火大,并且口不择言:"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全是被你们逼的;我也从来没有爱过贾玲,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就是唐睿。对,我就是一个同性恋,我不正常,我侮辱门楣,我不配当你儿子,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很高兴?" "伏槿......你......"我听到母亲的声音微微战抖,继而突然一声巨响,剩下无尽的忙音。 "妈,妈!"我心头一紧,大呼不妙,放下手机朝门外奔去。 所幸我在路上就打了120,母亲的高血压并不严重,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母亲半倚在病床上养神,看上去和其他老太太一样健康。只不过她并不想跟我做过多交流,她就像是忘记自己晕倒前的那一通电话了一般,偶尔问问我公司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这之中我不停的接电话打电话,焦头烂额地指挥着公司事务。源嘉的管理原本就不完善,黄新的倒戈更让它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乱成一锅粥。 母亲随口问我刚刚通电话的人是谁,我说是公司的律师。 她不由得脸色一变。 "公司的另外一名法务。"我好心解释道,"不是唐睿。" 母亲默不作声。 "唐睿辞职了,在带走元元以后。"我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母亲再也无话。 接替唐睿的是一个精明瘦小的中年律师,名字不太好听,叫张熊熊,而且态度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3 傲慢性格孤傲,手腕出奇的凶狠毒辣。他解决黄新的方式让我大开眼界:在老姜找上门来过问杨晓川的12.4%股权转让金时,他拿出我和黄新那纸股权转让书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并且不知道从哪儿疏通了关系,区检察院在第二天就批准逮捕黄新,公安千里迢迢地把黄新从海南押回来时,等着他的居然是一份载明诈骗罪的起诉书。 案件的标的就是杨晓川那12.4%的股权转让金,四百多万现金流入明明白白地写在黄新的账上,老姜又在一旁声泪俱下地控诉他与黄新的内幕交易,张熊熊不动声色地向黄新暗示了一下他这些年来在公司账上做的手脚;黄新的神经至此完全崩溃,四百万之巨的诈骗罪名虽不致死,却足够将他的所有青春淹没在深牢大狱里。那些钱从老姜的户头打入黄新的户头,黄新用它买了12.4%的股权后又把股权转让给我;他的账上直到被捕时都存着干干净净的四百万,却因为没有达成当初对老姜的许诺而背负了诈骗的罪名。 法院宣判那天我突然病倒,胃痛、肠痉挛和低烧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母亲打着车过来照顾我,用她的话说,这大概就是报应。公司里自出了黄新的事之后气氛变得格外低迷,员工之中隐隐有关于我的不好传闻,说我对黄新处理得有点过火。公司里那几个小股东现在看了我一个个都蹿得比兔子还快,好像我随身携带着检察院的鲜红大印,稍有逆反就要将他们捉拿归案。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身心都极难过。我开始思念唐睿,我想若是唐睿还在公司,局面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唐睿那么聪明那么善良,一定有更好的方法让源嘉脱离困境。 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唐睿奇迹般地打了电话过来,劈头就是一句:"你把黄新送进监狱了?他跟你那么多年,你也忍心?" 我掩藏着心里的喜悦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事?" 他一哼哼:"你自己去看今天的晚报,写的遮遮掩掩的,我一看就知道是源嘉。" 我轻轻笑了笑:"你还知道是源嘉。" "我怎么不知道。"他一本正经地答道,"高伏槿,别怪我不提醒你,现在黄新脑袋正懵着,等他清醒过来他肯定会上诉,就凭那点证据他坐不成牢的。到时候他申请国家赔偿,再追究到你头上来就惨了。而且,他还知道你当年卖钢管的事呢,那可是国有资产流失,黄新要是真发起狠来,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死的。我就不明白你怎么那么傻,有那么多条路你都不走,偏偏要把黄新给弄进去。" 我心里一惊,骂自己偏偏没有想到这个环节,胆战心惊地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唐睿一阵气急:"哦,你现在知道怕了?现在路就只有两条,要么一条道走到黑,把黄新往死里整;要么就想尽一切办法保他出来,还要把当年的证据全部销毁,来个死无对证。你自己选吧。" 我听着他的语气,心头不禁一暖,柔声说道:"我自然是听你的。" 唐睿一听我这么说,声音别别扭扭地传过来:"我叫你拍板,你什么意思啊?" 我向门外望了望,见母亲还在厨房里忙碌。我放心地掖了掖薄被,小声说道:"唐睿,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上班啊,怎么过。"他没好气的说道,"高伏槿,你别想转移话题。" "没有啊。"我一委曲,"唐睿,回来帮我吧,公司这边已经一锅粥了。这时候要是黄新再出什么乱子,我就真的完了。当年倒钢管的事情你也知道,以贪污算起来,10万一个档,都够死几十次了。" 唐睿顿了一顿,半晌说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帮你么?" 我一乐,顾不得全身难受,急切地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带着资料来找你。" "我在律所。"唐睿小声回答,听得出带有几分不好意思,"现在马上要下班了,你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最后还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资料要带齐,特别是合同和帐簿。" 我兴高采烈地应下,刚刚还酸楚难耐的肌肉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在那个时刻我完全忘记了黄新有可能把我反咬进监狱这等阴郁的隐患,我所能升起的仅仅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唐睿还在关心我,他还丢不下我。不管这种关心是出于私人感情也好职业道德也好,我的世界因为有了唐睿的再次出现而顿时晴空万里。我拖着低热的身体急不可待地换好衣服,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公司去拿资料。 "你病成这样,还要到哪儿去?"母亲邹着眉拦住我。 "有急事,我非去不可。"我边说边套上鞋,"真是要紧事,妈你别拦我。" "到底什么事呀?"她奇怪地问了一句。 "嗯......"我沉思一下,对母亲展开笑容,"关乎我下半生命运的大事。" 11 我把唐睿约在狮子楼。他来时仍是一身掩不住的优雅孤傲气质,伸手就向我要资料,拿着文件草草翻弄两下后他终于再也无法忽略我热切的目光,放下文件夹问我:"怎么你脸色不太好?" 我摸摸额头,冲他咧嘴一笑:"有点低烧。"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电话里跟小陈说一声,我可以自己到公司去拿这些文件么。"他柔声说。 "没关系,本来这种机密我就不拿给下面的人保管。"我心头一暖,"而且,我这不是想见见你么。" 他一愣,低下头去继续翻文件。我便也不再说话,静静注视他轻盈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对我说:"高伏槿,你把这案子交给我做,我肯定一战成名。" 我一点头:"当然。" 他微微瞪大眼:"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反问他。 唐睿低头不再说话,他静静合上文件夹,手指在文书边缘轻轻摩挲。 "唐睿。"我缓缓开了口,"我不管你回到公司是出于什么目的,追逐名利,本就是人之常情。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能再回来帮我,我真的很高兴。" "高伏槿,"我见他脸上一红,"我来跟你谈正经事,谁叫你扯这些神经兮兮的?" "那,我真应该把你那天说的话录下来放给你听。"我嬉皮笑脸地说道,"是谁说的,要给他点时间?" 唐睿白了白我:"我发现你这人脸皮怎么能那么厚呢?" "我知道了,唐睿。"我点点头,"你先专心忙案子,其他的事情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 "你先祈祷等事情过去了你还在监狱外面逍遥再说吧。"唐睿将一张通红的脸埋在茶杯之后,瞪我,"而且你要记住,除了案子,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那天跟唐睿吃完饭从酒楼上下来时,我的头突然像被人用木棒击中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而且随着脉搏的跳动,我几乎能感觉到大脑中间的某几根血管在不规则地律动。我往前迈出一步,只觉得一阵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4 惊天动地的眩晕。 "你怎么了,是不是低烧加重了?"唐睿一把扶住差点倒下的我。 "没什么,就是头痛。"我揉揉太阳穴,努力甩去那股不祥的律动感。 唐睿伸手摸我的额头:"那么烫你还说没事?"他一皱眉,"我今天就不该叫你出来。" "诶......没事,我其他优点没有,就是身体壮实。"我摇摇晃晃地辩解道,想挣开他的搀扶。 "不行,回头你烧昏了怎么办?"他用力拽我,"我得送你上医院,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啊?"唐睿不由分说地把我拽上他的车,直接开往医院。 我的身体越来越沉,到医院时我软绵绵地被唐睿拽着挂号,问诊。医生大笔一挥,刷刷就开了四五百的药叫我挂水,我见唐睿二话不说就掏卡出来往划价处跑。 "唐睿,我包里有卡......"我弱声弱气地叫住他。 唐睿回头瞪我:"你瞎咋呼什么,乖乖跟着护士扎针去!" 我望着唐睿跑前跑后的身影,只觉得内心正慢慢地被一种不知名的小幸福所浸润。在这个被公事和病魔摧残得身心俱疲的夜晚,只有唐睿能带给我最大的温暖。我不禁想,能认识并爱上唐睿,真是太好了。 药水滴得十分缓慢,一瓶还未滴完就已是晚上十点。出于礼貌我觉得应该让唐睿回去,但我实在舍不得有他呆在身边的这种安心感。此时他正靠在我床头假寐,睫毛的阴影在脸上一颤一颤,眼镜被挤得有些歪。 我四顾无人,不禁轻轻用手抚摸他的脸。 他骤然惊醒,眼神还有些茫然地望着我。而我大概是被烧昏了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俯身向他额头吻去。 他一惊,推开我:"这是医院呢你干什么?" "没关系,到处都没人呢。"我呢喃着,轻轻托住他,慢慢移至他唇上,一点一点深入。让我高兴的是,唐睿并没有反抗。我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动作开始勇猛,另一只手也覆上来,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我们这个吻深情而绵长,我清晰地感觉到唐睿在回应着我,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快乐。我的手窸窸窣窣摸索而下,最后又停在他下腰上。 "你想干什么?"他瞪着我,声音有几分沙哑。 "你看这里有现成的床......"我拥住他,用鼻尖在他颈窝处反复地蹭。 "你......"我见他双颊泛红,一时语塞,想了大半天终于想到了词,"你别得寸进尺啊我警告你!" "嗯。"我随口答应着,重新吻住他,手上的动作却仍未停止。他一边回应着我的吻,一边又在推着我,我们的手激烈地在身下掰来掰去,最后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我和他默默对视着,我正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一阵铃声大作,唐睿趁机推开我。我满腹怨恨地接起电话,母亲的声音顿时把我拉回现实:"伏槿,你现在还在外面?身体没事吧?" 我心虚地回答:"没事,我觉得有点不舒服,现在正在医院挂水呢。" "那么严重?"母亲担心地说,"哪家医院?要不要我过来?" "没事没事,"我急忙解释道,不由看了唐睿一眼,"已经要挂完了,烧退下了,一会儿我自己回来就是。" 母亲听我这么说就放了心,又絮叨地叮嘱我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又继续看向唐睿,见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全然没有了刚刚那份契合神态。 "该拔针了。"他望一眼吊瓶,轻轻帮我按了铃。 当晚我的车一直放在饭店的停车场里,从医院出来后,唐睿开着他的车把我送回了家。离别时我壮着胆子捏捏他的手:"唐睿,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慢慢来。" 他抽回手问我:"你指什么?" "工作,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我望向他,"你什么都别多想,天塌了还有我在。" 