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剑》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章:毒死?装死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定风波,雨过天晴作,以为题记。) …… …… 天谴大陆西北方,干旱少雨,风沙漫天,吹转四季。 七国之中最弱的显国便在此间,却偏自称大显帝国。 显国帝都是座古城,城头变幻王旗,安南城如故。 安南城西远处有片荒野,人迹罕至。 乌衣少年正与玄兽殊死搏斗,身上溅着斑斑血迹,目光中绽放着远超年龄的坚毅与和狡黠。 “你你你……我都要死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打玄兽!”少年脑海中莫名出现一道陌生男子焦急的声音。 “你……你是?”少年惊问道。 “我就是你啊!”陌生男子不满道。 “别闹,你究竟是谁?”少年急切问道。 “我是……五年后的你!痛!不管……全交给你……再见。”陌生男子声音越来越虚弱,终于微不可闻。 少年费尽十牛三虎之力,击毙玄兽取出玄丹后,正要与陌生男子理论一番,骤地身体便不听使唤。 噗通! 少年全身僵直……摔倒在地上。 腹痛如绞! 全身剧痛! 脑袋更痛! 眸光中有玄兽咆哮着冲过来,一只、两只……更多。 少年拼命想要挣扎着爬起来,逃跑…… 却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卧擦!被玄兽吃掉……今天难道要死在这里?我才十一岁! …… …… “少奶奶……少爷……少爷他……身体冰凉,怕是彻底死了!” “少奶奶,那个追命的森少爷逼迫我们马上搬离姜氏罪府,我们可怎么办啊?” 姜乙觉得一只滑若凝脂的温润柔荑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他想把对方的小手拿开,可是胳膊僵硬,手死沉死沉的…… 他试着撅起下唇向上吹气。 呼……! 眼睛上这只小手如遭蛇咬般迅疾的抽回去。 姜乙睁开眼眸,便发现剪水秋瞳般美眸瞪着自己,神情间全是惊恐。 四目相对,眉清目秀的女子遽然惊叫:“诈尸啦……少爷诈尸啦!” 看着这张被惊吓到扭曲却不失俏丽的脸,姜乙尚在迷茫中,三个字完全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蜱儿姐?” “少爷?!” “儿子!” 听到身侧的另一个声音,姜乙才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手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 他试着转动脖子,却纹丝不动,很僵硬。 退而求其次,努力的转眼球,只看到身边躺着的人少许轮廓。 身边女子许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喊道:“蜱儿快过来扶我坐起来,少爷要看看我。” “妈……!”姜乙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呆愣片刻,脱口而出道。 这位女子肯定是妈妈没错。 可是,她脸上的风霜、眼角的皱纹、几缕灰白的头发……怎么早上才见,这一会儿便如此憔悴、苍老! “儿子,你没死!你竟然没死……太好了!” 女子费力地侧过身,双手捧住儿子的脸喜极而泣,泉涌的热泪滴到姜乙脸上……温温的、咸咸的。 “死……我怎么会死……啊!那群玄兽……” 姜乙听到死,才蓦地想起,刚刚身体莫名变得僵直,然后眸光中许多玄兽冲过来…… 女子把手放在儿子的额头,一脸关切道:“没发烧啊!这孩子怎么说起胡话来,什么玄兽?你都五年没到野外打玄兽了。” “对啊少爷,自从被流放到罪云城,这五年中你成天躲在房里,出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还说啥打玄兽。”蜱儿眼波流转,惊喜的美眸中闪着泪光。 “流放……罪云城?”姜乙喃喃自语,骤然间,他浑身一震。 卧擦……我不会……又一次穿越了吧? 他穿越过一次,也算有些经验。 感觉头稍微能转个小角度,他看向四周,眼前的一切完全陌生。 “现在是什么时候?”姜乙望着还在激动的妈妈,低语问道。 “上午啊。” 妈妈讶异儿子怎么问出这种傻问题。 “我是问……我今年多大?” 望着妈妈脸上的沧桑,他的内心一阵酸涩。 “刚满十六岁,怎么了儿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那毒药……你怎么……”妈妈眸中尽是担忧和诧异之色。 “少爷,你刚刚被逼着喝下一杯毒茶,喝完后便死了……”侍女蜱儿贝齿轻咬红唇,美眸之中泪痕点点。 “毒茶……死了?” 姜乙下意识地舔下唇边,顿时脸色微变。 居然是……噬魂丹!! 噬魂丹是一种极难炼成的剧毒丹药,也极珍贵,溶入水中后无色无味,入体后数息间便可夺命噬魂,极难从尸体上发现任何中毒的痕迹。 “被谁逼的?”他轻轻的问道。 同时他的眼底深处有抹极凌厉的光一闪即逝。 “少爷……你失忆啦?自然是城主府的森少爷逼你的,他以少奶奶性命相胁,后来……后来你一口喝掉……少奶奶的腿也是被他们以前打断的,玄脉受损、玄力尽失也是遭他们暗算。”蜱儿眼睛瞪的大大的,说道。 “什么?!妈妈的腿被打断……玄脉……玄力……尽失!!” 姜乙如遭雷击,脖子上青筋跳动,双眼瞬间充满血丝,哪怕刚刚听到自己被毒死,都未曾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咔嚓! 脖子一声轻响,姜乙终于转过头,望向妈妈的腿,他心痛如绞,却也同时在心中第一次酝酿出无法抑制的滔天杀意。 成熟远超同龄人的姜乙,平时冷静的让人心悸,此时得知妈妈腿被打断且玄脉被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脸庞变得血红,让本来苍白的面容显得无比狰狞。 虽然这位妈妈并非亲妈,可母子感情却是极深。 梅夕妈妈是原来伯爵夫人,堂堂前朝侯府千金,她与府内一位婢女同日分娩,各自诞下一女一子,她因为整个伯爵府没有男丁承袭爵位,暗自“狸猫换太子”。 出生当日被换的男孩便是异世穿越过来的姜乙。 可是,姜乙的记忆只到十一岁,刚刚还在荒野猎杀玄兽。 “你们俩……和我说说……妈妈腿伤和玄脉受损之事。”姜乙努力压制下悲愤和狂怒,让语气尽量的和缓下来。 “儿子,此事已过去好久……只要你能活过来便好,以前的事就算了吧。”梅夕无奈摇摇头,叹息道。 “少爷,这些事你原来全都知道的啊,难道以前的事你竟然忘了?”蜱儿 满是不解的神情,问道。 “好像是这毒药引起的,脑子里有些混乱……你们详细和我说说流放前后和罪云城这边发生的一些事吧。” 究竟为何在荒原猎杀玄兽,醒来却莫名来到这里,自己也没弄明白,只能先编个理由搪塞一下。 梅妈妈开始讲述换子事件如何东窗事发,欺君之罪凭免死金牌免除一死,爵位被剥夺,流放到罪云城,蜱儿则不时在旁补充。 一者问,二者答,如是者反复,日影由长变短,已过晌午。 姜乙才大体明白这五年来的经历,如今面临的情况,曾经受到的非议和凌辱,妈妈跟着遭受的无尽磨难。 综合她们所述,姜乙暗自推断,让姜氏罪府如今步履维艰,施毒毁掉妈妈玄脉,指使人打断妈妈双腿,毒杀自己…… 这一系列事,司徒森森恐怕只是一玫棋子,他应该是主犯而不是主谋,背后应该有谋划指使之人。 城主府的森少爷!幕后操纵谋划之人! 这笔账迟早要彻底清算,血债必定要血偿!姜乙在内心暗暗发誓。 同时感到诧异:为什么此人十一岁之前经历,和自己完全重叠? 十一岁之后,自己本应完全陌生,而听她们描述,竟然似曾相识,隐隐的好像真实经历过,可是与十一岁前亲身经历相比,还是略有不同。 只是,这五年怎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莫名其妙来此,难道自己未来五年,竟然真会一落千丈如斯? 他想起刚刚荒原中跌倒前,脑海中的声音“我是五年后的你……” 难道真是又一次穿越,穿越到自己的五年后? 世间竟然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之事?这完全说不通啊…… “不好了少奶奶,森……森少爷又来了!” 楼下小厮气喘吁吁跑到门口,满脸紧张的神色,低声示警道。 “儿子,这可如何是好……” 妈妈急切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焦急和担忧。 姜乙记得蜱儿提到森少爷逼迫搬家的事,喃喃道:“别怕,答应他三天后搬走。” 很奇怪,姜乙这一声呢喃低语,竟似充满魔力一般,二女听后只觉得心头大定。 闭气假死功夫,小时候便玩过,自然很娴熟。 只是他闭气前,妈妈明显听到他几乎咬碎牙齿的声音。 “特么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让你们搬家,你们怎么还磨磨蹭蹭赖在这府里,你们这几个流放犯贱胚子……” 随着这骂声,一个锦袍玉带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他狠狠地白了一眼吼叫的小厮,斥责道:“便算是罪府也有尊严,你一进来便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森少御下不严,纵容手下……” 训斥完小厮,森少爷来到床边,探探姜乙的鼻息,摇摇头惋惜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要节哀顺变,对于废柴的他也算是解脱吧。我那小厮出言无状,我自会狠狠教训他……不过他话糙理不糙,你们还是尽快搬走吧。” “森少爷,我们少爷与主母一死一瘫,就算搬也要让些时间啊,让我们三天期限吧,三天后,我们一定搬走。”侍女蜱儿苦苦哀求道。 森森少爷不置可否的走出去。 “给我砸,能砸的全砸了……” 刚刚被训斥的跟班出门前,对剩下的几个小厮,吩咐道。 罪云城,姜氏府,满屋狼藉,爪牙扬长而去…… (ps:武侠仙侠奇幻修真小说,新书开坑,求推荐,求收藏! 新书除了首日三更,争取以后长期每日四更!)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章:生活拮据 闭气假死中的姜乙凭敏锐的六感,记住了所有来人的气息。 满目狼藉虽在意料之中,依然让他紧咬钢牙攥紧拳头。 咦! 他轻咦了一声,既然手可以握拳,那便是可以动了。 看着手心的印记,这是一同穿越过来的雷灵幻珠。 啊?! 刚刚嘴唇上的毒……穿越后的雷灵幻珠并没有完全苏醒,应该不能解毒,我为何没被毒死? “雷灵幻珠……”怔怔地看着手心,姜乙下意识的默念一声。 声音刚落,手心处便释放出一团昏暗的幽光,神识一阵轻微的眩晕……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当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世界,已经变成满目苍翠的绿色。 这片绿色的小世界空廓辽远,看不到边际,四周散发着独属雷灵幻珠的微弱气息,他很熟悉这气息。 在一处醒目的地方,一颗发着黑色光晕的丹药静静悬浮在那里。 噬魂丹! 姜乙陡然间明白,自己喝到体内的毒药,被此珠抽取,并重新凝成一玫毒药,经雷灵幻珠再次炼制,这颗更霸道的毒丹,便叫它……噬魂荡魄丹! 神识既然能进来,当然也能出去。 姜乙闭上眼睛,意念微动,顿时,周围的绿色世界快速溃散,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线已经回到这间房间。 姜乙心头狂震,随之狂喜,雷灵幻珠终于完全苏醒,除了探幽、炼丹、解毒……当然,还有空间储物功能。 看着手心的印记,一抹浅笑弥漫开来……竟然如此不可思议,究竟是死而重生还是如何?总之,莫名其妙的,自己好像有了三世的记忆。 身体的僵硬如冰块慢慢溶解,姜乙试着坐起,而妈妈却疲惫的躺下,几近瘫痪的她万分不舍儿子,母子俩挤在一张床上陪伴,侍女蜱儿也是寸步不离守候。 不经意间,姜乙三指搭到妈妈腕脉,赫然是寸关尺切脉法,妈妈被吓一跳:“儿子,你何时学会诊脉的?三指切脉都是传说中的医中圣手啊。” “瞎模仿着玩……” 姜乙遽然醒悟,医道通玄是第一世的记忆,此世的妈妈还不知道此事,此时恐怕不是解释的时机,只能先搪塞过去。 “竟然恶毒如斯!此等慢性毒药……不仅会令玄脉受损,玄境陡降,还在时时侵蚀生机,盗取寿元……若非自己前世已然是医道通玄…………可是妈妈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却需要有人加倍的偿还。”姜乙替妈妈诊完脉,内心暗暗发狠。 姜乙下床活动下的略板的身体,虽然暂时不便说出秘密,可也要令妈妈放宽心,他略一思量,缓缓道:“妈……你的腰腿……和……你的玄脉,都会好起来,我既然回来了,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梅妈妈很清楚自己的陈年旧伤,怎么可能轻易便会好起来,觉得儿子今天喝毒药醒来后,处处透着古怪,以为他死里逃生,心神受到强烈的刺激,也不以为意。 姜乙走到临街的窗口,推开窗,抬眼望去。 这是二楼,下面陌生的街面上人头攒动,两侧的鱼市菜市热闹非凡,各种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生活气息很浓。 不经意间,便见偷儿正在伸手,姜乙试着凝聚玄力,意念一动,食中二指剑指倏然挥出,玄力所至,偷儿一个趔趄,撞向前面之人。 被抓个现形,偷儿被周围人围堵一顿暴揍,没有玄力的凡人,争吵打斗自有一番肆意的热闹,姜乙吐出一口胸中浊气,悄然浅笑。 姜乙轻轻合上窗,嗯,玄力境界依然是初玄境一级,标准的修玄废柴一玫——比凡人倒是强上许多。这位大少耗费五年光阴,玄力不升反降。 姜乙想起以前那段“苦日子”,不禁苦笑。 修行世界,玄力为尊。 他八岁感悟玄机,玄力周天运行,进入初玄境一级,之后三年中竟无寸进。经显国大医南宫鳞为他检查身体,诊断结果是玄脉天生缺陷,几乎不可修复。 这种状态下,无论再怎么拼命修炼,终生也只能迟滞在初玄境一级,不可能再有寸进。 天谴大陆的修行等级分为凡境和圣境。凡境分为:初玄、入玄、神玄、极玄四重境界,每一重境界又分一到十级。圣境又细分三十五破。 初玄境是初窥玄道门径,入玄境为玄道登堂入室,神玄境即玄道出神入化,而极玄境乃玄道登峰造极。 而圣境则是超凡入圣之意,超越凡境,跨入圣境,圣凡之别,竟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 在天谴大陆,凡境玄者多如过江之鲫,初玄境一级这种废柴在修玄世界,无疑将是垫底的存在。此后的姜乙,便是大家眼中的一个大笑话。 据她们二人所言,流放到罪云城之后,这位大少连遭爵位被撤、获罪流放、修玄废柴……等一系列打击,性格变得懦弱、自卑,多数时间躲在家中读书写字不见外人。 罪云城虽小,年轻一辈之中也是人才济济,任何一位同龆玄者之玄力境界,都会远超姜乙甚多,自己在其中可以说完全是无足轻重,哪怕他哪天死去,也根本没几个人关心。 不然司徒森森也不会明目张胆,不惜用噬魂丹这种极珍贵的无痕剧毒毒杀他,其中原因,姜乙心下大概能猜出十之八九。 恐怕皆因红颜祸水。 姜乙猜测指使纨绔森少爷出手毒自己的,多半是明月心,或者是她的狂热追求者。此女同样十六岁,二人的身份地位及玄力等级,却天差地远。 明月心的身份尊贵无比,既是显国三公之一护国公之女,又是大显立国以来,唯一非皇室血脉,却得圣武大帝亲赐郡主身份。 她的玄力据说已经达到初玄境八级。能在十六岁到达如此境界的,在整个大显帝国的年轻一辈中可算得上无人能比,更遑论这小小的罪云城。 她不但天赋惊人,更是倾国倾城,号称大显国第一美女。 大显国几乎所有青年俊彦都对明月心垂涎三尺,如果不是顾忌大显国圣武大帝御赐之婚,怕明家的门槛都会被踩烂。 一代傲娇神女,身份地位超然,天赋异禀、国色天香,竟然要嫁给假公子真废柴,废得连一丝前途都不可能有,甚至还是带罪之身处流放之地。 大显帝国不知有多少人扼腕叹息,愤慨不已……这完全就是一朵傲世莲花插在别人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有罪之牛粪上! 众人不敢质疑圣武大帝的金口玉言,却把所有怒火和愤恨都转到姜乙身上。 姜乙心下甚是犹疑,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且处流放之地,陛下怎么会依然没废除这道双方五岁时的御赐之婚,难道因为一言九鼎的帝王尊严?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那些迷恋明月心的人对废柴姜乙当然是羡慕、嫉妒、憎恶、愤恨、不甘、耻辱……交加,更多的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会有人毒杀他,在现在的姜乙想来,一点都不奇怪。 废柴姜乙! “嘿……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怕惊到她俩,姜乙真想开怀大笑。 大显国第一大医也不过如此!如果我现在不是完整找回第一世的通玄医道,第二世的非凡见识与不屈毅力,怕真被你这所谓名医的鬼话误此一生。 妈妈的玄脉损毁,甚至妈妈的腰腿旧伤,对于如今的我来说,治起来都不会有太大的难度,只是需要耗费时日,不过妈妈缠绵病床日久所受的折磨,这笔帐一定要还,在第二世,别人都知道我“睚眦必狠报”的名头。 自己的玄脉只是受阻而非缺陷或受损,恢复自然困难重重,可能需要更高级的特殊功法,再辅以天材地宝如“龙涎琥珀”等。只是此两者,无论高级功法或天材地宝,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姜乙目前功法和武技都是地级三品的,太垃圾。 “玄脉……罪云城!” 姜乙遽然想起自己十多岁时听过的一个传说。 天谴大陆尚有符篆之术,便如丹道、器道、阵道一般,是玄者另一种傍身技能。按常理此四种玄术成就,与玄力相关,无论凡人还是玄力受阻之人,修练此四种玄术都有瓶颈,难有大成。 而传说中,数十万年前,有一位冠绝古今的符篆圣师“天衍符帝”,却是以凡人之身修成符篆之道的鼻祖,后来还凭借符道逆改天道,修成玄力。 显国最神秘又最森严的地下水牢,恰巧便在罪云城中,其中关押着众多显国大逆,其中有一位,据传是天衍符帝世间不多的后世传人之一。 想起符篆,心悸让他身上瞬间起了层鸡皮,彼时凭一本基础小册子自己鼓捣的结果,带给他的是无尽的后怕与头痛,可是,若有个中高手当面指点呢?自己受阻的玄脉不是多了一层可能。 “妈,家里还有多少元宝?”姜乙没来由的开口问道。 这一世流通的钱,分金元宝、银元宝、铜元宝,兑换比例为万一。 姜乙现在需要元宝为妈妈治疗腰腿伤及玄脉,沉湎病床太久,人就真废了,每多拖一日,便多一份风险。 “少爷,森少爷像是疯狗一般,近年来三天两头找茬,少奶奶手头元宝早花光了,甚至首饰都变卖光了,过些日子怕我们府内吃穿用度都成问题。 为了节流,下人们都打发走了,府内加上你和少奶奶仅剩四人,现在家中一个银元都凑不够了,只剩几千铜元了。”蜱儿说得楚楚可怜。 颠沛流离,生活拮据?姜乙面露微不可查的诡异笑容。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章:百金书札 “儿子,森少爷知道你没死,必然还要来对付你,我们赶紧搬走躲躲吧,哪怕餐风露宿,也总好过把命丢掉。”妈妈心中永远以这假儿子为重,担忧的劝道。 “妈,过了今天,我们以后再也不用躲了,小小罪云城这边的一切,我会慢慢搞定。” 姜乙此语竟然说得豪气干云,和他的年龄及他罪云城五年的表现极不相符,二女怔怔看着他。 姜乙并未留意二女反应,他略一皱眉思索,竟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妈,我向你们保证,三天之内,罪云城主自会亲自登门赔罪,如森少这种渣渣以后再不敢相欺,未来一段时期,我们再不用为元宝发愁。” 说完,姜乙问明蜱儿几处地方的情况,甚至问大逆水牢相关讯息,然后换上一身遮掩身份的衣服,戴个斗笠遮住面部,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少奶奶,少爷被毒死醒来后,看起来怎么一切都不正常,正门不走却遮遮掩掩走后门?甚至还问水牢……莫非身上毒刚好又生心病?” 蜱儿望着少爷的背影,深为他的不正常言行举止担忧。 “可能他心情不好,再说谁摊上这种事,怕是都会大受刺激,总得给他时间让他缓缓,先由他去吧。哎,我那娘家的家书,也不知道送到没有……” 第二天清晨。 “夫人,罪云城城主携师爷亲自登门赔罪,这是他们提前送来的拜帖,说是马车等一下便到。”楼下小厮跑到二楼房间门口,手里攒着书札,脸上满是惊喜的喊道。 蜱儿接过书札递给夫人,自己似是不信,跑到窗口探头张望,须臾便回过头,声音中满是欣喜道:“少奶奶,马车已拐过街角,确实是城主府的乌棚车,城主竟然真的会来赔罪!” 梅夕看过书札,听着噔噔噔上楼梯的脚步声,在蜱儿搀扶下,强忍着疼痛正襟危坐。 “梅夫人,犬子鲁莽,行大逆不道之事,险些酿成大祸,还好贵府姜公子福大命大化险为夷。我今天特与钱师爷登门谢罪,不知小公子可在府上,我也好当面致歉。” 司徒城主难得的一脸虔诚,态度破天荒地对一个犯妇和善。 “罪妇罪儿,不敢劳烦城主大人挂怀,不巧的是,今天一大早,犬子童年的伙伴从京城过来,他们相约一起出去了,也不知能耍上几天。城主这几天怕是看不到我儿了。” 梅夕似是身上伤痛难忍,又道:“我腰腿受伤不良于行,玄脉被废玄力全无,此中详情两位一定比我更清楚,贵府森少爷昨天还过来逼迫我们搬家,并把府上又砸一遍。我儿不日便去御前告状,以昭天地公心。我伤重不能久坐,城主请自便吧。” 师爷赶紧驱前,递到床边一个重重的袋子,恭谨道:“这是一百金元,聊表歉意,还请笑纳。搬家之事不必理会,城主即日便会安排守城官兵,护你府上周全。我们不便打扰夫人静养,还盼夫人在少爷面前多多美言,城主大人也会严责逆子,约束他不再骚扰。我们这便告辞。” 师爷和城主丢下一大袋金元,匆匆离去。 “少奶奶,少爷说城主三日之内必来赔罪,我们俩还以为他失心疯说胡话,谁知道城主竟然真的亲自前来赔罪。少爷他……”蜱儿惊喜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一百金元宝……一百金元等于一百万银元,兑换成铜元……如此多金元宝……少爷究竟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来赔罪又赔钱,还安排护卫?” 饶是梅夕出身于前朝侯爷府,陡然间见到如此多金元,和如此诡异之事,也颇为惊异。 按天谴大陆普通人家的生活标准,一个金元足够十户三口之家过一辈子中等水平的生活。 主仆二人对城主前倨后恭大为不解,甚至梅夫人刚刚这段说辞都是儿子让其背熟的,正充满犹疑间,姜乙回来了。 而且他这次连后门都不走了,而是改装易容偷偷爬后窗回来的,吓了二人一跳。 “儿子,你做了什么?他们怎会来赔罪送钱?”梅夕也算聪明剔透的女子,可她确实猜不到儿子的手段。 “妈,你看看这个自然便会明白。”姜乙取出一张信札递给妈妈,脸上微笑云淡风轻中透着莫测高深。 梅夕读了起来: 《告罪云城主司徒登城书》 罪云城主,国之重职,民安为宗,民生为要……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逆子森森,受人蛊惑,御赐女婿,险遭毒杀……其罪及身及家及族,抄家灭族不抵万一,九族当诛百千万次! 莫非司徒父子欲行忤逆,自立云城国,罔顾皇权威严,视圣武大帝谕旨如瓦砾乎。 …… 罪臣姜乙,虽遭剥爵降尊流放,却御赐皇婿未撤,官封读书郎仍在,即日修书亲自送往圣武皇帝陛下案几前,状告罪云城主十大罪状。 罔顾皇权、毒杀皇婿、无视帝威、践踏法典、称霸一方、鱼肉乡里、教子不严、纵子行凶、筹谋谋反、自立为王。 司徒父子此举,乃是生人寻死路,我必推波助澜送你父子上幽冥鬼路。仁士无故杀一鸡犬,尚且不忍;况于人命关天,若轻易杀之,冥冥之中,断有还报,殃祸及于子孙家族,何苦而必欲为此。 生子若此,痛哉痛哉!兴言至此,不觉替君泪下。 落款:大显帝国圣武皇帝陛下御赐读书郎并御赐明郡主驸马姜乙于大显圣武廿九年。 梅妈妈读完此书札,怔怔的望着儿子,半晌,她回过神晃晃手中的书札,欣喜道:“一封书札价值百金,这可是百金天价书札,这等宝物,我可得好好留着。” “少奶奶,少爷三岁半时,你带着他登楼赴宴,少爷便是五步成诗,一诗封神,开创大显帝国的先例,以文封爵,我觉得,我们的神童少爷回来了。 我们在罪云城苦熬了五年,少爷也是在屈辱和忍耐中沉寂了五年,这一次毒药都没毒死少爷,如今的少爷……今天真是大日子,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番。”蜱儿说到动情处,美眸中已是溢满欣喜的泪水。 “蜱儿,这一个金元你先拿着,任你 随意支配。”梅夕一扫多年阴霾,脸上露出笑容,她又拿出一个金元递给蜱儿,又道,“另一个金元作为近日府内花销,晚上卖点酒菜,你和小强准备一下,我们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姜乙看她们俩的开心劲,心下略安,取出数个金元,又从后窗爬出去,这少爷竟是不走寻常路,因为门口城主安排的护卫已在站岗。 …… …… 时间回溯到昨天下午,城主府。 “师爷,逆子森森毒杀圣武大帝陛下御赐皇婿,后经百般抢救,方救回一条命,姜氏罪府姜乙派人递来书札一封,你且看看,我们也好妥善商量个办法。” 两撇胡子的师爷接过《告罪云城主司徒登城书》读起来,越读到后面,他的手抖得越厉害。 师爷读完这封书札后,更是汗如雨下,战战兢兢道:“城主大人,大事不妙,抄家灭族之大祸不日便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不敢再在城主府呆了,即日请辞,这半年月例我也不要了,告辞。” “师爷救我,我们多年同甘共苦,如此灭顶之灾到来之际,师爷舍得弃我而去不成?”城主司徒登城大惊失色,劝阻道。 “城主大人,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城主府经营数十年,此刻皆因你的七夫人宠溺此子,养成其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之个性,终至闯下弥天大祸。”师爷恨恨道。 “祸事已经发生,还请师爷教我,从此登城必尊师爷方略,也定不负师爷。”司徒城主知道此事严重程度,对师爷态度瞬间好了许多。 “城主大人,欲圆满解决此事,还需要在两个字上下功夫。”师爷神色一正道。 “登城愿闻其详。”城主拱手道。 “元宝!事已至此,总要破费些元宝破财免灾。不然,此事凶多吉少。”师爷缓缓道。 “吴师爷,如果我们把姜家小子灭……” 师爷像是听到极端恐怖的事,没等城主说完,急忙打断道:“万万不可,那可是真正把司徒家族所有生机,所有希望,全部切断。 圣武大帝的龙威及皇家的尊严,岂容我蝼蚁一般的城主府肆意践踏。 森森少爷做事不知收敛,现在整个罪云城皆知他处处为难姜氏罪府,全城更是无人不晓姜乙少爷中毒及梅夫人腰腿伤残玄脉受损均是森森少爷所为。难道我们屠尽罪云全城之人,以堵悠悠众口? 拥有两个御赐身份的姜乙一旦出事,哪怕不是我城主府做的,大家都会认为是我们做的,我们现在不仅不能灭之,保护他还来不及。他哪怕是因为雷劈意外出事,我们都会跟着吃瘪。 为今之际,为保住城主府,第一要重重补偿姜氏罪府,另外要对外宣称重重惩戒森森少爷,表明我们大义灭亲之态度,不然,抄家灭族之祸事近在旦夕。” 司徒城主深以为然,急切问道:“那师爷觉得,我们此次赔偿事宜,细处应当如何……” …… ……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章:三天 姜乙自后窗爬出,辗转出入数家店铺…… 一柱香后,蜱儿听到轻微声响,一回头便发现后窗口露出少爷的脑袋。 “蜱儿姐,帮我接应一下。”姜乙两手攀在窗台上,头发湿透,脖子、脸上汗淌成流儿,低语道。 蜱儿箭步急急奔到后窗,探头只一眼,便彻底愣住。 她看到比自家少爷还要大上数分的硕大的包裹,在少爷背后背着,蜱儿往下一望,这么高的后墙,东西又这么重,他究竟怎么爬上来的! 望着少爷这幅怪模怪样甚是滑稽的形象,蜱儿不仅没觉得好笑,只觉得心酸和心疼,美眸中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姜乙带着如此多东西翻墙爬窗,也亏得他有些玄力,凡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两人费一番气力,好不容易把大包裹移进屋子。 梅夕手摸着真玄兽皮纤细柔软的绒毛,心都融化了,细心的儿子知她腰腿痛最怕冷寒。 当第一根银针刺入穴道,妈妈就觉得被透体的冷寒僵硬的躯体正在复苏,身体的痛感也正在缓解,只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甚至觉得喘气都匀溜许多。 姜乙每一针都撵得甚是仔细,他体会着顺着银针被导入到手心“雷灵幻珠”内的丝丝毒气和寒气,珠子也发出幻彩般的氤氲,绕着手心经久不散。 他甚至看到,珠子内正在越聚越多的这种毒素。 他手上这美轮美奂的雾气缭绕,直把蜱儿看得目瞪口呆。 这种毒气是由进入体内的冰鸠寒毒引起的,此毒是一种慢性毒药,毒性极阴毒极冰寒,先侵蚀十二正经,然后,进入奇经八脉、四肢百脉,玄窍、筋骨……直达全身。 体内经脉及玄窍被侵袭后,形成阻塞,气机受阻运转不畅,玄力运转也变得迟滞,轻者玄脉尽废,重者生机全无,最终身死道消。 还好妈妈的玄脉之伤不算太严重,可是恢复起来仍需慢功夫,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姜乙暂时先压下无穷恨意,专心施针,以免影响治疗效果。 经过半柱香的时间,当天的银针拔毒便算结束,若要把妈妈体内毒素清除一空,姜乙估计,还需要半月左右,然后才能进入第二阶段的治疗。 儿子突然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妈妈并没有深究,毕竟刚生下没几天,儿子便种种怪异神迹不断,她早就见怪不怪。 她只是觉得儿子沉寂颓废五年之后,重新萌发刚出生时一往无前的劲头,甚是欣慰。 帮妈妈炼化一颗丹药后,姜乙又为她做缓解疼痛的穴位按摩,满头大汗做完后,妈妈感觉疼痛得到很大缓解。 雷灵幻珠炼制丹药之能颇为逆天,不仅丹药品阶高,炼制速度也是极快,否则凭初玄境一级废柴,炼制不出太高级的丹药不说,开鼎炼丹动辄一两柱香时间,更有某些丹药需耗费数个时辰乃至数日之功。 “少爷,你还要出去啊?” 看到少爷又开始换衣服,蜱儿问道。 姜乙向她们解释演戏要做全套,总要假扮一番,让城主大人相信有京城儿时朋友来看自己,许多细节,一样也不敢马虎。 傍晚时分,一辆封闭严实的豪华马车停在大门口,蜱儿在二楼窗户望见少爷从马车上下来,夸张的喊道 :“少爷回来了……少爷怎么推了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进来。” “又是一百金元?!这些金元是哪来的?” 妈妈摸着手边沉沉甸甸的金元袋,差一点又被儿子惊碎了心脏。 “我为你定制这木质轮椅,奇巧制作坊掌柜送的。”姜乙却在专心组合轮椅,听到妈妈问话,他无暇分心他顾,随口应道。 “你买轮椅,掌柜送元宝?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妈妈听他的回答,不仅没解惑,反而更迷惑。 “成了,我抱你上来试试。” 轮椅上面铺一层厚厚的海中网格棉的东西,又铺一层蓬松的厚褥垫,妈妈坐上去甚是舒适。身上甚至还系上两条保证安全的皮带,扶手上也有一层软垫。 “比久卧床上舒服多了。” 妈妈正享受着坐姿,姜乙操动机关,轻轻把椅背往后一扳,座椅顿时变成一张可暂时休憩的倾斜躺床,吓妈妈一跳。 这是他花重金紧急定制的,当然,图样却是他提供的,正是“雷灵幻珠”里一本“巧夺天工”典籍中所记载的。 这本“巧夺天工”是其第一世偶有奇遇,所得奇书,里面机关、陷阱、器物、巧技林林总总,配得上巧夺天工之名。 这架轮椅整体设计可算是极为巧妙,可坐可躺可折叠,花去他数个金元,而这家制作坊掌柜颇有眼光,看中这种轮椅贩卖可能产生的巨大价值,非要花一百金元买断这种图样。姜乙多方权衡之下,便把此套图样转让给他。 结果便是买回轮椅,又多出一百金元。 “我不是和你们说过,我既然回来,无论金元,还是别的,你们从此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呢。”姜乙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妈妈进入上下梯。 蜱儿也觉得少爷安装这半手动上下梯很好玩,便走进来,摇动轮盘,一会儿三人便下到一楼。 “少爷,我来推少奶奶吧,这个应该推起来很好玩。”蜱儿抢过轮椅,在路边推着梅夕。 “蜱儿,少爷……和少奶奶……不能连起来一起喊,让别人听到误会。”梅夕警惕地望着路人,冲身后蜱儿小声道。 原先在姜家,姜乙的爷爷还健在,称为老爷,姜乙爸爸那一辈,称少爷,因此梅夕以前在伯爵府被称为少奶奶,而姜乙以前是不称少爷的,或者不怕麻烦称小小少爷,或者干脆连名一起,乙少爷。 而流放到罪云城后,小小少爷太拗口,再说整个府中也没别人,便这么简化一直叫顺嘴了。 而少爷少奶奶连起来叫,确实容易引起歧义。 “少奶奶……怕什么,你和少爷……我看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 梅夕腰腿不好,很久没外出晒太阳,哪怕是夕阳照身上,也让她感觉到很舒服,没注意蜱儿小声嘀咕些什么。 “儿子,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我也跟你们去菜市吧,好久没出来,一起去逛逛,我们买完菜,晚上还是你和蜱儿一起下厨。”梅夕望着走在轮椅边上的儿子,道。 “还是……我和蜱儿姐一起下厨?我会做饭?”姜乙一脸讶异,十一岁之前,可连生火的经验都没有,别说做饭。 “少爷,你不会这个也忘记了吧,当初我们遣散厨娘前,我们俩跟她学厨艺,你可是整整用三个月, 才把厨房里这一整套学会的。”蜱儿俏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神色。 “不会吧,厨艺会这么难,用三个月!”姜乙暗自腹诽,不过想想自己这方面确实一片空白,恐怕真会有些难。 他们去菜市鱼市买完菜,一起回到姜氏罪府。 厨房里,蜱儿一边干活一边发牢骚,她发现少爷确实完全不记得厨房里的手艺,几乎是完全陌生状态,让他帮忙,简直是越帮越忙。 后来她干脆把少爷撵出去,自己忙活,省得手累心更累。 而从第二天开始,少爷从基础开始,正式向她“拜师”,劈材、点火、淘米、洗菜、烧菜…… 看少爷用心好学的模样,蜱儿倒是教得细心。 “淘米要这么晃,不能用力过大……” “柴不能劈得太细,不经烧……也不能劈得太粗,不易引燃也烧不透!” “这种鱼的鳞可以吃……这种鱼,鳞不能要……腮更不能要。” “开始的火不能太弱,味道出不来,中间要小火慢炖,不然容易糊,最后大火收汤……” 蜱儿怀疑,现在的少爷还是以前的少爷吗?难道真是失忆?这些显而易见的常识,他居然像个傻瓜一般问东问西。 她以前听说过富贵人家纨绔之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是不相信世间真有这样的人。 直到她看到现在跟她学厨艺的少爷。 但三天后,他便开始怀疑自己此前对少爷的想法。 因为少爷只用三天,便学会她教的所有事情。 第一天学会最简单的劈材生火、洗菜淘米、切葱捣蒜。 第二天学会较复杂的杀鸡剖鱼、煎炒烹炸、熬炖溜烧。 第三天学会更复杂的食材搭配、火候掌控、调料配伍。 第四天以后,没再用蜱儿下厨,他自己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肴。 第五天,他开始鼓捣厨房里的小机关,整个厨房竟然焕然一新,切菜、洗碗等,变成一种享受。 少爷真正学厨艺的时间,实际上三天没到。 蜱儿发现她教少爷的三天中,少爷一学就会,一做就对。 现在,少爷这一垛柴劈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法形容的齐整美观。堆垛在边上,蜱儿都舍不得烧。 少爷切出来的瓜片,厚薄完全一致,切出的土豆丝,宽窄粗细无比均匀,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并且切得飞快,简直可说是运刀如飞。 教到第三天还没结束,蜱儿已经教无可教,厨房里的活儿,少爷全会了,更是做好了。 明明是同样的食材,同样的水质,同样的步骤,少爷做出来的饭菜,妈妈、小厮小强这些吃过的人都说,不仅比蜱儿做得好吃,甚至比原来专职厨娘做的好吃得多。 以前的少爷用三个月才学会的厨艺,这一次,“大难不死的少爷”,用三天不到的时间,手艺好到简直无法形容。 事出反常必有妖,少爷妖孽附体? ps:玄幻修真新书开坑,周一啦,求收藏! 更新规律如下:每日两更。下午两点,晚上八点。 第一卷 罪云城 第5章:深入了解罪云城 这几天下来,不用说厨房,整个姜氏罪府,让少爷收拾的干净、整洁、美观、条理、清爽、舒适。 大家发现,大难不死的少爷,像彻底变一个人,再也不是原来的颓少爷。 姜乙除去前三天密集跟着蜱儿学厨艺,以后几天,总往外跑,穿大街过小巷,出入酒肆茶歇饭庄,以另外身份,广结五行八作凡人玄者,渐渐摸清罪云城大概情况。 他现在基本确认,这五年真不是自己,如果是,不可能劈柴烧水做饭炒菜还要从头学一遍,如果真是自己,怎么可能忘记得一干二净。 既来之则安之,要在罪云城安心立足,便不能坐等机会,等靠要甚至逃避都不是他的风格,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司徒森森暂时可能被其城主之父约束,却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乱来。再说也不排除幕后黑手再找上官森森、西门森森…… 所以要防患于未然,要未雨绸缪,他觉得自己要挑起所有的责任,挑起守护家人的重担。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在江湖上生存,知己知彼,至关重要。甚至对于敌人来说,我知你,你不知我,我才更安全。 姜乙虽然玄力低微,却也有所凭借,比如自己三世的经历,比如诸多隐秘的杀手锏,比如敌人对现在的自己所知甚少。 而现在当务之急,掌握海量的信息,真正知更多的彼,毕竟谁是城主府少爷背后的真凶,他还是在猜测,并没有揪出幕后黑手。 他急于了解信息,还在于他有一项更重大又隐匿的计划…… 这也是他最近除了在家学厨艺,帮妈妈治疗,思考自己莫名其妙的身份,思考更多的应对策略,思考哪些人事物可资利用,哪些要……每天推演、计算之余,他每天往外跑的最大原因之一。 要了解更多相关消息,单单从蜱儿和妈妈那里了解的,远远不够,她们所知有限,许多场所她们二位从来不曾踏足过。 姜乙最近开始混迹赌斗场时间较多,这里不仅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汇聚地,也是各种消息的汇集场所。 边境无大城,是古今定例。 战事一起,先遭殃的一定是边城,边城过大,几近于资敌的仓库,就近为敌人提供各类物资。 罪云城,在边城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而在整个显国,二三流都排不上,勉强能排到四五流小城。 除了面积尚可,人口、经济、综合玄力等级,在整个显国比较落后。 虽然如此,罪云城在显国却是赫赫有名,一是此处为显国最大流放地,二是最神秘最森严的地下水牢便在此地,三是罪云城地下赌斗蜚声内外。 罪云城的地下赌斗甚至吸引到不少其他周边大城的世家子弟公子靓妹来此参赌赚钱找乐乐。 作为边城和获罪人员流放之地,罪云城民风彪悍,嗜赌成性。 尤其罪云城原居民中许多世家公子哥,沉湎此道乐此不彼,有些公子甚至以此为业,而一些流放人员,则成为场上卖命的斗者。 地下赌斗经过数十万年沉淀与发展,已经形成完整的产业生态链:赌斗场、服务台、金主、中间经纪、斗士联盟、独立斗士、赌局庄家、辅助用品店铺、跌打损伤医治…… 罪云城地下赌斗,说是地下其实不够准确,只是因为最初的非官方背景,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据说是罪云城三大修玄家族共同发起的。 而官方不仅不反对,还很支持,因为赌斗中不少胜出者,每逢战时,加入前线军队中,对杀敌御边只有好处并无坏处。 再说赌斗对活跃罪云城的经济,上缴税款,养活产业链上无数家庭有益。 在修玄世界,这种有组织,有秩序,讲规矩,签订生死契约正式擂台上较技,而非个人私斗仇杀,本来就应该受到尊重和认可,甚至保护。 所以罪云城两大官方势力:城主府和戍边军队,都认可甚至支持这有组织的赌斗,他们双方均不同程度的获益,城主府甚至还适当收取着税金。 赌斗场金色大厅。 姜乙一身黑色紧身衣,配紫色带金丝面具,左右四顾打量着进入罪云城最大的中心赌斗场。 姜乙通过这几天深入赌斗场,知道斗士竟然也分数种。 有世家子弟豢养的职业斗士;有偶尔急用钱的临时斗士;有流放者为赚取安身立命钱;有独立于宗派之外的修玄者为赚取修炼资源……不一而足。 就连赌斗场面具,都分为数种,金主面具、观众面具和斗士面具,三者颇为不同。 参赌的世家子弟,许多是偷偷来玩两把的,不想让家里知道,因此戴着面具出入,这部分人手头有大量金元,称为金主。 观众大多数不戴面具,也有部分会戴,不知道是啥心理。 斗士面具亦分为临时和恒久两种。 斗士有带面具,有些则以真面目示人,不怕曝光。 临时面具,当场有效。 现场观众仅凭紧身斗士服颜色来区分不同斗士。 小乙已经知道,最初之所以有面具的存在,是因为一些金主偶尔会从大牢里提取一些重犯或死囚参与赌斗,这些人的真面目,自然不能公之于众,所以戴面具出场,后来久而久之,戴面具蔚然成风,大家便不以为意了。 恒久面具与临时面具不同,是斗士自己名字之外,另一个身份代号。刚刚姜乙便买到一身质地一般的黑色紧身斗士服,和恒久紫色带金丝色镂空边面具。 他要用这面具作为自己以后一段时间的斗士身份标志,让大家记住紫金面具。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想哗众取宠,而是为提升自己影响力,接触到更多有价值的人,获取他想要的信息,或者他想要的其他重要东西。 而想博取名声的,并非姜乙,而是紫金斗士。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紫金斗士是谁。 小乙从那封递送给城主的书札之前,已经策划好一个大计划,有许多重要步骤,从城主那里收金元,只是计划中很小一个步骤。 他要彻底改写他自己以及妈妈等人在罪云城这边的被动局面,改变每日提心吊胆风声鹤唳的生活,他要主动出击。 姜乙手里握着一玫金元,感受着此元宝中的浓郁灵力。 姜乙早已了解到在天谴大陆,玄者修行,除了初玄境、入玄境玄者可以直接汲取空气中的灵气之外,神玄、极玄境以及圣境以上境界的玄者,并不直接能汲取空气中的灵气,而是需要从元宝及其它富含灵气的物品中汲取灵气,在体内转化为玄力。 金元宝中灵气最集中,银元宝次之,铜元宝最差,元宝价值与灵力浓郁程度比例等值,都是万一的比例。 所以稍高境界的修士,不仅比天赋,还要比拼资源,没有修炼资源,一切都无从谈起。 这几天,姜乙已经在中心大赌斗场打探到足够的消息,今天,他要再进一步,搭上一条线。 刚刚姜乙发现腰中挂着一块铁牌的中间经纪,一脸丧气的嘴里嘀咕着什么走进去,他在等这个倒霉的家伙。 姜乙已经了解到,罪云城中间经纪分成四种,金牌经纪、银牌经纪、铜牌经纪、铁牌经纪。 铁牌经纪刚刚在此领域起步,手上根本没有狠角色的斗士,他能收取的中间经纪手续金很低廉,有名望有实力的阔少,永远看不上这种经纪,所以这种经纪手上的斗士,一般和这种经纪一样赚不到多少元宝。 地下赌斗其中一个潜规则,是玄力差距越大,低境界玄者出场金越高,赌场赔率也越高,一旦赢了,赚的也会越多。 十一岁的自己代替的这位自己,比自己年长五岁,不仅没有逆战力,甚至玄力境界,都比自己十一岁时略有下滑,这令姜乙很头痛很无语。 这位小哥哥,也不知道是咋搞的,怪不得那天在荒原,这家伙在自己神识中留下最后一句话是:“……痛!不管……全交给你……再……见……” 他这是不管不顾,全交给我,他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儿享清福去了。 所以,姜乙目前最能接受的解释,是自己再一次穿越了,而不是失忆重新恢复,因为这位颓少爷,实在不是自己能接受的,如果说他就是自己的未来,自己真不如买块豆腐或者找根绳子。 这五年的生命历程,让他过成这样,活着可真没劲。 他很清楚也很清醒,自己虽然才十一岁,可是肉身强度与实战经验加到一起,凭初元一级,逆战初元五级,没有任何悬念,这些可是自己被雷电劈、被玄兽追,每天生死一线伤痕累累,再结合药浴,肉身淬炼到无比强横的结果。 可以自豪的说,从五岁开始,一直就这么拼,一直拼到十一岁,几乎没懈怠过,却没成想,这另一个自己,太不像话,成天宅在屋子里死读书,以泪洗面,躲起来不见外人,好好一手牌,让你打烂了! 本姜乙便不同,牌好牌坏无所谓,打赢最重要。再烂的牌,也一定想办法打赢,实在打不赢,挖坑盗洞掀桌子总会吧?阴谋诡计暗算泼皮总会吧?! 自己的玄脉,要想解决,绝非一朝一夕一蹴而就便能解决。 明明体内充斥着狂暴的玄力,却偏偏突破不了最后的关隘,卡在初元境一级这么多年。 可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的玄力上限,绝对不止初玄一。 因为受十六岁这具身体的影响,让姜乙不敢确定,他这羸弱的小身板,自己还能不能逆战四级,战胜初玄境五级,所以,还是稳妥点好。 瞄一眼终于出来,并从自己身侧沮丧着擦肩而过的铁牌经纪,姜乙露出微不可查的诡异笑容,心道:等你半天,就是你了。 他现在的小身板,再加上新人小白一玫,初玄一的境界,别说马上找金牌银牌经纪,哪怕铜牌经纪,人家都不会正眼瞅自己。 “经纪兄弟……等等!” 第一卷 罪云城 第6章:热闹的赌斗场 这位叫梵无知的铁牌经纪刚刚经纪完一桩赌斗。 和以前无数次一样,他还是没守住前几天刚发的誓:只赚经纪金坚决不参赌。 一时手痒,刚攒一个月的银元,再次输光。 像他一样的小经纪,赌斗场一抓一大把,不过也有个别经纪运气比他好。甚至也有些经纪更稳健一些,真的不赌只赚。 只是,马不吃夜草,真的很瘦。 如果赌赢一场,比三五年经纪金的收入都要高。 赌斗场里随处可见这种剁手党。 每次遇到新的斗士,便会觉得这个斗士才是最好的。 机会!咸鱼翻身的机会! 结果往往是,这特么完全不是机会,而是盐和坑!自己这条鱼更咸,越跌越深渊! 咸鱼经纪梵无知,正要出去透透气,至于去哪儿,许多小经纪都懂的。 咸鱼正低头琢磨,群芳苑太狠,醉红楼又来新妞儿,便听身边有人喊自己,他一抬头,看到很有特点的紫金面具和一身黑色斗士服。 这身斗士服,没有任何防御属性,只是遮体而已,这身垃圾和自己的咸鱼蛮搭的! 这是梵无知看到紫金面具斗士后,内心最先冒出的想法。 “怎么……你有事?” 梵无知眸中充满鄙夷,语气中尽显不耐烦之意。 “我,逆战两级,可以挑战初玄三。” 姜乙并不在意他的不耐烦和轻视,自己有更大的计划,紫金斗士只是惊天动地大计划中,小小的一环。 梵无知再次望一眼这位紫金面具斗士,凡境一重初玄境一级斗士,然后是一级初期,从头到脚一身便宜货。 梵无知收起脸上鄙夷的神色,冷冷道:“让开,没空搭理你。”。 见紫金斗士没让,他不想浪费时间,狠狠白了对方一眼,斜跨一步,绕过这又傻又不自量力的家伙,他可不想有人耽误自己下面的正事。 以他混迹赌斗场三年的经验来看,此人不是傻子,便是精神有毛病,他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刚刚耳朵听到的。 逆战本来就凤毛麟角,罪云城赌斗场,三年没有出现逆战一级的斗士,逆战两级?怕是三五十年没出现,只存在于传说中。 对于斗士来说,同级之战多赢少输,便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他很清楚,所谓百发百中,便是射中一箭后,从此收手。 “哥哥,你和元宝有仇?” 小乙急跨两步追上去,拍一下对方肩膀,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有少许揶揄。 “什么意思?”梵无知略显无奈,停在原地。 “只要你帮我经纪一场,这个金元便是你的,经纪费我照付,出场金我分文不取,全给你。”紫金斗士随手递过去一个金元,看着对方,淡淡说道。 “你出手这么大方,怎么穿这么寒酸,你这一个金元,整个赌斗场最贵的斗士服和最好的面具,你可以买几百套。”梵无知并不信他真的会用一金元让自己替他经纪。 有了这个金元,自己还苦哈哈做什么经纪,娶上十房,生一大堆娃,过一辈子也足够了。 他觉得这斗士在耍自己。 “交你个朋友,不用你经纪,金元白送你。”紫金斗士把金元塞到对方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梵无知彻底懵了。 他完全看不懂眼前情况了。 直到紫金斗士即将从视线中消失之际,他才缓过来,拿出吃奶的力气,追上去。 “你……你……你再和我说一遍,你真能逆战?”梵无知一紧张,竟莫名结巴了。 “当然,逆战两级以上!”紫金斗士不容置疑的语气,梵无知听在耳中,隐约间感觉着他这句话的力量和气势,“不可能”三个字,在一瞬间,没那么牢固了。 铁牌咸鱼经纪梵无知在这一个刹那,隐隐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可能真来了。 他抓起紫金面具的手,拖着他一路小跑,像是怕他跑掉似的,来到赌斗场内随处可见的小服务台,急切吼道:“丫头,经纪协约文书两份。” 台后一脸麻点的俏丽小丫头左手递给他两份空白文书,右手一伸:“两千铜元。” 姜乙暗道:两页正规纸抄而已,要这么贵吗? 梵无知拿玄笔在自订条款空白处,把刚刚姜乙的意思,谨慎措辞写上去,二人都签字画押,服务台亦担保画押,原来这两千铜元,是包括第三方担保在内。 而姜乙用的名字,自然是紫金斗士,经第三方担保过的身份,代号外号等和真名字同样生效。 他们俩小心收好自己那份协约文书。 “梵无知,你刚刚才输光元宝,在哪儿又找到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他这么瘦弱,怕是不用上赌斗台,一阵风便吹倒了吧。” “是啊梵无知,你这是病急投医,饥不择食吧,你可别让他把你害的内裤都输光了。不过这紫色带金丝花边的斗士面具,虽然便宜却不常见。” “梵无知,你不仅无知,运气也越来越差,你不会输到,铁牌经纪的位置都丢掉吧,那你以后可要喝西北风了,不,我们这儿刮西北风的日子还真不少,我怕你要喝终年难遇的东南风。” 听着周围同行们的冷嘲热讽,梵无知嘴角露出冷笑,回击道:“不瞒各位同行,我这次可是真捡到宝了,嘿嘿,逆战宝贝,你们谁手上有初玄二、初玄三的斗士,我们倒是可以搞一场嘛。” “切!还逆战?你脑袋让玄罡刮了吧,整个罪云城赌斗场,几年没出过逆战,难道你会不清楚?……就算破天荒出一个,金牌、银牌经纪一大堆,在饥渴渴排队候着,难道还能轮得上你小子……” 刚刚嘲讽梵无知的经纪,轻蔑的眼神瞄一眼姜乙,是鄙视到骨子里的那种,再转回来看梵无知,竟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不,看瞎子,他觉得瞎子的眼光,都比梵无知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梵无知,你名字以后难道要改为梵瞎子?无知加瞎子!” “吐口舌之利不是真本事,我要找金主去,识货的总比瞎子多,你们慢慢等吧,等等看天上会不会下元宝雨。”梵无知丢下这一句,急匆匆带着姜乙来到金主专享贵宾区域。 “花大少,我今天经纪这位,一定会让你大赚特赚的。” “楼少爷,怎么样,今天的斗士,厉害着呢,要不要详谈?” “逆战,绝对实力,逆战 ……” “走走走走走……不要过来烦我们,我家少爷手头不缺斗士。” 梵无知看来在赌斗圈里,倒也算是认识不少三四五六七流的世家公子哥,不过他卖力吆喝半天,鲜有人接他的话茬。 “喂……那位身穿青衣经纪……你叫什么来着……对,就叫你,你过来一下。” 一位身着枯黄衣衫小厮冲着梵无知边招手边喊。 “呦,笑爷家泰老弟啊,失敬失敬,刚刚没看到您,实在对不住。我叫梵无知,泰老弟下次可要记得我的名字。” 梵无知赶紧回身和这位主动喊自己的小厮施礼打招呼。 姜乙随意扫一眼这小厮和他身边的公子,看神情举止和穿着,像是四五流家族的公子哥。 对于一流二流家族中的公子,梵无知的铁牌经纪,怕是很难和他们搭上话。 “梵无知,我家笑公子让我问一下,你手上这初玄一的小子,真有逆战力啊,难不成,他真能和初玄二比量一番?” 枯黄衣衫小厮趁此机会,近距离看一眼稍显瘦弱的戴紫金面具这位斗士,眼神中明显不太相信梵无知的话。 梵无知其实自己心里根本没有底,刚刚在金元的巨大心理冲击下,一时头脑发热,现在反倒有些清醒,所以,逆战二级,他是绝逼不信的,甚至逆战一级,他都再次开始怀疑。 这也很正常,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他游说金主说出口的逆战,更多是冲着那一个金元,自己都不确信的话,又能传递出多少信心。 所以,泰姓小厮问他,他一时并未接话,因为他不知如何回答。 “梵无知是吧,铁牌经纪手头有逆战?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这小厮便是初玄二级,先让他们俩比划一下?” 笑公子本来也是不信的,可是看到这面戴紫金面具的斗士,站在经纪身后虽然一言不发,可眸子里散发的凌厉,气质里洋溢的自信,小身板往那里一站,竟有稳如山岳之感,这些假装起来,却是不容易。 “行,下午场马上开始抓排号,事不宜迟,地方你们找,随意切磋一二。” 梵无知虽然才小小铁牌经纪,三年的历练让他经纪派头十足,也没征求紫金斗士意见,直接替他作主。 姜乙此时自然不会扫他的面子,毕竟合作嘛,便一副无所谓,听从梵无知安排的架势。 梵无知内心一阵酸爽,毕竟,小小铁牌经纪,正常时候哪有机会耍大牌,姜乙这种顺从的态度,让他觉得特爽。 今天简直好运爆发,得金元又得面子,有里有面能不爽! 在这中心赌斗场,想找个切磋的地方,随处可见,赌斗场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在忙:算的,看的,搂的,抱的,摸的,笑的,偷的,闹的,打的,挨的,卖的,嗨的……不一而足。 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哪管别人,要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除非你实在精彩,或者他买你这一场输赢,当然,也有被你踩一脚或者摸一把。 “卖拍拍拍……手不痛!” “卖啪啪啪……爽到家!” “回玄丹!” “切磋小擂台!” 第一卷 罪云城 第7章:被震飞 罪云城地下赌斗场,竟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卖的……确实是卖啥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哪怕黄花大……以及黄瓜。 卖切磋小擂台便是针对私下小切磋的,他们临时支起的地面擂台,类似一个帐篷,布幔遮住众人视线及玄力探查,正式赌斗台较技前,任何一个斗士都不想暴露自己真正实力。 笑少自然不会为百十来个铜元,让小角色掏腰包。太丢少爷的面儿,少爷便是少爷,七流的少爷也是爷。 而笑少也想不到,这铁牌小经纪,此时的腰包里也是鼓鼓的,一个金元可不是小数目。可兑换一万银元呢,至于铜元,一亿。 这位卖切磋擂台的灰衣胖子,果然敬业又和善。 收铜元,揭门帘,四人进入小空间。 胖子放下门帘,规矩地守在门口,任谁也别想偷窥探查半分。 笑少和梵无知自觉站到边上,把中间位置让给切磋的二人。 初玄境二级的黄衣小厮自然不好意思先进攻,双手抱拳施礼后,摆个起手式站在原地,那意思很明显:来吧。 “我先接你三拳,我怕如果我先来,一拳把你打残。” 紫金斗士这话,是很自然很平淡的说出来。众人听在耳中,好像对方在述说一件不容置疑的实事一般,没有任何讥讽、嘲笑、瞧不起之意。 可是他们三个听了,还是不仅面面相觑,看向紫金斗士的目光中多了些什么。 紫金斗士向对方作个手势,那意思大家都明白:尽管放马过来。 “嗨!” 黄衣小厮不再客气,一声断喝,挥拳冲上来,初玄境二级的玄力自然不容小觑,这一拳之威,玄罡外放之际,激荡周围的空气,竟让围住擂台的布幔瞬间向外鼓胀。 足见在玄力下这一拳之威,若是寻常凡人,怕会被打成肉沫。 不过胜在这布柔软至极,以柔克刚,还有他们俩毕竟才初玄境一二级,另外此擂此幔也经过阵法结界加持,所以在拳罡冲击下并未损坏。 只是,紫金斗士也不是凡人,他也是玄者,并且是极少见的炼体玄者。 他并非专门炼体,而是玄力无法提升,自己鼓捣出来的,淬炼肉体的笨办法。 噗! 蹬蹬蹬! 一拳击在胸口,紫金斗士连退三步,稳住身形。 “几成力?”紫金斗士问道。 “四成。”小厮回道。 他刚刚觉得自己这一拳似是打在棉被上,有力气使不出的感觉。 “再加把劲,来。”紫金斗士点头道。 噗! 蹬! 紫金斗士后退一步,问道:“几成力?” “八成!”小厮脸色微红道。 “全力,再来。”紫金斗士又道。 小嘶连打出两拳,都如打到空处,浑不着力,第三拳岂敢再留手,全力击出。他有前两拳经验,玄力全部灌注拳上,想一举重创对手。 “噗!” 紫金斗士稳如磐石,一步未退。 “噗通!” 小厮整个人似弹丸般被弹飞,重重 跌倒在布幔边缘 这一拳,小厮但觉打在巨石上一般,一阵锥心剧痛从拳头传来,低头一看,拳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肩部也被震错位,抬胳膊都困难。 初玄二打初玄一一拳,被对方震倒! 还好姜乙这次胸前反弹之力为柔劲而非烈劲使出,否则这小厮的拳头和手臂,怕要被碎成渣震成血雾。 这小厮坐在地上,半天没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最后一拳确实使出全力。于是全力全部反弹在自己身上。 他只觉得对方胸口似玄金一般坚硬,传来的玄力竟然浑厚无比,哪像是初玄境一级的,怕是初玄三级,也没这么霸道吧。 记得自己也曾和初玄境三级玄者切磋过,两人你来我往,交手十数回合,自己才败下阵来,而这家伙……简直匪夷所思! 啊! 梵无知先是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半天没合拢,半晌后,终于醒悟过来,咧着嘴傻笑起来,自己这次恐怕真是赚大了,捡到聚宝盆了。 逆战二级! 梵无知心里嘀咕着,这是这位紫金斗士和自己说的,自己本来是万分不信的,可是,能够越一级碾压代表什么?既然越一级可以碾压对方,那么越二级逆战,便不是无法置信了。 笑少玄力已经达到初玄境九级,自然眼光比他们都好些,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初玄境二级小厮,根本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甚至,人家开始说的,不能先出手,出手只要一拳便把你打残,这话自然是真的。身体都能把你震飞,何况拳头! 这实力,明显超过初玄境二级很多,毕竟大家都很清楚,同样的两个初玄境二级玄者,同级之间要想形成绝对碾压优势,还是有些困难的。 笑少和梵无知从愣神和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不约而同看向这位紫金面具斗士,此时他们二人眼中看到的,已经不是斗士,而是——元宝……一大堆元宝,金闪闪的元宝。 “好小子,梵无知,有你的,你这铁牌经纪怕是到头了,我们必须合作!我马上去找另外金主攒赌斗局。 天真,你去陪着梵无知,马上签署协约……紫金斗士,你要挑战初玄二级还是三级。”笑少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堆积好多层,确实不愧笑少的名号。 “初玄三。”紫金斗士不容置疑的语气,回道。 “好嘞!” 笑少话音刚落,便急匆匆出去找其他少爷攒局。 梵无知、泰天真和紫金斗士三人也往切磋擂台帐篷外走。 “三位,恭祝你们大吉大利连赢连发,欢迎再次光临。”卖切磋小擂台的,自然听到里面宾主尽欢的话语,不忘完成卖后服务,为拉下一桩买卖攒点交情。 “梵无知兄弟,你们这经纪四重身份,怎么升级的啊?”姜乙像是颇感兴趣似的,和梵无知边走边随意问道。 “逆战……竟然真的……” 姜乙听得出来,梵无知似要极力压制住心头的狂喜,可是,任他怎么努力,想让自己矜持些,喜怒不形于色些,可是激动到语无伦次,根本止不住狂喜。 他脸色红晕,呼吸急促,心似要跳出来,平复好久,深呼吸数次,才勉强抑制住极度兴奋,说道:“正式斗士赌斗,如果你是以三招之内碾压式击败对方,凭初玄一碾压式赢一场初玄二,我便可以直接升入 铜牌经纪。” “铜牌和铁牌经纪,差在什么地方?” 其实这些信息,赌斗场公告牌也会有一些,不过很简略,姜乙想从梵无知嘴里听到更多信息,也有利于他展开下一个步骤。 “差距巨大,许多经纪,从铁牌经纪升到铜牌,努力三年五载,也不一定能升,首先这中间金提取比例,便差好多,另外,铁牌经纪和铜牌经纪,手上斗士出场金,也差好多,当然,更大的收入差距,是赌局抽水。” 梵无知说到这里,已经两眼放光,连笑少的小厮泰天真都看不过眼,很天真地白了他一眼。 “赌局抽水?” 这个词,姜乙第一次听到,不解问道。 “在赌斗场,最赚钱的当然是赌场庄家,不过他们要拿出一部分打点城主府和戍边军队,再拿出一部分给整条线上参与进来的人。 这部分元宝,并非全是庄家出的,所有赢者额度超过上限的,都要出水,而经纪和斗士,也会按比例分些水,作为辛苦金,这些水金,便称为抽水。” 铁牌经纪梵无知倒似很专业。 “花心小妹,想我了吧,来两份金主经纪协约文书。”笑少小厮天真一双贼溜溜小眼睛直往服务台小妹那对波涛汹涌处瞅,语气中满满挑逗之意。 “又来了吆,天真哥,你可不够天真啊,眼睛往哪儿瞅呢,每次笑少不在身边,你胆子边无法无天。” 台后俏丽小丫头左手递给他两份空白文书,右手一伸,甚至都没报价,看来双方轻车熟路,彼此心知肚明,不需要再啰嗦。 “你名字真叫花心?”姜乙望着这张小脸上有数个小麻点的女孩,说来也怪,她脸上的麻点,并不影响清丽可人,甚至更增别样的韵味。 “你听天真这家伙的,他可不止天真,简直就是稚嫩,他这姓果然没错,泰天真,太天真……我叫花芃心,他每次喊我花心,真讨厌。”麻脸女孩俏脸一扬,贝齿轻咬红唇,对戴着紫金面具的姜乙,轻声细语道。 “花朋心,是哪个朋呢?好朋友的朋?”姜乙追问道。 “非也非也,上边草头,下边平凡,平凡的小草,芃有草木茂盛之意。”麻脸女孩耐心解释道。 “受教受教,谢谢你小妹妹。”哪怕一字之师,姜乙也轻施一礼,语气中颇显真诚。 “太天真,你可好好向这位斗士公子学习一二,人家彬彬有礼,哪像你,一张嘴,永远吐不出象牙。嘻嘻嘻。”花芃心捂住樱桃小嘴,神态甚为得意。 天真此时无暇听小姑娘骂他带不带脏字,他正仔细替自家少爷审核双方协约。 其实通用部分无需细看,他只是细细看那手写自定条款,觉得确实无疑义,便把笑少的私人印章重重盖上去。 “无知哥,恭喜啊,这么快便找好金主,恭祝你们大发利市,多赢多赚。赢了多来照顾小妹小本生意。”花芃心嘴微张便露出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 “承花小妹吉言,要不然我这次赢得狠了,干脆把你娶回家替我生娃算了,你看好不好啊。”梵无知小心翼翼收起协约文书,色眯眯盯着花芃心脸上的小麻点,似这麻点便是元宝,嬉笑道。 “那也要看你赢多少再说,养娃可是很费元宝的。赶紧去赚吧!我等着你……”花芃心甜甜的笑,笑容把脸上的小麻点挤成异样,竟然又是一番风味。 第一卷 罪云城 第8章:攀上粗大腿 “四千多金元!” 轮椅上的梅夕看着床上那一大袋金元,心绪久久无法平复。 她出身于前朝侯府,见过大世面,知道金元的价值。 哪怕富裕的世家,一下拿出四千金元现金,怕也没几家拿得出来。 大世家都有赚取金元银元的庞大产业,金元银元一般都在产业中流动,一把拿出这么多现金哪会这么容易。 前几天,儿子仅凭一封书札便痛宰司徒城主一把,让其乖乖赔罪又赔钱,送来一百金元的巨款,解了府上燃眉之急。 可是没多久,儿子为自己定制轮椅,又莫名其妙多出一百金元。 这两百金元,让步履维艰的姜氏罪府瞬间走出困顿,并变得富裕无比。 今天,便突然多出来四千四百多金元,而且,这金元是自己拿回来的。 今天一大早,少爷便出去了,日上三杆之际,府后门来辆马车,把少奶奶和蜱儿秘密接走。 马车里的将军递给少奶奶一封书札和姜乙的口讯,要她二人跟着去赌斗场。 这位将军是儿子的“堂兄”,自己夫家五房的六公子姜策。 他是最近才换防到罪云城这边的戍边军队中。 自己以前在姜家属于三房,定国公共六个儿子,六房之间明争暗斗关系很僵,也不知道儿子怎么说动这位堂兄,临时充当自己的“保镖”,去赌斗场收这么一大笔赌注赢的金元。 她们俩以前从来没到过这种场合,二人戴着儿子提前给她们的赌斗场面具,蜱儿推着轮椅,从贵宾通道进入人头攒动的赌斗场。 那块至尊贵宾身份令牌是儿子提前给自己的。 少奶奶把家里所有金元全拿来,一共一百七十八金元,按着少爷书札的指示,在第三擂第三场,买紫金斗士一招半赢对方。 儿子早上提前交待过,要她安全按着书札上要求做,她对儿子完全没道理的信任,看都没看,把手上所有金元全买紫金斗士赢。 当时赌局盘口服务的美女再三向她确认,怕这位至尊贵宾投错注,而少奶奶以不容质疑的口吻,赌场美女只好为她办理手续。 她们俩在现场司仪的带领下,进入贵宾包间看赌斗。 等二位斗士一登台,少奶奶彻底傻眼。 她虽然被下毒玄脉损毁,可是以前毕竟是神玄境玄者,自然看得出场上两位的实力对比。 紫金面具斗士才初玄境一级,而他的对手,却是初玄境三级后期。两人实力差距太明显,这紫金斗士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虽然这紫金面具斗士看着身形略眼熟,可当时太紧张,她根本没细想。 她看看擂台,再看一眼手中押注牌,刹那间汗水透背,紧张到拳头攒紧,指甲都要嵌到肉里。 可是刚刚那赌场美女再三告诫自己赌斗场规矩是买定离手不许反悔,她心惊胆战又焦急地等待赌斗开始。 结果,裁判宣布开始后,台上紫金斗士,以摧枯拉朽之式,真的以一招半,直接把对手打趴下,重伤抬到擂台下紧急抢救。 这种遽忧骤喜,害她半天才缓过来神。 当赌斗场把四大袋金元交到她们俩手上时,她们俩又懵半天。 好在她们 无论投注、观战、领金、离场,都有至尊贵宾身份令牌,在后台交割完手续直接走的贵宾通道,由戍边军队将军把她俩带离大赌斗场。 整个全程,儿子都没出现,后来她问儿子为什么自己不去现场押注,儿子说自己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办。 “少奶奶,你说今天算不算你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亲眼见证那一刻的侍女蜱儿瞅着面对四大袋金元发呆的少奶奶,喜滋滋问道。 “前几天,我们还在为柴米油盐发愁……儿子这几天,左一桩又一桩,惊喜不断……现在的儿子,怎么和五年来那个颓废儿子,脱胎换骨一般……简直太不可思议……”梅妈妈答非所问,魔怔一般喃喃自语。 她又想起前几天还往家里捎信想要娘家接济一下,她也知道,娘家也不富裕,前朝重臣,在本朝本来就属于夹缝里生存,日子过得很艰难。 她想等儿子晚上回来,和儿子商量一下,能不能救济一下娘家。 …… …… 初玄境一级的紫金斗士一招半秒败初玄境三级斗士,直接把对方打吐血,肋骨打断三根,血流如注,赌斗场彻底沸腾了。 进入后台更衣室,姜乙换回自己的服饰后,把私密东西放入雷灵幻珠存储空间内。 这是他的秘密之一,暂时没告诉妈妈和蜱儿。所以才有他爬窗背包裹那一幕。 现在实力太弱,怀璧其罪可不是目前的自己能承受的。 换过服饰的姜乙混迹在赌斗场人流中,感受着现在的火热与喧嚣,听着身边的各种牢骚与欣喜。 “今天真是太刺激,简直大饱眼福。” “兄弟,饱眼福有啥用,关键是口袋不饱啊,哎!我们怎么就没这眼力……没这运气呢。” “哎,今天这场又有几人能看懂,谁能想到就他这小身板,竟然真能逆战,今天赌输的可不止我们兄弟俩。” “紫金斗士这可不是一般逆战,越两级还能碾压,简直不可思议,这种妖孽估计一百年都出不来一个!” “谁能想到,今天最大赔率是一比三十一,一招半碾压加二级逆战……那个神秘的全场最大赢家,怎么能押准一招半呢,简直邪门……知道这赢家是谁吗?” “不清楚,人家是一掷百金的至尊贵宾身份,哪是我们能猜到的。” “一把赢四千多金元!是四千,还是金元!我们成天赌铜元,偶尔赌把银元,都像过年似的,人家这种生命才叫精彩,才不枉来世上走一会,咱这充其量,叫活着而已,还活得憋屈,惭愧惭愧。” “这一局,水头十之八九都让这神秘人一人赚去,赌局庄家会不会气到吐血啊,这人有命赚会有命花吗?庄家能放过他们?” “看你又信息不灵吧,听说戍边军队大佬出面,是位将军亲自保护大赢家离开的,那煞气十足的戍边军队黑金马车,戒备森严的护车军士,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谁不得离得远远的,哪敢靠近啊。” “人家这背影这实力,完全不能比啊。” “这紫金斗士什么来历,怎么突然就横空出世,以后只要有他上场,我们一定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押注……” 紫金斗士,这个名字注定从今天以后会成为罪云城赌斗场最响亮的名字。 当然,比这个名字更响的,是这个神秘人。 神秘人没有名字,更确切地说,没有人知道神秘人的名字。 大家只知道,神秘人一把豪赌赢走四千多金元。 准确的数字是税前5518,税后4414金元4000银元。 押注178金元,31倍赔率。 只是,整个赌斗场传播的消息,此人神秘莫测,离去有戍边军队保护,其他一无所知。 众人甚至都不知道神秘人是男是女。 小乙中途自然安排数辆马车的迷魂阵。 姜氏罪府那两名护卫,一早便被城主府师爷调走,安排另外任务,一整天都没在门岗位置上。 罪云城赌斗场今天还有另外两个大赢家。 金主笑少和经纪梵无知。 来自四五流世家的笑少,今天出尽风头,他把身上所有身家二十四金元全押上,豪赌一把,越两级逆战的赔率是十九倍。 他一次赚到四百五十六金元,扣除缴税,二十四金元,换来三百六十四金元八千银元。 一次能拿出三百六十多金元的,一流世家公子,也做不到。 所以笑少今天的风光,盖过所有一二三流世家公子金主。 笑少今天足以笑傲赌斗场。 笑少今天收获无数靓女的目光。 笑少今天走路都有些飘,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稳重、低调、家教、修养。 今天这豪赌,他至少得意数年,结果,在比较心之下,他心理失衡。 首先笑少后悔自己怎么没敢押越两级逆战再碾压呢? 其次他听说,有一个神秘赢家,一次居然豪赌一百七八十金元,税后赢到四千多金元。 有位伟大玄者说过,有一种无聊的烦恼,源于比较心。 如果没有比较心,他会得意很久,有了比较心,他觉得,自己这豪赌,胆子再大点,便赢得更多,甚至和神秘人一比,差十多倍,这一比较,他心情马上低落了。 可是不久,他便恢复正常了,毕竟,人本来就不应该和别人比。 铁牌经纪梵无知今天也大出风头。 现在请叫我铜牌经纪! 赌斗场凭他拿出的两份协约文书和赌斗记录,直接为他颁发铜牌经纪身份牌。 另外,他把紫金斗士送他的一个金元,全投注越两级逆战,一金元,十九倍赔率,一金元瞬间变成十九金元。 十九金元,在天谴大陆,足够一百九十户普通三口之家,过一辈子中等水平的生活。 一百九十户,一辈子! 这对于普通家庭出身的他来说,简直是海量的元宝。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元宝,完全属于自己的元宝。 有了这么多金元,他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妹妹,他们的生活质量,瞬间便会变好,好到无法想像。 他想到醉红楼的妞儿,不醉红楼档次不够了,群芳苑的角儿。 他为自己攀上紫金斗士这个粗大腿而得意着。 …… …… 第一卷 罪云城 第9章:劣质酒水也醉人 赌斗场有很多小酒摊。 这间不起眼的小酒摊的一张小方桌旁,坐着老少二人。 四周的酒客们依然在兴奋的讨论昨天的逆战与神秘赢家。 逆战二级还碾压胜出,一招半打到对方吐血,这种百年难遇的谈资,别说才过去一天的时间,哪怕日子再久些,也会有余热。 赌斗场的人声比寻常的日子更加鼎沸,这里是娱客的乐园与藩篱,赌鬼的天堂与地狱。 从昨天开始,监天司已经忙的不可开交焦头烂额。 赌斗场人太多,流动性太大,堵一漏万,朝堂养不起太多的监察使和缇骑。 监天司由涅羽皇后直管,天下舆情言论、百官公心私情、叛逆行踪线索、玄者修行言行、百姓柴米油盐……无所不监, 监天司拥有数千名监察使,数量更多的缇骑,可以不经有司批准,直接监察、缉拿大臣甚至王公,拥有极大的权力。 显国的名称源于原雪国的一处封地,名为显郡。 圣武大帝与涅羽皇后均出自显郡,他二人强势撅起后,凭铁血武力逆袭成功一举灭掉雪国。 显立雪亡,是年大显帝国圣武元年。 这在因循保守的天谴大陆是叛逆之举,难免民怨沸腾文士伐罪武官异心。 监天司当机而生,据说该司成立首年便屠戮百万之众,血流成河,从此人心惶惶道路以目。 大显立国后,企图复辟的雪国大逆一经抓获,身上没秘密的即刻处死,有秘密的关押在水牢严刑逼供。 如今历廿九个年头,显国民众亦能从空气中嗅到一丝丝血腥气。 据说监天司的酷刑手段无人能挡,坚如金晶之口也撬得开。 西北苦寒边城的罪云城,亦在监察范围之内。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是首次约见时,老者问为何选择此地,年轻人如是说。 衣着寻常的年轻人正与老者在这个既喧嚣又静谧的小酒摊饮酒。 这里,酒客们喝着辣嗓子的劣质酒水,吃着便宜的卤水花生。 当然,桌上的老者不是原来的老者,青年也不是原来的青年。 他们自然也不会是生面孔,他们的这身装扮已经出现若干天。 老者标志性的两撇胡子不见了,青年略显病态的苍白面容也墨了许多。 生面孔极易引起监天司这些嗅觉灵敏的监察使和缇骑们的注意。 这两张熟面孔混迹于众多得意失意的赌徒堆里,一样的抱怨议论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自然无法引起更多关注。 二人和寻常酒客一样喝着劣酒嚼着花生,醉鬼的抱怨里,夹杂着传音入密的暗地交流。 “鸠前辈,求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我需要大逆水牢的出入令牌。” 姜乙对面这个人,赫然是罪云城城主府师爷鸠拙,现在只是普通的赌场失意的老者。 他自然便是前几日陪同城主去姜氏罪府赔罪送金元的那位师爷。 “小兄弟,你这是要捅破天啊,水牢里一旦风吹草动,脑袋搬家事小,抄家灭族的大罪……我可担不起。” 师爷鸠拙手里就有一块出入水牢的令牌,他不知道罪府姜少爷胆子最近为什么越来越大,更没想到会大到这种不要命的程度,他想想就是一身冷汗。 他朦胧的醉眼四处打量,倒像是在人群中找寻相熟的酒朋赌友,实则是,哪怕传音入密,他也是心惊胆寒,看看四周有没有监天司的探子。 在这公开之所谈论水牢大逆可是抄家灭族之重罪,传音入密也需谨慎。 “鸠前辈,你曾说过攒够元宝便回乡养老,你究竟想要攒多少元宝才肯回乡?”姜乙抿一口劣酒,微笑问道。 “我不像你,一封书札便让司徒老贼乖乖送出一百金元,当然,城主府富得流油,那一百金元根本不算什么,可是我一个月的月例才五百银元。”鸠师爷也抿一口酒,这一句却是真抱怨。 酸儒的形象师爷完全是本色出演,不需要假扮。 姜乙自然听得出来,他对城主肆意挥霍无度,却单单对他这谋士师爷吝啬,很是不满。 “鸠前辈,上次城主赔金元,您出过大力。我点火你扇风,不然火不会旺,金元不会多,城主更不会那么痛快赔罪送金元。 你的功劳我心里有数……你可以随意出入水牢,偶尔有要犯家属欲进水牢探监,你这方面的额外收入,比您月例怕是高出不少吧。” 姜乙双手抱拳恭维一番,在旁人看来,酒逢知己醉千杯,浊酒一杯相见晚。 “这……嘿嘿,比之月例也多不出多少……我准备再替城主辛苦十年,攒够二十金元,我便告老还乡。” 师爷的目光似已越过万水千山,望到了家乡,望见了亲人,缓缓道。 鸠师爷知道这位少爷表面上是大家眼中的废柴颓少,实际上莫测高深。 师爷以前本不信“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直到他前些天遇到主动找上自己的这位传说中的颓少爷,在表面废柴愚笨实则聪慧过人的少爷面前,他觉得还是坦诚些好。 “前辈一定知道,我玄脉缺陷,终生停留在初元境一级难有寸进,我自然不甘心做个废物,总要拼一下。 我是听了传闻,想进水牢试试看,能不能从那个人嘴里,问出点符篆方面的特殊方法,以解决我的玄脉缺陷的事。 你比我都清楚,我不会惹出太大的事,也惹不出太大的事。” 姜乙玄脉的事是公开的秘密,被大家议论纷纷,自己要水牢出入令牌,说与不说,师爷自会猜到原因,索性便实话实说,还显得坦荡磊落。 他如此急切行事,一是得知自己这位少爷,流放到罪云城以来,躲在家中鲜少外出,废柴的名声虽响,可罪云城真正见过自己认识自己的寥寥无几。 此时暗自进入水牢,再易容打扮一番,自己被认出的机率很低。 极擅捕捉机会之人,这种天赐良机,他便一定会不错过。 他很清楚,随着自己宏伟计划的铺开,出场曝光的机会渐多,认识自己之人越多,进入水牢风险越大。 二是,他确实急切想要打破自己玄力无法突破的壁障,玄力为尊的世界,每提升一个境界,便多一份安全多一层保障。 三是,他很着急解开自己穿越来此世后,身上解不开的残梦宫阙,那里大量亲人生死未卜,他猜测,自己玄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应该能解开封印。 这种明明能察觉到,眼睁睁能看到,却使不出半分气力的无力感,令他郁闷、无奈、焦虑、急切…… “天衍符帝这段轶事传闻,多半是真的,凡人修符,以符道证玄道,半路开始修玄,这位大逆是符帝若干代后世传人,多半也是真的。只是你进水牢找他学符篆的想法,却没半分成功的希望,不是说进不去水牢,而是进去也会无功而返白费气力。” 听师爷如此笃定,小乙不解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我显国刚一立国,此逆便被送进此水牢,已经整整关押折磨廿九年,若能开口,便不会等到今天。 监察使每个月便定期来审讯一次,怀柔酷刑软硬兼施阴谋诡计机关算尽,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也没半分成效,甚至苦肉计卧底同牢犯都用过。 数年前,城主藏私心,觊觎其秘典传承,用尽各种手段,我也曾参与其中献计献策,也没半点进展,最近几年,城主再也没耐心,而皇宫监察使们还是每月来碰一次钉子。 据说此逆天赋级高,恐怕是鬼才之列,兼之聪慧异常洞悉人心,实非易与之辈。一般伎俩对他是完全无用。 这人现在被折磨的苟延残喘而已,却还那么嘴硬,这等硬骨头确实世间少有,倒不失为一条硬汉。他身上的秘密,恐怕真要跟着他进坟墓。” 师爷脸显不忍之色,说完此语竟唏嘘数声,难道这便是儒道宗门的仁心? “前辈也是玄者,自然知晓,无法突破初玄境一级,寿元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人生百年匆匆而过,所以,哪怕有万一的可能,我也想拼尽一万倍力气一试。” 姜乙见师爷没搭言,又道:“前辈也有若干年没回南方老家了吧,家中亲人们可安好?不能儿孙绕膝安享天伦之乐,亦是人生憾事。 罪云城处西北苦寒之地,常年风沙肆虐,前辈何苦为那二十金元再受十年煎熬。 要不然,我便以二十金元换出入令牌,前辈及早告老还乡,我等前辈离开日久,再进水牢碰运气,这样一来,水牢再出天大的纰漏,都和前辈毫无瓜葛,岂不皆大欢喜。” “这样一来,倒是……可是……” 姜乙见师爷似沉吟难决,麻利的从身上取了个沉甸甸的袋子,直接递过去,然后道:“罢了罢了,我年纪尚轻,金元总会找机会慢慢赚。为我的寿元,为我的玄力境界,总要拼一把。 我上次承你襄助,才取了城主那一百金元,如今,我们俩便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好了,这五十金元,全给你,你便给我令牌,即刻回乡……” “小兄弟是爽利人,我自也不会再扭捏作态,也罢,我明日便离开城主府,回归乡里。 决心既定,我也不负你巨多金元相赠和认识你这脾气相投小兄弟一场,希望我二人他日山高水远再相逢,这令牌你拿好,我明天想法再弄块新的还回去,这样你用老令牌出入水牢更安全些。 这令牌没有个人气息,任何人都可以用,你妥善保管好。 我今天夜里为你赶制一张水牢简图和监天司监察使进水牢提审周期以及流动看守巡查路线时间规律,省去你摸索之功,也防止你被捉把我供出来。我明天返乡不走旱路走水路,我们傍晚在十里坡码头前面的坡上见。” 师爷既然下了大决心便不再犹疑,把令牌递给姜乙,收起金元,二人又如寻常酒客般喝了数杯水酒后,拱手作别。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0章:葱花饼番茄酱 姜氏罪府最近一直在内部修造。 姜乙除却偶尔混迹赌斗城,大多时间在府内忙上忙下。 他把原来连通楼上楼下的通风通道按世家大族楼内样式,彻底改造一番。 看到儿子脸上全是汗,妈妈心痛道:“妈的腰腿还没好,也帮不上你,你又不让别人插手,地下室还没彻底完工吧,估计还要多久才能完?” 她现在更喜欢坐轮椅上,不喜欢以前那样成天躺着,儿子日日不间断的治疗,她身上疼痛多有缓解。 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自己居然从床上挪到轮椅上,没用儿子抱上去。 “妈,哪怕你身体完全恢复,我也舍不得劳累你,哪有儿子忍心让妈妈做这些重体力活的。再有几天,应该能完工……对了,我傍晚要出去见一个人。” 姜乙觉得身上汗消了,站起来准备继续挖。 他得益于雷灵幻珠完全苏醒,才会这么大的工程,数天便将完工。 首先,此珠探幽寻宝之能,居然可以探查地下巨石与松土,让他轻易避开石块,挖掘效率大大提升。 其次存储功能强大,挖出的土石,暂时都放在此珠空间内。 另外他从此珠内《巧夺天工》秘典中又找出一种挖掘器的图样,定制回来用过,效率又提高一大截。 看到儿子站起来,梅夕望着儿子欲言又止。 “妈,我们娘俩啥话不能说,你有啥心事一定要说出来。”姜乙心思极敏感细腻,发现妈妈似有心事,及时问道。 “我娘家……是前朝遗老雪国重臣,雪国灭国前已经遭迫害,显国成立后又坚决不为显国出仕,家里现在也是举步维艰……”梅夕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妈,祖父名叫梅岛礼是吧,咱家所有金元,无论多少,你随时可以支配,不用问我,我虽非你亲生,可我们母子比亲的更亲,你和我还要这么生分吗?”姜乙的语气中略有责备,道。 “我知道你有大的想法和计划,我怕影响到你……”梅夕分辨道。 “你这一提醒,我真想起一事,妈,你先遣一可靠之人,给祖父母他们送去五百金,以后需要再随时送。”姜乙拍拍自己脑袋道。 “儿子,五百金太多,哪怕五十金,都太多了,这可是金元不是银元。”梅夕摇头道。 姜乙道:“听我的,先送五百金元,如果我最近不是急用一笔,怎么会在意这些,你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放心吧,以后我们金元会越来越多。 这赌斗场便是我们的摇元宝树。 对了,你可再修一封家书,如果方便,邀请他们来此一聚,不过,一定要秘密过来,不要惊动朝堂,我可能有事和梅祖父商量一二。” “儿子,你还没和我说说,赌斗场戴紫金面具斗士究竟是谁,你又怎知他一招半取胜?”梅夕听他提起赌斗场,想起此事,问道。 “妈,以后再和你详说,我急着地下的工程……”姜乙找个借口,急匆匆跑下楼。 他这地宫加上一直通往罪云城外的地道是大工程,地宫接近完工,地道才开始。 直到时间临近,姜乙才精心易容乔装一番,来到十里坡码头前面的坡上。 没等多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到了,谨慎的师爷又换套装束。 二人匆匆话别,师爷踏上 返乡之途。 姜乙看着水牢地图和巡查路线纸抄,细细研究半天。他准备明天便进水牢。 …… …… 今天日丽风和,小乙与蜱儿推着妈妈的轮椅,上了门口的马车,三人来到戏院包房内看戏。 这种定期看戏,开始很多天了,有时蜱儿陪,有时姜乙陪,有时两人同时陪,比如今天。 然后,姜乙从后门溜出去,偷偷上了另一辆提前约好的遮挡更严实的马车,疾驰而去,他在车内换装易容。 没用多久,他便来到大显帝国最神秘的所在之一,罪云城大逆水牢。 有师爷的水牢图和巡查周期表,他很容易躲过水牢内流动巡查,找到这位大逆——刑乐天。 他很谨慎,虽然师爷说过凭此令牌遇到流动巡查也不怕,可他还是尽可能躲开这些人,争取不留下痕迹,避免监天司找上自己。 看到刑乐天第一眼,姜乙有些吃惊,他想像不出此人要有多强大的心志和坚韧,才能活下来。 腰部以下全在水里,透过暗黑恶臭的水,姜乙依然能看到,他下半身,基本上腐朽不堪,生机所剩无几,甚至玄力,都寥寥无几,怕并不会比自己的初玄一高多少。 长头发乱蓬蓬的,完全遮住了脸。 姜乙瞬间欺近,切住他腕脉,刑乐天以为他又要为自己用刑,自不以为意,只是没想到,这次怎么会安排一位年轻人。 然后便没有然后,这位年轻人扣住自己腕脉少顷,一句话没问便匆匆离开。 大逆刑乐天有些莫名其妙,心道:又是皇宫爪牙监天司的把戏?怎么戏没开始,便谢幕了? 只是这小爪牙,境界太低,才初玄境一级,如若不是自己玄力全失…… 姜乙则很快偷偷溜回到戏院包间,陪妈妈蜱儿继续看戏。 数日后,刑乐天又见到此年轻人。 对方四顾张望后,迅速塞给他一个卷饼,说道:“打开……看完……吃掉。” 然后匆匆离开。 大逆刑乐天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这又是什么新把戏。不过他才不怕,这么多年来,什么毒没见识过,只怕朝堂的恶犬还不舍得毒死自己。 他想看看小菜鸟怎么和自己这老狐狸斗,双手颤巍巍打开饼,上面用番茄酱写着:“我玄脉受损,欲学符道,你教与不教,我都会治你伤痛,救你脱困。” 刑乐天摇摇头,这小把戏自己怎么会上当。一口咬掉三两个番茄酱字和月牙形的饼,还别说,几十年没吃到这美味,他大一口小一口,很快消灭掉剩下的部分。 刑乐天却不知,为做好此饼,姜乙不仅向蜱儿苦学葱花饼技艺,还专门去罪云城最大的酒楼凤翔阁,偷偷塞给厨师数个金元,说是妈妈爱吃,自己诚心学这手艺孝敬妈妈,那大厨才勉为其难教他这手绝技,他在家不知道练废多少张饼,才成手。 而小乙其实也算不上撒谎,他在家里烙成功的第一张饼,里面是番茄酱写着“妈妈我爱你”等歪歪扭扭数个字,妈妈吃得心花怒放赞口不绝,因为味道确实精美。 刑乐天当时却边吃边想:小子誒,你还太嫩,比你大爷我,差太远,这点小恩小惠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数日后,第二张饼。 饼里卷的番茄 酱字变成: “前辈,疗伤治痛药效如何?就算你不教我,我也会救你远走高飞。” 刑乐天本来只是当作消遣才看看卷在饼里面的字,然后便打算一口口吃掉大快朵颐。这白白得来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可是伤痛药几个字,重重戳中他的心窝。 这几天他明显感觉到身上疼痛轻许多,正不明就里,此时得提醒,他虽然对医道不熟,可原来毕竟是圣境高手,怎能不知小家伙饼里下了料,对缓解自己伤痛,治疗病体有奇效。 第三张饼。 番茄酱字: “天高自逍遥,弟子把仇报,你只要点头配合我,便能救你出水牢。” 数次之后,刑乐天终于在姜乙又一次递饼时,张开混浊的双眼,沙哑又虚弱的声音问道:“你真能救我出去……教不教你我说了算,哪怕不教也送我离开?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刑前辈,若你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怕你不教我,我也没必要骗你害你,我若对你有半句不实之言,天打雷劈……” 姜乙突然想到,雷劈自己,不仅劈不死,还有好处,便又道,“我若对你撒谎,让我万箭穿心而亡。不瞒前辈,我对显国殊无好感,我母亲又是前朝亡国臣女,我们俩可算同仇敌忾,怎么样,要不我先救你出水牢以后再慢慢说?” “前朝亡国之臣,是谁?”刑乐天问道。 姜乙道:“雪国侯爷梅岛礼,我母亲是侯爷之女梅夕。” “啊!雪狼侯梅岛礼。”刑乐天吃了一惊,沉吟片刻方道,“你打算怎么救?” “我早了解清楚,水牢中身亡之人,经监天司监察使验明正身查验无误后,统一拉到坟冢埋葬。 我早就备好一颗剧毒丹药,服此丹后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令前辈闭气假死,便如那真正死亡一般无二,哪怕圣境数破高手也查不出半分端倪。 待他们把你埋后,我去坟冢救你脱困,这水牢坟冢都在城内,我先把前辈藏在我家地下密室,觑机送前辈出城,你看如何?”姜乙随时四顾周围,紧张道。 “这救治肯定需要及时吧,如果过了时间,我不是真死掉了?”刑乐天略犹疑眼神望着姜乙问道,看来哪怕受这无穷折磨,他内心也存着一丝苟活的希望。 “关键在于把握好吃这玫丹药的时机,想必前辈如我一般清楚监天司爪牙提审你的周期规律,此药咬破后咽下,数息时间便生效,觑着他们脚步,在他们提审当日吃下。 现场的监察使正好验明正身,当日也便埋了,我在那处坟地提前埋伏好。 如果当日等不到他们带你过来,自是事情有变,我便冒险进入水牢解救于你,此药服下后,二十四个时辰内抢救,人都救得活。”姜乙看他脸上神情放松下来,知道应该是有戏。 “好罢,无论死马活马,总好过现在半死不活。”刑乐天咬咬牙,点头道。 “前辈,这丹药你藏好,最近我就不再进来,否则我把你救出去,也怕留下些蛛丝马迹,让他们顺藤摸瓜,再找到我们。”姜乙递给对方一颗丹药后,匆匆离开云城水牢。 姜乙计算着时间,还有七天,才到监天司下一次提审刑乐天的日子,这些天可以做很多事,有个计划需要实施了。 他进入地下密室,把所有机关机构调试一番。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1章:击杀 姜氏罪府大门口。 今日依然明媚,阳光很早也很自觉洒落,晒在身上懒散而温暖,两侧石头镇宅似在打瞌睡。 经过数天的思考、推演、计算、设计、推动……今天在预期的时间内,会发生预计要发生的事,前因必酿后果。 一抹诡异微笑,在姜乙脸上一闪即逝。 他对门口尽责的城主府士兵点点头,他们在站岗守护。 虽然这守护,许多时候形同虚设,可姜乙很满意。 首先,他们是最好的证人,在需要他们证明自己在或不在时。 其次,他们的存在,向许多人展示,朝堂对姜氏罪府的态度。 再次,可威慑宵小之辈的非分之想,能节省姜乙的部分精力。 另外,可吸引自以为是的家伙铤而走险,这样容易请君入瓮。 更多…… 安排两名城主府士兵过来,其实并非城主的意思,而是姜乙的,是他大计划中的一环。当然,成功的秘诀依然是他在点火,师爷扇风。 姜乙又像往常一样,和两名护卫聊几句,从正门大摇大摆离开。 “少爷,他们俩一早便出去买菜,你这又要走,留身体不便的夫人一个人在楼上,会不会不妥。”其中一个护卫略有担心,道。 “无妨,我们暂时离开,不还有你二位守护吗,我对你们很放心。”姜乙打断他善意的提醒,回道。 少爷的话令二人受宠若惊,他们更加感念少爷平时对他俩的好――除了拿城主府的军饷,少爷暗地里给他们饷比那边更高。 “流放罪府能有城主府安排的士兵守护,姜氏罪府也算另类的存在,不简单啊。” “那是自然,瘦死的骆驼比马肥,虽然姜少爵位被夺,可官职仍在啊,尽管只是虚职。” “传言他们府上夫人身体残疾是城主府森少的手段,此事是真的吗,可有好多天没见到森少了。” “传言……应该是真的吧,他们府上前段时间没少被森少欺压……不过,听说森少也被其父严惩,被禁足在府主府内好多天不许外出。” 姜乙听着门前路过的行人对自己罪府指指点点,很不顾形象地伸个懒腰,摸摸镇宅头,似是提醒他们不要成天酣睡,要好好看护府邸,便离开罪府汇入人流。 有个别有心人发现,左侧那石头镇宅头上某个部位,被摸得铮亮。 …… …… 一柱香后。 楼下站岗的两名护卫被两名蒙面人轻易撂倒,他们好不容易爬起来,遽然惊醒,吼道:“夫人!” 二人拼命般跑上二楼,便发现夫人安全无虞,只是有点惊魂未定,一副呆愣模样。 她正坐在床上望着地上两具尸体。 看到两个护卫,夫人神色慌张道:“你们好好查检一下这两个凶手,不会再行凶了吧?” 听着夫人口中的凶手、行凶字样,再结合把自己二人打倒强冲上楼之举,二人心下了然。并暗自庆幸,如果夫人出事,怕是难辞其咎。 “放心吧夫人,贼人已经死透,没想到这弩箭竟然这般大威力,夫人,这两个贼子什么境界的?”护卫仔细查验后回道,他甚至踹了一脚,不知道是不是报被撂倒之仇。 夫人道:“这么轻易便被机关弩机射死?他们可是入玄境八级的!” 护卫目露崇 敬偷偷望向夫人,心道:神玄境毕竟是神玄境,哪怕是曾经,哪怕现在玄力没了,神玄境的眼光还在,我们二人初玄三,便半分也看不出凶徒境界。 夫人似还遗着些惊惧,问:“这两个蒙面的,你们可曾认识?” 护卫道:“报告夫人,不识。” 夫人问:“少爷呢” 护卫道:“回夫人,少爷遛弯快回来了吧。” 这名护卫话音刚落,便听到楼下传来道声音:“咦,我的两名好护卫呢?” 听这熟悉的声音,自然是自己府上少爷。 “少爷,赶紧上楼,楼上出事了。”一名护卫急切喊道。 噔噔噔! 楼梯上传来急速的声音,之后便露出少爷紧张略苍白的脸。 “妈,你没事吧!”看到床上的妈妈,少爷神情明显一松,拍拍胸口呼口气,道。 妈妈只是点点头。 旋即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问道:“认识么?