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从开挂开始》 第一章 小医生陆成 “检测到宿主看完医学专业书籍100本，正式激活系统。” “系统正在评估宿主各项技能等级……” 夜晚十二点。 陆成看着骨科专业解剖学的时候，耳旁忽然响起来这种声音。 与此同时，陆成似乎多了一个第三视角，他的双眼除了可以看到眼前书本上的解剖图谱外，还能看到一个透明的面板。 上面的字体不断开始扩增。 “宿主：陆成。” “专科领域：骨科。” “主要方向：未定。” “关节外科：总体评定lv2.” “运动医学：总体评定lv2.” “骨病学：总体评定lv1.” “创伤骨科：总体评定lv2。” “……” 看着这面板，每一个面板后面似乎都有一个+号，似乎是可以扩展的样子。 作为一个明天刚准备入科规培，今天才上完入科前培训的陆成。 陆成有些恐慌。 书也来不及看了，赶紧冲到租的单间的厕所，狠狠地用冷水冲了一下，企图把这种幻听和幻视冲散。 作为一个医学生，而且是已经毕业的医学生，对于精神病学也是有所涉猎的。 幻听和幻视，那即便不可以诊断精神病学。也是个很不好的前兆。 冷水在八月并不凉， 似乎并不能够冲散那透明的面板。 陆成回到卧室，把温度打到极冷的程度。 看着那张面板，他失眠了。 …… 翌日。 陆成带着些许地困意，来到骨科四病区。 作为一个规培生，首先有一个规培的方向，陆成选的就是骨科。 而骨科的规培，也是需要在骨科的四个病区中轮转。 湘大二医院，总共有四个病区，分为骨科一到四病区。 骨科四病区，就是陆成轮转的第一个科室。 看了看时间，才七点二十不到。 陆成直接略过那还仍然存在的面板，走向电梯，一路坐到骨科四病区。 作为初来乍到者，他当然有提前打听过骨科四病区的基本情况。 骨科四病区总共有两个教授，两个副教授，分别带两组。 陆成分到的就是闵教授组，也是骨科四病区的科主任。 不过闵教授有一个习惯，就是要提前半个小时查房，不管是不是新来的是不是新的一个月，都是如此。 作为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医生，陆成当然要提前赶到。 最好是能够提前熟悉一下科室的环境，然后等着分配床位。 7点20. 陆成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就只有两个白大褂坐着，两个陆成都不认识。 但是想必其中至少一个是值班医生，另外一个就是闵教授组的医生了。因为四病区的另外一个胡教授，是准时八点交班后才查房的。 看到有新面孔到来，坐在靠窗电脑的一个戴着眼镜的高瘦医生就主动打起了招呼：“小兄弟，你是闵教授组的吧？怎么称呼？” 戴着眼睛的男子看陆成的年纪并不大，所以主动叫了一个小兄弟， “我叫陆成。见过远哥。” 陆成走近，看到了他胸牌前的名字写着陈远，也主动举了举自己的胸牌。 “陆成。” “医师。” “z169.” 表示陆是住陪的169号。 而林远的胸牌则写着研究生和学号，陆成就看不懂了。 林远再次主动问道：“原来是成哥，是进修的大哥吗？” 虽然陆成看着年轻，但也保不准就是来进修的大哥，这些人的临床经验，并不会比他这个研究生少啊。 一般会到湘大二医院来进修的大哥，一般都是在下面医院混得还比较好的，否则当然争取不到这个名额。 作为全国排名前十的科室，也不是什么人就能够来进修的。 “没，远哥，我是骨科规培的。以后多多关照。要有不懂的，远哥还得多教教我。”陆成赶紧说明身份。 林远瞅了瞅陆成，问：“成哥也是16届毕业的？话说起来，我们是同年啊。那以后互相学习。” “你现在手里还没病人吧，你就先看一看16-18床的病历吧。”林远看陆成有了医师资格证，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16届的，他也似乎对这里的规矩很熟悉，竟然主动给陆成安排了几张床。 “行，谢谢远哥。”陆成猜得出来，林远应该就是闵教授的研究生。 “客气。” 再过一会儿，闵教授组的医生，全部来齐了。 从朱雀光副教授、林尤主治医生，陈丁总住院。 再到下级的一个烧伤科来进修的妹子，一个进修医生以及另外两个研究生。 闵教授让大家互相介绍一下。 陆成就知道了烧伤科的妹子叫陈果儿。进修的大哥则是叫邓志。 而另外两个研究生也是今年刚来，和陆成一天入科的骨科研究生。 同高波和范承。 再加上一个林远研二的，这个组就有了5个人。 闵教授听完介绍道：“看来今天我们科室来的新人不少啊，除了林远和邓志，其他人都是新面孔，还有一个从烧伤科来的果儿。” “我们快速地分定一下自己的工作。” “林远还是管13-15床、监1四张床。” “陆成你管16-18床，邓志，你还是管你的19-21、监2床，也是四张床。” “22-25归陈果儿管，到时候我们在这几个床收一些新病人。” “同高波26-29床，范承30-32床。” “……” “大家各自认好自己的床位啊，以后这几个病人，我可是都交给你们的手里了，这代表对你们很放心。” “有不懂的，可以多问总住院，也可以问问我。” “不过一般都是我来问其他人问题，所以？” “现在开始查房。” 话完，闵教授就直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朱雀光紧随其后。 林尤当后，一群小医生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到了13床，林远主动汇报起了病例：“闵教授，这个病人3月前因打蓝球时不慎扭伤了膝关节，当时予以了冰敷处理，疼痛无明显缓解，且行走后加重，休息时可缓解。” “病人体格检查的阳性结果有：右膝关节内侧压痛，无明显过伸过屈痛，4字征阴性。内外侧麦氏征（-），膝关节前抽屉试验（+）。侧方应力试验（-）。” “目前无膝关节僵硬，双下肢肢端感觉及末梢血运正常。” 接着林远拿起了床上的片子，指着给闵教授道：“闵教授，核磁上可以显示有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断裂，连续性有中断.诊断比较明确。” “而且这是病人目前的x线，您看这里，病人的胫骨结节上方有游离骨赘。考虑膝关节交叉韧带撕裂伴撕脱性骨折。” 林远主动地说出来了病人的病史、体格检查、辅助检查及诊断的相关依据。 进修的大哥不断点头。 似乎也很同意林远的说法。 陆成一听，顿时就有两个字扑面而来。 专业！ 同样的，心里的压力，也大了不少。 而果不其然，闵教授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喜欢问问题。 “邓志，你怎么觉得？” 第二章 骨赘是不是撕脱性骨折？ 邓志接过片子去，扫了一眼，道：“交叉韧带撕裂的诊断是很贴切的，闵教授您看，从冠状位来看，不论是t1相还是t2相，病人的膝关节韧带的连续性都有中断。” “并且，我们从核磁上也是可以看得到，胫骨结节前方有游离骨赘的，考虑患者有外伤病史，撕脱性骨折的诊断，也是较为明确的。” 邓志直接把关节炎的专业知识，更加深入了一层。 但他也较为佩服林远。 要知道林远也才研究生二年级而已，能够如此精准地把诊断要点给精要地总结出来，比起邓志工作了十多年也多不遑多让了。 邓志自然也知道，像林远这样的研究生，一般基础功底都很是扎实，否则也很难考上研究生。 闵教授似乎也不着急，看了一下同高波和范承。 “小同和小范，你们也都是骨科的研究生，你们怎么看？” 同高波和范承把片子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 看起来神色有些紧张：“闵教授，我们也只能看得出来有韧带撕裂和骨赘。同意林远师兄和邓志大哥的说法。” “不错，你们可以看得出来韧带撕裂和骨赘形成，看来入科前还是看了几本书的。”闵教授心里似乎大概有了对同高波和范承的知识储备水平。 研一的学生，可以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膝关节的核磁阅片，教材上是不写的，只有在专科的教材上才有涉猎。 “果儿你有看法没有？”闵教授似乎有意一一问过去的样子。 陈果儿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闵教授，我就只能看出来骨赘。” 骨赘就是骨头线多出来的一部分，即便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估计也能够看得出来，只是可能不能够专业地描述。 闵教授自然也不为难。 瞥了一眼陆成，直接让后者微微一慌。 闵教授不会还要问我吧？ 果不其然，闵教授还是开口道：“小陆，你对这个病人有什么看法吗？” 陆成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把片子接了过来。 外科的教授，都是干脆利落，不会拖泥带水的。 那他为什么会继续追问我呢？ 难道远哥和志哥说错了？说错了的话，估计闵教授会直接反问他们。 莫非是没有全对。 陆成一边仔细看着片子，同时，眼前那个面板出现了变化。 病人特征：青年，男性。 临床表现：外伤致右膝关节疼痛3月，加重伴行走受限1月余。 加重缓解因素：疼痛行走后加重，休息时可缓解。 体查：右膝关节内侧压痛，无明显过伸过屈痛，4字征阴性。内外侧麦氏征（-），膝关节前抽屉试验（+）。侧方应力试验（-）。 核磁mri示：右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损伤，膝关节内骨赘形成。 病史：无饮酒史和外伤史。 初步诊断：右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撕裂。 系统主动梳理的东西，全都是林远哥和进修大哥总结的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诊断一项，并没有把游离骨赘给包括进去。 没有游离骨赘？ 那这些小骨块是怎么来的？ 不是撕脱性骨折吗？ 陆成开始抽丝剥茧。 忽然，陆成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并没有急着回答，小声道：“闵教授，我也是今天刚到科室。我可以试着再问问病史吗？” “当然，我们不着急。”闵教授依旧是儒雅地含笑道，似乎有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站在床铺的林尤与陈丁稍稍退了开，把位置让给了陆成。 作为教学医院的上级医生，是毫无原因地会给下级医生相应的指导和学习机会的。 陆成思索了好一阵，才缓缓问道：“你好，你这只脚，是三个月前受的伤吗？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受伤前有没有痛过？” “是的，三个月期打篮球受伤了，当时还听到了啪的一声。从那之后就越来越痛了。受伤前？”病人摸了摸头。 “受伤前这边膝盖也有点痛，但是不严重，也不厉害，只有偶尔压到这里的时候，才会痛。” 青年往自己的膝盖前方指了指。 “当时我也在我们那边的小医院照过片子，他是说没事的呀。”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病人可不是专业的，问病史的时候，会说很多不相关的东西。 这些东西，自然很多都是废话，但是。 还有的时候，也是可以从这些废话中，结合自己的知识，提炼出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出来的。 受伤之前就开始痛了。 那么就说明，他之前在膝关节前方就可能有症状，有症状就说明可能有损伤。 但是病人又没有说之前有受过伤。 陆成眼前的面板立刻就是一变，因为，他已经从记得住的书本上，找到原因了。 为了确定，陆成再次问了一句。 “你今年多大了？这次受伤以前有受过伤吗？” “好像是没有受过伤啊？我今年19岁，刚上大一。这不上次篮球比赛嘛，班上的人都喊我，没忍住就这样了。”他苦笑道，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去打篮球了。 陆成抿了抿嘴，才转过头来，看向闵教授和林尤等人回道： “闵教授，我们再来看一看这个片子，我们可以看到，胫骨结节前有水肿，而且骨赘是在胫骨平台的下方。就是关节外。” “而且，这些游离骨赘的边缘，都有很明显的钙化线。就证明，这些骨赘，可能并不是新从胫骨平台前游离撕脱出来的。因为撕脱骨折一般缺少血运，不会有这么强的钙化边缘。” “如果是撕脱性骨折，肿胀的范围肯定会很大，而且骨折线特别亮。当然现在可能已经消除了。” “最重要的是，患者骨骺有改变，密度不一致，部分有高密度的钙化点，骨骺边缘也不规则。” “我们的胫骨骨骺，在男性最晚可以在20岁才闭合。” “我们再来看一看核磁，我们可以看到胫骨结节增大，髌韧带肥厚。所以我考虑可能是异位骨化所致的胫骨结节软骨炎。” 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来。 其间，林远还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估计就是骂自己大意，没有好好地看片子。 闵教授在陆成说到自限性疾病几个字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挑，细细地想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继续说，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陆成知道了诊断，当然知道这个疾病是自限性疾病，于是道：“胫骨结节软骨炎是自限性疾病，一般多发生在生长期，多有运动病史，是因为胫骨结节前方的韧带，多次牵拉导致的骨膜反应。” “因为是关节外，而且在骨骺闭合后也就是生长期后会自愈，一般不需要进行特殊的处理。”” 这些话一说出来，陆成手中的片子顺便就给了出去。 闵教授似乎很满意陆成的回答。 于是又问林尤：“小成刚刚有说是哪个的学生？” 林尤提示道：“闵教授，小成是咱们科的规培。” 第三章 经验暴涨 “住陪啊？”闵教授略有些失望。 转头看向陆成：“小成现在在哪里工作？” “还没工作，就是先报了规培。”陆成回了一句。 心里处于无限的震惊之中。他似乎都不敢相信，之前那些话，竟然出自于自己的嘴里。 是。 每一个字，都是很熟悉的，陆成是在书上看到过，但是，现在的陆成，却是感觉之前似乎所有看过的书，都准确无比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包括每一步细节、 就像陆成现在甚至可以用那些知识来解释为什么记得。 这些知识其实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形成了神经突触，拥有了长时间的记忆。 这真的是自己么？ 同时，陆成还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无形的面板上，浮现出： “前交叉韧带诊断经验lv2：+16点。258/500.” “胫骨结节软骨炎诊断经验lv1：+300点。300/200.等级提升至lv2.100/500.” “骨质疏松诊断经验lv1：+25点。98/200.” “骨赘诊断经验：lv1：+15点。56/200.” “异位骨化诊断经验lv1：+500.500/200.等级提升至lv2.300/500.” 难道？ 这是？传说中的外挂？ 陆成内心活动还精彩时，闵教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陆成的专业水平还行，若是可以读个研究生打磨一下，就更好了。 闵教授对林远道：“小远，你注意一下，把这个病人的病历写完善些。” 接着对病人说：“小伙子，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刚刚陆医生说了，你这个骨赘的问题，不需要额外去做伤口处理，所以，术后我们复查片子的时候，它也还会在，你不想再多挨一刀的吧。” “我相信你，教授。”青年赶忙给闵教授竖了一个大拇指。 能够少挨一刀，谁不高兴？ 接着闵教授又问了一下林远，病人有没有基础的合并疾病，林远说没有，一行人就来到了14床的床前。 14.15床都是术后的病人，而且已经拔了管子，就等着复查片子，没什么太多特殊的。 病人也都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家属的脸上也是笑意盈然的。 众人出了病房，就继续往监1和监2床走。 监护1床和监护2床，是四病区的重症病房，所以离护士站最近，便于护理。 一般外科的重症病房就是这么设定的。 闵教授一边进去，一边用右手捏着拇指和食指总结道：“关节置换的病人，一定要做好手术，但是除了做手术外，还需要搞好心痛，缓解好病人及家属的情绪。” “特别是多联合镇痛模式，一定要跟得上。” “……” 闵教授在门口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做出指点。 就在闵教授指点和总结的过程中，陆成面前的面板不停地跳动着绿色的字体：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置换治疗经验lv0：+50.50/100.”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置换治疗经验lv0：+50.当前升级为lv1.”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置换围手术处理经验lv0：经验+50.50/100.”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置换围手术期镇痛经验lv0：经验+50.50/100.”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置换的综合理解：lv1.15/200.” “……” 陆成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稍微一扫这些文字，继续仔细聆听起来，教授的指点，简直太精辟和到位了。对他的提升很大。 结合闵教授的指点，再加上他自己看过的基础知识，进行糅合后，陆成感觉自己对关节置换的体会，真的提升了不少。 陆成才刚毕业两个月，到工作的地方，也没待多久，就来到了这里，而当地医院最主要进行的就是创伤骨科，对于关节置换的理解，不太深。 最多就是做一个股骨颈骨折的半髋关节置换…… 到闵教授说完。 陆成的关节置换的综合理解已经升级到了lv2. 虽然还是不太懂，但是陆成至少对这个手术，不再是一无所知，这种提升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到了这时候，陆成几乎可以确定，这个鬼东西，不是什么精神分裂出来的，特别有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机缘。 来到了监护1床。 林远一说病人的相关病例，陆成自己的头都大了起来。 是一个老年男性，车祸致全身多发骨折。 从骨盆骨折到股骨骨折、肋骨骨折。 好在是在急诊就排查了头部、腹部的损伤，否则还真就比较麻烦了。 像这种多发损伤，一般多收在创伤科比较好，但是闵教授却是把他收了进来。 这个病人的手术方案，到现在都还没定下来。 病人家属都颇有些急，因为老爷子躺在床上，并不太好移动。 “闵教授，我父亲什么时候才可以做手术？这都入院一个星期了？”说话的是病人的儿子，脸色十分焦虑。 因为老爷子根本就不能动，必须要家属随时看护着，对他们来讲，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很受折磨。 闵教授道：“你这个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因为你当前的骨折为多处，而且你的蛋白水平啦，很低，是平时里吃蛋白吃得比较少的原因。” “还有贫血这些综合因素在，我们必须要把血红蛋白和白蛋白的水平，都调到了一定水平，才能做手术。” “而且最近还处于应激期，骨折周围软组织肿胀严重，这样开进去，很容易就会发生脂肪液化甚至伤口不愈合这些情况。” “你们肯定也不想术后发生感染这些并发症吧？所以我们术前，就要把准备工作都要做好才能继续做。” “……” 闵教授继续说着，陆成仿佛一块海绵似的，吸得饱饱的，再结合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基础知识，陆成仿佛觉得，自己的知识境界，瞬间开阔了一个新的画面。 原来，还可以这样。 原来，这样处理是因为这个原因。 临床上的每一步操作、每一种处理、甚至是每一刻的等待，都是有其原因的，你不明白，那就只能说学的水平不够。 陆成现在就还在处于这种学习的阶段！ …… 一趟房查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还剩下最后一间房没查。 陆成并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但是对他来讲，已经是收获满满。 “关节外科。” “髋关节置换诊断lv3.566/1000.” “髋关节置换理解lv2，152/500。” “髋关节置换围手术期处理lv4：236/2000.” “胫骨平台骨折诊断lv2……” “运动医学。” “肩袖损伤诊断lv2……” “半月板损伤诊断lv2……” 几乎与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有关的知识，主要包括诊断和理解，都至少升了一级。让陆成觉得，这一趟房查下来，对他来讲，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 因为，几乎所有的东西，他似乎都有一只脚，踏入到了门里面去。 第四章 扎实的基础知识 上 手术室，18间。 骨科有四个手术室，分别是11.12.17.18.分别对应骨科四个病区。 骨科四病区的手术室就是18间，由闵教授和胡教授两个人轮转用。 闵教授是科主任，轮一三五，胡教授是二四。 8月1号就是周三，所以属于闵教授的手术日。 一行人查完房后，周四没有需要安排地手术，几乎所有人都一股脑地挤到了手术室去。 林远作为研二的研究生，轻车熟路。 从摆体位开始帮忙，一直到洗手消毒铺巾结束，台上总共站了有闵教授，朱雀光副教授、林尤主治医师，陈丁总住院和林远五个人。 不过最早的一台是关节置换术，闵教授一般习惯六个人进行合作。 他主刀，朱雀光抬腿摆术中体位，三个人拉钩，一个人在术中调骨水泥。 “大志哥，今天咱们手术室里，多了几个新面孔，要不你先休息一下，让他们上台？”闵教授客气地对邓志说，就是为了给新医生机会。 作为教授，可不是给病人叫着好听的，他必须要担任起带研究生、进修医生和规培医生的教学任务。 邓志老混临床了，多不多一台手术助手，对他的提升不大。 但是对新人来讲，就可以很好地培养他们的配合水平了。 “成，那闵教授，我就偷一天懒。”邓志也明白闵教授是一个真正的学者，喜欢问问题，不怼人，但是喜欢指导，他也是在下面打听过后，才来闵教授这里进修的。 “你们三个？谁洗手上来？” “小成上来？”从今天早上的问题，闵教授心里几乎大概有了对新面孔水平的考校。 在闵教授的心里，规培生和研究生都是下级，都是来学习的，并不会说是研究生，就机会多一些。 从陆成在早上的表现来看，他在闵教授心里留下的映像更让闵教授深刻。 “好的，闵教授。”陆成立刻出门去洗手。 能够在台上看手术，这可是个极佳的机会。 陆成顿时心里明白，在科室里，不要太过于高傲，但是会的东西，就一定不能谦虚，这样会让自己的机会变得更多。 两分钟后，陆成换好了衣服。 站在了闵教授的下手位置，主要负责传递器械。 而闵教授看人够了，早就已经切皮进了去。 只是，在闵教授切口打开的时候，陆成的双眼，就像是鹰眼一般地，采集着手术切口内的信息。 因为闵教授喜欢做外侧入路，所以皮下筋膜层后，就是阔筋膜张肌层，此刻闵教授已经把阔筋膜张肌剥离了，正在显露臀中肌、股骨大粗隆…… 似乎那个系统出来了后，陆成对于解剖结构的了解，十分熟悉，甚至陆成还能够知道，接下来闵教授，还要沿着臀中肌和臀小肌的前1/3往下切。 随着手术切口不断下沉，陆成的面板上，仿佛是挂机玩游戏一样，一行行字体飘起。 “你正在观摩手术，髋关节置换术外侧入路经验lv0：+25！25/100.” “你正在观摩手术，髋关节置换术外侧入路经验lv0：+25！50/100.” “你看到了精妙处，髋关节置换入路选择经验lv1：+163。202/200.升级为lv2.” “……” 陆成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感觉，就是仿佛闵教授所做的每一步，他都清楚无比，而且很清晰地看到了闵教授往下面走刀时的每一步细节，包括切开软组织的方向。 根据坎贝尔骨科学上，对于外科髋关节入路的经验介绍，陆成知道，现在要用到臀中肌拉钩了，他就自然而然地问了洗手的器械护士要。 “老师，麻烦帮我拿一下臀中肌拉钩。” 器械护士拿了过来。 闵教授听到这话，刻意地顿了一下：“小成，你要臀中肌拉钩做什么？” 陆成心里微微一沉，暗自说，莫非是自己刚刚看high了手术，沉浸进去后的理解，是错的？让闵教授对自己有看法了？ 陆成再次根据自己记住的解剖知识和坎贝尔上的基础描述，回道：“闵教授，我也不是故意拿的。” “只是我看着闵教授您上一步，并没有把臀中肌完全切断，但是还有臀中肌的肌纤维阻拦，又要暴露关节囊，所以这时候臀中肌拉钩是较为合适的。” “因为臀中肌拉钩，助手可以在髋关节的外上方进行拉钩的同时，不会阻拦到您的操作。” 解释完，陆成赶紧紧张问道：“闵教授，难道我理解错了吗？” 闵教授看的出来陆成的紧张，也知道陆成是个没有师父，没有后台的小医生，自己之前那种问问题的态度，着实会让他紧张，生怕自己生气。 在医院里混了这么多年，闵教授的眼力和理解力，自然不是常人能比。 闵教授便问了林远一声：“这些细节你有看过吗？” 林远鼓了鼓嘴巴：“师父，我下手术后，再去看手术的细节，我只知道会用到，不知道为什么要用。” 闵教授心里就有了个底了，林远的基础，也是非常扎实的，在他这一届，闵教授对林远是特别满意的。只是，现在看来，这个刚来的陆成，似乎基础和底子比林远都还要稍微地深厚一点点。 闵教授于是道：“来，小成，你站我的上手来。” “好的，谢谢闵教授。”陆成见自己没被骂，反而被从四助提到了三助拉钩的位置，瞬间又是一喜。 陆成站到闵教授的上手位，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腰身一偏，并且用左手带着臀中肌拉钩而不用力，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接过了闵教授的小弯，右肘关节自然下沉，最大程度地暴露了视野的同时，却把空间给闵教授让了出来。 闵教授瞬间又是一亮。 陆成学过？！ 之所以又问又肯定，是他觉得，陆成这个年纪，因为工作过，所以有所涉猎是肯定的，但是对术中的细节能够做到如此到位，又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但闵教授还是没有特别好奇，继续手术，不过目光却是又不由自主地往陆成的身上多撇了几次。 林远和林尤等人也是往陆成看了看，没有说话。 一个小医生，本来是不值得怎么关注的，全国毕业的本科生有很多，但是同样的，本科生中，如果基础扎实，理解力深厚的，只是学了解剖和本科的骨科学，若是再看一些书。 在分了专业之后，那种天赋就显示出来了。 从今天早上的问题，到现在术中的表现，陆成可圈可点，至少表示，他对手术是理解的，而不是记住的。 这可是两个很大的区别。 第五章 扎实的基础知识 下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比如说陆成，至少到目前来看，闵教授确定了他有扎实的基础，所以愿意多给他一些机会，可以近距离观看关节腔里面的操作。 髋关节置换术，是iv级手术，只有教授和主任级别才能够做。 之所以如此分类，是因为这个手术的难点和细节，有太多太多，没有足够的经验累积，根本做不出来。 “显露股骨头，准备摆据，要去头了！” “洗手，你准备量一下股骨头的大小。” 髋关节置换术，就是把损伤严重或是坏死的股骨头和髋臼侧，以人工关节进行置换，来减轻患者的疼痛，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髋关节置换，对会的人来讲，是稍微简单的术式之一了。 因此，在暴露了关节腔后，首先就必须要把坏死的股骨头去除掉。 “哒哒哒！” 摆据一阵过后，股骨头就干净利落地掉了下来，往下一测，竟然有50mm，是相对比较大的股骨头了。 “林尤，你从那边用骨刀沿着大转子往下截掉。注意平整。” “好。”林尤自然而然地把骨刀接了过去，从他那个方向，是相对比较好截骨的。 闵教授又问林远：“小远，你也跟我们上了这么多台手术了，知道为什么要在股骨头截掉后，要在大转子那里，沿着股骨纵轴的方向，把骨赘清楚掉嘛？” 林远很快地就回复了：“为了等会儿好扩髓腔吧。免得造成遮挡，导致扩髓异形。” 这些知识，也都不是本科教材上的知识。 闵教授点了点头：“还有了？” 朱雀光和林尤似乎都习惯了闵教授在查房和做手术的时候，问题比较多，他们两个跟着闵教授好几年了，一直都是如此。 这也是闵教授是最喜欢带教的名声传出去的原因。 也有些教授，只骂人，根本不教人。 “大志哥晓得不？”闵教授暂时没事做，又转头问向了邓志。 邓志回道：“以前好像在书上看到过，但是没有去记，应该是为了防止什么骨质疏松吧。” 林尤还时在老老实实地用骨刀切着骨头。 闵教授索性就一并问了陆成和同高波三个。 “这几位新同志，有了解的吗？” 同高波两人都摇了摇头，考研就花费了他们太多看书的时间，一直都是在生理、生化、病理、外科、内科等书本上转，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看专业的书籍。 林远师兄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当然不丢人。 “闵教授，我们以后多看书。”两人把学习的态度摆得很端正。 “我猜有可能是会造成应力遮挡，应力遮挡会导致骨吸收。骨吸收后，股骨外侧的骨质疏松，容易发生骨缺损甚至是坏死，还有骨折的几率可能会大一些。” “我也在书上没有找到类似的介绍。只是我的猜测。” 陆成并没有主动地邀功，但是他也还是可以根据自己的知识，进行理解。 那什么系统，简直太牛了，把他所有看过的书的所有概念，全都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他自己本来就是个理科生，所以联系运用起来，并不是很难。 陆成的回话，又是让林远把手里的动作停了。 一脸茫然地想，这他娘的是师弟？ 我以前不是没有看到过那种学霸，但那些学霸也就是看过本科的教材好吗？那些知识，我也记得，我入科的时候，也就是这样受过很多欣赏。 然后问题逐渐变深。 可你这陆成是怎么回事？ 一个本科生，你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去看这些书？ 难道考研和没考研的差距还越来越大了。 同高波与范承二人则是一脸懵逼，本来他们在听说陆成是个规培生，并不是研究生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淡淡的自豪感。 医学生，不考研，不看书，那还学什么医？ 按照道理来讲，系统地进行过考研复习的人，并且考过了研究生的人，基本功都要比没有考研的人扎实才对。 但现在似乎反了过来。 闵教授一通下来，问的问题都是超纲的。 这怎么答？ 但是自己没回答，陆成就回答了，且不说他回答得对不对，但这些知识，他们就还听不懂。 闵教授也是咬了咬嘴唇，按照他想来，这些东西，他知道，朱雀光和林尤他们知道，那是自然而然，但是这些知识已经明显超过了一般研究生的水平。 陆成从哪里知道的？ “小成，你毕业几年了？”闵教授没有说陆成的答案对不对，一转话题问道。 “今年六月份毕业的，考的规培。”陆成也不太确定对不对，以他目前的知识储备，也就只能想到这一点，老老实实回答，手上的力气一点都不敢松开。 “怎么没想过考研？你会看这么多书，应该对我们骨科是很感兴趣才对。”闵教授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林尤和朱雀光都抬起了头来，主要是陆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些秀儿。 陆成抬了抬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家庭条件问题。” “社会规培会比研究生的补贴多两千多，就不用家里补贴了。” “规培完后，也是可以工作的。” 陆成听到闵教授的问题，就知道自己是回答对了，心里略有些兴奋，看来这些知识，都不是假的，自己曾经是都看到过，只是在知识提取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也就是记忆再现的过程比较困难。 系统的出现，就是帮着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 陆成的回答，确实让闵教授有些不太满意。按照他看来，家庭条件，不应该成为一个有天赋的人进一步发展的限制。 但他也下过乡，确实知道有些农村的孩子，是特别不容易。 微微一叹：“我为你感到有些可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建议你读个研究生。” “一个人的天赋，其实就表现在，单位时间里，知识储备的深度和知识得灵活应用程度。” “你刚刚说了，教材上没有这种知识，其实在专科书籍上，一样不会提，只能是根据一些基本概念，进行理解。” “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闵教授的肯定，让陆成又欢喜，却又无奈。 钱，这个东西，有时候还真是会逼人的，而且他也已经失去了读研究生的机会，除非再考。但是那也就会耽搁一年，那家里负担不起怎么办？ 陆成也知道考研是好事，对自己提升很大，但每个人面临的现实都不一样。 所以陆成就没再说话了。 第六章 小陆来缝一下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困难，闵教授他们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接下去，手术继续按部就班走，髋臼打磨，安装人工髋臼假体，扩股骨髓腔，安装股骨假体，关节复位。 这一系列操作，陆成都一一看着，而且还不停地记录其中的细节。 当然，陆成也知道自己可能没有记录完。 但是当闵教授最后将病人髋关节复位，并且做内收、外旋等各种动作，关节都没脱出来后，就下了台，看了看手术室墙壁上的记录时间。 笑了笑道：“哟，这次的手术比上次要少了两分钟，我们团队的配合程度，是越来越好了啊。不错，大家都继续加油，今天可以下个早班。” 顺着闵教授的话，所有人都往墙壁上看了一眼，手术时间，31：42. 一台关节置换所需要的时间，陆成心里有底。 一般的县级医院，也有在做，但基本上都是两个小时以上，更大一点的地级市医院，则是在一个小时多一点。 闵教授已经把时间缩短到了半个小时，竟然还在考虑缩短手术时间的问题，似乎要不停地追究手术配合的极致。 麻醉师则是笑了笑道：“闵教授，您现在就是我们骨科做关节置换手术相对最快的了，您要再快一点，我们麻醉和巡回，都要累死了。” 闵教授正在脱衣服，听到这话故意放慢了速度，看似恍然大悟地说：“奥，你看我，都没在意美女的感受。” “美女一般都不喜欢快的男人。” 麻醉师正在给病人抽电解质，听到这话立刻耳根都红了。 她也暗骂自己嘴欠，非要和教授答嘴，这下被调戏了，还没地方说理去，她旋转了一下通气速度，就跑出去测血气了。 朱雀光和林尤先是把关节腔内的关节囊层和股骨大转子进行缝合后，也是把缝合针一扔。 朱雀光也是道：“大丁哥，剩下的你带着林远他们缝吧。可以多给下面的人一点机会。” 关节手术的缝合分四层，最里面是关节囊层、肌肉层、皮下层和皮肤的缝合。 不管是任何手术入路，术后软组织的平衡且稳定，是影响手术成功的关键因素，因此，这一步，至今他们都还不敢让下级医生做，都是由朱雀光副教授或是林尤主治医师亲自完成。 余下的缝合，就当是给研究生这个级别的小医生练手了。 陈丁是总住院，总是有急诊手术做，所以他也不需要争这样的机会，看了一眼闵教授，知道今天的闵教授对陆成是青睐有佳，而且还问了陆成不考研究生的原因是因为家境困难。 那想必陆成规培完后就直接工作了，而林远则是有读博的想法，以后缝合的机会多得是。 陈丁也开口回道：“好嘞。雀哥，要不这样，今天让小成缝一下，我来旁边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行，你看着办吧。林远，下台缝合你来。”朱雀光在脱手套，顺口就给林远也说了一嘴。 “行吧。”平时林远缝合的机会也不少，而且今天确实陆成的表现，让他都颇为叹服，才来科室，就有这样的表现，上级会给机会，他也不能抢。 就算他自己的导师是科主任，也不能仗势欺人，而且他看陆成这人，还可以。 基础扎实，为人也稳健，并没有给人一种我是学霸，我就是第一的那种压迫感。 陆成内心一喜，立刻对陈丁他们说：“谢谢大丁哥，谢谢各位老师。” 陆成知道，这些机会，虽然有自己表现得好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他们愿意给自己机会。 否则以外科医生赶时间的性子，自己三下五除二就干了。 缝合陆成当然练过。 不过以前，那是靠手感完成。 但今天，陆成感觉自己的手感，完全都不一样。 他几乎清晰地记得闵教授在做手术入路时的解剖层次和切开的纹路。 并且，陆成的脑子里，都已经开始演练出了怎么去下针，针尖从什么位置出来，正好可以完全地还原病人本身该有的解剖结构。 陆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但是，现在这术野中的所有解剖结构，似乎都可以和自己看到过的书本上的很多知识进行对应。 比如，闵教授没有特别伤及到臀中肌和阔筋膜张肌，他并不需要进行特殊的缝合，只是一个单纯的切面，不会影响两种肌肉的功能。 但是对于皮下筋膜层和脂肪层，就要进行准确地复位，最好是筋膜层对筋膜层，脂肪层对脂肪层。 陆成拿来抗菌薇乔缝线，开始一针又一针地下起了针脚，以手肘用力，带动腕关节，否则在腕关节弯曲的过程中，进出针的过程中，会出现针向的改变，与自己本来想要缝合的地方，会出现轻微差异。 而且，在上级的眼中，这就是错误的操作。 陆成不会犯这种错。 打过后，陆成很干脆利落的器械打结，并且会主动地把线结压向一方，连需要人辅助扶线的操作都给省了。 一针，两针。 逐渐下针的过程中，陆成缝合过的地方，又一块块如同山丘一样的小包出现，紧紧张贴在一起，仿佛就是他们本来该有的结构，而陆成只是用线压在了其间，看不出任何的切除痕迹。 “哟，小陆这缝合手法是练过的啊。”陈丁缝合了多年，一眼就看出来陆成的手上，有真功夫。 陆成抬头一笑：“以前在实习的时候，教授给过些机会，大丁哥见笑了。” 陈丁没说话。 陆成的缝合基础，确实扎实，刚毕业就能够达到这种水平，参加个什么技能大赛，拿个一等奖估计绰绰有余，想拿特等奖，还尚缺一些火候。 自然，这种临床技能大赛上的特等奖，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脂肪层的缝合，也是在五分钟内，陆成就完成了。 紧接着来到了皮下层。 关节置换的皮下层缝合，格外重要，因为如果对皮下筋膜的解剖不是很熟悉，下针下得不好，那么皮肤就会起褶皱，缝合到切口边缘的时候，就会产生猫耳。 虽然猫耳不会影响到功能，但是术后恢复过程中，却影响美观。 皮下的缝合，都看不到，这才是真正的缝合技术的体现。 陆成也还是手很稳的下针了。 先左出，再右进，可以把线结自然而然地收到软组织下方，不会露出在皮外，这个细节做得很好，很多缝合的新手，并不知道这个细节。 一针缝完，陈丁就看到了皮缘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十分平整。 手下是有功夫的。 陈丁暗念，今天我给陆成争取这个机会，争取得没有亏。 随着陆成一针针继续间断缝合完。 陈丁的脸色开始变了。 皮缘的高度，从切口的下方到上方，竟然完全一致！ 而且全都紧紧地切合，没有任何的高低不平，0.5mm都没有。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看起来就像是皮肤只是被什么锐器划了一下，而不像是一个切口该有的模样。 陈丁看陆成缝合得很认真，就没有打扰。 终于，在陆成缝合完最后一针。 这效果看起来还是完全一样的时候，陈丁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突然抬头对着闵教授道：“闵教授，您过来看看，这缝合。” “我有些看不懂。”陈丁一下子都不知道心里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对闵教授这么描述。 “嗯？” 听了陈丁的话，闵教授、朱雀光他们都移步了过来，心里想，莫不是陆成搞出了什么事情来吧？ 可一一都站到了手术台前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发出了嘶的一口吸气声。 闵教授做手术有一个习惯，能不用美容缝合就不用，毕竟美容缝合线，是很贵的，他会尽量给病人节省一点钱，除非是年轻女性，术前有特别的要求除外。 闵教授看了看陆成，突然声音微微有些微顿地问道：“小成。你本科哪里毕业的？” 第七章 缝合之说法 外科手术，为什么要缝合，可能现在很多人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是把做了手术，有切口，当然要缝合，当作理所当然。 但是这是相对于其他外科医生。 在骨科的创伤科，有一种说法叫刃厚皮植皮术，这种术式适合广泛的浅层表皮损伤后的植皮所用。 这种术式，就是不用缝合的。只需要加压包扎即可。 刃厚皮，比土豆皮都还要薄，能够长起来是为什么，就是因为皮肤与皮下组织对合良好，皮肤自己有很强的自生能力。 一般除了刃厚皮植皮术外，不论是皮瓣还是全厚皮植皮，都是需要缝合的。 这是外科的通识，即便是关节镜手术，也是需要缝合的。 但似乎，现在闵教授在看到陆成缝合的效果后，突然结合到他很久没有做过的刃厚皮植皮术的理念了。 看这个伤口，闵教授觉得，它的皮下几乎完全对合，皮肤无台阶，而且没有内外翻和太大的缝隙，这完全符合皮肤可以自愈的水准。 若是，外面可以加一个对拉的拉合器，即便最外层不进行缝合，创口也是可以长起来的。 虽然理论上，是这样。 可这样的伤口，真的是一个规培生能够缝出来的吗？ 即便是亲眼看到，闵教授也还是提出了质疑。 其他人都几乎同时转头看向陆成，包括洗手护士。 洗手护士，并不只为一个科室，一个教授专业洗手，她们也需要值班，所以会遇到其他科室所有的可能手术，因此，她看过很多手术，跟过太多科室的手术。 但似乎，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而以她的专业领域，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 陆成看着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伸出手去找洗手护士要线的手顿时顿了下来，茫然地看着四周，回道：“闵教授，我是湖汉大学医学院毕业的。” 然后有些紧张道：“闵教授，是不是我缝合得张力太大了，所以以后可能会提高发生脂肪液化和软组织坏死的风险？” 陆成不知道众人为何会这么看着自己，只能通过专业的领域，找出自己可能的错误。 缝合的时候，并不是越紧越好，越紧，就会缝合到小血管，导致局部缺血坏死，如果是脂肪层的话，那么就可能脂肪液化。 缺血坏死的最后病理过程也是液化，会产生间隙，导致细菌感染，给病人带来灾难性的结果。 想到这种可能，陆成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可在他的映像里，自己的缝合，并没有用很大的拉力啊？所以这种张力大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莫非是自己的手法还是不太对？ 陆成这上来就先找自己不足的态度，十分让闵教授满意。 不骄不躁，基础扎实，这就是太好不过的胚子了。 湖汉大学，闵教授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湖汉大学的医学院？ 闵教授还真是可能从心里想不起来有这个存在。 林尤倒是见多识广，多问了一句：“就是以前的湖省医科大学？” “嗯。林老师。”陆成还是不敢动。 闵教授转头看向林尤：“小尤，你有在科研的文章中，看到过关于这种缝合伤口的效果，或是什么特殊的缝合方法吗？” 闵教授尽量从既有的东西中寻找，以免是自己孤陋寡闻。 而作为科研水平最深，对科研涉猎最广的林尤，自然是最好的询问对象，即便是他，在科研领域，比起林尤还是略有不足，只是临床上，比林尤长了二十多年，经验和见识碾压在那里。 林尤摇了摇头：“从美容缝合线出来后，到目前为止，除了再出来了一个皮肤减张器外，就没有再有关于伤口缝合方面的研究了。” “主要是太难。” 缝合很简单，简单到只要是个医生，几乎都会。 但就是因为简单，易于推广，所以它的改良，才显得特别之难。 林尤当然也能看得出来，陆成这个皮下一缝合，效果比起美容缝合的效果都不差，而且没有线结。并且，即便是美容缝合，在缝合过程中也会产生一定的台阶，导致术后恢复过程中，产生小疤痕。 既然目前都没有关于这种缝合法的介绍，那林尤更好奇现在的手术，是怎么缝出来的了。 林尤于是问道：“那你能说说，你刚刚缝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到现在，陆成几乎可以确定，并不是自己的缝合技术出了问题，也不是教授他们来找自己的麻烦，似乎都是在观摩自己的伤口缝合得好。 没有犯错，那陆成的心里压力瞬间小很多，而且还颇为有些高兴。 一个小小的规培生，能够得到这么多上级的些许赏识，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们见多识广。 陆成既然缝的出来，当然不会说什么状态好的废话。 把手中的针钳子和线都放下，细细解释道：“闵老师，林老师，朱老师，是这样的。” “刚刚闵教授在做手术入路的时候，我看到了闵教授一共经历了以下几个层次。” “皮肤、浅筋膜、脂肪层和深筋膜层。” “因为这几层都是有一定的弹性模量的，所以，在林老师你们完成了皮下关节囊与股骨地缝合后，我尽量不去造成牵拉，就不会产生阶梯。” “而且，在闵教授入刀的时候，皮肤层只切了一刀，边缘完整平滑、浅筋膜层和脂肪层虽然是用电刀……” “按照局部解剖学与骨科解剖学上的介绍，我们的股骨外侧的脂肪层较厚，因此可以在这一层，尽量恢复脂肪层下缝合的不平整程度。只要拉力不是过大，脂肪液化的风险也较小。” “结合闵教授的入路过程，我的想法是，尽量还原它们本来的模样，于是在下针的时候，尽量与每一层创面的切口垂直，并且在缝合最上层的时候，尽量从皮下真皮层以下那一层进针。” “把线结往下藏，在缝合皮肤的时候，就能够达到最平整的地步。”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行。” 陆成没有用状态好这种玄学说法来解释，林尤和闵教授顿时都沉思了起来。 但是沉思归沉思，即便是闵教授自己，也没办法记住自己在做入路的时候，哪一层做了几个方向，切了几刀。 陆成的解释，都是从目前已有的基础知识中，分析出来的理论性，而且他也把它运用到了实际操作中。 有理有据，让人即便不服，也无法产生任何质疑。 闵教授想了大概十秒钟，问林尤：“如果这种缝合法，与我们自己缝合的方式，进行对比，大概要多久？” 闵教授是在问文章的事情。 林尤道：“闵教授您是说，以后这种缝合方式，就不缝合最外层了，既可以省下美容线的钱，还能给达到这样的效果？” “嗯。”闵教授点了点头。 “按照现在临床研究的数据，基本上要二十组的对照。” “不过皮肤缝合效果出来的快，十四天左右就可以拆线。” “而只要这个过程中，不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么术后的并发症，也相对较少。” “算起时间，最多两个月，我们组就可以搞出来足够的临床数据，当然，在此之前，必须要和医院上报且获得伦理学会的批准。”林尤不愧是对科研很熟悉的人，很是轻车熟路地回道。 “该跑的东西，那就去跑。等跑下来了，我们再弄，这些程序一定不能乱。”闵教授自己的科研水平，自然也是不差的，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洗手，给小陆再拿一根线。” “可惜了，现在还没有伦理学会的批准，最近一批的病人，是享受不了这种又省钱，又好看的缝合新方法了。”闵教授略有些可惜地道。 第八章 林尤请吃饭（第一更，求收藏。） 洗手当然给了。 闵教授和林尤讨论的问题，她虽然不懂，但是闵教授的话，他还是听得懂的。 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好像刚刚就搞出来了一个小课题的样子。而且这个课题，就连闵教授自己都很感兴趣。 也是，闵教授一向诟病美容缝线的贵，有时候又想用这种东西，毕竟术后的效果恢复得还是比普通缝线要好。 只是，洗手护士略有些迷茫的是，这真的是新来的吗？ 怕莫不是个重生的大佬哦？ 作为长期混迹各大网站的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是还是把线给了陆成。 陆成不敢面对四周震惊和复杂的目光，低头继续缝合起来。 林远见陆成投入到缝皮过程，主动来给陆成剪线，并且有一句没一句道：“小成，真没想过读个研？” “我刚刚看得出来，如果你说要考研，闵教授绝对二话不说地会收你。” 这已经是示好了，而不是简单的捧杀了。 刚刚闵教授那眼神，只要是个人都能够看的出来好吧。 陆成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只问了一句道：“远哥，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够用吗？” 林远懂了。 陆成的家里，确实是很困难。 但就这个东西，就阻拦了陆成的前进之路，让林远觉得有些操蛋。 学费陆成可能可以贷，但是生活费了？ 一个月一千多，加上租房子，够什么用？ 还加上平常需要的日常开销，怎么可能够用。 规培虽然也惨，但好歹有三千多，拿了证还能有四千多。在湘省的沙市过下去还是不难了。 …… 台下。 同高波和范承碰了碰邓志，小声问道： “志哥，这种的缝合效果，是很好吗？” 他们两个都考研去了，所以实习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去科室轮转，也就是最开始的几个内科，去看了下，找到时间就逃了，否则，考研的那么多书，实在是看不完。 邓志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没看到教授刚刚的表情吗？” “他们都没见过，而且听林老师的说法，似乎目前都还没有这种理念。” “但是，在创伤科的刃厚皮植皮术中，是存在可以不缝合的说法的。只是没想到陆成竟然会把它与普通的缝合结合起来。” “这个小陆的基础知识储备和知识的灵活运用能力，不简单呐。” “真不简单。” 邓志似乎觉得不简单这几个字，还不太够形象。 “就这么说吧，就现在的陆成，带着这个去美容院，你懂的吧，既可以为美容院省钱，还能够赚特别大一笔钱，3字头四个零每个月，肯定没得跑，以后业务熟练了，比这个还要高。” “只是美容院就只是为了赚钱，要看小陆自己愿不愿意往这个方向靠。” “如果他真去了，也很可惜，就少了一个真正有手术天赋的医生了。” 邓志这么说着，又想到陆成的家境可能还不太好，以后还真有可能走这条路，又摇了摇头。 同高波立刻明白了邓志的意思。 现在出去，月薪就是3w+，这他么的不叫牛叫什么？ 只是，陆成说的知识，都是那些最基础的，他是怎么可以通过这种基础知识，就能够达成这种缝合效果的呢？ 只能说是手上的功夫和对解剖层次的理解问题了。 这种问题，他们现在还完全研究和理解不了。 为什么？ 考研不考解剖呀！ 这一下，他们心里身为研究生而陆成只是个本科生的优越感，完全没了。 医生这个行业虽然看学历，但更多得还是看知识储备水平和手下的功夫。 他们也只是本科刚毕业的，陆成现在会的他们还不会，这就是差距，而且这种差距，可能还不是一个研究生或是博士生，就能够弥补的。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们会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越来越培养自己的科研思维，为以后的手下功夫，做出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他们的价值，研究思维。 没有任何一套医术，任何一种药物，是永久不变的，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研究水平的提升，很多东西，都是会淘汰的。 当然，科研思维这种东西，也不是只有科研人员和研究生才有的，任何人都能够去做。 也不知道陆成在这方面的天赋怎么样，要是也好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一种挫败感，在他们心里升起，久久不绝。 …… 一日下来，手术都做完了。 陆成也就缝合了第一台，当然，闵教授之所以不让他缝的主要原因是今天陆成缝合的技术，还没有经过医院的审核和伦理学会的批准，是属于违反医师执业法的，他们不能干。 等以后，陆成的机会当然不会少。 就今天，陆成就被闵教授喊上台了两次，被林尤也叫上台了一次，可谓是在科室算是勉强站稳了脚跟，而且这种脚跟的高度，连邓志这个长期呆在骨四的进修大哥，都有些羡慕。 没办法，他虽然在临床混迹多年，但有些思维都定型了，想要改变，也不知道从哪里改起。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基本功，除了本专业常用的，都还给了老师，不像陆成这样的，所有的基本功都还在身上，可以灵活运用，发生无限的可能。 邓志就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医生，如果他能够走过学历的限制，以后留在湘大二医院，都不是没有可能。 上午的手术，是关节置换。中下午的手术，是肩关节镜，属于朱雀光的专场。 而下午的手术，就只剩下林尤和陆成两个人了，病人就是陆成自己的，所以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关节镜上不了那么多人，他们站着也白站，就是简单的半月板缝合，也没太多技术含量。 同高波和范承看了一会儿也回去了，觉得自己还是先看了书再来看，才能够学到东西，不然那关节镜下的东西，都让他们头晕。 手术一直持续到六点半，手术才做完。 下了台，林尤看了看时间，道：“哟，这个点都过了饭点了啊，看来食堂是没吃的了。” “小陆，你把病人先送病房，然后我在地下室等你，一起去吃点东西。” 手术室有手术食堂，是可以免费吃饭的，陆成的家境不好，耽搁了陆成的时间，就要自己花钱，林尤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钱可能对林尤不重要，但是在陆成那里，可不这样。 一入科就喊上级请吃饭，怎么想都不太合适，陆成下意识就要拒绝：“林老师，我自己。” “咱们骨科医生没那么娘们儿，喊你吃饭就吃饭，一顿饭又吃不穷我。” “娘娘们们儿的不爽快，难道还要我八抬大轿？”林尤不耐烦，一副我懒得和你来这些虚伪的。 “那，好吧。”陆成也不敢得罪林尤，而且林尤话都说到了这种层面，他也找不到话来拒绝了。 一顿饭，还真不可能把林尤吃穷。 第九章 林尤的问题（今日第二更，求收藏和推荐。） 林尤请吃饭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豪华地方，就是医院对门的一家菜馆。 陆成送完病人赶到的时候，林尤已经把菜点好了。 “小陆，这里，过来坐。”陆成进门后，林尤就向陆成打招呼。 “我点了一份剁椒鱼头，必须要二两的清水挂面。” “一份汤丸子。” “一份炒鱿鱼，一份小白菜。” “都是比较常见的菜。” “小成还有什么推荐没有？” 三荤一素，已经特别丰盛了，是陆成来到沙市吃过最丰盛的一顿了，赶紧道：“够了够了，有这么多了。谢谢大尤哥。” “嗨！我也饿了要吃饭的嘛。” “小成哪里人？是湘省本地人吧？”林尤问。 湘大二医院可能聚集从其他省份来规培的人，所以陆成也不一定就是湘省的。 “湘西的，小地方。”陆成回道，并且主动给林尤又倒了一杯热水。 以后需要林尤关照的地方不少，他就是个小医生，手脚勤快点，眼睛尖一点肯定不会错。 “湘西，盛产腊肉的地方，山珍无数，好地方啊。”林尤的眼睛一亮。 “特别是有一种叫腊肉火锅的，特别好吃。” 要说腊肉，虽然华国全国盛行，但是在湘省，还是要吃那种柴火熏出来的正宗腊肉，而又因为腊肉的价格贵，因此a货很多，即便是在沙市，也买不到很正宗的腊肉。 林尤似乎是对吃颇为有讲究， 可陆成就是湘西人，还真没听到有腊肉火锅这种东西：“那边比较穷，也就只能吃得起自家产的东西。” “大尤哥以前去过湘西？” 林尤点了点头：“嗯，去过一两次，不过只到了凤城。” 陆成尴尬憨笑道：“我虽然是本地人，可凤城自己都还没去过。” 他也没想到林尤会和他谈论家乡的事情。 林尤也是眼神很好的人，陆成之所以靠在家门口的地方都不去，估计就真是家里条件实在有限了。 “去了也不是很好玩，都商业化了。” “哟，你来得正好，菜上来了。” “剁椒鱼头，汤汁配挂面，是一绝，必须得有这种东西，才吸得住汤汁儿。” 林尤一边说着，一边把清水面往剁椒鱼头的汤汁里放去，把汤汁收住后，给自己挑了一碗，就吃了起来…… 到了餐桌上，话题一下子就聊开了。 不过都是关于陆成家乡的一些土特产，比如说内参酒啊，野生菌子啊之类的。 饭过半饱，林尤便放下了筷子，突然话题一转问道：“小成你有看过骨科方面的文章吗？” 陆成摇了摇头，医学生要看的书不少，也不要写论文，所以这方面他还真没有特别地去涉猎。 “没有，还没来得及，主要是觉得先把基础打好了，再去看才有收获。” 林尤心里吐槽道，你小子的基础要还不扎实，才奇了怪了。 “做医生还是要多看文献的，特别是英文的文献。” “国内一些杂志，即便是核心杂志，灌水都比较严重，里面的东西，你将信将疑就好。” 林尤也是看陆成特别有做外科的天赋，所以指点道。 “谢谢大尤哥。” 陆成先称谢，然后立马就追问道：“尤哥有没有特别推荐的方面？” 陆成当然也是个机灵人，林尤这么往这个方向靠，自然就有他的道理，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的。 “特别推荐？”林尤挤了挤眉。 他还没有想到陆成会这么问，不过既然陆成问了，他便说：“有倒是有，我们关节科主要是集中在运动医学和关节手术，你可以多看看这方面的文章。” “多看综述，可以很好地提升你的眼力劲。” “比如什么切口的选择啊，术中的处理技巧啊，在文献里面都有体现的。” “也或许是你现在能够学到东西的唯一途径了吧。” 说完这个，林尤突然又多问了一句：“你小子，是不是来之前，把坎贝尔啃过？” “你今天回答的一些东西，专培教材上都没有的。” 陆成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 林尤也懂了，暗道这还陆成真是个怪胎，这么好的胚子，竟然会因为家庭原因，不来读研。 不过林尤也知道，有时候你不要去想象一个人的贫困下限。 …… 当晚。 林尤也是坐在家里的电脑前在看文献。 突然微信上有一个消息传来。 林尤有一个秒回微信的习惯，所以马上把手机页面打开，就看到一个新加好友的提示。 一看备注，就是陆成。 科里人，林尤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还可能是科室里面的事情。 加了好友后。 陆成发过来了一个消息：“大尤哥，我刚刚按照您的指引，看了一些关于髋关节置换的手术入路的综述文献。” “看到有很多篇meta分析，但是似乎暂时还没有关于meta的meta分析，这样不是可以更加把询证证据学提升么？” “尤哥觉得这个想法还行么？” 林尤的眼皮微微一跳，皱了皱眉回道：“你想写文章？” “可是meta本来就是综述性很强的文章了，你要再写meta的meta，对统计学以及统计学相关软件的要求，很高的啊。” 陆成回道：“反正宅在家里也没事，就随便看看。统计学方面的书我也看过，大尤哥到时候可以麻烦给点指导吗？” “这个？”林尤先编辑了一下，准备拒绝。 毕竟他自己又没有太多时间，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指点一个不相关的人身上。 而且一篇meta，对他的作用真不大，国内大多数地方，都只看论著。 文章也是分类型的，最好的是论著，其次是meta和综述，再则是病例报告。 但是他一想，陆成这几乎就是野生的野路子，要是没人指点，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有多少的辛苦。 而且近期闵教授要做的一个临床试验，还得陆成帮忙，到时候他林尤也会有提名，算起来，他与陆成也暂时是一个团队的了。 虽然林尤只是团队临时成员，但花点时间来进行指导，林尤也不太好推迟。 把编辑的信息删掉，然后说：“你先写吧，到时候一起参详参详。” 林尤很客气，并没有把指导说得太直白。 “谢谢大尤哥。”陆成赶紧回道。 这时候，在宿舍得到了林尤的准确回复后的陆成，瞬间大喜过望。 只要是个医生，还想在医疗系统里面混，谁不想自己多发点文章，把自己的医学之路，扩得更宽点？ 他不是研究生，没有导师进行指导，就只能这么找机会了，有时候吃点亏，也没关系的。 比如，他当一作，然后和文章没有太大关系的林尤或是闵教授做通讯作者，这样他以后再找工作的时候，都会变得容易很多。 而且？ 陆成突然看着那系统面板上，几乎是分类整理好的数据，只要他稍微用r语言运作一番，便可以正式画图了。 r语言，陆成学过，以前在本科的时候，有接触到过这种软件，不过也都只仅限于作图。 第十章 抓狂的林尤 上（第三更，求收藏和推荐） 陆成看了看现在的时间。 才七点不到，而有了系统的帮助，陆成几乎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样一来，他扫过的所有文章的数据，都是自动地被系统提取到了面板上。 陆成只要按照这些数据，往excel上一填，瞬间所有的数据，都抽取了出来。 陆成学过统计学，也翻过书，现在加上超强的记忆力和提取能力，他很清晰自己需要对这些数据做哪些处理。 没多久，陆成的图，就在r语言的转换下，搞了出来。 而且陆成百度了之后，还是直接按照四大医学期刊的作图格式来画的图。 简洁，好看。 医学作图，越简洁地能够表达出你要表达的全部意思，就越好看。 并不是越多就越好。 图处理完了后，陆成再看时间，竟然才七点半。 他觉得，这系统简直就是为写文章准备的，有它自动帮着提取数据和处理数据，自己只要在软件上照样画葫芦，这还不简单？ 而且，这系统似乎在陆成百度之后，竟然连代码都给带到了面板上。 若是普通人做这些准备。 收集文献三天以上。 提取数据又至少需要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跑图，找资料，又要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他半个小时就能够跑完的图和表格。 有了这些准备，陆成自然而然地打开了word文档。 开始编辑文章了。 陆成本来的英语修为就不错，而且医学的文章，不讲究什么辞藻华丽，只要通顺，易懂，不有语法和格式错误即可。 陆成虽然没有写过文章，但是可以去看其他人写的这种文章嘛。 简介。 abstract。 从背景、方法、结果到结论，陆成又才花了十几分钟。 这种有了数据，而且还会英语，写起文章来，真的不要太快。 就在陆成把这些编辑完后，系统的面板上，竟然还帮他检查出了几处语法错误。 陆成赶紧拍了拍头，暗道大意了。 然后开始introdu。 背景的介绍，就是要通过海量的文献，找出依据论点来，支撑自己的文章结论。 陆成没办法，又只能去翻看其他写过的meta。 一一对比，把有用的语句提炼出来后，更改格式和写法，再用endnote把参考文献编辑好。 一个小时后，一篇一千多字的introdu，竟然就被他搞出来了。 而且陆成再读了一遍，并没有太多的错误。 陆成不禁心想，这系统其实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帮自己写文章和记忆了吧？ 因为有系统的帮助，陆成要获得什么信息，直接看眼前的面板就好，根本就不要再去其他文章中提炼语句。就像是一台智能电脑。 给力。 看时间，才九点半不到。 接着是方法和结果。 这部分是最好写的了。 方法和结果只要用自己的语言，把自己做的数据处理方式和数据处理结果描述出来即可，这就更加难不到陆成了。 不需要参考文献，陆成只需要参考其他文章的格式即可。 十点半。 陆成就竟然把结果部分都写完了。 洋洋洒洒，来到了三千五百多个单词。 陆成心里暗叹一口气，要是没有系统的帮助，估计自己搞出来这些，至少要一个月之后了吧？ 接着是讨论。 讨论，是每一篇文章的精华。 这才是真正地，给读者摆出来各种结论，并且通过其他文章的论点，来支持自己的结论。 类似于简介，是最难写的。 但是在陆成这里，也没有太大问题，有了系统的帮助，省去了他很多需要重复翻开其他文献的过程，只要他从头到尾把其他文章提及到的参考文献，都看了一遍，就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这是个大工程，陆成光是把其他相关文献浏览一遍，就已经过了足足四个小时。 来到了凌晨一点半。 陆成开始编辑dis…… 时间在推移。 终于在时间定格在四点的时候，陆成完成了文献的编辑。 然后打了打哈欠，连忙滚去了床上，至于说现在就给林尤发过去，陆成还没有脑残到那种地步，做这种缺德事，即便没有把林尤闹醒，林尤心里估计也要骂娘。 调好了闹钟，陆成没洗澡就入睡了，闹钟定在了七点，到时候再起来洗个澡。 周二不是手术日，大不了今天早上下班后，再回来补觉，也是美滋滋的。 …… 翌日，陆成把文章发过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七点四十。 这个点林尤已经出了门，正在上电梯的路上。 看到陆成发了一个word文档过来，林尤皱了皱眉。 这陆成他么的到底什么鬼？ 大早上的，不让人安心？ 不过当陆成后发来一句，“请大尤哥帮我参详参详的时候。” 林尤的眉头狠狠一跳。 呆滞了片刻，然后忍不住点了进去。 看到标题，林尤当时就傻了， 这尼玛？ 陆成早有准备？ 他昨天一直在套自己的话？ 不，这个可能没有，陆成只是问自己可以看哪方面的文章，自己并没有给他任何方向性的指导。 那么他提前就在写这篇文章？ 可是陆成昨天并没有说他看过文献啊？ 而且他昨天七点才和自己讨论？ 一个晚上？ 一篇文章？ 他这是开挂了吧？ 林尤耐着性子看下去。 一眼扫开简介。 直接来到了正文部分。 电梯到了六楼，林尤就关闭了word，现在是要到科室工作的时候，不是改文章的时机，但是，等到下班后，我一定要把陆成抓起来‘打死’。 竟然套路我。 …… 周二是非手术日，只要上午进行查房之后，就准备术前准备工作，包括术前谈话这些。 林尤今天故意没有走，就在科室里坐着，静静地细看着陆成发过来的word文件，其他人见了，也见怪不怪，只是笑道：“大尤哥这都还抽时间在看文章啊，哟，这又是刚写的吧。” “嗯。”林尤没有拒绝，也没有把陆成出卖，只是随着看的过程中，他并没有太过于怪陆成的意思了。 文章的结构和文字，都是经过了精心雕琢的。 发出去肯定没问题，而且，在他看来，这或许是陆成很早就写完了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改，所以才送个顺水人情给自己。 陆成没有工作，所以也没有单位挂靠，这样文章投出去，还不好被接收。 这是陆成送来的一个人情啊。 上午过后，陆成刚谈完话，就被林尤单独叫走了。 陆成茫茫然不知道林尤要做什么，但既然叫林尤改文章，那只能脸皮厚着就一路就跟着林尤来到了实验室里面…… 第十一章 抓狂的林尤 中（第一更，求收藏和推荐） 林尤才来医院不久，就连骨科的四个科室在哪个位置都不熟，当然不知道实验室坐落在哪里。 到了实验室门口，就看到了好几个牌子竖立在那里。 中湘大学湘大二医院骨科生物材料重点研究室。 湘省骨科学与生物材料省级重点研究室。 湘省骨肿瘤省级重点研究室。 …… 下面还立着一些研究人员的图像和名字。 其中有陆成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闵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滴！” 在密码锁门口，林尤刷了自己的职工卡，门就打开了。 穿过较为宽敞的通道一转，陆成就来到了庞大的实验室之内，此刻实验室里面还有一些人带着口罩和手套在做实验，偶尔相互穿梭。 不过他们做的操作，陆成也都看不懂，只是紧跟着林尤后面。 这些人看到林尤后，都是停下来打招呼：“大尤哥又来了？今天也要做实验吗？” “大尤哥。” 似乎湘大二医院的骨科里，称呼名字的哥前，都喜欢加个大字。 比如林尤叫大尤哥，朱雀光就叫大光哥，陈丁就叫大丁哥。 林尤回道：“过来改一改文章，你们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这些人要么是博士，要么就是学术型硕士。 其实博士和硕士，都分专业型和学术型，专业型在硕士期间就要接触临床，很少进实验室。但是博士不论专业型和学术型，都必须做实验。 学术型硕士，则是不需要参加规培的，但是毕业要去高，而且毕业后，一般都有sci打底，所以找工作相对比较好找。 临床可以慢慢学，但是科研思维，却是相对比较难培养的。 众人也都识趣地没有再多客气，林尤很多时候都会来实验室，偶尔做做实验，但更多的还是该文章和写文章多一些。 虽然林尤没有研究生，但是，闵教授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其实都是林尤负责把关着，所以他们都对林尤当成师父一样看待的，只是口头上还是以师兄师弟相称。 谁让林尤的文章写得好，可以指点他们的毕业呢？ 实验室的侧方，有一个专门的小型会议室。 偶尔实验室开会所用，但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给团队里的成员自习和写文章所用。 实验室里面有医院的内网，医院的内网是属于学校系统的，几乎所有的高校，都购买了国内外各种杂志的点子资源，所以在下载文献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而且实验室里有空调，走经费，又安静，是个搞学习和研究的好地方。 现在的会议室，没有人。 林尤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来了一台苹果电脑，插上充电线后，就打开了。 而后对陆成道：“小成，你把你的文章，再发我一下，我用电脑登录一下wx。” “好的，大尤哥。”陆成就知道找自己，就是为了文章的事。 陆成也没有立刻发，而是等到林尤打开了电脑，并且登录了微信后，才再发的。 “你别站着，坐我旁边，一起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先投了，你有选好的目标杂志没有？” 林尤自然而然地认为陆成是提前准备好的文章，只是顺手人情来给他修改，并且送给他一篇文章，他也没说破，文章不管是谁，都不嫌多，只要是有质量的文章。 一般的骨科医生，发篇meta都不简单，要找到很好的idea才行。 像陆成发过来的这篇meta的meta分析，更是在骨科领域，很少有人在做，一般都只在内科系统看到，因为内科医生比外科医生的空闲时间要多得多，至少没有手术，不用在手术日没日没夜。 陆成摸了摸头，老老实实回道：“尤哥，我就昨天写完后，就发给你，让你把把关，暂时还没有想好投什么杂志。” 林尤转过头来，很是认真，甚至是带着些许的愤怒道：“你还说是你一个晚上写出来的？” 林尤这是生气了么？ 原因是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陆成没回话，只是低了头。 他也不过就是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而已，基本的人情世故他懂，所以他感觉林尤生气了，但是，对科研和写文章方面不太熟悉的他，不明白林尤为何会有这种态度。 林尤见陆成不说话了，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而是用鼠标，一行行地往下面扫着，语句基本上没有不通顺的地方，而且时态也对，林尤一边看着，偶尔就只是多加了几个连词，让文章看起来更有结构性和连贯性。 改完了introdu，林尤似乎觉得没什么可改的，突然转头问道：“小成，你给我说实话，你这些东西，是不是照着别的文章直接抄的？” “按照道理讲，以我们中文的思维，第一次写英文的文章，不该写出这样的水平才是。” 陆成赶紧摇头：“没有，我一句话都没抄，这点原则我还是知道的。” 陆成赶紧指了一句话，下意识地道：“就比如这句话，就是出自参考文献的讨论部分第三段第二句，原句是这样的……” “我对表述的形式进行了修改，由主动改成了被动，而且还添加了其他的关键词。这是符合引用文献观点的组词结构的，不算是重复。” 林尤又扫了陆成一眼，将信将疑地打开了参考文献，直接来到文献的第三行第二句。 看完后，林尤沉默了下来。 而后，林尤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 转头问陆成：“你不会告诉我，你把这些参考文献，也都背下来了吧？” “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熟悉？” 林尤就是写文章的，写文章，对参考文献要熟悉，那是基本功，但是基本功也没有谁扎实到把参考文献都直接背下来啊、 当然，也有人可以，那就是那种拥有过目不忘本事的人，不是他们想背，而就是忘不掉，没办法。 陆成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急于给林尤解释，似乎暴露了点什么，赶紧闭上了嘴，可是，刚刚林尤都既然猜了出来，他就点了点头。 林尤眼神立刻变得复杂地捂住了额头。 医学为什么难学？ 因为多，因为杂，因为难记。 即便是一些副教授，除了一些内科的教授外，你问问哪个教授可以把本科学的东西背出来？ 记忆力，在医学领域，简直就是一种外挂。 而这种能力，陆成竟然就有。 这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陆成的基本功会如此扎实了，有这么好的记忆力，那基本功能不扎实嘛。 不过，这还是不能够证明，陆成就可以一天时间，写出来一篇文章。 可这当然难不倒林尤，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办法，先是直接小窗口关闭了陆成的文章后，然后打开了一个表格，发给了陆成，并且说：“你先看看这个东西，我给你再看看文章，如果你的文章结构，一直按照你的introdu这样，那么改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第十二章 抓狂的林尤 下（第二更，求收藏和推荐） 林尤把表格发给了陆成，就真的沉浸在文章的修改中去了。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你不是爱逞能吗？ 老子我也不说你，你要是能够把我这篇文章的数据，给看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真信了你的拖鞋（邪）。 林尤当然不信陆成一个晚上可以写一篇文章，而且还是数据这么复杂的文章。 不过即便是陆成给他的文章，自己修改过很多遍，但以他自己的水平，可以写到现在这种文字，那就是学习能力特别强的那种了。 从中汉大毕业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呀。 陆成用手机，点开了林尤发来的excel表。 这时林尤忽然警告道：“对了，这个表格，除了你自己，不能够转发给任何人，不能给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看，只要有任何第三人知道了数据的消息，我拿你是问。” 这些数据，可都是林尤辛辛苦苦一天一天攒出来的，好不容易成了半点形，可不敢被其他人知道，不然被人截胡了，而且还有原始数据，他哭都没地方哭。 虽然研究的成果不大，但也是他的心血。是他在总住院期间，辛辛苦苦地挤出来时间，做出来的。 “当然，大尤哥。” 陆成开始分析数据的结构和类型。 林尤发来的数据，从统计学的领域，初步可以判定是连续性数据。 一共有四个组，林尤为了保密，似乎只是用代号表示，并没有把备注写出来，所以陆成并不知道三个分组，是怎么分的，也不知道哪些是对照，哪些是实验组。 不过，单纯地来看这个连续性数据的大概分布的话？ 陆成把所有数据提炼了一遍后，数据就全部出现在了那系统的面板上了。 系统不是电脑，虽然没有自动联网功能，但似乎可以储存陆成既往使用过的那些电脑的能力，比如说，最简单的统计学。 四组数据，共四列共92行。 也就是说，每一组是二十三个研究对象。 也就是368个数据. 只可惜没有每个研究对象的基本信息，否则就能够根据统计学的原理，进行亚组分析了。 陆成抬头，对林尤道：“大尤哥，这组数据还挺有意思的呀。” “第一组和第三组有差异的同时，第二组和第四组也是有差异的。” “并且，第三组和第四组之间，也是有差异的。” “就是暂时还不能够从这四组数据间，分析出相关性。” 林尤那边还在为陆成的文章增加定冠词，听到了陆成的话，没有手一抖，直接多输入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字母进去。 不过林尤的脖子似乎僵硬着的转了过来。 如果非要用一种专业术语来描述的话，那就是强制性脊柱炎，脊柱段。 自己有给陆成说过，这四组数据，第一组是空白对照，第二组是实验组处理前数据，第三组是实验组，第四组是实验组的处理后数据么？ 陆成猜的？ 也不对啊。 按照概率学来讲，4组两两配对的可能，总共有六种。 陆成怎么就正好说到了第一组和第三组了？ 猜出来的可能性不大的话。 那陆成现算的？ 数据大神？ 还是老天爷就该给陆成医生这碗饭吃。 带着这个疑问，林尤又问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还能够算出p值来。” p值，代表着两组实验数据有差异这个推论，出现错误的概率。 一般，p值小于零点零五，就代表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概率，支持结果的准确性。 结论出现错误的概率，是小概率甚至不可能出现的事件。 陆成当然在系统的面板上看到了，但是他不会说，这就太有些过了。林尤会怀疑的。 陆成摇了摇头。 林尤看到陆成摇头，他本该是相信这才是陆成的正常反应，但是，陆成越是这样，他就越发不信了。 突然林尤问道：“如果然你来做这个假设的话，你该怎么做？” 陆成心里微微一惊，暗道，林尤这是在考我统计学的基础知识么？ 陆成想了一下，就道：“如果翻译成统计学的语言，大概可以写成这样。” “假设第一组和第三组之间的，没有统计学差异。” “然后我们根据这个假设，进行配对t检验，最后能够算出来的p小于零点零五。” “拒绝假设，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陆成背书，背得欢快极了。 “那你怎么证明你的p值是小于0.05的？”林尤立刻追问道。 “t=-4.989，df=22.查表就查得到啊。”陆成理所当然地回道。 林尤再次捂住了额头，他真的很想掐死陆成，你这么理所当然，真的好么？ 而且，你没事记住这些p值的取值范围干什么？统计学上列出来这些表，他么的不是让你记得，而是让你查的。 就好比字典和词典，是用来背的么？ 不过，林尤的心里刚有这种想法，就突然又苦涩起来。 在正常人眼里，字典是用来查的，但是在有些人眼里，它还真就是用来背的，就比如最强大脑的某些人一样。 你还不能问，问了万一陆成来一句，那我可以背什么咧？ 那你让我怎么回答？ 林尤本来只是想套路陆成一下，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是，这也就成了一个检验假设一样，被直接否定了。 “唉。”林尤摇了摇头，他和陆成没话可说，陆成的记忆力这么好，他爱记住什么就记住什么吧。 可是你偏偏为什么要记忆一个统计学的表格，那专业知识他不香吗？ 药理学，就不香吗？ 林尤摆了摆手，又勾了勾手，然后问道：“所以，你就是昨天晚上一晚上，这么把数据处理完了的？” 陆成知道自己上了林尤的套，心里暗骂了一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但是他也想过，最强大脑里面记忆力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中汉大也有一个人去了最强大脑，难道就不允许我记忆力好么？也没见谁被切片。 林尤心里的那道防线，到这时候，终于是立刻崩碎了。 说出了一句，他昨天其实就有过意向要问的话：“想来读研吗？” “跟着我。” “你发一篇三分以上的论著文章，医院就可以奖励两万，学校奖励一万。一分一万，你来不来？” 陆成瞳孔一缩，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是林尤的这么一句话。 第十三章 林尤的烦恼（第三更，求收藏和推荐） 在综合型大学里，在国际上的sci杂志上，发表文章，是有奖励的。 其中，影响因子，if的分值越高，奖励就越多，少的可以达到一分一万，分值高了后，甚至可以达到一分几万。 但以前的陆成，本科就没有写过论文，在下面医院，要投一篇省级的核心杂志，都千难万难，没学过，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下手。 除了省级核心期刊外，还有国家级期刊，国家级核心期刊，最后才到sci。 即便sci也有分区，从4区到1区。 在1区中，还有四个最顶尖的杂志存在，其中的难度，很有一种打怪升级的感觉。 现在，林尤乍然间抛出来这句话， 绝对是诱惑。 而且还是赤果果的诱惑。 医学生的学习周期很长，而且在学习周期里面，年纪大了，存款没有，还可能要补贴家用，这是格外现实的问题，可以打败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医学生。 要么老老实实去规培，或是去转行。 即便上了研究生，也有研究生里面的百分之五，毕业不了，百分之八十又没有机会再读博，这也一来，又是有很多人，被进一步地过滤掉…… 要说陆成不想吧？ 有机会谁不想上？ 陆成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还是个为钱所累的小人物，林尤要说其他的话，他还能用没钱来为自己假意辩解一下，可现在？ 陆成眉头深深皱起道：“大尤哥，我报了规培，而且今年的考研，只有四个月不到了。” “若是真考上了，那么再加上规培时间，就得多一年。” 医学道路本就漫长，在工作前多花费一年，总得穿衣吃饭，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林尤似乎很早就为陆成想好了办法，不可置否道：“三年研究生，那是死规定，你来我这里，两年出了成绩，我可以让你毕业，可以抵掉你一年时间。” “至于考研的说法嘛，你别给我扯这个有用没用的，你现在的基础知识，去裸考，估计成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嗯，当然研究生也有一些专项的名额，你要是答应，我最近去跑一跑。” “你如果可以做出来点成绩，发一两篇高分文章，想打破限制进来我们学校读研究生，也不是不可以。几乎每个高校，都会有这样的绿色通道留给优秀的人。” “只是这个层面，普通人接触不到。” “你有信心没有？” 这个？ 陆成双手紧紧地捏了捏，这是人生地又一个十字路口，而且对他来讲是特别重要的十字路口。 一年前，他放弃了考研的机会，但是现在这个几乎又重新出现，而且还是导师亲自联系自己的。 是不是要和家里商量一下？ 不，不商量了。 研究生有基础的学业奖学金和学位奖学金，正好可以抵过学费，如果每年的国奖评上，一年也有两万，相当于一个月就多了一千七。 加上研究生的补助，一个月也有三千。 如果再加上偶尔几个月出一篇论文的学校奖励分配下来，就且算一个月一千。 一个月就是四千往上走。 经济因素比规培还略显优势，干了。 “好！大尤哥。”陆成想到这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账，他之前就算过，只是当时能不能拿到国奖，发表的论文奖励，能不能到自己手上，都是很意外的因素。很多导师都会把这笔钱揣进自己的口袋。 现在林尤都这么说了。 那不答应，简直就太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了。 林尤顿时嘴角咧了开：“还叫我大尤哥？” “师父。”陆成赶紧改口。 林尤再次点了点头，说：“我是刚升的主治，在业界的地位，比不上闵教授，而且带研究生的资质，也比不上其他教授，更没有过带学生的经验。” “但是好在这些年了，师父我做出了点成绩，所以可以通过特殊的渠道，有要研究生的权利。” “因此，师父可以专门去给你跑一个后门。” 说到这里，林尤又抓了抓头：“你可别想着，是师父占了你便宜什么的。” “师父能给你的条件，在闵教授那里也同样适用，只是时间上可能还会推移。” “从今天你的表现来看，闵教授对你是心动了的，如果不出意外，过两天他会让林远来探探你的口风。” “我从教授的嘴里截胡，冒的风险也不会少。” “不过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是你师父，会打通这一关。” “不过，你的这篇文章，就正好可以拿来作用途了，我当二作，你当一作，闵教授通讯。” “以我看过的文献来看，这篇综述可以投的杂志至少在十分左右，有这么高分高质量的通讯作者作为交换条件，闵教授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了。” “而从现在来看，似乎都是你吃了亏，所以，师父才会答应把奖励的钱，一半让给你。而且是全年所有的奖励。” “当然，既然占了你的好处，师父也是会给你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东西。” “比如，可以允许你提前毕业什么的。也是科室里为数不多有这个权利的。” 林尤说到这里，忽然又是客套道：“当然，骨科也还有好几个导师，都是有这个权力的，你现在可以有机会再选一次。” 陆成暗自翻了翻白眼，林尤都说到了这种程度，那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愧为活了三十多年的中年妖精，说话处事，还是比自己老辣了太多。 比如今天可能本来是林尤想收自己做徒弟，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自己想要选他做老师。 虽然性质不同，但都是同一件事，陆成也不在乎自己在态度上吃点儿亏，点了点头，笑着道：“师父，我都听你的。” 陆成俨然一副你是我师父你来安排的样子。 但其实这样回答，才最让林尤舒服，并没有说不想去其他人那里，又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这也的徒弟带着，以后肯定会很省心，至少不用担心在科室得罪了人，还要自己帮着擦屁股。 “行了，话说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你回去把你的学位证、毕业证以及档案这些手续弄一下，我这边尽快跑，这还才开学不久。” “专硕的课程，你明年跟着新生上，程序也我来跑。” “你先回去，再把科室的病人好好看一看，明天准备跟着我上关节镜的手术。” 林尤看着文章的结构性没错误，语句也都是些小瑕疵，留着陆成在这里的意义不大。 “谢谢师父。”陆成赶紧称谢，然后窃喜着走出了实验室，然后到了楼梯间，给林尤点了一杯咖啡。 虽然礼轻，但也代表陆成懂事，知道林尤收他做徒弟，这件事的意义有多大。 而就在陆成走后，林尤突然在一个群里发了一句：“哎呀，又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 “那个谁有jama surgery的编辑联系方式吗？” 群里面都是留学回来的或是林尤以前的同学，立马就有人回复了。 然后有人问：“哟，大尤哥准备发jama surgery?厉害啊？” “大尤哥就是牛逼，jama 子刊说发就发。” “大尤哥威武。” “……” 林尤习惯性秒回：“哪里，就是一个徒弟送上来的文章，非要我改，麻烦事儿。” 群里面立刻沉默了片刻。 而后有一个骨科的同事，也是林尤的朋友在群里面发了一条信息回复：“大尤哥，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啊，可以给个联系方式么？我最不怕累嘞。” 林尤：“/棍！/滚！” 第十四章 林尤特辑 林尤的本意，自然是要在群里面卖弄一番。 话说这些人都是他的前后年的朋友，但是这些人，早早地就带起了研究生。 而他林尤，却因为工作转换的原因，灰溜溜地曾被人扫地出门，所以虽然早早地拿到了科研基金，但是因为新来湘大二医院，所以级别不够，所以一直没有带上研究生。 在群里面，可没少被别人发的带学生的信息，搞得心里酸溜溜。 能不能带研究生，是对一个人所作出的成绩的肯定。 虽然林尤知道自己早晚可以带，但也有时候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刚下总住院不久，本来今年也有名额，不过因为级别不够，所以没有人主动报考他，这乍然冒出来一个陆成，林尤当然要厚着脸皮地去争一争。 研究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肯定是科研的思维。 科研，如果从门外面看，当然是高大上。 但其实从门内看，其实不然。 所做的科研，就是对现有基础知识的总结，然后再运用统计学、循证医学、基础实验学等基础知识，对新的研究问题进行综合探讨，然后提出好的方向。 再用体内和体外实验，或是临床实验，对提出方向的验证过程。 这种过程，并不是说你做的实验越多，就越好，而是需要有一种严谨地科学思维和态度。 正好，陆成就有。 林尤检测过了。 而且还有别人没有的天赋。 就比如，陆成肉眼就能够将他发给陆成的数据，看出区别来，这种天赋，叫数据处理天赋。 比如，陆成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够写出来一篇水平特别高的文章，这虽然得利于陆成强大的记忆能力，但是对数据的敏感提取和数据的处理能力，更是一种考验。 而且在这篇文章过程中，林尤明显可以看得到陆成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即便是他，也没能够从陆成的文章中找出要改的观点论据、 有数据处理能力、能够寻找到合适的方向、有较好的文字处理能力。 这可能就是科研的天赋了。 再加上强大的记忆能力，要是这个陆成从林尤的面前跑了，他会后悔很久，甚至这辈子都可能遇不到这样的学生了。 虽然从闵教授的手里抢研究生，有虎口夺食的风险。 但是，林尤自然也是经过了周密地考虑的。 陆成读完了研究生，还要读博吧？ 他才刚带研究生，带博士至少要熬过五年左右，那么两年后，陆成毕业了，自然会送到有带博士资格的闵教授那里去。 而且林尤还可以说是帮着闵教授带学生，博士的时候，也可以带。 这样一来，闵教授就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了，他也知道，要比起带研究生，自己可能还要比他更加合适。 正是有了这个理由打底，林尤才横插一脚的。 林尤再看了看群里面滚动地，一群人的酸溜溜的信息，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之前因为工作调动原因造成地带研究生晚些时候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他自己就清楚一篇jama surgery的综述，而且还是研究生写出来的，代表着什么水平。有这也的学生，不说抵上十个，七八个怎么也有。 而且这还是开始，林尤决定，一定要把之前在群里面受到的单方面的‘气’全都一一回报出去。 下次陆成写一篇文章，我喊他们帮我改一篇文章，看你们还敢嘚瑟。 呵呵。 林尤把手机的屏幕点黑屏，然后继续改文章。 陆成已经把文章写到了现在，那剩下的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了，填写单位信息及一作二作三作等。 并且，还要把支持的基金给写上，好用来报销版面费。 林尤估计这也是陆成可能会找到他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里，林尤不禁又感觉有些心酸，陆成真的太难了，有这么好的天赋，竟然还要为版面费发愁。 而且还因为家境的原因，没有来考研。 这种心酸，也只有他才懂，记得他当年在米国读博士的时候，也是自己贴钱补足实验经费，最后才拿到了毕业的资格，那时候的心情？ 不过，以后，我的学生，肯定不要遇到这样的情况。 都要好好的…… 陆成忍不住兴奋地从实验室走出来后，就立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父母都是苦哈哈的农民，而且都老了，因为小时候养不起，所以一辈子就他一个儿子。 问候了他们吃饭没有，父母说在下地。 陆成都能够想到面朝黄土背朝天，晒着大太阳的父亲，有些黑的他还肯定戴着个草帽，然后双手杵着锄头，用那个老人机在大声接电话。 母亲估计从田坎的另外一头会跑来听一听自己的声音。 还可能在父亲有时候语塞的时候，催他快点给自己回话。 说到最后，陆成才说到了重点。 父亲连忙回说：“啊？要户口啊，还要你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啊。” “好的好的，肯定可以找得到，你母亲看得比她的嫁妆都还要紧，差点就没到神龛那里供着。” “没事，家里都没事，我和你母亲一切都好。” “你在外面要吃好一点，不要饿着了，没钱了给我们讲，我们给你打过来。” “我们去年卖粮食，还余了一点钱，饭还是要吃饱的。还有要多添些衣服。” “不用给我们寄钱，你寄钱我们还是留着给你娶媳妇儿，你自己多用，对自己好一点，不然老婆都找不到了。”一向憨厚的父亲竟然开了一个玩笑…… 陆成挂断电话，双手又紧了紧。 想了一圈，又先去了科室一趟，接着才回到了住的地方。 打开电脑，正要再看看文献的时候，陆成的动作又是稍稍一顿，傻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陆成也是傻人有傻福，竟然遇到了大尤哥这样的师父，否则我这辈子，可能都读不了研究生。要是父母知道他们盘学生盘出来了一个研究生，恐怕做梦都要笑醒吧。” 接着陆成又看了看系统的面板。 可以看到，关节外科里面，关于髋关节手术入路的选择方面，已经是颇有所成了，而且就连髋关节置换的手术经验，也有颇大的提升。 “髋关节置换lv2.325/500.” “髋关节入路选择经验：lv8。16532/20000.” “髋关节置换外侧入路经验：lv5.1235/2000.” “髋关节置换后外侧入路经验：lv3.222/500.” “髋关节置换前内侧入路经验：lv3265/500.” 第十五章 机会的来源 一个手术的学习，很难，特别是iv级手术。 这是只有教授和资深的副教授才有资格学习的手术，就更显得困难。 从手术的入路选择开始，到软组织的处理，再到假体的选择。 之后的软组织缝合方式，是否加用引流管，拔管时间、术前和术后的用药，术后的康复锻炼，等等一系列问题，在现有的临床上，都没有绝对的标准，需要靠自身的体会和经验。 也正是因为如此，可能系统才会把一个手术，分解得这么清晰吧。 而且，入路选择的经验高，并不代表入路经验就高，这需要基础而扎实的解剖知识，手术的理念和实际的操作了。 这个暂时还不急，既然要学一个手术，那么就要一步步来学。 学好了入路选择及各自的优劣势之后，接着就开始学入路过程中软组织的处理方式、 坎贝尔啃完了，那就要啃文献。 陆成再一次遨游在了sci库里。 中途，陆成还问林尤要了一个湘大的账号，然后从图书馆进入各大资源库，也可以免费的下载各种资源，不然像昨天那样通过各种免费的网站来下站文献的速度，太慢了。 社会科研人员，如果没有挂靠单位，要学习就是有这么难。 所以，挂靠一个单位，是特别重要的，因为每个高校，都几乎购买了各大杂志和数据库的资源…… 别看就只是手术中的一步，但是也是有非常多的文献可以查询到的。 从最开始的case，到回顾性分析，再到前瞻性研究，再到随机对照试验、meta甚至meta的meta。 陆成有些明白，或许，这就是我们所学的课本上，每一条知识的由来方式。 医学，太过浩瀚。 而且因为对象是人，所以根本由不得半点马虎，在没有特别多的支持和实验的基础时，根本不可能直接用人来做实验，所以，每一点点小的进步，都要慎之又慎。 直到真正被最广大人员所承认的，那就是理论了，会写在教材上。 …… 又过了一夜。 陆成被闹钟闹醒后，就赶紧起床，刷牙，快速地洗脸就赶去了科室。 可没有教授会喜欢迟到的下级医生，不管你这个医生有多么优秀。 陆成到的不算特别早，林远和同高波两人比陆成就先到科室，并且还在各自熟悉自己的病人。 林远看到了陆成到来，立刻就客气打招呼：“小成，来得挺早的啊。” “远哥，我对科室的系统还不是特别熟悉，做事又做得比较慢，就得多花些时间，而且远哥比我还来得早一些。以后要跟着远哥多多学习，远哥不要嫌我才好。”陆成连忙回道。 “那肯定没什么问题，不懂的问题，都可以互相询问学习的。” “而且你要有什么感兴趣的，还可以直接向闵教授和雀光哥提出要求，他们会在周四的小讲课上，主动地把你提出来的方向，进行个小授课。” “这算是我们组的小福利。”林远笑着道。 他没嫉妒陆成的基础好，知识和书就在那里，谁都可以学，而且他也很明白自己和陆成比起来，优势在哪里。 多上了一年的临床，看过的病人多，病情的涉及面，更加广阔，而且跟着闵教授，也能学到一些书本上没有的知识。 林远今天的态度，比前天可亲切了很多，陆成猜测林尤可能给林远讲过。 “那我还算是来对了地方。远哥，今天你有几台手术？”林远作为高年级，主动打招呼，陆成不可能主动把天给聊死，这样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两台，一台置换，一台肩关节镜。” “我记得你好像只有一台半月板吧？”林远一边看着检查结果，一边回道。 “嗯，只有一台半月板。估计要到下午去了。”陆成道。 林远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道：“那你可要跟着大尤哥好好学。” 接着二人就没有聊天了。 其他的下级医生和闵教授等人都陆续地到了科室。 快速地交班后，又再一次快速地查完了房。并且还叫陈果儿送了一台急诊手术。 急诊手术有两个机制，一个是从急诊来，需要急诊处理的手术。 另一个则是根据手术当天的手术量，绝对是否在手术日当天要添加当天送，当天做的急诊手术，为了不浪费时间和手术间。 后者也是规矩之一，当然，如果遇到了真正需要急诊的手术，常规急诊手术必须给真正的急诊手术让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陆成跟着林尤等人来到了手术室。 这回，所有人，除了同高波和范承外，都似乎对陆成热情了很多。 陆成不用想就知道，估计他们都知道了，自己将成为林尤的学生，而且还是走得特殊通道。 林尤是自己人，自己人的学生，当然要照顾一二的。 这不，第一台手术，闵教授就喊陆成来消毒铺巾，本来这些活儿都是归林远的。 但是现在科里面有了两个本科室的研究生，机会当然要留给他们。 当然，这第一台手术就是林远负责的，所以才能够这么安排，真要是陈果儿的，安排也成，但如果是范承和同高波的，那么洗手消毒的机会，还是要让给他们，除非是真正地赶时间。 都是有师父的人，太怎么偏爱自己人，会影响科室里的关系的。 陆成的动手操作经验，并不多，但是，凭借着基础的基础知识和扎实的曾经在实验室练就的技能，虽然慢了点，但没有丝毫的错误。 从无菌原则到消毒范围的选择，都是一蹴而就，不说有多么行云流水，至少连贯，找不出来特别的错误。 唯一的就是太慢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陆成是很少动手的缘故，没有被教育该怎么消毒，就已经是陆成很扎实了。 “大光哥，林尤，陈丁，赶紧洗手，开工了。” “哟，小陆今天手都洗好了，那志哥你就先看着，下一台你上，换陆成去休息休息。”闵教授一进来就立刻吩咐。 “好嘞。闵教授。那我就在台下给你们跑腿。免得巡回老师觉得你们太快，跟不上你们的节奏。” 邓志开着车，笑嘻嘻回道。 同时从心里佩服闵教授，并没有因为陆成的特别表现，就把所有的机会都让给他一个人，首先都是一碗水端平。 至于其他的更多的机会，就要靠各自的本事和基本功去争。 你会，别人不会，那你就拿到了，否则，在台下看着，用意念想象自己在做助手吧。 第十六章 我不想飞 即便是闵教授自己，同样是做髋关节置换，还是有很多细节的东西，会根据病人自身的情况发生改变，这就叫灵活运用。 比如这个病人，就有臀中肌的萎缩，所以，闵教授还刻意强调，这个病人的处理，术后一定要严格缝合臀中肌的附着点…… 这些类似的指点，每出现一个，就会让陆成的经验涨一小截。 而就一台手术，这种一小截一小截的涨就涨了十余次，让陆成的收获颇大。 当然，这一台手术的缝合，林尤和朱雀光也是只做到了肌层，几乎就是有意识地给陆成留下了皮下筋膜层到皮肤层的缝合。 因为他们都自认为自己都做不到陆成这样的缝合技术。 只是，陆成也许只是自己有了这么扎实的解剖知识，所以暂时还没有办法具体地将缝合过程中的体会，以技能描述的方式描述出来。 否则，这又可能是外科基本操作中缝合这一步的一项重大进步了。 暂时不会描述没关系，多缝合几次，陆成可能就会了。 闵教授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林远也没和陆成抢，因为陆成如果总结出来经验体会后，他将会是第一个吃到瓜的群众，而且还是亲耳所闻，并不只是看到文字，这样对他的缝合水平，将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再一次看到那漂亮到让所有人都略有些羡慕和惊叹的皮肤切口后，所有人都再次摇了摇头。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伤口，最后还是要用缝针来扎烂。 伦理学会那边，要加快时间跑了。 …… 接下来还有两台关节置换，因为不是陆成上手术，当然缝合的活儿也不归他来了，尤范承和同高波自己完成。 虽然同高波和范承，并不觉得自己在本科学习的缝合操作基础差，但是看过了陆成缝合到皮下后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缝合的，他们都想好好地把陆成挤一挤。 说不定就能够挤出来一些经验体会，而且还是可以推广的体会，让自己也好好学学。 不过，这种机会，肯定是会有的，而且，还会在不久之后，在整个湘大二医院，进行推广。 当然前提是要术后的效果也好的话。 只是，把皮下缝合后，就到了这种效果的，术后的效果能不好吗？ 皮肤要生长的条件无非就是，准确地对合，并且还要有相对缘垂直的一定张力，不要特别大，但必须要保证不裂开，这些都可以用皮肤减张器来辅助完成，问题肯定不大。 当然呐，虽然缝的不好，也不能不缝，不能不练，否则一辈子也就这水平了。 而且现在几乎大家伙儿都是差不多的水平，当然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啦。 …… 陆成当然就在手术室泡着，否则也没其他事。 直到下午，他才跟着陆成屁颠颠地再次上了台。 这个手术，就是陆成自己的、 右膝关节内侧半月板前角损伤的病人，也是打球后，出现了疼痛，三个月不缓解，口服非甾体药物也无用才照了mri，显示半月板前脚iii度损伤。 林尤对陆成道：“现在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只剩下你和我了，你先不洗手，先抬腿，洗手铺巾就我来吧。也没人。” “好的，师父。”陆成已经改口了，也是跟着林远改的。 林远有给陆成说过湘大的规矩，一般内科叫老师的多，外科的江湖气比较重一些，所以喊师父的比较多。 消毒铺巾，对林尤来讲，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林尤上了台，陆成去洗手了。 林尤让洗手的护士稍微顿一下，道：“先等一等，等小成来了之后，我们再包脚和接器械这些，否则这小子不知道要多久才学得会这些。” 洗手护士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了，她这时候才笑道：“大尤哥，这都还不是你的学生，就开始护犊子了？” “你以后可一定是个好父亲。” 林尤左右看了一圈，笑着对那巡回护士道：“那你想不想当有一个好父亲的孩子的妈？” “要的话咱们就。” 护士脸红了，但是耳根没红，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尤哥，你这嘴也真是的，全手术室的车速加起来估计没你快。” “把陆成都认作干儿子。”林尤故意加重了后半句话。 然后他忽然是神色一僵地道：“哦，小兰你还真是可以啊，我和你讨论干儿子，你和我说荤段子。你可真是行啊，都跟着其他人学坏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兰了。” 叫小兰的洗手护士顿时呆了一下，抿了抿嘴道：“大尤哥，你这张嘴，要是还没嫂子，不知道我会叫多少人嫂子。伤不起，还好有嫂子提前就收拾了你。” “那是！” 林尤大声道：“也是你嫂子福气好，不然，我告诉你，我能找的女朋友，你两只手才数的过来。” “这么多？”小兰这都有些惊讶了，给林尤几乎立刻贴上了一个曾经是渣男的标签。 林尤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两个大圈。 然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下子，即便是小兰久经沙场，也是经不住了，红到了耳根子里。 林尤这才解释道：“后面还要再加两个零，小兰，你又想多了吧。” “平时有时间，少看那些不让给小孩子看的东西。”林尤一本正经。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才看少儿不宜的东西。”小兰扭过了头去，她发现，自己是真说不过林尤。 林尤摇头晃脑：“少不看红楼，老不看三国。” “你竟然能够想到少儿不宜，咱们的思维，还在同一个平面吗？这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兰吗？” “我们还能在一起共同的好好聊天吗？” “你说，女孩子是不是更喜欢读红楼一些。”林尤理直气壮。 哗啦。 手术室的门开了。 林尤立刻闭上了嘴，一句话都不说了，他心里暗道，他么的都忘记自己是个当师父的人了，要注意点形象。 小兰立刻捕捉到了林尤的变化，立刻笑着道：“林尤你就是个假正经。” “小陆，快来管一管你师父，你再不管他，他开车都能开飞起来了。” 陆成刚进来，满脑子都是想的接下来的手术流程，啊了一声，然后说：“我可不敢管，不然咱们两不都飞了吗？” 陆成从林远那里听过，自己的师父是个段子手，所以下意识地回道。 这下，不仅是是小兰愣住了，就连麻醉师都顿住了手。 陆成这看似毫不经意的一句话，怎么听起来，就这么意味深长了？ 林尤瞥了一眼陆成，暗骂一声。 第十七章 手术进行时（第二更，求收藏和推荐） 这小子，什么好的不学，才来两天，就学会当司机了。 不过林尤也没觉得怎么不好，当医生虽然技术和思维，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为人来讲，活跃一点，比死板筋要好得多。也更加容易打造自己的人脉圈。 “开台，包脚。” “小成，你来抬腿。” “弹力绷带。” “接抽水器，双头注水管。” “……” 陆成也知道，即便没有自己做助手，林尤一个人也可以完成接抽水器啊，关节镜头啊、刨削器这些操作。 可林尤故意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熟悉关节镜手术的流程。 这些东西，是最最基础的东西，教科书上，都不屑于去写，当着面看一遍，比看再多书都好。 陆成每一步都帮忙、 而且还能够了解到特别多的细节，比如，抽吸器的管子，要先扯一下，就更好地固定和重新塑形。 比如，关节镜戴套子，需要靠近关节镜的后间隙，一定要严密封死，以免关节腔里的液体渗入再渗出，导致感染。 一些手术，当然总有一些在书上看不到的细节。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林尤问陆成：“会画标记吗？” “我下一台可以试试。”这是陆成之前就摆好的心态，不管谁问自己会不会，他就只说我试试，只有把自己的心态放得越低，那么学习的机会才会更多，而不是二五八，搞得别人以为你啥都会。 会了那就别学了。 因为画标记的操作，必须在消毒前完成，或者有无菌笔。 一台一根无菌笔，当然有些浪费。 林尤也很满意陆成的学习态度：“行吧，那你来搞一个关节穿刺吧。” 有天赋的人，有这么好的学习态度，学好是迟早的事情。 林尤主动把位置让开。 陆成赶紧对洗手护士道：“小兰姐，盆里面加了护肾吗？” “加了。”小兰一边把无菌盆递过来，一边道。 林尤仿佛继承了闵教授习惯似的问道：“为什么加护肾？” 护肾的全名是肾上腺素。 陆成一边用关节镜放水，一边等待，便回道：“术前把加了肾上腺素的水注射到关节腔里面，可以使关节腔内的局部小血管收缩，减轻术中出血，减少红镜的机会。” 红镜，又是关节镜手术的一个专业性词汇，表示关节镜的视野里面满是红色，还有白镜，就是关节镜的视野全部散失，就需要重新换关节镜了。 不懂加护肾的原理也行，照着做就行了，但是想要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那根本不可能。 知道当然更好，了解和知道，甚至体会，才是创新的基础。 否则就是扯淡。 林尤没说多话。 陆成结束放水之后，再接过洗手护士递过来的10ml注射器，先后往关节腔内注射了30ml的液体，已经达到了充分充盈关节的程度后。 陆成又首先小心的摸了摸髌韧带，然后分别在髌韧带外侧稍高位置，内侧正中位置的皮下，注射到皮肤饱满的程度，就对林尤道：“师父，做好了。” “你来做入路吧。” 林尤似乎若有所思地问：“你咋想的？这高低不平的？” 这又是问题，并且还相对比较致命。 陆成则不假思索回道：“师父，咱们要做的病人是内侧半月板的前角位置的损伤，那么一般都是从外侧入镜做视野，内侧做操作。或是相反。” “而无论从哪里做视野或是做操作，从外上进入，都更加容易进入到前角的位置。” 听到陆成这么回答，小兰都有些不可思议了：“大尤哥，你这是找了个大学霸当学生啊。果然是人以类聚。” 林尤反口就问了一句：“物以类聚的话？那你是什么霸？” 接着林尤摇摇头。 又转头看向陆成：“你来做入路，注意细节。” 林尤要看看陆成是不是在读死书。 小兰感觉到了林尤的鄙视，立刻抓狂地把无菌台上的器械拿起来，敲了敲，嘴里恨恨道：“林尤，我想掐死你。一个小时，别和我说话。” 林尤哪里有功夫理他，他要看着陆成做切口。 显然这边的事，才是更加重要的。 果不然，陆成还是选择了相对保守的内侧入路。 林尤非常满意陆成的表现。 因为不管是内侧还是外侧，都是需要有一个切口的，但是，正规学术上的经验上来看，做内侧入路为第一个视野入路，可以看到更加广泛的视野。 而且，外侧稍上的入路，在关节镜直视下，可以更好地保护关节软骨，以免损伤。 林尤还注意到了陆成是把刀尖朝上做入路切口。 这就更加坐实，陆成并不只是看了手术，而且对手术的每一个步骤，都深入理解了的。以为刀尖朝上，可以避免胫骨平台软骨的损伤，加大病人以后得骨关节炎的几率。 手术每一步的细节全部都做好，就是一台好手术了。 陆成破开皮肤到关节间膜后，就没继续深入，而是拿了直钳钝性戳开了关节腔，并且扩大了之后，就主动让了出来：“师父，接下来的，你来吧，我先多看看。” “好！” 林尤手里就拿着关节镜，对小兰道：“撬芯。” 小兰似乎没听到一样。 “小兰姐，撬芯给一下呗。”陆成赶紧打圆场。 其实这时候小兰姐的表现，已经是手术台上的大忌了，连主刀的话都无视。 如果林尤告到手术部，小兰不得下岗接受培训，也得连续值好几个班，当然陆成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本来小兰姐和林尤就只是开玩笑而已。 “诶，还是咱们的小成弟弟乖。下次小兰姐多给你介绍几个手术室的小姐姐，老漂亮的那种。”小兰姐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林尤口罩下苦笑起来，暗道，看来之前那一句话，是彻底地把小兰给得罪了，手术后，还要请吃个饭才行。 还得把老婆叫着。 林尤心里叫苦不迭，不然单独和手术室的护士去吃饭，家里那位虽然贤良，但心里还是会有想法的。 正好收了个新徒弟，带着一起认识认识，就不错。 林尤已经把手术后的安排，都给想好了。 撬芯是关节镜进入时要使用到的套管。 关节镜是一套系统，在病人身体上的，由内窥镜和外面的套管组成。 “小成，注意扶腿，我们来看里面的损伤结构。” 第十八章 一个厉害助手的重要性（第三更，求收藏和推荐） “关节镜在进入关节腔后，一定要注意看到这几个结构有没有损伤并且拍照。” “髌下囊，注意看有没有髌骨损伤、髌骨软骨损伤、骨赘等。” “然后顺势而下，就到了髁间窝。” “髁间窝里面，看前交叉韧带和后交叉韧带。胫骨平台脊。” “你看，这个病人的前后交叉韧带的形态良好，但是不能仅仅只看，等会儿还要用探钩去探它的稳定性。” “对了，小陆，这外侧副韧带，在哪里你知道吗？”林尤忽然问道。 陆成立刻啊了声。 “师父，这关节镜还能给看到内外侧副韧带的吗？” 陆成似乎有些惊讶，还有点崇拜，很想学的样子。 林尤心里有些欢喜，但脸上却是立刻一板：“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会说就在内外侧半月板的两边，和片子上看的一样了。” 同时林尤心里道，这手术种套路问题，对林远来说是百试不爽，但到陆成这里，以后还是少套路得好，免得把自己给套进去。 林尤当然还记得一年前林远的回答，当时被雀光哥骂得喊他回去读解剖，不然手术就别上了。 当时林尤也是愧疚得请了林远吃了一顿饭。 “因为是内侧入路，所以我们先看外侧半月板。” “很光滑，很平整，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很舒服吧？” “我们现在来看内侧半月板，你要怎么做？” 陆成自然而然地根据林尤的问题，从小4字征摆成了外翻下垂，并且还往外稍微掰了点。 林尤同时退镜。 只是这一扫，内侧半月板也很好看，前角显示得不是特别清晰。 林尤道：“看来这个病人的内侧半月板损伤，就只集中在前角位置，我们通过这个视野，看不到，那么在这时候，就需要再重新做一个入路了。” “也就是你选的外上入路，因为从这个入路，可以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更多的操作空间就代表着更多的视野。” 林尤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拿着尖刀，朝下做了一个切口，钝性戳开后扩开。 这回他又主动解释道：“比较正规的做法是把内窥镜从套管中取出来，再用撬芯进去，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临床医生一般都用内窥镜连带套管一起进。” “把关节镜当成撬芯。” 陆成在插入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屈腿，然后再把腿由屈曲慢慢伸直，在这个过程中，关节镜很顺利地进入了关节腔。 这时候，林尤只是把关节镜头的方向微微一扫，就看到了内侧半月板十分平整的软组织，翘了起来，并且还有一些絮状物。 这就是内侧半月板的前角损伤了。 可是这前角，几乎都已经是贴到了最前层的皮肤了。 林尤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角度，有些刁钻啊。” “咬钳，我们先做一个成形，然后再来缝合。” 小兰这回直接把左弯的咬钳递了过来。 林尤很快地就把咬钳放了进去，直视下准备探入到受伤部位。 可是因为那损伤的部位，实在是太靠前，且靠下，与关节面紧紧相贴，所以无论林尤用什么样的角度，都似乎咬不到。 大概试了一分钟。 林尤摇了摇头，对陆成道：“这就是不太典型的损伤位置了，所以这种常规的入路，无法满足，我们需要做一个后内侧入路的切口，然后就可以正好咬除到损伤部位并进行缝合了。” 林尤这般解析着，陆成忽然道：“师父，半月板不是一般都是有一定的活动度的嘛，在一定范围内，如果把半月板挑出来，让它的高度变得更好些，咬钳就能够咬到了吧？” 林尤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经皮，不作其他入路，就想要把半月板挑起来，特别难。” “而且还容易损伤软骨，以前也有人做过，但是术后的随访效果不怎么好，因为如果无法一下到位，就很容易损伤软骨。怎么，你想我们这么做？” 林尤是个很开明的人，他之所以不主动给陆成介绍这种办法，主要就是怕陆成以后在没有足够的经验支持下，就自己行动，造成病人的软骨损伤。 “要不我们试试？”陆成建议道。 “额？”林尤摸了摸头。 这种办法，曾经有人做过试验，但是确实效果不是很好。 可陆成想看这种办法，他也不太好拒绝，毕竟如果这样的方法做得好的话，就可以省下一个入路，也减少病人的损伤，可以说利弊均在。 “行吧。巡回，开一个腰穿针。”林尤对台下的巡回道。 这样可以尽早地结束战斗。 一分钟，无菌的腰穿针上了台。 林尤接过，从内侧胫骨平台的下方用手指摸了摸，然后斜向上先破入到关节，并没有引起软骨损伤。但是，这个方向，似乎还是有些高了，根本就调不开与胫骨平台紧贴着的半月板。 林尤道：“这种方法很难。” “并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够那么精准的，你也可以来试试。” 林尤见陆成跃跃欲试的样子，然后又道：“记住入关节腔的方向，最好不要先平行，等到入了关节腔后，再想办法找位置。” “嗯。” 陆成点了点头。 林尤都示范了一次，他当然不可能不懂其中的缘由。 针尖快速地再次破入皮肤，一下子就进入了关节腔。 而且还是就在于林尤穿入点同一个平面的稍外侧。 关节镜下，能够看到腰穿针的针尖后，陆成的手稍稍一旋转，突然，那本来紧贴着前角的损伤部位，竟然真一下子被陆成挑了起来。 林尤哑然般扎了扎眼，多看了陆成两眼，赶紧拿住咬钳来。 每一个入路的活动范围都有限，之前超出了这个范围，当然咬除不到。 现在陆成主动把它们送到口前来，自然轻松愉悦得很。 咔嚓咔嚓。 陆成和林尤都能够听到那种咬除的清脆响声。 大概三分钟后，半月板成形术做好了，但是还有一条与半月板垂直的横形切口。 林尤对台下的巡回道：“可以开fast fix了，下班。” “这么快？大尤哥？”巡回一边去拿缝合器，也就是fastfix，一遍道。 “嗯。视野好，损伤也不是特别大。”林尤解释一句，但是头一直都盯着陆成。 这时候，就连与林尤发气了的小兰，都主动地凑上来，碰了碰林尤的肩膀，低声问：“大尤哥，好像这种经皮挑开半月板的操作，就陈教授做过一两次吧？” 林尤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心里诽谤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是说好了一个小时不理我吗？ 你的原则了？ 你这不是就是在说我的水平教不了我徒弟呗？ 我的面子了？ 不过接着，林尤又还是回答了：“对，这种经皮操作，需要有很精细和扎实的解剖知识。” 接着问陆成：“小成，你来给你小兰姐解释两句。” 林尤心里同时道，他么的，小子，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装逼别之朝你师父一个人装，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太懂事的小姑娘，她才知道，一般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第十九章 师母要介绍女朋友（第一更，求收藏） 陆成的操作做到了，当然是有理论地支持的，否则，假如光凭手感，当然做不到。 林尤都要求了，那陆成当然不能不说话。 陆成稍微组织了下语言，道：“内侧半月板大体呈c形，厚度为5mm，而胫骨平台软骨的厚度大概是……” “我们又可以触摸到胫骨平台在体表的骨骼标志，所以，在略上方，斜向上方穿刺之后，与胫骨平台只要略呈10°角，缓慢挑开，就有可能在不损伤半月板和关节软骨的情况下，进入到两者的间隙之间，然后再向上挑开。” 这就又变成了个数学问题，陆成是理科生，而且还能够考上湖汉大学，所以数学成绩还可以。 林尤问小兰姐：“你听懂了吗？” 小兰姐作势就要打林尤，可林尤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是没听懂，多少年没碰数学了。” 小兰姐这才停下，哼了一声。 巡回终于把fast fix缝合器拿来了。 缝合的过程，当然很快。两次缝合，保证把半月板固定在一起，不让它漂浮起来，以免磨损胫骨和股骨的软骨，就万事大吉了。 林尤把关节镜一抽，双手把手套一脱，潇洒道：“小成，你来缝皮肤，这个切口就不必要缝那么仔细了，反正左右一针。” “然后把小美贴上，记得绑住弹力绷带啊。” “知道怎么绑，也知道为什么要绑吧？”林尤继续丢了问题过来，不断地考究陆成的基础知识。 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这就是医学了。 “知道，从脚尖开始，逐层往上绑，以减少肢体远端肿胀发生。并且，弹力绷带可以在膝关节周围形成加压固定的作用，防止手术后关节的肿胀，加以术后的冰敷，可以很大程度地较少无菌性验证发生。” 林尤就真下了台。 不过陆成却并没有立刻开始缝合，而是心里十分清晰地记得关节镜手术的每一步骤。 在关节镜手术结束后，还会打‘鸡尾酒’。 鸡尾酒，只是关节外科和麻醉科医生，对于术后局部镇痛的自配药物的一种称呼，因为需要一定的配方配制，类似于鸡尾酒，所以才有了这个叫法。 由复方倍他米松和罗哌卡因加一支护肾或不加，都可以。稀释到大约100ml后，注入到关节腔间隙和周围的软组织。 以减少疼痛，加快术后康复速度。 陆成很明白这一步的重要性，因此，他主动问小兰姐要了这个。 林尤听到陆成要鸡尾酒，顿时摇了摇头，他之前就是故意给陆成留了一个坑，把很多东西都详细介绍了，看看陆成到底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机器，是不是在他连贯地吩咐之下，就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忘记手术流程。 虽然林尤觉得陆成不会忘，但是这样当然更好，以后，这种手术操作，交给陆成就放心了。 注射的过程，并没有什么细节，也没有太多难度。 五分钟后。 陆成完成了鸡尾酒注射、弹力绷带包扎外加过床。 这时候，林尤又道：“小兰姐，别生气啦，晚上请你吃饭赔罪可以吧？我这诚意满满好吧？” 说完，不待小兰拒绝，就对陆成道：“把病人送了就下来找我。一起去吃饭，顺便带你见见你师母。” 还是不给陆成说话机会，就走出了实验室。 病人还没出手术室，陆成当然不可能跑出去解释，只能暗道姜还是老的辣，林尤这处事方式自己可以多学一学。 这般后。 就只剩下麻醉妹子、巡回护士和陆成把病人送回病房，手术间一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麻醉妹子还要打麻醉单，注射一些药物这些操作。 做完后，才歉意地对巡回和陆成道：“走吧，咱们去送病人。” …… 病房里面，林尤鬼使神差地出现了，不过在看到陆成开完的医嘱之后，又直接离开了科室。 陆成只能心里暗骂，这师父，简直绝了。 要不是我的基础知识扎实，不知道会挨多少骂，闯进多少套路。 术后的医嘱，陆成开得简单。 静脉护胃、镇痛各一次，外加一千盐水。 陆成都估计，林尤跟来就是看看自己会不会开抗生素的。 一般没有内植物的i级清洁手术，术前用一次或者不用抗生素，术后是不需要用抗生素的。 这个在专科书籍上都没写，全写在药理学上。 所以林尤这才跟来的吧。 陆成还是先回手术室换了自己的衣服，就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看到师父已经开着他的车等在那里，而且小兰姐和另外一个陆成不认识的女人，正讨论个不停。 走近后，才知道她们正在鞭策林尤不太正经。 陆成赶紧喊人：“师父好，师母好，小兰姐好。” 没了口罩的遮拦，陆成才看清小兰姐脸上的皮肤还挺好的。 虽然比起师母来差了一些，而且气质上似乎也略有不如外，也算是个美女。 林尤看到了陆成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这就是陆成了，走，人都到齐了，咱们去吃火锅。” …… 师母的年纪比陆成正好大十岁，她就像个姐姐一般，一路上八卦陆成到饭餐的中点。 在得知陆成没有女朋友后，师母竟然直接点起了鸳鸯谱道：“小兰，你不是还有个妹妹是单身么？可以考虑一下咋们家小成啊？” 小兰看了陆成一眼，笑嘻嘻道：“小成，要不要兰姐把她的微信推给你啊？” 小兰只是开玩笑地这么说。 以陆成这么优秀，肯定是可以不错的女朋友的，自己的妹妹也是个护士，并不一定能够入得陆成的法眼。 要是陆成是一般的研究生则罢，那她还真会费劲撮合撮合。 可陆成才刚到，就能够做到教授都不一定能一步做到的小操作，而且还知道其原理，窥一斑而知全豹。林尤以后的前途无法估量。 就像林尤一样，当时来到湘大二医院的时候，也吸引了不少人，也包括小兰自己也曾被吸引，只是最后林尤还是给她找了个嫂子。 是一个大学的诗词教师，满腹经纶，大方得体，而又不失新潮。 文的小兰肯定比不过，即便比时尚，她也领先不了，落败是很正常的。 陆成赶紧道：“兰姐，和你说句实在话。一是怕美女看不起啊，就算看起了，我也养不起。” “所以暂时考虑不了这方面的事。” 林尤听到话风似乎有些不太对，赶紧道：“这些肉都快柴了，小成你赶紧吃。” 师母盯了林尤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十章 师母 回去的路上。 师母终于问出来了关键问题。 “你啥时候，多了个研究生，怎么我都不知道呀？”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林尤一边开车，一边平静道：“就这两天刚收的，还不是我们学校正式的学生。” “但是，特别优秀，优秀到我都是从闵教授的嘴巴里撬出来的，一篇jama surgery，if大于10的通讯。” 师母眨巴眨巴眼，玩笑道：“通讯的含金量可比一作要高哦。你这个工作狂舍得？” 林尤抿了抿嘴，打了一下方向盘，道：“文章是陆成的。他一作。” “哦？”陆成师母瞬间惊讶起来。 对于sci，因为林尤是搞这个的，她很明白，发一篇十分以上的文章，有多难。 陆成可以捣鼓出这东西，难怪林尤会动心从闵教授嘴里去撬。 “一个晚上时间，从查文献、收集数据、处理数据到文章的编写完成。” “或许更准确点，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我只是小改，就投了出去。” “啊？”师母惊呆了，林尤平时写文章的时候，那花费的精力，至少都以月计， 虽然林尤写的是论著，但是要林尤写一篇综述，花费的时间也至少在一个月左右。 “是啊，没办法啊，所以遇到了抢都只能抢了。” 林尤这时候单手开车，摸了摸头道：“除此之外，这个小伙子，似乎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基础知识扎实得可怕。” “一些小操作也可以，我弄不到的，他可以做到。” “以数学计算的方式，要被你遇到了，估计你也会抢，还好你不学医。” 女人撩了撩头发，“想不到你也有见才起意的时候。” “咦，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他考哪里的研究生不可以？怎么现在还没有学籍？” 林尤听到这话，沉默了很久。 直到一分钟后，才开口道：“家庭原因。” “他不考研而考规培的原因是可以多一千多块钱每个月。” “如果不是我答应把每年写文章的奖励，可以分一半的奖金给他，他都答应不下来。” “你别看我，我肯定亏不了，而且还有多的。”林尤赶紧解释，因为他觉得，在金钱这个方面，女人或许会比她更加敏感。 虽然林尤知道自己的老婆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陆成的师母也沉默了些许，说：“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有天赋的话，我觉得你把他写的文章的奖金全给了他，我觉得都没问题。” “你和我的工资，在沙市过生活肯定够了。” “我也是在大学教书，也晓得一个人才，对一个学科，甚至对一个国家的学科发展，有多重要。”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叹息道：“我是学古代文学的，在我的世界里，有太多类似的人，因为钱财，而变得庸庸碌碌一生的例子。” “以古为镜，照亮古今。” “以后常喊他来家里讨论文章和课题吧。” “少在外面吃点饭也挺好。” “我今天试探过他，人挺机灵，不死板。但是同样的，有点羞怯，不敢说话，也是个被现实逼得把机灵劲儿都不得不收起来的孩子。” 林尤道：“过一段时间吧，我感觉他暂时还做不到这么随意。” “实验室就挺好的。” “至于你所说的，带动一个学科发展，那都太远了，暂时还是来讲一讲他怎么搞到学籍的事情，才是面前的事。” …… 陆成可不知道林尤和自己师母说的这些。 他只觉得，林尤连续两个手术日都请了他吃饭，觉得怪不好意思，所以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喊家里寄送一块腊肉过来，他想腊肉吃了，邮费他来付。 父亲和母亲以为陆成是真想吃腊肉了，满口答应，说是明天就去赶集，把他要的东西都寄过来。 母亲还说：“你要不要广八椒、腐乳和水豆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给你装几瓶来。” 陆成就回说：“先别了吧妈，邮寄费挺贵的，我下个月发钱了再喊你们寄，你们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不要太劳累了，等过两年，你儿子挣钱了，你们就可以放工了。” “你爹妈健康得很，做个一二十年还没问题，你在外面记得买点衣服啊，我给你的卡上又打了一千块钱。” “不能省的，千万别省，你爸妈都好得很。” 陆成挂断电话，忽然觉得鼻腔略有些酸涩。 自己的父母，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了，家境虽然不富裕，但是几乎把全部都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 从小，父母怕自己吃亏，就不出去打工，一直跟着自己，读到哪里，母亲就跟到哪里做饭，父亲一个人在家里忙农活，直到他毕业的时候。 母亲才哭着说，她跟不了自己了，自己长大了，要去远处了…… 到目前，陆成可以讲是一直贫困还有半点辛酸，但却一直都幸福着，幸福着。 陆成今天没看书了，他就这么抱着手机，静静地躺在了床上，睡着了。 那天写文章，耗费的晚上的觉，他还没补足过来。 到了家里，不需要时时刻刻小心，不需要端正自己是个学徒的态度，不需要摆着自己家里穷，怕这怕那的担忧。 床上一趟，外面的雨淋不着，饿不着。 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幸福了。 陆成甚至有时候都在想，要是自己没有学医，会不会现在都已经挣钱了，可以给家里寄回去钱，然后父母高兴地把它存起来，然后数着、想着给自己找个老婆。 翌日。 陆成继续精神抖擞的，来到了科室。 早上再早点起来洗了个澡，洗了个头发并且吹好了。当然精神抖擞。 今天是周四。 所以七点半的时候，会有个小讲课，主要是讲上周可能有人提出来想要学的，也或许讲闵教授最近很感兴趣的领域。 从七点半到八点。 八点交班，然后就是每周一次的教学查房。 因为。 周五既是手术日，同时又是送下周一手术的日子。所以今天必须把两天要做的手术，都提前排好，因此教学查房，慢慢查房，是十分有必要的。 这也是闵教授的一个习惯。 陆成先把自己病人的检查又过了一遍，就来到了讲课室。 讲课室内，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份的粉，似乎还提供早餐的样子。 闵教授一进来，就笑着道：“哟，今天早上还好空着肚子，不然就白白浪费了一碗粉了。” “来来来，大家都坐下吃，咱们边吃，便听大雀哥给我们讲肩关节镜的一些基础知识。同时，我们也要感谢大尤哥的早餐。” 第二十一章 教学查房 上（第三更） 陆成知道林尤是个相对比较大方的人，他私下里打听过，基本上林尤如果耽误了下级的饭点，半小时内有百分之四十请吃饭，如果超过了一个小时，百分之八十会请。 再往上，基本上都会请。 这可能与钱没多大关系，当时他做总住院的时候，也是这样。 因此陆成也没多想。 大雀哥看着大家吃粉，馋的舔了舔舌头，在开始讲课前就笑着道：“大家可要给我留一份啊。知道我最见不得这东西了。” 粉，是大雀哥所爱。 每天早上如果没有一碗粉，就像是没醒。 只要是沙市里有新开的粉馆子，被他知道了，必然会在周末造访，不论多远。 早上的时间很宝贵，朱雀光就细细阐述了起来，“今天，我要和大家再一起学习一次肩关节与肩关节镜的解剖……” 副教授，知识水平和基础知识扎实程度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 随着朱雀光深入浅出地详细描述，陆成在运动医学方面的肩关节镜的解剖知识，更进一步得到了升华。 学医为什么难学？ 第一，解剖是解剖。 手术解剖是手术解剖。 每个入路的解剖是每个入路的解剖，是不一样的。 第二，生理是生理，也就是正常情况下的样子。 病理是病理，是生病之后的本质细胞改变。 病理生理是病理生理，是病理状态下，细胞集成下对生理的影响。 第三，对骨科来讲。 有正常情况下的解剖，还有在不同病态下的解剖…… 即便是闵教授，也不一定敢保证说，他能够搞得定所有病理状态下的解剖。 二十五分钟，朱雀光讲完了所有的ppt。 坐着听讲的人，大多都有一副意犹未尽的感觉，都是研究生，对于副教授的解剖体会，即便不能全懂，其中一二，也是让他们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林尤也是快速地吃完了粉，在仔细地听着。 每个主刀，都有自己对解剖的体会，他并不是说一定要学朱雀光的技巧这些，但是他也很想知道，朱雀光对于肩关节的解剖，是怎么理解的，有没有自己可以借鉴的地方。 医学上，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相对比较独特的理解系统。 闵教授提前鼓掌，并且特批朱雀光可以先吃粉，不用交班，等会儿参加教学查房即可。 朱雀光当然不推迟，他早就想吃东西了，不客气道：“那就多谢闵教授和各位师兄师弟啦，先吃不管，我就后吃收尾，外加给各位收拾屋子了哈。” 朱雀光这么说，又真有谁真让他来收拾桌面上的残迹。 都是各自把粉盒带入到了垃圾桶里去。 快速地交班，无特别特殊。 闵教授就带着一行人，开始了教学查房。 走到13间的门口，闵教授对所有人道：“今天是教学查房，虽然没有实习医生，但是由研究生担任实习医生的角色，以完成查体这些操作。” “总住院、主治、副教授，必须发表自己的意见。然后由剩下的人进行补充，现场补充，查过后，再有话，也就都不要说了。” “教学查房就要有教学查房的样子。” 在这个问题上，闵教授说得十分认真，也是真的把教学查房，当成教学任务来做的。 没人回话，直接进入到了病房，来到13床的前面。 13-15，监1床，由林远师兄负责。 上一次查房时的13床，是个前交叉韧带断裂的病人，周三进行的手术，今天是术后第一天。 林远主动汇报病情后，继续补充说道：“今日患者术后第一天，可在术后24h时停止冰敷，今日继续在用兰索拉唑护胃、特耐镇痛，考虑患者术中有内植物，头孢呋辛抗感染。” “拟明日停用所有药物，改为口服非甾体药物镇痛和迈之灵消肿续接。” “另外，患者入院当时就已经教过患者进行股四头肌锻炼、踝泵等功能锻炼。” “现在在让患者继续直腿抬高进行等长收缩练习，后天的时候，可以进行等张收缩。” 教学查房，当然不说废话，只讲要点。 而且特别专业。 等长收缩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在不改变肌肉长度的情况下，锻炼肌肉的收缩能力，也就是把腿抬高。 等长收缩就是在不改变肌肉张力的情况下，锻炼收缩能力，也就是锻炼屈曲功能。 闵教授把话看向了陈丁。 陈丁作为总住院，统管病房内一切事务，当然要有意见，补充道：“现在患者的膝关节支具，正在制定中，拟今天下午就能够送到，支具到后，可以把活动度固定在15°，然后每周增加15°，争取在6周内达到九十度的活动度。” “患者在术中的字体肌腱移植的直径有紧7到松8的程度，可以能够承受不过度屈曲的练习。” 陈丁就如同普通聊天一般的讲完，既是在给闵教授汇报，也是在给研究生讲解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术后的康复锻炼的计划。 这是需要教的，在日常中，慢慢渗透，不然一下子全抖出来，还怕被下级错误理解而指导有误。 除非等他们熟悉了，那就不再说了。 “大尤哥有意见么？”闵教授看向林尤。 到目前来看，这个病人的康复计划，已经是有了眉目，并且一直持续到了一个半月后。 林尤笑了笑道：“咱们的大丁哥和小远，都说得这么详细了，我就不补充了。” 朱雀光把话接了过去，道：“闵教授，手术是我做的，虽然病人的病情发展很短，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在术中发现了有股骨和胫骨平台的部分软骨损伤，半月板虽然没有破损。” “但是我建议可以用一点保护软骨的药。比如氨基葡萄糖之类的。” “当然也可以用血液凝集因子，关节腔内注射，不过这个方法尚且在临床上处于争论阶段。” 作为主刀，朱雀光当然有自己相应的发言权。 闵教授继续看向其他人：“还有人有补充吗？” 陆成微微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出话来，不过这个细节却被闵教授注意到了。 看没人再说话，闵教授继续一一点名。 “小陆？” “小波？” “小承承？” 同高波和范承摸了摸头，他们最近还在啃坎贝尔，当然首先看过了陈丁等人所说的康复锻炼方式。 都是标准的，肯定已经在临床上用了多年。 陆成也还是没说话，跟着摇了摇头。 闵教授再次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直接道：“小陆，你来说说看，你刚刚动了嘴巴。” 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在临床上，任何想法都必须说出来，不管是对是错。” “对的，那就是好的，如果是错的，就有人能够把你指出来，憋着不说，那只会反害了自己。” “你现在是一个下级医生，你还怕说错话的话？” “那等你成了上级医生，你知不知道你所说的话，不管对错，都将会被直接执行下去，到时候谁来对你的想法进行修改？” 陆成看了闵教授一眼，回道：“闵教授，我这只是不太成熟的想法。” 第二十二章 教学查房 中（第一更，求收藏和推荐） “我最近看过了好几篇文献，上面都有记载，表示如果单纯的半月板损伤，进行了成形和切除的，只要不涉及到缝合，膝关节术后的活动度，都可以进行快速康复，甚至两日内达到90°，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且，在国外也有人提出过，在单纯前交叉韧带损伤的时候，如果不涉及到半月板的损伤和缝合，也是可以进行快速的康复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重建的交叉韧带，必须要有足够的直径。刚刚朱老师说术中患者的韧带直径，达到了紧7，松8的直径。” “即便是运动员，在交叉韧带断裂后，做到了八，也是能够可以再进行比赛和训练的。” “因此，可以见得，直径为8mm的韧带的韧性，是有很大的张力保护我们的膝关节的。” “而且，我们的日常活动中，只要在运动不剧烈的情况下，在不进行快速前进和后退的过程中，我们股骨和胫骨的相对运动，是不剧烈的。” “那么，术后的康复锻炼过程中，只要病人不进行疾跑运动，股骨和胫骨的前后相对张力较小。” “在这个过程中，即便有屈曲，韧带也是可以承受得住的。” “而且，在半月板缝合术后，之所以不能够进行屈曲练习，是因为膝关节在屈曲过程中，膝关节的间隙会变窄，在变窄的过程中，会挤压到半月板。” “而在半月板没有长好的情况下，可能导致半月板的再度损伤，这才是需要缓慢进行屈曲度锻炼的原因。” “从以上结论来看，膝关节韧带断裂重建术后，如果能够直径在8左右，只要不涉及半月板的缝合，也是可以进行快速康复的，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提升患者术后的康复活动度。” “目前已经有一些国家的康复指南上，明确地把这个意见写了进去，但是也有一些国家没有写。” “所以我才没有说的。” 闵教授微微皱了皱眉。 “你所说的这个康复锻炼过程，国内目前是还没有达成通识的，每个手术医生的理解不一样，术后的康复锻炼的指导过程，也不一样。” “不过，在目前来看，只要不涉及到半月板缝合的病人，术后是都可以进行快速康复的。” 闵教授已经多年不接触交叉韧带的手术，转头看向朱雀光道：“大雀哥，你对小陆的这个提法，怎么看？” 这就是教学查房。 并不是说教授一定要教副教授，而是每个人，都有其擅长和跟踪的临床前沿，互相学习，打造更强的团队，和加强每个人对病情的理解，提升自己，才是关键。 关节的文献都有那么多，闵教授也很少会抽空去看其他方面的文献，他可不像陆成，过目不忘。 朱雀光说道：“这个提法，以前在澳洲的一个培训班上，英国运动医学学会的peter教授曾经提过，并且已经很好地运用到了临床中。” “近期，在京都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魔都的一些医院，在沿用这个理念。” “我主要是为了保守，所以并没有把这一点写成文字指导下来和运用于临床，主要是在听课的过程中，我只是听到了这个说法，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理由，也没有太多空闲去研究。” “目前我正在研究的是肩关节肌腱损伤的转位，所以。” 朱雀光看了看林尤，他虽然在专业上，稍强于林尤，但是在这种新技术的安全性评估能力上，比起林尤这个科研人员来讲，略有些不及。 不足的地方，大大方方承认了，一点都不丢人。 我有教授的水平，并不是说我问了一个主治问题，就有人质疑我这个教授。 没人会这么想。 林尤的特别关注点，其实和朱雀光也不一样，他皱了皱眉道：“小成的提法，在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英国那边在用，是因为国外的健康男性的肌腱和韧带都比国人要粗一些。” “不过刚刚陆成也是刻意提到了这个问题，在国外健康男性的骨骼相对国人比较粗大一些的情况下，8mm的韧带可以进行快速康复，国内的松8，在强度和张力下，肯定是足够的。” “只是暂时缺少临床证据的话，这还真不好说。” “可以试一试，可以不试。” 主治和副教授，只是把自己的体会和理解，说出来，至于最后的决定，全都交给了闵教授这个带组教授。 毕竟，不管出了什么事，最后负责的都是闵教授这个教授。 他们有提出来新术式或是新的康复理念的权利，闵教授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利。 闵教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再看了朱雀光一眼，问：“京都和魔都都有人在用这种康复方式吗？” “是的，我过去交流学习的时候，亲眼见到过。” “而且术后康复的效果，确实是要比普通的缓慢进行式康复锻炼的效果好一些，但是他们当时也没有细细地提过适应证。” 闵教授听完，立刻一拍板道：“这个康复锻炼的方式，应该不属于新技术和新术式，也不涉及到病人的损伤问题的吧？” “所以可以不经过伦理学会那边的认证即可。” “那么？” “既然小陆提出了这个新的提法。” “我们当然也要走到最前沿。” 接着闵教授转头看向了病人，说：“小伙子，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们陆医生给你的这个建议，是从国外新引进的，目前只有京都和魔都在推广。” “但是，术后的康复效果，比当前要好一些。” “同样的，因为暂时缺少国内的试验研究，他的不可预知风险也是有的。” “你是？” 病人毫不犹豫地道：“闵教授，我当然听陆医生的。” 他接着又看了看朱雀光道：“我很谢谢朱教授给我做了手术，给了我一个术后可能可以运动的机会，而且也是我自己要求做到了8mm，” “现在既然陆医生说我的康复可以变得更好，我当然会去做。” “不管国内有没有，即便国外都没有，我都愿意信。”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但是，我喜欢篮球。如果世界上没有任何办法，让我再回到球场上，我肯定会深信不疑。” “如果有人说有任何一丝机会。那么，我会毫不犹豫。” “肯定会有人说，包括我的家人也说，不打球，肯定带走不了我的命呐。” “但是，他带走的肯定是我一部分的生活。” “我的那些球友，肯定也是会这么想的，您不用犹豫了。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也是我自己选的。nba我自然也喜欢看的，里面的很多人，也是我一直喜欢的。他们都能够重新回到赛场。我也想回去的。” “大不了再断一次，那我就认命了。” 第二十三章 教学查房 下（第二更，求收藏和推荐。） …… 14床和15床，闵教授并没太过于进行详细地询问，甚至都没有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安排了术后的康复计划。 从房间里出来后，他也不急着进到监护1床和监护2床。 然后看了一眼林尤，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道：“小陆啊，我们都知道你的基础好，你也在努力地跟进到国际前缘的水平。” “但是有一点，是我们做医生不得不考虑的。” “那就是现在的实际情况，或者也可以按照医疗环境的氛围来解释吧。” “在没出事前，所有病人和家属，肯定都会听你的，但是一旦出了事情。” 闵教授笑着，却是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什么话那都是当不得真的。” “你只要不按照指南办事，不管再多的文献，再多的国外研究，那就是不符合规矩的。” “有些东西，我们只能拿到术前讨论上说，有些东西，可以当着病人的面讲。” “这个，你还是要分辨清楚的。”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在目前这个大环境下，你不要去拼什么运气，麻烦能少一个是一个，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临床上，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你只要按照指南来，即便百分之七十，也没人说你，也说不动你。” “但是你不按照指南来，只要出现了百分之一，你就毁了！” 闵教授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直接进了监护1床去了。 朱雀光等人都跟了进去。 唯独林尤还留在原地，他表情复杂地看了看陆成道：“小成，闵教授并不是在说你，而是在给你讲目前的大环境。” “就这么来说吧，你觉得我能不能做肩关节镜的手术？” 林尤想了想，点了点头。 林尤又说：“但是肩关节镜下肩袖缝合术，那就是iii级手术，我不能做。不管我做得好不好，病人只要告到医务科，我就会受到处罚。” “你能明白吗？” 陆成继续点了点头。 林尤也不管陆成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但是，如果真按照陆成现在这样的表现下去，迟早出事，而且这种事情，还不是一般般的时间就能够抹除得掉的，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一辈子。 早点说出来，总比到时候万劫不复地好。 “走吧，跟着继续查房。你的能力，摆在那里，不管你说不说，做不做，总会有人看得到。” “但是现实就是，你做得到，但是不一定就能够做。” 林尤拍了拍陆成的肩膀，就走了进去。 陆成也是快速地走了进去，背后一阵阵发凉。 闵教授是真的在批评自己吗？ 当然不是，如果他真的讨厌自己，不说就是了，让自己撞那南墙去，头破血流。 正是因为在乎，所以说得直接。 陆成忽然想起了以前本科的时候，有个老师说得一句话：“你们实习的时候，千万不要看现在医院的很多医生，好像这也不会，那也不懂。你问他他也告诉你们，他不晓得。” “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是现实压得他的本事，不得不藏起来百分之九十。” “为什么？” “做好了没奖励，做坏了毁了一辈子。” “你们的学习周期，多长啊……” …… 教学查房，结束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 后面的查房过程中，陆成也没有恍然若失，也没有分神，到了自己的病人，就老老实实汇报病例，闵教授也继续问自己问题，不过这时候，陆成却是很容易地拿捏好分寸。 不多说。 该说的就要说。 学习上，坎坷和坑多得是，有些教授还指着鼻子骂，为什么？ 不就是你没学会吗？ 专业知识是知识，做人的知识也是知识，做医生的知识也是知识。 是的， 做人是做人， 做医生是做医生， 都得学，而且都很难学。 陆成的周五有一个手术，周一并没有手术。 陆成也老老实实地送好自己的手术。 不过今天送完了手术后。 并不能够直接回家，而是要把这份病历好好整理出来。 周五和周一，连续两天送手术，所以，周四必须要把这两天的手术，要做一个详细的术前讨论。 并且，下午在术前讨论结束后，还会详细地对科室的危重病人和复杂病人，做一个详细地讨论。 这又是另一场知识的盛宴。 但是，在这个之前，所有人都要为此做准备。 研究生、进修医生要准备好病例进行汇报，包括术前谈话这些，都要细致地一一进行 林尤和闵教授他们更要特别地进行准备，甚至要翻阅很多的文献。 因为他们要对复杂病例，给拆析出来，捏碎一般一点点地教给陆成这也的学生。 也只有他们才能够这么捏碎，是他们的能力，也是他们的责任。 教学医院，之所以叫作教授，就是因为他们要承担教授学生的责任。 否则，就是主任。 如果真要分出来主任和教授的区别，那就是主任自己可能懂，但是并不一定有教学的水平。 教授则是必须要有教授能力的，需要把自己的专业知识转换成语言、体会等等，教给其他人的，并且在复杂的知识网络中，给学习技术或是知识的医生，一个很好的契合点。 …… 差不多在中午的时候，陆成终于是细致地把自己的病例都整完了。 吃饭的时候，林尤在wx上发了很多文献过来，道：“小成，中午抽空把这些文献读一读，不要太深入，只要稍有了解才好。” “等下的术前讨论和疑难杂症的讨论，不然你听不懂。” 陆成赶紧回信息：“谢谢师父。” 这就真是师父了，把知识的准备，捏碎了灌给你，文献都给你找好了，不需要你在海量的文献中进行筛选了，这得节省多少时间？ 而且肯定都是针对性的，甚至有决定性作用的文献。 “嗯，好好看看。” “另外，今天早上你说的那个问题，我已经和闵教授解释清楚了。” “闵教授已经同意了，我们可以在科室里，做一个小型的临床试验，以后，你和林远管的病人，全都按照快速康复的训练方法做，志哥和陈果儿等人的病人就按照传统的方法来。” “当然，在施行这个康复锻炼方法的时候，你一定要严格掌握好其中的适应征。” “最好是自己能够总结出来点东西。” “闵教授深入到临床多年，很少在做科研方面的工作，他不是特别明白你能够说出来快速康复理念的价值和重要性，但是作为师父的我懂。” “如果尽可能，一定要用你所有的能力，将其标准化，数字化。” “那么，以后你获得的，可能就是lu氏康复法评分。” “听到这个名字，你应该明白，其中的价值，有多大吗？” “记住，并不是所有的临床医生，都同时精通统计、物理学和数学这三大方面，而且还极为有天赋的！” “师父会一直支持你的。” 看到这一长串的消息，陆成自己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立刻变得呼吸急促了起来。 骨科，是一个格外神奇的科室。 为什么？ 因为，骨科有太多的专业名词，最终会以人的名字来命名。 比如，最常见的ith骨折。 lu氏快速抗复法评分。 ？？？ 第二十四章 融入（第三更，改状态了） 陆成吃过饭后，就认真看林尤发来的文献。 直到看到了下午一点四十五，才匆忙跑到科室。 两点半才开始的术前讨论，陆成本以为自己是来得早的了，可没想到，除了陈果儿之外的林远等人竟然都在，而且是每人一台电脑。 看到陆成一个人轻装到来，众人都是看了他一眼，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谁知道陆成是不是看了文献才来的。估计是。 邓志作为年纪最大的老大哥，看到陆成，就客气地打起了招呼，就这短短几天，陆成就在闵教授等人的心目中，站下了牢固的位置，甚至就连林尤，都主动收他做徒弟。 这种天赋和本事，以后成为一方大佬，是迟早的事。 现在不好好拉下关系，实在对不起现在可以实实在在地靠近这位大神。 “小成哥，你要喝什么饮料，我们都点好了，就差你了，你要还过五分钟不来，我就准备喊远哥打你电话了。”邓志是进修医生，工资不差，所以也经常请骨科的小伙伴儿吃吃喝喝。 就算从林远那里，他也得到了不少的东西。 “啊？”邓志这么客气，让陆成颇为有些不适应，毕竟在他心里，邓志和林远都是老大哥。 “志哥，远哥，你们要点什么，今天的饮料我来请吧。”陆成这么说着，其实心里都在滴血，但他还是很自然地打开了外卖系统。 “我们这都点好了，”邓志当然不可能喊陆成点。 “志哥，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我是新来的，以后要托你们照顾的地方不少，就现在我对病历系统和医嘱系统都不太熟。” “你们就别和我推迟了，我来看看你们都点了什么，不然我还得一个个问了。” “远哥，你要喝点什么？”陆成也是从林尤那里学到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虽然自己的基础很强，但是该有的尊重老人的态度，是该有的，而且林远和邓志的确一直很照顾他，并不是那种不值得尊敬的人。 那么，自己也该有自己的样子。 “这？”林远有些犹豫，如果邓志请，他心里没有疙瘩，但是他知道陆成的家境不太好的呀。 “远哥，这你就是看不起我了啊，我请你喝点水都不让。” “以后再有什么问题，我都不敢问你了。”在和同龄人相处的时候，陆成可以说的话就不少，但是和林尤与朱雀光等人，他不能够这么说话。 辈分不一样，他们看不起你，也是有资格的。 “好吧。那这也，周末兄弟几个出去搓一顿，这是科室的规矩，师兄请师弟吃饭，是推辞不得的。除非你想坏了规矩。”林远也是个通透人，但同样的，他也很会堵住陆成的嘴。 “我来一杯咖啡。” …… 各自都重新点好了，然后陆成才把自己病人的资料全部检查了一遍，并且夹在了病历本里。 这时候，林远终于再次说话了：“小成，你这专业知识，到底怎么学的？我感觉我这个做师兄的，都没你知道的多。” “在学校，是大学霸吧？有什么技巧没有？” 这些问题，并不白痴，而且还很正常。 在以前本科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会互相之间讨论学习方法。 虽然不一定合适，但也可以相互取长补短，找到自己更合适的。 林远这是问的真心话。 陆成客套道：“远哥谬赞了，我以前本科的时候，一寝室的学霸，被天天拉去图书馆泡着，后来他们基本上都去了京都、魔都和南方。” “那才叫真学霸，还有一个哥们儿，本科就发了两篇sci，比不得。” 学霸，其实就不过是把大量的时间，堆积到一起的资质相对优越的人而已。 真正的那种玩多学少，知识储备还扎实的人，那不叫学霸，那叫学神。 就是那种天天叫你打游戏，最后期末你考六十一，他考九十九的兄弟了。 好吧。 陆成肯定也不是在说假话，学医哪有什么技巧，就三个。 多看，多体会，多记忆而已。 只是听到陆成这样说，同高波和范承还是开起了玩笑:“小成哥这话说得，像是我们读了个假本科，考了一个假的研究生，真的，小成哥，不是在奉承你。” “不过咧，总算也是让我们见识到了一山总比一山高，这世界上大多数所以为的学得好，其实也不过是其他人的冰山一角，慢慢来。” “小成哥，这是今天要讨论的几个病例的相关文献，要不一起看看？”范承就是直接邀请了。 陆成把病历夹一放，当即点头，毫不犹豫道：“好啊，那我就蹭一蹭你们的劳动成果了、” 陆成自己就是学医的，他知道，只要是考上了研究生的，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春来到冬，至少九月不知饭食，不会像高中一样被人监督，没人督促，你爱睡懒觉就睡懒觉，能坚持下来的人，哪个人相对于自己不是胜利者？ 那些所谓看不起别人学历的人，也就只能想象其他人是书呆子，或者信奉读书无用论。 反而看不到别人的自律能力和耐得住寂寞。 …… 讲课室内，瞬间就只剩下了鼠标滑动的声音，接着还会响起范承等人不停交流的声音。 同一篇文献看下来，每个人都会因为知识储备的不同有各自的体会。 一一讲解出来后，几乎所有人都在为陆成竖起大拇指。 叹服道：“小成哥这知识储备，我真是服绝了。去他么的书上的东西大小无用，我都后悔，当年去找老师划重点了。” “的确，我们看着文献，就是觉得，欸，还可以这样这样？” “那小成哥看就是，嗯，这里是为什么要这样这样？那里是为什么要这样这样。” “那能是一个级别吗？” 不得不说，林远等人吹捧人的本事，一点不比邓志差，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想必范承和同高波也都是知道陆成被林尤收作了学生，而且陆成的知识储备和科研能力，也完全担得起研究生这三个字，所以，他们在和陆成开起玩笑来，也是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有时候，过分的尊重，那就是生疏了，没别的。 相似相容。 要融合进到一个圈子，必然要有圈子里的本事。 …… 术前讨论制度，是医院里常规的制度之一，不过只是大部分医院，包括有些教学医院，都在形式化。 都没有特别认真地规范。 当然，这也是看教授的安排，教授的时间安排，是非常紧密的。 一般常规的手术，的确是没有必要，但是，闵教授比较注重教学，所以每周四的小讲课、教学查房和术前讨论，是必须要成套的。 周五的手术，已经确定安排的有四台。还有一台暂未确定。 19床，右肩关节镜检查+肩袖缝合。 21床，左全膝关节置换术。 26床，右全髋关节置换术。 31床，左膝关节镜检+左膝关节盘状半月板成形缝合术。 四个手术都是骨科四病区的常见手术，其实并没有太多好谈的。 五个下级医生都到了后，闵教授就直接说。 “今天我们主要要讨论的是监2床，明天是否要做左侧的全髋关节置换手术。” “这个病人是有些特殊，所以我也很想听听大家的意思。现在都可以畅所欲言啊。什么话都可以摆到台面上来讲。”闵教授是个很干脆的人。 第二十五章 术前讨论之前奏（求推荐。） 他一般情况下都会直接做决定，但是一旦遇到不同的意见，他会采取讨论的方式，把病情彻彻底底地分析一遍，再做决断。 说这话时，他还刻意地多看了陆成一眼，他还是有些怕早上那些话，打击到了陆成的自信心，怕他不敢说话。 只要有任何一个人不敢开口讲话，就真正失去了术前讨论和疑难病例讨论的意义。 “志哥，你再把病史汇报一遍。我们再详细地研究一下这个病人的病情。” 直来直去！ 这很外科。 邓志的病床是监2床、19、20、21四张床。 邓志应该是早就被通知下午要重点讨论监2床，所以他把病历资料总共打印了有九份，分放在众人的身前。 邓志开始总结病历：“闵教授，朱教授，尤哥，丁哥。” “还有各位同学老师，大家下午好。我已经把监2床的病历资料，详细地复印在了各位的面前。” “我来做个简短的介绍。” “病人特征：青年，女性。” “临床表现：双髋部疼痛5年，加重伴步态异常1年。” “加重缓解因素：行走后疼痛加重，休息或服用止痛药物后疼痛科缓解。患者既往有口服激素药物病史10年，近三年来疼痛加重，曾停用过激素药物3月。” “后继发牙龈出血，皮肤紫癜，于当地医院血液内科就诊后继续口服激素治疗。目前已停药1周，入院后予以免疫球蛋白及tpo（血小板生成刺激因子）治疗。” “体查：双侧直腿抬高试验（+），髋关节前方压痛，托马氏征阳性……” “骨盆平片：示双侧股骨头坏死。” “当前诊断明确：1.双侧股骨头坏死；手术指征明确。2.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 “特殊检查资料：入院时血小板17，即予以免疫球蛋白及tpo治疗，今晨抽血结果11点已回报，血小板略有上升，25.考虑为当前手术禁忌症。” 说到这里，邓志几乎已经把病历都给总结完毕了。 接着他继续说：“我查询过相关的文献，已经记载有的病历报告，已经行关节置换的最低血小板数量是34。但术前患者均以高剂量免疫球蛋白hdivig治疗，建议血小板提升至70以上。再行手术治疗。” “目前该患者已使用免疫球蛋白3日，血小板提升量不高，要达到文章推荐水平，需要时间较长；可能转去血液科会好一些。” “血液科会诊的意见是先等患者的血小板水平提升至45以上，再考虑行手术治疗。” 邓志把病历夹该上。 有理有据，有理论支撑，有当前最前沿的文章支持，他也肯定是花费心思的。 本来这种血小板减少症的关节置换手术，当前华国骨科手术指南里就没有，他们要知道才奇了怪。 而另外的一个烧伤科来的陈果儿妹子，和骨科几乎隔行如隔山，就更加不懂了。 邓志查的文献，谁都可以查得到的。 闵教授道：“邓医生对这个病例的准备，是十分充足的，各位多有什么看法没有？” 陈果儿与同高波等三人几乎同时摇头苦笑道：“闵教授，我们……” 陈果儿心里在说，闵教授，我就是过来规培一个月的，您就别难为我了，我难道还要把骨科的专著给看一遍么？ 同高波和范承其实很想回答点什么，为什么了？ 同是一年毕业的陆成，简直太秀了，秀得连他们都快忘记自己是骨科的研究生了。 他们私下里也和林远讨论过，林远都说，他在科研思维这方面，根本比不过陆成的边儿边儿。那基础知识了？ 他们问， 林远也只是苦笑。 因此啊，在这样一个天秀面前，做一个学历更高的研究生作为‘对照组’，他么的压力真的山大。 闵教授自然没有为难二人，看向陈丁。 陈丁看到闵教授把目光转移过来，都是说：“闵教授，我觉得这个病人还是出院算了，目前这身体水平，可能还真承受不住手术。不管是术中还是术后的出血，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而且刚刚卓远也提了文献上的支持了，至少要达到75以上，血液内科所说的45还可能只是手术的临界值。而我们关节外科对各种条件的要求都相对比较高，所以……” 闵教授点了点头。 血液内科说45，而文献上说是75，这并不是说谁就对，谁就错。 血液内科的医生不是外科的，你要她们评估手术指征，她们只能按照整个大外科的经验来进行评估，有误差还是比较正常的。 再接着，就是林尤了。 不过，闵教授却是先略过了林尤，而是直接看到了朱雀光的身上：“小雀雀？” 朱雀光一脸无奈道：“闵教授，您就别打趣我了，您应该知道我算是对科研和文章了解得相对比较少的，最近正在学习关节镜相关的文献。” 朱雀光虽然是副教授，而且技术很顶尖。 但是说实在的，他对这样的科研前沿，了解得是真的非常有限，在他读博士的时候，国内暂时还没有这么注重科研，现在咋一下提高了水准，他也不得不后来跟进，否则就别想晋升了。 但他的手术水平，在全国也算是一流的。 闵教授则是说： “你们是不是觉得让我们搞文章，搞科研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你们要知道，我们是教学医院。” “教学医院自然要在教学二字上，下足真功夫。” “若是总是只教手术。” “一个手术，能有多少学的？” “而且，你所会的一个手术，能够百分之百地教会其他人？” “十年前的手术，十年后你继续用，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我们现在的手术，是不是一定是最完美的了？” “我们的手术，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有没有可以简化的地方？有哪些地方，是在推广的过程中，是难点，是重点，该怎么简化？” “我们这一辈子，能够做多少手术？” “2w？4w？” “全国先不说，我们省又有多少病人？我们做不过来。” “那我们就必须要担起教学这个重任，既然是要教学，就必须往前走，不能回头的。” “如果这个手术，没人去搞创新了，那个手术，也没人去搞创新了，那我们就完了。” “手术的数量，永远都只会提升熟练度，决定的是手术的下限，只有阅读，只有真正地去对手术进行创新，进行改进，才是决定你手术的关键。” “二十年前，有人觉得bb机就是信息传递最便捷的方式了。” “十年前，有人说手机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 “七八年前，智能机取代了硬壳手机。” “五年前，4g就几乎全面取代了3g。” “你还觉得，我们现在的手术，我们所做的研究？是没用的吗？” 第二十六章 术前讨论之林尤（来电推荐票呗。） 闵教授掷地有声。 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朱雀光听了后，低下了头去，一言不发，只不过是心里想的是。 闵教授，您说得都对，可毕竟时代不一样了啊？我们当年博士都不一定要发论文，我们现在怎么去研究？ 当时老师教给我们的就是手术，没教我们怎么去搞研究，你让我们怎么研究？ 闵教授似乎是看透了朱雀光心里似的：“的确，在医学才刚开始起步的时候，我们不能够要求太高。” “我们要先会，只有会的人多了，才能够满足病人对医学数量要求。” “现在我们医生的数量，是还不够，但是。” “也是将近趋近于近饱和的程度，那么，质量也就必须提上去了。” “为什么我们的医生，在国外不被重视？” “为什么我们自己的杂志，不被国外收录？” “为什么我们的手术，总是拿不出去？” “因为这些就是别人玩剩下的，不要的，被我们捡了起来。” 说到这，闵教授突然又是话锋一转：“当然，我们现在的医术，同样的手术方式，术后效果不会比任何国家的医生差，手术时间，也不见得比他们长。” “这就证明，他们能够做到的，我们同样可以做到。” “……” 这句话说完，现场直接鸦雀无声。 朱雀光面色如旧，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林尤则是双目微微泛光，陈丁低下了头去。 心里想：闵教授，我们都只是医生，只为了挣口饭吃。医学上的研究，那和我们真的很远，有些人眼里根本就不允许失败这两个字出现？ 但研究就是有可能失败的啊？ 更别提是几乎无穷无尽的医学了？ 我们能怎么办？ 这个话题，太大，闵教授也知道自己一下子似乎说得有些多了。 继续把话题转移到术前讨论上：“林尤，你来谈谈你的看法。” 林尤坐在那里，打开了病历资料，然后用笔圈了几下，才道： “刚刚邓志哥已经把病历总结得特别好了。也查了文献。” “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当前的文献资料总结一下。” “血小板减少症，在外科手术中，它的存在就极为危险。” “有文献表明，血小板小于90的手术，发生各种并发症以及术后出现出血的概率，就会增加。” “而一旦小于60，可能这种几率会更加翻倍。” “刚刚邓志大哥提到的这篇文章里，血小板减少症患者术后的hhs评分就是从49.5提升到了93.4，证明了，血小板减少症，是可以耐受手术的。而且还可以拥有一个极为良好的预后的。” “但这些都是有一个前提的。” “那就是这些病人都会在术前使用免疫球蛋白，将血小板的浓度，提升至一个水平，然后再进行手术，且术后会予以维持。” “可是，有文献对血小板的水平进行了解释，就在术后的第2天到第4天，血小板的水平就会减低到术前的27%。虽然这个值会在术后的13天和术后的2月里恢复到术前水平。” “但就是术后的2-13天这个期间，病人出现出血的概率是会大大增加的。” “并且，我们还要注意到一点。” “在文章里面，所有的数字都是一个概率，但是对病人自己，一旦发生，概率就是1，没有发生，那么概率就是0，没办法解释。” “而且还是在这种，血液内科，并不推荐手术的情况下，血库不发血的情况下，一旦发生意外，而且发生意外的几率还并不小。”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不管家属同不同意，首先骨科就没有相关的指南，如果一旦闹到相关部门去，吃力不讨好。” “当然，即便是这篇文章里，也没有确定具体要把血小板提升到哪一个具体数值。” “只是推测的话？” 林尤的话，不言而喻。 意思就是，这个手术，还是不做为好，因为病人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没有指南，国际上的文献目前也没有相应的准确数值支持。 在几乎三无支持的情况下，做这种手术，没必要。 这样的风险，没必要担。 林尤是闵教授组，对科研研究最深的。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林尤才回到湘大二医院来。 对科研有深入了解，肯定是好事，但是，同样也会惹事。 若是遇到一个喊他去做科研计划，但又出了事情不负责的上级，就更加能够理解林尤为何会回到湘大来。 自然，闵教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让林尤遇到过再次类似的情况。 林尤如实道：“闵教授，我们最好还是在规则里面走的好。” 这句话，也是闵教授早上跟陆成说的意思。 闵教授沉默不语。 只是心理想，若是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估计现在林尤说出来的话，肯定没这么保守吧。 保守，是桎梏思维的罪魁祸首。 也是限制发展的罪恶源泉。 闵教授可以理解林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既然这么说的话？” 闵教授突然想到，林尤竟然会在这么早的时间，就收陆成这个学生，到底是他的哪里，吸引到了林尤？ 想到得到林尤的赞许，一般人肯定是得不到的。 曾经有两个保研党和考研笔试成绩第一的来找林尤，林尤可是都不曾理会的，否则，林尤恐怕是在总住院任期上就能够带学生的。 至于他之所有有带学生的名额，是因为他要是没有这个资格，那恐怕整个湘大二医院，都没几个人有了。 而他之所以有名额但是不想带，那是他的自由了。 老师和学生本来就是相互选择的，还能强迫？ 所以，闵教授当初听到林尤竟然选了陆成这个笔试成绩不好的人做学生的时候，是很有惊讶的。 闵教授就问了句：“小陆陆，你听了你师父和师兄的话，对这个病例，你有什么体会没有？” 林尤看了看林尤和林远。 自己，闵教授又喊我了？ “嗯，就是你。我们现在在讨论，只说真话和心里话，我不需要套话。”闵教授这是在给陆成一个学习病例的机会，毕竟像这么深入的病历分析，即便是他这里，也是相对比较罕见的。 陆成开口道：“闵教授，林老师，朱老师，闵教授，林远师兄，邓志大哥，还有承哥和波哥。我如果说得不对，还希望你们斧正一二。” “首先，根据林老师和卓远师兄提供的文献数据来看，这个病人的确是不适合做手术。” “但关于血小板减少症与关节置换的病历报道，却不止这一份。” “我根据这六份数据得出了一个统计数据，如果术前的血小板，可以提升到30以上，我自己觉得就有做手术的指征了。” “刚刚林老师所说的那些并发症的发生几率，有可能并不是血小板减少症引起的，而是……” 陆成这一番话下来，直接让闵教授的脸顿时一皱，眼皮立刻一跳。 一股不善的光芒，立刻刺出。 第二十七章 术前讨论之陆成 陆成在闵教授心里的印象，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不管是医学生还是医生，不懂装懂就是医学上的最大忌讳。 陆成入科几天来，学习态度诚恳，做事踏实，而且还好问。 一直来给闵教授留下来的都是勤奋好学的标签，闵教授很欣赏陆成能有这么强的临床思维。 学有导向，向有集成。 特别是前些，陆成在细微处，能够发现林远不能发现的膝关节前方骨赘的原因，而且还能给通过扎实地理论知识将其解释清楚，这些都是陆成的加分项。 但欣赏是欣赏，并不代表陆成就真正得到了承认，可以胡乱说话。 作为主刀医生，林远和林尤看过的文献，他又如何能没有看过？ 可，在这些文献中，却是没有任何的准确的关于血小板减少症术前可以耐受手术的明确数值。 医学绝对不是靠猜的，你说不出原因，即便你猜得对，闵教授也会一巴掌扇到你的脸上去。 闵教授的目光和脸色虽冷了下来，不过却并没有立刻打断陆成的说话。 这是教学医院，作为教学医院的教授，广听众益，是最基本的素质。没有人是全才，在博大精深的医学领域，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求于其他科室的专家和教授。 闵教授不会度量小到忍不了一个小小的陆成胡说妄语。 林尤在听到陆成说这话的时候，眼皮也是狠狠一跳，跟了闵教授四五年，他是最清楚闵教授心里最恨什么东西的。 玄学诊断。 临床医学的定义就是通过临床相关知识，对患者疾病的起因、发展、预后、诊断进行准确地描述。 可以接受不知道，但肯定接受不了胡言乱语。 至于那种一眼就能够看明白诊断的玄奇神医，不管你的水平有多高，最后的准确率有多高，任何一个医生要对他说的话，就是给我出去！ 玄学诊断，即便是保持百分之百的准确率，但只要出现一次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可当前闵教授没有打断陆成说话的意思，肯定就是想让陆成说下去，若是陆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以后陆成的标签，可就是个大大的问号了。 林尤不禁眉头也皱了起来。 难道要把陆成一个晚上写了一篇文章的事情，直接暴露了？ 时丁和陈回只是稍稍一愣，紧接着就摇了摇头，开始有些可怜陆成了。 这些东西，那是能够张口就来的？ 陆成毕竟还是年轻了些，言多有失，因为这次的过失，陆成要想再取得闵教授的信任，至少还需要半年踏踏实实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比起闵教授前些时间所说的可以给他留些机会， 至少要长半年以上。 而这些时间的临床浸润，足足可以让陆成成长一大圈。 其他在座的研究生和进修医生，对这个病历最有体会的就属邓志了，他也只是微微摇头。 我们这些下级医生，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是自己说得不太详细。 理论是可以从各种文献上找到的，但是确定的数值？ 陆成的心里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虽然他能够感受到闵教授的不善目光，可他仍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第一，自己的本意就是旁观，不逼逼。发言是教授要求的。 第二，即便自己接下来说的是错的，那也有教授来指正。 作为学习的小医生，犯错和不知，是他们的权力，如果都会了，那么还要教授干嘛？还要导师干嘛？ 第三，闵教授不是一言堂的人，听不进去任何的真话。 于是，陆成继续说道：“这个血小板的水平在30以上，是我的出来的结论，而并非是胡诌的。当然，自然在目前所有的文献上面，也没有体现。” “不过，各位老师，我想谈一谈我之所以得出来30以上这个数据的理由。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老师指导。”陆成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所以首先先道个歉。 毕竟没来没由地说了个准确地数字，是个人都会怀疑。 “特发性血小板减少症的定义就是不明原因，或许与免疫相关所致的血小板水平减少，可导致全身各处的渗血，其中又以牙龈出血最为常见。” “可我们要注意的一点是，血小板的四大基本功能。” “一，粘附，二，凝集，三，释放，四，收缩。” “在血管损伤的时候，血小板会粘附在损伤的血管或是毛细血管处，并凝集，释放各种促凝血因子，最后收缩来达到止血的目的。” “但事实是，血小板对于止血的功能，只是凝血的一部分。” “凝血系统最主要的还是内源性和外源性凝血系统相关的凝血因子。” “有这些凝血因子和凝血酶促进纤维蛋白形成多聚体，才是我们身体内凝血和达到止血目的的关键。” 陆成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这些都是医学生理学的基本常识，而接下来，才是他最主要的解释： “我们可以发现，特发性血小板减少症的病人，凝血系统是正常的，所以他们的外源性和内源性凝血途径都是正常的，这说明他们的凝血时间和凝血酶原形成的时间，都是正常的。” “并且，我们还可以发现，有文献支持在凝血因子缺乏的病人中，血小板的正常水平，可能对患者的凝血时间的影响，并不会很大。”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注意到。” “在任何关节置换病人的术后，为了预防双下肢血栓形成，我们都会预防性地抗凝，临床上最常用的就是低分子肝素。” “同样，我们也要注意到，即便是在正常的病人中，使用了低分子肝素钠，也可以至血小板减少症的出现，而且，即便出现的几率很小，但他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我们提及的血小板减少症的病人中，术后也肯定会使用肝素钠来预防性抗凝，以减少并发症。” “我通过统计学方法，得出来的规律是。” “目前文献上出现的所有血小板减少症的病人，在术后出现和血小板减少症相关的并发症的几率，与正常人使用了肝素钠后所致的并发症，并没有太大区别。” “而当前所报导的术前血小板水平是34，因此，我们说不定可以把这个术前水平，还可以压低一点，我只是保守估计到了30。” 第二十八章 当你在了，就是一份子 上 当陆成细细解释完后，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假如说之前众人都是说陆成是在胡编乱造的话，那么之前陆成的一席话就是对之前的‘胡编乱造’的解释，而且还是最完美的解释。 医学的解释是什么？ 系统、基础、升华、猜测。 系统和基础就是完整的基础知识储备，而数据则是升华的基础。 有数据支持的猜测，虽然也是猜测，但却代表了无限的可能。 若是以上一席话，换成林尤或是闵教授来说，众人可能没觉得什么，毕竟林尤一向科研比较强，闵教授的基础知识扎实到让人发指。 可问题是？ 一个陆成，凭什么说出来这些话来？ 你基础扎实是扎实，你做过了统计？你在故意追踪这个病例？ 即便是你总结了，但是那也只是你的数据体现啊？ 这是邓志和林远等人的想法。 这些话在闵教授的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个境界。 当教授，在外界看来其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其实他们心里清楚得很，有哪些是可信的，那些不可信。 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全知全能的，像陆成现在表述的这些，说实话，如果只是他来处理这些数据的话，处理不出来这么多。 医学在学习过程中，只是个记忆和实践的过程，其实并不需要太过于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 但是在理论升华的过程中，这种数据转化能力，却是最为根本的。 闵教授猜测这可能是外国考虑本科生毕业之后才可以学习临床医学的另一项理论支持。 也可能是华国的医学，可能永远追不上的主要原因。 微微皱了皱额头，闵教授很庆幸自己并没有一开始就表现出来厌恶的情绪，不然现在的场面估计会更加尴尬：“陆成，你所说的这些数据，你能够对它们负责吗？” “你昨天回去后就连夜处理了这些数据？” 对于华国的大多数意料工作者而言，数据的处理，着实是很大的一个限制。 能够一夜之间把这么多数据整理出来并且还得到一个结果，这种天赋，是做科研最佳的选择。 而且这种事情其他专业的人还代替不了。 数学或者统计学专业的人他们可能根本不清楚临床到底需要哪些数据，哪些数据是可以忽略掉的。 这是一种能力，一种被闵教授认可的能力，甚至，他觉得是对自己的团队都极为有作用的能力。 对这些数据负责？ 陆成当然可以负责，这些都是病例搜集系统经过了整理之后转化的数据。 就算是自己弄，也不过就是多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陆成先是看了看，还是更为严谨地说：“是的，闵教授，我只能够对这些数据的处理结果负责，前提是这些本来的原始数据不能出现错误。” 很好！ 很严谨的说法。 闵教授心里微微一定，还没来得及问。 可陆成又在说：“这些数据我虽然现在还拿不出来统计学软件的验证结果，但肯定不会出错。我可以在今天晚上发到群里面。” 说这话时，陆成又看了林尤一眼。 陆成觉得自己是有必要解释的，否则，万一闵教授当场喊他回去把数据弄出来，这时间可不够，陆成不能让自己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林尤听到这，苦笑着说道：“闵教授，就这么说吧，陆成是在数据的处理上，有特别的天赋的。” “你还记得那篇综述文章吗？” “陆成他，一个晚上，从收集文献到成稿。” 林尤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林尤只能够相信闵教授是个爱才的人，不会管陆成背后可能隐藏的什么一屁股事儿。 闵教授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甚至于他来不及有更多的想法。 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神色：“这数据来源，有基础理论支持，有文献支持，有统计学方法支持，有预后的数据推测支持。” “即便现在没有，我也没理由不信。” 接着闵教授话锋一转：“小陆，以你这么说，我觉得这是篇很好的文章啊！” 这已经是题外话了。 毕竟若是这种文章发了出去，以后血小板减少症的手术指征就是陆成说了算的，算是在万千种疾病的小山头，有了一席说话之地。 就像陆成今天早上所说的那个膝关节韧带损伤术后快速康复的理论支撑依据一样，陆成能够说出所以然来，别人说不出来，那就是一个小山头。 我有自己的研究成果，有文章。 这也是研究成果，所以，以后这一块，我说了算。 林尤直接接了话过去： “闵教授。” “任何的case report都只是一种理论的初步实践过程，在这个过程成熟后，就是rct，也就是随机对照试验对case report的较大数据处理过程。” “然后才有系统综述、meta分析这些，等到再经过了多年的验证后，便会变成真正的理论。所以小陆刚刚说的这个文章发出来，是很有意义。” “我的提议是这样，小陆才刚来临床，可能需要多了解临床。” 接着，林尤看向了林远：“不如就把这篇综述交给林远来写，数据由陆成来支持，你们共一作，数据已经出来了，你写文章花不了很多时间。” “你是研二，虽然已经发了文章，但这篇文章对你考博或是找工作，都是加分项，肯定不亏！~” “你想不想写？” 不想写？ 那他么是假的。 医学最缺的是什么？ idea，现在idea有了，数据有了，不写是傻子。 不过当着林尤的面，林远可不敢直接占便宜，而是直接看向了陆成，脸色略有些红，心里想，我他么是师兄啊，就这么问师弟要文章，是不是有点太狗了？ 闵教授默不作声，卓远是他学生，林尤这么安排简直给足了他面子。 最主要还是看陆成想不想写。 陆成也看了林尤一眼，他虽然不知道林尤为什么会这么把文章让了出去，但林尤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还是说：“闵教授，就让远哥来写吧，我到时候把文章的数据发给他，我自己也想在临床上多看看。” 第二十九章 当你在了，就是一份子 下 林尤在陆成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心里立刻就做出了决断。 第一，作为共一作者，只是一篇综述而不是article的共一作者，对陆成的好处与一作的差别不大。而且陆成已经有了一篇10分的综述型文章，再写同类的文章，也只能锦上添花而已。 第二，有他林尤在，即便陆成是个草包，他也能够保他毕业，更何况他还不是，而且还有这么好的科研思维。 第三，陆成还要留更多的时间出来。 林远作为闵教授的学生，目前已经研二了，临床上很多东西都已经颇为熟稔了。 若是能够以一篇综述的共一作者，临时性地让他去写文章，把本来给他的机会让给陆成，这笔买卖，并不是不划算。而且还顺便卖了闵教授一个人情。 这是双利的事情。 本来，林尤就是和闵教授一个团队，不管文章怎么发，那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管是做手术还是做科研，单打独斗那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闵教授看了看林尤，又看了看陆成，再看了看有些意动的林远，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觉着这样也可以，林远，你最近好好和小成一起把这篇文章搞出来，宜早不宜迟。” “你临近毕业，再多的文章都不压身，如果有手术，先暂时交给陆成来上。正好他缺临床经验嘛。” 说完，闵教授就直接再次把话锋一转地道：“其实，若是把这个病例做好了，到时候也还可以学着别人发一篇case的嘛。” “今天的术前讨论，对我们来讲，都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首先就得感谢我们的小陆成同学，给我们带来了这么一堂类似于小讲座的课程，让我们都有了成长，对于特发性血小板减少症的临床指征，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希望大家都和小陆多多学习，多多发言，我们不要怕错，错了可以改。” “就只怕你连想和连讲的想法都不敢有，那就是临床的大忌了。” 闵教授接着用手点了点手中的病历，说：“你们很多人，肯定以为，来教学医院这样的大地方，有教授和副教授打底，肯定是一切听上级命令就是了，办法上级自己想，责任上级自己兜。” “但是，到我这里，你们如果还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就错了。”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什么级别，什么水平，我都相信每个人对每种疾病的理解，有不同的角度点、” “你们来了，到了我的团队，那你就是其中一份子了，所有的操作、治疗方式，我们都可以探讨，你的任何一种提法，我们都是一起商量的。” “如果是一言堂的话，那就是把自己的提升机会，走上了死路。” “我希望你们以后，也可以谨记这一点。” “每个人，手术的操作量，只能决定他手术的下限，阅读量和认知水平，才是手术的最上限！” 接着闵教授看了看时间，说：“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三点了，大家赶紧准备术前谈话，然后把手术同意书打印出来好好读一读，完善一下，把里面的文书一定要写全，这也是你们的学习机会。” “特别是卓远，你这个病历很特殊，一定要好好地和病人交待清楚相应的手术指征和可能面临的风险，当然，也要和病人讲好在风险发生时我们可以准备的应对措施及相应的后果。” “如果有不懂，就多问，我们大家可以相互讨论。” “让我们再次谢谢小陆今天的提法，我希望下一次，有第二个小陆，第三个小陆这样的人。” 相比起很多外科医生，闵教授一直都是个相对比较儒雅地人。 …… 这般定下了基调后，闵教授、朱雀光、陈丁等上级医生都一一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林尤拍了拍陆成的肩膀，表示了鼓励：“小成，很不错，好好干。” 作为导师来讲。 内科多喊老师，外科有人叫老板，有人叫师父。 因个人的习惯略有差异。 师父的称呼江湖气很重，但可能人情味却要更浓。 陆成赶紧说谢谢师父，然后就目送陆成离开。 众人走后，邓志和同高波等人马上就竖起大拇指说：“成哥，你他么真牛逼。” “都是同样的看文献，我们看到的是数字，你看到的是金子。” 邓志更是道：“才短短一天时间，被你搞出来了两篇文章的idea，而且还是sci，这要是放在我们下面，主任估计都想请你吃饭了。” “想想我们，每年都有人在为升职称的核心期刊甚至省级期刊而发愁。真是。” 二人一副想死的表情。 能够来上级医院进修的，一般都是当地医院混得比较好，而且即将晋升的，所以他们对晋升的流程和要求，都清楚得很。 他们看起来仿若一道天堑的文章，就在刚刚，陆成就直接完成了超越他们觉得难的文章数倍不止的idea。 而医学文章最难最可贵的就是idea。 其实他们想说的是，如果陆成的这文章可以随便给他们挂个名，他们晋升基本就稳了，他们要求的只是省级期刊或是核心的一作，若是sci，可以不看排名。 不过这种想法他们也不敢有，陆成现在同时有林尤和闵教授照着，他们除非是经过这二位的同意，才有可能挂上名字。 可要在教授眼底下搞这种事情，他们绝对反口就是一句，你们的贡献了？ 旁听吗？ 都是要脸的。 陆成客气地含笑说：“志哥，你太夸奖了，我也有很多东西不懂，还要多多学习。” 陆成知道自己现在的临床技能，还相差甚远，所以他不敢骄傲。 当医生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临床。 如果只是做一个科研大佬，来到了临床，那陆成自己都不能接受。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自己把文章写出来，负责的话，卓远想要一作，都不可能。 贡献了？ “过分谦虚，那就是你故意骄傲了啊，成哥，” “不说别的，就你这短时间里，可以心算出那些数据的结果这一点，我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你好吗？”范承酸溜溜，含杂着羡慕嫉妒恨地道。 研究生要做的是什么？ 学习和研究，研究就要靠强大的科研思维和数据处理能力。 相当于，你的思维是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你用各种客观的数据，来支持你所想的问题，有理有据，才能服众。 否则，只试想象，所有人都是无敌的存在。 天马行空的想，医学还有什么难的？ 连癌症细胞我都能够想到一个个地把它抠出来，牛逼不？ 是牛逼， 怎么去抠？ 怎么验证咧？ 难道你说，反正我想到了，你们没想到办法就是你们不行？ 那医生也没用了，就连病人都知道，生病了要吃药，东西坏了要做手术，你们做不了就是没本事。 那不是天下大乱。 所以，科研思维是根本。 但是要用一些其他的东西来验证你的科研思维，也是根本中的一种。 林远也是清楚这些，所以他大手直接拍在了陆成的肩上，绝对豪爽地说：“小成，赶紧搞术前谈话，下午师兄请吃饭。” “别说其他的，没得跑。再说就是你矫情了。” 陆成一想自己刚入科到这个星期，都被请好几次了，心里略有些不自在。 赶紧摆手：“师兄，不用不用，今天。” “说什么鬼话了？” “今天请吃饭是给你道谢，一码归一码。” “做师兄的怎么也不能坑师弟你是不？就这么说定了，剁椒鱼头，下午五点。我这就打电话喊个位置。” “志哥和几位师弟师妹都来啊。” “你要不饿，咱们的陈果儿美女，也是会饿的吧？是吧？果儿美女？” 陈果儿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听明白过来林远在说她容易饿。 可是有饭吃啊，说说就说说呗。 也不是说我吃得多反正。 林远师兄都这么说了，陆成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应该好的吧，毕竟可以剩下一顿饭钱哩。 …… 第三十章 三大任务，从基础开始 饭后，陆成在自己的宿舍里，在对自己当前要做的事情进行梳理，并且较为详细地写在了笔记本上。 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急躁不得，必须得有详细的规划。 这一点，陆成是深信不疑的。 当然，在开始写后面的规划前，陆成在笔记本上，把以前列出来的几个计划后面一一划钩， 比如， 1.一个星期里，认识三个研究生或进修医生，并想办法和他们学习相应的系统。 完成了，陆成认识的研究生和进修大哥，远远不止三个，而且现在最基本的系统操作也会了。 2.在一个星期内，争取让一位上级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个也很好的完成了。 并且，还糊里糊涂地多了一个师父，比预想中的完成得还要好。 3.辅助完成至少三台手术。 这个的完成度也颇为不错，在来规培前，陆成当然是询问过以前在二医院规培过的师兄和师姐的，不过听他们说，一般刚来的规培生，上级医生都是不会让有上台的机会的。 陆成不仅上了台，还亲自辅助林尤完成了目前只有教授做的出来的操作。 想到这里，当时在手术室听小兰姐说的时候陆成只是窃喜，但现在，他却是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医生讲究的是什么？ 扎实的基础知识、深厚的理论、严谨的逻辑和精湛的操作。 任何一点，都缺一不可。 在系统的辅助下，陆成已经可以通过自身目前的基础知识，操作出来教授根据自己的经验体会才能完成的操作，这都不自我奖励的笑一下，那也太飘了。 3个小目标，全都顺利完成，而且还大大出乎预期。 陆成就继续写下自己的小目标和接下来的任务。 是的，现在是有任务在身上的，而不是像一个星期前，陆成只是个小规培，作个小目标就行了。 现在陆成也是有师父的人，在科室里站住脚跟，肯定不是单纯的规培生能比的， 接下来的小目标，陆成准备扩大到三个月内。 因为接下来林尤肯定会布置下来一些任务，而这些任务，会耽搁自己很多时间。 于是，陆成写下了两个。 1.争取独立完成一台手术的机会，门诊的小手术也算。 2.争取可以有单独坐门诊的机会，一直跟着林尤跟门诊积累经验也算。 小目标，当然是要订的大一点。 至于如何去完成，陆成就不细细去规划了，一切都自然而然就好。 像他这样刚毕业的小医生，如果没有什么人可以扶持，想要单独主刀，除非是上级脑子里有坑，才会放心他。 当然有师父了，有师父打底，还是有机会的。 门诊，当然要跟。 医生要和病人打交道，必然始于门诊的初诊，过于病房，终于门诊的复查。 否则，总只是待在病房，不过是上级医生把病例已经咀嚼碎了喂给你而已。只有真正在门诊，那才是锻炼自己诊断技术的好地方，否则在病房里，上级医生把住院证都开了，实在拿捏不准，还有住院证做指导。 逆推的话，就不会太辛苦，也太吃力了。 虽然有了小目标，但是陆成肯定是不会忘记自己当前身上已经有了的任务的。 第一，今天林尤给闵教授说出去的那个股骨头坏死合并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的术前准备指征及术前血小板水平的meta分析数据，是最迫切需要做出来的。 这个是闵教授看重的，而且也可能是林尤在做着什么规划的。 当然，这个也最简单，只要按照系统上记录好的数据，再在相应的软件上跑一遍，简单得很。 第二，是相对比较重要的。 近期内，要多查文献，一定要用自己的语言，把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术后快速康复的一切适应条件给列出来，并且最好是用文字描述转化为数据化的评分。 这个是重中之重，对自己的成长促进最大。 陆成在后面画了个五角星，并且还觉得这样不够突出，接着又写了一句： 这是林尤看中的，而且还可能成为理论指导一部分的。 lu氏快速抗复法评分，这个名字，听着就很屌了好不好？ 第三。 是稍微远期一点的任务。 就是关于关节置换术后或是类似的大伤口，皮下缝合后联合皮肤减张器辅助切口康复效果的研究。 这个必须先等闵教授和林尤把伦理学那边跑来，并且要在医院里备案了，才行。 并不是所有的改良东西，都是可以直接应用于临床的。 历史上有太多的教训，有太多改良的术式，初始的一年或是两年内的效果是特别好，但是？ 后来？ 想到那些事情，陆成的后背就一阵发凉，而且，正是因为那些灾难性的后果，才促使了医学伦理学这门学科的诞生。 在任何操作，特别是涉及有创性操作的，没有伦理学的批准，都是不合规矩的。 说到哪里，都会被一票否定。 即便是在最为关键，最为紧急的时候，就连院士这样的大佬，也不敢违背这个基本的原则！ 什么是医学伦理学？ 医学伦理学是运用一般伦理学原则解决医疗卫生实践和医学发展过程中的医学道德问题和医学道德现象的学科。 闵教授和林尤都对这个如此看重，自己以后不管是在哪里工作或是研究，都万万不能忘记这个。 这些东西，即便师父和教授不教，但也是以身为教。 陆成只要不傻，就不会记不住。 写下了这么几个规划后，陆成就先着手眼下，之前在科室里，已经说了自己把数据处理完了，当然要把相应的数据和做的图给林远发过去。 半个小时后，图和表格都处理好了。 陆成给林尤、林远、闵教授和朱雀光陈丁等人都一一发了一份。 虽然陆成为人处世，就只有二十三年的经验，但是他总算知道一个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 这个东西不比他搞出来的那个关于手术入路的meta的meta分析，是在科室里提出来的，那么按道理，朱雀光等人的名字，都会在文章的作者中有体现。 做好这些细节，就能够提高上级对他的映像，这当然是好事。 很快，回复就到了。 第三十一章 受阻 首先当然是有秒回习惯的林尤。 就一句，是夸奖：“图和表格都做的不错。” 陆成赶紧回：“谢谢师父。” “嗯，先休息一下吧，这些时间也累了，注意劳逸结合，明天还有手术，身体为主。” “好的师父。” 很快，林远的信息也到了。 从闵教授和林尤给他布置下任务，他吃过饭，就一刻不敢耽搁地开始查找文献，做准备工作，没想到就等到了陆成的数据。 这让林远有些无奈啊，没想到，还是自己这个写文章的人，拖累了文章的发表速度，而不是处理数据的人。 但是了，人只能和人比，不能和变态比。 林远已经把陆成师弟当成了变态，而不是同类。 为什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在同样的学习时间里，基础知识超过他这个大学霸的同时，还能在科研思维上媲美林尤这样的科研狂魔，甚至稍有胜过也说不定。 因为闵教授下午刻意再找他谈过话，说是让他有时间，请陆成吃个饭。 毕竟，因为早上他的错误评估，差点就把陆成的积极性给打没了。而林尤一给他解释陆成早上总结的东西可能做出来什么，这让闵教授心里略有些愧疚，不太是滋味。 毕竟是他亲口说的，在科室有话就要直说的。 一个可能可以以国人名字的姓命名的评分标准，若是能够得到广大的推广的话，那代表着什么？ 那就是一个山头，一个其他人绝对不敢碰的山头，而这样的山头，在华国，并不多。 同样的，在和林远谈话的时候，他反省了一下自己，他应该承认，自己这个年纪，在学术上的敏感度，在科研思维上的敏锐度，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但是，相对的，并不是说跟不上时代，就不去学了。 恰恰相反，现在还正是他的巅峰年纪。 为什么？ 因为他是教授，在医院里，有绝对的话语权。 放在全国，他是专家，有许多同僚，都知道他的名字。 那么，一旦林尤和陆成或是什么人，想要申请什么基金，挂上他的名字，那些熟人，肯定会有所资源的倾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他可以不懂怎么去做，但是也要懂得是做的什么，有没有意义。 你要说，研究一个怎样快速让骨质溶解的药物，也跑去申请面上。 别人会暗地里把唾沫吐在你脸上的。 也正是下午闵教授的提醒，才让的林远直接不和陆成去比了，而且他还要去盘算一下，下一次去请陆成吃饭什么时候合适。 他是陆成的同辈，而且还是师兄，再加上陆成给了他一作的文章，请吃饭是理所应当。 但是闵教授不一样，他是教授，即便可以放下骄傲和架子，但是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身份，他真要去请陆成，估计就是林尤跟着，朱雀光作陪，反倒把饭局搞得气氛很崩。 脱离了请吃饭的真正意思。 林远于是回道：“谢谢小成，我会尽快把文章写出来，然后一起商量文章的细节的。” “小成辛苦了，早点休息。” 陆成会心一笑。 俗话讲，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不管什么原因，林远还是请他吃了饭了，陆成就发了一个笑脸过去，也回了一句：“远哥辛苦了。” 朱雀光和陈丁各自发了一个大拇指过来，陆成也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陆成当然没有直接睡觉，这么大好的时间，再找几篇文章看看，多好？ 今天闵教授的话，让他更加清楚，在教学医院里面，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的意义。 可能他的每一句话，都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治疗的决策。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一样。 因为，他们代表的早就不只是个人，也不是个小医生，而是代表着这个团队，在和自己所管的病人进行交流，若是哪里说错了，那事情可不会简单。 所以，多学和多看，肯定是没有错的。 …… 翌日，虽然是手术日，但是因为周四周全的术前讨论，把术中的方案几乎已经全盘定下，所以手术完成地很快，只是在下午，陆成就与林尤完成了最后的半月板的手术。 而且，最后一台手术，比上一次的手术，更加快，才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已经缝合好了切口，把病人送回了病房。 林尤看了看时间，才不过三点五十，就戳了陆成一下，道：“小成，你跟我一起去研究生部一下，今天是个关键的日子。” 陆成先是有些懵，但紧接着大喜过望道：“师父，莫非是？” 难道林尤这么给力，才一个星期不到，就把研究生的事情弄好了？ “去你的，别给你师父戴高帽，这种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况且你现在的积累还不太够。” “我是先带着你去认个脸熟。” “有那么容易，这天下的研究生，还不满地走了？” 最后的病人不是陆成的，当然不需要陆成送病人和开术后医嘱，林尤也已经和范承做了详细的交代，因此，他们就直接赶向了研究生部。 一路上，林尤还刻意地道：“现在估计闵教授也在那里。” “你师父，不会随意地把你的成果，让给其他人的。” “如果闵教授可以帮你说一两句话，那会让这件事情顺利非常多。” “而且，本身闵教授就很欣赏你，加上你最近的表现，闵教授十分乐意地答应了，要知道，闵教授就是一个学术派，什么东西都按照原则来，一般人，一般的事情，想要让他同意打破规则，可不简单。” “好在是你给我长脸。” “等下就多听，少说。” 陆成当然忙不迭点头，真诚道：“辛苦师父了。” 林尤摸了摸额头：“也谈不上辛苦，自然也不容易。做师父的若是什么都帮不了你，当时就不会在你面前说那些话了。” “跟我来。” 二人才到研究生部的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气氛，似乎是有些不太对。 有好几个陌生的声音间错道：“闵教授，这不是科研思维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苛刻条件 “我们研究生院，有自己的招生要求，必须是要通过统考或是保送，或是有专项的名额，亦或者他已经有了重大的研究成果，才能破格录取，这是最起码的原则问题。” “现在早就过了招生的时间，而且以上几种，你说的人一个都没有。学校怎么可能打破这个规矩？” 闵教授似乎在据理力争：“规矩就是把人的思维圈住的，这样怎么做得好功课，怎么做好研究？都一下子框死了。” “而且林尤本来在来我们医院的时候，就有专项的名额的。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吧？” 听到这，研究生部的人也是对林尤似乎有所耳闻，但是，其中一人却是无奈道： “闵教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不患寡，只患不均。” “你如果现在就额外招收一个连研究生统考都没有参加的人，而且又没有保研的名额，没有参加过我们医院的综合考核，那你让其他过了分数线，还没有被我们录取的人，怎么想？” “现在是信息化社会，是透明的社会。” “有些东西，是做不了假的。别人一查就能查得到，我们难道还要去教育部的系统里更改成绩？更改考试记录？” “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而且最被动的，就是我们学校。” “你以为，我们不想看到一个很好的，一个教授都亲自来我们研究生部，赞誉有加的学生进来？” “我告诉你，如果他是应届生，即便没有保研名额，我们也可以帮他来弄一个。” “但是要半途插进来，坚决不行。没人敢这么做，这是规定，那就是规定！” “打破规则的一个人，最终会搞得一群人头破血流，这样的规矩，破之还能有用吗？” 研究生部的一个辅导员，略显无奈的说。 闵教授和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当然很敏锐地听到了关键处。 闵教授的脸一沉，声音顿时压下了很多：“你是说，这件事，以前那些考过了分数线，但是没被录取的人，就已经知道了？” 没有人是傻子，闵教授当然也不是。 可是，林尤要收陆成研究生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也就科室的几个人知道。 莫非？ 不过闵教授不会以这么恶劣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科室的学生。 也兴许不是他们，只是这些人的嘴巴不严，正好说到了小群，然后再说到大群里面去了。闵教授也只能这么猜测。 而且，即便是范承或是同高波透露的，他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 林尤带着陆成走了进来。 陆成一眼就看到了研究生部有四个老师坐在那里，闵教授则是坐在他们的对面。 四个老师，三女一男，年纪都不大，大约在二十多岁，三十左右的样子。 看到林尤和陆成进来，他们也知道了来人是谁，那个男老师赶紧道：“林老师来了，请坐。” 他们虽然是研究生的辅导员，但是在临床工作的除非某些辅助技能科室，几乎所有人都是博士毕业，他们称呼一句老师，绝对不吃亏。 “乐yue老师、陈老师、范老师、刘老师好。” “不好意思，我这也是给各位老师找了个麻烦来。” 林尤就在外面听到了众人的为难，所以主动地就客气地说了一声。 陆成也向着各位老师打了个招呼。 四个老师同时都把目光移到了陆成的身上，穿着打扮，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脸色清秀，双手指很干净，指甲也剪得很整齐。 整个人有一种朴素感，但绝对不是那种老土的感觉，反而让人能看出一种淡淡的自信，还带有些儒雅。 而在这些气质混杂中，还能看到一定的羞赧。 看过的书应该不少。 当然现在肯定不是研究陆成长相和读过哪些书的时候。 乐老师道：“林老师，也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我们做老师的，就是在为学生工作，一切以学生工作为主。” “在校的学生是学生，可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是学生。” “我也希望林老师、闵教授，可以体会到我们的难处，现在这个时间点，是真的不行。” “在我们看到了你的申请后，和校方也商量过，这个是没什么办法。” “除非。” “算了不说了。” 林尤和闵教授目光微微一闪。 按照道理来讲，陆成这件事，被其他的未通过复试的研究生知道了，肯定没有除非才对。 当即，陆成就赶紧问道，含着笑，声音很轻：“可以麻烦乐老师说一说吗？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不太想放过。” “因为当初自己的决策，让闵教授和我师父为我跑了这么久。我也想听一听，可以吗？” 陆成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反而是把林远和闵教授抬了出来，不是压人，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这么说话，那就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了。 乐老师看向林尤和闵教授，似乎两人也是同意了陆成的讲法。 就道：“那我就说了啊，而且，闵教授和林老师，你们不许觉得过分。” “学校提出了两个条件。” “第一，如果学生以自己的名义，可以写出来一份中标的面上标书。或者以团队的名义，可以中两份面上标书。学校可以向教育部进行特殊申请。” “第二，做出重大贡献，在10分以上的杂志上发表至少一篇，但并不仅限于文章的科研成果。” “做到任何一点，学校可以绕过研究生考核这一关，直接走直博名额都没问题。” 林尤和闵教授听了，脸色立刻就是略一沉。 面上，就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意思，可以这么说吧，一年每个学校可以中多少份面上标书，就间接地代表了一个学校的科研水平。 有时候，一年一个科室所有人进行申请，并不一定会批一份下来。 一个团队两份，是真的强人所难。 第二个条件，就更难了。 即便有国自然地支持，想要写十分以上的论著文章，或是相匹配的科研成果，那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这么高分的文章，一般都只有在某项基础研究上，有了较为重大的突破，方可以发表。而且这种级别的文章，是很少有可能接受术式有关的文章的。 这是在招收研究生还是在招收正式员工？ 第三十三章 路在脚下 拿着两份标书，或是你拿着两篇10分以上的论著，去找工作试试，保证你逃不过三家医院的利诱。 当然啦，林尤和闵教授都是明白人，他们就是不同意陆成今年就读。 如果陆成能拿出来这些，莫说研究生了，把编制给你解决了，都没问题。 谁敢说？ 谁会说？ 即便陆成没有博士的学历，但是具备了这些，他的科研思维及临床思维，早就超越了博士生的层次，一个学历在不在身上，倒是其次了。 研究生和博士，短短几年时间，真的能够在专业领域，有多么深入地理解吗？ 当然不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世界上那么多教授，把他们置于何地？ 临床上的专业技能，都是靠着年纪慢慢堆积的，即便是再有天赋，也需要时间和岁月的累积。 但是，科研思维，也就是创新性思维，时间，是时间堆积不起来的。 …… 林尤和闵教授，都没说话了。 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没有预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到了楼下，陆成还是很感谢闵教授和林尤，主动说：“师父，闵教授，只要我能够跟在你们身边学习，今年上不上研究生，都是无所谓的。反而相比起来，学习的机会，还要重要一些。” “大不了今年考一次，明年再进来，影响也不会很大，我该学的东西，也都在学。” “时间和学习，是欺骗不了人的。” 林尤听到陆成这么说，眼神微微一闪。 他认真地看向陆成，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陆成点了点头。 林尤拍了拍陆成的肩膀，说：“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放心了。焦躁，肯定是做不成大事的。” 闵教授也是带着欣赏地看了陆成一眼，他看到陆成面色带笑，没有一点伤心的意思，心里对陆成的看法又是提升了很多。 但是陆成自己的想法却是，自己有多少本事，有什么能力，学习到多少，肯定不是说一个研究生的入学凭证能够影响的，也不是说自己不是研究生，就学不到东西。 反而闵教授和林尤可以给他提供的机会，可能还是很多研究生都无法比拟的。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了？ 一般普通的研究生，能够让一个主治，一个教授，来到研究生部为他讨要东西？ 或许，闵教授可以强行要来一些东西，但这样的风险太大。陆成不可能让他们为了自己承受这么高的风险。 若只是小事一桩，陆成可以欣然接受，心里记住感情。 风险太大，反而这份情，就太重了。 做人，为人处事的能力，就是同理心的讲究。 “嗯，那你好好备考吧，放心，师父的名额，谁都不会给出去。”林尤给陆成下了一剂定心针。 而后又道：“而且每个月，我也会根据你在团队里做事的贡献，给你发放一定的补助，走科研经费。不是我自己出钱。” 林尤比陆成年长多少，见识又宽广多少，他知道陆成能够有现在的想法，担心的是什么。 见招拆招，把陆成心里的压力兜了底，反而才能够不着痕迹地让他接受很多事情。 闵教授看了看时间说：“小陆，林尤，我明天还有个会议，我现在要赶飞机去了。你们先聊着。我要走了。” 陆成和林尤都赶紧回：“闵教授，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嗯。”闵教授就直接赶向了地下车库方向。 陆成也与林尤作别。 …… 只是，到了租住的房子里，陆成再次重重地写下了几个远期目标。 不是其他的，正好就是那研究生部的老师，说出来的几个条件。 虽然不一定能做到，但是谁又说，我一定不能做到咧？ 即便是咸鱼，也是有梦想的，更何况自己还不是咸鱼，那么把小目标定大一点，只要不比一个亿大。那就不算是吹牛逼的。 然后陆成继续啃坎贝尔这些专业文献。 先从关节继续看起。 …… 随着陆成不停地阅读，他系统面板上的经验，也是不停地增加了。 即便是记忆住了有些东西，但是再阅读梳理一遍，也是会有更深的体会和领悟。 对于医学来讲，更是如此。 “你看了专著，关节外科整体诊断经验+120.lv5 3250/5000.” “你看了专著，关节外科整体诊断经验+120.lv5 3370/5000.” “……” “你看了专著，关节外科手术经验+230，lv3 775/1000.” “你看了专著，关节外科手术经验+250.等级提升，lv4 1025/2000.” “……” “你看了专著，并且颇有体会，术后康复经验+1320.lv7 12512/20000.” “……” 就目前来讲，陆成对术后康复的理解，最为深刻，特别是膝关节的术后理解，比起其他关节，比如肩关节、肘关节、踝关节等，都要更加深刻一些。 这是因为陆成在膝关节的术后康复中，整理出来了自己的东西。 只是，虽然有这些等级，陆成也是无法评判，到底这每个级别，对应着什么水平。 再往上走，还有没有其他的等级。 不过，陆成看了一眼关节外科康复锻炼中，经验最高的就是，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术后的康复锻炼等级：lv11. lv11，是陆成自己已经理解出了自己的新东西，而且还能给用语言的方式，把这些东西给表述出来。这样的等级，应该不会比林尤差才对。 但是，某一项的康复指导经验高，并不代表整体的就高。 虽然可以带动整体等级的提升，但是，也只是略有提升而已。 光是关节外科的康复锻炼这一项，就细分了太多种。 比如前交叉韧带损伤、后交叉韧带损伤、半月板成形、半月板缝合、内侧副韧带损伤、外侧副韧带损伤。 然后还有以上这些的复合损伤，可以两两、三种、四种的交叉损伤、复杂程度一下子成了几何倍。 再加上，以上损伤所携带的附加损伤，比如，撕脱性骨折，关节脱位…… 再加上，膝关节置换，膝关节僵硬，膝关节感染、膝关节结核等等，不同的诊断，不同的手术方式，术后的康复锻炼的指导，都是不一样的。 若是再加上诊断、手术、用药这些领域，一个膝关节相关疾病，仅仅只是关节外科，就足以写出来一本专著书籍出来。 不过陆成却并没有失望，反而觉得，嗯，今天的经验又涨了，又有所提升，又有所领悟，代表自己的专业技能，也就是吃饭的本事，又涨了。 就代表着自己以后赚的钱肯定也更多了。 那么，当然信心满满。 路就在脚下，每个人都可以走。 第三十四章 门诊 就在陆成即将入眠的时候，林尤忽然发了个信息过来：“小成，明天早上跟我去看门诊。” “好的。”陆成回。 看时间，已经到了23：49，林尤这个点都还没睡，肯定很努力. 陆成心想，于是半只脚已经在床上的他，又爬了下来，看了四篇文献，才再次躺下去…… 每个医院的门诊，都有这么一个规律。 周一到周五，是教授和副教授的战场，周末的门诊，大多以主治为主。 要说湘大的主治，放在下面做个教授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在本院，住院总及以下职称的医生都是没有资格坐门诊的，级别最低的主治不上，谁去上？ 林尤的门诊就是周六全天，活脱脱的苦哈哈。 翌日，陆成起来时候，被子都没盖上。 好在现在是八月。 开着空调也不是很冷。 不冷。 陆成早早地提了两屉小笼包，两瓶矿泉水来到了骨科门诊室。 导诊台前的护士正在管理着几乎把走廊挤满的病人，黑压压一片。 陆成手里拿着一个白大褂，却是很容易地在拥挤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来到导诊台前，陆成问道：“老师你好，林尤老师的诊室是在哪里？” 到诊的妹子戴着口罩，看不出具体来历，但是一双眼睛很大，而且眉毛画得很细长，她盯着陆成看着，戒备得很：“你找林医生干什么？没号了。” 她自以为陆成是穿着白大褂来加号的，手里贿赂的东西都拿好了。 陆成知道导诊的妹子误会了：“我是林尤老师的学生，他今天喊我来看门诊，我找不到诊室。” 她眼中更加戒备：“你是林尤的研究生？” “等一下，我问一下。”说话间她似乎是发了个信息过去。 不到五秒钟，就回复了。 林尤的特点之一，微信十秒内必回。 接着导诊妹子直接发了个语音过去：“尤哥，你都带学生了，还不赶紧请吃饭？说吧，什么时候？” 听着导诊妹子这语气，陆成心里直接冒出几个词： 师母？ 预备师母？ 还是几师母？ 陆成笑意更浓，表情毫无波澜…… …… “你进去吧，在304诊室。现在要先叫几个人进去？”导诊妹子立刻客气了很多，对陆成问。 研究生，与导师一起看门诊，是湘大的传统也是常态，否则一个人，要想事事躬亲，非得累死不可。 “不用不用。”陆成也知道导诊妹子的意思，但他可不敢这就喊病人进来。 昨天林尤才告诫他，他还敢越权，几个胆子？ 非得被林尤骂死不可。 走进诊室，陆成至少能够确定一件事，以林尤在手术室护士和门诊护士口里的语气来推断，林尤绝对不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 师父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面前收敛了他本该所有的本性才对…… 不一会儿，林尤也来了。 陆成就赶紧道：“师父，今天早上起来顺手就买了两屉小笼包，正好你从那边过来不方便买早餐。” 陆成把一个袋子推了过去，然后拿起自己的小笼包就啃了。 他也早早地给林尤发了个带早餐的信息，就没回复了。 林尤也不客气，他是看到了陆成发的信息，觉得略有些欣慰。 这些小意思，并没有必要去拒绝，本来也分不了那么清。 陆成来能够想到带一瓶水和一份早餐，证明就是用了心的。 并不是用钱来衡量。 吃完，收拾垃圾后，到了七点五十五。 林尤就道：“去导诊台喊护士老师把病人叫进来吧，然后你负责开检查，我负责开医嘱和写病历。可以节约一些时间。” “好！”陆成主动把垃圾带了出去。 一分钟后，第一个病人，跟着陆成一起到了诊室。 林尤就开始快速地采集病史并书写病历。 门诊病历不需要住院病历那么详细，但是要包含以下方面。 时间，科室。重中之重。 主诉，持续时间，加重缓解因素，治疗与否？ 简单体查，也就是阳性体征。 “您是哪里不舒服？” “我右膝疼。” “疼了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一直着痛吗？有没有变得严重？” “十年了，五年前还要轻一些，四五年前的时候，突然就痛得厉害了，走路都走不赢。” “特别是上楼的时候，痛得厉害。” 林尤立刻适时打断了病人的话：“嗯，我知道了，那你有受过伤吗？有在哪里看过吗？有没有照过片子，片子带了没有？吃过药吗？” “……” 两分钟后。 林尤病历书写完毕，对陆成吩咐：“给他开一个x线双膝关节站立位正侧位。病史听清楚了吗？” “嗯！师父，快写好了。”陆成把x线的检查单的最上页撕下来，然后开始问补充信息：“奶奶，您叫什么？多大年纪了？” 林尤知道名字，因为病历本上和医嘱系统里有，而他手开的检查单都没有。 所以，需要采集这些信息，供给影像科的医生做一个简单的病史采集。方便他们阅片。 陆成快速写完名字和年龄后，就把检查单给了病人的家属，并且细心解释道：“你们要做一个片子，片子在门诊楼的1楼做，做完后两个小时就可以拿结果，你们到时候再拿着结果来诊室就行了。” “记得一定要把病历本和片子带上。” “好的。”家属虽然有些懊恼还要做检查，但是他们确实自己没有把家里的片子带过来，而且家又在外地，如果回家还可能不止照片子的钱，才赶紧问：“做这个检查贵不贵？” “应该128。你们下次就诊的时候，一定记得把片子和病历本这些都带上，避免重复检查才好。”陆成现在的记忆力极为精准。 病人出去后，林尤并没有着急叫下一个病人，而是问：“你知道为什么要照站立位正侧位？” “膝关节炎的诊断必须在膝关节站立位时评估膝关节间隙，才能够准确地评估到分期。躺着照的片子，膝关节是不在正常负重位的，病人躺着当然不痛，那样是不行的。患者没有外伤病史，这个年纪考虑膝关节炎的可能性大一些。” “而且根据阅片结果，可以更加明确是骨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或是其他的。”陆成颇为有些胸有成竹地回道。 林尤不再说话了。 这个回答，很让他满意。 精准，把控得度很到位，而且提取信息的速度，远远不是一般的研究生能够比拟的，这个学生，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问怎么舒心，怎么答，怎么到位。 就是。 唉。 “下一位请进来。”林尤心情大好下，客气地对门外喊。 第三十五章 门诊百态 上 进来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年纪在二十七八岁，戴着一个眼镜。 走路很利索。 手里提着一个小的文件袋。 只有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什么家属陪着，也没有陪着老人。 光是看步态，并没有什么问题。 看到来人，林尤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 嘴上仍然客气地问：“您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子回说：“医生您好，是这样的，看病的不是我，是我母亲，我来这里买两种药，你看看你这里有没有。” 说着他从文件袋了里面取出了一张类似于医嘱的单子。 上面赫然写着： 玻璃酸钠，关节腔内注射，两周一次。 氢化可的松20mg，每天早晨，10mg每天傍晚。 看到这两种药物，陆成的心就微微一悬。 陆成还没说话，林尤果然就问了：“你要这两种药物干嘛？是你母亲在用吗？用了多久了？” 年轻男子神色当即也是紧紧一皱，颇为紧张地看着林尤：“医生，你想问什么？我今天不是看病来的，我只是来开药的。” “我在网上查过，这两种药都是可以治疗关节炎的。而且我妈妈用了后，确实是腿脚利索了很多。” “我还在知网查过文献。” 好嘛。 现在的人已经不百度看病，直接知网看病了。 陆成内心狠狠一扯。 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地应对经验，只是看着林尤。 “嗯，你说的没错。玻璃酸钠在骨性关节炎的早期，的确是可以预防关节炎的进展的。” “氢化可的松，在早期的临床上，也是使用过一段时间，不仅在知网上可以查到，在pubmed上面都可以查得到。” “我问你，那你知不知道这种药物的副作用？”林尤似乎很有经验一般回道。 年轻男子再次皱了皱眉：“我知道，好像是什么糖皮质激素，可以抗炎、抗过敏。”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母亲现在腿脚利索多了，你给我开几盒就是了，你们当医生的，平常不就是嫌人话多么？”他一副怪罪的语气，并且还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林尤在诊疗卡上扫了一眼，然后把它推了回去。 摇头道：“抱歉，我不能给你开这两种药。” “为什么？”年轻男子声音突然剧增几分，似乎随时处于发火的边缘。 林尤也不怯场：“首先，我没看到病人，没有体查、没有辅助检查结果，随便开药是可以以犯法论处的。这是其一。” “其二，你的这张处方上面的药物，都是处方药物，以我的用药经验，现在的临床上已经多年用不上这两种药物。我有权力拒绝开着两种药物。” “其三，作为医生，虽然你不是病人本人，但我还是有义务告诉你，如果可以不用这两种药物，尽量不要再用。” 年轻人立刻就火了：“这种药物也不用，那种药物也不开。” “那我带我母亲来看病的时候，你们倒是用药物把她治好啊？” “一来就说要手术。你有考虑过我母亲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手术吗？” “你到底开不开？” “作为医生，你没有资格拒绝为我开药，否则我是可以去举报你的。” 说到这里，火气都起来了。 林尤仍然无惧，说：“你把你的手机先收起来。诊室里面，是不允许录音的。” 接着林尤也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如果你要录音，那我们就一起录。免得你到时候编辑剪切什么的。” “我再次告诉你，这两种药物，我不会给你开，因为以我的用药经验，它们已经不太适用关节炎的症状。” “第二，我没看到病人，我也不开药。” “有这两个前提在，我无所谓你去哪里举报我。” 说完，林尤自己也是关闭了录音。 不慌不忙地说：“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年轻男子看着林尤这么做，不禁微微有些愣住了，他再次咬牙问了一句：“你确定你不给我开药？” “是的。不是我不开，而是我不能开。”林尤确定地说。 年轻男子把单子抓着就走了，还恨恨地看了林尤几眼。 待到他离开后，林尤才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心累，但马上又平复了心态，看着陆成：“门诊不简单吧？” “嗯。”陆成点了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他开药么？”林尤再问。 陆成回道：“第一，病人不在，无法写查体，没有辅助检查结果。没有开具处方的依据。” “第二，氢化可得松是激素类药物，对人的副作用太大了。除非特殊情况，并且有严格地使用指征，否则不能开具。否则，光是我们骨科，就有股骨头坏死，外加免疫力下降等。” “相当于在透支病人的命也不为过。” 陆成回完后，主动开口问道：“师父，平时，在门诊这样的人多吗？” 现在的人，基本上的知识水平是上去了，但是随着信息化时代越来越普及，百度病人和知网病人都出现了，那要再过几年，估计sci病人都会出现了吧。 如果那些东西可以治病，世界上只需要药房的存在，就天下安然无事了，需要什么诊所，需要什么医院？ “还行，不多，一个月能够遇到一两个。” “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慌，你就按照原则来。没有看到病人，没有足够的病历资料支撑，任何一种药物都不要开。” “否则，你明天就可能会出现在报纸上。” “就刚刚那个人，做足了这么充足的准备，叫着这么情真意切，可并不一定是为自己家人开具的。” “一般作为家人，我们把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仍然无动于衷的，要么就是对医生有特殊的憎恨，要么就是在找新闻。所以我才会主动地把自己的话录音。” 做师父，教书育人。 书可以慢慢做，人也要慢慢学。 …… 第三个病人是个年轻的女孩，看年纪才十六七岁，一脸花季，进来还带着笑容。 她的同伴也是同龄的女孩，应该是同学之类地。 “你哪里不舒服？”林尤格式化一样地问。 “我的膝盖最近很疼。就这几天，痛得更加厉害了。”女孩的眉头微微起了褶皱。 “你有受过伤吗？最近做了什么？你是干什么的？”林尤继续追问。 陆成心里也是有了指向性，可能是半月板损伤，应该有外伤病史。 “就是前段时间练功的时候，突然一下疼起来的，现在更加痛了。我是跳舞的，最近在集训。还有两个月还要去艺校。”女孩说完，突然很紧张地问：“医生，我这个严不严重啊？” “我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会不会影响我考试？” 林尤没有回话，仅仅两句话，他又不是神医，怎么可能确定女孩是什么诊断，只有一个指向性的诊断。 “小成，你去做个体查，主要检查半月板和前叉。”林尤写着病历，喊。 陆成站起来，也是停了写检查的笔。 “躺在床上，脚朝门。”陆成一边吩咐，一边再把帘子拉上，紧接着对着她同伴喊：“你也一起进来，就站在她的头侧。” 林尤听到这些，忽然没由地多看了陆成一眼。 能够如此短的时间里，有如此强的警戒，这陆成，看来对于很多细节处，都有计较的。 一番检查后。 陆成回报说：“内侧麦氏征（+），内侧膝关节压痛。侧方应力试验（-），前后抽屉试验（-）。可能需要做一个核磁和右膝关节正侧位。” 体格检查只是一个指示，确诊还需要辅助检查，也就是x线和核磁。 x线主要是看骨头和关节间隙，排除有骨折或是撕脱性骨折、骨赘等。 核磁确定是否有软组织损伤，损伤的具体位置和分度。 “好，你开一个吧。”林尤吩咐。 可林尤和陆成的话才完，女孩就立刻哭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门诊百态 中 “你先别哭啊。我都还什么都没说，你哭什么？”这时候林尤的眉头紧皱起来。 在单独的诊室里，一个小姑娘无缘无故哭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尤和陆成把她怎么了，好在她的同学也在。 略微在她耳旁低语安慰了几句后，也是紧张兮兮地问道：“医生，我同学她的脚严不严重？” “她从五岁就学跳舞，跳了十二年多，基本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跳舞了。” “而且明年我们一起要去参加艺考。如果。” 说到这，那个女孩也没说下去。 女孩的同情心也很重，眼圈说着说着就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 陆成停下了写检查单的手，突然他想起了林尤在他刚入科室的时候，就说过的一句话。 运动医学，之所以兴起，是因为运动是人类的第二生命，而且人类的大部分意义，都是在于运动。 突然，陆成对这句话的体会，深了好多好多。 骨科的病，大多都不立刻致死，但其实，却能更多地影响人的一辈子。 行走坐卧。 天生就能行，但哪一种，又不是父母再次给与的难能…… “好。” 林尤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突然变得有些凶起来：“别哭了。” “你们到底是要抱着哭一会儿，还是听我说？” 听到林尤的‘恶言’。 哭着的女孩的哭声也是戛然而止，赶紧弱弱地看向林尤。 连问的话都不说了。 林尤这才道：“我们现在只是根据你的体征，做出了初步的诊断，又不是说你不能跳舞了，你哭什么？” “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咱们现在已经受伤了，那么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先明确诊断，再一起想办法才是道理。” “你们哭一下就好了，那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就诊的女孩擦了擦眼睛，咬着牙问：“医生，那我该怎么办？” “首先做检查。明确诊断，接着再根据诊断，我才能再给你方案。” “你目前的情况，可能只是半月板的轻微损伤，并不一定会到达动不了的地步。” “你先去约个核磁，然后休息到做核磁之后来我这里复诊。到时候我们才能一起再想办法。” 女孩又紧张地问：“那核磁今天能做吗？” “在我们医院肯定是做不了的。不过我可以把检查开给你，你可以选择交钱去约，也可以去其他的三甲医院问一问，可不可以尽快做。” “做完了，把片子取了就来病房找我看。” “现在时间还早，起码不是在你要考试的前面一个月受的伤，还有很久的时间做准备……” …… 终于，在林尤软硬兼施之下，把女孩送走了，虽然还有些忧心忡忡，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运动损伤，更多地发生在年轻人身上。 陆成也看过不少，因为打篮球、跳舞、健身而把半月板或是前交叉韧带弄受伤了之后，就再也无法接触到这些运动的人。 “下一个。”林尤并没有再问陆成问题，而是捂住额头叫下一个病人。 每个病人，自然都有自己的无奈。 周末的骨科就一个主治门诊，病人多得可怕。 看这么一个病例，比看三四个病人还要可怕。 下一个病人，也是个年轻人，陪着他来的是个女孩，看起来是情侣或是夫妻。 不过他们并不是初诊，而是来看检查结果的。 在这种大型医院，这很常见，因为病人太多太多，所以检查一天根本排不到。 这也没办法，还是医疗资源不够。 或者说，病人实在太多，医生即便加班加点，也总看不完。 林尤可以稍微喘息一下，然后交给了陆成，道：“你先把片子挂起来。然后先看一看，看看能不能看出来什么问题。” “这是病历，上面有病人的体查和阳性指征。” 陆成接过家属手里的片子袋子，然后一一整理正反并且挂在了阅片器上。 陆成把病历打开，稍微扫了一眼病历。挑选出阳性体征和阴性体征后，把目光看向了核磁上。 心里进行总结。 “病人有外伤病史，打篮球受伤。” “目前有膝关节疼痛，x线无骨赘，无骨折线。关节间隙正常，髌股关节间隙正常，无高位和低位髌骨。所以考虑软组织损伤。” “目前病人没有什么特殊的阳性体征，因此。” 陆成再把目光看向核磁的t2相。 入门的阅片医生看水肿信号，到了一定水平的医生，则是直接从片子上看解剖。 而且，核磁的阅片技巧，陆成也是熟稔于心。 首先看前后交叉韧带，再看内外侧副韧带。 连续性可，虽然有水肿，但并没有断，休息即可。 再看半月板。 半月板也有损伤。属于ii度，并没有明显的破裂线，除非症状特别严重，否则不需要手术干预。 陆成的治疗方案，也是出来了。 他和林尤回报：“师父，半月板损伤，看损伤信号是ii度，而且病人自己的体征也不是特别明显。” “嗯。” “那你看看这个要怎么处理。”林尤直接把这种简单的病例甩给了陆成道。 陆成思考了一圈，问：“你走路的时候，有过突然卡压的感觉吗？” “没有。”女人帮着回答道。 然后突然打了一下身边的男子，打情骂俏一样地道：“我才和你结婚四天，你就把脚伤到了，我还以为我这就要开始服侍你了。” “叫你能的。” 男人一听不需要手术，也是长呼一口气道：“还不是你喜欢我打球我才去打的。现在说这些。” 然后赶紧回道：“没有，就是五天前打球后，突然觉得走路有点疼，而且一直疼，没怎么见好。” 没有卡压病史，就更加确定半月板损伤的程度并不特别严重了。 陆成于是道：“你现在是属于损伤的急性期，此刻最适合你的最好的药物就是休息。尽量避免剧烈活动和长距离的行走。” “休息到至少一个月。” “不推荐你用药，不过你若是行走的时候痛得很厉害，可以辅助用点药，你怎么想？” 坐诊，在骨科，很多时候都不是一堆药物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而是需要更加专业地理念。 像这个病人这种情况，可用药可不用药，但用药也就是非甾体药物的对症处理。 “这还能我自己选？” 男人觉得稀奇：“那我说不想吃药，你就不开了？” “嗯，你说不要，我们就不开。回去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再打球，也不要长走和跑步。如果实在觉得闲得没事的话，就在家里多抬抬腿吧。” “一天抬个五百多次，一次维持十秒钟。或者一次性抬腿5分钟以上，每天坚持。你以后打球受伤的几率就会小很多。”陆成胸有成竹道。 “这么简单？”女人有些不信，朝着林尤看。 林尤知道自己要说话了：“简单？” “第一个还简单，第二个，维持抬腿五分钟，简不简单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刚刚这个陆医生说的，也就是我想说的，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后要注意锻炼肌肉力量，这样可以很好地保护关节内的半月板和韧带。” 林尤这么说了，那女人和男人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脸上洋溢着笑，走到门口还互相拍了一下，然后同时回头笑着说：“谢谢林医生，谢谢陆医生。” 出了门，还听到细碎的声音传进来：“一点药都不用吃，还真是不常见。” “那是人家有底气。走吧，我还不想吃药了。” “这回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第三十七章 门诊百态 下 看起来这小两口打情骂俏，把狗粮撒在就诊室里。 但如果半月板损伤真地到达了需要手术的时候，气氛又肯定是另外一幅模样。 陆成虽没有亲眼看过，但耳里却多多少少听到很多因病致离的例子。 人有生老病死，生老死无可奈何。 唯一可以有可能扭转的就是病，也就是在这时候，更容易看出来百态。 同样是半月板损伤，但是来的时机和程度不一样，带给每个人的伤害程度，却也不一样。 再看了看系统面板。 运动医学。 “半月板损伤治疗经验+98.当前等级lv4，1230/2000.” 能够辨识到损伤的分度，再根据分度指导治疗，这就是治疗的经验了。 并且，同样的半月板损伤的诊断和康复经验，也略有增加，在基础知识扎实后，每一个病例，都会增加体会。所以经验增加也不意外了。 …… 继续看门诊。 多是一些常见病。 膝关节股骨关节炎排名第一，第二是运动损伤。 最常见的以膝关节和肩关节损伤居多，再少一些的则是网球肘类的慢性损伤。 陆成也是从门诊，把书本上的知识一一得以验证。 比如，半月板损伤大多与爱好打篮球、健身、跳舞、跳远等运动相关的诱因居多。 肩关节肩袖损伤，则是以明确地外伤为主。 冻结肩，又叫五十肩，集中发病在五十岁左右。也没有什么原因。 而且冻结肩大部分人又伴随着肩峰撞击综合征。 偶尔还会来一些网球肘的病人，这些病人的职业就很有特点了。 打网球、厨师、泥水匠，这些用肘关节比较多的人，更容易得网球肘。 还有意外扭伤所致的踝关节损伤，踝关节肿胀…… 这些病虽然常见，但若是只是待在病房，看到的都是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对这种疾病的把握，就远远达不到系统化。 症状有轻有重，轻重的治疗方式不一样。 有的只需要单纯的康复锻炼，有些则需要药物辅助锻炼。 有的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还有的人，则是需要手术干预。 更有的人，一般的手术，也根本解决不了…… 类似的疾病，从诱因到程度分辨以及相应的处理，仿若是一海的水灌入到陆成这个海绵里，塞得他胀胀的，满满的。 很累，也很充实。 在大量的知识突然涌入到头脑里的时候，就会觉得微微有些头胀，陆成也自然不意外。 当然，陆成也能清楚自己为何会头胀。 所有的知识在接受的时候，大脑都会不停地运作，产生各种突触进行传播，最终输入到记忆中枢，再以突触的方式形成短时记忆。 反复巩固，就会形成长时记忆甚至永久记忆，等到知识再现时，会变得越来越快。 当然，即便是记住了所有的知识，也是需要十分敏锐的信息处理能力，才能快速地进行反应…… 这又是另外一个范畴了。 …… “师父，还剩最后两个病人了。”再送走一个病人，陆成把桌上排队的病历本拍了拍。 看了看时间，才十一点半不到，今天估计可以下个早班。 林尤也是扭了扭脖子，坐了这么久，着实有些累。 喀嚓喀嚓，椎骨关节因为久时间不改变位置突然发生转动，发生清脆响声。 “嗯，有你帮忙快很多。至少你现在可以根据病人的主诉和体查，明白要做哪些检查，做这些检查有什么目的。” “正是因为这个做基础，所以节省了我喊你写检查单的时间，一个病人节约一分钟，那么三十个病人，可以节约半个小时。” 林尤并喝了一口水，然后道：“你去叫下一个病人吧。” “好的。” 陆成拿着病历本在门口喊：“苏xx在吗？你们可以进来了。” “在，在的！” 陆成喊后，就有一对夫妻赶紧站起来，在他们身旁，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小姑娘，满脸洋着笑意地对陆成甜甜一笑，紧跟在了自己父母面前。 “医生，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另外一个病人的家属开始问了。 “再过一会儿就到你们了，她们看完了就看你们，等会儿你看到人出来了就直接进来，我就不用喊了啊。”陆成回说。 “好的好的。”那人也在笑。 他们约的时间是11：55。能够提前二十分钟也是好事，因为他们一直看着，陆成和林尤几乎没有一刻空闲，也不是故意把他们拖到了11：55。 一家三口进了门，反倒是那个女儿主动地拍了拍她母亲的肩膀说：“没事的，妈妈。就到我们了，给医生看过后就好了。” “嗯！”她母亲点了点头，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但脸上的忧郁之色丝毫未减。 看到女孩进来，林尤就主动问了：“你们谁是病人啊？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一身正装，主动地让女儿坐下，回道：“医生，是我女儿，她就是前两个月突然觉得大腿前面有点痛，然后又觉得害怕，就不敢给我们说。” “前几天摸到了一个小坨坨，这才敢和我们讲。” 从这个话，再结合病人母亲的表情，陆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妙的气息。 林尤的眉头微微一凝。 女孩儿今天特意地换了一个超短裤，估计是为了方便指认地方，她就指着大概是膝关节和关节的中点处道：“医生，就是这里。” “有点硬硬的，有时候走路还有点痛。” 林尤只是看了一眼，就用中指和食指的指腹顺着女孩指的位置，探了一下。 然后突然抬头道：“小成，你过来也做个体查。” 女孩儿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脸色微微有些红。 好在位置也不是很尴尬，陆成也就顺手把自己的指腹往上面一探。 质硬，基底部很深，无法活动。 边缘不清。 范围大概有1cm*2cm。 陆成收回了手。 虽然提个检查对于肿块没有任何的诊断作用，但是肿块的范围、边界和活动度，却是会预示很多东西。 陆成收回了手，而林尤生怕他说漏了嘴，赶紧说：“开个股骨的正侧位片子先看看吧。” “嗯，好的。” 第三十八章 不懂事的叫撒娇，懂事的拿着一把刀 有时候，体查是可以指示很多东西的，境界不清，基底部不明，可以排除大多数的良性病变。 陆成也是知道要注意保护病人的心理，像这种疾病，肯定不能亲口对病人说。 陆成唰唰唰地快速写着检查单，内心更加沉重。 甚至有些埋怨老天不公平。 为何这种东西，偏偏要长在这么开朗懂事的一个小女孩身上？ 她做错了什么吗？ 但？ 人不选病，病也不择人。 “我没什么事情吧？”女孩还拉着她母亲的手，对着林尤问。 “没什么大事，我们要先照个片子看看。”林尤也是笑着回，“放心吧。” “嗯！你看，我就说没事吧，妈妈。”女孩如此对自己母亲说。 一言不发的女人却是突然一下子噗嗤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崩了出来。 她在这里来看过之前，肯定不止去过一处地方看过。 林尤把检查开好了，林尤也把诊疗卡递了过来，小女孩抹了母亲的眼泪说：“妈妈，我们要去做检查了。” 女孩还有些害羞，毕竟自己的母亲竟然当着医生的面都哭了。但她还是相信自己没那么糟糕。 毕竟医生都这么说了。 “你先带着你女儿下去做检查，中午之前就能够做出来，然后下午我们上班的时候正好就能取。” “病历本我等会儿让你的先生带下来。多节约点时间也是好的。”林尤对女孩母亲说。 她母亲也是知道了自己失态，赶紧说：“好的，医生，我们这就去。” 然后和女儿一起走到了门口。 才想起来说了一句：“谢谢医生。” “快去吧。” 关上了门。 女孩的父亲的脸色才立刻严肃起来，眼圈有些红地说：“谢谢医生，你没有当着我老婆和女儿的面说实话。现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林尤抬头，只说：“这个病，目前虽然还没有定性。但是我通过我们的体查，有了个大概的判定。” “再看你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止在我这里看过，可能附一和附属三医院都去过吧。” 湘大有三所附属医院，二医院只是其中之一。 附一医院，更是知名度比二医院更高级的教学医院。 林尤想了一下，才道：“这种病，现在能够治疗。” “在我们医院，有过多次的治疗经验，但是不能确定的，就是治疗好它之后的生存率和复发的问题。” “五年生存率差不多在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八十之间。” “也有一定几率，终身不复发。” “但是要结合化疗等一系列，要的钱并不少。” 男人听了，身子有些软。 湘大二医院医生说的话，他不能不信，但还是带着一丝丝希望问：“那有没有可能是良性的？” 林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那就只能活检确诊了。我当前说的话，只是根据我的经验说的。” “只有病理，才能够确诊这个东西，其他任何的辅助资料，都是陪衬和指向。” “谢谢。”男人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带着病历本走了。 男人走后，陆成突然问：“师父，现在，应该还不能确诊的吧？” “当然不能确诊，但是，你觉得，现在确诊不确诊，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么？他们肯定在其他地方已经听到了十分接近的真相，来我们这里，只是为了最后的确诊。” “而且你看患者的母亲，明显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但事实我们医生又改变不了。他们的女儿，明显也是知情的。” “但她很懂事。” “嗯，的确很懂事。她会主动地去安慰她母亲和父亲。” 林尤说到这里，忽然又无奈道： “不懂事的小孩子很烦，烦到你想去打人，满天满夜的撒娇，这也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然后搞得整个病房都不舒服。甚至连值班医生都不舒服。” “有些孩子就懂事了，疼不喊，痛不哭，乖乖地皱着眉，她会常常去安慰身边的人。” “以前病房有个孩子，和整个病房的人都谈心，问他们是不是很痛啊。” “值班医生很清闲。” “但是每天早上都看到她的身影，直到最后她再也站不起来。” “再到后来，她就说不出话了。” “再到后来，她就再也不被人看到了。” “其他病床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每一拨病人和家属的心，几乎都是揪着的。” “懂事，有时候也是一把刀。” “可杀尽天下所有人。” “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懂事的好，还是不懂事的好。” “可能，她哭出来，或许她自己，我们也都会稍微好受些吧，至少我可以给她上点止痛药，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无计可施。” …… 十一点五十五。 在门口再次确定没有病人后，陆成和林尤就收拾白大褂离开了诊室。 在路上，林尤问陆成：“小成，最近在看什么书？” “坎贝尔，买不起，就是看的电子版。主要是看关节篇章。”陆成吃不准林尤什么意思，如实回道。 坎贝尔全套确实买不起啊，全套，光是盗版，都是要2字开头，四位数以上的。 “嗯，坎贝尔做骨科的专科入门还行。” “记得多花费些心思在常见病上，并且要细细地体会，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最好要找到缘由，找不到就尽量去查。看得慢一点没关系，细致一点，对你有更多的好处。” “查文献也不要盲目，一定要注意甄别其中的观点，否则容易被很多文章左右而不知所云。” “你现在的功力不够，实在想不明白地也不必要去深究，有问题就提出来，我，雀光哥，还有闵教授，都是你现在可以求问的资源，别留着不用才好。” 林尤突然又似笑非笑道：“特别是闵教授，他不怕你提问题，反而喜欢你提问题。” “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有很多问题，你如果连问题都提不出来，那肯定就是没好好学。千万别闭门造车。” “嗯，我知道了，师父。”陆成点了点头。 他当然有问题，而且还有很多问题，只是还没有组织成系统，免得问出一些本可以在书上找到的问题，让闵教授他们回答一些他们觉得的废话。 提问肯定是好事，但是事事都提问，那就是蠢事了。 …… 第三十九章 单独看门诊 打包了一个盖码饭，回到宿舍，陆成睡了个午觉。 闹钟还没响，还没醒。 突然电话响了。 看时间是一点十五分。 是林尤打过来的。 林尤问：“小成，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宿舍，怎么了师父？”陆成强行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 “师父刚临时接到通知，要去开一个紧急的会议，今天的门诊没办法停了。” “你下午过去，常见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就可以，拿捏不准的，记得喊病人周一来病房，千万不可莽撞。” “小心些，一定不能犯原则性错误。”林尤如同父母一般地唠叨着。 陆成听了，眼睛瞪得老大。 心里顿时紧张得不行，他才真正上临床不到一个星期啊。 就要去看门诊，这尼玛我能行么？ 但既然林尤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答应：“好的师父。我知道的。” “嗯，你的基础知识比较扎实，我才放心，否则我就只能上报医务处，强行停止今天的门诊。” “不过今天周末，医务处又没上班，我们骨科的上级都被叫去紧急开会了。找不到人来替代。” “没有特殊情况，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但是遇到了很特殊的情况，也不要不打电话。明白了吗？”林尤继续唠叨，也是告诫。 “还有，今天下午，骨科的门诊会有个许教授来看门诊，你如果有什么问题，不是特别重要，可以喊他去看一看。” “许教授很久不上临床，你说明情况，他肯定也是会乐意帮忙的。” 能让林尤这么交代的，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会议。 而这么重要的会议，林尤还是给了他打电话过去打断的权力。 “我知道了，师父。” …… 挂断电话，陆成看起来面无表情，实则慌得一批。 再也睡不着，可这样也不能避免不要去门诊的事实。 时间慢慢走过，陆成提前到了诊室。 到了门口，那到诊妹子就主动和陆成打了招呼：“尤哥说了，今天下午他不来，现在要叫病人进去么？” “两个新病人，三个来看结果的，你要先叫哪一个？” 到诊妹子似乎见怪不怪。 很多三甲医院的门诊，如果出诊医生临时有事，会喊同级别或是高级别医生代诊，这是符合规定的。 虽然陆成只是研究生，但只要有上级医生在，也是可以看诊的。 现在林尤不在，但周六的下午却有一个已经退了休的老教授的门诊，而且因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所以只看十个号。 实在拿不准，叫教授来把关肯定是可行的。 下午的门诊，一般会比上午少十个号，因为需要看上午的检查结果，这个时候看结果和新病人是轮换着来的，也就是说看一个新病人，看一个结果，这样正好与预约的时间能够对得准。 “先叫一个检查结果进来吧。” “好。” “我两分钟后叫她们进来。”导诊妹子给了陆成两分钟的开机准备及打开门诊系统的时间。 两分钟后。 病人就直接进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上午倒数第二个的那个小女孩。 一家人拿着装片子的袋子，只是这一次，那个女孩的脸色，也是微微有些黯淡。 看来是早已经看过了检验报告单了。 “医生。医生。我们拿到结果了。” “你看看这里，是说？”女孩的母亲虽然没有明着问，但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陆成看了报告单，上面写着：右股骨中段肿块，性质待查？不排除恶性可能，请结合核磁或临床。 很含糊其辞的诊断。 陆成略过上面的报告，把片子接过来，仔细阅片。 每一个专科，对于影像学资料，都是不会直接读报告的，而是需要自己去阅片。 x线虽然只能清晰地显示骨性结构。 但其实还是有很多规律可循的。 陆成拿着片子一看，立刻心里就是一沉。 “日光放射”征。 这是骨肉瘤的教科书式的影像学表现。 “日光放射”征，又叫作骨膜反应。 是骨肉瘤自骨骼生长出来后，把包裹在最外面的骨膜给撑开，并且质地和密度与周围的骨骼会产生差异，从而在x线透过时，产生的一种特异性表征。 简单点来说，就相当于一束光打过来，如果密度大，就反射得越多，密度越小，则反射得越少。 光打在了荧光片上，就成了黑色。 正是因为骨肉瘤，将骨骼内的骨头撑了起来，导致密度有了差异，才会产生这种骨膜反应。 就像是你看太阳一样，光线会四周放射。 是骨肉瘤的特征性表现。 诊断，是能够诊断出来了，但是该怎么说了？ 去找许教授？ 还是直接打电话给师父？ 这个想法才亮起，陆成就直接将其掐灭。 当着病人的面，就直接打电话，是对病人的不尊重。 假如不会，老老实实地说不会看，喊她们去看骨病专科，更加合适。 不会看某一些病，一点都不丑，如果只是一知半解就在大放厥词，那才叫自己给自己蒙羞。 当然陆成自然不会这么做。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回忆起所学的专业知识，过了差不多二十多秒钟，才开口： “片子，我已经看过了，小姑娘的股骨上，却是长了一个小坨坨。” “但是光凭体格检查和x线，还是没有办法确定它的性质的。我与我师父给你开这个检查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明确这个坨坨的位置，以及它的具体部位，以此来判定它的大概边界。” “在没有活检之前，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肯定没办法确定它的真实性质。” “所以，现在要采取以下办法才行。” 陆成见女孩的母亲要说话，陆成主动打断了她，因为他清楚她会问什么。 陆成继续道：“不明性质，但是已经确定了位置的肿物，我们暂且把它叫作肿物，首先要取活检。” “当然我建议是去手术室做，然后送一个快速的活检。大概地判定它的良恶性。” “这时候，又有两种可能。” “良性的，那很好，我们在手术室，就把这个坨坨取了，并且做刮除植骨术，一次性解决。” “假如考虑恶性的程度大一些，那么就从手术室出来，然后等最终的活检结果。如果再为良性，就继续上面说的方案，直接刮除植骨。” “假如性质确定是恶性，那么我们要根据肿瘤的具体性质，采用化疗、辅助放疗、新辅助化疗等等措施，把肿瘤的压得尽量小一点，再做完全切除和植骨术，在辅助术后的化疗，把可能残留的肿物组织杀死。” “这是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案。” 这些方案听得女孩的父母都频繁点头，本来他们还有些担心陆成年轻，随意打发他们走了，可是陆成如此详细的解释，与他们之前在湘大附一看过的医生所说没有太大差别。 就知道陆成是有本事的医生。 心里瞬间放心了很多。 第四十章 来搭个伙 陆成继续解释：“当然，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考虑，在等着的这段时间里，会不会恶化的问题。” “如果它是良性的，那么半个月内的性质，肯定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即便最后确定是恶性，它的生长速度也达不到那么快，长不了多少，所以并不会耽误你们的病情。” “但是目前，是必须要入院进行活检术的。” “我可以给你们开一个住院证，住到骨病科去，你们也可以再去京都和魔都看一看，听听那边专家的说法。都随你们。” “我的建议，还是尽快确诊，尽早地进行处理。” 陆成一连串的话，把事情的本末说得清清楚楚，至于具体的化疗方案，陆成自然就没有卖弄地把它说出来，因为病人根本不在意，他们一般只在意治疗方式。 女孩的母亲，终于是紧张地问出了心里话：“医生，那你判定这个肿块是恶性的程度有百分之多少？如果是恶性，治疗的把握又有多大？” 陆成心里苦笑，这种问题，临床遇到的最多，也最难回答。 不过陆成却早在本科实习的时候，就有过了应对经验，而且狠狠地查过专业地文献。 “几率这个问题，只是在统计学和流行病学上有用，对个人来讲，是没有意义的。” “它要么就是良性，要么就是恶性，对个人来讲，都是百分之百。” “它不可能说百分之三十啊，百分之四十是良性，其他的是恶性，对不对。” “我现在肯定是没办法判定。” “我们骨科的肿块，一般都在青少年的生长期，骨骼组织生长最快的时候发生，我给你说一个概率，也只是全国的甚至是全世界统计的概率，这对于个人来讲，重要吗？” “但是我可以给你这个数据，就是假如是恶性，也并不是不可以治疗的。” “也有人，在治疗后的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是可以无瘤生存的。” “这还要看每个人对化疗药物的敏感性。” “关于敏感，也是和个人体质有关。比如有的人，对青霉素就过敏，有的人就不过敏，这就不是我们通过肉眼能辨别的了对不对？” “还有的人对海鲜过敏，还有的人对香水过敏，这都是没道理的事情。” “嗯，你们要怎么选？住院还是不住院？” 这并不是陆成的含糊其辞，主要是大数据，对于个人来讲，是真的没什么用。但是对于预防和治疗效果的评估，却是很有用的。 陆成的话，确实浅显易懂。 很多东西，就是这么没道理，而且陆成讲的东西，也比较符合实际，不夸大，也不故意放低病情本身。 把选择的权力给了他们。 但其实，这也没得选择。 且不说女儿是不是这么懂事，也得治。 “我们住院。我们住院。”女孩父亲赶紧点头道。 陆成撕了一张住院证，一边写，一边说：“我把住院证开给你，然后你拿去骨科的二病区预约床位。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要等到护士的通知。” “一般像你这种情况，病房一有床位，就会立刻通知你的，而且科室也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们安排治疗方案。” 女孩一家都不说话了。 包括本来还笑意满面的女孩，也是隐隐有了一分紧张。 她也怕啊。 …… “住院证开好了，你们现在就去外科楼预约。” “好。” 一家人就此离开。 陆成目送他们出了诊室，脸上也是有些难受。 人不择病，病不择人，有时候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病人及家属出门后，突然诊室的门在陆成还没叫的时候，就被推开了。 陆成正准备说稍等一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老者，慢吞吞地走进来。 一头白发，身材略有些矮，一米六左右。 虽然矮，但却很精壮，精气神很好。 “小伙子，我那边诊室就一个人，今天科室的人都没来，我们搭个伙怎么样？” “我年纪大了，有时候写检查单和开医嘱有些慢。”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陆成先是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许教授会主动来找他，而且还主动提出来要和他一起搭伙。 跟着教授门诊，那哪里有不好的说法？ 求之不得还差不多。 陆成赶紧站起来，就要装一杯水：“许教授，您请进，我去给你接一杯水。” 许教授却是像卖宝一样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大水壶，说：“我这么多年，就好这一口苦茶，水喝不惯。你就坐下，我把我的医嘱账号给你。你帮我开检查和医嘱，再开一开检查单。” 许教授年纪至少八十多岁了，退休了二十多年，曾经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陆成明白，如今湘大二医院骨科的地位，就是靠着他们这一辈人，在全国打拼出来的，如果可以跟着他学到些东西，那将是受益无穷的事。 自己的师父，他有机会跟过许教授的门诊吗？ 陆成不知道。 他刚来这里没多少年，来了之后就直接是职工，估计是没有的。 许教授坐下后，主动说：“听说你还是我们骨科未入门的学生啊？以前在本科来过我们骨科轮转吗？” “去过骨科，不过没机会去我们的骨病科。” “那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不是本院的本科，也不是本校的？” 陆成点了点头回，开始登陆医嘱账号：“嗯。不是。我本科是湖汉大学的，现在都还有些遗憾本科没能够来我们湘大学医学。” “湖汉大学，那是有名的十大高级学府啊。”许教授似笑非笑地道。 许志强也是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他今天下午在上门诊前，才接到了科室一个后辈的电话，说是今天有急会议，而且早上看了一个门诊病人，情况比较复杂。他虽然把门诊交给了自己的学生去坐，所以喊许教授帮帮忙。 科室在周末有这种紧急会议，是比较罕见地，虽然他退出临床多年，但科室里的那些人，都是他的学生。 这个叫林尤的小伙子虽然他在位的时候不在医院，却也在自己学生和各种会议上对这个名字颇不陌生，也是个特别有想法的人。 第四十一章 许教授压阵 林尤其实在进院前就有了带研究生的资格，只是一直都没带，当然是历史性的沉积因素。 但是想现在却带了个学生，所以他就又有了想会会林尤这个第一个学生的想法。看看陆成有什么本事，竟然会让林尤主动起意地去收他。而且还会跑去研究生部要名额。 刚刚他就直接来到了门诊的诊室外面，听到里面在说话，就刻意地停了一会儿。 没想到能够听到一个只堪比刚上研一的小同学，竟然也有这样细致的理解，让他更加产生了兴趣，索性把自己的诊室也搬了过来。而且把来跟门诊的学生也给遣回了。 否则以他的资历，单独诊室那是没得跑的。 “这样吧。我今天的号子不多，你的新病人看一个，然后上午的检查结果看一个，再紧接着看一个我的病人，这样轮换着来。” “你去外面喊吧。”许教授拿着茶杯，并没有坐下去，而是站着。 “好的，许教授。”陆成赶紧出门喊病人。 等到病人进来，陆成坐下后，把病历本接了过来，许教授都没有坐下，还是站着，单手拿着茶杯。 这场面搞得那病人略有几分蒙，看了看自己的号子，主治号。 但许教授这气场看起来就不是个小医生。 想了想才对陆成说：“林医生，我这是该找谁看？” “今天我师父不在，所以林医生的号子都转给了许教授看。你哪里不舒服？”看到病人进来，许教授一句话都没说，估计也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看门诊的，陆成就首先开了口。 “哦哦！”那人脸上立刻大喜过望。 同样是周六的号，他当然看过许教授的挂号费。 70，一天就只有十个号，他挂的主治号呢？ 才五块钱。 便可以享受到许教授看病的待遇，这可是赚了狠狠一笔。 “我就是这膝关节外侧，总是有点疼，就这里。”病人是个中年男子，皮肤有些黑，老实巴交，很像是农民工。他一边指着自己的右膝外侧，一边说。 许教授依旧不慌不忙的喝水，似乎就真是不想说话了。 陆成继续问：“是一直痛，还是什么时候痛得更加厉害些？” “都痛，没有什么时候更加厉害。”男子回道，但说话的方向却是对着许教授。 “那有受过伤吗？痛得有多久了大概？” “没受过伤啊，从前两年就开始痛了。当时在我们那里照过片子，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可痛的问题一直就不见好。” 陆成的眉头微微一皱。 没有外伤史，照片无异常。 难道是慢性损伤所致的半月板损伤？ 看起来，并不像啊？ 陆成在想的时候，许教授就开始说话了：“你平时做什么工作？” “泥水匠，在工地里干活的。这和我做事有关系吗？”病人赶紧回许教授。 “有！” “你这是鹅足炎。” “你回去，用温毛巾多热敷一下。” “然后尽量减少这只脚的用力。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药要吃。” 说到这里，许教授又说：“或者你自己去外面的药房找一种叫澳托芬的软膏，外擦的，效果还行。” 陆成愣住了，这许教授看病，都是这么看的？ 不过许教授和病人说的话，他都一一记录在了病历本上，丝毫不敢漏。 病人一听到这，眉头微微一皱：“这种药，医院没有么？那哪家药房有？” 许教授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医院里是没有的，外面的药房基本都有吧，你去问问吧。睡觉前用热毛巾多敷一下。” “好了，下一个。”许教授说完就直接对陆成喊。 陆成这边都还才来得及把病历补全。 听了许教授的话，也只能站起来，叫下一个病人去了。 那病人看着许教授面色不改地喊自己走人，心里也不敢有其他想法，既然教授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做不得假。于是带着病历本和诊疗卡出去了。 “你哪里不舒服？”依旧由陆成问病史。 “肩膀，抬不起来。”病人是个中年妇女，看不出具体的年纪。 许教授这次直接把陆成的话抢了过去：“今年多大年纪？受过伤吗？肩膀抬一抬看。” “48，没受过伤。就是疼，抬不起来。” “哎唷，疼疼疼。” 她努力地抬了抬，胳膊肘大概抬到了耳旁，就再也上不去了。 陆成准备开检查，许教授也没理他，直接说：“你这个是冻结肩，可能还有肩峰撞击，要做个小手术，你做不做？” “要做手术？这么严重？”那妇女吓了一跳，她来就只是想买点药回去吃的。 “你吃一年药，效果肯定不见好，但药费可能比手术费都还要贵。” “你是想先吃吃看，还是做手术？” 许教授，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问。 这一下，仿佛又是戳中了她的痛点一样，咬牙说：“教授，我做，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做？” “小陆。开个肩关节正位和开口位，然后再开个住院证给她，然后到科室再直接看片子吧。”许教授对陆成吩咐。 …… 第五个新病人。 是个泥水工，戴着个安全帽。 “你哪里痛？” “左肩膀痛。” “多大年纪？手抬得怎么样？” “55岁了，手就是抬不起来。就这样都疼。” “家里是你挣钱吗？做什么工作的？你这要做个手术，半年时间，不然你过两三个月，做什么工作都做不好了。” “这么严重？” “嗯，你现在不也抬不起来嘛？到时候肯定肩不能扛，手不能动。你怎么想？” “你这是冻结肩。手术效果还行，只要你术后康复得好，继续干活肯定没问题。” 陆成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 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九个病人。 看检查结果的。 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西装。 身旁他老婆陪着，手里拿着一个片子的袋子。 陆成把片子拿了出来给许教授看。 许教授问了一句：“手受过伤没有？” “没有受过伤啊？” “平时打球吗？” “不打球，就偶尔下下象棋，比较喜欢游泳。但最近游泳也越来越不利索了。教授，我这是怎么回事？”男子有些忧心忡忡地回。 “嗯。你的情况还比较轻，可以去康复科看看，忍一忍痛，锻炼得好，可以免挨一刀。你去不去？”许教授语气格外老练地建议。 说是建议，但其实每一个字，都是在给对方做了决定。 这就是精准的言辞，无法拒绝的言辞。 “教授，我去，教授可以给我推荐一个医生吗？”男子和中年妇女赶紧回。 “那你就要去康复科问咯，我们都老了，同一辈的老的老，走的走了。我也是灯下黑啊。”许教授玩笑道。 陆成把病历递了过去。 病人走后。 许教授突然问：“他们都是冻结肩，知道为什么他不需要手术吗？” 陆成伸出大拇指，说：“嗯。如果教授您只看他一个人，我可能还不懂。” “但是有了对比，就能明白了。” “第一个病人，看重钱，康复和吃药都需要花更多钱。她肯定不愿意。而且她这年纪和打扮都不富裕，估计在家里还要带孙子孙女什么的，肯定撒不开手。” “第二个病人，要赚钱养家。康复效果不明显，还不如手术干脆利索，索性只要半年时间耽搁。后面可以继续工作。” “现在这个，家境挺好，不愿意吃手术的苦，能免一次手术，是一次手术。” “教授，你是真的厉害。” 光是这几手，这几句话，就不得不让陆成心服口服。 许教授依然站着，抬着水杯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抿了一口茶水，哈哈笑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小陆来看两个 什么是悟性，恐怕这就是了。 他这虽然是在故意地在陆成身前卖弄，陆成中间一句话不说。 不说话，并不代表就真懂了。 一脸懵逼也可以开医嘱和写病历。 但陆成是真的听懂了，这可不仅仅只靠扎实的基础，还需要很强的悟性。 他本来也只是看陆成的基础不错，才专门表演一圈的。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陆成扎实的基础，就是这个准备。 若是陆成没有那个悟性，许教授也不怪罪，只会当得今天为逗他一乐。 现在嘛，他是确实有些欣赏陆成了。 懂了，但是他自己却并不在自己面前卖弄，就只是做一个安安静静地写病历的小人物。 把自己的定位，放得很好。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很满意。 陆成内心也很是震惊和开心。 他自己，可以根据扎实的基础看病，可以给病人很好地建议，但是，这必须要有严密地知识结构和检查结果的支撑。相当于从广厚的基础上面拔高。 林尤，可以游刃有余地看明白各种常见病，并且能够清楚每个疾病的学术前沿，这是创新，属于每时每刻都有自己的东西。看病精准，速度快。 闵教授这种水平，已经看过了太多的类似病，基本上可以极为细致地把握每一种疾病的细节，可以很好地处理骨科所有的疾病，而且还很会揣摩病人及家属的心思，属于交流基本无碍。 该什么时候凶，该什么时候儒雅，什么时候严厉，拿捏的尺寸和火候，都很精准。 但也只是精准。 现在到这许教授这里，那才真的是冰山一角一般地毒辣。 对，用毒辣这两个字，再合适不过。 看病，看得并不仅仅是病，说得更加好听一点，就是和病人一起，来讨论他们自己的病情，并且根据检查结果给出比较合适的治疗方式。 怎么建议，如何建议，怎么才算合适。 许教授的尺寸火候，早已经拿捏到了炉火纯青。 根本就不给病人任何犹豫的机会，同时又留给了他们的选择余地，并且，一两句话，就把其中的利弊要害指出到点子上。 这不是说有很好地文字功底，就能够办到的。 办不到，这必须要驾轻就熟的医术和知识，同时还有压倒性的知识自信和说话水准。 我不跟你说废话，也不需要说废话、 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那么一两个点，给出你适合的治疗方式，接受，就听，不接受，那也可以，你自己选。 根本不用像陆成这样，细致地分析各种利弊，然后再给病人选。 选择有时候并不是越多越好。 这就是临床，这也是经验，这也是从高到下看的这种俯视。 当然，这种俯视并不是对病人，而是对病情的把握。 “去叫下一个病人吧！”许教授对陆成喊。 “好！” …… 总共四十个号，外加看结果的病人，将近五十个病人，愣是让许教授提前一个小时，就把病人看到了只剩下最后两个。 许教授说：“我先去续一点茶水，后面还有两个，小陆，你来试着拿捏一下。” “好的，许教授，你先休息休息。” 许教授说话虽然短，有经验的成分，但自然也需要脑子的高速运转，才能这么精准，这也是个极大的消耗。 而且许教授一直站着，拿着水杯，指点江山的气场，让陆成心服口服。许教授就进了每个门诊室的后门，共同连通着接水室。 下一个病人进来了。 陆成也开始了问诊，并且一边记录病历：“哪里不舒服？” “这里痛，一走路就痛。特别是踩到了石头，那脚跟痛得就像被刀子扎了一下。” 听到这里，陆成看了一眼病人穿着打扮。 解放鞋，3537. 鞋子很新，而且本身一件中山装，身旁跟着的家属，打扮却较为时尚。 他们就站着老人身旁，也不过多地说话。 “痛了有多久了？”陆成继续问。 “那就久了，快十多年了，开始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现在疼得受不了，基本走不得路了，跑步也不敢跑了。没跑步半年多了快。”老爷子的语气还很硬朗。 “有在其他地方照过片子吗？” “你把鞋子脱了，我来给你做个检查。” 陆成说完，站起来先是用免洗手消毒液洗了一下手，然后走近病人。 老爷子一边脱下鞋子，露出崭新的清新的素白袜子，一边说：“照过，我也拿来了，但是那边的医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开始开了点药，吃了还有效果，但是最近就不行了。” 陆成主动地蹲下去，朝着左踝关节外放摁了下去。 “痛吗？” “有一点点。” 陆成把他的脚抬起来，用力地摁了一下脚跟处。 “痛吗？” “哎唷！” 陆成的问声与老爷子的喊声同时叫起，同时他的脚狠狠地抖了一下，但是陆成可以很明显地看到隔着裤子，老爷子的股四头肌快速地鼓起，压下了他脚要踢起来的动作前摇。 “痛痛痛，特别痛。” 陆成站起身来，用泡沫消毒液洗了一下手，用纸擦干后，对病人家属说：“我来看看片子。” “给！医生。” 一直没有说话的家属说话的方式也很简短。 陆成阅片。 踝关节周围有骨赘增生，但没有看到明显的撞击表现。 踝关节撞击首先排除。 病史这么久，踝关节扭伤所致的韧带损伤可能基本不大，否则他早就可能出现走路不稳就医了，没必要去问。 再看片子。 可以看到根骨和距骨的信号较高，有征象，但是看不到具体坏死的表现，比如说骨头塌陷和变形这些。 陆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然后继续问话，来印证自己的猜测：“你平时都是穿的这种鞋子吗？” “嗯，这种鞋很结实，穿习惯了。” “平时也不爱穿那种布鞋。感觉还没这个踏实。”老爷子回道，“我这个脚痛，和穿鞋子有关系吗？” 陆成点了点头：“有，你这是跟痛症，是根骨和距骨长时间踩在很硬的平面造成的。” “你以前当过兵吧，老爷子。” “当过。都退了很多年了。”老头回道，但没有深入地去解释。 这时候，家属见陆成把诊断都说出来了，赶紧问道：“大夫，那这种病可不可以开点药吃一吃？” 陆成点了点头，回说：“可以，但是治标不治本。” 然后转向老爷子：“我给您开半个月的止痛药，然后你自己可以买点药在外面擦一擦，也买半个月左右的就好。” “但是，这不是关键，以后，不要再穿这种硬底的鞋了。” “买一双跑步的鞋子穿，就是运动员用来跑步的鞋，你用来走路。” “这才是关键，把吃药的钱也正好省了下来。”陆成一边说，一边写病历，然后继续准备开口：“这种病常见就是穿硬底鞋、皮鞋、高跟……” 可就在这时候，许教授的声音突然在诊室响了起来：“老刘？” “你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举头看了过去，包括陆成。 同时，他心里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自己刚刚看的病人，是许教授的熟人？？ ？？？？ 第四十三章 经验和前沿的碰撞 给许教授的熟人看病，而且还说了一大堆。 这不就是相当于关公面前耍大刀，派出所门口卖切糕么？ 诊室都有一个前后门，后门主要是去通往接水的地方，所以许教授没有遇到这个熟人，否则陆成根本就看不成。 刘老看起来很硬朗，看了一下陆成，也没说透，只是玩笑道：“说一声能赶上直接来你这里？我也好出来透透气啊。” “可我也想不到，你现在却被我抓到了‘渎职’的把柄，而且还在我头上。” “我正正经经地挂你的号，你反倒还不给我看。” 对于刘老的话，许教授面色不改，把水杯放在了桌上，轻描淡写地问：“咋回事啊？上次下棋的时候可没听你提起过。” 许教授也知道。 老小孩老小孩，都是很要强的人，在同龄人面前，越是小心翼翼地故作没事。 就他自己，其实也有点小毛病，有腰椎病，坐着的时候，就会很痛，虽然持续理疗，但效果也不佳，但也还没有达到要去做手术的地步，想想也就算了。 所以他一般都站着。不是因为喜欢， “呵呵，就是过来找你聊聊天。” “这脚啊，人老了，他也跟着老了。有些不听使唤。”刘老笑呵呵地说。 刘老也不提刚刚陆成说的话到底是对是错，把片子那些都重新摆出来：“走路就痛，踩到石头更加痛。你顺便给我看看，诶，我还是专门挑的快下班的点，我还就等你看完，一起出去溜溜。” “可你好像对我有意见啊。”刘老在许教授面前，也是玩笑味很浓。 许教授认真阅片，因为是熟人，而且这个老刘的病，是怎么落下来的，他可清楚得很。 但以他的水平，再怎么仔细，一分钟，也看完了，不过他也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看向陆成，问： “小陆，你对我这个老伙计，是怎么看的？” 听到这话，刘老等人都是赶紧重新看向了陆成。 许教授是整个湘省的骨科大咖，现在湘大医院的大部分名声，都是他一手从全国打拼来的。 以他的水平，自然看不差，但却首先问了陆成的意见。 有两点目的，第一，为了保护陆成，即便是在他这个老熟人面前，也要维护他。 第二，这个年轻人，肯定也有点本事，而且还有点意思。 否则，以许教授的阅历，不至于如此维护一个小辈。 全国甚至世界性的哪种学术会议，许教授没飞过去讲过？ 哪种级别的教授，甚至院士，他没听说过？甚至，以前的很多教材，都是他们一手编起来的。 陆成地内心，最开始自然是惶恐的。 才看门诊，就看到了许教授的熟人头上，这要是被他怼上一顿，那肯定是自己运气倒霉，也不能说活该。 不过既然许教授问了，那陆成自然不能不回答。 陆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比上次还要久，大概过了二十多秒，才开口道： “许教授，我是这么考虑的。” “刘老的脚痛，应该是跟痛症，而且还是足跟痛。” “跟痛症分为足跟痛，和后足跟痛，引起的原因也有不同。” “后足跟痛，可分为跟腱插入型和非插入型。” “主要涉及跟腱的病变。” “但是刘老的这个症状和体格检查，并不是后足跟痛，而是足跟痛。虽然两个只是一字之差，但还是有区别的，诊疗方式也略有不同。” 说到这，陆成继续回忆在书本上看的内容。 而后详细道：“足跟痛，可以发生在运动的人，也可以发生在久坐的人身上，没有性别差异。主要的危险因素包括，活动度，体重指数和工作相关。” “刘老的活动度尚可，体重指数属于偏瘦，所以他的诱因应该与工作相关。” 接着陆成就不再继续在这方面深入阐述，而是略一转道：“目前国内外的大多数研究和认识，都比较支持疼痛来源于肌筋膜疼痛综合征、足底筋膜炎或足跟骨刺。” “就目前的检查，自然无法确定具体的疼痛来源。” “但是通过阅片，我们可以排除足跟骨刺这一项。许教授，您看这里，我们并没有在x线片上看到明显的骨刺。” “既然没有明显的骨刺卡压症状，只是软组织的慢性损伤，目前通识的治疗方式共分成以下几种大类。” “一，非甾体药物治疗。也就是止痛药，刘老说过他以前吃过，但是吃了一段时间好了，又会复发。” “而且目前的通识还意识到，跟痛症得病理检查结果并不是嗜酸性肉芽肿，所以它并不是由慢性炎症引起的。非甾体药物所致地抑制炎症进程，并不能控制症状。所以我不推荐使用非甾体药物。” “第二，小针刀。或是干针疗法。” “这属于比微创小手术更小的处理方式，大多以中医学的手段进行干预，对肌腱和筋膜进行松解。” “在2000-2010年间的时间里，这种小针刀、干针疗法，非常流行。” “但是在最后随访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了，因为做完以上两种疗法后，医生都会嘱咐患者去除诱因，改为穿比较软的鞋。以此来减少症状复发的机会。” “后来，有人又做了这么一个研究。” “就是有人进行了干针疗法并穿软底鞋，和不进行任何干预，只穿软底鞋，在随访fhsq、vas分别评估足部健康度，疼痛度，并用eq-5d评分评估生活质量时发现二者并无差别。” “因此，目前跟痛症的治疗方式，再次陷入到热议中。” “基于这个认识和体会，我给出了刘老，让他多买几双软底鞋的建议，并且不建议口服非甾体药物。” “我说完了。”陆成想了一圈，虽然还有些细节没有描述完全，但自己不是上课，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陆成说完了，刘老他们却蒙了，他们哪里懂得这些。 但是陆成说的那些结构和理论支持，让他们也是知道了，排除了哪些哪些，最后就只剩下什么，而且还是最新的认识和体会。 这很牛逼。 刘老首先就觉得，能够在他和许教授面前，这个小伙子能够处事不惊，详细地有理有据地说出来这些话，这个小伙子，绝对差不了。 许教授听完，眉头先是微微一皱，紧接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对刘老说：“老刘，如果没有小陆的这些解释，我肯定建议你去做干针了。” “但是，人虽然跑在时代里面，但时代终究是会淘汰人。” “小陆所说的，根据跟痛症的分型和各种治疗方式都进行了详细的阐述，我感觉我已经落后了。” 说完，许教授忽然对陆成望了一眼，问道：“这些文献，是你什么时候看的？” 他有些怀疑，陆成到底是不是个怪胎，这么小的年纪，书就看完了吗？ 陆成知道自己肯定是过了许教授这一关，赶紧说：“我师父推荐我看坎贝尔，而且让我不要就看书，所以，我看一种病，知道了基础的理论后，又会浏览一下相关的文献。” “跟痛症，其实也属于踝关节范畴。” “许教授要问其他的，我肯定不懂。” “我目前只看了，髋关节、膝关节和踝关节。上肢的关节，还没有时间，看到那里去。” 基础扎实、诚实、务实、追新…… 许教授和刘老就给陆成下了这么几个标签。 刘老笑呵呵圈起了玩笑道：“那我今天免了一小刀，这可也是赚到了咯？” 第四十四章 突然到来的电话 “差不多咯。” “跟痛症之所以治疗的方式很多，最主要就是每种治疗的效果都不好，否则就没有这么多人去提出这么多的治疗方案了。” “你听小陆的，错不了。”许教授摆摆手，一副服老的意思。 但其实，并不是许教授就真的不如陆成。 他也不是不关注医术发展的前沿，最主要是跟痛症，在临床上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疾病，治疗方式驳杂，也没有谁去时常翻看最新进展。 全世界，那么多人，那么多研究，有谁能够什么都跟得上？ 而且许教授的专业，也并不是关节，而是骨肿瘤。 刘老听完，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坚持了，而是话锋微微一转道：“老许，看完门诊去家里去喝一盅，下两盘棋？” “去我家，弟妹应该还是不会说什么吧？” “行！”许教授今天的心情也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你还要等我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咱们早点下班。” “嗯，那我去外面等你。” 接着刘老吩咐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儿：“你们先开车回去吧。我等下和你们许叔叔自己回来。” 刘老的儿子当即说：“可是这里离家？” 刘老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当年我们骑车跨江上班的时候，你们年纪都还小吧。多少年了，没这么好好骑过车了，今天天气好。”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身体，有你们许叔叔在，你们还害怕？” 男子只能无奈苦笑。 看来今天是怎么也说不过要骑车兜风回家的老爷子了。 …… 刘老和许教授之间的故事，肯定很深。两人开起玩笑来，十分随和自然，并没有刻意去谈当年，但所想所做，都是当年。 不过刘老亲自来找许教授看病，还规规矩矩地挂了号，这就代表他们之间的情谊，是真的很深，而且相互尊重。 刘老等人走后，许教授看着陆成，顺口问了一嘴：“小陆，要不你也跟着我们去吃饭吧？” 又有饭蹭？ 可以省钱了呀。 心里可以这么想，但真这么做就不合适了，别人两个老头是去叙旧的，问自己那是客气。 甚至是给了自己天大的情面，陆成可不会傻傻地答应。 婉拒道：“许教授，我就不去了，我等会儿还要去科室看病人，自己出去找地方对付下。” “许教授，那这最后一个病人？”陆成心里更想希望看最后一个病人，然后让许教授拿捏一下。 “说了给你就给你，我年纪大了。也该放松放松了。” 许教授摆了摆手回道，接着，他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有空，来实验室转一转吧？” 许教授这次是在邀请，却也是在吩咐，似乎根本不允许陆成拒绝。 即便是专业型研究生，能够进实验室让人带着做实验，那是多少研究生梦寐以求的？ 医生靠什么吃饭？ 医术。 靠什么升职称？ 那肯定是文章。 虽然临床也可以发很多文章，但真正在学术界受人关注的，还是基础文章。 因为临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和偶然性，但是基础不一样，基础里面，很多东西确定了那就是确定了，全世界的实验室，只要是在同样的条件下，都能够重复。 一旦出了成果，那就是巨大的突破。 也只有经过很多基础实验的浸润，才能够对疾病有更深入的体会，详细地从各种机制方面，对疾病有更加精准地把握！ “好的。许教授。我有空来。”陆成脸上难以掩饰喜色，但是却没有直接答应。 为什么？ 跟着林尤这么久，陆成从他身上多多少少学到了很多东西，游离于医术之外的。 他是林尤的学生，虽然许教授的级别高，但是若是一口答应，到时候去，林尤怎么想？ 跟着教授比跟他前途好？ 但最先给陆成一条康庄大道的是林尤。 林尤的好，是恩，也是情。 不能忘。 不去，许教授更加不好想。 如果林尤同意，那么他再去，心里也舒坦。 而且林尤一般都不会说不让去，毕竟许教授的地位在这里摆着。 但是，陆成还是要给林尤说一声的。 同样的结果，不同的回答和处理方式，这就是为人了。 许教授似乎是没有看破陆成小心思的，变得严肃起来：“我这个人讨厌虚假，要是到时候，你啥都不会，可别怪我把你赶出来。” “嗯嗯，许教授，我会先多学，少做。会了再做的。” “那我走了啊。” …… 周末的晚上，陆成自己去买菜，自己做饭。 家境并不宽裕的他，当然能多省一点就省一点。 周末科室基本上不会有新病人，正好可以省下点时间，做饭吃，肯定要比外卖和在外面吃便宜，而知质量可以大大改善。 毕竟现在的肉，才十四块一斤，一顿吃一斤肉，还是有些够呛的。 一份辣椒炒肉，一份土豆丝儿，配上白米饭，简直完美。 洗完碗后，陆成准备去外面跑跑步，做医生，身体也很重要，刚来的这几天，自己完全为了专业技能的提升和文章，忽略了这一茬，后面知识储备慢慢够了，身体素质肯定也要跟上来。 只是，陆成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陌生号码，但是归属地，陆成并不陌生。 汉市，也就是他本科所在的地方。 “喂，你好。”陆成以为是以前的同学。 “是小陆？” “我叫陈学良。还记得我吗？” 陆成嘴巴立刻惊讶地成了o状。 陈雪良，那是湖汉大学附属一医院的外科大佬，也是骨科的教授。 陆成实习的时候，就是跟着他的。 “陈老师好。”陆成赶紧道，并且把脚步也放轻了。 “最近在干啥？你不是考过了我们夏令营了吗？怎么没来复试了？”陈学良此刻在魔都，下了会场，故作不知的问。 直到今天，他再看到湘大二医院一个同行带来的病例，他才忽然想起来，以前跟着他的一位让他映象也很深刻的学生，也曾经提出过类似的想法，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有怎么去在意。 而他那个实习阶段的一些思维习惯，就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本来他以为这个学生是不爱骨科，所以考了其他科室的研究生，后面也就淡忘了，但是现在？ 他竟然去了湘大二医院的骨科么？ 他之前也给陆成说过，如果要读研究生，他可以带他。所以他想问问。 “那个，陈教授，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考了规培，在湘大二医院这边。”陆成的语气瞬间都变弱了不少。 他当时在闵教授讲完课后，就特意地向闵教授打听过陆成，也知道了陆成的近况。 闵教授当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本意，但也只是说最近在做的一个课题。 学术会议嘛，就是把自己的新东西和好东西，在全国的通道面前显摆，吹牛逼呗。 “规培？” “你怎么想到规培去了？”陈学良这下子心里更加怒了。 开什么玩笑，你就算是看不上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去了湘大二医院的骨科读研，那我也认了，但是你考个规培，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没人给你机会吗？ 第四十五章 想来我这边吗？ 陆成沉默了一阵，心情纠葛了很久，其实当初，他并不是没有机会考研的。 但思索良久，觉得现在也很好，就只是道：“陈老师，是我自己的原因。” 陈学良听到了陆成的回话后，心里顿时明白，闵教授嘴里说的是他学生搞出来的这种理念，其实并不是实话，陆成也不是他的学生。 只是单纯是一个规培而已，在以前，这个小陆就颇有想法。 所以，陈学良再道：“那个，小陆，那你还有没有想法，回来？继续读研？” “你现在的综合考核的成绩还在，我们可以在学校走免试的路线，而且，如今的科研型研究生都还没有开学，也不会耽搁。” “其他的程序，也挺好走的。” 研究生分专业型和科学型。 专业型医学研究生因为要四证合一，所以必须要规培满三十三个月，开学一般会比科学型的研究生提前到两到三个月。 陆成万万没有想到，陈学良找他来，竟然是问这个问题…… 魔都。 酒店里。 闵教授正在和其他的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天。 这些都是他的同学，现如今，当然都成了各方的大佬，混得都还不错，也只有这样的大型会议，才能好好地聚在一起， 饭局到一半，酒局正酣。 闵教授忽然开口问道：“老贺，老何，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陈学良的人？好像他还是很有想法的。” 闵教授从讲课下来后，虽然有很多人都和他咨询了关于那个免去皮肤外缝合的理念，但就这个陈学良，和他聊得颇为深入，好像还很有兴趣，并且还了解不少的样子。 老贺就是汉市人，不过在中科大的附属医院，算是其中几个比闵教授还混得较好的人之一了。 毕竟中科大附属的协和和同济，在全国都是顶尖的，赫赫有名的。 听到闵教授的问题，桌上的所有人都微微皱了皱眉，开始搜索起这个人来。 在这个饭局里，互相打听一下其他的教授，做一个联系，或是做个科研的合作什么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老贺当即道：“闵教授，怎么，你对陈学良的一些提法，很有兴趣吗？” “我记得他好像是在搞截骨矫形这一块的，研究方向的话，多涉及在骨不连方向吧。” “湖汉大学附属一医院，也叫人民医院的一个人，碰过很多次面，很有想法。” 闵教授本来对陈学良的感觉就是，遇到了同道，而且还在一些学术见解上颇有共通处的，想以后多多联系的，所以才顺口一问。 这下子从老贺的口中突然蹦出来了湖汉大学几个字，没由地让他的眉头狠狠一跳。 陈学良是湖汉大学附属人民医院的教授？ 这么巧的吗？ 闵教授表情不变，嘴里说道：“还真是有些提法，挺有兴趣的，下次若有机会去汉市，老贺你可以找个机会组个局吗？” “那能有什么问题呢？” 小小的话题很快就被略了过去，然后就又是普通的聊天，或是回忆过往，想起一些趣事儿。 在中途，闵教授拿出了手机，给林尤编辑了一个信息发了过去。 “林尤，你打电话问问陆成。问问他在做什么。” 林尤是有秒回习惯的，所以即便是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沙市，他也是赶紧回复了信息：“好的，闵教授，是有什么事吗？” “你先打打看吧。”闵教授快速编辑信息，同时对桌上的人道， “给科里的一个主治发的信息，哪里有什么分心哦，工作上的事情。”并且闵教授还主动地给旁边人看了一眼备注。 林尤。 这才没有惹人生疑。 过了足足一分钟。 林尤才发来消息说：“闵教授，小陆的电话一直都在通话中。” 闵教授心想，坏了，果然是上当了。 估计那个陈学良来问自己的底细，就是在不怀好意，甚至，闵教授还想得到，陆成曾经就在他手下待过，而且还可能也提出过类似的理念。 所以，陈学良才对他产生了兴趣的。 若是他与陆成熟悉的话，那么一旦知道陆成近况，他会不会？ 这很有可能啊，毕竟可能是一个改变以后骨科术后缝合习惯的一个课题。 而且本来陆成就是从湖汉出来的，他把他带走，那叫接回家，反正现在也没人要！ 是的，那叫回家，不喊截胡，也不叫抢人。 谁都没有屁话说。 闵教授借口上了个厕所，然后给林尤打了个简短的电话，给今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而后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也许是小陆自己在和家里打电话也不一定。” 这个电话，还只能林尤来打，因为正在通话中，其他人的电话虽然也能够显示，但是只有林尤打的，陆成才可能接通。 林尤顿时皱了皱眉。 这个陆成，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么？ 怎么才刚来了一个星期，就又是闹到了研究生的复试群，这下还直接把他以前学校的教授也给扯出来了。 这如何是好？ 林尤在酒店里略思索一会儿，过了五分钟，把电话打了过去。 这回直接接通了。 林尤没直接问，陆成就先是道：“师父，刚刚是以前学校的一个老师打来的电话，多聊了几句，所以刚刚没接你的电话。” 陆成很坦白，林尤就更加不能够再继续追问了，而是话锋一改地问：“今天那个小女孩，最后怎么样了？你有请示过许教授吗？” 陆成也不提自己和陈学良谈话的内容，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三姓家奴，陆成是不可能做的。 “请教过了，许教授也给了安排。” 这种事，主动说出来，表忠心，那就太有些卖弄的嫌疑了，陆成可不知道这件事的根由竟然是从闵教授那里出来的。他也不知道林尤也知道。 林尤心里暗自着急，陆成似乎并没有主动再说起谈话的内容。 这就让他的心情颇为有些不太好了，陆成已经是他收下的弟子，这乍然冒出来一个人抢，而且还是用的光明正大的手段，你们不要的研究生，我们要，难道还犯法咯？ 这个理由拿出来，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的理由去反驳。 “那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我今天有个紧急的会议，所以提前走了。” 第四十六章 坏坏的陈学良 陆成挂断电话后，把手机拿在了手心，他虽然婉拒了陈教授，但是内心也还是有所波动的。 陈教授也是个好老师，只是当时因为很多原因，他放弃了读研究生的想法，本来想老老实实读个规培，好去工作的，又遇到了林尤。 不论怎么说，林尤是第一个敢为他破规矩的人。 这就叫知遇。 所以即便林尤没有很快地把他的身份坐实，陆成一点都不怨，一点都不怪，只有感激。 但是他毕竟是个二十三岁多的年轻人，在同样的条件下，一个是正式的，一个是不被官方承认的，心里有所波动，太正常不过。 而且，陆成似乎隐隐有种感觉，今天林尤的电话，似乎是另有深意。 …… 魔都。 一般的学术会议，当然不会只持续一天。 闵教授很快就又到了会场，而且就正好遇到了昨日看到的陈学良。 闵教授就挨着他坐到了旁边，开始打听起了口风：“陈教授，今天可是起了大早啊。” 陈学良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然后赶紧让了点位置：“原来是闵教授，汉市那边都有过早的习惯，最好有一碗热干面，我这不想醒，但是胃被叫醒了，索性才起来。” 陈学良也是个人精，善谈的水平，一点不比闵教授差。 “那倒是，我听说过汉市那边的习惯，说起来，我们科室有个学生就是在汉市读的本科。我也从他那里了解到，热干面，初始不知其中味，后来又逃不过胃里想的说法。” “说得我都在本地吃过几次，不过还是有些不习惯。” 闵教授回道。 既然陈学良不主动提，那他就直接往那个方向上引。 反正是继续探口风嘛。 陈学良道：“就是这个味儿。热干面出了汉市，味道就会变。一般在汉市待久了的人，都好这一口。芝麻酱，没有沙市的凉面刺口儿。” “你们湘省人，估计还更喜欢吃辣这一口。” 闵教授一听。 这他么是话里有话啊，遇到对手鸟。 这哪里只是单纯的什么叫湘省人就喜欢吃辣这一口，明摆着就是说陆成放着好好的本校研究生不读，跑回去搞个规培呗。 当然，也可能有这骂闵教授这边小气，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学生，结果却连研究生都不是。 但是，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他也无法辩解啊。 但是通过这句话，就证明陈学良就真的和陆成接触过，而且似乎陆成还拒绝了。 “湘省自是多山多瘴气，吃辣正好可以解瘴而已。” “所有的习惯和选择，都是有其中的道理的。” “下次陈教授再来沙市，还可以再试一试臭豆腐，这东西也是爱吃的人，喜欢得不行，不喜欢的人，连边儿都不敢碰。” 臭豆腐典型的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华国人都知道。 但是闵教授所说的这个瘴气，只是单纯在说一个事实还是另有深意呢？ 陈学良脑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明白了过来。 难道这闵教授也是在借故反讽？ 那小子是有难处？ 反而是我们这边最开始小气了？所以才不来的。 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不就是说，我们比你先赏识到他，然后给了比你们好的待遇吗？ 陈学良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否则，陆成没有理由放着好好的本校研究生，甚至直博的名额不要，去跑一个规培。 但是，陈学良脑子想炸了，也没想过会是这个可能。 家里有困难，再怎么也可以克服一下的，再不济，还可以再想办法的嘛。 陆成自己不说，陈学良哪里想得到这么深？ 而且当时就只是实习，陈学良也更加不可能深入的问，毕竟连他想不想读骨科都不确定。 想到这里，陈学良回道：“那肯定是要试一试的，上次我吃那个，也吃得习惯，还有糖油粑粑，也是一绝啊。” 接着陈学良忽然眼神一斜挑，语气带着有些坏坏地道：“对了，闵教授，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 “是这样的。闵教授，我对你们科的一个规培，有点兴趣，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下他的工作去？” “在我们学校的时候，我以为他去考了其他科室的研究生，结果最近一打听，他考了个规培，差点没把我气死。” “好人才，总不能这么被耽搁了不是？” “你要不给他讲一讲，喊他回来，你我都是过来人，读个研，还是有好处的。” 我靠。 闵教授心里立刻一颤。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这么直接带着骂的挖苦人，真的好吗？ 接着陈学良立刻又是一句话摆了出来： “在江湖上，都流传着一句话，学在中科大，玩在东湖边。我们学校了，对这个学生的额外因素看法比较淡，所以不会在意什么手续不手续的。” 暴击！ 陈学良这句话绝对是故意的。 闵教授的表情微微一僵，憨笑道：“我可是听说，湖汉的精神，就是充分尊重学生的选择，也给足学生的自由，发挥他们无限的创造力，尽量不禁锢他们的人身自由和思维自由。” “这个工作，让我来做，恐怕还是不太好吧？” 好在，闵教授自己对湖汉的理解颇有一些，所以很快就把话给圆了回去。 陈学良一想，也是。 于是又道：“那行，下次我再去学校跑一个专项基金去。我到时候再问问他想不想来，或者问问我导师去，说不定他可以……” …… 闵教授觉得，这天，没法儿聊了。 这陈学良就是故意的，反正就是明摆着，只要陆成的名额还没有进你们学校的档案库，我就是能光明正大的抢。 我不仅自己抢，我还带着我师父一起抢。 陈学良的身份，闵教授昨天晚上就详细了解过。 就是师从魔都的一个。 院士。 如果真有这种级别的人开了口，那陆成还能忍得住？ 那自己还有话敢说？ 没理由啊。 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事情，坚决不能让它发生。 好在现在陈学良只知道一个免去外层缝合的提法，要是被他知道了陆成现在正在搞一个lu氏快速康复评分标准的话，估计他现在就能拖着沙市的陆成飞魔都去。 非常人之才，必然要用非常人法拉拢之，我得回去好好再找科室的老前辈和学校聊聊。 陆成要真被挖了出去，那笑话就真大了。 以后遇到什么人，肯定有人说啊，你啊，湘大的，我知道啊。 当初那个谁谁谁，就是你们医院的规培。 说起来还是从你们那里走出来的了，好地方啊。 想到这种场景，闵教授都有点想吐血。 陆成，已经有了足够的基础，有了让林尤这个从米国走出来的科研狂魔的认可，以后的成长，绝对不可限量…… 第四十七章 强行也要搞定 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怎么去摆平那些上线未录取学生的怒火。 陆成没有参加研究生统考，也没有参加这边的综合考核，也就是说，走补录的路线，是走不通的。 但是陆成又参加了以前本科学校的夏令营，类似于湖大的综合考核，想要把他捞上岸，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保研，没人敢有任何说法。 目前的形势非常不利。 而且这还是自己如今保守了陆成所做的工作的前提下。 很难做。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就只占了一个人和。 甚至，有可能连这个优势也会被强夺掉。 闵教授还真不怀疑可能陈学良会说动他的院士老师，像这样的老头儿，有时候倔得可爱，但是更多时候，他们却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得传下去，所以他并不介意多一两个弟子。 若是有天赋的话，那就更好了。反正如今的他们早就不在临床一线，就只是扎进了科研前沿。 陈学良这一招实在太狠了，闵教授只得好像为那个规培欢喜一样地道：“若是能够得到江老的赏识，那也算这个小家伙有福缘了。” 陈学良终于看到了闵教授无话可说，似乎把昨天晚上受到的气也给报了回来，而且还是正理正当，以后不会影响到两者关系那种。 陈学良自然也看过闵教授的资历。 “那就还请闵教授多多美言几句了。”陈学良说着，然后立刻转变了话题：“哟，这个有意思。有意思。” 闵教授往大屏幕上一看，就是膝关节严重内翻后的膝关节置换而已。 对他们来讲，有意思个大头鬼哟。 紧接着，闵教授内心暗自盘算起来。 湖汉大学的医学院，只是湖省医科大学，一个专科并入进去的，但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全国医院的不知道多少名，冲到了前五十，这样的发展速度，让人叹服。 湖汉大学的生源好，这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另一个关键因素，还是在于湖汉大学的开放，敢于用重点，特事特办。 湘大的学校排名，一直居于湖汉大学之后，但是医学院，却是湘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一辈闯出了赫赫声名后，他们开始接手，并不是没有发展，发展肯定都是在发展的。 但是，相对应的，发展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京都大学医学院，中山医学院、华西这样的，当初与湘大齐名的医院。 发展速度比之不上，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然，闵教授也不是就在考虑，陆成就能够带动湘大二医院的发展，只是，他在想，是不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把思维多开放一些，给更多人的机会，才能够再次快速发展起来。 追上，甚至超越那些地方的发展速度。 不然，愧对那些老人打下来的基业了。 这件事，必须要回去后，好好地开一下会议。 …… 当晚，闵教授就直接飞回了沙市。 然后主动地给科主任，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先汇报了这件事情。 科主任统管骨科的一切事务。 包括临床、教学等等，虽然他会把任务分派到各人的头上，但如果真要做些变化的话，还是要他点头才行。 也只有他，才能够真正地和学院，甚至学校，强行破开规矩来。 老人姓庄。 也是负责关节外科的，是目前湘大二医院骨科的完全抵柱，虽然随着年纪将近退休，已经很少深入临床，但是对于大小事务，心里都是完全有底的。 在闵教授大概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 庄老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你所说的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我这刚听完许老对他的夸赞，结果你就跑来给我说，有人要来我们家里抢人了，你们这不就是故意要给我出个难题嘛。” “不过嘛，要是真让钟老他老人家在我这里了把人领了过去，估计明天许老就得亲自上门来了。” “既然他们湖汉拿的出来研究生的名额，咱们这边拿不出来。” “那我们就不拿嘛，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我们是不能破的。” 闵教授听着，神色微微一变，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另有想法和考虑的。 “什么都不拿，空手想套白狼，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我们也不能做这样的笑话。” “研究生我们科室拿不出来，研究员拿得出来吧？” “这就可以避开学校和学院，走我们科室的内部路线。” “实在不行，助教、科研助手，这些工作，可以先给他一个嘛。” “我还不信，我们给的东西，没别人的好。” “等到过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在职的研究生和博士能不能考了？反正真要是有本事的人，对他们来讲只是多了一两张纸，也不会真要长多少知识。” “真的有能力，只要你学位摆在那里，谁会管你是在职还是非在职的哦？” “我们的思维可以稍微开放一点，现在，教育部、学校、学院也没有规定，本科生，不能够做我们科的科研助理吧？” 闵教授嘴巴微张，一个科研助理或是研究员的身份，那都是正式职工了，那是要科室直接开钱的啊。 虽然一个月不多，才五六千，但那也是代表了陆成就是我们科室的正式员工了。 这么做，会不会有有点太过了？ “师父，这样，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闵教授问了一句。 “有意见，当然有，肯定会有的。但是你可以让他闭嘴嘛，你搞出来了东西，谁能再有意见？” “但是如果你搞不出来东西，我又何必要去承受这些意见，开了就是了。要给，我就给最大的机会，留下最优秀的人，天赋不够的，那我丢点钱就是了。” “这笔经费，就从我私人这里出。我自己给他开。” …… 闵教授深夜才从庄老的住处回来，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简直是破天荒了，一个本科生的科研助理，科室的正式人员。 每年可以从科研文章中抽取分红，外加严格的五险一金。 即便有些博士毕业的人，也绝对拿不到这样的条件。 但还真别说，没有人规定，本科学历不能够当科研助理。 闵教授于是把这个消息，转给了林尤，然后林尤又转给了陆成。 陆成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 啥？ 我不是研究生了，我成了正式工？ 然后我还继续我的规培，先把国家规定的需要的规培证拿到手。 冷静了足足五分钟，陆成回了一句信息过去：“那个，师父，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我这成了科研助理，还有工资拿？” 林尤是真的站在了陆成这边的人，他在家里只能带着真正为陆成高兴的语气回了一句：“这个，你还得感谢你母校的老师啊。如果不是他们，你的研究生，都不一定能搞得下来，还别说科研助理了。” “那？我每个月的月薪就是6000了？再加上规培的补助，9000+？”陆成编辑着，心跳加速，脸色变红，但到后面，就又删除掉了。 发了一句谢谢师父，后面带着笑脸。 第四十八章 有一种神经感觉能的酸 而后，林尤则是发来了一个word文档，文档里似乎编辑着一些东西。 陆成打开一看，文档里面写着的，正是科研助理详细的权利和义务，细致到了某些点。 这让陆成都怀疑，是不是之前科室的科研助理，一直就是林尤担着的。 陆成细细地读完一遍，神色就微微地皱起了。 科研助理，并不同于教授的私人助理，而是要担负起整个科室，辅助科研任务的工作，颇为不简单。 大到面上的申请，划分标书任务，催促科室里所有的各个项目准时结题，小到研究生，甚至博士生的毕业课题，科研助理，都有权利干涉并进行处理。 主要还是评估其可行性和完成后的价值如何。 当然，也有一系列的福利。 虽然工资不高，福利也不是很多，比起本院真正的临床医生来，差了好几倍。 但是这份工资，足以让得他能够在沙市很好的活下去。 而且，陆成也知道，若是自己能够胜任这个职位则罢，若是不能，恐怕不到几个月，就会被扫地出门。任何地方，都不会养没有用的闲人。 之前科室的科研助理，都是由林尤还有几个临床医生兼任的，主要负责研究生和博士生的毕业课题审核。 但是现在既然细化到了专人，那么责任就更多了些。 陆成都细细地将各种任务一一整理后，心里也是对这份工作有了眉目。 当然现在他也还是个规培生，这个身份，是暂时不会变的。 按照林尤发过来的计划，似乎下下周的周末，就会有一个省级骨科的第三季度阅片会，到时候会请到全省甚至省外的一些专家和教授，前来参加会议。 这种事情，以前一直是林尤和其他几个兼任科研助理的人负责，现在似乎也甩了一部分任务给陆成。 当然，这种会议的组织，牵头的当然还是科室的各个教授大佬，林尤等人要负责的就是接送各个来参会的专家和教授，并且提前与对方交涉好行程安排，而且还要做好他们的住宿，接送任务等。 再加上届时还要在会场准备各种硬件措施，名单的打印，收集各个讲者的讲课题目等等细致的工作，就要随着时间慢慢堆积积累了。 是一项不是特别重，但也有些繁琐的工作。 看来到时候还要专门开个小会商量，甚至陆成觉得有可能，到时候负责交涉行程的这个任务，就会交给自己。 …… 翌日。 又是到了周一。 闵教授精神抖擞地来到了科室，当然其他人都比闵教授先到科室，包括另一个组的胡教授。 在四病区，闵教授是科室主任，晚到是他的权利，不过，闵教授都十分在意时间的精准度，从来没有迟到过，只有早到五分钟的习惯。 早交班，交班完成后就继续查房，似乎闵教授等人就根本没有提陆成成了科室的科研助理的事情。 直到上午十点，才有一个人发来了信息，编辑着： “陆老师您好，我是徐然，麻烦您把您的工号、银行卡号以及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去财务部登记造表，以便能够准时地发放您的工资。” 徐然，陆成早就听过，也和她打过交道。 她才是真正的科室助理，科室里的一系列闲杂事情，都由她来打理，当初陆成来规培的时候，也是把银行卡信息发过给她。 但是那时候，只是以便发给陆成规培的补贴金额。 现在是正式的工资以及补贴需要她来跑，所以需要更加详细的信息。 陆成的内心欢喜，但表情却是一变不变地回道： “然姐，你还是叫我小陆吧。我的身份证号和银行卡号分别是……” “但是我暂时并没有工号。” 对方似乎正在处理陆成这件事，也立刻秒回了：“没事儿，这边庄教授已经交待过了，您的工号，我会去医务科那边自行查询，有这两样就够了。” 但接下来，徐然似乎还多加了一句私话：“那我就叫你小陆同志了啊。什么时候请姐吃个饭咧？” “你可是咱们科室，唯一一个不是博士学历的科研助理，也是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本科学历哦。” 陆成心里微汗。 这徐然也有些太直白，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似乎不请客也不太好，就回道：“看然姐什么时候方便，今天晚上就可以。” 陆成把球踢了出去，到时候连带着师父和师母一起请，这是必须要经历的步骤。 这件事情，不用想，林尤肯定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 陆成心里这么认为，但却是有些误会了，真正的‘帮凶’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汉市手术室里，打了一个喷嚏…… 不过似乎，这个消息，上面再如何隐蔽，也是隐藏不了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几乎整个科室都知道了，科室新进了一个不是新人的科研助理。 他是个本科生，而且还是个规培。 符合这么几个条件的，不说名字，只要看每个月整个科室的排班表，就能够猜出来是谁。 首先，骨科研究生的群里面，就炸了。 “波爷，波爷，那个陆成是什么来路？怎么本科生就成了科研助理，而且还是科室的正式员工？” “呼叫小承承，同问。” “这陆成有点东西啊，本科生，规培，竟然直接混进了正式员工。什么操作？” “是哪位大佬照着的吗？” “……” 一连串的信息，在群里面轰炸个不停。 此刻正在手术室坐着休息的同高波和范承都同时相对望了一眼，似乎同时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酸，是神经感觉能的酸。 但是他们却一点都嫉妒不了，也羡慕不来。 嫉妒，那是在同等条件下，有人觉得，自己并不输于其他人，但是其他人却有了比自己更好的待遇时，才有的。 羡慕，那就只是单纯的羡慕了。 同高波编辑信息回复道： “这个陆爷，是真的有点东西。一个星期，写了一篇文章，在科室提出了一篇综述的idea给了一个师兄。” “外加在科室里搞出了两个小课题。” “就没其他的了。” 同高波编辑的语气，轻描淡写。 但却像一颗重磅炸弹丢尽了深水，让冒泡的还是潜水的全都翻白，直接没了回复。 直到过了五分钟后，才有人发了一串…… 再接着，有人发了两个符号。 “/牛/啤酒。” “这他么还是人吗？” “波爷波爷，这是冲天的大腿啊，问问他，还缺挂件么？我准备下个月来四区混了。” “这扯下他一根毛，就可以毕业了呀。兄弟们，我先要去薅了啊。” 一句句话，同高波和范承又同样地看到了神经官能性的酸，然后忍不住又是纷纷看了一眼正低头看手机的陆成，微微摇头。 真的比不了，这个逼要是个研究生，那就是时间的问题。 他要毕业，那还是时间的问题，都是时间会拖累他，而不是他拖累了时间。 第四十九章 正式开始课题 下午上手术的时候，林远笑着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进了手术室，并对闵教授说：“师父，伦理学会那边跑下来了，下次手术前，只要和病人说好，这个课题就可以开始着手了。” 伦理学会的审批程序，最主要的原则就是非伤害原则，闵教授递交上去的提法，不但可以给病人省钱，还能有更好的疗效，除非是搞美容缝合线的产家不喜欢外，对其他人来讲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过闵教授自己本来就不喜欢用美容线，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闵教授笑了笑道：“既然审批下来了，就开始做。” “这个课题，一定要好好做，而且要给病人说好，愿意成为实验组的，皮肤减张器的费用，是可以全部免除的。” 这是一项临床试验，当然所有的经费，都理应由实验方出。 不涉及什么药材，只是小操作的改变，一般不要钱、伤口恢复好两个选项下来，基本上病人就没有不同意的。 “知道了，闵教授。”林远等人都回道。 不过紧接着，闵教授还是强调道：“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病人自愿原则，你们不得说任何诱导性的话语，咱们先是临床医生，再才是临床工作者，千万不能为了科研，就忘记了基本的原则。” “我和林尤、大光哥他们都会再次核实。” “其实，不是实验组，也可以成为对照组的嘛。” 其实，双盲法随机对照试验，是在循证医学上，支持结论依据更高的一种实验方法。 就是，受试者和统计人员，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接受了临床试验，但是，在有创操作中，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的。伦理学会，也是不可能经过审批的。 朱雀光听了闵教授的话后，忽然说道：“闵教授，我觉得，在小陆提出的那个快速康复法的术后随访中，倒是可以试一试rct，另外找三个博士负责随访中的数据统计，可以更大程度地较少主观误差。” “这样的对比效果，可能会不太明显，但是最终结果的可信度，会大大增加。” 闵教授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届时，不论是这个伤口术后的愈合程度和快速康复法评分的术后康复程度，都要由第三个不参与到试验中的人来做。” “快速康复法不是操作，所以是可以采用双盲法的。只要掌握好适应证，我觉得很有搞头。” 临床上所有的试验，都是需要团队来进行操作的，而不是简单地只要一个人就能够完成，否则那样搞出来的东西，全都是带有了很强的主观性，并不符合科研的严谨性。 有了两个在临床上在研的课题，几乎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儿。 每一个科研项目，除了基础的研究之外，受益的绝非只有一个人，这一点，在所有的教学医院，那都是通识。 也是一个团队欣欣繁荣和不断发展地前提条件。 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医学上，是不存在，也不允许存在的。 …… 今天的手术，算是比较不常规。 两台髋关节置换。 一台膝关节置换。 一台髋关节松解。 一台胫骨平台的骨折。 并没有关节镜的手术，所以，闵教授才能够坚持到最后，否则，在完成了置换这样的大手术后，闵教授一般都会出手术室，他现在的精力，已经做不了那么多种手术了，关节镜的手术，只有交给下级。 而且朱雀光的关节镜，很让他放心。 …… 一般情况下，髋关节置换，和髋关节松解术，都是由闵教授做。 朱雀光虽然也能够做，但是在教授在的情况下，他肯定是不会轻易主刀的。 最后一台膝关节置换术，但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混到了台上去。 闵教授正在洗手上台。 林尤和朱雀光已经显露出了关节囊，但并没有说啪地一下切进去就行。 朱雀光自然会切，但是这关键一步，还是要留给闵教授，如无必要，他不会越级手术。 不主刀，并不代表不会。 相应级别的医生，做相应级别的手术，是对医生自己的一种保护，也是对病人的负责。 特殊情况，当然除外。 等着闵教授上台的时候，陆成已经靠到了林尤的身旁，主动地把吸引器和拉钩接了过来。 闲来无事，朱雀光聊道：“大尤哥，前天开得会，后面应该还行吧？” “嗯。也没什么，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要的给他们就是了，但是是我的，也不至于便宜了其他人。”林尤淡淡地回道。 通过只言片语，陆成明白了，林尤是遇到了麻烦事。否则他不会离开门诊。 “呵，那他们还真是说得出口呀。”朱雀光带着嘲讽地说道。 “没办法，当初的依托单位就是那里，那边不同意，项目带不过来，他们也自然不会放任其流产。” “不过，我在那里写的新的‘面上项目’，还没交上去的，他们都敢开口要，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林尤讪笑道。 这一句话，直接把朱雀光的动作都搞停了。 面上，是对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一个俗称。 国家级的项目，可以分成青年基金和面上项目。 青年基金，还算是比较好拿的，但是面上项目得多少，是关系到一个学校的学术地位的存在。 就知道它有多重要了。 朱雀光愣了一下：“你给了？” “没给，但是那边总是说我是取了在那里的科研基础才取得的面上项目，反正，说的理由多得是。”林尤苦笑着回。 朱雀光也就不提这件事了，看来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还真是有很多无耻的人。 陆成在一边听着，也是懂了些许， 望了林尤一眼，忽然发现林尤似乎老了几岁一样，不过他却隐藏得很好。 想来也是，面上多难申请，他拿到了却要被人说不该归他拿。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和林尤跳槽来湘大二有关系。 这里面的套路，听着就好，陆成也没什么兴趣去打听。 面上啊，陆成自然也知道这个东西，对一个人甚至一个学科，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就这么说吧，如果一个人，身上有那么两三个面上项目，全国各大院校，他基本上都可以横着进去就是了。 所以，当初研究生院给他提出来的条件根本就不是条件，而是单纯的刁难和不想。 过了一会儿，闵教授上来了。 “今天这是咋了，怎么都这么严肃，你们这是在怪我上台慢了啊？” “是不是啊，小雀雀？”闵教授一上来，就把尴尬的气氛拉得活跃起来。 朱雀光当然赶紧说没有，闵教授是科室主任，又是带组教授，不管是不是开玩笑，也不能真的说怪他。 “呵呵，那我们就开始手术吧。” “到了手术室，我们就是战士，可不能因为其他的事儿分心。” “再怎么，不还有学校在后面站着嘛。” 最近在林尤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闵教授可是门儿清得很，他说了一句话，就相当于站在了林尤的身后。 这也是当时，闵教授把林尤叫来时，给他的承诺之一。 在我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团队就是团队，研究就是研究。 不会说有什么过河拆桥之类地事情发生。 不过林尤今天的动作，还是似乎没有平时那么流畅，时而有些木楞木楞的。 终于，在几次的小失误后，闵教授道：“小尤尤啊，你是不是有点累了？” “也是，你这新婚不到两年，白天也抬腿，晚上也抬腿，抬不起咯。” 这话一出，整个手术室的护士立马有些脸红。 久经手术室的老战士了，她们当然清楚得很闵教授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尤听了后，老脸也是有些红了，赶紧打起精神来，不再分心。 毕竟是当着陆成的面，他是师父辈的人了，要是以前，他肯定会说，那肯定比不上闵教授，一天开个三五个才神清气爽。 现在有了学生，也还是要维护形象滴。 陆成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在手术室，第一次听到这么明目张胆，又意味深长地荤段子。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师父，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忍住。 其他人在笑，又让他更加想笑。 不过他好歹也面不改色，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往林尤那里看，增加林尤的压力。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才是我要做的。 陆成摆好自己医学生的心态，很快就沉浸到了手术中去。 同样是髋关节置换，同样的步骤，但每看一次手术，都有颇多的收获，似乎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地又想通了，然后也知道了自己以后在做这种手术时，要注意些什么，要避免些什么。 手术，并不高大上，不过就是无数的细节堆砌而成一台好的手术，仅此而已。 要说谁的手上，如何能够开花，把手术做成艺术？ 也没人去欣赏。 手术的艺术，就只有一个，预后！ 预后！ 还是预后！ 预后好，你拿着刀砍都没事。 预后不好，任你会独孤九剑，都有人骂你傻逼。 过程重要吗？ 当然重要，要时时注意细节，但好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用。 …… 一台膝关节置换术后，接下来的一台就是髋关节的松解术。 髋关节松解术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除髋关节的僵硬！ 陆成不知道是不是闵教授的刻意安排，有了上一台手术做了基础，陆成对于这台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髋关节松解术，竟然也能看明白。而且还看得懂其中的很多细节。 因为，陆成记得一句话。 松解术的最主要核心就是，解剖！ 而解剖，就是基础，陆成自以为，自己对解剖的认识，肯定不会太差于台上的任何一个人，只是差了他们的临床经验和术中术野的解剖结构。 但有了良好的解剖基础，并不妨碍陆成看得懂这台手术。 第五十章 机会来源于扎实的基础和信任 髋关节松解术的适应症自然是髋关节僵硬。 髋关节僵硬的原因会有很多，比如，创伤后缺少正确的锻炼方式，或者髋关节置换术后缺少正确的锻炼方式，或是髋关节内骨赘卡压所致的髋关节僵硬，等等等等。 每一种所致的髋关节僵硬，都可以适用髋关节松解术。 而这台手术，就是髋关节置换术后，因锻炼欠佳才导致的关节僵硬。 虽然没有管这个病人，但陆成也知道，这肯定是髋关节置换术后，缺少了正确的锻炼方式，导致股骨前本来有明显界限的诸肌粘合在了一起，从而导致髋关节的活动度受限。 这是最可能的原因，当然也可能是伴随的症状，还有可能就是髋关节置换术后，疼痛管理不合格，从而病人不愿意去动，导致诸肌层的粘合。 当然，也可能不是肌层的粘合，也可能是疤痕增生，所致的肌层间隙消失，所以活动受限。 不管是何种原因，术前都没有准确的办法去评估，必须要在术中进行探查，然后相应地进行解决。 这是很基础的手术，很考解剖。 陆成很认真地在看，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很想有一种亲自上去看的感觉。 这台手术，并不大，闵教授虽然没走出手术室，但也没有上台。 “小朱朱，这台手术，你来搞吧，只要把解剖结构搞好了，不难，难在术后的镇痛管理和病人的康复。如果康复不好，还有可能再次僵硬。”闵教授找了个踩脚凳，铺了一个无菌单，坐下后贴着墙对朱雀光说。 朱雀光道：“好的，闵教授。那这台手术，我和大尤哥，小成三个，就够了。” 听到这，林尤也是赶紧说：“那个志哥，大丁哥，这台手术你们就都先休息一下吧，不需要这么多人上，后面几台手术还要靠你们挺大粱。” 听到这话，众人都没有拒绝。 髋关节的松解术，只是个小手术，没什么特殊的技术可以学，能够偷懒，他们也乐享其成。 但这种小手术，对陆成来讲，就是个特别好的练手机会了。 明显都看得出来，闵教授和林尤，甚至朱雀光都在主动给陆成找机会，他们若是都还不同意，那就是太不识趣了。 陆成当即大喜，知道自己的上手的几乎，就又来了。 这就是泡手术室的好处。 洗手铺巾这些，自然归陆成，抬脚归林尤。 朱雀光上台沿着上一次做髋关节置换的手术疤痕切开了皮肤后，忽然他猛一抬头问陆成：“小成，你来讲一讲，这台松解术，会遇到哪些结构？” 这是在考我么？ 陆成看了一眼切口的位置，回道：“雀光哥，这是髋关节外侧切口，从外到内，分别分成，术野垂直面：皮肤、浅筋膜、臀大肌、臀中肌、臀小肌。梨状肌，还可能遇到下孖肌。” “在手术术野两边，可能遇到阔筋膜张肌，股四头肌。” “在做髋关节松解术的时候，主要就是看手术原入路是否有大量的疤痕增生，是否需要松解。” “然后再钝性松解股前四头肌。” 朱雀光听了，想了想，再问了一句：“那如果你切到了神经怎么办？” 林尤突然也是看向陆成，陆成笑了笑道：“最大的骨神经和坐骨神经分别位于前内和正后方，按照外侧入路切进去。” “最多就只会切到髂腹下神经外侧皮支、股外侧皮神经前后支，这种神经末梢的损伤，最多就只会引起局部的麻木，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觉得问题并不大。” 朱雀光想了想，笑了笑，把圆刀放下了，对着闵教授道：“闵教授，我觉得，这台可以给小成练一练手，你觉得了？” 陆成搞出来的两个小课题，对他和闵教授的价值都颇为不弱，当然也要稍微多对陆成提携一下。 闵教授小声地问了一句道：“小成，你要是能够说出来髂腹下神经和股外侧皮神经的支配区域，这台手术你就可以做了。” 陆成内心当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其实做这台手术，和这两个神经的分布区域没关系，只是闵教授在考究他的基础解剖知识。 髂腹下神经，是来源于腹部的，并不是起源于骨科的解剖结构。 但陆成可记得清楚得很：“髂腹下神经分布在腹部的耻骨联合以上的皮肤，发出外侧皮支，分布于股外侧上部皮肤。” “而股外侧皮神经的前后支，分别支配股外侧的前方和后面的皮肤，大概走形是这样，不排除可能出现变异。” “呵呵。” 闵教授又笑了笑，忽然他朝着朱雀光和林尤问了一句：“小雀雀，小尤，小成说的这个分布，你们两个知道吗？” 这话问的林尤和朱雀光老脸一红。 说实话，如果不是陆成刻意提起，谁会注意这种表皮神经的分布和支配。 它就基本没什么用，断了也就断了。 全身的表皮神经，哪里都有分布，不然怎么会感觉到痛，从哪里来，有意义么？ 甚至有些教授都不一定去关注。 鬼知道这个陆成是从哪里记起来的。 当然，他们也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嘴里笑着回道：“闵教授，我们检讨，平时没太注意。” 闵教授就自然而然地把话接了过去：“你们既然都不知道，那就把主刀的位置，让给知道的人呗。” 接着他往后面一躺，安安心心地就闭上了眼睛。 能够有这么深厚的基础功底，做这种松解术，太也有优势了。连这种边边角角都记得，那么里面更加深，更加大的解剖结构，自然清楚了然得很。 林尤和朱雀光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就让了出来。 只是这一幕，让那些护士和休息的邓志等人，略有些懵。 这都是什么情况？ 闵教授问的问题，那是叫问题么？ 陆成回答的东西，那他么叫正常的东西么？ 髂腹下神经？ 这不是普外科的解剖知识么？ “老师，拿一个骨剥来，谢谢。”就在洗手的护士还在愣神的时候，陆成已经开始叫器械了。 洗手的护士立刻回道：“哦，给！” 陆成继续吩咐：“拿两把小弯，师父，雀哥，麻烦你们帮我拉一下，我要……” 第五十一章 老师，卧槽 （一千推荐加更） 一个研究生，能够这么使唤一个主治和副教授，这是手术室有史以来的第一遭。 开玩笑，每年湘大二医院的研究生有多少，大几百总是有的，但大多数人，都是来这里混个学历而已。