他没说话,头轻轻抵在方向盘上,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静静看向我。半响,他无力地将头埋进臂弯:"高伏槿,你说得对,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那我只问你一句,"我附在他耳边问,"唐睿,你爱过我么?" 我听见他闷闷一笑,"你刚到北京去读大学那几年,许是爱过的。"他说完侧过头看我,眼中竟有泪光,"那封信,你为什么不回我?" 而我在那一刻竟像是被人用重锤击中了胸口一般,心痛得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快点上去吧,你妈还在等。"他终于隐去眼中的悲伤,淡淡提醒我。 而等我回到家,母亲的态度却依然不善。在关心了几句病情后,母亲单刀直入地问我:"今天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我心头一跳,无意隐瞒:"是唐睿。" "你怎么......"母亲努力地寻找着最佳措辞,"你怎么又跟他在一起?" 我认真看向母亲:"妈,你到底是对他不满还是对我的性取向不满?" "我对唐睿那孩子会有什么不满的......"母亲嘟嘟囔囔道。 "那就对了。妈,性向问题我已经改不了了,这方面你就别再管了。"我无意和她深谈下去,毫无技巧地转移着话题,"客房的被子有点厚,一会儿我到储藏室帮你拿薄的去。" "对,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母亲的神情带着一丝冷笑,"我就不明白,从小......从小我们那么严格的教育你,从来没有冷落过你,也从来没有放任你走过歪路,你怎么会......怎么会......" "妈,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你自己到网上去看一看,同性恋又不是什么罪过。" "是,你没错。"母亲双唇颤抖,"我就是不希望我的儿子是同性恋,我就是不希望别人在我们家后面指指点点,我就是想有自己的孙子,难道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妈,我有什么取向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我在喜欢一个人之前还要考虑你被人指点,你的孙子?"我语气不善,"说到底,你根本就不是在意我有什么取向,而是在意你自己。更何况,现在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在计较这些。"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母亲完全生起气来,"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在为我一个人考虑?我要是为我自己,当初压根儿就不该生你!你知道我生你时冒了多大的风险?" 她不禁开始垂泪,"我快四十怀上的你,还是胎位不正,周围人都劝我不要生不要生,我跟你爸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把你生下来的呀!进产房前我连遗书都背着你爸写好了......我疼了你这么多年呀,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 "妈你别这样......"我一见她哭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扯了抽纸递给她,"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母亲却独自沉浸在她的悲伤里:"好,现在我管不了你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把母亲安顿去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5 休息后,我无力地靠在阳台上静静抽烟,这一团乱麻也似的生活让我感到那么绝望。我多希望我还是双十之年,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但越是这么想,我的心情就越和这晚的月色一般凄凉。 12 三天之后唐睿打电话给我,黄新果然上诉了。担任黄新辩护人的是一个叫邢戈宇的大牌刑辩,跟唐睿是一个法学院的同期生,为人做事雷厉风行,为黄新翻案似乎大有希望。 "绝对不能让邢戈宇给黄新辩护,得把黄新的辩护人换成我们这边的人。"唐睿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得想办法把老姜弄进去,把黄新进监狱这档子事全推在老姜头上,让黄新觉得我们在拼命捞他。然后你那边把当年无缝钢管那一茬抹干净,基本上可以摆平。" 我一伸舌头:"我发现你的手段不比张熊熊纯善到哪儿去。" "出来混,没办法的么。"他一叹气,"何况老姜平时为非作歹的事情多着呢,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我们也就当是为民除害。" "那现在最棘手的是邢戈宇那边,你搞得定么?"我问他。 我听见唐睿在那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自己搞的定才有鬼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觉得短时间内把他拉成我们这边的人,可能性有多大?"我盘算着公司的帐,"他无非就是要钱。" "真是要钱还好了,他这人......唉,"唐睿又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提醒我,"而且我不准你再动公司的钱了,现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公司的帐一分都不能乱。" 我听出唐睿的语气有些异样,小心问他:"你跟邢戈宇不是同学么,你们私人关系怎么样?" 唐睿听了竟一愣,不打自招地问我:"你听到什么了?" 我心里一紧,故作镇静地反问道:"你说呢?" 唐睿狠狠地一掐电话:"无聊吧你,这种事情你也信,有时间八卦还不如好好理一理你自己的帐。" 我茫然地听着唐睿留给我的忙音,心中七上八下:邢戈宇跟唐睿会是什么关系?同学,仇敌,甚至是情人?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唐睿答应跟我一起把邢戈宇约出来谈谈。我和唐睿定的大方向是打着公司对黄新的关怀旗号和邢戈宇接洽,无论如何都要先让邢戈宇相信公司想捞他出来的诚意,顺便再把老姜栽赃他的意思透露一点点。当然最好的是,刺探一下黄新有没有想动用当年的旧帐拖我下水的念头。 见面的地点由邢戈宇决定,唐睿转告我说是在某某咖啡,一个小资兮兮的地界。见面当天我无故地紧张,衬衫和领带的搭配想了又想;穿戴出门后我看时间还早,心思一转又到门口理发店去洗了个头,头发统统后梳。洗头小妹一脸谄媚地称赞我:"这发型配你可帅了,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我心情大好地开车去接唐睿,他一见我就忍不住大笑:"高伏槿,你怎么把头发弄成这个样子?" 我逗他:"帅不?" 唐睿一白我:"帅个鬼,你以为你是在演电影?" "我觉得蛮好啊......"我听他这么说不禁有点小失落,对着后视镜抓了抓额前几缕发丝,"人家洗头小妹都说帅得很。" "人家那是想骗你钱呢。"他一笑,很自然地伸过手来,轻轻帮我理顺头发,边理边跟我开玩笑,"知道的说你是去见律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去相亲呢。" "我这是去奔赴战场啊,都不兴打扮得正式点么?"我看着他白皙的手腕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继续跟他贫嘴。 "没事......"他视线仍落在我头发上,语气轻缓而坚定,"法律方面的事情有我呢,你担心什么。" "嗯。"我安静地答道。 "放心,就算你以前杀人放火,到我这儿都能把你捞回来。"他终于理好了头发,开心地一笑,"你就只管把律师费给我备好吧!" 我和唐瑞赶到咖啡厅时邢戈宇已经先到了。刚进咖啡厅时他便留给我一个宽大落拓的背影,发丝乌黑,右手闲闲搭在座椅扶手上,气质十分独特。而当我看到他正面时才发现这果然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五官的轮廓硬朗得犹如刀刻;唐睿开口招呼他时他望向这边的眼神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一阵无言的忧虑再次涌上心头。 唐睿简单地在我和邢戈宇之间做了相互介绍,邢戈宇听后一颔首,笑着向我伸出了手:"久闻大名啊高总,我还在读大学的时侯就经常听唐睿提到你。" 我不禁看了唐睿一眼,竟见他心虚似地躲着我的目光,不由让我心头火起。但面对邢戈宇,我只得压制:"邢律师才是青年才俊,我都听唐睿夸你好几回了。这次黄新出事,公司里都很担心,有邢律师当辩护人真是太好了。" 邢戈宇微微一笑表示接受赞赏,却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一阵碍眼。 "小黄的事,我们都觉得挺冤,还希望邢律师尽力捞他出来。"我继续虚伪地笑着,"代理费的事你别担心;我们几个股东商量了一下,他这次本来就冤,怎么说也不能叫他自己掏钱,律师费就由公司出了。小黄是跟我一手建立起源嘉的兄弟,这次说什么我也得救他出来。"我直奔主题,从钱上给邢戈宇打包票。我这么说显得仗义又不露痕迹,想来邢戈宇这种人精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必然要动公司的钱,我一边说一边默默承受唐睿在桌子底下拼命踢我。 "高总放心,这案子的证据本身漏洞百出,想翻案其实不难。"邢戈宇笑着开始点烟,两眼直勾勾看向我,"但是中国的东西,你知道,不是光凭法律就能解决问题的。现在公检法一家,要是有人买通了关节,我们再有理也没办法。" 我点头:"老姜那边,确实是有点棘手。我刚刚跟唐睿都在说,要是抓住他什么把柄就好了,免得他一天到晚跟源嘉较劲。" "嗯,其实我觉得老姜倒还好办......"他虚无缥缈地吐了个烟圈,悠闲得好似自言自语,"老姜么,毕竟在明处,说穿了就是个暴发户,身上小辫子那么多,谁真要是有心都能把他给弄进去。问题是万一黄新的事不是老姜捣的鬼,嗯......这个,就难说了。" 我见邢戈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难得地升起了脱下皮鞋抽人的念头,这只老狐狸明显比我想象中要狡猾的多。 "不是老姜还会是谁呢,我还真想不出来。"唐睿突然笑着插进话来,"其实一审谁在中间活动已经不重要,现在是二审,咱们就按二审的程序来走。邢律师你的专长是刑辩,就专心把案子吃透。至于剩下的关节......黄新是源嘉的重要人才,公司不会不管他。" 我见邢戈宇神情复杂地看唐睿一眼。 "黄新的一审来得太急,公司这边一下子没准备。要说关系,只要高总出面,市里大小机关还是走得动的。"唐睿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6 源嘉这么大个公司,没个靠山还怎么做生意。这次老姜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高总发了话,要是不把黄新捞出来,等于是源嘉的颜面扫地。" "我知道。"邢戈宇频频点头,"为当事人脱罪是我分内的事,不用高总提醒我也一定尽力而为。既然高总都表了态要捞黄新,我这边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他一笑,眼神又锋利地看向我,"高总手腕通天,我自是见识过的。" 我被他这句话激得鬼火乱冒,正要发作又被唐睿压了下去:"邢律师点了头就好,我们能做的只是疏通程序,实体方面还得拜托你。" "应该的。"邢戈宇温和答道,和唐睿相视一笑,而我却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敌对感。毫无疑问邢戈宇已经知道了所有内幕,而且从前阵子唐睿的口风看来,要搞定邢戈宇似乎是一桩难事,所以我愈发怀疑他今天为什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他看向我和唐睿的目光异常异样,让我的思想不由得发展往另一个诡异的方向:莫非他和唐睿之间真的有过什么? 结账时邢戈宇执意要由他付钱,我和唐睿拗不过他,只得看着他掏钱包。我见他从一个黑色对开小钱夹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服务生,在他关上钱夹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看见钱夹里装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两个男孩靠在一起笑得无拘无束。尽管时隔多年,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其中一个人温柔和煦的笑脸;他带给我的记忆永远地停在了我在北京度过的第一个新年里,并且时常让我的内心感到钝痛。 "高总?你怎么了?"邢戈宇见我失神,不由问道。 "队长......王启翔是你什么人?"我稳住心神问。 "你是说这张照片?"邢戈宇又重新翻开了钱夹,"是我表哥,但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原来你认识?" 13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事情一如我和唐睿预想的那样顺利:黄新二审被宣告无罪;老姜因为抽逃出资罪被判刑两年,被他自己的股东会免去了他在公司的职务;在唐睿和几个心腹的协助下我开始着手漂白当年倒卖钢材的黑钱;当年国企那个管账的老头现在已经退休,跟着儿女漂洋过海颐养天年,一切噩梦似乎都正在过去。 