什么境界的?” “有些面熟,却并不认识,夫人说是入玄境八级的。”护卫努力回忆,只觉得似曾相识,却记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恭谨回道。 “有些面熟?”小乙若有所思,问道。 “少爷,我才想起来,最近连续两个下午,这个长脸的,好像在我们对面街边徘徊过,现在想来,莫不是提前来踩点?” 一个护卫略兴奋的语气道。 “确实像是有备而来,只是,便算是准备又能如何,入玄境八级……这种垃圾也敢硬闯,当我姜氏罪府机关暗器是摆设吗? 遑论入玄,哪怕极玄境九级,只要还是凡境的,全叫他有来无回,我们府上所耗费,两支弩箭重新上弦而已。” 姜乙一脸鄙夷和嘲讽的神色,又踹一脚地上的尸体,抬头望向二名护卫道:“二位小哥受伤了?伤势重不重?” “不敢劳少爷挂怀,皮肉伤,无妨。”护卫一脸惶恐,道。 “少爷,刚刚夫人说等你回来,听你吩咐再作计较,这两具尸体……”另一护卫小心问道。 话音未落,姜乙打断道:“以后这种事不用等我,两位小哥便宜行事即可,你们俩办事我放心,这方面也比我熟络……” …… …… 蜱儿带着小强逛菜市鱼市。 她正在按少爷的吩咐教小强如何挑菜、买菜、选摊位……等。 这一会儿,正在事无巨细地和小强说如何挑鱼,便听到些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就在刚刚,边上的姜氏罪府出事了。” “出事?哪所罪府有他们那种待遇,有城主府护卫站岗,能出啥事?” “他们府上倒是没事,可试图闯入府上行凶的两名凶手被府内暗藏的机关当场射杀。” “啊?姜氏罪府内布置有机关?” “当然,被杀死的据说入玄境八级的,不过,传出来的风声,圣境以下擅闯该府,都会被秒杀。” “啊!我们罪云城,哪会有圣境以上大物啊!神玄境便可在这里横行了。” 蜱儿和小强刚刚听到第一声便紧张万分,不过还没用他们询问,众人中知情的,七嘴八舌便把经过大体描述一遍。 蜱儿一扯小强,还学什么买菜,赶紧往回赶,还好便在左近视线可及处 。 重新到门口站岗的两个护卫看到气喘吁吁的二人,相视一笑,心道:你二人今天算是晚了,现场都快清理完了,我俩在少爷心中怕是多出几分份量。 蜱儿二人确实晚了,回到楼上时,仵作早验完尸,衙役也勘探完现场,已经把尸体运走,暂定结论是两个惯犯作案,拟去城主府为姜氏罪府申请表彰。 少爷此时正在用拖把洗刷地板上的血迹。 胆小的蜱儿不敢看,被小强一阵鄙视,他抢过少爷手中的拖把,拖将起来。 屋子里收拾完,姜乙问:“你们俩买的菜呢?” 蜱儿一愣神儿,说道:“坏了,刚刚听说府里出事便急着往回跑,菜落在老蔡菜摊,小强哥,我们走。” “不用跑啊,落在老蔡摊上和放在家里一样安全,怕什么,他又不会默了我们的……”小强跟着边跑边嘴里嚷嚷道。 …… …… 姜乙手里把玩着新得的两枚储物戒指,脸现玩味的神情。有人豁上性命送来的东西,自然要笑纳,何况还是两个惯犯手上的,他刚刚查过里面,竟然有一件地级八品的剑,他正好没有趁手玄器。 梅夕现在是全表情。她望着儿子,眸光中有浓浓的爱恋,有由衷的自豪,有深深的疑惑,有少许的愤怒,有……有深不可测的恐慌。 她震撼于儿子恐怖的思考、推演、计算能力,甚至产生些许恐慌。 一般情况下,恐慌必跟着畏惧,然后便是恐惧。 可她只有恐慌,并无半分畏惧。 她恍然,自己这不是恐慌,是惊慌,然后紧随着喜悦,最后演变成惊喜。她心里之所以滑过恐字,是因为儿子这能力确实会令许多人感到恐怖。 自从儿子中毒没死醒来后,接二连三发生许多事,虽然数次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可从来没让她感觉儿子恐怖,而就在刚刚,她突然便生出这种感觉。 刚刚发生的事,许多细节属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事发当时觉得很突然,事后仔细一想,这事发生便如水到渠成一般必然,甚至也能够理解和明白,她自嘲自己是事后诸葛。 可是,哪怕发生,另外诸多细节,她到现在都是懵的,哪怕儿子解释后,她都要再努力想想,才能彻底想明白。 从小到大别人对她评价最多的两个词是聪慧、机敏。 那么,聪慧、机敏都需要想半天才能想明白,甚至有些地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儿子解释后才明白。 而这个家伙,没发生之前,他已经思考、推演、计算出整个过程和结果,这需要多么强大的计算能力……确实细思极恐。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每天睡在自己身边的家伙。 她遽然想起,这十六年来,他们俩便如现在一样,一直睡在一起,从来不曾分开过,她被自己这古怪念头,绯红了脸颊。 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儿子睡在身边! 从他出生,直到现在,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继而有些微怒。 姜乙看妈妈盯视着自己,目光中变幻着复杂的神色,有一个刹那,他从她全表情中读出愤怒,是的,确实是愤怒,虽然只有少许。 姜乙略有不安问道:“我刚刚骗过所有人,大家都以为我外出,我却很快绕路偷偷返回,回到二楼躲在暗处,直到我亲自出手射杀两个凶手,你才发现我,你是不是在为此事怪我?”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2章:未雨绸缪 “你说呢?”妈妈白他一眼,蹙眉反问道。 姜乙老实说道:“对于这两个入玄境八级歹徒来说,你没有玄力,我玄力低微,你提前知情便容易露出破绽,我们俩便会更加危险。我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好,此事算我错怪你,怪我不怪你,翻篇……”梅夕悻悻地又道,“你怎么会悄无声息便回来,连脚步声都没有,离我那么近我都没发觉,你如何做到的?” 姜乙小心解释道:“我刚刚说过你没有玄力,感知便差了许多,再说,我一步没走哪来的脚步声?通风通道内的机关从地下送我上来,操动机构都在很远很深的地下,微弱的声音传不到二楼。” 梅夕想起来,当两个蒙面人手持利刃突然出现在门口,自己当时正想要挪上轮椅,遽然间正要惊叫,便发现这俩人似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眼中充满恐惧。 紧接着听到嗤嗤两道破空之声,这俩人倏地中弩箭倒地,瞬间被击毙。 自己惊异间一扭头,便发现近在咫尺的儿子端着弩机,脸上尽是鄙夷的神色望着倒下的凶徒。 当时自己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 明明亲眼看到这件事,却还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不仅不相信儿子神出鬼没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更不相信他有能力杀死这两个高手。 初玄境一级,凭普通的弩机射杀入玄境八级高手,这让她怎么信! 梅夕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现在想起来,凭你手上这弩机,连地级玄器都算不上,凭你初玄境一级境界,根本杀不死两个入玄境八级强者,我虽然现在没有玄力,可毕竟曾经是神玄境的,这种眼光自然是有的。” 姜乙用力嗅一口空气,似品味一番空气中残留的气息,才淡淡道:“今天吃过早餐后,整个一楼和二楼便一直弥漫着毒气。 其实说毒气不够准确,这种毒只会让人玄力使不出来而已。 他们踏入二楼那一刻,便如没有任何玄力境界的凡人一般无二,又在我这有心算无心的暗算偷袭之下,这么短的距离,这六连发强弩,对他们而言是最致命的武器。” 梅夕惊问:“啊?毒气!我怎么没察觉出来空气中有丝毫异样?” “察觉?这毒气除却可令玄者玄力难以提振,并无其他任何异常,又兼其无色无味,殊难察觉。 另外,此毒气对我们府上所有人却是无效,毕竟大家都吃过我做的早餐,早上一直逼你们喝粥,直到眼见每人喝了两碗,粥里……嘿嘿,我放了特殊佐料。 后来,等官差来之前,我说屋内血腥气太浓,窗户大开,屋内毒气便早放光了。”姜乙面露狡黠笑容,看上去颇有些莫测高深。 这毒药,他第一世起名为“神不知鬼不觉”,雷灵幻珠完全苏醒后,经此珠炼制的此丹药,更霸道。 此前他已经试验过许多次,目前所能做到的极致,便是能影响到入玄境九级以下,神玄境一级以上,效果便没那么明显。 此毒气融入空气中,吸入数口,数息 时间内玄力难以提振。 而自己手持弩机,只需半息便可令无半分玄罡护体的歹徒毙命。 梅夕美眸瞪着儿子,又道:“我刚刚还在纳闷,你从来不忤逆我,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当时你把二楼所有窗全打开,我说冷你便往我身上加被子,也不关窗,总说去去屋内血腥气味。 这么说来,把蜱儿和小强支出去,让蜱儿教小强买菜,包括你写在纸抄上,让他们俩最近几天严格按你要求的时间做规定的事。 还有很多细节,是不是说,你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今天的入室抢劫行凶事件?” 姜乙道:“比你想的……恐怕还要复杂些。他们今天能入室抢劫行凶,并不是我预料到的,而是我促成的,并非偶然而是必然,我帮他们设计好时间,引导他们过来,逼迫他们出手。 或者说,是他们一步步中我的圈套,我挖好长时间好大的坑,直到等坑里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完,他们便按我要求的时间,自己跳进来。 我这么做,是想用这两个入玄境八级闯入者的死,震慑一些宵小之辈,现在怕是罪云城许多人都在流传,姜氏罪府里的机关暗器,圣境以下玄者强行闯入,必死无疑。 他们俩,不小心知道前些天赌斗场赢得巨金的神秘人便是姜氏罪府的瘫痪夫人,这夫人还玄力全失,今天上午又一个人在家,门口只有两个初玄境三级废柴在守护。 这不小心,也是我布的局,故意透露给他们二人的,我早查到这两人是作案累累的惯犯,听到如此巨额元宝的消息,自然是封锁消息,尽快伺机下手。” 梅夕再一次确认自己的判断,这家伙在算计方面,确实恐怖。虽然用自己做饵,可自己相信他一定会保证自己安全。 她噗嗤一声笑了。 儿子的恐怖,应该是敌人的噩梦,我是妈妈…… 梅夕又问道:“我才搞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大动干戈,重建一楼到二楼的通风道,你说的什么上下楼到地下机关,便是在通风道里吧。 通风道上的挂画竟然是一道暗门,亏你想得出,不过确实很隐秘,就算告诉我,我现在也看不出来是道门。 又要挖地下室,又要一楼二楼室内重新改装……这些应该都是你准备工作的一部分。只是,这么大的工程,这种体力活为什么不找人帮呢?” 姜乙道:“妈,打没有准备的战斗,就要有准备牺牲的觉悟,未雨绸缪才可能活得久,而只有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事,报想报的仇,享该享的福。 另外,太重要太隐秘的事,我们暂时没有太多真正值得信赖的人之前,不敢随便依赖别人,死人都不一定能保守住秘密,何况活人。” 听儿子说完,妈妈点点头,她本就是聪慧剔透的女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儿子的担心和用心。 她刚刚略微升起的愤怒,却是自己的误解,以为他欺骗自己,这一会儿,早就冰释前嫌。 她知道儿子说的另外……后面指的是什么意思,传说监天司苦司首从一具大逆尸首上,挖到一连串消息,歼灭数个叛逆窝 点,在监天司无孔不入的监察下,死人真不一定能保住秘密。 “臭儿子,过来抱我上轮椅。”梅夕蹙眉道。 “你昨天不就可以自己上去了?”姜乙刚刚一直被审问,一时没拐过弯,傻傻问道。 “我不愿意自己上,我就要你抱……”妈妈竟然难得向儿子撒娇。 姜乙赶紧过去,乖乖把妈妈抱上轮椅。 “妈,祖父祖母收到书信了吧,他们回信了吗,要不要过来看看?”姜乙问道。 “应该在路上了,你前些天说要他们二老过来,你又有什么想法,能提前和我说说吗?”梅夕道。 “当然可以和你说,你上次和我说过梅家以前祖辈帮雪国训练雪狼重骑,我便是想和祖父商量一下此事,我们出重金,让祖父暗地里训练一批雪狼重甲骑兵,作为隐形的力量,万一有需要,便可成为致胜的奇兵,这也算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姜乙完全苏醒的雷灵幻珠因为前世融合了定星盘,拥有推演天机的能力,他已经隐隐推算出,未来会生出巨变,如果不提前埋下些隐匿的杀手锏,怕自己未来陷入巨大危机中。 此前妈妈曾和他说过,父亲梅岛礼是雪国重臣,是前朝雪国的雪狼侯,同时是雪国三大参谋国事之一,相当于显国三公。而梅家世代为雪国训练雪狼重甲骑兵。 雪狼重甲骑兵据传为雪国最恐怖的三大骑兵之一。 后来雪国皇帝昏庸,权臣弄权奸臣当道,梅家被谗言罢官夺爵,贬为平民。 昏帝自毁帝国梁柱,才被圣武所趁惨遭灭国。 据传雪狼重甲骑兵,以一挡百所向披靡。 无论雪狼还是兵士,都是优选的,再加上一身坚不可摧的重甲,若数千重甲齐出,纵然圣境玄道强者也难以对抗。 姜乙正是听妈妈对这雪狼重甲骑兵的描述,现在又有罪云城赌斗场可以搞到很多金元的底气,才有这想法,准备和祖父商谈。 “妈,你说祖父能帮我们训练雪狼重甲骑兵吗?”姜乙问道。 梅夕道:“如果你和父亲把这想法说了,他会欢喜疯了,当年梅家被夺侯爵贬为平民,再也没机会没实力训练雪狼重甲,父亲为此事郁闷了好久,怕是现在都没缓过来。 你这想法,怕是正中他的下怀,你们祖孙俩,倒是能喝一壶。 不过滋事体大,真要谨慎筹谋一番,毕竟现在是显国天下,不能泄露出一丝消息,不然真要抄家灭族。” “放心吧,我会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周全,不会让我们以及祖父他们陷入危险中,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姜乙点头道。 “你手上有了雪狼重甲骑兵,便是隐隐与显国成敌对之势,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梅夕担心问道。 “就算不让祖父训练雪狼重甲,我已经有了和显国为敌的实际行动,”看妈妈一脸错愕神色,小乙继续道,“我即将从云城水牢中救出显国大逆,前朝雪国重臣刑乐天。” “啊!”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3章:猛志固常在 妈妈啊的一声惊呼。 “刑乐天?!刑叔叔是父亲的莫逆之交,这么多年他生死未知,这事也是父亲的一块心病,你是如何得知他在水牢中的? 还有,罪云城水牢是整个显国戒备最森严,守护最严密的牢狱,甚至听说整个水牢便是建在一块巨石之上,地下挖暗道都不可能,你是怎么把刑叔叔救出来的?”梅夕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儿子。 “我也是机缘巧合得知刑乐天……刑前辈在水牢,至于如何救的,你儿子山人自有妙计。”姜乙看着妈妈的神色,微笑道,“我有一种毒药,可令人闭息假死二十四个时辰,任圣境数破的玄者也看不出半分端倪,和真死实无异也。 我让刑前辈趁监天司监察使提审他当日服下此药,他们验明正身后,便会把尸体拉到坟冢埋了,我便埋伏在左近,挖出来救活他,然后秘密转入我们地下室将养。” 梅夕问道:“你为何要救出刑天叔叔?……我明白了,你是想学他符篆之术吧。” “妈妈果然聪慧,一猜便知。”姜乙笑吟吟道。 …… …… 小强上楼通报,一陌生人要求见少爷。 姜乙下楼见那人,却是不识,对方神秘兮兮请求到一边说话,见左右无人递上书札,他看后,便跟着来人走了。 原来此人是梅夕父亲派来的亲信,祖父一行已经到了,妈妈在信中嘱咐他们秘密前来,所以并没有直接来府中,而是遣亲信前来报信。 姜乙把他们一行引到和姜氏罪府隔两条街的一间普通小院落,关上外面大门,众人随他由室内进入暗道。 原来此处已经让姜乙以另一个身份买下来,空无一人的小院落里,地下早挖通暗道,通到自己那处地下密室。 梅岛礼一行四人看到地下密室的瞬间,愣住了。 此密室不仅宽阔,里面的设施更是一应俱全,还有数个房间,怪不得耗费姜乙数日之功。 姜乙让他们稍候片刻,自己上二楼把妈妈也接下来。 梅夕也是第一次进入密室,也震惊异常,不过她收起讶异,匆忙与父母相见。 二老见到女儿坐在轮椅上,玄力全失,一时又惊又怒,梅夕向他们解释了半晌,并说儿子正全力治疗,不久即可痊愈,好半天,方平息他们的情绪。 果然如梅夕所言,梅岛礼听姜乙欲让他训练雪狼重甲骑兵,激动的老泪纵横。 经梅岛礼介绍,姜乙才知晓,原来雪狼重骑最昂贵的是重甲,普通骑兵是地级五品,百夫长是地级八品以上,千夫长是天级一品。 而最难的是捕捉及驯化雪狼,这雪狼原是极北雪原上的上古异种玄兽,身高体壮,速度快耐力好,极耐寒,驯化后,适应性强,温带热带都能生存。 骑兵的选择也是重要一环,一般选择初玄境二至三级的士兵,并且要经过特殊的炼体训练,因为重甲本身很重,不经过炼体的初玄境二三级士兵,穿戴重甲,会变得笨拙无比,穿这身重甲上战场,不仅没优势,反倒是劣势。 穿重甲的军士,如果不是雪狼极强的负重力,普通的马匹,根本难以负重。 梅岛礼陡然间听到又可训练雪狼重骑,大畅老怀,笑吟吟问道:“贤孙,你准备让我训练多少雪狼重甲骑兵?” “先训练三千如何?”姜乙回 道。 “三千!”梅岛礼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惊叫道。 “祖父觉得有何难处?”姜乙不解问道。 “贤孙,三千雪狼重骑,可抵三十万大军,你不是想要与显国开战吧?据传显国常规军,也不过百万之众而已,你这三千重甲的威力,抵得上他们三成军力了。”梅岛礼还是震惊异常。 梅夕问道:“爸,儿子又不是让你一次便训练这么多,积少成多慢慢增加便是了,对了,三千重甲大概预算多少?” “三千雪狼重甲……初期怕是要耗费万金巨资,每年军饷及消耗,怕也要三百金元。”梅岛礼沉吟片刻,道。 “祖父,妈妈说的对,你积少成多逐渐增加,前期能抓到多少雪狼,便训练多少骑兵。”姜乙略一顿,递给对方数大袋金元,又道,“这里是一万五千金元,万金为初期费用,三千金为十年耗费,两千金为孙儿给祖父的见面礼。” “啊!” “啊!” 不仅祖父母再次张大嘴,瞪大双眼,梅夕也被完全惊呆。 “儿子,上次那四千金,除去你拿走五十金,捎给父亲五百金,剩下的都在我手里,你哪里又搞到如此巨大一笔金元?” 姜乙道:“我不是和你说过,这罪云城赌斗场,便是我们的摇元宝树。这些是我和那紫金斗士串通,又赌斗数把赚的。这数次倒是没多大风险,每次赢的都不超过一千金元,保证赌局庄家赚到大头,不引起他们注意,分散在数次赌局中。” “女儿孙子,有了这笔巨款,事不宜迟,我马上往回赶,这便开始去抓捕极北雪狼。”梅岛礼显是极兴奋,急切道。 姜乙道:“祖父,稍安勿躁,你再小住几日,见过一位故交老友后再走不迟。” “故交老友?”梅岛礼不解问道。 “爸,小乙找到刑乐天刑叔叔的消息,原来他一直关押在云城水牢,过几日,叔叔便能被小乙救出,你们见见之后再走。”梅夕道。 “啊!真的?那老不死的没死?!”梅岛礼又一次被震惊到。 梅家几人在姜氏罪府地下密室中安顿下来,梅夕也学会从二楼出入密室的操控之法,方便上下,一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数日。 姜乙厨艺直接征服他们的胃口,连圣境以上早就辟谷不食凡俗食物的梅岛礼,这几日也开荤腥大快朵颐起来。 时光好似沙漏匆匆流过,今天便是和吃葱油饼那位约定吃毒药的日子。 也是监天司监察使循例提审数位大逆之日。 姜乙亲自赶着自己改装的马车,雷灵幻珠里有几样特殊工具,早早进入坟冢附近,把马车赶到密林之中藏好,自己来到三日前选好的一处坟前。 …… …… 今天对于刑乐天是个大日子,他盼星星盼月亮,才等到今日。都说归心似箭,他心中充满忐忑与期待。 他很早便醒,自从身中古怪剧毒玄力全失之后,再加上各种酷刑及摧折,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清醒的时间不多,昏昏欲睡的时间居多。 基本上是在苟延残喘中吊着一口气,只能算是活着而已。 他身上有个大秘密,世人只道他是天衍符帝世间不多的后世传人之一,自己便有天衍符帝符道传承。 可世间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真正的大秘密,是他掌握着三分之一天衍符帝秘藏秘钥。 传说天衍符帝以凡人之躯,先学符道,再以符道证玄道,成为符玄双修,并都达到极致的一代枭雄,更兼天衍符帝乃文治武功开疆辟土的一代大帝。 天衍符帝寿元将近之前,修成一座冠绝古今的帝冢,并把自己搜罗到的至宝留下数样,放在其中,再以无上玄力及奥妙符道,结合强力法阵,在入灭前夕,把自己封印在帝冢中,并让此帝冢隐于无尽虚空中,后世知情者,称其为天衍符帝秘藏。 此传说世代相传,只是年代太久远,谁也没见到此秘藏,慢慢便谈出人们谈论及记忆中,渐渐湮没在历史中。 而天衍符帝把自己封印在帝冢前,曾把此宫开启秘钥分成三分,其中首座弟子和唯一儿子各持一把,另一把,交给自己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这关门弟子,叫刑笑天。 刑笑天已是深得天衍符帝真传,自然笑傲天下,也不负他的名号,当然不屑于探寻师尊的秘宫,他也是一位大圆满的玄者,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名得名要利得利。文治武功样样轻松。 刑氏子息绵延,代代相传。这秘钥也流传下来。 刑乐天原名刑继红,他十分不满父母为其起的名字,而又十分神往乃先祖刑笑天的威名,便自作主张,在先祖名讳上改动一字,却保留其意,因此便叫刑乐天,乐者,笑也。 只是他却并无乃先祖威盛及荣光,刑氏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天衍符帝传至刑笑天这个关门弟子,隐隐有发扬光大之意,其符道及玄道造诣,并不比天衍符帝差多少。 只是他教习弟子子孙的水准,较之天衍符帝教习他时,差距太多。 他和天衍符帝一般是鬼才天赋,一听便会,一做就对,悟性高妙,一个会教,一个会学,自然师徒二人都成为个中翘楚天地异类,比出类拔萃高妙无数倍。 奈何后代子孙不争气,一代不如一代,传承下来,每况愈下。 这刑乐天其实还算不错,他的成就,已经高于乃祖乃父,可是他们刑氏已经依附雪国无数代,到他这一代,雪国昏君信谗废忠,用庸排才。 先是有一代人杰雪狼侯被夺爵贬凡,后又有数人被杀被贬,好好的雪国被摧残得千疮百孔,终至被圣武所趁,国灭。 刑乐天也成了阶下囚。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志虽猛,奈何身陷囹圄,苟延残喘,志便成了虚妄。 直到遇到一个送饼少年。 还别说,真馋他的葱花饼,十多天没这口福,最好里面再放点番茄酱,有没有字倒无所谓。 他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关键的日子。 生还是死! 如果是生,是苟活着生,还是有所期盼的生,甚至有可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所以他很早便清醒了,醒来了。 不再如往日昏昏欲睡,而是手握着那粒孕育着无限可能,蕴含着无尽希望的丹药,毒药,焦急地等待着那一刻,当他目光看到监天司监察使的那一刻。 (正在走签约流程,快递不上门取件,下楼找数家快递,都不敢保证一周内能接到件,数家一直推荐顺顺。复印身份证,竟然连找四家复印店都关门,疫情君……你啥时候滚!自觉!)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4章:雨中挖坟很瘆人 刑乐天想起那个小家伙的葱花饼番茄酱,想起那小朋友说的,丹药外有一层包衣,可提前放入口中,咬碎咽下,数息生效。 他计算着时间,把丹药放入口中。 刑乐天闭上浑浊的双目,竖起耳朵,听着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都说时光如沙漏,可这沙漏中的沙子,多如恒河沙,漫长的等待让时间变得如此缓慢又悠长。 漏时仪中的沙子永远流不完吗? 刑乐天觉得,今天是自己在世上过得最漫长的一天。 刑乐天是水牢中三个最重要的大逆,所以他们三个要犯在三处最角落里,离最近的重犯都很远。 随着时光流逝和酷刑摧残,这廿九个年头过去,许多大逆已经被折磨死,也有个别的想尽一切办法,终于自己杀死自己。 咬舌?别胡扯,那是书上乱写的,咬舌永远杀不死人,如果自杀那么容易,还哪存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咬舌只会让世上多一个说话不利索的活废物,所以这种事,不是傻到家的人,断断不会去做。 撞墙?简直更扯,要犯大逆,哪能让你有机会接触坚硬的墙? 时间真如装满恒河沙的漏时,怎么流,沙都太多,过得太慢! 漫长的等待中,终于听到脚步声,伴随着低语交流。 “前天死在姜氏罪府的那两个玄者最终身份确认了吗?” 刑乐天遽然一惊,他不用睁眼便能确定,又是上个月提审自己的家伙。他的声音很有特点,听过一次便很难忘记。 这两人,其中被称为大人的,在监天司虽然境界不算太高,却大大有名,外号骨蛆,意思是跗骨之蛆,据说被他盯上的人,哪怕你是没有缝隙的蛋,也能盯出缝隙来。 骨蛆玄力境界已经超凡入圣,圣境第二破蝉蜕肉变境界。 他身边那位称为地垄,凡境四重极玄境六级。 他通过脚步声判断着他们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好选择恰当时间咬碎包衣,吞下毒药。 地垄回道:“已经确定,是流窜惯犯,一个叫高明,一个叫低俗,最近一个月时间,在罪云城已经作案数起。” 骨蛆低头若有所思,叹道:“姜氏罪府那少爷的档案,太干净了。” 地垄没明白骨蛆大人的意思,问道:“你是说姜乙?大人所说的干净是指?” 骨蛆问道:“是你从案档监盒子亲自去取的,还是案档监文记员帮你调的,关于此子他的案档拿全了吗?” 地垄道:“是文记员递给我的,据他说是最新最全的。” 骨蛆喃喃自语道:“正是因为这份案档太干净,一点疑点都没有,才让我有所怀疑,难道是我多疑?” 刑乐天正准备咬碎毒药包衣,便听到一个石破天惊的名字,送自己葱油饼卷番茄酱的年轻人的名字。 他略转头,让听力更敏锐的那只耳朵对着声音,从而听的更清楚些。 本来,他测算现在的距离,应该是咬碎丹药最好的时机,可是,事关小朋友,不能不听,如果不听,自己咬碎毒发,而那小家伙被他们抓起来,那便真的白白赔上自己性命。 地垄问道:“罪云城最近在盛传,姜氏罪府里的机关暗器可以秒杀圣境以下玄者,传得神乎其神,大人,你觉得此事可信性有多少?” 骨蛆道:“如果高级玄器,那秒杀再高的玄者都有可能,只是高级玄器也需要玄力驱动,所以,除非在两种情况下,不然便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 地垄问道:“大人是指哪两种可能?” 骨蛆道:“高级玄者操纵玄器,或者淬剧毒再加上高品级玄器。” 地垄问道:“姜乙修玄废柴此事,不仅人人皆知,我们实际核实过,他玄脉缺陷,终生只能停留在初玄境一级,你说的高级玄者,难道他可能雇佣另外的高手?” 骨蛆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地垄犹疑道:“雇佣高级玄者,花费自是不菲,难道他……” 骨蛆道:“倒也不一定是额外花费,其母亲两边的势力不容小觑,无论显国定国公府,还是前朝雪国雪狼侯府,都可能安排高境界玄者来保护,便算是罪妇,也是他们府上之人。” 地垄问道:“大人,你刚刚说姓姜这小子可疑,要不要我们继续深挖一二,要不然干脆秘密抓捕,严刑逼问一番……” 骨蛆训斥道:“胡闹,此事万万不可!此子颇有才名,我们主子,和上面那位可都对他颇有好感,这般直达圣听之人物,哪怕他玄力再低微,也不是我们这种身份地位之人轻易能动的。除非……除非找到切实的、也足够重大的证据……先暗地里盯着吧,再盯紧点……他人现在在哪儿?” 地垄道:“距可靠线报,现在还在府上,正在为其母亲按摩。” 骨蛆满脸疑惑,问道:“按……摩?” 地垄道:“他们并非亲生母子,所谓按摩,全身摸索呗!” 骨蛆脸现玩味神情,问道:“啊!竟有此事?” 地垄一脸淫邪,戏谑道道:“坊间传闻……” 刑乐天此时内心的纠结无与伦比。 他的鬼才天赋,令其推演、算计能力超然,所以这么多年来,监天司监察使用尽手段,也未从他口中得到丝毫有用信息。 他什么都算到了,可是棋差一招,便是没算到这两名来提审自己的监察使,会一路谈论马上要救自己的小家伙。 他内心数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个中酸楚无法言说。 既然称为骨蛆,那小家伙恐怕被盯紧,自己咬碎还是不咬碎毒药?咬碎,他如果不能摆脱盯梢,怎么救自己,甚至如果他反追踪能力弱,刚刚救下自己,结果两人被一锅端怎么办? 不咬碎,如果他成功甩掉尾巴,在坟冢傻傻地等待,结果没等到,而自己至少又要在水牢呆一个月、两个月,甚至迟则生变,可能这一变便成永久,直到死。 咬还是不咬,现在成为一个巨大的问题。 “刑乐天,考虑好了吗?”骨蛆阴恻恻问道。 刑乐天此时内心是迷乱加崩溃的,他暗道:“我口中……含着毒药,回答还是不回答他的问题?若是回答我的声音…… 刚刚还盼时间太慢,而现在,他感觉到沙子急速流逝,就犹如生命在消散……” …… …… 姜乙正在挖一座新坟。 天竟然毫无征兆便下起雨。 一开始细雨霏霏,后来竟越下越大,姜乙祈福:或者快点停,最好更大些! 他边雨中挖坟,边未烧香而祈福,希望雨变化些。 有人在内心修篱种菊,不避车马喧嚣,我特么在内心烧香可好!他默默嘀咕。 晴好天气里,新坟应该比旧坟好挖些,因为土比较松软,可是雨中新坟还不如旧坟好挖,松软的泥土遇水,会更粘,只是旧坟里的那位,老子用不上。 看来,以后觑空要研习一番天文,俗语说技多不压身,说不定何时会用到,当然不是再挖坟用。便算是今天,如果预先知道会下雨,多做些准备会比现在主动得多。 这块坟是他三天前选好的,为选准此坟,他做足了功课,两相对比,他竟然觉得这方面的学问,几乎堪比厨艺的难度。 丧葬司、棺材铺、石碑铺、堪舆铺、冥铺……等地方,统统跑一圈,研习了解一番,才渐渐摸清门道。 甚至堪舆风水学,他都研习一番。 现在,他通过坟头的若干处细节,便可基本判断出,坟中所埋之人男女、老幼、死因……等诸多情况。 还要保证,自己所挖的坟,并非要犯,里面尸体失踪,不会引起监天司太多注意,也不会被轻易发现。 他既不想也不会,到坟地中乱挖一通,结果挖出不合用的女尸、童尸……等。 毕竟他所设计的刑乐天之死,应该算作无故离奇死亡,再加上此人身份太过重要,必然一定程度引起监天司的怀疑,不能保证他们日后觉得蹊跷,不来挖尸再次查验,结果到那时看到空棺,那麻烦就真大了,再彻查一番,说不定顺藤摸瓜,摸到自己。 因为要做这些准备工作,他今天来得比较早。 雨竟然不再变化,不疏也不骤,正是他不希望的大小。 难道祈福必需要烧香才灵验?烧香怕也不一定灵验吧! 雨中挖坟很瘆人,若是被人发现,会不会把目击者惊吓致死,若是惊死的这位,身材和刑前辈相像,那便太妙了,可是这种机会属实不多——这些当然是玩笑,以缓解自己若有若无的雨中挖坟的幽怨。 前天被自己弩机射死的两个凶徒,身材不合适不说,身上有洞穿性箭孔,再说他们俩还没埋葬。 费了八牛一虎之力,坟头土全挖走了,棺盖露出来,撬开后发现,果然自己的判断很精准,看来学到这些风水学问,还是有些用处的。 自己特制的经过熏香泡制的蒙口鼻果然好用,不仅未闻到尸臭味,熏香的淡雅清香沁人心脾。 (今天上午做了个家庭心理咨询,为一对母女作心理辅导,居然三人都戴着“蒙口鼻”——口罩,皆因可憎的疫情君!口罩真可以适度熏香,不过要淡而又淡。 也因此,原打算周末三更计划泡汤。最近正在走签约流程,疫情君也带来的诸多障碍,不过,紫瓜总相信,问题永远没有办法多。 读者道友们,特殊时期请保重身体!好心态最重要,别忘了时刻感恩,为了自己!因为科学已经证实,感恩之心会产生!!dhea(脱氢表雄酮)此物正是免疫力的源泉。)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5章:确实出了意外 用油纸兽皮包裹好死尸挪到一边,把此坟恢复原样,雨过天晴后,还要尽快来查验一番,坟头若有破绽处,要及时弥补重整一二。 接下来,便是回马车里耐心等待。 马儿饲喂过加药的草料,便不会打响鼻及嘶吼,此马车外形虽然和罪云城制式马车一般无二,却在许多细节处,做了深度改装。 比如车顶棚的双层可移动式加固,刚刚雨一起,姜乙便飞掠过来,把顶棚往前错一个车位,结果便成了马儿的遮雨棚,再拿出一床车内棉被,搭在有风侧,结果料峭的倒春寒及冷雨,均被挡在外面。 马儿非常拟人地冲他点头致意。 姜乙虽然才初玄境一级,马已经是初玄境二级,他还是宁可冷了自己,也要把马护得严密,等一下还要靠它出力。 罪云城有实力的世家,马车的兽马会选有玄力境界的,普通马车,马匹都是普通无玄力的。 有了金元,装备自己器材用具上,姜乙从来不吝啬。 进入车厢里,姜乙才敢全力运玄功,少顷,衣袍便已烘干,而他的身体,内有凤凰羽蝶裳保护,主要部位并没有湿半分,一直很暖和。 他时不时看沙漏时仪,竟然第一次生出,时间太慢之感。 等待的滋味确实煎熬,他盯着沙漏时仪愣神之际,突然灵机一动,一个创意诞生。 他推演想像着,在沙漏时仪下加个小装置,让流沙份量达到一定量,便机械翻转,打翻响铃,发出提示声响。 这便是最远古的闹钟创意。 他与刑乐天不同之处,没有自己生与死的抉择,所以情况略好些。 可是心上也是焦虑难安。再说妈妈说起刑乐天,显是极熟,多出这层关系,他更不愿对方出事。 其实只冲着自己,他也不希望这老家伙出一丁点的事,毕竟,这个人承载着自己的梦想与希望。 受自己玄脉所限,在目前情境下,极高品级的功法,和那极难寻到的天材地宝,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而这重伤老者,却已经在自己的无穷推演计算下,正变得唾手可得。 他并不知道水牢中的情况,并不知道刑乐天此时,已经死了。 姜乙第一世活到二十二岁,第二世活到十一岁,此世这五年好像并非自己的经历,这三世为人,今天是他最煎熬的一天。 他觉得今天好漫长,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来些猛烈的雷电,自己也好用雷灵幻珠汲取些天地玄力。 今天没有雷,只有连绵的阴雨,凉风冷雨。 绵密如织的雨帘,影响到视线,马车和盯梢地点都不敢离得太近,自己得到的消息,这个月,应当是从帝都监天司总部派来的骨蛆和监天司罪云城分理处地垄处首来提审大逆。 他得到消息,骨蛆是跗骨之蛆之意,被他盯上,很难脱身。 而且骨蛆已经是圣境第二破的玄者。 罪云城原居民,最高玄力境界为极玄境六级。 所以监天司总部派来极玄境六级的地垄,来监天司罪云城分理处任处首。 地垄是监天司苦司首亲自任命的,罪云城在显国很小,却是显国最大流放地,同时是云城水牢所在地,水牢中关押的全是惊天动地的大逆,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骨蛆主动请缨,要来水牢亲自审讯大逆,撬开他们的嘴, 获得苦司首、显国圣武大帝和涅羽皇后想要的重要消息。 骨蛆这跗骨之蛆并非浪得虚名,他虽然在整个监天司中玄力境界低微,可是他的耐心和韧性,他的执着与坚忍,他的残忍和手段,传说从死人嘴中得到消息,便是他与苦司首二人的杰作。 只是他人微言轻,地位低下,所以众人只知苦司首之威名,把他从那次功劳中忽略掉。 骨蛆上个月循例提审中,一无所获,几近恼羞成怒,所以,他想了近一个月,对罪云城更关注,准备这个月的例审中,有所突破。 他刚刚无意中提到姜乙,因为他一到罪云城,便听到些流言蜚语。 …… …… 姜乙此前数天,便发现身边多了若有若无的影子盯梢,他不敢明目张胆把对方甩开,那样更麻烦。 经过数日之功,他把楼上楼下以及地下密室改造得越加复杂和精密。 二楼加强隔音设施,改进通风,增加屏风,堂堂伯爵府夫人,虽然是曾经的,虽然如今依然是罪妇,可她也是有身份的,何况,她是自己的妈妈,又是个女人。 女人在床上躺着,怎么可以推开门更见到本人,多不雅观。 所以,他已经让其他人形成规矩,没有夫人的允许,任何人不允许踏入不该自己进入之地。 而强力击杀两个入室抢劫犯,让这一规矩不令则行,再也不需要强调。 大家都害怕自己踏错一步,被强弩不小心射杀。 暗布的弩机可不长眼,不,特别长眼。 所以二楼妈妈的领地,现在变成最安全之处。 而自己给妈妈按摩,自然不能隔着衣服按,这个过程,其他任何人都要避嫌,都乖乖到楼下休憩。 这便为自己创造一个机会,有门口城主府守卫能证明,两个监天司暗探也能证明,姜乙一直和妈妈腻在一起,为妈妈治疗。 除了妈妈和自己,任何人都不清楚通风通道可连通地下,更没人知道,地下室已经连通三处普通独立院落的民宅。在各自独立的三条街上,离罪府正门的溪水街隔着几条街。 其中两处有他雇佣的人,知根知底的普通人家,由这位少爷出资,供你住,供你吃喝一应用度,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即可。 少爷偶尔进来住住,住完再离开,姜乙每次都是一个完整的闭环,有来有走。 这种好事,是几千年修不来的福份,普通人家,自然珍惜万分。 而这两户普通人家,并不清楚少爷的房间,地下有通道,他们猜测少爷为将来金屋藏娇事先未雨绸缪,这种事怎么能随意宣扬,他们都闭紧自己的嘴。 另外的一户,是一处空宅,梅侯便是从此处进入密室。 今天姜乙易容从地下穿行,也是在空宅中外出查看一番,发现盯梢自己那两名监天司暗哨,还在尽职尽责地一个守在正门对面的茶歇里,另一个苦逼般蹲守在窄小后门稍远处。 姜乙回到空院,驾着自己改装过的马车,来到坟冢深处的密林里。 此时姜乙推演着计算着各种可能,回想着自己有没有疏漏之处。 他唯一没推演和计算出来,圣境第二破骨蛆的一番话,令刑乐天方寸大乱。 这次对话完全是巧合和意外。 姜乙在马车里回忆着细节,计算着时间,看看漏时仪,计算时间临近,便又一次潜入雨中,往一个小山包走去。 这是他早已选好的一处观测位置,地势略高,可俯瞰全局,又足够远,远到超出圣境二破玄者的探知范围。 这次计划唯一的失算,没准备雨衣,毕竟罪云城多风沙,唯独缺雨水。 今天真邪门,居然会下雨。 他不敢运玄力抵御冷雨,只是肉体凡胎硬抗,任何的玄力波动,都易引起遥远的圣境玄者的觉察。 他如擅长隐匿夜行的玄兽山猫一般,猫腰贴近地面,缓慢行走,不发出任何额外的声响。 这一段路,他竟然走了将近半柱香时间。 他计算步数,微微点头,时间应该还没到,一切都应该刚刚好,他的计算精密到可能只差数息。 来到山包上的洼地,这是他三天前挖出来的,他凝神细细观察,虽然积有雨水,可是自己布在周围的印记,甚至自己故意留下的几颗发丝都还在,静静地沉在浅水下,证明此处没有任何人来过。 他趴到坑里,任雨水没过身体,这浅池中的雨水,竟然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冰凉,甚至有丝丝暖意,比天降之雨水略暖,可能是地温之缘故。 他用手轻轻拨一下遮挡视线的树枝,露出一个小孔,他和周围的土地、石块、草木、树枝融为一体,甚至在一瞬间,和天地都融为一体。 他在静静等待着,等一份奇迹,等一个充满未知充满惊喜的未来。 时间一息两息慢慢过去,此时他们应该出发,拉尸体的车,应该还用牛二的马车吧。 牛二是水牢指定的少数几位专职马车夫,为人憨厚,别人都不喜接触死尸,牛二为他漂亮的婆娘,和六岁的乖巧儿子,觉得死尸没什么可怕的。 甚至别人更不喜扛死尸,牛二也勉为其难,自己扛,回报很可观,别人都不愿干,水牢牢首批准的扛死尸价格,自然略高些。 牛二唯一觉得扛死尸麻烦,便是洗澡。他扛过死尸,婆娘乐颠颠收元宝,却会三天不让牛二碰她的身子,并且这三天要天天泡一个时辰,以去除死尸臭味,在接下来的三天,也要看她心情,不过,据说她往往自己先忍不住。 自己婆娘在牛二眼中最美丽,虽然整个罪云城都在传说,他们俩都奇丑无比,比猴还丑。 可牛二不这么认为,他媳妇也不这么认为。 他们俩搂得噔噔的,生怕别人抢去。 在这些环节中,姜乙没敢接触牛二,毕竟他是普通人,没有一丝玄力。 一个圣境玄者,如果搜魂,普通人根本没半分抵抗,会乖乖招供。 而玄者不同,哪怕境界差距略大,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能忍受苦楚,搜魂便无效。 这也是天谴大陆令姜乙耳目一新的奇异处之一。 想着牛二,姜乙悚然一惊,时间已经流逝若干,沙漏时仪放在马车里没拿出来,不过姜乙掰着手指脚趾计算,也差不多算得出来,时间超许多。 他的心凉下来,便如这倒春寒的凄风冷雨。 甚至比春寒料峭的冷雨更冷。 难道出事了? 确实出了意外,刑乐天不慎露出破绽,他已经死了,而监天司这两位,并没有依往常一般,把他拉出来埋了。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6章:喊剖尸官速来 雨一直下。 姜乙还是在冷雨中承受着煎熬,慢慢地等待。 他不会轻易放弃,还没到最后一刻。 今天的坟冢,除了远处数只避雨的玄鸦偶尔发出呀……呀……的瘆人叫声,还有几只玄猫踩着轻灵的脚步,在稀稀落落的杂木树林间穿行,不知道在找寻着什么。 它们不时抖落身上的水滴,那漆黑如缎子一般的毛,竟然密不透水。 除了它们,这片坟冢的天地间便只剩下两只眼睛。 这眼睛自然便是姜乙的。 只是,现在的目光中,写满疑问、失望、担忧、忐忑、猜疑…… 融入到天地间的姜乙,再一次推演,计算,知道现在时间已超出太多,既然现在都没出现,今天便不会出现。 罪云城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正常人因意外身死,比如被杀死,要在阳光出来前下葬,好像觉得他们见不得光。 如果是正常死亡,要上午下葬,老死病死都归于这一类。 如果是罪犯身死,要下午下葬,却也要阳光消失前,避免他们的鬼魂,在阴暗中继续为恶。 也就是说,黎明前、上午、下午这三个时间段,都有可能葬人,并且是埋不同类型的死人,唯独晚上不行。 姜乙眯起眼看一眼西面,夕阳即将被远山湮没。 直到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半个,今天的泡汤算得上名副其实,自己现在还泡在汤水中。 水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乙暗自责怪自己,为隐秘及不留痕迹,水牢里没有布下半个眼线,现在傻眼了吧。 刑前辈生死未卜,自己现在也不敢在水牢出现,如果此刻进入,那无比繁琐的手续,城主及牢头二人亲笔签署的通行证件等,自己是万万不敢想的。 眼前那最后一缕阳光也被远山吞噬,他失望的摇摇头,猫腰半站起身子,又轰然跌倒,溅起很多水花。 附近的玄鸦呼地惊飞起来,它们没想到,平时自己空旷无人的领地,离这么近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远处的玄猫贪婪的眼神望着高飞的玄鸦,垂涎三尺。 姜乙腿麻,他在浅水坑中,用力蹬几次,又用手按揉一番,活动一下腿,然后再次试着站起来。 四周依然空旷无人,他比来时稍微快点往马车位置赶,黄昏有些暗淡,不过依然不敢用出半分玄力,纯蛮力快走。 任湿衣袍贴在身上,再不舒服,也不敢在此时烘干,玄力波动,加上升腾的蒸汽,都容易暴露。 马车已然在望,他止住脚步,仔细又冷静的观察四周,直到确认和刚刚自己离开前,没有任何变化,才又迈步前行。 掀开厚厚的帘子,里面安静如昔。他收起雨水湿透的棉被,简单拧干水,丢到驾驶位另一侧,操作机关,马车上盖收回。 玄马甩甩尾巴,那意思好像是说,这点雨水和温度,老子不怕。 姜乙收起车止,轻拉缰绳,玄马识途又驯服,沿着来路,轻快地飞奔起来。 不需扬鞭自奋蹄,穿过密林小径,跑上官道。 任何一辆马车,在这种冷雨中,都会加快速度,早些回家歇着。 没用多久,便回到空宅,姜乙仔细栓好大门,卸下车,牵着马进入马棚。 他开始用一块搭在内墙边的大块绒布擦干玄马身上的雨水,然后拿出一把马梳,轻轻为它梳理鬃毛。 玄马在他梳理到头颈部位时,亲昵地用鼻子拱拱他的脸。 一人一马其乐融融,它似是明白主人的焦虑,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小动作,缓解主人的担忧和压力。 姜乙把墙角的精饲料取出些,兑上些玄鸟蛋,玄马愉快地进食,时不时和他互动一番。 姜乙刚刚在路上,早烘干身上的衣袍,他向玄马挥挥手,进入密道,回到罪府地下的密室。 “人呢?”梅岛礼问道。 姜乙道:“水牢里可能出了点意外,今天没等到,我明天一早去牢里看看。” 看到外孙子心情有些压抑,梅岛礼没再多问什么,小乙回到二楼。 “怎么这么晚?”梅夕问道。 姜乙低沉道:“出了点意外,并没有接到刑前辈。” “啊……你没事吧?”梅夕又问道,她的声音里全是对儿子的担心。 “我没事……”姜乙轻轻摇头,帮妈妈掖掖被子,问道,“今天感觉如何,身上还痛吗?” “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是躺了一天,身子有些板。” 他帮妈妈翻身,按摩腰背,舒缓一下背后僵硬的肌肉,然后帮她穿好衣服。 抱上轮椅,姜乙推着绕过屏风,在二楼地板上转着圈。 梅夕问:“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姜乙说道:“雨还在下,外面有些凉。” “雨不大,就出去走走吧。”妈妈似是知道,今天的儿子需要在有些人面前露露脸,便怂恿道。 姜乙不再坚持,取出一把硕大的油纸伞,一手推着轮椅来到雨中。 果然,那只狗还在茶歇尽职地喝茶,看到这母子俩出来,似是有些意外,奇怪他们为什么在这雨天出来遛弯。 然后他便脑袋中补充着各种画面。 …… …… 刑乐天嘴里含着有包衣的毒药,听到这位想撬开他嘴的监天司监察使的问话,他现在方寸已乱。 若在以往的例行提审中,他根本不屑于回答任何问题,很干脆的闭嘴不理,今天他神识中正乱成一片,纠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咬破毒药。 这种令其分心的杂乱神思,他竟然犹豫要不要回答对方的话,可他毕竟是鬼才天赋,马上便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担心要不要回答是多余的。 在天谴大陆,人类的天赋分七等。 庸才、俗才、中才、拔才、天才、鬼才、逆才。 庸才,自不必说,修不成玄力,只配过凡人生活。 俗才,让他学点新东西,哪怕最基础拳法,都会学得很慢,就算给他吃灵丹妙药伐骨洗髓,也不会有太大成就,浪费丹药而已。 中才,寻常玄者,不上不下,学习拳法和读书就要快很多,连些比较深奥的武学都可以练成皮毛。 拔才,出类拔萃之才,算得上了不得的人。集天地灵秀而成,让人一看就知绝非等闲,理解及领悟能力很强。这些人只要好好修行,必定有所成就。 天才,天纵之才,狂放不羁,惊才绝艳,成就不可限量,稍加雕琢即可流传千古,是各大宗门争相追逐的对象。 鬼才,却是数万年难得一出,出之必定惊天动地,很多厉害之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逆才,人群中也难寻觅一个,这种人悟透天地妙谛,宇宙奥妙,人世沧桑等,三千浮屠万般大道,无一不在心中彻悟。 刑乐天便是难得一见的鬼才天赋,只是他并没有跳出家族忠于雪国的怪圈,最终成为亡国之臣,深陷囹圄 。 他想通此节,神情马上便恢复正常,直接无视骨蛆的提问,眼睛都没睁,便似老僧入定一般。 “解开锁链,拖到刑讯室。”骨蛆嘶吼道。 刑乐天确实已经无法自主走路,死人一样被拖着走向水牢刑讯室。 被两个牢卒半拖半架着踉跄前行的刑乐天心念电转,此时骨蛆在身前数步远当先而行,地垄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等一下进入刑讯室便始终暴露在他们面前,尤其是暴露在圣级高手面前,在那狭小的房间,自己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下。 自己以前比他这圣境第二破境界高出许多,可那是以前,他当然清楚圣境与凡境的区别。 所谓超凡入圣,一入圣境,无论实力、六感、玄力、身体……与凡境简直是云泥之别。 当着他们的面,咬碎毒药包衣,吞咽,这动作根本没机会完成。 对于今天来说,本来在他们来到自己面前之前那段时间,是最好的时机,他们甚至可能会觉得,自己是昨晚死的。 可是这两个人偏偏谈论起那个要救自己的小家伙,这让他犹豫不决起来。 而现在,就是另一个最佳时机,骨蛆领先这数十步距离,咬破包衣吞咽,对方绝对无法发现。 这小家伙,他都能想到葱油饼中用番茄酱和我交流,又能搞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毒药,我是不是应该相信他一次,相信他应该能够摆脱跟踪。 还有,刚刚这二人对话,说是小家伙为妈妈按摩,说得很暧昧。 可是我通过这数次观察,这小子目光清澈、深邃、正气凛然,绝不似他们描绘那般。 莫非,是这小子故意为之,分散众人注意力。 再没有更多时间可资浪费和犹豫,马上到刑讯室,咬还是不咬? 死就死吧,真救不活,又能如何? 恨啊,如果自己身死道消,自己先祖师尊的天衍符帝秘藏从此便成绝响。 这些搜魂、搜身、逼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却一无所得的爪牙们,他们永远也想不到,原来天衍符帝秘藏的秘钥,竟然是一道符篆。 我第一次学着制出来后,便把制成的符篆毁掉。 代代传承的,仅是制成的方法而已,没有哪一代先制成这道符篆,放在身边。 没有什么比放在自己脑海中更隐秘。 这秘钥,仅仅是一道符方,制这玫特殊符的方法而已,可是需要集齐三个秘钥符篆,才能与衍符帝秘藏气机相引,找到并进入秘藏帝宫中。 …… …… 两个牢卒架着大逆往刑讯室走,觉得这人越来越沉,后来变成完全是拖着走,他们慢慢发现了端倪。 一开始还能挪两步,现在半步也不挪,莫非此人死了。 毕竟折腾太久,死在去刑讯室路上的大逆,不在少数。 刑讯室就在眼前,怎么觉得他身上都有些僵硬,不对! 便在此时,刑乐天露出破绽——体僵衣破,露出皮开肉绽。 “大……大人,情况有些不对,大逆……大逆不会是死了吧。”一个牢卒惴惴不安的嗫嚅道。 “你说什么?!”骨蛆大吼一声。 牢卒又重复了自己的话。 骨蛆如遭蛇咬一般冲过来,手指搭在此逆身上关键部位。 骨蛆阴戾喊道:“喊剖尸官速来,解剖尸体查验死因。”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7章:坐怀不乱 牢卒道:“报告大人……水牢唯一的剖尸官宫二,最近偶得重疾,传染性极强,一家四口全被染上。 陈牢首怕他重疾染上牢里的兄弟,让其在家隔离治疗,彻底治愈才回来值班。 另外牢里发布悬赏招募剖尸官通告,可迟迟无人应征。” 骨蛆想自己解剖,可看到此逆身上处处脓疮与溃烂,捂着口鼻奔出刑讯室,一阵干呕。 地垄跟出来,小声道:“大人,这是水牢今年死的第九个要犯,加上他正好十个。其中如他一般死在往来刑讯室路上,也有四人,不,加上他五个。 这些人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双重压力下,死亡很正常。也算他们命硬,寻常人,哪能硬抗到如今。我们看到体表的创伤都是小伤,他们内里生机早就衰竭。” 骨蛆心下郁闷难解,特么的,如果不是自己非要招揽这差事,他死活与我何干,可是,我今天来提审,他偏偏这个节骨眼死掉,让我多少都受到些牵连。 他真想重重踹这尸体一脚解恨,可怕搞脏自己的官靴,便只得作罢。 骨蛆问道:“以前死囚重犯死掉,一般如何处理的?” “牢里和我们监天司分别出一份报告,陈述死原上交及存档。然后下午便埋了。”地垄陪着小心回道。 其实地垄本不应该如此卑微,他好歹也是罪云城分理处的处首,而骨蛆在总部并无职务,只是普通监察使。 可是一来这骨蛆是总部派下来的,二来人家玄力境界高得多。 三来地垄极擅看眼色拉关系,不然也不能仅仅凡境四重极玄境六级,便任这分理处处首一职。 骨蛆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监天司的报告你亲自做,做完后我看过,再存档,下午你们自行安排埋了吧。” “大人……”一旁的牢卒欲言又止,期期艾艾道。 骨蛆说道:“有话直说。” 牢卒壮胆道:“拉尸体的牛二,今天请假,据说他婆娘有喜,明天才回来当值。他那专拉尸体的马车,别人都不愿意顶替他。” 地垄附耳道:“大人,罪云城可说无人不在我监天司监视范围内,这牛二一家倒也算奇葩,他的婆娘那方面极强,一天晚上,倒要折腾牛二这厮三五次,他们家的花销,倒有一小半,全是搞各种强壮药花费,据说她花样繁多,以前竟是罪云城最大红楼——群芳苑出身。” “群芳苑……”骨蛆低声喃喃自语道。 显然,他让地垄的描述,引起兴致,感觉自己身体某些部位蠢蠢欲动起来。 地垄本就极擅钻营及察言观色,又如何能不听出话外之音,便又附耳道:“大人,那老……老板在我们分理处有案档,她极会做人,听说最近又有新进的雏儿,您先回贵宾苑,我亲自把人送您房里,水牢里剩下的事,大人您就不必费心了。” “那今天埋葬这……”骨蛆沉吟道。 地垄道:“大人,今天雨大,牢里兄弟也不愿意雨天干这种死人活儿,不差这一天,明天吧。” “行吧,你是这云城分理处之处首,你作主,我回贵宾苑天字号甲等房休息。”骨蛆把天字号甲等房说得稍重了些。 …… …… 水牢唯一的剖尸官宫二这几天心情极不爽,自己莫名便得上这重疾,浑身奇痒难耐不说,还不停地跑茅厕,身子虚脱,腿都蹲软了。 他告假在家,第 二天便发现老婆也染上了,第三天父亲也染上了。 老婆染上他能理解,可父亲为什么会染上,他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生病其间,并未到过父亲房间。 一张桌吃饭,并不传染,否则女儿应该染上。 都怪自己,第一天生病其间,没控制住,和婆娘那个,结果传给老婆。 结果他们家一个茅厕,完全不够用。 更可气的是,他听到一个消息,水牢正在招募新的剖尸官,老子又不是不冶之症,刚刚告假数天而已。 不过去看过附近三家医馆,都没查出病因。 直到昨天,他心情才渐好起来,原来,他又听到一个谣传,说是做水牢的剖尸官,这元宝可不是轻易能赚的,容易感染各种病,严重的甚至可以送命。这不,宫二便被传染。 自己在家都听到这谣言,那应该是广为流传,众人听后,哪还敢去揭招募的帖,这个位置,不就一直给自己留着吗? 这么一想,宫二觉得自己身上的痒都没那么厉害了,不好,又来了,又想蹲。 “老婆,你快点,我憋不住……”宫二敲着茅厕的门。 …… …… 牛二扶着身边的女人,道:“老婆,没想到你多年怀不上,这突然又有喜,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们俩冒着雨,刚刚从隔壁的医馆回来。 如果不是医馆与自己的院落紧挨着,他们才不会这么大的雨,非要为婆娘查身体,婆娘晨起便一直干呕。 “男孩女孩倒是无所谓,只是……”丑八怪女人蹙眉道。 本来美女蹙眉也有美感,只是牛二的婆娘蹙眉,旁人看后,保证三天吃不下饭。 “老婆,只是啥?”牛二这一瞬有些迟钝。 “如果肚子大了,好久不能那个了呗!”婆娘无限幽怨道。 牛二自然听明白了,喜道:“那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啊,我今天请假可不光是为陪你检查,我们好久没白天……” “你还别说,白天……想想就刺激……那还等什么,快走!”婆娘声音里透着的欣喜,一听便是真的。 这一对夫妻,还真是一对活宝,简直是绝配。 …… …… 此时天色已晚,因为有更多秘密,蜱儿晚上睡在楼下的隔间里。 “儿子,有心事啊?”梅夕隔着一床被,手伸进儿子的被窝,握住他的手,问道。 “我在想,整件事还有哪些疏漏。”姜乙眼睛望着屋顶,轻声道。 梅夕又问道:“水牢里最近传出风声,里面偶尔会有传染病,是真的吗?你出入其中,可要小心些。” 妈妈都听说了,那这消息应该传播得足够广,他便略放宽心。 看来自己传出去的消息,应该广为散播所闻者众。 水牢唯一的剖尸官宫二身上的小毛病,也是自己的杰作。 他先在十多天前进入水牢时,在宫二个人水杯里,放入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 他怕一种药,不足以影响到宫二当值,便参合两种效果。 只是不会马上发作,需要触发。 他又跟踪宫二,观察数天发现,宫二家需要到一眼公共水 井汲水挑水吃。 他便在自己大计划的头三天,在这水井里下上第二种粉末,因为水井中水太多,他便加大数倍剂量。 如果没有第一种药和第二种两相激发,单独第二种,对身体倒是没有危害。 果然,宫二在喝这水的第二天,便紧急发作,然后便传染给婆娘,再染给父亲。 接着宫二便告假在家。 其实让人身上奇痒难当,腹泻不止,这太简单,而要二合一才发作,略有难度,且要医馆完全查不出原因,这便要达到很高造诣,而让其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便更是难上加难。 姜乙第一世通玄的医道药道丹道,再加之现在雷灵幻珠完全苏醒的炼丹之能,便能够实现。 姜乙早探听到在水牢里,对于死因不明的重犯,有很大机率,会解剖尸体查明死因。 他既然想要救人出来,必然把一切可能都考虑进去,把一切风险都消除掉。 甚至他收集到这次来提审的骨蛆的癖好。 红楼是各种消息传播地之一,群芳苑最近来个雏儿,正在密集调教。 他也打听到分理处地垄处首极擅钻营,很有可能让这雏儿芳正菲陪这位大人物,据说上一次例行提审,他便这么做过。 少年公子易容后,也难掩倜傥风流,早提前见了芳正菲,在自己塞给对方一个金元后,小姑娘一时激动非要以身相许,宁可把自己第一次献给这位小帅哥。 少年公子好不容易把水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扒开,告诉她如果被送到贵宾苑天字号房后,记住那房间里男人说得每一句话,并承诺事后必有重谢。 他早便探知,监天司云城分理处每次都会把帝都来的监察使,安排到贵宾苑天字号甲等房休憩。 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自然也清楚,这种大人物,哪怕癖好再厉害,也断不会自己亲自来此雪月场所。 芳正菲满脸幽怨望着少年公子远去的高瘦背影,她刚刚在他怀里纠缠,自己芊芊玉手故意碰他隐秘处,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了反应,她想不出,这少年,如何便能把持得住,一把推开自己。 自己这手法,可是得了女老板的真传,哪怕是个女生,怕也经不起自己撩拨。 她们群芳苑学徒,全是熟女教生女,雏儿的头一次,可是要卖个大价钱的,哪能在调教期便被摘了桃子。 别的恩客,花几个银元,便可一睹芳容,花十几银元,便可一亲芳泽,一次花几百银元,已经是很壕的世家公子哥儿了。 这位小哥哥不仅气质出众,举手投足自带光芒,而且这出手,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出手便是一金元。 一金元,可以让十户三口之家过一辈子中等生活。 在天谴大陆,赌场花元宝的都称为水客,红楼花元宝,因为承雨露恩典,称为恩客。 这一个金元可以包自己三年。可他被动都不接招,坐怀而不乱。 直到少年公子背影完全消失,芳正菲才怅然若失般,拖着慵懒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格子间。 动情,身体便有反应,有反应,便会慵懒。 她恍然醒悟,自己居然忘记问少年公子名号,不过马上便又暗自戏谑自己一番。 自己芳正菲,三姐花正艳,九妹蕊正红,这些全是艺名,在红楼里做,无论花魁还是恩客,哪有说自己真名的。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8章:牛二车上拉的是谁 骨蛆回到贵宾苑天字号甲等房,简单洗漱一番,刚欲打坐修炼,便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大人,证物到,抬到您房里查验吧?”门外一个卑微的声音,低声问道。 “进来吧。” 吱呀! 骨蛆话音刚落,门便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着监天司统一黑色官服的监察员抬进来一个大箱子。 二人放下箱子,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关好门。 骨蛆上次来便有经验,打开箱子,一个绝色少女蜷着身子躺在里面。 少女双手张开摆个手势,老于此道的骨蛆怎会不明白,把她抱上床。 “洗过?” “洗过!” “大人,你怎么还有这种癖好啊……” 芳正菲还没等使出十八般武艺,已经被这位大人吃了水磨豆腐…… “你们群芳楼艳名冠云城,说说你以前恩客的事儿听听吧。”骨蛆埋头在山水之间,沉迷之际,也不忘职业习惯,套着话。 芳正菲吃吃笑道:“大人尽说笑,人家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以前从未接触过男人,何来恩客,大人您便是人家第一个恩客。 以前便是研习,都是妈妈姐姐们教的,也是在她们身上学的,这是我们群芳苑的传统。” 芳正菲话音刚落,便觉得对方似更为兴奋难已自抑。 骨蛆确实是听完芳正菲一番言语后觉得更加刺激,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蠢蠢欲动,某些部位早就摁了。 芳正菲某处被这头猪拱了,可她脚却没闲着,不老实地在他身上磨蹭着,随即便发现他身上的某些变化,小脚不安分起来。 “大人,你不是本地人吧?来云城是作生意还是……”芳正菲识得对方已经意乱情迷,此时正是套话儿的好时机,岂肯错过,她满脑子都是少年公子黄灿灿的金元……也有少年公子的倜傥风流。 骨蛆哪受得了这般赤果挑逗,被堵住的嘴里咕哝着:“唔……嗯……安南……水……” 他觉得自己身上似要炸了,翻身上马,不,上…… 十数息后,偃旗息鼓。 “大人,您这也……太快了。” …… …… “儿子,你睡着了?”梅夕捏捏儿子的手,问道。 姜乙把她的手放回去,小心为妈妈掖掖被子,在她额头哄孩子一般轻吻一下,他知道她瘫痪在床上数年,心上早已千疮百孔,需要一些温暖的呵护来修补,来慢慢熨平她的创 伤。 她固执地又伸过来,握住他的手,一如当时明知儿子已经被毒死依然紧握其手一般。他只好任她握着,并往她身边靠近,虽然两个人隔着两层被子,还是能够感觉到身体一侧抵在一起,这样,身边的女人便更有安全感。 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灭掉远处的火烛,轻轻道:“雨终于……停了,明天应该是晴天,睡吧。” 一夜无话。 早上推开窗,果然是大晴天,明媚而清爽。 今天的早餐是蜱儿做的,她觉得少爷和少奶奶昨天在床上腻了一天,怕是累坏了吧,所以今天她加了许多蛋、奶、玄兽肉等营养。 怎么也要为少爷补补,怕他小身板吃不消。 她边做着早餐,便想着少奶奶、少爷这称呼,果然……脑补着旖旎的画面,想着想着,自己的俏脸绯红一片。 餐桌上,姜乙敏锐的六感,自然扑捉到侍女的神色,他心道:对不住,实在辜负了你的眼神。 这是他和她都需要的,越逼真,无孔不入的监天司那群监察狗便被蒙在鼓里,自己和妈妈便会更安全。 他们已经发现许多起家人被监天司发展成细作的案例,小心驶得万年船。 吃过早餐,姜乙推着妈妈的轮椅来到外面,那条喝茶的监天司的狗还在,他们娘俩坐着轮椅推着轮椅,亲昵地有说有笑着遛弯,然后在众人艳羡意淫的目光中又回到二楼。 姜乙专心为她针灸完,接着穴位按摩,并看着妈妈服下丹药。 妈妈附耳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在整个房间喷洒这种气味,像极……味道,而且闻着真的……” “只有这样,别人才会更加相信我们俩在一起,我这个颓少爷成天腻在你身边,这样,便不会有人怀疑我不在府上……你再辛苦一天。”姜乙握握妈妈的手,说道。 姜乙到密室精心易容,从地下通道中来到空宅,玄马很精神,显然得益于精饲料以及主人精心的照顾。 他昨天晚上,虽然刚躺下时推演计算许久,后来慢慢睡着,休息得也不错。 本来平时去水牢,一般并不用驾驶自己这辆改装的马车,不过他早上有强烈的直觉,便赶着马车出门。 把马车停在离水牢大门有数箭之地的群芳院门口,放下车止,他跳下车。 像是大多数进入风月场所的男人一般,他在门前贼眉鼠眼四顾打量一番,这是他观察习得,有这种癖好的男人,应该是不喜别人知道自己这爱好,进门前总要瞻前顾后一番。 他蹩进路对面的铺子,从后门拐到另一条街,步行进入水牢。 迎面便遇到牛二赶着车,车上蒙块盖尸布,吱吱呀呀往外走,后面又跟着一辆带车厢马车。 这种场景,姜乙不陌生,把水牢中死人拉到坟冢埋葬,便是如此。 后面的马车里面坐着的,应该是牢里干活的人,如果是要犯或者大逆,必有监察使和水牢相关负责人在现场监督。 至于棺木,在水牢往坟冢走便会顺路经过一家棺材铺,与水牢有长期合作关系,随时取用秋后算帐。 这部分费用是国库统一划拨的,对于要犯大逆,可能偷工减料,却绝不敢省了棺木直接埋,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为查案会再次开棺查验尸体。 此时不容姜乙胡思乱想,他低头让在一边,让牛二和后面的马车过去。 错身之际一瞥之间,姜乙发现牛二脸色蜡黄,一副恹恹欲睡无精打采的状态,现在还是早上,他便如此。 看来传言竟是真的,他已经严重透支“精”力。 姜乙想着寻常上午不应该埋罪犯,其他两类,都是严格按风水时辰上的要求,唯独罪犯,想何时埋又有何区别。谁会在意死去死囚的尊严。 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牛二车上拉的是谁。 两辆车前后脚出去后,姜乙赶紧往关押刑前辈的那处奔,这个时段,巡检并不多。 他遥遥一看,果然,此处空空如也,看来牛二的车上应该是刑前辈无疑。 此时没心思去想人是何时死的,为何是上午埋而不是下午。 他赶紧往回走,因为等一下需要马车。 在里面不敢快跑,他左拐右绕转出水牢,显然牢里地形很熟。 快速奔回自己马车上,驾车往坟冢密林中赶。 初玄境二级的玄马自然强健有力,蹄下生风,少顷便来到密林中昨天停车的位置。 他放下车止,四下查验一番,确定无人来过,拍拍玄马颈部,轻声道:“老伙计,别出声。” 也不知道玄马听不听得懂,不过它还是非常拟人似的点点头,蹭一下他的身上。 他抓把精饲料放在马嘴下,猫着腰快速往自己隐身地点掠去,自然是没敢用上一丝玄力。 昨天藏身之处,有一串玄猫的脚印,也有数个玄鸦的小脚印,看来昨天突然现身,再跃坐在浅水池里的声响惊动到它们,自己走后,来查看一番。 天谴大陆西北多为沙质土,不存积水,这才一晚上,小坑里已干透。 姜乙拨开树枝四处张望,远方偏左他观察推算出的位置,果然有人。 第一卷 罪云城 第19章:憋死我了 这里离他们太远,只能约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大约八九个人,有两个人站在一边指指点点。 显然他们在棺材铺耽搁些时间,而自己的马车速度更快,且自己的路线并不比他们远多少。 他又望一眼昨天挖出来的那具尸体。 依然在坟头密集处不可能再添新坟的低洼地,自己现在位置略高,隐隐能看到。 这家伙还在,有数只玄乌鸦站在包裹严密的尸体上边叽叽喳喳,显然这些食腐玄兽想大快朵颐而不可得,有些心急,在商量着什么。 少顷,远处那些人开始往坑里抬棺木。 六个人抬起来显得很轻松,显然棺木偷工减料许多。 他见过普通人家葬人抬棺,哪会这么轻松,无论一二三规格还是四五六尺寸,仅仅棺木都会很重。 估计那两个分属不同部门的监督者,对此早已习惯,睁只眼闭只眼见怪不怪,又或者他们也是利益链条上的受益者之一。 死囚果然不被当人待,正常焚香烧纸那一套全没有,众人收了工具,拍拍衣袍弹弹灰尘,上了马上扬长而去。 倒是牛二,双手合什,简单作揖,而后,赶着马车离去。 直到环顾四周完全看不到人影,姜乙才起身猫腰,数个起落便来到死尸处,玄鸦四散惊飞。 小乙夹起粽子一样的僵硬尸体,奔向新坟。 如果确定是刚刚死亡的,他也许会有耐心等到黄昏再动手。 可是箭在弦上不容他再去横生枝节查问死亡时间,这种毒药当然时间越短越好,不然造成二次损伤事小,救不活才是大事。 这是他冒险大白天挖坟的原因。 他敢冒险也因为这处坟冢远离人烟,若非祭祀埋葬罕有人迹。 这处坟场不算太大,少顷便来到新坟处,他放下尸体,再一次四处探望一番,确认视线内并无第二个活人,他从雷灵幻珠中取中工具,快速挖起来。 刚刚埋的新坟土全是松的,挖起来太容易,和昨天雨中挖新坟简直没法比。 数十息之间,大红棺盖便露出来,他撬开棺盖,果然是刑前辈,扒下他残破的衣服,迅速换到尸体身上。 意念间,刑前辈便被他移入雷灵幻珠中。 此珠可存物,却不能存活物,可现在,前辈连呼吸都没有,暂时不能算活物。 刚刚那尸体,他可没舍得污染这宝贝空间。 他再一次抬头四周瞭望一番,然后迅速恢复棺盖和上面的坟头土。 完工后检查一番,抚平自己脚印,把所有东西收起来,快速来到昨天新挖的那处坟头,果然,被雨水浇得一片狼藉 。 他重新修整一番,并把包尸体那些东西全部在坟前烧掉,此时若有人远处看到,像极了祭祀棺中人。 怀揣喜悦与忐忑奔回马车处,驾车往自己空宅飞奔而回。 空宅遥遥在望,姜乙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蓦地,前方出现拦路杆。 “站住!停车检查。” 听到这一声断喝,姜乙心头巨震。 一名监察员和三名城主府甲兵拦住去路。 “四位官爷,你们这是……”姜乙刹住马车,恭谨问道。 “例行检查,打开车门帘。”一名城主府甲兵喊道。 姜乙慢吞吞拖延着,嗫嚅道:“例行……我刚刚才过去。” “城里才出事,一名大盗作案连杀十三条人命,现在全城戒严,就在刚刚。”监察员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 “为什么磨磨蹭蹭不打开门帘?”刚刚喊话的甲兵大声质问道。 “你们突然出现,我以为遇到假扮的劫匪。”姜乙貌似不甘不愿掀开门帘,里面露出一堆米面。 “原来是玄米、玄面、玄油……倒是值钱东西,怪不得怕打劫,你小子倒也阔绰。”监察员扫视一眼,嗤笑道。 “你的身份证明、住址和驾车出行事由。”另一名拿着记录本的城主府甲兵,问道。 姜乙把自己的证件恭敬递过去,并和他们解释一番。 “王小汝,住址布衣巷三十三丙。咦,不就是附近的那处院落。”读着证件的甲兵手指身后稍远处民宅,问道。 “小人正是住在那里。”姜乙答道。 “你刚刚说的事由,嗯,买米面买油,车上的东西也对得上……石头,等一下去他说的店铺核实一二。另外,再到城主府籍户档去查一下他的案档……你这几天不许外出……走罢。” 监察员挥挥手放行,这一耽搁,后面已经排着三辆车。 姜乙故意装出内心松口气的样子。 虽然他明明知道自己这王小汝的身份经得起查证,也清楚马车里更不怕查。可是,初玄一突遇高境界四人拦路,一点不怕才不正常。 刚刚回程路过粮油店,买些米面粮油放车厢里,店铺小伙计热情帮他搬上车,这是此行明面目的,也是他计算之内留的后手,却没想到这么快遇到查验。 而这次查验记录便成为他与刑乐天一案无关更好证明。 他昨天回程没买米面,是因为没有人大雨天买那些东西,当时他顺理成章买了一件雨衣。 所有细节都要特别注意,不过更要感谢雷灵幻珠,没有这神奇的储物神器,今 天怕是彻底载了。 在到了自家门口时,姜乙能感觉到马车背后的目光注视,便彻底松了口气似的,匆匆进入自己的院落。 栓上外面大门,哪还有时间管车上东西,及卸下车马,他放下车止便往隐秘的密道洞口急奔。 玄马觉得主人此举不可理喻,为何卸下自己这点时间都不舍得,它看着主人背影直摇头。 姜乙自然知道对方要查证的,没有丝毫纰漏。 王小汝是城主府鸠拙师爷帮他选的一个真实存在的身份,只是这个人数年前父母双亡后,便彻底从罪云城失踪。当时师爷按自己的要求在城主府籍户档找到这份案档,并略增加了补充档案。 籍户档上现在的信息显示,王小汝便是住在布衣巷三十三丙,姜乙的这处空宅。 姜乙最快的速度回到罪府地下密室,赶紧移出刑乐天到事先准备好的病床上。 把早已备好的丹药,化在温水中,喂他服下,他现在的情况已经难以下咽固体丹药。 再用银针刺穴……忙活有顷,刑乐天就好像被憋很久,眼没睁开,先大大呼吸数口气。 “特么的,憋死我了!” 刑乐天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虚弱至极,声音细如蚊蝇。 他又用了些时间才真正清醒,大概明白当下的情形,有些艰难地想要撑着坐起身来,这对于目前的他,却成了奢望。 梅岛礼端坐一边并不近前,却在那边激动吼道:“老哥,你终于脱困,太好了。” 他才看了一眼这张熟悉的脸,满脸狐疑神色,问道:“小梅子,梅侯爷,你为何在此?” 姜乙心道:自己这外祖父,怎么成了刑前辈嘴里的小梅子。 梅岛礼说道:“老哥,救你出牢这小家伙是我外孙啊。” 刑乐天看他一眼,说道:“小朋友和我说过这层关系,咦,你怎么才达到第十破善假于物,境界提升太慢……我气海空空如也近三十年,你帮我渡些玄力。不然我坐都坐不起来。” 梅岛礼说道:“不行啊老哥,我探查到这罪云城来了圣境以上人物,应该是圣境第二破的,而且刚刚好像地面上数处街巷戒严了。 本来我击杀圣境二破易如反掌,却怕为外孙带来麻烦。 外孙弄这地下密室,乃是寻常手段,糊弄凡境玄者尚可,却经不起圣境人物神识探查。 自从发现圣境人物来云城之后,我便运转玄力加持到临时的屏蔽玄阵上,防止圣境人物窥探密室及密道,一时半刻也不敢停歇。” ps:周一了,求推荐,求收藏! 今天准备更新四章,谢谢各位道友支持。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0章:设立赌约 听了祖父的这番言语,姜乙感到一阵后怕,冷汗霎时湿透了后背。 自己以前只听说圣境玄者神识覆盖面很广,却没想到他们对地下密室也洞若观火。 看来自己这低微的玄力境界,见识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罪云城最高境界玄者才凡境四重极玄境六级。 可是监天司每月一次例行提审要犯大逆,都得基本上都是圣境玄者,此事不得不防。 看到病床上刑乐天的虚弱,姜乙才想起早就为他准备的一玫丹药,赶紧从雷灵幻珠中取出此丹递过去。 “啊!” 刑乐天与梅岛礼同时惊呼,一个声音虚弱,一个中气十足。 “竟然是丹道圣师圣境三破凤鸣境的丹药,贤孙,你这玫丹药从何而来?”梅岛礼眼巴巴瞅着丹药问道。 “这丹药是我那日在牢中为刑前辈诊脉后,根据他的脉象与体质,单独为他设计的丹方,孙儿自己炼制的。” 姜乙误解了祖父的意思,便又解释道,“这丹药应该并不适合祖父,等孩儿明日空闲,为您老人家诊完脉象后,再设计出适合您的丹方,单独为祖父炼制。” “此事绝无可能,凡境玄者怎么可能炼制出圣境丹药,这天谴大陆无数年来,根本没有凡境玄者的丹道达到圣境的……还有,你竟然可以自主设计丹方,这也完全不符合常理啊?”梅岛礼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神情。 姜乙说道:“祖父,这确实是孙儿自己设计的丹方,也是我炼制的丹药。” 梅岛礼连连摇头,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却也暂时信了外孙之言。 “师尊,你便服下此丹,这是根据你的脉象为你量身定制的,对修复你身体当有奇效,在水牢中没敢提前让你服下,是怕圣境监天司爪牙发现你身体骤然变好,对你脱困不利。”姜乙把丹药递给刑乐天,说道。 “你这声师尊,先别急着叫,这玫丹药也要先说清楚,你未救我脱困之前,不是说过,收不收你为徒由我自己说了算?”刑乐天虽然身体虚弱,可神识十分清醒,他并不就此接过此玫丹药,声音里透着警惕和犹疑。 “我这声师尊,是对您老的尊崇,我权且先叫着,至于你收不收我为徒,是你自由、自主更是自愿的选择,和此玫丹药无关。 我此前当然承诺过,你这徒弟无论收与不收,我都会从水牢中救你出来,治你创伤,并送你安全离开,现在这承诺依然有效。”姜乙神色平静语气平缓,顿了顿,见他并未搭言,又道,“我说的治好创伤,不仅仅 是令你身体恢复健康,自然也包括让您恢复到原来的玄力境界。” 刑乐天虽然虚弱,还是尽力摇头,说道:“你说什么?可以让我玄力恢复到原来的境界?不可能!绝无可能!” “我祖父刚刚说凡境玄者,不可能炼制出圣境丹药,我还不是一样可以炼制出来,何况我仅仅是初玄境一级的最低级玄者,炼制出的却是圣境三破凤鸣境的丹药。 世人都说凡人不可能修炼符篆之道,天衍符帝不一样可以凡人修符道,并终成大道。 所谓的不可能,是凡夫俗子的认知及能力受限,才觉得不可能,对奇人异士,再大的不可能也有可能,师尊前辈凭什么认定,我便不是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那少数奇人异士之一。”姜乙此番言语,竟然说得理直气壮。 而他此言中却有偷换概念之嫌疑,他炼制成的圣境丹药,自然不是个人丹道造诣,而是雷灵幻珠之功,他在第一世已然清楚,这珠子炼制的丹药,总比他自身丹道造诣高出数分,竟然和他丹道之能息息相关。 可是谁能说,身上这异宝之能不是个人实力的一部分。 见刑乐天怔怔呆愣并不言语,姜乙又道:“你们不要见我年轻便小瞧了我,我不仅懂些丹道,于医道、药道、毒道,同样造诣匪浅,于天下万毒,无不了然于胸,我诊脉得知,师尊这玄力境界跌落,主要应是毒药所至,自然有解毒之道。” 姜乙无法和任何人言及他的穿越经历,他也感到怪异,为何凡间的医道,竟然比神界医道要高妙数分,这也不符合常理啊。 刑乐天嗤笑道:“小子,显然你玄力境界太低,对圣境以上玄者手段不甚了了,我这身玄功被废,却绝不仅仅是毒药所致,最主要原因,却是拜圣武涅羽这对狗男女玄功所赐。” “啊!圣境手段竟能恐怖如斯,造成后果竟然酷似毒药之效果?” 姜乙惊奇万分,思索少顷后嘿嘿连笑数声,又道,“说到玄功符道,师尊前辈自然高妙胜我数倍甚至数十倍不止,可是说到医道、药道、毒道、丹道,可能我亦略胜师尊前辈半筹。 三千浮屠万般大道虽然玄奥无端,却道理相通,所谓大道至简,万法归宗。 譬如身体皮肤受伤,无论烧伤、烫伤、冻伤、挤压伤、刀剑伤等诸般创伤,医道治疗当中的差别,有小别而无大差。 不过去腐、清洁、消炎、止血、生肌、活血而已,不差的是大道本源之原理皆是革故鼎新,小别只是治疗其间顺序与侧重不同而已。” 刑乐天悻悻道:“我并不精于医道一途,所知便是玄 力境界提升自然提高的那一点点常识性认知而已,可是,我却深知玄力境界在圣境与凡境间,却是天地之差,不然也不会有超凡入圣一说。 你若说恢复凡境之境界,我倒是信服,你说圣境中很高境界被摧毁也能恢复,这完全不符合常识,我却是万万不信的。” 梅岛礼打个哈哈,劝解道:“哈哈,两位……两位稍安勿躁,你们二位,一为我外孙,一是我老哥,我也不好为你们评判是非对错,再说可能你们真没有谁对谁错,看问题角度不同而已,口舌之争终无结果还伤了和气,莫不如你二人便订立赌约,愿赌服输如何。” “赌约?”刑乐天应该也是好赌之人,闻听此二字眼睛一亮,问道。 梅岛礼说道:“刑老哥便让我外孙为你医治,他治的令你满意,甚至玄力境界都恢复到你认可,你便收他为徒,他治疗效果没达到你满意,你便不认他徒弟,这样如何?” 姜乙无奈道:“可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廿九年倍受折磨的病体,彻底恢复玄功非一蹴而就之事,确是需要绵延日月。” “我老人家自然不会占你年轻晚辈便宜,再说你此番救我脱困,我已承你大恩,”刑乐天沉吟片刻,又道,“这样吧,我即日起便陆续传授你符篆之道基本功,根据你所学进度循序渐进教你,只是暂时不以师徒名分论之。” 梅岛礼听得目瞪口呆,问道:“老哥此举令我大惑不解,你符道教且教了,有了师徒之实,却不认这徒弟,不要这师徒之名。我个人觉得,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收了徒弟相当于有了儿子孝敬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何故若此,还朌老哥为我解惑。” 姜乙自然更为讶异,便也静待下文。 刑乐天并不如他二人所愿解释一番,而是睁开混浊双目,细细观察密室内玄力波动,竟是看了数盏茶时间。 然后才道:“嗯,小梅子所说来此云城圣境第二破的家伙,便是从安南而来,两次提审我的监天司恶犬,外号叫骨蛆,为人确实如跗骨之蛆,极为难缠。 你这圣境十破手段所布的玄阵倒是可以轻松屏蔽他的窥探,可是并非长久之计,毕竟一直在消耗,令你不得脱身。 若要令圣境二破玄者无法窥测地下密道,只需符篆师制出地级六品符篆数玫,设置成永久符阵即可。 只是,我现在玄力全失,自然制不出半张符篆,对了小子,你可曾有一点符篆基础?” ps:周一了,求推荐,求收藏! 今天准备更新四章,谢谢各位道友支持。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1章:自学符篆有风险 听到刑乐天此问,姜乙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恐怖经历。 彼时姜乙自学符篆,是从一本“符篆真意经”开始。 这本符篆基础书是他偶尔从坊市淘到的,级别很低,才地级四品。 成品符篆的级别分为地级、天级、圣级、道级,每一级又分一至十品。 符篆师也有凡境与圣境之别。 符篆师凡境四重分别为一重符徒、二重符篆师、三重符篆宗师、四重符篆大宗师。这四重每重则分为上中下三品。 一重符徒可制地级一二三品符篆,二重符篆师可制地级四五六品符篆,以此类推。 符道和丹道确实有相通之处,譬如符方和丹方很像,符方包括符篆所用材料、制备方法等说明。 符纸、符液属于消耗材料,符笔则为一种工具,此三者,加上简单的符方,在符篆材料店铺,都能买到。 空白符纸一百张为一刀,一瓶符液,大约可绘制一百张符篆。 符笔、符纸、符液越高级,制符成功率越高,制成的符篆品级可能越高。 符篆真意经里面有一些地级常用符篆符方,比如净衣符、净水符、火球符、水箭符、风刃符、冰锥符、土墙符之类的。 所谓符篆二字,符,既是一张符篆上所画之符纹。有时也把符篆简称为符。 篆,却是书写咒语法诀的特殊字体,称为篆体字,其他字体的符完全无效。 一道符的威力强弱,和这篆文咒语法诀之力以及篆文书法的功力深浅息息相关,端是神妙。 符篆真意经后面附录中便有正常文字与篆文对照。 此符篆书显然是别人用过的,正文空白处有他人批注。 批注言此篆文为“符文小篆”,此外尚有“符文大篆”等。 姜乙因囿于玄脉所困,急于另辟蹊径突破,学起符篆自然心无旁骛,加之过目不忘,少顷便熟记了常用篆文。 按符篆真意经所载,所选符纸、符液及符笔品质,会影制符成功率,也会少许影响成品符篆威力。 当然,影响最大的,是符师自身符道境界和符笔品阶。 姜乙理解这符笔就好像神兵利器与普通兵器的对比。 初学者,制符的成功率很低。 符篆只要是玄者,人人可用,而符篆师应用自制符篆,会令符篆发挥出更大威力,且成品符篆很稀缺很贵。 姜乙得到此符篆书后不久,便开始练习小篆文字。 此过程,既是练习篆字功底,也是练习静心功夫。 因神识强大,书法底子好,小篆很快便练得娴熟。 最珍贵的是稀世的符方,有些上古秘方,制出的符篆威力更大,此点与稀缺丹方相似。 符方 中篆文咒语法诀很容易记住,符纹却复杂难记些。 符笔与制成的符篆一样,也分地级、天级、圣级和道级。 一柄好符笔至关重要,当时店铺里买到最好的符笔是地级四品的。 符篆按功用分,大的类别分十种,分别是“土水木火金冰风雷光暗”十种,在这十种基础上,又衍生出其他功能类符篆,比如隐身符、疾奔符等。 这十种符,竟然是从土到暗,威力从小到大,当时姜乙很疑惑,为何“暗”却是最强大的,“暗”究竟是什么? 火符又分化为火球符、火焰符、火海符、火盾符等。 甚至火球符又分小火球、大火球、多火球等数种。 另外还分为攻击类、防御类、传送类、隐身类等数种 攻击类的,竟然还可细分为单体攻击、范围攻击等。 姜乙初窥符篆门径,便觉奥妙无穷,竟然痴迷到废寝忘食。 一连数日不眠不休,魔怔了一般研习着符篆基础知识,等他觉得自己大体掌握了一些知识后,便打算实际动手练习一番。 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备好符笔、符液、符纸,开始绘制火球符之符纹。 符纹绘制不到十分之一,笔微顿。 噗! 符纸化为一股明火烧成灰烬,姜乙吓了一跳。 寥寥数笔符纸上绘制的符纹,便无中生有生出火来。 此次用了数盏茶时间。 略作休息,回复消耗的神识与精神,制第二张。 这次完成到三成左右,在符纹粗细相交之际,手一抖只差细微一点。 噗的一声化成灰烬。 第三张,竟然在一处拐角下笔略轻,符纹线断,噗的一声化成灰烬。 姜乙停下来,认真反思一下这三次绘制符纹的过程。 笔划粗细变化之处,拐角处,较纤细处,数个关键节点……符纹中需要注意的细节如此之多。 …… 姜乙总结失误的关键地方,并试图举一返三。 再试。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不断反思,不断总结,不断练习。 一天下来,废了五十七张符纸,无一成功。 第二天,废六十张符纸,第三天,废六十二张。 有五张符,完成九层了,甚至有一张符,完成了九成九。 第四天,姜乙觉得今天至少能完成一张符纹完全绘制完。 可实现无情地打他的脸,又废了五十九张。 直到第五天,在制第十九张符时,终于完整绘制完 一张符纹。 这张符仅符纹竟用了半柱香时间才完成。 姜乙深呼吸数次以平静心情,并稍微恢复体力及神识之力,开始收尾书写小篆咒语法诀。 咒语篆文比符纹容易,加上提前练过,一遍便成。 小篆最后一笔书写完,姜乙松了口气,站起来伸个懒腰。 然后他看到此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裂纹越来越大。 并不是真实的裂开,就好像墨汁撒到纸上,往处扩散那种纹路。 蓦然间,符纸中央一个较粗的符纹节点处,升腾起一丝火苗,倏地,火焰爆燃成大火球。 噗! 爆燃的火球遽然间在整张桌子上燃起来,火焰湮没了姜乙。 还好当时贴身丫头反应快,手边一盆水劈头盖脸泼过来。 火被浇熄,姜乙头发被火燎去了一片,成了半边秃子。 还好他刚刚是站起来伸懒腰,不然,怕被烧成烤玄兽了。 桌上符纸、符书甚至其他物件,均付之一炬。 唯一的一本符篆真意经,烧……没……了! 符笔却并不怕火,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没有这本符篆书,如何继续? 记得当时丫头道:“公子,制符太吓人了,你这头发,何时方能再生出来啊,这可如何出门见人,还是不要练了吧,刚刚好悬把房子点着了。” 姜乙抹一抹又是水又是纸灰的脸,本想骂一句,却吐口而成:“妈……麻烦倒是不怕,好事多磨嘛。失败的符都有这么大威力,若是成功了……” 此符的威力,更激发了他练成的欲望……他偏不信邪,反倒越要练……只是他很纳闷书中却没说有这般风险。 那时候的姜乙便有这种愈挫愈勇的脾气,却不知从何而来。 不过,虽然这张唯一制作完成的符篆最终爆燃,把自己差点烧成烤乳猪此事,自己确实没有预料到,而制作符篆的困难,他倒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如果任何人不经师爷指点便很容易成功,谁都成符篆大宗师了。 为了完成这张符,他不仅脸上汗津津的,身上早已汗流浃背,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后来又经火水相激,身体、神识、精神几重重压,他几乎虚脱了。 姜乙像死狗一般,躺在床上,他要恢复一下体力和神识,还有惊吓,消耗太大了。 姜乙洗了把脸,反思了一下,这五天废了二百五十七张符纸,才完整制出来一张。 他在想,这种技艺恐怕真要有师父当面传授,瞎试瞎练风险太大。 只是他还是不信邪,准备再试试。 只是,书烧没了,还需要再搞一本。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2章:玄力“灌顶” 姜乙买了本“符篆初步”的基础小册子,另买了“火球符”符方。 他不愿重蹈覆辙,苦思冥想之下,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屋内绘符纹,屋外写篆文,提前备好水盆,看到新符龟裂马上丢到水盆里,火便烧不起来。 他为自己想到的妙招暗自得意。 这次,姜乙做了充分准备,一切就绪后开始绘制符纹。 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 结果,在第三十八张,便又一次完成了整个符纹的绘制。 姜乙挪到屋外,他开始书写篆文咒语法诀。 刚书写完,符篆开始出现预料之中的裂纹,姜乙迅速把此符丢入水盆。 轰隆! 符篆在水中炸裂,爆炸一样的冲击波把姜乙轰飞。 噗通! 整个人狠狠被摔到十余丈外的地上,人事不知。 这是无知加上自以为是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以前并不清楚水火相激会是什么结果,那一次终于亲身实践。 自学并未成材,而是通过血一般的教训,学到水火不相容。 当时如果他肉身不够强壮,会连炸带摔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这便是刑乐天问他有没有符篆基础,他回忆起的一段恐怖经历。 他只是不知道这应该算有基础、有经验,还是没有? 他把此事当着自己祖父的面,原原本本和刑乐天说了。 然后,便发现这两人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起来。 刑乐天身体虚弱,可是躺在病床上的他,也笑到抽筋。 梅岛礼笑过之后,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外孙,他实在想像不出,看着无比聪慧、精明,推演计算能力恐怖的外孙,这个看起来无比精明的年轻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可笑的傻事。 符篆之道不拜师而敢于自学的,整个天谴大陆都找不到,这好像是常识。 不过略一寻思,他便马上明白,外孙这看似白痴的举动,却并非普通的愚笨,这是不屈服于自己玄脉缺陷的命运,向命运作出的抗争。 他应该是听说符篆之道是另一条途径,就好像天衍符帝的例子,便不惜铤而走险,也要自学符篆之道。 梅岛礼看刑乐天此时止住笑,以大有深意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外孙,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鬼才天赋的刑乐天,又兼之以前的境界,如何看不出此中玄奥。 他并未再言语,而是伸出手。 姜乙自 然明白,赶紧恭敬地把丹药递过去。 刑乐天现在可自主服食丹药,却无法炼化此丹药。 姜乙把自己有着石头印记的右手,按在刑乐天头顶,后者只觉得一股恢宏、磅礴却又柔和的玄力,缓缓注入自己体内。 此等玄力,本不该是初玄一所拥有,甚至不该是初玄境所有,他隐隐觉得,哪怕入玄、神玄的玄力都不该充沛如斯。 这玄力等级,与凡境四重的极玄境九级、十级差不多少。 这些玄力对于圣境以上玄者来说,尤其像刑乐天这种远超圣境十破这玄者,自然不值一提,可是出现在初玄境一级身上,便显得极不正常。 姜乙注入玄力的法门,有些类似佛道宗门秘法玄力灌顶,这是凡间医者的手段。 而这些玄力,姜乙自己却用不了,只是暂时储存在体内的两处地方。 一处为气海内神秘的珠子,此珠称为太初灵珠,随意念而生,随意念而散,生便存在于下玄宫气海中,散便散在四肢百脉乃至身体的每个角落,无影无踪。 另一处地方,便是右手心那玫石头印记雷灵幻珠。 此珠可助姜乙汲取天地灵气,转化为玄力储存在此珠中,此玄力亦可转入气海中那玫神秘珠子中。 手心内雷灵幻珠更像一个吸收吞噬容器,而气海内神秘珠子更像一个储存容器。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能用此玄力,他猜测,可能时机没到,或者没满足触发条件。 手心的雷灵幻珠让他的肉身不仅不惧雷电,还能汲取雷电之力,此事他在第二世刚刚出生当日,便已发现。 他在第一世,化神境九级大圆满,发出惊天一剑,结果无端穿越,经过昏天暗地的十个月后,出生第一日,安南古城恰逢百年难遇雷雨天。 他当时是口不能言的婴儿,神识却有第一世全部的经验与记忆,困在婴儿身体内的他什么都知道,手心雷灵幻珠与窗外雷电感应,不断有雷电能量通过手心雷灵幻珠进入体内。 抱他的丫头发现,只要窗外轰隆隆的雷电响起,怀里小婴儿身上便麻人,为此,在一声轰隆巨雷响过后,丫头手被婴儿身上麻酥软,失手把他掉到温水盆里。 当时丫头还被接生稳婆好一顿埋怨。 此后,但凡遇到雷雨天,姜乙便到雷电密集之地,汲取疯狂的雷电之力。 姜乙发现,随着体内那颗神秘珠子汲取的灵力越多,自己能感觉到体内充沛又狂暴的玄力,却偏偏不能化为已用,受玄脉所限,玄力始终无法突破初玄境一级。 而他依然每逢雷雨便乐此不彼地偷偷外出的原因却是,他发现神秘珠子中玄力累积越多,肉身越强健。 自己的逆战之力,也与此相关。 只是天谴大陆雨水并不丰沛,雷电更少,汲取机会并不多。 后来,他在五岁那年,厨娘当天有事无人杀鸡,他想试试,结果在杀玄鸡时,不小心右手心溅到一滴血。 这让他产生自己汲取雷电之力相同的感觉,虽然微乎其微,却确实有感觉。 他试着把整只鸡血全部汲取,果然,真有少许感觉,不过和雷电之力相比,还是天差地远。 当时伯爵府都知道,小少爷杀了只没有血的鸡,大家找遍整个厨房,也没发现鸡血在哪儿。 而姜乙通过此事知道玄兽之血内的灵力,自己手心的雷灵幻珠也可以汲取。 这便是他从五岁开始,不断找机会溜到野外击杀玄兽的原因。 不断积累经验,他总结出,有些玄兽鲜血的灵力更充沛,便有意识的,专门找这种玄兽击杀。 雷灵幻珠像一个喂不饱的无底洞,无论多少玄兽血,都让它转化为玄力储存在珠子中。 有一次在击杀玄兽中受伤,他又发现气海内可显可隐的这玫神秘珠子另一个更大用途。 这枚珠子竟然可以让伤口自动愈合,并且伤体愈合后,肉体会更强壮。 