也不是说不给机会，只是可能机会都被很多人在科室就败光了。 问个问题，觉得是上级在为难。 喊你多做点事，觉得不公平，却不知道，上级在喊你做更多事的原因，其实是对于你的信任，从而，才能够产生更多的机会。 手术室的洗手和巡回，都是老和林尤和朱雀光等人搭台了，他们知道平日里，这些人是对研究生有怎样的严谨要求的。 既然他们敢让陆成上台主刀，自然放心得很。 光是听话就知道，之前那闵教授问的问题，林尤和朱雀光都不知道，但陆成知道。 而对于这种格外有天赋，又被上级重视的研究生，基本不作死，以后若是搞得出文章，留院妥妥的。 而陆成是谁的学生？ 大尤哥，因为学术成就，直接可以打破记录得存在。 很少有人能够在总住院还没结束前，就成了研究生导师的。 北上广有，但也肯定不多。 这么一看，那陆成以后的文章，还会少吗？ 陆成还挺客气，和闵教授甚至林尤比，脾气都好多了，毕竟是新手嘛，基本不会催她们，乐得享受……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少用锐器，多都是钝性剥离。 骨剥，手指，就可以用得到，用的器械也少。 这手术，清闲得让洗手护士，都在认真地看手术，只见陆成双手不停地用骨剥，一点一点的把肌肉的层次给小心翼翼地拉开。 对，拉这个词，用得就很不错…… 就在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 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 是串门的，穿着绿色手术服。 手术室里面，串门那是经常的事，特别是研究生和进修医生，只要你想看手术，没有任何上级会拒绝的。 看到有人推开门，几乎所有人都往门口看了一眼。 不过朱雀光和林尤并不认识来人。 然后又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术野中。 陆成没有往门口看，而是沉浸在了手术中，他用骨剥分离到了下层后，终于是遇到了麻烦，之前做髋关节置换术的时候，因为会切断肌层，而又由于缺少了锻炼，所以有大量的疤痕组织增生致不正常愈合。 这种疤痕，光是看钝性剥离，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沿着原来的入路切开，然后再进行肌层的分离。 陈于生是骨科二病区的研究生，进科室的第一个月，自然是在骨科二病区。 不过他在那边的手术室实在找不到好的观看角度，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转来了对面，骨四的手术间。 骨科里，对于关节外科，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种好奇。 他进门后，并没有首先打扰任何人，而是直接去了阅片器前，仔细地阅读片子。 啥都不知道，不怪你，但是你如果一点办法都不想，一点都不看，就直接去问问题，那就是傻逼。 他半个月来主要接触地都是骨肿瘤的病例，而骨肿瘤里，也有肿瘤髋关节和肿瘤膝关节置换术，所以对于膝关节和髋关节的假体，自然一目了然。 不过，光是凭片子，他并不能看出要做什么手术。 他走到手术台前，看到了主刀正在往关节腔里暴露去，开口问道：“老师，这台手术是在做髋关节翻修吗？” 虽然在片子上没有看到任何问题，但是，已经做过一次的髋关节置换，再次手术的最大可能性就是髋关节翻修。而出现这种情况的最主要原因是之前的髋关节假体松动甚至断裂，或是安装得位置不对。 理由，陈于生知道，可要他看这么专业地阅片，就有些难为他了，倒不是他资质不够好，而是主要是没有太去了解，主要还是集中于肿瘤方面的学习。 听到陈于生的问题，朱雀光抬头，“你是骨科的研究生？” “嗯，老师，我是秦由老师的学生。”陈玉生赶紧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是研一的心声，才来半个月，多在上级面前露一露面，混一个名字熟悉，以后都会有更多的机会。 说不定他就轮转去了骨四，不至于当成外人。 秦由，是骨二的副教授，朱雀光和林尤当然认得。 “原来是由哥的学生。” 说到这里，朱雀光道：“由哥也是会搞关节的，而且还搞了许多年，给你教过，怎么看这个片子吗？” 陈于生摇了摇头：“师父暂时只教我怎么看坨坨，说是关节，等以后了再学。” 陈于生的老实，让朱雀光直接没了下文，毕竟也都是才来半个月的新手，没有必要太过强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陆成。再问问题也是白费，别人都说了没学过，不是难为人么？ 但是都是骨科的学生，他还是指点道：“那你就先看看病例。” “雀光哥，你来帮我抽一下血。这疤痕切了后，血运太多了，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再上电刀了。”陆成突然说。 朱雀光赶紧集中精力到手术上。 陈于生突然看了主刀一眼，只是觉得这声音略有些熟悉，但是他怎么也不能在骨科的众多上级对上号，于是便去看了病例。 只看了首页，他就全明白了。 这是髋关节松解术。 难怪自己没有在片子上看到什么问题。 继续来到台前，陆成还是用电刀止住了切缘的血，但更加深入的时候，却还是用普通的圆刀。 继续往里，血液模糊。 这时陈于生有些好奇问：“老师，为什么不直接用电刀？” 陆成知道这是陈于生，是自己的同学，自己和他是同级，所以平和道：“一般髋关节僵硬，能少用电刀就少用，电刀止血虽然好，但电刀切过的地方，本来粘连愈合的可能性就大一点。” “用普通的圆刀切开，再用电刀表面止血，可以尽量地减少电刀对组织的损伤。” “哦哦！”陈于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电刀是不是会增加粘连愈合的几乎，他也不太清楚，但陆成解释的非常明白。 不过陈于生点了几下头后，脑子里突然是找到了这个声音的对象。 “老师，我操！” “成哥！” 外科，或许比起内科来，要稍微多一点江湖气。 导师多叫师父，师兄和同级叫哥，师弟一般多加个小。 如果有师妹，那就直接现代化叫个单字后面加个美女，一般不会错。 成哥，当然只是通称，并不是说，陈于生就真的服陆成当哥。 陆成抬头一笑，没有多说。 可陆成虽然没有回话，但还是颠覆了陈于生的三观。 他在科室，连他么拔个管子，都还要师兄盯着。这同一级，同一时间来规培的陆成，他么的已经上台开始动刀了，这之间的差距能比？ 当然，陈玉生也知道，即便自己的师父，让自己来做主刀。 自己有那个胆子敢上吗？ 第五十二章 主刀成 陈于生一脸懵逼地看了一会儿，竟然发现林尤大哥和朱雀光大哥，术中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闵教授就靠在那里休息，仿佛一点都不知道是才是规培生半个月的陆成，在主刀的样子。 洗手护士和巡回，也似乎见怪不怪。 那到底是谁奇怪了？ 莫不是我的世界观有问题？ 现在的规培生，就该上台主刀？ 因为看清楚主刀之后，陈于生顿时有些怀疑人生了。 问问题？ 暂时不敢问啊，虽然差距就摆在那里，你问了，人家陆成就在台上做，甚至没有人指点，这他么多尴尬？ 陈于生只能够这样安慰自己。 陆成学的是关节外科，而自己学习的是骨病科。 关节外科，即便出了什么问题，那还有补救的余地，但骨病科不一样，若是肿瘤没有切干净，那种责任，可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所以，其实不是上级不给自己机会。 实在是，给了自己机会自己也不敢上啊。 陈于生不是不知道陆成在骨科四病区搞出来了几个项目，那是同高波和范承说出来过的。 但是，你有科研思维就有科研思维呗，你成立正式员工，好好地当你的科研大佬，就完你的事儿了。凭什么你科研也做的，课题想得到，主刀也能？ 咱们是学的一个本科和一个专业么？ 至于之前他们听说，陆成因为那些没有上线的学生的原因，暂时还拿不到研究生的学籍，这都是扯淡。 他么的正式工作都给了，还差你一个研究生，在职研究生，他就不香么？ 手术室里，瞬间又沉默了起来。 朱雀光和林尤看着陈于生的眼神变化，只是微微笑了笑，即便现在是分管骨科的主任来了，他们也不用太担心，有闵教授的授权，闵教授经过了考教。 术后的主刀可以写朱雀光，只要陆成不出现原则性错误，以他扎实的基础，足可以支撑得起任何同行的质疑。 当然，如果被病人知道了，那也有说法。 人家教授在台上，当然是教授主刀。 教授又不傻。可能放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医生主刀吗？ 陈于生大概看了二十多分钟，看得一脸全懵逼。 陆成的手法，虽然不太像教授做手术那样老辣，但似乎，他的操作，很是熟练。 根本就看不出来是第一次做手术的样子。 莫非，这不是他第一次主刀了？ 没想还好，一想，瞬间迷走神经受到了刺激胃酸、乳酸各种分泌，感觉全身都酸溜溜的。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陆成只是把疤痕组织切开，并且钝性地对股前诸肌群进行分离，并且查看了关节腔内无卡压，无粘连等其他症状后，就可以关闭伤口了。 当然还是陆成在继续做。 陈于生退出了手术室。 然后忙不迭地拿出手机，首先就是在自己的骨科研究生群里面吼了一句。 “你们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吗？” “陆成教授在主刀，闵教授在睡觉，大雀光哥在一助，院士的师父在二助。” 骨科的研究生，分别分派到骨科四个病区，每个病区又有两到三个组。 一个病区，就只有一间手术室，每个教授轮转手术日。 因此，消息刚发出去，下面就有人回了。 “然后陈于生院士从旁指导，并且还对闵教授说，你竟然还敢睡觉？”肖晓。 “/牛/啤酒。”张文东。 “摩拜都比不上陆成大佬牛逼。”樵夫。 “陈院士和陆教授都是站在了摩拜大楼的最顶端，我在莉莉安大峡谷。”往事随风。 研究生群里面，是自由评论地，有捧有吹，有各种奇怪的称呼。 樵夫，名字叫前桥峰。 最上面两个人则是改了备注。 不过，等到往事随风的评论出来后。 群里面的消息，瞬间被带弯了。 riational廖，我有证据，你在开车。” “那你开玩笑，国际廖喜欢山水，比不得。”奥。 往事随风：“班鸡，你注意到了重点了吗？我说的是摩拜塔，你他么天天开车。我路都找不到了。” 余生是你（陈于生）：“我不管，我就知道国际廖找了个外国的女朋友。” 后面又有人跟了上来：“廖教授，这是打通了第几个国家了？” 往事随风，全名叫廖远。 “国际远到哪里，都会有一条横幅的好吗？” “听说上次去米国，奥大爷都是举着欢迎廖教授来授课的牌子！@奥！”陈于生也是个老司机，根本就没有辜负骨科老司机交流群这个名字。 班鸡是班长，原名叫林瑞奇。名字的来源就是rich，有钱的意思，富二代，还挺会搞关系的那种。 往事随风：“/捂脸。你们他么都一群蛇皮。” “国际廖又换女朋友了？/鼓掌”摩卡加冰。 往事随风：“麻瓜，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不应该是小成哥吗？你们都围攻我干嘛？/瑟瑟发抖。” “不，现在就是廖教授上课的时间！”奥。 群里面的消息立刻一大串一大串地冒了出来。 …… 缝合的活儿，当然也归陆成，林尤给他剪线。 这待遇没由地好。 终于，手术完了，陆成帮着过了病人，就下了台。 感觉真的很累。 平时当助手的时候不觉得，但真正自己主刀的时候，别看这髋关节松解术很容易，但也是个体力活。 毕竟钝性分离，也不能用蛮力。 否则那就不叫钝性分离，叫暴力拆迁了。 大力出奇迹，虽然是其他科室对骨科的标签，但肯定是不适用的，更多的当然还是巧劲。 虽然是巧劲，但是陆成以前从来没有过亲自动手的经验，当然也有些累。 下了台，林尤问陆成感觉怎么样，陆成赶紧笑了笑说：“谢谢师父。” 陆成知道这个机会，是林尤帮他争取过来的。 “好好干。”林尤回了一句，然后对外面喊：“18间搞卫生！~~~” “来了。”有人回应。 每一台手术后，都有阿姨进来做清理。不然手术室铁定乱成一团。 接着林尤问陆成，“对接下来的时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划？” 规划，当然是在说文章的事情，现在陆成的工作有了，但林尤是知道内情的，如果陆成到时候拿不出来东西，那庄老那边可就不好交待了，毕竟闵教授在那里把牛都吹了出去。 当然，目前科室里的几个临床课题都在有条不紊地走着，肯定是会有成果出来的，但是，单纯仅仅靠这个，交差是绰绰有余，但是距离林尤的心理预期，还是远远不够的。 “有没有想过来实验室？” 陆成立刻眼睛一亮的，心说，当然有想过，只是您没提，我也就不好开口说。 林尤看到了陆成的表情，顿时就知道了陆成的答案，道：“今天手术结束后，咱们就一起去实验室。我带你去看一看基本的设备，另外，我手上也还有一些工作，可以让你看一看，学一学的。” 第五十三章 可怕的实验天赋 上 林尤也没想过，陆成真能够改变世界什么的，只是，陆成有天赋，有基础，那么早点接触到更深入、更加复杂的基础研究中来，对他的成长来讲，肯定是好事情。 陆成对此没有太多准备，听了林尤的话后说：“师父，实验这一块我可以请个假去看会儿书吗？” “因为之前以为自己会一直在临床上，所以对实验相关的东西，都只仅限于本科的一些教材。” “不然到时候只是看，也学不到多少东西。” 这是陆成的第一次请假，而且还有正当的理由，林尤想了想接下来还有的手术是胫骨平台骨折的重建，便点了点头，说：“去吧，把一些基础的东西，好好地拿来看看，一定要搞懂这些基础的试验方法。” “好的，师父。” “……” 陆成走出了手术室，然后就径直来到了图书馆， 二医院的图书馆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都是直接连通了学校的内网，里面可以查询的电子资源，可谓是无限丰富，基本上你要寻找的东西，都能够找得到，只是看你能不能学，愿不愿意学。 平台，对于每一个学生来讲，机会都是公平的，不会有偏倚。 只是在大学，那么庞大的平台搭建在那里，不会有人逼你去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指引你去做什么，但是，如果利用得当，可以收获的财富，无比巨大。 实验学科，是所有学科的基础。 是更深入认识和理解疾病的基础。 体外实验，可以帮助科研人员，了解病变细胞生长、繁殖、侵袭等方面的特性，还可以更深入的了解到蛋白层面、免疫、转录等各方面的特性。 当然，越是要深入，涉及到的基础知识就越是盘杂，越像是在无限宽阔的海域中遨游。 …… 将近六点多，还未觉肚子很饿的陆成接到了林尤的电话。 陆成赶紧关闭电脑，然后往实验室方向赶过去。 也很快就跟着林尤，再次来到了实验室。 因为林尤自然和团队里面的人，介绍过陆成，所以陆成到时，一些师兄师姐都在热情的和陆成打着招呼。 “小成，又跟着大尤哥来实验室了？” “小成，有女朋友了没有？” 他们和陆成打招呼的方式，自然和林尤不太一样。 首先，在他们的认知里，陆成还只是个师弟，但是林尤，却是又是师兄，又是他们的领路人，当然会尊敬一些。 陆成一一认识过去，随着林尤的介绍，一一认识他们的名字。 王航、陈涛，谢婧媛，彭佳孟…… 王航是博士二年级的师兄，师从闵教授。 谢婧媛是研究生三年级的师姐，学硕，现在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实验，准备撰写论文，准备毕业。 彭佳孟则是研究生三年级的，闵教授的另外一个学生，是专硕，主要来这里帮着做一些小实验，给自己的毕业论文提供素材。 陈涛，今年新进的博士，虽然还没有开学，但是也是提前来实验室先了解气氛。 研究生，每个导师每年有一个名额，但基本上博士名额，一个导师就只有一个，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可以带两个。 当然还有一个博士三年级的师兄的，但是这个师兄在博士一年级的时候，就出过交流去了，目前还没回来。 叫汪庭贞。 陆成一一招呼过去：“王师兄、陈师兄、谢师姐、彭师兄好。” 年资较大的王航，陆成是最先打招呼的。 “小航，你的实验做完了没有？细胞房的操作台还要用吗？”林尤对王航问道。 操作台里的紫外线还在消毒，听到林尤这么问，王航赶紧说道：“大尤哥，你先用吧，我等会儿要用的时间有些久，估计要到凌晨去了。” 博士很苦逼，长期泡在实验室，不自闭就面壁。 而且林尤本来就是相当于他们博士毕业的指导，所以他们也很给林尤面子，直接让给了他。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等到凌晨，林尤可等不起。 “小成，先去准备下东西。” “我去拿培养液和pbs液。” “……” 陆成一一把培养瓶、移液枪、移液枪头、离心管等一一找到，然后用75%酒精喷洒之后，才拿到操作台前面来，并没有直接放进去。 其实，最好的方法还是把这些东西都一一消毒处理，特别是移液枪这样的，反复多次使用的器械。 不过陆成也知道，培养肿瘤的培养液里面是加了双抗的，再加上肿瘤细胞的活性非常好，因此，在不是特别规范的消毒下，使用一两次，也是没关系的，主要还是看林尤怎么选。 如果是陆成自己操作，当然是等一等没关系的。 可林尤数了一下王航里面消毒的各种器械后，又是道：“你再去多拿几个离心管来，我们先用你王航师兄已经消毒好的器具，然后再把他的数量补齐，就好了。” “我今天会做个传代，然后复苏一管子细胞，等到养足足够的浓度后，我们就去做体外的载瘤实验，为明年的面上申报做点准备。不至于到时候一点数据支撑都没有。” 陆成点了点头，把东西放下来。 今天，他只看不说，也什么都不做。 林尤开始了实验，而且还很细致地述说着操作中的各种小技巧，陆成也一一记住，并且和自己查询的资料做对比。 复苏细胞需要的精度和时间比较高，所以先做，很快就完成了复苏的过程。 然后才是传代。 不过在传代的时候，陆成还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师父，在加胰酶消化细胞的时候，可以轻轻地拍一拍培养瓶的侧面，可能比拍底面的效果还更好一些。” “因为细胞贴壁长着，但是在胰酶消化后，会主动悬浮起来，从底面敲打，只会把块状的细胞团敲起来，有时候还达不到充分消化悬浮的目的。” 林尤听到这，刷的看了一眼陆成，心里苦笑，看来有天赋的人，还真是不一样。 林尤回道：“你说的操作，是正解的，但是为了节省时间，从底面敲打，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而且，我们传代需要的肿瘤细胞，并不用很多。” “我要给你教的更多是操作，并不在意细胞量的多少，因此，即便有一些细胞没有悬浮起来，那也是没有关系的……” …… 第五十四章 可怕的实验天赋 中 其实通过下午的资料查询，陆成自己给医学所需要的实验，做了一个总结。 为什么要总结，主要是因为它太多，太过于庞杂了。 通俗来讲，所有的实验和科研，最终都要服务于临床，一切皆是以此为宗旨。 而用于临床，最为朴素、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方式，就是用药，不管是口服还是静脉注射。 那么，科研就是这种寻找新药的过程。 要寻找新药，首先当然要了解疾病。 总体来讲，在人身上的疾病，或多或少，集中在某一个器官或是部位上，但是，几乎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病变的细胞和组织构成，然后交汇形成整体、 要了解疾病，就先要了解这种发生了病变的细胞。 从它着手，就是做研究的基础了。 也就是细胞实验了。 细胞实验，涉及的还是一个细胞的整体，虽然它是病变细胞这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找到病变原因，只能怪从细胞层面，了解它的繁殖、凋亡、分化及是否有侵袭性这几个方面着手。 了解了这几个方面的特征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寻找合适的药物，主要可以分成。 防止繁殖。 促进病变细胞凋亡的同时又不损伤正常细胞，促进幼稚细胞正常分化，和降低它的迁徙能力。 不管是病变的细胞，还是正常的细胞，一切正常的活动和运作方式，都是由细胞里的细胞器完成的。 而要细胞器启动，又是需要信使rna，对细胞器进行命令。 就好比，假如细胞是一个地方官员的话，那么，信使rna，就是传令人。 若是能够把一些传来不好命令的传令人杀掉，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了，这就又深入地涉及到了rna的层面。 当然，针对细胞器和rna，除了彻底地除掉这个信使之外，还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把命令传到地方，比如说围追堵截，把他的通关令碟给换掉，甚至偷掉。 都是可以的。 这是针对rna和细胞器的结合，又是一个层面。 另外，也可以着手，想到某种办法，让这种特意的rna无法合成，就是没有信使可以遣派了，那不好的命令，也是发不到地方去。 根据信使rna的产生，又可以想到多种方法，比如，把所有培训这种坏的信使rna的机构杀掉？ 就是针对促进信使rna的lna出手了，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还是针对这个信使rna，假如，可以让负责下令秘密培训信使的更大的大佬的培训过程做不了，也是可行的。 针对这个层面，又是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可以针对rna基因传递的信号通路，让这些病变基因的特定信息，施展不出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一系列行为都无法产生。 或者，混淆视听，我可以用某种方式，在病变的细胞中，载入另外一种病毒环状rna，而这种环状rna中，带有正常的基因信息，传递的都是好的命令，直接推翻病变基因的暴政，那也是可行的。 这是从细胞器层面，往源头去追。 当然，也可以往更下层去追。 地方官员，做坏事，要接受到信息吧？ 那我把你接受信息的特异性的识别标志看了，把你变成个瞎子，认不出来mrna了，那就无法发命令了。 这就是针对m'rna和细胞器的特异性结合抗体。 而且，地方官员要做坏事，总得有狗腿子吧？ 比如你产生的一些蛋白，那我，也可以让这些蛋白，无法附着，或是破坏它们的兵器，也就是另外一种特异性结合蛋白…… 总结来说，就是，要做实验，你必须从细胞、蛋白、mrna、mirna、lna以及更加详细的环状rna等多种层面入手。 每一个层面，再根据相应的实验方法，一一去做，这就是细胞实验涉及到的范畴了。 那么，假如，真的找到了一种药物，在细胞中，可以大量地杀死恶性细胞，而又不损伤正常细胞后，那么就可以开始动物实验了。 动物实验又可以分成…… 里面的学问，甚至某一个方向，都可以足足困住某一个大佬，一生都无法自拔，浩瀚如星海…… 所以，有人会说。 有人自以为自己了解自己，自己已经了解地球。 其实，现在的科学技术，连我们自己的细胞，都还无法了解，更别说我们自己这个人。 …… 周五晚上。 陆成继续在实验室泡着，和各个师兄师姐有说有笑着，不过大多都是他们在问一些陆成关于私人方面的问题、 比如，有女朋友了吗？ 需不需要师姐帮忙类类的。 不过在谢婧媛问完后，王航师兄却是道：“小陆，你赶紧答应啊，你婧媛师姐要亲自帮你脱单，我估摸着她是看上你了。” “我可告诉你，咱们可是的婧媛，可是她们那一届有名的大美人，暂时还没有男朋友哦。” 实验室里，比手术室更加枯燥，枯燥到你看到窗外的颜色，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颜色。 谢婧媛嘴里立刻一凶：“王航，你是不是想我把你的细胞全都加点东西？” 在实验室，别的威胁可能不奏效，但是把细胞作为威胁的筹码，一威胁一个准儿。 王航赶紧告辞：“我什么都没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我是说你看上了陆成师弟这个人，然后把他介绍给你闺蜜和学妹。” “婧媛，你可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啊。” 谢婧媛冷哼一声，这才作罢。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按照道理来讲，实验室的人，相互之间开一开玩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后王航赶紧转移话题：“小陆，你实验做到了哪一步？” 陆成一双手套拿着几个培养瓶，从操作台出来，说：“昨天跑完了电泳，今天准备做一个划痕实验看一看。” 细胞实验，从细胞处理，到蛋白处理等等，一般可以分成。 细胞培养，细胞计数，蛋白检测。 然后就是细胞的侵袭、转移实验这几大类。 电泳，是检测特异性目的基因特异性表达的蛋白成分一步，也叫wb，蛋白质印迹。 都是泡在实验室的，王航本来就只是想转移一个话题，但是没想到，陆成竟然连蛋白的操作，都跑完了，现在开始做侵袭了。 这速度，有这么快的么？ 这才叫几天呐？ 周一才进的实验室吧，周四就跑了wb？？ 我他么这几年在干啥哦？ 要知道，实验室里面的操作说起来就那么几步，但是只要有一步没有做好，就可能前功尽弃，重头再来。 四天时间，就直接完成了wb的步骤，岂不是说明陆成一步都没错? “你做完了wb了？”谢婧媛记得周三的时候，陆成跑在她旁边，跟着她看了一次wb的操作，本来她还没有在意以为陆成就只是想看一看，可哪里想得到。 就昨天一天没有来，陆成竟然就单独完成了wb的操作，而且，看他今天竟然准备直接做细胞划痕实验，就证明他的wb抛出来的图，至少还行。 她最开始学wb的时候，可是跑废了四五次才勉强跑出了个雏形，当时师兄都还说他的天赋好。 现在？ 自己那天赋？ “嗯，可能是肿瘤细胞的生命力比较强吧。”陆成笑着解释道。 第五十五章 可怕的实验天赋 下 如果这句话骗骗外行，当然成，他们好歹也在实验室混了这么久了。 王航和谢婧媛听了陆成的解释，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 我他么信你个大头鬼。 跑wb的时候，所有细胞都是死的好伐？ 和生命力强不强有个屁的关系？ 它要是活的，你给跑出来试试。 它要是活的你能跑出来，现场我们两个都嫁给你。 不对，最后这个这是谢婧媛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世界上绝对无法让她接受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老公要娶两个老婆了。 不得不说，接近女博士的思维，和平常人的脑回路还是有区别的。 谢婧媛又想起什么，追问道：“师弟，你做的这个做完了，岂不是大尤哥都够结题了？” “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尤哥的课题还有两年才结题诶。” 谢婧媛这么问有两种意思，第一，按道理林尤没必要这么早把实验做完啊，现在就做完了，那你和大尤哥以后岂不是没得做的了？ 第二，师弟你来帮帮我呗。 第二个才是谢婧媛的主要目的。 “没做完，现在只是实验的一部分，也就是细胞实验，还有动物实验还没有开始了。” “还有最近做的是预实验的一部分。就是先把实验做出一半，然后再拿出来明年申请面上用的。” “这细胞实验快做得差不多了。” 接着陆成解释道：“师父给我说，一般的课题，能不提前结题就不提前结题的，否则，再要申请下一个课题的时候，预实验就没经费了。” “所以拿着这个数据，近两年多发发文章还行，结题是肯定不行的。” 陆成的回答，让两人的脑瓜子立刻再嗡嗡的。 因为所有的课题，基本上科研经费都是略有不够的，可能还要自己贴一部分，或者从其他课题里往里面拼凑。 至于下一个课题的预实验，那是根本不用想的。 实验既然存在，那你就要承认它是有失败和出现意外的可能的啊。 毕竟既然有实验，就得承认在实验过程中，有实验失败这个说法的。 试剂啊，细胞啊这些又很贵。 这些隐形的损耗，再加上可能需要购买特定的实验仪器之类的，一般哪里可能提前完成？ 再加上，就算你一个博士，做一个实验，你能保证三五次就可以成功？ 目前还没有谁能够有这样的保证吧？ 除非大尤哥这样的科研狂魔，日夜不休地做，倒是可以凭借他丰富的经验，几个月搞出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紧接着，谢婧媛忽然想到，最开始两天，大尤哥还会来实验室走一走，偶尔给陆成指点一下，并且让陆成注意一些细节来着。 但是昨天就没有看到他。 谢婧媛本以为是林尤是没时间来了。 但照现在来看，估计是林尤自己都不敢来了。 否则再没时间，也不能放任才上实验没几天的陆成来浪费实验经费啊。 估计。 就连大尤哥也是受到打击，有谁听过实验流程，走一遍就过了的？？？？ 毕竟林尤在这边做实验的时候，失败个一两次算是正常，毕竟有那么多的影响因素在，很难的好不好？ “好，好吧。”谢婧媛最终就憋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毕竟她们也都是科室里的研究生，知道陆成现在的‘真正身份’。 科研助理啊，没有两把刷子，能那么好当么？ 科室的那些大佬又不是饭桶，谁会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占着这个坑，还要发工资的那种。 只是，一个单纯的科研助理身份，也不应该有实验做得快的这种buff加成啊？ 如果真有这样的天赋，去哪个生物公司工作不好吗？大把的钱，它就不香吗？ 实验做得好，又做得快，还能够减少损耗，基本上所有的生物公司，都回不余余力地花大价钱来挖人。 在医学的道路上，困难和诱惑都太多，能够坚持到最后的，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如果换个位置思考，如果谢婧媛自己有陆成这么好的实验天赋，她就不去临床这种危险的地方了。 马上，谢婧媛忽然，脸上露出了一朵花：“师弟，要不要明天，咱们一起做细胞划痕实验啊？” 谢婧媛本来就是长得挺美的，个子挺拔，而且长期在实验室里待着，不见阳光，所以皮肤白皙，只是因为熬夜，有淡淡的眼圈，但根本无伤大雅。 即便有宽松的白大褂和口罩遮挡，都挡不住她的气质，如此一笑，更像是两朵花在绽放。 细胞划痕实验，是检测细胞的侵袭性的，会的人简单，不会的人，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陆成：“可以啊，到时候师姐你多教教我。” “那当然，包在师姐身上。”谢婧媛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脯。 王航听到这，立马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说：“师弟，你说，咱们师门一家子，是不是应该相互关照，相互扶持。” 陆成当然点了点头，脚步停了下来，看着王航。 接着王航继续说：“那现在大师兄不在，我是不是就算这个实验室的大师兄？” 谢婧媛看了一眼无耻的王航，都几乎猜出了他接下来的话。 王航是博二，现在正在为他的实验发愁，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实验为什么会失败，大师兄不在，林尤时间不多，而且又不是毕业的关键时候，当然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 果不其然，王航继续大义凛然地道：“那你说，我这个做师兄的，有没有义务来指导你们做实验？” 陆成的嘴巴微微一张，心想，这师兄也太‘好’了吧？要来主动指导我做实验？ 王航根本不给陆成思考的机会，再次说：“就这么决定了，小陆你没女朋友，明天是周末，没有手术，我们早上九点，在实验室集合。跟着我与你师姐一起做划痕实验。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做得。” 陆成当然只能‘开心’地点了点头。 谢婧媛心里却是诽谤道：王师兄你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你想请师弟给你做实验，你就明说嘛。 请别人吃几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送到生物公司去，没好千上万你能喊得动别人。 不过，王航却是给谢婧媛抛来了一个眼神，意思就是说，你别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喊师弟给你跑wb，你那个实验的wb都跑了第八次了。 现在看到了陆成一遍就跑过了，才想着占便宜的。 咱们都是坏人，只是我比你更加无耻一点。 你比我更会卖萌一些。 咱们谁也别说谁。 心知肚明自己是坏人就行了，好不？ 第五十六章 问我还要怎么办？ 湘大二医院的周末，一般是每个组的下级医生轮转查房。 上周因为陆成等人刚来，所以就由林远和邓志，轮了第一个周末。 而第二个周末，就轮到了陆成了。 周日的上午，陆成把科室里的病人换药和医嘱都一一细致处理完后，再检查了一下自己管理病人的病例，就来到了实验室。 周末的实验室，其实平时人并不多。 但是今天，谢婧媛和王航师兄都在。 而且，王航师兄还特意地给陆成提前发了信息，说是给他带了早餐。 一碗米粉，辣椒炒肉+煎蛋+肉饼的超级豪华码。 光是这一碗粉，就得二十块钱以上。 陆成打开粉盖，就觉得一副奢侈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谢婧媛却道：“小陆师弟，你赶紧吃吧，我和你师兄都吃过了。我们先去准备器械，咋们今天一起学习流式呗。” 流式细胞计数仪，也是基础细胞实验的一个最基础的流程。 “辛苦谢师姐了。”陆成也没多想。 他就是刚来的，师兄和师姐能够和他一起做实验，他也觉得很开心，毕竟这样的指点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当然，陆成也能看得出来，即便是这些师兄和师姐，似乎都是对这些最基本的实验操作，都不是很熟练的样子。 陆成似乎把每个人，都当成了他了，看一遍书，全记得，而且还有一个系统自动地给他分析各种数据，并且记录其中的要点。 虽然没有给他赋予新的技能，但是附带的这些能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流式细胞技术，是利用流式细胞仪对单细胞进行定量的技术。主要利用细胞上的单克隆抗体与免疫荧光结合，再采用荧光在仪器中计数的过程。 并且，流式细胞计数，可以采用多色荧光，对细胞进行分选。 其中涉及到的操作和参数，很难理解，而且因为仪器的价格高，所以一般人连开机的资格都没有。 暂时，在实验室里面，就只有林尤和博士三年级的大师兄，有这个资格。 哦不，现在又多了一个。 林尤亲自给王航打了电话说，如果陆成要用仪器，他爱咋用咋用，没关系的。 主要是林尤负责统管实验室，所以平时，他让王航来监督实验室的人员，在贵重仪器操作时，一定要有会使用这个仪器的人在场指导。 也就是说，当前闵教授的博士三年级的学生不在，他必须在场。 陆成要使用仪器，当然也会向他汇报。 不过，当林尤看过陆成似乎有触类旁通的能力后，就索性懒得来实验室了，免得陆成问一些连他都无法解释的问题。 比如，师父，那个细胞培养液，为什么要配置deme的时候，要高糖液：血清的比例是9：1？ 比如说，师父，为什么pbs液体里面含了这个这个？ 拜托，我他么是个搞医学科研的，不是化学研究，你问我这些比例，我哪里知道？ 当然，之后林尤还是去查了，但是别看只是查一个浓度的问题，整整花了他大半夜的功夫，那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深了。 因此，林尤直接不来了，他感觉，自己把陆成带到实验室去，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王航本来就有赖陆成帮他的忙做流式，看到林尤的回复，也就放下了心来，心里想到，这个师弟，以前在本科的时候，肯定是经过了系统的实验教学的，所以这些技术，愣是熟稔得很。 …… 一个半小时后。 陆成走出了实验室，并且把自己所需要处理的数据，都给提取了出来，这回他没有装逼，虽然记在了脑子里，但是还是用u盘拷了出来。 没有别的理由，因为这些东西发文章要用，他不会美术，把这个东西画不出来。 否则陆成就不带u盘了。 到了家里，陆成开始处理数据。 五个小时后，陆成把预实验和现有课题实验的数据都给林尤发了过去。 并且还附了一个留言：“师父，咱们的实验做完了，您先看看这几张图，看看可不可以用，要是不能用的话，我下周再去多跑几次。”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开始攥写论文了。” 数据都出来了，虽然还没有进行体内实验，但是，也是可以发一篇文章出来的，而且，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动物实验的结果加上去，也是可以的。 这是基础性文章的绝大部分套路。 陆成看得多了，也就知道该做哪些图，要怎么做。 林尤现在正在家里休息，看到陆成的回复，眼神狠狠一跳。 双眼望着天花板。 内心苦笑，后背阵阵发凉。 他本以为，陆成在科室就已经很闹腾了，所以想把他赶到实验室去，让他多分分心，好少在临床上闹腾点，否则，要是陆成在突发奇想地搞出来个什么方向，他和闵教授几个人非得累死不可。 实验数据，哪里有那么好搞出来的？ 可把陆成带到实验室后，林尤就后悔了。 到目前为止，他就只有一个面上，也就是说，他手上就一个课题。 三天。 就三天。 林尤掐着手指算了一下。 duang。 没了。 这我和谁说理去啊，基础实验，不好做，这是常理。 要知道，闵教授那些博士和研究生，一个个手里拿着的小课题，做了多久？ 一年，两年？ 至少一年起。 但是陆成了，三天。 就没了，这他么得多少课题才能够把他喂得饱？ 要是下个星期，陆成满心期待，斗志昂扬的问一声，师父，咱们还有实验做吗？ 那我该怎么回答？ 林尤继续望天。 穆熏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问：“怎么了？在这里坐着发呆。” “我后悔了。”林尤痴痴地道。 穆熏先是微微一愣，心想，莫非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但她接着又摇了摇头，林尤要真是生气了，可不会是这模样。 而且，她的修养，也不支持她就直接问。 她没问，林尤就说出了口：“我真后悔收那个小子做徒弟了。” “心是真的累啊。” 林尤像是心里藏了个火山一样的，喷发了出来：“你说，一个面上的一半项目，他七天不到就搞完了。” “现在来给我说，他要开始写论文了，这要多大的料才喂得饱他？” 穆熏道：“实验做完了，这是好事啊？两年后可以无忧无虑的结题了。” “哪里是什么好事？”林尤瞪大了双眼，就看着老婆说：“他要是做上瘾了，问我还要怎么办？” 穆熏饶是三十多岁了，脸也没由的噗一下红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你还是回临床吧 穆熏这次是真的冤枉林尤了，虽然林尤平时喜欢和同事开车，但是在自己老婆面前，一向都是老老实实的，毕竟，她是个大学汉语言文学系的教授，她和你说诗词，你和她开车。 这画风怎么都对不上。 林尤手里的面上项目，来到这里后，就只有一个。 以前他手里也有，更有一些研究基础，要申请起来，自然容易。 但是，那些申请都是需要老单位的一些实验数据做基础，才显得容易，老单位那边，只要不傻，都不会同意。 林尤也没这么做，只能自己单独地开辟出一个新的领域出来。 这自然是不容易的事情，去年申请到了一个，这才让他有带学生的资格，不过林尤的级别最低，科室的名额有限，研究生大多不愿意选他。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湘大二医院，几乎每一届的学生，可能都比导师还要少。 只是，让林尤正好捡了个漏。 捡漏当然是好事，可是这捡漏捡来的人，做得太好也不好，毕竟没东西可以给了啊。 穆熏也没刻意地去往那方面想，只是道：“你呀，就别嘚瑟了，要是你遇到一个四五年都做不出来的学生，那你才有得烦了。” “有这样的学生，谁不想带？以后你在实验这一块，好歹也是可以放手了，就专心在临床做，也不是坏事不是？” “要不信，你把林尤推给你们科室的另外几个大佬去？他们手上的课题多，想来会欣然接受的。” 林尤一听，眉毛当即一挑：“那肯定是不行的。” “实在不行，我就把他送出去几个月，祸害祸害别人。” 林尤心里已经描绘出了这么一个画面，就是当他把人送到那些老朋友那边后，直接把他们的东西都给做完了，让一群博士和研究生干瞪眼的时候，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么一来，以前他们在群里面嘚瑟的样子，恐怕都不复存在了吧？ …… 陆成的宿舍里。 陆成花了一整个晚上，才终于把实验数据一一处理并且进行了分类。 这种基础实验的数据的处理，可要比综述的数据处理，复杂和困难了很多倍。 因为基础实验的数据，很多东西根本没办法数据化，大多都是截取的实验中的部分图片、或是根据数据，进行可视化。这些处理，需要进行的操作和软件学习，就更多了。 不过，陆成也都一一克服了去。 把图片发给了林尤后，陆成就冲了一个澡躺在了床上，诸事不想了。 林尤这边也还没睡，他在看明天手术需要涉及的文献。 当看到信息来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陆成这小子不太厚道啊，这是在逼宫，喊他继续去做动物实验啊。 一般比较大的课题，都是需要细胞实验和动物实验同时完成，才能够结题的。当然也能拆分，并且拆分成两到三篇sci，但是这样的含金量和水平，当然不如一同揉到一篇文章中的高。 陆成发图片过来的意思就是，师父，我们的体外实验做好了，可以着手准备动物实验了。 顺便把明年要申请的面上项目的预实验，也要一起做了。 您安排个时间呗？ 林尤感觉自己有些悲催。 在研究生的时候，被导师催着做实验，在博士的时候，被学生逼着发文章。 现在当了导师，本以为自己就能够轻松了，一下翻身做主人，我也终于可以催促人了。 可没想到，轮到他的时候，还是被催。 简直就是整一个被催。 “嗯，好的，我先看看图。”林尤想了很久还是给陆成发了一个定心丸过去。 这样可以稍微地拖那么几天。 你不能总要求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图里面的细节吧，我要好好地揣摩一下，争取这周五之前，去动物实验室那边搞好准备。 这样无端地临时多了一个任务，林尤的担子，又更加沉重了一些。 …… 翌日。 又是一个周一。 陆成早早地就来到了电梯上，正好遇到了去科室的林尤，还不断打着呵欠。 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师父。”陆成立刻打招呼。 上电梯的还有其他科室的同事，听到这话，顿时惊讶道：“大尤哥，你都带学生了？” “厉害啊。” 这是泌尿移植科的一个主治，比林尤要年长几岁，入职时间也要多几年，可他却还没有带学生的机会，主要是面上还没申请下来，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总住院和主治级别，就能够申请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 省自然科学基金，他倒是有，但这货又不能给他带研究生的机会，还得交给科室的其他研究生帮他做。 若是时间没赶好，还得化身为博士，自己亲自去实验室做，怎么想，怎么被催。 林尤回道：“奇哥，这是陆成。” “这是泌尿移植科的杨奇，你也跟我一起叫奇哥吧。” “奇哥好。”陆成当然跟着林尤的指挥。 杨奇也点了点头，在湘大二医院的研究生很多，所以，他并没有对陆成的印象如何深刻，而是忽然话题一转道：“大尤哥，听说你们科的巩哥，都已经升了副教授，都有快成为科室主任了？” 巩哥，副教授，还可能是科室主任。 就这几个关键字，陆成就猜得出来杨奇说的是谁。 是骨病科的苗元巩，是骨科真正的科研大佬之一，而且也是临床大佬。 听说才三十五岁，已经是博士生导师、副教授、兼任骨科另一个实验中心的负责人。 科室里面，他虽然不是教授，没有带组的机会，但是，因为上一届的老教授，都临近退休和换届，所以，下一届的科室主任，在骨病科，只有他的呼声最高。 最为可怕的是，他不仅擅长骨病，连关节镜、关节置换、骨折复位内固定这些手术，都能够做。 可以说得上是科室的传奇人物之一。 手里的sci无数，可以做的手术，横跨三个领域，基本前途无量。 在整个骨科，也就林尤的sci数量，可以和他比拼一二。而且听说现在苗教授还招了一个特别擅长写文章的总住院，双强合璧，在整个骨科的风头一时无二。 即便他们为人不高调，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碾压了很多教学组一头的。 林尤笑了笑，说：“那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咯。在最后的结果没出来前，一切都还有变数。” “倒是奇哥你，今年升副高，妥妥的了吧？什么时候要请吃个饭咧？” 林尤话题一转，就说到了杨奇这里。 第五十八章 手术室的意外 陆成浅出临床一个星期，又重新回来，众人最开始还没有在意。 他们也就以为陆成只是来查下房，做一下关节置换手术的缝合，就会被林尤他们放到实验室去。 这比一般的规培生做的事情还要多一些。 而因为上周的陆成去做了实验，林远在集中写文章，因此大量的机会都留到了同高波和范承这两个本科室的研究生身上。 毕竟虽然他们的技能比起轮科的妹子要好一些，邓志大哥不可能一直上。 因此，这一周，他们过得虽然比较辛苦，比较累，被骂的次数也多，但还是觉得心里美滋滋，而且还是真正学到东西的。 能够有机会上手和只看不做，差距还是挺大的。 两人都习惯了这种方式，毕竟按照他们的思维想起来，林远写文章，至少一个月，陆成要去做实验，在临床的机会更加少，甚至三五个月也可以。 他们因此把下个月的条子都给交了，强烈要求还要留在骨科四病区。 查完房后，陆成同他们一起来到了实验室。 因为林远和陆成的离开，范承客气地就问道：“小成哥，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真是有点羡慕你，临床做得差不都了，就被大尤哥分配到实验室这种富得流油的地方，一篇基础性的论著下来，以后研究生找工作，都不愁。” 陆成正在赶向洗手的路上，他看了一眼林尤，低声回道：“细胞实验已经做完了，这几天应该还不会去做动物实验，就呆在手术室多混混吧。” “承哥，我先去洗手了，你帮着抬下腿啊。” 范承最开始心里就打起了草稿，准备说什么不急，慢慢来，临床有我们的话。 当陆成回话后，他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声好，然后在手术间门口的时候突然反身过来，“啊？” “小成哥你的实验做完了？” “做完了。暂时应该没什么可以做的了。”说到这，陆成突然想到，自己这乍回来，速度快了点，是不是也要给范承这些研究生也留点机会。 于是又道：“承哥，你去洗手吧，我来抬腿消毒。” “小成，赶紧洗手。”可陆成的话才刚完，手术间里就响起了林尤的催促声。 范承赶紧道：“别，我去抬腿，我去抬腿。” 到底是开什么玩笑啊，怎么陆成这么快就把实验给做出来了？ 难道，人与人的差距，就这么大么？ 范承自己也有师兄，他当然晓得，要做一个实验要的周期是多久。 一周？ 莫不是陆成在和我开玩笑？ 在科室里，不管是规培还是研究生，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一切以上级的命令为主，现在林尤喊陆成上台，范承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也不敢喊陆成去抬腿，然后自己顶上去啊。 这台手术的病人，本来是林远的，可是林远现在正在写的文章的idea，是陆成给的，那么他的手术，陆成‘帮’着上，是理所应当的，根本就不算是占用了他们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范承立刻就回复了状态。 我不能总是想着和这个变态比，我要和自己比，和正常人比，慢慢学，慢慢来，多花些时间，技能肯定会越来越熟练的。 …… 看着陆成洗手去了，站在另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同高波，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其实范承问的问题，也是他想问的问题，范承担心的问题，也是他担心的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机会就又只剩下自己的病人了。 同高波自己也想得开，慢慢来呗，以后再慢慢争取再说。 …… 今天的第一台手术，并不简单，是膝关节置换翻修术。 膝关节置换术后翻修，可比单纯的膝关节置换，要难很多，因为，这都是别人做坏了的，或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膝关节假体松动之后，才需要翻修的。 手术不小，所以放在了众人都精力极为精沛的第一台。 上了台，陈丁已经洗手铺巾这些都做好了，另外的邓志大哥也上了台。林尤和朱雀光自然不用多说。 正好一共六个人，闵教授双手捏着刀，对巡回说了一句：“开始记录时间，我们要开始手术了。” “好的，闵教授，切皮时间，8：40.” 麻醉师那边，同时在自己的麻醉单上，也记录上了切皮的时间。 在手术室里，一切都必须很谨慎，所有的时间，必须一致，只有这样的严谨，才能够做好一个团队的配合。 闵教授很快地从原来入路破开了皮肤。 皮下的软组织疤痕增生，渗血不少，所以，在破开到皮下后，闵教授立刻改成了电刀。 这不是初次置换，所以，里面的解剖结构，和正常的解剖，并不一样，因此，只能尽量从原来的入路做进去，不求自己最擅长的，这样可以减少以后的疤痕面积。对病人术后的康复最为有利。 手术的原来入路，是经典的髌骨内侧入路。 闵教授才破开关节腔，忽然一包浓稠得粘连的液体。就缓缓地从中挤了出来。 淡绿色，格外地浓稠。 看到这一幕，闵教授等所有人的脸色都狠狠一变。 抽吸器，赶紧拿培养管，送培养送病检！ 膝关节翻修手术，一般术前都只做普通的x线片，在片子上，只能够看到膝关节的假体有松动，而mr太贵，而且mr在金属膝关节假体存在的时候，存在伪影，因此，并没有做。 而且，患者的膝关节并无明显肿胀及发热，所以也没有提前做b超。 但是，遇到这种情况，闵教授还是强自镇定道：“小陆，这个病人，你带了培养管吗？” “备了一个，一般的关节翻修手术我都会常规备一套，实在用不到就退回来。” 接着陆成如数家珍一样的把病人的病史说了出来：“病人五个月前做的膝关节置换，就在当地医院做的，当时术后五天出院，未拆线，两周后在卫生院拆的线，但是听说当时伤口恢复得还挺好的，也没有发热这些。” “术后三个月的时候，病人的患膝，再次出现疼痛，而且还再一次进行性加重，所以再来了我们门诊就诊。” “最初时的膝关节置换术的记录，是常规的手术，并没有记录什么特殊情况，也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 陆成能够把不是自己的病人的病程，记得如此详细，自然没人说他。 只是，翻修术，就是最怕遇到这种情况，若是这是膝关节置换术后假体周围感染的话，那么，他们这次手术的选择，就再次成为一个难题！ 第五十九章 前沿与保险之间的选择 外科手术，不管是哪个科室，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手术失败。 而是手术感染。 即便是在如今这个抗生素异常丰富的年代，感染，依旧是一个极为难缠的话题、 如果伤口发生感染，可不是吊几瓶抗生素，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因为一旦手术创缘出现了病菌，那么，你首先得送培养和药敏，然后经验性的使用抗生素。 而在这个过程中，又可能因为你使用的抗生素，让细菌的菌群，发生改变。 然后你继续修改，重复往返，使得伤口的恢复，变得遥遥无期不说，也是给病人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会产生很多矛盾。 而现在的手术切口都已经打开了，这个手术，必然要做下去， 只是，手术方式，却是要必须经过改变才行。 要改变手术方式，那么就要获取家属的知情同意，否则，就是两难。 闵教授见得里面的脓液抽吸得差不多了，赶紧让林尤和朱雀光下台，并且吩咐道：“林尤，朱雀光，你们两个亲自与病人的家属交涉，一定要把手术的实情说清楚。” 林尤和朱雀光立刻脱下手术手套，来不及脱衣服，就下了台去。 闵教授的眉头深深地皱着。 即便是像他这样临床经验丰富的教授，也不可能通过无法评判感染的检查结果，看出来术前就发生感染。 而且术前的炎性指标、crp、esr、白细胞、中性粒细胞这些都是正常的，根本没有任何指向性，因此就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向更深层次的检查。 邓志大哥是长期在临床上混的，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他笑着缓和气氛问道：“闵教授，这个病人，应该做个一期的space旷置，二期翻修，术后的问题应该不大的吧。” 闵教授还在仔细地清理着关节腔里面的剩余脓液，并且用圆刀切除死去的组织。 “感染术后，一期含万古霉素的骨水泥space旷置，等感染控制之后，再行翻修手术，是目前最为保险，也是最为安全的术式。” “但若是一切都在术前与病人交待清楚则罢，术中临时变卦，是临床大忌。” “但事实已然如此，就只能尽量争取一下了。” 五分钟后。 林尤和朱雀光一脸无奈地走了进来，对着闵教授摇了摇头。 众人见状，顿时心就是一沉。 林尤道：“闵教授，病人一口咬定，是我们术前评估不周，所以，这是医疗过失，要我们自己承担所有责任，不愿意新签字，除非我们答应第二次手术和检查都免费给他们做才行。” 这个要求，当然有些过分。 骨水泥旷置术的花费，比起翻修来讲，最多就三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 这分明就是讹诈。 闵教授放下手术刀，深吸一口气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病人的女儿说，他们来医院就是来做手术，而且还是要做好的，现在却说要做两次手术，说我们故意讹钱。她说了，她们不论如何，都只会出一次手术的钱。” “否则就告到医务科去。” 邓志听到这，脾气就有些上来了，他是从地方医院来进修的，脾气当然不会那么好。 在下面医院工作，若是没点脾气，在临床上根本当不下去：“这就是讹诈！” “他们这不去找以前的医院，偏偏还要赖在我们头上，凭啥？” 朱雀光嘴角忽然一撇道：“当着我们的面说不找，私下里会不会去找，谁能够说得准了？” “在我们医院做手术之前，就去闹了，说是他们那边的手术做失败了，把腿做坏了，要那边赔钱。” “上周五的晚上，当地医院的医生还打电话专门问起了这件事情。” 朱雀光说到这个秘密，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了。陆成当然不知情，当时是周五晚上，陆成还在实验室，这种事情朱雀光和闵教授说一嘴就得了，怎么可能还要传到他的耳朵里来？ 他还暂时没这个资格。 而且，陆成看林尤，都似乎没有听过这个消息，一脸茫然。 病人是闵教授自己收进来的，而且术前所有的检查，他都有相应的指导，现在，也就只能把这个麻烦，甩给他了。 闵教授虽然心里一万个不好受，但是目前病人家属没有同意术式，手术就无法继续开展，他只能下台，自己亲自去与病人家属谈了，这是他作为教授和上级医生带组教授的责任。 待得闵教授走了后，陆成也下了台，是林尤喊他一起去打印新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在赶往科室的路上，陆成见四周无人，私下里问起了林尤：“师父，这个病例，就不能做一期病灶切除和膝关节翻修术吗？” “我看过有一两篇文献报道过，这种情况，做一期的置换，术后发生并发症的风险，也是一样的。” 林尤看了陆成一眼，知道陆成博闻强识，微微摇头道：“那是在国外，国外的医疗，全都是由保险兜底的，虽然预约的时间长了点，病人自己不要出钱，当然另说。” “这是在国内，全都是病人和医保出钱，哪里说得这么容易，而且那只是文献，又不是真的代表所有人都有做一期置换的经验和资质。” “就目前国内来讲，抗生素的药，进口的贵一些，病人舍得用？” “舍不得用，还要达到那样的效果，真当国外的药和那些国产的仿制药品的效果是一样的吗？” “有些硬性差距，我们该承认，也还是要承认的，” 陆成也就不说话了。 林尤说的问题，太过于现实了。 来到科室，自然由陆成编辑新的手术知情同意书，然后由林尤校对，确认无误，并且记录好病志后，两人又才带着新的病历资料，来到了手术室的一个特殊通道。 里面，只有闵教授和病人家属一家人。 有病人的老婆、女儿、女婿和父亲。 父亲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老人，但是躲在角落不敢说话，老婆和女儿正在和闵教授说个不停。 还是同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术前就做好检查？是怕我们出不起钱吗？自己的技术不行，评估不出来，为什么要我们来买单？” “反正我们来这里就只是做翻修手术的。什么space之类的，我听不懂。” 女儿的老公则是时不时地帮着腔，语气虽然不重，但是话却不善：“你们这术前不自己搞好，拖进了手术室才变卦，是想谋财害命还是怎么的？” 第六十章 语言尺寸（求收藏，求推荐） 陆成和林尤走了过来。 因为林远去写文章了，所以基本上林远病人的一些杂事，由陆成负责，虽然陆成没有和病人家属亲自谈话，但是他隔壁的几张床，都是陆成负责的术后换药这些。 林尤病人的家属也都认识，毕竟是一个医疗组的。 看到二人到来，女婿不说话了，女儿则是双手抱着胸，一副我有理可以走遍天下的样子。 倒是老父亲这时问了一句：“闵教授啊，你们这么耽搁着，那我儿子的手术，该怎么办啊？” 闵教授道：“老人家，我很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是，我们之间不是敌人，反而，我们都是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病情，你说对不对？” “我们是想解决你们的问题，才收住你们入院，并且在遇到了情况后，第一时间，就来和你们商量。而且，患者的术前检查，并没有任何的指向性，如果我们做了过多的检查，那就是属于不符合医疗规矩的。” “要是没有感染，那不是让你们多花钱了吗？” 女儿立刻气氛道：“就是嫌我们花的钱不够，想让我们多花一些钱而已，说这些漂亮话。” “就说一句话，你们医院到底行不行？这么大个医院，到底能不能行！” 这就简直属于耍无赖了，而且声音还有些大，虽然在狭长的甬道里面，但是声音都已经直接传到了外面去。 秀才遇到兵，当然有理说不清了。 闵教授直接问：“那你们到底要怎么办？难道就让你父亲这么放着？” 闵教授手下不止一个病人，还有今天要手术的病人，都在病房里饿着，多耗费一分钟的时间，就得好几个人，多饿几分钟。 “我们反正就只做一次手术。” “因为你们的失误，你们的错误，可不能让我们买单。” 一副你们只能吃哑巴亏的样子。 陆成心知肚明，这病人家属虽然这么说，但是，到时候肯定还得找当地医院的麻烦，这样算下来，做了手术，治好了病，反而可以再赚一笔。 说起来还是钱。 林尤见气氛不对，赶紧圆场道：“我们讲一讲道理，病人在住院前，就已经发生了感染，和我们医院没关系吧？” “怎么就是我们的错误了？” “而且，如果你们觉得是我们出现了失误，你们可以走正当的程序。” “但是，目前，我们还是要把病人放在第一位，你觉得对不对？” 女儿当然知道，她们如果走正当的程序，肯定不一定能赢，毕竟这里是湘大二医院，没有人是傻子，假如父亲术前的指征有任何指向性，他们没做的话，那叫医疗失误。 但是没有指向性，那算什么？就只能算自己倒霉。 “那不是你们的错误，还是我们的？是我让我父亲感染的咯？” “还不是你们医生？”她愤怒地指着众人： “就没一个好人，手术手术做不好，害得我父亲手术失败了不说，还感染了。” “我又不懂你们什么医学什么的，反正，我父亲就是你们医生做了手术，才感染的。” 这么一牵扯，关系就大了。 要说当地医院的医生不是医生？那不可能，都是同行，没人愿意这么做。 但是，假如承认了，那就真有理说不清了。 林尤再次败北。 陆成这时候，打开了病历夹子，捧了上来说：“你好，我是小陆医生，你们应该都是认识我的。” “我，可以说两句吗？” 陆成并没有越权，只是等到了闵教授和师父都没办法了，才开口，毕竟在他想来，教授和林尤处理类似的事情经验要更加丰富一点，哪里轮得到他？ 但是，师父和闵教授说不通的时候，自己当成哑巴一个，那也是不厚道的。 小陆就是个下级医生，而且隔壁几张床的家属对他也是赞誉有加，再加上，陆成就是个小医生，一切听命令行事，她们发怒也自然发不到陆成头上来。 老爷子赶紧回道：“小陆医生啊，你有话就赶紧说吧，我儿子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了。” 陆成当然就不客气地说了，病人姓陈，陆成开口道： “首先，现在陈叔叔还躺在台上，我们多耽搁一分钟，他就要多受一分钟的苦。我相信你们做家属的，能够把他带到医院来，第一目的肯定不是为了省钱，而是让他能够减轻痛苦。” “你们说是不？” 这回，就连女儿都没说话了，陆成这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她敢说个不？ 那自己母亲和爷爷那一关也过不去啊？ 当然，她心里也没这么想。 陆成继续：“第二，做手术，最主要的是安全。” “我们现在根据现实的情况评估，病人最好是做一期抗生素骨水泥space旷置，二期翻修术。” “这样可以更大可能地减轻术后再发感染和其他并发症的几率，而且是临床上，公认的金标准。” “我想，你们也不想，陈叔叔多来几次医院，你们多陪他几次，并且。” “如果真的耽误了手术，还可能留下残疾这些不可控的风险的？对不对？” “我们都是正常人，我们每个人对伤害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最佳治疗方案，而不是谁的责任的问题。” “不管是谁的责任，又不是说好了，马上就能够让病人康复出院，立刻下床的。” “第三。” “且不说你们可以走正当程序，可以走医保报销。” “陈叔叔现在还这么年轻，你们应该也希望他能够以后多抱抱自己的孙子、可以做一做家务的吧。这些东西，也不是钱能够买得到的。” “我要说的，说完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最好的手术方案定下来，然后最快的时间里，进行手术和治疗，对病人是最有利的，而不是在这里做争论。” 陆成这番话说出来，不说老爷子，就连病人的女儿都有些怕了。 毕竟陆成可是连残疾这两个字都说了出来，即便是以后医院赔了钱，那一旦父亲残疾了，受苦受累的是谁？ 这话就不用深挖了啊？ 这是钱能够买得到的吗？ 病人的妻子当机立断道：“闵教授，别的我们都先不说了，字我马上就签，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把我老公治好的。” 第六十章 手术完成（求收藏，求推荐） 陆成这些话，是跟着许教授学来的，字字珠玑，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直戳每个人的要点。 病人的父亲，最担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要快点好，而且病人的妻子和女儿肯定不敢在这个话题做辩驳，所以他把这个放在了第一位。 第二，病人的家属最怕的就是术后的并发症，比如术后再发感染或是瘫痪。 这样子就算医院里赔了钱，那谁来照顾病人？ 照顾人累不累？ 只要是进过医院的人，就知道非常累。 第三，陆成才打温情牌。 你父亲以后是要多帮你们抱抱他外孙的。 你们难道就不想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儿有一个健康的外公吗？就不想让他们帮你们带孩子吗？ 因此，才说得上是字字珠玑。 而且，瘫痪二字，就连病人的女婿都怕！ 这并不是吓人，这也并不是什么夸大，都只是同意书上写着的常规并发症，只是，陆成将他们拧了出来，正好恰到好处地，击败了和击退了每一个人而已。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病人一家，不是见钱眼开，至少还有点良心，而不是就只是指着他来讹一笔，然后发财的人。 如果真是这种人，就根本没必要沟通了，没用，他只认钱。 而从病人一家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必然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估计早就叫来人了，而且，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善良和弱点。 如果真的是女儿不孝，妻子无情的话。 你就看着手术室外面，是不是只有老爷子一个人，那就对了。 身上前种病，人间千般人， …… 字签了下来。 闵教授和林尤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暗道这陆成也太会说话了，简直是每个字都不多，每个字还都不能少。 绝了。 至于这个病人以后可能有医疗纠纷，那大可以交给医务科，他们只要把字签了，原则没有错，而且把病人的病实实在在治好了，以后要打官司之类的，自然有专业的人来。 反正，他们都心知肚明，错误不在这里这里就对了。 至于病人家属是不是只愿意出一次手术的钱的事情，那就只能之后再慢慢和病人商量了。 我不是恶人，不是恶人，手下刀从没伤过人，不论见过多少死尸，手上沾了多少的血。 我的心里就亮堂，如我的衣服一样白。 走到哪里，堂堂正正，没有对不起人。 也不需要你尊敬和感激。 这便就是穿上了白大褂的普通人，做着本职的工作了。 再次回到手术室。 朱雀光看着众人舒缓的表情，就问了一句：“搞定了？” “小陆帮我们把麻烦都搞定了。” “朱教授，你觉得你是不是该请小陆吃个饭咧？” 朱雀光神色立刻一喜。 这哪里是谁请吃饭的问题啊？ 他也知道这顿肯定是由闵教授请所有人，嘴下当即道：“大家可都听清楚了啊，今天我请客。闵教授亲自说的。” 以往的每次聚会，一般都是由闵教授给的钱，朱雀光也是吃着不好意思了，所以当着大家的面，把flag立好了。到时候闵教授不能再抢。 朱雀光自然不差这点钱，但是总是让老大请客，也不太好是不？ 闵教授说起来是上级，其实也是亦师亦友，他们相处多年，只是很少能找到这个机会。 闵教授摇了摇头，也没说破，只是穿上了衣服，又再次上了台了。 林尤和陆成也上台了。 闵教授道：“小陆，你站我对面来，林尤，你站我上手方来。” 嗯。 位置再次从三助，升到了二助了。 二助，站主刀对面。 三助四助，站主刀斜对面或是上下手，辅助操作。 一助，是最累，但是又最考技巧的活儿了。自然还是由朱雀光当着。 林尤自然没多说什么，虽然陆成抢了他的位置，但是陆成是他的徒弟啊，徒弟越厉害，他这个做师父的，脸上就越有光，不说站下手，就是站手术室外面都行。 你们就可劲儿地夸吧，羡慕吧，反正你们也得不到。 陆成立刻来到了闵教授的对面，把镊子和拉钩同时接到了手里。 二助，是要和闵教授一起完成清理关节腔这些软组织的任务的，而且在很多时候，主刀位置不变的时候，还有亲自操刀的机会。 是学习手术，最佳的位置了。 拉钩，弯钳， 陆成一一帮着暴露切口，暴露坏死组织，以最大的力气，帮助主刀，把关节腔彻底清创…… 至于后面的space，陆成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就是玩骨水泥，然后做成假体的样子，并且放入万古霉素，这是一门新的，陆成以前从没有看到过的技能…… 是学习的好机会。 …… “小成，你来帮我切一下你那边的坏死组织，注意评估组织坏死的范围啊。” “小成，帮我把这个股骨假体撬一下。” “小成，充分冲洗骨髓腔。” 这一台手术的小成两个字，出现得有些频繁。 就连邓志都有些羡慕，但是却羡慕不来，毕竟陆成可是做到了闵教授等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做医生，交流能力和说话的技巧，那也是极为重要的能力。 甚至有时候，比真正的技术，更显得重要。 …… 终于，在三个半小时后，骨水泥旷置术，完成了。 闵教授觉得，这台手术，比做两台一期手术，都还要累。 而且，第一台就做了感染手术，之后的几台关节置换，就不适合做了。 如果早知道这个病人是膝关节假体周围感染，肯定不会放在第一台，而是要放在最后一台。 闵教授下台后，就把手术间让给了朱雀光做关节镜。 “大雀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去亲自和病房的病人解释。” “注意手术前，要扩大消毒范围，尽量避免交叉感染的机会。” “另外，连带这些手术床，也用紫外线照射半小时后，才能再继续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重新找手术间，你们自行安排。辛苦了，我晚上给各位你们接风。” 这些都是做了感染切口后的常识。 朱雀光等人都点了点头。 目前来看，恐怕继续在这间手术室再做手术，不太合适了，只能等着其他手术间空出来，然后再转过去。 没办法，临床的一切宗旨，其实就一个。安全。 只是要等到其他手术间空出来，那么他们要工作的时间，无形间就拉长了。 不过，外科医生嘛，就是这个命，要是有哪个人没有奋斗到过凌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待过外科。 现在趁着有空，能睡的赶紧睡，要跑手术间的赶紧跑。 陆成，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那个要去跑手术间的人。 这不是支会，也不是派遣，这是信任，也是给你加担子。 担子加着加着，就会自然而然地加到其他方面去。 陆成根本没想过拒绝，小医生，苦一点，累一点，学习的机会，就会更多点。 而且正如闵教授所说，在一个团队里，不论是以哪种方式参与，都是参与到了团队的诊疗中，会影响到诊疗的计划，即便是他，也只是团队的成员之一。 这样的团队，会有一种家的感觉。 …… 第六十二章 突发事件（2000收藏加更） 虽然这个感染的手术，并没有进行当前文献上报道的一期清创与关节置换一起做，但是也挺好的，至少二期置换，效果上还有保障。 在这种大问题上，必须要搞清楚自己的底蕴。 没必要一头把自己冲撞得头破血流，成为别人理论的牺牲品，但是陆成相信，关节感染的病例，肯定不止遇到一个，以后也肯定不止一个。 一期清创和置换的理念，等到把这些病例研究清楚后，还是可以做的。 但是，必然是要做好周全的手术准备的，比如说术前的抗生素使用，术前的关节穿刺确诊等等。 这台手术，确实是手术时机，不太成熟。 因为第一台手术，就是感染手术，因此之后的手术，完全推掉，只能够等。 陆成出了手术室，却并没有回家里去，而是一头扎进了科室，他需要好好地再去了解一下这个病例。 竟然连闵教授，都在这个病例上滑铁卢了，就证明它真的很特殊。 若是能够从中找到些什么，查询一些资料，肯定可以大大地帮助自己加强关节感染的诊断经验。 …… 病历，没什么特别可以研究的。 术前的炎性指标的检查，也没有特殊的指向性。 不过，在陆成仔细阅读术前的片子的时候，却是在假体周围，看到了骨吸收的现象，看到了假体的松动。 不过，假体的松动，也分成感染性松动、外伤性和无菌性松动几种。 感染性松动，就是这个病人的遭遇了，外伤性的，就是外界暴力引起的，无菌性松动的话？ 陆成把这几个字好好地拧了出来。 一般来讲，无菌性松动大多因为关节的力线不对，导致应力遮挡之后，部分骨质因为失用产生了骨吸收而形成。 这个病人之前的手术记录里面，没有任何的详细记录，倒也是无法推敲了。 陆成仔细地再看了看术前的检查。 也是苦笑起来。 白细胞，中性粒细胞、c反应蛋白、血沉esr、pct等，全都是正常的，而且病人术后也没有伤口愈合变慢或是渗液等，这真的很难考虑到感染这一块去。 不过，陆成刚刚刷新之后，术中做的涂片结果出来了。 有脓球，而且白细胞是3+。 诊断膝关节置换术后感染，是确定无疑了。 现在就只能经验性地使用头孢类的广谱抗生素进行治疗。 按照以往所有的膝关节置换的经验来讲，一般的术后感染的细菌都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是其他细菌，或是真菌都有可能。 …… 看到这里，陆成也只能放下这个病例。 然后感慨起来，果然，临床上的问题，千变万化，没到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你可能永远想不到真相会是怎样。 学海无涯，在医学路上，真是描述得太过贴切了。 看了看时间，虽然是下午一点，陆成又下了手术室的排班室那里，询问手术室的护士长，得到至少一两个小时，都还不可能有手术间空出来后，再去了休息室躺一会儿。 躺下就着。 这是外科医生必备的技能，陆成暂时还只能怪做到十分钟之内睡着。 听说科里的一个总住院，能够做到十秒钟立马入睡。 听着可能觉得他本事大，但也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不抽空睡，那就等着猝死吧。 逼着逼着，就成了习惯，成自然了。 “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 迷迷糊糊间，陆成似乎听到外面有声音在叫。 猛地惊醒，却是看到对面睡着的值班医生，仿若猛虎弹跳一般地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双脚准确地插进了鞋子里，双手同时捏住了白大褂的领子，一把披在了身上，开始扣起扣子来。 前后不过短短六七秒。 陆成对这个医生有映像，是胡教授的进修大哥，彭姓。 好像也是从湘西那边来的，只是平时因为不在一个组，只是相互认识，接触不太多。 “在，什么事？”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声音比较浑厚，手脚虽快，但声音却是不紧不慢。 “28床说他胸口闷，还很疼，满头大汗的，” “你快过去看看吧。” 彭大哥神色微微一愣，这28床是闵教授组的，他连病例资料都不太清楚。 不过人还是走了出去。 陆成听到28床，心里猛地一跳。 28床这个病人的病史他虽然知道得不详细，但是也是周末刚收进来的病人。 股骨颈骨折，老年女性。 此刻，胸口闷，胸口疼，全身发汗。 两个词崩入了脑海。 心梗？ 肺梗？ 不管是哪一个，可都不是好兆头啊。 不过陆成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没有值班的资格，所以，他只能跟上去看。 彭大哥到了床头一看，看到病人头发几乎已经湿透，双手捂住胸口，一副特别难受的样子。 彭大哥当机立断道：“快点，硝酸甘油口服，心电监护，吸氧、” “拉心电图，急抽心肌酶谱，电解质血常规、血气这些。” 硝酸甘油，是心梗最常用的一种急救药物，不管是不是心梗，都可以先服用了再说。 而且病人呼吸急促，必须要立马吸氧，不然到时候成了呼吸衰竭，那将会是恐怖性的打击。 “好，你先去开医嘱。” 小护士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跑了回去，并且报告值班的护士。 她是实习护士，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症状。 陆成也穿着白大褂，看到这一幕，对那小护士说：“麻烦你顺便再把听诊器拿来。谢谢。” 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虽然首先考虑心梗，但是肺梗，也不能不重视的啊。 心梗和肺梗最好的诊断方式是cta，但是，一些基本的查体，也是具有指向性的，陆成只能当刚刚的彭大哥可能是忽略掉了。 不论是心梗还是肺梗，其实本质都是血栓内的栓子脱落，导致肺部的血管或是心肌的供血血管堵塞。 但是，两者的急救方式，确实不一样的。 小护士看了陆成一眼，也急忙点了点头。 陆成自己就穿了白大褂，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首先就把病人的衣服给解了开。 对家属道：“像这种股骨颈骨折的病人，发生创伤后，最容易并发下肢血栓，而血栓脱落后，就有可能导致心梗和肺梗，甚至脑梗塞。” “现在我要给奶奶做个肺部的体查，你们给我让点位置，谢谢。” 病人的家属当然着急。 他们听到陆成这么说，脸色猛变的同时，也是立刻把位置让了开。 现在来医院就诊，首先百度一下诊断，那几乎是常事，所以，他们也自然看到了股骨颈骨折提到的最凶险的并发症。 不是血栓，而是血栓脱落后的梗塞。 第六十三章 基础更是技术（求收藏和推荐） 虽然体查，是最笨的方式，但是却是最为快速和简洁的，现在需要有一个医生去急开急诊检查，陆成当然要帮助他做这些，这是作为一个医生的基本责任。 没碰到，那是没办法的，遇到了，坐视不理，那却是万万不行的。 陆成把老奶奶的手扒开，一边问：“娭毑，你好，是不是胸口特别痛。我来看你了，先不要怕。” 老奶奶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说不出话，还是因为太痛，不想说。 陆成从肺尖部开始叩诊。 清音。 左肺上部，清音。 左肺中部，浊音。 右肺上部，浊音。 右肺中部，清音。 …… 现在病人这个样子，最不适合搬动，所以身后的叩诊，陆成直接就没做。 而那边护士已经拖来了心电图机子和拿来了硝酸甘油和听诊器这些。 一边对家属吩咐，喊他们把硝酸甘油给老娭毑喂进去，一边开始吸氧这些操作。 不论是肺梗还是心梗，甚至是任何的抢救，第一要务就是要保证呼吸通畅。 陆成接过听诊器，就开始重新在之前的部位听诊了起来。 与体查一致。 右肺上部和左肺中部，都没有听到明显的呼吸音，不管心梗的诊断成立与否，肺梗的诊断，几乎没得跑了，除非病人之前就有肺炎或是肺部肿瘤这些毛病，在入院前，就遮挡了呼吸音。 再听了听心音。 似乎没有太多异常。 但是没有异常并不能排除。 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入院的患者，都是会做胸片的，胸片上若是有这些体现，陆成不可能不记得。 陆成赶紧说道：“佳姐，赶紧给病人吸氧，流量要稍微开大点，另外，血气分析也不能落下，我先去下办公室。” 陆成这边必须要把自己的体查结果给彭大哥汇报过去。 否则，他的存在，就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 到了办公室，陆成对彭医生道：“华哥，病人的左肺中部和右肺上部的呼吸音都不太明显。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帮忙，也是要讲究方法的。 并不是说，你牛逼，说出来了，就是好的。 陆成只是把自己的体查结果报给他，至于他不听，那到时候再想另外的方法，否则，现在彭华才是科室的值班医生，陆成不是上级，没有资格插手的。 一般，这种情况不会存在，况且陆成不是一副你搞错了的语气。 “这就有些麻烦了？小陆，如果听不到呼吸音，可能需要一个急诊的床旁胸片。” “这样，你能不能帮我去送一个胸片检查单到床旁胸片室，喊他们立刻过来，我这边请心电图室急诊读图，并第一时间请呼吸科和心内科急会诊。” “好的，华哥。”陆成并没有在意彭华指挥自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只要他能够保证不乱，思维清晰，那么病人就还是可以抢救的， 他能够给自己指示，反倒还不用担心。 陆成能帮的忙，必然要帮。 只是陆成多了一句嘴：“华哥，这种事情还是给总住院汇报一下吧。” “嗯，我会给丁哥打电话的。辛苦你了。”彭华立刻把急诊胸片的单子打出来，然后交给了陆成。 …… 等到陆成帮着放射科的医生把急诊床旁胸片的机器推到病房的时候。 陈丁，林尤等人赫然都已经到了病房，并且还在不停地喊护士可以稍微调大一点氧气的浓度。 同时，林尤在问彭华：“心电图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急性下壁心梗。我已经抽了心肌酶谱。电解质和血气这些。” “打电话给检验科，一定要尽快把结果催出来，然后请心内科来急会诊，十五分钟内，必须赶到。” “陈丁，你联系icu，让他们准备好床，准备随时转过去。” “佳佳，你去把气管切开包拿来，备在床头。” 林尤吩咐的时候，陆成和放射科的医生都到了。 “是哪个要做床旁胸片的？” “28床。辛苦了。” “应该的。” “病人和家属都退出去一下，我们要照片了。” x线是有辐射的。 众人纷纷退避，林尤和那放射科的医生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把机子推到了床旁，然后用专业的显影板，垫在了患者的背后。 …… 片子照完后，放射科的医生当即读图，道：“有些不太好看啊，这左肺中部，右肺的上部这里，血管的纹理都显示不出来。应该是梗了，请呼吸科急会诊吧、” “谢谢了，辛苦。”林尤立刻自己去打电话。 值班医生没办法分身，他当然只能怪自己去打。 请会诊，是必须要做的，即便你会，也必定要请，这是规矩。也是医院的制度之一。 会诊制度。 打完电话后，林尤立刻又道：“小成，你去开个医嘱，低分子肝素钠5000iu 皮下注射，喊护士老师赶紧来打了。” “另外，开一个镇静的、曲马多肌注镇痛。” “心内科马上就到了，你先带着心内科的老师，重新读心电图。” “知道了，师父。” 陆成赶紧跑去了办公室。 像这样病房的抢救，尚且属于他的第一次，但是，似乎，自己所学习的那些基础，也并不是一无用处。 至少，体查和最后的影像学资料，是可以对应起来的。 …… 十分钟后。 病人在经过了呼吸内科和心内科的处理后，在众人的陪护下，直接送进了icu。 心梗并肺梗，并不是普通病房能够监护得了的，必定要监护室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普通病房的护士，对应着数十个病人，根本不可能抽出来这么多时间。 送走病人后，彭华才累瘫一样地坐在了办公室里，感激地看向陆成道：“小陆，谢谢你啊，还好你提醒得及时，否则要等大丁哥和尤哥来了，才去喊急诊照胸片，估计我明天得被教授怼死。” “应该的，华哥，你才辛苦了。” 当然辛苦，检查，电话，安抚病人和谈话这些，都是由他在做，而且短短二十分钟，就把病人送进了icu，并且追到了检查结果，这也是加急进行处理的。 好在，没有犯错，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唉，其实像这种情况，还是相对比较少见的，你能够看出来，是真的牛。” 陆成不好意思道：“我也就是多费了点功夫，用听诊器听了一下而已。” 虽然陆成在自谦，彭华却不信，回道：“除了呼吸科的，像我们，多久不接触，早把那些东西忘了。刚上临床的，又没太多经验，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够听得出来啊？” “好在是立刻就进行了处理了，只能等到病人到了icu，上了治疗后，再做急诊的cta，然后再选择治疗方式了。” “你是真的牛。”彭华一副感谢的样子。 陆成笑得很开心，被人肯定，总是一件好事。 “华哥，不说这个了，我要下手术室找手术间去了，你先好好休息。”陆成当然没有忘记林尤交待给自己的工作。 这科室的事情，只是偌大医院的一个缩影，肺梗不只是骨科在发，所以，接下来的治疗，icu那些教授，经验丰富着哩，也就不是他要担心的了。 陆成立刻就赶去了手术室。 第六十四章 Faster but not last（求收藏和推荐） 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四病区的第二台手术才转了过去。 陆成赶紧给师父林尤打电话，林尤喊陆成赶紧喊巡回布置手术间并且通知接病人，准备好术前的准备，他负责通知朱雀光。 还剩下三台关节镜，肯定是要尽可能地节约一切时间的。 林尤自然比朱雀光先到手术室来，进来后，就道：“手都洗好了？我来抬腿，你消毒吧。” “嗯。”陆成点了点头。 拿过消毒碗。 林尤却是说：“我刚刚上手术室来的时候，还抽空看了一眼那个娭毑，现在她的生命体征，已经基本稳定了，cta示心梗和肺梗。急诊溶栓后的效果还行。” “而且暂时还没有出现呼吸衰竭以及电解质太过紊乱。” “今天，你立了大功了。” “我听彭华大哥讲了，如果不是你提示他说肺部没有听到呼吸音和叩诊浊音，恐怕我们都很难想到会同时并发心梗和肺梗。” “毕竟，下肢静脉血栓的栓子，很难通过肺部动脉再到左心房去。” “给那个娭毑做了全身的心脏彩超后才发现，原来她还有心脏的附壁血栓，这才导致了心梗。” 陆成抿了抿嘴，只是说：“是我应该做的。师父。” 林尤看不到陆成的表情。 肺梗和心梗，是骨科术前和术后偶尔见到，不常见但是特别凶险的并发症，必须要早做诊断并且对症处理。 如果没有陆成的及时发现，那么这个娭毑可能真就有可能没了，也不算陆成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只是说，一般来讲，一般人不会想到可能同时并发心梗和肺梗，最主要的还是先考虑心肌梗塞。 毕竟心肌梗塞，要更加凶险一些。 “嗯，作为团队里的一员，互相帮助，肯定是应该的。” “当然，这个病例也是给我们都上了一课，以后再发生类似现象时，一定要考虑到这一点，临床上的东西，都是这么血来的。” …… 直到下午八点的时候。 三台关节镜的手术才做完。 朱雀光大哥为了节省时间，一起去吃饭，所以坚持到了最后，和林尤等人一起离开的手术室。 由陈果儿妹子把病人送回病房开医嘱，并且告诉了她吃饭的地址。 陆成和林尤都坐着朱雀光的车来到了目的地。 小火楼，是一家口味较为不错的湘菜。 里面，闵教授等人已经坐在了里面。 看到林尤到来，闵教授赶紧笑着道：“今天我们科室的小功臣也来了哈。” “大雀哥，大尤哥，带着小陆坐过来些吧。” 林尤和朱雀光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闵教授的左右手位置，再往外，则是林远，然后陆成坐在了靠近林尤的另一边，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种待遇，其他人虽然羡慕，但也都是暗暗佩服陆成。 像肺梗和心梗这样的突发事件，如果一旦处理不及时，即便请示了上级来了，也有可能致死。 林尤他们赶到的时候，陆成和值班医生已经把检查结果都差不多处理完了，而且连该做的基本处理都做了，他们赶到，也就只是看情况进行急救，否则一切还是要送到icu和请心内科和呼吸科的会诊。 因此，早做诊断，在这里尤为关键。 陆成颇为有些不好意思。 朱雀光坐下后就笑道：“小陆，闵教授夸你了，你不能总是想着那个麻醉妹子，连闵教授都不理了啊。” 陆成这才赶紧回话：“大雀哥，你就别笑我了，哪里有什么妹子，手术室里面，是不存在妹子这一说的。” “闵教授，所有的处理都是由彭华大哥来的，我就正好在偷懒休息，遇上了而已。” 闵教授倒是不在意：“你遇上了这种事是运气好也是不好，但是病人遇到你，确实是运气有加的。” 这话，说的分量就颇为不弱了。 这话表示，能够遇到林尤，恐怕就是遇到了下级医生里面，唯一一个医学技术和基础知识扎实得和上级一样的下级医生。 这也是运气成分。 假如陆成没到，假如彭华真的就只做了心脏的检查。 最后还是要上级来担责任，这说到哪里都没得说。 同高波等人也都点了点头，他们还从来没有值过班，但是就看到陆成凭借基础的查体，帮着一位病人捡了一条命，这种差距，不得不说还真是有的。 这一点都不过分啊。 心梗并肺梗，若是只诊断出来一个，后果是真的很严重，甚至特别严重的。 “这就谦虚了不是？你该和你师父多学习一下。”在饭桌上，朱雀光就放得颇为有些开了，又是道。 林尤马上就把话接了过去：“小陆，你是得在科室和我学一下，但是如果要学习怎么去要麻醉妹子的wx什么的，就得请教大雀哥了。他对这一路在行得很。” “什么人的号码都能要得来。” 林尤这话的意思就是，大雀哥是social雀。 朱雀光毫不在意道：“学我可以，但是硬性条件，可能就学不会了。毕竟你们都这么喊了，也是众所周知不是？” 陆成的眼圈微微一缩。 这是开往哪里的车？ 他么的还能这么理解。 大雀哥啊大雀哥，你的思路还真是清奇。 林远和邓志都微微笑了笑，似乎习惯了朱雀光的说话习惯，但是同高波和范承，确实有些不知所措，是该笑了还是不笑？ 闵教授主动把话接了过去，道：“看来，咱们的朱教授，已经拿到了赛车手的执照了。” “不过朱教授，我可是听手术室的很多巡回护士和麻醉师，都和我埋怨过你哦。” “她们都说你faster but not last。” 这话，闵教授说起来真是一本正经，还真没毛病。 因为，朱雀光是真的每一次做手术都很快。 所以，不是最后一次更快。 这话，也是相当地有水平了。 林尤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雀哥，相比起来，这个软件还是比硬件更加让人踏实啊。” 陆成在那边，才把闵教授的话反应过来，就立刻又是脑壳卡机了。 自己师父说的踏实这个词，也是十分有嚼劲的啊。 第六十五章 卧槽出自文人口（求收藏和推荐） 这一顿饭吃下来，陆成是真的长了见识，顺便还觉得，咦呀，自己的思维，似乎都活跃了好多。 讲话的艺术，肯定是不仅仅局限于正常的工作，日常的聊天，也是表现方式之一。 陆成从许教授那里学到了怎么精准地去看病人，和病人沟通，当然也能够从科室里学到开车的技术。这也奠基了陆成以后在开车的路上，越走越远，永远回不到现在这种单纯的年代了。 一顿饭，每个人才喝了一瓶罐装的啤酒，算是助兴了。 然后自然各回各家。 陆成本打算踩着共享单车回去，但是林尤非要用他的摩的载陆成一截，说是把他送到医院，然后陆成自己再走路回去，也方便得很。 师父都说了，陆成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坐上了车，林尤忽然感慨道：“小陆，你们现在的政策虽然很不明朗，但是。其他的政策，却很乐观啊。” “要是再早个十年，你们这群刚入科的研究生，要是不吐个五六七八回，简直就是对不起研究生这个称号。” “好歹那一辈老前辈都离开了临床，否则，他们肯定会讲。” “研究生在酒桌上，那就得是烟酒生。” 陆成的酒量不好不坏，白酒的量有一斤左右，毕竟从湘西出来的。 陆成道：“那师父的酒量应该很好啊。” 这时候该记个小本本了，林尤是喝酒的， 这样一来，教师节的时候，就有得办了。 陆成可是知道这边是有过教师节的传统的，多多少少送点礼物，以表心意。 毕竟研究生导师带的学生并不多，算是一家人也差不了多少，别看闵教授对陆成挺好的，但他那也是把陆成看成了自己的弟子，你看看同高波和范承，不是闵教授的亲弟子，相比起来，那上手的机会，就要少一些。 这是每个老师的通性。 林尤的思维也是很敏锐，立马就道：“你问这个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湘西来的。” “你可别想着量你师父的酒量。我肯定不行。” “我还不怕告诉你，你知道闵教授是怎么叫邓志大哥的么？” 林尤眼圈微微一张。 林尤发动脚下的小电驴，感叹道：“那是海量喝出来的，当时有一次闵教授去邓志大哥那边做手术，术后，邓志大哥愣是把闵教授带过去，号称有两斤量的助手给干倒了。” “这才得了这个称号。” 陆成点了点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个秘辛，以前陆成只以为闵教授比较儒雅和气，才这么喊的。 陆成赶紧道：“我哪里敢啊师父，我的意思是我们湘西那边有一些自家酿的酒，口感还行。” “嗯，湘西的腊肉和内参酒，还是很不错的。” …… 回到了家里。 陆成再检查了一遍自己最新写的那个关于快速康复评分法的文章，进行了微修改后，就给林尤发了过去。 主要的观点有以下几个。 华国膝关节交叉韧带术后快速康复的指征： 1.术中男性重建韧带的大小，至少要松八。只有这样的直径，才能够承受住快速康复的张力，不至于被拉断。 2.不合并后交叉韧带、内外侧副韧带的损伤。 3.必须佩戴支具，且最大屈曲度严格控制在90°之内。 4.无明显膝关节周围诸肌肉萎缩，膝关节周围的肌肉，可以代偿保护膝关节。 5.如合并有半月板损伤，只涉及半月板成形术语半月板切除，不涉及半月板缝合，如有半月板缝合，则是快速康复的禁忌症。 6.女性的韧带直径可以比男性小0.5mm左右。 7.不涉及到股骨和胫骨的骨折，如有骨折，骨折线必须在膝关节以上5cm或膝关节以下7cm且进行了固定。如未固定或骨折保守治疗，则为禁忌症。 …… 总共大小有十条，每一条的评分在5-15分之间。 如果不存在禁忌症，而总体评分在七十五以上，可以根据手术经过，快速康复。 这可并不是随意编造的。在文章中，陆成详细阐述了膝关节前交叉韧带直径和根据胫骨和股骨力线对比后可以承受的最大张力这些。 每一点，都是寻找了大量的文献后，进行总结出来的，不是说随随便便地堆一些数字上去就可以的。 这回，林尤还依旧是秒回。 但是回过来的却是…… “小陆，你上一篇文章，已经received。” 并且还发来了一张图片，上面显示着很高兴通知你你的文章已经被接收，并且近期会出现在点子刊目上。 “这篇文章，你有想好的投稿杂志没有？” 林尤那边其实略有些抓狂。 这段时间，他为了那篇文章的小返修，可没少花心思，这才两周就直接接收。 本以为可以闲下来，陆成的下一篇文章又到了，这岂不是说，他连陪老婆的时间都没了？ 心里高兴的同时，林尤准备私下里找陆成谈谈，要不要少一点工作狂，让他也找个女朋友去，这样约会啊什么的，还能给自己省下点时间。 陆成见林尤都秒回了，立刻回道：“师父，我看过了，应该投个二十分左右的还行，我先去找找看？” 与此同时，陆成在看到那文章被接收的图片后，也是会心的笑了起来。 哪一篇综述，发的杂志可是jama surgery，不是什么综述水刊。 影响因子，10.9分，且不说给自己带来的名声，在医院里，拿小钱钱肯定是没问题了。 “辛苦师父了。”陆成赶紧又回一句。 所有的文章，基本上都会返修的，但是林尤没发给他，估计就是自己累去了，这也是师父的心意，陆成要记得。 “嗯，我先去问问，你也先可以看看杂志。”林尤说着，就打开了门，然后径直走进，脸上略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徒弟，简直也太棒了。 穆熏看到林尤脸上的笑意，不禁有些错愕，虽然林尤平时也是挺开朗的，但是能够笑得这么灿烂，肯定是遇到了好事：“今天遇到了啥好事，看你笑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好事。” “等下我发给你看看，你就看个标题，就应该明白了。” 两分钟后。 就连穆熏这个大学的汉语言文学老师，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去？” “这是？” 第六十六章 林尤的嘚瑟 上（求收藏和推荐） “嗯嗯，还行吧，这名字，很大气的吧？” 文章虽然是英文，但是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就是。 “华国人群中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损伤术后lu-lin 氏快速康复评分法的适用原则” 很严谨的题目。 第一，表示了这个快速评分法，暂时只适用于华国人群。 毕竟陆成是华国人，所以，只能限制在华国，这是极为严谨的，即便是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觉得陆成做的不够水平，而只会说他科学态度很好。 他只看过华国人，只评估过华国人，写华国人，自然没有错的。 第二，lu-li氏快速康复评分法，这个题目，就很有人情味儿了。 说明，这东西，是陆成和林尤一起总结出来的，这是什么，就是人情，天大的人情。 就连林尤这个科研狂魔，也无法拒绝的。 哦不。 要是再加个min氏，估计闵教授也无法拒绝。 但是，闵教授现在还不是陆成的正式老师，所以，这么加，那就有些假了。 但即便如此，这篇文章，闵教授有了提名，也是会给他带来莫大好处的，毕竟是科研团队的带头大哥，不是个通讯，二作怎么也要给。 第三，快速评分法的适用原则，这只是一篇综述，暂时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 也是极为严谨和受人喜欢的。 因为目前只有人有这种提法，但是没有陆成这样系统地进行评分，因为他们可能缺少陆成这样逆天的数据处理能力，所以，陆成这个提法一出。 以后不管是谁，都得先参考陆成的标准，然后再自行修改。 这就涉及得颇广了、 21世纪，必然是运动医学快速发展的时期，哪个医院不会有前交叉韧带重建术？ 你要有，要快速康复，就得把这提法的第一人给记住。 记住了，代表了什么，这个山头，就在华国，在lu-li氏这里。 以后什么说法，都以这边为标准，其他谁都要靠边站。 这在以前，都是按照外国人的标准来的，比如什么骨折的分型啊，关节炎的分期啊，都是这样的。 为什么，因为别人站在你前面，研究得比你深入，你不按照他的来，你怎么办？ 不按照来，就是错的，因为你提不出来比这个更经典的了。 “还行吧。老婆。”林尤的牙齿都笑得再次漏了出来。 穆熏眼睛眨巴眨巴，忽然道：“有这篇文章，你提副高，肯定没问题了吧？有可能破格不？”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啊，也是直接影响到林尤前途的问题。 “如果真的发表了，并且适用性极好。” “一年或者两年里，提到副高肯定没问题。甚至就连小陆这小伙子，都可能提前获得博士的学历。” “这家伙，简直了。”林尤突然倒吸一口了凉气。 以陆成当前的研究水平，应该已经超出了部分的博士研究水平了。 为什么要强调研究水平，因为研究水平就代表了你学习和创新的能力，仅此而已。 穆熏是学汉语言文学的，自然想法比较深远和宽广，略有些迟疑道：“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闵教授那里，怎么办？” “毕竟小陆可是他先看上的，你来截胡的啊。” 穆熏说出自己担忧。 林尤笑着道：“这你就有些不太懂了吧，你要知道，这个课题以后肯定是要进行临床试验的，那么到时候的科研基金，肯定是要从闵教授那里抽的。这个通讯作者，或是共一作，都是可以的。” “陆成具体是不是以徒弟的身份，到了他的名下，这还重要么？” “闵教授想教的，是不是真的有弟子这个身份，都能够教。能够得到的好处，也能够获得。” “现在我要想的事情，是小陆咋然送这么大一个礼物给我。我该怎么去回才好。” “要送他一两篇文章作为回礼，这是毫无疑问的。” 穆熏也点了点头：“是该送。闵教授那里，你还是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为好。” 穆熏知道，闵教授可能是下一个的科室接班人，林尤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和他出了矛盾，可不太好。 “你放心吧。闵教授没这么小气的，现在对他来讲，所有的文章，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他要的是山头，不是这些花架子，只要山头在他这里，他该得到的，肯定不会少。” “有这几篇文章打底，下次在申请面上的时候，要轻易太多。” “……” 大约和穆熏聊了有半个小时，林尤道：“老婆，你先去睡吧，我这还好好看看这篇文章，毕竟把我也提了进去，要是以后连这个东西是啥都不知道，那可就真的打脸了。” “我要细细地研究。” “是该好好研究。你也早点睡。”穆熏也是个通透人，这个康复法，印上了林尤的名字，如果林尤不精通的话，那可不是打脸这么简单，那他么是笑话，是事故，是新闻！ 甚至连工作搞脱都有可能，尸位素餐，是所有人都特别讨厌的。 “过一会儿就来了。” …… 穆熏睡觉去了。 林尤立刻又到群里面活跃了起来。 发了一个题目和部分的方法到群里，并且还特意地@了所有人。 道：“有哪位兄弟可以帮我看一下这篇文章么？看的好像有些不太懂。” 群里面的人都在世界各地，所以林尤这边在深夜，在另外的人那边可能就是中午。 马上就有人回了：“哟，还有大尤哥看不懂的文献，我可得好好瞅一瞅、” “嗯？大尤哥，遇到麻烦了啊？” “大尤哥，什么事？我先去看看，等会儿给你回复。” 林尤在群里面的名声，还是极好的，毕竟之前从来不卖弄，而且自身水平高，是个老好人算是。 两三分钟后， 群里面的信息，再次络绎不绝地冒了出来： “我他么都将近二十年不碰物理了，你为什么要拿这个来害我？我的远古地狱记忆啊。” “大尤哥，你研究物理学干嘛？看不懂，看不懂，溜了。” “要不要我找个物理学院的教授给你看看？” “这篇文章很重要吗？” 林尤左手端着茶水，不紧不慢地看完所有回复后，马上回道： “是很重要啊，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呗，” “总是要来为难我这个师父安。” 林尤继续编辑“这不？” 你已经被踢出群聊。 第六十七章 林尤的嘚瑟 下（求收藏和推荐） 立马。 群的最下面就出现了一个提示。 你已经被踢出了群聊。 林尤最后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编辑完。 群主‘远处的山想着家里的云’出来了：“咳，我虽然一直在潜水，但是我单独决定，关大尤哥五分钟禁闭，大家伙儿没意见吧？” “这简直太跳了。” 想来，他也是看过了那篇文章了。 “没意见，绝对没意见。” “这他么简直活该，没毛病好吧。” “东哥，现在大尤哥就在你们沙市，你要不要喊人打他一顿算了，我们众筹。@家在东方。” “对对对，打人、打官司、取保候审、医药费等等一套龙，全部群里面众筹，我先给两千。” “太不像话了。” “@mulinline，大尤哥，可以透露一下，这个学生是哪个大学的么？我真就只问问而已。” “哈哈，我们去看看他上一篇文章的单位不就行了么？” “走走走。” …… 五分钟后。 林尤重新看着自己被拉入群聊，立刻打字道：“权限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只是，林尤看不到之前群里面发过的消息了，否则肯定不会有这种表情。 远处的山想着家里的云：“咳咳。咱们群里面，文明聊天，不虚浮，不卖弄，不炫富，不哭穷，这是群规矩，大尤哥，你这识破了规矩，小小惩戒一下。” 林尤立刻编辑信息回：“我信你个鬼，要不要我把那些聊天记录都找出来？” “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是你第一个在群里面发类似的信息的吧？” “当时还说，这虚浮了吗？” “这也不是炫富，更不是哭穷的嘞？”林尤看似较真，其实开着玩笑道。 “我哭个累也不行了啊？犯法了？” 这一排信息，看得所有人都是咬牙切齿。 如果wx群也有禁言权限的话，他们真想马上把林尤的嘴给缝起来。 虽然，群里面的同伴，收学生都比林尤收的早，而且大多都卖弄过，但是他们到目前为止，收的学生加起来，可能还比不上林尤刚收的徒弟半个月来的表现。 这他么能比吗？ 这不叫炫富？ 群里面没人说话。 林尤也没继续，效果达到了就好了，继续作，那就真会把朋友关系搞僵。 报了仇即可，点到为止： 发一张图片：“/羡慕我吧。” “/溜了溜了。” “滚！” “赶紧滚好。” “/踢走。” 一排的滚立刻滚屏起来。 …… 林尤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没有了困意，反而觉得自己还可以大战三百回。 咳咳。 是继续坚持改文章三个小时。 手里的茶，瞬间也不苦了，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睡意全无。 林尤却会心笑起来，摆弄了一下台灯，笑着骂道：“臭小子，总算是没有看错你，让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当林尤再看向文章的时候，又是立刻头疼了起来。 因为这篇文章涉及的内容，很大一部分，都是物理学、力学等与医学的交叉学科，给单纯的物理教授，不一定能看懂，但是给他，是真的看不懂。 “算了算了，理论部分，我就不去瞎琢磨了，再琢磨也没用，就看结构和用词吧。” “这一次的用词，又是要比上次老练了很多，看来有了一次写作的经验，小陆又足足成长了一大截，以目前的遣词水准，已经不输于我上博士的时候了。” “过目不忘的能力，敏锐的思维，强大的语言学习能力，还有那逆天的实验操作天赋。” 林尤抓了抓头，瞬间苦器脸来：“注定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不是人干的活儿啊。” 林尤痛并着快乐的时候，陆成那边，也并没有闲着。 当前，他有一篇文章已经见刊了，一篇文章在改待投，一篇文章林远在写，还有一个小课题在做。 暂时来讲，继续分神在科研上，就有些无暇顾及了。 医学最主要的还是讲究临床，林尤的课题都被自己做完了，估计他现在也在头疼，就不给他找麻烦了吧。 继续看书、看文献吧。 不得不说，看更加专业的书籍，对照着文献看，对每一个系统的知识糅合程度，那真的不是一个量级的，让陆成觉得所有的理论，在他的眼里，都有一种深入浅出，举重若轻地感觉。 虽然还是有一些地方，因为文献的结论不一致性导致云里雾里，但是，至少陆成能够清晰地知道，每一种选择可能的后果和作用。 这就是，临床上，深似海，不显山的功底了。 并不是手术的技术，就是功底，一切的技术和操作，必然是来源于超然的理论和认知水平，然后再加以临床的实际操作，最后才能称为技术。 否则，总是泡在临床上的，不去借鉴，不去总结，不去把全世界那么多医生的见解，那么多的宝贵认知财富给糅合起来一起看，想要成为大家，那是做梦的事情。 一台髋关节置换，你就算做一万台，甚至五万台，兴许，在五十年后，你做的，还是错的。 而别人。可能错了二十五年，接近对的二十五年。 不要看错误和接近正确之间的差距。 …… 与此同时，陆成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随着知识越来越系统化，越来越细化，越来越顶级化，越来越深入，他对各种疾病的拿捏尺寸和火候，都有自己明显感觉得到的见长。 比如，这个为什么要这么诊断，为什么要做这些检查，可以不做哪些检查，哪些东西，体查优于辅助检查，哪些东西，必须要靠辅助检查，哪些，需要靠穿刺等等。 其中的尺寸和火候的拿捏，尤为重要。 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人的病，是同样的。 会根据他的体重、身高、性别，合并症，经历，发生太多太多的变化。 一变为二，二变为四，无穷无尽…… 这也是，陆成越学，越觉得自己越渺小，医学这条路，越发无止境的原因。 深夜，灯灭，陆成眠，又是充实地一天。 第六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热搜（求收藏和推荐） 翌日。 清晨七点。 陆成就被一个信息给吵醒了。 打开手机一看，赫然是林尤发来了一张截图。 截图放大之后，陆成的眼圈微微一缩。 这是一个微博的截图照片，上面的内容，正是映射的他。 原文是这么写的。 “厉害了湘大。” “因为涉及到高校，有人可能以为我是在混流量。但本人愿为以下内容负责。” “湘大，湘省最为知名的大学之一，985、211工程大学，双一流大学a类院校。是不知道多少学子梦寐以求之地。” “每年的本科，湘大只招收5000+人，研究生，就更为少数。” “有全国各地的人报考湘大的研究生，希望继续精研自己的专业。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 “首先，我承认，在研究生招生时，同等分数线之后，是存在个人表现差异及本科母校差异的加分的。本科院校好的人，他的学习习惯相对来讲会好一些，所以在面试的时候，表现得会更加优秀。” “这也可能是，大多数过了湘大的分数线，但是却无缘湘大的原因之一罢。” “但是。” 到这里，话锋急转。 “我很不明白的事情是，在没有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也没有参加过湘大综合考核的本科生，更不具有保研名额的人。竟然会被内部提名其中的研究生。” “首先，我不管他是来自哪所院校，有多么优秀。” “高校既然设立了保研、综合考核及全国研究生统一考试。而且湘大你自主划了自己的分数线，为何要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你让那些考过了分数线，却被刷下来的莘莘学子何愿甘心？” “本消息，来自湘大某研究生院的内部群。” “为了不侵犯他人隐私，我在此，不会放出任何关于提名学生的姓名。我只希望，湘大能够给一个说法。” “谢谢。” “以下，是湘大官网公布的拟录取名单及参加了各大单位的综合考核学生的名单。保研名额，在拟录取名单中各自有备注。” 再往下是一个长表格，以及几个截图。 一个截图的是湘大今年研究生的招生分数划线。 一个是聊天截图。 虽然其中涉及的名字打上了马赛克，但是？ 分享4589+。 点赞：12365。 这个帖子，已经是有了小火的趋势。 林尤发来这张图片后，又是发来信息：“这件事情，被举报到了网上去，有些麻烦。” “你不在17级的研究生群里面吧？” 陆成看到这微博信息，也是有些惊讶。 看来，这件事情，闹得略有些大了啊。 而且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就是发微博的人，在内部群里面有熟悉的人，具体是谁，只要死不承认，肯定查不出来，兴许，他在发这个信息的时候，都可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没有。”陆成赶紧回。 陆成的内心略有些紧。 他现在好像不是研究生身份吧？ 为何还有人这么闲得蛋疼？ 为了知己知彼，陆成上了微博，搜了一下这个微博名称， 只见，在那个微博火了之后，这人竟然又扒出来些东西，并且写道。 “厉害了我的湘大。续。” “先直接上图。” 第一张，是显示的聊天记录图，上面还清晰地记录着聊天的日期。 第二张，是一张论文的图片，不过却只是显示着论文的接收日期。 “大家请看这两张图，第一张，才提到可能会被收录为研究生。紧接着再过不到五天，文章见刊了。意思就是，可以毕业了。” “我是真的服气。” “在此之前，我并未搜索到任何与此人相关的论文及研究成果。” “只能说，他找了个好老师啊。” 这个微博，就是昨天晚上刚发的。 简直挖得太透了，把陆成直接引战到了炮火的第一线，而且其中的措辞，更是像一把利剑一般，攻击过来。 在没有提到要上研究生之前，什么都不是。 而在提到这个说法之后，文章就发了。 这不是内幕，是什么？ 这肯定是湘大，在故意给这个人铺路啊。 不知名的吃瓜群众，当然会这么想啊。 下面的评论，就更加有意思了。 “jama surgery，jama的子刊，这人的后台得有多硬，才能够从导师那里撬来这样的一作？这一波，我服气。” “这个导师，简直是爱徒如子啊。除了亲儿子，没人愿意给这样的一作吧？” “洗地洗地，反正大家都是洗。@教育部。@湘省教育厅。@湘大官方微博。” “我来给大家科普一下。北协和，南湘大。西华西，东齐鲁。临床是湘大的王牌专业之一，jama surgery 是医学四大期刊的子刊。if10分以上，一般国内普遍的副教授级别，可能都发不出来这样的文章。简直玩得溜得一匹。” “博主，我支持你，不要怕，就是干就完事了，全国人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强烈建议博主公布这个人的名字及那个老师的名字，人肉到个人。然后再撸一串。” “……” 看到这，陆成瞬间皱了皱眉。 这两件事，本来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经过这个博主的个人理解及解说一番后，直接将矛盾再次升级。 这简直就是说，这个学生，我不但要走后门收了，而且还要在他没入学之前，把毕业的东西，都给他准备好了、 意思很明显，这个学生，后面有一尊大神，罩得住。 本来若是有这么一篇文章加身，弄一个研究生名额，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但是？ 你这可是在那个信息之后啊，那就值得让人细细咀嚼和深思了。 …… 这个微博的转发和点赞，自然就更加多了。 甚至，陆成搜了一下湘大官方微博下面，都有一大片骂声和评论，恶毒之极。 “湘大到底是学术清流之地，还是高官富人的自留地？” “湘大，你出名了，别办学了，开个直播吧，教教其他院校，到底怎么才能够收纳到这么优质的生源。jama surgery的文章，说送就送。” “我说一句，我发了一篇cscd，也就是中文核心期刊，毕业了。前来膜拜大神的。” 第六十九章 空空如也（求收藏和推荐） 这件事，必然是藏不住的。 既然林尤都知道了这件事，科室里，肯定也是都知道了的。 但是，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辟谣。 陆成知道，现在学校肯定也在懵逼状态，也在摸底。 看看到底这种事情，是不是出在自己的学校。 研究生部的几个老师，看到群里面发的这个微博后，都是无奈地苦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算他们说，那个学生并没由研究生学籍，有用吗？ 没有。 吃瓜群众，肯定不会相信洗地的那一套。 …… 陆成到了科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陆成一下子，出了名。 都是本院的员工，当然知道这个人，指的就是自己科室的陆成，而且还是大尤哥的学生。 林尤也提前到了，不过他却似乎并没有慌乱，而是继续站着等着交班。 而且，在陆成来了之后，他还特意地向陆成走来：“这件事情，我们问心无愧就是了，别人的脏水，肯定泼不到身上来。” “嗯，我知道了，师父。”陆成庆幸。 好在，他现在还没有拿到研究生的学籍、 否则，就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现在，研究生部不需要把他的学籍信息抹除掉，那么，自然最后都会水落石出。 只是，无端被人这么搞了一下，陆成心里也是觉得略有些憋屈。 林尤就走到了办公桌的另一头，拿出了手机，编辑给陆成一段信息。 陆成听到提示，点开再看。 林尤说：“不要担心，事情还有师父在这里，咱们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有做过违反规定和权限的事情，谁都说不来，再不济，你师父也是有办法的。” “我自己手里，有专项的招生名额，爱给谁，不给谁，谁也说不得。” 陆成瞬间投去感激的目光。 陆成知道林尤现在也是在刀尖上，算起来他是私下里收徒，给学校带来了不妙的影响。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把自己卖出去，反而似乎是把所有东西都扛在了肩上。 不用想，自事发之时起，林尤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 陆成也知道，这或许与林尤的经历有关。 他不想让陆成也承受，当初与他一样的遭遇，但这种担当，足以对得起师父这两个字。 天地国亲师。 如师如父。 陆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 闵教授来了，继续正常交班，继续查房，讨论术前的指征，拿捏病人的尺寸。 似乎，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该问陆成问题，就问陆成问题，该问别人问题，还是一样。 淡定异常。 这让同高波和范承等人，觉得格外愕然。 心想，莫非是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闵教授，你就一句话都不说的吗？ 这种事情，可是关系到学校的名声，若是学校和教育部追究起来，一刀砍下来。 可不管你是什么教授，是什么职位的。 保名，才是更为重要的。 查完房后。 闵教授就招呼众人道：“大家该做事情就做事情，虽然最近，有一些言论对我们学校，对我们医院，有不利影响，但是，这并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反而，越是关键时期，就越要沉得住气，越要仔细小心，越要沉下心来，好好地做自己的专业。” “该发生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拦。” “但是，不该发生的事情，也肯定赖不到我们头上来。” 众人若有所思，下意识地看了陆成一眼。 在这个时候，闵教授还在说这句话，莫非？ 他是想在这时候，还要保他？ 或者，学校和教育厅那边，已经有了处理的决定了？ …… 这种大方向，所有人都摸不透。 虽然不知道学校的态度，但是闵教授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所以，邓志等人也不会隔离陆成什么的，该怎么聊还是怎么聊。 而且，都尽量不去往这件事情上面提。 …… 到了下午。 涉及到全国排名靠前的知名高校的这种丑事，一下子在微博上似乎爆开了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楼下的评论，却出现了分化。 “博主，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 “你如果是那个老师，真舍得把这样的文章给送出去？” “学术领域应该是干净的领域，假如真的是文章造假，或是文章作者有问题的话，你可以联系杂志社。” “老外一般都很关注著作权这三个字的。” “……” 当然，这样的评论，自然不可能得到回复，而且还会很快被淹没。 还有骂声在评论。 “果然是扫地高校，现在竟然都请了水军来微博上扫了。我告诉你，这里是自由评论地，所有人的眼睛，都不是瞎的。” “一毛一条吗，量大批发的机器人吗？” “@湘大。有请水军扫地的钱，多做做学术，多关心关心学生的工作，他没意义吗？就不好吗？” “……” 湘省某处。 一间二居室里，一个年轻人阴险地笑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我笔试第五名，都被刷了下来。你现在想要招一个连考试都没参加的人，你认为可能吗？” “当初总共招十个人，你给我一个理由，凭什么把笔试第五刷下去？” “我知道理由肯定不会给，反正我也不是在冤枉你，也不是在诬陷你，我只是澄清一个事实，揭开你的真面目而已。” 只是，他在不停地刷着湘大官方微博及自己@的教育厅等地，包括私信，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还可真是坐的住啊。” 年轻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二十。 还是没有得到回复的情况下，他又是抱起了考研资料，背了起来。 在他的桌前，写的是详细的学习规划，而他的目标院校，已经由本来的湘大，改成了华科大。 而且划线的笔墨很深，很重，似乎是带着不忿和仇恨一样。 但是，这时候，他就是在等着湘大到底会怎么回复，怎么可能真的安下心来看书？ 才做了一篇阅读理解的他，立刻又忍不住刷起后台来，希望得到回复。 但是，信息栏依旧空空如也。 各种官方微博，也像是上了沉默剂一样，只字未回，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或是与他们根本没关系一样。 …… 第七十章 约生体 上（求收藏和推荐） 帖子的热度一度飙升。虽然还赶不上明星的家务事，但毕竟是与当前较为知名的高校之一挂钩的。 说法，不公平这些关键词的夹杂，还是让它险之又险地爬上了热搜榜。 涌进来点开帖子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多。 然后湘大的官方微博下方的留言越发复杂，一些广告机器人，自然也涌入了进来，回复一下子到了两万多，将近三万条。 也有一些大v和新闻媒体，也是极为有嗅觉的转发了这篇帖子，顺便收割一点关注，蹭蹭热度。 甚至，还有一些自媒体，发表了一些关于此事的校园采访，而采访的对象，就是湘大在读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等等…… 网络上的信息，鱼龙混杂，其实大多数人，也就是看个乐呵。 身是墙头草，前面愤然开骂如正直宰相，后面留言道歉以表自己为人清廉。 又是四十分钟过去了。 五点钟。 湘大的官方、任何渠道都没有给出回应。 这就让一些吃瓜群众心里更加坐实了湘大心虚的样子，开骂的文字一下子丰富起来了，胆子也是自然而然地状了起来。 也不至于像泼妇骂街那么难听，只是句句诛心，字字杀人，就像是湘大就是一个混乱腐败之地般，根本当不起当前的名头，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也全都是二代一样。 直到17：15分， 湘大的官方微博，只是转载了一张图片，下面附了一个链接，简简单单，像是想低调泯事般。 但等待湘大发表评论和回复的人，可不少，至少一些媒体，就有专人盯着这个话题的。 如果操作得当，或是湘大给出的消息不及时或是有什么漏洞，第二天的头条和主打新闻，那就简单而有着落了。 身为‘当事人’，但并不为人知的祝元，自然也是这批等待湘大回复的人之一，并且在不停地刷着官方微博和湘大官网的存在，第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微博。 一张图片，标题是：关于网络上流传谣言的解释。 下方的文字，不是特别清晰。 但是祝元第一时间就点开了下方的链接，直接到了湘大的官网。 上面的详细内容，祝元直接略过。 直接把目光注意到回复的要点。 1.鉴于此事的严重性和影响性，本校第一时间查询了本年的生源以及目前的研究生库名单。遗憾的是，在我校所有包括既往的研究生生源信息中，并没有找到网上谣传中的学生姓名，以下以某某代替。 2.本校教务部第一时间联系了湘大二医院的研究生部，对此事进行详细调查，当前得到了回复，湘大二医院研究生院表示，网上所传的某某，并非湘大二医院的研究生。 3.为了更加详细的了解事件始末，我们联系到了jama surgery的编辑，并从编辑部得到了关于‘网上所传’的文章历来投稿记录及修稿记录，有3点得到了证实：1.文章的发表单位是湘大二医院。2.通讯作者系我校湘大二医院研究生导师.3.一作非我校研究生。 以上是关于‘涉事学生’的回复。 以下是我校关于此事的处理方案解析。 鉴于第3点，我们对第一作者进行了追综调查，为了保护隐私，在未取得本人同意之前，本校无法透漏作者的姓名，以下还是以某某代替。 事实发现，某某于8月5日，借用了通讯作者的图书馆账号和密码，通过pubmed、web of sce等数据库，进行了文献的搜索和下载。 而我们从收录杂志的投稿记录上来看，第一稿的接收时间是8月7日。正式收录并发表于8月13日。仅仅间隔了6天的时间。 与此同时，我们还注意到，某某于昨日晚22：26分，又提交了一篇文章bmj的投稿。与此同时，bmj的编辑还同时对某某进行了约稿。（注解：本信息来源及公布，已经征得本人及相关杂志的同意，并与之取得联系。） 再次为了确保文章来源的真实性，本校对相应的研究生导师做了详细的访谈，证实了，‘涉事’的某某，当前已经参与并提出了两个以上的临床课题，当前所提的临床课题，其中之一已经通过了二医院伦理学会的审核。 鉴于以上。 为迎合华国对于研究生教育提出的要求以及最新文件的精神—— 我们不管是在职称评定还是在研究生的招生时，都不应以文章数量或是考核分数作为硬性的考核指标。须更加注重学生的科研思维与科研能力的培养。 因此，本校特意与湘省教育厅及教务部提出申请，如某某愿意，本校可以通过该研究生导师的专项名额，特招收某某为本年度研究生新生（直博）。 特此进行说明。 再下方，则是湘大官网发布的关于几个相关项目的项目书，以及相关部门的审核意见。 …… 看到这，祝元的瞳孔猛地一缩。 整个人当场尬住。 他把背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目光缓缓地呆滞起来。 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难道真踢到了铁板了？ 要说，有背景的人，可能买得到jama surgery的文章，但是，bmj的文章和bmj杂志的约稿，一般人，能够买得到？又有谁舍得卖？ 如此这般，祝元大概思量了有五分钟。 祝元决定，再发一篇帖子。 他还就不信了，这件事情，自己明明占据了先机，结果要与自己所想的如此背道而行。 可就在祝元打开自己微博后台的时候，上一篇微博的评论，立刻峰回路转。 “甄伯乐也。” “楼上说得不对，应该是真伯乐。” “@鹿不猿，大师，可以专门为我发一篇帖子吗？” “大师，愿意合作否？三十万。” “你们说？这个鹿不猿，会不会就是那个某某，因为考研未被收录，所以故意发的这篇‘引战’文。” “楼上起开，来混微博干什么？去当编剧、作家。难道不香吗？要是博主真有这实力，呵呵，还需要来网上给自己挖坑么？” “真伯乐也。猿大师！” “我就是那个某某，特地来此感谢你的。” …… 祝元看到评论，瞬间心里一转： 欸，虽然最后的结果和自己所想的是不一样，但是似乎，也没那么坏啊？ 竟然暂时没有一个人是骂自己的。 除了有少数人说了一两句酸坏了吧外，也没有那么糟糕。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并没有在最开始，就把事情和话说得很难听。 …… 而在湘大官方微博的下面，则是一连串的回复。 “6666！真的是某独秀了啊。竟然这样的坐不住。” “天秀，我是看到了什么？我为什么要点进来？” “我为什么要等着这个回复？” “唉，我一个堂堂博士毕业的人，看到了这贴子，瞬间觉得，自己的博士，白读了。” 第七十一章 约生体 中（求收藏和推荐） 当然，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另类的回复。 “扫地拖地洗地在拖地，干干净净啊。呵。” “滚，老子不听，这他么不还是走后门吗？没考试就上研究生，研究生院是你家里开的？” 下面则是对这些贴子的回复： “兄弟，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回炉重新长一下。” “真秀逗了，麻烦你在喷之前，先了解一下那个lu-lin评分法的价值好吗？网络虽然没有狗窝，但是我可以把我家链子借给你。别没事随随便便跑出来咬人。” “唉，多读读书，是好的。别被人骂了还不知道原因，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可以以名字或是姓氏命名的任何理论甚至是名词，那都是一项领域里的里程碑，不是你能随随便便喷的。当下我们华国能以姓氏命名的理论，在现代科研领域，绝对不超过一百。” “接楼上。一百？能有五十就不错了，还一百。这还是从近现代开始算，几十年功夫。这个是真大神，这种文章，没人舍得给，即便是院士，也不一定舍得好吗。这依据不是发表杂志的影响因子的问题了。” “废话，没看到编辑部的约稿吗？当前文章，只适用于华国地区，他们想要通用的，其实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在此基础上，再灌水了。不得不说，外国的编辑，在科研的严谨性上面，要比我们华国好一大截的。” …… 还有一些长评，是这么写的。 “看到这些回复，我就放心了。否则的话，恐怕又是为美国或是英利那边输送了一个不想回来的留学生了。我觉得，这个某某，之所以没有参加研究生的考试，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否则，以他的才华，不可能连研究生都考不上。” “我是医学生，我是‘跪着’看完那个官方回应的，简直太恐怖了。我来解释一下，讲道理，这种大佬，读研究生什么的，已经只是个过场，镀金的好吧。研究生和博士生，主要就是培养批判性的科研思维，这个某某已经超过了这个阶段了。因为医学需要无限的严谨，才能够从无限中的可能中，寻到那一丝的正确可能。” “我觉得，湘大的这个破例，真的是值得的。像这样的人，如果不读研，然后直接去工作了，是真的可惜了。” “……” 就在湘大的官方微博发出来之后，似乎热闹不嫌多一样，竟然在一刻钟后， 连湖汉大学，也来凑个热闹了。 而且，这个热闹，比湘大的热闹，还要更加吸引人。 “关于网传的某某的解释—— 如果在外面过得不好，可以回家里来。” 标题之下，有一张大表格和一张图片， 下面只是贴了一个超大的表格，是成绩单和绩点。 图片则是一张证件，写的是：某某学生，已经通过了我校的2017级研究生夏令营的综合考核，特发此证。 “无边落木萧萧下，落英缤纷依旧繁华，可来再赏樱花？” 这下，回复就更加劲爆了。 “@鹿不猿，卧槽，兄弟，你真出名了，你是挖到了湖汉的肋骨啊。” “岂止是肋骨，简直连心肺都给挖出来了好吗？这成绩，我看得真跪了。” “这就是所谓的学霸院校中的学霸，霸中霸？” “说实话，这句欢迎回家，看得我哭了。想念湖汉的樱花。想念那个不挂科，她可以撑起你的天下的地方。” “好样的，学弟，没有给我们母校丢脸，欢迎回家！” “这句回家。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简直了。” “湖汉大气，这就是高校的胸襟么？就像是离家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家大人给站出来撑腰一样，但是，一点都不可恶。” “谁说不可恶的，简直可恶到爱好么？” “要是我，就回去了。” “回来吧，任外边万般浪恶，东湖波涛依然不惊。” “说句实话，湘大能够的，咱们湖汉大学，都能给得起的好吧？回家，名正言顺，管他什么考试了，保研的名额就在你身上。咱们不用怕。” …… 看到湖汉大学发的这个微博后，湘省教育厅的微博，也在二十分钟后，急急忙忙地发了这么一篇微博。 “关于网传的‘某某’回家的解释。” “某某现在，才是真正的回家了。我们湘人出名的就是护短和恋家。” “为保护个人隐私，关于某某同学的真实姓名不予透露。” “但为了真正发扬高校精神，发扬刻苦专研的精神，关于某某同学走特殊渠道获得研究生学籍的事情，是可以特事特办的。关于这一点，教育部早就有了相关的文件。” “……” …… 这一下子，网上就真的热闹了。 当然，把这件事促成得更加热闹的，还是一些标题党。 “震惊，网红伯乐竟挖出了这个！” “有两个家，该回哪个？会不会打起来？” “两大人同时护短，到底哪个会更厉害？” “震惊，某高校官宣为学生走后门。” “教育厅与知名高校拼后台，最后谁会赢？” “某国外编辑部竟在线‘约’这个。” “竟然还有‘约’回家的。” 全都是标题党，打的也都是擦边球。虽然评论不多，但也有好几十。 自然还有骂他们蹭热度的网络喷子。 之前毫不犹豫喷了，又被打脸，当然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这样的帖子，就成了他们的发泄对象。 ……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 竟然又有帖子，凑热闹了起来。 “约生——京都大学。” “为迎合新时代教育发展的挑战和弘扬科学精神。” “以下是具体要求。” “一，有特别专长的高中生，或是在某领域内做出过重大突破的本科生及研究生。” “二，有严谨的科研思维，有足够扎实的相关学科基础。” “三，通过本校安排的特殊考核的。” “四，如已有研究成果或已有发表在国际性期刊上的成果的，可适当扩宽以上三条要求。” “五，类似于网上某某的也可以，可免去以上四条。” …… 京都大学都发了，自然华清大学也不例外。 只是他发的更加简洁。 也更加霸气。 “欢迎一切可以走特殊通道入学的。” “本校拥有多个特殊通道及特殊名额，欢迎广大学子。” 这个帖子，就有些琢磨的味道了。 欢迎可以走特殊通道的。 而且还有多个特殊通道和名额，直接彰显了它的大气和底蕴，表示的就只有一个意思。 只要你有能力，不要怕进不来。 你若是没能力，不好意思，特殊通道的门，你找不到。 下面的评论，当然也更加直接了。 “再增加一条嘛，叫某某的也行。” “应该加一条，某某可以不用走特殊通道了。” “v587，希望学校可以把某某给‘搞’进来，好一起交流交流。” “看了学校的帖子才知道，瞬间觉得自己做的863不太香了。唉。” 第七十二章 约生体 下（求收藏和推荐哦） 不知不觉间，约生体火了起来。 不仅仅是在微博上，还有一些好事人也是纷纷在dy，wx的朋友圈中进行了转载。 事情发酵到最后，自然一个叫某某的名字，被大多数人知晓了。只是，为了对个人信息进行保密，所有发了约生体的高校，都未对某某的真正姓名进行公布。 华国多所知名高校同时发布了类似的约生体，当然不是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 这种正能量的事件，只能说是应运而生。 多个大v对类似的微博进行了转载，并竖起了大拇指。 而看到了约生体的流行后，也有一些大v对事情的始末，进行了梳理和总结，并且，还进行了深度解析。 一位微博名叫‘sscr宝’的人，是这么写的。 “很高兴，能够在微博上，同时看到这么多高校，同时发布如此正能量的微博。也很高兴，在微博圈中，这种‘约生体’可以流行起来。” “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我们的教育，是越来越往更好地方向再走的。” “但是，我想对此事，做一下深度的解析，以供诸位看官自行解读。” “首先，约生体的流行，并不是因为某某个人，而是整件事情，代表着现在的学术氛围，越来越与国际接轨。” “相信大家都知道一件事，华国之外的很多大学，都是宽进严出的。” “约生体的兴起，只是代表着机会的增加，但是我们还是要冷静地思考和琢磨这件事情。” “因为医学的本科，是不需要发表学术论文的，因此，我们就医学的研究生，来具体谈一谈。” “机会增多，是一件好事，但是同时，也必然会面临着，毕业的要求会越来越提高。如今，就医学领域的研究生来讲，分为专业型和学术型，” “目前来讲。能够有资历录取医学研究生的高校，对专业型的医学生毕业的最低标准，都是cscd，也就是中文核心期刊上，发表一篇论文。” “对于学术型的研究生，则是需要在sci上发表一篇论著文章，才允许毕业。” “研究生，也扩招了，但同时，他们的毕业标准，也已经不知不觉地提升了上来。这与国外的一些大学的毕业要求，甚至是同步接轨的。这代表着，我们新入的研究生，必须拥有很强的研究思维，敢于创新并勇于创新。” “第二，所有研究生的毕业论文的审核，也越发地严格和正式起来。” “从抽盲审，到毕业答辩，也是从以往的带着问题答辩到即时答辩，这代表着我们的研究生，需要更加深厚的知识底蕴和更加宽广的知识面。特别是在所在的研究领域，否则？” “据我了解到的，每年，全国都有不下于百名研究生，因达不到毕业要求被清退的。这是我们必须要了解到的。” “同样的，约生体能够流行，绝对不是某某发表了两篇文章。” “文章，并不能够代表太多，只能说不太多，肯定可以代表，某某的论文书写水平，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一般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水平。” “更加重要的是，某某以一个本科生的身份，能够提出并参与到两项临床课题中。这是我们需要深入了解到的。” “临床课题，不同于文章，并不是说你的理论知识好，会写就行。代表着你需要有深厚的临床知识作为基础，在前人的基础上提出一些新的理解和体会。” “某某既然能够担任到课题设计中，证明了他是一个临床和科研思维都极为之强，甚至超出了研究生水平。” “这才是约生体兴起的原因。” “除此之外，我呼吁各位官媒体及自媒体的朋友，千万不要去深究某某的真实身份，以此来博得流量。” “我们还要了解到各个高校之所以隐藏某某姓名的真实原因。” “首先，作为一个学生来讲，他需要的是安静且不受打扰的学习环境，才能够静下心来，更好的学习。记住，是更好的。” “其次，作为一个学者来讲，他的时间，不应该花费在被采访和被跟踪甚至‘骚扰’上，他肯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多参加一个手术，多做一个实验，比起他接受采访来讲，对他的收益，都更大。” “第三，他首先是一个医学生，然后才是一个医生。医生的名气，只是外在，最主要还是手里的本事。” “所以，放过他吧。不要用所谓的名气，淹没了本该属于他的成长和上限。” …… 这篇帖子，是转载量和阅读量最高的之一。 还有一些对此事分析的帖子，则是写的是，某某的高校选择、某某发表文章在所在领域的真实水平等等的深度分析。 越是深入挖掘，自然就让人更加知道某某到底值不值得这个研究生的名额了。 …… 随着这些帖子的兴起，引起事情的鹿不猿的粉丝，也是疯涨了一小截，最终竟然定格在了二十万，才勉强停止了上升的幅度。 这不让祝元又是高兴，又不是滋味儿。 他的本意，可仅仅只是为了搞人的啊？并不是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师，一个伯乐。 结果抬了别人一脚。 但是，现在的发展形势，让他觉得，似乎，考研究生，并不是他的唯一出路了。 索性，他就把书本反盖在桌面上，点开了私信里的一些东西，开始一一回复起来…… 骨科四病区。 好多护士在空闲的时间，都在不停地喊着， “快看快看，湖汉大学发微博了。” “快看快看，京都大学也发微博了，喊咱们科室的小成。” “这哪里是喊啊，这就是挖，这就是抢！！” “完了，华清大学都发了微博，这下，小成咱们还能守得住吗？” “给闵教授和林尤发信息吧，这件事情我们可说不好。假如陆成真要去，一个签约的合同，可困不住他的。” “我看他们就是看上了咱们小成写文章的能力，喊他过去写标书的。”一个护士有些不甘地道。 “慧姐，也别把事情说这么直白嘛，说直白了就没意思了，在我们这里，小成还不是得写标书？” 第七十三章 请客吃饭（求收藏和推荐哦） 在约生体流行起来的时候，陆成和林尤等人，当然也都看到了。 陆成则是实在想不到，自己的母校，湖汉大学，竟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这么挺自己。 想一想，这可能是陈教授的杰作还是以前那些本科生院的老师，为自己说话了？ 可能都有可能。 而看到湖汉大学那句欢迎回家的时候，陆成的心，确实地牵动了一下，似乎触动到了他的某个软点。 待到发约生体的高校越来越多后。 终于，林尤发来了wx。 “小成，微博你看了吧？” 虽然是个问号，但是陆成却能够从里面感受到不自然的气息。 也确实怪不得林尤会担心自己‘叛逃’，对于华清、京都大学和魔都的那几所高校的橄榄枝，即便是有林尤知遇在先，陆成的心里，还是颇为有些动心的。 毕竟那些都代表了华国最为顶级的知名学府。 当然，这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陆成几乎不假思索地回道：“师父，我都看到了。不过我就只想待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 “额。” 林尤发来了一个字。 然后上面又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不过，这一次陆成等了足足五分钟，才等来一条较短的消息。 “其实从你的个人发展来讲，去魔都和京都，都要比留在这里好，毕竟站在客观角度，从名气和资源上来讲，那里都要比留下来好。你可以考虑一下的。” 陆成抿了抿嘴，暗想，林尤在编辑信息的时候，表情肯定是极为复杂的。 不过陆成自己的想法，却并不复杂， 回说：“师父，我不会去的。这件事情，我早就考虑清楚了。” 然后继续快速回复：“我觉得我们下周，是不是就可以去动物实验室那边，开始养些小鼠了？” “正好这周五，湘大医学院那边的动物实验室，有一个入实验室的培训，我已经报名参加了。” 林尤看到陆成下一条信息，就直接谈到了实验上，眉头先是一喜，而后又忧愁起来。 喜得自然是，陆成并没有选择去更好的地方，还是选择跟着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虽然陆成即便去了那些地方，林尤也不会怪罪他，毕竟在那里，确实要比这边的发展前途更大一些。 但忧的，也是陆成快速地谈到了实验上。 他的课题就只剩下动物实验了，做完了就没了，这也是他说，他手上的资源不太够的原因。 这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总不能，陆成留下来，就让他干巴巴等着吧。 林尤还是回道：“嗯，好，你先去把入实验室的资格拿到，我先去预订小鼠。” “另外，抽空咱们还可以谈一谈明年的标书，看看有哪些方向可以进行深入和拓展的。” “对了，你对bmj的约稿，怎么看？” 陆成回道：“师父，我觉得这篇文章还是由你来写吧，我对这样的约稿文章，没有书写的经验。” 约稿和主动投稿，这可是两回事，相当于一个是命题，一个是自由发挥。 陆成觉得，自己可以混一个二作，就是极为不错的事情了。也算是他回馈给林尤的一份礼物吧。 林尤是何等精明的人，立马就体会到了陆成的用意。 lu-lin氏快速康复评分法，既然是他和陆成两个人的姓命名的，一人一篇一作，谁都不太吃亏。就是陆成现在还没有资格成为通讯作者。 这种事情的诱惑，林尤还真是没办法拒绝的。 毕竟，这个评分法，以后不知道会被引用多少次，这可是能够留名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有可能的！ “那就我来写吧。” 林尤又接着把话题转移了：“你现在的学籍问题已经解决了，感觉怎么样？” 林尤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陆成现在可能都还在看文献的样子，这个娃儿，就是这一点不太好，太不会劳逸结合了。 林尤也脑补了陆成的回话，无非就是，还好啊，谢谢师父。 或者，其实他们看中的，就只是本事和能力，我还地多多在这方面下手。 “开心啊，可惜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就一个人在寝室傻乐呵了。师父，我可以请你和师母吃个饭吗？” 这回答，有些出乎了林尤的所料。 不过接着，他有飒然一笑。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生的工作狂，又哪里有什么志愿于当学霸的人？不过就是敢于把自己的情绪都藏起来，把自己的空余时间都用在学习和工作上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的喜怒哀乐，比任何人都不会差。 “是得好好庆祝庆祝，不过我们不去外面，就在家里吃。” “我们菜市场见？去买些菜？” “好的啊。”陆成回。 于是，林尤对老婆道：“老婆，今天小成带菜过来吃饭，我先出去了啊。” “去吧，早就知道你坐不住了。” “忐忑不安，说的就是你。”穆熏在看一本古典文学。 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半，但是她却并没有做饭的意思，想着今天无论怎样，都要出去吃的。 要么就是陆成选择去其他地方，林尤以庆祝的名义请吃饭。 要么就是陆成选择留下啊，林尤就以喊陆成吃饭的名义请吃饭。 不过穆熏也没想到，陆成竟然会想着，买菜来她家里吃这一出。也是让她颇为有些期待。 “我先去煮饭了。”穆熏把书角一折，起身说。 …… 晚上，陆成和林尤喝了不少。 林尤的藏货。 可惜陆成不太识酒，就只能感觉到，辣不辣，锁不锁喉，并不能品尝出真正的滋味儿。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陆成与林尤都喝了不少。 饭桌上，三人谈话的内容，自然就更广了，从陆成小时候谈到了大学，再从陆成的口中，撬出了陆成竟然在初高中的时候，就有暗恋对象的八卦。 当然，作为交‘交换’，在没征得林尤的同意下，穆熏就把林尤的一些往事也给说了出来。 晚上，陆成觉得全身都烧得慌，躺在床上，开着空调也还是觉得睡不着。偶尔翻看着微博上越来越出名的某某，就越发觉得心火很烧。 很开心。 然后冲了好几个凉水澡，这才抱着枕头勉强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的嘴角都是笑着的。 一夜过去。 第七十四章 无人知与无人不知 上（求收藏和推荐） 翌日，再次来到科室的时候，所有人看陆成的眼神都变了。 医院里的工作，不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格外枯燥。需要耐得烦才行。 就在细碎的工作间隙，唯一可以给人带来慰藉的就是八卦了。 然而，平常的时候，医院、医生和护士，一旦是上了热搜，那都基本上看不到这个人了。因为这些字眼儿都太刺眼儿，要么是某某黑医院，要么就某某黑心医生，要么，就是。 唉。 然而，昨日在网络上趁势宣起的一场‘风波’，可是实打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能有谁不好奇的？ 即便这个人，整个天都见到，依然如此。 “哟，小陆某某，今天来得也挺早啊。不过看样子，昨天晚上还是没睡太好吧？”护士长周婷，挺着大肚子，看着陆成眼旁的黑眼圈，打招呼道。 “婷姐，是没太睡好。”陆成索性就直接承认了。只是这个小陆某某，单独分开，都好听些。 “太激动了吧？我可告诉你，婷姐昨天晚上熬夜给你带有某某的微博，点赞了两个小时勒。”周婷套近乎一般地又道。 陆成赶紧道谢，周婷挺着大肚子熬夜，可不容易：“那可太谢谢婷姐了，中午我请你喝饮料。” “某某，你就只请婷姐啊？婷姐昨天在群里面可是吆喝了我们所有人，都给你点赞了哟。”在一旁，一个叫罗琳的小护士也是把话接了过去。 周婷却是神色一紧，摇了摇头：“你这可就不诚心了啊，看着我怀了宝宝，喝不了奶茶饮料这些，故意的吧？” “咱们科室的陆某某也到了，古人讲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到现在，时代也该进步了，一日不见，这人，就大变样了。”在周婷说完话后，众人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众人转过头去，赫然看到闵教授斜挎着皮包走了近来。 “主任好。” “主任好。”一众护士赶紧打招呼。 “闵教授。”陆成也赶紧问好。 护士和学生的叫法，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对病区主任来说， 闵教授边走着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二了，我去办公室放下包，穿工作服，大家都准备交班。就像我昨天说的，咱们手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好的主任。”周婷赶紧吩咐值夜班的护士：“刘心雨，时间不早了。赶紧准备交班，然后下班吧。” 早交班，依旧是汇报昨日的手术术后情况，生命体征，汇报今日要进行手术的床位及手术方式，值班医生补充特殊处理事项，以及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交班后，闵教授自然而然地又把话接了过去。 “昨天在网上有一个特别出名的名字，大家想必都晓得了吧？”闵教授的语气很轻松。 这回，胡教授都主动把话接了过去：“诶，闵教授，我觉得你这话应该这么说，这外面的人，是晓得某某这个名字，咱们啊，是真的晓得某某这个人。” 就是科室里发生的事情，有谁不知道那个某某，指的是谁？ 甚至在医院里面，都有很多人知道这个人来自骨科，而且内部也互相传阅过名字，只是严格保守了这个秘密而已。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着陆成看来，这阵仗，让陆成颇为有些脸红。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向他投来这样目光的是同学，那是同一辈，他已经习惯了，但是闵教授和他算起来差了两代，自己的师父，还有很多前辈教授，都同时投来佩服的目光，让陆成觉得有些太过夸大了。 这些教授的成就，若是摆到明面上来，碾压他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他也只是和同龄人比，走得靠前了一步而已，陆成还不至于没喝马尿，就不醒人事。 “咱们可是把小陆都看得害羞了。” “好了，这件事情，就此打止，” “下面了，我要来宣布一下，昨天晚上研究生院和我们医院的研究生部，特意发给我们科室的一条指示。” “那就是，陆成同学，已经通过了特殊通道，由教务部亲自批准，进入到了今年的研究生生源中，为我们科室，再添了一员大将，大家鼓掌恭喜一下。” 主任讲话，谁敢不从？ 但是，能够这么获得学籍，也是够让所有人都佩服得不行。 普通人，只是遵守规矩，只有很少，甚至极少一部分人，才可以打破规矩。 陆成抱拳：“谢谢，谢谢各位老师，谢谢各位师兄师姐，也谢谢各位护士老师的掌声。” “嗯，该夸的夸完了，咱们下面继续来讨论事情。” “我准备了，下一周，做一个上个月出院病例的回顾，林尤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总结一下，上个月，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的，有哪些地方，是做得很好的。” “好的继续传扬发展，不好的，我们就地想办法解决。” “对了，记得把那个肺梗的病例，也要加上，我们要好好地，仔细地系统地去分析一下这个病人，肺梗的可能原因，术前，有没有什么指向性的指标，可能会对我们以后的预防梗塞，提供一些帮助。” 闵教授如此雷厉风行，话题说转就转，也是让众人立刻把心态摆到了平常的位置。 闵教授就是这么一个人，该玩笑的时候，他少不了，但是，该进行工作状态的时候，谁也不能差了。在医院里工作，生活和工作，是必须要分开的，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情况。 林尤立刻回道：“好的，闵教授，上个月的病例资料，我已经都准备好了。过两天发在科室的群里，大家一起研究一下。” 闵教授又道：“记得也给胡教授发一份，胡教授是由内科转到外科来的，在内科方面的造诣，在我们大外科，都是首屈一指的，我们科不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学习机会。” “胡教授，你到时候，可不要推迟啊。” 胡教授点了点头，玩笑道：“主任指示，哪敢不从啊？况且，和大家一起讨论病例，我自己也挺开心的。” 胡教授虽然嘴上说是闵教授的吩咐，但其实，心里也知道，他是在给胡教授挣面子，说得再通俗点，这是真正的装逼的机会。 毕竟一个科室，就只能有一个主任，另一个就只能是带组的教授。比起资历，他还比闵教授差点，这点，胡教授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慢慢再熬呗。 第七十五章 无人知与无人不知 中 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林尤和陆成同时把工作牌递了过去。 手术室负责守衣柜的阿姨，看了胸牌后，却是一惊讶道：“我还想着那个某某啥时候才能看到了，没想到，今天就被林医生您给带过来了。” 陆成有些惊讶，他才来半个月，这阿姨？ 林尤小声解释：“这阿姨过目不忘，所有外科系统的教授、主治、总住院、规培包括研究生，她见过后，都记得清清楚楚。” “阿姨，那你就给套好点的衣服呗。”林尤乐呵呵地回答。 陆某某越出名，他这个当老师的，自然脸上就更有光啦，这还是很开心的啦。 “那不用你说，就连网上都说咱们的某某是个人才，我怎么舍得亏待了他？” 接着拍出来两件新的手术服，“新的，今天才开装消毒，阿姨我够好了吧？”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林尤赶紧称谢。 在手术室里，鞋子和衣服，那都是老有历史的了，甚至还有一些镊子和钳子，比他林尤的年龄都还大，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能够拿到新的，够烧高香的了。 …… 换好了衣服后。 陆成直接洗手准备消毒了。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有三个护士围着林尤，要求请吃饭的吆喝声。 “大尤哥，咱们不伺候你了，你徒弟看起来好像比你帅诶。”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浅绿色衣服，带着花布口罩和戴着同样花色的帽子的护士这么说道。 林尤听了，挤了挤白眼：“就知道你们是一群颜值控。” 林尤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明明就是和我一样帅好吗？ “诶，大尤哥，你这就说错了，咱们是颜值控，但是咱们也是才子控哦？你敢说咱们的小陆同学，是小奶狗咯？” “那你肯定就是有些飘了，我可记得林某人曾经说过，你在小陆这个年纪，和他比资历的话？怎么样？” “你是怎么说的来着？”组长故意装作不记得。 林尤的声音立刻变成了工作状态：“赶紧开包，开始消毒，这都几点了。” 接着把手机一放，往手术室门口走去，他故意就不抬腿了。 可林尤还没到手术室门口，就一个趔趄。 只听得组长一脸呆萌道：“开包是什么？？好像不会诶，老师也没教过的呀？。” 人畜无害。 手术室陷入了狂笑，麻醉妹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尤这一刻，聋了，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不回答。 “咯，小帅哥，你是不是被咱们组长的颜值给吸引到了啊？开始消毒了。今天组长亲自给你抬腿。”洗手护士已经传好了无菌衣，把消毒碗和消毒钳递给了陆成。 只是，陆成的身子莫名其妙地一僵。 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回路，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尤说过一句话，是这么说来着。 白天也抬腿…… 陆成的记忆力，肯定是不存在错误的。 …… 闵教授到了后，手术室就安静了正经了起来。 手术终于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起来。 还是关节置换，这几乎已经成了关节外科的一个常态。 手术完后。 还是由陆成、麻醉师和巡回，把病人送往复苏室，在那里进行醒麻醉。 走出手术室后，那个麻醉妹子，忽然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陆成：“你就是那个陆某某？陆师弟？” 好像是在看什么名人一样。 “我叫陆成，师姐你叫什么？”陆成知道，麻醉科的下级麻醉师，也是轮转的，每天都不一样，和麻醉的上级一样。所以，这并不是以前的那个师姐了。 因为刚上临床的研一，是绝对不敢让她们单独一台麻醉的，上级恨不得死死盯着。 “妮阿？你这可不太厚道了哦，这可是咱们骨科的人。”听到萧妮阿这么问，巡回像是有些护短一样的嗤笑道。 萧妮阿可不是刚来可是的小菜鸟了。 她现在已经二十五了。 初中不谈恋爱，是因为不想。 高中和大学不谈，那是因为家里不让。 到了研究生，家里倒是管得松了，喊她有合适地尽可以谈，可来到了这里才知道，手术室里的麻醉科，全都是一群单身女汉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小哥哥，还都是有女朋友的了。 师兄早就不用说了，早就被师姐们包圆了。 而且麻醉科的研究生，白天尽在手术室泡着了，哪里有空遇到个看的上眼的小哥哥，去夜店或是酒吧这种地方，她又不想。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白天工作的时候，脸被口罩挡着，头发被帽子盖着，哪里来的3什么颜值？ 外科的小哥哥都不带看的到的好吗？ 至于身材？ 手术服外加背背服，除了眼睛和脖子不一样，萧妮阿并不觉得陆成的身材就比她差了。 而且，外科的研究生也是一批换一批，根本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这好不容易遇到个小名人，她当然要好好探听探听。 萧妮阿自认，即便比陆成大，也是可以接受的：“琳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哟，谁不知道，骨科的小哥哥最多了，你总不能被那些教授把思维都给掰弯了吧？” “这样，可是不好的哦。” “我叫萧妮阿，草肃萧，女尼妮，阿哥的阿。” “比你应该要大上一届。” 萧妮阿虽然不认为因为看到了微博，就对陆成有好感，但是她肯定不会拒绝陆成要走她的微信，套一套近乎互相了解一下的。 不过似乎陆成并没有这个意思。 “萧师姐好，那我下次来麻醉科轮科的时候，还能有个师姐照顾了。”陆成回道。 萧妮阿眼睛微微一挑，后面的许兰却是又笑了起来。 这直男小伙子，还真可爱。 不过要是换个人，或是换个时间，估计她就不会这么想了，肯定换成，活该单身。 即便她并不知道陆成有没有女朋友。 萧妮阿略微有些失望，但骨子里的矜持还是让她点头，“好的呀，你来之前给我发个信息。我可以给你介绍到哪个老师门下，可以偷懒，相当于放假了。” 陆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急忙补道：“那等会儿我扫师姐你的一个微信，来之前给你发信息。” “嗯呐。” 第七十六章 无人知与无人不知 下 “师父，我可能今天下午和明天上午，都得请个假。等会儿那台关节镜，你喊个人跟你吧。” “刚刚我接到研究生部的通知，喊我过去办理一下入学的手续。然后还要登记一些信息。” 大概在下午一点钟，在手术室的食堂吃饭的时候，陆成对林尤说道。 林尤赶紧把饭吞了下去：“那是好事啊！” “咱们研究生部这次的效率还可以啊，以往要有什么事情，那都是临时催的。你放心去，慢慢来，这是你这两天的主要任务，一定要做妥当了，再来临床工作。” “我明天临时把林远喊到科室来帮忙。” “什么时候去，要去哪些地方？你可要先问清楚啊。下班后，那些老师可一般都不再接待任何事务的，你吃完饭了，赶紧去门口等着，争取一下时间，该打车就打车。回来师父给你报销。” 陆成学籍的事情，林尤比陆成还要上心。 毕竟林尤当时是拍着胸脯给陆成说，能够帮他搞定学籍的事情的，可过了这么久，若不是因为网络上发酵的事件，恐怕林尤自己也没辙。 这下子陆成的学籍若是可以落实下来，那他自己的心也稍安了。 陆成回道：“师父，打车的钱还要报销，那就不合适了，这个月，你请我吃饭，都省了好多钱的。” “那师父，我吃完就走了啊。”陆成说完，就大口地刨着饭，恨不得嘴巴和食管的直径都再大点。 换了衣服，回到家里去，顺便找了一下林远哥，问清楚这一届研究生新生报到需要的材料，一一都准备好后，陆成就来到了二医院的研究生部。 学籍的事情，学校能够帮着自己搞定，那就是颇为不易，总不能指望着，别人还要帮着跑这些程序。 那样就不叫学生，那是大爷。做学生，当然得有一些自觉性才可以。 下午两点，陆成就到了研究生部办公室的外面，不过先进了自习室等了一会儿，顺便看了今年研究生报到的文件，并且还做了一个备忘录。 再好的记性，也赶不上烂笔头，虽然陆成对自己如今的记忆力有绝对的信心。 但是，像学籍这样的大事，陆成还是觉得记录下来得好，可以时时查对。 两点半，陆成才准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回应。 陆成认识坐在第一个办公桌上的老师，赶紧道：“乐老师，我是陆成，我是下午收到了研究生部的通知，所以特地过来办一些手续的，辛苦老师您给指导一下。” 虽然看过了新生报到的正常流程，但是现在他是特殊情况，当然还是灯下黑，要好好问清楚。 乐老师当然认识陆成，当初闵教授还为他在研究生部‘纠缠’和据理力争了很久。 “是小陆啊，我还以为你收到信息就会过来了。” “是这样的，你现在的情况是稍微有点特殊的，所以，你只要提供你的本科毕业证、学位证以及你的关系档案即可。” “其他的，我们这边已经帮你完成了。”乐老师十分熟练地说道。 陆成心里略有些惊讶，这手续还真是有些太容易了吧？只需要提供毕业证和学位证和关系档案，其他的都跑好了，这就是关系户和特权阶级的快乐么？ “那时候老师您不是在休息么，我也不好打扰您。” 陆成说完，赶紧打开书包，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乐老师，您看一下，这是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但是我的档案在本科毕业后，报到证开到了老家，所以，可能还需要再去办一个调档函才行。” “我看学校官网上发布的信息是，这个调档函需要我们学校开具。所以，这个我要去哪里办呀？” 乐老师看着陆成如此熟练地就把这些东西都拿了出来，也是心知肚明，看来陆成也是早就准备好了来这里读研究生的。 她索性笑了笑道：“就知道你早就准备好了。” “调档函，我已经通过你规培时候提供的那些材料，让学校直接发给湘西州的教体局，过段时间，你去拿一下，或是喊家里人送过来，就行了。” “嗯，是这样的，本来学校打算给你安排的身份是直博生，所以原则上，是需要读完五年，完成了毕业的所有要求，才可以申请毕业的。” “可是，你在进学校之前，就已经进入到了规培系统里面，所以这个直博的名额，就不太符合规矩了。” “现在你要选一个，是单纯的专业型研究生还是放弃现在规培，直接读博？” 乐老师当然是希望陆成能够一口气直博的，但是这样他就必须之后再参加规培，但即便如此，博士毕业之后的规培工资，和现在可不是同日耳语，而且并不需要浪费时间。 博士毕业，可以只规培一年。 陆成想了想，回道：“乐老师，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我和我的导师早就想好了，我还是继续读专业型的硕士，待在临床上面。” 为什么要这么选了？ 主要是，他要是直博去了，那就完全是放假状态，林尤现在的课题，根本支撑不了他一年，甚至两个月都撑不到，那明年的面上若是没有中之前，他做啥？ 还不是在临床，这样还不如提前把规培证给拿了。 至于毕业的事情，陆成还不太为这个事情担心，他现在发表的文章，硕士研究生，早毕业了。 学校肯定不会卡他。 乐老师把陆成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复印件收好后，就说：“那行吧，这样，你先加我一个qq和wx，然后我把你拉到硕士群、专业型硕士规培群里来。wx群和qq群，各有一个，总共有四个哦。”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了陆成心里了。 能够加到这几个群里的，就真只是这个学校的研究生了，把他加了进去，也总算是找到了家的感觉。 以后在外行走，可以自由的以湘大学生的身份行走了。 陆成赶紧称谢：“谢谢乐老师，那就辛苦乐老师了，这些东西，要送到研究生院去吗？我可以帮乐老师您送过去。” 第七十七章 特殊的备注 上 乐老师听了陆成的话，又好气，又好笑。 陆成能够想到要送材料，证明他是真用过心的。 于是她道：“欸，看来你还是个急性子啊。” “你难道不要填你的研究生信息了？生源地信息这些了？” “包括你本科的绩点这些，都要认真填写并备案的。” 说到这，乐老师又道：“对了，你们这一级研究生的奖学金，暂时还没有开始评判，而且，你们的研究生证的信息采集，也是要等到学术型硕士到校之后，一起进行，所以你暂时不要着急。” “到时候，会有你们的班长，统一收集信息，并拍照的。” “我不急，不急。”陆成赶紧说。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奖学金，那是实实在在的钱啊，那他能不开心么？ 乐老师这么说了，那就证明都是钱钱在和自己招手了。 “嗯。好了，你好好填吧。” …… 半个小时后。 陆成检查完了所有的表格及个人信息，这才重新转交给乐老师。 “乐老师，麻烦您给检阅一下。” 乐老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正好了，现在你们这一级的所有材料和档案，还都在我们部里面，并且，现在其实研究生院，都还没有到正式开学的时间。” “你要跑也没地方跑。到时候老师会替你们所有人一起跑的，那也就不差你这一份了。” “正是因为这样啊，你省了很多事，要是等到了开学，那手续和程序就复杂了。” “那就辛苦乐老师了，我除了要把档案拿过来，就不用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那可还不行，你可能还要去你们以前的母校跑一趟，把盖有你们学校钢印的成绩单给拿到我们这里，做个存档，不然，我们怎么以保研的方式，录取你呢？” “这个事情，你可以等到九月份去，因为现在，估计你们母校，也还没有开始上班的。” “你要记得这个事情，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乐老师又赶紧拍了拍头，问：“我还差点忘了，你需要转户口过来么？如果要转的话，我还得喊学校那边给你制作一个录取通知书，没这个东西，你的户口是迁不动的。” 听到这里，陆成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 然后回道：“乐老师，我想把户口迁过来，麻烦你了。” 只有有了这个东西，他才能够说通自己的父母，把户口给转到这里来，否则的话，到时候没办法解释，陆成也不想骗他们。 他是来读书的，又不是做坏事，虽然家里最近还是很穷，但是，他现在已经可以拿工资了，这样就不会增加家里的负担了。 而且，有了录取通知书，那就是名正言顺的。 以后的档案关系，才能够没有瑕疵。 乐老师点了点头：“我到时候会通知你过来取的，你也慢慢等着吧。其他的，暂时就没什么事情了。” 这本来也是学校通知她问的，所以陆成说要，她也不嫌麻烦。 因为乐老师估摸着，以陆成的天赋和成就，以后留院工作，基本上十有八九了，所以，学校才会提出来，喊他把户口早早地转过来，到时候提前买房子这些，都要方便很多。 陆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个，乐老师，是这样的，我们的这个学费，可不可以暂缓一下再交？” 接着陆成赶紧解释：“不过乐老师您放心，我十月份之前，肯定会交上来的。” 虽然家里穷，但是，穷你可以不上学，并不是不交学费的理由。 这想法可能是来自于陆成最底子里的骨气了。 乐老师笑了笑，其实，早在网上这件事传开前，他们就对陆成展开过调查，就为陆成可惜过， 毕竟，在她的世界里，因为钱的事情放弃学业，是最不值得的，但是在陆成这里，却成了天堑。 乐老师于是说：“你放心，你现在成绩，拿一个国家奖学金，一等助学金这些，肯定没问题的。不说其他的专项奖学金，就国奖就是两万。” “学校也不会差你这一年的学费。” “这是第一要点，而且，你现在应该还是咱们医院骨科的正式职工了吧？你觉得老师我们还会为你的学费而为难你么？你就好好放心吧。” 乐老师这般安慰道。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林尤早就给她们打了招呼，陆成的学费，就从他工资里扣。 因为即使从当前陆成发表的文章来看，给林尤带来的奖励，就不下于十万了！ 这是实打实的，白拿的，林尤不太好意思。 当然他也猜全给陆成肯定不会收，还不如换一种方式来。 比如到时候多给陆成以专项奖学金的名义，再把他交的学费返还回去就是了。 陆成也没想过这么多，赶紧再道谢：“谢谢乐老师，也谢谢学校。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手术室了。” “去吧。” …… 前后才花了四十分钟，就把学籍的事情敲定了，说不出来的顺利和开心。 与此同时，在陆成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陆成就已经被动地被拉入了群。 而且，研究生部的乐老师还专门@了陆成：“@轻语，请修改群备注。改为自己的科室、姓名及学号。” “@轻语，请修改群备注，改为自己的科室、姓名和手机号。” …… 学号是在研究生群里用的，用以识别。 手机号则是在规培群里用的，用以联系。 陆成当然赶紧改啊。 群里面有些不知名的吃瓜群众，似乎也猜出来了新入群的小伙伴。 开始活跃了起来： 精神科王初三17052102：“这不会，就是昨天网上传的那个某某大神吧？这个时间节点加群的。” 普外移植科刘勇：“估摸着是了。我去搜一搜。” 老年内科常琳娟：“不用搜了，就是某某大神，骨科，陆某！” “很明显。” “图片。” 发了一张截图出来。 “嘘。”接着又是一张图片。 神外赵有亮：“瑟瑟发抖中，不敢说话。这样的大神，估计现在还在写bmj的约稿吧？” “真大佬，我好想成大佬腿毛上的挂件，但是我人微言轻，连问都不敢问，怎么办？”皮肤科古悠悠。 “你不还是问了吗？” “……” 群里面的消息，因为新加入的陆成，立刻开始滚动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特殊的备注 下 看到群里面的消息滚动。 陆成觉得自己不应该高冷，而且他一直都不是个高冷的人。 “我是陆成，骨科的。见过各位大佬。” “有谁见过大佬么？”呼吸内科成柳。 “我反正没见过，你应该问骨科的同学。”烧伤科朱婷婷。 “嘶！溜了。”肝胆外科张亚伟。 张亚伟撤回了一条信息。 呼吸内科柽柳撤回了一条信息。 烧伤科朱婷婷撤回了一条信息。 似乎，他发的话，没人敢接了一样。 都是研究生，在陆成面前称大佬，这样的人，放眼全国，也不太多吧。 看到三个人都连续撤回消息，陆成赶紧闭嘴，发了一个笑脸后，遁了， 群里面的回复，就这么戛然而止地断了。 刚好走到家里放书包的时候。 陆成又莫名其妙地被加入到了数个群聊中。 第一个。 17级骨科硕士研究生群。 第二个。 17级骨科规培群。 第三个。 17级骨科老司机交流群。 第四个， 畅所欲言群。 第五个， 车速爆表群。 第六个， 17级骨科飞升群。 第一个和第二个群，就只是陆成加入了这条信息，然后班长林瑞奇发了一个信息。 “请新进群的同学，改一下备注。”林瑞奇。 到了第三个骨科老司机交流群，可就不是这样了。 “某哥来了，/牛/啤酒。大家列队欢迎。自报家门：林瑞奇。”林瑞奇。 “/牛/啤酒。肖晓。”肖晓。 “/牛/啤酒。张文东。”张文东。 “/牛/啤酒。钱桥峰，”樵夫。 …… 这一长串的消息，直接把陆成给干懵了。 虽然看着很爽， 但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的呀。 “新人陆成，见过各位兄弟。” “波爷，你也不厚道了。这可不是你平时的样子啊。”陆成。 “某哥，别， 别这样。 别这样用力。 疼。”沈奥。 “大某哥，看到你，我觉得我在摩拜公司有股权了，真的。”林瑞奇。 “某哥，求带啊，兄弟们都还在水深火热。别说叫你某哥，某爷都可以。”金宏中。 “那是，某奶奶可以随便安排。@廖远。国际远，某爷来了，你有吗？安排！”柳林洁。 “来了来了。参见某爷。”廖远。 “你们都说的啥啊，某爷，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都是正经人，你说对不？约酒搞起啊。@林瑞奇。” “噫！” “咦？” “哦？” “嗯？” “安？” “呐？” “哪？” “……” 一连串单字的问号后，沈奥开始终极发问了， “国际远，你刚刚说的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请你再说一遍。” 廖远：“你们他么一群蛇皮。” “还想不想混了，某爷入群，你们他么不接待，就想着开车。” “某爷，把你的sci印刷出来，压死这些个鸡儿。特别是@林瑞奇。” “这个是鸡哥。搞他。” 林瑞奇：“瑟瑟发抖中~~~” “不敢说话。” 柳林洁：“鸡哥，你的输入法错了，应该是。sese发抖还差不多。” “666！” “666！” “妇炎洁还是厉害。” “……” 这些骚话，绝对不愧对这个标题，果然是老司机交流群。 这是第三个，那后面的几个？？？？ 这他么有这么骚的么？ 陆成赶紧回道：“刚刚有兄弟说要喝酒的，啥时候带我见见各位兄弟呗，班长？@林瑞奇。” 林瑞奇： “@所有人！” “妈的！” “现在，” “立刻。” “今晚。” “某爷发话了，聚会，有人要上手术不？” “有人要去实验室不？” “有人要在家里看书不？” “你们一个个的。” 看语气，就知道林瑞奇‘怒了’，大学的班长不好做。 学霸嫌弃你事情多，耽误他学习，一般同学嫌弃你事儿少，耽误他泡妞了。 可能是平时组织不起来人，所以今天，要狠狠报复一下。 群里面沉默了两分钟。 接着猜出来第一个回复。 沈奥：“班长今天肯定不学英语了。” 五秒钟后， 廖远：“班长今天肯定不健身了撒。” “班长今天肯定不看文献了。” “班长今天肯定不聊骚了。” “班长今天肯定不说去实验室了。” “班长今天肯定不会做手术了。” “班长……” 清一色的。 班长今天肯定…… 看的林瑞奇想跳起来扇人巴掌。 “你们这群蛇皮，就让老子背锅。” “不过今天给某爷面子，不跟你们计较，一盏灯。晚上六点半见，今天少一个人。” “断第五条腿，不选前腿和大腿。” 沈奥：“收到，班长到我就到。” 柳林洁：“我看行，班长行我就行。” 廖远：“我去，班长去，我就去。” …… 又是清一色的帅锅，格式整齐划一。 而且中间还夹杂了一句： 沈奥：“@国际远，你格式错了，重来。” “我去，班长去我就去。” …… 陆成在一旁看着，笑了起来。 这个群里面，到目前来看，气氛还相对比较和谐，至少，林瑞奇这个背锅侠，是跑不了了，而且还不生气，还有这么多人甩他的锅，证明他真的很得人心。 否则，要是一般人，谁爱甩你？ 同时，陆成也搜集到了信息。 廖远和沈奥的脑回路，都是颇为清奇，应该是老司机中的王者， 少惹。 暂时说不过是肯定的。 今天的聚会，肯定就是这么安排好了。 陆成也是放下了书包，往手术室里面走。 …… 到了手术室的时候。 陆成看到了一连串的好友申请，都是骨科的研究生同学的。 没有例外，自然一一加上，以后会有很多要交流的地方，并且一一改了备注。 到了手术室后，陆成就看到了同高波正在抱着手机和柳林洁聊天：“别说了，某爷通过了我的好友了，我先去改个备注。” “我也是。” 同高波根本就没想到过，要去跑学籍的陆成，就站在了他的身旁在偷看。 于是，他毫无顾忌地在备注上敲了这么几个字： “惹不起，腿毛挂件贼多的某家大爷。” 编辑完后，他截了个图，发给了柳林洁。 “这个备注贼6吧？” 柳林洁私信回：“还行，你看我的。” 一个截图过来了： “希望拔下一撮毛。” 同高波回：“你厉害，惹不起惹不起。d毛要不？” “要啊？” “更粗，更长，更硬。更卷，更韧，说不定还能卷起来荡秋千了。” “噗！” 这下，同高波直接笑了出来，而后不自觉地抬头望了一圈，生怕被人看到，然后就迎上了正在一旁光明正大斜看着他的陆成， 四目一对。 同高波整个人如遭雷击一样， 当时气氛十分尴尬。 第七十九章 身份转变（第二更，求收藏和推荐） 同高波看着陆成，先是一惊，憨笑起来，断断续续道：“成哥，你来了！” “你不是去跑学籍的事情了吗？” 同高波双眼眯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陆成心里已经给他贴上了不正经的标签，回道：“跑完了，只要在我们医院的研究生部跑一趟就行了。” “现在算起来，都还不到真正开学的时间，所以你们的档案其实都还在研究生部，我送了就回来了。” 陆成巡视一圈，没看到林尤，问道：“现在做到第几台手术了？有手术转出去吗？” 同高波并没有回答，心里好好地记忆了一圈。 咱们的档案，是在研究生部么？ 咱们当时好歹是跑了一圈湘大医学院的好吧？ 跑到那里，交了很多东西，然后才开始专硕的课程，怎么到了陆成这里？ 就可以直接送到这边的研究生部就行了。 肯定又。 走了后门了。 同高波的心里顿时有些苦涩起来， 但转眼一想，又释然了，陆成进来到他们这一届研究生，就免去了苦苦考研的那么多日夜，只是跑一趟，算得了什么？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不比才活得时间长。 而后同高波才回道：“转出去了，转到了12间，是一台关节镜，大尤哥也去了，你要过去不？” 陆成看了看手术室里，人手充足，点了点头：“那我过去帮忙，这边你盯着点哈。” 说完，陆成就又走出了手术室，往12间方向去了。 同高波赶紧低头给柳林洁发信息：“你个蛇皮，你发的话，某爷看了个正着。” “好像是有些生气了。” 柳林洁：“？？？” 柳林洁撤回了一条信息。 “你他么不是说，某哥去跑学籍的事情去了吗？他怎么看到了？” “真生气了还是假生气？不至于吧？” 同高波脸上坏笑起来：“反正一言不发，我喊他他都没应，你看着办吧就。” 娘希匹的，坏话你说了，尴尬我来受，不吓吓你？ “。。。。。。” “得嘞，我懂了，唉。” “你他么这信息也太不准了，晚上看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多喝几杯赔罪。” …… 12间手术室。 林尤和从烧伤科来骨科规培轮转的陈果儿在做关节镜，陈果儿负责扶腿。 可她的手臂，还不到那病人腿的三分之一大，内外翻的动作，都做得相当吃力。 看到这一幕，陆成赶紧道：“陈师姐，你来挂水吧，我去洗个手换你。” 陈果儿听到陆成的声音，仿若看到救星一样地转过了头来，她哪里扶得起腿哦，只是到了骨科轮转，管床医生的活儿，她也必须得干，不然难道主刀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 这个不现实，而且其他的几个人都在那边有事，她也只能硬撑了。 骨科，真的是个体力活。 陈果儿眼巴巴地看向林尤，一切都只能听上级的。 林尤看到陆成，也是急忙说：“你赶紧洗手上台吧，陈果儿，等小成上了，你就下去挂水吧、” 陈果儿一是力气不够，二是太不熟练了，按照他的话做，都不一定做得像，这样她累，自己做得也累，陆成来了，那自然最好不过。 “谢谢尤哥。”陈果儿赶紧回道，挂满细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陆成上台后，立刻就把陈果儿的位置接了过去，大概看了一下关节镜的视野，就直接做了个小4字征。 这下，林尤的手感似乎又回来了一样，很容易，就来到了左膝关节外侧间隙的后角，找到了那半月板的破口，随口喊道：“屈原老师，这是破的口子，照一张。” 关节镜手术，除了主刀和副手外，还需要一个专门负责镜子的人，就是曲园， 她把视野拍成照片，然后递交给病人和家属，以便于他们能够看到损伤的位置和程度，解释手术的必要性，更利于术后康复的指导。 毕竟，每一年都要做那么多关节镜，哪有谁能够把全部病人术中的情况都记住的？ “好嘞。”曲园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护士，在手术室里，颇为威望，也就负责照片，推机器这些相对比较轻的活儿了。 “探钩。”林尤对器械护士喊了一声，伸手过去，一边问陆成： “你这才去了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师父，没麻烦，就是去了研究生部一趟，填了点资料，就被乐老师喊回来了，说是可以了。”陆成回道。 “哦。” “那我们研究生部的效率，还真是快得可以啊。”林尤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心里想的却是，不管哪个学校，对一般的学生，那都是一般的对待，曾经林尤也是过研究生，别说是跑学籍这样的大事了，就连普通地跑几个报账，那不是这里签字那里签字的？ 怎么可能，到一个部门，就有把事情全部搞好了的？ 不过，林尤也知道，他在陆成这个年纪的时候，拼履历的话，还真不是陆成的对手。 一篇jama surgery，一篇bmj，足以让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 年轻真好。 哦不，有文章，有成绩的学生，真好。 “是还可以。师父，这个后角破的口子有点大啊，估计得缝三针吧。” “先探一探再说。” 林尤接着就对巡回护士喊：“巡回，先准备三根fast fix缝线。” “三根吗？好嘞，这里随时可以开，大尤哥。”巡回正在坐着玩手机，听到声音赶紧站起来：“现在就要开上台吗？” 林尤道：“先开一根，备有三根就行。” 然后林尤又问陆成：“小成，这个周末的那个阅片会，你要好好准备一下，我今天晚上把那些受邀请的专家的信息全都发给你，你做个表格出来，把他们的姓名、单位、职称都写上去。” “另外，我再给你发一些资料，你把他们都做成幻灯片，到时候他们讲课的时候，后台就要轮转。” “这个应该不难吧？很容易做吧？” 陆成想了想，点了点头：“不太难，师父你发来后，我先看看，明天抽个时间就给你。” “嗯。你以前有参加过其他的学术会议吗？”林尤问， 如果有过参会经验的话，那么陆成在准备会场时，会熟练很多，不然还要提前去会场熟悉很久才行。 陆成摇了摇头：“以前没去过，没机会去。” “那这次可要好好学，我先带你几次。以后这些东西，很可能都会交给你来安排了。” 陆成点了点头，这一块，是他的工作，就不是学生的身份了，拿着工资，就要做好这方面的事。 “师父，我已经看了不少的会议流程的视频，想来大概的流程应该差不多。” …… 第八十章 套路与反套路（求收藏和推荐） 大概六点半左右，陆成终于来到了一盏灯。是一家湘菜馆，听沙市的人说，这里的湘菜口味勉强还而已，最主要是不贵。 陆成是和同高波一起到的，范承则是因为今天没手术，在寝室看书，提前就到了。 同高波和陆成来的时候，同高波就给范承打了电话，知道了是在201包厢。 走进包厢的时候，一群人在开黑。 “后羿，你倒是a他啊，你怂个毛线，这鲁班就一丝血了，你多a一下，我就不会死。” “你知道个毛线，程咬金就到后面追我，我要慢了，我们都团灭了。” “你活着有个毛线用，现在对面还有三个人，还有打野李白，你敢守吗？” “……” “班长，我可算是完成任务了，小成哥来了。” “某哥，” “某哥。” “原来这就是某哥，和我一样帅。” …… 不少人都颇有些不要脸地开起了玩笑。 林瑞奇赶紧站起来：“我们骨科现在的兄弟是越来越多了，从今天开始，小成哥又加入了我们，我们兄弟们是又增加了一位大将。” “首先说好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小成哥手下的一个小卒仔了。” 廖远听了接道：“鸡哥，有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多开一把黑就不香吗？” “像我就从来不拍马屁。” “小成哥，坐我这边来。” “说好了，今天谁要和小成哥喝的酒，都冲我来。” 陆成的脸皮微微一抖。 其他人也都是鄙视地看了连真香警告都不用说的廖远一眼，翻了翻白眼。 陆成也就把话接了过去：“班长和远哥都太客气了，我叫陆成，来自湘西的汉子。” 众人都认识陆成，所以林瑞奇赶紧把话接了过去，道： “小成哥大家就不用我来介绍了吧？” “我是林瑞奇，沙市本地人。” “沈奥，湘省涟源人。” “柳林洁，粤省莞市人。” 这时候廖远补充了一句：“就是前几年扫颜色的地方，妇炎洁的路子是比较野的。” 听到廖远损自己，柳林洁丝毫不示弱：“国际远，骚到走出了国际的。你就过段时间就明白嘞。” “我肖晓，沙市本地人。” “……” 众人都一一介绍过后。 林瑞奇就重新站了出来，说：“小成哥，兄弟们都介绍完了，你记得住吗？记不住的话，我让他们再自我介绍一次。” “不用了不用了。我记住了。”陆成赶紧回道，如果真像林瑞奇说的这样的话，那这聚餐就真变了味了，陆成并不认为自己就有多么牛逼，就是真大佬，都是同学，一辈人，如果真搞得像职场一样，反而太不自在。 “那感情好，咱们这么的。小成哥，咱们这么多人就站在这里，你一一喊过去，喊一个人名字，喊对了，喊的人一杯，没喊对，你一杯。” “兄弟们认识的第一天，就是这么认识的。”林瑞奇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陆成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 他么的这林瑞奇，真不是什么‘好’人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啊。 陆成索性指着林瑞奇，直接道：“班长，林瑞奇，没错吧。” 林瑞奇也不说二话，直接一杯干下，爽快之极。 接着陆成又主动地给林瑞奇加了一杯酒，喊：“班长，林瑞奇，没错吧？” 听到这，众人都是一愣。 紧接着林瑞奇立刻瞳孔一缩，他么的还能这么玩？ 林瑞奇苦笑了一下，而后再次拿起酒杯，道：“小成哥，你不厚道，但这一杯，我还是陪你喝了。” 陆成端起了杯子，拦道：“别啊，咱们一起啊。” “沈奥。奥爷。” 沈奥喝了。 陆成再喊：“沈奥，奥爷。” 碰杯。 陆成陪他一起喝。 看到这，众人似乎是明白了陆成的意思。 看来陆成是要一个一个打过去啊，他们虽然一人喝了两杯，但陆成，那是多少？ 十二杯吧。 也是个狠人啊。 两杯下肚，陆成还带着笑，脸不红，气不喘：“柳林洁。妇炎洁。” 两杯。 三杯。 四杯。 等到十二杯完全下肚，陆成依旧人畜无害地站着，喊着：“兄弟们都坐下，吃点东西垫一垫。” “厉害。成哥，你这酒量。是牛逼。我服。” 林瑞奇第一个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人也都纷纷坐了下来，眼中充斥着震惊之色。 “湘西多瘴气，好吃点辣椒，好喝点酒暖身除瘴，练出来的。以后出去肯定不会给兄弟们丢脸就是了。” “再次认识一下，湘西人，陆成。”陆成重新站起来，庄重的自我介绍。 之前，他是一一认识，现在，他是真正地站到这个圈子，给众人说，我叫陆成，我插队进来了。 “来来来，大家一起再喝一个。以后我们就不是十二星座，要改成十三大盗了。”林瑞奇看陆成酒量似海，也就不顾忌地开始劝酒了。 “……” 如果说逛街是拉近女人关系的活动方式的话，那么喝酒，绝对是男人认识最好的调剂品。 不高兴，喝。 高兴，喝。 没事也可以喝，有事更要喝。 陆成再喝了两杯，众人都差不多到了量，陆成也是勉强撑住肚子里的酒意，才没吐出来。 胃里面的翻滚难受得紧，庆幸还好其他人没有再灌一点。 其实陆成这时候也是酒意上了头，想得太过单纯。 开啥玩笑，他连着喝了十多杯酒，脸不红气不喘，谁还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再说了，以后算起来还是同学，聚会不止一次，除了能和陆成的酒量对着搞的，谁还敢啊？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饭吃过了后，林瑞奇本来还想让同学一起去唱歌的，但是现在他们都微微有了醉意，头昏昏沉沉地，索性就说把这个时间推到一个月之后。 众人散去，林瑞奇看到陆成喝的最多，专门喊同高波把陆成送回了家里，看他没吐也没直接躺下，才肯罢休。 主要是怕陆成喝得太多，到时候万一醉躺在床上误吸了，那就麻烦了。 第八十一章 急诊手术 上（求收藏和推荐） 翌日下午，陆成从科室回来后，补了一觉。 昨天晚上是喝得有些高了，不过，好处还是有的，正像林尤说的那样，邓志可以把闵教授喝得叫他大志哥，陆成也能喝得自己的那些同学心甘情愿喊一声成哥。 两三斤的酒量，肯定是不算差了，只是陆成平日不爱喝酒。 其实陆成本可以不喝的，或者再喝少一点，但是，他喊名字，人就主动喝一杯，妥妥地给足了情面，陆成也不能爬梯子什么楼都上，也总得表示一下。 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陆成才被铃声给镇醒。 拿出手机一看，赫然是林尤打过来的。 “小陆，你在哪里？”听林尤的语气，不是特别好。 “师父，我现在在家里。”陆成语气也微微加速了些。 他很少听到林尤这种语气，也不敢提自己是在睡觉。 而且这个时间点，林尤能打电话过来，可能是要问病房里的某项检查，或是让他查一种药医院里有没有的可能性大点。陆成赶紧开扩音和穿衣服。 “那你赶紧下手术室来，今天急诊把我这个一线喊过来了，你陪我上台去。” “你先去一区谈话签字，值班医生现在正在写病例。抓紧点时间。” “好的师父，我马上就出发。”一听有急诊手术，陆成赶紧回道。 骨科，有急诊手术，再正常不过。 一些车祸伤和工地伤涉及到了四肢和骨盆，伤及了肌腱或是有四肢的大出血的话，必须得马上手术进行处理才行。 不过这些急诊手术一般属于创伤外科，也就是骨科一病区的范围。 大多都由住院总和当日手术班医生去做。 医院里的排班是这样的，除了有医师资格证的住院医师和研究生要值白晚班外，还有兼职手术班。 除了病房班外，还有会诊班及急诊班，就会落到比住院医师级别更高点的住院总头上，由他们完成日常的会诊和急诊手术。 在住院总的会诊班和急诊班之上，还有一线咨询班和二线咨询班。 一线咨询班由主治医师担任，完成住院总完成不了的手术，或是给他们救场。 而二线咨询班则是由教授和副教授负责，遇到极为紧急和医院内多科室的特大会诊，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掺和一脚。 一般都喊不到一线班。难怪林尤的语气不是特别好。 然后林尤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 陆成顿时困意和睡意全无，洗了个脸重新刷个牙后，就直接赶去了创伤一区。 本来按照医院的规定，急诊入院，由值班医生必须写好，然后谈话之类地都由一病区的手术班的医生负责，但林尤却把陆成喊了来，陆成就深知，这个谈话，恐怕颇为不易。 …… 一病区，病人家属正好抱着病人走进办公室来。 是个5岁的小男孩。 右手包着一大坨的纱布，鲜血还在渗出，湿了纱布的外面，看起来有些血淋淋。 陪着小男孩的总共有七个人。 稍微年轻点的肯定是他父母了，另外还有两对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应该是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一个不知名的中年人，略发福。 “医生了？医生！~” “到底什么时候做手术啊，我孩子都伤了八个小时了！”抱着孩子的中年男子大声喊着。 作为手术医生，肯定要了解病史，陆成在看病历，正在写病历和术前谈话的值班医生和手术班还正在各自忙着。 听到孩子父亲的喊声，穿着手术服的手术班回道：“你们都才入院，我这边什么都没搞好，等谈话签字签完了就去手术室，你们抽血了没有？” “还要等，还要等，我都等了八个小时了。这么大个医院，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合着伤的人不是你的孩子，不管不顾是吧？”孩子的母亲埋怨声并不小，甚至还有些吵闹。 估摸着，肯定不是吵了一时半会儿了。 手术班声色也大了几分：“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我们医院的急诊科？” “我们什么时候给你办的住院？” “从我看到你们到现在，才过了二十一分钟吧？这还包括了我们老总跑会诊的时间？” “你说我们怎么回事？你越是催我，我这边没写好，你们做手术的时间会更加迟。” 这时候，孩子或许是因为吵闹，也或许是因为手心的疼痛刺激，再一次哭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还要迟？你们是不把病人当一回事是吧？你们知不知道疼啊？”孩子的母亲一边心疼地看着小男孩，一边再次喝道。 “你们怎么搞的？谈话签字，谈话签字，就知道推脱责任，病人的死活在你们眼里我看一文都不值是吧？” “我家孩子要是留下了后遗症，你付得起责任吗？草菅人命是吗？” 她只想着快点做手术，还在催。 话也说得难听。 听到这里，手术班医生的火气似乎也上来了： “你们为什么会耽搁八个小时，你们自己不清楚吗？是我们的问题吗？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而且，你难道不知道，你为什么到下面医院，他们都不敢收？” “你以为做手术是买东西啊，想买就买，想卖就卖？” “要是手术简单，下面的医院怎么不做？” “诶，你这什么态度？你什么意思？”孩子的母亲当即指着那手术班咆哮起来。 手术班医生看起来年纪在三十多岁，估计是个进修的，听到这，他也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是给你们说，这个手术很复杂，不简单。” “而且做手术之前，我要给你们说清楚其中的利弊，做不做在你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你们做，也没人求你们做。如果你们觉得我们医院的效率太低了，可以去附一，可以去北京上海。” “或者去其他你们觉得会很快的地方。” “在我们这边，必须要谈话签字，还要做术前准备。” 说完，他就继续去修改病例去了。 听到这，孩子母亲还要多说什么，可却被一个老人拦住了：“要不就听医生的吧，时间可再耽搁不起了。” “耽搁不起，耽搁不起，现在知道耽搁不起了，你们让孩子受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 “小宝都伤了八个小时了，去了这么多家医院都没人给看，他要是手瘸了，你们就开心是吧？” 女人的语气，毫不客气，甚至可能还把之前对那医生的火气，都转移到了老人身上。 可让人意外的是，老人非但没生气，还自责地低下了头去。 抱着孩子的父亲，也没说一句话。 反倒是另外一对老人，也开始数落起来：“我说你们也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就想不到，那带刺儿的细铁丝儿，你们强行从孩子手上拉出来，会受伤吗？” “这点常识都不懂，亲家，不是我说你，你们是真的太大意了。” “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孩子母亲开始安慰孩子去了：“小宝不哭，小宝不哭了奥，妈妈知道你疼，妈妈也心疼。” “你们倒是快一点啊，没听到孩子在哭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了。 那个被训斥的老人也是走到了手术班医生的面前：“孩子平时是由我和他奶奶带的，今天在公园里玩，不知怎么，他就抓了一根锈铁丝，还带刺的，我当心他受伤，就直接从他手里抢过来了。” “然后就割伤了，我不是故意的。” “医生，我求求你们可不可以快点做手术啊，我们在下面医院都跑了八个小时了，下面的医院不敢收，省儿童医院也不敢收，喊我转过来。” “我们等着都没事，我就怕孩子的手以后就动不起来了？你说要是割了我的手，你们晚点晚点，孩子他还年轻啊。” “你们真的可以快点吗？都八个小时多，快九个小时了。” 这老人强忍着委屈的请求，让值班医生的火气，稍微消了一些：“我已经在加快速度了，你们赶紧把血抽了送急诊化验，然后我们同时进手术室，不然，术中万一遇到了任何意外情况，我们医生都没有办法去应对和处理。” “那？” “都有哪些意外啊？能不能不要出意外啊？赶紧做手术吧？”孩子的爷爷急着问。 手术班医生顿时脸都黑了过去。 这个时候，做任何的辩解，都是徒然，直接转头盯向了屏幕：“那什么结果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不会算未来发生的事情。” “你们到底还要搞多久啊？”孩子的母亲又开始催促起来。“这都留了好多血了，你看他的脸都开始白了。能不能快点做手术，你们也体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好不好？” “那你也体谅一下我啊？我就这么问你吧，如果我现在就做手术，你们不谈话不签字，出了任何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们自己负责？” “如果是，在我手机上录个视频。说你们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拒绝抽血，免去谈话。” “然后我们再慢慢签字，你觉得行不？”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快速地打字。 “你们怎么就知道推卸责任？那手术是你们做的，谁知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没有做好，水平不行。”孩子母亲当然不会录这样的视频，反而开始讽刺起来。 这句话，直接把手术班打字的动作给弄停了。 “你既然不相信我们的医术，不相信我们的人品，那这个手术，就没必要做了。” “你们转院吧，现在你们都还没有产生任何费用，可以吗？我跟上级联系。” 说着，手术班就直接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这下，孩子母亲就直接闭嘴了，又只是继续安慰着孩子：“小宝不哭奥，爷爷弄疼你了吧，不哭了，不哭了。妈妈可心疼死了。” 他们辗转了地级市的多个医院，到了沙市也转了三个医院，都没有地方愿意接收，她也自然清楚，这样的情况，不是一般地方拿得下的。 也心里清楚，现在孩子的手，很危险，只是，她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么一个结果，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们要做手术的啊。”孩子的爷爷赶紧说好话。 …… 第八十二章 急诊手术 中（求收藏和推荐） 大概从孩子的家属进来四分钟之后，手术班医生终于是把谈话的文件准备好了， 孩子递给了孩子的外婆，剩下六人开始倾听。 “现在病人的情况就是，左手食指、中指、环指切割伤，手指指腹肌腱损伤，手指神经损伤？待排。” “因为是急诊入院，急诊手术，所以这一切的损伤程度，现在都无法准确评定，我们都必须要在术中，清创的时候，一一进行修复。” “但是，你们要清楚，假如这次的损伤，一旦损伤到了神经，那么这三根手指伤口远端，都可能失去感觉和运动功能。” “而且神经损伤，即便缝合起来，效果也都有限。” “这个，你们能理解吗？” 孩子母亲听到这个，顿时急了：“就这么切一下，就神经损伤了？你们诊断清楚了没有？搞错了没有？” “这么小一点伤？怎么还可能失去运动和感觉啊？” 手术班医生顿时觉得，这个话谈不下去了： “你们现在到底是要明确诊断，还是要明确诊断的同时，进行手术修复？告诉我。” “我第一句就说了，神经损伤待排！” “我和你们的眼睛是一样的，包着这么大一坨纱布，你们能看到神经损伤了没？” “孩子自己现在痛得厉害，也没办法现在做体格检查，反正，这是既定的风险。” “如果你们要明确诊断，那就先住院，约一个肌电图就明白了，你们愿意等吗？” “那如果已经损伤了，也不是我们医生说没有伤就不伤的，要有这能力，还需要手术吗？” 孩子母亲顿时又不说话了。 “好，这是神经损伤。” “还有，肌腱损伤即便缝合了起来，因为孩子的年纪小，术后康复锻炼如果不配合的话，可能会发生肌腱粘连和疤痕愈合，也会影响到他的运动功能……” “病人出血很多，损伤到了供血的血管，可能导致术后局部缺血甚至坏死，从而导致肌腱不愈合，神经和肌腱的环伺……” 手术班医生越说，越是吓人。 孩子母亲的脸色惨白起来：“怎么回事啊？这也损伤那也损伤的？不就是割了一下吗？”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 终于，在又过了五分钟之后，手术班医生放弃了。 直接打断道：“你们要这么说话的话，那这个手术谈话，我没办法进行了，我喊我们上级过来，由他和你们亲自谈。” 说完他直接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二病区的老总，他只说了两句话，就直接挂断了。 “我们的上级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们再等一会儿。” 孩子母亲瞬间怒了：“你们这推来推去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手术啊？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还要等，还要等，到底等到什么时候？耽搁了时间怎么办？” “可你们根本就不听我说的啊？这个怎么回事，那个怎么回事，那这些风险，本来就是存在的啊，可你们都不接受，那我能怎么办？” “医生又改变不了你们受伤的程度。”手术班医生一脸疲惫，他其实就是昨天的晚班，今天还上了一台手术，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喊来了急诊手术，是真的心力交瘁。 就在这时，在门口，陆成一边接着电话，一边道：“好的，师父，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 “是朔哥说的成哥了吧？”手术班医生听到陆成的语气，赶紧站起来道。 他口中的朔哥，则是骨科二病区的总住院谢朔， 陆成挂断电话从外面走进来，直接走向了病人及家属，而后与手术班医生坐到了一起：“建民哥，辛苦了，大概谈得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又要明确诊断，质问我们到底行不行，又要快点手术，又不同意手术风险，反正就是，一点风险都不接受，我这边出了点困难。朔哥说让我等你。”胡建民压低声音回道。 孩子的母亲看到一个比胡建民还要年轻的医生到了，瞬间更加不乐意了，“你们医院的教授了，怎么光就把你们给派来了？” 陆成听了话，就把头转了过去：“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科室的教授，都下班了，不会做急诊手术的，主刀医生现在在手术室给你们找手术间。” “急诊手术可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做的，要安排麻醉、护士这些一起协助的。” “我们继续谈话吧，早点谈完，就早点下手术室去。” 孩子母亲立刻说：“你会谈什么谈，你能做保证吗？你知道神经有没有损伤吗？我要见你们的上级，喊你们教授过来了再谈，什么都搞不好，还白白让我们等着，就是耽搁我们的时间，耽搁做什么手术。” 很不待见陆成。 “你可以自己给我们科室的教授或是北京的专家打电话，喊他们给你来做，反正我们是肯定喊不到教授的。” 陆成立刻回道，然后立刻伸手打断女子要回的话，我来就问你们几个问题： “第一，是不是不是教授主刀做急诊手术，你们就不做了？如果是的话，你们可以联系转院了，教授肯定不会到。” 听到这，女人被噎住了，看着陆成生冷的表情，似乎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她也没有回话，也不说不做了要转院。 “第二，你们到底是要做手术做得快，还是要做得好？” “第三，你们觉得诊断是用来看的，还是用来治的？” 这三个问题砸下来，女人不敢说话了，他老公赶紧回道： “医生，你别听我老婆的，你们赶快安排程序吧，我们早点签字签完，早点去做手术。” 陆成于是点了点头，再次道： “我们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既定的事实。” “一辆车坏了，那就是坏了，你不能说它没坏，你就能够开得动它。” “当然，车坏了，并不代表不能修，但是你要求修过的车要有新车一样的性能的话，是绝对的强人所难了。” “一辆车坏在哪里，你如果不让修理师傅打开看，光凭着远远的用肉眼，就清楚到底是哪里坏没坏，同样的，你们做不到，我们也做不到。” “那么在时间等不起之前，就只能进去再看了，是不是？” …… 十分钟后，谈话和签字都完成了。 同时手术室也来接人了，病人和家属连忙跟着接病人的床一同到了电梯，胡建民看着签好字的文件，对陆成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们厉害啊，说话的底气都足一些。” “建民哥谬赞了。我们也赶紧下手术室去吧。”陆成并没有解释，这功力是他从许教授那里学来的。 “好嘞。”胡建民抱着病历，就跟陆成一同上了手术专用电梯。 在病人送去手术室的路上，孩子的母亲直接把他的爷爷奶奶赶出了电梯，并且还甩了一句狠话：“没看到电梯坐不下了吗？你们还要挤，平时就嫌挤得不多，现在你们满意了是吧？” 孩子的爷爷奶奶赶紧下了电梯，一脸说不出的表情，泪花纵横。 到了手术室门口，陆成顺手打开了病历，看了看入院记录的时间，回道：“好的，基本情况我清楚了，我们一定尽力把孩子的肌腱缝好，只要他的神经没有被割到的话。” “你入院的时间是16点21，现在的时间是16：55，因为孩子是开放性损伤，必须要预防使用抗生素及做术前的准备，好在是你们在急诊就抽了血，这个时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把病人带进手术室，能够节约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 陆成并没有去解释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这个并不由他负责，他也解释不了。 众人才点了点头。 “医生，刚刚是我们的态度不好，我替你们道歉。” “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为人父母的，看到孩子受伤后，就着急。” “我恳请你们，一定要把我儿子的手术做好，不要留下后遗症。” 男人便放开了手。 “我们一定，尽全力。” 陆成回了一句。 看了一眼匆匆忙忙从楼梯跑下来的孩子的爷爷奶奶，爷爷的眼镜跑的时候摘了下来，现在才赶紧戴上，往手术室门口看，又不敢靠近。 奶奶的头发都乱了，扶着自己的老头子，也不敢靠近，但是陆成从他们的眼神中，都看得出，他们真的很想看看孩子。 但又不敢。 他们是真的爱自己孙子的， 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不让孩子受伤，才让他受了伤。 陆成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只是心里默默地道，一定都要好好的才好啊。 看到陆成他们进了手术室后，男子然后才安慰自己的老婆，同时道歉：“小君，我爸妈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他们也是担心孩子受伤才去抢的啊。” “而且你也看到了，那细铁丝多脆啊，爸都没拉断，其实他没有用很大的力。” “你先消消气好不好？” “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这辈子还能图什么，不就是儿孙满堂吗？平时爸妈怎么对儿子的，你看不到吗？” “你从家里出来前说的那句话，还有刚刚在电梯里说的话，有点重了，你再怎么，也不能喊他们老东西啊？” “我之前，是怕耽搁儿子的手术时间，没和你计较。” “但你也是个文化人，这件事，你必须要向他们道歉，你看到我爸妈都不敢上来么。” 接着，他又对着自己的岳父岳母道：“爸妈，这件事情，我替我爸妈和你们二老道个歉，因为他们的不小心，害你们跟着跑了这么远。” 妇人看着孩子进了手术室，脸色才微微好转了些。 抿了抿嘴，然后走到了孩子的爷爷奶奶旁边，低声开始解释起来。 隐隐约约有温婉地对不起。 而后，两位老人有些慌张地摆手…… 第八十三章 急诊手术 下（求收藏和推荐） 在推着孩子进手术室的路上，陆成内心极为复杂。 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并不做任何的道德评判。 因为这件事。 孩子无知肯定不算错，老人担心肯定也不是特别错，他们也只是好心…… 到了手术室里，林尤也在。 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林尤就提前赶来和陆成一起开台。 这样的非i类切口，一个人可开不了台的。 陆成把刚刚听到的都给林尤说了一遍。 林尤听了，微微摇头，对陆成说： “要做急诊的手术，哪一个不是有各自的难处？” “还有要了命的。” “还有一家人妻子儿女都没了，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的，和这些人比起来，他们这点小矛盾，又算什么？”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更要好好地做了。” “这是急诊手术，你也是住院医师，和住院总在级别上相差不大，有我在旁，是可以给你授权的手术。” “抬手，今天我来给你消毒。” 林尤直接吩咐。 嘎吱。 陆成的处理器死机了，像是没听清林尤的话一样。 “师父，我？”陆成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那难道还是我啊？”林尤翻了翻白眼，“赶紧准备消毒去。” 听了林尤这确定的话，陆成的心理压力瞬间暴增到了无穷大。 这尼玛？ 我是不是刚刚没说清楚，还是师父听岔了？ 这样的情况，还真要我来做？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动起来啊？” “麻醉师都已经准备好了麻醉，只要推药了，你是准备让病人一直麻着吗？”林尤看陆成愣着，骂着催促道。 “我马上去洗手。”陆成望了一眼麻醉师才抽好麻醉药，一麻溜地就跑到了洗手台。 冲手的水，哗啦啦地冲着，似乎把陆成心里的压力，全都冲没了。 心里不断念着，我又要做手术了，我必须要做好，必须要全力做好，即便有师父兜底，我也要争取做到他可以不出手。 我不能让师父给我准备的机会白费，也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那两个疼爱孩子的无辜老人，更加悲伤。 师父不是坑我，如果不是他真心对自己好，他吃饱了撑的也不会这样给自己找操作练手的机会。 我必须行。 一场病，一个病人，就是一场修行。 我肯定能行。 手指的解剖，清创缝合的技巧，肌腱缝合要注意的事情…… 陆成再走进手术室的时候，林尤已经准备好了消毒用具。 陆成赶紧戴上无菌手套…… 师徒二人不过短短五分钟，就把无菌布巾给铺完了。 上台林尤就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今天还要用防水单吗？” 对于林尤的这种，随时可能出现的提问，陆成心里早就有准备。 不过这个他知道，于是回道：“外伤，特别是开放性伤口，术中一般都会进行大量的冲洗。而且，还会根据皮损的情况，是否放置vac。” “开放性创口术后是否会发生感染，有研究表明，与清创彻底与否的关系，其实并不大，反而与冲洗得充分与否，有极大的关系。” “反而，过度的清创，还可能导致过多的软组织损失，影响伤口的愈合。” 林尤看了陆成一眼，没说话了，陆成的回答，自然没有让他失望，只是，陆成连这些基本功都做好了，那么这台手术，他来操作，问题就不大了。 有些人觉得，术中精湛的操作，是最吸引人的，也是最厉害的。 其实不是。 大多数的手术的效果，其实在术前，就已经有了定性的。 然后主动站到了一助的位置，对着洗手的护士喊：“生理盐水，一千。” “你来操作！”接着对陆成说。 陆成手上不停，嘴里问：“诶，师父，朔哥和手术班了？就咱们两人？” 林尤不耐烦道：“自己搞不定的急诊，还要收进来，看着他就心烦。都被我轰走了。” 主治的一线咨询班，一般都只处理病房里面总住院处理不了的事情，这急诊总住院拿不下来，还要他上，林尤当然有意见。 陆成听到这话，知道林尤今天不像是在作假了。 也就只能翻开病人受伤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翻开切口，切口很深，甚至有些地方都到达了三根指头指腹和指背中线。 要知道，中线是指神经走形之处，若是受了伤，即便肌腱缝合得再好，都无法恢复运动和感觉功能的。 所以，这台手术看起来简单，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陆成先是回忆了一下手指的基本解剖结构后，然后主动地问洗手护士喊：“一把镊子。” 这种伤口，缝合肌腱前，就一定要彻底地清洗，要把创面和血痂都冲洗干净，否则极其容易影响术野和之后的操作。而且，在冲洗掉血痂后，反而能够清楚，到底是哪些地方的血供，可能不太好。 而且，像这种伤口越过了中线的伤口，在清洗过程中切记不能够伤及神经。 因为可能神经没有被切断，反而被在冲洗的过程中，给搓断了，这就是陆成拿镊子的理由。 林尤一句话还是没说。 陆成小心翼翼地一一翻开三个手指的创面，除去血痂，然后用无菌盐水彻底冲洗。 只是无名指，陆成就看到了猩白的骨头，其间的肌腱，赫然已经断了，而且还稍微有些回缩。 缝合起来的问题并不大。 但是暂时还不能够确定是否伤及到神经。 血痂不太容易除去，只能镊子帮忙，随着水继续冲洗，陆成并没有找到神经的直接断端。 但是，有一根极其细微的指神经，赫然是有部分小伤口，虽然并没有断，但若是直接用纱布搓洗的话，估计就真断了，或是冲洗不彻底，被染红了的神经很容易被当成小血管给扎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陆成很庆幸自己的小心。 继续冲洗中指。 中指的情况，比无名指稍微要好一些，创缘只是到了手指指腹的肌腹，并不需要进行缝合，就可以直接关闭创面。 而且在冲洗掉血痂后，四方渗血较多，证明血供极佳。 无需特殊处理。 好事情。 可再来到食指，问题就稍微有些严重了。 创面冲洗完后，已经有部分泛白了。 这看起来，很像是缺血的征兆。 而且，指腹的肌腱，也是被横中切断，并且已经回缩进了大半，暂时还不知道能不能扯出来。 陆成的眉头一皱。 这么深的话，很可能，神经就已经没了。直接就看不见了。 不过陆成知道，这时候慌，肯定是不行的，继续慢慢细心地操作。 期间陆成偶尔看了林尤几眼，但林尤似乎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陆成也就明白了，林尤这是真的在考验他。 陆成继续回忆解剖，食指的神经，与中指和无名指不一样，食指的神经来自指神经和拇神经，分管食指两侧的相对缘…… 两根神经，虽然不同的来源，但分管的区域，其实与其他指神经的分管区域差不多。病人没有伤及到虎口的位置，所以…… 必须要好好地都找到？ 不对，好像食指的指神经走形，可能出现变异？ 陆成找了半分钟都没有找到断端的时候，记忆里忽然跳出来了这个字眼。 陆成顿时眼睛一亮，然后轻轻地，把食指侧缘的一些软组织一掰开，早已经过了中线的距离了。 好家伙，瞬间，陆成就看到了两根白白胖胖的‘大’神经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可爱之极。 谢天谢地，神经都还在。 看到这一幕，林尤的眼圈都扩大了一些，目光微微一闪。 如果没有解剖知识的话，今天光是找这根神经想缝合它，也不知道会找多久。 那么暂时来讲，就只有无名指的部分神经受损了。这样的话，陆成拿下这台手术，就没问题了。 这种变异的神经，很难找到，如果是今天那个老总来做的话，估计就又要喊骨一的人上镜子了，到时候教授上了台，一翻找，神经还在，估计明天科室又要传到骂声。 陆成立刻把软组织再盖上，保护好。 对巡回的护士又喊：“巡回老师，给我上双份的络合碘、双氧水以及大量的生理盐水，至少一千五。” “上来后，拿针线……” “师父，我们分开缝吧，这样可以节约时间，也可以减少病人的麻醉时间。” 林尤点了点头。 他其实心里也虚惊一场，毕竟陆成的术程他都清楚地看到了，结果陆成却在食指的靠背侧竟然是找到了指神经，才让他大呼一口气。 这不是偶然。 陆成既然会翻开去找，那么就证明他知道指神经的走形，也知道变异神经可能出现的位置，而这些，都是创伤科的基本功，绝对扎实的基本功。 而这些基本功，甚至是他这个关节外科的医生，都是了解不太深入的。 他甚至都有准备叫手外科的主治来救场的准备了，毕竟神经缝合术，只有手外科而且还必须是会显微外科的人会， 关节外科的骨科医生，不好意思，还真没太多人会。 他林尤也不会。 这台手术，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完毕了。 小孩子的生长能力很强，肌腱缝合后基本上不用考虑什么长得起来与否的消息，反而要担心术后生长太快，锻炼不及时的问题。 不过这个，就不用他来担心了，这些都有手外科的医生去指导…… “好，准备缝线。” 第八十四章 林尤的‘教学’（求收藏和推荐） 这台手术是急诊手术，所以配备的护士并非是骨科的专业护士，而是当班的护士。 手术才刚开始不久，不管上不上手术，洗手和巡回都不能回家，所以她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焦急形色。反正在普外科，即便是最简单的急诊手术，消耗的时间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手术室里面的配备，一般有麻醉师，巡回护士和洗手护士。 麻醉师负责麻醉，巡回护士负责台下开器械，洗手护士负责在台上传递和整理器械。 当巡回听到林尤说准备缝线的时候，稍微地愣了一下。 看了看手术台的计时，赫然时间才走到了8分不到。 准确地时间是7分36秒。 骨科的清创缝合就算再快，也不至于现在就缝了吧？ 为了保险起见，巡回护士再问了一句：“老师，你不再好好看一看吗？要几号线？” 当然，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质疑陆成的意思。 隔着口罩，他也具体看不出来陆成的年纪，但肯定就是比林尤轻。 “5-0的肌腱缝线吧。” “先拿两根，我们先缝着，另外再拿一根4-0的抗菌薇乔缝线，缝合皮肤用。”林尤熟练地说道。 “好的！”巡回马上回应道，既然林尤已经确定了，说明这台手术还真快完了。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当然这也是好事。 可今天值班的麻醉师，却是平时与骨科配班比较多的一位规培妹子，她在听说了林尤喊缝线后，眼睛立马睁大地站了起来，饶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台上一眼。 发现陆成和林尤两个都已经开始往外面尝试性地拉肌腱了。 这才终于确定手术还才刚刚开始又接近尾声，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老师，你是创伤外科的老师吧，上次我跟了一个老总，搞了六个多小时，看伤口也差不多大。” “还是在没上机器的情况下。还是跟你们手术，感觉舒服。” 黄悠悠说的上机器，就是上显微外科的镜子和小型镊子缝线。一般在损伤到了神经的情况下，就需要显微镜的辅助，才能够进行缝合。 一般创伤外科的肌腱损伤，若是没有神经损伤，那时间都不会太长。 可住院总的经验毕竟是有限。 四个老总，只有一个是专业地创伤外科的，能够在急诊手术的时候，正好跟到专业地住院总，这也是自己好运。 毕竟她的班只要没有急诊手术，是可以不用待在科室的，若是有急诊手术，才有人给她打电话。 林尤瞥了这个妹子一眼，心里颇为舒畅道：“你这个妹子看起来陌生得很啊，是研究生还是规培啊？” “今年研二了，今天跟杜老师班，老师，你们缝合大概还要多久，我好早点停药。”晃悠悠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想念床了，好早点停药，早点醒病人，早点回去睡觉。 “奥，杜老师的学生哈。” “难怪你对我有意见。”兴许是今天的手术进程很顺畅，所以林尤自然而然地有些轻松，开始闲话多了起来。 手术医生在手术间里面一般只做三种事情。 一，手术。 二，调戏妹子。 三，被妹子调戏。 黄悠悠直接被林尤的话给干蒙了，杜老师的学生，怎么就对他有意见了？ 这平时也没听老师说和手术医生有过节啊？ 这林尤到底什么意思？ 可嘴上赶紧说：“老师，哪里有？” 手术室里面的麻醉上级和手术医生都熟悉得很，她可不愿意在自己老师和这位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聊天喝茶的时候，听到自己的闲话。 问题是，她是真的没有啊？ 林尤看着黄悠悠有点局促的样子，笑了笑道：“那你总是和杜老师去创伤的手术间，不来我们关节外科。” “是不是创伤外科那边的医生比较帅一些？” “还是觉得我们关节外科的医生快一些，就不喜欢。” 陆成的眼睛立刻眨巴眨巴，今天的林尤，似乎状态有点不对啊？ 黄悠悠赶紧摇头。 说：“没，没有。” “哦，那我要去给创伤外科的李老师说下，你说他们创伤外科的人都不帅。而且还快。”林尤说。 这车开得让黄悠悠猝不及防，又让黄悠悠吓了一大跳。 这个坑他简直就没有注意到啊。 林尤口中的李老师，那是创伤外科的大佬，病区主任。 要这话真听了去，那估计以后她在手术间都不好呆了，绝对每台手术都有人盯着她看。逃不过成为话题中心的下场咯。 “老师，您，您不能这样啊？”黄悠悠急着说。 “那你还不赶紧停药？不是想病人多醒一会儿，多看我们一会儿？” 手术过程顺利，林尤的心情格外好。 病人手术完后，是需要手术医生和麻醉医生同时等着病人醒后送回病房的。 黄悠悠不敢再答话了，赶紧停药去了…… 林尤发现陆成在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他老脸一红，不过却还是有口罩挡着，口里说道：“赶紧缝，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花。” “哦！” 陆成赶紧开始处理无名指的肌腱，而林尤则是并不急着处理食指的肌腱，因为他想看看，陆成的专业基础，到底有多么深。 有没有做足准备。 肌腱得缝合，有很多种方式，但最新的，最好的缝合方式，肯定没有写在教科书上。 即便陆成选择8字缝合，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当林尤看到陆成在距离肌腱断端5mm进针，横行穿过肌腱，又纵行的从肌腱断端穿出，并用同样的办法处理另一侧肌腱断端的同时，再把线结打在了肌腱断端内。 林尤就开始缝了。 kessler缝合法，而且还是改良版。是目前缝合各种屈伸肌腱最常用也是效果相对最稳定的一种缝合法。 当然，在肌腱的缝合历史上，也有出现过tang氏缝合法。但其实m-tang缝合法在真正运用的时候，并不常用。 自然，不常用，不代表没用。 它提供了肌腱缝合的一种新理念。 多股缝合。 更多的研究证明，多股的kessler缝合法，在肌腱缝合的使用过程中，疗效要更好一些。 陆成能够明白这些，无疑证明了他是真的下过功夫的，而且是选择来骨科之前，就下了功夫，并不是仅仅看了书，也不是看了一两篇文章，就如何如何。 有这么基础深厚的底子，做起老师来，自然也是一种享受。 缝合，不讲究速度，反而最讲究的是理念，理念对了，康复跟得上，术后的效果基本不会差。 第八十五章 理与术（求收藏和推荐） 清创缝合术，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手术。 但也是有难易之分的，最主要的区分方式就是损伤的部位及损伤的结构。 没有伴随任何神经、血管、肌腱，特别是没有伤到关节腔的清创缝合术，那自然是最简单的，顾名思义，那就是清创缝合术。 而假如有其余的伴随损伤，那么就会在这个小手术的大前提下，加上神经和血管吻合、肌腱缝合术等附加手术。 这种附加手术，才是最难的。 其中，神经的缝合难度大于血管，大于肌腱。 陆成仔细地回想起这些基本知识，并进行了整理后，再核查了一遍手术术野，确定只有肌腱损伤，并没有血管和神经的损伤。 因此，他便开始了自己的缝合。 林尤时不时地看向陆成，不断地点头，心里很是欣慰。 本年按照他的想法，陆成才入科半月，在关节外科有这样的建树和理解，就颇为不易，必然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可陆成还是再一次地让他意外了。 没想到陆成竟然连创伤外科都有所涉猎。 林尤在骨科这么多年，不论是从经验还是操作，自然都比陆成的功夫要深很多。 因此，他更加明白，外科手术的操作，需要注意些什么。 注意到这些东西，不太难，但肯定也不太容易。 有人追求速度，有人追求技巧， 但林尤觉得，在真正地技术面前，速度和技巧，都远远比不上理念。 外科手术的技巧，就是熟能生巧，没有任何一个术式，是你了解不到的，而且方法就那样，网上和文献中，遍地可寻。 你去学了，做了，总能成长。 可这些理念，就需要时时跟进，把别人的体会转化成自己的经验，这样才是集大成之家。也是学习的正确方式。 想到这里，林尤又主动问道：“小成，你对肌腱术后的康复，有些什么看法没有？” “我们骨科的手术，大多手术占一半，肌腱的手术，更是要占到60%到70%。” 林尤这只是随口一问。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创伤外科的相关知识和文献，主攻关节外科了，所以他对肌腱损伤的理解，至少滞后了两年左右。 而这两年，有没有新的东西和体会出来，他根本不清楚。 陆成这才抬头看了林尤一眼。 心里暗道，师父还真是个学魔一样的人物，什么都要拿过来考究我一下。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陆成结合基础知识和新看到的体会，一一举例道：“师父，我对肌腱损伤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啊，可能说得不太全。” 在林尤面前，陆成不敢把话说满，毕竟这个师父的底蕴有多厚，他实在揣摩不到。 “首先，肌腱的缝合术后最重要的便是康复。这是通识，但是，仅仅只靠着病人自己的自觉性，肯定是很难的。” “根据肌腱损伤的并发症主要有肌腱再损伤和肌腱粘连，我分两个方面说一下。” “首先，因为kessler是当前最通用的缝合方式，主要是考虑到了它的稳定性和减少了肌腱断端的血管损伤，有助于肌腱的愈合。因为血供欠佳所致的肌肉组织坏死，也是肌腱再断裂的一种。” “那么，我们就要考虑肌腱断裂和锻炼过程中发生的问题。既然为了预防再损伤，那么当前最通用的方式就是固定——活动结合的方式，以手指支具固定，然后在功能锻炼时，再解开支具，并且以皮肤牵拉的方式，来锻炼指腹肌肉，并且预防锻炼过度。” “另外，如果患者术后的锻炼如果不及时的话，很容易就发生粘连至关节僵硬。” “预防这个的最好方式，便是及时的功能锻炼，但这是个主动因素。” “在当前最前沿的研究中，还受到很多创伤外科公认的一个观点是，如果能够在肌腱缝合完成之后，可以予以一只玻璃酸钠注射，增加肌腱间的润滑度，可以有利于术后的恢复。” “这是个被动的因素。” 说到这，陆成立刻严谨地解释道：“师父，我是说其他的肌腱损伤，并非说现在的这个病例，毕竟玻璃酸钠的肌肉注射，目前只用于成年人，在未成年人中，无使用经验，所以副作用并不明确。” “我的建议是并不使用，只是说有这样一种可选的方案。如果是在成年人身上，是值得一用的。” “而且玻璃酸钠也是较为便宜实惠的方式。” 林尤听了，并没说话，而且微微地一伸腰， 所谓的术，就只是术。 理，也只是里。 陆成能够分辨得出来，他也就放心了，吐了一口气道：“师父今天好像有点累，我缝了一半，另一半你来吧，好好缝，注意给来等醒病人的手术班交接，把注意的事项说清楚。” “我就先下台了。” 陆成微微一愣，赶紧问：“师父，那术后要怎么锻炼？” 林尤呵呵一笑道：“你刚刚不都说了吗？勾个皮缝而已，简单得很，我相信你搞得来的。” 林尤说完就准备走出手术室，但到了门口，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陆成道：“小成，如果你有时间，还有兴趣的话，每周三的下午，都会有骨科的门诊手术，你可以去那里溜达溜达，都是些小手术。” 陆成正在缝合，听了这话，赶紧感激地抬起头来，龇牙笑道：“谢谢师父。” 虽然看不到咧开的嘴，但是却能够看到缩小的眼睛，肯定笑得很灿烂。 手术室的自动门关了后，黄悠悠悄悄地凑了上来：“师兄，这台手术快完了吧？你师父是谁啊？怎么好像有点凶啊？” 黄悠悠很自然地以为陆成是博士，甚至是本院的医生，所以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不对，好像有点说不出来的意思。”说林尤凶，倒是又没到这种地步。 陆成还没说话，那巡回和洗手护士像是终于缓过气了一般开始说话了：“骨科的尤哥，他还有个名字叫尤老师呗。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尤氏驾校。” “你今天还算好的，我们在骨科的护士，都被他开玩笑开得免疫了。” “不过也可能没那么喜欢开玩笑，今天看起来，还挺正经的。” 待到手术护士说完后，他才来得及和黄悠悠解释：“师姐，我看起来应该没那么老吧？今年我研一。以后还要师姐多多指教才是。” “哐当！” 陆成这话一落，黄悠悠手中本来拿着的注射器也是掉在了器械盘里。 猛地回过头，双眼瞪的大大的。 “你今年是研一？” 陆成点了点头。 陆成的确定让黄悠悠的眼神略微一变，也不知道诚心还是客套地断断续续挤出来几个字：“那你是真的牛逼。” 兴许是觉得这话有些不太淑女，赶紧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是没看到，在创伤外科，那些博士被骂成狗的样子……” 然后黄悠悠就继续推药去了。 第八十六章 水平划分（求收藏和推荐） 手术虽然接近尾声，但其实还需要不少的时间，缝合加包扎，怎么也要二十分钟。 而在陆成继续埋头缝合的时候，黄悠悠的好奇心就更上来了。 “师弟，你本科是哪里毕业的？感觉你好厉害。” “基本功这么扎实，我也是从本科过来的，只到了研究生阶段才分科。” 黄悠悠是真的有些服。 一个研一才上了半个月不到的研究生，竟然可以和上级这么聊来聊去，这还是研究生么？莫不是她上了一个假的研究生? “湖汉大，可能师姐都没听说过。我现在也就只会背背书而已。”陆成自谦说。 黄悠悠可没这么好忽悠，道： “背书？” “除非你是把局部解剖学、系统解剖学、骨科的专业解剖学上面的知识全都背完了、” “这只能说你的理论水平有了一定的基础。” “像我刚刚听你说的，那食指神经可能出现的变异位置，可不是教科书上写得到的。” 说到这，黄悠悠又是很确定地道： “这台急诊手术是突发的，本来可能安排不了你的吧，所以，你也根本没有时间准备。” “你不会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过目不忘的大佬吧？” “就像最强大脑里面那样，记忆力可以压死一大批人的。” “湖汉大可是名校，虽然医学专业？”黄悠悠脑子里晃悠一圈，着实没有找到它的名号。 但却很认真，一副你骗不了我的神情： “但能考上中汉大的，天赋都很好的吧。” 醒麻醉的时候特别的无聊，所以黄悠悠的话多了点。 不然干等着也是等着，而且手术室里的信号，大部分时间都是随缘的，也没时间玩手机。 “哪里有？”陆成只是讪笑道。 “和我们以前寝室保送的那些学霸比起来，我这可不算什么。” 陆成只是微微摇头笑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管什么，以前的成绩都是过去式，它只能代表以前努力的回报。 到了新的阶段，所有的东西都会重新归零，都是重新开始。 “师弟，你这就太谦虚了哈。” “对了，师弟，我给你说啊。” “你这么厉害，应该发过文章了吧？至少应该看了很多文献才是。” 陆成点了点头：“才发了一两篇。” “师姐，你刚刚说，骨科的博士师兄，还会挨骂？” 陆成听到了这个，不禁有些担心。 他是专业型研究生，也是规培生，所以必须完成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也就是轮转科室，在骨科，每个科室都是必须要去的，也需要搜集足够的病历，才能够拿到规培证。 若是上级骂人，那日子可不太好过，若是可以提前打听一下是哪个教授，以后若是能避开，自然最好不过。 即便不能避开，能够早有准备，到时候也不会太过于接受不了。 “那你以为？” 黄悠悠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口，发现林尤真走了，才微微压低声音说：“别说博士会挨骂了，就连本院的住院总、主治甚至副教授，那被骂都是常事。” 黄悠悠一副博士生挨骂很自然的语气，但紧接着，她猛地再次转了个身，看了看陆成。 瞳孔微微一缩道：“你？” “不会就是那个骨科的某某吧？” 陆成抿嘴一笑，没有回话拒绝，但也没有解释。 黄悠悠的声音就更大了，“那你这还叫才发了一两篇？” “jama surgery 和bmj。也叫才发了一两篇？” “要是我能够有你那么一丁点儿的厉害，我毕业就不用愁了。”黄悠悠比了比小拇指的指甲，只可惜隔着手套，看起来分量还不小。 “师姐，你再夸，我就要相信我很厉害了。” “只是写了几篇文章而已，又不是手术做得非常好了。”陆成心里很明白自己真正的技术水平，大概是个什么水准。 黄悠悠坐在麻醉师专用的椅子上， 解释说： “那不一样，医生也是分很多种的。” “最简单的，就是你所知道的，科研型的和专业型的。” “科研型的就是科研很牛逼，可能自身的手术技术并没有那么精湛。是科研大佬。” “专业型就是手术操作特别牛的那种，是临床大佬。” “还有一部分了，则是科研和手术都牛逼的那种，这种相对来讲是最稀少的。但这种，也是最为吃香的。” 黄悠悠也不知道是不是兴致来了，继续细细说道： “之所以教学医院要重视科研，主要还是两个目的，第一就是挣名气。现在大多数医院的名气，都是和科研相关。” “第二，就是为了开展新的术式，开展新的医疗理念。” “你想啊，一个医生，学习的巅峰时间就那么几年，那么他学习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年。他们的思维也大多会固定在那么几年。” “这种理念和思维习惯，可能在当时是最好的，但是过了几年，十年，甚至十几年二十年三十年了？” “理论终究还是会过时的。” “所以更新理念是必然的，而要更新理念，必须要科研和临床并重，否则就是只会写文章的纸上谈兵，或者一个单纯的工匠。重复重复又重复。” 黄悠悠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赶紧又道， “这些都是我老师给我入门时的尊尊教诲，我就原封不动地帮来了而已。” “科研肯定很重要，但是临床也不能落下。” “还有就是有人总结过一句话吗。” “医术的划分，虽然在明面上并没有任何级别和等级评估。” “只有我们内行，才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这么说吧：如果一种话讲一辈子，那么这辈子就这样了。勉强叫入门。” “一句话讲十年后，改了说法，那证明他的水平还可以。至少可以知新。” “一句话讲五年，那么他的潜力和水平绝对都是特别好的。可以算登堂入室。” “如果说的话，五年内，有可能有改变，那么他就跟上了最顶级的水平，可称作大家之言。” “可这只是说，也就是重复别人的话。” “还有另外一类，如果一个人说的话别人从来没说过，然后又被所有人说，只要持续五年，那么他就是大牛。” “若是可以持续十年，可以算国内执牛耳的人。” “若是能够参与指导指南进行更新，那么就是专业内的标杆级人物。” “若是能够影响和改变指南更新，那么。那可能就是巅峰了。” 黄悠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陆成最开始不以为意，后面渐渐地听得他微微有些向往。 这种向往让他偷偷问了一句：“那师姐，咱们医院，现在最牛的教授，你觉得是哪个级别？” 黄悠悠想了一圈，眨巴眨巴眼说：“据我所知，可能，就只存在有那种大牛吧。执牛耳的都少之又少，以前肯定是有过的，但现在？” “但这也是特别厉害了，至少，快赶上评院士的水准了。” 第八十七章 谈话（求收藏和推荐） 谢建明才在休息室躺下不久，就接到了电话。 “喂，小成哥，下面缺人吗？我马上下来。”谢建明知道，今天这台急诊手术，是当班的总住院给林尤这个一线班找的麻烦事，所以他直接连他这个手术班都不用了，把陆成喊了过来。 算起来，陆成这是帮他做事，是帮忙，言语中当然客气一些。 “建明哥，手术做完了，可以麻烦你下来守一下病人醒麻醉吗？我还有点事情去。”陆成的语气也没有特别生硬，他帮着谢建明把手术做完了，术后的一些完善工作，由他来，这没毛病。 “啊？”谢建明吓了一跳，点开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从入手术室到现在，才过了三十三分钟。 算上麻醉和开台的时间？ 这就做完了？ 谢建明立刻道：“哦，好的好的，辛苦小成哥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啊，是大尤哥特意要打你的电话的，本来今天这活儿，该归我的。” “我就在病房，马上就下来。”谢建明一边说着，一边穿着鞋子下了床。 陆成当然不怪林尤喊了自己过来，林尤这算是硬抢了一个主刀机会给自己，这是大好事。 这种事，再来五十次，陆成都不嫌多。 “那我先出手术室了啊，去和病人家属做一个交接。你到时候把病人带回病房，然后完善一下术后的病历和手术记录，大概的流程，我会发在你的wx上的。” …… 陆成打完电话后，就在手术室门口喊来了病人的家属。 从进手术室到现在的时间尚短，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吧？ 那后遗症？？ 一大堆刚刚听到的可能就涌入到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有些不太好。 一群人连忙围上来，孩子的母亲紧张问：“医生，怎么了？” 陆成回说：“你们不要紧张，是这样的，小朋友呢，现在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就等着醒麻醉就行了，但是小孩子的醒麻醉时间，可能有点久，你们要耐心等一会儿才行。” 呼。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陆成还看到孩子的爷爷奶奶的手互相抓了一下，神色也是缓和了下来。 估计从事发到现在，那份愧疚才稍微安定下来。 孩子的母亲紧张的情绪也好了不少：“那手术怎么样？成功了吗？” 这个问题，很不专业。 但这种问题却也是陆成听得最多的，他回答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是这样的，现在的手术，是做好了，我们也把肌腱进行了缝合，但是术后的功能恢复，还是要看术后的锻炼，比如说孩子怕痛啊，这些，就可能影响到术后的恢复。” “而且对小孩子来讲，很多药物的副作用都不明确，所以，回了病房后，可能还会有点疼，但是又没有比较好的止痛药给他们用，你们到时候要关注一下，如果实在痛得不行，那么还是要找值班医生的。” “然后了，术中，我们找到了三根手指的所有神经，除了无名指的神经，略微有点小的切口外，其他手指的神经，完整性都是好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无名指受损的神经也有限，术后即便会有可能出现麻木的情况，也会慢慢恢复的，你们不要急。”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你们术后要安抚好孩子，并且监督好他的锻炼。” 陆成说得很通俗，他们自然就听得懂， 一下子，孩子的母亲就笑了出来：“这没事，只要神经没有断就好，你们开始说得实在太吓人了。” “您放心，医生，我们一定好好配合，谢谢你们了。” 陆成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好了，后面就没什么事了，你们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一两个小时都有可能，主要是小孩子的代谢相对比较慢。” 说完，陆成就走开了。 身后还是传来一阵感谢声音，以孩子爷爷奶奶的声音最大。 “谢谢医生。谢谢。” 陆成听了，心里还在做这么一个假设，假如这次割伤的人，是孩子的爷爷奶奶，那么来的人，有几个？他们会这么紧张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无从回答。 …… 手术室。 谢建明赶到的时候，陆成已经离开了，他看着正在苏醒麻醉的小孩，才意识到，原来手术真做完了。 可是，谢建明想不通的是，按照道理来讲，这个小孩的食指的切口，已经到了中线以上，早就超过了神经走形的区域，难道这么短时间里，就把神经缝好了？ 这绝对不科学。 等到黄悠悠进来的时候，他不禁问道：“麻醉师，这台手术，最后上了镜子吗？” “没有啊，就只是缝了肌腱，然后就关伤口了。”黄悠悠也是上急诊班的麻醉，手术做得越快，她下班就越早，所以心情格外好， 而且，还终于是看到了那个陆某某，并且看到了他竟然能够让上级放心主刀，这样一个优质男，更是让她的心情大好。 “那？” “这？” 谢建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黄悠悠就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不过黄悠悠不是骨科的，对相关的解剖不甚了解，也正常。 黄悠悠似乎是看出了谢建明想说什么，自动地补充道： “这台手术，和你想的差不多，病人食指侧缘的神经找不到连续性，本来是准备上镜子的，大尤哥都准备喊创伤科的主治来救场了。” “可结果又在背侧找到了，正好食指的神经走形，出现了变异。” “所以就这么快咯。” “你放心，我停了药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谢建明先是一愣，紧接着他的眉头更加锁住了： 自言自语道：“背侧？” “怎么想到会做到背侧去的，难道指神经还有可能出现在背侧的变异？” “还真是奇了怪了。” “啊？” 黄悠悠听到谢建明这么说，吓了一跳：“你们不是侧面没找到，就会往背侧找吗？难道不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常规了？” 谢建明苦笑道：“怎么可能是常规，一般的指神经，都往腹侧长的几率比较大，背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可能大尤哥是真见多识广吧。” 谢建明想着，这如果放在他们下面，估计就直接喊主任来救场了。 但是主任也不一定会想得到往背侧去找神经，那才是发神经，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黄悠悠并没有纠正谢建明话里面的错误。 只是让她的心里波澜更加大了几分。 毕竟，这台手术，不是林尤做的，而是陆成做的啊。 第八十八章 系统的变化 上（求收藏和推荐） 虽然不说，但是黄悠悠也想得到，这谢建明不知道这台手术是陆成做的。 这下子，就让他更对陆成好奇了，再问了起来。 “帅哥，今天跟大尤哥的你们科室的陆成，应该就是那个骨科新进的研究生吧。叫陆某某？” “他和你是在一个病区的吗？” 黄悠悠也知道急诊手术，并不一定就是一个科室的急诊手术班，但是在一个科室，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了解。她想打听一些关于陆成这个打破了招生规则的研究生。 “不是。” 谢建明摇了摇头，但马上就想到了这麻醉妹子问这话的意思。 “不过美女你要是想要咱们科第一年轻大帅哥的wx，我马上就能给你，电话也有。” 黄悠悠已经久经手术室的磨炼了，脸不红气不喘：“哪里有？我只是好奇而已，特招的研究生啊。这多厉害？” 谢建明见黄悠悠还害羞，顿时加一把火道： “那可不止是研究生哦，这个身份，才是他的点缀。” “他可是骨科聘请的科研助理，正式编制，五险一金带工资的。” “研究生，想留院，留不下吧？” “一般人，想当科研助理，当不上的吧？” “啊？”黄悠悠本来还故意装自己不在意陆成，只是随口问问，所以假装玩手机，但是一听陆成的真正身份，其实是骨科的科研助理，是正式的工作。 这就更加给陆成的身份分量增加了好多好多分。 有本事，有资质，长得帅，是一部分。 但是有工作，有钱，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啊。 这是优质资源中的优质资源啊。 “嗯，我估计是这样的，他读研和读博，就只是镀金。不过小成哥刚来科室不久，也还没和他在一个病区待过，所以了解更不深入，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隐藏身份也不一定。” “嗯就前两天，网上都还没爆出这件事之前，就有其他科室的美女，问过我他的联系方式。” “可吃香了。” 黄悠悠当然听不出来谢建明这个坏蛋是在故意给她挖坑，只想的是，这样的优质男，不知道身边围着多少狐狸精，赶紧道：“是嘛？” “那帅哥方便也给我一个不？” “我请你喝奶茶？”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说不出来的可爱，本来她的眼睛就很好看，这么一眨，更有灵性，长长的睫毛像是一张嘴，在说话一般。 谢建明道：“喝奶茶就不用了吧，我不喜欢喝奶茶，这都是小成哥自己优秀，我可不能拿他的联系方式来做文章，给。” “这是wx，手机同号。” “……” 陆成赶回到家里的时候，再次看到系统面板的时候，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颇大的改变。 主要是这个系统，说得准确点，并不能主动给陆成带来什么好处。 相当于一个辅助工具，来帮助他了解自己当前的层次，和可以看到自己的提升。 当然，还有数据的编辑功能，这些极为强大的辅助功能，但并不能真正地提升他的医术。 另外一种能力就是把他当前的医术水平给数据化。 因此，陆成也很少主动地去关注它，毕竟看不看，水平还都是在那里。 今日一看，慢慢悠悠的，系统的面板，已经发生了颇大的变化。 “宿主：陆成。” “专科领域：骨科。” “主要方向：关节外科、运动医学。” “关节外科：总体评定lv4.1563/2000.” “运动医学：总体评定lv5.4565/5000.” “骨病学：总体评定lv1.25/100.” “创伤骨科：总体评定lv3。298/500.” “……” 这是比较大的方向，说起来，陆成自己，还是对运动医学领域，了解颇深一点，竟然达到了5级。 而在关节外科，是仅次于运动医学的。 主要是自己的师父林尤可就是搞运动医学的，而且陆成自己，在运动医学的膝关节韧带断裂术后的康复过程中，有了自己的领悟，并且将其标准化，所以理解更深。 关节外科，是陆成到的第一个科室就是关节外科，潜移默化，也慢慢深入了解了。 创伤骨科，可能是因为他的缝合水平较高，而且今天单独做了清创缝合手术吧。 独自做手术，带来的经验，那可是极为丰厚的。 陆成看着这个面板，再次点开每一个领域的扩展。 瞬间，一大排的信息，交错复杂地印到了陆成面前。 关节外科： 诊断水平lv5：2563/5000.。 治疗水平lv3：674/1000。 康复指导水平lv6：6712/10000。 在关节外科之下，又是罗列出了以下几个属支。 髋关节炎：诊断，lv6：6952/10000. 药物治疗：lv5：4112/5000， 阅片：lv5：3152/5000， 手术治疗：lv3504/1000. 类风湿关节炎：诊断：lv3：654/1000. 药物治疗：lv4：1124/2000. 阅片：lv3：658/1000. 手术治疗：lv3：525/1000. 髋关节感染…… 一种诊断，太多了，多到陆成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而且，这每一个病种之中，到目前来讲，陆成的手术治疗的经验和等级，都是最少的。 还是他没有主刀做手术的缘故。 治疗水平，才且且lv3，1000不到的经验，说出去陆成都觉得有些丢人，和治疗与康复指导的经验比起来，简直不在一个水准，得要好好想办法改变和跟上来。 除此之外，陆成也是渐渐得晓得了，提升每一个等级需要的经验分别是多少。 比如，lv0到lv1需要100的经验。 lv1到lv2则是需要200. 以后分别是500、1000、2000、5000、10000等。 暂时还没到lv8和lv9，但陆成猜测，估计也就是20000、50000、100000等这么排下去。 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累积到这么多。 当然，陆成还发现，这些各自的诊断，并不是独立的条形或是表格形，而是错综复杂的网状结构形。 比如，髋关节骨性关节炎与髋关节炎、髋关节结核等密切相关，挨着比较紧密的同时，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酒精性股骨头坏死与股骨头骨折等，也是与髋关节炎相接近，并且，在两种诊断之间，似乎还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应该是，相互之间，都有促进和影响的缘故吧…… 第八十九章 系统的变化 下（求收藏和推荐） 等到陆成把所有科室的那些诊断图，全部都点开之后。 一份球状的庞大结构体，出现在了陆成的脑海，其间，很多诊断，都相互交织在一起。 陆成梳理了一下。 如果从上、中、下三层划分，可以大概分成，诊断、手术、康复指导三层。 如果从左、左中、中、右中和右来划分球体的话，则是可以分成， 创伤、骨病、关节、运动医学和骨肿瘤。 对的，这个球体，把属于骨病的骨肿瘤，也单独分出来了。 只是陆成对之涉猎甚少，理解不深。 当从一个庞大的超脱目光，来看这个球体的话，陆成很容易地就发现了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膝关节置换这个病种，影响它的，不仅是它本身的诊断、治疗和康复这几块。 还有前交叉韧带损伤的重建手术、半月板损伤的诊断、膝关节僵硬的手术治疗、胫骨平台骨折的手术治疗，甚至，膝关节侧方副韧带断裂后重建手术，也对膝关节置换，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互相之间，有一条条很细的细线，而这些细线，有的粗，有的细。 这就让陆成有了以下两种猜测。 这些线的粗细，到底是这些相关的东西，对另一种疾病的相互影响的程度有这么大？ 还是，自己对除了某一个疾病之外的疾病，理解就这么深，所以只能够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可是两种不同的规则，想来，陆成觉得是后一种可能大一点。 医学，是一个系统的。 不可能说，只会一种手术，然后就能够精通也一种手术的，这根本不可能。 医学是最需要厚积薄发的学科了。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陆成心里就有些略微激动了。 那以后，自己如果要加深对某一种疾病的理解的话，就有的放矢了，只要把这个疾病以及对它又促进的相关疾病，都深深地理解了，那么，受益最大的，就是自己最想要理解的那种疾病了。 这么一来，只要找到一种疾病的一个入手点，然后从这个入手点散发开来，整个知识系统，就会越来越庞大了。 而且因为相互影响，所以陆成能够很轻易地建立起这么庞大的知识系统来，作为储备，可以快速地把一个疾病先至少入门。 陆成想到这种可能，就对自己的未来，更加期待了。 这个系统，虽然没有马上让他有巅峰的医术，但是，却是给了他通往无数个巅峰领域的路，这才是真正吃饭的技能和本事啊。 陆成继续看运动医学相关的东西。 运动医学，是根据部位分的。 比如，仅仅治疗一块，就分成了。 肩关节镜。 膝关节镜、 髋关节镜…… 其中，肩关节镜又细分了很多种。 比如，关节清理、肩峰成形、肩袖缝合、骨折固定、肌腱转位、游离体取出等等。 每一种，都又有很多的分支和适应症。 …… 如此一来，陆成终于是知道，自己在治疗这一块，领悟最深的是哪个了。 并不是肌腱损伤，也不是他曾经做过的那个髋关节僵硬的松解术。 而是，膝关节镜下半月板的缝合、成形和术后康复。 毕竟，在这一块，陆成是做出过其他人从来都没有形成理论和标准化的东西出来的。 lu氏快速康复评分法，涉及到的，就是膝关节镜。 而且，陆成在林尤的手术过程中，一直都是他来做一助，因此，对关节镜的操作理解，最为深入和深刻。 可惜，虽然最高，但还是只有可怜的lv4：666/1000，与诊断的lv6：2699/5000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要是能够自己主刀，做那么几次，可能这个经验和理解，才会升高起来吧。 不过，在此之前，要不我还是把有关半月板手术所有的文献，都给扫一遍吧。 想到就做。 有网络的情况下，陆成就可以通过自己的研究生学号和密码，进入到图书馆，下载文献。 敲黑板，划重点，这次陆成是用自己的学号登录的。 他已经不需要再用林尤的账号了。 陆成不看则已，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关于半月板治疗的文献，原来是这么多，总共有差不多上千条的搜索词条结果。 虽然这个数据，看起来有点天文数字，但也没办法，骨头再硬，也只能啃啊，慢慢啃着啃着，应该就好了。 况且，这还是最好啃的骨头之一了。 这么一沉入。 就是五六个小时过去。 陆成才看了一百篇文献。 是精读，不是泛读，已经不算少了。 等到陆成想起自己还没吃饭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钟。 于是跑下去，到小卖部买了两包泡面对付。 好在陆成是住在医院附近，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否则，这泡面都没他吃的。 等到陆成把面泡着的时候，再看面板时，已经又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膝关节镜lv5：1998/2000，半月板成形术。lv6：5645/10000.半月板缝合术：lv6：5564/10000. 半月板切除术：lv3：654/10000。半月板修补术：lv3：989/1000. 半月板切除术和半月板修补术的等级，拉了后腿，主要是现在最为主流的认识都是，在半月板损伤之后，切除和修补术，都是次要的选择手术，一般以成形和缝合为主。 也就是说，一般不推荐切，但也不推荐补、 虽然这样，但是，在半月板成形术和半月板缝合术，竟然一下子提升到6级水平，也是让陆成瞬间为之大为高兴。 这一百来篇文献看着虽然累，但收获满满啊， 而且，其中还有很多文献，其实都是内容大部分相同的，越看，就越容易，创新点和亮点就越少了。 干货少，水多了。 陆成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是饿了。 看了看泡面，已经快泡好了，加一杯凉水，润下口感后，顿时觉得，真满足。 两包泡面，一下子全都落了肚。 困意袭来，陆成没洗澡，给空调开了定时来节省电后，就沉入到了梦乡里面。 今天他已经困到了极致，收获满满，是该把疲倦，都给睡过去了。 …… 第九十章 阅片会前准备（求收藏和推荐） 周五的手术安排得不多，就三台，所以早早地就下了班。 主要还是因为周末有年度第三季度阅片卫星会，二医院的骨科作为主办方，所以要准备方方面面的工作，比如说要提前布置会场这些。 会议的举办地点，选择在了沙市新区的一家酒店，距离湘大二医院的距离很远。 但选择这个位置并不能只方便自己科室的人，最主要是新区那边距离机场近，方便受邀的嘉宾。 林尤早就把受邀请的嘉宾的姓名及职称等发给了陆成，由陆成做好了表格和ppt模板，在会场间隙及每个人进行授课前，放在大屏幕前。 坐在林尤的车上，林尤一边开着车，一边交待道：“小成，今天我们过去，要布置会场的，你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会场布置，到时候跟着林远多学一学。” “他在这方面已经很有经验了，等会儿闵教授也要亲自过去。” “你带了那个ppt和会议流程表了吧？” “特别是会议流程，要打印很多份，除了每个位置上要放一张，方便参会人员知晓会议流程外，还要有多余的，以便有人问我们主办方要这个会议流程。” “另外，到时候记得要再次核对每个受邀嘉宾的姓名和职称，这个一定不能错的，错了就可能让人生气的。” “另外，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去了，就在酒店里住着。” “因为你除了要布置会场外，到时候还要去接一个嘉宾，我到时候把名字和联系方式及对方的航班，都给你发过来，你打车过去，把他带到酒店来。” “在酒店那里，只要报教授的名字，用身份证登记，就能够直接入住了。” “……” 陆成在林尤的解释下，不断地点头。 像这种主办会议的主办方，必须要把各种事情都想得周到而全面，否则，下一次，你再喊别人来参会的时候，别人可不一定会来。 而且，像这种学术会议，说得好听点，就是看你主办方的能量，请不请的来一些大牛，增加会议的质量。 否则，就是本科室的一群人哔哔哔哔，那就只能证明你们的人缘太差。 相应的，每个周末，像闵教授、朱雀光副教授等人，也都是在跑这样的关系，去其他各地参加各种会议，进行授课和交流这些。 “我知道了，师父，我们下车后，就直接去会场吧？”陆成问。 林尤摇了摇头：“我直接去会场，检阅一下，你先去你的房间，把你整理的东西，再次核查一边，并且还要把明天会议的主题在你的电脑里做好。” “主屏幕旁边的两个副屏幕，都是要相同的主题的，而且，还要轮换各个讲课人的背景介绍。” “做完后，你再下来，我们一起检查话筒、座椅、身份牌这些。工作做得细致点。” …… 等到陆成把林尤交待的事情都办好了后，才来到了会场，可以看到，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布置凳子、桌子，并且在发放笔、纸及书写板和矿泉水这些，整齐划一。 而在会场的最前面，林尤还站着对着工作人员道：“这个标旗有点偏了，你们赶紧喊人过来修一下，还好我提醒你们说要先试一下，不然明天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还处理得及时？” 一个看起来是经理打扮的人一连道歉并解释：“林医生，这的确是突发情况，这个会场，昨天都还在用，都没有这样的情况，我马上喊人过来维修，一定在今天给你答复，如果不行，我们会立刻安排你们更换会场。” “临时更换会场怎么来得及？我们把请柬都发出去了，你赶紧喊人来修。”林尤的语气，似乎有些颇为不客气。 “是是是。”酒店经理赶紧打电话叫人去了。 林尤看到陆成走近，问道：“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u盘带了没有，我们先调试一下，可以的话，你就赶紧出去找地方打印。” “林远，u盘来了，你赶紧调试一下，我们先看看效果。” “……” 陆成进到了会场的后台，就看到了林远等人。 还有一个闵教授研三的师兄，杨洋，这一届，闵教授并没有带研究生，但是却带了个博士。 叫金宏兴。 看到陆成来了，金宏兴声音洪亮地喊：“大成哥亲自来视察工作了，受累了受累了。” 陆成内心一扯，赶紧道：“宏兴大哥，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是来听宏兴大哥的训诫来了。” “师父喊我过来，把u盘里的会场流程这些，都跑一遍。” 林远就道：“你拿过来我们看看效果，我刚刚用其他图片调试了一下，是可以的。” …… “小陆，你打印回来了没有？回来了赶紧去问酒店要牌子，然后把打印的身份牌装进去，正反两面都要装，放在第一排。” “到时候，闵教授亲自过来摆，只有他才分得清该怎么摆好。” “另外，咱们科室的宋教授和许教授的身份牌，我们已经带过来了，就不用打了。” “嗯，好的，师父。我这就去摆。” …… “小成，话筒声音的调试，都正常没有？有没有三个备用的话筒，用来给场下参会人员提问用的。” “不，三个太少了，要四到五个，还要备用电池。” “啊？要三个？只有两个。” “那就问酒店要，五个六个必须得要，明天你就知道了。” …… “小成，你催了那个林瑞奇了没有？现在从津市过来的粱教授就要下飞机了，你再问一下，他到了机场没有，别到时候人家教授找不到人，自己打车过来了。” “小成，你再下去核对一下房间数量，一定要提前预定好的那些个，你就给酒店说，要是到时候这些房间被其他人占了，到时候我们要喊他们赶人的。我们提前一个星期就定好了的。” “小成……” 林尤的叫声太频繁了，主要是主办会议，要注意的细节，太多，太杂了。 终于，好不容易，事情解决了快完了，陆成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结果，林尤还是找到了他，道： “小成，湖汉大学的陈学良教授，会在九点四十下高铁。” “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由你去接合适一点，毕竟你也是湖汉大学毕业的，可能还能聊会儿天。” 陆成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第九十一章 再见陈学良（求收藏和推荐） 陈学良三个字蹦出来的时候，陆成的内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难道林尤都知道了？ 不过陆成也并没有慌张，他目光始终平视着林尤，没有闪躲，同时也在观察着林尤的表情变化，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师门的事情，有什么慌张的？ “哦，好的？师父，陈教授的车次是多少？” “你先过去吧，我到时候发给你，提前到，把车约好，还要记得问教授吃了晚饭没有，没有的话，就立刻打电话给酒店，让工作人员安排。” 林尤细细嘱咐。 这些专家教授根本就不差这点钱，也不差你请他吃一顿饭，你请人来，人来了就是给你面子，该照顾周到的地方，必须得周到，这是作为主办方的大气和细心。 “好的。” …… 终于，差不多在十点钟的时候，陆成看到了陈学良提着一个公文包就出来了。 陆成连忙招手，热心地喊：“陈老师，好久不见。” 陈学良也是看到了陆成，并且还看到了他旁边的车，道：“是有段时间不见了，算起来快一年了吧，没想到转眼才过了一年，你就已经满天下的都出名了，比起来，我都有些老咯。” 陆成听了这话，赶紧回道：“陈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哪里是出名哦，差点就翻到了深沟里去了。” “陈老师，咱们先坐上车来，边走边聊吧，您也肯定累了，需要休息了。” “累的话，还行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手术日是在周四，不是今天。是一些私事。” 陈学良一边上车，一边摸了摸地中海的头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就是你一个研三的师兄，明年不是快毕业了吗，最近做实验出了点问题，躲了好几天了，我今天才找到人。” “他说也找不到到底是大方向出了问题，还是自己做实验的操作出了问题。唉。” 额？ 这？ 陆成一时间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研究生和博士的毕业要求越来越严，相应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么好的机会， 毕竟，开了挂嘛。 “是李师兄吧，他应该还好啊，当时带我的时候，挺细心的，还给了我不少的鼓励了。”陆成回忆起了陈学良口中的研三师兄。 当时陆成还在大四，他才研一，鼓励陆成要读个研什么的。 陈学良飒然一笑，陆成肯定不知道，当时喊那个李世波和陆成说这些，其实就是想把陆成给留下来的，可阴差阳错，他万万也想不到，陆成最后会因为经济原因而考了规培。 结果搞到了湘大来，被其他人直接捡漏了。 至于李世波的心态变化，他也是过来人，能理解。 “他要是能像你一样，那我就能省不少心咯。” “你在这边，待得还行吧？” “听说你就是湘省人，明天找个时间，和我一起逛一逛这沙市。有时间吧？” 陆成点了点头，先回答后面一个问题，这能说没时间吗？没时间也要创造条件有时间。 “行，明天就跟着陈老师一起好好地转一转沙市。” “在这边也还可以吧，吃菜终于可以多一些辣味儿了。”陆成很本真地道。 “陈老师可以吃得惯湘菜不？” 陈学良把公文包放到了另一边，回道：“湘菜和鄂菜，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以前路过沙市的时候吃过，但肯定没你带的地方正宗。去试试。” “不是听说你们这边网红小吃挺多吗？” “什么臭豆腐啊，糖油粑粑、大香肠这些的，也得尝尝才好。” 陈学良如同拉家常一般地和陆成聊了起来。 听到陈学良这么说，陆成忽然道：“那陈老师，要不咱们明天晚上，去尝一尝小龙虾？然后收着小吃街回来?” 陈学良的会议安排，是在周日的上午，还有一个小讲课的，所以他周日才会返回，明天有空，不像其他人一样，可能明天上午讲完课后，下午就要赶回去。 “听你安排，入乡随俗吧。” …… 陈学良很健谈，也很愿意和陆成拉扯家常。 一路到了酒店，还意犹未尽，不过到了酒店，他也有些困了，就道：“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先去忙自己的吧，你们这边，估计也不会很闲。” 陈学良也作为主办方主持过会议，他知道有太多的杂事，需要人去做了，就没有留陆成了。 “陈老师，您真吃饭了吧，别饿着肚子啊。不然我这罪过就大了，我们教授专门交待，不能让陈老师您饿着的。”陆成离开前，再问一次。 “吃过了，我还有些课件和事情要处理一下，做完就休息了。” …… 再回到会场的时候，是真的布置得差不多了。 林尤看到陆成回来，问道：“陈教授接到了吧？他吃过饭了吗？” 陆成回道：“吃过了的，师父。这边的事情搞完了吗？” “都差不多了，这把受邀的嘉宾他们都安排好了，我们也可以去下面吃点东西了，你再去会场报到处那里，喊一下林远他们。” “我知道这近边有个不错的私人馆子，比酒店里的自助餐味道，好多了。” 从下午布置会场到现在，陆成也是没有吃饭，听着这话的语气，似乎林尤又要请客了。 而且还请得不止自己一个，陆成也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了，“那我去喊远哥他们。” “其实也就林远和杨洋两个，金大哥被闵教授带去陪朋友们喝酒了，你喊不到的。”林尤笑笑，然后道：“那我就在门口等你们啊。” …… 当晚，陆成十二点左右，才回到了酒店。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睡下来，而是再查了一下文献，然后给李世波师兄发了过去， 并且附言道：“李师兄，今天陈老师来沙市开会了，他中途喊我查了几篇文献发给你。”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对方才发来消息。 “原来是小陆啊，辛苦你了。” “陈老师在科室里念叨你好多次，结果你却跑到了湘大去。” “我已经给陈老师发过信息了。” 陆成回了个笑脸过去，听着这语气，想来李师兄应该是想通了才是，今天，又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九十二章 陈学良的感慨（求收藏和推荐） 翌日早晨，林尤很早就起来了，他要再次double check会场的各种设备是正常运行的。 其实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也行，但是他真正可以指挥得动的人，就陆成一个了，陆成以前都没有相关的经验，因此啊，这次，他还是自己来了。 不过等到林尤来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是看到了各种设备都已经到了运行的状态，并且大屏幕上已经亮起了与旗帜标题一样的背景。 与此同时，会场两边的小屏幕，已经在轮转今天讲课人的ppt简介了。 很明显，之前就有人来过了，而有这样的ppt的人，就是陆成了。 林尤看了笑了笑， “这小子。” 走到后台，林尤发现陆成正在忙碌，忙着把大背景中，也把ppt加进去。 虽然有两个小屏幕的轮转介绍，但是在会议主持人介绍每一个讲者的时候，大屏幕上，都需要有这个讲者的专门介绍，这就又需要另外一种模式了。 陆成也都做好了。 而且，林尤还看到，在陆成忙碌的身影旁，竟然还摆放着三个打包盒，里面热腾腾地冒着气。看起来是早餐的样子。 林尤赶紧问道：“诶，小成，这酒店是供应免费的早餐的啊，你怎么不下去吃，还特意去买了这些个？” 陆成听到林尤的声音，赶紧回头，看到林尤后一笑：“师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来看看设备，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了？还买了三份？给我也买了？”林尤更加好奇问。 陆成点了点头，回道： “是这样的，师父，这里有两份热干面，是沙市里唯一口味比较正宗的了，另外一碗是沙市的米粉，辣椒榨菜炒肉码子，” “我就是觉得，陈教授来了我们沙市，看他愿不愿意嗦粉，顺便，我也很久没吃这热干面了，就给师父您也买了一份尝尝。” 陆成虽然口中说是自己尝， 但林尤听得出来，陆成这么买早餐，是花过心思的，一碗粉，如果陈学良想吃，那就给陈学良，他与自己吃热干面，算是尝鲜了，师徒同乐。 如果陈学良选了热干面，那林尤就自己看着选， 这小子肯定是想着自己不出意外也是热干面，这样一来，那自己和陈教授都没什么挣劲儿了。 况且，这样算起来，在陈学良那里，还能够博得一个想得周到的名声。 林尤是没想到，陆成这段时间，竟然把这么细腻的心思也学会了，不是坏事，是好事。 林尤问道：“那你有和陈教授约过早饭吗？” “约了，今天一整天都约了，陈教授喊我晚上带他去逛逛，然后再吃点本地的小吃，师父你有什么地方可以推荐的吗？”陆成抬头问道，一点都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 林尤听完笑了笑，好嘛，自己这个师父，又一次地被安排上了。 估计自己不问，陆成也会找时间说他要和陈学良去吃饭， 那到时候，肯定会问自己哪里好吃， 再然后，再借机把自己也喊过去，毕竟两个人吃饭，怎么也没三个人吃饭有气氛。 陈学良，是陆成在湖汉大学的长辈，自己是他现在的师父，不提职称的身份，是对等的。 而且，自己到时候出面接待陈学良，也正好可以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心里虽然已经有了计较，嘴上却道：“好嘛，你现在就开始学着打你师父的秋风了是不？” 陆成自然听出了林尤说陆成把他喊着是要林尤请客的意思，赶紧解释道：“这可没有，师父，我们以前的学校，就有这么一条规矩，要么最大的请一群稍小的吃饭，要么最小的请一群大的吃饭。” “这么来，怎么也不会让师父你出钱的不？” “陈教授这远道而来，师父你肯定不好破这个规矩的吧？” 林尤眉头一皱，看着陆成，狐疑道：“还有这说法？” 陆成点了点头：“是有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陈教授去。” 林尤翻了翻白眼，得嘞，这个小子把自己那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全都学了去，甚至自己现在都还有些说不过他了，也不知道，陆成这每一处，都能够戳中他弱点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 林尤没继续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 有了私货，再去自助餐厅吃东西，那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好在陆成早早地就给陈学良发了个信息，陈学良专门就是为陆成而来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结果，陆成和林尤二人，就端着早餐摆放陈学良去了。 虽然不是正式的拜访，也不是正式的饭桌，但是这样反而更加接地气。 最终，还是陈学良选了粉，陆成和林尤二人吃热干面。 热干面这东西，陆成是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很多时候都想得不行。 但林尤就不行了，这家伙，太锁嘴巴了，太干了。 陆成那边了，还在一边吃，一边道：“味道还可以，就是稍稍有点冷了，如果是刚出锅的话，口感会更好。” 林尤只能假装很好吃地赞口不绝，并且嘴上不停道：“看来汉市也是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啊，以后有机会，我也得专门选个时间去尝尝。” 米粉的口感，那就极为爽口了，即便是第一次吃，陈学良也是大呼爽口，嘴里嗦着粉，指着筷子道： “那感情好，到时候把小陆带上，可以省了你导游的钱。” “武昌鱼，做得好的地方，还有小龙虾，都是一绝。” “听说长沙这边的小龙虾也挺好吃的……” 林尤和陈学良，除了吃的，就没谈其他的了。 终于，在早饭完了后，林尤说他要提前去会场了，喊陆成一定要把陈教授好好陪好，并且带到会场才算完成任务。 陆成点头说好。 林尤走了后，陈学良看着林尤的背影，感慨道： “小陆啊，我是真的从来都想不到，你不留下来，竟然是因为家境的缘故。” “不过可惜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是早知道几个月，甚至一个月，我是真想把你抢回去啊。” 陆成就要说话， 陈学良又直接打断了他，道：“昨天你师兄就给我发了信息了，我看到那些文章和他说的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这思维能力啊，比我现在带的那些学生，要好得不知道多少去了。” “这样的人，多少个都不嫌多，可是，唯一遇到的一个，却是从我的手缝间溜走了，而且还是我从来没想到过的原因。” “唉，不说了，咱们去看看会场。” 第九十三章 大佬云集（求收藏和推荐） 陆成赶到会场后，就与陈学良告辞了，他是工作人员，要负责收集讲者的讲课ppt等，并且还要给各位自己带电脑的讲者，提供合适的连接头等等一些杂事。 所以就坐在了会议厅最前方的最左面。 其他来自于湘省各个地级市的参会人员，也都是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时间八点一到。 湘大附二的骨科主任，庄教授，就主动地说起了开场白。 “秋高气爽，但咱们的沙市，依旧是热风扑面。” “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我代表湘大二医院，欢迎所有参会的教授、专家和各位骨科的同道，能够在百忙之中赶来参会。” “其中，特别是我们的前辈，许教授和宋教授。” “两位教授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仍然奋战在门诊的一线，并且，每一次的学术会议，二老都有参加。为我们湘省的所有骨科同道，都作了一个榜样。” “在此，我们特地感谢二老能够前来参会。” “哗啦啦啦……” 下面，雷鸣般掌声响了起来，包括一些受邀的嘉宾教授，都不例外。 华国的医学界，曾经有这么一个叫法。 北协和，南湘大，西华西，东齐鲁。 即便如今的湘大，已经被协和和华西甩了一截，但是宋教授和许教授这一辈人带领湘大所到的巅峰，是所有人都不敢忽视的。 宋教授，全名宋才江，前骨科主任。 早在现在所坐的各种讲授和专家还在学生时代时，就在全国各地以专家和讲者的方式，参与过多种学术会议，几乎没人不认识。 在他的带领下，湘大二医院骨科的综合实力排名，在全国稳居前十。 至于许教授，虽然不是科室的大主任，但是在学术界，确唯独他才是真正的声名赫赫， 从事骨肿瘤方面的研究和治疗，真正地以一手之力，开创出了现在湘大二医院骨肿瘤方面的家底。 发表的文章这些先不提，就他当年所著的书籍和修订的指南，即便如今，也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微调，没有较大的改动，相当于是国内骨肿瘤领域的奠基人之一。 没人会忘记。 即便是很多国内骨肿瘤相关的教材上，都会有提及到这些人。 掌声响了足足二十秒，方才落下，二老站了起来，与众人打招呼，相当儒雅， 即便发须尽皆斑白，但精气神，却仍然硬朗。 接着，庄教授才介绍道， “在此，我们还要特地欢迎真正远道而来的，疆省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骨科主任，黄教授。” “黄教授应该是距离我们沙市，最远的教授之一了吧，辛苦了。” 黄教授，全名黄至隆，是疆省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骨科大主任，同时，也是关节感染科的顶尖大牛，今天的第一讲，就是他来起头。 是国际上，第一批能够把关节感染，一期同时做清理和关节置换的人之一。 “接下来，我们欢迎华西医院的陈吉武，陈教授。” “我们欢迎……” 庄教授一共罗列出了与他级别相同的八位讲者，全都是教学医院骨科的大主任级别，也是只有庄老，才能够请得到的人物，即便是闵教授，在他们面前，都是晚辈。 这些人，早就成了一方巨擘，如今能够被请来，也足以见得湘大二医院的底蕴颇为深厚。 毕竟，若是一般的教学医院，这些人可不愿意来。 “我再次代表我们湘大二医院骨科，谢谢所有人能够到来，一同来享受今天这场学术盛宴。” “接下来，我们热烈欢迎黄至隆教授，带来他的分享，他要分享的题目是，髋关节感染或髋关节术后感染一期手术的围手术期评估及处理。” 题目很长，但是却极为严谨。 陆成在庄教授介绍众人的时候，心里也是一一将今天的讲者都给罗列了出来。 黄至隆。 陈吉武。 罗于生，川省大学华西医院骨科教授，是国内关节置换的大咖之一，可以拿得下各样的初次或二次或复杂的髋膝关节置换。 张天生，渝市大学附属医院骨科教授，擅长截骨矫形，是真正的高难度手术，这种术式，目前在湘大二医院，都未曾开展！ 康伟华，东南大学附属医院骨科教授，擅长关节结核的诊治，在关节结核领域，是一块标杆。 还有陈学良，陆成自己比谁都清楚，搞骨不连的，这座山头，目前暂时还没人翻过去。 …… 想到这些人即将进行讲课，陆成就有些迫不及待。 平时，闵教授进行私货讲课的时候，他各方面的经验都有疯狂地提升。 而这些人的专业水平和学术水平，比闵教授都还要略胜一筹的存在，他们的讲课，会带来怎么样的提升？ 甚至，有可能达到质一般地飞跃也说不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黄至隆教授已经开讲了，陆成立刻收拾好精神。 黄至隆教授的ppt题目扉页翻过之后，就来了一个问题。 “关节感染，是不是只有一期清创，二期置换，才是金标准？” “或许以前是，现在也是，但是，再过一些年，可能这个标准，会进行更改。” “应该改成，极为特殊的关节感染，二期手术才是金标准。” “自从19世纪90年代……” 随着黄至隆教授地不停开讲，陆成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系统的面板上，那关节感染的诊断、治疗及术后防护再次感染的相关经验，再飞一般地提升。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感染诊断经验lv1：+156.256/100.等级提升。”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感染诊断经验lv2：+150.306/500……”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感染治疗经验lv1：经验+506.506/100.等级提升。”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感染诊断经验lv2：经验+520.726/500.等级提升。” “你得到了指点，关节感染的综合理解lv1：经验+237.314/200.等级提升。” “你得到了指点……” 这样的交流，是没有夹带水货的，全是私货、干货。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每一句，都是很重要甚至极为关键的，特别是黄教授分享的那些病历，更是让陆成长了眼界。 毕竟，闵教授前段时间遇到的关节感染病例都是规规矩矩地采用了一期清创，space骨水泥旷置，准备二期再行置换手术的，这样的认知，给陆成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且无与伦比的。 当然，陆成也知道，黄至隆教授之所以说这么多私货和干货。 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装逼。 不装逼，哪里来的名声？ 但人家是凭实力装逼，凭实力，在骨科关节感染这关大领域，打下来了一片江山，至少，到目前为止，国内的关节感染治疗的标准，都是按照人家的方向在靠的。 这就是装逼，也是真牛逼。 但，陆成此刻，却想着， 各位教授，请你们用你们最大的能力来装逼吧，我给你们喊666。 好多，好大，好饱满的、 经验…… 第九十四章 原来，这才是开始 上（求推荐票） 黄至隆教授把要讲的东西都讲完后，陆成还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因为他带来的东西，有一些是在文献上，都查不到的，是真正的私货。 当然，陆成心里也清楚，之所以文献上查不到，要么就是这些东西，不太好以文章的形式发表，要么就是不好用文字来表达，能说的东西，想要转化成正经的文章，那是需要极深的笔力和极强的逻辑和数据处理能力的。 特别是在这种正式的期刊，数据，作为说话的工具，也作为说话的载体，比文字来得更加客观，也更加有说服力。 如此一来，真让陆成享受到了一种盛宴下肚的感觉，不要太爽。 到了最后，陆成对于关节感染的综合理解，已经到了lv4的层次，仅仅才过了二十分钟不到。 这就是教授的实力，也是他的知识储备，一旦传开，能够给人带来的好处。 教授，教之有源，授予有方，方才是教授。 而不是，自己会一大把，然后什么东西都挤不出来，甩一句，你们自己去理解吧这种话。 当然，也不是说这么不好，只能说，这种人，称之为教授，还不如称之为主任。 …… 黄至隆教授才刚讲过，来自华西骨科的陈吉武教授，就上到了讲台上去。 像这种学术会议的讲者顺序安排，一般以大佬优先，占据好的时间节点。再以客人优先，再以远道而来优先，以显示对讲者的尊重。 陈吉武教授的主攻方向，也是关节。 不过他的主修方向，并不同于其他教授，是关节畸形地矫正。 关节畸形的矫正，虽然也属于关节置换中的一种，但是却是极为复杂的一种，需要极深的功底，才能够把畸形的关节，矫正到正常的水准。 这一项目，目前在湘省，仅有附一的一位教授，有这么功力，附二的骨科教授，都在这方面的涉猎不深。 并不是水平的问题，而是专研的方向不一样，不好直接相比。 就比如，附二的复杂髋膝关节置换和翻修这一块，附一那边就略有不及，各有各的优势。 陈吉武讲授的领悟，都是新的领域，这对陆成来讲，又是一场盛宴。 经验值疯狂增加着。 特别是在陈吉武教授讲出了一些连文献中都尚且未曾记载的数据的时候，陆成系统面板上的经验，更是爆炸式的增长起来。 紧接着，同样来自于华西医院的罗于生，来自渝市大学附属医院的张天生等几位教授，也是纷纷拿出了自己最能给拿得出手的领域在向着所有人‘卖弄’， 直接填补了陆成在关节一块的大部分领域。 最后，才到了陈学良。 因为无论是距离近远，还时排资论辈，陈学良都算是与闵教授一个时代的，而且名气也不是特别响亮。 因此，将他排在了众人之后，但是排在了闵教授之前，也是较为合适的。 陈学良，是搞骨不连的，关节科除了有关节置换外，还有涉及到关节的骨折，也是需要进行相应处理的。 而因为关节附近，一般的血供，都不会特别丰富，所以较为容易发生骨不连，也就是，骨折不恢复，骨折线和骨折面始终存在，长不起来，就叫骨不连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长不起来，那就是长不起来，血供的问题，和技术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但这也就是陈学良的厉害之处了，他能够把别人所以为的没关系，变成了有关系，而且接手过很多其他知名专家，但是在这方面涉猎不深的术后病人，都得到了极好的恢复。 看起来是给其他人擦屁股的，但是，就仅仅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让现场所有的教授，细细地听他的讲解了。 甚至，在这个中间，林尤都忍不住打断了正在认真听讲的陆成： “小成，你当初在那边实习的时候，应该就是和陈教授一组吧？” “这些病人，在他们那边，是比较常见的吗？” 陆成点了点头，陈学良讲的，有一些病历都是他亲身经历的，自然记忆颇深， “陈教授在骨不连这一块，是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的。” “他的病人，也大多都是类似的病人，不过我在的时候，陈教授还想着在骨坏死一块，打下点东西来，所以偶尔也有骨坏死和骨缺损的病人。” “他们术后的恢复效果也还不错，我还跟了一天门诊。” “对照着看过他们的术前和术后的片子，那时候我没办法理解一条骨折线长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当真接触到咱们骨科这个领域后，才发现，陈教授手里，是真正的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了。” 陆成的感慨，也是林尤的感慨。 在骨不连领域，在整个全世界，几乎都很少人去碰它。 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骨不连的病人，几乎都是别人做坏了的，你接了，相当于就是给别人擦屁股了，别人也还不知道。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谁愿意干？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血管不丰富的地方，骨头自己长不起来，你又不能打不能骂，就只能靠着手上的功夫，让它长起来，这本事，是真的了不得。 就这么说吧，旱地里本来就是不适合长水稻，但是你就是要它长水稻，而且还要长得好，长得漂亮。 这就相当于是在旱地里做杂交水稻了。 这领域，在全世界，估计也就华国的湘省，才有这么独一份了。 当然，虽然是类比，比起真正的意义来讲，骨不连和旱地里种水稻，还是差了好多层次的。 这最多就解决一部分人的生活质量问题，而杂交水稻，是解决了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的温饱问题，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 林尤感慨道：“以往我们和湖汉大学附属医院的骨科，都相交不深，所以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 “看来以后，我们得多去他们那边取一取经了。” 陆成不回话，他自然是知道，湘大二医院和湖汉大学附属医院相交不深的理由，还是那边的综合实力，是真比不上湘大医院。 毕竟，在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湖汉大学的医学部，还只是一个专科院校，仅此而已。 但是，那是当然，已经经过了十几年的发展，如今的湖汉大学的医学部，已经从全国医院排行榜的不知道多少百名，挤进了前五十。 这种质的提升，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第九十五章 原来，这才是开始 中 陈学良讲完骨不连后，终于，会议来到了休场环节，也叫茶歇时间。 一讲讲了两个多小时，该喝水的要喝水了，该上洗手间的还得上洗手间，当然，也给老烟枪一两根烟的时间，好提提神。 外科的医生中，抽烟的并不在少数，最开始是为了提神而提神，后面则是只是因为想抽而提神。 茶歇当即，陆成和林尤一起等着陈学良下来。 毕竟有过于陈学良共进早餐的‘缘分’，林尤和陈学良，也就算是认识了。 听了这么一场讲课，林尤在心里，对陈学良是竖起了大拇指的，对方能够在自己根本不会的领域，做出来成绩，那就是大咖，喊一声陈老师，不为过。 “陈教授，你刚刚讲的这个骨不连，我很感兴趣，以后要来你们那里多学习学习，希望陈教授可以多教一些。” “因为在我们关节外科，除了骨折术后的骨不连外，还有一种叫假体周围无菌性松动的，” 林尤本身就是个学霸，即便是已经把学业读穿了，仍然是个学术大佬。 如果只是在学术领域，他的水平，还是相当高的。 这样的人，爱学习是自然的，平时和陆成谈论比较多的，也是如何学习新知识和提升自身的专业修为。 听到这么问，陈学良倒是若有兴趣地看了林尤一眼。 林尤如今身为陆成的导师，能够当着陆成的面，说出来这种话，是真的很难的。 毕竟只要是个人，就是好面子的，他就不相信林尤看不出来，自己其实是想和他抢学生的，他已经做得很明显了，来到了沙市，陆成都能够如此心细地想到他，相信林尤也知道陆成和自己的关系匪浅。 肯定不是一般的实习生和带教老师这么简单。 在这么一个大前提下，林尤能够说出类似于‘服软’的话，也正好证明了他真是一个学者， 学者学者，自知学之无尽，学则终生。 正好了，陈学良也是一个喜欢搞学习，专研学术，专研技术的人，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国内外这么一篇大空白下，搞出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且，陈学良还真是一个喜欢带教的老师，在他看来，他这些东西，若是只是自己藏着收着，收益的人群，始终只是少数。 林尤一句话，就把他专研的领域，和关节外科联系起来，这还可能是他当前研究领域的一个新突破点。 通过这一点，陈学良又确定了，林尤的脑子里藏着的想法和本身的知识储备，思维水平，是绝对超出他当前看起来的年纪和职称的。 这是个好点子。 “林教授的话就有些捧杀我的意思了，谈学不学的，以后我们互相交流嘛。” “我肯定做到知无不言，只希望林教授到时候不要藏私才好。” 陈学良只知道林尤的名字，而且林尤既然能够带教，至少也是个副教授才是。 他可不知道林尤其实还不是副教授，只是个刚结束了总住院的主治。 陈学良不知道，但林尤自己清楚啊，林教授虽然听起来好听，但是以后戳破了真相，反而在对方心里留下贪名的负面映像，于是赶紧解释道： “陈教授，我可不敢称教授，现在就只是科里面打杂的。” “而且，在您面前，我也是晚辈，向您多学习，是应该的。” “外面有水果和小吃，要不要给您打一份来？” 林尤说话相当客气， 陈学良则是笑道：“这教授不是早晚的事情嘛，说不定我们下次见到的时候，就该改口了，早改口和晚些改口都是一样，直接这么叫反而轻松自在些。” “我正好也要去喝一口水。” “那陈教授你就叫我小林或者小尤吧。这样你叫着自在，我应起来也自在。”林尤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把台阶给了出来。 而且陈学良是和闵教授一辈人，被他喊一声小林和小尤，一点都不吃亏， 陈学良肯定不会这么喊，毕竟当着陆成的面了，喊陆成小陆，喊林尤小林，哪里来的规矩？ “那就先暂时喊你林医生咯，正好，下个月，我们科也会举办一个运动医学的会议，林医生如不嫌弃，给我们也传点经？”陈学良顺手就又抛来了橄榄枝， 湘大二医院，是老牌的知名医院，骨科在全国的骨科领域，依旧是领头的几个医院之一，水平是肯定不用质疑的。 能够把林尤请过去，以后再喊这边的教授过去，也就名正言顺了。 “去取经，取经。”林尤双眼眯着笑了起来，并没有拒绝。 他也正好去看看，湖汉大学和汉市的样子。 …… 茶歇之后，来到了上午的第二场。 在开场讲课前，有二十分钟的讨论会，主要是针对以上五位讲者所讲述的内容，进行一一提问。 当然，这种提问，是随机在现场抽的，象征性的。 不然真要一一问答完，累都累死了。 第二场会议的主持人，已经换成了闵教授。 闵教授好不废话道：“我们是做正经事，那就长话短说。” “首先要谢谢前面几位教授的金口良言，给我们带来了一场大宴，可算是饱了耳福。” “但是了，我相信，诸位包括我在内，几个教授讲完课后，仍然有一些不太通透的地方，现在就正好是取经的时候了。” “各位同道，如果大家心里还有什么问题，就正好直接向几位教授提问了。” “如果你们都不主动参与的话，那正好我就以主持人这个权，谋自己的问题这个私了。” 闵教授也是一个健谈的人，并不是那种古板地开场白。 场下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又不是上课的老师点名，怕自己不会的事情被知道了。 正是因为不知道，不理解，才要问。 于是，第一个人，就站了起来。 不是其他人，竟然正是陈学良。 他一边举手，一边站了起来。 “闵教授您好，我想向黄至隆教授，问这么一个问题。可能比较尖锐哈。” “那就是，你们在关节感染一期手术后，我也看到，还是有复发几率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患者前来复诊，是走怎样的程序？” “你们再次进行关节感染后的手术的时候，是选择一期还是二期？” 陈学良自己说这个问题比较尖锐， 还就真他么的比较尖锐。 这很陈学良，有什么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这是从湖汉大学带来的习惯。 自由。 学习自由，人身自由，思想自由。 第九十六章 原来，这才是开始 下（求收藏和推荐） 虽然尖锐，但是还是颇有一点隐晦的。 他问的是，病人复发后来复诊，是走怎样的程序，其实就是变相在问， 他们有没有医闹啊？ 这问题尖锐不？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但也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若是其他人，可能还会顾及对方的面子，不会这么问。 但是陈学良就问了出来，他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那就是，你这个关节感染一期置换术后，假如再感染，病人闹上来了，怎么办？ 你们有没有应对措施，毕竟这是不符合当前的诊疗指南的，官司，打不赢。 你说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学的话，那今天也就只是当作听一乐呵。 这是黄至隆听到的第一个这么尖锐的问题，他站了起来，拿起话筒，直对着陈学良道： “很谢谢陈教授的提问，讲实话，我在外面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 “也是很高兴你能够问到这个问题，因为我自己，也有时候在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我刚刚也说了，这种一期置换的手术，并不推荐没有经验的主刀去做，必须要积累一定的经验，才能够尽量减少复发几率，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的术前沟通，是做得比较完善的。” “因为病人本身就可能是再发感染或是初发感染，而感染病人，现在这么发达的通讯下，也是知道自己病情的复杂性，在充分沟通，并且在不强迫的情况下，病人自身，是不会有太大意见的。” “毕竟，我们科室，二期置换，也是做的，而且和一期置换比起来，是各占一半。” “而且，我还可以给各位再多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费用的问题。” “其实，假如真要做二期的手术，花费的费用，肯定比一期手术要多。” “并且，比起一期手术一次，翻修一次比起来，也少不了多少。” “那么，在提前给病人解释清楚这个前提的条件下，病人再作自主选择时，就能充分考虑到各种可能性了。也是把病人选择的权力，发挥到了最大。” “谢谢。” 黄至隆说完，客气地结束了自己的回答。 陈学良听了点了点头， 闵教授这时候把话就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感谢陈教授的点金提问，也谢谢黄教授的回答和解惑，相信，我们以后对关节感染的病例，会越来越深入。” “下面，我们还是要继续下一个问题了，不知道哪位同道，还有什么问题，来问前面几位教授没有？” 刷刷刷。 不少人举起了手来。 闵教授只能随手叫了一位，就是他左手前方的第四排一位穿着格子衬衣的中年人。 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了他。 他也是没有废话的问：“我也有一个问题，正好问陈学良，陈教授。” “其实，我要问的问题，和刚刚陈教授问黄教授的问题，是一样的。” “我们都知道，骨不连一旦发生，想要再长起来，是极为不易了，假如没长起来的话，陈教授会怎么处理？” 这问题一出来，现场再次安静了片刻。 这个问题，和陈学良之前问黄至隆的问题，一模一样，只是他的问法，更加缓和。 陈学良对于这个问题，想来不是第一次回答，他只是道： “到目前为止，我只接收到两位骨不连术后仍然未长好的病例，其中一位，是因为在术后一次旅行中，受了车祸，导致骨折部位再骨折。” “另一位，则是因为不遵医嘱，在一年内，进行了重体力劳动，导致骨折部位慢性重复损伤致骨不连持续。” “但是，假如我遇到了骨不连术后，骨不连仍然存在的病例的话，我想我会从以下几个方面去处理。” “第一，反思自己的术前评估。” “第二，反思自己的操作，是否不精细。” “第三，反思完后，再给这位病人做手术。” “至于再之外的问题，我相信，骨不连的患者，一般都会跑了多家医院，即便不是医疗相关从业者，也早就知道了骨不连这个疾病，一旦发生，是很难不复发的。” “我当前的理解就是这样的，谢谢。” 陈学良心里很有底气地坐了下去。 这个回答，让众人也很难理解，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陈学良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就只有两个特殊病例复发了骨不连。 但是，在陈学良的讲述过程中，的确只提到了两例患者预后不良。 比起黄至隆所说的关节感染复发的几率，低了太多。 所以，只能说这个问题，提得不太好。 比起关节感染来，其实骨不连，已经很可爱了。 闵教授自然不会再给追问的机会，不然今天就变成了问答专场了，这个是后面的环节。 因此，闵教授直接问了下一个。 一个人站了起来，感觉自己挺幸运地道：“很感谢主持人能够给我第三个提问的机会，我想问问华西医院的陈吉武教授，” “就是在您在做极度关节畸形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植骨后再骨折的情况？假如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处理？” 陈吉武也是站起来回道：“……” 一连到了第三个问题，陆成才算是真正看明白，原来所谓的学术会议的真相，其实是这样子的。 想要讲好一堂课，还是当着这么多专家和教授的面，有多难。 这些问题，是一个比一个刁钻，简直就是在互怼啊。 之前，如果说陈学良故意问黄至隆类似的问题，可能以前有过节。 然后再有人反问过来是报复的话。 那这第三个问题，就绝对不是偶然了，总不能每个人都有仇人吧？ 讲者是讲者，他讲的课是讲的课，讲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听众都是一群有脑子的人，不会觉得你说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反而，会用一大堆你甚至想都想不到的问题， ‘怼’死你。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是医术和学科发展的源泉之一吧。 这让陆成的感触和受益颇深。 也让他真正理解到了，在医学中，每走一步，都要跨过无数的荆棘，要越过无数的麻烦，才能够真正地，踏踏实实地踏好每一步。 没有捷径，只有大智慧和大毅力者，方能通行，到达远处…… 第九十七章 龙头 上（求收藏和推荐） 一上午过去后，所有外来讲者的讲课，终于完成了，然后是短短一个半小时的午饭和午休时间。 下午一点半，会议再次准时开始。 只是从这时候起，所有的讲者，都是本省的来自各个教学医院的骨科医生。 而且，这个会议的名字，是叫阅片会，当然只是到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开始。 之前请外来的专家进行授课，其实是游离于主题之外的。 上午共两个场次，第一场由庄教授担任，第二场，主持就交给了来自华西医院的陈吉武担任。 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庄教授作为地主，需要欢迎各位的到来。而会议的第二节交给陈吉武，则是表示对请来授课嘉宾的尊重，他代表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下午的主持人安排，也是如此。 第三场的主持人是闵宏闵教授，第四场则是由康伟华担任。 见到参会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场，闵教授就开始起头了， “再次欢迎各位能够参加下午的阅片会，大家在经历了上午的学术盛宴之后，想必也有些疲惫了，所以，接下来就由我们湘省骨科的通道，拿出来一些有意思的病例，给诸位解解乏。” “在此，我还要特意地感谢我们的宋教授。” “宋教授已经是八十岁的高龄，仍然奋斗在门诊的一线，并且还来参加这一次的会议。而且，宋教授还给我们从门诊，带来了他觉得有意思的病例，以供大家来学习。” “这样的机会，属实难得，我们自己医院的很多后辈，都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再聆听宋教授的教导了。” “大家欢迎青松不老的宋教授。” 闵教授把位置让了出来，宋教授由一个助理搀扶着，精神抖擞地走上了讲台，闵教授也是上前来扶他。 宋教授虽然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但腿脚还算利索，只是背脊因为苍老还是有一些弯了。 宋教授走起来的利索，比起正常人的步速，就慢了。 但是，众人没有任何人有不耐烦的，雷鸣般的掌声，一直都没停过。 像宋教授现在这个年纪和级别的老教授，能够出现在会场，就已经是让会议锦上添花了，更别说是亲自授课了。 要知道，在这种会议上要说一场课，即便是教授，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不可能总是咀嚼老根，走到哪里都说得一样的。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宋教授才站到了讲台上，然后打开了自己亲手制作的ppt，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话筒，调试是否有声音。 同时，台下的掌声，也是停了下来。 宋教授才缓缓道：“首先，在我开始之前，咱们可以一起来看一看这张片子。以及，在片子之旁的报告。” 宋教授才把片子调出来，根本不停顿地道：“相信这张片子，在诸位的眼里，都并不难吧？就是一个膝关节骨性关节炎4期的表现。是需要临床手术进行干预的。” “那好，咱们再来看一看这个放射报告的结果。” “考虑右膝关节骨性关节炎，请结合临床。” “骨质增生改变。” 闵教授用光笔一一把报告的结果读完之后，就道：“这片子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只是考虑骨性关节炎，还请结合临床，你们说，这个报告，它可信吗？” “还有下方的骨质增生改变。我们再来看一看，他们在详细描述里是怎么说的，关节间隙稍。” “稍狭窄。” “关节面少，” “少量骨赘形成。” 闵教授看完这些后，就直接道：“就这种关节间隙几乎没有了，关节间隙中，都已经有骨赘了，还能叫稍狭窄？少量骨赘形成？” “这表示什么？” “这表示，阅片，不是用报告看的。” “放射科的所有意见，对我们来讲，都只能是参考，甚至，都可以完全不看。” “这也是我们骨科医生一项最基本的技能。” “骨科的阅片，看起来简单，但也不简单呐。” “不接触到我们领域的人，就说看一眼就明白了，但是，我们不要变成这样的人，我们要知道，阅片，是要十分仔细的。” “是有其规律可循的。” 下面，我就给各位带来几组门诊里遇到的片子和病例，给各位汇报一下。 宋教授一开场，说的可不客气，这直接是把所有放射科的医生全给怼了，直接说放射科的阅片报告，几乎可以不用去看。 虽然有以偏概全，但是如果考虑到专业性的话，还真不好去深究，别人是学放射的。 不用做手术，自然不用像骨科医生学的这么专业。 众人并没有对宋教授表示出方感，也没有很认同，但是对宋教授讲的，自己要会阅片这一点，是极为认同的。 想来，都被坑怕了。 这里面，若是深究，是很有意思的。 放射科，靠阅片吃饭的，阅片阅错了，没多大的事，只要一句话怼来，你们专业的人，不会看专科的片子吗？ 但是，所有外科、内科的专科科室，要是诊断或者治疗错了。 就没地方去埋怨了。 …… 宋教授接着放出来了第一张片子，并且旁边还标注着相关的病史，病史采集也极为详细和标准，显示着，他们这一辈人，是很认真和较真的。 病史，老年男性，左髋关节疼痛20年，左髋关节前方压痛，4字征阳性…… 否则，他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讲出来最开始的那一番话。 宋教授觉得大家都差不都看完了病史和片子后，就问道：“有没有人能够说一下，这张片子，到底是什么诊断？” 马上就有人举手了； 工作人员把话筒递了过去： “是髋关节炎吧。” 宋教授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然后继续翻到了第二张，同样的一张片子， 然后是病史： 中年女性，右髋关节疼痛10年，右髋关节后方压痛，4字征阳性…… 接着，宋教授再问： “有人知道，这张片子，是什么诊断吗？” 就这么一下，现场绝大部分人，就立刻呆滞了起来， 眉头立刻一紧。 心里纷纷暗道，果然，第一张片子，那就是一个坑， 不，应该说，能被宋教授带来的片子，绝对不是那么好看的。 第九十八章 龙头 下（求收藏和推荐） 两张片子，都是骨盆平片，都可以看到病变的髋关节处，大量的白线，骨质增生、骨质疏松等改变。 骨质增生和骨质疏松的诊断，在骨科来讲，那根本就不是值得重视的，也就是一些莆田系的医院，拿这种诊断来坑人的。 人老了，谁不骨质疏松？ 需要常规的补点钙就行了。 在真正的骨科领域，只要不是极度骨质疏松，都是不需要特殊的药物处理的。 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心里都同时产生了一种想法：宋教授莫不是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病例，来了哦？ 但是马上，他们自己的内心，就否定掉了自己刚刚兴起的这个可笑的想法。 这么蠢的事，只要是个人，就不会做，更何况是宋教授？ 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人举起了手。 不过却不是陈学良等人，这是湘省的阅片会，他们是来锦上添花的，不是来做疑难杂志鉴别的，除非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或是在邀请下，他们才会多嘴。 是本省的人，闵教授自然认识： “看来咱们人民医院的刘教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请工作人员把话筒给刘教授。” “宋教授，这张片子，应该是右髋关节ddh并股骨头坏死。” 宋教授听到了诊断，就直接把ppt翻了过去，似乎根本就不追究其中的对错。 到了第三张。 病史是这样的。 中年女性，双髋关节疼痛8年，加重2年，双髋关节前方，均有压痛，有间歇性跛行，腰椎ct和mr无异常…… 可这张片子看起来，和第一张几乎一模一样。 “大家再看看这张了？”宋教授和蔼可亲地问道。 但是，他的问题，却是一点都不和蔼可亲。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闵教授，都觉得，前面两个片子的诊断，似乎没那么准确了， 间歇性跛行，一般分神经源性和血管源性。其中，神经源性，又分成了脊髓型和腰椎管狭窄型。 这片子？ 该怎么看比较好了？ 倒不是说闵教授的水平不行，主要是宋教授，不说前面两个的诊断，这第三张，真不好怎么考虑。 这下，没人再举手了，就连陈吉武和陈学良等人，都坐正了起来，饶有所思地看着这张ppt和回忆着前面两张片子的内容，仔细地斟酌了起来。 宋教授看到没人回答，又是继续放到了第四张ppt。 依然是一个骨盆平片。 病史： 老年女性，右髋关节疼痛1年，髋关节周围无压痛，4字征（+）…… 病史，包括了抽血等实验室检查和提个检查，都几乎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而且，片子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特征性的点。 可，在看到这张片子的时候，一直尚且在愁眉苦脸的陆成，却是忽然恍然大悟了一般，上牙齿咬了咬下嘴唇。 坐在陆成旁边的林尤，自然看到了陆成这个动作，不禁低声问道： “这张片子，你考虑什么？” “髋关节感染。” 林尤再看了一眼片子，并没有追问原因，再问前面几张： “那前面几张，你又是怎么考虑的？” “师父，第一个病例应该是髋关节结核，第二张就是像那个刘教授说的一样，是ddh并股骨头坏死。” “第三张，我会考虑双髋关节滑膜炎。” “滑膜炎？”林尤思索了一会儿，马上就恍然大悟了起来，多看了陆成一眼，笑着道： “你这小子，鬼点子真多，别人都被带坑里面去了，就你还能够有这么清晰的思维。”林尤的声音很低。 陆成抿着嘴道：“师父，这个还是你在门诊的时候，特意指给我看的，我们一起查了资料的啊。”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师父我那是看的核磁，现在就只是片子而已。”林尤很满意陆成这天赋，只是，对陆成有时候特意谦虚，有一点讨厌。 嗯，只有那么一点，更多的是喜欢。 因为陆成每次谦虚的时候，话里面的意思，都会带出来是师父教得好。 本来最开始林尤是不太信的，但是陆成总是说着说着，他的思维也是不知不觉间被陆成给带偏了…… 宋教授看了一圈，见到没人再举手， 就主动开口道：“这个片子，虽然看起来和第一张片子一样，但是其实我们从病史，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 “从这广泛的增强，基本上会考虑到关节腔的感染，但是我们还可以从病史的长短，分辨出嗜酸性感染和普通感染。” “因为最后一个病例，病史才持续了一年时间，而且髋关节周围，没有任何压痛的症状，说明，关节腔里面，被细菌破坏得不是很深。” “而第一张片子，我们同样可以看到广泛增强，但是它却持续了二十余年。” “在这个期间，病人没有高烧发热的症状，否则可能早就发现了，那么，我们自然而然地去考虑冷性感染。” “而再如何冷性感染，能够持续到十几年才发作加重的，我们就要考虑，这个病人，是不是结核了。” “关节腔的结核，结核的抽血检测，是可能检测不出来的。” “与此同时，也不会出现相应的典型症状，只有依靠活检和培养，才能够确诊。” “那么，我们通过这个片子，要怎么去诊断了？” “只能通过病史来进行辨别了。” 宋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翻到了第一张图片，并且还对那个回答了诊断的人，抱以歉意道：“可能我们在阅片的时候，同时要考虑到患者的病史长短和年纪。” “假如她是髋关节炎的话，疼痛了20多年，关节间隙，可能早就被磨平了，但是我们看这张片子，间隙只是稍微狭窄，反而可以看到一些小的虫噬样空洞，所以我们要往感染的方向考虑。” “接下来，我们再看第二张片子。这张片子，是这些片子里面，最好看的一张了，就是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并股骨头坏死。” “我们首先可以看到评估髋关节的ce角，是在正常人范围之外的，与此同时，我们也能够看到这股骨头上的骨质不均匀，有局部较为规则的降低，坏死塌陷的可能性大一些。” “第三张片子，我们应该要考虑到患者的间歇性跛行。” “除了神经源性外和血管性外，我们还要考虑到我们骨科本身的疾病，” “髋关节滑膜炎。” “髋关节前方压痛，持续8年，加重两年，我们并不能够看到关节间隙的狭窄和骨赘形成，反而，我们可以看到，关节间隙内，局部显影密度有增高。” “这样，髋关节压迫坐骨神经导致的坐骨神经炎，可以暂时排除，虽然滑膜炎较为罕见，但是我们如果同时考虑到……” 宋教授的这一番深入浅出的分析，直接赢来了一大波的掌声。 而到了这里，他的讲课，也就完了。 他年纪本来就不小了，阅片会不是学术讲课，并不需要太多的内容。 作为起头来讲，宋教授已经摆下了龙头，而且是很多人都很少见的龙头，这样的病例，同时摆出来，并且还能够细细讲解出来，也可能只有宋教授这样的老一辈的人物，有了一辈子的经验作为储备。 才有这样的魄力和组织能力了。 如果是个年轻的教授，可能他自己知道诊断，但是无法剖析出其中的鉴别诊断的话，那这个阅片会，对他来讲就不太好玩了。 第九十九章 挖坑 上（求收藏和推荐） 宋教授带来的病例，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接下来，闵教授又纷纷叫了地级医院的一些人，在他们遇到的病例进行了分享之后， 闵教授终于强调道： “接下来，要给我们带来病例的是，湘省人民医院骨科的教授，湘省骨科委员会的委员。董河，董教授。也是我们湘省骨科大家庭的顶尖专家，大家欢迎。” 陆成是做讲者简历的，知道董河真实的职称是副教授，但是这个时候，闵教授当然不会这么叫来得罪人。 只是，董河只是湘省人民医院的副高，却被闵教授如此赞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啊。 林尤倒是看到了陆成的疑惑，但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董河快速地走向了台上，在众人的掌声中，鞠了一个躬，道： “今天，各位专家带给我们带来的，都是成功的病例，来给我们上课的。” “我了，很遗憾，今天来到这里，却是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失败的病例，特意来向各位求教的。” “而且，还有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是，今天疆省医科大学的黄至隆教授，也正好在场，我带来的这个病例，就正好与关节感染有关。” “我希望黄教授听完之后，可以给我们一些中肯的建议。” 接着，董河就打开了ppt。 病史：中年女性，58岁，右膝关节疼痛10年，加重两年。 x线示：右膝关节骨性关节炎4期。 董河道：“大家也看到了这个病例资料了，其实并不复杂，患者第一次入院，我们对其进行了常规的术前检查，无特殊。” “因此，我们做了膝关节置换。” “术后第3天，患者的伤口开始渗出清亮液体，无渗血。” “我们立即对渗出液进行了普通镜检和细菌培养，无脓细胞，无细菌生长。” “术后常规延长抗生素使用时间至3天，再次取液送检，并复查炎性指标。” “结果示：炎性指标正常，仍然无细菌生长。” “但是，这时候，患者的渗液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起来。我们考虑，患者的bmi=27.5，属于微胖体质，考虑有可能是脂肪液化。” “在术后第六天，渗液仍未能止住，所以进行了第一次的清创缝合。” “此时，我们可以看到缝合入路间，有大量的液体残留，清亮液体，无浑浊，无颜色。” “我们为了保险，取了关节液送细菌、真菌及特殊菌培养。结果均为阴性。” “这一次清创缝合术后，患者的渗液消失，清创术后第15天，拆线出院。” “但是，在术后的第3个月，患者的膝关节出现肿胀，并有皮温升高，浮髌试验阳性。抽取关节液送细菌培养，显示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 “我们立刻进行了关节腔清理术并膝关节垫片更换术，术后置管，并加用庆大霉素液冲洗引流，至细菌培养阴性。” “患者再次好转出院。” “这回，第六个月，患者再次以同样肿胀和皮温升高入院。” “抽取关节液送培养，示结核杆菌感染。” “我们来回顾前面几次的术前检查及培养结果，均未见结核杆菌的生长，实验室检查及结核全套等检查，均为阴性。”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征得了患者本人的同意，进行了关节融合。” 说到这里，董河直接走离了讲台，道：“但就在上周，患者又说她的患肢关节处，有了皮温升高。” “可能有再次感染的嫌疑。” “所以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请问一下黄至隆教授，我们在这个病例的处理过程中，是否出现了有不当之处？还望黄教授能不吝赐教。” 董河都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黄至隆虽然不愿意蹚这趟很难缠的浑水，但也只得站起来道： “通过病人已有的病例资料显示，他第一次手术时，有渗液，但无细菌生长，第二次，有金葡菌生长，第三次，就直接培养出了结核杆菌。” “这是临床上，相当不常见的，我自己也未曾遇到过。” “不过有一点，普通的感染，基本不会向特殊菌感染转变的。特殊菌的感染，一般都是持续存在的。” “但这个病人前两次的术前检查中，结核杆菌的培养，都是阴性，这就有些不太好解释了。现在病人已经做了关节融合，我想我这边，也没有太多比较好的建议了、” “关节融合的病人，我都很少遇到了。” 黄至隆虽然是搞关节感染的，但是那也只是单纯的关节感染，哪里遇到过这种，一会儿金黄色葡萄球菌，一会儿结核杆菌的？ 细菌感染，能不能专业一点？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复，但董河还是感谢地点了点头：“谢谢黄教授的解惑，或许，这个病人，一开始就存在隐匿性的结核杆菌的感染，而无法被培养出来吧。” 董河说完，就准备回到讲台上。 闵教授忽然自己举起了手来，问道： “董教授，我有两个问题，想要咨询一下。” “第一个，你们在第一次发现了金黄色葡萄球菌后，为什么不选择关节翻修？” “第二个问题，在培养出了结核杆菌后，你们为什么要直接做关节融合，而不是选择去做一期关节清理和二期的置换？关节融合，就相当于是让患者失去了全部的活动度来控制感染，对患者的质量影响之大和要处理的问题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等啊。” 这两个问题问出来，现场的众人立刻都直接眼睛一亮起来。 这问题，可是比之前问黄至隆等人的问题，来得更加凶狠和直接了，简直就是相当于单刀直入了。 不过想想，其中一部分人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湘省人民医院的教授，曾经就与湘大二医院的教授不合，曾经不止一次地，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这样地互相质问过。 如此来，现在的闵教授有这么一问，他们也就想得通了。 林尤依旧面不改色，陆成则是若有所思起来，因为今天的闵教授，和平时在病房中较为儒雅的闽教授，好像变了个人， 董河带来的这个病例，确实是疑点重重。 要做关节翻修的时候不做，不该做关节融合的时候，却做了。 还带到了这样的场合来，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今天，精彩的地方，终于又要拉开了序幕了么？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董河身上。 董河却并没有太多的不自在，脸色只是稍微尴尬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衣领后， 缓缓说道：“谢谢闵教授的问题。” “关于这两个问题，我都先不进行解释。” “还请闵教授继续听下去。” 这时，不仅是闵教授，所有人都是能够看得出来董河隐藏起来的尴尬，有些不太明白。 他把这些尴尬，藏起来有什么用。 藏得住吗？ 只见董河慢慢地打开了后续： “在第二次培养出金葡菌后，我们就把这份病例，送往了魔都。” “并且请了唐院士，进行了会诊。” “当时，唐院士给出的建议是，直接更换垫片。不用进行关节翻修。” “而且，病人第三次入院，检测出结核杆菌后，唐院士考虑，病人可能存在多发感染，进行关节融合，比进行关节翻修更加安全，从经济效益上来讲，对病人是更加有益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嘴巴都微张开。 第一百章 挖坑 下（求收藏和推荐） 然后直接把本来聚焦在董河身上的目光，都转移在了闵教授的身上。 心里暗自补充道：这下，可他么有点尴尬了啊。 闵教授，你之前的问题，虽然尖锐，但问得有点太不是时候啊。 这个董河，哦不，湘省人民医院的人，真是鬼精鬼精的，竟然把这么一宗大杀器，放在了后面，而且，他们从一开始就示弱，说是来求教的。 这哪里是求教，就是摆了一个火坑，专门等着人来跳！ 或许，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在这里等着湘大的人。 湘省人民医院，不是湘大的附属医院，不在一个系统，是在湘省仅次于湘大系统的医疗机构， 两家互相有摩擦，再正常不过。 即便是湘大一医院和湘大二医院，都很少看到他们两家的人，同时坐在一个会场，对同一个问题进行友善的讨论，更别提系统之外的。 当然，这是对内，如果是对外的话， 你说湘大二，别提到湘大，一旦提到了，湘大附一也肯定会帮腔。 同样的，外面的人，别把湘省的哪一家医院，直接提升到省级的层次。 在内是争，不争不进。 在外是斗，那就是进的慢了就是退步。 如果没有竞争，那么就不可能在外斗得过其他人。 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在这种时候，给湘大二医院挖坑，也是相当不厚道的，而且，这个坑还涉及到一位院士。 若是本校的院士，那么私下里说开了，可能还没什么事。 那是别的学校的院士，这要是搞得不好，是会影响两个学校之间的关系了。 院士，即便在华国的最高学府，仍然是宝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的。 只见闵教授看到了这张幻灯片后，神色轻微地变了一下，而后立马道： “董教授，我只是就事论事。” “因为不论是按照指南，还是目前所有的临床及统计学的证据，关节置换，都比关节融合，要更加适用于关节感染的病人，即便是关节结核，也不例外。” “我想，关于这一点，即便是唐院士在这里，也是会这么觉得的。” “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闵教授的声音，仍然中气十足。 但实际上，这后面补充的话，已经有些不足以缓解当前其他人的尴尬了。 董河自然能够从场中其他人的表情中，看的出来，他们对闵宏的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于是自然而然，格外轻松地回答道：“我想从以下两个方面，回答闵教授，” “第一，我之前也说了，我们在关节融合之前，已经和病人及家属充分阐述了相关的风险和并发症，病人家属自己选择了关节融合。” “第二，我们还要考虑到，病人已经进行了多次手术，病人家庭的经济承受力，是有限的。在这个前提下，我想病人会选择关节融合而一劳永逸，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我们就这么做了。” 董河只字不提院士会诊的事情，只是从侧面回答，看起来是给足了闵教授面子。 但其实，他只是不想背着一个打着院士会诊的旗帜，来故意欺负人的名声。 即便，他现实已经是这么做了，这才是他把这会诊的意见，放在了后面的原因。 这时候，闵教授直接吃了一个哑巴亏。 不过，他才刚停住话，忽然许教授也举起了手来。 湘大二医院的宋教授，今天是亲自做了讲课的，而许教授，则是一直作为旁听者，这时候，他主动举起了手来。 闵教授正好有一个转移话题的机会，立刻道：“许教授，您请讲。” 许教授站了起来，他的身子骨，比宋教授稍微还要硬朗些，讲话的语气，也更浑厚一些： “首先，我不是来提问的。” “第二，不论是什么专家或是院士也好，他们也要有最充分的证据，才能够做手术。” “你这个病例，不管放在什么情况，关节清理和翻修，都是最好的选择，就算现在唐院士就站在我面前，也是这个道理。” “当然了，这个问题，暂时就在这里告一段落，唐院士之所以这么建议，肯定是有他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理由了。” 许教授说完，就坐了下去。 这话直接让现场雅雀无声。 如果说，老一辈里面，宋教授就是专业的大咖的话，那么许教授在学术界和专业领域，绝对是，湘省无人能出其二的，特别是他在骨肿瘤领域做出的贡献，更是在全国都举足轻重的。 本来，许教授，是很有机会评上院士，成为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但是，却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他只获得院士提名。 但是讲道理，即便是院士，也会对许老相当客气，这是对他所做的专业贡献和学术贡献的尊敬。 董河只能苦笑。 他这些小伎俩，在许教授面前，根本不顶用，别说许教授就是说了这么一番话，就是他说唐院士就是做错了，那唐院士听了去，还能说什么？ 毕竟，按照最严谨的做法，不考虑经济因素的话，那许教授说的，就是对的。 况且，现在还是关节融合后，又有可能复发了。 董河的无奈表情，也是众人心里的想法。 这不，才挖了个坑给闵教授跳下去，直接就被许老一把给捞了上来，所有的火都给引到了他身上，不得不说，有这样的宝，是真的在前方怎么做，心里都很踏实啊。 看起来，没别的，就只是欺负人而已。 当然，这些话，众人也是，都不会说出来的。 闵教授赶紧又把话接了过去：“谢谢许教授。” “下面，咱们还是继续会议，按照流程走吧，其他人要是再有问题，也稍微搁置一会儿，先等董教授把病例的始终先介绍完。” 闵教授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这么定下规矩，首先就是承认了，自己在没等董河说完之前，就提前问了问题，算起来，这就是破了规矩。 现在，打碎了牙齿，他硬吞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第一百零一章 灵魂发问（求收藏和推荐） 董河继续介绍起来。 但是接下来的内容，大家几乎都猜到了，无非就是说，他们两次都把培养的标本及病例资料，送到了唐院士所在的团队，并且进行了远程的视频会诊。 董河越说，越是兴奋，毕竟今天的确是让闵教授，滑铁卢了。 这件事，估计至少十年，没人敢忘记，甚至，到了最后，还会到了唐院士的耳里。 怒不怒，他不敢说，不欢喜是肯定得了。 这么想着，董河继续我是来求教的语气，恳切地问道： “因为考虑到这个病例的复杂性，我今天来，还是来向各位同道取经的，不知道是否有哪位专家和教授，能否对这个病例，给出比较诚恳的建议。” 众人都翻了翻白眼。 建议，建议个屁， 现在谁敢再说话啊？ 当然，不敢建议，问题，却还是有的。 比如，就有人站起来问道： “董教授，你能够详细地说一下在患者第一次入院后，患者术后渗液之后，你们是如何考虑的吗？” “在临床上，伤口渗液的情况不少见，我们大家肯定都遇到过。” “而且，并不能保证我们不会遇到与您类似的情况，所以希望你能够传授一点经验。” 这，就已经不是问题了，而是真正的问问题了。 有人问问题，就必须回。 作为讲者的董河，对病例的始终当然熟悉无比， “最开始出现渗液的时候，很像是单纯的伤口渗液，轻微血性，过了几天，又更像是脂肪液化，” “而且我们在进行清创缝合的时候，是见到了皮下有空腔，因此我们做了清创引流术。持续冲洗、” “渗出液的性质、外观等，我们都做了详细的实验室检查和培养，并没有发现特殊，与我们平时看到的渗液，都是一样的。” “通过这个病例，我们建议，以后遇到了渗液的情况，一定要十分注意，避免并且要考虑到这样的情况，以防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 “谢谢董教授。”问问题的人道谢道。 董河的介绍到了这里，就完全不是来取经的了，也不是带来了什么失败病例，而就是带来了一个特殊的病历，给所有人一个教训和学习机会的。 这和他们提前说的，完全不一致，但和他们的打算，却是不谋而合。 而且因为闵教授的缘故，似乎效果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紧接着，又有一人问了同样无关痛痒的问题。 董河也都详细进行了解答，并且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好不露脸。 可就在这个时候，陆成忽然在林尤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林尤听了，先是瞳孔猛地一缩，身子抖了一下看向陆成。 可陆成看起来格外人畜无害。 瞬间。 林尤觉得自己把陆成收成了自己的弟子，是他么多么明智的一件事情。 于是，林尤举起了手来。 闵教授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时候，林尤还举手干嘛？给对方露脸么？ 不过，基于对林尤的信任，闵教授还是特意地叫了林尤： “看来我们科室的林医生，心里也有未解的疑惑，让我们一起来听一听。” 工作人员，把话筒抵了过来。 林尤客套地开场：“首先谢谢董教授给我们带来这么一个特殊的病例，给我们介绍这么罕见病例的处置经验。” “但我在听的过程中，还是有一些问题，不是太明白。希望董教授可以不吝赐教一二。” “你问。”林尤客气，董河更加客气，风度大气。 其他人也转头看了过来，在这个时候，湘大二医院的林尤竟然还要主动问问题，这是在故意给长脸？ 还是，找到了后手？ 所有人看热闹根本不嫌大啊。 林尤就开口了：“之前宋教授说了这么一句话，放射科的医生，就是进行放射和初步阅片的，我们骨科医生，才是把好最后一道关的人。” 林尤这话，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问题了啊。 众人立刻心里一紧，来了。 他来了。 董河目光一闪，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我们在科室里，请会诊，你不能要求会诊的医师，帮我们解决手术中遇到的难题，最多只是请他们评估手术的风险，是的吧？” “会诊的意见，更多的还是涉及到其他专业的病种，请相应的医生，进行专科诊治而已。” “所以，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就是唐院士在给出的会诊意见，你们是用来参考的，还是直接执行的？” 话音落下，场面再度安静了下来。 这个问题，已经不能用尖锐，来形容了。 首先，林尤说的很明确了，唐院士给出的，是会诊的意见。 而且是远程会诊意见，就代表了，唐院士没有看到患者本人，没有进行查体，没有参与到既往的诊疗决策。 那即便他是院士，也不能凭借病例的资料，就对患者了如指掌吧？ 那么，他的会诊意见，你们是进行了参考，还是直接执行的？ 这简直就是灵魂拷问啊。 参考？ 你参考怎么不结合现实的实际？ 直接执行的话。 那你们这个诊疗的流程，是很有问题的啊。 而且林尤还结合了之前宋教授的话，之前的那些东西，他们也都是亲眼看到了， 你不能要求放射科医生和骨科医生一样懂骨科，自然也不能要求没有看过病人的唐院士，和你们一样了解病人的病情啊。 那这样的话？ 会诊意见的话，你们是用来参考的，还是直接执行的？ 当然是参考。 只是，这句话，董河，根本无从回答得起。 如果他们只是进行了参考，根本就不会把这个东西，专门放到幻灯片上来讲，而且还作为压轴！ 林尤的这个问题，是真的，绝了。 甚至，在陈学良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皮都是跳， 第一，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涉及到他师父唐院士的任何名声问题，即便是到了他师父那里，也会对这个问题，赞赏有加。 批判性思维，结合实际。 这是搞学习最重要的品质。 第二，同样的，这个问题，直接让之前闵教授的问题带来的尴尬完全一扫而空，反而，把所有的压力，都转交给了董河身上，也转交给了省人民医院那边。 第一百零二章 来而不往 董河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但也是只迟疑了十几秒，就回道：“谢谢林医生的问题。”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们是参考了唐院士的意见，并且结合了病人自身意愿，他们也选择做关节融合，这才做的。” “你也知道，什么样的治疗方式，不是我们医生决定的，而是病人自身的选择。” “相信这一点，在场所有的同道也是深有体会吧？” 董河这个回答，很漂亮，很好地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把这个问题从医生身上，转移到了病人身上。 哪个医生没有遇到过奇葩病例？甚至有些过分的，连进出手术室的时间，都还要和你商量，说是大师说那时候进去，那时候出来，绝对安全。 这不是废话吗。 能够在他们想的时间出来，能不安全吗？ 但是，这就根本没有考虑过，手术本身既有的风险了。 林尤也没深究，点了点头道：“谢谢董医生的解惑。” 就坐了下去， 心情倍儿爽。 闵教授也知道，这件事啊，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都是一个骨科的人，没必要搞得生死相向或是谁把谁搞得下不来台。 大家都不容易。 所以闵教授就叫了下一个人。 而这番动作，更是加深了众人对闵教授的佩服，知晓进退。 闯了雷的时候，大大方方认栽，但是真能‘打赢’的时候，也不会赶尽杀绝。 否则，要是闵教授再问一句：“既然只是参考的话，你们又是参考了哪里的指南？参考了谁的方案，几十年前的？” 这就真能够让董河脸面扫地。 不能说，一个院士的会诊意见，比当前所有人的通识，还要有可信度。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些东西，就连董河自己，都是清楚的，只是心里感慨还好闵教授大气，不然？ 那今天自己挖的这个坑，可能就把自己个埋了，自己所以为的炸弹就是在给自己掘土。 …… 终于，再过了三四个人带来的病例之后，闵教授道：“谢谢姜医生带来的病例和精彩分析。” “接下来，有请湘大二医院的朱雀光教授，给大家带来一些病例。大家欢迎。” 闵教授并没有用我们，而是直接用了湘大二医院和朱雀光的名字，这很专业。 他现在是主持人，而不是湘大二医院的教授， 作为主持人，最重要的就是客观，不论是从称呼，还是做事情，都必须讲究客观。 工作是工作，会议是会议，两者必须要分开的。 朱雀光就走了上去。 把早就准备好的道： “谢谢前面各位专家，教授带来的精彩病例。” “不过相信大家总是在看黑白的影像学片子，也看的有些累了，我便带来了一些彩图，让大家解解乏，换一换口味。” 