黄新被关在看守所那段日子我宣布召开了股东会。源嘉成立时公司章程里面曾写明不得让有过刑事犯罪记录的人员出任公司高层;虽然开股东会时黄新正在上诉,一审判决并未生效,但我召开那次股东大会的目的几乎人尽皆知,所以还没等我拿出区法院的一审判决,大小股东们已经争先恐后地以超过三分之二的高票数将黄新的副总职务罢免了。黄新被放出看守所后我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安抚他道:"当时开股东会是大势所趋,我也没办法。但好在你的股份还在,我们凑一凑钱把那部分股买下来,你今后要去做别的生意也有了本金不是?" 黄新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要收购股份?......你真的要赶我出公司?" 我笑着摊手:"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的职位是股东会罢免的。源嘉是小公司,总不能让你捏着将近三分之一的股份不做事不是?" "你......"黄新一阵战抖,"我死也不会卖!你背着我召开股东会是违法的!我是无罪的,你们无权罢免我!你们这是侵害股东权益!" 我居高临下按住他的肩,轻笑道:"那你去告我啊,你告到高院也最多是和解,你信不信?" "高伏槿!你不要欺人太甚!"黄新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是错了,我当初就不该和老姜串通起来打槿兴的主意,但是后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出卖你,自从我进看守所,你从国企倒卖无缝钢管的事情,我说过一个字没有?说过没有?!" "你没有?"我不禁嗤之以鼻,"你没有你的律师会知道?" 我看见黄新的瞳孔霍然收缩。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冷笑着看他,"本来你要脱罪,只凭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就可以了;可是你怕我身后的关系网,就算我被你拉下马,你也难逃一劫。所以你干脆先利用我把你捞出来,然后再慢慢找我秋后算账,对不对?" 黄新面目开始变得狰狞,并不说话。 "现在你出来了,卖股份算是我念在你帮我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指的一条路,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无缝钢管那一堆破事,你想揭发就去揭发,小心引火上身。" 而这时黄新一张脸已扭曲得可怕,他就像一片被冬天抛弃的枯叶,在我面前不停地战栗着,诅咒着,痛哭得像个无罪的人。 黄新的事情平息下来后,我又面临着整顿公司的新问题。不可否认黄新是源嘉的一员干将,少了他之后公司业绩一路下滑,公司人心涣散,之前频频出现的资金流动不稳也慢慢露出了它狰狞的冰山一角。而槿兴那边的运营同样大意不得,于是我整夜整夜地耗在公司里,只觉得心力交瘁。 我和唐睿的关系仍旧不见起色,像旧式黑胶唱片一样嘎吱嘎吱地勉强前进,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河滩边上那场美妙的性事是否是我自己的幻觉。而这期间母亲的唠叨几乎从未停止过,她似乎天真地认为她那唐僧式无休止的劝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把我从她所谓的迷途上拉回来;她甚至一腔热血地给我安排过相亲,却每每在被我恶意破坏掉之后独自垂泪。我在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打着照顾元元的旗号载上唐睿父子到处游山玩水,努力享受和唐睿单独相处的每一刻时光;晚上在外住宿时,唐睿和元元一间房,我自己单独一间房。 我以为这样不咸不淡的生活会永远继续下去,我甚至开始满足于这样不算太完美的幸福,直到邢戈宇再次在我的视野里出现。 自黄新离开公司后,他手上那一批客户也跟着流失,于是我不得不又像创业之初那样在大量公款吃喝中重新开拓我的客户群。一天我陪着一批广州来的客人在海兰云天蒸桑拿,吩咐助手把客人们送进去后我独自披着浴袍出来取钥匙,不料竟迎头撞上邢戈宇。 "哟,高总。"他点头招呼我。 "邢律师,真是巧哈。"我迅速切换到公关模式,扯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跟朋友来玩?" "嗯,几个兄弟。"他指了指身边几个老老少少,"中院刑二庭的刘法官、彭法官,审监庭的杨法官......" 我汗颜,心想邢戈宇这小子跟法院勾结得真是明目张胆,难怪官司长打不输。我跟几位法官故作热络地打过招呼后,拿着钥匙独自走进了自己的小单间。我刚脱了浴袍在木栏上坐下,不想邢戈宇竟推门而入。 我一惊,随即镇定问道:"邢律师,你走错了吧?" "没有啊。"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边说边在我身边坐下,"刚把那几爷子送进去,想到你这儿来聊聊。" 我没好气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7 地说:"你跟衣食父母联络感情,把他们丢下一个人跑出来算什么事?" 他一笑:"你还不是一样,你敢说你是一个人来蒸桑拿?" 我把头一偏:"我有助手帮我招呼,一个人清静。" "哦。"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慢慢靠近我,"你不是怕跟一群裸体男人接触?" 我几乎被他吓到,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出门去:"我日,你进来就是对我性骚扰?" 他低头笑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有出去的意思。半响,他转过来问我:"那你现在跟唐睿怎么样了?"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沉默了一会儿,我试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过唐睿?" 他一乐:"他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我落井下石地又补充了一句,"你一看就是同。" "操,你才一看就是同呢。"他甩着毛巾抽我,"老子直的很,你瞎猜吧你。" "你不是同,不是同你还用那种眼神看唐睿?" 我诘问他。 他大笑:"我那是看你啊。" 我一阵惊悚。 他不禁瞪我:"跟你说了我不是同,别那么大反应好不好?我发现从见我第一面起你就莫名其妙地对我抱有敌意。" 我一哼哼:"我要是不防着你,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坐牢呢。你敢说你从黄新那儿听了钢管的事以后没想过把我弄进去?" "啧啧,高总,我发现你真狭隘。"他笑着说,"你也不想想,我弄你进去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检察官。当时站在我那个位置上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把钢管的事抛出来,把你和你的关系网打压下去,我以证据不足给黄新作无罪辩护;二是站到你这边,稳住黄新,上下关系有你打点,我只管做辩护。不管走哪条路,黄新都是无罪,他当然没有损失,而且还可能把你送进监狱,他自然愿意选第一条路。但对于我来说,光是给黄新辩护就很费神,要把你扳倒更是一场恶仗。更何况,树敌是律师的大忌,我何必要走这么多弯路?" 我听他抽丝剥茧,一时难以反驳。 "你有唐睿呢,他要是较起真来,黄新死得包管比谁都惨。"邢戈宇笑着拍拍我的肩,"惜福吧你。" 我无声地一笑:"我倒是惜福......"只是他不愿意,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邢戈宇突然沉默了一阵,然后兀自轻笑道:"高伏槿......这个名字我从高中听到大学,却在三十出头了才见到真人,真是......" 我心里一紧,想起邢戈宇钱包里的那张老照片,仿若陡然回到了大学时光。 "你哥他跟你提到过我?"我问道。 "没有,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摇摇头,"他死后,我舅妈从北京收拾了两大箱书回来,全部送给了我。后来我在箱子里找到一本日记,还有一些书里面,发现几张你的照片。" 我鼻头一酸。 "我跟我哥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以说整个家族里就我跟他关系最亲,可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喜欢男人。所以看到你的照片时,我的心里只有震惊。本来同性恋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词汇,自从发现这档子事后,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关心起这方面的信息来。 "上了大学后,我跟唐睿同寝室。大一的时候我经常听他说起你,当时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后来听他说起你读的学校,才知道你就是我哥一直喜欢的人。当时我就觉得唐睿不对劲,上次见到了,才知道那小孩也一直喜欢你那么多年。"他一叹气,看向我,"我就好奇,你哪儿来那么大魅力呢?" 我牛皮哄哄:"那是长相问题。" 他一笑,继续道:"当时我很想不通,怎么我哥、唐睿都是同性恋呢?那时候太纠结于这个问题,甚至对自己的性向都开始产生怀疑......那个时候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向唐睿告白了。" "什么?"我一惊。 "放心,我都说了是鬼迷心窍。"邢戈宇又拍拍我,"唐睿长得漂亮,人又聪明乖巧,不管在男生女生中都很受欢迎,还跟我在一个寝室。我怀疑自己性向时身边就他一个人疑似同性恋,所以头脑一热就跟他说了。" 我干笑两声:"结果他是不是冷落你很多年?" "你还真了解他。"邢戈宇大笑,"他这人太倔,有些事情你不逼逼他是不行的。我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看着他这么多年,他也就在你身边的时候最高兴。你说你们俩同,又明摆着相互喜欢,怎么就走不到一块儿呢?" 那天晚上我和邢戈宇在桑拿房里聊天聊到几乎全身脱水,在送完了各自的衣食父母后,我和他又一路顶着寒风跑到别处喝酒。自创业以来我极少在人前痛哭,可是只有在那一晚,我在这个就算加上开庭也只见过三次的男人面前,借着酒性狠狠地哭了一场。 14 那一年的春节前夕,邢戈宇到东郊监狱办事时赶上那里犯人暴动,被打成左臂骨折。得知这一消息后我对他大肆讥讽,说这是他从事刑辩骗钱多年来的报应;但在他期期艾艾的呻吟声中,我还是带着果篮到医院去看了他。自那次桑拿房里的长谈之后我和他多少变得有些投契。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利益瓜葛:他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他是刑辩,我是商人;这样的利益空白使我们能够最大限度地对彼此敞开心扉。他给我讲他一直暗恋的一个女检察官,讲他为了那个女人离婚,讲他多少次从她手下把犯人捞回来,讲他的心上人对他有多么唾弃;他时常边喝酒边讲心事到流泪满面,说他的爱情犹如我和唐睿的一般绝望。 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我照例向他讲起唐睿,哀怨如深闺的弃妇。他一边指使着我帮他剥香蕉一边斜视我:"你也就只敢在我面前说,平时见你做事也挺风风火火嘛,怎么一遇到唐睿就硬不起来了?你以为你什么年纪了啊,还学人家百炼钢成绕指柔?" 我没好气地把光溜溜的香蕉递给他:"你他妈才硬不起来呢!那是唐睿,又不是别人。" "差不多,男人追谁都跑不开八个字:软硬兼施,死缠烂打。"邢戈宇得意洋洋地咬着香蕉,"我看唐睿对你就是有那么点意思,大不了你给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他半推半就的没准就从了你了......" 我一听顿时尴尬住,手上没了动作。 邢戈宇一愣,半响道:"不会吧?不会吧老高?你你你......你真的......?" "嗯......啊。"我讪讪地点了点头。 邢戈宇一脸狐疑:"那为什么......为什么唐睿还......"吞吞吐吐了半天,他突然一脸天真地望向我:"老高,你不是不行吧?" "日!" 我就着香蕉皮向他扔过去,"你那什么嘴巴啊,活该你吐不出象牙。"我被他这么一说,思绪不可遏止地又飞回到那个夏夜,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甜蜜又辛酸的奇怪感受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8 。我支支吾吾半天,终于问他:"你说,我和他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结过婚带着孩子,有自己的事业。到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想头?" "这个......"他想了想,"可是你明明喜欢人家,人家好像也喜欢你,这么憋着不难受么?现在不去争取,难道真的要等七老八十了才去后悔?"他说罢用他健康的左脚踢一踢我,"你他妈是个爷们呀,还怕东怕西的像个什么话?" "你还真敢说。"