这便是他从五岁开始,直到十一岁穿越来到罪云城之前,一直不停歇击杀玄兽另一个动力。 这种“受伤——愈合”强健肉身的笨办法,再加上通过雷电、玄兽血汲取能量到神秘珠子的途径,以及与玄兽无数的生死相搏提升的实战经验,便让他具有初玄境一级逆战初玄境五级的实力。 可是他明白身上这些秘密根本不能为外人道,毕竟怀璧其罪。 为掩盖自己重伤不药自愈的真相,他便从很小开始,只要有外伤,便自制药浴浸泡全身,其实那药的作用微乎其微,主要为了掩人耳目。 气海内神秘珠子还有一样神奇之处,随着他的意念显隐,在珠子散于四肢百脉时,并不启动修复治愈功能,只有意念唤出来时,才起作用。 这也是一种极强大的隐匿手段,因为此珠修复及治愈功能太强大,身上的外伤经它治愈,没有半点痕迹,此事如果泄漏,麻烦会很大。 姜乙这恢宏的玄力进入刑乐天体内,这二人又差点惊碎了心脏。 梅岛礼圣境十破的感知,自然很轻易便可察觉到外孙那狂暴又温和的玄力波动在为刑乐天“灌顶”。 刑乐天自己被是这股玄力的接受者,自然更清楚。 他们俩今天一桩又一桩被不断刷新和颠覆常识及认知,二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便目瞪口呆望着这个小家伙。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3章:太初灵珠 被二人这般注视,有些不自在,姜乙讪讪道:“我刚刚说过,世上没那么多不可能,说不准我便是那个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的奇人异士。所以,许多人眼里嘴里的不可能,我偏不信…… 从记事起,我便不相信所谓的命运,我笃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偏要和命运抗争。 圣国第一大医诊断后说我天生玄脉受损,玄力境界停在初玄境一级终生难有寸进,我偏不信,我淬炼肉身,让自己初玄一可以逆战初玄五。 我打听到天衍符帝凡人学符道,以符道证玄道,我便千方百计寻找契机,终于让我打听到师尊刑前辈关押在云城水牢。 我便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把前辈救出来。这不,我做这些终于开始有回报了,师尊刑前辈被救出不说,也答应教我符道了。嘿嘿……” 梅岛礼一边以玄力维持玄阵隔绝窥探,一边说道:“外孙,你体内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凭我圣境十破都无法探视,隐隐觉得好像深不见底的黑色巨洞一般,很恐怖,似乎可以吞天噬地,会吞噬一切。 不知道为何会阻止神识探查,我猜测你应该遇到过无上的机缘,看来你的玄脉受阻一说,恐怕要重新审视一番,我现在倒是觉得此事并非是坏事,看起来倒像是厚积薄发,终有一日,会一飞冲天。” 听祖父这么一说,姜乙遽然惊觉。 祖父圣境第十破可以觉察出来,那外人自然也可以,一旦有人知晓,再起了异心,自己岂不是小命不保。 刚刚为刑前辈灌顶,不得不调出神秘珠子,他一念间,散了珠子,问道:“祖父,现在呢?你再探视我体内看看。”, 梅岛礼奇道:“咦?奇怪,你现在便如寻常初玄境玄者一般无二了,刚刚怎么会事?” “你玄力为何停了?我刚刚才觉得气海内有点感觉,身上也有少许力气。”姜乙散了珠子,便无法灌顶,刑乐天立时感觉到了,问道。 姜乙心下略安,他心念再起,神秘珠子又一次由虚化实,出现在自己气海中,却并不开始往刑乐天体内注入玄力,又问道:“祖父,你再查查看看,和刚刚两次有何不同?”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尝试一下,从而多了解自己气海内这玫神秘珠子,既为了更好利用此珠,更为了自己的安全,未雨绸缪。 梅岛礼道:“嗯,此次与刚刚又有不同,为刑老哥灌顶时,你体内好像有人巨大的黑洞,里面似是隐藏着狂暴的威能,感觉好像能吞噬一切毁灭一切。却又有什么东西阻挡,不允许 探查一般。 然后便完全恢复正常,看不出你和寻常人有何区别。 现在又变了,我努力查探却看不透里面,你站在那里,竟像一潭很深的水,恰如无底深渊一般。很神秘,很高深莫测的感觉。 你这三种状态,究竟是如何切换的?老夫……我也是平生仅见,以前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梅岛礼又对刑乐天问道:“你看呢老哥,你现在虽然玄力尽失,可以前的境界毕竟比我高了许多,应该能看出我外孙身上的异处吧?” 刑乐天摇摇头,说道:“我以前境界的眼光虽在,可毕竟玄力不存,所以只有直觉的感知,无法真实看见,玄力丧失导致神识之力也大幅降低,神识探查自然受到影响,除了眼界可能略高于你,实际看见之力与神识探查之力,现在反而都不如你。 你都看不出也探查不到,我自然也不行,不过,我猜测,他身上应该有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的层面极高的至宝,这至宝因层面限制了不够级别的查看。 另外,他的体质和血脉,也颇为不同,这血脉又古怪又稀缺,应该并非天谴大陆所有,具体是什么,我却说不上来。 他这体质有点类似无垢灵体体质,却又明显在层面上高于无垢灵体,倒有些像传说中的天选之体,只是这两种极稀缺的体质,必然伴随天妒导致一些限制。 所以我猜测,他这初玄境一级所生的障碍,恐怕真的并非玄脉所致。” 姜乙又开始往刑乐天体内注入玄力,并问道:“师父,你觉得我研习符篆,需从哪里下手呢?” 以他狡黠的想法和百出的智计,不管对方收不收自己这徒弟,先把师父二字叫溜了,对方听久了见怪不怪习惯了再说。 他从来不是服服帖帖愚忠愚孝那一类孩子,而是很有主见很有“办法”的孩子。从小便是如此。 随着姜乙玄力持续注入,干涸的气海中略微湿润,刑乐天凭着这对于他来说杯水车薪一般的玄力,勉强炼化丹药,便觉得身上有了些许气力。 至少,说话不再吃力,甚至自己可以坐起来了。 这才刚刚开始炼化便能有这效力,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家伙医道的玄妙,一时竟然隐隐有些相信姜乙说的能治愈他的话。 虽然对于他说的完全恢复自己玄功这件事,相信成分还是很少。 不过他既然承诺了要教人家,还有他像多数人一样有猎奇心态,发现了好苗子,也有些心痒难耐 。 便开口道:“说到符篆之道,你应该算是极有天赋的,符道与别的技艺不同,属于难学难精的技艺。 尤其基础入门这一关,如果没有师父领进门,很少有人可以仅仅凭着从符书中自学便可掌握此技艺。 你这遭遇还算是轻的,许多自学者,早把自己搞死了。 如果没有面对面的指导,初学者便是自己制作几千上万张,也不见得能制成一张符篆。 便是地级一品火球符,要想完整绘制完符纹,不练习上万次,怕是很难完成。而你没经人指点自己学,只练习了二百多张便完成过一次符纹绘制,确实极其不易。 因为一套符纹变化万千,而每个人对于其理解又因人而异,绘制中又有无数细微变化。 便算是面对面手把手指导,若是师父自己符道境界不够,也不易及时指出弟子绘制符纹过程中问题表面背后的本质,这导致教导不好弟子。 低级别的师父教不好,高级别的师父不愿教。 毕竟,越高级的圣师,越关注自己的修炼及破境,没精力也没心思把时间浪费在教弟子这种琐碎事上。 这便是天谴大陆上符篆师稀缺的原因之一。 那些真正的圣境高手若想开门纳徒,往往是知道了自己的尽头,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有些瓶颈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了,才退而求其次,或者广纳弟子,或者多生子息。 若是明知自己会飞升达到永生,谁会为自己埋下俗世因果的隐患。哪怕断尘缘再干净,亦会因宗门、家人或者子孙后代多了一丝因缘牵绊,都可能成为压倒那些追求永恒大道的玄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既是大道无情,太上忘情,也是在玄道之途中,许多师徒及父子年龄差异巨大的原因之一。” 姜乙以前也偶尔会想到有关修炼、大道、永生等方面的问题,却是浅尝辄止,因为经常得不到答案。此时听刑乐天侃侃而谈,竟有茅塞顿开之感。 他静静听着,并继续注入玄力。 刑乐天继续说道:“你对符篆方面基础的掌握,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不过,受你所学的限制,即是了基础,又是多了局限。你以前所学在我看来,就好比没亲见大海的人,让他描述大海,总会有不伦不类的感觉。 圣境符师的书,恐怕在天上飘着不接地气,初学者看不懂,凡境符师的书,却停留在表面难达实质。这也是通过书自学艰难的根本原因之一。”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4章:明坊暗拍千百度 刑乐天道:“你的情况特殊,我们便以非常手段,不再循序渐进,以解决实际问题来切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你的外祖父从玄阵中解放出来,我们先开始学习设置符阵所需的阵枢符及九地匿渊符的绘制。” 姜乙问道:“师父,你刚刚不是说,设置能阻止圣境二破窥视探查的符阵,需符篆师制出地级六品符篆方可。” “是啊,你有何疑问?”刑乐天微微蹙眉问道。 姜乙自然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中略微的不满,硬着头皮问道:“我如今符徒都算不上,地级一品符篆都没制成过,便开始制六品符篆,能成吗?” 刑乐天白了他一眼,才道:“你的认知局限,便是受那两本垃圾符书的荼毒所致。便如教小儿识字读书,寻常方法自是先识字再读书,可是对早慧的孩子,这便是误人子弟。 孩子对故事的兴趣,远大于识字的兴趣,一开始只要大概认出来,哪怕能溜上来,便是进步,孩子也从中收获喜悦与成就,哪里是认写几个字这种枯燥无趣所能相提并论的。 制成一品符篆并非是制成六品符篆的必要前提和条件,只是说,制成一品符篆,能成六品符的机率更大而已。再说,符徒也不是符师的前提,便如你能治好一例疑难杂症,不一定非要会治普通的风寒之症一样。 你既不是一般的弟子,我更不是普通的师父,自然不能用笨拙的慢工细活来教。你取来纸笔容我列份清单,你尽快凑齐所需材料。” 姜乙从雷灵幻珠中取出纸笔递过去,刑乐天少顷写完递给他。 刑乐天又问道:“你用过最好的符笔,便是地级四品的,是吧?” 姜乙点头称是。 刑乐天沉吟半晌,才道:“先找到一支好符笔,对你学练符篆助益极大……我原来曾有支圣级八品符笔,乃祖传之物,陷入牢狱之初,被一姓苦的搜去,此笔现今不知辗转流落何处。” 姜乙说道:“师父说的莫非是苦禅,他如今已是监天司司首,是涅羽皇后手底大红人,手下冤魂无数。监天司现在也是归涅羽皇后直接统领,已经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恐怖部门。” 刑乐天脸现狠戾之色,咬牙问道:“这苦禅只是圣武及涅羽的爪牙而已,他们三个现在什么境界?” 姜乙说道:“我收集到的信息,苦禅好像圣境二十一破菩提真身,涅羽圣境三十破灰身灭智,圣武圣境三十一破物我两忘。” 刑乐天恨恨道:“这三十年间,若禅和涅羽升了两级,而圣武竟连升三级。” 姜乙好奇问道:“师父,你原来是什么境界呢?” 刑乐天说道:“我在遭奸人所趁之前,是圣境二十三破虚室生白大圆满,即将破境。” 姜乙好奇问道:“遭奸人所趁?难道害你的除了帝后二人,还另有其人?” 刑乐天似是怒火盈胸恨意滔天,切齿道:“自然是另有其人,当时圣武与涅羽二人是圣境二十八破炼虚合道,比我仅高出五破而已,如果仅仅是玄者,五级自然差距巨大。 可我是符篆圣师,以我当时符篆和玄力综合实力看,仅仅和他们所差一两破而已,自保及逃跑之力还是有的。 只是我身边人出卖我在先,他圣武暗算伏击我在后,这才失手被擒,遭这夫妻二人废掉玄功,损毁玄脉,我才沦落如此境地。” 姜乙说道:“师父,出卖你的这个身边人究竟是谁,好教弟子知道。等弟子有能力,自会用尽手段擒下此人交给师父发落,也好平师父心中怒火。” “他叫安苏,是我以前的管家,当时是凡境三重神玄境八级的,如今近三十年过去,应该突破圣境了吧。” 已过经年,刑乐天对此人依然满腔怒火,他说道:“我后来被捕入水牢无事推衍才想明白,此人处心积虑进入刑氏府上,一直图谋我的符道传承,后来我全家被灭口,儿子手上天级九品的符笔,便是落入此人手中。若是能从此人手上取回此笔,对你学的符篆,倒是有不少助益。” 梅岛礼听他们二人绕来绕去,有些心急,插话道:“你二人是否尽快用你们说的符篆替换下来我,我若解放出来,只要知道这名管家的下落,先帮你们捉拿此僚过来。 一来帮老哥除此仇敌,二来帮外孙取回符笔,岂不快哉。 再说我急着回雪原帮外孙训练三千雪狼重甲,已是心急如焚。” “小梅子说得对,正是此理……”刑乐天连连点头,深然梅岛礼所言,却才注意到他后面的言语,惊问道,“啊!雪狼重甲……三千,这可是大手笔,你们竟是真准备和显国对着干?” 梅岛礼嘴一撇,说道:“我外孙救下你,便是身犯灭族大罪,还有比救显国大逆出水牢更重之罪吗?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刑乐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三千雪狼重甲骑兵可不是小数目,耗费也必巨大,你们从哪里寻这笔巨金。” 梅岛礼颇为得意,说道:“我外孙自有获取金元之道,他已经先期给我一万五千金元……” “刑乐天急切打断他的话,说道:“雪狼重甲以一挡十固然凌厉,却颇为耗费时日,非急切间可训练完成,而若以重金堆砌,符道却可速成,莫不如把这一万五千金元……” “万万不可!”梅岛礼吹胡子瞪眼怒道。 姜乙看他二人起了分歧,忙劝解道:“二位稍安勿躁,晚辈自有两全其美之法。” 只见他手一挥,又是若干大袋金元出现在他们面前。 此时刑乐天尚坐在床上,他一挪腿站起来,打开其中一个袋子一看,全是满满的金元。 原来,这些天只要得空,姜乙便与那梵无知在赌斗场做局,有时以紫金斗士出场,有时以血月斗士出场,斩获颇丰,梵无知已是金牌经纪。 此前姜乙也发现监天司的人介入调查,奈何罪云城赌斗场万年底蕴,在该城根深蒂固。 监天司正常监察取证尚可,若是干扰到赌斗场秩序及收入,作为地头蛇的赌斗场自是不甘,而紫金斗士和血月斗士两个身份,都为赌斗场赚取足够的收入,早是至尊贵宾身份,有独立通道与专享贵宾区,监天司分理处也莫哥奈何。 姜乙问道:“师父,你刚刚说用金元堆积,细说来听听,弟子应该先做什么?” “符篆师首要的一条,需神识强大,所以也必耳聪目明,我深陷水牢,却不时听牢中各色人等的交流,获知在罪云城,只要有足额金元,有三处所在非去不可,明坊暗拍千百度。 获得消息必去千百度,淘物必去明流坊与暗流拍。 千百度出售一切消息,只是消息偏贵而已,它是天谴大陆四大最隐秘组织之一。 明流坊为公开坊市,暗流拍为地下拍卖,罪云城鱼龙混杂,流放犯巨多、大逆属臣弟子家眷甚至敌国间隙等,多聚在此城,令这坊市及拍卖时不时有急货赃物甩手物品,有人不时能从中淘到好货,只是需要有特殊的眼光而已。” 姜乙穿越到罪云城加起来也没到一个月,虽然也曾耳闻这三处,却还未来得及去,便接二连三生出许多事,听刑乐天此言,顿时眼前一亮。 他并不需要眼光如何,雷灵幻珠有寻幽探宝与推演天机之能,对宝物有自然的反应。 刑乐天又面授机宜,告诉他挑符笔的诀窍,小乙暗自记在心里。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5章:流行的流,还是流放的流 姜乙收起金元,自密道上二楼。 日已上三竿,妈妈与他对视一眼,默默起床穿衣洗漱。 他推着轮椅到外面露个脸,监天司的喝茶狗需要看到他。 或者说,他需要监天司的喝茶狗看到他推着轮椅从家里出来遛弯。 母子俩依旧亲昵无间,偶尔耳鬓厮磨低语呢喃数句,然后便是有笑容在二人脸上弥漫。 赚足眼球后,结束当天日光浴下的招摇。 数盏茶后,王小汝走出自己的布衣巷三十三丙院落。 他身穿鸦青色缎袄,腰系藏蓝色兽纹锦带,一丝不乱的长发,懒洋洋的眼眸,身材挺秀,颇有些玩世不恭神情。 少顷,王小汝出现在暗流拍外门接待处,竟然与赌斗场毗邻。 茶。 又是茶。 他想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自己喝过的那杯毒茶。 他很快发现,每个进入暗流拍的人,都自觉喝下这杯茶。 他在猜测着喝此茶的意义与目的。 有雷灵幻珠,他自是不怕天下万毒。 哪怕来此的所有人都中毒身亡,他相信自己必然是唯一的幸存者。 接过茶童递来的茶,在鼻子下闻香,道声好茶,一口饮下。 他马上便明白为什么要喝茶。 婀娜的司仪领着他,竟然穿过他最熟悉的赌斗场大厅,然后停在一处神秘在大门口。 这扇神秘的门,他已经见过无数次,只是以前并不清楚,里面便是暗流拍。 美女司仪做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进去。 在踏过门槛的瞬间,便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自动扫描着自己的身体。 须臾后,便觉得身前空气一阵轻微波动,似是又开了一扇隐匿的门。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看似很放松,其实很严肃,继续往前走。 又出来一位司仪,穿着类似的套装,只是配饰颜色略不同,查验过他手里的号牌后,引领他来到坐位上。 没多久,厅里便坐满人,贵宾包房的情境,外面看不出来。 啪啪啪! 拍卖台上粉红套装的司仪拍拍手,诺大的房间霎时安静。 “各位,今天带领大家欣赏拍品的,依然是大家熟悉的梦中女神,我们的灵魂拍卖师,掌声欢迎叶子闪亮登场。” 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表明叶子有许多拥趸。 然后拍卖台角落暗处款款走出一位美女。 身着黑色衣裙的妙曼女子优雅而生,这名女子看上去似乎很年轻,肌肤白皙如雪,柔顺的青丝,被一根简单的玉钗随意的束缚着,反而透着一丝妩媚。 由于角度的缘故,王小汝仅仅只能见到一张侧脸,但他依然是能够察觉到那精致得有些动人心魄的美好轮廓,可以想象,这女子的容貌,必然是那种祸水级别。 当然,从周围突然变得热烈的无数道赤红的目光中,急促的呼吸中,也是能够看得出大概来…… 王小汝自然无心欣赏她的曼妙妩媚,他急着完成刑乐天给他的任务,淘一些精致的符篆用品,无论符、符液,最好还有上好的符笔。 在叶子极具煽动的语言,和她偶尔卖弄的风情下,比如腰肢略夸张扭一下,旗袍开衩马上让无数人喷鼻血,场上气氛数次接近失控边缘。 王小汝内心冷眼旁观,面上也偶尔合群地配合一番,这场拍卖果然并没有出现太让他狂热的拍品。 他只是出手一次,因为那十刀比普通符篆店略好的符纸。 如果没有在提前收到的拍卖通报纸抄上发现有符纸这件拍品,他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次暗拍上。 毕竟他现在心心念念的,是刑乐天师父尽快教自己符篆之道。 拍到这比鸡肋略好半筹的符纸后,他再无心思配合拍卖台上叶子的各种露骨表演,离开暗拍。 他明白,拍卖会这种事,经常是碰运气。 并不是每次都会有可能出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这次来,他又有了新的收获。 他发现其中一件拍品,丹道圣师圣境二破暴效境的丹药,竟然拍出几十金。 雷灵幻珠现在可以炼制圣境三破凤鸣境的丹药,岂不是更贵。 这又是一条通往金元的捷径,更隐匿的捷径。 王小汝大摇大摆出了暗流拍拍卖场。 拍卖场都怕好东西流拍,他不知道此拍卖场为什么名为暗流拍。 明流坊竟然也与赌斗场毗邻,与暗流拍相对,在赌斗场另一侧。 赌斗场历史久远,虽然占地广阔,赫然在罪云城的中心地带。 王小汝的身份,在赌斗场中小有名气,据说他与金牌经纪梵无知合作过几场赌斗,赢了些金元。 自然,数额都不太多,有输有赢,不过总计还是赢的多些。 论名气,和梵无知,也还是有些差距。 梵无知这几天是赌斗场红人,据说在群芳苑都包了个名角。 以前嘲笑他的数名经纪,最近或者偃旗息鼓,或者垂头丧气,或者长吁短叹。 “小汝公子,晚上一起小酌一杯?” “晚上啊?我不知小菲会不会找我……再约吧。” “色为刮骨钢刀啊,悠着点兄弟。” “酒还不是穿肠毒药,你也注意点身体……” “金主,我手头有斗士,要不要合作一二……” “下次吧,今天还有约……” 穿行在赌斗场中,王小汝不时和几个熟人打着招呼。 为了让王小汝的身份更经得起查证,他需要些生活及交往活动。 也需要适当的参与,不能太勤,也不能太稀疏。 然后,他便不经意地看到了司徒森森少爷。 这位被自己父亲城主大人禁足了近一个月的七少爷。 “森少早!” “汝公子早!” 双方拱手施礼,打着招呼。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双方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 这位朋友是王小汝的身份确立的那天开始,便布下的棋子。 “森少今天这意气风发的样子,是要约赌斗局吗?” “昨天输了不少,今天看看再说,汝公子这么行色匆匆,是要去干吗?” “我偷偷约了位朋友,怕小菲生气,要躲着她点。” “哈哈哈……果然是同道中人,行,你赶紧忙去吧,妹子吃醋可是大事,回见。” 二人拱手作别错身而过,王小汝满面春风,眸子里那秣狠戾一闪即逝。 他面上笑容更浓了,内心正相反。 鱼儿已经开始在垂钓区徘徊了,现在只是育肥期,还不到甩钩时机。 明流坊与暗流拍的遮遮掩掩不同,而是明目张胆,不,应该说是大张旗鼓。 整个虹桥门上“明流坊”三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 王小汝抬头望着这三个字,突然间想到,难道明流坊与暗流拍两处中间的流,不是流氓、流浪、流泪、流动、流传、流行的流,而是流放的流? 管他呢,无论流氓还是流放,老子是来找东西的。 这明流坊的气场和规模,竟然超过了他记忆中天下第一坊。 这次不像以往逛坊市,不再走马观花一般来去匆匆,每路过一个摊位,他都驻足欣赏,然后神秘兮兮问摊主有没有好东西没摆出来。 因为他已经知道,有些小型包装有隔绝探查之效。 这种隔绝效果,自己雷灵幻珠自然无法生起发应,自己从刑师父那里学到的鉴别秘诀也派不上用场。 兜兜转转数个摊位,让他又找到更高品质的符纸,虽然只有三刀,也聊胜于无。 正走着,雷灵幻珠蓦然间起了层雾气,看起来就好像手上出汗冒热气。 他知道是此珠感应到了宝物气息的反应。 一抬眼,便见摊主四处打望着来往过客,他手中拿着一个黑乎乎的扁圆形石头,正在擦拭。 雷灵幻珠融合了定星盘本体,附带定位功能,他能够确定,感应到的,正是对方手上那东西。 (这章写的太辛苦,所以晚了几分钟。明天继续四更。)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6章:明流坊 他再一次驻足,开始浏览摊位上的东西,瞅瞅这个,摸摸哪个。 似是犹疑不定,看了半晌后,玩味的眼神望着摊主。 王小汝说道:“前辈,你一定还有更好的东西没摆出来吧。” 摊主微愣片刻,细细打量一番,觉得这位公子像是真正的买主。 他把手上石头随意丢在一边,取出两个精致的盒子。 第一个盒子里装着一玫丹药,打开盒子的瞬间,紫色氤氲缭绕,并释放着淡淡的药香,甚至透着一丝远古的气息。 古则古矣,此丹药品阶并不高,并未达到圣境,不过也算是凡境丹药中的极品,自是不凡。 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张成品符篆。 “看看?” 王小汝指导着他手上装符篆的盒子,说道。 摊主很郑重的递给他,好似这个盒子里装的乃是无价之宝。 其实以目前他的眼力,看也是白看,他和此符彼此都不相识。 王小汝道:“前辈,帮我详细介绍一下这玫符篆吧。” 然后。 王小汝后悔数天。 为这详细二字。 事后很久,他都在后悔在当时这句话当中,为何要加这两个字。 因为,为对得起这两个字,摊主详细起来。 其间他数度想要插嘴,根本水泼不进。 摊主这简直不是如数家珍,而是把他自家的、三大爷家的、二表婶家的、五姑六舅七姨八叔家……的家珍,全部搬过来数一遍。 虽然啰嗦至极,却不得不说,这摊主确实是个中高手。 他的一番滔滔不绝洋洋洒洒泪如雨下,竟让姜乙听得好像自己不买下此物,便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皇帝、更对不起自己,不买下便一定会茶不思饭不想,三魂失了七魄一般。 好不容易详细完,王小汝快要汗如雨下了。 二人开始伸出手势侃价。 这是明流坊的特色规矩,关于价格,请三缄其口。 讨价还价,如此雅事,能动手的,千万别动口。 大家自然明白,左右手指代表着不同的元宝量级。 最后,自然是以数个金元的价格成交。 此时沧海横流,方显王不汝无赖本色,非要摊主搭几件其他不值元宝的物件。 不出手吧,既对不起自己口干舌燥这半晌的详细,又对不起这巨多的金元。 出手吧,自己的这玫符篆,确实是镇摊之宝。 至少摊主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的结果是,王小汝加一个金元,又多要了几个搭子。 摊主内心大畅,觉得这就是一个败家的公子,当然,也是逛坊菜鸟。 本 来,不加后面这金元,你这手交易,也算不上太亏,可你加这金元,便亏很多,让我多出手好几件垃圾搭子。 当然,刚刚手里擦的那个自己也不认识的黑乎乎垃圾石头,也搭在里面。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从对面这好看的后生手里换回另一样他觉得应该更贵点的搭子。 踏在明流坊的路上,阳光依然明媚,小汝心情更美丽。 他甚至哼起不知名的歌来。 妹妹你坐船头? 不,天谴大陆不流行这歌。 一江春水向东流?好吧,里面有个流字。 一路行,一路歌,一路找。 明流坊果然鱼龙混杂,当然也有鱼目混珠,还有珠混鱼目。 王小汝又通过雷灵幻珠找到两件他并不认识的东西,却再也没找到和符篆有关的。 看看日已过午,诺大的明流坊他才逛了三成,抬头见一家玄食铺,他望了匾额上书三个字“落凤居”。 在天谴大陆,凡境玄者还需要饮食,只是他们会选择对玄功修炼有益的玄食,食材内含灵力。 比如一些富含天地灵气的玄果玄蔬玄米玄面。 这些都是灵脉上结出的异种果实,价值不菲。 而一些玄兽的肉,内部已经有玄力存在了,玄者食之,助益更大些。 对于玄者而言,这些玄兽肉便是硬菜。 既然是硬菜,价格自然更高些。 当然,贪杯之玄者,玄酒佐餐也是乐事。 本来以姜乙的习惯,这种小事,他不会计较,往往会选择离得近的,方便的即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讨厌这三个字。 难道自己体内的八瑞源血,里面有凤凰源血? 难道自己贴身的凤凰蝶羽裳? 他极目环视四周,“听香小栖”、“醉云楼”、“蛟掌门”。 蛟掌门……脚掌……门,他自然知道此蛟非彼脚,不过觉得有趣,便踱了过去。 此刻正是饭口时间,厅里数百张桌子,竟然只剩下三四个空桌,还是刚刚倒出来的。 显然这什么掌门,生意火爆。 王小汝奔向离自己近些那个空桌。 他撩起鸦青色缎袄后襟刚坐下来,一位酒家娘子飘了过来。 头上系着明黄锦帕,淡绿色的长裙,银丝线勾出了栩栩如生小蛟龙形状,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小哥要点些啥?” 王小汝听这酒家娘子声音甜糯轻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手指着她手上展开的图谱中的几样。 王小汝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 “好嘞,你稍等,马上便上来。” 声音刚落,酒家娘子飘走了。 王小汝用刚刚酒家娘子放在他面前的温热湿手帕擦擦脸,再擦擦手,眸中余光便看到斜对面邻桌注视自己的目光。 他大方自然地回视过去,便发现一个让他惊艳的少女正愣愣地盯着自己。 少女身着淡雅青衣,身姿修长而柔韧,香肌玉肤,淡扫娥眉,一对剪水双瞳,顾盼流转间,让得场中不少的食客都是将惊艳般的目光投射过来。 如此容貌与气质,别说这间酒楼,就算是放眼整个罪云城,也是难得有女子能够与其媲美。 少女刚刚惊鸿一瞥中,发现斜对桌这位少年公子,一双懒洋洋的眼眸中,分明扑捉到一闪即逝的灵动与深邃。 那这懒洋洋自然便是伪装的。 少女同桌对面坐着一位少年公子。 大家发现少女异样眼光盯视着这位新来的公子,便把各种眼光眼神投向王小汝身上。 目光转移之后,这个小范围瞬间爆发了目光大战。 如果目光能杀人,王小汝相信自己早已死无数回了。 嫉妒、憎恨、厌恶、愤怒、不甘……不仅因为他完全吸引了天仙一般美女的全注视,更因为,这个年轻男人这张脸。 姜乙很无奈,他知道自己哪怕易容后,依然美得过分。 他并不喜如此,因为王小汝这身份,他希望不要惹人注意。 美的让人心生妒忌和自惭形秽。 若是没易容的姜乙,简直更要命。 其实从第一世,承袭八瑞源血的伐骨洗髓之后,姜乙便有这种感觉了。 获得完整八瑞血脉后,他的体型他的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还好第一世有强大的面具,可以完美的遮住,甚至那面具让人发现不了他是戴了面具。 可是穿越天谴大陆姜乙才发现,这里天地规则迥异,那种施加了法术的面具,在这里根本用不了。 他这真的是美,而不仅仅是师、有型等传统形容男人的词汇。 美得不像话,便是指他。 可是,姜乙很委曲。 这又不是我的错! 我只是莫名生了如此一副皮囊而已。 再加上我只是运气一向很好而已(那莫名其妙的五年不算)。 他饭菜还没上桌,便先收获了许多桌的仇视、敌对、嫉妒……目光。 可是无论众位男人目光中有多少敌对情绪,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确实好看,好看得不像话。 甚至有几个男人,在他的脸上和那痴痴盯着他看的美女脸上,目光来回游弋数次后,不得不承认,这整个酒楼如果说有人能配得上这个美女,恐怕非此男人莫属。 而如果说整个酒楼有女子能配得上这个美男的话,恐怕也非此美女莫属。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7章:红汤火锅 四菜一汤。 竟然全是硬菜! 全是和蛟龙有关的菜! 来蛟掌门不点蛟身精品算是白来。 王小汝收回目光,无比优雅的喝口灵茶。 他的神情竟是如此的宁静如此的安然如此的出尘。 终于有一部分食客喷着怒火的眼睛离开他这张完美的脸。 他们看看他桌上的食材,再看看自己桌上菜品,再一次自惭形秽。 个别的食客甚至开始碗碟弄出声响摔筷子。比较心和嫉妒心再一次蚕食他们的好心情。 本来,美少女刚刚惊艳亮相后,他们嫉妒憎恨等情绪对着和美少女同行同桌的公子。 此刻,他们把目标一直转向后来的王小汝。 王小汝再呷一口灵茶,闭上眼,让茶水在口腔内稍做滞留,品味着其中蕴含的灵气与茶香。 青衣美少女看得更痴迷,哪怕喝口茶都如此的超然,如此的优雅,如此的如此…… 她双手托香腮,美眸默含情,俏脸上飘过一抹淡而又淡的腮红,贝齿轻咬红唇,目不转瞬。 此时,整个酒楼的食客里,目光中怒火最狂热的,无疑是青衣少女同桌的公子。 他是儒家宗门弟子,罪云城三大玄者宗门之一。 他多少年的儒家静心功夫在这一刻,彻底破功。 什么止定静安虑得;什么不二过不迁怒;什么里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忠恕之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被妒火和怒火焚烧的,统统跑到九宵云外。 他的妒火与怒火如果有温度,王小汝身上的衣服怕早烧成灰烬。 如果真那样,他会买块豆腐或者找根绳子,因为在完美躯体的对比之下,他会更加的自惭形秽自愧弗如自我摧残。 同桌公子施施然站起来。 他幽怨的眼神看一眼青衣美少女,心里有点滴的埋怨。 恨?怎么敢有这种荒唐的情绪。 是的,他认为恨房心雨是荒唐的。 甚至埋怨,都让他控制在很少很小的范围内。 他打小便喜欢房心雨,可她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今天是他第三千一百六十八次被拒绝后,第三千一百六十九次约房心雨。 房心雨不知为何心血来潮,说了句,去吃火锅吧。 然后他们俩边坐到蛟掌门大厅里的这张桌子上。 本来他们很早便出门,也逛了明流坊,房心雨的逛可真是逛。 因为她要吃火锅,他便早早预定好包房。 可是到中午来到蛟掌门后,她说坐在大厅里更有生活气息。 他二话没敢说,便来到大厅的这张桌子上。 如果能预料到后来斜对桌会再来这么一位妖冶的小白脸,他说什么也不会和她坐这张桌子。 此时他在想,如果自己会释家 宗门的天眼通,能不能提前看到这一幕,从而规避掉。 他目光落在自己桌子上,半面红汤,半面清汤。 他没想到这么一位弱不禁风的美少女,居然要吃红汤,全是辣椒与麻椒。 想着刚刚经过七上八下在红汤里涮过后,吃到对方樱桃秀口里的那根鸭肠,他便感觉到胃里一片沸腾。 抽筋一般的沸……痛。 刚刚斜对桌这位小白脸没来时,房心雨正在涮一根鸭肠,可小白脸一落座,她筷子一抖,鸭肠便掉进红汤中,现在应该彻底阵亡,沉到红汤锅底。 也有些正在挣扎的一片火红,在沸腾的表面忍受着高温的煎熬,不知道它们等一下会不会阵亡。 她早已忘记来这里的初衷,就那样痴痴手里举着筷子,呆呆定在那里,傻傻看着他。 后来,更是放下筷子,双手支起香腮专心一意的看他。 真有那么好看吗? 等同桌的他自己看一眼后,答案便很确定。 有!确实有那么好看,是真的有。 王小汝拿起筷子。 众人的心咯噔一下,又一次被完美的击碎。 他们无法想像,简单的拿起筷子的动作,都可以如此的如此。 蛟龙肩胛肉,蛟成身上最极品位置之一,蛟成奔跑时,此处最受力,并且属于活动肉。 蛟龙是仅次于龙的存在,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没有玄力的凡人,吃一口蛟龙肉,便会延年益寿,祛病强身。 玄者吃了,会增强玄力,虽然很微弱。 在所有食材中,蛟龙是最昂贵的食材之一。 烩蛟龙肩胛,是蛟掌门最顶级的招牌菜之一。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目光全部盯着自己看,自己还在吃东西,这种感觉,相信很多人会不舒服。 王小汝不会,因为,他已习惯。 相反,如果有人不盯着他看,他会不习惯。 王小汝旁若无人的刚刚把蛟龙肩胛肉放到嘴里。 咀嚼一次,两次,三次。 青衣美少女对面的男公子动了。 他没有发现,青衣美少女房心雨极快瞄他一眼,然后再次专注的看着王小汝。 王小汝正咀嚼到第三次,便听到一道充满违和感的声音。 “这位小兄弟……” 王小汝略微扭转头,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众人都能看明白这意思:有何贵干? “这位兄弟……”同桌公子再次说道。 “你认识我?”王小汝问道。 “不识。”同桌公子答。 “我认识你?”王小汝问又道。 “不识。”同桌公子又答。 王小汝说道:“我不识你,你不识我,何来兄弟?” “对不起!”同桌公子惴惴不安,拱 手道。 王小汝问:“你得罪过我?” “不曾。”同桌公子答。 王小汝再问:“我得罪过你?” “不曾。”同桌公子又答。 王小汝说道:“我未得罪公子,公子未得罪我,何来对不起?” 众人轰然而笑,同桌公子脸上一片彤红。 王小汝重新收回视线,舀一勺炖蛟龙血。 蛟龙血比蛟龙肩胛更昂贵。 他呷了一口,闭目品咂着滋味。 同桌公子双手互搓,局促道:“能够请你离开吗?” “娘子!”王小汝一招手,就近的酒家娘子风一样飘过来。 她问道:“贵客有何要求?” 王小汝问道:“请问,我身边站着的这位公子,可是你们店家的公子少爷之类的?这间酒楼可是他开的?” “并不是。”酒家娘子认真看一眼这人,回道。 王小汝问道:“他今天可是全场包场了?” “贵客净说笑,怎么可能。”酒家娘子掩嘴轻笑,回道。 王小汝微怒,说道:“可是,我正吃的好好的,他莫名其妙要我离开,是何道理。” “对啊,这位公子,你这……是何道理呢?”酒家娘子一脸严肃,质问道。 同桌公子嗫嚅道:“他……他……他……他干扰我们吃饭。” 王小汝放下筷子,怒道:“娘子,我坐在自己的位置安心吃饭,他离开自己的位置来到我的桌前要我离开,你为我们评评理,是他在干扰我吃饭,还是我在干扰他吃饭?” 酒家娘子语气颇不善,问道:“这位公子,你难道是喝多了玄酒,说的醉话吗?明明你在干扰人家,怎么还倒打一耙?” 围观的食客,此时起了喧哗。 “是啊是啊,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他这愚笨呆瓜样,怎么配和美女同桌啊。” “赶紧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对吧,豆腐怎么能撞死人。” “就他这智商,自己的唾沫都能淹死自己。” 本来刚刚还用目光气势汹汹“讨伐”王小汝的食客们,瞬间倒戈相向,口诛笔伐起美少女的同桌公子。 就连美少女此时,也是鄙夷地望了一眼这位同桌。 只是她的目光稍纵即逝,马上转回美男子身上脸上。 她可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与审美以及眸光。 “可是……但是……”同桌公子期期艾艾半天,没道出下文。 “请让他……哥……文……” 王小汝前三个字吐字清晰,后两个字仅摆个口型,无论众人还是同桌公子还是酒家娘子,自然全看明白了。 酒家娘子摆个手势,严厉说道:“公子滚……不……请吧!请不要耽搁我们这位英俊的帅气的漂亮的美男贵公子用餐。”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8章:跟踪 同桌公子悻悻地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的脸红到脖子根,脖子上则是青筋突起,气鼓鼓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酒家娘子的眼神愈加凌厉,说道:“公子……” 他救助的眼神望向同桌的美女,可是人家真的无视他,完全的无视。 不得不说,无视在多数时候,比仇视或者别的眼神杀伤力更大。 现在整个大厅里,最不可能帮他的便是她,他却没有这觉悟,没有自知之明。 “我能坐过来吗?”美少女柔弱的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王小汝,问道。 王小汝有刹那的愣神,然后望着她,轻轻颔首。 房心雨瞬间觉得整个世界变得无比美好,她觉得自己遇到的皆是最美好,美好的皆如愿。今天的自己一定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她曼妙的玲珑娇躯连着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莲步轻挪款款而来,带动着略丰盈的臂臀微微左右晃动。 直把众人看傻了,如果不是有眼皮包着,怕是许多眼珠真的要掉在地上。 王不汝看一眼酒家娘子,后者心领神会,取来一套新餐具,摆在她面前。 王小汝摆个手势,示意房心雨动筷子品尝美食。 她果然听话地拿起筷子,夹一口放到嘴里,学着他,闭上美眸细细咀嚼品尝滋味。 刹那间,似是彻底被陶醉,再一次贝齿轻咬红唇,露出美艳不可方物的娇羞。 她原来的同桌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他彻底的,完全的理解不了这一幕。 他追对方无数年,无数次的不折不挠,终于迎来唯一的一次聚餐,就这么被轻易击败。 人家根本没出手,根本不需要出手,更不屑于出手,自己便败下阵来。 一败涂地!一地鸡毛!! 他不愿也不能把怒火发泄到美女身上,其实是不敢。 他准备把怒火发到夺妻之恨的陌生公子身上。 不对,妻……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名分。 哪怕刚刚还是同桌的身份,现在就连同桌都算不上,马上变成前任同桌,现任的同桌已然换人。 “味道如何?”王小汝轻轻问面前的美。 “好吃。” 不仅王小汝听得出来,众人都听得出来,这回答很真很诚很实在,没半分敷衍,是她觉得真的好吃。 王小汝问道:“你更喜欢吃红汤火锅,是吗?” 房心雨有些纠结,如果实话实说,怕他不高兴,如果不说实话,自己又不忍心欺他骗己,一时之间俏脸上竟写满患得患失。 王小汝只轻轻一瞥,便是了然于胸。 “酒家娘子……”王小汝喊道,他刚刚喊时少喊酒家两个家,便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众人和那位娘子可能没注意。 酒家娘子又一次飘过来,像是脚没接触地面似的,很轻盈。 她问道:“英俊小哥有何吩咐?” 王小汝说道:“把这些全撤了,上红汤火锅。” “红汤火锅……什么底?”酒家娘子在短暂的愣神后,内心暗暗为小帅哥的果决点赞,问道。 “大麻大辣……不……超麻超辣。”王小汝答道。 “好嘞,稍等。”酒家娘子这次飘走,顺便带走许多盘碟。 美少女刚刚的上桌正愁杵在原地尴尬,没有台阶可下,此时见这傻子居然点超麻超辣红汤锅底,心道:这房心雨已经够奇葩,我自己根本一口都不敢恭维她的重口味,你不怕死往前冲,行,这重口味,你自己试吧,看你能不能经受得起。 看对面女孩略尴尬的眼神,王小汝道:“世间没有一顿红汤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用两顿火锅,并且是更麻更辣的锅底。” 听他这么说,房心雨掩嘴轻笑,心中略有的尴尬,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知对方是替自己解围,没想到美到惊天动地的公子,却又能如此善解人意。 她对他的好感,瞬间爆棚。 无论人还是事还是其他,都怕对比,这么轻轻一比较,刚刚的同桌,和现在的同桌,简直云泥之别。 她的美眸中已经满是星辰。 刚刚的酒家娘子,应该是小不管事,她一声令下,桌子早收拾干净。 红汤火锅端上来,火也点上,锅内油温渐渐升高。 “两位喝点什么?”酒家娘子适时问道。 王小汝说道:“鲜榨冰山雪梨龙心果汁一壶,一桶冰块。” 众食客双一次被刷新三观,喧哗声再一次鼎沸。 “这么壕,这一壶,要一个金元啊。” “你看人家点这涮锅食材,哪个不是最顶级的?” “享受啊,朝享受,夕死可矣。” 火锅沸腾,辣椒领舞,麻椒伴舞,火红一片。 酒家娘子刚好送来鲜榨果汁壶和冰桶。 王小汝为房心雨倒杯果汁,加三块冰块。 “请!” 他们俩开始涮蛟龙毛肚。 毛肚脆爽香糯不腻口。 只是这超麻超辣,哪怕房心雨无麻辣不欢,嘴里的火热也让她略有些蹙眉。 王不汝端起果汁杯,示意对方也端起来。 两人轻抿一口凉爽的冰鲜果汁。 房心雨俏脸上表情霎时精彩。 原来,这冰爽的果汁,马上让口腔内的麻辣火热,瞬间降温,冰爽迅速代替火热,这火与冰的口感,简直没办法形容。 这搭配,神?绝?爽?酷?……都不及其万一,简直没法形容。 她此时看向王小汝的眸光,不仅是审美和欣赏,更是崇拜、敬佩…… 看着两人享受到,简直比那种享受恐怕也不遑多让的神情,周 围的众人先受到感染。 然后,前任同桌彻底崩溃,内心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蛟龙腱子肉片、蛟龙心…… 吃货房心雨直到此时方真理理解什么叫大快朵颐。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特馋红汤火锅,可是,平时她不敢吃。 吃当时难受,吃过后更难受。 她现在管不了以后,至少当下,简直是美到爆。 在众目睽睽及许多人的目瞪口呆中,两人如风卷残云一般,一步步消灭着桌上的顶级食材。 终于,房心雨很不顾形象地打个饱嗝,满脸满足状。 还别说,如果是别人做这个举动,说不定有多难看,可是她做出来,竟是别样的风景。 世间任何事,到了极致便不讲理,当然包括美到极致。 “酒家娘子……两杯清水。” 王小汝喊过没多久,两杯清水端上来。 他手一翻,多了个精致的冰玉盒,轻轻在桌面上推过去,低语道:“吞食后,用清水送下服化,肠胃会很舒适,不用再有后续的任何麻烦。” 这是提前准备的吗?自然不是,他又不会掐算,只是,雷灵幻珠炼制丹药,可是瞬间,而他对于常用的药材,备得足足的。 虽然缘悭一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房心雨对面对的小哥竟产生无比信任的感觉。 她听话的服下此小巧丹药药丸,然后清水送下。 只觉得一股清凉沿着喉咙下行,直达胃肠,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比清爽舒适起来。 “房心雨。”她冲着王小汝点点头,轻声道。 “王小汝。”他也冲对方点头,回应道。 前任同桌这位公子现在的心情,已经五味杂陈到无法形容。 原来自己努力这么久,全是为别人做的嫁衣。 “算你们狠……哼。”前任同桌丢下一句狠话,悻悻而去。 王小汝从他眼神中看到一抹狠戾,还有怨毒。 吃完火锅还能干嘛? 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二人告辞,王小汝看到对方神情中的万般不舍。 王小汝继续逛明流坊。 一下午,还是无果,偶尔有雷灵幻珠看上眼的,他自然也不会放过,可是,真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和符篆有关的,真的再没有找到。 难道说,真要摔到坑里,跃下悬崖…… 暮色真美。 王小汝喃喃道。 他要往回走了,六感敏锐他的早已感觉到自己被盯梢。 这个身份被盯梢还是第一次。 和监天司那种略高级些的盯梢不同,这次很生涩。 一共三个人,躲躲闪闪的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若即若离。 第一卷 罪云城 第29章:千百度消息很贵 他略一寻思,便明白怎么会事了。 都是火锅惹的祸。 或者说是蛟掌门里的火锅惹的祸。 更准确的说是蛟掌门里陪美女吃火锅惹的祸,又是红颜祸水。 只是自己这一路上,或者是众目睽睽,或者是康庄大道,对方不好下手,总要给对方创造点机会。 他觑机拐进了一条胡同。 刚进胡同口,他便捏碎了一玫丹药,一路很嚣张的挥着手,一路撒着。 当然,盯梢的人眼中看到的,是他挥舞着嚣张的手臂。 整个胡同里都弥漫着无色无味的药粉。 肆意地在空气中飘荡。 自己在捏碎这玫丹药前,早已吃下了一玫解药。 胡同越来越窄,越窄药粉浓度越高。 这个小巷很深,左近已经没有人家。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 刚刚在人群中,在明流坊中,还没蒙面,这一会儿蒙上了面罩。 无论王小汝,还是姜乙,其实是一个人,他的六感之强,他的敏锐,通过体型,他便判断出了,其中一个正是前任同桌。 这位前任凡境一重初玄境八级,另外两个年龄应该略大,二重入玄境二级。 王小汝取出从当初被自己弩机射杀那两位储物戒指中搜到的地级八品的剑。 此时看着这三人,竟然像是三颗大白菜,对于这种送上门的菜,自然是要放到自己的筐里。 “哧,初玄一的垃圾,竟然敢亮剑,真是不自量力。” “嘘,上!” 一把刀,两把剑。 刀是杀人的刀,剑是要命的剑。 这不是想要教训自己,这是想要自己的命。 然后。 三人看到明晃晃的剑拍在自己脸上,自然是横拍的,不然脸废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为什么躲不开,因为躲不开。 使不出玄力的玄者,境界再高遇到初玄境一级,也更像是案板上的肉。 地上留下了三摊血。 本来,姜乙很讨厌尸体放在雷灵幻珠里。 可是无论是考虑到监天司还是这三位跟踪者背后的势力,都不能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他用自己调配的药粉撒在地上血迹中,滋滋滋,起了泡沫。 然后,地上除了略微的淡红色痕迹,其他什么都没剩下半分,消逝的无影无踪。 他望着远处视线外模糊的巷口,影影绰绰好像有围栏,戒严还没撤销。 他在原地墙角撒了泡尿,确实略微有些尿意。 随地撒尿有伤风华,却属于道德范畴,既不违法也不犯罪。 自己在附近憋尿,进来无人的胡同里解决一下,这理由一点 都不牵强。 他顺着原路返回。 至于三人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早让他顺手取了,丢在雷灵幻珠里了。 这三个人,除了那公子戒指里略有几样看得上眼,另外两个人几乎就是穷鬼。 看来刑乐天说得对,天谴大陆上,符篆师太少。 至少这三个人,半件符篆用品没有。 他们刚刚如果不取出刀剑,不是那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狰狞模样,自己未必一定下死手。 可刚刚那一瞬,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动了杀机。 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间便生了杀人的想法。 他并未忘记对祖父的承诺,回府上进入地下室,递给他一玫丹药。 梅岛礼与刑乐天自然对这玫丹药,又感叹了一番。 他又为刑乐天渡了一会儿玄力,然后睡觉。 他现在初玄境一级纹丝不动,所以晚上打坐修炼和睡觉没区别。 早上还是循例推在轮椅出现在数人眼前晃悠一圈,然后上楼。 王小汝又出现在明流坊,一上午仍然无果。 暗流拍和明流坊都逛了一遍,尤其是明流坊,逛得很仔细。 只能去第三个地方碰碰运气了。 千百度。 千百度既隐匿,又招摇。 这说明了实力与底蕴。 竟然是一间带药房的医馆,罪云城只是他小小的一处分支。 普通的病他们也看,也出售各种药,有成品药,也有现开的药方。 王小汝表明来意,被带入后院。 他经刑乐天指教过,看出此地处置了很强大的符阵,防止别人窥探偷听。 王小汝了解到,适千百度高人出售消息,或者消息换消息,只要你的消息价值很高。 他手里自然有很多消息,可是,一个也不是他能透露的,比如大逆刑乐天没死,还在自己的地下密室。 王小汝问了两个问题。 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在罪云城,谁手里有天级以上符笔,或者说,从哪里可以得到。 千百度今天坐堂是位仙风道骨的玄者,他伸出了一巴掌。 王小汝自然明白此问题值一百金,他感慨千百度这简直是明抢。 王小汝有些担心自己来问任何问题,除了千百度,有没有可能,其他人会清楚自己来问过什么问题。 老者表示千百度数十万载的声誉可作担保,自是安全无虞。 王小汝当场拿出一百金元,老者写了一张纸抄递给他。 第二个问题,他问一个叫安苏的人目前的下落,三十年前是凡境三重神玄境八级的,作过前朝雪国刑乐天府上管家。 千百度老者估算了下价格,伸出两根手指,并说要十天后来取消息。 王小汝支付一百金定金,双方约好十天后来取结果。 离开了千百度,王小汝很快融入人流中。 他想着那纸抄上说的,整个罪云城,天级以上符笔只有三把,圣级、道级根本没有。 天级符笔只有这三把,分别是天级一品,天级三品,天级四品。 天级四品便是在罪云城三大家族之一房氏家族手中。 而昨天一起吃火锅的房心雨,便是房氏家族族长之孙女。 据说这位族长便是符篆大宗师,符笔自然在他手上。 天级一品在城主府密库中。 天级三品,在罪云城三大家族之一天一道宗门手中。 天一道有个天才弟子叫风无雪,二十一岁,入玄境二级,玄符双修,是宗主亲传弟子,也是整个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长期在宗门内闭关,很少外出。 便算是外出,也有宗门长老陪同。 据说符笔就在他手里。 王小汝暗自揣度这三支符笔获取难度,只能退而求其次,花了些金元淘了一把地级六品的符笔将就用着。 在购置齐全刑乐天要求的所有材料后,回到地下密室。 刑乐天果然没食言,真的毫无保留,让他从地级六品阵枢符符纹绘制开始。 教授是从符篆之道的一些概念和原理开始。 教授一开始,刑乐天很快便发现姜乙的与众不同之处。 一般人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往往逃避此问题,或者直接放弃此。 而姜乙往往会花些心思先判断这个问题是否真的是个问题,是否只是个障眼法,如果确认了真是问题,他更多考虑的是如何解决此问题,是否要借助工具,或者寻求他人帮助解决此问题。 也就是说,在他意识中,很少出现“不可能”三个字,他更多是考虑怎么把此不可能,变成可能。 总之,他遇到问题时,想得和多数人不同。 刑乐天先以自己对符篆之道的一些理解,把和这次准备制作的两种符阵用符篆,从大的概念方面讲给姜乙听。 姜乙认真听完后再次给出自己的领会与理解,刑乐天觉得有些是对的,有些却是有些不妥,他们二人也会争论一番。 在自己说服不了刑乐天时,姜乙当然不会固执,会先听从对方的。 有时对刑乐天的一些看法,姜乙仔细剖析自己的思路,刑乐天指出他的漏洞,姜乙沉默片刻后,对原先的思路做出微调,刑乐天静思片刻后,又给出自己新的想法…… 这样的讨论一直持续着,只是随着逐渐深入,二人说话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都在沉默的思考。 (原计划晚八点发布此章,突然接到北京一位哥哥电话,讨论一些重要问题,电话打了很久,耽误了许多时间。 因此耽误了今天第四更的时间,对不起各位道友。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0章:符道天赋 有时候,姜乙可能突然想到什么,会望向对面的刑乐天,若有所思。 姜乙以前很少有机会与人切磋,在第一世,初梦寒比他高明无数倍,是单方面灌输,自然用不着讨论。而其他人,和他相比层次明显不够,也没有机会讨论,想切磋找不到人。 今日听刑乐天对符篆的一番深入浅出的阐释,如闻天籁妙音菩提圣谛,方知其符篆造诣之精深。 而刑乐天也发觉,这小子对于符篆之道方面的悟性,竟然天赋异禀妙悟无限,领悟与理解能力大大超出自己预计与想像。 甚至在某些方面,哪怕他现在应该算是符篆门外汉,可是他的天马行空的思路,大胆奇诡的想像,居然会对自己都有所启发。 更有甚者,他的思维很少有局限,许多不可能,在他面前,真会变成可能。 这一发现,让刑乐天不仅对此子刮目相看起来。 有时候,刑乐天会望向对面的姜乙,眼神中有些疑惑或惊惧。 以常识揣度,小小年纪,为何却拥有如此渊博的学识与智慧,在许多方面,自己以前遇到的任何人都无法与从相比。 他无法理解,一个十六岁少年,怎么可能胸中包罗万象。 甚至个别方面的见识,刑乐天感叹自己都自愧弗如。 而此时姜乙自是无法和任何人说明,自己已经三世为人,尤其是第一世,很长时间和创世之初呆在一起。 后来这两世,过目不忘的本领令其记忆能力惊人,理解与领悟能力同样出众。 因为自己卡在初玄境一级若干年,从八岁开始一直没动过,现在看到曙光就在前方,他对符篆之道的兴趣可说是狂热的。 整个一下午,这一老一少或者激烈讨论,或者陷入沉思,或者有问有答,难得二人都极其投入其中,沉湎其中,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很晚。 第二天一早,在符篆之道方面一些概念及原理阐释清楚后,刑乐天开始讲述地级六品阵枢符符纹。 刑乐天还是一如既往地,从概念到具体,先大局后细节,由原理到技巧,最后详细和他解说此符纹一些细节与注意事项,并在普通纸上为他绘制出小样。 姜乙静静听着、记着。 待听完所有符纹相关内容,他闭目静思消化所闻。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醒来,对此符纹已经有了全面认知。 新人制作符纹最困难的地方有三处。 第一个难点是神识之力需强大,绘制符纹极其消耗神识及精神。世间单独修行神识之力的秘法极稀缺, 大多数人的神识之力,随着玄力境界提升而增长。 第二个难点是符纹绘制过程最好一气呵成,中途任何一次停顿,都可能衔接不好而前功尽弃。并且符纹与篆字不同,密密麻麻细节太多:粗细、弯曲、拐点、轻重、转折、节点……识记难度巨大,绘制符纹者要有极强大的记忆能力。 第三个难点是神识对身体的控制,尤其是对手、对符笔的控制程度。 但姜乙不需要考虑这三个问题,因为这三个问题对他来说都不存在。 首先他有单独锻炼神识的特殊功法,第一世的神识之力已经让他锻炼得无比强大。 二三世是穿越而来,他的上玄宫识海空廓无比,他现在虽然仅仅凡境一重初玄境一级,可是神识之力,与凡境三重神玄境十级的玄者相当。 所以他实际上相当于神玄境十级玄者新学符篆,这像是大人学小孩子的把戏,自然更容易些。 其次他的记忆能力无比强悍,过目不忘博闻强识。 第三因为八瑞血脉原因,他的身体和常人完全不同,肢体包括手对符笔的控制能力,超过寻常人太多。 还是那句话,除了那莫名其妙的,他认为并非是自己亲历的那五年,其它三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的运气都很不错。 所以,在刑乐天和他详细解说了符篆一些概念和原理,以及这地级六品阵枢符符纹之后,以前自学当中许多不明之处,现在竟是豁然开朗。 而这种符的符纹,像是印到他识海中一样,他很有信心,铺平符纸,取出符笔灌足符液,开始绘制第一张符纹。 按刑乐天的估计,这地级六品符纹,总要废掉几千张,才有可能绘制成功第一张符纹,毕竟第一他相当于没有基础,第二一上手便绘制地级六品符篆,难度自然很高。 这地级六品符纹的难度,新手绘制,一天二三十张便是多的。按这种速度,恐怕要近百天方能绘制成功。 所以刑乐天给姜乙定的目标是,百日内绘制成功这道符纹。 他同时让梅岛礼做好持久维护玄阵的准备。 而他闭目在床上打坐,专心炼化姜乙今天为他炼制的丹药。 “师父,第一张符纹制作好了。” 刑乐天还在炼化丹药,便听到姜乙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距离他打坐炼化丹药,仅仅过去五个时辰而已,也就是说,第一天还没到晚上。 符纹完成后,姜乙没敢马上写篆文咒语。 他接过符纹一看,里面有五处隐患,如 果写上篆咒,结果应该也是自燃,报废。 可是就算这种结果,也应该是七八十天之后的事,他居然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完成别人需要七八十天才可能完成的事。 刑乐天接到这张半成品废符只看了一眼,震惊到直接从床上跳到地上。 张大嘴巴瞪视姜乙半晌没言语。 刑乐天问道:“你刚刚废了几张,制成这张?” 姜乙说道:“十七张。” 刑乐天瞪着在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梅岛礼,说道:“你女儿为你生出个妖孽外孙,他简直不能算是……不能算是……哎,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 梅岛礼自然懒得和他说此子并非女儿亲生,旧事重提,问道:“你白白捡了个天赋异禀的徒弟,为什么不赶紧收下呢,还等什么?” 刑乐天苦着脸说道:“这是两会事,我自有苦衷,此事以后再说。” “师父,我这张符纹算是成了吗?”姜乙惴惴不安问道。 刑乐天说道:“不能算成,如果是你自己摸索,怕是许久也不会成,不过有我在就容易得多。” 说完,他便把此符铺平在桌上,把其中存在的五处细微的隐患一一指出来,不仅指出在哪儿,错在哪,为什么如此,正确应该如何作,解说的简直不能再详细。 然后他让姜乙自己把此五处指出来,解说给他听。 这次又让他大大震惊,这小子不仅全部指出来,一处未错,甚至自己刚刚和他说的,他是完全用自己的语言,自己的理解说出来,而不仅仅是照葫芦画瓢的死记硬背。 这让刑乐天对他的记忆及领悟能力,更佩服了。 他让姜乙消化一番后,当着他的面,开始再一次绘制,而他则目不转瞬的在旁边盯着。 这次的姜乙在这五处上面,全部没再犯错,却又新增两处隐患。 可是,刑乐天认为,他把隐患,从五处降低到两处,简直便是进步神速。 终于,刑乐天和他详细解说一番后,又试了七次,符纹终于成了。 这一对鬼才师徒,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快,只用了二十五张符纸,便从门外汉,直接制成一玫地级六品阵枢符。 本来这种连续制作符篆极消耗神识,可是姜乙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竟然并未显露疲惫之态。 刑乐天自然又和他讲述起更多符篆之道概念及原理。 姜乙静静的听着,并不断在内心消化理解。 两人又是讨论到很晚才睡。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1章:不知不觉又一年 姜乙并没有马上开始练习制作九地匿渊符。 他要对此前练习制作地级六品阵枢符的过程作些梳理与巩固。 他认真反思自己学习制作此符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刑师父对他的指点,他们两人面对同样问题时,思维模式及解决思路异同之思考等。 经由这般不断反思、总结及提升,他捕捉到一丝明悟的契机,就此打坐入定参悟符道。 七天后醒来,不仅神采奕奕,更是对符篆之道中以前种种不解与困惑之处,豁然开朗。 然后刑乐天开始为他讲述九地匿渊符的符纹绘制方面的内容。 又是一番讨论之后,姜乙闭目沉思。 半晌后,他觉彻底领悟,便开始制作此符符纹。 这一次,刑乐天哪肯错过,丹药都拖到稍晚再炼化,专心在边上看着他绘制。 姜乙绘制时,刑乐天并不插言,而每当绘制出差错中断,产生废符,刑乐天便把自己发现的问题讲解一番,两人间或也会讨论一番。 有对方这种更细致更有针对性的指导,姜乙制作到第九张,便制成一张只存在三处隐患的符纹。 刑乐天又是一番细致入微的讲解后,姜乙消化吸收一番,又制作三张,终于制成此符符纹。 而完全成功的这种符,一共仅用十二张符纸。 刑乐天设计这种符阵,一共需要地级六品阵枢符一张,地级六品九地匿渊符八张。 这八张符,姜乙用七十五张便完全制成,一共花了五天时间。 之所以耗时若此,皆是因为哪怕未成的符,完成符纹八九成居多。 制作此符成功率竟是超过一成,令刑乐天难以置信。 他回忆当年初学符篆,从地级一品的符篆开始,他的成功率不足半成已经令其父引以为傲。 而自己当时所用符笔,可是圣级符笔。 他在猜想,若圣级符笔在手,他的成功率会提升到什么程度。 成功率一直是衡量符篆之道造诣的重要参考,自己最鼎盛时期,制作同品符篆成功率也没超过五成。 所以,制符在符篆师前期,一直是高消耗的技能。 符阵所用两种符篆一共九张,刑乐天预计要用一年时间完成,姜乙实际制作时间仅仅用了六天。 而篆字咒语和符纹相比篆文更简单些,皆是一遍即成。 在刑乐天指挥下,梅岛礼与姜乙按要求布置完九地匿渊阵,一张阵枢符自然在整个符阵的阵枢镇守,八张九地匿渊符分别设置在四处密道的两端。 至此,梅岛礼彻底解放出来,他长舒了一口气。 以圣境 十级境界,设置屏蔽玄阵防止圣境二级的窥视,其实并未消耗他太多玄力,恼人的只是他不敢或停而已,毕竟无法揣度对方何时窥探。 腾出手脚的梅岛礼,配合姜乙对刑乐天进行深度治疗,梅岛礼灌注玄力,而姜乙则施展出医道十八般武艺,治疗效果自是远超刑乐天的预期。 圣武大帝和涅羽皇后二人废掉刑乐天玄功的手段,本来是彻底断绝他玄功恢复的可能,毕竟圣境数破大物的手段,鬼神难测。 便算是姜乙医道通天,加上他穷极神思手段用尽,这个过程也是极端缓慢的。 他们三人辛苦数日后,刑乐天玄力终于恢复到凡境二重入玄境三级。 这种低微境界,对于曾经达到圣境二十三破虚室生白境界的大物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可是,毕竟初见成效,未来可期总是让人欣喜万分。 希望是个好东西。 没有更多牵绊,梅岛礼归心似箭,自然为捕获、训练他心心念念的雪狼重甲骑兵,便急匆匆离去,秘密回到任他翱翔的极北雪原。 临行前祖孙二人密谋一番,并彼此嘱咐珍重及提醒秘密行事以防泄漏机密。 至此,心无旁骛的刑乐天开始系统传授他符篆之道,姜乙间或为梅夕妈妈治疗。 在姜乙废寝忘食沉湎符道之际,刑乐天得他隔三差五丹药及其他辅助治疗,自己也开始觑空进行恢复玄功的修炼。 而他这修炼,却和姜乙对他治疗效果息息相关,而无关他自身的修炼速度,竟然比普通玄者修炼速度快了若干倍。 他自是大畅老怀,只是依然迟迟不肯吐口收徒之事。 姜乙自然也非执着之人,反正对方教得甚是细致耐心,这师徒名分反而不那么重要。 梅夕妈妈得儿子精心照顾治疗,竟然可以扶着他物站起来,甚至能走上几步路。 在儿子和她密谋之下,她在外人面前,还是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无论修的是符道还是玄道。 一年后。 梅夕妈妈终于可以不借助任何外物走路,可她依然还是每日由儿子推着轮椅遛弯晒太阳。 按一般玄者修炼速度,一年时间,初玄境及入玄境,一般能升一级左右。 而刑乐天得姜乙不讲道理的治疗手段,竟然从凡境二重入玄境三级,达到凡境三重神玄境一级。 这让他震惊之余,对姜乙更加信服,二人关系更融洽,他自然传授符道也更加用心。 姜乙符篆之道突飞猛进,按刑乐天的说法,他应该达到符道凡境三重符篆宗师境界。 他甚至可以偶尔制成天级一品的符篆。 地级以下隐身符,隐身效果极差,极易被人发现。 而天级隐身符,便具有真正隐身之能,天级一品隐身符可以在圣境一破及以下玄者面前隐身。 只是隐身符是消耗品,一次只能隐身一柱香时间,亦即四分之一时辰。四柱香为一个时辰。 在刑乐天指导下,姜乙耗费颇巨,并且费数日之功,才勉强制成两玫天级隐身符,可躲过圣境玄者探查。 而刑乐天已经恢复自己的制符水准的很小一部分,他可以制成天级二品的符篆。 于是他们俩再次升级地下密室的符阵等级,用天级二品符篆替代一开始制成的地级六品符,这样,这密室可以防止圣境八破以下玄者窥探。 符阵升级,密室安全等级更高。 这一年,姜乙赌斗场虽然去的少了,却也斩获颇丰,他发现梵无知无端被监天司盯上,因此又通过别的金牌经纪参与了数场赌斗。 这一年中罪云城还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中最轰动的,应该算是城主府七少爷之遭遇。 七少司徒森森公子在群芳苑与一位名叫花心的少年公子争风吃醋而交恶。 罪云城本来也不大,他们的恶劣关系在赌斗场持续升温,数度明争暗斗,花心少爷在一次赌斗中,害七少输掉近百金。 双方矛盾激化,终于在某雨夜爆发火拼。 司徒森森公子被人以恶毒手段,剁掉四肢、刺瞎双目、割去舌头、刺聋双耳,手段及其恐怖残忍。 森公子彻底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不能动,成为彻彻底底的废人。 而他的随从无一幸免,全部血溅当场。 当然,对方也在现场留下数具尸体。 那一晚中心广场血流成河,顺着雨水流入穿过罪云城中的入云河,河水被染成赤红。 司徒少爷被送回城主府时,仅剩下一口气,经罪云城第一神医闾丘大医诊治,结论是玄力尽废四肢难续眼耳舌舌更是恢复无望,终身极度残废。 彻底成为一具活死人,活着和死没什么区别。 森少爷母亲见到儿子惨状,当时便疯了再也没好转。 据监天司事后调查结果,事故现场留下的尸体,除森少随从外,便是罪云城一些流放犯及当地混混,应该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 另一位当事人少年公子花心,无稽可考,事后逃之夭夭难觅踪迹,此事便不了了之。 而有心人发现,司徒森森公子此次事件中死去的随从,皆是当年威逼姜氏罪府,对该府打砸抢的那波人。 当然,这有心人,世间之有那母子二人而已。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2章:潜入秘库内库 在这一年中,罪云城发生的另一件大事便是城主府秘密仓库遭血洗,值钱物件被扫荡一空。 据说仅失窃的金元便达到十六万七千之巨,只是城主府秘而不宣,颇有打破牙齿和血吞的味道。 而姜乙此次的冒险之举可算是九死一生。 话说这一日,离开罪云城快一年的师爷鸠拙接到一封远方来信。 此信是往来商队捎来,随信还是一密封的匣子。 捎信递物是商队赚钱营生之一,他们自然会为自家信誉着想,不会轻易打歪脑筋。 鸠师爷打开密信,竟是罪云城那边捎过来的。 当然是自己常挂在嘴边那位小朋友的来信,匣子里是他再次赠自己的一百金。 鸠师爷回乡这大半年来置办了大片田地,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对这小朋友感激不尽,自己亦是大畅老怀。 他自是应小朋友要求,凭自己多年记忆详细绘制了府主府地图,自然也附带文字说明,对府中秘库标注更为详尽。 然后密封好交由商队捎回去,交到王小汝手中。 鸠师爷当年深得司徒城主信任,城主府中所在无一不熟,自然包括府中秘库。 所有堡垒都怕从内部攻破。 这一日,姜乙终于成功制作出第二玫天级一品隐身符,便辞了妈妈及刑乐天二人,从密道来到无人院落。 王小汝走出自己的布衣巷三十三丙院落,向城主府方向而去。 他详细研究过鸠师爷为他绘制的地图,知道凭隐身符隐身这一柱香时间,只够从城主府正门到秘库单程。 进去和出来,需要两张隐身符。 他虽然有些心痛此符,可是舍不得狼套不到孩子。 经过近一年多的布局,他在城主府内也有了眼线,当然,这眼线是向一位叫丁冕的家伙汇报情报。 今天司徒登城城主会有近半个时辰的外出时间,他便是要觑这个机会进入秘库。 他远远望着城主府的正门,颇为耐心的等着。 终于看到司徒城主走出城主府,直到看不到他人影后,他才把隐身符拿出来贴在身上,他的身体莫名消失在空气中。 之所以躲着司徒登城,是因为只要不离开城主府,司徒城主可以发动府主府法阵,在这城主府中,他和法阵的实力叠加,可媲美圣境一破的水准。 神玄境六级的城主,发挥与圣境一破的实力,确实骇人。 姜乙是通过对刑乐天的治疗,才慢慢了解到圣境玄者的手段,令他忌惮不已。 圣境第一破为食古不化。 凡境玄者之所以称为凡境,是因为无论 躯体还是神识,都是肉体凡胎,凡境玄者尚需凡人饮食才能生存。 破境达到圣境第一破之后,便可服气辟谷,不再需要凡人饮食,哪怕数年不饮食,只要汲取灵气便可生存。 圣境以上玄者之所以偶尔还会进食,多为吃些富含灵力的果蔬及玄兽肉等物,是为助益修炼,而非为口腹之欲。 灵气及玄力均来自远古,越往后世,灵气及玄力越稀缺,所以汲取灵气及提升玄力,称为食古。 而不化是指圣境后,玄力消耗降低,颇有只进不出的意味,因此称为不化。 圣境一破食古不化境界后,无论肉身强度还是玄力纯度,甚至神识之力,比之凡境四重极玄境十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境界只差一线,实力却天差地远。 一名圣境一破食古不化玄者,面对数十名极玄境十级玄者,可一击轻松灭之。 姜乙凭着隐身符迅速进入府主府,沿着预计的路线,一路隐匿前行。 这个过程自是不敢用出半分玄力,只依靠肉身之力。 凭此符隐身其间,受到玄力攻击或者攻击别人,都会令符篆失去隐身之效。 偶遇数人,只要不碰触到身体,也不被攻击,对方什么也看不到,看来这隐身符确实强大。 没用多久便来到秘库,开启秘库的禁制进入其中,库门再次自行关闭。 他望着秘库外间的众多武器、丹药、护甲、材料、功法、武技等物,姜乙看都没看一眼。 鸠师爷标注得很清晰,真正贵重的东西,在库中库,秘库内更隐匿的内库中。 对照师爷的地图,很容易找到内库门口,确实隐匿,如果事先不知道这是一道暗门,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内库隐匿的门竟有三层禁制,果然如刑师爷所料,开启禁制进入后,内库门亦自己闭合。 他很快找到天级一品的符笔,拿在手中把玩半晌,竟是爱不释手。 他像是检视自家库房一般,悠闲悠哉的各处浏览起来。 他要在这里呆满七天,等下次城主外出时,方能出去。 此前他已经摸清规律,城主每七天外出巡视一圈,约半个时辰。 他如果此时马上用第二玫隐身符往外走,极容易与其正面撞上。 他宁可耗费些时间,也不愿意冒此大险。 还别说,司徒城主这个老狐狸,这个隐藏的秘库内库,搜刮了不少奇珍异宝,当然主要还是元宝。 毕竟无论流放地,还是云城水牢,意外收获颇丰。 姜乙自己的功法是地级三品的,太垃圾,刑乐天的天级功法偏于阴柔,再说他擅长符篆之道,玄功非他所长。 祖父梅岛礼的功法虽然也是天级七品的,却是罕见的冰系功法,与姜乙体质匹配度不高。 再说他停滞在初玄境一级,除非有达到他满意的玄功出现,否则他并不打算随意选择一种功法便胡乱修炼起来,后来还需要换来换去的,他嫌麻烦。 这间内库角落里有排木架,上面倒是陈列了数本功法和武技方面的典籍,以天级一二品居多。 最高为天级五品的,叫做离火焚天诀,姜乙翻阅一番,便意兴阑珊地放在原处。 他又随手取了云城风物志,翻看起来。 还是觉得百无聊赖,便在角落一张案几前坐下,用新得的天级一品符笔开始绘制符纹。 倏一开始,他马上便体会出天级一品符笔和地级六品符笔之间的巨大区别来。 绘制地级十品符篆,自己原来的成功率,都在一成左右。用此符笔绘制,成功率竟然高达一成半左右。 他心下大喜,这几天,便安心在内库中练习符篆中之符纹绘制。 还别说,这里静谧无比无人打扰,倒是安心修炼的好所在。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姜乙竟然觉得自己符篆之道境界,隐隐欲要突破符篆宗师上品,寻到一丝丝破境的契机。 只是还差着一丝,显然,是功夫与明悟的契机都差着一点点。 这种事自然不能强求,需顺其自然。 他推演计算着时间,觉得城主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城主府,便把内库的存货搜刮一空,开了内库的门,来到外库。 他来到秘库门口,把灵觉开到最大,倾听外面的声音,这一听,把他震惊到三魂掉了七魄。 他听到外面的对话声。 原本秘库门口无人把守的! “城主此时应该迎接到内务府稽查和监天司监察使了吧?” “接到了,已经到了城主府大门口。” “往年都是内务府来定期稽查城主府秘库,今年怎么会是监天司同查呢?” “还不是天城捅出了篓子,事关重大,陛下和皇后圣颜大怒,要求彻查,害我们云城跟着挨查。” “我们秘库不会被查出问题吧?” “应该不会,嘘,马上到了……” 姜乙心中暗倒苦水,他刚刚已经把另外的隐身符用了,不然也不敢这么靠近秘库门偷听,没有隐身符隐匿气息,以自己初玄境一级低微境界,很容易会被发现。 他狼狈地逃回内库。 内库的门关上了。 吱呀一声。 很是惶恐。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3章:多呆了七天 他望着彻底被自己大扫荡后空空如也的储物架子,心神有些不定。 坐在案几后,他努力让自己静心,再次推演、计算。 明明算不出危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困住? 他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不再想这些事。 想不明白的事,为什么要想。 取出符纸、符笔,开始在案几前绘制符纹。 就好像此屋便是他的书房,此案几便是他自己的案几。 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感觉,绘制符纹居然可以帮助自己静心,写篆文心会更静。 以前他也绘制过符纹,从来无此感觉,他很清楚,这一发现开始于师从刑乐天学习符篆以来才有的。 此次研习制作符篆,虽然玄力依然没有寸进,可是体内的玄力不知为何平和了不少,心也更静了,越来越容易静心自守。 别人绘制符纹,往往是越绘制到后来,屡屡作废后,便心生焦虑、急躁、烦闷之心。 而他随着绘制作废的符纸越来越多,心便越静,手越稳,错越少。 这一点也让刑乐天都是惊奇不已,说他是个怪物。 既然如此,何不开始绘制天级一品隐身符的符纹。 用这新得来的天级一品符笔绘制。 他取出储存于雷灵幻珠中他能收集到的最好的符纸符液,开始用此笔很细致的一笔一画绘制起来。 很快便此心不动,心如止水。 他觉得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处于困境,却并未像以前一般,比如那次雨中挖坟。 当时遇到天雨,他便在不停的祈福让雨变化些,或者停下,或者再大些。 而现在,他只要拿出符笔开始绘制符纹,心便越来越止,越来越定,越来越静,越来越安。 止,自然是不再心猿意马。 定,自然是守住本心不动如山。 静,自然是洁净又宁静。 安,自然是不再担心担忧。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半丝祈福城主送走这些检查人员后,在自己另外一玫隐身符制成之前,不要突如其来进到这内库中。 他甚至没有半分担心。 他遽然间了悟,原来,自从学习练习符道以来,他的道心越来越稳固。 此心不动,其奈我何。 心静下来,安下来后,他便不用再推演计算,便真实看见许多事,看清许多事。 并非眼睛的看见,是心之看见。 比如,他此时抬头看一眼空空的储物架上,赫然便犹如能看到原来所有东西都恢复如初的感觉。 这一眼,让他看见,这内库除了城主本人,任何人都不会进来,城主也不会带其他任何人进来。 通过眼前这些架上的东西(虽然早已让他搬到雷灵幻珠中,可是奇怪,他想看便能看见,他自己也觉得很神奇),他很容易看明白,这里是他的私人小金库。 他收回视线,看向即将开始绘制的下一张符篆。 这张空白符纸在眼前生动起来,好像在指引着他如何落笔。 他记得此前自己绘制成的这两玫天级一品隐身符,第一玫用了一百二十七张才绘制成符纹。 第二玫略有些轻车熟路,也用了九十六张。 也就是说,接近百分之一的成功率。 毕竟是越境界绘制,自己绘制地级十品符篆,成功率也才一成半左右。 这还是刑乐天传授给自己一些特殊技能所致。 并且刑师父还为此大大赞赏自己一番。 他现在绘制符纹熟练度提高,一天可绘制四十张左右。 按这速度,若依常理论之,要到第三天才有可能绘制成功一张天级一品隐身符。 这些他统统没考虑,灵台清明,心底澄澈,他现在甚至没考虑若是这其间城主司徒登城来此秘库内库,自己究竟有多危险。 便在此时,他突然觉得,九十六张不再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标。 内心澄清,神情专注,而身心却无比轻松。 他听到了秘库外门开启的声音,本来依他原来设想,此时应该刹那间闭气假死,以隔绝气息往外泄漏,避免呼吸心跳的细微声音被圣境高手捕捉到。 而此时的他,施施然符笔静静落下,无声的落下,开始隐身符的符纹绘制。 天级一品符笔如行云流水一般,笔走龙蛇,蜿蜒曲折或粗或细……在符纸上流淌开来。 他竟然在这种情境下,莫名便进入了人笔合一之境。 符液并非如一般笔蘸着墨汁在纸上留下痕迹那种状态。 符液更像一种辅助能量,在符笔、神识的共同作用下,似有形实无形,而符纸上又有眼可观、神识可查的符纹轨迹。 无论符液还是神识,此时用一个更精确的名词,应该叫作燃烧。 符笔为媒,符液为炭,符纸为炉,神识为工,烧灼成符纹,这么描述符纹绘制的过程,更准确些。 随着他这种合一的境界,如果此时他面前站着人,绝对听不到他的任何声息,听不到心跳,听不到呼吸,听不到一丝声音。 天地间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便是姜乙投入这一张符纹绘制,此时此刻的情境。 而外面谈话的声音,透过这全密封的内库,几乎微不可查,却声声进入姜乙耳中。 这秘库外库与隐匿内库之间厚厚的密不透风的墙壁和门,不知为何,此刻完全无法阻隔他的六感。 更奇怪的是,这些完全没有道理却无比真实传进来的声音却对他没半分干扰。 如果他事后回想起此过程,亦会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司徒城主,我也是才听说令郎的不幸遭遇,深感遗憾悲痛,凶手有没有些线索和眉目?” 这一道声音有些粗犷,声音略高,如果姜乙注意到此声音,他应该知道,自己并不识此声音。 姜乙此时全神贯注于符纹绘制中,虽然细微的声音清晰入耳,却并未走心,便如轻风拂过身体,了无痕迹。 “家门不幸,犬子遭此厄难,只听闻那凶徒名叫花心,事发后逃之夭夭,渺无音讯……监天司这边可有进展?” 这明显是城主司徒登城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悲愤与哀伤。 “地垄处首刚刚简要通报了情况,我们监天司这边并无太多进展,那厮极端狡猾,反追踪手段很强,在云城和他接触过的,有可能提供有价值消息的,全部在中心广场一役中全部死亡,竟然无一活口。”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声音也是姜乙完全陌生的。 “……” 然后,听到了关门声,秘库无论内库外库,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姜乙的符笔还在无声无息的游动。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七天。 这七天,司徒城主并未再进入秘库中,无论外库还是内库,这里好像成为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姜乙收了符笔,看着案几上的十九张天级一品隐身符,安然浅笑。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次制符的状况。 这七天之中,他一共绘制了三百零八张符纸,竟然最终绘制成功十九张。 这比例太过惊人! 这可是天级一品,是自己越境界制作的。 刑乐天测试过自己的符篆境界,确实是符篆宗师上品无疑。 隐身符和别的符相比,哪怕在天级一品符篆中也算是比较难的,自己竟然可以达到十六张便成功一张的程度,如果刑乐天知道了,不知他会作何想。 毕竟,天级一品符篆,应该是符篆大宗师才能制作出来的。 姜乙收起案几上所有自己的物品,捏碎一张芥子舌焰符,把自己所有气息,一把火全烧掉了。 这也是刑乐天教给自己的清理现场的手段之一,前几天自己诱杀那三个人时,还没学会此符制作。 后来,自己学会制作此符后,便觑个空隙,回到现场用此符又焚烧一次,彻底消除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4章:补充戏码 姜氏罪府地下密室。 梅夕一脸紧张的坐在轮椅上。 刑乐天努力假装闭目打坐。 梅夕望着对面的刑乐天,紧张的问道:“刑叔叔,他临走时说过七天便回,现在已经过去两个七天了,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刑乐天颇为无奈的回道:“你从第七天开始,便不停的问,已经连问七天了……你难道看不出我比你还急,我的一条命,我能不能恢复玄功,全系在他一人的身上……可是,急又有何用,就算是出事,我们俩也根本帮不上他的忙。 你现在没有玄力不说,还不良于行,我也才恢复到神玄境一级,又是帝国大逆,目前只能躲避于地下苟活,我们俩现在基本上都是相当于废物。” 梅夕说道:“可是,我们总要做些什么,总不能在府上如坐针毡一般的空等吧。” 刑乐天说道:“除了等,我还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说到算计和阴谋诡计,我们俩绑到一起也抵不上这小子一根手指头。 通过这一年多的相处,以我对他的了解,任何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做的。 所以,我不相信他真的会出事,他可不是轻易涉险有勇无谋之辈,凡事都是谋定而后动。 你想想他一年前救我的那番连环算计,试问这云城水牢建成三十年来,又有哪个重犯得已逃出生天脱困而出,水牢加上里面的法阵,简直可说是固若金汤,怕是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我应该算是这几十年来唯一的例外。 亲身体验见识过他的计算手段才觉得恐怖,所以,我们还是等等吧。” “你们两位要等什么啊?” 刑乐天的话音刚落,他们俩便听到一个足已让他们心花怒放的声音。 此时的姜乙自然已经换回自己的装束,不再是王小汝。 梅夕责怪道:“儿子,你可是急死我们了,不是说好七天回,怎么变成两个七天!” “妈……师父,出了点小意外,耽搁些许时日,不过,收获蛮大的,”姜乙瞅着他们俩,嘴角弯出弧度,眉毛都透出笑意,问道,“你们俩猜猜,我这次大约收获多少金元?” 妈妈蹙眉问道:“难道……难道又过万了?” “再猜再猜……”姜乙鼓励道。 “两万?”妈妈瞪大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比量着问道。 “妈妈胆子太小,师父,你猜猜!” “难道有五万?那可够我们修炼及符篆方面再挥霍上两年。”刑乐天也兴致勃勃的猜道。 姜乙摇头说道:“哎,你们俩胆子太小,那可是城主府啊,云城虽小,却怎么也是一方土皇帝,这罪云城又是赌斗场又 是重犯大逆水牢,虽然城市规模小,可也是富得流油的地方。” “你小子不要卖关子,快说!”刑乐天心痒难耐,急问道。 姜乙诡异一笑,说道:“不算其他的,金元便是十六万,其他杂七杂八加到一起,恐怕要接近三十万金,我把他秘库彻底搬空,下次内务府来月盘,我估计司徒老贼要哭天抢地涕泗横流。” 啊! 啊啊啊! 望着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姜乙脸上笑意更浓。 梅夕不放心问道:“儿子,不会出事吧?你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 刑乐天颇为不满瞅一眼梅夕,得意道:“放心吧小夕,人人皆知你儿玄脉残疾,停留在初玄境一级终身难有寸进,修成高境界符师更不可能。 便算是他们能猜测到是有人凭借隐身符潜入秘库行窃,也绝对怀疑不到他头上。 符篆界对隐身符的使用常识人人皆知,符师自制自用,效果会发挥更彻底,用别人制作出来的符,隐身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想要在稍高出自己玄力境界的玄者面前隐身,都困难无比。 所以,此案便算是监天司那群恶犬们嗅出什么味道,也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 再说,用世间失传的芥子舌焰符之火焰烧灼清理现场,任何气息都会付之一炬,不会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 梅夕直拍自己的胸口,还是惊魂未定,毕竟这金额数目巨大,恐怕引起朝堂震动。 刑乐天见她的样子,便又说道:“你儿这几天没回来,我也没闲着,又增加一种隐匿符阵叠加在密室以及密道之中,现在的地下密室,只要不超过圣境十破的玄者,窥探不出半分疏漏。 另外,我又多制作两玫神魂替身符,你们二人在密室中之时,便放在二楼床上,这样一旦圣境人物神识扫视,可以暂时迷惑他们的探查。 近期我们需要谨慎行事,城主府秘库被盗,恐怕真的会惊动到监天司总部,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此事,定会彻查到底。” 姜乙问道:“我嘱咐的向外散布的小道消息,都正常吧?” 妈妈详细说完,他才彻底放心。 原来,姜乙离开前,用药物令他和妈妈二人脸上生起疹子,麻疹传染人人皆知。 且此病虽非大病,也颇为恼人,很缠身,又怕风,需要隔离静养数日,方会转好。 外面又风传他母子二人如何如何,自然一人染病,两人皆得。 这样,他二人这数日躲在楼上养病,便无人再怀疑。 否则每日都外出遛弯,突然数日未出,立时便引起狗皮膏药一般贴身监视的监天司恶犬的疑心。 今天回来自然要补一些戏码。 母子二人为对方脸上零星点上几个麻点,姜乙推着轮椅时隔多日后再次出门。 喝茶的那个监天司密探已是数日未见这对母子,突然见其出现在姜罪府门口,一时又兴奋又紧张,却见二人竟然奔着茶肆走来。 此僚内心开始忐忑,莫非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监视? 茶博士看到自己茶肆众人望着他二人的惧怕及躲避神情,匆匆一瞥间自然看到两人脸上尚有未完全消除的水痘。 他赶紧迎上前堵在门口,说道:“少爷、夫人,我们小本生意,还请可怜则个。麻疹虽说不是大病,可传染颇凶,如果你们今日进店,店内茶客怕是要望风披靡,我们今天莫不如关门大吉。” 姜乙拱手道:“哎!我们自然知道茶博士也是不易,可我们母子不正是被这痘痘害得正惨,在屋子里憋闷数日不敢吹风,嘴里早淡出鸟来,也想找杯茶水解解渴……” 早有茶童端着沏好的两大杯茶,跑过来,却躲在茶博士身后,望也不敢望向脸上尚有麻疹水痘的母子俩。 茶博士轻轻拍打茶童的头,接过茶盘,骂道:“没用的东西,滚回去吧。” 而他自己也不敢太靠前,单手掩住脸部和口鼻,另一手把茶盘伸出好远,递给姜乙道:“二位便请在外面喝吧,茶银茶杯,都算小店今日作东赠送二位,等两位彻底好利索,脸上光滑了,再来店里,还望多多包涵。” 姜乙接过两杯茶,递给妈妈一杯。 他大有深意地扫视茶肆全场,目光在每个茶客脸上滑过,发现一众茶客竟然噤若寒蝉,恐惧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自己一手端着茶,一手推着轮椅转身离去,悠闲悠哉遛弯去了。 “哎,这对母子,真是活宝。” “一日都忍不得,患此传染之疾,都不知道隔离一二,天天还厮混在一起。” “传言果然不假,只是他们母子乱来颇有伤道统风化……” “他们又不是亲生母子,并无血缘,处流放地,干柴烈火,自然……” 茶肆内众茶客一片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姜乙推在轮椅走在路边,路人避之唯恐不及,远远便拐到街面另一侧路旁。 姜乙附耳道:“妈,看来染病消息散布得不错,邻里皆知。” 梅夕嘴一撇道:“那是自然,何止是染病,我们俩有……有一腿这事,怕也远近闻名,是怎么洗也洗不清了。” 姜乙贼笑道:“妈,我们俩不可止一腿!” 远处及茶肆众茶客见这母子附耳低语的亲昵劲,自然又是一番添油加醋。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5章:遨游天下 数日后。 安南古城西南监天司总衙。 “什么?你再说一遍。” 监察使骨蛆带着手下三名缇骑刚刚从罪去城行色匆匆的赶回来。 苦司首听完他失盗案汇报,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声若震天。 苦司首名叫苦禅,天生一张苦瓜脸。 他是监天司成立以来最大的头头,习惯上称他为苦司首。 天谴大陆的习惯称谓部门加一首字,譬如处首、司首、部首。 苦司首的雷霆震怒,他们四人噤若寒蝉。 监天司共划分为六处,苦司首平时只直接面对六位处首的汇报。 骨蛆隶属于刑讯处,他的顶头上司尹处首外地查案未归,此案又太过重大,便越级直接向司里最大头头汇报。 听苦司首责问,骨蛆战战兢兢捡紧要处要言不烦又汇报了一遍。 苦司首怒不可遏的说道:“积攒的五万金半年份额的上缴年例库银不翼而飞,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甚至什么时候作案都一无所知,你们不是司里新人,此事说出口,你们自己相信吗?” 骨蛆惴惴不安补充道:“小的也觉得此事匪夷所思,不仅如此,城主府府库内的城防军械、军备物资、城主府月例发放物资……所有一切全部被搬空,整个府库内空空如也一件不存。” 苦司首眯起眼,若有所思少顷,问道:“如此众多物资,我给你百人队归你调用,你觉得这百人队一次搬得完吗?” “苦司首的意思……莫非……”骨蛆试探着问道。 苦司首厉声道:“若无内鬼,哪来外贼,没有里应外合故意放水,诺大一座府库,怎么会无声无息便被彻底搬空,甚至案犯何时作案都不清楚,整个城主府全是死人吗?难道此处不是最大疑点吗?” 骨蛆心领神会,频频点头道:“小的明白,这便锁拿那城主司徒登城严加拷问,不怕他不招……这拘拿城主的令牌……” 苦司首掏出一块令牌丢给骨蛆。 凭此令牌可先斩后奏,肆无忌惮拘拿朝堂命官。 监天司权势滔天威名极盛。 “让有司处马上去吏部要这能胜任罪云城城主的候选资讯,我们监天司协助审查背景后,尽快安排新任城主到任,此城虽是小城,却是边境重镇,另外又是大逆水牢的重要所在,不可一日无主。” 苦司首作为显国最神秘最恐怖部门的头子,自然不会在意帝国损失这一座小城区区五万金的半年上缴例金小小损失,他更在意的是无头公案传扬出去,对监天司面子大有损伤。 毕竟,死人嘴里都能撬出来消息的监天司,可是名声在外。 何况苦司首跺一脚,整个显国都在抖一抖。 苦司首又问道:“云城水牢近期没出什么纰漏吧?” 骨蛆小心翼翼道:“报告司首大人,水牢情况一切正常,到今年为止,许多要犯大逆关押超过三十年了,在身心数折磨重压下,仅去今年两年累计死亡的要犯大逆已经有十六位了,现在牢中大逆之数已经不足三百。” 苦司首问道:“竟死去这么多……记得上次尹处提交上来你自告奋勇去审理那大逆刑乐天的案子,进展如何,此人究竟有没有透露什么有价值消息?” 骨蛆极力解释道:“大逆刑乐天也在此十六人之数中,他生机匮乏,脏器糜烂,能苟活这三十年已经算是能硬抗之人了,毕竟他早便是玄力尽失。” 苦司首问道”“对他可作解剖尸检?死因确认了吗?” “这个……确实不曾。”骨蛆颤抖着答道。 “荒唐!”苦司首厉声喝到。 噗通! 四人惊吓的瞬间跪倒。 “你们四个马上返回云城去开棺挖尸,定要细细检查以防遗漏,这种朝堂挂号的重要的大逆,半分马虎不得。” 监天司里一个监察使和三个缇骑屁滚尿流往罪云城赶。 骨蛆内心一阵郁闷加憋屈。 他自从自己自告奋勇揭了刑乐天此案的贴,第二个月的循例提审便发现此逆死在去刑讯室路上。 记得当日阴雨连绵,剖尸官又告假在家,此逆便没剖尸查验死因。 不过查不查,那厮身体外面都溃烂若此,里子也好不到哪里。 他怕自己受牵连,没敢及时上报,结果罪云城这边便如狗皮膏药一般粘到自己身上,再也甩不开了。 自己接手开始,到今年年底满两年,倒是累积死掉十六位大逆,那当时此人之死,自己的责任便真的不算不大。 他原打算挨到今年年底,再申请负责别的城市,远离那个苦寒边城,或者干脆在安南城混,结果罪云城莫名出了无头失窃公案。 