朱雀光单刀直入，直接开讲，没有太多余的客套话。 “这是我们科室，一周前入院的病人。” “我们对其做了常规的术前检查和关节置换后第14天。” “大家请看这是患者自己在门诊最后一次换药的，术后伤口的恢复情况。” 一张彩图就直接摆了上来。 图片上可以看得到，患者的皮肤上，依稀有暗黄色的络合碘消毒液的痕迹。 术后的面子？ 隔着皮肤，不看x片，你是想让我们看个什么哦？ 在乍一看到一个病人腿的局部照片的时候，众人心里都先是疑惑重重，毕竟我们聊得都是手术，术后？ 但是，作为本次阅片会的主办方，湘大二医院是东道主，他们能够带来的东西，肯定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只是短短数秒之后，果然，所有人都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他么的。 这个病人，做了手术了？ 伤口了？ 几乎所有人，愣是没有从这个患者的身上，找到有伤口的痕迹。 不少人以为自己眼睛是不是之前看了太多的片子，出现了疲惫，所以特意摘下了眼镜，然后再轻轻地揉了揉眼睛再去看。 结果，和第一开始看到的景象，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变。 这就有些意思了，都是外科医生。 立刻就有人提出了意见：“朱教授，你先可以把这张图片可以放大一点吗？” 朱雀光似乎早就有准备似的，直接翻开到下一张幻灯片， 这是病人大腿外侧的局部放大图。 众人才可以勉强看到一条很细，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红痕迹。 比起平时看到的手术伤口，至少都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比起来，这条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针脚、针线的勒痕，完全看不到。 即便是皮钉，那总有皮丁留下的点点抓痕吧？ 也没有。 甚至，他们都在想，若是这个病人即便把伤口暴露在外，在街上行走，也没人看的出来。 还能有人，拿着个放大镜，往那个位置看？ 现场雅雀无声，略有些茫然。 这般后，朱雀光又是道：“为了让我们看得更加清楚一点，我们又征得了病人本人的同意，并且让他在家里拍了一张洗澡之后的照片，给我们发了过来。同样的，我们这些所有的照片，都是告知过病人，我们可能会带到会议上的。” “也征得过病人的同意。” 毕竟作为主办方，所以朱雀光等人在准备的时候，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大家请再看局部放大图。” 再一张图片放了上来，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推移，伤口已经再度慢慢愈合了，之前还能给看到的那种淡红色的痕迹，还在越发淡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根本没有做过手术一样，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手术痕迹。 只有患者本身因为年龄较大，所以皮肤表面，有一些轻微的褶皱。 看完这个，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立刻滴溜溜地转动了起来。 纷纷在猜测，朱雀光给的病例，做过手术吗？ 美容缝线。 他用了什么样的美容缝线？ 现在还有一种美容缝线，能够达到这个效果呢？ 这可是得好好地了解一下，毕竟在现在的骨科，一些做手术的年轻姑娘不少，她们都是爱美的。 若是能够有这样效果的美容缝线，那么对她们来讲，是一种福利啊。 唰！ 立刻就有人举起了手来。 阅片会，不同于特别正式的学术会议，场上和场下，是可以适当的交流的。 闵教授直接让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了他： “林医生，你好，我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些，应该是这一组病例，是用的什么美容缝线？” “第二个，我们从患者局部皮肤来判定，患者应该是个老年患者，既然是老年患者，为何贵科室会使用美容缝线这么贵的缝线？” “对于这样年纪的人来讲，美容缝线，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问问题的人，并不是湘省人民医院的医生，只是一个地级医院的医生。 不过，他座位的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人，正好就是省人民医院的。 所以，听到这个问题，也是立刻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这是谁的杰作了。 来而不往？ 非礼也。 第一百零三章 关于医德 不少人很苦恼地看向了闵教授和董河。 你们这都是干嘛啊？ 一个个的，今天都故意漏这么大的篓子，给对方来抓是吧？ 不用想，她们肯定觉得，这个事情是有后手的， 只是，若是把他们放到现在朱雀光的位置，他们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解释的。 老年患者，毕竟是年纪大了，在他们身上用美容缝线，说得好听，那是让伤口更美观，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在故意地坑钱。 人都老了，手术后局部的美观，能够有多大用，对这个人还会造成怎么样有利的影响？ 违背了非利不用原则。 这是医德问题。 这个问题，可比之前林尤问过去的问题，更加地狠。 林尤那话的意思啊，就最多是你技术不行，但他们这反过来的，就是你医德不行。 医德不行的人，一向都是被同行痛斥的，是可耻的。 毕竟，就是这些老鼠屎，坏了一大锅粥，导致病人对医生的第一映像，就是骗钱。 这个锅，他们可背得很不情愿。 要是我真的坑了钱，骗了钱，你这么说我还好听点，现在哪个医生赚的不是辛苦钱？ 哪里来的骗？ 若是不在临床一线，去什么科技公司，去私立医院，年薪百万，那就不香吗？ 甚至，在看朱雀光拿出来这组图片的时候，就连张天生等外来的专家，都是眉头微微一皱。 在他们的意识里，美容缝线，或是其他的一些东西，很贵的东西，不是不能用，而是要讲究适用原则的。不在适用原则范围内的使用，那就是技术不精，对病人的康复尺寸，拿捏不准。 朱雀光本身就是个乐天派，因此，他并没有被众人的目光影响。 更何况，这个地级医院的医生，提出来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朱雀光于是笑着道： “段医生这两个问题，都问得挺好。” “哪种牌子的美容缝线，咱们先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咱们还是继续看下去吧，然后我再来为段医生解答。” “大会主席，为了节省时间，我暂时只回答段医生的一个问题，可以吧？” 大会主席，就是闵教授了。 闵教授点了点头。 朱雀光要回答的是更加尖锐的一个，自然是众人都感兴趣的。 朱雀光道： “段医生的说法，我个人并不同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应该与年纪无关，与性别无关。不能因为患者是老年，就剥夺了他们爱美的权力、” “也不能说，是个男的，就不能允许他长得帅了，就比如我们在场的所有医生，长得就都很帅一样。这是并不冲突的。” “如果，在没有增加患者费用且能够减少疤痕和提升美观度的情况下，我觉得，即便这个病人已经是一百岁的高龄，那么他也是有选择美的权力的。” “大家请跟我看，以下，是我们团队，手术过程、患者术后康复流程的所有剪辑视频。” …… 朱雀光在说完这些话后，不少人当场就是一懵。 在不增加患者费用的情况下，提升美观度，你的意思是不用美容缝线缝，你要用丝线缝哦？ 用丝线缝合后，最后能够达到这样的缝合效果？ 你骗鬼？ 带着这样的疑惑，众人都是仔细地跟着朱雀光的话，一一跟进了起来。 “术前入院的时候，我们就和病人谈话签字。” “这是病人进了手术室，这是我们在核对病人。” “我们对患者的腿，进行了特殊的标记。我们进行了手术。” “这是假体完成之后了，现在，是我们开始缝合了。” “大家注意看，这是我们之前标记好了的腿。” “然后呢？” 朱雀光正在说然后的时候，就立马顿了下来。 因为他也知道，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肯定都被视频给抢走了。 只见那视频中，缝合的手术医生，已经完成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缝合。 而他手中的缝线，只要是个手术医生，基本都能认得出来。 薇乔，抗菌薇乔线。 而在他已经缝合了的三分之一手术切口处，大家，已经是看不到任何关于手术进行的痕迹了。 答案，没有揭晓，但，一目了然。 薇乔线。 他么的还真是用薇乔线缝的。 抗菌薇乔，是手术室比较常用的叫法，它虽然不同于丝线，但是，它的粗细是和微桥线差不多的。 这种缝线，也能够当成美容线来进行美容缝合？ 众人颇为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术者并没有给众人解释，而且视频肯定是多倍速度播放的，因此，他们都看到了，那术者的双手，仿佛有一种极为特殊的魔力，他的针线，走过之后。 裂开的皮肤伤口，就像是被施展过魔法一样平整光滑。 很像是回家的孩子一样，乖乖地对合整齐，根本就没有凹凸不平、 越往前走，那已经缝合的伤口，就像是拉合完了一样。 最后，30s过去，术者已经收了针，并且快速地用了皮肤减张器…… 朱雀光这才道： “比起平时来，这种皮肤减张器，可能是相对比较贵的器械了，但是，我相信，相比起美容风险来，这个减张器的价格，还是挺可爱的。” “所以，我想这时候，回答段医生的问题。” “即便病人是一百岁的高龄，我想，使用薇乔进行美容缝合，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各位说是不？” 朱雀光一脸平静，也没有太多得意。 但这话说得，那段医生满脸臊红。 他这问题，其实是给别人问的，结果，脸啪啪地打到了他身上，而且还是自找的。 朱雀光的潜台词是什么？ 这东西，你看得懂吗？ 你会吗？ 不会。 肯定不会，不然你就不会多哔哔了。 但其实，在座的人里， 哦不，放眼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没有人会。 之所以段韧不敢说百分之百，那是因为这个术者，也有一丢丢的可能，就坐在会场里…… 朱雀光不急不缓地继续讲了下去：“接下来，我们可以再看第二组病例。” “这次，我们是使用了常规的缝合法，薇乔缝合皮下，皮钉对合皮肤。” “大家请看……” 朱雀光并没有趁势继续和段韧做纠缠，但就这气度，确比继续和段韧撕，更加让人，多看了段韧几眼。 心里笑着： 叫你站队。 傻不拉几的。 没有被热讽。 被冷嘲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高光时间 有了段韧吃瘪在前，众人心里都纷纷放下了找茬的心思，去仔细看操作。 如果薇乔线，都不让用的话，那么现在很多外科手术，都要回到古老的丝线缝合了，浪费时间不说，对切口的生长，更为不利。 既然同样都是用的薇乔线，那么，人家能够达到甚至超过于美容缝合线的效果，那就是手里的功夫了。 不服不行。 只服也不行，得去看， 去学啊， 学术会议的本质是什么， 别人装逼，自己增长见识，然后交流学习用的。 在医学上，不论是向哪个优秀的人学习，都是学习，与学习对象的年纪和职称无关。 这回，朱雀光当然把术中的情况都剪切掉了，只是把做入路和缝合的视频，剪切到了一起。 并且，朱雀光还伴随着讲解： “大家请注意仔细观看入路的各层次入刀。” “现在是到了皮下浅筋膜层，我们用的是钝性分离，但是我们也注意到了，其实在钝性分离前，我们用镊子做了一条标记。” “深筋膜层，因为毛细血管较为丰富，我们推荐用电刀，并且一次性地切除，尽量让边缘整齐，接下来，我们到了肌层……” 当朱雀光把入路说完后，屏幕上的视频，立刻就是跳到了关闭伤口的位置。 朱雀光道：“首先，为了方便各位专家和教授以及同道更好地了解我们缝合的方式，所以我这次缝合的视频，并没有用倍速播放。” “但是也不会耽搁大家很多的时间。” “首先，我们还是缝合关节周围的软组织，并且让其尽量自然贴合到关节周围，保护关节各个方向的稳定性，减少术后的脱位等风险。” 到这里，朱雀光暂停了一下，快速地讲解道： “相信心细的老师可能已经看到了，我们在进行缝合的时候，我们缝合的平面，大致是与暴露的时候是一致的。” “这里，有几个关键点，我可以给各位介绍一下。” “一，自大转子顶部以下2cm、5cm、7cm三个位置，做为缝合点的位置，可以更好地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再次播放。 “接下来是肌层，因为我们选择的是外翻体位，因此我们并没有损伤更多的肌层，而且术中用的是臀中肌拉钩，把术野暴露的，所以对臀中肌也未进行过多的切断。” “如此一来，我们并不对肌层进行缝合，直接盖住，保持更多的弹性模量。” “在深筋膜层，我们推荐用连续缝合法。” “大家请注意进针的位置和角度，每一次进针，大概在切缘两边0.5位置，然后以30°-35°的幅度到对对侧切缘的0.2-0.3cm出针。” “如此反复，我们可以看到，通过互相交织，深筋膜层在完全缝合完后，紧贴在了肌层的表面，并没有太多的空隙，如此，可以更大程度的保持肌层的弹性模量。” “接下来，就是更关键的脂肪层和浅筋膜层的缝合。” “大家请看。” “……” “现在，应该是大家最为关注的点了，就是皮下的缝合。” 这时候，朱雀光放慢了视频的播放速度。 “我们可以注意到，我们的每一次进针之后，都会把线结藏到缝合点的下方，如此减少切缘处的间隙，有利于切缘的对合。” “接下来，我们再来体会一下进针和出针点的位置。” “这是……” 再一份，与之前同样美观的切口再次缝合出来后，大家若有所悟的看着大屏幕，沉思了起来，静静地看着皮肤减张器轻轻一拉之后，那本就忽略不计的切缘，完整地对合到了一起。 如此的缝合效果，术后想不恢复好，都很难。 皮肤自身的愈合能力和潜力，就极强。 这是第二份病例。 然后朱雀光又是道：“这是我们在有了经验之后的入路选择，那么。我们有没有经历过和以前一样的入路选择了？” “显然也是有的。” “大家请看这份入路的选择，这是比较常规的，并没有特殊进行注意的入路。” “我们用圆刀，直接破开到了皮下筋膜层，直达肌层，并且，这次的手术，我们对臀中肌，进行了切断。” “在缝合的过程中，我们可以注意到，术者的手法。” “他很清晰地记得入路在每一层所做的切断，并且小心的把进行了切断的肌层，进行了缝合，复原了它本该有的弹性模量。” “然后，筋膜层也是如此，我们这次的筋膜层，并不好看，有多个不平的切缘。” “术者也对相应的情况进行了处理缝合，把筋膜层进行了完美的对接，再次还原了肌肉的弹性模量……” “脂肪层和皮下层，与之前是一样的。” 朱雀光又是带来了第四份病例。 “大家看过了我们进行了这种特殊缝合的手法后，大家可以看一看常规的缝合手法。” “这份病例，我们做了与第二份病例一样的入路选择，小心地保护好每一层组织，尽量一刀把组织分开，” “术后的缝合过程，我们选择的是传统的缝合法，不去注意肌层和筋膜层和脂肪层的弹性模量。” “大家请看，这是我们缝合到了皮下层。” “这是大家看到的，比较常规，也是不太注意的结果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依旧用同样的办法进行了皮下缝合，大家请看效果。” “虽然对合基本平整，但是因为皮下组织的弹性模量欠佳，皮肤的对合缘，还是有凹凸不平，必须进行修整，我们采用了皮钉。” “第五份病例，我们没有采用特殊的入路选择……” 五份病例都讲完后，朱雀光终于来到了高光时刻。 “以下，是我们对上述的病例术后的伤口恢复效果，分别采用vss评分和sbses评分的结果。” “第二份和第三份病例的vss评分分别是0分和0分，第四份病例和第五份的vss评分是2分和3分。同样的，他们的sbses评分分别是5分、5分、4分、3分。” “而且我们团队所做病例的两组患者的vss评分和sbses评分之间的差异，是具有统计学差异的。” 朱雀光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听起来很想让人打他。 第一百零五章 好人和坏人 上 医学上，有三种话。 第一，用嘴说的。 第二，用图说的。 第三，用数据说的。 其中，第三种，才是根本，第二个，是数据更加美观的表现形式。 至于嘴嘛。 有嘴就能说。 没有数据和没有图，也能瞎说。 可朱雀光并没有瞎说，而且每一句话，每个用词，都很精准和专业。 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这是很保守和很严谨的说法。 比起国内一些期刊的文章的表述，说什么具有统计学差异来，更为专业。 统计学上，就只有结果有统计学的意义这么一说，说具有统计学差异，严格来讲，是不标准的。 统计学差异，代表的是统计学上，差异真正存在。 而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代表了在允许一定犯错的情况下，在统计学上，是有意义的。 而且，光只是图，就朱雀光放出来的图，有眼就能看，看了也能说，也知道哪个好。 但是，在医学上，还是有更为专业的表述方式的，就是把可视的图，转化成可以说话的数据。 vss评分，全名应该是温哥华瘢痕评估量表，是专门针对疤痕转化为数据化的量表，在临床上和学术上，都是经过了多年的印证了，比起一句，看起来就是好一些，更加有说服力。 而且，比较适用于临床。 sbses评分，全名是斯托尼布鲁克瘢痕评估量表。也是专门对疤痕进行评分的，更多地应用于学术交流。 专业上，学术上，都达到了专业的层次，挑无可挑，就是朱雀光把这些摆出来的意义了。 为啥。 专业啊。 装逼啊。 除非你去推翻这两个评分标准， 不然就是事实，不是我说是事实，是根据客观评估标准，它就是事实。 朱雀光说到这，就微微躬身，往后退了一步，格外有风度地道：“谢谢各位的聆听。” 然后就直起身来，形式化地等待下方的人的夸赞。 这种感觉，比起早上起来嗦的第一口粉，没多大差别。 朱雀光是爱嗦粉的。 果不其然，下面立刻就有人举起了手来。 闵教授让人把话筒递给了其中一个人。 只见站起来的人道：“谢谢朱教授的分享。我觉得这种缝合效果，对患者的康复，很有意义，甚至可能可以推广到整个大外科。” “但是对于这种缝合，我还是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 “就是朱教授你的第二、第三组病例和第四第五组的病例缝合之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这里面有什么诀窍，朱教授您能再分享一下么？” 光是看一遍，当然没办法完全理解。 这种用普通的抗菌薇乔，就能够达到比美容缝合线还好的效果的，简直了。 这是每个外科医生心里最完美的术后伤口恢复， 当然，这也是每个美容缝线公司，最讨厌的技术了。甚至，如果可以推广的话，那么，这些公司，是真的可以关门了。 朱雀光微微举起话筒道：“谢谢韩医生的提问。” “是这样的，我想韩医生应该注意到了，我在讲解中，不止一次地提到了弹性模量这个词，” “那么，想必大家也清楚了，这种缝合法的关键点，就是控制好弹性模量。” “只是很可惜的是，这种缝合在我们团队中才开始进行研究，更深一步的弹性模量的计算及客观数据化，我们暂时还无法提供。” “但是，在缝合的过程中，注意好弹性模量的话，是可以达到我们的缝合效果的，这一点，我们并没有藏私。” “不过，在这里，我还是要友情地提示各位同道一下，最好是先在皮下进行练习，直到你有把握，在进行皮肤减张器后，伤口不会出现裂开、渗液等情况后，再进行免除皮肤的缝合。” “千万不要一蹴而就。” “谢谢。” 朱雀光就是相当的客气了， 当然客气，这问题简直就是给他送了个梯子往上爬，站得更高。 “朱教授，我想请问一下，如果用美容线，进行这样的缝合，会不会效果更加好？” “美容缝线的话，我不知道，因为美容缝线的适用范围就是皮肤的缝合，而不是皮下，如果美容线的张力足够，韧性足够的情况下，理论上，是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的。” “但是我们要考虑到美容缝线更细，对皮下组织的切割压力要更加大一些。因此，我觉得还是要慎重一些比较好。” “我这里并不是针对美容缝线啊，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朱雀光并不想这么得罪美容缝线的公司，他只是一个医生，又不是做公司的，和器材公司，没有任何冲突，而且他又不是发明了一种另外的线。 这是技术，不是竞争。 而是碾压。 接下来的问题，朱雀光越是回答，越是红光满面， 但他并没有自傲自满，回答地依旧极为严谨，不吹嘘。 一副，我只讲事实，只讲真话的样子。 “我觉得……” 直到第五个问题的时候。 忽然坐在了第一排的，陈学良教授，举起了手来。 这是陈学良为数不多的举手，而且还是科室请来的外援专家，所以，闵教授自然给面子，直接喊工作人员把话筒送到他手上。 只见陈学良道：“我对这种缝合方式，很感兴趣。我们做骨不连的，第一怕骨头长不起来，第二就是怕第一次缝合入路的疤痕，影响到术后的效果。” “所以，我想请闵教授抽空，来我们医院为我们做这么一台教学的手术，不知道闵教授方不方便。” 这个问题一出，张天生等人眼睛立刻一亮。 这是好事啊，在视频里看的，哪里有真实看到的效果好？ 而且这是请闵教授过去教学的，有经费好吃好住，还能提升名气，闵教授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闵教授哪里想得到，朱雀光在那里讲，最后却被陈学良这么问了一句， 不过他还是把话筒接了过去，道：“很抱歉陈教授，这种缝合方法，我不会，我已经很多年没参与到缝合中了。” 第一百零六章 好人和坏人 下 闵教授哪里会？ 他说的也是实话，自从当了教授之后，他哪里还会去亲自参与到缝合和收尾的过程，即便他有这个技术，精力也不允许。 而且，他现在最重要的方向，还是提升手术的技术，并不是缝合。 因此，闵教授的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 你要问他们坐的人，除了极少数人，也是都很多年没有直接参与到这种基本的操作中了，都是做了关键的地方，就直接下台然后考虑下一台手术该怎么做的问题了。 陈学良脸上‘略显失望’道：“那这样的话，朱教授去，也是可以的啊！不知道朱教授，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湖汉大学，来授一堂课。” 这问题，就有些意思了。 说不想去，那就是藏私，这并不符合一个教学医院，教授的称谓。 学术和医术的成长，在于交流，在于共赢。 一个教授这么亲自发出了邀请，把你的面子已经给到了极致，谁能够拒绝？一般谁会拒绝？ 朱雀光顿时体会到了之前闵教授的尴尬。 闵教授的理由，他肯定不能说了啊。 他才升副教授没几年，当然不能摆这个架子， 想来想去，朱雀光还是只能如实说：“抱歉，陈教授，缝合的术者，不是我。” 手术，每一个参与的人，都能叫术者。 虽然会在称呼上分主刀和助手，而主刀只能有一个。 可陈学良是真的一副‘诚恳学习’的姿态：“那朱教授可以方便说一下，缝合的术者是哪位专家或者教授吗？我私下里再请教他。或者是贵医院哪位医生。哪位博士也可以。” “总不能，缝合出这样的人，还是实习生或规培生吧？” 陈学良这一连串问题，就是让人，颇为有嚼劲儿了。 他第一个点名闵教授，然后再点名朱雀光，然后再这么问。 之前可能说是不小心，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个故意的啊。 网上之前传扬的事情，在座的都是医生，而且还都是骨科的医生，当然很清楚。 而且陈学良正好又提到了湖汉大学。 莫非？ 众人隐隐是猜到了什么。 醉翁之意，原不在酒啊， 朱雀光整个人很有些尬，这怎么说？ 陈学良这是在干嘛？ 但是，既然问题到了耳边。 朱雀光不能不说：“陈教授，你还真猜对了，缝合的人，就是我们团队的一个研究生。” “这让研究生出去交流的事，恐怕有些不合适，以往都没有先例的啊。” 陈学良这下‘恍然大悟’了。 不过还是道： “原来是这样。” “可即便是研究生。” “那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对人才，国家一向都是不拘泥于死板的规则的。” “湘大前几年，不就有本科生直接升为教授的先例嘛。” “我觉得研究生出去交流，也是合适的。这样能够更加促进他们的成长嘛。” “难不成，难道朱教授还会觉得，咱们学校和咱们医院，是人贩子，能把人给拐走了不成？” “那既然如此的话，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会后私下讨论。” 陈学良就坐了下去，一副，哦，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不好意思。 我似乎戳破了什么，我不追问了。 的，样子。 这样子很无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他么根本就不是无辜。 不是故意，而是有意。 朱雀光这才从台上脱离了下来。 怎么说了，有些微的难受，本来还好好的，但到了最后一刻，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陆成本来就是团队里面的，他已经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而且他一开始就是说他们团队，这没什么问题。 而且，这样做，也是经过了闵教授、林尤和陆成本人同意的。 不想让陆成过早地参与到名气的争斗中来，以免耽误他的学习，他的身份是学生。 其实，该有什么，没有什么，以后都明明白白的。 这临床课题最后的一作，除了陆成，谁还能抢得走么？ 否则陆成直接一个退学，然后换家医院，从新开始。 再加上陆成本身在数据上的处理能力，到时候他们发什么杂志，就往什么杂志疯狂letter，结合到老外那群不怕事多的编辑的性子。 早晚得出事。 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而且，当初林尤的到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那篇文章发了么？ 谁敢发？ 除了林尤，谁又能发？ 那个课题，撇除了林尤的名字，谁敢接手？ 谁能接手？ 除非你能够一手遮天，打通全世界的杂志和编辑。 那这样的话，他大可以去发往别的杂志，甚至who，直接把拿了一作的医生的学术名誉给毁了。 也就相当于，一辈子，就这么没了。 现在是凭实力的社会，只要有实力，你根本不用去怕打压。也不会有太多类似的打压，否则，你以为那些个东窗事发，真的就不让其他人害怕么？ …… 今天的会议，到了这里，已经是圆满地完成了今天的议程。 虽然最后的时候，陈学良几个尖锐地问题，给朱雀光这个讲者及闵教授带来了点小瑕疵，但这根本不受影响。 众人都不是瞎子，林尤就坐在这里，骨科的研究生也肯定都在场。 要是真有委屈，只要他在之前那会儿当着众人的面一说。 那还了得，既然没说，那么就证明根本就没有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要么就是达成了双方都能接受的交换条件，这里面就没必要去深究了。 …… 众人直接离开会场，赶往自助餐厅就餐。 不过林尤和陆成，还是把陈学良给截住了。喊他一起共进晚餐。 期间，林尤还喊了朱雀光和闵教授，只是，朱雀光和闵教授，都有自己的朋友要陪，没有前来。 林尤也很无奈，今天陈学良这行为，着实，有些不太给闵教授他们的面子。 也不知道今天这件事，会不会留下点什么不太好的后遗症。 作为师父，作为医院的职工，林尤当然要考虑得更加深远点。 但是站在林尤的角度，有人这么站出来，为陆成说话，他应该觉得高兴。 而且，在陆成的角度，陆成只觉得，这个可能在外人看起来，都是在故意挑刺的陈学良，就是在为他。 争取他该有的名气。 这让就安安静静坐在台下吃瓜的陆成，也是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被众人都记在了心里。 他们都知道，湘大有一项很厉害的临床项目。 这个项目，最主要的施行人还就是一个研究生。 不出意外，那就是那个网上流传的某某。 湘大很幸运，那个研究生，是真的牛逼。 第一百零七章 送走陈学良 周六是正会，会议结束后，一般从外省的专家都会离开。 周日的会议，一般由外省的一到两个专家压场，然后把更多的机会让给本省的一些下级医院。 而陈学良，就正是压场的专家之一。 …… 会议结束后，陆成的主要任务就是再次把陈学良送到高铁站，为之送行。 并不是刻意这么安排的，而是基本所有外请的专家的接送，都是同一人。 在高铁站检票口，陈学良没说多话，就和陆成告别了，他这一趟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闵教授给他发来了会议邀请，而正好闵教授也想来湘省看看，所以就过来了。 顺道，自然想看看陆成。 这一趟出行，其他的不说，可算是把湘省标准的美食都吃了个遍。 该见的人，见到了，同样的该说的话，也说了。 并不是在分别的时候，而是在昨天晚上。 不过，在想到昨天晚上的吃饭，陈学良还是略有些感慨。 湘省的火辣脾气，他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林尤和陆成都是湘省人，这酒量，他真一个都没量出来。 若不是最后他借着自己今天有小讲课的理由再加上要多吃点小吃，留了点肚子，恐怕真就倒在了这两位面前。 这么想着，陈学良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暗道： 有林尤这样的老师，再带到陆成这样的学生，以后，华国的骨科界，恐怕是真热闹了。 陈学良看得出来，林尤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当然，这个不‘安分’，并不是说他不好。 准确地来讲，他是有野心。 而这个野心？ 庙大的地方，因为子弟太多，装不住。 比如说魔都和京都， 来到湘大二，这里到目前为止，骨科尚未出现过太过顶尖的大咖之地，恐怕是最适合的选择了。 而林尤所想要企图达到的位置，陈学良自以为，这一辈子，恐怕是没办法企及了。 他已经有些老了，思维这些，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和最先进的潮流了。 因此，这么说来，陆成来到湘省，误打误撞的，还做对了选择。 …… 陆成一直目送到陈学良的身影完全消失，方才走出高铁站，然后坐地铁回去。 酒店那边的后续收拾工作，当然是酒店的事情，他把事情做完了，回去没太多意义。 况且，林尤肯定不会在会议结束之后，还留在酒店的会场， 而且，在来送陈学良之前，林尤就说了会把陆成的电脑带回科室。 坐在地铁上，陆成也是再一次地回忆起了昨天酒局上，陈学良说的内容。 当时，陈学良醉意微憨，他笑着道： “林医生，你对我，是不是有点什么特殊的意见？” 林尤赶紧摇头，即便有，也不能当面说啊：“陈教授，您说笑了，先不说你远来是客，就您在专业领域上的造诣，我如今拍马也跟不上，只有敬佩，哪里敢有意见。” 陈学良不可置否地笑笑：“专业领域和研究方向不一样，当然拍马不能及。这样算起来，我和你比起来，连个小学生可能都不是，我又不懂骨肿瘤。” “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也不怕现在说的话，被传出去。” “今天你们的朱教授，从头到尾，在讲授的时候，就没有提到过你和陆成的名字，这是我个人，看不过去的。” “我从本科就在我们学校，可能是受到了影响。” “但是，我还是相信，所有的事情，都要实事求是。” “该是谁，那就是谁，抢功盖名的事情，我一向看不惯。” 陈学良说着，夹了几口菜，又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你们刻意安排的，或是你不知情。但我明白，即便你知情，你也没什么办法，你就在系统内。” “但我不一样，你怕得罪人，我不怕。” “就算庄教授站在我面前，我还是这么说。” “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 “但是涉及到我们学校的学生，而且还是我看中的学生，这样不可以。” “虽然我到现在还都不明白，为何小陆不留在本校，反而来了你们这里，但是。” “我遇到了的事情，我就会说，只要有需要，我还是会站出来说。” 陈学良说到这里，又觉得可能这么讲，会引起林尤的反感， 毕竟陆成如今已经是林尤的学生了，还多这么一个人，惦记着，他心里当然不乐意。 陈学良又解释道： “就像五年前一样，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在报名之前及时赶到医院实习报到。甚至直接缺席了半年。” “这当然是极为严重地违反了学校的规定，学校准备清退。” “我也同样地找到学院的书记那里，骂了回去。” “我们做老师的，或者说老师这个身份，最主要的工作和目的，不就是为了教学，不就是为了学生吗？” “我似乎说得有些多了。” …… 陆成现在再想起来，内心都还略有些不平。 他陆成何德何能，竟然能够遇到陈学良这么一个老师。 嗯，陆成叫他老师，而不是教授了。 微微摇了摇头，陆成给林尤打了个电话过去： “师父，我把陈教授，送到了高铁站，现在这个点，差不多已经检票进站了。” “送到了就行。对了，你把劳务费，给到了陈教授的手上了吧？”林尤问了一句。 “给了。来的路上就给了，” “师父，你等会儿会在哪里？我来找你拿电脑。”陆成连忙说，请外来专家来讲课，是需要按照国内的标准给劳务费的。 不然，别人凭什么要来？ “我回科室，刚刚闵教授发了个消息，说是要紧急地开一个小短会。就在科室里。” 说到这，林尤刻意交待道：“你先别过来。等会开完了，我再给你发信息。” 听到林尤这话，陆成的心里微微一沉。 闵教授在周末还要开个短会，师父还刻意喊我不要过去。 和今天的会议有关？ 和陈学良有关吗？ 这么想着，地铁到了站，陆成差不多在门开了三秒后，才反应过来，赶紧钻出了车门去。 第一百零八章 简短会议 上 湘大二医院，骨科四病区。 示教室。 共有六个人坐在了里面。 闵教授、朱雀光、林尤、刘新飞、庄教授和苗元巩。 庄教授是骨科的大主任，苗元巩和刘新飞则都是骨科的另外两个在科研领域极强的副教授，也是与林尤一同担任着科研助理的职务的人。 林尤也是到了才知道，原来今天的这场会议，并不是闵教授组织的，而是庄教授组织的。 庄教授坐在最前方，看到众人都来了之后，挥了挥手，示意林尤把示教室的门关好。 “现在坐着的人，都是我们自己人，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苗元巩和刘新飞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先简短地讲解一下。” “今天我们骨科的阅片会上……” 庄教授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把会场上，有关陈学良的话以及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 然后一一看过去， 问：“你们对这个陈学良，各自有什么看法，一个一个说。” “朱雀光，你先来说说吧。” 庄教授可不是闵教授，他向来大刀阔虎，直接点名提问。 虽然闵教授喜欢点名回答问题，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但是相对来讲，闵教授比起庄教授来，还是儒雅了不少。 朱雀光可没想过庄教授，第一个点名到自己，眼皮微微一抬，迎上了庄教授的目光后，才回道： “师父，这个陈学良的脾气，有些猜不透，也有些琢磨不透，但是他尺寸这些还是把握得可以的。” “今天问的问题，也都只是从侧面询问，而且点到为止。我觉得，应该不是故意的。”朱雀光并不是与陆成相关的人，因此，他并不知道，当初闵教授在魔都开会发生的事情。 只有庄教授和林尤清楚。 庄教授点了点头，朱雀光以讲者，被直接提问者的身份，给出的意见，还是比较符合他心里的陈学良的人设的。 “闵宏了？你有什么看法？” 闵宏虽然是骨科四病区的主任，也是教授，但也是庄教授的学生。 他回道：“师父，我觉得，这个陈学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对今天这件事情，我是这么看的。” “当初在魔都的时候，我就与其有过接触。” “可能困惑我们大家的，是为何陈学良要刻意为了一个学生，这么稍微大费周折吧？” “在这之前，就是在从魔都回来之后，我就查了一下湖汉大学的中南医院。” “我们可以看到，自01年开始，原来的鄂省医学院，合并入湖汉大学之后。” “医院的综合实力，连年增长，到如今，在全国医院的综合排名，大概在三十多名。消耗的时间，仅仅只用了十几年。” “虽然，生源好是一个方面，但是，我们肯定不能够仅仅只看到表面。” “我还特意地去查了一下。” “湖汉大学医学院的本科生，每个人，都配备有本科生导师，一对一，或者最多一对二。” “另外，我还了解到，湖汉大学医院院的教学主任，曾经是在临床工作的，但是在退到教学岗位上后，每三天在教学医院的全部科室，进行教学查岗。” “师父，我们要注意一下，她们的这个教学查岗，并不只是查学生实习的，而是也要来查科室和带教老师的。并且记录在册。” “记录科室是否有对实习生进行教学查房，是否进行本科生专门的病例讨论。” “因为每隔三天为一个周期，所以，一周的每一天，都是会到来的。虽然每个科室和带教老师，因为个人工作原因，可能把教学查房等教学工作推迟，但也肯定能够遇得到的。” “如果发现，这个科室的病例讨论次数不够或是带教老师进行带教查房的次数不够，直接登记上报学院，一切晋升，全部往后面排！” “除此之外，我还了解到，在中南医院的一个科室的一个医生，虽然只是研究生的学历，但是，他却已经评上了副教授，最主要的就是因为此人的带教极好，在学生中的口碑极佳。” 闵教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 “因此，我觉得，我们不能只看到陈学良这次的事情，而是要了解到他所在的背景。了解他们的发展模式。” 庄教授点了点头。 而闵教授说的这些东西，刘新飞和苗元巩都觉得很惊讶。 苗元巩追问道：“医院的影响力排名，就目前来讲是根据科研实力来排的，如果这么多时间，都集中在了教学上，那科研和文章怎么办？” 临床医生本来就忙，忙着门诊、手术、病例讨论还要写文章，基本就没有时间留给教学了。 “学生！” “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是写文章的主力，带教老师，负责修改和指导。” “并且，各个实验室，可以给所有本科生开放，只要主动申请并通过实验室的考核。实验室里面，也会进行每周一到两次的实验教学。” “虽然本科生，并不一定会主动去写文章，但是，这样的教学环境和模式，让他们在研究生阶段，拥有很强的讨论思维和学习思维的本能。” “所以，师父，我想，我们科室，可不可以在我们四病区，做这么一个专门负责实习生的试点。” “然后定期开展教学查房和病例讨论。” “除此之外，师父，我是这么想的，我们科室，还可以发挥我们自身的优势，就是，我们科室本身就有两个科研助理在，所以，可以让一些有兴趣的本科生，也可以承担临床研究和实验室研究的任务。” “教给他们一些简单的技能，特别是针对保研的毕业生。这样既能够增加学生自己的履历，同样的，对我们科室的发展，也是很有促进的。” “若有兴趣留下来的人，以后再进行研究方向选择的时候，会更多地考虑到我们骨科的领域。” “这是个良性发展过程。” 苗元巩和刘新飞在听到两个科研助理时，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他们科室之前，是招录了一个本科生，哦不，是现在的科室的研究生，成为了科研助理的。 刘新飞和苗元巩没有见过陆成，所以并不知道他的科研思维到底怎么样。 不过这话，能够从闵教授口里说出来，倒是也对陆成有了更加深的映像。 第一百零九章 简短会议 下 这个提议，当然是好的，是有利于骨科的发展的。 不过庄教授又不是小年轻，继续追问道： “你有这个打算，当然是可以的，但是，本科生如果只参与到实验的话，对他们来讲，只有技能上的提升，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奖励，我怕他们到时候的热度，不一定会高啊。” 庄教授的意思就是，你只喊人给你做事，他们又没什么好处，本科生会愿意做么？ 肯定不愿意啊，那你能给文章出去？ 咱们科室的自己人都不够，还有给的？ 闵教授想了想，回道：“反正也只是个试点而已，只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多吸引一点有天赋和资质的人来我们科室。” “不是师父您自己说的吗，人越多，就代表可能越无限。” 闵教授这算是不声不响地拍了庄教授一记马屁，虽然都是在自己人面前。 庄教授看了闵教授一眼，然后再问了苗元巩和刘新飞两人的意见： “元巩和新飞有什么看法没有？” 苗元巩，是三个科研助理里面，相对比较偏向于临床的，他摇了摇头道： “我觉得这样的做法，肯定是好的，但是人可能比较累。我暂时可能抽不出来什么精力出来。就不知道新飞教授能不能出点力。” 刘新飞当然清楚苗元巩这是无利不起早，把累活儿丢给了自己。 不过，刘新飞对闵教授的提议，还是颇为有兴趣的，想了想道： “庄教授，其实我那里，也可以多派一些实习生过来的，我觉得每周多一两次教学查房，也还可以接受的。” 刘新飞，自然比苗元巩想得更远一些。 他清楚苗元巩，早年间，付出了太多的努力，现在只是一心想搞临床，多做些手术，养家糊口。 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但是， 现在明显看得出来，闵教授和庄教授两个人，都有意把骨科做大做强。 要大，要强，人才是关键。 所有人都是从本科生开始的，若是本科生里面的一些好苗子，被自己发掘了，那以后，等到自己成为一个科室主任的时候，手下自然可以安插更多自己培养出来的人。 这是骨科，在和所有的科室，一起抢资源，然后，好的再由骨科内部自己分配。 不然，到时候吸引了一些有天赋的人，你在他们实习的时候，一不管二不顾的，人家凭啥搭理你？ 当然，刘新飞也清楚，苗元巩其实还有些心高气傲，不太看得起那些本科生，生怕他们把自己的课题做坏了，这也原因之一了。 “林尤，你的看法了？”庄教授把话题转移到了林尤那里。 林尤是从外面引进的人才，因此给了林尤不少的倾斜，而林尤到了湘大二来，表现得也颇为不错，至少就当年年度的科研还有临床，都不比刘新飞和苗元巩差。 林尤赶紧道：“庄教授，我的想法也是和闵教授一样的。” “而且，这些本科生，虽然给不了他们论著类型的文章，分一些meta，ent这些小文章出去，也是可以给他们在写文章上，有极大的帮助。” 林尤这么说着，庄教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些话，也就只有林尤、苗元巩和刘新飞三个人说的这么轻巧了。 meta、ent这些小文章。 一篇不错的meta就足够一个研究生毕业了！ 现在的局势，加上朱雀光是四比一。 而且还是闵教授几人主动给自己加担子，庄教授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行，以后的实习生安排，我多分一些去骨四，也分一些来骨一，你们一半一半，也不怪我偏颇。骨二的话，相对少点。这样可以吧？” 这本来就是各人自己选的，当然没什么意见。 这么敲定之后，庄教授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今天这个小会，就散了吧。” “闵宏，你们这些主持会场的人，都辛苦了，我还要去陪几个教授，你们就自行安排吧。我先走了。” “好的。师父。” 闵宏等人一一都站了起来，送庄教授离开。 而后，刘新飞和苗元巩也是找了各自的理由告辞。 这次的会议，最主要的负责人是闵宏所在的四病区，之后的聚餐，他们肯定就不好意思去扎堆了。 闵宏看到众人都走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 “今天这件事情，终于是定下来了，小雀雀，小尤，以后你们两个的任务，又更加重了些啊。” 朱雀光只能苦笑，心里暗道：闵教授，我跟着你的组后，就有轻松过么？ 没有这些人，您不还是教学查房和小讲课？ 林尤连道：“那可不一定，闵教授，您可别忘了，咱们科室的得力干将啊。” “在写文章和做实验这一块，我可不敢说我就比他好。” “是啊，不能忘了小陆啊。” “说起来，这次陈学良之所以当着那么多人，含沙射影地问，就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把小陆的名字，直接表现出来，搞得好像，小陆做的事情，就是我们自己的一样。” “以后，我们定个规矩。介绍我们科室所有的成果的时候。” “都以团队形式出现吧，主持人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朱教授，接下来，你来安排吧。” “到哪里吃，去吃什么？” 对于吃的研究，闵教授的研究，还真没有朱雀光和林尤深。 但其实，最深的还是林尤，不过还是因为林尤初来乍到，闵教授问朱雀光吃什么已经成了习惯。 “今天的人比较多，咱们去拼个桌，搞个火锅呗。” “把林远啊，金宏生啊这些人都给叫上，他们这两天也确实累了。您看成不。”朱雀光利落地回。 “成，你们先去。听你安排，你到时候把位置发给我。”闵教授并不怎么挑食，只要是好吃的，他都喜欢。 并不像林尤钟爱火锅，朱雀光爱粉一样，有专门的爱好。 …… 陆成回到家不久。 林尤就发来了信息，语气颇为得意： “来小龙坎吃火锅了。” “另外，过几天，科室就给你送了一批师弟师妹过来，到时候你就好好准备吧。几乎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啊？”陆成没听懂林尤的话。 林尤回的信息，都带着骂： “你看了这么多文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些不想写的点子，meta这些。分点出来，你可以当通讯作者什么的了。” 林尤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不过等过了几天，陆成才终于明白，林尤所谓的量身定制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 远哥回临床 上 周一。 每个星期的周一，都是科室早交班，也是开会的时间。 虽然一切从简，但是护士长一般会把外科周会上面的重要内容进行传达。 外科周会，基本上没什么可听的，反正一切加强就对了。 但是这个星期，却还有重要的一条。 护士长刘萍特别强调：“如今还差几天就到了九月，今年即将接近尾声，院长上周五在院周会上强调，一定要加强科室医生的科研能力的培养，近期如果各位老师已经有科研成果、新技术的申报和论文发表等，” “要及时登录医院的相关系统进行登记。” “医院会在年终根据各位老师的科研成果，进行相应的奖励。也是给各位老师辛苦一年的回报。” 所谓的回报，当然就是指rmb的回馈了。 几乎每个医院，都会给本年度，只要是通讯地址是本院的发表文章的通讯作者，根据发表文章的影响因子进行相应的奖励。 湘大二医院的标准是，3分以下的sci，统一奖励一万。 3分以上10分以下，1分予以一万的奖励。 10分以上，则是以1分1.5-2万rmb的奖励，特别以鼓励科研的发展，来提高医院的综合影响力。 护士长讲话之后，就是等着科室主任也就是闵教授讲话了。 基于昨天才讨论的问题。 闵教授坐在护士长的对面，双手捧着，大概放在下巴下面：“我们外科医生，会做手术，是最重要的。但是除了做手术外，也还是要重视科研的。” “不然就总只能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 “很多医生都觉得做科研是多此一举，特别是外科医生。” “但是真是这样吗？” “我们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科研是研究新问题，回顾总结等等一系列的能力的培养过程，如果做医生连这个思维都没有，那怎么才能够成长起来呢？” “现在又到了医院一年一度考核大家的时候了，考得好的人，当然收获满满，但是，考得不好的人就要接受批评了。” 说到这里，闵教授顿了一下。 “正好今天的手术也不多，更不大，应该可以下个早班。” “我们来讨论一下，今年我们科室，都有哪些人发了sci的？” 闵教授环顾一圈，却没人主动说话。 现在是闵教授说话时间，即便发了的，也不好就这么突兀地说出来。 场面很安静。 闵教授直接点名道：“陈丁？” 陈丁道：“闵教授，我现在在做总住院，之前也是在为总住院做准备，很久没有做实验了。” 没有做实验，就没有文章，这是潜台词。 闵教授也没有怪，陈丁是科室的总住院，统管病区的一切事务，没时间也能理解，而即便做了实验，成果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出来的。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林尤一样。两头都可以抓，而且还能给抓的好。 “文章可不仅仅局限于实验室啊，就咱们的小成，不就是在科室里面，搞了不少新的idea嘛。” “陈丁你以前读博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工作很忙是一部分，但是如果有什么好的点子的话，大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和讨论。” “好的闵教授，我以后努力。”陈丁一副自我检讨的语气。 “我们的大雀哥了？”闵教授适可而止地转移了话题。 “闵教授，这个我不太会，倒是看了不少文章，想把科室里一些数据利用起来，写一写case和临床研究这些，找到了几个点，但是都暂时还没有找到比较好的病例。”朱雀光摇了摇头。 文章哪里那么好写，基本上你想到的点子，都被写过了。 虽然也能够再炒向饭，但毕竟，向饭还是不香的啊。 况且，在他读研究生和博士的时候，对这方面的重视度不是这么高，只要把临床学好了，就一切万事大吉。 “嗯，科室里的很多数据，是要利用起来，我最近就看到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 “他们说，髋关节置换术后，放置引流管和不放置引流管对术后的疼痛、功能与并发症的几率，都相差不大。” “这就是对科室里数据的收集和利用，也是我们平时很常见的事情。” “我觉得这篇文章就很好，注意到了我们平时没有在意，只是按照指南进行的事情，稍作转变，就成了一篇很好的文章，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指南。” 闵教授说完看过的文章后，又看向了进修医生邓志：“邓志有没有发什么有意思的文章？其实我听说很多下级医院，也会发一些很特别的文章。” “你们现在都在晋升的关键时期，应该也要发文章吧？” 邓志当即摇了摇头。 苦笑道：“闵教授，您就别挖苦我们了，我现在都还在为升职称的省级期刊发愁。更别提国家核心期刊和sci了，我们要能够在sci上挂个名，那就不用这么愁咯。” 说到这，邓志看了看陆成和刚回到科室的林远，略有些羡慕道：“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些遗憾以前没有读研究生。” “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头绪。” 最近科室里，出了不少的文章，而且还都是不小的文章，邓志其实很想挂个名，但是这种话太不要脸，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们什么都没做。 凭什么？ 陈果儿看到闵教授看向她，主动憨憨一笑，说： “闵教授，我也没发，还正在写。” “还在写，那也是好事啊。” 问完一圈，闵教授才来到了重点：“林远，你了？这段时间，你特意写的那篇文章，写得怎么样了？” 自从前两天的会议之后，闵教授还自己做了一个自省，他发现，如今的湘大，其实是真的已经略有些落寞了，已经追不上其他顶级的医院了。 没有特别能够拿得出手的， 那种除此之外，就独一份的。 除了陆成的那个缝合。 但是，缝合在骨科，毕竟算不上重头戏。 放在烧伤整形外科还行。 “师父，文章的初稿已经完成了。” “小成直接给了图和数据，写起来比较快，准备这两天就给您和尤哥看一看，帮我把一把关。”卓远略有些兴奋地道。 原来，不用处理数据，直接拿数据写文章，是这么爽的事情。 半个多月，一篇文章，就彻头彻尾地搞了出来， 再改个半个月到一个月，往外面一投。 一个月内，应该可以送外审了吧？ 三个月可能就能够见刊，sci的编辑，可比国内的杂志审稿速度要快得多的多。 国内的核心期刊，从投稿到见刊时间，至少间隔一年！ “那就好好改，把文章也发给雀光哥、陈丁还有小成他们都看一看，大家一起改一改。”闵教授主动说道。 这篇文章的观点，是陆成在科室大查房的讨论上，提出来的，当然会把陈丁和朱雀光的名字加上去，否则也说不过去，虽然四作五作对他们的用处也不大。 接着，就来到了重头戏，闵教授问林尤道：“我们的尤哥，一直没说话，就拿你当重头戏吧？你今年搞得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远哥回临床 下 林尤摸了摸头，略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今年上半年都在做总住院，实在没时间去实验室，都是月初才开得试剂这些。article类型的文章，一篇没有。” “就只是年初的时候，水了几篇meta。” “发了的就只有两篇，分数也不高，就两三分。” “不过，最近我和小成，主要是小成吧，投了一篇jama surgery和bmj。” “老外的办事效率确实很***ama已经见刊了，而且bmj也即将见刊，还约了稿，我准备近期着手去写。” 这么说着，林尤顿时有一种压榨陆成的罪恶感，但他还是继续道： “其实我的课题也已经做完了一大半，就等着这周把体内实验做完，应该也就能开始写了。最快年底之前，应该可以见刊吧。” 闵教授当即愣了一下，陆成投出去的jama surgery和bmj的综述型文章，他是知道的，但是，陆成和林尤，什么时候去做的实验？ 他怎么不知道？ 林尤才下了总住院半个月，怎么去做实验？ 这才多长时间？就做完了体外实验了？ 实验分体外实验和体内实验，其实就是细胞实验和动物实验。 一般一个课题的完成时间，三年左右，是比较合适的。 不到一个月，在还要上临床的基础上，就完成了细胞实验，这速度实在是快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虽然这已经是月末了，算起来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但一个月时间，完成体内实验，这速度，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闵教授说：“那你的课题，完成的速度很快啊？加了不少班吧？我们外科医生，也要注意休息才是，不能经常做完了手术，还去熬夜做实验。” 闵教授这虽然是关心他和夸他，但林尤却是觉得略微有些愧疚， 而且是真的愧疚，说：“闵教授，哪里是我去熬夜做的，说起来我才是拖了实验进度的人，如果不是我最近忙着临床，体内实验估计都做完了，都是小成做的。” “我还想着，这课题做完了后，近半年都没什么太多事情做，闵教授你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也不能让他总是闲着。” 导师被催着做实验？ 若是这话被其他人说出来，那也没什么，关键这是林尤啊，如今骨科里，科研造诣不说第一，也是第二的人， 一般按道理来讲，不都是他催着陆成做实验么？ 怎么还？ 闵教授突然心里有一种庆幸和幸灾乐祸的感觉，他在想一种可能， 假如他把陆成收到了门下， 陆成好学地天天来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师父，咱们这个怎么做？ 师父，咱们还有什么可以做得啊？ 那可怎么办是好？ 他自己手下的那群博士生？ 能比得上林尤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总不能每一次，都向林尤请教吧？ 嗯，这么想起来， 这个妖孽被林尤这个和尚，收了去. 挺好的。 比起做实验写文章来，林尤的道行，确实要比闵教授高一些。 闵教授清楚这一点，同样的，心里也是放下了芥蒂。 闵教授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实验室还有多少做的，自己的博士和研究生都不够分，于是就说：“林远，小成对临床很有兴趣，你记得多带带他。顺便，过两天你去我助理那里把搜集的数据，也拿起来处理一下，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不仅仅只是为了发文章，也要用于我们自己的临床，分析其中有哪些做得好，有哪些做得不太好的。” “争取在毕业前，再利用好这些数据，搞一篇文章出来，这样保博士，就没人会有什么意见了。”闵教授自然也是喜欢林远的。 与陆成这样的怪胎比，那是自然稍差了些，但要和同级比，他能够发这么几篇文章，不说吊打，但是说站在了前三之一，没人敢反驳的。 天赋这东西，有时候真是与生俱来的， “好的师父。”林远面不改色地回，一副好宝宝的样子。 但是，其实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啊。 虽然他听说了陆成的一些战绩，也知道了陆成走了特殊的名额进入到了研究生系统里面。 但是，林远心里还是一直在安慰自己，不要和陆成这样的妖孽比，自己写出来的文章，挺好的，是sci， 挺香的。 同级中存在的也不多。 他已经摆好了心态。 可真正在听到了陆成所做的事情后，他顿时觉得，自己写的那些文章， 没意思。 是真的没意思，一点都不香了。 再怎么觉得它香，还能有陆成的香么？ 要说在临床上，陆成做的东西，拿出去，那也是经过了全国众多专家的考验的。 没人不服。 不过。 不论是手下的专业功夫，还是科研思维的能力，毕竟是自己的，是自己的东西。 也不能太过于嫌弃。 闵教授听到这，也就把自己内心中想的东西，按捺了下来。 搞属于自己科室特色的东西，不是这么快的，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做太多周全的准备。 今天再提，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自己科室已经开始着手实习生的培养，等到他们来了之后，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抽点人手，来再做点东西。 没有自己特色的骨科，在全国，那就不叫一流。 …… “查房！” 闵教授一声喊查房，直接把办公室的所有人一分为二。 对胡教授那边的人，闵教授就不太好插手去问了，所以干脆没多说。 在骨科四病区，护士也是要查房的，只是她们一般跟在医生的后面，要知道哪些病人必须要注意哪些东西，并且及时进行记录和告知。 以免病人家属在换班的时候，出什么岔子。 13-15床，都是准备关节置换的病人，当前的病历资料完善，正在做术前准备，都是准备周三做手术的。 一圈看下来，也没什么可看的，都是在等检查结果，来评估手术的安全性。 因为病人在入院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也要经过较为系统的检查，才能够排除相应的手术禁忌症，达到最高的安全性。 再次来到了监1床。 监1床的病人，正是之前住在28床的那个股骨头骨折后，同时并发心梗和肺梗的患者，进了icu大概一个多星期，病情稳定后，转入到了普通病房。 闵教授林远：“这个病人，现在病人的肺部cta检查结果怎样了？有没有请呼吸科会过诊？那边怎么说？” 林远既然要到科室，当然会做好这些检查结果地复习，当即回道：“上周就复查了cta，现在肺部和心脏梗塞的部分基本已经通了，已经请了呼吸科、心内科和麻醉科的人来做了术前评估。” “心内科建议再做一个心脏彩超和双下肢的彩超，会诊意见上，说并不建议，手术治疗。” “师父，你看？” 林远的意思就是，师父，要不，这个病人，要不咱们喊他出院吧，别惹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林远的感慨 上 闵教授并没有接过林远的话，而是道：“嗯。两个星期的抗凝治疗，应该也差不多了。” 接着对病人和家属道：“你们在病房应该都待得快厌烦了吧？不过你们终于可以快可以安排手术了。” “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们可能会在术前再观察你一段时间，术后了，也会观察到你拆线，再让你出院，差不多还要20天多天的样子，这段时间，你也要注意补充营养，做不做得到？” 病人和家属都赶紧点了点头。 “谢谢闵教授，谢谢闵教授。”病人的女儿赶紧笑道， 她私下里在母亲发生肺梗和心梗后的第一时间，就托人打听过了情况，这种心梗和肺梗发生在院内的，情况极其凶险。 基本上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转去心内科或者呼吸科，慢慢调养到半年之后。 至于骨折的处理，显然是没有命重要的。 闵教授暂时没有把她转去内科慢慢调养。 而且想她母亲这样的病人，也是一般的教授，不敢自找麻烦接手的。 假如现在闵教授不管，那么他们是真的无计可施。 母亲还躺在床上，无法活动，骨折也只是经过了皮牵引，疼还是疼，照看起来，当然辛苦，若是早点手术，不仅母亲自己可以下床走路，可以免去疼痛，自己也终于解放了。 她巴不得现在就手术。 她也是终于明白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俗话，以前她只以为自己不会这样。 但是真正当自己母亲，生活都无法自理，需要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觉得，以前那个虽然话有点多，而且还喜欢乱跑出去下棋的父亲，是多么的好。 病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场，让她的精神萎靡了很多。 长期卧床，她的食欲都不太振，再加上疼痛和无法活动，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虽然她是病人，当然也看得到自己儿女的辛苦。 作为人母，谁想折磨自己的儿女？ 她几乎含着泪说：“谢谢闵教授，谢谢闵教授，我以后一定让我女儿给你送一幅锦旗来。不管我治不治得好。” 女儿和女婿，儿子和媳妇也是纷纷点了点头。 在刚从icu转回来的时候，林尤和朱雀光其实都找到过他们。说是建议他们出院，手术风险太大，老人家可能熬不住、 但是却被闵教授给强行留了下来，说是再等等。 一说要等，他们当然去打听了，可在多方打听的时候，他自然也要晓得到底是不是这医院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想给他做手术。 打听清楚后，他们更是才明白，闵教授把他硬留在院里的魄力，毕竟就连他的下级，都建议把他转出去了，不想接手他。 可若是没有地方要她，她能往哪里去呀。 闵教授只是笑笑。 病人这么说，他也当然就这么一听，当然不能这么信，假如真把病人的话全都当真的话，那么…… 之前的监2床，上周就已经出院了，再住进来的，也并非就是特别重的病人。 但是他合并有高血压和糖尿病还有肾病综合征，算是较难管理的病人之一。 而且也是长期使用激素类药物所致的股骨头坏死，不做手术，非常影响生活质量。 病人及家属都要求做，也有足够的手术指征，才把他送进来。 术前就合并有糖尿病、高血压和肾病综合征，确实要经过极为缜密的术前评估。 病人是周末收进病房来的，术前检查都暂时还没有完全完善。 闵教授竟然突然直接问向了陆成：“小成，这个病人，你怎么看？” 陆成一愣。 周日的时候，都聚餐去了，而且又不是他自己的病人，所以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熟悉病历。 但是在早交班的时候，护士会把所有新入院病人的诊断都给报出来。 陆成于是老实道：“闵教授，病人的基本资料和基本情况，我都不清楚，我也没有做过体查。所以我并不晓得这个病例怎么看。” “但是刚刚在查监1床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观点。” “我们骨科围手术，发生率较高的就是下肢血栓，再稍微少点的就是肺栓塞等。” “临床上有过很多关于发生这种猜测。” “我有一种想法，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啊，我们可以搞一个回顾性地分析，把我们科室以前所有在院期间，经过了关节置换的病例都收集起来，然后再把他们的诊断，再进行一一对比。” “说不定还真能够发现点东西。” 陆成说到这，发现所有人的眉毛都在跳，他赶紧道：“我之所以这么想，主要还是看过一篇关于肾手术后发生肾脏梗塞的相关风险的回顾性分析。” “然后刚刚听到这个老爷爷有糖尿病，就想了起来。” “那篇文章发的分数也不低，差不多有十几分，而且是真正的论著。” “我记得里面提到，糖尿病，也是梗塞发生的风险因子之一。” “所以。” “我就有了这个想法。”说到这里，陆成就没再说下去了，他知道再解释太多，那就真成虚伪了。 闵教授先是愣了一下， 他问陆成，本来就只是想考教一下陆成，对于有合并症的病人，有什么自己的看法没有。 谁能知道，陆成不好好地回答，却答出来了这个？ 当然，闵教授在陆成等人入科的时候说了，有想法就提，不管是任何时候。 紧接着闵教授甚至像上次那样的客气都没了，直接转头对林远道：“林远，你等下就找护士长，喊她把我们所有的既往病例都给调出来。” “然后进行细致的筛查数据，等你把数据调出来后，发给我们科室所有人一份。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也正好回顾一下我们既往遇到的发生血栓或者梗塞的病人。” “做一个自省的同时，看能不能总结出点什么。” “这件事，你要上心，近期你也多看看相关的文章。” 闵教授说得很隐晦，说是自省，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想看看能不能把相关的风险因素和应对方式通过回顾性缝隙搞出来，写一篇同样的大文章？ 而且假如只是单纯的回顾病历的话，有必要这么急切么？ 当然。 没有任何人质疑或者好笑闵教授这态度的突变。 换作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是逃不掉陆成爆出来的这么大一个诱惑！ 闵教授当然也是俗人。 那可是十分以上的论著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林远的感慨 中 林尤看着闵教授的表情，特别陆成说那10多分论著时候的脸皮轻微一跳一跳的那种渴望，心里还是颇为舒坦的。 这小子，可真给我长脸。 但紧接着， 林尤突然细细地在思量着一个问题，我记得似乎我并没有给陆成说过，闵教授其实有争下一届骨科大主任的想法啊？ 没说过的吧？ 闵教授肯定有这个想法，专业技术，显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骨科的大主任，最主要并不是说，把自己能够做的手术做好就行了，假如只需要做到这一点的话，科室很多教授都能够做得到， 更为关键的是，还要如何把骨科做大，做强，回到属于湘大二医院的巅峰，甚至超过。 虽然讲，每一届的大主任，都是有这样的雄心的，但是现实，往往并不是按照预想中来走的。 最近这几十年时间，湘大二医院依旧在发展，但是唯一的问题是，没有其他的教学医院，发展得快，所以相对落后了，这也是湘大二医院整体存在的问题之一。 就闵教授个人来讲，说得更加精确点， 他暂时是缺了大文章，如果有一篇十几分的论著打底，那就真的至少可以增加两成的胜算。 然后，他还缺可以在全国乃至全世界，打得出去的，最为得意的一张牌，独一无二的一张牌， 想要拿到这张牌，很难，至少还要花费十年甚至二十年时间，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有这样的潜力和这样的魄力。 潜力，闵教授自己也清楚，肯定只能自己去前面闯，凭借着自己的名声，拿课题，争取机会，然后把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做， 他已经老了，年纪大了，在专业领域上，肯定会越来越精湛，但是在创新上，如今他的扩展潜力，已经是定了型了。 那个位置，还有很多人在虎视眈眈，并不能说一定就能成功…… 朱雀光等人都看完了闵教授表情后，又是直接看向陆成。 心里想的都是，你可真是狠人啊。 你师兄林远才回来一天，又他么被你给支走了、 你这样，真的好么？ 林远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陆成，又看了看闵教授，只觉得这场面好熟悉，好像两个星期前，也同样是监2床，陆成一句话，把他“赶”下来临床。 现在？ 这一幕场景怎么如此地熟悉？ 但林远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上次混了一篇文章，为自己的履历上添了特别完美的一笔。 现在，若是能够在一篇十几分的论著上提个名，不管是几作，那都是贡献人，拿到任何地方，都不会被无视。 所有大文章，都是团队做出来的，能够做出这种文章的人，那绝对不会被人忽视的。 找工作、读博等等，有这样的文章打底，一切从优。 其实说实话，同样从湘大二医院出去的研究生之间的相互差异，能有多少？ 还不是思维之间的差异？ 自己，不知不觉中，能够混成这种大文章中的一员，这是其他人能够求来的事情？ 为什么不喊同高波？为什么不叫范承？ 自己不做，有的人会去做。 林远赶紧回：“好的，师父。” 闵教授特意地强调了一下，“你记得给小成一份啊。” “咱们快点查房，然后快点下手术室。今天要速战速决。” 闵教授不知不觉间，步子都加快了很多。 把手术速战速决之后，才能够有时间去处理杂事。 临床医生的一切，都是服务于临床。 相应的，所有医务人员的所有工作，最终的目的，都是服务于临床，临床，才是最本质的目的…… 退出病房，在走过走廊的间隙，林尤狠狠地掐了陆成一把， 低声笑骂了一句：“你可真是个败家玩意儿啊！” 林尤只是玩笑着骂，陆成提出来的点子，不管是陆成自己写，还是拿起来一起写，陆成的一作肯定逃不掉，即便是闵教授也只能是共一或者是通讯作者。 当然，到底是他林尤通讯还是闵教授共一，这还得看到时候怎么去商量了。 林尤只是有些心疼，这样的东西，要是他拿着和闵教授私下去说，那得有多好啊，可以得到的东西，更多了好多。 陆成笑笑，没有更多的解释，似乎并不在意。 …… 在查完房了后，林远被闵教授发配在了病房问护士长要资料，暂时不用去手术室了。 陆成当然得去，不过因为第一台开台并不需要他参与，所以陆成要在完成了自己的病人之后，才能下去。 这个时间，林远偷偷地摸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道： “小成，看得出来，闵教授和大尤哥，都很喜欢你，要是我们这些研究生，想在临床上搞点东西，那怎么可能？” “上级怎么可能配合。” “不像你，一句话，直接把我这个师兄，都发配成了苦力。” 林远看似无奈地说着，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无奈的意思。 陆成道：“远哥，你就别挖苦我了，不过今天确实害得你要辛苦点了。” 林远紧接着又笑嘻嘻回：“没事没事儿，这样辛苦的活儿，多给我来点才更好。你放心，你师兄皮糙肉厚的，扛得住揍、” “对了，我今天要找你说的事，并不是这一件。”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真的在二医院出了名了。本科生院和研究生院，都同时盯上你了，你可得小心点。” 听到这话，陆成没由地眼皮一跳：“嗯？这又是为啥？” 林远故作高深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听说最近这一届大四的本科的实习生中，有一个奇葩队。” “在内科那边，可是闹得简直叫一个热闹。” “什么肾内科、心内科还有感染科的副教授和主任，都差点为了抢这些学生，打起来。” 说到这里，林远压低了声音，靠得更近了：“不过，似乎本科生部和研究生部的老师在仔细在打听了这几个人之后，好像他们都想去京都那边的意思。” “听他们的同学讲，好像是他们讲我们这边的研究生，也好像不太。” “咳，就是不太优秀的意思啦。” “当然是私下里说的，只是被本科生院的老师打听出来的而已。” “所以啊，最近一段时间，本科生院和研究生院合计着，可能会把他们送到骨科来，让我们这边的人好好打磨打磨。” “你，懂我的意思吧？” 上架感言 汗！ 这个东西是真的不会写啊，但是别人都有写，好像不写又不合适。 这本书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也终于要到上架的时候了，时间就定在四月一号的零点，又是新的一个月。 大家应该看得出来，这本书，很不好写，因为选择的路子，有点“野”。 上了试水推，成绩果然不好，到新书推荐就下来了，连强推都没上过。 但是，我的书友们，却给了我不少的惊喜，下推荐的时候，是3400收藏，裸奔两个星期，还能增加两千多收藏，你们是真的行啊。 要是在推荐的时候，有这成绩，哪里至于被比下来？ 嗯，不过也不能辜负书友们的热情。 公众期的更新并不多，但也不少了，平均下来是5000+，主要还是想多有些推荐的。 但是上架了就不一样了。 说下更新和加更规则吧。 每天基础三更。 现在的收藏是5600+吧，我自己定下的要求也并不高。就按两百首订和均订为基础。 多五十首订加一更(仅限于首订当天)！ 如果按照10：1的首订比的话，那我就要加更6章。 然后，每50均订加更一章。这样算的话，假如明天的首日均订也达到了五百，我就要加更6章。总共就是十二章了。 月票的话，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个东西听起来很高大上。 4月份那就也50月票加更一章吧，应该不会很多的才对。（我也不知道行情，反正觉得50挺多了。） 接下来，再说一说打赏？ 打赏这个东西，我感觉和我应该没什么缘分了，毕竟现在最高的打赏才两千币。 暂定就下一个执事，加更一章，然后每10000.asxs.币打赏加更一章，反正这个东西的加更，我相信不会多的。 至于盟主什么的，我感觉在这本书，应该就算是个梦吧。 如果能有盟主，那可就好了。 萌新的梦，感觉做梦都会笑醒。 接下来，就说说正题吧。怎么说了，还是有求订阅吧。 书最根本的东西，肯定都是订阅的，小雨争取写好每一章。 写这本书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能够让各位书友了解骨科和运动医学，因为，21世纪，必然是全民运动和运动医学蓬勃发展的时代。 各位在健身等运动时，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达到了这一点，那么这本书可能就达到了我本来的目的了。 也不多说废话了，毕竟立了这么多flag，多点时间多码点字以防万一，也是好的，万一我的书友们，都长得和我一样帅，把我的均订顶得高高的。 到时候还不出来，那就尴尬了。 希望今天晚上十二点，咱们可以不见不散，我到时候会直接发五章给各位先尝尝鲜。 祝各位看书愉快。 最后。 还是摆碗，求个首订吧。 各位看官老爷们。 我都不知道上面这句话怎么打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林远的感慨 下（第一更，求订阅） 听到这，陆成整个人都略有些呆滞。 心里暗道，林远这口里说的，湘大的研究生，不太优秀，这恐怕是有所保留的吧，反正原话，肯定不是这样子的。 因为听起来就不是口头用语啊。 那这么一想，这一届的实习生，有点虎，也有点意思啊。 至少比陆成在临床上的时候，要虎得多了。 不过，能够被一群副教授和主任挣得差点打起来的，本事和能力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至于被教授看上眼。 恐怕也是一群学霸加保研党，现在保研的名额基本快定下了，在别人还在辛辛苦苦准备考研看书的时候，他们就乐呵呵地临床四处转，寻找自己心仪的科室。 这就是学霸的快乐。 不过，这件事和自己有啥关系？ 即便这么想，陆成也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双眼滴溜溜一转，赶紧问道：“远哥，你的意思是？” “还能有啥意思咧，你是咱们院，最近最火的研究生啊？” “网上传得有名的陆某某。” “学校要抢人，不把你顶出来，你觉得可能么？” 说到这里，林远又故作高深地分析道：“你看啊，他们轮转了这么多科室，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表态要去哪一个科室读研。” “说明了什么，那些科室的研究生，根本罩不住他们啊。” “或者说，这些学霸，太优秀了。” “所以学院就想到要找人压一压呗，天才嘛，你只有用相对应的手段，才能够以暴制暴，其他方式，肯定是不行的。” “具体的细节我不太懂，但是，师父跟我提到一嘴，而且让我告诉你，让你提前做准备。” “他们到骨科实习的时间，是两周，若是你能够两周内，把他们压得服服帖帖的，那也是有可能挽留住一两个人的。” “这群人肯定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所以师父也有些意动，你能够把他们压下来的话，那么留在骨科的机会，就更大一些了。” “嘿嘿嘿，这样咱们骨科的团队，才会更加强壮起来嘛。” 接着，林远突然打开了手机，里面装着一个word文档，点开后，全都是关于这些实习生的信息。 林远指着其中一个女生道：“这里面的人，最虎的还是这个叫秦安的学妹。” “在肾内科，吊打一群研究生，在心内科，完成了一些主治才有可能完成的操作，而在感染科，那就更加牛了，找到了连全院大会诊都没办法找出来的病原体。” “目前，已经发表了两篇sci，一篇论著，一篇meta，保研基本上是妥当了的。” “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定下来科室，不过估计选外科的几率比较大，气得内科的教授想骂娘，却又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还有……” 林远选了几个介绍后，就道：“我到时候把这文档发给你，你好好研究研究，反正，这件事情做好了，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咱们研究生，也得多为学院分忧的啊。能力越大，担子就越重，这件事，师兄自以为是扛不起来了，所以，就交给你了哈。” …… 陆成看着林远手机上，那每一个名字之后的一排名誉，而且基本上每个人都发了sci的简短介绍， 目瞪口呆起来。 这他么是什么事啊，研究生不应该是好好搞学习么？ 怎么还顺带着。 拉皮。 咳咳， 帮学院拉学生了？ 不过，既然林远都说到了这份上，估计他想拒绝也没门了。 但是，还好科室和学院也没有下什么强行的规定，到时候，就一切随缘呗。 别人有别人的追求和理想院校，那强扭的瓜，肯定是不甜的啊，自己肯定没必要去扭转别人的意愿。 不过，若是机会合适的话，给他们上一课，也不是不可以的。 毕竟，他们私下里讨论的是整个湘大二的研究生，都不太行，这不把我也说进去了么？ 被男人说不行，甘心接受还可以、 女生的话？ …… 陆成有些想得太多了。 到了手术室，陆成在一旁观摩手术，就把这件事搁在了脑后。 可没想到，下了手术之后，又是被林尤给找上了。 林尤道：“那些实习生的事情，林远给你说了一些吧？” 陆成点了点头，“说了一点，师父，可这事儿？” 陆成可不相信，林尤也同意这样强扭的瓜。 林尤苦笑道：“你也别紧张，反正到时候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们科和骨一，一半一半。” “骨一的刘教授，带的团队，也是很优秀的，咱们到时候别被他比下去就成。” “反正我估摸着，这事上面在给师父我下任务啊。” 刘新飞，陆成当然认识，那是除了苗元巩之外的骨科第三个科研大佬。 林尤这话是啥意思，难道到时候林尤要是比刘新飞带出来的效果差，还对他有影响不成？ 陆成觉得这很有可能，林尤是工作了的，是在职场，影响的因素太多了。 毕竟这带学生，可不仅仅只是比技术的。 只是如此一来的话，那么，自己可能就真要好好地下一下功夫了。 现在是28号，距离1号，可没几天了。 陆成瞬间笑着道：“嗯，师父，我不会紧张的，反正一切，都有师父冲在前面，我在后面给你加油。” “去你的，赶紧洗手消毒去。什么时候学得开始油嘴皮子了。”林尤故意侧踢了陆成一脚，但是根本就没有踢上，即便陆成不躲，也不可能踢得中。 “遵命，师父。”陆成嘴里还是笑着回道。 他觉得，可能他和林尤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还要更好些，亦师亦友。 主要是林尤平时，就不太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要真让他成天紧绷着一张脸，做一个严师，他自己都不习惯，陆成自己也更加情愿林尤更加生活化一点，而不是脸谱化。 只是，陆成的心里，却是早已经把林尤的话，记在了心上。 他想着，可能要更多一些准备，好好地会一会他现在的这些师弟师妹们了。 作为一个实习生，这些人能够耍的手段，恐怕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所以，自己也算得上是，知己知彼了，应对起来，也应该还算得心应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很虎的实习生 上（第二更，求订阅） 9月1号。 距离陆成来到湘大二医院的骨科，已经整整1个月过去了。 上级还是这些上级，但是下面轮科的人，却已经不是以前那些人了。 邓志大哥，去了骨科三病区，也是另外一个关节外科。 同高波和范承分别去了骨科二病区和骨一，那才是他们的导师到的科室，算是回了自己的本亚专科。 烧伤科的陈果儿轮到了其他科室，在昨天的聚餐上，她好像说是去了脊柱外科。 留下来的，就只剩下陆成和林远。 而林远了，也是直接被闵教授发配到了跟班，说是喊他这个月好好地准备文章，临床的事情，全部交给陆成来管。 当然，也会新来不少人。 早交班上，病房里堆满了一群陌生的面孔。当然也有一些陆成认识的，比如说班长林瑞奇、沈奥。 交班完毕后，闵教授还是像当初接待陆成一样的，笑着道： “这又是新的一个月，咱们科室，又是来了一些新的面孔啊。大家来各自做个自我介绍吧。” “就从，这位同学开始吧。” “闵教授好，我叫林瑞奇，骨科的研究生，今年研一，才上临床第二个月。”林瑞奇回道。 闵教授点了点头。 然后站在林瑞奇旁边的一个人道：“闵教授，我是许靛青，也是林瑞奇的师兄，我又来了。今年研二。” “靛青，我还是知道的。” …… 一番介绍下来，陆成发现，闵教授组的人手，更加壮大。 除了陆成、许靛青、林瑞奇和沈奥外， 还有一个从普外科轮过来的黄亚伟、泌尿外科轮科过来研二的程学前，与脊柱科的陈诺。 陈诺也是研一，与陆成同级。 一共有七个人， 闵教授组下，一共有20张床，平均下来，一个人就只有2-3张床。 胡教授那边也有四个人，算起来也是三张。 在把早已经分配好了的研究生都认识后，闵教授才看向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自我介绍的同学道：“我们的实习同学，也都做一个自我介绍，让我们认识认识嘛。” 听到这话，站在了研究生后面，靠墙的一些人才纷纷自我介绍起来： “闵教授好，我叫常光林，今年大四，这是我第一次来外科。”一个较为外向的男生，很是自信地自我介绍道。 同样的，通过他的语气，能够听得出来，他似乎对外科的实习生活，很是期待。 个子很高，足足有一米八以上，比一米七八的陆成，还要高出来小半个额头。 “常光林，很好，我记住了，你这个个子，很适合干外科啊。常同学旁边的这位帅哥了？叫什么？”闵教授心知肚明，这群学生的来历，颇为不寻常，因此话语间也是较为客气。 “我叫杜武。和常光林是同学，也是第一次来外科。”杜武个子教矮一些，差不多在一米七上下。 脸色比较黑，长得略有些敦厚，但整个人比较壮实，比常光林更加壮硕有些，只是话语较为沉闷，似乎略有些沉默寡言。 “杜武同学，欢迎你第一个外科科室，就来到了我们骨科。”闵教授接着看向了下一个。 “我叫秦安，我也是第一次来骨科。”挨着杜武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学妹，双手放在腰前，个子比杜武还要略高一点，因为被众人挡住了，因此只能怪看到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秦安，我可是记得你的哦，记得在感染科的全院大会诊上，你表现得特别出色，也欢迎你。”闵教授认得秦安，也是他记忆最深的一个实习生了。 在秦安身旁，还站着一位女生，相对比较安静，与秦安身高差不多。 不过看起来似乎性格还比较腼腆，声音比起自信的秦安来讲，也稍细一些， “闵教授，我叫艾荷。”艾荷虽然个子和秦安一样高，但是比她却看起来消瘦很多，脸色也略苍白。若不是白里稍稍透着红色，恐怕看起来是真生病了的样子。 艾荷的声音很细，但是却很好听，很动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穿透力一样。 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往那里多看了两眼。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陆成。 陆成站着的位置正好就在艾荷的对面，在陆成看过去的时候，艾荷的目光也是正好看着这边，反正有没有和陆成对上，陆成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陆成觉得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不太好，所以主动地移了开。 不过也是能够看得到她秀发之下的峨眉很好看， 陆成就只有这么一个映像。 一一都介绍完了之后，闵教授就道：“大家也算是相互有个映像了，胡教授有没有要说的？” 胡教授直接道：“闵主任没指示的话，咱们就开始查房吧。” 胡教授理解闵教授的心里想法，但是今天是他的手术日，他必须得赶时间。 “好，那就查房吧。” “胡教授，这几个实习生，我们之前没有商量过，我这边就留下来了，下一次来的实习生，我们再商量着怎么分啊。”闵教授解释道。 “可以嘞，”胡教授自然不好拆穿，闵教授就根本没有过想要给他分实习生的想法。 当然了，科室来的实习生，都是闵教授自己走动来的，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他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带是实习生了。 …… 两组分开后。 闵教授站在病房的中间，对众人道：“大家都各自应该看好了自己的床位了啊。今天的查房，你们可以不用记得每个病人的诊断和检查结果，但是明天，我希望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病人，十分熟悉。” “我们组了，每周一三五手术日，手术日间的周二会有一次小讲课，” “周四会有教学查房，同样的，周二和周四的下午，都会有病例讨论和术前讨论，可能比较累，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都不要缺席。” “同样的，我也希望我们的实习生同学，到时候也可以到场。” “开始查房吧。”闵教授一声令下，就带着陆成等人走进了病房。 实习生，是没有自己的病人的，而且按照规定，是自然要走到队伍的最后面的。 暂时，闵教授也没有给他们管理的病人。 不过，似乎在听到闵教授说有小讲课，病例讨论等的时候，她的眼睛微微一亮， 其余的三个实习生，也是略有些神采奕奕的样子。 倒是艾荷，一副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很虎的实习生 中（第三更，求订阅） 其实，按照医院对实习生的安排规矩来讲，一般在实习生来了之后，都会给他们安排一个跟的研究生或是进修医生，让他们跟着他们进行一些临床基础操作的学习。 比如外科的换药、拆线；内科的病历书写、视触叩听等体格检查等。 但闵教授暂时并没有这么做，想的就是让几人自己在查完房后再自己选。 这也是优秀的学生的特权之一，他可以选择老师，也可以选择跟哪个师兄，而不像一般的实习生，喊你跟谁就跟谁，这就是差别待遇。 差别待遇，在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 根据之前闵教授的安排，13-15床，正是分给了林瑞奇。 林瑞奇，看起来略有些大大咧咧，喜欢阿谀奉承，但是，其实却是个很心细的人，在来科室之前，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分管哪些床， 可是，他在昨天，就基本上把所有的病人的基本情况，都了解了一遍。 之所以会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医院里的某位科室主任，所以他十分清楚，若是在入到一个新的科室时，若是能够主动地留下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是十分重要的。 因此，在闵教授他们都还没开始说话之前，林瑞奇就主动地站在了闵教授他们的对面。 主动地说道：“闵教授，这位是一个左膝关节疼痛6年，加重伴行走障碍6月的患者。” “中年女性，入院前曾服用过艾瑞昔布镇痛，最开始有一定的疗效，但最近6个月来，症状逐渐加重。特别是上下楼的时候，疼痛会更加明显。目前已经完成了x线左膝关节站立位正侧位。” “体查的话，左膝关节无压痛，活动度可，无明显受限。” “入院诊断考虑是髌骨高位和膝关节骨性关节炎。” “片子就在这里。” 这些病史和体格检查，都是林瑞奇提前预习好的，自己做，时间主要还是来不及。 不过，因为昨天要记住的太多，所以他也只记住了大概，最主要的还是记住了主诉和诊断。 果不其然，林瑞奇做的功课，还是让闵教授的眼前微微一亮。 “看来瑞奇还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啊。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先来给我们先阅一下片吧。”闵教授先是夸了一句，然后就直接给x片给到了林瑞奇的手里。 林瑞奇当场一呆，这啥情况？ 虽然听说了闵教授爱提问，但也没必要，一上来就拿我开刀吧？ 其实这是林瑞奇误会了，也是闵教授误会了，闵教授以为林瑞奇在之前就做过不少功课，所以直接喊他来阅片。但闵教授并不知道，林瑞奇其实只是熟悉了病历。 林瑞奇的导师的专业方向是骨肿瘤，他的第一个轮转科室，就是骨肿瘤，如果喊他看骨肿瘤的位置和形态的话，林瑞奇自以为还有点功力。 但是看关节外科的髌骨高位？ 不过逼已经装出去了，含着泪也必须要装完。 林瑞奇接过片子道：“闵教授，我们可以在这张片子的侧位片上看到，患者的关节间隙，有狭窄，而且还有大量的骨凹凸不平，这符合膝关节骨性关节炎的诊断。” “而且，我们看膝关节前方的胫骨平台和髌骨之间，有很大的空隙，这是区别于正常人的膝关节x线的。” “这个空隙狭窄，就是低位髌骨，增宽的话，就是高位髌骨的诊断了。” 医学是最不能装模作样的科室了，有多大的能力，有时候一两句话，就清楚了。 连空隙这样很不专业的词儿都出来了，闵教授心里就对林瑞奇的水平，大概有一个了解了。 还停留在本科生的阶段，与范承他们差不多，看看骨关节炎这样的常见病还可以，真的涉及到很专业很深入的方面，还是差了不少。 不过并不能要去每一个人都是林远这样有经验的人，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陆成这样的妖孽。 闵教授还是点了点头，夸了林瑞奇一句：“瑞奇能够提前做好功课，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几位实习同学，你们在听了你们的瑞奇师兄说的话之后，有什么自己的看法没有？” “秦安，就你来说吧。” 闵教授这就把机会直接给了离他最近的秦安了。 秦安的神色略微一慌张，似乎有些不太习惯闵教授的这么直接，毕竟她们之前在内科，还是要首先把病历拿出来再翻看一下，然后再看看辅助检查，然后再进行阅片这些的。 外科的这么单刀直入，让她略有些意外，不过秦安还是把片子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足足二十多秒后， 道：“闵教授，从这张片子的正位上，我们可以看得到关节的内外侧间隙均有狭窄，且内侧间隙狭窄的程度更加厉害一些，所以可能还有内翻膝的诊断的。” “另外，刚刚林师兄说了骨性关节炎的诊断，按照x线上的标准，应该是属于关节炎的3期。” “然后我们再看侧位片，因为胫骨髁间隆起的存在，其实我们并不好在这里看到关节间隙的狭窄。” “所以我们再来看髌骨，根据insall-salvati测量法，也就是髌腱的长度比髌骨最长对角线长度的话，应该至少是大于1.2的，所以比较符合髌骨高位的诊断。” “除此之外，我们再考虑到患者的疼痛症状，比较明显，再看髌骨下缘的话，我们其实可以看到髌骨面，不是很平整，所以存在髌骨软骨的损伤。这个在x线上无法进行评估，只有在术中或是mri上，才可以评估得到。” 秦安一通说下来，林瑞奇的双眼都直接睁大了。 这他么蛇皮。 这妹子是什么人呐？ 真是个实习生而不是骨科的博士生？是闵教授专门请来搞我的？ 不知不觉间，林瑞奇往后退了几步，想把自己藏起来。 有没有功力，一句话，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闵教授的脸上当即就笑了起来，就这秦安，能让内科的那些教授打起来，果然是不假的，这专业功底，比起一般的研究生还要强一些，简直了。 不过不能厚此薄彼，闵教授又问向了常光林，“光林，对这个病例，还有些特别的看法没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很虎的实习生 下（第四更，求订阅） 常光林仔细地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闵教授，秦安大神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我看不出来其他的了。” 这么说着，常光林特意地看了秦安一眼，满眼都是佩服。 这眼神就有些意思了。估摸着，也是对秦安有意思，但是秦安却像是没看到常光林的目光似的。 闵教授看在眼里，但并不说透，转头看向杜武。 杜武直接道：“闵教授，秦安已经都说完了，在这张片子上，我看不出来其他的了，不过，高位髌骨一般都会有髌骨的压痛和恐惧征（+），我想这个病人如果进行体格检查的话，应该也有的。” 闵教授直接道：“你既然这么说的话，那你就做给我们看看。” 闵教授这就是在考校了，有时候，能够说出来，和能够做，可不是一回事。 只见杜武走到病人床旁，先是把窗帘给拉了起来，然后道：“阿姨你好，我现在要给你做一个体格检查，能麻烦您躺下来好吗？” “哦，好的。”那中年阿姨将信将疑地躺了下来，心里想的是，这个医生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实习的，他能行吗？ 不过，这些行为看在闵教授等人眼里就是细节了，杜武对病人的隐私保护很好。 “阿姨，您的腿不要用力，我的胳膊，可是拧不过您的大腿的啊，我在做检查的过程中，可能有一点点痛，如果痛了，您就说出来，我就不做了，可以吗？”杜武双手一边做好准备，一边解释。 “好的好的。我一痛，就会说的。”中年阿姨生怕被实习生把自己搞痛，连忙道。 阿姨的话还没完，只见杜武的左手，就已经按压到了她的髌骨前方，并且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胫骨。 只见稍微一用力，阿姨就叫了起来：“痛，有点痛。” “好的。”杜武马上松了。 然后杜武开始侧推髌骨往外侧。 只见，还没开始推多远，只见那阿姨立刻就：“哎唷，哎唷。” 然后身子直接起来了，双手作势就要捉住杜武的手，不过，她还没捉来，杜武就松了手，道：“阿姨，是痛吗？我已经做完了。” “没有，不是痛，但是很怕。”阿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也不是怕痛，就是有一种自己的髌骨可能会从自己身上被推走的感觉。 杜武这才回道：“闵教授，病人的髌骨压痛和恐惧征，都是阳性的。所以符合髌骨高位的诊断。” 闵教授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这个肤色有些黑的杜武，做的体格检查相当标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会。 闵教授夸奖道：“杜武同学做的体格检查不错啊，以前肯定有练习过吧。” 杜武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点点头。 闵教授于是又看向了最后一个实习生，艾荷。 不过艾荷可能也是知道闵教授看了过来，自己就躲不过了，索性就主动站了出来，在病人的身上开始比划，并没有进行操作。 她自髂前上棘到髌骨中心点做连线，并大概延长，然后再沿着髌骨中心点向着胫骨结节做连线。 艾荷便道：“闵教授，患者的q角大于15°，肯定是存在膝关节不稳的，所以如果只是做单纯的高位髌骨的软组织重建，可能达不到治疗的目的。” “像这种病人的话，咱们骨科一般会怎么做了？” 这话一问，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艾荷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是说话和反问，都是如此的波澜不惊，直接让闵教授的眼睛一亮。 反问道：“艾荷同学，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和建议呢？” “首先，患者的诊断符合膝关节炎3期改变，症状明显，有关节置换的指征，我觉得可以在关节置换术中，同时做一个髌骨表面置换，再加软组织的重建，比如说judet术。” 艾荷还真的答了出来。 这就很让闵教授意外了， judet术，全称叫judet股四头肌成形术，这就是极为专业的名词了，莫说是研究生，即便是不搞关节外科的骨科医生，知道这个专业名词的，也不是很多。 这下，闵教授就直接把头看向了朱雀光，这个病人，是朱雀光收进来的。 “朱教授，刚刚艾荷同学的这个提议，你是怎么考虑的，你是病人的主刀。” 朱雀光看了艾荷几眼，他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艾荷竟然会把诊断之外的治疗意见，都给说出来。 而且还和闵教授的建议差不多， 不过作为主刀的他，心里当然已经早有了自己的想法，道：“闵教授，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我比较倾向于做髌腱的缩短重建再加关节镜的清理比较合适一点。” 朱雀光并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解释，因为他已经和闵教授解释过了，现在的教学查房，闵教授才是中心点，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就是了。 不过显然，即便闵教授站在艾荷一边，他还是会保留自己的意见。除非闵教授要自己把这个病人接手过去。 治疗方案，出现了分歧。 其实闵教授很想站在艾荷一边的，他于是道：“其实相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同意艾荷同学的建议的，不过朱教授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倒是可以下午的时候，重点讨论一下。” “林尤，陈丁，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林尤和陈丁绝对不说话，这是闵教授和朱教授的治疗意见分歧，各有个人的理由，他们是同事，又不是学生，当然不插嘴。 只有陆成和林瑞奇沈奥他们这些研究生，倒是可以多说几句。 林瑞奇看到闵教授又有看向他的意思，赶紧道：“闵教授，我不知道，我连judet术是啥都不知道。” 他么的之前丢的脸，还不够大么? 自己说的阅片意见，自己说的查体，那都是阅片意见和查体么？ 那简直就是个屁，不， 屁都不是。 这tm的，真是实习生？ 若不是看着他们的胸牌，林瑞奇都很想有一种想要当场爆炸的冲动，因为这么一来，他之前的努力，似乎稍微有些白费了。 这么一来，闵教授能够问的，就只剩下陆成一个人了。 张亚伟、程学前和陈诺，都不是骨科的专科研究生，问他们，反而显得是在拿他们做铺垫。 而沈奥本就沉默寡言，在看向他时，脸上还略有些恐慌的样子，估计也说不出来话， “小陆，有自己的看法没有？” 陆成眯了眯眼睛，先是摸了摸头，而后才苦着脸道：“闵教授，我可能更加同意雀光哥的意见多一点。” 闵教授的目光微微一闪， 声音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继续追道：“你说说你的看法？”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临床 上（第五更，求订阅） 听到陆成这么讲的时候，不仅是闵教授的目光微微一闪。 秦安等人，也是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了陆成过来。 这个师兄，似乎和之前自己遇到的师兄，有些不太一样，具体的暂时还不好说，但是就胆子来讲，要比他们大上不少。 不过秦安仔细地回顾了一下自己所看过的书和文章，也没有找到艾荷所说的治疗方案里面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艾荷的专业深度，本身就比她们还要高一些， 虽然这一点，让秦安很郁闷，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艾荷的事实。 按照道理来讲，同样身为学霸，自己看过的书，看过的文献，不算少了，但不管与艾荷一起在哪里轮科，似乎都比之不上，这让秦安郁闷了很久， 但如今却早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们四个，艾荷最为优秀，然后才是自己和杜武不相伯仲，至于常光林，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艾荷一双好看的眉子聚焦在了陆成的脸上。 只见陆成不慌不忙地道：“闵教授，我是这么考虑的。” “首先，从患者本身的症状来讲，就像刚刚林瑞奇所说的，患者如今只有上下楼的疼痛加重。” “虽然刚刚秦安师妹有说到患者的膝关节有内翻状态，但是，这可以从侧面证明，患者在走平路的时候，可能疼痛感，并不是很强烈。” “我们再来看看这张片子，我们可以注意到，患者的膝关节间隙，虽然有狭窄，也有骨赘增生，但是，最为根本的，其实还是髌骨下软骨的磨损程度，才导致了患者的疼痛。” “又结合林瑞奇说的，患者的内外侧关节间隙，并无狭窄，因此我们推论，即便是患者目前的关节，从x线上评估已经到了3级，有了手术指征的状态。” “但考虑到患者本身的症状和年龄，我并不觉得直接做关节置换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患者如今的年纪才49岁，而按照关节假体使用寿命的30年来推论，那么患者以后很有可能再进行膝关节的翻修，而到时候，患者的年纪增大了，再次手术的术后恢复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而假如，在进行了关节镜手术后，能够再让患者的膝关节用上十到十五年，再进行关节置换手术的话，那么，患者这一辈子，就只需要进行一次关节置换即可了。” “虽然手术的次数还是两次，但是病人自身受到的手术打击，还是要相对小一些。” 说到这里，陆成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病人自己要求，或是她以后还有负重工作的需求的话，那么直接行关节置换的手术，也是合适的。” 陆成补充这句话，主要还是因为，如果在外科手术指征不是特别明确的情况下，可以有多种手术方式的时候，病人的自身要求和需求，也成了手术指征，而且还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种。 听了陆成的话，病人当即坐了起来，然后看向闵教授：“闵教授，我这条腿，做了手术还可以工作吗？” 闵教授又准备回答的时候，却又是被病人的老公和儿子同时打断了。 “你还工作什么工作，都操劳了一辈子了，都这样了，还闲不下来吗？”病人的老公唠叨一句， 然后也看向闵教授：“闵教授，如果我老婆可以动小手术的话，那就动小手术吧，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整天在家里闲不下来，正好可以闲下来，现在儿子和女儿都大了，她也早该退休了。” 说这话的时候，闵教授，包括所有人，都明显能够感觉得到，他虽面色不改，语气不惊。 但眼圈颇红，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往事。 病人的儿子也是劝道：“妈，这回你得听医生的，也得听我们的。” “你说你都累了一辈子了，还想着下地干嘛啊？” “正好我不是快结婚了吗，你就给我带孙子。那什么大手术，虽然效果好，但是相对的，风险也要高一些啊，做一个小手术，只要不影响你的日常活动，可以稍微做一点家务，你的用处还大得很了。” “您说对吧，妈？” 病人听到儿子和老公都劝，略迟疑了起来，嘴里低声道：“可是你的房贷？” “你儿子大了，今年都二十七了。” “你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我都五岁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好了，这件事，你就听我和我爸的，没得商量。” 闵教授微微叹了一口气，才回道：“刚刚陆医生说的理由，确实是说动了我，你现在这个情况，可以直接做关节置换，也可以做关节镜，术后的短期效果，都相差不多，不过相对来讲，是可以少经历一次大手术。” “那我就听闵教授您的。”病人这下就不再坚持了，只是看得出来，她的脸色还略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后，在整个家里就没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觉得，她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或者其他种种。 而看到自己的母亲改变了主意，她老公和儿子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闵教授等人称谢不已…… 这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自然也包括秦安和艾荷等人。 只是，她们也暂时还有些想不通，明明，书上说的，这种情况，是适合做关节置换的，最后却还是做了关节镜。 难道，是自己看的书，错了么？ 不，当然没错，连闵教授都是这么考虑的，她们的考虑，自然也没错。 但这里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么想着，秦安和艾荷的眼镜都忽闪忽闪地看向陆成。 这个师兄，貌似有些东西啊，竟然连教授，都能被他改变主意，这可是在内科系统里面，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太好询问的，她们也只能把这个疑问，藏在心里。 忽然，常光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人群最后，偷偷地在秦安耳旁低语了几句， 瞬间，秦安的双目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临床 中（第六更，求订阅） 刚刚常光林在秦安耳旁低语的是：“你还记得那个网上传的某某吗，就是我们医院骨科的研究生，我看这个陆成，可能就是他。” 秦安当然又不傻，她本来就有这样的考虑。现在常光林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更加确定了。 只是，这一切未免太凑巧了些吧？ 她们刚从内科轮转完，来到的外科科室，正好就是骨科。 骨科这么多病区，然后又正好就是四病区，然后还在了闵教授组。 这是有问题的啊。 莫非？ 学院和研究生院，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想到这种可能，秦安的斗志，一下子又充斥了起来，心里暗自说，就算你先胜了一局吧，不过我秦安，可不是这么好被打败和折服的。 学院的想法，可能会适得其反的哦？ 说实在的，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秦安一个。 常光林也是如此，不过他更多的，还是因为秦安目中淡淡闪烁着的战意。 …… 艾荷则并不是这么想的，她考虑得更多的则是，陆成说这些话的逻辑。 从头到尾，虽然陆成说得很多，但是每一点，都是井井有条的，而且，有理有据。 曾经，艾荷不止一次听到上大课的老师提醒过，基础是基础，科研是科研，临床，就只是临床。 基础是临床的基础，科研是临床的前沿，但是，只有临床，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一切，都要服务于临床。 但是，临床的话？ 不应该就是按照指南，按照教科书来的么？ 以前，秦安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现在，她内心产生了一点的动摇，她隐隐觉得，假如她能够搞明白这一点，她就可能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临床了。 临床，顾名思义，就是站在病床之前，给病人进行处理。 不是病例分析，更不是对检查结果进行单纯的分析。 她们现在接触的对象，既是症状、体查结果和检查结果，更是病人。 病人。 病人，是人。 所以，陆成看起来，只是比她们多学了几年，基础知识更加扎实一点。 但其实，他可能已经站在了另外一种较高的层次。 这是值得他们学习的。 只是，艾荷有些好奇，明明陆成只是比他们高了一届，怎么就能够有现在的功底。 …… 朱雀光这时候笑着道：“闵教授，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个人觉得，适应证，是因人而异的，如果患者的年纪再大上十岁左右，我是绝对不会建议她再做关节镜处理的。” 闵教授也是回说，“有意见是好事，也分歧，也是常事。” “如果真的什么处理方式都是一样的话，那么朱教授你在我组里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好了，我们再继续查房吧。” 14床和15床，都是较为常见的病人。 不过这一回，秦安她们似乎像是学了乖一样，并没有在林瑞奇介绍了基本的病史之后，再做过多的补充。 没有特殊的补充是一部分，更重要的，之前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她们自然也晓得，自己现在这修为，可能在这里，没办法像他们在内科的时候一样，游刃有余，所以先忍一忍。 观察一下形势再说。 实在不行，那就老老实实先做一个实习生。 …… 监1床和监2床，基本的手术方案都已经定了下来了，所以也没有特别多地需要讨论的。 虽然，秦安等人在经过监护1床的时候，很想提醒，闵教授，那个什么，心梗后的半年内，都是手术的禁忌症。 但是，这并不是绝对禁忌症，而且闵教授没有提做什么手术，她们就也闭上了嘴。 一路查房过去。 秦安等人明显感觉得到，外科的查房速度，比内科快了五倍不止，甚至这个速度，还要更加快一些。 16-18床，他们几乎都没有什么插嘴的机会，即便闵教授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了，但他们也就只是针对病人的核磁和x线片，进行了阅片的意见。 16-18床，是许靛青的，是一个研二的师兄，在查完了他的病人后，他立刻是舒了一口气。 之前林瑞奇在13床的遭遇，他可是亲眼得见的，若是真被一群实习生吊打了，那面子上还真不好受，好在，他是这么平稳地过来了。 19床。 林尤简短地报了病例。 “闵教授，这是昨天下午刚收进来的病人，住院证上写的是肩峰撞击综合征。” “应该是下班之后才来的吧，我也没来得及阅片。” 朱雀光听到肩峰撞击综合征这个诊断，笑着道：“闵教授，这个病人是你收进来的么？我好像对他没什么印象。” “是骨二的张教授收进来的。”陈诺也似乎是做了些许的准备，准确地回道。 “张教授收进来的？”听到这个名字，朱雀光顿时眉头就是一锁。 闵教授倒是无所谓：“没看过片子，那正好现在一起看一看。你们先看，然后再由朱教授给大家总结一下，肩峰撞击综合征的阅片。” “陈诺，你是管床医生，就由你开始吧。”闵教授并没有按照实习生、规培或研究生的顺序，而是直接把第一个阅片人交给了管床医生陈诺。 这话听起来，可能没什么毛病。 但陈诺却是听得出来，恐怕闵教授觉得，这些人里面可能就我最菜了，所以才喊我先阅片。 陈诺拿起核磁的片子，巡视了一阵后说：“这个病人的肩峰下间隙，非常狭窄，而且肩袖上有水肿，是较为明显的撞击表现了。” “而且我们可以从片子上看得出来，这应该属于一个二型的肩峰。” “结合病人查体有hakwin征（+）、neer征（+），应该是符合肩峰撞击综合征的表现的。” 陈诺这话一出，就瞬间引来了不少错愕的目光。 本来，就连闵教授他们，在知道陈诺是脊柱外科的研究生时，都下意识地认为，陈诺只是个外内行。 外内行的意思就是，懂一点，但不多。 脊柱，毕竟是从骨科分出去的科室，同宗同源，肯定也知道一些。 再加上陈诺做过功课，能够说得出来这么多，已经颇为不容易了，至少，比起正宗的骨科研究生，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看起来颇为有些粗犷之风的陈诺，也不是真是个粗犷的人啊。 闵教授笑着道：“小诺的专业知识很扎实啊，竟然连我们关节外科的专业名词，都如此熟悉。现在就连脊柱科都在抢我们关节外科的饭吃了，我们关节科的医生，是真的越来越难做了啊。” 陈诺赶紧有些尴尬地陪笑道：“闵教授，我也就在来的时候，临阵突击了点。” 第一百二十章 临床 下（第七更，求订阅） 当然闵教授这么说也只是开玩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问向了秦安等人。 “这几位同学，你们知道病人的这个诊断么？这一路走来，我都没看到你们说话了啊。看来你们对我们骨科的疾病，还是都深入有了解的。” “竟然连一点问题都没有。” 肩峰撞击综合征，是近年来才兴起的骨科诊断，以前大多将其归类于肩周炎或是冻结肩，如今很多比较小的医院，仍然还在以冻结肩或是肩周炎来诊断肩峰撞击综合征、 听了闵教授的话，常光林心里暗自吐槽道：我们倒是想问来着，可我们也不太敢啊。要是在别的科室，咱们早就问了。 秦安也是有类似的想法。 不过，与秦安与常光林略有些不同的是，他们这一路走来，也是想通了一些， 杜武和艾荷倒是觉得，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实习生，没必要非得和研究生与博士生去暗中较劲。 真的没必要，医学上的东西，自己懂了，会了才是自己的，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攀比与卖弄的。 “闵教授，撞击综合征应该是近年才引入的诊断吧？” “我看过一些专业的教材上，才有所涉及。”杜武并没有说太多，而是就只闵教授的问题，进行了回答。 闵教授看杜武他们知道，就继续追问道： “那你来说说看，你所看到的肩峰撞击综合征和你的理解？” 陈诺就把x线片子和核磁都给了过去。 杜武看了闵教授一眼，看着闵教授并不是开玩笑，就说道：“肩峰撞击综合征一般是由于肩峰的发育异常或是后天骨质异常增生之后，导致肩峰下间隙狭窄。” “因此在病人上举患肢的时候，肩峰凸出来的地方，会与肩袖发生撞击，产生慢性的炎症，随着时间的发展，会导致患肢的肩关节活动受限。” “一般可由hakwin征和neer征的阳性。” “刚刚陈师兄也说了，这个病人的x线上可以看到二型肩峰，同样的，可以在核磁上看到肩袖的水肿信号，基本上可以确诊肩峰撞击综合征了。” “选择手术治疗，是很合适的。” 一般来讲，实习生能够说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可以了，在这个领域的理解，已经非常深入了。 不过显然，闵教授对杜武等人的心理评估，还不仅如此： “那你知道，肩峰撞击综合征的具体治疗，该怎么选吗？” 杜武摇了摇头，看向了艾荷。 意思就是，她应该知道，我没看这么深。 这种具体的治疗细节，只有在更为专业的专业书籍上才能够看得到的。 闵教授也明白了，杜武对这个疾病的理解，就只是到了这一层，便道：“那就艾荷同学来说一说。” 艾荷首先看了闵教授一眼，又看了陆成一眼，心里觉得总有些怪异，为什么每次，都喊我说在前面，就不喊他说前面了？ 不过，艾荷想了想，再接过片子看了之后，说道： “一般目前临床上主流的治疗是肩关节镜下，肩峰成形+肩关节清理术。” “打磨掉部分凸出的肩峰之后，可以还原本来的肩峰下间隙，使得肩关节可以获得它本来的活动度。与此同时，因为慢性重复的撞击，肩袖表面肯定有大量的炎症增生和滑膜组织，进行清理之后，可以很明显地改善病人的症状。” 并且，艾荷还补充道：“就目前来讲，肩关节镜的手术，只要不涉及到肩袖缝合的，也是可以快速康复的，不需要前臂吊带这些，效果算是比较好的。” 闵教授听到艾荷这么说，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停下问话，而是继续道： “那你觉得，你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比如，你需要问一问病史之类的吗？” 闵教授这个问题，可就难倒了艾荷了。 她是第一次来骨科，对于相应的病史询问，是没有经验的。 但是联想到陆成之前，就是通过了病史，来对患者的手术方案进行了调整，莫非，这个病人？ 艾荷于是问道：“阿姨，你好，你这个肩膀，大概痛了有多久了？” 那个阿姨穿着病号服，还不停地在捏着自己的肩膀进行活动，似乎是痛得较为厉害的样子：“三四个月了，无缘无故地就开始痛得厉害起来了。” “以前明明就只有一点点疼的。” 说到这里，病人的老公也是补充道：“我老婆其实从五年前，就有一点点痛了，我喊她别抱孙子了，给我抱，她就是不听，这不，你看，现在肩膀都撞到了。” “闵教授，我老婆这情况，严重吗？” 她老公的补充，就格外地不专业了。 抱孙子，和肩峰撞击综合征，是没有丝毫的因果关系的，也不会加重， 不过闵教授却把这个解释的机会，交给了艾荷。 只见艾荷道：“叔叔，阿姨这个病，可和抱孙子没什么关系，是她本来就可能存在结构的异常，或是骨质增生导致的，就像你们的门里面卡了个石头一样，和你开不开门，可没什么关系。” “哦哦。原来是这样。”艾荷一进行类比，病人和家属就突然明白了。 艾荷就道：“闵教授，我问完了。” 闵教授当然也听到了，而且，他其实在艾荷看完片子的时候，他自己也阅片完了。 “那你觉得这个病人，还是需要手术吗？” 艾荷点了点头。 肩关节镜对肩峰撞击综合征和冻结肩的手术效果，特别好，手术方案，几乎是不二的选择。 闵教授和朱雀光等人的脸上都含着笑，就直接把问题又抛向了林瑞奇等人。 道：“我们科的研究生，有没有比较不同的看法啊？” “瑞奇？” 林瑞奇和沈奥都抱歉的摇了摇头，心里说的是，闵教授啊，其实并不是我们不行，是师弟师妹们太厉害，把我们要说的，都说完了。 这诊断依据、手术指征等等，包括体格检查这些，都讲了出来，我们除了喊666还能干啥咧？ 没人说话，自然而然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陆成， 陆成这下可就郁闷了，他其实也并不想再多说啊，其实明显能够看得出来，闵教授他们，都是不太想给病人做手术的，否则不会在这里这么纠结的。 陆成走到病人面前，随意地外展了一定的角度，一边问：“这样会很痛吗？” 病人摇了摇头， 便简短道：“闵教授，这个病人的疼痛弧征不是特别明显，我建议转康复科。” 闵教授没想到陆成这回就说这么短，这似乎有些不太适合他的风格，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闵教授也终于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朱教授觉得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抢夺（第八更，求首订） 朱雀光看着一脸懵逼的秦安等人，又看了看林瑞奇等人，不禁有些莞尔。 骨科的一些病例，的确是比较特殊的，有的病例，是并不需要进行手术处理的。 朱雀光于是对病人解释道：“那个，情况是这样的啊，你现在的疼痛症状之所以很严重，是因为关节里面尚且处于应激期。” “我们的陆医生刚刚给你做了体格检查，你的疼痛弧，并不是很明显，对不对？” “而且我们从你的片子上看，的确是看到了有二型肩峰，但是其实情况还好，你现在的症状很短，又处于急性期，所以我们一般都会在门诊，建议你去康复科保守治疗三个月到半年。” “然后再配合非甾体药物的治疗，有很大一部分病人，你现在出现的这些症状，其实是可以缓解的。并且以后再复发的几率并不大。” “现在要直接做手术，并不是不可以，不过不论什么手术，无论大小，都是创伤，直接给你做肩峰成形，估计你术后还会出现疼痛，然后配合非甾体药物的治疗，效果是一样的。” “所以，我并不建议你直接手术，而是直接建议你去康复科。你看你是怎么考虑的？想不想去康复科。” 病人一听朱雀光说这个，顿时有些傻了，言语间颇为情绪了：“可是我昨天才入院，在门诊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现在我才入院，刚刚抽血，又要喊我转到康复科去。” “你们这不是坑人嘛！” 家属一听，也有些不干了，病人的老公顿时嘀咕道：“不就是，这不是耍我们病人玩嘛。张教授明明说我们这个是要做手术的，我们还在家里商量了很久了。” 这下，秦安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前后的说法不一致，在临床上，是很有可能出问题的，不管是内科还是外科，都是如此。 当然，朱雀光大可以把责任推到那个张教授身上去，反正病人是张教授收进来的。 朱雀光既然是副教授，当然对这样的情况很有应对的经验，解释道： “这个，你们估计也看到了，张教授主要的方向，是在骨肿瘤科，所以，他会建议你来我们这里做手术，这肯定是没错的。你要做手术，当然是可以做啦。” “只是，我们现在这些关节专科的医生，给了你一个可以不做手术，然后去康复科锻炼的选择而已。” “你如果要求直接做手术，也是可以做的。” “只是我们觉得，你现在这样的情况，直接做手术，有些可惜，而且术后的一段时间，疼痛也不会特别的缓解。” “假如不做手术，康复再配合药物治疗，也是有很大几率可以缓解的。这样对你们来讲，不是更好吗？” 听到这，病人也不太轴了，而是转问道：“那假如我康复治疗之后，还是继续痛了？” “那怎么办？” 朱雀光无奈回道：“如果实在保守治疗无效，那就只能做手术了。” “不过，我们也要一起再给一次机会给它的嘛，你说这个道理对不对？” “我们医院的康复科，是你可以直接转过去的，你到了那边，也是需要抽血这些的，也不是说，你今天早上抽了血，那边就不承认了。” 朱雀光说得比较接地气。 解释得也比较清楚了。 病人和家属都在犹豫，最后还是他老公道：“闵教授，我们再商量商量可以吗？等你们查完房了，我再来告诉你们。” “没问题，这不是一件小事，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医生给你们的，都只是建议，而且还是基于你们现在的情况，最好的建议，至于具体怎么选，还是你们自己做主的。” 紧接着，闵教授又走到了下一床去。 在朱雀光说这些话的过程中，林瑞奇是相对比较尴尬的。 他就是从骨二来的，虽然不是师从张教授，而且朱雀光说的话比较隐晦，但其实意思就是，张教授他就是搞骨肿瘤的，这个病人直接收到我们骨科四病区来，也好歹给我们打个招呼不是？ 当然，这也不是闵教授说这病人是其他教授收进来的，他就不进行手术。 只能说术业有专攻。 …… 接下来的查房，就更加平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安她们的运气不太好，亦或是外科和他们所熟悉的内科系统，有大不同。 竟然连续两次，都滑铁卢了，这就让他们更加小心翼翼地做一个旁听者，也不说话了。 甚至就连闵教授主动问，都没能再从他们的嘴里撬出来东西。 规规矩矩的，正是一个实习生该有的样子。 教学查房，闵教授查得还是相对比较慢的。 直到10点多，方才查完房。 而后，闵教授道：“大家都先去处理病人吧，然后准备好病例，下午我们会进行病例讨论和术前讨论，专门针对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病例，我们大家一起来探讨一下。” “陈丁，我们组这个月新来的面孔不少，你要负责好好地把关，把入科的培训，做得更加到位和细致一些。” “好的，闵教授。”陈丁点了点头。 这么把轮科的研究生安排完了之后，闵教授又道：“你们四个实习同学，都一个人跟着一个师兄吧，帮着他们完成一些基本的操作，在我们科室，是允许的。” “而且，如果你们愿意上手术台来的话，我们也会酌情给你们一些缝合的练手机会。” “你们是想自己跟着谁，还是由我来安排？” 闵教授这么一问，看起来较为沉默的艾荷竟然首先就道：“闵教授，我要不就跟着陆师兄吧？” 闵教授听了这话，顿时看向了陆成。 笑着点了点头：“可以，那小陆，你就先带着艾荷去处理你那两个病人吧。你那两个病人的情况，都相对比较复杂。” 而后再转向看向秦安几人时。 几人竟然都没再说话，刚往外迈出一小步的秦安，也是缩了回去，似乎，除了陆成，他们对其他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这就让林瑞奇他们很难受了。 同样是研究生，虽然我们没有成哥帅，但是你们也不能这样啊？ 不过，他们也清楚，真正让这几个大神般的实习生折服的，并不只是陆成的颜值，而是他的专业知识。 闵教授也很无奈，总不能直接把所有人都丢给陆成，这样肯定是很不合适的，所以只能安排。 把秦安分给了林瑞奇。 杜武分给了沈奥，然后常光林跟到了陈诺那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跑急诊 上（第九更，求订阅） 在陆成带着艾荷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处置医嘱去的时候，秦安才微微嘟了嘟嘴。 表情很有一种被抢了小孩玩具的样子。 不过，秦安并没有低声埋怨什么，如果不是艾荷，而是杜武他们的话，情况可能就不会这样子了，她觉得自己还能争取一下。 但是，艾荷，在大学四年期间，一直以绩点排名第一，虽然低调，但家境不俗又有颜值的女孩，让秦安找不到任何一个点，去与之攀比。 更何况，在平时的时候，艾荷很多处都是相对让着她的，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这时候，林瑞奇的心理也是复杂的，他虽然是研究生，但是才研究生的第二个月啊，手下带的还是秦安这样的实习生，真的是，压力山大啊。 看了看沈奥，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眼里看出来的都是，大哥，咱们都自求多福吧。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表面上，林瑞奇还是师兄的，他问道：“你是叫秦安是吧？以前有轮过科室的吧？” 秦安点了点头，稍微收了刚进来科室的那种孤傲：“师兄，我去过内科，跟着师兄师姐问过病史，也写过病历，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叫我的哦。” 实习生要机会，还是相对要从研究生和规培生的手里抢。 更何况这是与她之前轮的科室都不一样的外科科室，更是如此了。 内科更主要的讲就是临床思维和用药的尺寸拿捏，但是在外科，更多的还是操作，是手上的功夫，即便看得再多，理论知识再熟练，还是要到手上之后，才算是自己的。 林瑞奇一听秦安还轮过内科，顿时心里一苦，完鸟，那他么我写的病历，还能够看？ 于是，赶紧把这一堆送出去：“那你先写病历吧，我先看看。” 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说的是，好在他么的蛇皮，今天是第一天，病历系统里的所有病历都是前一任写的，和我没关系，到时候大可以说，这个我不知道诶，不严谨啊，那改一改。 沈奥那边听到了秦安这么说，也是赶紧和杜武进行了‘交流’。 最终把写病历的艰巨任务，交给了杜武，同时今天还要带他示范换药。 …… 医生办公室里面。 陆成抢到了一台电脑，很熟练地在处理着医嘱和病历。 先开医嘱。 虽然陆成只有两个床，但是都是相对比较难搞的病人，一个肺梗加心梗，一个就是糖尿病，高血压的股骨头坏死，都需要做很繁琐的术前准备才行。 不过，会诊意见这些，还有上级的指示，陆成早就记在了脑子里。 陆成一边编辑医嘱，一边问：“你是叫艾荷是吧？以前轮过内科的吧？” 陆成故作不知的问。 “嗯，陆师兄，我刚从内科轮转过来。” “嗯，那病历这一块，我估计着，我就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估计你写得比我还要好。不过我可以带你上手术这些，而且，我们骨科偶尔还有急诊手术，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发信息给你。” “急诊手术，操作的机会很多，不过你要是不情愿的话，我就不叫你了。” “可能你们现在考研啊，保研啊这些事情，也比较忙。” 艾荷一听陆成这么说，赶紧解释道：“师兄，我应该是保研了的，最近这一年，几乎没什么事情。师兄有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喊我。” 这种实际操作的机会她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而且，现在又不需要背书考研，不多实习一下，走在其他考研党的前面，还能干嘛？ 总不能天天宅在宿舍追剧吧。 陆成空出手来，道：“那我加你一个wx吧，有事可以常联系。” “保研党，难怪是没什么压力，医学又不用写毕业论文，你很轻松了啦。” 艾荷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主动道：“师兄，我加你吧。” 陆成给艾荷扫了后，传过来的是一张自拍图，背景是较为二次元的图片，网名叫哎呀喂。 当然艾荷主动发过来了备注，艾荷。 艾荷加完了wx后，终于是把自己的疑虑给问了出来：“师兄，刚开始那个肩峰撞击综合征的病人，为什么不要做手术，可以直接转去康复科呢？” “朱教授也没有给特别明确的解释。” 陆成这边也已经把监1床的医嘱给整好了，转到监2床的空隙，回道： “是这样的，我们外科，特别是骨科，有一些疾病，都是有一个进程的，其实内科也一样。” “那么，我们在这个疾病进程的过程中，每一种疾病的治疗方式，都还是有差别的。” “就比如这个肩峰撞击综合征来讲吧，它是手术指征之一，但是我们临床医生，上了临床，除了知道诊断，还要评估，它是否会对患者的生活造成什么困扰。” “而且，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还是可逆的，或是说可以挽救一下的。” 说到这里，陆成自嘲地笑了笑道：“可能在没有来外科之前，我们都觉得，外科就是要手术干预的。” “但其实不是，我们外科，更愿意让病人接受非手术的治疗方式，实在万般无奈之下，才会选择手术治疗。这是病人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没有走到这一步，能不做的话，还是尽量不做的要好。” “不然的话，把所有外科病房清空，都不够一天门诊量病人住的。”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我们要评估，手术对病人的恢复，有多么大的好处。” “就这个病人来讲的话，手术之后，因为手术导致的非感染性炎症，也是会持续存在半个月的，在这段时间里，进行了非甾体药物的术后镇痛治疗后，患者可能觉得。” “诶，这个医生真神，手术后，就完全好了。” “但其实，有时候，在进行服用了一段时间的非甾体药物，减轻局部炎症之后，患者的症状，也能够自行恢复。而并不是手术的作用。” “肩峰撞击，有发育异常和后天形成两种，这个病人，属于第二种，她的肩峰，还没有到最差的时候，所以，给她和她的肩膀一次可能可以不用手术的机会，挺好的。” 艾荷一边听着，眼珠子一边滴溜溜的转。 特别是陆成所说的那句，外人以为外科医生只做手术，但其实，外科医生是尽量不让病人做手术，让她觉得，这句话很有咀嚼的意味。 能够说出来这番话，这个陆师兄，即便不是那个某某，也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跟着他，学到的东西，肯定不会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跑急诊 中（第十更，求订阅） “哦，多谢师兄解释，这的确是和我们在书上，看到的并不太一样。”艾荷承认了自己当初是有些想当然了。 但其实。 艾荷是误会了陆成了，这句话，哪里是陆成有这样的体会的。 是陆成曾经在实习的过程中，湖汉大学的一位老教授，这么说给他听的。 他觉得很有道理，就这时候转述了过来，可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句话，让秦安误以为他很厉害。 “是不太一样，但是我们外科，最基础的东西，也都还在书上，特别是解剖部分。” “这个一两句话讲不清楚，等上了手术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到这，陆成把监2床的胰岛素的剂量也调整完毕了，道：“艾荷，你来帮我审一审病历，看看有哪些地方写的不太好的。” 陆成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了病历系统。 艾荷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和师兄一起学一下写病历。” 虽然在内科的时候，艾荷就听说过一个段子。 如果病案科会把内科医生逼死的话，那么外科医生就会把病案科给逼死。 外科系统的病历质量，一向都不怎么好。 但也不好直接说我帮你改啊， 不过，在艾荷看到了陆成的病历之后，就直接把我帮你改的想法给抹除掉了。 只见有署名陆成的病历，全都是格外详细和标准的。 从主诉，到基本体格检查、专业体格检查再到辅助检查结果的回报及对检查结果的分析，都较为详尽。 并且，陆成在进行辅助检查分析的时候，还添加了一些自己的东西。 什么叫自己的东西了，就是根据检查结果，进行自己的分析，这就是自己的东西。 一边看着，艾荷就渐渐地沉入了进去。 虽然这只是两个病人的病历，确实详尽地记录着两个病人的诊断、体查、术前检查及他们为何不做手术的原因等等。 这并不仅仅是一种医疗文书，还像是两份外科病历的总结。 艾荷看完后，略有些调皮着道：“师兄，你是在戏弄我的吧，你肯定是想和我讲，你写病历很厉害，然后在我面前卖弄的。” 艾荷对我有意见了么？这可不是好事， 陆成本身就是没有这样的想法，赶紧解释：“哪里有，我恐怕是脑子不好使，才会和刚轮完外科的你来秀病历的吧。我是真的想向你学习一下。” “而且，作为一个骨科的师兄，我该卖弄的应该是我的操作才对。” 说到这，陆成觉得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简直变强了不止一个境界，赶紧趁热打铁道： “你应该会换药吧？” “而且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学霸，全国大学生临床技能大赛，肯定也参与过的吧？” “拿奖了么？” 艾荷并不意外陆成对她知道得较为详细，因为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陆成估计在实习的时候，也和她是同类人，所以对这些东西，了解得格外清楚。 “特等奖。”艾荷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全国大学生临床技能大赛，虽然含金量不是特别高，但是，能够得特等奖，在全国那么多人中闯出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特别牛了。 “那你很厉害啊，那以后我们的换药，就交给你了，你要没时间，就给我说一声。” “另外，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研究一下我写的这些术前谈话的文书。” “可能在内科，这些东西，只是形式化的，但是，在外科，这些术前文书，却是个特别系统的学习工具。” 陆成并不吝啬自己的指点，反而，他觉得，他在实习的时候，就是因为缺少了这样的指点，所以瞎搞浪费了很多时间。并没有得到很系统的学习机会。 “谢谢师兄。”才来了不到半天，就被陆成指了一条路子，而且还是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到的路子。 艾荷很满意。 之前，他主动和秦安争着跟陆成的这个选择，是错不了的了。 …… 就在陆成和艾荷在翻看术前讨论，并且，陆成在详细地给艾荷解释其中的并发症，以及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并发症，我们该和病人怎么解释的时候。 忽然，林尤打了个电话过来。 艾荷一看陆成的备注是师父，瞬间往后退了两步。 偷听别人的隐私，是她受到的教育不太允许的。 陆成接通了，才说了四句话。 “师父。” “好的。” “好。” “马上去。” 挂断电话后，陆成的眉头皱了起来。 站起来就道：“艾荷，跟我来。” 艾荷退到了医生办公室的座位上，听到陆成这么喊，立刻站了起来，其实，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都要准备和陆成说要下班去吃饭了。 不过陆成似乎很急，她也耐着性子问：“师兄，我们现在去哪？” “去呼吸内科跑个会诊去。” “你去过呼吸内科吧？” “哈？” 这真是艾荷发出的音节，满脸是震惊和迟疑之色。 她真觉得自己听错了。 跑会诊，是至少是总住院及以上的医生，才有资格做的事情。 陆成去呼吸科跑会诊，这是故意在我面前秀逗吹牛吧？ 但不至于啊，陆师兄不至于这么脑残啊。 陆成苦笑道：“苦差，今天值班的总住院，急诊科有好几个急会诊。” “呼吸内科一个住院的小孩子摔了一跤，那边的病人和家属，也很急，一个人劈不成两半。” “我师父又去全院大会诊了，教授们估计回家了，只能喊我过去顶一下了。”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那边的片子这些都照好了的。” 因为要照顾到艾荷，陆成走的步子不是特别快。 艾荷这下，是真的连下班的想法都没了，自己跟着的师兄，竟然会被上级委任跑会诊，这可是以前从来没听过的事情。 艾荷当然好奇。 赶紧跟上，似乎平时的沉默的性子，这一下也收了起来，变得和秦安一样，是个较为活泼的好奇宝宝，道：“师兄，你以前也是不是经常跑过会诊啊？” “没有，我也刚上临床一个月。除了做了一台急诊手术。” 陆成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又道：“跟急诊手术，机会比较多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下了楼。 陆成才转身问道：“对了，艾荷，那个呼吸内科二病区，在哪一层啊？” “噗嗤。”艾荷笑了起来， “师兄，你不是在这里实习的么？还是忘记了，是在十三层啊，我带你去走员工电梯，我有一张门禁卡。” 陆成可没想过，艾荷竟然有这种只有职工才有的内科楼员工电梯门禁卡。 “你还有这种东西？” “我本科是湖汉大学的。” 走在前面的艾荷听到湖汉大学四个字的时候，步子稍稍一顿，但并不明显，看不出来：“教授奖励的。” 灿烂笑着道：“我可是听说湖汉大学的樱花开的时候，会很好看哦。” 心里终于是坐实了，陆成的身份。 全称，陆某某。 名字，陆成，没跑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跑急诊 下 湘大二医院的呼吸内科，一共有三个病区。 一病区和二病区，都在同一层。 借着艾荷的职工卡，陆成和艾荷很快就通过了专用的员工电梯，来到了呼吸科二病区。 跑到医生办公室，陆成一看，哗啦啦地一群白大褂都还在，似乎正忙个热火朝天的样子，完全不像外科，现在要做手术的，估计第一台都快完成了。 陆成在电话里，也没听到林尤说是拿一床会诊，于是就揪着一个人问道：“那个，你们科是哪一床喊骨科急会诊的？” 急会诊，是会诊里面，比较特殊的一种，需要会诊医师必须在十五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会诊地点。 这个时间，会因为医院的不同，有不同的规定。 其实，按照陆成现在的身份，来到内科，遇到人是该喊老师的，但是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会诊医生，所以并不能这么喊，不然就把大丁哥给坑到了美利坚了。 各个组的人都在，立刻就有人应了，回头看了陆成一眼。 乍一眼看过来，就带上了狐疑之色， 管床医生是个女医生，年纪也不大，考得规培，看到陆成的瞬间，心里暗道：这总住院还能有这么帅的？真是罕见。 她并没有考虑到陆成其实是个研究生， 只是按照常理去推测，苦哈哈的总住院，要么一脸痘，要么一脸黑，总而言之在医院里面看到被折磨成了非人样的那个人，估计就是了。 “老师，是我的病人，19床，您跟我过来看一下吧。这个病人的家属，有些难缠，”她提醒了一句。 心里想着， 但是，医生，并不能只看表面。 说不准就有一个帅哥总住院呢？ 陆成的胸牌都没戴，估计就是刚下了手术台，匆匆忙忙跑来的， 这是在外科很常见的事情，甚至有的医生，连帽子手术服都忘记脱了来跑急会诊的都有。 说话间，她就赶紧带着陆成和艾荷过去。 只是最开始，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艾荷的身上，待到快走到病房门口时，说：“就在里面了，病人是个儿童，今年八岁，今天早上刚摔了一跤，右手就抬不起来了。” “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照过片子了。” 管床医生似乎很懂行的样子。 陆成听到这，步子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头。 就这？ 还请急会诊，怕不是脑壳有坑哦。 嘴上自然不能直接这么说，往里面走，艾荷也跟着凑了过去， 只是，她在路过管床医生的时候，管床医生认出来了艾荷：“是小艾？诶，不是听媛媛说你已经从呼吸科轮走了么？” 艾荷当初轮过的科室是呼吸科一病区，只是因为在比较大的会诊中，表现颇为突出，所以几乎整个呼吸内科的师兄师姐都认识她。 但这并不代表，她也认识其他病区的师兄师姐。 艾荷憨笑道：“师姐，我是跟着师兄来跑会诊的。我现在在骨科。” 艾荷一边走，一边指了指陆成。 “奥，你都已经轮完了内科了啊。我喊姜佳。”管床医生立刻恍然大悟。 并不意外，艾荷会被带着看会诊，反正，在内科系统里面，为了抢艾荷这些实习生，很多上级也用了不少的手段，只是，内科的手段还是相对比较保守了。 可能还没有想到会带她跑会诊这一茬。 毕竟，总住院这样的上级，在内科，是不可能亲自带实习生的。 其实她不知道，在外科也是这样。 “姜师姐好，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我这也是到骨科的第一天，还从来没看到过骨科是怎样看会诊的。”艾荷好奇道。 其实，她更加好奇的是陆成也是第一次跑会诊的，会怎么来处理。 陆成走到床旁的时候，孩子父亲的埋怨就到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我崽都摔到了半个小时，你们才过来。你们医院是怎么搞的，这么大个医院，到底行不行啊？” “把我们晾在这里就直接不管了，有没有点医德和医疗服务意识啊。” 听到这声音，陆成眉头一皱。 半个小时，在完成了急诊x线床旁照线和他赶过来，这个时间，已经是相当快了。 他又不会瞬移，更不会飞，总不能马上就出现在旁边吧。 先看向了小孩， 小朋友的手还耷拉着，没力气地下垂着，双眼都哭红了，略有些肿。 脸色也略有些白，但并不是缺血的那种白。 “片子呢？” “片子在哪里？我先看看。” 这种情况，看起来很像是肩关节脱位，毕竟方肩畸形很明显。 但是，诊断肩关节脱位的前提，就是要排除，不是肩关节脱位加骨折。 “诶，片子片子，给你你会看吗？” “骨科的人呢？你们怎么还没叫过来？”孩子父亲一看陆成的长相，下意识地就把他和姜佳当成了一样的人了，都是呼吸内科的下级医生。 听到这，姜佳赶紧解释说：“这就是骨科的总住院，他是来会诊的。” “这么年轻的医生，能看个啥？”病人父亲一副你比我还年轻，竟然想骗我的表情。 “骨科的教授了？” “你们怎么不把骨科的教授叫过来？” “我孩子才八岁，被他看坏了怎么办？你们怎么也一点都不上心？” 这话，就是有些挑刺儿了。 陆成站在床前，一边看片子，一边说：“你是孩子的父亲吧？我解释两句，我是在十分钟之前接到的会诊电话，十分钟之内，就赶了过来，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 “之所以耽搁了半个小时，是要照片看骨折没有。我也没长透视，不照片，我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毛病。” “况且我不是来了么？我们外科医生也有自己的手术，自己的病人要管理，不是私人医生。” “我们已经尽快了。” “所以，很抱歉。” 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他一直说话，陆成也是比较烦的。 “我们就在医院，你们都耽搁了这么久，我儿子的手如果留下了后遗症，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耽搁了治疗，你说怎么办？” “而且你什么态度？我喊你来了么？我明明是喊教授过来看的，你跑过来有什么用？”家属似乎情绪比较激动。 “姜医生。” “你打电话说了，要教授过来了吗？”孩子的父亲比较急。 陆成听到这，就把正在看的片子放了下来，直接看向了病人的家属：“你是说，拒绝教授之外的医生来给你会诊？” “你要说是，我立马走人！” 陆成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否则的话，会更加耽搁时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骨科的魅力 孩子父亲一下子没答话。 但紧接着还是嘟囔：“总得来一个比较靠谱的吧，看你这对病人的态度，就知道手底下的本事也不怎么样，那些专家教授，有哪一个像你这样的？” 陆成回头，看了姜佳一眼，把片子往床上放下。 “妈妈，手疼。”突然，床上躺着的小孩，一脸委屈地向着他母亲求助。 这一句话，把陆成心里的火气给憋了下去。 家属怎么样先不去论，但孩子疼是真的疼，他也是无辜的。 艾荷和姜佳都不知道陆成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刚，略有些呆滞。 当然，女生比男生还要心软一些，她们都是怕陆成直接走人了。 “小宝，还很疼吗？”孩子的母亲这时候有些急了，不由得只能看向了陆成，道：“医生，要不您给看看呗？” 孩子父亲还要说话，她立刻凶了起来道：“你给我闭嘴！” 男子瞬间阉了，丝毫没有之前的气焰。 陆成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病人的父亲走远了几步，也不多说话了，逐渐靠近病床，再看了看孩子一脸微微皱着的眉头， 他是真的疼， 声音也是缓和了下来：“没骨折，问题不大，就只是脱位而已。” 陆成仔细阅片完后，发现这是一个肩关节前脱位。 陆成接着问病人自己：“小朋友，你捏一下拳头，看看能不能给叔叔捏起来好不好？” “疼！”小男孩虽然勉强地捏住了拳头，但是眉头微皱，嘴巴也咧了开。 “好的，叔叔知道了。你就这么捏着拳头，叔叔轻轻的，一下就不痛了好不好？”陆成勾着身子，轻言细语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但还是偏过了头去。 小孩子对于白大褂，有天生的畏惧，因为打针是真的很痛。 小孩的母亲赶紧抱住他的头安慰道：“我们的小宝最乖了对不对？” “哎唷。” 就在陆成的手，刚碰到小男孩的时候，他颤抖地叫了一声。 “你能不能轻点？”孩子的父亲立刻又心疼地凶了起来，差点就要上来打人的样子。 然后对孩子母亲道：“我都说了，他不行，必须要教授过来。” “你非不听。你看看现在？” 陆成没给他解释，和傻逼，当然是说不通的。 而是对小朋友自己解释道：“叔叔都没用力，对不对？咱们都是男孩子，应该不怕对不对？” 小男孩又转头看了过来，认真地感觉了一下，发现陆成是真的没用力，而且，其实也没那么疼。 但小男孩还是道：“叔叔，你可不可以轻一点，打针很疼的。” 咳咳！ 说话间，他又咳嗽了起来，因为咳嗽的胸部肌肉牵拉，肩膀又开始痛了起来，牵拉的痛，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幕，又看的他母亲心疼起来，赶紧拍了拍他的胸脯，但并没有说太多话，而是告诫般地看向自己老公，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给我闭嘴。 时间都被你给耽搁了。 与此同时，艾荷也移动了位置，到了正好可以看到陆成双手的地方，仔细地盯着双目看了起来。 陆成的左手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腕，右手捏住了他的肘部，右手一边用力顺着手肘的轴部向下微微用力牵拉，嘴里一边道：“咱们都要勇敢哦，不痛的话，就不要叫出来哦。” “叔叔慢慢的，慢慢的。” 就在，陆成觉得，小男孩的肱骨，差不多被右手从肩关节前方往下拉得差不多已经足够松弛的时候。 顿时，陆成的左手抓着小男孩的手腕往外一外翻。 瞬间。 右手慢慢松开了部分力。 只听得细微的咔嚓一声。 小男孩的肩膀猛地耸了一下。 “哎唷。” 他又是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陆成也放开了手。 小男孩的父亲立刻毛了：“我说了让你轻点，你是听不见吗？” “姜医生，你今天到底能不能把骨科的教授给我喊来，我真的要发火了啊！你们医院到底……” 就在孩子父亲还在巴拉巴拉的时候。 陆成根本没有回头，对着小男孩道：“好了，小朋友。” “咱们轻轻的，把手抬起来，好不好？” “疼！”小男孩不止一次地试图想要抬起手来，但之前的疼痛，让他习惯了恐惧。 “不痛的，叔叔从一开始就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叔叔现在也不会骗你。”陆成鼓励他。 小男孩想了想，眼睛一闭。 似乎想挣扎着，忍住痛，把手抬起来。 下一刻。 似乎，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他的手，很容易地就抬了起来。 “嗯？” 小孩子睁开了眼睛，大眼珠子立刻亮了起来。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 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他再把手抬高了点。 好像也没那么痛了，还能忍受，比起之前的痛，简直好了不要太多。 慢慢的，他的手就可以上下活动了。 “欸，妈妈，真的好了诶。”小男孩对母亲道，然后坐直，又开始活动了起来。 像是个小机灵鬼。 看到这一幕，陆成道：“可以了，等会儿管床医生你从我们骨科，拿个前臂吊带来，给他戴个三周左右就行了。以免过度活动，再次造成脱位。” “谢谢你，医生。”孩子母亲赶紧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好意思。 “嗯，谢谢老师。”姜佳赶紧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骨科病房拿。” 这种小事，当然不能够麻烦陆成这样的上级了。 至少是她以为的上级。 只是，她还是没明白过来，病人的人，是怎么一下子就不痛了的，一下就能够从不能动，恢复到可以活动的。 这有些超出了她对疾病的认识， 另一边，小男孩的手稍稍好了后，她母亲接着就对自己的老公开始骂了：“就你话多，如果不是你耽搁时间，小宝至少可以早好一分钟。” “我看你就是个牛角尖。” “以后，有事没事你都把你那张嘴给我闭上。” “医生，实在不好意思啊。” 男子听了这话，正要解释的话都给吞了回去，看了看儿子，活动自如的样子。 也是笑着对陆成道：“不好意思啊，医生，我也是担心我儿子，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太好。” “您别往心里去。” 陆成却并没有把他的话接过来。 再次看了看病人，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后。 就道：“行了，没什么问题了，下次记得注意好好地看护好孩子。” “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一定会注意的。” 接着陆成就和艾荷往门口走去，一边走的时候，艾荷心里还在想，陆成到底是用的哪一种手法复位方法，竟然可以能够这么精准。 就连上骨科大课的副教授都说过，这种肩关节脱位，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复上去的，而且大多，都要配合麻醉才可以。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陆成对于解剖结构的认识，早就超出了她的想象。 所以，并不会造成她想象中的疼痛。 走到病房的门口，陆成突然停了下来。 而且正好就在门口停了下来，声音也并不小： “你是管床医生吗？我问你几个问题。”陆成对姜佳道。 姜佳看到病人家属终于是不逼逼了，心里对陆成略有些佩服的同时，心情也是大好，之前家属就难缠，发生了这样的事，差点没把她逼疯掉。 一会儿问教授来了没有，一会儿问教授在哪里。 现在终于是安静了，她赶紧回道：“老师，您说？” “第一，病人是你的亲属吗？” 姜佳一听到这个问题，眼神立刻就是一跳，瞬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老师，他不是，我、我这是。因为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而且总是催，所以？” 陆成接着问，声音加大了几分：“那正好，我再问你，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是你这个管床医生要做的事情，还是我这个会诊医生要做的事情？” “还是你们呼吸科自己要做的事情？” “老师，对不起。”姜佳急了起来，她之前被病人的家属逼得不行了，所以根本没办法安抚。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早点把病人的疼痛缓解，然后病人家属的态度，肯定就自然好了。 她可没想到，病人家属在总住院来了之后，还会当着陆成的面，说这么多的话。 “第三，我再问你，请我们骨科急会诊的要求是什么？”陆成的话，再一次来到了重点。 “脱位是请急会诊的指征吗？骨科是你家里开的吗？” “我们骨科医生，都不用上手术，天天来给你跑脱位的会诊吗？” “医院是没有门诊还是怎么的？” 这已经是比较严重的发怒了。 姜佳作为下级医生，当然害怕，赶紧道：“可是病人家属他？”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喊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让你把院长也叫来，你叫不叫？” 说完这些，陆成就直接转身走了，不过才走了两步，陆成又道：“这件事，我直接会上报到医务科和总住院群，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你让你们呼吸科的总住院等着。” “以后我们骨科所有的呼吸科会诊，也必然是急会诊。”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就喊你们的上级，亲自打电话。” 说完，陆成就真的带着艾荷走了。 他这些话，其实一部分是对姜佳说的，另一部分，则是对病人家属自己说的。 姜佳呆在了病房门口，一脸着急地看着陆成二人离开，一点办法都没有，紧接着赶紧去了医生办公室，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上级。 其实请急会诊这件事，是她自己的主意，她只想快点把病人家属安抚好，根本就没考虑过。 骨科不是呼吸科的下级诊室。 骨科的医生，也不是跟在她手下的医生，不是每一种情况，都是请了急会诊，就可以了的。 虽然人家来，也会给你处理，但是，你违规了，就得自己接受和惩罚错误。 还有就是，你自己的病人家属，自己都安抚不了，你不知道去请示上级啊？ 陆成是真的有些怒了的。 即便没有缠人的家属，他最后也是会对姜佳这么说。 急会诊，是在可能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要求相应的可能，在短时间内赶过来，进行救命用的，而不是随随便便遇到了骨科相关的情况就可以请的。 就像急诊科一样，你一个单纯的高血压调药，把急诊科的医生打个120过去，你看他的态度会怎么样？ 你闲的么？ 还是他闲得慌？ 在病房里，孩子的父亲听到这些话，是一脸的黑。 而后还嘟囔道：“你看看，这医生一点医德都没有，都什么态度啊。” “根本就没有一点服务意识和尊重我们病人家属的意思。” 可这话，却是让隔壁两张床的病人和家属，都嗤之以鼻。 你什么德行，别人清楚得很，从别的科室医生一进来，你就一直说这说那，还说人家医术不行。 况且，你没听到，姜医生为了你，都可能会受处分的么？ 这都是什么人？ 两个病人家属同时都走了出去。 这下，孩子的母亲也是直接火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给我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自己的老公丢脸，可不只是他一个人，连带着自己的脸也丢了。 “回去。”她指了指病房门口。 “我走了，你和小宝怎么办？”男子错愕了起来，没明白自己老婆为何忽然发这么大的无名之火，明明，之前急的时候，还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好吗？ “这里不需要你管，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小孩子躲在被子里面，身子缩了缩，双手扯住了被子，蒙住了头，不再敢说一句话。 似乎，这一幕，他很害怕，但又很司空见惯。 …… 坐在电梯里的时候，艾荷忽然有些不忍地问道：“陆师兄，你刚刚对姜师姐，是不是有些太凶了？” “她其实也可能有自己的无奈啊？” 陆成看了艾荷一眼，说：“这是临床，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我们医生，我们这里是医院，生命不是讲人情和事故，就能够讲得好的。”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今天总住院真来了这里，而急诊科那边，又有真正的急会诊，那个病人，他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瑞奇：我太难了（求订阅） 艾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成。 这个师兄，和以往他看到的师兄，都不太一样，似乎，他在临床中已经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特色。 这个特色，艾荷当前看不出来，不过，还是略有些不同于其他的内科医生就是了。 陆成看到艾荷点了点头，也没做过多的解释。 临床不比在基础的时候，病例分析错了，没事，有再改的机会，临床不一样。 你不能总想着，由其他人给你背锅。 病人的家属可能难缠，但是，这毕竟就是临床会遇到的问题之一，你要自己去尝试与病人家属沟通，沟通不了，去找上级，这时候上级肯定不会说你。 但是，你只能找本科的上级，而不是由其他科室的医生，来替你背锅。 当然，这个病人家属，也着实不讲理了一些， 不过比起一些更为奇葩的家属，还算好的了，至少只吵吵，而不是能动手就绝对不吵吵的那种。 …… 下了电梯，陆成看了看时间，道：“现在时间都十二点多了，过了饭点，师兄请你去吃饭。” 陆成以前也实习过，知道实习医生非但是所有实习生中没钱的一个，反而要贴进去很多钱，甚至还有些医学院，要自己花钱去医院实习。 他现在是研究生，好歹过几天，就发了研究生津贴了，不多，但还有工资了。 请吃个饭，还是没问题的，至少这个在临床上的传统，能够保留下来，还是颇为不错的。 艾荷眼睛微微一转，笑着道：“好呀，师兄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么？” 看起来虽然很消瘦的艾荷，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没胃口，反而一听到要吃东西，很有一副吃货的样子。 陆成出去的机会也不多，问道：“你是哪里人？” “要不我们去吃个盖饭？” “都可以的，我不挑。” …… 下午的疑难病例讨论，是林尤拿出来的，之前在科室中，出现了一些并发症的病例，并且对这些病例，林尤进行了详细地讲解。 这也是闵教授一周前，就交待了的任务。 然后进行的术前讨论，因为秦安等人参与的缘故，所有的管床医生都较为详细地汇报了病史，并且给出了足够的手术指征的依据，并且也还对手术方案，进行了选择。 这般完后，闵教授一声令下：“今天的术前讨论，就暂时到这里吧，除了明天还有一场硬战要打，我们的周六，也准备请一个外援的专家给我们大家上上课。一起学习我们科室尚且未开展的新术式。” “大家都先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争取明天精力充沛的上战场。” 朱雀光听到这里说：“闵教授，应该是挖矿吧？” 挖矿，是外科医生对手术的一种黑话。 手术室里，终日不见太阳，而且也都是苦活儿和累活儿，所以被称之为‘挖矿’。 “都一个意思。” 闵教授这么吩咐后，又道：“林尤和陆成，先留一下，其他人都先回去吧，明天，我希望看到我们所有人，都齐齐地出现在战场上啊。” 听到闵教授专门叫陆成和林尤留下，都不禁羡慕地看了二人一眼。 不过也知道，闵教授和林尤与陆成要谈的话题，肯定与手术无关，而是与课题相关，他们也就不太好参与了。 秦安她们虽然想留下，但是每个课题组的课题，都属于机密，她们再厉害，若不是团队中人，也绝对不会向他们泄密的，否则，果实被捷足先登，那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闵教授叫陆成他们留下来，当然还是临床课题的是，主要还是问了一些林尤关于课题的进度，什么时候可以发文章之类的。 林尤的意见是先多累积一点数据，到时候发好一点的杂志，现在急着写的话，估计投不到太好的杂志去。 …… 谈到了五点多钟，陆成和林尤才从医院里走出来。 林尤看起来颇为精神抖擞地道：“小成，你明天早上应该要去参加动物实验的培训吧？上一周因为要开会，所以耽搁了，你再次报名了么？” “报了，师父，明天早上的手术，就来不了了。”陆成赶紧道。 每周五，都是动物实验室培训的时间，陆成本来打算是上周五请假过去的。 但是，因为上周有会议的缘故，他不得不推迟了一周。 “那你正好先过去，我已经把动物实验需要的材料都给买齐了，然后我们到时候过去做胫骨平台载瘤实验和皮下核瘤实验。” “这两种实验，你看过文章，应该有了解吧？” 陆成点了点头。 动物实验作为实验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他当然不止一次地在文章中看到过。 “师父，我会再去多熟悉实验流程的。” “做实验这一块，你肯定是不会拖我的后腿的。那就这么定了，这个周末，上完门诊之后，咱们就去动物实验室转一转。”林尤这么定下了拍子之后。 又是道：“今天，医务科那边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对呼吸内科的科主任，进行了点名批评，而且做出了以下规定，以后请急会诊，只有主治以上的职称亲自请，才能奏效。” 陆成赶紧追问，“那管床医生了？” 林尤回道：“这个当然不可能对她们进行处分，她们都是为科室做事，难道医院还要位这种事情，追究到个人？” “那呼吸科的主任和上级医生，是干嘛使的？”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也还以为病人摔得比较重了，差点就直接准备赶过去。” “谁想到，会遇到这么个事儿。” 作为一个教学医院，一个带教科室和教授，如果一点担当都没有的话，那么这个教授，必然会名副其实。 当然，假如今天的急会诊，只是管床医生单独叫的，而上级不知情的话，那又得另说了。 陆成并不觉得，今天这件事情，自己上报给林尤他们有什么错误。 两个科室之间，是平等的关系，不是上下级，互相有需要，相互会诊，那是协助。 但是，有事没事，你就请急会诊，这就是原则问题了。 这个原则，肯定是不能够破的。 …… 翌日。 艾荷来到了科室的时候，就直接跟着林尤，去了手术室。 昨天陆成就给艾荷说过，今天早上，他要去参加培训，他已经把艾荷交给了另外两个同学，喊他们带着她。 不过林尤却是亲自领着艾荷进了手术室。 第一台手术，正好就是林瑞奇的。 跟着林瑞奇的秦安，也是第一次穿上了手术服，来到了手术台上。 虽然很多基本的操作没出什么问题，但她还是紧张，倒是基本功没有错，无菌的意识很严格，因此，在比较严厉的闵教授的眼里，都没找出什么明显的错误。 做完手术后，闵教授还特意地夸了秦安一句：“咱们的实习同学，这基本功底是越来越扎实了啊，以前我们实习的时候，手因为紧张到处乱放，还被教授差点打了。” 这个夸奖秦安觉得心里很高兴，抿着嘴腼腆地笑了笑，双眼都眯成了桃花眼。 接着，闵教授和朱雀光就下了台，收尾的工作，一般都是由林尤、陈丁和陆成来做。 今天正好陆成又不在，林尤就只能亲自来上台了。 但是也不能厚此薄彼，他看向林瑞奇：“瑞奇，在骨二关过伤口么？” 林瑞奇赶紧点了点头，上手的机会，稍纵即逝：“尤哥，跟着璐哥关过两三次了。” “那今天的伤口，我缝好皮下，你来关吧。”林尤还是不太放心把所有的都交给林瑞奇，这么说道。 陈丁当然没意见，自从陆成来后，本来由总住院的关伤口的活儿，都被陆成接了去。 倒是让他这个总住院，比较省事一些。 现在，因为陆成的缘故，他们对研究生放出去的也比较多了，让给林瑞奇，一点意见都没有。 不过他不能下台，必须要站着救场就是了。 于是乎，现在的手术台上，就只剩下陈丁、林瑞奇和秦安三个人了。 陈丁直接站在了洗手护士的位置，对这里也不太多的关注，免得给林瑞奇压力。 这下，林瑞奇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自信一样，对洗手护士道：“小兰姐，给我一根抗菌薇乔线。” “给！”小兰姐很熟练地就递了过来，她对手术流程，并不比一般的主治差了。 林瑞奇把线接了过来，看着秦安很好奇地凑着他。 他一边下手，一边问：“秦安，以前在内科的时候，没有缝合过吧？” 秦安点了点头。 “那你先看我缝一遍，然后你再试几针。” “其实缝合还是相对比较简单的，” 听到这话，艾荷几人的眼睛，忽然是扑闪扑闪了起来。 特别是常光林，在看了林瑞奇自己，都不是特别熟练的缝合手法后，心里略有些好笑了起来。 这师兄，真有意思。 等会儿，肯定会更加有意思吧。 林瑞奇的基本功，颇为扎实，进针和出针没什么问题，打结也没什么问题，就是熟练度，还是稍微差了点。 足足过了十分钟，林瑞奇缝合完了伤口的3/4。 然后看了看秦安，略有些自得地道：“刚刚我做的和我说的，都清楚了吧？” 秦安再次点了点头，很认真和乖巧的样子。 “那剩下几针，你来缝吧，不要急。严格按照标准来，缝合的效果应该不会太差的。” 只见秦安接过线和镊子，双手很是熟练地把镊子用小指先一倒钩，然后镊子快速地在对好了皮肤之后。 倒钩的镊子像是魔术一般地回到了虎口中。 进针、出针。 0.5cm与伤口的距离。 手很稳，进针和出针很快，但同时，也很准。 几乎就是那么一闪的功夫，秦安手中的持针器，赫然是已经把出针头给拔了出来。 镊子一倒，握在了手心。 快速的器械打结。 十五秒钟不到。 一个漂亮的结就出来了。 秦安抬头，看着有些呆滞的林瑞奇，心里暗想，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嘛。 语气和气，乖巧地道：“师兄，麻烦给我剪个线。” 这缝合速度，就连陈丁都略有些咋舌，起身看了看，生怕是缝合得不好，但看到线头后，就坐了下来。 心里感慨，现在的实习生和研究生，都他么太另类了，都快不给他这个总住院活路了啊。 本来准备装个逼，却装上了壁垒的林瑞奇还在一脸懵逼。 之前说过的话，依旧依稀在耳旁，只是心里在骂，卧槽，这么他么装逼装到了墙上了。 这能是没有缝合过的样子？ 这他么比我还熟练。 早知道这群人这么妖孽，我装这个逼干嘛？ “哦，好。”虽然气氛相当之尴尬，林瑞奇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乖乖地辅助，完成了剪线。 接下来，一共四针。 一分钟。 秦安完成了战斗，时间只花费了林瑞奇的十分之一。 高下立判。 但不得不佩服林瑞奇的心里素质和抗压能力，他在下台之后，仍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的，把病人送到了复苏室去。 手术室里。 艾荷都看了秦安一眼道：“你可真坏啊。” 常光林是喜欢秦安的，赶紧吹道：“可惜戴着口罩，看不清那个师兄的脸色。不然，应该会很精彩吧。” 秦安倒是无所谓地四处望着，装作不在意地无辜道：“咱们是从来没有在病人身上缝合过啊，艾荷，难道你缝合过么？” 艾荷也只是配合着摇了摇头。 心里只是说，可咱们在参加临床技能大赛的时候，是特等奖啊喂。 …… 另一边。 林瑞奇在送完了病人后，赶紧想要到研究生群里面吐槽一下。 可发现，沈奥已经把他的这个工作给做了。 “我给大家说奥，今天的骚鸡，实在是太骚了。” “简直了，给一队临床技能大赛特等奖的实习生上缝合技术课。” “那效果。” “就真只是效果了。” “骚鸡缝了四分之三，十分钟，人家两分钟都不到。” “谢谢骚鸡拿破仑先卧薪尝胆，给我等做了一个良好的榜样。” 群里面的回复也是： “666，” “干得漂亮。@林瑞奇，鸡，心疼你。” “这群实习生，都这么叼的么？” “骨二的那几个实习生，差点就把主治的活儿都给抢了。” “上次还记得，带他们去做关节腔穿刺，结果，人家他么两三下抽出来50ml，我愣是没抽出来。我真是太他么。”廖远。 “iional远，请细说你的故事。” “细节。细节啊，国际远。” “采访一下，当时的心理活动。” 林瑞奇看到，不止自己一个人滑铁卢，也就放心了下来。 现在读个研究生，太他么不容易了。 上级有一堆，事情有你做，好不容易来一队实习生使唤，结果一个个硬的让他找不到任何存在感。 简直太难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专场（求订阅） 林瑞奇从复苏室送完病人后，是身心俱疲。 等他喝了一口水，休息一会儿，再到手术室观摩手术的时候，下一台手术赫然已经是开始了。 这台手术，是陈诺的，也是一台较为复杂的髋关节置换。 诊断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并髋关节炎。 陈诺虽然也在台上，不过，似乎这个逼因为自己作了榜样，现在怂得不行，直接站在了四助的位置，把三助直接让给了常光林。 美其名曰，多给实习生学习的机会。 林瑞奇很郁闷，合着，自己就成了出头鸟了。 不过林瑞奇也很好理解闵教授他们为何要这么安排。 陈诺已经定了科室，是脊柱科的研究生，但常光林不一样，他还没定科室，而这一届来这边实习的都是些变态的天才，所以，闵教授他们这么安排，未必没有给常光林好感，吸引他来骨科的意思。 “小常的基本功还是比较扎实啊，上手术前，有熟悉过我们关节外科的手术么？”闵教授看着常光林熟悉地帮着铺无菌巾，问道。 “熟悉了一点，刚刚也看了林老师铺单，学了一些。”常光林看似很随意地谦虚，但实际上的意思就是。 我刚刚才看的铺巾，现在就会了，闵教授，你快夸我啊。 常光林，虽然比不上秦安、杜武和艾荷基础扎实，但那是相比起来，和一般的实习生甚至研究生比，他的知识，都扎实得较为难以想象。 而且，常光林自身比较意向的科室就是骨科，因此，他在这方面，做了不少的功课。 闵教授的嘴角笑得更加开朗了起来：“看来我们医院现在的实习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是好事啊。” “朱教授，要不这台手术，你让小常做个二助，你从旁协助试试？” 朱雀光已经习惯了陆成上台的时候，二助的位置给陆成，他当然也乐意点头。 今天换大尤哥抬腿，他轻松得很。 况且，这一届实习生的表现，也着实有些亮眼，若是他后年可以带研究生，能够带到这样的学生，那可就好了。只可惜，自己的国自然还没有下来，暂时还没有带研究生的资格。 转头对常光林道：“小常，那咱们换个位置。” 常光林一听被闵教授授予了二助的位置，当即乐呵地合不拢嘴来，赶紧道：“谢谢闵教授，谢谢朱教授。” 他之前这么表现，最主要的就是因为，之前秦安在林瑞奇面前，秀了一把，他也应该不要落于下风才好。 不然，被自己喜欢的秦安看不起了，那就不太好了。 不得不说，常光林对秦安还是颇为上心的。 自从大二的时候，以金钱攻势没攻下来秦安，他就改变了策略，天天和秦安混图书馆，脸皮厚得像一块城墙。 否则的话，他本来并不需要好好学习医术，回家等着继承家产，一年的利息，都快能赶得上教授的工资了。 有很多时候，常光林都想过，要是秦安是个肤浅的认钱的姑娘该多好，他就不用这么累了。 但转念一想，若是秦安真是这样的人，恐怕，他现在喜欢的人，也可能就不是她了吧。 常光林的悟性不错，但终究是，大一的一年，都蹉跎了，而这一耽搁，耽误的东西，可不止一星半点儿，因此，现在比起秦安他们来，也还稍微差了一个梯队。 但常光林的操作，要比她们更为得心应手一些，这次他们队伍能够获得临床技能大赛的特等奖， 在操作上，常光林是立了功的。 随着保护膜贴好之后，闵教授就直接切好了皮。 常光林很自然地开始用镊子帮助闵教授开始切皮。 一路操作下来，虽然不是特别流畅，也没有与陆成配合的时候那么得心应手，但是，对于一个刚上手术的新人来讲，闵教授觉得常光林做得已经够好了。 这么想着，闵教授心里又暗自告诫自己，以后遇到学生，不能一概而论地就拿陆成作为标准。 这样是不行的。 像常光林这样极为优秀的学生，都和他有些差距，那么就可以看得出来，陆成的天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要真拿来比，恐怕最后还让自己感觉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随着手术的进展，常光林终于还是退居了一旁，到了三助的位置上。 他只是个实习生，一些二助需要辅助闵教授要完成的关节内操作，他一窍不通，怎么协助？ 只是，即便是三助一个关键拉钩的位置，闵教授和朱雀光都还是觉得，这台手术，做得相对比较膈应。 要是陆成来，现在恐怕早就把术野暴露开了。 现在，朱雀光只能捉住常光林的手道：“再往外上拉一点。” “不要用力。” “轻轻带上就好了。” 常光林，还是颇为有悟性的，这么一指点。 他就懂了，虽然还颇为生硬，但至少是有模有样了。 手术时间大概进行到42分钟32秒的时候，闵教授终于完成了髋臼柄和髋臼头的对接。 这个手术时间还不足一个小时，说到下面地级医院去，肯定算是非常快的了。 但这个时间，却比他们平时的时间，整整长了有七到十分钟。 这就让闵教授真的感觉到了，陆成在的好处。 做完手术， 闵教授下意识地就想喊：小陆，这回要关好伤口啊。 不过话到了嘴边，就改成了：“小常今天的表现还可以，你们试着让他关一下伤口试试。把好关就行了。” “诶，好了。”陈丁赶紧回。 作为管床医生的陈诺，更没什么意见。 他不是本科的研究生，所以，多不多上手的机会，与他影响并不大，随着如今亚专业更加的细化，他以后基本上很少会接触到骨科。 常光林立刻欣喜了起来。 这回把所有的机会都让给了他，可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 林尤他们缝合到了皮下之后，皮肤的缝合，就完全交给了常光林来。 常光林的手上功夫，是一点不比秦安慢，甚至，还要略快上几分。 不过六七分钟的样子。 一条崭新的，看起来格外平整的伤口缝合，就被常光林完美无瑕地送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活儿。 看得陈丁不断点头：“不错，不错，很不错。” 这缝合水平，陈丁自认自己上去缝，也比常光林好不了太多。 然后就是过床这些，这下，就才轮到真正作为管床医生的陈诺为主导，送病人下去了复苏室。 缝合完后，常光林还有些意犹未尽地道：“安安，这在真正病人身上缝合，好像要比我们联系的那硅胶的手感，还要好一些。” “刚刚我缝的时候，感觉很顺利，一点卡压的感觉都没有。” 常光林一边卖弄一边吐槽，主要是医学院练习缝合的所有硅胶，都无法真正逼真。 秦安并没有扫常光林的兴，点了点头说：“是手感要好一些，所以你缝合出来的效果，也要更加好一点的吧。” “艾荷，你等会儿肯定上台试试后，你也就明白了。” 秦安夸了常光林一句，就直接让常光林，找不到北了。 他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 他没话找话地道：“一台手术竟然只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简直和我们了解到的骨科手术，颇为有些不一样啊。要快很多。” 常光林虽然看起来是在夸闵教授做手术做得好，但也有自己配合得好的意思。 ……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艾荷，忽然是走出了手术室去。 秦安几乎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艾荷，看到艾荷出去，马上就问道：“艾荷，你干嘛去，下台手术是你的。” 艾荷到门口，远远地回道：“陆师兄回来了，他早上把胸牌留在了我这里，让我下去送给他，他好进手术室。” 胸牌随身携带着不太方便，所以陆成早上去参加动物实验培训的时候，并没有拿。 五分钟之后。 陆成和艾荷一同再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卫生，正好搞完。 陆成就自然而然笑道：“小丽姐，咱们一起去接病人进来吧，我帮你推床。” 小丽姐，是今天的巡回护士。 一般，接送病人，都是由巡回护士亲自去从预备室接到手术室来，那边的人才会允许，就是为了核查病人信息，免得接错了人。 小丽看到陆成要帮忙，瞬间皱眉道：“我总有一天，会被你们这些牲口给累死，简直一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小丽姐，能者多劳嘛，咱们都可以早点下班。这是为大家谋福利。”陆成一本正经道。 “什么鬼，我只要上班到三点钟。你别和我打咋呼。”小丽姐故作有些生气，像是陆成他们真欺负了她一样。 陆成赶紧道：“这不都是一样嘛，丽姐你接别人班的时候，咱们也很快就让你下班了撒。” 小丽听到这一点，才没有再多说。 很快，陆成就把病人接到了手术室。 这时候，艾荷道：“师兄，我打电话叫林老师了啊，林老师说病人接进来了，就给他打电话。” “嗯，好的。打完你就去洗手吧。” “我来给你扶腿，赶紧消毒铺巾，然后通知闵教授过来。”陆成极为熟练地道。 然后对麻醉师道：“麻醉师，可以打麻醉了吧？” “稍等一下，我再去抽一管牛奶过来。”麻醉医生是个新人，陆成也不认识。 艾荷听到陆成的话，略有些一愣，问：“师兄，咱们真要自己开台吗？之前都是林老师和朱老师两个人配合着开台的。” 陆成很确定地摇了摇头：“我明白的。赶紧去洗手吧，消毒范围会吧？” “会。”艾荷一边点头，一边走了出去。 只是她觉得，听陆成话里面的意思就是，估计要是陆成还在，前面两台的开台，朱雀光和林尤都懒得来。 师兄这么厉害的么？ 上级也这么放心，连检查都不检查一下的。 不过，等到秦安与陆成一起铺好了无菌巾，林尤和朱雀光慢慢悠悠赶过来的时候，陆成一边捏着手术刀，一边问：“师父，闵教授啥时候来啊？就等着他切皮了。” 林尤这回就直接反问道：“你还等闵教授给你切皮，你是干嘛的？都偷懒了两台，还想偷懒，你先和小艾做进去，我和雀哥马上就上来。” 艾荷听到这话，瞬间就傻了。 脑子里，嗡嗡嗡的。 这什么情况？ 陆成，研究生。 研一，就自己动刀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是自己对外科有什么误会么？ 就在秦安还有些呆滞的时候。 “艾荷，赶紧过来帮忙，拿好镊子。” “抽吸器，纱布，把渗血擦干。” “小兰姐，来个甲钩。” “小兰姐来个小弯。” …… 对于陆成格外熟练地切皮，进入关节腔，再到熟悉得喊小兰姐递器械的这一幕，直接看得秦安等人一愣一愣的。 完全没有了之前那放松自如的模样。 好像，他们现在看到台上正在做切口和入路的，不是个研究生，而是个教授一样。 这么一来，他们之前，与陈诺与林瑞奇他们相比的，做好了缝合，简直在心里都自己没好意思并论。 待到朱雀光上台的时候，陆成正好留下了破开关节腔的一步。 闵教授上台的时候，则是直接留给了他用摆据摆掉股骨头的一步，只需要打磨，装髋臼，再扩髓腔，装入股骨柄即可，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事儿。 闵教授是在手术进行到15分左右上台的。 27：41：36秒时。 闵教授准时一直腰，舒舒服服地把手中的器械一放，道：“搞完，收工。” “朱教授，接下来，就辛苦你带着大家做关节镜了哈。” 朱雀光其实也很轻松，点了点头：“放心吧，闵教授，您先回去休息吧。顺便再联系一下魔都的陈教授，再确定一下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顺便看会儿书，不然到时候陈教授来了，我们啥也不会，也不太好的。” 这么说着，常光林又是看到，闵教授下了台，然后，朱雀光也下了台。 只有陈丁这个总住院，还站在台上，给陆成，递上了缝线。 然后从关节腔开始，陆成的双手，就开始熟练地快速缝合了起来。 并且嘴里还在说：“艾荷，记得细心看一次。下次有机会，你看你能不能尝试一下。” 艾荷点了点头。 只是有些意外，心里暗道，师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闵教授他们有说过，让你从关节腔开始关伤口的么？ 不过，之前陆成都切了进去，再关伤口，也就较好理解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们是对照组？ 当陆成开始有条不紊地缝合的时候。 众人终究是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毕竟也是基础颇为扎实的人。 之前的手术，他们才经历过，即便是旁观，也是能够记得大概的手术流程。 但是，艾荷就在手术台上，所以看得清楚，陆成竟然把肌层直接覆盖了下来。 并没有进行切除。 想了想，艾荷还是问了出来：“师兄，你这个肌层的暴露？” 陆成略有些意外地看了艾荷一眼，看来艾荷也是对解剖较为熟悉的人啊，回道：“刚刚也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我在暴露肌层的时候，因为这个患者的肌肉不是特别发达，因此并没有将其切断，而是用拉钩等将其分离了开。” “走的是肌肉间隙，进入到了关节腔表面。” “因此，在我们将关节的最外层进行稳定的缝合后，将这些肌层直接覆盖即可。” 艾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才看了三台手术，怎么可能就直接懂了。 不过她也是能够看得出来陆成的厉害。毕竟之前，闵教授在做入路的时候，都没有进行这样的解释。 艾荷不禁想到一种可能，莫非？ 这只有陆成会？ 艾荷的脑子快速转动了起来。 按照正常的思维，教授，一般都会不留余力地给下级介绍一些供选择的方式，以显示自己知识面的广度和深度。 一是为了教学，扩宽学生和下级的知识面。 二就是为了装逼，不为装逼的装逼。 艾荷相信，没有任何教授，能免去这个俗。 但闵教授没这么做，甚至提都没提。 那可能就是怕她们这些人问一句：那闵教授您能不能示范给我们看看？ 那闵教授只有两种选择，我不会。 二，适应证不适合。 这两种都不是比较好的回答，毕竟他们要待这么长时间，总不能每一台的适应征不适合吧？ 那就只能说， 不会，或者说，离开了这种最基础的操作太久，不太熟练了。 这个，那就有点东西了啊。 艾荷能够想到的，常光林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特别是对骨科颇为感兴趣的常光林，更是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条蛇，可以直接来到切口的上方。 陆成继续解释：“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更大程度的保持弹性模量。” “接下来我们开始缝合皮下层。” 艾荷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就准备把针线接到手上。 手碰到了陆成的手，竟然没有拿动。 陆成也看了艾荷一眼，看到艾荷的耳根都红了。 艾荷赶紧缩回了手去，然后解释道：“你下一台再缝吧。这台让给你，有些不太合适。” “不知道你有没有认真仔细地看过手术知情同意书，如果看了的话，你就知道了。” 艾荷点了点头，小声地回道：“哦。” 她最注意的是一些并发症，所以并没有看到，陆成的关节置换病人，是需要单独进行缝合的，因为在谈话的时候就是这么谈的。 但是，就暂时来讲，陆成的这番话，可没什么太大的说服力。 反而，在常光林等人的心里，给陆成留下了点点不太好的印象。 毕竟，本事是一方面，但是气度又是另外一方面。 秦安还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跟着的是林瑞奇，林师兄多大方啊，缝合的机会都让给了自己来，虽然说吧，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让出来的，但结果还是让了的。 再看陆成，这么一对比，就知道哪个师兄到底好一些了。 实习生，要跟的师兄虽然越厉害越好，但是，能不能有上手的机会，也是另外一个方面。 陈丁看了看秦安等人的表情，又想到艾荷此时没有缝合的机会，对比之下可能不太好。 于是解释道：“艾荷，是这样的，我们科室最近在做一项临床试验，而你们都是有机会参与到其中的。这个项目的主持人就是陆成。” “因此，除了他自己的病人之外，其他的病人，一般都是由上级、比如说朱教授、林尤医生和我来进行缝合的。” 听到这，众人的心里才略微稍好起来。 临床试验，也是试验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所有治疗方式在真正面临病人前的最后一步。 他们才是实习生，竟然就有机会成为临床试验的参与者，还是以操作者的身份参与的。 这骨科，看起来很大气啊。 而且，临床试验是可以有专利和文章的，这是好东西。 于是秦安赶紧问道：“陈老师，那这个临床试验，进行到了大概多久了啊？” “具体是什么？” 陈丁抱歉地点了点头，说：“就是手术后的缝合。” “特别是关节置换这样的大手术，刚刚你们也是亲自参与了，并且加入到了试验的对照组之中。” “而现在你们陆师兄正在做的，就是实验组了。” 说到这里，陈丁笑了笑，神秘地道：“这可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独一份，出了我们科室，你们再也找不到类似的哦！” 陈丁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吸引这群实习生的好奇心。 毕竟，在今天的表现看来，这些实习生的基础和成绩，是相当地可以。 虽然来讲，比起上级肯定不行，但是和一般的博士生，估计相差不远了。 这一点，可以通过看到他们吊打林瑞奇他们就知道了。 还不仅限于理论。 秦安听完了，眼神立刻一呆滞。 完全就没有把陈丁后面的话听进去。 作为一个学霸，当然对医学统计学也是颇为了解的。 实验，要分实验组和对照组两个部分。 那对照组是干嘛的呢？ 那就是为了衬托实验组的优势，比对照组好。 如果说实验组是红花的话，那么对照组就是红花的衬托。 想到这里，秦安看了看常光林，果然看到对方的眼里，也有些不服的意思。 诶。 凭什么？ 要我们成为对照组？ 秦安和常光林可不是受气包，认真细致地看陆成的缝合。 他们就不信了，就在还是一个缝合，还能给缝出花儿来，咱们好歹也是全国大学生技能大赛的特等奖，这样的缝合水平，不说堪比主治，但是比起一般的总住院，也绝对不会差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来不及的真香（第二更，求订阅） 这一次，陆成稍微放慢了缝合的速度。 “是这样的，我在……” （为了省略字数，类似的重复内容，不再进行赘述讲解，大家脑补就行了，指点江山那种。） 伴随着陆成详细的阐述和讲解，艾荷一边点了点头，一边又有些云里雾里。 什么弹性模量啊，什么力量覆盖啊， 她虽然是理科生，但是相对来讲，医学是和高中学习的立刻比较不挂钩的一个学科了。 但艾荷还是仔细听着。 杜武甚至不断地点头，心细地记忆和揣摩着陆成话语里面的意思，但是，光凭口述和听，肯定是理解不完全的。 秦安和常光林略有些不服气。 这些官话套话，说给谁听啊，还弹性模量，网络上的装逼用语吗？ 这话我也能说，还弹性模量。 你怎么不说，考虑到当前的重力指数，空气的适度、气温及气压，再考虑到层流手术室空气流动速度、灯光的…… 巴拉巴拉。 两人的心里脑补了一大堆类似的话。 不过，但看到陆成在最后收尾皮下的时候。 艾荷瞬间惊讶了起来。 缝的好不好，一看便知。 与此同时，常光林和秦安的思维，立刻戛然而止。 等等。 这伤口的漂亮程度，来个外行，都能看得明白。 不说是艺术品。 但也是精湛的仿品了。 卧槽。 刚刚陆成说了啥？ 考虑到当前的重力指数…… 不对，弹性模量、肌肉和脂肪层的啥啊来着？ 艾荷点了点头：“师兄，你缝合得真好。” 并且还竖起大拇指，但很有无菌意识，并没有高过肩膀。 “现在我们要怎么缝皮了？”艾荷接着问道。 “小兰姐，皮肤减张器。”陆成朝着小兰姐喊了一声，然后再对着艾荷解释道： “我不缝皮。” “你看。” 陆成说着把伤口往两方一掰开，只见一道很小的裂口才显现出来。 于是又道：“像这样大的力气进行分离，才能够显现出来的裂口，与轻微的皮外伤类似。可以不用进行缝合的。” “皮肤拥有很强的愈合能力，即便是刃厚皮，也能够很好的愈合。” “以后你若是有机会去骨科一病区看一下，就知道了。” “哦。”艾荷恍然大悟。 主要是，陆成搞出来的这个东西，以前着实是没有听说过。 不过陆成的讲解有理有据，她当然就不怀疑了。 “师兄，你这个伤口的最后恢复效果，是不是很好？” “差不多吧，就目前来讲，即便是美容缝合，因为美容线毕竟是异物，会导致局部的非感染性炎性致疤痕增生，所以看起来还是有一条细细的线疤。” “但我们在临床上看到的病人，这种炎症反应所致的疤痕，就小了很多，甚至不小心看都无法察觉。” “更重要的是，美容缝线还很贵，几百上千都不等。” 艾荷听了，笑了笑，道： “师兄，如果这种缝合方式，可以推广的话，估计那些做美容缝线的公司，都想打死你了。” 陆成也笑了笑，快速地把皮肤减张器一放，就直接盖上了无菌辅料。 然后就把病人送到了复苏室。 等到陆成再回来的时候。 手术间里面秦安和常光林两个好学宝宝正在问问题。 “还有了，杜武，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刚刚陆师兄还说啥了。” “就这么些，再具体的细节，我记不住了。” 杜武反问常光林：“刚刚陆师兄说的，你一句都没记住？” 常光林当然不能说自己就没往心里去，说：“你以为我是你这个变态啊。” “会一心两用，我就顾着看陆师兄操作了。” 常光林的嘴，还是有些意思的，这是在变向地夸杜武。 杜武虽然实诚，但是个人，都不会拆穿马屁：“但是我记得的，就真只有这么多了，等会儿，我们一起请教一下陆师兄呗。” “最好是问下陆师兄，可不可以录像，我们回去好好一起研究。” 常光林也就不追问了，只是感慨道：“恐怕这样的东西，陆师兄一般不会允许才对吧。” 陆成在后面进来了，说：“闵教授那里有录好的视频，还有详细的讲解，你们到时候可以去拷贝一下，是专业的设备录制的。” “不过估计今天是没什么时间了，明天吧，或者我直接发给艾荷，你们再找她要也可以。” “今天的关节置换手术，已经完了。下午的关节镜，你们又兴趣吗？” 陆成问。 林尤说了，他们最好是能够最大程度地吸引这些本科生的兴趣，陆成自然要多出点力。 而且，陆成也觉得，即便是基础稍差的常光林，也是颇为不错的。 “有啊，陆师兄。” 常光林等人毫不犹豫道。 毕竟，刚刚参观了一台全世界都仅此一份的缝合方式，让他们对骨科充满了好奇。 在内科轮转的时候，操作自己是做了，逼也装了。 但是，那都是老坛装老酒而已。 在科室里的师兄师姐面前，拿得出来，在教授眼里呢？ 放在全省、乃至全国呢？ 算什么？ 说的难听点，一个更加熟练的工具人而已。 若是，能够再从陆成这里抠下来一些惊喜的话，那他们以后就算去了别处读研，也是开宗立派的人物了。 艾荷自然是要跟着陆成的，而且，这时候，她看向陆成的目光，已经带着微微地崇拜了。 能够开创出新东西的师兄，崇拜一下是没什么关系的。 不过，略有些可惜的是，下午的关节镜手术，他们没有关节镜的手术基础，所以看得是一头雾水。 除了，偶尔听到洗手护士说一句： “大尤哥，你这手法，是越来越熟练了。” “小成这精准度也是越来越好了。” “大尤哥，你们不能这样啊，你这样给我们的压力很大的，你这手术时间，竟然快取决于我们洗手护士准备和收拾的时间了。” 这些话，可都是从洗手护士本人嘴里说出来的，而不是道听途说。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这几台的关节镜手术，水平颇高，速度颇快。 林尤和陆成的配合，是她们以前都没有看到过的。 虽然看不懂，但已经知道，这两位做关节镜，也挺厉害就对了。 下课了后，好好看书去，不然明天师兄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关节镜，与腹腔镜等等，都是需要镜下感和熟悉镜下视野及镜下解剖的，这可和直视下的解剖不一样。 在下班的时候。 陆成又给艾荷推荐了几本书，说她假如有兴趣可以翻一翻，如果没有就算了。 艾荷自然有兴趣，而且，这些书单，全部被徐武和常光林等人要了去。 直接就忘了，之前把他们当成了对照组的郁闷。 毕竟，他们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哪一个医生，在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对照组？ 能够成为对照组，还证明你的资质和能力足够，否则，连对照组都没资格。 这么一想，他们才又恍然了。 回去后。 常光林和秦安相互发着信息。 虽然秦安对常光林不是特别感冒，但毕竟常光林专业上过得去，嘴上能说会道，钱也有，资质也不差，甚至比她还要好那么一丢丢，就是懒了点，学习时间少了点。 所以，好感也不是没有的。 常光林问：“明天周末，你要去看手术吗？要不睡个美容觉？” 秦安：“睡你个鬼，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多学点东西，难道就不香吗？以后我们还要找工作。你会的东西越高，含金量就越高，那都是钱啊。” 常光林有些为难地回道：“可是，我睡一觉的利息，做两三天的手术都挣不回来，” “含金量要那个高干嘛？” 这还真是常光林一贯的想法。 “你就知道钱，那是你家里的钱，是你的吗？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秦安这边又好气，又好笑。 但常光林说的又是事实。 就是这一点，她觉得她与常光林的世界观和价值观颇为有些不同。 她喜欢自己挣钱，独立的感觉，而且，她更听说，像常光林这样的富二代，都是渣男居多。 虽然追自己的几年时间吧，改了好多，算得上半个学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但这也，还是无法消除她的担忧。 除非，她自己能够自立！ 能够即便不靠着任何人，都过得很好，那么，她并不会拒绝自己的男人有多么强。 否则，就只是一个附庸品，这种地位和生活，并不是秦安想要的，她能够拥有自己的生活和日子。 作为医学生，她的思维自然细腻又缜密。 “得，那我也不睡懒觉了。明天等你啊，请你吃早餐。” “放心，绝对是食堂的，不敢有私货了。” “不能拒绝啊，我虽然起得没你早，但是我收拾得快啊。” “八点，准时到门口集合。” 常光林不容秦安拒绝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然后在宿舍，躺了下去。 舍友似乎发现了他的情绪不太好，问：“光林哥，你咋了？秦安又不理你了？” “没有，今天在科室，被人装逼了，心情不太好。”常光林的眼睑闪了闪，回道。 “哦豁，还有人敢在你面前装逼，没成傻逼？”那人奇了怪的样子，毕竟常光林快代表了他们这一级的巅峰了。 “我他么的差点成傻逼了，还好我嘴巴比较硬，”常光林自嘲道。 “睡了，被人支配的日子，可真不好受。” 常光林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对陆成，还是颇为服气的，那是真本事，不是装逼，也没有刻意装逼。 希望明天，可以好一点吧。 毕竟是个周末诶。 第一百三十章 魔都陈教授（四千字大章，求订阅） 翌日。 陆成早早地就出现在了科室。 而且，陆成还发现，除了朱雀光不在办公室外。闵教授、林尤等人都到了，竟然还有骨科三病区的吴教授，也到了科室里。 吴教授是庄教授带组下面的副教授，与朱雀光平级，不过资质比朱雀光还要更老一点，精通各种关节镜的手术同时，已经可以开始单独进行关节置换这类四级手术。 是科室里，在专业上，除了教授一辈。排名第一第二的人物。 他正在和闵教授等人讨论病情，陆成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吴强副教授略有些好奇道： “宏哥，魔都交大的陈教授已经快下飞机了吧？听说陈教授当初，也是从我们湘大系统走出去的？” “我记得我上研究生的时候，陈教授都已经走了。” 魔都交大的附属医院，是真正可以拍的进前十的综合性医院。 湘大二，还稍稍差了点。 闵教授笑着回忆道：“陈旭东教授，你们哪里有机会见得到，我来湘大读研究生的时候，他都已经研三了，我读完了一年，他就毕业了，考博去了魔都。” “是个很厉害的师兄，同时，现在已经是华国医学会，骨科委员会的副主委。” “博士毕业后，主攻关节置换、髋臼骨折翻修、骨发育不良截骨矫形等多种极其重大的手术，在这方面，是华国的领军人物。” “而我们湘大二了，近些年来，就没能够追上骨发育不良截骨矫形这类的手术，所以这次请陈教授过来，一来是叙叙旧，毕竟是咱们湘大的家里人。” “再则，就真是回我们科室里，给大家上课的。” “咱们是时候朝着最前沿的方向，追上去了，再不追，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追上了。” “吴强，今天的手术，你一助扶腿，我二助。” “然后朱雀光和林尤四助，陈丁负责推c臂，然后再带个下级医生，人手上是肯定能够搞定了。” “你也到时候，好好琢磨琢磨，咱们争取在最近一个月内，自己搞一台。” 闵教授说的c臂，是术中进行临时照片的机器。 这台手术，既然是涉及到截骨矫形，自然是要在术中，随时查看截骨之后，骨骼的位置，而后再根据情况进行矫正和固定。 闵教授说得当然是谦虚和客气了些的。 首先他就是教授，对解剖方面格外熟悉，对截骨矫形的流程也是早已经熟练于心了，并且，在闵教授打算开展这类手术之前，已经是亲自去国外转了足足一个月。 回来后，仍然为了保险，请了从湘大去了魔都的陈旭东回来上课后，才亲自开始做。 这是真正地要在湘大二的骨科，开展新的根据地，岂能是说说的儿戏。 吴强听闵教授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道：“闵教授，那要不，您下个月直接把我要到你们组来，我和老朱换一换科室呗？” 骨科的所有医生，除了带组的教授，是定科室的之外。 其他所有的副教授、主治和总住院医师，都是归于庄教授管理和分派。 其中，骨科四个病区的总住院，半年轮换一次科室。 主治和副教授，不定时随机更换到带组教授名下。 当然，这个随机分派和更换，也是有原则的，创伤的就一般只在创伤、骨病的在骨病，只在病区内部带组教授之间轮换。 而如果有哪个教授，刻意要叫某个人到自己的组来，只要给庄教授申请了，庄教授一般也是会同意的。 闵教授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好。” 这下轮到吴强有些惊讶了：“宏哥，你舍得老朱走啊？” 朱雀光是科室里面，做关节镜做的最快的人，几乎没有之一了。 毕竟从手术室的护士叫他光速雀，就知道了。 而且效果还很好。 闵教授其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朱雀光虽然对关节置换的兴趣不大，但是，他在关节镜上，很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并且还要再临床上实施。 这件事情，必然要得到庄教授的同意，所以，喊朱雀光去庄教授那里转一转，说一说这件事，肯定对朱雀光的发展，是极有好处的。 并且！ 闵教授心里还有一个打算。 那就是。 庄教授和他商量过，现在骨科说起来是有四个病区，但其实，骨科三病区和骨科四病区，都是关节外科。这样的分类略有些狭隘。 说不定，过个一两年，要单独分离一个病区出来，专门分成运动医学科。 而新分出来的病区必然要有一个病区主任。 闵教授准备把朱雀光，顶上来！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么？”说到这里，闵教授看了看时间。 “现在陈教授已经下了飞机了。” 闵教授于是问：“林尤，手术室下面准备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接病人，提前接下去，准备打麻醉，我们要在陈教授吃完早餐及休息完后，可以到手术室，直接开始做的那种。” 林尤道：“放心吧，闵教授，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麻醉师、洗手、巡回、接病人的护工等人都在随时准备着、随时可以接病人，等陈教授一到，去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接病人了。” “等用过了早餐，休息完后，我们消毒铺巾应该就完成了，不会耽误到陈教授太多时间的。” 林尤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太多表情。 闵教授准备回话，却是看到了陆成走了进来，笑着道：“小成来了？” 陆成看到这么多大佬坐在里面，赶紧一一问好。 接着陆成又看了看时间。 没错啊，八点，就算是工作日，都是正常上班时间，今天周末，昨天交待的时间明明是八点半。 怎么？ 这些大佬都提前了半个小时。 闵教授笑着道：“吃早餐了没，朱教授说堵车了，以表愧疚之意，请我们嗦粉，已经喊了的。” “路过早餐铺的时候，吃了油条和豆浆。”陆成赶紧回道，并且还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吃早餐了，这样可以来的早点，顺便，还可以蹭一顿饭。 最主要还是可以给上级留下点好的印象。 闵教授补充道：“那就再吃一点，年轻人，吃这么一点，怎么行？” 吴强这时候也看到了陆成，打量着这个一米八左右的小男孩。脸上看起来干净利索，没胡茬，和闵教授说话，都相当自信，却又不孤傲，看起来是个很和善的帅哥。 他打招呼道：“这就是我们科室的第四个科研助理？小陆同志了吧。” 科室里多出一个人，吴强当然知道，只是之前是真一直没见到过人。 “强哥早上好。”陆成也赶紧打招呼过去，然后坐到了办公室的角落。 吴强没再继续与陆成追问闲事。 闵教授又继续话题道：“林尤，陈教授，你应该是认识的吧，陪他吃早饭，你看你方便不？” 林尤就是从魔都走回来的人，所以，林尤其实更懂现在陈旭东教授的好恶，所以，如果林尤方便作陪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林尤的出走，与一般的换工作，又颇有些不同，所以闵教授没有直接给林尤安排任务，而是问了他的意见。 毕竟林尤是闵教授花了不少的心力，才请回来的。 林尤表情微微一闪，而后笑道：“闵教授，我与陈教授就只有数面之缘，就不掺和了，吃过大雀哥的粉，我就带着陆成他们下手术室去了。” 林尤这是借口，但也是个正当的借口。 闵教授点了点头。 没再继续。 八点十五。 朱雀光匆匆忙忙地赶来：“各位兄弟，闵教授，对不起我迟到了。” “而且专门带了心意来，把我最喜欢的沙市米粉，请给了大家。粉在路上了，双码加蛋，诚意满满。” 闵教授并不在意，开车就有堵车的时候，只是玩笑道：“你的粉都还不到，咱们的肚子可就要闹翻天了。” “就快到了，闵教授，保证在十分钟之内。” 八点二十，粉到了。 八点半的时候，艾荷等人也都到了，不过她们已经吃过了早餐，所以，浪费了几碗粉。 朱雀光就分发给了值班的护士和值班医生，本来朱雀光把他们的份也算了的。 八点三十五，林尤带着陆成等人，下到了手术室。开始做术前的工作。 …… 手术室里。 时间：8：45. 陆成和林尤已经完成了消毒的工作，开始铺巾的过程中。 这时候，外面竟然就传来了一阵人的笑声。 其中就有陆成和林尤都熟悉的。 闵教授和朱雀光等人的笑声，当然，还有一个陆成陌生，但林尤并不陌生的声音。 哗啦啦。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队人鱼贯而入。 闵教授他都还没开始说话，陈旭东教授的话，竟然就先到了。 “小尤，又看到你了。” “还是咱们湘省的水土养人啊，三年多不见，你可是有些见胖了。” 这句话，把闵教授的问题给憋了回去。 陈旭东和林尤当初都是湘省人，在一个医院，还算比较熟悉，闵教授等人能够理解，但是，陈旭东教授这么热情，就颇为让他们意外了。 这时候，陈旭东笑着对闵教授解释道：“怎么样，闵宏，我费了番功夫给你推荐的这个人，不错吧。” 陈旭东此言一出，直接让闵宏的眼神立刻一闪。 双眼一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似的，然后立刻恍然大悟了起来。 原来，三年前，是有陈旭东在后面推波助澜，难怪当初想要挖林尤的医院那么多，他却来到了湘大二医院。 当时，比湘大二医院还要好的公立医院，待遇更高的私立医院，也并不是没有。 他们开出来的待遇，都和湘大二医院一样的诱人。 一般人很难抵挡住这个诱惑的。 看来，林尤和陈旭东教授之间，还真是有过故事的！ 林尤笑了笑，喊了声：“陈教授。好久不见，我们术前准备都做完了，就等您上台了。” “家里的饭菜都比较合胃口，就胖了点。而且去年做总住院的时候，没时间健身，又休息得不规律，所以成了过劳肥了。” 陈旭东把手机一放，然后回道：“三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否则，我都快以为我们要生分了。” 闵教授听到这，立刻笑着说：“原来陈教授和林尤以前就认识，难怪早饭都不吃，非要先来手术室。” “以前肯定认识，唉，多话就不说了。就先开始手术吧。” “巡回护士，给我开一个八码的手套，我的手比较大。有么？”陈旭东以前就在手术室里待过，所以虽然隔了数十年过去，他说话的声音，依旧这么的敞亮。 “有的。”洗手护士赶紧回。 闵宏等人也是立刻跟着陈旭东去洗手了。 …… 到了台上，陈旭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之前玩笑的语气，道： “圆刀、上抽吸器、电刀。” “来镊子，准备甲勾。” 陈旭东教授的命令式语气虽然略让洗手的尺引不太习惯，但作为骨科洗手护士顶梁柱的他，还是颇为利索地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尺引，是骨科手术部护士中，最为高最壮的人了，身高有一米八九。 体重二百二。 当然，他也是骨科手术护士中唯一的男性。 虽然看起来旁，但是手脚却格外利索，平时是庄教授的专科洗手护士，今天也是陈旭东教授远道而来，所以把他请了过来，配过许多的大手术。 “来了，陈教授。甲勾也马上就准备好了。” 手术台上，闵教授和朱雀光、吴强及林尤四个人，把术野围了个大半。 只有那么一小戳，留给陆成。 剩下的几个实习生，则是只通过三个踩脚凳，才能够勉强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记录手术时间，麻醉师、巡回，我要开始切皮了。” 陈旭东很正式，把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 虽然他是会诊的手术医生，但是，该有的程序，三查七对，还是有的。 “手术开始。” “闵宏，咱们一起做进去，吴强，现在不需要特殊体位，你稍微带着一点就可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们科的这个医生，有点意思啊 髋臼周围截骨矫形术，适用于年轻的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的病人。 股骨和髋臼的关系，大概就相当于你的右手曲着腕关节抱拳，左手伸直手掌抓住右手拳头的样子，类似于古代告别时的握拳告别。 按照正常人来讲，左手的手掌可以完全包绕着右手的拳头，并且让拳头只能够在手掌之内活动。 但也不能排除极个别的人，左手的手指很短，且手掌很小，导致手掌比拳头小了特别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髋臼无法包绕股骨头，因为长期的活动，会导致股骨头的滑脱，产生疼痛、鸭子步态这样的异常情况，一般在儿童阶段就能够看得出来。 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的病人，在儿童阶段，可以加托住臀部以固定，给髋臼一个长起来的机会。 而一旦过了成长期，骨骼已经定型，失去了再生长的能力，就需要进行手术治疗了。 治疗的方式，就是打断骨头，把已经滑脱到髋臼之外的股骨头，转动方向，让它可以再次进入到髋臼里面的同时，再对髋臼进行打深、造盖。 打深的意思就是扩宽髋臼的深度，造盖的意思，就是增加其宽度。 从而为年轻人，获得一个可以继续使用自己的髋关节的机会，减少老年时期必然发生的髋关节的几率。 否则，年轻的时候就进行了人工髋关节的置换，那么这一生可能会进行三次的髋关节置换，消耗病人的财力和物力。 原理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不容易。 首先，陈旭东教授就在股骨的近段，切开了皮肤，并且逐层进入，很完美，且很快地，就暴露了股骨。 切口颇大，以便操作。 因为这样的大手术，一旦失败，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即便是陈旭东教授做了多次，来到湘大二，也是选择了大切口。 闵教授站在了陈旭东的对手位置，做拉钩的同时，用吸引器吸着血。 林尤，就站在了闵教授的上手位置，拉钩，尽量地暴露股骨上段，朱雀光在闵教授的对面下手位置，也就是陈旭东教授的下手位置。 其实按照道理，闵教授的上手位置，让给朱雀光最为合适，方便观看。 但闵教授和吴强都知道林尤曾经来自魔都，就没有让他站到陈旭东的身旁。 朱雀光站在了陈旭东的下手位置，这样是相对最好的观察位。 而陆成了，则是苦逼地站在了陈旭东教授的上手位置，而且紧贴着病人的头部，扭着身子，把最大的空间，尽量让给了陈旭东教授。 暴露了股骨之后，陈旭东教授先后打入了前倾角导针和股骨颈导针。 “推c臂过来看一看吧。” …… 导针的位置，术前都已经进行了设计的，所以打起来相对毕竟容易。 陈旭东教授于是对着洗手的尺引喊：“摆据可以上了。” 朱雀光立刻把摆据接了上来。 陈旭东于是碰了碰陆成：“这位医生，请帮我拿一下拉钩，稍微带点力，尽量地往下压住皮肤和肌肉。” 陈旭东看不到陆成的面貌，所以指点道。 可陆成似乎更加懂陈旭东的意思，就是为了尽量大程度地把要截骨的位置暴露给他。 陆成在听到陈旭东教授吩咐之后，立刻头一后仰的同时，把自己手上的拉钩与陈旭东教授手里的拉钩做了个交换。 陆成手里的拉钩，是并非是常规的拉钩，而是臀中肌肉的拉钩。 所以一般都只在靠近髋关节的部位使用。 陈旭东教授扫了陆成一眼，只是以为陆成要同时拉住两个地方，且方向呈九十度用力，并且还要不挡住他的视线，不太好操作，换个手或者位置。 毕竟有些人是左利手，有些人是右利手。 可他看到陆成竟然把臀中肌拉钩，竟然放在了切口远段。 并且，在臀中肌拉钩先是往肌肉的内层一镶嵌之后，略用力一拐，竟然把切口暴露得比之前还要开。 股骨的大部分，至少有二分之一圆柱，都暴露了出来，与此同时，陆成的上方，用大弯也是采用了同样的办法往下一拐。 这下，自己所作出来的切口长度的三分之二左右的股骨，都暴露了出来。 看起来略有些赏心悦目，白白胖胖的。 这种术野，比他之前所做的任何时候，都要好用。 陈旭东瞬间笑了起来，对着闵教授道：“闵宏，你们科里，做过这种手术啊？这还请我过来。真是多此一举啊。” “看你们这暴露的熟练度和水平，我都得好好学习了。” 陈旭东这不是在说假话，因为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进行吹捧，他本身就很牛了。 要吹，他也只会吹闵教授。 闵教授看了看陆成，也自然注意到了陆成的手法，于是解释道： “陈教授，我们请你过来，是真心让你来教学的。咱们的陆成医生，本科不是我们学校的，所以带来了点不同的东西，是个很不错，特别优秀的医生。” 闵宏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他心里已经把陆成当成了自己的预备博士生，也算是徒弟之一了，所以，该抬陆成一手的时候，他也是不会有犹豫的。 陆成也是连忙解释道：“陈教授，是这样的，我本科是湖汉大学毕业的。” “我在实习的时候，曾经跟过骨科教授做骨不连，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暴露长骨的。我觉得合适，就拿了过来，” 这种手法，让陆成又想起了陈学良。 陈旭东恍然大悟：“原来是中南那边的手法，我说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 “融会贯通，有意思，想法很灵活，很好啊。” 中南是湖汉大学附属医院之一的名字。 做医生，特别是外科医生，最忌讳的就是死板和一板一眼，不懂得变通。 每个手术，都不是流程，也不是流水线，都该随机应变。 陈旭东就觉得，今天来得是值了，以后回去，再做手术，快个三十秒到一分钟，完全没问题。 “那我要开始放心大胆地截骨了。” 吱吱吱吱吱吱！ 难听的摆据摆着骨头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同时冒着烟。 闵教授同时用注射器注射生理盐水进行降温，同时减少骨渣的飘动。 截骨的流程，当然不慢。 很快，截骨就完成了。 把摆据放下之后，陆成立刻主动地让了开。 截骨矫形的流程，他一周前才得到了渝市张天生教授的指点，所以更加有体会。 陈旭东看到这一步，就知道陆成对手术流程很熟练。 他摸了摸股骨头的骨性标志，微微摇了摇头。 “开始推c臂进来，我们先再照一张看看什么情况。” 截骨矫形，既然要矫形，当然得随时进行调整。否则的话，若是到时候股骨与髋臼没有对好，就尴尬了。 而且，这个病人的髋臼，术前评估看起来还可以，所以并不需要进行髋臼造盖。 但是，这个病人的股骨头，因为之前就有外脱，所以长得位置相对比较高，需要进行截骨。 术前已经测量过了，为了谨慎，所以再次用c臂测量了一次。 众人围到了c臂机前，看了看里面的片子，道：“还可以，和我们之前计算得差不多，截骨两厘米。” 回到手术台上，根据相应的导针，再次截骨完成后，陈旭东将股骨进行了轻微的内翻。 并且用锁定钢板，先是锁定住了股骨的下端。如此一来，只要等到上端的位置合适之后，再用螺钉锁定上端，股骨方面的截骨，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因为肌肉软组织的牵拉， 陈旭东教授牵拉了数次，竟然都没有完全把股骨给翻转到正常的ce角范围内。 说到这，陈旭东教授不禁感慨道：“人还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现在连个股骨头转不动了。” “朱教授，你来帮我一下。”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陈旭东教授索性把这样的力气活，交给了朱雀光，然后自己在进行评估。 朱雀光当然很乐意地上手，在陈旭东教授把位置让了出来后，朱雀光模仿着陈旭东教授的手法进行扭转。 朱雀光才三十多岁，正是力气正盛的时候。 一用力，就转动了稍许。 陈旭东笑了笑，道：“还是咱们的朱教授，力气比较大啊。” “陈教授，都是抬腿抬出来的。”朱雀光一脸苦笑道，一副苦中作乐的模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朱雀光再用力，即便是把脸上的青筋都给蹦出了皮肤表面，那股骨都没再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卡住了！” 看到这里，陈旭东立刻喊住了朱雀光，然后喊：“c臂，再照一下。” 如果是卡住了的话，那就略有些麻烦了啊。 毕竟，你如果再如何使用暴力的话，那么只会有一方的骨头受损或是软骨受损，这都不是截骨矫形术本身的目的。 先试探地上了一颗锁定螺钉把上方也略固定住后。 c臂来了，众人下台后一照再看。 果然，还是卡住了。 陈旭东为难了起来。 “截骨稍微截短了一点，但是你看这个股骨头的下端，如果再进行截骨的话，可能之后髋臼的包容性，就没那么好了。” “其实如果股骨可以进去，这个髋臼和股骨的位置，对合得还不错的。” 陈旭东为难了起来。 遇到这种情况，是相当麻烦的。 没有任何一台手术，会紧着人的意志走，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想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就可以不遇到。 当然，有困难，还是要想办法的。 闵教授也是一筹莫展，这种情况，他也没有经验，他只熟悉常规的截骨矫形的流程。 至于林尤他们，自然不会多说话，他们对这些的理解，尚且还没有这么深。 “我们先上台看看吧。” 来到了台上。 “我们把锁定螺钉打了，重新再截骨吧，不然暴力牵拉，软组织受伤是其次，软骨损伤，会让病人以后得关节炎的几率更大，得不偿失。” 可这个时候，闵教授忽然问道：“陈教授，如果再次截骨的话，那么之前打的钉道可能和之后再打的钉道重合，导致之后的锁定螺钉，固定不牢固，之后发生松动啊。” 陈旭东教授感慨道：“就是这个麻烦事了。” 众人一片沉默。 这时候，陆成忽然道：“陈教授，您看要不我们先把耻骨或坐骨支的部分，先做了？” “这样髋臼可以获得一点点的活动度，说不定，就可以直接让股骨头进到髋臼里面去了。” 陆成的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 陈旭东教授想了想，眼神微微一亮，瞥了陆成一眼。 “你这是两侧游离的理念，也是从湖汉大那边学的吧，我记得那里有个人在搞骨不连的时候，就喜欢用这样的理念。” 两侧游离的意思就是，把长骨的两端打断，然后再进行对接，这样获得更大的活动度。 陆成憨笑，没说话。 陈旭东再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是真的合适，对闵宏道：“闵宏，你们是真的捡了个宝藏回来啊，这一下，都快把别的医院的精华给挖空了。” 这是真正地由心赞美。 有没有本事和想法，一个提法，就能够显示出来一个人的水平。 陆成的提议，两次都如此贴切，而且有借鉴，有根据，灵活多变，这就是天生的外科医生。 应该说是骨科医生。 陈旭东按照陆成的说法，先把部分耻骨支和坐骨支打断之后。 果然，再进行股骨内翻的时候，很容易地，就卡进去了，而且相当之牢靠。 再次照c臂，果然看到了股骨和髋臼对合极好。 看到这里，陈旭东教授才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就看起来比较美观了，两侧的泪滴、股骨头上缘，基本在同一条线，术后患者双下肢不等长出现的几率也不大。” “上好螺钉，进行锁定固定，关闭切口，手术就做完了。” 这么说着，一群人走进手术室， 陈旭东看了看时间，由衷道：“哟，过起来感觉很快，但已经有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次手术，虽然过程出了点小麻烦，但是和我们团队做这个手术的时间，差不太多啊。” “主要还是截骨，给我们留下了充分的时间，不然我们要在保护软组织方面，多费些功夫，这种拉钩的方式，很值得借鉴，回去后，我也要在我的团队，给下级科普一下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邀请交流（求订阅和月票） 陈旭东这句话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闵教授似乎知道陈旭东话里面额外的意思，就没有说话。 朱雀光讶异地看了陈旭东一眼，似乎想不到这句话竟然是从陈旭东的嘴里说出来的。 陈旭东可是全国知名的教授，会叫陆成去交流？ 估计，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更多的原因，还是想请林尤一起去，把之前的恩怨给说开一下，陆成就只是一个说头，做个引子。 林尤也是看了陈旭东一眼，并没有任何表情地，又低下了头去。 台上众人的神态各异，各有心思。 站在台下的几个实习生，此刻的心里就是翻江倒海了起来了。 要说陆成是他们师兄，他们承认。 陆成还是科室里的宝贝，他们也承认，毕竟闵教授他们对陆成都很熟悉。 他们也尊重陆成的专业。 只是，他们今天过来，包括艾荷在内，都是抱着一种学习的心态，来看这一台连湘大二医院都从未开展过的手术的。 可没想到，陆成，一个他们只以为，比她们只是稍微优秀一丁点的师兄，竟然会有这样的水平。 且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关于陈旭东所在医院与林尤的恩怨。 就陈旭东教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一句，也是可以证明，陆成是真的在他心里颇有一定位置了。 否则，真要是个普通人，能被喊去交流？ 人是他叫过去的，到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丢脸的，可是陈旭东自己啊，这是关乎他脸面的问题。 那就证明陆成所指出来的东西，都是临床上特别珍贵，值得借鉴的东西。 这可就不只是科室内部的偏爱问题了。 艾荷眯了眯眼睛，里面带着的崇拜要更加浓一些了，想的是，师兄还真不愧是网上流传的某某，既然能够让教育部门都为之打破规矩，自然是有道理的。 这才多长时间，可以让一个知名教授认可，并且邀请他过去交流，这份本事和底气，就足以对的上破规矩这三个字了。 因为这些东西，闵教授也站着，他怎么就提不出来？ 林尤、朱雀光和吴强，哪一个不是颇为厉害的人？ 都没提出来，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知识面，没有陆成涉及得那么偏。 这个偏，可不是坏事， 医学本就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学科，能够与其他学科知识结合，产生新的效应，这是极好的事情。 也是医学发展的必经之路。 杜武的想法和艾荷差不多，而且，他甚至都有些喜欢上骨科了，只比他心里最喜欢的胸外科，差了一点点了。 毕竟湘大二的心外科，在全国都是竖的起大拇指的， 但是，似乎现在看来，骨科，也很有魅力啊。 咱们的师兄，多牛啊现在？ 而且，去到最好的科室，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选择。 秦安和常光林二人的心里，则是颇为复杂。 想要承认陆成比她们厉害很多，却又不甘心，想要觉得陆成与他们差不多，自比一下自己，又是觉得还是自己等人差了点。 这种感觉，在身为学霸和一向都能够找到优越感的他们，颇为不合适。 倒是，常光林的这种想法要淡一点。 毕竟，他还是能够找到自己的优势的。 虽然我专业比不上陆成，也没他帅，但我高啊，我有钱啊。 高富帅三个字面前，富字才是核心！ …… 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些扫尾的工作了。 陈旭东教授和闵教授都同时下了台，就站在阅片台面前聊天，还在聊着这个手术，互相探讨，如果怎么怎么做，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当然，这个过程，其实大部分，还是由陈旭东教授在说，然后闵教授负责听，毕竟，论这方面的经验，闵教授就稍微差了点。 但这并不代表，闵教授就比陈旭东教授差了。 若是比起骨水泥在关节置换中的应用这一块的话。 估计，全国包括所有的医生在内，能比闵教授理解更加深入的，不超过五个！ 这还是很保守了。 各有所长，都需要互相学习。 台上的收尾工作，自然大部分又交给了陆成。 患者是个年轻人，闵教授也是知道陈旭东教授喜欢做大切口，所以在术前，当然早就谈好了话。 而且，都是在科室里，患者也知道，科室里有一个医生的缝合技术，特别地好。 几乎每一个患者都想要求陆成给缝，只是，他们也知道，科室的医生，都是有自己的安排的，陆成有自己的病人，自己有自己的医生，也不能就这么强行要求，把其他医生就给排挤了。 全国各地的患者，都是这么缝的，他们也不会过多的强求。 能够做这样的缝合，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又不用多花钱。 这才是根本。 陆成的缝合速度并不慢。 即便是大切口，即便不是由他暴露的切口，陆成还是在十几分钟之内，就完成了。 而且还在给站在自己身后的艾荷等人细细讲解。 这一次，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不敢在打迷糊了。 这真是私货，独此一份，别无分号的私货。 陆成的解析，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包括陈旭东教授。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艾荷她们都是实习生，而且陆成讲的只是缝合这样的基础，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 只是，当听到十五分钟后，陆成对尺引说：“尺引哥，我们可以准备过床了。” 这时候，陈旭东教授才转过了身来。 笑着对闵教授道：“闵教授，你手下带的人可以啊，竟然十五分钟就缝完了，我们科室，一般都是在二十五分钟左右。” 一边说着，他从阅片台前往手术台方向走， 到半路，仍旧在说：“我倒要看看。” 看到伤口后，陈旭东立刻就是一愣。 当即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闵教授在魔都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陈旭东并没有参加，所以并不知道，闵教授曾经就介绍过这样的病例。 陈旭东教授立刻道：“这是哪个医生缝的？看起来真漂亮。” 接着问闵教授：“我们科室现在都已经发展到了，不需要缝合皮肤这一步了吗？” 闵教授当然也明白陈旭东教授如何这么惊讶，他第一次看到陆成缝合后的效果时，和现在的陈旭东简直一模一样，甚至他现在都能揣测出陈旭东的心理活动。 闵教授苦笑道：“哪里是我们科室。” “这东西，就小陆一个人会，别无分号，暂时，我们科室内部，都还没有培养出来第二个人，不过估计，过段时间就该有了。” 陈旭东听闵教授这么夸陆成，略有些意外。 不过马上就恍然了。 这东西，没有分号，他么才是正常的吗？ 否则，我作为骨科的教授，听都没听过，这能正常么？ 又是陆成。 陈旭东这回由衷地说道：“看来小陆自己的手里，是很有功力的啊。” “那下周周末，我可是一定要请小陆去我们那里交流交流，也让我们那边的人看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可是不知道，我们科的学生，个个都眼高于顶，一天天地给他们缝合的机会，还嫌机会给少了。” “我这次非得告诉他们，即便是缝合，也是有功力差距的、” “不同人缝的效果，那就是格外不一样。” “以后，估计他们就会老实了。” “闵教授，不知道你舍不舍得让这样的好东西外传哦？” 闵宏立刻回道： “陈教授，小陆也说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临床服务的。” “我们已经做了一些视频，并且开始总结理论，以后可能会定期举办特训班，就是为了方便各大同道，都来相互学习和交流的。” 说到这里，闵教授又道：“不过陈教授，我有一点，要和你解释一下。” “小陆了，还是咱们科室的研究生，同时也是我们科室的科研助理，所以，他可能有自己的科研安排这些，你就要问他自己的时间能不能空的出来，而不是我答应了你，就能行的。” 研究生？ 科研助理？ 陈旭东差点被闵教授的话给干糊涂了。 但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陈旭东教授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jama surgery的某某。” 陈旭东一边指着陆成，一边回忆道，接着立刻撇了闵宏一眼，不客气道：“闵宏，你这是在给你师兄下套子啊。我来装你一次，你就得摆一道回来，故意得对不对？” 陈旭东这只是玩笑，其实心里并不是这想的。 他本来就是湘大二医院出身的，所以，他很高兴自己的母校，自己出来的地方，可以飞速发展起来。 能够多一些陆成这样的人才。 闵教授赶紧回道：“那可没有，真没有这个意思，师兄你如果误会了的话，等会儿我罚酒赔不是。” “明天是周末，没手术，咱们一起喝两盅养生酒，还是不错的。” 陈旭东哈哈大笑，没有拒绝。 他也不可能来做一台手术，就直接飞回去了，他自然还有没完成的事，这种事，可能在酒桌上，还要更好说一点。 不过，在闵教授和陈旭东这么说的时候。 艾荷突然道：“闵教授，养生酒的说法，现在已经不对了哦。” “前段时间，就在nature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只要喝了酒，就是对身体有害的。这是一项多中心大数据的研究。” 嗯？ 陈旭东和闵宏听到这话顿时又是一愣。 陈旭东的想法是，这又是谁？ 闵教授听了赶紧解释道：“陈教授，这是我们科的实习生，艾荷医生。” “你可别看她只是个实习生，基础很扎实的。” “就我们内科，在他们几个实习完内科之后，那些教授能打起来。” 陈旭东欣赏地看着艾荷，摇了摇头：“能够说出来之前那句话，我就知道，她即便是实习生，也肯定不是普通的实习生。” “艾医生说得对，不管是什么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不喝酒，以茶代酒算了。” 艾荷本来只是提醒一句，却没想到，闵教授和陈旭东竟然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同时听到陈旭东的夸奖，略有些高兴的同时，又害羞了起来。 毕竟，整个手术室里，那么多上级，陈旭东教授才夸了自己和师兄。 emmm…… 秦安在艾荷身旁站着，似乎略有些不自在，努力地偏身去看手术台上的手术，但其实，手术已经完了，病人都到了转移病人的推床上了。 不过，她的这些小动作，没有任何人在意。 只有常光林在微微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想，这可真是一个好斗心和自尊心都极为要强的小妮子啊。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自己才慢慢真喜欢上她的吧。 周末，就只安排了这么一台手术。 接下来就是组织中午的饭局了。 陈旭东教授老远从魔都赶过来，肯定不能不招待一下的。 不过陈旭东教授却是厚着脸皮提出了要求，说：“闵宏，咱们科不能搞微腐败啊，今天手术室的所有人，应该都到场，这才合适，也才说得过去啊。” 他最想叫的，自然还是林尤，只是，单独喊林尤去，这样的意图太明显了。 而听到陈旭东这么说，闵教授也无奈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今天最辛苦的主刀陈教授都发话了，等会儿都得到场啊。” “艾荷、秦安，你们也去。” “而且一定要把这话带给你们的陆师兄。” 闵教授只能够当众这么招呼一句，给足了陈旭东的面子。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一说，林尤肯定要去。 而且闵宏觉得，林尤那些事，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没有太大的深仇大恨，没必要一直逃避，也没有必要一直做双败的坚持。 该说开的事情，说开了，心结就解了。 心结解开了后，以后才能够更好地投入到临床工作中去。 …… 送完手术病人后，陆成回到手术室，艾荷亲口告诉了他，陈教授喊他们务必要去吃饭。 陆成先是点了点头，问清楚了位置，又问好了艾荷几个人单独叫车了没有，如果没叫车的话，那他们就一起去，叫两辆车，正好可以省一点钱。 毕竟，到时候，闵教授肯定也会喊林远哥的。 正好就是六个人，三个人一台车。 艾荷和杜武都没拒绝，倒是常光林颇有些希望他可以和秦安单独去。 不过秦安听着提议也很好，就说要一起走。 约定好时间后，陆成第一时间，发wx给了林尤：“师父，咱们去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往事：我林尤！能！ 虽然还是没有到饭局上，但陆成问的去不去，是指去不去魔都。 饭局林尤肯定还是要去的，陈旭东教授这么大老远的周末跑来湘大二医院做教学手术，作为东道主，出席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这一次，一向有秒回习惯的林尤，却迟迟没有回复。 陆成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不能左右林尤的想法，林尤是师父，他不论做怎样的选择，他都尊重。 况且，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与艾荷等人约好，坐上了车后，林尤才回了信息过来。 “去，你要好好准备ppt。” 林尤点开屏幕看了后，就会心地笑了起来。 虽然无法替林尤选择，但是林尤选择了直面问题，那么心里的疙瘩就好歹能够解掉一些，这对林尤来讲是好事情。 艾荷、林远和陆成三个人一台车。 林远主动地坐到了前排去。 艾荷虽然距离陆成坐得稍远，但是她的目光却是一直往这边瞅。 同时心里盘算着，魔都么？ 那要不，回家去看看呐？ 嗯，就只回家看看。 艾荷是地道的湘省人，出生在湘省，老家、户口也在湘省，但是现在父母的居住地址，却是魔都。 陆成当然不知道艾荷的想法。 一路上，和林远和艾荷不停地攀谈着，不至于尬坐着。 …… 酒宴过后。 在酒店的门口，陈旭东忽然略有些愕然地看着陆成： “这小子，也不是个老实人啊，看样子是东北来的。” “这至少有一半斤酒下了肚子，愣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半醉的陈旭东心里苦笑着，本来，陆成不停给他敬酒，但是他先是故意推脱，然后说至少两杯敬一杯。本身就是为了躲酒，免得被人灌。 毕竟他要面对的是这么多人。 要是一般人，听到二比一这不公平的比例，那就也当即怂了，毕竟两杯就快小半斤了。 可谁知道。 陆成就是要故意灌陈旭东的，而且这还是林尤和闵教授私下的授意。 不过，林尤和闵教授的意思都是，要陪好陈教授。 陆成，略微差池地会错了意思，搞蒙了一些，陈旭东光是和陆成一个人，就搞了半斤，再和其他几个人一盘下来，一斤三两往上走，也是不行了。 陆成只是笑笑，这场面，比起当时与林瑞奇他们比起来，那不知道要好多少。 至于什么艾荷所说的，喝酒伤身这话，自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做到不经常嗜酒，偶尔喝一两杯，闵教授和陈教授这一辈人，是暂时戒不掉了。 艾荷也知道这一点，在酒桌上就没有扫兴，这饭桌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老艾，谁能真忍得住她来逼逼？ 而且，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 常光林暗地里觉得，自己好歹是个混上流社会的人，酒肉穿肠过，怎么可能在酒量上，还输给陆成这个师兄？ 这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和陆成明着比，毕竟今天的主角是陈教授。 但是，他愣是挨个打了一圈还多。 最后，喝下的量，自然与陆成差不多。 而且，现在还嚷嚷着： “来，干一杯。再喝一杯嘛。” 听到这话，闵教授就没来得及回陈教授的话，而是对杜武道：“小杜，你要负责把小常送到宿舍，注意预防误吸啊。” 闵教授觉得，都是医学生，这种事情，提醒一句就是了。 “好的好的，闵教授。”杜武扶着常光林，连忙点头。 杜武的个子虽然没有常光林高，但是比他壮实很多，别说是搀扶，就是扛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紧接着，闵教授才道：“陈教授，那你可就说错了，咱们的小陆，是从湘省的西北来的。” “咱们湘省，也有酒桶子啊。” 闵教授一副很懂行的样子，但其实，在今天之前，他压根不知道陆成这么能喝酒。 “湘西的‘土匪’？难怪咯。” 陈教授恍然大悟，然后对闵教授道：“闵宏，我现在头有点晕，我就不送你了。我这就上去洗个澡休息了。” 陈旭东直接在酒店开了个房间，自己出的钱。 “陈教授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我让小远过来接你去机场。”闵教授当即回道。 “好嘞。” …… 待到陈旭东离开，杜武带着常光林上了车后。 就只剩下闵教授、朱雀光和林尤等人了。 闵教授他们都是上级，虽然提议问陆成他们要不要送？ 陆成哪里敢点头同意，让教授送自己回去，那还有点规矩没有呀？ 而且闵教授他们也没有这层意思，现在杜武带着常光林回去了男生宿舍，还有秦安和艾荷两个女生，需要安排。 林远虽然是师兄，但这个月不在临床，与她们不熟，自然让陆成送她们回去更加合适。 本来艾荷和秦安说不用的，并且秦安心里还补充，咱们的艾荷可是跆拳道黑道选手，一般的流氓都会怕她这个女流氓的好伐？ 可闵教授他们还是不放心。 这下，就只剩下陆成三人了。 打了一个车，送二人来到了医学院。 直到送到宿舍门口，艾荷才摆着手和陆成告别，只是脸蛋和耳朵都有些红扑扑的。 艾荷是名人，宿舍的很多人都是认识这个同学和师姐的。 大学四年，都从来没有见到谁送过她，而且她也没这么在宿舍门口和别人打招呼，这下，就成了焦点。 就连宿管阿姨都有些愕然地看着她，然后防狼一样地看向了陆成，意思就是，就到这里就行了，别进去祸害人。 陆成当然没这层意思，想都没往这里想，出了校门，就赶回了自己的屋子，冲了个澡后，美美地睡觉了。 …… 女生宿舍里。 不少人质问了起来：“哟，小艾荷，刚刚下面站着的那个人是谁啊？” 艾荷脸色羞红：“师兄，不是给你们说了吗，今天科里聚餐吃饭了，咱们年级的秦安、杜武他们都在。” “秦安可不是我们寝室的，她的话我们不听。”一个坐在床上，敷着面膜摆着小凳子看书的女生摇头道。 还有一个拿着盆准备去洗衣服的女生放下了手中的盆，仔细地围着艾荷转了转，瞅了瞅：“你瞧瞧，你瞧瞧。” “耳根都红了。” “我来给大家分析分析啊。” “首先，口红，是最新的色号。” “第二，小艾荷这是你第一次打了少量的粉底。” “第三，你的睫毛，明显就是修过的。” 说到这里，她的鼻子嗅了嗅：“第四，你专门洗过头发，闻着这洗发水的味道，很像是你好漂亮家的。” “第五，这套裙子，是最近刚买的，至少九五新。” “第六，今天你穿了以前都很少穿的丝袜，白色。” “第七，你穿的鞋，是全新的，宿舍后面的包装，是你的吧？” “第八……” 艾荷赶紧辩驳道：“今天是魔都的陈教授来我们科室做手术，那和教授吃饭，自然是要收拾一下子的。”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总不能和平时一样的，牛仔衬衣白大褂过去吧？” 医学生是理科生，所以思维，还是极为缜密的。 再加上女生的敏锐嗅觉。 立刻又有人补充道：“那行啊，小艾荷，那你解释解释，你没事脸红什么，耳根红什么呢？” “还有就是，一个致命问题啊。” “大家听我说。” “今天，你怎么没开着你的小爱车去吃饭？” “今天，你为什么没有去你在外面租的套房住？” “我可是记得。” “一个叫艾某的女同学，在内科实习的时候，专门开着自己的小爱车去吃饭，哪里还有师兄好意思送你回来。” “今天怎么？” “说，是不是故意的。” “老实交待。” “啊？” 寝室里闹哄哄了起来。 这些秘密，其实只有宿舍的人，才知道，平时艾荷都是极为低调的。 艾荷很有些恼怒，早知道，就不告诉这些人这些秘密了，这好不，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个坑。 她但是还在解释：“那是我今天要看手术，而且去买了鞋，耽搁了时间，没机会去拿车。” “反正，我不信。” “小艾荷啊，进校的时候，就有学姐给我们说过，防火防盗防师兄。” “你可别着了相，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啊。”一个女生，一本正经地说。 “哪里有，陆师兄才不会花言巧语了。” “嗷哦~~~~~” 一群狼叫一般的声音，在宿舍响了起来。 “女生，果然外向。” “哈哈哈，又脸红了。小艾荷，你真的危险了哦？” “不过很好奇，那个陆师兄长得帅吗？” “高吗？” “家境怎么样？” “以前有没有过女朋友？” “有几个？” “家住哪里？” “和你门当户对不？” 这就开始查户口了。 “你们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去洗澡了，懒得和你们说。”艾荷站起身，去睡衣就走向了沐浴室。 …… 周末的时候，林尤没来查房，是朱雀光亲自来的。 本来，周末的查房，交给林尤或是陈丁，就可以了。或是陆成这些研究生自己查房，也是行的。 但很明显，今天朱雀光来此的醉翁之意，不在查房。 查完房后，朱雀光就把陆成叫进了教授办公室。 这里平时是闵教授办公的地方。 进了门，朱雀光首先请陆成就坐。 陆成等朱雀光坐下之后，才在对面坐了下来。 朱雀光说：“小陆，今天我来查房了，是闵教授特地吩咐的，主要了，还是告诉你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你师父是不好亲自开口给你说的。” “你应该知道，林尤，是从魔都回来的吧？” 陆成点了点头，这件事科室里是个人都知道，而且还在那边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了。 朱雀光道：“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事情了，是这样子的几年前……” 陆成听完朱雀光的阐述后，就眉头微微一皱了起来。 原来啊，林尤本来就是从魔都的大学走出去的，成绩非常好，直博，出国留学，发表过很多的论文，甚至都有可以直接留在国外，拿到绿卡的机会。 不过林尤放弃了，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了母校。 进到了骨科，以引进人才的方式。 而林尤，当然是没有让医院和学校失望的，第一年，就拿到了国青。 第二年，就拿到了国自然。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战绩。 并且，在学术上，林尤几乎是到了巅峰时期。 正要发表一篇论著在nature上的时候，忽然，科室里的一个教授，找了上来，说是能不能让林尤把一作让给他，这样一来，他可能有争取院士的机会。 一篇nature上论著文章的成就，足以支撑得起一个院士了。 林尤自然没有同意， 不过，在后来，这篇文章，林尤还没有投出去的文章，竟然已经被人投了出去，而且他变成了通讯，不是一作。 这篇文章，他只发给科室里信得过的好朋友，帮他修改过。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这样，就很明显了。 当时林尤就和那个朋友闹翻了，可是那个朋友就‘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林尤啊，你这论文，自己发了，最多只能得到名气，而刘教授拿了，就能够评上院士。” “这对科里来讲，是一件特别大的贡献。” 毕竟一个科室，若是有一个院士坐镇，就是巅峰了，两到三个，那可以问鼎国内第一的位置。 这对科室的发展，自然是相当有利的。 但林尤只问了一句：“诚信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陆成上报给了科研部和学校。 可科研部和学校，竟然都为了多评一个院士，站在了刘教授一方。 他们给的理由是，通讯作者比一作，更有价值，也只是让陆成让出了一作的位置而已。 但这件事，能是这么论的吗？ 那个刘教授，在自己做科研的时候，做实验的时候，他在干嘛？ 林尤当即甩了一句，“你们如果不想被ent或者闹出国际笑话的话，你们就继续投！” 然后，科室的主任，都亲自跑过来求情。 结果，求情不成。 他们就拿聘用合同说事，说一切要以科室为重，否则就算是违反了合同，立刻解除林尤的编制和工作。 林尤当场，就把白大褂脱了下来。 道：“谁要是能够把这篇文章，不以我林尤的名字发到sci去，我给他跪着磕三个响头！” “你在科研部、在学校、在整个华国，有手腕，有足够深交情，我看你是不是和所有sci编辑部的人，都有足够深的交情。” “我林尤。” “能做到直接联系上所有编辑部本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年轻气当盛 上（今日第一更） 即便只是从朱雀光的口里听到这些往事，陆成依稀都能够感觉得到，林尤当年风华正茂，年少气盛的模样。 nature杂志，是真正站在了科研领域的巅峰期刊了。 不知道多少科研工作者，都希望一辈子，能够在上面发一篇文章。 但很可惜的是，这样的杂志，全都是留给重大突破的，对人类可能有极为重要贡献的科研成果，一般的东西，人家都看不上眼。 这是相对于整个自然科学领域，并不仅限于医学。 当时的林尤，必然是很欢喜的吧。 只是， 当着主任、教授、科研部和学校的面，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林尤，让陆成很难把现在的林尤，和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毕竟现在的他，对人对事，都很和煦。 就像朱雀光在手术室有个快男的称号一样，林尤也是另外一个快男。 不过林尤的快男称号，其实是车手，段子手的称呼。 林尤自己在改。 改的方向说不定是好还是不好，但他就是在改。 其实。 正常的科室中，一般拿一些东西作为利益交换，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比如，林尤就拿了自己的文章，去给闵教授换了很多东西过来。 陆成本以为，林尤活生生就应该是个滑头。 但这种事情最开始坐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当时的态度，却又是如此的果决。 当年年轻自然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可能还是现在的林尤被打磨得更加圆滑了。不会像当年那么，只认一个理。 要说错。 林尤肯定是没有错的，科研诚信四个字，你讲到哪里去，没有任何人敢说你一个错字， 除非他就根本不是这个领域的人，否则的话，我的东西，你没有任何理由拿过去，你拿任何东西我都有权利不换。 这有错吗？ 没有。 当然，拿来交换，也是没有错的。 毕竟，一篇nature的通讯，也还是算在林尤身上的，没有必要同时把一作和通讯都给占了。 文章的所有权，其实还算是他的。 而且，能够发一篇，林尤就有可能发第二篇甚至第三篇，来日方长。 而且，当时科里面和学校拿出来的条件，必然是极为优渥的。 但林尤还是拒绝了。 不过，按照朱雀光的说法，当时林尤想的是，我他么在辛苦做实验的时候你不在，摘果子的时候你来了，我是你什么人咧？ 你对我有过多大的恩情吗？ 朱雀光看陆成的眼神略有些迷离，似乎也是被自己说的往事给吸引住了，知道陆成不会答话。 于是又补充道： “结果自然是，林尤与那边闹翻了，而且由于合同的缘故，林尤也损失了不少的钱。” “这件事情，当时在业界虽然没有造成很大的冲动，但是，基本上一些比较高级的院校，都是清楚的。” “并不是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都觉得林尤这人不好相处，因为，也有不少的橄榄枝抛过去。” “毕竟大学之间友好是友好，但是竞争也颇大，挖人这是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陈旭东教授，也私底下把林尤推荐给了闵教授。” “当时，林尤就选择了我们湘大。第一，这里是他的故乡，第二，闵教授和庄教授明确地说过这么一句话。” “旧事，绝对不会重演。” “然后林尤就过来了。” 朱雀光说到这里，又是苦笑道： “林尤这里，该赔的钱赔了，该走的流程走完了。” “虽然留下了一篇未发表的高分文章在那里，但正如林尤所说，那篇文章，即便科室所有人都知道，但谁敢发？” “谁发了，整个科室，连带着整个学校都会受到巨大的牵连！” “这还是其次。” “问题是，林尤当初是以学校的名义，申请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那边没发文章，就还没办法结题啊。” “文章没办法再以其他人的名义发，他们只能联系林尤来，也只能由外校的林尤来发。” “国自然不结题的问题，自然是很大的，而且，这件事情，他们根本不敢上报。不然，他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们为什么把林尤这个课题组织者给弄走了。” “然后再查到林尤头上来，那么估计，以后那边博士名额啊，硕士名额啊，面上项目啊这些，都绝缘了。” “在大局观上面，这种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事情，是相当可耻的，没人站出来举报和反应，上面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真要有人刚上了。” “你以为，上面真会包庇你一个教授或是专家？” “所以呢，这次，陈旭东教授来我们这里的目的，就是请林尤回去结题的，该怎么走流程就怎么走，把文章发了。题目也结了，就可以了。” “说起来，那边的损失，的确也挺大的，首先跑了林尤这么个人才，虽然得到了一点赔偿金，但这东西，和一篇属于自己的nature文章比起来，那算得了什么？” “而且现在还要来亲自请林尤过去结题，这样的感觉自然是很不好的。” 说到这里，朱雀光的话锋又是一转，道： “不过了，这次，也不可能是简简单单地直接请林尤过去结题的。” “更深层次的，当然还有要看林尤笑话的意思，毕竟，你当初这么狂，二话不说就从我们这里离走了。现在肯定混得比我们这些人要好才对吧？” “魔都大学的资源，的确是要比我们这边丰富，所以这次的结题，说得不好听，” “其实就是他们先拿一堆好东西和林尤这个孤零零的课题和成就相提并论。” “嗯，就这么说吧，光是一个简历，林尤你的简历如果没有那边丰厚，那脸上自然是不好受的。” “我说的意思，你能够明白吗？” 陆成这下点了点头。 这里面很多东西，都不能说破，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但如果把朱雀光的意思，转化成口头用语就是。 你林尤不是牛逼吗？ 你现在能有多牛逼，除了以前的，还有其他东西能够拿出来吗？ 拿得出来的，能有多厚了？ 看把你牛逼的。 你看看咱们这里，和你差不多年纪的，都快有可以带博士的了，课题一大堆，文章一大把，个个都是高分的。 一堆职称和荣誉。 而林尤了，因为刚来到湘大二，所以还要苦逼地再次做总住院，然后重新在新的领域申请课题，这些都是很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然后才到收学生、进职称这一步。 林尤现在的职称，也就只是一个主治，主要还是主治的年限不太够。 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林尤最近几年，在科研上的成就，也不是特别出彩。 毕竟不能再碰以前的领域，这是魔都大学那边肯定不允许的。 不过，那是在今年的上半年之前。 陆成的出现，却是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白。 我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我有胆子啊，我敢破着规矩收到一个能够破规矩的学生，你们能不？ 我和我学生，还开始做了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课题。 你们有么？ 这可不是在什么基因上，多加点节点这么简单的，这就是山头。 我们也有自己的评分标准，以自己姓氏命名的国际顶级杂志承认的康复评分法，你有么？ 这么说起来，这次去魔都，除了亲自结题之外，还是互相装逼去的。 而且，林尤代表的还不仅仅是个人，也代表了湘大二医院这个集体。 毕竟，到时候，他们那边也会想，我们科室里面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去了湘大二，你看看，这几年混成了什么模样？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所以，朱雀光才秉承闵教授的授意，给陆成说一些科室里，不会外传，也不好外传的秘密，而且还说得颇为直白。 陆成于是回道，还有抓住了关键点：“雀光哥，其实这次去，最主要的还是那个刘教授，或者他的学生，会来搞一点事情吧？” 陆成问得很直白，不待林尤回答，又问：“刘教授现在已经是院士了么？” 朱雀光摇了摇头：“不是了，没有机会了。” “这件事，因为处置得不是特别妥当，而且你师父的反弹太大，所以对他本人的影响也比较大。” “到最后，就只得了一个提名。” “当然了，你考虑到的问题，还是比较关键的。” “最近几年时间，刘教授那一班子人，对我们湘大二特别是林尤，都颇为有意见，有很多次全国性的会议上，那阵仗比你上次见识到的，还要狠一些。” 说到这，朱雀光又道：“当然啦，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就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做了的，就说，没做的，也没有必要进行编造。” “因为对现在的你来讲，你的履历，已经可以吊打一些主治了，所以，你只要正常发挥，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回去后，稍微上点心，把ppt做漂亮点，然后把视频放得更加清晰一点。” “对了。”朱雀光又强调道。 “到时候，你就把那些最专业，最为标准的评分结果对比，往那里一放，别管人家看不看得懂，反正只要不作假，是真实的，往里面凑就行了。” “看不懂，那是人家本事不行，没人怪你装逼的。” “这就是学术。” 朱雀光稍微指点了陆成一下，毕竟怕他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不太好写得出来。 陆成再次点了点头，然后皱眉思索了起来。 别过了朱雀光之后，陆成出办公室，就看到了艾荷在科室里瞎转悠，似乎在一张片子，一张片子地看过去。 瞬间，在看到艾荷那张精致的脸，勤快的小身影之后， 陆成的目光，瞬间一亮！ 他招呼住了艾荷：“艾荷，你先等等，你现在在干嘛？” 艾荷赶紧止住脚步，从病房里面退出来：“师兄，我们准备把所有病人的片子都仔细阅读一遍，明天不是周一嘛，也好对所有的病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是个勤奋好学有天赋的孩子。 “嗯，你们也太刻苦了。” “那你们先忙吧，忙完了，来办公室一下，我有事情找你。”陆成的心里，有了一个较为初步的想法。 “哦，好的，陆师兄，我们就快看完了。”艾荷赶紧回道，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等一下。” 陆成忽然，又叫住了艾荷，说：“把你的几个同学，也一起喊过来吧。” “哦！好的。”艾荷这回虽然应了，但是相对来讲，声音要小了很多。 …… 大概十分钟之后。 艾荷一群人赶到了办公室，一个不少。 虽然常光林他们很好奇，陆成不是他们的带教师兄，把他们叫来干什么，但是考虑到这是陆成。 也自然屁颠屁颠地来了。 他们就看到陆成坐在办公室里，不停地在写写画画。 看到陆成认真的模样，艾荷悄悄地在嘴吧前面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秦安她们自然和会意，没有打扰。 终于，在又过了十几分钟后，陆成似乎才写完，抬头一看。 艾荷几人就都乖乖地坐在了座位上，虽然拿着手机在玩，但是还是偶尔交替地盯着自己看。 就这个时候，陆成就迎上了秦安的目光。 秦安赶紧碰了碰艾荷等人的肩膀，略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显然，看陆成这写写画画的意思，应该是要给私货，当然得竖直耳朵乖乖听好。 虽然秦安心里有些不愿意承认，陆成比她更加优秀，但是明摆着的事实，就在面前，她也没办法局抵触这种想法。 陆成道：“你们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了？” “我今天找你们过来，的确是问你们一些事情的。” “杜武，你把门先关一下。” 杜武马上就关好了门。 陆成就发问了：“你们的英语，应该都还不错吧？过了六级没有？” 作为学霸的四个人，都是点了点头。 这六级有什么，秦安和艾荷的sci都发了。 “过了六级，那就基本够用了。” “是这样的，我最近想发几篇文章，嗯，就这个星期之内。” “你们有兴趣写么？” “只需要写就可以了，我把数据、表格和图这些都给你们。至少要一个星期见刊的那种，所以任务是比较急的，你们如果有时间，我就给你们。” “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找机构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年轻当气盛 下（第二更，求订阅） 听完了这句话，艾荷几人的反应，和最开始林远的反应是一样的。 有没有兴趣写文章，大概，每一个医学生，哦不，每一个有志于科研上出成绩的人，估计都是有兴趣的。艾荷第一个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虽然发表了sci，但她也不会嫌弃自己的文章多啊。 至于还没有发表过sci的常光林和杜武，也是一样的。 秦安虽然也发了一篇，但是，发表文章的影响因子还是比不上艾荷的，这虽然让她心里略有些难受，但在平日里，在普通的学生面前，已经是妥妥的大神了。 常光林虽然点了点头，但似乎觉得，陆成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自己虽然不太想写，但是可以找机构啊。 陆成看到四个人都愿意，于是声音就略严厉了几分：“既然你们都愿意，那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要得比较急，你们那可能会熬夜，” “而且，你们只要把写好的初稿发给我就可以了，底线的一个要求就是，至少要找到绪论和讨论部分的参考文献出来。我可以给你们改。” “而这个时间，在你们拿到了课题之后，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剩下半天，你们要完成结果和方法的书写，也就是一天半之后，你们要把文章发给我。” “如果做不到的，就不要贸然答应了下来。” 这话一出，直接让艾荷几人咂舌。 一天半，完成文章的书写，你可不是在开玩笑吧师兄？ 有必要这么急的么？ 秦安眼睛微微一闪道：“陆师兄，这么短的时间，我怕时间实在不太够啊，而且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 “我。” “我也会陪你们一起写，而且，你们写一篇的时间，我可能会写两到三篇。” “第一篇文章，我只用了七个小时，两天完成了投稿。” “如果你们以前没有听说过，那么现在开始，就听说了，我只问你们，可以还是不可以。” “我不想到时候听到抱歉两个字。” 陆成这时候的态度有些强硬。 不，应该说，是很强硬。 这？ 秦安连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她觉得，和陆成这样霸道的师兄，似乎说不出来道理。 虽然她不知道陆成说的，他七个小时就写完了第一篇文章，到底是真是假，但她还是觉得时间有些太短了。 只不过，就这么舍弃一篇文章作者的身份，实在是有些莽撞。 艾荷本来也想说和秦安类似的话来，但秦安却冲在了前面，她也就不说了。 “好，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我安排一下任务。” “首先，艾荷，你负责写截骨矫形的部分。” “秦安，你来写骨不连方向的。” “杜武，你写关节置换的骨水泥假体方向。你这个比较特殊，记得要仔细多阅读几篇文献。” “常光林，你来写3d打印方向的。” “你们各自拿到了自己的方向之后，就自己查自己的文献，可以相互间文献求助。” “我也会在一个小时之后，把你们写文章的具体方向和相关的图，发给你们。然后我们明天晚上，到图书馆碰面，你们觉得怎么样？” 陆成霸气得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一口气，把所有的任务，都布置了。 陆成都这么强势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 将近快到一个小时之后。 秦安已经找好了文献，只是嘴里在嘟囔，“这么多文献，到底怎么找具体的方向嘛，就只是说一个骨不连，骨不连这么多话题，我要写哪一个呢？” “是论著？meta？系统分析？还是什么啊、。连文章的类型，都没有说清楚。” “这师兄也真是的，不会是在坑我吧？” 就在这个时候，常光林发了信息过来： “安安，累了么？” “要不，我找个人帮你？” 秦安眉头一皱：“不要。” “我警告你，你也最好不要找人来代你写。否则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 这下，常光林有些急了，说：“凭啥？” “你难道看不出来，陆成他就是为了找一个代笔的，我写和人家写，有区别么？” “而且，你能知道，你最后是几作？” “这叫剥削。” “压榨劳动力。” 常光林自以为自己看得比较透彻。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你以后，不要再和我交流了，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秦安愤怒地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就直接关闭了对话框，直接把常光林拉黑了。 因为她想都想得到，接下来常光林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常光林打来了电话了。 首先就是说：“好好好，安安，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之前说错了话，我自己写，老老实实写还不行吗？” 秦安只是道：“你写不写，和我有关系么？” “你不是觉得别人是在压榨你吗？” “我告诉你，这压榨，最早的时候，而且一直都是商人惯用的伎俩，别把这个词用在学习上。” “如果能够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让我能够看到前景，我宁愿被压榨。” “你如果不明白，就不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特别是不要用你的商人思维。” “我是个医生，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就这样。” 秦安是真有些生气了。 她觉得，常光林平时所说的那些理论，虽然荒诞，但还能给接受。 但今天这个，她确实觉得，简直有些可笑。 难道，别人找不到其他人去写？ 就没有人愿意被这样的压榨？ 如果真要这么算的话，你所有的老师都是压榨，压榨你的潜力，然后为了他们的业绩。 能这么算吗？ 自然是不能的。 挂掉电话之后，秦安顿时觉得世界清净了很多。 不多久，秦安就看到了思路和图都发了过来，而且还包括了结论和结果部分。 似乎，真的就只是把绪论和讨论部分，留给了她一样。 秦安最开始并没有在意，可等她真正地看完了图和结果之后。 顿时嘴巴张成了“o“形。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么？ 原来，文章，就是从我们见到过的地方，这么升起来的，别人发现并总结了，那就是科研，就是创新。 …… 艾荷略有些紧张。 她想的，要比秦安她们更加深远一点。 因为艾荷以陆成的名字和单位，查询过陆成发表论文的情况。 结果发现，陆成到目前为止，一共发了两篇文章。 全都是十分以上的。 所以，艾荷做好了，要按照十分以上文章的标准来写。 这不同分值等级的文章，写法可完全不一样。 水一篇3到4分的文章，随随便便写，堆一点参考文献，就是了。 但是要发表十分以上的文章，则是必须要有一定的深度，才可以。 在做好了准备后，她就静待着陆成的信息。 直到看到了陆成发来的图之后，艾荷果然会心的笑了起来。 自己，果然猜对了。 陆成想要发的文章分数，不会很低才是。 还是自己早就了解了那些高分文章的行文思路和行文习惯。 所以在看到论文的片刻，立刻心里就开始组织起了语言，并且开始参考文章开始落笔了。 …… 一天之后。 陆成把艾荷四个人都叫到了约定的地方，也就是图书馆。 询问他们完成的情况。 其实，艾荷的，陆成已经收到了，就在今天早上，他就收到了艾荷的邮箱信息，发过来的时间，是昨天的三点半。 陆成当时还没睡，也没回，他就要要让艾荷觉得他已经睡了，然后去睡觉。 秦安赶紧说：“陆师兄，我的写完了，就是有很多地方，我自己都觉得写得不是特别好，但是时间太短了，也一时间找不到修改的地方。” 秦安和艾荷都是有过写文章经历的人，所以，写得快了一些。 问到杜武和常光林两人的时候，两个人却是苦瓜脸，杜武说自己写了一遍，没来得及修改，一点都没改，全是原稿，估计连看都不能看。 常光林连原稿都不是，全都是从参考文献上，摘录下来的。 陆成顿时对四个人的完成情况，心里有了个数。 道：“常师弟，你辛苦了，你把文章发给我吧，就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常光林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是一松。 但听了五秒钟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那艾荷她们了？” 陆成直白道：“我另有事情麻烦他们。我看你比较累，所以就不劳烦你了，你写的文章，我会和你共一。” 常光林顿时明白了，陆成这是嫌弃他了啊。 可是，这么坐着的几个人里面，就是他做的最差，他连找一个辩驳的理由都不行。 自己copy了一圈，得了共一，陆成已经很给面子了。 常光林看了看艾荷等人，发现艾荷几人都是爱莫能助地看着他，本来他们并没有想要刻意排挤常光林自己的意思，可是今天，是常光林自己掉了队，也不是她们的错。 更不是陆成的错。 常光林忽然觉得，自己略有些失败。 也不纠结，点了点头道：“好的，陆师兄，我明白了，我回去后，会把文章改一下。” 这一刻，常光林是真的受到了打击。 他觉得，在陆成面前，自己的颜值，自己所谓的钱，让他找不到一丁点的优势。 钱，陆成可能没有，但是他并不是特别地嗜好。颜值，陆成也并不差于他。 至于才华，常光林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之前所认为的那些道理和阅历，劝他么的是个屁，那根本就不是才华，最多只能算圆滑。 圆滑，可能圆润自己的气质，但根本提升不了自己的才华！ 常光林离开后，把今天的事，给老爷子汇报了一遍。 不过后面才自嘲地笑了笑道：“老常，我不是和你唠叨什么，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以前可能有些东西，是真的想错了。” “你也不用管我，你儿子想得很开，现在开始踏踏实实学习，还来得及。” “真正的成熟和成长，绝对不只是你如何圆滑地对待一个人，拉好一圈关系。也并不是说，你怎么去圆滑的处理事情，而是你对待这些事情的态度，你愿不愿意着手踏踏实实去做。” “想必生意场上，也是一样的吧。” 老常那边，咋然听到常光林打来这样的电话，先是一怒，以为是儿子在学校被人打击了。 可听完了常光林的话后才明白，这不是儿子受到了什么打击。 而是这一刻，他是真正地开始长大了，知道了什么叫踏实。 不自觉间，老常还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人，有这样的超能力，让心高气傲的儿子，竟然一瞬间蜕变了这么多？ 秦安？ 老常有些不太确定。 …… 常光林离开后。 陆成继续道：“我做的事情，不比你们少，我昨天，写了三篇文章，而且已经投了出去。” “鉴于你们都完成得比较好，所以，我可以再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方向，你们可以选择回去慢慢写，慢慢弄，当作，对你们一天完成任务的感谢。” “放心，师兄不会占你们的便宜，这些文章，我也是和你们共一，改之后，我今天晚上就投出去。” “这一周了，师兄会比较忙一点，等下个星期回来了，请你们吃大餐。” 陆成说到这里，众人才恍然大悟一样地明白了过来。 为何，陆成最近几天，像是疯了一样的发文章，写文章，原来，是在为他去魔都做准备。 对于这件事情，他们都不是很懂。 但是，能够有一件事情，值得让陆成如此疯狂的，必然不会少、 艾荷几人私下里自然相互交流过，最后，竟然一合计，他们写的方向，竟然能够投出去的杂志，绝对不会下于十分，而且，艾荷说她写的那个骨不连，甚至有可能发表在柳叶刀这样的超级杂志之上！ 陆成分配好了任务之后，就立刻再次闭关，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面。 然后一心一意地开始改文章，写文章。 从今天中午，投出去了文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把手机给关了，他知道，现在林尤肯定在找他，疯狂地找他。 但是，陆成没有开机。 正如当年的林尤一样，谁不曾年少， 年少，就当气盛时。 疯狂一把，林尤做得到，陆成也能够做得到，而且，他要做得，这一次，让所有人都觉得，林尤当年是不会错的。而且林尤现在，以后都不会做。 俗话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知遇之恩，生死相效。 师徒之恩，父子相交。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感动和触动（求订阅！） 林尤对陆成怎么样？ 陆成自己的心里，是有一个自己的评判的。 且不说他能够在很多时候都想到自己，就凭他是第一个，主动把发表sci论文的奖金主动提出来要让给陆成这一点，就足以让陆成感恩戴德。 若不是林尤，恐怕陆成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规培生。 似乎整个科室，除了林尤暂时还有特殊收取研究生名额的资格外，其他的人，包括苗元巩和刘新飞，都没有这个名额，也就是说，陆成至少还得多等一年时间。 而且啊，林尤这一路走来，只要和陆成相关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为他着想。 有了急诊手术，让他主刀。 陆成有了好的点子，由他去与闵教授跑，相对换取一定的资源。 这些，都是没有说出来，但事实上却存在的。 …… 就在陆成正在攥写文章的时候。 林尤在家里，准备着动物实验相关的事情。 说起来，他一个主治，也觉得自己挺苦逼的，都这个级别了，还要自己定制动物实验的小白鼠， 但没办法啊，陆成才是他第一个学生，以前从来就没接触过动物实验。 他不跑，让陆成跑，那还不得搞砸了？ 动物实验，要求的环境及产地，都非常高，甚至，每一只实验的动物，都需要自己的身份证，也就是实验合格证明。将来是要带到文章里面一起的。 所以，评估提供动物实验的动物产家资质，也是一件颇费心力的事情。 而就在晚上的时候，林尤正在看动物和熟悉实验流程的时候。 叮咚，126邮箱中有一个邮件发了过来。 126邮箱是国内一些学者使用的比较多的邮箱，也是在于国际sci杂志编辑部互相联系，使用得比较多的邮箱。 林尤想了想，可能是自己约稿的那篇文章，有信息了。 稍微摸开一看。 上面写的是： 你的一篇题为：关于膝关节手术中半月板前后角破损的缝合与成形的一些经验分享”已经顺利在线投稿成功目前给与充分发表在brit j sport med上。 你文章的id是…… 请你记住你文章的id号，并核查你的通讯地址及邮箱…… …… 这是一篇投稿成功的信息，至于提到的所谓的充分考虑发表，那就是编辑部客气客气，也不能当真。 林尤看了，会心地笑了笑。 看来小成还真是个闲不下来的小子。 这两个星期这么忙，竟然还有时间来写文章。 british journal of sports medie 这个杂志，林尤肯定是知道的，他专业的方向就更靠近运动医学。 这是一篇运动医学的专科杂志1区，影响因子高达11.645比起陆成发表的第一篇sci jama surgery的分数，还要高个零点几分。 都是很高分高质量的文章了。 现在其实sci已经不讲数量了，只讲究质量，虽然如此，但即便陆成水一篇三到四分的sci，他也开心。 这么一想，林尤顿时又觉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穆熏看到林尤这么反常态的精神，好奇道：“啥好事啊，怎么突然心情就这么好了？” 林尤轻哼了一声：“嗯，刚刚小陆又投了一篇文章出去，11分的。” “心里乐呵。” “哦？” “那他可是真勤奋啊？还是你在压榨他？”穆熏也高兴得开起了玩笑。 有了这么些文章打底，林尤的晋升之路，必然一片光明，甚至，还有可能明年直接晋升博导，都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还需要科室的那个临床课题，搞出来大动静！ “老婆，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问你，我如果想压榨他，我能喊你给小陆物色一个女朋友？” “找女朋友了，多麻烦，多浪费时间啊？”林尤一副你冤枉了我的表情。 穆熏湿敷在下巴和侧脸上的面膜瞬间一抖，眼睛滴溜溜一转：“你是在嫌我麻烦咯？浪费你时间咯？” “没有，绝对没有。”林尤赶忙摆手，头也转了过来，他刚刚可没意识到，这句话竟然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那你就是嫌我以前麻烦？浪费了你时间？”穆熏睁大了眼睛。 林尤觉得这个思路，简直绝了：“老婆，你好歹也是一个汉语言文学的教师了，怎么还和外面那些女孩子一样的思维？” “学汉语言文学的怎么了？我就不能是个女人了？” …… 林尤直接告饶，然后再次告饶。 叮咚。 差不多就在林尤和穆熏快要入睡的时候，手机的提示又响了。 作为一个有秒回习惯的人，他立刻就要去拿手机。 穆熏却道：“这么晚了，谁啊，别理了。” “我看看，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你又不是一线，至于嘛。” “万一是小成了。” 林尤这么随意说着，然后猛地一个挺子，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干啥啊？” 林尤直接把手机递给穆熏看，略有些郑重地坐在了床上沉思了起来。 穆熏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把手机拿在了手里， 上面写的是： “您的一篇题名为全髋关节置换术患者手术入路与主要手术并发症的关系的文章手稿，已经成功在线提交成功至jama，目前正充分考虑发表。” “请你牢记你文章的手稿号：jama201703569.” “如果您不是文章的作者，请联系……” 穆熏也呆滞了一下，问道：“难道小成连着写了两篇文章？” 林尤沉默了几秒钟，没有直接回答。 然后才道：“这只是两篇文章的事情吗，你搜一搜jama看看？” 穆熏还真就搜了一下。 找到了百度百科，点了进去。 《美国医学会杂志》(the journal of the ameri medical assoa)，自1883年7月14日在米国芝加哥市创刊，迄今已有107年连续出版的历史，它是国际知名的医学杂志之一。 jama的办刊宗旨刊载在每期目次的上方，即促进医学科学、医学技术及公共卫生事业的改善。该刊仍由芝加哥美国医学会科学信息部编辑出版。 jama杂志，综合学科（1区）影响因子51.273。 jama的影响因子，算起来，比nature这样的三大期刊都还要高一些了。 穆熏即便再不懂医学类期刊，但是这个影响因子，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嘴巴微微一张，而后也睡意消了不少：“这个杂志，很难投的吧？” 林尤点了点头，说：“即便是国际顶级的专家和教授，都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我也不知道小陆写的是什么样的文章，竟然会投到这里去。” 而就在这时。 穆熏忽然又道：“咦，又有一个信息。” 林尤立刻一个激灵。 抢过手机一看：“您的一篇题名为髋部骨折患者非手术与骨水泥半关节置换术与翻修手术的关系。的文章手稿，已经成功在线提交成功至jama，目前正充分考虑发表，” “您的手稿号是……” 当即，林尤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陆成过去了。 关机！ 再打，再关机。 “怎么了？” 穆熏看林尤这么着急，不禁问道。 “你给小陆打个电话，这小子要是再搞下去，我怕他真要猝死了。” 每一篇sci不管是不是水刊，都是需要全神贯注，耗费很多很大精力，才能够完成的事情，即便陆成的文字功底和数据处理能力都很强， 但是，该要花费的心力，却一点都少不了。 连着三篇。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尤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给陆成知道。 虽然，他也很想陆成去魔都帮他挣一些面子的，但他只是希望陆成可以好好地做一做他的ppt。 稍微重视一点就行了，而不是，让陆成帮他搞这些东西的。 穆熏连忙用自己的电话打过去。 看了林尤一眼：“还是关机。” 微信， 没接。 林尤当即选择了给朱雀光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朱雀光一听，当即整个人也是一怔，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 朱雀光的声音都有些发麻地道。 “雀光哥，你白天是不是给陆成说了些什么？他刚刚一连投了三篇文章出去。两篇jama。”林尤以为朱雀光没听清楚。 “我就是按照闵教授的授意说的啊，我没说太多……” 朱雀光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尤这边想骂娘，这你他娘的还叫没说什么。 不过朱雀光他们也是为自己好，的确，朱雀光并没刻意地要求说什么，只是稍微加了点油。 只是，没想到陆成的火气有这么大，直接就燃了起来。 “好的，雀光哥，你先休息吧，我去问问小陆的住址，这样不行的，我要亲自找他谈谈。”林尤也没多说什么。 朱雀光却道：“还睡个屁啊睡，我这就给闵教授打电话。” “你说的对，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得上门去。” “这小陆，还真是会玩火啊。” 而就在林尤挂断电话之后，忽然又是发现，自己的信箱里，又是发了一个信息过来。 虽然没有看清楚具体。 但是，信息来源是nature 的编辑部。 这下子，林尤真的睡意全无，赶紧把睡衣换成了t恤，然后道：“老婆，我得上门去找小陆谈谈了，我怕他真的会出事情。你先睡觉吧。” “我和你一起吧。”穆熏也是跟着换起了衣服，然后把头发随意一捆，也不擦脸这些，就直接跟着林尤出门了。 林尤先是打了林远的电话，问知不知道陆成住在哪里。 林远说他去问。 结果林远又打给了同高波两个和陆成一级的研究生。 两个人还是不知道。 最后，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了，似乎，骨四的上级，包括闵教授在内，都在找陆成住在哪里。 他们听着，就羡慕啊。 能够有这样待遇的研究生，以前，根本听都没听过。 …… 最后无奈，林尤只能打电话打到了研究生部的乐老师那里。 可是，得到的回应却是，陆成还没来得及上报家住的地址。 不过乐老师了解到情况后，立刻道：“林老师，你先别急，我马上给住陪办的石老师打电话。” “陆成本来是个规培生，他们那里，需要记录住址信息。” 石老师已经睡得蒙蒙浓浓的，接到电话，本来是准备挂掉的，但是看到时研究生部的乐老师，也就接了，问道：“喂，乐老师，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有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现在在往医院赶，你也赶紧过来一下，查一下一个叫陆成的规培生的住址信息。” 石老师一听人命关天四个字，顿时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 “那个陆成，不是从社会规培，转到了你们研究生部吗？怎么还人命关天了？” “具体的细节，我没办法给你解释了，我们要马上找到他才行。” “骨科的闵教授和庄教授，都亲自打电话过问了，并不是坏事，但是真的人命关天。” “如果去得晚了，陆成还真有可能会出事。” “哦，好的。” 医院里，要是研究生挂掉了，那真的是个大新闻，别人可不会管什么具体的原因。 什么压榨研究生，不人道，什么狗屁学校之类的骂声，绝对一盖一大片。 “……” 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 林尤和朱雀光与闵教授三个人，都同时驱车到了陆成所在小区的外面。 敲门叫醒了保安，详细地说明了情况，并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那保安才将信将疑。 不过，直到最后朱雀光把自己的胸牌给拿出来，他才信了。 朱雀光因为明天有半天的门诊，所以会提前把胸牌带到家里去。 找到陆成的房子。 敲响了门，通过门，还能给看到里面的灯都常亮着。 咚咚咚。 再次急切地敲了一会儿后，陆成才开了门，嘴巴里咀嚼着槟榔来提神。 嘴巴也微微有些干涸。 似乎是很久没喝水了。 林尤看到来人，十分惊讶：“闵教授，雀光哥，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林尤直接一痛厉声呵斥：“我们怎么来了，我们要还不来，你不是得上天了么？” “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做了什么？” 陆成略有些无辜道：“我没有做什么啊，就是看了一些文章然后投了一点文章。”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林尤再骂。 “哦，我的手机没电了，没注意。” “师父，你们来里面坐一会儿吧。” 陆成赶紧请林尤三个人进来。 里面是一室一厅，客厅立面有几个比较老旧的沙发。 “师父，你们都辛苦了，我去给你们接点水吧。”陆成有些心虚道。 他之前，就只是故意装糊涂。 林尤没说其他的，直接走到了陆成房间，把陆成的电脑网线拔了，电脑也给提在了手里。 然后把路由器也给拔了，一并带走， 没好气地道：“喝什么水？现在都几点了，明天不上班，不过日子了吗？” “你赶紧给老子睡觉去。” “我们没这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熬夜。” 说完，林尤就真的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林尤是真的生气了。 朱雀光和闵教授也没有多留，林尤都做得这么绝了，那他们就放心了，直接也各自回去。 只是，到了下面，林尤才眼圈微红地望着楼上，久久说不出来话来。 刚刚，他是真的生气。 但生完了气后，他的眼睛又像是进了沙子一样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闵教授和朱雀光拍了拍林尤的肩膀，说：“回去了，睡吧，好好休息了。” “小陆，是个重感情的孩子。” “我知道。” “闵教授，雀光哥，今天实在对不起，辛苦你们了。改天请你们吃饭赔罪。” “那是肯定要请的，从明天开始，你林尤的名字，就得响彻大江南北咯。我和闵教授，也可以顺便沾沾你的光。”朱雀光不无有些嫉妒地羡慕道。 “我们先回去了，困死了，你也早点回去，” 说完闵教授和朱雀光就离开了。 要说，真的骂陆成，他们骂的出口吗？ 估计也很难，毕竟，真正的授意，是闵教授做的。 闵教授和朱雀光离开后，林尤还站在楼下，往楼上看着。 穆熏陪着他，一动不动，直到看到楼上的灯关了后，他们才赶回去。 穆熏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只能和林尤一样，默默地把这件事情，这些全部，都装在心里。 陆成，就像个孩子一样。 默默的付出一些，可能就足以让他们感动，但真当陆成付出到他们都意想不到和感觉自己承受不了的时候，他们又会默然地觉得。 他长大了。 他并不单纯只是个需要大人保护的小孩子了，他已经可以反过来，开始保护起大人了。 陆成的成长，早就在林尤的意料之中。 成长的速度很快，也是必然的。 只不过，这样的成长速度。 比林尤预想地要快了太多，猛了太多。 不过，林尤还是由衷地为陆成高兴，也为自己庆幸。 当初，若不是自己主动提出，可能陆成就还是那个小医生，虽然成长起来也是必然，但是，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快。 在反问，这么些时间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林尤觉得，自己反倒是个什么都没做的闲人了。 不想了回家睡觉，抱老婆去了。 一夜无话。 只是，直到第二天，林尤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轰动有多么的大！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审稿风波（求订阅） 地球是圆形的，因此，在相同的时刻，可能时间，并不一样。 就比如，就在陆成等人正要熟睡的深夜，在地球的另外一边，却正好是下午。 而且还是刚好用完了早餐。 jama的编辑部，编辑克莱斯只是编辑部中的一位。 作为顶级期刊杂志的编辑，他们要负责的工作，不仅是审稿、接收和拒绝就完事了，还需要对有可能进行发表的来稿，进行详细地，逐字逐句的批阅。 所以，即便投到jama 的文章并不是特别多，但也是一个颇为繁冗的过程。 用完了午餐后，克莱斯继续打开了杂志的投稿后台。 然后选择了其中一篇最早投稿的，还没来得及审阅的文章初稿，进行了审阅。 虽然是最早的，还没有来得及审阅的，但其实，也就是刚发过来不到一个小时。 其他编辑都在审阅昨天甚至是前天的来稿。 一篇文章，想要一天审完，都很困难，除非是出现了结构性的错误或是明显的纰漏，直接拒稿。 审阅文章的投稿，首先自然是从题目开始的。 全髋关节置换术患者手术入路与主要手术并发症的关系？ 这题目看起来，颇有些水啊，克莱斯看完题目，顿时眉头一皱。 然后再看了看作者及投送过来的国家。 中国。 中国人。 克莱斯的心里，几乎已经对这篇文章，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说实话，来自中国的稿子，在所有的sci期刊上，都是会被标上有色色彩的，毕竟，在全世界范围内，并不是只有中国会出现一些学术虚假的现象。 而是，最近一二十年来，出现了学术造假现象的，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发展正处于增长期的中国。 因此，让很多编辑，除了对他们熟悉的一部分中国学者会有所重视外，一般的作者，他们都是会带着有色眼睛去看的。 不过，秉着严谨和耐心的态度。 克莱斯还是耐着性子，往下细细翻阅了起来。 看完了摘要，他发现，这只是一篇综述型文章，注水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不过，好在文字和结构，都颇为完整，预示着，写这篇文章的人，深谙sci写作的套路。 这样读起来，就比较轻松些了，至少不用去找那种结构上的错误。 再细细读下去。 克莱斯看完了绪论之后，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一篇文章写得好不好，看讨论。 能不能吸引住人，那就要看绪论了。 这篇绪论的写作手法，很有诱读性，至少，克莱斯自己，是被绪论中的论据和提出的论点给吸引住了。 层层深入，颇有层次感， 就像是钩子一样，会吸引你往下读下去，有趣且详细。 强大的逻辑能力再加上寻找到合适的论据之后，提出让人感兴趣的论点。 这就是一篇，很好的论文了。 这样的文章读起来。 会让人有一种舒适的感觉。 嗯，就是舒适。 只看绪论的话，克莱斯觉得，这篇文章，即便发不了jama，发到jama下面的子刊，也是颇为不错的。 然后，克莱斯就细细地开始阅读着方法和结果。 这两部分，都是作者自己对整个过程的阐述，所以，可读性其实并不大，只要找到其中有没有错误，够不够严谨即可。 克莱斯读下来，不停地点着头。 甚至里面的一些图表，好看又细致，基本上包含了整篇内容的大部分内容。 这篇文章作图的功底，很强，绝对对得起jama这样的杂志。 哦不，即便是平时，能够有把图做到这样漂亮的作者，也不常见。 看到这里的时候，克莱斯专门把文章拉到了最上方，看了看作者的名字。 lu，g； lin，you； 克莱斯觉得，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才对。 于是，他开始对两人进行了搜索。 首先就是看到了陆成发表的文章，一篇正是jama的子刊，另一篇则是bmj。 这两个杂志期刊，都不是什么水刊，都是需要有很强的实力，才可以上的。 克莱斯就对陆成有了些信心，按照这样的标准，那么这篇文章，很有可能被jama接收！ 再看了看林尤。 顿时，克莱斯就更加对此人感兴趣了。 林尤曾经在米国留学的时候，竟然就在cell上发表过一篇论文，虽然只是共一，但是，这样大的杂志和课题，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够做出来的。 而且，林尤的共一作者，是排在了第一位，而不是第二位的共一。 证明这篇文章，是林尤写出来的。 而且，那篇文章的通讯作者，还是米国赫赫有名的骨肿瘤专业的顶级专家，蕾姆。 在这位的眼皮子底下能够拿到一作的人，可不多见。 更何况，cell上面发表的文章，一般以简短，精简，浓缩为主。 也就是说，cell上发表的文章，一般都是晦涩难懂的。 难懂，就代表着难写。 这样的文章都能够写得出来，而且还能符合标准。 那么这篇文章在文字上，肯定不会出现问题的。 看完了二人的介绍，克莱斯心里就更加有底了。 再看完讨论之后。 克莱斯瞬间觉得，这篇文章的结构，极为完整，前后呼应，逻辑性非常之强。 而且，提出来的观点，也是很有意思的。 不同手术入路与并发症的发生，竟然还会有关系么？ 这可是克莱斯以前都没有想到过的。 于是，克莱斯就把这篇文章，直接发到了主编的邮箱里，然后进行了标注：“很有意思的一篇文章，无结构性错误，逻辑性很强，建议可直接送外审。” 这篇看完，克莱斯就开始看起了下一篇，结果，越看，他心里就是越气。 不停地大骂着，这他么都是写的什么东西。 这里的逻辑了？ 关键的结构都没搞清楚。 …… 主编，是一个杂志的负责人，负责对有意接收的文章进行复审和送外审，让同行的专家，给出专业的意见。 不过，今天，威尔斯却很有些头痛。 并不是每一天，都有符合要求的文章，发到他邮箱里。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了这么一件怪事。 同时发来了两篇文章不说，而且这两篇文章的作者，都是同一人。 如果说这是玩笑的话，那威尔斯还会觉得今天是不是愚人节。只是，两篇文章由不同的编辑先后呈递上来，就证明，并不是玩笑。 而是，自己的编辑部，有两个编辑，同一天时间里，看上了同一个作者的两篇不同的文章，而且都有意推荐发表。 想通了这一点，威尔斯就也开始浏览起了文章。 一个小时之后。 威尔斯把这两篇文章，分别发给了与jama杂志有很深交情的几位关节外科的大佬。 还有一些特别专业性的东西，尚且需要他们来评估这篇文章书写的真实性，及在临床上，是否具有意义。 否则的话？ 只是一篇猜想，在临床上根本行不通甚至背道而驰的文章，jama 也是不需要的。 同时，为了严谨。 威尔斯把那篇关于骨水泥髋关节置换的文章，还同时发给了澳国和英国的几名教授，让他们也帮着一起审。 作为顶级杂志的编辑，他自然清楚，在米国的关节外科的主流，都是以生物型的假体为主，对此有偏爱，所以可能会对骨水泥这样经典的假体，进行批判。 而在英国和澳国，则是骨水泥和生物型假体各占一半，同一个教授，都可能会涉及到两种不同的假体，所以可能会比较客观一些。 当然，威尔斯还把这两篇文章，都同时发给了数学专业的一位顶级专家，以及一位统计学的资深教授。 毕竟，这两篇文章的数据处理方式，都颇为有些诡异，他看不出来错误，但也看不出来对。 所以只能求助他人了。 甚至，如果到最后，这二位都看不出来，他可能把这两篇文章推送给数学专科的顶级杂志，来进行审核。 杂志社的编辑，主要是看文章有没有深意，有没有心意，对临床有没有作用。 又不是专门搞数学和统计学的，简单的会，而且一般的，都会看，但是一些特殊的处理方式，还真的要专业的人来进行评估。 这叫严谨。 …… 这一天。 一位叫西蒙的数学系专家，很不凑巧地，同时收到了三篇来自杂志社的复审文章的请求。 西蒙看到这三篇文章的时候，头就有些大。 而且还都是医学系的文章。 顿时西蒙就有些想抓狂，收到文章后不停地在办公室大骂：“这些杂志社的编辑，都是吃干饭的么？” “这么简单的东西，也给我送过来，该死的，这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他们都是在阻碍我的学术进展，” 不过西蒙也没办法，这种杂志社的审稿请求，他还不太好拒绝。 这是关系网的来源。 既然简单，西蒙觉得，搞个三五个小时，三篇文献的数据论证，必然是能够搞得定的。 一个小时后。 西蒙还在一篇文章中，若有所思。 两个小时后。 西蒙伏案用笔在进行着计算。 三个小时后，西蒙还在同一篇文章中捣鼓，嘴里不停地大骂： “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是我哪里没有做好？” “还是数据本身就有问题？” “不，在我没找到正确的数据之前，我不能判定它是错的。” “但是，上帝啊，求求你告诉我，这样的数据处理和图形，为什么是来自医学的杂志，而不是数学顶级杂志？” “……” …… 比西蒙更加不幸的是。 一位统计学的教授，同时收到了四篇，来自同一个作者的文章。 他最开始也是和西蒙是相同的想法。 可到了后面，他愣是发现，自己明明极为擅长r语言对数据进行处理的，怎么今天？ 我怎么复述不出来这些图像？ 怎么搞的？ 这些该死的编辑都是吃shi的么？怎么不知道把作者的源代码要过来？ 你们是嫌我的头发太多么？ …… 这样的情况，还出现在了一位关节外科的专家上。 不过，他并没有像西蒙他们这样抓狂。 而是觉得，像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一样的，有一种推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经典的骨水泥假体与最新的生物型假体比起来，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好处？ 松动率低？感染率低？ 但是，该死的，做骨水泥型假体需要的时间，可要比生物型要强很多。 骨水泥加压，那得多费力？ 关节置换的入路，也与并发症发生的几率有关？ 这我以前，怎么没有去深层次地考虑过？ 这是？ 阿司匹林？ 一款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抗凝药，可这种药物，不是被新型的抗凝药物利伐沙班拜瑞妥快要取代了么？ 这文章里面写的是，阿司匹林的安全性与利伐沙班等同且，抗凝的效果，与利伐沙班，无明显差异。 根据经济学效益来算，使用阿司匹林，每年至少可以节省数十亿甚至百亿美元。 卖噶的。。 要是拜耳公司知道了这篇文章的存在，会恨死陆的！ 不知道这群商人，看到这篇文章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知道，他们为了开发这款新药，至少投资了上百亿的美金，这才过了十几年，竟然就要面临经典药物的冲击了么？ 这绝对是一篇划时代的发现。 阿司匹林，在预防心血管意外方面，可比拜瑞妥也不会差！ 特别适用于老年人。 原来，骨不连的术式，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么？ 嗯，理由，过程，原理，物理学，生理学等各方面，都有涉及。 虽然我不是骨不连方面最擅长，但我也能够看得出来，这篇文章写的东西，绝对不一般。 这篇文章，不应该由我来审。 于是，西蒙进行了回复： “建议送力学及生理学方面的专家，再次复审。从骨科和关节外科的角度，我十分推荐陆的这篇文章在贵杂志上发表！” …… 差不多过了六个多小时之后。 jama杂志的主编辑，感觉自己的头，再一次大了。 他望着自己送外审出去专家的建议，呆坐在了原地，一副想死的表情。 “关节科的让我送物理学和生理学。” “数学系的也让我送物理学。” “物理学的让我送力学及机械学。” “还让我送感染学科及心血管内科和血管外科、呼吸科。” “我今天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鬼？” “上帝，你今天是不保佑我了么？” “我可是你最为诚实的信徒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林尤的“郁闷” 翌日早上。 林尤起床时，已经到了七点半了，主要是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所以，今天实在多赖了一下床。 不过在洗漱完后，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信箱里面，又是多了六份邮件。 而且还都是私人的邮件。 jama的主编本人就是这么发的： “亲爱的林，很高兴收到你的来稿，我们编辑部第一时间对您的来稿进行了审核，已经通过了初审，并且在送外审的过程中。” “但是亲爱的林，我们在送外审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现在，我们送出去的外审稿，已经涉及到了关节外科、物理力学、生理学等相关的学科外审专家的手里，但是很抱歉的是，这些方面的专家，都未能找到文章中的瑕疵。” “并且，他们都觉得文章中有一些自己从未涉及的专业和领域。” “所以，亲爱的林，能够麻烦你告诉我，你的这篇文章，到底该送到哪些学科进行外审么？” 论文外审，是每一篇论文都必须要经历的流程。 现在，尴尬的事情发生了，编辑部，竟然找不到比较合适的送外审对象。 这小陆都到底写了些啥？ 我连论文都没看过，我怎么知道要送哪些地方？ 于是，林尤就决定，jama这边的两篇文章，需要去问一下陆成。 接着，林尤再一一翻开了其他信箱，发现，发过来的稿件的意思，竟然都是和jama主编差不多的意思。 这就很让林尤为难了。 他是第一次感觉，作为一篇文章的通讯作者，是这么头疼的事情。 是真头疼。 于是，林尤就把这些信息，全都一股脑的截图，然后发到了某个群里面去。 配上脑壳痛的表情。 一分钟后。 林尤，再次被踢出了群聊。 林尤这才把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哈哈大笑着，背着陆成的电脑和路由器，出了门。 这时候，他不禁有些羡慕自己的老婆穆熏。 作为文科的讲师，她只需要在自己的课程之前，赶到相应的教师去授课就行了，哪里像自己一样苦哈哈，不管睡多晚，都必须要准时准点地赶到科室。 林尤所在的小区，距离医院并不远，所以，和他一样买在这个小区的同事，并不少。 虽然不是一个科室的，但是进进出出总有相遇的时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再加上，林尤在外科的科研领域，还颇有些名声。 因此，看着林尤背着一个电脑，手里还拿着路由器，不禁笑道：“林教授这还是真的勤奋啊，竟然随身把路由器都携带着，真是比不了啊。” “难怪你在科研上，这么猛的。” 说话的人是普外科的易刀。 和林尤差不多年纪，专业技术很扎实，就是文章上少了一些，阻碍着他的晋升之路，不像林尤，现在几乎就等着熬资历就可以了。 甚至，医院里还有传言，林尤也可能和皮肤科的一位教授一样，打破职称晋升的规则。 林尤就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样误会，苦笑道：“易哥，你可就别挖苦我了。我这哪里是背的我的电脑，电脑是别人的。” 易刀听了，恍然大悟：“奥，原来是教授的，我说你再是个工作狂，也不至于这样。” “走了啊。” 易刀上了自己的小电驴，突突突突地就突了出去。 林尤站在原地，略有些愕然。 教授的电脑？ 我打死你个臭小子。 林尤想起陆成那张脸，就觉得有些‘可恶’。 赶紧拿出手机，把之前的截图，又给陆成发了过去，告诫道：“这些邮件，你要好好地准备一下怎么回复。” 陆成回：“师父，你把我的电脑拿走了。” 林尤当即眉毛一跳，能不能不要和我提电脑，我一分钟内，最恨电脑这几个字了。 “给你背了过来。”林尤回了，就也坐上了自己的小电驴，突突突突地走了。 …… 到了科室的时候， 林尤发现，陆成的精神还颇为抖擞，这才想到。 他昨天晚上睡得比自己早。 而且还空着手来的，不像自己，像个下级一样的给他来背电脑。 林尤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过看着陆成身旁，艾荷一副勤学好问的样子，林尤的内心又是一动。 想到了某种可能，瞬间会心地笑了起来。 好家伙，距离你个臭小子的劫数，不远了。 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嘚瑟。 正常的交班，查房。 周二的查房，相对较快，只需要把周三的手术安排完就可以了，然后就等着下午的术前讨论。 不过，闵教授也知道林尤这边发生的事情，因此就特地给林尤和陆成放了个假。 开玩笑。 这么多篇，以湘大二医院骨科为通讯单位的顶级文章一发出来，明年湘大二医院的骨科综合排名，不说上升五六位，三四位，那是妥妥地保底！ 这样的名利，是庄教授这个骨科的大主任，都无法拒绝的。 莫说是放半天假，估计林尤和陆成现在要去去度假一个月，专门搞这几篇文章。 庄教授二话不说，就会直接拍板。 毕竟，一个科室，能够在自己的带领下，欣欣向荣，在全国不停向上攀爬，是可以进入到院志的，说是名传百年，也不为过！ 对于林尤和陆成小半天假期的特批。 朱雀光只是玩笑道：“大尤哥，你放心地往前面去冲吧，阵地里，有兄弟们帮你们坚守着。” “只要明天挖矿的时候，你还记得下来看一下兄弟，带那么一两碗粉就可以了。” 朱雀光的心态，一向比较开朗。 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些高分文章中的作者中，也有他的名字。 这样水平的高分文章，只要有他的提名。 他以后升正高，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担忧的了。 在这样的好处面前，莫说是替林尤做手术了，你坐着，我来给你按摩，或是请人给你按摩，那又有什么问题了？ 朱雀光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在文章和科研上，虽然一直在努力学习跟进，但毕竟，基础要稍微差了些。 有时候，这样的大文章，能够给一个团队带来的好处，就是有这么大。 在现在这样的时代，如果文章的质和量都高的话，那么，一般是没有人追究你是第几作者的，算起来，别人都只会以为你是对团队有了贡献的。 朱雀光确实也有贡献，毕竟林尤一离开，本来需要林尤负责的事情，就得朱雀光顶上了。 而且，以后，朱雀光也必然会放手和陪着指导林尤和陆成做更多的手术。 这也是交换和回报之一。 林尤赶紧回道：“雀哥，你就别挖苦我了，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累。” “心身俱疲的那种，你应该看到了我早上给你发的信息了吧。” 朱雀光则是道： “唉，还是年轻好啊，” “可以很晚才睡。” “腰也顶得住累。” 一言不和，光速雀又开始开车了。 林尤在这方面，绝对不虚朱雀光，几乎没有思索地就回道：“看来雀哥是有故事的人啊，什么时候给我分享分享，让我高兴一下。” 朱雀光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立马反应了过来。 合着，林尤在这里等着。 自己羡慕他年轻了，不就是说我自己不行了么？ 这车，开翻了。 “去你的。” “还不赶紧去处理去，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徒弟，我肯定比你勤快。” 不过紧接着，朱雀光又摇头，苦笑道： “勤快也没用，我也驾驭不住啊。” 林尤嘿嘿一笑，略有些嘚瑟，“辛苦雀哥了，这几天，大哥你要多帮兄弟我顶一会儿了。事后我请你嗦粉。” 朱雀光眼睛一瞪：“就请我嗦一顿就完事了？”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大哥的？” 林尤走到门口，回头连忙告罪： “对不起，大雀哥，是我错了。是兄弟真错了。” “我都快忘记了你不喜欢主动。” “我请你被嗦行了不？” “滚！”林尤的车速，让朱雀光的脸色一青，愤怒地抬脚作势踢了他一下。 “得嘞，谢谢大哥！”林尤就真走了出去。 …… 在林尤身后，朱雀光是由衷地羡慕林尤。 有本事，有故事，沉稳，与人为人处事和说法的方式，都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很亲和。 这样的转变，让朱雀光很难把他和三年前的那个林尤联系到一起。 不过，相比起来，三年前的朱雀光，对林尤更多的是敬畏。 敬畏是又佩服，又怕，毕竟这样的，敢和学校都闹掰的人，谁不怕？ 再有本事，也怕。 而现在了，更多的还是欣赏和羡慕。 林尤的智商很高，转变和学习得也很快，以他现在为人处事的态度，以后走到华国骨科的最高殿堂，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华国骨科最高的殿堂是什么？ 两个字。 院士！ 代表着华国骨科学术最高水平的那一批人，可以撑的起一个省，甚至是中部区域江山的一个人。 如此比起来，他朱雀光，最多也就是一个教授，顶了天了。 不过，个人的追求不同，比起学术来，朱雀光更喜欢的还是手术和临床。 但是，朱雀光也明白，林尤也很喜欢临床，他手术也做得好。 只是，他知道。林尤除了自己的手术做得好外，还能够有带领其他人，也把手术做得极好，甚至带着一批人，做到世界都觉得好，都佩服的地步。 这就是差别。 实验室里。 林尤把陆成带上了。 而陆成了，则是把艾荷、杜武和秦安他们都带上了。 艾荷几个人，脸上都是不由自主地充斥着兴奋和无穷无尽的干劲儿。 作为并列第一作者，他们自然清楚，自己投出去的文章，是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这样的共一，莫说保研，直博都妥妥的。 而且，以后他们的老板，估计都是以他们作为科研重心。 这就是这几篇文章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同样的，参与到攥写这样的文章，让他们更加捋清了怎么去做科研，怎么去把心里的创新的想法，给表达出来的方式。 这也是成长，甚至并不比发了文章更多的成长。 有了这个打底，之前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虽然来讲，艾荷写的文章，相对发表的分数最高。 但是，到了这种级别的文章之后，影响因子，倒是一个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因素了。 没必要去羡慕，只能说，艾荷写出来的，比她们更加好一些。 她们需要再好好的学习。 而现在，就有了这么一个更好的学习机会。 林尤带着一批人坐下，闵教授手下的一群硕士和博士连忙让路。 道：“尤哥，我们今天都没什么实验做，这里就让给你们开会吧。” 林尤说：“没事，你们可以自己做自己的。” 谢婧媛赶紧说：“真的，尤哥，我们真没什么事了，我们下午或是晚上，再来这里学习。” 对于昨天晚上陆成的壮举，他们也是略知一二。 而就是这略知一二，让的他们，再也不敢觊觎和支配陆成。 甚至，陆成他们讨论的东西，她们都不敢再旁听。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把陆成当成他们的师弟，直接把他当做了和林尤一样的大哥。 大哥是干嘛的，是在关键时候，要能够拉自己等人一把的。 所以，没必要凑在这里，以学习的名义，来混脸熟。 这样不太好。 看到众人走后，林尤才道：“陆成，你把你的想法，全都给我们，一一介绍一遍。” “我作为通讯作者，他们作为共一，如果对文章一点都没有了解的话，那是会出问题的！” “我们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成点了点头，说：“好的师父，我已经做了详细的机制图。” 紧接着，陆成又有些心虚地说：“师父，我还有两篇写好的文章，要不我们先一起发了吧？” 林尤的眼睛立刻一瞪：“你说什么？” 陆成赶紧解释：“是之前写的，都已经写好了，就差发了，师父你过来，把我电脑抢走了。” 越说，陆成的声音就越小：“都已经写好了，不发就这么放着，不也是浪费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林尤“炸毛”了 林尤的声音骤然变大，是有些生气，也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昨天，他光是接受到的已经投稿的信息，就有六篇。 今天早上得到了回复的，也是六篇。 即便林尤想得到，陆成是得到了他的指引，把一部分工作交给了艾荷等人，但陆成完成的工作，也至少要书写两篇+同时修改四篇。 这样的工作量，对脑力及体力的消耗，是极为巨大的。 特别是脑力消耗， 绝对需要神经随时紧绷，脑子随时高速运转。 其中不只是涉及到文章的逻辑结构的构架，还要在六篇文章之间相互轮转，需要随时保持清醒的认知，因为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写差了， 林尤觉得，陆成就算再怎么逆天，这应该也是极限了吧？ 谁能够想得到，陆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直接搞了八篇出来？ 艾荷他们，几天时间里，完成一篇，绝对是个奇迹。 这还需要陆成给数据给图才行。 陆成，有过之前的经验，就算陆成一天一篇，也最多才三篇才是。 四篇？ 这真的已经有些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了！ 这还只是林尤的想法，如果林尤知道，这一切都是陆成一天多得时间里，几乎是压榨自己压榨出来的话，估计林尤会更加生气。 这样搞，会把身体搞出毛病，甚至更加严重，脑子搞坏，都不是没有可能。 想要当天才，想要快，这没错。 但是，万事都要有一个极限。 不过，陆成都已经做了出来，每一个字，都是陆成花费了心血和极大的精力了。 正如陆成所言，不发，就放着，这不是浪费么？ 自然是浪费了的。 林尤听了陆成的话，双目就直直地看了陆成好久。 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这也是个人啊，也是个年轻人啊。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在干嘛？ 虽然也在做实验，搞文章，做学习，临床，学专业，但是其实自己，还在谈恋爱。陪老婆逛街，看电影这些。 林尤觉得，这才是研究生该有的生活。 不管是谁，生活中都不能仅仅只有工作。 陆成，得学会给自己放一下假，这样才对。 哦不， 或许，陆成就还没学会这个，所以，还得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慢慢给他教吧。 不过？ 我的徒弟啊，你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几乎是拼了命才送出来的东西，你要我怎么还啊？ 一直以来，师父好像，都没真正地，送过你什么东西，反而，取了你的好多好多东西。 林尤这一刻，想到的全都是愧疚。 作为一个师父，最希望看到的，最大的作用，不就是带着自己的徒弟，给他保驾护航，让他逆水行舟不受天地的风浪么？ 虽然其间可能有取。 但也得有与才对。 …… 而就在林尤沉默的时候。 秦安、艾荷及杜武三个人都在做着计算题。 嗯，是小学才做的计算题。 1+1+1+1=4. 6+2=8. 8-4=4. 所以，算起来，陆成在一天时间里，完成了他们四个人完成的工作量之外。 还给他们修改了文章并且定稿投了出去。 他们实在想不到，陆成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 莫非陆成的世界里，有三十六、四十八、七十二个小时，而不是二十四个？ 好吧， 时间上解释不了，那他们只能从天赋上去找了。 毕竟，若是他们说自己一天就把sci，而且是10分以上的sci 的初稿给搞了出来，虽然。 图是人家给的，数据是别人给的。 但这样的速度，说出去，必然会是一群人的质疑，甚至教授都会质疑。 但他们自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亲手着手做的。 这就是天赋。 不过，这是和普通人来比，这叫天赋。 和陆成一比。 四个所谓的天才，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普通人。 甚至还有点脑残的那种。 这根本不能比。 一瞬间，心里所有的骄傲，都被完全击溃，击得粉碎。 若不是平日里，从其他同学那里积累到了一定的自信，恐怕，就这一刻，他们就会被击得，永远都站不起来，都有可能。 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解释他们和陆成的差距。 可能望其项背能稍微合适一点。 精准的说法，应该要把成语都改一下。 望其脚底。 因为，他们会精准地计算陆成的工作量和他们工作量的差距。 同样的时间。 八篇论文的点子，数据搜集、数据处理、作图，全都是陆成一个人完成。 四篇文章的书写，定稿，全都是陆成一个人。 四篇文章的修改，也都是陆成一个人。 投稿，陆成一个人。 选择投稿的杂志，也是陆成一个人。 这里面的每一项，都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都是需要花费极大精力才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这些，都是他们远远无法企及的。 不过，这一刻，却是让他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自己的身份。 是呀，自己就是个实习生，陆成是研究生。 也是本院的医生，有差距，是可以理解的啊。 如果他们也像陆成一样的话，那现在就不是实习生了。 摆正这样的心态，他们心里的学习欲望，就更加强了。 学习的对象，越是厉害，那么只要扣到一点边边角角，就足以让他们，受益无穷。 人，都是现实的。 只是现实的程度和方向不一样。 这一刻，秦安和杜武心里都同时做了一个决定。 他们要去本科生院，和管实习的老师亲自去申请。 他们要换师兄，换带教老师。 不是之前的带教老师不够好，也不是说得不够详细，而是，他们想要更加好的学习机会，希望跟着更优秀的人。 想必，这个请求，本科生院那边，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 陆成可不知道，现在，有两个人，盯上了他，要成为他的拖油瓶。 他也平对着林尤的眼神，再三保证道：“师父，这真的是最后两篇了，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再碰论文一下。” 陆成说话，打断了林尤的思绪。 没由的，一向很注意科研和学习的林尤，竟然点了点头。 “好！” “从现在，即刻，就这个时间点开始，一年，哦不，两年之内，你不能够再碰科研半步。” 说到这，林尤吸了一口气， 冷静了自己的思路，认真道： “不是师父我，故意断了你上升的路，而是。” “你现在的科研思维和论文的攥写能力及创新思维，已经达到了你能够达到的巅峰。” “但是，你发现了没有？” “你写的几篇论文，依旧，只是一个边边角角？” 听到这，艾荷几人瞬间睁大了眼睛，心里疯狂地骂道。 林老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你要不要这么欺负人？ 陆师兄写的如果都是边边角角的话，那我们算什么？ 你有没有照顾过我们的感受。 陆成若有所思。 林尤则是继续道：“你太过于急于求成了，所以，其实你自身的专业沉淀，还不是太够。” “之所以你现在做的东西，都只是边边角角，是它们都不够经典，都不够惊天动地，不够开宗立派。” “师父要让你沉淀，就是让你再次多积累。” “你要相信师父，只有厚积薄发，才能够一飞冲天。” “否则，就只能一辈子当一个活火山。偶尔喷一点，偶尔喷一点。” “你要放眼的东西，不应该仅仅只局限于，一两篇文章，一两个点的创新。而是，在你有足够的临床积累之后。” “有了足够的手术经验之后，为骨科，为手术，真的做出来一些有益的东西。” “这才是我们做科研的宏大目标，也是科研的最终归宿。” “文章，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你能够理解吗？” 林尤一下子说了很多。 他把当初，自己在学习的时候，自己老师给自己的告诫，再结合他当前对科研的理解和领悟，精炼出来，说给陆成听的。 他希望，陆成这么好的一个苗子，不要被他给毁了。 如果换一个老师，林尤敢肯定，他们非常高兴陆成隔三差五能够做出来一点东西，隔三差五，出一篇文章。 然后，以后成为主治、副教授、教授。甚至更进一步，到院士级别。 但是，林尤的眼光和眼界，与他们的完全不一样。 院士。 只是代表了一个国家的顶尖水平，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沉淀的厚积薄发，那是可以带动时代进步的里程碑。 比如，运动医学的兴起。 比如，关节置换的发展。 比如，骨肿瘤的新辅助化疗。 这里面的每一种，都是改变了全世界骨科认知和改变和造福了全世界的事情。 特别是关节置换，更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这，才是林尤的野心！ 也是他的最高梦想。 他希望，陆成不要和其他人一样，做一个塘里的鱼，游出了荷塘，到了江河，就以为这就是全世界，可以任意遨游了。 要到，就直接到大海去。 见见那身型硕大的鲸鱼。 看看那无边无际的海岸。 如果说，龙门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那必然是海上，而不是在哪一条江，哪一条河！！！ 陆成能够感觉得到林尤的真诚。 也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 内心也略有些火热。 如果说，之前的陆成只是个小规培的话，想的只是多学一些技术，好回去好好工作的话。 那么，一天前，他的想法是，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往顶级教学医院的教授，甚至是院士，冲击一下？ 不过，现在，陆成，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了。 或许，自己成不了教授，成不了院士，那根本没什么。 不论是什么院士，什么教授。 他们要面对的，都是病人。 病人的核心，是他们身上的病。 自己是个医生， 医生的本职，就是要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一个普通人，可以救下多少人？ 一个普通医生，能够救多少人？肯定比普通人要多。 一个教授，能够救多少人？他能够带很多学生。 一个院士，能够救多少人？他可以指点一个科室、一个省乃至一个国家的医生。 但是，再往上呢？ 那估计是一个不需要称号，不需要职称的地方了吧。 doctor。 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而已了。 陆成再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心里补充道，若是没有梦想的话，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但是，所有的梦想，肯定都是从咸鱼开始的。 咸鱼在一飞冲天之前，肯定被人嫌弃，被人瞧不起，肯定有过不知道多少的沉淀。 …… 然后，就回归正题了。 不过，林尤给陆成一个强制的任务。 就是，陆成把该要回信的东西写完之后，就直接滚出实验室，好好回家休息。 并且，在陆成写完了那些回信之后，还说： “你师父可是能够找得到你住的地方的，要是被我查到你还不睡觉的话，你这辈子，就休想毕业了、” “即便你在外面闹得再狠，再如何蹦跶。作为你师父，手里还握着这么一张杀手锏。” “你也别想脱离这个紧箍咒。” 陆成听了林尤这话，虽然知道是开玩笑，但是还是有些吓着了。 还真别说，只要林尤不允许他毕业的话，即便是谁，都没办法让他毕业，除非他想和林尤反目成仇，自动申请退学再读研究生。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可陆成也还是听了进去。 剩下的投稿和回信的工作，林尤亲自担任了。 艾荷几人，也被打发了回去，也吩咐她们好好休息。 站在实验室的楼下。 艾荷先是抿了抿嘴，而后才问：“陆师兄，那你昨天给我们的那些文章，还要急着赶出来吗？” 陆成摇了摇头，说：“没必要了，慢慢写。慢慢来，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再发就是了。” “你们昨天肯定也累着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若是没有听到陆成的战绩之前，艾荷等人还真会觉得自己是辛苦了，但现在，她们可连回应的资格都没有了。 都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过艾荷还是接着问道：“师兄，既然咱们都这么辛苦了，要不我们晚上一起约个饭呗？” “我们几个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你。” 秦安和杜武当即猛点头。 这是毫无疑问要感谢的。 陆成点头，笑道：“吃饭可以，不过，还是老规矩，我来请。” “咱们科室，从来就没有师弟和师妹请师兄吃饭的传统和先例，我可不敢打破。” “就这样说定了，你和秦安杜武商量去哪里吃。哦，对了，把常光林也叫上。” “你们都辛苦了。” 艾荷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看到陆成说得认真，也不知道该怎么咀嚼。 秦安拉了拉艾荷，赶紧替着答应了下来：“好的师兄。” 待到陆成离开了之后。 艾荷道：“秦安，你怎么答应了下来啊？我们这还要师兄请吃饭，也太过意不去了吧？” 秦安赶紧解释道：“艾荷，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放心，既然陆师兄把常光林叫上了，他就肯定给不了钱了。” “我们到时候喊常光林刻意安排一下，陆师兄到时候给不起的话。” “我们自己每个人多出点血，你觉得怎么样？” “陆师兄给我们的这些文章，钱，难买到的吧？”秦安最后还解释了一句。 艾荷和杜武都是颇为老实的人， 根本没想到，秦安竟然还有这样坏的思维。 不过，这种想法，的确是相当的好的。 杜武愕然得说不出来话。 艾荷确实狡黠一笑，心里想的是，只要这个想法出来啦，那么，可能就轮不到常光林请吃饭了哦。 作为骨科第一个被师弟师妹请吃饭的师兄，也得是我艾荷打破这个规矩才行。 艾荷嘴里笑道：“还是秦安你的思维灵活，就这么办，正好不过了。” …… 陆成刚到家。 林尤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打了电话过来，再次告诉他，要好好休息，千万别搞出来毛病。 陆成回了是后，就真的把手机关机， 呼呼大睡了起来。 都是年轻人，谁不爱睡觉。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有些不得不面临的问题相逼，谁都能比谁睡得更香！ …… 打完电话后。 林尤又在群里面活跃了起来。 “各位大佬下午好。” 五分钟后，没人回。 “没人回的话，小弟晚上再来问一次。” “滚！” “滚你丫的！” “滚粗去！（熊猫表情，我很凶）” “你晚上不要来了，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这个群，从来就不欢迎你。” …… “哎呀，各位大佬都在潜水啊，我还以为各位都在忙呢。” “有个小忙，让你们帮一下，帮我给两篇文章，找一下或是推荐一下合适的杂志呗？” “就是二十多分以上的那种。” 林尤还在编辑。 却是发现，他第三次被踢出了群聊。 这下，林尤是真的郁闷了。 直接找到了群主。 “大哥，我是真心来求助的。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找不到合适的。” “滚！” “你晚上再来。” “晚上，我会把你加进来，我也会把这个消息转达给群友。” “但是。” “你，” “林尤。” “我们不欢迎。” “嗯，忙是可以帮滴。” “怎么？” “不服气啊？” “不服气你也踢不掉我。” “嘿嘿。” 林尤看到群主这么皮，一连发了这么多信息，编辑了好长一段回怼的话。 却是发现，微信的中间，对了一个红色的x。 你和对方还不是好友哦…… 林尤直接‘炸毛’了。 第一百四十章 嘴往东方，绝不西行！ 对面直接把他的好友都给删除了， 这给林尤气得。 咱们也要讲道理好不好，我今天来，是诚心诚意地来和各位求教的，不是来装逼的。 以往你们装逼的时候，我有拉黑过你们，踢过你们吗？ 没有。 是我的权限不够。 也没人和我私聊。 当然，陆成也就莞尔一笑就过去了。 这些人和他的交情，那是当初出国的时候，建立起来的。 那个时候—— 那也真叫。 一个惨字了得。 林尤依稀还记得，当初他们一群人，几乎个个都是合租别人的客厅睡觉，然后自己买菜做饭，一桶面，一根火腿肠就是一顿饭。 三瓶啤酒，一碟花生，一首beyond，就是一晚上。 那样的日子，也不是一般人能过得了的，积累下来的交情，自然也是匪浅的。 虽然，最后这些人都没有回国。 但是，毕竟，他们都没有公派留学，是自费的。 而且，国内的医疗环境和工作环境，都远远赶不上国外舒坦，林尤也能够理解。 但即便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之间的交情，依然没有断。 林尤可还记得，在三年前，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陆成把这件事分享在了群里的时候。 就有这么一群好事者自告奋勇地说，要不要，让这个教授和学校，在全世界范围内出一下名呀？ 林尤当时选择了拒绝。 出名了是出名了，但是这么一来，因为一个人，就坏了一个学校，甚至是整个国内的名声，这并不是一件特别划得来的事情。 孰轻孰重，林尤还是拧得清的。 这些人见林尤都没有这个意思，也就不了了之了。 否则的话，出的这个名，可不是什么好名。 …… 到了晚上的时候，曾牧远再次把林尤拉入到了群聊之中。 群里面，似乎已经给出了统一的意见。 远处的山想着家里的云：“大尤哥，兄弟们都合计了一下，就看你的题目，我们觉得可以试一下……” 还在实验室修改文章细枝末节的林尤看到这个信息，瞬间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赶紧编辑道：“谢谢各位兄弟。” 然后发了一个红包出去。 结果，愣是200块的20几个红包。都没人抢。 “红包？” “这是啥玩意儿啊，咱们这用不到这个啊，听说国内挺方便的。” “对，抢了还得兑换一下。” …… 几乎大部分人都在说，抢了没用。 不过，还是有国内的兄弟在群里面急着吆喝：“各位兄弟，这红包抢了没用，你们可以转给我啊，跨过转账都不要手续费的。” “对了，兄弟们，你们的红包能抢吗？为什么在我这里，只是个图片？@mulinline。你不会发了个假红包吧？” “诶，你别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抢不了。大尤哥，你这就不合适了吧？” 林尤今天有些累，脑子也有些混混沌沌的，暗道，红包真的抢不了？ 于是，林尤并没有想着自己先抢一个去试，毕竟，他把红包发了出去，就没想过要抢的。 再发了一个。 并且开始编辑信息： “刚开始可能是我点。” 就在编辑信息的时候。 忽然，林尤看到了界面上。 一大堆的您的红包已经被谁谁谁领取。 您的红包于10秒内被领完。 您的红包于56秒被领完。 “舒坦！” “诶呀，40大洋到手，尤哥大气。” “美滋滋儿了。今天的烟钱有了。” “大气，尤哥。谢谢尤哥的双份红包。” 林尤整张脸先是一滞，而后，把编辑的信息全部删除了。 “你们……” “舒坦@远处的山想着家里的云，群主，出来主持大局了。” 远处的山想着家里的云：“本群是民主群，鉴于，百分之九十八的投票支持，本次事件舒坦，那就真的舒坦。” 林尤：“……” 被套路了…… …… 林尤还在改文章的时候。 因为他发给各大编辑部的信息已经被主编收到，因此，在看了这些详细的解释之后，也不去乱约专家复审了，竟然都是直接通过了网上的传稿。 而对于jama、bmj这样的高分顶级杂志，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它们。 特别是一些写文章的科研机构，只要抓好眼球，稍加分析，就又是一篇极好的打广告的机会。 特别若是一些发表的文章，与自己机构所做的事情有相关性的话，更是吹擂无边。 