我隐住涌上心头一阵难言的心酸感,笑着拍拍他,"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呢,话说你这次住院,怎么也没见人家检察官来看看你啊?" 这句话正中邢戈宇的痛处,他一脸严肃状:"人家要忙工作,真的真的。" 我不禁低着头笑他,心底传来一阵关于爱情的叹息。 我告别邢戈宇后从住院大楼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唐睿捧着一大束花站在总台东张西望。 "高伏槿?"他看到了我,几步走过来,"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看邢戈宇。"我看了看他手上的花,"你也来看他?他住5楼32床。" 唐睿脸色一变,疑惑地问道:"......你来看他?" "嗯,前几天他就给我发短信说他手被打折了。"我忍不住一笑,"久走夜路必遇鬼啊,他大概从来没想过会在监狱里受伤。" 唐睿神经质地吸了口气:"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我们一直都挺好的嘛,"我见唐睿那样,忍不住开始逗他,"黄新的案子过了之后就经常跟他有联系,他这人挺好相处的。" "哦,那么早你们就熟起来了啊,怎么我都不知道。"我几乎能看见唐睿的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正好我上去看他,你等我一下,马上就下来。" "嗯,那我在停车场等你。"我忍住笑,目送唐睿进电梯,心情豁然大好,一路吹着口哨走向停车场。 我估摸着唐睿进病房后又给邢戈宇打了个电话,情意绵绵地问:"小邢,猜我是谁?" "老高?你搞什么名堂?"他莫名其妙地问我。 "嗯,我就是问一下,我的领带夹有没有落在你那里?"我随口说道。 我听见他窸窸窣窣地找了一阵:"我这里没有,怎么,你领带夹丢了?" "你再找一下呢?"我启发他,"你看一下被子里......?" "操,你领带夹怎么会在我被子里?"他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我看了,没有。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就是一个领带夹。"说完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对我说,"唐睿现在在我这里。" 我笑得前仰后合:"嗯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在你那儿才打的电话,你别跟他说。" 邢戈宇突然明白过来,也跟着嘿嘿笑道:"操,我知道了,你看我的。" "好,再见。"我乐不可支地挂上了电话。 唐睿从住院大楼出来时面无表情。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便说:"这么晚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行,地方你定。"唐睿答应得格外爽快,"我先去开车。" 我把唐睿带到一家快到三环的日式料理店;主要是看中那里环境幽静,包间极多,适合喁喁私语。 "唐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点好菜以后我看向唐睿,好整以暇,"刚刚在医院你叫我等你来着。" 我看见他眉毛不自然地挑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望着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就是问一下,你跟邢戈宇,那个......" "我跟他怎么了?"我装傻道。 "就是那个。"他不耐烦地一皱眉,"你们是不是?" "怎么会呢,你别乱想,他又不喜欢男人。"我故意严肃地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跟他处着挺舒服的,没别的意思。他又不是同,我怎么可能去耽误人家。" 唐睿一急:"那他要是同你就真贴过去了?" "问题是人家不是么。"我故意回避了问题的重点。 唐睿脱口而出:"谁跟你说他不是同了?" 我一摊手:"我没看出来啊。" "人家会主动把这种事情跟你说么?"唐睿瞪我,"我告诉你,他就是,他百分之百是。" "真的?"我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高兴什么?"唐睿酸酸地问我。 我讪讪地低头不说话,悄悄抬眼看唐睿,心里不住地发笑:"真的啊,我还真没看出来,改天得亲自问问他去。" "你还没跟我说你是不是......"唐睿神经质地追问道。 "嗯,"我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下,"你别说,以前不知道他是同,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不会......你会不真的......"他结结巴巴地问我,见我一直不说话,阵脚彻底乱了起来,"我告诉你,他这人......他这人......" 我抬头刚想继续逗他,竟见他两行眼泪已经止不住滚滚而落,我顿时慌了神,没想到会玩得这么过火。我手忙脚乱地从餐桌上扯纸巾给他拭泪,他不再言语,那两串泪珠仍像拧坏了的水龙头一样直淌不止。我从未见过唐睿在我面前哭,所以直到这次我才知道他柔软的眼泪于我就像一把尖刀,一下又一下无情地直插在我心间,使我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疼得让人晕厥。 我坐到他身旁用力抱住他,柔声安抚道:"我逗你呢我逗你呢,你别信,真的真的。" 他紧紧揪住我:"谁信了啊?" 我拍他的背,轻吻他的头发:"不信你哭什么?" "......我难受。"他趴在我肩上闷闷地说,"高伏槿,我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我紧紧拥住他,"我这么多年就只爱你一个,从来没想过别人。" "关我什么事啊?"他嘶哑着嗓子小声说,却把我的肩头抓得更紧。 我帮他摘下眼镜,吻住他的唇,反覆辗转。唐睿第一次在我们接吻时抱住了我,我轻轻摩挲他光滑的颈项,如获至宝。 "唐睿,我们在一起吧。"我轻声对他说。 唐睿无声地靠在我胸前,脸上还挂着泪水。我见他努力抿住泛上唇边的微笑,倔强得像个天使。 2005年2月,在我与唐睿相识了十多个年头后的晚冬,我那曾经遥远得望不到尽头的爱情终于开始降临。 15 05年的春节在一片安庆祥和的气氛中到来。年三十的晚上我照例陪着母亲在家里看春晚,母亲专心致志研究宋祖英唱歌的时候我偷偷摸摸地窝在沙发里捧着手机给唐睿发短信;我能想象唐睿在手机那边躲着一大家子人一边偷笑一边给我回短信的模样,这种中学生一样的地下恋情让我感到幸福莫名。 快接近零点的时候邢戈宇给我发了条成人笑话当作是拜年短信,我一乐,转手发给唐睿。几分钟之后唐睿回过来:"你在想些什么呀?" 我逗他:"我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19 在温饱思淫欲。" 唐睿又回过来:"现在你在你妈那儿?" 我一看就来了劲,转头一看母亲,见她已经熬不住在打瞌睡了。我精神一上来,拿着手机轻轻摸到阳台上去,拨通了唐睿的电话。 "你干什么呀?"唐睿接电话时也是一副偷偷摸摸的口吻,声音压得极低,"我爸妈还有我哥他们一家都在呢......" "嗯嗯,我也是,我妈就在里面看电视。"我窃笑道,"一会儿出来吧?" "......你说什么啊?"唐睿埋怨我一句,可掩不住语气里的一阵小小欣喜,"这都多晚了,你就不怕家里问你出来干什么?" "我妈看完了春晚肯定睡的,我等她睡了就出来。"我煽动他,"你也出来嘛,我这不是想你了么。" "你想我才怪。"唐睿笑着骂我一句,"那我可说不准,春晚完了元元跟他姐姐还要放烟花的,没准能出来的时候都一两点钟了。" "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我一会儿就开过来。"我喜滋滋地答道。 "我在我爸妈家,你把车开远点。"他小心翼翼叮嘱道。 "好好好,你快点哈,我马上就出来。"我开心地挂了电话,转身回到客厅时电视里正在唱《难忘今宵》。我掩住心中的雀跃安顿母亲去睡了觉,抓起车钥匙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开到唐睿父母家小区门口时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被他匆匆掐断,过了大约一两分钟之后我看见套着白色羽绒服的唐睿朝我这边跑过来。我赶紧帮他开了车门,他带着一身寒气坐到了副驾上,鼻尖冻得发红。 "你做死啊,打什么电话,吓死我了。"他搓着手埋怨我。 我笑着握住他冰冰凉凉的手,边搓边问他:"家里人都睡了?" "大人都睡了,几个小孩还在屋顶上放烟花,估计还得闹一会儿。"他顺势靠住我,"放心吧没人看见。" 我亲他额头一下:"我第一次跟你一起守岁,以前从来没想过,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我听见他在我怀里轻声笑了笑:"大半夜的跑出来偷情,还是第一次呢。" "我们现在这样哪儿叫偷情?"我坏笑着咬住他耳朵,"来做一点偷情该做的事吧。" "诶,这是车上......"他来不及瞪我就被我的吻封住了唇。我一路细细碎碎地吻他,一边慢慢剥下他的羽绒服,手指滑进他毛衣里,在他腰上掐了掐,他顿时一激灵:"你真的要在这儿......" 我的手继续在他腰背上游走,低声笑道:"你这么晚出来难道不是为了......" "你呀神经!"他抬手敲我,"你要是死了就是欲火焚身给憋死的!现在什么也没有......" 我哗啦啦拉开车载置物箱,厚着脸皮道:"ky,套子,卫生纸,我来之前都备着呢。" 即使在黑暗中我也看到他的脸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高伏槿,你这人怎么......" 我嘿嘿一笑,放平了靠背,伏在他身上撩拨他:"大过年的,不要自己委屈自己么。" 唐睿狠狠瞪我一眼,不再言语。我和他在黑暗中互相亲吻,摸索着彼此的轮廓,空气中散发出一种火热又温情的味道。在进入他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不是在做爱,而是一场圣神的仪式,我和唐瑞挥霍了那么多的青春岁月,终于在迈入而立之年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完成了我们相爱的证明。 那一夜我们都彻底遵从了自己的欲望,我在他身上纵情驰骋,一次又一次攀上欲望的巅峰。车外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淹没了我和他的喘息与尖叫。我最后一次达到高潮时抓住他的手放在我胸前,窗外烟火乍起,一闪而过的白光中我看见他疲惫又专注地对我一笑;我甚至觉得世界可以就在这一刻毁灭,我也无怨无悔。 安静下来后我静静拥住唐睿,一边玩弄着他的头发一边打趣他:"你刚刚听见你自己叫了没?" 他抬起头白我一眼:"我没叫啊你别瞎说。" 我摸摸他的喉咙:"嗓子都哑了还说你没叫呢,好在外面声音大听不见。" "谁嗓子哑了啊。"他哑着嗓子愤愤不平地说。 我一笑:"哑了好啊,你嗓子哑哑的挺好听的......嗯,男性魅力。" 他嘟囔几声,我没听清。我替他把羽绒服裹好,紧紧抱住他,无比珍惜这一幽静时光。唐睿在我怀里玩了一会儿,问我:"你还是回去吧,总不能在车里过夜不是。你妈明天早上起来看不见你还不得急?" 我抱他起来,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那你要想我,没事儿多发发短信,过了初三就找时间出来,听到没?" "知道啦。"他一边答应一边套上羽绒服,"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婆婆妈妈的,小心更年期提前。" 我笑着掐他的腰:"你才要小心呢,你以为你还年轻啊,腰都开始硬了,再不好好保养当心我哪天嫌弃你。" "啧啧,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他一直跟我调笑着,轻轻推开了车门准备下去,但动作却在一只脚迈下车的那一刻僵住。 "怎么了你,腰闪着了?"我笑嘻嘻地去搂他的腰,从他开门的方向看出去,不由也楞住了。 前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眉目间和唐睿隐隐有几分相似。男人双臂环抱靠在小区花坛上,面无表情,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我心里顿时一阵战栗。 "呀......大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听见唐睿讪讪地说。 我脑袋里轰地一下。 "嗯,一个小时前,大概。"男人无视我的惊讶,越过唐睿的肩膀直接打量我,"这位就是......高伏槿?哥们儿行啊,这车子摇了快一个小时了,老当益壮啊。" 我脸一热。 "大哥你说什么呢!"唐睿急急扯住男人的手臂,又转向我,"这是我大哥,唐甦,他知道我们的事,你别担心。"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半响逼出一句:"唐先生好。" 唐甦一阵狂笑,扭曲着脸回应我:"嗯嗯,高先生也好。" "大哥你别逗他。"唐睿插了一句。 "你还挺护食嘛。"唐甦正色道,"找个地界坐下来吧,我正好有事儿跟你们交待。" 除夕的夜晚要在市内找到, 一家营业的茶楼并不是一件难事。唐甦带着我和唐睿找到一家中式茶楼,刚坐定就点了一扎热啤,倒酒时特地舀了一个大枣给我,大声笑道:"来来来补一下补一下,刚刚辛苦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酒打翻。 "大哥你别老拿那事儿开玩笑!"唐睿双颊绯红,忍不住敲着桌子叫道。 "德行!"