一时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谁知道日理万机的苦司首,却突然又想起那刑氏大逆,此逆是一年前埋的,尸体在地下隔绝空气处,倒是不至于腐烂到无法尸检。 他带领三个缇骑,刚从罪云城回到安南,便又火急火燎往回赶。 苦哈哈的骨蛆,想起罪云城孩子们的谚语: 我们这儿风沙不大,一年两次,一次半年。 真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 …… 清晨时分,天光尚蒙蒙,朝阳还没来得及从远山的阴影中露脸,许是暮春困乏。 颜师来了。 正在对镜理红妆的房心雨自然认识此人。 同为云城三大家族之一,格物道颜家、天一道李家与房氏家族齐名。 格物道是儒家宗门,立宗宗旨为仁者无敌。 宗门弟子入门先修儒宗六度止定静安虑得,然后一路纲常、里仁、忠恕、孝悌之道,先修心后修武,明心见武。 颜师是云城格物道首席教习,颇得本宗门及整个罪云城尊敬。 他是整个云城仅有的六位凡境三重神玄境六级的人物。 这在边境小城本土人物中,已经是顶级的存在。 除了极个别的流放犯,或者水牢中的大逆境界比这个高。 可是罪云城水牢里有玄阵压制,再加上许多大逆被夺了玄功,关押在水牢中,再兴不起风雨。 他儿子是云城格物道宗门弟子中娇娇者,一直是云城第一美女房心雨的狂热追求者之一。 苦苦追求若干年无果,去年听说和房心雨吃了场火锅,然后和两个随从提前离开,从此这三人杳无音讯。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格物道颜家报监天司云城分理处后,自己也从来不曾停止追查,可此案也成了云城无头公案之一。 颜师一直追着监天司罪云城分理处地垄处首一年多了,地垄现在看到他都躲着走。 他已经找过房家最受宠溺的小姐房心雨若干次了。 房心雨给出的答案,和他们调查结果一至,确实颜家公子提前和随从离开了。 在此其间,他们也曾循着线索找到当日和房心雨吃火锅的王小汝询问,无半分消息。 监天司分理处甚至找了著名的读心巫配合问询王小汝,没半分破绽。 再说,当时王小汝一个凡境一重初玄境一级小散修,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干的。 失踪的颜公子凡境一重初玄境八级,另外两个凡境二重入玄境二级。 这三个人和当时的小白脸王小汝比,三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要不是傻到家了,都怀疑不到他头上。 再说人家有人证,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更没有作案能力。 颜师说道:“贤侄女,你再帮忙想想,颜落雁有可能去哪里,怎么会无故失踪呢?” 房心雨略有不耐神情,慵懒说道:“颜前辈,我说了无数次了,我当时还在吃火锅,当时那火锅又麻又辣,我哪有心思过问他究竟要去哪里。 再说,大庭广众之下,你儿子当时那两个随从都是入玄境二级高手,他也没说要去哪里,我也不好过问不是。 再说你儿子当时和那什么楼……楼里的姑娘们关系一直牵扯不清,不会和他的要好相携相伴,遨游天下美景吧?”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6章:抄家 颜师苦着脸,说道:“醉红楼和群芳苑都查过,当时并无离开的姐妹……” “颜前辈亲自去查问过的?你在那里也有姐妹!”房心雨眯起眼,望着对方问道。 颜师急道:“我怎可踏足那般污秽……风月场所。” 房心雨严肃道:“颜前辈,话传二人口离题已万里,你是儒派宗师,莫非不懂传言不可信的道理,纸口相传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事关亲子安危你不亲自查验,却来问我这不相干之人,岂非浪费时间。” 颜师不死心,问道:“那与你相熟王姓小儿……” 房心雨兰花指轻轻一挥,蛾眉轻扬,优雅打断他的话,说道:“颜师莫非是说小汝?他根本不算是玄者,更像酸酸的文人雅士,成天之乎者也读圣贤书,我和他相熟这一年多,人家只喜读书不修玄功,成天写写画画寄情山水。 他玄力一直是初玄境一级你莫非不知,勉强挂着个玄者之名而已,他修玄的天赋几近废材。 你儿子和那两个人高马大的随从,随便伸个小手指头便能捏死他,你居然怀疑到他的头上? 你好歹也是云城赫赫有名的玄者师,更是云城六大高手之一。我没想到你会作如是想。” 颜师悻悻离去。 …… …… 骨蛆和三名缇骑风尘仆仆返回罪云城,他们拿着斩奏令牌先来到戍边军中,此时的将军已经换防成宋姓将军,是显国三公之一安国公宋家府上公子。 宋将军见到监天司斩奏令牌哪敢二话,自是配合调集兵马,即刻出发直奔城主府而去。 骨蛆留下两名缇骑随行监军,他和另外一名缇骑来到监天司云城分理处。 地垄处首恭谨问道:“监察使去而复返,莫非又发生什么大事?” 骨蛆语气冷峻说道:“你马上抽调二十名缇骑随我去拿人,辖下六处都要有相关人员参与此次行动……忘了你们称六科。 你也随我前去,此事不许泄漏半句,记得多带几把拘魂锁,人拘到后暂时关押在分理处地牢。” 地垄不解问道:“云城水牢不是比分理处地牢更牢固?” 骨蛆掏出令牌一晃,阴恻恻说道:“自己的刀如何削自己的把手?城主府之任何人,即刻起成为要犯,不可再信任。” 地垄倏地见此令牌,又看见对方如此神情,听到对方严厉语气,哪敢再有半分怠慢,马上集齐人马,一行人杀气腾腾奔往城主府。 路上行人见凶神恶煞这队人马,纷纷避之唯恐不及,狠命躲到路边,甚至所经之处路旁人家急关门闭户。 “监天司刑拘黑甲马车出动了,这是拘捕哪位大人物?” “一次出动这么多缇骑,这是大行动啊,好多年没见了。” “能是谁呢 ?好大的阵仗……” “这是往城主府的方向啊。” “你消息闭塞了不是,城主府出大事了……”路旁行人交头接耳低语议论着。 “城主府!……” 黑甲马车顶风鸣号角呜呜的声音,是最好的开道利器。 道路中间无论行人还是车马,远远听到此声,没有人敢触其锋锐,纷纷拐到边上避让。 数盏茶时间,城主府已是遥遥在望。 他们抬眼望去,戍边军队官兵层层围住了城主府。 司徒登城站在城主府墙头,手握城主府法阵水晶操控盘,喊道:“我云城城主府一没谋逆二没犯罪,不知戍边军不思御敌,大军压境围我城主府,是何道理?” 他刚刚已经喊过话,戍边军回答奉命行事,再没多和他搭言,显然是在等监天司官员。 骨蛆取出斩奏令牌举过头顶一晃,遥遥喊道:“监天司斩奏令牌在此,司徒城主不要自误,如若负隅顽抗,自此刻起你叛逆的罪名便已坐实,抄家灭族重罪可没人保你。限你即刻打开府门束手就缚,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司徒城主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们进府吧。” 吱呀! 城主府大门缓缓开启。 戍边军和监天司缇骑等鱼贯而入。 六科文武缇骑各司其职,城主府彻底乱成一锅粥。 “听说了吗?司徒城主被监天司拘了。” “可知究竟所为何事啊?” “数年来城主府作威作福,怕是威风过头了吧。” “说得也是,那森森少爷无法无天……” “司徒森森不是被人整成了人彘,知道是谁干的吗?大快人心啊。” “嘘!瘦死骆驼压死马,城主现在好像没完全定罪,可不能乱说。” 各种大路小道消息,在罪云城酝酿发酵传播着。 罪云城此前称为云城,因为是流放犯的流放地,再加上显国最大水牢建在此地,云城许多方面让人强行和罪犯挂钩,许多人便把此城叫顺嘴,称为罪云城。 另外,显国城市中,带云的不在少数,也为了区分别的云城。 而此城原居民更喜自称云城。 除去风沙漫天的日子,云城上空蓝天白云煞是好看,云朵幻化成各种形态,甚至不少大姓氏族少爷公主,一年之中偶尔会专门来云城看云。 司徒登城被除了城主顶戴服饰,披头散发,锁上拘魂锁。 天谴大陆上这拘魂锁甚是高明,自玄者琵琶骨穿过,被此拘魂锁锁住的玄者,半分玄力施展不出,和凡人无异。 此锁拘魂玄阵牢牢控制在显国官方手中,堂堂显国,也仅三个部 门有此锁,分别为刑部、大理寺和监天司而已。 骨蛆彻底控制城主府后,谢过戍边宋将军,官兵们便撤了。 骨蛆着地垄分派有司科、刑讯科、稽财科等分理处下各职能部分开始介入此案调查及清查。 有司是监天司直辖专门与朝堂各部门打交道的部门,主要职责为外事、谈判、交接等。 稽财是专门稽核彻查和资财、账务有关的部门。 刑讯便是审讯、逼供部门。 监天司另外三个处分别为暗稽、文典、玄胜。 暗稽为秘密侦查、密探部门。 文典主要负责文集书篆出版、审核,以及玄功武技稽核等事宜。 玄胜就牛掰了,以玄力制胜,监天司的高手大数在此部门。 这六大处,分理处里面则为六科室。 其中最恐怖的是刑讯处,实力最强的为玄胜处,最隐匿的是暗稽处,最富裕的是稽财处,最活跃的是有司处,而最低调却最不可小觑的是文典处。 据说文典处有许多功法武技的誊抄本,更有各宗门典籍的编目。 查抄了城主府公衙后,骨蛆带领两位嫡系缇骑和云城的另外五名缇骑,火速奔向司徒登城位于城主府内的城主私邸,查抄其家私产。 五名公理处缇骑自然是押解家眷入了大牢。 他们三人开始翻江倒海一般搜查起来。 这两名缇骑如何不明白监察使大人的算盘,极贵重又好携带之物,纷纷暗自塞给自己顶头上司。 十年清知府,尚且十万雪花银。 司徒登城三十年云城之城主,怎会没些家底。 可他们统统不清楚的是,这司徒登城也是老油条,哪敢把最贵重的定物藏在自家中。 他深信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真正昂贵的东西,全藏在城主府府库的内库中。 结果被不知名的某人洗劫一空。 他有种被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感觉。 如果不是内务府月度抽查盘库,他息尚且蒙在鼓里。 最近他被宠溺的儿子变成人彘此事搞得心烦意乱。 整个精力都在此方面,没想到整个府库,甚至最隐匿的只有他个人知道的内库,均遭血洗。 他正在想着,如何搜刮一番,先把半年的朝堂缴金这个大窟窿堵上,监天司便迅雷不及掩耳的到来。 “大人,苦司首耳提面命要我们亲提大逆刑乐天尸首解剖……” 其中一个缇骑的话,似是提醒了骨蛆,他一拍脑袋,装作是忘记此事一般。 他自然不会忘记,只是尸体哪里是肥缺,抄家这种巨多油水的任务哪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7章:此事容后再议 “穷鬼!” 骨蛆暗自嘀咕咒骂了一句。 他把私得的数百金元收入储物戒指,内心甚是不解。 查抄地方大员最是肥缺,个个都是富的流油。 罪云城虽小,总不置于如此寒酸吧。 这司徒老家伙,何故清贫若此,难道他真是清官? 这次难道真是外来盗贼,不是他监守自盗? 管他呢,不信他能熬过监天司刑讯处的无穷手段。 他把这两个嫡系缇骑全部留下,配合其他稽财科人员继续抄查司徒一家私产,他领着另一个缇骑和地垄以及水牢相关人员,由牛二领着去往坟冢挖大逆刑乐天尸首。 “啊!怎么会这样……” 坐在马车里的骨蛆听到车外喊叫,马车便停下来。 马车内数人急忙下车探看发生了何事。 “何事惊慌?” 骨蛆冷冽的声音问道。 牛二说道:“大人,没想到前段时间的兽潮,竟是波及到坟冢,这南苑坟冢今年又遭遇到类似十数年前的小型玄兽潮了。” “小型……玄兽潮?”骨蛆此前也听说过,却没有亲历过,不解问道。 众人只见眼前的坟头一片狼藉,只余一个泥泞深坑,还哪有坟包,到处是被翻得乱糟糟的土坷垃,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兽蹄印迹,棺木都被拱得稀巴烂。 牛二指着这不成样子的坟头,解释道:“大型玄兽潮是玄兽暴乱攻击人族,小型玄兽潮则是暴虐的玄兽袭击人族豢养的家兽,或者挖坟吃尸。 前段时间确实发生过小型兽潮,攻击左近人家豢养的家兽,城主府曾颁布安民告示,也发放些许抚恤金,并加强城主府官兵巡逻,又帮部分居民加固家中栅栏。 恐怕这些暴乱的玄兽找不收豢养家兽吃,饿急了便盯上了坟里的尸首。” “挖坟吃尸?”骨蛆有些不可思议问道。 牛二说道:“是的大人,看地上兽蹄印迹,应该是獠牙玄猪之类的,并且看起来像是有些玄力的,不像是凡猪。” 骨蛆急切问道:“这便是大逆刑乐天的坟?” 牛二说道:“这倒不是,刑氏大逆的坟还没到,不过就是附近,步行数步马上便到。” “快快前方领路。”骨蛆急吼道。 众人弃了车马跟着牛二一路前行,眼前一片狼藉,若干座坟都有遭到玄兽破坏的痕迹,淡红陈旧的棺木散落的到处都是。 尤其新坟被破坏的更多,显然灵智低下的玄兽也知新坟翻起来容易,且里面尸首新鲜些 。 众人终于来到刑乐天的坟前,果然,不仅一样遭到破坏,还有一只玄兽的尸体倒在乱糟糟的土坷垃旁边。 棺木里早就空无一物,只余血淋淋的烂衣袍。 这只玄兽尸体旁边,还有几个死去的玄鸦。 看现场情况,玄兽潮显然爆发已有些时日。 骨蛆身后缇骑捂住口鼻,强忍着尸体的恶臭,问道:“不知这只死玄兽和数只死去的玄鸦却是何故?” 牛二说道:“大人,应该是坟中尸体有毒,有些玄兽抵抗力强或者吃得少些,没被毒死便跑掉,这一只显然是吃得多了,抗不住尸中之毒被毒死,然后食腐玄鸦吃这只中毒玄兽肉,便连带着被毒死若干只。” 地垄低语道:“大人,牛二分析得不错,此种情况以前偶有发生,我们也曾参与过兽潮后的案情诊断。” 骨蛆蹙眉环视四周,到处都是不堪入目之惨状,想起从安南出发前苦司首的嘱咐。 苦司首在骨蛆临行前交给后者一个绝密案卷,并和后者单独交待过,监天司曾给大逆刑乐天种过噬魂弑毒。 苦司道并未和骨蛆说明这种毒药是监天司六大明处之外一个隐匿在暗处的处的手法,毕竟绝大多数监天司内部之人都不清楚在司内还存在此处。 这便是监天司七处。 监天司前六处排名,一处玄胜,二处有司,三处刑讯,四处稽财,五处暗稽、六处文典。七处便是研毒用毒,专门为监天司内部研制提供暗杀玄器及暗杀毒药的处。 因此处为苦司首直属,并未设立处首,所以其他六处不知其名,甚至不知其存在,一直躲在暗处。 骨蛆此次来罪云城之前,苦司首带他见过一人,此人便是当初研制噬魂弑毒之人,也是由他帮助把此毒素种在刑乐天体内。 此人和骨蛆详细说了此毒诸般情况,并教给骨蛆此毒检测方法。 骨蛆知道苦司首对此大逆相当重视,他因此吩咐众人道:“把此血衣、死玄兽和死玄鸦全带上,回去查验残留毒素。” 牛二赶来马车,似是怕被毒到,让其他人帮着,把玄兽尸体和玄鸦尸首装上车,跟着回了城主府。 …… …… “师父,何事忧心忡忡?” 姜乙望着早起便无心修炼的刑乐天,问道。 刑乐天说道:“今天早起,眼皮一直跳,总有些心神不定。” “却是为何?”姜乙不解问道。 刑乐天问道:“埋我那棺木,可曾处理妥当?” “万无一失!”姜乙露出轻 松神情,言之凿凿说道。 “万无?” “万无!” “为何如此肯定?”刑乐天露出疑惑神色,心道世间哪有绝对之事。 姜乙神秘兮兮问道:“你还记得我最初为你治疗,用小刀剜去你身上腐烂死肉,放入冰玉盒中储存一事吧。” 刑乐天似有不满,回道:“当然记得,我问你干嘛不焚烧丢掉,你故作神秘,说是以后有大用,却并不和我言明。” 姜乙又问:“那月余之前兽潮听说过吧?” 刑乐天说道:“我听小夕说了,小小兽潮而已,并未发生攻击人族的恶性 事件。听说只是攻击一些住户豢养家兽的兽栏。” 姜乙眼睛微眯,露出诡异微笑,说道:“我用了些手段,把那次兽潮中的玄兽引向了南苑坟冢,玄兽翻开许多坟地,把尸体吃个精光,骨头都没剩下半根。尤其是我想让他们翻开的坟头,全翻开吃光了,当然也包括你的那个衣冠冢。” 刑乐天说道:“那……我明白了,你留下那些腐肉,莫非让某些玄兽潮中的玄兽吃了。” 姜乙说道:“自然是不止如此,腐肉中有你的气息,肉中还有剧毒,我把从你体内萃取的毒素再略微加上去一些,令吃下你腐肉的玄兽会不小心毒死一两头倒在你坟头附近。 甚至让再去吃死玄兽肉的玄鸦都死上几只,玄鸦这种飞兽颇有灵性,其它玄鸦看到同类尸体,便再也不敢碰玄兽尸体了,死去的玄兽尸体腹中自然是能够查到你的痕迹。” 刑乐天不解问道:“你如何保证那些玄兽尸体腐烂消失之前,监天司的人发现那些玄兽尸体?绵延日久,这些痕迹岂不是消逝殆尽。” 姜乙说道:“我算准了日期,血洗了城主府府库,此事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更重要的是会引起监天司的注意,他们查城主府的同时,便顺带着会想起水牢,想起水牢,便会联想起你这大逆。 便算是在大逆中,你也是最让他们食不甘味夜不安寐的大逆,有些人不确切掌握你的死讯,岂能安睡,尤其是害你的人。” “嘿!哈哈哈哈……”刑乐天露出诡异神情,然后便是开怀大笑。 姜乙略尴尬说道:“师父,你这笑,意义深远啊。” 刑乐天说道:“你母亲小夕前些日子哭哭啼啼,怕你入了城主府再也回不来了。就你这算无遗策智计百出的造诣,想计算你的人,怕是再有一百年也生不出来,还好你是我徒弟,不然我被你算计死了,还要帮着你数元宝。” “师父,你这是答应收我为徒了?”姜乙满脸兴奋,急道。 “此事容后……容后再议,我刚刚一时口误。”刑乐天讪讪说道。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8章:初生婴儿 姜乙虽然推演天机算无遗策,却依然猜不出刑乐天为何抵触师徒关系。 可他不是执拗之人,便及时住口不再纠结此事。 姜乙此世推演之能除了神识之力强大及三世为人,更多依赖雷灵幻珠之能。此珠随他穿越而来。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穿越来到第二世——十一岁之前那段时光。 那一年是大显帝国圣武十三年。 初春,一场罕见的暴雨席卷整个安南古城,低沉的乌云伴随着恐怖的雷鸣,让下午时分的帝都,陷入一片黑暗和压抑中。 和屋外相比,屋内明亮而温暖,温度很舒服。 姜乙的意识逐渐恢复。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只觉得没那么黑了,可是依然睁不开眼……这是怎么会事? 耳边这么吵! “这孩子怎么还不哭,我再拍两下。” 虽然眼睛睁不开,可感觉还在。 “喂喂喂!停停停!拍我后背干嘛!” 姜乙感觉到一双大手捏住自己双脚,倒吊着拍他后背,拼命挣扎着嘶吼。 “呜……哇……” 他听到自己说的话,全变成呜哇这种简单音节。 “好了,终于哭出声了!” 咔嚓! 这一声炸雷仿佛就在窗外。 姜乙发觉,每每自己手心痒痒之际,外面必雷声大作,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极恐怖的能量涌入手心。 自己这手心竟似无底洞一般吞噬着雷电能量! 刚刚外面响起一个炸雷,自己便掉落在水盆里。 “啊!” “打个雷而已,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孩子掉进水盆里,仔细摔到他,你这姑娘怎么毛手毛脚的!” “他身上麻人,外面一打雷,我就被他麻一下,前几次还不算太厉害,刚刚这雷响声震天好像就在窗外,我被麻得手和胳膊全酥麻了,才不小心掉下去的……” “净胡扯,雷在外面,怎么就会到他身上了?再说他都没事……难道黄毛生了个怪胎?” “我看就是怪胎,你看他这前身后背全是胎记,多像肚兜,我以为能洗掉。” “越说越离谱,哪有胎记这么大的……” “那你说是啥,我都搓不掉!” “尼玛!给老子轻点搓!” 姜乙感觉身上有几处被这不知轻重的丫头搓的火辣辣的痛,又一次嘶吼。 “哇……哇……” “姑娘……孩子刚出生,禁不起你这般用力搓,你以为给大人搓澡?看把孩子痛的,嗓子都哭哑了。” “哇奥!他手心里也有胎记,像马蜂窝样的石头……小公子身上胎记怎么这么多啊。咦,手臂上还有几个,像是描画上 去的。” 姜乙算是听明白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嘴里的“孩子刚下生”、“哭哑了”、“身上胎记”、“像描画上去的”,说的全是自己。 可是,自己为什么变成了初生婴儿? 啊啊啊啊啊…… 姜乙内心刹那间被惊成无数碎片。 难道,这数个月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温暖水池里,竟然是被某个女子十月怀胎? 今天竟是一朝分娩? 这便解释通数个月暗无天日又昏昏欲睡之状态了。 此刻真的不是梦境? 他用手捏捏自己的脸。 嗯,有点痛。 看来是真的,不是做梦。 “赶紧握住孩子小手,别让他划了眼睛。” 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提醒道。 “快快快!快去通知少奶奶,就说黄毛这丫头生了,果然是大胖小子,记住,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到了晚上,你偷偷把小小姐,装在备好的小木箱里拎过来……我们夜里再偷偷地换过来。” 姜乙觉得自己好困啊,怎么就是睡不够呢?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了。 “那黄毛丫头没说什么吧?” 循着声音,被抱在怀里的姜乙,就看到一位年轻美妇半侧身倚在床上,慵懒的问抱着自己的侍女。 生下第三天就睁开了眼睛,通过这几天纠结与挣扎,姜乙无奈的地接受了自己变身婴儿的实事。 成人的心智、见识、经历,却困在婴儿身躯里,这种经历……真的不太好描述。不过,和此前十个月黑暗及惴惴不安相比,好多了。 至少现在眼能看,耳能听,身体有感觉,小手也能……做些什么――虽然力气尚小。 “放心吧少奶奶,那黄毛丫头还敢说啥……让儿子白白得了这段好前程,怕是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小少爷这尊贵的身份,和奴婢的儿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嘞。再说,她又离得不远,后院住着,成天都能看得着,还偶尔吃她的奶。” 黄衫侍女摇晃着手里的新生儿,讨好地向主子解释着。 “你妹的!死丫头,成天摇晃我干嘛!”姜乙被摇得烦,开口吼道。 “咦~……呀~……” 虽然接受了变成婴儿的实事,却仍不习惯说不出话的不便。 “蜱儿,老爷和咱家三少爷现在到哪儿了?”床上少奶奶问道。 “应该正往回赶,不过好像要先去参加大朝会……总要三天后才能到家吧。”侍女答道。 “蜱儿……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半句……哎,若非我们伯爵府没儿子,我何须如此。”床上少奶奶一阵叹息。 姜乙瞅 着这讨厌的黄衫丫头,总是不停地摇啊摇。 “少奶奶,你看看这小子,又尿我一身!我刚刚才换一身干净衣服。”小丫头尖叫一声,把孩子递给床上少妇。 “仔细吓到小少爷,你那么大声吼干嘛,又不是第一次尿。你净衣符用光了?”床上少奶奶边接过孩子边嗔道。 “净衣符……是什么东西?”姜乙要拍脑袋想想,小手又被捉住。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尿我一身,有多少净衣符够用啊。” “什么叫故意尿……他才生下来五天!”少奶奶白了她一眼。 “少奶奶,小少爷手心这胎记真吓人,明明石头胎记却又像马蜂窝……”蜱儿似有些害怕的眼神望着这个婴儿。 “他这手心……确实古怪。”少奶奶喃喃道。 姜乙想到了什么不如意,用力咬了一口,虽然没有牙齿,可小小的力气还是有的。 还别说,这个叫“少奶奶”的臭女人,脖子真白,这两个“奶瓶”也白皙白皙的。摸上去手感也不错,只是我现在,手太小。 “这孩子,不好好吃奶,总爱咬我……他另一只小手摸着……身上蛮舒服的,有胎记的手摸着,心悸肉跳的,心要跳出来似的!”少奶奶换个抱姿,幽幽瞅了一眼怀里的婴儿。 “小姐,按你的吩咐,这小少爷和小小姐,轮流吃你和黄毛那丫头的奶,都能吃到亲母初乳。 也不知为什么,他在黄毛的怀里老实得很,倒好像专挑我们俩欺负。” 黄衫侍女瞅着手脚不老实的婴儿道。 “你净乱说,刚生下的孩子,竟被你说成人小鬼大耍诡计。”少奶奶摸着孩子的小手,白了侍女一眼。 …… …… 青衣人问老者:“老爷,为什么不让三少爷和我们一起乘玄舟,而让他骑那‘圣域雪雕’单独走?” “这次的军功,皇帝陛下问我要何赏赐,让老三前段时间闹腾的,姜家还怎敢再要封赏,就趁着三儿新得一子的契机,要了这只扁毛畜生,权当送孙子的初诞贺礼。 这‘圣域雪雕’世间罕有,却又桀骜难训,不过,这畜生专擅速飞,它飞的倒是比这玄舟快上许多倍,甚至比一般玄者御剑飞行更快。可惜只能承载一两人而已。”被问到的老人明显答非所问,自说自话。 显国有两相三公八侯,这些人权倾朝野。 自说自话的老者,正是三公之首的定国公姜牙。 …… …… ps:每日四更,推荐票!收藏!! (从此章开始的这部分回忆,是穿越到第二世初生婴儿期间开始的一段,为更好引出下面情节,此处可参照前传“剑神问道”最后几章,亦可不理会前传,接着往下看,基本不影响理解。“拙剑”即可自成玄幻修真独立新书,又可看做是剑神问道后传神界篇。) 第一卷 罪云城 第39章:婴儿被抢 灰衣男子问道:“明公,定国公姜家这次立下如此天功,为何不多要些实在的赏赐,偏偏只要了一只扁毛畜生?不过,我们护国公府倒是跟着沾光,也得陛下赏赐小小姐一只,不知这‘圣域雪雕’究竟有何稀奇之处?” 此灰衣男子是护国公明苏的师爷。 显国三公分别是定国公、护国公、安国公。 明苏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只大鸟,正是极为神骏的“圣域雪雕”。 此鸟听到师爷口中“扁毛畜生”四字,眼神中一抹狠戾一闪即逝。 他们刚刚结束朝堂大朝会。 明苏望着远去的姜国公一家,淡淡道:“姜牙贵为开国重臣,更是位列三公之首,不似他那肆意乖张的第三子,此人行事素来谨慎,算得上滴水不漏。 姜氏一门,一公六伯十三男,姜氏子弟只要突破凡境二重便可封爵,皇恩圣眷极盛。 我护国公府和安国公府便无这般待遇。我们两家的子弟便须战场军功方得封爵。 所谓盛极而衰,我猜他是怕天威难测功高盖主,三公可比肩国相,这身份再升无可升。 而他成年的六位儿子,早就成为伯爵,我大显国定制向来都是三公八侯,伯爵以上便是封侯,他们是怕功劳太盛徒惹猜忌。 此次为初生孙儿讨要宠物飞兽,既表对陛下忠心不二,又显恋家护孙之小气象,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再说这‘圣域雪雕’亦非凡品,稀缺至极,乃飞兽中少有颇具灵性种类,若能令其顺服,自会贴心通意,和主人倒是十分亲近。” 师爷意味深长道:“陛下此次赐两家‘圣域雪雕’,我们这两家又分别同日诞下一男一女,陛下此举颇为耐人寻味。” 明苏叹道:“陛下此举确实大有深意……真是圣意难料啊。哎……” …… …… “少奶奶……三少爷回来了,他竟然是骑一只大鸟回来的,老爷他们反倒是慢了!”侍女小跑着进来,喊道。 “嘘~小小少爷正在午睡,小心吓到他,有你好看。”蜱儿提醒道。 侍女伸伸舌头。 “夫人身体可好,我近日忙于东征西战,才腾出空儿赶回来,罪过罪过。”一道龙精虎猛的声音,远远传来,显是人还离得远,声音先到了。 “蜱儿,先把小少爷抱到隔壁,我和少爷说几句话。”少奶奶嘱咐道。 侍女蜱儿抱走小少爷。 小少爷姜乙盯着俏丫头,把她盯得心里直发毛。 蜱儿觉得怀里这婴儿,举止怪异,根本不像寻常婴儿。 别的孩子,都喜 欢大人抱在怀里摇晃,可他明显不喜欢,自己越摇晃,他就越“邪恶”的袭胸抓脸,横抱着更甚。 如果竖着抱,并且平稳些别摇晃,小家伙反而安静些。 他甚至更喜自己躺着,极像在安静的思考,不哭亦不闹。 人小鬼大成精了? 蜱儿想到刚刚被抓胸,恶狠狠瞪他一眼。 哇哇哇! 震天的哭声,哪像才五天大的婴儿。 他竟然看得懂眼神,简直神了。 经过这几天摸索总结,丫头已经找到规律:只要换上真诚的笑容,然后静静把孩子立起来,小家伙马上安静多了。 出生五天的小家伙居然分得清真诚的笑还是敷衍。 真是个怪胎! 丁凝是少奶奶娘家带过来的近身女侍卫,凡境三重神玄境八级。 她见蜱儿抱着小少爷过来,凑上来央求道:“蜱儿,让我抱抱呗。” 蜱儿巴不得有人接过这小祸害,自己讨个清闲。 小心翼翼递给她,不忘叮嘱道:“你一身蛮力气,可得轻手轻脚点,伤了小主,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我手比你有数多了。” 丁凝仔细接过这个小家伙,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着。 这小家伙倒也奇怪,对这年龄略大的女玄者,出奇的乖巧,却并不在她身上乱抓乱捏。 只是眼神中充满好奇。 “小主公看着倒是骨骼清奇,有可能是天生修玄的好根骨呢。”丁凝望着婴儿,喃喃道,“小主公,快点长,使劲长,再大一点,我教你修玄。” “拳拳之意在凝形,意在拳先修路径,气沉百脉海生玄,玄力定鼎似清风……” 蜱儿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怪胎,嗤笑道:“丁大姐,你每次见到小主公,就是一些滔滔不绝的口诀,小主公满了今天才五天,他能听懂吗?” 丁凝不以为然反问道:“教习要趁早,你没听过胎儿尚可教,小主公自非常人,难道要按照常人那般按部就班八岁才开始教习啊?” 而侍女蜱儿也确实发现一个怪现象,小主公有时莫名哭闹,自己总不得其法,而交给这位丁凝,对方一番滔滔不绝的口诀,小主公往往马上止住哭声,那神态,倒是颇像在用心听似的。 …… …… 梅夕问道:“听说夫君又获封赏?” 姜达淡淡道:“哪敢再要封赏,伯爵之上便是封侯,现在侯爵又没空缺。” 梅夕点头微笑道:“夫君战功赫赫却又能审时度势,武可安邦智能存身,实属难得。” “原来你在试探我啊,好你个梅夕,看我不收拾你。”姜达饿虎扑食一般,作势要欺负夫人。 “夫君,人家才生完孩子第五天……”梅夕一语让姜达没戏。 “儿子呢?我儿子在哪儿。”姜达才想起自己千里走单骑,却是为了急着见见刚出生的儿子。 内侍喊来蜱儿和丁凝,姜乙呆在丁凝怀里,不肯找蜱儿抱。 原来是一动不动安静听着丁凝吟诵着功法口诀。 姜达听蜱儿和丁凝二人所言,一时也颇感惊奇,接过这个小家伙,没想到这小子自来熟,开始揪姜达的胡须玩。 “咦!” 姜达被儿子搞的一时兴起,他口中念个口诀,兽袋里飞出一物,蓦然间,众人面前出现一只巨大猛禽——圣域雪雕。 只见这雪雕鹰视虎步,神态甚是桀骜。 其他人玄力境界低微,不敢靠近,丁凝自持已是神玄境,看这只雪白大雕甚至可爱,欲抚摸其玉颈,却不料雪雕倏忽间扇动巨翅,直接把神玄境八级的丁凝掀翻在地,竟似戏弄孩童一般。 众人大惊。 五天大的姜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拍走两只肉乎乎小手,像大人那般鼓掌。 嘴里还“咦~咦……呀~呀……”乱叫。 雪雕看一眼新生儿,显是颇为好奇,小眼圆溜溜盯视着婴儿,还走近几步。 姜达已经是圣境第十八破“造微入妙”境界的高手,自持手段了得。 圣域雪雕和普通玄兽不同,其他玄兽境界都是与人类相当,它却是真实境界,是圣境第一破食古不化境界。 姜达自讨自己比它高出十七破,不疑有他,便不以为意,任这雪雕近前观看小娃。 雪雕非常拟人地,用翅尖细羽轻抚孩子小脸,竟像是用手触摸。 而姜乙,竟然用小手去抓这羽翅,与其呼应。 众人面面相觑。 雪雕受他情绪感染,竟然两翅拢起,似是像人一般,要抱这孩子。 姜达一时兴起,把光溜溜,身上像是画了兜肚的小娃前送,真让雪雕用双翅抱在怀里。 雪雕此时,移动起脚步在场中抱着婴儿翩翩起舞。 众人被这婴儿雪雕二者其乐融融的场景和曼妙舞姿完全吸引,在一旁欣赏观望着。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神奇时刻,突如其来的事故瞬间发生。 只见雪雕一甩羽翅,婴儿就被甩到背上,瞬间振翅高飞,几下翅膀扇动,早失去踪迹。 刚出生五天的婴儿竟被雪雕抢跑了!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0章:雪雕破境 此雪雕遁速极快。 圣境一破的遁速,超过圣境二十破的玄者驭剑飞行速度。 “夫君,快去追啊!”少奶奶急的直跺脚。 “它速度惊人,我哪里追得上,” 姜达急怒间已是耳赤面红,脖子上青筋跳动。 他无奈摇头道:“此时就算是追上,只怕是早冻僵了,这该死的扁毛畜生……哎,我伯爵府怎会遭此劫难。” 他只说冻僵,却不说冻死。 可初生小儿,冻僵岂能不死。 府内已是哽咽一片。 众人悲愤交加,却也是无能为力。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伯爵府好似笼罩一层阴云。 再说那雪雕,感觉到小婴儿身上特殊血脉气息,莫名的被吸引,便生亲近之意。 等抱在怀里,肢体接触血脉相激,竟是不能自抑,神识像是被劫持一般,脑海中突然升起要带他飞翔的冲动,一念生起竟是再也抑制不住,终于乱了方寸“劫持”婴儿飞走了。 她边飞边莫名生起不顾一切便要臣服认主的念头。 姜乙虽口不能言,心里却是澄澈清明,似是感受到雪雕的心意。 他尝试着用前世的血印之法,咬破指尖印向雪雕玉颈,心念间,一滴精纯无比之八瑞源血,渡到雪雕体内。 雪雕融入这滴纯粹至极的源血,觉得自己血脉开始沸腾、升华,血流汹涌似洪流,冲刷并改变着体内经脉、玄窍,滋养着骨骼、肌肉…… 倏忽间感觉到气海内不知从何而来无穷玄力,甚至内丹都发生变异,玄力开始膨胀……呯!一声轻响,圣境一破“食古不化”境界,竟然是瞬息破境。 霎时已是突破到第二破“蝉蜕肉变”。 她无暇体会破境带来的自身种种曼妙,识海中全是懵惑与惊惧。 呯!又一声轻响,再次破境,第三破“铮铮铁骨”。 雪雕心脏差一点被惊裂。 可是她现在好像无论身体还是神识,竟是好像被劫持一般。 第三破……果然厉害……她还没来得及深入体会。 呯!再响,再境,第四破“玄幻成真”了。 雪雕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呯!又一次轻响后,雪雕骤然间觉得天地在眼中变了,原本模糊的远景,立时清晰可见,遥远的距离瞬间拉近,远景变近景…… 眼前景象的变化,和气海内的剧变,无不昭示着是再次破境。 自然是第五破“缩地成寸”。 雪雕震惊又凌乱,差一点从天空坠落。 它急忙调整巨大翼展稳 住身形,不敢怠慢。 这圣域雪雕本是上古异种神兽,与【八瑞血脉颇有渊源】,此血脉对其既有吸引,又有极强大的伐骨洗髓之效。 这一滴浓郁精纯至极的八瑞源血竟然让圣域雪雕连续破境。 此时好像身体不再狂乱了,她才心下略安,却紧接着陷入巨大惊喜中。 刚刚的她甚至来不及惊喜。 数年未动的圣境内境界连续突破,身体诸般不可思议变化,令雪雕兴奋、激动、震惊、振奋……她一声长吟,如龙吟似凤鸣像虎啸类雀音。 这圣境内第五破“缩地成寸”,人族玄者修到此境行动亦会变得迅疾无匹,何况擅长速飞的雪雕。 一破“食古不化”之破,是玄力越发凝实后,再汲取任何形式的灵气,都开始变得高效、浓缩,不溃散、不退化,只会得到强化。 食,汲取也,化,溃散退化也,只进不出,只取不散,玄力消耗变慢。 二破“蝉蜕肉变”之破,如蝉之蜕壳重生,此破亦玄者之重生,脱胎换骨,肉身、经脉、肌肉、皮肤……变得极强韧,体表生成“玄极之膜”,变得强韧、光滑、隔绝、晶莹剔透。 玄极之膜,乃玄力化实之膜,强韧无比。 三破“铮铮铁骨”之破,骨骼变得更凝实却更轻灵,结实无比又增加韧性。由内而外,由量变到质变,一身铜皮铁骨,真正刀枪不入。 四破“玄幻成真”之破,感悟玄机,打开身体隐匿的玄窍,吸纳更多玄力,玄力流转更流畅,更宏阔,蔚为壮观,玄力运用更为变幻莫测,气海内玄力气态固化凝成玄元,玄力所化玄罡更霸道。 以上圣境四破,肉体结实,骨骼强韧,皮膜生成玄极之膜,身体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玄力所化玄罡更浑厚,玄元更充沛更凝实。 体内玄力境界经一二三四破连续突破,玄力更浑厚,更充沛。 以上种种,为五破“缩地成寸”打下坚实基础,终于水到渠成。 圣境五破的圣域雪雕遁速再度暴增,竟然一翅万丈。 雪雕智慧过人,过了圣境便可口吐人言,连续不可思议的破境,灵智也进一步提升,令她有酣畅淋漓之感。 她开心至极,知小主怜爱以源血相赠,对小主人顶礼膜拜都难表其心,问道:“小主人,是不是你什么都明白,就是说不出话啊。” 姜乙兴奋之情就成口中呜哇直叫,此刻竟有偶知音之感。 心中澄澈,口不能言,甚是憋屈。 雪雕竟然与自己心意相通。 雪雕精心呵护,身侧罡风半点也吹拂不到婴儿身上。 姜乙只觉得,虽然赤着全身,竟感觉温暖至极。 他坐在如婴儿床一般雪雕身上,大为畅意。 就这样,仅仅出生五天的姜乙,已经在雪雕背上俯瞰这片神奇的天谴大陆。 莽莽荒原,无际冰川,繁华都市,巍峨群山,瀚海怒涛,大漠孤烟…… 他们飞回伯爵府时已是天色将晚,竟然耍了三个多时辰。 此时伯爵府还是没从婴儿被抢走的慌乱状况中恢复。 众人中有引颈望天的,看到远处一个小白点迅疾靠近。 “看那看那,好像回来了。” 话音刚落,雪雕已经驮着姜乙降落到院落里。 众人拥着受惊的少奶奶,三少爷惊魂未定的接过雪雕双翅抱送过来的小婴儿,却见他一脸的傻笑,还频频向雪雕招手。 姜达一摸儿子的身上,比刚刚抱着的时候,还温暖数分。 姜达抬头再一细瞧雪雕,心脏差点惊碎成渣。 他早知雪雕才圣境一破“食古不化”而已,此时飞一圈回来竟然变成五破“缩地成寸”了。 自己原本速度就不及它,此时,怕万马难追。 姜达历数年勇猛精进苦修才堪堪突破到圣境十八破。 他自然清楚,圣境中每一破会有多难。 圣域雪雕短短数个时辰,和婴儿同去,他们经历了什么? 他内心充满疑问。 他猜测难道和儿子有关? 他解开系在腰间的兽袋,和侍女递过来的兜肚一起系儿子腰间,谁知道雪雕乖巧地钻进去,根本不需要念什么口诀,竟似和婴儿心意相通。 “这……” 任冲锋伯姜达见闻广博,也呆愣在当场,此事太过诡异。 他知道此雪雕灵智虽高,却是桀骜难驯,自己驯服半天依然毫无结果,勉强以武力压制,对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跟着回来。 可它为何对这孩子,却是百般回护甘愿认主。 并且以他的境界自然看得出来,这赫然是最极致的血脉印记,忠贞不渝那种臣服。 姜达:“……” 姜达回头望着呆愣中的夫人,解释道,“我骑行回来时,要以玄罡护体,否则寒风透骨。可她竟懂得用细羽绒毛和玄罡为儿子双重庇护,此时孩子身上温暖无比,未受丝毫风寒侵蚀。” 三少奶奶接过孩子,摸摸身上果然触手生温,并无半分冰寒之气。 姜乙在出生第五天,就因为圣域雪雕而在伯爵府内大大出名了一把。 翌日,定国公携众人,乘玄舟回到定国公府。 爷爷第一时间来看孙子。 听儿子讲述孙子昨日之种种情形,这位圣境二十九破“推衍万物”之境的老神仙,更是惊奇之余大畅老怀。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1章:饭太烫了 定国公共有六子。 天赋最高为第三子,此子膝下无子。 直到姜乙的到来。 定国公姜牙衍化天机,赐此孙名姜乙。 姜乙觉得太神奇,前世名姜小乙,为何中间只少了个小字? 小?少了小? 爷爷莫名把圣武大帝赐姜家一块免死金牌当场送给此孙。 姜乙的名头在国公府再一次空前绝后,一时风头无他。 三房也因为他,在国公府六房中名声如日中天。 说起三房这定国公第三子,冲锋伯姜达,更是奇人一玫。 姜乙后来知晓其人其事,觉得冲锋伯改为冲动伯更贴合些。 姜达是兄弟六人中,天赋最高,战功最丰,爵位最不稳的一位。 闯下大祸,被降级爵位,之后不久保准立下天功,再升回来。 他犯最大一次错,前方战场如火如荼,作为战场主帅的他却无故失踪,消失近月余,导致帝国那一役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 最后大显帝国监天司的监察使,【在凡间找到他】,天降雷雨,把他抓回来。 大显帝国田圣武大帝龙颜大怒,凭此两条:兵败、下凡,连降他三级,把他众伯爵贬为无爵。 可他不久,果然又连续立下天功…… 自然又升回来。 升回来不久再犯错被降,反反复复,皆因他的桀骜不驯。 如果他不犯错,可能是最有希望封侯的一位。 姜达此名,大显帝国家喻户晓。 定国公透露出消息,赐免死金牌的理由是怕此孙遗传其父桀骜,不断闯祸,未雨绸缪,护住三房唯一男丁。 姜达功过不断的事迹,影响到整个家族。 姜家众人在朝堂上,一直如履薄冰为官为将。 时而立下赫赫战功也不敢要赏赐,生怕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再惹下弥天大祸,招致灭族。 毕竟帝威难测。 这也是圣域雪雕与姜乙缘分的由来,当时姜乙初生,其父大功大过才玩过一轮,定国公带领姜家虎狼之师,灭一小国并入大显疆域版图。 立此天功,定国公力排众议,只为新诞婴儿要一头畜生雪雕。 这种情况绵延日久,兄弟之间尚可,妯娌之间闲言碎语就多了,不免在家族中搬弄是非,慢慢的,在她们推动下,兄弟间心生龃龉。 老三在家族中,成为众失之的。 爷爷把家族的免死金牌独赐姜乙,整个六房众人,羡慕者寡,赞赏者少,嫉妒者众,愤怒者多,憎恨者广,怨怼者增…… 从此,口不能言却神思清明的小姜乙,每每行大人们始料未及的种种神奇,却往往意料之外常理之中,众人皆奇之。 他这风头更盛一直延续到周岁。 一般孩童,周岁便开口说话。 可是姜乙哪是一般孩童,他是穿 越过来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四千多时辰,八百多万息。 大人困在婴儿的身体内。 口不能言这种憋闷,倒令他修炼成一种新法门。 就是真正领悟了“沉默是金”的无上奥义。 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没真正领会“沉默是金”的种种奥妙,种种不可思议,种种神秘力量。 世人用一年学说话,一生也没学会闭嘴,闭嘴是大学问真功夫。 姜乙莫名其妙穿越,暂时失去前世的一切,他不知家人、亲人、友人……这所有人的安危。 他要用沉默来推演、计算、思考…… 周岁以内的姜乙,这一年很安静,不闹不吵不争不扰。 到后来,安静的令人害怕。 国公府上下,尤其三房伯爵府,彻底被此子缄默镇住。 这甚至比他行各种神迹对众人的震惊更甚。 “懂事早”、“听话的孩子”、“……”,三房府中大人们,简直找不到什么好词夸奖这孩子。 三少奶奶觉得,自己做了一生中最英明的决定——换子。 她甚至开始比痛爱自己的亲生女儿黄非更痛爱此子姜乙。 姜乙在安静的推演与沉思中自得其乐。 及至周岁庆,别人家的孩子,都开口说话,他却更沉默了。 家人们开始没太在意。 可是,周岁过一个月、两个月……两周岁……三周岁。 一直不说话。 这却惊骇到家人。 “小少爷不会是哑巴吧?” “不会是天妒英才吧?” 天妒才华致其命运坎坷,此事司空见惯,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三岁不会说话成为别人攻讦三房最有力武器。 “三房好不容易生个儿子,竟然是个哑巴。” “还天才呢,世间哪有哑巴天才?” “生一群丫头,好不容易生个带把的,还是个哑巴!” “乐极生悲了吧。”各种流言蜚语在定国公府六房中蔓延。 三房的名声,由姜乙诞生而达到极盛,因哑巴盛极而衰。 许多原来就怨憎三房的,内心痛快起来。 所谓“敌人不开心,我便开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姜乙三岁的某一天。 “这饭太烫了!” 饭桌上这一声低声的嘀咕,恰似洪钟大吕、妙音天籁。 三房饭桌上众人整个沸腾了,甚至妈妈差点被一口饭噎着。 “你竟然不是哑巴?” “你原来会说话!” “你怎么迟迟不说话啊!” “都三年了,你怎么才说话!” 桌上众人对着姜乙七嘴八舌埋怨、指责…… “一直没有重要的事要说啊。” 听了姜乙的回答,众人对视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算什么理由? 整整三岁,一直不开口说话,原来竟是觉得没有重要的事要说? “蜱儿,即刻传下话去,就说我们少爷是因为没什么重要的事说,才沉默三年,他是修了三年闭口禅。 让那些讥讽嘲笑的恶心家伙们赶紧闭嘴。 特么的,老娘今天太特么爽了,憋屈好久了,今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真开心!” 三房唯一正妻,夫人三少奶奶,破天荒爆粗口,她可是前朝侯爷之女,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诗书礼仪传家,从来都知书达理,此女颇有君子之风。 她还是整个定国公府最有见识最有格局的女子。 当然,除那一次“换子”秘事颇为…… 三房上下,顿时喜气洋洋胜似过大年,只差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了。 此时,众人只知小少爷开了金口,却是不知他为何要开口。 正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这三年中,事事处处不离姜乙的如炬法眼。 因为因为小因为哑巴,许多人讲些隐匿话题也不避讳他。 因为哑巴掀不起风浪,内府有些不开眼的蠢蠢欲动起来。 一月前,内府管家教训自己的贴身丫头。 姜乙修闭口禅,忍。 半个月前,内府帐房无端克扣奶妈黄毛月例。 姜乙继续修闭口禅,忍。 就在昨天,不明以厉的女侍首骂妹妹黄非。 姜乙觉得时机已到,火候已足。 一切的发生都刚刚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他今天找个理由初开金口。 他要让人知道,他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他要让人狠记住,他的肚量更狭小更逼仄,鸡肠太粗太大。 他私下让人散播,他是故意的,他就是“睚眦必狠报”,看你们谁还敢得罪他的人。 众人所见是阳谋,众人看不到是阴谋。 他沉默中的推演计算岂同等闲。 许多坑他已经挖了两三年。 已经足够深,坑里的料亦足够多。 沉默中可以发现很多事。 他早已看明白,这三人,两人是他房细作,另一人,竟是帝国细作,是无孔不入的监天司的监察使。 他把证据暗地递给三少奶奶,他表面上的妈妈。 先是女侍首栽在三岁小屁孩手里。 再是内府管家栽在三岁小屁孩手里。 最后内府帐房栽在三岁小屁孩手里。 他这火候、顺序都把握得精准无比。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2章:受邀赴宴 收拾内府帐房是为奶妈黄毛出气。 顺序提前怕大家生疑,明面上她只是姜乙奶妈。 而先对付女侍首,是因为她骂的黄非是梅夕妈妈的亲生女儿。 这件事,只有梅夕、蜱儿和黄毛,以及姜乙四人知情,当然,还有那个给了封口费的接生稳婆。 而这些人当中,无人知晓姜乙知道此事。 女侍首没想到自己得罪的是自己根本得罪不起的。 梅夕当然要避嫌,不方便出手,怕暴露机密。 姜乙实则是代她出手。 所以,姜乙和梅夕说的是,他本不想教训女侍首和内府账房,可是需要有人牺牲,要做夹心糕点。 梅妈妈给他的权力是:就按你想的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监天司安插的内府管家秘密监视国公府及伯爵府,她早就心知肚明却是敢怒不敢言。 三岁姜乙送来证据,全盘说出自己的计划,她自是心花怒放。 黄口小儿出手,怕是皇帝皇后和监天司也要哑巴吃黄莲。 再说姜乙用的借口太妙,完全符合跋扈伯爵府小公子的形象。 任谁看来都是小儿不讲道理,护短自己的人。 而且一次收拾三个,并非针对谁。 夹心让这报复行为更加不动声色,第一天收拾女侍首,第二天内府管家,第三天内府帐房。 三岁的顽童姜乙三年不开口,开口后三天之内,以霹雳手段,雷霆之势收拾了三个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次挖了三个大坑,就在人家眼前,全是阳谋,当然,谁说阳谋中不能夹杂点阴谋诡计。 然后,内府女侍首、内府管家、内府帐房三人,统统自己跳进去,还是主动跳的。 借口?贪污、受贿、乱搞……并告诉大家,这些都是借口。 坑里早准备好了这些,布下鱼饵诱惑他们跳下去。 我人这么小,当然心眼长不大。 小爷我就是看你们欺负我的人,我心里不爽。 许多人听到了如下消息: 你动我妹,动我丫头,动我奶妈,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谢天谢地谢显国大帝吧,如果你动我梅夕妈,我让你们全家生不如死。 小子我就是“睚眦必狠报”! 我就这么拽!我就告诉你,其他都是我找的借口,实际上是打击报复小肚鸡肠! 才开口的三岁娃竟然不用自己教,他便想着法子办自己想办却不敢办也办不到的事。 三少奶奶梅夕对这个儿子自然是更佩服也更疼爱。 这小家伙简直太贴心,也是从此事此时起,奠定姜乙在梅妈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她再有难题都找小小的儿子商量,并对他言听计从。 不鸣则已,一鸣 惊人,不动则已,一动雷霆。 他们三人的身份,瞬间逆转。 几天前骂黄非的内府女侍首,如今,成了黄非的侍女,黄非哪天看她不顺眼便是一顿掌嘴。 女侍首一直都蒙在鼓里,她骂黄非也是中了姜乙的诡计。 一月前欺负贴身丫头的内府管家,如今,成了丫头的男仆。 得小主暗中授意,哪怕鸡毛蒜皮的由头,也要变着法子折磨一番。 一天中,倒有数个时辰,是在地牢里捆绑着挨鞭子。 往外传递消息?对不起没机会。 有人问:“一个月前的事,你怎么才处理?” “我小心眼爱翻旧账,爱翻小肠!再说……我那时候不会说话。”姜乙说得理直气壮。 他自然不会告诉外人此人是密探。 半月前欺负黄毛奶妈的内府帐房,如今,成了妈妈的男仆。 劈材烧火挑水翻地……如意不如意我也随意耳光伺候。 什么?活干完了?太好了,马上在院子里跑一千圈,小爷爱看你流汗。 这种惩罚,真是生不如死,他们三人自杀都不敢,毕竟是还有家人族人,他们可不敢因自己的轻生,再连累到家人族人。 “祸不及家人?屁,谁惹我,我就喜欢祸祸他的家人。” 这种狠话当然也是三岁小屁孩不小心透露出去的。 这事儿开始是定国公府的故事。 慢慢地,大显帝国人人皆知了。 从此定国公其他房和三房打交道收敛了百倍,甚至有些战战兢兢。 从此,不仅没人敢看不起曾经的小哑巴,更没有人敢看不起小哑巴身边的人。 尤其是他的人。 不过,三岁后的他还在修闭口禅,大多数时候还是三缄其口。 只要一开口,均寥寥数语,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定国公府坐落在安南古城之西南。 有一江一河贯通大显帝国全境。 此江,绵延不知几万万丈许,因其长谓之长江。 此河,其水浊浪滔天,颜色泛黄,因其黄谓之黄河。 说起此江此河,就不得不谈到大显帝国两大高手。 传说显国玄力境界最高的两大高手是圣武大帝和涅羽皇后。 圣武源于长江之源头的唐古拉雪山拉丹冬峰的灵隐秘宗。 涅羽皇后身份甚是神秘,无人知晓其娘家之人,只有之前栖身修行的寺庙叫做天机禅院,位于黄河之畔。 这禅院,自然就成为了她名义上的娘家。 大显立国第二年,即圣武二年,不知何故,夫妻二人联手【屠尽天机禅院】之人。 从此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比皇帝还孤寡。 天机禅院坐落于黄 河岸边一座巍峨雄壮高山之半山腰。 此山猿儿满山跑,故称猿儿山。 万年古刹被付之一炬,断壁残垣满目苍夷令人惨不忍睹。 大显圣武十六年秋,涅羽皇后故地重游。 望着被夷为平地的猿儿山天机禅院旧址,不知其心生何等感慨。 莫名安排人在对面的黄河岸边平地起高楼,名曰“鹳雀楼”。 这一日,楼主司空散人假涅羽皇后之名广邀帝国名流,来此楼登高观景共赴晚宴。 此时,定国公孙子姜乙开了金口刚好过去大半年。 经过半年发酵,姜乙之名在显国上流圈子中广为流传。 “睚眦必狠报。” “识文断字,过目成诵。” “五步成诗,文采斐然。” “……” 如此神童,新楼落成典礼,自是少不了被邀。 定国公府伯爵夫人梅夕接到邀请函,携三岁半小公子姜乙参宴。 这一日,贵客云集于鹳雀楼。 姜乙独自背着手楼内楼外慢慢踱着欣赏景致,竟完全不似三岁顽童,引来一阵啧啧赞叹。 伯爵府女侍卫丁凝在其身后亦步亦趋跟随。 姜乙只见此楼外观四檐三层,气势恢宏磅礴。 内有乾坤共分六层。 一层主题尽显帝国盛景,二层悠远流长根祖文化,三层亘古文明,四层黄土风韵,五层旷世盛荣,六层极目千里。 直看得姜乙心旷神怡大畅小怀。 古今惯例,值此良辰美景,又怎能少了墨客骚人题诗献词。 一时,大显帝国这个以武立国的泱泱大国,已经泰康盛世十六载,又怎能不沉淀出些文坛巨匠诗词大家,众人纷纷献丑。 众人吟诗毕,晚宴方开始。 席上觥筹交错间,小儿姜乙还在楼外远观欣赏此楼。 “儿子开宴了。” 梅夕似是怕儿子吃亏,很不符合身份的趴在窗口,大声喊道。 像极了小门小户小家之人没见过世面,突然美味当前喊儿子赶紧回来到桌上抢着吃点。 一众贵宾不仅莞尔。 “都说定国公三房正夫人,前朝侯爷之女梅夕,机智无双,才华不让须眉,却又识大体有雅致,今日一见,却是如此不堪?” “对啊,都说她是姜家内部顶梁柱,原来见面不如闻名。” 梅夕听着众人窃窃私语之议论,暗自道:也不知我儿姜乙授我装傻充愣之计是否奏效,欲解除皇宫疑神疑鬼之戒心,怕不会那么简单。 这次邀约的贵宾,姜乙是所有到场中年龄最小的。 他和丁凝二人由门口迈步进来,楼主司空散人登时发现了宝藏一般,主动迎过去,并延送至其母席位。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3章:一诗定鼎 众人皆闻此童子的早慧之名,只是猜测恐怕盛名难副。 有人唆使司空散人道:“都传定国公府上这位神童识文断字过目成诵。当此盛景盛宴,楼主何不把刚刚众位诗人大作,让神童诵读一番,也好为我等佐酒助兴。” “妙极,此法甚妙。” 众人纷纷附和。 看热闹的各种心态都有。 其中不乏想看此子多出些丑的人。 司空散人征询的目光望着定国公府三少奶奶,他伪装成生意人开门纳客,自是不敢轻易得罪人。 暂时还无人知晓他是帝国密探——监天司监察使,在此处的主要目的是为皇宫收集各路消息。 梅夕说道:“无妨。儿子你便试着读上一读,别扫了众人的雅兴。” 一位侍者打扮的,捧着一叠誊写诗词的纸抄来到姜乙身前。 姜乙站起来,奈何三岁孩童的身高太矮。 要害那小厮半蹲着,他才看得到。 为与人方便与已方便,他便颤巍巍爬到凳子上站好。 他看过头一张纸,轻轻摇头。 然后,小手上去翻过一张,再看再摇头。 再翻一张,头摇得像拨浪鼓。 如此这般一路翻着,越翻到后来,头摇得越厉害。 直把大家看得迷惑了。 及至翻到后来,众人皆能看到他的神态,那是泛恶欲吐之状。 “这小孩子,难道每一页都有不识的字,看他翻的如此之快,十来张揭过去,难道字能识全的,一张也没找到?” “果然是浪得虚名!” “毕竟是才三岁的黄口小儿,也不能要求太高!” 议论纷纷声音虽小,却依然清晰钻入每一位赴宴者的耳中。 翻到十数页,停了下来。 姜乙从怀里取出手帕用力擦手,然后施施然把手帕丢在地上。 他缓缓抬头,幽深的目光扫视众人。 再不看纸抄一眼,姜乙面对众人脆声道:“这十数首,我诵一首你们领一首,谁作的谁认领吧。” 众人听他如此说,谁肯相信。 他刚刚翻纸抄的速度很快,每一张都是匆匆一瞥而过,这么短的时间,恐怕诵记一篇都难。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清脆的童声已经响彻宴会现场。 “这第一首,题目是雪中鹳雀楼,五言律。 大雪下得猛,下满屋瓦垄,门前树尚绿,窗棂已漏风,楼中尽贵宾,楼外雪飘零,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是鄙人所作,见笑,本人对黑白狗之句,甚为满意。” 一位青衫男士起立向四周作揖,面露得色。 “第二首,题目是赞鹳雀楼,五言绝。 平地高楼起,鹳雀属第一,黄河水不清, 楼上人济济。” “献丑献丑,鄙人涂鸦之作。” 一位白衫男士起而作揖,口称献丑,却也是一脸自得小意。 …… 姜乙面对众人吟诵一首,有人认领一首。 须臾间,他竟然吟诵完刚刚过目的近二十篇诗作。 “刚刚他一页又一页翻着,我还以为有字不识。” “只翻了一遍,中间尚无片刻的耽搁,他翻的速度能看完已属难能,竟然可以过目成诵,简直神了。” “关键人家才三岁,一句不落一字不差,确实神俊,果然神童。” 众人看他停了下来,不再诵读,各种赞誉之词纷至沓来,激赏他这过目成诵的神乎其神。 这态度转圜的速度竟是超过了姜乙诵记的速度。 大家似乎很快忘了刚才对这小家伙的讥讽嘲笑恶言攻击。 姜乙轻咳了一声。 现场霎时安静下来。 一时竟是落针可闻。 “你们这些……也能称之为诗?”姜乙四周望了望,冷冽的语气,令众人不仅皱起眉头。 “刚刚所读……这些……果然是献丑和见笑,简直是丑不可耐、可笑至极。再找不到比这更丑的诗了。这数篇,既是浪费纸张笔墨,又是污了诗之美名,更是败了鹳雀楼之宏伟雄壮豪迈气象。” “竖子敢尔!” “大言不惭!” “狂妄至极!” 恼怒的众人中,早有数人面部红胀,青筋暴起,愤愤开口斥责。 “无知小儿,眼高手低,仅凭识得几个字,便敢蔑视天下英豪,如果有胆你倒也作一篇试试!” 有位白袍如雪羽扇轻摇倜傥风流之仕,转出案几,缓缓开口道。 他作过那一首,押在后面还没翻到。 听三岁劣童把众人贬的一文不值,自然是可忍孰不可忍。 “先不论我作不作得,你刚刚说的‘仅凭识得几个字’你是青年才俊,而我是三岁小儿,你可敢像我一般随意翻翻便过目成诵。 如果你也敢试试,倒是不用如我一般瞬间诵记二十首,你便只记得几首,我便三扣九拜尊你一声文师,却又如何?如果有胆你倒是也记几篇试试!也好让大家开开眼!” 所谓现实报来得快。 模仿他的语气惟妙惟肖,甚至句子的格式,都模仿他的问出来。 这位倜傥之仕,竟被责问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哪还有半分倜傥风流。 “怎么,不敢?”姜乙略一顿,又道,“哦,,你好像也是一位颇有名气且多产的诗人,来来来,我也来拜读一下你的大作。” 这位白袍从那位还在呆愣的小厮手中,翻出自己的诗作递过来。 姜乙接过,只扫视一眼,旋即反转纸抄面对众人,吟诵道: “登 鹳雀楼,五言绝。 太阳西山走,黄河奔海流,欲要望远景,还要上顶楼。” 诵读完,姜乙摇头啧啧有声,说道:“白大诗人,三岁顽童我实在不知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如果你的诗作也配称作诗,那么现场诸人,人人都是诗圣个个皆是文豪。你这更像是打油诗,根本不配诗之名号,简直是玷污了诗之美、诗之意、诗之境、诗之魂。” 这位白姓之仕激愤说道:“耳听虚眼见实,你这般口齿伶俐,便也作上一首如何?” “这有何难,便让你们这些哗众取宠之辈,大言不惭之徒,开开眼界……来人……取纸笔来。”姜乙鄙夷又狂放的神态淋漓尽致。 众人忙碌起来,搬凳子的,抬桌子的,研墨的,取纸递笔的。 数息间,姜乙身前笔砚纸案齐备。 “三岁顽童,难道还真的会作诗不成?” “果然小孩子,竟不识别人的激将之法,中了别人的圈套。” “他母亲怎么也不拦阻,怕这下话说满了,牛吹大了,难以转圜。等一下可是没台阶可下。” 姜乙听席间众人言语,竟似充耳不闻,众目睽睽下,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极目远望少顷,然后回到案前。 他望着众人道:“刚刚白大诗人五言绝中,状物之词有太阳、山、黄河、海、楼,我便随意沿用之,也请大家品评一下,看看两者有何不同。 只是……太阳一词用到诗中,简直俗不可耐……,你们好好睁大双眼看仔细。” 说完,姜乙深吸一口气,提笔如行云流水,一挥而就: 登鹳雀楼 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 二十四个字,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一气呵成。 小小年纪书法竟是颇有笔力,和许多大人相较也不遑多让。 姜乙心中默念:王之涣老前辈,那一世我们也算有缘,我救你命,你送我诗。你当日便说以诗换命,如此也算两清了。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或小声吟诵,或大声品读,或闭目沉吟,或摇头晃脑。 尽皆沉醉在诗情画意中。 每个字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甚至,沿用数个白大诗人用过的字词。 可是,通篇如此的稍微修改稍加组合。 气象天成,意境深远,竟然是字字珠玑。 哪怕修改任何一个字,都变得不可能。 每一字都经得起推敲,平凡中见神奇。 ps:(丹药地区除了疫情又增甲肝,食用海产品引起的。真是多事之冬。这是坏消息,好消息是,紫瓜最近一直每日四更,爽吧。别忘了推荐和收藏!谢谢各位道友。“拙剑”明天上纵横中文网的推荐了,支持正版阅读,再次感谢。)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4章:以文封爵御赐娃娃亲 姜乙此诗和众人献丑之作相比,真如皓月之辉与萤火之光。 众人当中有好事者,也学他刚刚的样子,趴窗户向外望,远处此刻夕阳西下半隐于山侧,日山相依与这“白日依山尽”刚好应景,妙不可言。 近处当下,滔滔黄河奔腾而下,下游的尽头便是无尽之海,可不正是“黄河入海流”。 此楼虽然拔地而起,周围也颇多遮挡视线的景物,想要极目望远,自是登高最妙。 看似前后四句都在写景,却景中自蕴深意 而且,后两句又不仅仅是以眼观物,更是一种思维的突破,一种境界的提升,一种心境的通达,一种眼界的拓宽…… 豪迈、阔达、深邃,大格局、大意境、大视野。 白日、山、黄河、海、目、楼,由抽象到具体,再由具体到抽象,画龙点睛,当机应景! 全诗平仄、押韵、对仗、韵律……无一不工整、妥帖,朗朗上口。 要想尽述此诗奥妙,简直痴人说梦,江郎才尽。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悠悠,此诗独占鳌头。 别说此一楼数人,哪怕整个大显帝国,乃至这世间,再找不到比此诗更高水准的诗了吧。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此诗一出,再哪有人诗作敢称第一。 这不是千古五言绝句第一,又是什么。 “易居兄,你的诗,和姜小神童的诗,一个地上,一个天上,一个萤火,一个皓月啊。” “天壤之别,两者差距,何止十万八千丈!” “字字珠玑,自叹弗如!” “我收回刚刚的话,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天作之诗。” “神乎其技!叹为观止!大显得子如此,谁再敢取笑我无文圣人!” 众人此时,简直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好词好句赞美这位天纵之才了。 大家再看向这小家伙的眼神,哪还敢露出半分轻视? 全是敬畏与崇拜之色。 刚刚那位使出激将法的白姓之仕,到案几边抓起自己那首,三两把撕扯个稀巴烂。 只听他仰天叹道:“天才啊,简直是天纵之才,此诗只能天上有,世间哪得几回闻。神童天才之名非姜小先生莫属,见面更胜闻名百千万倍。简直惊天地泣鬼神之作,千古第一诗啊。 白某易居原来这么多年沉湎诗词,诗作传世海量,却加到一起也不及此诗万一,白某真真一直是井底之蛙,白某今天当着鹳雀楼众人之面发誓,此生封笔再不作诗。请受不才白某一拜。” 说完便深深鞠躬。 原来此人正是颇有诗名的白易居,此前曾目空一切。 众人听白易居大诗人尚且如此,更多唏嘘之言。 某人:“……” 某某人:“……” 各种赞誉之再次辞铺天盖地而来。 反观姜乙,只见他旁若无人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大吃特吃大快朵颐。 就好像,除了眼前的美食,其他一切竟与自己再无半分关系。 这篇“登鹳雀楼”五言绝句真成绝响,被楼主司空散人制作成精美的刻字,装裱悬挂在此楼醒目处。 此楼大名,自今而后亦远近传播。 司空散人把姜乙墨宝重金装裱,并一再表示,姜乙以后所有在鹳雀楼花费,全免,并竭力结交此子。 此诗和“小诗神”之名亦从黄河岸边的鹳雀楼不胫而走,倏忽间传遍四方蛮夷大江南北。 不一日,此诗即传到大显帝国皇宫。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好诗,有气魄,有意境……字字珠玑,这竟然真是我大显帝国诗人所作?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我大显帝国征战四方以武定国,却屡遭南方蛮夷鄙视,说我们茹毛饮血蛮荒无教。 此诗一出,谁敢再小瞧我大显帝国无文学顶梁诗中翘楚。简直是我大显帝国之瑰宝,尽快寻到此人,重重有赏!” 圣武大帝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涅羽皇后也在一旁甚是喜悦。 “陛下,无需寻找,此子正是定国公府上三公子冲锋伯姜达的儿子,就是在他刚刚出生当日,陛下便赐他圣域雪雕一头的那位小公子姜乙。” 身边的公公也跟着笑吟吟的提醒道。 圣武大帝不可思议神色,问道:“什么?竟然是此子?让朕算算……不对啊,他如今还不到四岁吧?”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他正是三岁之顽童。” 这位公公满脸堆着皱纹,回道。 圣武大帝欣喜道:“好一个三岁之顽童,顽……童……果然虎父无犬子,奇人奇才,赏……赏定国公……赏冲锋伯……赏这小家伙。” 三岁零六个月的姜乙,一诗定鼎自己在大显帝国文坛中的地位。 然后,他又沉默下来。 三岁的顽童,诗词文章一大抄,出口成章惊海内。 这足以震撼重武轻文,以武立国,而盛世太平后,又急于扭转自己“四肢发达之武夫”的不良名声,亟待寻找文坛巨匠的大显帝国。 小姜乙简直是应时应运而生。 这些诗词文章,对于婴儿身体,成人心智,又有前世经历的姜乙来说,太过简单。 在前一世穿越前,姜乙化神境九级大圆满,当时的神识之力,已经超越天谴大陆上的神玄境玄者了。 及至他穿越过来之后又经过这几年神界灵气滋养,他此时神识之力与极玄境玄者相当。 严格来说,在目前天谴大陆,凡境玄者,除了他们体内是玄力,而不是凡间修士的灵力,其他方面,并不强于凡间的飞仙 境修士。 只是,这神界凡境玄者,毕竟也是神界之人。 哪怕神界的凡人,和凡间凡人也有诸般不同。 神凡两界,应该存在层面碾压。 修玄世界的碾压,大体上分四种。 层面碾压,高层面碾压低层面,比如神界对凡间的碾压。 境界碾压,高境界碾压低境界,比如入玄境境对初玄境的碾压。 武技碾压,比如天级武技对地级武技的碾压。 血脉碾压,比如高贵血脉对普通血脉的碾压。 甚至同为高贵血脉,精纯程度不同,亦有碾压。 凡间和神界规则有诸般不同。 比如在凡间,读书无须慢慢读,慢慢记,海量信息可瞬间印入识海,根本不会忘记。 只有领悟与理解能力的差异,见识多寡的差异,而没有记忆方面差距。 而现在,在这片天谴大陆上,却多了记忆环节。 再也没有可以把书简文牒直接渡入识海之中的极简操作,反而要一字一句慢慢记。 当然,天赋不同,记忆能力三六九等,有过目成诵的天才鬼才一类,也有看过无数遍,却记不住的庸才一类。 这也是从凡间飞升到神界,渡劫千难万险,成功者万不存一。 偶尔飞升成功者,在神界都比神界原居民有更多优势,因为飞升而来会留存凡间的记忆。 飞升尚且如此,何况姜乙是穿越过来的,年龄归零,可成年记忆和经验却还在。 当初星陨上古战场秘境中所得诸多神魔古籍,无论功法武技还是诗词歌赋各种文章,姜乙当时多印记在识海中,现在神界早已失传了。 几个月之后,大显帝国圣武十七年春,姜乙接到圣武大帝圣旨。 四岁才子姜乙创显国之先例,首次以文封爵。 所谓“加官进爵”,以文加官、以武封爵,是古来定例。 文官几无可能获取爵位。 姜家从此一门“一公六伯十四男。” 男丁凋零的姜家三房,也终于喜添第一位男爵。 封爵后的姜乙依然沉默,三缄其口。 姜家小少爷“睚眦必狠报”、“没有重要的事不开口”之名远播。 翌年,五岁的姜乙再接谕旨,圣武大帝赐婚娃娃亲。 赐婚对象是护国公明苏之孙女,明月心。 正是生日当天,分别得陛下亲赐圣域雪雕的二人。 姜乙不仅自己声名大振,姜家也一时风光无限。 大显帝国两相三公当中的两个公爵府御赐联姻,一时羡煞百官众爵。 …… …… (今天还有一更)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5章:轻松凝玄 姜乙出生当天安南城那场雷雨百年难遇。 此雷雨让他发现手心雷灵幻珠可汲取雷电能量。 他气海中藏着一颗神秘珠子,随意念聚散。 这手心里和气海中的两颗珠子都是随自己一同穿越而来。 雷灵幻珠摄汲取,神秘珠子摄吞噬炼化应用。 气海中珠子每完成一次吞噬及释放,自己肉身力量便强大数分。 雷电中蕴含着大量压缩浓度极高的恐怖的灵气。 可是,显国处于天谴大陆西北,风沙多,雷雨天气并不多。 此时姜乙已经知道,第一世自己一剑之威,引来雷劫莫名穿越到天谴大陆一个叫黄毛的丫头腹中。 有一次杀鸡的血不小心溅到手心,他生起感应,把此鸡血全汲取后,有了类似雷雨天汲取雷电能量的相似感觉。 姜乙从此知道玄兽的血中能量也可汲取到手心雷灵幻珠中。 此时,正好是陛下赐婚后数日,姜乙五岁。 数日后便是帝国五龄童孩子入学季。 姜乙入了清心学堂,跟教习先生学经史子集,治国方略等。 也是在这一年,他结识了两个最好的小伙伴。 清心学堂,是整个大显国地位最尊崇的学堂之一。 此学堂起名清心,不知是否有多为帝国培育出“两袖清风、一心为公”的国之栋梁寓意。 武有公,文有阁,文渊阁三大阁老在文官中的地位,比肩帝国双相,和爵位中的三公等同,地位超然。 而这文渊阁大学士,三大阁老分别是安若之、田农之、夏冰之,分别为清心学堂、皇子伴读学堂、鼎铭学堂的堂首兼首席教习。 这三所学堂,是整个大显帝国最显赫的三所学堂。 除此之外大显尚有数百家学堂。 清心学堂,当初是响当当的首位,后来在此学堂读书的皇子单独分出去,成立皇子伴读学堂。众位皇子不再和普通臣工子弟一同读书。 后来不知何故清心学堂渐渐被另两家学堂追上,清心反而成为三家之末尾。 然,安阁老凭借他的学识资历,首席阁老的地位不可撼动。 因为底蕴及慕安阁老之名,许多达官贵族还是喜送孩子入清心学堂。 清心学堂的学子都是出自相府、公府、侯府,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最差也是伯爵府及文官六部的子弟。 个别无官无爵子弟,也要是有影响力、战功彪炳之辈,才可能走走关系,把孩子送进来。 虎头就是这么进来的,其父动用一切能用的关系,花了好多元宝勾兑人情,好不容易把儿子送进来。 因虎头家中,文无高官武无厚爵,又是找关系进来的,学堂里的众学子们,都瞧不起他,各种歧视排挤,甚至玩闹都不带着他一起。 而姜乙对他,不仅没有丝毫瞧不起,甚至比对其他人更亲近,这让两人更密切。 两人成为学堂中最好的小伙伴。 虎石二人组在清心学堂小有名气,众学子皆知姜乙一打闪,虎头必离不远。 明月心因同日生辰、御赐雪雕、皇帝赐婚等诸般由头,再加上她那时候是真心喜欢姜乙的才华,结果两人组很快变成了三人帮。 他们三个小伙伴从此形影不离,交往甚密。 学堂只对考校结果有要求,平时对时间管的并不严厉。 父亲偶得天级五品黑色匕首,作为生日礼物在姜乙五岁时送给他。 凡人用天玄器,尚无法彻底发挥出天级玄器的威力,可是父亲宠溺儿子本来就没道理可讲。 在天谴大陆,武器装备竟和功法、武技典籍一般,同样分为“道级、圣级、天级、地级”,每一级又分一至十品。 道级最好,却极其稀缺。 学堂的学业,对姜乙来说,过目成诵,领会理解更不在话下,他便不用日日耗在其间,平时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可每逢周较月较,轻松及格。 他的要求,各科目及格线以上即可。 人送外号姜及格,姜者将也,讥讽他将将及格。 倒不是他没有追求,而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时时熬心。 此时他早已知道,“残梦宫阙”随着他的身体,一起穿越了,顽强的跟过来。 通天灵宝的印记出现在身体各处,诸宝在身的感觉都还在,所以他很笃定这些东西都在。 只是,无法进入,无法沟通……他最急切的,是要知道“残梦宫阙”中的诸位家人的安危。 明明能感觉到宫阙的存在,可是,里面的气息一丝也感受不到。 这些亲人们还活着吗?你们还好吗? 梦寒姐残魂神识化形小人儿,现在却也不见了。 梦寒姐,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在刚出生时,身上像小肚兜的胎记,便是最初凤凰神灵赠自己的“凤凰蝶羽裳”,据说刀剑不伤,水火难侵…… 有了宝衣护住身上要害,有天级五品匕首傍身,还有气海中神秘莫测的珠子,再加上手心雷灵幻珠。 凭着这些,姜乙便时时觑机“逃学”远遁,神俊雪雕载着他,远离安南城,找那低境玄兽麻烦。 五岁时,他的小身板竟让他练得龙精虎猛,隐隐能敌得过初玄境一级的玄兽了。 在这不断拼杀中,手心雷灵幻珠疯狂汲取着玄兽鲜血中 的灵气,再由气海中那颗神秘珠子吞噬,缓缓向经脉、玄窍、骨骼、肌肉中释放着,姜乙自己都能感觉到,日胜一日的力量感。 他乐此不彼的逃着学打着玄兽,时光静好岁月无恙。 从五岁到八岁之间,姜乙便在偶尔听讲,时时逃学,混个及格,三人帮玩闹一番,五人组快乐小聚,慢慢的混日子。 他肉身强度在慢慢增长。 八岁时,他很轻松便感悟玄机,汲取灵气,凝气成玄,以天之灵养人之玄,玄力游走于十二正经及奇经八脉,周天运行,开始了习武修玄之路。 这便是天谴大陆凡境四重之中,第一重之初玄境一级。 从此区别开凡人与玄者。 直至下玄宫气海充实,便可以说初玄一境界初成…… 清心学堂近数万人,只有大约一成凝成玄力成为玄者,剩下九成沦为神界的凡人,终生无法修玄。 此过程说来简单,实则困难无比,否则怎会淘汰掉近九成。 这九成人终生与修玄无缘,从此只配过凡人的普通生活,寿命短体验差…… 毕竟这是从无到有,从0到1。 凝气成玄是颠覆,是突破,核心是顿悟。 这一关,靠人自悟,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古都是最难的。 凝灵气成玄力,可以开始修玄之旅,玄者和凡人相比,竟然是大象与蚂蚁的比较。 而从初玄境一级升到二级、三级、四级……只是从1到2、3、4…… 这便是时间是功夫,是玄力的累积,相对容易。 玄者修行,很像找果树和摘果子。 这就好像你得到第一个苹果很难,你首先要先找到一棵苹果树。 而你想得到第一个苹果之后更多的苹果,却是很容易,既然你有了第一个苹果,可见你眼前一定有棵苹果,你爬到树上摘更多果子便可。 大境界就是相当于不断去找新的苹果树,而小级别更像是到同一棵树上摘更多果子。 而这八岁开始初步的凝气成玄,更像是你从来没见过苹果,更别说苹果树了,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便要先找到一棵苹果树。 有可能许多苹果树就在你眼前,你并不认识。 这便是从0到1的难度。 这么难的事,姜乙就好像吃饭喝水一般,没任何难度便做到了。 此时的姜乙,初入玄境,初玄一级已经可已轻松对抗初玄境三级玄兽。 因此,八岁的他有很大优势,完全可以碾压同学们,毕竟大家都是初玄境一级,可是他成为极罕见的逆战两级。 只是此事并无任何人知情。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6章:落地凤凰不如鸡 所谓否极泰来,盛极而衰。 天地阴阳世间万象无不遵循此理。 转折和变化,从八岁开始。 在父母眼里,有一种孩子叫别人家的孩子。 曾经不如姜乙的别人家的孩子们,从八岁开始纷纷凝气成玄,开始修玄之旅。 初玄境的孩子们,大约以一年一级的速度有快有慢的升着级。 唯独姜乙,进入初玄境一级后,从此玄力境界纹丝不动。 于是,慢慢的,各种不良风评纷至沓来。 大家讥讽他的更多的原因,是他曾经的神童才子之名。 在大家眼里,既然是天才,就应该样样都优秀才更合理。 普通人平凡很正常,但是你没有平凡的权利。 在这种严格的要求下,对他的各种挖苦与讥讽越来越多。 九岁,没有升级的姜乙跌落神坛,归于平凡。 十岁,还没有升级的姜乙变成众人嘴中之垃圾。 “姜家三房废物儿子”、“修玄废材”等诸多称号就加在文爵爷姜乙身上。 修玄世界,玄力为尊,此事亘古不变。 大显以武立国,尚武轻文之风也很难说改就变。 姜乙的才子之名,慢慢变成讥讽而非夸奖。 姜乙甚至怀疑,有没有可能有一天,自己这掉包而来的假身份也被揭穿。 那可就真的是一地鸡毛了,毕竟当今的年代极重视出身。 定国公府除了爸爸姜达,其他五位叔伯,有十三个儿子获封男爵,而自己的父亲,除了自己这个假儿子,竟然全是女儿。 姜家长子,长房威武伯姜强,既威武,也够强,六个儿子,十三男爵中,他们大房独占五位男爵。 另外四位叔伯辈,每房两位男爵。 现在,三房终于因姜乙以文封爵,也有一个不尴不尬之男爵。 别人觉得尴尬,其父却引以为傲,很豁达,觉得儿子不在多,在精。 儿子九岁没升级,父亲还是够豁达,等到十岁还是无法升级,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焦虑。 最大转折出现在十岁零十个月,姜乙戏称之为双十剧变。 爷爷定国公姜牙着急了,把显国第一大医南宫鳞请来为孙子诊脉,诊断的结果是姜乙玄脉天生缺陷不可修复。 言外之意便是,无论再怎么拼命修炼,终生也只能停留在初玄境一级,不可能再有寸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此事很快在显国流传开,文官武将纷纷联名谏言。 大显国圣武廿三年,姜乙的爵位经历了六年多 风光后,被剥夺。 众人均觉得如此惊才绝艳,凝成玄力自必易如反掌,四岁封爵只是稍微提前封赏而已。 圣武大帝也确实没看走眼了,凝气成玄确实容易,可没成想玄力增长成为泡影。 实事证明,此才非彼才,文才非玄才。 自此,姜乙沦为伯爵府的普通人。 落地凤凰不如鸡! 无论伯爵府还是国公府,此时的众人再看他,眸色中均多了其他味道与色彩。 除了四个人还一如既往。 第一位,自然是蒙在鼓里的假父亲姜达。 降爵进爵这种事没少摊在自己身上,冲锋伯视此为家常便饭,并未在意。 姜乙刚出生那年,姜达再次立下天功,姜家除了给姜乙要了只大鸟,再未邀功讨赏。 姜乙被降爵,他觉得小事一桩,甚至自豪的说:虎父无犬子,果然谁生的像谁,这儿子随我! 他对自己的天赋异禀很自信,因此不信儿子玄脉会有问题,更不信大医南宫鳞的诊断。他觉得儿子刚出生五天就降服圣境雪雕,可能暂时遇到沟沟坎坎,大器晚成而已。 如果他不是被蒙在鼓里,知晓了夫人的“换子勾当”后,会不会还这么说。 所以,全天下都在讥讽嘲笑姜乙玄力废柴,这位假爸爸却坚定如故的支持儿子。 姜乙偶尔寻思,如果自己和父亲易位而处,自己做父亲他作儿子,自己不见得比人家做得更好。 这也是姜乙着急的原因之一,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人家的儿子,不能让自己的老爸让别人看笑话。 冲锋伯姜达是整个伯爵府,四位最坚定的人之一。 当然,比他更坚定的,是亲妈妈黄毛。 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没有哪个神经正常的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生的自己痛。 所以,儿子封爵降爵,和儿子健康成长快乐生活相比,她更看重后者,这是卑微的母亲最朴素的要求。 她当然是不可能讥讽儿子的四人之一。 三少奶奶的近身侍卫丁凝,不知此女以前有何渊源,自从姜乙出生后,此女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一般,百般呵斥。 对姜乙的看护照顾用心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近身侍卫的职责。 三少奶奶平时不怎么外出,在府内又相对安全,所以她闲来无事,倒是抢着看护小主公。 梅夕夫人身边丫头,见丁凝如此对小姜乙,她们反倒做了顺水人情,讨个清闲。 姜乙记得很清楚,成年的自己尚在“襁褓”这个小外壳中困着之时,丁凝便开始教自己吟诵“拳拳之意在凝形,意在拳先修路径,气沉百脉海生玄,玄力 定鼎似清风……” 她的本意,是从小娃娃起打下基础,这也可能是姜乙凝气成玄那么容易的原因之一。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初始的微不足道、一丁点的累积,最终会凝成硕果。 这丁凝之名,倒是大有深意。 无论尊卑,一如既往对姜乙好的四位中,除爸爸、妈妈和丁凝三位,便是姜乙的贴身侍女。 整治那三位内府“大人……物”这件事,是一个里程碑事件。 从此,定国公府上下都知道有个三岁小家伙,却是个狠辣的主,不能轻易招惹,更不要想着得罪。 姜乙便是要这“睚眦必必狠报”这名声远播。 这样一来,没有人敢随便得罪姜乙身边的人。 蜱儿开始是梅夕的小丫头,后来少奶奶便让她照顾小少爷的饮食起居,成为姜乙的贴身丫头。 监天司密探身份的内府管家欺负蜱儿丫头,被小少爷三岁开口后找个借口折磨的生不如死。 有了小少爷这种不讲道理的护短,大丫头怎么会不识好歹。 她始终和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小少爷是一伙的,甚至到了后来,哪怕少奶奶的话都没有小少爷的话好使了。 除此四人,其他人,哪怕这小少爷落地不如鸡,说到欺负他,却也还是不敢。 说来也怪,除此四人,还有一人,在此种情境下,对他一如既往不说,甚至许多方面比上述四人还要好。 此人便是梅夕。 按理说姜乙爵位被夺,封爵再无希望,修玄废柴,玄力升级也彻底无望,她应该对这假儿子灰心失望。 可是,她对姜乙的态度不仅没变差,反而更好了。 她在儿子的艰难时刻强势的站出来,坚决站在儿子身边,支持他维护他。 没有什么人敢在她面前中伤讥讽这个儿子。 府内事情,她一如既往的找小姜乙商量,对儿子依然言听计从。 “患难见真情”、“生的不如养的亲”,姜乙在梅夕身上彻底相信这两句话。 假妈妈的行为令姜乙刮目相看。 梅夕明明知道自己是假的,且修玄、封爵无望,还能如此对自己,才是真正难能可贵,所以,姜乙对她的看法也彻底改变。 因此,姜乙消除了非亲生的隔阂,对这两位母亲,同样的孝敬一样的好。 “睚眦必狠报”名声的好处便是,就算他跌落神坛,敢随便欺负他身边人的人,恐怕不多。 可是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却在所难免。 对各种冷嘲热讽,姜乙自然不以为意。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7章:十一岁那年 十一岁那年,出了很多事。 在此之前姜乙一直以为双十剧变已是大事。 所谓双十剧变就是被大医判定为修玄废柴,玄力难进这件事。 当然,此事直接的后果是导致爵位被夺讥讽不断。 直到十一岁来临,姜乙才知道,双十剧变这件事儿太小。 十一岁生日当天,妈妈郑重其事告诉他有要事说。 妈妈的大名叫黄毛,姜乙开始有些不赞同这名字。 因为这两个字可以让人和丫头两个字产生联想。 后来觉得自己儿子的身份,好像不太好质疑妈妈的名字。 再后来他才知道,妈妈和儿子这两个身份好像都是有些问题的。 姜乙有一种本事,一眼便能看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尤其是对于没有玄力或者玄力低下的人。 此事对于别人可能很难,对于姜乙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因为在他眼里,人就是人。 从血液流速、呼吸频率、气息长短、语音语调、眼瞳眉毛、面部微表情、身体姿式以及意识波动,可以很轻易地判断出结果。 这得益于姜乙那令人恐怖的六感敏锐程度,以及变态的神识之力强度。 首先妈妈也是人,其次她也没有玄力。 所以,妈妈说的话,姜乙很轻易便能看出真假。 姜乙在十一岁生日当天问妈妈,那个男人是谁。 来到世上,知道自己的爸爸究竟是哪一位,这点知情权总要有吧。 妈妈说没有男人。 她说没有,便是真的没有。 姜乙自然很轻易便能分辨出妈妈没有骗他。 此时此事对姜乙的惊惧,比穿越这件事对他的震惊更剧烈。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情况。 妈妈只是自己穿越的载体?只是一段机缘? 是自己令这名不知道是否无辜的少女怀孕的? 自己身体所化的那一缕轻风,莫名其妙进驻人家私密的小房子里,一住便是十个月。 可能根本没经过房东的同意! 可是无论黄毛这个名字,还是她的容貌……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让自己想起和以前有什么关联。 除了第一世的妈妈也姓黄,可是黄姓此事,姜乙觉得这真的是巧合。 这段因果从何而来? 和微不足道的双十剧变相比,这事简直太大。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更大的事,在下一个刹那便发生。 当时,还没等他彻底的从自己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以前觉得很朴实很简单的妈妈,刚刚变得很神秘、充满未知的妈妈,就在他的面前莫名消失。 就在姜乙十一 岁生日这天。 这生日还是妈妈要求的,说是母子俩说说话。 而自己问的,正是她要说的,她说你不问我也正要和你说。 妈妈说了些自己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 在自己的面前,化为一缕轻风,飘向远方。 一如当初自己穿越前身体所化的那缕轻风。 妈妈消逝于远空,再也无法看见。 然后她所立之处,留下一页纸。 这页纸的材质很特殊,姜乙并不识。 这不是关键,上面留下的信息才是关键。 一定要对梅夕好;我不离开,你一直在等的人便不会出现;珍重还会再见。 大概是这个意思。 我不离开,你一直在等的人便不会出现? 一直在等的是指谁? 珍重还会再见,什么意思? 化为空气,如何再见? 仙凡殊途。 踏上修行路,首先便要明白此理,寿元长短不同,世界层次有别,旧时亲朋,必将渐行渐远,终会隔坟相望。 这个道理他早已明白,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 他失魂落魄般对着空气嘶喊,回答他的只有空寂的回音。 此事压在姜乙心头,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述。 从此,伯爵府上再无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黄毛这个名字。 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在世上存在过一般。 甚至黄毛的“女儿”黄非,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姜乙不知道浑噩噩的魔怔有多久。 直到有一天,梅夕妈妈说,今天应该是去学堂的日子。 他便浑噩噩来到学堂。 清风学堂。 “听说了吗?定国公长房威武伯又一个儿子马上破境到入玄境……这定国公府,马上又要多一位男爵。” “说来真不公平,别的府上,都需拼命累积军功才得封爵,可姜家凭境界便能封爵,凭什么皇恩浩荡却独宠一家啊。” “你是说姜家长房十五公子姜业吧?他比姜乙年龄略长,姜乙在国公府排十七。” 这位学子余光看到刚刚进来的姜乙,有意无意的说道。 “哎,可别在我面前提这位才子,不仅此才非彼才,更是人比人会死啊。姜乙这个废物才子,先是丢尽国公府的脸,以后恐怕也要继续丢我们清风学堂的脸吧。” “说这个废物多无聊,听说了吗?护国公明大人孙女,明月心,前两天再次破境,晋升到初玄境四级,她现在应该是清心学堂升级速度最快的吧。” “刚刚到十一岁便是初玄四,这种速度,何止清心学堂,哪怕在大显国也应该算是首屈一指吧!” “还有更重大消息,昨天陛下正式 册封明月心为郡主,皇室之外封郡主,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再小的郡主也是郡主,以后学堂中碰到,可不要失了礼数。” “你们说来说去不还是绕不开姜乙这个废物。废物爵位被夺,可是御赐婚约却没断,他这癞蛤蟆,究竟能不能吃到天鹅肉啊?明月心,可是大显国三小美女之首,只是不知为何,美人越来越像冰山。” 大显帝国,有三大美女和三小美女。 大小与某方面突出还是平坦无关,是指年龄。 十一岁生日刚过没几天,姜乙成了癞蛤蟆,明月心成了天鹅肉。 一个地上爬,一个天上飞。 听着学堂里众学子们对自己无所不在的讥讽嘲笑,姜乙自然是不以为意,却也是觉得口中略微发苦。 当然,这发苦当然不是为这些学子,他没有这么无聊,更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 他的苦,却是为明月心。 毕竟曾经的三人帮亲密无间。 从八岁开始自己玄力再无寸进之后,明月心玄力方面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在玄力方面差距越来越大,两人关系也渐行渐远。 随着姜乙双十剧变爵位被撤,关系更是一落千丈。 明月心早就开始躲着他俩。 到最近,哪怕不小心碰面,扭头便走连话都不说上半句。 甚至数次偶遇,她努力伪装,却演技太差,漏洞百出。 她想装成同情、怜悯的神情,而姜乙清楚的看到嫌烦、厌憎。 这种复杂表情努力伪装着,很扫姜乙的兴。 小孩子不一定看得懂伪装,姜乙何止看得清这种小伎俩,哪怕真话假话,在他面前也无所遁形。 姜乙轻易看透对方,所以,暂时并不去招惹对方,而是尽量减少接触的机会。 总之,不属于敌我矛盾,如果是敌我矛盾,直接使出诡计,让敌人自己跳到粪坑里把自己呛死便好。 这种事,他可没少干。 至于学堂这些学子,也不属于敌我矛盾,否则,他们早已掉到粪坑无数次。 而对于明月心,他是准备挖个大点的深坑。 当然,不会是粪坑,毕竟人家并不是敌人,况且还是美女。 再说好歹也是御赐的未婚妻,虽然自己并不稀罕。 表面上,他更加卑微,只是卑微的外壳里,不知包裹着什么。 困在少年身躯里的姜乙,开始享受表面稚嫩内里成熟的美妙。 现在看这些真正的孩子们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群魔乱舞,觉得太可笑,哪怕伸出一根小手指头,玩死他们无数次,都易如反掌。 毕竟推演算计无穷却伪装成骑瞎马走麦城夜路的姜乙,有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处世名言: 人生大不易,想赢靠演技;江湖有风险,诡计更保险;修玄荆棘路,仅有玄力靠不住,挖坑埋英壕,小命最重要。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8章:猎杀玄兽 这一世,他愿意用一切力量,去保护想要守护的人。 当然也会用一切手段,让得罪自己及自己人的人生不如死。 那三年闭口禅,以及后来的经历,让他悟透许多。 改变不了的,自是应当享受之,利用之,光大之。 所以,他这个小屁孩尽量装成小屁孩,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真正的小孩子。 毕竟,自己现在这外形才特么十一岁。 刚刚过十一周岁几天而已。 在学堂里,姜乙短暂的愣神,他想到离开的妈妈。 妈妈是自己生日当天离开的,而且正好是他穿越过来的那个时刻离去的。 唯一的区别是,彼时雷雨正浓,此时夕阳正红。 这中间莫非有什么启示? 蓦然间,姜乙觉得有一束光照亮自己的全身,识海内一片光明,心头一阵澄澈和清明,他霎时觉悟,想明白自己和黄毛母子的这种关系。 不是说明白俩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而是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如何面对两人的关系。 自己应该用什么情绪和什么态度来面对他们的关系以及妈妈的离开。 他刹那间顿悟活在当下的真意。 不念过往,不惧将来,不乱于情,不困于心,如此,甚好。 过去的,过去;未来的,未来。 现在的,才是最重要的。 解决不了的,还纠结其中,那不真的变成傻子。 他骤然间醒悟,开始让自己的意识和注意力回到学堂。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全变了。 他看着这群说三道四的小屁孩,露出灿烂的笑容。 以成人及两世为人的智慧,周旋在一群小屁孩中间,要不要这么轻松和简单。 继“三人帮”解体后,在清心学堂,虎头、猫尾、安可、辣椒,加上自己,最近几年来,这“五人帮”的五位小伙伴越来越亲密。 猫尾的爷爷是八候之一,不知猫尾外号如何得来,难道是拽着猫尾上炕? 安可的爷爷是文渊阁三阁老之首,清心学堂的堂首,首席教习安若之。 辣椒大名吕璇,是帝国双相之一吕相的孙女。 与这四人相处甚是投缘,姜乙以本真的自己和他们相处,真诚、单纯、有些锋芒的善良。 安可和吕璇等人觉得清新学堂有些学子就如傻子一般,这么好的小伙伴,他们却背后指指点点。 他们几个喜欢围着姜乙转的原因有很多。 少年男女自然有许多事是不愿意或者不方便和家里大人说,可自己有时候又迈不过那道坎。 他们发现,只要救助于这位小伙伴,他给出的建议往 往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简直就是显国好男神,知音大哥哥。 …… 原因还有很多。 他们尤其钦佩于他的惊世才华。 安可还算文静,毕竟是大学士阁老孙女,诗书传家,举手投足中自然流露着高贵和优雅。 辣椒不负她的外号,如果听到有人在其耳边编排姜乙,轻则骂回去,重则大打出手,坚决不客气。 所以,清心学堂这些学子,倒是并不敢在猫尾、安可、辣椒等人在场的情况下,乱嚼舌头根子,都会避讳着他们些。 虎头也曾多次为姜乙和别人发生口角甚至动手,姜乙曾数次劝虎头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虎头颇听姜乙的,今天他就远离这些指指点点的小人。 虎头虽然家中背景不够深厚,可姜乙颇为佩服他的博学,五花八门、小道消息什么的,虎头倒是比别人知道更多,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来。 今天既不是考校日,也不是重点季,更不是周较、月较,却能看到姜乙,他们几个颇为兴奋,纷纷围拢过来。 姜乙此时早已不复前几日悲伤,满面春风哄着他们几个。 在他真实的内心,确实如此,他把这几个看成小弟弟小妹妹。 哪怕个别人年龄比自己大。 毕竟自己只是壳子小,内心大着呢。 一番贴心贴意善解人意后,二女每人和他要走一首七言律,眼睛放光的盯着手中的墨宝,如获至宝般开心地走了。 