这就是他们的饭碗。 因此，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哨。 当然，一个科研机构里面，能够看得懂和看得透这样级别文章的人，并不多，一个机构在一个城市的分点，最多只有一到两个博士常驻。 盯哨的人发现了文章发出来之后，一般都会立刻下载，然后发给机构里的博士也是给人做科研项目的主力人员。 这么一发了。 就有人发现了事情他么的有些不对了。 jama 杂志上，竟然出现了两篇同样一作，同样通讯作者，几乎连所有作者都相同的文章。 最开始，看到这一幕，众人还以为是不是jama 的编辑部搞错了。 或者是自己眼花了。 揉了揉眼睛，两篇一起看的时候。 发现，自己没看错，就是一个杂志上，两篇同时发表了出来。 而且，名字还同样都是华人。 这就有些诡异了哈。 嗯，先把这两篇灌水比较多的文章，圈注起来，稍后再看，先看有硬货的。 于是，点开了bmj的几篇杂志。 先是随手一翻目录， 紧接着，竟然又是倒了回去。 wtf？ 这作者？ 等等。 luh，zhu qg，lin y。 ？？？ ？？？ 他们此刻脑子里，全都是这个。 再看看文章标题和杂志来源。 不是jama，是bmj。 没有搞错。 这个叫lu c的人，这么有意思的么？ 再看看通讯地址，全都是湘省的湘大二医院。 于是，就有一部分不太相信的人，开始以第一作者的简称联合通讯地址，开始在pubmed上面进行了搜索。 这一搜。 差点亮瞎了他们的合金狗眼！ 最新的六篇。 发表日期。06/09/2017. 来源杂志，除了两篇jama外，其他的四篇，全部来源于不同的杂志。 我他么？ 今天这是看到了什么？ 抢我饭碗的？ 不，这要是这个叫lu c的搞我这一行，我还敢和他抢饭碗？ 我直接连饭都不要了好吧？ 六篇，已经是一个屏幕的极限了。 他想着再往下翻试试看。 结果，又是看到了一篇jama surgery和一篇bmj的文章，也是在一个月内，就发表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们都快疯了！ 一个月。 八篇文章。 发表。 而且，全是高分。 这些关键词，全都侵略进了脑子里。 似乎，一瞬间，他们感觉到了无数的金钱，与自己失之交臂。 在教学医院或是学校，对于sci分数的奖励，是大于三分，一分一万。小于三分，统一五千，虽然各有差池，但总体来讲，差不多。 不过，这是对于教学医院的教授来讲。 如果这些文章，交给他们来给教授代发的话， 呵呵。 十分以下，两万一分，不讲价。 十分以上，看杂志，单独算钱！ 那，这两篇jama那是多少钱了？ 百万，肯定是可以卖得出去的。 他们说到底，已经是脱离了科研人员的本质，就是一个商人，所以看到的，就只是钱。 顿时，羡慕、可惜等复杂的情绪，在胸中久久交织不能。 …… 当然，除了会有这些人关注文章的发表之外。 还有一些人，也会在搜刮与这些相关的信息。 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呼。 网络人生导师，个个都有毒嘴的称号，专门以批判实事，来获取关注度，以此来吸引流量，赚钱。 反正，一般只要发生个什么事情，他们总是往另外的角度，独辟蹊径地去理解，总是没有错的。 而在华国，差不多最好‘批判’的。 就是三个敏感职业。 医生、城管、教师了。 因为三个职业都颇为普及，而且医生和教师的职业性，都很特殊，并且话题敏感。 只要分析到位，绝对是一篇爆点文章，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在往这方面靠。 至于城管相关的文章，现在已经不太吃香了。 全华国人都知道，精英都去了城管队伍，三百城管科平复一切内乱，三千城管，宇宙无敌！ 因为如此的职业取向在。 所以，不少人关注点又开始转移到了科研上。 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国内目前的科研领域的管理和诚信，都还有所欠缺，是最好的话题点了。 而且这些人的手中，都有一些信息渠道，来自于各个科研机构。 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 自然，就交易成功了。 因此，在文章发表了之后，不到十分钟时间，网上就出来了这么一篇质疑的文章。 发表人： 嘴往东方： 标题：“‘咱们国家的科研实力，已经赶超米国’。” 分析一下标题，双重引号，就自带吸引眼球的实力。 再加上赶超米国四个字来衬托题目，吸睛是妥妥的。 这是一个职业人该有的文字功底。 然后是正文。 第一句： “我笑了。” “我差点笑出声来。” “就在刚刚，我们国家，某省，某大学，一个叫某某的人，竟然同时发表了六篇文章！！！！” “对，你们没有看错，我不是在刻意隐藏这个人的身份，这个人，就是叫某某！” “呵！” “下面我来给各位科普一下这个某某的牛逼之处。” “jama，国际顶级期刊杂志。” “发表一篇，几乎已经可以立刻定格教授职称，冲击院士都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某某，发表了两篇。” “我建议，华国生命科学院和科学院，立刻授予某某院士称号，以表佳绩。” “而且，最牛逼的是。” “这个叫某某的人，不仅在jama上发了两篇文章。” “还在bmj、nature这样的杂志上，全都溜了一圈，简直就是把各大顶级杂志，当成了自家的菜园子。” “那个水啊，哗啦哗啦哗啦哗啦的，不要钱的浇。” “我在想一个问题，如今，非洲这些国家这么缺水，你怎么不发一篇去那里，普惠一下非洲的兄弟，倒是可以救下不少的人来。” “而且，这是以前，从来未有过的先例。” “呵呵，我还查证了一下。” “此人乃是之前在网上盛传的某某。” “免试得到了研究生学籍。” “我很害怕，我是不是戳破了什么。” “要是，我明天早上起来，还没有发信息的话，我可能就被关了小黑屋了。” “祝大家晚安。” “嘴往东方，绝不西行！” 这篇文章，写起来，简直就是毒辣到了极点。 甚至，到了最后，连他明天要是还没有发微博，就可能被关了这样的话来。 他的微博粉丝，本就有七八十万。 再加上这样极具煽动力的文字和解析，几乎一下子，就在微博上爆了开。 点赞数和转发数，在短短一分钟内就上了一千。 评论虽然只有几十。 但已经预示着了，这篇文章，必然是最近微博上的一个爆点。 而且，还可能爆的很燃很燃的那种。 嘴往东方发表了微博后，就在耐心地等着评论。 果不其然，就有人立刻再看完后评论了。 “老子就知道那个某某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势力，能够打破规矩的同时。喊各个大学帮着洗地。” “现在的学术圈真干净啊，地面都跟水一样。哗啦哗啦的白。” “洗洗睡吧，反正别人有钱，可能浪费的不是国家的钱了？自己爱糟践自己的钱，和你有关系么？” “唉。” “咱们这些人惹不起。” “就是这群蛀虫，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看人看人品，就这人，做学术就这德行，当医生估计也是杀人害命。早点抓起来，还我们老百姓一个公道吧。” “……” 看到这些评论，嘴往东方，就立刻笑了起来。 而且，他在转发那里看到，竟然还有几个大v也转发了他的文章。 再后来，虽然有几个同行后知后觉地也写出来了短评，并且言辞更加犀利，比自己更加火爆。 但是，毕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关注这个话题的，都是以评论、点赞和转发人数最多的那里看。 因此，这些人的关注量增长得远远比不上自己。 他就放心地做饭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又是那个叫某某的人来搞事情啦 随着事情的发酵。 一些自媒体，也是开始编辑了自己的短评，不过，相比起职业评价人来讲。 这些自媒体，还是稍微带点脑子的。 他们编辑消息的时候，是会根据个人的履历，进行参考的。 就像这个叫某某的人，曾经既然惹来了这么多大学的橄榄枝外加bmj的约稿，只要稍微进行深入地思考一下。 就会发现，这件事虽然蹊跷了些，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路给断死。 毕竟，最开始的那个某某事件，发展的结果，也是挺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的。 当然，自媒体之中，也有人会追求快能量，对此事，进行了狠狠地批斗。 …… 自媒体之后，本来该随着一些官方媒体的到来了。 不过，这一天，似乎暂时还没有官媒体对此事进行任何的新闻发布。 最多的只是客观地发表了一下事实。 因为，这件事情的牵涉太大，水太深。 万一搞不好，就可能出现某东事件，到时候还得欲盖弥彰，把评论都给封掉。 自然，还有一些人，等待得更多的则是，某某所在学校的发声。 …… 无论如何，这件事的热度，一度飙升，直接升到了热搜榜的前十。并且还有稳步向上攀升的意思。 毕竟，那些评论人的字眼，实在太惹眼球了。 什么院士，中国飞了天，这些夸张用词，让人不关注都不行。 也有很多大学生，在下面进行了评论，不过， 这些人的评论，都是保持了相关客观的态度。 只要用脑子就能够想得到。 jama这样的杂志，是能够有钱收买的么？如果可以的话，那么，现在那么多的大财团，里面的文章位置，还有其他人的份儿？ 可以这么说，暂时来讲，学术圈，是稍微干净的一块，暂时还没有太多被金钱所污染的区域。 而且，这些杂志，是每一个大学生、每一个研究生、博士生、副教授、教授乃至院士的梦想，也是全球性，几乎是殿堂级的存在。 就相当于，lol中的s赛，dota曾经的wcg。 这样的比赛里面，谁不想赢， 但还得靠实力，如果举办方真的后台搞鬼的话，那么，一旦曝光，接受到的反击程度，那肯定是相当巨大的。 而且，即便是走了什么后门。 一个敢投，一个敢收敢发。 这样的话？ 这里面，还能有多少猫腻？ 但似乎，这一次，湘大，并没有沉默太久。 官方网站上，只是发表了一个简讯。 “很高兴大家对我校师生的热情关注，也欢迎大家报考我们湘大。” “以上。” 这个简讯。 太简单了。 简单到，没有任何的解释。 也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宣扬，就只有一句，欢迎大家报考我们湘大。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湘大的态度！ 而且，是很决然，很果断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表示的意义，每个人都是相当清楚的，学校，是要位这件事情，负责的。 毕竟，已经是有了一个预兆。 而且，给了你反应的时间。 当然，学校的校长，其实并不是没有反应，反而，身为华国科学院的院士，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编辑部，并且要来了底稿和补信。 在细细看完了这些文件之后，她就第一时间，让信息部发表了这个简讯。 她知道，自己学校的师生，做出来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样大的舆论压力，不应该由他们来承担。 否则的话，医院和学校这样的依托单位，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而且，如果连自己学校的东西，自己的老师，自己的学生都守不住的话，那么。 学校存在的意义，也就十去八九了。 只要不是作假，再大的事情，再大的荣誉，作为一个学校，都扛得住，也承受得起！ 并且，上一次，是学校需要多处进行印证，去查证那个某某叫什么，所以没有太来得及对相关的负面消息进行处理。 而这一次，学校就要进行相关的行动了。 首先，就有信息部，直接联系了微博的官方工作人员。 而且还是私人联系方式。 为什么，因为湘大的学生，就有在微博工作的人啊，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样的熟人，不用一下，那不是相当地可惜了？ 甚至，有一些很过分的，可能会被一些官方或是非官方的朋友查到真实地址，收到法院的传票。 这些，都是一个学校的底蕴所在…… …… 对于这个事件，其他学校，就不掺和了。 人，肯定是抢不到了这一次。 而且，这次人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再跟着上去，那就不是在为自己学校挣名气，而是会被说是蹭热度的嫌疑了。 而一个需要靠蹭热度的学校，那是不会被人看得起的。 湘大的态度，基本上就可以代表了官方的态度。 否则的话，作为一个大学，不可能这么强硬。 既然如此强硬，就是有东西，而且是真东西的，否则，只要稍有虚假，或是不实，大多都是选择了回避。或是沉默。 如此一来。 官媒体就直接爆炸了起来。 稿子，三份， 一份中立，一份痛批，一份褒奖。 提前早就备好了的， 只等着领导一声令下。 差不多在湘大的回复之后的十数分钟。 微博上， 洗地的， 扫地僧， 他来了， 他们来了， 真的来了。 正能量满满的来了。 最官方的还是人民日报，就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 “关于湘大对该校师生在国际顶尖杂志上的解释，湘大表示，很高兴大家对湘大师生的关注，也欢迎大家报考湘大。” “嗯，小编表示，又是那个叫某某的人来搞事情啦。” “在此皮一下，小编也是湘大毕业的，欢迎大家报考本校哦。” 这个皮，是带有风格的，经过了领导同意的，也是可以吸引眼球的。 在微博、公众号及各种自有平台发布了之后，瞬间点赞无数。 回复也更是一篇正能量。 “咱们华国，越来越强了。” “网上的某某，自某某事件起，就关注了。” “这才是国家少年，这才是，风华正茂该有的样子，小白脸什么的滚粗。” “人民日报发来贺喜。” “赣省人民发来贺电。” “咱们大湘牛逼。” “……” 其他的一些官媒体的报告，就普遍地有些夸赞得比较多了。 而在这些官媒体的冲击之下，那些什么评论人、自媒体的相关微博，都被直接顶了下去。 自媒体的粉丝多，能够多得过这些官媒体？ 话题榜，热搜，一瞬间再次往上冲刺了一小截，来到了前五的位置。 只不过，在这些标题上，仍旧没有对发表文章的某某，进行实名。 随着事情的如此发酵。 一些对此事件深挖的报道也相继开始出现了。 是湘省的地方日报。 因为近水楼台，所以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湘大二医院进行了采访。 采访完了之后。 记者当时都略微有些愕然。 因为，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得到，这次的某某，如此疯狂，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不过，湘大二医院的说法，还是颇为隐晦的。 就只是说，陆成，是为了回报自己的师父。 至于什么原因，湘大没有明说，但也没有隐瞒，这就是事实。 至于记者去不去挖，如何挖，挖不挖得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当初的那个事，毕竟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林尤一个说法。 否则的话，林尤现在起码是个副教授，甚至可以带博士了。 哪里会是才到了一个研究生的主治？ 苦哈哈地才做完总住院。 不得不说，湘大二的朱教授，还是比较义气的。 深挖原因，当然地方日报的记者不会马上去。 因为，那可能又是另外一件热搜性质的新闻，正好留一个钩子给大众。 于是，一篇， 是叫老师合适，还是当弟子合适， 为标题的文章，发布到了网上。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某某的导师，之所以是第一次带研究生，是因为一些事故，不得不从原来的单位辞职，所以耽搁了许久，直到现在，都没能够评上职称。 到了这里之后，他虽然有机会带研究生，但因为很多工作上的原因耽搁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带。 直到慧眼识珠，认识了某某学生。 然后，不顾工作上的辛苦，破例，在非常规时期，收了某某当研究生，一力扛在了前面。 第一次的风波事件，完全都是由他顶住。 描述了一个爱徒如子的师父。 然后了，在林尤收了某某当学生之后，当某某直到了林尤的往事之后，某某一月之间，连续熬夜赶了多篇论文，来回报师父。 听到的东西，当然不是这样的，但是写，是这样写的。 朱雀光并没有说陆成是一夜之间赶出来的，这样太招摇，对陆成，对整个湘大，都不好。 这个名气，他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宣扬出去。 …… 这篇中肯的报道，在网络上的热度支撑之下，竟然一度飙升到了前十。 毕竟，人都是重感情的。 人，也是一个社会关系的总和。 很多人都羡慕，很多人都有些嫉妒，还有很多人，想起了自己的老师， 自己最难忘的老师， 还有很多人，很想看一眼自己已经过世了的老师。 不管是谁，只要是上过学的人，大多数人，都会有一个人，让他终身难忘。 不管是哪个老师，只要带过学生，也总有一个人，让他终身记得。 不必要每年走访，只是记得。 学生和老师之间的感情。 仅此而已。 但就是这个仅此而已，很是难得。 …… 如此一来，网上关于某某的谈法，又稍稍淡了一点。 今日话题的热搜，又变成了。 学生和老师。 说说你最难忘的老师。 每个老师心目中，最难忘的学生是谁？ 一定是成绩最好的那个，让老师终身难忘吗？ 话题话题，就只是一个题。 延伸着延伸着，就会变了很多味道。 如此进行淡化，对陆成来讲，反而是一件好事。 反正，他是医生，医生的名气，绝对不是靠从网上积累下来的。 是要靠手底下，病人口中，传出来的。 那才是真正的好医生。 不过，在这个时候，陆成在睡觉。 林尤还在投稿。 结果还是穆熏喊林尤吃饭的时候，给林尤提了这个事。 林尤当时满脸懵逼：“啥？啊？” “又上热搜了啊？” “哦。” “好的，” “我回来吃饭了。” “管它了，反正学校站在最前面。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怕个啥？” “把我林尤和陆成卖了，也收买不起一个杂志的编辑部。不怕。” “小陆他睡觉去了，估计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咱们自己吃自己的吧。” “……” 林尤和老婆拉着家常，外面的风萧萧，一概不管，也不用管。 第一是心正。 第二，他是有依托的人，很多事情，可以不用自己去管。 …… 大概六点多的时候。 陆成才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 小艾荷给他发了三条信息。 “师兄，醒了么？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我准备化妆，师兄可不可以稍微等我一下。”17：31。 “师兄，我们可以随时准备出门了。”18：04. “师兄？”18：32、 陆成醒来的时候是18：37，连忙回道：“不好意思，睡得久了点，刚醒。你们洗漱好了，就直接到医院门口集合吧。我马上就到。” “好的，师兄，不急，我们可以等你一下。”小艾荷马上回了信息，然后开始招呼小伙伴。 催着道：“陆师兄醒了，咱们可以出发了。集合地点，医院门口。目标，万达瑞华。” 群里面的小伙伴醒的比较早，经历了事件的始末，他们没想到陆成竟然可以睡得这么安心。 略有些佩服，要是他们，一下子这么出名，非得心脏都跳出来不可。 果然是网上传的某某师兄。 这心态，完全和她们就不一样。 “走啦走啦。” 陆成看了艾荷的信息，回道：“没事，我可能还会等你们一会儿。” 陆成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听说过，女生出门，一般都是比较慢滴！ 反正不往脸上抹上几层，那是肯定不会出门滴。 特别是聚会，那就更加恐怖了。 反正，大学时候等过，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那算是快的了。 到了医院门口集合之后，陆成就直接被一行人带到了万达瑞华酒店的下面，看着这高耸的大楼，陆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差点反身就走。 mmp哦。 这地方他么不吃下自己一个肾来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嘉奖到来的初始 常光林看出了陆成的意思，马上道：“师兄，你看咱们到都到了，还是打车过来的。不进去，车费不就浪费了么？” 陆成当然不会被常光林表明话给骗了。 车费和在里面吃一顿比起来，算个啥。 陆成对自己有多少钱，心知肚明，暗自合计了一下后，正要开口。 艾荷却是道：“师兄，你看时间都这么晚了，要不就这里了吧，再找，还不知道要挨饿到什么时候去了。” 说话的时候，艾荷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今天的艾荷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短袖薄荷裙，裙摆只到了膝盖。 看起来很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 陆成听到了艾荷说话后顺着望过去，心里立刻是闪出了四个字的词语：红颜祸水。 古人诚不我欺啊。 秦安也再开口说了几句，陆成再加上常光林和杜武都觉得这里合适，陆成一个人在拗，就实在是真不合适了。 就跟着几人进去了。 不过在进去之后，陆成偷偷地给林尤发了个微信过去，意思就是，师父，我今天要请几个师弟师妹吃饭，结果人家选了万达瑞华…… 要借钱的意思。 林尤还在改文章，看到这个信息，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转了两万过来。 林尤知道陆成缺钱，而且特别缺钱，莫说是万达瑞华了，恐怕在外面自己私自下顿馆子都不舍得。 虽然陆成现在已经是科研助理，但是工资还没发。 最为重要的是，陆成，虽然现在还没钱，但其实，他已经不差钱了。 就只算年底结算医院给员工发表sci论文的奖励，光是陆成就能够拿到很大一坨。 至少，就是林尤和陆成平分了之后，还比林尤一年的工资都还要多。 这就是比较近期的收益了，至于更远处，林尤也暂时没多想。 …… 两万大洋到手，陆成的心里才略微踏实了一些， 上了楼，常光林和艾荷两人主动担起了点菜的责任，虽然也给秦安、杜武以及陆成选择的权力，但更多的还是他们两人在给陆成推荐。 这让陆成不禁再次多看了艾荷一眼。 常光林，看起来就是个富二代，出入过这样的场地，那是正常不过。 不过，看起来很普通的艾荷，似乎，也对这里面的流程格外熟练。 莫非，是个小富婆？ 不过，艾荷是不是个小富婆，与他没太大关系。 暂时来讲，陆成自己就是一个穷光蛋，尚且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苦哈哈，哪里会想着谈什么朋友之类的。 而且，艾荷的话？ 陆成觉得看起来还是有些小，太年轻了，至少陆成是这么觉得的。 …… 林尤在苦逼改文章的时候。 突然接到了闵教授打来的电话。 闵教授的语气，格外郑重：“林尤，学校的决定，下来了。” “你今年年底，晋升博士生导师。” “明年年初，直接授予博士学位，完成答辩并直接以人才引进留院！” “这是学校的校长，以及两位院士，联名向教务部提出的申请，他们觉得，陆成现在的科研水平和科研思维，已经不需要再经过硕士和博士阶段的培养和练习了。” 说到这里，闵教授颇为惆怅，解释道：“不过，因为你暂时没有带博士的资格，而且，明年你才能够招收博士，所以，到时候，陆成会以我学生的名义，完成答辩流程。” “我第一时间和你解释一下。希望你可以理解。” 林尤听得直接蒙圈了。 “闵教授，这是？”林尤改文章的时候，一般都会直接把手机断网，因为他习惯性地会秒回信息，而为了全神贯注地把所有精力都投入进去，他一般只会在既定的时间打开微信。 至于微博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有看。 闵教授那头，瞬间语气一滞：“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带上了反问和质疑的语气。 “我哪里知道啊，闵教授，我还在改文章了，小陆并不止写了六篇，还有两篇也完成稿了，给我在改，就准备投了。” “闵教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林尤实话实说道。 “那你先打开微博看看吧，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等会儿，你打给我。”闵教授气得差点‘岔了’。 他这是给林尤和陆成，带来天大的好消息，结果了，人家当事人，啥都不知道，一脸懵逼状态。 你是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庄教授都被开了多少个电话会议么？ 学校那边，医院这里，都开了多少紧急会议么？ 你倒好？ 不过，闵教授其实也没有气， 而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道：“八篇！~” “不只是六篇，这个陆成啊。” “不过可惜啊，他一不小心，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我们的研究生，就博士毕业了。” “恭喜啊，小陆。”闵教授同时又会心一笑。 从陆成入科的第一天起，闵教授对陆成的印象就格外好，在之后，陆成的科研思维以及临床上的思维，更是让他惊艳。 再到后来，陆成在科研上的成就，让闵教授都羡慕， 再到现在，已经是让闵教授都望尘莫及了。 甚至，闵教授知道，现在的陆成，就只等着熬资历，打磨临床就绝对足够了，可以踏踏实实地做一回医生。 这可是，国内无数医生的梦想。 陆成，以二十四岁的年纪，就完成了这个很多人的梦想。 不到五分钟，林尤似乎就冷静了下来，打了电话过来。 第一句话就是：“闵教授，您现在在哪？方便吗？我过来找你。” “你来找我干嘛？”闵教授先是一愣。 林尤道：“我手上积累的这两篇文章，暂时还不能投出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成现在就已经是秀于林了，再增加，绝对不只是锦上添花。” “还有就是，陆成写的这些文章，有我们科室很多人的提名，所以我觉得。” “我们必须要连夜，学习一下，否则的话，到时候是可能出问题的。” 林尤熟悉科研领域，所以知道，如果一篇文章的涉名作者，连文章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可能最后对他来讲，不是一份荣誉，而是一个污点！ 现在陆成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出来，虽然只是顺带，但是，如果闵教授没有接好。 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现在的媒体，有时候喜欢钻的空子，都格外刁钻。 闵教授这才反应了过来，主要他之前也是被其他的消息给弄得有些顾不过来。 立刻道：“好的，你马上过来，我立刻叫朱雀光和陈丁他们也到场！” …… 林尤关闭了电脑，并且把电脑随身携带，以免出现数据丢失的风险后，就下了楼。 打了个车后，才把电话打到了陆成那里。 林尤知道陆成在吃饭，所以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陆成到了洗手间，才接了林尤的电话。 林尤也第一时间，就把学校的决定，给陆成说了。 陆成的反应，和林尤差不多，不过紧接着就是欣喜起来，道：“恭喜师父荣升博士生导师！” “恭喜个屁，老子到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 “好了，你好好吃饭，记得吃饱一点。” “还有就是，闵教授已经叫了个朋友过来结账了。” “走的是闵教授私人的荷包，你也不用拒绝。” “既然你已经走到了现在的层次，也不怕告诉你，庄教授估计还有一到两年，会退下来，闵教授有意这个位置。” “你现在搞出来的东西，正好就是一份天大的，用钱都买不来的礼物。” “你拒绝了，反倒是让闵教授无所适从。” “其他的事情，自然会有我们替你解决，你不要多想了。” 说到这里，林尤突然顿了几秒钟。 声音，略有些怪异地说：“陆成，师父要恭喜你，毕业了啊。” 怪异的声色中，有一丝丝的沙哑，似乎有不舍，也有其他的复杂情绪在里面。 更多的，当然还是欣慰和高兴。 陆成那一头，骤然听到林尤这个语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差不多沉默僵持了半分钟之后。 陆成才道：“师父，毕业了也还是叫你师父啊，你总不能占着你年轻，就让我叫你大尤哥吧？” “你他么敢？”林尤那边气不打一处来。 其他人这么叫，林尤听得十分适应。 但是陆成的音色，说出大尤哥这三个字，就让林尤格外地别扭。 虽然才一个月，但是他已经习惯了陆成跟着他喊师父的样子了。 “不敢不敢。师父，那？” “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就先挂了？” “嗯，挂了。” “一定记得好好吃饭。” 挂断电话之后，林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顿时有一种，孩子总要长大，甚至有时候长大得比你的预想还要快的，沧海桑田的感觉。 甚至，他都快忘了，他也是才第一次当师父，这是他的第一个学生。 …… 陆成略有些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博士学位快到手了。 医院的编制，也到手了。 那接下来，我估计就开始走流程，熬资历，然后要开始总住院这一串了吧？ 这可是大事。 总住院可不是专科医生，啥都要会一点，啥都要懂一点。 陆成自己评估了一下自己除了关节外的亚专业。 不行，还得多看书才行。 回到饭桌上的时候，艾荷和秦安两人似乎已经吃饱了， 常光林很自然地在吃着，倒是杜武，略有些拘束，心里一直盘算着，一口多少钱，一口下去，又是多少钱。 和陆成的心态差不多。 …… 到了中途，艾荷和秦安约好了去上洗手间。 不过，她们却并没有常光林预想中的那么久。 迎着常光林的眼神，艾荷和秦安用眼神表示了无奈，并且翻了翻手。 意思是，我们没买到单。 常光林眼神询问：什么？ 难道是陆师兄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可我跟踪了他啊。 秦安和艾荷又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是陆成买的单。 如果常光林这还想不明白的话，那他就白费了自己的出处了。 瞬间就知道，这一顿，被其他人买单了。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被陆成请客了，虽然走的不是陆成自己的钱，但还是走得陆成的人情。 这和他们预想的，是略有些不太一样的。 艾荷的心里略有些难受，她本来是想自己掏腰包的，结果，却还是晚了一步，早知道，就直接喊人给安排上算了，可这样，她又怕会陆成会有抵触心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安排的。 至少，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觉得陆成就是这么一个人。 只是，她有些好奇，陆成会有什么人来代替他结账了？ 艾荷看向陆成。 发现陆成在大快朵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应该是他本人就知道了，而且还可能是他安排的。 艾荷微微一叹气。 好不容易有一次炫富的想法，竟然失败了。 唉。 …… 众人吃过了饭后，就直接下了酒店。 艾荷约好了秦安要一起去逛街，问常光林他们去不去。 常光林肯定是要去的，常光林去了，杜武自然也会去。这是他们合计好的。 不过陆成苦笑道：“那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先回去休息了，师父有死命令。” 陆成无奈地解释，让众人都是恍然一笑，一副我懂的表情，只是心里略有些别扭。 被师父逼着睡觉的，陆师兄，你就算不是第一个，肯定也是极少数极少数的一个了。 艾荷虽然脸色没太多变化，但心里却有些失望。 只是感觉，唉，还是关系不太够啊。 艾荷并没有升起陆成一点儿都不解风情的心态。 才认识没几天，如果陆成就这么解风情的话，这样的师兄，反而心怀不轨了。 艾荷差点都忘记了，现在似乎是她，略有些想心怀不轨。 …… 就在陆成去睡觉，秦安几人开开心心逛街的时候。 闵教授的家里。 闵教授、林尤、朱雀光及陈丁四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打印版的文章，在互相交流，在咀嚼着文章里的意思。 并且参考陆成给编辑部发过去的解析，试图一一吃透。 就像个好学的学生一样。 医生。 其实可以这么理解， 医，医者。一辈子的医者。 生，学生。一辈子的学生。 画面，就此定格。 外面的灯红酒绿，华灯霓裳， 根本就不会在乎，几个医生、几个小医学生的改变。 黑幕过后，就一切如常，没人会在白天去关注，夜里闪耀过的华灯一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还是读书人狠啊（求订阅） 在湘省日报关于深挖师生关系的文章发表了之后， 有一些有心人会发现这么一个现象， 在微博上，关于这件事情的负面报道相关的微博数量，渐渐地少了下来。 甚至于，有一些关注了这些喜欢针砭时弊的评论人的微博，也是发现，在关注的人中，竟然已经找不到，这个人。 当然，这样的微博数量，也仅仅只是少了下来，并不是不复存在。 还是有很少量的一些文章，有幸留存了下来。 —— 江三为，川省人。 目前租住在川省蓉城市。 他在邻居和家人的眼里，就只是一个三流的写手，每个月靠着几千块的稿费收入，勉强能活下去。 但是，江三为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辜负自己的父母，给自己取了三为这个名字。 三为。 一作为，二修为，三敢为。 他都做到了，因为，江三为还有一个连自己小说粉丝都不知道的身份，那就是，他其实是微博上一个颇有名气的大v，这才是他主要的收入来源。 这也是他平时可以任性断更的理由。 他的微博名，正是，嘴往东方。 他的座右铭，正是来自于曾经在网络上火得一塌糊涂的一篇小说。 绝不西行。 今天，三为大师，也就是江三为，又再次断更了。 主要还是江三为觉得自己，今天发掘了这么大一个新闻，说什么，也要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才行。 于是翻箱倒柜，拿出了一桶泡面，然后再切了半斤多牛肉炒了，煎了两个鸡蛋当作泡面的码子。 这种豪华泡面，其实什么主食，已经不太重要了。 而且，江三为今天做的牛肉丝儿，还切得特别细，正是因为他闲下来，可以多施展一下刀工的缘故。 在炒码子的时候，江三为的嘴边还能带着笑， 他知道，自己肯定要火了。 增长的关注数量，莫说几十万，十万，几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作为一个扑街作者，能够忍住寂寞，不在上了推荐的时候，看自己的数据，这是一项最为基本的修为。 而且，不管看不看，最后的成绩和增长，都不会改变，反而更加让自己煎熬。 久而久之，江三为索性练就了一副，颇为不骄不躁的修养功夫。 于是，他才能够慢条斯理地，开始捣鼓自己的泡面。 终于，在差不多一个时辰的磨蹭之后，泡面被江三为端到了电脑前，然后趁着泡面发酵的时间，江三为再次细细地洗了手和脸，准备精精神神地，极为享受地来品尝自己种下的果实。 不慌不忙地打开电脑，把泡面的盖给掀开。 香味十足。 真正的牛肉煎蛋泡面，勾起了他肚子里的蛔虫。 输入密码后，江三为再次不慌不忙地品尝了一口。 劲道的炒出来的牛肉丝儿，火候正好合适， q弹的泡面在嘴巴里弹跳，正是说不出的舒爽。 江三为一边咀嚼着，一边打开了浏览器，然后点开了常用的微博标签。 心里暗想着，应该，关注，可以增长一拨了吧？ 只不过，这一次，江三为打开平时一点就能够打开的微博主页，却是弹出了需要登录的界面。 这也能理解，有时候，浏览器上面的一些登录痕迹，会定期被清除，或是不小心关机后会被清理，所以重新打开页面或关机之后，需要重新输入账号了密码。 江三为熟练地编辑着自己的账号和密码。 对不起，您的账号出现异常，无法登录。 江三为一愣：？？？ 账号和密码记错了？ 把泡面挪开，然后细致地看了几遍账号，确定无误。 那就可能是输入密码的时候，手抖了，或者是手出现了失误，按到了其他的键位。 江三为一个一个按，并且，每一次，都注意了大小写。 结果还是。 对不起，您的账号出现异常，无法登录。 江三为立刻表情一僵。 连续两次，出现得不是账号和密码错误的提示，而是账号出现异常。 江三为第一反应是，莫不是，有谁嫉妒我是第一个发掘出大新闻的同行，为了搞我，请了黑客把我的账号给搞了？ 江三为选择了游客浏览模式。 然后输入自己编辑的微博的标题。 结果竟然显示： 对不起，您查找的结果为空，已为你检索到相关内容。 江三为心里马上就炸了，狗日的，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抢了我的。 思维才到一半。 江三为的脸，立刻再次僵硬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么编辑的标题，竟然，找不到一个比较置顶的关键词。 反而，有一大堆，关于师生话题的微博，印入到眼前。 再看这些微博的内容。 江三为略有些慌，赶紧搜索同行的微博。 结果，他竟然还发现，自己的同行的微博名称，也不在检索结果的范围之内。 这一下，江三为就彻底慌了。 这微博，可是他吃饭赚钱的命根子啊，要是封了，可比小说被封，要严重多了。 作为大v，他自然有微博工作人员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立刻打电话过去询问：“喂，是李编辑吗？我的账号是怎么回事？怎么登陆不上去了，能麻烦您给处理一下吗？” 平时，他虽然都是这么客气的语气，但是，每一次，编辑部的小李，都是第一时间进行了处理。 所以，他觉得，这一次，可能也是差不多的流程。 可谁知，小李却是回道：“江先生，是的，您发表的微博，涉嫌到侮辱湘大，” “湘大于一个小时前，给我们公司发了书面通告，要求我们立刻对摄事的微博博主及相关微博进行处理。” “公司决定，对你们的账号，进行永久的封禁。” “你可以去看一下湘大的官方微博。” 听到小李一说，江三为整个人都是一抖，然后呆滞了片刻， 而后立马质问道：“湘大这么说，你们就认了？” “莫不是湘大已经把手伸到了这么长？我连说两句都不行了？” 小李编辑听了，却丝毫没有感情地回：“这是公司的决定，具体的原因，或许，江先生你看了湘大的官方微博，就清楚了。” 然后，小李编辑竟然主动挂断了电话。 这是第一次。 江三为觉得事情略有些不对劲。 然后立刻申请了小号然后转到湘大的官方微博。 “关于今日在网上流传的一些关于侮辱我校名声事情的处理报告。” “今日，在网上流传着……” 一串巴拉巴拉，江三为都没时间去看。 只看最后几行。 “鉴于以上几位恶劣的污蔑事件，我校要求，微博官方立刻对相关摄事的微博进行处理。” “与此同时，我校会陆续发律师函到摄事个人，要求摄事人对此事进行书面道歉。并接受法律的制裁！” “此事，一追到底。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甚至更久，绝不姑息！” 湘大的态度，很强硬。 甚至是，太过于强硬！ 强硬到江三为都有些傻了。 这个时候，江三为立刻打开了自己的微信。 果然是在一个博主交流群里面，找到了很多人，很多同行的微博名，都被封禁了的事情。 而且，在群里面，已经开始有一些大v博主，想要联名众人，向微博官方施加压力，并且要求微博恢复微博号的同时，去狠狠地搞湘大一番。 群里面的不少人，都是受害者，听到这个提议，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支持了。 毕竟，若是微博号没了，就相当于他们没了收入来源，若要重头开始，那不知道还要多少年的积累，都再也达不到之前的层次。 以前，他们都是第一批做这样评论人的博主，所以占据了先机。 现在，跟风者无数，想要再脱颖而出，重新开始，基本上不可能。 俗话讲，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仇恨不共戴天。 他们当然要和湘大讲一讲道理去。 给微博施压，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毕竟他们以后还要再微博上混，只能私底下来。 而，会一会湘大，就是募集了无数的小号，在湘大最新微博下方留言并且点赞。 并且，还让一部分尚且没有被封禁的博主，对此事进行大的宣扬。 评论，大概的意思，是这么写的。 “湘大，你就这勇气么？连现实都不敢面对？非要执着一面之词，封禁你们所谓的讨伐者，让无言定罪？” “你们的所作所为，何止是卑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滥用职权。” “湘大，了不起啊，连监督权和评论权，都要剥夺。” “湘大，你的手，伸得真长，一方面在出面解释，另一方面施压封了人家的微博，不让别人说话，是想要重演屈打成招吗？” “……” 湘大用手段，直接封禁了之前摄事的微博。 这些评论，一经发出，就被评论者自己点赞到了热评。 而且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些人一搜，发现这还是事实， 这就有些过分了。 至少，显得不够大度。 因此，这样的微博，还是有一些人开始转发和点赞起来。 反正吃瓜群众，也不嫌事情闹得大，反正静静地看热闹就行了，闹得越大，他们能够看的热闹就越大。 而且，这样犀利的评论，也是让不少人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或许是真有猫腻。 …… 评论发出去之后。 江三为等人所在的群里面，都是纷纷截图，并且表示。 现在，火已经烧得够旺了，估计，湘大也不敢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纠葛。 至少，把我们的微博名给还回来，是没问题的。 闹得最high的几个人，都是之前的言语最为犀利的几个人， 他们本想蹭一下热度，结果连吃饭的家伙都给弄丢了，当然要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先把吃饭的饭碗给保住在说。 而且，这些评论放在这里。 湘大如果还要强硬的话，那么，湘大作为一个高校的风度，就真的成了搞笑。 而且，他们的评论，都是有指向性的。 …… 不过，就在群里面，不少人说得热火朝天，还在考虑，要不要之后删除微博的时候。 忽然，又有一个人，发了一张截图到群里，把不断刷新的聊天信息给直接断了。 所有人都直接看图。 “第一，这不是权势，这不是手段，这是在保护我校最基本的名誉权！” “第二，那不是针砭时弊，那是活生生的污蔑，没有调查之前，凭借一己之词，妄加揣测地有心污蔑。对于有心的污蔑，我们不选择接受，也不选择原谅。” “第三，湘大一直都是一所教书育人的高校，湘大的老师和学生，也只是个老师，是个学生。我们不是明星，我们不需要八卦，不需要热度。我们做自己的科研，发自己的文章。” “从不需要媒体的报道，也从来没有过广告。我们希望，我们的成果，能够被广大同行知晓，而不一定非要被广大民众知晓。” “这不是低调，也不是炫耀，这是学校。” “这也是一个学校，本该有的样子。” “第四，我校欢迎各个同行的监督与批评，中肯的意见，而不是污蔑、揣测、有意地以盈利为目的的煽风点火。” “微博上，只要是官方认证的，友校、校友、同行或与学术相关的博主所发表的任何微博，无论夸贬，一个不少。” “但是，只要是，想以污蔑湘大的名声，来博取关注度，以盈利为目的的博主和微博，我们强烈要求微博官方，进行相关的处理，并且，我们近期会陆续寄出律师函到本人手里。” “最后，呼吁各方，还给我们一个清净地，让我们的师生，可以好好的学习。” “我校不会以我校师生，来赚取关注度，因此，直到目前为止，除非必要，我校都没有公布，也不会公布，我校师生的私人信息，也希望各大媒体朋友，可以尽量少地来打扰我们师生的学习。” “谢谢，以上。” “来自：湘省大学。” 看到这个，群里面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怕流氓可怕，只怕流氓有文化。 他们看完了这个微博之后，瞬间把苦胆水都给后悔出来了。 之前所谓的给湘大施压，不过就是玩他们平时擅长的文字游戏而已，并且，他们一直都，引以为傲。 但，现在再看到湘大的这个官方回复。 他们瞬间觉得，玩文字游戏，他们一群人加在一起，貌似都比不过。 如果说，他们找的角度，是刁钻的话，那么，湘大的回复，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安全的着陆点给他们，全都是死穴，只有死角留给他们。 不论他们再回复与否，都改变不了现在已有的既定事实。 评论，条例清理，严谨。 而且，行事，也是张弛有度，该做的，绝不放过，不该做的，一个不杀。 正是这样的有舍有留，让真正靠这个吃饭的他们，彻底地没有了任何翻身的机会。 群里面，忽然有一个没有被封禁的博主，忽然发出了一行字。 还是读书人狠啊。 不过马上，他又将信息撤了回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网络事件完美落幕 对于湘大的回复，几乎每一个字，都被人细致地研究过。 然后在网络上一查，果然发现，尚且还留存的，关于怼湘大的博主，全都是某某医院的医生，或是某某科研机构的从业人员，以及某某学校的老师。 他们的微博还留着。 一个字都没有变。 即便，在湘大发表了这个回复之后，有不少人删除了微博，但还是被人截图了下来，换成了图片的信息，发成了微博。 这样，真的是湘大大气吗？ 是，也不是。 首先，这些发微博的博主，正如湘大所说，都是相关的从业人员。 湘大看似，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让他们把微博留着，是肚量大，可以忍受同行的监督和批评。 但，更深层次的了？ 他么的还不是你们这些人，不调查，不等最终的结果，就他么瞎逼逼。 这还是一个医生、一个科研工作者、一个大学老师，该有的样子和行事风格吗？ 当然不是。 这三种人，都需要极为严谨的态度。 你们这样，湘大是把你们忍了，但无疑，却更是把你们直接暴露到了大众的面前。 嗯，这样一来， 湘大是不追究你了。 你的单位了？ 你的上级了？ 你的学校了？ 后果，大家自然都明白了。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很多人觉得，还是读书人狠的原因。 这并不是漏网之鱼，还是一网打尽！ 以真正非从业人员为突破口，把所有污蔑了湘大的人，都狠狠地搞了一手。 手段，很文质彬彬。 没有大喊大闹。 但是，手段的后果，那就是一个不留！ 毕竟，不管是那些评论人也好，还是同行也好，在此之后，恐怕要么会失业，要么，就是此生与晋升无缘了！ 这就是湘大的回应！ 特别强硬，几乎不给后路的回应。 为什么了？ 因为当时他们这么发微博的时候，也没想过要给自己，要给湘大后路啊。 …… 看的明白这一切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几乎只要看通了的人。 都瞬间觉得，一所大学里面， 是很有一些你惹不起，也想象不到的存在的，他们不经商，不会在世人面前争名逐利，只在同行中，炫耀自己。 但是，真正地搞起人来，可比一般的商业上，更加干脆利落。 同样，这也侧面证明了，读书真好。 不信，你看看现在，更多的一些评论都是。 “湘大，大气!” “本人经过了查证，湘大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不信看我的微博，里面有截图。” “一个没删，微博没封。” “……” 看到这些评论，不少看明白的人，自然是大骂傻子。 而且，他们连解释都不敢。 解释了，有用吗？ 湘大直接说一句，他们的本意，并不是如此，这只是他们地妄加揣测而已。 而且，湘大这么做，你能说我不是欢迎同行的交流？ 自然是的。 道德层面上，湘大已经占据了优势。 但，如果，湘大不要求微博把所有没有认证过的博主的微博都删除了，那可能还好一点，但？ 没有这种如果了。 读书，是真好。 …… 这个时候，在湘大发表了这篇微博之后，这些从业人员，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删帖。 但是，他们再怎么反应快，能够快得过万千网友么？ 不可能滴。 他们的微博，已经当做了湘大大气的证据，被人截图，并且打包上传了，详细无比！ 甚至可能比他们工作的时候，还要认真。 这就真的有些狠了。 …… 这一幕的出现，当然不出一些人的所料，只是感觉真狠。 懂得合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万千热心网友。 在这么一篇官方的回复之后，微博上的负面新闻，就真的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即便还有的，也都是被当成了好的榜眼，当场了例子，留存着。 然后，更多的人，就越发地关注到了那些本来就正能量的帖子上。 热度，再次疯狂飙升。 一度上升到了热搜榜的前四。 不过，最后，学生和老师的话题，终究还是没有干过某某明星的家务事…… 网络上的事情，到此，算是真正告一段落。 虽然后续，还会有一些人趁着余热，把已经有的一些图片、文字等进行转发，但那已经不再会像今天晚上这么精彩了。 也不会有湘大亲自上线给众人教学如何‘杀人’这一幕了。 …… 陆成虽然睡觉去了。 但是，艾荷等几个人，却是还在逛街的。 只是逛着逛着，他们也是被微博上的消息给吸引了。 大学生的业余生活，一般就这么几个。 微博、游戏、知乎。 男生更爱游戏多一点，女生则是爱微博、知乎、淘宝多一点。 而之所以没有把购物和淘宝放在一般的业余生活上去，主要就是很多女生的业余生活，网购和逛街，还占了更大多数，需要单独列出来。 周末一躺躺一天，购物车里近千件，一件没有买，那是常事。 有男票的估计等着逢年过节，让男朋友清购物车。 没男朋友的，那就逢年过节，自己从购物车里面再挑选一到两件，自己买单，当作是过节的奖励了。 艾荷和秦安她们，在最开始看到网络上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还撇着嘴，有些不开心。 秦安嘀咕道：“这些人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他们熬夜了吗？” “他们知道差文章多么痛苦吗？” “他们知道，想要做好这么多总结，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吗？” “做完了，做多了还不行，他们一句不信，就给打发了？而且骂起来还连着学校一起骂？” “凭什么，就凭他熬夜写骂人的微博了？” 常光林和杜武，自然也是有一些不舒服的情绪的。 不过，在看到湘大的第一个回应之后，她们立刻是大声欢呼起来。 艾荷和秦安都破天荒的在晚上吃了一桶冰激凌来奖励自己。 而后，再看到湘大的第二条回复的时候。 艾荷只是觉得，平时那些老师，在上课的时候，简直太有所保留了。 这些东西，这么好的私货，怎么就不晓得拿出来了？ 不过这，也是线上教学，而且还是全国直播的教学。 艾荷最先想清楚这一点，咧着嘴，差点把牙齿都笑出来道：“这些同行的大哥大姐们，是真可怜。” 艾荷接触的东西，不太一样，所以眼光也不一样。 常光林本来没多想，只觉得，这只是湘大给外界一个解释的后手， 可艾荷这么一说，他才想明白了过来。 就这一句话，就还有后后手，瞬间也是为那些‘可怜人’可怜了起来。 附和道：“是啊，真是可怜。” 杜武疑惑，不过他较为沉默，而且还在吃大香肠，所以没说话。 秦安现在心情颇好，问：“艾荷，常光林，你们在说什么啊？” 艾荷对常光林努了努嘴，意思是，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常光林当仁不让：“是这样子的……” 杜武听完解释，大香肠拿在了手上，啃不下去了。 暗说，学校的老师，有这么阴的么？ 秦安的双眼中，也是带着不可思议，反应过来后，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激凌，虽然冰的牙龈都有些痛，但她却丝毫不在意道：“爽快。” “哈哈，看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 艾荷只是想。 爽快也不一定哦，你爽了，人家怎么办？ 本来，这里面有些人可能也只是无心之失，这样一来，他们没了工作，就。 不过，每个人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也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 吃吃喝喝一圈，秦安和艾荷也觉得没什么可逛的了，于是，众人就提议回了宿舍。 当天晚上，艾荷终于是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先是娇俏地撒了一会儿娇，然后道：“老艾，我周末要回家来哦。你们要准备好好吃的。” “好的好的，到时候我把航班号发给你。” “对了，老艾，我周六想去听一听讲座，听说有我们医院的专家和京都那边来的专家来交流。” “你，可以给我搞一个名额么？”艾荷一副很爱学习的语气。 “都回家了，你还学什么学？”老艾的眉头一皱，不过并没有多想，艾荷一向都爱学习，成绩也特别好，一向是他的骄傲。 “老艾，学无止境，这句话是你三岁的时候教给我的呀。” “你就说办得到办不到吧？” “人家家里，那孩子要去什么地方学习，哪里你这种态度的，我要去给老妈告状，就说你，打扰我学习，不让我学习。哼。” “别，小宝贝，爸爸怕了你还不行吗？我只多问了一句而已，我这也不是怕我的宝贝女儿累坏了吗？” “你把学校、医院以及科室信息发给我，我给你安排。” “记得早点回来啊，老爸专门给你做一桌……”老艾连忙以吃的来诱惑。 艾荷立刻掰着手指数了起来，眼圈都弯成了月牙：“我要吃东坡肉……” 到寝室，没人不知她是个吃货，所以不需要矜持和隐瞒。 说完后，艾荷道：“老艾，我给你买了两套衣服，还给老妈带了一份小礼物，你不许提前告诉老妈啊。” “这可是我自己挣的钱买的哦。” 艾荷很懂爸妈的心思。 她是女人，知道女人颇多喜欢精细一些。 而老艾了，就颇为实诚一些，越早给他说带了东西，他越欣慰和期待。 “哦豁，那我可该享福了。” 老艾说到这里，忽然声音一转，问道： “小艾荷，你都喊你老爸做了这么多事情，老爸能问你一件事么？” “啥？老艾，你说。”艾荷一副好商量的语气。 “就是，那个，好像网上传的，你们医院有一个叫某某的人，算起来好像是你们师兄吧？” “是这样的，你老爸对他的一个项目有点感兴趣。” “你能不能私下里想办法，给老爸要一个联系方式？” “老爸是想自己去要的，可那边管得太严格了，根本要不过来。” “本来打算下周亲自来一趟，顺便看看你的，可谁知道，我宝贝儿要回来了，这不，就顺口问你一句咯。” 老艾随意道：“要不到就算了。” 老艾因为是在自己提要求，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实此刻电话的另一头，小艾荷的呼吸略有些急促、 满脑子想的都是，莫不是老艾跟踪我？ 调查了我？ 旁敲侧击？ 这不可能啊。 听老艾这语气，也不太可能。 艾荷在老艾说完后，略有些为难道：“老艾，你说的这个人，是我们师兄，人倒是听说过。” “不过你女儿才是本科生诶，还在实习，怎么去认识这样的师兄去？” “别人能爱搭理我么？” “不过了，老艾你这是第一次喊你姑娘办事，我怎么也要不负你厚望才是，我尽量去努力努力。” 艾荷把话说得颇有些保留。 老艾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虽然他很想见到那个某某本人，但是，他更多的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过早地承担自己工作上的任务和担子。 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担心的事情。 而且，艾荷的爱好和喜欢，都和自己的公司，不太相干。 他以后，也没有想过会让艾荷接自己的班。 这么想着，老艾赶紧道：“你试一下就可以了，要不到就算了，赶紧早点回家来。” “对了，你还有生活费吗？” “记得对自己好点，女孩子啊，就得对自己好一点。这样才能够长得见识，不会被小男生的几束花就给骗了……” 艾荷这边不耐烦道：“老艾，这种话你都说了几次了？” “你觉得，我有那么肤浅么？” “而且，你女儿的眼界和要求，可是一向很高的了。” “不说这个了，说得好像你已经开始嫌弃我吃家里的饭要开始赶我出去一样，我会伤心的。” “外面的饭，可没有你和妈妈做的好吃。” “没有没有，那肯定没有。”老艾哪里有这个意思。 他巴不得。 嗯，至少，女儿能够多陪自己一天，是一天。 虽然总有一天会出了门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滚！ 翌日，陆成早早地起床到了科室里，追着昨日的检查结果。 不过，似乎，才七点半不到，就有人比陆成来得还早。 正是艾荷她们，她们四个竟是早早地过来，把今日需要手术的病人的片子和病历本，都拿到了医生办公室里，进行着讨论。 陆成进来的时候，杜武正在介绍着某一床的病人的基本信息。 不过，杜武在看到陆成进来后，就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善意地笑了笑：“陆师兄早。” 陆成对艾荷几人来的时间颇感意外，但也明白，学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学霸，就是基本上把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学习的人，否则。 就只是学渣和学神。 当学霸是很辛苦的事情，陆成自己就深有体会，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个人来讲，学习的时间多一些，成长和积累就越多、 “你们比我来得更早啊，”陆成往办公桌上巡视了一圈，后道：“你们把今天手术的病人信息，基本都整理完了吧？” 杜武点了点头，含笑道：“师兄，艾荷她们都把她们负责的病人给整理完了，这最后才轮到我。” 杜武本性略为实诚，所以相比起其他三人来，都更加自谦一些。 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陆成知道，杜武其实比其他三个人都更加踏实一些。 即便比艾荷，还要踏实本分一些。 艾荷更多地是靠着天赋在支撑着，杜武的天赋，只能说颇为普通，但就是这股子踏实劲儿，确实让他走到了不一样的层次。 这或许就是厚积薄发。 “那行，你们自己说自己的，我再看看病历。”陆成没继续寒暄下去，杜武他们有自己的学习规划，他有他自己的，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最多只能相互借鉴，但是根本不可能同步。 杜武听了这个，就继续说了起来， 不过秦安却是转头问了陆成一句：“陆师兄，你吃早餐了吗？我们刚准备点粉吃。” 其实，这话是艾荷早就授意给秦安，让她来问的。 当然只是暗示， 秦安自以为艾荷的胆子略小一些，所以比较害羞腼腆，自然而然地把这个任务包揽了。 她们也确实来得早一些，那时候一些常去的早餐铺子还没开门，索性就到了科室，到了饭点的时候再点东西吃。 陆成回道：“谢谢，我也已经点了粉，乔庄的卤粉，味道还不错，你们下次可以试一试。” 陆成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粉，他更加喜欢吃面，不过卤面和干拌面，陆成并不喜欢，如果点面的话，很容易就坨了，索性就点了一个卤粉。 这一点，和朱雀光就吃不到一起去，朱雀光，就只爱嗦的，而且必须要是米粉。 周三的手术，周二就安排好了，而且上级都已经做过了术前讨论。 因此，快速地查完房，闵教授就带着一行人赶去了手术室。 陆成也准备第一时间就下去， 不过，差不多刚查完房，一个座机号拨打了过来。 陆成一看，区号和前缀加起来，好像还是医院内部号。 陆成隐到一个角落接通后，对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好，是陆成吗？我这里是湘大二医院人事处。” 听到人事处三个字，陆成的内心立刻是一阵火热。 之前，他虽然也算是骨科的正式员工，但是，那是和科室签的合同，并不是和医院签约。 医院的签约，那是医院的正式员工，是能够享受和林尤他们在医院里的一切待遇，只是厚薄不同而已。 陆成的心情略有几分激动，赶紧回道：“是的，你好。” “陆成，是这样的，我们也听说了你的事情，是个特别优秀的学生，而且还是我们医院的学生，因此，我们就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留院的意愿，如果有的话？” “可以最近抽个时间，来人事处一趟。” 听到了对面这句话，陆成的心里终于踏实了。 昨天晚上看林尤发的信息，那只是信息，只要没有真正来临之前，都不是特别真实的。 不过现在，人事处都打来了电话，那肯定是做不了假了。 “好的，老师，我今天早上就过来。” 至于想不想成为湘大二医院的职工这个问题，陆成以前只是幻想过，现在成了真实，他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而且，如果有这个机会，然后自己拒绝了，要是被自己的爸妈知道，估计能从村头骂到村尾，然后赶出家门去。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湘省大学的几个附属医院，就已经是所有医生的殿堂级的存在了。 出这么一个人，祖坟冒了青烟还不一定能得到，你小子敢拒绝，忤逆祖宗的庇佑，打不死你才怪。 挂断电话后。 陆成发现，自己似乎，又要请假逃手术了。 给这件事与林尤和闵教授都说了一遍。 两位当然同意，这是大事，早办早好，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见，让陆成早早去，搞好了再回来。 这种假，闵教授心里根本就没放在心里。 其实，陆成不请假，闵教授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像陆成这样，总是跟手术，又能搞科研的学生，可真不多了。 其他的研究生或是进修医生，那不是自己的病人，手术的时候，手术室都不一定会进去。 别过闵教授后，陆成先是把自己叫的卤粉给干掉了，然后才慢慢悠悠地往科教楼方向走去。 科教楼是集教学、办公、实验为一体的一个综合性大楼。 人事处，陆成也是从林尤那里打听到了，就在十七层。 …… 十几分钟后。 陆成到了人事处。 找到了石小乐老师。 这是专门负责和陆成谈的人事处的员工，其实，就陆成这个条件，就是院长或是人事处的大佬，直接来和他谈，都没什么毛病。 不过，陆成的意向明确，只是谈待遇相关的问题，他们二位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这样的人，待遇如果不一切从优的话，那以后说出去，都简直丢了湘大的脸面。 而且，现在各大高校之间挖墙脚的可比比皆是。 想要留住人，不给点诚意，那是绝对不行的。 只是主动寒暄了几句，石小乐就进入到了正题。 “陆成，你可以看一下我们医院入职职工需要签订的合同以及相应的权利和义务，以及工资待遇这些。” “有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现场解决。” 石小乐知道陆成，也知道，陆成做的事情。 而直接让陆成转成医院职工，是院长与校长共同的提议，她只是一个执行人。 不过上面给她放下来的权限很大，很宽松。 而且，石小乐本来给陆成的合同，就已经足够大方了。 第一次签这种入职合同，陆成当然要仔细地读一下。 前面三页，都说的是，入职之后的权利和义务。 直到第四页，才开始说待遇。 而看到了陆成看到这里，石小乐就开始解释道：“首先，陆成，有一点我们在合同里写的很清楚。我们医院，可以按照你现在签约的时间，计算工龄这些，并且从今日起，你会领到与医院所有同级别职工相同的工资。” “但是，这个工资，在你博士毕业之后，才能够进行发放，这是我要特别说明一下的。” 陆成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因为，直到现在，湘大二医院的官网上，还挂着招聘启事，上面的有一条就是： 具有国内外博士学历。 且，第一学历必须是985和211。 有重大成果及贡献者，可适当放宽第二个条件。 入选国家千人或万人计划者，可放宽上诉两个条件。 这是医院自己说出来的事情，而且是以文件的形式发出来的，所以，必须得做到。 不过，工龄照算，工资照发，只是可能到时候会以奖金或绩效等方式来体现。 陆成并不在意， 有钱拿，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了。 于是，陆成继续往下看。 石小乐又道：“嗯，其他方面的话，主要有以下几点，你可以特别看一下。” “按照你现在的成果和贡献，医院会在你入职之后，直接给你税前五十万的安家费，并且配套至少一百万的科研启动基金。” “如果，到时候有成家需求的话，医院会尽力帮助解决的，这一点，我相信我们医院的资源，还是颇为丰富的。” 是的，很多医院都有这一条。 可以保证解决对象问题。 医院里的医生男女比例基本对等！ 护士队伍里面，男女基本是失调的，所以，如果只要是男医生和男护士，介绍个对象，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但是，介绍是介绍，成不成，那得另说。 陆成看到税前五十万的安家费的时候，眼皮都跳了一下。 这么多钱，即便是扣了税，也足够他在老家，好好地修一栋三层楼房了。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在老家，那老婆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林尤心里似乎想到了父母的笑容，也是会心一笑，掠了过去。 再往下看，就是说了一些基本地待遇，以及绩效安排，会由各个科室，自行安排…… 看完，没什么问题。 刷刷！ 签了！ …… 签完后，石小乐把合同递给了陆成一份，与陆成握手道：“欢迎陆医生，加入我们湘大二这个大家庭。” “谢谢石老师。”陆成也客气回道。 他可是知道，虽然湘大二的招聘条件是博士外加第一学历211、985. 但是有很多本院的博士，都留不下来，还有一个隐性的条件，就是有过出国留学的经历。 这是陆成现在没有的，也是短时间拿不到的。 不过，以陆成发的这些文章，足以补足这些了。 这般后，陆成带着这份合同出来，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天，真蓝。 空气，真清新。 太阳，真暖和。 合同签完了之后，陆成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到手术室去了。 不过，似乎闵教授知道了陆成去签约了之后，就把这个消息反馈给了庄教授。 于是，庄教授又让骨科的助理，联系了陆成。 为的，还是合同。 是科室内的合同。 这里面涉及到的，自然是绩效分配这些问题。 果然是好事扎堆啊！ 在签完了科室的合同之后，陆成赶紧拿回房间。 一计算。 欸，虽然前面两年，只能拿到基本的绩效和手术的跟台费用，这么一算下来，一个月，竟然有一万五以上！ 而且，明年能够拿到门诊资格后，还可以再增加五千多。 如果能够自己主刀手术，即便没有主治的职称，也能够拿到三万左右。 一年就是三十多万。 然后再加上这一两年发表文章奖励的一两百万。 陆成瞬间觉得， 嗯，工资真合适。 舒坦。 只不过，下了楼之后，陆成又有些为难了。 这么大的好事，该怎么给家里说了，要是给爸妈吓到了，或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得了病，该如何是好？ 看来，这还是要慢慢渗透给他们好。 这样，才好慢慢给他们寄钱回去。 唉！ …… 一路走到手术室，陆成的脚踩在地板上，都觉得和以往略有些不同些。 更加踏实。 更加有底气。 看着陆成到来，林尤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台手术。 林尤碰了碰进手术室的陆成，就走到了手术室的运货走廊里，意思是，你小子跟我过来一下。 陆成跟了出来。 林尤笑着，看似无意地问道：“怎么样？看你这表情，该是心里特别舒坦吧？” “嗯，还行。” “还行就成，那就好好干。” “好的。谢谢师父。”陆成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地说了一句。 如果没有林尤引路的话，莫说是正式职工了，就算研究生，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 “谢倒是不用谢，不过师父就是有些好奇，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给了多少安家费？” 林尤想的是，要是看陆成年轻，给的少了，这可是不干滴。 陆成还没入过职，这一点，林尤得替他把一把光。 陆成伸出了一个巴掌，因为合同里就有一条，同事之间，尽量不要谈工资和待遇问题。 林尤的眼圈立刻一鼓。 陆成赶紧追问：“师父，少了吗？我觉得不少了啊？” “滚！”林尤似乎有些恼怒，骂了一个字，就推门又重新进到了手术室。 留下一脸茫然的陆成。 过了好几秒，陆成怔怔地看着林尤的背影，喃喃道：“那应该就不是少了，可能还有些多了。甚至有可能！” 陆成赶紧追了进去：“师父，师父……”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很独特的两场教学 林尤心里的确是有些欣慰，又有些不平的。 陆成说的这个数，肯定不算少，甚至比起他来，也只是差了仅仅一半而已。 可问题是，陆成才开始多久？他当年是经过了多久的积累啊？ 这么想起来，是有些酸，不过一想起这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林尤就有一种莫名地成就感。 待到陆成追了上来后，正要解释，林尤就把他的话给压了下去：“这些问题，当着科室内部和其他科同事的面，都不要谈。” “怎么算，你现在的资历都尚浅。” “在临床上，别人会有不服气的。” 陆成点了点头， 不过林尤又是道：“不过了，现在你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自己临床了，你可以想一下，想要做什么方向，然后近期，跟着我坐门诊的时候，收一些相对简单的病人进来。” “让给你来练手。” “在你的病人入院之前，你就跟着师父我现在做的病人，随意练习一下吧。” “这也是闵教授和朱教授的意思。” 林尤只是稍微地点拨了一下，就是陆成你最近这几篇大文章发出去，带了闵教授和朱教授的名字，他们是没有忘记你的。 陆成听了，立刻一喜：“谢谢师父。” 陆成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就是买卖的事情，我这么做了，朱雀光和闵教授就自然而然地把床位让出来了一两张给他，估计也是林尤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争取来的。 而且，现在林尤愿意把自己的病人让出来给自己练手，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是在三甲教学医院，即便是陈丁这样的总住院，亲自动手的机会都较少，更别说自己了。 剩下的时候，陆成和林尤就不再谈论这件事情了。 …… 该当助手的还是当助手，该由下级缝合的还是缝合，不过，缝合的机会，又有一部分让给了艾荷这几个实习生，所以让林瑞奇他们就显得颇为尴尬和多余。 陆成的病人，还是自己来负责切皮和缝合。 而且，陆成还发现，常光林虽然懒是懒了点，在缝合上的天赋，竟然颇为不弱。 他才看了陆成缝合几次，竟然在缝合的时候，有那么一些和陆成一样缝合效果的样子了。 虽然，对合得还不如陆成整齐，也有一点点的猫耳和凹凸不平，但是，只是稍微一点点。 他缝合的皮下，再缝合起皮肤来，也是相当容易的。 看到这一幕，就连闵教授和林尤，都颇为有些惊讶。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常光林的天赋。 常光林虽然觉得脸上有光，但也并没有高傲地昂头一笑。 毕竟陆成这个教科书式的老师就站在这里，再怎么，也还轮不到他来骄傲。 陆成比他真大了多少吗？ 一岁和一年而已。 如果没有陆成当老师，他能够琢磨得出来？ 经历了上一次被陆成直接抛弃的事件，倒是让常光林变得收敛了不少。 虽然收敛，但也并不能掩盖他的天赋和资质。 而且，这种由衷被人认可的感觉，比起之前那样主动站出来吸引目光的感觉，还要好上一些。 想到这，常光林不禁看了脸上毫无波动的陆成，暗道，看来陆成师兄，享受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已经特别久，甚至是习惯了。 没实力主动耀武扬威，那叫装逼。 有实力，那就是牛逼。 装逼有可能装破，但是牛逼，是绝对没有错的。 还是要手下功夫扎实。 而且，常光林还注意到，当自己缝合的效果有些像陆成的样子之后，就连秦安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变得比以前友善得多了。 …… 上午之后，是关节镜的专场。 今天的肩关节镜，只有一个肩峰成形和肩关节清理。 朱雀光准备上台的时候，林尤忽然道：“大光哥，今天要不你帮我掌一下，让我来试试？” 肩关节镜下，肩峰成形和肩关节清理术，手术虽然简单，但也只有资深的主治医师以上才有资格做，按道理来讲，林尤这个刚升主治不久的人，还需要磨练一下。 但是，林尤却是主动要求了一下。 因为只有这样子，他才能够把膝关节镜的一些手术，让给陆成。 朱雀光看了林尤一眼，立刻就点了点头：“看来大尤哥也主动想起来挑担子了啊，可以啊，这样我以后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嗦粉了。” 朱雀光并没有林尤抢了自己的手术的不快。 反而，若是林尤能够把简单的肩关节镜手术匀一些过去，他能够更加深入地去专门研究复杂的肩关节镜。 比如说，肩关节镜下肱二头肌腱转位术等比较高难度的手术。 陆成看了林尤一眼，似乎有些懂了林尤的意思，双眼中充满了谢意。 接下来，朱雀光果然是站到了平时林尤站到的助手位置上去了。 而且，林尤开始主动操作。因为林尤还没有接触过肩关节镜的手术，因此，详细地做好了手术标记。 陆成和朱雀光都在一旁细细打量着。 朱雀光解释道：“小成，你可得跟你师父好好学习一下，就这划标记的功底，也是需要不弱的解剖学知识的，你标记画得越好，在手术进行的过程中，进行得就越是顺利。” “大尤哥这个标记，画得就特别好。” 朱雀光也明白，林尤既然主动要求了，那必然是做好了完全地准备的。 甚至，朱雀光明白，即便没有自己在旁边掌着，林尤肯定也能够完美地完成这一台手术，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走这么一个程序而已。 林尤是比较注重基础，很务实的人。 不会说，自己半会不会的时候，就要求别人的指点，肯定不是的。 果不其然，朱雀光看林尤接下来破皮、穿破到关节间隙内及置入镜头和打磨头的方向，选择得都很毒辣。 这样毒辣的角度选择，让这一台手术，非常顺利地就完成了。 从头到尾，朱雀光基本没怎么说话，就只是偶尔指点了一下打磨时候的小技巧，让林尤完成得更加轻松了一些。 看了十几分钟。 朱雀光就下了台，道：“大尤哥，那没什么事，我就下了啊。” “这个星期还有一台很复杂的髌腱挛缩的手术，我再去看看文献。” 林尤道：“大光哥，你别跑啊，我这才刚开始，你得给我照着啊。” “照个毛线。都谨慎成大尤哥你这样子了，干内科去算了。” “大尤哥你再说其他的废话，那就没意思了啊。” 朱雀光说完，就走了出去。 让出来一部分手术，是上级必然要经历的事情，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往更深层次发展，林尤也能够得到进步。 只有林尤往更高层次走，陆成才有机会接触到关节外科，一些比较正式的手术。 比如之前的髋关节松解，其实按照道理来算，都不太算比较正规的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的手术了。 …… 今天的关节镜，总共有三台。 两台肩关节，一台膝关节镜下的半月板成形切除。 在这三台手术之后，还有一台臀肌挛缩的松解术，也不算特别正规的关节外科手术，而且特别小， 所以，林尤也打算，让给陆成来做。 第一次完成肩关节镜，就很是轻松，再重复一台，林尤又是把手术时间稍微缩短了两到三分钟。 如此一来，就真正地到了陆成手术的时间了。 膝关节镜下，内侧半月板成形切除。 陆成深吸一口气，虽然看了很多次半月板的成形和切除，但是，他自己亲自来做，还是第一次。 所以，手术之前，陆成再一次细细地，仔细地读了病人的核磁。 记住了损伤的部位，以及各个层次之后，开始消毒铺巾。 林尤跟着一助，扶腿，摆体位。 艾荷二助，负责传递器械，帮忙陆成拉线，剪线这些。 快速地完成了洗手、铺巾、包脚、贴膜、上镜子、抽吸器、接冲洗管这些步骤之后。 陆成再一次对着来接班的洗手护士尺引道：“尺引哥，给我注射器，生理盐水，加副肾。” 洗手的护士和巡回的护士，一般都是下午三点钟，准时交接班。 尺引当然知道陆成，也知道陆成在魔都陈教授来这里完成教学手术的时候，大放光彩，而且最近在科研上，更是风头一时。 这样的人，要专业有专业，要手术技术有手术技术，还有想法的人，不开始接手手术，那才是没天理了。 “给，注射器、副肾生理盐水。” “尖刀也给你准备好了。”尺引身材高大，动作随意，但心细如发，而且为人大方。他做洗手的时候，可以清晰地记得台上每一个器械的位置。 即便，它可能不在正常的位置，他也能记得。 这是，林尤专门叫来给陆成配合的。 陆成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所以，找个好的洗手，是特别关键的。 陆成抽注了加了副肾的生理盐水灌注入关节腔、并且在膝眼皮下的位置，也打好了止血的小包后，快速地用尖刀破开了皮肤。 “直钳。” 陆成对手术流程，特别熟悉，知道下一步需要钝性穿破。 这个时候，若是有钝性穿破器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国内的医疗资源比不上美国这么专业，所以只能用直钳来当。 尺引也是很熟悉手术流程的。 “直钳，给！” 穿破关节腔后！ 上关节镜的镜筒。 关节镜深入镜筒之内后，陆成由上到下，由左往右地开始观看膝关节。 并且嘴里说：“髌下囊无损伤，软骨平整。” “内侧半月板撕裂，曲园老师，拍一张照。” “拍了，两张。”曲园是专门负责关节镜器械的管理的护士，也兼任拍照的职责。 “前后交叉韧带，形态完好。” “外侧半月板，形态完整。” 陆成一路看完，看了林尤一眼，发现林尤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立刻开始做内侧的切口，然后对尺引道：“尺引哥，探钩。” “探钩，给！” 艾荷赶紧接过探钩，她发现，自己好像还跟不上尺引和陆成的节奏。 慌乱地给过陆成后，她再次细心地发现，陆成好像很顺利地就完成了探钩试探前后交叉韧带和外侧半月板的稳定性，确定了前后交叉韧带无损伤， 有一些病人的形态虽然看起来很完整，但是，有可能有隐性的损伤，需要探钩才可能发现。 陆成继续说话了： 陆成拉开了受伤的内侧半月板：“曲园老师，再照一张，内侧半月板损伤、” “照了。” “尺引哥，刨削器。” “准备fast fix缝线，先准备两针吧。” “马上去拿，fastfix两根，确定吗？” “嗯。” 陆成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对内侧半月板之外的关节内的滑膜进行了清除。 而后，用刨削器打磨掉损伤半月板的尖锐角之后，又是道：“尺引哥，咬钳，左弯的。” 咬钳，是对刨削器不太好进行成形的一种补充器械，有直咬钳、左弯和右弯的区别。 不过陆成似乎很确定自己要用的是左弯。 “左弯咬钳，给。” 咔嚓、 咔嚓 咬钳咬除半月板清脆的声音，格外响亮，预示着手术正在顺利进行。 陆成很认真，也很快速地完成了损伤后半月板的弧度。 “fast fix，先开一根。” fastfix缝线，是缝合半月板的专用缝线，价格很高，本来陆成评估可能要用两根的，不过，现在他咬除了之后，发现可能一根也可以缝起来。 所以，先试试是没错的。 尺引却是道：“小成哥，要不两根一起上了吧，一根，可能有些勉强诶。” 这句小成哥，就有些客气的意思了。 “先试试吧。” 陆成接过缝线，让还没反应过来的艾荷，完成了拔除内鞘之后，陆成快速地完成了第一针的缝合。 紧接着，陆成竟然用一种刁钻的角度，竟然把定位器就放了进去。 一拉！ 在陆成拉的时候，扶腿的林尤的手，都略微抖了一下。 陆成看了林尤一眼，问：“师父，怎么了？” “没事，你做的很好，你继续。”林尤并没有明说，他觉得陆成这一针缝的，特别有东西。 本来，这种伤口，两针肯定是最合适的， 不过陆成竟然是节约出来了一根，而且，这种刁钻角度的选择，是常人很难去想象的，甚至于。 他林尤、朱雀光以前都没这么做过。 但是看了拉伸之后的效果？ 特别好，虽然比不上两根缝线的效果，但是也绝对够用了。 这省下了一根线，那就是省了一万多块钱。 “剪线器。” 陆成对着尺引喊。 手术，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了尾声。 而这个过程的林尤，与之前给林尤掌着的朱雀光一样，一句话不说，一个字都不吭的。 这预示着，陆成对半月板缝合的完成度，是林尤挑不出来毛病的。 …… 两分钟后， 林尤下了台。 尺引收拾器械的时候，问道：“小成，你是林尤大哥的学生吧？” 陆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艾荷进行小伤口的缝合：“是的了，尺引哥。” 尺引竖起了大拇指：“那你是真的牛，林尤大哥，一向是以细心，嘴毒为著称的，你的第一台手术，他竟然都找不出任何的毛病，你是真的可以了。” “你是不知道，咱们科的大丁哥？” “哗啦啦。”这时候，外面的门开了， 一句爽朗的声音穿了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兄弟们，我去跑了个急会诊。来得稍微晚了点，大尤哥，我来亲自扶腿表示歉意了。” 赫然，是陈丁走了进来。 尺引立刻闭上了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平衡了，舒坦了 陈丁是总住院，总住院的另类意思就是总是住在医院。 像陆成这样的普通研究生或是来规培的医生，就是住院医生，相当于是住在医院的医生，是医院的最底层。 陈丁比陆成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更加惨一些。 科室的一切事务需要统管，住院医生的任何病例问题，病人的任何问题，首先就问责总住院。 会诊，找总住院。 急诊手术，也找总住院。 所以，算起来，只有总住院，才是做的最苦最累的活儿。 当然，总住院自然是医院的正式医生，工资不错，比起陆成他们这样正常的研究生，好了至少十多倍以上。 陈丁去跑急会诊，当然没有谁会有意见。 作为总住院，遇到急会诊，必须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相关科室，没有任何理由和解释，也不接受迟到！ 什么从家里赶过来，堵车之类的理由，在他们身上都是行不通的。 因为按照医院的制度，总住院时必须二十四小时在院的，虽然在现实中，总住院会找一个离医院近的地方，但是，性质还是相当于总是住在医院的。 …… 林尤已经下了台，而且也是刚下了总住院的人，把手机一收，说：“大丁哥辛苦了，前面几台手术都进行得比较顺利，就只给你剩下一台臀肌挛缩了。” “怎么样，对你够好吧？” “给力，大尤哥。”陈丁很真诚地说。 总住院，每一台手术都要上，每一个病人的病例，包括胡教授组的，都需要看，是真滴累。 现在只剩下一台手术，那陈丁估计可以很快下班了。 陈丁说着，看了看手术时间，显示着：“00：28：23.” 也就是说，这台手术，才进行了28分钟，虽然是半月板的缝合手术，但是算上关闭伤口的时间，也是颇为不慢了。 关节镜，虽然创口小，但并不代表手术时间，就一定很短。 陈丁还记得自己的第一台关节镜手术，咳咳。 就不提了。 “大尤哥，你真给力，才半个小时不到，就解决战斗了，颇为有点大雀哥的作风！” 陈丁由衷地夸道，要说关节镜手术，陈丁最服气的，还是朱雀光做的，又快又好，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林尤一笑，并没有进行太多的解释。 艾荷听了陈丁的话，则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刚刚尺引说陆成做手术做得好，那可能是看在林尤的面子上，夸陆成一两句。 但是，陈丁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手术室陆成做的，只以为是林尤做的。 而且，这样的速度，放在林尤身上，都是颇为不慢的手术，就证明，陆成对着手术流程，很是熟练。 虽然，手术并不是越快越好，但是，手术做得相对比较快，就证明了术者对手术流程，很是熟练，也很有自信，否则的话，不会敢这么做的。 那至于做的好不好，明眼人就知道了， 林尤敢放手，陆成敢做。 林尤又不说，尺引说陆成做得好，这就够了。 听到这，尺引却是道：“大丁哥，要是啥时候你愿意把你的速度提上去，可能小兰他们，就愿意跟你搭台了。” “他们都习惯了大尤哥和雀哥的节奏，你这骤然不太给力。” “你懂的吧？” 尺引这是在开车，也是在说一个事实。 陈丁做的第一台关节镜，半月板成形缝合，光是插镜子就用了十几分钟， 那一台手术，两个多小时，真的把配台的手术护士都搞出了心理阴影。 于是，给陈丁配手术这样的脏活儿，就落在了唯一男性手术护士尺引的身上。 所以尺引和陈丁比较熟，也敢说，陈丁也不敢反驳，不然就没人给他配台了。 陈丁也知道这一点，打着哈哈道：“那个，能力比较强，一时半会儿可能把时间降不下来。” “再说了，以咱们尺引哥这样的体格，恐怕也是得好一会儿才能get到那个点不是？” 陈丁是手术室的熟人，对于开车这一点，能怎么污就怎么污。 尺引丝毫不乱，一挺格外雄壮的身子，道：“那就看咱们谁玩谁呗？” 这样的荤段子虽然随处可见，但是自从艾荷和秦安来了之后，都稍微收敛了一些。 现在艾荷和秦安也是第一次听见，艾荷只是略有些耳红，但也没太大的反应，毕竟都是医学生，多多少少听说过外科的一些脾性。 秦安则是没什么感觉，反而好奇地看了陈丁和尺引一眼。 这看起来，根本不太像啊。 可能，秦安都没太注意，其实她自己有点腐女的倾向。 “哈哈。”陈丁看得很开，没有再斗嘴。 不过这个时候，巡回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道：“我们对一下手术器械啊，小陆，用了一个fast fix缝合线，对吧？” “嗯，慧姐。”陆成这时候已经脱离了手术状态，所以叫的客气了一些。 “关节镜手术，纱布我们就不用对了，尺引，我们来对一下缝针。” “一，二……” 千慧和尺引去对手术器械了，可是把一脸乐呵的陈丁，给直接搞楞在了当场。 作为手术室的常客，他自己做的手术也并不少，虽然都只是一些小手术， 所以，对于手术的一些基本流程，他是清楚得很。 首先，要手术医生、麻醉医生、巡回护士，三者同时核对病人的基本信息。 然后下了台，由巡回护士和主刀，一并核对使用的器械。 这个，连一助和二助，都没办法替代，这是原则问题。 即便是闵教授手术，巡回也是直接找闵教授核对，而不是由朱雀光和林尤来代替。 所以，这就是说。 这台手术，不是林尤做的。 而是，陆成！ 陆成？？？ 陈丁的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再看了看手术室手术时间的面板。 00：28：23. 那红色的数字，瞬间觉得格外刺眼。 陈丁的瞳孔微微缩了起来。 陆成的第一台关节镜，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 喂。 这还有天理吗？ 陈丁承认，在写文章和搞科研的天赋上，陆成是比他略胜一筹，甚至不止一筹。 但是，现在，医生讲究的是临床。 临床上，理论和经验，缺一不可，甚至，到了后面，经验更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陈丁好歹也是总住院了，总住院的经验，再怎么比，也要比一个研究生深得多吧？ 陈丁跟了多少手术？ 然后自己做的第一台。 两个多小时。 你陆成，开始做手术，我也能理解。 可是，你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战斗，这是什么鬼？ 陈丁的声音略有些不太相信，问林尤，声音很细： “大尤哥，这台手术，不是你主刀？” 声音很低，怕丢人啊！ 林尤点了点头：“陆成跟我手术有很多台了，而且关节镜手术的开台这些，都很是熟悉，我请示过闵教授和大雀哥，他们授意让我把这一台手术让给陆成来做，我在旁边看着。” “做的很好，甚至还给病人省了不少钱，就是换做我，也估计很难省下来。” 林尤如此详细地解释，自然是为了保护陆成。 现在病人的手术做完了，而且还是连续硬膜外麻醉，所以病人全程都是醒着的。 所以，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其实病人都能够听见。 虽然，这个病人是陆成和林尤一起看门诊的时候收进来的，他也认识陆成，但并不代表他就认可陆成给他做手术。 不过林尤这么解释一下，那情况就会好很多。 陈丁也是主过刀，被让过机会的人，马上就明白了这一层， 没再追问，只是苦笑道： “唉，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有差距的啊。” 接着，陈丁复杂地看向了陆成。 心里不是滋味儿啊，暗想的是，我说小陆啊，你的大丁哥已经是够辛苦了。 你都已经在那么多人身上找到了存在感和优越感，何必要在我身上，再找一次了？ 这是何必了？ 都是男人，都是兄弟，何必要相互为难了？ 何必呢？ 不过，陈丁肯定是不会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的。 陆成都已经有那么多陪衬了，再多我一个，只是锦上添花，我一定要雪中送炭才行。 …… 手术完了之后，就由从泌尿外科来的程学前，送回了病房。 程学前虽然是管床医生，但是这个病人，从头到尾，他都根本没上手的机会。 不仅有一个陆成，还带了一个艾荷，再加上林尤。 根本就不用他上了。 不用上可以偷懒，自然是好， 只是，程学前想的更多的是，陆成是研一的，都能够自己亲自主刀手术了， 要不，咱回去了后，也给咱师父说一说？ 让我也搞一台镜子？ 这都是镜子，师父应该会让的吧？ …… 陆成可不知道程学前心里的想法。 下一台，臀肌挛缩松解术。 本来，林尤不做，陈丁是可以做的。 不过，现在林尤虽然不主刀，但就站在这里，陈丁也是懂了意思了，主动来给陆成当助手。 艾荷略有些累了，所以陆成就喊常光林上来了。 臀肌挛缩，需要一定的体力，比起关节镜的辅助来，要费力一些。 陆成在洗手消毒的时候，都还在想着这个病例和手术方式。 臀肌挛缩，是没有片子这样的辅助资料可以查阅的，只有心里记得的发病机制。 臀肌挛缩，一般都是年轻人比较常见，当然，它并不知发生在年轻人，而是老年人，基本上不会在意臀肌挛缩所导致的步态的异常。 只有年轻人，会因为工作、找对象、美观等种种原来，来医院看。 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但是做起来，也并不简单。 而且，臀肌挛缩的主要原因，还是屁股针打多了，导致臀肌多次被针刺刺激，导致纤维化的挛缩，成鸭子步态，下蹲很困难，很影响一些正常的生活习惯。 因此，现在，医学上都很少推荐臀部肌肉注射了。 而手术，也是比较简单，就是把挛缩的臀肌带给剪短，再加上对臀大肌止点的松解术。 产生这种症状的主要原因，就像是一根绳子，把一个树给拉弯了，除了需要把绳子剪断之外，还需要进行止点的松解，这样才能够让树重新恢复到正常的伸直状态。 不过，这样的手术，松解和术后锻炼，绝对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反而，切断，倒是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几率。 并且，还有要特别注意的事情就是，臀肌挛缩松解术，很容易发生感染，这就需要术后专业地指导处理了。 …… 陆成回忆完这些种种，很快，就在大转子后上方做了弧形切口。 陆成简单地切开了皮肤及皮下组织之后，就进行了钝性分离。 因为，在这里，可能会出现变异的旋股动脉，如果切伤，可能会加大感染几率， 毕竟，臀肌挛缩本来就容易感染，如果有太多的学业残留的话，学业就是细菌最好的培养基。 这是陆成绝对不允许的。 而且，用手指钝性分离，直接找到挛缩带的位置，是最为合适的。 陈丁是一助，在对面，他看到陆成格外熟练地一下子就从切口位置往下探了去，而且很快，就似乎把一条纤维带给找了出来。 直钳撬出来，仔细地分辨了组织，确定是纤维组织而不是神经之后。 组织钳，直接咔嚓一声剪短。 然后，顺着挛缩的纤维带，再咔嚓咔嚓地往上下延伸了一小段距离之后。 陆成直接对尺引喊：“尺引哥，抗菌薇乔。” “麻醉师，准备停药了。” “啥？” 正把呼吸调好，准备拿手机出来把玩一会儿的时候，麻醉师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手术时间。 我他么。 00：03：12。 哥，我麻醉才刚好打完一会儿吧？ “可以停药了。五分钟之后，送复苏室。”陆成很确定地道。 虽然很快，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陆成对解剖的熟悉程度，陆成觉得，可能还可以更加快一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个速度，不再加快，是颇为合适的。 麻醉师看了林尤一眼，林尤不为所动， 陆成的一切动作，都看在了他的眼里，他自然之道，陆成的操作规范，松解得也很彻底，这手术，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然后麻醉师再看了看平时做臀肌挛缩也较多的陈丁。 陈丁道：“麻醉大哥，你看我干嘛，主刀都说了，你怕个锤子哦？” 虽然陈丁的底气很足，但心里想得更多的是，你他么不会又是想到了我，然后开始嫌弃我了吧？ 他么的，怎么做个总住院，这么难了？ 被上级嫌弃就算了，麻醉师、手术室的护士，也都嫌弃我。 我记得，我比其他三个科的总住院，做的手术，还是要好一些的吧？怎么就没见他们。 唉！ 真他么，在骨四，真累啊。 好羡慕他们。 “哦！”麻醉大哥赶紧回。 正如陈丁讲的，主刀都说了，你怕啥，他就是负责麻醉的，手术的事情，他能懂么？ 不过，看着陈丁的眼神。 常光林的眼神瞬间一亮。 这眼神，他很懂诶。 陈丁是总住院吧，是博士毕业的吧？ 是本院的医生吧？ 嗯，这下心里平衡了，心里，也舒坦了。 对。 舒坦了。 这种想法，可不止是常光林一个人有，秦安她们，看到陈丁的时候，也有一种找到了同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他们觉得陈丁和他们是同病相怜。 而他们自己了？ 我们是实习生呀，在这里和总住院都是一个‘级别’的，那成就感？ 不是又回来了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毫无存在感的林尤 麻醉师当然乐呵，他也是来接班的，如果这台手术可以早点结束，又没有其他的手术再转过来的话，那他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这相当于是上班都才来，就要走了，这样的日子，他巴不得多来那么几天才好。 臀肌挛缩松解术的病人，并不是陆成自己的，所以，他并没有和手术病人进行专门缝合的谈话。 于是乎，陆成在手术结束后，就直接学着陈丁一样，傻乎乎地站在一旁，就等着常光林的缝合结束。 可以这么说，这台手术的结束时间，就取决于常光林的缝合速度了。 而这个病人要躺下的时间，就取决于麻醉大哥给他打的麻醉深度。 常光林也很欢喜，他现在只是处于模仿陆成缝合方式的阶段，能够多一些缝合的机会，他对缝合的体会，会更加深入。 抗菌薇乔线，马上就被尺引送了上来。 尺引就收拾器械去了，其实也没啥收拾的，陆成用到的东西，就只有圆刀、两把甲钩、两把小弯，两把镊子。 如果可以，这样的手术，门诊的那种一次性手术包，就能够完成，不过考虑到臀肌挛缩松解术后的感染几率较大，所以放在了病房来而已。 常光林的缝合速度，不是很快。 但是，他回去后也是恶补了解剖学的知识， 不过，常光林还是觉得，如果仅仅只有解剖学的知识，想要达到陆成缝合的那样水平，可能还不够，所以他可能还要去学一下医学物理学和物理学专科的知识才行。 太难了。 当医生太难了。 常光林心里感慨着…… 如此一来，林尤就直接出了手术室，接着陆成和陈丁也都先后出去了，只留下管床医生，等着病人苏醒。 这些杂事，和陆成可没太大关系了。 陆成他们走了后。 麻醉师张金才把管床医生黄亚伟给拦住，问道：“兄弟，你们骨科的上级，都是这么虎的么？” “现在都才十分钟不到，手术，没了？” 张金是神经外科的专科麻醉师，主班的时候，都在神外科。 而神外科的开颅手术了，那基本上都是四个小时往上走的了，虽然他也麻醉过骨科的一些手术，但也基本上在一个小时左右，所以今天他给病人的麻醉深度，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左右去了。 可现在， 似乎他倒是给楼下的复苏室，找了个麻烦事。 黄亚伟也是一脸懵逼地道：“不知道，我也刚来。” “我普外科的，平时的手术，两到三个小时，那都是最少的了。” 湘大二医院的普外科，胃肠一般以癌症居多，胰腺肝胆，那也都是一些较大的手术，极少有阑尾炎这样的小手术，因此，这样的手术速度，也是有些超出了黄亚伟对手术时间的认知。 “哦。”张金茫茫然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黄亚伟，和自己的反应也是一样。 黄亚伟倒像是终于找到了知己一样，道：“还有就是，今天给病人做手术的那个哥们儿，可不是上级。是研究生，研一的。” “特别牛x。” “哈？”张金听完黄亚伟的话，把家乡话都给弄出来了。 “研究生？” 研究生，也能开始主刀做手术了么？ 我怎么不知道？ 张金给配了这么多台手术也就只是遇到过普外科的一台急诊阑尾炎，是总住院带着研究生做的。 而总住院之所以不主刀的原因是，他自己就从来没做过阑尾炎，所以，他做和研究生做，是一个概念。 “嗯呐，不过估计快转正式员工了，”黄亚伟补充着解释。 可黄亚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直接把张金给干蒙了。 “转正？” “兄弟，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吧？”张金推着床，把床都推出去了， 过了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捏着气筒通气。 研究生转正，比研究生主刀做手术，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特别还是在主科室。 主科室的意思就是正式的临床科室，而不是像放射、检验这样的辅助科室。 “唉，他就是骨科的陆某某啊。” “莫说研究生，本科生估计学校都能直接转了。”黄亚伟极为羡慕道。 毕竟都是研究生（椎间盘）， 就陆成最为突出。 让人是又麻又疼，一麻就是一整条腿，一半边的那种，严重的还能羡慕得走不动路那种。 ——科普完成 “奥，我说了。原来是他啊。” 张金立刻恍然大悟。 然后说：“我还以为这个陆某某，就只是个科研大佬了。” 黄亚伟知道张金的意思，几年前，湘大二也同样出了一个科研大佬。 是普外科的。 结果升了副教授之后，一台胆囊切除，做了六个多小时。 最后，主任就直接把他放到了实验室去了一年半，才慢慢回归临床的。 因为张亚伟自己就是普外科的，所以对这个神人，特别熟悉，现在都还是他们的上级，不过经过了多年的手术锻炼，现在手上的功夫，已经很是熟练了。 而且再加上在一些理念上，很先进，也很有想法，如今已然是普外科最为知名的几个教授之一。 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他这一台手术，直接在湘大二，一术封神。 科研大佬的名字，也是专为他而造了。 虽然现在提到的少，私下里才被提及，但也是警示不少人的一个案例。 “不是，这个人的手，估计是摸过上帝的。” “怎么说了，我感觉，他在手术上的造诣，可能比科研上还要牛逼一点。” “我也看过他写的文章，分数虽然很高，但是，真正地特别重大的突破，并不是很大。” “但是。” “就这么说吧，就他手上这功夫可以推广出去的话，全世界的美容缝线，都得成为历史。” 张亚伟略有些咋舌道。 说实话，这样的缝合效果，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也想学，可是，根本没机会。 争不过下面几个实习生。 因为黄亚伟自己都完全不敢和他们刚正面，怎么可能抢他们的机会？ 傻子都看得出来，骨科是有意要把他们四个至少留下一个的。 有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回了自己的科室后，和自己的师父提一下。 “还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 张金稍微夸大了点问。 “可以肯定地这么说！” 黄亚伟点头，然后，二人就慢慢地进到了下复苏室的电梯里面…… 下了早班之后。 陆成和林尤自然没有各回各家，而是直接驱车赶向了动物实验中心，把课题的体内实验给做一下。 上周五才经过的培训，陆成对进入动物实验室的各个流程，都特别清楚。 细胞也是让闵教授的学生都准备好了， 直接送到动物实验室里，做胫骨平台载瘤试验和皮下成瘤实验。 陆成虽然早有预料，做动物实验，其实要比做体外实验，也就是细胞实验简单，但是，当他们把六十几只小鼠都全都做完后，还不到三个小时过去。 这也太快了一些。 出实验室的路上，陆成跟在林尤身后，偷偷摸摸问道：“师父，我能打听一下，咱们做的这六十只小鼠，放在这里寄样，要多少钱么？” 林尤正在往车位走，一边道：“一只，一天三十多块。” “估计到最后养个三四个月，你可以算一下。” 这么说着的时候，林尤自己也有些心疼。 这哪里要算啊。 一天一千八+，一个月五万四+，比他工资都还贵。 如果不是课题的基金，林尤连实验的老鼠都养不起。 陆成当然也算的出来。 瞬间有些后怕。 三四个月，那就是二十多万出去了。 这老鼠养着，真他么费钱啊。 陆成想着，这老鼠就是为了成瘤之后，再做免疫组化这些，以体内的真正肿瘤，来验证林尤要做的通路对肿瘤生长的影响。 于是问道：“那咱们能早点杀么？” “太贵了。” 林尤摇了摇头：“这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肿瘤生长到一定的体积之后，才好做最后的免疫组化这些。” “这样的结果，才有真实性，出现假阳性的几率才最少。” “算了，下面这些实验，我们要做的，都做完了，就等着吧。” “希望最后可以活五十只以上，就好了。” 林尤无奈地回道。 用老鼠做实验，其实并不怕它贵，只是怕它还没等到实验结束，就被肿瘤给搞没了，那就是，钱白花了。 可最后死不死，林尤自己都没有底。 毕竟是骨肉瘤。 骨科最恶性肿瘤。 “嗯。” “对了，师父，我看我们上次课题的标书流程，应该不用做到胫骨平台载瘤实验的，这是，下一次标书的预实验？” 陆成跟在林尤后面，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尤看了陆成一眼，瞬间对陆成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现在这些做的，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山门而已，要占据一个山头，那还得很长的路要走。” “就这么说吧，我们现在研究的层面，才到最表面的蛋白的编辑基因。” “而在编辑基因之下，还有mrna，mirna，lna，还有更下游的肿瘤相关纤维细胞、肿瘤相关巨噬细胞这一大串，必须得一个一个研究过来才行。” “要是以前。” 林尤说到这里，又不由想起了之前，不过马上，他就闭嘴了。 话说了一半，陆成当然要追问下去。 陆成知道，虽然自己发了那么多文章，但是，真正在科研领域，最多也就是入了门，还没有真正的登堂入室。 而林尤刚刚说的，才是科研里面，最为精髓的地方：“那师父，你以前的山头，走到了哪里了？” 陆成并没有直白问。 林尤想了想，才回道：“差不多，已经过了山腰，快到山顶了吧。” “不过，现在，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早已经被其他人给占了，我们都只能重头再来了。” “怎么？你是不是有些飘了，觉得你写了几篇综述类型的文章，几篇临床的文章，就开始质疑你师父的能力了？” 林尤似笑非笑地开玩笑道。 陆成赶紧摇头、也不说话。 天可怜见，如果他还质疑林尤的话，至于差点把自己搞虚脱么？ 写那么多文章，就不累么？ 玩游戏、看小说、睡觉，就不香么？ 不过陆成没有这样的想法，林尤自己都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是有必要来镇一镇陆成了，免得到时候，真到了想震都震不动的地步了。 林尤于是道：“其实你现在能够在网上查到的关于我的文章，都是我主动申请了撤稿之后的。” “当年，我把我以当初单位为通讯单位的所有文章，都主动撤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到这边，几乎是没人知道。” “甚至连你师母都不知道。” 林尤说得云淡风轻。 但陆成却是听得略有些咂舌。 师父当年，有这么年轻气盛的么？ 这么釜底抽薪，把自己的文章，都全部要了，也不给他们留下？ 看来，在朱雀光嘴里听到的东西，或许，还不一定那么真实。 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林尤这个亲身经历者，才能够亲自体会得到。 把自己的文章全部撤稿，这相当于自断一臂，来求个两败俱伤啊！ 首先，已经发表的文章，要撤稿，就得经过编辑部的同意。 林尤，是怎么说服那些编辑的了？ 这么一想，这么一看坐在车里面的林尤，陆成发现，陆成越发地发现，林尤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毕竟，从头到尾，自己发表了这么多顶级杂志的文章，他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当然林尤也不是没反应，至少，林尤的反应，并没有朱雀光、闵教授他们那么大。 本来，陆成还以为是林尤，被自己的操作给震住了，还略有些窃喜。 可？ 现在想来，一直以来，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做出了什么成绩，林尤都并没有特别地表现出过多的讶异。 好似，这些事情，林尤虽然没有存在感，但都理所应当一般。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自己玩的东西，可能是林尤玩剩下的，玩得不要的？ …… 这么想起来，陆成瞬间又觉得。 自己，是真的舒服啊。 只要老老实实写文章，老老实实手术，老老实实地学习，就万事大吉了。 在自己的背后，永远站着一个，从不主动说他到底干了什么，也为自己做过什么的师父。 这样的师父，恐怕全国，也很难找了吧？ 或许，那个晚上，林尤的亲自到来，只是觉得自己的文章写得多了些，不能够短时间耗费精力。 仅此而已，而不是为自己发表的杂志的质量。 想到这里，陆成瞬间又觉得，自己好像又从林尤的身上，学到了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行深浅 周四。 晚上。 在完成了术前讨论之后，陆成和林尤再次聚集到了实验室。 桌面上还摆放着两份外卖盒子。 证实着，林尤和陆成两人，晚饭都是在实验室解决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过。 林尤与陆成一起看过了ppt之后并且做了调整之后，林尤又道：“你把这个ppt发给我一份，我们再来分别看一下，尽量以客观、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一下这份ppt，” “你这次过去，是要以讲者的身份，来负责介绍ppt，而不是专业地做给自己看的。” “就像做笔记一样，不能自己看懂就行，也要让下面的听众也能够看懂。” 陆成点头。 这个上台做讲者，真的是陆成有史以来地第一次， 以前虽然在本科的时候，也做过辩论会啊什么的，但是，那样的水平，和现在根本不能比。 现在是真正的专业的学术会议。 虽然吧，给林尤发过来的会议流程中，陆成安排在了倒数第二个，属于小人物中的小人物的层次。 但是，小人物，也是相对的。 这次学术会议的含金量，可比上一次湘大二骨科举办的学术会议的水平，还要高一些。 在此之前，有两个分别来自米国和英格兰的巨擘。 然后是来自京都协和、华省科大协和等全国顶级的专家和教授。 真要论起来，华西的骨科，和这两个地方的骨科相比，都要略逊一筹。 是真正国内最为顶尖的学术会议之一了！ 这样高水平的学术会议，制作ppt是非常有讲究的，甚至，连文字、病例等排版，都格外有讲究。 至少，林尤就给了陆成不下于几十条，不同于他上次看到的那些专家教授的ppt上的不同之处。 比如，几乎每一张ppt，都可以放一篇文献名字的截图，放在正上方或正下方。 文献名字的截图，大小、尺寸，以及字体的大小，最好都一致。 再比如，在进行病例介绍的时候，一定要表明患者的性别及年龄，而且，性别与年龄，就要专门占一行，字体，用标准的小三宋体、罗马的英文字体。 再比如，如果可以，尽量用全英文。 有助于患者诊断的信息，标黑、加粗到三号字体。 比如，每一张ppt都应该放上一张配图，以缓解观众的疲劳， 这样的图，必然要简单明了，可以从网络上找，也可以自己做。 比如，术中的视频播放速度，一般是二倍速，或是倍，以节省时间的同时，又可以让观众看清楚手术流程…… 这些个东西，如果没有林尤的指点，光靠陆成自己去做。 那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一塌糊涂，到时候，自然是，成为其他人吐槽的对象。 而正是因为如此专业、细致的指点，让陆成明白，林尤虽然只是个主治，在上次的学术会议上，并没有进行报告，但是，他，肯定不止一次地作为讲者的身份，上过更为正式的会议。 可能是在国内，也可能是在国外。 …… 陆成把ppt发给了林尤之后， 两人各自再次改了一些细节，然后再重新规整到一起，再次一起反复看了一遍。 做完这些，林尤道：“你把这份ppt一定要做好备份。” “分别发给我、放在云盘上，放在你的u盘，我的u盘上，各自一份。五份的备份，是最为安全的。” 林尤又是指点了陆成一些细节性的东西。 陆成连忙照做，并且记在了心里。 看的出来林尤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事无巨细地都考虑周到了。 拷贝完后。 “好，你现在就把这里，当作是会场，然后，你是讲者，开始讲，一定要大声地念出来。” “你自己懂得ppt的内容是一回事，你做好了ppt，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你懂的东西，甚至写过的东西，都不一定能够有语言表达出来。” “但现在你的身份是讲者，必须要用精简、通俗易懂的方式，把它表现出来，让听者，可以听懂你的话。” “甚至，你还要准备好开场白，结束语，以及播放中途，要用到的转折用词，这都是很关键的。” “你可以把这一整套ppt当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没说完一张，最合适的就是在每一张ppt后面，放出一个吸引人兴趣的问题，然后不自觉地让听众关注到你的下一张ppt。” “只有这样，听众才不至于疲劳。” “并且，你还要准备好，你的ppt中，任何一个可能被问及到的问题，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但是，我们两个，不管再怎么去准备，都肯定没办法想出所有的问题。” “所以，你必须要用你自身的知识储备，对各种新式的问题，进行属于你的回答。” “一定要记住，是你自己的回答，这是学术会议，不是学术讨论，引经据典，是没有必要的，只要你自己的回答。引证文献，那是讲ppt的时候，才要用到的事情。” “然后了，你还要准备好一样东西，那就是，你需要一件比较正式的衣服。” “所以，师父我明天准你一个假。去买一套合身的吧。” “实在不会挑的话，那就找人，找谁都可以。” 林尤这一瞬间，真的变成了一个妈妈级别的人物，对陆成进行着十分细致的指导，甚至，连陆成要去买一套衣服的事情，都给想了。 陆成连连点头。 这是个问题，他是代表着湘大，去参加学术会议的，可不能， 一件衬衫，一件休闲裤就上了台去。 那是对人家举办方的不尊重，也会丢了学校的脸。 正式的场合，就该有正式的服饰。 不过，这找谁和自己一起去看衣服，这倒是个麻烦事。 …… 翌日。 早查房之后。 陆成就被赶出了科室，不用他去手术室。 可陆成虽然被林尤赶了出来，他站在大街上，却是有些傻眼了。 说实话，买正装，这是以前陆成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以前参加各种会议或是参加辩论会的时候，那都是租的，陆成可花不起这个钱。 正因为如此，陆成从来没有过挑选正装的经验。 而且，让陆成买衣服，陆成能够想到的牌子是什么？ 美特斯邦威、森马、以纯。 其他的店子，陆成以前去过，被吓到了就赶紧把店名都给忘了。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啊。”陆成抓着头。 他来沙市不到一个月，这里没有熟悉的朋友，除了科室的人外，都是陌生人。 没有朋友，那就只能找科室的人了。 上级肯定是可以除外的。 林远？ 好像有些不合适，林远现在都还被闵教授发配处理数据。 王波、林瑞奇这些同学，那就更加不合适了，他们有各自的事情，总不能放着科室里的事情不做，然后陪自己去买衣服吧？ 那？ 找师弟师妹？ 陆成瞬间瞪大了眼睛，迷茫了起来…… 手术室门口。 艾荷虽然没看到陆成，但还是自然而然地跟着林尤，来到了手术室门口。 林尤回头一看艾荷还在，心里是真的为陆成的情商着急。 我的大哥诶，你师父都已经这么给你暗示了，你的脑瓜子，除了学术和手术，是不是就不知道其他的了？ 昨天那么长的时间，你都不知道你师父已经预示了一个人给你的么？ 唉。 林尤早就决定，要找一个人，可以管住陆成的时间。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地陪自己老婆去，否则？ 总有一天他会被陆成搞得家庭关系都出问题。 记得至少有一个月时间，没有好好陪老婆出去逛街或是散步了。 想到这里，林尤于是道：“艾荷，你会挑衣服么？” 林尤是个成年人，所以直来直去，根本就不会有脸红之类的事情。 xia？ 艾荷被林尤吓了一大跳。 倒不是说林尤长得吓到了他，而是林尤这话？ 他什么意思？ 问我会不会挑衣服，这个师兄的师父，要我帮他挑衣服么？ 这略有些老不休啊？ 艾荷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林老师，是林老师的夫人要过生日了么？” 艾荷这是故意往其他方向转的。 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是肯定的，有太多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衣冠禽兽了，所以，虽然艾荷没有第一时间把林尤归类到这里，但还是有十足的戒备心的。 而且，艾荷心里想的是， 我要买的衣服，你恐怕还不舍得买吧？ 虽然你是主治了。 大叔。 林尤这时候没往太多方向深入地想，他可不知道艾荷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道：“不是。” “是陆成，他明天不是要去魔都参加会议嘛。” “还是讲者。” “我就寻思着喊他去买一两套合身的衣服，可这小子，根本不会选。” “前些天还给我吐槽，问我在网上哪里买比较好。” “结果昨天我问的时候，他还没选好，真是愁死我了。” “我又没时间，他师母最近又经常加班，所以没机会去。” 艾荷听到这，瞬间把心底的所有想法都给掐灭， 勉为其难道：“原来是这样啊，林老师你的意思是喊我和陆师兄一起去买衣服吗？” 表面上免为其难，但艾荷却已经把拿在手里的手术鞋给放了下去，意思很明显。 “嗯。” “你看你有时间么？”林尤瞬间明白了一切，可也不戳破。 只是心里喜道，你这小妮子的想法，还想逃离我的眼睛么？ 再怎么说。 我也是久经战场的人，这双眼睛，可是相当老辣的。 艾荷故作矜持地想了想：“应该，可以的吧，我下午还得去学校本部一趟，正准备等会儿中午下了手术后，就和您与闵教授请假的。” 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 可林尤是什么修为：“奥，那就麻烦你了。” “等会儿中午的时候，我就给陆成打电话，让他送你去校本部。” 文字游戏么？我当初在国外玩的时候，你还没成年了，小家伙。 “啊？” 艾荷下意识一惊，然后嘴巴立刻一抿。 “不用不用，林老师，真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拜拜，林老师。今天我请了假了。”艾荷自知，以自己这点道行，完全在林尤面前蹦跶不了，于是施展起了走字诀。 不管怎么样，先走了再说！ “辛苦了啊。”林尤也没提送艾荷的事了。 有些东西，明白了就行了。 …… 艾荷果然在医院的门口，找到了正在翻wx好友的陆成。 背着双肩包，远远地走过去。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去了手术室了。”艾荷故作惊讶地问道。 陆成听出了艾荷的音色，赶紧把手机屏幕一关，说：“哦，没有，今天有点事。” “你也下班了？”陆成有些奇怪。 艾荷一般在自己不在手术室的时候，都会跟着林尤或是朱雀光一起去手术室泡着。 “嗯，今天请了个假，这不是快秋天了嘛，我准备出去走走。” “师兄这是要去哪？”艾荷暗骂了陆成一句呆子，主动问道。 “你要去秋游？也是，你们这些保研党，和普通的考研狗，那是不同的。” “我准备去步行街那边逛一逛。”陆成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我可懒得爬山，这要晒一天，估计得黑上三分以上。正想去逛一逛街，要不师兄咱们一起去，还能省个打车费嘞。”艾荷又说。 其实，她要去逛街，都是自己开车的。 “哦，那好的。”陆成连忙说，然后立刻叫了一个滴滴。 艾荷这就没有抢了，只是耐心地等着。 等到陆成打完了之后，艾荷才又故意问道：“师兄，你平时也喜欢逛街么？” “没有，很少逛，应该说是基本不逛的，这不是要买衣服了嘛，就去看一看。就是没有提前想好去哪一家。” 陆成平时买衣服，都是提前从网上看好，然后在店子里试一试，合适，打包，带走。 不合适，去下一家看好的。 可今天，就有些不太适合他以前经常用的公式了，就有些愁了。 “那你这逛街逛得有什么意思。”艾荷下意识吐槽道。 陆成奇怪地看了艾荷一眼：“逛街还能有意思么？” 艾荷的瞳孔微微一眯。 心里暗道， 好嘛！ 陆师兄，你的脑子，全被那些文章和手术给搞瓦特了。 还有，这个直男癌晚期，你这个当医生的，也得自治啊。 艾荷微微抿嘴，笑着道：“师兄，要不我带你去看几家？你看看合适不？” 一会儿，车来了，陆成和艾荷就坐上了车，赶到了步行街去。 第一百五十章 敌意 陆成能知道可以逛街的地方，就属步行街了，因为在科室里，就能够经常听到一些实习的护士在聊天提到。 他来到沙市之后，可从来没有逛过街。 不过，在艾荷心里，其实最为理想的逛街之处，并不是步行街，而是步行街之旁的国金中心，或是王府井。 但今天陆成才是主场，她也不好太过于炫富，因为陆成可真的在里面消费不起。 来到了步行街之后，陆成与艾荷逛了好几家男装店，陆成倒是看着里面的每一件都挺合适，穿在身上也像模像样的，不过，艾荷却都是摇头。 说不是特别好看。 得，对于看衣服这一块，陆成对艾荷还是极为信任的。 因为一般艾荷的穿着打扮，都让他看起来格外舒适，自己这个外行人员，就没必要和她争劲儿了。 二人继续空手走着，后面的服务员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陆成二人。 其实，她们也是识货的人，在看到艾荷身上的一身小名牌，自然而然地以为艾荷是给自己男朋友买衣服来的，她身上的衣服都消费得起，来这里买十套八套，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 只不过，她们不会想到，既然艾荷都来了他们的店子，还能有看不起他们店子里衣服的想法。 终于，兜兜转转，艾荷把陆成领进了一家商场里面。 这里面的专柜，衣服陈列得都并不多，但是每一件，看起来都比外面要顺眼得多。 陆成也有些意动，于是就自己挑拣了几件，然后到了试衣间。 穿在身上后，偷偷摸摸地打量了一下价格，好家伙。 这他么衣服是金子做的吧，就这么一件西装，5000+，衬衣，3000+？ 虽然穿起来很好看。 但？ 这样的衣服，真有人买么？ 陆成只是觉得，贫穷果然还是限制着他的想象力。 于是，陆成当即就把它脱了下来，都没有走出试衣间给艾荷看。 在陆成心里，他的消费预算，一套下来最多也就是七八千左右，再贵，就有些为难他了。 虽然他是可以得到一笔钱，但是延续下来的节省的习惯，还是不会这么轻易打破的，有这个钱，陆成觉得，存下来去看一套房，也挺香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陆成在本科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就八百不到。 五百到八百不等，这才是他一向以来过的日子，而不是，一套衣服三四千的买！ 陆成心里直接把这些妖艳贱货打入冷宫，拿着衣服出来就准备喊艾荷出门左转。 不过，在陆成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艾荷还没来得及喊他，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首先把陆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陆成？” “真是你。” “你不是在汉城吗，什么时候来沙市了？” 声音中充满了意外，不过，这个音色，陆成倒是感觉有些熟悉。 顺着声音一望过去，果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陈尤婷？”陆成也有些惊异。 然后回道：“来这边有一个多月了，不是毕业了嘛，又赶上了规培，就考来了沙市，你现在，也应该在规培吧？” 陈尤婷是陆成的高中同学，成绩一般，但身材高挑，不比艾荷差到哪里去。 但是，论起身材的火爆，却是两个艾荷都比不上的，再加上她擅长化妆，所以在高中一毕业之后，就成了班里的焦点。 而正是这个名字，又是让陆成想到了一段颇为心酸的往事。 陆成高中在的班级，是特尖班，他读书的年代，可没有说不许分特尖班的规矩。 所以，班上的女生中，就属陈尤婷最为好看了，虽然比起文科的一些美女，稍微差了几分，但是，也有各自的风姿。 作为一名正常的男性，对班里最好看的女生，有过一些好感，是根本不意外的。 不过，陆成心里也很有逼数。 只是，陆成没有想到，在大二暑假的一次同学聚会上，陈尤婷不知道那天是喝得有些多还是怎么的，竟然偷偷摸摸地找了陆成来表白。 当时陆成的心跳，立刻加速到了休克线以上。 并没有热血一冲头就答应，而是借口先去了洗手间，把钱包一翻、微信的零钱和支付宝的余额宝一总计。 这降温的效果，比凉水还要合适。 所以，当时陆成没有答应。 而第二天，陈尤婷又发来了道歉的短信，说昨天喝多了，说了一些意外的话，让陆成不要介意，以后还是正常的好朋友啦。 陈尤婷道：“那你可不够意思了，你来了沙市，竟然不告诉我，还怕我赖上你啊。” 三年多过去，陈尤婷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格外害羞，表白不成，就以喝酒喝多了为借口的小女生了，她本来在学校里，追求者就不少，几年过去，在这样处理的经验积累中，已经变得颇为老辣了。 可比陆成老练得多。 陆成倒是有些拘束，要说当时对陈尤婷没有好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这样的想法，又淡了很多，缓缓地出了一口气道：“没有，来得比较急，8月1号开始上班，我二十九号就赶了过来，找了两天房子，就去上班了。” “正准备安顿好了之后，再找以前的同学聚一聚的。” 陆成来自湘西，所以他觉得，以前的那些，有这一点好。 没有任何一个人以为他的家庭条件，就和她疏远，反而，各自只交各自的交情。 虽然陆成知道他自己的成绩好，而且还考上了湖汉大学，有一定的关系。 但即便如此，这样纯粹的关系，在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陈尤婷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你连权子都没有说咯？” “还没来得及，是真没来得及。” “你来这里？给你男朋友买衣服？”陆成立刻转移了话题， 这是男装店，陈尤婷来这里，恐怕也就这么一个可能了，以她的姿色，恐怕早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么一想，陆成又觉得，虽然不喜欢，但是喜欢自己的人，终于成为了别人的人，又有些小失落。 陈尤婷本来心里还有些平衡了下来。 权子，全名张正权，那是与陆成最好的玩伴，甚至是兄弟之一了。 说起来，陆成他们在高中玩得比较合得来的，就只有四个人。 一个嫖客，何灵。 一个瞟姐，周允文， 一个权子。 一个成嗲，陆成。 除了权子之外，每个人的小号，那都是一段故事。 这么四个人，这么说吧，不管班上的人怎么样，有没有聚会，反正每年，暑假至少一次，寒假至少一次的聚会，从来没少过，而且即便是在集体的聚会。 这四个人，可以互相灌酒，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敢插入到这个圈子里面去。 你敬了一个，四个人绝对还回来，你可以七八个人一起，一个一个来进，他们也一一还回去。 就是不怂完事儿了。 反正，到目前为止，就只看到权子醉过一次，其他人，还没有人醉过的，都是酒坛子。 陆成既然连在沙市的权子都没说，那没给自己说，陈尤婷觉得很正常不过了。 不过听到陆成的后一句，陈尤婷怕陆成误会，赶紧解释道：“没有，就是一个朋友，今天拉我来逛街的，我还没男朋友，你呢？” 毕竟是第一个喜欢上，而且主动追的人，虽然被陆成拒绝了，但是，并不妨碍陈尤婷觉得陆成仍然是她的良配，而且，现在她毕业了之后，更是这么想的。 她就读于沙市医科大学，虽然只是个二本，但是作为一个女生，选择医生这门行业，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她也明白陆成当初拒绝她的原因就是因为家里穷，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当时还有些气愤，不过现在倒是很能理解，并且还很欣赏当初陆成的成熟。 陈尤婷这么说着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陆成的艾荷，在一旁看了陈尤婷很久，而且还靠近听说了二人的对话。 于是，艾荷就走了上来。 “陆成，这是你同学啊？”艾荷大大方方地道，而且选择出现的时间，特别恰到好处。 陆成听到陆成这两个字，回头看了艾荷一眼，瞥了她一下后，给陈尤婷介绍道：“这是我师妹，艾荷，今天逛街的时候，偶然遇见的。” 接着介绍陈尤婷：“这是陈尤婷，我高中的同学，也是业内的，你可以喊一声师姐。” 艾荷目光悠悠地看了陆成一眼，心里埋怨道：陆成师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好不容易涨起来的气势，选择了恰到好处的机会的优势，全被你一句话给搞没了。 本来，艾荷叫陆成的名字，就是想让陈尤婷误会的。 这什么妖艳鬼，脸上涂得粉至少有0.2mm， 睫毛，假的。 眉毛，画的。 口红，涂的。 小衬衫，高仿a货。 短裙，真货，但也就两千多。 凉鞋倒是看得过去，不过估计也穿了至少半年多了。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道：“陈师姐好。师姐现在在附几读研啊？” 艾荷这句话，可没怀好意。 从陆成和陈尤婷的对话，她十分清楚地推断了出来，陈尤婷不是湘大附属医院系统的人，所以她故意这么问。 反正，是陆成喊她叫师姐的，当一个萌萌哒的师妹，总可以了吧？ 艾荷这话，就让陈尤婷略有些尴尬了。 艾荷是真师妹，那肯定就是湘大的临床专业的了，湘大的临床专业，没640以上的分数，想都不要想。 比她在的沙市医学院，可要好了好几个档次。 而且，她也不是研究生。 不过，陈尤婷也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小艾荷的敌意。 打量了一下艾荷，先看五官。 五官略过，比不过， 再看穿着。 ？ 包包？？ 陈尤婷就索性不看了，只是心里暗道，这是哪家的小富婆？ “师姐可没你陆成师兄这么厉害，能够考上湖汉大学这样的名校。我是沙市医学院的，目前在规培。” 陈尤婷也说了一句带小心思的话后，就转移了话题：“陆成，你等会儿有时间么，要不今天一起约个饭呗，把权子、邓鑫他们都叫上一起。” 陈尤婷知道单独约陆成吃饭，陆成不一定会同意，所以就直接把权子拉了出来。 陆成想了想，也是觉得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和权子打个招呼，恐怕就会被好好地怼一顿，要再脱些时间，权子还真有可能完成他的梦想。 权子的梦想，和周允文和何灵一样。 陆成要是在二十六岁之前，还是个雏儿，他们就要用强硬措施，帮陆成一把了。 怎么帮了？ cy一把，要钱的女人一个，房间一间，设备就齐全了！ “可以啊。你喊邓鑫他们，我等会儿给权子打电话。”陆成同意了。 艾荷还在回味陈尤婷的那句话，也明白了过来，陈尤婷的意思就是。 陆成在的胡汉大学，是十大名校，而且极为靠前的， 湘大的医学再牛逼，又能咋样咧，咱们都不是那个层次的好伐？ 这就是借着抬高陆成，来一起把她艾荷与陈尤婷一起给贬了。 心机girl。 艾荷听到这，一脸失望地道：“师兄，你们今天晚上要聚餐啊？我还打算单独请你吃饭，表示你对我的关照咧，我位置都订好了。” “要不咱们就去这里吧。” 艾荷说着，就真把手机的订单信息拿了出来。 这是她从手术室出来，就订了的，钱都付了，先斩后奏，是陆成唯一不会拒绝的方式。 她此刻拿出来，当然不是伤心和失望，而是为了炫耀和强行加入。 陆成一看付款信息，预定费用就是3683。 瞬间有些为难了起来，按理说，他们这样的同学私下里聚会，让艾荷去不太合适。 可艾荷的钱都给了，而且刚刚陆成看的是不能退款，这不是说自己放了艾荷的鸽子吗？ 正为难的时候，试衣间又走出来了一个人， “尤婷，这些都是你朋友啊？” “我刚刚听你们说，你们要去聚餐？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了。” “订了什么地方，我来安排！”来人一脸大气地就把话茬接了过去。 陆成和艾荷瞬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了来人。 只见一个身着正装，脚踏皮鞋的青年从试衣间拿着两沓衣服就走了出来，对着门口的服务员说：“这几件都还挺合身的，帮我包起来吧，谢谢。” 说话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有钱的二代。 艾荷眉头微微一皱。 来人虽然自来熟一般地喊着陈尤婷，不过陈尤婷却是立马解释：“姜师兄，我们同学私下里的聚会，你就不用去了吧。” 接着给陆成介绍：“这是我师兄，姜良安，现在是做医疗器械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咱们没这么熟，你这个时间点不要故意来我面前套近乎。 姜良安听了这话，瞬间就对陆成颇为感兴趣了，打量了一下陆成上下，似乎有些明白了，似乎，这个眼前的穷小子，就是他追陈尤婷道路上的一大障碍，得找几乎清除了才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离原上草 “我老同学，陆成。也是学医的。”陈尤婷简短地给姜良安介绍。 到了她这个年纪，当然不会把什么话都给直接说死，也过了除了情爱就活不下去的年纪。 而且，久而久之，陈尤婷已经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而她也习惯了游走于众多星辰之间，不至于把其中一颗给直接掐灭。 姜良安立刻在服务员把衣服接过后，空出双手来，热情地和陆成握手：“原来是陆医生，你好。姜良安，算起来，应该比你们年长几届，不过可惜我吃不了苦，现在在艾佳公司做销售。” 说的话听起来是自谦，但其实是在炫耀了。 “你好。陆成。陈尤婷的高中同学。”陆成对姜良安的话并没有进行细细地琢磨，因为没有必要，反正他与陈尤婷到底什么关系，他并不是特别在乎。 姜良安于是又转头看向了艾荷，这一看不打紧， 可转过头去后，愣是好几秒钟没说出话来， 最后还是艾荷主动地自我介绍：“姜师兄好，我叫艾荷，暂时还在啃老。” 艾荷俏皮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学生身份。 姜良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目光转移到一旁去，结果就瞥到了陈尤婷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 赶紧转移话题：“我就说，这世界很小嘛，大家算来算去，都是朋友。” “刚刚听你们说要去聚餐，算起来我年长，今天我做东。” “你们不会介意我年纪比你们大吧？” 姜良安是个识货的人，知道暂时在没有摸清艾荷的底细前，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陈尤婷这边，实在太难啃，而艾荷这个小姑娘，有比较上道的话，他并不介意换一换艾荷这种青涩的口味。 艾荷是局外人，不说话，不表态。 本来就是陈尤婷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想要单独请陆成吃饭的计划。 陈尤婷在看到姜良安之前看到艾荷之后的反应，心里略有些抵触，虽然她并不喜欢姜良安，但之前也没讨厌，但现在，她却有了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被抢走的感觉。 下意识想要拒绝，不过，转念一想，陆成都带了人，自己若是不带个人过去，还闲得自己有多么想贴上去一样。 陈尤婷于是问陆成：“陆成，你觉得了？” 陆成以为陈尤婷能够和姜良安一起来逛街，不说是男女朋友，有好感是肯定的。 而同学聚会之间，早有说辞，有家属，自然是可以带的。 便点了点头：“姜师兄要来的话，自然是欢迎的，不过我们的聚会，一般都是aa制。请客的话，就不太好意思了。” 姜良安连忙把话接了过去，大方说：“请朋友吃饭，这不是很平常不过的事情嘛，再说你们现在都是学生，就这定下来了。” “对了，听你们说，你们已经订好了位置，是什么地方，等会儿我们开车一起过去，然后你们再喊你们的朋友打车过来。” 陈尤婷本来想提醒姜良安，让他不要乱说话的，可之前姜良安的反应，让她很不舒适，所以，现在姜良安要主动往上撞，她也就懒得管了。 只听艾荷小声说：“姜师兄，我们定的地方是妮依格罗。” 姜良安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艾荷说的是英文。 不过，这个餐厅，他还真没有听过，也没去过。 姜良安也自然不知道，这家餐厅，没有门牌， “吃西餐？西餐不错，肉食多还不会腻人，在哪个位置？” “就在这附近，国金中心里面。”艾荷回了一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她并不想现在就说破这家餐厅有多好多好，就道：“陆师兄，你觉得这几套衣服，还可以吗？” 陆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到今天的正题，很是虚伪地道：“我觉得不是很好看。” 主要是费钱，再看姜良安买得格外自如，瞬间摇了摇头，只能暗叹，有钱人的生活，真好。 “那我们再换一家。”艾荷便道。 她本来就不是很愿意来这里，现在遇到了陈尤婷，打破了她想要单独请陆成吃饭的机会后，就更加讨厌了。 而且，她等会儿还要和陈尤婷与姜良安一起吃饭，就觉得这个地方简直是糟糕透了。 服务员听到艾荷这么说，倒是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说欢迎她们下次光临。 陆成点了点头，他也正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对陈尤婷道：“那我们，下午饭点的时候，再约？” 陈尤婷见陆成这么快地就想打发自己离开，瞬间略有些失望。 不过，姜良安就在自己身边，她再如何解释，已经是徒劳，毕竟，陆成也不知道她与姜良安的真正关系，现在当着姜良安的面，她也不好直接把所有东西都说破。 “那行，我等会儿就打电话给他们。” “咱们五点半，到那里集合吧。” 其他人或有工作，或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基本上五点半之后才有空，这个时间点是颇为合适的。 “嗯。可以，” …… 陆成带着艾荷走后，姜良安才问陈尤婷： “尤婷，你以前怎么没和我提过，你还有一个老同学就在沙市的？” 姜良安一副自来熟的问道，毕竟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陈尤婷和陆成之间，绝非普通的同学或朋友关系，难道是？ 前男友？ 陈尤婷本年在姜良安久缠之下，已经不去计较他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了，不过现在，她却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刺耳。 “姜师兄，我再说一遍，请你叫我陈尤婷。” “好好好，我叫你陈尤婷，那这个陆成，在沙市是干什么的？规培？读研究生？” “好像骨科研究生吧，在湘大二医院。”陈尤婷并没有隐瞒，反而，她想借机敲打一下姜良安，让他不要乱来。 不过，姜良安一听是湘大二医院骨科，就似乎放心了下来的样子。 “原来是湘大二医院的骨科，那边我很熟，科室的庄教授和关节外科的闵教授，我们都一起吃过饭的。” “下次，我们再吃饭的时候，我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老同学了。” 陈尤婷觉得奇怪：“姜师兄，湘大二医院，你不是说是你的同事在跑么？” “我们公司跑业务，一个地方一个人怎么够，我和我们的罗经理一起去跑的湘大二，不是我主跑的，当然不太好意思提。” 接着姜良安转头对那服务员道：“麻烦帮我把这些都包起来，谢谢。” …… 另一边。 艾荷与陆成一起走后，艾荷就像是没有遇到过陈尤婷一样，继续逛自己的，然后更多地带着陆成去卖男装的地方。 而在一连进了三个店面之后，陆成才吐槽道：“艾荷，这里都太贵了，咱们要不还是出去吧？” 艾荷眯了眯眼睛，说：“可是，陆师兄，你不觉得，这里的衣服，要比你在外面穿的那些，都要更加精致一些，穿在身上的效果，也要更好一些吗？” 艾荷已经是给陆成选了一个较为低档的商场了。 “而且这次去的会议场合特别正式，你们男生平时又很少买衣服的，那一次买一件好的，用得久一些，不是也挺合算的么？” 陆成以前没有这种讲究，不过艾荷说的也有道理。 然后一咬牙，再次进了一个男装店，终于是装了一整套出来。 七千八大洋，没了。 陆成就对艾荷说自己买好了， 可艾荷还是摇头，“还有鞋子，领带，皮带，这些都要配套的。” “不过这些东西，这边的都不太好，我带你去另外一家商场，而且我要买的东西，也在那里。” 陆成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索性就跟着艾荷去了。 …… 一个小时后。 陆成的脑瓜子都嗡嗡的，他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艾荷说服，买了一条一千九的皮带，和三千四百块的皮鞋，而且还付了账的。 不过，陆成的心里，却是产生了丝丝的戒备。 这个戒备，不是针对艾荷一个人，而是所有的女生。 古人说的没错，红颜祸水，不祸水也得祸害钱。 然后，艾荷又邀请陆成陪他一起去买东西。 陆成眼见着艾荷都陪着自己走了这么久，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了。 不过，陪着艾荷去了之后，艾荷去试衣服的时候，陆成无意间看到那些看起来他觉得很普通的长裙这些，没有一件是五千以下的，瞬间惊呆了。 而且，再看了看艾荷拿走的白色长裙那一排的价格，全都是五位数，而且首位还不是1，更是让陆成望而生畏。 开什么玩笑了。 这点布料就要这么多钱？ 不过，陆成的这种想法还没持续多久，待到艾荷穿着那套长裙出来的时候，陆成就瞬间觉得。 好像，这件衣服要一两万，也不算多了。 这是哪位仙女下凡了么？ 艾荷身材高挑，虽然没有陈尤婷那么火辣，但是身材的曲线，更是趋近于完美。 再加上艾荷的长发很顺，自然而然地搭下来，就有一种很古典的美。 再加上精致的五官，以及陆成根本看不出来的淡妆，真的很有韵味。 陆成一时间看呆了，直到艾荷走到他面前问，这套裙子怎么样，陆成才反应了过来。 赶紧道：“很好看。” 艾荷眼睛斜了一下，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这时候，她却忘记了，之前姜良安这么对她看的时候，她是特别不满意的。 “真的很好看，”陆成没有陪女生逛过街，除了这个万金油的评论，想不出其他的。 而且，这是他的心里话。 艾荷对着镜子看了看，自言自语说，“好像也还行吧！” 最后艾荷没买。 逛进了下一家。 试衣服之后的效果，依然很让人惊艳，陆成觉得完全没什么毛病。 可艾荷还是没买。 …… 直到三个小时后，艾荷才买了一件淡绿色的荷花裙。 这套荷花裙，让陆成看到了一个格外清新出尘的艾荷。 不过，陆成又暗自吐槽，这艾荷的脚，走了这么久，就不晓得疼么？ 陆成都感觉，自己的脚底，快长水泡了。 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快到了饭点。 而正好艾荷所在的王府井商场，距离订的餐厅位置不远，步行就到了楼下。 陆成在楼下的时候，就直接先是一愣，因为他看着那高耸入云的九龙仓国金中心几个大字后，瞬间有些惊愕道：“艾荷，咱们今天在这里吃？” 这个地方，看起来就比万达瑞华还要高大上一些，肯定更加不便宜吧？ 艾荷点了点头，调皮地笑道：“陆师兄，有人请客，你怕啥咧？” 艾荷嘴上是指姜良安，可心里最终的人选却不是他。 陆成眉毛一跳，暗道，这个地方，那个姜良安，恐怕是不太敢请的吧。 不过有了上一次的奢侈经验，陆成也觉得，来这里也行。 反正权子来了，怎么也得大方一点才是。 摇了摇头：“到时候让姜师兄请客，可真的是狠狠地宰了他一刀，初次见面，这样不太合适。” 再过了一会儿，一辆快车就在门口停下了。 一个看起来很黑的小伙子从车里面跨步走了下来。 陆成一看到来人，就知道是权子来了，正要招手。 那走下车来，正准备朝着陆成走来，正在笑的权子，却是突然转了一个方向， “沃日，你搞什么飞机？还不认识路了？”陆成走前两步，问道。 张正权这才重新转过方向来，说：“我他么不是看见你在办事情么，我怕耽搁了你的大事。” “早知道你是和嫂子一起，打死我都不来。” “或者我喊瞟姐和嫖儿一起飞过来算了。” 出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滚！” “这是我师妹。艾荷。”陆成解释。 可张正权却不听陆成的解释，道：“没防住师兄的师妹乎？老子懂的，晚上，回去吗？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高档的酒店，老子给你看套好的房。” “这么漂亮的嫂子，你可别搞个一百不到的地方把正事办了，咱们兄弟，做事不能这么潦草。” 张正权说得若有其事的样子。 “你他么的，脑壳里想的是什么？” “真是我师妹。”陆成继续辩解着。 而本来准备上来打招呼的艾荷，在听到了张正权的话后，脸线都黑了下来，这陆师兄的朋友，是啥人啊，怎么这么？ 粗鲁的？ “师妹怎么了？” “今天是师妹，明天就变老婆了的事情，不是很常见么。” “我说成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长大了啊。现在的女生，那是你能等来的么？” “你离园上草，一睡一哭容。” “白居易写得都多么直白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和你们的闵教授特别熟 上 张正权的思维跳跃程度，让陆成不忍直视。 陆成觉着，恐怕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就是这样的人，给带坏了的。 就像陆成现在再看锄禾这首诗，简直不忍直视一样。 “别废话，真是师妹，哪里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艾荷。”陆成懒得和张正权争辩，然后直接把艾荷介绍给了张正权。 张正权这时候，脸色当即一变，语气和话锋也是急转：“艾美女好。” “我是张正权，是陆成的高中同学。” “我看艾美女，就觉得有一种眼熟和亲切感。” “于是我刚刚我帮你证明了一件事情，咱们的陆成，和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没有变坏，还是个正人君子。” 张正权一本正经地道。 陆成听了这话，不得不服张正权的思维活跃程度。 四个人里面，要属他的思维最为清奇，黑的说成白的，那是他嘴到擒来的事情。 艾荷看到张正权的一本正经，也马上被逗笑了，本来她还有些生气，甚至对张正权有些厌恶的。 可这么一句玩笑，却是让她又讨厌不起来了：“权哥好。” 张正权一看就不是医学生，只是陆成的高中同学，显然叫师兄不合适，反倒是叫一声权哥还不错。 听了艾荷的叫法，张正权赶紧回头道：“你瞧瞧，你瞧瞧，这艾美女多懂事。” “这我就得说你们了，叫权哥，不比叫权子好听多少倍去了。” 陆成知道张正权这是在为自己争取身份，笑骂一句：“滚，这里没你的事，称呼是你自己挣来的，现在想拿，可晚了。” 正说着的时候，陈尤婷、邓鑫和曹茗三人以及陈尤婷那个师兄姜良安，就开车到了。 把陈尤婷、邓鑫和曹铭三人放下了车后，姜良安开去了地下车库。 这里面，陆成几人都相互认识，都是高中同学，于是邓鑫和曹铭又是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了艾荷，寻思着这是哪位大哥带来的美女？ 张正权，有些不可能。 那就只能是陆成了，邓鑫是男的，还在打量艾荷的时候。 曹茗这个八卦嘴，却是心里活络了起来，以前她虽然不知道陈尤婷和陆成表白过的事情，但是陈尤婷喜欢陆成的事情，在女生中却是个没有公开的秘密。 当初的陆成颜值可以，成绩可以，曹茗也自认对陆成有过好感，不过也自知自己和陈尤婷比起来，差了很远，根本没机会，所以就灭了这个念头。 于是她问道：“陆学神，这位是？” 陆成在高中的时候，差不多有三个称呼。 一个就是学神。 张正权、周允文和何灵三个人，家境都不错，要说怎么爱学习，那肯定是没有的。 就连高三，都经常跑去看球，上网之类的更是常事。 三个人的队伍，基本没怎么插进去人，但是却不知道陆成怎么就融了进去，反正，陆成并不是那种整日里学习的人，虽然不爱运动，但却颇为开朗，学习的时间也并不长。 上网也去、看球也去、评论美女什么的也是经常事。 学习时间少，但是理综经常290，这已经是超出了学霸的范畴了。 而且，正是因为这一点，也是让陆成多了一个学嗲的称号。 学神那是成绩比较好的乖乖学生，对陆成的称呼。 像周允文这样，成绩不好，但是看着陆成和他们玩得一样多，却总能够排在前茅的人，就真的当成了学习中的嗲嗲。 陆成学嗲，最后就简化成了成嗲。 而第三个称呼，就是骚包男。 看起来，陆成和周允文一样，也较为大大方方的，但真到了‘正事’的时候，陆成又是怂得不行。 这一点，还得从何灵说起。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管理得并不是很严格，何灵并不是湘省人，而是鄂省凤城人，与陆成所在龙城，只是相距了不到二十公里。 而凤城了，与龙城距离比较近的同时，特种行业比较发达。 就是因为这一点，何灵就多了一个嫖、客，嫖儿的称呼。 在高中毕业之后，何灵当然就给陆成安排了一下。 结果，陆成愣是和也没有经验的人家聊了一个晚上的天，也真的哔了狗。 毕竟看着陆成是个雏儿，就给他安排了个干干净净的，好几千大洋，结果最后泡了汤，怎么能不气？ 可最让人意外的事情是，第二天中午，人家姑娘还把钱退给了陆成， 这样的骚操作，让权子几个人惊愕的同时，支气管都气得差点多开了一个叉。 这说明，这个晚上的聊天，很有效果，可能，把人家小姑娘都弄得对陆成有好感了，但还是什么没发生。 如此一来。 骚包、怂包的称号，自然就再也躲不过了。 陆成并不喜欢学神这个称呼，但这时候也不好从称呼上找茬，于是无所谓道：“艾荷，我师妹。” “曹茗，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今天没带过来？” 陆成的记忆力不错，自然记得曹茗有男朋友的事情。 “毕业都一年多，早分了，提他干嘛？”曹茗一脸无所谓地道。 陆成一听到这，就不再深入了，和艾荷一一介绍起艾荷。 艾荷也一一哥啊姐啊地叫过去，然后说自己现在是大五，算起来比她们小一届。 特别是最后还多补充了一个婷姐，意味深长。 陆成没在意，不过张正权心里明白了，这艾荷对陆成有意思，而且还对陈尤婷有敌意啊。 一句姐，自然而然地把陈尤婷给说老了。 而艾荷了，也只是比陆成小一届，这样的重点信息，都格外突出了。 邓鑫这时候才道：“艾荷美女好，对了，成嗲，你现在来沙市干嘛？也和陈尤婷一样，规培吗？” 邓鑫知道陆成的家境不太好，恐怕大多是直接毕业工作了的。 虽然，邓鑫也知道，大三和大四的时候，张正权几个人，找了陆成几多次，说是医学如果不好找工作的话，可以继续读研去呀，他们可以给他借钱。 不过陆成一直没同意。 兄弟之间，没有参杂金钱之前，感情是纯粹的，一旦参入了钱，肯定就会变了味。 而且，陆成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资助。 陆成点了点头，说：“算是吧，一边读研，一边规培。” 陆成这个回答，顿时让陈尤婷都是一惊，连忙问道：“你考了湘大二的研究生？” 湘大的医疗系统，是湘省乃至于全国都是最顶尖的，即便是从湘大本科毕业的医学生，在地级医院，找工作也是颇为抢手的，如果是研究生的话，更是一切待遇从优！ 陈尤婷只以为陆成能够考上湘大二医院的规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规培和研究生，那可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听到这话，艾荷突然吃吃笑着，道：“是啊，陆师兄今年考上的湘大二医院骨科的研究生，但似乎明年就能博士毕业然后留院继续规培了。” 艾荷这不回还好，这一回，直接把正准备问，陆成你他么这么大的事都没和我们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所有人都懵了。 今年考上研究生， 明年博士毕业。 我去，艾荷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读书读傻了？ 连研究生和博士的学制和学位水平都搞不清楚哦。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陆成的时候， 陆成苦笑地看了艾荷一眼，其实，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单独告诉张正权就行了，至于陈尤婷几人，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的。 艾荷也知道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一样，闭嘴不谈了， 陆成只是道：“这里面的原因有些复杂。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细说吧，现在太阳这么毒，站在这里聊，没必要。” 陆成这话，就代表了默认。 只是，陆成这事情，还真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的。 陆成一默认，顿时就让陈尤婷的心里，更加震惊和不是滋味儿了。 刚上研究生，就能博士毕业，这是什么样的操作？ 湘大二的博士毕业，是有可能留院的。 这样的话？ 陈尤婷突然有些酸，要是，当初陆成同意了她们在一起，那该多好。 陈尤婷本来自认自己与陆成在专业、学历上，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家境上有区别。 但现在，却是三者都产生了差别。 而且，还都是陆成碾压她的那种。 这让陈尤婷仅存的一点优越感，瞬间全无 可以这么说，陆成这博士学位一读出来，如果能留院，在沙市就是个中层阶级。 去了地级市，也至少是个中层阶级，这和她家里在县里面混得不错，这可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那，那恭喜啊。”陈尤婷最后只说出了这么几个字，其他的话，一个字都找不出来了。 “牛逼啊。”张正权砸了陆成一拳头。 “老子运气可真好，早早地抱上了大腿。” “挂件都不用当的。”张正权玩笑着，一点异样都没有。 陆成是自己人，越是牛逼，越给他长脸，这时候，就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看到没，这是我兄弟，铁的！ 就在这个时候，姜良安终于是停车上来了，看着张正权的声音很洪亮，于是道：“这位兄弟有啥好事啊？怎么称呼？” 路上来的时候，姜良安和邓鑫及曹茗都互相认识了，现在就属张正权，他觉得眼生。 “张正权。大哥，抽烟吗？”张正权看到生人来，自然而然地把烟拿了出来。 他就是这样，知道邓鑫陆成不抽，就直接不拿，随意得很。 姜良安一来，他就客气了起来。 张正权是个烟民。 姜良安其实也是，不过他在陈尤婷的面前一直不抽，于是微微歉意拒绝，道：“原来你就是尤婷嘴里的权哥，早就听说过你了。” 这句话的意思张正权马上get住。 “安哥的大名也是如雷灌耳啊，以前虽然没听说过，但一听就格外亲切，好像就像听习惯了一样。” 要说互相吹捧，张正权从来没怕过谁。 你要怎么虚伪，我都能来。 “小弟我卖化肥的，安哥在哪里高就？”张正权给自己点了一根，继续问道。 张正权是华国农业大学毕业的，他一直以卖化肥的自谦。 而且，听张正权这语气，再加上这肤色，他说自己卖化肥的，一点都不让姜良安意外：“化肥好啊，量大，钱多。不像我们，就卖卖医疗器材，难得很。” “还行还行，姜经理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们都是做的小本生意。”张正权真正的身份，是做种子的。 他的小本买卖，可不一般。 湘省的农科，在全国乃至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 艾荷听着张正权和姜良安的商业互吹，更加后悔遇到陈尤婷，于是建议道：“咱们要不先上去，也到了饭点了，先吃东西再说？” 艾荷知道陆成等会儿要赶飞机，要是误了点，林尤非得撕了他。 当然，她自己也要赶飞机。 于是，早在之前逛街的时候，她偷偷摸摸的，她让自己的管家，把车开到了附近。 “你看我，就知道震惊于姜经理的大名了，都忘记这里还有三个美女了。那咱们上去了再说？”张正权笑脸满面。 但是。陆成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代表着和张正权说话的人，越是生疏。 “好嘞。” 一众人，上到了99层。 才找到了一家看起来颇为精致的小餐厅，里面的座位虽然慢了，但位置本身就不是很多。 有大厅有包厢， 陆成几人的到来，瞬间就有一个服务员全法文地上来欢迎光临，不过说完了一遍之后，又说了句中文：“欢迎各位光临，里面请。” 一走进，姜良安突然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这里面的陈设，他不是很懂行。 但是，那摆着的酒，无一不是他们公司的大经理，才有资格开得起的。 这要是开了几瓶酒的话，似乎，他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的工资，都承受不起啊。 他很想现在补充一句，要不，咱们还是aa吧？ 可之前的话已经说了出去，收回来肯定是收不回来了。 他尴尬地看了陈尤婷几眼，发现陈尤婷在和曹茗与艾荷有说有笑，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和你们的闵教授很熟 下 姜良安再看了看艾荷，发现艾荷一副只是新奇的样子，心里略微苦涩了起来、 他虽然是艾康公司的业务员，而且平日里的业务能力也不错，公司允许他可有一定的财务支配能力来作为跑业务所用。 其实也就是请一些会用到艾康公司器械以及潜在客户吃饭。 但是额度是有限制的。 请一般的医生吃饭，也就是一两千左右，副教授，可以到四千，教授，可以上报至总经理。 请到副教授和教授这种级别，一般是请教授和副教授，用以给下级医生科普用什么器械的好处，算是一个小型的广告，这种投入，是肯定可以的。 本来，姜良安还想着，今天请一顿可以走一般的账务。 到了这里才知道，这是个大坑啊，即便用工资填，都不一定够的坑。 因为餐厅是预定制度，所以，艾荷等人一到，确定了艾荷的身份，就把艾荷带到了包厢里面。 说起来，本来陆成和艾荷吃饭，只需要一个卡座就可以的，但是艾荷还是订了个包厢，就是为了安静，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安静不了了。 一群人就座后， 一份全法文、英文和中文双语的菜单就摆了上来。 主要是法文并不是太通用的语言，为了贴近地气，所以餐厅并没有故意摆逼格。 菜单一上来，首先就推给了姜良安。 这里，就属姜良安最大。 而一进门就看到了姜良安表情的张正权，立刻就一记马屁拍了上去道：“安哥，这地方，咱们从来没来过，你肯定常来，就给我们推荐几个招牌菜吧。” 听到这话，陆成就知道张正权在使坏了。 以他的眼神，肯定看得出来姜良安因为陈尤婷的缘故，对陆成不善。 因此坑得不要不要的。 到下面的时候，张正权喊姜良安经理，姜良安为了面子没有拒绝，这下，就更加没办法去拒绝了。 只是心里大骂，这该死的肥料商，，商业互吹到了你这种程度，也真是奇了怪了。 姜良安只得无奈地把菜单接过来。 好家伙，光是菜式，荤菜2000+的一大片，素材都要三位数以上。 真的油都是金子做的。 肉疼地点了两个最便宜的肉菜和荤菜后，就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支配的报销范围了。 可在这个时候，也不能一言堂，否则会显得自己小气，于是，就推给了陈尤婷。 陈尤婷倒是很会来事，在姜良安进入到餐厅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就直接说自己不点，然后推给了艾荷。 艾荷熟练地翻开了菜单，然后对着服务员巴拉巴拉地就点了三四个菜。 这三四个菜的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姜良安的眉毛立刻就是一抖。 四个菜，他一个月两万多的工资。 嗤啦，没了！ 艾荷点完之后，就给陆成推了过来，说：“陆师兄，这里的松茸鹅肝和红酒炖牛肉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试试。” 姜良安听了这话，瞬间心里又是一抽， 完了，又是小半个月工资。 现在该怎么办？ 再这么点下去，非得心肌梗塞不可。 于是，姜良安给自己的经理发了个消息过去：“经理，如果现在我们请湘大二的教授，最高等级的水平可以报销多少？” 对方很快回复了：“你请到了湘大二的教授？” “谁？庄教授还是闵教授？还是骨二的彭教授？” 这几个教授，都是涉及到关节比较多的教授了。 艾康主打骨科的关节假体供应，如果能够打入到湘大二的话，那将会占领很大的市场。 “没，我就问问，我有这个意向。”姜良安只能打这个主意， 今天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过段时间，他非得把闵教授或是庄教授给叫出来，请一顿，然后把今天的账单给报上去，看这样可不可行。 其实姜良安这也是没办法，真这么下去，后面几个月的月供都搞不起了。 “奥，这个你要是能把他们叫出来，我可以给你我的权限。” “小姜，你业务能力还行，可以加油一把！”经理如此回道，如果真能打入到湘大系统里面，他估计就能够升级成区域经理了，到时候，他倒是可以把现在的位置，给姜良安让一让。 最近半年甚至一年的任务，就是争取把业务，打进去。 “好的，经理。”姜良安这么回着，一阵头大。 …… 每个人都点了一两份菜之后，计价差不多到了三万多的地步了。 这个花费，已经是相当奢侈了。 均价下来都得好几千！ 服务员在确定了订单之后，再问道：“各位先生，我们餐厅的葡萄酒，全都来自于法国原产地，味道保证原滋原味，不知道各位是否有小酌几杯的想法？” 服务员是个中国人，会一些法文，但更多的还是用中文来交流。 只有大厨或主厨出来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全法文。 红酒、高脚杯，小酌起来，喝的是情调，现在很多人都吃这一套。 陆成和张正权都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们更喜欢的是白酒，红酒根本不得劲儿。 这一幕，正好被姜良安看了去，他还以为是陆成和张正权不善于喝酒， 心里想着，反正肉都割了，还差一瓶酒不成？ 于是赶紧道：“几位女士不喝，咱们几兄弟可以稍微来点嘛，先叫两瓶可以不？” 张正权听了，于是笑道：“安哥既然想喝的话，那也是可以的，不过安哥，红酒咱们确实和不太习惯。要不，咱们先整两瓶白兰地？” “服务员，你们这里有拿破仑xo没有？” 法国的烈酒，一般是白兰地，一般在四十度左右，虽然比不上国内的一些烈酒，但也算可以的，而且口感还行。 姜良安立刻一愣， 服务员赶紧说：“有的，先生。” “那就先来两瓶吧。” 两瓶白兰地，在酒商那里，至少就要三四千大洋，在这里，估计一瓶就要这么多了，才700ml。 服务员刷刷地记下来，在这里，只要能够卖出酒水去，提成也是相对不错的。 不过，两瓶白兰地点了，她还是好心地问了下姜良安：“那先生，之前的两瓶葡萄酒，还需要不？” 姜良安一看陆成和张正权，根本就没有想取消白兰地的意思，只得摇头道：“就不要了，影响口感。”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装个逼。 这么一来，这一顿就得四万多往五万走了。 艾荷几个人点了些可口的饮料，费用倒是不怎么高，但也需要一千多，但这个，已经不算钱了。 点单完成之后，姜良安便岔开了话题，之前有意要灌酒的想法提都不提，他一个人怎么也不是陆成几个人的对手，假如把邓鑫拉到自己这里来，或许还有些机会。 说：“真羡慕你们啊，高中毕业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情谊。” 张正权回说：“安哥见笑了，我们都来自穷地方，穷山恶水，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就紧着这份感情还凑合了。” “安哥这样做大事的人，一般都不拘小节的才对。” 虽然陈尤婷，陆成和张正权都对她没什么意思， 但张正权还是有些看不惯总是把自己抬着的姜良安，看捧似讽地说着。 姜良安这一看，这张正权的嘴巴简直有毒，根本不能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又赶紧道：“那也不是，只是以前的朋友，都没在沙市这边，都天南地北去了。” “只有偶尔去了他们的城市，才会偶尔一聚。” “对了，我听尤婷说陆成你现在好像是在湘大二医院的骨科吧？” “你这个月是在骨科几病区啊？” “我和你们的闵教授、庄教授、李教授和刘教授，都熟悉，也经常一起吃饭。” 这是药代和器械商常用的装逼式套近乎的手段。 他们熟悉每一个病区的主任级别， 而且，请吃饭，也是他们的总经理，把这些人请出来，到酒店里，说一说他们器械的好处，然后给劳务费这种。 姜良安只是个协助举办这种小会议的人员而已，还是因为经理的提携，介绍他给几位教授认识了而已。 “哦，我在骨科四病区，闵教授组的。不值一提。”陆成并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比较好，就只能老老实实回。 说到这里，陈尤婷才似乎是找到了一点自信一样。 毕竟，之前被陆成可能快博士毕业的消息，震惊得现在才反应过来。 而且，姜良安一直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他和各大教授都颇为熟悉。 于是道：“那安哥你可以给闵教授稍微提一下陆成，让他好好关心一下我的老同学呗。” 安哥这个称呼，颇为疏远，其实也是跟着张正权叫的， 姜良安倒是没特别的感觉，他想表现，但一直以来都很注意分寸，现在这年代，嘴上吹逼已经不被女孩喜欢了，只是道：“跟闵教授提一提，这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希望陆医生以后回去了，也可以多多关注一下我们艾康公司啊。” 陆成是骨科规培生，以后可能就是骨科医生，这也是潜在的客户。 陆成笑着道了一声谢。 不过一会儿，法餐的头菜就上来了。 正宗的法餐厅，上菜和点菜都是有顺序和规矩的。 看到东西上来，正好都饿了，便没在其他地方深入下去。 白兰地酒没过一会儿，就上来了。 陆成和张正权只是一开始和姜良安一起喝了一杯，也没有故意去灌酒。 只是两人，偶尔互相碰杯小酌，然后各自吹各自的牛逼，然后偶尔诉苦。 像是个二人的小世界一样，其他人根本插不进来话。 这一幕，陈尤婷和邓鑫都已经习惯了，其实在其他聚会的时候，也差不多，先和所有人都碰一杯，然后他们四个喝自己的，聊自己的。 下了酒桌之后，唱歌或是其他娱乐活动，有大家一起的，那就顺便吹吹牛逼，否则，一个麻将桌，一叠花生米，两道三包槟榔，就足够他们过一整天了。 陆成不抽烟，偶尔会嚼槟榔提神。 而陈尤婷与曹茗颇熟，所以也是相互聊着，说到好笑的，偶尔大笑起来。 艾荷和邓鑫，两个人都不认识，只当倾听者。 姜良安看到这一幕，又羡慕又嫉妒，还无奈，忽然是觉得，自己来这里全都是多余的，好像就是来结账的。 虽然也和陈尤婷她们碰了杯，但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有他所以为的成为焦点，也没有他想象的，和陈尤婷有比较更近一步的趋势。 一顿饭，就这么快到了终点。 不一会儿，陆成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林尤打来的。 陆成借口去了洗手间，对张正权小声说了一句他师父。 张正权点了点头，想要摸一只烟出来抽，又看到了禁烟的标志，反倒觉得没什么太多的意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 姜良安忽然也接到了电话。 语气还比较急的样子： “小姜，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吃饭，怎么了？”姜良安才站起走出包厢的外面。 “是这样的，我打听到，今天晚上湘大二骨科的林尤，会去魔都一趟。这个消息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已经和闵教授确认过了。” “这样，你赶快去一趟国金中心，把一个叫陆成的人给接到机场去，然后你坐下一班航班赶紧赶去魔都。” “这两个人，可能是我们打进湘大二医院骨科的突破口。” 经理说完，姜良安立刻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姜良安有点不敢相信道：“经理，陆成？哪个陆成，我怎么没有映像？” “我让你去你就去。我现在来不及和你解释了，反正，你赶去魔都，一定要把他们给照顾妥当才行。” “这一次的魔都交大的附属医院，举办了一场很大的学术会议。” “林尤和陆成，都是作为湘大二的参会代表，都会在会上发言的，你到了魔都，到时候可以和那边的曲经理联系。我把联系方式给你，在路上，我们细说。” 总经理说到这，姜良安问：“那个陆成，也是骨科的正式职工？” “我说小姜你怎么回事？” “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要我给你说得这么明白？” “湘大的陆某某，自带流量的人，你还想不明白？” “赶紧过去！挂了，一定不能误会飞机！” 姜良安立刻如遭雷击地待在了原地！ 刚刚我说了句啥？ 我和你们的闵教授特别熟，我可以给他提一提你的名字。 这句话，是我说的吗？ 我有说过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和你们科的陆成很熟 上 姜良安恍惚了很久，才终于恍惚了明白过来。 湘大二医院的某某，只要上了网的人，都略知一二，知道他是打破了规矩的人，可学校为了保护其隐私，所以隐瞒了真实的信息。 这也能理解，别人只是学生，保护性地保护他们的隐私，对他们很有好处。 可姜良安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就追陈尤婷的时候，随便遇到她一个同学，就正好撞在了那个某某的点子上。 作为医学相关从业人员，曾经也是一个临床医学的学生。 姜良安很清楚，陆成写出的那么些文章，代表着什么。 可以这么说，就陆成现在，啥都不干，就专门老老实实熬资历，一路到评上教授，那都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还能把他文章上带了名字的人，也一路推上到他们本来想去的位置上去。 这样的人，那绝对是科室里的宝。 亏得自己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我和你们科的闵教授，庄教授，那是特别熟悉。 自己再怎么熟，能有陆成熟悉吗？ 牛逼吹出去了认怂还不行，现在，还得上去舔。 这尼玛，都是些什么事情。 不过都是成年人，在职场打拼过，以事业为重，面子只要还过得去，都可以暂时搁置在一旁。 现在这种局面，也不是最坏的，姜良安很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陈尤婷对陆成有好感，就二三五八万一般地，对他说一些特别过分的话，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虽然这么想过，但还没施展出来。 否则的话，现在这种局面，恐怕会更加尴尬。 而且，现在陆成就已经和他坐在了一个饭局之上，虽然是阴差阳错，但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这也是自己的机会之一。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姜良安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姜良安回来的时候，看到陆成已经在座位上就坐了。 而且还站起来，端着酒杯对众人说话： “陈尤婷，邓鑫还有曹茗，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要有急事，科里的上级在催我，没办法，只能先离开了。” “今天实在不好意思，等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咱们一定找时间再聚、” “我自罚一杯。” 陆成并没有说自己要去魔都开会，这样的话，说出来只能是吹牛逼，不会有任何的讨喜。 说完，一杯酒就直接下肚。 张正权见陆成这么着急，也没和他打过招呼，便道：“你这日子混的，连吃个饭也吃不安宁。” “这还是成嗲该有的风格么？” 吐槽完，张正权却也是道：“我也是吃得差不多了，邓鑫，你那边怎么样？要是也差不多的话，咱们找个地方去唱歌呗？” 张正权也是想着快点结束饭局，这样可以给陆成空出时间来。 邓鑫见张正权都这么说了，而且也是好不容易才空出的时间来，便点了点头：“唱歌可以啊，正好高中毕业之后，很久没去过了。陈尤婷和曹茗你们去不去？” “要是你们不去的话，我和权子先把你送回去。” 邓鑫虽然与张正权的关系，没陆成这么好，但是，也还算不错。 曹茗点了点头笑着道：“唱歌，当然去呀，尤婷，你也去吧？” 陈尤婷和曹茗其实都是个麦霸，不然张正权不会专门选去唱歌。 陈尤婷其实也想去，不过他看了看姜良安，想着自己要是过去的话，恐怕他也会去，这姜良安再去了，若是气氛再尴尬，那今天这场所谓的聚会，就一点意思都没了。 姜良安看到陈尤婷望向自己，也是明白了意思，赶紧解释道：“既然成哥有事情的话，那今天就这样吧，下一次，咱们有时间再聚。” “尤婷，既然你的老同学都邀请了你的话，你就跟着一起去呗，好不容易空出的时间，也得休息一下才是。” “我等会儿也有些急事，马上就要赶去机场。” 姜良安这么一说，陈尤婷才点了点头， 曹茗笑了起来，如果陈尤婷不去，她一个女生和邓鑫与张正权两个男的一起去唱歌，也不是个事儿。 赶紧道：“唱完歌后，咱们还可以去逛一逛，然后打车去你那里。反正我明天休息。周末咱们还可以去逛一逛嘛。” 陈尤婷也是同意。 然后，众人就叫来了服务员来结账。 姜良安大气地刷了信用卡，虽然花了5w多，但此刻一点都不心疼。 要是总经理知道他是在请陆成吃饭，那肯定不会多说，全部报销了去，而假如通过陆成，能够把那些器材打入到湘大二医院的内部，那这些钱，那根本就不叫事情了。 不过，姜良安虽然是付了钱，陆成和张正权等人，还是把姜良安的wx要了过来，十分心疼地各自转了自己的份额过去。 姜良安一开始不愿意收。 可陆成说他不收的话，就直接转给陈尤婷了。 姜良安这才无奈地收下。 到了楼下，陆成送了张正权等人打车离开。 艾荷因为与他们都不熟悉，所以也没跟着去，而且，她也还有事情。 这会儿，终于只剩下三个人了。 姜良安才赶紧挤着笑脸道：“小成哥，咱们要不，一块儿去机场？” 之前陈尤婷还在，他好歹还多少照顾一下自己的脸面，但陈尤婷一走，姜良安的态度，立刻就变得恭迎了起来。 陆成有些吃不准姜良安的话。 自己要去魔都的事情，除了艾荷，其他人任何人都不知道，这姜良安，怎么突然晓得了的？ 不过，陆成还没回答，艾荷明显就不给他机会：“师兄，咱们先回去整理一下还是？” “安哥，我还得回去收拾一下，就不麻烦你了，等会让我打车过去，也方便。” 虽然不知道姜良安怎么晓得自己要去机场的事情，但明显姜良安来者不善，陆成拒绝了。 姜良安正好趁热打铁：“没关系，我可以送你们回去，然后再等一会儿你们。” “小成哥，你就不要拒绝了，我等会儿还要去接你们科室的大尤哥，正好你们可以一起嘛。” 姜良安一副，我和林尤也很熟的样子。 陆成顿时明白了，姜良安这不仅是晓得自己要飞去魔都，就连林尤要去的消息，也给搞明白了。 态度转变，必然有所图。 艾荷却是道：“姜哥，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叫了车了，” 正说着，艾荷与陆成面前，就正好停下了一辆玛萨拉蒂。 并且司机还把车窗摇了下来，与此同时，艾荷的电话也响了。 艾荷没有接，摇了摇手道：“师兄，咱们叫的车到了，上去吧？” 陆成抱歉地看着姜良安，说：“安哥，那我就先送艾荷回去了，谢谢你的好意！” 姜良安其实一直在恍惚当中。 因为，在下电梯的时候，他就一直注意着艾荷和陆成的动作，就是生怕他们自己叫车。 可艾荷和陆成一直都没有打开叫车的软件。 他只看到艾荷在和人发信息。 陆成则是和张正权聊天，根本没时间。 所以，姜良安有点确定，这车，根本不是打车软件叫来的，而是艾荷私人叫过来的。 再考虑到艾荷的消费。 他觉得，这辆车，很可能就是艾荷自己的。 这种级别的车，他的经理，都开不起，这他还敢多说什么？还能多说什么？苦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心里暗自可惜，自己的经理，没有早一点告诉自己这些。 眼看着陆成这边，不太行，姜良安只得给经理发消息，然后去接林尤，并且，姜良安还让公司的人，把林尤和陆成的信息，给自己发过来了一份。 做他们这一行的，对沙市各大医院的各个教授及医生，都是有私人信息库的。 所以，调过来的很详细。 林尤的信息，姜良安首先就略过不看。 当看完陆成的信息之后，姜良安整个人都呆住了。 特别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争取到陆成的善意，反而是因为争风吃醋，一直在别人面前装逼。 虽然没那么刻意，但却是失去了最好的拉拢时机。 …… 陆成先送艾荷到家，然后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门口下了车。 上了楼，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直接赶往了机场。 并且在给林尤打电话。 得到林尤也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后，才挂断了电话，然后看了看时间，再看了看林尤的订单信息，时间还颇为充裕。 八点三十六的飞机，现在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下了出租车的时候，陆成略有些惊愕的发现，艾荷，此刻戴着一个黄色的鸭舌帽，推着一个粉红色的20寸小箱子，正往安检口走着。 虽然此刻艾荷已经换了一件超短裤，外加白色的短袖，但是，她腰间背着的那个包包，陆成是看到过的，也是根据此，猜测可能是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成还是往前多走了两步。 排队进了防爆安检门之后，陆成侧面看了她一眼后，才终于确定了身份。 叫道：“艾荷？” 艾荷回望了过来，把太阳帽的帽檐往上一抬，并且把大号的太阳镜也微微往下一压，认出了陆成，很‘意外’的说：“师兄？你也还没飞走的吗？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还没，我是八点三十六的飞机，你怎么？”陆成看了一眼四周，意思就是你怎么也来机场了。 “我回家一趟。” “你是八点三十六的飞机？mu9021？东方航空的？”艾荷格外惊讶和意外。 要说艾荷意外，恐怕陆成就更加意外了，而且还是真正的意外。 他还没来得及换登机牌，于是看了看林尤发过来的订单信息，点了点头：“你家是魔都的啊！你会经常回家？” 陆成知道艾荷是个小富婆， 艾荷摇了摇头，说：“也不经常回吧，一般两到三个星期回去一次就。” “师兄，还真是巧啊，那我们一起去换登机牌吧，我找得到东航在哪里。” 艾荷主动邀请道。 机场换登机牌要找到相应的航空公司，艾荷认识路，当然就用不着自己一个个去找了。 陆成上前，说：“那我帮你推箱子吧。” “谢谢师兄！” …… 陆成和艾荷换好登机牌，并且过了安检，到了候机室内的登机口前的时候。 艾荷和陆成都是再次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的，那我和你们科室的陆成，是很熟悉的，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 “就像是兄弟一样。” 陆成和艾荷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姜良安此刻正坐在了林尤的旁边，看起来很是自然地大声道。 林尤意外地看了姜良安一眼，眯了眯眼睛， 毕竟陆成是他学生，怎么就和艾康公司的一个药代，搞得很熟悉？ 莫非自己要去魔都的消息，就是小成给泄露的？ 于是问道：“原来是这样，你和小成，以前就认识？是同学？” “认识蛮久了，我们也是通过我的一个师妹认识的，我师妹和他是同学。” “都是男孩子嘛，所以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本来今天还准备请他去唱歌的，结果他正好有事，我也有点事去魔都，这不，就来赶着接林老师您了。” “不过我和他约好了，等回来之后，我们就去约一波。” 姜良安的绘声绘色，半真半假，如果不是陆成本人听了去， 估计他还真就信了。 不过，陆成的心里，也不得不说，这姜良安的确是个成熟的商人，把商人的本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商业吹捧。 炉火纯青。 “师父。”陆成就到了候机室，不可能对林尤视而不见，于是就和艾荷一起走了过去。 林尤听到了陆成的声音，赶紧转头过来，本来还想说你兄弟也在这里的。 不过，林尤看到陆成竟然这么快就把艾荷带到了机场来，瞬间心里服气得很。 看来陆成还是有长进的，竟然知道拐带女孩子了，不错不错。 这样看起来，陆成找到管他的人，指日可待啊。 这么心情一好之下，林尤于是笑着意外道：“艾荷也来了？” “嗯，林老师，我回家一趟。”艾荷点头，声线很小，根本就不敢在林尤的面前再耍任何的心眼。 因为，在这个方面，林尤的道行，至少是陆成的一万多倍，她绝对不是对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和你们科的陆成特别熟 下 姜良安在看到陆成和艾荷到来的时候，脸色又是突然变得特别尴尬。 刚刚他说的话，如果只有林尤一个人听，那还好，可当事人就在这里。 自己和陆成什么关系，陆成是清楚得很的， 不过姜良安也好歹是厚脸皮练了出来，赶紧打招呼道：“小成哥也来了，艾荷美女也在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成也就没有直接揭穿姜良安，问道：“师父，你到了有多久了？我才刚吃过饭，晚了点。” 本来，按照规矩，该是他这个做徒弟的来等师父，哪里有师父等徒弟的。 林尤笑了笑，没在意道：“有一会儿了。吃饭为大，飞机上可没太多东西可以吃的。” “而且我们落地后，要直接赶到酒店去休息，也没太多时间吃饭。” 姜良安生怕自己的话被陆成拆穿，此刻赶紧道：“小成哥，我和你分开后，就直接去接林老师了，就从他小区门口，就正好接了过来。” “说来也是真巧，没想到，我们坐的还是一趟航班，早知道这样的话，我也把你直接载过来了。” 谎话说全套，而且姜良安说得是半真半假，正好就可以堵住陆成的嘴了。 艾荷偷偷笑了笑，心里却是戏谑道：这表演能力和语言功底，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 嘿，商人，和老艾都有得一比了。 “师父你吃了么？”陆成没回姜良安的话，就直接和林尤拉起了家常。 就只这么一句，林尤就完全看了出来陆成带给他的信息， 这个叫姜良安的，咱们不熟，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弟，只是他口中的口头兄弟而已。 得到了这个信息，林尤就完全放心了。 他生怕陆成才刚刚在医学上有所起色，就被钱财所迷惑，忘记了始终。 陆成现在这样的级别，可还和姜良安这样的药代商人，玩不转的，也根本玩不过他们。 “在家里吃过了，可没你这么大方，下馆子去。也不叫一声我。” 林尤是半个吃货，要算上穆熏，可能才算是一整个。 林尤的玩笑，却正好透露出了，林尤与陆成的关系，亦师亦友。 姜良安得到了这个消息，瞬间觉得，自己今天这个突然半截抱的大腿，肯定没有错。 接下来，姜良安这个‘陌生人’，像是被隔离了一样。 主要就是陆成和林尤聊天，然后艾荷偶尔到了兴头上，就会加入进来。 姜良安偶尔抽空插一句嘴，听起来颇为风趣，但林尤和陆成也只是给面子地一笑而已。 像姜良安这样的药代，他能够搞到你的航班号，并且还能够搞到票，你赶肯定是赶不走的，只能当做不存在就好。 别看现在姜良安一副热情的样子。 若是收了他的什么好处，然后不用他的东西，第二天，材料可能就会被送到卫计委。 并且，还会扣上一个赚老百姓钱的黑心医生。 然后用了他们器械的医生了，那就是大大的良医！ 他们赚钱，赚的是辛苦钱，医生就是那么一用，就有一笔工资，简直和他们的努力，根本比都不能比。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甚至，若是有机会，他并不介意把他的对手公司，也连带着一起送到卫计委去。 …… 从沙市到魔都，飞机一般只要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 也就是十点整，陆成和林尤三人才道了魔都的浦东国际机场，下了飞机。 一路步行到了机场的门口，艾荷就主动和陆成与林尤道别了。 她当然不能跟着林尤和陆成一起走，这样的话就暴露了，即便是明天出现在会场上，也只能以一切都只是意外来解释。 艾荷直接打了一个车，不过，艾荷的车似乎来得快了些，只是刚到机场门口，一辆大奔就开了过来。 然后，艾荷对林尤他们招了招手，坐了上去。 道别之后，才取消了滴滴上的订单，自付违约金。 端地大方无比。 陆成和姜良安都没有意外，艾荷能够再打到一辆百万以上的滴滴，毕竟在沙市就看到过，而且陆成还亲自坐过。 倒是林尤，颇感意外，他虽然知道艾荷的家境不错，但是，一下车就直接有大奔来接的，而且接人的人还似乎不是艾荷的老爸，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林尤并不是商人，所以并不能在记忆中找到相关的记忆。 而这时候，姜良安赶紧道：“林老师，小成哥，我已经让魔都公司的人，开车过来了，估计不到五分钟，就能够到了。” “到时候林老师你们要去那里，我先送你们一程吧？” 林尤刚想说不用，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只见机场外面，有人高举着林尤医生的牌子，不停地摇晃着。 举着牌子的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戴着眼睛，长得颇为清秀，虽然不高，但也有一米七五左右。 林尤看到这，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似乎，在林尤看向他的时候，此人也是对林尤看了过来，而且还认识林尤。 赶紧走上来道：“您是林尤医生么？你好，我是魔都交大附属瑞金医院的研究生，我叫方云逸。你可以叫我小逸。” “我是科里的研究生，专门来接林医生和陆医生去会场所在的酒店的。” 方云逸说话说得不卑不亢，一边说着，一边往已经叫好的一辆滴滴方向做了请的手势。 这一幕，林尤自己都有些意外。 因为一般按照约定来讲，只有副教授，而且一些大型的会议，只有国内顶尖医院的教授，才有资格被专人接送的。 他林尤只是个小主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不过，人都来了，肯定不会作假。 这个时候再推诿，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于是善意地对姜良安抱歉道：“姜经理，不好意思，会场那边来人接了，所以，就不用劳烦您了，多谢您的好意。” 姜良安心里瞬间也是一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但是，嘴上却说：“没事，既然林医生已经有了会场那边安排，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那林医生您先忙，别耽搁了你的正事。” 其实，姜良安他们公司正是了解到，林尤只是个主治，肯定不会被会场安排接送和住宿，所以，才派他过来，全程陪同，然后先套个近乎的。 这谁能猜得到，林尤只是个小主治，竟然有不下于教授的待遇。 什么时候，湘大二医院骨科的人，到了魔都，都有这样的待遇了么？ 虽然林尤上了车，就代表着，他这一趟可能就完全白来了，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发作。 只是，这个时候，姜良安觉得自己格外像个小丑。 先是当着陆成说和闵教授特别熟，想要拉近关系，结果陆成却是陆某某，在骨科混得如日中天。 本来想在林尤面前说和陆成是兄弟，混个脸熟并且主动来安排一下的。 而且，他林尤面前的说辞可是陆成喊他过来的， 结果了，人家林尤到了魔都，仍然有专人接送和安排， 这他么，今天怎么就倒了这么大的霉运？ 目送着陆成和林尤坐车离去，姜良安瞬间觉得，这黄浦江的风，格外的凉。这魔都的夜色，也是这么冷。 虽然这只是在九月，正还是热的时候。 做药代，真难。 做人，更难。 姜良安感慨着，然后不一会儿，公司的车到了，他也上去了。 来人一问，接的人没了。 …… 在车上，方云逸格外善谈地细心询问着林尤和陆成有吃过饭了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可以先到吃饭的地方去。 不过林尤和陆成都吃过了，而且林尤也似乎有些累了，就说麻烦师傅直接赶去酒店了就好。 方云逸得到了确定的信息之后，就应了下来，然后就开始给林尤和陆成介绍起魔都可以玩的地方和特色的美食。 他是研究生，所以并不知道，以前林尤就在魔都工作过。 不过，陆成听得却是新奇。 陆成也知道，一般外出开会的话，都是下午五六点就结束，还能余下几个小时，转一转开会的地方。 所以，方云逸所说的东方明珠塔，陆成还是觉得有必要一去的。 …… 一路上，方云逸都在主动找话题聊天，所以不至于太闷。 到了酒店之后，方云逸要来了陆成和林尤两个人的身份证，主动给二人办理好了住宿手续。 虽然方云逸也有些纳闷儿，林尤一个主治，陆成一个研究生，怎么就有被安排住宿和接送的待遇，但科室的大佬就是这么安排的，他也只能照做。 研究生，就是该做这样的苦逼事儿。 方云逸自己知道自己的处境，他的师兄师姐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陆成也同样是研究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了？ …… 办理好住宿之后。 林尤把陆成叫到了自己的房间来。 直接问道：“小成，你和那个姜良安，什么关系？你给我细说一下。” 林尤这是怕陆成不小心，或是一口气想吃得太胖，把自己崴了脚。 要知道，和药代打交道，那是需要格外小心的，而林尤又是个细致的人，所以他必须清楚陆成和姜良安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陆成回道：“师父，姜良安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认识。” “他是我高中同学的一个朋友，就是今天逛街的时候遇到了，然后约了一个饭局，我其他几个高中同学也都在。没什么其他的。” 陆成当然知道林尤的意思，曾经林尤就给他提过。 所以，在陆成得知姜良安是药代的身份后，把饭钱都直接给转了过去。 按照道理讲，根本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林尤听了，嘴角泛起了苦笑， 这个姜良安，也是厉害，竟然才和陆成第一次会面，就搞得和陆成很熟的样子，他还真就在门口坐了车。 主要是，林尤听姜良安说了陆成今天的行程以及陆成今天吃饭的地方，都和陆成说的吻合。 那林尤听姜良安说他是陆成安排来专门接他去机场的，他还以为是陆成这小子的一片孝心，又是陆成的朋友，当然就上了车。 不过，到了机场之后，林尤才发现了姜良安的身份。 这还是姜良安自己说漏了嘴。 于是林尤才追问，虽然姜良安一直强调自己与陆成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绝对不是那样的关系， 可林尤怎么可能相信。 “原来是这样，那就应该没什么事了。这个姜良安，你要小心点。” “我和他相处下来，我觉得以你的道行，耍任何手段都不是他的对手。” “以后如果可以少接触，就尽量还是不要接触了吧。” 林尤生怕陆成吃亏，如此告诫道。 “好的，师父。” 陆成如此回了一句，结果过了不久，林尤的房间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林尤眉头微微一皱，还是打开了房间的门。 果不其然，开门就看到了陈旭东教授来了。 他说：“我刚刚才接到云逸的电话，知道你们来了，所以才过来看看。” 听陈旭东这语气，林尤就猜到了，方云逸是陈旭东教授的学生，于是赶紧道：“谢谢陈教授费心了。” “费心，可不算哦，请专家来上课，就得该有请专家的样子，我一切流程，都是按照国内的标准来的，这房间，应该还看的过去吧？” “如果觉得小了点，咱们可以换一间。” 陈旭东开玩笑道。 教授住宿的条件，和主治是一样的，陈旭东教授也正是细心地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觉得林尤会接受。 这林尤哪里敢答应：“不不不，陈教授，这里已经很好了，比家里还要大一些了。” “谢谢陈教授的款待。” “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以后咱们还得多走动走动，算起来，我也算是从老家走来的，这家里人来了我的地盘，还能不接待一下的？” “既然住的习惯那就好。” “我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们再说一下明天会议的具体流程和安排。” “是这样的，我们在午休的时候，会有一个手术的直播，所以，我们想请你与陆成一起，到我们的手术室去，顺便，也让更多的同行，更加直观地了解一下你们带来的东西。” 说到这里，陈旭东教授直接道： “当然，更主要的目的还是，能够让我们的医生，更加近距离直观地了解到你们湘大二的缝合技术。” “我回来了之后，可有不少人，对你们那种缝合技术，十分感兴趣，所以盛情邀请。就不知道，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还真是巧哩 陈旭东教授说法比较客气，但也是在征求林尤的意见。 他知道陆成是林尤的学生，这件事不能仅仅陆成同意。 陈旭东的安排，有些超出了林尤的意料，一般来讲，像瑞金医院这样的顶级教学医院在作为会议主办方举办学术会议的时候，都会在会议的午休时，安排一台教学手术，展示给来参会的人。 瑞金医院举办的学术会议当然不只是各方的大佬，还有魔都市一些下级医院的医生，也会来参会，从而获得一些继续教育的学分，也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教学手术除了教学展示之外，也有展示自己医院实力的意图，所以教学的手术，一般都是自己科室最拿得出手或是最得意的手术， 像这样的手术，按照道理来讲，从头到尾的参与人员一般都至少是主治以上，才有资格。 邀请其他医院的医生，共同参与手术，这是之前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林尤还在考虑的时候，陈旭东教授解释道： “主要我还是觉得，陆成讲课的内容，如果只是靠讲的话，没有实际操作来得直接，而且，先操作，再进行讲解的话，不仅效果更加立竿见影，而且，还能大大地提升听者的兴趣。” “林尤你觉得了？” 陈旭东教授这么一解释，林尤就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陈教授的抬爱了。” 这的确是抬爱，本来，教学手术应该是瑞金医院骨科大佬在业内同行中挣名气的最好时机。 能够让出一部分特写出来，专门留给陆成，并不是每一个医院，都有这样的大气和风度的。 虽然，林尤觉得，这也只是如今骨科的样子，也只是装出来的，但至少，现在这样的改变，的确与几年前，有大不同了。 而且，林尤也知道，这件事情若是没有陈旭东教授亲力亲为地在科室里跑，这样的事情，根本想都不要想。 “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一点半左右，我会让人带陆成准时到达手术室，做一些术前的准备。” “十一点四十五开始麻醉。” “然后消毒铺巾，十二点整左右，准时开始切皮。” “这次展示的手术，由我主刀，就是做髋臼周围截骨矫形术。” 陈旭东教授把自己要做的手术，给陆成说了，以便陆成心里也有个准备。 陆成略有些紧张，这在单独的手术间里做手术，和直播做手术，是两个完全的概念，那么多专家和教授同时看着，稍有差错，可能就被看了去。 这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的手术。 林尤这时候望了过来：“有信心吗？” 陆成回道：“可以试一试吧，师父。” 这是一个不错的扬名的机会，陆成觉得还挺合适的，这样可以很好地把自己医院的东西，带出去。 虽然陆成也知道，陈旭东教授之所以这么安排，最主要还是为了后天，也就是周日的时候，进行课题的结题及验收工作，刻意给他的机会。 但，事情都是相辅相成的，在机会的获得上，是林尤给自己争取过来的。 陆成瞬间又有了一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感觉， 有个师父，还挺不错。 这么说定了之后，陈旭东教授就告辞离开了。 林尤也喊陆成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定不要紧张。 陆成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到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一个澡，然后才美美地睡了一觉。 刚喝过酒之后，即便没上头和没醉，但也会感觉到困意朦胧，陆成很快就甜甜地睡了过去。 …… 翌日大早。 约莫在七点左右，陆成就自然而然地醒了。 他们算是特邀嘉宾，所以，会场给安排了自助的早餐，免费的。 不吃白不吃，陆成醒来，也遇到了正推门的林尤，就一起下到了自助餐厅去。 这回，没有人来引路。 这样倒是最为合适，否则的话，林尤才是一个主治，就被瑞金医院给安排专门的‘秘书’，那恐怕林尤还得考虑是不是别有所图了。 吃过了早餐后，林尤和陆成才到了会场。 这个会场，比之前湘大二医院举办会议的会场，更加气派和宽阔，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下面排列的座位，至少有数百个，甚至还有可能上千。 陆成和林尤二人到时，里面已经是坐了不少人。 除了第一排的特约嘉宾暂时还是空着的，其他的每一排，都已经有人占了位置。 林尤和陆成两个先是各自拿了一份会议流程表之后，也是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林尤看了看流程表，对陆成说：“这次请来的专家和教授，可都是真正厉害的人物。” “这个皮尔西教授，是来自澳洲的，是个十分厉害的做关节置换的术者，和闵教授一样，比较推崇骨水泥的髋关节置换。” “应该说，澳洲和英格兰一般都较为推崇骨水泥。在这方面的研究，比较深入。” 陆成立刻看向了第二个讲者，看完其介绍后，瞬间心里佩服起来。 这个皮尔西教授，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科研和手术，都一样优秀，到目前为止，已经发表了sci50多篇。 同样，他所在的医院里，有极为完整的关节登记系统，所以做起临床研究来，特别方便。 这么一想，自己科室的病例，还要林远去找邓婷要，然后一个个找，简直是天差地别。 紧接着，林尤又是给陆成介绍了来自京都和川省的一些知名骨科教授，以及来自华中科大协和医院的两位专家教授。 都是在国内顶尖的骨科相关的大佬。 他们能够被瑞金医院请过来，正是显示着瑞金医院的底蕴，果然不同凡响。 而且，瑞金医院举办的学术阵容，要比湘大二医院的要庞大也要豪华一些。 这么说着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虽然有近千个席位，但几乎已经坐满了，就只剩下很少的空座位。 …… 会议的阵容虽然不一样，但是会议的流程，却是相差不多。 瑞金医院骨科的行政主任进行开场致辞，然后请第一位来自英吉利的威廉教授，进行了第一场的讲课。 威廉教授，来自英吉利皇家医院，也是国内顶尖的大牛，而且，他带过很多由瑞金医院去英吉利出国留学和进修的医生，所以，他对这里相当熟悉。 威廉教授的亚专业领域，是骨肿瘤。 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所以，陆成在认真听的时候，收获顿时满满。 而且，还因为硬货太多，陆成甚至觉得，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听懂。 “你得到了指点，骨肿瘤化疗经验lv0：+53.53/100.” “你得到了指点，骨肿瘤手术经验lv0：+76.当前升级为lv1.” “你得到了指点，骨肉瘤围手术处理经验lv0：经验+50.50/100.” “你得到了指点，骨肉瘤术前诊断经验lv0：经验+50.50/100.” “你得到了指点，骨肿瘤综合理解：lv1.15/200.” “……” 、随着威廉教授的讲解，陆成在骨肿瘤方面的经验，疯狂再次爆炸增长起来。 不一会儿，竟然就直接在骨肿瘤上的综合理解，升级到了lv5. 这样的提升，只是在短短十五分钟之内。 会议的安排流程，就是每位讲者只有十五分钟，威廉教授似乎提前就演练过，正好卡在了计时器的最后一秒，把自己带来的ppt全部讲完，最后道了一声谢，就鞠躬下台了。 伴随着场下华丽的掌声，皮尔西教授等上了讲台…… 每个教授之间，对于每一种疾病的理解，都各自有所不同，有自己的体会。 学术，学术， 就是科学与技术的交流， 而且，医学，除了医学器材和药品之外，其他的一切经验， 都是非保密性质的，几乎每一个医生，都会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这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因为医学本来就不是一个竞争性、盈利性的专业。 不会说做什么都有留一手的习惯！ 因此，陆成在每一个讲者讲课的时候，相应的经验，都是在疯狂提升着。 骨不连、骨病、创伤及关节外科，本次会议都有所涉及。 …… 差不多到十一点钟的时候，陆成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听完了前面七个讲者的个各自讲解，陆成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关节外科的经验也升了一级。 最多的，还是关于创伤与骨病及骨不连这些疾病。 这三种病种，都是陆成以前接触得很少，只能说是大概了解，甚至连熟悉都算不上。 不过，在经过了这一场学习之后，陆成发现，自己对相关领域，还真的有了一些看法。 看到这一幕，陆成瞬间觉得，这样的学术会议，简直就是量身给他准备的。 虽然后一位讲者要讲的，依然是骨肉瘤这样的恶性肿瘤的手术和化疗经验。 但是，陆成却不得不离开了。 十一点半就要到手术室，十二点整就要准时开始手术。 而会议的酒店，距离瑞金医院，也还稍微需要一点路程。 所以，陆成就被接了去，会场就只留下了下午还要上讲台讲课的林尤了。 到了瑞金医院，陈旭东教授亲自带着陆成进入到手术室， 不过，本来陆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众人的手术完成了之后再上台的。 不过陈旭东教授却是道：“小陆，你跟我上台吧，和你搭台做手术，我觉得比我们科的主治都不太差了。” 听了这话，陆成有些惊愕，难道，陈旭东教授叫他过来，并不是让他在手术完成了之后，再上台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要上的么？ 不过陈旭东教授的邀请，陆成也不会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就走出去洗手了。 消毒铺巾这些，自然有瑞金医院信得过的总住院这些来做的，不用陆成操心。 陆成走到手术间的洗手池，发现有一个戴着手术帽的女生，也在那里洗着手。 陆成于是就转到了下一个水龙头。 不过，他忽然通过镜子一瞥洗手的女人的面相的时候。 陆成愣住了。 虽然她也戴着口罩。 但是，这根本无妨陆成认出她的身份。 艾荷。 还是艾荷。 陆成的脚步顿住了。 “艾荷？”陆成小声地喊道。 洗手的女生似乎有些意外地转过了头来，手却很稳地并没有被带出洗手池。 “陆师兄？这么巧哩？你怎么在这里？”艾荷也是很意外地道。 陆成当然不是傻子。 艾荷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遇到，这能是巧合吗？ “也太巧了吧，我还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陆成不答反问，而且语气还略有些怪。 不过艾荷似乎一点都不紧张，赶紧解释说：“我这不正好在我们医院的骨科实习嘛，回家来，我家的老爷子说瑞金医院这边有教学手术。” “所以我就跟着混进来了。” 而且，艾荷还很是‘自然’地再次回问来：“陆师兄，你不是去开会了么？” “怎么会到手术室来？” 艾荷的回答，虽然滴水不漏，而且连理解有都找好了。 陆成心里依然是不信， 不过嘴上却道：“我是去开会了，不过陈教授又邀请我来上台，” “艾荷你回家了都不忘来手术室学习，这可还真是难得啊。果然学霸就是学霸。” 陆成虽然没有直接戳破，但说话的意思却是意有所指。 “陆师兄，你可比我优秀多了，” “本来资质就不够，还不靠着努力拼一下的话，那就真的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也当不好一个医生的。” “我老爸就是这么说我的，于是就把我塞了进来。” “我的周末，全没了。”艾荷苦着脸，微微皱眉，平时好看且有神的眸子里，似乎透露出来的全都是不耐烦和没睡醒的神色。 艾荷的解释和诉苦，完全没毛病， 就好像真的是一个被家长压迫了的小姑娘神色， 陆成也没想着现在就把艾荷的真实想法说破， “那你可真惨。”陆成顺着艾荷的话说了下去。 只是心里暗道。 艾荷竟然能够直接打到瑞金医院教学手术的手术室里来，家里绝对是有矿，而且矿还比较大。 “对了，你也要上台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 其实陆成这句话完全就是多问。 不上台，艾荷来这里洗手干嘛？ 不过，作为一个外校和外院的学生，艾荷竟然能够混进到这里来，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最大的可能，就是艾荷的家里有人，在瑞金医院工作，而且级别很不低。 艾荷再次点了点头，说：“是啊，本来还想跟陈教授私下里学点东西回去的，不过现在，正好又可以和师兄一起学习了，我还怕陈教授教的东西，我学不太会。” “现在师兄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艾荷由衷地夸奖着。 虽然这是艾荷的夸奖，但是里面包含的信息，并不少。 陆成觉得，很可能，这次陈教授在台上，还会传授很多私人的东西，本来是专门给艾荷准备的，这下子，自己还可以蹭一蹭，这绝对是意外之喜了。 陆成也不说破，只是道：“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说完，陆成又问道：“艾荷，你对病人的资料，有过了解么？” 作为术者，虽然只是参与人员，但是了解病人的基本情况，这是陆成的一种情况，也是陆成自以为这是作为一个医生的专业素养。 其实没必要，也没他什么事，他就是缝合打杂的。 艾荷连道：“知道。” “男性，十九岁，是右髋关节先天性半脱位，高脱状态，已经在髂骨上方形成了假臼。” “这次的手术，除了截骨矫形外，还有造臼，加盖。” “工程量并不小，不过陈教授估计能够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完成手术。” 陆成心里就有了计较。 年轻患者，股骨高脱，要截骨缩短股骨之外，还得旋转矫形并造臼加盖，恢复双侧髋关节的同一高度，也恢复病人双腿的高低不等姿势。 是个不小的工程。 一般来讲，这样的工程，如今放在湘大二医院做的话，四五个小时都极有可能。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 但是，普通的时间，也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之间。 陈教授既然有把握一个半小时左右完成，这代表了陈旭东教授在截骨矫形这一块的理解，特别深入。 要知道，这是教学的直播手术，根本就不会存在随意对付的情况的。 而是真正地要把术中的一切处理，都达到最佳，而且还要进行讲解，以供听众看明白，听明白。 这都是极为需要功力的， 有人是自己会做，但是讲不明白。 还有人是自己会做，然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程序性地在做，做的原因，何时需要随机应变，都不太明白。 陆成于是道：“嗯，那正好可以赶上下午会议的开场。” “艾荷？你下午要一起去会场看看吗？” 不管艾荷是不是故意跟过来的，但至少有一点，陆成是确定了的，那就是艾荷是真正地在学习，也爱学习。 因此，有这样的好的学习机会，陆成是会介绍给艾荷的。 除非她自己不情愿。 艾荷赶紧点了点头，略有些可惜地说：“好的呀，反正我下了手术后就没事做，可惜上午的会议，错过了。” 这样的话，陆成也很难分辨艾荷所说的真假。 “那下午咱们一起过去吧。” 聊完之后，二人赶回到手术室， 陈教授这边的下级医生，已经是完成了消毒等操作，因为是提前陈教授就和他们有沟通，所以，旁观看手术的人不少，但是，真正上了台的下级医生，却只有三个。 再加上陆成和艾荷以及主刀陈旭东教授，一共六个人，术者的数量，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虽然有陈旭东教授的交待，但艾荷和陆成还是处于四助到五助的位置。 主要的操作，还是陈旭东教授带着自己的团队来完成。 陆成也明白陈旭东教授叫自己上来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卖林尤的人情。 二是，直接在台上就开始缝合，而不用中途穿衣服这些，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毕竟现在是在会议的直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颇为珍贵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陈旭东教授问洗手护士要来了圆刀，便叫人开始记录了手术时间。 “麻醉师，我现在要开始切皮了。”陈旭东教授对着麻醉医生说了一句，就干脆利落地，做了大口子。 大切口，是陈旭东教授一向比较喜欢也是推崇的。 因为只有尽可能大的暴露视野，才能够把手术做好，当然，大术野也是相对的，像这样的截骨矫形术，还只有大切口才能够做的出来。 保证质量和速度。 麻醉师回了一句好。 主刀在切皮之后，他还需要观察病人的麻醉深度，免得麻醉深度不够深，然后病人还有痛感的意识，结果却推了肌松药，无法反应。 这是极为不人道的，病人麻醉醒了后，会真有要砍死人的想法。 但是，专业的麻醉师，是可以通过呼吸等进行评估麻醉深度的。 …… 在陈旭东教授宣布手术开始的时候，会场上，已经有人开始端着盒饭，来学习和观摩手术了。 这样的直播手术，并不是会议的安排，来参会的人员可以有自助餐和盒饭两种选择， 并不是强制性的，当然，如果要看手术，自然就只能吃25的盒饭，如果要想吃188的自助餐，这台手术就没有机会看， 学术交流，对于一部分人来讲，是旅游。 但是对于更多人来讲，还是愿意和乐意多学些东西的。 所以，大概有一半的人，都端着盒饭，重新坐入到了会场上。 而且，配备的主持人，也还没有离去，继续空着肚子， 道：“现在陈教授已经开始了手术，我们的直播视野，也是会及时地跟进到陈教授的每一步动作，” “各位同道如果对手术中的过程有什么疑惑或是看法的话，我们可以立即联系上陈教授，让陈教授为我们进行解答的。” 说完这个，主持人首先就提出了自己的一个要求： “喂，陈教授，能听到我们会场说话的声音吗？” 直播画面，走的是专网，所以配备的麦，需要与直播设备颇为靠近。 略有延迟，差不多过了两秒，陈旭东教授才抬头，说：“董教授，可以听到的，你说。” “是这样的，你做手术的画面，略有一定的延迟，所以，可以麻烦你在进行手术的时候，略微地进行讲解以及你做手术的思路吗？” “否则的话，只是单纯看画面我们可能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晰。” 直播画面，自然还是比不上真正地在手术室直接观看的效果。 不过，一个手术间，撑死了也只能装下几十号人。 再多了，即便可以站得下来，也看不到。 “好的好的，董教授，辛苦你了。”陈旭东教授很客气地说。 紧接着，他那边似乎在对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道：“你们把麦稍微靠近一点吧，我声音可能一直保持不了这么大。” “我们现在在做入路，我们选择的是……” 陈旭东教授，已经完成了类似的截骨矫形术，不下于两千多台，因此，对于术中的每一步，都讲解得详略得当、 包括一些手术的理解。 并没有藏私，一些私货，甚至听得董教授这个主持人，都大有收获。 在学术交流上，一般很少会有人藏私，因为，并不怕别人把自己的东西学了去，反而，更加愿意别人把自己的东西学了去，可以普惠更大层面的人。 只是，简短的学术交流会议，可能并不能完全地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明白。 随着陈旭东教授的讲解。 术野很快就一层一层地被剥开，很快就来到了股骨的上段，暴露完毕。 “在这里，我们要用到臀中肌拉钩，然后到切口的最远端，如此轻轻地一放。” “大家可以看到，这个臀中肌拉钩使用之后的术野暴露效果，是极好的。” “然后，我们……” 听到这里，董教授忽然眼神一闪，然后赶紧追问了一个问题：“陈教授，一般来讲，我们的臀中肌拉钩，都是放在髋关节的近侧臀中肌的附近。” “你这么一用，倒是用出了奇效，现在正好合适不过。” “你们团队，是一开始，就采用了这样的暴露方法吗？” 手术的要点在于。 术野、细致、理念。 术野越好，手术做得就越细致，也会更快，这是每一个手术医生都知道而且在追求的事情。 这种不常见器械的用法，就真的属于私货了。 陈旭东教授那边还有些延迟，所以在说完了话之后，才听到董教授的声音。 连忙回道：“哦，这个臀中肌拉钩的用法啊，也不是我们团队首创的，是从湘大二医院引进过来的。” “上周我去做手术的时候，那边的医生在这么用，效果奇好。” “回来之后，我们就一直沿用了，是非常不错。” “我非常推荐大家在做股骨手术的时候，把臀中肌拉钩用上，省力，术野也暴露得非常好，而且还不挡主刀的操作空间。” 陈旭东毫不犹豫地大力推荐。 引进别的医院的方法，一点都不丢人，反而会显得好学，虚心。 并且，这些都是事实，陈旭东教授也并不介意为自己的母校，增一些名声。 虽然，这种拉钩的用法，最先开始于陆成的母校，但是，陈旭东没去，当然就不提咯。 众人立刻恍然大悟， 董教授笑了笑道：“北协和，南湘大，果然名不虚传啊。” …… 这个问题之后，董教授又是将话语权全部交还给了陈旭东。 陈旭东继续介绍着。 然后开始了截骨。 自然是先截骨股骨，截骨的操作，没什么太多可以进行讲解的，也都是骨科医生的基本功，陈旭东教授并没有废话。 不过紧接着，陈旭东教授在完成了股骨截骨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旋转，而是说： “在这一步，我非常推崇大家可以先完成耻骨和坐骨支的截骨，先把髂骨的活动度做出来。” “这样的话，也是可以极为顺利地把股骨头送到本来的真臼里面去。” 这一步，略有些不同于传统的截骨矫形术。 因此，董教授还没来得及提问，下方就有人举起了手来。 董教授就压下了自己的问题，让工作人员把话筒给他。 “陈旭东教授，你可能要先等一等，我们会场有一个问题、”董教授提醒一下陈旭东教授。 这才是直播手术互动的真正意义。 “好的。” 陈旭东教授听完，略停了下来，之前他可以一边放拉钩一边解说，但是下一步还要再次切皮，就不能这样操作了。 免得误了解剖层次，切到不该切到的东西。 腹股沟附近，有骨神经穿行，这要是碰到了，那是极为麻烦的。 “陈教授，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想问一下，我们如果先对耻骨和坐骨进行截骨的话，虽然髂骨的活动度出来了，但是，我们之后再要进行固定，那么会不会出现卡压的症状？” 提问的人，十分虚心地求教道。 这个想法，也是陈旭东教授从湘大二医院带过来的。 他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马上回道：“谢谢你的问题，这个问题很好。” “虽然先截骨之后，再次固定之后，可能会出现变形，有导致卡压的可能。” “不过在我们的实际运用中，暂时还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坐骨和耻骨的形态都较为特殊，而且与髂骨的连接，也是相对比较稳定的。” “所以，我们在进行股骨回臼的过程中可以增加便利度，但并不会改变太多的髂骨与耻骨和坐骨之间的骨连续。” “只是利于我们在把股骨推入真臼的过程……” 陈旭东教授解释完后。 就立刻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而且，耻骨和坐骨的操作，陈旭东教授也是颇为熟悉的，因为他还做过不少的骨盆骨折。 五分钟之后，陈旭东教授就再次完成了耻骨支和坐骨支的截骨。 然后道：“下面，我们就要进行髂骨真臼的造臼操作了。” “这个造臼的情况，是这台手术的最为关键之处，” “手术做得好不好，可以说全看现在的造臼，因为这是保护以后股骨头不再脱位的最大因素。” “我们已经暴露了本来的真臼范围，而且术前已经对双侧的x线进行了评估，所以可以很轻易地找到原本真臼的位置！” “磨钻。”陈旭东教授说着，就问洗手要来了打磨真臼的器械。 “给。”洗手护士很快回。 陈旭东教授拿过，立刻在之前早就定下来的位置，找好前倾角的方向后，微微一用力，就启动了魔钻。 但就在这个时候。 魔钻嗤啦一下，竟然就猛地钻了进去，而且程度还颇深。 就像并不是打在骨头，而是打在豆腐上了一样。 吓得陈旭东教授立刻停下了继续打磨的操作。 而直播视频里，那深深陷入的钻头，几乎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台手术，麻烦了。 并且的真臼位置，有严重的骨吸收。 也叫严重的骨质疏松，因为长期的无应力，导致骨质就像是石灰一样，打磨这一步操作，根本无法完成，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打磨造臼，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手术室和会议室的现场，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静。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临时演员般的救场 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本来是好好的石头，突然就变成了沙土，根本没有任何的刚性。 那么，不仅仅是打磨不便，而且造臼了之后的效果，也是会出现极大的问题。 骨质疏松，这是每个骨科医生的基本功。 陈旭东教授自然术前也做过x线，并没有发现双侧髋臼的骨量，有太多改变。 但是，骨量虽然没有改变，但骨质，却可以相差颇大。 比如说，骨头就有松质骨和密质骨的区别。 松质骨，软，孔隙多，一般处于骨层的叫内层，容纳骨髓。 密质骨，致密，硬，位于骨层的最外层。 骨盆平片，并不能够最完美地显示出松质骨和密质骨的差别，特别是在髂骨这个位置上。 因此，虽然，骨量没有差别，但是因为少了应力，骨的质量，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属于手术意外。 现场很安静。 不过陈旭东毕竟属于久经历练的人，丝毫没有慌， 倒是直播人员关闭了麦，小声问道：“陈教授，现在需要关闭直播么？” 可以关闭，但这样很不好。 即便是现在，也并不是到了直接关直播这样最极端的地步。 骨质疏松，以前陈旭东教授并不是没有做过。 疏松骨上做手术，只需要钢钉加骨水泥进行加固，再加植骨术，便可以轻易地解决。 但是，如今遇到的骨质疏松，却是最严重的一次，普通的骨水泥与钢钉夹杂而成的‘钢筋混泥土’，并不一定能够适用于这一台手术。 当然，其实陈旭东教授也知道补救之法。 骨水泥加压植骨，外加钢钉固定。 只不过，陈旭东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骨水泥的加压技术。 所以，可能需要叫人才行！ 现场，也暂时没人问问题，都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只顾着挣名气来踩低陈教授的话，那并不会给自己长脸， 踩人，那是要建立在，病人的情况良好，但是操作有问题或是不够先进之上。 而不是，找别人的无意义的错误。 陈旭东回道：“不关闭直播。打开麦！” 直播的工作人员略一愣，回道：“确定吗，陈教授？” 他虽然不懂医学，但是，他还是相信陈旭东教师是专业的。 “对，现在，打开麦，我们正在直播，就是要把术中遇到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众位同道的面前！” “打开。”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关闭直播，这是陈旭东确定的。 即便是把人叫来救场，都要比关直播，好得多， “好。” “现在我们这边遇到了一点情况，那就是病人的骨质特别不好，这样的骨质情况，我们都是第一次遇见。” “这样的疏松骨，我们必须要进行骨水泥加压的钢筋混泥土，来重塑其硬度，然后再换一个人工髋臼杯。” “等到术后，应力恢复了，此地的骨量和骨质，都会重新有回复的。” 骨头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又是个“贱货”。 受了太多力，会断，会磨损。 不受力，会退化！ 这是个让人很头疼的问题。 会场听到陈旭东这么说，瞬间觉得有些意外，像之前那样的情况，他们都能够想象得到病人的骨质有多差。 这种手术，如果发生在地级医院，估计第一时间要做的事情就是，关闭切口。 然后送往上级医院， 但这里是瑞金。 所以不用。 但是，现场还是没人问问题，而是更加仔细地看了起来。 观看一台出了事故的处理方式，比看一百台成功的手术，可能吸取的经验，都还要多一些。 …… “巡回，那两包骨水泥来，再准备一套骨水泥的臼杯。” 陈旭东教授马上吩咐。 骨水泥，当然不能够和骨头直接接触，否则就只能是相互磨损，双亡的结局，这样对病人的损害，比不做处理可能还要大一些。 所以做一个臼杯，是极为关键的。 术前，陈旭东教授就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陆成忽然开口道：“陈教授，再拿一个骨水泥枪和一些钛网吧。” 陆成说话的时候，台上的几个上级都是一愣，看了这个学习的年轻人。 来这台手术的，有两个陌生人，艾荷，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陆成是真正的全新面孔。 一听到陆成说话，陈旭东教授立刻道：“哦对，再拿一个骨水泥枪，准备钛网。” 陈旭东刚刚情急之下都直接忘了，全国，要说谁做骨水泥髋关节做得最好，绝对要属湘大二医院的闵教授了。 虽然，骨水泥技术，曾一度被生物假体排挤。 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在坚持着骨水泥技术，并且，最近这项技术又有重新焕发新春的意思。 闵教授极为擅长骨水泥的加压技术，所以，自己可能还不需要请外援了。 台上的对话，也被直播了出去。 董教授是专业的，这才笑了起来，道：“今天大家可都算来着了，这骨水泥技术，就连我都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今天能够看到陈教授亲自给我们展示骨水泥加压技术。” “以后我们在处理类似的局面的时候，就会更加从容不迫了。” 前后才一分多钟，董教授就又把场面的气氛，拉得比较活跃起来。 而听到这里，可不少人开始猛地扒饭起来。 因为接下来的操作，绝对是这台手术的重中之重，精华中的精华部分，有极大的借鉴之处。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就不会遇到像陈旭东教授这样病人骨质特别差的情况。 这个时候，还是没有问题出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此刻陈旭东教授需要全部的精力，来应对目前的局面。 估计问了问题，也会由医院的关节外科专科的医生接过话茬去，他们不会让陈旭东这个时候分心回答问题。 …… 手术室里， 陈旭东教授有了陆成这个打底，瞬间就变得有信心了很多， 对于陆成，他是颇为相信的。 毕竟，自己在他的身上，学到了两个小技巧，而且都是融会贯通，从别人那里借鉴的，极为好用。 就证明，陆成的学习能力很强，那么，他会闵教授的骨水泥加压技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陈旭东教授继续开始了打磨髋臼，而且开始游刃有余地解释了起来：“现在，我们要继续做髋臼成形，加深，而且要加得更加深一下，因为我们要把臼杯和骨水泥的位置，也要流出来。” “按照我们之前的测量，我们的臼，大概要做到50，所以，我们打磨头的时候，可能要打到53号到54号。” “现在是三十九。” “给我换成40.”陈旭东教授对洗手吩咐。 洗手的护士听到陈旭东教授语气中的底气，也是放心了很多。 赶紧换上，陈旭东继续解释：“现在的打磨，就不需要用力了，只需要把形状打磨出来即可，而且一定不能太用力，免得打破髂骨到骨盆里面去。” “42！” “44！” “……” 陈旭东教授一路打磨到了54， 也就是54mm左右。 这才停下。 而这个时候，骨水泥等器械都来了，巡回问：“现在就要开吗？陈教授？” “开，骨水泥先开个三包吧。” 陈旭东教授尽量往多了说。 本来陆成觉得，两包其实就已经够多了，但是，从陈教授的说法，就知道陈旭东对骨水泥的处理经验，是真不太多，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秀自己的优越感了。 配制骨水泥，陈教授团队的人也是会，但似乎都不太熟悉。 相互对望了一眼，好像都没迈腿的意思， 于是，陈旭东教授索性就直接点名了：“小陆，你去配一下骨水泥吧。” 听起来，只是吩咐一个普通的下级去做事。 陆成点头，来到了器械台，把骨水泥粉全部开了之后，又是把药水一一打开，道：“陈教授，我要开始配了，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就能够用了，可以来得及不？” 陆成这是在提醒陈旭东，五分钟，你那里能够把一切都处理好不？ 陆成给陈旭东留足了情面。 会场上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其实现在手术的主导，已经不是陈旭东了，而是，陆成这个下级。 但是，他们很感谢陆成，因为陆成给他们算是留足了情面。 看起来，一切仍然是陈旭东主导，陆成，是一个很听话的下级。 陈旭东说：“可以，配吧。” “巡回老师，麻烦记一下时。” “好了。” 陆成马上开始到药水，并且用搅拌器开始搅拌了起来。 越来越浓稠。 并且，在两分钟之后，就基本已经成形了，但是，还不够干，还太稀了。 陆成挑出了一些，放在了手心，以便可以直接地感受到骨水泥的韧性和释放热量的程度。 并且，现在拿出来的骨水泥，也可以判定之后，它凝固定型的时间，好开始下一步地操作。 四分钟，三十秒。 陆成把剩下的骨水泥，全都打入到了骨水泥枪里面去。 “陈教授，都准备好了。” “你的钛网这些都准备好了吧？” 陆成在解释。 陈旭东自然对基本的流程是清楚得很的，连忙回说：“那就拿过来吧，钛网和固定螺钉，我已经都打完了。” “巡回，准备开臼杯。” 陆成听完又补充：“洗手老师，上臼杯的器械也赶紧准备一下，马上就要用了。” 陆成的音色，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所以洗手护士听得不是特别习惯。 但是，听着陆成的语气如此肯定，她也是连忙准备好了挤压器。 而就在钛网等都完成了之后，陆成把骨水泥枪给了陈教授，并且主动说：“陈教授，你来打骨水泥，我来挤臼杯吧。” 这又是再给陈旭东面子了。 打骨水泥并不是关键，挤压臼杯，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陆成生怕陈旭东把钛网给挤到了一边去。 “行，好嘞，你年轻，力气更大一些。”陈旭东教授笑笑。 台面上，如同寻常手术室聊天一样的氛围，并没有让太多人看到不正常的地方。 但是董教授这样的资深教授，自然是看了出来，不禁多看了陆成几眼， 也是对陆成略有了些映像。 这又是国内不多的，擅长骨水泥技术的年轻人了！ 挤压臼杯，一是要把打的骨水泥挤出来，二是不能把钛网和螺钉给挤坏，这是对角度和力道都是格外讲究的。 所以，只有陆成才能够最容易掌控一点。 打骨水泥的过程，很顺利。 而陆成把臼杯，也是放得颇为轻松。 差不多在一分钟之后，基本的形态就出来了，很多骨水泥从臼杯的四周，被挤压出来。 陆成单手捏住挤压器的柄部，然后紧贴腹部用压，同时用骨刀进行清理挤压出来的骨水泥。 主要是陆成觉得，讲解太多不太好。 其实这样的操作，最好是由一助或是二助完成。 但如果说得太多，恐怕大家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台手术，就只有陆成会了。 不过能够在瑞金医院就职的主治和副教授，都不是等闲之人，马上就拿着骨刀开始清理另外一边，让人看不出来异常。 陆成然后才放下来自己手中的骨刀，同时侧身把之前的骨水泥，捏在手心里把玩。 除了角度、力道之外，松开的时间，也是很有讲究的。 太长了，可能会不够粘，让臼杯脱下来，太短了，挤压得不够深，达不到骨水泥打压的效果！ 终于，陆成在感觉手心中的骨水泥基本成型，并且，从配制骨水泥的时间跳跃到了七分钟的时候，陆成才松开了挤压器， 脸色因为用力充血略有些红， 陈教授连关心道：“小陈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陆成也不推迟。 刚刚的挤压是持续挤压，根本不用松力气，连续一分多钟，不至于太累，但也不容易。 做到了这里，会场上，才有互动到来， 董教授道：“谢谢陈教授给我们演示了一台极为经典的骨水泥打压髋臼就被的植入技术，我想请问一下陈教授，我们在这个打压的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么？” 其实，董教授这也是在维护陈旭东，因为他这个问题，不但达到了满足众人好奇心的心理，也同时拿捏好了分寸，知道陈旭东教授，可以下得来台，回答得出来。 若是换一些看不懂行的人来问一下，非得问出问题不可。 陈教授虽然没有亲自操作，但是对于理念却是清楚得很，连道：“这个关键就是在挤压的角度、力度和持续时间，一定要等骨水泥稍微凝固一些之后，才能松了力气。” “并且，力气并不能太……” 一切，都似乎是陈旭东教授在做主导，陆成是个成功隐退的临时演员，但是，在摄像头之外，一些医生都是向陆成投来了感谢和敬佩的目光。 不可以装逼的牛逼，才是真正服人的最好依据。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气（求订阅） 除了陈旭东教授之外的上级，都能够看得出来陆成的年纪并不大， 而且，因为艾荷的缘故，他们本来也只是觉得陆成也只是个来秀缝合操作的镀金人物，也可能是某个与陈旭东教授关系极好的大佬后裔。 这个后裔不一定指的是子侄，也可能是弟子。 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这个陆成，并不是单纯来镀金的，手下的功夫，也是不只是缝合这一手。 之前，在听到陈旭东教授决定在手术直播的缝合阶段，把缝合的机会专门留给陆成，虽然陈旭东教授作为教授和病区主任，没人敢当面说什么，但也是颇有言辞的。 私下里，有不少人都觉得，陈旭东这是在把机会让给别人来给他自己拉关系，而不照顾自己科室的人。 但现在看来，这个叫陆成的医生，这份气度，值得陈旭东教授如此做。 在之前那么关键的时刻，他们团队都不是很擅长做骨水泥的情况下，本来只有两个选择，一，关闭直播，二，临时喊人。 正巧的是，陆成知道，而且还颇有信心， 场上也只有陈旭东教授，对陆成颇有信任，但是，他是主刀，所以，一切都以他为主导。 而就在这个时候，其实，他们都明白，可能，这台手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陆成接手了， 虽然不乐意，但谁让别人正好就会了？ 而且，年轻人嘛，喜欢出风头，虽然有打他们所有人脸的意思，但真正的手术台上，谁又没被打过脸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陆成虽然在做事情，但是，他说话的风格，做事的尺寸，竟然拿捏得十分到位。 虽然他们心里明白，这一切是以陆成为主导，但是，从话里面，从表面上看，这台手术，依然是陈旭东教授正在把关！ 谦让，又不是谦让。 只能说明，陆成能够分得清场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当着那么多同行的面，太过于拂了面子。 这份气度，众人还是颇为服气的。 而且，他们还听说，这个陆成，是林尤的徒弟，就更为觉得这份心态的不容易了。 林尤当初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他们可心知肚明。 但是，现在，林尤的徒弟陆成，会这么做，至少证明了两件事情。 第一，陆成自己大气。 第二，林尤大气， 他并没有因为当初那件事情，对整个科室和医院产生太多的敌意，也没有把这份敌意，传给自己的弟子。 这是颇为不易的。 当初，科室让林尤赔钱的时候，林尤借了钱赔了的，当然也包括医院奖励的文章钱。同时，他把自己的所有文章，全部撤了稿， 换作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净身出户，丝毫不留。 这几年，全都是白干！ 这样的结果，仍然没有让林尤生恨， 他们自认为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吗？ …… 陆成把位置让了出来，又回到了小助手的位置上去。 艾荷在一旁，一直看着陆成，眼中的确是对陆成崇拜得不行。 闵教授做的手术，她也知道，她也知道闵教授在做骨水泥打压技术，但是，她却连皮毛都不太了解。 而只比她多去了骨科四病区一个月的陆成，竟然就能够完成这样的手术。 这样的天赋，是她自认为自己比拟不了的。 在这样的场合，能够完成一场手术和对术者名声的救赎，这简直只有在电视或小说里面，发生的事情，竟然遇到了。 当然，处理的方式，虽然没有电视剧里面那么激进。 但，这才是生活，这才是真实。 哪有那么多的苦大仇深？ “师兄，你好牛。”艾荷偷偷摸摸地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总算没给科室丢脸就是了。”陆成之前没有居功，但并不代表他不认同自己的贡献。 在艾荷面前，小小的自恋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他之所以选择给陈旭东教授等人留足面子，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第一，陈旭东教授是来自于湘大二医院，算是自己的长辈。而且他愿意给自己来交流并且成为讲者的身份，这是在提拔自己，虽然不是刻意，但也有恩。 第二，闵教授既然可以把陈旭东教授叫去湘大二医院做教学手术，就证明了陈旭东教授的私人交情与闵教授颇为不错。 不然，陈旭东教授，不可能过去。 第三，当然还是林尤当初会去湘大二医院，还是陈旭东教授进行了劝说的。 在当年那样的情况下，陈旭东教授还能给站出来给林尤指一条路，这代表陈教授的人品还是很好的，他也是真正地把来自湘省的林尤当成了自己人。 这样的教授和长辈，不管是不是自己科，自己医院的人，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 那么，陆成觉得，自己以一个下级和晚辈的姿态，辅助他完成手术，没有任何的问题。 陆成一直的理解是这样的。 医生的名，并不一定要传进其他同行的耳里。 而在于这双手，这双手下经历过的病人手中。 这才是好医生， 而且他还年轻，他并不需要争这个名头。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还是，网络上的陆某某，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 “嘻嘻，师兄有些自谦了哦。” “今天晚上，师兄有什么特别地安排吗？”艾荷小声地和陆成聊天起来。 “应该没有吧，最多到时候会和师父吃个晚饭去。艾荷你有什么比较好的推荐没有？”陆成想着艾荷是本地人，所以推荐几家很地道的饭店，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艾荷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 “那就是说，晚饭后有时间咯，我请师兄去吃个夜宵，尽一个地主之谊呗？”艾荷很大方地问。 陆成想了一下，说：“好啊，谢谢。” 然后，艾荷又给陆成小声地说了一些比较正宗的上海菜的馆子，陆成都一一记下。 台面上，剩下的操作，陈旭东教授再次很顺利地完成。 上钢板、旋转骨位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尾声。 同时，也伴随着陈旭东教授的讲解，这一台教学手术，到现在算是完美地解决了。 而且还顺带给大家直播了一场极为经常的意外事件的处理流程，瞬间就赢得了会场中，如雷鸣般的掌声。 精彩绝伦的手术，临危不乱的处事态度，严谨的手术流程及细致的讲解，配得上这台手术。 本来，按照正常的手术直播流程，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关闭了。 毕竟，术后的缝合，一般来讲，就没有必要进行直播了。 大家都是骨科医生，缝的伤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以上，那还算是少的，给大家看这个，就没什么看头了。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陈旭东教授专门提出来道：“谢谢各位同道的观看和聆听，不过希望大家先不要走开，因为接下来的缝合，也是极为精彩的。” “我在此，且先卖一个关子吧，大家再细看就是。” “不过，在此过程中，大家尽量不要提出问题，因为在后面，自然会有讲者对接下来的缝合，进行详细地讲解。” “小陆，你来开始缝合吧。” 又是这个叫小陆的医生，顿时众人又感兴趣了，本来准备去休息的众人，也只是抽空上了个厕所，然后就重新坐回到了会场的位置里来。 不过，就在这些人，上了厕所回来的时候。 看到，病人竟然已经在开始贴纱布了。 看到这里，他们不禁一愣。 暗道，自己难道有便秘不成？ 怎么上个厕所的时间，人家就已经可以过床了，这还过个屁啊？ 而且，这些人在看到大部分人的样子是目瞪口呆，还有一部分的样子是目瞪口呆外加懊恼，瞬间心里就更加好奇和痒痒了。 其中一个人问了一下左边的人：“缝合完了？怎么样？很有看头吗？” “有个屁看头，我尿个尿的功夫，就开始打皮肤减张器了。” “都搞得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前列腺增生，是不是得搞点非那雄胺吃一吃了。”这个人有些懊恼道。 如了大厕的人不解：“不对啊，缝合皮下，再缝合皮肤，再快也不至于在和么快吧？” “就是只缝了皮下，皮肤没缝。” “虽然没缝，却又似美容缝合，见了鬼了，我他么怎么非要去上个厕所哦。”他格外懊恼。 于是，如大厕的人问那些一直坐在这里的人。 “你好，杜医生，可以问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不知道，我现在还有些糊涂，有些懵。”杜医生回。 如大厕的人问：“没看明白？” 杜医生苦笑道：“结果看明白了，效果看明白了，过程和原理没看明白。” “而且这还是陈旭东教授故意给我们留下的钩子，不给我们问的机会，所以，术者已经下台了，没得问。” “但是，陈旭东教授说这个术者会进行讲解。” “我来找一下会议流程。” “哦？” “是这个叫陆成的医生缝的么？” “浅谈一下骨科手术缝合的经验和体会。” …… 有不少人，都开始翻起了会议流程，到最后一行中，找到了与小陆相对应的人以及他讲解的题目。 本来，这最后一行，就是给一些医院的医生来镀金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之所以排在了最后，可能是这个医生的级别和资历，真的不够，不得不放在最后面。 毕竟，上面一些讲者的介绍，都是一长串，某某教学医院，某某教授，某某医学会的副会长或会长，某某实验室的行政负责人，某某大课题项目的主持人这些高大上。 而陆成了? 就一句，湘大二医院医生。 主要平时可以写的，在他身上，暂时还找不到。 …… 本来不感兴趣的众人，立刻就有了兴趣了。 而手术完成之后，陈旭东教授说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湘大二医院的陆医生，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缝合体验和视觉盛宴。” “也同样，谢谢湘大二医院的陆医生，给我们展示了一台骨水泥打压技术的精彩流程。” “谢谢各位同道的观看，谢谢各位的聆听，手术直播，到此结束。” …… 这一行话，瞬间让下面一片哗然。 这到最后，陈旭东教授竟然会如此解释，瞬间让不少人脸都是一红。 陈教授并没有必要去捧一个小医生来贬低自己。 但，他就是这么说了。 这代表什么，这他么代表，自己本以为，看明白了这套陈旭东教授的教学手术，可到了最后，他么根本连苗头都没看明白，关键部分到底是谁在操作也没看懂，这事儿整的。 这一下，直播关了，手术完了，再问问题，就有些晚了。 同样的，如此一来，又让众人感受到了湘大二医院和瑞金医院的关系和交情匪浅。 你来我往，同样地相互尊重。 这才是两个大的教学医院该有的风度和交情。 陆成不居功。 陈旭东，同样不居功，也不过度吹捧，只是到最后，把事实说给了大家听。 手术都完了，病人好了，具体是谁来操作的，这并不是很重要。 他们最重要的是要学，而不是关注谁来教，做得好，就是教。 而且，喊了其他医院的人，来做手术，一点都不丢人， 这反而更代表了一个医院的人脉和关系网，这个人脉和关系网越是广，就证明它的底蕴越是深厚， 如此双赢的局面，让坐在台下观看直播的林尤，瞬间嘴角微笑了一下。 “这小子，也真是会误打误撞，不过他的处事风格，还是颇为老练的。” 但林尤想到的，却不仅仅是其他人想到的大气。 只是低声地自言自语：“可是小陆啊。” “你才二十五岁不到啊，你如此的沉稳，到底是你生来就小心谨慎，还是？” “被过往的生活和经历，打磨成了现在的性子的呢？” 这两者，可完全不一样。 第一种，那叫成熟得早， 第二种，虽然也叫成熟的早。 但更为贴切的是，被成熟得早。 这么想起来，林尤不禁又想起了陆成最开始，初来科室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心里没由地，有些心疼。 这样的人，差点就连研究生都读不了了，让林尤觉得，心里格外堵得慌。 师父和外人看到的东西，自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章 高光时刻 陆成和艾荷离开了手术室后，就径直打车赶向了会场。 本来，陈旭东他们是专门为陆成和艾荷准备了午餐的，不过陆成赶着去学习，就说去会场吃盒饭对付。 要知道，每听一个讲座，对陆成来讲，都是巨大的提升，这样的机会，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 除非是到了参加学术会议，对陆成的提升不怎么明显了，可能陆成会考虑错过那么一两次。 现在的陆成，就像是海绵一样。 艾荷也是个爱学习的人，自然就跟着陆成走了。 陈旭东教授也只能苦笑， 可能闵教授他们都不知道艾荷的来历，可他却清楚得很。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艾荷这个小姑娘，偏偏为什么就会对医学感兴趣。 家里的矿，存在银行，她一辈子能吃完吗？ 一年的利息，她十年的工资，够一个零头吗？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的权力， 身为一个医生，他也只能以一个爱学习的医学生的身份去看待艾荷，而不是一个白富美。 …… 匆匆赶到了会场，正好赶上了第一个讲者开始授课。 陆成和艾荷找到了酒店，让他们再打包了两个盒饭，就坐在了最后排位置，一边埋头吃着，一边盯着大屏幕上的ppt， 之所以不选择坐前面林尤的旁边去，正是因为不想太过醒目。 毕竟，这个时候还带着饭盒来参会，有些太吸引眼球， 在最后一排，可以最低的吸引注意力。 林尤还坐在前面，因为他的会议安排，就在下午的第二场，也就是目前这个讲者讲完之后，他就要上台了。 林尤的讲稿，陆成没机会看过，所以，他也挺好奇，自己这个师父，到底会带来什么东西。 匆匆十五分钟过去之后，陆成把他和艾荷的饭盒都扔了，然后再从会场的后面拿了四瓶水往前走， 100ml的水，一瓶实在不够现在的陆成止渴。 艾荷跟着到了前面去，可惜林尤旁边的位置就只有一个， 环顾一圈，林尤的后面一排，正好有两个位置，艾荷就走了过去。 陆成想了想，还是坐在了林尤的旁边。 这时候，林尤上了台，先是对会议举办方及大会主席表达了邀请他来的谢意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ppt。 扉页，赫然写得是。 “我们骨科的临床和科研。” 翻开后，大会主席却是再次补充道：“各位同道，你们今天可算是来着了。” “想必，在场所有的人，都有被升职称的文章要求所为难过。” “而且，我们几乎都抱怨过，在临床上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去做科研。而且我们骨科，就只有骨与关节，根本就做不好科研，找不到写项目和文章的方向。” “而我们的林尤医生，却是这方面真正的专家，希望大家可以满载而归！” “我也要好好地聆听一下林尤医生对我们骨科临床和科研的想法。” 林尤待到大会主席说完后，才开始他本来就准备好了的用词。 “首先啊，我很庆幸，我是一位骨科医生。” “为什么呢？就这么说吧。我们大外科，其实很惨。” “神经外科，有神经内科的医生，和他们争着写文章，各种疾病，神外可以写的，神内，也都可以，而且还都有了解和涉猎，不管是基础性的文章，还是临床上的研究，神内都有大把的时间去专研。” “以此类推，肝胆胰外科，有消化内科的竞争。” “胸外科，有呼吸内科竞争。” “胃肠外科，也有消化内科的医生在与之竞争。” “而乳甲外科，也还有内分泌在和他们争。” “但是，我们可以注意到。” “大外科的相关科室都有一个内科，但唯独除了我们骨科。” “想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很多人听说过有骨内科的存在吧。即便有一些医院存在，但那也是极少数。” “我们骨科的疾病，一般都需要手术干预，而手术干预不了的，药物的效果也不会很好。” “因此，我们要意识到我们自己的身份。” “我们除了是骨外科的医生之外，我们还是骨内科的医生。这是临床。” “除了骨质疏松这个疾病，会被内分泌科的医生专研之外，其他的大把疾病，都是我们自己的，独有的宝贵资源。这是科研。” “这么一想，我们身为一个骨科医生，是不是还挺幸福的？” 接着，林尤翻到了第二张幻灯片。 不得不说，林尤的这个开场白，有绝对的震撼力，也只有深入地对科研有了解的人，才能够总结出来这些话。 第二页，林尤赫然是放上了一张片子。 骨盆平片。 显示：髋关节骨关节炎。 这是一张很普通，很基本的片子。 几乎没什么可以看的。 只要是个骨科医生，都能看。 众人略有些不解， 林尤才道：“大家可能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会拿这么一张最基本，甚至是最为入门的片子放到这样的学术会议上来。” “我想说，这张片子，可能我们看的角度，并不一样。” “首先，我们看片子就可以了解到病人的诊断。” “髋关节骨性关节炎。” “除了这个诊断之外，我们还可以深入地进行挖掘，病人的性别？年龄？病程的长短？职业，是否有外伤史？附加疾病？” “好，就是这一些基本的资料，如果我们整理得当，至少是六个话题去可以深入进行思考的。” “性别差异、年龄差异、病程长短的差异、职业差异等。” “那么，在这些差异之外，我们如果再进行深入的话。” “性别差异，是否与内分泌相关，是否与绝经相关？是否与激素相关，是否与性别不同所附带疾病不一样相关？这又是四个话题可以继续深入的。” “假如，我们再由内分泌继续深入。” “甲亢？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等，是否会增加风险因素？” “这又是几个话题，而假如我们再从年龄差异进行深入分析的话……” 林尤这么一说，现场直接炸开了！ 这一张普通的片子，我们是看到了诊断，你他么看出来了这么多，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一下，可是没人再敢对只是个主治的林尤小瞧了。 这个人，哦不。 这个逼，简直就是个科研狂魔。 就只见林尤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之后，有好事者进行了统计，林尤从疾病的病因，共说出来了四十六个话题。 然后从疾病本身的特点，说出了一百二十二个话题。 然后就治疗来讲，一共讲出来了七十三个话题。 再然后，林尤继续深入到分子层面之后，林尤虽然没有说，但是他自己统计了，至少有三十条初级通路，再加上一百多条mirna，二十几个lna，如此一叠加。 不难想象，光是一个骨关节炎的病因机制，就足足有数十万种方向去了！ 这么多没有人开发的方向，骨科的文章，真的写起来，很困难么？ 骨科的面上和标书申请，会很困难么？ 只不过，林尤在说完这么一大堆之后， 才放出来了第三张幻灯片。 “以上，其实都是没用的。” 这话直接再次让现场的气氛很尴尬。 因为，林尤之前说的火热，甚至都有人觉得自己可以从这个方面着手去写面上和标书了。 林尤道：“首先，我们是医生，医生得讲究效率和效益。” “虽然被人夸为白衣天使，但我们经常要面临的，的确是很现实的问题。” “因为我们都知道，骨关节炎最大的病因是什么？” “年龄吗？外伤吗？” “不是，是负重和过多的运动。” “我们是人，只要是能够活动的人，就不可能不运动。” “那么，即便我们之前所说的这些东西，都研究地透彻了，结果才能够降低百分之一的发病率，耗费科研资金数十亿。” “意义何在？” “所以，我们可能，不能从其病因着手，而是要从其他方面着手，那么，我们该怎么去想了？” “大家……” 这一刻。 陆成是真的听呆了。 甚至，陆成想到了这么几句话。 林尤好骚。 林尤真是太骚了。 他简直就是为学术而生的人！ 一席话，让人如升天堂，一句话，又让人直坠于地狱。 就凭这么一点，陆成觉得，自己错了。 林尤还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毕竟是师父，可能自己搞的，都是人家玩剩下，不想再玩儿的。 同时林尤的格局很大。 他并没有藏私，其实，林尤之前所说的那些东西，要申请一些省级甚至国家级的基金，完全没问题的。 为什么， 因为够高大上， 够新， 够创意， 就这几点，足以让没有林尤这么深入了解科研的人，大笔一挥，批了！ 陆成还发现，林尤的幻灯片，简直太简洁了，几乎就只有一张图，一句话的模式。 但就是这么一些，却总能给所有人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这种掌控力，陆成觉得，自己再练个十年八年，才有可能达到。 林尤还在继续说。 陆成却已经是化成了忠实的听众，与艾荷一样，看着林尤。 和所有人一样，看着林尤。 …… 终于，林尤讲完了。 最后一句话，正好落在了14：55秒. 剩下五秒钟说了一声谢谢，就下了台。 瞬间，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大会主席直接站了起来，道：“谢谢林尤医生的讲解。” “至少让我个人，受益匪浅，是真的受益匪浅。” “林医生的这句话，让我记忆很深。” “临床和科研，一定是临床高于科研，科研服务于临床。” “科研和临床，一定是科研先于临床，临床指导于科研。” “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这句话，可能是我今年来，听到的最为精彩的一句话了。” “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林尤医生的分享。” 林尤下了台，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就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掌声依旧雷鸣， 因为林尤虽然没有讲，那些地方可以写标书，可以写文章，但是，他却是把骨科的科研这一块，直接拧了起来，就像一棵大树一样，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全貌。 然后，只要他们继续深入，就是一条路，甚至是他们的康庄大道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或许，就是说的此刻的林尤。 迎着无数双目光，林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陆成赶紧起身相迎：“师父！” 林尤看了看自己旁边的位置，再看了看后面的艾荷旁边有个空位。 就道：“你坐这里干嘛？这里已经有人了，自己再找个位置去。” 陆成一听，赶紧道：“好的好的，师父。” 然后穿出，再走到艾荷的旁边坐下。 暗道，可能是自己走后，林尤和他朋友坐在了一起。 艾荷眼神变得有神，又有些无奈。 心里只能暗叹一声不如林尤，并且默默地真诚在心里喊了一声林老师。 约莫半分钟后，掌声停下，然后到了下一个讲者，上台的时候了。 他继续讲的话题是骨肿瘤这一块。 骨肿瘤是骨科的一个大块，又是一个最难啃的骨头，本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碰。 但是，如果按照林尤刚刚提出来的思路的话， 他们却想试试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可以挖掘的，可不可以，挖出一块金子来。 …… 会议接下来的流程，似乎有些变了味儿。 下面讨论的都是，咦，这个方向，好像有点意思，可以深挖一下诶。 嗯嗯，我觉得李教授说得很在理啊，我回去研究一下，然后搞一篇文章出来， 似乎有些乱了套，但是，却是让会议真正回归到了会议。 学术交流，也真正回归到了学术交流后。 总算是。 到了陆成了。 大会主席介绍道：“接下来的一位讲者，很特殊，也很年轻。” “也是你们颇感兴趣的，在中午手术直播时出现的那个小陆医生。” “大家欢迎小陆医生给我们带来……” 陆成在大会主席说话的时候，就往台上走了去。 只是，站起来的时候。 陆成心里有一个特别不解的疑惑，想问，又不敢问出来。 师父，您朋友了？ 这会议都快结束了，怎么还不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欢迎来到大型师徒装逼专场 这个问题，也就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陆成走向了讲台。 真正走上了讲台之后，陆成才发现，这种大型学术会议的讲台，是真的大，也是真的宽阔。 大学教室，和这个是根本不能比的，而且，灯光还很强。 虽然强，但并不刺眼，每一个讲者上台的时候，后台的控制人员都会自动把灯光打开，等到播放幻灯片正式开讲之后，才会暗下去，为的就是让参会人员都至少对讲者的脸有一个熟悉。 陆成之前在手术室的时候，是带着口罩和帽子的，除了一双眼睛和眉毛外，大家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凭借音色，判断陆成很年轻。 现在，真正看到陆成本人的时候，还是极为惊讶，陆成也太年轻了一些。 暗自盘算一下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啥？ 要么就是跟着自己的师父参加学术会议，往角落里一蹲。 要么就是苦逼的工作人员，给人带带路，给人指指路。 哪里有机会站在这种场合，以讲者的身份，来说一段的？ 也想，但是没什么可以说的。 陆成也是先给众人鞠了一个躬，然后站在了讲台上，打开了幻灯片后，随着灯光的暗下去。 标题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浅谈一下骨科手术缝合的经验和体会。 不过，陆成并没有开始直接讲，而是形式化地先说：“首先，我很感谢魔都交大瑞金医院的各位老师，可以给我这么一个上来介绍自己的机会。” “也很感谢台下，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教授和老师，能够费时间，听我来讲接下来的东西，也希望各位老师可以对我讲的东西的不足之处，进行斧正。” 然后，陆成才开始翻开了第一张幻灯片。 是两张图片，配上文字，传统的缝合。 “我们骨科，目前来讲，只要是住院病人，绝大多数，都会经历手术这一治疗方式。” “因为现在的骨科资源，暂时还无法满足无需住院病人在院的休养。” “而现在的时代，是越来越追求美的时代，虽然，在手术后缝合这一步上，经过了数百年的发展，早已经发展出了各种类型的美容缝线，从几百到数千的都有。” “只是，到目前为止，这些美容缝线，一般多用于年轻女性。” “而对于年轻的男性、中老年患者的缝合，大多依旧是采用了普通的缝合方式，我们骨科主要有以下两种，” “单纯间断缝合、皮钉缝合。” 说到这里，陆成适时地翻到了第三张幻灯片，显示着术后的疤痕。 “我们可以看到，这是第二张幻灯片中两位患者拆线后的伤口局部情况。” “或多或少，都会有疤痕增生，影响美观。” “我想各位老师之前，可能都会觉得，这年轻男性和中老年人，在乎这点疤痕干嘛？” “不过，现在我们的价值观也越来越随着时代有所改变了。” “爱美应该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与性别、年龄与身份，都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我们可以给患者提供这方面的相关服务，想必也是对患者的生活质量，有极大的提高。” “当然，也有一些老师觉得，缝合，不就那样嘛，爱美的人，就用美容线，花个几百几千不就行了？” “但是，我们也要注意到一个问题。” “就我们目前的医保规定，任何美容相关项目，也就是包括美容缝线在内的部分，都是不走报销，需要患者自费的。” “如果把我们全国骨科手术都进行统计一下，这里面的花费，自然是极为庞大的！” “所以，基于以上情况，我们团队，对缝合进行了一些深入地分析和理解之后，今天想介绍和和大家互相学习一下缝合的一些概念。” 陆成的讲述方式，与林尤不同。 林尤以前出过国，所以在讲的时候，会结合趣味性，让自己说的内容有波动起伏。 但陆成不一样，他的说话方式，更多地还是平铺直叙为主，慢慢铺垫，逻辑性很强，并没有林尤那么跳跃。 两者，各有利弊。 当然，陆成讲的自然是有道理的， 所以，更加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陆成继续翻开第四张幻灯片。 上面显示的是两组，共六张图片，分别显示了美容缝线缝合之后，与经历了非美容缝线，但是在他们科室出院的病人伤口的对比。 陆成继续道：“因为我们团队的闵教授，也和许多专家及教授一样，并不是特别喜欢给病人用美容缝合线，因此，我们从其他科室，找来了几例使用了美容缝线的病例图片。” “从视觉效果上看，这两组患者之间的伤口恢复程度，基本差不多，但是，如果我们结合上专业的伤口愈合评分来看的话……” 陆成一层层深入，先说了缝合的好处，然后，再对缝合的过程，理念，进行了深入地分析。 很细致，逻辑性也很强。 毕竟是和林尤对过很多次的，所以，陆成讲起来，是游刃有余。 一路说下来，终于，陆成把他们的想法及相关的理论讲清楚了之后，来到了倒数第三张幻灯片。 写着三个问题。 陆成道：“以上了，就是我们团队，对于这种新的缝合方式的一种理解了。” “可能，各位老师，现在还有这么几个问题。” “第一，这样的缝合，会不会加长手术时间？” “第二，只知道理论，没有亲自操作，能不能达到相应的效果？” “第三，这样的缝合方式，到底该不该推广？” 陆成马上就一一进行了回答，“我想说的是，不会增加手术时间。” “我们可以知道，这样的缝合，可以免去皮肤缝合这一步骤，那么至少可以节省两分钟到三分钟的时间，而我们把这些时间，多花费在皮下的缝合的话，时间的长度，应该理论上是一样的，而且熟悉之后，可能还会更加快。” “并不会占用手术室的时间！” “第二，手术应该是手上功夫和理论的结合，只知道理论，还略有些玄学，所以。” “我们团队推出了线下的小课程培训班，到时候，我们团队的闵教授会对各位有兴趣的老师，进行邀请。” “至于该不该推广这个问题，我想，还是等我们的培训班的效果出来之后，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没有经过系统地学习的话，勉强模仿，术后的并发症，是会有些麻烦的。” “当然，我们后续也会在专业的网络机构上，发布一些录制的教学视频，以供各位老师来参考学习。” “这就是以上几个问题的答案了。” 陆成翻到了倒数第二张幻灯片，上面显示着一个问题。 “这种缝合方式，该不该学？” 陆成直接开讲说：“我想，这个问题，大家各自的心里，此刻都有不同的犹豫。” “有的老师可能不屑一顾，有的老师可能是已经感兴趣了。” “但是，我个人还是觉得，是有必要学习的。” “因为这可能是以后手术缝合的一种主流。” “到现在，可能只有我们科室在使用，但以后，便不一定了。” 陆成在这里，小小地炫耀了一下。 意思就是说，虽然目前，全世界，有且仅有这一家，别无分号，在这之外，暂时就没地方可以学了，或许以后有，但现在还是有的。 而且，陆成还说了，以后，这种技术必然会推广，到时候，可能还是病人评估你手术医生技术的一种标志。 …… 之前林尤所讲的，是科研层面的，而且，还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得了的，虽然也有一些人听得明白。 但明白的人更是清楚林尤的格局和野心，是有多么的大，他放眼的，可不是一场学术会议，一个职称的晋升这么简单。 陆成的讲法，虽然详细稳重，平铺直叙，甚至连其他教授讲自己东西的时候，那种吹嘘的手法，都没有。 就像是真在为所有人做一个报告。 但这份报告，却真是独一无二的、 这可不止是讲讲，而是真的操作了的。 这是众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这笔一张图片带来的震撼力，可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终于，陆成来到了最后一张幻灯片。 就是一句谢谢。 陆成掐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十五分钟的时候，道：“谢谢各位老师听我的报告。” 说完，陆成就要下台。 这其实是规矩，不过。 就连大会主席都站了起来，拦住了陆成，说：“陆医生，还烦请你先等等。” “你刚刚做的报告，就连我都有不少的问题，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再回答我们几个问题，然后再休息去？” 这声问话，用上了尊称。 学不会为学。 陆成说的，他们不会，就是学习，学习之上，达者为师。 陆成当得起这一声尊称了。 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全世界都做不到的，第一份。 那么，他取得的成就，与身份、年龄，等等，都毫无任何关系了。 陆成顿步，看了看林尤，林尤微微点了点头后，陆成才道：“刘教授，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不过说得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刘教授谅解一下，毕竟我资历其实很浅很浅。” 陆成先把自己的态度放低一点。 刘教授身为教授若是执意问自己一些其他专业方面的知识，陆成还真有可能滑铁卢。 刘教授笑笑道：“我自然就问你你刚刚所说的缝合，其他的，我们一概不讲。” “说实话，听完了你的报告之后，我对你们团队的缝合技术，十分感兴趣，” “所以了，我的问题就是，我可不可以派那么一两个人，来到贵科室进修，专门来学习这样的技术。” 说到这，刘教授赶紧说：“我这可是第一个啊，名额方面的事情，一定得我优先啊！” 都是医生，刘教授自然知道，每个科室，就需要那么一些人，进修的名额，也是有限的，毕竟，陆成所在的科室不可能只有进修医生，把自己科室的研究生，挡在门外。 所以，他便借着自己大会主席这个身份的便利，第一个提了出来。 这个问题一出顿时让所有人都有些懊恼起来，暗骂刘老不死的奸诈。 其实，这个问题，陆成是没有资格回答的。 不过，现在在这样的场合问了出来，陆成不回答，还不行！ 林尤也是看出了陆成的为难，于是又再次点了点头，示意陆成同意下来。 陆成也很有分寸地道：“那是自然，我们很欢迎所有老师或者师兄师姐来我们科室学习，不过具体的流程，还是要走正规流程才可以的。” 陆成免得这个问题再次出现，所以给出了一个全面而笼统的回答，就自然而然地能够把第二个这样的问题规避掉。 刘教授知道自己已经占了先机，虽然陆成说是欢迎所有人，但他是第一个提出来的，自然会有优先的，其他人，谁能够去，那就要看关系了。 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这般之后，问题又回到了下面。 不少人都举起了手。 刘教授只能选择点名。 第一个人，是一个憨实的西北人，他的普通话也带着口音，但也能听得明白：“陆医生，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学习班，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进行？我们又该如何得到通知了？” 陆成道：“应该就是近期了，到时候，我们会以医院官网的形式，来进行分批次的报名。然后我们会以报名的顺序，按照轮次来进行通知的。” 这个计划，陆成在科室的时候，就和林尤他们合计过，所以回答得游刃有余。 不得罪人，但是，也要讲究先到先得。 “我请问一下，如果我们没有来得及报名，或是报名的名次太靠后，我们可不可以从网上进行相关的学习。” “或者，你们能不能出一些教学的视频，放在贵校的网站，或是一些大型的学习平台上了？” “我想，应该是会这么做的，但是具体放在什么平台，这个我们暂时也还没确定。” “陆医生，我……” 下面的问题纷纷，把学术会议，彻底地推到了高潮，虽然是结尾，但是，却是最好的落幕了。 下午的会议，一个林尤，一个陆成，几乎把控了全部的节奏。 可惜林尤不是下午场次的第一个，否则，来个首尾相连，就再好不过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换句话，这个下午的场次，完全就是陆成和林尤师徒的大型装逼专场。 而看着台下众人围着陆成问问题，林尤也是欣慰地笑了笑，暗道，这小子，终于要慢慢成长起来咯，已经在圈内，有了一定的小名气咯。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格外特意的问题，却是飘了出来。 略有些格格不入。 “陆医生，我请问一下，你们的这个缝合法，有经过临床试验么？”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此话一出，顿时就让场面变得异常的安静了下来。 陆成和所有人一样，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眼神各异。 陆成可以看到，一个身着西装，内里穿着花边西装，打着褐色领带的一个中年人，站直了身子，拿着话筒，看似一脸很好学，但实则，眼神中却有些异样的神色。 而他的问题，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是在找茬的。 在学术会议上，一般来讲有一个规矩， 一，不会问人家研究的进度， 二，除非极为出格的，让所有人都不同意的实验，否则不会去追究伦理学的审查这些琐碎事。 问出来，就有探听人家课题进度，想要取而代之的嫌疑。 一般的人，为了避嫌，都不会这么问。 所以，懂行的人，几乎都是用一种好笑的眼神看着此人。 不过，他们也同样好奇，陆成该会怎么回答。 只见这人继续道：“陆医生是不方便回答这个问题么？那就当我没问就是了。” 杀人诛心，说得恐怕就是他了。 他故意把不方便几个字提出来，就是想众口铄金，把陆成没有经过临床试验，就把这种缝合法应用于临床的违规事情，坐定成必然。 这并不是给陆成留了一个台阶，而是挖了一个大坑。 不过，对于这种来者不善，陆成一点都不慌张。 陆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位老师，您是来自哪个医院？或是哪个实验室的？” 参加学术会议的有两种人，一是骨科临床相关从业人员，二是从事骨科研究的实验室人员。 这人听到陆成不回答问题，反而问起了这个身份，本来准备坐下的幅度立刻一停，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回说：“陆医生，我问问题，应该和我的身份和来历无关吧？” “如果我的问题，可能不太好回答的话，你不答就是了。” 这么回话，就真的是开始和陆成互怼，甚至刀剑相向的意思了。 他还有一层隐藏意思，在座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大家快看啊，湘大二医院站着自己是有名的大医院要来对我究根剖底，然后给我小鞋穿啦！ 陆成也听明白了这层意思，只是笑了笑道：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个老师是来自哪个实验室或是哪个大学的附属医院的话，麻烦牢请询问一下贵校的流行病学的相关专业人员。” “到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自然晓得了。” 陆成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应，而这个回应，就是带着讽刺性的意味了。 众人听到陆成这话，瞬间目光就是一亮。 哟呵，这小伙子，接招了？ 竟然还开始反击了？ 那陆成的底气在哪里了？ 陆成的话，并不难理解，只要是个人都明白，陆成这是在讽刺问问题的人不懂行。 甚至说得过分点，就是无知。 但是，也并没有人觉得陆成这话过分，毕竟，刺儿头是别人先挑起来的。 直接剑拔弩张，还想要陆成继续装怂或是喊你大爷？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成虽然口里说着一句一个老师，但那就是客气客气。 虽说达者为师， 但德不配位，行不周，言不教， 你算个狗屁的老师呢？ 这人自然也明白陆成的意思，脸色一阵涨红，他觉得，陆成应该是看出来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确是医疗器械公司的器材商人。 并不是来自哪家医院，或是来自哪个实验室。 这种东西，编肯定不行的，这样只会让自己的公司与自己编造的医院结仇！ 于是他道：“我虽然不是医院和实验室的人，但我也有权利提出我的问题，能麻烦陆医生给我解答一下我的问题么？” 成大坤心里暗道，既然不能让你直接吃哑巴亏，但是明着打个脸什么的，还是行的。 你一个三五二八万的小医生，有个屁的面子，还搞什么免缝合技术？ 这东西，是你能玩得转的么？ 可是，让成大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成竟然会用一下的方式回复他。 陆成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回答。” “我们这是学术会议，学术会议是开给专业的人听的，不是在给大众普及我们骨科的知识。” “所以，并不需要非我们骨科的相关人员听懂。” “如果你实在有兴趣的话，可以自行去寻找答案。” “我可以稍微指点一下你，请你首先去看一下临床试验的概念，以及它的适用范围和对象，谢谢。” 陆成这么回完，竟然就直接放下了话筒。 大会主席听完，是真的笑了。 他也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是器材商人，而且肯定还是个搞美容缝线的。 俗话讲，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陆成今天搞出来的东西，就不仅仅是断了一个人的财路，自然是有人要搞他。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刘教授是肯定站在陆成一方的。 医学，本身就是要进步的，进步，就代表着会淘汰很多东西。 不能因为旧的，过时的，有一定的意义，就能够代表着它可以光明正大的存在。 就好比淘宝一样，无数人觉得，他搞垮了实体经济，让成千上万的人失业。 无数人希望淘宝垮了，甚至把幕后老板都抓了，觉得他是个蛀虫。 但是，只要不是这些人，都觉得淘宝是个挺方便的东西。 刘教授于是道：“谢谢陆医生的回答，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了，下面，有请瑞金医院的……” 陆成走下了台，瑞金医院骨科的大主任再次上台，致谢和致闭幕词，并且宣告，今天的会议，成功且圆满的举行。 再说一些参会人员与讲者都辛苦了，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晚餐类类的。 但是，午饭可以吃，晚饭，可没人愿意再吃盒饭或是自助了，好不容易来到魔都一趟，自然更多的人，都喜欢尝一尝外面的特色菜！ 本来参加会议就是舟车劳顿，挺辛苦，而且到了还要烧脑地学习，再不对自己的胃好一点的话，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 陆成和林尤，也是这样的打算。 陆成下了台之后，艾荷和林尤都纷纷离席。 林尤笑了笑，说：“小陆，你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得太好了。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都忘了原来这个问题可以这么回答。” “师父，都是一些基础性的东西。” “本来临床试验，就是为药物、注入性、长期性使用的医疗相关用物准备的。” “一般的操作和手术这些，可不在此类。” “我就是记性好了些而已。”陆成自谦道。 艾荷这时候，只是带着崇拜地说：“哪里只是记性好，这还是陆师兄你的反应能力很强。” “要是我，就算记住了，肯定也不能这么快反应。” “不过这个人也真是讨厌，也是自找倒霉。” “明明连临床实验的适应范围都不明白，就跑上来问。以为自己知道个一二期临床试验，就不得了的样子，” “你是没看到，他刚刚的样子是多么狼狈，有多么可笑。” 说到这，艾荷越来越有劲儿：“还有，我刚刚看到他拿出手机，好像是在百度了，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嘿嘿，那样子，也挺可怜，挺可爱的。” 艾荷是一点都不怕的样子，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 毕竟是搞事情啊，她作为一个乖乖女，可从来不会想着这么搞事情。 不过，若是这个人长眼还好，要是不长眼的话，他并不介意让老艾为了保护他的客人，而怒烧一把火。 林尤听着艾荷这话，心里微微一叹。 陆成啊陆成，你这情商和智商都不低，怎么感情处理器，咋就这么慢了？ 咱们男生要主动，不要被动。 不对， 林尤想到被动两个字，瞬间又摇了摇头。 因为他发现，自从去了湘大二医院之后，他再看一些习以为常的词语、字典，都快成禁书了。 被动，大概有这么几条含义。 一，被动，与主动相反。 二，被动语态，动了与被动了。 林尤的思维渐行渐远，也更加为陆成着急。 要是陆成你有我现在的百分之一的道行，我保证你一个小时不到，就估计可以把小艾荷给收入囊中了。 …… 陆成有些不太好意思， 只是说：“也是他先找我的茬，我还他一个不自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艾荷，你现在要回去了么？” 陆成这话一出，林尤心里立刻暗道一句不好。 我的个拐拐，我的个成哥诶！ 他赶紧补救说：“艾荷，这魔都你应该熟，有什么比较好的地方，推荐给我们么？” “正好今天大尤哥心情好，请你们吃饭。” 同时，心里又是暗叹， 唉，他么的做陆成这样智商变态的师父，就已经够难了。 再要做一个爱情情商几乎为零的人的师父，就更加难上加难。 你到底啥时候可以毕业啊， 林尤是真心想陆成可以毕业了。 因为他觉着，艾荷挺好的，无论是学历、世界观，与陆成都有一定的合契。 关于这一点，林尤也还是没有考虑周全的。 艾荷看了一眼林尤，赶紧道：“好的啊，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上海菜，要不我们一起先去尝一尝？” “实在不合口味，咱们就随便对付一下，去吃夜宵。” 艾荷心里却是暗骂道：这个陆师兄，还真是个木楞子。 难道，我和你约好了夜宵，你就不知道约我一下晚饭的么？ 简直了。 你这样的人，以后要是能找到女朋友，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当局者迷。 “行啊，你都觉得好吃的话，我们肯定会觉得特别好吃的。” “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自信的，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同行的影子。”林尤立刻道。 艾荷立刻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艾荷，眼神中充满的是。 林老师，我可没想报骨科的研究生，你不要用话来拐带我啊？ 林尤秒懂了艾荷的意思，咳嗽一声，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山美水美，还是食物最美。” 艾荷也瞬间立刻秒懂，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奇怪地看了一眼林尤，再结合林尤把吃货说得这么高大上和唯美，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艾荷也理解林尤想在陆成面前摆出一个师父的样子和威严出来。 同时，艾荷又看了一眼正在打车的陆成，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陆师兄，和林尤，简直不能比。 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我不喜欢吃辣的，我喜欢吃甜食。 我是上海宁。 …… 姜良安自然也是参会了的。 他在看到林尤和陆成，在会场上，大放异彩的时候，瞬间觉得，自己这一次来，目标，肯定是找准确了的。 如果有陆成和林尤，同时开口的话，可能，他们公司的器械，真的就有可能进入到湘大二医院去。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更好地与陆成和林尤接近的借口。 但是，好像人困了，就有人送枕头一样。 到会议的最后一刻。 姜良安被送来了一个枕头。 有人和陆成怼起来了， 是同行，又不是同行。 不过，按照他们这一行的尿性，估计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完。 俗话讲，最懂老鼠要做什么的，可能还就是老鼠了。 因此，姜良安就立刻安排了起来。 他先是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经理汇报了这件事情。 经理立刻觉得，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立刻联系了上海的艾康公司分部。 然后得到了回应。 无论那家什么做美容缝线的公司，施展什么招数，一定要及时地出现救场。 反正商人和公司之间的竞争，是无时不在的。 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而就凭借着目前陆成是骨科的一块宝贝的地位，只要保护好了陆成，不说功劳，拿点苦劳，以后都有好处。 而得到了经理回话的姜良安，立刻联系了艾康公司的上海分部。 叫了几个人，然后偷偷地在后面跟了上去，远远地就在饭馆远处，停了车，喊了一个煲仔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 主要是，在这个地段，要找一个视野宽阔，且临街的店铺，不容易。 姜良安平时不爱吃煲仔饭的，但是今天，他却是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略有点感慨。 人家吃酒楼，自己吃路边。 这差距。滋滋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来了他来了 艾荷、陆成和林尤走进餐厅之后， 艾荷才发现，原来林尤在点起招牌菜来，十分熟稔，虽然只挑拣了两三个菜，但全都是魔都最为出名，也是艾荷想推荐的。 这时候艾荷才想起来，林尤就是从魔都回去到沙市的， 他哪里需要自己给他推荐餐厅哦。 作为吃货同类，艾荷很清楚，林尤对美食的分布和了解程度，估计不会比自己差很多。 艾荷也挑选了两三个自己想吃的，大概就只留下一个菜给陆成。 魔都的菜，份量真的是精致得吓人，和湘菜是完全比不了的。 陆成对食物没太多要求，而且他不懂上海菜，就中规中矩地找了一个价格合适的荤菜。 接着陆成才问林尤，说：“师父，我今天在会场上，那么回答，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太为自己招麻烦了？” 陆成还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不太喜欢给自己或是给科室找麻烦。 林尤知道陆成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心态转变，还更多只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看待这些职场上的问题。 能理解。 林尤回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样的事情，迟早是会发生的，我们当医生的，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虽然一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阻碍和磕磕碰碰。” “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是一个医生，你在为病人考虑。” “给你的阻碍者，一般都不会是同行，只会是。” 说到这里，林尤也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地道： “再则，咱们湘大二医院，也不是一般人敢欺负，可以随便欺负的。” 林尤先就是给了陆成一剂稳心针，意思就是，你怕个啥，你后面也是站着有人滴。 他们真要敢在这件事情上掰扯，莫说其他的，群众的口水都能把他们给吐死。 发展和进步，是必然的，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够阻拦的。 这般回后，林尤又才转移话题道：“你吃过饭后，要去哪里？第一次来魔都，就没想过去转一转？” 林尤这又是在为陆成操心了，意思就是，乖徒儿啊，师父已经给你指了明路了啊。 美女就在你旁边，等会儿，记得去逛一逛，可以否？ 陆成回道：“等会儿会去转一转，师父你应该有朋友要见吧？” 林尤听陆成提到朋友的事情，真是没好气， 于是索性点了点头：“是的。” 陆成就放心了，他还怕林尤想拉着他一起去转，林尤没这个打算就放心了，毕竟，他已经提前和艾荷约好了宵夜的。 …… 就在姜良安正在扒饭，一辆商务车，开到了他所在的位置，也有几个人，走了下来， 与姜良安相互交接了一下后，问道：“你好，你就是沙市公司分部的姜良安吧？我们是尚经理让我们来配合你的。” 公司要打开市场，自然要多方进行配合，毕竟，以后魔都的一些教授，也有可能去沙市的时候。 他们也会向那边求助。 艾康公司作为一家国产假体企业，其实市场份额并不是很大，有太多地方都还没有打进去，所以属于关键时期， 姜良安赶紧站了起来，说：“你们好，你们好，辛苦了，实在辛苦了。” “主要还是今天事发突然。所以就只能劳烦你们了。” “对了，我给公司发上去的那个人，公司有查清楚是什么来历么？” 姜良安把饭一放，直接就开始了工作交接。 “查清楚了，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伊美公司的，主要负责魔都蒲新区部分医院的美容缝线的提供。” “伊美公司主打美容产品，平时与我们艾康公司井水不犯河水。” “公司的意思是，如无必要，还是尽量不要与之起冲突为最好。不过，在适当的情况下，公司会支持我们保护自己的客户的。” 不想交恶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可以打开市场，不是同行之间的得罪，也是有必要的。 湘大二医院，是国内有名的教学医院，如果艾康公司的产品可以打入到里面去，那么以后他们任何一个分公司在介绍自己的产品时，都能够把这个名号给用上。 我们公司的产品，在湘大二医院用得极好，这是很有吸引力的一句话。 到目前为止，艾康公司还没有打入过这种级别的教学医院。 “成，公司有这个态度就可以了。” “几位兄弟，真是辛苦了，应该还没吃饭的吧？要不就在这里先对付一下，等这件事情了了之后，我个人再请你们去点好的馆子。” “现在是时机不成熟了。”姜良安对于这种客套，早已经自来熟。 几年的磨炼，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厚脸皮和会说话行事，为他拼得了不少的名利。 “那也行，就破费姜经理了。”这些人也客气客气。 他们也是查到了姜良安的底细，有信息透露，他可能会升为沙市分公司的部门经理，比他们的资历都略厚一些。 所以提前这么叫，也可以拉拉近乎。 而且，公司之间，员工易地上班，也是常见的事情，他们说不定以后也会去到沙市上班。 这都是说不准的。 “你们千万别这么叫，喊我小姜就可以了。” “老板娘，再来几份煲仔饭。” …… 成大坤从会场出去之后，立刻就把今天的会议内容移交给了自己的公司总经理。 并且还一边沉重道：“张总，现在，和我们公司一直有合作的瑞金医院，似乎已经准备引入这种缝合技术了。” “恐怕近期的销量，就会有下降。” “而且如果真这么发展下去，瑞金医院的骨科，魔都交大的其他附属医院，可能都会引进这种缝合技术。我们的市场份额占比，会越来越小。” “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一个科室这么简单，而是整个大外科，都有可能会排斥我们公司现在的产品。” 他已经说的是好的了。 意思就是，如果真这么发展下去，我们做美容缝合的这条线，就完全可以砍了。 公司的利润，也会减少一大段。 张总听到了成大坤的说法，瞬间眉头微皱起来， 低声骂道：“这个医生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好好做他的手术干嘛？怎么非要搞个什么新的缝合技术出来？脑子有毛病，吃饱了撑的吧？” “可不是？不好好专研手术，就专门针对我们搞缝线的，绝对是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成大坤当然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他解释道：“张总，不过这个叫陆成的人，我查过他的资历。” “有些麻烦和棘手。” “他就是网络上的那个陆某某，如今在网络上的名气如日登天。” “我们要对付他的话，如果施展一般的小手段，那些狗仔队估计很快就会针对到我们头上来。” 这又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如果说，陆成这样的明人，他们公司有机会拉拢，绝对不会得罪了去。 可惜的是，陆成现在要砍了他们的饭碗，所以让他们不得不站到陆成的对立面。 甚至，还想直接把陆成给搞死！ 只是，以陆成现在的名气，如果采用一些平时常用的手段，机会不太成熟。 第一，陆成现在还只是个小医生，根本就没有过机会拿回扣啊什么的。 这一点，是所有医疗器械公司及大众，都最喜欢深批，又喜欢关注的问题，如果可以抓住这么一点，那么陆成就很好对付了。 可惜他还很小。 毕竟，按照成大坤的思维就是，我们辛辛苦苦跑业绩的时候，你在干嘛？ 然后分利润的时候，你还要分一份，你不就是拿着缝了一下吗？ 我们打了多少的关系，花费了多少的时间？ 但是成大坤这样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给病人缝合，不给病人做手术。 这样的话，什么东西都是他们的。 这也是现在大众的一个比较奇怪的思维方式。 你要问他，你如果做销售拿提成，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我辛辛苦苦跑出来的。 你问他，那做零售的，从你这里进货，然后再高一点价格卖出去，赚差价，有问题吗？ 没问题，别人就靠这个吃饭的。 你问他，装修工或是装修公司，从原材料厂进了货，然后再对别人的房子进行装修，拿一些甚至是大头的利润，有问题吗？ 他会觉得你这么问是脑子有问题了。 但你要问他，那医生开药和做手术，是不是就该免费的。 那是当然，医生本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们不来谁来？ 不然拿着工资干嘛？ 医生不就是开一开药，动一动刀么？ 不用喝酒，不用跑业务，只要坐一坐门诊，那就是天价的挂号费了。 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医生在坐门诊之后，看了多少术。 在手术台前，切了多少的老鼠和兔子。 在收治病人住院之后，要对他们的治疗方式进行计划的时候，会查多少资料。 反正，医生只要拿回扣，就是该死。 至于会不会饿死，和他们没一丁点关系，也没一毛钱关系。 不是圣人，你做个几把医生哦。 而只要是圣人，挨饿受穷，就是理所当然的。 这也是，很多出了国的医生，愿意留在国外，打死不回国内的原因之一。 在国外多舒服啊。 你去医院搞个医闹试试？ 你只要有攻击意向，还没走到病房，可能就被枪毙了。 这样的待遇，这样的身份，难道就不香吗？ 而且，莫说骨科，就是中医科牙齿，就是万美刀以上的，不讲价。 …… 张总想了一下：“那你有追他们的行踪吗？现在在什么地方？” “是去了望苍阁吃饭去了。”成大坤自然知道陆成他们的去向的。 “哦？” “那走，咱们去摆放一下他们。”张总心里立刻有了想法。 他直接过去，先买个单，然后在网上一爆或是进行威胁，都是不错的。 反正，酒楼也不会管你是不是那一桌的客人，只要有人买单，他就高兴。 他开公司的账单和发票，清清楚楚得很。 成大坤立刻眼睛一亮，道：“现在吗？” “嗯，就是现在。” 张总与成大坤立刻一起驱车赶去了望苍阁。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公司的车，每出去一趟，就有人会对外面进行汇报，而且还有人进行了追踪。 终于，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望苍阁的门口。 停下车，成大坤和张总一起走下了车。 而这个时候，站在远处蹲守的姜良安，立刻就是眼前一亮：“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心里补充的是，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经验和陆成的好感度来了。 于是，一行人也是开始，往望苍阁里面走了去。 张总和成大坤两人直接奔向了前台位置。 而作为同行的姜良安，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们要去干什么。 可这也没有办法。 你总不能耽搁别人吃饭和买单吧？ 不过，好在是姜良安手下的人有人和张总与成大坤是熟悉的，在姜良安的授意之下，赶紧上去打招呼：“张总，成经理，还真是巧啊，你们也来这里吃？” “是在哪个包厢，我们等会儿去你们那里敬个酒去。” 这就是打破了。 我看到你进来了，你想要做什么？ 搞事情吗？ 那可能就会被我抓到把柄的哦？ 张总和成大坤根本就不认识说话的人，但是，听对方的语气，应该也是某医疗公司的。 顿时就觉得，真他么脸黑，这个时候，你他么跑来做什么咯？ 张总和成大坤只是笑笑：“你，你好。” 他们真的在记忆里，找不到这么一个人，不过都是商人，肯定以前在一些场合接触过，这是他可以确定的。 不然，他又没有在额头上写上总经理三个字，人家怎么就能够叫得出来名字？ 而就在这个时候。 陆成他们就正好从包厢里面吃完了，走出来。 成大坤就正好站在了前台，这看得林尤顿时心里微微一跳。马上就对着带着他们的服务员道：“你好，我们买单，麻烦你把账单给我打一下吧。” 如果这账单真的被人以公司的名义买了，再偷偷拍个合照什么的，那就真是裤裆里掉进了黄泥巴。 成大坤也发现了陆成等人看向了自己，一点不自在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和善地对着陆成笑了一下，客气道：“陆医生，咱们又见面了。” 成大坤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此刻站在自己旁边的张总，双目紧紧地盯着那三人行中的小美女，眼睛根本都离不开了， 惊讶的样子，和色狼好像。 可心里，却是正一阵后怕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欸，你怎么走了？ 好像并不太一样。 张经理全名张全，是伊美公司魔都分公司的总经理。 而作为一个大型公司在魔都的分公司总经理，认识一些本地的商界大鳄，是必然要做的功课。 甚至于，为免不开眼，得罪到一些不该得罪的人，除了这些商界大鳄外，在他们举办酒席的时候，连带着他们的至亲，也最好是要认识的。 其中，艾氏集团的艾云流，就是魔都顶级大佬中的一个。 不包括企业价值，就身价，大概在一千亿rmb以上。 而且，这个艾云流所在的艾氏集团，是最让张全记忆深刻的。 艾云流膝下无子，仅有千金一小只。 有意思的是，艾家虽然是以通讯相关产业发家，但，艾家的千金，似乎对接管这一块没有太多的意思， 而作为艾云流的掌上明珠，艾氏集团近几年，竟然开始从通讯业开始有向医疗行业发展的意思。 这就能够看得出来，艾家女儿，在艾云流心里的地位了。 这种大型财团，莫说是他张全了，就是整个伊美公司，也没有资格和他对抗，甚至连叫板的资格都没有。 张全很庆幸，他么的自己还没有开始什么动作的。 要是？ 要是早知道，艾家的千金，是在湘大读书，而且还在湘大二医院里面，那么即便陆成要把公司拆了，他也不会来这一趟。 他只是个分公司经理，垮了大不了换家公司再做。 把艾荷得罪了，以艾云流的性子，要掐死他，把他直接打入黑名单，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且，艾云流甚至能够把伊美直接给搞垮了。 想到这，张全赶紧道：“大坤？这是你的熟人吗？还不给我引荐一下？” 张全并不在意成大坤不认识艾荷，毕竟他还没有到自己现在这样的层次。 不认识，那才正常。 成大坤听到张全这话，也是先一愣啊。 这张经理，是咋回事啊？ 陆成，不是我早就给他说过的吗？ 当然，成大坤并不是傻子，张全从走到酒店里面的时候，都一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现在突然态度一转。 这里面很有问题和学问啊。 于是，成大坤赶紧笑着道：“张经理啊，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陆成，陆医生了，年轻有为，也是近期，网络上盛传的某某。我是神往已久。” “不过也是有机会和陆医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也不算太熟。” 成大坤这是在试探，反正这里张全最大，该要做什么态度，一切听张全的就是了。 反正，要不要搞，也是张全出主意。 张全正是知道成大坤是一个胆大但却心细的人，所以之前稍微提点一下，成大坤就明白了，不至于把气氛和事情弄得太僵。 张全连道：“原来是陆医生，倒是真地早就听过大名了。” “这望苍阁的菜式和口味，都还是不错的。” “不过，现在看来陆医生已经用过了晚餐，那张某就不好意思多打扰。否则也要敬陆医生一杯酒菜式，” 于是，张全转身问道：“大坤，你刚刚说你定的包厢是哪里来着？” 成大坤哪里有定酒店，可张全这突然恭恭敬敬的态度，也是让成大坤嗅到了猫腻，赶紧道：“好像是云江铺来着，我再去问问啊。” 成大坤于是也赶紧说：“陆医生，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就不多打扰您休息了。” “之前的事情了，也是不打不相识，我个人绝对没有针对您的想法。而且，就您提出的建议，” “我私下里也已经查过了，的确是我的学识太少，让您见笑了。” 这般说后，成大坤再次问张全：“张经理，那咱们先进去候着，到时候别让客人等太久了。” 成大坤的意思就是，张经理啊，咱们到底是去吃饭，还是继续啊，到底还搞不搞了啊？ “行。” “那陆医生，咱们就后见啊。” 说完，张全就往酒楼的二楼走了去。 成大坤赶紧跟上。 好像就真的只是偶遇，然后顺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后给陆成道个歉而已。 陆成这边，和林尤一样，都是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这都啥啊？ 这成大坤，怎么突然良心就发现了，不仅态度恭恭敬敬，还开始认错了哩？ 莫非，还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觉得来吃个饭的成大坤等人，是来搞事情的？ 直到张全和成大坤都离开了后，服务员才上来，拿了一个账单，双手呈递过来说：“您好，您四位一共消费2100，请问是哪位买单？” “我，”林尤听到这里，赶紧回道。 然后跟着服务员走到了前台。 艾荷这时，却是略有些失望，问道：“陆师兄，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好奇怪哦，刚刚在会场，可不是这样子的。” 完全是一副好奇、无知、惊讶的神色。 陆成也点了点头，说：“是啊，真是奇怪得很。” “不过，他们能不搞事情，才是最好不过的。” 陆成和艾荷两人就往前台方向走了。 林尤用微信付完账之后，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前台的收银员赶紧道：“哎哟，这位先生，您的运气还真是好了，您的账单号，正好是我们酒楼的幸运数字，所以这一顿的所有费用可以全免。” “我们会把您支付的金额，立刻原路退还。” “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听到这前台这么说，林尤先是一愣，接着喜道：“啊？这是真的吗？” 天可怜见，林尤的运气，其实并不是很好，以前和穆熏一起出去玩，在景区买过十多张刮刮乐，一毛钱都没中， 林尤就索性承认了自己的运气不太好。 但似乎，之前的运气不好，都是在攒人品了。 “当然是真的了，先生，这种事情，我们酒楼肯定是不会骗您的。” “大概五分钟后，您自行查账即可。” “不过，这一次消费的发票，就恕我们不开具给您了。” 她略有些抱歉地回道。 “叮咚。” 林尤的手机上立刻响起了钱到账的声音，赶紧回道：“到了到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你们酒楼还真会吸引客人，以后如果我还有机会来魔都的话，还会来这里的。” “其实以前我也来过这里，可从来没抽到过免单。” 林尤略有些兴奋。 收银员道：“这是近期才举行的活动，到了十一假期完了之后就会截止了，以前是没有举办过这个活动的。” “先生，祝你身体健康，欢迎下次继续光临哦。” …… 走出酒店，艾荷极为兴奋地道：“林老师，您运气可真好，竟然连幸运数字都能抽中，那我们这一顿，就直接免咯？” 作为一个吃货，对于免费吃东西，是有一种特殊的喜悦的。 这与自己有多少钱，免去了多少钱财无关。 最主要的是免费。 而且口味特别好。 “可不是，付的钱，都已经退回来了。” “看来今天，还真是幸运时间，等会儿我去再买两张刮刮乐试试。” “好了，小成，你等下负责把艾荷送回家啊，我还有点事情，要去见几个朋友。” “反正艾荷就交给你了，要是出了事情，我拿你是问啊。” 林尤心里补充。 出事情是肯定不行的，你要搞事情的话，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反正，师父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艾荷赶紧道：“林老师，要不我帮你打一个车吧？” “那就不用了，你们自己安排自己的，我要去的目的地还没想好，直接去打个出租，然后顺路瞎逛逛，毕竟，这里也有很多熟悉的地方，好去看一看。” 正好，外面来了一辆出租，林尤就走了上去，关了车门，就消失在了繁华的魔都夜景中。 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多钟。 所以，去吃夜宵，肯定还早，而且才吃了晚饭。 已经约好了夜宵，那自然不可能送艾荷回去，然后到时间了再把她接出来，那是会挨揍的。 不过艾荷似乎有了准备，说：“师兄，要不咱们去东方明珠那一块转一转，坐一坐游轮，吹吹风，也是较为新奇的。” 其实艾荷更想和陆成去的是逛街，不过上次陆成说，逛街还能好玩，她就不提这件事了。 “也行。”陆成点了点头。 陆成和艾荷驱车离去。 待二人走后。 姜良安一行人，就有些郁闷地从酒楼再走了出来。 他们可不是吃了饭的，而是真的闲逛了一圈。 “姜，姜经理？这，这就完了吗？” 他们都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结果，进来就看到了成大坤和张全两个人对陆成点头哈腰的道歉。 这算什么，这算专门喊人过来围观的么？ 这和他们预想的，不是一样的啊。 而且，这张全和成大坤进酒店的时候，有些偷偷摸摸和猥琐的样子，也看起来不像是不搞事情，只是来吃饭的啊。 你们他么的吃个饭，搞得这么猥琐干嘛？ 但是姜良安是真看到了张全和成大坤走进了包厢里面，而且是点了单的。 这就让他格外郁闷了，合着忙了这么久，就是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地，吃煲仔饭，遛个弯儿，人家都是来吃正经饭的。 我想戏台搭好了，道具准备全了，结果你告诉我你们就问个好，这场戏就完了。 我他么吃饱了撑的？ 姜良安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只能点了点头，好笑道：“是啊，不然还能怎样呢？” “不过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得好好去做一做功课，这三个人，必然有一个人，是让张全和成大坤害怕的。不然，以成大坤在会场上的那尿性，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姜良安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还真就找对了…… 其他人离开了，就剩下姜良安一个人，吹风。 嗯，魔都的风，还是这么凉。 拔凉拔凉的。 他轻轻地来了，他又轻轻地走了。 我真的累了。 …… 包厢里面。 成大坤被张全拉着点好了饭菜之后，张全又吩咐成大坤去看看陆成他们走了没，然后给个回信。 成大坤出去正好看到陆成和艾荷离开，于是重新坐回到包厢里。 急不可耐地问道：“张经理，今天这件事？我好像没太看懂，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张全叹了一口气，说：“唉。”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个陆成的主意，我不想打了，你也别想打，要去打他主意，直接让公司的老总去得了。” “反正，我们就是打工的，没必要去做无谓的送死。” 成大坤奇了怪：“嗯？” “张经理，这陆成，还能有这能量？” “他当然没有，可站在他旁边的人有啊，你是不知道。所以我也不怪你。” “艾氏集团，听说过吧？”张全回道。 成大坤立刻眼神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惊讶道：“张经理，你是说，那个女孩子？” “那你以为我真是在看她长得漂亮了？” “我那是在确定她的身份。” “艾云流董事长，能够为了她直接开始边缘改行，你要在她的脚底下挖坑。” “艾云流绝对会直接给你埋了。” “我倒是听说过，艾氏集团的千金对医学很感兴趣，只是没有想到，正好就被我们给撞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神仙打架，就只能让个子高的去看看了。” “我们，算了，老老实实打工赚钱呗。” 成大坤点了点头，赶紧道谢：“谢谢张经理，还好你及时提醒了我，不然，我真怕？” “说起来，这望苍阁，似乎也是艾氏集团下面的产业吧？” “自然是的，艾氏集团以通讯起家，然后转到了餐饮行业。” “你知道是为了啥么？”张全又是提点道。 成大坤这就自然不会明白了，赶紧摇头。 “艾氏千金还有一大爱好，他么的爱吃。” “艾云流就直接往餐饮业进来了。” 成大坤微微张了张嘴。 这艾云流爱女儿，未免也爱得有点太、 霸气了吧、 有钱，还真是好呀。 张全和成大坤继续议论着，也根本不知道，其实有人还正好就等着他们做之前的那场戏，本子都写好了。 最后他们停得及时，也砸了别人的戏台子。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艾有些慌了 艾荷带着陆成步行了与东方明珠塔隔江相望的外滩， 坐了游轮，其实也就是上下一轮游，价格却死贵死贵的。 然后自然，还拍了照。 艾荷给陆成拍的单独照片，英俊潇洒。 陆成愣是把艾荷这样活脱脱的大美女，拍得略有些拉胯…… 一米七五的身高，看起来只有一米六左右， 修长的双腿也不见了，只有一个上身长，下身短的小长人儿。 艾荷最开始看到这照片的时候，心里气得差点支气管都多开了几个岔，结果通通删除之后，自己举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存在了陆成的手机上。 然后还请一位大叔给他们拍了合照。 只是拍合照的时候，艾荷和陆成靠得略远了些。 那大叔说：“站近些站近些，你们小两口站那么远都是干哈呢？分家啊。” 一听就是东北的爽快口音。 陆成和艾荷因为是请人拍照，自然没过多解释。 就站近了些，结果，那大叔直接上来，把陆成的手给搭在了艾荷的腰上，嘴里嘀咕道：“你们两个站得镜头都没法拍了，这真是在考验我的拍照技术哈？” “就这样，挺好，别动。” “一二三！” “ok！” “谢谢叔叔。” 二人同时道。 只是，陆成在拍完照之后，就去了趟洗手间。 不是洗手，而是洗一洗鼻子，之前在与艾荷靠近后的那种淡淡幽香，再加上搂住艾荷腰身时那种触感。 陆成说不出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就是感觉，心跳有些加速。 血流速度加快， 周围毛细血管膨张， 局部极浅不，比如鼻腔内的微型毛细血管就撑破了皮肤黏膜—— 流鼻血了。 …… 本来下了游轮，艾荷还想带着陆成去明珠塔上看一看整个魔都的夜景全景。 不过因为隔着江时间也到了九点多，陆成就说先不去了。 这个时间点，再晚一些，恐怕艾荷那边就打电话过来要亲自接人了。 陆成是这么认为的。 “那？我们去吃点宵夜？” 艾荷也不强求，直接转了话题。 陆成摸了摸肚子，道：“这可以，吃完了我先送你回去。” “你们魔都这菜的份量，实在有些太精致了，下午都没太吃饱，味道虽然挺好吃的。” 其实上海的一些菜式偏甜一些，而作为正宗的湘省人，对甜菜，有一种天生的腻，也吃不饱。 艾荷也在沙市待了快五年，也有些习惯湘菜的口味了，于是说：“那咱们一起去吃个带皮羊肉的火锅吧？” “你决定就行，你可比我要熟悉。” 二人再次打车，来到了一家藏得颇深的羊肉馆。 一进去，竟是满满当当地都坐满了人，清汤沸腾着，看着其他人沾着酱料，就有一种要流口水的冲动。 看这火爆的生意，这家羊肉馆的口味，还算是不错的。 一打听，原来还要排队，而且至少是要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后面去了。 于是艾荷和陆成一致决定，换一个馆子去吃，周围还有一些大排档之类的。 不过，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周末，生意实在太好，周围竟然都要排队。 最后，两人只得在一家正宗湘省烧烤店的前面停了下来。 走进去，生意依旧火爆， 几乎座无虚席。 老板倒是格外亲热地招呼着，不过有些歉意道：“帅哥，美女，要吃点啥，这边来先点单？” 艾荷问：“老板，还有位置么？” “独桌没有，但是我们这里还剩下一个拼桌，你们愿意么？” 拼桌，就是和陌生人在一张长桌上吃，陆成和艾荷心里自然都有些抵触的， 不过一路问来了这么多家，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艾荷于是问：“陆师兄，要不就将就一下，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这边会有这么多人，早知道，带你去吃生煎了。” “没关系，这样吃还有气氛一些。咱们就过去吧。” 陆成是的确有些饿了，而且也不太想艾荷为难，毕竟之前，每到一家，听到没位置要等很久后，艾荷脸上就挂满歉意。 这有可以吃东西的地方，索性对付一下算了。 “那好吧，老板娘，麻烦你带我们过去。” 二人走近，老板娘已经在和那桌的客人再次打过了招呼， 本来他们来的时候，也是会被老板告知的，在意料之中，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陆成和艾荷相对坐下， 陆成打量了一眼隔壁吃饭的中年夫妇，男的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虽然在吃饭，但眉宇间就有一种淡淡的霸道感。 而与之相对而坐的女人，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不过陆成都不八卦，就直接坐下，叫了一些招牌烧烤，就静静地等了起来。 陆成问道：“艾荷，你以前应该很少来这种地方吃吧？” 陆成自然是清楚了艾荷富婆的身份，像她们更多的是出入豪华星级酒店，再不济也是往酒楼去，怎么会露天吃烧烤？ 艾荷摇摇头，回道：“不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到目前为止，艾荷除了因为天生怕蛇不吃蛇相关的食物之外，暂时还没有发现她讨厌和不吃的东西。 所以这样的烤串，她也撸过不少次了。 不过以前都是和闺蜜一起去，很少有男性的时候，而单独与男生来这种地方，这还真是他们的第一次。 而就在他们正在等桌的时候。 旁边男女聊天的声音，忽然同时引起了陆成和艾荷的注意。 只听女人道：“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够把网络上的那个陆某某找到，对我们即将搭建的精品课程平台的帮助，是极为之大的。” “首先，我们的定位就是医疗行业，虽然更多的是毕业后的职业者，并非普通在校学生。” “但是，这个陆某某的本来专业就是临床，在网络上，知者就不少，” “从业人员几乎人人都晓得。” “如果可以把他找来，做精品课程的首播应该是可以吸引一大波的流量的。” 女人分析完后，男人皱了皱眉道：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的，只是，我们暂时除了知道他是湘大的学生之外，其他的很多信息暂时都不太明朗。” “这该怎么找，总不能把所有姓陆的研究生都一一去查一遍吧？” “但现在以湘大对此人的保密度，一般的关系，是很难打进去的。” 女人听到这，也叹说：“是啊。这也是个麻烦事情，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另找他人了。只是，符合学生身份，又有这么大名气的人，的确不太好找了。” “……” 陆成和艾荷都惊讶了起来。 这隔壁桌的大叔和大婶儿，竟然是在讨论陆成。 这是真让艾荷有些意外，不过，听完了男人和女人的解释，她也恍然了。 如果现在可以把陆成拉到网上去，那是一块金字活招牌。 陆成其实听起来也有些意动。 毕竟，这就相当于是流量可以直接套现了，如果答应下来，必然是有不菲的小钱钱入账。 可陆成也知道，这些商人，只不过是在消费他的热度而已。 所以没有回话，就静静地当一个吃瓜群众得了。 烧烤店的手脚还算麻利，十分钟，菜品就上了一半，陆成和艾荷就开吃了起来。 不过，隔壁桌的中年男子和女人似乎还在继续谈陆成。 女人问道：“那你心里有过底线，如果我们知道了那个陆某某是谁的话，要怎么去和他谈么？” “两百万以下，及他在我们网站上所有课程被购买之后，都以百分之一百一十给他折现。” 女人顿时吃了一惊，这可是大手笔了，毕竟他们也就是要靠网络售课来钻钱的。 陆成分成1.1倍，还有额外奖励， 这几乎在业内，从没有出现过。 “这有点多了吧？”女人迟疑道。 “毕竟陆某某的确是可能吸引一波流量，但并不一定吸引过来的就是付费流量。” “而且即便愿意付费，也可能只是买他的课程，我们不是有些亏么？” “我觉得还是很值的。” “现在是网站新起步阶段，流量比暂时的利益，要重要很多。” “一旦成为招牌，那时候的利润，绝对比我们给出去的，要多得多。” “……”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蚂蚁一样地爬到陆成的心里面去了。 两百万，以如今沙市一般地段房价普遍在1.1w-1.5w之间，就这笔签约费，就足够陆成全款买一套房，只剩下用钱装修或是不装修就能住人了。 这是多么诱人的一个钩子。 不过陆成还是只顾着吃着烤串。 艾荷也故作没有听到，说：“师兄，这茄子还不错，你尝尝。” 蒜蓉茄子，算是烧烤里面的一道招牌了。 艾荷说话，打断了陆成的思绪，赶紧回道：“嗯。是还行，” “不过艾荷，你也别光顾着吃素，肉也是要吃的，这样才营养均衡。” “你可别给我说，你现在还要减肥啊？” 艾荷当然不是为了减肥，而是为了保养，烧烤这样的东西，有点辣，而且重口味，她怕吃了之后， 离开了好几年的青春标志，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素菜，就相对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少一些了。 不得不说，医学生的思维，还是很跳脱，但却有些严谨的。 艾荷平时都喊陆成陆师兄，这时候只是叫了师兄。 “哪里有，我还想着增点肥了。”艾荷边吃边笑道， 但心里却在不停祈祷：不能长胖，不能长痘痘，不能长胖，也不能长痘痘哟。 终于，再过了一会儿。 那中年男子和女人就走了。 陆成和艾荷吃完之后，也是就直接送艾荷回到了别墅区，看到艾荷下了车，并且大摇大摆地走入到别墅群后，陆成才放心得喊师傅重新开回酒店。 …… 艾荷才走进家门。 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母亲曾止梅倒是喜欢看电视的，但是老艾，平时都不看电视才对啊。 难道？ 他们已经摸透了陆成了？ 艾荷一进屋，就只听曾止梅道：“艾荷，你过来，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 艾荷到家里，可不是外面那么乖，一把扑上去，说：“妈妈，你是不是又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吃的还是用的？” “我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 双手勾住曾止梅的脖子上撒娇着。 这时候，艾云流已经转过了头来， 道：“好好坐下，我问你，你是不是恋爱了？” 处于父亲的本能，艾云流觉得今天的艾荷，表现得颇有问题。 艾荷顿时把勾住曾止梅的手放开：“老艾，你说什么了？我哪里恋爱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我们今天要讨论地重点，不应该是你的宝贝女儿把你要见的人给你们见到了么？” “这和恋爱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艾荷否认，但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艾云流还是很敏锐地发现了艾荷的问题。 他心里略有些后悔。 自己为什么当时脑子就是一热，喊艾荷去要陆成的联系方式。 并且，还答应了艾荷，说是什么近水楼台的歪理论，在之前就托关系把艾荷送到了瑞金医院手术室，也就是陆成要直播缝合的手术间。 只是，现在这局面，似乎近水楼台，有点变了味儿了。 如偶只是初次相逢，能这么熟悉吗？ 艾荷叫这个陆成来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艾云流明显能够感觉到，陆成的君子之风，他们坐下很久，陆成几乎没怎么聊过除了专业知识以外的天。 反倒是，艾荷还总是在找话题，说给陆成来听。 这里面，是有问题的啊！ 艾荷难道就不知道，他其实是根本不需要去讨好陆成的？ 当然知道。 但是，自己所看到的事情是。 这就有些让艾云流不太能接受了啊。 我看得上陆成的名气，也是觉得他年少有为，这是没错， 我想来和你合作，想给你送钱，是没错。 但是，想配得上我女儿，你是个什么东西呀？ 咋就我的小艾，要给你找话题解闷了？ 要不是那是在人多的地方，是在公众场合，是要装巧合的时候，我一凳子就砸死你。 心里这么想，但嘴里不能这么说，艾荷还在承认，就证明，八字可能还没一撇。 至少，从之前的形势来看，陆成对艾荷似乎没那个意思。 艾云流就更加想拿桌子来拍陆成了。 你这狗东西，眼镜长哪里去了？ 还对我家小艾荷爱答不理的咯？ 心情十分复杂，格外后悔，他就觉得，自己就不该把任务教给艾荷， 这代价，这搭进去的东西，是艾云流的半条命了。 有些重了啊。 艾云流郁闷起来，愣是双眼瞪大地看着艾荷，无形中自己上位者的气势飙升起来。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那你解释一下，在手术结束后，你怎么要去了会场？然后还和那个陆成的坐在一起？” 艾云流语气颇有些怪。 在当初他给艾荷表达出意思，想要她问问能不能联系上那个叫陆某某的时候，其实本来的意图，是为了锻炼一下艾荷的交际能力。 他自己，也在做一些方面的工作，即便艾荷不出面，他能够联系到。 结果艾荷不到两天就给出了肯定地回答，说是自己通过骨科的上级，把陆成的一切行踪都打听好了。 希望老艾可以给出一些便利，也就是把她送到瑞金医院的手术室学习去。 之后的打算就是，艾荷找个机会，把陆成带给艾云流，然后他们互相商量一下具体合作的细节。 可艾云流是什么人，虽然明面上答应让艾荷单独行动，但暗地里，早就把艾荷从出机场到这之前的一切行踪，都给摸明白了。 特别是，在今天从手术室出来之后，艾荷跟着陆成去了会场的时间，艾云流甚至又是重新进行了评判， 然后还打听了一下艾荷在沙市的事情。 这么一问，问题就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让你找个合作伙伴，你给我牵一头猪回来。 艾云流能同意吗？ 什么合作的事情，根本就不谈了，也没有按照预料中的那样，与艾荷装作是熟人相认，而是直接跳跃性地考校陆成的人品起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艾云流现在都没想明白。 他就是想故意那么刺激一下陆成，那么多钱，陆成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自动上来自我介绍什么的。 如果陆成这么做了，还至少能够证明他有些商业天赋，至少懂得经营自己。 可陆成还是没做，而且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就更加有问题了。 ? 艾荷看着老艾郑重地表情，严肃的语气，立刻就半撒娇道：“老艾，不是你教的我，请人为事，礼节必然要先行么？” “我不和陆师兄去会场，我怎么去跟他说，在台上，当着那么专家教授的面说吗？” “这怎么可能合适？” 艾荷也是个机灵鬼，心里早就把今天一切的说辞都给准备好了。 艾云流面色不改，继续说： “行，那你再给我解释一下，你带着林尤和陆成去了望苍阁之后，免单是怎么回事？” “然后你再私自跟着陆成去黄浦江是怎么回事？” “拍照，又是怎么回事？” 最让艾云流膈应的，其实还是这个。 艾云流自然知道，陆成和艾荷还没到这一步。 不过，当时陆成搂住艾荷时候，艾荷的反应，才是他受不了的。 而且，艾荷可能根本不知道的是，那个给他们拍照的人，正好就是艾云流的朋友，打电话给他专门恭喜，说是艾荷给他找了个好女婿类类的话。 是真诚的，而且还附带说，这男孩的人品，我也试探过，没说的。 “你跟踪我？”艾荷顿时眼睛一瞪，略有些气氛和委屈。 艾云流咳嗽一声：“这不是重点，你回答我的问题。” 艾荷却是根本就不去回答问题了，只是说：“老艾，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女儿要做什么事情，你都要开始跟踪了？” “是你自己亲口给我说，不论我做什么，都会给我自由。” “是绝对的自由的。” “你变了。”艾荷略有些伤心。 当年，艾云流就与艾荷交流过，希望她去学商务管理学，可艾荷喜欢学医，当时艾云流并没有阻拦， 那时候，艾荷觉得艾云流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至少，在商人中，他是最好的。 可现在，艾云流竟然突然一下子就转了性子，不仅跟踪她，还开始调查她了，这样的转变，让艾荷略有些不太能接受。 小艾荷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这可把艾云流和曾止梅都心疼到了。 说实话，艾荷从小就很乖，成绩好，而且交际能力也不差，懂事乖巧，不知道多少人都明着暗着地夸过她，这让艾云流的腰杆子，伸得可直了。 而且艾荷心态成熟得也比较早，就让艾云流颇为放心，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绝对的支持。 今天这件事，的确是做得不地道，但是事出有因， 艾云流道：“这不是跟踪和调查，这只是最表面的了解。” 接着，艾云流突然道：“否则的话，你以为我只能调查出来这么一些？你自己心里好好想一想。” 艾荷洁白的牙齿咬了咬嘴唇，知道艾云流说的是事实。 如果艾云流要调查的话，莫说是这些了，就连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都能够很轻易地查出来。 甚至，湘大二医院里面的一些眼线，把他们之间谈过的话，都能一清二楚地文字化在艾云流面前。 艾荷道：“那你也不能侵犯我的隐私。” “老艾，我再给你认真地说一遍，我没有恋爱。” “而且我答应过你，在我本科的学业完成之前，我绝对不会恋爱。” “但是，本科毕业之后，我已经23岁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成熟思想，知道了自己追逐的是什么之后，可能会慢慢考虑这个问题，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的。” “这一次，我可以和你坦白。” “我现在就在湘大二医院的骨科在实习……” 艾荷也是个狠人。 知道艾云流的意思是，艾荷要是不告诉他这些，他就自己去调查，明里暗里的。 艾荷觉得，与其老艾去调查，还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更加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本来，她和陆成就没什么。 说完，艾荷勾起手指，一一道： “我与陆师兄，一共在沙市进餐过三次。” “第一次是一天入科后的中午，当时我初来乍到，跟着师兄去呼吸内科跑会诊，误了饭点，他请我吃的盖码饭。” “老艾，这没什么问题吧？” 艾云流想了想，这是肯定没问题的，带着艾荷学习，误了饭点还请吃饭，这个师兄还算比较中规中矩，不算太吝啬。 “第二次是聚餐，就是在陆师兄送给我了一篇nature的共一作者。” “是的，那篇文章就是我写的，而且，陆师兄并不是只送给我一个人，我们一起去实习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有。这样级别的文章，对我们以后的发展很重要，我想老艾你也想的明白吧？” “我们本来想请陆师兄吃个饭，结果不知道被谁结了账。” “这一次，老艾你觉得有问题吗？” 艾云流再次摇头， “那好，我们四个人中间，就我的文章，分数最高，而且，陆师兄才到沙市一个月，就要来魔都参会，没有准备好合适的衣服。” “陆成的师父，林尤老师拜托在一次手术前，拜托我带着陆师兄去买了一身衣服，我一分钱没花，这个你可以通过信用卡查询得到的，我从来没有在男装店消费过。” “那一次途中，我们遇到了陆师兄的高中同学，他们提议聚餐，最后aa的，这次，也没问题吧？” 艾荷记忆得很清晰，而且理由给得十分充分。 艾云流当然找不出破绽，只是心里暗骂，你别和我提那个叫林尤的，他就是个坏家伙。 艾云流继续摇头。 “好，然后就到了魔都，我买了最贵的航班，但是，我没有想到陆师兄和林尤老师也会买这趟航班，而且，我一向都不喜欢坐头等舱，这个老艾你是知道的。” “我要回来，提前就和你打过招呼，这一点，没问题吧？” “然后就到了手术台上，你可以去问陈教授，我除了在缝合之前与陆师兄说了一会儿话，其他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术后，陆师兄邀请我去会场，我当然只能同意了。” “还有就是，陆师兄本来是和林尤老师坐一块的，是林尤老师说他有朋友没来，所以把陆师兄赶到了后面来，这难道也能够联系上我谈恋爱了？” “老艾，这你可真有意思，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可不是五六十，六七十年代。” “我以上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后面的你自己都知道了。” “现在，你给我说，你还要怎么样，还需要知道哪些细节，一起问出来，我都告诉你，我自己主动配合你的调查，行了吧？”这一句话，艾荷说得有些重，也有些生气。 一向大气的父母，今天竟然是这个样子让她有些失望。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富家子弟都会有一些无奈， 但是，父母曾经给了她足够的自由，一下子又要收回去，这是她有些接受不了的，这与这么多年对父母的人设，不符合。 艾云流这下子就真没话说了，他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不过曾止梅却是一把将艾荷搂入了怀里，安慰道：“好了好了，说开了就是了，我和你爸爸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意思、” “我们也是担心你，做父母的，哪里有不关心你的了？” “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多问了两句而已，这在哪个家里，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你别想得这么多。” 然后曾止梅开始数落起艾云流了：“你说你也是，我不是给你说了，艾荷有自己的想法，她绝对不会做她承诺过的事情的，你偏不信，现在好了？” “真是的，就你们商人脾气多。” 艾云流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变得略有些古怪了起来。 欸， 梅梅，咱们讲点道理好不好？ 明明这些事情，我都是没有去关注的，是你一一说给我听的好吗？ 怎么现在就，全变成是我的不是了。 是的，最开始的时候，艾云流并没有去特别注意这件事。 自然，艾云流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自己辩驳的时候，这点情商要是都没有，他手下的那么些东西，也迟早玩完了。 不过，虽然不能够辩驳，也还不能轻易地被说服， “说得好像不是你女儿似的。”艾云流嘀咕一句，就拿着茶杯，去了书房。 每日看书，才是艾云流的喜好和习惯。 看到艾云流走了后，曾止梅才说：“艾荷，好了，我已经说过你爸了，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曾止梅其实是自己在道歉，不过这时候不借用一下老艾的名头，也太对不起这个做了坏事，又扮演红脸的好人了。 “老艾他有点变坏了。妈你得抽空说说他，他都开始不信任我了。”艾荷还是有些委屈地说。 “好好好，我明天一定好好说他。” “今天和那个陆成根本就没机会谈，以后我和你爸再找时间去找他。”曾止梅赶紧转移话题。 “那我做的这么多，岂不是都白费工夫了？”艾荷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美滋滋地偷笑了起来。 好在是，蒙混过关了，不然的话，那就会有不小的麻烦咯。 曾止梅则是想的是，唉，果然如此。 要在以前，曾止梅和艾云流这么问艾荷，艾荷永远都是一副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说的就是事实的清淡模样。 但今天，艾荷一下子就解释了这么多。 她以为自己说得有理有据，但却已经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的小姑娘啊，你娘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觉得，你还能瞒过谁呢？ 至少，现在曾止梅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自己的宝贝女儿，对那个叫陆成的穷小子，有好感了。 这可不行。 曾止梅虽然对陆成没有太多地了解，但本能告诉她，陆成，并非是艾荷的良配。 …… 艾荷去了自己的房间，还一边傻笑，一边觉得自己的演技比较好。 书房中，艾云流在不停叹气。 在桌上的笔记本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女。 子。 大。 三个字，来来回回。 好像是老了几岁，又像是被夺走了最爱的东西一样。 这一切，远在酒店里的陆成，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去了林尤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准备和他汇报一下自己回来了，可是敲门了好几分钟，林尤都没有回应，似乎还没有回来的样子。 于是，陆成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密会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林尤都尚未回到酒店，陆成发了个信息过去，半个小时也未见回应，就留言先休息了。 翌日早上的时候，陆成很晚才醒， 这种不在科室，没有任务的一天，是最近一个多月来唯一的一天，所以陆成没有任何的思想压力，自然而然。 看了看时间，赫然已经到了九点五十多。 陆成顿时睡意全无，赶紧从床上站了起来。 看了看通话记录，没看到未接电话，只有微信上，林尤给他留了言，大概的意思就是他昨天晚上不会回来。 