唐甦白他一眼,"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我刚要睡就看到你穿成白晃晃的一坨溜出去,那神态跟小时候溜出去调皮捣蛋简直一模一样;然后我在阳台上老远就看见你跳上一辆不认识的车,我能不急么?结果我冲下来一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0 看,已经晃上了。" 唐睿气鼓鼓地不理他。我只能保持着尴尬和唐甦四目相对。 唐甦点起烟,一双和唐睿极其相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隐藏在烟雾之后。"小高,你和唐睿的事,我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唐睿小时候偷偷喜欢你,高考时本来一门心思地要考北京,那时我觉得他还小,而且到北京读书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没在这方面干涉他。后来他没去成北京,毕了业又结婚了,我更是没拿他年轻时候那股疯当回事儿。然后后来他离婚了,什么原因他没跟我们细说,现在想起来,大概基本上也就是性向方面的问题。" 唐甦漫不经心地弹着烟灰,"本来我觉得,唐睿离了婚,有个儿子在亲妈那边,他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就算是个同我也认了。只要我这个做大哥的护着他,在二老有生之年瞒一瞒,别的外人怎么看,我都不在乎。但是现在,你看看......"他喷一口烟,目光转向唐睿,"先不说你们俩祖坟上冒青烟了都娶了贾玲回来。现在唐睿带着元元,小高你又是他继父,你们俩要是真在一起了,社会压力先放到一边,你们想过元元没有?你们怎么跟元元解释你们之间的关系?元元从小受过的家庭变故已经很多了,再这么一折腾,你们觉得他会怎么样?反正我是不敢想。" 他垂下眼,淡淡说道:"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也不是对你们有什么偏见。可是为了元元,我觉得,你们还是分开吧。" 16 正月过了头三天,母亲开始张罗着准备礼品走家串户。我们家亲戚并不多,一只手数过去几乎就能点完;母亲寡居多年,门楣前难得热闹一回,于是过年几乎就成了她单调生活的一场盛典。一年中的其他时候,母亲极少强求我待在她身边,唯有在正月,她会早早地督促我处理完手上的一切应酬,开着车陪她东奔西走地拜访那些我甚至弄不清名字和辈分的亲戚们。 初四早上母亲打电话过来催我出发时我正跟唐睿发短信。短信内容极简单,我大致交代了下公司要新签的合同,叫他留意审一下。他淡淡地说好,说近来天气转暖,要谨防倒春寒。我回他说谢谢,现在妈叫我出去,一会儿再跟你联系。他回了一个字,说好。 自除夕晚上我们和唐苏那场不咸不淡的谈话之后我和唐睿再也没有见过面,电话和短信倒是每天都没有断过,就是无形中显得生疏了几分。我和他都闭口不再谈关于元元的事,大有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阵势。我常常想,我和他这么多大风大浪都算是熬过去了,怎么偏偏在元元这一节上卡了壳,偏生元元又是唐睿的心头痛肉,只要唐睿说动不得,那即是谁也动不得的。而唐睿这次若即若离的态度更是让我如坐针毡,很容易让我在一觉醒来之后怅然若失,仿佛我和他从来没有交集过。 "胡子,你的胡子!"母亲见到我后劈头就是这么一句。我一愣,她不由分说便把我拉到浴室的大镜子前指指点点:"你看看你是怎么回事,胡子都还没刮干净呢就出门了,这怎么见人!" 我一摸下巴:"我觉得挺干净啊,都不觉得扎手。" "胡扯,赶紧给我再刮一遍。"母亲瞪我一眼,"快去快去,我等着你。" 我莫名其妙地到浴室去把光溜溜的下巴又刮了一次,出门后母亲又一路数落了我的毛衣与外套,待我把车开到舅舅家时她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格子花呢的围巾给我套上。我一哆嗦:"妈你干什么啊,这都要进屋子了你突然想起给我套围巾......" 母亲喜滋滋地帮我把围巾理好铺开:"就是要你戴着进去,好看。" "你当我是展览品啊好看......"我跟她开着玩笑,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以往几次不甚愉快的经验告诉我,五分钟后我将马上在舅舅家遇见一位正好前来串门的单身女郎,在母亲与舅舅的频频暗示之下我将不得不与这位女子畅谈人生至少三十分钟,然后相互留下联系方式,在母亲的拳拳期待下考虑要不要跟她再作进一步发展。 我近乎绝望地望向母亲:"妈你是不是又要给我介绍......" "来都来了说什么呢!"母亲满不在乎地推了我一把,"上去看看再说,你舅舅说了这次的姑娘条件可好了。" "妈你怎么......"我几乎就要翻脸,而这时舅舅洪钟般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上乍起:"哟,伏槿,你们来了啊,快点上来,等你们好久了。" 母亲一声声应着,一面拉起我,在舅舅看不见的地方给我使了个警告的眼色:"闹什么呢,你以为你还小?快点给我上去,就当是在拜年。" 我没做声,绷着脸跟母亲上了楼,心中全是怒火,却不好发作。 舅舅殷情地把我和母亲迎进了门,我一瞄鞋架上果然架着一双年轻女子的长筒靴。舅舅见我动作迟疑了一下,急忙拉开嗓子招呼:"正好家里还有客。伏槿,你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杨焕,市检院的,你舅母那边的亲戚。" 我觉得这名字取得一点也不女性化,扬眼望去却看到一个梳着栗色大波浪的女子,五官极其精致,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气,不觉跟这名字极配。 我和母亲对视一眼,见母亲脸上一阵得意。 我被舅舅舅母拉着坐在杨焕小姐旁边,我仔细打量她,只觉得非常非常面熟。我不由问:"杨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料她却轻蔑一笑:"高先生,现在不流行这样搭讪了呀。" 我不由心头火起:谁他妈跟你搭讪呢?你以为你是谁啊,连唐睿的半根指头都比不上。 而这时舅母竟肉麻兮兮地一乐:"这有什么奇怪的,宝玉第一次见黛玉的时候还觉得在哪儿见过呢......" 母亲跟着笑道:"宝黛呀,那是上一世修来的缘分,怎么拿这个出来比。" 我心里一阵鸡皮疙瘩,偷眼望杨焕,见她极礼貌地陪着笑,看来是深得母亲的欢心。我却觉得她笑容极冷,活脱脱一个冰山;我心里一阵烦闷,偷偷摸出手机给邢戈宇发求助短信,让他十分钟之内务必给我来一个电话,天灾人祸的理由随便他编,反正得把我从这鬼地方解救出来。 "小杨是检院什么科?哦,公诉科的哈?嗯,不错不错,惩恶扬善啊。"母亲自顾自地和杨焕聊起来,脸蛋几乎笑成一朵花;一会儿夸她模样俊俏,又夸人家会穿衣服,总之,这个杨焕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几乎掠尽母亲芳心。倘若母亲是个男人,恐怕此时早已急切切拉着杨焕到民政局登记去了。 二十分钟后邢戈宇的来电才磨磨唧唧地响起来,我已经顾不上埋怨他,欣喜若狂地接起来:"喂,小邢,什么事?" "高总,大事不妙!唐睿在商业街裸奔,围观者甚众,你再不来怕是要出大事。"邢戈宇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差点面部抽抽筋,还得配合他道:"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1 什么?这么严重?要不要紧?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赶过来,你不要急。" "没事,唐睿身材很好,不用担心。"邢戈宇继续严肃道,"但是围观群众骚动很大,你快点来处理。我在商业街鱼头火锅,等你来买单哈。" "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来。"我咬牙切齿地收了线,对着一屋子人沉痛道,"不好意思我马上得走,刚刚助手给我打电话,公司里有点事必须要我去处理。妈,你就在这儿聊着,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接你。"我一口气交代完,在长辈们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抓起外套准备往外跑。我本以为就这么可以逃脱,谁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天雷:"你往哪个方向走?载我一程。" 我目瞪口呆地转身看着杨焕,半晌逼出一句:"我去......商业街......" "嗯,正好可以载我一程,麻烦你了。"杨焕镇定自若地站起来,"几位慢慢聊,我也正好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母亲乐呵呵地冲我一笑。 我木然站在原地,头皮阵阵发麻。 "你们公司在商业街?"杨焕坐在我的副驾上,单手托腮,冷冷地问。 "没有,我是先到一个朋友那里拿点东西。"我解释道。 "嗯,朋友。"她转头过来看我,"刚刚那个是救急电话吧?" "你知道了?"我无意隐瞒。 "彼此彼此。"她轻轻一笑,往前指了指,"就在商业街那个火锅店门口,你放我下来吧。我本来也没什么事,跟你一样是找个借口出来。" "好。"我没心思跟她多说,直接把车停在火锅店门口,等她下车后,我也跟着下车锁门。 "你也在这儿下?"她不禁问。 "嗯,我跟朋友约在这儿。"我指了指鱼头火锅的招牌。 她点头:"那好,不打搅你,后会有期。" 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然后信步走入店堂,找到邢戈宇,竟见他一副百感交集的神情。 "你干什么?"我吃了一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娘。" "老高!刚刚那个是不是杨焕?是不是是不是?"邢戈宇瞪大眼睛问我。 "啊,你怎么知......"我一句话还没问完,脑袋里突然一个激灵,"难道,难道杨焕就是你的那个女检察官?"我一阵好笑,"你知道我妈干了一件什么事?刚刚正安排我和她相亲呢。" "操,你他妈哪世修来的福分啊。"邢戈宇郁郁道。 "我就说我在哪儿见过她,结果是在你那儿。"我揶揄他,"杨焕去年当选最佳公诉人的新闻报道,你小子肯定现在还留着吧?" "要你管。"他剜我一眼,继而担心道,"你刚刚又在乱放电没有?你一同,别把人家大好青春给耽误了。" "怎么可能,你那杨焕整个就是一座冰山,我才是有多远躲多远。况且我对唐睿是什么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了笑,想起唐睿时不禁胸口一暖,"倒是你,一摇一晃的杨焕也不算年轻了,以后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次是你运气好碰上了是我,下次万一人家遇上个顺眼的呢?你就这么干瞧着?" "嗯。"邢戈宇干应着,佯装整理手臂上的绷带,并不搭话。 "日,那你就耗着吧,男人没个男人的样子。"我不禁训他。 "那......"他抬起头以一种少有的求助眼神望向我,"不行你先替我把她吊着?" "什么?"我不由楞住了。 17 2005年的情人节,我在一片兵荒马乱的气氛中度过。 本来我极讨厌过情人节这样矫情又骗钱的节日,但确实在架不住邢戈宇那一遍又一遍低声下气的游说,终于答应在2月14号那天替他把杨焕约出来。他兴致勃勃地策划着这次在我看来极诡异的三人晚餐,仿佛要把他下半生的幸福全压在这个舶来的庆典上。 对我来说,在我自己的感情生活已经很不稳定情况下还要分出时间来替他人牵线搭桥,这让我觉得非常烦乱。另一方面,母亲在得知我主动约了杨焕后也显得兴奋异常,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我曾经对她出柜这档子事,一心一意沉浸在她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想里。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我和杨焕那海市蜃楼般的婚事,精力十足地替我编排着婚礼地点,她甚至觉得她马上就可以抱上孙子,遮遮掩掩地向我暗示着些优生优育的小常识。我麻木不仁地在母亲和邢戈宇的双重轰炸下熬过了两天,心中只默默地祈祷这一年的情人节快点平安过去。 14号傍晚,在邢戈宇近乎催命的电话声中我一个头两个大地迈出了门。我把车开上大街时才发现整个城市都几乎被成双成对的小青年们堵死,待我一步一挪地把车开到一环上时已经完全被包围在车山人海之中,完全动弹不得。车窗外来来往往的全是些捧着玫瑰花巧克力的稚气面容,这样普天同庆的气氛让我觉得伤感,特别是在这样不属于我的日子里。 我在一环上被堵了将近半小时后,我的手机吵闹地响起,我不用看也猜到是邢戈宇,接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才出门呢就被堵在一环上了,你自求多福吧。" 而这时电话那边却传来元元六神无主的声音:"小爸爸你快点来......爸爸被人砍伤了!" 我神经顿时一紧绷:"什么?!在哪里?怎么回事?" 元元的声音拖着哭腔:"就在家里......小区里面......一个男的冲过来打爸爸,都动刀了,砍在肩膀上......小爸爸你快点来......" "你知道是什么人?你打110没有?120也行!"我心乱如麻,努力安抚他,"你别慌,找一下周围有没有大人帮你,等着警察和医生来。我马上就过来,不要哭,懂事一点,看好你爸爸!" 收线之后我望着长长的车队一阵暴躁,脑中有无数不祥的画面闪过。我无法确知唐睿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我担心他,我生怕失去他;我恨不能立刻长出翅膀飞到唐睿身边,代替他流血受伤。我烦躁地按着喇叭,激起周围司机的一阵共鸣,这条路段上小小的骚动起来,咒骂声不绝于耳。 我紧紧握住方向盘等待了大约有三分钟,路况仍然没有任何缓和。