猫尾自然又“抠”走一篇碑拓,他是超级书法迷,手捧此拓爱不释手的离开。 姜乙记忆中有海量的信息,他信手拈来一点,便让这几位小伙伴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他拉着虎头到无人角落,神秘兮兮问道:“我前次让你问的,控制玄兽,引诱黑背雷兽的法子,你帮我搞到没有。” “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上心,我办事你放心,你只需如此……” 只要是石头小伙伴交待的事,虎头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能办到的努力办,办不到的创造条件也要办。 石头这外号,只有虎头一个人叫,他有一次看到姜乙的手心石头形印记,差一点要用小刀帮他剜下来,说是太像真的。 从那天开始,他便这么称呼姜乙。 “就这么简单?” 虎头的话让姜乙略有疑虑。 “你还待怎地,毕竟是灵智低下的低等级玄兽,又哪能和我们这万物之灵相提并论。” 虎头颇为不满小伙伴对自己的怀疑,狠狠白他一眼,又道:“你觉得简单,是因为你对炼丹摆弄药这些不陌生,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乙拍拍虎头肩膀,说道:“我又没说不信你,你永远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虎头担心的说道:“石头,你要对付的黑背雷兽玄力境界有点高,可你才初玄境一级,太过危险,要不然我帮你?好歹我初玄境四级,比你高三级。” 姜乙自然能感受到虎头的担心,以及舍命陪君子的勇气和义气。 “放心吧兄弟,你还不知道我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小命更重要。我啥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姜乙语气中透露出的自信,很快消除虎头的担忧。 “这我倒是相信,你小子什么时候吃过亏……对了,你不要老玩失踪,猫尾还好,尤其辣椒和安可两个,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没看到你,给她们俩急的,一天找我问你不下十次。” 虎头看石头不以为然地摇头,突然话风一转,问道:“石头,你和……” “停……谢谢你的妙招,先走一步不送。” 虎头的话被强硬地打断,石头已经跑远。 虎头看着小伙伴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姜乙当然知道他又是老生常谈,问明月心的事。 …… …… 莽莽荒野,无边无际。 高不过膝的杂草丛中,偶尔杂有不知名的灌木。 姜乙在拼命奔跑。 身后是黑牙牙的不计其数的玄兽在狂追不舍。 它们目光中的贪婪,恐怕是自己身上的气息引起的。 刚刚回头匆匆一瞥,少说也有数千头。 自己被追上,恐怕瞬间便会尸骨无存。 姜乙此刻当然顾不得埋怨虎头。 估计他教给自己的诱招没错,应该是自己没掌握分寸。 另外自己的血脉气息,可能让这群玄兽认为,自己是“唐僧肉”。 眼前要担心的,是怎么逃命,别被吃掉。 姜乙推演计算一番:体力、距离、速度,以及其他因素。 最终被人发现前,应该可以甩掉这群锲而不舍的玄兽。 不知跑了多久,姜乙又回头看,还有十多头倔强的在追。 继续跑,脚下不敢有半分懈怠。 再次回头看,还有三头。剩下的,应该是回头是岸了。 姜乙四顾打量,自己在此地动手,应该不会被人觑见。 他霎时刹住身形,握紧匕首,回头迎上去。 三头黑背雷兽被惊得一愣,回眸一扫,背后还哪有其他兽兄兽弟。 不过此玄兽,灵智低下,大无畏的纠缠劲,却似平头哥般狠戾,竟是不死不休的架式。 这三头黑背雷兽,甚至没用商量,本能驱使它们逞犄角之势,围拢这名透着美味气息的小小人类。 第一卷 罪云城 第49章:野外疗伤 被这种近距离被围堵,姜乙霎时感觉到透体的冰寒,周身逼人的煞气,令自己汗毛都根根直立起来。 他强咬牙关,打算其中两头用身体硬抗,另外一头,用匕首突袭。 蓦然间蹬地发力,冲向这头最是强壮的黑背雷兽,匕首掠向对方的左肩。 杀贼自是先杀强! 黑背雷兽不仅韧劲十足,身形也颇为灵活,这头玄兽迅疾侧肩便躲过匕首。 姜乙早有计算,正等着它这侧身弯腰一躲。 趁其前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玄兽身体发生瞬间的趔趄。 便是要这一刹那就足够。 姜乙匕首急挥,一道不算耀眼的锋芒掠过黑背雷兽的双眼。 这是此玄兽生前看到的最后的颜色。 这道光不知道在它眼中是否美丽。 嘶! 玄兽双目中的鲜血如线似雾般喷出。 此时,姜乙的身上被另外两头黑背雷兽的利爪撕裂至少五七八条口子,血流如注。 姜乙急退,瞎眼的黑背雷兽顿时便是失去目标。 拼着承受其中一只玄兽双爪强力撕扯肩头的代价,刹那间,姜乙手中匕首奔着另一只玄兽腋下狠命一刺。 这种简单粗暴硬碰硬的战法,是目前最高效,也是他最需要的手段。 其一,有“凤凰蝶羽裳”护住周身的要害,不致丢命。 其二,气海中的神秘珠子,随时可修复伤口并回复体力。 这些年,被数度雷劈,饮无数兽血,此珠内早已储藏了恐怖的能量。 其三,他需要自己受些不致命却很重的伤。 噗! 匕首在玄兽腋下应声而入。 黑背雷兽身形略小,这一刺的诡异角度,直接刺中心脏。 噗通! 此兽轰然倒地。 剩下这头玄兽完全杀红了眼,张牙舞爪冲上来,黑背雷兽并无“伶牙俐齿”,只有“凌牙厉齿”。 黑背雷兽身披坚硬“披风”,全身除眼睛、腋下等几处薄弱部位,寻常刀剑刺不透这层坚硬的外甲。 姜乙当然是毫无惧色的正面冲撞。 只是,在双方马上撞到一起的刹那,姜乙却是倏地脚下一滑。 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居然 摔……倒……了! 匕首准确又无比阴毒地插进对方胯下。 这里,自然是黑背雷兽除眼睛之外,最薄弱的地方,比咽喉更薄弱,因为脖子上也有“软披风”。 不过,这种撩阴的阴招,正人君子实在是不屑为之。 在生死搏斗中装正人君子,却是姜乙的不屑。 他才十一岁,只是 人子,不做正君。 剩下那只黑背雷兽眼睛刚瞎不辩方向,并没跑出去多远,被姜乙追上去轻松解决掉。 此次引诱黑背雷兽有些过头,可他这笨办法,也是颇为奏效。 刚刚杀死的,可是三头凡境一重初玄境五级的玄兽。 自己才是初玄境一级而已。 无数次的猎杀锻炼出来的无比丰富的实战经验。 若干年一直没停止过的变态式肉身淬炼。 身上又有若干却是不能为人知的重大秘密。 …… 所有这一切,便是让他可逆战四级,击杀三只初玄境五级玄兽的底牌。 这一幕如果让寻常玄者发现,绝对会彻底惊碎心肝脾肺肾! 所以他选择人迹罕至之地来猎杀,也拒绝小伙伴虎头要来帮自己的好意。 清理战场和收割战利品倒是轻车熟路,他都做过若干年了。 先取玄兽的内丹,再让雷灵幻珠暴饮玄兽血,就见此兽身上的血,拼命地往手心里钻。 雷灵幻珠内有乾坤,吸完血转化为能量储存在其中。 这三头黑背雷兽的血,雷灵幻珠塞牙缝都不够。 姜乙再次四下打量,无兽亦无人。 他轻轻拍拍腰间灵兽袋,问道:“姐,睡饱没?睡饱起来吃点零食。” 倏忽间,灵兽袋里飞出来一只小小的飞兽,刹那间迎风暴涨,变成翼展长达数丈的巨型大鸟。 她发现地上三头黑背雷兽,爪子踩住尸身,一口撕扯下一大块鲜肉,大快朵颐起来。 须臾间,三头玄兽被吃个精光,除了一地玄兽骨头皮毛。 挥翅一扇,战场上最后一点痕迹也被她羽翅形成的巨风刮跑。 圣域雪雕瞅看看小主满身是伤,心痛地摇摇头:“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看你这身伤!” “雪雕姐,你现在越来越像唠叨的老妈。”姜乙促狭地瞅了雪雕一眼,又问道,“姐,你还是照旧,在天上飞会儿?” 雪雕竟是已经习惯,骤然间振翅掠起,盘旋在数万丈高空。 姜乙找一略干净之草丛,躺在地上。 一念之间,原本散到四肢百脉,无影无踪的那颗神秘珠子,重新凝聚成珠,出现在气海内。 这颗珠刚凝成,便发现手心雷灵幻珠内残存的能量。 它像一个吞噬巨兽,疏忽间,雷灵幻珠里的能量便是被一扫而空,简直杯水车薪。 这颗神秘珠子散发着狂暴的能量,若姜乙的玄脉正常,此能量足以支撑他的玄力等级飙升好多级。 此时这些能量只是不断汲取,却并不消耗,除了修复他受伤的身体这一种少量的消耗。 珠子源源不断地补充体力、修复身体损伤部位。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编织、生肌、愈合…… 数处重伤,无药自愈! 愈合的伤口处,一丝痕迹都没有,皮肤表面晶莹光滑。 姜乙感觉到自已身体完全复原,除了他有意留下的几处不重的外伤。 他再次细细体会这具身体,很快确认无论力量、韧性……都比受伤前要强上数分。 不再变化的玄力让他暂时无法继续修炼,只能用这最原始也最愚蠢的办法,“受伤——愈合”,这种变态方法淬炼着身体。 他很早就发现,这种方式,肉身强度增长很快。 他一念间散化了气海内珠子。 自己身上藏有太多秘密,姜乙必需注意每一处细节,做到滴水不漏,否则,十死无生。 这么小的年纪,拥有如此之多的大秘密,自然危险重重。 姜乙之所以在高不过膝的草丛中躺下,是为了目标小,被他人发现的机率小,就如他选空旷无人之处猎兽目的相同。 甚至,这高不过膝的荒草,都是他推演计算选出的结果。 草丛太高,其中隐匿的大型玄兽任何一次偷袭,自己就挂了。 草丛太低,藏不住他小小的身形。 甚至他选黑背雷兽,也是因为对比多种玄兽,在这一级别,此兽的鲜血内灵气最浓郁最纯粹,兽的数量也够多。 能为体内珠子提供更多能量。 这次引的太多,是他没对虎头的引兽秘笈做出些调整,下次便有了经验。 姜乙抬头望天,只能看到一个隐于白云间的小白点。 他原本就知道雪雕一直在,所以才能发现,别人很难发现。 哪怕是在数万丈高空盘旋,圣境五破的目力,也比他强过无数倍。 因此雪雕看他却是清晰入目,在小主野外疗愈时,她便是要时刻守护着小主。 姜乙暗算感叹,刚刚被追逐中,处于被众兽的战斗锁定状态,雪雕在灵兽袋内竟是无法唤出,所以自己只有拼死逃脱。 他心念之间,雪雕俯冲而下,这种距离,完全不影响自己与对方的心意相通。 有这一大臂助,确实是很方便。 落地的雪雕一矮身子,姜乙便骑到巨雕背上。 数息间,安南城门便清晰可见。 雪雕的遁速太惊人,姜乙一天的路程,她数息之间而已。 姜乙说道:“雪雕姐,放下我吧,让人发现你不好。” “哼!” 雪雕不以为然的哼一声,却也听话地降到地面,自己进入兽袋继续酣睡。 姜乙大摇大摆进入安南城西城门。 “小家伙,你又一个人出去打野啊,也不怕被野外玄兽叼去。”一个和他相熟的守城门老者,调侃道。 第一卷 罪云城 第50章:黑色恐怖 “你孙子铁蛋被叼走了,也轮不到我。” 姜乙和守城门老者说笑着,拎着兽袋来到对方身边。 老者说道:“你看你,又是一身伤!小小年纪这般拼命……” 姜乙塞给他一大块新鲜玄兽肉,说道:“里面的肉你们分了,兽袋下次给我”。 这种勾兑关系的事,姜乙从三岁后开口说话起,便很娴熟。 这些城门守卫都是没有玄力的凡人。 对于他们来说,初玄境五级的玄兽肉不仅味道鲜美,更能延年益寿祛病强身,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平时根本无缘享受。 所以,守卫们想不喜欢这个孩子都很难。 城门守卫为什么会没有玄力? 安南城和天谴大陆其它帝国的帝都一样,城门守卫只是帝国的摆设,且这些摆设只对凡人有些威慑。 帝国的帝都真正的守卫,是城中的数位圣境大物,他们手中的剑,就是帝都最好的防御。 他们平时在安南城里几处关键的地方打坐修行。 按天谴大陆上习惯叫法,称他们为大物,而不是大人物。 大人物可能是指官衔很高,而大物则是指玄力境界很高。 这些大物们的神识轻松便能覆盖到城门口甚至更远。 自然也能覆盖到一个小小孩童勾兑城门守卫的勾当。 这数位大物觉得这小家伙这种讨好守卫的举动真可爱。 他们就是心痛这孩子的执拗。 明明是玄脉残疾所致的玄力无法升级,他却顽强的与命运作无谓的抗争,这让这些大物们既理解不了又颇为心酸。 可他们却都很佩服这小家伙的毅力和忍耐力。 他们的神识当然无法覆盖到更远,比如姜乙猎杀玄兽的地方。 至于到了城门口不太远收起来的雪雕,大物们自然看得到。 他们都很清楚,这是陛下御赐给小家伙的。 整个大显帝国享此殊荣的,寥寥数人而已。 他们也对这小家伙的做法很钦佩,离城门稍远便收了此飞兽。 天谴大陆的潜规则之一,便是玄者不干扰凡人的生活,尽可能不在他们面前施展玄者的手段。 在天谴大陆,依然有许多凡人不相信世上有圣境玄者存在。 玄者之所以区分凡境和圣境,在丝毫玄力没有的凡人眼中,凡境玄者,更像一介武夫,把肉身锻炼的强大些,在打架斗殴中,比凡人能打,蛮力多些。 这是凡人对凡境玄者的理解。 至于腾云驾雾,驭剑而飞,搬山填海,呼风唤雨……这些对于圣境高破玄者而言的小儿科,凡人认为的神仙手段,绝大多数凡人看不到,他们便不相信世上会存在。 凡人的意识里,他们只会相信亲眼所见的。 同样,他们只会看到他们相信的。 所有世界的普通人认为的真相之一:信我所见,见我所信。 姜乙离开城门,穿过几条街,拐进顺路的一家较大的药铺。 “小朋友,看你又是一身伤,还是照旧方抓药吗?” 药铺掌柜一脸和气,语气中流露出的关心很真诚,显然和姜乙相熟并且相处融洽。 “药浴的照旧方来七天份的,你们除疤痕那副药直灵验,少了两味……” 与城门守卫搞好关系,让所有人看到身上不轻不重的伤,到药铺拿什么药,每种药的量…… 所有这些细节,都需要面面俱到的注意。 任何一个细节出纰漏,都足以致命。 姜乙很清楚监天司的爪牙无处不在,大物的神识覆盖整个帝都。 姜乙走出药铺,穿过几条街,就来到伯爵府后门。 他来到后院一个简陋的偏房。 这是黄毛的住处。 “妈,我回来了。”姜乙习惯性的喊道。 “和你说过一万次了,不许喊妈……” 遗憾的是,这句令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寂寞的小竹椅孤单的立在门边。 既没有声音回应他,竹椅上也不见等他的妈妈。 姜乙这才回过神来,妈妈已经离开几天了。 再无奈的实事,他在心里也不得不接受。 可是多年的习惯却不会如翻书一样立即翻篇。 他摇摇头,开始自己到灶前烧水。 他习惯性的把勾兑好的药浴药包放在大木桶中。 气海内的太初灵珠可以治愈他的一切外伤,哪怕再严重,药浴的辅助作用几乎可以忽略。 可他仍然坚持用药浴,这不是他的需要,更不是身体的需要。 这是监天司的恶犬们的需要,也是监视全城的大物的需要。 “恶犬”当然不会是褒奖的称呼,但却隐含着很多重意思,比如凶狠、残忍、嗅觉灵敏、爪牙巨多、如跗骨之蛆般难缠以及背后有强大的靠山。 毕竟比恶犬更可怕的是它们背后强大的主人。 没有隐秘又一击致命的手段,轻易不要伸棍去打“恶犬”。 一般的应对策略是敬而远之且不给对方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在安南城中从来不敢在气海内凝聚出太初灵珠。 虽然他并不清楚,目前安南城内这些大物,此珠无论聚散,凭他们的玄力境界都发现不了。 对于自己不确定的事,他便是要小心行事。 他确定的是,手心这玫雷灵幻珠,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可他并不清楚为什么如此。 姜 乙十分清楚,或许只是买了药材不用这样一点的疏忽,便有可能让无处不在的奸细或监视,最终发现一些隐匿的事实。 任何一个想不到的细节都足以致命。 显国现在的统治用黑色恐怖来形容都明显不够。 圣武和涅羽夺取皇权的手段是无耻的血腥的。 镇压反对声音的做法更简单粗暴到可怕。 他们俩都是一介武夫,并不懂什么恩威并施,只有威没有恩。 只是目前他二人是显国最高境界的玄者。 再多的敢怒者也不敢言,更遑论反对。 公然的反对者或者已经死亡。 或者正在通往死亡的路上——在牢狱中受尽折磨。 坐在大浴桶里的姜乙站起来回身用手捞一下,并没有捞到衣服。 妈妈早已不在,往常她习惯放衣服的地方,自然也没有衣服等在那里让自己用手捞。 屋子现在空无一人,他还需要慢慢改变自己曾经的习惯。 对这些不习惯的东西,也要慢慢变成习惯。 重新换上自己今天一早过来脱下来的服饰,他准备去学堂和虎头探讨一下新的玄兽引诱计划。 姜乙先来到教习处。 每逢获得高品质玄兽肉,他都要先孝敬众位教习大人们。 安可的爷爷是清心学堂堂首,三阁老之首安若之,是本学堂总教习。 安阁老看到姜乙大喜过望,道:“我正要找你,你便来了。” 高境界玄兽肉对玄者也会帮助巨大,对凡人来说,更是珍贵无比,是千金难求之物。 姜乙的初衷只为尊敬及表达心意,还要补偿逃课的歉意。 安若之递给姜乙他自己整理的温习资料,目送这个自己和宠溺的孙女安可都很喜欢的孩子离开。 姜乙又给其他几位教习送去玄兽肉,这些学士们自然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谢意。 然后他便出现在清心学堂研习室门口。 学子们刚刚还在叽叽喳喳,远远看到姜乙过来,全部嘴巴紧闭。 姜乙一猜就知道,他们刚刚一定又是在议论自己。 他扫视大家一眼,哪怕早就初玄境五六级的数人,看到他凌厉的目光,还是选择扭头不和他对视。 众人有个普遍认知,对于这个危险的家伙,哪怕是“废柴”,也还是少惹为妙。 姜乙来到自己坐位上坐下,取出众位教习给他单独整理的资料,静静看起来。 清心学堂,自己这间教习室的几位教习先生对姜乙都很好。 他们对姜乙,总是格外关照一二,也允许他时不时逃学,当然,姜乙也不会让他们难堪,只要重要的日子,他是必到的,并且,他的数种科目,考较结果都蛮不错的,最差的,也在及格线以上。 第一卷 罪云城 第51章:遇袭跳水 虎头看姜乙身边没人便凑过来,低语问道:“石头,怎么样,我和你说的引诱黑背雷兽的法子还管用吧?” 石头推他一把,佯装嗔怒道:“你这坏蛋还有脸说,我按你说的法子,上午被黑压压的一群黑背雷兽追的屁滚尿流,差点送了老……老子的小命,你现在能看到我,可算是奇迹。” 虎头说道:“你还赖我,我早就提醒过你,你才初玄境一级废……水平,胆子倒是不小,主动去招惹比你境界高的玄兽,我要陪你同去,你又死活不肯,我好歹也是初玄境四级,比你高了三级。” 虎头比姜乙大,已经十三岁,却才凡境一重初玄境四级,在修玄者中天赋只算一般。 天谴大陆七等天赋“庸才、俗才、中才、拔才、天才、鬼才、逆才”中,虎头应该属于俗才与中才之间。 虎头真想帮姜乙,毕竟,他们俩从小玩到大,是互帮互助不鄙视不互怼不互伤的小伙伴。 “石头,我昨天和家里一位圣境客卿说起你的事,他告诉我,有个别怪才,哪怕玄脉残废无法修玄,却可以制符用符,以符篆之道伤敌保命,甚至符道修炼到高境界,可能以符道通玄道,解决你的玄力升级的问题,你何不试试。” 虎头兴冲冲说到此处,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自己就把希望的小火苗浇灭了,黯然道,“不过他却又说,符篆师在我大显帝国本就不多,而这种怪才,在符篆师中也是万中无一,极度稀缺。” “虎头!” 姜乙猛地拍一下虎头的肩膀,他这初玄一的手掌,差点把初玄四级虎头的肩膀拍散。 虎头一语惊醒梦中人,姜乙兴奋不能自抑,他以前也略有耳闻,只是如虎头说的,符篆师在显国太少,鲜少有这方面的消息。 梅夕妈妈的贴身女侍卫丁凝以前便是一位符篆师,只是听说她符道好像刚刚入门的样子,再说她若干年前不知何故外出,一直未归。 姜乙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丁凝了。 他玄力一直停滞不前,十分心焦,虎头这话好像洪钟大吕一般,在他心头激起轩然大波。 姜乙这一声“虎头”,加上他大力一拍,把学堂里众人吓了一跳。 大家看着这位落地不如鸡的假凤凰,像傻子一样手舞足蹈的样子,更加鄙视他。 众人心里愤愤不平起来:难道果郡主明月心一朵俏丽无比的鲜花,真要插在这小子这堆牛粪上? 果郡主这一辈子不就彻底毁了?每天面对这么一个窝囊废,还有心思干别的吗? 明月心虽然才十一岁,却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萦。 冰山美人确实名副其实,也难怪大家这么敌视姜乙。 而姜乙此时心心念念的便是玄力升级,虎头的话,又让他莫名多出符篆梦这个万一的希望,万一实现了呢! 其实他这么心急,倒并不是有多想吐气扬眉,他真的不是很在乎这些虚名。 甚至他对于明月心的“变心”与“势利眼”,都并没有真的有多在意,他所以想给对方挖一个深坑,更多并非为报复她,而是促狭与戏弄的成份居多。 他最在意的,是“残梦宫阙”里的亲人们,他不知道这些亲人究竟如何,而没有更高的玄力,这一切,都只是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另外,他识海中其他的存在,好像都被封印了一般,完全看不到。 哪怕凡神规则有诸多不同,甚至增加记忆的环节,他都不担心,毕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并非人人拥有,增加了此环节,他的优势更明显。 而令他颇为无奈的是,有些重要典籍,他暂时根本无缘接触到。 大显帝国对修炼有关的典籍,不知何故,控制得很严。 绝大多数高级玄功武技,都在皇家秘苑藏经阁中,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定国公府的“书香别苑”中有间“武书库”,里面更多是行军布阵什么的军事兵法书,与修玄有关的典籍层级很低,根本无法与皇宫藏书相提并论。 定国公姜家是大族,国公府占地之广,几眼也望不到头。 “爷爷”姜牙居所在定国公府最中间的“国公苑”,两侧分列六个儿子的伯爵府。一三五子伯爵府在左,二四六子伯爵府在右,前后门均临街。 所有府邸内,有一条贯通的甬道,不出前后门,在内里就可以串门互通。 以前,整个定国公府,自己可以横逛,现在,看别人眸子里的厌烦讥讽之色,也懒得再逛。 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般都是猫在房间里,或者空闲,到亲妈黄毛那里,陪妈妈、妹妹聊天,帮她们娘俩干活。 自己风头正劲时,梅夕还不喜自己总往“奶妈”黄毛处跑,而自己渐渐“落魄”,她好似更加理解自己,对他暗地里更为关切,而明面上却给他更多自由。 所以,姜乙现在甚至有些看不透梅夕妈妈,她显然睿智又大度,甚至很有远见,远超一般女子。 有梅夕的理解,姜乙目前呆在亲妈身边时间多些,妹妹黄非反倒呆在梅夕身多时间多些。 而十一岁生日过后,亲妈黄毛竟是莫名离开,姜乙不知道黄毛和黄非说过什么,或者梅夕对黄非说过什么,黄非对黄毛的离开,竟然像无动于衷似的。 姜乙也不好打听什么,这几天便偶尔混学堂,听文教习讲经史子集及治国方略。 白天更多时间,是溜出去,让雪雕带自己去遥远之地,锻炼肉身,就是变态地“受伤——治愈”循环。 妹妹黄非其实比自己早两时辰出生,现在已经是初玄境三级。 她来学堂时间也不多,开始修玄后,更多时间用于修行。 姜乙才听到虎头石破天惊之语,一时对符篆无比向往起来。 他急于听更多关于符篆的讯息,便扯起虎头的手不由分说往后院走。 姜乙感觉到身后的低声议论,也懒得理他们。 清心学堂占地颇广,后院矮山旁有一自然湖,闲暇时姜乙常和虎头来湖心亭中小坐,观着湖中游鱼,谈天说地。 在姜乙追问下,虎头把自己所知和符篆有关的,倾囊相告。 “石头,你和小心两个人确实无法转圜了吗?多可惜啊。” 讲完符篆,虎头又绕到明月心身上,在他眼里,姜乙和明月心蛮般配的。 当初,明月心和姜乙两小无猜竹马青梅时,虎头倒像一个称职的小电灯泡,让二人关系更融洽不少。 而现今,明月心和姜乙及虎头两个,都渐行渐远心生龃龉。 “人家已经获封果郡主,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姜乙故意在虎头面前装出吃味与酸楚之意。 嘭! 一团大火球在二人面前蓦然间爆燃,两人衣服倏忽间腾起火苗,霎时噼里啪啦响声大作。 虎头已然是凡境一重初玄境四级,却无半点临敌经验,立时呆懵在当场。 姜乙虽然比他还小上两岁,且玄力低微,可是两世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一把扯起他,脚下大力蹬地,侧向跃起。 噗通!噗通! 二人霎时跃入湖水中,并顺势潜入水下。 刚刚姜乙是无数次生死瞬间历练出的本能反应,事发突然,他都没来得及去想为什么。 此时冷水一激,他顿时想明白,二人突然遇袭。 他们二人从水面刚一露头,便发现亭子里多出一人。 只见此人身着冰蓝绵袍,头戴美玉发簪。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配着风流少年的佻达笑容。 嘴角含笑,笑容里却写满讥讽与嘲弄。 ps:玄幻修真新书,每日四更,这是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第一卷 罪云城 第52章:君子动口无需动手 亭内突然冒出的冰蓝绵袍贵公子,落水二人自然都认识。 此人正是大显帝国三公之一安国公的孙子,鼎鼎大名的宋家十三少,有天才之名的宋宝公子。 也是他们清心学堂里的学长。 这宋十三少宝少爷如今年方十四,却已是初玄境六级。 姜乙稍微思量便想明白对方偷袭自己的前因后果。 同为三公府上的人,自不会是为些小事搞到彼此你死我活。 只是,戏耍一下自己这落地凤凰,算是小菜一碟。 自己此时光景,倒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而不是落地鸡。 宋十三少是清心学堂里明月心最痴迷的追求者之一。 自然也是最憎恨自己的数人中之一。 憎恨的原因当然是御赐婚约。 啪啪啪! 宋宝拍着巴掌,看着沉下去这么久才浮上来的两人,嘴角的弧度快要弯到耳根。 他语气中充满讥讽与嘲笑,说道:“癞蛤蟆,怎么样,啊,不对,此时应该是落水狗才是,怎么样,你这落水狗还要继续梦想着吃那天鹅肉吗?” 姜乙说道:“十三少……宋宝少爷,你不觉得这么做很没意思吗,那心……果郡主明月心,我可从来没想过,她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说真的,我对她丝毫兴趣都没有……奈何圣意难违。 圣武大帝谕旨赐婚,岂容你我小儿亵渎,你捉弄我事小,如果陛下知道你对他老人家赐婚之举如此忤逆,只怕宋兄小命不保脑袋搬家事小,安国公府被抄家灭族事大。” 宋宝闻听此语悚然一惊,这顶帽子太大了,可不敢戴。 “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我只是和你小孩子间玩闹……此事如何扯上圣武大帝陛下。” 宋宝言语间提到大帝,竟双手抱拳遥遥冲着皇宫的方向施礼,态度恭谨至极。 姜乙看他提到圣武大帝的他那副恭谨的样子,便知自己的计策定能奏效。 便断续说道:“我疲乏游不动……要沉……你马上要犯下两重抄家灭族的大罪……一则,公然屠杀国公的亲孙,二则,藐视帝威……大帝赐婚圣旨此刻便在我身上,现在,却因你而泡水。 让圣旨泡水,质疑大帝的金口玉言……这罪行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高高在上的大帝哪有空来厘清质疑他的赐婚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爷爷的想法,贵府等着大帝的雷霆震怒吧。” 此语不啻于耳畔炸响的震天巨雷,宋宝的心脏差点惊碎成齑粉,顿时后背湿透,浑身汗如雨下。 他倏忽间解下袍带丢过来一头,要把姜乙二人拉上来。 刚刚他要来捉弄二人,学堂众学子,不少人心知肚明,却只是跟着起哄,真正跟在他身后看热闹的半个都没有。 如果真闹出人命,不是他们这些官宦之弟所能承受的,怕真像这小子说的,抄家灭族,那自己真成为家族千古罪人,万死难辞。 姜乙说道:“十三少,你难道未听过我姜乙三岁便有‘睚眦必狠报’之名,你阴我下水易,可想让我上岸,却没那般便宜。 看来,这面圣告御状之举势在必行……要是我有命的话……哪怕没命,自会有无数觊觎三公位置的人,会替我告状的……我腿抽筋……马上要……” 听姜乙这近似无赖的话,十三少宋宝明明知道他这是要讹上自己,却一筹莫展。 自己逞一时之快的冲动,怕是真的要为家族惹来灭族之祸。 这可是滔天大祸啊,圣武大帝的恐怖显国谁人不知。 宋宝说道:“你想怎样,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求你快抓住飘带上来吧。” 姜乙与虎头两人都听得出来,十三少此话的语气非常认真、甚至可以说如很严肃很恭敬的状态。 虎头对于十三少的了解比姜乙更多,他很清楚此人在清心学堂的种种表现,有几个人能让这个家伙如此小心翼翼如临大敌一般对待? 十三少此时语气是谦恭有礼的,而内心却是崩溃的。 他可不是真的纨绔子弟无脑之辈,只是先被明月心的美貌情迷心窍,后受大家的挑唆一时糊涂。 此时静下心来,听姜乙点明此事前后因果的紧要处,当然马上厘清了此事的轻重。 “哎,谁让我这‘睚眦必狠报’的性子呢,你这可是一把火烧死两条命,虎头哥父亲虎贲将军不缺战场军功,只少机会,似他这般等这公侯之位的人,在我大显国还有很多……” 姜乙若是易与之辈,岂不是辜负穿越之身睚眦之名。 今天不把主动送上门的十三少身上油水榨干,并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谈蛇变色十年怕井绳,又怎肯善罢甘休。 宋宝双手作揖,态度诚恳道:“你说吧,无论什么条件我全依你,绝不皱眉。” 十三少此时内心早悔得肠子比青更蓝,青出于蓝。 他在内内暗骂自己无数遍:我这真的是没事找抽,干嘛得罪这个自己惹不起的活祖宗。 爷爷及父亲没少提醒过自己,只是,自己又实在是喜欢明月心,才一时没忍住。 他想起在学 堂里,虽然大家明里暗里对这小子冷嘲热讽的,可是要说谁真敢对这“睚眦必狠报”的小子有什么实际的行动,确实很少人有这胆量。 早听说他在三岁,便治得府中几位地位身份不低之人生不如死,凡是得罪他的人,根本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记得爷爷提醒自己,便是在一年前,朝中有臣子对其父冲锋伯背后讥讽数句而已。也不知道这小子用出什么阴谋诡计,这位背后管不住嘴的臣子,不数日便被罢官不说,全家被流放到极北边远苦寒之地数年。 大家都对于此子手段无比忌惮。 自己这次真算是撞到邪,居然鬼使神差便听信别人挑唆之言,一把火弄他下水,看来此事一时难以善罢甘休。 哎! 自己这次应该是被人戏耍并当枪使! 刚刚在学堂里,自己被那卫相家孙子,卫八哥撺掇,还是他告诉自己这两个小子来了后院。 他记起爷爷和爸爸都叮嘱过他,要小心卫相一家人,卫相位高权重不说,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简直就是老狐狸。 卫相国的孙子卫八哥,都不敢轻易得罪这姜乙,自己却不知死活冲上来。 对,还有镇海候方家的方圆,刚刚,他甚至比卫盛挑唆的更厉害。 听姜乙这小子刚刚的话,他的分析也确有道理,哪个侯府不想觑机升为国公府,公爵和侯爵,无论待遇还是其他,天地之差,哪个侯爵不觊觎公爵之位。 自己这恶当上的,简直特么的…… “救命啊……光天华日……谋杀……杀……”姜乙一手托着虎头,自己在水里浮浮沉沉,呛了数口水。 姜乙这拙劣演技,虎头心知肚明,因为他感觉到水下一只有力的手,一直在撑着自己,自己根本不费半丝气力,就浮在水面上。 可是,看在十三少宋宝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哪怕他明明看得出对方在演都无计可施。 他刚刚在亭子里正在反思悔恨的这数个刹那,已经彻底想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自己被那侯爷之孙和相爷之孙两个人狠狠的阴了一把。 他们自己根本就是无胆匪类,不敢当面找姜乙这小子的茬,背后过过嘴瘾议论一二而已,却狠命撺掇自己往前冲。 自己就美色当前什么上脑,被他俩当枪使,捅出天大的娄子,惹上这么个大人都惹不起的魔头。 看来,今天要想解决这个大麻烦,不花点血本怕是过不去这道深沟高坎。 和身外之物相比,家族生灭兹事体大,如果被抄家灭族了,一切都是浮云。 第一卷 罪云城 第53章:十三少的衣服穿在十七少的身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再晚了怕真的无法收场,此事便再难转圜。 宋宝少爷不敢再做丝毫犹豫,咬咬牙,带着哭腔,祈求道:“姜小兄弟,都是我瞎了狗眼,不知好歹,误听人言,得罪于你。我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这样吧,我会为我的鲁莽行为负责的,我全身家当都在这枚储物戒指里,我双手奉上,连戒指都一并送你,求求你高抬贵手,赶紧上岸吧。” 宋宝此时焦急万分,就差给姜乙跪了。 姜乙望着此人,猛然想到:此子名为宋宝,莫非今天过来便是专门为我“送来财宝”,若是这样,此人不妨改名送宝名实更副。 他故意又呛了几口水,嗓子嘶哑着有气无力的说道:“宝少爷……我衣服刚刚被烧,你外套脱……放亭子里,只穿内衣离开……戒指丢……亭子里……今天之事就此一笔勾销……你以后……再敢无事生非招惹……我绝不……” 宋宝倏地听闻此言,如蒙大赦,更似闻听妙谛仙音。 对于此时的宋少爷,哪怕世间所有天籁之音加在一起,也没有姜乙刚刚的话好听。 此时他对姜乙的憎意倒是轻了许多。 而对另两位挑唆之人却是心生龃龉。 姜乙和虎头二人在水中看到宋宝少爷只着内衣内裤,倒恰似丧家之犬一般,头也不敢回,一溜烟便是跑的无影无踪。 再看水中的姜乙,此时像是变了个人,一手拖着虎头,另一手和双腿配合,如鱼得水一般,似离弦之箭来到岸边,奋起一跃,两人便离水上岸,却哪有半分疲态。 虎头看着十三少留下的衣物及戒指,又望一眼对方狼狈离去的方向,回过头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的看着姜乙。 虎头的目光直把姜乙看的有些发懵。 愣了半晌,虎头才怔怔道:“这宋十三少在清心学堂,一向飞扬跋扈横着走,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你却是仅凭寥寥数语,先让他弯腰道歉再让他破财免灾,更是被惊吓成丧家犬一般逃之夭夭,你……你……” 看这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屁孩数句话吓跑十三少,现在反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虎头又道:“看来,有些人对你以前惩治惹你之人的传言,不仅没夸大其词,我反倒觉得,传言缩水了许多,哪及你无穷手段的万一啊。 可笑我们清心学堂,至今还有不少学子背后指指点点,说那些传言不尽不实,说你没谣传的那么厉害,要我看啊,他们真是瞎了狗眼满嘴喷粪。” “虎头哥,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再说我对人会分亲疏远近的,比如对你们几个,我不是一直很真心很善良的。”姜乙讪讪道。 此时四顾无人,姜乙脱下刚刚被烧的全是窟窿,现在湿漉漉的衣物,丢到亭边,却把刚刚十三少脱下来的质地优良做工精美的冰蓝绵袍穿在身上。 虎头正从自己戒指中取出备用的干爽衣物穿戴,眼睛盯着姜乙的身上问道:“咦!你贴身这件内衣,怎么不脱下来晾干?……不对……为何却是干的,在水里泡了半天,怎会如此?” 姜乙当然不会告诉虎头,此衣为前一世凤凰神灵所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非如此,刚刚自己挡在虎头身前,那团火球,早把自己烧成脱毛兽了。 刚刚自己怕虎头被火烧伤,再说,事起突然不及细想,君子不处危地,当时情境之下,自然水里才最安全,才决然跳水。 他胡乱搪塞过去避水内衣的事。 姜乙和虎头查看戒指里的东西,二人震惊之余相视莞尔。 “石头,你刚刚和宋十三少说的可是真的,陛下圣旨真在你身上?” 姜乙说道:“反正我有陛下赐婚在身,至于圣旨在不在身上,陛下金口玉牙,难道希望我活不到大婚?所以,无论在不在身上,十三少都会就范。” “可是,你才十一岁啊,你怎么会算准,十三少会怕这些呢,我到现在,才渐渐明白这里的厉害关系,你一瞬间,就一步步把他惊吓成筛糠,你没看他刚刚那副样子,恐怕就差被吓尿裤子。”虎头还是直摇头,神情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虎头哥,没你说的那么悬……你跟我回伯爵府吧,戒指里许多东西我都不认识,你好人做到底,再教教我。”姜乙貌似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救助似的望着虎头哥,说道。 虎头说道:“你小子从小就与众不同,发财竟然都这般容易,戒指里这么一堆好东西,这国公府的阔少,果然阔绰无比。 好吧,谁让我们是兄弟,我就给你当一会使唤丫头,不,使唤小子,跟你回家教教你。” 姜乙略一寻思这十三少为人,觉得但凭他十四岁少年,哪怕他再飞扬跋扈,可也不是随便就敢来惹自己的人。 他这般强出头,光天华日众目睽睽,便来寻自己麻烦,肯定有人挑唆。 不行,必须把这挑唆的人找出来,找机会搞点事,不然,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睚眦必狠报”的人设,就会一来二去慢慢崩塌。 计议已定,便 和虎头二人,大大咧咧从后院的门回到学堂。 众人眼见安国公府十三少出了后门,久久未归,而此时,十三少的绵袍,却穿在这定国公府十七少身上。 还别说,这姜乙刚刚出去时身上的普通月白袍,与现在的冰蓝绵袍,却属于两种风格,这小子倒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卓尔不同的样子。 这十七少姜乙的狠戾和报复心重,人人皆知,众人此时瞄一眼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场中数人的心都觉得揪起来。 刚刚众人都知道初玄境六级的十三少宋宝,在别人教唆下,去寻此二人晦气了。 可两个国公府公子对抗,如果出什么事,便是大事,任谁也不敢往前凑。 一怕惹祸上身,真生出大事,自己却也在现场,怕是解释不清惹祸上身。 二来,大家也确实对这才十一岁的姜家小魔头甚是忌惮,都知道他睚眦必狠报。 他们本打算躲在学堂里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却未料,结果并非如他们所想,看这身冰蓝锦袍,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吃亏的是谁。 只是众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二人,一个初玄一,一个初玄四,怎么会是初玄六兼符师的宋宝少爷对手。 刚刚外面现场究竟发生过什么? 堂堂初玄六兼符师的十三少,怎么就败给这两位小垃圾。 众人却不知,堂堂十三少,戒指里备用衣袍都没敢取出来穿上,只穿内衣裤,用一张隐身符,早趁众人不备溜回家。 姜乙目光一扫,便发现人群中有两位神情异样,一位是镇海候府的,一位竟然是相府的,卫相的孙子。 这两位,明显不敢与自己目光对视,一直躲躲闪闪。 他略一寻思,顿时猜测出来龙去脉,这宋宝,定是受此二子教唆,他狠狠瞪二人一眼,这两个腿竟有些打颤。 他记下这两个人,而他们俩此时虽然有些怕,却并未意识到,得罪这个小魔头,后果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们俩知道得罪这魔头可能造成的后果,肠子悔青的程度不会比宋十三少颜色淡。 在众人或幸灾乐祸,或隔岸观火,或惊诧莫名,或百思不解,或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姜乙和虎头二人扬长而去。 “哎!大家说说,他们俩倒是毫发未损回来了,十三少宋宝人呢?” “对啊,大家来猜猜,宋宝公子,现在会在哪儿?” 第一卷 罪云城 第54章:宋宝原来是送宝 清心学堂众学子的猜测与嘀咕在继续。 “宋公子不会偷鸡不着蚀把米,自己反倒是出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宋十三初玄境六级不说,你们可别忘了他的符篆更高明。” “莫非,他竟然用隐身符跑了?他的衣服都被别人扒掉,要不然,还不得果奔啊。” “还有你们俩,刚刚姜乙看你们的眼神很是不善啊,你们最近可要自求多福吧。”其中一位稍微瘦些的学子,盯着镇海候府和相府的两位少爷,缓缓说道。 从他的情绪中,看不出有什么倾向,不知道是希望他俩出事,还是不希望他俩出事。 这两位刚刚挑唆之人,卫相之孙卫八哥和镇海候府候爷之孙闻听此语,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姜乙和虎头当然听不到他俩离开后,学堂里的众说纷纭,以及被自己狠狠盯了两眼那两位的情况。 二人有说有笑来到伯爵府,他们俩走的是后门,两个小伙伴交好数年,虎头还是第一次来石头的家。 虎头震撼于伯爵府的豪奢恢宏,对比着自己的将军府,顿时觉得差距巨大。 他竟生起了一丝憧憬,自己要暗暗努力,将来一定出人头地。 伯爵府的一切,在姜乙看来很平常,毕竟他生来便在此间,已经看习惯了。 虎头却是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无论亭台楼阁,花草巨树,留恋其间,顿觉庭院幽深。 姜乙待他回过心神,才问道:“虎头,刚刚我们俩在学堂后院亭子里,我明明什么也没看到,更没感觉到,十三少就凭空在我们不远处出现,还有那突然的火球爆燃,这火球哪里来的,你清楚吗?” 他虽然被偷袭,不过更感兴趣的却是宋宝施展的手段。 虎头说道:“安国公府这位十三少宋宝虽然跋扈了些,他本人却是个修武天才,他应该是天才天赋,很厉害。 你别看他才十四岁,大我一岁,他可比我整整高出两级。” 说到这位十三少爷,虎头很是羡慕的语气。 姜乙狐疑问道:“当时突然出现的大火球,难道是他修炼出的玄力手段?” 虎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姜乙,哧鼻道:“按说,你不应该这么孤陋寡闻啊,这哪是寻常修玄手段,难道你不知,十三少的符篆之道比他修玄方面的天赋更好,他的符篆境界,已经练到凡境三重符篆师下品了。 他先是用隐身符悄无声息来到我们附近,再用火球符袭击我俩,看他刚刚隐身的效果和那火球的威力,应该是地级七品的隐身符和火球符。 他用的符应该都是他自己制作出来的。 要不我怎么说,让你试着 看能不能学会制符,符篆的威力确实很大。 十三少在安国公府,确实被家族当成宝,他无论修玄之道还是符篆之道,都算得上天赋异禀。你看他戒指里被你‘打劫’的这些东西,就知道他的家族对他有多重视。 我们俩加到一块,再番个多少倍,也比不上人家阔绰。 还有,这符篆之术,之所以鲜有人练,一是因为师父难找,二是因为,此术颇为耗元宝,就是个烧钱的技艺。如果不是财力雄厚,真挥霍不起。 你看这十三少被你搞来的东西里,和符篆有关的倒是占了大多数,你想练符篆,暂时这材料,倒也不用再发愁。 也不知你小子走什么运,我们刚刚还在说符篆,就有人给你送材料,你这好运容易遭人嫉恨!” 姜乙讪讪摸着脑袋,说道:“遭人嫉妒不怕,就怕遭天妒。”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好运,他觉得可能真是凑巧而已。 虎头揶揄道:“不过我没想到,你除了要他留下东西,却并没有再额外惩治他,这好像和你的传闻有些不符。” 姜乙略有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他应该是受别人挑唆,再说也没伤到我们多重,没必要结下生死冤仇,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哧! 虎头嗤之以鼻,严重鄙夷的眼神,给姜乙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我若是相信你这句话,才是傻子,谁不知道你无理还要闹三分,得理岂会轻易让人,但凡得罪你的,有哪个能有好下场?你不会是憋着什么更大的阴谋吧?” 姜乙问道:“虎头哥,我才十一岁,在你眼里怎么这一副形象啊,冤枉啊!”姜乙悻悻摸着自己的鼻子,连连摇头,却又道,“虎头哥,你说他那隐身符,我初玄境一级,你好歹也是初玄四,我们俩怎么丝毫未察觉到他来到身边?” 虎头说道:“他玄力境界比我们俩高,而他符篆境界比他的玄力境界更高,这符篆又是他自己制作的,自己在用,我们发现不了他很正常。 可是他攻击的一瞬间便是他隐形符失效的时刻,那时候我们又已经被大火球袭击了,根本无暇去看他。 你二话没说把我拉着跳水。还别说,你当时反应太快了,要没有你,我们俩真可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球烧个好歹。 再说,这小子符篆之道确实霸道,他用的这隐身符,等级也算不低。 不过,他瞒过我们俩容易,想瞒过比他更高境界的,却不会这么容易。 我刚刚看,他身上物品中,这种隐身符,还有数张,这小子带着隐身符行走,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只是,你这境界,应该暂时还用不了他的隐身符。” 姜乙又问了些和符篆有关的其他的知识。 此时的他对于符篆之道,可说是虚心若愚求知若渴。 今天遇袭,是他第一次在天谴大陆上面对面看到符师用出符篆。 经历今天的事,他才知道这符又能隐身,又能用火球偷袭伤人,这引起他更大的兴趣。 虎头说甚至符道修炼到高境界,可能以符道通玄道,解决玄力升级的问题,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可是万一成了呢,并且自己恰恰正好属于这万一的可能呢。 一切皆有可能嘛,再说自己从来不缺好运! 二人聊了半晌,姜乙一直把虎头送到伯爵府大门口,二人才挥手告别。 姜乙看着桌子上刚刚和虎头二人清点的“战利品”。 大量的空白符纸、符液…… 许多东西如果不是虎头告诉他,还真不认识,可是元宝他认识啊,姜乙猎杀赤目獾数年,除了为妈妈置办家用给妈妈的,再加上他自己配置药浴药材的,所剩无几。 虽然不能说是囊中羞涩,可并不富裕。 而宋宝这玫储物戒指里,竟然有二十多块金元宝。 二十金元,可是相当于二十万银元。 最霸道的,是里面居然有一本“符篆真意经”,虽然不是原本,而是誊抄本,可是毕竟是自己得到的第一本符篆书。 他再一次感慨宋宝的名字——送宝。 姜乙内心暗暗吼道:这样平白无故来给本公子送宝的傻缺,能给小爷来一打吗? 姜乙此时的喜悦甚至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 当年,自己在三岁半时凭登鹳雀楼一诗成名,四岁便以文封爵。 而后,整个显国都在羡慕自己的好运。 自己的各种事迹也不断被传播,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五岁。 就在这个时候,安南古城里又传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圣武大帝颁下圣旨。 赐婚明月心。 钦此。 整个显国一片哗然。 可是,姜乙真的没有多激动与雀跃。 真正令自己雀跃的是,自己终于有了一线希望,万一的希望。 先是和虎头谈论着符篆,紧接着便有人主动送了过来。 宋宝戒指里的这些,硬是点燃了小姜乙的梦想与希望。 于是自己从这本得自宋家十三少的“符篆真意经”开始,自觉练习符篆之道。 谁知道这自学,竟会是那样的悲惨。 第一卷 罪云城 第55章:你们都还好吗 十一岁该发生的意外还在继续发生着。 宋宝来送宝是意外中的意外。 这段插曲,恰似,夜空中的一点星光,寒冬中的一抹暖阳。 照亮黑暗路,温暖寂寞冷。 此后发生的其他意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因为这些意外发生在另一个自己身上。 自己是通过梅夕妈妈和蜱儿丫头的嘴了解到这些意外的。 譬如,换子事件东窗事发,某人所有的幻想彻底破灭,他在雷霆震怒之余,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假儿子在面前晃悠。 譬如,此事的始作俑者,从正牌夫人变成流放犯,也被某人嫌憎,就差被休黜,却也和弃妇差不多。 再譬如,此事被有意无意传到宫中,陛下龙颜大怒,欺君之罪罪不容诛。 若非那玫御赐免死令牌,这对假母子便会被真处死。 哪怕此事公开,证实这个孙子是假的,定国公姜牙却也并未如众人所想,收回当初给孙子的令牌,任这玫令牌被圣武大帝收回,抵了这对母子死罪。 众人皆是不知定国公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以前把姜家唯一令牌赐予此孙,既是怜惜三子的天赋异禀,亦是护住三房唯一的男丁。 当时大家虽然不甘不愿嫉恨恼怒……其间颇有微词,却也是能够理解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现在真相已是大白,已经确认此孙并非真骨肉,为何不收回令牌,任其生灭。 免死令牌在家族中何其珍贵,竟然要浪费在螟蛉之孙身上。 姜氏一族全家人都对老人之举颇不理解,却敢怒不敢言。 大帝收回免死令牌,免除二人死罪,流放他们到罪云城,并责令姜达收回圣域雪雕。 后来姜乙向妈妈和蜱儿问及圣域雪雕被假爸爸收回之后的事,二女也不知此后详情。 这一段记忆姜乙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她们二人说完后,自己对这段经历很是陌生,不似罪云城中诸事。 他有些怀念这位陪伴他十一年的知音“姐姐”。 当然,也有些为她担心,自己也有些难过。 同时相信,她也会有些难过。 在他的内心,她一直是她,从来不是它。 …… …… 姜乙收回思绪,回到眼前及当下。 他现在早已完全接受再次穿越的实事。 他眼前是正在打坐修行的刑乐天……师父。 不肯认自己做徒弟,不承认师徒关系的……师父。 想想才过去一年多,却已经过去六年多。 这事儿确实停扯的。 这六年多,岁月并非如杀猪刀,原来的那些少年的健康黑,被青年的苍白以及玉白替代。 一般皓雪凝脂是形容女子肤色的,可是,现在的姜乙完全担得起这种形容。 如果现在单看他的容貌,没有人还会觉得他配不上显国三小美女之首的明月心。 当然,如果看玄力,还是会被多数玄者鄙视,因为他还在初玄境一级未有寸进。 这一年多,自己的几个誓言,多数已实现,也有的还在实施中。 譬如自己被毒杀醒来后,得知梅夕妈妈被断腿损脉废玄功,他当时便切齿立誓要让主犯主谋付出十倍百倍代价。 主犯从犯均已经伏诛,司徒森森成了比人彘更惨的活物,瞎其眼聋其耳拔其舌割其鼻砍断四肢。 一个人活在世间,无眼耳鼻舌和四肢,并且身上被种下寒毒,日日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自然是生不如死。 司徒森森当时作恶的所有随从爪牙们,均被残酷屠杀无一生还。 罪不及家人?屁! 姜乙的做法是反而要变本加厉,必须罪及家人。 主犯母亲彻底疯了,父亲被罢黜城主之位,下监天司牢狱,家族彻底被查抄沦为底层难民。 主谋现在还在姜乙的调查中,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睚眦必狠报”的名声岂是白叫的。 自己只体验一年,便过去六年,这种经历确实匪夷所思。 这六年,圣域雪雕姐一切安好吗? 清心学堂各位教习们都安好吗? 五人帮的小伙伴们,虎头、猫尾、安可、吕璇你们都安好吗? 安可和吕璇会不会出落得更漂亮些,猫尾上坑还用拽着猫尾巴吗? 虎头你也还好吗?你的梦想实现了多少? 明月心……你会不会是害我和妈妈背后的主谋? 如果是,你……定了。 姜乙正在想着安南城中诸人时,刑乐天睁开双眸。 他取出一本略厚的册子,封面上书“天衍符道”四字,翻开里面,字迹还没完全干透,显然是他新近才凭着记忆誊写的。 见师父无故递给自己这本册子,姜乙不明所以,探寻的眸光望着他。 他现在很满意师父对自己这种手把手指点。 绘制符纹中及时指出问题,少走弯路,帮助巨大。 他已经习惯这种甜头,再说自己看符书自学,心里有巨大阴影。 现在回想还心有余悸。 刑乐天并没有回应他无声的询问,再一次打坐入定。 姜乙略一思索,便想明白此中关键。 最近刑乐天身体恢复很多。 除了定期炼化丹药,其他辅助治疗大为减少。 这丹药自然是姜乙为他量身定制的,每一次的丹方,都是根据他的脉象作出微调。 现在炼丹,除了姜乙要偶尔练习提升丹道造诣外,很少自己开鼎炼丹,重要的丹药都是雷灵幻珠之功。 此珠炼丹自然也需要丹方,毕竟药材配伍还是姜乙在做。 器物再高明的智能,也无法完全代替人力参与。 除了身体,刑乐天对自己玄力的恢复也颇为满意。 如果姜乙祖父梅岛礼在,一定又要和他掰扯拜师的事。 刑乐天目前正处于玄功恢复关键期,打坐修炼时间明显增加。 因为玄功被废,刑乐天再次变成凡人一般,需要每日饮食。 为助益他的修炼,姜乙前段时间把自己记忆中的丹方稍做修改,研制成灵谷丹,服食此丹一玫,可顶月余饮食。 只是此丹对于普通凡人还是不起作用,甚至对初玄境一级的姜乙效果都不算太好。 总要入玄境以上,效果才会略好些,神玄境和极玄境效果会更好,毕竟境界越高,对凡人饮食的需求越低。 圣境以上,便可服气辟谷,仅仅汲取天地灵气即可,不再依赖饮食提供养料。 刑乐天已经达到凡境三重神玄境一级,每月服食一颗灵谷丹,十二颗便可让他持续一年不再为饮食操心。 当然,一年左右,还是需要用服食一段时间饮食,以调理肠胃及补充更多微量元素,毕竟此丹有微量元素略为不足的隐患。 若是他达到了极玄境,相信可以再长期服食,对身体也影响不大。 此丹在手,刑乐天最长可以闭关打坐三到五个月,毕竟闭关其间,身体的消耗变得更低。 在姜乙研制成此丹前,他最长的一次闭关坚持到二十多天,便被饿醒。 他当时大为震怒,才有了此丹的诞生。 毕竟他已经有数百年不曾有这种日日被饮食干扰道心的经历。 这三十年牢狱生涯,是他毕生大痛,也是他心底的奇耻大辱。 巨大的仇怨,成为他现在恢复玄功的巨大动力。 他自是怕长时间闭关修炼,影响到姜乙学习符篆之道。 这才有了这本誊抄的符道册子。 也是因为姜乙符篆之道在他的指导下有些基础,他才敢这么放手的。 毕竟现在姜乙自学中若是遇到问题,还是可以觑机向他请教,当面予以指导。 姜乙不再打扰他闭关修炼,来到二楼。 妈妈在锻炼走路,她已经走的颇为硬实,也足够灵活。 看到儿子从通风道暗门中出来,她回到轮椅上。 姜乙心领神会,推着轮椅下楼。 头顶有朵云。 四周明亮,唯独身前有些幽暗凉爽。 姜乙眸光不经意间便发现监天司那只恶犬仍在往自己这边偷瞄。 他不清楚他们查不到蛛丝马迹,为什么还是这样锲而不舍。 难道这真是因为那只叫骨蛆的家伙外号惹的祸——跗骨之蛆? (第一部分终于尘埃落定,这本武侠仙侠奇幻修真小说写得比较有感觉,写的过程中自己便被感动了。 紫瓜写了一百多万字,才找到写网文的感觉。现在一百五十多万字了,写作时感觉越来越好,以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不知道自己写到一千万字,会进步到什么程度,期待中…… 不知各位有没有仔细品读第一部分开篇的那首宋词,很应景,也很符合男主这一阶段心情。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又源远流长,宋词是一朵奇诡艳丽的花朵,馥郁芬芳,要细品才知其中韵味。 新书开坑,求推荐,求收藏!新书除了首日三更,争取以后长期每日四更!2020.3.11志)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章:又接谕旨 簟枕邀凉,琴书换日,睡馀无力。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墙头唤酒,谁问讯、城南诗客。岑寂。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 虹粱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藉。维舟试望故国。眇天北。可惜渚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 (姜夔,惜红衣,游千岩自度此曲,以为题记。) …… …… 姜乙的脚步终于没追上云影。 云朵再慢也是在天上飘着。 总是比脚步快了许多。 身前那一片幽暗,渐行渐远渐逝。 阳光重新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云遮暗影下亦好,凉爽爽的。 不过得失之间而已。 姜乙正自推着轮椅,蜱儿跟过来,非要抢着推。 她一直觉得推这轮椅有些好玩。 望着悠闲悠哉的少爷,蜱儿问道:“少奶奶,你有没有觉得少爷现在越来越莫测高深了?” 梅夕蛾眉微蹙,嗔道:“蜱儿,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少爷和少奶奶不要连起来说。” 蜱儿伸伸舌头,心道:你们俩做都做了,还顾忌这么多细枝末节干嘛。 如果姜乙和梅夕知道这个丫头心里这么想的,真不知道他二人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生起掐死她的冲动。 “少爷……” 小强气喘吁吁跑过来喊道。 他们三人停下来,回过头。 “少奶奶……少爷,陛下谕旨到,宫里来的公公正在府里候着呢。” 梅夕刚刚叮嘱完侍女,小厮又喊了一遍少爷和少奶奶,她看到路人侧目盯着他们,正要叮嘱小厮,却才反应过来,有圣旨到。 蜱儿刚刚要加速推轮椅往回赶,姜乙说道:“急什么,让他候着,你慢点推,小心颠到妈妈。” 梅夕心里直嘀咕:不会又闹什么幺蛾子吧,府中才渐入佳境,可别再出什么事。 “怎么了?” 看妈妈向自己招手,姜乙快步来到她的身边,弯腰问道。 梅夕略担心的问道:“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姜乙握住她的手,劝慰道:“放心,以后只会有好事,不会再有坏事了。” 梅夕还是有些心下难安,祈福道:千万别出什么事!大吉大利!岁岁平安!平平安安! 他们四人远远便看到城主府安排的两位护卫,全副武装在门口站岗,四人回到一楼正厅,沙公公一杯热茶已经凉透。 “沙老哥,原来是您老到了!”姜乙兴奋喊道。 沙公公递给他一个微妙的眼神,那意思显然是只有他们二人懂得。 “御赐读书郎姜乙接旨!”沙公公清清喉咙,沙哑声音宣读道。 见四人全跪下来,他继续文绉绉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武大帝他老人家说了,着读书郎姜乙火速赶赴安南帝都,有好事等着你,见旨即刻启程……钦此” 头一句,沙公公还算正经宣读着,第二句就开始不正经了。 姜乙知道他和自己相熟,这里又地处边陲,仅仅只有他们几人。 小乙内心一暧,感觉到和他很要好的老家伙回来了。 “沙老哥,我妈妈病体未愈,且不良于行,我需要早晚伺候。我们姜氏罪府在这边……多受磨砺,”姜乙双手接过圣旨,看着沙公公,脸上装出一副可怜相,说道,“如今只剩下这四个人相依为命,我请求带着妈妈和侍女小厮一起启程,还望您老通融。” 他本来想用“多受欺凌”之类的词,后来觉得不妥。 虽然新任城主府已经就位,原城主司徒登城家族覆灭,可幕后的主谋还没查证出来。 他有更毒的后续计划,包括如何残酷惩治幕后之人,此时不能露出对仇家的怨恨。 这样仇家一旦“被雷劈死”、“被马撞死”……“中毒身亡”等无数种意外发生时,自己嫌疑便不会太大,哪怕这些灾难是自己布置的。 沙公公看着他,斟酌着说道:“按说……陛下只招你一人进帝都,不过,非亲生的养母,你们都能母慈子孝,我大显极重孝道,老奴便私自作主,也不算僭越,我想陛下知道详情也是必定会恩准的。” “谢沙公公代陛下恩准,谢主隆恩。”对方话音刚落,他便回道。 沙公公用“按说”开头,不用听下文,姜乙立时便知道有戏,他麻利地从身上摸出沉甸甸的袋子隐秘的递过去。 沙公公倒没怕人,掂了掂袋子,脸上笑意更浓。 他瞅着梅夫人,恭维道:“你生的……不,你养的好儿子,从三岁开始咱家便喜欢他,也十分看好他,这次进帝都,你儿他必会一飞冲天,你也定会母凭子贵。” “沙老哥,这次召我进帝都,你可知所为何事?”姜乙给沙公公再斟杯热茶,低语问道。 原来,大显以武立国,简单粗暴打下江山,又以暴虐手段酷刑吏治,推行黑色恐怖政令治理国家。 而大周则是天谴大陆少有的历史人文传承最完整、最悠久的国度,大周帝都黄城,更是天下文人学子朝圣之地,称为天下学宗祖源。 大周甚至有文学宗派,比如文渊宗、文鼎宗等。 此次大周使团游历天谴大陆,途中游访显国,团长便是文渊宗宗主,大周第一大学士钟洪。 据说他在天下学子心目中极为尊崇,文章著作等身。 贤才弟子三千,普通弟子数不胜数。 甚至显国若干文官都自称他的方外弟子,是他忠实拥趸。 大显向来武盛文衰,急于扳回面子,却一直没有契机。 本来十四年前神童姜乙一诗定鼎,一首五言绝名动 天下,足以令显国稍微扭转劣势。 奈何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故,姜乙适龄后玄力迟迟没升级,文武百官劝谏不止,后又因“换子门”事件曝光,才获罪夺爵流放。 而此次,据说钟洪大学士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姜乙的诗名,点名要见见这位诗文神童。 皇帝这是急招,容不得耽搁,小乙让其他人招呼着沙公公,他要准备一二。 他先潜入地下密室给刑乐天准备了足够的治疗丹药和灵谷丹,二人又互相叮嘱数句,便匆匆告辞。 姜乙现在已经知晓安南城众多圣境大物神识之力惊人,以目前他们师徒二人手段,根本一天都瞒不住。 他打算递密信让祖父梅岛礼来一趟罪云城,把刑乐天暂时接到显国东北方的极北雪原,和祖父一家先呆一段时间,容他再想别的办法,二人再聚。 罪云城作为城,确实太小,地处边境的流放之地,实际上比镇没大多少,距离大显帝都安南古城极远,并没有直通两城的传送阵。 他们需要乘马车到附近稍大点的城,之后连人带车一起传送到中心城,然后才能传送到安南。 他们一路辗转,姜乙改造的马车及妈妈的轮椅倒是派上用场,不然这一路下来,会极为不便。 罪云城的姜氏罪府里,除了隐藏的密室,早已没了太多值钱物件,他们把大门简单上锁即可。 临行前姜乙却是神秘兮兮出去一趟,众人也不知他带着很多金元,去见了谁。 罪云城这边再无更多心思,他们主仆四人简单收拾行囊,便同沙公公一同上路了,有传送阵和他这玄马所拉的马车,整个回程很快,只用五天时间,便到达安南古城。 路上,沙公公倒是既省心又开心,有姜乙照顾着,一应衣食住行,全不用他操心,所有事宜办理的十分妥帖。 因为梅妈妈和自己暂时还是待罪之身,他们也不便进伯爵府,另外他们现在也不想进,免得大家指手划脚嘲讽白眼。于是便在安南城最大的驿站内,租住稍微独立的小四合院,暂时安顿下来。 四人生活起居自然还是老规矩,小厮小强守在靠门口的外间,蜱儿住在大套间的外间。 妈妈虽然身体现在已经不需要就近照顾,可他们二人怕暴露姜乙会治病这隐秘之事,暂时还是住在一起。 “妈,在罪云城流放这五年,伯爵府有没有安排人来看看你,或者为你送些啥?” 在驿站安顿好之后,姜乙边为妈妈银针理疗,边随口问道。 “第一年和第二年,三少爷托人送过东西,以后便杳无音讯,别说送东西,往来信札再也没有半封。这几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蜱儿颇为少奶奶感到委曲和不值,语气间难掩愤愤不平之意。 (第二部分正式开始,精彩依旧以一首意境深远的宋词开始,请君慢慢品尝。紫瓜东来武侠仙侠类奇幻修真新作,求推荐,求收藏!新书除了首日三更,争取以后长期每日四更!)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章:新的皮囊 蜱儿的话让姜乙若有所思,但是没思明白。 “妈妈断腿及玄脉受损玄力尽失之后,有没有和府内联系过?” 感觉到妈妈不太想回答这方面问题,姜乙这次干脆直接问蜱儿。 蜱儿这会儿蹙眉切齿的回道:“三少奶奶受伤后,自然是寄过书札向府内求救,还不是一样的石沉大海。看来他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我们彻底丢弃,从此不管不顾。” “妈,是真的吗?” 姜乙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妈妈的回应,他便确定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蜱儿的愤恨并没有让她的话有太多的夸大其词。 “假设这次……我是说假设……如果我们被皇帝大赦,妈妈打算怎么办呢?” 姜乙收起银针,有意无意的又问一句。 他开始施展按摩手法中的揉、挤、推、拨……,此时的按摩已经纯粹为缓解长途辗转跋涉带来的疲劳。 “还能有何打算,你到哪儿,我们便跟你去哪儿,等哪天你也不要我们了,我们便回娘家。” 妈妈好不容易说句话,却说得有气无力,显然她已经对姜家失望透顶。 姜乙说道:“妈,你说啥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们?我明白你的选择了,你放心吧,我们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保证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们。 你们便是我的逆鳞,如果有人胆敢触碰我的逆鳞,我必会让他们千百倍的血债血偿,那个司徒森森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想死都难。” 司徒森森的遭遇早已不是秘密,在罪云城传扬的家喻户晓,妈妈及蜱儿二人最初也曾怀疑过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手段,后来她们听说那案子的嫌犯是一个叫花心的少年公子,监天司全城缉拿花心公子很久而毫无结果。 此事慢慢淡了,今天听他这么一说,那自然是他的手段无疑。 她们听说森公子成了个肉墩,眼耳鼻舌和四肢全没了,想想那苟延残喘的惨状,二人不仅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打个冷颤。 姜乙边按摩边想着心事,此次回安南城要更加谨慎,现如今已经知晓了一些圣境大物们的手段,不容自己有半点马虎。 想到妈妈以前遭受的苦痛,想到自己不在那五年流放期间她所承受的身心双重折磨,想到司徒森森和他幕后之人的种种恶毒手段,哪怕司徒森森已经受到无情的报复,仍然没彻底消除他的滔天恨意,一时走神,手上力气重了数分。 “嗯哼!” 瞬间疼痛令妈妈发出一道呻吟,她惊觉自己出声,并且这一声明显有些异样,刹那间脸颊绯红,赶紧强行忍住痛不再出声。 姜乙遽然被妈妈的呻吟声惊醒,知道自己刚刚一时不注意手上力重,马上 用缓解疼痛手法弥补一二。 经过一年多治疗,妈妈多年疼痛已是麻木的肢体,基本上彻底治愈,全身皮肤的触感也更灵敏,不再似他刚开始按摩时,很大力妈妈都感觉不到痛,姜乙现在所作,更多是调理而非治疗。 他准备下一步便施展手段,让妈妈恢复玄功的修炼。 因为他通过最近的几次诊脉,已经确定妈妈无论身体还是玄脉因毒药导致的损伤,已经彻底根除治愈。 姜乙把妈妈睡觉的位置垫上很厚又很软的垫子,他们都睡下,当夜无话。 第二日,沙公公遣人传来口讯,六天后,便是大显帝国皇帝陛下殿宴大周使团之日。 看来他们路上节省了许多时间,回来稍微早点。 姜乙有了空闲时间,抽空回到清心学堂,先去看望众位教习。 安阁老和其他教习当初为他的事,也曾御前谏言,奈何当时圣武盛怒之下,金口玉言怎肯更改,众人皆为小家伙而唏嘘不已。 此时自然也早听谕旨亲自招回姜乙应对大周文使团之事。 只是姜乙没曾想,安总教习在自己解释半天后,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是六年前那十一岁少年长大六岁之后的样子。 安阁老告诉他一个消息,为应对大周文使团到访,今年的显国学堂联合会试提前,将在三天后举行,而报名条件和年龄均有放宽。 他动员姜乙报名参加,并给他厚厚一份温习材料。 “啊……三天。” 姜乙本来只为专门来看看他们,再加上他已经六年不曾踏足学堂了,却突如其来得知此消息。 他觉得当初安阁老和众人教习一直对自己青眼有加,多番照顾,甚至那么包容自己,包括自己经常的逃学,他实在不忍拂其美意,便接过材料答应报名。 反正是走走过场嘛,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拿起笔写字。 也不对,自己有多久没拿毛笔写字,而是只拿符笔绘制符纹和写篆字。 他此时忽略了,自己穿越的那个家伙,流放到罪云城那五年中,不曾有一天落下过毛笔写字。 而姜乙并不知情的是,此次学堂联合会试需要有报名资格。 安阁老作为清心学堂堂首及总教习,他的推荐最有份量。 为了让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弟子参加会试,他为姜乙能参加此次会试,在推荐打分项竟然破天荒为他打了满分。 他既是爱才之人,又对姜乙有偏爱,当然,姜乙平时对他的恭敬,以及时不时送这送那,也让他对此子更为好感。 安若之作为文渊阁三阁老首席,自己便是文学大家,书法大家,他自然 也是识货之人,姜乙的诗作文章,大意境大气象,他又怎会不心知肚明。 还有更更重要的,掌上明珠乖孙女安可,是这小家伙的迷妹,常常在自己面前吹些风。 前几天得到风声的安可,已经要求爷爷帮马上返回帝都的姜乙要参加会试资格。 姜乙又依次拜访了其他数位教习,接过教习递给自己的温习材料,告别各位教习。 姜乙把这一大摞温习材料移入雷灵幻珠存储空间内,心道:如此多的资料,我已经耽搁六年没来研习了,走走过场吧,众位教习对自己一直不错,总不能不给大家面子。 他急于见见众位小伙伴,便来到学堂研习室。 “咦?你找谁……” 研习室门口站着一位学子,是姜乙认识的,他却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难道经历罪云城六年流放后自己变化很大? 他骤然看到多位熟悉的伙伴,一时忘记目前的自己,还真不完全便是自己。 而是穿越所进入的一个新皮囊。 还别说,自己穿越进来这具皮囊,比自己原先一直厮混野外猎杀玄兽那个黝黑的野小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恐怕放眼整个显国,也不见得有比现在的自己更英俊的帅小伙。 这位站在门口的学子,看到此人张着眼往研习室内瞅,自己问话又不搭言,有些微怒。 不过他真的被这个家伙的容貌镇住了。 只见此人身穿一件月白色锦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色兽纹腰带,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有着一双清澈又深不可测的眼眸,体型挺秀高颀,当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脸……这张脸! 他们所见十一岁之前的姜乙,每日里蓬头垢面的时候居多,毕竟那时候,他更多是混迹于莽莽荒野厮杀玄兽,回家匆匆洗把脸便来到学堂,许多时候太不修边幅。 而这副皮囊却是五年多一直猫在府中写写画画的白净青年。 “看啊,门口那个人……男人怎么能美成这样?!” 随着研习室内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尖叫,无数道视线落在姜乙的……脸上。 努力压低声的惊叹与轻呼响遍整个研习室,嗡声一片,仿佛一大群蜜蜂嗡嗡地飞。 “真是好看啊……”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应该是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紫瓜东来武侠仙侠类奇幻修真新作第四更来袭,求推荐,求收藏!新书除了首日三更,争取以后长期每日四更!)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章:格子间会试 “我怎么觉得这好看的男人略有眼熟……似曾相识。” “哧,似曾相识……你莫不如说人家是专门来找你的。” …… …… “噫,他看起来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吧?怎么才是初玄境一级?” “不可能吧,十七八岁的初玄一?” “你不信自己用玄识查看啊。” “噫,果然是初玄境一级,啧啧啧,真是可惜。” “安可,这会儿你还有心思看书,快看他的脸。” …… 姜乙此时已经在这群学子中找到安可,她也恰在此时抬头看向自己。 看她惊鸿一瞥之际刹那间的一丝迷茫,显然就连她也没认出来。 一屋子人居然没有人能够认出来自己,我很难认么? 姜乙一时玩心大盛,没理会门口站着的这位同窗,侧身从他身侧进入研习室。 在众多少年、少女惊诧莫名的眸光中,美少年施施然便来到安可的面前,在后者目瞪口呆之际,已经被前者双手扶起来,一个熊抱,霎时便抱个满怀。 安可此时心中早就懵然慌乱如小鹿乱撞,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半分。 便算是僵硬,女生的身体也还是很柔软的,姜乙抱着童年的亲密小伙伴,很欣喜。 而安可直到此时还是懵的,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辣椒吕璇从后门探头往屋内进,便恰巧看到这一幕。 “放开她。” 她自然看出闺阁蜜友的瑟瑟发抖之状,冲着姜乙吼道。 “放开她……那你让我抱啊?” 美少年促狭的神情望着她,语气中充满挑战的味道。 “你来啊!” 辣椒是名副其实的辣。 世上有起错的名字,绝对没有叫错的外号。 从五岁起一直厮混到十一岁,再加上成人的心智,姜乙如何能看不出来吕璇挑衅语气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轻轻放开怀里受惊的小鹿,来到吕璇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拥到怀里,并比抱安可更紧密地贴紧她的身体。 吕璇为密友解围的一时冲动,完全高估了自己身体的应激反应,尤其是青春少女面对美少年这种强烈身体接触时的反应。 姜乙在她刚才的眸光中,便预知到她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对少女来说,面对熊抱这种骚扰,最佳应对方式自然是—— 狠狠的膝撞。 可是,她惯用的那条腿,已经被姜乙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再做那个动作,便是无疑于情侣间的四肢的亲腻厮蹭。 再说突然被一个充满男子气息的美少年抱个满怀,她早已全身酥软,还哪里使出更多气力,一张俏脸早已爬满绯红。 姜乙觉得五人帮里两个美女看也看到,抱也抱到,自是心满意足,脑袋一弯向前凑去,在旁人看来,他竟然是要亲吻怀里的少女。 吕璇又羞又窘,只好闭上美眸。 姜乙在她额头上轻啄一口,又拉过呆愣在一旁,现在还没回过神的安可,也在她额头上印了一记唇印。 然后。 便在众人的眸光中,大摇大摆离开了研习室。 “哗……” 刚刚他站在门口,突然响起的是蜜蜂群扇动翅膀的嗡嗡声,此时这股喧哗却更像潮水声。 “吕璇、安可……你们俩这便被陌生男子抱了……亲了……” “他究竟是谁,与你俩一定相熟吧。” “吕璇,你好歹也叫辣椒,你是为安可解围还是抢怀抱?” “对啊品璇,平时男生离你近了,都可能被你辣到伤残,今天居然……被抱被亲?!” 在众人喧哗声中,安可过来拉起还在懵乱状态中小伙伴的手,试图安慰着对方,可是很明显,她这种安慰很无力。 姜乙此时已经走远。 心中略有遗憾,研习室内没看到虎头和猫尾。 他刚刚心情急切,并注意四周景色,此时心中轻松自如,惬意地四处打量起来。 五年没回来,清风学堂变化不大,散布在四周的绿树成荫,好像阴凉的范围并无增大多少。 学子们也一如既往,有教习先生在的研习室,更安静些。 就如他们枫叶研习室,刚刚并无教习,便会有小声的喧闹。 整个学堂研习氛围很浓郁,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吵闹声。 回到下马驿站,姜乙取出厚厚一大摞温习材料,不知何故,心略有些不静。 他取出刚刚路上买来的纸笔,在案几上铺好开始写字。 真的很奇怪,可能受绘制符纹的影响,他提笔开始写字,心中杂念霎时烟消云散。 很快便心底澄澈心如止水。 他便左手快速翻书,右手随心所欲的写着什么。 左右也是无事可做,他温习的很专心。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 …… 这一日便是显国学堂联合会试的日子。 清心学堂办学设施十分齐全,考堂紧挨着学堂。 定国公府上其他房的两位公子,比姜乙略大一两岁,分别是十五哥、十六哥,平时在清心学堂研习,他们今日也来参加会试。 姜乙自然一眼便认出这两位昔日的堂哥,而他们却还是没认出自己。 人群之中有眼尖的花痴发现新大陆一般,看到这位美少年。 “看哪,那个好看的少年又出现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转来我们清心学堂了?” “不对啊,今天会试,才转来的学员怎么可能有资格参加会试。” “听说了吧,枫叶研习室里的两朵花,让这小子又抱又亲。” 姜乙六感何其敏锐,自然从喧哗声中听到众人的议论。 他觉得这些话题好无聊。 便穿过人群,扒拉开一条路,往里走去。 虽然没参加过大型会试,可平时的会试没少参加,他也有相当的经验。 大显帝国会试大多统一的风格,就是所有考生都在格子间内答题,每人一小格,互不干涉,而小格子间上端却并不封顶,众巡视监察教习,可以在众学子头顶两侧的甬道穿行,以查验是否有学子舞弊。 学子之间,却是彼此之间看不到,此法倒是很有效,既排除学子间干扰,又避免相互抄袭,还可防止偷窥原典,一举数得。 这次会试,姜乙原来所在的枫叶研习室,共二百位学子,有资格参加会试的,仅三十六位,可见获取资格已是相当不易。 姜乙却不知,为了让他参加会试,清心学堂所有教过他的教习,都以为自己才是为其打分最高的那一个,却不曾想,所有教习,均为其打最高分。 到后来,姜乙却反而成为推荐分最高的学子。 众教习后来看到结果面面相觑,才知此子,竟然无意间,获得所有教习的好感。 其实尊师重教一直是姜乙的美德。 时间尚早,也有三三两两提前进入格子间的。 姜乙此前从未参加过这种大型会试,这相当于显国所有学堂之间的联合统考。 进入格子间的流程,竟是相当严格。 专门有玄力境界稍高的玄者用玄识扫视考生。 考生随身携带考场违禁之物,比如原典小抄等,立时罚没,严重者取消会试资格。 姜乙被分到离入口其中一侧最近的格子间。 他提前进入自己的格子间。 格子间陈设很简洁,案几比寻常家中案几略高,几上笔墨纸砚齐备,案几后为长条躺椅,可坐可卧。 难道是考虑到试生中途疲累,任其坐卧,若是如此倒算是贴心。 姜乙静坐在躺椅上闭目默了一会儿这三天看过的材料。 他听到一阵吵杂声,知是众学子纷纷摸号牌进入格子间,应该是已到开始时间。 眸中余光看到头顶下来一个小箩筐,里面竟是一张卷子,他知道这是单科会试题目。 会试共分文章、诗赋、书法、治国四项,竟然是一整天的时间。 还别说,这三天的用功显然有些作用,很轻松很顺利便作完了四项题目。 姜乙出来时,众考生还在奋笔疾书或者巧妙构思。 姜乙交卷离开。 诺大的清心学堂无比安静,院落里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夕阳正红。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4章:盗取灵气 清心学堂一如其他学堂,动静相隔文武分开。 崇文堂一墙之隔便是玄武堂,皆是隶属于清心学堂。 姜乙不知不觉便来到文武中间的隔墙。 墙上有处月亮门相通文武。 玄武堂操练场上有众多弟子在演练武技。 静坐室则星罗棋布一般分布,并无规律。 每一间静坐室都是依地下灵脉的自然走势而建。 地下灵脉自然不会整齐划一,所以静坐室也就显得杂乱无章。 所以玄武堂这边的房舍不似崇文堂这边的齐整规矩。 操练场上弟子不少,空出的静坐室有数百间。 姜乙想起自己八岁曾经也进过静室打坐,后来没多久便被撵出来,因为自己的玄力丝毫没有进境,玄武堂劝说自己不要浪费灵脉资源。 回想前尘,心中微微有些异样,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种情绪。 他看着登记处那昏昏欲睡的老者,老人家卡在凡境三重神玄境二级好多年了,升级无望,便弄到这么一个闲职。 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那么多的隐身符,一个恶作剧的念头不可抑制的萌生。 他退后数步离开月亮门,取出隐身符…… …… …… 玄武堂武技教习不多,所以不同研习室要轮流与武技教习预约指导时间。 梅花研习室众弟子刚刚结束武技指导课。 他们稍事休整便进入静坐室。 “啊!” “噫……” “怎么会事?” “我的静坐室没有灵气了!” “我的也是,一丁点灵气都没有,还怎么打坐修炼。” 刚刚进入静坐室的众弟子纷纷冲出来。 越来越多弟子返回操练场,终于惊动掌律教习。 掌律教习严厉斥责道:“你们这般大声喧哗所为何事,难道你们忘了我们学堂静坐室外禁止吵闹。” 他尽量压制着声音,怕干扰到更多人,可还是在向大家传递着苛责与威严。 一位弟子气急败坏的说道:“掌律教习你赶紧帮我们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静坐室不和何故,此刻没有丝毫灵气,根本无法打坐。” “胡闹,怎么可能!”掌律教习自然不相信如此荒唐的说法。 有一位玄武堂天才弟子说道:“掌律先生,大家说的是真的。请你先亲自查验一番之后,再做定夺吧。” 掌律教习认识这位天才弟子,觉得他不应该说假话。 便收敛怒气,耐着性子,进入其中一个屋子。 检查完这一间静坐室,他面部表情瞬间精彩。 没再用弟子们催促便匆匆忙忙奔向下一间,竟是一样的结果。 他气急败坏再跑一间检查,还是一样。 他脸都黑了。 监查了若干个静坐室,竟间一模一样的情形,灵气全无。 他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此时操练场上的弟子们,急匆匆去找武总教习。 众弟子在操练场上大眼瞪小眼。 众位武教习听完掌律教习的汇报,也是满脸不信的神色。 等他们来到出变故的静坐室查看完,整个玄武堂陷入混乱和猜测之中。 …… …… 一时间,和静坐室变故有关的议论迅速在各个学堂流传开。 “听说了吗?安南城里十数家学堂的无数静坐室,不知何故,灵气突然消逝无踪,短期内都无法静坐修炼了。” “知道什么人干的吗?” “你怎么断定是人干的?我觉得灵脉自身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这些静坐室永远不能用了吗?” “那倒是不会,应该再累积数个月的灵气,便可以用了。” 学堂流传的这些话题,很快蔓延到皇宫之中。 大显帝国皇宫之中。 涅羽皇后问道:“学堂灵脉究竟是怎么会事?” 来汇报的总管太监说道:“不知何故,安南城一天之内,数个静坐室内灵气全无,我去查过,没有任何痕迹能证明是人为破坏的,可是同一条灵脉上还有其他静坐室,却是完好无缺,此事甚为古怪。” 涅羽皇后又问:“问过帝国供奉了吗?他们难道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帝国供奉便是神识覆盖安南城的圣境大物,整个安南城共有五大供奉,分别坐镇在五个位置。 帝国供给他们丰富的修炼物资,他们打坐的同时监视着整个安南城。 只是他们的监视,更多心思花在对外上,是为应付外来入侵的,对于内部,他们并没有每一处细节都注意到。 尤其是学堂是最不容易出事的场所,所以他们完全不会在意,直到出了这么档子事。 太监总管惴惴不安道:“他们并未留意到学堂的变故。” “让监天司苦司首领人严查!” 安南古城在姜乙回来第五天,便乱成一锅粥。 监天司的恶犬们穿梭在大街小巷查了很久,自然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时间稍长此事便不了了之。 此时的姜乙早已经回到驿站,他感受着雷灵幻珠内磅礴的灵气,内心窃喜。 为师父刑乐天输入玄力已经用去珠子中很多能量,这一次盗取灵气不仅全补充回来,甚至比珠子中原来存有的更多。 刚刚只是花费十数玫天级一品隐身符的代价,便把十数间学堂空闲无人的静坐室内的灵气汲取一空。 这种汲取竟然比猎杀玄兽的效率提高无数倍。 他此时已经通过刑乐天及自己的祖父梅岛礼二人了解到,自己气海内的神秘珠子,无论聚散,一般的圣境大物根本发现不了。 他想着三个月后的学堂玄者武较。 哎,自己的玄力境界,还是没机会参加。 正在他开心与乱想之际,觉得一道威力无匹的神识从自己的房间刹那间扫视而过。 这应该便是帝国供奉的监查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扫视,看来在追查什么。 姜乙心中暗道:任你们监天司恶犬鼻子再灵,这次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你们慢慢查吧。 …… …… 今天是大显帝国宴请大周使团的日子。 来接御赐读书郎的宫廷马车日上三竿之后才来到驿站门外,姜乙独自上了马车。 玄马打着响鼻,撒着欢跑在街路上,两边的街景飞速后移,一会儿,阳光下闪耀着金黄光芒的琉璃瓦已经遥遥在望,正是大显帝国皇宫屋顶。 大殿的四周空地上,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红灯笼、彩流苏,金足樽、碧玉觞、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下方宾客往来络驿不绝,好一个煌煌盛世景象。 大周使团在大显国主宾的欢迎下,满脸笑容,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入了大显国最庄严的皇宫之中,看着双方表情,似乎是多年故交老友久别重逢,相见恨晚。 宴席的地点安排在皇宫的外城明英殿中。 宫女们个个水灵靓丽,在食案前传递食盘与酒浆的间隙,眸子余光也会一扫而过案几后之人。 姜乙嘴角带着翘眉毛含着笑,微笑望着她们在案几前穿梭。 这些宫女们发现年轻英俊的白面公子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略有一些不一样,不免会有些羞涩,淡淡胭红的脸颊愈发红润了,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 这少年公子美的妖冶,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殿前名士云集,却鸦雀无声。 大显国的主宾有许多是姜乙都未曾见过的朝堂高官和王公贵族。 他最熟悉的当然是定国公及冲锋伯和安阁老。 对面坐着的是大周使团。 姜乙位卑官低,尚且是待罪之身。 由于此次是陛下御招前来,所以被安排在中间稍靠近龙位的案几下坐着,他身旁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高官,不免有些不自在。 正在此时却听着旁边老者微笑着低语道:“宫宴规矩多,不过陛下向来随和,姜公子不要紧张。” 这位老人是礼部侍郎乾元,姜乙因为少年时使计策阴过姓丰的礼部高官,害人家抄家流放,所以有些暗中警惕这人,但听对方说话,似乎并无恶意,不由惭然一笑道:“小子向居流放地,哪里见过这等排场,若有什么失仪的地方,还望老大人指点一二。” 乾元捋捋颌下长须,微笑道:“老夫早闻姜公子才名,你三岁时所作诗作更是流传遐迩,当此之际,我们所有显国众人自是上下一心,只是要小心对面那些人。”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5章:吃货专心品尝美味 姜乙闻听老者此语,内心略安。 他抬眸打量着对面案几之后对方使团众人,乾元略靠近他,嘴唇微动,向他介绍起对面众人。 姜乙立时省悟,此人必是朝堂故意安排在自己身边来帮自己的。 应该是猴哥派来的救兵。 乾元侍郎边低声嘀咕,姜乙便随听随记。 等乾侍郎说完,这些人姓名、官衔、作品、擅长……等一应消息,姜乙已是了然于胸。 他冲乾侍郎微微颔首致意,表达真诚谢意。 乾侍郎早闻此子过目不忘充耳识记,只是内心对此传闻尚有犹疑。 自己可是把对方送来通牒温习了不下千次,才全部记牢的。 姜乙自然不能长时间盯着某人看,这是极不礼貌的,对外国的使团如此,更不合礼法。 博闻强识的他不需要看很久,只轻轻扫视一眼便已足够。 文使团的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显然是玄力境界低微的缘故,显得比较老。 他早从刑乐天那里得知,玄力境界越高,会越显年轻,圣境内的境界,多少都有增寿及逆生长之力。 圣境高破玄者除非寿元将近,才会显出老态。 而凡境内的玄者,便不具备逆生长之力,无论身体还是面容,都会显得苍老些。普通没有玄力的凡人更甚。 玄力本身会带来更多的精力,所以在文坛取得卓越成就的人,很少有完全没有玄力存在的凡人。 哪怕在显国朝堂为官的文臣,大多数都是凡境玄者,甚至圣境玄者,极少有凡人为官的情况发生。 显国两相中的吕相和卫相,本纯粹的文官,却都是圣境的玄者。 反倒是文渊阁三大阁老,却只是凡境玄者。 天谴大陆中,凡人和玄者的比例差不多是一千比一,清心学堂是官宦子弟的学堂,种子优秀得多,这个比例便变成十比一。 如今的清心学堂,学员数量已经达到十数万,而玄者才刚刚一万多。 按照以前的经验,这一万多玄者中,最后在寿元到头前能达到圣境的玄者,不会超过一百人。 也就是说,玄者中凡境升入圣境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一。 天谴大陆上,更多的是凡人和玄力低微的凡境玄者。 只是天谴大陆人口基数较多,有将近两千亿人口,因此整个天谴大陆中玄者总数约在两亿左右,而圣境玄者则大约为两百万的样子。 姜乙自然不会用玄识去扫视宴会现场任何人,他仅凭着乾侍郎向自己介绍的内容,先对对方有个大概的了解。 姜乙闭目消化刚刚根据乾侍郎和自己所介绍的这些资讯。 他内心有些迷惑,今天大周文使团里竟然有位圣境十三破高山流水境玄者同行。 该使团是以文载道,应该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玄者打这 些穷酸文人的主意,还用得着这么高境界圣境玄者保护么? 他眼观鼻鼻观心,很快静下心来,开始推演今天的宫宴现场。 嗯。 没有杀伐之气,却也并非一片祥和。 口诛笔伐倒是不会少。 计划没有变化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他睁开眼眸,便注意到对方阵营有数道炯炯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略一回忆乾侍郎告诉过自己的,便清楚了这些注视自己的目光中都有哪些人。 譬如有一位应是文渊宗第一大学士钟洪的得意门生,名字叫做江霑。 还有一人是大周国太子师,钟洪的堂弟兼师弟钟鸣。 另外这些人,姜乙也基本上能够对号入座。 他这次回清心学堂已经有经验,应该是自己这张脸惹的祸。 很快姜乙便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因为对方传过来窃窃低语的声音,凭他无比敏锐的六感,清晰可闻。 “好一个冰雕玉琢的美少年,没想到人居然能够美到这种程度。” “竟然可以比女人更美,这张脸……啧啧啧!” “哎,阅遍我大周帝国,恐怕也无一人之相貌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简直美的不像话。” “这人是谁呢?怎么能美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妖孽……” “不会是锦绣皮囊,内里草包吧。” “不可妄下此等断语,极致者不凡,此子不可小觑。” …… …… 数盏茶时间过后,太监主管一声宣告后,圣武大帝和涅羽皇后来到席间正位龙座。 姜乙随着众人施礼,并偷偷打量一眼此二人,加上今天,这是他第三次见此二人。 第一次是自己三岁半那年做了首诗,这首白日依山尽,让他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 事后得陛下见召,那是自己首次进宫面圣。 然后是陛下赐婚,自己奉召进宫谢恩。 前两次进宫据今已经过去十多年。 那两次都是沙公公引着,自己是那时候便与他相熟的。 姜乙知道皇帝与皇后玄力境界太高,自己的盯视很容易让其感知,便如自然而然扫视一般,视线并未作任何停留,一扫而过。 在这惊鸿一瞥间,便已经发觉,二人气势更胜过往。 尤其他二人,均显得很年轻,皇后更像是二八芳龄的美女。 初玄境一级的玄识探查,不可能看出对方半点端倪。 再说随意用玄识查看,容易引起敌意,相信全场没有任何人胆敢随意用玄识探查皇帝与皇后的玄力境界。 圣武说了一通不痛不痒的官场上的场面话后,宴席正式开始。 姜乙品尝了数口,还别说,宫廷里的东西,口味倒是没得说,比自己做得好了许多。 因为他用心的学过厨艺,便有意识品味菜肴中的食材和调味品。 他正自品味之际,便觉得主位投来目光注视。 他自然不敢回视过去,便配合的稍微扭转脸看着别处,好让这道目光看自己的面容更清晰些。 这是沙公公遣人单独交待过自己的。 沙公公得了他的好处,自然怕他当场捅出什么漏子,便差人教授他一番。 显然姜乙此举令对方很满意,便适时收回关注。 姜乙猜测,应该是皇后的眸光。 因为他从其中感受到一丝丝的阴柔气息。 皇帝的注视应该堂堂正正阳刚十足。 宾主一番客套后,大周使团正团长钟洪先开腔。 姜乙知道马上进入正题了。 这种规格的宴请,吃从来都不是正题。 美食是佐餐。 正餐可以是除了吃之外的其他任何东西。 