今天早上，陆成醒过之后，可以直接在酒店等他，或是来瑞金医院的骨科去找他。 陆成心里顿时一紧，赶紧起床洗漱，暗道自己的心可真大。 这一次来魔都，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学术会议，而是师父的事情，自己竟然在学术会议开完之后，就完全地放松了下来。 等陆成打车来到瑞金医院骨科科室的时候，林尤的信息又发了过来，让他直接去骨科教研室。十点半的时候，会有一个小型的会议。 小型会议，就是真的会议了，而不是像学术会议那样的交流性质的学习会议。估计就是和林尤的课题有关。 陆成来到教研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几个研究生正在置办会场，主要就是在桌面上摆放一些水果果盘， 林尤以及瑞金医院的上级，一个都还没有出现。 不过陆成也不急，就坐在了教研室门口的中间走廊等。 医院里的教研室，一般都是坐落在科室之间，或是科室之内，这和湘大二医院的设置是一致的。 在走廊里，除了陆成之外，还有一些病人家属在乘凉，或是在休息，也或是在相互说 陆成虽然没说话，但他静静地坐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那些研究生摆放好了果盘后，也只是把低着头的陆成当作是家属之一，就再次回到了岗位上去。 终于，在十点二十左右的时候。 林尤和陈旭东教授两人，同时从电梯口走了出来，相并而行。 而且，陈教授明显是在做着林尤与科室之间的润滑工作，一边走，一边道：“林尤，刘教授和梁主任，也很快就要到了，这一次，我们主要还是就这个课题该怎么结题，做一个安排和交流，不会牵涉到其他的。” 虽然陈旭东感觉自己的解释可能是多余，但他还是要给林尤说一声， 毕竟，以前林尤因为刘教授的缘故，差不多是孤身离出科室。 同样的，刘教授也因为林尤的缘故，从那之后，再与晋升无缘，而且，因为林尤一怒之下的撤稿事件，也是让学校对刘教授进行了一些相应的处理。 所以，陈旭东其实也知道，刘教授在心里，可能对林尤还是有些不满和敌意的。 这种敌意，也不是道理和对错就能够解释得清楚。 林尤道：“陈教授，辛苦你了。” 课题没有结题，有影响的当然不只是医院，当然还有课题的主持者林尤本人。 一个人，可以以主持者的身份同时拥有多个课题，这是允许的，但是，如果主持者的手里有没有按时结题的课题的话，那么下次他想要再申请课题，就会变得十分渺茫， 这也是林尤不得不来这边一趟的主要原因。 陆成这时候走上去，喊了林尤和陈旭东。 二人都是点点头，带着陆成一起走进了教研室， 按照级别来讲，林尤如今只是个主治，按照辈分来讲，林尤也是晚辈，所以来得早了很多。 教研室里面，有一排长桌的会议桌，是副教授及教授级别在开会或学习的时候，就坐的。 而在会议桌的后面，还有很多横排的教室座位，是为研究生、进修医生等下级医生，上课或是旁听学术会议准备的。 林尤和陈旭东都坐到了会议桌前，而陆成就只是在后面的一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两三分钟后，终于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为首的就是瑞金医院骨科的行政主任，粱盛，接着就是刘金龙刘教授，还有一些年纪看起来也是相对较长的人。 大概有十几个的样子。 而这些人进了教研室之后，教研室的门，就直接被关了。 虽然是科里面所有的教授都坐在一起商量结题这样的好事，但这件事情的过程，并不怎么好，所以并没有副教授以下级别的科室医生来凑人数。 这么一看，反而，坐在了学生桌上的陆成，就显得略有些奇葩了。 当然，陆成上过医院举办的学术会议，还当过讲者，自然大家都认识了，远来是客，而且陆成吧，作为林尤的徒弟，估计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再在他面前搞什么遮羞布，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因此，粱盛让众位教授就坐。 陆成发现，即便这些个副教授是一个科室的，但也不是团结一心，以粱盛为首的一派， 还有一波，则是以刘金龙为首的一派。 剩下的，似乎对两边都不是特别感冒，就只是扎堆坐了下来。与两边都自然而然地隔开了一个座位。 这看得陆成觉得很有意思。 他在来瑞金医院之前，也做过这里的功课。 现在的瑞金医院，粱盛是行政主任，掌握着实权，当然会聚拢一派。 而刘金龙曾经获得过院士的提名，现在也还是一个正高级的教授，当然手下有一批人。 但更多的，还是以康老为首的中间派。 康老，是骨科唯一的一个院士，虽然目前不在行政，也不是管理层，甚至都很少亲自上台来做手术， 但他的地位仍然是超然存在的，他喜欢做的事情，即便是行政主任粱盛，都丝毫不敢过问。 或许，院长才会有资格偶尔关心一下康老在做些什么。 毕竟，一个院士在做的课题，是没有必要和一个科主任来进行汇报的。 如此一来，倒是泾渭分明。 众人就坐后，粱盛才道：“现在，我们坐着的都是自己人了，我们就接着昨天的话题，继续把这件事情讲下去，最好是可以商量出一个最终的结果出来。” “昨天晚上，我们就目前遇到的问题和困难，做了以下总结，我再来给你们再重复一遍吧。” “第一，课题的结题时间，是十一月份。” “但是，目前课题申请时预计的成绩，一项都没有达成，而现在，就只剩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了。时间上可能有点紧。” “第二，因为一些缘故，以前发表过的文章，肯定是不能够重复。” “虽然我们目前已经有了几篇编辑好的文章，但是文章署名的问题，还有待商榷。” “第三，我们今天再来谈一谈目前这个课题的后续课题归属的问题。” “昨天是李敏你说完了，按照顺序，应该轮到了栾教授你来发言。” “你来说说你的考虑吧。” 粱盛说的话，十分实诚和尖锐。 所以，即便是昨天连夜开了三四个小时的会议，仍然无果。 陆成也是这才知道，原来林尤并不是去见了朋友，而是在撕逼去了。 栾教授，全名是栾萧晓，他是与刘金龙教授走得相对比较近的， 他道：“我同意杜教授的意见，对课题的后续归属及目前我们科室自己写出来的文章的署名归属，持保留意见，” 栾萧晓并没有把话直接说绝，其实他的本意就是反对的。 理由，昨天同属一个师门的杜柱已经说得较为明白了。 有以下几点， 第一，林尤当初的课题，并未完成，而且，完成的部分发表的文章，也已经自行撤了稿。 也就是说，林尤离开的时候，课题还没做完，剩下的都是他们接了手了后，才完成到了尾声。 第二，林尤没有亲自做实验，没有亲自攥写文章，那么署名归属，必然是成问题的，特别是身为刘金龙徒弟的杜柱，更是说得比较直白。 你什么事情都不做，凭什么能够拿走一作或是通讯作者？ 不过，当时粱盛给出了让大家再考虑考虑的决定。 毕竟，如果林尤不是一作和通讯作者的话，那么，这个课题的完成度，就是不完美的，这会影响到他们以后课题的中标率。 当然，粱盛也没有一把否决。 最开始林尤出走之后，所有人都不敢接这个锅，只能够硬加给刘金龙教授手下的人。 人是你逼走的，当然他没完成的工作，你就得完成。 而且，当时林尤也已经快完成了的。 粱盛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现在总共有七个人发言，三个反对，是个不发表意见。 粱盛也清楚，说不发表意见的那批人，和林尤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所以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只要课题结了，对他们就不会产生丝毫的影响。 “好，曲教授，你也说一说吧。”粱盛客气道。 曲教授的全名叫曲志宏，是康院士手下颇为得力的人才。 因此，他的意见，粱盛还是要搞清楚的。 曲志宏只是站在公正的角度说：“我觉得都可以，主要还是林尤，林尤医生。” 曲志宏之前喊林尤的名字喊顺嘴了，即便三年过去，他也差点没改过来口。 “和刘教授他们自己商量。” “我对这个课题，不是很了解。” “所以给不出意见来。” 曲志宏半真半假道。 真的，自然是知道这件事需要林尤和刘金龙互相说服，才是关键之处。 假的就是，他给不出来意见。 其实，作为长期在教授手下混迹的人，他的学术道德，还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的。 不给意见，仅仅只是不想得罪人而已。 “尚教授，你” “……” 粱盛只能一一问过去。 但是到了最后，粱盛还是纠结了起来，这个支持和反对的票数，竟然是相差不太多的， 这让粱盛不得不多看众人一眼，心里暗自说，现在这个刘金龙，都已经把人情做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竟然可以说服和他同级别的教授。 平日里，粱盛知道自己的支持度是完全要优于刘金龙的， 而且作为科主任，他有这个自信。 因为在开会之前他就动员过一些康教授的徒弟。 但是，只有一半不到的人明显表态。 这就是说，刘金龙的手笔，已经大到了要和粱盛争一争的地步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刘金龙不论是身份、年龄以及对骨科的尺寸拿捏，其实都是要比粱盛更好一些。 只是，当然选择科主任的时候，刘金龙只想着一心想去那生命科学学院做院士。 因此就没特别去注意临床上的职位。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了定数，而且，他自己还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 这才让刘金龙已经快到了五十多岁，可以说正是做医生的黄金年龄时间，却不得不游离在科研和临床之间，科研做不了纯粹的科研，临床也做不到最纯粹的临床，这些都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 想到这里，粱盛于是道：“你们这是又在踢足球啊，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意见，还是都不一致。” “林尤，你觉得呢？”粱盛看着林尤，问。 林尤是从交大走出去的，曾经也是梁教授的师弟之一。 林尤毕业之后不到两年，他们师父就去世了， 其实算起来，粱盛还是林尤的师兄，也是上级！ 但即便是这层关系，粱盛都没有拉陆成一把，反而是劝林尤要懂得变通一些。 现在，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够再发生了， 不然，就真的是两败俱伤了， 一个人，托住一个科室，一个医院，甚至一个学校， 林尤个人是肯定不吃亏的，即便上面查起来，林尤也不怕，甚至还可以有想法要揭露。 林尤听到粱盛问自己，只是回道：“梁教授，我昨天就已经是表明了我的态度了。” “首先，课题是我本人申请的，落款人，负责人，都是我自己。” “虽然因为一些意外，导致了课题的搁置，但是，都只是一些没办法避免的客观原因。” “无论怎样，我个人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己做就自己做 听到林尤这么说，梁盛明显感觉得到林尤成熟了很多，当然这种成熟，自然指的是，林尤懂得在一些利益方面作出让步了。 这种让步，其实梁盛自己也觉得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与这样的人相处，会明显会舒服很多。 如果林尤还一直和以前一样，那才比较麻烦，甚至没得谈。 而现在的局面，又是处于了一个相对比较复杂的状态。 林尤当初离开之后，这个课题没人管，然后刘金龙就派了自己的人接手了这个烂摊子，现在真算起来，其实这个课题，刘金龙的人也是重新做了一遍。 那么他们继续揪着不放，从道理上虽然讲不通，但也可以理解的。 梁盛作为主任，并不想自己发表什么态度，只是道：“刘教授，你还是说说你的看法，然后我们一起再具体地讨论一下细节吧。” 梁盛虽然不想得罪人，但现在，刘金龙这边，他本人没有表态，而且也都只是旁敲侧击，这完全就不能细节化，而会一直在边缘打转。 刘金龙想了想，看了一眼林尤，说：“好的，梁主任，”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现在肯定是要基于大局考虑，主要是把这个课题给先结了。” “我的意见是，结题肯定还是要以林医生的身份来结题的，而且，林医生作为课题的主持者，文章的作者身份，至少也有一篇的通讯作者。” “但也只能是一篇文章的通讯作者，毕竟我们在做这个课题的时候，也是遇到了诸多的困难的，总不能好处都让了出去，这天下，没这般理。” “而且，这个课题是以我们学校的名义申请的，那么后续的课题延伸，自然要属于我们学校。” “这也是我们作为交大人和瑞金人最基本需要为学校和医院考虑的问题。” 刘金龙的级别很高，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太多地顾虑，就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说了出来。 听了刘金龙的意思，就连梁盛都是一愣，这刘金龙的话，可说得真是有些狠啊。 就是说，林尤这个课题申请者，除了得到一篇文章的通讯作者之外，课题相关的专利、后续延伸课题方向，一概都得不到！ 不过，梁盛也能够理解刘金龙的站位，毕竟，林尤现在已经不再是自己人。 但梁盛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林尤。 林尤则是微微笑了笑，把话接了过去道：“我虽然无所谓，但这个无所谓指的是，这个课题的相关，” “至于刘教授所说的，课题的后续，我想，” “这个课题的发起人就是我，申请人是我，是我想出来的，而且也是带着它去与全国的同行竞争得来的，那么它的后续，我一定是要的。” “而且，明年的面上项目，我就准备对此继续深入下去。” 说到这里，林尤见梁盛想要打断， 立刻继续说：“梁主任，我的意思呢，也没有刘教授这么霸道，也不是说，刘教授或是其他医院的同行，就不能拿着这个课题的延伸去申请项目了。” “我们自己申请自己的，最后谁到底能够中，就看审核组的意见了。” “我觉得这个提议，应该不算过分吧？” 梁盛听完，眉头立刻就是一跳。 林尤说法，有理有据，有让步。 但是，这份自信，却是让梁盛听出来了不一样的味道。 林尤的意思，换一份说法就是，现在的课题，你们也做了，本课题的意思，你们也弄明白了，那么，在本课题的了解上，我们都是在同一个水平， 但是，这个课题的延伸，究竟怎么样，那就要靠各自的本事去写了。 面上项目的申请，一个方向可不是只有一份申请书，因为文章的公开化，至少有十份甚至十几份进行竞争，审核组主要是依据你写的标书的深刻度，选择方向， 你的基础，你完成这些项目的预计材料，预计操作步骤，这些细节，越是详细， 你选择得点，越是合适，你的基础，越是深厚，那么，他们就会批给你。 这可和职称，什么教授，没太多关系的。 最多，就是假如审核组有认识你的人，会稍微倾向性地偏向，但是，也最多只是一两个人，而不是审核组的所有人。 林尤说得是没问题，但是，真要刘金龙和林尤去竞争的话？ 梁盛是真的不太看好刘金龙。 果不其然，听到林尤这么说，刘金龙下面的一个副教授赶紧道：“林医生，你这个说法，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 林尤道：“那宁教授说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的？” “难道，我想写什么方向的标书，还要被作出限制？大家各凭本事去争取，这是最公平的了。” 宁方印，在瑞金医院专业上主要搞运动医学，科研方向主要搞骨肉瘤的。 这个项目，主要的完成人，就是宁方印安排人组织的，但是，他也只是按照林尤课题的设计方向，进行了重复，真要论起对课题的了解和熟悉，肯定比不过林尤。 宁方印于是道：“我们为了这个课题，奔波了这么久，而且还做了一些预实验，林医生应该体谅体谅我们才是，这时候来横插一脚，略有些过分么？” 本来，林尤与宁方印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但是如果林尤要继续申请后续课题的话，这就是和他在抢了。 宁方印的这话，更多的是人情味，不是在理了。 “宁教授，那我再问一下，你们现在所做的东西，难道我就没做过，我就没做出来过吗？” “然后了？有谁有体谅过我？” 听到这话，宁方印不回话了，虽然心里想的是，又不是我搞的你，你来搞我干嘛？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否则刘金龙会发毛的。 可这个时候，刘金龙却是道：“那是你自己放弃的，又不是我们喊你放弃的。” “这个可不能怪了谁。” 说得云淡风轻。 林尤听了，微微一笑。 轻描淡写道：“是的啊，从大局出发，我们都是华国人。” “但别忘了，我也是华国人。” “华国人的传统是诚信、自强自立。” 林尤说得更加云淡风轻，但讽刺味道，却是立刻十足了起来。 刚开始刘金龙的意思是，当初又不是我们逼你走的，是你自己走的，关我什么事。 而林尤说得话，就是当初刘金龙教授他们劝说林尤时候说的大局观，说什么发表文章的单位，都是瑞金医院，要从大局出发，把利益最大化。 刘金龙听完眉头立刻一跳。 这件事，可能是他这辈子以来，最大的污点，这几年很少有人提，就更加刺耳了。 但是，当着林尤的面，刘金龙不敢发作。 否则丢脸的只能是他。 宁方印不是刘金龙，所以他就没有面子上的牵绊，于是道：“那也要懂得谦让和先来后到才对。” “谦让？” “我同意，” “先来后到，我也同意。” “宁教授，要不再咀嚼一下？” 说完这些，林尤索性让梁盛进行定夺：“梁主任，我反正觉得，我作出的让步已经够大了。” “事实就是这样，我的东西，我自己要继续做下去。” “每个课题，都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去专注过的东西。” “真要从大局来讲，也只有我继续做下去，这个方向，才能够最大化。” 林尤已经说得够理智了。 首先，从私人和大局来讲。 课题的延伸，只有林尤去做，才能够最深入，最有利，也最有可能真的做出来东西。 梁盛，这一下看到林尤又把选择权给他，再次为难起来。 他知道林尤说得在情在理，但是，毕竟宁方印他们都是自己科室的人，作为科室的主任，梁盛有必要对自己人争取利益。 但是，他也还没有选择好一定地角度。 梁盛道：“我觉得，林医生，这个问题，还是暂时不要这么莽撞得决定为好。” “宁教授他们的确是在这个课题上花费了不小的精力。” “你曾经也是我们瑞金人，什么也没留下，” “你看？” 梁盛的意思就是，林尤，好歹瑞金也培养了你许久，要不你就让一点出来？ 林尤当初把所有的文章都撤稿了，所以算起来，还是真的什么也没留下。 林尤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林尤自己对母校的理解是， 他曾经以母校为荣，但这辈子，不会给母校丢脸， 这就是给母校，最好的回答。 林尤于是道：“我觉得，我虽然没给咱们母校留下什么，但是，我却一直带着她的灵魂。” 交大的校训是——饮水思源，爱国荣校。 这个是曾经林尤一直坚持和坚信的，可是，最后他却。 不过，林尤并不后悔。 虽然要饮水思源， 但也不能硬抢啊。 林尤也只能安慰自己，他虽然没有太契合的做好饮水思源，但是，他从来没有给母校丢过脸。 一直一直都没有。 而且他相信，作为一个高校的大气和包容度，他觉得，他自己并不是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 梁盛叹了一口气。 他刚刚想要动之以情，结果却还是失败了。 既不让林尤占据太多的目前课题的成绩，又不让他继续后续课题，这两个要求同时要林尤同意，是有些太过分了些。 听到林尤如此软硬不进。 刘金龙索性道：“梁主任，那既然如此的话，那今天的会议，恐怕还是难得到最后的结果。” “而且说句实在话，这个课题的依托人是林医生，不完成最大的受害人就是他。” “我们为他考虑和打算，但他一点都不让步。” “这样是肯定谈不拢的？” “要不就他们自己去重新做。” 刘金龙觉得，没必要好好地说了，直接撕破脸。 反正，课题没有结题，最先要找的人就是课题的申请人，然后才会找到学校来。 林尤拿不出东西，最先要问责的就是他了。 他就不信，林尤敢这么冒险。 毕竟，不管林尤有什么原因，这拿着国家的课题来耍性子，是没人会听这个解释的，他刘金龙也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大不了就让他提前退休嘛。 反正，他也没有办法更进一歩了，而且他当初也只是想，并没有真这么做。 能怎么样？ 他去个私人医院养老，把钱赚满了可能还是更好的选择。 林尤听到刘金龙这么说，正要开口解释一下的， 不过这个时候，台下坐着的陆成，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按照道理来讲，林尤已经够让步了，让出来了一个课题给你，你竟然还要把后续也拿走。 相当于就是，我有一颗树林，已经给了你十年的果子，你想要把果林全部抢走，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的？ 于是，陆成是真忍不住插嘴了，说：“这个课题我们可以自己做。” 反正陆成觉得，两个月时间，做个课题，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大不了自己不吃不喝去。 陆成本来毫无存在感，而且，刘金龙他们都在火头上， 听了这话，宁方印好笑道：“两个月，你们再自己做并且能够达到结题程度的话，你们要能行的话，可以啊。” 林尤当初的数据，全部都没有带走，没有现实数据，就没有图，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来，而且，课题的经费就是一个问题。 这个小伙子既然想重新自己做， 这不是在故意搞笑的么？ 说这话的时候，宁方印根本就没有想过陆成是陆某某。 他只是觉得，要做林尤的课题，两个月时间做完加投稿完成，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林尤本来看了陆成一眼，示意你不要多事也不要说话。 但又听到现在宁方印这语气，于是问梁盛：“梁主任，你觉得呢？” “我们可以自己做吗？” 林尤现在想，你们既然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就只占着你们自己做了事，那我还就不需要你们的东西了，你们爱往哪里发哪里发去。 反正，同样方向的文章也有深度不同的。 你们发过了，我们也可以自己发。 刘金龙直接把话抢了过去，一副谈不拢，就崩了的意思：“梁主任，人家都要说了自己做，我们还能怎么样了？” “人家可是课题的主持人。” 梁盛心里暗苦， 这事情怎么又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本来的目的是为解决问题，为了争取利益的，而不是来赌气的啊。 两个月做个课题，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梁盛说：“我们都先静一静，先不要意气用事吧。” 梁盛的意思是，你们都多大人了，用得着和一个少年置气么？ 要成熟一点才好。 不过刘金龙似乎是真想拿着个课题来逼一逼林尤，直接说：“我同意林医生的提议，别人的课题，他想要做，就拿去做呗、我们还能够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要是半年前，刘金龙都不敢这么说。 但是，只剩下两个月，他刘金龙，还真敢！ 甚至还有点想笑。 而听到了刘金龙这话，林尤的心里苦笑了起来，同时又是笑了起来。 这个陆成啊，还真是会找麻烦得很。 两个月时间，要把之前的课题做好，虽然有过做一次的经验，但林尤还是没太有把握。 不过现在的局面，都已经说到了这里，林尤只能道：“梁主任，那就这样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是要担起来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约法三章” 梁盛听到林尤这话，顿时皱了皱眉头，这事件的突然发展方向已经有些与他们预想中的方向，有了极大的冲动。 之前刘金龙的说法，虽然有些偏激，但是梁盛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从中调和，因为梁盛也是与刘金龙一样的考虑。 两个月时间，谅林尤也不敢太过于造次才对。 他们已经把自己的礼节做足了，请了林尤过来，而且也是在好好与林尤商量，作为一个大型的科室，他们有必要用一些强硬的手段和说一些强硬一点的说辞，总不能一点利益都不为自己的科室争取。 如果可以把课题的后续留下，这是最好不过的。 但现在？ “林医生，我们还是好好再商量商量吧，义气用事，对谁都不好。” 如果林尤真的要拿去自己做，尥蹶子不干了，那真的是拖住了他们整个科室，这也是很不妥的事情。 特别是对他梁盛来讲，极为不利。 刘金龙可以退休，因为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但是他有啊，而且他如今是科室的行政主任，要钱有钱，要权力有权力，真没必要和已经出走了的林尤对着干。 “刘教授，你也稍微冷静冷静，这两个月要重新做出来课题，也是有些强人所难的事情。我们今天之所以要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双赢。” “而不是为了掷气。” 梁盛对刘金龙也是颇为客气， 梁盛在两年之前，其实是根本没有挣得行政主任的机会的。 毕竟，当时刘金龙气盛一时，即便是老主任，对其也是极为看中，几乎已经内定了他的职位，而且，当时他还有机会冲一下华国生命科学学院的院士身份。 这样的人，不当行政主任，能给谁当？ 如果不是在林尤身上发生了一些意外，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 因此，现在他对刘金龙也不敢说太过激的话。 梁盛是如今的行政主任，刘金龙虽然自持有与之抗衡的实力，但是当着科室所有人的面，给足梁盛面子也是应该的。 而且他，现在也不是来找林尤吵架的时候。 林尤已经把他坑得够惨了，再怎么争吵下去，对他能有好处？ 而且林尤的脾气，他是真的怕了。 那是真会直接断了所有后路的， 于是刘金龙嘀咕道：“梁主任，我自然是晓得的，只是还是看林尤医生自己的意思。” “反正我们已经把我们的态度摆在了这里。” “这个课题的后续，我们肯定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刘金龙的态度也很强硬。 林尤这边也是很自然地道：“梁主任，我今天来了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也想把当年留下的课题进行了结。” “不过，我的态度也放在了这里。” “这个课题的后续，谁都可以申请，刘教授可以，宁教授也可以申请。” “不过，你们没有权力来禁止我继续我的课题后续。” “这是说到哪里都说不通的。” 说到这，林尤才态度稍微强硬了一点，道：“我林尤虽然没什么名气，或许也没太多本事，但是，最基本的气节和担当还是有的。” “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承担，即便这个课题，在这边没有人能够给出一定的帮助，我也会拿回去自己做。” “但是，后续，我也肯定是会跟进的。” 林尤其实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 他来年，一篇面上的标书，肯定是不够的。 以陆成做的速度，一个课题，怎么可能够做，、 他的打算是，他林尤申请一个，陆成再自己申请一个，闵教授的团队，再申请一个。 三个课题，同时申请，一个保底，争取两个，若是能够三个同时上，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现在他的总住院已经做完了，他需要开始自己真正的职场晋升之旅了！ 而且，林尤想的是，自己的徒弟，陆成，都能够打破规矩，直接从研究生到博士的升华，若是自己这个师父再不再多做点表率，莫说是被别人看轻，恐怕陆成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师父，在故意占他便宜。 而林尤他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过了，依靠单纯的文章，来巩固自己地位的阶段。 他还有一个很庞大的想法。 他想，以自己现在所在的湘大二医院骨科为基础，逐步地改善科室里、学校中、乃至于整个高校的科研质量，来打造独属于华国的科研自信。 以后，不会出现，只要是华国的投稿，就会被人加以灌水、作假的帽子。 在科学研究领域，若是被人戴上这个帽子，想要取下来，那是很难很难的事情。 而且，再更进一步，以后，他要开始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学术标准，争取赶上世界一流甚至超越，形成自己的金标准。 这条路，很长很长。 可能是林尤他一辈子需要攀升的东西。 不过，他一直都这么做着，这也是他在考虑到陆成在最基本的科研思维和科研表述能力达到标准后，先静下来，进行沉淀，不要为表面的文章所拖累。 然后厚积薄发，做出来真正的，新的东西，新的突破。 以此为突破点，在整个骨科的一个方向，占据自己的高峰，打破开局，然后慢慢延伸到其他领域去。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够做成的事情。 他与陆成，再天才，都不可能。 必须要培养自己的极为强大的团队作为支持。 而要培养团队的基础就是课题，有了课题，就有更多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名额。 有了更多的人， 有了人，才能够打开更多的方向，然后每个方向都有人去做，然后再把他们培养起来…… 这些都是林尤暂时没有对任何说的想法。 他才是主治，人微言轻。 曾经他以为自己发了很多文章，就无限接近。 但最后才知道，自己太过渺小，主要还是积累不够。 假如，三年前，他就是教授，就是院士。 那么，刘金龙？ 就是个屁。 他若是有自己的团队。 瑞金医院，敢把他扫地出门？ 刘金龙听着林尤这不卑不亢，很认真的语气，虽然一别于几年前的激动。 但这样的沉稳，却是更让他们感觉到了林尤的决心。、 而以林尤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 这样的脾气，若是自己的手下人，那是最好不过，可以为自己开疆扩土，但现在， 他却觉得这样特别地讨厌。 “林医生，那今天就没得谈了。” “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该发的文章，还是会发。” “只不过，我们一旦发了文章，你还想要继续你现在的课题，这就会是个很大的问题啊！” 刘金龙威胁道。 林尤的课题，他们已经做完了，而且还做出来了结果。 而如果现在林尤想要接手过去，那即便做了出来，也没有任何杂志愿意接受。 一个已经做出来的方向，是没有任何杂志愿意吃别的杂志的向饭的， 特别是一些高分的杂志。 听到这里，虽然梁盛也觉得刘金龙有些过分，但这已经是说服林尤放弃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对此，林尤也有过考虑，也有自信。 回说：“刘教授，这是自然的，宁教授的团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做出来的东西，自该是得到相应的回报的。” “不过，还是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同样的课题，同样的方向，只要出发点和着力点不一样，我想还是有很多新东西可以发掘的。” “我们如何继续下去，就不劳刘教授费心了。” “当然，我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今天如果刘教授愿意就这么把这个课题结了，以我为通讯或是一作发文章。” “我同样会还给刘教授一篇同等级的文章。” “如果刘教授不愿意，那我们就自己去做。”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林尤其实并不想在同样的课题上继续费神，耗钱耗力又不讨好。 而且，他觉得，他唯一占得便宜，可能就是他对宁方印做出的结果，没有付出。 虽然没有付出，但是，他可以还，而且有这个本事来还。 他也就不想去计较，这个课题是他申请来的付出了。 这笔烂账，早点结束，他自己也就越轻松。 不过，刘金龙却是似乎抓住了林尤的小尾巴一样，挖苦道：“哦？” “林医生一直都是坚持原则的，以贡献来论事，现在怎么也开始做文章的交易了？” “这可是让我有些匪夷所思了。” 林尤不为所动。 他如今所说的交易，与当初刘金龙的交易的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可以这么说，放在全世界，贡献最大的人，仍然都是把课题要回来的人，因为他需要去和太多人争， 只是刘金龙故意撇开这个不谈，那他也没办法。 “嗯，既然刘教授不接受我的建议的话，那就全都我们自己来吧。” “梁教授，我觉得我们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了。” “梁教授，您怎么看？” 梁盛说：“林医生，难道你不能再做点让步，然后皆大欢喜么？你如今没有经费，还要自费，这可是一笔不划算的生意啊。” “不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担着就是了。” 林尤的态度很果决。 陆成在后面，看得十分欣赏。 这时候的林尤，可能才是真正的林尤，而不是在湘大二医院里那样，被磨平了棱角的样子。 也或许是，那里的人情味儿，也融化了林尤的脾气。 梁盛知道再说林尤，肯定是说不通的，于是拿出了最后的话：“林医生，既然你如此坚决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如果你们没有如期完成课题，而耽误了我们科室的结题时间，对我们科室接下来的课题申请造成了影响的话，那这个责任，该怎么算了？” 这是要逼林尤立下军令状了。 梁盛其实有自己的考虑，如果林尤一个月之后，文章还不出来，那么他就要自行决定，以林尤的身份把文章投出去，然后再进行结题，但是这样的话，他必然是要把林尤搞到无法再申请课题的。 到时候，即便湘大二医院，也是不敢站出来为林尤说话。 林尤沉默了几秒钟。 却是无所谓地道：“梁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两个月期限到来之前，我没有做出达到结题的标准的成果。” “我会直接退出后续课题的竞争。这是我的承诺。” 梁盛听完暗出了一口气， 还好林尤松口了。 不过，林尤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的心里一紧，脸色一僵。 “但是” “我也和你约定一下。” “如果我做了出来，我会直接把当年的事情，直接公布于众，” “而且，我会把当初事件的详细经过，包括仅包括学校、医院给我的通知和劝说及通话录音，转达给四大期刊的编辑部。” “并且，会上交给华国教务部。” “这个，没什么问题的吧？” 林尤的语气不大，很平静。 不过说完，林尤就直接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而听完了林尤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同时站了起来，特别是梁盛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太自然了起来。 伸出手来：“林医生，你且留步。” 林尤却是笑着说：“梁主任，咱们都是医生，不是黑社会，莫非你还要以我的生命权来威胁我么？” 笑得很有深意。 意思就是，我林尤现在好歹也是其他高校来贵科室的交流同行，是贵科室特意邀请过来的，难道你还要我走不出魔都去？ 恐怕，你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么？ “林医生，这件事情，我们再商量商量。” 如果林尤真这么做的话，那么，瑞金医院如今的骨科行政主任，会第一个被引咎辞退。 而且会砍掉一大批的研究生、博士生名额。以及教授、副教授及课题申请的数量，甚至就连整个医院，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这是梁盛，绝对不敢承受的。 之前，梁盛之所以敢说出之前的话，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林尤竟然还有当初的通话录音。 如果只有文字的话，那么当时，很多人还是很注意自己的语气的。 但是，声音。 和通话录音。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里面甚至有一些不太符合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的语气。 林尤没再答话，喊了一声小陆，就直接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打车直接赶向了机场。 路上，陈旭东、梁盛与刘金龙在内的多人，都给林尤打电话和发信息。 语气都极为和格外友善。 最后，林尤只回了陈旭东，说：“陈教授，我只是开个玩笑，要是真的一点情面不讲，我三年前，就这么做了。” “这个地方，我林尤是有感情的。” 这般后，梁盛他们才停下了打电话的行为。 然后开口保证，一个月内，绝对会以林尤一作、林尤通讯作者的身份，把文章见刊。 与此同时，他们愿意放弃后续课题的竞争。 陆成也看到了这些信息，林尤洒然一笑，关上了手机。 陆成咂舌问道：“师父？你真有？” “吓他们的。”林尤笑了一声， 但这语气，与平时正经的林尤不太像，所以，陆成确定。 林尤还真有，也是，以林尤的谨慎，怎么可能会没有录音了？ 陆成再问：“那这个课题？” “做啊，我自己出钱，们亲自做，这算是与以前的一种告别吧。” “问上面要来的钱，当然要学习到一点东西的。” “否则对不起。” “那有多少钱啊？”陆成继续问。 林尤竟然要自费重做当初的课题，这魄力也太大了点。 “七八十万，两年白干！” “不过前段时间，你给我补了一口血，再加上你师母也有工资，想饿死，也很难滴。”林尤洒脱地道。 陆成顿时觉得，林尤的倔强，或许比他还要更加强一些。 第一百七十章 好巧的偶遇 做课题是要钱的，一般来讲课题的基金都是走得课题基金，只有在课题基金不够的情况下，需要自己出资。 但是，自己出钱做课题，谁又会有这么多钱？ 本来当医生就是拿的辛苦钱，工作后一大把年纪了，几乎没有给你任何缓冲时间就到了中年，其他人需要遇到的压力，你一样也逃不掉。 孩子、奶粉、房和车等等。 林尤也不例外，只不过，可能正好今年的奖金比较多，所以他安排一下，也是能行的。 再加上，陆成在做他当前课题的资金，因为进展格外顺利，所以余下了很多，虽然没有仔细算细账，但是动物实验完成之后，二三十万还是有的， 这些资金再用一用，如果实验进展顺利，可能都不需要自己出资了。 想到这里，林尤顿时觉得心情又舒畅不少。 过了没一会儿，就到了酒店位置，林尤和陆成喊司机在下面等一下，这是在上车的时候就说好了的， 因为要打车去机场，一次性的车费就要一百以上，是个大单，所以司机并没有不耐烦， 林尤和陆成也没有太多的行李需要拿。 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林尤和陆成二人都赶到了机场，并且换好了登机牌。 不过因为之前考虑到那个会议的持续时间，所以他们把票买到了下午两点，距离现在的十二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 本来这点时间吃个午饭是没问题的，但是考虑到如果再作停留，可能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就索性来到了机场里等。 看了一圈，也似乎就只有啃面包了。 不过在买面包的时候，林尤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昨日在会场中的参会同道。 他看到林尤后，很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 “林医生，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了，还真是缘分啊。我是甄余，西郊的。”说话的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略有些发福，但一脸的和善。 林尤也赶紧道：“甄教授好，我叫林尤，这还真是巧了。” 甄余林尤是有印象的，也是讲者之一，目前是副教授，西郊的附属医院，也是很不错的。 “可不，我还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遇上林医生你了。” “是这样的，我们西郊，会在一个月之后，举办一场交流会议，我是很真诚地想要邀请你去参会。” “说句实在话，我在会场上，对你做的报告，很有感触。” “目前我们华国的很多科研方面是真的存在着问题，包括我们那里，也有。” “不过，在这个方面，我就没有林医生你的领悟那么深了，就想着什么时候寄一份邀请书给你，” “不过，邀请书自然是没有当面邀请更合适。就不知道林医生你有时间不？” 一般来讲，只有副教授及以上级别，才会被其他的地方看在眼里。 因为只有这样的身份，邀请到场，才会显得举办方的能量和交际很广。 但是，当然也有例外， 就比如林尤这样，在学术上有特别造诣的人，邀请了去，那也是为自己的会场会增色不少。 西郊以前和湘大的交情不菲，但是，西郊的交情，一般都是和湘大医院，与湘大二医院的交流倒不是很多。 所以湘大二医院目前骨科的进展，甄余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现在正好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可以拓宽交际，而且，还能拉近关系的话，那么去湘大二派人交流学习，肯定是有优势的。 林尤也有些意外，他自从做了几年下级和总住院，就很少收到过这样的邀请了。 陈旭东的邀请，那自然是别有用意。 现在甄余能够放下面子发来邀请，林尤也无法拒绝，所以谢道：“甄教授言重了，应该是我谢谢你给我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 “我也是对西郊神往很久的。” 甄余说：“林医生，这些场面话，就没必要了，我也是个实诚人。”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大概在半个月后，我还会发出正式的邀请函寄到您的手里。” “今天这面包店没白进，没白进啊。” …… 林尤又是稀里糊涂地被当成了下一个会议的邀请嘉宾，这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甄余刻意地强调林尤一定要把陆成带上，可能林尤就真地信了甄余说要他去那里讲课的话。 在目前的华国，其实更多地人，都只是对高深地技术趋之若鹜，反而对那些基础的实验，以及一些做实验、做科研的思路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这并不只是甄余一个人这么想，林尤就习惯了。 想要改变大环境，总是得有一个过程的。 林尤回到坐处的时候， 竟然是看到了有人把他的位置给占了。 而且还和陆成在主动攀谈着什么。 林尤赶紧加快了脚步，生怕陆成吃亏。 不过走近，才是听清了说话的内容。 陆成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你可能是真的认错了人了。” “我对你说的东西，也并不是很感兴趣。” 陆成略有些违心地说。 其实，陆成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会遇到昨天晚上与艾荷一起吃饭的那一对正好在谈论他的中年夫妻。 而且，陆成也奇怪。 昨天晚上，明明自己就坐在他们身旁，他们都不认识，怎么今天在机场，这么大的地方，他们反而就识别了自己的身份， 陆成只能怀疑，他们可能是通过瑞金医院的人来得知的。 所以，陆成心里保持着警惕。 那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愣，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不过还是很耐心地解释说：“陆医生，我们是带着真正的诚意过来的。” “我们要做的是一个大型的医学教学网站，而且目前只做医学相关项目。” “您只要在我们网站，发布一些课程，不仅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签约费用，而且以后每次把课程售卖出去，都会有分成入账。” “而且，我们给的诚意是很足的，只要是你发布的课程，我们可以以1.1倍到1.2倍的利润返利给你。” “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而且，这并不需要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说话的人，其实就是艾云流。 昨天晚上，他思考了一个晚上之后，还是决定，来亲自找陆成来谈一谈。 进行深入地了解一下。 艾荷的强烈辩驳，更加让他确定了，艾荷对陆成是有好感的。 所以，艾云流就放弃了让下面的人，来找陆成攀谈的想法，亲自出面，以求考校一下陆成的人品。 这与喜不喜欢陆成无关，仅仅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人怎么样。 无疑，陆成的实力和本事肯定是有的，否则的话，也吸引不了艾荷。 俗话讲，女富养，儿穷养，就是为了女儿出去之后，被三言两语就骗了。 艾荷看过的有钱人，看过的场面，遇到过的优秀青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就这样，艾荷还能对陆成有好感，自然有其中的道理的。 但是，人品，却与能力无关。 陆成心里很想说，你不要再说了，你这么说，说不准我就接受不了你的利诱，把我师父都给卖了。 正要说话的时候，林尤开口道：“你们好，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是？” 林尤很客气地问着。 艾云流今天带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一个秘书，站着的秘书赶紧递出了名片，说：“林医生你好，我们是医教园的，这位是我们医教园的总经理。” “我们今天到这里，是来与陆医生谈论一些事情的。” 既然要来陆成谈合作，当然要对陆成周边的人有一个基本的认识。 林尤就是陆成的师父，他们不可能不认得。 医教园，是新兴起的一家从事医学相关医学教学的网站和app，类似于丁香园，不过两者的定位不一样。 丁香园，主打医学同行之间的交流， 但是医教园，主打医学的教学，包括医师资格考试、考研等等相关的课程售卖平台。 林尤其实并不知道医教园，但是科里面的一些研究生，都会在这上面做题和看视频，他看的多了就记下来了。 林尤看了看名片，上面写的是医教园的行政总裁、艾云流先生。 名片并不是那种镶金的，只是普通的名片。 赶紧打招呼：“艾先生，你们好，可以打扰和麻烦您再重复一下你说过的内容么？” 医教园这样的app，林尤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的， 因为上面，不仅可以看到一些医学基础教学的东西还能给有一些手术教学的视频，虽然林尤只看到过一些免费的，但是，他觉得，这样的app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陆成呢，只是个学生，接触面不广，所以，他可能并不知道其实与这样的app进行合作，是大有好处的。 “林医生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本来，我们也是准备直接找你的，不过不巧的是……” 艾云流客气地把与陆成说的内容又重复地说了一遍。 林尤听完后，也是明白了过来，对方就是看中了陆成目前的名气和流量，所以想从其他的医学教学app上抢一些人过去。 特别是年轻人。 而且，医学本就是一个学习周期很长的学科。 一个医学生，先要考研，然后还要考执业医师、考主治等等一系列。 如果可以拉到一大批年轻人的话，那么售卖课程的利润，也是一笔极为客观的利润。 而且还是一个长期的潜在客户。 不过林尤确实是对对方提出来的这个分成比例，给疑惑到了。 于是问道：“你们刚刚说，要以1.2倍的利润返还？这样你们不是亏了一大笔么？” 林尤当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艾云流其实对这些利润，并不是特别看得起的，不过，他也是为了艾荷铺路。 艾荷，以后不管从不从事医生这个职业，但至少也要把家里的企业能够扛起来。 但是，艾荷目前对从商并没有兴趣，他也只能慢慢地放给她， 就比如，先从艾荷喜欢的医学相关开始。 当然，艾云流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眼观的。 以后的几十年，医疗行业必然会迎来一个高峰。 经济越发达的时候，医疗行业，就会越来越受到重视，每个人对医疗的需求，也会越来越精致。 这是一个老行业，也会是一个新行业。 “林医生，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当然不会亏本来做。” “我们就是想陆医生还有林医生你们，都能够选择在我们医教园上，发布教学课程。” “就比如，昨天林医生你提到的科研教学，还有陆医生提到的那个缝合教学视频，” “我们医教园，虽然是后兴起的，但是目前的下载量和安装量，已经不弱于其他各大app平台了。” “而且，我们目前针对的对象都是年轻人，他们以后对学习资料的需求，会更加庞大，也会更加集中。” “……” 艾云流，就是奔着林尤和陆成两个人来的。 昨天的会议，艾云流自然也有过了解。 他发现，陆成搞出来的那个什么新缝合方式，主要在于新。 而林尤呢，则是他目标之外的潜在，林尤说的那些，如果真能做得起来，恐怕不会比一家大型的医药公司来得差。 毕竟，华国的人，是全世界最多的，医生的数量，也是相对最多的。 这个蛋糕，是目前还没有被划分出去的。 因为，老医生，基本不会这些，高速的通讯才刚刚兴起来，这样正好能够让医学开始走进新的领域。 比如，前不久，就有医生远隔数百里，操作了一台手术。 这些如果一旦可以联合起来，那么，以后的会诊，飞刀，可能就并不需要飞了。 而他以通讯行业起家的，比起其他企业有更大的优势。 那么在这块面包面前，他就可以吃下最大的一块。 当然，这一切地前提，都需要他能够拉拢到更多的流量，更多的医生。 当前只是开始，但以后，却是有很大的可能。 艾云流的野心，当然不会仅仅局限于课程…… 艾云流的实诚，让林尤更加意外，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答应。 而是说：“艾先生，你说的，我们也很感兴趣，不过，你要我们马上来做决定，可能就有些草率了，我们今天还要赶到沙市去，要不这样吧？” “我们互相留一个联系方式，等我们考虑好了之后，尽快地给你们答复。” “其实，我对你们给出的分成倍数，还是觉得有些高了。” “说句你可能听起来不太中听的话。我们对你们做生意这一套，并不是很在行，而且，我们选择发布课程，最主要的目的，也并不是赚钱。” “所以，我觉得你们大可以说一个更加合适的分成为好一些。” “不然，我们还怕掉进了坑里面去。” “你觉得呢？” 林尤并不是说，不想赚钱，而是，他觉得，医学相关，最重要的，并不是赚钱。 虽然做医生，最基本的就是养家糊口。 但是，肯定还是有更加重要的意义所在的。 谈生意，谈合同，谈分成，他肯定谈不过艾云流这样的生意人，但是，只要把握好一点，不去想着占便宜， 就也不吃太大的亏，就行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告别 艾云流想了一下林尤的话，也觉得在理，这种事情又不是明天就要着手，要林尤立刻给出回答，的确是有些为难。 于是道：“这样也行，林医生你留下个电话，我们这边到时候主动联系你。” 林尤点了点头，就同意了。 在艾云流他们离开了之后，林尤开始问陆成。 “你知道艾荷是要做哪个班次回沙市么？” 按照道理来讲，艾荷和他们一起来的，回去的时间，也应该相差得不会太多才是。 艾荷能够打听到他们来魔都的飞机，回去的自然也不在话下。 陆成摇头，道：“不知道，今天她也没和我联系，可能她买了另外的班次吧。” 林尤心里暗骂，你个猪脑子，为什么非要她来联系你，你就不知道联系她的么？ 不过，林尤也没多问。 只是，在林尤二人快要上飞机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看到艾荷从vip候机室走了出来，还是推着之前那个箱子，不过仿佛不认识他们一样，就径直走到了她要去的登机口位置。 而且，在艾荷的身后，还跟着的正是之前在艾云流身旁的那个秘书。 看到此，林尤和陆成都是一愣。 陆成紧接着似乎反应了过来似的，苦笑了起来。 联系到之前在餐厅的偶遇，在到今天的遇到，陆成即便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到，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 而可能是艾荷故意安排，或者是被安排的。 具体是哪一种可能，就不是陆成知道的了。 林尤当然不知道昨天晚上陆成和艾荷去吃宵夜的事情。 他只是偷偷地用百度查了一下艾云流三个字，点进百科后一看。 也是苦笑了起来。 他只想过艾荷可能是白富美，可也没把她与这样的顶尖富豪联系在一起。 这样看来，那陆成与艾荷，还就略有些不太合适了。 真要陆成去把艾荷追到手，还未必对陆成来讲是好事。 这样的顶级商人的子女，一般都是以商业联姻多一点，虽然也有意外，但这样的意外未免也太少了一点。 “走，咱们的班次也要起飞了，赶紧过去吧。”林尤看了看陆成的表情，赶紧转移话题道。 陆成也没有多想，立刻哦了一声，就背着包跟着林尤走了上去…… 飞机落地的时候，才不过四点多钟。 林尤专门打车把陆成送到了小区楼下之后，才让司机继续往前开到自己的小区。 在回到了家里之后不久，林尤才又给陆成发来了一个信息。 “小陆，从今天开始，28.29床两张床给你，这也是闵教授的意思。” “不过这个给你，可不只是给你管的意思，而是要你自己完成查房、定治疗方案和做手术的意思。” “现在这两张床的病人简单的半月板损伤，你要好好地再熟悉一下半月板的关节镜手术，可能周三，这两个病人就要进行手术。” 林尤巴拉巴拉地发来一大串，根本就没给陆成反应的时间。 科室里的病人，一般是这样分配的。 关节置换的病人，由闵教授负责，肩关节镜的手术，由朱雀光负责，简单的半月板及除了韧带重建之外的手术，则是由林尤负责， 一般是一个星期，三到五台左右。 也就是说，本来，林尤自己的床位，也就是三到四张左右。 但现在，林尤却把本来属于他的床位分给了陆成两张。 这份礼物送得，也有些太贵重了。 可以这么说，一个主治的工资，就是和他做的手术，管的床位完全相关的。 陆成看完赶紧道：“师父，你是要去做实验了吗？可以把实验交给我来做的。” 这并不是谦让，只是陆成现在还没有林尤这么大的压力，所以，他不想从林尤手中扣东西。 “你也得练一练手术了，实验这边，我会带着你的师兄师姐来做，你也不可能一直在实验室做实验这些。” “你现在需要沉淀，沉淀就是需要泡手术室，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的。” “我带着他们，也可以让他们成长起来。” 林尤的算计是好的，他并不只是想把陆成培养起来后，就不管了，他要做的是一个团队，一个可以源源不断的团队人才。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 没有一个大的课题，一个大的手术，一项大的突破，是一个人的功劳。 一个好的团队，会让所有的问题都事半功倍，让每个人都变得很轻松。 “好的，谢谢师父。”陆成只能如此道。 但是，虽然这么回答，陆成却并不觉得只是开心和轻松，反而觉得沉甸甸的。 单独管病人，单独进行手术，这是对每个外科医生的一个极大的考验。 你能够走到这一步，就证明了你有这个实力。 但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么，你就已经要独当一面了，已经不能什么都叫上级，不能总是想着，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有上级给你擦屁股， 你开始要自己承担起临床上，你的病人所发生的一切，预见到一切不利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成长。 那么接下来，就更加好好地看书吧。 于是，陆成在网上，购买了一套两千多的关节镜相关技巧的书。 如果说，在临床上，你可以从上级那里学到他们的经验和技巧的话，那么，书，永远都是你把你学习到的技巧融汇到你自己身上的基础。 就好比，特殊的经验和技巧是盐和调味品，那么，你自己的基础，就是这盘菜的原材料。 调料，可能可以让你的原材料，焕发出新的世界。 但是，原材料，绝对是影响这盘菜口味的最终因素，而不是调料和烹饪方法。 茄子，就是茄子的味道，萝卜是萝卜的味道。 …… 翌日的手术，依旧是由林尤来完成，陆成在一旁进行协作和观看。 但是，这一次，陆成的观看手术，却是观察得比以往更加仔细，更加细心，注意到了很多细节，而且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询问，不管自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陆成都争取搞懂每一步的原理，和作用。 不仅仅是看林尤的手术，还有朱雀光的， 论起关节镜手术的经验，朱雀光比林尤高了至少一个层级，因为目前来讲，朱雀光这个副教授，就只做关节镜，他的理解和感悟，肯定也是要比林尤更加深的。 朱雀光也知道陆成将在几日之后，会单独掌镜开始手术，所以只要是陆成的问题，他也事无巨细，不怕麻烦的一一解释。 当然，陆成也是有自己的准备的，不可能一些最基本的，最基础的东西，还拿来问，这样只会讨人嫌。 自然问的，都是一些关键之处，陆成觉得自己搞得还不是特别明白之处。 比如说，缝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认定就已经是成功了， 比如，成形到什么样的弧度，就算是已经达到可以让病人不会再出现症状的程度了。 关节清理，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多清理一些，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少清理一些…… 这些，极为细节，又不太好直接观察得到的东西，才需要细细地去询问。 晚上，书虽然还没到。 但是，陆成已经下载了两百多篇文献。 这些文献，虽然每一篇都只是对一个点进行阐述和深入。 但是，若是整合起来，却已经是关节镜最为精华的部分了， 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外国友人对关节镜的一些体会，比如，他们已经成熟地在门诊手术室进行了相关的手术，并且，当日还让病人就出院的事情等等…… 当晚。 直到晚上十二点左右，陆成才有空打开手机的微信。 不过，在微信上面，陆成看到了四条未读信息。 分别来自艾荷、秦安、常光林和杜武四人。 四个人的信息，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就是，谢谢陆师兄这段时间的照顾和教学，他们明天，就要去其他科室了。 看到这，陆成才想起来，原来，艾荷他们已经在这边待了两个星期了。 明天，他们就要出科了。 这下，陆成才看艾荷发过来的信息。 不过，艾荷发来的内容，除了有告别之外，还有道歉。 大概意思就是，其实前天在餐厅里面，遇到的人就是他的父母，但是，她并不好意思直接给陆成介绍，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的父母会在那个餐厅里面。 陆成看完这个，倒是微微一笑，回道： “没事的啊，说起来，艾先生找我也是为我谋一些小福利了。” “我记得你下个科室要去的地方应该是神经外科了吧？” “祝你在学习上，越来越好哦。”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万事开头难 “是的了，师兄。”艾荷回道。 两周在骨科，艾荷是觉得时间太少了，虽然学到的东西不少，但若是可以再留一段时间，肯定才能够真正地进入到骨科的门里面去。 不过吧，艾荷虽然想学一些骨科的知识，但是，她却对以后读骨科的研究生，没太大的兴趣。 倒是常光林和杜武，倒是有一点想留在骨科的意思，特别是常光林。 因为他缝合机会比较多，而且缝的越来越能达到陆成缝合效果的缘故，他对骨科的兴趣，已经超过了杜武，最为浓厚了， 看着艾荷的回答，陆成也有些恍然若失， 跟着自己好好的师妹，突然离开，又要来一个陌生人，这种现象，在临床上很常见。 不过，要想再遇到一个像艾荷她们这样很有天赋的，估计很难了。 临床上就是这样，流水，轮转，每个月，每个科室，遇到的病人，遇到的团队，都并不是一样的，每一个人的变化，都是临床上可能出现的变故。 在作为要主刀医生的身份后，陆成竟然是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些。 “那你好好加油，神外其实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如果你需要学习资料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 “我以前实习的时候，是在湖汉大学附属中南医院，那里的神外，有一些很独到的见解。” 陆成顺着艾荷的话回了下去。 神经外科，其实湘大二医院的神外，并不如一医院好，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虽然湖汉大学附属的中南医院，在综合排名上比不过湘大二医院，但是，那里的神经外科，却是一绝的。 完成开颅和关颅，仅仅只有两个多小时，这种速度，在全国都是极为顶尖的。 而当时听那里的教授说，即便全国顶级的教学医院，一般完成这个过程，都需要三个小时到四个小时左右。 里面当然是有一些他们自己的感悟的，而这些感悟，当时陆成在实习的时候，那里的教授曾经给陆成专门上过私课，很有意思。 “好的呀，谢谢师兄。” “那师兄好好休息，就不打扰你了哦。” “再次感谢师兄对我的照顾。”艾荷突然很客气地断了谈话。 陆成回了一个嗯字。 …… 在艾荷自己的房子里，艾荷对着老艾道：“我说老艾，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以前我读高中的时候，你一直挺忙的，现在我都上了大学了，你怎么变得这么闲了起来？” 艾云流一脸真诚地回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老爸了，我这不是想着这么多年，一直都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很少陪你和你母亲，一直都心里愧疚着。” “这不好不容易闲下来，就想多陪陪你嘛。” “而且，不是你说，我做饭好吃的吗？我这次专门给你做一个星期的饭。” 老艾一边看着电视，是抗战片。 电视的声音很大。 艾荷调皮地嘟了嘟嘴：“我才不要你专门给我做饭了，你就是想把你女儿养胖了。”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今天的肚子都快撑破了，明天估计又要长肉了。” “从明天开始，我减肥。” 其实艾荷很清楚艾云流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她也不好说透。 艾云流很惊讶地道：“你的肚子？”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你们商人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我要去休息了，不和你贫，我把我老妈叫来，你和她去贫吧。”艾荷一脸我已经不是小女生，你这一套架不住我的神色。 艾云流嘻嘻一笑，说：“那感情好，我专门邀她来沙市都喊不来，你能把梅梅叫来，是最好不过的了。我给你加个排骨。” 艾荷直接败下阵来。 论起机灵、阅历、情商，艾云流都直接碾压她。 智商优势，她也占不到艾云流的便宜，完全没辙。 但是其实打心里来讲，艾云流陪着她，她肯定是不反感的。 …… 翌日。 又是到了周二，比较忙碌的日子。 而且还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 那就是新的一批实习生，又再次来到。 依旧是是个小队伍。 曾灿、张浩林，王春涛和刘胜。 这一次，没有女生分来骨科四病区，主要是女生被骨科二病区给截走了。 毕竟上次，四病区来了两个女生的。 四个人，陆成带了一个，王春涛，津市人，为人高壮，很会来事儿。 刚下了查房，就给陆成塞了一包烟， 并且偷偷说：“陆师兄，我听说过你，我们这一届的四大金刚都被你整得服服帖帖的，” “以后在科室，多多照顾，脏活累活，我都不怕的。” 陆成看了烟盒，是和天下，顶价的腐败烟。 不过可惜陆成并不吸烟，把王春涛的手给推了回去，说：“这东西我不会，你要是吸烟的话，可以在手术间隙散给雀光哥几根。我是真不会。” “你跟着我，想做的都能做，不想做的，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觉得上临床很麻烦，想逃了去看书考研，我这边也完全ok。” 不是每一个本科生都像艾荷秦安她们那样直接保研，可以毫无压力的实习的。 当初陆成也经历过这个阶段，知道考研狗很苦逼，所以，他不会强迫王春涛一定来临床。 王春涛却是道：“陆师兄，别的科室，我可能就逃了，但是骨科，这是我准备报的专业，可不敢逃。” “实习过，面试的时候，肯定可以加不少分。” “师兄不抽这东西的话那我就自己收起来了，有时间，那就多敬师兄你几杯酒。” “这陆师兄你可不要拒绝，成哥海量，我都已经打听好了。” “光林哥对你大有赞词，我是津市的，倒是勉强可以多陪成哥几杯。” 听到这，陆成瞬间觉得这王春涛太社会了，而且眼皮略有些跳。 津市属于北方，那酒量有多少，陆成是真不敢估计，很有可能滑铁卢， 赶紧转移话题：“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先好好熟悉一下病历，然后我们去看看28床和29床，明天就我和你给他们做手术了。” 王春涛听这话后，先是微微一愣， 而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师兄，这？” “就咱们两个做？你主刀？”王春涛觉得陆成在和他开玩笑，在常光林他们在的时候，陆成都没主刀，现在？ “你要是想主刀也可以，不过至少还要等一两周，我看过之后再讲。”陆成回道。 这就相当于是承认了就是他主刀。 “额？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王春涛立刻反应了过来。 赶紧道：“我懂了，师兄牛逼，我全听师兄你的。” 开玩笑。 王春涛虽然成绩不好，不是学霸，但是又不傻。 能够得到主刀权利的研究生，那是一般人吗？ 当然不是， 就连艾荷她们在的时候，陆成都没主刀权力，现在有了，就证明，他之前也是在学习阶段。 现在正好学习得到了上级的承认，那么这个时间点跟着陆成，可以说是机会最好的。 “师兄，那没别的，我去翻病历了啊。” “以后，28和29床的病历，从头到尾都归我管了，我自己去和其他师兄交涉，可以不？” “或者，师兄你把你现在的病人和管28和29床的病人给换一下，这样你就专心做手术就行了，文书这些都交给我。” “我虽然赶不上艾荷她们这些大学霸，但也绝对靠谱。” 陆成眯了眯眼睛。 有些犹豫，如果真的可以把管床的事情交出去，那他自然是轻松了，但是，他作为管床医生，要对病人的一切负责，王春涛，能胜任么？ 不过，带实习生，就是要多费心，陆成于是点了点头：“那也行吧，我会在你写的病历上，进行修改，到时候咱们一起看。” “至于换床的话，还是我和亚伟去说吧。” 王春涛虽然目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这份积极度，却是比常光林他们都还要强的。 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对骨科很有兴趣。 27-29床，全都是黄亚伟的。 陆成和黄亚伟提了一下，黄亚伟本来就是泌尿外科的，管那几张床都是管，自然同意了。否则的话，以后陆成做手术的时候，他还得每次都跟着。 如果陆成自己管，那么就要从他们这些管床医生中间，随机挑选一两个人帮忙了。 肯定是沈奥和林瑞奇这两个骨科研究生的可能性最大，他就可以溜之大吉。 如此换好了之后。 陆成就让王春涛准备好了文书，去与28床和29床谈。 王春涛的效率的确不错，而且，完成的质量也并不低，虽然比不上艾荷跟着他时，几乎毫无修改的地方，但是，医学生中，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普通人。 他们也是在上进，也是在不断学习的。 让王春涛打印出来，然后陆成喊病人过来谈话。 术前的谈话，而且还是半月板手术的谈话，陆成几乎已经熟稔于心了。 所以很快就把28床的诊断依据，诊断，术前做了哪些检查，做这些检查的目的，现在他们要根据诊断，为病人做什么样的手术，手术的目的及术后康复的大概计划，都给病人说好了。 病人是一个年轻人，27、8岁的模样，比陆成略大一些，所也听得很清晰，对陆成如此有逻辑性和条理性的描述更是理解透彻。 于是道：“陆医生啊，你要是早点跟我说这些，我就不用白白担心好几天了，我都听你的。” “那百度上面，说得吓死人了都。” “百度上面，都只是各持有自己的言论，而且不少是病人的回复，当然说不太清楚。” “这方面，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下载一个丁香园。” “那么就如此说定了，你提前把费用给交一下，因为你可能术中会涉及到缝合，所以报销之后，费用大概在两万五左右。” “你预先交了一万，那就再交一万五就可以了。” 费用问题，一定是要提前给病人交待清楚的，否则，病人可能因为钱的事情，闹出大问题。 “费用的话，都没关系的。我想问一下，我这台手术，是哪个教授做？闵教授吗？”男子如此问道。 这是病人很常问的一个问题。 以前，陆成都会自然而然地回答林尤主治医师或朱雀光副教授。 但今天，他却不能这么回答了：“闵教授已经很久不做关节镜了，朱教授则是主要负责更难的肩关节镜，林尤主治医师最近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你这台手术由我来做。” 这也是要给病人交待清楚的。 虽然，可能最后的挂名，可能会写朱雀光副教授一助，但是，主刀还是要给病人说明白。 听到这，病人一愣。 “你给我做？”语气瞬间就变了。 再看了看陆成的胸牌，虽然心里略有些发怒，但嘴上还是问道：“我可以要求换个医生给我做吗？就朱教授或者闵教授做我才放心嘞。” 这是他的实话，也是这么想的。 陆成心里苦笑了一下，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自然是可以的，明天你的主刀医生就是朱雀光副教授。” 这是病人的一个权利，他可以要求在主刀不是主治级别的时候，换一个主刀医生。 陆成只能在至少要有主治医生授权的情况下，才能够做这样的手术。 “那就好，那就好。” “你刚刚说这台手术是硬膜外连续麻醉，我在术中都是清醒的吧？”病人又是警惕着问。 如果是清醒的，他可以在术中问清楚是哪位在给他主刀，不要浑浑噩噩地就当了陆成的试验品了。 “是的。”陆成再次回答。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谢谢陆医生。不好意思啊。”他略有些歉意地道。 “没关系，那你好好回去休息吧，把我交代给你的记住就行了。” 病人走后，陆成苦笑了一下，对王春涛翻了翻手。 王春涛只是劝道：“师兄，万事开头难，没关系，我们再去给29床说一下，说不定他就愿意了呢？” 王春涛对这样的事情倒是颇为习惯，毕竟以前，在他与其他人同时申请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老师大多都会选择他们觉得更优秀的那一个。 这是常有的事情。 陆成当然也不会就此灰心，说：“那你准备下一个病人的文书，我去把病人叫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唯一的信任 29床的年纪，比28床的要大很多，差不多在40岁左右，是个中年妇女。 不过虽然年纪上写的有四十岁，但是她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而且十分精神，即便穿着病号服，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读了很多书的人，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读过很多书，这一点有些像陆成的师母穆熏。 陪着她的是他的老公，身着西装，打着领带。 男人的穿着打扮都很有讲究，即便在病房，也没有穿便装，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病人的老公敲了敲门，并且道：“陆医生，我把你要的片子和核磁都带过来了。” “请进来吧，秦阿姨。”病人叫秦左，是一个很不同于她们那个时代的名字。 “陆医生，我老婆明天的手术，就要拜托你了，给做好点。她挺喜欢健身的，近半年因为腿痛一直没去过了。这个手术做完，可以健身的吧？”男人一进门就问。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从门诊就开始问了。 不过这个病人在门诊的时候，并不是陆成看的，而是由林尤收进住院的。 陆成回说：“那至少还要等半年左右，恢复好了才行。” “我接下来会给你们说一下诊断，以及这些诊断要进行的手术和相应地处理。” 陆成并没有诱导性地避开一些比较重要的话题。 陆成喊王春涛把核磁一一摊开。 陆成指着上面的白色三角信号及周围的黑色三角信号，给病人说了损伤的部位： “秦阿姨，你可以看到，这就是你受了伤的半月板了，因为它存在的缘故，所以你上下楼的时候，下蹲和起身的时候，都会偶尔感觉到疼痛，就是因为它对你的膝关节造成了卡压……” 秦左的损伤，是较为常见和经典的运动后损伤，陆成已经有足够的经验了，所以很容易就说到点子上，也让病人听得很清晰。 病人和家属都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 她老公才问道：“谢谢陆医生，你说得十分详细，我们都听懂了，我们也愿意遵从医嘱。只希望你们尽力做好一点。” “不过，你刚刚提到，这个半月板损伤之后，关节炎发生的几率会增大，那么按照你们的经验来讲，一般什么年纪，可能会发生这个关节炎了？到时候需要怎么处理？” 他是真正地听了陆成的讲解的，所以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关节炎，在平常是他们听到得最多的一种诊断了，也对其略有畏惧。 陆成回道：“关节炎分多种，较为常见的一种是创伤性关节炎，就是受了伤之后的关节发生炎症，导致了软骨损伤致关节间隙变窄。” “还有一种最常见的就是退变引起的关节炎，这几乎是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和发生的。” “主要是我们的关节，它的使用寿命，基本上都是有限的，就像是轮胎一样，它也是会发生磨损的，所以，其实这个和生活方式有关系的。” “一般来讲，从事重体力活和爬山比较多的人发生的几率比较大一点。到时候的话，进行关节置换这些，完成一些普通的活动都是没问题的。” “不过我们可以尽量注意保养，不至于达到这样的地步，很多人也是不会发生关节炎的。” 陆成再次细细解释，其实，这些解释，都是针对于大数据来讲。 对于个人，就只有两种可能，发生与不发生。 我们只能尽量避免不发生，而不能阻止。 陆成的解释颇为直白，病人和家属都直接签了字。 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成又是主动把他们叫住了，并且解释说：“秦左，还有一件事情，我要给你说明白。” 因为要说的是很正式的问题，所以陆成直接叫了秦左的名字，而不是秦阿姨。 “嗯，你说。”秦左盯着陆成看。 “你明天的手术，可以有两个主刀选择，那就是我们科室的朱雀光朱教授给你做，或者我来给你做。” “我们的朱教授一般现在都是承担比较复杂的关节镜手术，比如说肩关节镜的手术。” “所以我要给你说一下，如果你没有特别说明的话，那么可能你的手术，就会由我来完成。” 陆成说得很真诚。 秦左笑了，她看了自己的老公一眼，压住了他要说的话。 道：“那就你给我来做，我相信你们医院，既然放心你来做手术，肯定是得到了教授们的许可的。” “也不瞒你，我是个老师，我曾经实习的时候，上的课也很差，甚至就连学生都说我上的课差，但是我的带教老师还是一直相信我。” “我也相信你。” 听到秦左这么说，她老公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从他的脸上，仍然可以看出不太情愿让陆成这样年轻的医生给自己的老婆做手术。 “谢谢您的信任。”陆成很真诚地说了一句。 医生，本来就是要多临床的职业。 什么都有第一次。 也是从第一次开始的。 第一次写病历、第一次问病史、第一次做体格检查。 如果连开始都没有，就没有继续。 只要开始，就没有结束。 “这有什么，其实，陆医生，我注意你很久了。” “我这个当老师的，习惯性地以老师的眼光去看别人，你肯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学生，这一点，我从闵教授和林医生的眼神里都能够看得出来。” “而且，你还有不藏私的习惯。” “我还记得昨天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一般问你的所有问题，你都会详细地解答，” “还有，即便那几个小伙子，没跟着你，你也会对他们进行指导。” “光凭这一点，如果你在我的班上，我肯定把班长的职位给你。” “像你这样的学生，我不给你机会，我会给谁机会了？” “加油哦，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咱们湘省最为有名的医生。”秦左给了陆成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种眼神，很像是陆成以前在课堂上看到过的。 不过，这一次，他的角色却早已经换了，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学生，还是一个医生， 另一个人，会知道自己躺在手术台上， 会知道，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刀，破开自己的皮肤，对自己做手术。 她还对自己放心。 医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在活体上，用刀进行“伤害”的职业。 医生，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被人信任，用不排除手术刀之外的锐器在自己身上捣鼓的职业。 陆成明白，信任的背后，不仅仅是医生这两个字。 还有的，是沉甸甸地责任。 如何做到非伤害？ 如何做到尽有利？ 就要靠自己去慢慢、慢慢地体悟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病友之间的交流 陈光胜的手术安排得比较早一些，所以下午两点左右，就回到了病房。 看着空荡荡的29床，他对自己老婆道：“老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秦姐好像是说她今天的手术，是那个小陆医生给他做？” 陈光胜是28床，昨天是他自己主动要求要朱雀光副教授给自己做的手术。 术中，他是再三确认了手术医生是朱雀光，才放了心的。 “嗯，秦姐是这么说的，不过胡大哥已经去仔细打听过了，这个小陆医生也特别厉害。科室里的同事，还有其他科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粱茹如此回道。 虽然秦左和胡良成都这么给他们解释过了，但是她也觉得，还是给朱雀光做这样的手术，要更加放心和安全一些。 陈光胜回道：“这我倒不是对小陆医生有什么意见或是质疑他的技术问题，能够在湘大二医院工作的医生，没一个是简单的。而且闵教授和朱雀光副教授既然可以放心地把手术交给他来做，肯定都是经过了他们的认可的。” “只不过了，小陆医生看起来还太年轻了，经验肯定不足，万一。” 说到这，陈光胜又摇了摇头，说：“算了，还是不多说了，我也希望秦姐的手术能够顺顺利利的。” “老婆，辛苦你帮我把这个冰袋，再往上面一点，这伤口略微有点疼。” 梁茹把冰袋往上推了推，道：“是啊，粱姐是个特别好的人，听胡大哥说，当年她第一次实习的时候，上的第一节课，班上都直接炸开了。” “不过她的带教老师还是很耐心地带着她，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秦姐才愿意给小陆医生机会的吧。” “其实也是，年轻医生总是需要成长的，需要成长的话，就需要经验的累积，如果一直没有人让他做手术，那么他怎么成长得起来？” “可这又有些矛盾，毕竟谁也不愿意当其他人的试验品。” “算了，不说了。你饿了没？” “医生说你可以先喝点粥的。” 陈光胜摇了摇头，“现在不饿，等会儿再吃，你把我的书给我拿一下，现在这么躺着，很无聊。或者我陪你说会儿话。” …… 两点四十左右，也就是在陈光胜回了不到四十分钟。 外面似乎又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推床的声音。 闻言，陈光胜的眉头微微一皱，起身坐了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一群人正推送着秦左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 看到秦左的时候，陈光胜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和周围的病友打听过了，秦左被接下手术室的时间是13：30左右，但是自己14：01分从手术室出来的，现在的时间是14：45分。 也就是说，从自己到病房后，再回到手术室，至少也到了14：10分了。 而秦左的手术，从完成术前的一些准备到手术结束，才用了35分钟不到。 术前的准备，他记得当时至少做了有二十分钟的样子。 而他自己的手术，至少经历了有三十五分钟，当时手术室的护士还一直说朱雀光做手术做得又快又好。 陈光胜做完这个算计，不禁想到，莫不是那个小陆医生做出了什么问题，所以秦姐提前出来了？ “不好意思，28床的家属，你可能要稍微让一下，我们需要推一下29这张床。” 梁茹赶紧站起来，道：“我来帮忙吧。” “梁姐，回来了？” “小梁，你手术这就做完了？好快的啊！” …… 胡良成一一回道：“做完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然后胡良成听到了陆成喊他：“家属，过来帮着过一下病人，你站到病床的对面去。” …… 过床完了之后，麻醉师和护工都纷纷退出了病房，只留下摘下了口罩的陆成，继续留了下来。 “秦阿姨，你先动一动腿，勾一勾，再踩一踩。”这是陆成在仔细地检查秦左术后的运动情况，虽然关节镜手术会损伤神经的可能性很低。 但是，如果秦左能够运动的话，那么证明就是安全的。 秦左在术前，就被陆成告知，要提前做这样的功能锻炼了，所以很快就做了两个。 这叫术前的康复，是一种较为新的理念。 陆成立刻点了点头：“好了，秦阿姨，那你接下来好好休息，我把要注意的事情，都交待给你的家属。” 秦阿姨立刻道：“谢谢，辛苦陆医生了。” 陆成对她笑了笑：“你先要好好休息，等你休息了几个小时后，你就要开始锻炼了，你可要比我辛苦一些，我和朱教授在术中讨论的，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 “你现在越早做功能锻炼，效果就越是好。” 然后陆成看向了胡良成，把之前准备好的关节镜术中的照片给拿了出来：“是这样的，秦阿姨的半月板，是有损伤，但是我并没有给她做缝合，因为她损伤的程度，并不是很大，而且是纵行裂口。” “所以我只是给她做了一个成形，也就是把破开的口子给修整一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她现在的髌骨关节这里的软骨，磨损比较严重，” “所以以后可能髌骨关节炎发生的几率会有一些，所以需要更加加强股四头肌的功能锻炼。” “我只是对关节进行了清理，这些已经受损了软骨，却是没有办法修复的。” “她这个，术后的活动，是不用受到限制的。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开始，她可以随意地在床上活动，当然，她现在还绑着弹力绷带，所以可能活动没那么自如。” “但是等明天拆掉弹力绷带和冰敷时间过了之后，她就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下床活动了。这个记住了吗？” “可以自由活动、可以下床，自己吃饭，在病房走一走，上厕所这些，都是可以的。” 胡良成听了，点了点头。 按照陆成的说法，如果什么都可以秦左自己做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她今天才做手术，能自己动吗？没什么问题的吧？” “这个肯定没有的，她并不涉及骨性结构，也没有进行缝合，所以活动度和如何挤压，对她的半月板都不会再次造成损伤，这个你要放心。” “所以，我还要给你解释一下，我昨天给你说的那些可能要用的药物，不会用到第二天，今天打完了吊针之后，会完全停掉。等下打完了针，你就可以让护士把留置针给拔掉了。” “第三，我预计，你可能在后天出院，那么出院之后要注意的事情，我也要给你交待清楚。” “伤口不要沾水，五天左右换药一次即可，术后十天到十二天的样子，找医生看一看，把线给拆了，这些我都会在出院记录上写清楚的。” “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以后尽量避免爬山、爬楼、上下坡这样的对髌骨关节损伤极大的运动。” “慢跑可以，但是不要到跑步机上去，也尽量少做深蹲这样的动作。而且即便要健身，也至少要等到半年之后了。” “……” 因为秦左是最后一台，所以陆成事无巨细地都进行了解释。 听到陆成如此耐心地解释，那边的陈光胜也是连忙追问道：“那陆医生，我这个要什么时候开始正常地活动啊？” 陆成想着已经把自己要交待给秦左的都交待完了，于是走向了陈光胜，说：“你的情况，和29床又不太一样，首先你比较年轻，所以我们尽力地把你的半月板给缝了。” “缝合之后的半月板，至少要休息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而且，我们也给你联系好了支架，你明天也可以下床，但是活动度，会对你进行严格地限制。” “当然，我们也会视你的恢复情况，对这些进行调整，你们不要急，也千万不能急。而且有了半月板缝合器的植入，你们明天的抗生素这些，也还是要继续打的。” “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休息。” …… 陆成也详细交待完后，就走出了病房。 陆成一走，陈光胜就赶紧问道：“秦姐，你也是打的腰麻吧？你困不困？” 他有一些问题想问秦左，如果秦左打的全麻，也和其他人一样精神很不好的话，那他还真不好打扰。 “是的了小陈。还行，有一点点，不太困。”秦左回道。 陈光胜赶紧追问道：“秦姐，你的手术，是这个小陆医生做的？怎么做得这么快？” 其他人也纷纷追问：“是啊，小秦，我们做手术都快要一个小时了，你总共才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这速度真的好快啊。” 每个人都无法参与和观看其他人的手术，所以都好奇。 而术后进行这样的交流，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是常规要走的流程。 秦左听到这，略有些迟疑。 然后回道：“我的手术进展得比较顺利，也是小陆医生对我的情况比较了解的缘故吧。” “在术中，就连朱教授都说他可能还没小陆医生做得好，你说怪不怪。” “而且，小陈，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别介意，也别往心里去啊。” “我在手术中，还听到了他们在讨论你。” 陈光胜眼睛一转，道：“那是自然，秦姐，你说。” 谈到我？ 他们莫不是在说我反而手术做得不太好了？这不能吧？ “是这样的，今天小陆医生和朱教授在讨论你的时候，朱教授就问，如果小陆医生要做你那台手术，会怎么做。” “他就说，他可能不会做半月板的手术，而会直接做胫骨的截骨手术。” “说是什么你现在的力线其实并不太好，就算不做胫骨截骨，就只做一个半月板的切除，可能都要好一些。” 陈光胜听完，立刻嗤之以鼻。 “那我的半月板怎么办？要不放着，要不不做？朱教授怎么想的？” 他在网上，问了很多医生，都是建议他做手术的。 “朱教授和你的问法差不多，不过小陆医生讲的是，如今世界上，最为新，也是他觉得比较在理的认识是，内侧半月板后角的损伤，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力线不正。” “导致了关节间隙比较狭窄，就像陆医生说的，那么门缝比较窄了，所以，你光处理门缝中的石头，可能是不行的，要对门进行一下修整。” “我可能说得不对啊，我是个老师，就是对他的说法进行了一下我自己的解释。” “他说只有这样才是最为适合的。” 陈光胜一听，陆成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他又问：“那朱教授怎么说？” “朱教授只是笑了笑，他讲这些最新的东西，可以慢慢研究开展一下，具体地就没多说了。” “不过，在手术结束之后，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朱教授好像在叫小陆医生去吃饭，好像就是要讨论这个关于内侧半月板损伤要不要进行处理，如何进行处理的事情。” 陈光胜有些郁闷，那小陆医生怎么之前不说？ 不过，他说了陈光胜可能也不会信， 他又问道：“那秦姐，你的也是半月板后角的损伤，小陆医生怎么没给你做这种手术。” “我的力线是正常的，是属于正常的运动损伤的一种，而且小陆医生也没有进行缝合，成形后，可能还要好一点。”秦左回道。 听到秦左的这些回答，陈光胜立刻是患得患失起来。 本来他对朱雀光给自己做手术，还有一点感到自信的，但是现在？ 他又开始在网上查了起来，但是，网上统一的回答都是，建议手术，年轻的最好缝合。 这么一来，他才放心了。 可是，就连朱教授都觉得陆成说得有道理，莫不是，小陆医生的说法，才是最新，最先进的处理方式，就连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么想着，于是他就搜了一下湘大二医院陆成医生的名字。 瞬间，一个词条显示了出来。 上次在魔都的骨科交流会议上，湘大二医院的陆医生表示愿意将全世界唯一一种，可以与美容缝合等效的缝合方式，分享出来…… 全世界，唯一一种， 再配上陆成的照片。 这几个字，瞬间有些扎眼睛了。 可惜手术都做了，也是自己选的，也没机会再后悔和回到过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朱雀光的谢意（第二更） 小火楼里。 朱雀光去厕所了，王春涛正热情地给陆成倒着茶水。 一边道：“陆师兄，今天你辛苦了，先喝一口水吧，等会儿我敬你和朱老师几杯酒。” “科室里面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我们管理的病人，我也已经把病历这些都写了，可以敞开肚子来喝。” 王春涛可能基础不怎么样，但是为人办事却很积极，也挺靠谱的，至少，这一番话，说得陆成的心里就颇为舒坦。 而且还有一点陆成记得，那就是王春涛其实本来应该和陆成属于同一级的，但是因为他本来是不喜欢学医，乃是他的家里人逼他选了这个专业。 当时，为了反抗家里的决定，他一怒之下就要退学。 不过家里只是给他办了休学一年的手续，送到工地去了一年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回来了。 虽然有时候，他还偶尔也说自己不愿意学医，但是，比起之前干活的东西，当医生其实挺好的。 即便不是心里的最如愿，但至少比起很多人来，都要强。 陆成道：“王春涛，你先坐着，我今天算什么累，朱教授做的手术可比我要多。” 朱雀光除了有一台肩关节镜，还有一台髌韧带的手术，本来膝关节镜他是不需要上的，但是，病人要求，他也不得不上了。 “都累，都累。” 王春涛很会来事，然后看了一眼朱雀光的方向，神秘兮兮地道：“陆师兄，你今天说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不然，我觉得朱教授肯定会选择回家休息，而不会今天出来吃这顿饭。” “可以，抽个时间，给我稍微讲解一下子吗？” “我个人，对骨科是颇为感兴趣的。” 王春涛依稀还记得，给29床的秦左做手术的时候，陆成只是稍微说了几句话，朱雀光就立刻进行了追问。 这要是他还听不出来，陆成说的东西，可能是朱雀光都极为感兴趣，甚至都是可以让他找到膝关节镜相关手术突破口的话，那他就不要活了，也别来学了。 “这个后面慢慢说，这种东西，你现在听起来，可能知识储备还不太够。” 陆成记得在自己刚进科室的时候，林尤对自己，就是一口一口喂的，所以，他不能一上来就给王春涛把那些东西都说透，这样只会让他云里雾里，反而到时候没有自己的体会了。 “王春涛，你对我们骨科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建议你可以翻一翻骨科规培教材、坎贝尔这些专业的书籍，把里面的基础知识啃得大概，有了一定的基础，然后再去慢慢看文献来积累。” “否则一上来，就听我们说这些即便是文献上，都未曾记载的最新的东西的话，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这可不是我藏私。” 王春涛立刻点了点头。 藏私，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藏的，至少，在临床医学这样在华国普遍认为的西医教学之中，暂时王春涛还没见过，也没听过有哪个老师你问他问题他不回答，或是他不愿意回答的。 西医能够快速地发展，易学，原理通透是一部分，愿意教学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的。 “师兄，我晓得的，我自己拿捏地住分寸，那我就不问了。” “不过我想八卦一下，朱教授，是不是明年就可以带研究生了？” “在来骨科之前，其实我就对骨科的几大块有过了解，我对运动医学是最感兴趣的，而且，我还打听过来，目前来讲，除了陈教授外，可能就是朱教授在运动医学这一块，最有造诣了。” “所以，师兄你能不能抽空也帮我美言几句啊？” “朱教授肯定会听你的。” 王春涛说出了心里的小九九。 陆成却是回道：“王春涛，这你就想错了，我如何在朱教授面前夸你，其实都是无济于事的。” “想必你今天也看到了，朱教授自己就是一个特别爱学习，也是特别务实的人，那么他最喜欢的，也是这样的人。” “你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他肯定会自然而然地发现。” “我要是贸然去推荐，反而会给他留下一个你阿谀奉承，故意引诱我去推荐你的心态。” “这反而是不太好的，等你到临床久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陆成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 “王春涛，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实习阶段，其实是可以选自己多在一些科室待一些时间，或是偷偷摸摸去自己感兴趣的科室的吧？” 这其实就是当初闵教授让自己好好管一管艾荷她们的原因。 不过很可惜，艾荷和秦安都是女生，可能天生地对外科并无太大的兴趣。 杜武和常光林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他们都太过于优秀了，想要多看几个科室，然后找寻自己最为合适的， 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最优秀的，反而并不是最合适的，意志力也不是最坚定的，反而，像王春涛这样，懂得自己修为如何，知道自己怎么选择的人，还会在上级眼里留下个不错的映像。 “就是逃课啊，我先再看看，如果在这里待得合适，我以后就住这里了，空闲在值班室看书，有手术就上手术，我就不信，我死皮赖脸地待到明年面试。” “我笔试过了，还感化不了朱教授或是其他的教授。” 王春涛这个主意，其实很赖皮，但很好很好。 每个教授，几乎都会被这样的毅力感动，即便嘴上不会答应绝对收下王春涛，但是其实不要三个月，他们心里就已经有了人选，再有人找，肯定会被拒绝的。 这一点，当初陆成有一个同学，每天早上都去科室查房，查了两个多月，虽然那个老师没有松嘴。 但是最后保研的同学去问他要名额，他都说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人都是人。 追女人，和找导师，其实可以以同样的方式处理。 当然，如果你引起了老师的恶感和厌恶了的话，就尽早放弃，免得越做越错，早点离开的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雀光回来了： “小陆，小王，你们两个在说啥了，说得这么认真，让我老朱也听听。” 朱雀光，一般在别人口里有两个称呼。 雀哥，光速雀。 但是他自己却不能够这么自称，否则，就真是自己有揭短的嫌疑了。 雀，同鸟，在新华字典之外，已经延伸出了不少其他含义。 “雀光哥，王春涛说你做的手术好快。”陆成赶紧笑着道。 “我信你个鬼，你才做了二十多分钟，”朱雀光一脸不信。 陆成解释道：“雀光哥，那你也要看我们分别是做的什么啊，你做缝合加成形，才用了半个多小时，我只是做了个清理加成形，就用了二十多分钟，这能比吗？” “和雀光哥你比快，我是远远比不上的。”陆成顺便开了个玩笑，但也没太露骨。 朱雀光则是道：“你是真的跟着你师父学坏了。我哪里快了？你应该要看到我做了三台手术，这么持久才对，一点都没眼力劲儿。” “还有就是，你小子这是第一次做手术，就只用了二十多分钟，我当年。” “算了，不说了，人比人得死。” 一般提起当年，要么就是太厉害，要么就是太次，要是一般般的，根本进不去长时间的记忆里去。 “多谢雀光哥的夸奖，雀光哥一般很少夸人，我可就当真了，”陆成回道。 王春涛看着陆成和朱雀光商业互吹，一阵无语。 看来自己得重新评估一下陆师兄了，他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毫无交涉的经验，一直以来，恐怕对自己都是以诚相待，或是不太熟，所以，止步于礼。 有一句话，其实王春涛很认同的， 真正的朋友之间，素质并不在口头上。 朋友之间的对话，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素质。 自己还要慢慢来啊。 终于朱雀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看了王春涛一眼，说：“小王，这里你最小，你去点菜。想吃什么都行。” “这是我们骨科的规矩。” 王春涛有些错愕，这规矩？ 陆成点了点头，说：“雀光哥没说错，骨科的最小的，没有给钱的先例，点菜优先。” “你去看吧。” 以前，科室里，陆成是最小的。 林远请陆成吃饭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王春涛听到这，才真信了，于是跑去看菜。 朱雀光才道：“小成，你之前在手术室所说的那个内侧半月板后角的损伤，和力线的关系，你能够找到新的证据吗？” “其实你这种提法，曾经在nature杂志上，也有学者写过，而且还做了随机对照试验。” “不过，在文章发出之后，关节镜杂志对nature直接开炮，直接骂这个手术的设计理念不成，这个事件，恐怕是sci杂志之间，如此直接开炮的，为数不多的事件。” “自那以后，就很少有人再提这样的提法了。” “毕竟，在运动医学方面，关节镜杂志，才是最为权威的。” 说到这，朱雀光又是道：“但是其实在临床上，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我们在做内侧半月板后角损伤的手术之后，有太多的病人都会感觉到不舒服。” “然后会再做，然后继续不舒服，而且再次二进宫的时候，我们发现，半月板其实已经愈合了虽然达不到正常半月板的形态，但是，如果在半月板的其他位置。” “这样的愈合程度，都是可以达到没有症状的。” “可在半月板的内侧后角处，病人却是会总是感觉到不太舒服。” “所以，这个还是有继续研究的价值的，你可以继续深入一下，我们可以讨论讨论。” 朱雀光喜欢临床，但是他之前对基础的科研并没有深入的了解和学习，因此，在这方面一直是短板，但是，他也还是在学习，他想搞一些临床上的课题。 陆成这么一提，他自然又来了兴趣。 如果陆成的提法很对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拿到一个很大的课题回来。 陆成道：“雀光哥，精确的计算，我还没有做，但是，我们如果考虑到，关节炎其实也是关节狭窄和骨赘增生，会导致力线的异常。” “那么，可能半月板内侧后角的损伤，就是力线不正，关节炎的前兆，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进行了胫骨的截骨矫形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大大推迟发生关节炎的几率。” “同时，增加了膝关节的间隙，可以让半月板后角不再有卡压，导致病人的不适感。” “这些都只是我联合半月板损伤的机制和关节炎概念的一些想法，要印证的话，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 朱雀光点了点头，连忙说：“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直没人可以讨论，你师父林尤对数据这方面其实也并不敏感。” “如果大尤哥建议你近两年不再进行科研，只做沉淀的话，那我可以先去申请课题，然后等两年之后，我们再一起做，我跟着你做也可以。” “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尽早地帮助病人从术后非疼痛性质的不适感中，解脱出来。” 朱雀光这是在邀请陆成与他一起做课题，但是，他也说了，会把这个课题的名字，留给陆成，怕陆成觉得朱雀光这是在抢他的课题。 但陆成却并没有朱雀光那样的想法：“雀光哥，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这个课题，你做也是做，我做也是做。” “我师父说我近两年，尽量不要去碰科研相关，主要是觉得我如今的沉淀不够，理解也不会太深，并不是说什么都不能做，我想，这个课题还是极为有意义的。” “我本来就要在临床，雀光哥带着我一起慢慢做就是了。” 陆成这就是送人情出去了。 而他之所以会送这个人情出去，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 而且，陆成也知道，朱雀光知道他的打算。 陆成说的是朱雀光带着他做，就证明要以朱雀光为主导，这样一来，朱雀光必然要占据不少的时间，那么他的手术时间，必然会减少一些。 朱雀光要减少手术时间，自然而然地就只能让出一些手术出来。 现在科里面可以做肩关节镜的，就只有林尤。 如此一来，等林尤把课题做完回来，根本就不会发现自己的收入和病源减少。 而朱雀光了，得到了自己的课题，可以继续深入钻研新领域，为自己冲击教授职称做准备，还能在全国打响运动医学专家的名气。 陆成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接手之前林尤做的一些手术， 如此一举三得的事情，他就不香吗？ “谢谢。”朱雀光思量了一会儿，说了这么两个字。 陆成赶紧站起来道：“雀光哥，你这话有些重了，你和我师父像兄弟一样，算起来我喊你一声师伯也不过分，而且，你今天也给了我不少的指点。” “我可担不起你的谢谢，我以后要请教你的地方，肯定多了去了。到时候还希望雀光哥不要藏私才是！” 第一百七十六章 比性命都还要重要的任务 一场饭，也算得上是所有人都尽皆是欢快。 但是就是有一件颇为尴尬的事情，那就是王春涛并没有把陆成的酒量试出来，结果在一旁看戏的朱雀光，因为两个人也不好总是互相对干，偶尔一杯一杯地也找了朱雀光喝， 结果就是，他醉醺醺地走不太动路了。 陆成这才反应过来，王春涛今天这么干的醉翁之意，其实并不在酒啊。 现在这样的情况，陆成去送朱雀光，肯定是不太合适了，之前王春涛都说了，他有意报朱雀光明年的研究生，这个机会不让给他，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于是陆成索性送了个顺水人情，问林尤要了朱雀光的准确家庭住址，发给了王春涛， 说：“王春涛，雀光哥就由你送回去了，记得路上一定要小心些啊。” 陆成也只能说，王春涛实在是太社会了，这都还没成朱雀光的学生就直接把人给放倒了，这样的套路，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王春涛嘿嘿一笑，说：“成哥，今天还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想约朱老师肯定也是约不出来的。” “而且，没有你和我一起喝，恐怕朱老师也不会喝。” “算起来，我就欠你两顿饭了，下一次你可不能和我抢。” 陆成挥了挥手，说：“去吧。路上小心些。” “走了，成哥你也小心点，你也是喝了不少的。” …… 待王春涛走了之后，林尤又是发来了信息：“你问朱哥的家庭地址，莫不是你把他给灌醉了吧？你怎么搞的？” 林尤似乎有为自己兄弟打抱不平的意思。 陆成道：“不是我，是准备报雀光哥的一个实习生，借着和我喝酒的功夫，偶尔敬一下雀光哥，这几杯下去，他就喝得有点高了。” “我让他送雀光哥回去了。” “……” 林尤隔了十秒钟，才又发来信息：“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社会了吗？”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师父，咱们的实验进展怎么样了？要不我也来实验室看看？”陆成岔开话题。 林尤道：“你在临床上好好给我待着，够你学一段时间了，我专门余出来机会给你，这样闵教授和雀光哥才能没意见，你觉得我来了临床还能有你这么多的机会吗？” 陆成偷笑着回说：“应该有的吧。” “今天雀光哥说他要去搞一些临床课题。所以可能以后您要做的手术是肩关节和膝关节韧带这一块，简单的给我余下来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陆成这是在邀功了。 林尤：“……” “你小子，学得比我快啊。” “还行，都是师父教得好。” “滚回去好好看书。师父我给你订了一套关节镜全套。一共三千多页，够你看一段时间的了，你到时候收一下。” …… 看到林尤把订单信息发过来，陆成又是感动，又是苦笑不得。 如果不是林尤的付款时间比现在要早很多，恐怕陆成都要以为林尤是要故意报复他刚刚乘着酒意有点飘了。 不过，陆成这手段，还真是跟着林尤学的。 以自己的资源和长处，换取一些机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林尤才是这方面的祖师爷。 …… 周四，29床顺利出院，但是28床因为做了半月板的缝合，所以需要多观察一到两天。 预计可能要到下周一去了，因为周末一般不办理出院手续。 虽然看似只是多住院几天的差别，可陈光胜的心里很慌啊，几乎同样的诊断，秦左年纪比他大，但是都能够提前出院， 这证明了什么，证明医生对现在秦左的状态比较信任，所以才让她早些出院。 而且，陈光胜其实早就了解到了，像湘大二医院这样大型的知名医院，与一般的下级医院是很不同的。 可能在下级医院，医生会让你多住几天，但是，在这种医院，一旦你到了医生觉得你可以出院的标准了，他们会想方设法地让你出院，把床位给空出来。 不过，陈光胜也没太多办法，选是自己选的，主刀是自己选的。 进行的手术，也是目前公认的第一金标准。 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会相互之间进行比较。 因此，今天查完房后，陈光胜就直接找上了陆成。 语气不免诚挚了很多：“陆医生啊，我这种情况，是不是比秦姐的要差一些啊？我以后要注意些什么呢？” 其实现在，陈光胜是略微有些后悔的，假如自己的手术也是陆成来做的话，那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出院呢？ 陆成并不会因为陈光胜拒绝让他做手术就有想法，其实不然。 在自己给秦左做手术之前，还可以看到朱雀光亲自做一遍手术演示，是极好的事情。 陆成回道：“自然不是的，你们两个的情况，并不一样，所以朱教授在术中给你选择的是做了缝合，就是尽量保住你的半月板。” “你现在要注意的就是好好康复锻炼，把股四头肌的力量锻炼起来，才是正事。” “然后慢慢调整角度，特别是在出院之后，也一定要戴着膝关节支具，并且定期复查，直到三个月之后，看情况可不可以弃掉支具行走。” “还有一些细节的事情，我等到你出院的时候再告诉你，免得你也记不住，我也会在你的出院记录上详细地说明清楚的。” “哦哦，好的。”陆成的回答算是恳切了，陈光胜也只能连连点头。 这既是他希望陆成的回答，但又想陆成回答一些不一样的，十分纠结。 陈光胜继续追问道：“那我这种情况，以后也可以做健身的吧？” 陈光胜其实并不爱健身，只是，他这么问就是想再次侧面询问一下自己这样的手术方式，是不是比不上秦左的。 “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开始健身的时间要比秦左阿姨还要往后靠一些，你复查的时候，我再具体给你说吧。” “慢慢来，不要急，你的半月板保住了很多，对你的膝关节是极为有好处的。” “而且你也还年轻一些，所以我们自然要考虑给你做缝合的，这一点你自己不要多去想，因为这些问题都是我们医生要考虑的。” “你觉得是不？”陆成对陈光胜解释， 其实到现在，陆成自己都不能够确定，秦左的治疗效果就一定会比陈光胜的好，他当然不会误导性地给陈光胜一些心理压力。 而且，每个医生的认识都是在不断成长的，可能许多年前的手术，与许多年后的完全不一样，这是十分有可能的。 这就是理念成长的问题。 而且，如果陆成给陈光胜来做手术，可能也会选择缝合而不是像秦左那样直接进行部分成形， 秦左的年纪大，本身髌骨关节就有磨损，所以一定的半月板损失对她来讲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陈光胜却不同，他没有严重的髌骨关节炎，如果缝合做得比较好，他可能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陈光胜连连点头，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看着陆成离开的背影和那自信的步子，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 下午，29床又来了一个新病人。 陆成就让王春涛去收了，然后把病例写了。 作为一个有实习生可以使唤的研究生，这种小事情不那他当苦力，都白瞎了上级把王春涛安排给他。 陆成当然不是就这么休息了，既然现在对半月板的手术有了一定的困惑，就得去找资料。 书上找不到就去查文献，文献查不到就去各大图书馆的资料库里面搜一搜，看看有没有格外偏僻的一些人的经验介绍。 医路无尽，不管是哪一种疾病，哪一种诊断的治疗方式， 只要你敢于怀疑和去揣摩现在公认的金标准，其实都还有许许多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而敢于质疑，就是医生成长的最为基本的素质之一， 而这种敢于质疑，就需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外加一定的研究思维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来讲，研究生在专业上，会比本科生直接参加了工作之后，会有更好发展前景，也有更好治疗效果的原因之一。 因为本科，就是一个大杂烩，什么都让你学一点，主要目的是把你培养成一个会记得怎么诊断，怎么看病的医生。 而研究生和博士，则是主要培养你成一个为什么要这样看病，为什么要这么治疗，还能不能有其他办法进行代替治疗，是不是可以进行深入研究一下的敢拼，敢质疑的医生。 …… 果然，印证了一句话。 文献，是看不完的。 即便是半月板的文献，陆成都找了太多太多，即便以他现在看文献的速度，也是觉得十分吃力。 差不多在下午两点钟左右。 科里面又要进行术前讨论了，陆成才重新赶到科室去。 术前讨论是在正常的上班时间，也就是两点半左右开始。 陆成提前到了，就是为了熟悉一下29床的病情，这个病人如果不出意外，他的手术可能会安排在周一来做。 到了科室，王春涛就正好等着他。 并且一照面，王春涛就抓了抓头，道：“陆师兄，这个29床，好像有些麻烦啊。” “嗯？怎么回事，你细说一下，什么年纪，是并发症很多吗？”陆成赶紧走到电脑桌前，准备看病历。 一般医生讲的病人比较麻烦，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并发症多，二是病人比较难缠。 王春涛又摇头道：“那倒不是并发症多，就是他的职业略有些特殊。我听他的意思是，他好像要在几年之后，执行一项极为重大的任务，而这次膝关节的受伤，就是因为这次任务的训练伤到的。” “我问过了病史，他的右膝关节有长达1年并且有多次损伤的病史，而且时常有卡压，外侧间隙，特别是膝眼的位置，有不太明显的压痛。” “但是屈曲位置的时候，这种压痛又没了。” “这我不就说他，你这脚都这样了，还要参加什么任务，就不能不参加吗？” “他说不行，这任务可能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王春涛说得这么郑重，让陆成的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 赶紧追问道：“他是什么职业？” “军人！”王春涛只说了两个字。 也正是这两个字，他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陆成也适可而止，不继续这个话题，转问道：“你给病人还做了其他体查没有？” “抽屉试验有体征吗？麦氏征呢？” “外侧麦氏征阳性，抽屉试验也是阴性的。” “病人自己说，每次走路，就会很疼，特别是踏地的时候，会格外地疼，他都吃止疼药吃了有两个月，实在受不了了，才请假过来看一下的。” “到门诊就被收进来，说要住院做手术。” 陆成顿时心里继续一沉。 一般来讲，像军人这样的特殊职业都有军医医院与之交接，在那里进行诊疗都是免费的、 而且军医院的技术，都是极为顶尖的。 而这个病人竟然到了这里，恐怕这个病，还真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我再去给病人做一个体查，你好好把病历完善一下，我到时候会给朱教授和闵教授说的。” “对了，这个病人，是谁收进来的？” “是许教授。”王春涛回道。 得，是许老的话，那谁都不敢说你是谁看的就去找谁去做手术的话了。 闵教授也不敢。 于是，陆成就走到了29床的前面，重新细细地问了一份病史和做了个体查。 体查的结果，与王春涛的口述，大概一致，虽然还有一丁点差别，但并不影响他的诊断。 只是在核磁阅片的时候，陆成看到，这个病人，除了有半月板的损伤之外，股骨、胫骨骨骺处都有大量的水肿。 很像是骨髓炎的样子，但是，患者的皮温并不高，而且在门诊抽了血常规、血沉和c反应蛋白这些炎症指标也是正常，类风湿全套，风湿因子及结核等相关的检查也做了，全都是阴性。 那这个诊断，就略有些复杂了。 想到这，陆成不禁多问了一句嘴：“你这些检查，都是正常的话，那么你现在这些骨髓的水肿，很有可能就是你训练造成的，你真不能放弃你现在的训练吗？” “因为有可能你休息一段时间，你的腿就自然好了，如果你继续下去，有可能废掉。” 病人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坚决回道：“并不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抽丝剥茧 陆成也就不继续追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虽然八卦是人的天性，但是知道了太多别人的秘密，对自己没有好处。 只是陆成作为医生，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出发，他认为，这个病人的选择，并不太适合于他当前的病情，但是，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可能对方还有更加重要，更为需要他去珍守的东西。 这个东西，或许即便付出健康为代价，都是在所不惜的。 这样的精神，陆成打心里的敬佩。 于是道：“你现在的情况，还有些复杂，或许要等到我再次详细地看了你的核磁，和记录了你的病史之后，再进行相对应的检查，才能够明确诊断和给出方案。” “我呢，也不要求你出院后怎么样。” “但是，站在医者的角度，你至少要向我保证，在医院里，以及出院后的一个月内，不能够进行任何的剧烈运动。” “否则，我接下去的所有工作和努力，都是白费的。” “这个，你能够答应吗？” 虽然对方有自己的操守，但同样的，陆成也有自己的专业。 如果对方连这样的基本条件都不答应，那他入院的这次治疗，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既浪费钱，还耽搁了双方的时间。 病人想了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陆成然后又解释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你必须要最近把你的家属喊过来一个，今天是星期四，你的手术，至少也要等到周一才能做了。” “如果你的情况还比较复杂，那么可能推迟到下个星期三都有可能。” “这一点我希望你可以理解，因为我们医生，也需要时间来推敲你的治疗方案，你这个属于不常见的病种。” 病人听到陆成这么说，突然有些为难了起来：“可是我才请了一个星期假，我的手术，不能够明天做吗？” “如果你的诊断明确，我们可以加班加点，甚至晚上都给你做，但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这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做手术，治病，并不是菜市场买菜，来了就能买卖。” 陆成接下去又打了一个比喻：“就好比，我可能要你跑一百米，必须控制在十五秒之内，你能够完成，但是，换作一个人来的话，他可能就不行了。”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嗯，好的。我听你们的安排。”他的回答很简短。 他这样的情况，如今上不了训练，回去了也只能躺着，要是不进行治疗，他就必须退出。 这是他不愿意面对的，如果真有必要，他也能够申请延长假期。 想必上面也是会同意的，否则，把现在的他给召回去，又能有什么用？ 不过，他还是担心道：“那？” “陆医生，我这样的情况，手术后，还能继续进行训练吗？” 陆成回说：“这个说不好，等我们把你的诊断给搞清楚之后，我再给你回答，我不能够告诉你一个模糊不定的答案。或是欺骗你，这没有意义的。” “不过既然你来到了这里，我们都会尽力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恢复到可以训练的程度的。” “这就需要你的配合了。” 陆成转变了与他交谈的方式，很明显，现在这个病人的身份特殊，他担任的角色也很特殊。 和他说话，直来直去，甚至是直截了当的吩咐性语气，谈起来更为适用。 因为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对话。 病人也很干脆地没再说什么，于是陆成就把他的所有资料，都收集到了核磁共振的袋子里，带走了。 …… 下午的术前讨论，依旧如期进行。 前面的一些手术，基本上都是常规的手术，所以，闵教授给足了所有管床医生发表自己意见的时间，和以往的模式一样。 管床医生发言之后，再由上级进行决定。 不过，到了29床的时候。 陆成打断了这样的节奏。 “闵教授，雀光哥，今天我们新收的29床，可能情况比较麻烦，我们现在需要讨论一下他的诊断才合适。” “王春涛，你把打印的病历，给每个人都发一份。” 陆成如此对王春涛道。 这是陆成第一次当着闵教授他们的面，说现在竟然有他看不出来的病人的，所以他们也有些好奇。 其实，他们这些上级医生，在没有查房之前，对病人的相关信息，都是不太了解的。 是自己收进来的病人，好歹会有映像，但是，如果是其他教授收到骨科四病区来的，那他们也是只能摸风。 陆成大致介绍道： “病人是一个中年男性，29岁，” “持续慢性损伤致右膝关节疼痛1年余。症状加重有3月。” “于当地医院就诊后，以曲马多口服镇痛治疗。并未停止剧烈运动。” “目前已持续口服曲马多镇痛1月余，现镇痛效果不明显，为求治疗，来了我们医院看了许教授的门诊，收治住院。” “他的体查，没什么特殊的，仅有麦氏征阴性。” “但是压痛明显，且压痛在改变体位后消失，” “这是病人的膝关节正侧位片，我们可以看到，病人的股骨远端和胫骨近端有大量的水肿信号。” “患者没有明显的外伤史，无色素沉着、无皮温升高，无发热、咳嗽等不适，门诊抽血，炎症指标、类风湿因子、结核全套等皆为阴性。” “而从患者的核磁上来看，他的外侧半月板可见明显三度损伤信号。骨髓内的水肿信号也较为严重，并没有看到明显的骨折线。” 听到陆成的介绍，再结合病人的片子来看，众人的眉头都是一皱。 朱雀光问道：“许教授是以什么样的诊断，收进来的？” “右膝外侧半月板损伤，右股骨、胫骨骨髓炎？待排。”病历是王春涛写的，所以他连忙补充道。 这并没有任何指向性的信息，所有人看到这个片子，都可能会考虑这个诊断。 门诊的病人也不少，所以许教授也并没有进行格外仔细地斟酌。 闵教授则又是问道：“你有做过浮髌试验么？他的腿肿不肿？” 浮髌试验，是检测膝关节内部是否有过多的积液的，如果膝关节内的积液较多，那么下压髌骨的时候，会感觉到明显浮起来的感觉，就像是船飘在水里一样。 所以叫浮髌试验。 这个试验可以侧面证明膝关节内液体增多，表示病人可能有膝关节感染。 而积液一多，病人的腿也自然会肿起来。 陆成回道：“病人双侧下肢对称，无肿大。皮肤发红。” 因为专业的一套体格检查无用内容较多，所以，陆成就省去了阴性体征，但是既然闵教授问到了，他还是要继续回答的。 “那这个不像是关节炎，也不像是骨髓炎啊。” “那他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他是什么职业？为什么会一直持续性慢性损伤？”闵教授追问着。 因为他也拿不准患者现在的诊断。 “病人的职业是一个现役军人，并且正在接受某种训练。” “前段时间，他在吃曲马多镇痛的时候，都还在训练，这实在忍不住了，才来我们医院。”陆成回道。 闵教授听到这，才道：“那他应该先去军医院才是啊，怎么会跑到了我们这里来？” 与此同时，闵教授站了起来，现在这个时候，就需要他来细细地进行阅片了。 “朱雀光，陈丁，你们也都靠近来，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个病人的片子。” 闵教授对陆成的提个检查操作，一向比较信任，所以，他就不去再重复地到病人面前再继续做体查了， 朱雀光其实早就想靠近看了，只是闵教授一直没动，他没敢提前动。 这么一说，朱雀光立刻就挤到了闵教授的旁边。 围住核磁后，朱雀光说：“这看起来，是慢性骨髓炎的改变，可病人自己的症状又不太像。” “莫不是要喊骨病科的人也过来看看？病人的年纪不是很大。” 其实，朱雀光心里想得更多的还是隐匿性的骨髓炎，但是暂时还不能够排除骨肿瘤的诊断，所以才这么说。 闵教授却是道：“他这是慢性损伤引起的骨髓水肿，我们去请骨病科的人来干嘛呢？” “他的病史比较典型，只有在最后，我们才考虑这个诊断。” “我觉得这个病例，直接做一个病理活检比较合适。” “你们在做关节镜的时候，做一个针刺，应该是不太难的，这样对他的损伤应该才最小。” 朱雀光点了点头：“闵教授，做一个病理活检，我看没什么问题。” “但是，病人现在这种情况，那他的半月板需不需要处理？” “虽然现在半月板上是有三级损伤信号的，但是三级损伤信号，并不代表它一定就破了，他现在膝关节的疼痛，可能就是这里面的骨髓损伤引起的，也不一定。” “说不定，他自己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时候，话语权几乎都全部落在了闵教授和朱雀光二人的身上，毕竟他们的见识最为宽广了。 “休息倒是一种办法，但是现在病人的诊断都还没搞清楚，就贸然让病人休息，很有可能耽搁病情的啊。” 不过闵教授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他也想看看病人休息一段时间后的核磁表现是怎么样的， 于是闵教授又问道：“小成，病人自己，他对自己的疾病有一个怎样的认识？他是怎么说的？” 陆成苦笑道：“他想早点回去训练，我也建议过他休息一个月，但是他说不行。” “嗯，休息对他们来讲，肯定是不行的。” 闵教授这么感慨了一句，就很敏感地没继续下去。 “那小陆你自己有没有什么看法，也可以说出来听一听嘛。” 最近十几天来，闵教授都很少问陆成问题，因为他几乎已经把陆成当作了上级，所以把更多的机会都留给了其他人，否则都让陆成来回答，那别人就只能干看着了。 最后一次主动问，还是艾荷她们入科的时候，闵教授故意问的。 陆成抓了抓头，说：“一般的骨髓水肿，主要就来自于骨髓炎、关节炎、骨病和应力性骨折。” “刚刚闵教授和雀光哥你们都把骨髓炎、关节炎和骨肿瘤排除了，那似乎就只剩下应力性骨折这一个点了。” “只是，他这个应力性骨折发生的位置，有些不太对啊。” “一般军人应力性骨折都是发生在胫骨和脚趾处，” “而我们看到，他现在胫骨远端的骨髓信号，反而是比较正常的，就集中在膝关节这一块。这就有些不太好解释了。” 刚刚，闵教授自己也排除了好几个诊断。 自然也知道陆成说的东西，只是，他之所以知道，这是得利于他多年来的临床积累和比陆成多看了几十年的书。 陆成？ 果然还是没有让他失望。 闵教授笑了笑道：“朱教授，咱们的小成的知识储备，似乎从来都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啊？” “既然我们之前都极大可能地排除了骨肿瘤和关节炎，那我们是不是先从应力性骨折开始摸索，给病人做一个ct，然后实在不行的话，再进行穿刺活检最终定性？” “我觉得这样可以。” 朱雀光有些脸红地道。 他这个副教授，还真是，有些惭愧。 虽然闵教授和陆成提到了应力性骨折这样罕见的诊断，但是，在没提起来之前，他都忘记了骨髓水肿，还要考虑应力性骨折这个诊断的。 更多的还是在其他三种中徘徊。 “那就一并给病人拍一个力线的片子看看吧。小成，这件事情你自己来落实啊。要给病人详细地解释清楚。” “如果这只是应力性骨折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要处理半月板损伤即可。” “而如果不是应力性骨折，那就可能要转去骨科一病区和骨科二病区，这些也都是要和病人及他的家属交待清楚的。”闵教授虽然放心陆成，但是在这样复杂的病例上，他还是想详细地给陆成指明方向。 陆成称了一声是。 闵教授又道：“看来我们的手术节奏，要因为这个病人，稍微打乱一下了啊。” “不过也没关系，咱们继续，做手术不是流水线，不一定要一味追求快，要追求又快又好。” “咱们既要对病人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今天，从这个病人，我们又学到了不少东西是不是？” “病人的职业和诊断，其实关联性也很大的，以前我们看到的这样的关联，都是呼吸科的尘肺比较多一点。现在，骨科也见到了，证明医学知识的学习，必须系统化，而不应该是碎片化。” “这一点，我觉得陆成就做得很好，大家都要多向他学习。”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自己都敢否认 闵教授的话，大家都颇为认同。 不管是普外过来规培的，还是骨科的研究生，林瑞奇几人，都是明显地可以感觉得到，陆成知识储备量的强大，他们与陆成完全就不能比。 虽然林瑞奇也很好奇，同样都是临床医学专业，同样有那么多的知识要学， 怎么五年时间，陆成就可以掌握这么多扎实的知识。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应该来讲不是这样的，能够考上研究生的人，一般在学校都是学霸，至少，他们要静得下心来看一年的书。 既然努力过了，在同样的时间里，人家能够比你学得好，那就不是努力与否的问题而是天赋问题了， 天赋，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每个人这辈子，都是早已经既定，改变不了的。 他们也就不和陆成去比，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闵教授的话得到众人的认同后，现在几乎就已经把29床接下来的方案给制订好了，于是开始进行下一个话题，也就是明天还要进行手术的病人，当然，闵教授还问了一下还有没有对自己手上病人有疑问的，也都可以一并拿出来。 不过却是没有得到回答，闵教授也知道，即便有，可能像林瑞奇他们也都不好现在就说出来。 这般后，才终于是结束了术前的病例讨论。 下了病例讨论后，王春涛找上了陆成，略有些兴奋地说：“陆师兄，你刚刚注意到没有，朱老师好像一直都在注意着我，是不是我今天表现得还不错啊？我就知道我跟对了人，跟着陆师兄你，肯定可以大放光彩的。” 陆成听王春涛这么说，心里吐槽道：雀光哥他么一直看着你是因为他现在都还没想清楚昨天你怎么就送他回家了，还今天你表现得不错。 不过想必以朱雀光的脾性，也不至于因此就对王春涛产生什么太大的负面印象。 于是也没说透，道：“可能是的吧，你还算是对病人相对比较熟悉的了，与一般的实习医生比起来，还算亮眼。” 陆成夸王春涛的话是事实，但也是瞎编。 王春涛，与一般的实习生比起来，的确上心了很多，一些事情做得也是让陆成较为放心，但是说朱雀光因此就对王春涛高看一眼，却是不然。 骨科四病区是最近才刚争取到的实习生名额，以前一般都集中在骨科一病区。 因为骨科一病区是创伤外科，是骨科最为基础的科室，而实习生不一定会从事骨科的行业，所以只需要了解到一些最基础的即可，所以一般都送到了骨科一病区和骨科二病区，二病区还要稍微少一些。 朱雀光真正以教授身份看到实习生在科室，可能就是艾荷她们那一批了，王春涛和艾荷四个人比起来，确实还是稍微差了点意思。 王春涛也笑了起来，道：“慢慢来，跟着师兄走，准没错的。” “师兄，咱们，今天应该可以下个早班吧？我还得回去看会儿书，虽然在骨科一直待着挺好，但至少也要把考研这个门槛儿给跨过去，不然即便到时候朱老师答应收我了，笔试没过，那就尴尬了。” 看到王春涛至少还记得重心，但是记得这个重心的同时，还能安心待在临床，就证明他是真的找准了自己的方向。 陆成也是道：“那你回去吧，好好看书，好好复习，其实按照考研的经验来讲，本校的本科生考研究生，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 …… 这般后，陆成才回到了租房里。 九月的天气在沙市依旧很热，陆成才是从科室走到家里，就满背的汗，舒舒服服地冲了个凉，把空调打了开，陆成就准备继续研究一下文献。 不过，他却是在打开电脑前习惯性看一下手机的时候，wx上有几条未读信息。 来自艾荷。 艾荷说：“陆师兄，咱们的神经外科，真是超级累的，” “我们进了科后，我就直接跟了手术室去，两台手术，坐到了晚上十一点。十一点！” “秦安她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特别是秦安，她们组刚出院了一个住院了198天的病人，病历整起来，简直让人欲仙欲死。” “只有常光林稍微好点，晚上八点跟着一个研究生师兄谈完话之后，回去了。” “好想念骨科啊。” 艾荷最后一句话颇为直白，看得陆成微微一笑，道：“我给你发的资料，你应该收到了吧，可以对比一下。” “每个地方的理念和处理病人的方式可能不尽相同，但最基本的原则肯定是相通的。” “你们组今天，应该没手术了吧。” 艾荷回道：“自然没了，否则我今天哪里有空敷个面膜哦。”然后发了一个调皮的字眼儿。 “师兄，我们科还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知道吗，就在今天下午，这边的科主任，好像和病人打起来了，还没打赢，被狠狠地打了一顿，然后下手术室就对正在上手术的医生一通骂。” “晚上，科主任在科室的群里面发了一个私人的建议。” “说是大家一定要在空余时间抽空健身。” 陆成看到这些八卦，是觉得有好笑，又可悲，又庆幸。 好笑，自然是那个科主任其实还挺可爱，可悲的是，当医生，竟然除了要修炼医术外，还得靠修炼武术才有可能自保， 另外，陆成也庆幸，这次只是打了，而不是发生血腥事件。 神经外科的病人，比骨科要凶险许多，所以会和家属发生冲突，也是较为常见的事情。 有很多颅脑外伤的病人，送到科室的时候，可能就没了气，但是还是有一些奇葩的家属说是医院给搞死的，送进来的时候还有那么一小口气，你医院没救过来，那就是你治死的。 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如果按照这个思维逻辑推理的话，上帝永远欠他一百年寿命。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生命力可旺盛了。 陆成这才想到，自己竟然还没有给艾荷教过关于如何防身的技巧， 这也是艾荷在骨科的时候，没有遇到，陆成也就没想到要去言传身教。 于是赶紧道：“艾荷，神经外科也是一个相对比较特殊的科室，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些，” “在临床上，我们医生的第一原则是不犯错误，第二原则就是遇到暴力事件，毫不犹豫地跑。” “跑不出科室的门，就脱下白大褂跑到病房里面去坐着，方才有可能帮你躲过一劫。” 这还是陆成以前遇到过的真实事件，他实习的医院，一个值班医生本来可能为因为别人受了冤枉刀，结果他提前发现，白大褂一脱地躺在了病床上，愣是让那个凶手没找到医生，最后被赶来的保安给制服了。 行凶的人，面对医生和护士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面对其他病人家属的时候，却是不敢有丝毫地攻击性。 艾荷看到陆成的文字，不禁心里一暖，说：“我知道的啦，师兄，你可放心吧，我们上大课的第一节课，就是我们的老师，教我们如何在临床上保护自己。” 这是被逼无奈地可悲， 因为真正的临床医学的四大基础课上的第一节课，竟然就要教学生如何自保。 接下来，艾荷又和陆成聊了一下下一篇文章的事情，艾荷说，因为现在不赶时间，所以她准备慢慢写，上一次写得太过仓促，所以其实很多论点都没有找得极好。 而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来写。 …… 与艾荷结束聊天后，陆成才继续看起文献来，并且把白天里那个病人的相关信息，都结合起来看。 虽然，陆成白天给出的建议，得到了闵教授和朱雀光的认可，也是大概地给出了患者诊断可能的方向。 但是，这样不能够直接确诊的病人，还是让陆成感觉颇为难受。 就像有一根刺，卡在了陆成的喉咙里一样。 “真的是应力性骨折吗？”虽然得到了肯定，但是，陆成还是不禁再次多问了自己一句。 应力性骨折，又是疲劳性骨折。 那为何病人的骨折并没有发生在经典的解剖位置，而是发生在了膝关节处？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还很有可能与病人的职业和训练的内容相关， 但现在的问题是，病人又碍于他自己的身份，需要对自己做的东西进行完全地保密。这自然给诊断，极大地增加了难度。 陆成继续搜着应力性骨折和骨髓炎相关的文献，进行一一查看起来。 …… 看到了很晚，陆成都一无所获，也就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可能就是碰对了。 但是，翌日一早。 陆成忽然从梦中惊醒。 他坐起来后，第一件事情，不是看手机上的时间，也不是去洗漱，也不事继续睡觉，而是把他遗放了很久的外科学这本最为基础的教材给翻了开。 打开骨髓炎这一章节，一无所获，紧接着，他又是打开了坎贝尔里面，关于骨髓水肿的相关基础。 虽然仍然没有所获，但是，这一刻的陆成，似乎思路是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 然后，他似乎又开始回忆起白天看过的片子，不停地点着头， 而后又摇头，闭目哭思，似乎自己想的和看到的，并不太一样。 …… 翌日。 虽然周五是手术日，但是陆成还是在29床，略停顿了下来。 陆成停了下来，对着闵教授道：“闵教授，我觉得，我昨天思考的方向，可能有些不太对，我们不应该仅仅只从骨髓水肿这个结果，来找原因。” 听到陆成这么说，闵宏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病例，他昨天都亲自拿捏过，现在陆成还拿出来说，莫非是陆成觉得，他又发现了新东西？ 本来准备走向最后一间病房的闵教授，停了下来，他比较爱教学，因为教学首先就得自己学，他同样也喜欢学习。 “你再说说你的看法。” 陆成于是道：“是这样的，闵教授，我昨天晚上回去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围绕着骨髓炎来转。” “但是，如果我们从，哪些疾病可以引起骨髓水肿这么来推的话。” “或许，我们可以发现一点其他比较有意思的东西。” “病人的症状很重，但是改变了体位后，又可以缓解至少部分，这证明，引起疼痛的部分因素，可以随着下肢的角度发生改变。” “然后我们又想到了应力性微骨折。” “但是，其实也还有一种可能，也能导致微骨折。” “那就是，在微骨折之前，病人的局部，出现过骨质疏松的症状，然后才在应力部位，出现微骨折。” 说到这，其他人完全就像听天书一样，闵教授的眼睛立刻就是一亮，听了陆成的话，他好像是可以抓住某一个重要的点，但是，现在还没想出来。 朱雀光在回忆着自己看过的书。就连林尤，也是略愁眉苦脸， 反而，场面上最为轻松的就是林瑞奇等人了，他们根本就听不懂，所以完全不用去纠结。 “闵教授，我记得临床上有一种疾病，叫一过性的骨质疏松。” “虽然一过性骨质疏松，经常发生在孕妇人群，但是，在中青年的男性，也是较为常见的。” “而且，虽然这种疾病常见于髋部，因为髋部是比较直接的应力且有坡度的地方嘛，但也还是有可能会在膝关节处发生的，比如一些特殊的习惯，或是一种特殊的长期的运动。” “如果我们假设，在长期的运动导致的慢性损伤情况下，病人发生了一过性的骨质疏松后，又重复损伤，导致了微骨折后，才发生了现在的骨髓水肿。” “这样也是完全成立的，所以，我建议可以给病人加做一个骨量的测定和全身骨扫描给看一看。” “您觉得了？” 在陆成说到一过性骨质疏松的时候，闵教授其实就想到了陆成后面说出来的点。 他听完，并没有直接点头，而是道：“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把昨天说的话改一下。” “陆成他这样的态度，才是真正的学习的态度，敢于质疑。” “质疑上级，甚至质疑自己，只有质疑，并且去找到质疑的反驳点来不断修正，才是我们进步最好的方式。” “陆成现在的建议，是我以前也都没有想到过的，临床上的病种千变万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全通晓，所以我们都还是要继续学，而且还要打造很坚实的临床思维，否则，背下再多的书，记住再多的知识点，没有临床思维作为线条。” “依旧是杂乱无章的文字，我们也只是把它们记录下来了的u盘。” “我同意你的想法，也同意你的建议。” 而后，闵教授道：“陆成，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这一次，恐怕是第一个把骨质疏松。骨髓水肿、微骨折这些理念一并联合起来的，这个病历，我觉得可以写一个非常漂亮的case，你觉得了？” 陆成听完闵教授毫不掩饰的夸赞，倒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回说：“闵教授，你真把我夸得太厉害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手术方案确定 坚持和自我否定，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大多数人都可能做得到坚持，但是，对于自我否定这一点，是较为困难的。 而且，作为一个医生来讲，敢于在病人面前，对自己之前所做的言论进行推翻，这也是需要勇气的。 但这也正是自己医术进展的源泉。 张宣，正是刚进科室的二十九床，他的本职是个军人，而且正在执行一项较为特殊的任务，因此他并不可以告诉别人他是在做什么任务。 而作为军人来讲，张宣其实最喜欢地还是直来直去。 昨天那种不明所以的说辞，他心里就不是很喜欢，在他想来，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搞出来那么多可能干什么？ 这自然是比较外行的想法了。 可今天，张宣就觉得陆成颇为有些可爱了， 他虽然以前很少进过医院，但是自我否定，这种情况，他甚是少见，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错误不是错误而一意孤行，甚至就这么直接走了一辈子的都不少。 现在，陆成说得颇为明白了，他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能是复杂了一些，但至少医生们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和他之前在军医院看过的更加含糊的说辞，就更加让他觉得悦耳了。 闵教授又是道：“夸人就是夸人，本就只是实话实说，你说的那种夸得过分，那要么叫奉承，要么是捧杀。” “那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还是先等检查结果。” “不过我感觉你今天的说法和理解，要比昨天的理解，更加透彻，所以，病人的手术方案已经基本可以定下来，如果今天的检查可以做出来的话，可以加一台急诊手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等到下周一了。” 湘大二医院的病人很多，所以不论做什么检查，都是需要排队的，而且还需要排很长的队。 这样的情况，其实医生也没办法带着病人去插队。 排在你前面的，也都是人家一点一点时间熬的，凭什么你就要、就能插队？ 所以闵教授没有提， 可张宣这时候忽然眼睛一亮地道：“教授，只要我今天把检查结果拿到，就可以进行急诊手术吗？那我去第四军医医院做相关的检查，然后再拿到这里给你们看。”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特殊的职业，虽然在公立的医院，得不到优先权，但是在他们自己专有的医院，却是可以获得一定的优先权的。 闵教授也是之前忽视了张宣的职业，点了点头说：“可以啊，你今天如果可以把片子、ct和骨扫描这些做出来，我们研究一下，可以做手术，就在最后一台手术结束后，给你再加一台急诊。” “不过你至少也要下午三点之前拿到结果，我们也需要定下来手术方案才可以。” 张宣听到可以把手术时间提前，立刻拍起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听到这可爱的话， 闵教授说：“这可不是什么任务，能拿到就拿过来，不能则再等两天就是了，早两天和晚两天手术，对你的术后康复，也没有太过大的影响。” “只是让你术后康复的时间，可以缩短一两天，仅此而已。” 张宣嘿嘿一笑道：“好的，闵教授，那我一定尽量早点拿过来，谢谢闵教授，谢谢朱教授，也谢谢陆医生。” 张宣即便是个傻子，也能明白，要一夜之间让一个医生改变说辞，需要他下班之后查些书和资料的。 这些其实陆成额外为了他的加班， 闵教授笑了笑，就带着众人走去了30-32床的病房。 一群医生离开之后， 陈光胜略有些羡慕地说：“你的运气可真好，给你看病的那个陆成医生，你别看他看起来年轻，其实特别厉害了。” “我看了他好几天，虽然他戴的胸牌是个研究生，年纪也像实习生，但这科室里的教授，对他的话都是深信不疑，而且还有时候，朱雀光副教授，都与他相互请教。” “你能遇到他，真的是运气好，如果是其他几个管床医生，你可能就要等着这次检查做完之后，看看教授们能不能后知后觉了。” 陈光胜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略苦涩，要早知道这样，我也让小陆医生给我做手术了。 现在，早就出院了，哪里需要这么煎熬着。 正是因为陆成再一次，提出了与教授们都不同的观念，而且还再一次被同意了，才让他觉得心里更加有些后悔。 金标准，可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啊！ 张宣自然不知道陈光胜以前的事情，他点了点头道：“陆医生的确是个好医生，” “年轻不年轻，我一直不在意的，我觉得年轻人的冲劲儿，不一定比老医生差。”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正是因为陆医生年轻，所以他才敢闯敢拼敢说，” 说到这里，张宣又是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后又想起陆成，才道： “也只有年轻，才敢于如此淡定地自我否定，因为年轻才代表着有无限地机会去改正，” “如果年纪大了，可能都会变得特别特别保守。” “我在部队里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兄弟，他就给我说过，现在的大型三甲医院的医生，大抵来讲都是这样的。” “本事露两分吃饭，留八分自保。” 陈光胜听到这话，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张宣则是赶紧站起来，然后就要往病房外走去，陈光胜连说：“兄弟，我这里有拐杖，你拿着用吧，走路也方便些。” 张宣婉拒说：“谢谢，我这腿子虽然不灵活，也有些痛，但是走路，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宣没有拄拐，就这么走了出去，虽然一次次的刺痛通过神经钻入到大脑，但他的步子一点都没顿，甚至连每一步走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一板一眼，很有一种节奏感。 …… 查完房后，闵教授和朱雀光等人赶紧赶去了手术室，开始了第一台的手术。 为了节省时间，快速地洗手、消毒、切皮，进入到关节之后。 闵教授才顿下来说：“小陆，你刚刚在护士站，是给护士留下的电话吧？” 陆成在三助的位置，正在拉着钩，因为这一台手术不是陆成自己的，所以他没必要做进入关节的操作，而且，陆成自己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练手机会。 所以把其他病人的一些基本操作，都让给了他们的管床医生。 陆成点了点头，说：“是的，闵教授，等下张宣的检查拿回来了，他肯定会找我的。” 陆成的心很细，其实虽然他可以让王春涛在上面等着，这才是其他实习生的特权。 但是，王春涛对骨科很有兴趣，让他等着，还不如给了电话。好让他多看几台手术。 闵教授说：“你能这么想，为病人考虑，是好事情，” “但是以后要注意点，不要随意地把电话给出去，现在的通讯这么发达，人家就有可能通过你的电话号码，给你私下里转钱。” “然后截图作为记录，去卫健委举报，你要懂得保护自己才行。” “当然，这个张宣肯定不至于这么做的。我也只是提醒一下你。” 陆成都当场听呆了，这他么还可以有这种操作的？ 不过世上千般人， 什么样的奇葩事情都很有可能发生。 “谢谢闵教授，我记住了，”陆成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是可以断送他医生生涯的。 朱雀光也是说：“小陆，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人心，有多可怕，还有人上一秒还当面给你说请你吃饭。” “五分钟后，你就能接到医务处找你谈话的电话的。” “虽然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中，可能只有一个。” “但目前的形势就是，这一个人，就能毁掉你的一生。” 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很天方夜谭，但是闵教授和朱教授都是广泛地见过世面的人，他们的见识，自然比陆成不知道要多多少。 陆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跟台的林瑞奇等人，也都是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台下的人则是抓着头，暗道这世道当医生也是太难了。 接着众人就把这个沉重的话题给略了过去。 朱雀光又是道：“不过大家也不要这么丧，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人的。” “或许，在你们今后当医生的时候。” “虽然是有那么一部分人，让人不开心，但是还有很多好人，兴许，你什么都还没帮到他，他会真心诚意地感谢你。” “你还会偶尔收到一些你都快忘记了名字的小朋友的来信，” “信可能不长，字迹也很乱，” “但你通过信的内容，就能够看到他眼睛的明亮和笑容的灿烂。” “你还能偶尔收到来自远方的匿名土鸡蛋，” “这些，都是在你矗立在寒风中，可以让你感受到温暖的举措……” 闵教授听到这些话，玩笑道：“咱们科室的朱大才子，终于露出了本性，开始写诗了。” 是的，朱雀光除了嗦粉这个爱好之外，就是还爱一点点文骚。 朱雀光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低下了头去。 做教授，既要教学生专业知识，同时又要注意他们的心理引导，这才真正地担得起教授二字。 …… 下午，陆成竟然正好在14：30分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的另一面，就传来了张宣的声音： “陆医生，在忙吗？应该吃过饭了吧？我的检查结果已经拿到了，正在办公室的门口等你。”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陆成颇为有些感动。 可以看得出来，张宣很直来直去，像是个糙人，但是他能够在给自己打电话前，刻意地注意时间，避过中午的休息时间，这已经很难得了。 虽然陆成中午并没有休息， 陆成于是回道：“好的，我在手术室，就上来了，你等我几分钟。” “谢谢陆医生，辛苦你了，”张宣听得出来，陆成中午根本就没休息，而是在做手术。 两点过十分的时候，陆成才看到了张宣的相关检查结果。 果不其然，在骨扫描的一项中，他正是看到了，在胫骨上段和股骨下段处，有骨质疏松的表现。 而且，在ct上，也是看到了微骨折的存在。 陆成就说：“我们的判断是对的，你这个，只需要在你康复这段时间里，休息就好了。不需要做特殊的处理，” “虽然半月板需要处理，但是，和骨髓炎比起来，它对你的职业生涯，几乎没什么影响。” “而如果是骨髓炎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把骨髓炎的可能性，排除到了最低。” 张宣微微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合着一开始，陆成就把这最凶险的可能，都还没告诉他，他又不懂医学，他也不太明白半月板损伤和骨髓炎这两个诊断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陆医生，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那我今天，可以动手术吗？” “你应该没吃早饭吧？你要实话实说，如果你吃了的话，那就推迟一些，如果没吃，预计下午五点左右给你做手术。”陆成虽然知道张宣很有规律也很懂得纪律，但还是问道。 “没吃没吃，你和王医生都特意交待的让我不吃，我答应了，肯定不吃。”张宣赶紧回说。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说一下你的手术方案。” “第一，你现在的半月板，是在体部有破裂，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对它进行缝合。” “第二，我们从核磁上，其实并不能特别准确地看到半月板破裂的形态，所以，如果破开的口子不规则，那么就要做一下成形。” “第三，我们会对你的关节做一个清扫。然后再送一个细菌培养。虽然已经可以基本排除感染和骨髓炎，但是为了更加严谨，送一个细菌培养，是最为标准也是最让人放心的处理方式。” “那么这里面，就有一些风险了，对了，你的家属，应该今天就能够到吧。” 莫说张宣只是身份有些特殊，就算是高官厚禄，万贯家财，家属不到场签字，这个手术他也不敢做。 “已经到了，到了。”张宣赶紧回说， 第一百八十章 意义 待到张宣与他老婆一同离去，陆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张宣最后的诊断简单，手术的方式也颇为简单，但是，要把诊断搞得像现在这么明确，却是一件极为不简单的事情。 不过终于还是落了地。 这台手术涉及的东西不小，所以刚刚陆成并没有打算自己要做手术的意思。 一般的手术，陆成自认可以拿得下来，但是病人的职业特殊，所以陆成还是准备让朱雀光来亲自操刀。 来到手术室，朱雀光的一台肩袖缝合，已经接近了尾声。 他看到陆成进来，就问道：“怎么样？” “ct上显示的和我们术前预测的一样，病人骨髓的水肿，仅仅只是应力性微骨折，无需特殊处理，只要做一个半月板就行了。” 陆成回完又道：“雀光哥，这张宣的手术，你来做吧。” 朱雀光瞥了陆成一眼，能够听得出来，陆成说这话是有些心虚了， 不过朱雀光却并没有把话接过去，“你的病人，当然得你自己来，这个病人虽然有点特殊，但也是一个极好地锻炼你胆量的机会。” “咱们搞骨科的医生，心细谨慎是一方面，但是胆大，也是相当重要的。” 朱雀光如此回道。 从这一个月多来，朱雀光对陆成的专业和细致，都有了很大的信任。 不过，就这么长一段时间来，即便陆成已经自己主刀了几台手术，但还是少了些东西。 那就是胆气， 做医生，首先是要谨慎，可那是对当你真正参加了工作之后，需要考虑诸多事宜的时候。 现在陆成只是个学生，当学生的时候，如果连胆量和犯错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他也是无法成长起来的。 永远被保护在温室里，如何能够在风雨里独行。 而且，以陆成的成长速度，他很快就要开始独行， 胆气可以慢慢收敛，但绝对不能没有，否则，以后真到了生死一刻的关键时刻，肯定会掉链子。 陆成有些紧张。 要知道，张宣可是部队里的人啊，虽然说半月板的手术，是没有太多特殊的，可要万一。 这不是会影响了他的一辈子么？ 朱雀光看陆成还在犹豫，又是说：“你就放开胆子来做就行了，这么婆婆妈妈做什么，我又没说我这台手术做完了就走，我到时候肯定也会在台上的。” 听到这，陆成微微缓了一口气， 其实，陆成除了考虑患者预后的问题，还有一个手术授权的问题。 毕竟这个病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万一真要有丝毫的不对之处，那么严格地追查下来，发现台上只有陆成一个人，那陆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陆成的所有上级都会受到牵连。 陆成这算是越级手术了。不过朱雀光在旁作指导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就辛苦雀光哥了。”陆成赶紧回道。 朱雀光没回话，只是继续把最后的一针缝好后，就把病人交给了管床医生林瑞奇来关闭伤口。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关闭的，就是五个小伤口，一厘米都不到，随便缝一缝就完事了。 不过，朱雀光还是再次重复道：“瑞奇，这个病人回了病房之后，再给他打一针得宝松和氨甲环酸，记得冰敷，记得交待病人把前臂吊带一定要戴上，不能够取下来。” “好的，雀光哥。”林瑞奇回的自如，但心里却颇为郁闷。 同样是一级的研究生，陆成单独手术，朱雀光都放心，但是到了自己这里，术后的处理，都还要反复交待。 这是对自己有多不信任？ 虽然林瑞奇也清楚这不是朱雀光故意针对他一个人，每个病人在离开手术台的时候，他都会把术后要注意的医嘱交待一边才放心。 不过，林瑞奇也没多想，他早就在心里默默决定，不要和陆成这个变态比了。 那是纯粹找虐，没必要。 …… 下午五点四十。 终于，张宣的手术，正式开始。 “巡回老师，记录一下手术开始的时间，我要充盈关节腔了。”陆成对巡回护士道。 “好的。切皮时间，17：40，计时开始。”巡回护士立刻按下了计时器。 她说的切皮，只是一种泛称，指的是在手术台上进行有创的操作开始，都算切皮。 这样比较顺，总不能说戳皮时间不？ 陆成仔细地摸了张宣的骨性标志和韧带，然后找到了膝眼的位置，快速地进行了充盈起来…… 切皮，钝性穿破关节腔，置入镜筒。 陆成都完成得一气呵成，而且，在进入了关节腔之后，陆成很快地就观察起了膝关节的各个腔室来。 髌下囊基本完好，但股骨的软骨略有磨损，可见红肿。 髁间窝大量的滑膜增生，髌下囊的脂肪垫增生， 还有滑膜皱襞。 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写着张宣的历史。 这条腿，肯定不止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过慢性损伤，或许是因为训练，也或许是因为，他口中的任务。 陆成不禁肃然起敬起来。 正如网上一句话说得好，哪有什么岁月安好，只不过有人为这平安之世，负重而行。 哪里有什么英雄，不过是一辈又一辈的人，学着前人的样子，做着别人以为不普通，但却是他们自以为的责任的事情。 陆成并不想去追究什么过往，他只希望，自己能够通过今天的手术，能够让张宣，达到最好的康复。 继续往下看，可见内侧半月板毛糙，这也是轻度受损的表现，但没有外侧那么重。 再用探钩探了探前后交叉韧带，完整性和韧性都颇为完好。 陆成不禁舒了一口气。 有时候，交叉韧带的断裂，是在核磁上都显示不出来的，他还真怕张宣的韧带出现这种情况。 外侧半月板，纵行撕裂，大量的滑膜增生，整个外侧间隙，几乎都是红的。 陆成在打磨的过程中，都还在渗出血来， 这证明，就在入院前的不久，张宣依旧在坚持着训练，或者换一种说法，他还继续着持续性的慢性损伤。 …… 朱雀光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禁与陆成对望了一眼， 说：“半月板撕裂的口子还是比较大的，可能需要缝两到三针，才能够完全解决问题。” “对了，他术前的力线片子，有问题吗？” 朱雀光不禁又再次问道。 “力线是好的，我也测过了，雀光哥，那这台手术，我就直接清理一下关节，然后就开始缝合了。” “对了，雀光哥，你觉得，这个病人的术后，做一个prp怎么样？” prp，全名是富血小板血浆治疗，来自字体的全血，通过体外的一系列处理之后，形成富含血小板的血清，里面含有大量的生长因子有利于组织的再生和修复，特别适用于年轻，但是关节炎较轻的患者。 这是一种较为新，但目前尚未推广的治疗方式。 有些贵，但是效果，文献上报导的还是不错的。 其实，张宣如今的年龄，只是软骨损伤，完全不能够诊断为膝关节炎。 但是，膝关节炎的本质就是软骨的磨损和炎症。 prp虽然没有任何研究证实它可以促进软骨的再生，但是，减缓它的磨损，还是有一定意义的。 陆成想的是，即便这种治疗方式贵一点，但如果可以保住他自己的膝关节多几年，只要五年，对张宣来讲，都是赚的。 朱雀光皱了皱眉头。 prp，操作简单，而且取材也是取自病人自己的血液。 可是，一针，就得一万多，而且要持续四到五个疗程，如果从现代医学的性价比来算，这种治疗方式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不过，若是病人自己有这个要求，或是他的职业特殊，倒是可以推荐一下。 他们科室也比较少用。 “用倒是可以用，但是你得去和病人谈他愿不愿意用，这是最重要的，只要病人同意，我可以去联系，” 朱雀光回说。 做prp的，因为不是科室里的常规治疗方式，所以，在医院里根本没有配备，只有到医疗公司去问一问。 如果张宣愿意的话，他还是可以问得到的。 陆成当然也知道这得看病人自己，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有些时候，病人就只能看到自己的短期内的症状和花的钱，也考虑不到长远。就总觉得，不管怎么样，就是赶不到自己没有生病之前。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医疗技术再如何发达，也赶不上爹妈赐给自己的那一份独一无二。 若是平时，陆成肯定不会提出来。 张宣听了陆成和朱雀光的对话，赶紧道：“张医生，陆医生，你们刚刚说的那什么prp，对我的病情比较好吗？” “我用，我要用。” 张宣有些激动。 因为张宣是膝关节的手术，所以是可以连续硬膜外麻醉，而不需要全麻，陆成和朱雀光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他这么明白，他这条腿伤了之后的痛楚。 他的队友不能理解，他的家人，外人，甚至医生都无法理解。 但他是张宣，他就是自己，他知道。 他最想的事情，就是可以赶紧回去，回到团队里面去，和他们一起。 而不是特殊待遇，而不是休息。 这不是钱能够比得上的，毕竟，他曾经为他身为其中一员而骄傲，而且一直骄傲。 …… 出了手术室，把张宣送到病房不久。 张宣的妻子，就找到了陆成。 陆成正在开医嘱，她说：“张医生，你对我老公说的那个什么prp，应该是有效果的吧？至少，要比不用要好吧？” 虽然心里有了决定，但她还是想从陆成这里听到一点肯定的语句。 陆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效果肯定是有的，不过具体有多大，这个对个体是没办法好评估的。” 她要听的或许就是这句话。 “那我们就用，麻烦你喊朱教授给我们联系一下，可以尽快用就好。” “那行，我这就给朱教授说一声，不过我们之前也给张宣说了，这个prp，是要从公司叫人过来现场制作的，所以可能时间要多推迟一点。” “而且，用了prp并不是说术后马上就可以下床这些，它最主要的作用，还是保护病人的软骨，不是利于康复的。” “这个你们一定要记住啊。”陆成再次告诫。 如果张宣他们误会了，用了prp，就可以早下床，早点剧烈运动的话，那么他的这个提议，完全就是在害人。 “嗯嗯，这我晓得的，我会接张宣回去住一段时间。” “听说他还可以回部队训练，他这才请了假。” “你是不知道，之前他这个倔脾气啊，其实我早就喊他请假来看了，可他就是不听，就是不听，总说自己还有任务，还有任务。” “可我明白他，他是舍不得那些人，也放不下他手里的事情。” “他怕，他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能多待一天是一天。” “……” 陆成听到这个版本，不禁愣了一下，一阵哭笑不得。 不过，陆成也没多想，不是张宣，可能也永远体会不到他自己的想法和他的经历，也不明白他如何舍不得、 他如何留恋的地方。 陆成也没问，张宣具体是做什么的，他在执行什么任务。 但是，陆成相信，他肯定有一个自己觉得值得去做的事情，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那么，自己的努力，就不是白费的，这些，就够了。 …… 两日后，张宣顺利地下了床，因为他的体质比寻常人要好，就连他的邻居陈光胜都没办法下床。 这也让陆成不得不叹服，像张宣肌肉力量练得这么好的人，来骨科做个手术，康复过程，简直就像玩儿一样。 至于患肢不负重，这对他来讲，也不是问题。 他一边戴着支具，一边开始抬腿，也是比寻常人抬得又快又高。 这让陆成也看的颇为欣慰，昨日prp就给张宣用上了，他也不能确定具体有什么效果，但至少从现在来看，也起到了安慰剂的效果，张宣的术后康复，十分顺利。 因为考虑到他肌肉力量的增加，陆成还特意地给他加快了膝关节屈曲的速度。 张宣也都一一达到了标准，就在下个周二，他终于是满心欢喜地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张宣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很多。 离开前，他对陆成说：“谢谢你啦，陆医生，我感觉我这条腿，好多了，按照这样的康复速度的话，我应该可以提前进行剧烈训练的吧？” 陆成听到这话，有些愕然，看着张宣的体格，微微点了点头，说：“那你也要来复查，你可以半个月后，来这里复查给我们看一下。” “半月板的生长周期，一般都在两个月左右，你虽然恢复得快，但是它可不一定能长起来。” 张宣回说：“半月板没长起来不要紧，我就不练这条腿，不让这条腿受力，我锻炼其他地方，应该就没问题吧？” “我主要是不想落下兄弟们太多，不过陆医生你觉得不行的话，那我也就不练了。” 陆成是真的被张宣的执念给打断了。 他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台普通的半月板缝合手术，多做一台，少做一台，熟练一点，陌生一点的区别。 但是对张宣来讲，这条腿能不能好起来，却仿佛是他的大半个世界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稍微晚几天，我回去先研究一下，再回复你。你这样的情况和要求，我之前也没遇到过。”陆成觉得，自己或许除了给张宣做手术，还可以做些什么，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第四章 笔试 暂时先别订阅。章节传错。 虽然黄杉可能在处理病人上，没有太多经验，但是，方云忽然发现，加了她还是极为有好处的。 至少，黄杉给她拉进了六个群，而且还把方云推送到了湘大二医院骨科复试交流群里面。 在群里面，虽然没人说话，但是还是有人上传了一些资料的，这些资料，对于没有丝毫准备的方云来讲，就变得尤为珍贵了。 这一下，方云倒是能够理解黄杉或许只是当时是真想帮助那个小孩子，而不会像自己和周易那样，有处处的顾忌。 这么一对比，方云又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其实，自从参加了工作之后，方云自己也不知不觉间变得保守和胆小起来，临床上的一些教训，不得不让他变得收敛。 可这样，在学习上，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这就不得而知了、 就黄杉而言，虽然她是多插嘴，给别人找了不少的麻烦，但同样的，她也学到了东西。 若是自己换在她的位置，恐怕就是闭口不言，如果自己不会，周易不想出手，那么就相当于是白看了。 作为即将成为研究生，更近一步地学习专科知识的方云，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 …… 两天之后，是面试。 明天，是面试之前的笔试。 方云没有其他太多的资料，所以只能把群里面的资料，拿出来看一看。 这些资料，都是本科教材上的内容，不过进行了整理，有一些知识点，相当偏僻，看起来，虽然没什么用，但方云就只有这个用，所以就只能硬着批头看下去了。 不过，这一次看书的时候，方云发现，他的记忆力，似乎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就这么看下来，竟然大多都能够记住和理解。 理解性记忆，是最好的。 医学的概念，没有死的，都有各自的理解，如果可以用自己的话说出来，给分也会很多的。 …… 就这么找了一个附近的酒店住下后，方云终于是迎来了第二天的笔试。 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是湘省最好的三甲医院之一，也是全国顶尖知名的教学医院。 所以说，能够通过这里的初试成绩，证明系统还是比较给力的。 第一天的笔试，是安排在科教楼三楼的304教室。 8：00开始考试，方云7：30就赶到了考场，本以为自己来得算是早的了，可是一进去，却是已经坐满了人。 三五成群，一排排的有利位置都被占据了。 这些人，都是同学或是组团来参加面试的，为的就是交流经验，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本校的本科生，所以对这里的出题规则、导师信息等都格外熟悉，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而即便是外校的本科生，也会比方云这样已经参加了工作的人，占据一定的优势。 毕竟，他们还可以从自己学校的老师那里得到不少的帮助，不像方云，就只是孤身一人，孤立无援。 如果不是黄杉，可能他真要裸考笔试了。 …… 试卷一发下来。 方云发现，那群里面不知道是谁给出来的资料，是真他娘的给力。 几乎所有的名词解释，里面都有，还有一些专科知识，方云自己就在临床待过，写起来肯定也不难，而且，课本嘛，方云也翻得差点烂了。所以，在这么有准备都去情况下，方云写得很顺畅。 不过，在方云写的时候，有不少人顿时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懊恼的嘀咕声不断地传出，似乎是在暗自悔恨自己没有好好地去看那一份群里面的资料。 其实，他们也就是觉得这个资料多了，有更加精简针对性的资料而已。 不过，这一年的出题，似乎略有些偏…… 方云第一个就交了卷。 有两个原因，本来方云昨天晚上背到的东西就不少，而且病例分析的题目，方云也觉得没太多问题，几个不能确定的，也没人能给他看，不交卷难道还能把猜出来？ 还不如好好去休息一下。 不过，方云虽然这么乐呵呵地想，但是其他人看到方云竟然这么快就交了卷，有些慌。 一般来这里考试的都是通过了初试的，而在这个时候，提前交卷的人，一般都是比较有自信的人， 所以，从这点猜测，方云的成绩应该很好，和这样的人争，肯定争不过，那么就只能让出一个名额出去了，那么，竞争压力就又大了。 还有一些人想的是，他么的，这样偏的题目，他是怎么会的？ 这样无形中的心理压力，是方云完全没有预想到的。 …… 大概估摸着考试完， 方云又再次给黄杉发了个感谢的微信信息过去， “黄师妹，谢谢你啊，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了，这次我们骨科复试笔试的题目在那个群里面几乎有百分之四十以上，而且全都是偏僻的。” “名词解释全都有，要不是你，我恐怕现在是真的白瞎着。” 黄杉回信道： “啊？那你们骨科的考试，也太好了吧，我们群里面的资料，就只有两个名词解释，可愁死我了。” “早知道我就报骨科算了，内分泌的竞争是真的大。” 黄杉非得要叫方云师兄，主要原因还是怕方云把她年纪叫大了。 方云安慰说：“内分泌是王牌科室，自然竞争要大一些，师妹你准备的基础比我好，肯定没问题的。” “这次是真的要谢谢你了，面试完了之后，我请你吃饭。” 口头上的谢意，自然赶不上实际的。 “你肯定要请我吃饭，你考得这么顺利。”黄杉毫不拒绝，主要还是心里有些不太平衡，不过想到，方云反正又不是和她竞争，就又舒坦了很多， “师兄你要好好想一想要请我吃什么才好。” …… 聊完。方云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父母，说自己到了沙市，一切都好。 方云并没有直接说自己来参加研究生面试，主要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否则，以老方和老向的德性，恐怕能直接跟过来。 还得骂他好几天，既然要面试，为什么不早点辞职？ 索性，就只能等考试完后，再给他们报喜或者直接隐瞒不报了。 接下来，就只等着明天的面试了。 面试，占据了复试成绩的百分之七十，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也不知道，明天究竟会遇到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有时候就该做些‘无用功’ 实话讲来，陆成给张宣说出那番话之后，心里有些后悔。 因为，陆成的回答，碰触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按照目前陆成对半月板损伤的理解，以及当前对于半月板破裂且进行了缝合术后的康复理念来讲，半月板的缝合术后，一定是要严格地按照康复指南进行康复，是最为稳妥不过的。 虽然没有明确地给张宣说他可以早点康复，但陆成的话，却是给他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同时，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到了那个时间点，如果张宣再拿同样的问题来问他，他该怎么办？ 如果继续当前的想法，那么张宣会比现在他直接笃定不能早点参加训练更加失望。 而如果要顺从张宣的想法，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找到一种可能，打破现有的康复理念的规则。 这很难，很难很难！ 陆成知道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所以，他的周末，是一直没有踏出过门的，甚至就连查房这样的大事，都直接甩给了王春涛。 陆成一头扎进了研究之中。 不过，陆成的这一次研究，却是和以往所做的总结这些，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总结，是对现有的各种提法进行汇总。 陆成要做的，是打破。 但是这个打破，自然不能是有嘴就能说的那种，必须要有事实依据。 而要有事实依据，首先，就得必须从根源去探索。 半月板缝合术后康复理念的根源是什么？ 半月板的解剖结构，以及半月板相对于膝关节股骨和胫骨间隙的比例及股骨和胫骨在做相对运动时，会对半月板造成怎样的挤压？ 一旦它们的间隙变得狭窄，挤压到半月板，会不会导致再次破裂？ 而且，如果过早的屈曲膝关节，膝关节间隙是绝对会变窄，这种情况，半月板必然会受到压迫！ 那么，缝合的强度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是一个未解甚至目前都没人去探讨的问题。 很现实的一点，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去确定，在屈曲状态下，半月板会受到多大的挤压力。 这样压力下，会不会造成二度，甚至多次的损伤。 …… 这么多问题，书本上，没有答案。 然后陆成想到了去查文献。 文献上，自然也是不可能给陆成一个答复的，如果有，陆成以前肯定看到过，毕竟，他看过的半月板的文献，至少也有一千篇以上了。 不可能每一篇文章，连引用都引用不到这方面的文献上来。 一片空白， 文献查不到，那陆成就只能求助了，找一些资料。 陆成首先想到的就是林尤。 林尤看到陆成的回复，这一次也并没有立刻进行回复，而是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给陆成回道： “小成，你问我的问题，我问过了我所有的朋友了。” “到目前为止，也就是我们对快速康复法，有过一定的总结和理解。” “虽然国外的一些教授，在私底下，应用到过快速康复的理念，但是，他们目前掌握的适应证是非缝合病人，而不是缝合后的病人。” “因此，你现在遇到的问题，是一片空白。” “即便是古籍资料，也是没有记载的。” 林尤回了一大串，陆成才苦笑道：“师父，那我可能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啊。/苦笑脸。” 林尤看到这条信息，却是再一次发挥了秒回的属性：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也正好想找你碰个面，我们实验室里说吧。” “好！” ……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陆成来到了实验室。 因为是周末，所以，实验室里几乎没人，师兄师姐们都把细胞关进了培养箱里，各自去补觉或是逛街去了。 陆成也没等多久，林尤也就到了，背着一个蓝色的双肩包。 边走路的时候，手上还拿着手机编辑信息，估计也就是这样的操作，才能够点满秒回的属性， 不过林尤走进来之后，就把手机给黑了屏。 “师父。”陆成站了起来，然后给林尤泡了一杯茶。 茶叶是袋装的，实验室里采购的几十块一斤的茶，不贵，但也颇为爽口。 林尤不抽烟，喝酒但不喜喝酒，唯一的两个爱好可能就是吃和喝茶了。 林尤舔了舔嘴唇，兴许是走来的路上渴了，直接先喝了一口茶道：“咱们两个坐着说。” “是这样的，虽然我在你再次进临床的时候，给你说过，让你两年之内，不要再碰科研。” “但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不可以搞研究。” “研究性的思维，是可以无处不在的，只要你愿意和乐意去发现，它在任何地方，都能适用。” “应该科里面的闵教授和朱教授，都劝过你吧？” 陆成感觉林尤是不是在科室里装了个监控，怎么连闵教授和朱雀光说了什么都能知道？ 陆成点了点头，眉头深皱说：“我查了资料，都一无所获。” 林尤并没有安慰陆成，而只是道：“闵教授和朱教授，两人虽然身在临床多年，但是其实他们的骨子里，还是相对比较保守的。” “手术可以是一门技巧，但是当医生，肯定是不仅仅只是一门单纯的技术。” “如果金字塔，修成了正方体，那它还会有意义吗？” “我想应该是没有现在这么大的。” 陆成听到这，目不转睛地看起了林尤，他再一次地发现，林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陆成并不能猜到林尤接下来要说什么。 林尤接着道：“对一个普通的病人来讲，你只要当金字塔的下中层，其实就已经足够了。而如果要身为一个医生的身份，你肯定希望自己站在金字塔的中上层。”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你可能会想着，走到金字塔的上层，能够往下俯视一大片，就是足够的了。” “可如果对于整个金字塔来讲，只有你想着要再多盖一层，你下面的基脚这些，才会往外面加宽，整个金字塔的份量，才会变得更足。”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其实，对于医术，我是说医术，不是医生。” “只有你把顶盖得越高，那么你下沉之后，每一层的沉淀，才会越深。” 说到这里，林尤的语气，忽然变得颇为有些缥缈起来： “接下来这句话，或许我该给你说，或许也不该说，但是我还是想说。” “对于所有病人层来讲，带给他们最有意义和价值的，永远是基层的医生，因为他们面对的病人面，最为广泛。他们会给病人带来受益，不论大小。” “而对于一小部分病人层来讲，技术精湛的医生，可以满足他们更深一步的需求，可以让他们获得更好的治疗。他们会对其敬佩和感恩。” “对于更小一部分病人层来讲，我们医生中的一些医生，在某一个专业里面，有了极为高深的领悟和功力，甚至于可以改变他一生的生涯，延续他们的职业，保住他们的饭碗。他们会以再造之恩对面对他们。” “再往上，还有一小批的医生，这辈子，都从不接触病人。” “他们做着的，都是一些暂时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们没给大众受益，也没受到过任何人的敬佩或感恩，甚至也没有人对他们感恩戴德。” “或许，他们一辈子做的事情，都没有意义。” “甚至，他们这辈子做的事情，都不为人知。” “但是，如果说，有一天，某一种东西，某一种理念，得到了质的升华和飞跃的话，那么，肯定是出自这么一批默默无闻的人。” “这个时候，那些所有的没有意义，也都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选择 林尤的话，很有些直接，也很有些不直接。 但是陆成听明白了。 医生，本来是个临床的职业。 但是，多临床，只临床，最多也不过只能让你成为金字塔的中上层，你永远都攀爬不了顶层，也根本无法带领金字塔再多升一层。 不过，同样的，如果你选择刻苦科研的话。 你，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临床，甚至你一辈子都可能钻进一个角落，挣扎不出来。 你没有名气，没有任何人的尊重，甚至没有人知道，原来你还知道怎么治病。 但，如果真要某一项技术有革命性的突破，一定是这些人搞出来的。 但是，即便他们搞了出来，最后，也不过是业内搞科研的一些人知道，然后，再被下沉到临床的大医院，再到中型的医院，再到基层。 最后，大众所了解到的，依然还是，他们遇到的医生很厉害，技术很高很高，根本就不会去在意，给他们看病的大夫，这技术的根源是哪里来的，是跟谁学的？ 就连有很多医生都诟病，当医生就当医生，为什么要搞那么多科研！ 可陆成明白，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人少。 医生少， 太少了！ 华国的医生和大众的比例，是全世界最高的！所以，临床任务很重，特别重。 重到了苦不堪言。 但是？ 西医本来传入华国的年代就不长，及不上米国等发源地。 如果所有人都是别人抛来一点，你学一点，用一点，不去想， 那么，专利权之类的，永远都在外面，华国的医术，永远也要比其他人落后至少二十年！ 永远都无法与之比肩。 也有人说，分出来一部分人去做，不就好了么？ 但这样的情况，其实是很难的。 当医生的学习周期，本就比其他专业漫长多倍，以目前华国的底蕴，还无法承担起一个专业医学科研人员本该享有的待遇，谁学习了三四十年，不想着自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养家糊口？ 全部靠爱发电？ 而且医生本来就不够，如何不临床？ 空缺怎么去补？ 这是必须要面临的问题，也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两者兼顾，或许会很累，但是你要前进，现在的你们就必须如此。 也必然要如此。 总需要有一部分人，无人问津，默默无闻…… 林尤看陆成在深思，就略微顿了一会儿，然后才道： “我给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不用害怕。” “你还年轻，我们也还年轻。” “有时间，有资本去熬，一个星期不行一年，一年不行十年。” “十年之后，你不过才三十多岁，仍然是顶峰。这就是你的资本。” “可如果你熬过来了，那么，你就才能够真正地站在最巅峰的层次，而且，随着你走到了最高层，不断地下沉，才能够让更多的人，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个比较现实的东西。” “不管我们做医生的，职业如何特殊，对于自己人的东西，都会有一种认同感，他们愿意去相信，也愿意去学。” “只是，到目前为止，无从可学。外面也不往这里传，你怎么学？” “去外面，那叫求学。” “来自己家里，去邻居家里，那叫进修。” “……” 林尤说完，就走了，他还要继续他的实验。 而且，林尤的实验，似乎这个实验室，还无法满足他的实验所有步骤的需求，他需要去其他的实验室，蹭器械来做实验。 陆成在原地，坐了许久。 而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一切的科研，最终都是为临床服务。 但是一切临床的指导，终究来自于科研。 这句话，只是听，或许没什么太大的感慨，但是，如果深深地去琢磨的话？ 这句话说得太好了。 林尤的眼界，有些高，至少比闵教授和朱雀光的眼界，要更加高一些。 他没有放眼于一个科室里的病人，而是把眼界放到了一个科室、一个地区，乃至于一个大国的医生身上。 这种眼界，陆成都觉得自己略有些更不上。 但是，虽然跟不上，但也要努力去跟才是。 不跟，永远都只能待在原地。 所以，陆成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今，在半月板缝合术后的快速康复这个问题上，全世界都没有任何人攀上去。 那我就去试试呗。 能不能行不能说，但正如师父所言，我还年轻，我耽搁得起。 即便是十年之后，我仍然才三十多岁，仍然是科研和临床的巅峰时期。 难怪，林尤当时会说，自己需要临床的沉淀，先不要去冒昧着继续科研。 因为只有经过了临床的深入沉淀，才能知道临床需要什么，才能够知道往哪里去走。知道天花板在哪里？ 而陆成了，就这么地，误打误撞，正好撞上了一个天花板， …… 陆成离开了实验室，把灯和空调都一一关好，就回到了宿舍。 不过，陆成这一次，并没有直接打开文献就是干。 而是，先再一次细细地打开了解剖学。 系统解剖、局部解剖，骨科专业解剖学等专业的书籍，细细地看。 而且，陆成还给自己做了一个大纲。 看完了解剖，尚且只了解了结构，但是对于力学仍然需要进行更加深入的探索，所以，如果要打破这个常规的话，自己对力学，必须要有研究。 物理力学，人体力学。 做完了这些，仍然不够。 还需要从康复医学来入手，康复医学的理念，康复医学的基础，康复医学中的原则性问题，都必须搞清楚。 至少搞明白了这么三个问题，陆成才有了这个基础，有了这个资本去撞一撞那个天花板！ 这不是一日之功。 但也可以慢慢来，或许追不上与张宣约定的时间。 但陆成的目光，已经不拘束于张宣这一个病人了， 虽然这样的思维，有一些很不人道，但这也是陆成自己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是去撞天花板，不是简单的吃饭。 任何人都无法做出保证。 但是，和约定的时间至少还有十七天，不去试一试，谁能知道自己就一定不行？ 我自己知道吗？ 陆成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假期来临 林尤的话虽然燃起了陆成的斗志，但并没有让陆成丧失理智。 他并没有说一头就扎了进去，既然已经知道非一日之功，当然该做的手术，还是要做的。 下周一，张宣出院，而之前的28床，也是在陆成告知他可以出院后，终于出了院。 出院的时候笑嘻嘻地，反复问了陆成多次，都得到了肯定地回答。 陈光胜之所以出院的时候，笑嘻嘻的，主要还是他看到了陆成，答应下了张宣半个月之后复查是否可以咨询早点下地负重的事情。 陈光胜就问了陆成，他到时候可不可以找陆成来复查？ 陈光胜其实很羡慕秦左可以手术完就下地，他本以为自己是错过了陆成。 但是有第二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在张宣这种职业军人的身上，陆成都敢放出话，他就是一个平常的日常活动，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 陆成也倒是能够猜出一些陈光胜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拒绝陈光胜要来找他复查的请求。 他要做的半月板缝合术后的快速康复法，肯定不是张宣一个人，就能够印证的，如果张宣愿意，如果自己又正好做出来了理论基础，那么，陆成自然不会因为张宣曾经拒绝了自己就藏私。 一周过去，就即将面临国庆放假的日子了。 而国庆放假，科里面是尽量减少病人输入的。 医生也需要休息，即便闵教授是个手术狂魔，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去做。 急诊手术，自然有总住院去操持。 所有，这一周的手术节奏，都安排得挺好。 陆成又做了几台膝关节镜，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且，随着关节镜手术的积累，陆成发现，自己对半月板损伤治疗和诊断的理解，都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看了看系统的面板。 “宿主：陆成。” “专科领域：骨科。” “主要方向：关节外科、运动医学。” “关节外科：总体评定lv7.12563/20000.” “运动医学：总体评定lv9.77565/100000.” “骨病学：总体评定lv1.29/100.” “创伤骨科：总体评定lv4。3298/5000.” “……” 总体来讲，陆成在骨肿瘤方面，仍然没有任何的改变。仍然在lv1. 而创伤骨科其实是所有骨科的基础，随着解剖结构的深入，级别也是自然而然地随着升高了，达到了lv4级。 而因为陆成了解最深的，还是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所以，这两个大科的总体评定，竟然来到了lv7和lv9. 看着后面那一连串的零，陆成也终于是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经验前方的是累积经验，后方的则是总体升级需要的经验。 lv1需要100经验升级。 lv2需要200. lv3需要500. lv4需要1000. lv5需要2000， …… 以此类推，越到后面，升级就越是困难，想要有突破就更加困难，这也是颇为比较好理解的。 只是，陆成如今也不明白自己这些等级，对应着什么水平。 要说研究生吧？ 科里面的研究生好像碰不过，就连总住院，都比陆成在伯仲之间，可能还要稍微差一点。 但要说比起主治吧，陆成唯一遇到的主治就是自己的师父林尤，陆成感觉给他提鞋还差不多。 比较难以区分。 就不再纠结，继续看更加细致的划分。 关节外科： 诊断水平lv8：32563/50000。 治疗水平lv6：9674/10000。 康复指导水平lv8：36712/50000。 …… 这些都是常见的关节外科疾病，陆成的等级提升得颇快，特别是关节炎和股骨头坏死等的诊断和治疗水平，还要更高一些，但是，如类风湿性关节炎这些比较罕见的关节疾病，经验就拉低了整体的水平。 最主要的还是在运动医学上，陆成的经验和等级，有了真正的质的变化。 肩关节镜及髋关节镜的提升就很大，肩关节都来到了lv7，髋关节镜来到了lv5， 特别是膝关节镜，是所有里面等级最高的。 膝关节镜lv10：111998/20000，半月板成形术。lv10：100125/20000.半月板缝合术：lv10：100265/200000. 半月板切除术：lv10：102654/200000。半月板修补术：lv10：112010/200000. 果然，自己亲自操作了手术，和没参加之前的看懂，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陆成每做完一台手术，就会给自己做一个手术总结，务必要把这台手术的利弊给细细地分辨清楚，这样才能够得到提升，然后偶尔还让朱雀光来操作，继续观摩。 所以，陆成在膝关节镜的进步最大。 看到这一系列长长的面板，陆成会心地笑了起来。 自己才来了两个月不到，竟然就有了这样的提升，虽然系统是一部分，但是陆成更加清楚，自己的努力，才是这么大提升的关键！ 安顿好了病人，陆成就把科室的事情，交给了其他的管床医生。 因为，十一到了，离开家两个月的陆成，也要回家去看看父母。 隔了这么长时间，陆成当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自己的父母，另外，陆成也要告诉他们，自己上个月拿到了一共一万的工资。 其中，科室里的奖金1500+，科室的工资7000+，研究生的补贴，1400+，研究生助学金500+。 陆成要告诉他们，自己虽然继续读书了，但是，钱的事不用家里来管。 刚拿到了工资，陆成自然还给父母购物了一波， 衣服各自买了两套，不贵，陆成也知道不用贵，只要穿着舒服就好。 因为陆成知道父母，肯定会第一时间看价格，太高了，他们不需要，反而，买个两三百的，他们最多只会说两句，而不会说直接让陆成退掉。 坐上回家的火车， 陆成的心情既有复杂，又有激动。 父亲果然又打来了电话：“小成啊，你到哪里了？” “你下车了几点坐车到县城去啊，到了县城要给我们打电话啊，我们就开始做饭。” “不然等你回来，饭就凉了。” 陆成说了好，并没有说你们不用等我，你们自己吃的话。 这句话是没用的。 陆成读高中有一次放假回家坐车，凌晨两点钟到家， 饭菜依然是热腾腾的， 父亲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母亲则是坐在凳子上，靠在父亲的腿上，也睡着了。 陆成推开门的时候，母亲立刻就把身后的碗拿在手里，给陆成盛饭。 从那个时候起， 陆成就知道，父亲和母亲给自己的爱，并不是值不值钱，给多少钱的事情，而是他们所能够给的，全部！ “好的，爸。不过你们如果实在饿了，要记得多少吃点东西，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不吃东西挨着饿，容易得胃病。” “我就是学医的，我懂。” “欸，晓得晓得，你妈现在每天都熬得有粥，就放在冰箱里。早上拿来热着吃了，你放心就是了，你也要买东西吃，记得啊？” “你带了衣服了吗？家里现在晚上开始就有点凉了，你以前的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穿……” 听着父亲和母亲的话，陆成的视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 看到了屋门口那口池塘， 还有屋旁边的那颗红豆杉， 以及，父母或许现在就会偶尔在池塘对岸看一看，或者跑到池塘另一边的已经不再开学的学校，听一听班车路过转弯时示警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四章 热腾腾的饭 陆成回家，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这个打算的，毕竟难得放假一次。 而且，陆成也并没有发呆很久，他把电脑就带上了火车，虽然电量不允许它支撑多久，但上面的资料，能看一会儿是一会儿…… 电脑的电没了，手机上还有资料的备份，还有充电宝，路途遥远，需要颇长的时间，并不能就此浪费了。 陆成的家虽然是在湘西，但是，他要回家并不是直接坐回自治州，而是坐到更加临近他县城的张市。 然后从张市转汽车到县城。再由县城转回到村里。 陆成的村子，并没有专线班车，他必须要坐一辆路过乡里的大巴车下车之后，再爬五里路的山路，才算是到了自己家里了。 好在，那大巴车，最晚一趟在五点半。 陆成正好赶到了最后一趟车，然后坐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也是将近八点的时候，才到了家里。 而他出发的时间，是早上的七八点钟。 所以，虽然他的家，看似没有出省，但是比很多出省的人，都还要耗费更长的时间，而且没有其他更好的替代出行方式。 陆成并没有给告诉父母准确地到达时间，而且他带的东西也不多，但是，他走到家门口池塘对岸的老学校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却早已经在等他了，接过了他手中的袋子。 父亲把烟袋也灭了，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咧着牙说：“小尘，你回来了，回去吃饭去。” “好的爸。”然后陆成赶紧对要解开自己包的母亲说：“妈，我这包不重，背得起，我们快点回去吃饭，饿了。” 向慧，也就是陆成的母亲听到陆成饿了，也就不耽搁时间了，赶紧说：“回去，妈专门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腊猪头，熬的，没炒。也没加辣椒，还有渣辣子。” 陆成听了有些感动，腊猪头肉，家里一年就只有一个。 陆成现在的记忆力非常好，他依稀记得不知道是高中的哪一年，不经意说过猪头肉炖的，不炒还更好吃， 从那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把猪头肉炒过了。 渣辣子，学名叫广八椒，是用玉米打成粉与辣椒混后，坛中发酵而成，油炒放盐后，香脆下饭，也是陆成最喜欢的东西。 陆成听了就舔了舔嘴唇，比起沙市那些妖艳的食物，陆成更喜欢这贴地气的。 而且家里的肉，那绝对是大肉，一个有一巴掌厚的那种，绝对不带含糊的。 家里有一句俗话说的好，三筷子肉吃不饱，绝非亲妈下刀。 路上，陆成三人就遇到了遛弯儿歇凉的五伯和伯母。 他们认真地看了看陆成，五伯惊讶道：“这不是小成吗？听说你现在在长沙工作啊？可有出息啊，” 五伯和伯母都是隔了很多房的，只是住得比较近。 村子里大多都姓陆，所以怎么扯都可以扯得上关系。 如果按照以前出门时候的回答，肯定会给五伯解释，他是去沙市规培的，不是去工作，虽然农村里不管这里，他觉得你去哪里做事，就是在哪里工作。 但是那个时候，规培和工作的性质，可完全不一样，陆成不想被误会，然后他过几年又要灰溜溜去其他地方工作，然后被别人说是他混不下去了。 不过现在嘛，陆成就没有心理负担了，只是掠过去说：“五伯，伯娘，你们别夸我了。一起去我家坐一坐，再小喝一点？” 陆成知道陆吾喜欢喝两杯的， 陆吾却是摇了摇头：“我们早吃过了。今天，我就不去了，过两天，你和老番来我家里吃饭，喝两杯。” “今天一天，你爸和你妈都不停地往学校那里来回跑，我就知道该是你要回来了。” “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赶快回去吃饭吧。” 陆吾很有自觉。 不过陆吾的话，却是让陆番略有些脸红，低着头嘿嘿一笑道：“诶，五哥，明天你来我家吃，我把家里养的鳝鱼给宰了，正好下酒。” 陆成回来，就去其他人家里蹭吃蹭喝，并不好，不过请自己的兄弟来家里吃，那就合适了。 说起鳝鱼，陆吾也没拒绝，笑嘻嘻地说：“那感情好啊，我把前几天上街买的猪肠子给带来，一干一锅，下酒最合适了。” …… 别过了陆吾之后，陆番感觉特别开心。 他这辈子，其实在整个大族里面，并没有任何特长之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 但就是养了个好儿子，自从儿子考上了大学之后，他不管走到哪里，和他打招呼的人，都比以前更为热情几分，比前面几十年都要亲热。 人活一辈子，为的就是一口气，陆吾觉得自己这辈子再怎么累，怎么苦，也都值了。 现在他就等着陆成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姑娘，能够生个大胖小子，那他感觉自己就圆满了。 向慧对陆成说：“你看你爸那德性，你一回家，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喝酒了。就开始嘚瑟起来了。” “陆番，我给你说，你今天最多就给喝二两，多的别想，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番说：“一两都成，主要是高兴，我也不是爱那口。儿子今天回来，高兴，得喝点。” 然后陆番又对向慧说：“你也要喝点。” 向慧没回答，算是默认了，陆成回来是喜事，是得稍微喝点庆祝一下。 到了家，那张小桌子上摆满了菜，热乎乎的，还略冒着烟。 推开门就能够感觉到香气扑鼻，陆成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围上去就刨了两碗饭。 这才开始和父母慢悠悠的说话，抿一口，然后继续说。 不过，这一次的说，与以前不一样。 以前更多的是向慧说，他和陆番听。 这一次更多的，还是陆成在说，然后陆番与向慧听。 主要是陆成说得很多东西，陆番和向慧，都插不上话了，他们只是一个劲儿地道： “那你要好好干。” “你的师父很好，你给他带点腊肉去。” “你们科室的教授也很好，你给他也带点去。” 不过，当陆成终于说出他在湘大二医院有工作的时候。 忽然，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摩擦声，就响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题 是陆番坐的椅子与地面发生了较为剧烈的摩擦所致。 向慧也愣在了原地好几秒，然后有些急着站了起来，摸了摸陆成的额头，急说：“孩子，你今天咋了？是不是坐车坐久了感冒了？” 以前，陆番和向慧就问过陆成，他以后可能会去哪里工作。 陆成给他们科普过了，像他这样的本科生，最多就只能进县医院，或者去私立医院，市里面和州里面的公立医院，都是至少需要研究生的学历。 而像湘大二医院这样的大型医院，博士都不一定能进去。 陆成刚刚竟然说，他在里面工作，成了里面的职工。 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陆成深吸一口气，说：“爸，妈，我没说谎，我也没有骗你们。” “我是在湘大二医院工作。是在里面工作，而不仅仅只是规培。” “……”陆成就捡着大概说了一遍。 听到陆成这么说。 陆番和向慧觉得像那么一回事，可这也太过匪夷所思，只是将信将疑。 而后，陆成就索性拿出了杀手锏。 拿来自己的书包，小心翼翼地把里面和科室与医院签的合同拿了出来。 一一指着细细说道：“爸妈，你们来看，这是我们科室的合同。” “湘大二医院骨科。” “我，陆成。” “我是科里的科研助理。从八月份就开始发工资了。” “这一份，是湘大二医院的职工合同。” “这也是我。” “这都是盖了章的，受到法律保护的。” 陆番和向慧虽然读书不多，但是最基本的字，都认识。他们也能够看明白那字头，就是合同。 可陆番还是有些担心：“你要小心点啊，外面的骗子多，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啊。” 陆成点了点头，道：“爸，你放心吧，你儿子这点智商还是有的，不会被骗，白纸黑字，我当然都好好地看过了。” 接着，陆成又拿起了包里面的七千多块钱的现金，说：“爸，你看，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这是工资到账的短信，一共一万。我取了七千五，卡里面现在还剩一千五，用了不少。” “这总不能有骗人还要给被骗的人倒贴钱的事情吧？” 看到这些，陆番和向慧才终于相信了大半。 然后向慧激动得立刻双手紧紧握着，眼睛里噙着泪光，道：“儿子，那你有出息了啊，肯定是菩萨，老祖宗显灵了。” 陆番也虽然激动，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重新倒了二两酒。 “来，咱们爷俩，整一个满的，就一个。” “爸为你高兴，为你自豪。” 陆成也赶紧给自己添满，斟酌了一下，给向慧也稍稍加倒了半杯。 “妈，这杯我要敬你们，你们辛苦了，这么多年…” 陆成没说完，向慧就打断：“不辛苦，不辛苦。” “哪家不养儿养女，你出息了，我们高兴着了。”说着她端起了酒，也和陆成与陆番一饮而尽。 然后，场面大概僵持了半分钟。 陆番才吞了两口口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抽出来烟袋，包了两口，后，对正在夹菜的陆成说： “小成，你现在工作了，也有了这么高的工资，但是有一点你一定不能忘记。” “那就是，你必须得好好干，对得起你拿的钱，对得起你现在做的事，对得起你看过的病人。” “咱们都是农村人，是穷苦人，不该拿的东西，咱们一分钱都不能拿。” “该是我们的，我们就收下，但是也要好好去做，对得起你拿的钱和你做的工作。” 向慧也赶紧说：“对，要对得起你的工作，湘大二医院这么好，一个月工资就有一万多，你可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陆成点头称是。 …… 饭后，向慧和陆番只是拿了五千，并且小心翼翼地把钱收进了柜子里。 然后说：“小成，你现在年纪不小了，要好好地收拾收拾自己，这五千块钱，我们收下了，存着给你娶媳妇儿用。” “剩下的钱，你留着，吃点好的，也多买几套衣服，穿得好点。” “我和你爸，每天吃的和用的钱，都是够的。” “你以后也不用给家里寄钱，就自己留着，你要用钱的地方，还多了去了。” 对于父母的遵遵教诲，陆成没有去反驳，他们能够收下五千，就已经很不错了。 非要他们把所有的钱全拿，估计他们也不会拿。 接着，陆成又让陆番和向慧试了衣服。 很好看，就是向慧一直嘀咕有些贵。 好在陆成把价格牌都留着，她们才勉强接受陆成这个月入一万的人小小奢侈一下。 接下来，陆成又对父母说，要不要他们明年就不在家里了，跟着他去沙市。 不过向慧和陆番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陆番说：“小成啊，不是我和你妈不愿意和你去沙市，而是，我们两个都习惯了家里，去外面，路找不到。” “话听不懂，朋友也没有，窜门的地方都没地儿去。” “还不如家里自在了。” “我和你妈的身体都很好，也还不老，能够养得活自己，这辈子也就学会了种地，去了沙市，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啊。” “不过你要是有孩子了，我和你妈肯定来给你带。” “而且你才工作，你才……” …… 陆成没再强迫，只是，那天晚上，陆成一个人躺在床上，流泪了。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本来与自己该亲密无间的父母，不知不觉间，竟然相隔了这么远。 这不是说关系很远，而是，他们所处的层次，他所以为的，可以让父母高兴的工作和学历，竟然成了他们之间距离的源头。 陆成不禁在想，是啊，自己现在在沙市工作，工资不少，工作不错。 但是，父母去了能干嘛？ 种地？哪里有地给他们种？ 他们不会说沙市话，普通话也不会说？ 他们在那里有朋友吗？ 难道每天就他们两个在家里待着不出门？ 以前，陆成以为，自己努力读书，有了出息，找到了钱，父母就可以不用工作，可以跟着自己到大城市里面去了。 父母当时也是这么说的，陆成当时就天真的这么信了。 但现在才知道，陆番和向慧，根本就是个骗子。 自己飞得越高，就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而自己距离他们越远，他们反而越高兴， 就像是一对狠心地刀一样，硬生生地在他们中间，诱惑着他砍下来这么一道天堑。 …… 然而，虽然他们这么坏，这么骗自己，陆成却是丝毫怨言都不敢有。 只是，有一种莫名的酸涩，就好像是醋和辣椒，都被灌入了鼻子里，很不是滋味儿， 又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人包在了海绵里，全身无力，软绵绵，根本动弹不得。 但陆成知道，自己必须得收敛这些复杂的情绪。 ……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父母隔得远，那是距离，那份爱，永远都不会变。 而且，陆成也知道，自己如今有了工作，有了学识，可以让父母安下了他们最大的担心，那就是，自己以后可以过得很好很好，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生计。 自己还可以给他们带来快乐， 自己可以给他们带来自豪，自尊。 因为他们的儿子，有一个好工作，有一个好的前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社会属性，而这社会属性，就早已经决定了这个人。 带着复杂的思绪睡去，睡得有些沉，但又好像没睡着。 直到第二日，被一个嗓门吵醒，陆成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老二，听说小成回来了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研究生和博士哪个厉害 听声音，陆成就知道是大伯的声音。 父亲有三兄弟，大伯陆勇，父亲排行老二，陆番，陆成还有个叔叔是陆孟云。 不过陆孟云和婶婶都不在村里，出去打工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看得到一次。 陆勇是村里面唯一的村医，高中学历，后面学了看猪的，再后来改行当了正经的医生，偶尔还在兼职撬猪匠。 村医因为有国家的补贴，所以大伯家的家境，可比陆番好了很多。 陆成才爬起床，就看到了陆勇穿着以前堂兄换下来的夹克站在了门口， 湘西地势起伏颇大，陆成的老家住的位置颇高，十月的早晨已经有些冷了。 “我今天早上本来去砍柴，回来的路上，就听上寨的老洋叔说小成回来了。” “这赶忙回来喊你嫂子做饭，你们烧水洗脸了就上来吃啊。”陆勇的声音颇为实诚。 陆成没说话，陆番就点了点头。 “我还准备今天早上去挖点黄鳝的，那就吃过了饭再去，大哥，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挖点。” 父亲和大伯是亲兄弟，关系自然很好，以前陆成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的粮食实在没空换成钱的时候，陆勇帮衬了不少，虽然后面卖了粮食还了，但能借钱就是情分。 而且，两兄弟就邻居了一辈子，所以也不在意这么些细节。 “好嘞，黄鳝可是好东西，这日子可不常见。”陆勇也没客气。 如今陆成已经本科毕业规培，他就是医生，也了解相应的政策，至少老二不再需要给陆成寄生活费，陆番养的那些黄鳝，也就不需要全部攒着给陆成凑生活费这些了。 陆番就说：“大哥你要想吃就去挖，喊了你这些年你都一直没去。那种的东西，给谁吃不是吃？” 陆勇就道：“也不能当饭吃，偶尔打打牙祭还是好的。那你们先洗个脸，我去园圃里摘点大蒜。” 农村里，每家每户都是种着应季的菜，葱蒜辣椒更是不可少。 “我们昨天摘了，那你就别跑了，我这就给你去拿。”陆番赶紧把背篓拿了过来，匀给了陆勇一些，陆勇也没客气，挑了一把就去洗了。 陆成看着这一幕，略有些羡慕，他觉得，其实有个兄弟姐妹，还挺好的。 不过，想到父母养自己一个人就颇为不易，也就不多想了。 …… 陆成给大伯也准备了礼物，就是一瓶酒，而且还是在县城买的，内参酒鬼。 因为陆成知道陆勇喜欢喝酒，而且家境不错，平时喝的酒不便宜，他倒是想给爸妈买，但怕被骂。 陆成把酒拿去，陆勇就开始数落了：“你这孩子，回来还带这么贵的酒干嘛？” “你这才拿到工资，也不多。你要懂得存钱娶媳妇儿。” 不过东西都买了，陆勇也没多说。 索性今天就开了，估计也能够喝完。 陆成笑着说：“也没什么可以带的，大伯，我这不是也拿到工资了嘛，空着手回来也不成才是。” 伯母在厨房把早饭都张罗好了，因为农村人吃过饭就得下地，所以一天就只有早晚两顿，颇为丰盛。 一盘腊肉，一盘大肉，一盘土豆丝儿，一盘白菜，还有一盘蛋汤。 她取出了碗筷这些都摆好了后，就说：“小成，你这毕业了也没在家里待多久，你爸妈可没少想你。” “不过现在你也还算好，一年有假还可以有时间回来，不像你哥哥姐姐，一年到头就回来那么几天。” 陆成有一个堂哥和堂姐，都在外面打工。 叔叔的孩子还小，所以算起来，陆家这一脉，就只有陆成这一个大学生。 陆成就回道：“哥哥和姐姐，这不都是在外面挣钱么？” 伯母粱游燕听了道：“找钱也哪里找得到什么钱，就是找得辛苦钱，要说找钱，还得像你和梁婷子这样，好好读书才是。” “当个医生，当个老师就挺好的。” “就比如梁婷子，今年还准备考研究生，以后在市里面找个工作，才算好。你也能在县医院工作，哪里像你的哥哥姐姐，一直就飘着？” 陆成听到这，内心微微一动。 其实，伯父和伯母都挺好，可能唯一的一点就是， 粱游燕还是有些喜欢拿他和自己的侄女儿比，也就是她口中的梁婷子。 以前陆成还在读高中和初中的时候，她就总是说梁婷的成绩怎么怎么好，直到陆成考了名牌大学之后，她才闭上了嘴。 好不容易闭了五年，这不，陆成去规培了，而梁婷子又准备考研究生，她又开始说了。 也并不一定是刻意的。 虽然陆成听说她在外人面前，以前也经常这么说，但也并没有贬低陆成的意思，陆成倒是没太所谓了。 因为梁婷子是她侄女的缘故，可能她也对规培和研究生之间的差距，颇为了解。 陆勇也知道自己老婆的这一点，所以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然后主动给陆番倒起了酒。 粱游燕也给众人吃饭。 一顿饭下来，气氛也颇为融洽。 在即将收拾碗筷的时候，粱游燕接了电话回来，对陆勇说：“梁婷子说她要在县城里搞个什么聚会，今天就不回来了。你说这孩子，这个时候了不好好看书去聚什么会撒？” 陆勇说：“人家都是大姑娘了，你这个做姑姑的这么操心干什么？” 然后转头对陆成说：“小成，梁婷子也是在沙市，你们以后有时间，倒是有时间可以一起聚一下，她是个女孩子，你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下。” 听到陆勇这么说，粱游燕就赶紧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梁婷子好像就说她想考湘大二医院的研究生，但是好像找不到老师的联系方式，小成，你要有时间，可不可以帮她留意一下？” 对于这个请求，陆成倒是不觉得很过分，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 回去的路上，向慧偷偷地拉住了陆成问：“小成，你说的那个博士，和研究生，到底哪个厉害啊？” 可能，向慧虽然当着粱游燕的面，没表现出来不舒服，但心里还是有些许地芥蒂的。 陆番听了有些不悦道：“你打听这么多干嘛？都好，都厉害，比我们这一辈厉害多了。” 向慧瞪了陆番一眼，有些心虚，因为她其实也知道，如果不谈到那个梁婷子，粱游燕挺好。 陆成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像父母这一辈人，没读过书，也没出过门，甚至可能连规培和工作的概念都搞不清楚，就回道：“妈，博士肯定是研究生，但是研究生，就不一定是博士了。” “你儿子肯定不会比其他人差就是了。” 向慧听了这，立刻挺了挺胸，格外地高傲和自豪。 舔了舔嘴道：“那是，我儿子现在可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而且还是在省里面的最顶级医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聚 陆成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为了让母亲宽心。 粱游燕和向慧属于妯娌，能够处在现在的关系，已经颇为不易，但这并不就代表了，粱游燕和向慧两人没有各自的心思，相互攀比。 只是向慧比的是亲儿子，粱游燕比的是侄女儿。 这陆成都能理解，不过，幸好是陆成一直以来，都没让向慧输过。 陆番也摇了摇头，说道：“你少说点，嫂子已经很好了，你这话被她听到了，她估计会不高兴。” 向慧道：“我知道，你没看我在吃饭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讲吗？” “我儿子厉不厉害，又不是靠说出来的。” “再说了，嫂子都能当着我的面讲，我偷偷说两句还不行了咯？那可不行。” “我就要说，我还要儿子给我好好说说。” 向慧像个胜利者一样，拉着陆成就快走了几步。 看着向慧这高兴的样子，陆番很有些触动，其实，说起来，自己老婆跟了自己一辈子，吃过的苦不少，福没享过，不过也没受过太大的委屈，这算是他能够给向慧最好的了。 其他的开心，那全靠儿子给的。 陆番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很成功，心情颇为复杂。 回了家，陆成陪着母亲好好地说了一两个小时，从刚进科里，一直到现在，捡着能说的，全都讲了。 特别是在陆成讲他去了魔都的时候，向慧可开心了，主动给陆成打了一杯水，问道：“那魔都的房子，是不是都有山那么高？那里的电灯，都像太阳一样？” “全部都是水泥路，坐在路上都别想沾到泥巴？” 向慧问的话很朴实，朴实得陆成有些想哭。 但陆成还是收拾心情回答：“都是水泥路，但是也挺堵的，坐地铁也还要转来转去，然后很多地铁站等车的地方隔音也没有，刺耳得很，还赶不上沙市的地铁站。” “等你和我爸有时间了来沙市，我就带你们去坐地铁。” “还有等我在沙市买房了你们还要帮我去监工，看看怎么装修，我要做手术，也没太多时间。” “还有……” 然后陆成就去看书了。 他给向慧画了一张饼，但是这个饼，却不是凭空就能够拿到了，他要好好地努力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增加手上的本事，才能够实现。 向慧很高兴，又拉着陆番去说了。 陆成即便在里屋，也能够听到向慧那颇为不小的声线，但一点都不扰人。 …… 一日后。 陆成早早地就起来了，给父母说：“爸，妈，我这就出门了啊，明天才回来，我去和同学们吃个饭，再和权子他们玩一个晚上。” “你去吧去吧，注意点啊，你要多少钱？还有钱没有。”向慧下意识地就要掏钱。 不过想起陆成的现金已经够多了，就停了下来，笑了笑。 转而说：“我给你去多切点腊肉，你给你师父他们都一人带一点过去。” “然后明天我和你爸去买点霉豆腐，家里做的我和你爸都快吃完了，你也带点过去。” “顺便上街给你买个大箱子去。” …… 陆成坐在车上，想起这两天父母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舒坦不少。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将近半辈子，终于是可以有个舒缓下来的时候了，而且还是自己给他们透露了一点点。 自己并没有说，自己明年光是文章的奖励，就能分到至少一百万，陆成怕吓到他们。 这些东西都只能慢慢来，但就是透露了这么一点，陆成就明显感觉得到，她们瞬间觉得她们的担子轻了很多很多。 这也是陆成乐于看到的。 国庆有七天小长假，所以，陆成的小伙伴儿都回来了。 嫖客何灵，瞟姐，周允文和权子终于都回来了。 他们上一次相聚，还是在过年，因为去年他们就毕业了，所以今年的暑假和去年的暑假都没时间再聚。 而陆成上去，最主要的就是见他们四个，根本就没有班级的聚会。 到了县城，陆成打了个电话过去。 权子他们才说他们在的地方。 虽然陆成提前说了要来，但是权子他们并没有来接，也没有催促，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同辈，主动去接，那是并没有必要的，而且陆成也不一定喜欢。 陆成到的点才十二点多一点，约定好的地点，当然就是网吧了。 陆成到的时候，发现机子都给他开好了，就等着他上号打一款名为起凡的游戏了。 四个人开黑，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虎符用完了，也就玩得没意思了，权子就提议要不帮陆成完成以下他的梦想。 何灵听了赶紧起哄：“那感情好啊，走起，跟我回家呗？” 何灵的外号叫嫖儿，就是因为他住的地方，其实不是湘省，而是鄂省的另外一个县城，只是，他所在的县城与陆成所在县城的距离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而且，他所在县城的特种技术服务行业比较发达，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的来了这个名字。 “成嗲？怎么说？只要你点个头，今天晚上兄弟几个完全安排，你一分钱不用出。” “出事了都不怕，权子能把你捞出来。” “今天，就不能扫这个兴了吧？”周允文说。 陆成骂道：“你他么眼里就只有女人？这去喝茶，去打个桌球，就不香吗？活该你叫瞟姐。” 瞟姐这个名字的来历，只是偶然，周允文在高一的时候，盯着一个女生看，被那女生发现了。 而湘西的民风本就彪悍，所以她直接来了句：“你瞟姐干啥？” 再因为中文的博大精深，瞟姐这个名字，就直接跟了周允文，摆不脱了，活脱脱的色狼。 “唉。”周允文叹了一口气：“成嗲，你是真的该成长起来了啊。” “你所谓的香，那还真就不叫香。” “有些快乐，你还小，你还真就不懂。” 张正权说：“你们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成嗲能够看得上那些胭脂俗粉？我告诉你们，有个妹子，是真的特别好看，又有钱的妹子，喜欢成嗲好吧。” 说到这，张正权就有些来气： “就差点没倒贴上来了，这么说吧，要我是成嗲，我肯定能喊去开房那种，成嗲就是不去。” “我差点那天没想打他一顿。这你怎么说?” 说着张正权点了一支烟，一副很惆怅的样子。 “我操，权哥，有照片吗？成嗲还能有这艳遇？”周允文问。 “没照，没敢照。至少能够打九十五分，如果再化个妆，九十七分没得跑了。” 张正瞅了瞅陆成：“这他么一副磕碜样子，也不知道别人妹子看上了他哪一点。” 陆成挺了挺胸，说：“那说明哥的魅力比你们几个骚货强。” “气质，你们能懂么？” “我们去喝茶，顺便打个牌吧，顺便，兄弟我有点事情，给你们交待一下。”陆成准备全盘把自己的事情都拖出来，不是为了装逼，就是为了聊聊。 兄弟们最近都过得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吹牛逼！ “摊牌了，这肯定是眼看着要瞒不住，摊牌了。” 张正权凑过来，问：“那个艾荷小美女的滋味儿怎么样？我瞧那身材，滋滋啊。” “滚！”陆成骂了一声，四个人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来到一间颇为别致的茶楼，喊了两壶茶，还开了一桌麻将。 之所以喊两壶主要是权子和陆成两人比较喜欢绿茶，而周允文和何灵则是喜欢红茶多一些。 按照周允文和何灵一致的说法就是，成嗲和权子都是会玩的，就喜欢绿茶婊一类的，平时也喜欢拿着个说他们。 麻将也玩得小，五块钱一炮，一般顶多一局二十就算多了，赢来的钱就作请客的，谁运气好谁就请客，其实也就是图一个玩。 坐上了桌后，搓了一圈，瞟姐来了个自摸，一边招呼众人给钱，然后等陆成给的时候，就推了回来，贱兮兮地说：“你要是可以把你藏起来的小美女的照片给我们看看，或者说一说是什么滋味儿，我送你一个自摸。这感情好吧？” “这都啥跟啥啊，都是没边没影子的事情。” “你恐怕是养鱼养多了吧？”陆成毫不客气地说。 周允文是学水产养殖的，所以被损成为养鱼的，就像权子说自己卖化肥的一样。 何灵学物流管理，也总说自己是是看仓库的。 “你还别说，鱼可真是个好东西，我给你们说，按照理论上讲，鱼的记忆只有几秒钟。这个你们知道吧？”周允文神秘兮兮。 陆成点了点头，因为这个特点，外面不少的餐厅都以这个蕴意命名。 比如七秒鱼，七秒钟的记忆等等。 张正权道：“你他么的什么时候学得文艺起来了？莫不是被你老婆带的？” 周允文和何灵都有女朋友，就张正权和陆成是单身。周允文的女朋友是文科生，他们就见过几次，她很彬彬有礼，很有种古典美女的气质。 “嗨。”周允文瞥了瞥嘴，道：“我什么时候和文艺扯上关系了。” “我只是想说，某国的a片是真的有才。” “以前我一个同学这么分析了一下，假如让鱼含住一个凸状物，它抗拒了七秒钟快要拖出去的时候，又忘记了这是个啥东西，说不定又要含上来。” “然后，你们懂的。”周允文骚气地给众人使了一个媚眼。 权子叼着烟，骂骂咧咧的：“草，好好的氛围就这么被你带坏了，你说的话我们根本听不懂。” “我们可没有这样的同学，我们都是清纯的人。” “成嗲，你不是说有话讲吗？我可给你们讲，成嗲现在混得是真的可以，湘大二医院知道吧，现在人家是研究生，可牛逼坏了。” 周允文怪异地看了张正权一眼，总觉得清纯这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画风特别怪， 不过张正权后面的研究生，让周允文微微一正，称呼都改了：“成哥，你考研了，那你怎么也不说一声？想通了？” 周允文可还记得，当时陆成因为家境的原因放弃保研的机会的时候，他们提出过要给他凑钱，陆成都没同意， 陆成说：“算是吧，主要是遇到的机会比较好。” “我这不是长得帅嘛，进了科室，我现在的师父一看，哟，这小伙子颜值这么高，怎么就是一个规培了？” “一下，把我破格收了当研究生。” 众人不信。 而陆成了，也正好趁着这个开玩笑的时候，就把后面的话一并说了：“然后咱们科主任又看到我，说，这个研究生长得真可以，硬是要给我介绍对象还请我当科研助理。” “介绍对象我拒绝了，工作嘛，就勉勉强强接受了。” “然后了，咱们院长一看，这骨科的研究生这么优秀，颜值这么高，硬是拉着我签了个合同，说明年，你直接博士毕业，然后留下来工作。” “唉，我陆某人也是真的愁的很啊。” “这颜值，让我很烦恼啊。” 这说话的语气，如果有外人，恐怕张正权都不相信陆成能说出来这番话，这么不要脸。 不过，倒是有一点他能确定，虽然陆成一向比较内向，但是和他们几个的时候，却是稍微放得比较开，吹牛逼也是常事，所以他们倒也见怪不怪。 周允文瞬间双手抱拳：“抱歉，成嗲，打扰了，我觉得我对不起曾经的自己，竟然会觉得你是个不太会吹牛皮的、” “结果你的学习能力实在太优秀了，才到了沙市被权子调教半年，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错了。以后，我对你真是心服口服。” “这不要脸的样子，说得跟真真一样。” 周允文心想啊，这陆成是真可以啊，才这么短时间不见，这脸皮都快赶上他了。 何灵也有些惊讶，作为颜值最高的人，他轻轻地咳了一声，道：“成嗲，要不我出去一下，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免得尴尬！” 这就是自夸自擂，也有自信了。 陆成看众人都不信，说：“我刚刚说得，你们都不信？” 张正权，把烟一举，狠狠地抽了一口， “信啊，怎么能不信，作为我的兄弟，莫说你们院长了，就咱们省管卫生一块的厅长请你去做女婿都没啥的。” “毕竟，我上两个月才给他们打过电话，我就说，我兄弟现在在你们省的湘大二医院，你自己看着办吧！他们敢不觉得你帅？” “唉，主要是那天和巴菲特喝马尿喝得有些多，被他一顿吐槽自己当年没好好帮助自己的兄弟，现在有些后悔的话给激到了。” “我想我不能变的像他那样啊。” 张正权这吹起牛皮，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听到这，周允文瞬间点了点头，说：“还好还好，你没有把陆成带坏，你的功力，最多成嗲才学过去两三成。” “那是那是，自摸！给钱给钱！” “先生，你们的绿茶和红茶来了。”服务员来送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众人微微一顿，取了茶才继续下一圈。 周允文喝了一口才说：“我准备明年考个公务员，魔都有点不太好混，但是我女朋友好像不愿意回来，可能会玩完掉。” 周允文说着又点起了一根烟。 气氛这才渐渐进入到了正题上。 何灵皱了皱眉，打了一张牌。“三饼，你老婆那还算好的了，我女朋友北京的，还喊我去北京买房，买个屁哦。早知道学权子和成嗲，看穿一切，美滋滋得很嘞。” 何灵的颜值不错，找了个北京的女朋友也不意外，只是这要在北京买房，压力确实有些大。 张正权说：“那你得把你家里的幼儿园给买了，可能可以买得起七十平啊。要不就买在二十几环。” “不过吧，女朋友这个神奇的东西，你们就不要来和我聊了。我有十个，天天雨露均沾，不要房不要钱白给，香得很嘞。” 张正权这么说，倒是没有何灵和周允文那样的惆怅，毕竟他是没真谈过恋爱。 陆成就更不用提了，以前想找女朋友，看了看花呗的上限不过才一千五，哪里敢呐？ 现在有了工资了，倒是有这样的想法了。 不过陆成没说话。其实他已经该说的话都说了。 见陆成久久不答话，张正权看了他一眼，说“咱们成嗲是人生赢家啊，早知道就多读点书了，考个研究生，以后再怎么也在市医院找个工作，一个月一两万往上走，那生活才美滋滋啊。” “要是可以吧现在他那个小富婆搞到手，这辈子就真不愁了。” 陆成道：“说正事啊，别说到时候我瞒着你们啊，我真在湘大二医院工作，正式的。没骗你们，就是这半年的事情。” 张正权听陆成这语气，立刻就把身前的麻将给推倒了。 毕竟，现在陆成这说话的语气，可不像之前那么浮夸。 “你这啥情况啊？”他木楞了一会儿说。 “你们医院至少也要博士学历和出国经历才有留下来工作的资格吧？” 合着他们几个吹牛皮，就陆成是真的在说实话啊。 陆成道：“那个发了几篇sci，投的杂志也不错。所以就被提前录用了，也破格可以博士毕业。” “以后有事没事，可以常来沙市，落脚的地方一定有。” 张正权他们的思维转动得何等之快、 听到陆成这么讲，再结合湘大二医院和最近湘大的那个名人， 众人的嘴角，就不禁是抽搐起来， “他么的，原来那个陆某某是你，我说怎么难怪你能直接留下来。” “可以啊你，以后咱们再同学聚会，我们几个那就有得吹了啊。” “直接博士学历，顶级教学医院的正式职工的兄弟，谁还敢来叫板？就那几位，也得往旁边站的吧？” 张正权说得那几位，自然就是以前一个班上，考了最顶级学府的几位，他们自然是不屑和张正权他们玩的，和陆成的距离也不近不远，毕竟成绩还算好。 周允文也是赶紧说：“这么好的事，那你今天得请客啊。” “不管谁输赢，都该你请。”周允文十分解气地道。 但听得出来，他也是为陆成高兴，而不是嫉妒。 陆成嘿嘿一笑：“那能有什么问题了，成！”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周允文的请求 张正权等人是真没太多想法，并不会觉得陆成是在故意装逼。 如果陆成非要装逼，以他在高中的成绩，早就装了，不必要等到现在。 虽然讲现在的这个消息有些太过劲爆，但陆成也早给他们打过招呼，要坦诚一些事情。 陆成看着权子等人脸上的表情，心里也是颇为爽快的，要说他可能唯一地会主动去吹逼的人，可能就是面前三个了，和别人，吹不出去，吹出去了也没必要，没有任何的成就感。 但是权子他们就不一样了，看着他们这酸涩的表情，就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张正权眨巴眨巴眼睛，感慨了一句：“我总算是知道艾荷是怎么对你这么一个磕碜的人有兴趣了，古话说的好，男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才，要么有脸。” “占据其中一样，就能够达到人生巅峰，早知道他么我也好好学习了。” “唉！” 权子一般说话都比较现实，能够听到他这般感慨，也颇为不易。 陆成辩解道：“权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话说，我们这里除了嫖儿可以假装胃有点不太好外，恐怕也就我能够说说这话了吧，你看你这一个大黑脸，一口大黑牙，满身的槟榔味。啧啧啧。” “嗯，劝你还是早点把槟榔给戒了吧，那玩意儿太容易致癌了。” 陆成半玩笑地劝，没说太重的话，其实槟榔在他很累的时候，也会嚼几颗提升。 何灵喜欢听这话，不断点头同意：“成哥这话有水平，我举五条腿都同意。我说你们两个，就得有自知之名，要脸没脸，要钱没钱，还没才！” “这不完犊子了么？” “滚！”权子和周允文异口同声骂了起来。 权子故作高深道：“就你们两个小屁孩，一个靠脸，一个靠着才华，那吸引来的女人，也叫女人？” “那就证明你们的想法太年轻了啊弟弟。” “爱脸的都是富婆，体格差点，能把你二两肉给压死去。爱才的那都是文青女，光是调教她哼哼都得好几年。” “那叫女人吗？那就是个母的。” “要说女人，嘿嘿，这辈子，恐怕你们都不懂了。” 周允文也赶紧补充着插话：“权子这话我爱听。” “用眼睛来看世界的，那都不算是真正的女人，女儿一般都是用耳朵和身体来看世界的。嘿嘿。” “……” 越是说着，两个人就越往404的方向靠近，愣是靠着一张嘴，把何灵和陆成说得一文不值。 这口才和脸皮，陆成也是真正的服气。 男人聚在一起，就只有那么几件事，吹牛，喝酒，聊女人。 要是这三种一个都不做的男人，一般都离他远点为好。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权子结了账，他赢了小两百，补了二十五。 本来是说好陆成去结的，不过众人都说陆成要请吃饭，所以这点小钱就没他的事儿了，还是喊他好好留着钱包。 然后就约定去了铁板烧。 这下陆成才知道自己又被权子和周允文的话给绕到了，这铁板烧，四个人就是撑破了肚子，也就两三百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估计他们也是看着自己的家境稍差，虽然暂时有了工作，但七千的工资并不高。 要知道，权子是在农科院工作的，福利美的一批。 何灵看似在说自己看仓库，可一个月也有一万五以上，这还是刚工作。 瞟姐了，在一家水产公司做顾问，每个月工资也是五位数以上，还是陆成最穷。 权子钱都给了，陆成也只能暗自感慨。 要想赚钱，学医就是一条死路，不过太过计较就没意思了。 到了铁板烧那里，每个人点了两个菜，真真正正的一大盘， 但是酒是自己带的，所以花费也并不会很多，比平时稍多点，也不过四百左右。 一上桌，自然是一起喝了一个。 而后，周允文就直接碰了陆成一个，而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成哥，本来我是不想问你的，不过你现在这么牛皮，应该技术还过得去吧？” “我问你个事情哈，我有个表妹，跳舞的时候，膝关节给拉伤了。” “是多发韧带损伤，但没断，还有半月板的破裂，我大姨本来以为没多大事情，就在县医院里面请了市里面的专家来做了手术，可现在都还没出院。” “听说是半月板缝了之后，之后一下地，又破了。” “你就是搞骨科的，你可以给我一个建议么？这种情况，是去沙市好一些，还是就在这里继续坐下去？” 周允文之所以没有之前问陆成，主要他也知道陆成自己很忙，这种事情，陆成还只是个小医生，肯定帮不上大忙，索性就自己解决了。 但是现在陆成都自己主刀做手术了，那肯定是有本事的，咨询一下就没什么了。 陆成也一饮而尽，皱了皱眉头道：“半月板破裂之后缝合，是比较容易出现再次破裂的情况。” “不过再次破裂之后，缝合想要再长起来的难度，比初次缝合的难度更加大一些。” “这种情况，在县里面应该搞不了吧？” “去沙市吧。”陆成最后，笃定地这么说了一句。 一个跳舞的女孩子，如果膝关节被搞出了后遗症，那么这辈子，她的爱好或者职业就真会没了。 毕竟一个瘸子，想要跳好舞，还是相当困难的。 周允文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了，我大姨她的家境也很一般咯，倒不是说借不到钱，就是她人比较倔，从来都不主动开口，我爸妈去问过，她好像也不是很乐意。” “如果他们留在这里做手术的话，你可以在你们科里联系一个教授过来吗？” “他过来私下里的诊金和车费这些，我们都来安排，肯定不会太差的。” 如果陆成有了一定的空闲社会资源，周允文是并不会介意使用一下的，但是如果陆成自己的资源都不够的情况下，那么周允文知道自己提出现在这个请求，是会让陆成为难的。 周允文说的是正事，张正权和何灵就不开口了，连菜都不夹，就静静地等着二人说完。 陆成听完周允文的话，也是很明白一个贫穷家庭对钱的看重，也很明白一个人的自尊心能有多强大，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向自己的亲戚朋友开口借钱。 借钱了不论怎么说，都算低人一等了。 于是陆成说：“瞟姐，要不明天我跟你过去看看片子，然后再说？” “如果问题不是很大的话，我可以喊问问我师父，他愿不愿意来，如果情况比较复杂，我可以去喊一下我们科室的朱教授。” 其实陆成是可以说自己上手的。 但是医生，一般除非特别必要，不太愿意给至亲的朋友做手术，怕影响感情。 而且还是陆成这样的越级手术，万一，哪怕是十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出现后遗症，陆成也是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二人的感情。 周允文点了点头：“你是专业的，我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弄就咋弄。” “别的不说，咱们也不说其他话，我替我表妹谢谢你，咱们之间，就再喝一个。” “别就我们喝啊，一起，不然权子和嫖儿又该说我们偷酒喝了。” “来来，一起。”陆成很喜欢这种感觉，很自然，不做作的感觉。 比起在科室来，要自由和舒服很多，没有什么上下级，没有什么上下位，没有什么礼节，也不必要重视那么多细节，不需要专门给谁敬酒。 看到谁，就碰一个，要喝酒可以一起喝。 这喝的才是酒。 在沙市的那些酒局，完全就是喝的人情和地位。 …… 翌日，陆成的头有些昏昏沉沉地从酒店醒来。 床的另一头，嫖儿正趴在了那里。 他是隔壁县的，在县里面没房子，自然就和陆成一起住了。 陆成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了。 而后看到了wx上有一条信息，是周允文发过来的：“你们醒了说一声，我们去老粉馆吃粉去。” “我先去龙城网吧，权子等会儿就来，你们看是你们过来先找我们，还是我们过来找你们。” 陆成于是编辑信息回：“我们等会儿来找你们吧，那你先玩会儿游戏。” 陆成知道，周允文之所以第一个起来，估计就是还记着要去给他表妹看片子的事情。 陆成也不啰嗦，直接把何灵给叫了起来。虽然是周允文有求于人，但是陆成却并不想在他面前装什么架子。 …… 吃过了粉后，权子就和何灵再去了网吧继续游戏，陆成就被周允文带到了人民医院的骨科。 县医院的消毒条件自然赶不上湘大二医院，还有一些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而且走廊里都是人，还没空调，透风条件也并不好。 所以味道更佳大。 来到床前的时候，周允文的大姨和姨父都在。 而且，在她们的旁边，还有两个看起来和陆成与周允文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也坐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巧了还是怎么，其中一个陆成还认识，就是自己伯母的侄女粱婷。 梁婷此时正和另外一个女生说着些什么，然后她也转过头来看到了陆成，略有些惊讶，但也没表现出不自然来…… 第一百九十章 熟人 梁婷略比陆成小一岁，也是比陆成小了一届，今年刚好是准备考研究生。 “文哥，你来了？”此时，躺在床上的一个年纪差不多在十七八岁的女孩，笑着看向了周允文。 “文哥。” “小文。”周允文的姨父和大姨也叫了他一声。 姨父和大姨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胡良娟，小女儿叫胡良月。 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小表妹胡良月。 “嗯，姨，我过来看看小月。”周允文一边回着，只瞥了梁婷一眼，看起来应该是胡良娟的同学，就没多看，然后问道： “姨，今天医生过来查房了么？怎么说的？” 周允文之所以今天特意要过来，就是因为之前他自己的母亲好像是要准备托关系再请市里面的专家，在假期就准备把周良月的手术给做了。 而且还好像是市里面医院的主任。 不过周允文问过了陆成后，昨天回去和他爸妈说了陆成的事，就来看看这边怎么说，如果那里的专家还没下县城来的话，就先等等，就先不麻烦他们过来。 如果来了，那么也就没办法了，人是他们托关系找的，别人都来了，总不能说不要他手术了。 而且又是晚上，就不好打电话问。 “瞿医生说今天市里面的专家方教授会下来，而且又是假期，索性就等方教授来了之后，再查房讨论一下。”大姨回道。然后瞅了瞅周允文身后的陆成。 周允文点了点头，介绍说：“大姨，这是我同学，也是学医的，听了表妹的事情，就过来看看，你也听过，就是陆成。” 大姨是真听过陆成，以前周允文没少提过他，而且，她也还知道，因为陆成的成绩好，周允文没少以找陆成为借口，偷偷溜出去，其实有的时候陆成根本就不在家。 大姨的表情也变得稍稍热情不少：“小成，这多谢谢你。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哦。就是这里也没个地方可以坐。” 东西其实是周允文买的，不过喊陆成提着，他的意思就是陆成来看自己表妹，喊他再买东西不合适，可空手来，大姨可能心里又不好想，就买着给陆成提着。 陆成说：“随便买了点东西，是一点心意，阿姨，我站着就行，习惯了。” 朱春燕，也就是周允文的阿姨道：“也是，听周允文说，你好像是在湖汉大学读书，成绩非常好的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学医的吧？” 陆成颇为意外，他没想到周允文竟然会给自己的大姨都说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东西，心里颇为感动。 不过陆成要是知道，周允文说这些，就是为了出去浪，估计会气得瞪眼。 “嗯，今年刚毕业。”陆成回道。 朱春燕在听到周允文介绍陆成的时候，其实就想到了周允文其实是想让陆成看看胡良月，不过陆成这刚毕业，能看出个啥？她也没往这个方向提。 “对了你们吃早饭没有？小娟正好要去买早餐，要不你们一起过去吃？或者让小娟给你们带一份过来？” 胡良娟听了，赶紧说：“妈，我去买吧，让婷婷留在这里，她也稍微懂一些，我把你们的早餐都带过来。” 周允文回道：“小娟，我和陆成都吃过了，你们带你们自己的就好。我们刚吃过了过来的。” 胡良娟点了点头：“那好吧。”而后转头看向梁婷，道：“婷婷，那就辛苦你再在这里等一下了。” 梁婷点了点头，细声地说了一句没事。 其实，梁婷的压力略有些大，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姑姑，总是在家里有事没事拿她和陆成比。 村里面的人虽然不知道大学之间有啥区别，但是，一个省内的普通一本，和人家正宗的全国名校，985/211高校去比，懂行的人听了去还不笑死人？ 她自己就知道自己班上考得上湖汉大学的人成绩有多好。 本来梁婷自己就从来没想过要和陆成比什么，但自己的姑姑？ 这次同学聚会后，胡良娟喊她过来看看她妹妹，作为最好的闺蜜，她也不好推迟，但其实，她心里也颇为忐忑。 她才是本科生，虽然学过外科，也学过骨科，也在考研的时候，书本看得熟络，但是，对于骨科里面的半月板损伤，还涉及到手术和手术康复这样极为专业的知识，她又懂个啥？ 但是闺蜜的恳切要求，再加上看到她因为自己的妹妹都憔悴了很多，她也不得不陪她过来，为闺蜜求个心安。 只是似乎事情略有些不凑巧，竟然还就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陆成！ 胡良娟走了之后，陆成和梁婷都没说话，毕竟梁婷觉得自己就是来打酱油的，而且这里还有个陆成这样懂行的人在，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陆成也看的出来胡良娟也就是把他当成了个刚来的好心人，也自然不好多插话，免得被人当成自己在耍酷什么的，没必要，到时候周允文还难堪。 周允文就和朱春燕她们聊了起来。 差不多四五分钟过去，外面似乎响起了脚步声，众人太停止了说话。 而且，临床出去抽烟的病友家属也赶紧赶了进来，并且说：“瞿医生带着人又来查房了，估计就是来看你的。” 病友之间的交流会很多，所以他们也知道胡良月是已经做过了一次手术的。 也颇为同情。 朱春燕和胡大山赶紧站了起来，颇有些紧张地贴墙而站，把大部分地方让出来。 门口，脚步声渐渐逼近并且变大。 而且为首的人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方主任，病人就是28床，病例我刚刚给你介绍过了，我们一起过去，你再给看一看吧，我怕我们的技术有限，可能漏掉什么。” 瞿如林其实也有些紧张，第一是自己科室的第一次手术没做好，第二是病人的家属，竟然可以直接请到市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来做手术，有点能量，很可能产生医疗纠纷。 所以说话，慎之又慎。 “这倒没什么太多可以体查的，都是那些最基本的，大家做出来的体查，都是一样的。”一个听起来颇为沉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后。 一群人就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白大褂，一个地中海，略胖，个子在一米六五左右，正在伸手给另一人引荐，应该就是瞿医生了。 另一个身材中等，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梳着中分，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颇为响亮。 两人的目光都同时往病房里聚焦而去。 方岩本来还要多说些什么，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病房里的时候，微微一愣，瞳孔微微一缩后，双目竟然眯了起来。 因为，他在瞿如林指的方向，看到了有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在山县，他自认应该没什么熟人才对。 “方主任，在这边。”瞿如林感觉到方岩的顿步，又赶紧道。 “嗯，我们先过去看看病人。”方岩虽然这么回，但是双眼还是往陆成方向看着，似乎还在和心里认识的人在比对。 这么年轻的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 瞿如林开始介绍病史了：“这个患者是一个18岁的女性，因半个月前跳舞时不慎扭伤膝关节致膝关节半月板破裂，当时并发多发的韧带损伤，但核磁并未显示韧带断裂。” “所以我们常规地给病人做了一个半月板的缝合手术，可病人下地负重锻炼时，又是突发膝关节疼痛，再次照核磁示半月板再有高亮影，破裂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病人刚刚进行了一次缝合手术，所以体查做起来相对比较困难。” “疼痛反应可能颇为敏感，所以目前的体征都不太敏感。” 方岩听了瞿如林的话，就顺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转向胡良月，道：“半月板缝合之后，再次破裂的可能比较大，不过一般不在极度屈曲位置，发生的可能性极小。”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方岩突然是一愣。 因为刚刚，他还真就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寻到了陆成的身份。 这不是他去魔都参加会议的时候，那一位特别年轻，但又几乎震惊到了所有人的讲者吗？ 陆成。 肯定是他。 这是个厉害人物，而且现在他站在家属的位置。 方岩也不敢在他面前再多加放肆地发表自己的言论了，于是就转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你是陆，陆医生吧？” 瞿如林闻言，瞬间偏过头，看向了陆成几人。 心里顿时一沉，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病人的家属能量颇大，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还直接找了一个方岩认识的同行来旁听？ 陆成略有些疑惑对方如何认识自己，但也只能回道：“方医生，你好。” “欸，陆医生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你上个月在魔都的那次会议上，对我的印象可是颇深啊。陆医生，也是咱们湘西的人？”方岩赶紧说明了来龙去脉。 陆成这才晓得，原来方岩也参加过魔都的那次会议，这就说得通了。 瞿如林他们仍然是听得一脸懵逼。 虽然吧，作为县医院的医生和方岩这样的市里面的医生，差距很大。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县医院的医生，最多也就会去到省城参加省内的顶级会议，但是要再往外跑，那就有些不太合适了，一是太远，二是级别跟不上。 但是，市一级的医生，却是最高会去参与到全国顶尖性质的学术会议。 而像沙市这样的教学医院，参与的最高水平会议，必然是全亚洲乃至全世界的学术会议。 当然了，瞿如林虽然听知道这些差距，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吧。 瞿如林怎么会去注意陆成这样年纪的医生？而且还颇为客气？ “对，我就是山县的人。”陆成回道，然后赶紧解释：“这是我同学的表妹，我就跟着我同学来看看。” “方老师，你如果觉得我在这里不合适的话，我去外面转一转。”陆成还指了指果篮。 其实这场面挺尴尬的，他站在这里，被方岩还认了出来，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方岩赶紧拦道：“陆医生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专家，既然都在这里了，那咱们就一起看看。” “平时就算我们去湘大二医院进修，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和陆医生你们交流的机会。” 然后方岩给瞿如林等人介绍：“你们不要看陆医生很年轻，但是陆医生不论是在专业上，还是学术上的造诣，都是要远远超过我的。” “即便是在魔都交大的学术会议上，陆医生都是以讲者的身份参与的，而且获得了很多前辈和同行的认可。” “现在，全国各地的医院，都想去湘大二医院进修，名额却是难求得很。” 方岩这话，让瞿如林等人如遭雷击。 这看起来挺普通的一个小伙子，竟然能够以讲者的身份参与那么高级别的学术会议，还得到了认可？ 不过在听到陆成来自湘大二医院后，他们就恍然了，在那样的教学医院，的确不能以年纪来评判别人的水平。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的压力更大。 但也只能硬着皮头说：“陆医生你好。” 场面一时间略有些尴尬，陆成现在一个没穿白大褂的，却是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问好。 旁边的很多人都是一头问号，首先就是周允文了，不过他因为陆成之前告诉过他们他就是正式职工了，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梁婷的问号，就颇为有些大，而且，这么大一个弯，她完全就没转过来。 陆成看到这场面，苦笑着说：“瞿医生，方医生，我真就是来看看的，别耽误了你们的工作，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虽然陆成的态度很谦虚，但此刻方岩和瞿如林却是不敢就当真了， 不然真要是说错了什么，那就真的是贻笑大方和丢脸了，还不如就大大方方地站在陆成面前，和陆成一起看。 方岩就道：“来看看是来看看，但是遇到了，方医生我们也不妨一起来讨论一下这个病例的嘛。” 方岩把话说到这份上，陆成也只能点头了。 “那我就在旁边听一听，方老师，瞿医生，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作为医生，他自己懂得此刻站在瞿如林和方岩的角度，有多么的紧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方岩回道。 陆成眉穿白大褂，自然是不便发表意见，不过等会儿可以把他叫去办公室一起讨论。这就让他们的压力小了不少。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邀请 这一切说起来长，但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所以当场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啊，特别是朱春燕和她老公， 这陆成不是周允文的同学么？虽然他也学医？但，貌似才刚毕业吧？ 不过从方岩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陆成是个医术很高的医生，而且也正好搞骨科的。 不是业内的人，对谁厉害谁不厉害，肯定是不晓得的，但是方岩这个从市里面下来专门做手术的专家，都在陆成的面前表现得这么客气，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就能够看出来些东西了。 方岩和瞿如林继续带人查房，但就只是做些最基本的检查和看片子，没有一句发表的意见。 这也和以前查房颇有不同。 正好这个时候，胡良娟带着早餐回来了，进门就准备喊众人吃，结果看到医生在查房，就赶紧闭上了嘴。 然后走到了梁婷的身边，小声问：“婷婷，医生什么时候来的，他们说了什么吗？” 胡良娟是特别喜欢自己妹妹的，虽然两姐妹经常争争吵吵，抢东西，小吵小闹，但是胡良月出了事，她这个做姐姐的，急的比谁都厉害，每天都打电话回来问。 但因为才刚工作几个月，所以不太好请假，但是国庆一放假，就立刻赶回了家。 梁婷根本没听到胡良娟的话，此刻她的脑瓜子完全就是嗡嗡的。 别人或许不是学医的，不知道医学里面的道道，但她毕竟是半步踏入了门。知道里面的详情。 虽然她也承认自己的本科，不能和陆成比，虽然姑姑有时候硬要拿着比，她也没办法，只能心里去认可，而这种压力一直都鞭笞着她成为了一个学霸。 可医学这条路，越是深入地学习，就越是发现自己渺小，大学即将毕业，她感觉自己就和江海里面的一艘孤舟一样的在飘荡，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实习一年，她也是明白，自己在本科学习到的那些东西，放在了各个专科上，那就完全不算什么。 因此她打算考研，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迷茫。 正好了，这样以后姑姑再拿着她与陆成比的时候，她好歹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身份，研究生。 但研究生，在医学领域，也最多就算入了个门。 再往上，还有博士，还有主治，还有副教授和教授。 虽然层级是这样的，但是主治和主治，副教授和副教授之间，也是大有差距的。 按照正常的路走下去，她研究生毕业后，大概就是在市里面的医院，先从一个小医生做起，然后熬上个三五年，评个主治，再七八年成副主任，至于主任，那得靠运气。 也就到了头了。 副教授都很难去想，一般要评上副教授带学生，都必须要有博士的学历。 而瞿如林了，已经是站在了她几乎十几年后站着的位置，但此刻却是对陆成如此客气，这难道不匪夷所思么？ 当然，梁婷也是自然听明白了瞿如林的意思。 陆成现在已经是湘大二医院的医生，湘大二医院的级别，比地级市医院里面的级别高。 这一句话虽然解释了他为何要对陆成客气，但更大的问号来了。 陆成不是刚刚本科生毕业么？ 本科生也能够进湘大二医院了？ 是瞿如林疯了还是我疯了？ 但是，梁婷也不傻，他作为一个市里面的专家，被邀请来做手术，肯定不会是一点脸都不要的去讨好陆成啊。 陆成有什么，没权没钱的。 这就只能证明，他说的都是事实，陆成真就是湘大二医院的医生，而且，还能够以讲者的身份，到魔都参加学术会议。 这种高端的东西，她参加过的最大会议，也就是自己学校组织的全沙市范围内的学术会议，连全省都算不上！ 至于全国，那她根本就还没有资格去触摸到这条线。 胡良娟见梁婷发愣，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得盯着陆成看，碰了碰她：“婷婷？” “啊？你刚刚说什么？”梁婷这才清醒过来。 胡良娟心里微苦，看了看陆成，的确是长得比较帅，而且听表哥说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有样貌有才气，能够吸引到梁婷这样的好学生，也不意外。 但是婷婷啊，你可别忘了我喊你过来的真正目的啊。 于是胡良娟又把问题再问了一遍。 梁婷当然不知道胡良娟的想法，就摇摇头说：“没说，什么都没说，他们就只是做了最基本的体查，” “这些体查，现在也就只能看得出来小月的半月板还没长好，但是破没破，要不要再次手术，也都看不出来。” 太专业了， 或者说，太专科了，有些超出了梁婷的知识储备之外了。 胡良娟微微一叹气，也没多说什么，她留下梁婷，虽然有想让梁婷给自己妹妹看看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找这个闺蜜多聊聊天，玩一两天。 她反倒是劝慰道：“没事的，婷婷，我相信方专家肯定有办法的。” 这般说完，方岩和瞿如林那边也查完了房了， 然后方岩对朱春燕道：“你是孩子的母亲吧？病人的片子我们要拿过去一下，好好去办公室看看。” “好的好的、”朱春燕也木楞地点头，她自然也是知道，今天方岩他们不再发表意见的原因。 得到了朱春燕的答应，方岩又再次邀请了陆成：“陆医生，这位应该是你的表妹吧？咱们一起阅下片，然后定下一个目前最好的方案出来？” 方岩的话和面子都给到了这种层次，再要推脱那就是真的不给面子，或者要被误会他就是被人带着来找茬闹医疗纠纷来的了。 陆成也点了点头说：“那我听听方老师的看法。” 说完，陆成就对周允文说：“阿文，那我过去一下啊。” 当着周允文长辈的面，喊瞟姐就不合适了。 周允文连连点头，心里震惊之余还有些兴奋，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没想到自己以为已经全盘托出的陆成，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能量，看到方岩对陆成的重视，他知道，这次把陆成叫来，绝对错不了。 这陆成的成长速度，略有些快啊。 那过几年之后，会不会自己就和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了？ 周允文不禁心里又飘向了别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冷汗直冒！ 陆成跟着方岩他们来到了办公室，方岩的神色就变得稍微缓和了不少。 “陆医生，我想请问下，这个女孩子，是你的亲戚么？陆医生，你可不要误会啊。我不是说他是你亲戚，我就不告诉你一些细节。”方岩直接就开始问了比较在意的问题，但是神态明显比之前在病房要放松很多。 之前在病房，他们所说的一切，病人的家属都能够听到的，现在，陆成即便也算家属，但也算从业人员，肯定可以理解当医生的苦衷。 陆成解释道：“也算是吧，那是我朋友的表妹，我回来找他聚了一次，他就说了她的问题，就喊我过来看看。” 现在把事情解释得清楚了，等会儿才能够在方岩他们的口中听到更加精准消息。 方岩这才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接着转头看向了瞿如林，道：“瞿主任，陆医生既然不是外人，那我们就继续来谈论一下这个病例吧。陆医生是在湘大二医院有过见识的，也好顺便给我们审一审方案。” 方岩并没有提直接喊陆成接手，这是有违反规定的。 首诊负责制，现在的病人就在人民医院，按照规定，就得是瞿如林他们来处理病人。 就算陆成是省里面的专家，但是他们也没有发会诊单过去，陆成直接做手术的流程，不对，这是不行的。但是一起来讨论诊治方案，这是无伤大雅的。 方岩也的确是个人精，这样的说法既可以让陆成心安，也能够让瞿如林他们放心。 瞿如林感激地看了方岩一眼：“那就真辛苦方医生和陆医生了，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个病人……” 瞿如林把相关的病史复述了一遍，然后才说出来现在的关键问题：“现在病人术后的疼痛情况无缓解，仍然佩戴着支具下床，疼痛仍然颇为明显。”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的是，半月板是否再次扩大破裂。” “还是缝合出了问题，导致原伤口再次裂开。或者是其他问题。” “这是术前的核磁，患者半月板的损伤征象是很明确的，我们在术中，也是确实看到了半月板后角的损伤。” 瞿如林指着术前的片子说了后，又是转向了术后的片子：“这是患者下床之后，疼痛未缓解后，我们复查的片子，我们倒是可以看到半月板仍然有高信号影。” “但是考虑到患者目前处于术后的应激期，正常情况下，也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所以我们请方主任来我们这里，就是像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不是要再次做缝合，如果要做的话，我们想尽快把手术给做了。” 一个疾病的诊断，应该有病史、辅助检查和体格检查综合考虑。 不过，现在因为病人才进行了手术，体格检查不敏感，所以，相当于参考的资料，缺了一项，就是个比较麻烦的问题了。 方岩听了，见陆成没有说话的想法，也是知道他是在避嫌， 医生其实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医生本人，一般不会给自己的亲戚或朋友做手术和看病，就是为了避免万一发生点什么，影响到关系。 医不自医，也是怕紧张。 当然陆成并不是不自医的这种避嫌，是为了不喧宾夺主。 方岩就接着说：“我也看过了病人的片子和看过病人了，我的想法是再做一次关节镜检，没必要再继续拖着了。” “这样可以直视下看到明确的诊断，没必要妄加猜测了。” “如果是再次破开，或是裂开了更大的口子，也好及时进行补救。” “单纯的关节镜检，虽然也属于二次手术，但对病人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方岩其实也很为难，看这种别人看出问题来的病人，比看十个病人还要难受，因为他得不到病人的第一手资料，即便是瞿如林他们提供的资料，他也不觉得完全可信。 不过，这种话当然不可能这时候说出来。 瞿如林听到方岩说出来这话，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办法，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但是，毕竟是在他们手上出了问题，并不好由他们提出来，如果是方岩定下来这个基调，那他们也好给病人一个交待。 因为现在的疼痛不缓解，病人家属对他们其实是有一些不太信任的。 但这是市里面下来的专家的意思。 方岩再看了看陆成，问道：“陆医生，如果遇到这种病例的话，会怎么处理？” 方岩并没有直接问这个病人，就是给陆成一个说话的机会。 陆成微微皱眉，这种情况，他还真是没有遇到过的。 林尤和朱雀光根本就没给他看过这样情况的机会。 但是，陆成也还是有些想法的：“这种病例，我暂时是还没有遇到过，不过，瞿主任，如果我们遇到像这种有多发韧带损伤的病例的话，一般不会建议立刻进行半月板的缝合手术，而是会让病人稍微等一段时间，大概在三周到四周左右。” “因为是这样的，现在病人的韧带有拉伤，处于应激损伤期。而处于损伤应激期的韧带损伤，如果并未完全断裂的话，我们是看不到它的连续性消失的。” “而且这样的情况，很多都是合并有半月板的损伤，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贸然进行缝合的话。因为没有处理韧带，就相当于膝关节的固定装置都没搞好，膝关节会处于异常活动角度，导致关节间隙变得异常狭窄甚至错位。” “那么，再度地挤压，就会让已经缝合了的半月板再次出现疼痛症状，甚至出现卡压的症状。” “而且，因为关节未能得到良好的固定，继续活动属于加重损伤的行为，所以韧带内的水肿，会消失地很慢。这和骨折时期，如果有严重的水肿，其实不宜做骨折固定手术的原理是一样的。” 陆成这话一出，当场瞿如林众人就是脑瓜子一懵啊。 陆成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从术前的片子上，看出来了他们没看到的东西， 后背冷汗一冒，瞿如林赶紧请教道：“那陆医生，这样的情况，还有什么补救办法没有？”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详谈和灵光 陆成这话的潜意识好像是他们的治疗出了问题，而且陆成还是站在病人亲属的角度，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方岩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起来。 其他人听到陆成的话，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表现出来。毕竟陆成两重身份都摆在那里，他们再怎么说，再怎么辩解也是毫无意义，陆成如果要把这件事情传开是一件个别容易的事。 陆成把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其实也能知道自己这么说的后果。 不过陆成还是继续道：“瞿主任，现在说补救两个字，也还是为时尚早了，我没接触过病人，之前的说法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们可以从患者术前的片子上来看，首先就能够排除掉内外侧副韧带撕裂的问题，因为我们看到了其连续性。” “前叉这里的水肿信号颇为严重，不过完整性尚可，想必你们也在术中进行了探查了。” “但是，我们看病人的后叉，” “虽然可以看到后叉，而且也能够看到一定的连续性，但是，它的走形却是较为不规律，而且从片子上看的张力不太正常。” “所以我也只是猜测，患者除了有半月板损伤外，也可能有后叉的断裂。” “或许没有完全断，但也达到了影响到关节平衡的程度了，如果术前，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来做这个手术的话，可以把后交叉韧带重建和半月板切除一起来做。” “而且术中的后叉的稳定性，可能在没有明显地断裂提示的时候，很少有人会习惯去探。” 陆成说到这里，又才道：“当然，现在说这一切都只是马后炮，” “现在的局面，我暂时的建议，还是先以休息为主，并不急着去给病人做探查和后叉的重建术。” “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万一患者存在后叉断裂，那么很难与病人沟通。” “第二，我们的后交叉韧带和前交叉韧带是不一样的，后交叉韧带的不完全断裂，还有长起来的可能性。” “当然，这只是我看了病人的片子之后的建议。如果瞿主任和方主任还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按照你们的思路去继续治疗。” 陆成虽然这么说，但是，给出来的理由，明显是已经说服了方岩和瞿如林。 能够不给病人再次做手术，这当然是更好的。 瞿如林道：“陆医生，我们考虑得没你这么深远，本来还准备再次手术，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为目的。” “但是今天听了你的一席话，瞬间觉得是受益匪浅啊。” “方主任，你看？现在？” 瞿如林很乐得胡良月可以不做手术，甚至快点出院然后转院都好。 方岩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陆成这个亲属性质的人和瞿如林这个真正的管着病房的人，都这么说了，那他还能怎么讲？ 只是，最后来了这里一趟，该做的手术没做成，倒是让他的到来显得颇为有些尴尬。 “瞿主任和陆医生都已经心里有了决定，我肯定也是赞同保守点是相对比较好的。”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患者不进行再次探查和干预的话，如何正确指导患者术后的康复，这也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啊。” 方岩说完就再次看向了陆成， 意思就是，既然你都建议了不做手术，那康复，你能给出什么建议吗？ 陆成瞬间就明白了方岩的意思，这方岩看起来和自己很热情，但其实内心却是不纯，都这个时候了，都还要祸水东引。如果陆成把拒绝手术的方案和康复方案一并做了，那后面就没他们甚至没瞿如林什么事情了。 再有人找上门来，他们完全可以推到陆成身上。 会的问题，陆成可以回答，不会的问题，陆成不会假装自己懂。 陆成就说：“康复的事情，我了解甚少，就得方主任和瞿主任多费些心思了。” 陆成的圆滑回答，让瞿如林心里冒起的兴奋又压了下去，看来，这个陆成年纪虽然不大，看起来很年轻，但也是个踏实的人，根本就不吃溜须拍马这一套。 试探出了陆成的底， 瞿如林也不再继续废话，就自己开始说了起来。 …… 从那之后，陆成再也没说一句话。 现在陆成总算是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医院，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像他在科室里遇到的那么单纯。 直到最后，陆成都一直以不懂来推脱后，瞿如林也知道再也从陆成口里撬不出来什么，就散了这次的‘交流会’。 回到病房，周允文赶紧上前问陆成，怎么样？ 陆成就说：“病情有些复杂，暂时的方案方医生和瞿医生也没定下来。” “那你是怎么想的？”周允文明显知道陆成比那什么方专家和瞿如林都厉害，索性直接开口问。 陆成回说：“我想先和小月谈一谈，再细致地了解一下她的病史，然后再讲。单纯看片子，我怕漏掉一些什么。” “那好吧。”众人于是都走了出去。 胡良娟在出门的时候不断地往陆成身上看，显然也是从朱春燕等人的口中，听到了陆成的事。觉得很是好奇，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真有这么大能量么？ ……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 陆成才真正地了解到了胡良月的病史，这不问不知道，一问。 这胡良月，竟然在受伤之前，就已经是发生了膝关节的疼痛了，而且有时候还会有偶尔扭伤的情况，但是，这样的情况，竟然瞿如林等人问了这么久，就一直围着受伤那里转，没问出来。 于是，陆成给胡良月做了个体查。 问题还颇为不小，也让陆成有些迷惑。 陆成的体查结果是，胡良月竟然可能有韧带松弛症。 可胡良月是学跳舞的，她到底是练功导致的韧带松弛还是本来就松弛，因为练功所以导致的更加松弛，才有了这次的损伤，就很难进行分析了。 不过，通过胡良月的话，陆成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胡良月是因为韧带的过度舒张和拉伸，导致长度及张力发生了变化。 而且，通过胡良月的伤口位置看，她的腿并不粗，说明，她平时并没有有意地去锻炼股四头肌，而只是锻炼了韧带。 或许她们是有独特地训练技巧的，这样一来。 陆成似乎有些明白，该怎么给张宣进行术后的康复训练的指导方向了。 而且，陆成还想到了，如果把张宣和胡良月的病例结合来看。 胡良月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也能够从张宣那里，找到解决之道。 两个人都有共同点，半月板出了问题。 但也有不同，但相通点。 一个人骨头出了问题，但韧带没问题。 一个人韧带得到了松弛，但肌肉却并不发达。 这不就很巧了嘛？ 第一百九十四章 理念、理论和认知 韧带松弛症，是一个认识性的诊断，而不算病理性的诊断。 要诊断韧带松弛症，beighton分级评分，与体格检查，才是最为重要的，反而，韧带属于软组织，最能显示韧带的核磁，却并不敏感。 胡良月的大拇指，能够后掰到与手腕平行，双肘关节有反张，如此一来，最低都是四分，足以诊断为韧带松弛。 这种疾病之所以通过影像学检查检查不出来，是因为其韧带的连续性并没有断。 如果把正常人的韧带比作橡皮筋，那么韧带松弛症病人的韧带，就是毛线，虽然更软，但失去了收缩性，所以能够达到常人不能达到的角度，也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姿势。 胡良月在陆成给他做了体格检查后，就连忙问道：“哥，我这，没什么大问题吧？” 作为病人的胡良月，其实才是最紧张的，她明年就得高考，而且还报了艺考。 从小就开始练习跳舞，也爱跳舞。 这一次不小心拉伤了半月板，她本以为做了手术就能好，但是似乎现在做了手术？ 她很紧张，虽然很多时候她都努力地表现出自己不紧张，让姐姐和爸妈不要担心，但是，在最本心里，她是特别紧张的。 陆成是懂行的医生，而且还看起来像一个大哥哥，并没有其他人那么严肃，而且她又害怕，这时候，她的心思完全藏不住了。 陆成看出了胡良月的紧张，安慰道：“没什么大事情嘞，只是半月板损伤了而已，你肯定也在网上查过吧！” “nba里面有很多球星，韧带断了不知道多少次，半月板损伤更是常事，还不是照样打球？” “好好休养，你肯定没问题的。” 陆成也只能这么劝慰胡良月，至少在她高考之前，并不能告诉她，她现在这种情况，以后最好不要以跳舞作为吃饭的本事，当爱好还可以。 多发韧带松弛，是天生的，谁也没有办法。 “真的吗？”胡良月还是个高中生，而且她也不觉得陆成骗了她能有什么好处，略有些天真地问。 “嗯，你以后肯定还是可以跳舞的。我不会骗你。”陆成再次认真点头。 胡良月又赶紧问：“成哥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呢？我现在这个腿还在痛？该怎么办？” 胡良月的这个问题，很有些麻烦。 正如瞿如林他们所说的那样，现在并不能够证实胡良月的半月板有没有再次破裂。 这需要一定的尝试。 陆成就道：“你先再试着站起来一下，然后走两步给我看看。” 胡良月赶紧双手撑起来，缓缓挪下床，然后小心翼翼地迈步。 因为害怕疼，又或许是被瞿如林他们所说的千万不能乱动的指示搞得害怕，所以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的僵硬，而且还戴着支具，显得颇为笨拙。 走了几步，几乎都是用大腿拖着整只脚在动。 陆成若有所思，再吩咐道：“小月，你别怕，你就当成正常的脚走两下，按照平时你走路的姿势走，这样我才能够看得出来问题。” 现在胡良月的走路姿势，是以整条腿的挪动代替了正常的步行，相当于整条腿都成了一体，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胡良月或许是因为之前走的几步，略有了信心，就开始正常走了起来。 但是，才走了不到三步，忽然眉头就是狠狠一皱。 像是膝关节里面，又出现了疼痛。 陆成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就说：“好了，我知道了，你躺下来吧。” 陆成差不多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种情况，陆成自己觉得，可能还是因为韧带松弛，导致膝关节的股骨和胫骨的活动范围超出了正常的水平，然后会发生撞击撞击到缝合的半月板。 所以产生了疼痛，而并不一定就是半月板再次破开了。 如此一来，做一个韧带的紧缩，是很有必要的。 否则，以后，她发生髌骨脱位、髌股关节炎的几率，也会很大，而且，长期对半月板的磨损，这即便已经缝合起来的半月板，都不一定能够长得起来。 这是长期考虑，而如果只是短期考虑到要胡良月站起来，不考虑她以后的生活和要跳舞。 其实现在，给她做一个特定的固定支具即可。 但是，这样的固定支具，是会以丧失以后最大活动度为代价，而且，术后也不能够再次继续跳舞为代价的。 如果胡良月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人，这是一种适应症，但是对胡良月来讲。不是。 这就是医学，会因为性别、年龄等等各种不同，治疗的方式选择，都完全不同。 而且，医学，在治疗的适应证选择上，也是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工厂的流水线，来了就做，到了这一步就这么来。 人，总是活的。 而且，人也不能仅仅就活着。 胡良月躺下之后，陆成又对他鼓励了几句，然后就去了外面，给周允文和朱春燕，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在听到韧带松弛症的时候，朱春燕明显急了，问道：“小陆，那是不是这里的医生诊断错了？做错了手术啊？” 陆成摇头：“阿姨，不是，我刚刚也说了，这是一个认识性的诊断，只有了解和知道这个的人，才会这么诊断，如果完全在医学的角度来讲，我们并不能找到这种疾病的直接病理损伤证据。” “不是诊断错了，而且，小月本来也是有半月板的损伤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对这种没有能够认识到的诊断进行弥补。” “就是小月的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腿，其实也有这样的情况。” 陆成当然不会说瞿如林他们诊断错了，而且他们本来就没有诊断错误，只是认识所限，没能够到那种层次而已。 而且，即便诊断出来了，这种手术，也不在县医院和市级医院做手术的范围内，他们不进行操作，也是说得通的。 说到这里，陆成又赶紧说：“不过她没受伤的腿，暂时还不需要做手术，术后通过一定的锻炼，是可以缓解的。” 陆成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想法，不过要实施这种想法，他还需要私底下再去研究和印证一下。 假如，把肌肉的力量和韧性，代替到韧带上来，这样的理念行不行。 这是一个理念的问题， 理念的问题，需要理论来印证，然后要以实践来验证。 印证和验证，又是两个层级的事情。 不过，陆成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具有一定可行性的。 无论任何的学科，发展到一定层次，或是认识深入到一定层次之后，一定是要从其他的学科，或者从其他方面，进行结合拔高，而不是单纯地仅仅局限于一个点和面！ 第一百九十五章 瞿如林等人的反应 朱春燕听了陆成这种说法，也就暂时先不去纠结瞿如林他们诊断得对不对了，赶紧追问道： “小陆，那你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我还是建议小月转去沙市比较好，我可以联系我们科的教授，让朱教授来给小月做这个手术。”陆成说到这，为了免去误会，就说： “这个手术的花费也不大，不涉及到材料，比他缝合的费用肯定都还要低。” “只是，这种手术的，在地级市里面可能都做得不太多。” 其实陆成想说的是，并不是不太多，而是几乎没有。 当然，陆成之所以补充，是为了避免朱春燕误以为他要故意吧胡良月建议到他们科室去拉生意。 说句实在话，如果真要拉生意的话，陆成不会建议朱春燕去沙市。因为胡良月的这个手术，根本就拿不到钱，属于吃力不讨好那种。 不过，骨科四病区，一般做的手术，都是吃力不讨好那种。 就是因为闵教授认可一句话，如果这样的手术他们都不做，别人也不做，那谁来做呢？ 朱春燕的老公听了则是问道：“那小月做了手术，以后还能够继续跳舞吗？如果不做的话，她不继续跳舞，她以后的生活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把女儿送去沙市，其实就是家境的问题， 当然，他也打听过了，之前胡良月的手术，是一台极小的手术，在县医院拿得下。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如果早知道胡良月的病情这么复杂，他再怎么去借钱丢脸，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吃两次手术的苦的。 “理论上还是可以的，就是术后锻炼的过程中，她要多吃些苦头了。” “毕竟是韧带松弛的，如果锻炼不佳，可能连我们正常人的标准都达不到，想要达到运动员的标准，那就更加困难。”陆成只是保守地回。 周允文的姨父立刻说：“那我们去沙市。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小陆你给安排一下。” “毕竟现在胡良月还在高三的关键时期。” 陆成笑着道：“如果是其他时候，可能还有些困难，毕竟都在排队。不过现在是十一放假，会空出来很多床，假期也没有门诊，这时候过去，肯定可以入院。” “而且可以提前一到两天去，把术前的一些基本检查做了，八号或者十号，就能够做手术了。” “我等会儿会给瞿医生他们说一下，当然你们也要给瞿医生说一声，想必瞿医生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 陆成再次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方岩和瞿如林他们还在讨论着胡良月的病情，不过依旧是在围绕着该不该再次做手术来讨论。 这就是，为什么一般的医生，不愿意接手其他医生已经做过手术病人的原因。 因为不是自己亲自经手，所以病人的第一手资料，可能得到的，并不太完整，影响到对疾病的认识和治疗效果。 看到陆成进来，瞿如林等人便停了下来。 方岩问道：“陆医生，你来了？我和瞿主任还是觉得，再听听你的建议比较好。” 瞿如林和方岩，现在其实都不太想，也不太敢接手胡良月接下来的治疗了， 瞿如林是因为陆成的话，因为不懂而心虚，毕竟，陆成之前说，胡良月术前就有韧带损伤，他们没诊断出来，这已经是存在了他们自己的功底和疾病之间的差距。 再继续接手下去，可能就是钻入了迷宫。 而方岩了，很希望自己可以不参与到这个鬼事情里面来，他下来做手术，还以为是诊断清晰明确，手术指征明显的，没想到来了之后，还得在诊断上面重新下功夫。 最重要的当然还有陆成这样的医生作为家属，他压力很大啊！ 陆成就把自己的考虑和体查都说了一遍。 这话出来，方岩的脸色立刻就是一沉！ 心里格外庆幸，直接把瞿如林的八辈子都问候了一遍，你们这请我来做手术，未免也太坑了一些吧？ 韧带松弛症，方岩当然清楚，而且也清楚，这不是自己可以碰的东西。 要是真的糊里糊涂地动了手，结果陆成再后来看过病人。 得，以后恐怕在湘大二医院里面，也会传出去自己的壮举，那什么市里面的某某医生，下到县医院里面做手术，诊断还没搞明白就给做了。 这对他的影响非常大，毕竟，他还想再升级，就得去省里面进修和学习。 如果出了这样的名，那就不太好搞了。 瞿如林等人则是非常尴尬。 甚至，除了瞿如林知道这个诊断外，其他的医生，满头都是问号。 韧带松弛症？这是啥东西？ 还有这个东西？ 陆成把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并没有觉得很自豪，也并没有轻视任何一个人。 凭心里话讲，他如果没有读研究生，没有看过那么多文献，他也不知道韧带松弛症。 县医院里面的很多人都是本科毕业，你并不能要求他们什么都懂。 反而，陆成觉得，自己师父说的话没错。 有些东西，就该得把上限提高。 只有上限提得越高，下沉的东西也就自然越多，也会让更多的人受益。 这也是闵教授的想法。 一种病，一个人，能做多少？ 如果连教学都不做了，那么一个省的水平，如何能够得到发展？ 场面略尬住几秒钟，瞿如林只得尴尬地开口问：“那陆医生，现在病人这种情况，是不是还是建议他们去省里面进行后续的治疗比较好？” 瞿如林并没有质疑陆成的诊断。 因为陆成会骗人，但是beighton分级评分不会骗人，只要是专业的都能够做得出来。 陆成也没有必要骗人。 陆成就说：“瞿主任，这个还得病人家属自己选，我也不能给出什么建议。你们给病人说出利害关系。我想他们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 虽然陆成自己已经说服了胡良月的父母，但是，瞿如林是县医院骨科的主任，他不能够这么说。 县医院的医生，也是需要有一个台阶下的。 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踩上一脚，来抬高自己。 这没有任何意义，陆成也不会因此出名，更不会只有这样，才显得他的医术牛逼。 做医生，首先还是得做人。 作为同行，依然如此。 瞿如林等人立刻露出了感谢的表情，特别是瞿如林的管床医生。 陆成从头到尾，就没有说出过一句他没用的话，这让他得以在众人面前保存了面子，这是陆成送他的人情，也代表了陆成会做人，会做事，他会记得这个陆医生。 即便不是一辈子，但肯定也忘不掉。 瞿如林这才说：“谢谢陆医生，我明白了。” 然后，瞿如林有些抱歉地对方岩道：“方主任，恐怕这次是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辛辛苦苦地请你下来一趟，结果却白忙活了。” 方岩很乐得这样的白忙活，虽然心里是有些不爽，嘴里还是回说： “一切都是为了病人嘛，只要病人的恢复好，才是最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方岩很有些感慨。 或许，现在换作其他人，甚至是方岩站在陆成的角度，不说骂人，都会吐槽两句。 但陆成没有。 这是一份气度。 陆成这份气度，和今天的不骄不傲，足以抵得上他现在的位置和名气。 方岩继续道：“陆医生，今天这个病例，多谢你让我受益匪浅啊。以后，我要再遇到这样的病例，就能够避免一个大的雷区了。” “希望以后，还可以有机会和陆医生你多多学习。说不得下半年，我就要申请去你们科室来学习一下了。” 方岩既佩服陆成能够在同样的病例资料情况下，可以发现去给病人做beighton分级评分，又有些羡慕和敬仰。 也希望，自己可以去湘大二医院进修一下，把自己的思维结构，再给打磨一下。 学无止境。 “方老师这话言重了，我们互相多多学习才是。而且，今天若不是方老师你详细地对病人进行了体查，恐怕我也想不到这么多。”陆成这话也不假。 陆成第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韧带松弛去，但是通过了方岩的体查，让他看出了韧带的问题。 商业互吹，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瞿如林和方岩一致都同意了陆成的建议。 …… 而在瞿如林和方岩两人去和朱春燕等人解释的时候，一个医生走向了他。 压低声音道：“陆医生，今天谢谢你了。” “我知道这个病例是因为我的问题，才让她多做了一次手术。” 陆成听了，轻轻地摸了摸头，说：“陈医生，也不是。这种情况，其实也比较难一下子就确定诊断的。我们。” 陈国强却是说：“陆医生，你不必再多说安慰我的话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自然是赶不上你们省里面的专家的水平的。” “其实，我来找上你，还是希望陆医生你可以给我推荐一个研究生导师的。” “我在这里工作了有两年，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 “一方面是工作压力，另一方面，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认知水平，跟不上临床上看到的病例。” “这不是说因为这次，而是很久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了。” “也准备了考研了，不过之前还没有想好哪所学校。不过现在，我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如果我初试可以通过的话，我一定来二医院。” 本来，陈国强的理想学校，是另一所学校，衡大，略次于湘大的一本院校。 但是现在，陈国强是真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陆成看起来比自己都还要小，但？ 水平，却远远不是自己可以比的。 陈国强说出这话，陆成也记起来了，研究生考试的志愿填报，还正好就是国庆之后。 而且陆成也看得出来，陈国强的年纪是要比他大一些，但也相差不多。 陆成笑着说：“那是好事啊，祝陈医生你可以在考试上一展身手了。” “我们科的运动医学，朱教授，还有黄教授，其实都是不错的，如果你想学关节外科的话……” …… 陆成给陈国强细细地说了一下自己科室的各个上级，这不用费多少时间。 陈国强还主动地加了陆成的wx。 然后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工作去了。 陆成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周允文的大姨和姨父正在和瞿如林谈话。 周允文这才有空给陆成比了一个大拇指：“成嗲，你是真的牛批啊！” “好在是今天带你过来了，咱们县医院的这水平，还真是不咋样。” 周允文说着摇头，他又不是医生，当然会按着自己的想法说。 陆成微微摇头，道：“其实这里的医生也不容易，他们比市里面和省里面的医生，还要忙一些，所以学习的时间和机会都要少很多。” “这里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吧？要不，咱们等会儿就撤了？权子和嫖儿还在网吧等着咱们了。” 周允文点头：“成，我等会儿给大姨和姨父说一声。不过还得麻烦你给科里面打个招呼才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可以稍微走点后门的。手术尽快安排一下，这应该没问题吧？”周允文一副咱们关系这么好的表情。 陆成苦笑着点头。 这是在放假期间，病人很少，安排进去，很容易的事情。即便他不说，恐怕也能够最快地住进去。 胡良娟则是上来给周允文和陆成都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拉着梁婷去吃粉了。 时间到了现在，她们也饿了。 陆成虽然注意到了梁婷一直都有意地盯着他看，满脸的疑惑和不解，还带着淡淡的震惊，但是，既然梁婷不说穿她认识自己，陆成也就没有必要戳穿这层关系了，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就与朱春燕她们道了别。 朱春燕给陆成塞了一包和气生财，说是辛苦陆成了。 可陆成本来不抽烟，但是还是被硬塞到了他的口袋， 周允文看着陆成和自己大姨拉扯，就说：“成哥，你就收下来吧，这也是一点心意，又不多。” 陆成就推脱不过了，只是心里说，看来今天权子和周允文都是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真没想装逼 “怎么样啊，陆教授？”陆成和周允文赶回到网吧的时候，张正权和何灵两人在游戏，顺着他们看了一眼，就就像盯着屏幕。 说话的是张正权。 何灵游戏中正在从家里走向战场，接过话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大展身手，然后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啊。” “话说，成哥，瞟姐他家表妹，长得怎么样？” 周允文立刻吐了一个滚字，然后说：“我给你们说，成嗲是真的叼。” “两个字是非常叼，三个字叫得劲儿。” 张正权吐槽道：“非常叼那是三个字，还有，别把你老婆那里学来的战场用语给带到咱们湘西来。” “我们湘西说别人牛逼，那叫卧槽，我干，那是真的狠！” “不是东北。” 周允文嘴角抽抽，心里第一时间飘过的想法是，可能自己的用词也是被同化了，但赶紧灭掉了这种想法：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给你们说，你们是没看到，刚刚市里面的专家，看到咱们成嗲后的那态度变化。” “我觉得你们没一起去，实在是亏了。” 何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们怎么就这么傻了？咱们几兄弟这关系，以后你表妹就是我的了。” 说着何灵拍了拍胸脯，只是这单手一放开，屏幕又黑了，赫然不知道是哪里调过来了一个左慈，三张符箓直接把他给秒了。 “卧槽。”何灵骂骂咧咧地又用发的工资买了一件小件。 张正权则是听到了周允文话里面的精髓，摘下了耳机，略带夸张：“你讲么子啊？” “我这正在和盖茨语音聊天，然后***还说他让我带他上分，一百块一把了。” 周允文说：“没和你开玩笑。” “真事儿，就上个月成嗲去魔都开过会，而且还是以讲者的身份讲过课，正好那次那个专家也在，认出了陆成。” “结果就是牛逼哄哄一群人进来，结果一群人什么都没敢说，直接把成嗲邀请到了办公室里去详谈了。” “然后貌似他们诊断还搞错了。” “这你说的。” 陆成听周允文这么说，又赶紧道：“他们没搞错，只是漏掉了而已。你别听瞟姐瞎吹牛逼。” “咱们开个机。” “……” 等到周允文几人聚在一起吃个中饭的时候，张正权和何灵才真正地相信了这个事实。 这对他们的感触颇大。 在省里面的医院就职，和能够被一些地级市里面的医生认识并且认可，那是两码事。 以后陆成肯定能够到这一步，但是，现在他就达到了。 就比如张正权来讲，他也是在沙市工作，但是，下面有人认识他么？ 结果三人就把陆成一顿猛灌来庆贺了。 …… 陆成和张正权他们道了别，就要回去了。 这回三个人都来送了他，因为何灵要回临县，也要从这里坐车，一并送了俩。 陆成就说：“瞟姐，嫖儿，你们有空就来沙市转一转啦，有权子在，该安排的他都能安排得上。” “会去的，不过权子玩的，我们都不喜欢玩。” “要是成嗲带我们去的地方，肯定才是好地方。”周允文一副奸笑的模样。 陆成懒得和他们扯，三句就不离开车，然后就坐上了大巴车，离开了。 坐在车上，陆成不禁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这两天的日子，不要提该有多么的放松了，不需要看文献，不需要想手术，不需要管床，这种日子是多么的清闲。 但是，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和权子他们在一起，或许这种感觉都会差了很多。 休息之后，还是得好好工作了。 况且，还有胡良月和张宣两个悬着的病例等着陆成，陆成也不能够太过松懈，陆成就打算回去，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然后印证一下。 这种印证，也要涉及到不少的东西。 …… 到了家里的时候，陆番和向慧他们正好从地里出来，十月份，农历的八月份，又是种下萝卜的时候了，这样大冬天才能有大白萝卜吃。 不管是泡酸萝卜还是炖，口感都极好。 到了家里面，陆成才发现，向慧竟然砍掉了两个猪腿，两方腰方的腊肉，整整齐齐地装了足足十二个大塑料罐子。 陆成哭笑不得道：“妈，你怎么炒了这么多，你是怕我们家里的尼龙口袋太多了，非要我拿一个装到沙市去哦。” 这盒子的份量可不小，十二罐，满满的足足有六七十斤！ 向慧也是觉得自己可能做得有些多了，就说：“那你就带七八罐，反正这回去了，时间会越来越冷，不会坏掉，而且，你家里不是还有冰箱吗。” “要是你不带着，我和你爸再怎么使劲吃，这也吃不完会坏掉啊。” “过两天我和你爸一起和你去城里，给你大叔送点去。” “方正过几个月家里的猪又得杀了，你不在家我和你妈能吃多少嘞？” 大叔是隔了房的，对陆成也是极好的，所以他们就想着送几罐给他们。 “那行吧！” 再到了翌日，陆成突然发现，自己的伯母，似乎见着自己，有些不自在，而且在自己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她她还在故意躲着。 等到下午陆成才知道，原来是梁婷，到了她家里来玩了。 陆成也没说破，该喊伯母地还是喊。 粱游燕虽然自觉很是尴尬，但是，陆成喊了她也不能不回，还是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亲切应了，然后顺口说了一句她要去地里面，就转了方向走了。 但陆成看她背篓和锄头都没带。 微微摇了摇头，略有些无奈，他估计可能粱游燕误会了，他喊她，完全就是喊一声，并没有其他意思。 但是似乎，她反倒怕陆成像她一样，拉着她谈些什么，反而躲避起来。 这陆成也没办法，索性就在家里继续宅着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 陆成终于是到去张市的大巴车上，向慧和陆番都是笑着送他上了车，说是让他好好工作，不用想家里。 她和父亲的身体都好。 结果到车走了的时候，陆成突然发现，一向说话不怎么多的陆番，竟然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而向慧了，更是不舍得踮起脚尖对他招手，然后还追着跑了两步， 接着才似乎意识到什么地顿住。 哗啦。 陆成瞬间觉得受不了，似乎内心中的某一个地方，被猛地锤了一下，酸涩到不行。 而且这种感觉一冲而散，把所有思绪打乱的同时，鼻腔又是一辣。 陆番和向慧即便是社会地位再如何普通，但？ 他们也是爹和妈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起源于生活必然高于生活 火车在匀速地驰行，不断地穿过山间与河流，穿过田野，也穿过城市的高架桥上。 陆成的桌面上摆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人体力学。 这是个比较陌生的领域，在以前的本科教材上，陆成是没有看过也没有涉猎的。 但是，在联系到了张宣和胡良月后，陆成突然发现，或许，自己之前找不到的办法，能够在人体力学中找到。 这是电子版，纸质版还在发货的途中，陆成从淘宝店主那里提前要来的电子版。 虽然是一本书，但是其实，里面也只是关于人体力学的一个概述和总论，如果需要更加专业和详细的信息，恐怕，还得要去查询相关的文献才行。 陆成之所以选择看这一本书，是因为人体力学里面，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就看其目录中的竞技体育领域： (一)研究动作结构与运动功能间的关系 (二)研究人体运动技术的力学规律 (三)研究运动技术的最佳化 …… (五)研究运动损伤的原因和预防措施 …… 结构决定功能是力学的基本观点。 在人体运动中，虽然人体整体与局部的动作结构、肌肉配布及活动形式、各个器官系统间的协调与发展是研究的重点， 但是这只是在理论上，如何从统筹的理论到局部？ 这需要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契合点才行。 陆成之前就有过一定的基础，也有过一定的研究。 虽然人体力学现在是新的领域，但是有过相应基础的陆成，却是比研究这门学科的人，都可能更加清楚人体的构造， 所以，他看的并不是其中的细节，而是里面的一些理念， 然后再把理念与自己的知识结合，读出来自己新的理解。 说起来简单得很，但是要做起来？ 陆成至少目前都还没有头绪。 肌肉力量过强，如张宣，但是他还是会发生半月板的损伤， 那么他如此强大的肌肉力量，为何没有起到保护作用？他为何还会拉伤到韧带？ 过柔，如胡良月。 她的韧带如此松弛，按照道理一般正常人，甚至正常人有可能受到损伤的姿势，对她而言，都是属于正常范围，那么，她的受伤机制又是什么？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细胞实验或是现有的理论体系，可以轻而易举回答的问题。 …… 差不多到了晚上，陆成才下了车，然后坐地铁到了最近的地铁口，再步行走到家里。 终于有网络了， 陆成开始查阅文献。 一个陌生领域的文献，主要与体育和舞蹈有关的。 陆成企图从里面找寻些什么， 不过，陆成却是再一次失望了，关于体育和舞蹈的论文，几乎全都是某一种教学方式、某一种什么什么专业的法，对学生舞蹈成绩等的影响。 或者就是器械或是辅具公司的广告论文。 基本没多大用，至少，对陆成需要寻找的东西，是无用之物。 关于如何进行相应的保护性运动模式或是训练模式，暂时陆成还没有新的发现。 也只能继续去慢慢找了。 到了半夜，陆成仍然是徒劳无功，陆成索性就先把它搁置到了一旁，先休息去了…… 翌日。 陆成才翻开wx，看到了瞟姐发来的信息，说是胡良月和她的家属，已经住院了，而且还有一个新的好友请求，来自胡良月，还给陆成发了信息，写的是成哥哥。 陆成点了同意。 结果胡良月似乎就是守着手机的，赶紧给他发来了信息：“成哥，我们已经住到院了，谢谢你。” “你今天早上会来查房么？我和你们科室的护士姐姐打听了你，她们都说你今天会来查房。” “嗯，我马上就快要到病房了。”陆成也没敢忘记要查房的事情。 而且，今天是新的一个月，也是新的一周。 “好的，我们都等着你呢。”胡良月似乎此刻已经把陆成当成了她的救命稻草。闭上电话后，才和朱春燕解释起来，朱春燕她们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很多。 似乎在这样的医院，可以有一个医生做熟人，是一件特别让人放心的事情。 …… 新的一月，又来了新的面孔和新的轮转医生，实习生也来得是新的一批。 但是，王春涛却并没有去其他的科室，而是继续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把雀光哥攻略倒，他是不会离开的，这和他以前不把女人搞到手，决不罢休的厚脸皮一样。 而其他轮转来的，有两个是陆成的师兄，还有几个也还是其他科室的研究生，基本上都是这么的配置。 不过这个月分床的时候，大丁哥这个总住院已经很照顾陆成的把床分给了王春涛这个主动要求管床的实习生了。 毕竟半个月相处下来，他和王春涛混熟了。 自然，排班表上写的还是陆成还是主管床，王春涛做他的跟班。 其他的管床医生也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这是总住院分的，而且陆成又不是不管床，他们能有什么说的？ 另外几个实习生，也是终于一口气来了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不过她们看到王春涛竟然还留下的时候，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在细想之后就明白了。 下了交班，就和陆成打起了招呼，知道这个陆成，是她们以前听得比较多的那个传奇师兄。 接下来的查房，闵教授依然是给了实习生和研究生很多机会。 但是，陆成却是被直接忽略了过去。 似乎，闵教授已经把他当成了陈丁这样的本院的医生，觉得没有必要再给他在查房的时候更多的机会了。 反而，像王春涛这样的，对骨科很有兴趣的研究生，闵教授听了他很多的发表意见。 也让王春涛得以在朱雀光面前多露了露脸， …… 很快就到了胡良月的房间，胡良月因为不懂规矩，所以提前就和陆成打了招呼， 不过陆成也只是对她微微笑了笑，就跟在了闵教授他们的身后。 一个房间里，总共有六张床，当然要一一查过去。 而听到病人主动和陆成打招呼，而且喊的还是成哥哥，闵教授他们不禁都八卦地望了过去，不过看到说话的人穿着病号服的时候，特意地看了陆成一眼。 也没多说什么。 以陆成现在的身份，即便是破例安排一两个病人到病房，也是无伤大雅的。 而另一边，胡良月似乎知道自己这么喊不合适，也连忙闭上了嘴，乖乖地等了起来，朱春燕则是细声给她交待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本来现在的胡良月不必要知道。 但是陆成现在身在职场，有些东西，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她们不能麻烦了陆成，再给陆成添麻烦。 万一陆成没有提前给上级说，惹了上级的不高兴，那就不太好了。 终于，来到了胡良月的床前。 王春涛准备汇报病史的时候，陆成主动地站了出来，说：“闵教授，雀光哥，这就是我前几天给你们说的那个病人，是我一个妹妹。” “受伤差不多半个月多，在当地医院做了手术，” “现在的情况是多发韧带松弛症，可疑有后交叉韧带撕裂，半月板破裂缝合术后。” 陆成也是看得出来，闵教授已经对他足以信任，所以他在介绍病人的时候，没必要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 因为他已经算是半学有成，需要留下很多东西给下面的医生，像王春涛这样的实习生搜集病史，锻炼体查。 像他以前当研究生时候一样，对疾病进行诊断和鉴别，并且开始思考怎么去诊断，建立自己的临床思维网。 而不是他说什么，别人学什么。 而陆成现在要学的，就是如何加固自己的思维网，如何在每一种疾病中，更加深入，更加深入，还是更加深入。 直到把某一种疾病深入到了当前的顶尖水平，然后再进行横面的拓展，打出来属于自己的标杆！ 每个时期，肯定都是有自己的任务和学习步骤，并不可能从一而终。 陆成之所以这么解释，自然也是为了打消闵教授他们心里可能产生的芥蒂，以为陆成不经他们同意，就把人搞进来。 这个病人，陆成之前自然发给林尤、朱雀光他们商量过，也给闵教授汇报过。 有了这个做铺垫，再加上现在的解释，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疑心。 “嗯，这个病人，是特别有意思的，我们大家可以好好地看一看，然后明天下午，进行一个详细的病例讨论。” “小王，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的病人。” “……” 特殊的病例，是对很多层面的医生都有极大学习效果的。 所以，可以稍微深入一下。 而且，今天的手术并不多，放假期间送的手术，自然不会把自己搞得特别累。 …… 下了手术后。 林尤拍了拍陆成的肩膀，他看出来了陆成的想法，但是，也知道陆成这么深入下去，会把自己搞得特别疲惫，而且可能还徒劳无功。 说：“小成，别把自己绷得太紧，这样太累。” “你还年轻，而你第一次涉及到的领域，就是特别深入和顶级的领域，所以，没那么完美其实也没关系的。”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必然会要舍弃一些东西。” “而且作为交换，我们可以获得成长，当然也可能获得失去。” 陆成点了点头，说：“师父，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觉得还没有在最后宣判的时候，还可以去试一试。” “毕竟我们的一句话，就有可能定了人家的一辈子。” “你放心吧师父，我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傻了，人力，终有穷尽时。” “而且我们当医生的，很多时候都会有相逢恨早的感触，我只是希望，我真正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可以晚一些。” 相逢恨早。 林尤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陆成， 这四个字虽然是对成语的亵玩，但是却很深刻地说出了医生在成长过程中，回头的那种感受。 我遇到你的时候，我无能为力。 我有能力的时候，病人却早已经过了当初的那个年龄，如此经年过去，也是无可挽救。 “这四个字倒说得很对。” “不过也不用刻意去强求。” 林尤说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笑道：“其实小成，你也可以这么想。”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的规律。” “受了伤，自然规律就是会变成疾病。” “我们医生，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逆天而为，” “你就顺天一次，也无伤大雅。” 陆成听了，再次点了点头，对林尤的劝慰格外佩服，果然不愧是林尤。 连劝人，都劝得这么不一般。 林尤的境界，比自己要高得多，这一声师父没白喊。 这一生师父，也值得！ …… 别过了林尤，陆成再次把自己锁进了屋子里，扎进了资料堆里面。 然后不知道看了多久，陆成实在感觉自己看得累了，点了个外卖，就播放起了一个视频。 舌尖上的美食。 吃饭的时候看这个纪录片，也挺舒适。 这也是彻底可以让陆成放松的一个节目了，陆成在家里跟着父母看了一期，觉得挺好。 可是，就在陆成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 忽然，节目里面放出来了农民掘地，插秧等画面。 看到这，陆成忽然是一愣。 然后一个想法，再次钻入了陆成的脑子里。 咱们华国，最多的人是什么，农民！ 但是，这些群体虽然发生骨关节炎的几率很大，反而，他们发生半月板损伤与韧带损伤的几率，并不大。 发生半月板损伤和韧带损伤的，都是舞蹈、体育等从业人员。 难道说舞蹈和体育从业人员每天要下的力比他们还要强？背得比他们多？ 那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些什么东西？ 陆成想到这里，赶紧吃饭，然后决定，好好地去找一找自己心里预想的猜测！ 陆成觉得，其实，有很多东西。 不论是灵感还是道理本来的来源，都很普通，普通到你时常可以见到，但就是因为不经意或是不注意，它就溜过去了。 而你一旦把它抓住，那么，你就可能会收获很多，很多很多。 起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起于凡而非凡。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们索性是个医生 翌日，是周二，又是到了闵教授早上搞小讲课的时间。 陆成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提前熟悉了下病人，心情颇好。 差不多到七点二十的时候，王春涛也来到科室，抱着病例本过来，习惯性地把昨天抽血的检查都给贴上去，并且标注异常指标，好方便自己查看和整理。 这个习惯，就连陆成都觉得王春涛做得极好，虽然外科很多时候并没有内科那么注意抽血的检查结果。 但是，像王春涛这样对抽血结果进行整理，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自己病人的抽血动态！ 王春涛看着陆成的表情，手上的动作未停，问道：“师兄，你今天这么高兴？有啥好事情，给我分享一下呗？” “莫不是昨天晚上刚给我找了个嫂子？” 王春涛这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朱雀光的学生了。 陆成笑着回道：“哪里有嫂子？你给我介绍一个还差不多，我是觉得，胡良月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但是这只是一种想法，虽然论证成熟了，但是从未有过经验。” “她可能还成为试验品的第一个了。”说到这里，陆成皱了皱眉。 打心里讲，陆成觉得把胡良月当作自己理论的第一个试验品，有些对不起周允文。 王春涛手里的动作立刻一顿，略尬住了，然后赶紧恭喜道：“师兄，那这是好事啊！是得高兴高兴，要不今天中午出去喝两杯？把林尤老师也叫上？” 王春涛的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极为震惊的。 他可不是新来的，也不是对陆成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就连朱雀光和林尤他们，在言语间，都隐晦地表达出了，让陆成不要太过于苛刻自己，陆成的想法，必然是好的，但是，要达到陆成所说的那样。 实在颇有些玄幻。 就这么说吧，医学其实是一个客观验证性的学科，而不是主动通过非常规数据化可以推论的学科。 陆成搞的那个针对胡良月的康复指导，在目前医学所有的学科里面，都找不到对应之策。 而且这属于很边缘的交叉学科，康复科这样专业搞康复的科室，都不愿意费神。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吃力不讨好。 自然，为了不打击陆成的积极性，没有谁明面当着陆成说，你不要搞了，你搞了用处不大，就用现在的康复计划对付过去， 不搞出来毛病，就是谢天谢地了，没必要为难自己。 甚至在陆成国庆放假回去的期间，林尤和朱雀光他们来查房的时候，都不止一次当着王春涛的面，说出过这样直白的话来。 王春涛甚至都想着，要不找个时间劝一下自己这个师兄。 毕竟按照林尤和朱雀光的意思是，陆成有过来，都发展得太过顺利，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所以可能一下子想把步子迈得更大一些。 而像陆成这样天赋很好的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些骄傲和孤僻，一般来讲听不得别人的劝。 但是王春涛作为师弟，可以以反正我啥都不知道的理由去劝说。 但现在，似乎劝说已经用不到了。 陆成可不知道王春涛内心的波动。没好气地回道：“好事是好事，但是喝酒的话，是不是得把雀光哥也叫着，这样你才能喝得尽兴啊！” 陆成可不想林尤跟着王春涛喝酒，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给灌醉了。 王春涛听了嘴角抽抽，连说不敢，他其实有些后悔当初那次把朱雀光给灌醉了。 可不敢再来一次，连忙转移话题：“我觉得师兄，你没必要担心你现在担心的事情，就算那个胡良月是第一个试验品，但也总比她去别人那里要好啊！” “你想啊师兄，如果在其他医生的手下，她还是按照现在的康复方式来，最多，也就是和普通人康复的效果一样。” “并没有给她提高上限的机会，但是师兄你给了啊！” 接着，王春涛忽然往陆成这边凑了凑：“师兄，你这个东西，应该可以拿来写点东西吧？” “你觉得，我有哪里可以替你跑腿的地方不？” 王春涛当然打听到了，当初常光林在这里的时候，可是各自在陆成这里拿了一篇sci的。王春涛只是说给陆成跑腿，并不是说要他现在这篇文章的作者提名，那以后陆成随便给他扣点东西， 毕业不就不成问题了么？ 而至于什么脸红啊，害羞啊，怕丑啊这些词，根本就在王春涛这里不存在。 陆成懂王春涛的意思，想了想，这半个月来，王春涛虽然在基础上比不上艾荷她们，但是，他在态度和对骨科的兴趣，以及做事的严谨程度上，却是不逊于他们的任何一人。 而且，王春涛的一些想法，还比她们还要更加灵泛一点。 这代表，其实并不是王春涛的天赋不够，而只是努力不足。 再加上，其实陆成作为管床医生，按照道理来讲，国庆是需要在科室待着的。 这规培生的身份，即便他成为了本院的员工，也是逃不掉的，而他之所以可以回去，还是王春涛在这里顶着。 就算不看情分，看在这份勤劳上，给他一个机会也是不错的。 陆成就道：“也行，你先找一找相关的文章吧，我到时候把框架先给你，你先试着写一下。” “不过你可要做好准备，第一篇文章，会写得让你十分痛苦，而且，你看的第一篇英文文献，也会让你头疼无比。” “当然，我们现在可以不急着，慢慢来就行。” 王春涛立刻说：“得嘞，谢谢师兄，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至于头疼，我想必比师兄的抗压能力要强，毕竟每年都在为不要挂科这件事情而头疼，习惯了都。”王春涛开玩笑地化解了陆成讲的难处。 陆成微微摇头笑笑，可能这也是王春涛的可贵之处。 他知道自己的基础不好，但是，他愿意去学，也愿意去尝试。 这份勇气，足以支撑他在医学的道路上走得很远。 七点半的时候，准时开始了小讲课。 …… 闵教授这次讲的并不是特别基础的东西，而是稍有拔高，讲解了关于髋关节置换术手术指征的选择问题，虽然只是髋关节置换术的边缘，但是够广泛，可以很大程度地扩宽知识面。 陆成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紧接着，就是规规矩矩地教学查房，比昨天还要认真和细致。 如果有不太确定的东西，闵教授也会把它推到下午的术前讨论上去，并且喊管床医生做好准备。 而且，陆成发言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今天就只说了一次。 闵教授就没有了要陆成发言的机会。 如果不是在之后，闵教授专门把陆成叫了过去，喊陆成最近好好地熟悉一下关节置换手术的手术流程，陆成都差点以为闵教授刻意把陆成给忘记了。 陆成赶紧回道：“好的，闵教授。我会仔细地去看相关的专业书籍的。” 闵教授笑着说：“小陆，你也不要这么紧张，你的基础，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你自己开台做手术，也应该超过了十台了，术后的效果，我也心里有数。” “正是觉得你的手术天赋比较好，所以我觉得你已经可以开始准备关节外科手术的学习了。” “关节外科的解剖，可能比你做关节镜，还要稍微简单一些，毕竟都可以直视。但是，关节置换的流程看似简单，但是里面的步骤，每一步都是很多教授精心打磨出来的。”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就只是让他们熟悉和记住这些流程就行了，但是你特殊。” “所以对你的要求高点，你除了需要了解手术流程，还需要对手术流程中的每一个步骤，都去详细了解它们的目的，既往操作，以及这些操作为什么会被现在的操作所替代。” “这需要查询很多文献，而且，只有了解了这些，你才可以在以后的工作中，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也可以在你自己单独做手术的时候，拿得起放得下。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 陆成当然点头。 闵教授对他的要求严格，又不是针对他，而且， 别看闵教授就这么随口一说，其实已经给陆成说了关节外科手术学习的精髓和要点！ 学习，如果只是看现在正确的方式，只能说明你学会了目前正确的操作顺序。 而如果你把所有操作流程的发展历程都搞明白，而且了解到了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的方向，你才能够掌握精髓，避免雷区，同时，你也可以顺着这样的发展历程，继续往前走。 走出来自己的心得和体会。 如果不是闵教授对自己的重视，他管自己那么多干嘛？ 说一句，小陆你多看看书，我可能会让你参与到真正的手术中来，就完事儿了。 至于你怎么看，那和他有多大的关系了？ 正事交待清楚之后，闵教授又顺口问了一句：“小陆，对那个胡良月，你这里是怎么想的？” “是要现在就做手术，还是再等等？” 闵教授意思就是，如果现在做手术，那么你可以把你现在钻的牛角尖给放一放了，如果推迟做手术，那么你就继续深入研究进去。 陆成说：“闵教授，我觉得可以喊雀光哥给她做韧带紧缩的手术了，我这两天，有了些新的想法，我……” 陆成一边说着自己思路的来源，然后把自己昨天晚上熬了大半夜印证出来的东西，都给闵教授一一详细地说了一遍。 其实，陆成后面说的那些公式相关内容，闵教授根本听不懂。 但是，陆成的所有公式，全部来源于正式的高质量文章，而且，通过这些印证，陆成还就真的搞出来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这让闵教授听得越发认真，因为他自己就知道， 陆成这东西，一旦搞出来，那将会有多么大的影响力。 听到最后，闵教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小陆，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你这套训练模式，就是专门针对特殊人群的，对于普通的大众，其实是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嗯！”陆成点了点头，然后抓了抓头。 憨笑道：“闵教授，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啊，对我们做医生的来讲，搞这些其实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闵教授当即说：“谁告诉你我这么想的？” 接着他抿嘴一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把你，林尤还有朱雀光的思维，都禁锢在我的思维之下，那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对了，小陆，你刚刚这个东西，你没发给其他人的吧？” 陆成点了点头，说：“闵教授，这些我肯定不会发的。” 陆成有些好奇闵教授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要脑子不出问题的人，肯定都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实验结果或是数据发给其他人的吧？ 闵教授再次点头：“那就好，我可能要把你的这些东西，发给许教授。你或许不太知道关于许教授的一些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许教授以前的研究方向，是和部队有关的。我觉得，他可能对你的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论证的这些，可能关系到的，可能就不只是一两个病人这么简单了。” 陆成听完，当即就是一愣。 一脸的懵逼状态。 闵教授说：“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问你。” “你作为一个华国人，你愿意咱们的军人，是敷衍了事的进行训练，还是不断地突破极限地进行训练？” 陆成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 闵教授又说：“用一句网络上比较流行的话，其实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繁华盛世，只是有很多人为这盛世在负重前行。” “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天生的英雄，不过就是一些没有被淘汰的幸运儿而已。” “很小一部分不幸运的，成了烈士，还有很大一批不幸运的，其实都是成了凡夫俗子。” “就比如那个叫张宣的，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下去。” “谁会知道这么一个叫张宣的人，他曾经是一个执行着特殊任务的军人？”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辛苦，没有人知道，他因为扛着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做出了我们想不到的付出，然后最后还要付出！” “没有荣誉，没有声名加身，没有功劳奖章。” “但你认为，他就不该值得奖章吗？不值得荣誉？” “说这么多东西，都太空太泛，我们终究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不过，我们也所幸是医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愿意放弃！ 陆成听了闵教授的话后，神色默然。既没有被特别地感动到，也没有说一点涟漪都没起。 但这并不妨碍陆成的继续思考和在内心做出自己的判定。 闵教授和自己的师父林尤，略有不同之处。 如果非要总结，陆成觉得以下是比较合适的。 林尤更愿意从发展和与全世界作比较的角度出发，给出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而闵教授，则更加愿意从当前所拥有的东西，能不能下沉这个点来看问题。 说得再通俗一点，就是林尤更加愿意去追寻医学的最高峰，与全世界做比较。 而闵教授了，则是更加愿意看到他自己现有的医术，能够被更多的人学习到，然后尽可能地下沉到每一个病人身上都好。 不能说谁对说错，站在两者的年龄来讲，谁都没错。 观念的些许差异，也并不妨碍闵教授对林尤格外欣赏，林尤也对闵教授报以知遇之礼敬重。 所以，闵教授说出来一些比较令人发醒的观点，也是不足为奇的。 但陆成并没有直接就被闵教授的一席话，冲得热血就过了头。 以陆成的视角看来，他对军人并不了解，而且，他是一个实打实的九零后，他从小接触到的东西，就是快速发展的一个历程， 陆成并没有经历过闵教授当年亲身经历过的东西，自然不会有闵教授这样大的体会。 不过陆成也没有怀疑闵教授说法的真实性。 要说如今时代，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能有些夸张，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现在的法则，其实比以前的残酷程度并没有减少。 就拿陆成平时听到过最多的电竞比赛， 可以这么说，每一届的冠军，可能很多人都记得，但是亚军是谁？ 第三名是谁？第四名是谁？ 谁会去管他？ 这只是一个表面极为明显的现象，而如果从深层次出发。 一个真正的冠军，要干掉多少对手？ 干掉的这些对手，难道他们就不够努力吗？ 其实不然。 但是，在电竞上，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机会、甚至第三次。 但是如果推到闵教授所说的问题上， 一个优秀的军人背后，必然有太多的人，因为扛不住训练，或许，因为训练过程中的一些意外，不得不退出甚至是退伍，对这些人来讲， 在相同的训练压力下，没有那么优秀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是，人体的身体在一定条件下，都是有一定极限的。 不知道有多少，真正优秀的人，因为一些意外，导致身体机能出了问题，而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 这，或许才是闵教授想要表达的东西。 只是，这话题就略有些沉重了，陆成不愿意第一时间来接话，就是因为，他并不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技能水准，就能够改善这么沉重的一个话题！ 闵教授见陆成不说话，也突然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今天说的东西，是有些多了，于是就说：“好了，不说了，你等会儿回去之后，就马上把你的文章，给我发过来吧，我发过去给许教授看一看。” “嗯，好的，闵教授。”陆成这回才回道。 他之前不表态，是他自觉能力可能欠缺，并不是说陆成，并不愿意去承担可以承担的任务。 假如，自己所学，可以真正帮助到一些人，那么，陆成很愿意去这么做。 …… 陆成回去，紧张地把自己昨天晚上编辑的word文档，发给了闵教授，然后。 陆成又给师父林尤，说了这件事，并且也把这份文档也给林尤发了过去。 兴许是林尤在看陆成写的东西，所以并没有立刻进行回复， 过了一段时间，林尤的wx界面，不断地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 但是，这条提示，却又是在不停地消失。如此重复了足足十多次。 搞得陆成有些莫名，同时还有些紧张。 主动发了信息去问：“师父，是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林尤可以看出来问题，那是好事，陆成至少还有改的机会。 林尤看完信息，没过几秒，就回了过来：“你论证的东西，我自然是没看出问题来。” “只是…”林尤发来的信息，欲言又止。 “算了，没事，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林尤这么回了一句。 而看到这条信息后，陆成的内心微微一紧，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碰到了林尤的什么神经。 只是，陆成并没有想到，到底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然后林尤也没有再进行回复了。 陆成也没再问，而是继续想着林尤纠结的原因。 难道是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东西发给林尤，而是直接给了闵教授看，所以林尤心里起了芥蒂？ 这不应该啊，首先林尤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陆成即便要发表文章，通讯作者也理应是林尤，而不会是闵教授。 所以利益纠结，是不存在的，那？ 难道还真是因为自己第一时间没有发给林尤的原因？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然后陆成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接通电话后，听到的声音，正是来自于陆成很久都未见的许教授。 “喂，是小陆吗？”许教授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欸，是我，您是许教授吧？”陆成赶紧回道，不过还是先确定了下对方的身份。 “是我，小陆，你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我安排个人来接你一下，我们一起讨论一下你给我发来的东西。”许教授直接进入了主题。 陆成想了下，回道：“许教授，我方便了，我自己打车过来吧，您现在在哪里？” 许教授是二医院的前辈，就算不是，以他的年龄，陆成也不敢麻烦他来接啊。 许教授笑笑道：“也是，现在已经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直接还要打车还更快一些，你就来我家里吧，就在地质家园这边，等会儿我让人把门牌号信息发给你。” “好的许教授。” 陆成挂断了电话。 然后叫了个滴滴，在街边等，然后把这件事情给林尤说了一遍。 林尤回：“去吧，没关系。” 陆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或许，真只是自己想多了，师父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 许教授的家，是一间复式的别墅。 虽然不大，但很别致优雅。 阿姨领着陆成走过小巧的花园后，就进了屋，并且还热情地问陆成要喝什么。 陆成就说白开水就行了。 而这个时候，许教授坐在书房里，正在拿着一些纸张在看，看到陆成后就招呼他随便坐。 然后他拿着手里的纸张走了过来，说：“小陆，果不其然，你是很有天赋的啊。” “我已经找了物理学院和生命科学学院的几位教授对你发来的这些公式进行了论证了，论证过程虽然略显繁冗，但是都对了。” “而且，因为涉及的方面不一样，所以也其实没有什么可简化的。” 陆成这才看到，许教授竟然把他发的论证过程打印了出来。 或许许教授这一辈人都喜欢纸质版的东西。 保姆的动作很快，就把陆成的白开水送了进来，而且还给许教授添了茶水，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谢谢许教授的夸奖。我是借鉴了不少的东西，但因为时间尚短，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去简化。”陆成回道。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的论证过程略有些繁冗，但是，好歹结果是正确的，而且他论证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单纯的公式和数学，并不需要简洁的步骤。 只需要看结果即可。 许教授这才道：“简化就没必要了，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花费功夫和浪费时间。” 接着许教授才意有所指地问道：“小许，你这篇论证，准备发哪个杂志啊？” 陆成听到许教授这么问，突然想到，莫不是，林尤是因为这个而纠结？许教授想在这篇文章上插上一脚？ 陆成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面色不改的回道：“暂时还没有想好的。许教授、我之前只是给闵教授看一下，免得自己写的东西出了什么错误。” “许教授您有什么指点没有？” 许教授就说：“他哪里看得懂？你们涉及的专业和研究方向根本就不一样。” “指点谈不上，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要和你谈一谈。” 许教授说到这里，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才说：“小陆，你心里应该大概清楚，你论证出来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和它所代表的东西吧？” 而后，许教授格外意味深长地道：“你有没有过，放弃这篇文章在杂志发表的想法？” 陆成内心微微一沉。 这是？ 什么意思？ 按照道理来讲，许教授这个年纪，不至于黑他的文章才是啊。 陆成没有立刻作答。 许教授也是又笑了起来：“我们做研究的，公益性质的，医学性质，普惠性质的学术成果，是可以全球共享的，但是，小陆，你应该明白，你这个东西，其实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医学范畴。” “假如，它一旦得到证实，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吗？” “就这一份纸张，它代表着，无数的将士，即便在受伤之后，也可以得到最为完美的功能恢复。