这三分钟对于我来说就像一生一世那么漫长,我真的害怕我就在这三分钟里失去唐睿;这时我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举动:熄火,下车,在车与车的缝隙中向着唐睿家的方向发足狂奔,把我那辆庞大的越野扔在了漫长的塞车队伍中。 "你他妈找死啊?!"一个司机探出头来吼我。 我管不了那么多,冲进最近的超市存了车钥匙,给助手打电话:"小陈你快点给我到南一环好又多212号储物柜那取我的车钥匙,密码123456,我的车停在路中央,你给我开回去。......日你妈,老子管俅得你过什么节!给你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2 二十分钟,不过来老子炒你鱿鱼!" 刚训完助理,邢戈宇的电话又急急打来:"喂,老高,你现在在哪儿......" "南一环,没空!"我边跑边对着电话吼,"唐睿出事了我正赶过去......杨焕?操你娘,是男人你就自己上,老子没空给你当月老!" 元元握着唐睿的手机一路追踪我,像所有未经世事的小学生一样慌张。我的一颗心被悬吊起来,在这座因情人节而拥堵不堪的城市里一刻不停地奔跑了大半个小时,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冲进守民医院,找到走廊上孤孤单单的元元,张臂接纳他因哭泣而花得一塌糊涂的小脸。 "你爸爸呢?"我问他。 "在里面做手术......"元元抱住我,小小的身躯似乎承载不了那么大的悲伤,"小爸爸,爸爸他流了好多血......在车上我叫他他都不理我......我怕......" 我用力抱住元元,我太了解他的担忧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觉得我的心神仿佛都在被唐睿一丝一丝地抽走。我不明白唐睿怎么会在自家小区里被人砍伤,我那么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唐睿,怎么会有人狠得下心去伤他。 唐睿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唐甦背着包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我:"元元把你叫来的?" "嗯。"我点点头。 "他居然在第一时间叫你。"唐甦低语一句,继而看向我,"唐睿这事儿你别跟其他人说,我得瞒着家里,省得老人家担心。"他一拳打在墙上,"真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他妈的一枪毙了他!" "一会儿唐睿出来,要是有意识的话尽量让他去录口供。"我对唐甦说,"元元还小,别让他过早跟警察打交道。" 唐甦瞄我一眼,突然不爽道:"我知道,你别在这里挣表现。" 我哑然。 "行了行了,你先带着元元到一边去休息。"他不耐烦道,"别走远了,唐睿醒了肯定想看到你。" 唐睿的刀伤在肩膀上,被人从后面由右肩而下;但所幸凶手杀意不浓,未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过多,在路上出现了休克。一番抢救之下,我的唐睿终于平安醒来,让人不禁感激涕零。 "周长贵。"唐睿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叫人摸不着头脑,而他的眼神却格外清晰,"我认得他,周长贵,我以前一个当事人的哥哥。高伏槿,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了,有一次我跟你一起的时候他还上门来找过我。" 我一怔:"你是说今天砍你的人?"我努力回忆着,依稀记得多年前那个干枯瘦小的男人,揪着唐睿的领口紧紧不放。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强奸犯的哥哥?"唐甦一拍大腿,"他妈的神经病!多少年了这都,那人肯定偏执!" 我摸唐睿的头发:"你现在好好休息,明天再叫警察来补笔录。既然知道了是谁,我这边先叫人逮捕着;我们公检法里都有人,程序上你别担心。" 唐睿双眼一闭:"嗯,谢谢了。" 我悄悄在被单下握住他的手,他察觉到之后抬眼望我,唇边一丝淡淡的微笑。 "诶诶诶你们俩当我是死人啊?"唐甦叫道。 我赶紧把手抽回来。 "算了,现在是特殊时期,随便你们。"唐甦抓抓脑袋道,"小高你要是愿意就继续在这里伺候唐睿,我带元元回去,现在也晚了。"他说着抓起外套往外走,回头望我们俩一眼,"那天的事儿......你们就当我放屁。但元元是你们俩必经的一个坎,你们给我记住了。" 我目送唐甦走后,轻轻在唐睿额头上亲了一下:"你这几天尽躲着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哪有。"他有气无力地争辩道。 我在他床头坐下,重新握住他的手,静静问他道:"唐睿,你想过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么?" 他没说话,手上用力稍微握了握。 我认真注视他:"唐睿,你从小就是这样,以为什么事只要躲着防着就天下太平了,因为这样我们错过了好多次,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我们两相互喜欢,这是一个天大的事。前面有那么多问题要面对,我知道要你去承受还是太难了,所以我可以连你的那一份一起承担;我可以在前面冲锋陷阵,但是你别再这么躲下去了,行么?"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他反握我的手,松开又握住,一遍又一遍。我把他的手放在我脸上摩挲,突然见他有些动容:"这么多年了,我又何尝不是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 我笑着亲吻他手指:"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让我等了十多年?" 18 周长贵在一个星期之后归案。局里几个兄弟说唐睿身上只能算是轻伤,周长贵要判也最多几年,进去再弄个减刑假释什么的,没准一两年就放出来了。我一阵鬼火,说人关在你们那儿,就算下判前好歹也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人民警察别的不行,刑讯逼供什么的总会吧;他妈的砍了老子的人,不受点皮肉之苦就想出来?没门儿。那哥们一听我这话就直打官腔:"唉哟老高你这思想不对啊,刑讯逼供那是以前,现在上面查得紧,我们这儿又是省会,谁敢那么明目张胆?现在司法系统要讲人权,美国天天盯着中国的人权现状你知道不?" "美国天天放个卫星在你上头拍你吃喝拉撒睡?"我顶他,"你是给中南海当差还是给白宫当差?他故意伤人你们不会找由头往深处挖啊,你要是硬说他涉黑,就是打几下又怎么了,现在政府反黑反得正起劲呢,最多就是抗拒从严,说他认罪态度不端正。" "行了行了我帮你意思几下。"他拗不过我,"我们就是逼供也是阴着整,放出来人还是好好的,到时候你可别说兄弟没给你卖力。" "知道啦,就你最人权。"我嘲笑他,"我就是想让那畜生吃点苦头,妈的动土动到老子头上来了。这茬过了以后少不了感谢你们几兄弟。" "感谢就免了,我们也是为党国扫除败类不是?"他嬉皮笑脸地跟我说笑,"哪天哥几个出来聚一聚,好久没去搓麻,手痒得很。" 我知道他指的是业务麻将,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这年头有门路送钱就不错,管他以什么理由。 如那位警察兄弟所言,唐睿身上只是皮肉轻伤,受伤时流血流得严重,输上血缝好伤口后修养一阵便无大碍。我也以为这桩风波就会这么过去,谁知公安那边的刑讯逼供居然真的逼出了些蛛丝马迹;几天后分局的董亚曦给我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黄新的人。 我一个激灵:"出了什么事?" 董亚曦按捺着兴奋对我说:"本来我们只是想整下他,咬定他涉黑,叫他交代幕后黑手。这两天轮番给他逼供,那孬种扛不住,居然真的交代出来,他后面还有一个叫黄新的,给了他五万叫他杀两个人;一个是唐睿,另外一个就是你。"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3 我顿时背上一阵恶寒:"居然是黄新?这小子反了天了,什么时候学了这一套。" 董亚曦说:"周长贵把这档子事一交代出来,这案子马上成了重案,局里已经在申请逮捕了。但是现在黄新在逃,你们注意一下安全。一会儿我叫队上几个精壮点的到你家附近转悠一下,可能还要你配合着做下笔录。"他停顿一下,关心道,"老高,看你平时还算安分守己的,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 "商场恩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叹了口气,"我这边你别担心,主要是唐睿那头,你们要派警力都到他那儿去,他现在伤着,情况比我危险。" 知道周长贵身后居然是黄新后我的神经不由高度紧张了起来,一刻也不敢拖延地住进唐睿家,生怕黄新又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对唐睿不利。这次的事件让我有时间回想我和黄新从心腹之交到反目成仇的整个过程,觉得若我和他的位置一朝交换,大概也会弄到今天这个结局;这样的结论让我有些失落,我在商场摸爬滚打的这些年,竟渐渐失去了年轻时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我跟黄新的恩怨从股权转让开始,最后恶化到刀刃相逼,我始终觉得他最恨的人应该是我,唐睿虽然是谋士,但从头到尾都处在幕后,按说不应激起黄新买凶的念头。唐睿听了之后淡淡告诉我,黄新在上诉时他曾带着公司账簿的复印件看守所看过他;从来不擅数学的唐睿在研究了一夜账簿之后把能找到的漏洞全抖给了黄新,黄新在多方压力之下最终选择对钢管的事保持缄默。 我心头一震,轻轻揉他的头发:"唐睿,你这又是何苦?" "当时你的全部希望都放在邢戈宇身上,光凭这一条路根本不保险。"他满不在乎地说,"邢戈宇那人那么精,你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样?所以当时如果不直接和黄新谈是不行的。"他轻轻扫我一眼,神情说不出的柔媚,"我知道这一点致命伤,能放着你不管么?" 我无言,只有紧紧地拥住他,觉得是上天赐给了我如此珍贵的一个宝物。唐睿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我:"行啦,也不单纯是为这个。你想,现在买凶这么难,他黄新能摸到一个周长贵算是不错了,周长贵那么恨我,能不顺便把我搭进来么?" 我撒娇似的吻他耳朵:"我不管,这次的错在我,我得对你负责。" 他一笑,自嘲似地说道:"怪只怪我们平时亏心事做太多,遭了报应。"我又揉他头发,骂他胡说,他却转过头来静静看我:"高伏槿,如果死后要下地狱的话,一起吧。" 杨焕听说周长贵的事之后也给我打电话,冷冰冰地叫我别担心,黄新归案后她会负责起诉,直接定故意杀人未遂。我心里一阵温暖,轻声对她说:"你这人心肠好,就是太冷了。凡事别老拿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说不定你现在要幸福得多。" "我起诉他们是公事公办,你什么意思啊?"她装傻问道。 我叹了口气:"当然这事我得谢谢你。刚才我是说邢戈宇,人家一心一意地守着你那么多年,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就给他一个痛快,别老这么若即若离的。你喜欢他就喜欢他,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杨焕一阵恼怒:"谁喜欢他?你一说我到还想起来了,情人节那天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意思?耍我是不是?" 听她说到情人节我就一乐:"我听邢戈宇说,那天他被路边的小姑娘缠着给你买了一大束玫瑰花是不是?" "你们两真无聊。"她恨恨骂道,"告诉你,那天我答应跟你去吃饭本来就是被家里逼的,你居然还叫邢戈宇出来,哪天他落在我手上我收拾不死他。" "你也不小了,家里不是逼你结婚逼得紧么,要不你出来跟我相什么亲?"我劝她,"邢戈宇这小子不错,你要是不喜欢他能跟他耗这么多年?他为了你连婚都离了,你还要他怎么样?" "谁跟你说这些,你才认识我几天啊?"她迫不及待地要收线,"黄新现在还在逃呢,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放下电话,心里一阵好笑,转身唐睿就说我:"接谁的电话啊笑得那么贼?" 我跟他说了是杨焕,他也不禁一乐:"要我说你这事干得真缺德,你妈那边你还瞒着吧?她要是知道杨焕跟人跑了还不得说死你。"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我妈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养我这么大,不会不知道我的性子,其实她心里早知道把我掰不回来了,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她也那么喜欢元元,慢慢地也会接受的吧。" "我又不是你家儿媳妇,管她承不承认。"唐睿微微笑着玩我的手指,"倒是元元,我真担心他。他现在确实对你很依赖,但我不知道他长大了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之后又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对他的心理产生什么影响。" 我慢慢回应他:"元元是好孩子,你别太担心。好多事慢慢等它顺其自然也许更好。" 他白我一眼:"那你说如果现在元元从外面冲进来,看见我们两个搂在一起,你要怎么解释?" "直接跟他说我喜欢他爸爸嘛。"我笑道,"我说今后由我和你一起养他,他那么喜欢我,一定高兴到天上去。" "你啊你就幻想吧!"