比如谈判,比如交情,比如阴谋…… 而姜乙知道今天的主题又不是上述这些。 因为今天是以文酬对。 说白了,闲的蛋痛,不比武的,比比文的。 看看有没有可能用文化碾压一下一群武夫的国。 大周无论是自诩还是旁人附和,是天下间公认的文坛正宗,并且是传承有序的正宗。比如说是他们的某人是某某圣人的多少代传承,都清晰有据。 文士比玄者更重传承,都想争个正统地位。 无数年过去,这一点从未改变过,从来都是如此。 好像不是正统,便名不正言不顺,好像没有正经的传承,便师出无名,做不出锦绣文章。 此时的姜乙,恐怕是整个宴席当中唯一的例外。 他并未将注意力集中在钟夫子和几个显国大学士之间的酸掉牙的掉书包。 他此时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应对,却全神贯注的在享受美味。 更确切地说,他正在享受美味的同时,试图找出入口美味的配方及烹饪手法。 他对于吃,现在已经是真正的行家,自然品得出来,数道美味是真正的美味。 宫廷御厨的手艺搭配顶级食材,确实可以带来不同凡响的口感。 他知道宫廷的御厨不可能如他当初在罪云城贿赂酒楼大厨一般,轻易套取宫廷御厨的烹饪手法及配方。 他想通过自己极致的六感,反向推算出美食配方及烹制方法。 这肯定有些难度,但是却并非绝无可能之事。 他正细细品味这道“佛跳墙”之际,便听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6章:绝妙好词遒劲好字 吃货姜乙正在品味美食,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读书郎姜乙,众人皆知你颇有才名,便品评一下刚刚钟老夫子关门弟子口占的长短句如何?”圣武大帝大有深意看他一眼,淡淡的点名道。 姜乙绕出案几,向正位深深施礼说道:“谨遵陛下谕旨。” 他得沙公公指点,在宴席场合,见陛下与皇后不必行叩拜礼。 抄诗郎碎步近前,要把却才誊抄的诗词递将过来。 “不必。” 姜乙挥手拒绝对方递来的纸抄。 他凭着记忆吟诵道:“檀栾金碧,婀娜蓬莱,游云不蘸芳洲。露柳霜莲,十分点缀成秋。新弯画眉未稳,似含羞、低护墙头。愁送远,驻西台车马,共惜临流。 知道池亭多宴,掩庭花、长是惊落秦讴。腻粉阑干,犹闻凭袖香留。输他翠涟拍甃,瞰新妆、时浸明眸。帘半卷,带黄花、人在小楼。” 待他吟诵毕,众人均是震惊异常。 因为刚刚钟洪弟子口占此词,抄书郎事后问过数次,才确定有些字词具体是哪些字,怕抄录谬误。 而众人也是看了纸上此词半天,有数句根本不明所以,更遑论记住。 他刚刚明明在品尝食物,仅凭耳闻一遍,便一字不差记住此长短句,殊为不易。 “钟老夫子乃文坛泰斗,更是文渊宗一代宗主,若是老先生的作品,孺子是万万不敢品评的,既然是老夫子的弟子,恕小子斗胆评论一二,自以为无伤大雅。” 他得乾侍郎介绍,知道江霑字君特。 便略作停顿,又道:“君特学长口占此长短句,乃是借取声声慢的曲牌节奏,上片写秋景和惜别,下片写歌宴与歌女。 整首词的声韵及平仄符合标准,对仗工整朗朗上口自不必说。 长短句中比比皆是眩目耀眼的丽句。辞藻华丽犹如堆金砌玉,足见君特学长的长短句功底和匠心。” 听姜乙如此评论,文使团众人面色均活跃数分,许多人脸上弥漫出笑容。 而显国文人学子显然有些不悦之色,面上有些挂不住。 谁知此时姜乙话风一转,说道:“所谓成也功夫,败也功夫,若要在诗词歌赋上打下些基础,自然要下到功夫,可是若要突破桎梏达到登峰造极乃至出神入化的造诣,便要彻底忘却功夫丢掉华丽辞藻返璞归真。 最高境界的诗词歌赋,是以极普通极简单易读易记,平常人都识得的平常字词,作出不朽作品。 君特兄此长短句,华丽有些过头了,却是朴实略有不足,缺点自然是晦涩难懂,斧凿痕迹太重,太多的工匠气,反而失了长短句的神髓和灵性。” 姜乙此番先扬后抑的言语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 文使团众人有心反驳,可是却听他说的句句在理,不容辩驳。 此时,宴会双方情绪瞬间互易,文使团众人面色不虞闷闷不乐,而显国众人显然喜上眉梢笑容可掬。 只是场合太正式,大家均压制自己的情绪不任其随意流露。 可是面相还是出卖了众人内心的真实情绪和感受。 作为文使团的团长钟洪自然不好说什么,而那个被评论的关门弟子,自然更不方便辩驳什么。 钟洪微不可查的递给弟弟一个眼色,那人自然心领神会。 钟鸣眸光注视姜乙,说道:“看来外间对显国重武轻文的看法有失偏颇,这位小才子无论博闻强识之能,还是品评诗词的眼光,都属一流。” 说到这里,他也是学着姜乙先扬后抑,话风一转又说道:“可是,吃鸡蛋是一会事,会炒鸡蛋是另一会事。世上确实不乏眼高手低之辈,不知这位读书郎小兄弟,你可否也做一首长短句呢?也好教我们大家口服心也服。” 姜乙恭顺施礼,说道:“钟鸣师长乃大周太子师,自然是硕学之士,晚生素来敬仰,今日同时得见贵兄弟二位文坛泰山北斗尊颜,自是三生有幸。 长短句声韵、平仄、字词、句读、韵律、意境无一不高妙,小子却是并未深入研习过,也不够精通,略知皮毛而已,自是不敢在方家面前轻易献丑。 便如刚刚钟师长所说,人人均可吃鸡蛋,吃过后自然可以品评一番味道如何,可是,不一定人人会炒鸡蛋,更不可能人人学那玄鸡会下蛋。不能说人不会炒不会下,便不敢对一盘炒鸡蛋的味道品评一二,不知晚辈说的是否是这个理儿。” 文使团副团长,太子师钟鸣用鸡蛋作喻,姜乙也用鸡蛋回应,大家明明听的出来他这是强词夺理,可是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同时此番话应对的,竟然也挑不出毛病来。 哪怕你明知道他在狡辩,可人家的狡辩说的有理有据,自是不容辩驳。 见对方使团一脸的绿色,显国这一方众人觉得好笑,可又不敢笑,大家便强忍着笑意。 姜乙又感受到一束目光扫视自己,便抬头稍稍迎过去,正是涅羽皇后看着他。 他自然读懂了皇后的意思,便用眼神传递出某些事,对方应该也是读懂他的眼神。 二人这眼神 交流自然是瞬息完成的。 涅羽皇后淡淡道:“姜乙小朋友,你便也口占一首回应一二,反正是交流品评嘛,你今年才一十七岁,在众位先辈面前自然也不用顾忌丢脸,哪怕你所作再差,也算不上丢什么人。” 姜乙深深施礼道:“皇后娘娘金口既开,小臣自当谨遵谕旨,那便应景作一首罢,我也不口占了,便现场涂鸦如何,也省去文抄兄的受累。” 众人七手八脚帮忙,搬案几的,取砚台的,铺纸的,研墨的,不亦忙乎。 蓦然间,大殿外一阵阴风飙起,落叶缤纷,紧接着外面竟然传来数声过路的雁鸣。 太监总管吩咐门口数名护卫道:“关闭殿门,阻那灰尘入席扰了大家雅兴。” 姜乙扫视一眼殿外秋色,回转身,对江霑道:“君特兄的长短句用的是声声慢的韵律曲调,我便也仿着学长学作一首声声慢。刚刚又遇秋风雁鸣,我便应此景酬对。” 说完,姜乙毛笔蘸饱了墨汁,在砚台上刮去多余的汁液,提笔刷刷刷竟是一挥而就。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他这首长短句竟是一气呵成,整首写完,中间并无句读,最后一个“得”字,几近无墨,淡而又淡,笔画中数处缺墨,却显得更有意境,竟然有怅然若失又回味无穷之感。 而后,他再蘸饱墨,刮净后,点上句读标点。 众人纷纷绕过案几离席欣赏。 宴席上紧接着便是一片赞叹之喧哗声,此声竟像级了鸟群飞过的嗡鸣声。 “好词,简直是绝妙好词,朗朗上口。” “对仗、仄平、韵脚、格律无一不谨严,却又不失灵动。” “字字普通,可通篇一组合,竟是字字珠玑,” “此长短句,真天才佳作,当传承不朽!” “你们光顾着欣赏诗词,却不细看这书法的功力,此书法才妙。” “这书法不仅是功力,更是天赋,简直是天才书法,好字啊,好字。” “此字配此长短句,心中愁思竟然跃然纸上,叹为观止。” “此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遒劲又灵动,此词,曼妙悠远,愁思百结,道尽心中真意。”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7章:装逼必打脸 “好词、好字!好字,好词!竟然分不清究竟是字更好些,还是词更妙些。这哪里像是十七岁少年的笔力,穷其一生浸润其间恐怕也难望其项背吧?” 殿宴现场似鸟群飞过般声响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 …… 圣武大帝和涅羽皇后在显国已是境界最高的玄者。 众人面容上神色尽收眼底,殿内喧闹的议论亦清晰入耳。 自然立时看明白也听清楚此刻的情境。 显然是这美少年又是一篇震古烁今的佳作面世。 他二人等不及太监呈递上来御览,亲自至案几前品读。 紧接着他二人面部表情也随着默读欣赏变得精彩起来。 涅羽皇后眸光从墨迹未干的纸抄上收回,望着文使团众人。 她淡淡道:“二位钟先生,不知我显国的这位少年郎的长短句,能否入您二位文坛泰斗的法眼,还请您二老品评一二。” 众人却见钟洪正自摇头晃脑的品味这长短句的其中数句。 “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妙,太妙,太绝妙,妙到巅峰!” 直到舍弟钟鸣拉他的衣角,他才从沉湎诗词的心醉神迷之中清醒过来。 得知是皇后问自己话,惶恐答道:“回皇后娘娘,此词入境入情曼妙无双,竟是字字珠玑,确实算是绝妙好词,岂是我那顽劣弟子词作可比,简直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想我大周多山多水多才子,却怎及你显国一殿一宴一天才。文坛巨匠自然是不在多而在精,不出数年,文坛领袖当属意显国啊,不对,此时此刻,便应让贤。 姜小先生此前‘登鹳雀楼’诗作,加上此‘声声慢’词作,凭此二者当中任何一首,自当不朽矣。 别说我那不肖劣徒,便是我本人之劣作……钟某自叹弗如,甘拜下风。” 众人自是听得出来,钟夫子此语中透出的真诚及巨大的信息量。 此时场上有数人看到这一幕画面,不禁呆住了。 其一便是姜乙的假爸爸冲锋伯姜达。 得知此子是狸猫换太子换的假儿子后,他悲愤交加,简直快要被气疯。 自从罪妇梅夕母子流放到罪云城后,姜达便像是府中本来便无此二人一般,任其自生自灭。 梅夕被断腿、下毒、废玄脉、丧玄功,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不传入伯爵府,可他依然无动于衷不管不顾。 前几日他便知道母子二人回到安南城,甚至很清楚他们住在下马驿站,可是他还是不闻不问,更没有半分要接回伯爵府的意思。 此刻见到皇帝皇后及大周国钟大学士的一番评论,他内心百味杂陈。 而定国公姜牙,见此情境却是暗自摇头,并不言语。 另外一个呆住的便是三公之一的护国公明苏。 其孙女明月心和姜乙至今尚有御赐婚约在身。 他得知此子玄脉残疾终生玄力不得寸进,并被夺爵,他便对此门婚事大为不满和不甘。 及至后来姜乙假子风波获罪流放后,便是更加反对此婚约。 他十分纳闷陛下为何迟迟不废除早前的赐婚。 他孙女修玄方面的天赋远超寻常玄者,在显国几乎无出其右者,又兼之漂亮、聪慧,他自是不满意让孙女婚配一个超级废柴。 今天骤然看到此子,他根本没认出来。 毕竟六年前所见此子,还是邋遢失意的废柴少年郎。 当时的姜乙有点黑,很结实,神情老实,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 后来人们纷纷发现被他这人畜无害的面相欺骗了。 他耍阴谋整起人来,心狠手辣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 以前众人对他的印象对他的描述还有很多。 此刻所见,竟然是玉树临风貌美如花都不足以形容此青年。 只是,美丽皮囊下,怕是内里草包一样。 再说外貌再美,也抵不上玄力废柴的实事。 今天殿宴现场见此子在诗词方面大露锋芒,他心内自是不舒服。 毕竟,三公家族都是以武封爵,只要是修玄废柴,自然是一票否决。 他在内心天人交战是否要把此人宴席间表现告知孙女,可是他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不说,孙女迟早会知道真相。 毕竟自今而后,殿宴中的场景会有无数消息传播出去。 他知道皇宫都会推动此消息的传播,这毕竟是帝国的荣耀时刻。 还有两个呆住的,自然是吕相和安阁老。 吕相是因此孙女吕璇,外号辣椒的女子。 吕相知孙女是此子的好朋友,更是其脑残般的拥趸。 所以,他对孙女文学方面的眼光颇为自得。 虽然他也觉得此子是修玄废柴,可帝国双相毕竟是文官之首。 而安若之安阁老,则是满满的欣赏。 他一直便知道这小家伙不凡,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凡。 安阁老是纯粹的学士,凡境的他自己玄力境界也不高,自然更看重才学而非玄力。 再加上他知道孙女安可恐怕是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他倒是很满意这个小家伙,所以看到他诗词惊天下,大出风头为显国争光,自然是替这学子开心。 显国参加殿宴的许多达官贵人此刻都与有荣焉。 毕竟此宴颇有大周国的大学士来显国臭显摆的嫌疑。 可是来自文化源头学宗祖源的大周国文使团被狠狠打脸。 而打他们脸的,竟是显国十七岁的貌美少年。 这比用本国老夫子去打他们老夫子的脸,更令对方汗颜。 这脸自然也是打的更痛了。 想到此点,显国这群人便觉得心里爽,他们对姜乙有了颇多好感。 毕竟再内斗不团结的人群,在面临共同的外部敌人时,也会生起同仇敌忾之心。会短暂的空前团结起来。 再说,诗词作品,创作是一会事,欣赏是另一会事。 此前钟老夫子关门弟子那一首劳什子词,堆砌很多华丽辞藻,现场许多人看得云罩雾绕的,根本看不懂。 在天谴大陆,词又称为曲子词、长短句、诗余,是配合乐曲而填写的歌诗。 词是诗的别体,所以称之为诗之余、诗余。 诗每一句长度相同,赋每一句长度无需相同,词一般分两片或数片,每一片内长短句不同,而不同片间,又要求对仗及长短对应相同。 姜乙对诗词歌赋均有所涉猎,他当时对江霑词作的点评极其精准到位,根本没冤屈他。 而姜乙所作此首词,大多数人不仅看得懂,更能领会其中的美妙与意境。 用字并无生僻,通俗易懂又非俗不可耐,通篇一组合便优雅无双,韵律也朗朗上口。 正所谓化腐朽为神奇,平凡中见神韵。 经数位真正懂诗词的再从旁品评一番,大家愈发看出此词的无穷奥妙与曼妙。 所以,大家虽然自己作出不,可欣赏的水准还是有的。 因此听到众所公认的大周国大学士,文渊宗宗主钟洪的一番评议,众人对这美公子的好感与敬佩,瞬息爆棚。 圣武大帝与涅羽皇后默默对视一眼,双方心领神会。 他们自然是不仅要解除流放之罪愆,更是想要弥补对此子的不公待遇。 毕竟当年换子事件,他只是受害人,小小年纪并不知情,怎么能让他受这流放苦楚。 而显然,此刻并非是提这事儿的最佳时机。 总不能让大周文使团看笑话,显国好不容易有个神童才子,如今的青年才子。却原来非他之过错,而让他流放若干年。 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仅大周国会笑掉大牙,怕是许多国都会嘲笑不已。 帝后二人也颇为着恼,六年前,他们因某几位臣子上疏及苦谏,才把少年才子姜乙罗织罪名,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 他们早就想到了此事对姜乙极为不公,只是苦于无机会让其脱罪。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8章:冰山水面下的较量 殿宴并未结束。 冰山相遇,水面以下的碰撞才是真正的较量。 以文酬对,诗词书这三关,显国仅凭一位美少年便笔惊四座大杀四方。 闲得蛋痛的大周文使团怎会就此善罢甘休。 姜乙唇瓣隐着冷笑,对方圣境十三破高山流水境玄者还没出场。 此人既然来了,自然不会是白白辛苦一趟。 使团中还有几个小丑没出来跳梁。 没能用文化碾压一下武夫的国,这些人岂肯轻易便认怂。 “书诗词歌文赋”六艺,他们不会仅凭“书诗词”三种便认输打道回府。 此六艺中最难的是文,比文更难的是赋。 不像别的文体或者有固定的格式,或者有标准的韵脚。 文无定法,赋无常形,无法无常无迹可寻才是最难。 尤其是赋,比文还难上千百倍。 整个六艺中,最难者便是赋,没有之一。 姜乙略一推演计算,便心知肚明,肯定有赋在等着。 他再次心无旁骛的吃,以及逆推烹饪手法。 对方兵不来,自然无法调兵遣将排兵布阵。 果然——果不其然。 他正自吃着、品着、尝着、想着、推着、算着之际,又有人出来跳梁。 钟洪揖手道:“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周御封滕王,滕王功成名就荣归乡里。集天下良材美玉而修阁,名曰滕王阁。 此阁落成已经年,自是集天下名士诗词歌无数,今仅差一序便趋完美。 求索数年,得滕王阁序数篇,均不满意,趁此良辰美景名士齐聚,再求数篇,以优选集结付印。” 钟洪话音刚落,那名圣境十三破高山流水境玄者站起来,向大家拱手致意。 他便是大周御封的滕王。 钟洪又道:“诗词歌乃是韵文,而文则不押韵,赋却是介于诗、文之间的边缘文体,在两者之间,赋又更近于诗体,要有韵更要朗朗上口。滕王所求滕王阁序,便是想求一篇赋。” 闻听钟洪此语,显国众学士面面相觑。 他们也是饱学之士,一方鸿儒,自然清楚所有文体之中赋之难。 诗词歌文,前三者有固定的规律,比如字数比如平仄比如韵脚等,而文根本无规律而言也不需要注意押韵,既然无规律,你随意为之即可。 赋便是要你自己创造出一种没有规律的规律,还要适度注意平仄押韵句读之类的。 文者六艺中,书诗词歌文,通过下苦功夫勤加练习,都会有不少进境,赋却是练无可练,全凭天赋及天才。 所谓天赋,此中的赋既是天赐之意,上天赠你的才能,也是指这赋之艰辛。 比如书,书法,某某之,练空数缸墨液,便能使书法之气象、意境、笔力大成。 可是这赋,根本没有抓手。 你想让我降下天,总要给天装个把手吧。 你想让我升起地,总要给地装个手环吧。 这赋,简直可说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不由得这些人不面面相觑。 谁敢轻易在赋之一途落笔。 钟洪看到显国众人面色,此前殿宴中失意的阴云似是刹那间消散。 此刻两相对比,大周使团面色更亮,显国众人面色更暗。 此时众人又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那个美少年。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于赋之一途能有什么见地。 更别说能有什么造诣,恐怕造诣这个词,根本无缘降临到他头上。 众所周知在赋这方面略有建树的,都是活了许多岁月的老学究。 显国文士此时也没敢指望把赋也押在少年身上,大家齐齐望向文渊阁三阁老之首——安若之。 姜乙倒是喜欢这份清净,正大快朵颐品尝美味。 吃货的春天来了,干嘛伤春悲秋愁夏怨冬。 他同时也在细细品味此美味中点滴奥妙。 他此时甚至头都不抬了,专心细心用心品味个中滋味。 别人自然不会认为他是个标准的吃货,反会认为他有些自知,不敢大言不惭轻言赋文。 众人对他有自知之明及知所进退,有了更多好感。 这种场合,谁会真对美味感兴趣? 这种规格的殿宴,谁又会真的敢只对美味感兴趣。 没有人! 所以,真的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真的对美味感兴趣。 可是,真相从来都是很恶搞的。 他是真的对美味很感兴趣,其他的一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是佐料。只有满案几的美味,才是正餐及大餐。 他甚至摇头晃脑起来,目中无人起来,闭目享受起来。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轻捞慢起,勺要沉底。 慢嚼细品,独斟独饮。 甚至。 他身边的礼部侍郎乾元也受其感染,舀起一勺,细品起来。 诺大的殿中,此时此刻,唯有此二人,在品尝美食佳肴。 显国有数人发现此二人的德行,开始摇头。 大周文使团见显国文士摇头,目光被牵引,也开始摇头。 这摇头看来也传染。 殿中竟是有一大半看一眼他二人的吃相,摇头暗叹。 此情此景已是火烧眉毛,你二人竟然目无全牛,只有菜肴。 竖子也便罢了,你乾元老儿也如此这般不懂殿宴规矩吗? 让你陪坐在此子身边,本就有帮他守着些规矩之意。 你现在不仅没帮他守着规矩,你自己都不守规矩了。 这成何体统! 显国一众文官武将不淡定了。 刚刚只是摇头叹息,此时翻白眼的,狠狠瞅一眼的…… 甚至有咬牙的,有切齿的。 现在是显国脸面便要丧失的危险关头。 你二人嚼得那个香,喝得那个嘚。 还啧啧有声! …… …… 安阁老自然感觉到压力山大。 他的压力现在又多了一重,刚刚只是赋的压力。 需要,这不是他个人荣耀。 这关系到帝国脸面。 现在,他自然看到众人目光中的不虞。 也看到他们二人的吃相,也听到他们二人的啧啧声。 这声音是品味美味的砸吧嘴声。 他轻咳了一声。 正要开口。 他知道自己不出手,不动笔,怕是这一关过不去。 虽然自己的赋之造诣也差强人意,可是,显国委实再无人可以超越自己。 他也是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变相保护一下自己的得意弟子。 “众位……” 而安若之安阁老刚刚吐出两个字,便被一声轻噫打断。 “噫……” 这声轻噫是从一张油嘴中发出的。 满嘴的油。 他刚刚啃了肘子,梅菜扣肘子。 都没来得及擦嘴。 他旁边的乾元侍郎听到他的声音,也停了嘴,抬起手,不知道放哪儿。 因为两只手上……全是油。 梅菜扣肘子虽然肥而不腻,可是油还是很多,都黏到手上。 还是手拿着啃,比较有感觉。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 不对,现在是集中在二人油乎乎的手上。 然后是二人油油的嘴上。 下一时刻,便集中在那张美到妖孽的脸上。 满嘴的油张嘴说道:“安……爷爷……我记得你六年前教过我赋的窍要……嗯,我想起来了,我那时候十一岁生日刚过,你曾细细和我说过赋的特点。虽然徒孙懒了些,这么多年从来没碰过赋,可是……当此情境,杀鸡焉用牛刀,便由徒孙这把杀鸡刀小试,待徒孙不成了,您老牛刀再出手,如何?” 众人自然听得出,他不仅嘴里油多,嘴边上全是油。 他手上油更多。 殿宴现场众人再次不淡定,皆是因为他。 “什么?他难道连赋也懂?” “他竟然是全才?” “他难道可以做赋!” “难道这小家伙连赋这种文体也敢……” 众人的注意力从他满手满嘴的油转移出来,转到他说的话上面。 他刚刚的话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世上没有哪个年轻人,敢轻言作赋。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9章:读书郎听封 没有丰富的生活阅历,没有深刻的生命体验…… 更重要的,功夫不够! 功夫是什么? 功夫是时间? 错! 功夫不仅仅是时间! 你花几千年时间躺着睡觉,那是睡觉的功夫。 功夫便是时间的沉淀。 功夫便是你在某领域,浸润其间,研习、练习、反思、反馈、再研习、再练习…… 这种穷极思索、无尽练习之后的由量变到质变。 这小子才十七岁,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这十七年全练习赋这种文体,也没多少岁月好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开口了。 姜乙举着油光光的双手,侃侃而言道:“良辰美景不可糟蹋,饕餮盛宴不可辜负,佳肴美食更……不可浪费,这位……滕王大人是吧,所谓闭门造车四不像,无论诗词歌赋文书,最忌无病呻吟,最怕为赋新诗强说愁。 感时,总要有时光可感,叹景,总要有景物可观,壮物记人,总要赌物思人方可,既是滕王阁序,总要让大家一观滕王阁,否则岂不成了无病呻吟强说愁的闭门之车。” 姜乙这一句话,便把大家从歧路上拉了回来。 是啊,搞半天,只有滕王,滕王阁呢? 空中楼阁? 虚拟的? 眼见为实。 耳听为虚。 我都没看到,说啥诗词歌赋文书啊。 显国众人此时再望向美少年,眸光中全是钦佩的神情。 这小子一句话,便拯救了帝国的脸面。 你总不能把滕王阁搬到面前吧? 你总不能把滕王阁揣在怀里,现在拿出来吧? 此时殿宴现场,仅凭美少年的一句话,便形势逆转。 可是,场上有数位圣境高破大物隐隐觉得不妥。 他们知道圣境十三破高山流水境究竟为什么叫高山流水。 显国一方殿宴现场超过十三破的玄者,齐齐内心里咯噔一声。 他们的担心,马上应验。 大周文使团团长钟洪就好像自己挖好了坑,敌人自己噗通一声跳进来,他在坑上站着看热闹似的。 此时他的心情,便如刚刚描绘的一般无二。 他笑吟吟道:“这有何难……滕王,显国诗神词圣小天才要看看滕王阁,你便让他看看吧。” 钟洪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便显现出一恢宏楼阁——滕王阁。 高山流水遇知音。 圣境第十三破称为高山流水,此圣境玄者在任何地方见到的高水流水,都让收入玄识中,再于任何场合,显化出来。 境界为炉,玄识为工,玄力为炭,山水显化。 自圣境十三破为始,破境越高,显化越细致,除了为虚拟,无数细节,和真的一般无二。 所谓的虚拟现实既是指此。 当然, 圣境第十三破绝不仅仅只是此录影机一般的效果而已,突破此破,玄者的身体内部亦如高山流水一般。 玄力稳固若山岳,三脉运转似流水。 甚至体内竟然真有高山流水之曼妙音色,闻之舒畅会意。 种种妙不可言,种种不可思议,此处暂时先略过。 显国众人见此奇景,超过圣境十三破的,自然早有心理准备见怪不怪。 从来不曾有此经验的低境玄者,尤其凡境玄者,看到这一幕画面,不禁再次呆住了。 美少年刚刚的寥寥数语救场之功,再次被磨灭。 显国众文士内心再次忐忑。 大家都以为自己明白了。 都以为刚刚的美少年是想巧言令色,以阴谋诡辩蒙混过关。 这一下没打到雁被啄瞎了眼。 路被别人堵上了。 大家自然把求助的目光再次望向显国三阁老。 在三阁老苍老的脸上游弋:安若之、田农之、夏冰之。 最后,再次定在安若之脸上。 毕竟此三阁老,才学第一还是安阁老。 安阁老无奈点点头。 他再次轻咳一声,清清嗓子。 “各位……” “噫……” 安若之安阁老刚刚吐出两个字,他的声音再次被一声轻噫打断。 众人心道:你只会这种声音吗? 美少年在胸前抬起油腻腻的双手,此时,早有偷偷打量他的漂亮脸蛋无数眼的宫廷娇媚宫娥过来。 端着温水盆让他洗手,再用锦帕为他细细擦净手。 美少年再呶呶嘴,宫女怎会不明白,又替他擦擦嘴。 啪啪啪啪! 他拍拍手,也没用清嗓子,缓缓低语道:“此阁恢宏、雄壮、奢华……不错,此山是何山,此郡是何郡,此路是何路……总要介绍一二吧,走路总要先问路引,行文作赋,也总要有赋引吧。” 随他一起大吃特吃的礼部侍郎乾元陡闻此语,一拍大腿,道:“妙啊,此言甚是有理,无路引何方是岸,无赋引如何作赋。” 然后,他便看到无数双目光齐刷刷注视着自己。 更确切地说,是注视着他朝服上油煎煎的手拍过的地方。 他的手没那么幸运,没有娇美宫娥为他擦拭干净。 他手上全是油,梅菜扣肘子上面的油。 大腿的位置有一个清晰的油掌印。 礼部是天下礼仪规矩之部。 是帝国礼仪的窗口。 这扇窗口现在有个油污掌印。 礼部侍郎的一身官服,被他这不经意间拍大腿的动作,搞油了。 他一时瞠目结舌,继而目瞪口呆,再继而噤若寒蝉。 脏污朝服,尤其是有意识污染官服,是大逆不道之罪愆。 他腿颤抖了,彻底懵了,惊吓懵了。 他此时根本不敢正视众百官,更不敢看那两位高高在上的,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 他求助的目光,可怜兮兮望向美少年。 美少年此时亦被众人的目光牵引,也望向他。 二人恰恰此时眸光相接。 美少年立时省悟到身边老友的窘状。 是的,他已经把此老者看作老友,毕竟整个殿宴中,看不顺眼的太多,真正能看顺眼的寥寥,而他一直在暗暗提醒自己。 刚刚自己大吃特吃,也就他一人配合自己而已。 自己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笔墨伺候!” 美少年手轻微前伸,低语似呢喃。 此时的现场落针可闻,此语再低,也如洪钟大吕。 众人均以为,此子要开始作赋,一时兴趣大起兴奋不已。 案几、砚台、纸张……众人忙作一团。 早有人帮着研好了墨。 美少年提起笔,蘸足墨,在研边轻刮余墨。 在众人眸光中,并未如大家所想,在纸上挥毫,而是施施然转身。 他提着毛笔,竟是来到乾元侍郎身前。 “提着。” 只见他空着的手一提侍郎官服一侧,说道。 乾元侍郎油手便用拇食二指提住了朝服。 或泼墨如织,或惜墨如洗,或浓墨重彩,或轻描淡写…… 须臾之间,一副百鸟朝凤万朝来贺的水墨山水花鸟图,在这件朝服的没手印这部分呈现在众人眼前。 原先的油污手印,竟然浑然天成一般被渲染在水墨画中。 有了油,渲染的程度便与原来干净之处略有不同,墨迹通透度变低,而美少年完全是借势借力借手印,此油污竟然成为提前的伏笔,巧妙无比的伏笔,便恰似他二人十分默契的配合一般。 本来显国礼部的朝服略显古板,和大国形象根本不符合。 经他这生花妙笔一番描绘渲染,竟然呈现大气象,大格局,简直便让此礼部官服有了大国威势。 大家望向这身朝服,看到这一幕画面,不禁呆住,更是定住。 琴棋书画诗酒花,除了书是六艺正道,其他虽然没纳入六艺,却在民间及官宦贵族中更为流行,简直雅俗共赏。 这美少年人极美,已近似妖孽,一手诗词更是令人叹为观止,甘拜下风。 此际却看到他水墨山水花鸟,落笔既成,简直匪夷所思。 心中有沟壑,笔下现乾坤,胸中吞气象,眼前呈意境。 这简直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怕是鬼才都不够。 大帝和皇后刚刚本来觉得礼部侍郎殿前失仪,令二人大失所望。 此刻他们见到此栩栩如生、灵动又不失威仪之礼部官服,并且上面的水墨山水,既显大国风范,又彰文化底蕴。 “读书郎听封!” 美少年正自欣赏自己的泼墨山水之际,便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0章:患得患失,爱不释手 姜乙正自得意的欣赏刚刚肆意的灵感爆发,画在乾元朝服上的水墨山水,便听到大帝的声音。 他赶紧叩拜道:“读书郎姜乙接陛下谕旨!” 圣武思索片刻,道:“自即日起,我朝礼部官服……我朝所有官服均由你负责设计及监造,便由你来做我显国的大监造吧。” 若是常人,省略号处自然会说不字,可陛下金口又怎能说不。 “谢陛下隆恩。”美少年叩谢后,起身。 他对显国朝堂官职所知有限,并不知这大监造是何职务。 可是他从众人眸光中似是发现些端倪。 众人眸中分明是嫉妒、羡慕、渴望……甚至……嫉恨! 他略一猜想,便知此职应该是个肥差,很肥的那种,否则不会激起如此多的情绪。 此时此刻,不是思考这个职务的时刻,自己还有更重的担子。 姜乙望向大周使团,说道:“钟老前辈,滕王阁如梦似幻般呈现在众人面前,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刚刚晚辈要求的赋引,便是和此滕王阁有关的背景信息,越详尽越好,便请您或是滕王大人介绍一二如何?” “这个自然,我便向你细说一二,这滕王阁坐落在大周国内历史悠久的豫章郡的洪都府,此府却与此郡不同,历史不长新建而成,三江相依五湖环绕……” 滕王声音很有特点,粗嗓门大音量,倒似扩音喇叭一般,详细说了一大通。 众人均觉的此人声如洪钟,非常震耳。 数盏茶过后。 “完了?”美少年问道。 “完了!”滕王答道。 姜乙遥向龙位揖手,道:“微臣还有一小小请求,望大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恩准。” “讲!” 大帝望着他,回了一个字。 很威严的一个字。 位高权重之人,吐字越少越威严。 普通人也是一般,叽叽喳喳之辈的话,往往份量很轻。 姜乙说道:“安阁老六年前谆谆教导晚辈赋之窍要不敢或忘,晚辈今日便斗胆作赋一篇,请乾侍郎提服官大人为晚辈当场诵读,不知可否。” 他这一句其实大有深意。 他要把此赋功劳往安阁老头上多安一些。 另外,他一直提醒众人安阁老亲授,令大周使团众人对安阁老生起莫测高深之感。 还有,他自己编造个官名,提服官大人,陛下金口玉言,如果准了,那乾元又多个官职。 整个殿宴现场,他现在最喜欢的两人,安阁老排第一,乾元自然排第二。 他不仅有睚眦仇必狠报之狠戾,更有滴水恩涌泉报的美德。 “准!” 圣武大帝一字千钧,威仪更盛。 殿宴现场又是一阵更响的嗡鸣声。 竟真似乾元侍郎朝服上那百 鸟朝凤的翅膀扑腾声。 “这美少年,他真要作赋啊?” “显然是真的,他六年前得安阁老亲授……当时十一岁……一个孩子向安阁老学赋……” “杀鸡刀……作赋……安阁老自然是牛刀……” 美少年此前说的许多话,被大家翻出来。 姜乙刚穿越来到天谴大陆,尚在襁褓中便彻悟沉默是金道妙,他从来惜字如金。 只要开口,便没有一句废话。 或者直接口诛笔伐,或者挖坑埋下伏笔。 他只说需要说的话。 他只说有用的话。 当然,他的伏笔许多人听来更像是废话。 如果人人听得出来是坑,还埋什么伏笔。 殿宴现场议论纷纷喧哗不止。 有人重新开始为他研墨。 有人用手替代镇纸,亲自压纸。 大周文使团众人则面面相觑甚至窃窃低语。 “难道显国真鸿运当头,生出此等妖孽,一通百通?” “文人浸润笔墨间三五十载也不敢轻易做赋,难道他……” “他刚刚水墨丹青妙笔生花,这画功,浸润数十载怕也不能与之相比吧!” 他们想起殿宴开始时,他们团长所讲的一句话。 “极致者皆不凡。” 长相美的不讲道理,美的不像话,当然也算作一种极致,这种极致,难道真的处处都不凡? “初玄境,一级!” “可惜!玄力境界竟是如此之低,否则便完美了。” “难道是他极致的才华和绝美的容颜遭到天妒。” 众人均觉得此子除了这一身垃圾玄力,其他方面处处堪称完美。 显国众人,也都紧张地望着美少年,不他也为显国捏一把汗。 他们内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此刻真算得上万众瞩目。 现场安静的也是落针可闻。 美少年轻轻在砚台边刮去多余的墨汁,落笔写下八个字。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随着乾侍郎读出此八字,大周国文使团这边起了小声议论。 “不过如此。” “亦是老生常谈。” “确实一般,殊无新意。” 美少年不以为意,蘸墨再落笔,又写下八个字。 乾侍郎读了出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又闻议论低声起。 “嗯,比刚刚略胜数分,笔力初显。” “有些味道了,有点意思……” 美少年不为众人议论所动,再蘸墨,再落笔。 乾侍郎读道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 大周使团众人尽皆闭嘴,再无丝毫声音发出。 现场安静片刻,便又有声音,此声音却是显国文士这边发出。 显国众人的议论声音很低。 “越看越耐看,至此方渐入佳境!” “嗯,越来越有看头,也越来越有味道了。” “凭现在的字句,当得起笔力、功夫了得的评语。” 美少年蘸墨,把笔毫顺了顺,再下笔。 乾侍郎读:“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殿宴现场众人尽皆大惊,无论显国文士,还是大周使团之众。 许多人瞪圆了双目,张大嘴,半天没合拢。 说到对赋的品评,安阁老是场中少有的真正识货之人。 他的功底虽然比之对方钟氏兄弟尚且不足,却也所差不远。 他看一眼大大的纸张上龙飞凤舞的赋文,再瞅一眼钟洪,对方如何不清楚此眸光含义。 此时不仅是钟洪兄弟读懂了安阁老的意思,大家全都是读懂了。 小徒孙此句若何?此赋若何?但请文渊宗之宗主品评一二。 钟洪颔首捋须叹道:“此赋当成起天下第一之名,天下第一名副其实,绝无人敢有不服,此真天才,此文必传承万代,当垂不朽矣!” 众人观美少年此时,竟下笔如有神,再无须臾耽搁。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 美少年长舒了口气,收了笔。 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的,回到桌前,拿起玄兽蹄子啃将起来。 众人再次将眸光集中到此赋上。 只要眼睛不瞎,自然能看出来,此赋是当仁不让的天下第一赋。 世间自然无人敢说这篇赋不是天下第一。 此时,首先是大周国正副使团长钟氏兄弟,其次是团内众人,他们望向美少年的目光中,全是膜拜、敬畏,简直惊为天人,哪里还敢小觑半分。 然后,他们再把目光移向此赋,或默读,或低诵,或闭目,或瞪视……如此美赋,众文士尽皆沉醉其间。 现场最高玄力境界,也是位尊权重的二人,目光在美赋与美少年之间游弋。 他们竟是像看一块美玉一般,生起恋恋不舍的情愫。 看美赋,舍不得美少年,看美少年,舍不得美赋。 竟生起患得患失之感,所谓的爱不释手便是如此。 场上如他们一般无二的,竟是大有人在。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1章:多座府邸被搅乱 而美少年姜乙此时,刚是沉醉在美食中。 他竟是目中无人的再次品尝,此时他目中只有面前的美食。 “此乃神人也。” “非也非也,此乃真人也。” “他自然既是神人又是真人。” “真情流露,坦诚坦然,既神且真。真性情,真神人。” 众人看他毫无得意之色,只是旁若无人吃东西,纷纷赞叹道。 …… …… 天下文源、文宗祖地……头戴数个文化光环的大周国的文使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本来要臭显摆一番,结果逼没装成,被一个少年郎狠狠打脸。 被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少年,狠狠抽了数个耳光。 文使团长钟洪原来是灰头发,竟然在离开显国前,一夜白头,彻底由灰变白。 还别说,这白发更显他的慈眉善目。 美少年姜乙的名头在大显国,再一次响彻东南西北。 他的名头正劲,自然引起几家欢喜几家愁怨。 显国众多府邸,如国公府、相爷府、阁老府等被姜乙彻底搅乱。 定国公府。 “爸,你为什么……” 三子姜达知道父亲的境界极高,已经达到圣境第二十九破推衍万物境,不需要事事都说到最琐碎的细节。 定国公淡淡的说道:“仇恨能蒙蔽理智,失去理智便离真相远了。极度的仇恨会令你双眼所见全是虚妄。” 姜达愤愤难平说道:“可是他们确实欺骗了我。” 定国公缓缓道:“不是他们,是她,他也只是个受骗者。再说她的初衷也许并不坏,她只是欺骗,并没有背叛。” 姜达说道:“我还是无法接受。” 定国公说道:“无法接受不是他们的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那个孩子更没有任何问题,和养母都能相处很好,母慈子孝。是你自己的心态出现问题,别人都帮不上你,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 姜达:“……” 护国公府。 明月心问道:“爷爷,你是说那个废物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 护国公明苏说道:“废物……这个词……明显不适合今天的他,他今天是整个殿宴所有人当中最闪亮最耀眼的星,没有任何星光可以和他媲美,如果说他是皓月之辉,其他所有人加到一起,连萤火之光都算不上。 还有,他现在的容貌,简直美的可怕,显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和他相比,美的简直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大周是天谴大陆文化祖源地,钟氏兄弟更是周国最顶级的鸿儒 ,学识无人可比,可是……他们到最后,面对他简直是顶礼膜拜都嫌不够,对他崇拜、敬畏到极致,简直是惊为天人。 甚至到后来,圣武大帝和涅羽皇后看他的眼神,恐怕整个帝国人加到一起,也没有那热度,他即将在帝国舞台上闪亮登场。 今天的殿宴刚刚结束,帝国双相及众多高官就迫不及待想要讨好他,不过,好像吕相捷足先登,应该是沾他孙女的光,好像他孙女和这小子走得很近。” 明月心说道:“你是说吕璇吧,他们都是五人帮的成员,平时很好,不过都是六年前的往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六年了。” 明苏叹道:“恐怕要重新考虑你和他的婚约的事,我原来极力反对此御赐婚约,现在看来,这反对……不一定便是对的。” 明月心道:“爷爷,此事……他终究还是修玄废柴,这是改变不了的实事……除非……” 安阁老府。 安可说道:“爷爷,和我说说殿宴的事呗。” 安若之说道:“你是想听殿宴的事,还是想听你心里那小师哥的事?” “爷爷……”安可扭捏嗔道。 安若之说道:“今天的殿宴,所有人的光环加到一起,也没有他一个人闪亮,他的言谈举止,他的绝妙好词,他的天下第一赋…… 他以一人之力,口诛笔伐,现场泼墨挥毫,把整个大周国文使团杀得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今天的他是显国文化比斗最大的功臣。 从此,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一个国,敢小觑我们显国的文人显国的文化。他完全是凭一己之力,扭转一个国家文化的劣势。 甚至他的长相都美的过分,简直美的不像话,整个大显国,再也找不出来比他更好看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任何人比他好看。 甚至到后来,他那贪吃的吃相,都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在礼部侍郎乾元朝服上画的那一副画,简直绝妙。 本来乾元殿前失仪,把自己油唧唧的手印到朝服上,他即兴发挥的神来之笔,那一副水墨山水,陛下竟让他从此负责监造全显国的朝服。 这可是一个肥差,许多人打破脑袋也抢不到手的差事。 还有,乾元这老小子因祸得福,和他的关系近了数分。 这个小家伙,诗词歌赋文字画,无一不精通,样样惊才绝艳。” “爷爷,你说说他长啥样,不会是……”安可倏地想到自己被熊抱,红晕爬上脸颊,贝齿轻咬红唇羞答答的问道。 安若之不解问道:“不会是什么?他回来好多天了,难道你们没见过面?他参加会试的现场你也没见他?” 安可:“……” 吕相府。 “爷爷,今天殿宴热闹吧。”辣椒吕璇问道。 “自然是热闹非凡。”吕相故作淡泊道。 “热闹非凡……和我说说呗。”吕璇不知是计,好奇心大起,急切问道。 “不知道你是想听哪一部分?”吕相望着孙女,故作不解问道。 “都说说。”吕璇兴奋道。 “太多太多,三天三夜说不完。”吕相故意吊起孙女胃口。 “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呗。”吕璇噘起红嘟嘟樱桃小口,说道。 吕相莫测高深的说道:“你何不直接去问他,今天殿宴上最精彩最高潮的部分,都和他有关,都是他挑起来的。” “哪个他啊?”吕璇明知故问道。 吕相揶揄道:“还能是哪个他,自然是你们五人帮里,你最想见的,成天念叨的那一位。” “爷爷,你是说姜乙吗?”吕璇自己先忍不住,问道。 吕相取出自己抄录的词,读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还没读几句,被孙女一把抢过去。 吕璇自己读起来:“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却是旧相识,他此句旧相识说的是谁呢?” 她继续读道:“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独自……怎生……得黑,这无尽孤独的心绪,独自守着窗,面对无尽的黑暗,可怜的小乙哥。” 读到这里,大咧咧的辣椒已经唏嘘不已,眼圈竟然湿润了。 她又读道:“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小乙哥这些年,经受了多少屈辱,心中有多少哀愁……” 吕相劝慰道:“他这次回来,大大的变样,再也不是六年前那个傻乎乎的黑小子,整个人简直脱胎换骨一般,你应该见过他了吧,他美的妖冶,美成妖孽。” “美?他一直黑黑的,怎么会美?”吕璇不解问道。 吕相不以为然说道:“黑?他比你白的多,也比你美的多,甚至比你那闺阁密友安可小姑娘还要白还要美。” “啊?!难道是他?” 吕璇像是被踩着尾巴一般跳起来,吼道。 “什么他,你一惊一乍的,哪个他?” 吕相被孙女搞糊涂的,不解问道。 “臭坏蛋,肯定是他,我怎么没往这方面想,如果不是他,怎么可能抱……我和安可……还亲……我明天就去找他,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这家伙,哼!” 吕璇小手握拳,狠狠的道。 “你说什么啊,什么抱……”吕相让孙女彻底搞糊涂。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2章:首次坐剑飞行 大周国文使团离开后的第二天,姜乙获陛下宣召。 大帝与皇后望着冰雕玉琢的美少年,呆愣少顷。 大帝先回过神,问道:“听说你暂住在下马驿站,是吗?” 姜乙回道:“回陛下,罪臣母子不容于伯爵府,并无栖身之所,只好在驿站暂住。” 圣武沉吟道:“罪臣……换子事件责不在你……” 姜乙叩拜道:“陛下,梅夕妈妈心念伯爵府苦无男丁,欺君的罪愆,既非有意,亦是不敢。 我母子在罪云城受奸人所害,母亲玄脉被废玄力全无,已经沦为废人。 母债子偿,若是有罪,便请陛下降罪于我。臣子愿代母领受一切责罚。” 圣武单手轻挥,姜乙便感受到一股浩瀚无际的巨力把自己托起来,强劲又柔和,浩荡无尽。 圣武大帝道:“当初并非寡人定要治罪于你们,其间尚有别情,如今,你们也返回安南,便赦免你们所有罪过吧。” “谢陛下隆恩!” 圣武淡淡的道:“你为显国立下大功,令天下文士再不敢轻看我大显,按说你可住进大监造府邸,只是……以你隐隐领袖显国文坛的身份,那处府邸却是略显寒酸。” 涅羽皇后说道:“陛下,前朝雪国文坛巨擘方古的老宅孤山梅园多年一直空置,当年的方古也算颇有盛名的老学究,与他的身份倒也相符,那处院子……” 圣武展颜道:“妙极,亏你提醒,这么多年朕险些忘记那处存在,如你所言,孤山梅园确是一处别致所在,无论规模还是规格,甚至园内的文化气息,倒是与他的身份相匹。 便依你,把那处梅园赐给他做府邸,只是该园年久失修,需要修葺一二,再赐这小家伙一万金,另外,你选些机灵周正的,添置到园子里,不然园子里太空旷。 我玄力目前到了关键时期,这次若不是大周文使团来访,早该闭关冲境,我便先行去修炼了,后续的事及近期朝堂的事,你自己酌情处理罢。” 圣武大帝说完,也没等皇后回应,倏地便没了人影。 姜乙甚至都丝毫觉察不出他是何时离开的。 剩下两人面对面站着,姜乙低头静立不敢直视。 足有数息时间,便这么呆立候着。 姜乙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猜,只是傻傻的站着。 一如初玄境一级的小垃圾面对圣境大物应有的表现。 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未展现出过多的恐惧、焦虑、担心等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涅羽皇后见姜乙还拘谨的低着头,纤纤玉手施施然伸到他颔下,抬起他的头。 她像是 欣赏珍宝美玉一般,柔若无骨的柔荑抚摸姜乙的脸颊。 姜乙被臊得蓦然间红透了脸颊,却丝毫不敢有别的举动,只能任她…… 此处他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形容。 他现在大概猜测圣境三十破灰身灭智境应该是什么概念,哪怕自己的起心动念,恐怕都逃不出对方的玄识及神识的探查。 毕竟双方玄力境界差距太大。 圣境三十破拥有强大的感知力,此感知力源于敏锐的六感、超强的玄识及神识,别说是初玄境一级小废物,只要是凡境玄者,在他们面前均无所遁形,如一碗清水一般清澈见底,没什么隐私可言。 涅羽对于姜乙的感知,比姜乙感知凡人是否说谎更强大,至少姜乙无法觉察凡人的起心动念。 玄识探查需要玄力驱动,可扫视身体内诸如血压、呼吸、心跳等细节,亦可探查对方玄力等级。 而神识探查只需心神一念之间即可,是探查神识强度、念头,心神等的。 感知别人是否说谎是一种综合的过程,需要六感、玄识与神识共同介入观察及探查方可。 若是二人境界接近,这种过程便困难无比,且探查当时便会被他人感知到。 而两人差距巨大,探查过程则会轻松无比,被探查的低境界玄者也一无所知。 涅羽望着姜乙片刻,牵着他的手,进入皇宫内院。 姜乙对涅羽所知有限,只听说她成名颇早,如今怕是数百龄。 她拉着他踱入数个房间,每经过一个房间,挥挥手,房间中数件物品便消失不见。 姜乙自己有雷灵幻珠,自然知道对方身上也有类似的空间物品。 空间物品存储东西,与储物戒指颇为不同,后者移动物品总是有迹可循,前者便如东西凭空消失一般。 涅羽皇后略惊异问道:“这么多东西在你面前突然消失,你并不感到吃惊,你的呼吸及心跳丝毫未变,却是为何?” 姜乙缓缓道:“首次看到自然会吃惊……爸爸……嗯,假的,和爷爷等人都在我面前施展过……如今自然是见怪不怪。” 直到数个大小屋子逛完,涅羽皇后身前蓦地出现一把通体黝黑刃口如雪般耀眼的剑,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剑身迎风变的又阔又大。 她轻扭腰肢便坐上去,把姜乙一把便……抱……在……怀……里。 她直接驭剑带着他腾空而起。 巨大的剑身在身下像是一叶扁舟,姜乙虽然能听到破空的音爆声,却丝毫没有寒风割面的感觉。 他虽然从未有被人驭剑带飞的经历,可是骑乘过雪雕,知道是皇后开启护体玄罡把自己一并罩在其中,外面的 风吹不进。 姜乙骤然间被抱,没来得及懵逼,便觉眼前一阵模糊,已是到了目的地。 不知道是因为飞行太高,还是别的缘故,好像并未惊动到旁人。 哪怕安南城传说中的五大供奉都好像没被惊动。 姜乙趁着减速瞬间俯瞰,下方整个园子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半山腰则是满眼的梅花,他顿时省悟,下面便是他们所说的孤山梅园。 不知孤山是否同时是地名,还是仅仅是一座孤高山峰。 孤山梅园,便以孤山及半山腰梅园命名。 他们俩降到梅园中,涅羽皇后放下姜乙。 只见她双手摆出奇怪的形状,整个院落骤然起雾,梅林空地上灰尘杂物竟是被这如狂风般的浓雾卷起,须臾间整个院落便被清洁一遍。 她又做个奇异手势,弥漫的浓雾像是被压缩,变成巨大的雪球,她玉手轻挥,此球便轰的一声被抛到远处稍大的坑中。 此时满园的梅树,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拔节、发芽、开花,树下瞬息间绿意盎然。 现在明明是暮秋时分,可是自然的季节变换在圣境大物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完全守不住自己的底线。 楼阁亭台均依山而建,一多半隐于山体中,露出的部分青砖碧瓦似是被无穷岁月洗尽铅华,尽显苍茫古意,雕梁画栋亦显古朴典雅。 梅林中竟卧着一方天然湖泊,湖水湛蓝与天空遥相呼应。 碧草、梅林、蓝水、古屋,梅园仙境不知是否绿野隐仙踪。 涅羽皇后道:“外观看起来颇为陈旧,修葺还是保持古朴,你自己决定,我倒是觉得这么看起来,盎然古意倒也不错。” 姜乙点头深以为然。 进入室内,涅羽取出符篆,每至一处便捏碎一张,屋内倏然便清洁一新。 “你是符篆师?”姜乙好奇问道。 “你……”涅羽凝视他片刻,才摇头道,“好吧,以后只有我们俩时,随你怎么称呼,别人面前可不行。” 她看到对方惊吓似小鹿的样子,轻捏他肩膀,温和的讪笑道:“吓到你了?我有那么可怕么?” 姜乙恭敬施礼,道:“皇后娘娘的身份和玄力境界自然让人敬畏……你是符师么?” 涅羽说道:“听你叫我皇后娘娘,为知为何,觉得怪怪的……我不是符师,宫里有御用的符师。” 姜乙惴惴不安问道:“大帝陛下的感知是否可以覆盖整个安南城?” 涅羽一把搂他在怀里,促狭般瞪着他,揶揄问道:“你是想问……我们俩之间暧昧的小动作,他能不能感知到,是吧?”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3章:我喜欢你 “能……还是不能呢?” 姜乙还是壮着胆子再次问道。 此时的姜乙被涅羽搂在怀里,那两团柔软的部位挤压着自己的身体,他哪敢体内其中曼妙,霎时整个的半边身子便僵如木棍。 遑论小手指,哪怕吹口气就可以刹那间杀死自己无数次。 虽然是被抱,可是谁能保证女魔头下个刹那不翻脸。 涅羽的恐怖境界,自然能感受到他的颤栗和惊惧。 她很满意他的表现,却又有些不忍,便放开他。 她滑若凝脂的柔荑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也不知是什么古怪法门。 很奇怪,姜乙狂跳的心像是驯服的玄兽一般,霎时便平缓下来。 她把自己的小手从他脖子后伸进去,发现他后背也湿透了。 她牵起他的手,发现对方手心里竟然也是湿漉漉的。 涅羽心道:自己是不是过分了,把这头好看的小鹿惊吓的不轻。 她望着这双惊惧万分的眸子,耐心说道:“如果他没闭关,且在别的地方,多数时候应该能,不过也不会覆盖整个安南城,毕竟安南城太大,我和他差不多能够覆盖两成的范围吧。 我带你驭剑飞行之前许久,他便已经进入密室闭关了,是深度的闭关,封闭六感及诸识那种。 而他进入密室前,我们二人神识碰撞过,是以我很清楚他的状态。 我们二人境界差不多,我玄力外放稍加隔绝,他便探查不到。 若要细致探查别人,需至少高出对方三个境界以上方可,并且探查时,对方会即时知晓。 除了玄识查玄力境界,随意探查别人会被视为敌意行为,若非必要,很少有人会主动探查别人。” 姜乙得涅羽的细致讲解,受益匪浅,自然对她表示出感激之意。 涅羽不以为然略点头。 她把数个房间清洁一遍后,斟酌着把储物空间内的数件案几柜厨等物件摆放在合适的房间相应位置上。 神识之力越强大,对细节把控越容易做到游刃有余。 姜乙诗词书赋惊才绝艳的原因之一亦是他的神识之力远超寻常文士许多。 另外他识海中存有海量的资讯,再加上记忆、领悟能力逆天等。 涅羽神识强大,心思细腻,所以做这些事自然是轻松自如。 她此时不像是手握生杀予夺大权杀伐果断的女魔头,反倒像是安心布置家居的乖巧又贴心的小媳妇。 此时这个小媳妇便在细细为姜乙铺床榻上的被褥靠枕。 她铺完床榻,倏地回头问道:“你和你那母亲梅氏之间的流言蜚语,是你故意为之吧?” “你都知道了?”姜乙浑身一震,惊问道。 她又问道:“如此说来,罪云城前城主府上那位不死不活的公子,亦是你为梅氏报仇所使出的手段,是吗?” 姜乙只得点头承认了。 “既然这样,你们搬入梅园后,你便和梅氏分床……也分房睡吧。” 涅羽盯着他沉吟片刻,才又道,“你以后在安南,和她……和梅氏之间也最好分清楚不要再暧昧,更不要在人前招摇,姜达是心胸狭窄、狠戾冲动之辈,不要自取其祸。 还有……毕竟……你也不小了,再加上你殿宴上的表现,以后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羡慕、嫉恨、憎厌等什么都有,你应该知其轻重,凡事须得体应对,拿捏好分寸。” 姜乙点头似捣蒜,匆忙答应着,并再次流露出感激之意。 他当然能听出对方的提醒里充满着对其关心,又怎会不识好歹。 “另外,我也不喜。” 她再次捉住他的手,细若蚊蝇的声音低语道。 姜乙的识海里嗡的一声,似是有无数蜜蜂同时扇动羽翅。 他不知道应如何回应,愣在那里。 涅羽又道:“自今而后,有我在,自会在暗处护你周全……只是……面上却也不能过了,毕竟我是帝国皇后,也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守护,凡事还是要靠你自己。” 她的声音里竟是透着无尽的软糯与绵绵情意。 姜乙不知道自己的感受准不准,他身体不再颤栗,可内心却是惊涛骇浪,甚至压迫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完全懵了,不知如何应对。 “……” 涅羽放开他的手,又去另外的房间铺床榻。 姜乙像跟屁虫一般,默默跟在她后面。 全部收拾妥当,涅羽挑个心仪的房间,自己在榻上躺下,似是很满意。 “你以后便睡这里吧。” “嗯!” 姜乙怯懦的回道。 涅羽坐起身,扭动腰肢坐在床榻边缘,向姜乙递个眼色,他只好乖乖过来。 涅羽如笋似葱玉指搭在他腕脉上,竟是替他诊脉。 片刻后,她抬头道:“你的玄脉甚是古怪,却也并非如大医所言,我会帮你想办法,虽然有些困难,却仍有希望,你不用太焦急。” 说完递给他一玫鸡蛋大小的圆球,道:“这玫乾坤珠是一件小型空间储物法器,比须弥戒指储物更多些,也更隐匿,和戒指类似,装死物不装活物,你境界太低,用须弥戒太危险。 你这便滴血印记融入身体里吧,里面存有二十万金元,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金元的来历,梅氏亦不可透露……以后缺金元便来找我。” 她略寻思,便又递给姜乙一玫令牌,说道:“这玫令牌可随意出入皇宫……不过不要乱闯,宫里规矩严禁地多,你有急事找我,便去坤寰宫找一个叫甄嬷嬷的宫女。” 姜乙对涅羽皇后一系列举动甚是不解,便不明以厉。 他心念电转,终于豁出去般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试探着说道:“姐,我的玄脉……也许品级高的玄功会对我有帮助。” “姐?……好吧,随你怎么叫……总比叫皇后听着舒服,地级、天级的玄功对你没什么大用,圣级功法是由陛下一位亲信舍弟在保管,管控太过严密。 道级功法却是可遇不可求,我所学功法也只是圣级九品而已,可这路功法偏阴柔,不适合男子体质修炼,容我再为你想想办法。” 涅羽思索片刻后,又道,“我叮嘱你的事,你要当心,我让苦禅把罪云城那边和你相关的流言蜚语想办法消弭掉,同时切断那边的消息可能传到安南的通道。” “姐……为什么?” 涅羽自然听得懂,他在问什么。 她手轻轻隔空一招,地上站立的姜乙便如断线的纸鸢一般飞到她的怀里。 此时低微境界的姜乙便如小布偶一般任其摆布,甚至无一丝气力反抗。 这种绝对的境界差距,消融了高境界施展一切手段的阻碍。 此时姜乙的脸埋在她胸前峰峦之中,一阵软玉馨香。 她鬼使神差一般,唇瓣欲要印向姜乙的红唇。 在两人鼻子快要碰到一起时,她似是纠缠犹豫许久,才停下来。 然后,涅羽纤纤玉指点在自己额头,似是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一般。 果然,她微红的俏脸,渐渐恢复净白。 她便是如此搂着他,静静的不再言语,也不知过去多久。 姜乙感觉房间内似暗了下来。 她唇瓣贴近他耳边,吐气若兰,热气令他的耳朵有些痒。 “我……喜……欢……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更是销魂蚀骨。 “可是……” 姜乙只说出两个字,便被打断。 涅羽眼神迷离,说道:“你想多了,我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圣武一心向道,再加上他修炼的是童子功,不敢近女色。” “皇宫里数位皇子?” 姜乙自己都佩服自己,面对恐怖的大物,竟能问出此等问题。 涅羽说道:“数位皇子并无一人是他亲骨肉,只是圣境大物手段,又岂是那些低境界嫔妃所能察觉。我虽贵为皇后,却并无任何子嗣,你也算通透之人,想不明白此中古怪吗?” 姜乙嗫嚅道:“传言说你修炼的功法特殊,偏冰寒凉了宫体,无法怀胎。”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4章:滚床单 涅羽拉着他的手,倏地放到自己小腹处。 并按着他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玉宫。 这位置太……! 虽然隔着衣物,依然能感觉到此处的轻微跳动。 涅羽促狭道:“你也是医道圣手,何不自己查验一番?” 姜乙:“……!!” 涅羽问道:“你在惊惧我为何知晓你通晓医道之事?” 姜乙惊恐的望着她点头不语。 涅羽说道:“你这次回安南之前,我先沙公公一步到过罪云城一次,对我的境界而言,驭剑数十息时间而已,我是专门为你而去的,我需要知道朝堂招回的是一个蠢材还是一个天才。” 感觉到姜乙身体霎时又紧绷起来,涅羽手臂轻移,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更舒适些,才又说道,“我还知道你与假母亲同床却分被而睡的事实,也知道你府上地下密室的秘密,自然更知道你从水牢里救出的那个姓刑的符师。 我只是不知你当时用了什么手段,据我猜测,多半和毒有关吧,想不到你在许多方面都造诣精湛。 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以后在我帮助下境界高了,不至于会用毒来害我。我更希望你以后会帮我,我是说帮我这个人,而不是帮帝国。 至于用毒,我更要提醒你,差距在五境以上,你不要去尝试,比如你圣境一破,遇到超过六破的,你尽量避而远之为妙,毒对于对方不仅无用,还会令你遭到反噬。” 闻此惊天秘辛暴露,姜乙早已惊碎心脏成齑粉,惊惧到无以复加。 此时反而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置之死地而后生。 既然自己这些事,在圣境大物面前完全无所遁形,而且暂时看来她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听到后来她好意提醒自己,对自己颇有提携回护之意。 既然如此,便不妨把事情摊开来讲。 于是问道:“那刑乐天……” 涅羽如抱婴儿一般抱着他,缓缓说道:“你符篆之道未达到圣境以上更高境界之前,不要试图再和他接触,先让他在外躲避一二,你心思缜密,应该有所安排。 安南城除了我与圣武及三位国公境界高妙之外,之下还有明面五大供奉和暗地里三个供奉窥视。 除非你的符道达到更高妙境界,布置的符阵隐匿性更强,才能遮掩住这些人的探查,只是到那时,恐怕你已经不屑于掩人耳目了。 符篆之道难学难精,帝国反倒管控不太严厉,我记得好像有本天衍符帝的传承原典的誊抄本,等我觑机看能不能帮你弄到手。 我再想想,到哪里替你弄一支品级高些的符笔,在此之前,你那天级一品的符笔先将就着用。” “你为我所做,粉身难报……”姜乙期期艾艾说道。 涅羽贝齿轻咬红唇,沉吟道:“我境界太高,现在逼你做不甘不愿之事,有强……迫的味道,有违道心,亦违本心,非我所原,反正时间对于玄者来说,既多又 少,我等你便是……只是,你不会反对我此时如此抱着你吧。” 言至于此,夫复何言。 姜乙放松了身体,环抱住恐怖如斯的圣境大物,毕竟人家同时也是曼妙女子。 涅羽现在的境界,早就青春永驻,并且容貌在一定范围内,可随她心意化形为自己喜欢的面容。 这样的面容当然是清丽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她自然感受到小家伙的心意,竟是刹那间难以自持,搬过他的脸,强行吻了下去。 姜乙此时方醒悟过来,这是他后两世为人以来的——初吻。 二人口舌不知纠缠了多久,涅羽脸上早已绯红一片,任她圣境大物自控力超强也是面热心跳不已。 这自然也是她的初次。 狼狈地感受到身体某处更狼狈的湿润变化,她急匆匆放开怀里的璧玉一般的小男生,逃也似的驭剑离开。 姜乙何尝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狼狈,赶紧用清水洗脸,清醒一二。 涅羽的境界,早已可用魂水净体魂火洁面,而他这初玄一小菜鸟,距离那一步太遥远。 冷静下来,看看窗外天色已晚,便回到榻上和衣躺下。 二人竟然缠绵了数个时辰,啥也没干。 此时,床上二人旖旎的气息尚在,涅羽虽已离去,可身上淡淡的体香依然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闻之令人陶醉。 姜乙此时连推演计算的气力亦丧失,只觉得全身乏力,浑身瘫软似一堆烂泥。 再说,涅羽圣境大物的手段,彻底碾压了他的自信。 自己的无穷算计,在人家眼中根本是不值一提。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在圣境大物面前,所有凡境玄者命贱如蝼蚁。 那么世间更多的没有玄力的凡人呢?他们便如别人所牧之羊群? 他又用了好久,甚至取出符笔绘制符纹以静心。 心确实慢慢静下来,可依然是入坠雾中。 她何至于此?仅仅因为喜欢?喜欢这漂亮的皮囊? 圣境大物的高妙境界,难道不是太上忘情? 可是唇间香软是真的。 自己确认过无数遍,并非梦境。 虽然境低界微,可是本能的感知还在,她身体的反应也是真的,不然不会落荒而逃。 肢体接触时,某些部位的跳动是自然反应,当然,以她的境界想要强行控制身体反应亦非难事,显然她并不想压抑。 她明明知道司徒森森被暗算,甚至可能知道司徒城主的事,却不仅不追究自己,还是如此帮自己。 圣武大帝金口,自己如此之功才说要赠自己一万金。 而她赠乾坤珠,送二十万金,并且还说不够再找她。 给自己出入皇宫的 令牌。 孤山梅园也是她提议的。 又要帮自己找天衍符帝符篆传承原典。 还要帮自己找更高品级的符笔。 …… 一切的一切,虽然发生的太突然,可是都有迹可循。 她是真的想要帮自己,也已经在帮自己。 她选的这个房间,里面数件案几柜橱,明明是从她自己闺房中取来的。 甚至这套被褥,便是取自她的榻上,肯定是她睡过的。 一个女人,用心至此,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她一颗芳心,现在估计都放在自己身上了。 她就是想要这个房间,有她更多气息。 她也确实做到了。 不仅她的体香,唇香,这被褥之中,都留着她浓浓的气息。 整个房间确实全是她的味道。 她还说“梅夕……暧昧……她不喜”,这明明是吃醋。 这个房间里许多物件,都是她原来房中的,她用过的。 怕是许多小抽屉中,会有她的贴身物件吧? 想到此处,姜乙鬼使神差般穿靴下了地,拉开一个柜门。 内衣!并且,明明是穿过洗过的。 再拉开中间的抽屉。 胸衣! 气息虽然微弱,却也足够清晰,与她身上的味道自然一般无二。 再拉开另外一个略低的抽屉。 赫然竟是,数个小内内!姜乙鼻血要喷出来了。 她这是搞哪般! 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搬这个橱柜前,忘记收起来还是? 姜乙越来越不明以厉,接下来便是细思极恐。 难道是个阴谋?怎么看也不像啊。 对付自己这比蝼蚁更低级的存在,根本没必要浪费神识细胞。 可是她究竟是为哪般?只是单纯——喜欢? 哎! 既然。 好吧。 姜乙刚刚合上抽屉,便发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 来无影去无踪的,简直鬼神难测。 闻着气息和味道,感受这柔软,自然还是她。 姜乙转过身,便见到漆黑的眸中闪着星星。 他被咬住的耳垂所听到的是含糊的发音:“我忘记这橱柜里的东西,刚刚想换才发觉。” 确实是被咬住的,耳垂被她轻咬,含在嘴里。 然后。 自己便被衣袖卷住丢到塌上。 再然后,两人滚到被窝中……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5章:睡着了 姜乙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问题是什么是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谁了?谁让他睡着了? 是睡还是睡?是个问题,更是个大问题。 自然是和涅羽皇后一起睡的。 她不喜自己喊她皇后,那便叫涅羽吧。 自然是和涅羽一起睡的,在她的臂弯里,睡着了。 他们二人都睡着了。 画面很惊悚。 惊悚的美。 很简单的美。 很简单的睡着,被她搂在怀里睡着的。 她在他的身后,他在她的身前。 这是她要求的,她怕面对这张脸,怕自己忍不住。 直到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他睁开眼。 他伸展胳膊,发现塌上空荡荡的,唯有他一人。 他骤然想起昨晚的一幕。 迅疾掀开被子,他发现,什么也没发现,只发现自己可能想多了。 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早上人家大美女先醒,然后便飘然离去。 根据被子里的余温和味道,她应该是清晨不久之前才离开的。 姜乙摸摸脸蛋,虽然他睡着,可隐约感觉到,她离去前,在自己脸蛋上轻啄一口,这啄好像便是…… 姜乙想到什么,遭蛇咬一般跳到地上,拉开橱柜抽屉一看。 只是少了数件,而非全拿空。 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她当时确实是忘记自己的亵衣在此橱柜中。 后来自然是要取亵衣换掉身上的,才发现不在皇宫。 至于为什么想换亵衣,你可以问她呢。 她回来取时,看到美男站在柜橱前看着她的亵衣发呆…… 于是……便抱着他睡着,也顾不得打坐修行,当然也没回皇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总之,经过白天连着晚上,两人都觉得彼此更加亲近。 只是,仅此而已,只有金风,没有玉露。 姜乙记得昨晚睡前她琐碎的叮嘱和唠叨,自然不像是皇后对臣子的废话。 是某人对某人说的某话。 譬如,这间卧室,不允许除她之外的第二个女生出现,更不允许睡在这张床上。 这句话其实无需开口提醒。 房间柜橱里全是她的最隐私的亵衣,开始是忘记,可回来取,取走的少留下的多,便不是忘记了。 姜乙静静地想:这应该是强势的女主宣示领土主权的意思罢。 甚至她故意让此房间有独特的气息,恐怕也 是和主权有关。 甚至她不经意的小建议:让某某睡某个房间。 他内心暗道:这特么的是建议吗? 就譬如她此前提议的,房屋外不用修葺也好,古色古香的。 这提议讲真,自己也喜。 好吧,自己不得不承认,关于分房间的提议,她考虑真的挺周到的,自己也喜。 在罪云城,自己太弱小,要躲过监天司的恶犬们,才不得已采取的下下策,利用别人阴暗心理,放出暧昧的烟雾弹,好掩盖自己在外面作案的真相。 她叮嘱的对,自己现在玄力境界太低微,一旦惹怒惹不起的人,数息之间便会丢掉小命。 再说这里毕竟是安南古城,文明礼仪之城邦。不似罪云城,三教九流啥都有,大家巴不得更暧昧的流言蜚语好咀嚼一番。 谁能想到,刚刚从罪云城回到安南没几天,形势风云突变。 恐怖的监天司幕后最大的老板,蓦然间便和自己睡在一起。 她昨晚抱着自己时便说,如果有些事自己不方便出面的话,便由她安排监天司那帮人渣出手就好。 这转变来得太快,太突然,姜乙还要花时间消化一下。 许多迹象让姜乙隐约觉得,涅羽更像自己的贴心的小媳妇呢? 默默为自己安排打理好一切,省得自己操心。 姜乙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除出自己的意识。 她恐怖如斯的,在显国数一数二的境界,据她自己说,竟然和圣武仅差一线。 应该是她天赋更好些,圣武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她昨天晚上把自己抱在怀里时,说过一句很经典有很够究竟的话,自然也很有道理。 “应该利用好修行的每一息,而不是利用每一息去修行。” 哪怕学堂里的学子也一样,应该利用好学习中的每一息,而不是利用每一息去学习。 这句话的意思,要不断反思修行、学习的过程,甚至对思考的过程进行思考,让这一过程更有效率更有效果,就是说,效能最大化。 当然,她还说过许多,倒真的像一个称职的媳妇和姐姐。 她的许多话,既像是指路明灯,又像是暗夜中的一盏灯光,让自己心头一片明亮,赶走所有黑暗和恐慌。 她说之所以变话唠,怕自己不说话,便又要想入非非心猿意马。 姜乙记得后来,是他反过来抱着她睡的,他闻着她的发香,而她像小猫一样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圣境大物在初玄境一级废柴怀里,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只是她早上是如何离开的,自己半分也感觉不到。 姜乙静静想着她说过的许多话,溜达着回到下马驿站。 他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进入下马驿站。 玄马轻快地跑着,把他们四人拉到孤山梅园。 这三人看到孤山梅园大门,便被眼前所见迎面撞呆。 哪怕姜乙自己,也呆愣住。 这是他第一次来。 昨天根本不能称为来,是坐在飞剑上某美女怀里空降孤山梅园内的。 今天才是从正面大门,堂而皇之而来,来到自己的府邸。 及至进入其中,大家内心的震惊不断被刷新。 整个梅园总占地面积竟然比定国公府还要大,更遑论三房伯爵府。 不知道虎头看到如今自己的府邸,内心会如何。 整个孤山便是梅园,或者说,整个梅园便是一座孤山。 山便是园,园便是山,山中有园,园中有山。 此山还不光是山,山水相依,无论山下小溪还是山中湖泊。 小乙再次重新审视梅园,山下、山腰、山顶……到处是梅树。 处在半山腰的巨大平台的中心梅园的梅树更多更密,宫殿群掩映在其中。 本是暮秋,可涅羽不想他看到满地落叶和一片萧瑟,便流入玄力施以玄阵,让整个梅园的梅花一夕间遍地花开,并且还要开很久,她希望他看到梅花便想到自己。 她确实用心良苦。 她的目的确实已达到,不能不想,不敢不想。 这种不敢自然不是胆怯,她又没威胁他。 姜乙对待仇人自然是睚眦必狠报,可他对待恩人滴水涌泉报。 人家确实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自己总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孤山梅园并非如何奢华,除占地广,内有山,内有乾坤,曲径通幽,更重要便是古朴、典雅、幽静、清丽。 并且据说在整个安南城,府内有山的府邸并不多。 甚至安南城内,本来也没有几座山,好像只有四座。 皇宫里有一座龙威山,吕相府内有一座调兵山,安南城内最神秘的剑山,剩下便是这梅园里的孤山。 孤山和梅园彼此纠葛。孤山腰间的梅园是最集中的,孤山脚下还是梅园,园和山好像不分彼此。 梅夕他们三人昨天已是听说殿宴发生的事。 昨天姜乙奉召去皇宫之后,一去不复返,晚上没回,紧接着第二天他们便听到铺天盖地的有关他的消息。 他们三个自然不可能知道,在他们被少爷殿宴上的精彩表现所震惊和欣喜之际,他们的少爷却和大显国地位最尊崇的女人,厮混一天一夜。 梅夕是若干年来第一次,第一外晚上,儿子没在身边,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便成为分水岭。 她昨天还沉浸在白天的喜悦中,晚上自然也没想那么多,以为儿子被宫里留下,她先是回想儿子三岁多时,带他赴宴,儿子凭一首诗技惊四座。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6章:女人的直觉 这让她很容易联想到儿子在这次殿宴中的表演。 她在内心闪现的是表演而非表现。 她能想像出来,儿子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她能想像出来,儿子怎样把不可一世的大周文使团众人的自尊碾压粉碎。 此方面她有过深刻的现场体验,她能想到那些想儿子出丑的文人们的丑恶嘴脸,最后怎样被儿子完虐和打脸。 她并不在意显国的胜败,她只是单纯为儿子的开心而开心。 她很清楚儿子的实力和手段,长久以来,她心里眼里只有儿子。 儿子便是她的整个世界。她满世界里全是儿子。 才子出风头这种事的传播,自然是陛下和皇后的意思。 在皇宫的大力推动下,自然会传播的更顺畅更肆意更张扬,甚至更变本加厉的夸张。 涅羽昨晚和怀里的美玉说,此事远近传播,显国敢打他主意的人,便会投鼠忌器。 毕竟是显国文坛领袖,陛下皇后面前红人,谁敢不开眼,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当时调侃了一句:皇后怀里的红人? 看着闻听此语娇羞无限,竟像极了十七八的小姑娘的,抱着自己的极致的美女,姜乙吃吃笑了。 然后为了惩罚他,耳朵便被她轻含在嘴里,轻轻的咬,痒极了。 她趴在耳边轻轻告诉他,这是对他变相的保护。 姜乙自然能感受到,涅羽关心他的安危有多真心。 他能感受得到,她狠不能掏心掏肺对自己。 她是真的心急难安于他弱小的境界。 她同时恨自己不能时时伴在他身边陪伴他护着他。 他环抱着她的腰,幸福感瞬息满满,她自然也很陶醉 他们俩昨天晚上睡的很晚,涅羽含情脉脉的回忆怀里这个玉琢的他三岁半那段时光的惊才绝艳,因为黄河边那楼便是她遣人建造的。 当时邀约他们母子,自然也是她有意为之,那楼主便是她布下的。 她告诉他,从他三岁半,她便爱上他了,便开始等他慢慢长大。 她低语呢喃说这些时,眉毛都羞红了,被脸颊的绯红染的。 他抱怨道,自己小时候遇到不少事,为什么看不到她。 她说,她的境界早已可以推演天机,自然知道小家伙身上有因果和劫难,这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她告诉他,这些年,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他。 涅羽和他说了许多事,甚至说到自己的隐匿和隐私,毫不顾忌两人关系升温才一天的实事。 好像他们俩是久别重逢宿世情缘,甚至是【前世的情人】。 而姜乙在某个刹那,在她的眉眼间,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 …… …… 姜乙把圣武大帝赏赐的一万金元交到梅夕手里,堂堂 梅园女主人,手里怎么能没有可支配的大把金元。 某人的叮嘱他自然没敢或忘。 梅园明面上的女主人,当然是梅夕。 至于暗地里的女主是谁,自然是不为世人所知。 四人正闻梅香赏梅花踏梅径之际,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施施然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她们像一群下凡尘的仙女,给清寂的梅园瞬息增色不少。 这二十人,竟是无一不清丽脱俗,无一不绝世娇颜。 领头的是位二十出头的红衣俏丫头,她神秘兮兮把姜乙拉到一边,告诉他,这些人是皇宫里来的,以后便在梅园里生活。 并趴在他耳边告诉他,是涅羽皇后单独选派过来的。 在众人眼中,这种耳语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因为她刚刚耳语时,竟是搂着他的腰咬着他的耳垂说的。 姜乙本来要略示惩戒,她紧跟着说了几个字,他瞬息便偃旗息鼓。 她说:涅羽…… “涅羽……”自然便如咒语一般。 姜乙一听涅羽二字,还哪有火气可发。 此二字,响彻如天籁之音,闪烁出耀世之光。 并且,只要想想音容笑貌,便让姜乙血脉喷张,面红耳赤。 此时的姜乙并未细思,便不会极恐。 正常的宫娥,怎么敢把皇后的名讳随意说出,更遑论挂在嘴边? 而此红衣宫装美娇娥,把此二字当成拿捏他的咒语使。 涅羽亲自精挑细选出二十位,皆是清丽脱俗美艳娇娥。 大帝闭关,皇后临政,她本来日理万机。 可是,世间唯有一人,能让她放下所有重要的大事,一丝不苟甘心为他做些琐碎小事。 女人便是如此,一旦让她倾心,你便是她的整个世界,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你。 有这二十位靓丽的活动风景,梅园一下子活跃起来。 谁说的二十四桥仍在?梅园里现在拢共有二十五人了。 多出一个?你自己猜。 这二十名靓丽的风景美娇娥,对于这梅园竟然比姜乙他们数人还娴熟,没有任何吩咐,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分工合作。 显然是训练有素。 如果姜乙知道了真相,他的心会再次被惊碎成齑粉。 她们是涅羽的贴身影子,相当于她的二十个化身。 这些女娃,是十七年前便挑选的。 赫然便是在他出生当日在整个大显国征集的。 全部和他同日生辰。 开始是一千女娃,而后年年淘汰,最后剩下的二十人。 长期受涅羽调教熏陶,她在远处看着他,在近处看着她们。 就在刚刚,为了她们伺候好自己的小心肝,涅羽放下自己手头所有的事, 密集训练了她们一整天。 才亲自把她们送过来。 她们从生下来,除了密集的训练,便是优渥的生活。 她们从来不曾见过自己的主子会为一件事,郑重到如此地步。 会对一个人,重视到这种程度,把她们二十人同时派过来! 看着这二十名娇小身姿,如蝶影一般在梅林中穿梭,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姜乙心下大畅。 而他身边的三人,看傻了看呆了看痴了。 他们虽然知道这少爷自从喝毒药没死之后,便是变得不同凡响。 可是这二十名训练有素的美貌宫女,仅凭少爷的不同凡响,天下掉下来的二十个林妹妹吗? 他们百思不解! 而姜乙不知,远处默默注视他的那个她,便是想要自己的心肝宝贝,时时开心。 可谓用心良苦,用情至深。 看梅园里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姜乙回到自己房间,安心练习符篆。 “儿子……” 梅夕踱入儿子的房间,女人的直觉和敏感,便让她数个刹那便发现许多端倪。 儿子从来在住上面都不注意细节,在她自己健康时,这些都是她在做。 而后自己身体伤残,儿子关注点便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自己身上铺的垫的,身上穿的盖的。 儿子无一处不精心、细心。 可除了这些,对于房间,他心粗的很。 可是他这房间布置的细致和精美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绝对不会是这方面粗枝大叶的儿子自己布置的! 甚至这房间里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气味,浓浓的女性气息! 甚至气息中都有些暧昧,却也不光是暧昧。 多了清新、脱俗、温馨、浪漫、旖旎。 她甚至直觉到,有位女性在和她宣战。 这是源于女性的直觉,可意会不可言传。 若她是一位二八娇娘,完璧之身,自然不会不战而败。 可自己这不尴不尬之身份地位…… 她暗自哀伤一番身世,再想想现在的身份地位。 自己现在是妈妈,哪怕不是亲生的。 她内心暗自叹息一声,退后半步。 刚推开门迈出的半步左脚,缩回去。 她很清楚,这半步,便是今生再难跨域的距离。 这一退,便是永恒难逾越的时光。 自己不是不战而败,是根本没有战的资格。 而她的内心无比期待这位心机巧妙如斯的女子。 她心头突然生起一种渴望:十分渴望想要见……见……她! 她只是惊鸿一瞥,内心便十分笃定,一定有一位她存在。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7章:女人的心思 女人的直觉强大如斯! 她仅仅只是惊鸿一瞥而已。 细思极恐。 她重新关上门,在门外敲门,心情变得平稳,语气变得平缓,淡淡道:“儿子,你能出来一下吗?” 她在一瞬间,便有了决定。 不能再和以前一般,和儿子不分界线的腻在一起。 对于长成的雄鹰,自然应该放飞它们到蓝天。 对于长大的儿子,也应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和时间。 梅夕本来便是聪慧之人,剔透之人。 姜乙收起符笔,不得已中断一张符纹的绘制。 “什么事,妈。” 他收起被打断的不快,让微笑在俏脸上酝酿、弥漫,然后才推开门,问道。 “今天晚上我睡哪儿?”梅夕严肃的问道。 晚上我睡哪儿? 这是个问题! 这是个大问题! 这真的是个大问题! 姜乙从蜱儿和梅夕处得来的记忆,她二人告诉他的,自从妈妈瘫痪,他们母子便是须臾未曾远离,一直在一张床上睡。 自然是方便就近照顾伤残的妈妈。 已经习惯,习惯从来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只是,在涅羽细细和他陈述利弊后,便不再有任何问题。 虽然如此,姜乙依然有一刹那的愣神。 然后。 回身望自己房间一眼,回头再看妈妈满脸的严肃,回想她刚刚的严肃的语气,他内心好像霎时明白了些什么。 他不再吱声,默默在前面领路,并在心中暗叹: 果然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才两个女人,便如此多的戏码。 这便是宫廷宫心大戏吗? ……我竟忘记此事! 涅羽并未把妈妈的房间安排紧挨着自己,而是中间隔三个房间。 这又是多遥远的距离? 是空间的距离,更是心的距离。 梅夕跟在儿子身后,越走离儿子房间越远,她的心越失落。 本来对那个神秘又强大的敌人的钦佩,现在全转化成怒火。 她惊惧于对方心机竟然如此之重。 这简直是诛心和虐心的无上手段。 随着脚步轻移,离儿子房间越远,她心中火气自然便越大。 而她的好奇心也便更浓。 女人的好奇心,一直是世间最浓的,比猫更浓。 在上古时期原来是猫占第一的,只是好奇害死了好奇的猫。 女人便慢慢登上好奇的舞台,荣登榜首,变成最好奇的动物。 谁能对儿子运用如此的心机? 她一定是对儿子用情极专极深!而独霸占有欲也极强! 难道是清心学堂里的安可或者吕璇? 儿子小时候,学堂的事,什么都会和她说,她自然知道五人帮。 可是这两个小姑娘,不像心机很重之人啊。 她正要开口询问,儿子推开一间屋子的门。 梅夕把刚要问出口的话憋回去,跟着进入屋内。 她刚要开口,便被自己眼前所见迎面撞呆。 她今天已经惊呆过无数次,而这次更甚。 她刚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儿子房间她已经惊鸿一瞥间看个大概。 儿子房间那种风格确实不是自己很喜欢的类型。 可是,这个房间里的陈设,就好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一如自己无数世梦想中的梦幻屋一般,哪怕她自己想要挑刺,也无可挑剔。 房间的布置和陈设简直堪称完美。 儿子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的喜好?甚至是自己内心所思所想? 不对! 儿子在此方面,大条的很,不应该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难道又是这心机女? 她根本从未见过自己,怎会知道自己内心所思所想所愿? 怎么会知晓自己的喜好、梦想……甚至一切? 这个人究竟是谁,世间竟有如此可怕之人! 这已经不仅仅是心机了! 哪怕儿子推演算计无穷,也算不过她啊。 现在的梅夕,心中完全被这她直觉猜疑出来的女人搅乱。 她的好奇心瞬息爆棚。 比被好奇心重害死的猫更重了数万倍! 她极度渴望立刻马上见到她。 她根本想不到,她直觉的这一切,既准确无比,又大相径庭。 凡境玄者心中所思所想,如若圣境大物一心求索,你哪还有半分隐秘可言。 梅夕本来许多牢骚和抱怨甚至不满,此时一句也说不出。 只余爆炸的好奇。 姜乙拉着妈妈在塌上坐下,把涅羽帮他分析的那个冲动男人的可能行为那番话,细致和妈妈述说一遍。 当然是鹦鹉学舌。 然后再说明安南与罪云城的诸多不同,又是现学现卖。 梅夕聪慧通透,自然一点即透。 他们俩目前的玄力境界,在圣境玄者面前几乎可以忽略,更何况是面对圣境大物。 其实以梅夕的剔透,哪用儿子罗里吧嗦说上这么一大通。 她止住了儿子的琐碎唠叨。 她自然知道儿子对她,一直是内心细腻,怕伤着她。 她甚至一度痴想,如果他们不是母子,而是情人,自己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这只能偶尔偷偷想想而已。 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确实想过。 儿子不仅郑重对待她的身体,更是十分细腻对待她的内心。 某一时刻,梅夕暗想:自己内心是否有些问题,为什么会有渴望…… 梅夕收起思绪,端起母亲的架子,严肃问道:“这些我都明白,那……从明天开始,你要尽一个儿子的本分,早晚给母亲请安,你能做到吧?” “那是自然。”姜乙恭谨答道。 梅夕又道:“为了避嫌,我以后便不进你的房间,你也不要进我的房间,我们以后叙事,便在客厅里,你没有疑义吧?” 他们二人的房间,中间隔着的三间,中间最大的一间便是客厅。 圣境大物的手段,这点小事,自然妥帖无比。 不过从小事上,也可以看出,女人心眼从来也不会太大,在面临可能是自己情敌时尤甚。 涅羽在心里已经把这小家伙列为自己的男人了,自然要宣示一番领土主权。 她觉得,昨天许多时间,美玉都是抱在自己怀里,便从此是自己的领土。 可她忽略了一个实事,这块美玉当初光溜溜的时候,刚生下的时候,抱在她假想的情敌怀中时间更长。 早被人家从头看到脚! 姜乙又和妈妈说了其他人的房间安排,妈妈突然觉得儿子一夕间便已长大了 虽然她有些失落,却也有更多的欣慰。 她想起了一句老话:好女人是一所学堂,让男人得到最快的成长。 看来,儿子遇到了好女人,不然成长不会这么快,以前他哪会关心这些琐碎小事。 她此时更好奇那个女人究竟什么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儿子怎会一夕便成熟到这种程度。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绯红瞬息占领她的脸颊。 让一个男生最快的成长,自然是把男孩变成男人。 她内心略有些吃味和酸楚。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有这种情绪,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我暗叹一口气。 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念头,他毕竟是儿子啊! 梅夕赶紧让自己的心回到当下,不再想男人女人。 不再想令自己好奇的女人。 她把心思回到孤山梅园。 她心瞬然便豁达通透。 老娘终于住到这种地方了! 她想到了孤山、梅花、小径、美女…… 她倏地不由自主再次想到自己的假想敌,对,这二十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是她送来的。 她不吃醋吗? 把自己的男人,放在这些祸国殃民的美人堆里,她竟然一点也不怕? 竟然一次送二十个! 梅夕还是好奇,什么女人能有这种能量。 这二十个小姑娘,个个都是世间尤物。 自己刚刚看了,都挪不动眼看不够。 无论玲珑曲线,还是曼妙步态……一切都那么完美。 也只有完美的她们才配得上完美的儿子! 哪个男人能忍住不动心。 梅夕此时浑身一震!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8章:夜很短 梅夕想到一种可能,她自己被震惊到。 她遽然间想起,刚刚儿子看她们如此的美貌,眼底却一片清澈。 他怎么会心止如水毫无波澜,比古井更古? 梅夕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惊吓自己一跳。 她再一细想,更加恐惧,这便是细思极恐。 她越回忆,越觉得自己的假想真的成立。 这种思绪和念头不可抑制的发酵放大叠加。 假想马上变成无比真实的存在,愈发真实。 所有人都是如此,只会信自己相信的。 哪怕是假设,一旦自己相信,梦境便成真。 此时的梅夕便是如此。 她想到这种可能——难道儿子真的有断袖之好、龙阳之癖? 不然? 他可是看过自己身上每一寸每一缕! 为治疗自己的瘫痪,自己身上任何地方,他都看过。 甚至自己身上有几颗毫毛,他都清清楚楚,无论弯直。 虽然自己当时是患者,儿子是医者。 所谓医者眼中无性别。 可是,他不仅是医者,也是儿子,脱光光被儿子看,心里总是…… 不光是看,他的手接触抚摸过自己身体每一寸。 虽然自己当时身体已经没有感觉,可是自己是亲眼所见。 视觉刺激一直在。 后来,随着病情渐渐好转,身体便越来越敏感。 他按摩时,自己便慢慢开始有反应。 最羞的一次,自己竟然…… 并且……也是他帮着…… 可他从来都是眼神澄澈,从无半分亵渎。 这很澄澈的眼神便是问题。 是大问题!很大的问题! 这不应该啊,她不相信自己的女性的酮体没半分魅力。 难道自己假想半天的她,竟然是他?! 他会是谁?五人帮中的虎头还是猫尾? 一定如此,不然不会清一色送来二十名美女。 自然是知道儿子不好女色,才送来二十个美女,这样才安全。 否则应该送来二十个小厮。 可是,凭他们俩的身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手笔和气魄。 如果不是他们俩,儿子身边的男人究竟是谁? 梅夕心生此念,便疯狂臆想,再也抑制不住。 此念头竟是无端衍生出更多更疯狂的念头。 她如一般的母亲一样,心下大恸,也心下大恨。 这破龙阳有什么好的,哪有男女之间情意绵绵好。 哪有男女之间无尽缠绵好。 臭儿子!坏儿子!可恶的儿子!变态的儿子! 再说男人身上也没有可以让你销魂的所在啊! 他们身上哪有桃花源?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姜乙心思细腻,马上发现妈妈情绪的微妙变化,他不解问道:“妈,出什么事了?” 梅夕捂住自己的嘴! 这事儿怎么好开口。 自己难道还能问他为何不好女色? “妈,怎么?你不舒服?”姜乙更关心也更担心,再次问道。 梅夕又急又窘,霎时俏脸红到脖子。 她支支吾吾道:“儿子,你……你……” 连说两个你,再也说不出口,太羞于启齿。 哪怕是母子,也不能轻易说此话题啊。 再说自己和他本无血缘。 更不好意思说出口。 姜乙手搭在妈妈腕脉上,脉象正常,只是心率有些动荡,心跳过快。 应该是情志所至,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 “妈,怎么?” 虽如此,姜乙还是有些担心她。 “儿子,男人有什么好……”梅夕鼓足勇气,说道。 “男人?什么男人?”姜乙自然是被她说糊涂。 “男人和男人……如何……”梅夕话一出口,便悔青无数根肠子。 这是她心头的疑惑,她刚刚不可抑制地假想儿子可能好那种传说中的事。 