在训练过程中，可以说是当前最完美地增加他们的体质，而且减少受伤机会。” “以及，减少受伤之后可能导致的功能受损情况。” “这就代表着，一旦将其引入到士兵的训练之中，发现有效，咱们军人的平均体能，将会增加至少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 “这只是保守估计。” “而且，也只是算平均的，并不算特别突出的。” 说到这里，许教授微微顿了顿，给了陆成一点消化的时间！ 陆成这边听到了许教授说了这么多，总算是有些明白了，林尤之前在看到他发过去的信息之后，纠结的原因了。 大概意思就是，陆成这些时间的努力，在经过了许教授他们的手之后，可能是不能公布于世的！ 陆成略有些咂舌地回道：“许教授，你的意思是说？” 许教授并没有回答陆成的问题，他也知道，陆成能够这么问，就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许教授又说：“是的，当然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选择。” “你是否愿意放弃这个可能在全世界扬名的机会？不把它进行发表？” “就把它，留下来。” “当然，我也要提前告诉你，如果你这样选择的话，在明面上，给你带来不到任何的好处，而且，也没有任何从业的专家和教授会知道你其实就是这些论证的原作者，甚至都不知道这份论证的存在。” 许教授说完，认真地看着陆成。 其实，他自己也是一个医生，他知道，医生想要成长起来，有多么不容易，而且，一个医生的名气，很大程度地代表着他的收入，他在业内的地位！ 任何一个医生，可能都很难放弃这样摆在面前的大蛋糕。 但是，许教授还是一个华国人，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他并不愿意陆成把这些东西，公布于众。 科学没有国籍，但是科研成果的受益对象，是肯定有国籍区分的。 陆成看着许教授盯着自己，略有种被盯得发毛的感觉。 内心略犹豫了差不多十几秒，才回道：“许教授，我想把这个选择的权力交给你。你说让我发表，我就发表，你觉得如果他留下来会更加好，那就留下来。” “但是，我有一个小请求，那就是以后我在面对我的病人的时候，我可以对他们进行宣教和指导。” 陆成不傻，他自然知道许教授是要把这东西收到上面去，不会给它公布的机会。 陆成心里可以认同这种行为，因为毕竟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陆成也同意把这些东西保密，但那是不宣传的保密。 但是，陆成也还是一个医生，他有必要争取到，自己可以至少让自己的病人可以在这里，用自己知道的方式，获得最大的利益！ 许教授听了，再次笑了起来：“你这个请求，自然是完全可以的。甚至你不说，都是可以的。” “既然说到了这里，我这里还有个小小的任务，你看你愿不愿意接受！” “大概在十天之后，我的老朋友会启动一个小计划，这个计划，就是针对你这些理论的实践论证。” “而作为作为了解这些理论的人，他希望你可以参与到这次小计划中，担任指导员！” “你可以拒绝，而且，在你没有答应之前，我也不会告诉你这计划是什么，免得给你施加压力！” 许教授这话一出，虽然脸上仍然在笑，他尽量表现得波澜不惊，但陆成此刻的心里，却是立刻成了一团乱麻！ 第二百章 良苦用心 听到许教授这么，陆成似乎有些明白了之前林尤为何会欲言又止。 可能林尤早就比自己先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想想也是，这种东西，肯定不可能让自己摘身出去的，现在许老虽然说的是请求，但其实，差不多就是给陆成下达了命令了。 毕竟，到目前为止，真正可以理解这套理论的人，就只有陆成。 也只有陆成，才可以应用这套理论于实践中。 陆成再想到林尤一直以来的心愿，恐怕他并不是在意这一篇文章，这一个理论的归属。 只是林尤想到了自己会被派遣去往其他地方，而且这个时间还颇为不短才纠结。 陆成觉得，师父毕竟是师父，想得终究比自己远了很多。 陆成本身并没有当英雄的情怀，但是家国事，他还是分得清楚的，如果可以有用得着陆成的地方，而且并不会剥夺他太多的东西，陆成是愿意为之贡献出一点小小的力量的。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陆成还是问道：“许教授，那这个周期？大概是多长时间？” 一两个月，陆成可以接受，半年以内，陆成也能勉强答应，但是如果超过了半年，陆成就要好好地考虑一下了。 许教授明显也是听出来了陆成的担心，就回道：“时间肯定不会太久的，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只要初显成效，或是你教会了一部分人。” “剩下的，你也就没有必要就只待在那里了。” “你的情况，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的，如果只是仅仅把你锁在那里，那是医疗界的一大损失。” “我就是一个医生，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放心吧。” 时间范围恰好在陆成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陆成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着，再和许教授详细地对准确时间和需要做的准备都沟通清楚后，陆成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陆成再次问出了许教授一个问题： “许教授，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多余，但是我还是想请您上去请示一下。” “我想把这套理论的一部分摘取出来，隐去其中较为特殊的一部分，然后公布出去，” “就像之前我说的那样，我首先是一个医生，所以我想我的理论可以受益于病人。一些普通病人，他们虽然没有特殊人员那么高的康复要求，但是，可以尽量地让他们恢复到更好的层次。” “尽量地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也是我最喜欢看到的。您觉得可行不？” 许教授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直接说话。 首先是许教授并没有太过于清晰地看透彻这套理论，也无法进行极为详尽的论证，所以他并不知道陆成所说的隐去关键部分，是指哪一部分。 但是，陆成身为医者的这份请求，他也是没有办法拒绝传递的。 于是点了点头：“好的，我记得了。咱们就先不说这件事情了，你还有空余时间的话……” 许教授邀请陆成去他好朋友的家里喝茶，陆成自然是婉言拒绝了。 第一是不能这么随便，第二当然陆成觉得自己还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就是尽快把一套适合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的理论给析取出来。 然后顺便交给王春涛去写一写。 这既可以让大部分病人得到利益，又能够完成他与王春涛的约定，一举数得。 虽然隐去关键部分，有藏私的嫌疑，但是陆成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这康复指导，又不存在专利什么的，而且很多人都根本用不上全套的理论，自然陆成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愧疚了。 …… 离开了许教授的住所，这回是由许教授提前安排好了人，把陆成送了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陆成又一次给林尤详细地交待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wx的另一边，林尤先是叹了一口气。 但还是编辑信息道：“这样挺好的，你能够为国家作出贡献，师父为你感到高兴，也为你自豪。” 但其实，林尤想的是。 要是早知道陆成能够搞出来这个东西，他就可能早点阻止了。 这并不是说林尤如何地自私，一定要把陆成留在身旁，而是，林尤另有其他的考虑。 陆成这么做，算是极大程度上，打乱了他的一些计划和部署。 不过，陆成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也就没多说什么，也没提自己的想法。 况且，如果把自己的梦想寄托或是想法强加给别人身上，还是自己的徒弟身上，林尤自认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看到林尤的来信，陆成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看来林尤并没有生气，而仅仅就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 翌日，陆成就给朱雀光也说了这件事。 之所以要交待，自然是因为陆成知道自己十日后就得离开临床，当然要慢慢地喊朱雀光来接手他的病人这些。 而且，不光如此，他目前的身份还是学校的学生，也同样是骨科的研究助理。 因此，他需要和学校与科室进行一个交待，毕竟要请以月计的长假。 虽然，这种事情，让许教授他们亲自介入，是最好的，但是陆成知道，这样其实并不是最好的。 首先，陆成并不认为自己现在就值得这样去大张旗鼓，第二，他现在在网上还颇为有些名气，更加不值得去玩突然消失或是有什么力量直接介入。 这样才可以达到最为保密的效果。 而听到陆成说要暂时离开，王春涛自然是十分舍不得的，第二天就请了陆成吃了饭。 然后终于也喝醉了，和陆成说了一大堆话， 最主要的还是感谢陆成对他的照顾，还有就是吹牛逼，说自己以前是怎么怎么厉害。 …… 突然要离开这么久的时间，陆成想了想，还是给艾荷发了个信息过去，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没有及时回复。 艾荷那边看到了信息后不久，就回了信息过来：“师兄，你要申请出国交流吗？你要去哪个国家啊？” 陆成看到艾荷的问题，可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直接就进行回复。 他知道了艾荷有这样的财力和物力，万一某一天她发神经地说要来找自己玩，或者来个突然惊喜结果扑了个空，那可不好了。 于是回道：“我准备走学一段时间，具体去哪里到时候再看。” 陆成编造了一个颇为合适的理由。 也是艾荷根本学不来的理由。 艾荷接着又回复道：“哦，师兄，你可真厉害。” “不过也是，现在的你，一个地方可能已经不能满足你的学习需求了。” “我以后也要去游学。” 接着发了一个可爱和努力的动态图过来。 “我相信你是可以的。你现在在普外科，感觉怎么样啊？”陆成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就转移了话题。 艾荷发来了摇头的动态表情。 “不太好！” “……” 接下来的几天，陆成突然发现，艾荷好像主动找他聊天的时间比较多了。 而且，陆成也彻底地不去临床了，就在家里整理资料，然后对资料进行判定。 所以，陆成对艾荷的信息倒是可以及时回复。 除此之外，陆成还给父亲和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可能没时间给他们打电话的消息。 父母倒是没怀疑，而且还特意交待陆成要好好工作，千万不能对不起单位，对不起来看病的病人这些…… 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陆成就把可以析出来的理论给弄了出来，而且，他也给许教授发了过去一份。 虽然陆成也觉得对方可能也还是看不明白，但是，这个程序还是必须要走的。 因为陆成的特殊表现，学校都已经同意了陆成的提前完成学业，而且他现在的成就早就超过了博士，所以，他喜欢做什么，学校自然不会卡他。 很快就把手续走完了，而且还亲切地慰问了陆成，说是他‘游学’的阶段，可以走学校来报销，不过每天的金额只能限制在五百rmb以内。 陆成给学校给的理由也是游学，所以学校如此的回复，这相当于是给陆成送钱。 陆成想不到办法拒绝，索性就点头同意了。 每天五百，一个月也才一万五，也不算是薅太多的羊毛啦。 十日之后。 陆成准时地到了与许教授约定好的地方。 然后坐上了对方给出的一辆火车，往南方而去。 沙市，已经没有了军区，只有南方，才有驻队，所以陆成对自己坐上这一辆火车，也不例外。 辗转了大概一天多。 陆成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的郊区。 之所以叫小镇，是因为它的行政单位就是镇里面，而之所以叫郊区，是因为它的硬件设备，实在是太过繁华了！ 远远超过了陆成所在的县城，乃至于地级市。 郊区的一条小路，直通陆成的目的地。 下车之后，接待陆成的是一个身着军装的军人，因为陆成并不了解军衔这些，所以并没有细细去看。 来人也颇为大方，首先敬了一个礼后，就热情道：“这位应该就是陆成专家了吧？” 第二百零一章 周计划于月计划 第二百零一章周计划与月计划 陆成只知道对方姓陈，这位来送他的司机是专门为这边送菜的。 平时一般喊他老陈，可陆成就不太知道自己怎么称呼比较合适，就道：“我是陆成，专家可不敢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陈升亮可学不来外面很多人那一套虚脾气，说：“陆专家你客气了，你懂的，我不懂，那你就是专家。在我们这里也一样，我能打中的靶，你打不中，那我就是专家。” “我这个人直来直去，也不在乎那些，你喊我老陈就行。大家也都是这么叫的。” “以后陆专家你的衣食住行，就由我来负责了。” “可能这里的条件，比不得外面，但是，吃饱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说到这个，陈升亮似乎都有些羡慕自己的说法。 在这里，陆成知道，一切就听对方的安排就行了，就说：“老陈，你就喊我小陆吧，陆专家这名字，实在听得别扭。” “条件什么的，能吃饱饭，那就是好的条件了。” 陆成不挑食，从小他就没有这个习惯，也知道没这个资本，家里最难的时候，也就只能吃饱饭，最长一段时间有半年，没吃过一毛钱的零食。 那个年龄段都过来了，现在陆成自然就更加不在乎了。 接下来也没太多的寒暄，陈升亮也知道陆成大老远奔波到他们这个小地方来，有些辛苦，于是就直接带着陆成来到了宿舍。 不过陆成的宿舍，并不像陆成想象中的那种八人床铺，而是军官级别的待遇，有单独的公寓、空调、电脑和洗手间，还有一个客厅。 虽然只有一室一厅，而且装修极为简朴，但这个条件，可比陆成租的房子，看起来要好很多了。 陈升亮道：“小陆，这就是你的房间了，空调可以随时打开，网络的话，这里就只有内网，连接不到外面的网络的。” “不过，如果你需要什么资料，只要说出来，我们可以代替你尽量详细地找来。” “而且，我们这里虽然是内网，但是这里的电影资源，是极为丰富的，所有的电影，不管上架与否，只要有片源，你都可以找到。” “另外，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和我们这些糙汉子一起去食堂的话，我可以让人来把米饭给你送到这里来。” 陆成赶紧道：“老陈，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并不挑的，而且，人多还显得热闹。” …… 再给陆成大概地介绍了一下不能外出等一系列规矩后。 陈升亮才道：“上面给我们传达的意思就是，小陆你可能要带我们这里的一个队的人，人数也不多，就三个班左右。” “这段时间里，不管你要他们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军令，都全听你的。” “明天早上，我就会让他们在操场集合，等待你的到来。而且，最开始的这段时间，会有人陪着你并且监督他们的。” “咱们这里的人都比较糙，所以可能比较难管理，到时候还要你多担待一些才好。” 陆成笑着说：“我相信你们，肯定都是训练有素的。” “我不会费多大心力才是。” 陈升亮苦笑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按照道理来讲，是这样的，但是，那些糙汉子，认的道理也比较粗，所以，可能会出现一些不满。” “但是你放心，这些问题，我们都会协助你来解决。” “……” 待到陈升亮走了之后，陆成还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外面那些训练有素的小伙子，虽然他们的年纪比自己小，但是，那站姿和阳刚气质，绝对可以甩自己好几条街。 这些人，应该都是极为规矩的。哪会有太多的麻烦？ 陆成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坐了下来，详细地做了一些计划。 先从周计划开始，然后到月计划，并且中间还留有空隙，以便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补充！ …… 等到吃饭的时候。 有人看着食堂里唯一一个穿着便装的陆成，都好奇地盯着他看，似乎，在外面穿便服才是正道的陆成，在这里才成了一个靓丽的风景线。 陆成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端着盘子就大口地啃了起来。 只是，在陆成吃了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的人在嘀咕。 “你看到了嘛，那就是234班新调来的特训指导员！看起来很年轻啊，我感觉我一个撂子就能够放倒他。” “那当然，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读书人，咱们这里随便一个人不就能把他放倒了？” “也不知道上面派这么一个人来做特训指导员是什么意思？把我们也训练得和他一样么？” “恐怕到时候234班的人没训练倒，指导训练的他先倒下了吧！” “……” 这些闲言碎语，虽然并不大，但是也并不小，所以陆成捕捉到了。 顿时眉头微微一皱， 如果按照他们的思维来想，可能自己还真的不能服众，难怪陈升亮要说可能会比较麻烦。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那似乎地好好地准备一下第一次的见面！ …… 翌日！ 六点不到，陆成就听到了整齐的踏步声响了起来。 靴子踏在地面的声音，整齐如鼓， 不过陆成并没有被打扰到，因为他已经起床洗漱了。 而且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四十五。按照道理，肯定不会迟到才是！ 等到陆成来到训练场的时候，黑压压的三四十个人，成五排已经列好了。 而且，在他们的面前。 有人已经对他们开始进行了训练。 看到陆成走来，训练的人喊了口号：“立正！” “稍息！” 如此说完，他也就入列到了第一排中。 并且说：“2班，3班，4班所有人已全部集合完毕，请指导员指示。” 洪亮的声音，穿透了陆成的耳膜和一切杂旭，而且让陆成不自觉地有一种热血的感觉。 不过，陆成他也没干过训练人这玩意儿，但是也知道自己是必须要说上几句的。 就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叫陆成，是来给你们做一些指导的。可能有时候有说得不太对的地方，你们多多体谅才是。” “我想我们可以都相互地认识一下！” “就先从你开始吧！”陆成指了指之前训练其他人的那个迷彩！ “噗嗤！”陆成的话音刚落，下面似乎有人就直接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资格 “笑什么笑？都严肃点！”起先领队的人立刻厉声喝道。 不过似乎他的厉喝十分起作用，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报告指导员，我叫张裕。”侧转六十度敬礼后，再次正转，回到了稍息状态。 其实打心底里讲，张裕也是很排斥陆成的到来的，正如其他人讲的那样，陆成能会什么啊？可能体能还比不上他们。 不过张裕也明白，他们这几个班，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 组成这几个班的人，其实都是从各个正式连队中退下来的人，而退下来的原因有很多种，都是因为各种因素，导致了身体体能下降，与他们本来的战友脱了节。 但是，他们又还没有完全废掉，体能这些，比起普通的士兵，还是相差无几的。 但想要再达到以前，甚至更进一步，都是不再可能的。 等待他们的，几乎就只有退伍了。 也就是说，他们以后留下来的所有日子，几乎都相当于混吃等死。就等着退伍转地方这个日子的到来。 从一个本来被千挑万选的佼佼者，突然一下子成了拖后腿的人，他们心里当然不好受。 可是他们也明白，自己是达不到那样的标准了。 但也并不代表，上面就可以安排一个根本就比不过他们的人，来给他们作指导，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随着张裕报出自己的名字，其他人也老实了。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尽管心里不愿意，但毕竟张裕还是他们挑选出来的大班长，不能不给他面子。 一一都做了自我介绍，声音有的洪亮，有的并不在意，有的甚至直接表现出了不服气。 双目盯着陆成，满满的都是轻视。 陆成自然不是傻子啊，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但他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等着所有人，都介绍完了自己。 直到最后一个人闭上了嘴，陆成才说道：“从你们刚刚的语气中，我知道有很多人对我不服气。” “我也不强迫你们，对我不服气，或者说不想听我话的人，你们可以单独出列。” “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会向上面打小报告，以后的训练中，也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事情。并且，你们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这样的机会，有且仅有今天一次。” “如果你们不站出来，就代表了你们愿意接受我的指导，那么以后就按照规矩来，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陆成的声音不大，也大不起来，听起来还让人觉得颇为有些可笑。 部队里面，从来就不缺刺儿头。 而且陆成做出了这样的保证，立刻就有三个人从队伍中列了出来，并且心里也做好了被陆成针对的准备！ 反正对他们来讲，待在这里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退伍而已。 只不过是早晚了几年而已。 有了领头的人，自然也有后来的人，到最后，一共有十五个人，走出了队伍。 陆成就这么看着他们。 张裕虽然有心要呵斥，因为这是违反规矩，但是他接收到的命令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训练在内的一切，全部都要听陆成的，不能质疑，也没有质疑。 更不会有人给他解释。 为什么会这么规定。 所以，他即便有心想劝，但是看到陆成认真的表情，也都不多说了。 只是觉得陆成这完全就是在瞎搞，他甚至很想看到现在就来一个长官，直接把陆成给搞走！ 陆成本以为至少有一半人会站出来反对自己，最后却只占了四成，让他有些意外。 而且，这十五人出列之后，陆成并没有去针对他们，而是让他们在旁边列队站着！ 这般后，陆成才缓缓地道：“我相信你们，可能都是来自于不同的兵种，有的人，可能是炮兵，有的人，可能是狙击手。” “当然，我对你们这里面的区分，是不太懂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陆成佩佩而谈，说出来的话，也并没有真正地让他们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也就是陆成可以说话，他们不想听也得听，也没办法去反驳。 但紧接着，陆成又是道：“如果比打架的话，比体能的话，我肯定比不过你们。” “但是，如果比狙击的话，你们之中肯定至少有一个人比不过狙击手，” “如果比陆战，你们之中肯定至少有一个人比不过专业的特种兵，” “如果比游泳游得快的话，你们之中也肯定至少有一个比不过奥运会的冠军。” “如果比读书，你们之中肯定至少有一个人不如华清的高才生。” “如果比贡献，你们之中肯定至少有一个比不过袁隆平院士！” “可是，你会因为有特种兵比不过狙击手打枪打得准，就去歧视他吗？” “你会因为特种兵游泳游不过奥运冠军，就去歧视他吗？” “你们会因为奥运冠军读书比不上华清的人就去歧视他？” “你们会因为华清的人达不到袁隆平院士的水平就去歧视？” “再则，要论起打架，袁老爷子连我都可能打不过，就更别提特种兵了。” 陆成这一连串比喻，让他们听得微微有些莫名，但又似乎戳中了某一个点。 至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陆成的言辞，与他们以前的教练，带他们的连长，都完全不一样。 而后陆成才说道：“因为不了解一个行业，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在另外一个行业的成就，和他为之付出的努力。” “就比如你一样，我也并不会因为你不会搞科研，我就觉得你不如袁老爷子。”陆成这么说着，随意地指着了一个人。 紧接着，陆成的话锋立刻一转！ “但是，如果只比，我们各自在同一个行业中的成就的话！” “我觉得我有资格来俯视你们！” “而且，我说句实在话，在场的所有人。” “可能你们觉得我打不过你们，是的，的确是这样，我们肉搏，我肯定打不过你们。” “我们拿着枪，互相射击，死的也是我。” “拿着长武器，我可能连你们的身都近不了。” “但是，如果，我们都只是拿着不超过三厘米的武器！” “我保证，你们必然会死，而我不一定！” “即便，你们知道捅心脏，捅我的头，会把我捅死。但是，那并不是说立刻就会死的，这样的死亡，需要一个过程。” “而我，就在这个过程中，对你们进行反击。而我反击的部位，不一定要是你们的心脏，也不一定要是你们的脖子！” 这么说着的时候，自然还有一部分出列的人不服气。 陆成看了他们一眼，不急不缓说：“没错，可能你们也猜到了，我是一个医生。” 陆成这么一讲，他们也就没脾气了。 厉害的医生，肯定可以做到一百刀都不会让你死。 但同样的，也可以让你都没有救治的机会。 接着，陆成又说：“我是一个医生，但是我现在却站在了这里，这代表了什么？” “你们可能都没有想过。” “你们甚至也没有去深想过，为什么我会被派过来。” “你们只想着，我打不过你们，所以没办法对你们进行指导，也没资格指导你们。” “但是我想说，我站在这里，这代表了，我在我自己的这个行业里面。做到了远远超过你们在你们的行业做到的。” “这并不是吹牛。” “而如果换算一下的话，假如我是当兵的，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碾压你们！” “你们不要反驳，不用反驳，也没资格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至少，你们之中没有人能够做到去指导其他人的地步！” 陆成最后几句话，说得略有些快。 但是，因为陆成进行了解释，所以，他们也无话可说。 “而且，我想说的是，你们除了在同业的成就上比不过我之外，你们也没有没有思想！” “更没有进行过深入地思考，为什么，我会被派来指导你们，而不是你们去被派去指导其他人。” “当然军训是不算的，那是你们的专业。” “如果喊我来指导你们我的专业，这只能算是科普。” 陆成的话，让众人都是略有些羞愧了起来。 他们自忖了一下，陆成的分析都是有道理的，为什么陆成能够以一个医生的身份来指导他们当兵的？ 难道不是陆成当医生当的厉害？ 不厉害会来到这里？ 那他们为什么不被去派到其他地方给别人作指导？ 专业不对口并不是借口。 人家是学医的，也专业不对口啊，而且体格这些也不对口，就来了。 这就是差距！ 陆成说他们不思考，他们的确没考虑过这么多，只是下意识地把思维禁锢在了以前的老套路上。 他们觉得，能够指导他们的，就只是厉害的特种兵，只能是连长、营长这些领导。 陆成，不是士官，也不是特种部队的人员，他们下意识地就觉得没资格。 而且，如果陆成是来做思想指导的，那就没必要站在操场上了。 陆成就做到了跨专业给别人当老师！ 这就是厉害。 陆成再继续说：“你们或许会问，我这个当医生的，能够教你们一些什么。” “你们学习的专业，我都不会。” “打枪，我打不过你们。” “跑步，跑不过你们。” “就连平时的体能训练，我也不一定能够跟得上你们，但是我会努力跟上。” “不过，我想说的是，可能半个月，也可能用不到半个月，现在还站在队伍中的人就会比之前出列了的人，在体能上超过一些，甚至很多！” 陆成这么一说，那些出列的人赶紧抬起头来，投来质疑的目光。 陆成的眼神直勾勾地对着他们说：“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既然这么说，就有这样说的道理和自信。” “你们也可以有自己的自信，觉得我说的就是废话，可以在半个月后，让我现在说的话，变成吹牛逼。” “不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只要有本事，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么？” “那我如果可以做到我说的话的话，这也是我的本事了！” “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继续训练。” “张裕，你带着他们继续训练。出列了的人，他们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参与到你的训练中来。” 陆成最后的吩咐，让张裕微微有些茫然。 “指导员，我们自己训练？那你？” 你这不刚刚才说，能够指导我们超过那些人吗？你这啥也不做，就真只是吹个牛逼，说着玩儿呢？ “我要去做准备。去了解你们过去的资料，当然，只限于病历资料。” “本来，在昨天，我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的。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你们肯定有些人不服我。” “不服我的人，我自然是没有必要多去耗费心神，去研究他们过去受过什么伤，经过了什么样的治疗，然后对他们进行改善性地指导。” “我没那么贱。” 说完，陆成就真的转身走了。 这话让张裕的神色立刻一震。 之前，上面只是说有一个人会被派来给他们做指导训练，并没有说是什么身份，做什么的。 但是，刚刚陆成表明了身份后，再说的那些话，却是让张裕的内心里，一个埋藏了很久的种子，又重新处于了激活状态。 陆成是医生，而且是被上面特意派来的医生。 那他，真的有可能，让我们的体能，恢复到巅峰，重新回到真正的训练场上吗？ 那是真正的训练场，不是现在身为拖油瓶的他们，能够去的训练场。 至于陆成说的到底真不真，这个可能有多大。 能够被上面专门派过来，至少证明陆成的本事，是得到了认可的。 否则，那些上级是不会让陆成来用这样的话，来消遣他们的。 这一点，他们深信不疑。 另外一边走出去的人，则是有些将信将疑，可能有那么一瞬间还有些懊恼，但是，陆成都已经明着说了，他不会对他们进行指点。 他们也是有硬气和底线的人。 不会说什么听到这话马上就后悔了。陆成说的真假都还尚未可知了。 但是，万一，陆成说的是真的呢？ 所以，后悔不至于，纠结的种子还是种下了。 第二百零三章 成效初显 陆成直接回到了屋子里，今天并没有进行真正的实际操练。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有两个原因和目的。 第一个，陆成自然就没打算一开始，就让所有人都会跟着自己的指导来，这并不现实。 陆成的本职是一个医生，医不叩门，如师不顺路，如道不轻传，如法不空山。 从古到今，就没有医生会强迫人就医。 如非所愿，就是强人所难， 第二个原因，陆成自然是也想减少点工作量，毕竟每个人受伤的原因和机制都不一样，那么要照顾起来，也没那么简单，需要根据每个人定制相应的训练方案才行。 陆成来的时候就怕一下子让他搞一百甚至数百人，那他非得猝死不可。 陆成心理最佳的数字，就是十几个人，这个数字是最为轻松的。 虽然最后剩下了有二十几人，但稍微加一下班，也是可以扛过去的。 除了这两个原因外，第一个目的就是。 陆成就是要其中一部分人，亲自经历过选择，然后知道庆幸和后悔两个字。 每个人都有做选择的权力，但是，选择的后果，也是你的权力所带来的经历。 你必须自己走完！ 所以，当他们再有机会让陆成指导的时候，会更加珍惜这个机会，让陆成到时候的教学，变得很容易！ 第二个，自然是，陆成也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脾气。 做老好人，在外面或许可以，但是在这个地方，就并不适用了。 这是陆成来的时候，林尤教给他的一些小心得。 虽然不知道林尤怎么会知道这些，但陆成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 张裕中间来叫过陆成一次，怕的就是今天早上的那些行为，让陆成生气了，然后让他们失去了重新归到真正队伍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成拒绝了出门，就喊着张裕去带人训练。 张裕有心地说：“指导员，班里所有人都已经归队，而且已经意识到了错误，请指导员指示！” 陆成说：“没必要。” “你回去给他们说，我虽然不是军人，但至少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得说话算数。” “我绝不为难他们，也不会上报，更不会去让你们的上级为难他们。” “但是，他们也必须说话算数。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直接离开！” 张裕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离开了。 陆成这么倔强的脾气和这样的死性子，虽然有些无情，但是从侧面上来讲，越是这样的人，手上有真本事的可能就越多一点。 …… 二十多个人的病例，陆成全都一一细致地回顾。 而且他们的这些资料显然被专人整理过，所以看起来并不难。 但这也花费了陆成许多的时间。 等到洗完澡，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多。 打开了手机，发现了有两条未读信息。 在这里，只有住在陆成这样的军官宿舍里，可以随意地使用手机，像那些大头兵，即便是在宿舍里，使用手机也得小心翼翼的，除非是放假期间，才可能不受限制。 因为住在这里的，享受的就是军官待遇。 来自艾荷。 “师兄，倒过时差了吗？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今天到普外科还遇到了一台阑尾炎的急诊。很有趣。” 艾荷还在一直以为陆成是出了国在倒时差，所以两天都没有联系。毕竟飞要一天的时间，倒时差也要一天时间。 陆成看了信息，就回：“那你很幸运啊。” “在这里可以遇到阑尾炎，我估计你说的很有趣是你跟的总住院，他自己都没做过几天阑尾炎吧？” 陆成依稀还记得他以前在本科学校实习的时候，他也正好遇到了一个阑尾炎的急诊患者。 结果总住院收进来，陆成跟着打下手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看阑尾炎的相关专业书。 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在读硕士、博士再加上一年普通住院医师，一年正式职工的八年时间里，愣是一例阑尾炎就没见识过，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做阑尾炎的手术。 相当于就是个小白！ 虽然通晓理论，但实际操经验作为零。 艾荷讶然道：“师兄，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在我这里安插了眼线吧？” “是不是安安她们出卖了我？” 艾荷那边是准备吊陆成胃口的，结果陆成把答案给先猜了出来。 陆成就道：“这其实很好推测，在我们医院的普外科，遇到阑尾炎的几率，实在太少了。” “而且我们老师曾经就说过，如果你要去下面的医院，一定要懂阑尾炎。因为这样的患者不要太多。” “如果你家人患了阑尾炎，千万不要让他们去大型的三甲医院，当手术经历空白的专家的小白鼠。” “小白鼠，这有点不太对吧。” “我今天看我们那老师，操作起来其实也挺流畅的。”艾荷回道。 然后又把话题拉到了最开始那里：“师兄，你现在在哪里啊？” 陆成道：“那是全靠着基本功撑着的，并不是说他一定就擅长阑尾炎的手术。” “我在山里。看星星了。” “你不会是也想来吧？” 艾荷气呼呼地发来了一张敲头的动态图，她自然以为陆成是不想告诉她。 可没想过陆成还真就在鸟不拉屎的山上。 “你不是给我说，你报了个禅修班吧？哼哼。”艾荷又补充着说。 禅修班，这是个很有意思的。 陆成以前就有一个同学，在暑假的时候，去了一个禅修班学习。 结果，湖汉大学的本科生，说起来学历和学校段位也不差了，结果去了那个地级市的班里，是学历最低，学校最次的学员，回来后还给他们吐槽了很久。 而且以前陆成还有一个老师也说过，其实他们也是和修禅学道是一样的。 和尚，道士，其实也是在学习。 真正的学习，能够让他们变得更加快乐。 或者说，能够让他们变得怎么去发现和知道快乐， 也能够让学习的人，变得不那么无知，仅此而已。 “是啊，我对面还有个小尼姑在念经。你要不要听一听？”陆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王春涛学坏了，竟然发了这么一句。 “嗯？？？” “尼姑？？？” 艾荷满脸的问号。 “嗯，她的头上还带着很多的问号。” 艾荷是如何的精明？ 立刻就知道陆成是在说她了，气得三分钟没回信息。 陆成则说：“好啦，师妹，恭喜你，已经学会了恨和讨厌一个人，可以悄悄脱去六尘不染还俗啦！” “扑哧！” 手机另一面的艾荷立刻笑了出来。 她有些好奇，怎么陆成才一个月不见，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起来。 “师兄，你现在变得有些坏坏的了。不想理你了。” “开个玩笑啦……” …… 防火防盗防师兄。 这是每个学妹在入学的时候，都被学姐们劝诫过的一句话。 然后，她们第二年就会发现，自己身旁的男同学，就都被学姐拐走了，然后学长则是被上届学姐给拐走了，于是，有些人就开始这么诱导自己的学妹。 当然，还有一些人，就是索性开始不设防。 这类人，自然不是艾荷。 不过这个时候，她躺在床上，脸上略有些火辣，暗道今天自己是不是表现得有些太小女生和太过于露骨了。 按照正常学妹和学长的关系，不该是这样子聊天的才对。 然后，艾荷又想了起来，才一个月不见，陆成身边肯定是多了什么人，才会让他变得这么能说会道。 有一句话说得好。 要让一个女生变成她们讨厌的作，给她找个男朋友就好了。 而要让一个男生从沉默寡言变得擅长交际，找个女朋友，可以省很多事儿。 这可不行，明天就要找个时间去打听打听。 莫不是陆成谈恋爱了？？？ …… 翌日！ 训练场上出现了颇为奇怪的一幕。 有两个班的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进行日常的体能训练，而是每个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奇怪动作。 有的人，双腿盘着，然后双手从内向外地从双膝下撑过去，而后逐渐倒立，侧倒站起。 有的人，则是插着一字。 有的人，双手假装拿着有一个锄头在不停地挖地，但是在挖地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们的脚像是成了木桩子一样，丝毫未弯。 不管是勾下去，还是站起来的过程中。 还有的人，则是在做着射箭的动作，手中并没有弓箭，但假装自己的手里有一把弓， 双脚骑着弓步，双脚垫着脚尖，又像是在跳芭蕾。 还有一个人，则是把自己的双腿用手使劲地往肩膀上撑着，然后在地上滚着圈儿。 …… 这哪里是什么训练，完全就像一个杂耍团。 每个人的姿势，有的相同，有的又完全不一样。 这一幕，不仅是看得其他班的人一脸懵逼，就连本来是234班的，因为昨天出了列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本来，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他们还合计着，这个指导员既然这么敢在他们面前吹牛，万一是有真本事的，那他们是不是亏了？ 明天，要不要跟着队伍尝试下学习？ 万一能有用了？ 但今天一来，他们看到每个人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这就很迷茫了。 这到底是从哪个人开始学了？ 还是，都学？ 陆成很守信用地并没有管他们，自然也没有拒绝他们跟着学习。 虽然没有刻意地针对他们做相对应的训练方案，不过，当有的人学的动作会损伤甚至加重他们的时候，陆成还是会冷冷地走到他面前说一句。 “如果你想把自己弄废掉的话，你就继续跟着学吧，我只是有提醒你的义务！” 这吓得学的人赶紧停下，一脸纠结地看着陆成。 不知道该不该信，但也不敢不信！ 如此怪异地动作，只持续了一个小时，然后他们继续平时的锻炼。 而后，到了中午，剩下的人又发现，张裕他们做的动作，又不一样了。 有的是进行了轮换，还有的人，则是直接更换了新的动作。 这就让他们更加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这种未知，让他们很恐慌，也有些后悔。 但为时已晚。 …… 终于，到了晚上的时候。 才有人问起来了。 就比如和张裕一个寝室的就是找了张裕问的：“裕哥，你们感觉怎么样？” “还行，虽然没感觉到什么大用处，但是，今天做了这些动作后，我们发现平时那种训练之后的酸痛感，会小不少。”张裕回道。 而这时，另外一个人也是说：“我也这么觉得，而且，除了感觉酸痛没那么明显外，我还感觉我受伤了的这条腿，有点奇怪的感觉，痒痒的，也没那么痛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不过我试了一下我的力量，还是不够。” “但是也许是才第一天的原因吧。”这个人说着，还踢了踢腿，竟然还像那么一回事。 都是一个寝室的，每个人什么情况，都是知根知底，也是相互交流过很多次， 张裕他们都觉得，他踢腿的动作，比之前要顺畅了很多。 他就是腿受伤了，才从特种部队退了下来。 张裕这才说：“我觉得你们还是太鲁莽了，这个陆成，是真的有本事的。” 张裕这么说了后，有一个人略有些郁闷地道：“我们哪里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们这里哪里出现过像他这样的指导员？大班长，你可别告诉我，你就从来都没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服气！” 张裕默然了，而后说道：“有自然是有的，但是命令就是命令。” “现在想这么多，也是无济于事了，就只能等着一个星期之后，如果我们这些人可以有一定的效果的话。” “我看能不能去请示一下连长，让他给陆指导员说说情，把你们也纳入到被培训的资格中来。” “还有，之前在训练场，我不便说，但是，我必须要告诫你们，千万不要跟着乱学。” “陆指导员让我们做的动作，全都是根据我们每个人不同的情况，量身打造的，他说了，我们不需要去学习别人的动作，而且千万不能乱学，否则真有可能伤上加伤。” 听到张裕这么说，一个并不是培训中的人立刻回道：“是的，中午我想学老邝的时候，他就来给我说了，说我不想废掉就别学。” “所以，这个指导员，人其实还不错，就是，有点？” “那啥什么了。” “唉，别讲这些没用的了，如果你区了其他地方，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人家自寻死路你还不一定乐意去管了。” “我现在只希望，陆指导员，真的可以让我们，全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是啊！” “只是这样，以后我们想要再见，就难咯。” “难见又不是不能见，退伍之后，我还想着骑个自行车来打秋风了，我想过了，我一个星期换一个地方，打一枪，然后我一年就只要打五十二个地方。” “然后再重复一年，我可以免费吃喝两年！” 第二百零四章 小测试 天还只是灰蒙蒙的，可视度不超过五米远，东方的鱼肚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到来。 但是，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有一个方队已经抵达了操场上，并且开始了早练！ 正是张裕带的不完全的234班。 依旧开始的是昨天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像是有些好笑的奇怪动作。 昨天回去了之后，张裕特地的又合计了一下，因为按照陆成的吩咐，他们每天要做这些动作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而且最好还是分为早中晚三个时间段进行。 所以张裕就把人拉到了一起，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以后把这些训练，分配到早训之前，中午午休的时候和晚上。 这样既可以把平常时候的正常训练给补上，又能够达到效果。 而且，还能够避免他们在训练的时候，被人当做猴子来看。 第三，还能避免大班里面的其他人，因为最开始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融入不到他们大班来。 那样就成了两堆猴子了。 不管他们的职业还是他们的脾性，其实都并不想标新立异。 自然，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当着营里面所有人大大方方地做这样的动作，最后却依然没有任何用处的话，那肯定又是营里面的一场笑柄…… 但是如果把时间拆分到其他人都看不到他们在训练的时候，倒是可以多多少少挽回一点面子。 这可能是他们想着再退伍之前，最后努力给自己留下的一点自尊了吧。 张裕询问过陆成，再得到了并没有时间段的限制后，才这么实行下来。 随着天空渐渐的鱼肚白，大班中的其他人，也是纷纷赶来了操练场，纷纷入列。 而后张裕就带着他们开始了和其他大班一样的早练。 看到张裕带人一起跟上了，另一个大班长笑了笑道：“张大牛，今天不打你那个深奥的太极拳了么？我听说上面专门给你们找了个训练员。” “果然从特种部队里面退下来的人就是待遇不一样啊。” 部队里面的人脾气都比较火，而且不同班之间还要时常进行友好的明面‘切磋’。 暗地里的矛盾，也自然不用多说。虽然不至于真打得断手断脚，但偶尔私下里约一个的鼻青脸肿还是有的。 张裕并没有理会曾强龙看似羡慕的嘲讽，只是继续带着队，跑起了圈。 负重五公里。 两组俯卧撑，两百个。 五组引体向上，五十个。 …… 早训之后，才是吃饭的时间。 而且，为了避免陆成到了训练场找不到他们，所以，他们已经决定轮流指派一个人就在陆成那边等着，只要陆成又要来训练场的意思，就赶紧跑来让他们紧急集合，这并不会耽搁时间。 不过陆成并没有在第二天就继续让他们改变训练的计划。 当前的训练，至少要持续到三天左右，再根据他们的力量或是速度的康复进度，才进行调整。 …… 进行了一天的训练，回到了宿舍之后。 之前退出让陆成指导的人，就只能看着其他人继续开始训练，内心极为紧张和不安。 张裕他们，本来是和他们是在同一个起跑线的，也就是说，本来就都是准备退伍的。只有极少的可能，再次达到他们本来部队番号的标准，然后重新归队的。 但是，今天平常的训练，张裕和他们是同一个标准。 而且还有加餐。 这就让他们有些急了， 其他的先不论，他们做的，张裕等人也在做，也在训练。 但是，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张裕他们还在继续训练。 这就是单纯的时间累积，也能够甩出来他们一小截。 如果再加上陆成的训练可能还有效果加成的话，一个星期，还说不定就真能与他们拉开差距。 只是，张裕他们有的加餐，但他们现在的身体，却已经是达到了极限，如果再继续训练的话，那就算是超负荷的训练了。 没有正确指导的超负荷训练，会让他们伤上加伤。 而要说陆成的指导算不算专业的吧？ 他们也不知道，但至少比她们瞎逼乱练肯定要强。 这让不少人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过冲动，冲动并没有去深入地考虑。 其实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反而是把自己唯一的一条路给断了。 没其他事情可以做，就只能看着宿舍里的大部分人开始做着奇怪的动作。 他们并没有嘲讽，也没有轻视。 他们其实都是同类人，或许在别人的眼里，他们都算是身体已经不是完美的人， 但是，张裕他们正在朝着正常的身体素质方向努力。这并不好笑，也并不可笑。 张裕等人的动作，就像是一只又一只的蚂蚁，又像是跑进了蚊帐中的蚊子，嗡嗡嗡地打击着他们的心神。 …… 到了张裕等人开始训练后的第三天下午，陆成再次出现在了训练场。 然后一一点名后，陆成道：“你们训练已经有三天了，我们等会儿一起去训练室，测一测你们现在的力量、速度等方面的变化，然后再对你们的训练方案一一进行微调。” “或许，你们之中有人没有丝毫进步，也有人进步了一点点，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要太过于失望和自满。” “更不能超过我给你们所说的最大练习时间。” 听到陆成这么说，张裕等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才训练三天，就要开始搞测量？ 这是读书人喜欢搞的考试么？ 那成绩怎么样？ 到底会不会有所提升？ 这个问题，不仅是让张裕他们紧张，还让不在陆成点名中的人更加紧张。 如果说，张裕他们都有所进步的话，那么他们就可能失去了一个天大的重新归队的机会。 这个选择，足以让他们后悔和铭记一辈子。 所以，虽然陆成没有叫，他们也还是偷偷地跟了上来。 陆成也看到了这十几个人，并没有拒绝他们的跟来，他已经讲了不会对他们进行安排，自然不会多加以干涉。 而且，陆成之所以要孤立他们一段时间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简单地只是为了孤立， 到了训练室。 陆成对张裕说：“张裕，你是大班长，由你开始最先开始测。” “你自己应该记得你开始训练前的所有数据吧？” 张裕点了点头，他因为在一次训练中，从树上掉了下来，右手的手肘部发生了严重的摔伤，虽然诊断过了没有骨折，但是软组织的挫伤和韧带损伤，极为严重。 即便水肿这些都消退了之后，他的右肘关节，却再也不如之前灵敏。 并且，力量也差了很多。 在受伤之前，他右手的握力可以达到140kg，出拳的时候，肌肉本身的力量可以达到140kg左右，冲击力大概可以到270kg，是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的。 但是受伤之后，他右手的握力直接下降到了70kg，肌肉本身的力量也只剩下65kg左右，最为重要的是，他右臂举枪时的耐力，已经大不如前。 要是以前，他的枪头挂十五斤左右的砖块，他可以持续至少半个小时。 但是现在，他最多只能持续五分钟左右，就不停地颤抖，这严重地影响到了他的行动，所以退了下来。 所以，总结起来，张裕就是综合力量，特别是持续力量，再也赶不到以前了。 而想要再回去，张裕自然不止一次地测试过自己各方面的数据，很快就对陆成进行了回报。 部队里面测试的数据，都是相差不多，至少在身体上是如此。 至于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那就要通过其他方式来测试了。 陆成点了点头，说：“班长，那你就先开始测试你的握力，然后再测试你自己的肌肉力量，再测试你的持续肌肉力量最大维持时间。” 张裕点了点头，虽然作为第一个测试的人，略有些紧张，但他知道他作为班长，就得冲在最前面。 再次来到握力计前。 张裕捏了捏双手掌，发现有些冒汗。 所以略抓了抓衣袖，下意识地就把汗给擦干。 这是他自从受伤之后，每次进行测量之前，就会进行的动作，就是为了缓解紧张。 而后把握力计拿在了手里。 这种握力计是特用的，并不是电子的，而是量表的。 它的刻度非常精密，量度非常高，也极为精准。 “开始吧。班长，没有必要在意今天的具体数据，我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你而已，这不是考试，这是只一次体检。你显示地越真实，我才最了解你。” “只有最了解，才能够对你进行最佳的匹配方案。”陆成知道，他有必要给张裕以外力缓解一下压力。 “如果你这一次的表现极好，反而让我对你的身体进行了误判的话，还可能让你后面的训练计划都出现错误。” 陆成这么一说，倒是让张裕更加恍然了。 甚至他还考虑自己要不要保守一点，这万一真的出现了错误，那可如何是好？ 张裕没再多想，立刻右手用力，握了上去。 这种握力计的测量，并不是说测量你的瞬间力量，它需要至少十秒钟的停顿时间，才能够最后停摆，所以，你必须要在一个力量下停住五秒钟，最后测出来的数据，才是真实数据。 张裕头上青筋冒起，双眼又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地看着表针不停地摆动。 因为过度用力，右手甚至都有微微的颤抖，而且，他还觉得，自己的右手肘关节那里，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开始有了异样。 他平时的训练，都并不会用到肌肉的极限，但是，在测试力量的时候。 必然会用到最大的力度。这种感觉，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损伤带来的。 所以，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在张裕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指针最后定格！ 72.95kg！ 只差0.05就到了73kg。 张裕看到这个数字，瞬间大喜。 他之前的力量是70kg左右，这里的左右，可不是一会儿80一会儿60那种左右，而是左右不超过1kg的稳定发挥，才能够算。 也就是说，他之前最大的握力，也就是发挥好的时候，也不过71kg，最差的时候则是在69kg左右，很少有超出这个范围的。 现在，竟然快接近了73kg，这个数字已经打破了之前的那个范围。 而且还超过了接近2kg， 可不要小瞧这2kg，在有的时候，要增加2kg的力量，那是一件格外困难的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达到的，特别是当一个人的力量稳定了接近有一年的时候，要突破极限，就更加困难。 虽然，以前张裕的力量远远超过72.95，但再次看到这个数据，还是让他的眼眶略有些湿润。 他抬头激动得看着陆成。 陆成则说：“再测一次，总共测三次，如果可以稳定，就证明你的力量，比五天前，真的增加了。” 陆成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张裕最后一次测量是5天前，当时的平均力量是69.76kg，还并不是他稳定在70kg最好的成绩。 如果按照这个计算，他增加的力量已经达到了3kg。 张裕激动地点了点头。 再继续两次，维持五秒！ 最后的结果，出来了。 让熟悉张裕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第二次的握力竟然在73.12kg，第三次则是在73.05kg。 如果计算平均值，已经超过了73kg。比之前的平均握力，增加了3kg，实实在在的，没有作假！ 有了这握力打底，张裕分别又对他的肌肉力量和冲击力进行了测试。 肌肉力量：70kg！ 冲击力:146kg. 三种力量，比较之前，都有提升！ 测试完后，张裕激动得一把抱起给他读测量数据的兄弟，就差点亲他一口了。 这是他这一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而好消息，本来从一年前，就和他已经隔绝了。 紧接着，第二个开始测量。 第二个人，是因为双腿失去了别人轻而易举能够达到的协调。 也就是说，他并不能走直线，他每一次行走的规矩，必然是一条波浪线。 这样的缺陷，也使得他再也不适合之前的队伍，被退了下来。 但因为他的身体素质，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没有下来，所以被留了下来。 而且，对他来讲，速度快，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在有时候，进行平衡木疾行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就会马上摔下来。 而他要进行的测试，就是直线快步行走。 左脚和右脚的步子分别摆动的幅度，不能够超过5cm，才算是他的合格线。 而他现在的幅度，是50cm，十倍之差，就足以在关键时刻，要了他的命！ 第二百零五章 第三次修改方案 正是因此，何忠达从之前的番号退了下来。 而且，作为特种人才，在最开始的时候，何忠达自然接受过比较系统的检测。并没有发现他的神经系统的损伤，也没有双腿骨骼和肌肉结构上的损伤。 但是，就是找不到为何会发生不协调的原因。 虽然医生讲是什么肌肉官能失调，这个何忠达自己不懂，反正，他走直线，就是很困难。 而作为特种部队的人，他们必须要完成一系列的高难度训练，像他这样的情况，自然不再适合在那里待了。 优胜劣汰，说起来很残酷，但也正常。 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不仅仅会害了自己，还会把自己的战友也给害了。 但是，何忠达还是很想回到以前那个地方去。 不仅仅是因为地位比现在高，还有就是在那里，才会让他这样的人感到舒适和认同感。 毕竟，从一个普通的兵，一步步地走到那一步，变得越强，变得更强，这种过程，让他感觉到了快乐。 他退下来后，曾经不止一次做梦想回去。 只是，不论是从医学上还是其他地方，对他现在的情况都不能完全解释。 所以，他也只能慢慢与张裕他们一样，继续坚持着，坚持到他们的役期满。 …… 何忠达的测试，就很简单，双腿踩到铺了一层石灰的地面，必须全速行走，而且在行走的过程中，误差绝对不能超过5cm。 何忠达很紧张地看着四周的人，心里颇为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虽然有张裕这个大班长的示范。 但他已经失败过不仅一次了。 不过，测试必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终止，他开始全速快走了。 半分钟后。 地面上凹出了两行脚印。 脚印的摆动幅度被精准地测定之后。 何忠达的脸上还是略有些失望。 摆动幅度，仍然没有明显的减少，还在之前的范围之内。 不过这个结果，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他就是这样子的，陆成带来的东西，也没有害到他。 而看着何忠达脸上的失落，陆成并没有开口去解释什么，而是继续喊第三个人来测试。 陆成并不能保证他现在的理论对每一个人都适用，虽然在理论上讲是适用的，最终的效果还是要靠实践来检验的。 而且，陆成觉得，对于何忠达来讲，可以看到他会不会去做希望的坚持和不能看到希望的坚持， 如果是后者，那么，在以后做有希望的坚持的时候，他会更加感觉到坚持的意义。 …… 足足一个多小时。 终于，二十多个人都检测完了。 最后的结果，好坏都有。 陆成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所有人的激动。 因为，在他们看来，有这么多人都得到了提升，说明，陆成的指导和训练，是有效果的啊！ 虽然有一些人没有效果，这可能是他们努力不到，或是效果还没显现出来的原因。 因此，无论是有没有提升的人，都对陆成称谢，而后才解散回去，脸上带着喜色。 …… 差不多有十四个人，在他们本来缺陷的方面，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而另外有十一个人，则是没有看到任何的效果，至少。 虽然如此，陆成也是颇为满意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提出来的那些方案，并没有对这些人造成二次的伤害，减弱他们的能力。 这就是一个新的理论，最好的结果了。 按照统计学的角度来讲，假如对每一个人的不同数据进行标准化之后再进行结果的分析的话，还是极有意义的。 不过，显然，陆成发现了这套理论里的一个不足之处。 那就是，他太精准化和个体化了，就连他，都在应用的过程中，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 那么，现在的理论体系，如果要推广开来，是一个极为麻烦的事情。 虽然效果很好，但并不一定有人愿意来学。 效果好虽然是优势。 但是难学，绝不是一套理论的优势，而且还可能会阻碍它的进步和推广。 这就让陆成必须再去好好地继续去深入剖析一下。 最好是能够做到理论最简化，使用最便利，而且还能够标准化地对每一种病人进行训练的指导。 …… 这又是一个颇为庞大的工程。 而且，陆成准备给所有人的训练方式，再重新地改一下。 …… 张裕等人的身体素质有所提升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因此，第二天的时候，那个与张裕友好交流过的大班长，立刻是闭上了自己的嘴。 而且在遇到张裕带队靠近他们的时候，都会有意识地避开！ 毕竟，在张裕他们这些人还没有受伤之前，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们现在的层次可以比拟的。 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不是他们能够仰望和嫉妒就能够得到的。 张裕他们也并没有说去故意追着那个队长进行挖苦或是其他的。 因为张裕从头到尾，就没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在一个层次和层面的，有这个时间，多训练一下就不好吗？多跑一公里就不香吗？ 故意去刺激一下对方，还显得对方的层次已经达到了需要他们靠着踩对方一脚，才能够显示自己。 从来都没有这么做，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不过，虽然没有刻意地去说什么，但是，能够看到这些人主动避让，张裕的内心还是颇为开心的。 喊口号的声音都浑厚了许多！ …… 翌日，陆成又是根据各人不同的进度和以前受伤和手术或其他经历，进行了个体化的指导计划。 这是陆成第三次修改方案了。 这一次的修改方案，张裕等人听得格外地认真，生怕是错过了丁点儿，就是这丁点儿影响了自己的效果。 而另外一批人，仍然是被陆成排斥在外！ 这让他们很无奈，又很失落。 看向张裕他们的表情，充满了羡慕，还有淡淡的后悔。 而这样的表情，一直持续到了第八天，就变得格外浓烈！ 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已经达到了重新回到以前番号的各方面标准，他。 要离开这个队伍，去往新的地方了，而今天晚上，就要给他送别！ …… 第二百零六章 送别和谢意 “凯哥，恭喜你啊。你应该已经通过了那里的复测了吧？”张裕作为大班长，此刻第一个说话，对许师凯第一个表达了恭喜。 差不多四十个人，此刻都聚集在了一个宿舍里，桌子上摆着好几箱的矿泉水。 本来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是该喝酒的，但是这项在军营里本来喜闻乐见的节目，早已经被取缔了，必须每个人滴酒不沾，而且每天都有人巡逻查看。 所以他们就只能以水代酒表示庆祝。 许师凯本来就是通讯兵，他进入的队伍，也是特种的通讯队伍，负责一些秘密信息地勘探。 但是在一次偶然的训练中，他的手不小心被炸伤了。 虽然后续经过了系统的治疗和康复指导，但是双手的灵活性，依旧比起队伍里的要求差了不少。虽然相差地不多， 但许师凯还是只能退了下来， 许师凯之前，已经接受了系统的治疗和康复，仍然达不到标准。 退下来后，虽然仍然继续努力坚持着，但是没有正确地指导，一通瞎比练习，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恢复到巅峰的状态， 这种坚持的热情，最开始的许师凯，第一个月信心满满。 第二个月就略有些麻木了。 到了第三个月，他甚至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继续坚持的意义。 到了第六个月的时候，许师凯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就只是仅仅机械性地去练习，只能装作自己不能放弃的样子。 但最终，他也知道，他肯定再也回不去以前的队伍了。 这么一退下来，他最多也就是当个几年的普通兵种，然后静待着退休， 如此的岁月静好，才是他以后的日子。 如果许师凯曾经是一个站在了巅峰的人，重新回归平凡，他或许还会觉得这样生活的难能可贵。 但是，这世界上，道理并不是这么讲的。 一个农民在山村里种地，那叫为了生活。 一个富豪在山村里种地，那叫体验生活。 虽然只是两字之差，但是，在外人的眼里，甚至在他们自己的眼里，都明白其中的差距。 只有等你真正地站到了巅峰之后，再回到平凡，你才有资格享受平凡、 否则，你就是loser，是失败者！ 不过今天，许师凯却已经将之前的麻木给淡忘了。 早在三天前，他就发现，自己手指的灵活度，已经恢复到了达到了回到以前队伍的最低标准。 今天果然以前的队友下来对他进行了复测，通过了考核。 也就表明，他已经可以回去了！ 他也是班上这么多人里面，第一个可以回到以前生活的。 所以，看着其他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许师凯心里只有庆幸，而没有特别得意。 端起装满了水的钢杯，说：“谢谢各位兄弟的祝福，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而且我相信，这个时间，应该不远了！” 听了许师凯的话，张裕等人都是暗自点了点头，的确是不远了。 本来，在他们这些人中，就许师凯的身体素质，距离最低标准是最为接近的，所以，他可以第一个达到复测的标准，离开现在的234班，也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而且，除了许师凯之外，还有两个人其实也已经达到了标准，只是他们原来的队伍还没有派人下来对他们进行复核！ 这些都只是时间问题。 张裕的提升也颇为不小，他现在的握力已经达到了80kg，比之前，整整高了十斤，这样的提升，这样的恢复速度，让张裕有一种自信，他要回到原来的队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裕就道：“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肯定可以回去的。” “而且，我们都不会忘记，这一切都是陆指导员的功劳。” “我们都经历过很多次的绝望，也只有他，才给了我们希望。如果今天陆指导员也能到来就好了。”张裕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听到张裕提到陆成，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尊敬起来。 包括了之前不服陆成的那批人。 现在已经有三个人达到了回去的标准，而且许师凯已经可以打包出发，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证明，陆成的本事，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的，他们最开始对陆成的认知和态度，是出了错误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没有受益于陆成。 但是，并不是说，只有受益于他，他才值得尊敬。 这里的人，都只信任能力和实力。 只要能力强，实力强，就值得他们的尊敬。 听到这里，许师凯一叹道：“只可惜，陆指导员说还有很多数据需要处理。” “想来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康复计划，都各不一样，而且还要时时刻刻地进行调整，这肯定是一件极为耗费心力的事情。” “虽然我很希望得到陆指导员的送别与祝福，陆指导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各位兄弟的前途。” “如此一想，我倒是觉得，陆指导员不来为好，甚至，我还希望，他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昨天，我去陆指导员的住处给他说我要参加复核的消息的时候，我看到他搬着足足二十九个笔记本在一一进行查看。” “每个笔记本里面都满满地写满了字和公式。” “这样的工作量，可比我们现在的训练，要辛苦数倍，甚至数十倍。” 许师凯的话，让众人略沉默了一会儿。 是个人就知道，要在短时间内，看完二十九个本笔记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还要进行推算，这更是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 不过，张玉很快又捕捉到了关键点，问道：“师凯，你刚刚说，陆指导员搬着二十九个笔记本？” 平时参加陆成指导的人，只有二十六个，那怎么可能有二十九个笔记本了？ 许师凯就看向之前反抗过陆成的杜玳瑁等人，就说：“是这样的，我昨天已经问过了陆指导员了。” “在我和蒋真，刘由华回到了以前的部队之后，杜玳瑁他们，可以自行推选出来三个人，进入到我们的小队中。他也会根据新进入的人，针对性地给出康复训练计划。” 说到这里，许师凯又道：“按照陆指导员的说法，他应该不知道是哪三个人会加进来才对，但是，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拿出来了二十九个笔记本。也就是说，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进行预测的，要是预测得不准，会不会是白费了工夫？” 许师凯这么一说，杜玳瑁等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喜色，但与此同时，他们内心中的担忧之色又是闪了起来。 陆成已经有了人选，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有我一个？ 第二百零七章 人选 送别许师凯之时留下的问题，让杜玳瑁他们在送别了许师凯之后，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一共十五个人，这些人的这几天时间，基本上都以黄语亮为首。 主要是因为黄语亮的文凭最高，是一个大专生参军入伍。众人一合计，可能就只有黄语亮最为了解陆成的心思，所以平时都找他做参谋。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黄语亮的年纪，在他们之中也算最大的。 这一次，在聚集起来后，杜玳瑁就首先道：“语亮哥，你觉得这一次，是不是陆指导员，又给我们下了一个考题啊？” “就像上次的那个选择一样，你给我们分析了之后，我们都觉得非常有道理，你这次再给好好分析分析呗？” 黄语亮在高中的时候，成绩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考上专科后，也没有太大的意向当兵，只是处于特别迷茫的时期，所以在家里的建议下，才当了兵。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黄语亮还觉得这里颇为适合自己。 凭借着他平时看的小说，以及对推理小说的酷爱和学习到的一些东西，竟然是让他走到了特种部队里面去。 不过，对于陆成第一次让他们做选择后的分析，不过也是马后炮而已，如果早就分析得出来陆成的目的，他怎么可能选择当面和陆成反抗？然后把自己陷入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当然，黄语亮还是觉得这次的人选推举，不能太过草率。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道：“既然大家都看得起我，我就捡着自己对陆指导员的性格，对这次他让我们自己推出人选，来做一个推测啊。” “首先，最近一段时间来，大家应该可以看得出来，陆指导员肯定是一个好人，而且心地善良，我们之中，不止一个人被他提醒过不要进行哪些训练。” “这表明了，其实陆指导员，对我们并没有恶意。而且，他也已经对我们的情况，也进行了深入地了解，所以才能够那么及时地对我们即将做出错误的训练时，进行阻止。” “从这个来推测的话，我相信，陆指导员其实早就有心，让我们所有人都参与到训练计划中去。” “然而，到目前为止，可能我们都还没有做出让他比较满意的回应或事情。” “那么，我们就只能做一个假设，这一次陆指导员让我们推出来三个人，参加到正式的训练中去，是一次考试。” “而这个考试的结果，就只有两个，对了或者是错了。” “结果带来的后果，我也觉得有这么两点，首先说错了，那么就只有三个人能够被指导。” “而如果对了的话，那么能够接受指导的人，肯定要多于三个。” “所以，这一次的考核，是针对我们十五个人整体的。” 听到黄语亮这么说，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也很有逼格地点了点头。 “语亮哥，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推荐人选？我觉得把你推荐进去最合适，你的口才最好，也是大学生，可能和陆指导员有共同的话题。” “你也能够帮到更多的兄弟们呐。”其中一人赶紧就拍起了黄语亮的马屁。 其他人立刻纷纷喝应， 虽然把名额给了一个给黄语亮，他们少了一分机会，但是，黄语亮参加到正式的指导之后，应该有可能可以给他们搞到更多的名额，那么，比较起来，他们每个人早进去的机会就越大。 这一点，他们还是明白的。 不过，黄语亮并没有直接点头，而是说： “虽然各位兄弟是好意，但是我觉得，这个建议，并不一定是最好的。” “是这样的，如果按照许师凯他们离开，就能够有人可以替补进去这种规则算的话，那么，我们之中，距离考核目标标准越近的，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因为这三个人可以最快地完成考核，然后把名额给让出来。” “不过，陆指导员也可能是在考核我们的团结力，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挑选三个距离考核目标最远的人进入到参与指导之中，可以让他们更快地完成考核目标。这三个人，也可能是陆指导员的人选！”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语亮似乎是分析得越来越着迷， 继续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推选办法。” “这个办法，就需要考虑陆指导员对我们的综合考虑了。” “我们当时第一个站出来的反对陆指导员的人，应该是郭阳宇吧？他虽然最先站出来，但是他却代表了我们十五个人里面的勇气担当，不做作。” “正是因为有他第一个站出来，我们后面的人站出去，才会有更小的心理压力。” “然后，再选一个距离考核目标最近的战友，这代表了我们希望他尽快回到以前的队伍里面去，这是祝福和信仰。” “最后选一个距离考核目标最远的战友，这代表了我们对他的鼓励，也是我们都希望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回去，而不是自己一个人。” 黄语亮说完，就没再继续下去了。 听了黄语亮这话，周围的人都是目瞪口呆起来， 杜玳瑁再一次首当其冲地站出来，毫不掩饰地拍马屁说：“妙啊！语亮哥，你不愧为是读过书的人。要是我，我肯定想不出来，陆指导员只是让我们推荐三个名额，竟然有这么多用意。” “真是厉害。我觉得语亮哥你说的最后一种方案，是最为可行的。” “语亮哥，原来这才是高手的博弈啊……” 一通马屁炮，让黄语亮再次找到了认同感，腰板不由地直了一下，而后说：“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推测而已，具体要定下哪一种方案，还是要我们所有人一起来决定。” “这也是陆指导员对我们的考核之一，假如我们起了内讧的话，那么明天肯定推选出来的人超过了三个，或者一个都没有。” “其实说起来，我的这些说法，也不过是马后炮而已。” “陆指导员，才是真正地大智慧，不自觉间的动作，其实都代表了很多东西。” “比如最开始让我们选择，比如这一次透露风声给许师凯，这些都是深有用意的。” 黄语亮这话，看似在抬高陆成，其实也是在变相地夸自己，你们听听，陆成这么多用意，都被我看出来了，难道我不厉害吗？ 只有抬高对手的b格，自己的b格才会对应地被提高。 “恩恩！” “语亮哥，你说得对。” “语亮哥，你和陆指导员都是厉害的人。” 于是，最终的方案，就按照第三个方案定了下来。 …… 翌日。 张裕再一次把所有人都集合好并进行了超早训后，就被负责看守陆成望风的人告知，陆成已经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他们立刻再次集合到以往的集合地点，等待着陆成的到来。 陆成一到。 张裕立刻上前去汇报：“指导员，234班41人已经全部集合完毕，请指示。” 陆成听了，面色不改道：“现在还是四十一个人，但是过了今天的早训，我们就只有三十八个人了，因为有三个人，已经完成了基础训练，可以再次回到以前的队伍。” “我们来恭喜一下他们。” 听了这话，许师凯三人立刻从队伍中出列。 重重地给陆成敬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抬手凛冽风声。 “谢谢陆指导员的指导。”他们激动地说出了这么一席话。 才不过仅仅十天不到的功夫，陆成竟然就让他们完成了从等待退役，到回到原来部队的转变，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救赎。不光是事业上的救赎，也是心理上的救赎。 陆成回说：“你们能够这么快得到提升，最大的，其实还是你们自己的功劳。” “正是因为你们失去过机会，所以你们懂得珍惜机会，也知道机会的得之不易。所以，你们会在早上四点多就开始跑操，这一切，我都晓得。” “所以，我其实只能算给你们推了一个方向，真正努力的人，是你们自己。你们要谢谢的人，也是你们自己。” 陆成说得轻描淡写，并不居功，但许师凯他们却很明白地道：“指导员，我们的努力虽然重要，但是您的指导，才是最关键的。在您到来之前，我们又不是没努力过，不是没拼命的努力过。” “这一声谢谢，您绝对担得起。而且，这一辈子，我们都回记得您的指导！” …… 五分钟后。 许师凯他们出列，然后回到了宿舍，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张裕他们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包好行李离开了，去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而看着许师凯几个人走远，陆成又是看下剩下的三十八人，并且对之前离队的十五人说：“现在，正式参与训练的队伍中，空缺出来了三个位置。” “你们可以推选出来三个人，填补这个空缺。” “但是，这三个人，必须有两点要求。” “第一，你们共同推选。” “第二，是他自愿的。” “你们也都可以选择都不情愿，那我就当做我什么话都没说。” 陆成的话音刚落，黄语亮就道：“报告指导员，我们都愿意接受您的指导！” “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人选，他们分别是：“郭阳宇，刘磊，谭志强。” 听到这三个名字，陆成的眉头微微一皱，双目眯了眯。 同时看到三个人从队伍中出列。 如果陆成眉记错的话，郭阳宇，是第一个站出来拒绝他指导的人，而刘磊则是距离考核目标最近的人，谭志强，可能是剧烈他完成考核目标，最远的人了。 他们是怎么想出来这三个人选的？ 不过，陆成并没有去追问，而是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了人选，那就他们三个入列。” “其他人，可以自由活动！” “张裕，你带人继续早训！” 张裕回了一声是，然后陆成就转身离开了，并且在早训结束前，都没有再出现过。 吃早饭的时候。 黄语亮的眉头略有些黑，其他人虽然也是苦巴巴地皱着脸，但也不敢把心里的埋怨给说出来。 倒是与黄语亮关系最好的，之前拍马屁拍的最好的杜玳瑁说：“语亮哥，你说陆指导员这是啥意思啊？难道，是我们选择错了人选吗？” 杜玳瑁的潜意思就是，这和你分析的不一样啊。 黄语亮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一顿分析猛如虎了。 此刻他的心情也不是特别好，但嘴里只能道：“或许可能是我们猜错了他的用意吧。” “怎么？是不是你们后悔了听我的？没有把你们自己的名字给报上去？” 黄语亮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毕竟，不论是谁，在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大家都说你行，结果你做了选择，所有人又开始指指点点的了。 杜玳瑁说：“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大老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我们怎么可能会后悔？” “我只是觉得，这陆指导员，有些琢磨不透。”说着，杜玳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黄语亮在那边心里泛着苦，这哪里是人家琢磨不透，是我琢磨得太多了好吧？ 但是这话，黄语亮并没有说出来。 …… 早餐之后，是正常的训练时间。 这个点，训练场上的所有人，都会集中在一起训练，或是各自执行任务。 但是，对于234班来讲，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 差不多在快要到中午的时候，陆成忽然再次出现，并且对张裕说了一些话，然后再次离开。 张裕起先是神色微微一惊，然后立刻充满了喜色。 喝声传遍了整个训练场：“是，指导员！” 张裕这雄厚的声音，格外地有穿透力，自然是打扰到了其他人的训练。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对他说一声不是。 张裕这些人，本就是从特殊兵种退下来的，他们若是没什么提升，或许等待他们的就只有退伍，与他们一般无二。但是，有了许师凯他们的回归在前。 他们自然不敢再去惹事生非。 倒不是说特种兵的地位就比他们高，现在或许打得过，但以后若是被报仇打了，那就没得报复可言了，所以现在再去多说什么惹仇恨，就没必要了不。 张裕回到队列，咧着嘴，对着众人说：“我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从下午的训练开始，咱们234班，又是一个整整的集体了。是真正的整员。” “当然，得先不算已经回去的许师凯他们。” 张裕这话，让众人先是一愣，但紧接着，黄语亮就被其他的十二个人给举抛了起来。 “亮哥牛逼，指导员威武！” 第二百零七章 解析 时间经转，终于到了半个月之后。 早上，还是那个草坪之上。 有一个方队颇为奇特，因为他们的编制，仅仅只有五个人。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班长。 与其他连队的编制比起来，五个人显然是太过于突兀了些，但是却并没有任何人投去怪异的目光。 仅有的五个人，今天的超早训，开始得比较早，结束的也自然比较早。 终于，在班长一声令下之后，其他四人都是结束了各自的训练。 而后，五个人都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某一个方向，其中一人喃喃自语道：“瞿班长，今天陆指导员，真的就要离开了吗？这未免也太突然了些吧，其他的兄弟都根本来不及通知，都没办法送他。” “以前他们离开的时候，都说好了一定要亲自回到这里，送陆指导员离开的。” 在这里，手机的使用，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对于特别番号的队伍来讲，更是严苛到了极致。他们昨天打电话过去，愣是一个都没接通。 瞿和平嘴角微微蠕动了几下，然后说：“应该是没错了，昨天陆指导员和陈团长都亲自说过了同样的话。” “新来的宁指导员，已经经过了陆指导员系统的指导，可以接手陆指导员的工作，所以，陆指导员就得功成身退了。” “本来，团长有意把陆指导员留下来到军医的编制中，但陆指导员却不肯留下。” “你们也知道，陆指导员是一个医生，他拒绝的理由就是，他的本职是治病，所以并不属于这里！” 听了瞿和平的话，其他四个人都肃然起敬，若是其他人讲这样的话，或许他们会觉得很虚假，也很恶心。 但是陆成不一样。 他从刚进来的时候，就给他们讲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有的职业。 而且，留在部队的编制里当军医，不仅福利好，而且事情少。 更为重要的是，军医有一项所有人都羡慕的权力就是可以在下班的时间出军营去自由活动，这可是他们这些大头兵不曾拥有的权力。 这几乎是梦幻般的工作。 再加上，以陆成在部队里立下的功劳，那以后要升迁，几乎就是蹭蹭地云梯等着他，根本不需要像外面一样熬资历。 因为陆成的存在，就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至少，在瞿和平他们的心里，陆成就是独一无二的， 他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把他们都再造。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五个人还没有达到各自理想的标准，但他们的身体各方面的指标，比起陆成刚来的时候，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相信不用多久，他们就可以回到以前的队伍去。 这使他们以前根本都不敢想象的。 他们甚至很想陆成可以一直在，可以继续训练他们，让他们到了各自的队伍之后，仍然可以做出突破。 但是，显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陆成的心并不在这里。 瞿和平见四人没回话，继续道：“虽然其他兄弟们都不在这里，但是，我们五个索性还在。”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我们就是234班，我们就可以代表234班的所有兄弟，为陆指导员送行。” “是的，班长，你说的没错。”瞿和平后面的戴临云回道。 “而且，我感觉，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在陆指导员身上学到的东西，并不仅仅只是他给我们的指导，我还感觉有很多。” “如果杜玳瑁还在，可能他还可以总结一下，不过我嘴比较笨，什么也说不出来。” 瞿和平拍了一下戴临云，道：“那叫用脑子，要懂得思考！” “陆指导员来了。”就在这时，另一个眼尖的人突然喊道。 “立正！”瞿和平立刻大喝一声。 其他四人立刻列队。 “敬礼！” 四个人与瞿和平一起，重重地举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是他们致以最为崇高，最为真诚的敬意和感谢。 他们代表了234班的所有人。 陆成是被人驱车送走的，所以，他们没有道别，也根本不需要道别。 或许，现在就是更好的道别。 毕竟他们不是杜玳瑁，不认识几个大字，太好听的话说不出来，反反复复就是感谢多亏有你几个字，还不如现在这样无声的目送为好。 车辆行驶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线，消失在了茫茫远处。 瞿和平他们就这么站着，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其他的连队开始出来早训，他们才如常一般地进行着早训，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平淡如水。 不过，若是细看他们的话，可以看得到，他们的眼眶是红色的。 眼中噙着的淡淡水雾，含着的是不舍。 大糙爷们，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不曾把泪水留下来，以前受过的那么大的打击，也不曾在训练的时候，有过这样鼻子酸涩的感觉。 但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然会有一种眼里进了沙的感觉。 …… 一辆军绿色的卡车上。 陈升亮与和宁籁两人坐在了后座，陆成坐在了副驾驶上。司机在平稳地开着车。 透过后视镜，陈升亮笑着说：“陆专家，你还是真的有本事的人，这些臭小子，除了他们以前的队长之外，还很少有人会让他们这些人变得如此扭捏嘞。”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留下来，我保证你的一切待遇以营级干部平齐。而且以后该升的时候，一路就升上来，绝对没有人可以卡到你！” 陈升亮虽然是笑着讲话，但语气格外地真诚。 陆成回笑道：“老陈，你就别再劝了，我是真的不适合这里。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了你，多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的世界，不然，我可能一周之前，就要离开了。” “倒不是说这里有什么不好，或者待遇不行，而是我的所学，在这里也找不到认同感。” “就比如说你一样，我喊你去我们那里当一个保安，工资待遇和你现在一样，你不也觉得别扭吗？” 陆成已经知道了陈升亮的身份，不过，陈升亮还是喊陆成称呼他为老陈，说这样听着亲切。 陈升亮听了陆成的建议，赶紧苦起脸来，还别提，陆成所说的生活，他想想就觉得可怕。 不过，反过来讲，陆成待在这里，可能也是一样的。 虽然陈升亮讲不出来道理，但也不多劝了，继续笑着道：“不过陆专家，有一件事，我们可是提前都说好了，以后，你那个对普通人的普适性的训练计划出来了，没说的。” “首先就得给我发一份过来，你可不能藏私和骗人。” “还有，我们这里，如果宁籁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向你提问，你也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成点头说：“那是自然，我也不是拿了你的工资，不给办事的人。” “我的人品，老陈你还是可以放心的。” 陆成这么说着，心里又有些窃喜起来，虽然自己没有答应留下来做专门的指导。 但是，陆成却同意了成为这个不知道什么番号的顾问专家，每个月的工资和福利按照副连级干部发放。 大概算了一下，相当于每个月有八九千的样子，再加上三千的公积金。 而且还是直接发的是沙市的公积金，这为以后陆成买房，提供了诸多的便利。 当然，这些待遇的交换条件就是，以后他们遇到了难题，会以信件的方式寄给陆成。然后陆成再通过回信的方式来给出方案。 不走网络，自然是为了避免泄密。 其实走内网是最好的，但是可惜沙市现在已经没有了驻军，所以，这个最保险的方式是用不了了。 陆成当然知道这是个闲差，估计就是上面的主意，专门给自己送钱的。 以他立下的这么大功劳，要是不给他点奖励，说不过去，直接发钱，其实也合适。 但是如果可以以这样一个长期的方式，可以吊住陆成，那以后再有所求，自然名正言顺。 而且，虽然没有奖励钱。 但是老陈还是向上面申请了一套工作住房给陆成。 说是工作住房，其实就相当于属于陆成了。 这个奖励，陆成没办法拒绝，他知道自己帮的忙有多大，虽然不是一套房子可以比的。 但是，房子确实是他的刚需，不拿白不拿。 “那是什么话，陆专家你的人品我还能不信？我这不是再多提醒你一下嘛。” 陈升亮嘿嘿一笑，而后毫不掩饰地夸奖道：“而且，陆专家你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心理战术运用得好啊，我听说像许师凯啊杜玳瑁这些小子，重回了以前的队伍后，都是表现非常出色。” “特别是在对情势的分析上，有了很大的进步。” “就像宁指导员说的什么，你使用的心计，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潜移默化的效果一样。” 宁籁这才开口道：“陈团长，陆专家用的心理战术，的确是很精妙啊。” “从一开始，就直接分化了一部分不听话的人，看似给了他们自由，但其实却是给了所有人压力。” “让像张裕他们一样，从最开始就接受了训练和指导的人，感觉到了自己的庆幸，同时还能够让杜玳瑁他们后悔。” “其次，在看到张裕这些人中，有了提升之后，杜玳瑁他们心里就更加着急和后悔，如此一来，倒是最为巧妙地解决了他们可能不听话的毛病。” “然后，杜玳瑁他们在看到了有人通过陆专家的训练，重新回到了以前队伍后，就相当于给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种下了一个心锚，让他们坚信，他们与张裕等人的差别，就是有没有接受训练。” “这样一来，就能够产生强大的信念之力。” “最后，借用许师凯三人留下来的人员空缺，又是考验了杜玳瑁他们的思考和团结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在那天早上之后，剩下的人如果与杜玳瑁发生了冲突，恐怕他们要进到训练中，还得至少半个月时间吧？” “陆专家，我分析得没错吧？” 陆成听了，微微一笑道：“也没有你分析得那么精妙。” “后面许师凯他们空出来名额的运用，主要还是我想把现有的理论，结合一些心理学的东西进行运用。” “不过显然最后的效果还不错。” “其实，我这么长的时间，也什么都没做，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他们自己的努力。” 宁籁就道：“陆专家，你这么说，那就有些过分自谦了。再怎么努力，也要先找对了方向，才能够谈效果才是。” “我就怕自己学得还不到位！” “没有你这么深入地了解这套理论，然后出了差池。所以，其实我才想跟着陆专家你一起回去，再系统地学习一段时间。” “剩下的几个人，其实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训练计划了。自觉性他们自己都有，我就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宁籁作为部队里派来的第一个与陆成深入学习理论与训练结合的人，他其实心理压力很大。 有陆成现在做出来的效果在前，如果他学不好，那么差别就很显而易见。 但是，这既然是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他也没有拒绝和放弃的权利。 他的本职就是一个军医，所以，这个新的领域，是他必然要攻克的一个难关。 陆成无奈地苦笑起来。 他这次虽然被答应了可以回去，但是必须得把宁籁给带上，这其实并不是他愿意发生的。 不过，如果不带上宁籁，他就得留下来。 两相选择之下，他自然只能选择把宁籁给带回去了。 听到了这里，陈升亮才又道：“陆专家，再没要两个月，特种兵种的年终大比就要开始了，如果从234班重新回去的人，可以在这次的大比上大放异彩的话，你肯定又是一记头功。” “到时候，恐怕全军都会推广你的训练方式。” “这种荣誉，那可是几乎是无人能够比拟的啊。” 陆成默认一动，不过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心里则想的是，你倒是说说都有哪些奖励啊，来点实际的行不行？ …… 第二百零九章 赶来的佳人 陈升亮并没有把陆成和宁籁他们送多远，只是把他们送到了镇上，就让他们各自分开坐车去往最近的火车站。 并且，宁籁乘车的地点，还和陆成不在同一个地方。 自然，陆成要去的地方还是要更近一些。 陆成也不知道陈升亮这么安排的目的，也不去推测，反正他这次来，算得上是功成身退了。 最开始，他把这个给闵教授看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他会来到这里，他也只是打算请教一下闵教授，问问他这种方法是否适用于张宣和胡良玉，仅此而已。 后来的这一切，都是略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的。 这一趟，陆成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好像除了享受一下使唤人的感觉，没什么其他的了。 也不对，在沙市的一套工作住房，也就是相当于陆成自己的房子，可以让他至少少奋斗十年！ …… 找了一趟目的地是沙市的火车，陆成买了最近时刻的火车，就坐了上去。 火车上。 陆成双目微微眯着望着窗外，开始整理思路。 感觉略有些头疼。 这一趟出来的时候，为了保密，他谎称是出去游学，但是他现实中却连出境都没有，这是说不通的。 所以，这回回去之后，估计他也不会马上回到临床，还真要去国外溜达一圈才行。 这样才能够让谎话给圆起来。 而且，陆成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需要走出去一下，更加开阔一下自己的视野了，毕竟他当前的知识体系，虽然看起来很饱满，但是其实，全都局限在了国内目前的医疗体系和认知之内。 陆成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种瓶颈期。 倒也不是说哪里不懂，或者说他需要学习哪一种手术，来丰满自己的技能。 而是陆成觉得，自己的思维，还不够开阔，自己接触的面，还略有些窄，已经有些不太支撑得起他现在的想法。 就比如拿这一次来讲吧，就连林尤，也只是给了他一些建议，而不能给他灵感。 闵教授和朱雀光他们，依然是如此。 这并不是说闵教授和朱雀光他们的知识水平，不足以指点陆成，如果放在专业上，他们的水平自然还是远远高出陆成，指点他，毫无悬念。 只是，他们的教学，对陆成来讲可能就只是单纯的指点，而达不到引导，让他可以在自己的想法上开创。 或许，这次即便去了国外，也可能是一无所获，但是不去，那么可能连有所获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一盘算，陆成总结了一下，自己这短短三个月的进步，真可谓是神速。 系统的原因固然有，最多的还是他的努力，和他根据自己目前的知识体系，进行了整理并且升华了。 只是，这一次回去，假如不回到临床的话，那要什么时候出去比较合适呢？ 去哪里又比较合适呢？ 陆成对国外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或许得把这个难题交给自己的师父头疼一下了。”陆成喃喃自语道。 …… 宁籁赶往沙市的乘车点，是另外一个地级市。 所以他还没上火车的时候，就看到了陈升亮给他发来的陆成的车次信息。并且也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就是提前到沙市，提前联系好那边的人，最好是提前把陆成工作住房和工作地点的事情安排妥当。 宁籁所以赶紧买了最近的高铁，出发时间是十点二十，到达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五。 在把车票买了之后，他才有空闲下来，看着手里的车票愣神。 或许陆成都不知道他立了多大的功劳，但是他确实清楚无比，而且对陆成是格外的羡慕。 若是他是陆成的话，就这次陆成立下的功劳，足以让他平步青云，前半生的路途基本不用愁。 只可惜陆成志不在此。 虽然羡慕，还有些嫉妒，但他也知道这都是他羡慕不来的。 一个可以把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废了的人，给搞得正常，这是对大批量人才的一种保留。 意义非凡。 可以让更多的，十分有天赋的苗子，拥有更多的容错率。 这对于每一个军人来讲，几乎都是一种恩德，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但这种事情，知道的人清楚就行了。 沙市的一套房？ 想到这个，宁籁就有些为陆成可惜。 若是陆成肯留下来，何止一套房？和那点年薪？ …… 当天晚上。 陆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到车上进进出出来了不少的人。 显然是到了一个车站，有人到了终点，下了车，还有人需要从这里出发，去往他们的终点。 现在虽然是凌晨，但是上车的人也并不少，光是这一节车厢，就有十几个，比下车的人还要多一些。 陆成看了看站牌，还是一个比较大的站。 估计了一下时间，距离沙市至少还有十几个小时。 陆成就斜了斜身子，换了个体位，准备再继续眯一下。 毕竟坐火车坐这么长时间，真的是比较累的。 不过，就在陆成准备把头靠在窗户上的时候，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他的座位是靠着窗的，然后赶紧把头从窗户上左转九十度。 赫然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就坐在了对面，略带着惊讶地看着他。 一套白色雪纺连衣裙，双脚并拢着，即便光线不太亮，仍然可以看到白皙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之上。 “师兄？”她说。 就是艾荷。 陆成正直了身子，看清楚了来人之后，眼珠微微一转，而后道：“你什么时候上车的？” “就刚刚，这不是周末嘛，我就来临市这边旅游，坐高铁来的，回去没买到票，然后又直飞不回去。” “师兄你不是游学在国外吗？你怎么会在车上？”艾荷上唇咬着下唇，带着七分惊讶，三分生气。 如果不是眼神中的惊讶并没有那种特殊的震撼，可能陆成就真信了。 这艾荷要是去当演员，绝对是个实力派。 陆成心里当然不信艾荷的话。 华国那么多旅游景点，临市有那种比较知名和经典的景点么？ 没有。 回去那么多趟车，正好就这一辆最香么？ 这趟火车这么多车厢，偏偏就在自己的对面？ 不过陆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内心的不爽，虽然有些反感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监视，但之前毕竟是自己欺骗在先。 陆成于是就只能拿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借口。 第二百一十章 郁闷的老艾 “我可没说我去了国外，不是给你说我在山上么？去清修了一段时间，是你那时候没信而已。”陆成一脸的正经，如实回道。 艾荷竟然还真就信了，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点了点头后又道：“那师兄你准备啥时候出国？有打算去哪里么？” 陆成心里准备好的一大段台词瞬间就没了用武之地，他还真没想过艾荷会信了他的说辞。 微微眯了眯眼睛，就道：“可能去米国，也可能先去英格兰，或者去澳洲。” “你也知道，闵教授主修的还是关节，我师父林尤主要的专业方向也会集中在这一块，而我师父又让我最近不要去碰研究。” “闵教授以前进修的地方是英格兰，其次在澳洲进修了半年，所以他目前主持的理念可能更适合于英格兰和澳洲，但是我师父林尤是去了米国交换完成了博士后两年的学业。” “所以我想都去一下，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找到一点灵感。” 这的确是陆成当前的打算。 闵教授虽然是关节外科特别知名的教授，但是，其实他的理念和目前关节外科的理念，略有不同。 就当前的国内、米国都比较流行的顺应假体发展的趋势，去做生物型假体。 假体，是关节置换的核心。 从时间角度来讲，骨水泥是要早于生物型假体，算是比较古老的一种技术了。 而且从理论上讲，生物型假体可能拥有一定的优势，也有许多的研究都证实了它的优越性。 但是，闵教授却还是比较喜欢把骨水泥加压技术使用在髋关节及膝关节置换中，虽然偶而会说明一些原因，但毕竟无法把心里所有的想法全部描述。 关节外科一块，国内比较主张做骨水泥的，还是在京协医院和闵教授这两大块了，其他的一些比如魔都、华西等医院，都比较喜欢做生物型的假体。 这当然不能仅仅把闵教授理解为单纯地老顽固，无法追随潮流，其实他也能在病人强烈的要求下，把生物型假体做得很好，但是，他还在坚持做骨水泥技术，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曾经闵教授虽然列举过一部分原因，比如骨水泥假体相对比较便宜，为患者省钱，但是闵教授为一些年轻患者也会选择骨水泥技术，这就不仅仅是单纯为了省钱了。 从目前流行的医学的角度来讲，年轻的患者，更加适合于生物型假体。 这是当前陆成心里存下的一点疑问。 还有一些疑问，则是在林尤身上，陆成想要去米国探索一下。 艾荷听了微微点头：“这三个地方都还不错啊。澳洲和英格兰都是节奏相对比较慢的地方，米国也是医术领先世界的地方。” “对了，师兄，你吃过饭了么？我旅游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的零食……”艾荷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陆成坐车坐了很久，估计吃东西都是为了对付一下。 艾荷说的零食，那是颇为丰盛的，直接就拿出来了打包好的两盒盒饭，热乎乎的，一看就不是偶然上车的样子。 打开饭盒，里面的菜也是陆成平时颇为爱吃的。 虽然陆成不挑食，对食物也没太多讲究，但是，在那部队里，特别是在广省的伙食，对他这个湘省人来讲，真的可以说淡出了鸟来。 也不去深想艾荷这般表现和所说的话之间的漏洞，说了一声谢谢，就接过了一份饭，吃了起来。 陆成给了艾荷一瓶矿泉水，算是有来有回了。 两人都吃了之后，陆成把垃圾打包扔了。 艾荷才又眼睛一眨一眨地问道：“师兄，你这次突然出去，可把我害惨了。你觉得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呐？” 陆成眯了眯眼睛，暗道终于重点要来了么？ 回道：“你是说科室里的事情？还是？” 艾荷故作怒道：“你不是答应了老艾说要和他谈网络授课的事情么？这段时间老艾天天催我，还要我打听好你的地址，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天天打听你的地址做什么？” 艾荷这么说，一是为了转移自己天天找陆成的尴尬，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第二当然是侧敲一下陆成这回到底是去做了啥。 要说陆成真把她害惨了，这句话不算对，也不算错。 准确来讲，应该讲陆成让她把她老爸给害惨了。 陆成很长时间都不告诉她真实的地址，于是她就打着陆成要和老艾谈合同，结果找不到人了的理由，让老艾去打探打探陆成的行踪。 陆成的行踪倒是没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就只是快打听到了具体的去向后，有一些特殊身份的人找到了老艾，并且还把老艾带走了一段时间。 倒是没有失联，每天都在给家里打电话，就是不让回家。 而且听老艾说，他每天办公的时候，都有人在旁边盯着。 艾荷猜，要不是老艾算是一个比较成功人士，手下有大量的人还要靠着他吃饭，估计他办公的机会都没了。 到两个小时前，老艾都还没回家。 这不，艾荷在第一时间再次知道陆成的行踪之后，就来找他了，顺便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些什么。 因为艾荷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一直都被打听得明明白白的师兄，这次怎么突然就变了味道，还把老艾都给牵扯到了。 也可能并不是因为陆成，但也许有陆成的原因。 毕竟老艾在那里，听到的说辞是，老艾是搞通讯行业的，所以需要有一些机密的合作要谈。 但这个谈法明显就不对啊！ 自然，五分钟前，老艾已经给艾荷报了平安到家的信息。 这就更加让艾荷确定，老艾之所以会被“请”去谈私密的合作，铁定与陆成有关。 陆成心里当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连忙打起迷糊说：“不对啊，我记得我和艾先生说的是，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我师父谈的啊，艾先生非要找我干什么？” 去过那里的事情，陆成是肯定不会说的。 艾荷微微瘪了瘪嘴，道：“你对林老师还真够信任的。后面实在找不到你，老艾就只能找林老师谈了，当前的条件是，你一个月上一次课，分十二个月上完，共十二个课时。” “具体给你的课时费，你得去林老师那里看合同，我也不喜欢问老艾这些。” “所以，你最近就要准备上一次课了，否则就算是违约了。” “好的，那是肯定不会违约的。你最近在……”陆成听了，赶紧点头，然后又把话题转向了别处。 “……” …… 魔都。 老艾的家里，艾云流刚回到家，曾止梅就赶紧关了门，然后关心地问道：“老艾，你这次是谈得什么合作？怎么去了这么久？” 艾云流的眼神和脸色都略显迷离，道：“合作？也算是合作吧？不过，也不仅仅是为了合作。” “梅梅，以后，艾荷身边的那个叫陆成的人，不要再去查他的底了。” 曾止梅当然也是极度聪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关键，然后闭口不再谈这件事。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看房 上 翌日下午。 陆成和艾荷终于到了沙市火车站。 出车站的时候，陆成就能看得出来，艾荷的黑眼圈贼大。很明显就是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的样子，光是这一点就出卖了她去临市绝对不是旅游去的。 陆成查了一下，沙市并没有直接飞临市的飞机，从魔都倒是有，但艾荷绝对不至于在一个周末，从沙市走魔都倒腾然后再去临市旅游。 而且，临市就只有一个火车站，也没有高铁。 以她昨天晚上坐火车时，有人打喷嚏就醒来，乘务员偶尔推车过来会醒来，甚至有人路过就能醒来的状态，要是她坐着火车过去，估计旅游的计划就改成了去临市睡觉了。 “咱们打车回去吧。”看着艾荷这强撑着的模样，虽然略有几分蠢萌，但陆成还是略有些不忍的。 虽然沙市的火车站距离医院不过一千多米，骑个车只要几分钟就到，但陆成还是建议打车算了。 挤公交的话，还得走很长一段距离，估计陆成也要先送艾荷到她家里才放心，还不如直接打车先送了她，自己再回去。 “我没事，师兄我们就坐公交回去吧。”艾荷心里清楚陆成除非有特殊的事情，很少打车。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她也打不到‘专车’。 昨天晚上和早上全都迷迷糊糊了，被吵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约专车？ “我也有些累了，坐公交咱们还不同路，我先打车送你回去，然后再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应该还得去新科室实习报到吧，别误了时间。” “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拦出租车。” 虽然现在滴滴明显更加方便一些，但是在火车站附近的订单，是基本没有滴滴司机敢接的。 光是黑车司机就能够把路给堵死，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来或是在很远的地方与乘客商量着下车。 出租车是没办法拒绝乘客，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把他们送来，所以才有机会打到。 不过，火车站附近近年来还是管制了很多，有专用的公交和出租车路线，有专门的交警把守着，禁止其他车辆行入，黑车也不敢太过放肆。 “那就辛苦师兄了。”艾荷强打起精神，装作自己并不累。 可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的困意却已经席卷了她的全身。 就在她打呵欠的时候，陆成已经把她的箱子给推走了…… 陆成在回家的半路，就看到了艾荷发来的信息：“师兄，我洗个澡，就要好好地补一觉了。” “咱们晚上七点再去吃蒸菜可以吗？” 一路同行这么久，当然会约一个饭。 陆成虽然有些不喜欢艾荷的动机不纯，但是到目前为止，似乎艾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而且他也对这个师妹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 所以，他也不知道对艾荷的感觉究竟如何。 一边思考着，手里就在编辑了信息：“好，我到时候电话喊你。” 陆成自己倒不是很困，他坐火车早已经习惯了，什么人路过，上厕所，还是推车走来走去，他该睡睡，该吃吃该喝喝，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可不像艾荷一样，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可谓是苛刻。 出租车把陆成送到了小区门口，陆成也是赶紧洗了个澡，然后再换了一身干净地衣服，就要给林尤报一个回来了的信息的。 不过一个陌生的电话却打了进来，让陆成没来得及把信息给发出去。 接通后，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陆专家吗？我是宁籁。” “你好，宁医生。我刚好到家，洗了个澡。”陆成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宁籁。 算起来宁籁的年资和毕业的年份都比陆成要高，陆成叫一声老师或是师兄，都是可以的，不过在那边的时候，宁籁就死活不让陆成这么叫，反而他一口一个陆专家地喊。 陆成索性就喊了宁医生三个字。 “是这样的，陆专家，我也估摸着你刚到，就想问一下你有空没有，我们一起约个时间吃个饭，然后顺便带您去看看您的工作住房，您要是觉得满意的话，我就把钥匙给你。” “位置的话，距离你现在的小区并不远，到你工作的地方也就八百多米。房子并不是很新，但里面都是精装修过的，物业和水电我们这边都会每月提前交齐。” “因为您在的地方属于老城区，所以我们这边并没有提前准备新的楼盘，所以可能房子的小区质量，并不是特别好。” “而且时间又较为仓促，陈首长那边又交待我务必要第一时间保证您工作地点的质量。” “所以？” 宁籁的客气，让陆成虽然有些不太适应，但好歹出去一趟，经历也不少，不管是被迫习惯还是习以为常也好，总算接受了这个人设。 一听是陈升亮的安排，陆成赶紧道：“宁医生，我觉得都可以，只要环境比较安静，距离医院比较近就可以，其他的我没什么要求。” “吃饭的话，明天再说吧，我们先去看下房间，我拿了钥匙你就给陈团长那边给个回复，我稍微睡一觉。” 陆成明白，部队里的命令，那就是死命令，必须得有及时回复才行，陆成不想让宁籁难做。 陆成估摸着，宁籁至少提前了小半天安排这件事。 宁籁赶紧道：“好的好的，那我这就安排人来接您。” 说完，宁籁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喊人去陆成的小区门口接人。 把人安排出去了之后，站在宁籁旁边的人，才小声问道：“宁医生，您刚刚的电话，是打给谁的啊？这安排房子的事情，早安排和晚点安排，不都是一样的么？怎么这么着急？” 宁籁笑了笑，并没说话。 这人也就懂了，不多问了。 不过宁籁心里清楚，之所以陈升亮这么安排，就是因为之前竟然有人查过陆成的行踪。 而为了保护陆成的周全，他需要尽快把陆成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去，只有到了那里，他们才能够第一时间保证陆成的安全。 现在的陆成，对那里的用处，可是无比巨大的。 如若不是上面的命令，恐怕陆成想要从里面走出来，那都是很难的事情。毕竟放陆成这样一个人在外面行走，还是一件颇为有些危险的事情。 万一，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陆成做的那些事情，那很可能会遇到一些很难缠的人。 另一种称呼就是特务。 变废为宝，起死回生，其实并不是陆成最大的作用。 说不定，他能够给人易筋伐髓，那才叫可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看房 下 宁籁既然作为军医，虽然并不是老军医，但好歹在里面混过几年。 可以这么来讲，很多人被送到他们这里来，都是满怀希望的，但是正是由他们这些人，把别人的希望给掐灭掉，一次两次，可能于心不忍。 但是次数多了，宁籁也就习惯了。 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受伤，也没人知道自己受伤了之后还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即便是没有战场，依然一样。 这种情况，并不一定局限于张裕那样的特种兵。 对于普通人来讲，稍微的伤害，就是他们职业的终结点，一点机会都不会留下。 而像张裕那样的身体素质极强的人，反而还有一定的希望，他们的身体素质虽然不到巅峰，但是却可以通过其他的功能来替补，以至于他们不会被直接强退！ 宁籁觉得，这并不是他们的问题，这也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 作为医生，他也很同情其他人。 但是，作为医生，他也必然承认，这是当前医学的桎梏。在此之前，也没人打破这个桎梏。 因为，单纯作为一个医生来讲，他们的本来天职就是治病救人。像这么一类人，他们的生命，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其实生命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但没人去搞这一块，去研究这一方面，也无从着手。 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他们是处于边缘中的伤者。去研究，涉及的方面多就算了，而且最终还不一定能够搞得出接过来，属于吃力不讨好的类型。 第二，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除非个别人，你不能要求一个医生的数学、物理等这些方面也同样优秀。 就像，你不能要求一个数学家拥有一个教授的医学知识储备一样。 自然，最重要的是，在没有看到前景之前，谁愿意去放弃自己的前途，去钻入到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可能的坑里面？ 不用工作？不用生活了？ 边缘行业，是最难有人进来，也很难进来的。 …… “陆专家，这就是了。”在一个外面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小区门口，宁籁微微弯着腰，对着陆成说。 陆成看了看小区门口两颗足足成年人合抱的古树，眼睛微微一眯。 这样直径的老树，是有些历史的，至少需要五十年的时间成长，这里面的小区？可不仅仅用老来形容了。 不过，从小区门口的岗亭处两个腰杆笔直的高大身影，则是让陆成看到了老旧之外的东西，于是说道：“这地方？” “陆专家，这里以前属于军属区，但是自沙市的番号和队伍都撤了之后，就空余下来了，当下就只剩下一些军属住在里面。” “虽然老是老旧了一些，但是好在比较方便，小区里面该有的都有，而且安保措施也挺好的。要不咱们先进去再说？” 宁籁生怕陆成觉得这里太破旧了连进去都不想。 陆成可没那么多讲究，就跟着宁籁从保安亭走了进去。 在此之前，宁籁就已经和保安亭里面的人做过了交接，所以就没拦着，但是宁籁还是主动解释道：“陆专家，以后你如果要住这里面的话，记得把自己的卡得拿着，这岗亭外面的小门设备比较旧，就只认卡，不是人脸识别的。” “只有进了最外面的门，然后再到里面那个门的时候，才会有比较新的人脸识别的锁。” “这也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无意中捡到了小区的门禁卡闯进来。” 双重保护，看起来多此一举，不过陆成却觉得这样的安保措施的确很好，几乎杜绝了大部分想要浑水摸鱼进来的人。就是略显麻烦了点。 不一会儿，就到了房间里。 很简单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设计，外面的门也较为老旧，没有电梯，2楼，朝阳方向。 十月的沙市已然不热，所以即便楼梯和走廊都略微老旧了些，但并没有怪味，插入式钥匙打开了门，推开一看。陆成略微一愣。 外面的楼梯绝对是六七十年代的样式，但是房间里面，完全不一样。 八成新的家具，不超过10年的装修风格，中央空调。 柜子和床以及沙发都是全新的。 面积虽然不大，才七八十个平方，但这面积对付两室一厅却已经显得略有些宽敞了。 “陆专家，这是主卧，里面备好了常用的生活用品，比如衣架这些，但是被子放不久，得需要您看过之后自行购买或是我们来安排。” “另外一间房间里是我们给你配备的一台电脑，走的是外网。如果我们有需要联系你的地方，会由我来联系你，或是到这栋楼下的信箱给你写信联系。” “就不知道这个装修风格，您还满意不？” 陆成本来就不是个挑的人，就算是装修风格再往前推个二十年，陆成也不嫌弃。 现在这样，简直让人觉得格外舒适。 “辛苦你了，这里条件已经非常好了，比我现在住的地方，可不止好了一两倍。”陆成很实在地说。 陆成租的房子，装修风格那才叫七八十年代的，和这里根本不能比。 宁籁笑着道：“你满意就好，陆专家，那你满意的话，就可以安心地住在这里，这里的水电，都完全不用你来操心的，都会有小区的物业帮你们代交的，我们会定期派人来专门核实然后结账。” “另外如果你还有什么需求，都可以给我提，我们能够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对了，这是这间房间的三套钥匙和进这个小区的门禁卡，以及进这栋楼的门禁钥匙，你先收好。” “如果没其他问题的话，我这就去安排被子这些，你最迟明天晚上就能够住进来。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也并不是很远。” 陆成听了，赶紧说道：“谢谢，不用这么麻烦。我那里有被子这些，我直接自己搬过来就好，你们不用这么客气。你这样还搞得我有些不太习惯。” “是这样的，我之前给学校里报的是我要去游学，所以最近最多在这里也就待半个月的样子，以后一段时间，如果你们要联系我的话，可能就得给我打电话了。” 宁籁作为为难的神色，不过考虑到之前陆成是自己在学校这边办的手续，也就只能说一句：“好的，我会如实汇报的。陆专家你不用担心。” “那下午的话，我就自己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了？” “我也可以找人来帮你的，陆专家，我找的人，其他的可能没有，力气可是一大把。” “我东西并不多，不用这么多人，真不用麻烦了。就这么说定了，麻烦了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问师 到了晚上，终于把以前的东西都给塞进新房子后，陆成觉得浑身都极为舒畅。 从某一种角度来说，这间房子以后就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了，不谈其他，每个月的房租就不用交了，这可是能够省下来很大一笔花销的。 虽然才在外面租房租了三个月，但也花了陆成快六千多大洋。 其中包括两千大洋的违约金，这笔钱，虽然相比起陆成现在的工资也不算特别多，与他能够拿到的奖励就根本不用提，但是，如果把这笔钱让父母去挣的话，那估计得一两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挣回来。 面朝黄土背朝天。 陆成吃过苦，知道挣钱的不容易。 因为有了违约金，所以房东给了陆成五天的搬东西的时间，五天之后才收回房子。 不过陆成还是第一时间就把东西搬了过来。 这里网络、煤气等都是一应俱全，倒是不用额外的花费，甚至连物业费都不用交，这种待遇，还是挺美滋滋的。 不用开空调，直接冲了一个热水澡，把打扫房子的疲惫和汗水都洗空后，陆成才找来到了师父林尤。 “师父，我回来了。” 信息的对面依然是秒回了一组信息： “这么快？” “你在哪里？吃饭了没有？” “我正在小龙坎吃火锅，要不要一起过来吃点？” “位置！”加上一个位置的链接。 小龙坎算是比较知名的川锅了，林尤带着陆成去过一两次，味道挺好。 陆成想着有些话还是当着林尤的面可能更好一些，就算在吃东西的时候没问上，到时候再去林尤家里拜访一下还是好的，再加上正好他也没来得及吃饭，就说了一声好。 到了火锅店的时候，就看到朱雀光、林尤还有陈丁大哥以及几个陌生的同龄人在吃饭。 十月，陆成没有上临床，这几个过来轮科的兄弟陆成当然不认识。 陆成喊了师父的时候，林尤也是看到了陆成，然后招了招手，说：“过来一起吃点，给你加了一副碗筷，我再喊了两盘羊肉。” 虽然林尤总是说小龙坎里面的羊肉并不是特别正宗，属于冻肉一种，但每次来吃，多少会来一盘。 “谢谢师父。”陆成也就赶紧找了空位坐下。 朱雀光笑道：“小成啊，你这出去一个月，你师父可是当心你得紧。这不，刚回来就赶紧给你点了两盘羊肉补一补。看来你们师徒平时的业余活动很丰富啊。” 朱雀光的车速不愧为是很快的人，刚上来，就这样说了起来。 “雀光哥，这大丁哥都还在这里，你怎么能这么讲呢？是不是不给大丁哥的面子？”林尤说完，赶紧对陈丁道： “大丁哥，雀光哥这是酒没喝好啊，怎么说？” 大丁哥的另外一个称呼就叫解放路丁，他的酒量自然远远不止于此，赶紧道：“雀光哥是说大尤哥你出去玩不带他，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尤哥，要不要叫服务员给你打包上一盘烤的韭菜和腰子？” “这是火锅店，哪里来的烧烤？一听就没诚意。”林尤笑着说。 陈丁立刻一本正经：“哥，我马上干回兼职老本行，陈氏外卖！” 说着就要站起来走的样子。 林尤就讲：“大丁哥，我知道五一路和解放路很近，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啊，好歹吃过了再去是不？” “大雀哥都还喝好，你这就走了，这是不给咱们大雀哥面子，如果我是你，就凭刚才这话，我得敬他一杯。”林尤无孔不入地劝着酒。 陈丁看了看朱雀光，发现朱雀光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看着他。 略有些心虚，因为他作为总住院，并不是第一次请过假了，这其实按照原则讲是不允许的，都是全靠着朱雀光还有闵教授他们包庇着。 于是腆着脸说：“我的错，我的错，哥，我干了，你随意。” “……” 陆成来得最晚，喊了两盘菜，在加了一盘蛋炒饭特供给陆成，也算是吃了五六分饱，众人才一一离去。 陈丁回了医院，作为总住院的他，其实来这里吃饭，都是提心吊胆的，屁股后面别着的会诊电话，一直在等候着其他科室的会诊或是科室的突发状况。 朱雀光打车回趣，林尤喝了多了点，正好陆成没来得及喝多少，就顺着路把林尤要送回去。 朱雀光关上车门后，摇下了窗户，对陆成说：“小成，照顾好你师父啊，送回到家里啊，别扔在门口他跑错了路啊。” 林尤这边还没醉，就对着那边说：“师傅，要去的地方是……” 朱雀光似乎知道林尤要坑他，反正喝了酒，刚下酒桌，林尤才不认他这个副教授，赶紧喊师傅直接开了车，林尤的话才道一半，就只剩下车屁股了。 陆成喊了一个滴滴，要等，五一路是主干道，但是打车的人多，打的车距离2.9km，至少等5min左右。 林尤这才道：“时间回来得有些快啊，而且你去了这一趟，还是成熟了不少的。” “嗯，师父，是长了点见识，不过我还是觉得当医生更适合自己。” “师父，你那个课题，完成了吗？” 陆成问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有些心虚，毕竟林尤的课题眼看着十一月份就要结题，十月份必须完成实验并且把文章发表，这时间怎么说都算格外仓促。 作为徒弟的他，就算不帮着做实验，但是写一下文章的初稿，是理所应当的，但就自己多事，惹出来这么一遭。 结果变成了被动失联，林尤能找谁说理去。 林尤略带着高傲地讲：“你还有心思问起师父来了，你还真以为发了几篇文章，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是吧？” “那没有，肯定没有。”陆成这是实话，如果没跟着林尤去魔都，可能陆成还真会这么想。 “放心吧，都搞定了，到时候过去结个题就行了。” “你这次出去，打的是游学的幌子，至少要半年时间，不能就这么仓促回来了，虽然你现在的级别很低，没有谁会查到你什么。” “但是，游学还是很有必要去一趟的。” “第一，可以更好地圆谎。” “第二，在你毕业之后，如果有出国的经历，不管是找工作还是谈工资待遇，你都有更好地筹码。” “另外，你这回要毕业的不是简单的研究生，所以，论文的书写，你还得多搞一些基础的临床课题，做得稍微大一点，否则到时候答辩，丢得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正好到国外，也可以见一见世面。看看人家那边，做科研到底是怎么做的。” “我说的是正规的科研。”林尤又重复了一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师意 陆成听了林尤的话，感觉眼睛里有啥子在不停地刮动着，让玻璃体都起了一层迷雾，直至看不见物。 陆成才用手稍微揉了揉。 一般研究生在导师目中的定位就是一个做事的机器，帮他们做课题，搞文章，除此之外，可能就连毕业论文打印的钱，都不会给你出。 但是林尤不一样。 他竟然提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这么多打算。 陆成继续问道：“师父，那你觉得，我去哪里稍微好一些？我自己这当时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因为好像只有这个说法才比较好脱身，学校也才会审批。” “米国，是我最推荐的，我在那边也有几个朋友，你到了那边的实验室，肯定是可以看到很多和国内都不一样的东西的。” “那边的住院医生，都是自己来做手术，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查房，然后整理资料，开始一天的手术。” “然后在下午或是晚上就会回到实验室，开始科研任务。” “当然也有分开的，医生就只是医生，科研就只是科研，但是其实在大部分的教学医院，里面的医生同样也是要承担两种相同的角色。” “另外英格兰也是不错的，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很多不一样的说法。甚至和米国是不一样的说法，另外，你如果去了英格兰，就可以看得到，其实英格兰的生活节奏，与米国相比，甚至和国内相比，都稍微偏慢一点。” “澳洲也不错，你在那里，可以看到很多大型的登记系统，他们会把全国每一个病人的所有疾病，以及相应的治疗措施都登记造册。” “作为大型的临床研究中心。” “我最推荐的就是这三个地方，具体要怎么选，还是要你自己抉择。” “如果你要去米国，我可以直接就和那边联系。” “而如果要去英格兰和澳洲的话，那么可能就需要闵教授来给你打这一通电话了，再加上学校的推荐，你过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另外，现在已经十月底了，你预计答辩的时间应该是明年的四月份和五月份，所以，我建议你尽量就待在一个地方。增长见识是一部分。” “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记得做实验，做好毕业的课题设计和论文的书写，并且完成答辩。” “这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学校能够为你破一次例，但是你不能够让这个破例变得无限期，必须要自己拥有同样的实力。” “毕业论文，基础的研究，并不同于你之前写过的所有文章，毕业论文，也略有不同，你也要好好地研究。” “嗯，谢谢师父。”陆成不断点头，把林尤说的每一句话，都细心地听在了耳朵里。 但是，陆成也知道，林尤故意说串了一些事情。 陆成就主动说道：“师父，那我们明年申请面上课题的标书，还有这些预实验的内容，我都提前写好给你吧。你现在应该在临床上也挺忙的吧？” 在华国，要成为一个医生，特别是大型的教学医院，很不容易。 每年除了要当好医生之外，还得写标书并且中标，发文章，这些都是晋升之本。 “预实验中的动物实验，数据我都收完了，到时候我发给你吧，基础的体外实验，你也做好了。” “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有这么多的预实验作为支撑，拿下标书应该不难。这个并不用怎么操心。” “但是关于你，还有一件事可能是绕不过去的。” “你现在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按照道理来讲你会在三年的规培期间同时完成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但是因为你的特殊情况，可能你并没有办法担任临床的任务。” “再加上这一次的出国，更加耽搁，所以，科室和学院可能会暂停你的规培资格，然后等你毕业之后，再重新进行轮转。” 说到这里，林尤怕陆成误会，又是继续解释道： “这倒并不是科室并不愿意给你破格的机会，但是一个人破格的次数越多，就越是招惹人的眼球，会遇到的麻烦也会更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人的一辈子，有很多次机会，只要那么一两次，乘一次助风即可，如果事事如意，反倒是事出有妖，这对你的成长并不好。” “你必然是一个医生，医生就离不开临床，这对你而言，并不吃亏。” “只是用一年的规培时间换来了研究生的学位和博士学位，这几乎没人可以再次复制了。” 这些道理陆成都懂，他自己也并不贪心。 从那边回来，陆成就已经铁了心地要好好地做一个医生，既然是做医生，当然要好好地提升自己的专业。 反而是陆成现在觉得，虽然他目前的文章看起来很多，但这些都是华丽的外表。 这一切，都只能代表，自己如今是掌握了写文章的方法，掌握了如何去学习，去创新，去突破的技巧，就并不代表自己都会了，就都创新了，就都已经学到了，就已经可以突破了。 自己还需要沉淀，需要学会。 一切的创新，必然是以记忆和熟悉开始，不可能啥都不会，就开始创新，这肯定是无稽之谈。 “师父，我都晓得的。” “那我最近就先去米国一趟吧，这件事情，还是不用麻烦闵教授地为好。”陆成回道。 如果要去英格兰和澳洲，必然要林尤去给闵教授打招呼，这样又白白地多欠下人情。 人情总是要还的，或是以这种那种的方式。 “嗯。可以，只要你想好了就行。” 林尤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又是若有若无地道：“小成，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好，很妙。会开阔我们的眼界。” “但我只希望他可以扩展你的心，而不是改变你的心。每个人都是生而有根的。” 陆成听明白了林尤的意思，回道：“放心吧师父，不管我到了哪里，您都是我师父。” 林尤的眼皮一抬：“我不是说我。” “我没有保家卫国的本事，也没有这么大的胸襟和抱负，我是个怕死的人。我这辈子可能都为我们的国家做不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突破，为他增加多少荣誉。” “但是我会站在师父您这颗大树下面，一边乘凉，一边成长。” “最后能够长出来多少叶子，遮住多少的烈日，就只能慢慢再看了。” “车来了，师父，咱们上车吧。” …… 到了林尤所住的小区门口就下了车，陆成把林尤送了上去，然后和师母道了别。 到了小区之下，陆成仰头看了看林尤的房子的大概方向，心里更加坚定。 默默地说。 师父，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人相比，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做到拼了我的命，去保护其他人。 但是，我一定会回来。 和您一样，做点事情，哪怕事情很小，无愧于心，就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亲爱的林和亲爱的陆 密歇根州，安娜堡。 一个身材壮硕的大胡子此刻拿着一张简历，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微微皱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神色。 作为公立的世界知名高校的他，饶是看到这么多顶级杂志的一作，同时坐落在一个人的身上，也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毕竟，就算是他们大学里的知名教授所带领的团队，想要在这些杂志期刊上，发表一些论文，也是颇为不易的事情，一连十几篇，那至少也得是工作了十年以上的教授，可能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当然，作为接受外来留学申请的他，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这篇简历上的这些论文的质量，其实并不高，就像是刷出来的一样。 但这些杂志又不是一些只为了挣钱的水刊，能够短时间内刷出来这么多的文章，也是极为吸引人的。 只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单独一个人来申请游学的，而且游学的周期也较为短暂，只有一个月。 这按照道理来讲，是不太符合规矩的。 本来他这里是接待已经通过了学校审批的留学生的地方，而不是接待游学生的地方。 不过，看了这份简历，他还是略有些舍不得直接将这样一份丰富简历的拥有者给直接轰出办公室去。 然后再低头看了看简历，说道：“陆，我看了你的简历，说实话，在你这个年纪，你的简历已经足够丰富了，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你发表的这些论文，都并非论著类型的文章。” “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做很多基础类型的研究的是吧。” 坐在大胡子对面的，正是来了林尤给他介绍的密歇根大学的陆成了。当日，别过了林尤之后，陆成再随访了张宣之后，就再次回了家一趟，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自己已经申请了公费出国。可能好几个月不会回来，或许过年都回不来。 过年回不去的事情，陆成在上次说自己要规培读研的时候就给父母讲过。 这次虽然是出国，但是性质是一样的，父母虽然不舍，但也没多说什么，自然也没阻止。 只是母亲一个劲儿地给陆成做了很多好吃的，本来还想让陆成再多带些东西，可陆成觉得带这么多行李坐飞机都麻烦，就拒绝了。 剩下一天他再随访了胡良月，并且给她也做了详细的康复计划后，就直接踏上了来米国游学的旅程。 看着这大胡子为难的神色，陆成也知道，像自己这样游学的人，可能并不多，这也不太符合很多高校的利益。但是，陆成也相信，很多开放性的高校本来的性质就是育人。 这一点是共通的，就比如密歇根大学和国内的很多高校都有联合培养研究生的合作一样。 陆成于是回道：“是的，威尔教授，我做过的基础类型的研究，并不多，但是我在简历上已经写过了，我自己已经独立完成过一个课题的全程，包括体外的细胞实验和动物实验。” “我相信自己可以独立完成大部分的课题，做得实验虽然少，并不能代表我不会做。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这里的实验，和我自己导师的实验，都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大胡子是威尔，以前也是一个教授，不过现在兼任了行政工作，就很少上课了，主要管理一些留学相关的事务和到实验室开展自己的课题。 医学在米国一直都是精英学科，所以来留学的人，十有七八都是经济和医学量大块，所以即便他不是医学出身，看得多了也能够看得出来留学申请的人的水平。 像陆成这样的优质生源，他都很想让陆成直接退学来这里读博士，而且他很愿意给这样的便利。 威尔于是再问道：“亲爱的陆，你的导师叫什么名字？是他推荐你来的么？” “我的导师是林尤。的确是我的导师推荐我来的这里，这里以前曾是他留学的地方，而且和密歇根大学骨科的张兴教授很熟悉。” 张兴教授，是米籍华人，以前林尤导师的很多师兄弟，都是来这里留学的。 在密歇根大学的骨科，分掌握了一个独立的实验室，开展着课题，虽然留在了米国，但是近些年来所带的留学生，基本都是华国人。 也算得上是弥补一定的愧疚，毕竟他没有做到像林尤一样，毫不犹豫地回了国。 “你的老师，是林尤？就是几年前回国了的那个林么？难怪你能够做到如此优秀，如果你是他的学生，而且还是他亲自推荐你来到这里的话。” “我一点都不怀疑你很优秀。林回国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推荐人来这里，你有他的推荐信么？”威尔似乎也听过林尤的名字，这让陆成略有些惊讶。 难怪林尤要给他写一封推荐信，说是可能拿着这个比学校写的推荐信还要好使一些。 陆成从容道：“威尔教授，推荐信就在您的手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第八页。” “看到了，的确是这个签名。”威尔教授一下就认出了林尤的英文名字，而且似乎对此还颇为有些熟悉。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道：“亲爱的陆，你的这个单独游学的申请，我们学校很少遇到，不过，我可以把你的这份申请提交给密歇根大学附属医院的骨科和相关的实验室负责人，看他们是什么想法，有没有这个意愿接受你。” “不过我想是没什么问题的，他们的课题，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步骤。” “他们会很欢迎你的到来。” 在米国的大学，实验室的权限是极为之大的，一点都不比学校的一些领导差，甚至一般都拥有独立的人事权，只是最后要走学校的招聘申请而已。 “谢谢你，威尔教授，就要辛苦你帮我跑一趟了。”陆成真诚地说。 “不辛苦，亲爱的陆，可能我很快就能够给你带来好消息。能方便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么？” “我现在住在……”陆成就把自己的酒店名字和房间里号告诉给了他。方便他联系，否则他还得拨打一个国际长途，可能才能够联系得上自己。 “好的，那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或者，张兴教授可能已经私下里联系了你吧？” “当年，林先生和张兴教授两人的关系，可是格外好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张兴教授请吃饭 密歇根大学附属医院，在米国也是较为知名的医院。 按照林尤给陆成的消息，张兴教授是七十年代人，大概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出了国，就一直待在了国外，目前是一间实验室的负责人，在临床上也是有工作。 陆成在来这里之前就和张兴教授通过了电话，也是在对方的指点之下，才先带着简历去了威尔教授那里，然后喊陆成先回酒店等他下班。 林尤在陆成来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在米国当医生其实也不容易，首先医学在这里是一个高度精英化的职业，只有先完成了其他学科的四年本科，获得了学士学位之后，成绩在本学科专业的前百分之三十，才有机会选学医学学科。 这么一来，虽然在米国的大学是宽进严出，就筛选出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 相当于从研究生阶段才开始接触医学，虽然有其他学科的知识作为底蕴，但其实医学是一门相对独立的学科，知识驳杂，自成系统，根本在除了医学之外的学科很难找到借鉴之处。 然后开始三年的研究生和博士阶段的学习之后，会有三种选择。 一种是专攻科研，一种则是只去临床，还有一种是既要搞科研也要上临床。 其实这种情况在国内也是一样的。只是在国内几乎才发展起来，并不成熟的体系里，这样的压力相对比较大，而且还有一些比较额外的因素而已。 然而，在这边的教学医院里的教授，同样也是需要担任科研和临床两方面的任务的。 这一点陆成觉得很同意林尤的吐槽。 国内的很大一部分医生都是比较有意思的，在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会面临两种选择，第一种自然是公立医院，特别是教学医院，另一种则是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里，没有稳定的福利待遇，而且基本上都要自己管床，自己上手术，即便是到了副主任医师级别，还得自己值班。 其中的苦楚自然就不用多说了，那是没得提的。 因此，这些人就自然而然地羡慕起了，可以‘雇佣’廉价劳动力的公立和教学医院里的医生，并且，对当前的很多制度进行了格外狠厉的批判。 当医生不就是好好地做好临床就行了么？凭什么要一边承担教学任务，一边还要搞科研，这不是要把人给往死里搞么？ 其实并不然。 很多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自有自己的平衡存在。 比如像林尤他们，虽然需要承担很强的手术任务、门诊等，但是其实他们可以从诸多的值班制度、繁杂的管床制度中脱离而出，只要做好最后的把关，其实可以省下很多的时间。 毕竟进修医生和研究生就已经能够完全胜任了书写病例和普通的值班角色了。 他们升级到主治医师之后，就只需要承担一线班和二线班，脱离出来。 自然地，他们的身上，也需要承担课题、实验和教学的任务。 一个要求，他们能够拿到，让别人信任能够完成课题的能力，第二，能够保证教学的成功，使得自己的学生能够成功毕业。 这并不是一般的医师能够达到的，就自然而然地淘汰。 其中自然各有利弊。 就像林尤讲的，你吃不了研究的寂寞和苦，自然最后要从其他方面补回来的。不可能这世界上会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也是林尤一直在给陆成灌输的意见。 而且，只要在华国的医学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这一点是很长时间都不会改变的。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米国也是一样，而且还更加极端…… 想到这些，陆成微微笑了笑。 如果按照林尤的说法，这边的很多医师从五点就得起床给病人换药，然后开始自己病人的查房，接着开始自己病人的手术，然后再在手术结束后还得区实验室完成自己课题实验的话。 不得不说，自己国家的研究生，所处的境遇简直就是天堂。 不过陆成还没看到过他们的工作模式，只是听林尤提起过。 大概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 陆成的酒店里的电话就响了。正是张兴教授打过来的。 “是小陆吗？我已经开车到了你酒店的楼下了，你下来吧，我们去吃晚饭。” 张兴教授的语气虽然沉稳，但还是听得出来颇为有些开心，陆成很快地就下了楼，上了车，给张兴教授打招呼： “张兴教授，您看起来可比你的年纪年轻多了。” 张兴教授身着蓝黑西裤，白色衬衫，打着一条暗红色格子领带，头发也梳理得井井有条，听了陆成的话后，说道：“其实你可以喊我一声张师伯。” “以前你师父来我这里的时候，看起来是我在带他做实验，但其实一直都是朋友，相互借鉴和学习了许多。我和他私底下也是以老哥老弟相称。” 一照面，张兴教授竟然就在辈分的称呼上，先纠正了陆成。 “师伯？我师父来的时候可是说了。”陆成有些愕然，林尤不就是国内的一个小小主治么？ 张兴不是他跟着的老师么？ 张兴道：“这有什么，如果林尤没回去，恐怕我叫他一声林教授也是可以的。这里面有一些事情，估计他没给你说，我也不好多嘴，你慢慢就会感受到的。” “你的师父，真是一个比较有趣的人呐。” “哦对了，小陆，我今天带你去家里吃，我老婆也是正宗的湘省人，湘菜做得还算比较地道的。” 张兴要带陆成回家里吃，这个陆成猜到了，来的时候林尤就讲过，如果只是应付，张兴会带人去吃牛排或者法餐，但是如果是真正重视的人，那么一定是在家里自己做。 而且就连林尤这个对吃比较有研究的人，都说了一声，张教授的夫人的厨艺，颇为不错，陆成心里就有数了。 “那就谢谢张师伯了。对了，师伯，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腊肉，正宗的湘西腊肉，希望你喜欢这一口。”陆成说着，就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张兴教授身着即便极为正式，此刻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正宗的湘西腊肉，那都是很多年前回国陪我老婆去湘西玩的时候，吃过这种味道了，那种淳厚。是很多年没吃过了。” “你这个礼物，送得我没办法拒绝啊。是林尤告诉你的吧？” “真没有，师伯，我自己就是湘西人，来这里之前回家了一趟，从家里的谷仓里拿的，三个月的火候，半年左右的仓存，口感最合适不过了。” 陆成解释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谈吐 可能现在湘西本地非农村的人都不知道， 腊肉上炕挂几个月，只能算是基本成了味道，要说真正好的腊肉，还得下了炕后，在谷仓里面存个三四个月到半年，以谷物吸收其外面的水分。 这样储存之后的腊肉，香浓不腻，肥瘦相间，才是最为极品的腊肉了。 少了谷仓储存的这道程序，味道还是略有差距的。 这种地道，张兴教授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听陆成都这么说了，当然乐呵呵地道：“那今天可是有口服了。小陆，上车来，我们先去买菜。” “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这里的菜市场，看看有没有你在家的那种氛围。” 陆成听这话莫名。 不过等到陆成他们到了地方，一股格外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清一色的中文字和中文口语，甚至各地的口音都出现了。 当然，最为熟悉的二维码，也是不可或缺的。 “怎么样？这才找到熟悉的感觉了吧？”看着陆成惊讶的样子，张兴很有一种成就感。 陆成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自然没想过能够在这里能够看到这么熟悉的菜市场的样子。 他想象中的米国的菜市场，那都是面包之类的。 “其实啊，这些年来，出国定居的华人并不在少数了，可以说是遍布全球，口味在家里养刁了，就顺便把这菜市场也带了来。” “只有从源头改变，才能够做出来最正宗的家常。你慢慢地也就会习惯了。” “我们来点排骨，你秦阿姨做的红烧排骨，那可是一绝的。” 陆成对吃什么并不挑，能够吃到家里的家常是最好，但是在沙市的时候，盖码饭也可以，嗦粉也能嗦，偶尔吃吃海鲜也能吃，牛排、汉堡和披萨也能下口。 “那我就有口服了，很少吃过红烧排骨。”陆成如实回道。 在湘西那边，并不流行吃红烧排骨或是糖醋排骨，都是把排骨切了作辣椒炒肉一样的炒，味道依旧不错。 …… “老婆，我回来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张兴一进家门，就如此说道。 他是医院里的教授，下班的时间一般都落后于正常时间，而他老婆是普通的职工，所以一般都是准时下班，每次都是由他买菜，然后老婆这时候几乎已经把饭给做好了，就等着洗菜了。 今天自然也是一样的。 秦如因远远地道：“来了客人，是弗兰克教授吗？” 用的地道英语。 按她想来，张兴教授的客人，恐怕就是楼上实验室的那位颇为喜欢中式口味的弗兰克教授了。 “不是，是小陆，陆成。林尤的学生。”张兴回道。 “秦阿姨好。”陆成适时地打起了招呼。 秦如因似乎对林尤颇为熟悉，恍然大悟道：“林尤的学生，那可真是稀客了。按说林尤也是可以带学生了。” “小陆啊，你先坐一会儿，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不用太客气。当初你师父来这里的时候，可是重来都不客气的。” “老张，你去给小陆倒杯咖啡，然后你们好好聊一聊吧，今天家里做饭就不用你了。” “等会儿嘉嘉也该回来了。” 张兴一边给陆成找了客人用的拖鞋，一边道：“那还真不行，今天小陆带了家乡的特产，最上品的腊肉，这东西还得我来炒，也不太好清洗。” “腊肉？”秦如因听了略有些讶异，在米国也能买到腊肉，不过却都是晒的。 “小陆就是湘西人，这可是最正宗的腊肉了。皮都得好好地烧一下才行。” “小陆，你先做一下。我去给你拿瓶饮料，或者你冲一杯咖啡？”张兴先给老婆解释，然后才又对着陆成道。 “不用了，师伯，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接水喝就好，你们先忙着。” 一阵寒暄，看得出来张兴和秦如因对陆成都很是热情和客气。 张兴和秦如因就都去了厨房战斗了。 …… 张兴差不多才进去了五分钟不到，就赶紧又走了出来，然后甩了甩双手，道：“小陆，你看我，都忘了你刚来，这里的wifi密码是zhangxing123？你先玩会儿手机，或者看会儿电视也行。” “等一下我女儿嘉嘉回来了，你们还可以聊一会儿天。” 陆成打开wifi连上，说：“谢谢师伯，您先忙你的。” …… 还真没一会儿，陆成就果然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爹地，妈咪，我回来了。” 正宗的外国氏中文。 听到她的声音，秦如因就从厨房走了出来，然后和她解释了一两句。 张瑞嘉才朝着陆成打量而来，看着陆成的穿着，略带着些惊讶。 这可和她平时接触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样，说起来还略有些土了。 她在打量陆成的时候，还看到陆成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有一种一笑就没后话的样子。 有点土，看起来还有些没自信。 作为米国华裔，她倒是很少看到正宗的华国人，接触的华人，也多是和她一样在米国土生土长的人。 秦如因进了厨房后，她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首先给陆成打起了招呼：“你是叫陆成吧？是来留学的吗？” 张瑞嘉的气质很活泼，而且胆子也是相对比较大的，在和陆成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陆成看。 这才发现，陆成若是剥离了他的穿着只看他的面孔，还真是有些小帅的。之所以只是小帅，就是有点黑了。 “我是陆成，不过我不是来留学的，只是来游学看看的。”陆成回道。 看着这个比他小了快五六岁的小姑娘，也不慌张。 论起自信和气质，艾荷并不输于她，而且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或许艾荷的气质还更加比她迷人一点。 即便这么被盯着，陆成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 反正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土包子一个，被人看看又不会少一两块肉的。 “游学？那你很厉害啊。一般游学的人，都是觉得自己长期呆在一处，没办法提高自己的见识了。” “你现在是postgraduate（研究生）还是doctor（博士）？” 张瑞嘉目前只是大一，已经结束了较为幸福的小学和高中时代，到了大学，那学业可都是格外繁重的。更别提研究生和博士了，她是真没办法去想，陆成是怎么还有空去游学的。 他的学分就修满了？毕业的课题设计完了？ 对于陆成的专业，她并不意外肯定就是医学，不是学医的也很难找到自己的父亲。 在米国，医生是真正的精英阶层的职业，就她现在这样儿的，还没资格学医的。 “研究生，也是刚入学。”陆成还是比较喜欢中文，并不喜欢半英文半中文夹杂着说。 这一点，从林尤的身上就知道，出过国的并且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的，总是喜欢中英文夹杂着说。 张瑞嘉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才入学就来游学了，那你肯定特别优秀了。” “也不能这么说，比我优秀的人肯定很多。我只是想出来涨涨见识。”陆成回道。 “你和我爹地说的一样，都比较谦虚，在米国，你要学会直白一点，是很优秀就是很优秀。” “而且，在我爹地的实验室，可是要求很严，并且还有一些人的天赋也是格外不错的哦。” “你如此谦虚，谦虚着谦虚着可能人家就当真了。”张瑞嘉一副说教的语气。 陆成神色一顿，问道：“这话怎么讲？” 张瑞嘉就是在密歇根大学读书，所以她知道张兴实验室内部的情况，陆成一点都不意外，他还挺喜欢能从张瑞嘉这里了解一下他即将进去的实验室的。 “那里面，怎么讲了，都是一群优秀的变.态吧。” “不仅有本校里面特别优秀的学生，还有留学而来的日国或是澳国的天才学生吧。” “听我爹地讲，有几个人最近做的研究领域，在整个行业都是比较深入的了，到现在为止，已经发了三四篇的sci论文了，而且反响都还不错。可能是以后攻克骨肉瘤相关的一大热门。” 张瑞嘉说着，翻了翻手，道：“这样的成绩，在整个密歇根大学的实验室，都是不多见的。” “所以啊，和优秀的人一起，你得学会展现自己，而不是收敛。” 陆成虽然不太同意张瑞嘉的看法，但也没有拒绝，有些时候，在实验室里面，也是存在着竞争的，在国内和国外，都是如此， 而且，在米国，可能这样的情况还更加多见一些。 相同的模式之下，都喜欢展现自己，最终留下来的，就真的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嗯，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尽量改变一下。” “对了，你是学的什么专业？”陆成问。 “我啊，学的古典文学。每天的课拍得超满。” 张瑞嘉说着，喝了一口水，幽幽地道：“有时候真的羡慕你们在国内读大学的，可以随随便便地玩就可以了。” 陆成心里暗想，那是你没经历过十二年初高中的毒打，才说出来这样的话吧。 而且，说起课多，姑娘，你可能比较适合学医吧。 也不知道张教授希不希望你去学医，然后回国当个医生去。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回道：“国内和国外，都各有各的好处，我们还羡慕你们的教学资源都羡慕不来了。不然为什么只有我们华国人来米国留学，没有米国人去华国留学的？” “那是自然。”张瑞嘉略微扬起了头，说：“米国留学华国除了学话语之外，还能学啥？” 第二百一十八章 张瑞嘉的直白 张瑞嘉的口气虽然有些大，但陆成还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华国之内，虽然有所谓的十大名校，但是世界顶尖的专业，好像在华国之内很少。 而且即便有一些专业位列世界顶尖，但同样的，这样的专业在米国同样也是属于第一梯队的那种，相差不了多少，除了华国的专用语言华语及华国的古典文学。 “那你是在华国的那个大学读书啊？是华清还是京都大学呢？”张瑞嘉跟着张兴耳濡目染，对华国国内最为知名的大学和教学医院还是知道的。 陆成苦笑着道：“我还都不是，这两所大学和这两个医院都是我比较想去的也医院，我现在在湘大的附属二医院。也是比较不错的医院。” “哦！”张瑞嘉没了兴趣，她还真没听过湘大二医院。 正在这个时候，张兴似乎已经处理好了炒腊肉的前期工作，就被秦如因赶了出来。想必她也是知道陆成刚来，而且肯定是跟着张兴的，就这么把他晾在外面很不好。 “你们在聊什么呢？”张兴在用毛巾擦着手。 十月份的米国，还是略有些冷的，家里需要开暖气，才能感觉舒服不少。 “就随便聊聊，师伯。”陆成赶紧站了起来迎接，第一次就这么死坐着，总归不太好，陆成自己也没这个习惯，在林尤家里就是这样。 张瑞嘉也站起了身，说：“爹地，你要喝茶还是喝水？我去给你打。” “喝水吧，你今天下课比平时有些早啊。”张兴似乎若有所指地道。 其实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国外的大学，其实是课程比较多的，很多人都会选择在下课之后找一个地方上自习，而且课堂中的作业一大把，不加班加点，根本没办法完成教授布置的练习题。 这里的练习题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地抄写的那种。 宽进严出，也不是盖的。 其实，人的一辈子，在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才是真正学习的黄金年龄，因为到了这个年龄，既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也有了一定的阅历。 才能够真正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得去学习了。 只有这段时间的努力，才能够真正地充沛一个人的技能，也能够填充一个人的无知。 “哪里有，我已经把所有的习题都做完了，还得了教授的夸奖。到现在，我所有的成绩都是a或者以上，除了有一门得了b+。”张瑞嘉傲娇道。 张兴是个严格而较为传统的华国人，直接戳破道：“那不是还有一个b+，不全都是a嘛。” 张瑞嘉瘪嘴：“爹地，你不要用你的那老一套来套在我身上了，我们班上的同学，能够全部拿到b以上就很少了，你女儿可是班上的第二名了。” “如果不是这个b+，我的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 张瑞嘉觉得张兴是个老顽固，从小就几乎很少得到他的夸奖，还是妈咪好，总是喜欢夸她。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就连平时开party的时候，自己父亲的同事都夸自己聪明。 这是真心的在夸，而不是就看着张兴的面子就那么说说而已。 张兴忽然指了指陆成，而后对张瑞嘉道：“就你现在这水平，要是把你放在国内，你估计连大学都考不上。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爸我当年可是考了全省的第二名。然后大学期间以绩点第一的成绩，来到了密歇根。” “至于他嘛，我劝你最好别和他比，免得你自卑，我都懒得和他比。” 张兴如此高的评价，瞬间让张瑞嘉高看了陆成几眼，眼神略显得几分迷离。 张瑞嘉知道自己父亲说的是事实，在米国的学习，都是从大学才算真正的开始，就像她的一些来自华国的留学同学一样，她觉得她们的知识储备至少是她的两倍。 就已经觉得他们比较厉害了，不过她也并不自卑，如果相比起来，自己的童年和青春时代，一直都是在自由中渡过，而且有了自己的选择，真正开始学习起来，并不比那些人差。 至于说自己在国内考不上高中的事实，张瑞嘉也认，只是她感觉，华国里的那些高考，实在是有些无聊透顶。 一个高中嘛，有必要知道那么多东西么？ 一个考试，就真的能够代表一个人的学习能力，是一个人的综合素质？ 不过虽然嗤之以鼻，但张瑞嘉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厌恶考试的小女孩了，她也清楚，在华国如此多人口的基础上，不可能每个人都拥有平等的教育机会。 如果真谈综合素质，那么就根本不可能有寒门崛起的机会。 综合素质的前提，肯定是要有家庭支持的。 能够从高考脱颖而出的，虽然并不代表一定就是成功，以后就一定能够成功，但是他们的学习能力，是的确很强的。 华国里的华清和京都大学中就读的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陆成不是在这两所大学里读书，也能担得起自己父亲如此高的评价？？ 只是张兴平时很少夸人，即便是从华国来的留学生，他也不会这么夸。 “爹地，那不是国情不一样嘛，谁让我们这里，高中就根本不学那些东西呢？”张瑞嘉撒了一个娇，然后突然眼睛滴溜溜一转道： “那爹地你觉得，陆成哥和你口中的那个山原什么的，谁要更加厉害一些呀？” 张兴正色道：“那叫山原齐木，可不叫山原什么。哪里有人像你这样称呼人的。” 说完后，张兴又道：“山原齐木和陆成都很优秀，而且之前的经历和专攻的方向也不一样，不能直接作对比。我们这是在说你，你不要岔开话题。” 张瑞嘉不服气道：“您就知道说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就不能说说别人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之间的比较呢？知道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吧？” “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我可还记得爹地你有好几次吃饭的时候，都说这个山原齐木的天赋很不错的哦。” “好像是你说的发了几篇sci来着？x好像都是一区的哦。” 张瑞嘉故意把话题引到‘战圈’中去，似乎很乐意看到自己父亲做一做坏人，非得在陆成和那山原齐木二人间做个比较的样子。 陆成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张瑞嘉的话里面，也是听得出来她对这人的好奇以及，曾经张兴教授对他的看好。 但陆成也没多想，他是来游学的，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比赛、考试的，谁比谁优秀不是学习？ 最重要的是要学到东西，而不是来这里拿个第一或者什么。 不管任何时候，提高自己，才是唯一能够让自己站住脚的底气，而不是虚名。 “咳！”张兴咳嗽了一下。 “你这孩子，真是给我娇惯坏了。” 接着张兴转头对陆成道：“你别听她的，瞎胡闹一通，那个山原齐木的留学生，是很不错，不过他接触实验很早，而且也有一定的天赋。所以，做出来一些成绩，并不意外。” “你接触了实验之后，肯定也是能够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做得还好的。最主要的是思维。” 陆成知道，张兴教授最后这话，其实就是在安慰陆成了。 jcr1区的基础类型的文章，即便是在米国，也是很难发的，毕竟一区的，适合一个学科发的sci杂志就那么多，全世界的学科相关之人，那么多实验室都在追逐竞争。 那个叫山原齐木的人能够发这么多文章，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和现在的履历，肯定比自己还要光鲜亮丽。 这没什么，本来基础研究类型的文章，就要比其他类型的文章，更加能够证明一个人的研究能力，也是目前学术界普遍承认的文章和履历。 “谢谢师伯夸奖，我可没师伯说得那么优秀。”陆成回道，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地自卑。 他发的文章，虽然不是基础类型的研究型文章，但好歹也是绝对牛逼的综述类型，那也是不差的好不好？综述型的文章，虽然涉及的实验不多，但是其中的思路，其实比基础类型的文章更加复杂。 能够把这些写出来，代表了自己在论文攥写这一块，达到了一定的层次。 只要做出实验，有了数据，发其他的文章类型，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如自己的师父林尤所讲，自己现在需要更多的是沉淀，是积累，而不是更多的文章。 写的文章，只是代表你的学术有所提升，但是只有文章的影响力，才能够代表你在一个山头的高度，就像自己那个快速康复法，以自己姓氏命名的，可是很难有这个年纪的人，可以模仿得来的。 那陆成自然就无需有什么自卑的了。 张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先后给陆成大概介绍了一些密歇根大学的文化，以及实验室里面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而且他还邀请了陆成去他们的科室看看。 毕竟张兴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研究员，除了实验室外，还有临床的工作要做。 …… 饭桌之上。 摆着的都是中式的菜，而且餐桌的习俗，与国内并无差异。 而且吃饭的时候，张瑞嘉也一直都叽叽喳喳的。 只是，突然，张瑞嘉问了一句：“陆成哥，你以后有考虑过留在米国吗？” 相处了许久，张瑞嘉也是和陆成熟悉了一点，直接叫起了陆成哥。陆成也没拒绝，他喊张兴师伯，张瑞嘉这么叫没错。 张瑞嘉突然地这么一问，让张兴和秦如因的脸色都微微一变，秦如因赶紧插嘴说道：“瑞嘉，陆成这次只是来游学的，也不是交换生，又不是留学的，肯定是要回去的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秦如因可还记得以前有一个来留学的华国学生，因为说了一些不太好听地话，直接被张瑞嘉给轰了出去。 这次的陆成是林尤的学生，虽然看起来并不像那么一个愤青的人，但保不准他的思想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被瑞嘉给套出来。 张瑞嘉道：“妈咪，那我只是问问嘛。我就觉得米国还挺好的啊，陆成哥，你说呢？” 张兴再次打断道：“吃你的饭，你陆成哥给你带来的正宗的腊肉都还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张瑞嘉赶紧又夹了一片肉，说：“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腊肉了，以前的那些腊肉，都没这个好吃。我这不是怕以后吃不到了嘛，要是陆成哥能够留在美国，那我就能再吃好多次了。” 张瑞嘉一副吃货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爱。 陆成回道：“虽然我以后不会留在这里，但以后我可以给师伯多寄一些来，反正在家里放着也是放着，每年的猪也挺肥，自家还不一定吃得完，放陈了都。” “我们家的腊肉都是手工做的，口感应该比晒的那些要好一点，而且不是过了两年的腊肉，也没有那么齁。还是比较爽口的。” 张瑞嘉这才伸了伸舌头，略有些失望地道：“看来我以后可没再有这口福了。我爹地可不会允许你寄过来的。” “你难道觉得待在米国不好嘛？” “嘉嘉！”张兴这是快要发怒了。 为什么自己这个女儿每次家里来了客人都要这么问一圈？ 陆成见这小姑娘实在执念，就随口道：“米国好肯定好啊，工作好，薪资待遇也高，地位也很好，几乎没有医患纠纷不过我还是想回去，那里总归离家里近，近人情些。” 张瑞嘉不理会张兴和秦如因刮她的目光，盯着陆成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爸爸他们这些人留在这里，就不近人情了么？” “嘉嘉！”张兴是真怒了，拍了拍桌子。 张瑞嘉直接气得把筷子把桌上一放，略带着委屈，声色依旧尖锐地说：“在华国，每个人也有故乡啊，也没见多少个研究生和博士生回家乡去搞建设的，那他们就是背叛了家乡吗？就是不近人情了吗？” “难道他们不就是想把自己的后辈送到更好的地方去吗？有更好的上学机会这些，如果真的谈情怀，那都回老家去建设啊！什么近人情？说什么人家叛国？” “你知道我父亲这么些年，收了多少个华国的留学生么？” “你知道如果不是我父亲，有多少留学生想来读书，是没有名额，最后是我父亲强要过来的么？难道做了这么多，还顶不上一个人回去么？” “难道非要搞得每个人出国学习，都要搞得像是一个人拼死拼活地单打独斗么？” “凭什么他们这些都看不见，就看到了我们呆在了米国，凭什么我们做了这么多？他们还能骂？” “就凭他们在网络上发信息的那点流量，促进了华国通讯的发展么？” “嘉嘉！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张兴直接站了起来，差点打人。 秦如因赶紧护住了女儿，同时说：“嘉嘉，你好好地吃饭，说这些干嘛，这些又不是小陆讲的，你把脾气发在现在干嘛？” “赶紧吃饭。” “吃什么饭，不想吃滚回房间里去！瞎胡闹。”张兴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把这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的了。 陆成说：“师伯，您消消气，嘉嘉也没说我什么。况且她说的也是事实，每个人都有讲话的权利，我们也没必要为了井底之蛙的蛙声扰人，就要有义务把井底填了，把它们都送出来陆地上，看看这真实的天空。”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热情的山原君 陆成确实有点愧疚的，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张瑞嘉和张兴二人吵了架。 虽然陆成也清楚，张瑞嘉不是朝着自己发火的，但是估计也是听到了网络上的很多评论，所以才这么激动。 或许，以前的陆成也觉得，很多国人留学去了国外，就是在给国外输送人才类类的。 但是，其实每一件事情，都不能片面地去看待。 其他的学科陆成不知道，但是医学这一块，很多在国外工作的华国人在选择留学生的时候，一般都是以华国国籍的学生为优先。而且在就读的过程中，虽然管理严格，但是授予的东西，会很尽心尽力，不会有所保留。 而且交换培养的研究生是不占他本来的名额的，这样一来，的确是多了很多出国学习的机会。 如果没有这么些人，那很可能就是和他们老一辈人一样，单打独斗地争取那么一两个出国的机会。 如此利弊，却是只有很少人能够看得到的。 陆成的一席话，倒是让张兴略消了些气，张瑞嘉也是收拾了一些情绪。 紧接着的饭桌，就真正成了规矩严明的饭桌，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最后会如此收尾，张兴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要讲喊陆成回家吃饭，是张兴的主意，张兴与林尤的关系极好，让陆成有了这么一个不愉快的体验，他教育自己的女儿不当，是要担一定的责任的。 在送陆成出门的时候，张兴特意地道歉了：“小成，今天嘉嘉的确是过分了，我回去就好好地批评她。太没礼貌了。” “那没有，师伯，本来国内和国外的思想和看法就不一样，我还觉得嘉嘉有什么敢说什么，这就是我都比不上的，她也只是说了目前国内普遍存在的一个事实而已。” “而且，我自己也渐渐觉得，一个人爱不爱国，和在不在国家里，是并不冲突的。”陆成说得很认真。 研究生，可能比本科生较好的一点，是开始真正地以自己的方式来看待任何遇到的事情，不会那么片面和狭隘。 陆成没看到过很多哲学，甚至他也不懂哲学。 但是一个学科地概括，总结起来，就是哲学。 虽然不一定是处世的哲学，但也是共通的。 陆成这话倒是让张兴略有些意外，好好地看了一下陆成，也不知道陆成是被这国外的繁华给迷住了，还是把这一层给看破了。 “你是真这么想的？” 陆成点了点头，说：“真是这么想的，师伯。你看啊，就我来讲。我到了沙市读研究生，以后回自己县城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了。” “那我就算背叛了我的家乡吗？这不一定吧，我爸妈，我村里的熟人，我亲戚以及他们的熟人，来沙市看病的时候，我不说能多走什么方便之门，帮他们提前看个号。” “推荐他们看什么科室，至少可以给他们省去很多时间和精力。我这也是相对地给自己的村里人创造福利了啊。” “就算我回家去，我就只是一个医生，也就是给他们看看病，又没有能够让他们就此富足或者不生病了。” “再从长远点讲，假如我在沙市成了一个教授，可以带学生了，那同等条件下，我自己的老乡，我肯定会优先考虑的啊？这点私心恐怕谁都避免不了的。” “我可能还会争取一些进修的名额，让他们来这边多学一点。这可是我回到家里去，都争取不到的。” “我一个人再强，又能看多少病人啊？” “这么算起来，我其实只是人走出了家乡界定的那个范围，又不是离开。又有什么不可的，对我自己来说，我为我的孩子争取更好的学习机会和.asxs.，为我自己的家人，争取一个更好的养老之处。” “这不是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孩子应该做的嘛？” “难道还有谁不是这么想的么？” 陆成的这个比喻，可谓是深深地说到了张兴的心里面去。 他这么些年，其实也是在那些流言蜚语下，偶尔会质疑自己的选择，但是同样的，他也还在想，总是要有人，背井离乡的，总要有人走出来的，为什么就不是他？就不能是他呢？ 他自己做的事情，对得起祖国吗？ 张兴自认，他自己是对得起的。 同样的，在工作上，他也对得起自己这份工资。 对得起自己的妻儿，唯独对不起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他们遭到人的评论和质疑，甚至到他们老去的那一天，大部分人也是来送他们的，都没人愿意给自己说话。 但因为这样，他就真的做错了吗？ 再来一次，张兴还是觉得没有。 到今天为止，他四十多岁，已经送回去了十几届研究生和交换生，加起来至少有六十多个，甚至七十个。这些人，最开始的那一批人，混得好的都已经达到了副教授的层次。 即便是刚毕业的那一批，也已经找到了较好的工作，不用几年，就能够独挡一面了。 要是真的回了国内，被那些体制给困着，自己能够带这么多的学生吗？ 张兴想起自己的同学，他坚信，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虽然我没有回来，但是我的心还是一直在国家里的！ 张兴的心里虽然波动，但面色丝毫不改，道：“小陆，那你安排好了你之后要住哪里了没有？总不能一直就住在酒店里吧？” “实在不行的话，我家里还有一个空房子。” 游学生，就是这么一点不好，没有宿舍，甚至留学生都没有。 很多留学生都是租的别人的客厅来住，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国外的房子是挺贵的！ 陆成说：“师伯，这不用，那太不方便了。我自己能安排好，明天早上，我也会准时到师伯你的实验室来。” “行，我们一般都是下午在实验室，上午都在科室里面。等你来了，我再具体地告诉你日程，你好好地给自己安排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张兴如此说道。 如果陆成住在他那里，肯定是可以的，但是这样一来，张瑞嘉平时回来就没那么方便了，他每次上班早，几乎都是张瑞嘉和自己老婆后起来洗漱，所以一直都随便惯了。 突然间多出来一个男人，自然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 而且张兴也相信陆成能够把自己安排好。 …… 陆成的安排，其实也没太多的安排，就是巡街，找到了一家年老的，孩子不在身旁的老夫妇，然后给他们说明了来意，给房租暂时住两个月这样的话。 最开始自然是处处碰壁，不过也是在大学较远处的一家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房东奶奶是克丽丝·洛克，爷爷是特里·肖。 陆成的行李不多，克丽丝奶奶还特意地带着陆成买了被子和被套这些，主要是她的儿子和媳妇儿孙子他们都去了别的州定居和工作，长期没有回来。 而且西方人似乎不太习惯被其他人用自己的私人物品，所以就只给他安排了一个床。 和房东奶奶说好了他可能会用到台灯，而且还会用到很晚，她们也是欣然同意。 克丽丝奶奶笑着说：“那是肯定的，当年我儿子读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候，也是每天都会学习到很晚很晚，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那个调皮的盖尔，会学习到这么晚。” “毕竟在我的记忆里，他都还是那个每天晚上的五点钟，就会逃出去打球的调皮小子。只是后来他就长大了。” “小陆，你看我，总是这么唠唠叨叨的。” “我这里的厨房可以煎牛排、可以烤披萨，也刻意煎鸡蛋，培根，你是可以在这里做饭吃的。” “哦，我忘记你是东方的华人了，你们要的厨具，和我这个不一样，那没关系，我到时候给你去再买一套。” …… 克丽丝奶奶和特里爷爷一看也是空巢老人，许久没有家人陪伴的，对陆成很热情。 在陆成晚上洗澡后准备休息的时候，二人还真的就特意给他买了一个锅和电饭煲来。还有锅铲，筷子。 其他的调料，家里基本上都是有的。 翌日大早，陆成轻轻地洗漱，免得打扰到房东夫妇。 可等他出了门，才发现克丽丝奶奶和特里爷爷已经散步回来了，还牵了一条狗子，摇着肥肥的屁股低头摇摆着。 “早啊。克丽丝奶奶，特里爷爷。”陆成看了看时间，这才五点四十多啊。 “陆，你也早，我和你特里爷爷都有些失眠症，所以每天起得都很早，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的休息了？”克丽丝很是抱歉地说。 “没有，我都根本不知道你们已经起来了。我还怕打扰到您的休息了。我现在要去见教授了，希望我不要迟到才好。”陆成说。 “拜拜，祝你好运，可不要第一天就迟到哦。”克丽丝带着鼓舞地说。 …… 陆成来到张兴的病房的时候，的确张兴他们都已经到了，不过还没有开始查房。 但是，其实这里的查房，全都是各自查各自自己的。 而且，查房的全都是住院医师，一阵忙活，倒是张兴自己，并没有太多需要做的，只有特别复杂的病人，那些住院医师拿捏不准的时候，才需要他去亲自床旁看看。 此刻，张兴也正在看一个病人的片子，似乎很是复杂，此刻他还深深地皱着眉头。 “张教授。我那边已经安顿好了，今天早上，所以我这算是迟到了？”陆成敲了敲门，然后轻推而进。 张兴明显没有想到陆成会这么积极，今天一大早就来到科室。 “其他的几个医师都是各自查房去了，你是来得有些晚了，我是基本上六点钟到，但是他们会在五点左右就会来科室，先把每天需要换药的病人给换药了。” “然后提前一天或是五点多把出院病人的出院病历给写完并且交给病人。” “差不多在七点钟左右，就要去给病人做手术了。这比国内要早一些，我们的交班时间是在六点半。” 陆成点了点头，说：“好的，张教授，我记住了。我以后一定不会迟到。” 张兴道：“这也不怪你，我本来以为你今天下午才来，就没有告诉你具体的时间安排。其实在这边的工作强度，也是很大的，医师要做的事情，会很多。” 说到这里，张兴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你既然来了，那你就先跟着布朗医生吧。” “然后在实验室，你就先跟着山原君。多看看就好。” 陆成就问：“这边的研究生，就是住院医师吗？” 张兴摇了摇头：“不是的，这边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是在研究生毕业之后，因为你也知道，这边的医学生，都至少是研究生阶段。所以，你跟着的布朗医生，已经是博士毕业的正式医师了。” 陆成心里这才不奇怪。 要是国外的医生，从研究生阶段才开始接触真正的医学知识，就要自己开始管床，自己开始做手术，那就真的太吓人了。恐怕是真的要把病人叫醒着问，醒醒，你说，la（二声）哪儿？ 张兴立刻带着陆成，去了布朗医生那里，并且给他说明了来意。 布朗医生手下带着的人除了陆成，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昨天听说过的山原君。 是留学在读的博士。 他在看到了陆成之后，顿时神色一亮地打起了招呼：“哈喽，陆，很高兴见到你，我们的故乡，都是来自东方。” “你好，山原君。你好，布朗医生，我是lu g。” 陆成知道，在国外，一般很少有医学生见了医生就直接喊老师的，这得他们承认才行，直接叫名字。 布朗医师一直看着陆成，也没发现他独特的地方，只不过，在陆成这个年纪，就敢来游学，而且张兴教授还收了，证明这个陆成不一般。 游学，若不是高中和初中阶段的游学，那代表的东西，可是真有点多的。 一般只有进无可进，在原来的地方，学无可学者，才选择游学。而且他们能够确信，自己在每一个地方，能学的东西，都不用很久才行。 “你好，陆，你这段时间可以跟着我，熟悉一下我的病人，或许，我们之间可以相互交流一下。”布朗医师倒是很快地晃了过来。 “主要是来请教的。”陆成客气地说。 “山原，你来给陆讲一讲我们的病人吧。”布朗医师于是对山原说。 “好的，布朗医生，这是我的荣幸。陆也是我的半个老乡。”山原十分客气和热情。 第二百二十章 全都是大活儿 要说日国和华国是老乡，打死陆成也是不承认，更不敢开口承认的，除非是脑子里面有病。 但也不至于完全地无脑地去痛恨现在的一代的所有日国人，但是好感度如果可以数据化，都是在二十以下甚至负数了，这是历史残留的问题。 不过站在山原君的角度，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华国熟悉的那段历史，以及那些刻在了华国耻辱柱上的血泪。 但是在布朗医师这里，他就更加完全没有去关注过华国的血泪史，就像华国的学生，也不会在意米国的独立战争是不是正义的一般。 这是每个人站的角度不一样。 陆成就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做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恶人了。 “谢谢山原君。我叫陆成。” 陆成颇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布朗医生跟着张兴离开，似乎是去商量手术方式的选择这些问题了。 米国每天只看几个病人，只做几台手术，之所以会觉得累，是因为他们看门诊的时候，会查阅很多东西，会进行多次的讨论，会给下级的医师很多学习的机会。 几乎把每一个病例都当成了例题，剖析给年轻的医师来灌输，如此般学，要是没学到东西，那还不如关进猪笼子里。 现在，陆成和山原二人就是比年轻医生都更加下层次的学生，只有布朗，才是张兴如此细致剖析给他传授知识的对象，而这期间，陆成和山原各自能够学到多少，就要看他们的功底和造化了。 布朗医生和张兴教授走了后，山原齐木才说： “陆成，”十分蹩脚的普通话。 然后再转换成英语：“是这样叫的吧？” 陆成哭笑不得，也不好打击他的日式中文：“是的，你的普通‘发’很好。” 这是比南方人说的普通话还要难懂的普通话。 山原齐木还以为陆成是真心夸他，毕竟他也对中文的发音没太多地功底，把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张兴教授主管的病人，主要都是骨肿瘤方面的病人，而且一般都是较为难治的骨肉瘤患者，所以，手术时间都是比较长的。” “而且，张兴教授的研究方向，也正是骨肉瘤方向。所以，我们这里，其实和其他的科室，又有所不同。” “可能在创伤骨科或是手外科，一般的住院医师，都能够自行决定自己的手术方式，但是在这里是不一样的，每一个病人，从诊断到手术方式的确定，都必须由张兴教授与住院医师共同决定的。” 骨肉瘤？ 骨科第一大肿瘤，也是所有肿瘤中，为数不多好发于儿童和青少年的肿瘤。 可以这么讲，这种东西，那就只在生长期的年轻人身上长起来，而一长，就是宣布了一个孩子的死刑！ 目前为止，五年的生存率才不到百分之七十，长期无瘤生存率根本很难去谈。 而五年的生存时间，对于一个孩子，一个少年来讲，这些时间不过只是他们很短的一部分而已。 终结之后，仍旧是他们的一生。 陆成沉重地点了点头，而后想了想问道：“山原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在张兴教授这边随访的骨肉瘤的病人，一般的生存时间，会有多少？” 米国公立医院的病人相比起医生来虽然很多，但是其实总体数量上并不是特别多，所以几乎每个出院病人都能够得到很好的随访。 这些数据，既能够用于研究，也能够及时地得到治疗上的一些回顾。 山原齐木听到陆成这么问，开朗的面容也是渐渐收敛了起来，说：“一般来讲，骨肉瘤治疗后的平均生存时间在十年左右。” “软骨肉瘤及骨巨细胞瘤这些，相对要好一些，术后的生存时间大概在十五年到二十年。” “这已经是随访过程中，很好的生存时间了。张兴教授一直都在研究这个，所以比起我们国内的一些医院，还要相对好一点，但也相差不太多。” “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就读的学校，骨肉瘤的生存时间，大概在什么范围吗？” 其实，说生存时间，是一种很外行的说法。 但陆成其实更在意这样很外行的说法，如果把它转换成五年生存率或是十年的生存率，那样的数据会更加的残酷。 但是在骨肿瘤科，或是任何一个肿瘤的科室，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陆成摇了摇头：“我是搞关节的，对骨肿瘤的生存率，不是很清楚。我来这里，其实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方面，以后说不定也要往这个方向靠。” 不用说，陆成也知道，在相对比较知名的湘大二医院的平均生存时间，也要少于这个数字。 而在国内的骨肉瘤患者的平均发病时间，不过才十三岁到十八岁这个范围。再多十年时间，对他们来讲，也还是远远不够。 这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山原齐木很快地就掠过去，说： “陆成君，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这是目前医学的限制，也不是我们一两个医生能够改变得了的。” “你要这么想啊，在四十年前，骨肉瘤的术后五年生存率只是在百分之五十到六十，现在已经上升到了百分之七十，甚至有些地方来到了百分之八十五。” “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虽然近四十年来，骨肉瘤的治疗没有太多的进展，但是我们对它投入的研究，却是只增不减的，相信再过一些年，就能够达到十年的生存率在百分之七十。” “然后十五年，二十年的生存率，慢慢往上涨。” “当前，布朗医师管理的病人总共有四个，其中有两个就是骨肉瘤患者，一个是十三岁的小女孩，她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妮可，另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是雷克斯。” “雷克斯的胆子比较小，还要我们勇敢的妮可去安慰他呢。”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妮可的骨肉瘤在股骨的下外侧，直径约4cm。雷克斯的在髂骨约髂前上棘那里。直径约8.6cm。” “她们都已经针刺活检了，证实了骨肉瘤，已经术前常规进行了新辅助化疗。” “很好的消息就是，妮可的肿瘤经过了化疗，已经缩小到了2.5cm，雷克斯似乎并不太耐受化疗，几乎没怎么减小。” “所以妮可今天会接受手术，雷克斯可能还要等几天，或许还会改变一下化疗的方案……” “还有就是狄克和威利这两个小伙子……” 山原齐木尽量的让自己声音变得特别平淡。 做一个医生，其实最先经历的心态变换就是要自己看惯生死和残忍。 急诊科，可能看得生死多一些，而在一些专科的科室，就要容忍世间的残忍多一些。 人不择病，病不择人，遇到了就全都是命。 陆成道：“山原君，那我们可以一起看看病人，先熟悉一下她们的各种指标吗？” “当然可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些……” …… 看完了四个病人之后，陆成的心里略有些凉。 病人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不是简单的病例。 没有一个是良性的肿瘤。 妮可和雷克斯，都是骨肉瘤，最为恶性的肿瘤。 而狄克和威利，虽然不是骨肉瘤这样的极度恶性肿瘤，但也是滑膜肉瘤和尤因肉瘤。 同样都是恶性肿瘤。 反而，威利的尤因肉瘤，是单侧的下肢多发的。 四个人的病理结果，都已经证实了他们的肿瘤类型，现在还在做免疫组化。 虽然陆成以前没有去过骨肿瘤的科室，但是对于骨肿瘤的治疗，他还是颇为清楚的。 骨肿瘤的治疗方式，一般都是先针刺活检。 如果活检之前的临床资料就考虑它是一个良性的肿瘤，那么就会直接切开取快速的活检，如果快速活检是良性或是低度恶性的肿瘤，那么就直接会刮除或是切除掉瘤段。 然后再进行植骨！ 如果术前就考虑恶性，那就只做针刺的活检，活检定性之后，再看情况进行术前是否进行辅助放化疗，让肿瘤的范围变小或者变得更加清晰，好进一步地确定切除的范围。 这是丝毫不能够出错的，否则有肿瘤的残余，那么手术就是白做了。 然后术后再考虑术后的化疗，杀死残余的肿瘤组织。 说得是轻松。 术前的化疗和术后的化疗方案，其实就是多变的，每个教授，都有自己的理解，而且还要看病人各自的耐受程度。 毕竟病是长在人身上，而不是物体，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在办公室里，陆成正在和山原谈论威利的治疗方案。 山原道：“陆成君，其实，现在这个威利最好的，最为一劳永逸的治疗方式就是单侧的截肢。这是能够保证他性命，让他活得最长的最好方式了，而且风险也小。”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才二十三岁，有自己的女朋友，而且现在还没有工作。” “如果截肢之后，他再想找一份比较好的工作，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而且可能他的女朋友也会离开他。” “威利和他的家人都不同意这个方案。” “这就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了。” “他这是多发的肿瘤啊，难道还要做多个入路进去，一一进行刮除吗？” 陆成望着那片子上，教科书样的洋葱样x线的表现，瞬间觉得，教材上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简单地概括了别人的一辈子，最开始背它的时候，觉得简单。 但是其实，每一种病都不简单。 威利和他的家人都不同意，陆成也是能理解的。 虽然作为一个医生，他也可能会推荐威利进行截肢术一劳永逸。 但是，截肢之后的生活质量，是威利想要的吗？ 如果做一个幸福指数的话，可能威利自己更加想要完整的四肢活下来十年，而不是断一条腿活下来二十甚至三四十年。 陆成自然是不太确定张兴教授会最终选择怎么样的手术方式，但他自己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问道：“那布朗医生和张兴教授是怎么决定的，他们会做全下肢肿瘤骨取出，灭活再植术再加植骨术吗？” 全下肢肿瘤骨取出，就是把整条下肢的所有骨头，全部手术取出，到外面做肿瘤的灭活，然后再重新放进去。 再在刮除肿瘤的部分，再做植骨术。 这可不是简单的手术。 骨头要取下来容易，但是要再装进去，还要它活下来，可不容易。 首先，骨肉是需要血供的，没有血供，就会坏死，那么，就要整个下肢骨的营养血管并且将其保存，在把骨头放进去之后，再请显微外科的人来缝合血管。 神经倒是不需要怎么处理，毕竟本身骨头上的神经纤维就少，所以，即便不打麻醉，如果不考虑肌肉和软组织的疼痛，刮人的骨头，其实是不怎么痛的。 所以讲，刮骨疗毒是忍受很大的疼痛，在医学的角度，是说不通的。 当然，除了神经和血管之外，肌肉的重建，那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骨肉所有的运动，全都依赖于附着于骨头上的肌肉。 你要进行重建，那可真是精细和庞大的工程。 为什么？ 因为你一旦重建出了差池，以后可能出很大的问题。 就这么说吧，一个人想往前走，但是如果你重建肌肉的时候，肌肉搭建错误或是止点放错了，他可能就横着走了，而他这么多年形成的肌肉记忆，已经让他习惯了在往前走的时候，要收缩那几块肌肉…… 或者说，他可能无意识地踢别人一脚，而他本人可能只是仅仅想站起来…… 不能出丝毫的岔子，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那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按照陆成估计，这个手术如果真要像他想的这么做，没二十个小时，医生轮流来做，肯定做不下来。 山原齐木讶异地看了看陆成，似乎很意外陆成一个研究生竟然明白这么多，但还是摇了摇头说：“这就要布朗医生和张兴教授和威利去沟通了，我们做不了决定。” “陆，如果你是这个病人的主刀医生，你觉得你会怎么做？” 山原齐木听了陆成的说法，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陆成今天才是第一天来这里。而当初他刚上临床的时候，别人直接这么一个问题就把他给干懵圈了。 这个问题，对现在的陆成而言，的确是有些太过深奥和专业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最有天赋的外科医师 在临床上待过一段时间后，就算是遇到了新人，只要对方能够答得出来自己问的一些问题，就会下意识地将其当成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对待。 有些问题，也会脱口而出地问出来。 这也是许多教授在带教的时候喜欢问问题的原因，其实最本来的目的，可能只是因为教授希望你知道这一些他问的问题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意思。 山原齐木的问题，虽然有些难，但角度并不刁钻。 其实可以分成泛答和精答两种。 陆成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稍微思考了一下问道：“山原君，可以请问一下，威利的肿瘤，并没有发生远处转移吧？比如肺部这些？” 陆成没有太过深入地接触到病人，所以只能问山原。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因为，肿瘤的治疗，是必须根据它的分期来的。 恶性骨肿瘤的分期，则是要大多根据enneking分期来确定其手术方式。 分期的标准，有三种。 低度恶性及高度恶性。 解剖间室内和解剖间室外。 有转移和没有转移。 如果是良性且在解剖间室内，则是属于预后最好的ia期，预后最好。 良性肿瘤，但是突破到了解剖间室外，则是属于ib期，预后相对较差。 但是，像尤因肉瘤及骨肉瘤这样的骨肿瘤，都是属于高度恶性的肿瘤，那么，它们就不可能是i期。 而是要根据其解剖位置，分成iia和iib。 不论是iia还是iib，在治疗的原则上，其实都差不多，如果对化疗药物敏感，则可以进行保肢手术，如果对化疗不敏感，还累及了重要的血管和神经的话，那么，选择截肢术，自然是最为适合的。 当然，不管是低度恶性还是高度恶性肿瘤，一旦发生了转移，那么都属于iii期，这个时候，姑息的单纯化疗，对他们来讲，可能才是最合适的。 因为这个时期的肿瘤，无论手术与否，无论是否保肢手术，他们体内的肿瘤细胞依旧存在，不可能全部清除。 那么，这个时候，手术对他们来讲，无疑就是多余的，还不如保存他们的四肢完整性。 这也是陆成要问清楚山原君，威利有没有出现远处转移的原因。 山原齐木队威利的病例是十分熟悉的，很确定地道：“我们对病人做了全身的petct，暂时是没有发现有远处转移的。” petct，是基于全身代谢的一个系统性扫描，可以清晰地看到全身上下每一处位置是否具有高代谢状态，一般的异常高代谢，都是属于肿瘤的代谢，我们人体自身的代谢，即便是在生长期，也达不到肿瘤代谢的高度。 属于对肿瘤是否出现转移排查的一个常用的选择方式。 价格不便宜，但是对威利来讲，价格肯定不是什么问题了，自然有保险公司来担负。 陆成听了，心里就有了数了。 有无远处转移区分了，位置自己通过阅片就能够看得出来，良恶性这是个病理常识。 于是回道：“那威利当前的肿瘤分期属于iib期尤因肉瘤，我猜想，你们活着张兴教授已经对他采用的术前的新辅助化疗，以异环磷酰胺（15g/m2）+多柔比星（90mg/m2）的方案是最合适的。” “当然，可能现在新出来的吡柔比星，比多柔比星更加合适一点。从威利化疗前后的肿瘤的大小来看，证明威利的尤因肉瘤对化疗还是颇为敏感的。” “既然是对化疗敏感，那么就为他的保肢手术，提供了可能。” “如果对化疗药物不敏感的话，那么截肢术，是他的首选。” “现在我们再来看威利身上尤因肉瘤的位置，股骨中段，股骨远端骨干，胫骨近端骨干，胫骨骨干中段，胫骨下端内踝的位置。” “这是一个多发的肿瘤，我曾经看到过一份病例报道，不过那个病例的病理类型是骨肉瘤，不是尤因肉瘤，但他也是对化疗敏感的，所以他的主刀医生为其进行了股骨、胫骨全下肢骨的取出+离体肿瘤灭活+自体骨移植+植骨术。” “这个病人的术后恢复较好，我觉得，威利也是可以采用这种术式的，他的肿瘤虽然很多发，但是在化疗后，都相对比较局限在长骨周围，并未入侵到软组织，所以术后无瘤生存的几率非常大。” “我们再来看血管造影，可以看到。” “威利他肿瘤所在的位置，都并非主要骨营养血管进出之处，如此一来，就不会涉及到大营养血管的切除，这位术后的预防骨坏死提供了解剖基础。” “当然，可能术中还有部分骨需要做带蒂骨瓣的移植。这也是不太困难的，毕竟威利的整个骨都要取出来，在取出之前，做一个移植骨瓣是并不难的。” 说到这里，陆成稍微地顿了顿，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山原齐木，又是继续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山原君，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还有很幸运的一件事情，就是威利他的肿瘤，都没有集中在靠关节处。而你应该知道，我们下肢肌肉的起止点和附着处，几乎都是在关节上下的位置，在骨干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肌肉起止。” “如果我是主刀医师的话，我可能会从股骨颈下，股骨内外髁上直接截取骨段取出，然后再自胫骨平台下方4cm位置截取胫骨取出。”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保留膝关节和髋关节本来的结构，又可以达到灭活瘤体的目的。” “踝关节处虽然我们会损伤及，但是我们要知道，踝关节处，其实肌肉的止点是相对不多的，而且，我们要游离踝关节，需要切除的肌腱和韧带，也并非很多。” “在灭活骨之后，我们只需要在股骨处放置两块钢板，然后佩戴踝关节支具，放置胫骨外固定支架。” “这样的术式，会比完全骨取出造成的创伤更小，而且还能更多地保证关节的活动度。” “就是踝关节处的多发韧带损伤，可能会引起术后的踝关节僵硬，但这种风险，第一个手术方式也肯定是会遇到的。” 山原齐木脸色不变，但其实内心很慌，陆成说的第二种手术方案，他不至于听不懂，但听得是似懂非懂，看似在偶尔点头，但是其实他心里的迷茫，早已经出卖了他。 让他觉得很慌张。 这种感觉，竟然和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嗯嗯嗯嗯！”山原齐木在陆成说完话之后，不断地点头，都几乎失去了自我的思考能力。 就在这时，张兴教授和布朗医生忽然是走了近，然后张兴教授主动地接过了话去问道：“陆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按照你这样的方法去做的话，那么，在你截取了两块骨段之后，在切除了肿瘤之后，还会形成骨段。” “这会让术后的骨段变成游离性骨段而产生骨不连的。” “张教授，布朗医师。”山原齐木见二人进来，赶紧打招呼。 陆成微微皱眉。 肿瘤的切除，一定要干净，特别是恶性肿瘤，在术中，这样多发的肿瘤，的确可能切除掉一些骨段，这样一来，如果再加上他提议地截骨位置，的确就是有更多地游离骨段了。 陆成想了想回答说：“张兴教授，我觉得这样的游离骨段，是我们能够驾驭得了的。因为我们可以完全地掌握到截骨的平面的平整，这是我们认为的。” “只要有牢固的固定，那么发生骨不连的机会也并不大。而且，我们截骨产生的骨端都是新鲜骨。血运较为丰富，不像是骨折后十几天乃至数月的那种骨折端。” “而且，即便是发生了骨不连，也不过是多了一次手术而已，比起直接截肢，或是让患者直接丧失掉膝关节和踝关节的功能，我觉得是有价值试一试的。” “只要在固定的过程中，不发生应力的遮挡，不让中段骨发生骨吸收，也是合适的。” “这样损伤的结构最少，而且甚至我们可能都并不需要保留太多的营养血管。” “比起直接截肢来讲，也能够让患者术后的功能最大化。” 陆成的话，再次地让山原齐木心里慌乱，额头上冒着微微地细汗起来，因为他发现，他越来越难跟上陆成说话的节奏，这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他还没有那么了解得深入，所以才只能够get到其中一部分的点。 这时，他看着陆成，好像是看着一个怪胎一样， 心里想的是，亲爱的陆啊，你到底是魔鬼啊还是天神下凡？ 怎么看起来比我年轻，比我知道得还要多？ 布朗医生则是听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莫说是山原齐木了，就连他，都要很认真地才能够跟得上。 陆成说的是术式，但是其中要涉及到切开的肌肉，切除的组织，保留的组织和血管，都是一大堆！ 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够带过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开。 不过这个时候，张兴教授明显已经发出了新的疑问：“那你觉得，如果术后出现了关节僵硬和骨不连的话，那又该……” …… 十几分钟后。 布朗医生和张兴教授两人都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山原齐木，正在纠结地看着他们，似乎有些话要讲。 布朗医师是带山原齐木的，看到山原齐木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首先道：“山原医生，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还要和张兴教授与陆医生一起探讨一下那个威利的手术方式，还有妮可和威克斯的。” “奥，好的，布朗医师。” 其实，山原齐木很想说，布朗医师，我也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讨论手术方式。 但是这话山原齐木不敢讲啊，万一张兴教授真的问了他一些问题，那他就更加压力大了。他哪里说得出来多少？ 可是，他心里又纠结，可是我不参加讨论，也不旁听，我该怎么进步了？ 留下来好像又听不懂。 天啦，我是不是之前做了一件特别愚蠢的问题，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本来还可以多一个助手的，结果好端端地却被自己强行弄成了自己的上级。 山原齐木很难受。 退出张兴办公室的时候，依旧难受。 直到走了几步，他才缓缓道：“我从开始学医到现在，才五年，他从本科就开始学，然后再到研究生，已经过了八年了，他的学习时间比我长。” “所以比我懂得多一些，这很正常嘛。” 这么一想，山原齐木沉重的心情才略微舒缓了不少。 才终于正视了自己，感觉到清醒了不少。 …… 足足两个小时。 布朗医师、张兴教授和陆成三人就布朗医师管的四个病人的手术方式和治疗的流程，都细致地讨论了一遍。 就只谈治疗，但是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久。 其中，大部分的时间，自然是布朗医师和张兴教授两个人在谈。 而一些基本的东西，则是由陆成来搭起来框架，剩下的细节，还有重要的步骤，就是由布朗医师和张兴教授来补充。 不要小看搭框架，也不要太高看搭框架，其实框架就是一个病人大致的治疗流程。 但是，更多的细节，特别是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两个人几乎把自己所学的知识储备都用起来之后，补充的细节，更是让陆成受益无穷。 比如就说那个威利。 他的有一个节段的肿瘤，其实就可以进行瘤段的刮除植骨就可以，其中自然涉及到了一些理论。 而且是一些偏僻的理论和认识，就是陆成所不知道的。 而之所以张兴教授一开始不点拨出来，他就是为了让陆成根据它现在的知识储备，看陆成是否有单独完成一台手术设计的能力。 这个能力，比了解这些偏门的知识，更加的重要。 而陆成也没有让他失望，真的就回答了出来。 …… 约莫两个小时后。 讨论完毕，布朗医师毫不犹豫地夸赞道：“张兴教授，陆简直是个神迹，他是我看到过的，最年轻最有天赋的医生，没有之一。” 布朗医师说得真诚。 张兴教授却是道：“布朗医师，你说这话，可有想过，当初的林，你也是这么夸他的，你确定，你要把陆成，当场最年轻且最有天赋的医师吗？” 布朗医师的神色略微一僵，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后缓缓道：“是的，张兴教授，我暂时还不知道陆在研究上的天赋怎么样，但是他在外科上的天赋，简直就是神迹。” “和林比，我觉得我就是不如他。但是和陆比，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个白痴！” 第二百二十二章 系统面板的新功能 布朗医师这么说，当然是谦虚的成分多一些。 不过，陆成的表现，还是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博士生身上，他或许还觉得这个人只是了解得比较多一些。 毕竟医学道路的学习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需要太多的地方去细细地体悟，有深刻的理解，而不是似是而非即可。 一些基本的概念，也不是仅仅记下来就可以的。 张兴教授听了，微妙一笑，似乎是很满意布朗医师的反应，也很满意陆成的表现，回道：“陆成的确实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不过现在就把他夸成最有天赋的，那还是言之过早了。” “我就看过不少真正有天赋的外科医师，陆成放在他们这些人中间，也只能算是一般般吧。” 布朗医师摇头道：“张教授，你不能够对陆如此的苛刻，我们不要和那些恐怖的鬼才比，比起一般，或者大多数的医生，陆的成长，已经是出乎了我的所料了。” 接着他继续道：“我可不想再听你说你知道的那些人的故事，免得我更加怀疑自己。” “张教授，那么今天的手术，是否可以让陆跟着我们一起进手术室？既然他提出来了这样的方案，那么即便他不参与，做个见证，对其的成长，也是极为地有好处的。” 张兴教授点了点头，示意这样做是可以的。 …… 陆成在听到了布朗医师的邀请之后，自然是很乐意地答应了下来。 山原齐木在听到陆成竟然被布朗医师邀请进手术室后，十分惊讶，但后来就恍然了。 陆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般的人要来这里学习，至少要经过一个星期的熟悉时期，才可能被邀请进入到手术室里。 因为在这边的手术室，一旦进去就随时有可能被叫上台直接操作些什么的，如果不提前进行考教，那么很可能就会出事情。 很明显，陆成跳过了这个阶段。 “亲爱的陆，能告诉我，你学医的时间，有多久了吗？”山原齐木很想知道陆成学医的时间到底有多长。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地找回到一点自信来。 在临床上。 他接触医学五年，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颇为不易了。 “五年多，六年才刚开始，还早着呢。”陆成笑着自谦道。 然后看着正接水的山原齐木突然就顿住了脚步，都忘记关水了，直到水杯里的水溢出来，洒在了手上，才反应过来。 陆成这才借口离开。 …… 陆成别开了山原齐木，主要是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自然是要好好地再看一看下肢的手术解剖学。 第二件事情，就是他似乎在刚刚完成了与布朗医师和张兴教授的讨论之后，系统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陆成一一细致地打量。 “宿主：陆成。” “专科领域：骨科。” “主要方向：关节外科、运动医学、骨肿瘤。” “关节外科：总体评定lv7.14503/20000.” “运动医学：总体评定lv9.92451/100000.” “骨病学：总体评定lv4.1852/5000.” “创伤骨科：总体评定lv4。4023/5000.” 关节外科： 诊断水平lv8：42663/50000。 治疗水平lv7：1002/20000。 康复指导水平lv11：236258/500000。 骨病学lv4。 “诊断水平：lv4。1265/5000.” “治疗水平：lv4。3265/5000.” 陆成细致地看着骨肿瘤的相关评定也是到了lv4级，颇为有些高兴。 当然，之所以能够提升这么快，和陆成之前在关节外科打下的基础是相通的，骨科学，本就属于一个大类，一通百通，触类旁通并不是特别难。 只是，在骨病学也来到了lv4级之后，似乎系统的面板下方，还多出了一小片空白的几率。 上面显示着： “患者进行异环磷酰胺（15g/m2）+多柔比星（90mg/m2）的术前化疗方案，根据目前最新研究数据，预计最大可灭活百分之二十肿瘤细胞。” “患者进行骨段灭活回植术，因血供存在，回植后成活率：最大98%。肿瘤细胞灭活度：最大80%。” “术后化疗预计灭活肿瘤细胞最大16%。” “综合灭活肿瘤细胞预计最大：93%。（根据目前方案术后第一次化疗。）” “术后所有关节活动度保留率：74%。” “术后感染几率：12%。” “术后复发几率：8.01%。” “术中出血预计：最大2600ml。” 再往上看： “患者进行异环磷酰胺（15g/m2）+多柔比星（90mg/m2）的术前化疗方案，根据目前最新研究数据，预计最大可灭活百分之二十肿瘤细胞。” “患者进行全骨段灭活回植术，因血供需重建存在坏死可能，回植后成活率：最大82%。肿瘤细胞灭活度：最大84%。” “术后化疗预计灭活肿瘤细胞最大16%。” “综合灭活肿瘤细胞预计最大：94%。（根据目前方案术后第一次化疗。）” “术后所有关节活动度保留率：54%。” “术后感染几率：23%。” “术后复发几率：7.99%。” “术中出血预计：最大3800ml。” …… 陆成看着这面板，若有所思起来。 之前，他一直都在和布朗医师和张兴医师在讨论病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系统面板的这些细节变化。 毕竟在那个时候他一直都是在几位饥渴地吸收着知识。 但现在回过头来一看。 这些东西的预测？ 不就是全都跟着自己和张兴教授等人在进行病情讨论的时候，给出来的一个数据的预测吗？ 根据这个数据的预测，选择第二种方案，只会多出来百分之一的肿瘤灭活度，但是要损失16%的骨成活率，损失至少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关节活动度。 术后的感染几率也是增加至少百分之十。 术后复发的几率，减少不到百分之一。 并且，出血量的预计，也会增加至少一千毫升以上。 如此鲜明的两组数据对比，不用想也知道是要选第一组为好。 只是，张兴教授已经和布朗医师为了保险起见，选择了第一个更为保险和稳妥的方案。 那我是否要跟他们继续辩解下去呢？ 还是，先静观其变？ 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陆成最终做出了决定，因为他并没有办法确定这两组数据的准确性，也不知道如何去进行解释。 陆成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好像这些数据，并不是从当前最为新的研究文献中提取出来的，那就只能说明，这些数据，全都是新的。 如果可以证明这一次的显示是真的。 那？ 陆成的心脏，跳动得略有些加速起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山原君，你来替我们的陆解答一下！ 陆成知道今天张兴教授的手术安排。 一个妮可的手术，一个就是威利的手术。 听山原齐木讲，这边一般常规的手术，一天至少也会安排在四到六台，不过因为进威利手术的特殊性，于是就只安排了两台。 毕竟，按照之前的预计，可能威利的手术，至少都会持续十个小时甚至十二个小时。当然，威利的手术也很有可能今天取消；因为威利的手术要进行下去的前提就是，手外科那边的显微外科的弗克教授，今天能够空出时间来。 很不巧的是，今天弗克教授也有手术，虽然预计下手术的时间是在下午的四点钟，可能正好可以赶上这边灭活骨回植后的血管和肌腱的缝合。 当然，这也只是预计。 最开始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陆成觉得略有些无语，看来张兴教授昨天喊自己晚上再来，还是真没喊错的，而且还要很晚去实验室才好。 就算一切按照预计的那样，张兴教授最早也要晚上的八点钟才能够完成手术。 还好自己瞎碰着提前来了，否则再晚些时间，可能就真的找不到张兴教授了。 想到这里，陆成也是微微有些兴奋，像威利这样的手术，在骨科的骨肿瘤方向，绝对算是全世界最为复杂，最为大型的手术之一了，没有任何肿瘤的手术，能够有这样大的创面，有这么多的结构涉及…… 想想张兴教授在手术过程中，会遇到的那么多解剖组织，那么多肌腱的附着和起止点需要处理，那么多营养血管需要一一显露，那么多的神经需要保护。 陆成的荷尔蒙就立刻开始大量分泌起来。 这些都是平常根本不可能学习到的解剖知识啊，特别是张兴教授处理腘窝那一块乱麻的时候，想想，陆成就越加兴奋了。 张兴教授看着那一团神经和血管包绕成的软组织，会不会也在手术台上直接就骂娘呢？ 没过一会儿。 山原齐木就来找陆成了，很是客气地说：“陆成君，我们的手术要开始了，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喊我来叫你，我们一起去手术室，再提前对妮可的手术方式、手术入路和术中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再一次地简单讨论。” “好的，谢谢山原君，我们这就过去吧。”陆成虽然被打断了思路，但并没有丝毫的不喜，而是立刻回道。 紧接着，陆成又连忙问道：“山原君，请问一下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在手术的时候，风格怎么样？” 陆成这是在和山原齐木打听一个人的台风。 手术就如下棋一样，其实每个教授的台风都不是一样的。 有的人喜欢大开大合，有的人喜欢风风火火，有的人喜欢慢条斯理，有的人喜欢快慢有秩。 还有的人，喜欢偶尔爆粗口，有的人，喜欢来两个荤段子，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是那种从头骂到尾的。 最后那种，是任何人都不喜的。 山原齐木没有意外陆成问这个问题，笑着道：“陆成君，这你放心，张兴教授用你们华国人的话来讲，就是一个非常儒雅的君子。布朗医师也是一个脾气很好的绅士。” “你就放心吧陆成君。不过张兴医师也是颇为严格的，假如你术中犯了一些原则性的错误，他可能会说你比较长的时间，虽然语气不是很重。” 山原齐木好心地提醒道。 “谢谢山原君，我知道了。我下去可能更多地也是观摩手术，并不一定会上台的。”陆成很清楚，自己今日被邀请下去，喊他上台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并不是每个手术室都是一样的，规矩、人物、配合这些，都相当重要。 只有摸清楚了主刀的脾气和习惯，才能够更好地助手，陆成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好的助手。 就更加不敢想去主刀，现在给陆成机会也不敢。 这可是肿瘤，而且还是恶性肿瘤，陆成还是心理很有数的，自己还没到这水平和级别。这点得认。 …… 到了手术室，陆成可算是惊讶了一圈。 这里边的面积，简直太宽广了，和自己之前所待的那个三十平米的手术室可不一样，这里的面积至少是那里的两倍，而且手术台也非手动的，都是配备格外齐全的。 陆成走马观花地看着手术护士和布朗医师与另外一名叫奥斯汀的医师正在给妮可消毒铺巾。 两人也是长期配合的，所以一人先洗手，另一人摆好了体位，洗手刚好洗完，这边的体位刚好摆得差不多。 而且，今天的消毒，十分正规，并非像国内一些地方，不戴手套就消毒，而是以关节外科的无菌原则，直接戴着手术进行的消毒。 消毒完后，另外一人差不多刚好洗手回来并且穿好了无菌的手术服，然后与洗手的护士一起开始了铺巾。 就这个过程，就十分熟练，至少比陆成之前待的团队要好一些。 而且那些手术的护士，似乎很熟悉手术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地给了过来布朗医师需要的东西。 差不多这个时候，张兴教授也是洗手，穿好了手术衣，并且连同也穿好了手术衣的山原齐木，一起到了手术台上。 妮可的肿瘤位置是在右股骨下段，距离股骨外髁约4cm，直径也是4cm，差一点就到了关节内。 根据enneking分期，妮可的肿瘤是恶性肿瘤，解剖间室内，应该是iia型的骨肉瘤，边界不太清晰，所以，陆成知道，妮可即将进行的手术，是股骨下段骨肉瘤瘤段切除，膝关节的重建术。 这是一个比较常规的手术，毕竟，骨肉瘤多发的地方就是长骨的干骺端。 陆成也知道其中的原因。 其实肿瘤本来就是人体细胞的异常增生，骨肉瘤，自然发生于一个人一生中生长最快时期的生长源地。 也就是骨骺处，也叫干骺端！ 因此，想骨肉瘤这样的恶性肿瘤一旦发生，也是必须要切除掉干骺端然后进行肿瘤膝关节重建的。 其实，这样的置换，即便是最后消除了骨肉瘤，但是还是会遗留下问题，就是，对侧膝关节的股骨下段会生长，然后置换侧却一直会保持原样。 那么，等到她停止了生长之后，肯定双下肢的长短差会多于2cm，这样会让她以后的下肢活动会出现问题。 陆成来这里之前，是没有做过任何关于肿瘤治疗相关的准备的，所以，陆成并不知道到时候张兴教授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但是不懂就得问，于是陆成就道：“张教授，妮可术后的假体重建，会像老年人一样的会选择肿瘤膝关节吗？” “妮可现在才十五岁，她的骨骺闭合应该还有两到三年的时间，那么下肢一处干骺端的骺板如果被切除的话，是否会造成她双下肢的不等长，然后影响她以后的生活功能呢？” 张兴教授看了陆成一眼，听得出来陆成这个问题虽然很生僻，但是却肯定是经过了思考的。而且是在陆成本身对于骨肉瘤的手术切除有了一定的基础之下，才问出来这个问题的。 也不知道张兴教授是不是正在做手术，懒得回答，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山原君，就继续低下头去：“山原君，你来替我们的陆回答一下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能不能，bie说话 膝关节连接着两个根长骨，并且还是两根长骨的干骺端。 在妮可的手术中，妮可的股骨和胫骨的干骺端都并没有闭合，没有闭合情况下，在应力的刺激或是运动的刺激下是会生长的。 因此，在膝关节附近的肿瘤，除了切除肿瘤之外，还需要考虑长骨生长的问题。 陆成的问题并不深奥，甚至在很多专业地搞骨肿瘤医生的情理之中。 山原齐木觉得这也是张兴教授在考校他，于是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回道：“陆成君，像我们骨肿瘤的手术，如果涉及到关节或者是长骨的干骺端，一般会做出这么两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可伸长的关节假体，代替关节的功能，并且，在对侧肢体生长之后，可以调解关节假体的长度以达到双侧肢体的一致性。” “这种术式多见于侵袭到骨骺骺板的骨肿瘤，所以必须大多会选择切除骨骺的骺板。” “这种选择的好处可以一劳永逸，减少骨肿瘤复发的机会，一次性切除干净。并且同样可以不影响到患者的生长。” “第二种就是，保留骺板的术式，只切除骨肿瘤部分，造成的骨空隙会选择植骨填塞，这种选择的好处就是可以达到双侧对称的生长，而并非人工助力的生长。” “当然，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骨肿瘤很有可能无法完全切除，复发的可能性也会增加。” 说到这里的时候，山原齐木很自然能地卖弄了一番： “当然，最新的研究显示，其实最新的骨肉瘤好发年纪除了青春期之外，在六十五岁以上还会达到一个高峰。” “像这样的病人，我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假体置换、人工材料的填塞手术。因为对于老年人来讲，减少复发的几率，才是最为根本的。” 山原齐木地回答，中规中矩，张兴教授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紧接着他还是回答道：“山原说的是事实，不过对于保留骺板的骨肿瘤切除术与植骨术，我本人还是保持着保留的意见。” “对于病人而言，特别是年轻的病人，在不太大程度地影响其生长的情况下，尽量地减少肿瘤复发的几率，是排在第一位的。” “除非是病人对化疗特别敏感，在术前的辅助化疗过程中，就有了极好的效果。肿瘤范围大幅度地减少，在这种情况下，那么就可以选择保留骺板的骨肉瘤切除术。” 这个时候，张兴教授已经正好暴露了股骨端，在洗手的护士正好送器械的间隙，他抽空问道：“既然正好问到了这里，正好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不同的病人，对于化疗药物的敏感性也有不同。” “这个现象你们知道，那你们觉得发生这种现象的可能原因是什么？” 布朗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微微抬起眼皮，看了张兴教授一眼。 暗自想，这个问题应该是超出了山原齐木的理解范围之内的，恐怕最后还得落在自己的头上，可真是头疼。 关于这个问题，目前在学术界都还没有达成共识，那自己该怎么回答地好。 紧接着，布朗就果然看到，在台对面拉钩的山原齐木的神色微微慌张了一些，很明显地对这个问题是没有深究过的。 不过，山原齐木也并不会不作答，而是根据自己地理解回道：“张兴教授，我觉得可能有以下几个原因吧。” “第一点，我们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因此每个人的内环境稳态，以及每个病人肿瘤周围的内环境稳态也可能是有差异的。” “第二点，每个病人的免疫能力是不一样的，那么与之相对应的，肿瘤的逃脱免疫的机制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化疗药物对肿瘤细胞进行化疗的过程，本质上是进行靶点识别的，因为逃脱免疫的机制，可能一部分病人的肿瘤，对化疗药物的逃脱作用也比较强一些。” “第三点，我们每个人对化疗药物的耐受也是不一样的，我们都知道，当前的化疗药物都并非特异性治疗靶点，对其他的正常细胞也有很强的副作用，所以才会导致患者在化疗的过程中，脱发、呕吐等现象。” 山原齐木说到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的基础还算不错的，所以能够从一些基本的理论，推出来一些自己不一样的东西。 山原齐木地回答，的确很有咀嚼的劲儿头，不过这是在一般人听来。 这并不是布朗医师和张兴教授要的答案。 而布朗医师就没想过这样的问题陆成这个才接触骨肿瘤不久的人会有什么太多的看法，就要回答的时候。 张兴教授却是一偏头地问道：“陆成，你觉得你对山原的回答，有哪些补充没有？” 陆成在台下，认真地看了一下山原齐木，又看了看张兴教授。 张兴就道：“没有看法也没关系，毕竟你接触这一行不太久，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说，这样才能够让我们明白你对骨肿瘤了解有多少。” 隔行如隔山，每一种疾病的发病机制、治疗过程，都是不一样的，甚至就算是在同一个部位，都是完全不一样。 陆成听了这话，也放下心来，之前山原齐木就讲过，可能张兴教授会在台上问问题，没想到这就来了， 这的确是陌生的领域，但是之前陆成好歹也做过关于骨肉瘤方面的文章，自然也查询过相关的文献，就道：“张兴教授，那我也就跟着山原师兄的几个点来讲一讲我自己的看法吧。” “首先，山原师兄说到了内环境的问题。” “我觉得可以把这个范围再扩大一些，肿瘤细胞是在我们正常的机体周围，既然在机体周围，必然会有如下组织。” “按最为通俗的分类法来分，可分成以下三类：第一，肿瘤组织本身，第二，癌旁组织，第三，正常组织。” “我觉得，每一种肿瘤的存在都并非孤立的。首先都需要都庞大的能量支持，而在能量供应的过程中，以往的观点是。” “骨肿瘤，或者说绝大部分的肿瘤都是以糖酵解的方式来供能，而且在很多的肿瘤细胞中，肿瘤的周围组织中，都发现了糖酵解的产物，也就是乳酸。” “这可以证实骨肿瘤细胞及周围组织的确存在着糖酵解，而且高乳酸环境的存在，会促进肿瘤细胞的存在，会使得化疗的药物来到了肿瘤细胞的周围后，失去一部分，甚至绝大部分的药力。” “特殊的高乳酸酸性环境，会使得药物失活，这是一定的常识。” “但是其实，我们都知道，，肿瘤的存在，是需要庞大的能量的，而肿瘤细胞如果真的仅仅只依靠糖酵解的方式来供能的话。” “那么，首先，供能需要消耗的葡萄糖，必然是庞大数量的。而且，它最后产生的乳酸堆积后，释放至肿瘤细胞外，会导致肿瘤旁正常组织的坏死分解。又会导致淋巴细胞，巨噬细胞等在酸性环境下裂解。” “通俗来讲，这就相当于可以逃脱了巨噬细胞和淋巴细胞的追杀。但是这未必就是肿瘤细胞真正的供能方式。” 说到这里，陆成抿了抿嘴，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是分析道： “糖酵解的供能方式，虽然可以快速，但是实则是一种很低级的供能方式，虽然乳酸的堆积可以为新生肿瘤细胞的生成提供碳源的前体。但是，如此缺能源的肿瘤细胞，可能并不会如此地浪费。” “我们也要知道，如此多的乳酸，不可能仅仅只用于生物合成。肯定还会存在其他的利用方式。” “所以，最近有人提出了与之前骨肿瘤利用能量代谢不一样的理解。” “骨肉瘤，或者说很多的骨肿瘤，其实会存在一部分肿瘤细胞发生糖酵解，而另一部分，则是继续进行生物氧化，提供大量的能量以为肿瘤的繁殖和转移。”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同样又会发现，其实在肿瘤细胞周围的软组织中，比如说成纤维细胞、巨噬细胞等，也可能会在高乳酸、低氧的情况下存在糖酵解的现象。” “而它们高糖酵解之后的产物，会供给肿瘤细胞完成有氧代谢，如此更让肿瘤细胞获得的能量增加。” “在高能量的支持背后，肿瘤细胞发生免疫抵抗，免疫逃避等行为，也是相对比较好理解的。所以，我认为每个人对化疗的敏感程度不一样，可能有肿瘤细胞及周围组织的差异。” 陆成说到这里，布朗医师和张兴教授二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陆成会把机制深入到这个层次去。 一般来讲，他们自己把机制深入到这种程度的时候，都是需要文献或者辅助工具的。 陆成的记忆力，的确让他们惊讶。 布朗和张兴的惊讶，在山原齐木的眼里，那就是崩塌了。 似乎，在这一刻，陆成之前所有的人设全都崩塌了，他不是一个师弟，他也并不只是一个刚接触骨肿瘤的新人，而完全就是一个对骨肿瘤有过浸淫，乃至有过很深研究的研究员。 山原齐木觉得自己很受伤，好像是自己被当成了巨人。 而陆成就是踩在巨人肩膀上的那个人。 陆成可不知道众人心里的想法，他的脑子在不断地分解和重组，继续道：“第二点，山原师兄说的是化疗药物对肿瘤的靶点识别不一样。” “这个也是有原因的，其实虽然骨肉瘤叫骨肉瘤，但是它也有自己的差异，就从实验的角度来讲，就可以分成mg-63、saos-2、hos及u2os等。” “而有这种区分的主要原因就是，骨肉瘤的表型和组织分型也有不同的区分。” “根据组织分型等……” 陆成一一根据自己看过的课本，看过的文献，从浅入深地探究和解析。 这是对知识的一种整理和总结，陆成自己做起来很爽。 陆成之前关于骨肿瘤的知识，都很散乱，从来没有经过整理和系统化，但是，现在张兴教授的这个问题，就正好成了他整理这些散乱知识的一个方向。 山原齐木的三个点，就正好成了他整理知识体系的骨架。 这两个最重要的东西出来了，陆成在系统加持之下，记忆力又超强，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自然整理得格外爽快，甚至都不想停下来。 即便，他可以看到自己在骨肉瘤的理解上经验，不断地提升，依旧是如此。 不想停下来看，继续在总结和组织着相关的知识。 …… 第二点说完的时候，张兴教授的满眼，都带着讶色。 布朗医师的脸色则是完全变了。 这一刻，他似乎是想起了，陆成的老师，也就是林尤之前支配他的时刻了。 而当时，林尤的身份是一名留学的博士研究生。 现在，陆成的身份是一名游学的人员。 想到这里，布朗医师的瞳孔微微一缩，暗自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自古到今，能游学的人，要么就是那种装腔作势的有钱人，要么就是真正的了不起的人，因为一地，一人之家学，根本无法满足其求知欲了。 山原齐木则是直接低下了头去。 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我听不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反正陆成就是比自己多学了两年。多学了两年，所以基础知识比自己扎实。 就算他不是博士，比自己也多学了两年。 “至于第三点，我觉得，还是因为当前骨肉瘤的治疗，并没有像乳腺癌那样，拥有自己的特异性治疗靶点和特异性的药物。” “就是因为非特异性的靶点存在，所以导致化疗药物除了对骨肿瘤细胞作用之外，还会对正常的细胞，也有毒性作用。” “相当于是无差别功能，敌我不分……” 陆成缓缓说着，终于是在十五分钟后，才缓缓地停下了自己的说话。 说完之后，陆成就看向了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等待着他们对自己的回答的评阅。 只是，似乎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都没有听到自己说完了话一样，继续做着手术。 布朗医师和张兴教授这哪里是没听到陆成说完了，而是不敢点评，若是此刻他们身前多了电脑和专业的辅助资料，他们当然敢点评。 但是，陆成之前回答的话里面，至少有一两百个专业的名词，甚至有一两个他们也不是特别熟悉，这还怎么点评？ 假装认真做手术吧。 于是，张兴和布朗都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都不说话。 陆成就站在山原齐木的身后，见两人都不说话，就有些紧张的轻声问道：“山原君，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山原齐木木然地抬起头来，缓缓转过头看了陆成一眼。 心里骂道：你能不能，bie（四声）说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最接近的靶向治疗 “没，没有，陆成君，你回答得很好。”山原齐木心里着实有些委屈地回道。 我就在这里站着，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也没见碍着你说话啊，你没事找上我干嘛？ 那张兴教授和布朗医生不理你，关我屁事？ 难道非得是说错了才不理你吗？ 非得要特意地提醒一下张兴教授和布朗医生，你说得比我还要详细吗？ 这般说完之后，山原齐木又赶紧回到手术中去，像个兔子一样小心，生怕不小心就会被布朗医生和张兴教授抓起来好好地审问一两句似的。 见山原齐木这个表情，布朗医生赶紧解释道：“山原，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就算是在留学生和本校的学生里面，你的综合能力，排在前十也是没太大问题的。” “但是这个陆成他不一样，因为他在华国的老师，也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当年。” 布朗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兴教授忽然抬起头来看了布朗一样，然后他又看了看陆成，想着。 既然林尤都已经带学生，而且还让他出来了，估计现在也是已经从以前的事情中走出来了，于是又低下头去做手术了。 布朗医生在张兴教授投来眼光的时候，很紧张地顿了顿，毕竟他之前一直都只是把张兴教授当成了普通的教授，而忘记了张兴教授本来也是一个华国人。 于是赶紧停了下来，不敢再多说了。 但这句话，却是同时吸引住了山原齐木和陆成的耳朵。 山原齐木心里想的是，莫非陆成的导师，还是能有魔力的人物不成？ 陆成只是他的学生，就能让布朗医生觉得陆成在现在这个年纪，就能够有如此的知识储备，甚至可以超过他这个博士也理所当然？ 山原齐木也不是藏得住话的人，他虽然也看到了张兴教授之前的反应，但是张兴教授既然没有开口制止，就代表也不是什么绝对的秘辛。 于是问道：“布朗医生，难道陆成君的导师，是华国最为知名的教授？或者说是华国科学院生命科学的院士？” 密歇根大学附属医院，也有附属米国科学院的院士，那是知名的大人物。 而陆成的导师虽然是华国的，但是能够在布朗医生的心里都挂上了号，那肯定也是极为厉害的大人物，如果他真的特别厉害的话，说不得以后自己还能去那边的博士后站。 陆成也是挑尖了耳朵，这布朗医生是话中有话啊。 虽然从魔都转了一圈，陆成知道林尤在魔都的圈子里颇有些名声。 但是，陆成可从来不知道，原来林尤在国外，还能有这样的名气。 而且，布朗医生说林尤很出名，陆成并不意外，因为当时朱雀光在告诉陆成这件事情的时候，好像就讲过林尤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起过，他就是和很多sci的编辑部很熟悉。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怎么可能和各大的sci编辑部都熟悉了？ 之前所说的，当年林尤因为生气，所以把所有的文章都撤了稿，难道是因为这个？ 布朗医生并不知道陆成的心理活动，只是回答山原齐木的问题，说：“那倒不是，林现在应该不是院士，甚至有可能连副教授或者教授都不是。”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很可能是当前所有的研究人员中，与骨肉瘤的靶向治疗最为接近的人。” 布朗医生轻描淡写地一句话，直接让陆成和山原齐木都往后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现在不管是google还是百度，都能够很轻易地搜索得到，乳腺癌几乎是所有实质性恶性肿瘤中，预后最好的一种肿瘤了。 其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就是因为乳腺癌的靶向治疗。 特别是雌激素受体、孕激素受体均阳性的患者，以及her2受体阳性的病人，在手术后，很少发生复发和转移，就是因为靶向治疗药物的存在。 就比如世界很知名的： 治疗非霍奇金淋巴瘤cd20靶点的利妥昔单抗； 针对乳腺癌her2靶点的曲妥珠单抗； 针对慢性髓性白血病的伊马替尼； …… 每一种药物的出现，都直接改变了一种疾病的预后。 是真正地造福所有人的事情。 可是。 但是， 只是， 山原齐木觉得自己好歹在骨科混迹了这么多年，如果，现在骨肉瘤真的存在这么一个靶向治疗的靶点的话，那么，怎么可能他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而且，网上连一片相关的文献也查询不到。 布朗医生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陆成也是睁大了眼睛过去，心里都略有些震颤。 假如山原齐木讲的话是真的，那么，就这一种药物的价值，都不下于数百亿米元！ 这可不是一笔简单的财富。 布朗医生接着又摇了摇头，可惜地道：“不过，你们也听明白了，我刚刚也说了，那是最接近，接近并不代表就是了。” “它最后还是搁浅了，而且直到现在，也是没办法走通。不然也不至于一点风声也传不出来。” “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我们好好做手术，接下来可是到了手术中的要点了。” …… 布朗医生最后轻描淡写地把话收了回去，山原齐木和陆成虽然都知道在这个话题上，肯定不能问到更多的东西，但是，这台手术，陆成和山原齐木都没太过专注。 有一些细节也没有看清楚。 只知道，在手术的中途，张兴教授解释道，因为妮可的骺板位置受到了肿瘤的侵犯，所以为了避免复发的再次手术，他还是决定了给妮可安装可延长假体。 他还说，假如妮可的肿瘤范围只要距离骺板1到2cm他都可能会选择保留骺板，但是，这种横过骺板的肿瘤，还是千万不要冒险的好。 张兴教授的解释，合情合理，陆成和山原齐木都能理解。 所以就这么下了台，准备下一台大型的手术，也就是威利的手术。 在下了手术之后，陆成就忍不住直接发了个wx给林尤：“师父，刚刚这边的布朗医师说，我们骨肉瘤的领域，也是很有可能出现靶向治疗药物的？” “你知道这回事情吗？” 陆成并没有直接问。 而且，现在的时间才是早上的九点多钟，而以华国与米国的时差不过十二个小时，在国内，恐怕也就是下午的九十点钟，现在林尤还没有睡觉才是。 这一次林尤再次发挥了秒回的架势：“昂。” “是有这回事，你难道还对这个感兴趣？” “布朗告诉你的？也对，他就是个嘴碎的人。” 陆成看完了信息回道：“是有些好奇，师父，那可是靶向治疗啊，能不感兴趣吗？如果这种化疗药物出现了，至少可以让一部分肿瘤患者术后的平均生存率，提高百分之十，生存的时间也会延长很多的吧？” “毕竟你看现在的乳腺癌的预后，那是所有实体肿瘤中最好的。” 林尤看完后，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谁告诉你骨肉瘤的靶向治疗就适合所有肿瘤的，就算出现了，限制的条件也很多，只有在特定表型的肿瘤中，才可能有用。” “而且即便出现了这种药物，要检查这样的表型，时间也会花上至少一个月左右，耗费的价格也贵，一般人也肯定用不起的。” “而且，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也不一定经得起三次以上临床试验，哪一家公司经得起这个寂寞和耐性去开发。” “我说那布朗也是，你才刚到，给你说这么多干嘛？” “你房子找好了没？” 林尤先是解释了一番，然后如同一个慈父一般地问着陆成。 看着林尤的回答，陆成就知道布朗医师说的肯定是真的。 而且，林尤肯定可能真的曾经知道骨肉瘤一些靶向治疗的事情，只是这个东西，还有太多的漏洞以及不可推广性，所以搁浅了。 但是，这不科学啊。 就算一些东西，不适合推广，但是，怎么一篇文献都没有？ 按照道理来讲，这种东西不应该是放在网上，让以后的人对其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或者找到更加适合推广的办法才是的嘛。 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成不再多想，就回道：“嗯，昨天找到的，房东也还挺好的，离菜市场挺近的。” “然后今天就来了张兴教授这里，刚刚还跟着张兴教授切了一个股骨远端，侵袭了骺板的骨肉瘤，安装的可延长假体。” 陆成简短地把自己经历的是说了一遍。 “可以。” “张兴教授在骨肿瘤的治疗上，很有深度的，你可以好好地学一学，虽然不一定以后要从事骨肿瘤的治疗，但是也可以成为你的积累。” “都是骨科，你现在所见所学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你自己的财富。” 说完这个，林尤赶紧道：“还有！！！！” 陆成才准备回答，突然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感叹号，赶紧把编辑好了的信息又删除掉了。 静静地等着林尤的回答。 “以后你能不能把你的行踪，老老实实地告诉给你的暧昧对象？？？” “我这微信流量都快被你那个艾荷给聊爆了，我不是你的管家，师父不该成为你泡妞的问话石吧？”林尤忽然如此说道。 沙市，林尤的家里。 林尤发完了信息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旁正在娴静地看着书的老婆，瞬间觉得如释重负。 最近这段时间艾荷的长篇大问，特别是陆成去了军队的那段时间，更是每日一问，即便穆熏不认为他出轨，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快出轨了。 毕竟每天都要抱着手机回答她的问题，否则他还真怕艾荷会不要死的查下去，然后引火自焚。 这个时候的林尤，自然还不知道艾荷的老父亲其实早已经被她坑了一次了。 之前回答艾荷，当然是为了给陆成这个不懂风情的人给搭条线，但现在，林尤真是太累了。 这样的媳妇儿，自己扎眼去…… 陆成在另外一边赶紧回道：“师父，我和艾荷没什么的。” “你爱啥什么没什么，别来打扰你师父我的清修就行。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既然在了张兴教授那里，就好好学。” “这也是你出国的经历。以后对你留院有好处。” “湘大二医院如今已经明确写了，有出国经历的优先。”林尤说得很实诚。 陆成看了，赶紧道谢：“谢谢师父。” 林尤就遁了。 然后陆成赶紧找到艾荷，编辑信息回道：“我昨天下的飞机，然后到了学校，办了一些手续，再找了这边的教授和房子。” 艾荷虽然有些气陆成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但还是很温婉地道：“师兄辛苦啦！密歇根大学的学习氛围应该很好吧？师兄你要什么时候去实验室？” 艾荷当然只以为陆成来这边更多地去实验室。 陆成回道：“学习氛围还可以，实验室应该是晚上去吧，我现在在跟张兴教授手术。” “对了，以后我的事情，你别是总找我师父问啊，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看着陆成生硬的回话，嘴巴微微鼓了鼓，我要是能够找到你，我能去找林尤老师吗？？？ 但是这是艾荷心里的回答。 她老老实实地回道：“我没有故意去找林尤老师。但是，师兄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了我老爸，最近要搞一个直播，然后逐步开始课程录制的？” “这个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五天了，我觉得你自己都没怎么重视，我这是想来提醒一下你。” “毕竟林尤老师已经代表你和我家里签约了，到时候违约了，还得林尤老师赔钱了。” 陆成赶紧捂住了额头。 想想也是，当时去魔都快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和钱有关的事情，那就是大事。 陆成赶紧回道：“怎么可能，我都记得的，你把准确的时间发给我，我肯定会尽力准备好的，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讲课，并不一定好啊。” “我也不能保证就能够把我懂的东西都讲得清楚，让所有人都听明白。” 自己会和教会别人，那不是一回事。 艾荷说：“师兄肯定行的。” “好的，我到时候一定会守约的，我要上手术了。”回完，陆成就赶紧回头给喊他去手术的山原齐木一起再次走进了手术室。 第二百二十七章 米国也要加班 远在华国，艾荷瘪了瘪嘴，嘀咕道：“讨厌，多说一句话难道会死人的么？真的是。” 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陆成的wx框里还没有信息回来，艾荷就知道陆成是真去上手术了。 而且按照米国和华国的时差，现在米国的时间正是上午的九十点钟，还正好就是上手术的黄金时期，艾荷也不多说，把被子盖好，休息了。 不过再过了十分钟，她又是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端着水杯，站在了窗户边往外面看。 因为以前附属医院实习的时候，艾荷是选了湘大二医院，而为了方便，她就到了附近的嘉熙中心买下了一套二手的房。 虽然是二手的房，但是其实里面并没有住过人，而且她也还是重新装修了一遍的。 这里距离实习的医院并不远。 嘉熙中心的楼层比较高，她住在了二十层，遥望着沙市的繁华夜景，她又是展颜一笑。 从魔都到沙市，读书这么多年，她其实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很多优秀的男生，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很有学识的男生， 只是，遇到的这些人，很少有人真正地引起过她的注意。 最一开始吧，她其实也只是对自己实习的医院，出了这么一个叫陆某某的人很是好奇，然后正好轮转到骨科的时候，又遇到了陆成。 因为最开始的那份好奇，她还觉得以自己的优秀，肯定并不会比陆成差多少才对。 毕竟，传言三分真，七分假，哪里有那么多真正如同简历或是传言中优秀的人？ 在实习的第一天，陆成再一次给她上了深动地一堂课，让她知道了，原来陆某某的传言，其实是低估了他。 再则，在后面陆成给她们文章作共一的时候，她还有过这样的想法，就是陆成是不是觉得自己出名了，就觉得自己可以和一些研究生老师一样，拥有了可以找免费劳动力的权利。 所以才指派她们写文章做这些事情，而且要求的时间还这么短。 虽然艾荷这么觉得，但还是熬夜赶了出来，本以为自己就是比较辛苦的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同样是短短的时间内，陆成做出来的工作量，竟然是她的不知道多少倍。 要知道，就是她们自己写的文章的数据，都还是陆成处理好了给她们的。 相当于就是，陆成把文章都咀嚼烂了给她们写就行了，她觉得写就很累了，而陆成却完成了比她所觉得累多了很多倍的东西。 这一次，自然是再一次地吸引了她。 她很是好奇，陆成的时间到底是怎么安排出来的，而且，同为理科生，为何陆成对数据就有如此敏感的捕捉力？ 然后第三次，就是陆成在魔都的时候了。 …… 想到实习时期，再想到到魔都以及之后，艾荷瞬间觉得，其实在骨科实习的时候，是挺美好的一件事情。 虽然比较累，而且压力也很大，但是实在是充实，而且陆成的确是带着她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说，一个研究生去会诊啊，还把学姐怼了一顿…… 陆成进入到手术室的时候。 威利其实还正在打麻醉。 陆成看了看山原齐木，山原齐木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声解释说：“陆成君，我刚刚来叫你的时候，麻醉师就已经开始麻醉了，我本以为我们回来这里，就可以麻醉完，然后喊你来和我一起消毒的。” 山原齐木一脸的无辜。 看着正在痛哭流涕的威利，还在和麻醉师说着话，就像是最后的诀别：“医生，我真的可以醒过来吗？” “可以的，威利，你要相信我们。我很确定你会再次醒来的，不过那肯定已经是明天，甚至后天的事情了。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给你保证了。”麻醉师估计了一下威利的手术大小，如此保守地说道。 如此说着，她示意助手可以推药了。 要是再不麻醉，可能还要更加的拖延时间。今天的特殊情况，所以她把推药的任务交给了助手。 威利很壮实，他的大手抓住了麻醉师的手，眼神带着祈求道：“医生，我真诚地希望你们可以保住我的腿。” “我还不想失去我的腿，我还要用它去踢球，去爬山，去野营，去找女朋友。” “我很想醒过来。” “我很困，我要睡了。” “please，plea……” 威利的声音越来越小去，听到这声音，众人的心情都略有些沉重。 本来看着威利的体型，作为东方人的陆成，感觉威利是二三十岁，也不为过，但是实实在在的，他才十七岁左右。 在米国，其实十七岁，人生才开始。 十七岁之前的人生，都是童年和青春期，基本上不会承担太多的学习或其他的任务。 每个人心里都有脆弱的一面，想要活着，想要一个健全的身躯，这本身肯定是没有错的。 “陆成君，你赶紧去洗手，洗手了就消毒铺巾，我打电话给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 “这台手术的创面很大，我们为了节省时间，可能会同时从脚踝和髋关节两个位置进行手术操作，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手术创面。” “你应该知道，像这样的手术，可能最后能够保证他安全的，并不是出了多少血，而是手术时间。” 陆成也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过久的麻醉，可能会导致坠积性肺炎等一系列的问题，如果可以快点结束手术，对病人来讲绝对是一件好事。 “好的。我这就去，山原君，你先给布朗医师和张教授打电话吧。等会儿你来扶腿吧。” 说完陆成就要往外走，但紧接着，陆成又问山原齐木，“对了，山原君，你来了这里，曾经做过这么大的手术吗？” 单下肢全骨骨肿瘤切除与骨灭活移植，这绝对是骨科，甚至全身创面最大，也是工程量较大的手术了。 山原齐木摇了摇头，回道：“很抱歉，陆成君，我来了这里一年多，虽然切了几个超级大肿瘤，但是像这种病例，还是第二次遇见，第一次的时候，我还没有资格进到手术室来。” 说着，他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地说：“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机会在第一次来到科室的时候，就能够同时说服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进入到手术室里来的。” “而且，我告诉你，张兴教授对我们的要求很高的，即便是到了手术室，至少也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够有作为手术助手的时间。” “张兴教授对手术时候的精准，非常严苛的，稍有错误都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山原齐木一边拨号，一边说， “曾经就有一个人，可能是师兄，也可能是同学，来了这里见习上台，因为他的误操作，刮破了包裹的肿瘤，就直接被张兴教授把他的简历打出了病房。” “估计那个人现在都还麻烦缠身。” 说到这，山原齐木赶紧示意自己的电话接通了：“布朗医师，威利这里已经麻醉好了，我和陆成君就准备消毒铺巾了。” 大概三分钟之后，陆成重新走进。 然后，陆成就真的感觉到了国内和国外手术室不太一样的地方。 陆成刚走进，就有洗手的护士，把消毒的工具交到了陆成的手上，并且还主动地带着陆成，来到病人的身前，说：“医生，这个病人要消毒的范围是下腹部，会阴部以及单下肢的全部，我建议你先消毒腹部。” “除非你想山原医生多加锻炼一下或者你觉得他的肌肉能够举得起非常久的话。” 陆成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陆成知道这肯定是张兴教授刻意给护士交待了，让她们稍微指点一下自己。 自己是个新来的，每个手术室都有不一样的规矩。 “你们东方人可真是客气。”那护士又在一旁准备铺巾要用的东西以及手术中可能用到的工具去了。 其实很多人对国外的医疗，有了一定的误解。 的确，可能在实际的操作面前，外国的护士，并不一定会有华国的护士那么好抽血，但是在敬业和对手术的熟悉程度上。 还真的不是一个档次的，甚至都有可能主刀医生不知道哪些用具的时候，手术的辅助护士就把很适合的工具递了过来。 这就是专业，因为她们是真的懂这个手术，知道需要哪些用具，知道了你在了哪个步骤。 所以，她们都拥有一个特殊的名字。 专科护士！ 现在华国也在慢慢地开展自己的专科护士，不过这个规模和默契，还得慢慢加强。 …… 这一点，陆成很快就体会到了，从他消完毒，与洗手的护士一起铺巾的时候。 陆成全程都是在被带着走，第一点就是，这边铺巾的全部都是布巾加外层的防水巾，按照洗手护士的说法就是，这台手术中间，肯定有多次的络合碘浸泡、冲洗的环节，所以用一层防水的单子，是很有好处的。 终于，山原齐木放下了腿，他直言道：“陆成君，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这条腿太大了，如果把它做成牛排的话，估计得够十几个人吃的。” 山原齐木玩笑道。 陆成回道：“这可能就是因为米国的医生都很壮的原因吧，这边的很多人，腿都很重，我们这小胳膊小腿的，还真不一定能抬得起。” “山原君，你得多加强锻炼才是。” 山原齐木道：“陆成君，我比你可壮实了很多才对吧？” 说着，他还亮了亮自己的肌肉。 陆成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单手举着威利的下肢，然后再单手套包起来。 这一手，让众人都有些惊讶起来。 有护士直接讶然道：“亲爱的陆，天呐，难道你会功夫吗？华国功夫！” 他们是真的很难想象陆成单手竟然可以轻易地拧起这么重的腿，这恨不符合陆成这么小小的个子，和这样瘦弱的身躯。 陆成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对华国的功夫也有了解，摇了摇头：“不，我哪里会功夫。而且功夫可不是力气大。” “那陆你肯定会经常锻炼，你会去健身房吗？”一个只露出来一双碧眼的护士眼睛一亮地问。 似乎她对力量有一种崇拜感。 “雪丽（sherry），你不会是想和陆一起去健身，然后再约个会什么的吧？”立刻就有年长的护士开始调笑了起来。 看来在手术室里聊天，是全世界人都喜欢的事情。 “如果陆愿意的话，我并不介意啊。”雪丽很大胆地邀请道。 在米国，医生绝对是高收入、精英人士的代表，而且还是高学历、学者的代表，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或是老公都是医生。 而且雪丽也并没有太强的种族主义。 那稍微年长的护士赶紧道：“陆，我已经帮你越好了雪丽，你是不是该请我喝杯咖啡呢？我知道这！” 就在这时，布朗医师与山原齐木同时洗手进来了。 年长的护士赶紧断了话。 布朗医师说：“这台手术的手术时间，将会非常地长，护士美女们，你们可以现在就安排轮流吃饭的问题了。我们也是一样的。” “这台手术完了之后，也应该是在午夜之后了，如果你们有男朋友或是老公的话，也可以直接告知了。” “我们晚上可能还会准备一个party。庆祝一下这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提前预祝周末了。” 听到布朗医师这话，雪丽等人自然是又爱又恨。 一般来讲，如果加班到了半夜的护士，会有调休一天。而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的最后一个手术日是在周四，也就是今天，过了今天，明天的手术室，就不是他们了。 但是，想起要直接工作到那么晚，她们就觉得很不爽，虽然有party补偿，但也是很不爽。 “我们这是超负荷的工作，必须得和院长说一下，给我们加工资。” “天啦，竟然要加班至少七八个小时。” “今天我算是值了两套班么？” “……” 即便在米国，专科护士也不会特别多，骨科，骨肿瘤科的专科护士就这么少，不可能喊晚班的护士来陪骨肿瘤的手术，所以，最后还是她们加班，基本上是确定的了。 虽然这么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是丝毫不乱。 弯盘、圆刀、镊子等都一应俱全地准备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当你想起时 威利的手术，并不仅仅只涉及到骨肿瘤科，肯定需要帮忙的还有创伤显微外科的教授。 血管外科那边万一的情况下，也肯定是要做好准备的。 所以，当布朗到了手术台上的时候，张兴教授都还在与其他的教授在沟通，尽量做好准备，让对方空余好时间， 假设出了问题，你打电话过去，别人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你救场。 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不要出现这些的好。 血库那边，昨天在准备手术的时候，就已经沟通和交涉好了，血库也已经尽量备好了血，可能最后的库存并没有那么多，但提前打了招呼，总比没有打招呼的好。 威利的肿瘤，坐落的位置很广泛，所以，驱血带和止血带都不太适合，所以，在截骨的时候，一定是要做好万全地准备的。 创面很大。 出血量会很多。 血库的血也不是无限的，所以，一般都在术前和术中都各自准备了一支氨甲环酸以尽量减少创面的出血。 一切准备就绪。 布朗医师就上了台，对着巡回的护士说了一声：“开始记录时间。” “现在是上午10：22：41，手术开始。”她快速地回应着，然后就按下了计时器的开始键。 时间从微秒开始跳动起来。 布朗医师也是很快地就接过了洗手护士给来的圆刀切开了皮肤。 布朗负责的段，乃是股骨段，主要还是股骨段可能并不需要涉及到太多肌肉和血管的离断，只需要做两端的单纯截骨即可。 而胫骨端则是更加高难度的单骨端截骨，踝关节地全部离断。 涉及到关节层面的手术，难度会倍增，所以自然把这个大活儿丢给了张兴教授。 山原齐木就站在了布朗地对面，用镊子辅助开始切皮，而因为现在下肢端还并没有开始手术，所以陆成也是自然地帮助摆起了体位。 这一次的股骨入路，布朗选择的是外侧入路，这是与张兴教授早就商量好了的。 外侧入路涉及到的肌肉更少，只要小心骨神经、坐骨神经与相应的血管，问题应该不大。 这一台手术一开始，陆成就明显地感觉到了氛围与上一台手术的完全不一样。 布朗医师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偶尔会提醒一下洗手护士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然后再让山原齐木注意吸血。 虽然跟台的洗手护士是专科护士，但并不代表她们对这种大难度，大创面的伤口，也是很熟练主刀医师下一步要做的操作和需要的工具。 没有问题，没有玩笑。 这种正经的手术，是手术室里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因此，在布朗要东西的时候，洗手的护士都是第一时间就给了过去，而且，山原齐木也是非常配合地利索地进行着辅助。 陆成看着与布朗配合有素的山原齐木。 内心逐渐地平静了起来，也是渐渐地更加重视起了山原齐木和这台手术。 可能，之前山原齐木的表现，代表着他在对于尤因肉瘤的最为深层次，也就是在分子、甚至亚分子层面的理解并不深，但并不代表他的造诣就不深。 现在他与布朗医生的这种配合，陆成觉得，这种操作他做不出来。 陆成暗自总结了一下，原因肯定是有以下两个。 第一个，自己对骨肿瘤的治疗本身就不熟悉，全都是靠着基本的知识体系强撑着，基础的知识体系毕竟只能是基础，不可能适用所有。 第二个，布朗医师的手术风格，与自己以前所见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他非常细致，而且，他似乎很习惯山原齐木的配合风格，所以两个人的配合，相当有素。而因为配合得当，即便布朗医师对创面的处理非常细致，几乎每一根细的血管都进行了灼烧止血、 每一根较为粗的血管也进行了结扎止血，但是其实他进入到体内的速度并不慢。 因此，陆成在看着二人手术的时候，除了自己在尤因肉瘤及骨肿瘤手术治疗方面的经验在逐渐提升的同时，他心里也是有些希望自己回去之后，可以学会一些其他的东西。 任何一台手术，任何一个团队的手术质量，绝对不是简单地一个人能够决定得了的。 或许，一个人的手术技术，可以觉得这台手术的质量下限。 但是手术的质量上限，绝对是一个团队的共同努力。 从主刀，到助手，洗手的护士，甚至是麻醉师，都极为重要， 就像现在一样，陆成很清晰地看到威利此刻的上臂血压。 88-92/58-63mmhg. 这个范围的血压，还有一个叫法就是休克血压的临界值，在诊断休克的时候，就基本上是以这个来诊断的，如果再加上一个心率过快，休克指数达到了标准，就肯定是休克无疑了。 但是，这个麻醉师把心率也控制得颇为得当。 血压越高，相对出血越快，血压太高，就容易发生心血管疾病，这是一个常识。 但是，有本事直接把患者的血压，直接控制到休克血压的麻醉师，陆成是真正地打心底里佩服。 毕竟，一台手术的生命安全的守护神，其实更多的并不是手术医生，而是麻醉医生，除非一些极为特殊的情况，比如说肺部栓塞，心梗及脑梗塞，心律失常等。 麻醉师敢把这么大一个胖子的血压控制在这个范围，证明了他对于这台手术，这个手术病人的绝对掌控能力。 这样的血压控制，绝对是每一个外科医师的理想标准。 但是布朗和山原齐木似乎并没有惊讶麻醉师对血压的精准控制，而是继续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手术。 徐徐地往里面靠近。 就在布朗把股骨暴露好了之后。 张兴教授走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台前看了一眼，看到那止血极为彻底的创面以及暴露得极佳的股骨之后，就直接洗手去了。 而与此同时，布朗医师也是同时停止了手术操作，返回到了看片子的板子前，再次确定了一下肿瘤的范围以及要切除的范围。 并且吩咐助手把手术室器械自带的c臂红外光线给打开，然后上下移动。直到大概到了要切除地位置，并且与皮肤表面的标记重合之后。 布朗医师立刻叫停。 而这一阵操作，也是直接等到了张兴教授地到来。 布朗医师道：“张教授，剩下来的离断股骨，以及离断股骨之后对于血运、肌腱的切除与缝合，都由您来吧。” 布朗这么说，是实在是对这样的手术，没有底。 毕竟这是一台恶性肿瘤，而且还是iib期恶性肿瘤手术的切除有绝对的信心，他宁愿放弃这一次机会，等到多看张兴教授做几次之后，然后才开始自己上手。 毕竟，若是这一刀下去，可能对于自己来讲，就是一次操作的机会， 但是对于威利来讲，那就是一辈子了。 张兴教授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没有拒绝，只是心里想着布朗医师可能还是太过保守了一些，假如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林尤，有了教授级别的授权，估计他也直接上了手了。 当然，前提还是要他在台上才行。 不过，张兴并没有怪布朗的意思，林尤和布朗二人的性格，本就是各有千秋。 就算是他自己站在林尤和布朗的角度，他自己也不太知道怎么选。 张兴教授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术位置，然后说：“那你和山原继续去暴露胫骨端吧，等我把股骨处理出来之后，你负责刮除肿瘤灭活回植。” “这一步不再需要我亲自操作了吧？” “好的。张教授，那是自然，灭活回植手术和内固定术，那都是颇为基本的手术。”布朗医师很有信心地道。 张兴教授就继续拿过了刀，开始缓缓地剥离与股骨贴合的诸肌。 吩咐关闭红外线后，开始一一找到要切除位置附近营养血管。 …… 陆成看了看时间，现在的时间，还真不太晚，不过才十一点多一些。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的话，可能还并不要下午四点多，就需要手外科的教授来了，那到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为好了。 这么想着，陆成同时也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加快手术时间，所以他并没有特别地去最为贴合地帮助张兴教授把位置暴露到最好的位置。 因为陆成觉得，自己来了这里这么久，已经够让张兴教授惊艳了，就没有必要再多搞出一些花样了。 而且，一些辅助的暴露，只是能加快操作而已，也不会让预后变得更好。 只是嘴里道：“张教授，按照现在的手术进度，会不会等不到显微外科的教授来啊？” 张兴教授笑了笑道：“没那么快的，慢慢来，不着急。” 然后低头继续翻找着，陆成虽然明白张兴教授这是想把坐骨神经和骨神经及相应的分支都尽量找出来保护后以免伤及之后导致威利的残疾。 但是，陆成也实在是想不到为何还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张兴教授似乎看到了陆成的疑惑似的，又是解释道：“刚刚那台手术结束之后，我又琢磨了一下你之前地提议，我觉得你提的思路是可行的。” “但是具体的操作，我们可能还可以稍微改良一下。” “因为毕竟股骨的下段还是有肌肉的附着，肌肉的牵拉就会导致股骨下段的不稳定，而多段的不稳定，会让骨折后的恢复变得很麻烦。” “甚至有可能产生旋转移位的可能。而且，如果多段的截骨，最后导致了血供出现问题，那就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情了。” “但是，假如我们可以把所有营养骨的血管找出来，带蒂地进行截骨，然后在不切断神经的情况下，进行肿瘤的灭活，这样可能更加有利于术后的恢复。” “或者，我们到时候直接来做一个营养血管的转位手术，也是颇为不错的。” “……” 陆成听了张兴教授的话，瞬间就是豁然开朗了起来，说：“是的，我之前就只是想着要离体灭活回植了，没有想过张教授您现在的想法。” “还是书看少了。” 张兴教授却是一抬头，说：“哪里是书看少了，那就是手术经历少了，临床接触少了。” “而且，如果不是你的提法，我们最后也不可能做这样的决定。” “甚至，创伤外科的还建议我们直接进行瘤段切除，然后保留带蒂血管的骨瓣移植，再加异体骨的植骨术，再加外固定或是内固定，这样也是颇为保险的。” “不过这样的方式也被我们拒绝了。” 张兴教授听到陆成说他的书还看的少了，正色道。 陆成憨憨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张兴教授说的是实话，自己菜接触了多少的临床啊，就只在关节外科待过，没去过骨肿瘤科室。 也没去过创伤外科，更加就没有见过骨肿瘤里面的骨肿瘤和软组织肿瘤的亚专科。 更加就不知道在创伤外科，软组织创伤、骨折、神经血管损伤转位术，皮瓣移植等亚专科的奥妙。 而且，正是张兴教授地一提点，陆成对于骨肿瘤的治疗的理解，竟然像是顿悟了一般，直接升了一级。 直接从lv4来到了lv5级。 这已经是颇为不小的提升了。 要知道陆成才来的时候，也就是lv2级的骨肉瘤的治疗理解而已。 “谢谢张教授指点，我以后一定多多地上临床。”陆成真诚地说道。 张兴教授听完这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是摇起头来。 心里觉得诧异和怪异，这陆成这句谢谢，好像还真不是白说的，就那么前后一瞬间的差别，张兴教授是真的明显地感觉到了陆成的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来，但是陆成比之前更加自信了一些。 似乎从自己的话里面悟出了什么道理似的。 自己说的话，就那么有哲理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就是说了一下与其他教授商议的被弃掉的手术方案而已么？ 难道你还就真懂了。 张兴教授盯着陆成看了几秒钟，陆成也一直没有回避，好像是真的没发生过一样。 “小滑头！”张兴教授笑骂了一句，就继续盯着手术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让教授失神的问题 医生并不像文学大师一样，可以在任何场合都有自带的气场。或许是伪装，或许是由内而发。 从一个人的外表，也很难看出一个人的医术如何。 因为外表、乃至于气质，都是可以伪装的。 不过，即便外表和气质再如何伪装，都无法代替一个人在面对一件事情时候的那种淡然。 张兴作为教授，自然很明白，在知识的储备和积累达到一定的层次之后，他外表可能没太大的变化，但是，他在对待每一件事情，每一个病人的态度和风格，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就比如一个实习生，如果按部就班地喊他来问病史，背书一样地背出来，他肯定可以做得很好。 但是如果这个病人忽然说了一堆他听不太懂的话，有些超出了他知识储备的话，那他可能就有些慌乱了，甚至可能连问病史的节奏都会被打乱。 比他们更好一些的是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医生和研究生，他们见过的病例更多，对于一些疾病的理解也更加深入，已经可以通过书本上很多专科的知识积累，对每一种疾病的变化进行分析和验证。 所以，即便是一般的变故，在他们的眼里也不会显得太过慌乱。 但是一旦让他们真正地进行手术和治疗操作的时候，这时候，他们又会显得受阻无措了。 在往上走，就是资深的医师了，这些人一般都是主治医师的职称，有自己拿手的手术和操作。可以常规地开展专业领域的简单和稍微复杂的手术，而且可以轻而易举地下台。 但是，即便是对于他们来讲，一旦让他们开始接触新的领域的手术，或是开展陌生的术式或是熟悉术式地特别变种的手术，他们也会觉得心里没底。 但是，他们已经不会慌乱了，他们会通过查询文献，思考自己曾经做过的手术，参加会议时听到过的操作，甚至有必要，还会进行咨询，然后慢慢地对新的术式进行摸索。 主治医师之上，就是副教授了。副教授级别的医师，一般都是极为熟悉本领域的各种手术，而且对于一些罕见的病例及相应的治疗的手术，也是可以开展的。 但是，对于他们的限制，还是极为复杂的病种，对这种复杂病种进行抽丝剥茧，然后一一理顺之后，再通过熟悉的操作，将其一一解决，会消耗一定的时间，但是并不会因为不太熟悉就惧怕。 再之上，就是教授这样的医生了，这样的医生，已经见识了太多的手术和病人，很可能已经跨越了好几个领域，最终定在了自己最想去，或者最需要去的科室。 带领一个组，负责本治疗组所有病人的所有治疗，统筹规划。 拥有应对一切可能出现变故的能力。 以上这些，虽然分得很清楚，但实际上，却是并不能简单地通过面相就能够看得出来的。 所以，张兴即便是在稍纵即逝的时间里，看出了陆成的气质变化，但也没办法去理清楚陆成到底发生了哪一种的变化。 也只能归于陆成的悟性可能比较高，所以，勉强从一个搞骨肿瘤的新人，成长到了有一定经验的医师的地步。 大概与山原齐木差不多，或许还因为陆成的知识储备比山原齐木更加完善和细致，而更加深厚一点，但肯定是比不上布朗医师的。 这种进步，已经极为惊人了，要知道，布朗当年也是极为有天赋的医师，成长了不过四五年，若是放在国内，当上副教授早已经绰绰有余，甚至，一些教授还未必能够达到他现在的手术的火候。 张兴并不指望陆成在短时间内超过他。 手术仍然在继续。 张兴教授很快地就把骨神经及其分支都一一找了出来，并且小心地保护在了后方，用神经拉钩给挡住了，以免误操伤及神经。 这般之后，陆成还发现，张兴教授又是一一地把连接于股骨上的营养血管，也是一一地挑了出来。 这些血管的直径很细，就像是树根的残须，串着肌肉和骨头，很难分离。 可能会需要离断部分才能够保留住连接于骨的营养血管，也都被张兴教授一一处理地非常细致。 这时间可不短了。 难怪张兴教授会讲，下午的时候，显微外科的教授过来，也是时间足够的。 这又是让陆成看到了张兴教授和闵教授在手术时候的不同风格。 张兴教授相对来讲，可能更加细致一些，一步一步地极为严谨。而闵教授可能会更加胆大一点。在遇到同样的情况，闵教授可能分离得不会这么细致，会把一些细小的营养血管直接扎掉。 当然，这或许也是张兴教授和闵教授两人的专攻方向不一样，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区别。 差不多在把所有的营养血管都给漏了出来之后，张兴教授才又笑着道：“陆成，其实你刚刚讲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个小的前提。” “那就是，人体内的任何一个肿瘤，必然都是需要靠血管对其营养，才能够满足其快速成长的需要。也是他们侵袭、扩大和转移的最终要素。” “在我们骨肿瘤的科室，在切除肿瘤的时候，切记一定要把肿瘤周围的血管小心地分离出来。” “或许当前还没有对术中直接离断营养血管是否会使得骨肿瘤细胞通过血管脱落转移的研究，但是，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 “在切除手术之前，寻找到骨肿瘤的营养血管，并且将其扎掉，对术后的疗效，是很有帮助的。” “肿瘤转移的三个途径，你应该清楚吧？” 陆成听完，当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道：“肿瘤的转移有三种方式。直接侵袭，血管转移和淋巴转移，可能普外科还会存在种植转移地情况。” 这些是基本知识，只要是个医学生都会背。 张兴教授毫不意外，不过，他还是继续深入解释道：“这是肿瘤转移的三种途径，但是我们也要知道，这三种途径转移得快慢如何。” “首先，血行转移根据肿瘤的性质不一样出现的早晚不一样，但是一旦血行转移，那必然是远处的转移，而且速度很快。当然发生这个转移的前提就是肿瘤侵袭到了血管壁，直接暴露于血管之中。” “然后肿瘤细胞逐渐脱落，转移到全身各处，然后种植下来。” “第二种，那就是通过淋巴管的转移，我们的淋巴循环，相对于血行转移来讲，那速度还是相对比较慢的，就是因为淋巴管内的淋巴液的转移速度比较慢。” “更慢地就是直接蔓延了。” “所以，如果我们小心地在切除肿瘤之前，就把所有的血管都给扎掉，这是可以避免一部分可能侵袭破了血管壁，但是还没有发生脱落肿瘤细胞的肿瘤，发生血行转移而导致术后复发和远处转移的几率的。” “甚至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只要把骨肿瘤所有的营养血管给扎掉之后，如果没有侧肢循环的建立，肿瘤都能直接被饿死在体内。” “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推测，肿瘤的存在本身就会促进毛心血管网的建立，就算把所有现有的血管都给扎掉了，肿瘤在没有完全饿死之前，还可能再次促进侧支循环建立起来而重生！” “所以切除掉，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兴教授在说这话的时候，陆成没有其他的感觉，就只看到那面板上，对于骨肿瘤的治疗经验， 在+500！ +500！ 的狂飙。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知识回顾和知识的总结了，这是张兴教授个人对肿瘤治疗的一些体会，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这就是张兴教授在处理骨肿瘤的时候，一项自己的总结和心得。 这是看再多文献，实习再多医院，可能都买不到的。 毕竟，张兴教授自己都讲，这种说法不一定对。 而且张兴教授这话，直接引得布朗和山原齐木也是侧目看了过来，看着陆成，带着艳羡和感激之色。 这些话，全都是张兴教授自己的私活儿，以前从来都没给他们传过，也没给其他人讲过。 现在传给陆成的同时，他们同样受益无穷。 “张教授，这种提法你以前可从来没讲过，它可能是你下一个临床课题了吧？”布朗医师很自然地问道。 张兴点了点头：“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数据和设计思路还没有完全。” 听到这里。 陆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张兴教授在给自己开小灶，赶紧点了点头，称谢道：“谢谢张兴教授。” 而且，陆成还同时借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张教授，我听了您刚刚的讲解，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您给解答一下，您看方便不？”现在正在手术，而且他之前已经问了很多问题了，他怕张兴教授烦了他。 不过张兴此刻还真不烦，今天的血管分离，他觉得自己做得格外流畅和顺利，心情正好着。 “你说就是了。还问可不可以干嘛？”张兴教授无所谓道。 陆成道：“张教授，按照您刚刚的提法，既然扎掉血管有可能有助于避免骨肿瘤的血行转移而导致的复发和转移。” “那么，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假如我们在术前，就在患者的肿瘤附近的回流静脉处放置一个可以过滤所有细胞的血管网，那么有没有可能就可以避免肿瘤细胞的转移了？” “在手术之后，我们直接连带着血管及放置的网都切除掉就好了。” “这样一来，不是就只剩下直接蔓延和淋巴管蔓延两条相对比较慢的转移途径了么？” 陆成的话才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张兴教授正在手术的手就是微微一顿，然后直接抬起头来，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陆成。 与此同时，山原齐木和布朗，也是不约而同地朝着陆成看了来。 似乎他们都意识到了，陆成刚刚地这一席话，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 可以改变现行米国医疗制度的很多问题。 米国。 很大一部分的肿瘤病人的手术，是需要预约的。 很有可能在病人发现肿瘤的时候，还没有转移，但是在做手术的时候，已经恶变甚至是远处转移了。而且。 也不能单纯地只想着陆成的这么一个提法。 介入手术室非常快的手术，单纯营养动脉的栓塞，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肿瘤细胞坏死的同时，后续血管也会出现坏死，那么，很有可能部分没有饿死的肿瘤细胞就会随着脱落，顺着血液回流到其他地方，可能并不需要很远，附着于血管壁上。 或者随着周围正常组织的坏死，肿瘤细胞可以更加轻易地往更远处侵袭。 这是当前肿瘤的介入手术存在的一个弊端，也是它并不适合体积比较大，恶性程度很高的手术的主要原因。 但似乎，现在陆成的这个提法，很有可能直接解决掉这个弊端。 张兴教授立刻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想此刻停下手术，然后深入到这个提法的理论可行性上去。 看着张兴教授这个表情。 布朗心里有些惊骇，能够让一向比较严谨的张兴教授，因为一个问题就暂时停下手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提出问题。 差不多过了半分钟，布朗才适时地提醒道：“张教授，我们还在手术室里进行手术了。” 张兴教授才立刻从深思中回转了出来，再次极为有深意地看了陆成一眼，才回答说：“小陆你的这个问题，我们后面可以好好地商量和规划一下。” “它的意义实在太重大了，不过这个问题的讨论，并不适合现在正在的手术台上。” 陆成当然也不傻，自己的问题能够让张兴教授一下子失神这么久，就证明自己的提法是有意义的，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那陆成自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地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四人又是继续埋头，进行手术。 而就在这时，忽然，病人猛地抽搐了一下！ 然后，咔嚓一下，布朗医师正在分离的胫骨下端，竟然出现了骨裂！ 第二百三十章 病理性骨折 清脆的响声来得猝不及防，使得所有人都是愣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并不大的声音使得所有人都心里为之一颤。 赫然看到胫骨下段处的骨皮质依然发生了错位，虽然错位得不是很多，可以基本达到临床愈合的标准。 但是山原齐木立马吓得不轻，赶紧解释道：“张教授，布朗医师，我刚刚拉钩并没有拉到骨头上，这，这不是我拉钩造成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山原齐木似的。 就在山原齐木解释的下一刻，众人又都是看到了威利的下肢肌肉，再次猛地抽搐了一下。 张兴教授立刻吩咐道：“麻醉医师，注意一下麻醉深度和肌松！” 这病人的再次抽搐，很明显就解释了这骨折其实与山原齐木并没有太多的关系，而是麻醉深度不够，患者因为疼痛的刺激出现了应激，所以肌肉保护性的收缩，导致了把骨皮质都拉断了。 麻醉医生也是赶紧从愣神中回转过来，赶紧加了吸入性麻醉药物的剂量，并且给病人再推了点肌松药。 嘴里还呢喃道：“可真是怪事儿，我明明已经加了肌松药的剂量的呀。” 张兴教授可没兴趣去听麻醉医师的唠叨，赶紧说：“布朗，我们换个位置。” “好的，张教授。”现在布朗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遇到这种事情，是任何一个主刀的教授都不愿意遇到的事情。 而且还是这么倒霉的事情。 病人的骨皮质与骨松质都被肿瘤侵袭得很稀松，所以只要稍加外力就可能发生病理性骨折，就像是极为严重的骨质疏松。 若是在平时，可能因为骨皮质还连续着，密质骨还有一定的承重能力，因此即便是行走关系也不大，再加上周围肌肉的软组织保护，也不会发生骨折。 但是，在术中，把一些肌肉分离之后，因为软组织的分离，部分肌肉的牵拉，就非常容易导致折断力，使得本就稀松的骨骼直接折断。 这是病理性骨折发生的机制。 但现在追究是不是麻醉医师的责任，已经完全无用了。 因为张兴教授也知道与自己配台的麻醉医师，其实也是很有经验的麻醉医生，他肯定能够算好剂量，只是可能威利对肌松药与麻醉药不敏感。 这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若是之后在缝合的时候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会使得缝合直接失败了的。 但是，如果加大了麻醉的深度，那么可能对血压和其他生命体征的控制，可能就不那么完美了。 张兴很快就和布朗换了位置。不过陆成和山原齐木并没有换位置，因为他们都是助手，所以给谁当助手其实都差不多。 至少现在张兴和布朗都是这么认为的。 张兴教授也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很快地就把手术接到了自己的手里，然后开始提前切断骨肿瘤的区域。 虽然这导致了断骨，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如今骨肿瘤部位发生了骨折，如果不是及时地把肿瘤进行清除，肿瘤细胞外漏到肌肉间隙形成残留。 那才是复发的罪魁祸首…… 所以，即便是偏离了手术的计划，张兴教授还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确地处理措施。 布朗医师看了张兴教授一眼，就继续了张兴教授之前残留的股骨段的股骨剥离。 陆成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对张兴教授又是高看了一些。 而且，这种突发事件的处理，其实更能看出一个肿瘤科教授对于肿瘤处理的原则和细节。 也是让陆成在骨肿瘤的治疗上的经验，增加了一大截。 或许是之前那骨骼断裂的声音太过于震颤人心，所以手术室随即陷入到了寂静之中。 直到过了足足十分钟之后，张兴教授把胫骨的肿瘤段，及其踝关节胫骨段全都快速地剥离出来并且取出了病人体内之后，他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还一边讲解道： “像这种术中突然发生骨肿瘤段骨折的事情时，一定要严格遵循无瘤原则，尽快，尽可能多地把肿瘤细胞完全清除干净，尽量减少肿瘤细胞的存留。” “才是第一大事，否则，很容易就会导致骨肿瘤的复发，而这种复发，也是另一种种植转移。” 山原齐木率先地点了点头。 陆成和布朗也是一副受教了的神色，像这种术中发现肿瘤段骨折的手术，就连布朗医师也是第一次遇到，能够亲眼看到张兴教授的救场，这可是一场对他触动很大的课程。 紧接着，张兴教授才略冷地对着众人再次解释道：“像这种情况，以后一定要注意，特别是只有单条或是少数肌肉尚且残留附着点的时候，就很容易因为牵拉力量发生类似的病理性骨折。” “给病人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而且这种情况，也并不仅仅局限于麻醉程度不够的肌肉收缩牵拉，助手和术者在拉钩的时候如果用力过猛，也容易发生这样的事情。” “下面，我和山原继续做胫骨的手术，布朗，你开始剥离股骨段，记得扎好营养的动脉。” “至于小陆所说的那个提法，我们以后再慢慢商议。” 因为这个突然的事件发生，张兴教授自然没再有心思放在研究上面去。 不管任何的技术创新或是其他，最根本的一个原则就是无害原则和符合伦理的原则。 在没有获得伦理学会的审批之前，肯定不能实施在病人身上，而且，在用在病人身上之前，肯定是需要在小鼠的体内，经过多次的实验才行。 因为这是有创性质的操作，必须得完整地走过一系列的流程，即便张兴是教授，也依旧如此，否则就是违反了伦理学，甚至违反了医师法…… 而直到张兴教授的心情较好，并且把突发事件处理得颇为完美之后，布朗医师才有空打量起陆成这个助手的操作。 他也才忽然发现，自己在操作股骨及周围组织肌肉的时候，陆成总是可以给他最好的暴露。 最开始的时候，布朗医师还以为是张兴教授的暴露做得极好，但慢慢地，他才发现了不一样。 陆成的拉钩，每一次总是能够放到最为适合的位置，给他最为舒服的暴露，让他的操作空间，变得比之前都大一些，暴露得好，自然操作就格外流畅。 于是布朗医师开口问道：“陆，你们在华国的时候，以前是经常做股骨的手术吗？所以对这里的解剖结构，如此地熟悉？” 陆成回道：“我们经常做的是髋关节置换，也时常在做髋关节的翻修。对于股骨的处理，就只是做过几次旋转截骨，所以有一定的经验。” 布朗医师是不搞关节的，就说：“看来我以后得去一下西蒙教授那里多多学习一下了。你们关节外科对于视野暴露的经验，实在是太完美了。” 布朗才说完这话，张兴教授也是同时注意到了陆成手法的问题，心里略有些诧异竟然连自己都看走眼了。 他一开始觉得自己与陆成一起处理股骨的时候，还只是觉得是自己的经验丰富，对股骨附近的肌肉解剖格外熟悉，因此才如此流畅的。 但是这会儿他却已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就笑了笑道：“布朗，你去西蒙教授那里，他们可不一定能够教你这些东西，这些操作，全都是小陆自己带过来的私货。” “如果你要请教的话，请教他才是。” “我说得对吧？小陆。” 陆成憨笑了一下，回道：“张教授，您太过夸奖了，我也就是跟着以前的老师学了一些小技巧而已，算不上什么私货的。” 陆成的谦虚，布朗都不同意，很是虚心地道：“亲爱的陆，你介意做一个ppt课程，来给我们讲解一下你的理解么？就只针对这台手术，如果可以答应做一次小讲课的话，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作为一个主刀医师，自然要明白如何让自己的助手来辅助自己。 而要指导助手辅导自己，首先就得自己知道一些暴露的小技巧。 可以这么说，陆成掌握得东西，可能用处并不是特别大，但是每一个主刀医师，都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帮助自己暴露的助手。 所以也希望陆成可以指导一下，能够让自己明白，也让自己的手术变得更加顺畅。 陆成自然不会拒绝，看了一样张兴，发现张兴同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于是赶紧回道：“布朗医师，你太客气了，我能给你上一节课，那肯定是我的荣幸。” “你们东方人就是太谦虚了些，山原齐木是，你也是。” “你会，我不会的，自然是我向你请教，那是我的荣幸才对。”布朗医师虽然懂得人情世故，但是对于东方人的那种谦虚，其实并不很理解。 陆成微微一笑，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而说到这里，张兴也看着布朗医师那边处理得差不多了，而他的下肢却还有很多的操作需要处理，于是他就又吩咐道：“山原，你和陆换一个位置，你还去给布朗助手。” 一直没有说话的山原齐木听到这话，顿时心里像是受到了暴击一样。 果然，自己还是没有逃脱被张兴教授嫌弃的命运。 他幽幽地看了陆成一眼，便再次转过陆成的背后，站到了布朗医师的对面。 这时候，他心里想的是。 本来，他都觉得自己快看透陆成的底子了，也就是理论知识稍微丰富点，实际操作能力，也并不是特别强，毕竟都是助手嘛。 但是，他哪里知道，助手和助手之间，其实也是有差距的，也是会被人挑选和嫌弃的。 而且，陆成之前说的那些，明明没有一个是涉及到临床操作的，他怎么会操作也比我强呢？ 难道早点学医，就真的有如此大的好处吗？ 难道只有华国、印度这样的地方，对医学生的考教方式才是正确的，而像米国、日国等国家的，在研究生阶段才能称为医学生的规定，其实是阻碍了医生的发展？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国家在医学生选拔的制度上，表示了怀疑。 因为山原齐木觉得自己的成长和资质，绝对不比任何人慢。 但是，就算他与陆成的资质不一样，但是成长和学习的时间不一样，那肯定也是会产生差异的…… 接下来的操作，就颇为稳当了。 麻醉医师也是有了之前的教训，几乎每隔五分钟就开始评估患者的麻醉程度，然后定期地加药。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必须要非常勤快地给病人抽电解质这些。 来保证患者的生命体征及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而且因为威利的手术比较大，所以，他在补液量方面，也是必须随时进行调整，晶体液和胶体液都是需要交替补的，偶尔如果电解质出现了失衡，他也是要进行培补的。 ……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下午。 威利的肿瘤骨段已经切除体外，并且进行了灭活，就要回植了。 并且，股骨段的回植入，已经颇为顺利，就只等着显微外科的教授过来缝合血管了。 但这时候，对于胫骨的处理，却是成了问题。 本来，按照手术的原计划，威利应该进行的是胫骨下端的体外肿瘤刮除与植骨术的，但是临时改成了截骨术，那么是不是需要进行骨瓣的移植，再外加植骨术，才会更加稳妥一些。 这手术临时的变故，就需要张兴教授进行决断了。 如果不进行植骨，那么之后的双下肢，肯定会不等长，而且还会导致小腿处肌肉的松弛与韧带的过度紧绷。 而且，这个部位，是加一块钢板上去固定，还是打外固定可调节支架比较好？这也是一个很难选的问题。 布朗医师也是看出了张兴教授的犹豫，就建议道：“张教授，这个病人，就做一个外固定的支架，然后再进行骨瓣的移植与加压植骨吧。” “这是创伤骨科目前比较保准的治疗方法。” 张兴教授可能内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有些意动。 不过，他还是转头问了一下陆成和山原齐木的意见，算是走一个程序，毕竟都是手术的参与者。 “你们两个，怎么看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来自西蒙教授的肯定 张兴教授的这个问题，陆成和山原齐木都没有再发表不同的意见了，都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管是陆成还是山原齐木，说到根本上不过是一个学生，能够掌握的临床知识储备毕竟是有限的，张兴教授提出的问题是基于了多年的临床而给出的问题。 当然不是陆成和山原齐木这两个半桶水的小医生能够回答得了的。 并不是教授的每个问题都能够有机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张兴教授的多问，完全就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作为一个学生，在上级面前显示自己的知识储备，是有一定的必要性的，但是，也要学会甄别问题，如果连问题都不会甄别，强行说辞，反而会讨人厌。 不过这一点山原齐木和陆成都没有犯忌。 这是作为一个聪明学生的常识。 接下来的手术，就较为按部就班了，虽然多了一个骨瓣的操作，但是这对于长期进行骨肿瘤手术，需要进行骨段切除的张兴而言并不难。 而且，这个多余的操作，其实并没有太多地延长手术的计划时间。 在把外固定支架安装完毕之后，张兴教授就直言道：“我们其实都该谢谢陆成医生，正是因为他的未操作，给我们赢得了应对病理性骨折这个突发事件的时间。” “否则的话，我们不仅自己要加班，而且还会连累到显微外科的西蒙教授也要加班。” “我们都更换无菌手术衣和手套，巡回，注意开新的手术包，就显微外科的那个包。这个时间点，西蒙教授应该差不多要过来了。” 骨肿瘤科室，或者说很多肿瘤的科室，最重要的操作就是无瘤操作，一旦肿瘤切除完毕后，为了避免肿瘤细胞在手套或是其他地方残留，一般都会再次铺巾和更换手术衣、无菌手套等。 这一点，巡回和洗手的护士都十分清楚，早在当前的手术即将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 下台换衣服的时候，张兴教授又喊麻醉师问血库要了一袋血给输上了。 虽然说，这一次在威利身上的操作，单位时间内并没有出很多的血，但是耐不住时间长，所以即便单位时间里出血很少，但是累积出血量也是较多的，需要进行输血的操作。 术前的备血，早就准备好了，像这样的大型手术，如果血库没有备血，是没有人刚轻易地给病人做手术的。 而就在麻醉师差不多把血库的血输上的时候，显微外科的西蒙教授，就推门而入了。 比张兴和西蒙教授的约定时间还提前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西蒙看到了张兴教授已经安装好了镜子，并且准备好了显微外科缝合的器械，几乎就等着他的到来，他略微惊讶了片刻，就由衷地赞誉道： “张，你现在的手术室越来越快了，这么大创面、复杂的手术，你竟然都能够提前完成，我本来还以为我即便在约定的时间来这里，都还要等你一会儿呢。” 张兴教授笑着回答：“辛苦西蒙教授，给你添麻烦了。” “今天的手术可以提前完成，可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的这些助手，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 西蒙只是笑笑，他其实并不太欣赏张兴教授的谦虚，这种说辞，他以前就听过许多次。 虽然说手术时间的缩短，是一个团队的功劳，但是其实还是看手术医师的技术。 西蒙是不搞骨肿瘤相关的疾病，但并不代表西蒙就不懂得这个手术的困难之处，不过他也习惯了张兴教授的谦虚，即便不喜欢，但是这是东方人的习俗，他也不太好说什么。 “张，你已经连续工作了九个小时了，我们需要休息一下吗？如果你想去吃个饭的话，那我可以稍微等你们一会儿，如果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就开始手术吧，” “正好晚上你还请我吃饭。” 这种请其他科室里面教授来帮忙做手术的事情，可并不只是喊他一句这么简单，这是欠了人情的，是需要还的。 毕竟按照西蒙教授这样的级别，若是出去其他的诊所做手术，那邀请费用是很大的一笔。 而这个钱，在医院的科间互助中是收不到的，只有可怜的一点手术费用，绝对是属于那种吃力不讨好，反而要背责任的那种。 相应的，既然其他科室的教授帮忙了。那么请吃饭和欠下人情这些，也是必然的事情。 “我们就直接开始吧，今天就只吃晚饭了，晚上请大家去吃大餐。”张兴教授想着他们都轮流交换着吃了午餐，而且现在吃晚餐的时间还太早，于是就索性继续开始了。 布朗他们当然不敢有意见，因此手术只是稍加停顿，就继续开始了。 而且即便是不能吃晚餐，但是可以早点下班，这也是一件比较值得期盼的好事情了。 …… 西蒙教授有条不紊地细致地缝合着之前布朗和张兴离断的动脉和扎掉的静脉，并且连带着肌肉附着处的肌腱，也是徐徐地进行着吻合。 显微外科，首先需要的机器就是显微镜及显微外科独有的小器械。而这些东西，都正是之前张兴教授接触得比较少的，所以只能够喊西蒙过来。 张兴作为一助，看着西蒙行云流水般的缝合，瞬间笑了笑道：“西蒙，你现在缝合血管和肌腱的技术，是越来越顺畅了，你的手术看起来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西蒙听了张兴的夸奖，首先是笑了笑，而后说：“张，今天我的手术，的确是进展得顺利了不少，但这还是主要得利于你们科室的助手很专业。” “可以冒昧地问一句，这个陆，是你们科室新来的医生么？” 对于显微外科的教授来讲，虽然缝合的技术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但是其实助手的暴露和辅助，也是占了一部分使得手术变得更加顺利的因素。 西蒙教授之所以这么讲，当然是因为他与张兴教授的私交不错，很多时候都互相帮忙着科室间帮忙做手术。 而以前西蒙教授来这里做缝合的时候，不论是速度还是缝合的满意度，都比不上这一次。 西蒙教授当然不会单纯地就以为是自己的缝合技术一下子得到了质地飞跃，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新来的，面孔比较陌生的陆成自然就被他吸入到了眼里，而且他这么问，也未尝没有打听陆成来历的问题，假如陆成没有定下最终的科室的话，他并不介意从张兴这里挖一下墙角。 对他来讲，他觉得所有的医生，都是可以用价格来谈拢的。只要自己出的到让对方心动的价格，即便是跳槽去其他的医院都有可能，更别提只是简单地换一个科室了。 张兴教授笑着骂道：“西蒙，你可真是没你看起来那么绅士，竟然还要打我的人的主意、” “不过很遗憾，你的这个打算，注定是会失败的，因为陆并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也不是我们医院的研究生，他是来留学的。” “更准确地来讲，他是来游学的，所以只会待在我这里。你就不要想了。” 张兴当然听得出来西蒙有要挖墙角的意思，如果是他去西蒙教授那里做手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契合自己的助手，自己肯定也会花费一定的心思将其挖过来。 西蒙正在缝合一根血管的血管壁，听到张兴这么说，手轻微地一抖，差点就把缝合不到三分之一的血管给拉断。 而后他略有些惊讶又失望的道：“陆还只是一个留学生？” 然后失落地感慨道：“还是游学生，那我是基本没什么希望了，亲爱的张，你不要这么小气。” 留学生和游学生基本上都是定点学习的，他挖不走，而且他挖走了，也给不了太多张兴教授可以给陆成，而他不能的。 西蒙就笑着道：“亲爱的张，你不要这么小气，我也就只是问问而已。” “嗯，我知道，我其实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张兴教授若有所指地道。 听到西蒙教授和张兴教授竟然在侧面地说陆成是不是本院医生的问题，山原齐木觉得自己又是再一次地受到了暴击。 西蒙教授刚当着张兴教授的面挖人，就证明他是真的很认同陆成的医助水平。 在米国，想要得到老一辈的教授认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在米国，对于职称的划分，其实并没有那么细致。 就只有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和教授三种。 而且教授同样也只有在教学医院或是在教学医院工作的医师，才有这个资格叫的，否则的话，都只是主治医师。 能够得到教授的承认，至少在教授的心里觉得陆成已经是米国合格的医师了，可以单独执业的那种。 而这种待遇，是布朗医生这个来了四年多的主治医师，都是没有享用过的特权。 如此看来，陆成似乎要比他预想中的更加厉害。 这么一想，山原齐木忽然发现，他与陆成之间的差距，好像略微有些大了，而且这些差距，其实并不是单纯的时间堆积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堆积起来的。 西蒙听着张兴的声音有些奇怪，就说：“亲爱的张，你不要生气，我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我所在的实验室，可没你在的实验室条件那么好。” “而且，跟着你所能够做的研究，也不是我可以达到的，相信亲爱的陆，也不会如此轻易地选择我的。” “我们的缝合，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 “亲爱的张，你可以把剩下手术的一助机会让给我们的陆么？” 西蒙教授之所以这么提议，主要有两种原因，第一自然是希望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的操作时间变短，是陆成的功劳，其次就是希望陆成可以近距离地观看自己的手术。 这也是他身为一个教授，非常乐意看到的。 如果陆成能够把他这一身的本事全部学过去，才最好不过了。 张兴教授自然是没意见的，西蒙愿意带陆成，并且教他东西，都是陆成自己争取来的，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阻拦。 只是山原齐木略有些郁闷，本来在西蒙教授上台之后，他还是二助。 毕竟张兴教授肯定可以是一助的，但是，西蒙教授这么一讲，他就得从二助到了三助那里去，而这又是显微外科，一旦视线脱离了镜子的范围。 看手术与不看手术，区别并不大。 山原齐木当然还有些郁闷，自己好歹跟了张兴教授快两年了，与西蒙教授同台手术至少有七八次了，怎么自己就从来没有得到过西蒙教授的邀请呢？ 带着这个没人可以给他回答的问题，山原齐木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了角落里发呆。 看着陆成不断地左边瞅一瞅，右边瞅一瞅，有些羡慕和嫉妒。 这种近距离观察显微缝合的机会，那可真是看一次就少一次啊，而且机会很难得，几乎每隔两三个月才有这么一次。 时间再次推移，很快地就来到了六点半。 而就在这个时候，西蒙教授却是舒服地叫了一声：“今天的手术做得实在是太享受了，竟然比自己预想的手术时间至少提前了半个小时还要多。” “这可比以前的手术，都要顺利。” “亲爱的张，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像陆这样的人才，应该来我们创伤外科，就算他以后去了其他的科室，创伤外科永远还是骨科的基础。” “你真不考虑，让我带着他去我那里学习一两个月。” 张兴教授听到西蒙再次地问话，嘴里虽然说这要看陆成自己的想法。 但心里却是暗中说，你西蒙是想屁吃呢。陆成可是我想将其收为弟子的谋划人员，但是陆成待得时间并不长，怎么可能容忍你们对陆成进行浪费。 “亲爱的陆，你觉得呢？我可以给你一些福利和补贴。”西蒙教授利诱着，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这种待遇，在国外是很少见的，因为很少有教授去愿意花自己的钱来聘请一个小医生的。 “很抱歉，西蒙教授，我谢谢您对我的欣赏。”陆成的话语格外客气，但是客气中，却自然带着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决心。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接近完美的手术 陆成几乎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就说出了这种话。 因为陆成很明白，自己来到这米国，跟着张兴教授肯定是最好的，以林尤和张兴教授的关系，再加上都是华国人，学习的机会肯定都更多些。 自然，还有一个因素就是陆成在出来之前就答应过林尤，一定会回去的。 陆成也不敢保证，他就能够抵挡得住来自外界的诱惑，而且陆成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并不适合在国外久待。 更少地和外人进行学习之外的接触，才是最好的选择。 西蒙教授听到陆成拒绝得这么干脆，也不生气，他更喜欢地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的陆成。只见他带着遗憾的眼神道：“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西蒙教授也没继续说下去。 陆成自然也不会去深究西蒙教授的言外之意，不管西蒙教授再如何技术高明也好，以后是不是对自己的学习受到影响也好。 这个时候，他必须得站出来明确的表态。 张兴教授虽然是自己的师伯，虽然很乐意看到自己的成长，但是，才来第一天就被其他人给拉走了，这肯定会让他很失望，陆成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的。 张兴赶紧就开口把话接了过去：“西蒙，你现在的行为，用我们华国的一句俗语那就叫不厚道。” “这是我在米国的学生，你也要来和我抢一下，伸的手是有些远了吧？” 师侄也是学生，这种说法是绝对不会错的。 紧接着，张兴似乎是想让西蒙断绝这个想法似的，又是补充道：“而且，西蒙，如果我告诉了你他的导师是谁的话，你也未必就敢真的来抢人了。” 西蒙听到张兴的话略觉得有些好笑，他心里也不是真生气，他本就与张兴私教不错，之前那么问，也就是想和张兴开个玩笑而已。 如果陆成真的应了下来，他也未必就真的欢喜陆成，只是这么一问，就让张兴如此紧张。 再结合张兴的话，就更加让他好奇了：“张，那你倒是可以说一说，他的导师到底有谁？还能让我不敢抢人的？” “是唐？还是邢？” 西蒙所说的两个人，都是华国知名海外的院士，也是国际会议上长期出现的讲者身影。 虽然唐教授和邢教授都扬名了海外，但西蒙也不认为自己就不敢在他们的抢人了。 张兴一字一顿地说：“林-尤！” 西蒙教授仰起头，认真地听着张兴教授的话，然后只是稍微地僵硬了一会儿，就似乎反应了过来张兴教授嘴里所说的那个名字。 再接着也就不再接话过去了。 西蒙教授的如此表现，更加勾起了陆成和山原齐木的好奇心，但是很明显张兴和西蒙两位教授都没有想要再继续详谈的意思。 山原齐木则是内心更加笃定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见识一下陆成的导师。 闲话说罢。 手术就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起来。 张兴教授虽然不是创伤骨科和显微外科的骨科医生，但是作为老教授，他心里对于人体的解剖早就熟稔于心，因此，他离断的肌腱附着处与血管等，都是被西蒙很快地就吻合完了。 而这个时间，才不过下午的七点多。 即将下台的时候，西蒙教授再一次由衷地感慨道：“张，我觉得和你搭台做手术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你对这些肌腱的处理手法，还真的是我需要学习的地方。” “还有就是我们的小陆，也是我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最好的助手之一了。” 西蒙教授嘴上说的之一，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话，当年他导师，也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些人，也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 陆成现在之所以很多都不会，绝对不是因为陆成的天赋不行，而是他的学习时间，限制了他做手术的上限，而不像很多人，是他们的认知水平，决定了他们手术水平的上限。 这回陆成还没来得及回话，山原齐木就再一次地低下了头去。 而张兴教授则是赶紧把话接了过去，生怕陆成趁机就问西蒙关于林尤的事情。 按照西蒙的行事风格，很可能就直来直去地把那些事情都说出来，这对陆成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林尤估计也不想再提当年那件事情了。 那注定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也是一道伤疤。 “西蒙，你手术了这么久，也肯定累了，你先下台休息一会儿吧，等我把剩下的步骤完成了，我们一起去喝酒，地点你来定。我带我的私酒来。” 听到了张兴教授口中的私酒，西蒙再一次地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张兴带的酒，他不是第一次喝，即便第一次喝的时候，让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回忆，但是，在喝了几次之后，他似乎就有些不太喜欢那种烈酒了，似乎觉得原浆的啤酒也不好喝了。 只不过，张兴的酒，都藏得宝贝得很，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当然西蒙也知道张兴的酒都很珍贵，不是一般人用钱就能买得到的，那种口感，也绝对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窖藏出来的。 “那今天是真的有口服了，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张，如果不是我知道你那些酒也得来不易，我真想每周都请你吃饭，地点让你来挑。”西蒙非常大气。 在米国当医生，那绝对是高收入、高地位的象征，所以西蒙教授并不差吃饭的钱，就是买不到那种正宗的华国酒，以前他倒是托人买过几次。 但是其中一次差点就酒精中毒了，这让他再也不敢从其他的渠道买酒了，只认准张兴这一家字号。 “你想得倒是挺好的，我那些宝贝，我自己都不舍得喝。你先去休息吧，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看一看我们可以去的餐厅或者预定一个座位。”张兴也是毫不客气地道。 这次之所以拿出窖藏的好酒，一是为了给西蒙道谢，二也是给陆成接风。 在家里的氛围里，其实并不太适合喝酒，毕竟他老婆和女儿都是喝不惯白酒的。试不出它们的味道的，和不太懂酒的人喝好酒，那是一种折磨。 只有懂酒的人才懂的折磨。 …… 缝合皮下组织和皮肤的工程量，可不低，即便是西蒙教授和布朗医师都同时进行创面的关闭，也是足足缝合了一个半小时还要多，才终于结束了手术。 然后将威利直接转入到了中心监护室icu里，这才算终于结束了这一台持续了十个小时的手术。 这样的术后病人，也只有放在icu才最为放心。 ……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 西蒙、张兴、陆成与山原齐木从一家酒店走出来。 山原齐木已经是半醉不省人事，张兴和西蒙都喝得有些高。 特别是西蒙，更是畅快淋漓地道：“亲爱的陆，你的酒量，比你的导师要好，而且还要好很多，和你喝酒，是一件特别痛快的事情。” “下一次，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再喝一次，那一次我请你，拿我藏的酒来。” 紧接着，西蒙又是摇了摇头道：“而且，我还是要批评你一次，虽然你的知识学习地很好，但是对于酒的理解，还差了好多层次。”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酒就只是酒，什么酒在你口中都是差不多的味道。你得好好地跟着张兴教授多多学习酒的文化。” “不止是你们华国的酒，还有其他的酒的文化，都得学。” “这个喝酒啊，只有真正懂了你所喝的酒的文化，知道它的故事，你才能够真正懂得它的味道，它的醇美，它的故事。” “用你们华国的一句话来说你那就是在浪费酒。” 陆成也知道西蒙教授是有些喝高了，正是这种将醉未醉的时刻，才是最喜欢高谈阔论的。 而且，这时候张兴教授也正处于这种状态，没有帮陆成说话，反而是一边应和道：“这个小陆了，的确是不太懂酒。也是在浪费酒。” 不过，说完这个，张兴又是纠正起了西蒙话里面的错误：“但是西蒙，你对喝酒的理解，也不太深，特别是我们华国的酒。” “这喝酒啊，除了要懂酒，酒其实也是选人的。” “伤情的酒最苦，最能醉人，也最为浪费，高兴的酒最为甘甜苦辣且复杂，无聊的酒，那是没味道的。悲苦的酒，是迷人的，但也就只是为了迷。” “还有人喝酒，喝出来的是钱，有的人喝酒，喝出来的是利，有的人喝酒，喝出来的是情，” “有人喝出来了义，有人喝出来了酒。” “更有人喝出来了生死……” 陆成有些头疼，这三个醉号，该怎么解决了？ 最终陆成也只能把西蒙教授交给他叫来的代驾，把山原齐木塞进出租车里，然后陪着张兴教授，在代驾的驱使之下，回到了张教授的家。 约莫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之后，张兴教授的酒意，竟然醒了大半。 下了车，更是用口气清新剂对自己的嘴巴喷了喷。 到了家门口，张兴教授才与陆成作别，而后道：“小陆，这外面的酒，最好是不要带进家里，也不能带给家里的人的。” 陆成闻言为之一怔，他自己有些不太明白张兴教授的意思。 张兴教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时候，酒是不会醉人的，三分醉演戏，五分醉高谈，七分醉眼花，九分醉就难以辨得清真假了。” 接着他拍了拍陆成的肩膀，又说：“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这人老了，也就变得唠叨了。” “不过你还年轻，而且时代也不一样了，有一辈人背井离乡地出来了，可以铺起路了，后来人也就可以顺着原路返回，不需要再往前面的荆棘，开辟出一条路来了。” “异国他乡，明月寄托。” “我们华国人，最根本里还是想着要落叶归根的。” “但是，新叶必然从淤泥中起，然后老去落下，新叶则可不沾分毫的淤泥，若无枯叶在树干长起来之前，破土而出，深陷淤泥，挣扎求生，又怎得繁茂的树叶，见光且又能干净而自由地呼吸？” “那都是需要，都是需要。” “正是因为需要，深陷淤泥，无人理会，无人看得着，那又能如何呢？” “根还不就是那一根么？” 张兴教授变得有些唠唠叨叨。 而正是这一刻，陆成才发现，张兴教授，是真的有点老了，他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到了知名的年纪。 或许正如他的比喻那样，当他第一次破土而出时，才知道，原来破土之后的阳光和空气，是那么清晰，这个世界的天空，原来是蓝色的。 天空之中，还有白云在飘，这世上的景色，绝对不止是泥巴和石子这两样。 而正是他们往外爬，拼了命，拼了个满身的淤泥腥臭，才让得后来的新叶，干净如洗，一生不沾尘土。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 张兴教授的家里面，张瑞嘉也是推门而出地走了出来，然后赶紧地就把张兴教授给扶住了。 似乎也看到了张兴教授喝得有些多。 “爸，你没事吧？” 张兴教授点了点头，宠溺地揉了揉张瑞嘉的头说：“嗯，我没事的。我也没有喝醉，我没事的。” “嘉嘉，并不排除有些人，看到了外面的繁华而不愿意回家。但是你爸爸，却是始终在为了家的。” 张瑞嘉点了点头，抿了抿嘴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好地洗个澡，回去睡一觉。” 张兴教授就在张瑞嘉的扶持之下，回到了家里面。 在关门之前，张瑞嘉深深地看了陆成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成看着她，对她挥了挥手，“嘉嘉，再见。我要回去了。” “嗯，我要休息了。你早点休息。”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啊，是我有些太过激了。”张瑞嘉忍了好久，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 最主要还是陆成昨天说得那些话，也让他对陆成的好感增加了一些，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爸妈给自己解释的原因。 也或许是，她已经认定了，不管别人怎么讲，她就只能在这里，要回也是回这里的这件事实了。 她的国籍，是米国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实验室新人来了 陆成在赶回去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刺激，让张瑞嘉变得那么暴烈的？按照道理来讲，张兴教授和张兴教授的夫人，都是纯正的华国人，家教不应该太差才对。 当然，陆成的意思不是说张瑞嘉在她家里对自己发火了，那就是不应该的。 而是，明明自己啥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发火，这种家教，是不应该的。好像就是特地的对人不对事。 张瑞嘉再怎么算，也是个十八九岁的成年人了，除非是被宠溺得太过了，所以才会导致这么大年纪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如果不去想张瑞嘉在吃饭时候的失态，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女孩儿。 这么去细想，陆成才知道，原来张瑞嘉在陆成去她家里的最开始一直在自嘲和陆成搭话，其实都是存有目的的，而不是单纯地闲聊。 但是，张瑞嘉之前的状态，到底是不是张兴教授当年的选择引起的。 这个问题陆成无从去追究，也是无法追究。 但是张兴教授和张瑞嘉的表现，都似乎在像陆成告知一件事情，那就是其实很多人的人设，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每一件事情，也不能够单纯地从一个方面去看待。 就比如陆成今天和张兴教授讨论的几个问题，以陆成当前的知识储备，那自然是陆成提出来的最好的了，但是还是有被张兴教授拒绝的部分。 这就是知识储备受限，或是眼界受限了。 还得要好好地去打磨。 回到了租的房子里，房东特里和克丽丝夫妇都已经睡觉了。 陆成轻脚轻手地洗完了澡，也没睡意。 正好又看到了林尤发来的信息：“感觉怎么样？” 信息是五分钟前发的，那时候陆成还在洗澡，于是就回道：“还可以，张兴教授对我还是比较照顾的，而且我今天还上了手术，感觉见识得挺多的。” 今天的见识和收获，是真的不少。 首先骨肿瘤的经验，一天之间就干到了五级，差点就来到了六级。 这可是他之前在沙市的时候，快一个星期才打到的层次。 而且因为看到了西蒙教授对于显微外科血管和肌腱的缝合，让他对于显微外科的缝合经验，也来到了3级。 陆成估计是这一次的缝合，是没有涉及到神经缝合的缘故，所以其实并不是显微外科里面最难和最经典的部分，如果自己能够上一台断肢再植的手术，那才是完美。 这就只能以后喊张兴教授给自己铺路找机会了。 林尤回道：“那是当然，你现在才是开始，你所经历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病例，每一次的见识，都能极大地拓宽你的知识面，也是可以成为你的财富的。” “骨科永远不可能只有关节和运动医学，就像医学永远不可能只有骨科一样。” “我们每一个人，都只能由广而深，由深到精。”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同时精通所有的医学学科，如果有的话，那肯定都是中庸之人。他们所知道的，那仅仅只是广泛的了解，不是深入。” “这也是很多疾病，很多科室都必须划分出来亚专科的原因。因为只有精，才能够做到最好。” “但是在精通之前，必须广泛地了解，从各个地方汲取营养。” “总有一天，你学习到的知识，是不会辜负你的。” 或许是陆成不在林尤身边，这一次林尤竟然一口气讲了这么多。 陆成当然点头称是：“嗯嗯，我知道了，师父。” “这一次的手术，就对我的触动很大。其实我们骨科，看似分出来了各个亚专科，但是其实每个亚专科之间，都是可以联系起来，并且发生共鸣，然后再更进一步的。” 陆成是真的有亲身体会，如果今天的手术，全部都由张兴教授一个人做。 肯定是可以下手术台的，但那肯定也只是可以下手术台而已。 “那是当然啦，每一个教授的成功，都是这么堆积起来的。多见识见识，肯定是好事。” 林尤回道：“你现在学习的时间还多得很，一步一个脚印都扎扎实实学好，对你的提升，肯定是非常大的。” “对了，你和艾荷约定好了时间没有？” 林尤赶紧又追问道。 “约了，就过几天，她给我定时间，我提前准备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陆成回道。 林尤打字：“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便说呗，你又不是真正地要讲什么高深的学术问题，只要把一个问题讲得明白，讲得其他人能够听懂，那就行了。” “在那边的手术室，肯定也有不一样的体会吧。” 林尤看到了陆成的回话，舒缓了一口气，感觉这回可能就真的可以把艾荷这个牛皮糖给甩掉了。 林尤也很难明白，陆成怎么就会被这么一个小富婆给缠住了，他哪来的这么大的魅力。 这个问题，也就林尤自己想想，要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个问题，如果是下级，他能一手敲过去，我徒弟没魅力，你有魅力你上啊？ 如果是上级，那他肯定会笑笑地卖弄一句，都随我。 “嗯，是体会不太一样，这边的麻醉师对血压的掌控，实在太精准了。我们今天的手术，预计要输血两千毫升以上的，最后只有八百毫升就解决了。” “还有就是这边的护士，配合得也太好了，估计每个人都希望有这么一个助手吧。” “还有就是这边的手术室的配备，也太齐全了。” 林尤回道：“那是自然的，每一台手术的质量和效果，那肯定都是一个大团队的努力和结晶，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的功劳？” “对了，你过段时间再好好地见识一下那边的康复师，你就会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了。” “医生，医疗，一定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虽然你现在看到的东西，在回来后近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都没办法达到那种配合程度。” “但是总有一天会达到的。” “之所以喊你去外面看，就是为了让你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林尤说到这里，稍微地顿了顿：“其实说起来，你自己的成长太快了，所以我还怕你产生那种一个人就可以挽救一场手术，甚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的想法。” “出去了可以让你看到不一样的地方，有不一样的体会，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可能就小很多了。毕竟我们每个人的力量，终究都是有限的。” “你师父是这样，你同样也是这样。”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大师，只是厉害的人会根据相应的客观条件，展现出他对一种疾病的掌控能力而已。” “……” 林尤说了一大堆之后，才终于说完。 陆成也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然后才回道：“师父，我晓得了，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我肯定还需要打磨很久。” 林尤道：“打磨很久那倒不至于，你现在的清创缝合，就不一定会比我们科室的总住院差，只是看做得多少，多精而已。” “至于送你出去这件事，其实时间还是有些过早，但是也差不多咯。如果你还可以在这边沉淀一段时间，那效果会更加的好，体会也会更深。” “不过这些都不急，可以慢慢来，以后出国学习，也是可以再出去的。” 陆成看完，就编辑回道：“嗯，师父。” “对了，师父，我问你一个问题奥，你自己是怎么看张兴教授以前留在米国的这件事情的？” 林尤沉默了好久，才回复了信息道：“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你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陆成回道：“没有，就是……” 陆成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并且还解释道：“师父，我其实并没有编排和给你告状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困惑，想从你这里找找答案。” 林尤说：“你不用紧张，如果你的气量就这么小的话，我也不会把你送到张兴教授那里去。” “至于张教授的问题，见仁见智。每个人的看法肯定都是不一样的。” “我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只会觉得，理解、知晓，但并不一定赞同。毕竟我当时就是没有做这样的决定的。” 说到这里，林尤稍微地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而后才显示出真正的信息，是一大段。 “我们除了要考虑历史因素和外界因素之外，也同样要考虑到历史的因素。在张教授那个年代，我们更加需要的其实并不是深度，而是宽度。这是我并不一定赞同的原因之一。但是，米国的待遇啊，条件啊等各个方面都比华国好了很多倍，而且，即便张兴教授当初回来了，那他肯定就没办法开展很多实验和操作，而且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成就。这是我理解和知晓的原因。但是，你还要知道，如果一直都没人回来的话，那么这一片空白是没人可以填上的。” 陆成才看完这一串信息。 林尤有发了信息过来：“不过客观来讲，我们也要佩服他的选择，毕竟背井离乡，同样身背骂名，他完全可以不理会，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和很多人一样，不把一些担子挑在肩上。” “反正迟早都是被骂了，还不如就被骂个痛快。” “我个人对张兴教授，不论是从技术、为人、性格等等各个方面都是极为敬佩的。很多事情，也是表示敬意的。” “以上的看法也只是我个人的理解，你不用在意就好。” “行了，你先休息吧，你那边时候也不早了。” 林尤的回答，算是比较客观和中正的，陆成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所以就不再去纠结。 每个人的选择，对错都只在他个人的想法，得失对他自己而言，肯定都是有得有失，没有人可以做到万全。 …… 周五，并不是张教授的手术日，而且张兴教授也并没有安排手术。 不过，陆成来到了科室之后，张兴教授、布朗医师还是带着山原齐木和陆成，把所有的病人都看了一遍，而且还进来了一个新病人。 不过这个新病人的运气还比较好，不是恶性肿瘤，只是一个良性的肿瘤，只是他的肿瘤位置不太好，很有可能会导致病理性骨折，且考虑到肿块增大之后影响到关节的活动度，所以预约了张兴教授做手术。 