他长吁一口气,静静看向别处,"你说要是我们一开始就在一起,该有多好。" 时间渐渐步入春天,黄新的案子依然悬而未决。刚开始我在各个小区门口都看见了抓捕黄新的协查通告,但董亚曦那边却一直没有传来黄新归案的消息。黄新就像一夜之间蒸发了一般,让干警们完全没有头绪。而我住进唐睿家是最初是为了照顾他,后来慢慢的也被他默认成了同居,这样的进展让我觉得十分开心。随着他伤势的好转,我们夜间的性事也开始变得频繁,有几次几乎是通宵达旦,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连元元也是一脸的黑眼圈,他无辜地向我们抱怨:"爸爸小爸爸,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啊,吵得我都没法睡。" 唐睿低着头尴尬着不做声,脚又在下面踢我。 我摸元元的脑袋:"爸爸跟小爸爸加班呢,对不起啊吵到你了。" 元元天真地眨着眼睛:"那你们还是不要太辛苦了,熬夜好累的。" 我见唐睿这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后来他问我:"你说元元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知道什么啊?"我满不在乎地答道,"他也只是随便问问。" "说不好,元元这小孩精着呢。"他看我一眼,"上次你在厨房里亲我,我见他明明是看到了,看见我在看他就马上把头转开。" 我心里一惊,表面上却轻轻拍了拍他:"别想太多了,元元还小呢。" 19 我记得那是在春暖花开的三月暮,唐睿的身体渐渐康复,而黄新的名字几乎已慢慢从我们的视野里退出。母亲那边常常有一搭没一搭地关心着杨焕的近况,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4 而我就将从邢戈宇那里听来的消息如数反馈给她,对此母亲很满意,我也很满意。偶尔母亲也会问起唐睿,也许是因为有杨焕的缘故,母亲对他的态度不再那么排斥;而母亲喜爱元元得紧,时不时还会暗示我把元元带过去看看她,这一点一滴的变化都让我觉得欣喜。那是一个春花盛开得极其绚烂的季节,炫目的阳光让人忘记了光明背后还可能存在的种种阴暗。 那天我跟唐睿约好把元元接到我母亲家住一天。唐睿开着车把元元送到了母亲所住的小区里,我把活蹦乱跳的元元从车上抱下来,问唐睿:"来都来了,要不要上去见下我妈?" 唐睿急忙摇了摇头:"见面还是算了,大家都尴尬。" 我逗他:"你怕什么,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他一瞪我,用口型告诉我"元元在呢你瞎说什么"。我和他逗着乐,正开着玩笑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哟,元元来啦,过来让我抱抱......" 元元毕竟跟母亲处了那么多年,一听她声音就撒脚丫子跑过去,甜甜叫道:"奶奶--" 我和唐瑞顿时对视一眼,我用眼神鼓励他赶快上前和母亲打个招呼,唐睿正犹豫着,却突然听见母亲和元元同时惊叫一声。我仓皇回头,见母亲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男人卡住脖子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柄尖刀,元元惊慌失措地跌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我大骇,辨不清那男人的脸,心头一阵不祥的念头闪过,不由脱口而出:"黄新!是你?" 他森然一笑:"高总,原来你还认得我。" "你他妈是人不是人?要来就冲着我来,把我妈放开!"我对着他急吼,余光瞥到元元,"元元,别在那儿傻坐着,快点过来!" "不是人?我他妈早不是了!"黄新一阵狂笑,一贯梳理整齐的头发此时油腻腻地搭在额上,"老子从被你弄进看守所那天就不是人了!怎么你还是么?" "黄新你给我看清楚,这里是居民区,不是野外。"唐睿突然开口,"这里这么多住户,肯定已经有人报警了,不一会儿警察就会来,你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的,趁事情还没有闹得不可收拾以前,快点把老人放开!" 我四下一看,邻近的几栋居民楼里果然已经人头攒动,心里不觉稍微舒了口气,感激地看唐睿一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居民区?你以为我选在这里还打算活着回去么?"黄新大笑道,我看见他手上又加大了力度,母亲一阵挣扎,"这一个月我跟了你这么久,就是在找你回这里的机会,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做掉你妈,让你生不如死!" "你他妈的疯子!快点放了她!"我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可唐睿死死地拽住我。 "伏槿你快走啊!"母亲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抱紧黄新,撕心裂肺地高喊,"你听到了,他不打算活着回去!你快点走啊!你走了有妈拖住他,你开着车,一定能逃走的!"黄新一慌,用手肘狠狠砸在母亲头上,她仍然不屈不饶地拽住黄新,对我高喊:"妈能拖住他!伏槿,你别管我!你走啊!唐睿!你有车,你带着伏槿走啊!" "妈,妈!你别动!他会伤到你!"我急得几乎快哭出来,对着黄新叫道,"你别伤我妈!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别伤她!" 这时母亲已经哭了出来:"伏槿你快走......唐睿!你在干什么啊?你不是喜欢他吗?你快带着他走啊!" 唐睿的手紧紧拽住我,却迟迟没有动作。 母亲哭得几欲昏厥:"唐睿!你留他在这里干什么!快带他走呀!" 黄新的刀已经抵上母亲喉咙:"高伏槿,你敢走我就马上动刀。" 这时旁边一栋楼上突然有人喊话:"那边那个疯子快点把刀放下!我们家已经报警了!警察在五分钟以内就到!" 仿佛得到鼓励似的,另一栋楼上也传来喊声:"我们这边也打了110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再怎么闹也是没用的!" "你听到没有?警察马上就会到,你最好把刀放下,不然你真的会没命。"唐睿对着黄新喊道。 "报警了?真好,看来我是要快一点了。"黄新狞笑道,"高伏槿,你给我跪下。" 我一怔。 "跪下!"黄新大叫,手上的刀大幅地晃动着,"我说什么你都得照做!否则你别想再见到你妈了!" 我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黄新一阵得意地笑:"看,这就是你的下场!你整我,你想把我弄进监狱,你把我赶出公司,最后你还是得给我跪下。你以为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他从后腰抽出一只短匕,扬手扔在我面前,"警察还有五分钟到,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自行了断,快动手。" 我静静地拿起那把短刀,端详着。 "你干什么?!"唐睿劈手夺下我手上的刀,护在怀里,"你别想死在我面前!" "高伏槿,你快一点,只有五分钟。"黄新笑道,"警察到的时候你如果还没有死,我马上杀了你妈,我说到做到。" 母亲泪流满面:"伏槿你别管我......你有这个心我就知足了,妈已经老了,你还年轻,你必须得活下去......" "唐睿你把刀给我。"我轻轻说道。 唐睿死死护住怀里的刀,望向我时眼中已满是泪水。 "给我。"我重复了一遍。 "唐睿你别给他!"母亲战抖着大叫起来,"你只要拖到警察来就可以了!我死了没关系!那是伏槿啊......你怎么舍得!" 唐睿的嘴唇微微抖动,眼泪扑簌簌落下:"高伏槿,你怎么舍得......" "你快一点,时间不多了。"黄新不耐烦地催促道。 "唐睿,来,给我。"我温柔地伸出手,"你说过的么,死后要下地狱的话,我们一起。" 唐睿的眼神突然一变。我见他无声地一笑,又美又坚强,轻轻把短刀交还到我手上。 "我知道了。"他低声说,暗暗捏了捏我的手。 "唐睿--"母亲发疯似地挣扎起来,"你怎么能还给他!你怎么舍得让他去死!" "黄新,我死了之后,我们两个互不亏欠。"我慢慢站起来,举起刀。 "当然。"他得意一笑。 "妈,是我不孝,一辈子都在惹你生气。"我看向母亲,她已经哭得快站不稳,"只有我和唐睿的事,希望你可以原谅。" "你怎么能这么傻......"母亲哽咽道,"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能活着......妈比什么都高兴......" "唐睿,再见了。"我无限深情地看向身边的人,见他站在朝阳里对我微微笑着;他双臂护着哭得不知所措的元元,默不作声。 我快乐地想,我们果然是心意相通的。 我静静举起刀对准自己的胸膛,感觉它从来没有如此激烈地跳动过。我偷眼看向黄新,见他一脸胜利的表情,身上的肌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5 肉渐渐放松,全副心思都集中在我的刀口上。我凝神静气,掩住内心的兴奋,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随着刀尖越来越逼近我的心脏,黄新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虚无缥缈的成就感,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就在短刀刚要触及我肌肤的那一瞬间,我手腕一偏,刀锋陡转向外,在黄新还来不及从他美妙的成就感中抽离出来的时侯疾步向他跑去。那一刻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高校球场上,全身的肌肉都战栗又兴奋。这是一场性命攸关的搏斗,在离黄新还有一米远的地方,我飞起右脚向他胯下踢去,他甚至来不及叫喊,整个人已经被我踢飞出去,手上的尖刀摔在一边。 我一把将母亲推向唐睿的方向,自己冲向仰面倒地的黄新,死死按住他双手,膝盖狠狠压在他胸口上。至此,形势逆转,附近几栋楼房里甚至传出了喝彩声。 "你还是那么卑鄙......"黄新见大势已去,不再反抗,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我。 "想动我,你他妈下辈子吧!"我冷笑一声,挥拳打在他脸上,鼻血横飞,"老子现在揍你是正当防卫,都是你他妈欠我的!你给我记住!" 这时远处的警笛声响起,楼上有人喊:"小伙子别打啦,警察来啦,放着叫警察收拾他。" 又有人喊:"没事儿,你尽管揍,我们这么多证人呢,就说你是正当防卫还怎么的。" "他妈的这人就是欠揍,刚刚还狂呢,这会儿这个熊样。" 我听得一乐,不禁住了手。几辆警车在言谈间呼啸而至,打头的就是董亚曦的车。他大呼小叫地嚷道:"老高!我就知道!刚刚接到报警说是在你妈的小区我就知道!你他妈的真猛,回头我叫局长亲自给你压惊!" 董亚曦指挥几个警员推推攘攘地把黄新架上了车,中间还恶意地踢了他几下。而这时我却突然感到全身一阵脱离感,再也坚持不住,四肢舒展地倒在地上。 "高伏槿!"唐睿尖叫着跑过来,扶住我的头,"你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我就是累了,又害怕。" "你才是,吓死我了。"他眼泪不禁又涌了上来,唇边还犹自挂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的。" "废话。"我抬手抚摸他的头发,"说好的么,死后要下地狱的话,我们一起。" 20 黄新归案后,杨焕直接把起诉权从基层检院收了上来,自己亲自起诉,公诉状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故意杀人未遂,侵占,挪用资金;开庭前她轻飘飘地向我保证,把黄新关个十多二十年没问题。邢戈宇也在刑辩业内放出话去,谁要是敢接黄新的案子就是在跟他过去不。黄新在外地找了个小刑辩为他辩护,被我两三下用钱打发回去。黄新的案子最后在初夏时下判,有期徒刑十六年。 "我跟监狱管理局那边说省内监狱吃紧,叫他们把黄新拉到新疆去服刑。"杨焕从法庭上下来时冷冰冰的脸上掩不住的神采飞扬,"黄新那身板去戈壁滩上背背砖倒也合适。" "杨检,你老人家可是正义的化身啊,怎么还冠冕堂皇地说这种话?"我揶揄她。 "我是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杨焕白我一眼,"再说这也是他罪有应得。" "对对对,要让他用劳动的汗水洗刷心灵的污浊。"邢戈宇点头帮腔道。 我一笑:"行啦我说不过你们小两口。" 杨焕的脸刷一下红起来:"谁跟他是小两口?" 我逗她:"你觉得不像?我倒觉得挺像。"邢戈宇在一旁脸笑成一朵花,杨焕懒得理我们两个,保持着冰山美人应有的风度甩开步子走开了。 我笑着拍拍邢戈宇:"哥们加油啊!" "差不了。"他开怀一笑,"你也是啊。" 母亲在黄新被捕的那天情绪过于激动,急进性高血压发作,在黄新被警车带走的同时她自己也被送往医院抢救,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将血压稳住。唐睿在母亲入院后的第二天就带着元元去医院探视了母亲,刚好那时候我在公司,没能见证这堪称历史性的时刻。而母亲和唐睿都出奇默契地对那次探视的会话内容保持缄默,所以纵然我有千般好奇,却竟无从问起。 这场风波的痕迹很快从我的生活中褪去,母亲出院后隐隐知道了我和唐睿一起住的事,没再多做过问;我把这视为是母亲默认唐睿的一种方式,心想日子就这么过也挺好。那个夏天我过得无比愉快,暑假里带着唐睿和元元到青岛去度了半个月的假,在海边晒太阳吃烧烤,玩得昏天黑地。我和唐睿有一次在元元熟睡后溜到沙滩上幽会,那晚海风极大,我和他半跪在水中做爱,有一种同天地融为一体的错觉;高潮过后我特别开心地拉过唐睿的手,对他说我们结婚吧,唐睿大笑着弹了弹我脑门,骂我神经病。