可是她自己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可说是一无所知。 她心里在想,男人在一起,怎么……办呢? 两个男人手持风火棍,你一棍我一棍打彼此。 她刚刚脑补的,便是此画风,两个疯狂的武士疯狂对打! 可是,这种事怎么能突然问出口呢,多糗啊。 她刚刚那句完全是下意识的,心中所想,谁知道嘴就秃噜出来。 现在的梅夕,如果地上有缝隙,她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还能再多丢人些吗。 “儿子,房间安排的真好,很得体。”梅夕拼命掩饰无尽的羞怯,顾左右而言他。 “是啊,我也觉得,她确实厉害,我很崇拜她呢。”姜乙由衷的说道。 “他那么厉害,你真的喜欢惨了他,是吧?”梅夕问道。 她更确认这个他的存在,儿子已经承认。 甚至儿子都开始崇拜他! 梅夕本来一句话便将话题引向别的方向,她心里刚刚也开始想别的事。 实话实说,她刚刚已经细细看过整个布局,儿子说的房间分配方案,哪怕自己想,也一定不如儿子考虑的周到。 她自己很清楚,肯定不是儿子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儿子的他,竟然比女人的心思更细腻更缜密。 那这个他,一定如女人一样的,也会很漂亮吧。 对儿子一定无微不至吧。 “儿子,他……”强烈的容易杀死猫的如好奇心又占据上风。 而姜乙此时却是悚然一惊,这是天大的 秘密。 涅羽的事是天大的事,把天捅漏都没这么大。 刚刚自己怎么不经意间,差点泄漏出去。 “什么她啊,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姜乙说的斩钉截铁,他也急于转移话题,便又道,“妈,仔细想想,冲锋伯确实很冲动,甚至他的爵位都七上八下的,我们真要注意,千万不能激怒此人。” 梅夕点头道:“嗯,你这顾虑确实真实存在,他心胸狭窄,比你还睚眦必报。” 见儿子现在这么有主见,看问题这么通透,她内心更有安全感,儿子刚刚和她说的担忧,她其实应该比儿子更清楚,因为那个冲动的男人,她应该算是最了解他的人,毕竟一起睡了许多年。 她暗想,可能自己已是习惯于罪云城那边的生活,忽略了安南比罪云城大的多,更复杂的多。再说,整个姜氏家族都在安南,许多事,又怎么能和闭塞的边境小城相提并论。 这些真是琐碎的小事,不能让儿子把精力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上,儿子应该有更大的事去做。 此时的梅夕的心思,真的被姜乙引导到此事上了。 她很快忘记先是直觉出的女人,然后是假想出的男人。 想到姜达,她无故打了个寒颤。 这个男人,确实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可不能让他害了儿子! 她把儿子推出房间,并嘱咐道:“以后不要轻易进我的房间,有可能我一个人正做些私密的事,被你窥见多不好。我也不随意进你的房间,你赶紧回自己房间忙你的吧。” 此时的她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心猿意马想东想西,甚至自己什么地方他没看过。 姜乙发现妈妈此时恢复正常,便放下心来,他自己确实处于符篆突破的关键期,便回到自己房间,心无旁骛的再次练习起来。 夜已深,躺在塌上,姜乙平生第一次,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他骤然间生起床塌太空旷之感。 他痴迷地嗅着被子里浓浓的她的气息……心中不可遏制的疯狂的想着她。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翻身之际,身体突然碰到一团软绵绵,不,两团。 他刚要睁眼,柔若无骨的柔荑盖住眼睛,羞怯温婉的低语响起:“不许看……人家忍不住……想你……太想。” “我更想……” 没容他吐出更多的字,唇被封住。 是被更软,更香,更艳,更腻……的香唇封住的。 侍儿扶起娇无力是什么感觉,他们俩热烈缠绵很久,也仅限于拥抱唇吻而已。 然后便是说不完的话,自然是情意绵绵的话。 不知道是谁说的,走的最急的,总是最美的时光。 姜乙恨不得用木棍支起眼皮,他真舍不得睡。 春宵苦短,他很珍惜。 可是最后还是莫名睡着。 不知道是他抱着她,还是她抱着他,或者互相抱着。 他们一如羞涩的少男少女,痴迷而青涩。 夜很短。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19章:五人帮再聚首 (其实上一章原稿的题目是夜很短情很长,断章狗最后一句也是“夜很短。”另起一行,“情很长。”可是觉得有些画蛇添足之嫌。便果断修改题目,更勇敢删除最后三个字。 这本小说,紫瓜东来写的很顺畅很轻松,却很用心很细心,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五笔想都不想的随性打字,却仍有许多时候也会字斟句酌。 不敢浪费每一位读者大大们的肯定,更不想破坏每一位读者良好的阅读体验,毕竟……我爱你们。 当然,我也喜欢自己写的东西,有人问最好看的是哪一章?当然是下一章。学习是一辈子的事,生命不息,便学习不止。成长却是每个字,以及点滴的积累,我越来越享受写作的快感,此书自然便会写得越来越顺。希望你喜欢!) …… …… 夜凉如霜,塌上很暖。 夜确实不长,夜短情长。 有些人,用一生也走不进另一人的心中。 有的人,只用一息,或只凭一眼,便两心相印,此生不渝。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已是情定永恒。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脸上,塌上的这个人便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有些纳闷皇帝为何称孤道寡,不是嫔妃三千吗?不是夜夜笙歌人不同吗? 想不明白的,便放下,是他一贯的作风。 起床,洗漱,吃食。 然后。 去学堂。 那天殿宴刚刚结束,安阁老便邀他空闲多回去转转,并顺便表达孙女安可的思念之意。 爷爷虽然觉得由自己这个遭老头子传递这种情意绵绵的话,殊为不妥。 可是,谁让自己宠溺这个乖巧的孙女。 再加上自己如此欣赏如此喜欢这可爱的小家伙。 所以,做个老朽信使也便没什么不妥。 我便是信人,我是信,信是我。 更是没什么不好意思,还是替孙女转达了相思意。 清心学堂。 貌美如花的姜乙一进研习室,便被围堵个水泄不通。 大家通过皇宫里故意散播出来的消息,已经知道他便是他。 他自然是他。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谁都没想到,美貌的他,竟然是曾经那个黝黑不起眼的他。 更是前几天闯入研习室熊抱一动一静两美女的他。 三岁半便可以一诗问鼎笔惊四座。 然后沉寂多年缄默如斯。 甚至获罪流放。 再次出现,却是王者归来,盛世光华更闪耀。 他刚刚进入室内,便如一股风暴,引起巨大的骚乱和喧哗。 研习室内的声音,便如鸟群扇动翅膀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你原来竟是姜乙!” “你怎么会是姜乙呢?” “你怎么会……怎么会长得如此好看呢!” “一个人 竟然可以美成这样,简直不像话嘛。” “都说女大十八变,可你比女生变化还大,才六年未见。” “说说殿宴的情况,说说你那首寻寻觅觅……” “把你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誊抄一遍给我呗,我想收藏你的墨宝。” “怎一个愁字了得,你愁什么呢……” “……” 便在此时,一道蛮横的声音响起。 “都给我滚开!” 众人便看到两个美女施施然分开人群,出现在大家面前。 尤其是出现在美少年姜乙面前。 吕璇拽着安可的藕白柔荑,怒目瞪着大家,把众人轰开。 她们俩一左一右拉住姜乙的手,几乎是拖着架着,直接把他牵到学堂后院的湖心亭中。 “坏蛋,你没什么要和我们俩交待吗?” 吕璇辣椒的本色淋漓尽致,语气也是气势汹汹。 “交待……什么?”姜乙此刻自是装疯又卖傻。 “冒充陌生人,对我们俩又抱又……”安可难得的也学着辣椒的语气质问道。 “又什么呢,我的小美人?”姜乙搂着安可的香肩,轻轻问道。 安可这么近距离看他这妖艳的美,强烈的刺激视觉,令她不敢直视,求助的望向闺阁密友。 吕璇过来拉扯他要理论一番,顺势便被姜乙环住了腰。 二女施施然便被他一左一右搂在怀里。 她俩一时大窘,想挣脱,又舍不得,不挣脱,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脸埋在他胸前,学那顾头不顾身的鸵鸟。 四只小粉拳,擂在姜乙胸前,自是比蚊子力气多出数分。 “你们干吗呢!” 他们三个正在享受旖旎曼妙之际,一道冷峻的声音突兀响起。 三人抬头,便看到亭外站着的,赫然是冰山美人明月心。 她一脸的冰霜,怒目而视。 “我们干吗要你管。” 吕璇如果会给她面子,便辜负了辣椒之名。 她双手搂住姜乙的腰,把整个身体贴向他怀里,针锋相对瞪视着对方。 “自然要我管,我才是他正牌未婚妻,御赐的,你们俩算什么。” 明月心俏脸上的冰霜更浓,语气冷冽的讥讽道。 安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御赐的这三个字,松开手。 吕璇却是挑衅似的抱的更紧,甚至在姜乙脸上轻啄一口。 然后鄙夷道:“哎呦喂,这才几月份,你这脸变得比天气都快。若干年了,怎么从来不见你这未婚妻对姜哥嘘寒问暖,以前的你看到姜哥便躲着走,话都懒得说一句。甚至姜哥主动搭话,你理都不理,现在想起来你这未婚妻身份了,啧啧啧。” 明月心冷冷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和你们两个……两个外人何关。” 吕璇急了,道:“姜哥,她说我们俩是外人。” 姜乙见此情境,自己不出声,怕是局面难以善了,便拱手说 道:“果郡主怎么有雅兴到湖心亭,好久不见火气见涨,莫非最近偏受燥性食物?我这次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不知道是老天出手还是贵人相助,反正想害我的小人没得逞。” 姜乙有六年没见她了,不过知道秉性难移,以前的她喜怒都写在脸上,并不擅长遮掩。 姜乙自然不会和她说些废话,他边言语撩拨便细细观察,是想试探自己和梅夕妈妈在罪云城所受折磨是否与她有关,或者是否是她谋划。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如果和她有关,那刚刚数句试探之语,她自然会有反应,可是未见她神情变化,显然,自己死活他并不关心。 难道此事真的和她无关?看她眼前情形,显然她对自己在罪云城那边的情形一无所知,更是根本不放在心上,难道司徒森森背后的主谋另有其人? 姜乙的心理活动只是瞬息而已,他知道三女现在是在等待自己的态度。 便又说道:“你是不是我的外人,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可儿和璇儿,却绝对不会是外人,我和她二人无比亲近,她们俩比我的亲妹妹还要亲上数分。” 姜乙言毕,很自然的搂起二女的腰,一向似小鹿般胆小的安可,难得的这一次居然没有任何逃避及害羞,而是任他搂着,甚至还配合似的往他怀里拱。 “你……” 明月心俏脸瞬间爬上了绯红,急怒间只吐出一个字,便语塞。 吕璇得理不让人,机关枪一般快速道:“你什么你,没见过你这么前倨后恭不要脸的,姜哥不如意时,你恨不能落井下石再多踩他一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才好,亏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未婚妻。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同甘共苦你不在,荣华富贵你不配。” “你……你们……算你们狠!” 明月心狠狠地跺跺脚,气的扭身离去。 “哼,真解气。” 望着明月心被气走的身影,吕璇拍手安可点头。 姜乙若有所思,却没思明白,便暂时放下了。 姜乙在她们二人额头又分别印了一记唇印。 算是盖个章,雄狮标记一下领地。 可能是为了庆祝胜利,她们竟然不约而同在姜乙两边脸蛋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一口。 左拥右抱的小家伙一时颇有些意气风发。 “找你们半天。” 一道声音把三人从神仙梦境拉回现实。 两个美女看到五人帮中其他二人,赶紧松开怀抱,不好意思地讪笑一二。 虎头和猫尾早知道这两个小妞喜欢姜乙,再加上他们五个以前总在一起厮混,自是不会打趣她二人。 他们五人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美好时光,述着旧事增着新情。 他们四人也不能免俗,有些纠缠姜乙的容貌。 “你怎么会不像小时候的你了呢?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是啊,他小时候好黑啊,比我都黑。” “不光是黑,脸型也没有现在这么……完美,简直迷死人。” “还记得那次他自己练制符,把头发都烧掉一半。”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0章:大朝会之一 “才六年,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能如此的美不堪言,世间所有的花都自惭形秽。” “真的完全长破模样了,究竟为什么呢?” 他们四人在议论着的这张脸,而姜乙却在想着他们的玄力境界。 他刚刚试着用玄识探查四人,居然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的境界。 安可和吕璇仅比自己小两三个月,二人都是初玄境九级。 虎头比自己大,已经十九岁了,却才初玄境十级,猫尾比自己大三个月,也是初玄境九级。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脸,自己早关心的是玄力境界。 “我们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庆祝一下吧。” 不知道是谁提了这个头,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 姜乙看着兴奋的小伙伴们,说道:“怎么庆祝呢,我们去吃火锅吧。” 大家齐声附和:“好啊好啊。” 于是五人帮在分别六年之后,一起吃了次火锅。 最正宗的红汤火锅,自是九宫格。 而让众口不再难调的,定属鸳鸯锅。 世间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或者是两顿,或者是用鸳鸯火锅。 鸳鸯锅的一边是大麻大辣的红汤,辣的热麻的狠,一边是清水白汤,恬淡安然原滋味。 红白分明。 大麻大辣自然是姜乙和辣椒在吃。 剩下的清水则是虎头、猫尾和安可在吃。 其中虎头和猫尾并不坚定,他们时不时吃几口红汤,辣狠了,再转吃数口白汤。 他们的筷子及食材左右逢源的结果,便是红汤依然,却让白汤也渐红,后来他们两个游移不定的家伙吃了许多安可的白眼。 而姜乙、吕璇和安可最坚定。 两人坚持红汤,一人执着白汤。 于是安可建议,以后吃火锅,不再带两个墙头草,二女事一夫三人世界。 口误,二女赔姜乙,三人同吃,白汤便不会变红。 鹳雀楼的火锅和那首诗同样出名,人头攒动很热闹。 吕璇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吃了五盘羊肉卷,她说红汤羊肉吃着过瘾。 安可偏爱白汤涮牛肉,她喜欢清水中牛肉的原汁原味,娇小的她胃口也没有吕璇大,一盘牛肉便捂着肚子直喊撑着了。 姜乙偏爱吃鱼,且更爱吃生活在深水中躺着游的海水鱼,亦即比目鱼类。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怕鱼在白汤中涮,腥了清水的滋味。 对比之下,安可感动他的贴心,却多白了另两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家伙数眼。 红汤倒是不会受干扰,浓烈的口味,已经分不清腥与鲜。 虎头没有特别的偏好,什么都吃一些,五个人中,数他最能吃。 猫尾鱼和肉都能吃一些,他比众人更偏好荤的,素菜与他无缘。 五个小伙伴吃的鼻尖冒汗,大呼痛快。 安可甚至不停吹气,嫌红唇热辣。 吕璇说,你让身边美人亲亲你,便好了。 美人说,只怕她会更辣。 安可嘴上说不干,可幽怨的眼神好像也颇为期待。 五人仿佛回到从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 …… 三日后,姜乙奉召参加大朝会。 以前只是闻名,遑论参加,这是他的初次——处女航。 大监造的官职并不高,却是实职。 亦是数人眼红的肥差。 读书郎是虚职,大监造的官职也并非必需参加大朝会。 可涅羽皇后谕旨,邀请他参加,便不同。 皇后的邀请怎么看都更像命令。 并且是涅羽皇后,而不是涅羽。 涅羽是可以抱在怀里亲吻的娇羞美人。 涅羽皇后是母仪天下,至高无上的皇家威严。 两者差着十万八千丈。 这次大朝会和以往许多次一样,又是涅羽皇后主持。 圣武大帝依然闭关未出。 最近数年,不知何故,圣武闭关越来越勤。 文武百官见陛下一面越来越难,多是皇后临朝。 姜乙曾问过怀里的涅羽,为什么要自己明天去参加大朝会。 涅羽只答了两个字:“好事。” 并不是她懒于回答,而是她的红唇没空。 她的樱桃小口正在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好事二字也含混不清。 她嘴里含着柔软的事物吞吞吐吐。 她越来越痴迷此前从未有过的这种体验,沉湎不能自拔。 而姜乙想说话,也是枉然,嘴被堵的严实。 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确实不应该,毕竟,她的玄力境界,是显国最高的两个人其中之一。 圣境以上的道心,应该无比坚定又牢固。 而她是宁弃道心,不弃美人。 大朝会现场。 “有事启奏……” 圣武皇帝临朝是御事太监启言,涅羽临朝,却是嬷嬷宣读。 有事启奏的臣子们,自然不想马上听到嬷嬷喊出后一句。 “臣有本要奏!” 数道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响起。 嬷嬷威严呵斥道:“成何体统,按顺序来!” 众臣子依官位高低及轻重缓急,开始汇报。 此过程殊无新意,又冗长,某人差点打瞌睡睡过去。 某人站在不远不近之处。 他抖个激灵,才略清醒,此时此地,不容自己放肆。 他赶紧醒神前望,刚好和那双妙目视线对接。 她轻轻给他个小白眼,非嗔非怒,娇羞无限。 还好整个朝堂上,鲜有人敢随便抬眼去窥视威严。 所以她的小举动,并无他人觉察。 不过还是蛮危险的。 贵为皇后,和一个小白脸眉来眼去,总不是什么妥帖的事。 他赶紧回她个心领神会,意思是小的知错。 至于他是虚心认错坚决不改,还是绝不再犯,便不好说了。 老生常谈的较多,其中定国公汇报的事,较重大。 姜家毕数十年之功,终于灭了巴国,立下不世功勋。 这个巴国号称第八帝国。 天谴大陆大的帝国只有七个,却有小国无数,在小国中,实力最彪炳的,便是这巴国。 只是可能这名字起的太损,巴国,怎么也越不出千年老八的命运,一直也挤不进七大帝国之列,在天谴大陆并无发言权。 最终却难逃覆灭的宿命。 圣武三十年,巴国陨。 定国公府是此役的最大功臣,涅羽皇后的赏赐颇丰,譬如宫娥、良田、布匹多少云云,姜乙后来听到金元二十万。 众多文臣武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览无余。 此时姜乙方知,如此天功才赏赐二十万金,那涅羽小丫头抬手就偷偷送自己二十万金,岂非数额巨大。 好吧,她不小了。可她撒娇时,确实如可爱的小丫头。 姜乙心里乐开了花的同时压力山大。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有,能不能再送晚餐。 冲锋伯出列奏道:“皇后殿下,巴国皇宫秘库典藏玄功均收在此龙虎殿空间中,当时清缴后即刻数人同时在场封存,还请殿下查验。” 嬷嬷驱前数步接过如鹅卵石一般的储物法器,呈到龙案上皇后面前。 “田伯当何在。”涅羽清冷的声音,缓缓问道。 “臣在。” 有一肥头大耳的中年臣子出列,恭敬施礼道。 观此人容貌,更像商人而非重臣。 此人便是涅羽说的,圣武陛下的亲信族人。 圣武名为田圣武,族姓田。 涅羽问道:“皇家玄典秘库编目造去年归老,如此重位一直空悬未决吗?” 田伯当奏道:“回殿下,此职目前依然空着,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各国典籍文字驳杂,通晓各种文字,又通分类编次,同时德行无亏的臣子,太稀缺。” 涅羽俯瞰殿中诸人,缓缓问道:“编目造此职需要通晓各国文字,博闻强识,又通分类,众卿家可有人选举荐?” 张三李四麻六…… 众人纷纷自以为是的举荐贤良胜任之人。 姜乙! 姜乙姜乙姜乙! 终于有人说出这个近日盛传的名字。 涅羽凤眸微张,便看清数位提议之人中,有一位是礼部侍郎乾元。 她露出微不可查的浅笑。 涅羽凤冠轻点,颔首微笑道:“乾侍郎,你的朝服很养眼啊……说说你的举荐之人吧。”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1章:大朝会之二 礼部侍郎乾元出列,施礼恭谨道:“御赐读书郎、大监造姜乙,年纪虽轻,却是通晓古今,学贯显外,就算大周国文坛宗师钟氏兄弟都顶礼膜拜自叹弗如,臣以为,他胜任编目造此职绰绰有余。” 涅羽淡淡询问道:“众卿家以为乾侍郎此荐如何呢?” “臣附议!” “臣不同意!” 涅羽听着众人争辩,点名道:“古爱卿……” 这位姓古的,已过中年便头发灰白,他说了一大堆理由,什么没做过实际的文职,没有在朝为官的经验,太年轻…… 涅羽望向安若之,轻道:“安阁老,您老的意思……” 安阁老揖首道:“殿下,老臣以为乾侍郎言之有理,此姜郎非彼江郎,彼江郎有才尽之时,而此姜郎之才学如滔滔江水永无穷尽,不仅我显国文渊阁三阁老心悦诚服,哪怕大周文使团众人都高山仰止五体投地。 老臣不仅不以小公子年轻为其劣势,反而认为是他的优势,更是我大显的未来与希望,越早由他扛鼎我大显文坛旗帜,我大显的文坛竞争力越强,未来,八方来贺的局面,亦非不可能。” “殿下,臣有疑义。” 涅羽望向此人,抬手示意道:“田爱卿请讲。” 田伯当道:“皇家玄典秘库关涉帝国命脉,臣并不担心姜小公子学识及年齿。众所周知,他玄脉有亏,玄力终身难以寸进,如此低微境界,恐难胜任此职。” “殿下,臣对田监首之言有疑义。” 涅羽抬手道:“乾爱卿请……” 侍郎乾元道:“臣不同意田监首的看法,姜小公子玄力境界乃初玄境一级,终生难进,此事若任别的差事,恐怕真难胜任,可是唯有任编目造一职,却是适得其所。 分类辑录,编撰玄功目次,只需通晓各国语言文字,又通分类即可,而非要求他修炼玄功,他境界低微难有寸进,便不会觊觎那无上玄功秘法,不似寻常的玄者,时时想着偷窥觊觎玄功秘典,甚至据为己有。田监首所说理由,臣以为对小姜公子是利非弊。” 涅羽嫣然浅笑道:“乾侍郎的一番话倒是别开生面,令本宫耳目一新,众位卿家还有何意见?” “臣有本奏。” 一位头发稀疏鼻头糟红的老者出列开口道。 他刚刚一直没说话,众人皆知他是原皇家玄典秘库的协理,田伯当的副手。 “讲。”涅羽皇后轻颔螓首道。 红鼻老者道:“天谴大陆加上异大陆文字一共十三种,现今我皇家秘库已经碰到九种,下臣想请问这位姜小先生,能够掌握多少种文字呢?能否胜任玄典编目造一职,识别异种文字算是基本功,也是硬性指标。” 姜乙听到对方的询问,再不回应怕是不合礼仪, 便驱前数步,先向他的心肝施礼,然后反问道:“不知现在的皇家秘库中,识别文字最多的前辈,一人能识别几种文字呢?” 红鼻头老者回道:“在我显国官文之外,另可识别四种。” 姜乙淡淡说道:“区区四种吗?我可以识别十六种。” “十六种?” “不是只有十三种吗,怎么多出来三种?” “一个人怎么可能识别这么多种?根本不可能!” 显国大朝会上,难得的出现喧闹声和议论声。 奇怪的是,姜乙没接言,涅羽也没马上制止此喧哗。 直到声音渐渐平息,姜乙才再向宝贝心肝皇后施礼,开口道:“皇后殿下,天谴大陆和异大陆文字共十三种,再加上太古鸟文,上古骨甲文,远古篆文这三种,目前所知的文字便是这一十六种,我每一种都识得。” 此时,宫殿内落针可闻,他停顿数息,才再次开口道:“这十六种文字,我不仅是识得,而且是熟练和精通,可以同声传译,耳闻即译,过目成译,这十六种文字的熟练程度,和我从小到大所说的母语显文同样熟练,所差无几,无论听读说写,你们随时随地可用任何文字现场考较。” 姜乙此言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大朝会现场彻底乱成一锅粥,喧哗声一片。 “这不可能!绝无可能!”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学会这么多文字?” “怎么可能有母族文字般的熟练。” “哪怕他识海空廓辽远浩渺无际,可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他才初玄境一级,神识之力再强,又能强到哪里?” “……” 直到大朝会现场稍微安静些,涅羽皇后开口道:“众爱卿,空谈误国,实干兴邦,都说口说无凭,你们可有谁自认为精通我显国以外的语言文字,便与姜小爱卿现场印证切磋一番,如何?” “我来!” 皇后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站出来。 他急切间罔顾礼仪,皇后也不以为意。 他们二人一阵异种语言互问对答。 众人中有少数能听的懂,多数人却是听不懂。 可是大家看双方表情也能看出大概。 美少年对答如流,顺畅无比,丝毫不见阻隔迟滞。 及至后来这名挑战者连连抱拳道:“小先生高明,某学艺不精自愧不如,惭愧。” 接二连三又有数人站出来,却和先前那人如出一辙。 数轮下来,哪怕终生专研一门外语言的老学究,竟也自叹弗如。 直到连试数种语言后,现场终 于沉寂下来。 满朝文武,竟然无任何一人,可用任何一种文字,与翩翩美公子媲美。 甚至与他差距小些,都不可能。 哪怕听不懂的外行,流利程度总听得懂吧。 出列尝试的许多人,与美妙公子的差距,竟是云泥之别。 至此,哪怕开始最不相信的顽固派,也无法再固执己见。 事实俱在,不容辩驳和不信。 大家此时看向他的眼神,有了或微妙或巨大的变化。 更多人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的怪物。 并且是大家完全理解不了的怪物。 也是大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怪物。 有人甚至在想,这还能算是人吗?妖孽还是魔怪? 殿宴当日,诗词歌赋文书画样样精通,已经惊碎众人心脏。 现在竟然可以通晓十六种文字! 匪夷所思! 不可思议! 冠绝天下! “报!” 正在众人再次议论纷纷,大朝会现场又一次出现喧哗之际,大门外传来一声传报声。 “报告三位阁老,报告皇后殿下,这次学堂联合会试最终结果评阅统计完成。”传报者大声通报道。 “呈上来。”安阁老威严的声音,说道。 安阁老扫视一眼,施礼道:“报告皇后殿下,此次全显国学堂联合会试结果已经出来,前三甲分别是,榜首,清心学堂姜乙,第二名,皇子伴读学堂,田成秋,第三名,皇子伴读学堂,田成名。 并且此次第一名的姜乙,文章、诗赋、书法、治国四项尽皆第一。也就是说,所有单项,和综合第一,全被他一人摘得。另外还要补充说明一下,他有六年时间在罪云城流放,前数日刚刚回到安南城,这六年并未进过学堂一天,六年多的温习材料,他只温习三天。” 哗! 这一次大朝会现场已经不是喧哗,而是沸腾,甚至是彻底炸锅了。 此刻的姜乙受万众瞩目,大家看着他展开火爆的议论。 “三天温习可抵六年苦学之功,这是什么妖孽转世?” “我大显立国三十载,从无一人可以四项全拿第一。” “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空前绝后,绝无仅有。” “此子才华遭天妒啊,怪不得他玄力无法寸进。” 姜乙双手一摊,心道:除了玄力渣,其他方面都是帅到掉渣,没办法。哥也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哥也想谦虚,才华不让。为了不虚伪,哥只好真实些。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2章:暂时代理编目造 喧闹后,大朝会渐渐静下来,涅羽皇后才道:“田卿家,你现在还觉得姜乙爱卿任玄典编目造一职不够格吗?” “回皇后殿下,够格,完全够格。”田伯当点头如捣蒜。 涅羽淡淡道:“皇家玄典秘库毕竟是我朝皇家要地,编目造职轻责重,本宫自是不会独专,而让你等为难,这编目造一职暂时空悬,等陛下出关再作定夺。 职位可以悬空,积压的事务总要有人做,我显国各司政务不可一日荒废,便由他暂代此职数日,专司整理这次的巴国玄功秘典。 等此事颇有眉目,你们继续召录适合的人才,如此两不相误,姜小爱卿届时亦可抽出身来,我帝国对姜小爱卿还有另外的重用,田卿家觉得本宫此议如何?” 田伯当连连施礼道:“如此甚好,全凭皇后殿下作主。” 涅羽又道:“姜小爱卿虽然年纪轻轻便惊才绝艳,独步文坛,切忌恃才傲物,我显国子民均须守法自律,此次暂代编目造一职,分类编撰玄功目次期间,姜小爱卿须主动交出身上须弥戒指,暂交他人保管。在此期间一律服从田监首等人统一调度,姜小爱卿对此可有疑义。” 姜乙恭谨道:“下臣并无疑义,一切全凭皇后殿下及田监首等人安排。” “众爱卿可还有本奏?” 一片静寂后,拖延时久的大朝会,终于由嬷嬷宣告结束,许多人长长出了口气,甚至有人很不注意形象的在人群中偷偷伸个懒腰,譬如某人。 “姜小爱卿请留步。” 姜乙转身正要跟随着大家往外走,便听到皇后清丽的声音。 他只好停下脚步,回转身。 涅羽皇后屏退左右,只留下她和姜乙二人。 她像看一件绝世珍宝一样看着他,眸中满是星辰。 涅羽深邃无际的眸光把他看的直发毛。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姜乙略有不安的问道。 涅羽道:“我原来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你,且能看懂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简直大错特错,和你接触时间越长,便会越看不懂你,更看不透你……这种感觉很不好。” 姜乙望着她的美眸,诚恳道:“我就是我,一直都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世界一直在变,唯我不变,我永远是我。我的人不会变,我的心更不会变。是什么让你有这种不好的感觉?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或者不对,为了你,我愿意改。” “不怪你,可能是我的问题。”涅羽摇摇头,驱除自己古怪的想法,望着他问道,“你怎么可以通晓十六种文字?这简直匪夷所思。” “要不我们去梅园?” 姜乙试探着问道。 涅羽牵着他的手转入屏风后,如燕 子归巢一般,跳到姜乙身上,双手搂着他脖子子,双腿攀在他腰间。 姜乙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左右顾盼,四处张望。 见四下无人,方放下悬起的心。 姜乙虽然只有初玄境一级,可他肉身强度彪悍,蛮力颇大。 涅羽身躯娇小,翩若惊鸿,体态轻盈,在他怀里轻若无物。 她轻咬他的耳垂,声音微不可闻,呢喃道:“我想你……” 姜乙抱住她热吻下去,许久才道:“今天还有要事。田监首应该还在殿外等候。” “让他等嘛,再抱一会儿。”涅羽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又封住了他的唇。 好不容易腾出空,姜乙道:“我编译造目不似他们需要翻阅字词典籍对照查阅,速度会快些,不需要绵延数日,很快便好。” 涅羽手一挥取出数本古旧典籍,嘱咐道:“这是我准备的巴国低等玄功,你取出几本便放回几本,总数不要差了,存放入那隐匿空间内无人察觉。” 姜乙在她额头上轻啄一口,道:“嗯,我去去便回。” “一切小心,我等你。”涅羽重重抱了他一下,恋恋不舍放开他,像个神情的小媳妇,叮嘱道。 直到姜乙身影完全消失,涅羽才收回不舍的目光,暗自低语一句:真丢人,又要换亵衣,反应怎么会如此大? 姜乙快步走出宫殿,果然田监首和其他几位秘库官员等在殿门口。 看到小才子出了宫殿,几人一同转出皇宫。 皇家玄典秘库紧挨着皇宫,戒备森严,平时有一位暗处的供奉守着。 查验收相关手续后,数人进入第一道阵法禁制。 在第二道阵法禁制前,田监首递给姜乙一块令牌和那玫如鹅蛋大小的龙虎殿须弥空间。 叮嘱他此须弥空间石及令牌用法。 临了,田监首伸出手,姜乙自是知其用意,便除下自己须弥戒指递过去,又道:“皇后殿下嘱咐过,还请田监首大人用玄识及神识仔细探查一番,以示公心,否则出了纰漏,大家均不好看。” 田监首和另一位皇宫委派的监督高官,二人共同两识探查后,对视点头,表示并无疑义。 姜乙拱手向大家作别后,在引导人员领路,顺着甬道往里走。 姜乙六感敏锐感受到,越往前走,甬道中越凉爽湿润,估计是在迤逦下行。 又过了两道禁制,空气中更潮湿了,转过几转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小型广场似的开阔地。 当然,顶部是封闭的,此处应该已经深入地下数万丈。 引路之人指着一处标记着“卍8”字样的门,道:“便是此处,请大人自 行入内吧。如果期间大人有额外要求,可通过转动门边红色凸出石块,外面的人便察觉。此门只有凭大人手中令牌出入,外人无法进出,大人请自便。” “麻烦这位兄弟一路指引辛苦,谢谢你。” 姜乙说完,习惯性往腰间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才想起须弥戒指和身上储物袋都交出去了,讪讪一笑。 对方明显一愣,却立时反应过来,也冲他友好一笑,转身离开。 姜乙已经习惯打点他认为需要打点的人,刚刚自然是想以金元敲开良好关系的门,没想到摸空了。 他转身来到门口,令牌插入门相似形状的孔中,念句口诀,并轻喝一声。 “开!” 轰隆隆的一声闷响。 哗啦啦! 远处石壁中传来一阵连锁的异响,姜乙感觉脚下的地都跟着震动起来。 须臾间,这扇笨重的门开了。 姜乙刚迈进去,还没走到室内巨大的案几前。 轰隆隆!哗啦啦! 刚刚的声音重复一遍,门关上了,而刚刚的令牌则是回到他手里。 姜乙取出刚刚田监首递给自己的夜明珠,注入玄力,瞬间,整个室内明亮如白昼。 他回头看了眼那扇门,甚是惊奇。 他仔细打量起此间屋子。 此屋外观看不出端倪,却原来内藏乾坤,里面空阔巨大。 他按涅羽教他的法子,细细查验一番,并无任何窥探阵法及窥视玄器后,方才放下心来。 屋内四面墙上,以及中间摆满了空架子,应是暂时存放分类的典籍之用。 最中央巨大案几上笔墨齐备,尚有卡片之类的物品,规矩摆放在几上。 姜乙默念口诀,手一挥,空地上瞬间出现堆积如山的典籍,此时雷灵幻珠果然有反应了。 他先循着此珠指引,竟然发现其中六本,雷灵幻珠的反应最强烈,其他还有十数本也有反应,却不如这六本强烈。 他循着此珠指引,先从书堆中取出所有珠子有反应的典籍,把其中反应强烈的六本,直接先存入雷灵幻珠中。 剩下十数本放到案几上,慢慢查看一番。 其中符篆典籍仅有两本,雷灵幻珠显示,其中一本天级八品,一本天级五品,他把这两本也放入雷灵幻珠。 他觉得刑乐天师父为他誊抄的符篆书,是凭对方记忆所誊,唯恐会有疏漏及谬误,多些符篆典籍互相印证总没有坏处。 剩下十数本中,挑出一本与自己较适合的天级九品玄功典籍,一本天级八品武技典籍,也放入雷灵幻珠中。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3章:疯癫便是巅峰 姜乙取出十本巴国的玄功典籍放回地上的典籍堆中。 因为他正好从中拿走十本。 这是涅羽临行前提醒她要保持总数不变。 想到这个小姐姐,他内心便变得很温暖。 她为自己所思所想所做,真是无微不至用心良苦。 好吧,大姐姐。 可她看起来,真的好像比自己还娇小。 让自己无端生起想要保护他的欲望,可是,目前的她太强大。 不,应该是自己太弱小。 不许心猿意马,专心做事! 首先是分类。 如果身上没有须弥类储物空间,这个过程真的会很累。 可是他现在不仅有,还有两个。 一个是涅羽送他的,另一个是雷灵幻珠。 有了雷灵幻珠,这个过程就变得十分容易,从须弥空间存取物品一念之间,便可完成。 而须弥空间内部是凭意念分区域的,眼观及一个念头,便准确进入须弥空间内相应位置。 涅羽送他的乾坤珠的功能已经比须弥戒指强大太多,而雷灵幻珠的层面,比乾坤珠又高出许多,哪怕涅羽的境界,都没发觉他身上竟然还有这种宝贝。 地上堆成小山一般的典籍,姜乙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便全部分好类别。这当然也得益于雷灵幻珠巨大的空间。 如此多的典籍,如果用普通的虚拟戒指,不知道需要用到多少玫才能装得下。 他把地上堆成小山一般的典籍,暂时全部分好类存放在雷灵幻珠中。 剩下便是编号、编撰目次。 他的神识可进入雷灵幻珠中,在里面集中阅览一段时间分好类的典籍,再出来把记住的题目誊抄一遍,写上编号,如此而已。 然后把誊抄好的再抄录一遍到卡片上。 典籍按卡片的顺序摆放到架子上,这样,目次账册、卡处以及架子上的实物典籍,三方面完全一致,便大功告成。 以后如果有人再来查阅或者借阅典籍,便按账册及卡片索骥即可。 其实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玄者的世界中有两句话很经典,一句是知易行难,另一句是知难行易。 第一句许多人都知道,却做不到。 毕竟在知道和做到之间,有一道天堑。这亦是此话的真意所在。 第二句没听过或者没见过的人,会以为是写错了,当然不是! 这句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意思,却不仅仅是这个意思。 许多事,想想会有千般难,等下定决心迈出第一步之后,便不再那么难了。 许多时候,天堑变通途的捷径便是勇敢先迈出第一 步。 许多困难,在路上就找到方法了。 世间有一个巨大的真相:答案往往在问题当中。 这编目造一职最难的有几处:一是语言文字不通,二是分类,三是对玄功本身不熟。第三条会影响到第二条。 这些困难对姜乙都不存在。 他只是玄脉问题所致玄力境界无法提升,并不影响他对玄功的理解与认知。 无论他三世的经历,还是他的鬼才天赋,甚至他的强大的记忆与理解能力,乃至于他对所有语言文字的精通程度……这些条件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让所有这些对于别人来说无比困难的事,对他变的易如反掌。 虽然于他而言便只是简单重复,可工作量还是蛮大的。 哪怕有雷灵幻珠的帮助,他也是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完全整理完。并全部整齐摆放在架子上。 如果是靠他用手一部一部码上去,这么多典籍,恐怕要累到他吐血,更要耗费数日之功。 最开始,他曾经尝试用原来的龙虎殿须弥空间,其实也不错,可是无论人、事还是物,都怕比较。 他试过后发现,作这个任务,龙虎殿须弥空间与乾坤珠用起来差不多,可是与雷灵幻珠相比,差得太远。 简直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这三天当中,每日三餐,都有专人送到门口,通过一个小窗口递进来。 这巨大的密室内,睡觉、方便等倒是一应俱全。 涅羽提醒过他,这次典籍的总数量,按以往经验,一个人完成,恐怕要整理三个月左右。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结束大朝会,涅羽便急不可耐留下他……缠绵……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即将分开三个月。 三个月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 三个月对于修行的玄者来说,更是不算什么。 可是对于热恋中的恋人来说,便是大事。 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计算,可是整整二百七十年的相思苦。 如果计算恋人的相思泪,估计泪水会汇聚成无尽海。 正常应该三个月完成的分类编撰目次任务,他三天便结束了。 如果现在就出去,显然太过惊世骇俗。 姜乙取出刚刚得到的两本符篆典籍,一本天级五品,一本八品。 经过多刑乐天一年的面对面指导,自己又有大量的研习及实践,他对符篆类典籍鉴赏的眼光,已经发生质的飞跃。 现在既然无事可做,他打算静下心,专心修炼符篆之道。 他打开才获得的这两本符篆书,快速浏览一遍。 两本全部浏览完成,仅用了一盏茶时间。 这种快速阅读能力,是他来到天谴大陆后训练出来的。 凭借这种方法,他现在已经不是一目十行,而是一目一页。 这也是千锤百炼的结果,他的视速、视宽、视觉聚焦速度,都被自己训练到极致。 神识的速度能否跟上? 比视觉速度快几百倍,这也是精神溜号的背后原理。 脑袋太快,太闲便容易走神开小差。 快速阅读训练到后期,甚至捕捉每页中关键词的能力都得到极大的提升。 他发现一个秘密,无论玄功还是其他典籍,每页中废话、废字大约占了七成以上。 比如上一句话,一共三十一个字,有用的只有“废话……七成”四个字,你视线捕捉到此四字,便大体理解了这一句。 普通看书者,一个字一个词的读,看书的速度简直比牛车还慢。 而且他还发现更大的秘密,读得越快,记住及理解的程度越高。 原因自然是速度越快,注意力越集中,此时易记易理解。 他把第一遍浏览中找出的关键所在,又精读了数遍。 他在这两本符篆典籍中发现许多可以和刑乐天留给自己的“天衍符道”互相补益,相互借鉴之处。 深入领会、理解、消化、吸收后,再次取出“天衍符道”快速看一遍。 竟然有许多离开刑乐天后自己看不懂之处,或者豁然开朗,或者融会贯通。 然后,他取出符笔与符纸,开始绘制符纹。 接下来数日,他便重复这个过程。 看书、比较、绘制、反思、总结…… 他在此后好多天的好多瞬间,竟然找到了罪云城城主府秘库中生死一线,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种顺畅制符的感觉。 符笔在他手中犹如活过来一般,绘制符纹的手感也达到极致。 时光的力量在许多领域都证明着自己的伟大。 只要时间到了,符道自然精进,落叶自然满地,寂寞密室的少年自然有进境。 尽管他用的时光其实并不太多,仅仅四天! 可他给时光加了许多佐料。 他在时光中加上心无旁骛的专注,水滴石穿的坚韧,正确的方向,以及痴迷,便创造了奇迹。 为什么要提方向?这是关键,是重中之重! 许多玄者其实并非不够努力,关键是努力的方向便是错的,就譬如姜乙那段自学符篆的幽暗岁月。 因为方向一旦错误,你越努力,便会离你的目的越远。 为什么还要算上痴迷?这更为关键,也更重要。 不痴迷便无法入极致。 学什么都一样。 痴到极处自然疯癫。 疯癫便是巅峰。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4章:姓范的……姓景的 在他疯癫的巅峰中。 天级一品符笔在他手中似游鱼入海一般,符纸上的符纹如一副水墨山水荡漾而出。 奥妙的符意似跳动的字符,在识海只跳舞、组合、融合。 许多疑惑处释然,许多陡峭处平缓,许多沟壑处搭桥,许多缝隙处愈合。 种种殊然曼妙,种种不可思议,如饮美醇,如痴如醉。 呯! 识海内某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打破了某个壁障,原来圈在小院落跳舞的这些符道字符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相约相携相拥相抱,四面八方扩散…… 他有过经验,这是符篆之道破境的明显特征。 突如其来的,他的符篆境界,便从凡境三重符篆宗师巅峰,破镜成功臻入凡境四重符篆大宗师境。 他再次回过头翻阅此三本典籍,其中两本新得的,另一本是刑乐天凭记忆誊写的。 这次再读,竟然觉得领会的更轻松惬意,更自如。 然后,再实际操练,符笔在手,一张张符纸变符篆…… 眼而脑,脑而手,手而符,如是者反复,密室中无昼夜。 符意如绝提之洪水,势如破竹一般把符道境界从下品、中品直推至上品。 除了开始的破境,其他过程甚至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如果不是制成符篆品级及成功率骤然提高,他自己都蒙在鼓里。 符师境界与修玄境界类似,在每一个境界的每一个小级别内,又可细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巅峰。 俗称三品一巅,巅峰不算品。上中下三品相差的是玄力或者符道高低,而巅峰则在于领悟。这也是巅峰的由来。 巅峰已经是玄力或符力达到每一境界的极限,再捕捉到一丝领悟的契机,便有机会破境,升入更高境界。 姜乙目前玄力境界,便是初玄境一级巅峰,而他所差并非破境的那一丝明悟契机,而是玄脉的阻碍。 这也意味着,他因为玄脉的缺陷所形成的瓶颈,玄力已达初元境一级极限,却无法进一步升级。 所以既涨不了玄力,也升不了境界。 所以目前的他修玄完全无用。 姜乙进来已经整整七天了。 公事只用了三天,自己练符篆用了四天。 四天的不眠不休,符篆境界由三重宗师巅峰,进阶四重大宗师上品,如果刑乐天知道了,心脏会惊碎成渣渣。 姜乙自己也不知为何,这四天竟然不困。 绘制符纹耗心神,写篆文恢复心神。 为知何故。 自己曾问过刑乐天为什么别人写篆文同样消耗心神,他也不清楚,他说他也是闻所未闻。 他推演计算评估一番,用七天的时间,完成一般人三个月的活,现在出去,除了惊世骇俗一些,还会带来哪些风险。 结论是并无太大危险,相反会 为自己的宝贝脸上贴金。 毕竟是她主持让自己承揽此任务的。 小涅羽,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好呢? 圣境大物绝情灭性才合常理啊。 对于大物,所谓常理便是不违道心。 只有不违道心,方能消除武学障。 只有不违道心,方能成其长生大道。 不行,不能对她有半丝的怀疑! 他查验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十本典籍,三天,七天,乾坤须弥珠,龙虎须弥殿…… 这些记忆很牢固,根深蒂固。 只有自己相信的,别人才会相信! 可是,刚刚产生了丝丝对她的怀疑,这太危险。 他下了一番功夫,把此念抽丝剥茧一般清除。 好了,现在只余对小宝贝深深的信任及思念。 想死了! 嗯,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很满意。 他不仅没有抖落身上的风尘,甚至故意把头发等再弄乱些。 甚至运玄力逼出眼中隐隐的血丝。 演戏自然也不好太过。 他看一眼手中的龙虎须弥殿,来到门边转动门边红色凸出石块。 皇家玄典秘库内人员来到门外,姜乙适时打开了门。 此人黑色官服中绣一杂莲花,并非送自己进来的那位。 “姜大人……您这是?”对方不解问道。 姜乙淡淡道:“编目造册全部做完,我自然是要回府。” “啊!” 此人目瞪口呆望着他,震惊的呆立在当场。 半晌后,才道:“田……田大人吩咐过,姜大人可能要辛苦三个月,才能完成的啊。” 姜乙手中握着的龙虎须弥殿在对方眼前晃晃,心念间。出现几个架子,上面满满的典籍,还有一摞摞装订成册的编目账册,每排架子一端悬挂的文字娟秀的卡片,架子上整齐摆放的典籍。 此人好奇翻了其中一本编目账册,再翻、再翻…… 越番眼瞪的越大,再一次目瞪口呆。 姜乙内心暗道:这位小哥哥,你就不能再摆个别的表情?同一个用好多次了! 姜乙并不知道的是,这次已经不是震惊于他干活的速度,而是。 此小哥也是一位书法迷,到处收集名家字帖临摹研习。 他书法之道也有一定的造诣。 他竟然发现,这位姜大人不是来干活的,是来创造艺术品的!他编撰誊抄的普通的编目账册,里面的文字竟然超过他收藏的任何一本名家字帖的书法造诣。 他觉得,这任何一本册子,都有无穷的收藏价值,甚至市场价值更高。 他内心很沮丧,特别沮丧。 因为 这是公器。 国之公器,不能据为己有。 可是,这怎么能成为公器呢? 这明明是这位年纪轻轻小姜大人这几天誊写的啊! 他很长时间一直在皇家玄典秘库里值班,并不清楚典宴和大朝会发生的事。 他并不识才子之名,并非他有眼无珠,而是最近一直没出过秘库。 上头也没明说此小大人是哪位,他没对号入座。 甚至黄河岸边的那首诗他听说过,也很熟悉,可那和眼前此人有何关系,他便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此小姜大人的名,只知道姓。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连成一排的密室,和姜乙干同样活的,还有旁边几个密室,里面许多人进去数十日,甚至有超过数月人,依然在里面辛苦干活。 他以为这个美貌的年轻人,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进来的,看样子像是来镀金的。 或者某个皇家子弟在外面惹了天大的祸,进来避难的。 他已经在皇家玄典秘库任职很多年,从来没任何一位编目策如此年轻,绝大多数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学究。 编目造?更别扯了。 最精通的编目策才可能升任和胜任编目造,并且编目造是所有编目策的最资深者,帝国最重要的玄功典籍,只能由编目造整理。 编目策整理次重要的。 所以他一开始便把这位年轻貌美的公子定位成不知原因的来走走过场而已的。 “怎么称呼?”姜乙问道。 他看对方傻愣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惊异自己的速度。 “范景。”此人恭谨答道。 他的恭谨,是出于对书法之道造诣高妙者的崇敬。 听了对方的回答,姜乙有一刹那愣神。 范姓和景姓都是原雪国四大国姓之一,他一人占俩姓? 不过显国范姓及姓景的也不在少数,莫非是巧合。 有关雪国的事,自己还是所知不多。 前些天外祖父已经来信,他已是把刑乐天师父接到东北雪原。 经过一年多,已经捕获了四百只雪狼,四百雪狼重甲正在训练中。 依显国现在的情境,雪国是前朝,相当于禁忌,无人敢随意犯忌谈论。 范景好不容易回过神,在前面带路,二人快步往外走。 他要把如此惊人的消息,第一时间向田大人汇报。 他要亲自汇报,说不定大人一喜,自己可能就…… 范景一路爆喜,满脑子都是田大人知道如此惊天的消息…… 二人很快来到第一道禁制内的皇家玄典秘库大厅。 田伯当今天正好当值,看到二人,他愣住了。 “姜大人你这是……”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5章:奇货可居未抓住 姜乙听田监首过问,并未回话,直接把手中龙虎须弥殿递给他。 田伯当圣境手段,加上他在皇家玄典秘库中位高权重,对此储物空间的权限极高,神识探入其中,立时对其中情况了然。 他取出数册分类账册,发现类别清晰合理,案架上典籍齐整规矩…… “这……” 他脱口而出一个字,便圆目大睁,嘴巴大张痴痴呆立当场。 脸上夸张的线条把整张面孔扭曲起来,让他内心无比的震惊,全写在脸上。 极端的表情令面容无半分美感,更谈不上精彩。 可他的内心被意外的精彩撞呆了。 “七天……” 他就好像一尊寒冰,稍稍融化只嘀咕出两个字,再一次冷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道:“这么大数量的典籍,资深编目造恐怕都要三到五个月才可能完成,你竟然……竟然仅用了七天,这……” “走,跟我去进宫面圣!”田监首压抑不住兴奋,拉起姜乙的衣袖便往外走。 “大人!”范景惴惴不安的喊道。 “怎么?”田监首恼这个家伙没有眼力见,在此时打扰自己,语气有些冷,更有些急。 范景嗫嚅道:“这不合规矩,你要把龙虎殿里整理完成的……先入成品秘库。” 田监首得他提醒,猛然想起皇家玄典秘库的双轨制,他们只是监督者,秘库有自己内部的管理者执行者。 神督监是圣武大帝直属监督部门,监督一切,自己便是神督监的八大监首之一,专责监督秘库。 秘库原管理执行班底势弱,再加上秘库库首本身性格懦弱不愿意出头,久而久之,自己竟有越俎代庖之意。 来时手持此储物空间是经过军方封印,现已解除封印,且是整理编撰完成的成品,岂能由自己一人手持去面圣。 这确实不合规矩,也是犯大忌讳的事。 他甚至想起前几天大朝会,涅羽皇后安排临时编目造,只问自己意见,都没问秘库库首的想法。 当然,那天的大朝会库首告假没到场也是原因之一。 皇家玄典秘库毕竟是帝国命脉部门之一,自己这种擅专是取死之道。 他想通了此节,马上冲范景点头示以嘉许。 “皇家秘库何库首何在?”田监首吼了一声。 “何库首正在巡查盘点,小的这就去喊他。”远处一人回了一句,一路小跑往里去了。 须臾之间,当时入库时办交接这位库首快步过来。 整个安南城大部分区域是禁飞区,遑论皇宫附近,本来不算太远的距离,田监首三人竟上了停在秘库大门外的专用马车。 车夫一 声驾,玄马打着响鼻四蹄如风奔向皇宫。 若是凡人见了,一定会用风驰电掣形容这辆马车的速度。 姜乙在马车里感受此车的颠簸,想着心事,刚刚听田监首提到“面圣”,难道圣武大帝已出关? 数盏茶时间,三人已经来到皇室大门前。 这田监首显然在皇宫内都颇有影响,竟然未用通报便入了外门。 他路遇相熟的大太监,问道:“皇后殿下此时在……” “坤寰宫。” 田监首从身上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了过去,祈求道:“殿下从来不在此宫接见,还要烦请公公代为通传,我等急速求见。” 姜乙佯装看向别处,暗自腹诽:这是老子的惯用手法,你特么的倒是娴熟。 这位声音细腻眉毛极淡的白面公公摆个兰花指,轻捅一下田伯当胳膊,笑吟吟道:“田大人就是大方,咱家马上前去娘娘宫里通传,各位大人便去承明殿候着便好。” 三人折向承明殿,姜乙亦步亦趋跟在二人身后。 田何二人恭谨站立,微低头,便好像皇后娘娘已经站在面前似的。姜乙在二人身后偷偷打量此殿。 他进过此殿几次,却没有一次如今天一般是自己在等别人。 圣武涅羽前几次接见自己,当时帝后面前自己不敢放肆,没机会细细打量此宫殿。 高耸的穹顶,是正常府邸高度的数倍不止,显得此殿格外空阔,也对比出自己的无限渺小,便如沧海一粟。 金碧辉煌的内饰,高大的蟠龙玉柱,材质珍贵雕工精细的柜橱案几……极尽奢华。 姜乙识海中莫名闪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冷死骨”的诗句。皇室的权柄与荣耀的建立,往往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他摇摇头,把自己悲天悯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识海。 “噫……你们……” 一声熟悉无比的声音传入耳际,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姜乙再多的心猿意马,也霎时无影无踪。 涅羽并未着完全凤仪的皇后正装,甚至凤冠金步摇都省了,而是便服素袍,略宽松的束腰服饰令曼妙曲线若隐若现。 姜乙一时看得呆了。 此时承明殿只有他们四人,田何二人尚鞠躬拱手没敢抬眼,涅羽向姜乙轻轻眨眼,马上恢复威仪道:“众卿平身,你们三个这是……” 田伯当本来想要让实事说话,并不想自己提前啰嗦,可是现在就尴尬了。 别说是皇后男女授受不亲,尊卑有别,臣子根本不可能亲自上前递给东西。 他伸手掌向上,那玫龙虎须弥殿便在手心,杵在哪里。 涅羽瞪他一眼,却并未吱声,手遥遥一招,田伯当手中此物便轻飘飘飞到皇后手中。 她凤眸微眯,神识查看后,俏脸瞬间无比精彩起来。 她明知故问道:“姜小爱卿进入秘库好像没用数日吧?” 田伯当进言道:“姜……姜大才子才用了七天便编撰造册完成,按我们以往经验,如此驳杂又数量巨大的典籍,哪怕资深的编目造,恐怕也要用三五个月方能完成。” 涅羽语气中透着欣喜与赞赏,说道:“姜小爱卿不仅诗词歌赋为我显国争光,朝堂琐碎实务竟也如此不同凡响,实乃我大显难得栋梁之才,亦属我大显之幸。田卿家与何卿家革故鼎新,大胆启用新人,勇气可嘉,实际结果完全出人意料,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期望,功不可没。” 姜乙低头品味着她的话,心道:这姓何的一直也没开过口,而姓田的一直阻挠自己接触典籍,此刻,怎么倒成了大功臣了。 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哪懂帝后的御下权术。 不过赏赐又没花费自己半个元宝,和自己可没半分关系,便面露皇后无比圣明的崇敬表情。 这种表情变换,他倒是娴熟无比。 一番客套后,他们二人自然得了些赏赐,辞谢退出承明殿。 便退便羡慕嫉妒这小小才子,不知接下来皇后殿下会如何赏赐这更大的功臣。 田伯当遽然间想起此前大朝会上皇后曾经的言语,此子尚有重用,只是暂时借调皇家玄典秘库。他暗暗后悔自己当时的百般阻挠。 简直是奇货可居,白白让自己推出去了,以后要想法子,能不能挖到秘库! 可是,如果不实际操作,又怎么好判断此人是实际能力突出,还是纸上谈兵口若悬河。 他便是在内心的患得患失,后悔与欣喜间摇摆中,出了承明殿。 “来,到本后身边来。”涅羽眼见二人完全退出大殿,便招手道。 “殿下……” 姜乙拖着长韵,望着她无奈回道。 他心里直打退堂鼓,这光天华日的,他胆子还真没这么大。 涅羽手一招,“纸鸢”便身不由己的飞到她身边。 她牵起他的手,施施然往殿后的小门走去。 姜乙实在不知她要牵自己到何处,又想在这皇宫内做什么,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甚至瞬息间识海里闪过一个词:秽乱宫闱 “抖什么,谁会吃了你似的。”涅羽轻捏一下他的手,嗔道。 他四处张望,奇怪的是,路上竟一个人都没遇到。 他暗暗腹诽道:这什么情况,诺大的皇宫,怎么会遇不到人? (不知道昨天吃了什么……清晨未起便是腹泻不止,不过亲爱的们放心,紫瓜东来轻伤不下火线……谢谢你们的追更。你们是最不可辜负的好人!)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6章:接二连三的窘 姜乙被牵着手,硬着头皮走着。 心里直嘀咕怎么皇宫里不见半个人影。 此时心中的强烈的忐忑和惊惧,不容他思考为何一路都无“偶遇”。 蓦然抬头,便发现三个鎏金大字:坤寰宫。 他自然知晓,带乾字的,是帝居,无论睡卧勤政,而带坤字的,自然是后居。 宫里其他人,哪有资格和乾坤二字搭边。 心神中莫名又出现:秽乱宫闱。 他脑门轰的一下,不由自主腿便开始颤抖。 尼玛,恐恐恐惧,谁知道那个圣境大物何时出关? 内心的相思意,霎时被惊惧挤满。 虽然被动,可是结果等同,事实俱在不容辩驳。 这岂是好吃的果子?简直比在刀刃上跳舞更刺激,命悬一线。 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在乎涅羽能否觉察自己的内心所思所想,除机械地被牵着走,他的心早已颤抖成筛糠。 他感到更为疑惑的是,整个坤寰宫竟然也是一个宫娥看不到,今天究竟怎么会事? 太监宫娥在皇宫中并不少见啊,唯独今天一个也见不到? 七转八拐后,便看到一张紫色的卧塌,猜想定是凤塌。 他现在心乱如麻,哪有心思看风景。 离卧塌越来越近,他脚步越沉重,腿似灌了铅。 离卧塌尚有一丈远时,涅羽拐弯进入另一个小门,迎面好大一面屏风。 绕过屏风,便见一个大水池,上面飘满花瓣,粉红的、浅红的、紫色的、黄色的…… 然后。 莫名其妙,身上衣物便离体飞到一个架子上,竟是不着寸缕。 他霎时脸羞红到脖子,甚至身上都红成熟虾。 噗通! 被丢到水中。 这一路自始至中,涅羽未看他一眼。 不对,从进宫晋见时起,好像她只看自己一眼,眨眼后便没再看自己。 他正在水中懵逼时,一瓢水浇在自己头上,接着,两瓢、三瓢。 显然是她的池边舀水为自己洗头。 然后,自己身后挤入一人,在池边与自己身体之间。 好像并不是肉贴肉的感觉,应该是隔着一层亵衣。 可是柔软的感觉依然很清晰。 亵衣并未让他心安,毕竟其中一人光着。 现在,是她的小手往自己身上泼水,然后在身上轻轻的滑滑的抚摸着。 每一寸! 好吧,也不是每一寸。 那处并没有。 然后,自己被公主抱——在水中横抱着,一如小婴儿。 一道声音轻轻道:“闭目睡一会儿,便在我怀里睡。” 确实太困,水温也很舒服,莫名真的睡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心大,这种情况下,这种环境中,这……危险、危机、危厄、危 ……之下,居然能睡着。 他确实几日夜不眠不休未曾合眼。 等姜乙醒来时,已经是入夜,室内有夜明珠的光亮。 噫! 这里,怎么好像是我的房间?孤山梅园的房间。 他一挪手,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 他张开手,这手感他很熟悉,婴儿的食堂或者粮仓。 自己熟悉自然是因为穿越到婴儿身体里的是成年的认知。 黄毛和梅夕胸前这两团,那时候不是在自己嘴里,便是在自己手里。 他手试着向下,果然,摸到……,也是光着的。 然后,他一扭头,便见到她刚刚醒来睁开的美眸。 为什么醒来,因为某处的咸猪手。 他触电一样缩回手,摸自己身上,却发现有衣服,是睡袍。 被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穿上衣服。 可是刚刚为什么会脱光光? 例行的拥抱、亲吻……涅羽轻轻问道:“你怎么会那么快便做完成那件事,这可是很大的工程……” “实际上我用三天便做完……”姜乙撇嘴道。 “三天!”她美眸圆瞪,瞠目结舌。 姜乙幽怨的眼神,低语道:“我觉得三天便完成,有些骇人听闻,便又在剩下的四天里拼命练习符篆。七天后,终于是太想你,便忍不住出来。”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在梅园和在皇宫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在皇宫被他牵手,有在大街上裸奔的感觉。 并且不仅是那裸奔羞怯的感觉,还有忐忑、惶恐、惊惧……等。 其实对于他们圣境大物,这点距离算不上距离,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偷人,无论在哪儿,都是偷。 怎么会用这个词,偷! 他闭上双眼,试图驱逐这个想法,睁开眼时,果然略微好些。 他“太想你”三字刚出口,嘴便再次被封住。 好不容易得闲,他从乾坤须弥珠中取出十本典籍,除其中两本符篆书,另外八本都没来得及细看。 “不用给我看,你自己选对你有用的,剩下的好好保管好,别让人发现便好,”涅羽也取出一物递给他,“这是你要的。” “啊!”姜乙瞪着她手中之物,声音颤抖道,“龙涎……琥珀!” 他此前和她说起过,如果找到龙涎琥珀,再加上高级玄功,自己玄力境界有望提升,不用再卡在初玄境一级。 长久的梦想这便轻易成真?! 此时的激动无法形容,终于可以修玄! 他一翻身,压在她身上。 二人四目相对。 她丢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扶住他的……腰以下,挑战似的腰往上拱拱,让某些部位贴合更紧密,美眸盯着他,道:“会怀孕,生下小贝贝的,你确定?” 他只是刚刚刹那间的狂喜,喜令智昏,如果涅羽……,有了自己的骨肉……那天真的会塌,甚 至不止天塌。 可是…… 痴迷中,他吻住她,堵住她的樱桃小口。 感觉反应强烈,他赶紧翻身下来,把脸埋在她胸前。 “要不然,你现在便……要了我?”涅羽抚摸着他光滑的发丝,呢喃低语道。 “不!” 他摇摇头,脸颊上传来更细腻的刺激。 涅羽很讨厌那强烈的反应,又要换亵衣! 可是,好吧,她只好承认,其实也没那么讨厌,甚至有些期待。 她轻轻抱着他,两人说着情话。 她问道:“刚刚在皇宫,你为何会怕成那样?”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刚刚那一路上,你为何一眼没看我?” 她轻轻道:“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好……可是,你刚刚蓬头垢面的……虽然你那样依然比旁人好看,可是,与最好的你相比,还是不如。” “……” “……” 不知不觉中,两人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晴好。 塌上依然是一个人。 这几天要在家里专心解决玄脉问题,这是天大的事! 他一骨碌爬起来。 刚刚坐在塌上伸个懒腰,便有两个美女推门进来。 不是随口敷衍的美女二字,是真的美! 无论五官、眉眼、脸庞,无一处不精致! 其中一人,如大人怀抱婴儿一般,横抱起姜乙,往内室走。 另一个在前面开门、掀门帘…… 直接抱到大木桶附近,里面的水冒着热气。 然后,他便被脱光光,抱进木桶。 她们两个,一个用满是泡沫的软布擦拭他的身子。 一个用水瓢舀水往他头上浇,为他洗头。 完全无视男女之别。 擦拭身体的,这次真是全身无一处没擦到,任何地方! 软布擦拭完,便用那无骨柔荑,轻轻抚摸着每一寸。 尼玛! 他是个健康的男人,怎么可能没反应。 可是,被她无视了,还是我行我素地浇水,抚摸、擦拭。 这是机器人呢? 甚至关键部位,又抹了遍泡沫,更仔细擦拭。 他为自己的反应而窘到无地自容。 接二连三的窘! “公子,有反应很正常,无需害羞。”声音软腻却清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已经知道贴身伺候自己这两个叫嘤嘤、妍妍。 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嘤嘤这两个字。 她明明发音很脆很清晰。 他刹那间想到,这水什么时间换的?那我和……昨天晚上……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7章:留一手更保险 嘤嘤和妍妍二女侍候沐浴更衣毕。 姜乙施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并未对他的突然出现表示惊奇,表明他们应该提前知情。 这自然是涅羽通过这些如花似玉一般的美女们让他们知道的。 用过丰盛的早餐,和梅夕妈妈说了会儿话,姜乙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先检查一下自己布置的小型隔绝符阵。 再内视检查一番自己的身体。 虽然现在无法像圣境大物一般精细的内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可他惊艳通玄的医道还在,医者觉悟和眼光也在。 他重点检视玄脉,发现数处结缔组织一样的东西,像紧箍咒一般横亘在各处玄脉的关键部位,郁结不散,玄脉流经的若干玄窃晦暗不明,令玄脉像遭遇阻隔的小溪,顺畅的水流在阻隔处激荡徘徊不前,每经过一层阻隔,水流变细数分,数层阻隔之后,本来上游浩荡的水流,到下游几近干涸。 而玄功境界,是由下游流量决定,而非上游。 这数处瓶颈便成为玄脉的硬伤,他此前试过多种方法,均以失败告终。 人身三大脉,分别为经脉、血脉与玄脉,血脉与经脉主生命,玄脉主玄力境界高低。 所谓凡玄有别,开启了玄脉,可以修炼玄功,便成为玄者,未开启玄脉,无法修炼,便是凡人。 玄者开启玄脉,玄力境界越高,生命质量越高,寿元越长。 凡人玄脉未开,经脉为主,血脉为辅,经脉运营血脉,经脉又有神脉、神经等别称。经即是神经之经。 血脉中比如心跳、血压等,受经脉左右,情志不稳,心神动荡,则心跳血压突变。经脉运营血脉多数在暗处自动自发进行,无需额外干预。 玄功的大周天运行,实际上便是玄脉周天运行,玄功境界高低,也由玄脉决定,具体便体现在人体气海中玄力强度。 玄力集散地和储存之地为下玄宫气海,亦是玄脉动力之源。丹田是气海的别称,所谓气沉丹田,便是指玄力起于丹田归于丹田,百川入海,气海是整个玄脉最核心之所在。 中玄宫为心海,是血脉的搬运存储之地,亦是血脉动力之源。 上玄宫为识海,为经脉中枢,亦是神识、灵魂之中心。 玄力等级无法提升,一直是姜乙最大心病。 玄功一日无进,残梦宫阙便一日无望。这是他最大内伤,痛彻心扉。 他把此次窃取的十本典籍自乾坤珠中取出。 这十本中,最高品级的两本为圣级三品的玄功和圣级二品的武技。 还有四本是 圣级一品玄功及武技。 令雷灵幻珠有很大感应的,都是圣级以上的典籍。 此珠对天级以下功法无任何感应。 他从雷灵幻珠中又取出另外一本,这本并未在十本之内,亦并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中。 此前,他用特殊手段把这段记忆强行抹去。 这本才是雷灵幻珠感应最大的一本。 当时全部典籍从龙虎须弥殿取出堆在地上瞬间,雷灵幻珠光芒大盛,闪烁不止,并伴随手心的刺痛感。 当时先挑出此本存入雷灵幻珠,然后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 甚至为稳妥起见,再次催眠,把前次催眠的印记从识海中彻底抹除。 这种手段,他在第一世便娴熟至极,是存于潜意识里的道法,他最隐秘的杀手锏之一。 而其他十本,除了那两本符篆典籍是多多益善必得之后快外,其他都是鸡肋,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他思前虑后,觉得涅羽皇后和自己亲昵无间此举太突兀也太顺利,简直毫无破绽。 就好像当初在罪云城,监天司的监察使骨蛆觉得自己的个人身份案档毫无破绽一样。 在正常情况下,任何事都有些漏洞,世间本无完美,不露丝毫破绽,本身便是最大破绽。 比如古代能臣,如果毫无破绽,功劳盖世,威信广布,便是招致帝王嫉恨的根源,所有精明的宰相适度自黑,让自己小贪污小霸道小侵占的证据,攥在帝王手心里。 帝王自以为能拿捏到你,便会消除功高震主之嫌。 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欲望和缺点,便很可怕,帝王会惧怕这种人,也会觉得无法掌控。 所有帝王都喜欢有小缺点无大过错的臣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多少有点这个意思。 所以,姜乙事后让废柴姜少爷有了若干破绽,比如与其母私通的谣言等,后来便发现果然奏效,对方的监视变成了一种例行公事和习惯,而非一开始那么的紧紧咬住不放。 现在,涅羽的举动,同样让他疑惑的,便是这份毫无破绽。 如果说仅仅凭自己的一张脸,或者仅凭数首诗词歌赋,便能让一位帝国皇后如此放下身段,甚至……,打死他都不信。 正常的认知,圣境大物道心稳固,情爱?太扯,一般情况下,怎么可能? 除非两个人之间出生入死的经历,或者有深厚的感情基础。 普通人因为天赋及资质不够,没有一心向道的资格,达到一定境界便会迟滞不动,终生难以逾越。 只好退而求其次,或者情爱无限, 或者儿孙绕膝,或者追求权利,或者其他。 与大道相较,这些真的很不入流,可是,对于大道无望的人群来说,这些便显得弥足珍贵。 而绝大多数圣境大物都是一心向道,因为到达那一步,没有什么会令他们的道心横生枝节。 他们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事,生出纠缠不清的因果,从而在大道之途埋下隐患。 何况,涅羽横空出世,一切的发生都太突兀,太顺利,没半分破绽。 哪怕自己这怀疑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的疑神疑鬼,他也绝不会半分不留后手,让自己成为别人砧板上的待宰羔羊。 在生死存亡的安全问题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现在多保留些保命的手段,让时间最终去证明,哪怕自己猜错了,也不会有太多影响,这并非自己不够真心,只是多份清明与保留而已。 欺骗撒谎与保留部分真相,把底线略提高,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比如良善,对好人良善是慈悲,对坏蛋良善便是助纣为虐。 甚至哪怕对好人良善都要有底线和锋芒,否则让好人失去自我的成长与斗志,时时处处依赖,你的帮助一旦停止,便是他死亡之时。 姜乙来到天谴大陆后的遭遇让他看到许多真相,简直步步惊心,令他不得不防。 雷灵幻珠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之一,却并非唯一。 涅羽曾说过,玄力境界差距五个大境界以上,不要轻言用毒,她可能是对的,却也并非绝对。 毕竟她并不知世上竟然还会有此等神奇的珠子,此珠可以把这五个境界差放大到八个、十个,甚至更多。 因为此珠炼制丹药和炼制毒药的能力,无与伦比。 如此隐匿的杀手锏,他不会轻易暴露。 交浅言深,一直是修玄丛林法则中最危险的取死之道。 本来,凡境玄者对于圣境大物无所遁形,可是自己随时随地可进行的强大的自我催眠,便可让自己的记忆中都毫无痕迹,别人又如何探查? 这种逆天的催眠道法,也是他隐秘的保命手段之一,尤其在面对圣境大物时。 他现在拿出此典籍钻研,是因为今天上午有大朝会,这段时间是相对安全的,涅羽不会神出鬼没般出现。 说这安全是相对,是因为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 雷灵幻珠对宝物的自然感应不会错,可是这本名为“霸道天下玄功”的典籍怎么看都很普通,毫不起眼。 完全看不出是圣级的典籍。 难道雷灵幻珠打眼了?它的感应出现偏差?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8章:误打误撞好运爆表 这本天级二品玄功,“霸道天下玄功”这名字很唬人。 可里面的内容,太特么名不副实,怎么看都是地级五六品的样子,根本不是天级二品的,更遑论圣级玄功。 他又一次快速浏览全篇功法,错不了,顶多地级六品。 这特么的弄了个假功法? 这究竟是怎么会事? 难道雷灵幻珠真出差错了? 当时在成堆的典籍中,雷灵幻珠对此本的感应最强烈,他用自己珠子中的一本天堑大陆中最普通的通用典籍替换的,并未用涅羽交给自己的那些巴国典籍。 另外那十本换十本,无论新换来的十本,还是剩下的,都存在乾坤珠中。 甚至这乾坤珠本身,都让他有不好的联想,只是他境界低微,无法查证,这些猜想只是直觉而已。他的直觉一向很强烈。 和刑乐天在一起时,除了学习符篆之道,空余时间经常向他讨教圣境大物的手段,得知不少前所未闻的常识。 所以他很清楚,圣境大物想在一件宝物上做些手脚,糊弄凡境玄者易如反掌。 他思绪回到当下,把霸道天下玄功在手上翻来覆去鼓捣,也找不到丝毫特殊之处。话说,你的霸道呢? 撕开封面封底,未见端倪。 在数页上涂抹显影液,无果。 难道是采用隔字加密法? 他好像听过有些怪异人士用过此加密法。 隔一字、跳三字、差五六七八……无论怎么折腾,无获。 他几乎每一页都用手指细搓,看有没有可能有夹层,也不会,此纸很薄,夹不了东西。 他把典籍捏住背脊处,乱摇一通,看里面有没有夹东西,依然空荡荡的。 为保险起见,他把此典籍全部全部记住。 他盯视着此典,无计可施,一时陷入迷茫之中。 老天爷,你在玩我呢?好玩吗? 不知折腾了多久,他心急如焚。 火! 突然间,这个念头在直觉中闪现。 难道要用火烧? 难道真的如俗话所说,真金不怕火烧? 以他目前低微境界,还无法凝成魂火。 用火折取火?用水晶透镜? 不,咱丢不起那人,好歹咱是符师。 修炼符篆期间,已经制成许多种火符,大火球符、小火球符、爆燃符等、黑炎漫天符、火遁符等。 为怕符师身份暴露,没出手过一张符,再说咱也不缺那几个小钱。 符道暴露在涅羽面前?她那么恐怖的圣境大物,如果只暴露小秘密,如何取信于她? 除了影响生死的天大机密,其他的大秘密,自然要和她推心置腹,对她信任有加,让她觉得自己对她痴迷不能自拔。 他取出一玫小火球符。 死马当成活马医,若是一把火烧没 了,便当成毁尸灭迹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把此典籍丢在地上,离自己稍远。 燃! 迅疾念个口诀,并捏碎此火球符。 呼! 一团暴烈的小火球骤然间燃起来,很快此典籍便被火舌吞没。 此书很快化为灰烬,便在此时,姜乙觉得自己的手心如遭针扎,瞬间产生强烈的刺痛,紧接着光芒大盛。 他一时大惊,神识马上探入雷灵幻珠中,在其中徜徉有顷,并无异样,动念退出此珠。 此珠亮光变成强烈闪烁光芒,一闪一闪亮晶晶。 他心头充满狐疑:怎么会事? 同时在心头为那本烧掉的典籍默哀。 便在此时,眸中余光看到一物。 噫! 他惊噫出声,那是什么? 在地上灰烬处上方,悬着一块的巴掌大小的玉牌闪闪发光。 此玉牌亮晶晶的,光芒四射光彩夺目。 此牌也不能称为玉牌,似晶非晶,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以姜乙目前眼界,竟是不识此牌的材质。 他意念一动,玄力所至,手一招,此牌出现在手中,雷灵幻珠闪烁频率更高,像是要闪瞎眼的节奏。 他匆忙把此牌收入雷灵幻珠,此珠霎时安静下来。 此珠传递一缕信息入神识,此物竟是道级三品! 道级三品! 姜乙心头巨震,这竟然是一件道级三品的宝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高贵如斯的帝后涅羽,才拥有圣级九品的玄功。 圣级最高为十品,她修的功法尚且不是圣级最高品,遑论道级功法。 听涅羽说,圣武大帝所修玄功功法,是道级一品的。 显国一帝一后,一个修道级一品玄功,一个修圣级九品玄功。 而此功法赫然是道级三品的! 他听外祖父梅岛礼及刑乐天说起过,道级功法只存在于传说中,可遇不可求。他们俩只是道听途说过传闻,并未见过。 世人皆说要有莫大机缘,方可得遇道级的玄器及玄功。 意念间从雷灵幻珠中取出此牌,玄识探入其中。 噫? 竟然一无所获,和普通的牌子并无二至。 再尝试神识探入其中,也是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的姜乙,由得到宝物的狂喜,马上跌落到低谷。 失望、上当、不甘……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生出无法言喻的挫折感。 难道真是普通牌子,可是刚刚雷灵幻珠明明显示道级三品。 自己得到一块道级三品的废物? 这不可能!绝无可能! 雷 灵幻珠是什么位面什么层面的存在,此珠绝对不会看走眼。 世间岂有此理? 难道老天和我开如此大的玩笑,送我一玫道级三品把玩物件?! 又难道是,自己玄力境界太低微? 姜乙不死心,可是,又怎么如何? 他似病急乱投医一般,他把此牌放嘴里狠狠咬一口。 妈吆,咯的牙痛,牙齿差点碎了。 此牌上面却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竟比牙齿坚硬无数倍。 究竟怎么办? …… …… 不知过了多久。 叫在快要彻底绝望之际。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这不死心一是源于他对于雷灵幻珠的信任,二是他骨子里的执拗与倔强。 他决定再试试,把玄力开启到极致,玄识探入其中查看,猛然想起,自己玄识太菜,何不用神识。好歹自己神识有些优势。 这么起心动念及恍惚中,忘记收玄识,神识与玄识不同,不需要酝酿,一念之间,神识便开始。 此时,玄识还在,如此便成了玄神双识双重探查。 其实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任何玄者会用双识查看物品,因为没必要,再说那样容易身心疲惫。 殊无必要,又可令身心疲惫的事谁会做。 另外,在玄者常识中,世间本没有需要双识查看的东西。 这两种都是泾渭分明的,或者用玄识查看,或者用神识探视。 这是修玄之初便应知应会的常识。 就算是他,也是恍惚中的误打误撞,并非有意。 不知道是否他运气逆天,总之,反正是好运没挡住。 在他这鬼使神差的双识之下,此牌立现端倪。 “大道托天玄功!” 这六个字不仅闪烁光芒,还在晃动和摇摆,自带特效。 这一发现令姜乙欣喜若狂! 本来都绝望到最低谷了,这简直是…… 他这一会儿的感觉,好像自己被冲入深海巨浪中,起伏跌宕。 大道托天玄功,多么傲娇的名字。 听着就霸气十足! 他计算一下大朝会时间,不知道今天朝会上奏事的臣子多不多,恐怕时间不多了。 他明知有危险,还是忍不住。 他已经等待了许多年。 咬咬牙,便如饥似渴往下看。 此玄功一共十四篇。 分别为总纲,以及十三重境界。 他先略过总纲,往下看。 第一重通玄,第二重淬体,第三重脱胎,第四重换骨,第五重磨神,第六重炼灵,第七重煅魂,第八重搬山,第九重移海,第十重承天,第十一重运天,第十二重托天,第十三重破天。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29章:原形毕露 大道托天玄功! 通玄、淬体、脱胎、换骨、磨神、炼灵、煅魂、搬山、移海、承天、运天、托天、破天! 姜乙边看边惊叹。 不仅玄功名称霸道,十三重境界也是霸气十足,够得上高逼格。 哪怕只看到一鳞半爪,可是依然能想像得出来,此功练成,必然强大无匹! 姜乙越看越兴奋、激动! 几乎不可自抑,他简直要跳起来惊呼。 可是无论梅园内外,均耳目众多,不敢有须臾马虎放肆。 他想把这些全记到识海中先。 他很快便放弃此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博大精深。 如此海量信息,又如此玄妙深奥难懂,不是一时半刻便能领会理解的,要他短时间准确无误全部识记,确实难如登天。 可是,居此随时可能被监视之处,又不能每次修炼,都取出这玫古怪牌子,每次练功完毕再催眠自己,这太麻烦也太低效! 因为修炼玄功,可能要随时随地进行。 他推演计算一番时间,估计大朝会便要结束了。 涅羽每次驭剑而来,快若闪电,何时能来殊为难料! 开始数次被她骇到,慢慢都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 在她面前,根本无隐私而言。1 若论说到便到的功夫,世间最快的曹操恐怕也望尘莫及。 别说是临时收起来来不及,便是催眠自己都没时间。 到那时不露出马脚都难。 再急也不敢造次,还是秉承自己一贯作风:安全第一,保命最重。 只争朝夕可不是用此处,宁可迟缓一日,不可出错半分。 一丝的错就可能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死人哪有机会后悔? 虽然现在看不准她,全是自己的猜测和怀疑。 可是,还是那句话,宁杀错,不放过。 何况自己既不是杀她,也不是害她,只是有所保留安全底线——生命线! 在情和命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多选一线生机。 何况这情可能是假的,有阴谋的。 我这直觉怎么会事?!不会是错的吧,如果错了,话说,内心还是可能会有对不起她的小感受。 毕竟,我还是一个真诚、坦诚的人。2 犹豫也不是他的作风。 他霎时收了大道托天玄功玉牌到雷灵幻珠中。 好吧,我承认我并不识是何材料的牌,可总要有个称呼吧,暂时便叫玉牌如何? 然后。 催眠两次。 回忆一番,自己都有点懵逼,我刚刚干吗来着? 甚至都忘记自己为何要回忆,彻底忘记回忆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确认和此玄功有关的记忆被催眠抹除的是否干净彻底。 他只记得刚刚对自己催眠,现在清醒又解乏! 他想起刚刚自我催眠的目的,是让自己意识清醒些,也解解乏,这几天累到了。 这是第二次催眠前输入的指令,当然,自我催眠还有个关键,要提前设置唤醒指令,不然可能“睡”很久。 他设置的是举起的手拍到案几上的触觉和声音双感官双重唤醒指令。 他经常对许多事都设置双重保险,怕其中一个万一呢。 既然识海中没有此玄功记忆,会不会彻底遗忘,从此找不回来? 自然不会,雷灵幻珠已经融入身体,定期检视此珠是潜意识行为,并不存在于普通记忆中。 潜意识中的记忆除非特殊触发,否则别人看不到,哪怕圣境大物。 譬如,你吃饭时,还需要先想想,是先拿筷子还是先坐下或者先夹菜吗?只要你不是刚刚学吃饭的孩子,吃饭过程便是潜意识行为。 这些过程都在潜意识中,根本不需要动用神识,你听到别人喊你吃饭或者看到桌子上任何东西,就触发了这个自动过程。 在别人叫你的声音刺激或者你看到桌上任何东西的视觉刺激之前,你不会起吃饭的念头,除非你饿了或者时间这个条件反射源。 面前案几上有本典籍,圣级三品的“大圣浮屠玄功”。 他懵懂的翻开此典,此功法共七层,取意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级浮屠脱胎换骨一次,自我救赎一次。换骨救赎七次,登上七级浮屠时,玄功大成。 这本玄功也自是不同凡响。 其实,普通玄者多数修炼的是地级功法,有条件的玄者顶多有机会接触级别高些,比如地级九品十品等功法。 能有机会修炼天级功法的,往往都是大世家骨干子弟和大宗门的核心弟子。 判断宗族势力强弱的一个指标,便是宗门、家族中的功法品级高低。 末流小宗门小家族,往往只有地级功法,强大宗门世家,才拥有天级功法,极少的最顶级的世家宗门,才可能有圣级功法。 就算是强大宗门,外门弟子也无缘天级功法,而只配修地级功法,只有进入内门,或者成为宗门核心弟子,得宗门重点培养,才有机缘修天级功法。 而有机会修炼圣级功法的玄者,已是凤毛麟角。 道级功法?那只存在于传说中。 听刑乐天师父说过,他得到家族传承的天衍符道,最初便是圣级十品的技法。 此技法并无片墨只字留下,而是口口相传,经过无数代的这种口口相传,可能到他这一代,虽然号称圣级十品,估计能保留下来圣级五六品,便不错了。 这也是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承功法的缺点。 当然,任何事都是福祸相依,有优点必有缺点。 口口相传的最大优点是安全性,因此刑乐天在云城水牢中被折磨了二十九年,对方也一无所获。 口口相传另一个优点是,若中途有惊才绝艳之辈,会在原来基础上发扬光大,功法原来的品级会得到提升。 比如原来圣级五品的,经过大才的改良优化,可能提升到圣级六品甚至七品,也未可知。 如此一来,若是传承过程中产生了几位大智慧,惊才绝艳之辈,则口口传承下来的功法不仅不会降低,还会提升很大。 而实物传承与之相较,因迷信先祖古训不敢或改,导致因循守旧,才智之士的优化改良仅限于他个人及子孙享用,后代得不到半分好处。 只是世间惊才绝艳之辈,又岂会如路边卵石一样唾手可得,所以口口相传获得这种改良的机率并不多。一个传承万载的宗门或家族,能出现一两位大才,已经是宗族之大幸运。 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大才太稀缺。 甚至有些家族遭逢离乱或者祖上出几位愚笨之士,记忆丢三落四,自己理解也谬误百出,便可能耽误或误导了后人,最终导致口口相传之祖典大相径庭,甚至严重的导致传承湮灭,亦不在少数。 这也是太初远古时代,功法武技多如牛毛,而末法时代顶级功法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等陋规陈习,生不出男丁或者嫡子,便不往下传,也是功法失传的原因之一。 以上便是实物传承和口口相传之数种分别。 姜乙以前所学是地级四品功法,和此圣级三品的大圣浮屠玄功相比,简直天地之差。毕竟两者相差十九品。 虽然这大圣浮屠玄功殊胜玄妙,奥妙无穷,险些令他沉湎其中,可他知道现在也不是马上学此功法的时候,还有些事没收尾。 刚刚自我催眠并未设置抹去符阵的有关记忆。 他抬手便要收起八荒九地匿渊符阵九处阵眼中的符篆,手便被柔若无骨的柔荑握住。 姜乙一时惊碎了心脏,霎时大汗透背。 泪水刹那间奔涌而出。 尼玛,我才十九岁!这便要死了吗? 涅羽恐怖的境界自然瞬息间捕捉到他的身体的恐惧和识海的念头,她大为不忍,把他的头抱在胸前,让他的脸贴在自己傲娇的双峰,问道:“何故惊惧若此?” 至此地步,被抓个现形,他只能实话实说,声音发颤道:“我对你有怀疑……自然怕你……” (1:当然,保留了点保命的隐私。) (2:好吧,某时对某人,也会有不真坦诚诚诚。)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0章:最顶级的师父 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心脏卟通直跳,俊美的脸花容失色,眸中泪水如注…… 涅羽的心大为不忍,毫不犹豫吻住他的泪眼,欲要吻干他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这头受惊吓的小鹿惊恐略缓,她才轻轻问道:“你刚刚说你怀疑我……害怕我?怀疑我什么?又为何害怕我呢?” 姜乙胆怯又心虚,期期艾艾道:“你在我生命中出现的太突然,我们俩的关系…太快,此过程又顺利到毫无破绽……我不信世间如此完美的相遇会找到我,因此对你有所怀疑。 你的境界如此之高,令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我自然不敢有半分欺瞒,再说,只是怀疑又没有证据,对你的痴迷却是与时俱增,根本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又怕圣武大帝发现我们俩……我焉有命在! 还有,我不想在你派来的人面前毫无隐私可言,便设置此隔绝符阵,本来要在你来之前收起来,谁知道你突然便出现,我都没来得及收起……” 涅羽摸摸他的脸颊,温和的说道:“傻瓜,你如果对我毫不怀疑,我便会怀疑你了,似你这般若干个领域的极致表现,又怎么可能是那普通人一般好糊弄,我甚至怀疑你的天赋超过鬼才,接近逆才。 哪个鬼才不是算无遗策,洞若观火,你若连这种值得存疑之事都不起疑心,反而显得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疑我则我必疑你。 你这存疑才令我对你更放心,这也才是真实的你…… 至于圣武的事,我尚未来得及和你细说,他一心向道,又觉得对不住我,多次建议让我找一个道侣甚至塌上伴侣,唯一的要求是暗地里进行,不要传出风声让他丢脸。 只是,无数年过去了,茫茫人海遇人无数,除了你这种举世无双之人,凡夫俗子何人能入我法眼,便算是他这边未来有何变故,我自会挡在前面保你平安,又岂会让你陷入危厄,你是我真心又唯一想要爱的人,我怎么舍得你受伤害。 至于你设置符阵不想让那些孩子……侍女们窥视,我更不会怪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姜乙一只手试着攀上她的一处高地,另一处用脸贴住。 “坏蛋……”涅羽把他往怀里抱紧些,欲拒还迎似的守住阵地,看着符阵,惊奇道,“噫,你的符阵……” 姜乙嗫嚅道:“你不要误会,我这符阵可不是针对你想要防你,再说你这么高的境界,就算是想防也防不住。” 涅羽戏谑道:“想防也防不住,那你是想还是不想防?” 姜乙无赖道:“当然是想……不过不是想防,是想你,想要你……快些过来!” 涅羽被他抓摸的心痒,便抱的再用力些,让他的咸猪手无法乱动,才又道:“小坏蛋……刚刚被你打岔,我是想说,你的玄力如此低微,年纪又这么小,没想到符道天赋竟然也这么好,你这隔绝符阵,恐怕都能阻止圣境五六破的玄者窥探。这么说来,罪云城那地下符阵也是你的手笔了?我还以为是姓刑的那家伙帮你设置的。” 姜乙无奈的老实说道:“罪云城的地下符阵最开始是我布置的,不过没有现在这符阵的威力,后来刑乐天得我治疗,玄功略有恢复,便又把那符阵增强了。 我在皇家玄典秘库七天中剩下后四天,专心练习符篆,竟然从符篆宗师巅峰破境到符篆大宗师,并一路势如破竹,从下品、中品直达到大宗师上品。” “啊!”涅羽再次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说道,“四天的时间,你竟然从符篆宗师巅峰到符篆大宗师上品,突破大境界不说,又连续如此快的升级……你这符道天赋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 你只用四天时间,便做到了别人恐怕四年也不一定做到的,这简直……这简直……哎,无法形容你这怪胎,假以时日,你这岂不是要逆天,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涅羽看他原本绝美的脸因惊惧而哭成花脸猫,心都碎了,自己竟把他吓成这样,毕竟还是孩子,若自己很早便生娃,孙子的孙子……怕也要比他大,一时竟不知道怎么疼他才好。 有心用魂火之御生出魂火为他洁面,知他玄力低微受不了炙烤。 便使出魂水之御,玄力所至骤地一掬纯净到极致的清泉出现在她手心,如此奇妙的无中生有,直看的他美眸放光大为神往。 洗净铅华的他美艳不可方物,涅羽无数年古井不波的道心也为他泛滥不已,似是用尽气力才好不容易挪开眸光。 沉吟良久,才赞叹道:“圣武圣境大物的无上手段令刑氏玄功尽丧身体伤残、几乎沦为废人,你都能令其重获生机、再踏玄途,这医道不可谓不逆天惊世。 初玄一的低微境界,制成的符阵几可阻隔圣境五破的窥探,这符道不可谓不骇人听闻。 过目成诵出口成章,且顷刻间所作诗词赋章独步天下无人可比,这文才你据第二世间无人敢争第一。 哪怕是天才在一个领域达到极致都难如登天,你数个领域均达到极致,当之无愧的独占鳌头,所谓极致者近妖,极致者皆不凡。 我笃信你说的可令 自己玄脉禁锢被打破,所以才不遗余力帮你找到龙涎琥珀,又暗度陈仓帮你取得高品级玄功,助你踏上修玄之旅。 你这种惊才绝艳近妖孽的非凡天赋,如果开始修玄,相信自必不凡,你在修玄的路上究竟又会有怎样的惊世骇俗之举,后来者居上的速度及所能达到的高度的极限究竟在哪里,我现在很是期待呢。” 