手术并不复杂，就安排到了周一。 在米国，择期手术是根本不可能在周末加班做的。 着重地看了一下昨日手术的病人，并且看到了威利顺利地回到了科室，并且看到了在告知他手术非常成功后，他满脸的笑容后。 张兴教授和布朗医师二人才从科室里离开，走到了实验室去， 不过虽然布朗医师在临床上是跟着张兴教授的，但是其实他的研究方向，与张兴教授并不一致，所以他要去的实验室并不是张兴教授的实验室，而是另外一个教授的实验室。 而山原齐木，就是张兴教授的博士生，所以自然就只能跟着张兴教授走了。 到了实验室，张兴教授早就预约了其他几个留学生及研究生的科研任务汇报，因此，只是给山原齐木交待让他带着陆成好好地熟悉一下环境和实验室里的人之后，就径直地来到了会议室。 张兴教授虽然负责很多课题，但是很多实验，其实都不是他亲自在做，而是作为指导，带着团队来做的。 但是把关，还是需要他来亲自把关，并且了解每一个学生的研究现状和研究进度的。 山原齐木，则是实验室里面做得最好的人之一了，似乎他的研究进度，张兴教授丝毫不担心，所以就让山原齐木带着陆成转转就行。 他的研究汇报，也是从每周一次变成了每月一次即可。 陆成跟在山原齐木的后面，才发现到了实验室的山原齐木，才是真正的山原齐木，就像是一个人活了出来一样。 他的自信，比之前陆成在病房看到他的时候，更加耀眼。 山原齐木很快地就带着陆成来到了实验室的其他人面前，介绍道：“这位是亲爱的陆，也是张兴教授新收的游学生，他是第一次来到我们的实验室，大家欢迎一下陆的加入。” “亲爱的陆，你好啊。我叫凯琳。” “我是查尔斯。”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要不要我们跟上去看看？ 就在凯瑟琳与查尔斯在和陆成打起招呼的时候，山原齐木在一旁已经开始给陆成介绍了起来。 “凯瑟琳是弗恩教授的博士生，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在咱们的实验室里，总共有女生十三名，算智商她能排第二，不过要是论身材，她绝对稳居第一。” 山原齐木带着宅男地猥琐，这么夸了一句，凯瑟琳还颇为享受地配合山原齐木扭了扭腰，说道：“山原君，我可是很想和你喝一杯酒呢。” 山原齐木并没有理会凯瑟琳的大胆邀请，又是继续介绍查尔斯。 “查尔斯也是弗恩教授的博士，他比凯瑟琳还要大一届，是个出了名的实验狂人，基本上空余的时间都会宅在实验室里，仅次于雷炎。” “不过雷炎你不要和他比，那是个完全没情调的疯子，而且听说他每天出了实验室，还得去打工，真是个拼命的疯子。好像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就还是工作，完全就不懂生活。” 陆成也是乖乖地喊凯瑟琳师姐和查尔斯师兄。 华国人的礼节和客气，那是凯瑟琳她们早就见识过的，看着陆成即便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在他们三十多岁的年纪里，看着真就像个小弟弟。 凯瑟琳很温柔地道：“还真是个很懂礼貌的小弟弟呢。” 别过了凯瑟琳和查尔斯之后，陆成才问道：“山原师兄，你刚刚所说的那个弗恩教授是？” 山原齐木顿时拍了拍自己的头，自责道：“你看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的实验室了。” “咱们实验室的总负责人，你应该知道了，那就是张兴教授，而且这间实验室，也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实验室之一了，各种设备等都是最为顶尖的，团队的规模也是较为强大的。” “这么大的规模，张兴教授当然不可能一个人管得过来，所以，艾伦教授和弗恩教授都是张兴教授请来实验室坐镇。相当于是艾伦教授和弗恩教授依托于我们的实验室进行他们自己的研究。” “你应该也知道，在米国，研究员与临床医生其实是分开的。艾伦教授和弗恩，也绝对是米国最为知名的研究员那一批人了。在这里，他们不仅可以得到最好的设备，可以拥有最好的前期科研条件，还能随时和张兴教授讨论学术上的问题。” “所以他们也是非常乐意在这边的，艾伦教授来这里了十多年，弗恩教授也来了将近十年。现在张兴教授和艾伦教授与弗恩教授，那都是交情很深的老朋友了。” “就和西蒙教授与张兴教授的私交一样。等会儿，估计张兴教授在那边听完了汇报之后，就会带你去认识这两位了。” “艾伦教授主管实验室里所有研究主管方向的定论，除了张兴教授之外，也有他自己的研究方向，但是，在很多时候，都以他的意见为准。除非是张兴教授特别强调了一些不同的意见，而两人又无法统一的时候。” “那么就会叫上弗恩教授与马科斯教授一起讨论。” “弗恩教授，主要负责的就是实验室的一些人员流动问题，比如说博士后流动站的照片，高级研究助理的聘请，以及从米国各大知名的实验室挖人，特别是那种很有潜力的青年人，他们有天赋，已经小有成就证明他们自己的研究员，是他绝对攻取的对象。” “马科斯教授则是对实验室的内部人员进行管理，监管实验室中各种操作的培训，负责新入实验室人员资格的考核。与此同时，他也负责设备维修，设备维新，负责对实验室的规章制度进行管理等等。” 说到这里，山原齐木笑了笑道：“你可别指望马科斯教授会因为你是张兴教授的熟人，就会对你手下留情或是网开一面。即便是我当初来实验室，也是足足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通过了各种考核，然后才进到了实验室来。” “虽然不是本实验室通过考核最快的，但也差不多了。” “当然，陆成君，我相信你也会很快的，你们华国人的考试水平，那是全球都公认较为顶尖了。目前，马科斯教授最满意也最喜欢的人，也是你们华国的人。” 山原齐木说完，又是拍了拍陆成的肩膀，说：“当然啦，这四个人，我们其实和他们都不会有太多的交流，除非是实验室开会的时候，他们才会全部到齐，否则的话，有一两个人同时在实验室就不错了。” “嗯，还有就是，如果你觉得有问题，也是可以和这四个教授在他们在实验室时随时进行沟通，他们会很乐意地解答你第一次问的所有问题。但是你如果连续地拿着相同愚蠢的问题去提问的话，那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不过，若是你能够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那四位教授都是非常开心和你多聊一会儿天，甚至请你喝一杯咖啡的。” “所以在平时的时候，如果没有十分的必要，还是不要问这几个教授问题好。” “因为比起问他们，我们去问奥伦和亚历克斯师兄，方便又安全多了，他们不仅会常驻实验室，也知道我们的苦楚，所以会很乐意回答，或者找到一个能解决你问题的人，来回答你的问题。” 说到这里的时候，山原齐木又是看到了陆成眼中的疑惑，就又解释道：“亚历克斯和奥伦，都是在张兴教授这里读博士后。虽然还有另外一名叫雷尔斯的博士后，不过张兴教授已经不再承认他是自己的学生了。” “除非他自己能够想到办法自己毕业。现在雷尔斯，也已经不在实验室里，已经去工作了有一年的时间了。” “再到下面，还有一些博士的师兄，也有一些为研究生的同学。” “这些人，就需要你去慢慢认识了，他们大部分都是你们华国人。就像那个最冷，但是在我们实验室最美的秦霜，还有我刚刚给你说过的雷炎。” “但是他们似乎都有些排斥我，并不像陆成君你这么和善。或者说排斥我的国籍。其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想很可能我也知道，但是我们的书上就从来没写过吧。我也专门去查了些文献和资料。”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的父亲和我爷爷都是地道的商人，他们从来没出过我们的国家，当年的事情与我们家什么事情都没关系。” “嗯，我的意思是，我是个好人。我不是坏人。” 山原齐木这么说的时候，双目平视着陆成，眼睛中满是真诚。 陆成微微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但当年的事情，虽然成了故事，但也已经注定成为故去了的事情。既然事情是存在过的，那就是事实。” 但紧接着陆成又说：“不过，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并不是说我也会和他们一样的特别反感你，但是至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有一定的反感。” “山原君，你其实也能理解的对不对，我们都是医生。也是个男人，假如有个十分丑陋的女人，站在你的对面，说要嫁给你，但她的行为其实并不恶心，她很聪慧，很有内涵，言谈举止都十分优雅。” “但是你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美感，甚至还只有恶意和莫名其妙对不对？但是，她的父母并不会这样，因为他们相处久了，可以忽略掉外表，去看那个女人的行为举止，去读懂她的内心。” “或许，还可能追出来一个很让人感动，很让人触动心灵的故事呢。” “但是你不会去追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不对？她对你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她友好的行为，在你看来其实就是对你的伤害。” “所以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标准。” “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能怪我知道了那些事情，而因为那些事情会讨厌或者讨厌过你。” 陆成的解释和比喻，虽然不是特别融洽，但是还是能够让人听懂的。 特别是陆成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但是你也不能怪我知道了哪些事情，而因为那些事情来讨厌你。 山原齐木仍然很不懂，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一直接受的观念就是。 与人为善，客气，谦虚，平等，尊重这些…… 山原齐木的家教很好，他几乎确定自己可以很好地和很多人都相处，在国内和国外，都有很多朋友。 甚至在米国，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有很多朋友，当年米国虽然给日国投下了原子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但那都是当年。 现在已经是现在，而不是当年了。 前一辈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虽然，山原齐木在听到，米国人很自然地说当年的那件事情，米国是为了自卫的正义之举时，他也落寞过…… “好吧，谢谢你，陆成君，或许我知道了，我和秦霜之间的隔阂了。” “但是你放心，即便是这样，我也一定是不会放弃的。” “当年的事情，都就是当年，我们是现代人，我们的生活不应该背负着当年的仇恨负重前行。”山原齐木信誓旦旦地说。 这回轮到陆成愕然了起来。 合着，之前山原齐木问了这么多话，并不是在和陆成诉苦，其实也并不是说介意其他人都讨厌他，而是他接受不了秦霜会因为那些事情讨厌他。 陆成本来心里就疑惑，到现在的很多华国人，虽然并不缺有一些脑瓜子有洞的人特别极端地讨厌日国人。 但是更多的人，特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知道，那一段残酷的历史，绝对不止应该教会我们，当年的那段仇恨，而更应该时教会我们。 只有国家强大，才能不再受此侮辱，不再蒙此国耻。 若是恨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当年泱泱华国，人口何止亿万，仇恨早就把日国给掩埋了。 光是仇恨，解决不了问题的。 陆成笑了笑道：“那山原师兄你就要自己努力了。” “我们虽然不应该背负着当年的仇恨负重前行，却并不代表我们都应该卸下当年的记忆仿若从未发生。” “山原师兄，我觉得我们现在该讨论的重点不是这个吧，要是真的说，说个三天三夜，甚至三年都说不完。” “毕竟当年八年的事情，即便是全国各地的人，按照一日日的说，一夜夜的讲，都得要七八年才能讲完。” “就算有些事情被历史埋藏，在诸多人中的记忆中遗忘，但是说起来也得好几个月了。” 陆成的玩笑，才总算是把这个话题给灭了去。 山原齐木正好准备带着陆成去一个实验室的基础，细胞培养房看看的时候，一个女人从细胞房走了出来。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但通过那条细弯的眉毛，以及那双天然的眼眶中，如同笔墨点成的透明眸子看得出来，她是个美女。 这种眉毛可不是那种眉笔化成的眉毛可以比的，弯睫毛的美也不是美瞳就可以弥补的。 至于那水墨一样的眸子的灵动，更不是加点眼药水就能够点缀得出来的。 而且还是个东方的美女， 长长的秀发，竖着而下，差不多就是及腰的位置，在走动的过程中微微摆动，更加衬得她的身材格外高挑。 她走出来之后，看了山原齐木一眼，又看了陆成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去开始脱下了凉拖鞋，然后换了一双帆布鞋。端着一个操作盘，走进了附近的一个房间里。 似乎就没有看到陆成和山原齐木一样。 山原齐木则是都看得痴了，直到那倩影进了屋子好久，都还没回转过来，直到陆成碰了碰他： “山原师兄，山原师兄。” “我们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好啊！”山原齐木下意识的回答，立刻让他的脸都涨红起来。 接着脸色一板：“看什么看，我刚刚是在帮你的秦霜师姐计算他的离心管带够了没有，你也知道，女生其实是并不太擅长数学计算的。” “以前少带离心管的事情都出现了很多次，还都是你师兄我送的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 秦霜师姐 山原齐木的话让陆成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或许不太清楚，在华国的临床医学，那是只有理科生才可以选择的，文科生只能选择中医专业。 而一般能够在华国读到博士的女生，说她的数学不好，陆成当然不会相信，但是这种话就不太好拆穿他。 山原齐木似乎也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说：“陆成君，你们的秦霜师姐，是来自京都大学，在我们实验室，是极为优秀的人。” “或许都只逊色于雷炎，和查尔斯处于相同的水准了。” “她除了天赋很高之外，人也长得漂亮，我私下里听说我们实验室好多人都是喜欢她的，就比如也同样来自你们华国的郭海容，马修。” “所以，我也喜欢她，这并不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你说是吧。” “你们华国不是有一句古话，叫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陆成算是听出来了，山原齐木说了这么一大堆，其实并不是想要给他介绍郭海容师兄和马修师兄，就是为了遮掩他的尴尬。 所以陆成就只能自己去问了：“山原师兄，那郭海容师兄和马修师兄，他们也都是博士吗？是不是都挺厉害的？” 陆成整理了一下现在在张兴教授实验室里的老乡，让山原齐木都很敬佩的雷炎师兄、让山原齐木倾慕的秦霜师姐，还有就是郭海容和马修了。 这四个人里面，山原齐木似乎对雷炎师兄有些敬佩。但这也并不排除这是山原齐木是在自谦。 很多日国的人，都是相对比较谦虚的。能够入了张瑞嘉耳中的名字，山原齐木肯定也是极为厉害的人了。 陆成会首先挑着华国人问，山原齐木并不觉得奇怪，如果张兴教授这里有日国的师兄或是师弟，他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和这些人亲近。 只是可惜张兴教授是华国人，所以更多带的还都是华国人。 山原齐木信手拈来道：“郭海容师兄，我不太好评价他，他现在虽然是博士三年级，但是却很少来实验室了，应该准确点说是两年半前，他就很少来实验室了。” “因为他半年时间就已经完成了自己毕业所需要的研究，并且发表了论文，达到了毕业的要求。而且并没有更进一步展开研究的想法，其实他早就可以申请提前毕业，张兴教授也是有让他直接毕业的想法。” “不过郭海容师兄似乎自己并不愿意，他来留学，除了要混个文凭之外，还就想着拿着几百米金的家本去创业。说是之所以来读博士，就是为了逃脱家里的管束，提前毕业了他就必须得回去，这样耽搁他创业的时间。” “他那篇论文我看过，写得非常有水平，不过因为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实验室，所以其实我并不特别了解他，所以你其实可以把他当成和雷炎一样很有天赋的师兄，但是却志不在医学之上的师兄。” “至于马修，只是交换来的研究生，现在已经是研究生二年级了，听说没多久就得回去了。这个人在研究方面，我也不知道咋样。平时接触得比较少。” “不过他反正是在华国毕业，可能要求没有这边这么高，最后张兴教授也是会让他回去的。” 陆成听完这些，心里就有数了。 估计这个郭海容师兄是那种不好好创业就得回去继承家产的人，而那个马修师兄，则是天赋很一般的，来混出国经历的混子。 山原齐木接着又走进了细胞培养房里面，给陆成展示了里面的设备。 这些设备的作用，陆成大多都是知道的，只是这边的实验室，要比自己所在的实验室更加崭新，并且设备更加多一些，而且管理也很严格。 但是论作用，其实闵教授在的实验室，和这里也差不多太多，属于那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 硬性条件有一定的差距。 而软性条件，则是相差得略有些远。 实验室里面一共有三十几个人，但是几乎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小课题的，而且很多小课题都是各自申请得到的，不像国内的博士师兄那样，就是只给导师做事，把导师的研究做完就了事。 而张兴教授对于博士的一个硬性要求就是，一定要自己申请到一个课题，并且完成课题，并且除此之外，还要帮助张兴教授完成课题的部分。 这种履历，几乎是陆成在没亲眼看到之前很难想象的。 在这边申请课题的深度，几乎都和国内的一些国自然标书、国青的标书差不多地深度了。 若是能够从这里历练出来，回国之后，自己主持几项实验，只要是有学生帮着做，那绝对是没有难度的。 而且，张兴教授把自己的实验室分成了很多部分，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负责的部分，分工颇为明确，也能够让他的实验完成的同时。 张兴教授实验室里的设备及经费，也可以当成这些人申请课题的依托和前期研究基础，让他们得以申请到经费，然后完成自己的研究。 如此反哺，更是让实验室几乎不会处于资金匮乏的状态。 不会处于资金匮乏的状态，做实验是什么样的情况呢，那就是，在转移液体的时候，只要能够用到那种无菌的移液管，就不会用巴氏管。 可以用100ml的大瓶子，那就不会用10ml的小瓶子，而且实验室里的很多基础的培养基等等，都是实验室统一提供并且可以自己拿取的，而不像国内的很多实验室一样，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试剂宝贝得不行。 也都需要自己去购买的。 陆成在山原齐木地大概带领之下，认识了实验室之后，张兴教授就走了出来，然后先后对着秦霜和山原齐木说：“山原齐木，秦霜，小陆是我们实验室来学习的新人。” “他在我们实验室虽然待的时间不会很长，只有两三个月，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尽量带着他把所有的实验流程都走一遍。” “而且，也可以放开手让他进行一部分实验操作。” 山原齐木早就知道陆成在这边待的时间不长，但是秦霜就是满头问号了。 在面对张兴教授的时候，秦霜的态度可完全不一样，十分尊敬但又大方地问道：“张兴教授，陆成只来我们实验室三个月时间？” “他不是交换的研究生或是来出国留学的么？” 不管是交换还是出国流学，一般最少的时间都是一年，又以两年居多，因为只有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够让一个人真正地了解他们实验室，了解实验研究里面那些规律和思路。 两个月到三个月，器械和试剂都不一定认识得完吧？ 张兴呵呵笑道：“小陆是来游学的，所以时间肯定呆不长，而且，若是呆的时间长了，我可不能保证就一定还有东西能够教他。” “这可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小伙子了，就连你的叔叔的那位朋友，都对他大有夸赞之词。” 秦霜的神色微微一闪，疑惑将起。 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得到了张兴教授的肯定：“就是你叔叔以后或许给你提过的林尤老师，在群里面，你叔叔可是和他聊得非常火热的，虽然几乎都是在针对林尤。”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陆成，就是林尤收的徒弟，也是他的第一个徒弟。” 秦霜这才认真地看了陆成几眼，略惊讶说道：“陆成是林尤老师的学生？林尤老师也开始收学生了？” “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华国行医，总是会经历这么一遭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秦霜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是华国人，自然知道国内的现状，点了点头道：“好的，张兴教授，我一定会认真地带着陆成的。” 秦霜说得十分认真。 而秦霜这话，让一旁的山原齐木格外的酸啊，怎么这陆成一来，就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秦霜竟然可以这么认真地说出来好好带他的话，莫不是我的年纪大了些，在研究上的天赋强了些，所以抢了她的风头？ 我也可以给你带，或者带你的啊。 山原齐木的内心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然后，山原齐木就看到，秦霜和张兴教授都离开了，而且，秦霜还带着陆成直接去了操作室，而他都没来得及给张兴教授回应。 看到这，山原齐木的心里呐喊道：“喂喂，亲爱的霜，讲个先来后到行不，那陆成，是我带到实验室里来的。你不要占着我喜欢你，就直接抢我要带的人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其实更多地还是不希望秦霜和其他的男人过多的接触。还有就真是有一种他想好好带一下陆成这个很有天赋的师弟的想法。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肯定不可能去秦霜面前抢人的，别说抢了，就算是陆成先跟着自己，秦霜只要开了口，他也得让。 山原齐木就更加郁闷了，这是咋了，秦霜就算以前对马修他们，也没这么热心肠啊。 难道就因为陆成比马修长得稍微好看些，那这样的话，那个郭海容也同样是华国人，也同样长得可以，而且，他最近几年之所以经常回实验室，似乎就是对秦霜也有些意思，怎么就不见秦霜对他有好奇之心呢？ 这一切，看来就只能归因于陆成的那个导师了。 这个导师，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 能够被西蒙教授和布朗医师都认识和尊敬，就连秦霜，在听了他的名字之后，而对他的徒弟都颇为亲近？ 于是山原齐木就开始搜集资料和信息。 不过，林尤当年出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年，那个时代的研究生都已经博士毕业，现在了解这一切的，都是那些大教授。 自然是他问不到的，而且在馆藏、各大期刊中，山原齐木都没能够找到一个叫林尤的华国人的名字。 仿佛就像，林尤就是凭空产生的一样。 …… 操作室里面。 秦霜正在做细胞的计数，似乎是要开始进行动物实验了。 但是在开始进行动物实验之前，她首先得找出来一个比较适合她所养的细胞的一个最为适合成瘤的细胞浓度。 虽然注射浓度都能够在文献上查得到，但是为了严谨，秦霜还是觉得自己处理的细胞与其他的骨肉瘤细胞不太一样，所以得需要自己再作浓度挑选的预实验。 这样听起来就贼花钱，虽然张兴教授这里就不怕花钱，但陆成听到之后，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按照秦霜的预计，预实验就要养十几只裸鼠，白白地花上几千的米金，就只得出一个最佳生长浓度，虽然很严谨，这很有些不值得。不过可能自己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思维了。 秦霜在操作的时候，一边随意地问道，只是她即便是因为张兴教授地交待，有些主动，也没有陆成所熟悉的那么热情，可能还是秦霜的性子天生就比较冷吧：“陆成，你跟着林尤老师，有多久了？今年研究生二年级？” “我才研一，跟着林尤老师差不多才两个月多一点吧。”陆成老实回道。眼中只是认真地看着秦霜计数的流程，看看与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操作细节有何种不一样的地方。 大致的原则差不多，也只有微操的改变。而且似乎更加严谨一些，在浓度地计算方面，也是非常苛刻地进行着求证。 秦霜忍不住偏过头来：“你才跟了两个多月，你就来出国游学了？” 这可和秦霜了解得不太一样，一般国内的研究生或者博士，至少都是在一年之后才出国留学的。 “你的本科，是华清的？还是京都大学的？” 不是秦霜只知道这两个学校，而是在她下意识里，林尤收的学生，似乎就该是这两个学校的。 陆成自嘲道：“哪里有，我可没这个福气去华清和京都大学学习，我去的是湖汉大学。” 秦霜自然也是知道湖汉大学的，樱花是全国最美的地方，东湖之旁，珞珈山下。 “可不是到了华清和京都就是福气，在那里其实就是优秀的人比较多，而且都被聚集到了一起而已。我以前有些高中同学也去了湖汉大学。” “那是他们高考发挥失误了，可不是他们的天赋不行。” 第三百三十六章 真·惨·林尤 秦霜的回答虽然颇为客气，但陆成还是笑了笑，大大方方回道：“师姐，华清和京都大学，事实上我们华国的最为顶级的学府了，这是一件事实。” “虽然师姐讲的就只是优秀的人比较多，但是正是因为优秀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氛围，也是不一样的。” 陆成这么说，可不是妄自菲薄，他自己本人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虽然，陆成并不觉得自己与华清和京都大学的那些人比，在同专业下，他不会差，但是总体水平，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这其实与教学资源与教师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大。 而是与学生的资源和学习的氛围略有关系。 况且，湖汉大学一直传承的思想就是，“自强、弘毅、求是、拓新”。 陆成代表不了一所学校，一个学校也不是一个学生，一个教授，一个专家或是院士就可以去评论的。 但是如果连求是都无法做到，如何去拓新？ 秦霜听到陆成的回答，略有些意外地回道：“像你这样回的人还是真有点少见，我以前见过的人，大多都是讲大学的学习就是靠个人，老师和学校对个人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大的。” 陆成就说道：“秦霜师姐，别人不都说，大学大学，不就是大不了自己学么。别人这么讲也是没有错的，是吧。” 秦霜继续笑了笑，摇头没有说话。 虽然这话没有说错，在华清和京都大学，同样有一些学渣的存在，同样有一部分学生因为无法达到毕业的要求，而被勒令退学的。 但是，陆成这份气度，的确是罕见的。 如果真有人去查清说那种话的人的底细的话，可以发现，说这种话的人，本科的学历大多不会很好，而他们就会拼了命地证明自己。 不仅只是说说，而且还是会身体力行地去做。 但是岂不知，其实说多了，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该承认的就得承认。 或许一个学校对你的专业知识的促进并不是很大，但是一个学校的氛围，对你的自身的塑造，是完全不一样的。 要说学习的知识和专业技能； 那每一个高等院校的学生，其实机会都是平等的，大家学习的专业知识课程是相同的，教材也是相同的，能够查阅到的文献资源，也基本上是对等的。 甚至你可以不用上大学，就能够得到这些资源。 但是，真要细分起来，肯定还是有差距的，只是说或多或少而已。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秦霜想要纠结的问题，也不是陆成想要纠结的问题。 气氛慢慢变得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秦霜操作的声音，甚至就连混匀液体的声音都能够听到一半的安静。 离心管的摇晃，打开离心管盖子的声音，细胞计数器灯光的闪烁，都变得更加地有刺激性，很容易被耳朵和眼睛给捕捉到……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秦霜把最后一份要计数的标本送到了细胞计数器上。 秦霜才回过头，看似随意问道：“陆成，你的导师，以前是哪里的？也是你现在所在的湘省大学的么？” 如果细微地话，可以看得到秦霜在问完话之后，下意识地把耳朵往陆成的方向探了探； 毕竟，秦霜对那位只存在于叔叔口中的天才，是十分感兴趣的。听叔叔秦牧原讲，如果不是因为林老师国籍的问题，很可能现代医学对于骨肿瘤的治疗，已经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很可能，骨肿瘤这个学科，已经可以独立出去，与乳腺肿瘤、甲状腺肿瘤这些如今已经研究特别深入的肿瘤领域相较量一番了。 只是很有些可惜。 不过，秦牧原也没有对秦霜多说太多，所以秦霜并不知道这些细节。 要知道，人体内的实体肿瘤，是按照器官分的，每一个器官上的肿瘤，都十分有可能产生不一样的分子结构变异。 比如颅脑部就可以分成，颅骨的肿瘤，大脑胶质瘤，大脑软组织的肿瘤。 比如鼻咽癌、口腔癌、甲状腺癌、脊柱的肿瘤、肺部肿瘤、食管、胃…… 但是，如此多类型的肿瘤中，到目前为止，仅有血液系统的部分肿瘤及乳腺和甲状腺的肿瘤，治疗效果相对比较靠谱。 实体肿瘤中，更是只有乳腺和甲状腺肿瘤的治疗效果，是相对最好的，其他肿瘤的治疗，则都是一般而已。 每一种肿瘤，都不乏有成千上万的医生，甚至十万以上的医生对其展开深入的研究，而且每一种肿瘤的研究，只要持续，必然就是以十年数十年记。 而这么长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条条的荆棘路上倒下过，而且还是那种倒下之后就站不起来的那种。 甚至，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因为这条路太过漫长，太过艰辛，太过迷茫，而高言阔论：“科研，是无用的！” 就能够晓得，若是有一个人可以在一个肿瘤上，若是能够做出划时代的变革，那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了，那会改变多少人的一生，这是无量的功德和声名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在医学，在现代医学的历史上，暂时还没有出现过一个人，能够站在它的丰碑榜上。 这就是华国当前医疗的现实，全都是跟着人家走。 至于华国的国医华医一脉，秦霜自己是不懂的，所以不加评论，但是他是愿意相信其效果肯定是存在的。 不过至于网上流传的，中医治本，西医治标。 中药无副作用的说法，那秦霜自己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任何物体，就连我们吸入的空气中氧气浓度的不一致，都会在我们的身体里或多或少地留下痕迹，中药所谓的没有副作用，又是谈何说起？ 当然，这也不能怪别人，毕竟不是医学专业的人，可能连副作用的定义都不太清楚。 副作用就是指应用治疗量的药物后所出现的治疗目的以外的药理作用。 因此，副作用的定义就是，除了治疗目的之外的任何作用，那都叫副作用。 就比如，我们吃下去的肉，除了提供我们体内所必须的蛋白质和脂肪之外，只要是多余的脂肪堆积在了我们的身体里，那都叫副作用。 更何况是药…… 陆成说：“不是，我师父不是我们本校的。是从魔都那边回到家里面的。” 陆成并没有提林尤在魔都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而后问道：“秦师姐，你以前和我师父认识么？我刚刚听张兴教授讲，你的叔叔和我师父以前的关系挺好的？” 秦霜倒是没有隐瞒地直接回道：“我和林尤老师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就是我叔叔在我选择了学医学之后，去他家里做客的时候，听他提过几次。所以记忆比较深，也就有些好奇了。” “才想问一问你，不过。” 说到这里，秦霜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也猜到了，估计你对你师父的了解，也不是特别地多。可能也就知道一些国内的事情吧。” 林尤和自己的叔叔秦牧原关系挺好的，这一点秦霜一直都毋庸置疑。 秦牧原不止一次地当着她的面夸林尤，这可不是关系仅仅就是好那么简单了。 这时候，秦霜的计数都计数完了，细胞的浓度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一致，就等着要去进行动物实验了。 陆成见此，赶紧眼疾手快地就把一个装满了冰的塑料盒给拧在了手里，然后道：“师姐，这盒子我来拿吧。也挺重的，正好我还想问问你关于我师父的一些事情呐。” “说实话，我出国前，还真的是对我师父在国外的事情，一无所知。本以为他在国内的一些遭遇，就挺那个啥的了。” 兴许陆成也看出来了秦霜对林尤的好奇，就捡着林尤在国内发生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不过陆成并没有直接提名，因为陆成知道，并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去随意地否定一个学府，一个医院的那些前辈为病人做出来的贡献，也不能否定他们对华国的学术，曾经立下的汗马功劳。 而且，陆成也很确信，像这样的害群之马，甚至这样恶劣的思想，未必就在湖汉大学里面就没有，没必要去拉仇恨，只要把发生的事情给说清楚就好了。 秦霜听了，当然先是有些目瞪口呆，然后顿了顿才说道：“那我也真是不知道，林尤老师是幸运好，还是不幸运地好了，感觉好像很多事情都总是会自动地找上他一样。” “不过国内的科研环境的确有待改善和整顿，但是你也不要以为，到了国外，科研的环境就真的高了很多很多，只是相对来讲，比国内有一定范围内的自由而已。” “真要是触动到了什么的利益，那后果比在国内的时候，可要严重多了。” “这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讲完的事情，咱们边走边说。我们先去动物实验室……” “……”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下午六点钟。 秦霜和陆成都一同走出了密歇根大学的实验动物楼，然后各自回到住的地方去。 回的路上，陆成就给张兴教授发了一个信息，然后交待说他要直接回租的房子里去，今天的饭也已经吃过了，师伯不用担心了。 陆成私下里叫张兴教书师伯，但是在医院和实验室，还是客气地喊教授的。 张兴也并没有觉得有其他的什么，陆成虽然是林尤的学生，但也不至于天天到他家里混吃混喝，他就天天地去请陆成吃饭。 倒不是说张兴的财力不够或是其他的，就陆成自己，可能也是无法接受的。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是每一个华国人的骨气，最开始陆成到张兴教授家里拜访，留他吃饭那是天经地义，昨天请吃饭，那是因为手术结束的时间太晚了，也是能够找到理由的。 但是，把陆成天天叫到家里去吃饭，这是说不通的，关系好归好，但必定不是父母家人，肯定不负责养陆成的。 总是这么喊，反而会让陆成以后都不敢再去了，甚至连断了往来都可能。 陆成也是坐上了地铁，来到了租的房子附近的地铁口，然后步行回家。 顺手买了一箱牛奶和一袋子面包，然后夹了几片，拿着一盒牛奶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东爷爷和奶奶倒是热情地邀请陆成吃饭，不过被陆成以正在学习的理由给婉拒了。 坐在房间里，陆成一口一口地咬着手里的面包，时而喝一口牛奶，双目淡淡地略有些无神。 到现在为止，虽然陆成还没有搞清楚当年林尤发生了哪些具体的事情。 但是，秦霜告诉他的事情，却也已经能够让陆成猜出来大概了。 当年，林尤依托张兴教授，跟着他在别人的实验室做实验，在那个时候，使用的课题经费，都来源于一家医疗机构的投资。 这一点，张兴本没觉得什么，自然不会清楚明白地给林尤说清楚。 不过似乎，在林尤正好要发表关于骨肉瘤靶向治疗受体这篇文章的时候，就被投资人给找到了，严令禁止地把林尤的文章给收了回去。理由就是林尤所有的研究经费，都是他们出资。 所以，即便林尤与他们并没有任何的雇佣关系，但是研究成果，也绝对不能全部归陆成所有。 而且，他们只是在有这个苗头的时候，就直接来掐灭了，首先就是撤除了资金，然后收回所有的实验数据，想要进行自行研究，直到最后把药物搞出来。 而那个时候，林尤只有基础的数据，根本就没有底稿，也没有文章的支持，就更别提做什么专利的申请了，甚至在资本的力量碾压之下。 他连丝毫地还手之力都没有，因为他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而那公司本就自己已经开展了多年的相关研究，所以他们申请相关的专利，绝对是名正言顺的。 这一点，就是连申辩的权力都没有。 即便当时在米国颇有地位的多位华裔教授联名上报，但最终还是以支撑不足的理由，不了了之。并且声称，张兴那时候自己就根本都没有独立开展研究的资格和资金。 几个月后，林尤当然直接被从学校提前毕业，而且还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 这个时候，那家公司才又厚着脸皮地拿着一堆卖身契，然后以一个颇有诱惑力的年薪，来邀请林尤去做他们公司的研究顾问。 林尤当然不理了，直接联系了自己的学校，就回了国。 而因为林尤掌握的东西，只与资本有关，与国家安全丝毫关系没有，因此，米国政府方自然没有多加找一些奇葩的理由进行阻拦…… 第二百三十七章 差点翻车…… 师父的存在，让陆成很容易地就联想到了自己偶尔在网络小说中看到的那种男主角儿，好像全都是刺儿头一样，什么样的坏事好像都能够扎堆地给他遇上。 或许有不太一样的就是，林尤没有主角的那种挂，所以没闯过去，然后就被掩埋成了一个普通人。 往事也只活在少数人中间。 反而陆成想了想自己的遭遇，好像除了在考研的时候，略微因为家庭的原因，遇到了一些阻力之外，其他的时候也都顺风顺水的。 家里虽然穷，但是自小，勤劳的父母没让自己挨饿过。 就算自己在那一夜之后，开起了这个系统的面板，获得了超能的记忆力和数据处理与分析的能力，但从头到尾，自己也都没有林尤这样的吸引仇恨的体质。 如果按照书里面的套路，应该是林远师兄狠狠地压榨自己，然后在感觉到自己没办法超过自己的时候，来陷害自己，或许这样，自己也就可以走上那种主角儿的路线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陆成自己这么想，比起此刻想起的场面，陆成更加喜欢现在的氛围和局面。 林远师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优秀，就对自己栽赃嫁祸，同样的，除了该有的尊重，其他的很多方面，也都差不多。 而且，陆成还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像主角儿就是。 其他的主角儿只要不像林尤一样的，成为拉仇恨的角儿，那都是一呼万涌，做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被其他人，其他的高手当成深不可测。 就好像，每个人的内心活动，都必然会在一瞬间摇摆一样。 然后被当成是家族或是崛起的寄托，把所有的机会和资源都让给他。 可事情到了自己这里，其实也不完全一样，闵教授，林尤，朱雀光，仍然只是把他当成研究生看待，最多也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研究生。 自己也算是展现了别具一格的，独有的缝合天赋了吧，也展现了自己精准细致的解剖记忆能力了吧、也展现了自己极为厉害的知识总结能力和创新能力了吧？ 怎么就没人放一两台全部的手术给自己来单独做呢？ 除了缝合过两台肌腱，然后操作了一把关节镜，在切了下皮之外，其他的操作，自己一样都没有得到过。 反而，自己每次展现什么能力，都得需要细细地解释，刨根问底，非要知晓个所以然来才行，完全就没有那种完全的信任…… 陆成又如此自嘲着，但虽然陆成这么自嘲，但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开心和满意现在的状态的。 自己就是个学生，所有人都只是把他当学生，所以，陆成有更多学习的机会，遇到了罕见的病例，不管是闵教授还是朱雀光，都会拉自己去见识一下。 每次他们看到一些有意思的病案，也会发到群里面或者私自发给自己，给自己学习的机会。 林尤每次有急诊手术，总是想着给自己争取一下单独操作的机会，每次看到什么好质量的文章，林尤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地发给自己来瞧瞧。 这种关心和爱护，可是林尤和朱雀光之间，都不会有的。 就比如朱雀光给陆成发的病例，就从来不会发给林尤，首先是身份不太对；而且朱雀光还会觉得自己发给林尤让林尤长见识，是在瞧不起林尤。 林尤同样是不会发给朱雀光的，当然是他们之间的级别差异，林尤就只是个主治，朱雀光是副教授，你要让他长什么见识呢？ 所以，当一个学生的身份，挺好的。 可以让你完完整整地看完很多台手术，给你所有的学习机会，让你近距离地观看你想上的手术。 这样，才是最好的。 至少，这样过了，自己以后一旦有接手手术的机会，如果很好的完成，没有任何人会对自己产生质疑，甚至还会觉得应该，早该如此！ 但是这样，那就缺少了一种莫名的扮猪吃虎的爽感了吧。 陆成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然后差不多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给林尤发了个信息过去：“师父，早上好啊，今天的手术多吗？” 周五是闵教授组的手术日，手术肯定有的。 “刚好做完了第一台的翻修手术，你在张兴教授那里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吧？”林尤肯定是拿着手机的，所以第一时间里秒回了。 陆成打字回：“因为张兴教授在这里，所以各位师兄都对我挺照顾的。今天一共上了两台手术，手术都挺大，还有就是今天一个博士的师姐带我去了这边的动物实验室。我们一起做了皮下荷瘤的预实验。以测定最佳的生长浓度。” 林尤就道：“是啊，太奢侈和浪费了。有这些钱，在我们国内都可以做一套实验下来了。” “所以我们平时做实验的时候，要注射的皮下成瘤的细胞浓度，全都是从别人的文章里找来的，为什么呢？那就是人家是真真切切地做过，而我们没做过。” “就只能进行效仿了，以至于现在我们国内的很多实验，都其实是人家实验的复制体，也是别人玩剩下的，相当于一种验证。” “这些东西，都是只有你亲自看过之后，你才能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够成为标准。也只有什么样的态度，才能够做出来高质量的研究，让人信服的研究。” 虽然陆成没有站在林尤面前，还是在手机面前点了点头。 有些自嘲地打字道：“师父，这是不是就是人家可能从来都不会从来自华国籍的sci文章中，找标准的原因啊？” 听到林尤这么说，陆成略有些懂了，林尤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想法了。 林尤想带动一下，至少带动一下闵教授组里面的科研水平。是整体的提升，而不是把复制人家的步骤和操作，变得更加高仿。 “没必要啊，你都是照着别人的标准做的，那人家肯定就只引用出处的文献了啊，为什么会引用你的文章呢？” “一篇没人看，没人引用的文章，不就是水的文章了么？” “真正的一篇文章，那就是一段时间研究的集成，可以让别人信服，可以让别人重复，可以让别人承认的成果，而不是就是一篇文章，一篇职称升级的加工机器。” “一篇让一个人活得学位的东西。” “不急，慢慢来，多积累，厚积薄发，才能够举重若轻。”林尤在另外一边打字鼓励道。 林尤在手术室里打字的时候，满脸的笑容，就蹲在角落里，靠着墙，让巡回的护士都看着觉得有些猥琐，就打趣道：“大尤哥，你这又是调戏哪家的妹子，小心嫂子马上就闻到你身上的骚气了。” “嫂子可是个有文化，也是很聪明的人啊。” 林尤头都没抬地说：“别闹了，小美，你尤哥现在都换口味了，喜欢调教男的。” 站在林尤面前的小美听得一愣一愣地，好奇地凑上前来，只看到林尤那一篇篇的长篇大论，也因为倒着看不出来具体写了些什么。 但是这种发信息的频率，就活生生地像一条舔狗。 而且，那对话框的回话的头像，也不太像一个妹子的图像，小美立刻脸色微微一变，惊道：“尤哥，你真的假的？别吧？” 林尤回了一个信息：“我手术去了，好好学习。别被可能触及到的闲言碎语闹腾得静不下心来。” “别什么啊，腐女一只！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我知道我徒弟长得很帅，人也很优秀，但是我调教一下他怎么呢？” “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想着吃我喂起来的这颗嫩草啊？” 小美顿时红了半边脸，狠狠地瞪了林尤一眼。 合着你不是在开车，只是在给我说调教的本来意思呢！ 林尤哈哈大笑，觉得自己开车的功夫又是更上了一层楼，然后又对着麻醉师说：“美女，快点给我们打麻醉呗，我们一起早点下班，你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呀。” “有男朋友了可以和他去逛街，没男朋友就可以去找男朋友，多好的事情啊。你说对不对？” 今天跟台的麻醉，还是黄悠悠，所以她都已经习惯了林尤这种吊儿郎当地说话语气了，抬头道：“林尤老师，我已经很快了呀，我刚把之前那个病人送去复苏室就马上上来抽药了。” “找什么男朋友，我去找个女朋友不好么？” 林尤正在走出去准备喝水，听到这微微回了一下头。 然后就见黄悠悠一边整着自己的托盘，一边回道：“和男生逛街可没意思了，没看法没意见，没体力的，还不如一个人去逛了。” 林尤赶紧走出手术室，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差点就翻了车的。 自己就说嘛，黄悠悠怎么可能在自己这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的带领之下，就变了呢，还应该濯清涟而不妖。 …… 陆成翻着，看了看天花板，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都会慢慢变得和以前的自己作别，然后用另外一幅姿态活着。 每个人都是会变的，自己变了，自己的师父，也变了。 陆成可不敢忘记，自己在刚去湘大二医院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当然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是被哪个教授抓了或者怼了，那是白骂，白抓，白怼。 那时候，去了一个沙市，陆成都战战兢兢，不就是因为略有些自卑么？ 怎么可能做得到像现在一样，只身来到异国他乡，仍然觉得有一定的自信。觉得自己很有把握在这边立足。 这一切的一切，虽然更多地可能要归功于系统，但同样的，自己的努力，和林尤的知遇，是完全不可或缺的。 如果没有林尤做自己的师父来挺自己，就算自己的知识储备很好，但是自己能够有那么多的机会么？自己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写出来那么多文章么？ 可以写出来一些，但是肯定没有那么多，因为林尤的那些科研思维，已经是有意无意地影响到了自己。 而就连他在湘大二医院的处事原则，也是影响到了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自信了。 如果自己的师父不是林尤，而是闵教授，自己可以有单独做急诊手术的机会么，自己有单独坐门诊的机会么？ 门诊早就被几个博士的师兄包了，急诊手术估计也被懒得麻烦别人的林尤给做掉了，而林尤或许会给自己一些课题，但是。 那时候林尤最多就是自己的师兄，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可能比陌生人强，但是，是绝对没办法做到师徒之间的亲密无间的。 周末，米国是不加班的，除非是急诊手术。 但是是个人就知道，做肿瘤的，就没有急诊手术之说。 要命的骨科创伤，也轮不到骨肿瘤的医生去做手术。 而且，张兴教授也不用去病房里查房，所以就约着张瑞嘉和陆成一起，说是要去郊游。 陆成本来的打算是要去实验室继续跟着秦霜学习实验的，不过昨天晚上秦霜师姐晚上的时候说，她昨天看了一下培养的细胞，生长的浓度还不够，所以，跑wb的操作，得要再等一天，也就是在周日。 本来陆成也想跟着山原齐木去长长见识，不过似乎山原齐木并没有想在周末去实验室的意思。 所以陆成就只是在家里躲着看文献，在看到了张兴教授的邀请后，略一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觉得自己是可以在周围走一走。 生活不可能只有手术、实验和病人。 这是工作的全部，绝对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 十月份，在米国的密歇根州，就已经较冷了，所以陆成换了一套比较厚的衣服，就去往了与张教授约定好的地方，张教授来接陆成。 本来张教授他们就随时可以出发，而陆成也没太多的东西可以带的，就很快就出发了。 来到了车上，秦如因正在和张瑞嘉说话，张瑞嘉正好说到了兴头上，所以陆成进来她也只是看了陆成一眼，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表现。 “妈咪，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杰弗瑞教授 坐上了车，并且与张兴教授交谈了之后，陆成才知道，这次去的郊游，其实并不是单纯的郊游一下，然后下午就回来的那种。 而是要出去玩整整一天，然后去一家酒店住下，然后张兴教授就会在酒店里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等到参加完了学术会议，然后才会再次开车回程。 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秦如因在看到陆成是空着手的时候，就开始数落起张兴教授了：“我明明昨天就给你说好了，让你记得交待好小陆，让他带点行李的，你倒好，转身忘了不说，要不是我今天早上提起来，你都根本没记住这一茬是吧？” 张兴教授拧着眉头，面露苦涩地解释道：“我不是早上给你说了嘛，昨天我在听完了实验室里的人汇报了之后，又去了老陈那里，他老婆住院了，你说我能不去看看嘛。” “这不，就给忘记了么。他老婆得的是心梗。” 秦如因道：“那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早点给小陆说一下不行？打个电话不行，你实在是记得起来你没说，我给小陆讲一声也可以啊。” “哦，正好要出门了，你才想起来你只字没提，你可真行。” 听到这里，陆成就道：“秦阿姨，没事儿，反正我带的那些衣服，都有些老旧了，这回出去正好还可以买一套。” 陆成虽然说得大方，但也是颇为心疼的。他平时换衣服可不太勤快的，不过现在自己领了工资，而且还有学校的补贴，倒是不用对自己苛刻了。 秦如因听到陆成的解释，倒也没再多说什么了，陆成来到家里的两次，穿着的确不怎么好看，而且大多都是旧衣服，换一身行头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越早越好。 秦如因就道：“小陆，你别总是替你师伯说话，他在科室里是怎么样，是什么教授我不管，到了家里，该说的还是得说。” “买一套衣服也行，正好这次我和嘉嘉要去逛街，你到时候就跟我一起去吧。反正那学术会议，你以后也有很多参加的机会。” 张兴听到这，刚想说话，不过想到陆成没带衣服还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就没多说话了。 陆成其实很想跟着张兴教授去涨涨见识，就算会议没有他的名额或者名字，但是张兴教授作为受邀的嘉宾，带一两个人同行，别人只会欢迎，肯定不会多说半个不字。 不管哪种级别的学术会议，举办方都不会嫌弃人多了，只会觉得人太少丢面子。 但是似乎自己不答应，秦阿姨就真有要找张教授麻烦的意思，陆成也就只能答应了下来：“那就辛苦秦阿姨了，我对这国外的牌子，基本都不太懂。” “那倒没什么，我也其实不太懂，这么些年我也都只给嘉嘉挑过衣服，对你们男孩子的行头也看不太明白。” 紧接着秦如因又转头看向了张瑞嘉，问道：“嘉嘉，你年纪轻，而且还有那么多同学，你应该比我还明白些吧。” 张瑞嘉再次打量了一下陆成的上下，勉强地点了点头道：“陆成哥这套衣服，穿得可能还是有些老了。很像十年、二十年前的学院风。现在早就不流行了。” 张瑞嘉大概知道陆成的年纪，比她大六岁，可能需要穿得成熟点了。而陆成穿的全都太过休闲，而且有些衣服洗得有些掉色，倒是看起来有些牛仔风格了。 …… 开车大概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张兴教授才到郊区的一片湖区停下来。 米国和华国处于差不多的纬度，所以此刻的万物其实都有些萧瑟地变黄了，但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影响到景色的美感。 湖面上清波荡漾，放眼望去，基本上没有垃圾的残留，也没有漂浮的塑料瓶。 湖边有一大片青色的草坪，接壤着沙滩，沙滩上还坐着几个戴着遮阳帽的垂钓者。 草坪上的其他地方，还有人铺着毯子在郊游，上面摆满了各种琳琅的零食，还有小孩在草坪上打闹。 虽然秋风微微萧瑟，微带凉意，但是日光正好。 除了像张瑞嘉一样大年纪的女孩，面对这样的阳光会想到紫外线的照射会影响到自己的肤色外，陆成会觉得十分地舒适。 张兴把东西和帐篷等交给了张瑞嘉和陆成后，就带着秦如因牵手在湖边走了。 而张瑞嘉也是不太埋怨地自己支起帐篷和铺起地毯来，而且手脚也麻利，似乎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做。 米国，对自家孩子特别溺爱的家庭也肯定有，但是并不多。 陆成看着手脚麻利地张瑞嘉，他一边打着地钉，一边问道：“嘉嘉，你们平时来出游得次数多吗？” 张瑞嘉正在铺着地毯，而且还在挪着小零食，头也不回地回道：“次数并不少，但是我愿意来的次数就不多了，特别是从我上了中学以后。” “就像我们华国现在非常流行的一句话一样，每次我出来和我爸我妈旅游，狗粮都能吃得饱饱的，也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不是吃狗粮长大的，只是当时没有尝到这样的滋味儿。” “就比如这次一样，从我七八岁，我爸教会了我支帐篷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自动过手了。” 这是很典型的父母是真爱，孩子就是意外咯？ 不过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张瑞嘉的家教其实很好，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并不排斥，也很习惯她自己单独来做这些事情，并不娇贵。 可能第一次去她家里的时候，她突然发的脾气，才是一次意外罢。 陆成如此想着的时候，张瑞嘉那边已经把地毯给铺好了，而且还递过来了一盒薯条，在空中捏了捏道：“你吃吗？” 陆成点了点头，就接了过来。 张瑞嘉侧对着陆成，风把她的黑发吹得扬了起来：“以前中学的时候，也憧憬过自己进大学后的样子，不过，在进了大学之后，就又怀念自己中学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 “那个时候要学的东西不是特别多，可以有很多时间，可以有自己的爱好，不像现在一样，每天总是想着怎么修满学分，每天总是在折腾各个教授布置下来的练习。” 这么说着，她转过了头：“你读大学的时候，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陆成笑笑：“差不多，不过也有些同学就是这里出去旅游，那里出去玩的。我们那边的大学，管理的很松，翘课什么的无所谓，只要期末考试能够及格，就随便你折腾。” “但是如果想拿到好成绩，那也不容易。” 陆成在大学的时候，业余的爱好也不多，除了跑步、看会儿小说，那就是学习了。 而且医学要学的东西，真是一点都不比中学的时候少，所以，陆成没有轻松时候的体会，倒是和其他的同学比，陆成还觉得自己的小学和初中挺快乐的。 没有兴趣班和补习班。 但是，陆成也并不认为，自己这就是优人一等的待遇了，去了大学，看着很多同学的吉他弹得很好，或是会弹钢琴引来一大片女生尖叫的男生，陆成也有些羡慕。 只是，那个时候再去学，明显就晚了，而且这种项目，陆成也玩不起。 “那看来你大学的时候也是个学霸啊，我父亲对你挺看重的，比那个山原齐木还要看重。他说你在去病房的第一天，就提供了很多非常好的，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而且听说其他科室的教授在和你参加了手术之后，还想把你抢过去，没抢成还得让你来一个小讲课。” 张瑞嘉说到这里，眼睛里才微微带着点亮光。 不管在哪里的大学，能够吸引教授注意力的学生，都是少之又少的，毕竟人家教授很忙，特别是临床的教授，又要做手术，又要去实验室搞自己的研究。 哪里有时间听你一个学生讲课，还是亲自邀请的。 就算是她现在的师兄们，能够有这样情况的都是少之又少。 而在医学里面，就更加少了，米国的医学只有在学士毕业之后才可以去学，而且都是各个专业成绩前百分之十五的学生才能够选修成研究生。 这就注定了平时教授们接触的都是那一批非常有天赋的人，陆成能够在这些人里面，得到注意，就更加不易。 陆成心里暗道，张兴教授和张瑞嘉之间的交流还真不少，什么倒是都给她说。 就解释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特殊的，可能就是比其他人多接触了几年医学吧，然后还有一些自己的小体会。” 张瑞嘉一脸地不信：“你和以前来留学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喜欢谦虚一下。” “但是我听起来，却觉得有些虚伪，好就是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对了，上次的事情，真的是我太过激了，我再给你道个歉，真诚地道歉，没有第三次了啊。”张瑞嘉既是直白，又是洒脱地道。 声音很轻，就像是说一件小事情。 陆成说：“你不是已经给我道过谦了吗，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把那件事情放在心里去。因为我确定你肯定也是受到过和我当时一样的误会，心里就坦然了。” 张瑞嘉转过头来，问：“真的这么想的？” “嗯。”陆成真诚地点了点头。 “那你比我可洒脱多了，要是谁这么冤枉我和对我，我可是很久都不会理他的。”张瑞嘉瘪了瘪嘴说。 “以后，我可能也会去学医，这不是我爸爸给我安排的，是我自己喜欢。” 陆成点了点头，说：“学医挺好的，在米国就更好了。” 在米国的医生地位很高，当然要求也很严，需要的技术也更加高。而且缺口还不小。 “并不是简单地觉得它好，而是，有时候挺好奇的，医学里的神秘，它肯定是最为接近人这种生命的学科了，所以我想去学一学。” “而且我就连方向都想好了，就是心理学。” 陆成很想讲，你如果要学心理学，其实医学还真不是一个特别好地选择，因为在医学心理学里接触到比较多的，那都是病态的、极为严重的心理疾病，而不是对心理过程进行研究。 而且张瑞嘉还小，她也就说说，说不定以后就变了。 ……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张兴才和秦如因两人走回来，不过这次回来的时候，却不止他们两个人，而是还带来了四个人。 一对夫妻与两个孩子。 男子金发，身着着与张兴教授一样的领带西装，他身旁站着的女子则是东方女子，年纪差不多在五十岁左右，似乎和秦如因也颇为熟悉，两人在一路地说说笑笑。 而在四人的背后，一男一女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背着两个大大的行李包在打闹。 走近之后，张兴就对着身旁的人介绍道：“这是我女儿，瑞嘉！这位是来米国游学的学生，华国人，陆成。” “瑞嘉，陆成。这位是杰弗瑞教授。这是胡艺老师。”张兴又对着张瑞嘉和陆成介绍起了杰弗瑞和胡艺。 张瑞嘉立刻有礼貌地说：“杰弗瑞教授，胡艺阿姨，都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杰弗瑞教授，胡艺阿姨好。”陆成也是招呼道。 胡艺立刻用中文和张瑞嘉道：“瑞嘉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还是个大美女了，我上次看到你，你那时候才上高一。虽然也好看，但是可没这么好看。” 杰弗瑞认真地看了看陆成，就觉得这个名字颇为熟悉，似乎自己在哪里听过似的。 于是他首先和陆成谈话道：“欢迎你来到米国留学，来自华国的陆。你很幸运可以有张兴教授作为你的带教老师，这是一位非常绅士且博学的教授。” “能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来自华国的哪里么？我对华国也是有些了解的，你也知道，我妻子就是华国人。” 陆成笑着把话接了过去：“湘南省，沙市。我也觉得能够跟张兴教授学习是我的荣幸。” 这时候，胡艺和秦如因看到张兴教授、杰弗瑞几人和陆成聊了开，都是聊得他们不懂的话题，索性就准备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可就在这时，杰弗瑞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并且格外夸张地道：“my god！原来你就是lu！你可不知道，我找了你好多次，发邮件给你的导师，也没有得到回信。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原来最了解你的人还不是我 杰弗瑞的声音的确有些大，甚至还有些夸张。 这大大的惊讶声直接让胡艺和秦如因都停下了脚步。然后忍不住转过头来，满脸的疑惑之色。 甚至就连附近郊游的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杰弗瑞。 秦如因和张瑞嘉略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身旁的胡艺阿姨，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身为一个教授，见到另外一个人，如此失态， 应该是没有必要的吧？ 胡艺自己肯定都理解不了啊，顿住，就没再动了，她的两个孩子也眯着眼睛看向了陆成三人。 只见张兴教授略有些惊愕地看了看杰弗瑞教授之后，才打破了杰弗瑞略有些兴奋的状态，问道：“杰弗瑞，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以前还和陆成见过？这是他第一次来米国啊。” 杰弗瑞这也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就复杂地看了看张兴教授说。 “sorry，sorry，我失态了。” “张，这真的是你带的学生么？” 张兴点了点头：“是的。这还能有假么？” 杰弗瑞也是把神态和兴奋都压了下去，声音也压低了不少，道：“张，那我只能说你也太幸运了。” “我也还要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陆啊。华国，湘省，沙市的陆，不可能有两个人了。我也不会相信还有两个人。” 张兴教授这回就更加疑惑了，当时林尤只是说要送一个有天分的学生跟着他，也没多说什么。 冲着林尤的面子，张兴教授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也自然不需要陆成带着简历什么的，得到了林尤认可的研究生，而且还说有天赋的研究生，张兴教授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他现在也觉得当初林尤所称呼的有天赋三个字，陆成是绝对担得起的。 再加上，张兴之所以不看陆成的简历，因为考虑到陆成才是刚入学研究生，可能并没有什么看的，害怕他自己看着也蛋疼，反而是为难陆成，索性就没有去看。 可是当时林尤没有提到，陆成在国外还有认识的人啊。 张兴就问道：“杰弗瑞，莫非你曾经去湘省的沙市参加过学术沙龙？” 杰弗瑞摇了摇头，而后说：“我去过华国，但是没去过湘省，一般都是魔都、港市和京都三个地方。” “但是，陆，我是肯定认识的，因为就在两个月之前，我就亲自审了一篇他的文章，那简直。我都不想在提了。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你可知道，那篇文章，最后辗转了多少教授的手，转了多少个学科么？” “至少六个学科的教授审过，都觉得自己没办法进行审核。跨越地领域太广了，但是最后，都没有教授找到任何的问题，所以就发表了。” 张兴教授最开始还觉得杰弗瑞认识陆成，没什么，但是，一听杰弗瑞这么讲，张兴整个人都有些蒙了。 杰弗瑞是杂志的外审专家，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就他也是担任了几个杂志的外审专家，但是，他们担任的杂志外审的级别和水平，似乎有些高了吧。 怎么陆成才入研究生几个月，就直接把文章还投到了这种级别的杂志来，还辗转了六个学科，然后还真就发表了？ “你说的是哪一个杂志？jama？”张兴想到最后，才猜测性地问道。 “可不是么？就是这个杂志，那真的是一篇非常高质量的文章了。” 杰弗瑞一副我很服气的样子，而且还道：“当然，陆可不止是在jama上发了文章，在……” 杰弗瑞平静地把两个月前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才挖苦道：“张，你应该好好地了解一下学术界新出来的这些文章了。” “不然我们就真的会觉得自己老了，那些数据处理的严谨程度，和涉及领域的宽度，不是以往的文章能够比拟的了。只是我们生的时候好，所以走在了前沿而已。” 听完杰弗瑞的话，张兴教授是真的惊讶得说不出来话了。 一个月时间，直接发了至少九篇高质量的顶级文章，这种工作量，要说陆成是从大一就开始准备这些文章的素材，那都说得轻了，从高中开始也不为过吧。 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综述和meta分析类的文章就能够被接收和刊登的，必须也绝对得是高质量的文章才行。 张兴看了看陆成，又看了看杰弗瑞，似乎杰弗瑞并没有想要说我是在逗你的意思。 所以讲，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听到这些话后，一旁的秦如因等人也是面露呆滞之色。 虽然她们都不是医生，也不是医学领域相关的人，对研究领域的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耳濡目染，医学的四大神刊，她们还是从自己的丈夫那里听过的。 也是知道这些期刊的文章有多难发出去，有多难写出来，即便是现在的张兴教授，也只不过拥有为数不多的一两篇而已，陆成一搞就是九篇。 那就不是简单地天赋好的问题了，那就算是再如何垃圾的文章类型，只要被承认，那就是顶级的文章，那就是殿堂类型的文章了。 而做出来这一成就的，不是一个白胡子白发的老头，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可以这么说，就算是张兴教授，若是同时拥有九篇以上的这种等级的文章，他走路都能带出风来。 而陆成，这打扮，这气质，完全就和学者好像搭不上边。 画风和年纪都不太对。 秦如因眨了眨眼，看了看胡艺，又看了看张瑞嘉。 胡艺则是终于有些懂了之前丈夫杰弗瑞为何会那么失态了，这个叫陆的人，杰弗瑞在家里的时候，就和她唠叨过不少次，那是她少有地见到杰弗瑞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兴趣。 现在看到了，她也理解了，因为陆成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他完成的成就，又让人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站在胡艺身后的少男少女，也是在看到了自己父亲面对一个年轻人如此称赞的样子，略有些不太习惯，虽然平时杰弗瑞教授对他们也有夸奖，但那更多的是来自一个父亲的鼓励。 这时候的夸赞和赞美，那是真的由心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杰弗瑞如此不留余地地夸人，而且还是夸一个年轻人。 张瑞嘉的心情很有些波动，虽然讲，她也是一个华裔米国人，知道华裔的很多人都喜欢藏拙和谦虚，但现在陆成的藏拙，那已经不能叫谦虚了。 那是能把人给尬死的。 而且张瑞嘉自己很委屈，我明明当初问过你了，你是不是特别优秀，你说就那样还行的。 张瑞嘉想起自己当时对陆成发火之前，还特意地在他面前好好地夸了山原齐木一番，但这时候再去会想陆成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 估计是觉得自己相当地可笑的吧，所以他所说的，根本没往心里去，那是真的，是真的从来都没往心里去过。 我。 我很想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话好吧。 你这样做，是真的要搞死人的你知道不。 张兴此时不知道其他人的心理活动，因为他自己的心理活动，就是格外复杂的。 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陆成就只是一个特别有天赋，但是目前是在学习期的小伙子而已，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想好好栽培一番的时候。 这时候跑过来一个人，把陆成的伪装给揭开了，然后， 嘭一下地长高了数十丈，虽然还没自己大，但是某一些方面，比自己都强了很多很多。 这他么还教个屁啊，这是自找倒霉， 就像是，一个驾校的教练虽然是从赛车场退下来的，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教的学员，是当红，而且还特别有天赋，甚至闯到的高度，很有可能都快超过了自己的，那他还敢教。 很容易就翻车了好吧？ 张兴教授微微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成写的文章，夸了骨科的很多亚专业，甚至跨过了几个大学科，这让陆成以后写出来了文章后，再想着喊他过目，这要怎么办呢？ 陆成此刻心里也很为难，因为来的时候，林尤就交待过，喊陆成不要对人就提自己发过文章的事情，他现在需要的是基础的积累，越多地积累越好，就从基础开始积累，多见识。 他可没想过要和张兴教授说这些，为的就是不让张兴教授有所顾忌，反正就想着你教什么我都学，我也不多问，我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学。 这么一搞，说不定以后张兴教授在教学的时候，都还会顾忌，有些话不太确定地就不说了，不说不确定的话，自己怎么去拓宽思路？ 见到张兴教授没有回话，杰弗瑞哈哈大笑地打了张兴教授一拳：“怎么样，张，这下你应该知道，为何我之前会那么失态了吧？” “不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实在是，这么意外地就遇到了陆，真的让我很意外，也很觉得自己幸运。” “我就知道我这次出门的时候，是被上帝祝福过的。你觉得呢，张？” 杰弗瑞这其实是想给张兴分享自己的喜悦，给他好好地介绍一下陆成，可没有想过此刻张兴教授内心的纠结。 张兴教授就只能点了点头，“嗯。” 然后又微微地叹了叹气，如果一切都不知道，那该多好，其实还要更好一些吧。 张兴教授心里如此想。 陆成这时候就连忙解释道：“张教授，我并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我觉得我之前写的那些文章，其实就是取巧的总结，并不算是真正的研究。” “所以我来这里，是真心地想过来学习一些基础的积累的，我师父也是这个意思，并不是要隐瞒什么。” 这么说完，他又道：“杰弗瑞教授是真的太过于夸奖了，我完成的这些文章，其实很有一部分，我的师父，以及那些共同的第一作者，都有很大的贡献，绝对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 杰弗瑞倒是直来直去，说：“陆，你就别谦虚，我已经都和其他的作者联系过了，知道了这些文章本来的所有权该属于谁，也各自有什么样的贡献。” “陆，既然见到了你，我还要完成一项编辑部交给我的委托，那就是，jama 编辑部诚挚地邀请您作为他们收录的文章的外审专家。” “这虽然是一件辛苦，而且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每一个高质量等级的杂志，每一篇高质量等级的文章，都是需要有真正懂得研究的人来为之付出的。” “我希望你可以接受这个委托。” 杰弗瑞找陆成，为的就是这个请求，只是发陆成的邮件，陆成没一个回的，通讯作者也不鸟他，让他没办法。 张兴教授听到杰弗瑞这么说，也是终于确定，杰弗瑞所说的都是真的了，不会假，能够让jama都邀请陆成作为外审专家的他，肯定是发了很多文章，而且陆成的文章攥写水平，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所以，他具有决定一篇文章的水平的权利。 也同样具有了审批一篇文章是否符合发表资格，是否出现错误的资格了。 这一切权利，已经在权利上，基本上等同于他与杰弗瑞教授的资格了，这是一个顶级杂志的编辑部，对陆成以往做出过的贡献，做出来的成绩的信任，也是基于这些贡献，这些信任和这些成绩而发来的善意的邀请。 陆成摇了摇头，拒绝了：“杰弗瑞教授，我觉得我现在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因为我现在需要学习的。” 陆成说这话的时候，张兴立刻就打断了，道：“陆成，你先别急着拒绝，好好地自己考虑一下，好好地和你师父商量一下，这是学术界对你的信任和邀请，你得学会权衡其中的利弊再回答才行。” 这对陆成来讲，是绝好的一次扬名机会。 也是陆成以后如果要从医，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国家的一张畅行证，都还不是通行证了。每一个教学医院，都会很乐意自己的医院里，引进一位一本顶级杂志，甚至一位多本顶级杂志的编辑的。 就连世界最为知名的哈佛大学，也是不例外的！ 就连杰弗瑞教授也是劝说道：“是的，陆，我只是接受了委托给你发出邀请，也并不是说你一定就要答应下来，你可以好好地考虑，然后直接给jama的编辑部回个邮件就行。” “并不会占用你很多的时间，而且jama的编辑部也绝对不会让你审很多的文章的，这一点，我和张兴教授都深有体会，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也是不会接受这样的邀请的。” 第二百四十章 正式的邀请 每一个杂志都有自己的编辑部，但是编辑部内审稿的人员组成，肯定是不仅仅局限于就在编辑部内长期任职的那么几个人的。 反而，在杂志社编辑部长期任职的那些编辑，一般都是只对来投稿的稿件进行初筛，如果初筛不满意，就直接退稿，如果初筛满意，则会将其提交给本编辑部相关的专家或者教授审理，然后提出来一堆的意见作返修、 但是这种返修，只是达到了编辑部认可的标准，还没能够达到行业内认可的标准，所以在原作者返修完成，或是编辑部的专家认可的文章，会转交给编辑部认可的外审专家。 让他们抽空对投稿进行审核和提出修稿的意见，然后返回给通讯作者。 在根据返修的意见返修完毕再回到编辑部后，编辑部的任职编辑会对返修意见结合着返修稿进行复审，复审完毕后，才会再次转交给另一位外审的专家进行评审。 甚至，可能转交给多位外审的专家进行评审。 一篇文献要发表在杂志上，严谨的结构和数字表达是肯定的，还需要正确的统计学方法，或者涉及到一些其他学科的交叉知识，则可能还要编辑部里的专家和教授通过找人情，在相关的领域再找专家和教授进行复核。 能够被杂志部邀请审稿的人，一般都是学术大咖，至少在文章的书写和文章的思路整理方面的造诣，都是非常高的。 要得到杂志社的认可，首先就要发表许多文章，至少文章的水准，要获得其认可。 这可是很难的标准，即便一些极为知名的专家和教授，也不一定能够接收到这样的邀请…… 而能够被邀请的人，也并不一定就会答应编辑部的审稿邀请，所以，一般来讲，一个杂志社的外审专家，都必须有多余出来的才行。 若是答应了被邀请，那自然也不是免费审稿的，是会给出一笔不菲的审稿费用的…… 杰弗瑞这也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就复杂地看了看张兴教授说。 “sorry，sorry，我失态了。” “张，这真的是你带的学生么？” 张兴点了点头：“是的。这还能有假么？” 杰弗瑞也是把神态和兴奋都压了下去，声音也压低了不少，道：“张，那我只能说你也太幸运了。” “我也还要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陆啊。华国，湘省，沙市的陆，不可能有两个人了。我也不会相信还有两个人。” 张兴教授这回就更加疑惑了，当时林尤只是说要送一个有天分的学生跟着他，也没多说什么。 冲着林尤的面子，张兴教授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也自然不需要陆成带着简历什么的，得到了林尤认可的研究生，而且还说有天赋的研究生，张兴教授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他现在也觉得当初林尤所称呼的有天赋三个字，陆成是绝对担得起的。 再加上，张兴之所以不看陆成的简历，因为考虑到陆成才是刚入学研究生，可能并没有什么看的，害怕他自己看着也蛋疼，反而是为难陆成，索性就没有去看。 可是当时林尤没有提到，陆成在国外还有认识的人啊。 张兴就问道：“杰弗瑞，莫非你曾经去湘省的沙市参加过学术沙龙？” 杰弗瑞摇了摇头，而后说：“我去过华国，但是没去过湘省，一般都是魔都、港市和京都三个地方。” “但是，陆，我是肯定认识的，因为就在两个月之前，我就亲自审了一篇他的文章，那简直。我都不想在提了。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你可知道，那篇文章，最后辗转了多少教授的手，转了多少个学科么？” “至少六个学科的教授审过，都觉得自己没办法进行审核。跨越地领域太广了，但是最后，都没有教授找到任何的问题，所以就发表了。” 张兴教授最开始还觉得杰弗瑞认识陆成，没什么，但是，一听杰弗瑞这么讲，张兴整个人都有些蒙了。 杰弗瑞是杂志的外审专家，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就他也是担任了几个杂志的外审专家，但是，他们担任的杂志外审的级别和水平，似乎有些高了吧。 怎么陆成才入研究生几个月，就直接把文章还投到了这种级别的杂志来，还辗转了六个学科，然后还真就发表了？ “你说的是哪一个杂志？jama？”张兴想到最后，才猜测性地问道。 “可不是么？就是这个杂志，那真的是一篇非常高质量的文章了。” 杰弗瑞一副我很服气的样子，而且还道：“当然，陆可不止是在jama上发了文章，在……” 杰弗瑞平静地把两个月前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才挖苦道：“张，你应该好好地了解一下学术界新出来的这些文章了。” “不然我们就真的会觉得自己老了，那些数据处理的严谨程度，和涉及领域的宽度，不是以往的文章能够比拟的了。只是我们生的时候好，所以走在了前沿而已。” 听完杰弗瑞的话，张兴教授是真的惊讶得说不出来话了。 一个月时间，直接发了至少九篇高质量的顶级文章，这种工作量，要说陆成是从大一就开始准备这些文章的素材，那都说得轻了，从高中开始也不为过吧。 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综述和meta分析类的文章就能够被接收和刊登的，必须也绝对得是高质量的文章才行。 张兴看了看陆成，又看了看杰弗瑞，似乎杰弗瑞并没有想要说我是在逗你的意思。 所以讲，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听到这些话后，一旁的秦如因等人也是面露呆滞之色。 虽然她们都不是医生，也不是医学领域相关的人，对研究领域的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耳濡目染，医学的四大神刊，她们还是从自己的丈夫那里听过的。 也是知道这些期刊的文章有多难发出去，有多难写出来，即便是现在的张兴教授，也只不过拥有为数不多的一两篇而已，陆成一搞就是九篇。 那就不是简单地天赋好的问题了，那就算是再如何垃圾的文章类型，只要被承认，那就是顶级的文章，那就是殿堂类型的文章了。 而做出来这一成就的，不是一个白胡子白发的老头，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可以这么说，就算是张兴教授，若是同时拥有九篇以上的这种等级的文章，他走路都能带出风来。 而陆成，这打扮，这气质，完全就和学者好像搭不上边。 画风和年纪都不太对。 秦如因眨了眨眼，看了看胡艺，又看了看张瑞嘉。 胡艺则是终于有些懂了之前丈夫杰弗瑞为何会那么失态了，这个叫陆的人，杰弗瑞在家里的时候，就和她唠叨过不少次，那是她少有地见到杰弗瑞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兴趣。 现在看到了，她也理解了，因为陆成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他完成的成就，又让人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站在胡艺身后的少男少女，也是在看到了自己父亲面对一个年轻人如此称赞的样子，略有些不太习惯，虽然平时杰弗瑞教授对他们也有夸奖，但那更多的是来自一个父亲的鼓励。 这时候的夸赞和赞美，那是真的由心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杰弗瑞如此不留余地地夸人，而且还是夸一个年轻人。 张瑞嘉的心情很有些波动，虽然讲，她也是一个华裔米国人，知道华裔的很多人都喜欢藏拙和谦虚，但现在陆成的藏拙，那已经不能叫谦虚了。 那是能把人给尬死的。 而且张瑞嘉自己很委屈，我明明当初问过你了，你是不是特别优秀，你说就那样还行的。 张瑞嘉想起自己当时对陆成发火之前，还特意地在他面前好好地夸了山原齐木一番，但这时候再去会想陆成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 估计是觉得自己相当地可笑的吧，所以他所说的，根本没往心里去，那是真的，是真的从来都没往心里去过。 我。 我很想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话好吧。 你这样做，是真的要搞死人的你知道不。 张兴此时不知道其他人的心理活动，因为他自己的心理活动，就是格外复杂的。 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陆成就只是一个特别有天赋，但是目前是在学习期的小伙子而已，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想好好栽培一番的时候。 这时候跑过来一个人，把陆成的伪装给揭开了，然后， 嘭一下地长高了数十丈，虽然还没自己大，但是某一些方面，比自己都强了很多很多。 这他么还教个屁啊，这是自找倒霉， 就像是，一个驾校的教练虽然是从赛车场退下来的，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教的学员，是当红，而且还特别有天赋，甚至闯到的高度，很有可能都快超过了自己的，那他还敢教。 很容易就翻车了好吧？ 张兴教授微微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成写的文章，夸了骨科的很多亚专业，甚至跨过了几个大学科，这让陆成以后写出来了文章后，再想着喊他过目，这要怎么办呢？ 陆成此刻心里也很为难，因为来的时候，林尤就交待过，喊陆成不要对人就提自己发过文章的事情，他现在需要的是基础的积累，越多地积累越好，就从基础开始积累，多见识。 他可没想过要和张兴教授说这些，为的就是不让张兴教授有所顾忌，反正就想着你教什么我都学，我也不多问，我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学。 这么一搞，说不定以后张兴教授在教学的时候，都还会顾忌，有些话不太确定地就不说了，不说不确定的话，自己怎么去拓宽思路？ 见到张兴教授没有回话，杰弗瑞哈哈大笑地打了张兴教授一拳：“怎么样，张，这下你应该知道，为何我之前会那么失态了吧？” “不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实在是，这么意外地就遇到了陆，真的让我很意外，也很觉得自己幸运。” “我就知道我这次出门的时候，是被上帝祝福过的。你觉得呢，张？” 杰弗瑞这其实是想给张兴分享自己的喜悦，给他好好地介绍一下陆成，可没有想过此刻张兴教授内心的纠结。 张兴教授就只能点了点头，“嗯。” 然后又微微地叹了叹气，如果一切都不知道，那该多好，其实还要更好一些吧。 张兴教授心里如此想。 陆成这时候就连忙解释道：“张教授，我并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我觉得我之前写的那些文章，其实就是取巧的总结，并不算是真正的研究。” “所以我来这里，是真心地想过来学习一些基础的积累的，我师父也是这个意思，并不是要隐瞒什么。” 这么说完，他又道：“杰弗瑞教授是真的太过于夸奖了，我完成的这些文章，其实很有一部分，我的师父，以及那些共同的第一作者，都有很大的贡献，绝对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 杰弗瑞倒是直来直去，说：“陆，你就别谦虚，我已经都和其他的作者联系过了，知道了这些文章本来的所有权该属于谁，也各自有什么样的贡献。” “陆，既然见到了你，我还要完成一项编辑部交给我的委托，那就是，jama 编辑部诚挚地邀请您作为他们收录的文章的外审专家。” “这虽然是一件辛苦，而且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每一个高质量等级的杂志，每一篇高质量等级的文章，都是需要有真正懂得研究的人来为之付出的。” “我希望你可以接受这个委托。” 杰弗瑞找陆成，为的就是这个请求，只是发陆成的邮件，陆成没一个回的，通讯作者也不鸟他，让他没办法。 张兴教授听到杰弗瑞这么说，也是终于确定，杰弗瑞所说的都是真的了，不会假，能够让jama都邀请陆成作为外审专家的他，肯定是发了很多文章，而且陆成的文章攥写水平，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所以，他具有决定一篇文章的水平的权利。 也同样具有了审批一篇文章是否符合发表资格，是否出现错误的资格了。 这一切权利，已经在权利上，基本上等同于他与杰弗瑞教授的资格了，这是一个顶级杂志的编辑部，对陆成以往做出过的贡献，做出来的成绩的信任，也是基于这些贡献，这些信任和这些成绩而发来的善意的邀请。 陆成摇了摇头，拒绝了：“杰弗瑞教授，我觉得我现在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因为我现在需要学习的。” 陆成说这话的时候，张兴立刻就打断了，道：“陆成，你先别急着拒绝，好好地自己考虑一下，好好地和你师父商量一下，这是学术界对你的信任和邀请，你得学会权衡其中的利弊再回答才行。” 这对陆成来讲，是绝好的一次扬名机会。 第二百四十一章 梦里！ 如果单纯以为人来讲，很多人都比较圆滑，但是做正事也总是这么圆滑的话，那就真的很难做成事情了。 林尤的这些遭遇，陆成并不想去深想了，那是既往存在的一个事实，也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就可以改变什么的，而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 如果林尤没有经历这么些，或许他会变得更好，但是也未必就不会再将来遇到一种挫折，让他一蹶不振。 想要以一己之力就改变一个地方的风情，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林尤做了八年都没能做成，不知道领先了陆成多少，他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这是一件需要靠很多人，用水磨工夫一样磨出来的事情。 张瑞嘉和陆聊了一会儿，就把闲聊的话题给暂时放下了， 毕竟是来游玩的，正如张兴教授所讲的，把休闲的时间用来处理工作，那就真的没有什么生活可言了。 再如何的努力，再怎么强烈的信仰，也不足以让一个人幸福地活下去。 陆成就真不知道怎么玩了，所以一开始就是张瑞嘉带着陆成在玩。 不过陆成却是真正的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那对土地和山林有一种比城里人亲和的感觉，所以到了最后，又倒是陆成带着张瑞嘉玩起了一些小时候在玩的游戏，比如说捡石子啊这些。 张瑞嘉生在米国，长在米国，哪里见过这种简单的游戏，索性还有些着迷。 而陆成和张瑞嘉玩的游戏，虽然看起来有些脏，要在地上玩石头，也是新奇得很，之后杰弗瑞的两个小孩也加入了进来…… 看到三个人玩的游戏，张兴教授与秦如因与胡艺三个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捡石子，打飞棒等这种极为农村风的游戏，其实是他们童年的主旋律，在陆成这一辈，玩的都比较少了，而是被玻璃珠这些给取代了。 杰弗瑞也看不明白，所以张兴三个人就在一旁给他科普，让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再然后，众人一起共进了晚餐，陆成就把林尤给他的回复转给了杰弗瑞教授，杰弗瑞教授听了也十分开心，所以一顿饭下来的气氛都是格外地融洽。 吃过饭后，杰弗瑞教授就带着一家三口回去休息了，张兴还约了其他的人谈事情，好像也是一位老朋友，很久没见了。 陆成就被秦如因和张瑞嘉带着去逛了一趟街。 本来的打算是周日去逛街给陆成买衣服的，但是在饭桌上，因为杰弗瑞教授还问到了张兴教授明天会不会把陆成也带去会场，张兴教授答应了，所以就只能提前去把衣服买了。 周日的活动，张瑞嘉和秦如因则是自行安排了。 而因为周日还要参加活动，陆成除了买一套休闲装明天回家的时候穿之外，还买了一套正装，这是张兴教授的意思，参加这种学术会议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表示尊重些好。 足足花了四千多大洋，如果不是陆成的工资到了账，还真不一定够拿出钱来买这身衣服。 太贵了。 不过陆成这里觉得贵的，在张瑞嘉的口里还觉得稍微便宜了些，陆成就假装没听到，和张瑞嘉这个教授的女儿比财力，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有了正装，然后肯定还得有皮鞋和衬衣与领带这些，又是足足花了三千多大洋。 这么一算，所以这一次的逛街，陆成的一个月的工资就全没了。 如果不是学校还发了补贴，恐怕陆成真的在后面的日子里要吃土了。 这么一来，时间就到了晚上的十一点多钟。 陆成说了声晚安，就与张瑞嘉和秦如因道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 不过陆成才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的时候。 他的手机上闪来了一张照片，第一张照片赫然是一定太阳帽，拍摄的地点就是沙市机场的入口处，这个地方陆成熟悉得很。 第二张图片是转机洛杉矶的机场，陆成也是这么过来的。 第三张图片，则是密歇根的机场照片。 然后一个墨镜女孩儿终于出场了，推着一个箱子。 就没有第四张图片了。 陆成眉头没由一挑，编辑信息道：“你来密歇根了？” “刚下飞机，也刚好通网。”艾荷发来信息，然后还发来了调皮的笑容。 “你来干什么？”陆成本来想发这条信息来着，不过想了想还是全部都删除了去，这语气就有点太过生硬了，人家的腿长在自己的身上，爱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陆成也管不住。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吃过晚饭了没？”陆成关心地问。 “我要倒下时差，哪里都行。”艾荷同时发了一个很倦怠的表情过来。 陆成就说：“那我去给你问问我住的这酒店还有空房没有，明天这里要举办一个学术会议，所以可能没有空房间了。你要来也不提前说一下。” 然后穿起衣服就往楼下走。 说起来，陆成其实并不反感艾荷，而且她在自己第一次从粤省回湘省的时候就赶来了，陆成虽然那时候觉得有一种被监视的厌倦。 但是细细一想，似乎艾荷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或许只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就用这么拙劣的演技来演自己而已。 而这一次，自己才来了米国不到五天，艾荷又飞过来了。 艾荷就道：“不用麻烦师兄了，师兄你只要给我说一下你住的酒店名字就好了。我自己问一下，或者找一个附近的酒店就行了。” 陆成一边下电梯，一边回道：“我在哪里还要我说啊，你不是一直都有心灵感应和定位器的嘛。” 看到陆成的回答，艾荷在出租车上没由地眉头微微一皱，但紧接着就舒展而开，深呼吸了两口回道：“我可没有这种特异功能，要真有，我早就发大财了。” 陆成看完笑了笑，然后就发了一个定位过去：“我先给你点份东西吧，等下你来我房间取。” “我已经上了出租车了，估计还得要四十多分钟才能到你那里。那就谢谢师兄了啊，我先眯一会儿，在飞机上太吵了，根本就没睡着。”艾荷看了，回了一句，就微微地眯起眼睛养神起来。 她可不敢真地就睡着了，而且手里的手机一直都开着地图，这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有的戒备。 这里也不是国内，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烦，老艾可伸不出这么长的手来。 …… 大约四十分钟左右，艾荷终于是风尘仆仆地下了车，不过在门口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是一亮，正好就在酒店的门口看到了陆成站在那里，不时地看着手机，然后偶尔抬头望酒店外看一下。 艾荷对他招了招手：“师兄！~” 陆成听到声音也就看了过去，然后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收，说：“我来给你拿行李，你先去办理入住的手续吧。东西我放在了房间里，等下用微波炉打一下就好了。” “谢谢师兄。”正要去拿行李的艾荷就止住了脚步。 陆成把艾荷送回了她的房间，又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艾荷准备走的时候，陆成则是又说道：“艾荷，你就留在这里吃，吃完了再回去吧。” “你可真行，一声招呼不打地就飞过来了，你来米国是有事情办了，还是单纯地出来玩？”陆成知道今天是周末，虽然猜出来了艾荷来米国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也没有这么地自恋。 “就出来玩一圈，顺便来看看师兄你啊，我们现在正在搞保研的事情，所以实习的科室准了我两个星期的假期，不过我的保研手续都已经过了，去了内分泌科的李教授那里。” “所以正好就趁着没事做，来玩一圈。我也很少来米国玩。” 陆成心想还真挑不出来毛病，她是保研的，自然空余的时间比较多，而且这个时间段也都是保研的高峰期，各种免试基本都堆积在了一起。 “那也还可以，证明你非常优秀啦，保研还没开始你就已经结束了，就是完全地给你们放假了。”陆成夸道。 这个夸奖，艾荷只敢接受一半，一边打开参和一边就说：“师兄，和你比起来，我可差远了，这可不是自谦的那种。不过在我们同级里，我还算是比较可以的吧。” “也是承蒙了李老师的厚爱，所以我就比较顺利了。我也跟她请了假，被准假了才来。” “而且，师兄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么？” 天可怜见，如果不是艾荷提醒，陆成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陆成的生日是九月初九，那是农历，农村里都只记得农历。 陆成笑笑，就说：“那你就是为了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专门来的咯？” 陆成这话相对比较直白，而且这里又只有她们单独两个人，所以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艾荷的脸颊立刻一红，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好像说这种话题有些不太对，说不定就。 她赶紧匆匆忙忙地找了个借口道：“我都说了是顺便，是顺便好吧，正好就到了这个放假的时候，师兄，这披萨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儿？” 陆成摇头，说：“不用了，我下午吃得挺饱的，你快些吃，吃完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去，我明天也还有一个会。” “是跟着张兴教授去了，七点五十准时开始，可不敢迟到。” “啊？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艾荷这么说着，就捏着披萨仔细地细嚼慢咽起来。 中途虽然也在说话，但也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无非就是艾荷问一下陆成在这边感觉咋么样，这些她其实在微信里就问了很多遍的问题。 十分钟之后，艾荷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 所以就被陆成一下子把另外一半给扫光了，这食量，看得艾荷颇为有些目瞪口呆。 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说，你这也叫你已经吃饱了？ 不过陆成只是解释说：“我小时候的时候穷，家里人就教导不能剩东西，也不敢浪费。特别是不剩下酒。” 陆成这话虽然很平常，许多家境很好的人也这么教导，但这性质不一样，听得她心里微微一酸。 说道：“师兄，你现在已经非常好了啊，已经够很多人都羡慕你了。才本科毕业，就已经拿工资了，而且还是在湘大二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陆成随意道，一脸不信：“我就是干一辈子，估计还不够你一年的利息钱。你会羡慕我么？” “我能够达到的终点，可能距离你的.asxs.都还很远呢。这差距，怎么比得上？比不得。” 艾荷听了，马上回道：“才不是呢。肯定能比得。” 陆成的脸立刻笑了起来，打笑道：“如何比得？银行的利息就算是百分之一，你一年不工作都能收入十个亿，一个医生，一辈子可以赚得到一个亿么？” “恐怕连你的小目标都达不到吧。” “这怎么比？” 说着，陆成又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神秘兮兮道：“除非，去找个富婆把我嫁了算了。” “体重可以不论，但是年纪一定要小。而且还要人美心善的。” “你！”艾荷先是目瞪口呆，正要反驳，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陆成这是在调戏自己啊，自己不就是个小富婆么？ 艾荷羞红了脸，夺门而逃，到门口骂了一句：“师兄，你真的学坏了。肯定是跟着王春涛学的。” 陆成微微愕然，心想，如果王春涛听到这话，估计会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完全就不搭边好吧，他招谁惹谁了？ …… 翌日，早上才七点，陆成就准时醒了。 睁开眼睛，他微微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披萨盒，才真正感觉到昨天艾荷的到来，和梦里面的事情，并不是连续的，她是真的到了，而梦里面的，真的是假的。 陆成做了一个梦，艾荷结婚了。 他在观看婚礼。 婚礼上，艾荷身穿一袭白色的婚纱，可惊艳了所有。 当时坐在那里的陆成，心里略微有些复杂，但也是在笑着诚挚地祝福了她， 不过艾荷给他敬酒的时候，一开始也是笑着，好像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会议进行时 会议是七点五十准时开始，陆成很早就起来了，给艾荷发了个信息。 不过这次是没有得到很快的回复。即便陆成已经进入了会场以后，微信的信息也都还没有，陆成就再发了一个我开会了的信息，就认真地听讲了。 陆成坐在张兴教授的身边，他即便知道这次会议的级别很高，很厉害，不过这些教授，陆成是真的一个人都不认识。 如果每个人出来讲课之前的那一张介绍的幻灯片，陆成还真就觉得每个人都差不多的。 大会的主席和主持，也就是说开场白的人，就是一串特别特别的名字。 在他上台之前，只见就有人提前介绍起了他：“让我们来欢迎米国医学会，骨科分会副主席；” “米国医学会肿瘤学会副主席；” “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附属医院骨科学教授，密歇根大学终身教授……” 而随着主持人的讲解，张兴教授也是给陆成科普道：“这位也是我们骨科的雷恩教授，主攻的研究方向是尤因肉瘤。” “而且，这一次的会议，与平时你们参加的会议可能并不太一样，除了临床之外，更多地是对骨科各种常见肿瘤的研究进展进行交流。” “当然啦，形式还是一样的，就是各自炫耀各个实验室现在的成绩。” “我听得久了，感觉就没什么意思了，但是对你来讲，可能有些难懂。” 张兴教授昨天回去之后，就把陆成发表的文章都大概浏览了一遍。 到了他的水平，基本上看一篇文章的标题，估计就知道你要在放什么屁了。 像陆成写的这些文章，还真的就是张兴教授他玩剩下之后，不愿意再写的，而且这种文章，几乎每一个星期都有杂志想和他约稿，不过张兴教授觉得这些没太大的用，就索性没去弄。 真正的科研，只是表现于文章，而不是就只是文章。 当然，文章的积累对于任何一个研究者都是比较重要的。因为它算是把你的研究成果，展现给其他人的一种工具，如果连这个工具都应用不太好的话，那你的研究也就只能你自己明白了。 不能传达于他人的研究，也可能是真的失去了研究的本来意义了。 陆成回说：“慢慢学，我在基础研究这方面，还只是入门都算不上，就当是今天是专门来给自己打框架的了。” 虽然陆成是完成了林尤的一项课题研究的全过程，但是陆成知道，自己完成的那些研究方法，那都是最简单的一套了，一旦涉及到大型的研究项目，比如国内知名的863等项目。 那完全就是不够用的，而且真正的大型研究，里面很多证明你研究成果的方法，都可能需要自己来原创，而不是在复制别人的路。 如果只是单纯地在复制别人的路，简单地做一做细胞实验、分子免疫标记和动物实验这些，这只能算是猜测性的验证实验而已…… 大会主席虽然也参与授课，但是肯定不会安排在第一节。 雷恩教授简单地欢迎了一下第一位讲者之后，就立刻开始让来自澳洲的一位教授开始了他的装逼。 授课之旅。 这是真的有功夫和造诣的人，而且还是会表达的人。 陆成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为随着这位讲授的讲解，他的骨肿瘤诊断、治疗各个方面的经验都在疯涨的同时。 有关一些基础研究的经验也是在齐头并进地疯涨着。 这种疯涨，又是和平时陆成在看文献的那种涨幅不同，看文献，那是需要自己提炼一些精华出来的。 而这种教授的讲课，则是把精华给你拧碎了，然后排列在一起给你娓娓道来那种。 如果说陆成看文献的时候，提升的经验是那种万能充电器充电的速度，那现在听课的时候，经验的涨幅就是快充充电的十倍速度。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从根本上来讲，台上讲者所讲的东西，都是从根本上给你讲透一个实验，一个研究的思路和流程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 假如可以弄透这些，才是你以后可以自己单独设计实验方案并且对其进行改良的基础，如果连为什么做这个实验的原因，和这个实验的原理都不清楚，那进行的实验，就真的只是在简单的重复罢了。 半个小时过去，陆成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给他的时间，却是已经到了…… 张兴教授看陆成听得认真，所以一直都没打扰，直到新的教授上去的空隙，张兴教授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听得有些迷糊？” 陆成点了点头，终于是发现了自己的短板：“是的，张教授，感觉自己的知识结构和框架，还是不够完善，很多东西都只能直到其中的表现。” “根本原因，还有些不知所措的。” 张兴教授很满意陆成的回答，能够敢于否定自己和求知的欲望，是学习的源泉。 “没事，慢慢来，骨科的肿瘤种类也多，不能把所有的肿瘤都当成一样的肿瘤，然后找几个通路验证了就完事儿了，那样的研究你会发现很没意思，而且很随意地就能够做得到。” “做一篇生信分析，至少可以给你几百个通路让你来验证，意义是不大的。” “那么就必须好好地对每一条通路可能涉及的上下游信号靶点再次进行深入地解析，最终才能在无数的通路之中，找到最适合治疗，你最想去深入，你觉得对肿瘤的治疗最有意义的那一方面。” “然后再通过各种实验的验证，条件微调，反向等各个方面，再进行总结，可能这就才是真正地开始你的研究大门了……” 张兴教授的指点，再次让陆成地感触颇深，而有了他的提点，在下一个讲者授课的时候，陆成又是发现自己听到的深度，和第一个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讲者说完之后，张兴教授又是不厌其烦地对他所讲的东西进行了提炼精简起来…… 如果讲讲课的教授是把框架给提炼了出来的话，那么张兴教授就是把那框架的几个重要的点又给陆成给拧了出来，如此一来，思维直接贯通。 收获不可谓不大。 收获很大的同时，一场会议过后给陆成带来的副作用就是，陆成感觉自己的头特别昏，还有些涨涨的。 这是新的信息、新的刺激进入到大脑之后，被神经给记录了下来，然后形成了突触储存在了陆成的脑子里，这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和精力，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陆成不断地揉着眼睛，张兴教授微微笑了笑道：“怎么样，感觉很痛苦吧？” 陆成点了点头，幽幽说道：“是的，张教授，感觉太复杂了，做研究就真像在星空中漫步，然后要招一个着陆点一样。” “以前从来都没觉得原来这里面会这么深入……” 张兴教授可还记得自己当时第一次参加这样会议时候的感觉，所以他很理解陆成现在的心情。 他也怕陆成知难而退，就劝导道：“你这是刚开始，以后就渐渐习惯了。” “每个人都会有这第一次，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不如你了。” “这就像你开始学英语读的第一篇课文，你读第一篇文献那样，非常痛苦，甚至是煎熬，但是你得扛过去，就像你现在看一篇文献，你会觉得很简单一样。” “积累多了，就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了，这是水磨工夫的事情。” 陆成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林尤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了。 即便是米国人，也会对林尤的名字记忆深刻。 林尤是真的厉害啊，能够从这么复杂，无数团乱麻中，找到那条可能最接近消灭骨肿瘤的点和线，并把它抽出来，这是多少人想完成而又没完成的事情，陆成想象得到，当时这样的成果刚面世时，必然是一场大地震……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经验卷！ 如果把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当作修真小说里面的强者，那么打开肿瘤的治疗则是那最后的道果，无数的人都想摘得这个道果，前赴后继，如过江之鲫。 希望跨越过那一步。 因为当今之世界，在医学生目前公认的三大完全对之束手无策的，完全靠天命的也就是三种。 肿瘤，hiv，狂犬！ 这是当前医学界绝对地三大丰碑。 狂犬和hiv好歹是条件性获得的，可以通过控制减少病例，但是，谁发不发生肿瘤，这真是老天爷赏命，也是老天爷在索命。 而且一旦得了肿瘤，那么生死寿命，与你贫穷富贵与否，关系不是太大。 也有很多人只是经过了简单的治疗，就寿命长达几十年，也有家财万贯，各种顶尖的治疗手段都用了，结果寿命不到三五年的。 现代的医学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把无法治疗的疾病先转化成能够暂时控制，然后彻底治疗。 比如很多年前生死全靠天命的感染、比如肺结核，比如尘肺，都是如此。 但是这些丰碑已经有前人打破了，所以后来人即便再如何深入，也无法再在这个基础上发生质地地飞跃。 即便是声名如张兴教授，杰弗瑞教授，雷恩教授这些世界知名的顶尖大家，手握研究经费无数，手下可以利用的人几乎没有人数的限制，只要他有了突破，就能够获得最大的支持。 但是，如此多年过去，仍然是没有太多地进展。 只是接近。 但是就是这种接近，仍然是有限制的。 其他的肿瘤暂且不论，可骨科的肿瘤，就目前张兴教授知晓的，还是林尤当年的研究，最为接近骨肉瘤的治疗。只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继续下去，而且研究的后续即便是被大型的公司接手了足足八年，依旧没有太大的突破。 其实从整个医学大环境的角度来讲，那个公司的所作所为是值得所有医学界讨伐的事情。 可从利益的制度来讲，却没人能够找到他行为中的错误。 资本主义，一切以利益至上，别人投资了想要因此来获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在很多人看来，他其实并不在意创造奇迹的人是谁，而是在乎这个奇迹有没有被创造出来。 …… 一个上午的两节会议，终于是结束了。 因为这些讲者授课的对象全都是顶级的专家和教授，而且都是同领域的，所以基本上在讲课的时候，一些基础的概念和知识，就从来没提过。 就直接入了正题，全都是干货，满满的干货。 这虽然是节省了张兴教授等人的时间，但是这些东西在陆成这些人听起来，那就是格外辛苦了。 最开始的一两节课，陆成还能够看到很多和他一样年纪的人，强打住精神来听，偶尔做做笔记。 但到了第三个讲者开始讲的时候，有人就放下了笔，闭目养神了起来。 再到第五场的时候，陆成看到很多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放弃了继续跟上讲者思路的想法，即便是他们，也是知识储备有限，根本不可能像张兴教授他们一样的，每一场都能跟上思路。 陆成，也只是坚持到了第五场，就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都快死机了。 不过后面的课，陆成还是在坚持着听，只是经验的涨幅就小了很多，而且很容易失神，就会发生断片的事情发生。 午饭吃的是自助西餐，陆成跟在张兴教授后面，拿了好几盘的东西，不过脸色不是特别地好看。 放下盘子之后，张兴教授看到了陆成的脸色才略带着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吗？” 陆成还在沉浸着那些讲者所讲的东西，还在慢慢地分析整理，不过还是一团乱麻，听到张兴教授的话，就勉强一笑道：“没有，张教授，是我觉得自己跟不上第五场和第七场的老师讲的思路了。” “感觉现在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张兴教授略有些愕然，心想道，我这就是带你来长见识的，你还真以为你能够发表多少的言论啊，就算你是写了不少的综述类型的文章，但是那些其实是属于统计学范围的研究，和我们做的基础研究，那其实是不一样的啊。 不过张兴教授嘴上还是劝慰道：“这个不急，反正以后的机会多得是，而且，如果你现在就能完全跟上节奏了，那我们这些老家伙唯一占据的经验优势，不是都没了？” “一口可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你能懂多少是多少。我本来不想直接带你来这里就是因为你还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知识巩固和知识储备，只是听那些老家伙没有前因后果的瞎吹一通，” “很容易就没了思路和兴趣，还会觉得自己一无所用。不过后来听到了杰弗瑞教授说你写过不少的文章，也就觉得你好歹有一定的思维整理能力，所以带你来开开眼界。” “研究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吃饭之后好好休息休息。下午还有一场了，争取休息好了，能够多听一小节，那也是好事。” “欸，好的，张教授。”陆成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陆成之前的懊恼，其实就是因为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自己却竟然都没有完整地听下来，觉得浪费。 不过想到下午还有，索性也就没有继续深入地想了，免得搞得下午的一场都听不下去。 张兴教授后来也没有拉陆成多聊，而是把陆成放回了房间。 下午的会议是两点半开始，上午结束的时间是十二点，吃饭用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所以眯一个小时还是足够的。 等到陆成到了房间，给自己强行洗了一个澡，准备眯一小会儿的时候。 陆成突然又打量了一下系统面板骨肿瘤方面的东西。 只是，陆成在发现自己在骨肿瘤大科的等级除了达到了恐怖的lv11外，在lv11级的后面，似乎还多了好几片金色的书页。 看到这个等级的时候，陆成就是一愣，这样的等级提升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自己来的时候，才lv3级还是lv4级来着，这才不过几天时间，自己的经验就累积到了可以比拟主治的程度，这就是这群大师指导的魅力么？ 再凝目一看那金色的书页，上面赫然都写着： “经验之卷：骨肉瘤，上面记载着不少前辈的经验之谈，是指点处于迷途的你的最好辅助工具。（未完全吸收，储存经验，未知。可继续充能。当前精力过低，无法继续吸收。）” “经验之卷：尤因肉瘤，上面记载着不少前辈的经验之谈，是指点处于迷途的你的最好辅助工具。（未完全吸收，储存经验，未知。可继续充能。当前精力过低，无法继续吸收。）” “经验之卷……” 看到这一行行大字，陆成的瞳孔没由地一缩。 莫非，这些书页，就是自己之前没有听到的那些教授所讲的精华，被系统浓缩成了经验书卷，留在了系统里？ 第二百四十四章 知识也能打包 人脑与计算机比， 从理论上讲，大脑的记忆容量是无限的，而且人脑的记忆储存上限要远远高于计算机，并且提取的速度要比之更快。 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外来的知识在当作信息刺激储存时，在单位时间内能够接受的刺激是有限的，而且单位时间里，这种外来的刺激有一个上限。 最多的区别也就是每个人的上限略有差距，但也相差不多太多。 而即便是有过目不忘的人，在储存信息时候的速度，也远远赶不上计算机了。 不过，有了现在这个书页的出现，陆成觉得自己可以打破这个限制，书页的出现，就像是电脑里面的d盘和f盘一样。算是一种额外的记忆储存。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下午出现在了会场，并且认真地听，不需要听懂，也不需要记住什么，那些东西都会自动地记录于书页之上，留给自己去慢慢消化。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每一场学术会议，都会带有大量的私货，这些私货且先不论是对是错，那肯定就是一位至少是副教授级别的人对自己一个方面的全面总结。 这种学习的机会，是很难遇到的。 而有了这样的书页的出现，陆成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下午的注意力可能不够集中的问题了。 不过，虽然有了书页的出现，陆成也还是调了闹钟，小睡了一个小时。 …… 醒来的时候，陆成就看到了艾荷在他睡觉的时候发来的信息。 “师兄，我睡醒了，好无聊，今天也不想去其他地方玩，太赶了。” “你们那会议，我可以去瞧一瞧么？” “我刚下楼去问了，没有参会的牌子，不让进会场。/委屈。” 陆成穿好了衣服，编辑信息回道：“你这才睡了七八个小时不够，时差还没调过来吧？” “你想去参会干嘛，你不是过来玩的么？” “我建议你还是继续睡觉的好，我今天早上听了一个早场，就差点把自己给绕进去出不来了，不建议你去。” 开什么玩笑，就艾荷这状态还去听那种学术会议，不是自找虐么？ 陆成自认为自己的天赋还是不比艾荷要差的，在自己精神全部饱满，再加上有系统的强大记忆及处理能力加持的情况下，也没能够坚持满场。 艾荷现在这半昏不醒的状态，肯定是不适合参会的。 “有这么恐怖？/惊恐/惊恐/疑问？？” 陆成穿上了衣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发型，就回道：“嗯，不是病例分享这种，全都是最基础的实验的交流，听得人昏昏欲睡加头大。” “不过听了之后，受益还是不小的，你要是想听，我以后整理了发给你，” 艾荷瞬间发来了两个笑脸表情：“/笑脸，/笑脸。” “那我还是觉得我再补一下觉吧，我还没到研究生，不想就这么早地接触基础实验那些苦逼的事情。” “我们内分泌科只收学硕，不接受专硕，所以我以后要在实验室里面待满三年，想想就有点恐怖。” “而且听我的导师讲，我们学硕必须要发article类型的sci文章才能够毕业，虽然不像博士那也对分区有要求，但是，也是需要做很多的实验才能够毕业的。” 艾荷发来信息的时候，陆成正在走向电梯，进了电梯之后。 才编辑信息回道：“你这也算是要是不好好学习，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那种了吧。” “我感觉你才是对医学报有真正的爱好和兴趣，我们就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陆成这是实话，假如换一个位置，陆成是艾荷那样，有无数的家产可以继承，陆成觉得自己肯定不会选择学医这一条苦逼路，学医那就是为穷苦人家或是半穷苦人家设立的。 当然，在艾荷面前，估计太多人都是穷苦人家甚至是特困户了。 艾荷这回过了很久才回信息。 “我是比较喜欢治病救人的那种感觉，可以真正地帮助到其他人，而且还很直观。” 艾荷说完又问：“师兄，你下午场的会议应该快要开始了吧？” 陆成回：“嗯，还有十分钟不到，我快要进会场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再眯一会儿，然后晚上你要和张教授他们一起吃饭吗？”艾荷最后留了一个绝杀式的提问。 这样的明知故问，就让陆成略有些为难了，不过想到艾荷不远万里地刚来米国，他还是心里一软地道：“我等下请个假，请你去吃饭，然后再去和张教授他们汇合。” “今天是周日，我们还得赶回去。明天还需要照常上班。” 艾荷发来了一个表情：“/微笑。” “师兄，我和你开玩笑的啦，你能够想着请我吃饭我还是很开心的，但是这样还是不太好的，你晚上就和张兴教授他们一起去吃吧，等我明天找好了下一站落脚的酒店，你再请我吃吧。” 艾荷一下子又变得很通人情的样子。 窝在床上，艾荷偷偷地笑了起来，竟然觉得被子盖着头，也一点不觉得呼吸不畅快。 陆成发了个：“呵呵。” 就关上了手机的屏幕，然后坐到了张兴教授的旁边，认真地听讲了起来。 …… 会议如期举行，陆成完全就是在打酱油一般地旁听，讲者纷纷讲自己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提问。 陆成虽然脑子里挤满了问题，但是在大会主席询问是否有问题的时候，陆成也都没有举手提问，因为他觉得，自己要问的问题可能还上不了这样的台面，那些东西可能在别人的教授眼里看起来，还都太过于基础了。 问了出来，反倒是会让人家教授难堪，你说这么基础的问题答吧，浪费其他人时间，不答吧，又觉得是不尊重你。 陆成还不如不问，这就是基础没有打牢固之前的苦恼。 不过，陆成可没有半点的失望，望着那金灿灿地发光的十几张书页，陆成就觉得自己拥有了无数的宝贝似的，傻乐了起来。 张兴教授看着陆成这样儿，不禁有些好奇道：“怎么样？今天还是收获不小吧？” 张兴本来是不准备把陆成带进来，免得知识储备的落差太大，让陆成放弃了这条路。 就像你喊一个小学生去强行地做高中的题，就算他再天才，没有初中的知识储备在，能做得出来那才有鬼，他会怀疑人生的。 陆成说：“还行吧，收获很大，同时也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了。” “以前很多问题就从来都没有考虑到过。” 张兴教授顿时有些哑然，因为陆成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所料了。 他明明在上午的时候就看到了陆成有些力不从心，看他那样子，估计在问人生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但是怎么到了下午，陆成这口风就改了？ 而且，他知道陆成是个颇为谦虚的人，如果没听懂肯定会说没听懂，这样才会获得更多的机会。 听懂了一小点，那也会说成没听懂。 而现在陆成说的是还行，收获很大，那就代表了陆成的收获，肯定是巨大的。 张兴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了，要说，林尤有很强的研究天赋，那他来米国之前就有了一定的研究基础，再加上思路清晰，天分也很好，创新性很强，倒也罢了。 你是陆成，只是他徒弟，又不是他儿子，这种东西也不能遗传。 怎么到了你这里，好像做研究并不难的样子。 难道只要是和林尤接触过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他变成怪胎不成？那是不是我以后也让嘉嘉读个他的研究生算了？ 张兴于是就说道：“既然你这么讲，那你回去之后，先到我那里去吧，我给你几本书，你看看你能看明白不。” 张兴教授的赐书，肯定是不简单的。 倒不是说买不起，而是有些东西不太好买，需要精挑细选才行，现在张兴教授都拿出来的，肯定是特别不错的那种精版书籍，正是陆成所需要的。 “谢谢师伯，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成高兴得改了称呼。 “你这小子。比你师父要圆滑一些。”张兴听到师伯的称呼，也是格外高兴。张教授谁都这么叫他，虽然这是陆成在科室的时候和在外人面前的时候给他的尊称。 但是，他还是觉得陆成叫师伯更加顺耳。 陆成这脾气，可要比林尤好很多，如果当时的林尤可以像陆成这样会处事情，懂得人情，恐怕现在的林尤并不是这样子。 陆成只是笑笑，没说话。 只是心里说，那张教授你就错了啊，现在我师父可比我圆滑多了，我隔了他，估计还得要十万八千里才行。 陆成心里再浮现起林尤的样子，觉得自己说出这个论断是绝对没错的。 “张，你刚刚做的报告很精彩，很佩服你的才华。没想到你已经深入到了这样的程度。”会议刚要散去，杰弗瑞教授就上来热情地夸赞了张兴教授一番。 张兴教授也不示弱：“杰弗瑞，你的逻辑性，趣味性，学术性，可是都要比我的强的啊，你这就是来故意和我炫耀的吧？” “no!no!no!张，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陆成夹在张兴和杰弗瑞的商业互吹之间，无从插话。 似乎到了快要道别的时候，杰弗瑞才发现陆成这个昨天刚被他诚心邀请了的小伙子，就道：“亲爱的陆，很高兴下次与你会面，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导师也能够来参加这样的学术会议。” “我们有很多人都很希望听到亲爱的林，如今的研究进展。” 这个问题，陆成就不敢如何保证地回答了，就道：“杰弗瑞教授，其实我也很好奇我的导师研究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这个你可能要问他本人才行。” “说不定，你给他发一张邀请函，他就来了呢？” 杰弗瑞听了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个会开玩笑的小伙子，如果你的导师告诉了他的邮箱密码的话，你就可以看到，你的导师的邮箱里，每天有多少约稿邀请，多少的会议邀请了。” “在国内可能还行，但是要出了国，他可不一定会来咯。而且我记得上次丹尼尔教授在遇到林的时候。” “林报告的只是单纯的病例，实在是太可惜了。亲爱的林如果再也不接触研究的话，绝对是我们骨科学术界极大的损失，并且可能是近五十年来都无法弥补的损失。”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骨科肿瘤方面的治疗，已经停滞不前了四十年了。” 陆成很清楚，骨肿瘤的治疗水平，其实本质上还是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的样子，在那个年代，就已经出来了这些化疗药物，到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还是这样子。 这种停滞，使得有太多的人，想要突破而再更进一步。 …… 别过杰弗瑞教授后，张兴就领着陆成与秦如因和张瑞嘉会面了。两个人正在逛街，逛街的却不是她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个年龄与张瑞嘉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正宗的米国人。 走近之后，一介绍，互相就认识了。 她是张瑞嘉的同学，也是好朋友了，因为家就住在这附近，出来逛街正巧就遇到了张瑞嘉和秦如因，于是就约好了一起逛街。 琳达，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是她人却长得高挑，足足比张瑞嘉要高出来半个头了，暗黄色的头发，淡蓝色的瞳孔。而且皮肤特别白，再加上本就高挑苗条的身材，格外有一种魅力。 “张教授您好，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您，我在大一的时候就和瑞嘉一样，以后想当一名医生。”琳达很有礼貌地向张兴问候道。 从张瑞嘉的口中，知道了琳达的父母都是普通的职工，家境是比不上张瑞嘉的，但是，她在看到了张兴的时候，却丝毫不怯场，落落大方的样子。 而且她的余光，还在瞥着比她还要稍微高一些的陆成。 张兴说：“医学院很欢迎你的加入，琳达，现在时间不早了，正好一起去吃个晚餐吧。你的父母应该不介意你和同学以及同学的父母一起共进晚餐的吧？” 琳达赶紧说：“谢谢张教授的邀请，我在遇到了瑞嘉之后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了。” 张瑞嘉这才赶紧说：“爸，你赶紧找个吃东西的地方，我们肚子都逛饿了。” 这般说完，她又拉着琳达介绍了陆成，不过介绍完，又偷偷地在琳达的耳旁悄悄地说起了什么，琳达先是惊讶地看了陆成一眼，紧接着还有些耳红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是个好学生 但是琳达的耳红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渐渐地消散而去，如常地吃着嘴里的牛排，然后还偶尔不时地往陆成那边看看。 不过琳达看陆成的时候，陆成一直都没有与他对视，要么就是在吃东西，要么就是在低头和身旁的张兴教授在讨论什么问题。 这些问题对她来讲很高深，她连医学的大门槛都没跨过去，也听不懂。 私下里偷偷问了张瑞嘉，张瑞嘉也是一样不懂。 但是陆成却是和张兴讨论得还有来有回。 这让琳达不禁心里把张瑞嘉的话信了七八分，这个从华国来的小哥哥，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就读于密歇根大学，而且班上的同学，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密歇根大学附属医院的教授，她自然是私下里查过张兴教授的简历，一长串的称号，让她可是崇拜了许久。 在米国，一个教授是很值钱，也很有地位的，一个医学方面的教授更是如此。 琳达想到这里，就强打起精神问了陆成一个问题：“陆，在你们华国，是不是很少有人会吃这种西餐啊？” 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句：“不多，也不太少，还是有一些人喜欢吃西餐的。这个看情况。” 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而是头一转，又看向了张兴教授问道：“张教授，那我们实验室现在的研究方向主要是……” 琳达瞬间就把陆成的绅士标签给摘掉了，像这样敷衍的对一个女生进行回复，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 不过，似乎又是自己打扰到了人家的谈话，她也不好再继续把这个本来伸缩性很强的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陆成就根本没有想和她聊天的意思。 张瑞嘉偷偷笑着解释道：“琳达，我这个陆成哥，就是个很怪癖的人，就爱学习，可能比我们班的莱塞顿，都还要更加沉迷于学习一点，所以在他问问题的时候，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琳达瞥了张瑞嘉一脸，低声道：“你好像很了解陆，要不你来问他个问题试试？” 张瑞嘉正了正嗓子，踩着陆成和张兴说话的间隙，插嘴说：“陆成哥，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张瑞嘉这话让陆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转过头来看向张瑞嘉的刹那，心里想着，难道张瑞嘉昨天看到了我去接艾荷了？ 不过看着张瑞嘉此刻的眼神又不太像，况且就算是看到了也没什么。 陆成几乎没停顿地说：“那我就不知道什么事情瞒着你了，你要不问问张师伯？我今天都和他在一起。” 张兴本来就要开口和陆成说话，听到张瑞嘉的问题，则是话锋一转地道：“嘉嘉，你今天想知道什么，是我们今天的议程是哪些还是我们今天开会讨论的内容有哪些？”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把会议录制的视频发给你作为学习的素材。” 张瑞嘉赶紧道：“爸，别，我错了，我真知错了。” 说完还轻轻地刮了陆成一眼，似乎在说，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当着我朋友的面，回都不回我一句多话的。 张兴给她的那些教学视频，张瑞嘉可不想看，太无聊了，都不知道在说些啥，基本和天书没啥区别。 如果讲陆成听那些内容两者的差异是一座山峰和山顶的差距，那么她就是在珠穆朗玛峰之下企图眺望顶峰那么难。 张兴顿时皱了皱眉头就说：“这么珍贵的教学视频，人家想要都还要不来，你竟然还不想要。” “得嘞，我都给你存着，以备你以后要用。” 张瑞嘉瘪了瘪嘴，嘀咕道：“谁知道你都存了多少了，我都还没开始学医的，你就给我摆了一大堆的作业，真的是改不了以前的脾气，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家庭作业啊？” 不过声音很小，张兴教授也没听太清楚。 而后，张兴在和陆成大概说完了实验室内的几个研究方向后，又是问道：“小成，今天杰弗瑞教授跟你提的那个意见，你是怎么看的？” “就是林尤，最近有在做研究吗？你有接触过他的研究方向吗？” 陆成点了点头，说：“有接触，我师父现在在做糖代谢方面的课题，而且还只是糖代谢里面的最初级的代谢酶。己糖激酶。” “糖代谢？己糖激酶，这不是糖代谢的第一个限速酶么？” 张兴略有些愕然：“这可是和之前的研究完全不一样，而且己糖激酶不仅存在于肿瘤细胞，身体上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存在己糖激酶，从这个酶下手，应该不太好下吧。” “那做出来的药物，无异于是杀死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细胞，副作用太大了。” 张兴教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做出了这个定论。 陆成虽然是重复了林尤的课题实验设计，但是对于林尤为什么会选这个方向，却是了解不太深的，或许以前，他觉得自己通过生物化学的一些基本知识，感觉自己可以懂那么一些。 但是今天听完了那么些学者做的报告之后，陆成真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暂时还不清楚，可能这个要问我师父本人，才可以给您答复吧。”陆成憨笑着说。 张兴听到这叹了叹气道：“唉，要是林尤还留在这里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碰研究，他的水平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研究这个东西，只要几年时间不再继续深入，那就是后退了，而且还会比别人甩很远。” “我们最开始的那个年代，生信分析都是极少数，所以对每个通路的把握和理解没现在这么数据化。” “那就是全靠推测的，但是现在，一个生信的分析，就能够把几乎所有的通路都进行有机地连接，可不再是以前那个时候了，如果现在追上来，还有可能来得及。” “假如再拖个几年，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张兴教授所说的机会，是真正地到达目的地的机会，而不只是简单地深入。 陆成听了这话，也是稍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学校的时候，也看到过一些博士的师兄师姐在做实验，但是，在他们的口中，几乎都得出来了一个结论，科研就是假的，只有临床是真的。 或许真的和他们所讲的一样，人没有必要活得太累，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医生，一个纯粹的医生，开开心心，稍微从心里轻松点，其实挺好的。 张兴教授的感慨，陆成没有去接。 而且陆成本来也不知道林尤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不管林怎么选，陆成肯定都是无条件支持也理解的。 如果林尤不愿意再继续深入研究下去了，那么他就随便搞一两篇验证性的文章，毕个业，然后再顺便当个小医生，一年混几篇小文章，舒舒服服的，也挺好。 没必要就把拯救所有肿瘤患者的重担就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有谁确定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有那么大的魄力的。 …… 最后陆成是坐在了张兴教授车上的副驾驶上。 明天就是周一了，琳达也要回学校，还正好搭了一个顺风车，三个人坐后面还不无聊，有话可以聊。 因为张兴教授要开车，所以陆成没再多问问题，而是在闭目假寐。 偶尔微信震动了一下，就抽出来回一下。 今天听了太多超纲的东西，大脑的利用率太高，还是有些困了。 陆成上一次觉得大脑这么困，还是在两个月之前…… 先送了琳达到学校门口，趁着张瑞嘉和秦如因下车送琳达的时候，张兴教授才笑着问道：“你这一路都在回信息，是你女朋友啊？” 陆成没想过张兴教授会突然这么问，但陆成也没紧张，只是道:“师伯，只是一个师妹。不是女朋友。” 张兴教授呵呵一笑，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现在都二十五六七了，谈女朋友又不是什么丑事，也不是年纪还小的时候，哪能还害羞呢？” “古人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吧。感情也是一种社会经历，而且还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经历。” “你一路上来，有意无意地半睡不睡，其实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了。” 陆成这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索性就不再过多地解释了。 再解释还显得有些刻意，就稍微偏了方向问道：“张师伯，咱们明天会有手术安排吗？” 张兴教授做手术的时间是周二和周四，周三也可以安排，虽然安排的时间比较连续，但是这样其实更有利于手术之外的科研任务。 “明天有，病房里还有两个病人，会安排在星期二做。这个你明天去科室了就知道了，” 说到这，张兴教授就又是把话题转了回去道：“你先等会儿回去后就好好休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在工作的时候咱们可以少谈点工作之外的事情，但是在玩和生活的时候，就尽量把工作的事情放在一边去。” “搞混了可不是好事。你在学习和工作上，已经够让人满意了，自然也要稍微多花点时间在生活上。” “久而久之你会发现，生活肯定离不开工作，但是工作却是为了服务生活。” 这么说着，张兴教授就笑盈盈地看着后视镜里，张瑞嘉与琳达别过之后，返回车上的一幕，眼神温柔，尽是幸福的样子。 张兴教授自是意有所指。 陆成就点了点头，说实话，从出生后稍微懂点事，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他要好好地努力学习，努力地读书，努力地搞事业，说是只有把工作和事业搞好了，一辈子的生活才能平稳。 但是几乎很少有人给他说要好好地在大学或是研究生的时候找个女朋友的话题。 当然这或许是以前因为家境的原因，谈这些是时机不对，但是现在自己或许是真的该稍微往这方面考虑考虑了，否则以后一辈子陪着自己的人，可能就是随意地相亲，感觉还行就凑合的人。 陆成以前觉得这样也未必有多么不好，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感情这方面的问题…… 到了租的房子里。 陆成继续和艾荷聊天，都是聊的一些日常的问题，比如说下午吃了什么，艾荷睡了多久。 聊的话题虽然平淡如水，似乎就是两个陌生人刚见面之后，除去了问名字之后的那种琐碎， 但并没有觉得无聊，似乎每一个点都可以细细地去讨论一下。 “那就这么说好了哦，师兄，我到了住的地方了，不过我等会儿要稍微安排一下明天游玩的行程。” “晚上，我们约在一家中餐厅吃个晚饭。” “我去洗澡了。” 这是艾荷发来的信息。 陆成就回道：“嗯，好的，你也早点休息，我明天做完手术之后，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安排。” 本来陆成还想打一句：然后我来找你，咱们再一起过去。 若是在今天张兴教授没有和陆成说这些话之前，陆成还不会犹豫，不过，真正地要把一件事情纳入到考虑范围的时候，难免又想得有些太多。 最后陆成还是没有编辑发出去，改成了晚安。 然后就洗了一个澡，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天学到的东西太多了，精神特别疲惫，睡得也自然特别地香…… 第二天，陆成是被闹钟吵醒的。 虽然陆成以前也会调闹钟，但几乎很少有被闹钟吵醒的机会，生物钟似乎都会提前几分钟就醒来，就为了避免那种被吵醒的感觉。 早晨被闹醒，那绝对是一个不愉快的感觉，但是自然醒后，再看时间到快要起床的时间，却又没那么厌恶了。 网上有一句话说得还比较好，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恨一个人，那么就把他的声音当成早上的闹钟，或者在晚上再多设置几个闹钟，最好是每隔几个小时就调一个，你肯定就能恨起来。 翌日，陆成再次很早地就来到了科室。 六点十五，陆成到了之后，把张兴教授组的病人的检查基本都看了一遍，才六点半，而这个时间点，山原齐木才刚好到了科室。 不过山原齐木看陆成的眼神略有些酸溜溜，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句客气地招呼：“师弟，你来这么早？”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一样的术前讨论 “我也是刚到，山原师兄。就看看明天要手术的病人的检查。”陆成准备让出电脑的位置给山原齐木，毕竟他才是这里真正需要做事情的人，而自己才是刚来，最多也就是先看看而已。 山原齐木坐到了其他位置上，说：“你不用起来，我们来看看小雷克斯最后一次的ct。” 陆成就没再起身，就道：“ct检查的结果，显示雷克斯的肿瘤还是在8cm以上，似乎他对当前的化疗方案不太敏感，这样的情况，明天也会按照计划安排手术吗？” 这样的病人，术前的化疗没有效果，相当于对化疗药物不敏感，就是没有经过了化疗的病人，那么，他即便经过了手术，效果也是很差的。 而且，随着时间地走势，肿瘤也会发生转移。 虽然过去了好几天，但陆成还是记得剩下没有做手术的两个病人的名字分别叫雷克斯和狄克。 雷克斯在上周五的时候，陆成见过他，是个很帅气的小男孩，16岁，虽然看起来阳光，但眼圈却总是红的，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诊断，但是真的很害怕。 因为和妮可比，虽然同样都是骨肉瘤，但是他的骨肉瘤类型却对和妮可一样的化疗方案丝毫没效果。 所以现在妮可的安慰都好像有些没多大用了，而且现在是一个信息化的社会，雷克斯就是米国本地人，知道在网上查询相关的资料和文献，他很有机会就是那些别人的失败病例而被凑数的。 陆成还记得他在上周五看着张兴教授又是期待，却又绝望的眼神，非常难受。 狄克的滑膜肉瘤的恶性程度相对骨肉瘤要稍微好点，而且也对化疗比较敏感，如果术后再辅助以放疗的话，基本上复发几率是很小的。 所以狄克的治疗方案其实早已经定了下来，术前地相关检查也都早已经完善，基本上就等着今天确定手术方案了。 …… 山原齐木皱了皱眉头道：“张兴教授预约了很多的病人，每个病人的住院平均周期是有限制的，而且你也应该看到了，雷克斯其实最开始的化疗方案与现在的并不一样，已经经过了一次的修改。” “当前比较流行，且对骨肉瘤疗效较好的化疗方案都对雷克斯没用。我觉得张兴教授是不会再尝试新的化疗方案的。” 化疗方案可以分成很多种，而且针对每一种肿瘤，不同的教授都会选择不一样的化疗方案，只有在化疗没有效果的时候，才会去改变用药，张兴教授已经针对雷克斯的改变过一次方案。 再次不敏感，所以再继续修改，可能意义并不是很大了。 现在骨肉瘤的化疗，一般都是以铂类、多柔比星为基础，变化也是在这两者的基础之上进行改变，并没有特别好的特效化疗药物。 而这两种药物，其实几乎在所有的肿瘤化疗中，都在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不严谨的用一句话来总结肿瘤的治疗，那就是相同药物在不同剂量下的化疗而已。 所以才急需要有那么一两种，靶向治疗的药物出世，有针对性的参与到骨肉瘤的化疗之中来。 山原齐木是跟着张兴教授很久的博士生了，所以肯定比较习惯张兴教授的脾气。 如果不继续给雷克斯进行下一步化疗方案的改变，那么就只剩下姑息性治疗这一条路了，姑息性的手术之后，术后的化疗方案也对他几乎无效，他的生命已经完全变得可以预见。 不用多久，他的肿瘤就有很大的几率转移，只有很小的机会，得到上天的怜惜，才可能把这个时间拖到五年。 然后就是肿瘤继续疯涨，造成恶病质或是转移到其他地方破坏其他的地方，那就是雷克斯肿瘤终结的时候了。 并且，陆成知道，像雷克斯这样对化疗不敏感的人，并不在少数。 而山原齐木话里面的轻描淡写，也肯定不止是在这一个地方发生。 不敏感就是不敏感，谁都没办法，不是说花了钱就得有效果，医生只是人，又不是神，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哪一种药物对哪一个人敏感，就像是医生也没办法改变一个人对一种东西过敏一样。 有的人喜欢吃芒果喜欢吃的不行，有的人就是不能碰。 有的人对海鲜情有独钟，有的人吃了就可能喉头水肿而死。 这能怨谁呢？ …… 早查房之后，因为明天就要再次安排手术，所以，今天在病房的流程，与上周五的查房又不一样。 上周五因为是周末，所以在查完房之后就直接离开了病房去实验室。 但是今天不行， 张兴教授把明天要手术的三个病人的资料，都细致地整理在了一起。 接着，就再由张兴教授下面的两个医师来分别把这些病例的资料，详细地从主诉到相关的检查，再到专科检查的结果，通过语言、图片等各种方式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三个病人分别就是雷克斯，狄克和莱恩。 而张兴教授下面的奥斯汀，则是除了布朗医师之外的另外一个医师，而他也和布朗医师一样，虽然在临床上跟着张兴教授，但其实并不是张兴教授实验室的人，虽然主攻的研究方向也是骨肉瘤。 莱恩是奥斯汀负责的病人，他先展示之后，也同时喊他组下的另外一个博士生，莱斯利·朱迪思负责把当前病例涉及的前沿研究都给找出来，然后要一一细致地进行比对，并且提出自己的意见。 奥斯汀和布朗两个人分管的病人完全不一样，而且两个小组之间的交流也不多。 所以陆成参与的那次手术，也就是奥斯汀出现在了手术室一会儿，在第一台威利的手术结束之后，就离开了手术室，完全交给陆成、山原齐木与布朗接管。 陆成对他们的病人莱恩，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病例和病人。 在奥斯汀做介绍之前是，但是，在奥斯汀事无巨细地做完了介绍之后，还同时放出来了病人肿瘤的大体观的录像，体查的录像，影像学检查的录像后。 陆成就大致地对莱恩的病情有了较为详细地了解。 短时间内，相同的内容，通过视觉观看动作的效果，要远远比看文字的效果更好而且深刻。 在奥斯汀介绍完后，莱斯利就主动地把话题接了过去，首先自然而然地就说了病人的疾病诊断，以及肿瘤的分子分型与当前化疗的方案。 化疗之后的效果，病人化疗期间发生的副反应。化疗药物的剂量。 再之后，他又一次地展示了滑膜肉瘤的相关文献研究，当然，只仅限于当前所有的关于临床手术方面的研究。 在展示完这些之后，他才总结道：“因为有研究表明，经过了3d打印模型而进行的手术方案，术后病人的复发几率及术中的出血量和出血时间，都有相对地优势。” “因此，奥斯汀医师指导进行了3d打印的模型，这是模型的大体观。” “模型上的绿色线条是传统的手术方案建议进行的切除范围。红色线条则是根据3d打印的相关研究，模拟出来的切除范围。” “接下来我们看到的灰色区域，将是3d打印的导板放置的区域。” “……” 只是奥斯汀和莱斯利两人的介绍，陆成就真的明白了，为何米国医生如何快速成长的主要原因之一。 首先，他们会把几乎每一个遇到的病人，都像是在高中时候教材上遇到的例题一样进行剖析，并且将其剪碎，然后再进行吸收和总结。 所以，即便他们遇到的病人并不是特别多，而且参与的手术可能还是和国内的大部分医生一样，但是他们可能对于总体的把握，还要更强一些的原因。 这么细致的学习，想要不学到点东西都很难，除非你从一开始就不听。 否则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直到你疲惫，到你厌烦，到你甚至厌恶这种模式，但是它还是在继续，哪怕它的继续一年，十年只给你一丁点的进步，那也绝对是会大力地对你推进了一把。 当然，这样的模式，首先在国内的推广，就很有限制。 国内一天的门诊量至少是五十以上，每个医生要接触的病人都是十个以上，而且每天都有新病人和旧病人，即便累死了，也无法做到这样的程度。 不要休息和生活了，人不死吗？ 病人太多，就像是题海战术一样，有效果，但肯定没那么明显。 …… 接下来就到了张兴教授地总结环节，因为这个病人是属于奥斯汀和莱斯利的，陆成对他们的病人不太了解，所以就根本没有问陆成等人的意见。 而且，接下来布朗医师和山原齐木与奥斯汀和斯莱利完成了一样的步骤之后，张兴教授也没有再继续让陆成发表意见。 因为如此细致的解析，几乎已经把所有能够说的已经说到了，继续深入，无非是研究上的理论性的问题。 理论性的问题，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根本不可能，它只能是代表了一种方向而已。 在术前讨论结束之后，时间赫然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多，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了。 张兴教授就喊了外卖，也就是披萨给众人吃，吃过之后，全部都散去了实验室。 陆成也不意外地跟在了张兴教授的后面，今天山原齐木没有跟来，因为他请假了，他在周末连续做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实验，所以今天在实验室里没有特别多的安排。 在路上，张兴教授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地问陆成道：“今天的这个术前讨论，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陆成就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张教授，如果说这边的每一台手术，都会这么进行术前讨论的话，那么我感觉华国的医疗水平要完全与米国的顶尖水平平齐的话。” “除非剑走偏锋一条路，否则至少还需要五十年的时间。” “可能还有保守了，因为都在进步，而且还都在很快地进步。” 陆成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只是补充道：是啊，国内可能就只有林尤这样被戴上了‘学究’帽子的人，才会闲得蛋疼地去在做手术之前查一下文献。 其他的很多教授，估计就只是把以前的经验往自己遇到的病人身上一套，然后再把它传承下去，继承者然后再稍微结合创新，再这么一套。 一步走几年，走了就停下一辈子。 很有可能永远都追不上，这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就算文献上记载的东西，百分之九十九没有用，但是最终出现推动的那百分之一，绝对是首先来自于文献的记载之中。这是现代医学发展的规律，至少现在这个规律还没有打破。 张兴已经很久没回国内的医院看看了，更多的时候还都是参加国际性的学术会议。 在会议上，他听到的很多教授的意见，都是很先进的，都是与国际接轨的，但是，张兴教授也情愿这些教授和同道在带来这些病例的时候，是他们的常规，而不是一两个特殊的病例秀。 不过现在听陆成讲来，可能陆成所说的，才是最终的事实。 这是一个大环境的限制，张兴教授无能为力，林尤也无能为力，谁都无能为力。 张兴教授点了点头，说：“那就先从自己地改变开始，多看看文献，多看看新鲜的东西，或多或少你也能学到点新东西，学到的东西多了，再加上手上功夫的积累，就自然而然地完成质变了。” “可能你在国内看到的现实，和现在的你看到的差距太大。” “但是你也要考虑到，咱们华国的现代医学起步，才六十年时间，现在有人在与外面接轨了，就是一件好事情。” “我们华国人，从来都不缺天赋的，总能赶上来的。” 张兴教授这么说着，又回忆起了很多的往事。 比如说，当时的关节镜，在国内属于新东西，先引进来再说。 比如说，骨肿瘤的切除，在国内属于绝对顶尖的东西，但是现在几乎每个省会都有很多的大型医院有实力开展了，这样的成长速度，张兴教授已经够满意了。 慢慢来的，不可能指望这一代人的天赋和努力，去换取人家三百多年的积累和别人的努力。 华国人很聪明，很努力。但是国外也从来都不缺努力和聪明的人…… 比来比去，争得终究只是一个名誉，老老实实地发展了起来，那才是造福一方的功德，无量的功德，属于一辈人的无量功德。 第二百四十七章 书页消化 (正常章节)在张兴教授离开之后，陆成又归秦霜管理了，不过毕竟陆成才是刚来的，所以秦霜还是没有给陆成安排什么事情. 不过可以清闲下来，倒是正中了陆成的下怀，他最近一次的学术会议积累了很多的书页，那些都是各个教授的精华，他还没来得及消化. 而且这些书页涉及的内容也是最难，别人最不容易理解的基础实验部分，陆成当然要一一细致地将其进行理解并且学习. 坐在实验室，因为秦霜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而且还只是普通的养细胞这样的操作，她问了陆成会不会，陆成说了会，本以为还有操作的机会，谁知道秦霜却直接说，会得话那就不用再练手了. 这个理由也是让陆成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得，还是慢慢地消化基础知识，先把基础知识给打牢固吧. 各个书页，其实大概分起来，是可以被梳理成这样一个系统的. 简单来讲，所有的基础实验，最终都是为了新药物的诞生而服务的，至少每一项研究的本来目的是这样的. 既然它要用于临床的话， “那么，最为朴素、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用药，不管是口服还是静脉注射的药物。” “现代很多的实验室和科研的项目所承担的角色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甚至数百上千个实验室乃至数万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就只是希望能够再多出现一种比较敏感的药物来治疗当前处于治疗瓶颈的疾病……” 这是一个教授的原话 陆成将其进行了拆分和自己的解析，大概就是: 科研就是这种寻找新药的过程。 要寻找新药，首先当然要了解疾病。 人身上的疾病，或多或少都使由病变的细胞，组成了病变的组织，由病变的组织再形成器官，因为器官受到了影响之后，表现于整个人的局部或是全身. 虽然疾病的最后集中表现在某一个器官或是部位上，但是，几乎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病变的细胞和组织构成，然后交汇形成了整体.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如果不是外科的干预，直接对组织和器官进行切除的干预的话. 那么，治疗其最本质的手段肯定是针对细胞.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其实就是药物治疗，如果一种药物可以把一种外科疾病转化为内科的疾病，那么这个药物的意义也是极为重大的. 要了解疾病，就先要了解这种发生了病变的细胞。骨肿瘤尤其如是，普通的病变细胞的改变要远远比肿瘤细胞的改变要轻微很多. 从它着手，就是做研究的基础了。 也就是细胞实验或是体外实验。 体外实验的顾名思义就是身体之外的实验，是相对动物实验和一二期临床试验， 细胞实验，涉及的还是一个细胞的整体，虽然它是病变细胞这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找到病变原因，只能怪从细胞层面，了解它的繁殖、凋亡、分化及是否有侵袭性这几个方面着手。 了解了这几个方面的特征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寻找合适的药物，主要可以分成。 防止繁殖。 促进病变细胞凋亡的同时又不损伤正常细胞，促进幼稚细胞正常分化，和降低它的迁徙能力。 不管是病变的细胞，还是正常的细胞，一切正常的活动和运作方式，都是由细胞里的细胞器完成的。 而要细胞器启动，又是需要信使rna，对细胞器进行命令。 就好比，假如细胞是一个地方官员的话，那么，信使rna，就是传令人。 若是能够把一些传来不好命令的传令人杀掉，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了，这就又深入地涉及到了rna的层面。 当然，针对细胞器和rna，除了彻底地除掉这个信使之外，还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把命令传到地方，比如说围追堵截，把他的通关令碟给换掉，甚至偷掉。 都是可以的。 这是针对rna和细胞器的结合，又是一个层面。 另外，也可以着手，想到某种办法，让这种特意的rna无法合成，就是没有信使可以遣派了，那不好的命令，也是发不到地方去。 根据信使rna的产生，又可以想到多种方法，比如，把所有培训这种坏的信使rna的机构杀掉？ 就是针对促进信使rna的lna出手了，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还是针对这个信使rna，假如，可以让负责下令秘密培训信使的更大的大佬的培训过程做不了，也是可行的。 针对这个层面，又是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可以针对rna基因传递的信号通路，让这些病变基因的特定信息，施展不出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一系列行为都无法产生。 或者，混淆视听，我可以用某种方式，在病变的细胞中，载入另外一种病毒环状rna，而这种环状rna中，带有正常的基因信息，传递的都是好的命令，直接推翻病变基因的暴政，那也是可行的。 这是从细胞器层面，往源头去追。 当然，也可以往更下层去追。 地方官员，做坏事，要接受到信息吧？ 那我把你接受信息的特异性的识别标志看了，把你变成个瞎子，认不出来mrna了，那就无法发命令了。 这就是针对m'rna和细胞器的特异性结合抗体。 而且，地方官员要做坏事，总得有狗腿子吧？ 比如你产生的一些蛋白，那我，也可以让这些蛋白，无法附着，或是破坏它们的兵器，也就是另外一种特异性结合蛋白…… 总结来说，就是，要做实验，你必须从细胞、蛋白、mrna、mirna、lna以及更加详细的环状rna等多种层面入手。 每一个层面，再根据相应的实验方法，一一去做，这就是细胞实验涉及到的范畴了。 那么，假如，真的找到了一种药物，在细胞中，可以大量地杀死恶性细胞，而又不损伤正常细胞后，那么就可以开始动物实验了。 动物实验又可以分成…… 里面的学问，甚至某一个方向，都可以足足困住某一个大佬，一生都无法自拔，浩瀚如星海…… 这些基本的理论，仿若一桶桶水一样地浇灌到了陆成的知识储备之中，然后慢慢沉淀下来，而且，除了这些大体的方向性问题，还有一些细节性的创新点，也是在包含在了其中. 这可能就是最为关键的私货了，以后对陆成做实验来讲，用处必然是很多的. 这么一看，就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秦霜突然略有些黑着脸从实验室走出来，走到陆成面前问到:”你会做transwell和划痕实验吗?” 秦霜的突然到来，吓了陆成一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秦霜是这样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师姐，我以前做过，怎么了?” 秦霜其实是被她现在养的细胞给气到了，她当前验证的一种细胞，经过了处理之后，繁殖的能力是稍微加强了，这个她做了cck-8就进行了验证，但是，在后面进行侵袭和转移验证的过程中. 却是出现了问题. 在划痕法画了线之后，处理组的细胞迁移能力一直都上不去，就像是着魔了一样.不仅如此，就连侵袭实验，那些细胞也不能够快速地侵袭破那一层胶质达到营养更加丰富的下层. 这就很讨厌了，几乎让秦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实验方案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能自己这个实验课题就要重新推翻重做，甚至是把基因的作用方向认定为阴性了. “那你帮我做一下.最近我要赶其他的实验方案，然后正好也把要用的细胞给养了起来，就算是给你练手了吧.”秦霜颇为大方得道. 实际上，秦霜可以这么讲，就真的已经是非常大方的了，因为陆成可是一个刚进手术室不久的人，所以秦霜愿意给它练手的机会，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科研人员的眼里，她们的每一种试剂，每一批细胞，那都是十分珍贵的，除非你有了让她们信任的实力，否则是万万不会让你碰上半点分毫的. 秦霜也就是这实在是被它们折磨得烦了，想就把它们当成破罐子破摔处理了，才把机会直接丢给了陆成，反正她几乎已经确定下了基调. 陆成看到秦霜师姐竟然丢实验给自己做了，当即大喜过望啊，之前山原奇木就交待过，这实验室不同于临床，很多在临床上做得很好的人到了实验室，不一定就能够做得好. 而且，实验室里的很多试剂都贵，最开始一段时间没有操作的机会不要急，等到学好了之后，师兄师姐们会让他做一些操作的. 但当时山原奇木讲的时间却是至少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后了.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陆成就能有上手的机会，陆成当然开心了，说:“师姐，我一定好好做.” 秦霜随意地摆了摆手:“要是其他的实验，秦霜还可能要陆成立下一个军令状，做坏了那耽搁她的实验，但是这一批细胞，她可不这么娇贵它们. 就安慰道:“没事，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能做成什么样做成什么样，只要不出比较大的原则性错误即可.” 秦霜这番话，让陆成颇为感动，这秦霜还真是照顾自己啊. 陆成被授予了操作这两个实验的权利之后，秦霜就给其他人说了一声，都是一个实验室的，其他的人当然也知道秦霜之所以把这个实验让出去的原因. 大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是很积极地帮助着陆成，指导他怎么去培养细胞，怎么去做细胞的计数，然后再怎么去培养板上进行培养. 这些操作陆成自然都会，但是有人指导还是挺好的.陆成都一一细致地认真听讲. 恩，还真别说，陆成通过他们的指导，还真就发现自己那些书页里面记录的一些”错误”. 当然，准确来讲，那也不应该叫做错误，只是讲，随着时代的进步，教科书变了，所以以前的一些操作方式也和做手术一样，把一些特定的术式给淘汰了. 这也算是查漏补缺了，而且，这些东西还真的只有像这些在一线做实验的师兄师姐们才有时间去翻书进行校正和比对. 张兴这样的大教授，其实他们对于实验具体方式的理解，还在停留在他们做实验的那个时代.但是，虽然细节不一样，但是目的和大概流程是一样的. 平时也不可能有人真的那这些实验的操作细节去问张兴教授，那完全就是在浪费教授的资源，张兴教授在实验室里面就是进行方向性地把关的，可不是专业的技术把关人员. 方向，更加重要，就比如现在的秦霜一样. 陆成的好学和操作天赋，一点都没让其他人以外，因为张兴教授下面很多华国的研究生，就比如雷恩和秦霜，这两个可都是天赋极高的人物. 所以，陆成这个华国人也有同样的天赋，这肯定是没有错的. 当然，虽然在他们的眼里，陆成的实验流程是没有错误的，是符合他们的标准的，但是，陆成在做实验的试剂添加方面，还是做了自己的理解和总结的. 添加的具体试剂和种类，很多实验其实都并非一成不变的，很有可能因为这些细节的改变而导致实验的失败. 这些细节，也是其他人很少会注意的，不过在那次的学术会议之中，一些教授在讲课的时候，就特意地提到过类似的问题，并且还给出了解析和解决方案. 陆成理解了之后，就根据解决的方案，重新拟定了一套更加适合的试剂浓度进去，而且还查询了相应的文献，在确定没有错误之后，才开始了划痕法的实验. 平板上种植大约十万个细胞，增长至长满十六孔板的百分之五十之后，陆成就把不同处理组用相同规格的tips头，进行了标准划痕， 其实最标准的实相同的tips头，但是因为不同组的处理因素不同，为了避免相互污染，用同样规格的tip头，才显得更有说服力，如果只是单纯的浓度差异而不是物质不同的话，那么就可以用相同的tips头进行处理.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可思议 除了平板实验之外，秦霜还交给陆成的另外一个实验就是transwell侵袭实验，侵袭实验其实和平板划痕实验的性质是差不多的。 但是两者的目的却是稍有差别。 很容易理解，平板划线法是在平板上，也就是一个平面上，细胞的迁移速率，与正常组细胞进行对比，从而得出处理组的迁移速率是快还是慢。 但是transwell却是不一样的，因为transwell小盒子的上层铺了一层胶质，这一层胶质可以阻挡细胞的下移，只有细胞分泌出可以溶解这一层胶质的金属蛋白酶，才能够破开胶质，然后达到营养更加丰富的下层。 这是针对肿瘤细胞侵袭能力，也是它能够分泌金属蛋白酶，穿破一定的障碍物的能力，发生侵袭的实验。 所以其实两个实验的模式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秦霜已经养好了细胞，所以陆成再进行后续的操作的时候，就直接省去了再要重头开始养细胞的步骤， 而两个实验中，平板划线法的实验最多只需要48h即可，但是这个实验唯一有的麻烦就是，必须在6、12、18、24和48小时的时候，记录下划痕缩小的面积，以此来算迁移比率。 是相对比较消耗时间的一种。而transwell实验，也是需要计算下层更加丰富的营养基质中细胞的数量，来计算两组细胞侵袭能力的差异的。 如此一来，陆成除了明天晚上必须要守在实验室之外，后天的相同时间，也要来到实验室再进行一次统计，这样与他后天的手术，略有冲突。 虽然最后是有冲突的，但是陆成还是选择了在今天就完成了相应的操作。因为在细胞铺满平板之前，需要经过二十四小时的沉淀，才能够均匀的铺满，然后好进行划线的操作。 大不了，后天让一个师姐或是师哥帮他看一下就行了。 看到陆成利索地完成了相应的操作，秦霜也是放下了心来。 这看似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行为，但是其实也是对陆成一些基础实验的一种考验，如果陆成连平板划线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做不好，那么后续的实验操作，他可能就真的需要一点一点来学的。 而且，秦霜还注意了陆成在做transwell实验前期准备的一个细节，那就是让肿瘤细胞处于饥饿状态。 处于饥饿状态，也就是营养不足一段时间的肿瘤细胞，是更加迫切地需要大量的营养的，这样可以更加增加它的侵袭力，让实验的操作更加具有说服力。 …… 而与此同时，陆成在完成了这两步的前期准备之后，也是有实验室的其他人，慢慢地给陆成布置了任务了。 就比如说费恩教授的两个博士生，凯瑟琳和查尔斯，都是把简单的细胞培养的操作，交给了陆成。 虽然讲，细胞的培养，也就是换液、分装这些最为基本的操作，但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陆成明白自己才来实验室第二天。 就有师兄和师姐愿意给他操作让他练习，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了，也代表了别人的认可。 有了基础的实验放手了，那么后续的实验，还会晚吗？ 当天的下午，就有一个师兄主动地带着陆成完成了一次wb的相应操作，并且，还有一位做了过表达基因转录处理细胞组的师姐，还带着陆成做了rt-pcr的操作。 陆成知道这个rt-pcr的操作目的。 这是进行很多实验中都是比较重要的一环。 比如说，我们需要研究一个基因，那么一般都至少会分成以下几组。 第一组，某个基因的普通对照组，也叫阴性对照组，也就是不进行任何的处理。 第二组，则是某个基因的过表达组，使得这个基因在某一个细胞的基因序列中高表达，高表达之后，看它后续实验中，是否会出现与阴性对照组不一样的地方，来进行判别基因的功能。 同样的，为了避免它增多的阳性效果带来的误差，同时会对这个基因进行沉默或是敲除，也就是在沉默了这段基因，不让它表达功能的时候，与阴性组对比，是否会出现一系列的差异。 如此更具有说服力。 这是常规的第三分组。 第四分组，如果需要实验更加的完善的话，那么肯定还需要用一个专门的基因沉默的药物，与正常组作比较，证实它是可以通过药物来沉默的，以验证这个基因具有研究价值，甚至可能用于临床。 以上的四个分组相互比较之后，就是一组比较完善的实验组的分配了，做到这么系统的对比，说服力自然是大大加强。 但是，这一切对照组有效的前提就是，你得证明你的确是过表达了或是沉默了基因。 这个时候，就需要rt-pcr来验证基因序列的表达量了，也是用来筛选可能出现的，转染不成功，或是转染效率很小的情况。 很多的实验，很可能有人因为麻烦、费钱就会省掉这一步，但是这并不符合一个比较严谨的实验流程的。 因此，陆成也是知道了rt-pcr的相关操作流程，至少看了一遍，再结合理论的知识，下一次自己要做的时候，心里至少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以陆成现在几乎是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些操作他只要看了一遍，几乎就能够完全记住，所以根本就不害怕到时候重复不出来。 …… 如此一来，陆成在实验室的第一小步，就这么走了出去。 实验室里的人也是知道了陆成这个新人的存在，而且，在秦霜、凯瑟琳等人的介绍下，她们还同时给一些研究生的学弟和学妹交待，如果有什么简单的，不愿意做的，比较麻烦的操作，可以让陆成给练练手。 嘿，还真别说，因为秦霜和凯瑟琳的开口，陆成第二天就被委托了几个实验操作。 比如是让陆成测几瓶肿瘤细胞里面乳酸和葡萄糖的浓度，这些比较简单的操作。 陆成当然不会嫌弃他简单啊，因为虽然操作简单，但是量并不小。 因为知道了陆成反正要做测定乳酸和葡萄糖，于是就像实验室里的传统一样，一些需要做这两样测定的所有其他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细胞交给了陆成。 堆积下来，竟然就有四份样本需要做了。 练手的机会可是大大的有。 陆成看了一下，操作明天中午来做一下就差不多了。 …… 时间缓缓而过，一下子就来到了周三。 周三的早上，陆成虽然很早就来到了实验室，但是其实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的。 因为就像之前就预料过的，周二进行手术的雷克斯，术中所见，并不是很好，几乎已经广泛的转移了，虽然目前没有发现远处转移的证据。 但是，那几乎是可以预料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任何的化疗方案对其进行补救。 也就是说，最后，等待雷克斯的，就只有三到五年的寿命，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会离开世界。 当时雷克斯的父母和雷克斯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逆转的事情，这也是当前的技术限制。 虽然他们大哭一场，但是除了自己的发泄和在陆成等人的心里留下了一丝丝的不安和不忍外，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 即便最后雷克斯也想过要转院去其他更好的医院看看机会。 但是陆成觉得，即便雷克斯再怎么周转，恐怕最后也都无法逃离事实。 他的病理检查，已经采集了好几次，几乎已经能够确诊，而且，不是说张兴教授给他的化疗方案不行，才导致的他化疗无效，而是他本身就对这些化疗的药物不敏感。 这不是任何人的问题，也不是药物的问题，就只是上限就在那里。 虽然有些难过，但是第二天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就像张兴教授今天仍然要继续做手术一样，就像陆成今天也要来这边看看他昨天进行的那些实验操作的最后结果。 平板划线实验，都是陆成昨天下了雷克斯的手术之后，来实验室做的。 因为当时他就看到了陆成的状态不是特别好。 的确是这样，陆成在手术室这么久时间，这个雷克斯是他第一个遇到了，只能给他进行姑息性手术，而没办法进行完整手术的人。 而且，后面的那台手术也相对比较简单，陆成就来实验室做实验了，正好调节一下心情。 陆成先是看了看昨天做的平板划线的平板，在镜子之下一看。 “欸！这两条线，就比较好看了。”陆成顿时心神大振，毕竟来这里，秦霜师姐的第一个实验就比较熟练且比较好地完成了，这对陆成产生自信心也是有帮助的。 于是陆成就喊秦霜过来看。 秦霜正在查文献，一听到陆成的话，缓缓地回头看了陆成一眼， “你说什么？”就像是脖子是机器装的，而不是肌肉，很是生硬。 秦霜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秦霜师姐，你要我做的那个平板划线实验，我做完了，我觉得效果还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看？” “我怕我看错了。” 陆成再次确定道。 秦霜立刻离开了座位，然后风风火火地闯进了细胞处置室内，接着陆成都还没从显微镜下取下来的平板就看了起来。 然后看了看标记，再看了看另一组的结果。 秦霜顿时沉默了。 两组的差距，肉眼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如果做成柱状图，必然是一张十分好看的图片，她谢过很多文章，这样的预判能力还是有的。 这种情况，与她之前做出来的很不一样，她做出来的就是差异不太明显，如果明显了，那么不管是对照组好还是实验组比较好，那都是极为有意义并且值得深究的。 但是，她做出来的没有意义，然后死马当活马医地给陆成了，陆成就真的做出来了阳性结果。 这怎么说？ “你？”秦霜略有些复杂地看了看陆成，她几乎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当前的实验方案，然后另谋他路了，现在陆成做出来这个结果。 是不是告诉她她还需要和这个实验方案硬磕个十次八次的。 万一陆成做出来的是巧合或者就是个错误的呢？ 秦霜当即就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再来重复一遍吧。” 秦霜准备继续培养细胞的时候，才发现陆成之前把相应的细胞都用完了，所以需要她重新复苏。 秦霜于是又问：“你在做的时候，具体的操作流程是怎么样的？有操作记录吗？” 陆成自然不傻，注意到了秦霜的神态变化，赶紧道：“有的，秦霜师姐，还有其他的师姐看着我做的，操作和流程都是没问题的，我这就拿给你。” 秦霜细致的一看，陆成的操作记录，都是比较正规的，虽然说在用的试剂方面和她平时用的浓度不是特别一样。 但是，试剂的浓度差异，不应该会影响到结果的方向性才对。 秦霜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说：“行吧，我们明天再看，然后你再好好地看那个transwell的结果吧，如果transwell的结果和我重复的结果，都是和你的实验结果是一致的。” “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实验了。” 秦霜并没有提她操作失败的事情，倒不是因为她怕丑，而是怕陆成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站得很高，然后摔下去。 秦霜自然是注意到了两人操作的差异，她准备重复一次自己之前的实验操作，再重复一次陆成当前浓度的操作，这样做对比，才能够知道到底是不是试剂浓度的问题，影响了最终的实验结果。 比较，对照，永远都是实验和严谨离不开的话题。 …… 再没过多长时间，陆成那transwell小盒下层侵袭下来的肿瘤细胞的数量，也是最终定了型，在进行了染色之后，再进行了计数。 陆成再一次地把秦霜喊了过来。 陆成看着这一密一稀疏的两个实验结果，再次沉默，然后开始查文献去了。 她查的文献正是与试剂浓度与实验想过相关的最为基础的文章…… 这一幕，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听到了，顿时正在细胞房里面的几个人就是面面相觑地看着陆成，眼神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抢着教是什么鬼？ 同一个实验室的人，虽然不说对其他人的实验进度了如指掌，但是，在平时准备、开会的中途的闲聊中，也是对对方的研究进度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的。 其中了解和打听得最多的就是遇到了哪些困难，现在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这样进行询问的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互相帮衬，二是为了蹭实验，因为有一些实验反正一个人做是做，两个人甚至三四个人做也是做，可以节省其他人的时间和精力的同时，还可以节省一些本钱。 这是一举几得的事情，当然很多人都愿意去主动了解其他人的实验现状。 这没什么，即便是秦霜、山原齐木这样比较优秀的人，也会偶尔让其他人帮着他们做实验的一部分，以节省实验时间。 因此，几乎大家都知道当前秦霜的实验进度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她已经把基因靶点给找了出来，并且也通过查阅文献资料，找到了相应的沉默基因载体和过表达基因的载体。 而且还完成了比较多次的转染，转染之后，通过rt-pcr检测的结果自然是转染成功了的。 但是，秦霜一旦拿它开始做下一步的实验的时候，就会或多或少地出现一些问题，而且就正好就卡在了侵袭和转移这一步上。 这也使得最后秦霜不得不先进行动物实验的预实验，来通过体内的实验开始验证自己的实验方向到底是不是对的。 假如可以在动物体内得到差异性的结果，而在细胞实验中得不到类似的结果的话，那么肯定是自己的实验过程中的细节出现了问题。 在陆成开始接手，不，应该说是秦霜破罐子破摔之前，她也是叫其他人来帮她做过一两次的实验，不过很不幸运的是，不管是她来做还是其他人做的结果，好像都不太好。 本来大家都只以为陆成接过手去就是简单地练习一下实验的操作，反正细胞已经培养了，不做也是浪费，而且做平板划线和transwell所需要的胶质都不贵。 所以秦霜和实验室都不在乎陆成浪费这么一点资源。 但是结果却是，陆成竟然把秦霜没有做出来的结果给做了出来。 这自然是非常让人意外的事情了。 虽然大家的心里有震惊和好奇，但是，他们也并没有急着来问陆成，陆成现在才刚完成了划线实验和transwell实验的表面工作，接下来他需要做的事情是更加重要的。 那就是收集实验的结果，也就是实验的数据。 这些实验数据，才是你能够拿出去和别人对话的源泉，而不是实验流程。 因为很多地方，就只看结果，再从有意义的实验结果，来回溯你的实验流程，看是否可以重复。 如果是偶然性得到的，那肯定是做不得数的。 所以，不管是不是偶然，当然都先要陆成把数据给收集好了再说。 这也是，秦霜自己都没有急着来问陆成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独自先回去查文献的原因。 …… 陆成看着周围的师兄和师姐们都看着自己，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因为这样略带着诧异的意外目光，他曾经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也是遇到过，而且也是这样意外的目光，那时候陆成还很不好意思的。 不过现在就已经习惯了，而且在湘大二医院里面，很多人看到陆成，都是带着微微的尊敬之色，陆成就自然不会觉得这种感觉陌生了。 正是因为熟悉，所以才可以做得到十分地坦然。 接下来收集数据的过程，虽然步骤不少，但是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只要按部就班地把结果计算出来即可。 而计算的公式，这是最基本的，而且就算不会，也可以后来慢慢查。 陆成只需要记住原始数据即可。 平板划线的原始数据就是空白区域的宽度，而transwell法的原始数据就是侵袭到下层的肿瘤细胞的数量。 文章中的很多数据，都可以分成原始数据和统计后的数据，再通过可视化，转化成图形数据，以便更加让人能够直观地感觉到不同组数据之间的差异。 而做实验的过程中，这种原始数据的保留，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很多杂志，在接受文章的过程中，都很有可能让你提供你记录于原始记录本上的原始数据。 陆成当然是把它们小心地填在了秦霜独有的原始数据记录的本子上，然后仔细地核查了之后，才把本子小心地关上。 把桌面以及各种器械清理好，该扔掉的平板扔掉，该做清洗的清洗掉。 这么一般后，又是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陆成才从操作室走出去，然后准备把原始记录表交给秦霜。 这个原始记录，是陆成做的，虽然他记载在了秦霜的笔记本上，但是最后秦霜是否采纳，那又是秦霜自己决定的事情了。 陆成也不会想着秦霜就会很轻易地就接受自己的实验数据。 不过，陆成还没有把实验数据本交给秦霜的时候，坐在秦霜身旁的一位师兄就问话了： “亲爱的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完成了我都没有完成的结果。” “我已经听秦说过了你的操作步骤和流程，能允许我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么？你是怎么想到要把那些实验所需的试剂修改成你现在所需要的浓度的？” 实验室的操作流程虽然大致一样，但是其实每个实验，每一种实验的细节差异，还是比较大的。 而这些差异，可能就决定了你一个实验是否可以成功的关键。 特别是针对一些普通的炎症细胞或是其他非肿瘤细胞而言。 相对来讲，肿瘤细胞可能是所有细胞里面，最为温柔的细胞了，它很好养，几乎给营养就能活，可不像一些精贵的细胞，只要成分稍微不对， 它就能死给你看。 比千金还要千金一些。 陆成自然是想到过这样的问题，不过陆成既然都能够做出来，自然也是不怕被问的，于是就道： “我是通过来自澳洲的一位教授那里，得到的这样的试剂浓度。” “他做的研究虽然是滑膜肉瘤，但是，他在做滑膜肉瘤的实验过程中，对细胞的基因处理靶点，就和这次秦霜师姐的处理靶点很类似。” “既然基因靶点比较类似，那么以同样的条件进行重复，我想是没太大问题的。” “而且在一次交流会议上，这位教授曾经细致地讲解过为什么会这么选的原因……” 陆成说得有出处，有依据，也是让不少的人略有些意外，同时还有些哑然。 其实说实话，即便是亲自操作实验的，很多的实验流程和操作步骤，都是跟着教科书上的金标准操作和浓度来进行的。 只有在实验教材上，找不到相应的操作步骤之后，才会去文献中寻找相似的实验方法，然后看是否可以进行仿照。 但是后者的工作量极为之大，所以，很少有实验者有这个时间去筛选别人的实验方案。 除非是有人口口相传。 而陆成无疑是幸运的，竟然在一次交流的会议上，就有教授给陆成讲解了这些细致的步骤， 那师兄再问道：“陆，那你能告诉我们那个教授的名字吗？我想去拜读一下，只是不知道它在文章里面，是不是有明确地说明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浓度。” 其实师兄是想从陆成这里套出来，选择这个浓度的原因，因为只有知道了根本，下一次才能够随机应变，而不是机械性的重复。 陆成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那位教授的名字叫查理，他的文章中只有相应选择的记载，具体的原因，却是没有在文献里面占用篇幅。” “不过我可以转述一下那位教授的原话，原话是这么讲的……” 陆成就把前几天从查理教授那里听来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憨笑道：“因为我还没有查理教授这么深厚的功力，所以只能把他的原话转述给你们。” “而没办法给出我自己的理解。” 这是实话，陆成可以记得住那位教授的原话，也有自己的理解，但是陆成不敢保证自己的理解就一定是对的。 而且，每一次传话的信息传递，最终能够保留下来的就只有百分之七十到九十，而不可能是百分之百，所以，陆成索性就把原话搬出来，这样至少是原滋原味儿。 减少了因为自己理解而造成的误差或是误导。 陆成的老实和严谨，自然也是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不少人都是点了点头，然后对陆成表示称谢。而且还说，陆成所说的知识，那是在书上和文献里都找不到的，全都是人家教授的私人珍藏。 而且虽然这些理论暂时还没有写进教科书，但是说不定以后，这样的方式会变成教科书上的金标准之一。 在陆成说话的过程中，秦霜也是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来，仔细地聆听着，并且在陆成说完了之后，还细细地体悟了几遍。 然后才笑着说：“陆成，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完成了这一步，让我证实了现在的方向是对的话，那么可能我真要重新改变方向了。” “既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等到有空的时候，师姐请你吃饭。” 秦霜这是很少地主动约人吃饭，但是陆成帮了这么大的忙，请吃饭也是应该的。 周围也没有人露出来异色，虽然秦霜平时里看起来很高冷，但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和其他人她也出去吃过饭，只是性子比较淡，而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 终究是带了人间味道的。 陆成也不推迟，说：“谢谢师姐，以后要是还有其他的操作，多让我练练手吧。” 陆成更近一步地给自己争取了机会， 机会的来源就是别人给和自己要，别人给你那是别人不想做了，所以才给，但是自己要，那就是自己的实力得到了人家的认可。 秦霜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然后就会心地笑了起来，对着陆成再次说了一声谢谢后，就客气地说她要继续看看那些原始数据，如果没什么问题，她就要开始下一步的实验计划了。 陆成当然没多说什么，就只跟着旁边的一个师兄，在他的邀请下，观看他的实验操作去了。 几乎没有人愿意带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因为真的很累，但是同样的，也有很多人都愿意带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因为这样真的很自在不说，而且还可能变成自己的得力助手。 不过，陆成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山原齐木的声音： “陆成师弟，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现在要进行wb的实验，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陆成和身边的师兄同时转身，这个师兄是博士三年级，比山原齐木还要高一届，听到山原齐木的声音，他连忙道：“山原，你可能来得稍微晚了点，我已经邀请陆成和我一起去实验了，你一个人完成wb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他的意思就是，我们要讲一个先来后到吧？ 山原齐木赶紧道：“啊？肯尼师兄，我不知道你已经邀请了陆成，既然你已经和陆成约好了实验，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一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虽然在实验室里，没有说辈分有差异就必须要谦让，但是一般师弟对师兄还是要有该有的尊敬的。 虽然现在山原齐木的心里非常苦恼，甚至很想大喊一句： 各位大哥大姐们，陆成是张教授授意让我带的，首先被秦霜抢了，那就算了，她是我倾慕的人，我愿意让给她。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和我抢陆成，到底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不应该讲先来后到吗？ 不过山原齐木并不能怪陆成会跟着肯尼师兄走，因为在之前得知了陆成是跟着秦霜一起做实验，而且秦霜还喊陆成帮她实验的时候。 陆成问过了他，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是他讲的不需要，让陆成好好完成当前的任务就行了。 陆成也给山原齐木说过什么时候实验结束，只是，虽然他踩着点来找陆成，想要教一教陆成，不过却是再一次被其他人给抢了先了。 还是他师兄，他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只是，平时也没见你们带其他人的时候，有这么积极的啊。 “那就下次咯，下次我把亲爱的陆，还给你，山原！”肯尼一边走，一边歉意地对山原齐木道。 第二百五十章 美丽的条带 可能最开始的时候是张兴教授把陆成交给了他让他来带陆成做实验的，但是可能最后陆成已经把好多操作都学完了，他都还没有开始教的机会。 这就没办法证明自己是真的很厉害的这个事实了，毕竟在临床上的时候，山原齐木自己就被挤下去过，这个事情他可是还没告诉任何人的。 当然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丢人，想从另外一个层面找回点自信。 但是陆成也是华国人，他根本抢不过秦霜，然后呢，秦霜交给了他实验之后，就似乎开始显露了他那该死的实验天赋了。 山原齐木也只能最终接受了这个很‘残酷’事实，继续到当前的实验方案之中了。 其实山原齐木心里还有一个比较郁闷的问题就是，为啥我也是做wb，肯尼师兄也是做wb，陆成就不知道选我呢？ …… 在开始和肯尼师兄学习实验之前，陆成心里默默地回忆了一遍自己理解的wb技术的全流程。 wb的全称叫western blot，也就是蛋白质印记。是用特异性抗体检测细胞内特异性蛋白质的重要方法之一。 蛋白质印迹则是把电泳分离的蛋白质转移到固定基质上，然后利用抗原抗体反应来检测特异性的蛋白分子的技术。 它可以分成以下几个部分。 第一个首先就是要得到蛋白质，蛋白质就在细胞内，将其彻底剪碎并且把细胞裂解开得到细胞内基质液，液体中，就含有了大量的蛋白质。 然后我们要筛选并且标记出我们需要的蛋白质，就好像是从无数的人海中挑选万中无一的最适合传承的人一样，需要进行筛选。 筛选目标蛋白的过程，就需要依靠电泳来实现了， 因为我们知道蛋白质在溶液中的时候，通过调节溶液的ph值，就可以调整蛋白质的带电状态，使其带正电荷或者负电荷。 如此一来，我们只需要提前查询到目标蛋白质的等电点的ph值，就可以轻易地将其调整成需要的带电状态，然后将这个ph值的所有带正电荷的蛋白质与带负电荷的蛋白质分离开。 因为假如目标蛋白带正电荷，那么它在电场中的运动方向必然是与电场方向一致的，而带负电荷的便正好与之相反。 这样才只是第一步的分离， 虽然这一步还有很多其他的蛋白质也可能带正电荷，与目标蛋白同方向移动，但是，在运动的过程中，因为蛋白质的带电电荷与质量的差异，就可以让不同质量和不同电荷的蛋白质，在时间的堆积之下， 产生移动距离的差异，从而使得几乎相同的蛋白质，移动的大概距离一致，产生一条蛋白带。 而这条蛋白带子，其实是透明的，而且还可能夹杂有其他的蛋白， 那么接下来就需要最后的关键一步了，那就是在带子上，接受特异性抗体的冲洗，将目标蛋白进行标记。 标记之后，会产生有色的条带。 这个时候，我们便可以通过目测蛋白条带的宽度和颜色的深度不一致，从而将不同实验组别内细胞内含有目标蛋白的蛋白质的总含量给计区别开。 颜色较深，且条带较为宽的，就含量越高，颜色浅，条带窄的自然含量就少了…… 这样的测定，叫蛋白含量多少的定性测定。 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对其进行定量测定，那就是，假如我们人为地通过放置不同浓度的蛋白质，然后在电泳中制作一条标准蛋白的曲线。 然后再拿我们目标蛋白电泳之后的蛋白带的宽度和浓度与标准蛋白曲线作对比，就可以定量实验组和对照组中目标蛋白的具体质量。 …… 这个实验的目的，就是为了检测，在我们做实验的过程中，通过影响了相应的基因，是否会对最终的蛋白表达产生影响。 毕竟，几乎所有基因调控最终反映在细胞上的基本要素，都是蛋白质的改变。 比如说某一种酶的含量增加或减少，然后因为酶的减少导致下游产物的减少，来控制我们需要达到的正常细胞状态。 就像是在肿瘤细胞中一样，我们可以通过基因的改变，调控其对葡萄糖的摄取量和葡萄糖进入无氧糖酵解的量，从而限制肿瘤细胞的能量供应， 没了能量供应或是少了能量供应，肿瘤细胞就会自然死亡，至少它的扩散和分裂的速度会大大地降低。 或者，更狠的，还可以通过调控其溶酶体的增加，使得细胞自行裂解，从而是肿瘤细胞自行凋亡。 等等等等，可行的办法很多。 如果把一个病变细胞比作一只生病了的小猫，它不再可爱，它会伤害你养了的数十万只可爱的小猫。 那你肯定很想把它解决掉，而且你的目的很简单，你需要这个小猫死就行了，那么，可以让其死亡的方式其实很多很多，拿刀杀掉，拿农药给毒死，拿开水烫死、饿死等等。 你可以想很多很多种。 但是，如果再加上一个前提条件，这只小猫是站在了无数一万只，非常可爱，而且还和人类很亲善的猫群中站着，紧紧地挨着。 你不能够单独地用手去提它出来，你只能通过远程的手段，要将其杀死，你会如何选？ 将其饿死？ 那么其他可爱的小猫同样会被你饿死，成千上万，甚至数亿，甚至可能导致整个猫群都死亡。 拿刀砍死？你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大概的位置，而且还不确定它在不在那里，你就要误伤很多你喜欢的猫。 烫死？ 毒死？ 你不会这么想。 所以，你需要借助一种手段，来把它挑出来，单独把它拧死算了。 但是，如果这只病变的小猫，还感染了许许多多的猫，让它们都病变了，那你就不能够在其中找了啊，那得把你累死。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你就需要找一种十分特别的办法将其杀死，最好还不要伤害那些你喜欢的猫。 …… 这就是困难之处，难的不是它怎么死，而是要在它死的同时，别的猫，别的正常细胞，该怎么活。 这就难了。 因此，我们就需要去了解这些病变小猫的作息规律、它的运动状态，到底用什么诱饵，用什么样的毒药或是该怎么下刀把一群猫杀掉，才能够最小可能地把整个整体给救活。 …… 肯尼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肿瘤细胞裂解，并且还把蛋白都提取了出来。 配制电泳分离胶也配制完了，就只等着电泳了。 这个步骤其实很简单，只要把提取出来的蛋白，点到胶板中的孔里面，然后开始电泳就行了。 但是，在此操作之前，肯尼还是十分详细地给陆成讲解了一遍操作的流程、以及每一步的作用，和它们最后可能产生的结果，以及我们需要的结果。 陆成虽然自己的心里清楚，但还是细致地听着肯尼的讲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和心得，听一听别人的心得，总是不会错的，没有谁的认识，就绝对，百分之百的在各个层面就高于另外一个人。 任何一个人，都至少有一个点，可能比另外一个人稍微地突出一点点，你需要了解和学习的也就是这一点点。 肯尼讲完之后，问陆成：“亲爱的陆，我说的是不是有些快了？你能不能跟上我的思路？” 肯尼知道，wb的实验原理和过程可能不太好理解，所以很认真地问，大有一种你要是不明白我就可以再讲一遍的意思。 陆成回道：“肯尼师兄，我听明白了，我之前就接触过wb，自己也做过，不过师兄你的讲解，还是让我之前对一些操作的理解更加深入了。” “我相信我能够听明白的都明白了，还暂时不能明白了，再讲解一遍，也很难明白。” 陆成很直白地道。 其实这么一个经典的操作，真正地需要弄透弄明白，那会很难，它会涉及到更深的物理学知识、化学的胶体知识和生物学的知识。 而这些最为基本的原理，需要查询相关的经典文献才能够真正地从本质上弄透。 其实作为一个医学生，医学实验对他们的要求就只需要会利用这些实验进行自己领域相关的验证即可，并不需要搞明白具体的原理和方法，也自然更不需要对根本的实验源头进行解析。 不过陆成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刨根问底，他心里有一些疑惑，但是不适合问出来，所以他也没问。 肯尼点了点头，信了陆成，陆成之前能够通过微调秦霜的实验操作完成秦霜没完成的步骤，自然是有实验基础的，否则，那也太恐怖了些。 当然，如果肯尼知道陆成接触实验不过才一个月不到的话，估计他会发现这是一个大恐怖。 陆成没有去吹嘘自己接触的时间短，天赋多么高。 到了他这个年纪，他已经明白了，不管你的天赋多高，年纪多年轻，你不懂的还是不懂，虽然你可能下一秒就会懂，但是至少此刻，你还是个孩子。 你比不过人家，就得谦卑，并不是说你以后要强于教你实验的人，你就要和他吹嘘和骄傲一番。 不是这样的，你得感谢人家给你领路。 因为如果没有人给你领路，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 所以，我们现在所学的每一个知识，你都得去谦卑地学，怀着一种求知和感恩。 每一个知识点，都是一个人，可能穷其一生才带给你的真知。再说得更深入一点。 你现在接触到的每一个知识点，都是那一个时代，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死在了真理的道路上，然后累积了一个时代，才出来了一个天才，突破到了那个点，把那个时代最为顶尖的突破，留给了你。 那是他一个人的荣耀，但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荣耀。 所以，即便它现在是错的，但曾经也真理过。 这就是陆成现在的读书状态，陆成也觉得，读书读到了他现在的心理认知和境界，才算是真正地在读书，最根本的源头是在求知，但是在求知的过程中又不仅仅只是求了知。 你知道，你现在唾手可得的知识，是当初多少人梦寐以求，甚至呕心沥血都不可得的吗？ 而且，你又知道，在千百年之后，你现在所谓的追寻，在他们看来，又有多么地可笑吗？ 所以，真的是唾手可得？真的很可笑吗？ 未必。 “亲爱的陆，你可真是个幽默的人。”肯尼以为陆成只是和他简单地开了个玩笑。 于是接着又道：“我们接下来就开始操作，然后去观察它的轨迹和结果吧，希望上帝可以保佑我们看到一个好的结果。” “一条美丽的条带。”肯尼略有些夸张地祈祷着。 肯尼的逗，让陆成不自觉地笑了笑，也跟着道：“肯尼师兄，我相信上帝一定会听到我们的祈祷的，不过他可能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不然的话，他只要手一挥，这世上将再无肿瘤这种病痛。” “以上帝和瘟疫与疾病之神的关系，一起喝一杯红酒商量一下，我相信这也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我说的上帝和瘟疫与疾病之神，在不在一个天堂里面。” 肯尼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道：“陆，你真的是个幽默的人，至少你是我看到的所有的华国人里面，最幽默，也最有想法的。” “那我们改一个说法，真理永远与我们同在。只是它们陪伴着我们，我们却发现不了它，但是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它。” “我希望我们能够挖出一条路来，看看它长得什么样子。” “好。明天就知道了。” …… wb的电泳完成之后，不是实验的终点，尚且还需要两个步骤的抗体孵育。 在彻底孵育之后，开始曝光。 曝光的结果，代表了整个实验流程的一切，陆成和肯尼都有些紧张和期待…… 肯尼做的实验最终成功了，看到两条厚度不一的目标蛋白带，以及那基本一致的空白对照带，他哈哈大笑起来，将其仔细地拍照之后。 嘴里一直念叨着：“陆，你看到了吗，这是多么漂亮的条带啊。” “它是这么地赏心悦目，虽然它的身材不怎么样，看起来有些臃肿。但这也肯定是我今天看到过的最美妙的舞姿了。” “你看我做了一遍，我还有一些细胞的数据没有操作，你想不想明天自己动手做一下？如果想的话，你可能需要自己来配置一下明天电泳要的凝胶。” 陆成当然愿意，点了点头，脸色带了喜色：“当然愿意。肯尼师兄！”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怎么选？ 每一次的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特别是现在这个智商基本过剩的年代，在做任何一件事情前或者是被交代你要做一件事情前，都必须要做好完整的准备，只要机会来临，就必须紧紧地抓住。 因为没有人会给你太多慢慢成长的时间，也不愿意给这个时间。 有你练手的时间，人家还不如直接就上手做了，省心省事儿。 从肯尼师兄这里能够拿到再一次的操作机会，完全得利于陆成之前完成了秦霜交待他的任务。而能够完成秦霜的任务，又是基于了张教授带他去参加了那场学术会议。 正是因为学术会议里面的东西，转化成了陆成的知识储备，再通过了灵活的应用，才能够通过微调试剂的剂量从而完成实验。 能够听懂并且总结掉学术会议的内容，也依赖于陆成在华国就单独完成过林尤的一项课题。 一环扣着一环，哪一步都不能省略，也省略不掉。 如果不是亲自一步一步地走来，没有基础的积累，就算系统一下子给陆成绝对高深和神秘莫测的技能，陆成也肯定没办法一下子就将其掌握住。 别人施舍的机会和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两种机会给个人带来的体验完全是不一样的。 “肯尼师兄，我一定会好好做的。”陆成再次保证道。 肯尼笑着回说：“没关系，陆，你不要紧张，我会亲自看着你做的，也会给你指点的。” 肯尼反而比陆成更加轻松，因为在之前的实验过程中，他已经问了陆成好几个稍微有些偏僻的基础知识，陆成都做出来了很好地解释，这说明了陆成是真的懂了这个实验， 而且还不是似是而非地那种懂，是真正地从原理上搞清楚了很多步骤的原理。 之所以肯尼不肯定陆成所有的原理都会，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一些细微操作的具体原理，也没有细致地去查过文献，因为那有些浪费时间，只要把大方向的原理给弄清楚，可以预防和规避实验操作中可能出现的误差。 就已经是一个实验研究人员所需要的基本素质了。 临时配备凝胶、完成灌胶、上样、转膜…… 陆成以前就自己单独完成过这一系列的流程，现在虽然有一些细节的微操作需要调整和修改，但这并不影响陆成的操作流畅度。 在陆成即将准备跑样本的时候，肯尼略有些讶然地道：“陆，我发现你们华国人在实验上，都似乎具有一种特别的天赋，你们是不是以前就做过很多实验啊？” 肯尼似乎有些不敢想象，假如每一个华国人都像陆成、秦霜和雷恩他们这样的话，那么华国的进步速度，得有多快？ 陆成笑着回道：“肯尼师兄，其实你遇到的秦霜师姐和雷恩师兄他们，都是在实验上有特别天赋的人，并不是每一个华国人都像他们一样优秀，你应该知道，我们出国留学的名额是有限的。” “所以，能够来留学的人都是经过了层层的筛选才选出来的优秀的师兄师姐，你才看到他们的学习能力比较强而已。” 虽然听着肯尼的夸奖，陆成心里很高兴。 高兴是高兴，但事实还是事实，在一些东西上面，没必要为了求表面的面子，就打肿自己的脸。 陆成从来不觉得华国人不聪明，但也从来不觉得华国人的智商就可以碾压其他一切除了华国人之外的民族。 “你可真是谦虚，甚至比秦霜和雷恩都要谦虚一些，你比起他们，在我眼里可是一点都不差的。秦霜刚开始来实验室的时候，我还带过她呢，她以前在你们华国好像还是学术型硕士，自己也完成过一些实验。” “但是，到了我们的实验室，还是有一些操作流程不是特别标准。” “至少没有你现在做的这么标准和流畅。” 陆成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步骤，然后就只需要静待跑胶完成即可，听到肯尼这话，又是解释道： “肯尼师兄，是这样的，我们华国那边的基础实验其实还只是处于刚起步的阶段，虽然所有的流程都能够自己做，但是其实我们跟着那边的老师学习到的相应的技术都是他们很早以前到国外学到的。” “太过基础性的操作，没有经过系统和最新的更新，所以就自然而然地会遗留一些当时认为非常好，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有下次的操作。” “长期的操作习惯之下，想要改变这个习惯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我可能就是取巧在，我并没有在国内的实验室待特别久，操作还是进行得少了。” 陆成的话，又是让肯尼不太信，“你可真是个幽默而谦虚的华国人，但是我其实更加喜欢听到你讲，你就是很优秀这样的话，而不是你总是在说自己不太好的地方。” “自信一些，勇敢一点，你很优秀了。” 肯尼对陆成竖起了大拇指，希望可以稍微改变一下陆成的这种谦虚的说话方式。 “谢谢，师兄，你这么说，我都觉得我自己很优秀了，因为能够得到师兄你的夸奖，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欸，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即便肯尼知道陆成还是在拍他马屁，但他也没经过其他的解释。 终于，又是在静待了数个小时之后，又是一条特别好看的条带，出现在了陆成和肯尼的面前。 肯尼赶紧催促陆成先拍照，把它记录下来，这些条带的结果，可是极为珍贵的材料和证据，要为整个研究做支撑点的。 陆成当然也知道其重要性，赶紧一连拍了很多照片，而且还把标准曲线的样板给拿了过来，进行了细致地比对之后，做出了标志，在原始记录本上写出了大概的浓度。 或许，浓度最终不一定用得着，但是这是一个科研工作者所必须要有的严谨。 就在陆成做这些善后的事情的时候，肯尼竟然是把实验室所有的人员都给叫了进来，然后一边拍手一边道：“大家过来看，这条wb的图，是不是非常漂亮？” “我告诉你们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这条wb的结果，是我们亲爱的陆跑出来的。” “它和陆一样俊逸。” “所以，我现在需要给你们宣布一件事情，我们实验室的陆，其实已经可以单独完成一些科研任务了，大家如果手上有闲置的科研任务和操作，都可以交给陆来做。” “来，我们大家欢迎，陆成为我们研究组的一员。” 说完，肯尼就率先鼓掌起来。 其余人也是纷纷地鼓掌，口中纷纷说道：“欢迎你，陆。” “欢迎你，陆。” “……” 虽然几天前，这些人也欢迎过陆成，但是他们那时候口中说的是，欢迎陆成成为实验室的一员， 现在的说法科室，成为我们研究组的一员。 这就代表了陆成现在的科研能力，或者讲做实验的能力，已经基本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已经可以给他安排科研任务了，让他独自完成一些小课题和操作，是没问题的了。 这些，都是经过了验证的。 平板划线实验、transwell侵袭实验，葡萄糖的测定，wb技术，这些都是在基础实验中占据了很大比率的一部分实验操作。 陆成能够完美地将这些实验操作给重复出来，他的操作是没问题的。 至于科研能力，那不就是随机应变和创新的能力么？ 陆成能够大胆地在秦霜交给他的任务中，想到改变试剂的浓度这种大胆的尝试，最终还获得了成功。 就足以证明陆成可以应用自己的基础知识做出一定量的创新的能力，而且，他也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知识储备来支撑他进行创新的实力。 以上几点，自然是能够证实了陆成现在的能力了。 陆成双手略有些激动和紧张地捏了捏拳，说：“谢谢各位师兄师姐，谢谢，以后多多照顾我。” “有什么事情尽管交给我，我时间多，也不怕累。” 陆成的朴实回答，却是没有得到一个很正式地回应。 肯尼连忙说：“大家可以把任务交给我们亲爱的陆，不过要是这些任务已经影响到咱们的陆去约会的时间的话，那么你就需要补偿我们的陆一场浪漫的约会或是邂逅了。” “可不要欺负他哦。” 听到这，秦霜看了肯尼一眼。 一位研究生二年级的师姐则是双眼散发出异样的光芒说：“那照肯尼师兄这么讲，咱们的陆，还没有女朋友的咯？” “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喝师弟一杯咖啡啊？” 陆成个子很高，虽然比不上肯尼，但是已经有一米八以上了，比她还要高。 虽然皮肤不白，但是不黑，而且五官很耐看，气质也是比较朴实的。 除了有一点木楞，还有点羞怯之外，找不到其他的缺点了。 优点嘛，那自然是有很多了。 陆成这就有些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的时候，秦霜忽然是说：“米歇尔，今天我已经约了陆去吃牛排了，你可能需要下次再预约了。” “毕竟，你也知道，陆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这个机会感谢一下他的吧？” 米歇尔本来也就只是调戏一下陆成，没指望陆成就真的会约她出去。 听到秦霜这么说，心里略微有些讶异的同时，赶紧回道：“秦师姐，我可不会和你抢的，我可以等下次。” 说完，米歇尔又是看了山原齐木一眼，又很快地收了回来，就说：“我还有一些试剂要临时配备一下，各位师兄，我先去忙啦。” 山原齐木没有感受到米歇尔的眼神，只是有些怔怔地看着秦霜，脑子微微有些凌乱。 这剧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啊，秦霜怎么会邀请陆成去吃牛排？ 山原齐木可不认为，秦霜就比陆成大了两三岁，就存在产生感情的年龄差异了。 其实秦霜的本科和研究生阶段都提前毕业了一年，即便现在是博士生二年级，可其实年纪也不会很大的。 难道，秦霜已经有些喜欢陆了？？？？ 国籍歧视？ 山原齐木虽然心里有了这个比较严肃的疑惑，但是也没有马上问，而是准备下了班后私聊问清楚，他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就因为自己的国籍问题，就直接失去了追求秦霜的资格。 …… 在肯尼师兄说出了这些话之后，并没有人就说直接把课题分给了陆成。 但是都有很多人说了以后陆成要做什么操作的时候，他们可以把实验的操作部分麻烦陆成来做的话。 然后，更让山原齐木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秦霜在离开之前就说：“陆成，我这里有一个我来了米国自己申请的课题，因为课题的结题时间比较长，而我目前还在进行张教授的课题任务，一直没时间做。” “你要是想做的话，我可以让给你。就是课题比较小，你愿意做吗？” “谢谢师姐。我觉得我可以挑战一下。”陆成回答得相对比较保守。 秦霜也是华国人，还更习惯陆成的谦虚一些，笑笑后转身道：“那你跟我来吧，我把具体的实验方案给你。” 陆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然后，就有人在山原齐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山原君，似乎秦对陆的好感，和对其他人都不太一样啊，就连雷恩他们，秦都没与他们走这么近过。” 山原齐木被这句话刺激得直接炸毛了，当然也只是心里炸毛。 眼神很幽深地看了对方几眼，似乎在说：你能不能不要提醒我，不要戳破。 有些事情，戳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 秦霜把课题方案给了陆成，陆成看过之后，发现还真的想对比较简单，但是好歹是一个完整的实验方案。 陆成就把相关的资料给收集了起来，准备晚上去慢慢地研读，然后近期就开始做实验的相关准备工作。 这般后，秦霜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对陆成说：“你也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去吃牛排吧。” 陆成心里：？？？ 秦师姐，你刚刚不是就说说的吗？怎么还当真了？ 我今天还约了艾荷。 怎么选？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谁更了解谁 秦霜的邀请虽然是随意而起的临时开口，但是秦霜也是极为聪明的人。 只是看到陆成没有立刻一口答应，心里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半开玩笑说：“难道师弟你已经和其他人有约了？那她下手的机会也太快了，竟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发现你的优秀。” 秦霜自是想不到约陆成的人，是从华国不远万里飞过来的， 而且按照秦霜对陆成的认知和陆成的脾气，应该不太可能是陆成主动在这异国他乡不到几天，就能够有胆子邀请别的女生吃饭。 陆成知道瞒不过，他又不是时间管理大师。 索性就说：“师姐，一个我们师妹来这边渡假玩，之前和张教授开会去的时候来的。当时脱不开身招待，然后星期一的时候一起吃了个饭。” “这不再过一天时间，她要去其他地方旅游了嘛，就约好了给她送行。” 陆成的坦然让秦霜微微一愣，而后又是继续收拾起东西来，语气更加自然了一些。 “照我看，应该不止是师妹这么简单的吧？” “那也行吧，咱们改个时间再去也是一样的，反正你以后要待的时间还长。” 秦霜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但是她不自觉地一愣其实已经略有些出卖了她。 秦霜来米国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与实验室的华国的师兄一起邀约吃了个饭，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单独约过异性去吃东西或是逛街。 陆成是她第一个开口的，虽然讲起来是为了感谢他把自己当前的实验方案给做活了。总归被拒绝后，心理还是有些落差的。 毕竟以前要出去，一般都是男生先开口约她。 陆成赶紧说道：“师姐，那就后天晚上，我请你吃吧，我估计明天晚上还有实验需要在实验室里面盯着。” 陆成虽然对人情交际没有像林尤那么精明，但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一顿，让秦霜心里稍微有不爽了。 自然，陆成也肯定不会因为秦霜的邀约，就把之前与艾荷的约会给推了的事情。 “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可别让你那个师妹等久了哦。” 秦霜背了一个米老鼠的双肩包，走在前面，又是说道：“陆成师弟，你难道不知道，虽然你被指派了跟我学做实验，其实就是让你帮我完成我的课题，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费事费力且不说，今天你帮了我大忙，怎么说也该是我来请你的。” “再说，我是博士，出国的经费肯定比你要充足一些的。你就不要再争了。” 秦霜都这么讲了，陆成就没回话了，他心里却是补充道，师姐，那咱们谁出国的经费多一些，还真就不一定呢，而且我还是有工资可以领的人。 当然，陆成自然不会这么说，假如以后问到了这个，陆成倒是可以随口提一下，直接讲出来卖弄，可能会让秦霜震惊和好奇，但这些都不是陆成需要的。 他就只希望老老实实地学习，沉淀。 两人一路走到医院的门口，就听到了一个悦耳却有些迟疑的声音传来：“陆，陆成师兄？” 陆成抬头望去，赫然看到一个小姑凉站在那里。 之所以是小姑凉而不是小姑娘是因为她的穿着实在是太清爽了， 白衬衫，jk格子裙，小白鞋，透明丝袜，大腿就露在了外面。 这可是已经十月份了，天气虽然清爽，但并不代表很热。至少陆成是看不懂的。 陆成打量了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了她：“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好了我来找你的吗？万一我不从这个门出来，你怎么找我？” 来人自然正是艾荷了。 艾荷看到了陆成和秦霜，也是看到了秦霜在打量着自己，瞬间顿住了略有些轻快的步子，变得淑女十分，而后有些俏皮地说：“要是师兄你不从这个门出来，那就打电话喊你来找我呗。” “你给我说的，你实验结束的大概时间就是七点左右。” 这么说着，艾荷就主动靠近向了秦霜，十分亲热地道：“这位应该就是秦霜师姐了吧，我是艾荷，这几天耳边总是能够听到陆成师兄说起你的名字。” “秦霜师姐果然比陆成嘴里说得还要好看。” 艾荷的打扮，在秦霜的眼中，那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装扮虽然清凉，但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秦霜并没有化妆，而艾荷是正适合她的淡妆。 眉毛是天成的，根本就不需要用笔来勾勒，睫毛也比较长，所以艾荷也没有戴美瞳，但是打了点眼影，虽然眼影的颜色和肤色很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是秦霜一眼就看了出来。 精华打底，用了蜜粉，艾荷的脸蛋也只需要用蜜粉即可。 涂了口红，如果没错的话口红的色号应该是…… 脖子也涂了防晒，细心点看可以看出来脖子的颜色比正常的肤色要略白一丢丢…… 衣服的做工应该是手工的，价格不菲，丝袜虽然是透明的，但是厚度其实不薄…… 和她比，秦霜就是完全的素颜，因为做实验需要戴口罩，所以并不适合化妆。 秦霜看完眉头稍稍皱起来，然后很快又舒展而开，笑着说：“我也是听了陆成说她有个师妹过来旅游玩了，本来还今天打算请他吃牛排的，都被他给推了。我心里还寻思着有些不快了。” “不过看到艾荷你，我就明白了，要我是你的师兄，我也得把我自己的邀约给推了。” 这么说话的时候，秦霜其实心里想的是，陆成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提前交待给了艾荷，而艾荷的名字自己才是刚知道。 这就说明了艾荷在陆成心里的地位不低，而且还有些特殊。 如果不是身份特殊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她听。 陆成这完全有些懵了，这秦霜和艾荷第一次见面，咱就能这么亲热？ 眼看着的时候，两人都快拉手了。 陆成又是看着艾荷靠近秦霜，然后略带嗔怪地看了一眼陆成说：“陆成师兄，你不会是忘记了我喊你邀请秦霜师姐一起吃晚饭的事情吧？” 陆成啊了一声，心里想着，你给我说的原话分明是如果我方便喊秦霜的话，就喊。 你那不就是随口一说，意思不就是让我不喊么？ 我要真喊了，那才叫傻好吧。 不过陆成肯定不会在这么‘亲密’的姐妹面前拆台，就摸了摸头说：“怪我，忙活实验一下子就忘了，你要是现在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 秦霜不仅不信艾荷的话，就连陆成现在说的这话也是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陆成的记性能够忘记？ 按照他的说法，在开会的时候，那么多教授做的讲课，一遍即可记住不忘记而且还可以灵活应用，会忘记艾荷的交待？ 不过伸手肯定不打笑脸人，秦霜就见招拆招：“那还是不合适的，你这就要走了，我以后和陆成聚会的时间多得是。” 艾荷听秦霜这么讲，心里略有些古怪，嘴里笑着说：“秦霜师姐，你肯定还没吃的吧，咱们遇到了就是缘分，就一起呗。反正秦师姐你这样苗条的身材肯定不担心要减肥的问题。” 秦霜听到艾荷这么说，才重新看了艾荷一眼，大概估算出来了，艾荷的身材要比她苗条一些。 心中微微一顿，就回道：“那好的呀，就让我这个做师姐的，尽一尽地主之谊。” “你们想好了在哪里吃么？我知道这里有一家火锅还是不错的，就是蓉城人开的，味道很正宗。” “都听师姐你的，你肯定比我们熟悉哪里有好吃的。”艾荷听了，舌头微微伸出来，舔了舔嘴唇，有些馋了。 …… 再接下来，陆成就基本上没有说话的余地和空隙了。最多就是艾荷和秦霜说起什么时，问一下陆成，“是这样吧？” 陆成点了点头。 再然后艾荷就和秦霜自己说自己去了，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小姐妹。 到了火锅店的时候，艾荷和秦霜开始点菜， 称呼都亲近得不行：“霜姐，这边的牛黄喉好吃吗？要不要来一盘，黄喉不带脂的。” 秦霜则是说：“小艾，这边的牛肉很劲道，来一盘麻辣牛肉吧。黑山羊肉涮着吃也很好吃，再加一盘土豆。” “陆成，你没有不吃牛肉和羊肉的吧？” 都已经点好了才想起来还有个陆成，问一句。 陆成赶紧点头。 艾荷立刻从这句话里面捕捉到了重点，回道：“陆师兄不忌口，啥都吃，不管是肉也好，素也好，都吃得下。而且还不带浪费的。” 艾荷这话虽然意思是，我是个吃货，他是个饭桶。 但无意中就表达了，我对陆成吃的习惯和爱好都很了解，没关系，你随便点都行。 秦霜也没在意，只是心里已经衡量了陆成在艾荷心里的地位。 还不低。 艾荷一身低调的名牌，这种低调是很少有人听说，基本都是手工定制的那种。 是个小富婆， 而当前陆成和小艾荷之间的关系就是，比普通的师兄妹要近那么一层，距离情侣之间，还有些早，不过互相都有好感。 陆成憨笑说：“我都行，你们看着点就可以了。” …… 饭桌上，秦霜和艾荷聊得很开。 秦霜说起陆成帮助她完成了实验操作的种种，对陆成并不吝啬夸奖之意。 而同样的，艾荷也没有落下什么，一股脑地就把陆成在国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一遍。 包括陆成一连在世界的顶级杂志发了多篇高分文章，而且半个月完成了林尤老师的课题，以及他现在其实已经可以在半年后就申请得到博士学位且已经是湘南大学二医院的正式职工的事情。 这一番互吹下来，艾荷完胜。 秦霜那不断惊讶的样子，和一直盯着陆成看，嘴角微微张开的表情，都是让艾荷越说约有意思。 不过，陆成肯定不是两个女生谈话的主要焦点。 陆成的话题持续了大概十五分钟，她们的话题就变成了逛街的地方，买衣服什么样式的好看，对方分别适合什么样的服饰，适合什么样的妆等等等等。 …… 一个半小时后，三个人终于是吃饱了。 而且，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陆成已经抽空把单给买了。 秦霜本来还有些怪罪的意思，嘴里说道：“陆成，不是说好了我买单吗？” 艾荷却是眯着眼笑着道：“霜姐，你就别管他了，他现在是土豪，是地主，那sci的奖金还有好几十万没发下来，一顿火锅肯定吃不穷他的。” 这语气，俨然就好像是管家婆和女朋友的意思了。 秦霜若有所思地看了艾荷一眼，意味深长。 艾荷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有些心急地说漏嘴了，至少，现在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内容，稍微有些为时过早。 看着秦霜师姐抿嘴笑着，艾荷也有些害羞的脸红了。 女人的心细，艾荷知道秦霜师姐听懂了。 不过陆成就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了，只是说：“秦师姐，没关系的，下次我肯定不和你抢了。” 秦霜就说：“得，明天早上艾荷还得赶飞机，今天要早点休息。” “陆成，你可要把艾荷安全地送回去，要是出了差池，我可唯你是问。” 陆成点了点头道：“秦霜师姐，应该的，保证完成任务。” 就算秦霜不说，也该是陆成送。 艾荷也没推迟，于是她与陆成先送着秦霜上了出租车，而后再打了个车送艾荷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艾荷才挥手与陆成作别。 陆成也下了车，看着对面正对着自己艾荷，问道：“你今天怎么主动喊秦霜师姐一起了啊？你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 艾荷很开心的笑了，又很俏皮地伸了伸舌头，留下来一句神秘莫测的话。 “你不懂，就不要问了。” “拜拜。” 艾荷就转身回到了酒店里。 陆成望着艾荷进去，直到身影消失，才摸了摸头，然后重新叫了一辆车，打车回到自己家里去。 想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陆成放弃了。艾荷说得还真没错，他还真不太懂。 不过陆成也不去深究，他又不是女生，为什么非得要去懂别人女生才懂的事情？ 难道喝酒两个字，女生就能懂了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小问号是不是有很多的朋友 翌日早上、 艾荷很早就醒了，她的飞机是在六点钟先去洛杉矶，然后再从洛杉矶转机直接回到沙市。 她的行程里，其实并没有其他地方的安排，只是那么一说而已。她的导师陈教授已经催了她好几次喊她回去与她商量一下还没有本科毕业之前的工作安排， 艾荷就是本校的学生，一推再推了几次，几乎把所有优等生该有的特权都用完了，要是再拖延，那就真的是不太合适了。 虽然艾荷可以并不看重现在专业领域的任何一个教授的重视，跳出这个圈子，但是她既然想来这个圈子里，还是得按照圈子里的规矩走的。 定的闹钟是5：00，昨天入睡的时间其实是1：15，什么时候睡着的，艾荷也不清楚。 艾荷没有起床气，虽然喜欢睡懒觉，但是也知道该赶飞机了，拖着拖鞋先走到镜子前，揉了揉头发，然后开始刷牙。 双目无神的耷拉着，几乎是眼闭合上去，右手也是无意识地在动着。 哗啦哗啦。 流水冲干净了嘴里牙膏的泡沫后， 艾荷开始整理头发，开始洗脸，洗脸之后还要梳头发，梳头发了还要擦脸。 女孩子只要出门，都是必须要涂满这些的，除非整体宅在家里，才会绝对的素颜， 洗面奶是艾荷自己专门带的小样儿，这小样是她刚买的小瓶子，用小勺子匀过来的，其实她平时很少准备小样。 一般就算出门，母亲也会帮她准备好的。 再次用水把脸冲干净之后，艾荷被清凉的水刺激得清醒了几分，然后看着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咧着牙齿笑了笑。 偶尔她也会想一下，自己飞了将近二十多个小时来米国，然后再倒一个时差，又要十二个小时左右。 再接着还要强撑着假装自己是来游玩的，去玩的地方找个地方睡一觉。 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来看看那个人， 艾荷保证，这一次绝对是因为冲动，而不是因为上次陆成长时间失踪之后的那种迫切和担心。 只是，可能艾荷心里也担心会再次出现那种情况吧。 不过，这几天也没多玩什么，就只是自己逛了逛街，买了些想买的东西，吃了一顿饭，和想与一起吃饭的人，然后再吃了一顿饭，带了一个陌生人。 勉强陪了一场笑，演了一场戏，然后多了一个认识的‘姐姐’。 这就又要回去了。 自然是要回去了，艾荷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留下来了，这时候艾荷心里又多出了一个很细微，不可察觉的想法， 要是陆成没现在这么优秀，还只是像在骨四科实习的那样就好了…… 打包行李，行李并不少，比来得时候要多，因为她在这边还买了一些东西。 不过也还能够塞进箱子里去，似乎女孩子的箱子，总是会比男孩子的空间要大一些一样。 就这样，推着行李，艾荷下楼去。 然后看着手机，点开了日历上一个日期，赫然有一栏九月初九那里的备注。 “师兄生日，” 时间就是在两天之后，艾荷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来和陆成过一个生日的，不过陆成几乎没时间，两人匆匆地见了几次面，然后就是各回各家了， 艾荷倒是问过陆成有没有空啊，陆成说最近几天挺忙的，她也就不打扰了。 她其实很明白，像陆成这样的人，即便是天赋异禀，但是其实背后的努力，是绝对少不了的，想要这样优秀，鬼知道他本科的时候，就付出了多少？ 那样的习惯，已经成了他的使然，或许短时间内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 不过也是没关系的， 艾荷已经提前定了一个小蛋糕，约定了那里的人，在生日那天送给陆成住的地方去。 时间虽然是在晚上七八点，但估摸着这个时候陆成肯定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有生日礼物，也是会从其他地方送过去的。 艾荷这么想着，忽然又有些想笑，恐怕那一天，除了师兄他妈给他打了电话或是收到礼物之后，他才会知道自己的生日吧。 这种事情，陆成还真能够做得出来的。 就这么走着，艾荷就退了房卡，然后就走出了门口，不过才五点三十五，所以秋风的凉意特别足， 这个时候要叫出租车恐怕不太好找，就只能喊网约车了。 艾荷一边拿手机，一边又四顾，假如可以看到出租车路过，那么她可能就不用约车了，而且这个点的约车，也不是很容易。 就是在这么环顾的时候，艾荷忽然看到了一个人，打着盹儿抱着个什么东西，坐在了酒店门口的台阶上。 看那身影，倒是还有些熟悉的样子。 不过是匆匆略过，艾荷就要开始输入目的地了，但是就这一瞬间，艾荷似乎从脑子里把那个影子与记忆里的一个人对上了号，然后赶紧把手机一收，推着箱子就快步下了楼。 箱子滚地的声音不小，惊醒了在那里坐着的人。 他一阵哆嗦之后，然后立刻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同时也暴露了他左手抱着的东西，赫然是一个保温盒，还有一个小袋子。 “陆成师兄？”艾荷这就终于是借着酒店门口的灯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十分愕然。 “啊？”陆成抬起头来， 然后道：“你都下楼了啊，哦对，这都五点三十六了，我坐着睡着了。我还想着五点半的时候给你发个信息来着。” 艾荷赶紧走到陆成面前，探了探陆成的额头和手，冰冷冷的，被空气的带走了太多的热量。 艾荷瞬间有些感动：“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我的电话啊？” 陆成回说：“来了差不多五十分钟吧，我怕你提前走了，然后问了一下前台，说你还没退房，就没打扰你。” “我打你电话也还不是没地方去，然后就想着在下面坐一会儿，不过保安说我是可疑人员，除非有住客能够指认我是朋友来找人的，否则不能够在大厅里面待着。” “我就想着在这门口等一会儿你吧。” “这是保温盒，我早上自己做的饭，味道应该还可以，” “然后这是我买的一个小挂件，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生日的时候，我可还回不去的。”陆成实话实讲，一点浪漫的味道都没有。 艾荷本来还在因为陆成那一句我打你电话还不是没地方去沉入胡思乱想中，好像陆成说得不错，总不能把他叫到房间里来然后自己睡觉吧？ 这她肯定睡不着了，就算他相信陆成的人品，她也睡不着，毕竟陆成的性别就摆在那里。 然后再听到后面的话，艾荷的眼中染起了一层迷雾，有些感动地笑着说： “你起来这么早，就是为了给我来送饭的？师兄，你可真傻。” “还有，你自己的生日都还没过了，我的生日还早着呐，” 陆成就道，摸了摸头说：“倒是真的傻，出门之前就没想过你这个小富婆一般买的都是头等舱，飞机上是有饭吃的，不像我来的时候，就是啃了两个面包，一碗味道特别怪的面。” “不过我又想着啊，反正做都做了，就拿来吧。而且，这个小礼物，还是要送的。” “这是上一次和张教授去开会之前，逛街给我买衣服的时候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艾荷立刻把礼物提前收下，也不去想什么，不过生日就不可能提前收礼物的规矩了，哪里有提前一个多月给人过人日的说法？ 就说：“那就要看你买的东西是什么了，不过我要等我生日那天打开，一过凌晨就打开。” 艾荷有些傻笑着傻说着，开心得像个几岁的小孩子。 陆成道：“就是一个。” “你不许说，哪有你送人家了礼物，还告诉人家是什么的讲法？” “师兄，谢谢你。”艾荷今天很高兴，之前的疲惫和不满都一扫而空，好像还带着有些幸福的样子。 手里把盒饭攥得紧紧的，用力过度差点汗湿了，不过因为天气比较凉，又是把出汗的毛孔给憋了回去。 艾荷心里是真觉得有些开心的，一般来讲，拿着保温盒给别人送饭的，都是女生，而且还不一定是自己做的，现在几乎很少有人这么做了，至少艾荷就从来没看到过。 所以，陆成这份特别的送别礼物，是真的比较特别，而且还为了不打扰自己睡觉，在这里蹲了这么久…… “走吧，我送你去机场吧，我今天不去科里面了，科里面没有手术，我已经给张教授临时发消息了。相信他都已经看到了。” “我看你行李还挺多的。” 艾荷本来还想说这会不会影响你的话，不过也都是被陆成恰到好处的解释给憋了回来。 她就连忙说：“好的好的，我想叫个车。” 艾荷瞬间又不觉得网约车有什么不好了，至少在等车的时间，比来了就走的出租车长，这个时间可能够说很多的话了。 于是，接下来艾荷就又开始叽叽喳喳，今天算是真的醒了又活了过来。 …… 最后把艾荷送进机场里的时候，艾荷笑得特别灿烂，与陆成摇手了有些久，才潇洒地抱着保温盒换登机票去了…… 陆成看着周围形形色色进进出出的行人，有些怅然若失，似乎还觉得今天的自己与平常都不太相同。 不过陆成没久留，就直接喊车准备回实验室。 从机场到实验室的路程可不短，就是打车就要半个小时，打车费用自然也不便宜，这让一向比较节省的陆成微微皱眉。 不过紧接着，艾荷就发来了信息。 “师兄，我已经到登机口等飞机来了，你打到车了吗？” “在车上了，都走了一段了。” “哦对了，忘记给你买水了，你记得带一点，飞机上的水味道估计不是特别好。” “已经买了，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我可就要开动了哦。正好还有些饿了。”艾荷发的信息，就有一种吃货的信息扑面而来，似乎根本就不想等的样子。 “哇，还有腊肉，豆角。” 陆成看着消息失笑：“腊肉是从家里带的，算是最为正宗的那种了吧，而且我家那边有特别的处理方法，都去了油水了，肥而不腻。” 陆成的老家，有一种大肉，就是肥而不腻的，肉块差不多与巴掌等大，而且还要三分之二以上的肥肉才最有味道，即便是在县里面，都是闻名的。 出了镇里面，就不是相同的味道了，这也是陆成最为拿手的好菜了。 还有腊肉炒青豆豆角，味道是最合适不过的，豆角也是去腻的，而且还吸油，吸入了腊肉的油水之后，风味十足…… “嗯嗯，真的很好吃，我感觉师兄你下次可以给我换个更大的饭盒。” “不然我早上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中午就得啃面包和吃面条，也太可怜了些。” 然后艾荷立马又道：“哈哈，我旁边一位外国的怪蜀黍问我这是什么肉做的，这么香，我给他说是猪肉的时候，他一脸不信，” “怪蜀黍是什么鬼？？” 接下来是摸头的问号。 “就是两三百斤的大糊资，邋里邋遢的那种。”艾荷回信息。 陆成说：“你小心人家打你。别人就是去沙市的，可能看得懂中文。” 艾荷就说，“没事，我已经处理过了，他能看得懂胡子，不一定看得懂糊资，邋里邋遢这几个字就更加不用说了。” “我刚刚给他看了，他没看懂，还夸我的英语非常好。” “就不用师兄担心了。” 陆成这边真的直接满头都是： ? 还能有这样的骚操作的嘛，这真是艾荷吗？ “师兄，你也去吃个早餐吧，我吃个饭，估计就要检票了，我吃得慢，别等下登机的时候还没吃完，” “我其实并不喜欢坐在那一旮旯的小地方吃东西，感觉太操作不过来了。”艾荷也不知道是为了不打扰陆成，还是真的被美食征服了，竟然如此说道。 紧接着，艾荷准备收回手机的时候，眼睛顿时一瞪大，秀拳远远地挥了一下，嘴里骂道：“臭师兄，直男癌。” 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上面赫然陆成最后的回复是：“所以这就是你上次会坐火车去旅游，而且还吃盒饭都吃得那么香的理由？？”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一） 张教授的确是喊陆成短时间内不用去科室了，是因为以下两个原因。 第一，陆成已经知晓了骨肿瘤病人的大概治疗原则，而想要更进一步地去深入学习怎么调整化疗的方案，这个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学会的。 因为要学会这个，必须要有足够的领悟才行，按照骨肿瘤医生一般的惯例。 至少到了副教授的级别，经过了常年累月的知识积累之后，才能够对化疗方案指手画脚，在之前，那都是长时间的积累。 做手术依然如此，张兴教授也是明着说了，暂时不建议陆成直接开始学习骨肿瘤的手术。 就是怕陆成万一不太小心，给病人留下不可逆转的损害，这不是说不信任陆成，而是感觉这几个月，他的积累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积累。 所以，在临床上，暂时不建议陆成花费太多的时间。 在实验室就不一样了，只要把平台应用得当，两个月时间就完全可以完成一整套课题，知晓和熟悉各个实验流程。 而在熟悉实验流程的过程中，陆成也会被逼着或是主动地去查询足够多的实验，至少这些积累，也足以支撑得起陆成可以自己开展或是指导别人在方向上可能出现的错误。 第二，在陆成这个年纪，搞一搞科研，要比搞临床更加划算。 临床，绝大部分的都是经验学的重复，但是科研不一样，科研几乎搞的都是新的方向和领域，也只有陆成这样的年纪，才有时间和精力去花费在这个上面。 不用担心一家老小，没有家庭的羁绊，也没有太多来自生活上的压力，自然就没有太多外界因素的干扰。 这是搞科研的黄金时间，若是能够趁着这么几年，做出来一点成绩，以后对陆成的一生都极有好处。 第三，临床在做完了科研之后，还是可以学的。 但是光是看手术，还是学习有限，还是要先沉下心来，知道医学的学习是怎么学习的。 掌握了这些，那么以后在他自己做手术的时候，才敢更加大胆和细心。 大胆和细心，可不是必然相反的词，就有一个词就叫作胆大心细。 这些都是必须要在做实验的时候开始磨炼的，做科研，如果胆子不大，想都不敢想，那就趁早不做，因为你最终得出来的结论肯定就是科研都是假的，只有临床才是真的。 而且，在科研的实验操作以及文章书写过程中，处处都是陷阱和可能出现错误。 一旦出现错误，就必须重新来过，这些时间里，是练习一个人耐心的最佳时间，只要能够闯过去，以后在学习手术的时候，大多都能够沉得下心来，快速地上手。 而且思维开阔，懂得在临床上开阔新的视野和方向，进行微创新。 第四，陆成的科研天赋很高，这样的天赋，不能白白浪费和被耽搁了…… 张兴教授的建议，和林尤几乎是一致的。 不过就是有一些细节上的不一样就是，林尤希望陆成继续沉淀几年，先不接触科研，而张兴教授则是希望陆成可以先沉浸几年，他觉得陆成在临床上的沉淀，已经有些超过他目前的年龄了，已经足够了。 倒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两个人在陆成身上看到的点都不同。 陆成自然也是听了张兴教授的话，下了出租车，就直接往实验室的方向杀了过去。 来到了实验室，陆成就拿起了昨天秦霜师姐给他的那个课题，细致地读了起来。 在做一个课题之前，肯定要做的就是了解和分析这个课题。 陆成现在已经省了通过海量的文献来分析课题方向可行性的这一步，所以熟悉起来非常快，如果是要自己去申请，那时间就花费得不少了。 陆成到的时间算早的，还比秦霜要早上一段时间。 秦霜看到陆成，有些讶异地说：“陆成，你今天没去科室吗？怎么来这么早？” 陆成每天到实验室的时间可要比这个时候晚的多，从来都没这么早来过。 陆成回道：“师姐，张兴教授喊我近期就待在实验室，要是临床上有了很有意思的病例，再喊我过去，正好你昨天不是给了我一个小课题嘛，我就想着早点过来，然后先把细胞系给培养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我也得把总体的实验方案给看一看。” 秦霜看着陆成，略有些无语，心想，你可真是个呆子啊，有这个时间，去送一送艾荷就不好嘛？ 人家小姑娘都不远万里地赶过来，就为了见你一面，你倒好，和人家总共吃了两顿饭，一顿饭还把我也带了上，送也不送一下，这难道就没有情商和智商成正比的么？ 非得就是一个高一个低？ “那实验急什么，反正慢慢做就是了，我已经把所有的试剂都买好了，本来准备蹭一下我现在这个实验的顺风车，到时候一起做了，正好你来了也没事情做，张教授那边的课题几乎已经分完了， “我这才让你做，到时候那些试剂你直接拿来做就行。” 陆成正愁着要怎么去搞试剂这些东西，没想到秦霜把前期的准备工作都给做好了，那倒是省了他很多的麻烦。 “太谢谢师姐你了，我感觉自己就是在捡现成的，”陆成一边道谢，一边笑着自嘲。 秦霜昨天和陆成吃了个饭，似乎对陆成比以前要好了一些，没以前那么淡了，她一边穿白大褂，一边戴口罩说：“其实也没有太多要买的，就只有做细胞系的质粒和干扰rna的试剂盒而已。我就放在我那个冰箱的负二十度里，你到时候注意找一下，别拿错了。” “好的师姐。”陆成回了一句，就又问道：“师姐，你知道附近哪里有理发的地方吗？我这头发有些长了。” 陆成问完，却正好是大部分人都陆续来实验室的时候，实验室的玻璃门被下了电梯的人给打了开，秦霜就立刻恢复成了她本来的样子，说：“我到时候发给你。” 然后就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 陆成把实验流程细致都看完后，又是在心里过了一遍， 其实这个实验就是骨肉瘤细胞中，mirna143可能通过影响hk2的活性，从而影响到骨肉瘤细胞的生长、侵袭和转移几个步骤。 mirna全称是mia，也就是微小rna，要证明其可以通过hk2基因从而影响到hk2蛋白的表达，就需要进行证明。 要知道，hk2是细胞获得能量的关键，也是葡萄糖能够被细胞利用产生能量的第一个步骤的关键酶。 大致的实验流程，大概可以分成以下几步。 第一步就是构建过表达mirna143的细胞系，也就是将含有大量mirna143的基因片段，转入到骨肿瘤细胞中，使得其mirna143量增加，假如其可以阻断hk2的活性，那么骨肉瘤细胞必然会存在能量供应不足的情况。 没有能量供应的骨肉瘤细胞必将会像是不吃饭的人一样，连基本的生存的都成了问题，怎么去造人？ 哦不，是造细胞。 假如其可以促进hk2的活性，那么骨肉瘤细胞必然会存在能量供应充足，有了能量的情况下，那就相当于磕了“万艾可”，遍地撒种子，通宵打蛋完全不在话下，无限扩展，无限嚣张，到处而是二代…… 同时，也要构建si-mirna143的细胞系。sirna的全称是smallinterferingrna，也就是小干扰rna，之所以有sirna这个名字就是它最先发现的人是外国人，母语是英文。 否则的话，它可能全称就变成了‘xiaoganraorna’，缩写可以写成xgrrna。 这种干扰rna的作用，也就是把肿瘤细胞中的小rna的表达给阻滞掉，使得其少表达甚至是不表达。 这样就形成了和过表达小干扰rna143相反的作用，这是对照组之一。 还有就必须要做空白的对照，那就是不做处理的骨肉瘤细胞，叫空白对照。 观察以上处理组和观察组的骨肉瘤细胞的生长情况，分别于对照组和空白对照组作一个对比，使得明眼人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差异，从而佐证小干扰rna143在肿瘤中的作用。 这是实验设计的情况。 再接下来，会通过测定其中葡萄糖和乳酸的含量，来初步检测各个组中骨肿瘤的活性。 因为葡萄糖必然是所有细胞能量代谢的基础，在培养瓶里，一定容积的葡萄糖是有限且等量的，消耗的多的，那么这个组的活性就越强，消耗越少的，活性就越弱。 而乳酸，则是葡萄糖通过了能量代谢之后的一个产物，产物越多，代表活性就越强，产物越少，活性越弱。 只要搞清楚这些原理，其实实验结果一展示出来，只要是个会认字的人就能够看懂。 科研并不是高大上的，让人不懂的，反而，每一个成果最终的展示，最好的目的就是能够让傻瓜都知道它的结果是这样子的，本质是揭秘…… …… 搞清楚了这些之后，陆成就开始着手转染骨肉瘤细胞制作细胞系了。 过表达细胞系和沉默组细胞系虽然都会用到转染的步骤，但是转染的载体的选择，也是有一定细微的差异的…… 陆成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之后，实验室里的一个学姐就看到了，然后问陆成说：“亲爱的陆，听说你现在是在做转染？” 陆成正在消毒操作所需的器械，听到就转头，看清楚来人正是凯瑟琳师姐，也是一个博士，传闻中实验室第二好看，第一车灯的那个美女师姐。 陆成点了点头：“是的凯瑟琳师姐，你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吗？” 说话，其实是有艺术的，假如陆成说你有什么事情吗，那可能凯瑟琳就会说没有，但是如果他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凯瑟琳肯定不会直接拒绝，可能心里一犹豫，就把操作机会给过来了。 陆成在这个方面，还是跟着许教授学过的，所以尽量地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凯瑟琳笑着说：“你可真是个热情的师弟呢，是这样的，我之前的那两批细胞系做实验最终都失败了，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冻存管了，所以需要再转染一批。” “如果陆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我也做一批转染？” 陆成心里一喜，笑着说：“当然不介意，就只是多几个小操作而已，师姐你只要把你转染的目的细胞和需要转染的基因盒子给我就行，到时候我都会做好详细地标记，然后冻存之前还让你亲自检查一遍的。” 凯瑟琳在陆成话里面听到了热情和严谨，不禁说：“陆，你太客气了，你能够完成秦都没做出来的实验，而且肯尼师兄也是对你赞誉有词，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的操作技术了？” “如果到时候我不在实验室的话，你就直接冻存起来就好了，就放在秦的冻存盒里面，我已经和她说好了。” “如果我在实验室里的话，我就直接把它冻存到我的冻存盒里面去，这样可以节省你不少的时间。” 陆成保证，且自以为很细心地道：“没问题的，师姐，我到时候拍照发给你。” “陆，其实你就是想加我的的账号吧？”凯瑟琳却是有些玩味说了一句。 然后看到陆成微微一愣，她才意识到陆成才是个刚来的华国年轻小男生，又赶紧解释道：“不过我并不介意把我的的账号给你的哟。” 陆成暗自汗了一下，他还真没这个意思，他对凯瑟琳这款，一点都不感冒。 …… 实验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陆成虽然因为是新来的，大家又已经认可了陆成的操作能力，并且又想要给陆成更多的学习操作的机会，就陆陆续续地也把自己的实验带到了陆成这里来蹭车。 其实就是想偷懒，她们自己做厌倦了这些操作而已。 不过陆成几乎是来者不拒，只要是自己下一步操作需要做的事情，都接了下来，反正也就是多移动几下移液器的事情，浪费不了陆成多长时间。 所以陆成这两天操作最多的时候，有六个人的实验操作，都交给了陆成这个实验室新人。这个量，也就是让陆成的实际操作时间，从本来预计的半个小时延长到了三个小时而已。 问题并不大。 只不过，当陆成今天再次走进操作室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他。 “陆成！”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二） 陆成听到声音，转过了身来，然后看到了一个只能算认识，但是不算特别熟悉的人。 “雷炎师兄！”陆成觉得十分意外。 雷炎虽然也是华国人，但是其实就是个实验狂魔，平时的生活除了实验就是兼职，而且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兼职，所以每次在实验室里面的时候都是风风火火地就把一天的实验给提前安排好，然后再赶去工作的地方。 都是华国的人，而且还是特意被山原齐木点名过天赋很变态的师兄，陆成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陆成吃不准雷炎为什么会叫住自己，就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雷炎身材并不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所以比陆成矮了将近半个头，而且人也比较显老。 而且他还的脸色似乎还略微有些为难，不过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是有事情，想让你帮我个忙。” “我最近兼职的地方突然要临时加班，要是没时间去，就得辞职，它的回报挺不错的，” “但是我现在已经养起来了一批细胞，你能不能帮我把细胞养几天，然后给冻存一下？”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现在还有一批细胞需要做cck8，试剂盒子我都已经买好了，操作比较简单，你能不能给我做一下，速度也很快，不会花费你太长的时间就是。” 雷炎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摸了两下自己的头。 他其实特别不想麻烦别人，特别是实验室里的人，毕竟平时他把太多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兼职之上，其他人要他帮忙的时候，他都推辞了。 所以这也就不好开口去请求别人帮他做事情了。 不过，陆成是刚来的，而且在实验室里面的口碑还不错，雷炎并没有拒绝过陆成，那么也就比较好意思开这个口了。 “没问题的，雷师兄，你要冻存的细胞和要操作的细胞都分别养在什么地方？”陆成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雷炎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道：“辛苦你了，我今天晚上就请你吃饭吧，然后后面几天就要拜托你了。” 陆成听到雷炎这么说，从他身上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影子，而且雷炎师兄还没有自己这么幸运，于是就道：“不用了，雷师兄，你这也太客气了，” “吃饭就不吃了，我这边还有比较多的实验操作，都是其他的人交待给我的，今天也走不开，不过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尽量完成你交待的任务。” 雷炎来留学，还这么拼命的做兼职，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陆成不想去深究。 但是也不会表现出特别的同情或者关心，雷炎自己就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他想要的，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反而会让他感觉到伤及自尊。 陆成知道自己以前也和雷炎挺像的。 也不能说这样就不好，这样的人至少比较坚强，也不可爱在比较坚强吧。 …… 下午的时候，秦霜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还啧啧称奇道： “陆成，今天雷炎也找你帮忙了？还真是怪事儿。他竟然也会像别人开口要求帮忙的。”秦霜和雷炎是同一届，都是博士二年级，所以秦霜讲话讲得比较随意。 “嗯，雷师兄说他工作的地方临时要加班，所以就喊我帮他处理一下细胞这些。” 这么问着，陆成又是很好奇道：“雷炎师兄以前真的从来都不开口找人帮忙的啊？一次都没有？” 秦霜撇了撇嘴，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过，就算他晚上一点钟才结束实验，他都亲自过来做，然后六点多再去上班。他也给张教授说了这些情况，所以他算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用准时到实验室的博士生了。” “以前我们倒也是问过他是不是有困难，雷炎也没开口，只是答应了如果有困难和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开口的。” 这么说着，秦霜看了看陆成，分析道：“可能你是刚来的，还从来都没有被雷炎拒绝过，所以他才会觉得你这个陌生人，才和他最好亲近吧。” 秦霜说的话放在正常人身上是有歧义的，但是陆成却是很能明白这句话用来形容雷炎可能最好不过了。 “那可能雷炎师兄是真的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吧，正好这次他要别人帮忙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够搞定，” “所以才不好麻烦你们的吧。”陆成恍然大悟地说。 然后陆成也觉得雷炎没什么可以再继续深入的话题了，于是转移话题，“师姐，你之前的那个课题进行到什么程度的，进展还行吧？” 秦霜说：“不太好，之前做的那几只裸鼠，最后就只有五只成瘤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个成瘤率，是有问题的。我还在找资料调试，烦死了。” “我这边的经费可没那么够花了，要是还有两次都没能够调试出来，那我可能就要放弃预实验了。” 秦霜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苦恼。 之前陆成做的实验操作，使得她目前的实验进程方向没有错，但是就是没办法进展，她也是无奈之举。 当然她也不太好就直接开口喊陆成帮忙她来设计具体的细节方案，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能查的，交给陆成陆成也要去查，而且陆成现在手上的事情并不少。 这纯粹就是属于自己偷懒，累死别人的事情，所以秦霜没开这个口。 “哦。”陆成听到秦霜讲起经费这个问题，瞬间心里明白了实验是真的挺难的。 可能丝毫的差池就会让最后的结果功亏一篑，而且经费有限，那些裸鼠做预实验，都是好几万的人民币，比烧钱还要快一些。 “师姐，那也不用急的，慢慢来就好了。” “师姐，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去做事情去了啊。” …… 在艾荷离开后的第三天，陆成就收到了生日礼物，是一条领带和一块手表。 陆成查了一下两个的价格，加起来折合成人民币，差不多有一万多。 陆成本来想转钱给艾荷的，可艾荷回：“你等一下。” “好了，我零花钱的利息已经把给你买生日礼物的钱给补足了。” 这种活生生炫富的话，愣是直接把陆成后面的话给直接憋了回去，不过虽然如此，陆成还是暗自决定等到艾荷过生日的时候，给她再送一份比较实际的生日礼物。 自从艾荷回国落地之后，陆成就和艾荷形成了一个固定的聊天时间。 就是在早上的八点和晚上的九点，正好这个时间点是上班之前和下班之后的非深夜的点。 不过聊天的内容却是平淡如水的，基本上就是问一下现在在干什么，因为似乎可以聊的内容，在日常的聊天里面都聊完了，除了这种日常的聊天，根本没有太多可以进行开发的地方了。 …… 时间就如此慢慢过去。 一晃，又是过了二十多天 时间已经来到了接近十一月的中旬， 密歇根州已经是彻底开始冷了起来，外面飘着大雪，大雪堆积得非常厚，绕时陆成并不觉得自己很怕冷，也是再次去了商场买了几套特别厚的大衣，才能在室外行走的时候御寒。 买衣服的时候，陆成喊了张瑞嘉一起去，本来陆成心里还有一个人选是秦霜。 不过陆成还是觉得坑张瑞嘉这个大二的本科生比较好，像秦霜这样的博士，要是万一毕业不了，那就真的要成了老女人了，陆成可不想背锅。 当然这是玩笑，主要是陆成与秦霜还没有熟悉到那种地步。 倒是，陆成后面渐渐地往张兴教授家里，跑得更加勤快了些。 这是有原因的…… 十一月十六号。 秦霜来到了实验室，发现了实验室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个人。 而且似乎全都不是她比较熟悉的同学和师弟师妹，好像都是今年刚进来的学生，而且还不是张兴教授的学生，所以，秦霜对她们的熟悉程度也就是个脸，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秦霜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就问道：“今天不是周末，也已经过了八点半了。” “他们都去了哪里啊？” 秦霜还在忙着之前的课题，而且因为这次的课题，她还专门请假出国学习了一下实验的基础原理，为期大概两个星期。 而且可能就算她在这里，她性子很淡，所以近期她很少关注除了课题之外的事情。 一名微胖的女生听到秦霜在说话，然后还确定了秦霜还是在和她说话，顿时就道：“秦师姐，你回来了？你是在说凯瑟琳师姐她们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现在不是在科室里，就是在去找陆的路上。”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一脸的古怪之色。 秦霜满头的问号。 “她们找陆成？找陆成干什么？” “哦对，陆成今天也不在。他们找陆成干什么？”看着这几乎没人的实验室，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完全不成比例，如果不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秦霜差点自己来错了片场。 哦不，来错了地方。 不过，这里的确就是自己待了一年多的实验室，没错啊。 这时候，另外一个女生，有点纠结地说：“陆？？？他。” 看到她吞吞吐吐的，秦霜想掐她一把。这时候，之前开口说话的女生则是又道： “是这样的，最近啊，实验室里出了一些事情。” 说完她发现秦霜的脸色再次变了，赶紧解释说：“师姐，不过不是什么坏事情啦。当然，也不是一件好事。” 秦霜真的想把这两个人都掐死，能够说到重点，说得更加干脆一点吗？ “简单点讲，直接入主题，我不需要什么废话。”秦霜这回反倒是用米国一贯的教育理念来说教二人了。 “秦霜师姐，这次因为陆，可能明年我们实验室都不好招研究生和博士了。” 这话果然是直入主题，但是这主题进入得也太大刀阔斧了，吓得秦霜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而后那女生又说：“师姐你也知道嘛，就是陆自从上个月来了实验室，就有许多师兄师姐喜欢交给陆蹭着让他做实验来着。” “然后陆的天赋简直难以想象，到现在为止，除了一次失误之外，其他的实验全部都成功了，那一次的失误，还是因为试剂过了保质期所以出了问题。” “结果前几天，一些师兄和师姐在聊天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她们几乎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也就是说，陆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把张兴教授和其他几位教授手里的课题，只要是交给了他的，全部都做完了。” 说到这里，她又数手指道：“现在除了你和另外一位几乎没露面的师兄之外，就没有课题需要做了。” “而且就连动物实验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最后大家反应了过来，估计还有十几天时间，连动物实验最后的操作也都没留下的了。” “可问题是，陆其实也不知道咱们实验室到底有哪些课题啊，所以他也不知道他找别人要一些实验，另外一些人再给一些实验，就把整个流程都走完了。” “最后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有的实验结果，除了动物实验的结果需要等待之外，都已经出来了。就只等着写论文这一步了。” “数据都出来了，没有剩下来的东西，所以，几乎没人还有事情在实验室里面做。现在大家要么就去临床帮张兴教授做手术，学习手术，” “要么就是回家钻研该怎么申请新的课题了，如果明年没有新课题下来的话，那么招收博士进来，就是让他们等着最终接收已经拥有的结果等着毕业。” “相当于很多师兄和师姐都已经毕业了，但是却没有经历过毕业的这些过程……”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女人抓了抓头发，道：“好在我才是刚来实验室，想着自己需要学习一点东西，所以才把这一份小课题留了下来，不然早就被陆给做完了。” “不过，这段时间，陆也是真的非常辛苦，几乎就没有晚上两点以前回家的，也没有七点半前没到过实验室的时候。” “哦，除了着两天，他回去避风头去了。” 这女生一说完，秦霜立刻把自己的背包一扔，然后拳头重重地往桌面上锤了一下：“这一大群傻逼，这一个疯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三） 一个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一个实验室几乎所有的课题。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首先且不论陆成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其他人已经完成了很多的前导实验，他完成的只是别人实验中的一部分，但是，他一次操作那得需要操作多少人的才行啊。 欸，其他这些人，也还真心地敢往陆成那里送，你们就没长点良心吗？ 还有就是这个陆成，倒是什么东西都敢接。 秦霜的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再怎么说，陆成在实验室里，也是她带出来的人啊，属于她护着的，其他人这么欺负，她当然愤怒，同样的，也有点怒陆成有点不争气。 你就不知道拒绝一下的么？ 有多少扛多少。 陆成虽然一下子完成了这么多的试验，但是秦霜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震惊和为之高兴，反而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过，秦霜还是没打通。 要是他能够打得通，其他人早就打通了。 放下电话，秦霜才有空慢慢地去琢磨这件事情。 这时候先且不论陆成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工程量的，先好好地想一想陆成做到了这些之后的后果。 嗯，就这么说吧。 现在所有细胞实验的结果出来了，其他人最多就只是补一个动物实验即可，动物实验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等待，靠着饲养员对其进行喂养即可，而不需要他们去亲自操作， 这并不像细胞实验这样，有很多复杂的流程。 也就是说，一个课题的动物实验，就算再慢，也必须三个月内完成，否则的话，那些裸鼠都可能老死或者被肿瘤搞得折磨死了，你还实验个屁啊。 这么一算，除了她之外。 其他的博士，研究生，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没有新课题下来之前，至少有半年以上的空档期。 干啥呢？ 课题可不是那么好申请的，基本上每一年能够申请到课题的博士就只占了百分之二十，总不能实验室里面的所有博士，都能够神情得到吧？ 就算申请得到，那也并不能让它们的课题成为下一个博士的科研任务。 那难道就真要张兴教授，拿着以前，已经做完的课题，再招博士和研究生。 然后人家到了实验室，问要给他们分配什么任务。 你就回答人家，你来就行了，天天神情课题啊，实验都是个屁，不用做了，数据就在那里，只要你快毕业的时候，把数据拿来写一下就行了，要做实验。 先等着吧，等张兴教授新的课题下来了再做。 嗯，这是对以后新招的博士和研究生的影响。 仿佛别人来这里就不是来学习的，而是进来毕业的。 虽然有很多人都喜欢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样子毕业的博士或者研究生，那还能够算研究生和博士吗。 估计张兴教授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可能接下来的一两年，张兴教授的博士和研究生就会断了。 断档一两年的影响，那可大了。 他们这些熟悉实验的人都毕业了，就剩下现在是研究生一年级或者博士生一二年级的人在这里继续等着新的实验。 那新人来了之后，谁来教他们，不会真要张兴教授、艾伦教授和弗恩教授他们亲自来教吧？ 因为没太多事情做了，那么现在研究生一年级的人，也是学不到东西的啊，总是拿着书本啃，那完全就不是学习。 这样的影响，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如果再细想，那现在这样，他们这些研究生和博士，似乎都没有太多的机会去做自己的试验了，因为就算再重复，那就是在浪费钱，浪费时间和精力。 如果真要做，那就只能在没有任何方向性的指导下，一顿乱做，然后尝试性地找对方向。 这样做实验的结果就是，最后会把一个人做崩溃。 他们现在做的课题，都是张兴教授申请来的，那相当于是张兴教授已经把实验的方向和方案都定制好了，他们只要顺着去做就行了。 让他们这些人，一开始就直接去往一个未知的方向刚， 这相当于把他们的工作抽空了几年然后做几年后的事情。 这是很难的， 而且，这也还是要一个空档期的，寻找资料的时间就不知道要花费多久。 即便是张兴教授，拿到的课题也就每两到三年一个， 实验室也就是平均一年一到两个，又岂能是那么好拿的。 难道一个博士生，就能够比得上人家张兴教授的水平了，别人一到两年甚至两到三年拿到一个，你博士也这个时间里能够拿到？ 一些小课题又没用…… 所以，那些博士和研究生不找陆成，那是假的。 当然，秦霜倒不是担心陆成的安全问题。 这一点，那是完全不用考虑的， 陆成的操作，完全是别人的请求，人家帮你把你求人家做的事情做完了，做好了，你还要去打人家？ 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秦霜估摸着，就算不打，但是好好地‘蹂躏’一番是免不了的。 虽然是别人的请求，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陆成把别人所有的课题都给抢着做了，让他们无事情可做， 虽然同样可以拿到成绩，但是成绩和成就完全就不是一码子事情。 能够来这里读书的，几乎只有很少的人只是想简单的混个文凭。 当然，那个郭海容除外。 郭海容就是来混个文凭的，甚至，人家文凭都不会要。 可？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了，郭海容本来就是为了来创业，才拖在这里不走的，他实验的课题，也是一直完全交给别人来做，别人不做更好，做了他反倒还担心别人把课题完成了。 然后张兴教授强迫他毕业。 要是搁在别人的身上，哪里会有人吃力不讨好地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人家做实验？ 然后就遇到了马大哈陆成了。 这一下子，估计郭海容都得跑回来找陆成麻烦了。 他可是好好地读了书，毕了业，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现在能够拖在这里，就是因为自己的课题还没完，然后毕业证没拿到。 现在课程完了，他必须得毕业，这还能了得，他创业还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的…… 雷炎和雷尔斯估计是最开心的， 雷尔斯是张兴教授的博士后，但是因为没有完成自己的科研任务，所以一直都还没有达到结业的标准，张兴教授也是一直都没有同意他的结业申请。 他曾经提出来了，张兴教授给他的课题任务是有方向性的错误的，张兴教授没有理会。 结果雷尔斯就去工作了。 现在听到他的课题完成了，估计他会又气但是又高兴地跑回来舔张兴教授了，希望张兴教授这一回能够同意他结业。 至于雷炎嘛，这个人的天赋很不错，但是出身不太好， 在出国的时候，没有申请到公费出国，而自家的家境又不太好，想要在这边生活下去，全得靠自己，所以每天都必须要打很多份零工，而且听说家里的父母身体都还不好。 他来这边出国来读博士的事情，都没有告诉父母事实， 父母都以为他在工作，而且每个月还会寄钱回去。 都三十二三了，还没结婚，倒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而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愿意结婚， 还希望自己能够走得更高一点，只是因为家庭条件的限制，让他走得不是很顺利，一直都是在苦苦地支撑着。 虽然张兴教授已经同意他提前毕业，他实验做得越快，就可以越快地结束现在的生活。 但是，其实米国打工的工资，比国内要高一些。 他要负担起赡养父母的责任，因此，他并不能抽出太多的空出来做很多的实验。 现在既然可以顺利毕业了，那么他后面的时间就可以完全地放下心地去投入到兼职之中了。等着毕业就行了，完全就不用担心毕业不了的事情。 毕竟数据出来了，发一篇达到博士毕业的要求的文章，还是相对比较容易的。 至于最为高兴的，恐怕就莫过于马修了。 马修是来这里读研究生的交换生，来的时候就是零实验基础，而且天赋也不高，操作中屡屡出错， 不过人家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混一个出国的经历，倒不是求能够在这里学到很多东西，他就只想着找一个好的工作，最好是可以混到一篇文章。 自己做不出来，那也无所谓，准备回去了买一篇。 虽然来了之后也给他分了课题，不过前面的很多步骤他都是跟着别人混的，自己一下子都没做。 后面被发现了，没有任何人敢帮他，会帮他。 倒是遇到了这个陆成，都没人通知一下陆成，马修的实验，一定不要帮他做，就被陆成默默地做完了。 这远远超过了马修本来想要来这边混资历的原本目的。 还能够拿到一片基础性article类型的sci回去，对他找工作的帮助，就更加大了…… 所有人都在找陆成的时候。 山原齐木却只是蹲在了手术室的角落里，双眼怔怔地望着台上正在和张兴教授同台做手术的陆成，心情十分复杂。 别人都在找陆成在哪里，他之前其实也在找，但是现在真的看到了陆成，他才发现，之前心里积累的愤怒，是如此地可笑。 根本就没发作出来，而是最终变成了一句：“你没事吧？” 山原齐木现在想起这句话，还觉得心里可气又可笑， 自己等人找陆成，又是何必了？ 又不是陆成跪在地上求着自己等人把课题分给他的，本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偷懒么？ 就是偷懒偷得有点过了，一人给一点给陆成做。 结果人家觉得这样很不畅快，然后一下子把所有地都给打包成套做了。 甚至就连数据都处理了出来，一一地发给了自己等人。 说是说陆成毁了他们可以做的事情，但是人家的本心其实是为了帮你们啊，陆成也不知道实验室里到底有哪些课题。 而且细胞你们给的，人家多做了几个步骤，那有错吗？ 难道非要你们要求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求人家帮忙，还有这些要求的吗？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陆成还问了你们了，师兄啊，师姐啊，我可不可以拿着你给的细胞匀出来做一做其他实验啊， 是我们说的可以啊。 那陆成才做的。 山原齐木看着陆成，心里又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是的，陆成其实也很可怜。 他做了好事，但是同样也做了坏事，知道了这件事的缘由之后，他躲了几天。 手机关机了，就呆在了家里。 今天上午的时候，张兴教授才告诉山原齐木，说陆成可能要提前离开实验室和密歇根大学了，他也知道自己闯了祸。 今天，他会来这里和张兴教授做最后的道别。 希望可以一起和张兴教授做最后一次手术。 张兴教授说他同意了，陆成明天或者后天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很长时间，甚至十年内，可能都不会再回来。 山原齐木咋一听到这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问了张兴教授：“为什么？因为我们吗？” 张兴教授语气十分复杂地看了山原齐木一眼说：“那陆成不走，我们又可以教他什么？他学什么呢？” 所以，这个刚来了接近一个月的陆成，又会很快地离开他们实验室，去往别处。 而最为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闯了祸，而是因为张兴教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教给他了。 所以，陆成要离开。 这让山原齐木不禁又想起了陆成刚来的时候，他自己做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陆成，我是一名游学生。” 游学，是一个特殊的名词。 经过了无数年的历史故事的论证，无一都证明了一点。 游学这个词。 要么是有钱人读书的游戏，要么就是天才的装逼之旅。 而陆成，就是后者。 他没钱，但是拥有的东西，是钱比不上的。 而且，直到陆成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山原齐木他们才后知后觉地从各大杂志上，查询到了陆成以前的丰功伟绩。 快男陆成。 他其实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出名了。 而出名的原因就是因为，快，准，狠。 连续一个月时间，可以发八篇顶级杂志的综述性的文章。 这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同样的，陆成也可以在一个月内，完成一个实验室内所有课题的细胞实验操作，这在他们看来，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说明了陆成一直和他山原齐木在的就是两个世界。 他叫自己师兄，真的完全就是客气客气。 所以，这时候山原齐木的心里，是非常复杂的，他这门多年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现在一样的挫败感。他从不觉得自己比谁差一些，比谁的天赋低一截。 这个想法，只停留在陆成离开之前， 也只能够停留在陆成离开之前……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四） 郭海容很气，而且气得有一阵子了。 主要还是前面几天郭老爷子来电话了，说是郭海容必须在几个月内回国去。 这让郭海容有些乱了手脚。 本来这话，郭老爷子在他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的。但是当时郭海容又考了博士，也算是给郭老爷子长了脸，不让郭海容读也不行，这才把他放出来，得到了自由。 这好不容易经过了几年时间的从无到有，他创业才刚刚起步的时候，郭老的催魂令到了。 郭海容一开始听到他老爹的命令的时候，可是根本没在意的，吊儿郎当道：“老郭，当时你可是答应了我，在我没毕业之前，不逼我的啊？这怎么就要食言而肥了？” 不过等到他听了郭老爷子的解释之后，就傻眼了。 是的，他的情况，郭老爷子都知道，其实心里也清楚，但是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郭海容想怎么折腾就去折腾呗，反正他去创业跌几个跟头也不是坏事。 反正以后郭海容肯定不会当医生的，就当是他在积累经验了。 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郭海容能够早点回来，接手家里的企业； 这不，正好实验室那里的事情一发生，郭老爷子顿时就觉得这是个很好地把郭海容给绑回来的理由了，就赶紧打了电话。 郭海容愣了很久才道：“诶，不是，我说老郭啊，你到底和我有多大的仇啊，怎么安排了陆成这么个愣头青潜伏到我们实验室来？你说，你给了他多少钱？” 这回，郭海容是真的冤枉了老郭了，他连忙解释道：“我安排他来你们实验室就是为了把你赶回来？” “我说海容啊，你也未必有些太高看你的份量了吧？” “我给你说，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就查了这个人，你还别提，这样的人，咱们惹不起。” “还安排？我可告诉你啊，你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艾云流，魔都的艾氏集团，知道这么个人吧？”郭老爷子那边的语气略有些仓促。 郭海容当然是知道艾氏集团的，国内比较大型的企业和董事长，他都耳熟能详，甚至还可以详细地记住别人的发家史，就是为了给自己创业找灵感的。 “知道，怎么了？”郭海容听到老郭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心里也是微微一凛。 这怎么还扯出了艾云流了？ 难道陆成是艾云流派来的？我和他有仇？ 不是，我们郭家和艾家就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恩怨好吧？ 不是针对我，就是个意外？ 郭老爷子就道：“艾云流就因为查陆成的行踪，进去过。” 这边的郭海容正在自己的工作室里面拿着水杯喝水，听了这话手里的力气没由地一松，水杯直接砸在了地上，溅起的水花湿了自己的裤脚。 脑子里哄哄作响。 嘴里茫然道：“老郭你就真的假的，吹牛皮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吧？” “就算陆成是你的心腹，也不至于说人家还能是艾云流都惹不得的人吧？” 郭老爷子就道：“我只是警告你，反正有些东西是咱们不能碰的，这个陆成自身的家底没背景，也没问题，但是似乎和他的一些经历有关系。” “不要再问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你会如期地毕业，然后回国来。” “我已经派人来接你了，你没有任何的机会去对付陆成。少和他接触，对你对我都好。”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郭海容就说，“那我明白了。” …… 后面几天，郭海容自然是没有能够找到陆成的踪迹的，不过。 他倒是回了实验室一趟，与实验室的人都说好了，要是谁看到了陆成，麻烦给他说一下。 郭海容是实验室里的老油条了，他这么给师弟师妹吩咐，自然也不会有人多想了。 山原齐木也得到了这个通知。 这会儿，他除了在看陆成与张兴教授手术之外，就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给郭海容。 最后想了想，他还是说了。 他想的是，可能郭海容有什么私事找陆成，人家都是同一个国家的老乡，具体是什么事情，郭海容不告诉给自己很正常，现在陆成都要走了。 郭海容如果还不来，很可能就见不到陆成了。而且这个时间，估计陆成是不太适合与实验室里的其他人见面的。 山原齐木这边才编辑信息过去没多久，郭海容就回了一个get的手势。 台上，陆成正作为术者，在为一名病人做手术， 张兴教授为一助。 这个病人是良性肿瘤，而且肿瘤的体积并不大，而且张兴教授觉得陆成着手这样的手术是没问题的，就把术者的机会给了陆成，算是给陆成的送别礼物，也是他教给陆成的最后一堂课了。 在大型的教学医院，能够得到单独主刀的机会，是千难万难的，至少山原齐木还得等两年多，估计张兴教授也会放手让他来亲自做一台这样的手术。 而现在，陆成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标准。 手术进展得很顺利，病情也不复杂，而且还是椎管内麻醉下做的，所以患者做完了手术，就直接回到了病房里，连醒麻醉的时间都不需要。 张兴教授和陆成一起下了台，张兴教授神色略有些复杂地道：“陆成，你这成长的速度，太快了，才来了一个月，我已经感觉你完全可以毕业了，不管是在临床的操作、认识还是在基础的实验上。” “我也算是明白当时林尤为什么会选择让你出来游学的原因了。” 这时候张兴教授心里想的是，估计就是那个林尤，自己教不出来啥东西了，才喊你出来祸害其他人的。 陆成歉意地说：“张师伯，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显然陆成也是明白了张兴教授现在的处境。 张兴教授就说：“也不能算麻烦吧，现在的课题总是会有做完的时候的，而且这本来就是个乌龙事件，你也是没想到啊。” “况且，别人不也是没想到你会一下子，直接把现在实验室百分之八十的课题都给打包做了不是。” “课题没了，可以再去申请，再去写，咱们人多力量大，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么多的实验操作的灌溉，也是会让你的操作技术有一步很大的提升。” “而且，你对我现在的研究方向，至少已经熟悉了，想要更进一步，对你来讲并不难。所以，你待在我的实验室，已经没有太多的必要了。” “你真不考虑一下，你去秦霜她叔叔的实验室？”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去。”张兴教授在最后，这么说道。 说实话，一个月前，张兴教授从来就没想过陆成会提前离开，本来他还觉得几个月时间，陆成学不到太多的东西，结果没想到，一个月他就把整座矿都给挖空了，让的他其他的学生还没矿可以挖了。 要不是秦霜等少数几人还留着点种子，这座矿就直接塌了。 陆成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再想想吧，就不敢再麻烦师伯您了，我准备回去之后再和我师父好好商量一下，我现在都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他说的。” 张兴一想也是，就说：“也是，你师父的人脉还是挺不错的，他肯定可以给你找一个不错的实验室。” “人生在世，终有一别，今天晚上回家里去吃饭吧。” “我知道你近两天就要走了。” 陆成这回没有拒绝，就点了点头道：“好的师伯，然后我再拷点东西给你，那些都是您课题的一些结果。我都还没来得及发给各位师兄师姐的，” “您对实验室的情况熟悉些，后面再转交给他们慢慢分配吧。” 二人就往外走，遇到了山原齐木，张兴教授就喊山原齐木先回去休息，反正今天的手术做完了，实验室也不用去了，该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 其实张兴教授这时候看到山原齐木还有点心烦的，我说你个山原齐木，喊你好好地带一下陆成，结果就是你把你的课题都直接交给陆成做了，可真是教的好啊。 张兴教授可不知道，其实山原齐木在实验室里面就没有过几次与陆成照面的机会，全都被秦霜霸占了。 后面他看到很多人都去陆成那里蹭实验，想多教他点东西，让他多学一些，他想想自己也不能够小气啊，就也给了一些细胞给陆成捣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再也没有然后了。 课题没了…… 结果都出来了，他还做个屁啊。 山原齐木谦虚谨慎地回了一个是。 陆成就笑着和山原齐木道别：“山原师兄，再见。谢谢你啊。” “再见！不用谢。”山原齐木瞪大着眼睛看着陆成，心里开始琢磨起了陆成这句谢谢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在挖苦他。 陆成没有多停留，就与张兴教授消失在了手术室的门口。 山原齐木则是自己穿着洗手服回了病房。 …… 在出了手术室的时候，张兴教授和陆成两人正好遇到一个人迎头准备换衣服进手术室。 陆成没认出对方，张兴教授是认识的，他问道：“郭海容，你来手术室干嘛？你不是要创业的吗？” 郭海容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张兴教授和陆成二人后，冷着的脸是赶紧变成笑脸，道：“张兴教授，我这不是刚听说我能够毕业了，想着来亲自当着你的面，好好地感谢感谢您呢。” 张兴其实与郭海容没太多的话聊，只能说二人的地位身世都不一样，所以价值观不同。 在张兴教授看来，郭海容不管有没有博士文凭，吃饭都不靠当医生，那他是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毕业的问题，所以自己之前的苦口婆心，完全就是废话。 后来他也就不说了，反正郭海容好歹算他学生，给他毕业的东西准备好了，他去不去做，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可在课题结题之前都还不开始做，那么，他就必须把课题给收回来，然后交给别人做了。 “我看你这是着急了吧？” “我还告诉你了，你的那些课题，是我自己收回来交给陆成做的，不然我怎么结题？你要找麻烦，就尽管来找我吧。”张兴还是有些怕郭海容这样的纨绔子弟找陆成麻烦的。 陆成听到这才抬头开始打量起郭海容， 郭海容并不是他印象中的一身名牌，打扮得很潮的那种，反而，除了他的脸保养得比较好之外，穿着打扮都很接地气。 而且本身也没有太大的架子，他就说：“张教授，你真是误会我了，我真是来诚心来给你和陆成道谢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找任何人麻烦的意思。” “我就算想找，凭我个人，那也是不够资格的啊。” “张教授您也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拖着不想毕业，就是想自己闯一番事业，不想靠家里的力量，所以就根本不会去家里找人了。这一点，我敢用我的人格来保证。” “这不今天正好遇到了，我想请您和陆成师弟，一起吃个便饭，您看方便不？” 郭海容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张兴教授却一点都没进到耳朵里面去。 他道：“今天我已经约好了和陆成回家里吃饭。就不用你来请了。” “如果你是真心来感谢的，那没必要了，你只要好好地准备毕业，别总是让我戴上这顶我的学生毕不了业的帽子，我就知足了。” “没有别的事情，就让开吧。” 郭海容本来也没想张兴真能带陆成出去和他吃饭，就道：“张教授，那我加个陆成的vx，然后以后再表达谢意，这总可以吧？” “我以后总归是要回国的，机会多得是。” 话讲到了这种地步，张兴就没有再替陆成拒绝的权力了，就没说话。 郭海容就主动地扫了陆成的码，陆成也给了，顺利地通过了好友，然后郭海容就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郭海容还没走出多远去，秦霜就从楼下上来了，揪住了他，然后把他直接拉进了楼梯间的侧门，对着张兴教授说了一句：“张兴教授，我和郭海容师兄谈点私事，你们先走吧！” 就直接转身，没再说话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终） 陆成看到了秦霜，不过张兴教授都没开口说话，他就没有打招呼， 听张兴教授都对郭海容有些忌惮的样子，下了楼之后，陆成还是低声问道：“师伯，秦霜师姐应该不会有事情吧？” 张兴教授无所谓地道：“嗨，郭海容算是我带的徒弟里面，家世最好最有钱的人了，因为一般有钱人的子弟也不会混到医疗行业里面来。” “不过他要真和秦霜闭起来嘛，那还是稍微差点，郭海容不至于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陆成双目微微一缩，顿时有些好奇地问道：“秦霜师姐的家里，也挺厉害的？” “反正只是没郭海容家里有钱，其他都有。”张兴教授回了一句意味深长地话。 陆成也就放心了， 虽然讲有钱人的家里，也就是豪门家里，一般不会允许自己家的子弟来学医，但是其他门就不一样了。 达则为相穷为医生。 这么算起来这个职业就颇为不错了，至于具体是什么，张兴教授没讲，陆成就没继续问下去了。 …… 山原齐木和张兴教授分开后，先是去了病房一趟，然后换了洗手服之后，并没有像张兴教授所说的，直接回家里去，而是继续回到了实验室里面。 然后把自己的实验流程都在草稿纸上再次演示了一遍。 其实他实验的功底很好的，基本上只要方向不出现错误的实验，他都有自信能够做得出来。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现在正在计算的是，假如他是陆成，完成陆成已经完成的这些项目，需要多长的时间。 先从理论上去计算。 当然，山原齐木这么预算所需要的时间，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并不是说要和陆成一比高下，或者是看不起陆成，觉得他是在出风头。 与对比无关，这些实验，其实实验室里面很多人都能够做得出来。 比如他，比如秦霜，比如那个奇葩的雷炎，都能够完成所有的实验流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些结果。 山原齐木现在正在计算的是，陆成是怎么从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抽出来了这么多的时间，完成了这些所有的项目。 每个人看到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的，山原齐木是真的很深刻地理解到了这句话。 现在的实验室里，要么就是有人觉得陆成是疯子，要么就觉得他是真的闲得蛋疼， 但是，其实真正会看事情的人，会看到，陆成在这么优秀，这么有天赋的情况下，都还如此努力了， 这一点就没太多人看到， 学无止境，这句话是永远都不会错的， 当比你优秀的人，还更加比你刻苦的时候，你就真正地完蛋了。 山原齐木此刻就有这样的心理， 陆成的天赋比他高一点，并不可怕，就只怕陆成的天赋高的同时，还在拼命的学习。 可不是嘛。 最终，山原齐木最后计算出来的理论时间是，816个小时。 每一天就只有二十四小时，一个月就只有七百二十个小时。 假如除去普通人睡觉和吃饭的时间，恐怕可支配的时间都还没有460小时，但是陆成却全部把它们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现在他完成的每一项成果，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 其实都是他自己用努力、用时间堆积出来的。 做实验不等同于读书，读书可能就理解了，一下子就悟透了，可以缩短很多的时间跨度。 但是实验却很难，细胞长起来需要一天的时间，那就是一天， 没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加速成长，而可以加速成长的方法又太贵，陆成不可能有这个资本做得到，实验室也没有这样的试剂，那么这些等待的时间。 陆成也是存在的，所以，他肯定是利用起了这些等待的时间， 他不是按照正常的实验流程走的，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压缩这么多时间在有效的范围之内。 这么一计算，山原齐木并没有长舒一口气，而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压缩时间，从结果上和原理上看，可能很简单，但是真要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 而且，陆成准备实验之前的那些草稿，需要什么时候打好？ 他的数据记录本，什么时候拿的？ 他记录的时间，在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等人都没有发现。 结果，山原齐木又得出来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陆成记录结果的时间，可能是在实验室之外，因为来回地记录实验记录是会浪费很多时间的。 在实验室之外记录实验的结果， 天呐，这是什么恐怖的记忆力？ 山原齐木自己曾经也学过很多种记忆法，但是他的短时间的记忆保留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而且记忆还很模糊，所以，他自认还是达不到陆成这样，把所有的实验结果都带回去算的事情。 ……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山原齐木突然抬起了头，看到了一个人推门而入。 现在的时间本来就不早了，现在在实验室里面有事情做的人非常少，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预约操作台，几乎每天早上就能够完成操作然后下班，下午自己在家里看资料就行了。 那会是谁呢？ 然后，山原齐木就看到了雷炎。 此刻雷炎手里正在拿着钱包，然后正在数，可能他也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实验室里面还有人，所以抬头发现了山原齐木之后，又是赶紧把钱包收了起来。 对着山原齐木笑了笑：“山原君，你好啊。” “雷炎！”山原齐木虽然并不认同雷炎这种花费太多时间在工作上的读书方式，但是他却承认了雷炎的天赋其实不差的，最多比他稍微差上一丢丢， 而且，这些差异一旦雷炎放弃了工作，都能够弥补回来。 “你今天不上班了吗？”平常雷炎几乎都是在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实验室里面进行实验的， 雷炎就说：“今天刚发了钱，然后给家里寄了一些，现在过来看看实验室里面的试剂那些，准备把他们都封存起来，以后我可能都用不着了。” “你需要这些试剂吗？我可以送给你，你也免得买了，我们两个用的试剂都是大同小异的。” 有人送东西，而且还是实验试剂，山原齐木自然喜欢，这是真的可以节省他不少的时间的，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试剂会多。 只是山原齐木疑惑道：“山原君，你难道真的不继续进行研究了吗？” “你如果继续深入下去，以后回去了，你很有可能会开辟出新的道路出来，这是你现在兼职多少年都赚不回来的。” 山原齐木以前其实都不提雷炎出去工作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却是如此直接地戳破了。 雷炎的表情一滞，神色复杂地变换了一阵之后，说道：“也曾经想过你所说的那种活法，但是条件不允许，” “我不能放弃我的生活。” 雷炎并没有明说，自己的父母现在都需要自己赡养着，虽然雷炎很累， 毕竟在读书期间就要担负起赡养父母的责任，是真的很累很累很累，但是，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他曾经幻想过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 或者是个普通的农民身份，可以不赚很多钱，但是身体棒棒的那种。 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的父母。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生病或者不生病，也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什么时候不生病。 他们把自己养大了，雷炎的心里就只有感恩。 而且，他也没有后悔放弃了当初那个可以让他富足和安逸一辈子的稳定工作，出国读博。 因为这边的经历，让他见了更大的世面，也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他觉得自己的博士读得很值得。 虽然讲，更多的时间都是花费在了工作挣钱上，但是还有一些时间，他在思考。 而且可以没有工作上太大压力的思考，毕竟现在的兼职工作，与他以后要吃的饭，是没太大关系的。 山原齐木是很不能理解雷炎这样的人才，要靠兼职来养活自己，而不务正业。 他应该要拿到全额奖学金，再加上特级的生活补贴才对。 山原齐木其实很想说，要不你别去兼职了，就静下心来做实验吧，我给你钱，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样可能会伤及到对方的自尊。雷炎其实看起来很快乐，所以说他还是比较满足他现在的生活状态的。 山原齐木也懒得去打扰。 不过他还是问道：“你觉得你对陆成，是什么样的看法？” 这是个最近讨论得很多的问题，不过山原齐木虽然从很多人哪里都得到了答案，但显然不包括雷炎。 雷炎吧唧吧唧嘴，有些羡慕道：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也是个很幸运的人。” “是个很努力的人，也是个很热心肠的人，我很感谢他帮了我的大忙。真的很感谢、” “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可能每天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实验室做实验了，这很影响我的工作。” 说了相当于没说，山原齐木都差点骂他，你到底有没有get到重点？ 陆成把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们要去做啥？ 我们如果什么都没有做过的话，那我们拿到了博士学位，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啦，每个人都有个人的想法，必须得允许人家拥有与自己不一样的看法的，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他这一大把年纪就白活了。 山原齐木就转移了话题：“嗯，陆成君的确是一个很热心肠，而且乐于助人的人。” “说起来他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雷炎听完就说：“是的啊，我准备过两天抽空，喊他出来吃个饭，以表示谢意。山原君，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你好像有陆成的联系方式吧？要不你帮我约一下，或者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山原齐木听到这，微微摇了摇头，说：“恐怕我也约不到，你也约不到陆成君了。” “他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就会离开这里，而这两天，陆成君都已经有约了。” 雷炎听完疑惑了一阵：“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谁做的？”说到最后的时候，雷炎带了一点狠气，他虽然在实验室里面待得时间不长，但也明白陆成这次的事情是剥夺了很多人的利益， 陆成把实验流程走完了，又是在张兴教授手下把关，以后写的文章，必然每一篇都会加上他的名字，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东西，必然会牵动很多人的不满。 但是，雷炎也知道，这些个屁事儿可都是你让别人做的，要是不讲道理的话，咱们华国人一般都喜欢先礼后兵的。 山原齐木说：“雷炎君，你误会了，这不是因为谁。难道你还不知道陆成君是来游学的，而不是来读研究生的？” “哦！对了！”山原齐木捂住了额头， “我当时给实验室的人介绍这些的时候，你还在兼职，就没来得及给你说。” 雷炎一怔：“游学？” “唉，游学啊！”叹了一声，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山原齐木也没继续下去，因为可以说的话题似乎都已经说完了。 实验室再次陷入了安静，然后过了大概小半个小时，山原齐木和雷炎前后离开了实验室。 …… 张兴教授的家里。 秦如因依旧在张罗着饭菜，熟悉的香味扑鼻。 不过今天与以前陆成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有些不同的是，本来在闻到这些香味之后，必然忍不住香气吸引而偷偷遛到厨房里去偷吃，再被秦如因打出来，拿着锅铲追一小段距离的张瑞嘉。 也是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上放的是新闻，那凌乱的英语刺得张瑞嘉的心情很烦， 手里啪啪地一顿乱摁，也没找到一个适合她的电视。 张兴教授在旁边戴着眼镜，单手一边喝茶，一边用手伏案看着手底下的两个记录本。 虽然两个本子都是实验记录本，但是其实内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中一本，记录的就是当前实验室里所有课题的结果，就只是简单的数据结果，还有作图的结果，陆成也已经拷给了张兴教授，现在这些纸质版，不过是陆成知道张兴教授喜欢看纸质版的东西才写下来的。 最原始的数据记录，其实还是在电脑上。 而张兴教授此刻盯着的却是另外一本，这一本上的东西。 张兴教授看得很慢很慢，直到看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然后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小陆啊，林尤能够收你做徒弟，看来是没选错徒弟的。” “当然，你也没选错师父啊。你这里面提出来的论点，包含了太多东西了，你真打算把它给我了？” 听到这，一旁的张瑞嘉冷着脸，不满道：“你们要讨论工作，为什么要回家来谈？直接在办公室和实验室谈不好吗？就知道打扰我看电视，真是莫名其妙！”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送别 张瑞嘉突然地生气，打乱了张兴的思绪了，让他没办法再继续和陆成交谈下去。 而张瑞嘉之所以能够打乱张兴教授在工作上的思绪，当然还是因为她姓张，名叫瑞嘉， 张兴是看着张瑞嘉长大的，给张兴带来过无数的快乐，也当然带来过一些小小的辛苦。 但现在，眼看着张瑞嘉是真的长大了。 因为张兴还是比较在意家人的，所以张瑞嘉比较细微的变化，他观察得格外仔细的，甚至可能这些细微的变化，就连张瑞嘉自己都没有发现。 就比如第一次回家来的时候，她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厌恶陆成。 后来，慢慢地了解了陆成之后，开始不反感陆成。 在之后的郊游之中，她发现了，原来她自己所处的环境中，虽然优秀的人很多，但也比不上这个以前她很讨厌的地方来的陆成这么优秀，因此她就对陆成开始有些好奇了。 再后来，陆成偶尔来家里蹭饭的时候，张瑞嘉必然会回家来，不管是不是周末，她也准时会回来， 并且，饭前饭后，帮忙洗葱剥蒜，表现得可勤快了。 虽然张瑞嘉自己的说辞是自己已经长大了，该懂事了，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帮忙的， 可是，姑娘啊，你爹是过来人， 这女孩要是没有遇到错的人和对的人之前，那是不会长大的。 遇到了错的人之后，那是强行让自己长大。 遇到了对的人之前，那是假装自己长大。 遇到了对的人之后，你可能会发现你以前的假装长大，那是多么的幼稚。 还有啊，姑娘，你这前天听到陆成要离开密歇根的时候，当晚就杀回来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那门选修课程当晚正在结业考试，你还是回来了。 你的这些表现，就已经有些超出了你把陆成当成一个邻居家的哥哥的那种纯粹的感情了呀！！ 从前天回来之后，张瑞嘉就似乎‘活了’过来一样，继续像以前那么躺着，能够不动，绝对不多动一下，能够不做事情，绝对不多做一件事情。 这还让秦如因稍微有些不习惯了。 如果没有猜错和想错的话，估计张瑞嘉这个小姑娘，对陆成是有些好感了。 所以张兴心里才凌乱啊，这就像那啥，家里种了二十年的宝贝小白菜，被自己从大街上牵回来的猪给迷住了，非要眼睁睁往上面送， 这陆成还真是他从大街上给带回来的。 当然，张兴的心里也仅限于凌乱和复杂的， 陆成非常优秀，假如他也对张瑞嘉有意思，那倒好办了，他可以不在乎陆成现在拥有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以后陆成肯定也有，而且还更多。 人才，才是二十一世纪最缺的东西。 智商和知识，不是！ 普通的天才大多由智商和知识造就， 最为顶尖的人才，那是打破智商的桎梏，创造出知识来的人。 陆成暂时已经被张兴归类为这样一类人了，甚至他觉得陆成有些超人类，那。 自己实验室那一大堆的课题，那是人能够在二十多天，一并能都打包做完的吗？那是去山上砍柴，多一根少一根，都打包捆起来的事情么？ 难道真的就当其他人是傻子，不会做啊？ 虽然这件事情的起始是阴差阳错，但正是阴差阳错，所以才造就了现在难以相信的，如同神话一样的结果。 假如陆成和其他的人都知道了对方在做什么，估计也就有人不会往陆成的肩上加担子，陆成也会适可而止了。 但奇迹往往就是在阴差阳错中，这样的人，若是能够抓起来当女婿，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张兴是个明眼人。 陆成心里有人了，这个人肯定不是张瑞嘉， 然后现在张瑞嘉也没有把这层膜给捅破，他也不好去和张瑞嘉聊什么，就只能让她自己慢慢地接受这个现实，也让她这前半段几乎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生中，清醒过来的。 这整个世界，不是张家的。 这个世界优秀的人，也不是专门为她而生的， 张兴教授推了推眼镜，然后把它取了下来，笑呵呵地儒雅道：“那我们就不讨论了，回家不谈论工作上的事，是我搞错了。搞错了，陆成，那我就先把这东西给收起来了啊。” 然后张兴教授就把陆成给的两个本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然后走进房间里，明天他准备带去实验室细细地看一看。 在张兴喊陆成两个字的时候，张瑞嘉才斜着眼睛打量了陆成一眼，然后等到张兴走进了房间， 张瑞嘉才用有些看不惯陆成的语气，质问道：“你为什么才刚来，就又要走了？” “害得老张还非要我回来给你送行，害得我一门考试都没去，下个学期又拿不到全a了。” 陆成当然不知道张兴教授所知道的事情，他听完立刻拧着眉头道：“那我得好好说一说张师伯了，我要离开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连累你连考试都翘了？” 在陆成的心里，考试是大事，回家为自己送行的事，那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 张瑞嘉可不敢让陆成去质问自己的老爸，正了正身子连忙岔开：“我说你不要分不清重点好不好，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就走，可不是让你去质问我老爸打电话给我的。” 这么说着，张瑞嘉好像又有点后悔一开始就用我翘了考试来为你送行这个理由来质问陆成了。 这个问题其实由陆成自己来回答略有些尴尬，他也不好说事实。 就只能抓了抓头道：“这是我和我师父商量的，我来这里本来就是来游学的，而且我自己也和张兴教授讨论过了，好像该学的东西都已经学了，其他的东西继续待下去也没必要。” “所以就得启程去下一站了。” 张瑞嘉自然是当真了听的，陆成说得在理，从一开始陆成就讲了他是来游学的，而不是来留学的。 所以，陆成要走，那是迟早的事情。 听到了陆成的解释，张瑞嘉心里还有些埋怨老张，怎么你会的东西都这么少的，别人学一个月就没得学了，合着你那些学生跟着你，真正的学习时间才一个月呐？ 张瑞嘉也就敢这么想张兴这位密歇根大学的教授了，要是其他人，她完全都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有理有据，也是陆成、陆成的师父林尤和自己的老爸三方商议的结果，得，好像没自己啥事情，也没有空子可以去钻， 陆成现在是学生，总不能让他不听自己师父的话吧？ 要是张兴的学生敢不听张兴的话，那估计她能气得头发都竖起来。 于是张瑞嘉只能又问：“那你下一站准备去哪里呐？” 心里却是嘀咕，怎么天下间还有游学这种学制，简直是太讨厌了。 “还没想好，等到去了之后，一定第一时间给你和张兴教授发信息。”陆成如实回答着。 这边的事情陆成还没有给林尤讲的，也没想好怎么开口，准备回去了之后再和林尤商量。 这话张瑞嘉听到了还比较舒心，毕竟陆成不是说只给张兴讲，而是把自己的老爸与自己放在等同的位置。 “这还差不多。”张瑞嘉听到了一句比较顺心的话，似乎之前的气恼也都不见了，接着又是打听道：“你们这种游学的，是不是在每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长啊？” “你准备去几站？” …… 张兴教授从房间里放了一下本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瑞嘉和陆成挨得比较近，而且还有说有笑起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自家的公主这几天的气，一下子就全消了，对我老张和老张的老婆耍冷脸，对着外人就有笑脸了？ 等到张兴坐下的时候，张瑞嘉似乎才真正地重新活过来。 “老爸，你要喝茶还是喝水？”张瑞嘉主动地问。 张兴又重新站起来，说：“我自己去接水，你还是看你的电视吧。” 张瑞嘉把张兴按了下去，说：“还是我帮你去倒吧，这些电视不好看，我顺便还去看看老妈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张瑞嘉一背过身，张兴的眼睛就立刻瞪大了起来，像是在问陆成，你对她做了什么？ 陆成翻了翻手，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然后张瑞嘉去去杯子的时候，陆成才小声说：“师伯，我什么都没说，就讲了……” 陆成把自己和张瑞嘉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了张兴听。 张兴‘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揉了揉眼睛，差点没把眼泪给揉出来， 以前，张兴只觉得，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但是女孩子不是。 他一直都把张瑞嘉当小孩，但是现在，张瑞嘉是真的长大了。 …… 饭桌上，话不是很多，张兴教授他们一家也很少在饭桌上说事情，一般的话都是搁在饭后说。 饭罢之后，张瑞嘉帮着秦如因收拾碗筷。 张兴则是继续‘质问’陆成究竟和张瑞嘉怎么回事，这个过程直到张瑞嘉重新坐回沙发上，然后聊天的内容又变成了天高海阔，以后有机会陆成可以回来看看。 以后他们去了陆成新游学的城市，陆成一定要招待。 而且以后回了国，去了沙市，一定要好好地请他们吃好吃的。 张瑞嘉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和陆成约好了要在沙市的时候，逛一次街，喝一次奶茶，吃一次小龙虾，买最地道的臭豆腐，去爬岳麓山。 如果不是后面张兴教授提议要送陆成回去，估计张瑞嘉都要直接建议陆成飞出国去巴厘岛旅游这种很过分的事情了！！！ 张瑞嘉听到这，虽然有些不满，倒也是知道时间不晚了，就起身相送。 到了门口，上了车。 终于安静了，张兴觉得。 然后张兴又开始了他的问题，依旧天马行空，看似十分随意，不过中间会偶尔间杂一句。 “陆成，你觉得张瑞嘉的成绩怎么样？” “陆成，你觉得国内现在的教育怎么样？” “陆成，你觉得张瑞嘉怎么样？” “陆成，国内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吧？” “陆成，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吗？” “……” 这些问题，全都是夹杂在很多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中间，陆成回到家后，整理这个问题的时候发现，好像张兴教授非常在意他以前有没有交往过女朋友这件事。 陆成就觉得很莫名其妙。 以前有没有过女朋友，和现在有那么重要的关系吗？ 那不还是过去式了吗？ 不过陆成好在是没有过，就如实回答了。 目送着张兴教授的车离开了视线，陆成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开始打包东西，因为他前几天就和房东说好了他要离开这里的事情。 房东夫妇并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本来陆成就是短租，之前说好的就是三个月，所以一个月和三个月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就是他们二人看着陆成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毕竟每次陆成回来，然后进了他们儿子的房间里，让他们颇为有些习惯那种感觉了， 这下陆成突然要走，让他们有些怅然若失。 只是儿子去了临近的州工作，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儿子也已经有了家室， 那间房间，虽然现在的陈设和以前一个样，但是这个家，却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就像他们老了之后，就再也不年轻过了一样。 陆成晚上给房东夫妇炒了两小罐子的腊肉，算是给他们的礼物。 房东夫妇非常开心地把这些腊肉给藏了起来，然后还回送了陆成一些小物件， 这般之后，陆成才终于可以躺下来，打开了vx，首先点开了与艾荷的聊天框，发了第一句信息：“我回来了，你在干嘛？值班吗？” 艾荷已经定好了与她现在导师的研究计划，不过艾荷似乎并不情愿现在就放弃实习的机会，而是继续地在科室里轮着，两个星期一轮。 在有的科室，她需要与带教的老师一起坐班。 白班和晚班都得跟。 “没，今天没值班，但是前天跟了一个晚班，特别忙。” “我现在在急诊科，急诊科的夜班是真的不太好上啊，昨天补了半天觉，感觉还是有些困。现在在敷面膜，敷完了就准备睡觉了。” 艾荷回的消息，陆成都没看到，因为他又点开了师父林尤的聊天窗口，编辑道：“师父在吗？” 第二百六十章 师父，我要坦白 林尤依旧如故地持续着他秒回的习惯。 这个点他已经起床了，正在走去科室的路上。“嗯，正准备去查房，你今天的事情都搞完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看到你的消息。实验很忙吧？” 林尤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当初他刚出国那会儿，也是很不习惯，毕竟国内和国外的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在外面的那些课题，很多其实都是半开放的课题，而不像是国内的很多课题那样，全都是封闭式的，而且看到在读期间的优秀博士或是研究生就开始申请课题，陆成应该可以明白我喊他出去是啥意思吧？ 科研做到最后，单纯的实验是肯定不行的，必须要以课题为研究单位了。 这么长的时间，陆成发信息来问他的时间明显就是越来越少，恐怕就是被派去做事情了，也终于是让林尤再消停了一阵子。 之所以是再。 前段时间陆成去参加秘密训练的那段时间，除了精神上被艾荷折磨得有些受不了外，其他一切都挺好的，还不用担心陆成再上演一个两夜七八篇文章的疯狂事情。 多轻松自在啊，自己当初是怎么就想不通，放着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带个学生的呢？ 林尤偶尔思绪飘散开想。 林尤发来信息的时候，陆成正在万里之外回复另外的消息。 所以林尤的秒回，并没有换来等价的回报。 “急诊科我也没去过，以前在本科实习的时候，这两个星期我请假了。” “感觉怎么样？除了忙之外？” 陆成问完，才退回到林尤那个聊天栏里面，略一犹豫，陆成才开始编辑信息道： “师父，实验不是很忙。” “今天是周五，手术多吗？如果手术不多的话，师父我可不可以和你约个时间，和你说点事情？” 陆成感觉还是不要在大早上的时间里，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给林尤，免得让他心情产生大起大落，然后影响今天的手术。 “什么事情还要专门约个时间讲？” “实验出问题了？还是张教授喊你自己单独申请课题？” “找不到方向？” “你看的文献应该不少了，找一两个方向应该不太费劲才是啊。如果实在没有，师父倒是可以给你一到两个idea。” 看着林尤一连发来的信息，陆成就没有退回到艾荷的聊天窗口，换了个躺的姿势，深吸一口气说： “不是实验的问题，是课题和实验室的问题。” 这条信息可直接把林尤吓了一跳， 他赶紧发来了三个问号“？？？” 然后紧接着就是一个问题：“你把张教授的实验室给？？？” “出了啥问题，你说吧。” 这个打字的手速，比陆成快得多。 陆成看完信息就苦笑了起来，暗想，师父，这真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啊。 “师父，现在这个点快查房了，还是等会儿找个时间再说吧。” “有一点复杂。而且我还又得麻烦下你。” 看到陆成这个信息，林尤略犹豫了好几秒，才回过来了信息道：“事情紧急不？” “要不要我给张教授打个电话？” “算了，我还是问清楚吧，我今天早上就查个房，然后手术就不去了，反正也是简单的手术，有大雀哥和丁哥扛着，应该没啥问题。” “你等我四十分钟。” “好的师父。” 这般之后，陆成才转到和艾荷的聊天信息那里去。 只见艾荷回道： “急诊科这个地方是真的一言难尽了。” “可能国人的素质全都体现在急诊科之外了，好多奇葩的病人。” “前天晚上来了两个危重病人，一个是颅脑外伤，一个是主动脉夹层，最后都没救过来。颅脑外伤的，在这里待了半个小时就生命体征没了。” “还有主动脉夹层的，正好在推去检查的路上就破了，也没抢救过来。” “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一个神经外科的急诊室里面，家属大吵大闹，说是我们医生给病人打吊水给打死了。” “那个主动脉夹层的家属就在外科诊室外面对着来看急诊的人凶，我们医院连个吊针都不打，把病人给拖死了。” “那场面真是一度尴尬，连新来的急诊病人都一脸懵逼地望了两个家属团几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过效果还挺好，本来几个擦破了皮的老太太，一开始死活要插队给她们看的，听到这吵闹，全都走了，嘴里还念叨着，这医院不行，打针也死人，不打针也死人的。” 艾荷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大堆，陆成刚好点进来的时候，艾荷正好才编辑完信息一分钟。 时间上刚刚好，陆成很快地浏览下来，说： “那还真的是够精彩，也够一言难尽的。要我说，得喊两边的家属互相讲个道理，看能不能把对方给说服。” “这么一来，可能问题就解决了。”陆成开着玩笑，其实心情还是格外有些凝重的。 说实话，他在这里也看过了这边医院的急诊科和病房，倒不是说这边的人素质都多么多么高，但是，两个国度的制度就真的不一样。 在这里，陆成跟着布朗医师跑急诊科会诊的时候，还真看到过有保安持枪憋在行凶未遂的人头上，然后看着他们被来的警车给带走的。 在一个基本生命安全，都没有保证的地方，还谈什么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什么时候，剥夺别人的生命权力，还能够成为网上被一大片人叫好的事情了？ 艾荷看完陆成的回话就回道：“那估计他们能真打起来，毕竟都是想着从医院里讹一点钱。” “唉，不说了，真的有些可怜急诊科的那些老师。” “整整两天，才睡了半天的时间，” “师兄，你在实验室里面，感觉怎么样啊？比科室里面清闲吧？” 艾荷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这个世界上怪事情很多，医生也是如此，就连被人打了，然后还大义凛然地给行凶者做清创，然后高举医德的傻逼都有，还能去怪谁呢？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改变的事情。 陆成显然也不想继续深入地想下去，否则真要做起对比来，国内的很多东西，都还比不上国外。 但是除了一点，那就是人情味儿。 国内的人情味儿，还是很浓的。 比如说，也有那么一群可爱的人儿，担心打扰到你，愣是痛了一晚上了，等到天亮了才喊值班医生的。 还有看到你准备点外卖，然后拿出来家里炒的菜给你吃的。 还有那么一些特别坚强的，不但安慰自己，还会去安慰其他人的小天使啊， 还有那些颤颤巍巍地老奶奶老爷爷们，躺在病床上比谁起来得更快，比谁下床更早，比谁腿子抬得更高，比谁下地之后走得更远。 还有一些人为了以前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推床、匀菜、看电视、说笑话，还有下象棋的人儿。 为这些人，陆成是真的觉得，医生这个职业，特别好。 医生所做的事情，真的很伟大。 陆成也见过，为了照顾生病的父母，放弃高薪工作成为无业游民的， 也见过，为了自己的女朋友，休学、结婚、然后背着她走遍整个中国，然后在路上，送她去天堂的。 当然，陆成也遇到过，那些工作就在两里开外，就是抽不出时间来谈话的， 也遇到过，为了五万块钱的手术费，叫兄弟姐妹来凑，结果网上买了一套家具就六万网上的。 有一些为了几十块钱的检查费，当着教授的面要他退钱的。 …… “实验室里的清闲，那是表面上的，如果实验做不下去了，那可真的一点都不清闲，电脑都得被磨得脱色和发亮……” 聊了好几十分钟后， “我可能要离开密歇根了。就给你说一声，早点休息吧。”最后，陆成对艾荷说。 艾荷很自然地就来了个灵魂三问：“你要离开了？你去哪儿啊？为什么啊？” “等你睡醒再说，去哪里我也还不知道呢。不过等你睡醒了，我估计也就知道了。”陆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到时候三个问题都一起回答好了。 “哦，好吧。”艾荷虽然在对面做出打人的动作，但是最后还是乖乖地回了三个字。 然后把手机一扔，开始擦脸去了…… 林尤这边也是终于回了信息。 “我这边安排好了，今天上午十一点之前，我都没什么事。” “你怎么搞得这么神秘，还要专门找个时间来说一下？” 陆成看到林尤这么说，才终于仔细地编辑信息。 然后把事情的始末，都讲了一遍。 这期间，林尤一句话都没回。 虽然陆成好几次都看到过林尤的聊天框的上面显示过对方正在编辑信息的提示，但最终还是没有发过来。 所以留下了好长一串陆成的独白。 陆成差不多说完了之后， 林尤就开始骂了起来： “欸，我说你是不是有些二逼啊！” “我喊你出国，你就是这么糟践自己身体的么？” “你是觉得骨科医生的体质强，猝不死？还是觉得做实验不是搞临床，就不会发生心率失常啊？” “你要出了事，你对得起你爸你妈你爷爷你奶奶么？” “年轻人是要拼，但是不是让你每天拿命来玩的！” “你要真就这个智商，你读什么研究生啊？” 这话说得是真的很尖锐和剧烈，可以说是吧林尤内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都给吐了出来。 这也怪不得林尤。 他是真的忍不住了，陆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搞，他这心脏承受不住的啊。 他可是真的不想背上一个他的学生在上学期间死亡的新闻啊。 陆成现在这么出名，一旦出事，他上头条估计是跑不了的…… 林尤骂完，陆成这边还在编辑对不起，师父我错了的信息。 结果林尤又发信息过来道：“骂出来了是真的爽快，上一次就想这么骂你了。” “你别怪师父，你师父也是个人，心里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有些话必须一吐为快。” “按照你的说法，那你是得早点跑路。” “其实这一点，你师父我早就有所预料了。”林尤发着信息，心里还在窃喜，气顺了，气顺了。 除去陆成玩命的操作，终于也是让别人感觉到了那种带的学生太过妖孽的无力感了。 当时陆成几天时间把自己的课题给做完了的时候，林尤就知道陆成的胃口很大，靠自己一个人申请课题，肯定喂不饱，所以当时他就有过这种把陆成送出去‘祸害’别人的想法。 自然，这种‘祸害’对有些人来讲肯定也不算是祸害。 只是陆成完成这个的过程，有些远远超出了林尤的想象，这样的方式，也是有些出乎了林尤的预料。 陆成删除了已经打的字，反问出了三个问号：“？？？” 林尤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出来，就只是道：“没关系，游学嘛，就是要多游几个地方，你先飞到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去。” “接下来的事情，我来给你安排吧。” “另外，走之前要好好地和张教授道个别，知道了吗？” “这件事情呢，张教授肯定也不会怪你，也不是你的错。” “毕竟我们提前都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对不对？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课题这个东西，既然申请了下来，就是给人做的，你又没有抢别人的功劳，只是抢了别人的苦劳，怕什么，你也是费了时间费了精力的。” 林尤一连串地发了一大堆的信息。 然后他才又跑到了群里面，斟酌了许久，挑出来了一个人，找到了私人聊天框里面。 编辑信息道： “楚哥，和你商量个事情呗？” “……” 陆成这边躺在床上，满脸的问号。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师父就这么轻易地给自己安排了下一站，什么都没多说？ 陆成有些不太敢相信，再次细细地看了一遍林尤发来的信息，除了一开始骂人的话十分尖锐之外，好像剩下的全都是轻描淡写，似乎在他的心里，这真的不是一件大事情。 这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古怪。 毕竟陆成都做好了狠狠地被林尤批一顿，然后再和张兴教授说说好话，然后让张兴教授看在自己又给他留了那么多笔记和方向的面子上，可以不计前嫌，不影响林尤和张兴教授的感情。 但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陆成就不去细想了，既然林尤都说让自己去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去，那自己就去呗。 不过，陆成还正要有要睡下的打算的时候。 林尤的语音通话，响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家底和败家 防盗专用，希望大家来.asxs.支持正版. “既然他们湖汉拿的出来研究生的名额，咱们这边拿不出来。” “那我们就不拿嘛，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我们是不能破的。” 闵教授听着，神色微微一变，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另有想法和考虑的。 “什么都不拿，空手想套白狼，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我们也不能做这样的笑话。” “研究生我们科室拿不出来，研究员拿得出来吧？” “这就可以避开学校和学院，走我们科室的内部路线。” “实在不行，助教、科研助手，这些工作，可以先给他一个嘛。” “我还不信，我们给的东西，没别人的好。” “等到过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在职的研究生和博士能不能考了？反正真要是有本事的人，对他们来讲只是多了一两张纸，也不会真要长多少知识。” “真的有能力，只要你学位摆在那里，谁会管你是在职还是非在职的哦？” “我们的思维可以稍微开放一点，现在，教育部、学校、学院也没有规定，本科生，不能够做我们科的科研助理吧？” 闵教授嘴巴微张，一个科研助理或是研究员的身份，那都是正式职工了，那 在张兴教授离开之后，陆成又归秦霜管理了，不过毕竟陆成才是刚来的，所以秦霜还是没有给陆成安排什么事情. 不过可以清闲下来，倒是正中了陆成的下怀，他最近一次的学术会议积累了很多的书页，那些都是各个教授的精华，他还没来得及消化. 而且这些书页涉及的内容也是最难，别人最不容易理解的基础实验部分，陆成当然要一一细致地将其进行理解并且学习. 坐在实验室，因为秦霜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而且还只是普通的养细胞这样的操作，她问了陆成会不会，陆成说了会，本以为还有操作的机会，谁知道秦霜却直接说，会得话那就不用再练手了. 这个理由也是让陆成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得，还是慢慢地消化基础知识，先把基础知识给打牢固吧. 各个书页，其实大概分起来，是可以被梳理成这样一个系统的. 简单来讲，所有的基础实验，最终都是为了新药物的诞生而服务的，至少每一项研究的本来目的是这样的. 既然它要用于临床的话， “那么，最为朴素、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用药，不管是口服还是静脉注射的药物。” “现代很多的实验室和科研的项目所承担的角色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甚至数百上千个实验室乃至数万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就只是希望能够再多出现一种比较敏感的药物来治疗当前处于治疗瓶颈的疾病……” 这是一个教授的原话 陆成将其进行了拆分和自己的解析，大概就是: 科研就是这种寻找新药的过程。 