然后我们又像孩子一样蹲在沙地上堆城堡,我偷偷地堆了两个不太规则的心靠在一起,左边写"唐睿",右边写"高伏槿";我正要献宝一样亮给唐睿看,结果一个大浪打过来把图案给打花了。我在原地伤春悲秋了半天,唐睿又笑我发神经,离开那片沙滩时他难得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以为你还小么,有空去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不如给我涨下工资哈。" 元元回家后画了一堆旅游写生放在家里,其中一张是变了形的他和我们两在海边堆沙堡,右下角有元元写得歪歪扭扭的四字标题:我的一家。唐睿说元元那幅画构图呆板人物扭曲,我却乐呵呵地买了相框给框上挂在元元的房间里;我想元元慢慢地也会自己明白,他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是如何相亲相爱。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和唐睿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起因是唐家常年在外的大家孙维维考上了本省的大学,要借住到唐睿家。于是唐睿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就对我下了逐客令,说要给他的宝贝侄子腾地方住。我虽然满腹牢骚,却也没办法,磨磨蹭蹭地收拾了东西搬回家,趁着维维还没过来报到的时候偶尔过来偷偷腥。 第一次见到唐家心心念念了月余的维维是他已经住进唐睿见家一周后。那天邢戈宇情场不顺,哭丧着脸跑来叫我陪他坐酒馆,我跟他说喝酒伤身,他想了半天说好那就去打电动。我感觉诡异地陪着他走到了电动城,结果他只会玩投篮机,我心一横想天大地大失恋最大,袖子一挽陪着他砸篮球。那时身边全是一群小青年,我看见一个个头高挑的小黑脸几乎百投百中,身边还有一小孩挺兴奋地跟着上蹿下跳,定睛一看,那小青年身边的小孩竟是元元;我当时就反应过来那小黑脸就是维维。 我第一感觉维维和唐睿长得一点也不像,黑瘦黑瘦的像个猴精;五官尚算清秀,但眼角上挑,有一种飞扬跋扈的感觉。他两只耳朵上的耳环穿起来能当活页本使,手腕上叮叮当当地挂了串骷髅头,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6 朋克的很;他上衣尚算正常,是一件白色小t恤,但牛仔裤破破烂烂,背的包也跟着破破烂烂。维维这样的身高长相和装束在人堆里显得异常扎眼,偏偏人还不乖巧,见了我之后就开始大刺刺地对我进行全身上下的打量,看完我之后又饶有兴致地将目光转向邢戈宇,看得我两心里发毛。投完篮后我掏钱请他和元元吃东西,小青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坐在我对面,态度还顽劣得很,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几乎没怎么搭理我们。我压住火,心想他不说话也好,省得加深代沟。 中途有一次元元去上厕所,维维的脑袋突然抬起来,眼珠乌黑油亮,下巴指着邢戈宇斜睨我:"这个就是你的新相好?" 我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邢戈宇倒是反应快:"不是,我是他哥们。" 维维点了点头:"哦,这么说你跟我三叔没分?" 我终于回过神来,慢吞吞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元元告诉我的呀。"维维石破天惊地答了一句,几乎让我脑袋空白掉,"我开始还不信,因为看着三叔不像是同,但是今天一见你就觉得了。" "等一下......元元他怎么知道......"我战战兢兢地问。 "他好歹也快十岁了,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他只是现在还没意识到你们是同性恋,但他跟我一说我就知道了。"维维大大咧咧地笑了笑,"其实这样挺好,元元挺喜欢你们两的。你们没分就好,我见你搬出去,还以为你们俩出了什么事。" "他两能出啥事,生死与共了都。"邢戈宇接嘴道。 "行,那就好。听我大伯说你人也不错,以后对我三叔好点,别始乱终弃的。"维维说完又去捣鼓他的手机。我回想他那人小鬼大的神色,努力寻找着一个适合他的词语--对,口出狂言。 维维在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就闯了大祸,他给我打电话时是在晚上八点,声音讪讪的:"高叔,你现在有没有空?有的话带几千块钱来百花路派出所来赎我。" 我心里一紧,问他:"你出什么事了?" 他闷闷答道:"没啥大事......就是打了几个人......" "没大事他们能抓你进派出所?"我火一上来就骂他,"你怎么刚一上学就出事呢,你那副灭天灭地的拽样就不能改一改?你等着,我一会就来。" "那......那你别叫三叔他们来!"他急切地说,"我就是不想让家里知道才叫的你,钱你先垫上,改天我还给你。" "你在那儿给我好好待着,其他的什么都别想。什么钱啊钱的,老子稀罕你那点钱?"我继续骂他,"在所里装也要给我装老实点,小心挨黑打。" 我恶狠狠地挂了电话,心想维维这小兔崽子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主。我翻出通讯录想打董亚曦的电话,居然是关机,我骂骂咧咧一阵,心想我又不认识派出所的片警。我翻着通讯录东想西想,最后一拍脑袋,终于想到杨焕。 杨焕接了电话之后按捺不住兴奋的口吻:"我正愁今天晚上没借口甩掉邢戈宇呢,包在我身上,我一会儿亲自过去,保证一分钱不用就把你侄子给带出来。" 我心里默默念叨邢戈宇我对不住你了,收了线就急急往百花路赶,到的时候杨焕已经拎着维维站在派出所门口了,旁边还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小片警。也难为那个小警察,本来只抓到一个斗殴小青年,最后居然惊动到市检院的检察官亲自过来领人。杨焕说维维是在网吧遇上几个小流氓跟他抢机器,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维维抡起凳子给人家小流氓耳朵砸出了血,阵势闹得有点大,其他倒也没什么。那小片警邀功似地强调说他们还没有通知维维的学校,请我们大可放心。我谢过之后亲自押着维维回了唐睿家,在楼下偷偷摸摸地放他上去,叫他别惊动唐睿。 维维上楼后我坚持要请杨焕吃宵夜,杨焕拗不过我,跟着我到一家日式拉面店吃他们家招牌的油炸豆腐。我们刚一坐定,就听见门口一阵喧哗,接着是一队穿得喜气洋洋的老年人鱼贯而入,招呼着一一落座;这队老人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像是刚从哪儿活动回来。我见他们提的包上统一印着"仁安小区老年腰鼓队"的字样,刚觉得有点面熟,就听见一个诧异的声音传来:"伏槿?" 21(最终章) 我一抬头,见穿着统一t恤制服的母亲站在我和杨焕面前,那架势倒是有些像将我们捉奸在床。我一尴尬,不知如何向母亲解释,碍于杨焕的情面又不好直说,只好装愣道:"咦,妈,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老年队今天下去表演节目,刚刚才回来,在这儿聚餐。"母亲说着便神色复杂地打量杨焕,"你们来吃饭?" "啊......"我小心地想着措辞,"今天让杨焕给帮了个忙,想请她吃个宵夜感谢一下。" "哦,这样。"母亲点头笑笑,脸上看不真切喜怒。她站在这边和我们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回到老年腰鼓队的大部队中,临走前还笑眯眯地叫我吃完东西等着她,她好搭顺风车回家。我清楚母亲的脾气,知道一会儿少不得又是一顿盘问;而这时母亲对唐睿的态度还不明朗,又撞上我和杨焕一起吃饭,我很难想象母亲的反应会是怎样。 我惴惴不安地和杨焕吃完了宵夜后,杨焕先行离开。我早早地在拉面店外面抽着烟等母亲出来,心下突然有些苦恼,想着我都是这么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还得看母亲的脸色。一支烟的时间里我想象着母亲与我对话的无限可能,最后心一横,心想干脆今天豁出去把话挑明,让她认也认不认也认了,省得这么藏着掖着的难受。 母亲终于在我抽完第四支烟的时候和一群队友出来,东张西望地找到了我的车,快步走上来,哼哼道:"哼,你还真等着?" 我苦笑:"妈,不是你叫我等的么。" 母亲白我一眼:"我还以为你要先送小杨回家。" 我心里突然一喜,不动声色道:"她有车。" "哟,照你这么说,她没车你就真送了?"母亲边坐上车边唠叨,没等我把钥匙插上,她就一脸严肃地转过来对着我,"伏槿,今儿我有话跟你说,你先别忙着开车。" "好。"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妈你说吧。" "那好,我问你,你跟唐睿的事怎么样了?"母亲问我。 "我跟他挺好的,真的。"我装傻道。 "挺好?"母亲微微提高了音量,"我怎么不觉得呢?你最近是不是从他家搬出来了?还有,你今天跟小杨又是怎么回事?" 我忍住笑:"那个啊,你别多想。唐睿他侄子来这边读书要住在他们家,所以我就搬出来住了。还有今天的事也是因为唐睿的侄子,那小孩打了架被人送到派出所,我一时找不到熟人,就叫杨焕来帮我领人。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 作者:看没看 分卷阅读27 " "真的?"母亲狐疑地问道。 "哪还有假。"我笑道,"妈,我对唐睿是什么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母亲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伏槿,你要知道妈担心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她长叹一口气,"以前我反对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伤心,而是觉得你选的这条路太过艰难,妈怕你受苦。" "我知道,妈,我知道。"我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 "黄新威胁你那天,我真的以为你会自尽......唐睿把刀递给的时候我的心都已经死了,我完全不敢看你。可是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你不会死,你不会丢下他。他那时候看你的表情......唉,你真的该好好记着......"母亲叹道,"我老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现在我知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唐睿这孩子不错,你得好好待他。" "妈,这你不用担心,真的。"我温和答道。 "你选择的这条路,并不是只要你跟唐睿在一起就结束了,以后你们要面对的东西还多:社会上那么多人的眼光,亲戚的眼光,还有元元的眼光......"母亲动容地说,"你以后不管撑得有多苦,也得给我记住了:妈今天当着你的面认了唐睿,从此咱们高家就只容得下他和元元,你以后再敢带别人回来,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打断你的狗腿。" 我一阵失笑:"妈,不会的,真的。" "不会?哼,难说。"母亲愤愤道,"男人花心起来啊,真是......你看你爸年轻的时候......" 母亲一路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她和父亲那段陈年往事,我静静地开车听着,心里突然感觉无限幸福。 送母亲回家后,唐睿突然打来电话,气势汹汹得紧:"高伏槿,你是不是瞒着我把维维从派出所接回来了?" 我笑道:"怎么你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邢戈宇早就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了!"唐睿叫道,"这么大的事,你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哼,维维回来还敢跟我撒谎。你就惯着他吧,反正不是你家的孩子,惯坏了不心疼。" 我听着唐睿气急败坏的声音,忍不住在电话这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唐睿停下来奇怪地问道。 "没事儿,我就是听着你这么活蹦乱跳的觉得特别幸福。"我乐呵呵地说。 "......神经病。"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刚刚往你家里打了电话没人接,你现在还在外面?" "嗯啊。" "这都快十一点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别跟个夜游神似的。"唐睿抱怨道,"真是,非要我吼着你才知道去睡觉。" "唐睿,"我轻轻叫他,"今天我妈跟我说,现在除了你,我要是再带别的人回来,她就打断我的腿。" 唐睿在电话那头咯咯一笑:"不错,那是你活该。" 我舒心一笑:"唐睿,要记着我爱你。" "记着呢。"他缓缓说道,"倒是你自己啊,别忘了。" "怎么会。"我反驳道。 "知道啦。"唐睿柔声安抚我,"行了,快点回去睡觉吧。" "嗯,晚安。"我满心喜悦地收了线,发动车子开往家的方向。窗外夜色正酣,晚风让人有些微醉;这一天我早已告别而立之年,青春对我来说是个遥远的回忆,而我觉得自己自由自在地奔跑在人生道上,快乐如初恋的少年。 ------------------------------ 这个最终章是提前就写好了的,前几天一直有事没能按时贴出来,鞠躬~~ 不管怎么样,终于能完结了,撒花~~ 分卷阅读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