要寻找新药，首先当然要了解疾病。 人身上的疾病，或多或少都使由病变的细胞，组成了病变的组织，由病变的组织再形成器官，因为器官受到了影响之后，表现于整个人的局部或是全身. 虽然疾病的最后集中表现在某一个器官或是部位上，但是，几乎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病变的细胞和组织构成，然后交汇形成了整体.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如果不是外科的干预，直接对组织和器官进行切除的干预的话. 那么，治疗其最本质的手段肯定是针对细胞.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其实就是药物治疗，如果一种药物可以把一种外科疾病转化为内科的疾病，那么这个药物的意义也是极为重大的. 要了解疾病，就先要了解这种发生了病变的细胞。骨肿瘤尤其如是，普通的病变细胞的改变要远远比肿瘤细胞的改变要轻微很多. 从它着手，就是做研究的基础了。 也就是细胞实验或是体外实验。 体外实验的顾名思义就是身体之外的实验，是相对动物实验和一二期临床试验， 细胞实验，涉及的还是一个细胞的整体，虽然它是病变细胞这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找到病变原因，只能怪从细胞层面，了解它的繁殖、凋亡、分化及是否有侵袭性这几个方面着手。 了解了这几个方面的特征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寻找合适的药物，主要可以分成。 防止繁殖。 促进病变细胞凋亡的同时又不损伤正常细胞，促进幼稚细胞正常分化，和降低它的迁徙能力。 不管是病变的细胞，还是正常的细胞，一切正常的活动和运作方式，都是由细胞里的细胞器完成的。 而要细胞器启动，又是需要信使rna，对细胞器进行命令。 就好比，假如细胞是一个地方官员的话，那么，信使rna，就是传令人。 若是能够把一些传来不好命令的传令人杀掉，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了，这就又深入地涉及到了rna的层面。 当然，针对细胞器和rna，除了彻底地除掉这个信使之外，还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把命令传到地方，比如说围追堵截，把他的通关令碟给换掉，甚至偷掉。 都是可以的。 这是针对rna和细胞器的结合，又是一个层面。 另外，也可以着手，想到某种办法，让这种特意的rna无法合成，就是没有信使可以遣派了，那不好的命令，也是发不到地方去。 根据信使rna的产生，又可以想到多种方法，比如，把所有培训这种坏的信使rna的机构杀掉？ 就是针对促进信使rna的lna出手了，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还是针对这个信使rna，假如，可以让负责下令秘密培训信使的更大的大佬的培训过程做不了，也是可行的。 针对这个层面，又是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可以针对rna基因传递的信号通路，让这些病变基因的特定信息，施展不出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一系列行为都无法产生。 或者，混淆视听，我可以用某种方式，在病变的细胞中，载入另外一种病毒环状rna，而这种环状rna中，带有正常的基因信息，传递的都是好的命令，直接推翻病变基因的暴政，那也是可行的。 这是从细胞器层面，往源头去追。 当然，也可以往更下层去追。 地方官员，做坏事，要接受到信息吧？ 那我把你接受信息的特异性的识别标志看了，把你变成个瞎子，认不出来mrna了，那就无法发命令了。 这就是针对m‘rna和细胞器的特异性结合抗体。 而且，地方官员要做坏事，总得有狗腿子吧？ 比如你产生的一些蛋白，那我，也可以让这些蛋白，无法附着，或是破坏它们的兵器，也就是另外一种特异性结合蛋白…… 总结来说，就是，要做实验，你必须从细胞、蛋白、mrna、mirna、lna以及更加详细的环状rna等多种层面入手。 每一个层面，再根据相应的实验方法，一一去做，这就是细胞实验涉及到的范畴了。 那么，假如，真的找到了一种药物，在细胞中，可以大量地杀死恶性细胞，而又不损伤正常细胞后，那么就可以开始动物实验了。 动物实验又可以分成…… 里面的学问，甚至某一个方向，都可以足足困住某一个大佬，一生都无法自拔，浩瀚如星海…… 这些基本的理论，仿若一桶桶水一样地浇灌到了陆成的知识储备之中，然后慢慢沉淀下来，而且，除了这些大体的方向性问题，还有一些细节性的创新点，也是在包含在了其中. 这可能就是最为关键的私货了，以后对陆成做实验来讲，用处必然是很多的. 这么一看，就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秦霜突然略有些黑着脸从实验室走出来，走到陆成面前问到:”你会做transwell和划痕实验吗” 秦霜的突然到来，吓了陆成一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秦霜是这样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师姐，我以前做过，怎么了” 秦霜其实是被她现在养的细胞给气到了，她当前验证的一种细胞，经过了处理之后，繁殖的能力是稍微加强了，这个她做了cck-8就进行了验证，但是，在后面进行侵袭和转移验证的过程中. 却是出现了问题. 在划痕法画了线之后，处理组的细胞迁移能力一直都上不去，就像是着魔了一样.不仅如此，就连侵袭实验，那些细胞也不能够快速地侵袭破那一层胶质达到营养更加丰富的下层. 这就很讨厌了，几乎让秦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实验方案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 防盗专用.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怎么去摆平那些上线未录取学生的怒火。 陆成没有参加研究生统考，也没有参加这边的综合考核，也就是说，走补录的路线，是走不通的。 但是陆成又参加了以前本科学校的夏令营，类似于湖大的综合考核，想要把他捞上岸，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保研，没人敢有任何说法。 目前的形势非常不利。 而且这还是自己如今保守了陆成所做的工作的前提下。 很难做。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就只占了一个人和。 甚至，有可能连这个优势也会被强夺掉。 闵教授还真不怀疑可能陈学良会说动他的院士老师，像这样的老头儿，有时候倔得可爱，但是更多时候，他们却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得传下去，所以他并不介意多一两个弟子。 若是有天赋的话，那就更好了。反正如今的他们早就不在临床一线，就只是扎进了科研前沿。 陈学良这一招实在太狠了，闵教授只得好像为那个规培欢喜一样地道：“若是能够得到江老的赏识，那也算这个小家伙有福缘了。” 陈学良终于看到了闵教授无话可说，似乎把昨天晚上受到的气也给报了回来，而且还是正理正当，以后不会影响到两者关系那种。 陈学良自然也看过闵教授的资历。 “那就还请闵教授多多美言几句了。”陈学良说着，然后立刻转变了话题：“哟，这个有意思。有意思。” 闵教授往大屏幕上一看，就是膝关节严重内翻后的膝关节置换而已。 对他们来讲，有意思个大头鬼哟。 紧接着，闵教授内心暗自盘算起来。 湖汉大学的医学院，只是湖省医科大学，一个专科并入进去的，但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全国医院的不知道多少名，冲到了前五十，这样的发展速度，让人叹服。 湖汉大学的生源好，这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另一个关键因素，还是在于湖汉大学的开放，敢于用重点，特事特办。 湘大的学校排名，一直居于湖汉大学之后，但是医学院，却是湘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一辈闯出了赫赫声名后，他们开始接手，并不是没有发展，发展肯定都是在发展的。 但是，相对应的，发展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京都大学医学院，中山医学院、华西这样的，当初与湘大齐名的医院。 发展速度比之不上，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然，闵教授也不是就在考虑，陆成就能够带动湘大二医院的发展，只是，他在想，是不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把思维多开放一些，给更多人的机会，才能够再次快速发展起来。 追上，甚至超越那些地方的发展速度。 不然，愧对那些老人打下来的基业了。 这件事，必须要回去后，好好地开一下会议。 …… 当晚，闵教授就直接飞回了沙市。 然后主动地给科主任，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先汇报了这件事情。 科主任统管骨科的一切事务。 包括临床、教学等等，虽然他会把任务分派到各人的头上，但如果真要做些变化的话，还是要他点头才行。 也只有他，才能够真正地和学院，甚至学校，强行破开规矩来。 老人姓庄。 也是负责关节外科的，是目前湘大二医院骨科的完全抵柱，虽然随着年纪将近退休，已经很少深入临床，但是对于大小事务，心里都是完全有底的。 在闵教授大概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 庄老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你所说的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骂骂咧咧 防盗专用，希望大家来.asxs.支持正版. “既然他们湖汉拿的出来研究生的名额，咱们这边拿不出来。” “那我们就不拿嘛，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我们是不能破的。” 闵教授听着，神色微微一变，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另有想法和考虑的。 “什么都不拿，空手想套白狼，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我们也不能做这样的笑话。” “研究生我们科室拿不出来，研究员拿得出来吧？” “这就可以避开学校和学院，走我们科室的内部路线。” “实在不行，助教、科研助手，这些工作，可以先给他一个嘛。” “我还不信，我们给的东西，没别人的好。” “等到过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在职的研究生和博士能不能考了？反正真要是有本事的人，对他们来讲只是多了一两张纸，也不会真要长多少知识。” “真的有能力，只要你学位摆在那里，谁会管你是在职还是非在职的哦？” “我们的思维可以稍微开放一点，现在，教育部、学校、学院也没有规定，本科生，不能够做我们科的科研助理吧？” 闵教授嘴巴微张，一个科研助理或是研究员的身份，那都是正式职工了，那 在张兴教授离开之后，陆成又归秦霜管理了，不过毕竟陆成才是刚来的，所以秦霜还是没有给陆成安排什么事情. 不过可以清闲下来，倒是正中了陆成的下怀，他最近一次的学术会议积累了很多的书页，那些都是各个教授的精华，他还没来得及消化. 而且这些书页涉及的内容也是最难，别人最不容易理解的基础实验部分，陆成当然要一一细致地将其进行理解并且学习. 坐在实验室，因为秦霜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而且还只是普通的养细胞这样的操作，她问了陆成会不会，陆成说了会，本以为还有操作的机会，谁知道秦霜却直接说，会得话那就不用再练手了. 这个理由也是让陆成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得，还是慢慢地消化基础知识，先把基础知识给打牢固吧. 各个书页，其实大概分起来，是可以被梳理成这样一个系统的. 简单来讲，所有的基础实验，最终都是为了新药物的诞生而服务的，至少每一项研究的本来目的是这样的. 既然它要用于临床的话， “那么，最为朴素、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用药，不管是口服还是静脉注射的药物。” “现代很多的实验室和科研的项目所承担的角色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甚至数百上千个实验室乃至数万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就只是希望能够再多出现一种比较敏感的药物来治疗当前处于治疗瓶颈的疾病……” 这是一个教授的原话 陆成将其进行了拆分和自己的解析，大概就是: 科研就是这种寻找新药的过程。 要寻找新药，首先当然要了解疾病。 人身上的疾病，或多或少都使由病变的细胞，组成了病变的组织，由病变的组织再形成器官，因为器官受到了影响之后，表现于整个人的局部或是全身. 虽然疾病的最后集中表现在某一个器官或是部位上，但是，几乎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病变的细胞和组织构成，然后交汇形成了整体.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如果不是外科的干预，直接对组织和器官进行切除的干预的话. 那么，治疗其最本质的手段肯定是针对细胞.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其实就是药物治疗，如果一种药物可以把一种外科疾病转化为内科的疾病，那么这个药物的意义也是极为重大的. 要了解疾病，就先要了解这种发生了病变的细胞。骨肿瘤尤其如是，普通的病变细胞的改变要远远比肿瘤细胞的改变要轻微很多. 从它着手，就是做研究的基础了。 也就是细胞实验或是体外实验。 体外实验的顾名思义就是身体之外的实验，是相对动物实验和一二期临床试验， 细胞实验，涉及的还是一个细胞的整体，虽然它是病变细胞这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找到病变原因，只能怪从细胞层面，了解它的繁殖、凋亡、分化及是否有侵袭性这几个方面着手。 了解了这几个方面的特征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寻找合适的药物，主要可以分成。 防止繁殖。 促进病变细胞凋亡的同时又不损伤正常细胞，促进幼稚细胞正常分化，和降低它的迁徙能力。 不管是病变的细胞，还是正常的细胞，一切正常的活动和运作方式，都是由细胞里的细胞器完成的。 而要细胞器启动，又是需要信使rna，对细胞器进行命令。 就好比，假如细胞是一个地方官员的话，那么，信使rna，就是传令人。 若是能够把一些传来不好命令的传令人杀掉，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了，这就又深入地涉及到了rna的层面。 当然，针对细胞器和rna，除了彻底地除掉这个信使之外，还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把命令传到地方，比如说围追堵截，把他的通关令碟给换掉，甚至偷掉。 都是可以的。 这是针对rna和细胞器的结合，又是一个层面。 另外，也可以着手，想到某种办法，让这种特意的rna无法合成，就是没有信使可以遣派了，那不好的命令，也是发不到地方去。 根据信使rna的产生，又可以想到多种方法，比如，把所有培训这种坏的信使rna的机构杀掉？ 就是针对促进信使rna的lna出手了，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还是针对这个信使rna，假如，可以让负责下令秘密培训信使的更大的大佬的培训过程做不了，也是可行的。 针对这个层面，又是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可以针对rna基因传递的信号通路，让这些病变基因的特定信息，施展不出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一系列行为都无法产生。 或者，混淆视听，我可以用某种方式，在病变的细胞中，载入另外一种病毒环状rna，而这种环状rna中，带有正常的基因信息，传递的都是好的命令，直接推翻病变基因的暴政，那也是可行的。 这是从细胞器层面，往源头去追。 当然，也可以往更下层去追。 地方官员，做坏事，要接受到信息吧？ 那我把你接受信息的特异性的识别标志看了，把你变成个瞎子，认不出来mrna了，那就无法发命令了。 这就是针对m‘rna和细胞器的特异性结合抗体。 而且，地方官员要做坏事，总得有狗腿子吧？ 比如你产生的一些蛋白，那我，也可以让这些蛋白，无法附着，或是破坏它们的兵器，也就是另外一种特异性结合蛋白…… 总结来说，就是，要做实验，你必须从细胞、蛋白、mrna、mirna、lna以及更加详细的环状rna等多种层面入手。 每一个层面，再根据相应的实验方法，一一去做，这就是细胞实验涉及到的范畴了。 那么，假如，真的找到了一种药物，在细胞中，可以大量地杀死恶性细胞，而又不损伤正常细胞后，那么就可以开始动物实验了。 动物实验又可以分成…… 里面的学问，甚至某一个方向，都可以足足困住某一个大佬，一生都无法自拔，浩瀚如星海…… 这些基本的理论，仿若一桶桶水一样地浇灌到了陆成的知识储备之中，然后慢慢沉淀下来，而且，除了这些大体的方向性问题，还有一些细节性的创新点，也是在包含在了其中. 这可能就是最为关键的私货了，以后对陆成做实验来讲，用处必然是很多的. 这么一看，就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秦霜突然略有些黑着脸从实验室走出来，走到陆成面前问到:”你会做transwell和划痕实验吗” 秦霜的突然到来，吓了陆成一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秦霜是这样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师姐，我以前做过，怎么了” 秦霜其实是被她现在养的细胞给气到了，她当前验证的一种细胞，经过了处理之后，繁殖的能力是稍微加强了，这个她做了cck-8就进行了验证，但是，在后面进行侵袭和转移验证的过程中. 却是出现了问题. 在划痕法画了线之后，处理组的细胞迁移能力一直都上不去，就像是着魔了一样.不仅如此，就连侵袭实验，那些细胞也不能够快速地侵袭破那一层胶质达到营养更加丰富的下层. 这就很讨厌了，几乎让秦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实验方案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 防盗专用.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怎么去摆平那些上线未录取学生的怒火。 陆成没有参加研究生统考，也没有参加这边的综合考核，也就是说，走补录的路线，是走不通的。 但是陆成又参加了以前本科学校的夏令营，类似于湖大的综合考核，想要把他捞上岸，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保研，没人敢有任何说法。 目前的形势非常不利。 而且这还是自己如今保守了陆成所做的工作的前提下。 很难做。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就只占了一个人和。 甚至，有可能连这个优势也会被强夺掉。 闵教授还真不怀疑可能陈学良会说动他的院士老师，像这样的老头儿，有时候倔得可爱，但是更多时候，他们却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得传下去，所以他并不介意多一两个弟子。 若是有天赋的话，那就更好了。反正如今的他们早就不在临床一线，就只是扎进了科研前沿。 陈学良这一招实在太狠了，闵教授只得好像为那个规培欢喜一样地道：“若是能够得到江老的赏识，那也算这个小家伙有福缘了。” 陈学良终于看到了闵教授无话可说，似乎把昨天晚上受到的气也给报了回来，而且还是正理正当，以后不会影响到两者关系那种。 陈学良自然也看过闵教授的资历。 “那就还请闵教授多多美言几句了。”陈学良说着，然后立刻转变了话题：“哟，这个有意思。有意思。” 闵教授往大屏幕上一看，就是膝关节严重内翻后的膝关节置换而已。 对他们来讲，有意思个大头鬼哟。 紧接着，闵教授内心暗自盘算起来。 湖汉大学的医学院，只是湖省医科大学，一个专科并入进去的，但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全国医院的不知道多少名，冲到了前五十，这样的发展速度，让人叹服。 湖汉大学的生源好，这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另一个关键因素，还是在于湖汉大学的开放，敢于用重点，特事特办。 湘大的学校排名，一直居于湖汉大学之后，但是医学院，却是湘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一辈闯出了赫赫声名后，他们开始接手，并不是没有发展，发展肯定都是在发展的。 但是，相对应的，发展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京都大学医学院，中山医学院、华西这样的，当初与湘大齐名的医院。 发展速度比之不上，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然，闵教授也不是就在考虑，陆成就能够带动湘大二医院的发展，只是，他在想，是不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把思维多开放一些，给更多人的机会，才能够再次快速发展起来。 追上，甚至超越那些地方的发展速度。 不然，愧对那些老人打下来的基业了。 这件事，必须要回去后，好好地开一下会议。 …… 当晚，闵教授就直接飞回了沙市。 然后主动地给科主任，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先汇报了这件事情。 科主任统管骨科的一切事务。 包括临床、教学等等，虽然他会把任务分派到各人的头上，但如果真要做些变化的话，还是要他点头才行。 也只有他，才能够真正地和学院，甚至学校，强行破开规矩来。 老人姓庄。 也是负责关节外科的，是目前湘大二医院骨科的完全抵柱，虽然随着年纪将近退休，已经很少深入临床，但是对于大小事务，心里都是完全有底的。 在闵教授大概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 庄老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你所说的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姐妹情深’ 防盗专用，希望大家来.asxs.支持正版. “既然他们湖汉拿的出来研究生的名额，咱们这边拿不出来。” “那我们就不拿嘛，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我们是不能破的。” 闵教授听着，神色微微一变，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另有想法和考虑的。 “什么都不拿，空手想套白狼，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我们也不能做这样的笑话。” “研究生我们科室拿不出来，研究员拿得出来吧？” “这就可以避开学校和学院，走我们科室的内部路线。” “实在不行，助教、科研助手，这些工作，可以先给他一个嘛。” “我还不信，我们给的东西，没别人的好。” “等到过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在职的研究生和博士能不能考了？反正真要是有本事的人，对他们来讲只是多了一两张纸，也不会真要长多少知识。” “真的有能力，只要你学位摆在那里，谁会管你是在职还是非在职的哦？” “我们的思维可以稍微开放一点，现在，教育部、学校、学院也没有规定，本科生，不能够做我们科的科研助理吧？” 闵教授嘴巴微张，一个科研助理或是研究员的身份，那都是正式职工了，那 在张兴教授离开之后，陆成又归秦霜管理了，不过毕竟陆成才是刚来的，所以秦霜还是没有给陆成安排什么事情. 不过可以清闲下来，倒是正中了陆成的下怀，他最近一次的学术会议积累了很多的书页，那些都是各个教授的精华，他还没来得及消化. 而且这些书页涉及的内容也是最难，别人最不容易理解的基础实验部分，陆成当然要一一细致地将其进行理解并且学习. 坐在实验室，因为秦霜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而且还只是普通的养细胞这样的操作，她问了陆成会不会，陆成说了会，本以为还有操作的机会，谁知道秦霜却直接说，会得话那就不用再练手了. 这个理由也是让陆成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得，还是慢慢地消化基础知识，先把基础知识给打牢固吧. 各个书页，其实大概分起来，是可以被梳理成这样一个系统的. 简单来讲，所有的基础实验，最终都是为了新药物的诞生而服务的，至少每一项研究的本来目的是这样的. 既然它要用于临床的话， “那么，最为朴素、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用药，不管是口服还是静脉注射的药物。” “现代很多的实验室和科研的项目所承担的角色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甚至数百上千个实验室乃至数万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就只是希望能够再多出现一种比较敏感的药物来治疗当前处于治疗瓶颈的疾病……” 这是一个教授的原话 陆成将其进行了拆分和自己的解析，大概就是: 科研就是这种寻找新药的过程。 要寻找新药，首先当然要了解疾病。 人身上的疾病，或多或少都使由病变的细胞，组成了病变的组织，由病变的组织再形成器官，因为器官受到了影响之后，表现于整个人的局部或是全身. 虽然疾病的最后集中表现在某一个器官或是部位上，但是，几乎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病变的细胞和组织构成，然后交汇形成了整体.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如果不是外科的干预，直接对组织和器官进行切除的干预的话. 那么，治疗其最本质的手段肯定是针对细胞.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其实就是药物治疗，如果一种药物可以把一种外科疾病转化为内科的疾病，那么这个药物的意义也是极为重大的. 要了解疾病，就先要了解这种发生了病变的细胞。骨肿瘤尤其如是，普通的病变细胞的改变要远远比肿瘤细胞的改变要轻微很多. 从它着手，就是做研究的基础了。 也就是细胞实验或是体外实验。 体外实验的顾名思义就是身体之外的实验，是相对动物实验和一二期临床试验， 细胞实验，涉及的还是一个细胞的整体，虽然它是病变细胞这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找到病变原因，只能怪从细胞层面，了解它的繁殖、凋亡、分化及是否有侵袭性这几个方面着手。 了解了这几个方面的特征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寻找合适的药物，主要可以分成。 防止繁殖。 促进病变细胞凋亡的同时又不损伤正常细胞，促进幼稚细胞正常分化，和降低它的迁徙能力。 不管是病变的细胞，还是正常的细胞，一切正常的活动和运作方式，都是由细胞里的细胞器完成的。 而要细胞器启动，又是需要信使rna，对细胞器进行命令。 就好比，假如细胞是一个地方官员的话，那么，信使rna，就是传令人。 若是能够把一些传来不好命令的传令人杀掉，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了，这就又深入地涉及到了rna的层面。 当然，针对细胞器和rna，除了彻底地除掉这个信使之外，还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把命令传到地方，比如说围追堵截，把他的通关令碟给换掉，甚至偷掉。 都是可以的。 这是针对rna和细胞器的结合，又是一个层面。 另外，也可以着手，想到某种办法，让这种特意的rna无法合成，就是没有信使可以遣派了，那不好的命令，也是发不到地方去。 根据信使rna的产生，又可以想到多种方法，比如，把所有培训这种坏的信使rna的机构杀掉？ 就是针对促进信使rna的lna出手了，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还是针对这个信使rna，假如，可以让负责下令秘密培训信使的更大的大佬的培训过程做不了，也是可行的。 针对这个层面，又是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可以针对rna基因传递的信号通路，让这些病变基因的特定信息，施展不出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一系列行为都无法产生。 或者，混淆视听，我可以用某种方式，在病变的细胞中，载入另外一种病毒环状rna，而这种环状rna中，带有正常的基因信息，传递的都是好的命令，直接推翻病变基因的暴政，那也是可行的。 这是从细胞器层面，往源头去追。 当然，也可以往更下层去追。 地方官员，做坏事，要接受到信息吧？ 那我把你接受信息的特异性的识别标志看了，把你变成个瞎子，认不出来mrna了，那就无法发命令了。 这就是针对m‘rna和细胞器的特异性结合抗体。 而且，地方官员要做坏事，总得有狗腿子吧？ 比如你产生的一些蛋白，那我，也可以让这些蛋白，无法附着，或是破坏它们的兵器，也就是另外一种特异性结合蛋白…… 总结来说，就是，要做实验，你必须从细胞、蛋白、mrna、mirna、lna以及更加详细的环状rna等多种层面入手。 每一个层面，再根据相应的实验方法，一一去做，这就是细胞实验涉及到的范畴了。 那么，假如，真的找到了一种药物，在细胞中，可以大量地杀死恶性细胞，而又不损伤正常细胞后，那么就可以开始动物实验了。 动物实验又可以分成…… 里面的学问，甚至某一个方向，都可以足足困住某一个大佬，一生都无法自拔，浩瀚如星海…… 这些基本的理论，仿若一桶桶水一样地浇灌到了陆成的知识储备之中，然后慢慢沉淀下来，而且，除了这些大体的方向性问题，还有一些细节性的创新点，也是在包含在了其中. 这可能就是最为关键的私货了，以后对陆成做实验来讲，用处必然是很多的. 这么一看，就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秦霜突然略有些黑着脸从实验室走出来，走到陆成面前问到:”你会做transwell和划痕实验吗” 秦霜的突然到来，吓了陆成一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秦霜是这样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师姐，我以前做过，怎么了” 秦霜其实是被她现在养的细胞给气到了，她当前验证的一种细胞，经过了处理之后，繁殖的能力是稍微加强了，这个她做了cck-8就进行了验证，但是，在后面进行侵袭和转移验证的过程中. 却是出现了问题. 在划痕法画了线之后，处理组的细胞迁移能力一直都上不去，就像是着魔了一样.不仅如此，就连侵袭实验，那些细胞也不能够快速地侵袭破那一层胶质达到营养更加丰富的下层. 这就很讨厌了，几乎让秦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实验方案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 防盗专用.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怎么去摆平那些上线未录取学生的怒火。 陆成没有参加研究生统考，也没有参加这边的综合考核，也就是说，走补录的路线，是走不通的。 但是陆成又参加了以前本科学校的夏令营，类似于湖大的综合考核，想要把他捞上岸，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保研，没人敢有任何说法。 目前的形势非常不利。 而且这还是自己如今保守了陆成所做的工作的前提下。 很难做。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就只占了一个人和。 甚至，有可能连这个优势也会被强夺掉。 闵教授还真不怀疑可能陈学良会说动他的院士老师，像这样的老头儿，有时候倔得可爱，但是更多时候，他们却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得传下去，所以他并不介意多一两个弟子。 若是有天赋的话，那就更好了。反正如今的他们早就不在临床一线，就只是扎进了科研前沿。 陈学良这一招实在太狠了，闵教授只得好像为那个规培欢喜一样地道：“若是能够得到江老的赏识，那也算这个小家伙有福缘了。” 陈学良终于看到了闵教授无话可说，似乎把昨天晚上受到的气也给报了回来，而且还是正理正当，以后不会影响到两者关系那种。 陈学良自然也看过闵教授的资历。 “那就还请闵教授多多美言几句了。”陈学良说着，然后立刻转变了话题：“哟，这个有意思。有意思。” 闵教授往大屏幕上一看，就是膝关节严重内翻后的膝关节置换而已。 对他们来讲，有意思个大头鬼哟。 紧接着，闵教授内心暗自盘算起来。 湖汉大学的医学院，只是湖省医科大学，一个专科并入进去的，但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全国医院的不知道多少名，冲到了前五十，这样的发展速度，让人叹服。 湖汉大学的生源好，这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另一个关键因素，还是在于湖汉大学的开放，敢于用重点，特事特办。 湘大的学校排名，一直居于湖汉大学之后，但是医学院，却是湘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一辈闯出了赫赫声名后，他们开始接手，并不是没有发展，发展肯定都是在发展的。 但是，相对应的，发展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京都大学医学院，中山医学院、华西这样的，当初与湘大齐名的医院。 发展速度比之不上，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然，闵教授也不是就在考虑，陆成就能够带动湘大二医院的发展，只是，他在想，是不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把思维多开放一些，给更多人的机会，才能够再次快速发展起来。 追上，甚至超越那些地方的发展速度。 不然，愧对那些老人打下来的基业了。 这件事，必须要回去后，好好地开一下会议。 …… 当晚，闵教授就直接飞回了沙市。 然后主动地给科主任，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先汇报了这件事情。 科主任统管骨科的一切事务。 包括临床、教学等等，虽然他会把任务分派到各人的头上，但如果真要做些变化的话，还是要他点头才行。 也只有他，才能够真正地和学院，甚至学校，强行破开规矩来。 老人姓庄。 也是负责关节外科的，是目前湘大二医院骨科的完全抵柱，虽然随着年纪将近退休，已经很少深入临床，但是对于大小事务，心里都是完全有底的。 在闵教授大概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 庄老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你所说的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 第二百六十四章 直播前的准备 防盗专用，希望大家来.asxs.支持正版. “既然他们湖汉拿的出来研究生的名额，咱们这边拿不出来。” “那我们就不拿嘛，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我们是不能破的。” 闵教授听着，神色微微一变，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另有想法和考虑的。 “什么都不拿，空手想套白狼，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我们也不能做这样的笑话。” “研究生我们科室拿不出来，研究员拿得出来吧？” “这就可以避开学校和学院，走我们科室的内部路线。” “实在不行，助教、科研助手，这些工作，可以先给他一个嘛。” “我还不信，我们给的东西，没别人的好。” “等到过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在职的研究生和博士能不能考了？反正真要是有本事的人，对他们来讲只是多了一两张纸，也不会真要长多少知识。” “真的有能力，只要你学位摆在那里，谁会管你是在职还是非在职的哦？” “我们的思维可以稍微开放一点，现在，教育部、学校、学院也没有规定，本科生，不能够做我们科的科研助理吧？” 闵教授嘴巴微张，一个科研助理或是研究员的身份，那都是正式职工了，那 在张兴教授离开之后，陆成又归秦霜管理了，不过毕竟陆成才是刚来的，所以秦霜还是没有给陆成安排什么事情. 不过可以清闲下来，倒是正中了陆成的下怀，他最近一次的学术会议积累了很多的书页，那些都是各个教授的精华，他还没来得及消化. 而且这些书页涉及的内容也是最难，别人最不容易理解的基础实验部分，陆成当然要一一细致地将其进行理解并且学习. 坐在实验室，因为秦霜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而且还只是普通的养细胞这样的操作，她问了陆成会不会，陆成说了会，本以为还有操作的机会，谁知道秦霜却直接说，会得话那就不用再练手了. 这个理由也是让陆成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得，还是慢慢地消化基础知识，先把基础知识给打牢固吧. 各个书页，其实大概分起来，是可以被梳理成这样一个系统的. 简单来讲，所有的基础实验，最终都是为了新药物的诞生而服务的，至少每一项研究的本来目的是这样的. 既然它要用于临床的话， “那么，最为朴素、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用药，不管是口服还是静脉注射的药物。” “现代很多的实验室和科研的项目所承担的角色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甚至数百上千个实验室乃至数万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就只是希望能够再多出现一种比较敏感的药物来治疗当前处于治疗瓶颈的疾病……” 这是一个教授的原话 陆成将其进行了拆分和自己的解析，大概就是: 科研就是这种寻找新药的过程。 要寻找新药，首先当然要了解疾病。 人身上的疾病，或多或少都使由病变的细胞，组成了病变的组织，由病变的组织再形成器官，因为器官受到了影响之后，表现于整个人的局部或是全身. 虽然疾病的最后集中表现在某一个器官或是部位上，但是，几乎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病变的细胞和组织构成，然后交汇形成了整体.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如果不是外科的干预，直接对组织和器官进行切除的干预的话. 那么，治疗其最本质的手段肯定是针对细胞.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其实就是药物治疗，如果一种药物可以把一种外科疾病转化为内科的疾病，那么这个药物的意义也是极为重大的. 要了解疾病，就先要了解这种发生了病变的细胞。骨肿瘤尤其如是，普通的病变细胞的改变要远远比肿瘤细胞的改变要轻微很多. 从它着手，就是做研究的基础了。 也就是细胞实验或是体外实验。 体外实验的顾名思义就是身体之外的实验，是相对动物实验和一二期临床试验， 细胞实验，涉及的还是一个细胞的整体，虽然它是病变细胞这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找到病变原因，只能怪从细胞层面，了解它的繁殖、凋亡、分化及是否有侵袭性这几个方面着手。 了解了这几个方面的特征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寻找合适的药物，主要可以分成。 防止繁殖。 促进病变细胞凋亡的同时又不损伤正常细胞，促进幼稚细胞正常分化，和降低它的迁徙能力。 不管是病变的细胞，还是正常的细胞，一切正常的活动和运作方式，都是由细胞里的细胞器完成的。 而要细胞器启动，又是需要信使rna，对细胞器进行命令。 就好比，假如细胞是一个地方官员的话，那么，信使rna，就是传令人。 若是能够把一些传来不好命令的传令人杀掉，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了，这就又深入地涉及到了rna的层面。 当然，针对细胞器和rna，除了彻底地除掉这个信使之外，还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把命令传到地方，比如说围追堵截，把他的通关令碟给换掉，甚至偷掉。 都是可以的。 这是针对rna和细胞器的结合，又是一个层面。 另外，也可以着手，想到某种办法，让这种特意的rna无法合成，就是没有信使可以遣派了，那不好的命令，也是发不到地方去。 根据信使rna的产生，又可以想到多种方法，比如，把所有培训这种坏的信使rna的机构杀掉？ 就是针对促进信使rna的lna出手了，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还是针对这个信使rna，假如，可以让负责下令秘密培训信使的更大的大佬的培训过程做不了，也是可行的。 针对这个层面，又是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可以针对rna基因传递的信号通路，让这些病变基因的特定信息，施展不出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一系列行为都无法产生。 或者，混淆视听，我可以用某种方式，在病变的细胞中，载入另外一种病毒环状rna，而这种环状rna中，带有正常的基因信息，传递的都是好的命令，直接推翻病变基因的暴政，那也是可行的。 这是从细胞器层面，往源头去追。 当然，也可以往更下层去追。 地方官员，做坏事，要接受到信息吧？ 那我把你接受信息的特异性的识别标志看了，把你变成个瞎子，认不出来mrna了，那就无法发命令了。 这就是针对m‘rna和细胞器的特异性结合抗体。 而且，地方官员要做坏事，总得有狗腿子吧？ 比如你产生的一些蛋白，那我，也可以让这些蛋白，无法附着，或是破坏它们的兵器，也就是另外一种特异性结合蛋白…… 总结来说，就是，要做实验，你必须从细胞、蛋白、mrna、mirna、lna以及更加详细的环状rna等多种层面入手。 每一个层面，再根据相应的实验方法，一一去做，这就是细胞实验涉及到的范畴了。 那么，假如，真的找到了一种药物，在细胞中，可以大量地杀死恶性细胞，而又不损伤正常细胞后，那么就可以开始动物实验了。 动物实验又可以分成…… 里面的学问，甚至某一个方向，都可以足足困住某一个大佬，一生都无法自拔，浩瀚如星海…… 这些基本的理论，仿若一桶桶水一样地浇灌到了陆成的知识储备之中，然后慢慢沉淀下来，而且，除了这些大体的方向性问题，还有一些细节性的创新点，也是在包含在了其中. 这可能就是最为关键的私货了，以后对陆成做实验来讲，用处必然是很多的. 这么一看，就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秦霜突然略有些黑着脸从实验室走出来，走到陆成面前问到:”你会做transwell和划痕实验吗” 秦霜的突然到来，吓了陆成一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秦霜是这样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师姐，我以前做过，怎么了” 秦霜其实是被她现在养的细胞给气到了，她当前验证的一种细胞，经过了处理之后，繁殖的能力是稍微加强了，这个她做了cck-8就进行了验证，但是，在后面进行侵袭和转移验证的过程中. 却是出现了问题. 在划痕法画了线之后，处理组的细胞迁移能力一直都上不去，就像是着魔了一样.不仅如此，就连侵袭实验，那些细胞也不能够快速地侵袭破那一层胶质达到营养更加丰富的下层. 这就很讨厌了，几乎让秦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实验方案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 防盗专用.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怎么去摆平那些上线未录取学生的怒火。 陆成没有参加研究生统考，也没有参加这边的综合考核，也就是说，走补录的路线，是走不通的。 但是陆成又参加了以前本科学校的夏令营，类似于湖大的综合考核，想要把他捞上岸，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保研，没人敢有任何说法。 目前的形势非常不利。 而且这还是自己如今保守了陆成所做的工作的前提下。 很难做。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就只占了一个人和。 甚至，有可能连这个优势也会被强夺掉。 闵教授还真不怀疑可能陈学良会说动他的院士老师，像这样的老头儿，有时候倔得可爱，但是更多时候，他们却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得传下去，所以他并不介意多一两个弟子。 若是有天赋的话，那就更好了。反正如今的他们早就不在临床一线，就只是扎进了科研前沿。 陈学良这一招实在太狠了，闵教授只得好像为那个规培欢喜一样地道：“若是能够得到江老的赏识，那也算这个小家伙有福缘了。” 陈学良终于看到了闵教授无话可说，似乎把昨天晚上受到的气也给报了回来，而且还是正理正当，以后不会影响到两者关系那种。 陈学良自然也看过闵教授的资历。 “那就还请闵教授多多美言几句了。”陈学良说着，然后立刻转变了话题：“哟，这个有意思。有意思。” 闵教授往大屏幕上一看，就是膝关节严重内翻后的膝关节置换而已。 对他们来讲，有意思个大头鬼哟。 紧接着，闵教授内心暗自盘算起来。 湖汉大学的医学院，只是湖省医科大学，一个专科并入进去的，但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全国医院的不知道多少名，冲到了前五十，这样的发展速度，让人叹服。 湖汉大学的生源好，这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另一个关键因素，还是在于湖汉大学的开放，敢于用重点，特事特办。 湘大的学校排名，一直居于湖汉大学之后，但是医学院，却是湘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一辈闯出了赫赫声名后，他们开始接手，并不是没有发展，发展肯定都是在发展的。 但是，相对应的，发展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京都大学医学院，中山医学院、华西这样的，当初与湘大齐名的医院。 发展速度比之不上，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然，闵教授也不是就在考虑，陆成就能够带动湘大二医院的发展，只是，他在想，是不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把思维多开放一些，给更多人的机会，才能够再次快速发展起来。 追上，甚至超越那些地方的发展速度。 不然，愧对那些老人打下来的基业了。 这件事，必须要回去后，好好地开一下会议。 …… 当晚，闵教授就直接飞回了沙市。 然后主动地给科主任，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先汇报了这件事情。 科主任统管骨科的一切事务。 包括临床、教学等等，虽然他会把任务分派到各人的头上，但如果真要做些变化的话，还是要他点头才行。 也只有他，才能够真正地和学院，甚至学校，强行破开规矩来。 老人姓庄。 也是负责关节外科的，是目前湘大二医院骨科的完全抵柱，虽然随着年纪将近退休，已经很少深入临床，但是对于大小事务，心里都是完全有底的。 在闵教授大概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 庄老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你所说的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审稿的人就坐在旁边是什么体会？ 防盗专用，希望大家来.asxs.支持正版. “既然他们湖汉拿的出来研究生的名额，咱们这边拿不出来。” “那我们就不拿嘛，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我们是不能破的。” 闵教授听着，神色微微一变，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另有想法和考虑的。 “什么都不拿，空手想套白狼，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我们也不能做这样的笑话。” “研究生我们科室拿不出来，研究员拿得出来吧？” “这就可以避开学校和学院，走我们科室的内部路线。” “实在不行，助教、科研助手，这些工作，可以先给他一个嘛。” “我还不信，我们给的东西，没别人的好。” “等到过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在职的研究生和博士能不能考了？反正真要是有本事的人，对他们来讲只是多了一两张纸，也不会真要长多少知识。” “真的有能力，只要你学位摆在那里，谁会管你是在职还是非在职的哦？” “我们的思维可以稍微开放一点，现在，教育部、学校、学院也没有规定，本科生，不能够做我们科的科研助理吧？” 闵教授嘴巴微张，一个科研助理或是研究员的身份，那都是正式职工了，那 在张兴教授离开之后，陆成又归秦霜管理了，不过毕竟陆成才是刚来的，所以秦霜还是没有给陆成安排什么事情. 不过可以清闲下来，倒是正中了陆成的下怀，他最近一次的学术会议积累了很多的书页，那些都是各个教授的精华，他还没来得及消化. 而且这些书页涉及的内容也是最难，别人最不容易理解的基础实验部分，陆成当然要一一细致地将其进行理解并且学习. 坐在实验室，因为秦霜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而且还只是普通的养细胞这样的操作，她问了陆成会不会，陆成说了会，本以为还有操作的机会，谁知道秦霜却直接说，会得话那就不用再练手了. 这个理由也是让陆成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得，还是慢慢地消化基础知识，先把基础知识给打牢固吧. 各个书页，其实大概分起来，是可以被梳理成这样一个系统的. 简单来讲，所有的基础实验，最终都是为了新药物的诞生而服务的，至少每一项研究的本来目的是这样的. 既然它要用于临床的话， “那么，最为朴素、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用药，不管是口服还是静脉注射的药物。” “现代很多的实验室和科研的项目所承担的角色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甚至数百上千个实验室乃至数万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就只是希望能够再多出现一种比较敏感的药物来治疗当前处于治疗瓶颈的疾病……” 这是一个教授的原话 陆成将其进行了拆分和自己的解析，大概就是: 科研就是这种寻找新药的过程。 要寻找新药，首先当然要了解疾病。 人身上的疾病，或多或少都使由病变的细胞，组成了病变的组织，由病变的组织再形成器官，因为器官受到了影响之后，表现于整个人的局部或是全身. 虽然疾病的最后集中表现在某一个器官或是部位上，但是，几乎所有的疾病，都是由病变的细胞和组织构成，然后交汇形成了整体.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如果不是外科的干预，直接对组织和器官进行切除的干预的话. 那么，治疗其最本质的手段肯定是针对细胞.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其实就是药物治疗，如果一种药物可以把一种外科疾病转化为内科的疾病，那么这个药物的意义也是极为重大的. 要了解疾病，就先要了解这种发生了病变的细胞。骨肿瘤尤其如是，普通的病变细胞的改变要远远比肿瘤细胞的改变要轻微很多. 从它着手，就是做研究的基础了。 也就是细胞实验或是体外实验。 体外实验的顾名思义就是身体之外的实验，是相对动物实验和一二期临床试验， 细胞实验，涉及的还是一个细胞的整体，虽然它是病变细胞这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找到病变原因，只能怪从细胞层面，了解它的繁殖、凋亡、分化及是否有侵袭性这几个方面着手。 了解了这几个方面的特征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寻找合适的药物，主要可以分成。 防止繁殖。 促进病变细胞凋亡的同时又不损伤正常细胞，促进幼稚细胞正常分化，和降低它的迁徙能力。 不管是病变的细胞，还是正常的细胞，一切正常的活动和运作方式，都是由细胞里的细胞器完成的。 而要细胞器启动，又是需要信使rna，对细胞器进行命令。 就好比，假如细胞是一个地方官员的话，那么，信使rna，就是传令人。 若是能够把一些传来不好命令的传令人杀掉，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了，这就又深入地涉及到了rna的层面。 当然，针对细胞器和rna，除了彻底地除掉这个信使之外，还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把命令传到地方，比如说围追堵截，把他的通关令碟给换掉，甚至偷掉。 都是可以的。 这是针对rna和细胞器的结合，又是一个层面。 另外，也可以着手，想到某种办法，让这种特意的rna无法合成，就是没有信使可以遣派了，那不好的命令，也是发不到地方去。 根据信使rna的产生，又可以想到多种方法，比如，把所有培训这种坏的信使rna的机构杀掉？ 就是针对促进信使rna的lna出手了，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还是针对这个信使rna，假如，可以让负责下令秘密培训信使的更大的大佬的培训过程做不了，也是可行的。 针对这个层面，又是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可以针对rna基因传递的信号通路，让这些病变基因的特定信息，施展不出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一系列行为都无法产生。 或者，混淆视听，我可以用某种方式，在病变的细胞中，载入另外一种病毒环状rna，而这种环状rna中，带有正常的基因信息，传递的都是好的命令，直接推翻病变基因的暴政，那也是可行的。 这是从细胞器层面，往源头去追。 当然，也可以往更下层去追。 地方官员，做坏事，要接受到信息吧？ 那我把你接受信息的特异性的识别标志看了，把你变成个瞎子，认不出来mrna了，那就无法发命令了。 这就是针对m‘rna和细胞器的特异性结合抗体。 而且，地方官员要做坏事，总得有狗腿子吧？ 比如你产生的一些蛋白，那我，也可以让这些蛋白，无法附着，或是破坏它们的兵器，也就是另外一种特异性结合蛋白…… 总结来说，就是，要做实验，你必须从细胞、蛋白、mrna、mirna、lna以及更加详细的环状rna等多种层面入手。 每一个层面，再根据相应的实验方法，一一去做，这就是细胞实验涉及到的范畴了。 那么，假如，真的找到了一种药物，在细胞中，可以大量地杀死恶性细胞，而又不损伤正常细胞后，那么就可以开始动物实验了。 动物实验又可以分成…… 里面的学问，甚至某一个方向，都可以足足困住某一个大佬，一生都无法自拔，浩瀚如星海…… 这些基本的理论，仿若一桶桶水一样地浇灌到了陆成的知识储备之中，然后慢慢沉淀下来，而且，除了这些大体的方向性问题，还有一些细节性的创新点，也是在包含在了其中. 这可能就是最为关键的私货了，以后对陆成做实验来讲，用处必然是很多的. 这么一看，就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秦霜突然略有些黑着脸从实验室走出来，走到陆成面前问到:”你会做transwell和划痕实验吗” 秦霜的突然到来，吓了陆成一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秦霜是这样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师姐，我以前做过，怎么了” 秦霜其实是被她现在养的细胞给气到了，她当前验证的一种细胞，经过了处理之后，繁殖的能力是稍微加强了，这个她做了cck-8就进行了验证，但是，在后面进行侵袭和转移验证的过程中. 却是出现了问题. 在划痕法画了线之后，处理组的细胞迁移能力一直都上不去，就像是着魔了一样.不仅如此，就连侵袭实验，那些细胞也不能够快速地侵袭破那一层胶质达到营养更加丰富的下层. 这就很讨厌了，几乎让秦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实验方案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 防盗专用.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就是现在有一个麻烦，怎么去摆平那些上线未录取学生的怒火。 陆成没有参加研究生统考，也没有参加这边的综合考核，也就是说，走补录的路线，是走不通的。 但是陆成又参加了以前本科学校的夏令营，类似于湖大的综合考核，想要把他捞上岸，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保研，没人敢有任何说法。 目前的形势非常不利。 而且这还是自己如今保守了陆成所做的工作的前提下。 很难做。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就只占了一个人和。 甚至，有可能连这个优势也会被强夺掉。 闵教授还真不怀疑可能陈学良会说动他的院士老师，像这样的老头儿，有时候倔得可爱，但是更多时候，他们却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得传下去，所以他并不介意多一两个弟子。 若是有天赋的话，那就更好了。反正如今的他们早就不在临床一线，就只是扎进了科研前沿。 陈学良这一招实在太狠了，闵教授只得好像为那个规培欢喜一样地道：“若是能够得到江老的赏识，那也算这个小家伙有福缘了。” 陈学良终于看到了闵教授无话可说，似乎把昨天晚上受到的气也给报了回来，而且还是正理正当，以后不会影响到两者关系那种。 陈学良自然也看过闵教授的资历。 “那就还请闵教授多多美言几句了。”陈学良说着，然后立刻转变了话题：“哟，这个有意思。有意思。” 闵教授往大屏幕上一看，就是膝关节严重内翻后的膝关节置换而已。 对他们来讲，有意思个大头鬼哟。 紧接着，闵教授内心暗自盘算起来。 湖汉大学的医学院，只是湖省医科大学，一个专科并入进去的，但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全国医院的不知道多少名，冲到了前五十，这样的发展速度，让人叹服。 湖汉大学的生源好，这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另一个关键因素，还是在于湖汉大学的开放，敢于用重点，特事特办。 湘大的学校排名，一直居于湖汉大学之后，但是医学院，却是湘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一辈闯出了赫赫声名后，他们开始接手，并不是没有发展，发展肯定都是在发展的。 但是，相对应的，发展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京都大学医学院，中山医学院、华西这样的，当初与湘大齐名的医院。 发展速度比之不上，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然，闵教授也不是就在考虑，陆成就能够带动湘大二医院的发展，只是，他在想，是不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把思维多开放一些，给更多人的机会，才能够再次快速发展起来。 追上，甚至超越那些地方的发展速度。 不然，愧对那些老人打下来的基业了。 这件事，必须要回去后，好好地开一下会议。 …… 当晚，闵教授就直接飞回了沙市。 然后主动地给科主任，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先汇报了这件事情。 科主任统管骨科的一切事务。 包括临床、教学等等，虽然他会把任务分派到各人的头上，但如果真要做些变化的话，还是要他点头才行。 也只有他，才能够真正地和学院，甚至学校，强行破开规矩来。 老人姓庄。 也是负责关节外科的，是目前湘大二医院骨科的完全抵柱，虽然随着年纪将近退休，已经很少深入临床，但是对于大小事务，心里都是完全有底的。 在闵教授大概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 庄老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你所说的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套近乎与套近乎？ 爱德华不觉有些尴尬才是怪事儿， 自己投给jama的一篇文章，现在就正在别人手里攥着了， 要说这审稿的人，年纪和他相仿的话，或是学术界的绝对大咖，他怎么或多或少还都认识， 因为文章就是他自己主持的，所以对里面的文字十分熟悉，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排版和大致的几个关键词，几乎就可以确定了这篇文章就是他投出去的那一篇。 最开始看到陆成拿在手机里看的时候，他刻意地从将要走到座位上的动作给停了下来，然后重新退出问了他的朋友，也就是在jama编辑部的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文章出现了泄漏。 然后对方才告诉了他实情。 如此一来，爱德华才来得及好好地打探一下陆成这个审核他文章的正主儿， 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陆成也没往那方面去想，也是说：“是的！爱德华教授，我们挺有缘分的。” “我们华国有句古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这坐在一起，也肯定是前生数百年的修行换来的。” “我是陆成，来自华国。” 在最后，陆成做起了自我介绍。 爱德华自然是清楚陆成的国籍的，就笑了笑，故作寒暄道：“亲爱的陆，我听说过你，而且你写的那几篇文章，我也有所拜读，的确非常有功底。让我受益匪浅啊。” 爱德华谎话是张口就来，在打听到了陆成的大概信息后，他也就是大概地搜了一下陆成发表的文章。 不多，也不算少，但是。 每一篇文章的质量，都是杠杠的，几乎都是全世界上顶尖的杂志期刊。 他倒没有看不起陆成写的文章不是基础课题的意思，其实在他眼里，不管是meta也好，基础研究也好，那都是研究，只要做得好，都是很有学识的。 而且，其实meta分析和系统回顾，比基础类型的文章要更加难写， 只是基础类型的文章的数据收集，比meta分析要难很多。 陆成能够写出来这么多文章被那么多顶级的杂志接受，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水平， 而没有低分的掺水的杂志，更是代表了陆成只做精品，那么数量就没那么重要了。 至于陆成文章里写的是什么，他哪里来得及看，只是代表了他已经认可了陆成绝对有审核他文章的资格。 而且，从现在开始，爱德华教授也已经知道了陆成这号人物。 陆成听到爱德华教授的话，还颇为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也能够慢慢接受： “爱德华教授，谢谢你的欣赏，那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爱德华教授是来自哪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学术会议。” 陆成这么问了，爱德华也只能如实相告：“英格兰，皇家医院。” 果不其然，爱德华教授就看到了陆成的脸上也是恍惚了一瞬间的尴尬，但是立马就将其给强压下去， 笑着带着敬意说：“原来您就是英格兰的爱德华教授，我听说过您，不过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哦？你还听说过我？”爱德华略有些不信地开了半句玩笑。 然后就道：“陆，要不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聊？” 陆成才真诚地解释道：“爱德华教授，我这个人是不说谎的。” “我是来自华国的沙市，湘省大学附属二医院，我跟着的教授是闵宏教授。他以前就来贵院学习过一段时间，并且回国之后，就一直在做骨盆骨折和骨水泥髋关节置换的技术。” “在闵教授带教我们的过程中，他可不止一次地提到过您。而且他还说您与他经常会请教你临床相关的事情。” 听到陆成说到闵宏教授的时候，爱德华是真的惊讶了。 而且也相信了陆成并非是说客套话， 他立刻惊讶地道：“你是闵宏的学生？哦不，应该现在该叫他闵宏教授了。” “也是，你既然是来自湘省大学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闵宏教授的学生了。” “闵宏那是一个特别爱学习的人，当时在我们那里的时候，就给了我很深的印象，而且学习能力非常强，进步的速度也超过了我的想象。” “他这才回来不过七八年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做了很多复杂而且困难的手术了。” “就在前几天，我们还一起讨论了几个复杂的病例。” 陆成就道：“是的，我是闵宏教授的博士生。明年即将毕业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爱德华教授，您就喊我陆成？” 爱德华并没有说错，陆成还真算是闵教授的学生，因为学校里安排的是，他在明年将会以闵教授的博士生的身份毕业。 所以，可能这次他回去之后，给闵教授也得改一下口，喊一声师父。 爱德华感慨道：“闵宏这回算是真的找对了学生了，他的手术技术特别好，基本上已经能够达到国际一流的水准了，就是听他讲他在学术和课题上，稍有欠缺。” “但是他是一个非常喜欢学术的人，三年前听说他好像就收了你们华国的一个传奇的年轻人，” “难道就是你？” 爱德华也是听过闵教授提起过这件事情，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把陆成当成了林尤。 陆成赶紧摆手道：“不，爱德华教授，您说的人应该是我研究生的导师，林尤，不是我。我叫陆成。” “和我老师比起来，我还要差很多。” 陆成这不是客气，而是林尤曾经站到的高度，让他不得不谦虚。 爱德华拧着眉头，惊叹道： “my god！” “对对对，那是林！” “很久没听过他的名字，而且你们华国人的名字太难分辨了，我都差点忘记了。” “闵宏实在是太走运了，竟然有你和林同时加入到他的课题组里面。我都有些嫉妒他了。” 陆成可不真敢沿着这句话接下去，连忙说：“爱德华教授，不是闵教授幸运。” “应该是我和我师父的幸运，能够进到他的课题组里面去。” “这一点，是你说反了。你应该知道闵教授，那是一个非常开放的人，也只有他这么愿意接受其他人的建议，才能够让我师父在课题上的进展，不会受到外界的阻碍。” 陆成这话说得也很认真，一直以来，闵教授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非常开放的，在专业上，他占据着权威的同时，又给了林尤和陆成绝对自由。 而且，在课题的研究上，他几乎给出了自己所有力量的支持。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奉承 “爱德华教授，能够是从闵宏教授，那我是我们的荣幸。” 爱德华教授一想，好像也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情， 不过，他似乎对闵宏教授是真的有几分欣赏的：“闵宏教授一直都是崇尚学术自由和思想开阔的，这一点我还是十分明白的。” 以前闵宏教授在英格兰进修的时候就一直特别喜欢学习，并且每次只奥遇到不懂的问题，就会向他和其他的教授询问，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对某个方面不太懂的消息。 这一点是一直一来都值得爱德华教授敬佩的。 “是的，爱德华教授，如果不是闵宏教授，可能我就遇不到林尤老师了，也遇不到爱德华教授这么好的老师了。” 在华国，谈资论辈还是比较严重的。 如果林尤不是跟着闵教授，那么收研究生的资格怎么会轮得到他，早就被其他的副教授和研究生老师把带学生的名额给瓜分完了。 在华国，有一种是说法和活法叫作论资排辈和谦让。 只要你的级别还不到，即便你再有水平，也是要让给别人研究生和博士生的名额的。 作为刚来医院不久的林尤肯定是这样谦让的人员之一。 爱德华听到这，也算是接受了这么一个结果，不过，在最后的时候他还是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闵宏教授的带教的观念是十分先进的。” “而同样的，其实事情也是相互的，如果你不是陆，或者林尤不是林的话，闵宏也不会对你们如此地放心。” 这么说着的时候，爱德华教授才漫不经心地说： “其他的我们先且不论，陆，你感觉我投给jama的那篇文章中，有什么瑕疵没有？” 爱德华教授十分谦虚地问道。 其实对他来讲，来问一个后辈这样的问题，已经十分难得了。 陆成在与爱德华教授的这么一番对话中，也是明白了爱德华教授是一个务实并且较真的人，所以老实回道： “爱德华教授，我说得直白一点啊，就是你发给jama编辑部的那篇文章，只存在一些小瑕疵，至少目前来看，就只有一些小瑕疵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现在只看到了……” 陆成的实诚，非但没有引起爱德华教授的恶意，反而是道：“亲爱的陆，谢谢你花费这么多时间来审核我的论文，给你带来的麻烦真的是我无意的。” “如果文章里面出现了任何的问题，请求你一定要点出来，让我在知道我错在了哪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知道我下一次要去怎么改正。” “我和你说明这么一切的理由，可不是让你给我开后门或者是小道。” “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严格一点。” 爱德华这是真心话，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教授水平，其实也有很多的错误，比如他就不会认真地去看自己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写的论文。 这样会给他的生涯带来不菲的隐形的麻烦。 但是，在文章没有发表之前。 做一切的更改其实都还是来得及的 “因为这样才能够促进我的成长，” 爱德华教授这话，让陆成有了很深地赶触，说实话，在之前陆成发表了那么多篇顶级的杂志之后，陆成自以为自己地学术写作水平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层次。 甚至可以绕过一些人去谈学术这两个词儿。 但是，爱德华的一席话，还是改变了陆成的观点。 即便是优秀如爱德华这样的人，都得勇于承认自己在写作方面的有些错误，那么作为一个学生的陆成，又有什么理由去不接受这些建议呢？ 于是，接下来的学术会议，陆成一直把自己的姿态放在很低的层次，每一堂讲者的讲课，陆成都回作很多的笔记，这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是，古语有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q 其实在做笔记方面来讲，笔记做的越详细越好，因为即便你的记忆力再强，也无法改变不了你比笔记更加详细和丰富的事实。 因此，在秉承着这个理念之下。 在一个上午的笔记操作下，陆成本以为自己在创伤方面的关键经验只能达到lv3级甚至lv4级的层次， 可没想到，在没有得到详细理解的情况下，他的相关经验的平均水平已经达到了lv5的水平。 因为每个教授所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他们经验的经典总结，并不一定是教科书或者文献中的部分内容，就可以弥补得了的。、 在会议结束之后，有很多人都主动加了陆成的联系信息。 最开始的时候，陆成就只加了其他人的电话，但是到了后来，他还是觉得的聊天模式比较方便，就又加了其他人的的账号。 并且，在家人的途中，陆成还是认识了不少的人，而且在一些人的世界观里面，陆成已经留下了一笔比较浓厚的记号。 毕竟吧，不是每个人都是有陆成这样的天赋的。 而对于有天赋的学生，每一个年少的医师，其实都很想有一个人能够传承自己的衣钵，以至于到自己的百年之后，不至于无可传授之人。 很显然，陆成就是爱德华物色的这么一个角色，。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爱德华还在计较陆成国籍问题，在计较得失。 但是在学术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爱德华还是主动地教育起了陆成，让陆成明白了之前工作中的盲点。 在之前的工作中，即便是爱德华教授他们也是没办法把所有的意外情况，一一列举给陆成， 但是，爱德华不会，就并不代表没人会这个技能。 就在陆成准备再进爱德华教授的酒的时候，还是有人给陆成说起过这样的信息。 爱德华于是就说：“师叔和师伯的暂且不论，学术界并无大小，达者为先。” “你走在的路上，丝毫不弱于我，我们完全可以按照平辈相处的。” 爱德华这么说，陆成当然不敢这么回，就道：“爱德华教授，你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与教授比起来，不论是认知还是操作上，肯定都还有很多的问题，只是可能教授们都给了我师父的面子，没有去细查而已、” 虽然听起来，陆成所说的林尤的话有道理，但是事实上，陆成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 就说道：“爱德华教授，咱们也不过多的虚伪了，该我学习的地方，我清楚得很，我师父一直就是这么教导我的，一切事情都实事求是。” “不过，在对于你的一些不同于我的看法，我还是保留自己的观点。” “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每个人都有思考的权力和发表与其他人不一样观念的权力和机会。” 第二百六十八章 老朋友里混进来的小朋友 或许在以前，陆成会觉得，像闵教授和林尤之间的关系就是那种收割者与被收割者的关系。 好像看起来林尤做的一切事情，都会分闵教授一杯羹，反而他自己单纯地在研究上，就根本没做什么事情。 但这本来就是一种合作，没有任何一种研究是能够单人做出来的，必须要有研究组的协作。 所以，要搭建好这个平台，也是一件很困难和不容易的事情。 闵教授就是这个搭建平台的人，只有他把平台搭起来了，才能够让其他人有事情可以做。 其实，网上经常可以穿出某某教授去掠夺学生的研究成果类类的新闻， 殊不知，那些教授所谓的‘天才学生’百分之九十九做的课题，都是他们的导师申请得到的，是从那无限可能中拿回来的。 只是因为自己可能没有空去把它进行验证，所以会交给学生去做。 而有些天才学生了，就觉得这种交给他做的课题，就完全是他的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做的。 虽然讲不排除有一些奇葩的教授连学生的第一作者和通讯作者的名头都抢了，大部分都是导师以通讯作者的身份发表的文章。 而文章的所有权，就归通讯作者所有。 网上的一些天才也可能根本没想过，如果导师没有课题给他做，完全放任他不管，他毕个屁的业！ 而从老实层面来讲，学生和老师也只是师生关系，学成完后，两者若是有感情有想法，多走一走，若是感情淡的，那毕业之后就是终身不见…… 国内绝大部分的老师，拿的都是国家的钱，不是你交的学费钱，所以，他不欠你的…… 要说闵教授对陆成哪里有特别的好，好像也说不出来， 他对陆成哪里不好，这一点根本谈不上。 但是陆成还是很愿意给闵教授喊一声老师或者师父，因为如果不是闵教授给了他如此多的机会，他哪里能够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恐怕早就被抓去做实验，养老鼠这些了。 老师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那也要老师先把门给领对了才行…… 陆成一想，又想得有些远了， 爱德华教授并没有因为陆成这么认真地和他争执就不开心，反而他觉得陆成这样才是真正具有学者的性格。 第一，较真。 第二，我相信我说的，我说我想的，真实。 第三，我可以听你发表意见，但是你不要想通过你发表的意见就改变我的思维和想法。 爱德华教授笑着说：“这一点，你倒是和闵宏教授有些像，做事情都比较认真，讨论比较较真。” “陆，咱们就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谈下去了吧。我期待你给的回复。” “一定的，爱德华教授，我会详细地进行批阅的。”陆成也淡然一笑。 紧接着，会议终于是开始了。 爱德华教授就看到了陆成关上了手机，然后认真地听讲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爱德华教授微微一笑，这种级别的会议他参加得多了，所以其实耳朵早就长了茧子，翻来覆去，其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而已。 哪里有什么可以听的，尽是一些乱七八糟地吹牛皮而已。 真要说起来，这些人所带来的病例，估计也就是在自己那里做了一两次，长期疗效自己都还不确定，就拿来作为自己炫耀的资本了。 真有本事，你敢直播来做一台？ 这还真别说， 创伤骨科，瞬息万变，损伤大小完全随缘，即便是检查也不一定能够检查得详尽， 敢真正地当着这么多人面做直播手术的，估计全世界都找不出来几个人， 那可不是关节，关节虽然复杂，虽然技术的要求和精准度都极好，但是那是一套非常成熟的流程了，剩下的也就是个人的体悟不一样了。 但是创伤。 虽然是基础，但也最困难。 所以，他看着陆成这么认真的听，就觉得陆成要么就是在卖弄他的认真程度，要么就是对创伤一无所知， 否则的话，真正懂行的人都很少会把别人拿来吹逼的话当那么重要一回事情。 爱德华教授还真是想对了，陆成对创伤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但是至少只晓得十之一二算多了。 因此，陆成在缺少了其他十之八九的情况下，再听现在这些讲者带来的讲课，那可真的是如同看空中楼阁一样。 解剖，内容，陆成都能够明白，但是实在是很难理解怎么操作成那样，获得那样好的效果。 就比如，最简单的，皮瓣移植、骨瓣移植，骨搬运技术吧。 再深层次一点的，神经肌腱转位术，其中神经转位术又相对肌腱转位术更加难一些。 再继续深入一点的，还有人要搞神经移植术的…… 其实从理论上来讲，中枢神经细胞是不可再生的。但是周围神经细胞，却是有再生的可能性，这就给创伤外科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 陆成一直都听得如痴如醉，相关的经验蹭蹭蹭地涨，而且只恨没能够再多听到和吸收一些。 系统里面转化成的书页都已经超过了十几张， 这还是陆成的创伤相关的知识太少了，知识结构没有建立起来，所以吸收的东西实在有限。 并且，这次的学术会议，除了临床上的学术讨论，还有一些相关的基础研究的讨论， 就比如说有的教授大拿就在对周围神经细胞再生的药物进行着研究，虽然目前的研究进展不太乐观，但是通过他们在基础研究中展示的一些进展， 也是至少可以让人看到可以继续研究下去的希望的。 还有人统计了一组十分痛心的数字。 每一天，全世界发生的车祸或是意外伤害导致的单肢体瘫痪或者全身瘫痪的患者，分别有五百多和将近一千起。 也就相当于一年至少有数十万的患者，因为外伤导致了瘫痪。 这对患者的生活质量的影响，是极为巨大的。 虽然有这么多的患者对外伤性瘫痪有强大的治疗意愿和需求，但是无可奈何的是， 外伤性的瘫痪，在很多时候就是一种绝症…… 除了以上分享的一些病例之外，还有人则是带来了一些比较奇葩的病例， 比如，有人就喜欢用一些草药或者各个地方的土办法治疗关节疼痛，然后导致了皮肤过敏，再导致感染，导致神经性炎症发生而致的瘫痪。 …… 听到这里的时候，爱德华教授忽然问陆成道：“亲爱的陆，你是来自华国。” “你觉得你对华国的国医，是怎么看的？” 陆成看了爱德华教授一眼。 说：“我不懂，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看。”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存在即是有理的。” 这个问题就太宽泛了，陆成可不敢去回答，而且即便是他自己的病人来问的时候，陆成也会这么讲，有没有用，你要去问中医， 不能说都是修东西的，我一个修电脑的，你问我车怎么修，我是真的说不出来。 爱德华教授则是说：“存在即是有理的，这句话肯定没错，但是陆，你有没有想过？” “华国所谓的国医号称存在了上千年以上，这一点没错吧？” 陆成点了点头。 “那为何这么久的时间里，天花一直持续？” “为何这么长的时间里，肺痨都几乎是不治之症？” “为何这么长的时间里，孕妇的死亡率，超过百分之十以上？” “按照你们华国信服的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话，难道经过上千年的检验，还不能够检验出，它就不是真理么？” 爱德华教授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是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单纯地和你谈论学术问题，并不是偏颇与轻视你们国家的国医。” “我从未在任何场合去污蔑另外一个医学学科，包括韩医，或者其他国家的医生。” “只是我比较好奇你们之前的传承而已。” “假如它真的是非常有用的话，那么你们华国现在应该还是继续走国医路线才对。” 爱德华教授的这个问题，让陆成微微皱了皱眉。 可能这个问题，由一名真正的中医来回答，才是最合适的，不过可惜陆成不是。 “爱德华教授，虽然我承认你讲的是有些道理，但是医学的共同目的都是让生病的人恢复健康，所以，不管是国医也好，是现在的临床也好。”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需要求同存异。” “或许也是我们还不够了解医学的真正本质呢？” “毕竟它存在了那么多年，它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发展的，而且发展的时间比我们还要长很多。” 陆成就只能这么回答。 爱德华教授却是笑了笑道：“亲爱的陆，我觉得你的思维还是太。” 说着他比了比一个圈：“桎梏了，” “时间存在得长，可证明不了什么。” “单细胞的浮游生物存在的几亿年，但是它还是没有智慧，” “古代的猿人存在了数百万年，他依旧没有文明。” “在科技革命之前，数千年乃至于万年的发展，仍然会沦为殖民地。” “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社会一直在进步，后来的人，永远都比以前的人更加有学识和看得更高更远！” “假如你只是拿着几本几千年前，几百年前的经书奉为至宝，那最多也就只能治疗以前的病，如何治现代的病？” 说到这里，爱德华教授感慨道：“对于疾病的认识，发展得多快啊？” “几十年前，肩周炎这个说法是被认可的。” “现在，已经没有了肩周炎这个酱油诊断。有的只有更加精细化的，肩袖损伤，肩峰撞击综合征，冻结肩，肩关节炎。” “你觉得呢？” 近代医学才经过了短短数百年的历史，就把孕妇的生产死亡率降到了百分之一以下，就几乎彻底地消灭了天花这种传染病， 肺结核不再是不治之症，甚至一些关节炎所致的瘫痪，也有了再站起来的可能。 爱德华教授的提法，陆成找不到理由来反对，但是他也找不到太多的理由去相信他的观点。 陆成就说：“爱德华教授，那我们就按照您说的理论来理解疾病。” “你觉得，每一个地方的疾病，它的定位是在病理、病生还是周围组织？” “你感觉膝关节的结核，就一定是结核杆菌直接进到了关节腔里面吗？” “你觉得，我们一个人的一辈子，甚至我们所生的病，都可能在我们以往走过的某一个节点被改变？” “你觉得，我们医学的最终走向，难道不是治疗未病？” “不是再走向调理么？” “就这个论点来看的话，那么多年的历史沉淀，在方向上，可能已经在指导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所以，我还是觉得，它的存在，就是有它本来的道理的。” …… 爱德华教授听到陆成这么一讲，好像觉得是真有几分道理。 现在的近代医学，也越来越讲究人体是一个整体，疾病是多种因素的结合，疾病的表现，也会表现在多个方面。 虽然越来越泛化，但是也更加强调整体性的思维，这与华国的国医的一些思维，却是殊途同归了。 最后，陆成就说：“爱德华教授，我们该吃饭了。谢谢你和我讨论这么多，也是让我受益匪浅。” 爱德华教授看了看时间：“你看我，都快忘记了这要到了吃饭的点了。” “那我们下午再继续聊，陆，我觉得和你聊天非常开心。” 陆成很想回一句：我不是很开心。 但是这样就太没礼貌了，他也只能腼腆地笑笑，然后准备等会儿去问问秦牧远教授，这个叫爱德华的人，是不是一个纯正的国医黑子。 如果是的话，就再也不理会他了。 下了会场，秦牧远教授其实并没有机会单独来找陆成，一群大佬围住了他的同时，他与另外一群大佬又围住了另外一个人。 简单来讲，就是互相簇拥着，笑谈着在往楼下的餐厅里走。 陆成本来只是在独行，不过混在人群中的爱德华教授不知道是眼尖还是怎么的，一下子竟然就看到了陆成，热情地打招呼说：“陆！咱们一起去就餐吧？我的这几位朋友，也对你非常有兴趣。” 陆成听到这话腰身一直，不过紧接着他又听到了秦牧远也喊他就一起吧，陆成也就只能从侧方走到了秦牧远的身边。 而就是陆成走过来的这一会儿，其他人都是私下里打听了陆成，结果在听到了陆成也是特邀嘉宾之后，眼神中都是纷纷露出了意外之色。 因为陆成的年纪，再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也会是这次学术会议的特邀嘉宾，而且也没有他的简历和介绍公布在大屏幕上或是其他地方。 第二百六十九章 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现场熟悉陆成的人，可能就只有秦牧远教授一个人了。他也有心想把陆成介绍给其他人， 于是在又与其他人稍稍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才说道： “各位可能对陆成都不太熟悉，不过我相信你们对他的导师，还是或多或少都是有过耳闻的。” “他的导师是林尤，也是几年前，在我们医学的学术界突然兴起来的那个年轻人，林尤。” “我相信各位教授对林尤的名字，还是不陌生的吧？” 秦牧远才刚说完，就有人感叹道：“这是林尤的学生？他已经开始带学生了？” 不过话才刚说完，他就自嘲地笑了笑道：“也是，如果林还一直都在学术界的话，他带研究生和博士，都是有资格的了。”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碰撞，最后以我们的失败而告终，或许现在我们骨科学的发展，会更加繁荣一些了。” 这人说完了之后，其他人也是纷纷各自互相交流了起来，集中的话题，都是林尤这两个字。 而从他们的交谈中，陆成也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的关键，并且把它们都一一串联起来， 也是终于，以前发生的事情，彻底地暴露在了陆成的面前。 原来，几年前林尤很有可能把那个骨肉瘤的靶向治疗药物给研究出来之后，在学术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碰撞， 到底是资本界占据主导地位还是学术界应该占据主导地位。 那一场碰撞之后的结果还是，资本的强大力量胜出到了最后，把这些事实都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而那个落寞的当事人虽然也已经毕业，却是销声匿迹了很久，才重新出现在学术圈的视野之中，而且还是以颇为高调和霸道的姿态。 而且啊，陆成还从他们的谈话中，也听到了林尤最近发表的文章，都是高质量的文章，也证明他这么多年来肯定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研究，还是保留着本心， 这是学术界的荣幸，也是每一个学者都应该保留的本真。 一边走，秦牧远也放任了周围朋友的窃窃私语之后，才说道：“不过明显，咱们今天讨论的主题不应该是我们的林。” “就我们身边站着的年轻人，就是陆成，也是你们之中，还有人专门向我打听过的年轻人。” 秦牧远这话一出，顿时就有几个人诧异地看了陆成一眼， 似乎，他们也对陆成较为熟悉，只是在他们的心里预期中，陆成应该要比现在的年龄大一点，甚至大得更多一点，而不该是陆成现在这么一副小鲜肉的样子。 他们之中，是有人曾经审过陆成的投稿的， 一听到这，就立马皱着眉头道：“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陆成，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 “就你这头发的发量，如果不是秦教授亲自介绍你，换成别人介绍，我都不敢承认你就是陆成。” 他诙谐地开了个玩笑之后，又是道：“我相信诸位在看过了陆成写的文章之后，恐怕都有这么一种想法吧？” “他不该出现在咱们医学界的。” “你们也能够想象得出来，我作为他文章审核的编辑的苦恼了吧？” 话音刚落下，就有人把话接了过去说：“雷尔，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你到现在，可能都还没搞明白那些数据到底怎么回事吧？” 之前说话的雷尔教授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另外就有人道：“秦，你今天安排了陆成讲课了吗？我好像是在会议议程上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啊？” “咱们会议的议程之中，不是有茶歇的时间和讨论的时间吗？” “能不能让陆成给我们做一个专题的报告，也不能讲其他的，就给我们讲一讲他写那些文章的思路和数据的处理方式。” “你应该知道，自从这些文章出来之后，咱们有不少的生信方面的跨业教授也尝试着去用陆成的方式进行了研究，但是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还是图谱，都没有陆做出来的这么漂亮。” “这样的数据处理，若是能够学习得一二，咱们以后在做文章汇报和学术报告的时候，那肯定都是大大有益的。” 秦牧远听到这个请求，微微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把陆成拉到队伍里来，并且郑重地介绍了陆成，主要是有以下这么几个原因的。 第一个，那就是他通过了林尤和张兴教授的介绍，判定了陆成已经有资格进行在学术圈中交流和融合的事情了，而且林尤也有意让他这么做了。 第二个，陆成在某一方面的研究水平和深入的程度，已经足以让他可以担起一杆旗帜了。既然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自然要让他把这些东西展现出来。 第三个，林尤也已经给陆成准备好了相应的资历储备。 就他新发在sce上的那篇基础研究的article（论著）上的文章，一作就是陆成，虽然陆成现在有且仅有一篇一作的论著型文章，但是质量足以压垮一切。 也足以让陆成不被任何人轻视。 第四个，那就是秦牧远感觉，陆成已经有资格晓得当年的事情了， 他在张兴教授那里做出来的事情，已经完全地证明了陆成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可以立下自己的山头，以后在行业内部，谈到某一两个方面的事情，就以陆成为标准了！ 是的，林尤已经把陆成打造成了这样子的一个人。 就目前来讲，不谈陆成的专业技能如何，专业知识如何，研究的水平如何。 在三个点，可以说任何后来者，不管陆成是否在世，都必须向他看齐，以他现在的成果为标准。 第一个，快速康复方面！ 陆成不敢说是康复界的第一，但是，在运动医学后的快速康复领域，陆成首屈一指，以后任何人想要再这个领域突破，必须要打破陆成现在的标准。 否则，陆成就是山头，就是山大王，就是金标准！ 第二个，数据处理方面。 陆成之前的那些文章，即便是有陆成发的处理详细步骤，r语言等相关的模型编程给过去，但是这些编程也只能适用于陆成当前所有的文章， 如果换成了其他文章，仍然不太适用，而且他牵涉的面非常广。 在医学研究中的多学科融合、数据处理领域，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向陆成看齐。 第三个，免美容缝合！ 可以这么讲，陆成现在在砸一种叫美容医生的饭碗。有可能把一种叫美容缝合线的东西搞死，把专门搞美容缝合线的公司给搞倒闭！ 这是有可能改写医学缝合历史的创举。 不要觉得缝合好不好那无所谓，医学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进步的。 有了这三个山头，陆成又如何不足资格就直接来到这样大的场合授课？ 完全够资本，而且还有人愿意学。 因为到目前为止，秦牧远自己了解到的，陆成所做出来的东西，林尤不懂！ 林尤不懂！ 林尤都不懂！ 这你上哪里说理去？ 要是林尤懂的话，那么这将是林尤直接一下在整个学术界迅速崛起，甚至有可能打垮掉以前曾经他败在其他的资本之下。 能够与学术争输赢的，只有学术界。 因为当年林尤留下的空白，至今没有人能够填补。 同样的，能够打得过资本的，就只有资本。 学术界至今还没有办法为当年的事情翻案，但是如果林尤有了足够让更大的资本看得起，愿意支持他，那么当年属于他的一切，他仍然能够拿得回来。 说起来，如今的世界，仍然是一个人才至上，学识至上的社会。 你再牛逼，人家只要不卖给你专利，他就不犯法。你把人家搞死了，专利仍然隶属于国家所有，你仍然绕不过去。 反而，别人还有理由来起诉你…… 秦牧远一瞬间想的东西略有些多，所以在沉吟了一阵后，他偏身问陆成： “小陆，你愿意给我们讲一讲你那些文章的思路么？” 论文的解读，而且还是解读自己的论文，这种学术报告模式，已经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了。 这样的学术形式，可以倒推至少数十年前， 但是现在，还真的发生了，而且还有很多人都愿意来学， 这是陆成打好自己，打好自己研究组基础的一个绝佳机会， 就只看陆成自己愿意不愿意，有没有做好准备。 陆成就有些为难了，这秦牧远教授还真的是能够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自己一点心理准备和其他的准备都没有，就敢让我自己做决定？ 你还就不怕我当前露出了马脚啊？ 要知道，就算顶级杂志里面发表的文章，那也不太适合于揪根问底的， 略思考了一阵，陆成就笑着说：“谢谢各位教授的抬爱，如果各位教授愿意批评指正的话，我愿意说一说我自己个人的想法。” “不过我可能有一点请求，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讲解自己的文章了吧。这样总归是有点卖弄的嫌疑。” “但是我愿意借用一篇最新发表的文章，谈一谈我自己的看法，然后再和各位教授谈交流心得？” 秦牧远给陆成抛来了这么大一个机会，这么大一个扬名的机会，要说陆成不想接，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陆成还想把它接得更加的好一点。 既然是要谈心得和想法嘛，那咱们就别拿我的文章说事了，这有吹逼的嫌疑。 咱们就直接拿一篇新的文章，各自临场发挥吧！ 陆成这话回的，吓得秦牧远当即就是腿一软， 他么的是不是陆成智商没问题，但是脑子好像不太好使啊？ 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话，那叫什么事情吗？ 临场发挥，你知道你要找到别人数据和文章处理之中的不足，那有多难的吗？ 惊愕的不止是秦牧远一个人，而是在场的所有人，因为他们想到了，陆成可能会答应，而且很有可能会答应，但是会这么答应。 你拿自己的数据来讲解，那你对他熟悉无比，装个逼，给我们谈一谈想法和思路，那多么地简单了事儿？ 临床发挥，新拿一篇文章来讲，就算你现在开始准备。 你是有多么深厚的知识储备，才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这篇文章给解析出来啊？ 就不怕现场会特别尴尬吗？ …… 望着四周一张张不知所措的脸，秦牧远硬着皮头地尬笑道：“咱们的陆，还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呢。” “他就是和我们开了个小玩笑，也当不得真的。你们说对不对？” 秦牧远这是在给陆成找台阶下。 其实其他人也不想看到陆成因为年轻气盛，就把他自己给搞砸了。 谁都是从陆成这个年纪过来的，而且到了他们现在这种程度， 地位、金钱已经都拿到了手里， 他们现在真正所想的，还真的就是骨科可以多发展一些，可以更多地惠及到全世界所有的病人。 因为自己的温饱解决了，自己的名利解决了。 那么更下一步，自然是兼济苍生。 否则都快饿死了，谈什么理想和天下？ 他们并不想就这么把陆成这个好的苗子给毁了。 于是就点了点头，说：“嗯嗯。” “年轻人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 “幽默是好事，人最重要的是活着，活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开心。” “秦，陆在幽默这一方面，可比你要强啊。” “……” 听着四周这样的回应，陆成也只能微微苦笑以对，虽然看起来，别人都是在给秦牧远的面子，让他陆成可以有一个台阶下，之前的说话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但事实上还是不相信陆成有这样深的造诣。 陆成也不去解释或者反驳， 之前是因为众人的邀请，秦牧远教授也给了他这个机会，所以他想突破性地尝试一下，正好可以给他几天之后的直播做一做准备。 但是人家都不想自己这么做，自己还要强行做的话，那就有些太过卖弄自己了。 卖弄得太过用力，是会遭到反噬的。 于是陆成就说道：“秦教授，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也很幸运能够与诸位教授一起分享一下我的文章，希望各位教授可以在我讲完了我的文章之后，进行指正。” 每一种分享，都有每一种分享的形式。 陆成也不是非必要地去搞一篇新的文章，才能够展现自己的储备和功底。 “嗯嗯，这才对嘛！”秦牧远笑了笑，一副孺子可教的脸色。 待到继续走进餐厅的时候，他才稍稍拉了拉陆成，道：“陆成，你刚刚说的话，太过孟浪了。你知道你差点就把你给玩废了吗？” “想在这样的学术会议上，当众出丑？” 陆成咧嘴一笑，对着秦牧远说：“秦教授，若是在这样的场合上能够不出丑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拿到更多的东西？” “嘶！~”听到陆成这话，秦牧远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自己还可能真的小瞧了陆成。 他不会是想着给林尤翻案，然后搞那种级别存在的资本吧？ 不过。 这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条路，不好走啊！ 一不注意，那就是粉身碎骨。 第二百七十章 让医生就只当医生的抱负 听了陆成的话，秦牧远默然一叹，果然陆成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的。 他也没多说什么，就一起去带着陆成吃午饭。 饭桌上，除了陆成之外的其他人全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突然插进来了一个和他们二十多年前一样的小鲜肉，却凭借自己的本事坐在这里。 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众人谈话的焦点。 学术会议间歇期的吃饭，没有正式用餐那么正式，其实很多人都逃离不掉八卦这两个字。 从生活到学术，几乎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 其中就包括，陆成有没有女朋友啊，陆成以前是在哪里读的本科？有没有再出国读个博士后的想法。 而且，还更加有趣的事情就是，其中一个教授还有一个年纪与陆成相仿的女儿，还有其他教授想撮合着把陆成介绍给那个教授的女儿。 这话题一提起，其他人也是纷纷含笑地看着正主儿。 只见那位叫亚里的教授正视了陆成几眼之后，竟然也是没有拒绝地说：“我个人是肯定没什么意见的，假如我女儿能够与陆这么优秀，而且年轻有为的人走到一起。” “我是很乐意看到的。” 亚里教授并没有问陆成的家境如何，因为他只要在的一天，就不存在以后自己女儿会贫困潦倒。 而且以陆成现在的发展态势，只要他自己不主动去作死，以后在医学的道路上，走到他这样的层次，都是可以在他有生之年就能够见到的。 这么优秀的人，若能加个亲，气一气秦牧远，也是颇为不错的。 秦牧远听到亚里都这么讲了，就说道：“那可就这样说定了，你后面把你女儿塔莎的联系方式发给我一下，我转给陆成。” 亚里一听要自己先把女儿的联系方式给陆成，就不干了： “秦，你们华国都是讲究礼仪之邦，不应该是你把陆成的联系方式发给我的么？” 说到这，亚里突然一想，又是说：“诶，秦，我记得你好像以前跟我提过，你有个侄女儿，也是医学生来着，目前也在读博士吧？” “你不会是想着？啊？所以就。” 亚里说的单词包含了侄女儿、外甥女等一切意思，所以秦牧远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秦牧远却是开玩笑道：“塔莎难道就不是我的侄女儿了么？啊？” “我可记得前年我去你家里做客的时候，她还很热情地喊我叔叔来着。” 经过这么一聊，那话匣子一下子就开了，直到餐后甜点吃完之后，才有渐渐收拢的趋势。 …… 饭间，陆成说的话很少，只有别人在问及到他学术相关的问题的时候，陆成才会多回答几句，如果是问的与学术无关的信息， 那则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一笑面对就是。 所以，陆成最终还是没有得到那个叫亚里的女儿塔莎美女的联系方式，同样的，秦牧远也没把他的联系方式给送出去， 说来说去，最后啥也没有。 这还让本来有些微微高兴的陆成颇为有些失望，毕竟能够得到这样级别教授的承认，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代表了他的一些工作和成绩，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这般之后，陆成就和秦牧远道了别，说是要去稍微准备一下ppt， 陆成这是临危受命，之前哪里有这样的ppt？ 秦牧远其实也知道，但是他想给陆成争取这样一个机会，为他的履历重重地添上一笔， 作为一名讲者，曾经在国际的学术会议上给别人分享过自己的课题。 这对于任何一名学者而言，都是一种荣誉，那对于现在还是一个学生的陆成而言，这样的履历和这一笔，有多么的丰厚饱满，就自然不用多提了。 而且秦牧远也相信陆成有这样的能力，才答应，他就说：“行，你下午的上半场就不用来了，直接到茶歇的时候再把你的ppt拿过来。” “要做好一些，可别拉胯了啊。” 陆成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晓得。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下午场上半场结束的时间，也就是陆成即将分享他文章中一些数据处理的经验的时候了。 陆成虽然已经和秦牧远约定好了时间，但是他其实还是提前了三四十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会场。 这其实还要感谢一下特里师兄，提前就给他准备好了电脑，不然的话，他可能就要少听两位教授的授课了，学习的东西，就会少很多。 当下午场的主席，雷尔教授宣布了茶歇与陆成的分享之后， 只有少数的一部分人，因为需要上洗手间或者真的饿了，才离开座位，场下听讲的人，几乎没怎么少。 陆成为了节省时间，就快步走上去，然后望着场下的一大群大佬，几乎每一个的职称和学历都要比他高。 陆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话筒，最开始的时候说话还是有些紧张： “首先谢谢雷尔教授和秦教授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有机会向各位教授互相学习一下文章的数据处理相关的问题。” 说完这话的时候，陆成明显地感觉得到，自己的手心中冒着微汗、 虽然陆成以前做过主持，也搞过什么辩论赛和演讲，甚至在闵教授那里做过小讲课。 但毕竟那是小打小闹，听他讲课的人，都是菜鸡，陆成以前也只能算半只脚脱离菜鸡的层次，那种交流就是菜鸡互啄。 而现在呢，场上都是大佬，万一有哪些地方说得不对，那别人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不像其他时候，就可以这么混过去。 陆成也没太多的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不敢耽误各位教授的宝贝时间，所以咱们直接进入到正题，谢谢各位能够奉上耳朵忍受我的叨扰。” 虽然直接，但是礼数并没有缺失。 陆成打开了第一张ppt，简单地写着自我介绍，嘴上说：“我是来自华国湘大二医院的陆成，其实我今天要分享的数据处理，是非常经典，也非常老套的一种文章形式。” “meta分析和系统回顾。”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教授看过这样标题结束的论文，已经不下于千篇，甚至看到了这一行字，就下意识地想要有呕吐的感觉。” “但是我还是希望各位教授可以稍微忍一忍，毕竟中午吃得不少，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会感觉到饿。” “或许我今天讲的数据处理方式，与以前各位教授了解得，并不太一样。” “首先我大致说一下meta分析的流程和结构……” “meta分析的核心，是在数据处理上，它的精要和亮点，其实是在讨论和背景之上。若是这两个地方做得好了，那么，这篇meta分析就很有质量和层次感了。” “首先，我想说的是，咱们的医学。虽然现在已经从其他的学科分支中，独立出来成为了一门无穷无尽的学科，但是，其实，” “医学上的任何一个观点，都离不开统计学，也同样离不开化学、物理学这些最为基本的学科，乃至，数字的完美演绎，其实在我们医学之中，才是表现得最为神秘的。” “其他学科咱们不去讨论，就我们骨科来讲，它是与物理学接触最近，与化学可能是相距最远的……” 慢慢的，陆成不紧张了，那种从容不迫的淡定之下，讲课的层次感就自然而然地出来了，而且看着一双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和剔尖几分的耳朵。 陆成晓得，自己前面铺垫了这么久，终于是把众人的心思，给拉回到了他这里，没有让他们分心和枯燥。 虽然学术的结果和过程都非常枯燥，而且文字的表达十分无聊，但是在说出来的这种表现形式上，是可以不枯燥的，甚至是有味道的。 只是需要讲者把它彻底地弄透和弄通，把原理剖析出来，并且用通俗易懂，易于吸引人听下去的语言组织出来，那么就是一位很好的讲者了。 最开始陆成说得有些紧张，虽然没有结巴，但是语速却是稍微快了点。 不过到了后面慢慢放下了语速之后，就越来越顺畅了， “我们医学统计的核心，是医学统计学，但是，我们医学的很多东西，其实可以更加深入地去分析，比如结合其他学科来讲……” 茶歇的时间不久，总共才给了陆成十五分钟的时间， 而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的观点表现出来，而且还要留足提问和答疑的环节，这就需要陆成把时间把控住，不然讲完了就直接上了下半场的会议。 那还讨论吗？ 九分钟，陆成就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其实最好的安排是讲解十分钟，然后答疑五分钟，但是陆成更喜欢给交流的时间留有一个余地，也就是多的那一分钟。 也可以给他自己留足一点思考的时间。 陆成的话音虽然是落下了，可话题却并没有停下。 立刻就有人举起了手来，是一位陆成不认识的人，年纪也不大，才三十多岁，估计是一名副教授的级别， 他道： “陆教授，我并不怀疑你写的文章，你讲解的内容，是真实的，也是对的，也可能是医学发展的方向。” “可我还想问一句，咱们医生需要学的内容，本身就无止境，还需要花费时间去其他的学科，并且把两个学科之间进行融合的话？” “这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这是否值得？我们本身的精力是否够？” 他不知道陆成的身份，当然也没有因为陆成年轻，问出来的问题就手下留情了。 这个问题，陆成在开讲之前就想过，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地道： “谢谢这位教授的提问，我自己也清楚这个过程，是会花费很多的时间的。” “但是，任何一个学科发展到最后，必然是多学科交叉，而且需要有其他的学科融入进来，才有可能走到目前我们所知领域某一个方向的圈外，多往外面走一点点。” “走出这一点点，肯定是值得的。” “我们每个人一生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是，做研究本来就是如此。需要有坚持和毅力的人，才有可能把它给做好。” “假如因为害怕，就不去做，就半途而弃，你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会有成功这样的说法？” “就比如，我们以前从来不知道，我们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的活动，都与点活动有关。” “就比如，我们以前从来不知道，我们体内的肿瘤细胞，其实并不一定就会产生对身体有害的物质，分泌有毒的外泌体或者激素。” “我们以前也不知道，可能我们骨科的肿瘤，也会产生内分泌专科相关的症状。” “正是因为有人在坚持，有人在进行深入，而且是跨学科地进行验证，分析，失败，才有了现在的认知。谢谢。” 陆成的回答，并不算特别正面。 但是这个回答，却是符合了所有研究人员的心情和想法。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研究，去研究就一定成功的？ 研究失败，同样是一个结果，与研究成功是一样的，也是结果。 至少你给其他的学者证明了，这条路走不通，让他们以后少走弯路，这也是你为学术界，为了学科发展做出来的贡献。 所以，这个并不特别正能量的回答，恰到好处地回答了那个教授的问题。 也没有人继续追究下去。 然后又有人发问了：“陆教授，我刚刚听到你说咱们医学的统计学，需要与编程融合在一起，而且还要自己做出来很多算法？” “这不是要我们既要成为一名手术医生，还要成为医学的学者，还得成为精通计算机和统计学的专家？” “这会不会有点不太适用？” 陆成笑着说： “这就需要咱们的计算机从业人员，继续创建一套新的软件或者程序，来帮助我们了。” “这一点，我没办法做到，但是我相信，在计算机行业，也有人准备做这样的事情，在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它发展不起来，那么我们就不能偷这个懒了。” “而且，要想其他的学者偷懒，必然要有那么一两个学者，去深入地研究，并且与其他学科的人交叉沟通，才能够把这样便捷的程序做出来，不是吗？” “……” 听到这，那问问题的人也是点了点头。 陆成虽然没有直白地说这件事情目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做到，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说了，他可能就是那么一两个学者，能够做到与其他专业的人沟通，然后做出来一个可以普及所有学者的软件或者程序的人。 让他们，人在医学领域，就只做医学领域该做的事情。 这口气，可不小了。 “陆教授……” 第二百七十一章 硬学术 五分钟的问答时间，虽然陆成就发问之人的五个问题都进行了答复，但是仍然与其他的讲者一样，无法回答完所有的问题。 而为了不耽误后面讲者的时间，陆成也只能是下了台，坐回到原位上去。 此刻，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爱德华教授立刻亲切地给陆成打起了招呼，而且还主动地给周围的人介绍道。 “这位是来自华国的陆，目前担任jama编辑部的特约编辑。” “人虽然年轻，但是看得出来，精力非常旺盛，进行的是硬学术。” 其实学术，在一些人的眼里，私下里可分成这么两个。 半学术和硬学术， 半学术又叫装逼学术，也就是每一次的学术交流会议，其实就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专家或者教授，把自己所做过的最为得意的病例或是实验结果，拿到这样的大会上来分享。 很容易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同样也能为自己扬名。 而硬学术，那就是绝对硬核的学术，谈论的内容和回答问题的时候，一切都是实事求是，知道就是知道，做过就是做过，而不会像有些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没遇到过，也会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储备和经验去进行解析。 陆成在问答的过程中，就直面了每个人的问题，说出了不足，和要做这样的事情的必要性。 而且陆成本身，就是一个专研硬核学术的真正学术派人物。 这样的学术交流，无疑是太过于枯燥和无味； 并且，太累。 说实话，参加学术交流的教授们，并不是说每一次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很多时候，比如说需要晋升或者拿什么课题的时候，多去参会，那是好事情，可以混脸熟。 需要学习东西的时候，多去参会，或多或少可以从别人的吹逼中总结出一点新的东西出来，或者找到一些灵感。 然后，更多的时候，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偶尔出去玩一下，官方的放松。 反正偶尔一两次会议，放松一下情绪，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专业或者其他什么的。 因此，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把自己搞这么累干嘛？ 除了极少一部分人是怀抱着学习的态度之外，其他的还不就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平台？展示自己的平台。 而正是因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的人就渐渐少了，再到现在，它也已经从主流沦落了， 肯定是没有湮灭的，还是偶尔可以看到几个真正的严谨硬学术派的人，在宣扬自己的理解，在坚持自己的坚持。 这样的人，虽少之又少， 但是一旦成功，那必然是声名立刻爆开。 可，事情也是和陆成之前说的一样，事情做不做得好，做不做得出来好的结果，这个陆成不知道，也没办法给任何人一个保证。 但是他能够保证，尽力地去做好。 如果是对的，就是从一条早已经迷了路的迷宫里面，闯出了一条道路出来，以供他自己或是后来人继续前行。 如果是错误的，就和其他人在门口贴上了一个此路不通的标签，以减少后来人误入歧途。 等到进入死得人多了，或者这条通道终于再次被打开，才会重新浮现出世界的水面。 那个时候，也会有人重新翻出来这些证实它是错误的数据进行拆析，找到那么一些以前的人，之所以没有走对道路的办法。 从而在里面汲取经验和教训，同样又形成对比，为正确的道路提供参照。 如此不断循环，周而复始，就是一个门类学科的发展进程了。 而之所以每一条道路的历史发展，总是那么几个关键的人在推动，并不是因为历史简单，而是历史给失败者留下的记号，最多就是文人手中的寥寥数笔，没有任何的额外描述而已。 成功了的人，也并不一定就是比失败了的人在天赋上强很多，或者在专业上强许多，只是因为他足够幸运地刚好触动了某一个点，然后进入到了迷宫之后。 然后才返回来对进入迷宫的路径在进行慢慢地解析。 要说把科研当作命，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命如人带一口钝刀，慢慢地割，慢慢的割，一步才是天地。 科研如石头打进，慢慢的磨，慢慢的磨，一破才有水出。 …… 这其实就像现在应用的教材一样，也都是在不断的错误、不断地适用中进步的。 教科书那是聚集了多少专家和教授的心血，查询了多少的教材，那都是会出现错误的， 但是人家还是在改正，还是有后来人就敢挑出之前权威编写的教材，并且作出改动。 那陆成为何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说自己的坚持就是错的呢？ 就怎么不敢说自己说不定坚持的就是对的呢？ …… 其他人听了爱德华教授的话，觉得他这个介绍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这还用你来说，那早晚了，之前陆成的那些介绍，我们是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的？ “亲爱的陆，我是……” 其他人都是纷纷开始介绍自己，陆成也都一一很有礼貌地回了礼数， 这些人都是大专家和教授，以后如果想在国际行业内混的话，肯定是要与他们熟悉，才能够更好行事的。 就比如说国际骨科协会，国际骨科研究学会等等， 那还不是要熟人的推荐，其他组委的审批，才能够加入到里面。 在众人都介绍完了之后，陆成才正式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陆成，现在还只是一个在读的研究生，各位老师好。” 陆成的身份，着实让他们惊讶了一阵子。 而后才把脸上各异的表情给压了下来，其中说道：“陆，你原来不仅看起来这么年轻，还是真的年轻啊。” 这个年纪，他们在干嘛，也是已经在研究生的年纪了，但是，想要达到陆成现在的高度，却是非常之难。 但也不是没有。 毕竟陆成现在最主要的集中研究方向还是数据处理的研究领域，还没有临床研究那种硬核研究那么份量重。 也有那么一两个天才，就能够在读研或者读博期间引爆整个世界的。 华国也有这样的人，虽然他们都没有集中在医学领域。 所以陆成现在是以量取胜，而人家是以质来取胜的， 当然，也要注意这么一点时间， 那就是陆成并没有去解释他现在才上了研究生四个月多一点点。 没必要。 如果知道了这些的话，估计他们会更加惊讶。 接着，几个人又是围绕着陆成刚刚讲解的那些领域，向着陆成详细地提问了。 这回没有了时间的限制，陆成就可以说得更加详细了，而且本身陆成之前的讲课就引起了他们的兴趣，现在再进行讲解，就没有必要再遵循什么趣味性的说话模式了。 因此陆成就一一地深入地进行了解释。 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是对骨科有很深的认识的人， 一深入地进入到了探讨的状态，那自然就不是一两分钟和一两个小时能够抽离出来的了。 特别是爱德华等人，越是听，越觉得陆成这个年轻人的讲法有意思。就更加愿意和陆成进行更加深入而广泛地探讨了。 在讨论的途中，他们看到陆成偶尔会往台上瞟，所以在耽误了陆成差不多两个小节的时间之后，就放过了他，然后约定好了在今天的晚餐之后，再坐在一起讨论。 因为他们清楚，或许陆成的想法不少，基础扎实，甚至跨学科的领域都还搞得定，但是，在某一个专科领域的理解深度，还是稍有欠缺的。 现在的学术交流会议，虽然对他们来讲就是吹逼，但是陆成这样的人，却正好是拓宽他们视野，加深他们对骨科专科理解的最好方式了。 他们也不好抓住陆成不放，反而是觉得，陆成怎么就要是这么年轻的人呢？ 要是个副教授，他直接就把人给带走了。 陆成当然更愿意多听一些讲课，因为给别人讲课，那输出，虽然耗费体力和脑力，但是得不到听课那么大的收益。 下午场也很快就结束了。 陆成就与秦牧远说了一下他与爱德华教授等人相约的事情。 秦牧远很乐意看到陆成可以与在场的那些专家和教授跨越年纪打成一片，他本来还想给陆成强行给加进来的，现在陆成可以自己支配一些关系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能够自己支配关系，代表陆成已经成熟了，也不用他费心了，这样才更加好。 陆成离去之后，秦牧远身边的一位教授就问秦牧远：“这位年轻人好像和秦教授的关系不错哦？” 秦牧远淡淡地道：“那是我学生。” 这人顿时表情一凝，片刻之后才语气一转地说：“那你这是在走后门啦？华国人，华国人，关系！guanxi！” 秦牧远：“怎么？难道你觉得他的资格不够作为讲者吗？” “那个爱德华教授，你认识吧？这不，还是刚刚约陆成去进行更进一步的讨论了嘛？” 他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说：“那倒没有，陆成目前的学术水平，肯定是早已经足够了。” …… 陆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爱德华教授不愧为教授，突出一个有钱，带着陆成与其他一众教授副教授，去玩了好几个地方，而且还是真的让陆成见识到了真正的繁华和有钱人才过得起的舒服生活。 不过，陆成回到房间后还在想，这爱德华教授，可真是奸诈得很，这他么哪里是什么别人请教我学术问题啊，那他么的全都是爱德华教授安排的人。 次奥，还不就是为了让陆成可以给他通融一二， 意思就是，与陆成的那些文章数据处理的模型相比，他自觉欠缺了有点太多，生怕陆成就按照陆成自己的标准就把他给直接“办”了，连个大修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在言语之中，若是陆成可以私下里帮忙审核一下他的文章。 意思又是，如果陆成可以帮忙重新弄一弄数据，那他们以后完全就是铁兄弟了， 这一点是让陆成想不到的啊， 浪费了他不少的时间，因为陆成算了一下，假如这么久的时间全部用在休息上，那自己明天就可以早点起来消化那些枯燥的书页了。 而不是，被别人给安排上了。 要不是陆成最后刹车刹得早，主动给秦牧远教授打电话，而且陆成自己的酒量也还可以的话，现在陆成还真的就有把柄被抓住了。 那一起啥啥啥过，你好意思不网开一面？ 因此啊，陆成一回来就带着气，打开了这篇投稿。 慢慢慢慢看着，陆成的心情反而是平复了下来，也对爱德华教授没那么生气了，人家安排自己，那是觉得自己还有点用。 怎么就不见他随便在大街上找一个人安排去？别人能够感谢他一辈子。 被认为有用就是能力被认可。 再回到文章中，其实是一篇很标准，很中规中矩的综述类型的文章了， 结构严谨，思路清晰。 找不到太多的错误，以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也只能找到不太多的瑕疵。 但是，陆成之前在接受了这个委托之后，通读了jama几乎所有综述类型的文章， 感觉这篇文章，怎么说了，虽然来讲，程序上不差，但是还是那么几个意思。 开的题太小了，而且选择的角度也不是特别新颖，几乎没有太多的吸引力，更像是一篇为了文章而写出来的文章而已。 当然，也不能说就完全比不上jama上的那些综述，只能讲处于中等水平，如果同期有更好的，肯定要选择另外一个。 这么一来，陆成就开始认真地开始攥写自己的审核意见。 这么一写，陆成反而觉得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好，索性一口气把自己该写的意见就全部写完了。 这时间可就不短了，足足到了凌晨的两三点钟，陆成才睡下。 睡前看了一下手机，看到了艾荷发来的：“我醒来了的信息。” 就随手回道：“之前在审一篇文章，现在需要睡下了，等你晚上的时候，我们再聊。”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回了 艾荷很快地就捕捉到了文章和先不聊了这些关键词，下意识地瘪了瘪嘴，不过后来才意识到。 原来陆成所说的并不是看或者写，而是在审。 小脑瓜子顿时嗡嗡了一阵， 先是打了一串 “？？？” 然后再打字问道：“你在审文章，是给谁审核文章呢？你不是才刚到么？就和谁这么熟悉了？” 话语中带着调侃的意思， 因为在艾荷的记忆中啊，实在是不敢把现在的陆成往杂志的编辑那上面想。 “哦！” “我是不是忘记给你讲了，我现在在给jama审稿？” 扑棱！ 信息这头的艾荷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眼睛眨巴眨巴， 再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 才又打了标点符号：“……” 陆成这又是走远了啊。 …… 时间如水，转眼就到了两个月之后。 在机场，陆成与秦牧远教授和张兴教授道别。 张兴教授是特意从密歇根州赶来送陆成的，在其身后左边，站着的就是张瑞嘉。在其右边，则是站着的秦霜。 而在秦牧远教授的身后，则是站着的是秦牧远教授的一群学生， 秦牧远的表情和张兴的表情都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陆成远远地对众人招手作别，说：“秦教授，谢谢你这两个月来对我的照顾。张兴教授，也同样谢谢你。” 秦牧远则是道：“快进去吧，都快检票了。” 张兴教授也是道：“没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最主要的还是你特别优秀。” 站在张兴教授身后的几位颇为熟悉的师兄师姐也是道：“陆，希望你以后经常来这里作客。” 陆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以后一定常来，也希望你们一定来沙市作客，我们那边好吃的小吃还有很多。” 陆成就直接潇洒地转身走进了机场， 心里着实有一些不舍，但陆成也知道自己该走的路是通往何处！ 看着陆成的背影逐渐消失。 张瑞嘉的心突然都变得空落落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身旁站着的秦霜，又是止住了嘴巴。 秦霜其实眼神也略有些复杂，不过看着陆成离开的背影，反倒是放松了许多。 好像有一种升华的感觉，这只是一种好不容易产生的好感，突然释怀之后的轻松感。 秦牧远也是静静地目送着陆成，想起来这几个月的相处时光，还是觉得时间真的不太够用，两个月的时间，是真的太少了。 只可惜，陆成并不愿意留下来， 也好，陆成是不愿意留下来的，他回去之后，可以做的东西，肯定更多。 也好，就算陆成留了下来，自己也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教给他了。 这几个月以来，陆成是真的做到了一步都没去过实验室，跑的地方，要么就是手术室、病房和解剖室。 偶尔会请一个晚上的假，说是去搞什么网络直播课，其他的时候，全都是泡在了学习中。 这样的学习，让秦牧远都有些羡慕，羡慕陆成有可以学的，有想学的，还能找到要学的方向，可不像他一样，就算现在想多学点东西，都十分困难。 而且，这两个月时间里，陆成的成长是真的太快了。 从一开始，只是作为助手辅助他完成手术， 再到后来，他开始让自己的手下人放手让陆成做一些简单的小手术，比如说简单的清创缝合以及简单的骨折。 再到后来，那就是复杂的骨折，神经的缝合等等。 就是昨日，陆成已经单独完成了一台骨盆骨折的手术，一助就是他秦牧远。 这个跨度，曾经的秦牧远走了整整十年，陆成才用了两个月不到，就征得了秦牧远以及临床组里面的所有医生，愿意给陆成做这个一助，放下手来让他操作。 同样的，陆成也留下来了一些不错的小想法和建议。 虽然这些小的想法和建议与在张兴教授那里留下来的不能直接对比，但是这些都是对临床极为有用的小技巧，让他以后在开展手术的时候，也有不少的便利。 当然，秦牧远还想起了秦霜和陆成。 秦霜比陆成大了三岁，在陆成来他这里的两个月，秦霜一共飞了八次。 每周一次。 而且，秦霜自己亲口承认了陆成是她觉得有好感的男生。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儿，秦牧远只恨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谓是疼爱有加，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此刻的情绪才颇为复杂。 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 或许也就是陆成和秦霜的人生吧，就这三岁，就足以绝隔很多。 再看张兴教授，看着陆成毅然回国的步伐，心中有一些激动，同时也有一些落寞。 他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也会和他一样地回去。 自己还能回去吗？ 即便是老了，会不会还有人来戳自己的脊梁骨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张兴想不到了，或许，他最终也回去不了。 倒是张瑞嘉想回国去，而且就是本科的阶段就想回去，自己不太同意，老婆也不太同意，但是似乎张瑞嘉的去意已决…… 张兴教授不止一次地骂过她傻闺女，可还是无用。 或许，正是因为陆成的到来，让得张瑞嘉这个留着家乡血液的人，也想着回家了吧。 同样的，张兴教授也很好奇，现在的国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是不是还是那种土豆红薯窝窝头，就是过年的年代呢？ …… 陆成面无表情地走着。 很快地就换好了登机牌， 不过，在候机室内，他却等来了几个认识他，但他却不认识对方的人。 “陆，请慢！”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已经走形的黄发白肤中年人，西装领带，很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不过他现在，却是满脸地堆笑着看着陆成。 陆成眯了眯眼睛，从自己的沉思中醒了过来。 道：“您好，请问你们是？” “陆，我已经听说过你的事情了，所以来亲自诚挚地邀请您成为秦牧远教授的博士后。” “我们可以给你保证，您读博士后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而且在博士后流动站期间，你可以享受每年” 5万美金的薪资，外加50万美元的研究启动资金。每年不少于10万美元研究资金的追加！” “我们学校的实验室内资源，您都可以擅自调和使用，如果能够做出成绩，还会有额外丰厚的奖励。” “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此人陆成虽不认识，但是他讲的诚意，是真的诚意满满。 每年五万美金的薪资，这换算成华国的人民币那就是三十万，将近四十万，相当于一个月三万多一点， 这样的工资，已经比国内大部分市级医院的医生好了， 初始50万美元的研究启动资金，每年增加10万美金，这更是吸引人之极。 要做研究，最难的其实就是最开始启动的那一步，想要单打独斗地开辟自己的一条路，必然需要大量的钱财砸下，如果要个人拿钱的话。 家境不佳的人，根本就无缘谈研究二字。 在没有得到成果之前，那就是在烧钱试探，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只是一种比赌博几率更大，有理论指导的赌博一样。 本质上其实还是赌博。 一旦失败，那就是输了，一无所有。 陆成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道：“对不起，这位先生，虽然您说的条件，固然很吸引人，但是我还是要回去的。” “您应该知道，我现在还没拿到学位的。” 在来之前，科亚已经打听过了陆成，现在在华国可以查到的学位就是学士，但是这根本就不影响到陆成吸引到了他。 其实他来这里之前，还并不特别了解陆成，但是，医院里骨科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反应过最好可以把陆成留下来，因为他的存在，可以让现在医院骨科的整体发展速度至少加快百分之二十。 不管是在专业上还是在研究领域。 这么多教授的联名，自然会引起重视，而且一个学科的发展速度的百分之二十，还是双方向的。 只是一个人的力量，这就不少了。 米国的各大医院的竞争，其实更加激烈和残酷。高校之间就更不用说。 因此科亚就是接受了这个委托而来的。 他毫不在意的说：“陆，学位的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相信以你现在的专业水平和学术水平，我们也同样可以给你授予相应的学位。” “只要你答应来，我可以做主，在你签下这个合同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你第一年的薪资就会全部地打到你的账户上，绝对不会拖欠半分钟。” 陆成看重的当然不是钱的问题。 现在，他回去，已然可以衣食无忧，住行也肯定有了保障。 人活这一辈子，最基本的需求，不就是这四样么？ “老师，咱们华国有一句俗话讲，做事有始有终，做人得知根知底。” “所以，真的很抱歉了。” 科亚一听到陆成说华国有一句俗语的时候，就很头疼。 说实话，他这样的人，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讲的就是，他们的故乡有一句什么什么俗语， 因为每当说出来这句话，那无一不是让他既难懂，又难去给上面解释。 不过了，人各有志，陆成毕竟只是医学方面的人才而已，又与高新技术产业及国防安全等不挂钩，学校那边也没有给他下什么死命令。 只是讲不可强求。 是的，医学就是因为不涉及到国防的安全，因此去留倒是没有被人那么在意。 如果陆成学的不是医学专业，那么他此次回国，可能还要遇到一些波折。 科亚的表情沮丧和落寞，摇了摇头道： “陆，我真心希望你可以留在我们这里。” “不过同样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我相信你回去之后，会后悔的，因为你们那里的研究水平，根本就比不上这里。” “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科亚这么说， 陆成反而微微一笑地自信说：“老师，您说我们那里比不上米国，我是同意的，那是现实。” “但是请把根本两个字去掉。” “我建议您可以抽空去到华国看看，别总是从电视和新闻中了解一个国家。” “包括我自己，都不愿意从我们自己的新闻中，了解我们自己。” 说完，陆成的登机邀请正式响起。 陆成就抱歉道：“对不起，老师，我要登机了，以后有缘再见。” “我要回了。” 看着陆成毅然的背影。 科亚问身边的人：“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都不从自己国家的新闻中了解自己国家的吗？” 其中很多人都茫然地摇了摇头， 而另外一个人却是回道：“或许陆的年纪不大，但是他是一个真正严谨的学者，他拥有一切客观且淡定的处事态度。” “也用这样的眼睛去看这世界，就会发现完全不一样吧。” “……” 科亚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说：“咱们回去吧，其实华国人最好搞定，也最不好搞定了。” “好搞定的早就搞定了，不好搞定的，那就是一块最坚韧的流体。” “刀枪不进的。” …… 等到陆成在沙市下飞机的那一刻，呼吸一下空气。 觉得浑身都格外舒畅，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国外对环境的保护，比国内的现状要稍微好那么一些，但是要知道，别人那是几十年乃至一百年前就开始发展了工业到极致。 而自己的国家才四十年不到的功夫，就已经开始注重环境保护了， 总有一天，这一切都越来越好。 而且，听着四周的普通话和沙市话，陆成就觉得格外亲切。 人的血脉是有根基的，是有源头的，是把血液流尽，也抽不空的。 除非皮肉和枯骨全部被岁月融化，彻彻底底地投进了土地里， 可即便这样，死亡前那一刻的回放，估计也会回到童年、那一个永远难忘的地方。 这就是故土。 走出机场的出口，陆成就看到了林尤。 对他似笑非笑，车窗摇了下来。 好像就差一根烟了，就变得有些唯美了。 陆成赶紧改走为跑，上前把箱子放到后备的行李箱中，坐到副驾驶上。 林尤说：“回了！” 不是问句。 陆成道：“师父，我回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喜人的数据 林尤开着车，同样也在开着玩笑：“小陆，那边开出来的诱惑不小吧？” 陆成在wx给艾荷发了一条信息，然后笑着道：“是的，师父，如果再待一段时间，我都怕我抵挡不住了。” “留下来，年薪立刻接近四十万，现结。第一年的启动资金三百多万，每年增加五六十万，而且还不包括自己能够申请到的课题。若是再能够混一个主治医师当一当，比国内待遇肯定好多了。” 林尤点了点头，陆成这话确实没毛病。 至少从当医生来讲，国外不论是医疗环境、医疗安全还是医疗的待遇，都比国内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且那边的医生都是全预约制，不是预约的根本可以不接待，虽然也有急诊，但是那个费用不是一般的小康家庭就能够负担得起的。 林尤就说：“确实很诱人啊。” “如果单纯从待遇来讲，你待在国外肯定比国内要强。” “不过最近咱们也要进行新医改了，也不知道最终会改成什么样，管它呢，咱们先老老实实看好病，实实在在地做个医生，饿不死，冻不着就行了。” 说完，林尤又道：“你今天就算给你那个小女朋友发了信息，也得跟我回家吃饭去，这是你师母给我交待的任务，我必须完成。所以你今天再怎么也走不掉。” 林尤也不想继续说那么沉重的话题，本来很多事情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是一个事实。 陆成赶紧解释说：“师父，没有。我只是给艾荷讲一声我回来了，可不是什么约会。” “那我今天就正好有口福可以尝一尝师母做得饭菜了。” 穆熏的厨艺可是挺不错的，陆成在国外吃饭就是对付的，对付了将近三四个月，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若就能够吃到穆熏做的正宗湘菜，那也是口服。 不过陆成接着又道：“师父，我先给爸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嗯！”林尤点了点头，认真开车。 …… 陆成和林尤到家里时，穆熏已经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 陆成进门换了鞋子后就赶紧去帮忙端，林尤也没和陆成客气，喊他就坐着之类的。 终于盛了饭这些后，陆成才把箱子打开，然后取出来了两个小盒子，一个给了穆熏，另一个则是给了林尤。 说：“师母，这是我从国外给您带的一瓶香水和一些护肤品。是喊我一个朋友帮我选的，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送师父的是一支钢笔！” 钢笔是陆成自己挑选的，因为他也不知道林尤需要什么，不过建议送香水给师母，则是张瑞嘉建议的，也是张瑞嘉挑选的， 花费不少，相当于陆成半个月的工资了，大几千了。 送师母的礼物，其实并不太好选，所以陆成只能求助张瑞嘉。 穆熏看了看牌子，就说：“我听你师父说你小女朋友是个小富婆，果然还是真的。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你啊，陆成。” 穆熏并不知道陆成为何出国，这种事情林尤怕得给穆熏讲，少一个人知道更好。 现在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闵教授、庄教授和林尤三个人。 林尤笑笑不说话，只是看着那钢笔格外顺眼，虽然他很少用钢笔，但也知道这一支得七八百美金。 不便宜了，到了国内还可能上万都可能。 陆成觉得自己还是得解释一下：“师母，我现在真还没女朋友。” 穆熏只笑不语。 林尤则是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那小妮子还真不错，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她可能不会学着某人，在老板门下报到之后，一个月时间熬出来一个课题，然后才得了批几天假，还不辞辛苦地往米国这么大老远地跑。” “我听说你就只陪了人家一天时间？” “你可真够行的。” “现在读个研究生，可真难啊。” “哦，不对，她还暂时只是个本科生。” 陆成听出了林尤的话里有话，也没去反驳什么了，主要是林尤讲的这些他也不知道，艾荷也从来没给他讲过。 好像这话，是林尤故意讲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不是艾荷这么故意给林尤提醒过。 然后就是扯扯家常了。 等到吃饭洗碗都搞完了之后，陆成才得知，林尤和穆熏有喜了，即将给陆成添一个小师妹或者小师弟，当然，前提是他或者她最后也入到林尤门下，否则就是弟弟或者妹妹了。 陆成连忙说：“师父，那我忘了给他带礼物啊。” 林尤瞥了陆成一眼，就道：“你这出去几个月，嘴巴倒是变得没以前那么老实了。” “还什么礼物，三个月都还没有的。” “别出去说。” 华国有一个说法，就是怀孕的前三个月，都不能往外说。 林尤和穆熏能够给陆成讲，就是根本没把陆成当成外人。 陆成当然点头：“晓得的师父，我不会说的。” “这一点您还是可以放心的，我嘴巴还是很严的。” 林尤就笑笑：“那可不一定，男孩子嘛，在与女孩子聊天的时候，一般都没有嘴巴严的，就是八卦旗下的狗仔队。” 穆熏听了这话，看了林尤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虽然林尤也黑了她，但是却自损三千杀敌八百，把自己讲成狗仔队。 接着陆成又和林尤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聊到了陆成在国外做的一些事情。 在听到陆成讲了一些关于临床手术和实验中的一些细节后，林尤才终于放下了心。 陆成的起点很高，甚至比他都还要高。 他最怕的就是陆成迷失在这样的起点下，然后啥都不干了，一心只想着文章和杂志的分数，然后连一些基本的手术操作和实验的细节操作给忽略掉了，最后终究变成了一个学术大佬。 成了教授，可能连iv级手术都开展不了。 要做一个好医生，虽然说学术非常重要，但是其实医疗的技术才是根本， 再如何地去攀爬高山之前，成为一代名医和国内著名的专家和教授之前，也得先做好一个医生才行。 然后才有谈论其他的资本，否则就是空中楼阁，基础不稳，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样的例子并不在少数。 不过好在最后陆成没有让林尤失望他是真真正正地静下心来去学习的，而且最近的时间，除了学术会议之外，再没有写什么文章，更没有发表一些看起来很高分的文章，甚至连写文章这个方面碰都没碰。 虽然这样会暂时让陆成的知名度和热度下降，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真正静下心来的。 才是前途最好的。 林尤对陆成给予了厚望。 再然后，林尤又对陆成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新一届的研究生就要来面试了。” “托你的福，今年的研究生我必须要带一个，推都推不掉。” “其实老实来讲，在你毕业之前我并不想带学生，因为这样他的压力太大了，但是这是学校给出来的硬性任务，推辞不掉。等他来了后就归你来带，你好好带。” “也不求就像你一样，但是基本的实验技能和科研思维必须得跟上，” “先毕业，然后再谈文章和科研。” 陆成听林尤这么说，没在意地道：“师父，今年有人主动来联系过你吗？” 听了这话，就连穆熏都是看了陆成一眼，然后无奈说：“同样是托你的福，今年本院打招呼要来走后门的都七八个了，你师父现在在医院里见到了他们都得打哈哈脸。” “那些人都是副教授，论职称和辈分都要比你师父高。” “但名额就只有一个。你去想吧。” “额！~”陆成没想到因为自己，竟然还会给林尤带来这样的烦恼。 林尤见陆成语塞，哈哈一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想你师父来这医院也有两三年多了，以前都从没有人给我打个招呼喊我带个学生的。” “科里和医院也没给我安排带学生的任务。” “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科室，研究生导师二十多个，一年的研究生名额才十一个甚至更少，典型的僧多粥少。” “而且我职称最低，所以按优先级是轮不下来的。” “不过今年下来了两个名额到主治上，一个我，还有一个是二病区的。你可以喊杰哥，” 陆成知道林尤说的话是事实，但是这夸得太过明显，陆成反倒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穆熏见状，泼了一瓢冷水：“瞧把你嘚瑟的，你那劲儿。” “见谁就说，见谁就说，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呀？” 林尤当即脸色沉默，不动声色地说：“你要是看过我以前那群里面的消息，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提这一茬了。” “谁说我就不能嘚瑟嘚瑟的？” “你是没看到那一群高智商情商低能儿的秀劲，我都没好意思开口。” “不过现在，好像没人和我说话了就是。” 穆熏懒得管林尤这看似在解释，实则卖弄的语气， 还有在那群里面阴阳怪气的语调，活脱脱就是一个现在比较火的手游。 阴阳师， 阴阳怪气大师。 但是也不得不说，林尤这一路混来的确不容易，嘚瑟嘚瑟也没错，年纪也不是那么小了。 看着林尤端着一杯纸杯子泡的茶水在那里品，穆熏突然好想踹他一下。 但又想着他是肚子里孩子的爹，才又忍住了。 …… 陆成终于回到家里的时候，宁籁赫然是后脚不久就跟来了。 而且是来上门解释的：“陆专家，你出国几个月，可终于是回来了。” “我最近积累了一些问题，想和你请教一下，顺便再来与你汇报一下之前经过了你的特异康复法的那些人的基本情况。” 然后他看着陆成瞧着家里竟然一尘不染地看，又连忙解释说：“陆专家，你出去这段时间，我喊了人来你家里做了一下常规的清理和护理。” “来的人都是自己人，没有翻动您的任何资料和隐私。” “这一点房间里都有近半年来的监控录像，我已经打包好了传给你，录像里有自你离开后第二天起的所有房间，无死角的监控录像。” “这些录像装置，在您落地长沙的时候，我已经喊人私下里拆除了，只留下了监控录像。” “这一点您也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再留下任何的监控录像来记录你的隐私。” 陆成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听到这些，虽然琐碎，不免也觉得自己太被重视了， 似乎他把自己在那部队里待了两个月留下来的东西的重要性还给想小了。 对方的尊敬，让陆成既有些开心，同样也有些担心。 如此过分的尊敬，代表的可是一旦撕破脸，那可能面临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直接跌落深渊。 自古以来就是福祸相伴。 不过陆成转念又一想，自己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也只是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 做一个爱国敬业的普通人而已，那就没什么可以害怕和有后顾之忧的了。 “谢谢你啊，宁哥，真的辛苦你了，想得如此周到。”陆成客气道。 宁籁则是回说：“都是应该做的。” 然后宁籁又看了看陆成略有些疲惫的眼神，又说道：“陆专家，要不今天我就先把这份报告放在这里，然后改日再来向您汇报，今天您先休息休息吧。” “倒是我急不可耐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你了，所以都忽略了您这是才刚下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 “反正总结下来就是一句。” “您那个精准康复锻炼法，简直太好了。一些曾经受过旧伤的老兵，有百分之六十五已经重回到了原来的岗位，而且实力还比同期之人数据上的平均水平只低了百分之十五。” “这是以前从来没办法想象的数据。” “虽然最后很遗憾还是有几人退了伍，但他们那也是伤势太重，无法再执行任务，与您的康复锻炼法无关。” “而且他们之前受伤实在太严重。就算退伍时，平均数据都在正常人之上。” “然后还有百分之三十二的人，虽然没有回到原先的岗位，但都有重新执行其他任务的能力。” “当然，以上都只是所有人的平均数据。您亲自带的那些人，百分之九十五都回到了原来的队伍，只有百分之五的人，更改了执行任务的队伍。” “所以，这套康复法，还有很大的改善和提升空间，可能需要您进一步地进行方向性的指导。”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战略退培 宁籁的精心安排，的确让陆成的内心一暖，但今时之陆成已然非他出国之前的那个陆成了， 这一次出门，陆成虽然没有学到远远超过国内医疗技术的顶尖技术，但在其他方面，有了比较大的见识。 他也已经非常确定和明白自己以后的选择和方向。 陆成就说：“宁大哥，这你可就把我想得太过于神通广大了，之前那快速康复法，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病人的快速康复，不过是偶然之下，才得以这样的奇效的。” “那些东西，就已经挖空了我全部的精力和知识储备，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找出改良之法的？” “就算要花费极大地精力去攻克，那也至少要十年八年的功夫才行。” 陆成这话半真半假，不过他的确是如今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好好地钻研临床，学习如何行医，如何做一个医生，才是他如今觉得最关键的事情。 那一次去到部队里，是一场意外，这个意外虽然给陆成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但现在已经是适可而止的时候了。比起做一个理论研究大师和高级‘健身’教练，陆成还是觉得临床医师比较有意思， 当一个真正的临床医生，才是陆成最本真的想法和初心。 宁籁这等了将近半年时间，自然不会满意这样的结果，而且其实上面的命令可不是这么下达的。 这种康复锻炼法能有如此奇效，他们自然想更进一步，加紧提升自己的战斗实力。 找不到办法就只能从陆成这个源头上找，就连宁籁都觉得陆成是有办法把那个训练的方法进一步改良的，但只等来了一句做不到。 这不是宁籁想要的，也不是他的上级愿意听到的。 宁籁就转移话题道：“陆专家，您看我也是实在太心急了，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阵。这件事也没有这么着急。” “您只要尽力地去改良就行了。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一年都不成问题。” 作为一名军医，宁籁知道若是能够拥有这样的快速提升实力的捷径，是多么重要和恐怖的事情，所以，他宁愿陆成多耽搁一段时间，也不愿意陆成就此把话给说绝了。 他不好向上面交差是其一，其二也是有违他愿。 陆成再次歉意地道：“还烦请你回去禀报陈首长，就说陆成在这件事情上，可能是真的已经江郎才尽了。” “宁哥你要学习的方法，我都已经交待给你了，以后最懂这种康复法原理的人，可能就是你。所以这改良的重任可能还是要最终落在您的担子上。” “回来的时候我就讲过，我个人更加喜欢临床一些。所以也不会花费太大的精力在这段时间里见不到成效的事情上了。” “而且说句实在话，如果再熬个七年八年乃至上十年，虽然可能有突破，但是我学习临床的最佳时机就错过了。” 宁籁听了，突然就口直心快地道：“错过了就错过了呗，你当那个医生干嘛？” “不管是从待遇、地位还是各个方面来讲，你来陈首长这里，绝对比你当一名医生要舒服得多。” 陆成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宁籁也知道了自己是失言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过了好半晌才说：“陆专家，我个人就是医生，可没有看不起医生的意思。只是，我是想。” 陆成打断了宁籁的话，回道：“宁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这是没错的。” “这也是个人的权利，但是如果你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去逆转别人的想法，这是很难的事情，也是不让人讨喜的事情。” “事情利弊要害，得靠他人去衡量。” “我不能体会到你的喜怒哀乐一样，你同样也体会不到我究竟喜欢什么。” “以后请你不要再来了，这间房子，我明天早上就搬出去。” 陆成说着略有些生气。 的确他也有些生气，虽然宁籁有讲过他已经把所有的摄像头都给撤了，但是陆成可不知道这个摄像头到底是什么时候装起来的，有没有撤完。 虽然之前给自己的那些拷贝的视频是对自己的一种解释，解释他们并没有来窥视和监视陆成。 但这也是一种暗示，那就是陆成你想做任何事情，我们都是能够知道的，这是一种绝对的掌控。 陆成并不喜欢这种监控。 宁籁听到陆成这么说，吓了一大跳，赶紧道：“陆专家你别冲动，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我绝对会原封不动地把话传回去。至于具体如何回应，我们只能等上面的意思。” “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奉命而来的跑腿的。决定权他也不在我这里啊。” 陆成听了这话，倒是点了点头。 宁籁说得话并没有错，今天喊宁籁来当说客的，除了宁籁自己这么想，肯定也是奉命而来的。 只是说客没当成，陆成还要抽身而走，这样的大事情可不是宁籁可以决定的。 说完，宁籁就出去打了个电话。 将近足足五分钟之后，宁籁才重新走了进来，叹了一口气道：“陈首长说他已经知道了你的意思了。他让我绝对不要左右你的意愿。” “其实说句实在话，早在你回来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你会淡离，只是没想过时间会来得这么快，” “陈首长之所以喊我今天就来问，也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 说完，宁籁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地长舒一口气：“这件事了了，我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陆专家，虽然以后可能不能共事，但我们还可以成为好朋友，若是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是会向你请教的，单纯地学术请教。” 说着宁籁伸出了手。 陆成点了点头，道：“谢谢宁哥，也替我谢谢陈首长。” 心里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把这个包袱给卸下了，虽然看起来是身上没了什么权力，但是没了权力，也就没了那么多负担和牵绊，正好继续进行自己接下来即将做的事情。 毕竟陆成此刻的想法还是不少的。 “这都是应该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人各有志！” 接着宁籁又讲：“刚刚陈首长还提到，你不用撤离这院子了。以后这套房间，就归你了。” “实不相瞒，如今我们在沙市的驻军，很快就要撤离到广省去，所以以后在这里，也没有这样的军属院了。” “还有就是，我以人格像你保证，这房间里所有的摄像头，在你来住之前绝对没有装，在你回来之前绝对都撤掉了。” “咱们都是华国人，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放弃了国外那么高名利想回来的英雄。” …… 宁籁走了。 把所有的资料全都搬了走，留下了一套房，和一张卡。 卡上说是陆成这几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但听说数额还不少， 这都是陆成该拿到的。 陆成而且也推辞不掉，也就收下了，倒是地得到了一套在沙市的，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是远远出乎陆成之前预料的。 不然若是走正常的流程，陆成要买房的时间至少要推迟三到五年。 甚至刚来沙市时，陆成是从来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在沙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 如此也就安心了。 这般想罢，陆成就开始准备起了一些材料。 这些材料是陆成准备用来退出规培系统的材料。 之前他只是一个本科生，所以进入的规培系统是三年，但是按照林尤所说，若是他取得了专业型博士学位，那么规培的年限就能只需要一年即可。而他的步子跨越已然已经太大，在学术上没人能够挑剔他达到了博士学位的水平。 但是住陪系统是临床系，要想为他例外，那得上报至国家卫健委。 这就没必要如此招风，退而求其次，剩下的时间好好毕业，好好地呆在骨科临床学习，不用外出，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而且按照林尤给陆成安排的路线，退出规培，取得博士学位之后，再加上陆成在国外做的一些实验挂得共同第一作者的名字，即便只算论著类型的文章，加权sci影响因子早就过了专业型博士毕业的要求。 也达到了湘大二医院招聘的累积影响因子至少达到十五分的要求。 拥有了准入门槛后，再进院进行规培，那就是正式职工规培的待遇，每月的月薪也有五位数以上。 因此不管是从时间角度还是从经济角度，陆成现在退出规培，都是不亏的。 退陪的程序很复杂，但是却只要按照正常流程走，普通人退培都是没人去卡的，所以陆成倒也不怕说是走了捷径。 这本来就是战略性的捷径，不走那才叫头铁的傻子。 申请了退培，陆成就可以不用直接上临床管床了，所以还可以多休息几天，至少先倒一下时差再讲。 等到陆成再次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了。爬起来重新洗了个澡，陆成就把所有的退培相关资料整理了送到了湘大二医院的住陪办那里，很快就盖了章走了程序，只要再送往湘省的卫计委处，得到了回应，就会抹除陆成规培系统里面的名字。 程序也不难走。 这般后，陆成才又约了艾荷准备吃一顿晚饭。 毕竟昨日不管林尤是有意也好，无意也好，终归是点到了那个点。 她能够跑那么远去米国看自己，陆成也不是个二愣子。 艾荷很开心地答应了，约好了去吃一家新开的渝市火锅。 渝市、湖省、湘省和贵省交界处，就是陆成的老家，所以不管那边的口味，陆成都能习惯。 待到火锅底料上桌，陆成的味蕾就被激活了，在国外待了四个月时间，虽然也有火锅这种华国进口的美食，但终究是比不过国内的正宗和熟悉。 艾荷一边下菜，一边道：“师兄，这家火锅的口味还算是渝市比较正宗的口味了，你刚回来，多吃点。” “闻着是还不错。” “我听我师父说你在几个月内就完成了一个课题的实验？”陆成一边涮着毛肚，一边讲。 毛肚只需要涮十五秒，七上八下就能吃，所以陆成讲完后，把毛肚归到味碟中，混着香油、蒜粒和葱花香菜一起下肚，味蕾瞬间爆炸。 麻而不辣，香油正好又锁住了毛肚上所有的火锅味。 胃口顿时大开。 艾荷正在涮着一卷肥羊，陆成说话间她筷子间的羊肉都不见了，捞了两下才捞出来，筷子夹住了一角，笑着回道：“林老师这也给你说啊，肯定是我老师告诉他的。” 艾荷喊自己的导师是老师，这倒是比较符合内科系统的喊法，叫老板的也有。 “这并不重要，主要还是觉得你比较厉害。” “明明就是有不需要努力的家境，搞得好像不好好做实验就得回家继承百亿家产一样惨。”陆成开玩笑说。 也是通过了之前与艾荷的老爹一起做直播课，陆成才真正地了解到了对方的财力之雄厚。 就只是那医学课程网上的售课钱，就已经够陆成现在以为的不用再努力了，只是那些钱陆成并没有完全要， 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讲的课有多好，能够值得一节课几十万的收益。 这不是陆成不喜欢钱，或者是把钱财当成粪土，而是他感觉自己现在对那些知识都还没有融会贯通，讲出来只是取了巧， 所以拿了只有十分之一不到，其余地都捐了出去。 具体捐给了哪里，陆成还不清楚。 艾荷无法反驳，就说：“医荷园app也正式上线了啦，师兄，你之前挂的课，现在卖出去得更多了。如果不是你不要，你也不用努力了啊。” “说起来你还不是一样？为什么非要当个医生呢？” 陆成看着艾荷说完分两小口才把羊肉吃完，一边把黄喉给丢下去一半，黄喉需要煮的时间比较久。而且煮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不影响口感，反而会去除一定的腥味。 “那也还不是你的一个打工仔？” “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老板？”陆成开玩笑地说。 话说艾云流也是手腕比较狠的，只是稍看那直播网站的流量暴涨，立刻就搞了一个app出来，方便手机看直播和看回放的便利。 而且名字就喊医荷园，只是短短几个月的工夫，下载量就达到了其他几种老牌直播课程的网站的一半还要多。 虽然有免费课程这样的吸流，但还是财力雄厚的。 并且，医荷园的隐藏boss，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美女艾荷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跟班总住院 艾荷偷偷低下头继续涮菜，道：“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其实可不想当什么boss的，我老爸非要我自己锻炼能力。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被一群人拉着开旁听会，烦都烦死了。” “而且还得视频，我都快没时间敷面膜了。” 陆成心里无奈一叹，就像富人没办法体会穷人的烦恼一眼，穷人也没办法体会到富人的烦恼。虽然陆成如今已经小有资产，在这个年纪，若是每个月都有现在的流水，绝对算得上财富自由， 但是和艾荷一比，那别人手缝间漏出来那么一小点沙子，估计就够好几个人财富真正自由了。 陆成就转移了话题，问道：“我倒是好奇了，你爸是怎么同意你继续考研究生的？” “难道就没想让你去读个mba什么的？” 艾荷皱了皱眉：“怎么没有，是我自己要求来学医的，而且以前我老爸就答应过，只要我还在读书，就不逼我学我想学的。” “而且我工商管理的第二学位去年实习的时候就拿到了。” “师兄你就别揶揄我了，我也很可怜的好吧？” “倒是师兄你，以前是怎么想着要来当医生的？” 以现在这医疗环境和待遇，可不是普通的家庭可以承担得起一个高水平医生的培养的。 陆成说：“我爸妈就觉得医生总归是个正当工作，饿不死，就喊我来当了。” “只是那时候家里穷，连读个研究生都舍不得。毕竟一个月的学费得一万，再加上还需要生活费啊什么的，都不够用。” “而且父母他们的年纪都大了，如果把钱全都给了我读书，若是把钱都用完了，一个研究生刚毕业找工作，也未必找得到比较好的。” “要有什么急事，真得急死。所以就报了个规培，想早点工作，也好喊父母他们都轻松点。” “哦！”虽然陆成这么讲，但是她其实还不能特别理解陆成当时的选择。 她从小就没有因为钱这个字发过愁，所以自然不了解没钱的难处。 只是按照她的角度想，若是因为经济问题而放弃学业，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可陆成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走到现在这样优秀，是真的特别特别难，特别特别辛苦了。 她再怎么想破脑瓜子，也不会想到陆成这丫的突然开了挂啊？ 于是艾荷就说：“不过现在都还挺好的，师兄你今天下午说是去退出规培了是吧？” “嗯。” “退了规培，等拿到了毕业证再去规培，时间只会少，不会增加。”陆成点了点头。 艾荷抿了抿嘴：“我觉得多读几年书也没什么不好，无忧无虑的。早点工作了，反而是麻烦事情一大堆。” “别人就会拿你当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来对待了。” 艾荷其实想讲的是，以陆成现在的经济条件，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去提前毕业了。多享受几年的校园时光，就不好吗？ 提前工作，虽然钱多，但是烦恼也多啊？ 陆成自然不仅仅只是因为工资和钱的问题，才同意了林尤的建议的，而是有些事情，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走一遍而走一遍，那完全没必要，陆成可以用它们来做一些其他的更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想法冒起，陆成也不觉得意外。 按照人生的几大需求， 在最基本的温饱需要满足之后，就会自然而然地去追求更加高级的需求。 比如说被尊重、被需要、自我实现等等。 如果陆成还是刚来长沙的那个样子，那种境遇的话，莫说是其他想法了，规培期间若是能每个月给一万，累死累活都干。 “毕业也没什么不好。反正都是做事情。” “不过你也不用急。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去选择。” 陆成觉得艾荷之前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搞一个课题的行为，有可能是跟着自己学的，或者是潜移默化，这完全没必要，是真的很累人的。 艾荷偷偷一笑，把这个话题略了过去。 然后又转移话题道：“那师兄你有想过你退出了规培之后，又该做些什么吗？难道就只等着毕业？” 陆成说：“黄喉好了，你也夹一点。” “后面听我师父讲，庄教授准备喊我先干一段时间的跟班总住院。反正等工作之后，再规培一年之后，就得自己上总住院班了，所以提前熟悉熟悉挺好的。” “跟班总啊？”艾荷睁大了眼睛。 跟班总是可以一定程度顶替总住院值班和做一些事情的，就已经脱离了住院医师的范畴了，至少不用辛苦地管理病人这些。 而住院总则是最惨的，啥问题都得找住院总。 所以跟班总，反倒是最幸福的阶段，不管病人，不担责任，若是咸鱼一点，打酱油是最好不过的时间了。 “嗯，先干着呗，学习一段时间再说。” “只有总住院，才是接触急诊手术最多的职务了。” “多上急诊手术，就能够对解剖有更加深入的了解。” 陆成这话说得是深有体会，有些东西，虽然陆成对解剖极为了解，但是真正到了临床上，还是与单纯的解剖不一样。 比如毁损伤患者，他可不会按照解剖层次来给你留一些正常结构让你来认。 时时临床，以变应变。 …… 陆成并没有休息多久，就再次来到了病房里。 闵教授和朱雀光等人特意地在交班上为陆成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而且还在交班结束之后，喊陆成发言讲解出国学习的感悟。 陆成并没有讲很多，只是说：“国外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有更合理的地方，也有更不合理的地方。” “至少在病人量和练手的机会角度来讲，咱们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 “而且，他们都很努力，也非常辛苦。” 陆成想到早上六点就起床自己查房，然后甚至自己单独上手术，上完之后又得去做实验，这样的日程安排，和国内的住院医师相比，国内简直就是天堂了。 闵教授是去过英吉利和澳洲的，他也是较为有感触：“国外的医生的确很辛苦，而且也都胆子大和担子重。” “要多看书，才能够跟得上别人的节奏，更要多学习和总结。” 说完，闵教授又是宣布道：“另外了，以后陆成就是咱们科室的跟班总了，陈丁只负责会诊和急诊。跟班总负责统管全科里的病历书写、病案质量管理这一块。” “门诊手术，简单地我们科的门诊手术就交给跟班总去做。” “陆成，以后做门诊手术的时候，可以喊人去帮忙。要有人不答应，你直接跟陈丁讲一声就行了。” 这话顿时让几个新来的规培战战兢兢，好奇地看着陆成，想起之前来这里规培的‘前任’和骨四科长待的老人讲起的骨四科的传说。 从一个普通规培，半年时间混到研究生学籍、博士生提前毕业、本院医师、 这绝对是全国都为数不多，甚至独一份的。 而且还有了出国经历，这履历，简直吊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同龄人。 这样的传奇住陪，在住陪医师里面，就是个神的存在。 陆成则是郑重地说：“谢谢闵教授信任，我一定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总住院的职责是统管病区的一切病人的病情变化，突发情况、病志书写、病例质量及药物使用等情况。 还有急诊、会诊、急诊手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跟班总是对住院总的一个补充，也就是为他分担一部分的担子，一般只有博士最后一年的半年时间，会有人来跟一下跟班总的班，混一个履历，能够让住院总把批阅病例这些事情给扔出去外。 其他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全部扛在肩膀上的。 骨四科是新开科室，因此很少会分来跟班总，这下子被陆成当了。 一看就至少是个长期的，陈丁顿时松了一口气。 朱雀光则是开玩笑说：“若是如此的话，解放西得多一名猛将回归了。” 闵教授笑了笑，没接过这方向盘，直接喊了一句查房，然后早点下去手术，就散了。 等查完房，陆成准备和朱雀光他们一起下去手术室的时候，陈丁一把就拉过了他：“陆成你等会儿，这里有八份出院病历，你给看一下。” “看出了问题就督促管床医生修改，没问题就交给护士长，让她整理护理部分的病历，然后再交上去。” “另外，你得看一看现在在院病人所有床的医嘱，若有不对的地方，及时提醒他们修改和停药。” “具体的用药时长、用药方式、用药原因、停药原因，病情分析这些，你都得盯着。” 接着，陈丁又是大手一挥，豪迈道：“最最最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你以后得写手术记录了。我就可以从写病历中解放出来了，好好干，我看好你。” 看着陆成才刚被任命为跟班总，就被总住院欺负，他立刻凶道：“赶紧下手术室去，一天到晚就解放解放的。” “就怕人不知道你是解放西丁是吧？” 陈丁立刻故作委屈道：“大尤哥你又黑我。我可是个纯洁善良的人。这是我给你的徒弟多加担子来锻炼他，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好吧！” “你可别给我穿小鞋。” 林尤自然知道陈丁这是实话，他也以前是从跟班总过来的， 要成长为上级医师，可不止是做手术这么简单，还得都从基层一步一步地干起，只有底子厚了，稳了，才能一步一步地稳步向前。 林尤面无表情道：“我可只听到解放两个字，其他的没听到。可能你平时这两个字说多了吧。” 陈丁拧了拧眉：“得，我不和你讲，也不敢和光速车王雀哥说话，我就是个小老弟，尤哥你要怎么说怎么说。” 要说耍嘴皮子，陈丁还真的自认不如。 雀哥手术室快男就不讲了，林尤只是在陆成刚入门的时候消停了一阵，陆成出国之后，那消失了许久的林三段的称号再次在手术室里风起云涌。 段子手非他莫属了。 陆成目送林尤和陈丁两个人离开，然后再看了看已经整理好的出院病历，顿时略有些头大。 不过让陆成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看了第三份病历的时候，头就更大了。 未免不禁又想起自己刚进科室时，写得那些病历，恐怕在那时候的陈丁眼里，自己也是如此的荒谬吧。 有很多大白话，陆成都很难想象怎么还能有人以如此通俗易懂的方式把那些专业名词给描述出来，比如说一个恐惧征，写成了髌骨外推征，比如说tinel征写成了触摸征的。 不过陆成也很耐得住性子，一句一句地看，一句一句地批阅，然后把批阅的结果加在病历的首页，喊管床医生自己再去更改，以此来加深印象。 倒不是陆成真的懒，不愿意自己去改。 要是自己全改了，那以后这样的情况绝对还会发生。 就没有消停的一天。 而且，这种事情还真就不会有消停的一天，一些其他科室的人规培一个月，也就走了，新人再来，再继续培训，继续错，继续提，他们再改。 再下一个月，如此轮回。 难怪陈丁刚刚在免去了看病历的职责后，竟然有那么兴奋的感觉。 等到陆成把所有的病历看完，并且把意见写出来，已经九点半。 然后陆成再看了看在院病人的医嘱，顿时又是一阵头大。 有忘记记录停抗生素病志的，有忘记写用法的，有明显写错了剂量的，还有把腿的左右都给弄错了的。 陆成全都一一留作了罪证，发到了管床医生的群里。 以前群里面那个住院医师的大魔王，终究这一次落在了陆成的头上。 如此这般完后，已经十一点多了， 陆成才来到了手术室。 手术都已经开始第三台了，陆成才且且找了一个第五助手都轮不到的手术台的缝隙间，踮起踏脚垫往里面看， 闵教授认真地行云流水地完成着换关节的操作，偶尔指正一下其他人扶腿的动作和姿势，再偶尔喊洗手护士递器械， 声音不断，但不杂乱。 手术室里很安静，但却并不是冷寂。 陆成的脚尖踮得更高了几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会诊万相 陆成还没站定多久，手术室闲置物品放置台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正是陈丁的会诊电话响了， 骨科四个科室，四个总住院，四天轮流会诊，会诊的病种没有限制。 陈丁张望了几下，就一眼盯到了陆成：“小陆，帮我按一下蓝牙耳机的接听键，估计是会诊。” 总住院的值班电话是二十四小时都不能关机的，所以是那种老式的诺基亚老人机，只能接听电话，带有蓝牙功能， 就是为了方便在手术台上，也可以不用别人太多的帮助就可以接听电话。 这种事情陆成以前也不止做过一次，陈丁的电话接通后：“喂！骨科。” “奥，急诊外科急会诊吗？” “急诊外科病房还是外科门诊。” “好，我知道了。” 接听完，陈丁就看了看闵教授，说：“闵教授，我可能要下台了，尤哥，你给帮我拉一下钩。” 林尤倒是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的臀中肌拉钩，没说什么。 医院里的会诊制度，是十八项核心制度之一，就是其他科室的在院或者急诊病人刚入院时，如果需要其他科室进行协助诊治，则可以通过会诊，让会诊医师跑，减少病人的痛苦也劳累。 同样地也避免了一些无法活动或者昏迷病人因为下床而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其中，会诊又分成了普通会诊和急会诊， 普通会诊四十八小时必须会诊，一般会诊医师都会在二十四小时内会诊完毕。 急会诊，会诊医师必须十五分钟之内赶到会诊地点，没有任何理由！ 负责急会诊的医师，由科室自行安排。 也就是说，现在陈丁莫说是在做手术了，就算是在自己被做手术，骨科都得安排另外一个人十五分钟内赶到急诊外科门诊。 闵教授稍稍挑了挑眉毛道：“你下台做什么？” “我们科室不还有跟班总住院吗？跟班总住院也是有急会诊资格的。什么事情？” 其实急会诊的资质要求并不高，住院医师即可，只要获得授权。 处理专科威胁生命或者是致残疾等突然情况。 普通会诊则是只有主治医师职称以上者，才有资格进行。 陈丁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闵教授这是明显想提前锻炼一下陆成。 陆成的理论很好很好，这一点陈丁都不得不承认，但是临床毕竟经验还是太少，看过的病例实在有限。 要说医师阶段什么时候最锻炼人，那就是管床阶段和跑会诊的阶段。 可以快速地让你见识到不同病种，不同类别的病人，以累积骨科的基础。 如今来看，陆成的知识储备来跑会诊，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恐怕闵教授之所以把陆成提前设定为跟班总住院，就是为了架空自己。 陈丁简直感动到哭，别看总住院可以管着住院医师，其实他们才是医院里的最底层，他早就想尥蹶子不干了，但是如果没有人接他的总住院班的话，那他必须一直干下去，直到有人接班。 甚至有人品差的人干到了副教授阶段，才脱离了总住院这个职位。 陈丁恨不得自己早点被陆成架空得好。 陈丁就说：“陆成，赶紧去急诊外科的门诊。那里有急会诊，听说是有伤口和骨折，你先看情况。” “第一看神志，神志不清楚，直接丢给神外科，不用再管。他们那边第一优先级处理。” “第二看胸腹部，胸腹部如果有外伤，协助写个意见。” “第三再看伤口有没有渗血，有渗血再看有没有缝过。缝过久先在急诊留观等骨一科的床位。” “没有缝过就立刻从急诊送急诊手术，交待抽凝血功能、输血前四项和血常规。” 陈丁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喊陆成替自己急会诊前交待一下陆成需要注意的事项，虽然闵教授他们都曾经做过总住院，但那都多少年了，估计他们都快忘记现在的总住院生存原则了。 “谢谢丁哥，我晓得了。”陆成一边回，一边往手术室外走。 手术室在外科楼的2楼，与急诊科相距不远，十五分钟内肯定可以赶得到。 闵教授等人就继续做手术，似乎并没有担心陆成去有可能存在看不好的情况。 剩下的几个观看手术的住院医师以及与陆成同届的研究生内心波动，复杂之极，人最怕的就是相互比。 湘大二医院作为湘省最为知名的医院之一，不管是门诊还是急诊，都是人头攒动，有病人，有病人家属，还有来来去去跑会诊的各个科室的医师在急诊科外穿行。 急诊科与门诊大楼挨着，而且门诊楼的一部分还围着改建，听说不久之后就能够搬到新的门诊大楼去，只是暂时不知道时间有多久。 门诊里面陆成自己都找不准方向，反倒是急诊科独立于门诊之外，特别好找。 急诊虽然独立于急诊，但是在急诊科，其实也有详细划分的，分别有外科急诊门诊、内科急诊门诊、急诊留观病房、急诊住院病房与急诊监护室五大块。 其中外科急诊门诊和内科急诊门诊中常见的一些急诊，都有相应的医生坐诊，比如普外、神外、心胸外科、呼吸内科、心内科。 这些急诊一旦遇到，就可能致命， 倒是骨科，如果不是遇到了特别紧急地突发情况，很少致命，最多只是致残，因此暂时还没单独的骨科急诊。 骨科的相应并发症一旦发生，也是大多由其他内科与外科处理。 不过，这并不代表骨科就不重要。 人除了生命之外，还必须有生活。 生活质量就是很重要的一点。 陆成带着外科口罩，穿着手术衣，戴着鞋套就来到了急诊科。 虽然没有胸牌，但却是很标志性的医生穿戴，他就问：“这里哪个请的骨科急会诊，病人在哪里？” 听到声音，就有一个没带胸牌的白大褂凑了上来问；“是骨科的老师吗？刚刚那个外伤的病人已经送抢救室了。” “我这就带你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就往前开路，还一边简单地讲；“病人是车祸伤，右下肢膝关节处脱套上，有大量渗血，还合并有头颅外伤和胸部外伤。” “已经请了相关科室急会诊，目前病人昏迷状态。” “腿上的出血量非常大，我的老师怕患者因失血继发休克，就请了骨科过来会诊，看需不需要急诊进行手术处理。” 听到车祸伤三个字的时候，陆成的眉头就是一皱。 车祸伤是一个非常广泛的代词，可大可小，可残疾可死人，是现在外科最为凶险的急诊诱因。 没有之一。 从轻的来讲，有软组织挫伤、撕脱性骨折、韧带损伤、骨干骨折、毁损伤，乃至于直接在抢救的路上就心跳骤停者都有。 “患者照了头部ct吗、意识情况和生命体征怎么样?” “腹部的ct和胸部ct呢？” 陆成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其实就只有一个问题，现在患者的生命体征怎么样？ “深度昏迷，受伤了有一个半小时，在急救车上由跟车医师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止血，目前敷料大量渗湿。” “头颅ct和胸腹部ct已经做了，神外的老师和普外、胸外的老师都在阅片，具体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样。” “但是现在这么流血，肯定也是不行的！”这个实习的，没有带胸牌的白大褂说话还算比较清晰，此刻的思维也并没有被打乱。所以把病史倒是介绍得非常详尽。 陆成很快就看到了病人，患者的右膝关节明显肿胀，大量的纱布与棉垫盖着。 绷带包扎后，仍然有大量渗出至表面，出血量非常大，而且肯定还是活动性出血。 若是继续输下去，绝对会失血性休克。 陆成马上判定就说：“现在的情况必须马上进行急诊手术，但是病人现在恐怕连手术台都上不去！” “现在头颅和胸腹部外伤的情况都不明朗。” “他们科的人来人看了吗？有没有意见，我骨科的。” 陆成最后介绍自己的身份，首先说处理，就是为了点出必须要手术这个重点。 “神外和胸外我们喊了急诊门诊的人看过了，都说要马上手术才行，倒是普外科看了ct说，暂时情况还好，没有活动性的出血，但是右脾脏的挫伤，很有可能随时发作脾脏迟发性破裂。” “神外和胸外的人也建议马上做手术。” “但是他们又怕在他们搞手术的时候，人流血流死了。最好能止血与他们头颅切开减压、胸腔闭式引流同时做。” “只是这样，患者同时遭受三个地方的打击，人不一定能够回得过来！”回话的是他的主管医师，是一个二十八九的年轻人，黑眼圈很深，此刻虽然疲惫，但言辞也是都在点上，没任何废话。 这种情况好像就是一个死结。 “那家属的意见怎么样？”陆成就问。 在这种没办法选择的情况下，只能够家属来选择，如果家属不愿意进行处理，没人敢去碰。 主管医生的黑眼圈和白大褂形成了非常鲜明地对比，此刻他无奈道；“家属还没来，肇事司机逃了。” “连做ct的钱，都是请示的总值班。” 没家属。 患者马上就会死。 这是急诊时刻都面临着的一个无解题。 正这时，神外和胸外科的人几乎同时匆匆赶来，同时说；“病人需要马上急诊手术，家属了？喊一个家属去交钱，一个家属来签字！” “马上提急诊手术同时喊人完善病历。” 说话的是神经外科的医师；“他现在硬膜下大量血肿，必须马上做手术，否则就可能当场脑死亡！” 脑死亡，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生理性的完全死亡，另一种就是植物人。 “没家属，没交钱！要不要打总值班授权？”主管医生也是直接了当地问。 “打！尽快喊送他来的人联系上家属。” “拖不得。” “至少无论如何也要把头颅开窗减压给做了。” “联系麻醉科和icu，准备随时麻醉和气切。”神外科的人只是给出自己的建议。 “病历本在哪里？我先写个会诊意见。” 主管医师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病人入院，首诊负责，不管病人是不是挂错号了，还是有没有钱。 现在病人家属联系不上，病人又没交钱，神外的人还要建议马上手术，那么所有的责任都是他来承担。 假如病人最后去了，病人家属拒绝交钱，那么所有的抢救、输血、麻醉等费用都得医院自行承担。 主管医师犹豫了一下，也是当机立断地打了总值班电话：“总值班，我要汇报一个情况。” “对！” “还是之前那个患者，神外和骨科会诊都需要急诊手术，病人没家属，没缴费，需要你授权！” “好，我晓得了。我马上安排人联系手术室。” 打完了电话，他就说；“总值班授权了，你们先回手术室，我这边马上把病人送上来，输血前四项和血型病人刚来就抽了，麻烦你们安排个人联系一下血库。” “我这边实在是忙不赢了。” 听到这话，只有已经写完了意见的神外匆匆赶回，陆成与胸外科的医生都是半步没动。 就盯着那个病历本看，不急不慢地写着自己的意见。 主管医师看到这，也只能无奈道；“算了，同学，你打个血库的电话。说急诊需要大量的血！再联系麻醉科，急会诊！”说着他就赶紧跑出去再去和送病人来的好心人联系了。 不过等他出门的时候，好心人已经不在了。 他也没骂什么，再次快速地回到电脑前快速地开着医嘱和写着各种谈话签字的材料。 那个胸外科的白大褂会诊医师看到陆成静静地等了他写完，也才不急不缓地接来病历本写自己的意见，就问道：“兄弟是骨科新来的？” “以前有点面生啊！” 总住院会诊医师，其实都很熟，陆成他没认出来，只能是新来的和偏僻科室。 骨科明显不是偏僻科室。 “恩。算是刚来的。”陆成点了点头回道。 “还行啊，不急不燥的，也没被他们两个给坑了。” “要是你刚刚听那个大哥的直接去了手术室，那要是病人流血流死了，就麻烦大了。” “这些人，就喜欢给我们这些苦逼搬砖的挖坑给我们跳。”他骂骂咧咧地写完，才交给了陆成，顺便看陆成穿着手术衣，没带笔，还把笔也借给了陆成。 陆成点了点头，一边写，一边说；“是啊请了会诊没意见，相当于默认不到或者不需处理！全锅。”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心境两难 医疗机构里，首诊负责制度和会诊制度，都是核心制度。 其中，首诊负责是为了避免推诿病人这里跑那里跑， 而会诊制度的本质，其实是为了协作诊治病情，把专科的问题交给专科的医生来处理， 这个病人必须要急诊手术，是一点都没错的，但是，假如陆成和这位胸外科的医生没有写会诊记录，一旦除了任何相关科室的问题，没有会诊记录和意见 就算你在手术台上做得再完美，做得再苦再累，第一步就错了，那都是假的，完全全责！ 按照请了会诊不来算。 基本上老跑会诊的人，都不会犯错，但也不排除遇到一些新人和头铁，或者对核心制度不熟悉的人，往往就被这样接了锅。 轻则罚款谈话，重则吊销执照。 这就是真正当一名医师和当学生时候的最大区别。 单独执业，单独负责，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全责，而不像身为跟班医师或者是管床医师的时候，一般都是上级医师来负责的。 这些都是在医生路上的成长。 自然，这种问题是不会坑到陆成这个已经把十八项核心制度已经印下来的人的。 并且，后续的处理和谈话，陆成完全只需要负责与骨科相关的谈话即可，其他科室的完全不用管，也管不了。 像电视剧里面或者是小说里面的，一个医师这里的手术也能做，那里的手术也能做， 除非是那种三线城市的小县城医院，整个大外科是一个科室，才有这种能力，否则的话，至少在华国的执业范围里，就只能说一句头铁。 并且，全身上下的疾病，除非是简单的清创缝合，急诊科医师有资格来进行处理之外， 只要涉及到清创探查这种侵入性操作的，除非有急诊中心，有专科科室的人来坐诊的情况下，才能够进行相应专科的手术， 否则。 即便你的技术再好，职称再高，也是绝对不能去碰触自己所在科室执业范畴之外的疾病的。 没出事，自然可以，一旦出事， 不管是谁的原因，不管是不是你有没有处理错误， 那就是全责，除非头铁，否则没人敢这么做。 专科专治，细致划分，钻研一道，才是医学发展的真理。 陆成很快地把会诊记录写完，就又交给了管床的主治，道：“你可以准备联系手术室送急诊手术了，等到家属来了，直接喊他在手术室门口，我门到时候会找他谈话。” “辛苦了。” 陆成这般说完，就要去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 而就在这时候，急诊监护病房外的门诊却是又传来了有关他的声音。 “又来了一个车祸外伤的病人，好像有髋关节的脱位。” “打个骨科急会诊。”这似乎是外科急诊门诊在对分管的护士说的话，因为他还需要执行其他操作，所以急会诊电话只能交给其他的人来打。 不过分管护士却是道：“刘医生，好像骨科的总住院就在我们急诊科的监护病房看病人。” “就是监3床的那个全身多发伤的病人。” “挺严重的。这？” 刘医生道：“那你去把片子调出来，请他看一眼。这个病人暂时没有皮外伤，我这里先给他解释，然后再听听需要做什么处理。我再看看他的胸腹部和头部有没有损伤。” 急诊科两大首要原则。 首先保住命。 底线是保住命！ “好！”那护士赶紧就走了进来。 胸外科的总住院听了，笑了笑道：“你们骨科还挺火的，又来一个。” “我就先走了，提前去手术室等你。对了，我喊韩肖麓，去年刚入院的。兄弟怎么称呼？”韩肖麓看陆成虽然年轻，但是也是一个挺沉稳的人，还同为总住院苦哈哈，就想认识认识。 总住院就是打工人，最底层，分管病人的一切，多认识几个总住院，以后请会诊都好请一些。 陆成就道：“我是陆成，现在是跟班总。陈丁大哥在上急诊手术，下不来。” “麓哥以后多多关照。” 陆成也很客气，把口罩给摘了下来。 看到陆成这么年轻，韩肖麓也是震惊了好一会儿，不过马上就晃了过来，如今的外科系统，甚至整个系统，陆成的名字都还挺响亮的。 半年多时间，完成了别人十年都很难完成的壮举，的确挺厉害的。 而且湘大二的骨科也不是什么故意把人夸大的地方，没那个能力，虽然没人踩你，但是绝对也没人来捧你和奉承你。 关键是他还听说陆成非常努力。 韩肖麓因此就不意外陆成能够是跟班总而且还被科室主任授权跑会诊了，就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新晋大神。挺意外！听过好久了，但没见过，等下可以唠唠。” “我东北的，说话就比较直爽。”韩肖麓拍了拍自己一米八的大高个，壮硕的肌肉，爽快地道。 但是他的个子其实还是要稍稍比陆成矮一点：“性情中人最好不过了，有事情说事情。交情还是交情。麓哥以后要多照顾一下。” 合理的客套是拉拢人情，过度的客套是为了弥补自身的能力不足。 面子是相互的，底子其实是互相之间被认可的能力，所以陆成并没有特别客气，只是中规中矩。 韩肖麓看着那调阅片子的护士走了过来，就告辞道：“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你这又有事情，有话就等会儿下手术了再说。” 说完就走了，他也是总住院，急会诊必须优先，但其实还是有本组的手术要上，本科室的病历要阅，本病房的病人要管。 时间并不多。 “你是骨科的总住院吧？门诊的刘医师喊你来看看这个片子，刚出来的。病人脚很肿，动不了。”绿色衣服的护士走到陆成面前，快速地说完，就对着那护士站的电脑一指。 平片、ct、核磁等检查洗印出来有一定的时间限制，所以每个医院都会有独立的阅片系统，只要检查一完成，就能够电脑进行阅片。 不过这种阅片都多用于急诊病人，就是为了能够让医生第一时间了解病情。 如果是门诊或是不那么急的情况下，一般的医生也没那个时间去调阅片子来看，毕竟那要从很多歌层面中找到最适合找出问题的那一个层面，一天的门诊和病房里的病人大几十个。 累死去。 护士只是喊陆成总住院，一是对骨科的医生系统不怎么熟，二也是为了免去客套。 她一天要分管的急诊病人至少十几个，每个病人甚至来三四个会诊的医生，如果每个医生都客套一下，她也会累死。久而久之，就都用总住院、老师和医生来替代。 倒不是对陆成不尊重。 “好，我先看看。”陆成立刻跟上。 来到电脑前一看，一张平片就读取了出来。 髋关节后脱位，再看年龄，54岁，男性。 这是很适合急诊手法复位的病人，但是，陆成并不会犯经验性和欲操作性错误。 骨科的魅力之一还在手法复位，有很多进院非常痛苦的病人，可能通过手法，就能够让病人的痛苦立刻减轻，甚至躺着进院，过十几分钟走着出去的都有。 但是，经验性的错误，是绝对不能犯的。 比如这个病人，平片上就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教科书一样的髋关节后脱位。 如果简单地就进行手法复位了进去，假如有平片照不出来的坐骨骨折或是髂骨骨折，那可能就会延误病人的诊治最佳时机。 必须再次调阅出来ct的结果！ 骨科的影像学检查分三类： 平片看骨折大体、ct看骨折细节，核磁看软组织和韧带。各司其职，无法替代！ 无法替代！ 这四个字有很多老前辈都以血和泪的教训为后人上过课。 不过好在，陆成翻阅了ct的所有层面，都并未找到骨折的征象，他看完就问：“病人现在的意识怎么样？” “有头疼、胸疼和腹部疼痛吗？” “没有的话我直接打印一个髋关节脱位手法复位手术的模板，送手术室。” 手法复位也是手术之一，是一种可能有创的操作，绝对不是医生捏一下这么简单，所以必须要病人知情同意。 护士摇了摇头讲：“头痛胸痛这些都没有，但是刘医师还在看相关的片子。我觉得你可以先准备好谈话的同意书，如果刘医师那边没什么问题，我就先送急诊手术室。” “然后麻醉好了再打电话叫你。这个病人，送急诊手术室就行了吧？” “嗯！我这边还有个切开探查止血的。可能需要一段时间，送手术室，需要全麻。”陆成交待道。 急诊手术室并不像真正的手术室，里面的麻醉师可能是轮科的住陪或是研究生，进行简单的腰麻来练手，全麻病人则是必须要送手术室，由上级医师带领下亲自全麻。 髋关节后脱位之后，因为疼痛会引起臀部后方的肌肉紧张，必须要加肌松药物。 只有经验比较丰富的麻醉师配合，才能够最快、最简单地复位进去，这可是陆成亲自见识过的。 在国外，临床对照试验氛围特别浓厚，有骨科医师就做过试验，髋关节后脱位的病人在腰麻和全麻下进行手法复位，记录复位时间、成功率这些。 结果全麻基本全方位地爆掉了腰麻。 这些数据的搜集，花费了那个教授十年的时间。 十年磨一剑，这就是对方对学术上的敬重和重视。 “好！”主管护士也没具体地问， 她是在急诊，如果医生下达的每一条医嘱她都要问一下，那可能有很多病人人都没了。 除非她能够发现特别重大的错误。 当然这种几率非常小。 这般后，陆成就真的有得忙了，赶紧找了一台电脑，打印出来了两份手术同意书。 手术同意书上只写了手术名称和并发症与风险，病人的基本信息得要手写填。因为病人没住院，还拉不到病历的系统里去。 一份清创探查，另一份则是手法复位的。 本以为先找髋关节手法复位的家属谈个话就可以去手术室了，没想到的是，在陆成刚谈完话准备进手术室的时候，外面竟然又跑进来了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患儿。 患儿最多三四岁，一只手耷拉着，父亲扶着他的手，脸都哭花了，眼睛通红通红的，一边哭一边委屈。 引导护士马上喊男士先挂号，喊他老婆带孩子先进门诊。 女人一边跑一边喊：“医生，医生，快给我家宝宝看看！” “他这手突然一下就抬不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可以看得出来，她非常焦急，急不可耐地想要求助。 门诊总共三个医师，接待他的还是那个刘医师。 他看到来人，也是无奈地看了陆成一眼，就说：“你这个要先照片！怎么受伤的？” “我带着我家宝宝去逛街，我就拉了他一下，就突然大哭大闹了起来。” “怎么抱，怎么哄都不听，就说右手很痛。这样严重不？”她马上回道。 很不专业的回复，不过要病人家属特别严谨的把经过以专业术语说出来，的确是有些为难她们了。 刘医师心里几乎已经有了判定，但是陆成就在这里，就无奈对陆成道：“骨科总住院，你还是来看看吧，看看需要照片和处理不？” “我写病历！” 倒不是他偷懒，或者推卸责任，只是既然陆成就在这里，自然他得问一问陆成的意见。 陆成听了病史，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自己的诊断。 桡骨脱位，照片可能没什么用，通过病史和体查来诊断。 陆成就立刻把谈话的单子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上去就摸小朋友的手肘。 小孩子一边哭一边躲，而且右手回缩的同时，手指还想要抓陆成，嘴里哭着道：“我不要，不要。好痛，不要。” 其实陆成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肘部，而且眼睛已经通过了他的手指动作确定了暂时没有神经的损伤，而且他的手还能回缩，证明骨折的可能性不大。 只要再确定桡骨处的触痛即可。 而且在此同时，只要一手握住腕部，一手握住肘部，大拇指按住桡骨头位置，将肘关节从伸到屈的过程中旋转前臂，即可将脱位的桡骨小头复位。 嘴里说：“小朋友，我再检查一下，就只是检查一下好不好？” 那小孩子看着就陆成没穿白大褂，好像就是找到了同类人一样，哭着点了点头：“我怕痛。” 不过就在他说话说完的时候，陆成那边已经听到了轻微的咔嚓一声。 接着陆成再把小孩子的手肘屈曲到手肘与上臂十分靠近的位置，就说：“已经好了，你先去缴费吧。” “收一个桡骨小头脱位复位术，再照一个x线片，前臂吊带悬吊一周就好了。” 陆成话才说完，那妇女就说：“你这就好了？你可别蒙我？宝宝，你现在还疼吗？” “手动一下？” 小孩子点了点头：“还痛，不过没开始那么痛了。” 说话的时候动了动手。 好像也一点都不痛了。 女人这才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了，我家宝宝原来没什么事情啊。宝宝，我们走！” “妈妈带你回家咯。” 小孩子点了点头，听到回家便停止了哭泣，同时还看了陆成一眼，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地笑脸：“谢谢哥哥。” 两句话，让陆成心境两难。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处处是学问 妇人带着孩子离去，陆成和那位坐诊的医师都没有拦，他们也没有资格拦。 这位明显就是想赖账， 陆成本来心里还略有些不是滋味儿的，但是也是被那位小朋友的一句谢谢哥哥给治愈了大部分，就想跟出去交待一二。 但陆成刚要走，那刘程前就拉住了陆成，嘴里问：“诶，你要去干嘛？” “新来的吧？” 陆成点了点头，看了下对方的胸牌：“刘老师，我的确是今天刚接手骨科的跟班总住院。” 刘程前说：“这还用你说，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临床经验有，基本功也算扎实，像这种桡骨小头半脱位，复位这么快的，我见得次数也并不多。” “这证明你的理论基础和专业能力是足够的，不过吧，临床可不止理论和专业啊。临床本来就是一种交流的过程。” “傻眼了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以不按照契约规定走流程，提前把事情做了，别人就得履行约定？她现在不缴费，说根本没来看过，你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干吃瘪？” 陆成细思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在这边就没轮过急诊，之前积累的急诊经验都是在米国，在那里，你只要来了急诊，医院里不管你交钱不交钱，都会先诊治。 不过等你出院或是回到了家里，就等着缴费的通知单吧。 不给就起诉，十个起诉基本上有八九个能赢，你还得支付起诉的一切费用。 当然，国外对购买了医保的人，政策非常好，自付比例不高，算下来和国内也差不了太多。大多数人都支付得起。 但国内，医院因为这种事情与人打招呼就基本上没怎么赢过。 “谢谢刘老师提点。今天的确受教了。”陆成无奈地就要拿起那份已经签字的同意书往手术室走。 坐在那里的病人和家属一愣一愣的，好像还有些犹豫的样子。 陆成手里有事，也没太多闲工夫与他们掰扯：“刘老师，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手术室看看那个要清创探查的病人了。” 刘程前就说：“你别急着走，这件事可还没完了。你跟我走。” 一边说着，一边刷刷刷地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说完后就刚好写完，拉住了陆成就往外走。 在急诊大厅，那妇女似乎还在和自己的老公说些什么，刘程前就走了上去道：“你们是小孩的父母吧？来这病历本上签个字，拒绝手法复位，拒绝行x线检查，后果自负！” 男的才差不多听明白自己的老婆说的那些意思，就是想省点钱，同时还有些懵自己的小孩这么快就给治好了。 然后贸然间又听到这话，不禁略有些怒道：“你们这什么医生？明明刚刚就是他动了我的小孩，我什么时候说我拒绝手法复位了？我拒绝了你刚动我小孩试试？” “我告诉你，我小孩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两个都必须负责到底。” “我可从来没有拒绝过！”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老婆就这么逃了有点不好，但是事关自己的小孩，这两个医生明明就动了自己的小孩，却说自己拒绝治疗，万一做了什么手脚怎么办？或者万一治错了或者诊治出了问题，那？ 自己后果自负？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答应？ 刘程前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说：“请问你有挂号吗？” “有！我有挂号！” “你看，这，我就是挂了你们的号，是你们给我治的。你还想跑？大家都来评评理，这两个医生不负责！刚刚明明就是他们接诊的我们的小孩，现在要我们后果自负！”男人这么一喊，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来围观，而且还在指指点点。 女人见到人多势众，就帮腔道：“对，他们还要我们签字后果自负，什么医德？什么医生呐，大家给他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陆成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 那小孩子则是见了人多有些怕，躲了，可无论怎么躲，都有很多目光注视着他，他只能埋进自己妈妈的头发里。 刘程前也似乎没什么害怕的，没有任何胆怯：“是的，你是挂了号，我们也给你诊了，也给你写了意见。” “并且也给你老婆说过了，你的小孩需要手法复位和照片复查，她拒绝了啊？” “不然为什么刚进去就出来了？”刘程前慢条斯理地说。 “你若不信，你问问你老婆。” 男人听到这，顿时语塞，转头看向自己老婆，发现她略有些无所适从，最终只能蹦出一句：“我不管，你要我们签字，就是没有医德，我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就要我们交钱！” “你们都掉进钱眼里面去了吧。就是他们，医术差，乱诊病，还乱收费，大家都给拍下来，曝光他们。”走到现在这一步，她已经不能退缩了，不然在众人面前丢一个赖账的形象可不好。 男人也说倒是没说话了。 刘程前也很快就把话接了过去说：“那就不结了？我们觉得你的小孩需要治疗，需要检查。你老婆觉得你小孩完全没事，我们开检查和治疗就是在乱收费，没有医德！” “那不就是拒绝我们开的医嘱吗？而且，我们开的相关医嘱，你们也没有缴费，这怎么就说是我们已经给小孩治疗过呢？” “那你们不检查，不治疗，违背我们的医嘱，这是你们的自由选择权，我们告诉你们需要做检查和治疗，以及它们的必要性，这是你们的知情权。我的治疗过程哪里有问题，你大可以找出来，传到网上去我也不怕。” “你不配合我们检查和治疗，那就是得签字！这又不是我没有理。” 陆成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 心里暗叹，果然，在湘大二医院里面，就没有什么寻常人，与这些前辈比，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听到这些话，周围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你不治，不听医生的，你觉得是怎么样，那是你自由，非说人家没有医德。这是什么理咯？” “对啊，人家说得很明白，你小孩需要治疗和检查，人家是专业的，你不能你自己觉得啊？” “医生给了你建议，你不愿意遵从，还不愿意签字。那人家医生怎么办？你还要人家负责？你这就没理了。” 听到这，男人和女人略有些慌了，女人也有些急， 顿时道：“那你们也是没有医德的医生，只要我们花钱。只想着我们的钱。” “我没钱，我也没同意你治疗，你给我小孩治什么？我现在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我告诉你，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动了我的小孩，要是有任何问题，我绝对和你没完没了。你就是得负责到底。” 刘程前这就笑了：“你说我们治疗了，那你的证据呢？” “缴费凭证？” “x线的平片或者是报告？” “你都没有，就说我们给你治了，这不是在瞎说嘛？” “你的意思还是我们医生自己贱骨头，贴着脸，给你小孩先给治了？” 这些话一出，顿时整个场面就立刻变了。 大家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在男人缴了费，然后再认真地听陆成的医嘱，之后前臂吊带固定一周等等的话后，在四周异样的目光下，才匆匆地离开了急诊科。 虽然最后撒泼打诨，坚决不缴费，是可以不用缴费。 但是得签字后果自负，而且听到陆成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很可能自己回去之后就不注意，影响小孩子的一辈子。 这得罢，还得落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名声和骂名， 这一波血亏！ 待二人离开，陆成才说：“刘老师，这次是真的受教了。谢谢你教我。” 刘程前摆了摆手说：“没事，这本来就是我给你找的麻烦，当然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你们刚进来的，需要磨练的地方多了去，能学到一点是一点。反正我们医生只要记得，不乱来，按照国家规定的医疗流程正常走。那就没关系。” 听到刘程前这话，那位要做急诊手法髋关节复位的患者和家属脸色才舒坦不少，虽然还是很痛，至少没有四周人的异样目光。 这治病不想交钱，还得医生负责到底， 可真有人把自己当成了天朝的皇帝了。 陆成听了刘程前的话，好学的心思不禁又来了，多问了一句：“那假如这个病人和家属，不愿意缴费，也不愿意签字，最后要怎么办？” 刘程前道：“那就实话实写。” “病人及家属拒绝治疗，拒绝签字承担后果。拒绝医生执行医嘱。” “若是出了问题，病历上有这句话，他们也没有缴费凭证其他的旁证，小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也找不到你。” “自然，小孩子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是不会有后续的问题的，那我们就自认理亏，算是瞎跑一趟。” “我七块钱的挂号费，抵了一两百的治疗费了。” “那又能怎么办？” “暂时医疗这一块，还没有黑名单和征信系统这一说法又。” 陆成点了点头。 其实他有听过自己的师父讲过，有病人在做完手术之后，因为之前没有交钱，然后连夜搬家离开病房，再也联系不上的都有。 最后只能科室贴补手术费用的缺损。 麻醉师、手术室，材料费，可是不能少的，他们最终只找科室的麻烦。 最后就从医生头上扣，哪个医生就算再头铁，也干不了这样的善举出来，哪里有那么多工资赔的？ 一个病人的费用，抵得上一两个月甚至半年到一年的工资了。 这般后，陆成才真真切切地告辞离开。 从这件事情上，受益匪浅。 临床中多积累，除了专业知识、专业技能之外，还有行事处事的风格和技巧，都是临床医生需要学习的。 学习不过关，就只能多缴学费，好在今天有刘程前在。 陆成回到了手术室，然后告诉了陈丁说是有后续的急诊手术要做。 这种急诊手术，可就不是跟班总住院可以完全独立地进行了，必须要陈丁或者本院的医生带着他，才有这个权利。 而且还都不能出现在主刀的位置上，因为陆成现在都还没有资格证。 最多只能一助。 至少在手术记录的写法上只能这么写。 当然如果教授们愿意给你承担风险，在手术台上，是能够把主刀的位置让下来的，而且要他们在旁边全程把关。 等到有了医师资格证，就可以独立完成简单的i类手术，而不需要授权了。 陈丁自然是立刻把陆成带了上，闵教授的意思已经是把陆成当成下一任的总住院培养，自己很快就能够熬到头，他岂能不带？ 而且，他不仅要带陆成做急诊i类手术，准备在陆成考上了医师资格证后，把所有的门诊手术和急诊手术，都丢给陆成来练手。 陆成来到手术室的时候，上一台手术已经完了。 在台下，朱雀光看着陈丁和陆成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羡慕地说：“大尤哥，你这徒弟带得可真省心，成长得真快，毕业也完全不用操心。从哪里找的？” 林尤无奈地翻了翻手：“捡漏啊，雀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小的主治，人微言轻，那些优秀的研究生，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带？” “也就只能从一些不是研究生的差生里面挑选一两个高个子勉勉强强地带着看看了。” 朱雀光本来是在犹豫，要不要收下跟自己比较近的那个厚脸皮弟子，可没闲工夫听林尤这凡尔赛， 骂道：“狗屁的不要脸，还不是你从闵教授那里抢过来的？” “胆子忒厚。而且你这说的话，那是人讲出来的吗？” “我告诉你，你必须得请吃饭才行，你这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怕忍不住在手术的时候把你的皮给切了。” 林尤听了‘吓一跳’，赶紧道：“雀哥，请吃饭当然可以啊。你一句话，我哪里敢不请啊。” “要是还有陆成这样的学生，你都交给我，给一个我请一顿饭，” “滚你丫的，非要我爆粗口。”朱雀光抬脚踢向林尤，不过林尤早就跑了， 说：“分台了，挖矿去。大雀哥！” 第二百七十九章 流言不可信 陆成并不是第一次做急诊手术，甚至主刀都做过。 但是这一次他是跟着陈丁去做，能不能拿到主刀，陆成也不知道，不过既然陈丁喊着，他也就跟在后面混，能够有上手的机会就上去，没有就算了。看看积累一下经验也是好的。 临床有很多技能都是必须要在一点一滴中积累中完成与理论的融合的。 最先开始的是那个清创探查的病人，陈丁走进去的时候，胸外科和神外的人已经到场了， 麻醉师看到陈丁，赶紧就说；“现在病人的血压很不稳定，已经在休克血压之下了，即便进行了输血，也还是稳定不下来，可能考虑还有活动性的出血。” “骨科你们要赶紧把血给止住了，否则输多少袋血都不管事，可能病人说没就没了。” 陈丁是个很爱玩的人，即便到了这时候，他都没有紧张的神色，就道：“麻醉老师，这病人的血压不稳，可和我们骨科关系不大，要说病人若是骨折的位置在骨盆，那还能找到我们。” “但是，就一个膝关节附近的外伤，就算是胫动脉或者是腘动脉损伤了，大不了打个止血带就行了。” 陈丁大概一看，就说；“这病人的这条腿能不能保住，保住之后还有没有功能都还得另说，我这边探查很快的。只要探查到血管有问题就缝起来，没有血管问题就直接贴一个vac就搞定了。” “我先出去谈话，你应该喊神外和胸外的兄弟先搞。” “陆成，你先给腘动脉走行地位置按压止血，如果按压五分钟，血压能稳定，就基本可以证明血管有问题，血压不稳是出血导致，如果血压还是有问题，那就得找其他的问题了。” 听到陈丁这么一说，陆成瞬间似乎也豁然开朗起来，转手就把病人的腘动脉给按压住，按压了大概一会儿，再查了查远端的血管征，发现血管充盈是有问题的， 这样正好代表陆成的按压止血位置，极为精确。 陈丁：“……” 神外总住院：“……” 胸外总住院：“……” 麻醉师都无语了，看到这，他就只能再次按下测患者血压的键，同时开始查血气和电解质。 大量失血的病人可不是大量地输血就能够抢救得过来的。 还得需要检测血氧饱和度和电解质有没有紊乱，特别是容易高钾血症，导致心脏心率失常，然后就心跳骤停，人就没了。 这种情况可以来无影去无踪，所以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查血气和电解质。 虽说如此，但麻醉师本来还是觉得患者是有活动性出血的，虽然他听到陈丁讲得容易，把血管吻合了就完事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疾病的治疗本质，其实说起来都很简单。 只是做起来难。 就腘窝位置，里面有腘动脉、胫前动脉、胫后动脉、还有内侧的大隐静脉、腘神经等极为重要的结构， 想要探查到具体的出血位置然后找到出血点并进行电凝止血或缝合止血，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开放直视下止血尚且不容易，更别提是手指按压的止血了。 按压止血，说起来简单，有手就行，但是那也要你按压得准啊。 下肢的动脉总走向就是股动脉延续为腘动脉其余的动脉都是腘动脉的分支，又因为股动脉的体积较大，不容易按压止血，所以一般首选腘动脉位置的按压止血，比较可靠。 但可靠是可靠，也不是你一上手就能够把位置给找准，然后按着基本上把下面的问题给解决了啊？ 还能不能做个人？ 这样一来，陆成基本上把骨科创伤性失血的百分之九十的责任都给免除了，有这一手按压止血，患者的血压不稳定，就绝对找不到骨科的麻烦，那么最后病人要是没了， 直接喊人去问神经外科、胸外科以及麻醉师的麻烦就可以了。 虽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创伤后，血液处于高凝状态，导致了动脉或者静脉的血栓，然后血栓脱落导致肺部栓塞、脑梗死等致死性的风险，但这样的风险极小，而且即便发生了，在手术室，也能够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并且，陆成此刻按压的是腘动脉，动脉血栓脱落最多只能导致远端的动脉栓塞，而不会导致肺部梗塞和心脏的栓塞。 所以即便是发生了相关风险，也不是陆成的问题。 麻醉师只能讪讪笑道；“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患者当前的血压还是极度不稳，现在只有75/65mmhg，虽然已经在用了去甲肾，但也升不回来。需要立刻开颅减压和开胸探查了。” 不管是神外的高颅压，还是血气胸，都是可以导致病人的休克的。 听到这话，神经外科和胸外科的总住院连消毒的速度都加快了足足三分。 急会诊，其实就是各个科室之间的博弈和互相比拼，只要人家能够证明人家方面没问题，你就得赶紧处理自己相关科室的问题。 心理压力顿时增大了一些，两人都看了看陈丁，说：“早知道骨科这么简单，我以前就去搞骨科了。” “本来我还以为骨科有四肢，需要记得解剖太多了，远远不如神外和胸外的解剖典型。” “我发现我错了，大丁哥。” 陆成如此快速地能够按压止血，也是出了陈丁预料之外的，但此刻看到陆成这么做到了，他的责任少了足足百分之九十，顿时心情大好， 因为这一手，即便他自己来，也是肯定做不到的。 闵教授能不能做到，陈丁不清楚，但是换来朱雀光和林尤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只能说非常地有难度。 如果按压止血都这么简单的话，那这世界上还要发明切开止血这个手术方式干嘛？ 陈丁就说：“那就已经晚了，搬砖之路都已经到了路上，想重新换一个工地的成本可太大了。” “我们骨科一旦简单粗暴，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感觉我签字之后，直接敷一个vac就可以撤了。你们慢慢继续。” 陈丁说完，就赶紧出手术室去谈话， 装逼也得有个度，陆成为骨科露了脸，若是啥都不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但如果总是说，那就得惹人烦，影响到别人的手术。 按压止血之后，血压波动仍然存在，证明与下肢活动性出血无关或者关系不大，那陈丁大可认为下肢不存在活动性出血，或是活动性出血不会影响到患者的生命体征， 那就相当于只是渗血，从基本原理上讲，他已经处理完了，只需要处理这个开放性的伤口就行了。 陆成按压了一会儿，也就松开了，再喊麻醉师继续测了一个血压，最终的结果与按压前差不了太多。 陆成就笑了笑，看来这次病人的运气还挺好，没有活动性出血，只有渗血。 在医学的角度。 活动性出血和渗血是不一样的。 活动性出血，是血液直接从血管裂口中流出，这叫出血。 渗血只是伤口表面毛细血管的轻微渗血，予以缝合、加压包扎后，一般都能够使得毛细血管被压缩，达到止血的目的。 麻醉师就问：“你是跟着陈丁进修的吗？” “来这里之前就有些路子？” 按压止血，只是止血中最简单的一种方式，其实实用性并不太强，除了一些下级医院，愿意剑走偏锋地去练习，其实在教学医院，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去练习这种止血的方法了。 第一，不容易找到，也不容易按压得住。 第二，即便按压止血成功后，也需要开放止血，实用性不强。 还不如直接开放探查。 所以他就下意识地把陆成当作了从下面送上来进修的人。 大家都戴着外科口罩和帽子，麻醉师也不认识陆成到底是谁， 不过胸外科的总住院这时候就把话接了过去道：“覃老师，这可不是进修的，差不多算本院的。” “骨科的那个陆成，就是他了，最近的名气很燥。” 麻醉师讶异地看了陆成一眼，几乎下意识地道：“不是说那个陆成就一个学术大佬嘛？” “规培一个月成研究生，读半年可以申请博士毕业，然后还出国了。” 韩肖麓就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在没看到陆成兄弟前，我和你也是一个想法，一个人学半年，怎么可能达到专业博士的水平。” “也就是今天，我才知道是我见识短浅了。谁再给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天才这样的话，我反正都是不会再相信了。” 神经外科的总住院没见过陆成，但是也听过，此刻听了韩肖麓的话，也是自然而然地把话接了过去，同时双目还在盯着自己的术野，快速的切开着头皮；“麓哥这话我觉得不假。” “陆成兄弟我之前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和我们神外的研究生打听过，” “江湖人称一声小成哥。连魔都大学那边的教授过来做手术，都能够提出来建设性的专业上的意见，而且还被采纳了。” “可绝对不是学术大佬。” “是跨界大佬。” 说完，他正好切开头皮，都来不及上头皮夹止血，就问洗手护士要钻孔的电钻。一边看向陆成说：“这位很快就是我们本院的兄弟了。” “我黄友智，在神外搬砖的。” 虽然讲陆成一下子把风险都丢给了神经外科和胸外科，但就这一手法，就让他确定了陆成是个可交之人。 专业牛，以后有个熟人看片子，找上陆成他心里也不会慌，而且陆成现在的级别低，又好找。 陆成也是赶紧介绍自己；“智哥，你喊我陆成或者小陆就可以。” “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黄友智说完，对麻醉师喊：“我准备切开减压了，准备吸引管，引流管。” 麻醉师回了一声：“晓得了，这边随时都没问题。” 紧接着说完，他才又对陆成说；“小陆，我托大喊你一声小陆应该不成问题，之前那话，的确是讲得有些没过头脑，你可别往心里去。我长你们几岁，今晚就请你们去天宝兄弟。” “就算交个朋友了，也不提道歉什么的客套话了。” 韩肖麓听到天宝兄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麻醉师，对陆成说：“陆成，你这次可是赚大发了，这位可是麻醉科的江源教授。” “麻醉科公认神经阻滞第一人，号称你主要给个部位，他就敢打，能打神经阻滞的人。” “以后你们骨科手术要联合镇痛，找到江源教授，那绝对是找对人了。” 天宝兄弟是沙市网红吃虾的地方，就在湘大二医院附近， 位置难定，价格也偏高，味道自然还算比较可以的，若是宵夜能够在那里对付一番，那是极好不过的了。 其实江源教授可是不轻易喊人吃饭的，毕竟能够在麻醉科这么大一个科室闯出来一个公认，那是极为不易的。 在整个华国，莫说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至少人缘绝对不会差。 曾经不止一次在麻醉科全国大型学术交流会议上，直播神经阻滞麻醉， 跟过江源台的手术医师，都放心得很，今天如果不是他恰好是急诊班，这种急诊手术他可是不管的，他只给iv类手术麻醉，其他的一律都交给了自己的学生来打。 陆成赶紧受宠若惊。 湘大二医院作为全国知名的医院，卧虎藏龙是必须的，可能随便碰到一个穿着普通的老人，就可能是全国某个方面的知名大拿，这样的人物，陆成现在就算是想要有心结交，都没地方找。 陆成：“江老师，你太客气了。今天晚上的宵夜该我请才是。” “喊老师就是有些见外了，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江源玩笑着继续道：“况且你们几个住院医师，和我一个副教授抢买单，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的底气。” “一个个地家里都有矿啊？那就当我没说，否则的话，就别提了。免得说出去，还有人说我江源不懂规矩，以大欺小来着。” “就这么定了，我马上打电话先去订桌。” 江源刚说完，他学生就说：“老师，病人的血压快不行了。现在高压就只有六十了。心率也只有70+。” 江源直接把刚要拿起来的手机就是一扔： “肾上腺素1mg ，静推！” “去甲泵入速度跳到40，氧流量调至430.” “再喊两袋血！” 第二百八十章 骨科超快的急诊手术！ 看着江源镇定自若地忙碌身影，陆成内心中变得安定和崇敬。 手术室内，其实很多人都有误解，以为手术医师才是镇魂石。 但其实不然， 与天夺命时，七分麻醉三分手术，虽然有些夸张，但是，麻醉医师的水平，绝对是在病人的安全方面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主动位置的。 有一个好的麻醉医师兜底，外科医生的心里都会变得格外的坦然和放心。 因为麻醉医师除了要承担麻醉的职责之外，在手术中，还要承担病人各种生命体征变化后纠正的职责，要承担监测手术中病人病情变化的职责。 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直接因为手术引起的病人死亡，几率几乎为零。 更多引起人死亡的是并发症。 包括栓塞引起的心梗、肺梗和脑梗； 脑梗继发的呼吸功能抑制； 出血引起的休克，循环血量不足引起的脑梗死； 电解质紊乱引起的心率失常； 即便是死亡率将近百分之五十的主动脉夹层，大多的死因也是因为夹层破裂出血继发的血液灌流不足，然后引发的脑死亡和心肌梗死。 手术医师并不怕手术多么复杂和困难，就只是怕这些并发症， 而预防和监测这些并发症发生的人，就是麻醉师。 这也是基本上很多人都会叫麻醉师为麻醉老师的原因，有一个好的麻醉师保驾护航，是外科医师手术精进的一个保底，也是新医生可以有足够时间来积累自己临床经验的一个保底。 江源教授这一辈子都不知道麻醉了多少个病人，参与了多少台的手术， 和他比在术中抢救病人的能力和果断，陆成觉得即便自己有外挂帮助，至少得五年从业麻醉的经验才行， 因此现在，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待洗手护士把手术器械准备好，他清创探查以及vac覆盖后，骨科的手术就可以宣布结束。 在江源冷静的指挥下，病人的生命体征稳定在了高压70，低压40，心率65. 血氧饱和度虽不高，但也有八十八， 长期的低氧饱和度虽然能够导致不可逆的并发症，但是在这么危急的时刻，短时间的血氧饱和度下降，却是至少不会引发脑缺血，有了一个十足的保底。 陆成正在快速地清创同时，韩晓麓那边的开胸探查已经找到了出血点，对一部分完全坏死的肺部组织进行了肺叶切除后，就放置了一条胸腔闭式引流管，与此同时，黄友智也完成了头颅硬膜下血肿的开窗引流。 清创缝合术虽然在手术级别上只是一类手术，但是复杂程度却是因受伤的情况而异，它的手术时间，并不会比开颅减压和开胸探查时间短。 而且因为开颅减压和开胸探查都是救命的手术，而且有极为规范的操作流程和经验可以汲取。 清创缝合的时间还要长于两者。 看似最为凶险的开颅去骨瓣减压，反而是第一个完成的，再次通过阅片看到颅脑里的雪肿被完全清除之后， 黄友智道：“韩哥，我这里已经搞完了，只剩下清理血肿了，我刚看这里的血肿情况还好。” “所以韩哥你可能要从胸部损伤里找原因了。” 开颅手术的两个过程就是开颅去骨瓣减压术和血肿清除术，是救命的手术，一般只要减压完成之后，剩下的血肿清除术就没有太大的风险了。 除非有并发脑溢血或者蛛网膜下腔的出血，才是极为有生命危险和影响生命体征的事情。 黄友智做完这一步，就长舒了一口气，后续的血肿清除，就可以不急，然后慢慢来了。 而他在患者术前的ct里并未看到明显的脑溢血和蛛网膜下腔出血。 如此一来，最没有排除自己相关科室生命风险的韩肖麓的压力骤然变得很大。 他虽然已经打开了胸腔，看到了血气胸，但是情况暂时依旧不容乐观，还有部分肺挫伤，部分肺叶完全粉碎， 这时候必须要行部分肺叶的清除手术。 韩肖麓一言不发，再次通过打开的胸腔看清楚出血情况后，就立刻开始了止血。 手术快点慢点其实都无伤大雅，最重要的还是手术效果。 在此基础上再追求手术速度，才是正事。 不过，就在韩肖麓开始评估肺叶和肺段损伤的时候。 陈丁正好洗手走了进来，而后走到陆成身旁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发现陆成已经把腘动脉，胫前动脉，胫后动脉，以及他们的伴行动脉及神经都小心翼翼地分别钝性分离了开。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陆成此刻竟然已经开始把断裂的内侧副韧带给接了起来。 除去已经完全坏死的腓肠肌内侧头以及鹅组三块肌肉止点的坏死肌肉组织没搞完外，已经没啥事了。 陈丁立刻道：“卧槽，你都搞完了？那我还上个屁啊。” 说完他用已经洗刷过的，可以视作相对无菌的手拿自己的手机，直接污染了。 打开了时间，赫然过去了不到十三分钟。 陆成是在用手直接在撕扯神经和肌肉，将他们揪出来的，而不是用器械吗？ 听到陈丁这话，韩肖麓和黄友智再次看向陆成。 面露迷茫之色，这他么的是比我们还后开始手术的清创探查吗？ 怎么这么快就做完了？ 难道外伤这么巧合，扒开部分死肌肉，下面就躺着血管和神经？而且正好都没有损伤？ 要知道，清创探查那得把解剖走形都暴露得非常清楚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分离操作。 否则若是存在血管的部分损伤，在钝性剥离的情况下，那是会导致相应结构断裂的。 陆成简直不会做人，不该做个人！ 人哪里能有这么快的，能这么玩的。 看到陈丁来了，陆成马上汇报道：“大丁哥，按照你的要求，已经把相应的血管和神经都分离出来了，你给评估一下应该没事吧？” 陈丁嘴角咧咧，虽然也知道陆成这是在给他留面子的同时，为自己脱责， 但他还是骂骂咧咧道：“陆成你啥时候和大尤哥一样，变得如此虚伪了呢？” “做人得需要一点真诚才好。” “就算是哥哥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把血管和神经暴露出来。” “如果你不是咱们骨四科的人，我完全可以理解成你在故意挖苦和挑衅我。” “就是个外行都能看得清楚是正常的血管神经，你丫的让评估。” “真是见了你的鬼。” 骂完，陈丁顿时又说：“这样也好，我那边的急诊手术，也快开始了，你这边搞完后，就过来和我一起复位。” 陆成忙道:“好嘞，丁哥。” 说完就继续开始冲洗，然后把关节囊部分勾拢并未完全封闭之下，把vac敷料盖上去，再次与皮肤缝合固定，贴膜密封好后。 接上负压吸引就下了台，然后对洗手的护士道:“患者的骨头没骨折x线直视都没有，但是韧带有损伤，到时候给分管的病区说一下回去后记得联系膝关节支具固定。” “好的。”陆成如此短时间就完成了清创缝合，简直就是所有值急诊班手术护士和麻醉师的亲人，莫说是传话了，就是请吃饭都干。 毕竟以后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还得和陆成搭台，这样的速度和熟练度能让她们多放一天假。 这边术毕，陆成就下台走往了别的手术室，离开前当然和韩肖麓他们都打了招呼。 陆成还有急诊手术，所以他们一句废话都没有，只是意见格外统一的晚上见。然后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其实，麻醉师江源在约饭的时候，就以自己的经验评估过了，三个人的手术时间应该都差距不大，这才能更好的约饭，否则别人都提起好几个小时。 难道还要因为一顿饭等着？ 吃饭休息这种事情，难道就不香？ 若是江源早知道陆成会这么快就速战速决，也是不太好意思喊陆成吃饭的。 谁能想到陆成有这么快？ 再看了看病人目前的基本情况还算比较稳定，江源就再次看向了韩肖麓和黄友智两个:“你们两个可要加快点进度，越快搞完，吃东西就越早啊。” 韩肖麓和黄友智苦笑 您要我们快没问题，但是这样的话，病人会找我们三个人的麻烦的。 …… 陆成赶到另外一个手术间的时候，髋关节脱位的病人已经打好了麻醉，陈丁喊了两个手术班在帮他固定患者的骨盆，他开始牵拉复位了。 这时候看到陆成来了，满脸大汗的他赶紧叹口气道:“陆成你快点过来，这个髋关节有点难复，你和我一起用力。” 陆成看了看陈丁的手法，是allis法。颇为有些想以暴制暴的意思。 陆成也不多想，赶紧上来帮忙，不过是在陈丁外旋之前，先假装撞力借力内收内旋了髋关节，一下，接着再顺着大丁哥的外展外旋力牵拉。 就这么一下，病人的髋关节部位就听到了咔的一声。 这是复位成功的胜利声音。 大丁哥立刻检查了患者的活动度，伸直，内收，内旋，外展外旋。 然后心情有些好的道:“喊一下磊哥，来照一个片子。” “终于是复位进去了，还是力量不够大的原因。” 其余两个规培频频点头称是。 而麻醉师也是开始给病人醒麻醉， 陆成没说话，就直接走向了骨科择期手术的手术室，去观摩手术。 后脚，陈丁交待了手术班一些注意事项后，就也跟了过来，说:“小陆，今天表现有点好哦。这样我以后可能就能偷一下懒了。” “现在关节置换已经做完了，关节镜分了台，你去大尤哥那里，我去给大雀哥帮忙，免得管床的兄弟被骂。” 第二百八十一章 林尤：多跟陈丁学习！ 在三十五间的手术室里，也就是刚刚做脱位的那个手术间。 两个规培生正在那里守着病人醒来并且在讨论。 其中一人拿着手机，对着百度道：“我就说刚刚有些不对劲，我算是看出来了，那个陆成还真有些东西。” 另一人赶紧凑上来吃瓜：“啥情况？你可别告诉我是大丁哥一开始复位的手法就错了。这不可能吧，毕竟陈丁是真正的总住院啊。” 之前的那人一边指着手机屏幕，一边道：“那倒没有这么夸张。” “你看这个，陈丁哥应用的复位手法叫allis法：操作：病人仰卧位，操作者站于床上，托抱于患肢膝下，屈髋屈膝90°，朝天花板方向牵引直至复位。操作过程中可让助手或借助于床单将患者固定于床上，适度给予髋关节内、外旋转可有助于复位。” “这与我们和陈总做的时候一样的。” “那你再看下面的介绍：” “成功率：60%” “陆成进来后，我确定我注意到了，他趁着陈总不注意地把陈总的力气对向了内收内旋的方向。然后再外展外旋，这是屈曲内收法，按照百度说的经验来看，此法能让复位可控。” “再加上我后来想起了陆成的手掌放在病人的位置，好像就是股骨头所在之处。这样可以减少病人的损伤。” “所以有可能，这次复位，还真不一定是大力出了奇迹，是陆成用巧劲帮助它更好地复位了进去，而且还同时尽量减少了损伤。” 他说得是津津有味。 这两人都是外科其他科室的规培生，所以对于陆成这个从规培走出来的传奇人物特别有好感和认同感。 另一人听到这话，不禁疑惑道：“既然真是这样的话，陆成直接给大丁哥讲明白不就行了吗？” “以陆成和大丁哥的关系，恐怕不至于连这些都不能讲的吧？” 这个问题问完，麻醉师就把话给接了过去道：“这个，问题其实很好想。” “我们医院遇到这种关节脱位急诊手术的病人非常少，基本上没有。” “因为基本遇不到这样的病人，所以骨科的总住院，其实在处理这样的病人时，拥有的经验也相对要少一些，而对于相对的手法复位的了解，也只是其中一两种而已。”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我今天被叫来打麻醉。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医院还会胡收这样的病人。” “其他的时间，总住院基本上都是在研究怎么做好自己科里的手术，因为很少遇到，自然就不会刻意地去研究手法复位该怎么做了。” “反而像一些你们这些规培生，在遇到这种病人前，会查一下百度或者翻一下书。” “不然若是遇到什么急诊，都要在我们医院进行处理的话，总住院累死也处理不完。而且也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听到这话，两位规培生才频频点头，觉得这个理由才是最合乎根本原因的。 不然还是有些说不通才是。 …… 陆成离开的四个多月时间里，林尤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在单独开展韧带损伤的手术了。 现在林尤在做的这一台，就正是前交叉韧带撕裂的病人。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他连脚都还没包好。 看到陆成进来，正在包脚的林尤立刻问道：“怎么？那边的急诊手术出了问题吗？” “我包好脚了马上过来。” 林尤身为陆成的师父，虽然让他跟班总是闵教授的授权，但是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林尤还是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给陆成擦屁股的。 陆成的临床经验不足，处理不了急诊病人非常情有可原， 毕竟他在临床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半年。 陆成说：“师父，那边清创和vac覆盖以及那个髋关节脱位的病人，都复位进去了。” “我这是过来帮忙的，既然不要抬脚了，我就直接去洗手了啊。” 骨科的手术是需要抬脚的，陆成本来还怕管床医生是别的科过来的，抬脚不熟练。 林尤正在包脚的纱布散在了无菌单上，神色怪异，似乎陆成总是喜欢给他说一些不太正常的话，也总爱给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压力。 这陆成从去做急诊手术到现在，才多少时间？ 才不过二十多分钟吧？ 自己这手术间，上一台手术结束后周转病人，完成麻醉和消毒基本上没有任何耽搁。 而就这个时间，陆成和陈丁两个人竟然把两台急诊都搞完了。 这无形中让林尤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做急诊手术的时候。 看来，以后要对陈丁刮目相看了，与他比起来，貌似似乎同时期，自己就是个别人口中的学术大佬。 至于陆成，林尤懒得和他比。 反正他是老子的学生，从来不具有可比性。 他比我再优秀，能够不喊我一声师父么？ 等到陆成再次走进，林尤已经用尖刀破开了膝眼的皮肤，正要把关节镜送到了关节腔内，看着陆成正在走进，就道：“快点上台来戳一下，练习一下关节镜的手感。” “好的师父。”陆成立刻开始穿衣服和戴手套， 手术机会，陆成绝不会放过，这可是林尤能够给他开的最大后门之一。 身为弟子，直接领下。 陆成穿好衣服，戴好手套，干净利落地就把关节镜送入到了髌骨下，然后左手快速地转了二百七十度，认清了方向之后，调节了关节镜的方向，就立刻往下爬， “髌下囊未见明显滑膜皱襞，杨老师，拍一张照片。” 杨红，是曲老师带的另外一个专门负责关节镜器械的接入和维修的一个学生，目前只是学徒阶段。 每次分台做关节镜的时候，她虽然做不到对术者进行指导，但是拍一拍照还是可以的。 “外侧半月板、前角、后角无损伤，体部撕裂；” “髁间窝，前叉完全碎裂，后叉看起来还可以、” “探钩，后叉张力可，前叉残端无张力。” “内侧半月板无特殊。” 这般一套流程走完，基本也就一分钟多的功夫，陆成就把镜子交给了林尤说：“师父，探查完了。” 林尤这才没当甩手掌柜多久，就被重新丢了回来，顿时疑惑问道：“在国外练过关节镜？” 陆成回应：“嗯！因为那边的教授授权，自己还做过几次。至少流程比较规范和熟悉。” 林尤笑了笑：“这一次出国，看来收获不小啊。” “后面多跟着陈丁学习，他既然能够留院下来，肯定是有自己的长处的。” 陆成看了林尤一眼，点了点头道：“好的师父，我会跟着大丁哥多学习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交给陆成 林尤紧接着对洗手的器械护士讲：“小兰，尖刀给我，我准备取编腱了。准备开缝线。” 小兰也是新进三年左右的骨科专科护士，全名喊朱子兰，她一边递过来尖刀，一边就问：“尤哥，病人的半月板体部不是有口子吗？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林尤接过尖刀，笑了笑，故作高深道：“这么简单地操作，还需要我亲自来做？” “你以为是以前啊？” 说完，林尤就对陆成说：“那个谁，处理一下！” 朱子兰肯定是知道和听过陆成的，但是也更多听到的是关于陆成在学术方面的，在专业上，倒是没有听说过陆成主刀多么多么厉害。 因为陆成很少主刀，多是一助，所以自然不会有人把一切的功劳都算在他头上。 但是，不算在他头上，并不代表没人知道。 杨红就接过话去，道：“小兰姐，这你就可不知道了，陆成早在出国之前，就已经可以单独做半月板的成形和简单缝合了。” “之前科里面没人，而且雀哥早就不碰半月板的简单手术，所以不管什么手术都得尤哥亲自操刀。” “现在陆成回来了，估计以后半月板的手术，尤哥都不会管了。” 朱子兰看了正在退镜子的陆成一眼，笑了笑说：“哦？这就很有意思了。” 半月板的手术，即便是简单的成形术，在手术分类上都是三类手术，只有资深的主治才能够完全拿下来， 这个病人可不是简单的一个特别小的口子，也还是需要做一下工作量不小的成形的。 朱子兰心里似乎又想起了曾经陈丁做的第一台半月板成形，差点就做出了半月板的全切。 陆成就谦虚说：“兰姐，红姐那是在故意抬举我，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了。” 一边说，一边就开始帮助林尤开始取腱。 前交叉韧带、后交叉韧带断裂之后，需要取自体肌腱来进行重建， 一般多取股薄肌和半腱肌的肌腱作为替代，如果两股肌腱还不够的话，可能就需要取腓骨长肌肌腱或是异体肌腱来贴补了。 异体肌腱很少用，除非是在做前交叉韧带重建术后，韧带再发断裂，肌腱已经取无可取的情况下，再用。 这个操作很流畅， 取肌腱点一般在鹅足的位置，也就是缝匠肌、半腱肌、股薄肌三条肌肉肌腱的止点，是膝关节内侧的一个腱膜样组织，因其形状酷似鹅掌，是故被命名为鹅足。 一般来讲，取肌腱优先取半腱肌。 不过到了这一步，林尤又突然问道：“小陆，你怎么区分半腱肌和股薄肌的肌腱？” 陆成想了下，马上回道：“师父，第一个，股薄肌的肌腱比半腱肌小很多。第二个，肌腱有分叉的多是股薄肌。有这两点，基本上就能区分出来了。” 虽然在重建的时候，两条肌腱都能取，但是如果能够对其进行区分，则是更好的，而不是一阵瞎几把乱取。 林尤笑了笑，用一把钝性直钩一挑，一条白白胖胖的半腱肌肌腱就跳了出来， 目视直径，估计有五毫米以上，这还是最下面，直径最小的位置。 看着就觉得舒服， 林尤于是对病人道：“你是经常锻炼吧？肌腱这么粗，估计你取这一条肌腱就足够了。” 病人却回道：“我不经常锻炼，我平常就在家里干活，没时间去锻炼。我基本上每天可能都要背个大几千斤的东西，然后就累了。” “医生，我做手术之后是不是要多打球啊？” 林尤：“……” 手术室的其他人也是觉得一阵无语。 这位大哥怕不是对锻炼有什么误会，就他这耐力，基本吊打百分之九十九的健身教练了好吧？ “没，你回去后要好好休息。先不要再干活了。不然再次断了就需要再做手术，浪费钱啊。”林尤好心提醒道。 要是这位大哥回去之后能动了，再挑个几千斤，恐怕他这手术就白做了。 “奥！休息至少三个月是吧？我记得的。”他似乎对医生的交待听得非常清晰。 “嗯。你至少要休息三个月。三个域内不要上班了。”林尤这次回答得非常保守，若是其他人，三个月内上一上班那还行，但这兄弟，绝对不能让他再上班，上一天都不行。 病人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好的，医生，我听你的。那这三个月我就看着下面那些人搞，不亲自上场了。” 林尤问：“你干嘛的？” “我做包工的，平时都喜欢和兄弟们一起闹腾，能多做一点赚一点。”那大哥叹息着。“医生，我这能喝酒不？以后要什么时候能喝？” “走路不干活是没问题的吧？” “我包了总共有八栋楼盘，两条路。” 林尤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嘴欠？ 本来还担心这位是农民工，再干活把肌腱搞断了浪费钱， 现在这么一听，他么的对方一天的收入，就可能够他做两条肌腱了。 虽然这么等价不太对，但事实就是这样。 不过林尤还是回道：“路能走，酒少喝。最好不喝。” “那我就不喝了，我都听医生的。” 他的再次说话，直接摁灭了手术室本来还有些欢快的氛围。 明明大家都是搬砖的，但搬砖的和搬砖的也是有差距的。 林尤取腱之后，就立刻开始编织肌腱，而陆成则是再次把关节镜给送到了关节腔，对朱子兰说：“左弯咬钳。” 病人似乎老实巴交的，没听到林尤他们再说话，也不敢打扰给自己做手术的医生，生怕他们分心就把手术给做坏了。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这样配合的病人，再来一百个都不嫌多，就是他要说话一直这么耿直，恐怕林尤都想改行去搬砖挣钱了。 约莫十五分钟后， 陆成半月板成形+滑膜清除已经搞完了，然后再看了看林尤正在编肌腱，就问道：“师父，要不要你来开股骨通道，我来编肌腱？” 林尤此刻心里还略有些不平衡着了，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就说：“开个通道而已嘛，你自己开。我这编的好好的。” 朱子兰一惊，再认真看了看林尤，林尤似乎还是在认真的编制肌腱， 就看到陆成也似乎并没有心虚地直接问她要了东西：“兰姐，电钻带2.0的克氏针。” “这位兄弟，帮我把腿屈曲到极致，谢谢！” 朱子兰不敢直接给，低声道：“你真能来吗？要不等等你师父？” 陆成就说：“放心吧，兰姐。我进针前会再确定一下的。” 前交叉韧带重建，需要先从股骨的髁间窝的外侧髁位置，向股骨外侧建立一条通道，来重塑前交叉韧带的走形，这是特别关键的一步。 第二百八十三章 林·阴阳大师·尤 克氏针股骨通道建立之后，克氏针并不需直接拔出，克氏针可直接穿出皮肤至外侧，而后再扩股骨隧道。 “3.5cm，袢钢板多少？”陆成在把通道建立完后，测量了股骨内髁克氏针的进针长度。 前交叉韧带的重建，需要经过多次的计算的。 林尤看了关节镜视镜一眼，忽然问道：“小陆，你觉得交叉韧带的解剖重建和等张重建，哪个更好一点？” 前交叉韧带断裂之后，有两种重建的复位方式，一种是解剖重建，另一种是等张重建。 解剖重建的意思就是选前交叉韧带残端为进针点，向股骨外上髁建立通道，等张重建则是不选择解剖点，选择内侧髁3-5点钟的位置进针即可。 目前来讲，对于两者哪一种重建方式更好一些，效果更佳一些，在理论上尚且有争议。 “解剖重建吧，这样更加符合患者受伤前的解剖结构，况且当前的病例分析里面，并没有明显地区分二者的疗效。” “我个人觉得解剖重建在数据统计上占有一定的优势。”陆成一边计算好了袢钢板的长度之后，再次进行二次扩骨道。 这次的骨通道则是为重建的韧带准备的， 正是因为大小不等的同心圆骨髓道建立，使得带线的袢钢板可以通过，给予股骨侧的牵拉固定，再将前交叉韧带胫骨侧进行可吸收螺钉固定给予胫骨侧的拉力，才使得韧带得以张力重建，并且保留原有前交叉韧带保护膝关节稳定不前脱。 林尤笑了笑则说：“那你觉得这个方向，现在的文献积累，足够写一篇meta了么？如果够了的话，可以到时候交给你师弟来写。” 林尤这么一问本是临时起意，不过倒是不错的一个写meta分析的idea方向。 陆成道：“师父，具体的文献数量我就没统计。我感觉应该是没问题的，最近运动医学还是非常热门的，估计再等个半年，可能又有两到三篇文章出来，数据怎么也够了。” “对了，师父，这边的股骨通道已经建好了。现在开始建立胫骨通道吗？” 林尤在那边一边过腱，一边道：“还是你来建！” 前交叉韧带对于男性来讲，至少要到7mm，最好可以到8mm，二者之间就可以，而且还分松紧之说。 如果过腱器能够过到紧七和松八，是最好的一种状态， 代表7mm+，8mm-； 也可以是紧八松九，女生则是紧七即可。 陆成也不推迟，他自然知道林尤这是在甘愿冒风险来给他做手术的机会，而且愿意来给他擦屁股，有这样的机会，而且陆成也感觉自己能够拿得下，就不会讲什么客套话和推卸责任的话了。 不然的话，前交叉韧带这样的四类手术，只有资深的主治医师才能够在院内申请到相应的手术资质，甚至有些副教授才可以单独主刀。 相比股骨通道来讲，胫骨通道更加简单一些，取胫骨定位器，一端定位于前交叉韧带胫骨侧残端，另一端定位于胫骨结节偏内侧，取37°，与胫骨内侧关节线正好成60-65°之间钻取胫骨隧道，可对膝关节的功能恢复，达到最佳。 这些每一个数据，都是无数前辈经过了无数次的改良和试验，再经过了漫长的手术疗效的评估，慢慢摸索出来的。 临床医学，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它的进步一定很慢，但也一定很细。 很多时候，它都是无数门很精细的统计学的最终总结，才形成了教材。 直到你不满足于教材和指南。 陆成很快地进了针，也很快地出了针。 扩髓之后，陆成就主动地让了位置道：“师父，扩髓完成了，你来上腱吧。” 其实这最后一步，已经没有太多的技巧性可言了，但是陆成还是把这个位置留给了林尤，毕竟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也是手术最终疗效和结果的体现。 林尤给了自己太多的练手机会，没有必要为了手术的完成度，而追求从头到尾的操作。 在真正的前交叉韧带重建中，最关键，也是最特殊的操作，陆成已经非常好地完成了。 林尤也没多说什么，显示线带线把连接股骨袢钢板的线给送入到股骨隧道。 然后吩咐道：“屈曲膝关节到九十度，我准备进肌腱了。” “牵拉！注意对抗！” 陆成和另外一个管床医师当然很好地配合着，不过管床医生只是在用力，而陆成则是一边在用力一边在指挥说：“你只负责屈曲就好了，” “师父，拉吧！” “过了！”林尤双手用劲，很容易地就发现了袢钢板过了股骨同心圆隧道的小隧道，并且已经翻转了。 而且他通过手感还明显地感知到了韧带端正好被大小同心圆给抵挡住，力量很足。 林尤顿时道：“要是我第一台韧带重建，能够有这么好的通道，我就不至于要去切开股骨外侧髁来整理袢钢板的形态了。” “我准备收线了，注意对抗。” 收线，是对袢钢板地二次整理，并且要确定袢钢板与交叉韧带之间的两条线必须达到完全的张力，否则最后韧带就会松弛，而且胫骨通道内的交叉韧带就会过多，造成肌腱的浪费、手术失败。 拉紧，尖刀切断缝线，断端完美地收入到皮内！ 股骨端重建完成。 再接着带线将肌腱的另一端穿入到胫骨端，依旧是膝关节屈曲状态；拉紧之后， 林尤重复地屈曲了膝关节大概二十下，发现张力很足，而且重建后的交叉韧带与内外侧髁均无碰撞和摩擦，就才对洗手的小兰讲：“怎么样，我这徒弟开的洞还可以吧？” 小兰听了直接用一把刨削器戳了林尤一下：“好好做手术，这里没有高速路！” 陆成没说话，林尤又道：“你又想歪到哪里去了？我这不是给你说明一下咱们陆成的能力嘛。你要知道，男人被女孩子怀疑能力不行的时候，是格外没有面子的。” 林尤索性在陆成面前没再端着了，反正手术室护士那里的车位早就给他备好了位置，早晚得露馅，至于什么为人师表。 社会上处处皆是学习。不打紧了。 小兰直接不理林尤，而是对陆成讲：“你以后别跟你师父学坏了。他刚来的时候可老实了，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 说完刮了林尤一眼，却并没有小女生的那种脸红。 林尤一边上胫骨可吸收螺钉锁住前交叉韧带，一边说：“小兰，你可别乱说，这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着嫁给我。” 小兰噗嗤一下，才笑了，骂了一声没正经，然后就开始准备冲洗和缝线了。 林尤再次通过关节镜看了一下前交叉韧带的活动度，然后就交给了陆成缝合包扎，下了台。 直奔朱雀光那边的手术室而去，观摩肩袖缝合的手术。 进门后就发现陈丁正在帮着朱雀光拉线，就直接道：“大丁哥不错啊，一台清创缝合再加一台关节脱位复位，半个小时不到就搞定了。” 听到这话，朱雀光讶异地看了陈丁一眼。 大家都是从总住院过来的，如果陈丁真的能够这么优秀的话，那真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陈丁的神色立刻古怪道：“大尤哥，你就做个人，好好教一教你的学生吧，别学什么不好，一天天地就学成个阴阳师。” “难道他没告诉你，是他单独按压止血了之后，直接把股动脉给按住了？” “难道他没给你讲，是他十几分钟就搞完了清创探查和vac覆盖？ “然后顺便还来帮我搞了那个髋关节复位？” “妈的他要是讲是我单独完成的这一切，我就发现他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专门帮你来阴阳怪气我的。” 陈丁的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被陆成能够这么快完成清创缝合和vac覆盖，他心里就挺郁闷的，本来之前还觉得自己能够带一带陆成的，结果到了那个点，自己正准备好好地把脱位复位完，去给陆成好好上一上清创的课。 人家已经提前下台来帮我了，我这想法都还冒出来就被掐得死死的。 而且这还要被林尤阴阳怪气。 陈丁心里哪里能爽得了？ 他觉得林尤这是在故意的，要么陆成就是故意的， 林尤‘啊’了一声： “额！~” “我错了。” “再见，我请你吃饭，吃哪里随意，怎么宰随意！我给你道歉！” 说完，林尤当即选择了回身转出了手术室，不敢多待。 林尤可没想过自己随意夸人一句最后变成了损人和阴阳怪气， 只是林尤是真的不知道，也想不到陆成竟然这么快就成长成了他都不可控预料的样子和地步。 心里想着，他这几个月在国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四类手术心里不慌不虚，一类手术搞起来像玩儿一样？ 股动脉按压止血？ 再考虑到股动脉的解剖走形，和它之外那么深的软组织及肌肉组织， 林尤觉得自己有必要来好好地质问一下陆成了，别到时候再到自己的身上，搞出来像陈丁一样的笑话， 那自己这个师父，还能当吗？ 又一次地林尤觉得，陆成就是个麻烦，让他很压力山大。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为陆成铺路！ 林尤从朱雀光做手术的手术室出来，就正好遇到了推病人出来的陆成和刚刚那个病人的管床医生。 病人因为示椎管内麻醉，术中就是清醒的，所以手术完毕后就可以往病房里送。 虽然林尤是慢吞吞地往朱雀光的手术室在赶，关节镜的手术缝合的口子并不多，但是加上弹性绷带包扎、过床的时间，留给陆成缝合的时间还真不多。 陆成看林尤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并且还就朝着他看，于是问：“师父，咋啦？” 陆成还以为自己的手术操作出了什么问题，毕竟这台手术名义上是林尤主刀，但其实大部分的操作都是由陆成完成的。 万一林尤要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有这个表情也很正常。 只是陆成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手术流程，除了一些特别有争议的地方，自己所做的操作效果在学术上模棱两可，但这也是当前技术所存在的桎梏，也不至于让林尤有这种表情。 林尤眼神深邃地看了陆成差不多几秒钟后，才道：“你跟我来一下。小于，你把病人送一下。” 管床医师姓于，是其他科室的规培，来这里就是按照规培的流程来骨科轮转的， 听了这话，他赶紧说；“好的，林老师。” 按照既往的手术流程，这一台前交叉韧带的重建术，做一个半小时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过今天的手术时间总共才持续了不过一个小时十五分钟，这就已经大大地提前了。 他也能够早点下班。 而且尤哥这两个字，也只有骨科的规培、研究生及本科室的人会叫，外来科室的规培生，还轮不到这么熟悉，所以不会这么喊。 陆成就跟着林尤往楼下的更衣室走。 一边走，林尤看似有意无意地问道：“看来你这次去国外的收获，远比我之前预想的要好啊！” “一台急诊清创+vac覆盖十几分钟就搞定了，你就这么能确定你清创到位了？” “还有我喊你搞四类手术，你就真有这个胆子上手了？” 陆成这一次就没有上次林尤告诫他的时候那么害怕了，回道：“师父，清创缝合，在那边做了很多台了，基本上的原则都遵循了，患者动静脉无损伤，也未见明显的血栓，神经完整性存在，肌肉坏死组织剪除之后，彻底冲洗。” “再用vac覆盖，感染的几率不能说没有，但已经是减低到最低了。” “在国外的一次，我和一个老哥，哦不，是老师，清创一直从大腿清理到了后踝，他清创大腿侧，我清创小腿侧，光是vac就用了十二张！” “后面这个病人也没感染，而且皮肤缺损的口子虽然但，但是真实面积并不广，都活了下来，只是分别取了好几处的皮瓣，就康复痊愈了。” “还做过几个骨盆清创探查的，与骨盆和腹腔交界位置比起来，腘窝里面的组织结构和走形，还算是比较简单的。” “另外在那边运动医学轮转的时候，有幸得到教授的信任，让我单独完成了两台韧带重建。术后第二天屈曲到了九十度，一个月基本上可以正常生活，目前仍在随访中，前几天他还讲他的康复师开始喊他准备跑步了。” 陆成一五一十地讲着，解释。 林尤也听得很耐心，虽然陆成只是用一种波澜不惊地陈述语气，但他是骨科的医师啊，自然是知道陆成所讲的那几例手术有多么复杂。 十二张vac的手术创口，那得按照平方米来计算创伤面积了，这样的出血量和创伤面积，病人最终没有死。 需要进行骨盆探查的骨盆骨折。 关于骨盆骨折，就连教科书上都写了谨慎探查这么几个字，就知道它的难度了， 那么需要探查的病人，一定很危险，而且骨盆处本来就涉及到多个科室的解剖结构和损伤，一个不慎，就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结果，病人休克而亡。 至于单独放心让陆成做交叉韧带的重建，也肯定是对陆成特别放心得情况下，那些教授才会放手的。 否则就算国外的住院医师是需要承担很多手术任务的，但是也不至于直接把四类手术直接推给住院医师做，国外的医学实力和人才要有这么强的话，那么早就领先国内数十年乃至一百年了， 但到现在为止，领先的却远远没有这么多，甚至有些尖端技术，未必就有什么差距。 而且国外虽然学术氛围浓厚，但其实也是很功利的，自己的手术，可不会轻易让人。更何况还是下级？ 就从这么简单的话，林尤就能够知道，陆成在国外学习的这段时间，肯定是做到了自己所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学习，认认真真临床。 否则的话，就算天赋足够，没有足够的临床实践来累积，那也只能是理论大佬。 林尤笑着点了点头，很会心。 说：“那你现在的手上功夫，都快超过你师父了，不错，继续努力。” 林尤在国外的时候，更多地是在接触实验部分，因此在手术上，他学习和操作的机会并不是特别多，而且因为国内严苛的医师等级制度，手术分级与职称必须一一对应。 因此他上手的高难度手术，也不会很多。 就像他现在能够做肩袖的手术，甚至一些巨大肩袖，多发韧带损伤，踝关节的僵硬和多发韧带损伤，林尤都有把握能够做下来，但是他还是会优先喊朱雀光做，只有朱雀光在台上放手的时候，他才会主刀。 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在体制内，就必须要遵守体制内的规定。 毕竟有一些医师的手术技术，没有普及性，而那些规定，就是为了以防手术级别与职称乱象的存在，对病人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这才定下来的。 级别到了，再做就是，也不急，慢慢来。 林尤想起这些，就说：“你现在还不用急，绝对不要用力过猛。” “给你说一句你可能已经听过的话，现在咱们医院的医师，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教授们，都是藏拙了至少百分之五十的。为的就是避免麻烦。” “医师的本职是治病救人，这是没错的。” “但是在做医师之前，本质得先是个人，是个人就得有自己的私心，比如说保护好自己。” “并不要觉得越级手术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情，越级手术，只是在用最拙劣的方式来证明你自己的能力！绝对不是你表现自己的机会。” “你有什么样的实力，在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的基础上，大家就能够有目共睹。” “我们当医生的，一定是驾轻就熟，厚积薄发。而不是剑走偏锋，铤而走险！” 陆成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尤又解释道：“你并不需要责怪政策和制度，制度和政策，是为了规范普通人，规范越级手术的乱象。” “虽然对有些人来讲，是一种束缚，比如说你，但这也是对病人的一种保护。” “病人没办法在手术之前分辨谁能够做他的手术，谁不能。” “这是一点。” “还有就是心里一定要记得。” “重症病人是人，轻症病人，同样也是人。” “重症病人需要人救治，需要人给他们做手术，解决他们的痛苦，轻症病人同样也是如此！他们也需要。” “我们只要能够做到把病人的痛苦很好地解决了，那就是做好了自己的事情。” “天下的人很多，病人也不少，我们每一个医师都不可能遇到所有的病人，更不用谈治疗好所有的病人。” “这样的思路你要转变过来。” “把自己遇到的病人，管理好，诊疗方案设定好。把治疗效果做好。” “然后形成自己的方案、总结，写成文章，甚至写成教材，乃至于形成规范，把它们传下去，这样也相当于你救下了更多的人。” “所以，在此之前，你得对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要认真细致地研究，对它们负责。” “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陆成听得非常认真，也很触动。 特别是林尤那一句，重症病人是人，轻症病人也同样是人。 我们医生也是人。 这些话，恐怕是林尤这么多年的经验总结，也是临床的感触。 陆成也认真回道：“师父，我知道了，我也记住了。” 陆成没有说我会记住，而是已经记住。 “记得就好，赶紧回病房里看一下那些术后医嘱，然后把手术记录修改一下，” “记得一定要打印出来，用笔来修改，最后再让管床医生把修改的内容加上去。” “这样才能够加深他们对手术的印象，对手术的理解。如果手术记录都不会写，根本无法进步。这也是锤炼他们的一种笨办法。” 陆成也点了点头。 颇为有些无奈，之前林远师兄就跟他讲过被总住院支配的无奈，是一个坏人，总是做一些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情。 但现在，似乎陆成就要开始对下面的人进行支配了，也要做那样多余的事情。 可是，陆成还是觉得林尤说的这样，是对的。 如果不让他们写手术记录，那么可能直到他们毕业，都没办法写手术记录，甚至连手术层次都分不清。 况且，就自己而言，假如没有遇到外挂，自己能够像现在这样优秀？ 答案是否定的，虽然也会很优秀，但是绝对达不到自己现在这样的层次。 “师父，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先回病房里看看，顺便看看今天的新病人。免得明天查房的时候，心里没个底。”陆成再次说。 林尤就道：“那行，最好能够带上科里面现在正在看病人的管床医生一起看一下。” “下午的时候，这些人能够想到来看病人，证明他们是好学的，对这些人，我们要鼓励，要多教学。” “不要通知那些没来的人，不会还没有学习的积极性，没有那么多机会给他们。” “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不是谁管着谁来学习的时候了。”林尤淡淡地道。 本来这样带管床医生下午查房的事情，是以前林尤和陈丁两个喜欢做的事情。 但现在有了跟班总住院了啊，而且还颇为靠谱，那他们自然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待在一线了。 就连陈丁都快可以退到一线和二线之间蜗居了，林尤更是直接退到二线的咨询班。也就是陈丁拿不下来的手术，林尤才要去上。 陆成很快地就离开了换衣室。 林尤看着陆成的背影，越发地觉得怅然若失，又觉得格外地满意。 陆成地成长很快，很快就能够达到他希望陆成达到的层次了，这是他的学生，至少有一个可以传播他理念的种子了，这对他以后要做的事情，回国来要做的事情帮助很大。 但同样的，也正是因为陆成成长得太快，林尤都觉得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教过陆成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教会他什么，陆成就自己会了。 甚至于，林尤一直以来，更多地是在享受学生成长起来后给他带来的欣慰和回馈，反而那种在带学生过程中的酸甜苦辣，经历得却并不多。 换句不好听话说，那就是陆成他自己就从来不当个人…… 甚至就连自己回魔都，都是靠了陆成，扳回了一局，让那件事情算是完美地解决了。 这样的安逸，让作为一个师父的他略有些不太习惯。 林尤不禁心里想着，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要么就只能让陆成开始去提前搞科研了， 要么，就得让他下到基层去磨练，因为只有到那里，陆成才能够以下乡指导的名义，光明正大地经过我们医院申请到二类甚至三类的手术权限的同时， 还能够在异地执业进行真正的临床诊治病人。 跟着上级管病人和做手术，与自己去单独管理、负责病人，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而且，对于职称晋升来讲，下乡是必修课。 这若是能够提前， 那么陆成的职称，也能够很快地提升起来。 只是现在似乎就只差了一个契机！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成哥！对不起！ “叮铃铃！叮铃铃！” 晚上九点半，陆成才刚从科室下班回来不到十五分钟，正点了外卖准备洗澡，在浴室里面就听到了电话铃声在响。 二月正接近年关，天气很凉。 陆成赶紧匆匆地冲洗了一下身上沐浴露的泡沫，裹着一条毛巾围住下半身就跑了出去， 一看未接电话，赫然是陈丁打过来的，眉头稍稍皱起，但马上就回了过去：“大丁哥！我刚在洗澡，啥事？” 天气太冷了，还好提前就打开了热空调，因此房间里的温度尚且还算合适，在开了扩音的情况下，陆成才用新的毛巾擦头发。 陈丁就讲：“来了急诊，左小腿开放性骨折的，估计要做清创缝合和外固定支架手术，晚上。” “我打电话给了你师父，他说看你的意思。我问下你，我现在在赶去急诊科的路上，你如果想做，直接去手术室，我把病人送过来，然后睡科里。” 陆成立刻说：“好的，我马上来。” 说完，陆成又道：“谢谢大丁哥！” 陈丁道：“都是兄弟，客气啥！我先去看看病人啦？” 喊陆成去做急诊手术，他自己睡科里，这是在推责任，压榨陆成吗？ 并不是，陈丁不管做不做手术，晚上都回不去，而且提前看了病人，这是在送手术病人给陆成做， 他现在是住院医师，能够拥有的手术机会就那么多，急诊手术是最好打擦边球的手术类别！ 因为清创探查是一类手术，在开之前，谁也确定不了里面的具体情况，陆成身为住院医师，早就申请到了一类手术的权利，他当然能做，而且身为跟班总住院， 不管是从手术级别，制度上来讲，都毫无毛病。 这个手术，对于陈丁这样的老总住院来讲，都快做吐了，但是陆成不一样啊，他不像陈丁，跟班了好几年，自己总住院会诊了好久了，也单独做了很久的急诊手术，有累积。 而且陈丁提前问了林尤，还问陆成愿不愿意去，基本上把人情上该做的都做足了， 陆成自然不会想着这是压迫。 吹完了头发，赶紧穿衣服往外跑，踩了一个共享电动车直接往医院方向赶。 以前陆成都是骑共享单车的，因为以前的共享单车只要一块钱，可以骑行半个小时，但现在工资富足了，自然改用了出行方式。 在骑车前，他打了外卖小哥的电话，对方看陆成更改的目的地不是很远，而且又听陆成是大晚上去做急诊手术的人，都是辛苦地搬砖人，就同意帮他送去医院。 陆成到医院不久，外卖也就到了，陆成多打赏了四块钱，算是辛苦费。 不多，多了像是在施舍，也不至于就打赏一两块像对方很爱钱，备注上写了；辛苦大哥，路上喝杯饮料。 然后打开了饭盒，狼吞虎咽起来。 骨四科的值班室，空调效果极好，不一会儿就驱逐了所有的寒意，再加上一碗盖码饭入肚，饿感也全无。 陆成就给陈丁打电话，陈丁就说：“之前那个开放性骨折的病人已经送到了手术室了，我在看另外一个病人，断指的，这个得喊骨一科的显微外科的人来缝合才行。” 陆成一听端指，顿时又皱了皱眉，这是个大麻烦啊。 嘴上说：“丁哥，那我先去手术室，你辛苦了。” “辛苦个啥，你今天第一天跟班总，就被我拉下水，睡不着觉。” “我还觉得过意不去了，我听值班医生说你刚回去不久，外卖都是刚点的。晚上下了手术，我请吃宵夜。是我没提前打听清楚，早知道就给你点饭了。”陈丁那边一边说着，一边吵闹的声音略有些大了起来。 “不说了，病人来了，挂了！”陆成就挂断了电话。 陆成稍微感慨了一下，或许不在其位，不知其苦，以前他只是管床医师，把病房里的事情做了之后，啥事没有，可没想到过总住院会这么辛苦。 同时默哀了陈丁和自己的师父几分钟，匆匆地才下了手术室。 晚上的急诊手术不多，手术室很空。 陆成到了的时候，麻醉师已经打着哈欠坐在了麻醉机前面打盹儿，病人显然是被他‘放’倒在了手术台上。 跟台的没有洗手，只有一个巡回护士。 另外一个急诊手术班的管床医生则是在打开包着伤口的纱布。 看到陆成来，不慌不乱的步子，她赶紧问：“骨科总住院是吧？要什么包？我问了手术班，他讲不清楚。” 陆成以前是住院医师的时候i，也不会特别清楚做什么手术需要什么包。 但现在陆成可是恶补过的，当即扫了一眼伤口就道：“布包，下肢包，清创包，外固定支具包，另外准备三块vac，对了，还要打一下陈丁大哥的电话，喊他要外固定支架来。” 陆成的语速很快，但巡回护士似乎都能跟上：“先就这些是吧？那我先去拿包了，尿管已经接上了。麻醉师，记得帮我记一下手术时间。” 麻醉师眼皮惺忪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陆成口罩后面剩下的年轻面孔，做好了一个晚上的准备：“知道了！” 陆成再次看了管床医生打开了伤口后，那全部被染湿了的外敷料，再问：“备血了吗？” “备了多少？” “备了，6u！” 1u是一个单位，大概相当于两百毫升，6u的血已经足够了。 陆成就说：“麻醉老师，准备喊两个单位的血。”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抬下脚，我们准备把止血带打起。”陆成快速地说。 “老师！” 他正要下意识地回话，然后突然似乎是识别出了陆成的声音，惊讶道：“沃日哦，你是陆成？” 陆成听到了对方说话才根据音色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骨二科的陈于生，而这样的一句老师，他曾经也是喊过了一次。 “陈于生？”陆成问。 陈于生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最开始入学的时候，他是研究生的时候，陆成是个规培生。 后来他还是研究生，陆成也是研究生了，破格录取的。成了同学，而且还开始主刀了。 这倒罢了，陆成这么优秀，被埋没了是可惜了。 再后来，陆成成了陆某某，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狂浪，他很酸， 陆成就是那种，大家都是椎间盘，但陆成格外突出，扎得人生疼的椎间盘； 本以为这样混也就是个意思意思咯，大家都有优秀的不优秀的，我只是来读个研究生的。 再后来，他还是研究生，只是听说陆成要明年，哦不，是今年准备博士毕业的答辩。 陈于生在群里，应该说这一级的研究生和博士生都开始凌乱和怀疑人生，人间是否值得，自己是不是生错了时代和世界。 现在呢，陆成成了总住院了？ 我他么招谁惹谁了？怎么遇到这种事情的就是我？ 我以前报一个南山大学的研究生不香吗？ 能够考上湘南大学的研究生，去南山大学虽然或许有些挑战，但也只是些许挑战而已。 陈于生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我还能喊你一声陆成哥吗？还是要喊主刀成？陆某某大神？还是陆总？” 医师的等级。 见习生≤实习生＜规培生=研究生＜博士生＜本院住院医师＜总住院＜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病区主任＜科主任＜专业协会主席…… 至于教学职称，则是只有。 普通医师＜副教授＜教授＜院士。 陆成已经是总住院了，即便是跟班总，但陆成也是大于本院住院医师的跟班总。 比他一下子高了很多个级别了。 陆成就说：“扯鸡毛淡了，咱们可是喝过酒的。” “你喊我陆成就可以。于生哥！”陆成这一届的研究生氛围很好，相互没有太多的狡诈和心眼，基本上都比较耿直，而且一直以来聚会啊什么的都来得比较齐。 只是陆成因为额外的事情颇多，从十月份开始，就不在科室里面，因此没有太多机会与他们相聚。 陆成就又道：“下次有聚会还得记得喊我，别把我给排外了，这可是不符合咱们同学的宗旨啊！” 陈于生赶紧道：“怎么可能？” “你可是咱们聚会想喊都喊不到的大哥好吧？喊你陆成我可不敢，” “不过听到你这么讲，以后就喊你小成哥算了，这个称呼可不敢再托大了。” 陈于生说着，但还是略有些生分，毕竟陆成现在的身份可是本院的跟班总，而不是他们这样流水的研究生。 陆成道：“最近半年是有点忙，是我不对，下次聚会，喝多少我都认了。兄弟们怎么罚我都不说二话。” “喊我请客吃饭也行，喊我再先敬你们一圈也都是可以的。” 陆成的语气很真诚：“我非常感谢你们在我还是个普通规培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秀过什么优越感，也感谢你们在我成为你们同学的时候，对我同等相待。” “这是真话，没掺假，也不是故意卖酸。” 陈于生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其实他更希望以平等的身份来面对陆成，但是陆成取得的成就又不得不让他们主动地自我降低身份。 但现在听到陆成这话，他却是也觉得，陆成与他们的关系是关系，可以好。 但是也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等人的平庸就原地固步，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等人的天赋和努力还不太够上陆成，所以路走得慢了些。 而且陆成挖心窝子的话，也很能触动人，就道：“小成哥，你他么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好像还是咱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一样。” “你能现在再这么讲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了，就怕你不认咱们这些同学了！” “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陆成说：“那就慢慢处，以后你们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今天这台手术，大丁哥不会来，咱们慢慢做！反正止血带打了，该怎么清创就怎么清创，我比你管的病人还要少一些，说不定还得你多带带我呢。” 陈于生不知道陆成在国外经历了什么，而且陆成一直待在关节外科，对清创不熟悉，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要不是今天手术室的事情他没听说过，那他就真信了。 但是现在陆成身上发生的什么事情，会成为秘密呢：“小成哥，你说的话我差点就信了。” “要带也是你带着我好吧。” “这点逼数，兄弟我心里还是有的。” 虽然嘴上这么讲，但是倒与陆成没那么生疏了，商业互吹这种话，陆成还能说得出来，就证明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上下级看待，而是同辈人。 打好了止血带，陆成就主动地要求抬腿，把消毒的机会让给了陈于生。 与此同时，在消毒铺巾了之后，陆成又让陈于生开始清创缝合，他直接当起了一助，然后很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一步一步地，把指导的语气转变成商量的语气在引导着陈于生的操作。 麻醉师看到这，倒是多看了陆成两眼，瞬间来了精神。 他竟然还打了眼，之前还以为陆成是个新手， 不过听了两人的对话，他倒是知道了陆成的身份，所以细致地听着陆成讲话， 越听反而有些佩服陆成，有些地方理解之透彻，简直连他这个搞麻醉快七八年的人都能听得懂， 这就是一种能力和境界， 举重若轻。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陈于生终于是开心地把胫前和胫后动脉、伴行的静脉以及腘神经都分了出来，非常开心地与陆成讨论道：“小成哥，这个病人的运气也太好了，胫骨骨折的断端就差错开那么零点五厘米，就要截肢了。” “剩下的操作还是你来吧，我不敢搞了。” 陈于生望着那骨折的断端藏在了腘神经和胫神经、腓浅腓深神经交杂之处，主动放下了止血的电刀。 陆成也不推迟，快速地接过了手，然后把拉钩的位置让给了陈于生，说：“来，你帮我把这块肌肉拉开一下，对，就是这样。” “顺便把这一条带着神经的胶带也带上。” “注意了，不要动！” 陆成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分离出来的胫骨的远端骨折缘，从神经穿丛中抽了出来，险而又险地避过了所有的神经。 紧接着，陆成左手拉住了病人的脚踝，只是微微用力一牵拉，那病人的脚就像是被施展了魔力一样地自动回位旋转起来，陆成只是把远端骨折缘轻轻往骨折近端一送。 两端的骨折立刻复位，只留下一条不过几个毫米的骨折线了。旋转移位似乎这一刻也完全复位了。 按照外科学骨科部分，患者的下肢骨折，只要不成角移位、短缩移位，长骨断端能够对接三分之一，就可以达到了功能复位的标准。 陆成就这么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就已经超量完成了。 陈于生瞳孔微缩之际，还是不禁开口道；“小成哥，你是真的牛逼，谢谢你给我清创的机会。” 陈于生就通过陆成这一手，哪里还不知道陆成之前就是在故意让给他动手的机会？否则的话，这台手术可能都做完了。 陆成就说：“那也是你做得够好，咱们研究生都是有很深的理论功底的。” “你帮我拿一下那个脊柱的肌肉组织撑开器，现在骨折断端已经回位了，之前拉得神经和血管，都不需要再拉了，撑开器撑开后，你负责固定骨折的近端和远端。我来打克氏针先临时固定。” 的确，如果不是陈于生的手够稳，可能他接过手术的时间会更加提前。 有了之前的操作机会相让，陈于生立刻照做。 撑开器很好地撑开了胫骨后肌群的肌肉，较好地暴露出了骨折断端，然后陆成再说：“于生哥，你用左手负责固定胫骨的近侧端，带一点向外侧的外旋力量，右手带内旋内收的力量，牵拉骨折远端。” “力量不用过大，只要保持住骨折端不错位，我打两根克氏针临时固定后。” “你就可以开始上外固定支架了。” 陈于生频频点头，照着陆成地都做了，才最后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了陆成：“我？我打外固定支架？” “怕什么，血管神经都暴露出来了，在看得见的情况下，外固定支架怎么打，又能有什么关系呢？”陆成笑了笑，然后就快速地交叉打了两根克氏针，将骨折断端固定之后。 又道：“现在可以放开了，于生哥！” 陈于生其实还沉浸在陆成所说的那句，外固定支架怎么打，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他只是觉得，陆成之所以能够像现在这么优秀，是因为陆成会写文章，所以上级愿意给陆成承担风险，所以陆成成长得很快，但现在他懂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陆成并不是因为文章写得好，写出来技术的，也不是上级愿意给他机会，给上去的，而是他本来就做好了一切足够的准备，稍有机会，他就能够上得去。 陈于生愧疚道：“小成哥，对不起，我不会上外固定支架！也从来没见过。我这么久一直待在骨肿瘤科。” “我知道你愿意给我机会，但我却连抓都抓不住！” 说这句理由来推迟，他都觉得脸红。 股肿瘤科没有骨折病人，难道关节外科就有吗？ 答案是否定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请予以急诊搬砖人足够的尊重！ 医学生的道路很漫长，每一步都是日积月累， 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要经过四年漫长的学习，偶尔在临床上见习半个学期， 然后再实习一年半，顺利毕业，只是初步触及到医学的门槛，甚至很多人都还在医生的门外待着， 就算读了研究生，且不论内外妇儿、口腔、耳鼻喉这些特殊的大科室的分别， 就是同一个科室里面，不同的亚专科之间，都存在着认识的盲区，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人一生就只有那么长，即便终其一生，也不过只能怪在一个亚专科里面慢慢地钻研，基本很少有空余的时间去掌握和熟悉其他亚专科的操作和知识。 因为每一个亚专科，就足够深。 且不提骨科这么大的范围，就说神经外科，就一个头，就可以分卒中、血管瘤、恶性肿瘤…… 而骨科若是要真正的细分，目前湘大二医院的分类还远远不够真正的亚专科。 显微手外科、创伤、肿瘤、骨病、脊柱、关节、运动医学；这些大类真的就足够了吗？ 不，还不够，真要去细分，还可以分。 足踝、矫形、慢性损伤、神经移植、运动康复…… 每一门，都足够一个医师去钻研一辈子了， 医学上的病没那么少，每一种病，也没有那么浅显，更不是像教科书上写得那么典型。 陆成现在其实也是越学越是害怕，越发地觉得迷茫， 虽然他的这种迷茫是要远远比陈于生好很多的，但是，相比起医学的浩瀚，他还是仍旧觉得自己渺小， 比起人的复杂，他目前的思维还是太过于单纯， 因此，陆成很能理解陈于生现在的这种无力感， 陆成也绝对没有资格去怪陈于生把握不住机会，说：“这么说话就是拿兄弟当外人了，哪个人，做哪一行不是有个第一次的？没见过就慢慢见就是了，今天我们一起打，下次你遇到了，也就会了。” “这种胫骨干的骨折，可以上环形外固定支架，也可以上两个交叉形成的三角支架。” “我们今天就来上一个三角支架。” “你可以把手放开了，帮我一起来找一下外固定支架的东西。” 陆成说得很委婉，没有上过外固定支架，说不定连外固定支架要用的东西都认不清楚。 陈于生内心只是交杂纠结了好一阵，就重新打起了气，跟在了陆成后面认真地学习了起来。 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努力，自己平时还有很多时间，就窝在了家里在看直播打游戏，这样是不行的，要是这样过了研究生的阶段，可能自己以后一辈子，都再没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和这么悠闲的学习时间了。 不会不要紧，谁都是从不会，不懂开始的。 开始学，慢慢学，学一个，得一个，懂一个，多一个。 我陈于生九八五本科考上了，全国知名的医学院的研究生也考上了，还能有啥难倒我的么？ 摆正了心态之后，陈玉倒是瞬间洒脱了许多，认真地看着陆成找了一套外固定支架的器械，一一记在了心里。 骨固定钉，连接杠，连接杆固定帽。 陆成只拿了一枚骨固定和固定帽，一边往回走，一边道：“于生哥，你再拿七枚过来。” “我们要在骨折的近端和远端都同时打上三枚固定钉后，再形成三角打两枚固定钉，” “用两条连接杆连接之后，就形成了两个稳定的不完全三角，可以达到最佳的固定位。” 陈于生频频点头，很快地就拿到了两条连接杆和剩下的七枚固定钉与固定帽。 陆成那边已经把固定钉与电钻连接好了，并且已经用尖刀把需要打入钉子的口子也同时做好了，就道：“于生哥，我先打上下两枚，然后剩下地给你来打啊！” “好！”陈于生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谢谢两个字。 现在的陆成已经化身成了他的老师，而不是他的同学。 “打固定钉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垂直于骨皮质进针，选胫骨前区的位置，从前往后，这样最能避免打到神经和血管，但是要注意不要打在胫骨前肌的外侧了，因为这里是胫前动脉走形的地方。” 基本的解剖陈于生还是记得非常清晰的， 看着陆成精准地把钉子给送入到骨里，两次突破之后，立刻停止进钉，然后再用专门的把手将固定钉的螺纹完全埋入到皮肤之下，此时正好能够达到最佳的固定效果。 陈于生这回变得稍微主动了一点：“小成哥，我都看清楚了，应该没问题。” 陆成再次细致地讲解：“那好，你就先把胫骨远端的剩下两颗钉打了，记得要与我打的这颗钉子成一条直线，并且要把最后固定帽的位置留出来。而且因为我们要打成两个半开放三角，所以固定帽的位置要预留在固定杆的内侧。” 陈于生笑了笑道：“这我还是知道的。” 说完陈于生就拿起了尖刀，手也很稳地破开了皮肤，然后再用弯钳钝性分离皮下组织直至骨面，再把固定钉用电钻精准地送入。 固定钉与骨头摩擦的呲呲声响着不停，但陈于生的手却一抖都没抖，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声音的变化。 两次突破感后，他立刻停下，然后再用把手将固定钉给送入到最紧的位置。 如此做完，他才舒了一口气，其实上外固定支架，没那么难。 而有了第一颗钉子，第二颗钉子也就简单了，细致的他再次看了一下x线，确定好骨折的位置之后，取骨折线下约3cm处再次破开了皮肤…… 六分钟后，陈于生打完了胫骨前区的六枚固定钉。 陆成就说：“我们先把固定帽和连接杆先上起来。做好一边的固定，然后再从与现在打的连接杆成侧方约45-90度的方向，打入剩下两颗固定钉，再固定上连接杆即可。” “好！~这固定帽看起来挺好上的，咱们一起来吧，这样也能够更加节约病人的手术时间。”陈于生说。 他虽然在练手，但是，第一原则还是要减少病人的手术时间。 上外固定支架最关键的部分就是打这几颗钉子的位置选择，他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没必要再让病人多受罪，延长手术时间和多流血。 虽然时间长一点，多流几十毫升的血对病人完全没影响，但这是不必要的时间。 陆成听到这话也颇为欣慰，他还有些担心陈于生为了练手，就完全不顾自己现在做的手术，操作对象是一个病人，他即便受到的伤再轻，首先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活生生的人。 两人快速地把外固定支架全部上完之后，就再次开始了清创。 清创的操作就颇为简单了，两个人基本上是在同时分开区域操作，虽然最后陆成还给陈于生扫了一下尾巴，但是，却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再次节省了手术时间。 直到vac接上了负压吸引，病人过床到了推床上，可以直接送科室，陈于生才会心地笑着说：“小成哥，这种感觉真爽。” “哦？还可以吧？”陆成看了看陈于生，他在对方的身上看到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医学生的气质， 此刻那兴奋、开心的神色，完全掩饰不住。 这应该是他第一台主动参与了最关键操作的手术了， 而且他也注意到了，陈于生的操作能力和天赋，一点都不差，只是他平时获得的机会可能太少了； 或许在骨科二病区，他已经可以在自己的带教老师下可以单独地切一下简单的囊肿，但是，与这种三类的开放性骨折手术比起来，成就感是完全比拟不了的。 陈于生的手也很稳，基本上没怎么抖，这样的主刀医生，心理素质也很强，以后他工作之后， 绝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外科医生。 假如自己没有外挂的帮助，也最多只是稍微比他强上那么几乎可以忽略的一丁点，绝对超过不了很多。 就只是个稍微优秀点的普通人。 “是的，难怪我师父平时总是讲，只有急诊手术，才最为锻炼人，只有得到了急诊手术的锤炼之后，才能够更好地开展其他的择期手术，之前我还将信将疑，现在我总算是体会到了。” “不过累还是有点累。”陈于生憨笑着擦了一下头上的细汗， 第一次上外固定支架，不紧张那肯定是假装出来的，其实额头上早已经布满了细汗。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又是走进来了一个人，赫然正是穿戴好了手术衣和手术帽的陈丁，他看着病人都没在台上了，顿时惊讶地“豁”了一下。 “你们两个可以啊，这外固定支架和vac，” 说着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多一点就搞定了。 陆成就道：“于生很强，和我一起分开做，节约了很多时间。” 陈丁听了也是看向了陈于生，道：“那你们这一届的研究生也是个个都见了鬼，现在网上所说的那些什么九零后就是拖后腿的，绝对就是屁话。” “不过这也正好，今天晚上又来了两台，我还准备要不要喊副班的，既然你们两个搞完了那就继续下一台。” “我去做断指，你们再搞一台清创探查的。” “神经探查，搞得下来吗？”陈丁问陆成。 陆成闻言皱了皱眉头，陈于生则是更加张大了嘴巴，今天未必也太旺了一点。 陆成就问：“丁哥，大概是哪条神经，病人的软组织情况怎么样？” 陈丁道：“有可能是股神经，也有可能是腘神经，反正现在病人的脚是动不了的。” “嗯，我和于生哥一起去看看，实在不行，我打你电话，你喊人过来。神经探查我可不敢保证啥啊。”陆成赶紧回道。 神经探查，听起来检查，只要探查一下就行了，但是那里有那么简单？ “屁话，病人受的伤，要你保证啥，咱们医生就只是个人，又不是所有病，所有的损伤都能逆转的。你我还是放心的，不会冒进，” “进不了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 陆成和陈于生从第七间手术室内走了出来，然后直接瘫软地坐倒在了手术室的外面。 急诊手术一般都从1-10手术间安排。 这已经是他们两个做的第四台急诊手术了。 第一台是开放性骨折，一台是腓总神经的探查术，还有一台臀部清创的，刚刚结束的这一台是手外伤的肌腱缝合的。 长时间高强度地运转，手术时间虽然降了下来，但是工作量却一点都不会少。 特别是最后一台的肌腱缝合，全程都是陆成在操作，缝合的次数总计至少有一百多针，对眼睛和手，都是一种考验， 现在陆成都还觉得食指和小指有点抽搐地痛。 陈于生坐了一小会儿，然后重新爬起来道：“小成哥，你先坐会儿，我去买点饮料，我们要补充一点能量了。” 陆成说：“我去吧，你休息会儿。” 陆成其实心里想的是，我才是拿工资的人，你拿的是补贴，一个月一千九，要请饮料也是我来请。 但这话有刺激性。 陈于生说：“你这是啥话，小成哥你一直都是主力，我打酱油的，就该跑跑腿，而且今天收获实在是太大了，请一两瓶饮料一点都不过分，而且兄弟请你吃几顿饭，也是没压力的。” “说句别见外的话，咱们这一届那么多同学，大家的家境其实都还不错。小成哥你就别见外了，” 说完陈于生又赶紧解释：“当然我绝对没有说你家里条件不好就那啥的意思啊！你可别误会。” 陆成被陈于生的解释给逗笑了：“我家里本来条件就不好，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有啥误会的，那就多谢你的饮料了，我喝阿萨姆，补充点糖。葡萄糖太难喝了。” “好嘞！”陈于生已经走得稍有些远了，很快就转下换衣间。 正这时，六间手术间的巡回护士这时也走了出来拿耗材，看到陆成坐在了门口，眼睛瞪得大大地就问：“你又搞完了？” 陆成抬起头，咧嘴一笑：“是啊，媛姐。” 这个巡回的护士也是今天值班的田媛媛，之前自己手术室值班的那个蒋婷拿东西人不在的时候，就是她帮忙接的吸引器和电刀，所以陆成认识她，她也认识陆成。 她顿时捂了捂额头：“你到底是哪位大神啊？能不能给急诊手术一点尊重？” “两个半小时做三台，咱们巡回都快被你使唤得跑死了。” “啊？谁？谁两个半小时做了三台急诊？”田媛媛这么说着的时候，手术室里面正好走出来了一个绿衣蓝帽人。 田媛媛毫不掩饰地道：“这位骨科变态的总住院，他们骨科今天占了两个手术间，另外一台的断指到现在才接上去两根，他三台都做完了。” “可不是小手术，一台开放性骨折。” “一台神经的探查，一直从股神经探查到了腓浅神经。” “还有刚刚结束的这一台，是缝合四条手指的肌腱的，四十六分钟。” 田媛媛一边说，一边还补充地吐槽：“我们跑去拿缝线就总共拿了二十三颗。” 绿衣蓝帽听到二十三根缝线也是吓了一大跳，道：“真的假的？” 二十三颗针，就算是缝，可能就要缝一个多小时了，陆成竟然在两个半小时里面，完成了缝合和所有的操作。 田媛媛夸张道：“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不信去问婷婷，差点没被他折磨死。” 陆成也是略有些歉意地道歉道：“这不我也是想让大家都早点下班嘛，媛媛姐，你就别数落我了。” 田媛媛听陆成这么说，倒是不好意思了，真心道：“我这是在数落你吗？这是在夸你，真心的。” “如果不是你这么强，我们今天晚上，可能就安生不了了。至少也要到凌晨去了。” 绿衣蓝帽听完田媛媛的话，就也是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道：“兄弟，够狠，不当人！” “根本就不给咱们这些急诊搬砖的人活路啊，两个半小时，三台三类手术！” “真够狠。” “喝酒咋样？抽烟吗？” “槟榔搞一颗不？” 陆成就说：“酒今天喝不了，槟榔可以来一颗，烟就来不了。” 他赶紧道：“那还等什么，走着，去下面的更衣室，” “会喝酒还行，不抽烟就少了点什么，” “槟榔加烟，快活无边，烟加混酒，越活约有。槟榔加酒，梦里啥都有。” 陆成在看文献的时候，容易累，是偶尔吃槟榔提神的，但是烟是真的不习惯。 起了起屁股道：“那我还能占两样，也够了。这位老师怎么称呼？” 陆成是跟班总，遇到别的科室的总住院，喊一声老师，肯定没错。 “泌尿外科，周子瑜。” “什么鸡毛老师，你们骨科啥时候学了这么埋汰人的一套，大家都是挖矿的苦命人。喊我子瑜就行，你是新上的总住院吧？” “外科系统以前还没见过你。”周子瑜很会说话。 “我叫陆成，今天刚上的跟班总，可能火气比较旺，刚上就遇到了四台急诊，平时都是啥事没有的。”陆成跟着周子瑜下到更衣室里。 周子瑜取槟榔的手顿住了，认真地看了下陆成，而后才继续说：“够狠！小兄弟你不当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闵教授也是这么说的（万更求订阅！） “子瑜哥，你可别埋汰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来了一台五根手指全断的断指再植，骨一科的洪教授正在上台做。” “这要是没有总住院跟着台，估计洪教授会在台上骂娘。”陆成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是真的，本来除了第一台是陈丁故意让的，其他的全都是陈丁实在搞不了了，才让陆成上的台，否则的话，陈丁是肯定不会让陆成这么高强度地进行手术的。 骨一科的洪教授，是创伤中显微外科目前的带头人，整个医院几乎没人不认识的。 周子瑜点了点头：“那倒是，本来把教授这个点喊到台上来，就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还没有熟悉的人跟台，脾气好的才只是骂人。” “那你过会儿是直接回去还是再去手术室看看？” 陆成的手术完了，这个时间点都到了凌晨两点，陆成也完成了三台急诊手术，这个点回去肯定不会有人说什么， 陆成回道：“再去手术室看看，断指再植的手术，从来上台过，今天应该可以蹭一蹭上台的机会。” “晚上人少，说不定还能玩一玩镜子。” 陆成大大方方地承认，这没有什么的。承认自己的不足，一点都不丢人，况且断肢再植他还真没上过台，在国外这种手术，基本也不会给陆成上台的机会，其他的主治医师自己就上台去做了。 周子瑜并不意外陆成的回答，陆成这么年轻有这么厉害的技术，天赋是一部分，但是努力是绝对必不可少的： “那老哥我就先走了，祝你早点下台。” “晚上好梦。” “谢谢子瑜哥，你也好梦。”陆成也回。 总住院医师，听名字就知道他们的性质，总是住在医院的医师，想要好梦，就必须没急诊。 周子瑜咀嚼着槟榔，抽着烟，换衣服去了，估计这个点也是回科室休息。 陆成再继续咀嚼了几口槟榔，觉得精神不少后，就吐了残渣，赶往了洪教授所在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灯火通明，麻醉师打着盹儿，麻醉机上的生命体征平稳得很。 断指再植难的是技术，对于病人的威胁性并不大，而且断指因为有止血带或者驱血带的原因，术中出血也并不会很多。 手术台上，陈丁、洪教授以及另外一个手术班正在全神贯注在手术之上， 三个人围着一只手，镜子只有两个被陈丁和洪教授分完了，所以陆成基本没有看的机会，所以就索性在台下围观。 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陆成一边看着，一边回忆断肢再植的手术流程。 会不会，与记不记得住手术流程，没太大关系，手术一定是手上去做，才能知道会不会，行不行，而不是知道怎么做就行了。 除非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很快驾轻就熟。 断指再植，比断肢再植要稍微简单一点，在于他的手术大小。 但是操作却并不简单。 但是，所有创伤的手术，第一原则永远不会变， 冲洗，清创，再冲洗，彻底冲洗，彻底清创，清除坏死组织和断指中的异物！ 如果没有彻底的清创和彻底地清除异物，再好的缝合与对接，那都是假的，最后的效果肯定不好，而且容易发生伤口坏死和感染。 不过很可惜，这一步早就已经完了，并且，就连接骨的过程，都已经完毕，洪教授已经在缝合第三根指头的血管和神经，现在正在收尾的过程。 不过通过那几根一点零的克氏针！ 陆成也知道了断指再植的第二个步骤， 断指再植的第二个原则，先硬后软，一定是先接骨头再接软组织，软组织包括血管、神经和肌腱；其中血管的优先级是最高的。 因为只有血管畅通之后，才能够谈神经能不能活。肌腱能不能活这个大话题。 如果最后神经和肌腱都坏死了，那么缝合得再好，也只是然并卵。 骨折的断端都是克氏针交叉固定，以形成四个半开放的三角将骨折的断端固定起来。 显微镜被推来，调试，眼睛对着目镜，开始调试、焦距、瞳距，调完之后，终于看清楚了视野。 骨头接好了之后，才到现在所做的血管和神经吻合这一步。 洪教授现在所做的断指残端，血管断端已经整理和修剪，血管断端早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而且洪教授已经成圈地进行缝合了指固有动脉的大半个圆了，现在在做的是中指尺侧的指固有动脉。 指掌侧固有动脉，在每一个手指都分为尺桡两侧，通俗点就是内外。 中指的指掌侧固有动脉均源自于指掌侧总动脉，洪教授拿着纤维缝合的针线与镊子，但也需要陈丁在另一端通过显微镜来辅助以及剪线。 指掌侧固有动脉的直径很小，甚至可能就只有一个毫米多一点，但是却需要在这么小的血管周缘，缝上至少六针以上，这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比头发丝细很多的显微缝合线，在显微镜下，在洪教授的手里，不断地刺入穿出，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顺畅，但也不拖泥带水，大多数都是一针到尾，但是在打结的过程中，却很慢很慢。 因为这么小的血管非常脆，力量只要稍微大了一点，可能就会直接把血管拉破，这样一来，绝对是可以之前缝合的大部分操作。 因此洪教授很谨慎。 这台手术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 手术班全神贯注之下，竟然都有些失神了，陈丁看到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也没怪他，手术班只是学生，不能要求他们的精力和能力能够像久经沙场的他们。 只是这么一瞥，他就看到了在台下看手术的陆成，当即问：“小成，搞完几台了？” 林尤自然是认为陆成是过来随便看看的。 “都搞完了，过来学习学习。”陆成也不隐瞒。 林尤愣神了两秒钟，而且听到这话，洪教授也是不禁抬起了头来，眉头微微一皱道：“你三台急诊就都做完了？” 语气略有些不太高兴。 作为显微外科的教授，他可并不认为手术快是一件值得让人骄傲的事情，反而，手术效果才是他追求的极致。 陆成听了，继续点了点头。 陈丁赶紧道：“洪教授，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陆成，他还是很靠谱的，骨四科的免缝合，就是他第一个搞出来的，而且到现在为止，也就他一个人会，其他人都还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 洪教授是创伤外科的专家，要是惹起了他的不悦，可不好，他赶紧把陆成的历史成绩搬了出来。 听到陆成两个字，洪教授的心里倒是安了不少，虽然觉得这个时间还是快了些，但他也不会相信闵宏会让一个这么不靠谱的陆成来做跟班总。 而且他更知道陆成的手术天赋似乎不错，于是问：“还有体力吗？还能上台吗？” “要是能够上台的话，就跟这个小兄弟换一下。” 洪教授自然也看到了手术班的手颤，但是现在是急诊手术，又是深夜，没人找自然只能先凑合。 陆成就道：“那我马上去洗手。” 手术班一听，眼睛一亮，本来这样的断肢再植，就不是他这样用肉眼能够看到太多东西的。 他赶紧对陆成说：“那就辛苦小成哥了。” 陆成笑了笑表示没事。 很快的洗手穿衣，然后就接过了手术班的位置。 虽然陈丁和洪教授一人一台镜子占据了手术台的大半视野，但此刻没有太多的助手挡住视线，所以陆成还是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洪教授是怎么缝合的。 洪教授继续缝合下一针，而陈丁则是继续帮他剪线和过线，偶尔持针固定。 陆成则是帮助两人固定手指，摆体位。 因为指掌侧固有动脉在手指的两侧，因此在缝合桡侧端的时候，有食指会挡住视线和操作， 而且此刻食指才刚进行了断指再植，并不适合强力掰开， 不过，陆成还是用手微微把患者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压，顿时就比之前的视野开阔了不少，而且，他还同时喊巡回再多开了一副手套，然后用手套将环指和小指的第一指节给牵拉在了手术布单上。 可以最完美地暴露出操作的空间。 就这么一手，洪教授顿时觉得精神一震，手上的动作至少加快了三分，一边出针，一边问：“你这些从哪里学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洪教授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断指再植，都很少有这么开阔的视野，而且患者的断指残端也不会被写在教课书上，因此在操作中的暴露，并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 陆成就道：“洪教授，以前在本科实习的时候，我们那边的教授这么固定过，我觉得非常实用，就记了下来。” “想着以后可能用得着，正好今天就用上了。” 洪教授不停点头，也不吝啬地夸了一句：“懂得注意细节，非常不错。” “灵活应用的能力也很强。” 这般得到了肯定之后，他就开始说道了起来：“我们现在做的这个断指再植，还算比较中规中矩的断端，并不是那种指间关节的离断。甚至是手掌的断端。” “再植的原则会背吗？” 教授其实都是不吝赐教的，但是也要分跟着学的人值不值得教。 要是他跟你说断肢再植，你问他血管和神经的走形在哪里，他内心自然会骂你mmp。还教学个屁？那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会！”陆成竖起耳朵，不多说一个字。浪费洪教授讲解的时间。 洪教授也就信了，看着陆成那竖起耳朵认真的表情，心里更加满意，心里暗道陆成这个人能够这么快地进入到自己等人的视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学术是其一，就这学习的态度，就足以让任何的教授升起好感。 “血管吻合是重中之重。” “其实断指再植与抢救是同一个道理，先救命，再救功能！” “而断指的生命，有两个。” “第一个，最基本的就是血运。” “第二个是神经，神经若是出现了坏死，那么手指就只是个摆设。但是，有这个摆设，只要手指没死，也总比没有要强！” “因为他的断端之下，还是有一定的功能的，至少可以让他保持一定的持握功能。” “还有就是神经的缝合……” 洪教授认真地讲，陆成和陈丁都在认真的听。 其实这个机会，并不仅仅是陆成好学的态度争取来的，而是因为陆成帮助洪教授开阔了视野，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手术难度，让他的精力没必要像之前那样完全集中，这样洪教授才有这个空闲来给陆成进行讲解。 否则的话，再好学的心，也绝对没有主刀心中想要下台的目的重要。 陆成听的过程中频频点头，而且面板之中断肢再植的经验和创伤外科的经验都在疯狂地涨，这一番讲解，增长的经验足足是他之前做了三台手术增加的两倍还要多。 临床一定是要多做、多学、多听、多看的。 有时候，教授的随意一句指点，就能够点拨到你，让你很快的提升起来。 因为陆成的上台之后，手术的速度明显就加快了…… 这种改变，麻醉师和巡回护士都能够感觉得出来。 中途，陈于生已经赶到了手术室，但也只是在台下看，并没有因为要给陆成阿萨姆就打扰到陆成。 约莫又是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只剩下了小指尺侧的固有动脉和神经没有缝合了。 洪教授就道：“陈丁，你要不要试着缝几针？这可是陆成给你争取过来的机会。” 陈丁当然跃跃欲试，但是他也听出了洪教授话里面的意思，就说：“那我缝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留给陆成。” 洪教授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毕竟陈丁是真正的总住院，一切上手的机会，都要尽量紧着他才对。 陈丁能够想让，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陈丁就把缝合器械和针线都接了过去，而后洪教授就转到了陆成本来的位置，直接把手掌一翻，彻底地暴露了。 小指的尺侧固有动脉，就是在最外侧，暴露得非常好，这也是洪教授敢让陆成和陈丁上的主要原因。 让手术机会，也是要有讲究的。 陈丁的手微微有些抖，这也是他第一次自己缝合血管，而且还是这么小的指固有动脉， “洪教授，你得好好看着啊，我怕我手抖。”陈丁突然紧张起来。 这一针下去，就可能要毁了一边的动脉。 洪教授很是威严地说：“那就不要抖。” 陈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进针出针，陆成快速地把穿出不长的针头给夹住，然后很巧地把针头通过针的弧度拉了出来，并没有对血管造成任何的剪切力。 这个动作，，洪教授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对他来讲，这些细节，都是决定了断肢再植存活与否的关键步骤，他也看不叉，虽然他给陆成讲过要这么做，但是能够这么快把握住这个度，可比陈丁至少缝合了十几针之后才略有体会要强得多。 果然手术也是分天赋的。 洪教授没打扰陈丁，因为这个时候，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对主刀产生干扰。 陈丁牵拉、打结，都非常地慢，不敢用力，但是不用力都达不到拉紧的目的，最终只能颤颤巍巍地拉了七八次，才勉强缝合起来。 而有了第一针的经验，后面的针速才逐渐加快。 终于，好不容易缝合了三分之二，陈丁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器械交给了陆成，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渍，然后说：“于生，给我来擦一擦汗。” 洪教授看了看陈丁，没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还是对陈丁的表现比较满意的，毕竟才接触就能够缝合上，这就是一种基本功扎实的表现。 接下来就要看陆成的了，希望他不要让陈丁的工作都付之一炬。 陆成把器械接在了手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直到陈于生给陈丁擦汗之后，才开始了缝合。 针尖与血管单壁垂直进针，顺着针的弧度推针、然后顺利地出针，整个过程，都极为流畅！ 就这么一针，洪教授就立刻道：“小陆，要不你来跟我读研吧？你这双手，简直就是天生的显微外科的手，就是祖师爷要赏你吃这口饭的。” “以后神经转位术，你都绝对能够玩得下来。” 听洪教授这么一说，正在拉针的陈丁立刻紧张了起来，赶紧道：“洪教授，陆成已经不是研究生了。” “他已经向学院申请了提前博士毕业，估计顺利，再过三四个月就能够完成博士论文的答辩。导师是闵宏教授。” “小陆的手术天赋好，那是我亲自看过来的，就连闵宏教授也是这么说，他是祖师爷赏饭吃。” 要是陆成第一天跟班总，就被他带到了骨一科当学生去，闵教授是真的会用口水淹死他，林尤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且这种事情，陆成自己是不好拒绝的。 只能由他来做这种事情，而且，就算陆成答应了，那么闵宏教授也是绝对会找洪教授打起来的，其他的博士生要是他强烈要求换导师，或许闵宏教授会生气，但也只是生气。 但是陆成，是绝对不行的。 洪教授闻言，看了一眼陈丁，说：“你这个陈丁，本来就是从我们创伤外科出去的，现在倒好，帮着别人来堵我的嘴。” “不过既然小陆已经快博士毕业了，那就当我之前那句话没说。” “但是以后留院的时候，我会申请小陆留我们骨一科的。”洪教授淡淡地说道。 陈丁心里缓了一口气，你要和闵教授抢人，那是你的事，但是抢学生，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你要抢人，怎么抢那都和我没关系。 不过要是陆成最后真去了创伤组，估计闵教授也会暴起来吧？ 但那时候陆成已经工作了，谁能够把他留在自己组，那就要看各自的手腕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成年人，可以喜欢 这一台手术完美地收官。 洪教授在病人过了床之后，再次确定了患肢的血运，这才直接脱下衣服往换衣间走； 有血运证明能够活下去，至于最后的功能，则是要看神经断端到底能不能长起来，这个与缝合技术虽然有一定的相关性，但是久经能不能长，至少有一半还是得看天意。 陈丁下了台之后，就喊手术班的医生帮病人送去病房，然后再赶去天宝兄弟。 他已经提前订好了位置。 陆成和陈于生就先去。 听到有龙虾可以吃，疲惫了半夜的陆成和陈于生都是精神为之一振，到了这个点，就算是吃了晚上，也是有些疲惫和饥饿感了。 接近年关的夜很冷，打车又觉得太浪费，距离不远，骑车则太冷，所以陆成和陈于生两个人选择了走着去。 陈丁仍然在换衣室里面，一边换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在沉思。 这个时候，洪教授正从吸烟室走出来，一连抽了三根的他，似乎也回复了一些精力。 陈丁本来是创伤出身的，在总住院的时候需要轮转，所以就轮转到了关节外科。 洪教授虽然不是陈丁的导师，但是在一个科室，也是教他很多。 “洪老师。今天辛苦你了，都怪我学艺不精。”陈丁有些歉意地说。 洪教授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现在还是挂了二线咨询班的名，一般除了断肢再植和断指再植，都不用他半夜上临床，而这样的大急诊手术，也不是总住院和主治就能够拿得下来的， 选择了创伤这一行，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能够留下来，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了。”洪源也不客气地吐出了夸赞之词。 陈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了笑没说话。 自从陆成到来之后，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干掉了十几个同学而留院的同级优秀博士毕业生了。 只是比起陆成的成长速度，他那些成绩就略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洪源突然问：“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喊陆成来骨一科，是故意在和闵宏抢人？” “啊？” 洪源口里话题的突然转变让陈丁略有些茫然，而且这样的大事情，哪里是他这样的小小总住院能够评论的，教授之间抢人，那就是在博弈。 陈丁赶紧苦笑道：“洪老师，您可就别为难我了，我现在再怎么也是跟在闵教授那里吃饭的。” 陈丁虽然是本院医生，但是其实还没有转正和拿到编制，编制的问题只有等他拿到了面上课题，才会正式给与。 假如在五年之内，没有拿到面上的课题，那么等待他的就是不好意思，你即将被辞退这样的残酷通知。 这就是大型教学医院里面残酷的竞争，没有道理可讲。 洪源也并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可惜了。” “如果他不愿意过来的话。” 洪源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陈丁这边本来想着，不管洪源教授说什么，他都不接话的。 但洪源这话的深意，却是让他起了比较浓的八卦之心。 “洪老师，您这是啥意思啊？可惜？”陈丁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洪源只是说：“骨科在外科还算是比较热门的科室，关节和运动医学又是骨科科室里的大户和热门。” “有多少人会拼破头往里面挤啊。” “那时候，就得比谁头硬和头多了。” “别打听了，打听了我也不知道。也不会与你多说的。” 洪源虽然没有说得很直白，但陈丁却早已经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找工作可不是读书，也不是拿文凭， 至少没有读书的时候那么单纯， 你读书，你要拿文凭，只要不是在混，实在讲不过去，就没有人会卡你来得罪人， 但是在找工作这件事情上，关于到一辈子的穿衣吃饭，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百八十路神仙过海，就看哪个的神通更加宽广了。 再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最好的地方，并不一定就只会留最优秀的人。 这个世界的哪一个地方，都没有这样的绝对公平。 只要能够做得上事情，有一定的能力可以胜任，那么？ 陈丁不敢也不想继续往下想，他只是觉得，假如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那么将会是一件特别可惜的事情。 至少对二医院的骨科来讲，这绝对会是一场最大的损失。 而这种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哪一次也都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丁和洪源换衣服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换完后，陈丁客气地问一句：“洪老师，我们去吃龙虾当宵夜，您要去吃点不？” “我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可不像你们这些小年轻，半夜不睡仍然可以生龙活虎。” “我要不准时准点睡，明天的精神可达不到正常的水平。” “你们多吃点，下面的手术班和跟班总都很辛苦，好好犒劳犒劳他们吧。”洪源又再次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医院的招聘，只在于医院的管理层和科室大佬们的意见，与陈丁并没有丝毫的相干。 科室的人能够做得主，也就是科室里并不太重要的科室科研秘书这些， 在岗，却并不在编制内。 陆成和陈于生一边走的时候，都是各自检查自己的vx，陈于生因为最后一台没有上手术，所以一直都在和别人持续的聊天。 陆成也有几条未读信息。 第一置顶的就是林尤发来的信息：“今天晚上可能会比较辛苦。” 这条信息是陆成接到了陈丁的电话之后，林尤发的，但是那时候陆成已经进了手术室，一直都还没来得及看，所以也就没有回。 现在这个点，陆成估计林尤已经睡觉了， 所以他没有回，就怕林尤这个时候还爬起来给他秒回一下， 不回应，他就只当是自己的师父已经睡了，能让他师父多睡一下也挺好。 把未读的提示给点掉之后，他就看到了第二行的提示。 是艾荷发来的信息。 在晚上二十二点三十二分的时候发来的第一条： “师兄，你下班了吗？跟班总是不是很辛苦呀，我听说你下午做了两台急诊手术，要不要出去吃点宵夜啊？” 陆成没回，所以第二条未读信息在二十二点四十九分再次到来。 “师兄是睡觉了吗？你不回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啊。” 果然陆成看到了二十二点四十九分的未接电话。两个未接电话。 二十二点五十二，艾荷再次发来了消息。 “师兄，你能不能出来吃宵夜啊？我有一个小时候玩的朋友来沙市找我了，我们小时候和初中的时候关系都很好，” “他喊我出去吃宵夜，我推辞不掉。” 二十三点十分。 艾荷再次发来消息：“我等会儿和他去天宝兄弟了，我受不了了。” “他一直在讲他和我是兄弟，这点面子都不给。他飞了近两万里路来找我。” 二十三点三十一分。 艾荷再次说：“我就知道他是不怀好意的，他把我爸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给带来了。” 然后就没有未读信息了，一直到现在。 陆成看着这么几条信息，神色虽毫无所动，但内心却是突然砰砰跳了几下，然后对陈于生道：“于生哥，咱们要不骑个车过去吧？” 陈于生刚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搓了搓手塞进衣袖里，狐疑地看了陆成一眼道：“小成哥，这大冷天的，风刮在手上就像刀子似的，还要骑车吗？” 本来走路过去的提议就是陆成说的，这会儿又要改变主意？ 陆成就说：“早点去点菜，最好等到大丁哥到的时候就能够吃了，咱们也可以早点回去嘛。” “还有一个手术班兄弟还得回去开医嘱建病例，再等大丁哥来，咱们估计得往三四点走了。” 陈于生想了下，好像也是，陆成的这种说法讲得过去。而且好像除了这个原因，也找不到其他原因了，谁大晚上的没事这个点去吃宵夜啊？ “要不还是打个车吧？浪费点比手疼好。”陈于生折中建议，其实他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家境比陆成好，身上的压力又小。 基本上除了找女朋友，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压力。 陆成虽然拿了工资，但是在沙市买房子的首付都不知道要凑到什么时候去。 “打车要等的时间太久了，就扫车出发吧，也就三五分钟的事情。”陆成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扫码。 也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多等几分钟，都不太情愿了。 虽然可能这个点，可能给自己发信息的那个人早已经回去了，但陆成还是想去早一点看看。 也没回信息。 扫了码，拧住电动车的电源就启动了。 陈于生这边也跟着陆成扫码，不过刚伸出手来碰了碰车把，就觉得寒意刺骨。 朝前方道：“小成哥，慢点，等等我。” 陆成的速度却并没减下，只是道：“那我就先过去点菜。” 其实从湘大二医院到天宝兄弟就只有七百多米，只是因为天宝兄弟不临街，所以转进去还得一百多米，将近一千米。 以电动车四十千米每小时的时速，再加上红绿灯地等待时间，也得三分钟以上了。 时间不多不好，最后计时在了四分钟三十秒，在停车点停下，往里面快步地跑。 到了门口，这个点已经不用排队了，直接跟门口的服务员就说了陈丁的电话尾数，服务员也很快就找到了预定的信息，把陆成引到了相应的位置上。 陆成走过去的过程，都是心不在焉的，直到绕过了好几个障碍物，才发现了角落里面，两男一女坐在那里， 桌子上摆了七八盆各种口味的龙虾，桌子上摆满了写着英文字符的红酒，还有专门的醒酒器和高脚杯。 桌子旁边的三个桌，就一直空着。 陆成看着此景，就问服务员说：“大姐，那边不是有空位么，我能够坐过去么？” 服务员歉意地道：“这个可能不行。” “那桌的客人本来今天准备全场包场的，只是老板觉得对不起外面等位的客人，这才与他们交涉清楚，” “最底线就是他们旁边的几桌，都不能坐人。而且每一桌都点了三十多盆龙虾，龙虾不用上，位置空着就行。” “不然的话，他要直接点一千盆龙虾。” “打包两千盆。” 说到这里，服务员又说：“这打开门做生意，人家又不是不给钱的老赖，虽然条件是有点苛刻，但我们也没办法，还请你多担待。” “现在人少，哪里都比较安静。” 陆成听完这些话，没由地骂了一句狗大户。简直不拿钱当前。 他们在桌上摆着的那些红酒，陆成以前在米国的时候就喝过，至少好几千人民币一瓶，最中间的那几瓶，得接近六位数了。 这喝的就不是酒，就是拿钱子烧。 不过人家就是有钱，也不能见人有钱就仇富。 陆成看着那偷偷看着自己的艾荷，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坐下之后，陆成随便点了三盆虾，然后陈于生就到了。 陆成在等着上虾的过程中，一直内心不是太安分，终于等到陈于生坐下不久，他突然道：“你在这等一下上菜啊，我出去打个电话。” 陈于生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道：“小成哥你尽管去，这里菜上了马上叫你。” 说着他也朝着角落里扫了一眼，也是觉得略有些触目惊心。 这群傻逼富二代，不好好地去五星级酒店耍，来这路边摊耍什么阔绰咯。 只是陈于生家里虽然有点小钱，但是和这几位比，还是远远不够看，敢怒不敢言。 然后陈于生就看到了那个女生的电话似乎是响了，她赶紧拿起来对自己同桌的人说：“我的大客户打电话来了，我得接一下。” 听到这话，坐在艾荷右手边的那个男人有些生气了：“什么大客户，能有我大吗？” “你不是在搞那个医荷园吗？我随时就能够续个几百年的会员，那都不是事情。” 艾荷瞪了他一眼，道：“别嘴上没把门，这真是大客户，就是我们网站的vipvip。” “就连网站的开门课程，就是找他录制的，而且他也是沙市的老师，我可不敢得罪，否则以他现在的名气若是被其他网站挖走了，可要少太多流量的。” “你们也不想看到我才接手生意，就直接垮掉了吧？” 听到是老师，她那朋友只是嘀咕一句：“这么晚打电话的老师，是个鬼的老师？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艾荷心里接道：你才不是好人，你们两个连好字的边都沾不上，这么晚了还要喊我这个女生出来喝酒吃宵夜。 如果不是看在他与自己在小时候的关系的确不错，而且自己的父亲与对方的父亲在很多方面都有生意合作，不宜随意闹翻，她可不会来。 但是，对方其实也有所忌惮，也不会逼迫她什么，这桌上的酒也是她想喝就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反正不逼她喝酒，只是一个劲地给他推荐另外一个男生有多么多么优秀。 艾荷接通了电话之后，没讲话。 陆成就在电话里面说：“我从九点多就去了急诊手术，今天第一个总住院班嘛，然后又来了四台急诊，其中一台还是五根手术的断指再植。所以就搞到了现在这个点。” “连骨一科的洪教授都赶急诊来了，我就没空看信息。” “你等会儿要不要来敬陈丁大哥一杯啊？” 艾荷听着陆成说着怎么给自己开脱的办法，本来还有些气的她又笑了起来， 是啊，虽然在那时候最需要陆成的时候，陆成没有回她消息，也没接电话，但是他不是在忙么，而且当医生，忙不忙又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她就说：“好啊。” “陈丁老师也是个很好的老师了，好久没见他了，就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的有意思。” 陆成听到了艾荷回话，微微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问：“今天你那里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还差点把这里包场了？搞这么大阵仗。” 其实陆成和艾荷都心知肚明，两个人就只差这最后的关键一步没有走出去，而且这一步什么时候能够走出去，谁都说不清楚。 对于艾荷的恋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而且，对于陆成来讲，他自己给自己恋爱时机的一个原则就是，至少能够在自己衣食无忧的前提下，才会考虑这些问题。 否则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让一个女孩子陪他来吃苦？ 即便对方意愿，对方想，但是在没有招惹之前，自己好歹可以用你可以这么想，但我不能不懂事来搪塞，而若是跨过了那一步， 陆成自己的心里也是会纠结和心疼的。 艾荷捧着嘴，小声说：“还能是什么阵仗，就是鸿门宴呗。” “一个朋友带了一只苍蝇一只嗡嗡地烦我，赶也赶不走，还不敢打死，就只能忍着了啦。” 艾荷的形容也是颇为讲究的，朋友还是朋友，虽然今天的做法让她颇为生气，但以前的交情她都还念着，至于另外一个在自己朋友的口中非常优秀的人，他是谁啊？ 她用得着巴结吗？ 就算他是世界首富的儿子，也不可能存在她不去巴结，人家就能够让她家直接破产和她生活不下去的能量。 只是也不好主动去得罪， 成年人，可以不喜欢，但是在没必要前，一般都不会去得罪。 但成年人，可以喜欢。 新书 …… 凯莎女王迟迟没有发动大军，展开第五次对恶魔的审判……也许是在等什么？ 再说恶魔之王莫甘娜，这位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费雷泽……即便她不在，也肯定有阿托那个级别的恶魔在费雷泽。 女王希望苏言可以和左翼护卫彦一起去看一下。 …… “凯莎女王命令我前往费雷泽，确认有无恶魔踪迹，如果有的话，将其解决。” 天使彦姐姐已经换上战斗装，银甲在阳光下耀耀生辉。 红色超短裙的裙底只到膝盖之上，白皙的大腿露出。 天使们是穿着高跟靴的，也不知道这样穿会不会影响战斗……估摸着应该不会。 至于天使姐姐们是否会有脚臭的问题…… 苏言认真思索后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首先是高跟靴的材质问题，不是寻常的材料制作而成的，不然也经不起一场场高强度的战斗的磨损。 再说她们的体内拥有着天使基因……超级战士们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不仅仅是更帅更漂亮。 普通人可能会有的一些问题，超级战士是没有的。 哪怕是较为一般的神州型号，德诺型号的超级基因，都没有这样的问题出现。 脚臭口臭什么的，人家还真没有。 小仙女也许会拉屎，但是小女神绝对不会…… “黑甲的量产问题有解决吗？” 苏言眨眨眼睛，忍不住问道。 说实话，天使彦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高级工具人，她的学识在很多地方都是要远远超多苏言的。 能帮到他的地方不要太多。 所以，苏言忽然有些不想让她去费雷泽。 还是留在这里替自己干活吧，至于费丽泽那边，他亲自去跑一趟就行。 拥有天宫号，双版本虚空控制器的自己，真实战斗力估计还在护卫级天使之上。 哪怕碰到所谓的王，也不是不能打的。 退一万步来讲，真的碰到所谓的王，自己也不会被秒！ 天使彦听到这话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嘴角微微一抽，如果不仔细看，都无法发现。 “女王让我去费雷泽……” “我一个人去就行！” “……” “没事，女王那里我来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新的项目要交给你。 空间曲率驱动引擎光速飞船，你帮我研究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把这玩意先安装在现有的战舰上。 以后的战舰都得配上！” 苏言把一串极其庞大的数据上传到天宫号上。 就是有关光速飞船的内容。 天使彦微微扬起眉头，有些惊讶地看着。 有点意思！ 不过应该不是眼前这位研究出来的。 他没有这个实力！ 也不是天使的产物……已知宇宙的那些宇航级文明，似乎也没有这玩意。 就说饕餮，他们跨越星系都是通过大虫桥的。 “还有一件事情忘说……” 正准备离开的苏言，忽然转身说道。 “我跟你说一下啊，你说，我能不能建造一个环绕太阳的加速器？然后用来制造一些反物质…… 我是银河之力，我觉得我可以！” 苏言根据第五副本中的环日加速器如此说道。 说实话，他感觉自己努努力，应该可以让黑域计划在这个宇宙成功。 就是把太阳系转化为低光速黑洞…… 上面所说的努力，指的是他努力来造，天使彦努力研究…… 咳，这个工程想想就很庞大，如果没有银河之力，光是研究理论的就需要很久。 当然，这个黑域计划在这里虽然可行，但是没有必要，不用这么自残。 建这个玩意，还不如试着把地球隐藏起来呢。谷 就是天使之城的九道防御之一！ 用一个强大的虫洞算法，把太阳系隐藏起来，在光学意义上消失。 天使之城九道防御体系中的其中一道就是这样的。 苏言的思维有些发散…… “加速器？反物质？你想要制造出反物质武器来武装地球战舰？” 天使彦就这样盯着他。 你看看现在的自己身上有多少件事…… 自己又不是天基王鹤熙，没有分身能力！ “对！” 苏言打个响指，继续说道：“饕餮的先遣部队虽然在这里折戟，但这也只是因为他们被我们打得措手不及，没有想到一个处于核前时代的文明有战舰，有超级战士。 所以，在此基础上，必须升级一下武器系统！ 反物质武器得涉及到！” 他说的很激动，天使彦却很平静。 心里毫无波动。 “要不这件事情你和冷说一下？” 彦姐姐分身乏术，也想要偷一下懒。 忽然想起冷挺闲的，忍不住说道。 “冷？” 想到小傲娇，苏言略有些迟疑。 那位姐姐真的可以吗？ 感觉她就像是那种莽夫类型的天使……咳，就是那种纯粹的天使战士。 纯粹！ 战士！ 似乎有听出苏言话语中的迟疑，天使彦的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冷是老天使，所学的东西比那些年轻的天使姐妹要多很多。” 言下之意就是说，她并不是那种只知道战斗的天使战士。 “……” 苏言砸吧砸吧着嘴，忍不住说道。 “话说，冷平时有什么喜欢做的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 苏言的脑海中莫名想到这句话。 …… 天河市某别墅中 冷就在这里。 说实话，这位姐姐确实挺闲的。 “咳……这里住的还顺心吧？有什么需要的吗？” 苏言嘘寒问暖，格外热情。 “哼！” 冷瞥着他冷冷一哼，这位刚出现，她就有察觉到。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 苏言长话短说，叙述道。 “……” 冷面无表情，嘴角微抽，就知道他没事不会来这里的。 一来这里就意味着有事。 “行行行，我会顺便帮你研究一下的，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傲娇略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这倒是让苏某人有些诧异，怎么会答应的这么快？这真的是我认识的冷吗？ 苏言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猛然一愣，下意识朝着窗外看去。 有一股庞大的暗能量，出现在赤乌恒星系。 这个级别的压力，应该是位神吧？ 感觉有点熟悉，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