打铁趁热打蛇递棍这种捕捉机会捞好处的事,怎会少得了机智百出的姜乙。 他声音中隐隐透着谄媚与讨好,显显透着痴迷与疯狂,说道:“姐,你来之前,我正在研习大圣浮屠玄功,其中尚有数处疑窦未解,正好你便为我指点迷津如何?” 他的这种要求涅羽又怎会不答应。 涅羽目前玄力境界为圣境三十破灰身灭智境,达到她这种境界的玄者,整个天谴大陆也仅仅不超过五十位。 而她在三十破中已经是上境,距离巅峰境仅一步之遥而已,实际上,她已经站在天谴大陆最顶尖的前三十人的行列。 作为七大帝国之一的显国也仅仅她和圣武二人而已。 玄者圣境共三十五破,每七破为一段,共五段。每一段淘汰掉近九成玄者,仅一成玄者有机会晋升入后一段。 目前整个天谴大陆无一人达到圣境三十五破,圣境二十八破以上约二百人;圣境二十一破以上约二千人;圣境十四破以上约两万人;圣境七破以上约二十万人;圣境以上约二百万人。 在一到四段内,每升一破将淘汰掉近三成玄者,而到第五段开始难度加大,淘汰率变成每升一破近五成。 比如二十八破以上约二百人,其中二十八破这一境便近百人,二十九破急剧降到约五十人,三十破约二十五人,三十一破约十二人,三十二破约六人,三十三破约三人,三十四破目前据传,天谴大陆仅一人而已。 整个天谴大陆玄力境界最高的三十多人之一的涅羽,亲自为他讲解玄功奥妙,这种机会要有多大的机缘与幸运才能得到?两千亿人口的前三十人! 姜乙此时是带着问题求教,每一个问题都是他在看这本大圣浮屠玄功中所遇到的实际问题,是他暂时没领会和没理解透彻的。 不知何故,涅羽对他有无限的耐心,而他又属于悟性极高一点即透的类型。 姜乙每提出一个问题或疑惑,涅羽先以自己对玄道的一些理解,细致剖析给姜乙听。 姜乙用心听完后,再说出自己的领会与理解,涅羽会与他讨论一番。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1章:凡圣问答 世间的每个人都容易自以为是。 涅羽对这位小情人的认知仅限于有限的领域中有限的范围。 且此认知很片面很主观。 她以自己对对方的认识进行或简或详的解说。 她觉得自己说的这一句对方可能不易理解,便会详细些,而觉得简单无需啰嗦的地方,便会自行简化或者略过。 只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对你而言的难,对于对方不一定同样难,而对你而言的易,对于对方不一定同样易。 其实玄功的修行方法,原理基本相通,所谓殊途同归,尤其是对姜乙这样的曾经立于彼方世界修行行列最顶点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但他还是听得很认真,哪怕遇到自己已知的部分也没有打断对方。毕竟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涅羽说道:“我刚刚讲的有关你上一个问题展开的,可能有些对你没有什么意义,那就随便简化说说好了。” 姜乙说道:“请姐姐详细说说。” 前世的修行法门与此世还是会有诸多不同,甚至哪怕相同,由不同层次的人解说,经常会有新意或者深意,并且有一位圣境大物亲自面对面和你解说,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 涅羽无论是因答应了教他,还是缘于情缘,又或者别的理由,此时自然也不会嫌麻烦,把接下来的玄功境界及修行法门都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姜乙心无旁骛神情专注地听着。 世间万象,他只关心一象。 对于修行他不仅是认真,更是痴迷和疯狂的。 他很笃信疯癫更易行至巅峰。 你问我答我说你听互相讨论独自沉思,房间里或有声音回荡或落针可闻。 院外青草满地,梅花满枝,熏风醉人。 室内旖旎春光。 我执着修行。 大圣浮屠玄功有七境,造七级浮屠。 完成七次脱胎换骨般的自我救赎。 除了涅羽先前已经说过的第一境伐骨、第二境洗髓,接下便是第三境开窍。 到了第四境便是一个重要的跨越,是超凡入圣的开始,此时所谓的通玄是通圣境的玄而非通凡境的玄,玄脉周天运行已是按圣境的特点和要求运转,此时玄功对武技的支持也开始发生蜕变和飞跃。 第四境通玄。 第五境神灵。 第六境魂游。 第七境藏空。 …… …… “所有圣级玄功都有隐藏境界,七境内外尚有境界,不在七境内,但也不在七境之上,亦非第八境,因为这是一种突破和超越。” 圣境的核心便是突破颠覆和超越,因此成为圣境多少破。 涅羽不厌其烦的看着姜乙继续说道,“刚刚 说的是此大圣浮屠玄功境界,而玄者的玄力境界,圣境之后的每一段都会面临一次选择,第一次选择从圣境第一破开始,分为选路线和选武器。选路线究竟是按传统的修玄者的修行路线走,还是走玄体双修的道路。武器则分为剑修和非剑修。” 姜乙问道:“传统法门与玄体双修有何区别?” 涅羽说道:“传统修玄者,相对简单一些,不会单独炼体,身体是随着玄力境界提高而自然增长。玄体双修却相当麻烦,你需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冒着极大的风险,同时修玄力和修肉身,你可能顾此失彼或者耗费时间,从而导致破境速度变慢。” 只听这些话便能感觉到冷飕飕的寒意和刻骨铭心的痛。 姜乙忽然想到梦寒姐和他说过,并且自己深信的一句:福祸相依。 现在的他不相信有什么事只有单一的方面。 姜乙问道:“姐,玄体双修不会仅有麻烦和坏处,没有好处吧?” “当然,我刚刚说的麻烦、慢也并非完全绝对。我刚刚忘记说,凡境之前其实分三种,修玄、炼体和玄体双修,而且在凡境中,此三种并无太明显的优势,似乎势均力敌。而圣境以上不会有单独炼体,因为此时的肉身强度与玄力带来的伤害相比,不成比例了。 此时哪怕玄体双修,圣境以上的炼体更多的目的也是为修玄服务,提升每一境界的玄力上限。 再回到你的问题,圣境玄体双修者比传统修玄者少很多,不过极个别的怪才,双修境界提升的速度并不比传统修玄者慢很多,而双修后的玄者,同境界甚至低一两级乃至更多,战力竟是比单独修玄者更强。” 涅羽看了他一眼,说道:“也许你便可能是这种怪才,因为你许多方面都那么与众不同。” 姜乙神情专注听着,没有打断。 涅羽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忍受痛苦,并且你修玄方面也像符道晋级或者编撰玄功目次那么快速和高效,也说是说,你修玄同样天赋异禀的话,如果你选择玄体双修,同境界碾压或者跨境界致胜便会极有可能。” 姜乙问道:“你刚刚说的剑修、非剑修和每一次选择是什么会事?” 涅羽说道:“在天谴大陆,圣境以上玄者的武器只分两种,剑或者剑以外的任何武器,这是指玄者所修武技的侧重点,也包括玄者的习惯,其实哪怕是剑修,圣境后再兼修兼容武技,也是可以使用除了剑之外的任何玄器法宝。 每一次选择是指七破为一段,每段你是继续使用你原来的武器,还是再一次选择新武器,比如每次选新剑便称为择剑。用剑之外的武器便称为择器。” 姜乙问道:“新选择和用原来的有何区别?” “我累了。” 涅羽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蛾眉微蹙,突兀的说道。 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刚才看到自己似受惊吓的小鹿,泛滥的母爱和情爱让她心疼自己,小意儿哄着自己。 随着一者问,一者答,问的针对,答的到位;研习教授,讲的专业,听的专注,教的轻松,学的通透。 她很快便发现自己对于修玄的悟性与灵性,自然也发现了自己的 痴迷与疯狂,并且完全没有了她刚进来时的惊惧。 此时她便失了母性,恢复女性。 使小性子从来都是女性的专利。 年纪再大再高境界的女人,也是女性。 梦寒姐曾告诉过自己,她初创人类规则时,定下规矩,人分三种内感官类型,内视觉、内听觉和内感觉。 自己当然很清楚她是内感觉类型的,不然怎么敢施施然便咸猪手。 此时她需要的不是一句话,一个画面,这两种根本打动不了她。 她需要亲昵的肢体接触! 姜乙二话没说,公言抱横抱起她。 涅羽真的很轻,抱起来没什么份量。 这么轻的酮体,怎么产生的无穷的爆发力? 应该是玄力所至! 他的声音温柔软腻,说道:“累了在我怀里休息一会儿。” “塌上。”她不依不饶道。 他羞赧一笑,抱着她来到塌前,轻放下她,自己也上去。 调整一下姿势,让她舒适的躺在自己臂弯里。 涅羽静静看着他。 姜乙脉脉含情也回看着她。 两人眼眸很近很近。 她嘟起樱桃小口。 他印了上去。 不知缠绵了多久,她安静下来。 很长时间过去,依然没有等到他再问,她不由笑出声来。 她问道:“你为何不问了?” “舍,不舍。” 虽然貌似含糊,可她真的听明白了。 他是想告诉她,既然她使小性,说自己累,那么,哪怕她不是真累,他也不舍得她。 不累为什么还不舍得?自然是不舍得她心里有一点点的委曲。 女性使小性,如果身边人不理她,不顺着她,她才会更累。 心累。 他不舍她心累。 “你忍得住?” 他也听明白了。 彼此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把许多话都讲得很透。 那样会显得比较啰嗦,失去美感。 也失去了默契感。 这样容易两颗心渐行渐远。 她是说她看清楚了,他对于玄功的狂热,却忍住不问有关修行玄功的事。 “你更重要。”他说道。 涅羽叹息说道:“口是心非。” 她明明看出了他说这四个字中时不信不实略敷衍的神情,却并未有半分生气,而是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2章:我要跳窗,窗在哪儿? 她自然记得自己使小性子前他问自己的问题。 新择的剑和用原来的剑有何区别。 若要知道这个,需要了解天谴大陆玄者修行的几个阶段。 超凡入圣,截然不同。 圣境之前,称为凡境,凡境四重为初玄境、入玄境、神玄境、极玄境。 可称为四重或四境,每境十级。 由圣境起始,服气辟谷,从此只需服食天地灵气,不再依赖凡人饮食。 圣境第一破食古不化的名称由来,也源于此。 此时面临玄者第一次选择,选修行路线和玄器。 对于剑修,则迎来首次择剑。 还有一句废话没交待,对于非剑修,则首次择器,选择玄器。 天谴大陆有座剑山,称为天谴剑山,是全大陆共有。 说是共有,修玄的世界,玄力为尊,拳头比道理好用。 谁的拳头硬,最终谁的影响力更大,话语权更大。 比如天谴大陆有七大、四大、三大。 七大指帝国,四大指组织,三大指宗门。 四大和三大傲然于帝国之外,不受天朝所辖。 这十四家以及无数小家,第五年一大比,以小辈的比试结果,重新分配修玄资源,其中最重要的,既是天谴剑山择剑名额。 晋入圣境,便要择剑,可是你很有可能未获得全大陆的择剑名额,便无资格去天谴剑山择剑,便要退而求其次,去另外的不入流的剑山择剑。 未完成择剑,另一个更重要的突破便无法完成,你这圣境第一破便是假破,而非真破。 有形而无实。所谓的华而不实,多半指这个。 因为你手中无剑,体内无法孕育剑匣。 有人说,我花元宝买一把,路边捡一把,打动抢一把……做梦天上掉下来砸我脑门上一把……不行吗? 没有剑山涵养过的剑,无法生出剑灵,你哪怕拿在手中,也无法激发你体内孕育剑匣胎丸,简称剑丸。 说的通俗易懂些,你未完成择剑,就好比少女体内卵子未遇到精粒子,无法受精的卵子每个月便白白浪费掉了。 成功择剑,剑意透体,激活下玄宫气海内微不可查的剑丸。 剑丸存在于气海中,原始状态只是一个细胞,每个人体内都有。 未得所择之剑激活,此剑丸便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细胞。 随缘而生灭,一如少女月月排出的卵子。 成功择剑,体内剑丸成功激活,此两者便如亲密的小伙伴,互相鼓励,相携成长,一如胎儿在母体内成长,母亲也成功享受做妈妈的快乐。 这便好比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 随着圣境内境界提升及剑体剑丸互相涵养,剑体日日强壮,剑丸日日成长。 终有一日。 机缘成熟,瓜熟蒂落。 剑丸与剑身产生最强烈的共鸣,剑身开始变得收缩自如,从此你便不用傻傻背后背着、腰间挎着,手里拿着剑溜达了,此剑可以存入剑丸内了。 有玄者不服,说道:我有须弥储物戒指,可放入其中。 此剑会说:no! 当然,剑丸也不会说yes。 经择剑所选之剑含剑灵并具成长性,无法放入其中,带在身上,涵养在宫中,二选一,你没有其他选项。 涵养于剑丸内之剑,一念之间,便可出入。 此时,互相涵养多时的剑,变得更有灵性,也更强大、凌厉。 剑丸也变得坚韧、强大。 这也是择剑的最大意义。 圣境之后第一次择剑,是双向选择,玄者挑剑,剑也挑玄者,可能你看不中此剑,更多的可能,它根本瞧不上你,此剑已非凡品。 怎样能够保证择剑成功呢,修炼御剑道。 每一种玄功,只要能让你成功步入圣境的,都内含御剑道。 可是,并非每一种玄功都会让你晋升到圣境,譬如地级五品以下的玄功。 玄功品级越高,越有可能推动你进入更高境界。 试想,此功法垃圾到都无法推动你升入圣境,又怎会含有圣境才会有的御剑道及驭剑道? 御剑与驭剑不同,此御非御赐的意思,好吧,再通俗易懂些,你可以想象成,御用手,驭用脚, 御剑是指你用剑战斗伤敌,驭剑是指剑成为你的交通工具,你可高速飞行。 这些都是圣境的手段,凡境玄者?对不起,你老实走路吧,老实手拿剑劈刺砍吧。 御剑到后来,可十丈、百丈、千丈、万丈……距离杀敌于无形。 御剑距离和你境界及剑丹、剑心、剑魂强度有关。 御剑道分为三境。 第一境丹剑之御 第二境心剑之御 第三境魂剑之御 第一境的剑丸为丹剑丸,涵养于下玄宫丹田中。 第二境的剑丸为心剑丸,涵养于中玄宫心海中。 第三境的剑丸为魂剑丸,涵养于上玄宫识海中。 在圣境内一定境界之中,可以说,你的修炼,实际上便是在修剑丸与剑身。 只要境界足够高,随着剑丸与剑身日日进境,任何方面的羁绊或者说制约,都可以无视。 所谓迎刃而解,看的就是剑刃的锋利程度。 涅羽讲不厌精解不厌细。 姜乙静静听着。 直听的如饮美醇如痴如醉。 待听完所有玄功内容,他闭目静思消化所闻。 半日 时间后,他睁开眼睛醒来,对修玄已经有了全面认知。 对于他修行玄功最困难的地方有两处。 第一个难点是修复体内玄脉,这个难度太大,不过现在有龙垂涎琥珀和圣级玄功,过程可能极为痛苦,远超伤神损魂灼身。 其实说修复不够准确,他这种情况,显国第一大医都束手无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解决不了,所以给他判了死刑。 说到对这具身体的了解程度,世间并无一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1 说他医道通玄,并非空穴来风。 并非他的玄脉伤残,而是他的玄脉太强大,一般的功法不足以打通此玄脉。 三界内外,无一人以凡人之躯,承八瑞之血,八瑞血脉日日涵养经脉及玄脉,令他的三脉与常人迥异。 他是真正的天选之人,初梦寒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便如天降大任于斯人,所有的砥砺都是让你的铁肩能担负起重担。 第二个难点他要适应此世的规则与现在这具身体,首先需要让自己的认知改弦易辙,如何让三世的认知不抵触,相融合;其次随着修行身体内玄力渐生,如何控制玄力始终与身体相协。 这两个过程艰险而且漫长,就像凡人在离地数千丈的高空里慢慢走过一条数十里长的钢丝。 凡事福祸相依,他识海中海量的知识体系,既是优势又是束缚,固有的认知,有些是捷径,有些是脑袋撞墙开声控灯的经验。 用脑袋撞墙与拍手、打口哨开灯原理相同,可是根深蒂固的经验觉得脑袋撞更便捷。 他这具身体和天谴大陆原居民也有诸多不同…… 现在再也不需要考虑上述这两个问题,他找到开锁的钥匙了。 并且多了破解密码的高手在自己身边随时相帮。 涅羽便是这位高手,她的讲解,令自己豁然开朗,启发出自己许多创造力与想像力。 这两个问题从此刻开始便不再存在。 还是那句话,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三生三世他的运气都很不错。 不过他要修行的并非普通的凝气成玄,玄力破境。 所以涅羽的讲解只是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让他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他真的看到了,是的,看一眼便已足够。 他无法顺着门口走出去,如普通玄者一般来到这片更广阔的天地。 他需要跳窗。 从窗口直接跳到窗外。 因为他是要突破强大的玄脉壁障,认知改弦易辙,适应这具身体。 他的修玄与普通玄者修玄,二者相似,毕竟不同。 他要走一条全新的路,前人从未走过。 那么问题来了。 跳窗,首先的问题是找到窗。 窗在哪儿?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3章:梅园中的那团雾 要跳窗,首先便是要先找到窗。 这当然是废话。 可是,废话在许多时候,恰恰是一针见血般击中要害。 他蹙起星眉,陷入沉思。 看着面前这个沉思的美人,涅羽便忍不住心猿意马。 这是她在讲解的过程中第三千九百五十八次走神。 如果能边……边……多好啊。 她为自己的妙想……俏脸上飞起嫣红。 她短暂沉醉在幻想……的美妙中。 而他则沉醉在她所讲述的奥妙对自己启发的道妙中。 当然也沉湎于自己魅力想象的奥妙中。 魅力想象?这需要很大的魄力、智慧、认知……以及,勇气! 姜乙张开了星眸。 望见面前的美人痴迷的美眸注视着自己。 他想假装自己看不懂她的眸光。 可是, 明明看得懂! 好吧,抱抱便抱抱吧…… 人家累半天了,总要有些美妙的小奖励。 对于内感觉型的人,最大的奖赏不是鲜花,不是音乐……而是接触。 …… …… 姜乙想了想,说道:“那就开始。” 真的就这样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角色转换,姜乙在讲,涅羽在听。 偶尔,她在问,他在答。 前者讲,后者听,或者问,或者答,如是者反复,日影渐长。 美妙的多半天,在美丽的相拥中……更多的成长中,慢慢消磨掉。 姜乙开始讲述“修复玄脉”的法门,更确实的描述,是改造。 玄脉中的结缔组织怎样扩充,让它们成为强大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玄脉中晦暗的玄窍如何变得明媚,让它们为玄力周天运行保驾护航。 自然要进行很多尝试,试错试对,依照结果调整。 最后找到完全属于自己的道路。 借鉴的前提是真正的了解。 而涅羽所讲的很多地方,对他来说完全陌生,根本没有接触过。 他就在她的身前。 遇到不明之处自然不会客气,她便会提出问题。 本来便是自己的问题,人家问自己,又怎会藏私,逐一解答。 她也在他的身前。 期间可能他也会有其他疑窦,不会的自然是提问。 她心里眼里全是他,更不会藏私,解答中,都不忘妙目顾盼。 随着问答的进行,涅羽逐渐确认姜乙的想法可行,震惊之余也隐隐兴奋起来。 再创新道,对任何强者来说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更何况是她。 她觉得自己能参与到这前所未闻 的改造玄脉的计划中,喜悦充满。 道妙在许多时候超越了欲望的美妙。 她的目光渐渐清澈。 她的神情逐渐庄重。 在皇宫里关了三十年,最难承受的不是孤单,而是无聊的重复与希望。 希望不全是美好,对于绝望中的人便是毒药。 她的骨子里有许多灵性,不喜每日在密室里闭关,那像极了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 她修玄这一路走来,行走坐卧观自在都是修行。 她发现越挑战越刺激的事,越激发她的灵感,修行之路越顺畅。 圣武不同,他的天赋要求他闭关静心修行。 每个人的修行之路都不尽相同,修行中最大的难度,是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 别人的路只可借鉴和参考,无法照搬。 当然,许多才智之士可以,许多愚笨之士只能照搬,结果便是关卡挡住了前行的路。 超凡入圣为何会有九成以上的淘汰率,这自然是原因之一。 枯燥的重复最扼杀灵性,她厌倦非常。 突然有一日她眼前一亮,心里更亮了。 毒药般的希望被重新点燃。 她打定了主意,准备让一头小牛吃她的老草。 当然,修玄的世界,年龄什么的,根本不能用问题这个词描述。 根本搭不上边。 她自然也不老,依然是嫩草。 而且还是处草,如晨曦,如朝露。 她于男女方面,一如懵懂的少女,一切都那么清新好奇。 此时她神情专注而投入。 涅羽回答的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慎重。 到后面,她甚至开始向姜乙给出自己的建议,何处应该如何做。 姜乙听着她的建议,觉得颇有见地,拿出更多自己的想法请她赏鉴。 你给我一个苹果,我给你一个苹果,两人各自还是只有一个苹果。 你给我一个思想,我给你一个思想,两人识海中便都多了一个思想。 有时候甚至会裂变成多个思想。 两朵火花的碰撞,会产生更多的火花,烟花束。 涅羽认真听完后再次给出自己的意见,姜乙觉得有些是对的,有些却是有些不妥,摇头不语,涅羽仔细反思自己的想法,姜乙指出她的漏洞,涅羽沉默片刻后,对原先的想法做出微调,姜乙静思片刻后,又给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讨论一直持续着,只是随着逐渐深入,二人说话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都在沉默的思考。 有时候,姜乙会望向对面的涅羽,若有所思。 他三生三世的经历,常年个人静修,很少与修行同道切磋,但也曾经得云霓指点,偶尔与他人讨论,至于前世与初梦寒在许多方面的探讨,则更多的是单方面受教。今日来看,涅羽与能够站在天谴大陆最顶尖三十人之列,绝非等闲。 有时候,涅羽会望向对面的姜乙,眼神无比复杂。 甚至她捕捉到了自己特强烈又明显的一缕情绪——敬畏。 甚至,恐慌! 这个美男子还很年轻,为何却拥有如此渊博的学识与智慧,竟隐隐超过了她所遇到的任何人,这便是青出于蓝的道理?如果多给他些成长的时间和究竟,世间还有谁是他的敌手? 室内的气氛庄严而旖旎,房外的梅树在阳光下明媚,露滴从梅花瓣边缘滴落,千般不舍。 微风偶尔会吹落数朵花瓣,和着细碎的露滴,轻轻扑到窗纸上,印出一道道可爱的痕迹。 涅羽再也忍不住,牵着他的手走进梅林里。 走进梅林梅海溢满梅香的梅园。 红梅、蜡梅、玉蝶梅、宫粉梅、美人梅、朱砂梅、乌羽玉梅。 最美的梅树,都有些病态。 此病态非彼病态。 如果用亭亭玉立形容的梅树,可以砍掉当柴烧了。 越弯曲越畸形越奇特,越彰显魅力与美妙。 桃红、肉红、紫红、粉红、水红……成片的红色的世界里点缀着纯白、淡黄、淡墨。 曼妙、朦胧、舒缓、美轮美奂、如梦似幻。 美色、美景、美香、美人并不影响沉思与交流。 二人徜徉在梅树下馨香中,沉默不语。 梅林里却仿佛有两道身影一直在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如梦似幻的梅园似有剑气纵横。 …… …… 春天其实并不适合读书学习修行。 除了姜乙这样的怪人。 因为春光明媚,非常瞌睡。 春困是很多人都抵抗不了的事情。 威力胜过秋乏。 梅夕住进梅园比其他人更惬意。 所有的植被中她最爱梅,独爱梅,就连她的姓都是梅。 梅夕妈妈和坐在廊下观梅,偷偷遛进来的阳光,让她犯困的厉害,手里端着的茶碗几次都险些摔落下来。 旁边蜱儿望着梅园发呆。 她的视线里,怎么梅林深处有一团若隐若现的浓浓雾气。 阳光这么艳,怎么会有雾气? 这团雾气在梅林中慢慢的穿行。 似是长脚的怪物。 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二十个极致的美女,有时在梅林里穿梭,她真羡慕她们。 她不知道,她们也羡慕她。 成天可以什么事都不做,晒太阳,观梅花,闻梅香。 这二十个妙龄少女继而羡慕她们的少爷。 这个小家伙什么来头,能获得侥天之幸。 自己的主子眼高于顶,从未从内心正眼看过别人,却对他……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4章:令圣境大物心惊胆寒 这些十七岁的生日才过去数十天的美少女们,她们的玄力境界均是入玄境一级,赫然与号称显国第一美女的明月心平齐。 如果说她是显国最有天赋的姜女,那她们呢? 她们个个倾国倾城,如果与明月心站成一排,相信世上少有人会觉得明月心会拔得头筹。甚至排位靠前都有难度。 唯一的区别,她们真的是养在深宫人未识。 她们来梅园之前,甚至都没接触过男人,身心纯净胜雪。 所以,她们见到赤果的他,一片清净坦荡,没有任何害羞之状。 她们的印象里,好像没有男女身体应该羞愧的认知。 甚至未产生比较心,没去比较男与女。 比较心是许多人不良情绪的源头。 如果没有比较心,许多伤春悲秋的源头便没有了。 入玄境一级的她们,也只能看到梅园中那一团雾。 除了正在飘动的雾,她们什么都看不到。 雾中两人,此刻沉浸在玄脉改造计划讨论与思考的道妙中。 在没得到圣级玄功和龙涎琥珀之前,姜乙推演计算过无数次,今天又和涅羽讨论、参详、调整许多细节,已是有九成以上把握了。 “何时开始?”涅羽也跃跃欲试,她竟是比他还心急。 他看西下的夕阳,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你在身边可为我护法及襄助我炼化龙涎琥珀,便是现在如何?” 她不再言语,这团雾须臾间便回到他们的房间。 姜乙提醒涅羽,此过程中自己会承受些未知的苦痛,这是自己必须经受的因果,请她尽可能不要干预,亦不必担心。 涅羽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心知此过程的剧痛定然非同一般,也只能一声叹息,望着他的眸光全是怜惜。 二人于床上对面坐下,她布下防护结界,隔绝一切干扰及探查。 龙涎琥珀入口,清爽润滑,二人手心相抵,涅羽渡入玄力助其炼化。 姜乙只感到一股浩渺无际的玄力如决堤的湖水一般,自掌心涌入,顺着玄脉进入气海。 此玄力初看浩浩荡荡,汹涌澎湃,及至进入气海中,又如乖巧的绵羊一般驯服,和自己气海内的玄力尝试着试探、接触、缠绕,然后彼此慢慢从边缘处少许的相互侵袭、渗透、融合。 片刻后,接触面越来越大,渗透、融合越来越多。 本来涅羽的玄力浩荡、霸道、清冷、阴柔,无论纯度、浓度、密度、层次都高的多,甚至须臾间涌入的总量都比姜乙气海中原有的多得多。 可是,此玄力不知何故,依然恪守君臣之道,尽宾主之礼,融合的过程中,完全是服从、驯服姜乙气海中原始玄力。 此时未等气海中鼓胀,玄脉周天运行中,自气海中多出少回 ,大量的玄力竟然急匆匆渗入龙涎琥珀之中。 晶黄色的龙涎琥珀竟似吞噬巨兽一般,无论渗透进来多少玄力,均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它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浓,越来越黄。 两人境界差异太大,哪怕姜乙觉得遭遇洪水侵袭,可是对于涅羽来说,这股细流细若发丝,她完全感受不到玄力外放。 此时姜乙体内竟然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涅羽凤眸随时在观察他,怕出现意外,此时见他如和风细雨,未见波澜,试着稍微增加一丝丝玄力。 此时,姜乙气海内融合加速,输出的玄力加大,龙涎琥珀汲取变快,颜色变化加快,由晶黄慢慢变成明黄。 又一次自动维持平衡。 涅羽嘴角微翘,露出笑意,再次增加数丝。 如此反复数次后,姜乙体内玄脉周天运行再次平衡。 此时龙涎琥珀已经变成金黄色,发出耀眼的光芒。 姜乙此时正沉浸在一种特殊体验中,他用大圣浮屠玄功第一境伐骨法门运转玄脉大周天,玄力在玄脉中似涓涓溪流,奔涌而下,经过那些玄脉中的结缔组织及晦暗的玄窍时,竟似刀剑相交,铿锵作响,火星四溅,双方竟是寸步不让,势均力敌。 所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姜乙感受到碰撞处的疼痛,咬牙坚持。 除了痛,冲击处酥痒难耐。 这些痛痒,于他的忍耐力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微蹙眉头便舒展开来。 涅羽随时观察姜乙,未见其更大反应,便再次增加玄力注入。 骤然间,涅羽只觉得一股恐怖吸力来自对方右手心,前一时刻还似发丝细的微流,此刻竟是如手指粗细,一下增加数千倍。 她心神俱震,大惊失色。 可是看到对方丝毫未察觉一般,云淡风轻,并无其他反应。 按她的认知,如此“巨流”玄力入体,对于他的低微境界,恐怕顷刻间便会撑爆气海,爆体而亡。 可是,对方并无任何不适症状,甚至她玄识随时扫视对方身体内部,并无任何异常及端倪。 此股玄力进入对方身体,竟似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此时那玫龙涎琥珀已然变成暗金色,再无丝毫当初晶黄色。 她以为是此物作怪,便也不以为意,维持着玄力流。 这种程度的玄力流,于她体内的玄力总量还言,还是九牛一毛,可以忽略。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涅羽正自看着此玫龙涎琥珀变成亮金色之际,倏地,自己左手外泄的玄力流又是一变,竟变成儿臂粗。 她骤然惊的花容失色,有心分开左手,对方手心竟似有股吸力一般,此吸力并不大,似那吮吸奶嘴的婴儿一般。 她再次细细探查他的体内,依然平静如故,不起半 丝波澜。 此时他的气海内,竟似起了浓雾,任自己玄识、神识均无法查看半分,这对于她而言,是亘古未有之事。 初玄一的身体,在圣境三十破灰身灭智境玄者面前,应该如透明一般。此时探查竟然遇到阻隔,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完全没道理。 正在她愣神之际,发现龙涎琥珀动了。 竟是正在迅疾移动,倏然便进入气海,也进入雾团中,踪影全无。 她暗自猜测,难道竟是此物引起的变化? 姜乙自己在气海内神秘珠子未经他动念自行生成时,正要焦急,结果,还没等他这焦急的念头生起,硬生生被吞噬,竟然快到无法形容,比万分之一刹那还短暂。 甚至此珠强横吞噬了他的念头和记忆。 刚生起,便吞噬,他自己都无法生成,遑论别人探查。 甚至他生起感叹此珠层面太高这念头,都被吞噬。 他刚刚明白此珠的保护能力,此念头也被吞噬。 这种体验前所未有,震撼、莫名又神妙无比。 可这体验产生的念头又被吞噬。 总之,你该干啥干啥,不用特么的想我! 太初灵珠竟是霸道如斯! 噗嗤! 竟然把他搞笑了。 因为笑是表情及行为,不会似起心动念一般迅疾,所以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而他竟是不知自己为何发笑,发笑的缘由被莫名抹去。 这就特么了,简直奇葩和恶搞! “你笑啥?” 涅羽被他笑的发毛,且此笑容和他平时大相径庭。 姜乙除了今晨在她面前的惊惧哭泣之外,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洒脱出尘的形象,甚至他的笑一直坦荡磊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和自己在一起亲昵时,偶尔会有促狭及揶揄的笑容,都是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之际。 偶尔殿前应对泼墨成诗之际,却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淡然与恢宏,和他相处至今,从未见其这幅笑容。 “我也不知,简直莫名其妙。”姜乙此时表情很无辜。 诡异的笑容叠加上无辜的表情,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他们问答之间,这么一耽搁,涅羽体内玄力竟是十去其八九,仅余一成左右。 她遽然惊觉,顿时心惊胆寒,浑身起了莫名的颤栗。 (下午做了一个心理咨询,是我带的一个学生,母女哭成花脸猫,还好预备的纸巾够用。她们二人拥抱后,彼此多了些理解。咨询效果不错,女儿心源性头痛彻底缓解。更好的消息是,没耽误写下此章节。看来工作写作两不误,每天四更,还是……嘿嘿,紫瓜东来永远不抱怨,加油!话说,我何时可以多码些存稿呢?)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5章:磨砂抛光改良玄脉 涅羽玄力被吸几近全失,触电一般缩回双手。 此时再看他,一脸懵懂状态,似是不知她此举何故。 显然,他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涅羽体内体外扫视一番,见他并无异常,叮嘱道:“刚刚的情况殊为怪异……我也不知……你自己小心,我要自行运功恢复玄力。” 言毕便心无旁骛闭目打坐运玄功恢复玄力。 孤山梅园地下亦有一条不凡的灵脉,而地面灵气节点却并未在此房间,涅羽急切间不及思虑其他,取出数玫金元堆于身前,双手各握一玫,急促运功。 圣境大物运功的动静实在太大,霎时,整个房间灵气便自她头顶百会穴涌入。 数息间,整个房间内灵气被吸空。真空负压效应下,整个孤山梅园内灵气蜂拥而至此房间。 她手中金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散,直至化为齑粉,她又抓起另两玫金元。 梅园中众人只见梅园内及上空风起云涌,空气中灵气数息间便变得稀薄。 二十名美女已然知晓主子和新小主在房间内,此刻见那房间便如海水漩涡一般鲸吸牛饮吸引周围的灵气,猜想是他二人引起的古怪,也不方便前去查看及动问。当然更不敢出声议论。 这么大动静,梅园其他三人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们均好奇的出了房门查看,便看到灵气像那数条溪流汇入江海一般,往少爷的房间涌去。 他们这几天和二十名美女多有互动交流,虽然众美女并未透露具体是谁派来的,却也隐隐透露出少爷最近要事在身,无急切重要的事,不要轻易打扰。 梅夕知道儿子殿宴中表现大出风头,必然会得帝国重视,从小到大,他身上匪夷所思之事多有发生,早已见怪不怪,此时见梅园的变化已是恢复,便摇头轻叹回到自己房间。 涅羽神识何其强大,她们几个刚出房间她便感知到了,方知自己忽略了此事,于是便关闭头顶灵气汲取,只吸收手中金元中灵气。 数盏茶时间,她刚刚取出的成堆金元,全变成了细微的粉尘,让她收进随身须弥储物空间内。 再取出一堆金元继续汲取灵气。 金元所化齑粉,原来另有一番作用,却是一些特殊花卉的上好花肥。 这些花卉竟然是盛产丰富灵气的植物,大自然循环往复,果然鬼斧神工。 此花卉皇宫中多有栽种,价值不菲。 也不知道消耗掉多少金元,她玄力恢复到三成左右,便停下来。 皇宫内有专用灵脉辅助修炼,她也不急于一时,便继续观察小家伙,为这怪物护法,并暗自思索刚刚究竟是何缘故。 只是,这哪里是她所有想清楚的事,姜乙体内雷灵幻珠是八瑞神灵玄武神龟奉初梦寒之命所赠。 而太初灵珠则是创世初初梦寒身体内的本命珠,这世间再无任何物品的位面和层次能高于此物,又岂是她这神界圣境三十破玄者所能窥测探知。 别说是三十破,便是三万破,三亿破,相对于创世初的层次,又有何用?当然,世间也没那么高破。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悻悻然作罢。 姜乙此时自然可以内视气海,无论太初灵珠还是龙涎琥珀,都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哪怕内视可见,识海中关于此珠半点痕迹,半丝念头,都生不起来。 龙涎琥珀此刻金色浓烈到刺眼,无法直视。 就在此时。 龙涎琥珀突然爆裂! 这是始料未及之事,姜乙以前无数次推演计算,并未计算进涅羽这个变数在内。 他长久以来想好的策略,是一旦得到龙涎琥珀,便自己慢慢炼化,当时估计至少要炼化三天左右。 然后再耗旷日持久之功,慢慢改良玄脉。 谁曾料想,得涅羽襄助,此龙涎琥珀里积聚的玄力,已经达到恐怖的量级,差不多是姜乙体内玄力总和的数万倍之巨。 这种级别的能量,遽然间爆炸,岂是他薄弱的气海所能承受,整个气海内瞬间爆燃,壁障腹隔骤然碎裂成粉,皮筋断裂,血肉一片模糊。 下玄宫被彻底摧毁,中玄宫心海及上玄宫识海一片混乱,全盘停止运行,生机溃散气机全无。 换一种说法,他是一具尸体。 这只是瞬息间发生的变故。 在爆炸发生当时,太初灵珠有能力阻止此爆炸,却并未出手。 如果他是活物,有思维的话,此时的他倒像是田间地头劳作的老农,眼见水流冲跨了自家田埂,却不急不躁,坐在垄台上吧嗒吧嗒抽袋旱烟。抽了数口之后,才铲土堵上豁口。 他非要等到“尸体”撕心裂肺的剧痛伴随烈火焚烧的灼痛之际,他才悠闲悠哉不慌不忙灭火补膜生肌长肉。 更气人的是,他并不把火全部扑灭,而是留下火种继续引燃。 爆炸和爆燃还在继续,剧痛和灼痛也愈演愈烈。 他便你炸我补你烧我灭,如此你来我往,好像擂台上,你一拳我一脚,双方势均力敌一般。 姜乙整个人的状态呈现生机溃散气机全无,然后生机补满气机恢复,如此反复。 这过程说时迟那时快,时间竟是比万分之一刹那还要短。 爆炸本来便是瞬间,可是这瞬间硬生生让太初灵珠切割成上万次粉碎然后修补的过程。 亦即,姜乙承受了上万次剧痛和灼痛的非人折磨,此过程无论怎么形容,都不够惨烈,时间无论怎么形容,都不够快。 快到姜乙摆出痛苦表情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面容,还定格在错愕、懵懂、迷茫的状态。是在迷茫涅羽的双手离开。 这剧痛和灼痛却是一次比一次强烈,因为撕裂粉碎再修补的新膜新肉很稚嫩。 这上万次的痛叠加后,本应该痛麻木了,却也没有,非要他痛上加痛。 此时如果来得及起心动念有想法,估计让姜乙去千万次地狱,他都愿意赶紧去,而不要这种折磨。 涅羽看着面前的他错愕又迷茫的样子,便再次扫视其体内,一切正常,除了气海还是雾气腾腾外。 因为速度太快,她根本没察觉到生死的变换。 其实严格说来,生死不够准确,都是处于上万次生死的边缘。 太初灵珠严格控制此过程,气海壁障粉碎同时,便无缝连接似的修补一新,下玄宫和身体内脏之间竟然并无任何东西产生移位及渗透。 这些都是爆炸的瞬间完成的。 爆炸终于完成,此时姜乙又过了有顷,才回过神来,再内视自己气海,却哪里有龙涎琥珀的下落。 此时气海内隐隐有浓烈的亮金色氤氲蒸腾,气海壁障也被渲染成亮金色。整个气海扩大了近三倍,显得空旷无比。 便在此刻,蓦地,大圣浮屠玄功伐骨境法门自行运转玄脉大周天,起气海,入任脉,分十二正经,汇八脉,归督脉,返回气海,完成完整的大周天运行。1 此路径正是大圣浮屠玄功大周天运行的玄脉路径。 一次大周天运行完毕,正好一百零八息,与此前运转的大周天并无二至。 姜乙正自诧异间,第二次大周天开始运行。 此次有了分别,气海内亮金色氤氲分了一丝融入出气海的周天玄力流中。 只此一丝的融入,玄力流竟是粗壮了三成不止,涌动速度亦加快数分。 此周天运行的玄力流途径任脉上第一个有结缔组织盘踞的关元穴时,金色氤氲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此关隘。 这团金色氤氲一接触到结缔组织,再次如刀剑相交,铿锵作响,火星四溅,此次却非势均力敌,而是如磨砂一般,把此结缔组织磨去数分,关隘孔径放大不少,而金色氤氲似是淡了数分,气势弱了少许。 (1:人身共有十四经八脉,任督二脉属于奇经八脉中之奇经。)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6章:终于可以修行了 磨砂的过程中,剧痛感竟不亚于刚刚气海爆炸叠加到最后最痛的过程,并且更甚,因为这竟然是钝刀割肉一般,磨了无数次。 “受伤”的金色氤氲似有灵性,遇阻力不再恋战,继续随玄力流前行。 下一个关隘再次交战,如出一辙,关隘扩大,金色氤氲再淡,气势再弱。 金色氤氲遭遇两次结缔组织后,终于迎来第一个晦暗的玄窍,这些氤氲此时精神大震,集聚后并不马上攻击,而是退后数分,嘭的一声,冲击到此晦暗玄窍的表面,金色氤氲被震散,而玄窍似是亮了少许。 金色氤氲再聚再冲击,如此反复,竟像是冲击式抛光。 数次后,精疲力尽的氤氲金光暗淡,气势虚弱,垂头丧气融入玄力流中。 只是,无论多疲惫,无论颜色淡到什么程度,每次遭遇结缔组织关隘及晦暗玄窍,必重整残兵败将再战,竟是屡败屡战百折不挠。 直到整个大周天运行完毕,金色氤氲消失殆尽,而所有结缔组织及晦暗玄窍均得到一定程度的扩充光亮。 被金色氤氲磨成粉末的结缔组织,则被太初灵珠融合到整个原关隘没被磨掉的部分中,此部分强度进一步增强。 虽然这种短兵相接延迟了大周天运行速度,可是此次周天运行竟然仅用了百息时间,比前次整整少了八息。 第三次大周天开始,金色氤氲比前次多了一倍,融入玄力流中。 这次整个一周天下来,结缔组织磨砂,晦暗玄窍抛光,完整大周天运行用时再少八息,九十二息便已完成。 …… …… 如此反复,直到第十次大圣浮屠玄功的伐骨境运行玄脉大周天完成。 总共经过了九次有磨砂及抛光的周天运行,每次均减少八息时间,最后一次大周天运行时间,仅用了三十六息。 经过九次的磨砂及抛光,结缔组织关隘彻底消除,此处通过孔径竟然比无关隘处正常孔径略宽阔数分。晦暗的玄窍也完全恢复光亮,竟然比其他正常的玄窍更明亮了数分。 此时玄脉竟然比此前,粗壮了三倍有余。 第十次大周天完成,自动运行停止,姜乙发现,此时气海中,金色氤氲居然还剩下近六成。 他尝试再次运行玄脉大周天,金色氤氲竟然自动融入了微弱的一丝,此时姜乙才体会到此大圣浮屠玄功第一境伐骨的真实含义。只听玄力流所至之处,骨髓咯吱作响,筋腱拉扯的嘶嘶有声,肌肉也发出磨擦声。 只见玄脉内原来的涓涓细流,如涨水了一般宽阔起来,隐隐有浩荡之意,不知其中有何物,竟像是泥沙俱下。激流冲刷拍打着玄脉壁膜,令壁膜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整个完整的大周天下来,也用了三十六息时间。而姜乙则大汗淋漓,湿透衣衫。伴随着汗液的,竟是黏稠的泥垢样东西,应是体内排出的毒素和杂质。 噗!噗 、噗、噗…… 姜乙面对着涅羽,脸蓦地红到脖子,原来他竟然连放了数个响屁,且是奇臭无比。 直把他窘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涅羽撇着樱桃小嘴,揶揄道:“亏你还是玄者,这是伐骨洗髓的正常现象。” 姜乙正自琢磨着怎么搪塞过此尴尬局面,蓦地,气海内太初灵珠出现,开始往气海内疯狂的释放玄力。 原来空阔的气海刹那间被充满,继续释放,玄力被压缩,气海壁障被撑开一些。 再释放,再压缩,再撑开。 气海撑的发胀,难受至极。 这太初灵珠竟似没完没了一般,还在释放、压缩、撑开…… 呯! 一声轻响,气海壁障像泄了气的球,松垮下来,原来充盈气海的玄力,竟然变成只有整个气海一半大小。 膨胀难受的气海陡然间松弛,竟然一下子心里空落落的,没边没际似的。 姜乙颇为惊奇,运玄识内观识海。 噫! 竟然是初玄境二级。 确切的说,初玄境二级下境。 原来破境升级是这种感觉! 十七年的漫长花期,终于结果,如果从八岁凝气成玄,开始修玄算起,也有九年了。 简直望眼欲穿望穿秋水。 他正自内视、体验、错愕、惊奇、喜悦、得意……之际,太初灵珠又开始折腾,再次释放玄力,气海再次被刹那间充满。 继续释放…… …… …… 初玄境二级下境。 初玄境二级中境。 初玄境二级上境。 初玄境二级巅峰。 呯! 破境! 初玄境三级。 …… …… 初玄境三级下境。 初玄境三级中境。 初玄境三级上境。 初玄境三级巅峰。 没有任何悬念,也没有任何阻碍,玄力境界稳定在初玄境三级巅峰。 且气海有略微的鼓胀感,稍有不适。 此时姜乙略微明白了些,知道是太初灵珠释放了内部蕴藏的海量玄力。 此珠内是多年打玄兽及汲取雷电之力累积,更多是刚刚汲取了涅羽的玄力。 他才明白,与此珠有关的念头和记忆,甚至这明白都被瞬间抹除掉。 此时,他满脸错愕、呆愣、懵懂、迷茫…… 涅羽只需些 微的玄力便可凭玄识探查到他的情况,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玄力境界莫名飙升,数息间便达到了初玄境三级巅峰。 她看着一脸懵逼的他,自己也是满脸写着三个字:看不懂。 她确实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怪胎了,他身上太多匪夷所思,太多不可思议。 根本不能依常理去看待和理解他。 甚至用怪物来形容他,都完全不够。 修玄界的常识,初玄境玄者,升一级大约要一年左右。 明月心九年完成十级,也就是十年时间才省了一年,便被看成整个显国最惊才绝艳的玄者。 而他数息之间,连升两级。 他仅用数次呼吸的时间,便完成别人两年完成的事。 她再回想他用三天,完成别人三到五个月完成的整理编撰目次。 出口成章一首首惊才绝艳独步天下的诗词歌赋…… 再加上他美到极致的这张脸。 你还可以再不讲理些吗? 你还可以再妖孽些吗? 她圣境三十破的大物,都完全看不懂,完全无法理解。 让别人情何以堪。 “姐!抱抱。”姜乙莫名的喜悦,要投怀送抱,张开双臂走近。 “滚!” 她脱口而出,便马上悔青了肠子,似葱柔荑捂住了嘴。 她眼神望着他,无辜又无助,嗫嚅道:“对不起,我是说你浑身恶臭,全是污泥汗垢,衣物湿漉漉的……” 此时她已是顾不得羞愧,一挥手,衣袖卷起姜乙放到地中央,再挥手,除了他全身衣物。 稍运玄力,运行魂水之御,她掌心竟凭空出现巨大的水球,抛向赤果的姜乙。 姜乙刚刚出过透汗,此时被兜头而来的清泉一激,心道:这冷热相激会不会打冷颤? 他却忘记自己已是初玄境三级玄者,哪怕再低微的境界,这种不大的冷热差,还不足以令其身体产生如此大的冷颤反应。 他赶紧走出地上一洼水渍中,到床头干爽之处,取了枕巾擦干身上湿气,从自己乾坤须弥珠中再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换上。 “姐,抱!” 他再一次索抱。 涅羽这次不敢说滚,也没拒绝他,手一挥,二人便抱在一起。 她问道:“刚刚玄力升级,你自己也莫名其妙是吧?” 他点头道:“嗯,完全莫名其妙,姐,你帮我分析一下,究竟是怎么会事。” “你身上发生的事,不能以常理揣度,我也是到现在还是懵的,根本搞不清情况。如果非要解释,恐怕你是个怪物,是个怪胎吧。并且……”涅羽拉个长韵,接着道,“是个不世出的怪物,也是个举世无双的怪物。”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7章:你误导了我还一笑而过 涅羽望着依然迷茫的姜乙,不舍道:“刚刚我递到你嘴里的棉布彻底被你咬烂,你当时咬牙切齿到脸完全扭曲变形……扩充玄脉和伐骨,这两个过程很痛吧?” 姜乙似是心有余悸,不由自主打个寒颤,道:“最痛还是气海的痛,就像是整个气海炸开似的,那种痛完全无法言喻,可是,我只记得气海的痛,并不记得因何而痛,气海内生出什么变故,我竟是一无所知。 只是这剧痛好像持续时间并不长,后来扩脉及伐骨的痛和它一比,简直不值一提,这些痛只是时间稍长,又重复多次而已。 其实严格说起来,有生以来,扩脉及伐骨之痛,也是从来未曾经历过如此锥心之痛。 可是真正痛的巅峰,却是之前那短暂的气海之痛,可是,无论事中还是事后,只有痛,记忆中竟是没有丝毫其他方面的线索。 这种事简直毫无道理可言,更是闻所未闻,我好歹也算博览群书博闻强识,可是,从未有古籍今典描述过这种情况,太过匪夷所思。 还有更怪异之事,我刚刚共运行十一次玄脉大周天,前十次竟然非我本意,竟像是这大圣浮屠玄功自动自发的运行,我当时是不由自主,身体好像失去控制权。 其中第一次运行,便像是探路一般,气海内那金色氤氲雾气并未渗入半丝,后来的九次扩脉,每次均比上次融入更多金色氤氲,这个过程简直鬼使神差,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无法干预。整个十一次大周天,只有最后一次是我有意识主动启动的,其他十次全是被动的。” 涅羽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半晌方道:“我也解释不清这究竟是何缘故,刚刚有数段时间,你的气海竟然像是有团雾气阻隔我的探查,我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情形简直颠覆我的认知。在我数百年的经验……” 她猛然醒悟自己说秃噜嘴,暴露自己的年龄,葱嫩柔荑瞬间捂住樱桃小嘴,继而贝齿轻咬红唇,美眸中泪光莹莹,却是愁肠百转梨花带雨。 姜乙又怎会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便抱住她,让她脸埋在自己颈间,并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涅羽虽然年龄很大,却身材娇小玲珑,身高只及他的耳下。 她自然也读懂他抱住她抚摸后背的意思:对于她的年龄,不仅不在意,还很享受有个大姐姐,可是在他内心,却把她当成小妹妹一般疼爱呵护。 她感到十分惬意,对于自己的年龄很快释然。 便继续道:“现在,你的气海一目了然,金色氤氲都清晰可见,我猜这氤氲便 是那龙涎琥珀所化,此琥珀为何有此威力,内蕴远古龙族的口涎自是一方面原因,无数万年汲取天地菁华是另外的原因。 还有一方面的原因也不可小觑,便是我注入其中的高层次又海量的玄力,令这龙涎琥珀品级升华,这可不是我邀功,只是向你陈述一个实事。 在自然形成的天材地宝中,金色比黄色高出数个品级。它原来只是晶黄,而随着玄力渗透,竟然幻化成金色,自然威力大增。 说来也是误打误撞,我并不了解龙涎琥珀竟然可汲取玄力而成长变化。 我往你气海丹田注入玄力的初衷,只是按我原来认知,炼化天地灵物,均需消耗玄力,这龙涎琥珀哪怕未变化前,也是级稀缺之物,是珍品中的极品,这种地孕天养之物,炼化过程中对你气海内玄力的消耗,恐怕也是恐怖的。 我怕你玄力巨亏,导致炼化失败,甚至危及生机,才因护持及维持平衡之意而往你气海中注入玄力。 谁曾想这宝物竟似吞噬狂魔一般,饥不择食鲸吸牛饮般汲取玄力。 我当时怕玄力注入太多太急,撑坏你的气海,却未曾想到全被它半路截胡。 按理说,这种等级的天材地宝,本不应该一次性炼化完整的琥珀,而应分而食之,每次一点,多次炼化才更安全。我此前也提醒过你,可是你坚持一次炼化,说什么急病用猛药。 我当时觉得你剖析的许多理由,都立得住,同时也相信你的医道造诣比我高明数倍,便同意你的冒险之举。 事后想来,竟是因祸得福,你的机运和造化,好到不讲道理,说是侥天之幸都不为过。 你刚刚扩脉和伐骨的过程,玄脉其他地方,我倒是全能看到,可是,毕竟气海才是低境玄者容易出事的所在,我当时好担心你,却又束手无策,满满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我事后猜测,你气海内那团遮蔽探视的雾团,恐怕和此进化后的龙涎琥珀有关,据时间推算,它是在龙涎琥珀进化到一定程度后产生的,可是再后来细思,却又有解释不通之处,因为当时是气海内先被遮蔽,龙涎琥珀许久后才进入气海中的。” 姜乙听完涅羽的剖析,又解开许多疑惑。 而涅羽并不清楚,她的分析中,有些是对的,有些却是错的。 比如,天材地宝之中,有些具有成长性,而这玫龙涎琥珀并不具备。 它之所有后来具备成长性,并“主动”汲取玄力,却是姜乙 气海内那颗神秘珠子的功劳。 此太初灵珠层面高到不可思议,无论凝聚成珠还是藏于四肢百脉,它的感知力一直存在。 当散于周身的它感知到龙涎琥珀入体,第一时间激活此琥珀的龙威霸气,至于何时汲取多少,都是它在主导,甚至进入气海的时机,都是它在控制。 本来玄者常规炼化丹药宝物,都是在肠胃之中进行,直接穿肠进入体内其他腔室内,不能保证药材中杂质排出体外,容易对其他腔室造成污染。 这也是靶向治病的一个弊端之一。药效集中于病灶部位,杂质和毒素也集中在此位置。 而在肠胃之中,消化系统各器官本身消耗掉一部分药效,这部分是对无病器官的损伤,这些躺枪的器官相当于被殃及的池鱼。 这龙涎琥珀本来便是为改造玄脉而炼化,气海是玄脉周天运行路线中最重要节点之一,既是起点也是终点,既是动力源也是蓄玄池。 太初灵珠哪怕散于四肢百脉,在气海内气息也留存最多。 龙涎琥珀未经成长和变化之前,过早进入气海,太初灵珠如此高层面的威压,一个照面,便把此琥珀震碎成渣,功效会大大降低。 其实,哪怕此龙涎琥珀的鲸吸牛饮般吞噬涅羽的玄力,也是太初灵珠的指令,目的当然是为愚弄涅羽,误导她把怀疑指向此琥珀,而保护姜乙身体内的秘密。 姜乙自己也误解许多事,他在罪云城中噬魂丹之毒,当时并非他后来猜测,是十一岁的他穿越到自己的五年后这具十六岁的躯体中。 更确切的原因,是他的十六岁身体,穿越回到他的十一岁的灵魂。主动权是这具肉身,而穿越后的主导权,却是十一岁的灵魂。 若不是他三生三世的经历,此后的他,灵智应该比年龄小五岁。 能触发这次穿越,有些原因是第一世处处看他不顺眼的初小骨的莫名一吻,把轮回机缘封印进他的身体及灵魂中。 所以当时那冰冷一吻后,小骨问他“记住了吗?”却把他问懵逼。 而保证他没被毒死的,主要却并非雷灵幻珠的觉醒,他十六岁那具虚弱身体,雷灵幻珠不足以让他能抵抗噬魂丹之毒。 这就好比一个孩子手持一个天下无双的大杀器,别人一刀砍来,孩子根本没机会动用大杀器便被杀死,因为来不及用。 未觉醒的雷灵幻珠也不会因为中毒而觉醒。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8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既然并非是被毒药唤醒,雷灵幻珠如何醒来? 自然是被太初灵珠唤醒。 毒药入体,太初灵珠自发护住心脉,稳住三玄宫,令生机不溃气机不断。 有此太初灵珠在身,世间无论毒药还是刀剑,都无法伤他半分。 太初灵珠一般情况下,随姜乙心念而聚散。 在危及生命关头,他处理不了,此珠便会接管一切。 当时在罪云城,噬魂丹随茶喝下,进入身体瞬间,太初灵珠护住他心脉同时,便激活雷灵幻珠,让其解毒。 它是觉得解这种小毒,自己根本不屑出手。 它觉得?它有生命?有思维? 其实,它应该是ta。 既是它也是他更是她,既不是它也不是他更不是她。 名字都是假的,为了方便称呼。 无奈。 它不仅有生命,这生命还很奇特。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想,若无想……和一切相比,此珠都是最高阶的生命。 凡间、神界、冥界、魔域乃至太初混沌境,此珠是所有大陆、海洋、天上、地下最高阶的生命。 此珠是三大创世初之一,智慧及法则之初,初梦寒的本命珠。 初梦寒是谁? 她是鸿蒙混沌最初之地,太初混沌境三大创世初之一。 初造化创造了世界的本源物质及众星球,初生机在星球上创造了生命。 初生机这个婊子,除了和初造化兄妹乱来伦,狼狈为奸的兄妹二人又使阴谋诡计暗算了小妹初梦寒,她虽然也是三大创世初之一,却无耻至极,渣到家了。 初生机创造的原初人类生命没有五官,脸是一张平板,没有智慧,混沌蒙昧。 甚至这些低等生命如她一般野蛮乱来伦极度不堪。 初梦寒赋予生命以智慧、美貌、智慧,以及,规则。 她规定了世间运行的天地法则、三千大道。 太初灵珠便是智慧、美丽、法则之初,初梦寒的本命珠。 说此珠奇特,却是因为此珠虽然是最高阶的生命,却不能单独存在,只能依附在其他生命体内。 另外,此珠听得懂一切语言,看得懂一切文字,因为世间所有语言文字,都是它第一任主人,初梦寒创造出来的。 初梦寒小名仓颉,她觉得太难听,此小名便不被世人所知,她只告诉过小乙。 虽听得懂所有语言,看得懂所有文字,却说不出,此珠没有发音的器官。 姜乙在语言文字方面的天赋,源于此珠的影响。 甚至他的强大记忆乃至他极高的领悟能力也和此珠有关。 太初灵珠说不出却依然能沟通交流,依靠神识。 此珠没有境界,无须境界,如果此珠释放出所有最高阶生命层次的威压,神界众生瞬息间便会全部灰飞烟灭,成为一片死寂的大陆。 最高阶的生命层次,自然非同凡响。 夺舍? 第一,它、他、她眼界太高,根本看不上你这肉身。 第二,它的存在形式只能依附共生,夺你的舍,也无法杀死你,你死它无法活。除非它想自杀。 第三,夺舍它也说不了话,它只能影响你,甚至干预你,却无法完美驾驭你的身躯。 这就好像如臂使指,哪怕你是小孩子,你控制自己的手指也较容易,可如果大人夺了你手的控制权,来控制你的手,任他是大人也无法如臂使指。 大人的臂如何完美驾驭小孩的指? 这就好比,再完美的人工智能也无法完全取代人工一个道理。 那这么说,太初灵珠在身的姜乙不是天下无敌,杀不死的怪物? 非也。 第一,他这个共生体目前太弱鸡,在珠子反应过来前,弱鸡容易被瞬杀。 比如涅羽这境界想杀他吹口气就够了,根本不用动小手指。 第二,姜乙目前并不知情,初梦寒的本命珠,与他而言,暂时是多些保命手段,多些机缘等。 而于初梦寒而言,却是在燃烧她的生命。 失去了本命珠的初梦寒羸弱不堪。 如果在她的生命燃尽前,二人没有再次相遇,本命珠自然无法及时回到她的身体中,她便会香消玉殒。 这一切,姜乙毫不知情。 初梦寒虽然没欺骗他,却也并未告知全部真相。 她也知道告知他真相,他不可能接受此珠。 她在赌命,赌对他的情,赌对他驾驭未知的未来的信任以及自己赋予他的好运。 当然,为了他,她可以舍弃生命。 而她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同样如此。 在目前的三生三世中,初梦寒是世间唯一可以让姜乙做到奋不顾身,也永远不会辜负之人。 为她付出生命,他也会毫不吝惜。 其他人,暂时都不可能,无论初龙儿、初小骨。 梅夕妈妈?黄毛妈妈?怎么可能。 他刚出生便知道自己是穿越之身,所以,妈妈这身份,也存疑。 不然,黄毛不会不翼而飞。 涅羽?更不可能。 再说她的身份,在姜乙的骨子里,也还是有些存疑。 所以,若是姜乙知道此珠对初梦寒的重要性,他一开始便不可能接受,而再次与初梦寒邂逅,会第一时间还给她。 损人利己之事,若所损之人是他觉得面目可憎亦可损的,自然会乐此不彼。 若是对初梦寒,他是 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为之的。 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便是指这个意思。 初梦寒和此珠合体,会不生不灭而永恒,所以遭两大创世初联手暗算也不死,只是遭遇惨烈,生不如死而已。 姜乙第一世机缘巧合,或者受命运指引,阴差阳错救了她的一缕残魂。 他们二人相携相伴走了很远的同行之路。 她莫名把此珠植入他体内,他莫名穿越。 此珠对她如此重要,而姜乙和此珠合体,却只是增加了诸多手段。 既然如此,这最高阶的生命,为何会甘愿初梦寒移其入姜乙体内? 在某些选择上,它会尊重共生体主人的意志。 比如,此珠别人夺不走,除非共生主人愿意,让其转移。 姜乙并非不生不灭之身,连不死不灭都算不上,他被杀死,此珠便会跟着湮灭。 所以这最高阶生命,在不违背主人姜乙意志的情况下,会自发做些保护主人生命的事,这也是在保护它自己的生命。 初梦寒和此珠合体,便是不生不灭之身,永远不会死,也永远不会老。 不死不灭是永远不会死,而是会老。 太初灵珠和共生主人意识共享,只要它想,主人任何意识,它一览无余。 它自己能随时读取主人的意识,而主人只能读取它想让你读取的,或者它主动和你沟通的意识。 正因为太初灵珠这种奇葩特点,它才在察觉到姜乙对涅羽存疑,便在有她在的场合,主动干预某些主人的意识。 刚刚的情况,是涅羽在场,主人又准备炼化龙涎琥珀,此珠自然要帮主人把所有利益最大化。 这样才能让这个菜瓜主人尽快壮大,还要保证不引起涅羽这个可疑之人,同时却又是可利用之人的怀疑。 于是它便激活、引导、控制了炼化、扩脉、伐骨的全过程。 它很清楚,为什么明明谨小慎微的主人,为何此次傻大胆,甘冒风险一口吞个胖子。 因为它知道,小主人为前主人而心急如焚。 只有前主人,才是小主人心头最大的急和最深的痛。 这也是它略微有些满意这个小伙伴的地方。 做人没忘本。 本来如果没有涅羽这个变数,这一口吞下的胖子,会炼化的比较缓慢,效果也不明显。 涅羽这变数,也是它的手段。 雷灵幻珠虽然层面也不低,却因小主人太羸弱,还无法完美驾驭此珠全部实力,所以,还无法从涅羽这么高境界身上汲取玄力。 说雷珠层面不低,是相对别的生命存在而言,于它而言,简直不要太垃圾。它根本瞧不起此珠。 于是它设了这个局,明修龙涎琥珀这个栈道,让其成为烟幕弹,暗度最大化利用琥珀和涅羽这个陈仓。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39章:快乐很简单,便是不简单 太初灵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过程中,故意露出少许破绽,让这个过程更真实。 世间没有完美的真实,没有任何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 姜乙对涅羽存疑,也是因为迄今为止,涅羽几乎未露破绽。一切都太完美……让人怀疑。 姜乙受太初灵珠影响而不自知,他未曾思考过,以前不擅长也不屑于推演计算,现在为何老于此道。 太初灵珠从不搭讪主人,迄今为止,除了罪云城中唤醒雷灵幻珠解毒,再加上这次出手,大的动作只有这两次,且都是隐匿进行。 姜乙对此珠所知甚少。作为初梦寒的本命珠,和最高阶的生命,ta的智慧很高,唯二缺憾是无法独立存活和无法说话。 如此谨慎不暴露,是怕自己成为小家伙丢不掉的拐棍。ta笃信天降大任必苦其心志。 对于有心人,顺境逆境,皆是成长,帮他无用;对于无心人,事事抱怨扶不上墙,帮他无用。 所以,ta默默的关注着他,保证小主最危急的关头别死掉就好。 在ta的诱导下,涅羽把所思所见所闻所猜,统统推到龙涎琥珀的头上。这样好歹能解释得通,虽略有疑点。 “姐!”姜乙公主抱横抱着她,摇摇头,轻声道:“想不明白的,便不想罢,你明天不是还有早朝,夜深了,为了帮我你今天太累,我们睡觉?” 涅羽搂着他的脖子,眼神迷离……她修的是红尘道,行走坐卧……皆是修行。 塌上,她枕着他的臂弯,如乖巧的猫咪。 今天可说是天翻地覆的一天,她的认知受到极大挑战。 她遇到太多匪夷所思,哪怕亲眼目睹,依然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再加上玄力亏空……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很疲惫。 惊惧、敬畏、懵懂、迷惑……数种情绪都是数十上百年不曾有过的。 他更惨,上午的惊吓、恐惧……下午的讨论、沉思……晚上的炸气海、磨玄脉……剧痛无法形容,还不知缘由,他身心疲累,现在只想合上眼,酣睡。 二人少顷便沉入梦乡,不知此身处何乡。有个家伙平生首次做噩梦……。 清晨的这缕阳光温暖而妩媚,酣睡的姜乙被照在脸上的暖融融撩醒。 然后被嘤嘤和妍妍放进木桶蹂躏一番…… “公子,要不要……嘤嘤帮你……”嘤嘤问道。 “不要!” 他以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 妍妍疑惑问道:“公子,真的不要?我和嘤嘤看你沐浴时一直在想心事,须臾未停歇,猜公子心急,嘤嘤想帮你把早膳取回来在屋内用,为公子省时。” “取早膳?”姜乙很尴尬,“好吧,赶紧去取。” 沐浴完穿衣来到外间,案几上是三人份的早餐。 用过早膳,二女收取食具离开。 他匆忙布好符阵。 再内视一番身体,很满意。十七年中,这一年是他最满意的。这一年中,昨天是他最满意的,今天会不会更满意? 他满腹疑惑气海剧痛的事,聚成太初灵珠,内视。 他根本想不到,此珠有心有意也知心知意,随时可知他的意念,更可交流。 ta内心暗道:你的疑惑,不敢为你解,怕你在女大物身边露出马脚,那便是害了你。 …… …… 姜乙例行检查雷灵幻珠内空间,发现自己那本札记,上面是近期的备忘。 心有疑,随札记。 札记很久以前便开始记录,每日一志。 编目有时间线,有事件线,有人物线。 先翻开时间昨日,人物涅羽。 很详尽,他笑了。 通过札记他才重温被自己抹掉的记忆。 通过早上涅羽突如其来,自己惊惧哭泣这一幕过后,涅羽应该更加相信一些事,比如他胆子小,比如他不敢欺瞒她,比如他也有心机,可是比她还是差多了……比如还有很多。 这些都是自己想要让她相信的。 符阵、被抓现形、惊惧、被吓哭、他说出对她的怀疑……都是真的。 百分百的真实,却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不过全是姜乙在推演计算之后的策略的一部分。 他已经推演计算预演许多遍,然后抹去自己部分记忆,伪装了真实的现场被抓现形。 在许多领域都惊才绝艳,却完全没有心机,这不符合常理,太不正常。 他为昨天自己精心策划的所有事情,感到十分满意。 札记时间线昨天最后的记录是大道托天玄功的一些事。 他刚看没多久,便兴奋起来。 继续修炼大圣浮屠玄功,境界会不会继续迅疾晋升,犹未可知。千里无轻担,有了车马不坐,继续走路挑担?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圣级三品的玄功已经如此霸道,道级三品的玄功不是更值得期待? 大圣浮屠玄功分为七境,伐骨、洗髓、开窍、通玄、神灵、魂游、藏空。 大道托天玄功则分为十三境,通玄、淬体、脱胎、换骨、磨神、炼灵、煅魂、搬山、移海、承天、运天、托天、破天! 大道托天玄功名称更朴实,内涵却是更丰富,所谓大道至简大巧若拙,便是如此吧。 大道托天玄功第一境通玄,竟然完全包含大圣浮屠玄功前四境。因为通圣境之玄之前,必需先伐骨、洗髓、开窍打好基础。 伐骨、洗髓、开窍三境练到大成,应该轻松升至凡境四重。 如若按字解意,不够尊重此稀缺至极的道级玄功。 大道托天玄功第二境淬体竟然包含大圣浮屠玄功神灵、魂游、藏 空,却不限于此。 圣级玄功总共七个境界,道级玄功只用前两个境界全涵盖,且包含更多! 道级玄功中的内涵更多,竟是霸道如斯! 既然有大道托天玄功,完全没必要再去修炼大圣浮屠玄功。 总不能仅为掩人耳目,多修炼一种玄功。 以前听说过半路转功法,很麻烦。 既然无法修玄的紧箍咒已解,当前十万火急之事,自然是如何修道级玄功又不为人知! 许多人只知磨刀不误砍柴工。 锋利锯在此何须磨刀? 现在要考虑的不是磨刀,而是藏锯! 太初灵珠有些佩服他的看问题的角度。 许多人看问题,经常困在问题里。 问题是,这个问题不一定真存在,不一定经得起推敲。 战略是方向,战术是效率。方向错误,效率越高,离目的越远。 小主人姜乙推演计算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随时随地修炼道级玄功,你正在修炼时,哪怕圣境大物在你怀里也探查不到。 这是个全新的命题,又属于再创新道,要有颠覆性和创造性思维。 他推演一番后,得出结论:很难!特别难! 收!催眠遗忘,推开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梅花朵朵馨香扑鼻。 创意不是苦思冥想可得,需要换个心情。 他信步闲庭,在梅园中徜徉,发现四美聚齐,在梅林一角说着悄悄话,分别是嘤嘤、妍妍、如花、似玉。 姜乙略有所思后,道:“嘤嘤、妍妍……” “少爷!”二人异口同声回道。 姜乙淡淡道:“陪我走走吧。” “好啊!”又是齐刷刷的声音。 紧接着,她们做古老而简单的游戏,“猜丁壳”:剪刀、石头、布。 姜乙:“?” 妍妍胜出,原来是谁胜牵少爷的手。 姜乙道:“这都行?” 嘤嘤道:“步数到了。” 再一次剪刀、石头、布,又是妍妍赢。 她俩的快乐很简单,这便是不简单,姜乙若有所思。 嘤嘤虽嘟起红唇,却嫣然一笑,她不在意牵手,在乎乐在其中。 原来,自己的手换成竹竿、梅枝都可以。 手中的柔荑不知道换过几次,有人传报:“少爷,山下大门口有客来访,两男两女。” 两男两女?莫非是五人帮之四!安可、吕璇、虎头、猫尾! 要亲自去迎接。 她俩要同去。 特制玄马车内坐一男两女,少顷便到了山下大门口。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40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精饲料再加上精心的照顾,精养千日用在一时,玄马无需扬鞭自奋蹄,山门少顷便到。 此时姜乙老僧入定一般,竟像是进入深入定之状。 嘤嘤看着还在闭目静坐的少爷,比个手势 “嘘!” 妍妍轻抬柔荑,青葱玉指点在唇上,轻轻拉着同伴的玉手下了马车。 其实,她俩二人还是不够了解她们的小主,此时,略大点的声音,干扰不到他。 刚刚颠簸的马车都没震醒他,何况此时马车已经停下。 怪胎的称号与他很配。 因明悟而入定,对于许多玄者而言,总是可遇而不可求,于他而言却是如此简单。 他遇到认知瓶颈,想找出难题的破解之道,才走出屋子进入梅林,花迷眼香扑鼻之际,二美把他的手当成快乐的简单跳板。 如此简单便能获取快乐,这当然不简单,姜乙若有所思,丝丝明悟涌上心头。 便在此时,传来五人帮消息。虎头等人名字音容笑貌陡然间出现,刚刚捕获的明悟契机更浓。 他心生一计,从须弥空间中取出数样事物,在二美帮助下,少顷备齐,交给他们。 三人上了马车,姜乙重拾刚刚明悟契机由头。 这种事说来容易,实际上极难,这种明悟的契机转瞬即逝,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需要当机坐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而对于姜乙来说,却真的可以信手拈来,这契机竟似那纸鸢,丝线总在他手中攥着。 他在车内倚着角落坐好,闭目片刻,刚刚那契机缘由便被他捉到了,童年往事闪现,他想起虎头忆起制符的经历。他因而想起学符的初衷,当初为何学符。 有种想法就在眼前,似清晰又有些模糊,他试着去抓,却扑了个空。 为何学符?玄脉阻隔?符道、玄功、境界、奥妙……这些想法和符号在他识海依次飘过,他霎时进入明悟状态。 这一路,妍妍和嘤嘤一左一右,用芊芊臂膀依偎着他,令车内颠簸不影响到他,二人妙目须臾不曾离开他的俏脸。 只见他面容上的迷茫、喜悦、沉思、蹙眉、兴奋、撇嘴……数种表情,她二人看皮影戏一般,觉得好玩,却又不敢出声,种种变化尽收她们眼底。 嘤嘤妍妍二人相携牵手下了马车,把他自己留在车上。 相约来访四人得梅园宫苑那边传讯,主人亲自下山相迎,让他们耐心等待,四人正欣赏梅花之际,便遥遥望见马车,顿时雀跃不 已。 少顷,车停下来,可眼前所见却是两个靓丽少女,并非所等的伙伴。 四人心头疑起,难道耍戏他们四人?如今御前红人水涨船高,恢宏府邸宫深人贵,他如今竟是这么大派头? 嘤嘤妍妍翩然施礼毕,她们俩一人牵起一个美女,附耳解释一二,说少爷契机妙悟,随机入定,此际正在车里,让她二人暂时先陪陪四人游览赏梅。吕璇再转告两位少年,少年少女尽皆释怀。 四个年龄相仿的美少女很快打的火热,牵手徜徉在梅树下的幽径间,时而指点梅花缤纷,时而热闹交头接耳,虎头和猫尾跟在她们身后面面相觑,原来少女与少年好此不同,片刻便已熟络。 他俩很快便更为惊异,她们竟是在一棵巨大梅树下一石案前玩起了石头剪刀布,这次玩的自然和儿时不同,多了彩头。 一番拳指掌你来我往好不喧闹。 彩头是姜乙刚刚偶得的咏梅诗墨宝。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安可和吕璇看过后,大为眼热恋,所以她们很认真,手背在身后,思索良久方才挥出。 吕璇赢得最后胜利,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小幸福,手持此作欣赏。 安可红嘟嘟樱桃小嘴撅起煞是可爱。 正在她失落之际,妍妍变戏法一般,又取出一幅,竟是同样的此诗,唯一区别是此幅有落款:可儿小可爱惠存雅正,姜乙某日赠。 吕璇不干了,自己赢了却没有落款,这胜的未免尴尬。 嘤嘤小心翼翼取下一瓣带晨露的粉红梅花,递到小辣椒手里,让她把此滴露珠吹散成雾状落到诗作的娟上面某处角落。 令众人惊奇的一幕出现:璇儿小辣椒惠存雅正,姜乙某日赠。 落款日期正是今日,她二人惊问缘由,方知得他们讯息后,现场口占落墨,做完了此事,他们才上马车往山下赶。 猫尾和虎头心想:划拳我们不稀罕,可物品有趣啊。 便也眼红心热道:“我们的礼物呢?” 宁落一村不落一人,姜乙对小伙伴又怎会独偏,此时却不是儿时赠送的碑拓手抄,而是他本人墨宝,猫尾竟然一时痴了,摇头晃脑打球此册,手指仿佛笔在空中临摹,他大为惊异,数年未见的小伙伴的书法笔力竟然精进如斯。 他哪里知道,此伙伴早非彼伙伴,物是人非,是非难辩。 虎头急的直跺脚,其他三人都得了心爱之物,唯有他空空如也,妍妍燕语莺声道:“主人吩咐,虎头哥的礼物,须他亲手 相递,不过二人之手。届时自会令你心满意足。” 这辆马车有符阵隔绝,凭他们数人境界,自是看不到里面分毫。 姜乙此时正自曼妙明悟中,识海中正在把许多的认知打碎搅拌,无数智识碎片在识海中飘荡、偶遇、重新组合。 学符道的初衷是因为玄脉阻隔玄力境界无法寸进,想要另辟蹊径,以符道证玄道。 他此时尚且不知他的玄脉是因为层次太高,远古神兽八瑞源血的血脉滋养,创世初的未雨绸缪……许多机缘让他这具身体、三宫三脉已经与常人迥异。 赏花本无需知道此花何名何属,眼中靓丽,心下喜悦即可。并非所有修行中的琐碎,都要探明原因。有时需要抓大放小,有时恰恰相反,关键的精细处穷极思索。 如今玄脉阻隔已被龙涎琥珀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平。初衷不再,便要改弦易辙,再辟新径。极致者不凡,极致者更艰辛。 姜乙并不知道,他的修行之路表面越大的障碍,突破后便是一日千里,而表面越大的光鲜遮掩,前方却是暗流涌动。 他现在的体内玄脉较常人强韧三倍,三玄宫(识海、心海、气海)则比常人辽阔三倍。 这些均是好坏参半,拓宽玄脉难度是别人三倍,普通玄者运行玄功大周天,玄力流转自然日渐侵袭缓慢拓宽,并无任何痛感。 他却需要刀劈斧凿披荆斩棘,剧痛难当惊诧莫名,因为寻常玄力流转于他的玄脉,挠痒都算不上。 更宏阔的三玄宫欲要填满也比常人多费三倍的时间。他数息时间便从初玄一到初玄三,已经消耗掉大半他十几年的累积,是厚积薄发。 此时的他,正在组合玄道与符道,目的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突破境界障碍,两股风马午不相及的道妙,各种奇思妙想纷至沓来。 有的天马行空,有的脚踏实地,有的胆大奇诡,有的谨小慎微。 分裂、融合、溃散、聚合、碰撞、躲避……其实一个人,也完全可以令识海风暴一番。 许多创新,本就是新瓶装老酒,或者老瓶装新酒,或者老酒新酒勾兑着喝。 更多的创造是发现而非发明,除非是两三样或者多样组合,其他单一的,往往一直都在,只是平时我们熟视无睹而已。 许多大的颠覆性突破,多为厚积薄发,如果没有前面的修渠挖沟引水,哪来的水到渠成。 他前几日皇家玄典秘库中的符道突破,昨天前天和涅羽的学习、交流、碰撞,都是拾柴、劈柴、烘干……,刚刚简单快乐虎头来访则是那燎原的星星之火。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41章:幽冥之事 成片干草遇到星星之火,有风相助,燎原之势已成必然。 姜乙这次的明悟是解决眼前遇到的问题,针对性极强,前一刻难如登天的问题,此际已有了多个答案。 一筹莫展是因你只找到一个方案却不尽人意。 左右为难是你找到的两个方案都各有优缺。 同样一个问题,你如果极具洞察力,透过现象看透本质,针对此源头想到的多个解决方案,择优录用,又岂会一筹莫展、左右为难? 一声龙吟凤鸣似的长啸,姜乙缓缓睁开星眸。 他下了马车。 众人听到他的啸声围拢过来。 噫! 四位小伙伴看到他的瞬间,呆愣片刻,发出惊噫声。 他们再次玄识扫视,确认刚刚看到的。 初玄境三级巅峰! “堂堂帝国第一大医的确诊,难道却是是误诊!” “我就说我兄弟怎么可能是废柴。” “他如果是废柴,世人全要蠢成啥样。” “……” “小乙,我们才数日未见,你这初玄一突飞猛进到初玄三,此处可是大有玄机。你不向我们解释一二吗?”猫尾此语点中要害,众人纷纷闭嘴。 他们确实才寥寥数日未见而已。 刚刚倾国倾城的美少女领着他们参观介绍,四人已是目不暇接,心中感叹。 大家年龄相仿,自己祖上数辈打拼,慢慢累积军功政绩,府邸渐宽渐大,可是来到孤山梅园看过比过,原来数百年的打拼,竟然不如小伙伴的殿前肆意泼墨挥毫。 他们四人和姜乙倾心相交,彼此秉性相投,并无嫉妒怀恨,可是毕竟少年少女心性,又怎么会丝毫没有攀比之心。 只是他们觉得小伙伴的玄脉是他的暗痛隐疾,当时他们想到的是苍天还是公平,为你关上一扇门,便给你打开一扇窗。 他们把这个当成老天平衡的礼物,所以很快释然并真心替伙伴开心。 此时,他们眼见多年已成定论的废柴玄脉,才过去几日,境界突然便飙升到三级,自然大为惊喜,便要欲知详情。 好奇心已经害死许多只猫,猫尾先提疑惑。 “境界的事说来话长,我得贵人相助,对方不许我透露半句,我只好信守承诺,”此事确实机密,也不太好诠释,姜乙便转移话题问道,“三位伙伴,我的礼物如何?” 安可和吕璇想起绢锦上滴水显化字 迹的事,这也是一桩好奇。 他取出黑白两个小瓷瓶,道:“黑瓶汁液兑入墨汁中,白瓶药粉挑到指甲上,化到露水中,然后吹拂到落墨题字处即可。” 现场取出笔砚试过,二女欣欣然每人要云一份。这些小玩意最配好奇又好玩的少女心思,很快岔开隐匿事。 “你们光顾着玩,忘记今天来此正事,”虎头年龄最大,比另外四人稍长两岁,他出言提醒,并叹息自身际遇,“哎,你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这天赋却是无缘此福。” “险些耽误正事。”猫尾神色一凛,望向吕璇道,“吕妹,此消息是你先和我们透露的,便由你亲口和小乙说吧。” 听到亲口二字,吕璇不知想到什么,俏脸嫣红少许,她也正色述说此事。 她从爷爷口中得知,安南城内剑山脚下有座数十万年骨窟,绵延无穷岁月,具体成因已不可考。此窟上有剑山坐镇,下距幽冥不远。 此骨窟是处独立空间,有着迥异的运行法则,排斥冥部及人族高境玄者进入,圣境(冥部对应为魅境)玄者根本无法进入,会承受无穷威压,瞬息都呆不住。 甚至凡境(冥部对应鬼境)超过初神境在里面都是寸步难行,只能初玄境和入玄境进入其中。 并且有些区域,只有初玄可探,入玄境都无法深入。 据远古传说,无数年前,双方交好,偶有往来,此窟曾是双方秘密花园,联通彼此,后来历无数世,双方或和或战,如今势同水火,期间甚至发生几次大战,数度发生冥部冥者涌上地面与人族争地盘。 因为地下的世界长年累月不见阳光,所多却是地灵气脉,冥者虽得天厌弃,却得地独厚,并不比人族差太远,安逸时久便生事端,常有不安分的冥者来到世间祸乱,远古大物才搬山存剑镇压,这也是显国最大剑山来历的传说。 剑为百兵王者,阳气最盛,剑气纵横阳气大盛之威,竟也镇住此洞窟无数年。 故此窟长久封尘,人冥双方无法进出,最近不和何故,地面入口处隐隐透出幽冥阴气,此气息数月来呈上升态势。 数日前,帝国皇后召集帝国双相及三公秘密协商此事,欲在大显年轻弟子中选拔才卓之少年俊杰,组成六百人的探险团进入骨窟内探查,因人族与冥部事关重大,怕引起凡人惊厥,帝国不欲张扬此事,此次探险指定数间学堂负责考较挑选人选,清心学堂得到五十个名额。 此事还仅限于两相三公知晓,暂时没公布,所以选中的学堂尚不知情。 这五人帮一向亲密,姜乙虽玄力境界渣渣,却是五人之首脑,他们有不解之事,多找他拿主意。 再说姜乙近期的事,他们时时都在留意着,除了虎头家族势力较低,其父只是在军中驻守,并未闻姜乙近期在朝堂里的表现。 其他人都听说了他大出风头的事。 吕璇从爷爷处听骨窟的消息,虽然答应了爷爷保密此事,却找到五人帮小伙伴,几人相约来参观这大名鼎鼎的孤山梅园,觑机找姜乙拿主意。 孤山梅园封存多年,众多达官贵人眼红觊觎日久,却未见朝堂动静,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突然一日便归入少年才子名下。 此事早在显国传的沸扬扬,不知此子为何得圣眷隆恩至此。再加上皇宫偶尔推波助澜散播,姜乙小小年纪,近日风头正劲。 因为此次探秘历险,里面可能有巨大未知风险,所以帝国皇宫中拿出的奖品异常的丰厚,大有重赏招勇夫之势,学堂诸多青年才俊跃跃欲试。 五人帮中以虎头的天赋最差,年经最大却境界略低,猫尾和安可及吕璇三人希望不小。他们可没指望姜乙有机会,大家都清楚清风学堂五十个名额,竞争会相当激烈。 他们来是让他拿主意的,毕竟他一直是大家的主心骨。 他们当然希望他如果有机会能进入骨窟,自然是最好,甚至来的路上,吕璇和猫尾也曾讨论一番,说是如果他二人在姜乙身边,也不见得不能保他安全。 他们都认为哪怕姜乙不参与打斗,但有他帮着拿主意,大家心安些。 只是,这种白热化的竞争,他们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一定在名额争夺战中胜出。 众人倒是大大羡慕一番明月心,毕竟她可是同境界无敌,同年龄无敌,人美实力强。 姜乙听吕璇介绍完,觉得此行恐怕风险很大。 既然无数年不曾开启,地下情况如何殊为难料,幽冥阴气渗漏,都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大量冥部冥者在四处游荡。 如果遭遇冥者,自是生死相博,别无良途,这可是你死我活,生死一线。 他暗自讨度,自己十一岁时凭初玄境一级实力,便可力敌初玄五玄兽,后来在罪云城得遇刑乐天,符道大进,再加上前几日才晋级符篆大宗师,现在玄力境界又达到初玄三,凭玄符两端相加,身上多备些符篆,估计碾压初玄境十级玄者,应该可以,遇到入玄境一级的玄者,亦非无可战之力。 如果对方不是符师,自己胜面还是非常大。 他暗暗拿定主意,要和涅羽商量一二,毕竟,自己现在小辫子,都在人家手中拿捏着。 他须臾间便有了定夺,问道:“选拔和探险分别何时开始?”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42章:见识登云梯 听姜乙问起时间,吕璇道:“此事估计今明两天便会通知学堂,他们总还要留出选拔时间。” 姜乙问道:“事关幽冥,恐涉生死,人冥双方早已势同水火不死不休,洞窟里不可控的未知风险随时可能发生,你们确定要参与其中,便要有面对生死的觉悟,你们自己可是都做好准备,家人也都同意了吗?” 三人轻缓,却是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显然,心中早有定议。 显国以武立国,尚武之风无论男女、无关长少,多年来未见减弱,反而更胜以往。 “哪怕不为奖品,也要为了争口气。”吕璇意气风发道。 “我倒是更看重奖品。”猫尾戏谑道。 姜乙望着他们,问道:“什么奖品可以让你们用命来换?” “至少也是天级玄功武技吧,”猫尾似是觉得自己说的奖品份量不够,便又道,“据说这处骨窟历史悠久,神秘莫测,窟内说不准也会有莫大机缘。” 姜乙内心微动,问道:“你们所学功法都是什么品级的?” “我所练玄功是天级四品,武技稍逊一筹,是天级一品的。” “我所练玄功是天级二品,武技地级十品。”。 “我所练玄功是天级一品,武技地级十品。” “我的玄功武技都是地级九品。”虎头也跟着凑热闹。 听他们说完,姜乙彻底愣住。 他以前便知显国的功法管控极其严厉,那还是十一岁前的认知,没想到竟然会严苛到这种程度。 虎头也还罢了,军中将军的家境一般,帝国从来不缺这类军人。 可吕璇却是帝国双相之一的孙女,安可更是阁老孙女,就算是猫尾也是堂堂侯爷之孙。 在显国,除了皇帝皇后,便是两相三公三阁老,再下便是八位侯爷。这已经是显国最显赫的官宦世家,家中得宠溺的晚辈所练功法竟然低级到如此程度。 他想着自己前几天暂时代理几日编目造,编撰整理那些海量的敌国战利品,虽然绝大多数是地级功法,可是其中也不乏天级功法中九品十品。 他不通政治,自然无法理解帝国严苛的管控,目的何在。 他突然想到,自己那次得涅羽襄助,她明修栈道,自己暗度陈仓,轻易便取得那十部功法,其中有四部是天级的,余下六部皆是圣级功法,当时自己全部递给涅羽,她看都没看一眼,便让自己收好。 自己当初并未多想,进去之前,涅羽交给自己十数部普通典籍,自然是让自己多替换几部。 看 来自己还是对显国目前修玄的情况不甚了解,没想到哪怕天级高品功法,都是如此紧俏。 巴国号称第八帝国,此国的皇宫典藏也才挑出数部圣级功法而已。 岂不是说,自己的这几部圣级功法,竟是珍贵无比稀缺至极! 如此看来,帝国对功法的管控可算是恐怖至极,涅羽却能如此对待自己,难道真是自己多想,她对自己真是情深一片? 自己这毫无道理的直觉,为何总觉得两人关系有些怪怪的? 哎! 还是要多观察,路遥日久方见马力人心。 还有,这些小伙伴们的功法如此低级,监天司的监视无所不在,向他们赠送功法之举,可大大不妥,更不能透露半句隐秘,毕竟兹事体大,一旦暴露,不仅自己危厄,怕是对小涅羽影响重大。 正在他心事重重之际,便听到吕璇的声音。 “你们俩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吧,境界为何如此之高,竟然堪比明月心,你们难道不想去骨窟探秘?” 嘤嘤摇着无骨柔荑,道:“我们哪有你们这般自由,可不敢任性妄为,我们全听我家公子的。” 安可略有吃味,道:“小乙哥,你怎么突然多出两个如花似玉的绝美女伴,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俏妹妹?” “我们可不是如花似玉,我们是嘤嘤妍妍。”嘤嘤浅笑嫣然。 妍妍眸光流转,心想:我们何止两个,我们是二十位姐妹,也不知那个人怎么想的,便宜了公子。 “石头,想啥呢?”虎头推推姜乙肩膀,才把他从愣神拉回来,“安妹妹问你,天上为什么给你掉下来两个俏妹妹。” “你们几个,今天没别的事吧?”姜乙没回答,望着几个小伙伴,又道,“来之安之,我带你们参见一下孤山梅园,中午便在梅园吃火锅如何,我这里的火锅可不比那鹳雀楼差。” “我没什么事,不过,我可不要和他们两个讨厌的家伙吃一个锅。”安可想起前几天吃那顿火锅,嘴唇现在都觉得火辣辣的。 “今天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奇思妙造,”姜乙望一眼天上刚刚遮住阳光的云朵,望着妍妍道,“中午准备流水席,喊上大家一起,就用那小火锅。” “公子,我马上便安排你们的火锅宴,”妍妍答应的爽快,却又沉吟道,“只是,带我们一起,这样不好吧,那个……我们都是来侍候你的,私下里同桌倒也罢了,来了客人……” “就依我说的办,我可从来没把你们当什么侍女下人,我只当你们是我亲妹妹一般。”姜乙挥挥手,止住妍妍的话头。 “好的。”妍妍轻快的答应一声,自行安排去了。 姜乙和嘤嘤领着他们四个,并未从下山的原路返回,而是沿着孤山山脚,在山下梅园转着。 此时距离中午尚早,马车随妍妍出去置办食材。 安可脚踏偶尔疯长到路径中的野草,诧异问道:“小乙哥,此时料峭的倒春寒尚在,外面处处黑地枯枝,你园内梅花傲雪凌霜倒也罢了,这满地青草却是何故?” 姜乙道:“这其一自然是孤山地下是灵脉温脉共存,其二却是我刚刚说那助我的贵人,她是不世出的圣境大物,有移山唤雨之能,她以大威力设置玄阵,注入玄力所至。” 他们几个听了面面相觑惊诧莫名,虎头尤其瞪圆了双目。 他号称万事通,姜乙小时候对天谴大陆的诸多不明之处都是找他相询。 虎头很清楚,在天谴大陆,达到圣境二十一破以上的玄者,才称为大物。整个天谴大陆加到一起,圣境大物也不过区区两千之数。 如此广阔的天地之间,区区两千之数,这家伙便得遇贵人,而且不仅助他可修行玄力,更是让他这梅园四季常青,这只是为了眼前好看而已,又不是硬性需求,越是如此,越显得圣境大物对其重视程度。 如此眷顾,简直可说是天恩浩荡,可这家伙说起此事,竟似云淡风轻,他这神情…… 他们一路踏青闻香赏花观景,便走到孤山之侧。 这里竟是有一处山坳曲径通幽,地上却有新近的车辙。 不知不觉,几人来到悬崖峭壁前。 噫! 猫尾盯着峭壁前像是巨大车厢一样的物体,惊奇出声。 嘤嘤得意的道:“你们马上便见识,这个自然也是公子的奇思妙造之一,你们在孤山梅园中,随处可见公子的妙造呢,他每多奇妙想法,便找人鼓捣一番,他可真的不辜负大监造的名声。” 随着嘤嘤的话,他们六人来到“车厢”前。 姜乙在“车厢”边的峭壁上一块凸出的位置扭转一下,远处隐隐伟业轰隆隆的声响,然后又在“车厢”上拉开一扇门。 众人随他走进去,他再关上门,在“车厢”内一个轮盘轻轻转动,“车厢”竟然缓缓开始上升。 然后便越来越快,这“车厢”有透视的窗口,大家只见眼前景色迅速远离,此“车厢”竟自己便升了起来。 他们几个再次惊裂了眼球,惊碎了心脏。 在众人的震惊中,嘤嘤软语道:“这个奇思妙造,叫做水力升降登云梯,遍大显怕也只此一家罢。”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43章:请求入骨窟 少倾,水力升降登云梯便到达半山腰梅园宫苑。 出了登云梯矫厢,众人只见此处梅林竟是与那山脚下云泥之别。 宫殿群盎然古意,掩映于梅影深处,镶嵌在山壁之中。 宫苑的梅林中央,有一座巨大天然湖泊,水色湛蓝,水深不知几许,水中湖鱼成群,水边仙鹤数只。 湖光波耀映山色,梅影稀疏栖芳草,馨香弥漫沁心脾,鹤舞翩跹鱼惊赫。 欲从此处到达宫殿处,或者绕湖穿梅林而行,或者湖中乘舟前往,他们境界太低,否则驭剑瞬息便至。 显国多山少水,尤其少天然湖泊,更远离无尽之海,只是安南城中有一江一河穿过。 顺大家心意,众人乘舟到湖对岸,沿梅径来到殿前。 眼前所见只有一半琉璃瓦顶,殿里面却内有乾坤,竟是前中后三进的建筑,最里一排房屋,已然深入山体颇多。 此时已近中午,姜乙带领众人入中进左侧膳厅。 推门而入,众人再次震惊,一张巨大圆案,边缘按人数摆放数个小锅,有清水,有鸳鸯,有红汤,有滋补,不一而足。 众人分宾主依次坐下,梅夕妈妈坐在上座,姜乙在她对面,其他人都找了自己位置。 炭火少倾便让小锅中汤煮沸,中心竟是旋转的,各人挑合自己口味的,下到自己面前的小锅中。 大家吃的好不热闹。 用膳已,众人辞行。 虎头并未随其他人离开,又促膝长谈许久。 临别前,姜乙赠其誊抄的天级九品玄功和天级八品武技,虎头感激不尽,激动万分。 姜乙叮嘱他保守此功法秘密,毕竟大显功法管控太严密。 …… …… “姐,你今天神识知会我为何如此晚?” 原来,姜乙领着他们四人尚在孤山脚下游园之际,涅羽便到了梅园,以她强大的神识可轻松覆盖整个孤山及梅园,发现人客人后并未露面,而是难得的在卧室打坐修玄。 “今天朝会后,又开了个小朝会,忙些。”涅羽神情慵懒道。 姜乙坐在她身后,为其按揉肩膀,涅羽马上发现他手法的不凡之处。 其实以她的境界,累这个字眼,根本早便与她无缘,只是偶尔享受一下触感,亦是另类体验、 姜乙边按揉,边有意无意问道:“为何事而开小朝会呢?” 涅羽道:“招集几所学堂堂首,向他们布置任务。” 姜乙问道:“学堂?又要会试是吗?文试还是武试?” 她并未回答,却反问道:“你听说过冥部吗?” 姜乙道:“你是说居住于地下那些冥者鬼怪吧?略有耳闻却所知不多。” 涅羽问道:“那你知道剑山的由来吧?” 姜乙道:“我所知剑山一般有两个用途,既为涵养剑意,以利圣境以上玄者择剑,亦为镇压地下冥部冥者出入的通道。” 涅羽道:“嗯,所差不多,我大显有两大剑山,最大便在安南城内,另外在阴城亦有一座,最近安南城剑山下的骨窟出了些问题,今天小朝会召集学堂前来议事,便是为此。” 姜乙问道:“难道冥部冥者又蠢蠢欲动想来我地面上搞事?这和学堂有何相关呢?” “现在还判断不准他们是否想搞事,可是剑山地下骨窟入口处,向外渗漏的冥部阴气日盛一日,不可不防。”涅羽似有隐忧,叹息后又道,“找学堂来是让他们甄选出精干弟子,不日进入骨窟探查,找出阴气外泄的原因。” 姜乙不解问道:“圣境大物之能通天彻地,难道不能神识探查一番,或者直入其中,强行探查吗?” “别说是圣境大物,哪怕刚入圣境都探查不了,进去更不可能。”涅羽显然为此事纠结,话音中多了狠戾。 “为何不派我显国大军进入探查剿灭,反而要学堂弟子参与?”姜乙若有所思,又道,“帝国军人,不是比学堂弟子更身经百战,胜算更大。” “此骨窟特殊为怪异,里面的天地规则自成一体,只有初玄境和入玄境玄者方可进入,境界高和年龄大的,都会生出无穷排斥。”涅羽透着无奈,又道,“学堂中弟子未来也需要进军中磨砺,此次虽说凶险,却也是一次难得历练的机会。” 姜乙问道:“初玄境和入玄境可以进入探查,自然是境界越高越安全些,那这一次一定是遴选入玄境学堂学子进入吧?” 涅羽轻蹙蛾眉道:“全是入玄境进入也怕是不妥,我朝派的数名前去探查的玄者回来说,里面有数个区域,入玄境玄者也排斥,非要初玄境玄者方可,为全面探查,此次欲派初玄境和入玄境混合团进去探查一番。” 姜乙问道:“学堂学子便是武较遴选吧?” “怎么,你有兴趣?”涅羽美眸微眯,面露警惕神色。 “是啊!我才升境界,确实少了锻炼,”姜乙叹息一声,又道,“我觉得此次骨窟之行说不定有些机缘。” 涅羽严厉道:“万万不可。” “不可……”姜乙颇为不解,沉吟问道,“却是……为何?” 涅羽面色一凛,严肃道:“洞窟中危机四伏,生死一线,你才初玄三低微境界,进去怕是有去无回。” 姜乙问道:“如此说来,那进去的学子岂非进去多,回来少,有不少陨落其中?” 涅羽面容冷峻,道:“有此可能,我开小朝会已经和各位应召的学堂堂首申明,骨窟内不容乐观,可能有生死危机。” 姜乙道:“姐,你可能不识我的逆战力,我逆战力应该算是很强,我很久未曾实战了,不过我估计,瞬杀初玄十玄者应无悬念,胜入玄一玄者,也应该不成问题。” “我忘记你是符师,玄者加符师,逆战也不奇怪,”涅羽神色稍霁,却又轻蹙蛾眉,问道,“你符道不是已经晋升到符篆大宗师境,哪怕大宗师下境,亦有战非符师神玄境玄者之力,你莫非从未应用符篆与敌对者交手?” “啊!你说的是真的?”姜乙惊诧万端,摇头道:“刑乐天只授我制符之道,从未传授过用符道对敌,我自己也从未在实战中应用过。” “我于符道就途所知有限,也是曾遭遇符师对手,才略知一二。”涅羽摇头叹息,却又道,“我只听说符篆一道博大精深,难学难精,且耗费神魂,帝国有位精于符道的供奉,虽然于符道一途比之刑乐天尚大大不如,却也可以传授你一二,我明天让他传授你一些对敌法门,如何?” 姜乙未回答,却问道:“姐,你记不记得我刚出生时,圣武曾经御赐我圣域雪雕一头。” “哼!”涅羽鼻子重重哼了一声,似是回忆往昔良久,才道,“你出生当日,安南城雷雨交加,百年难遇,当时我刚刚破二十九破推衍万物境,被雷电一震之威,险些走火入魔,我心神难定,神识远观多道雷电集中往定国公府三房伯爵府后院劈去,便发现是你降生。 当时凭那破境后才得的推衍万物法门衍化天机,推演出你与我日后的机缘,便嘱咐圣武送你雪雕。他按我的意思送出,何时成了他送你雪雕。 那两只雪雕都是我此前远赴雪原圣域亲自捕捉,将养在皇宫我的坤寰宫数年,两只雪雕的灵兽袋都是我亲缝制,以空间法阵制成。” “啊!”姜乙的认知被撕裂,彻底懵了,半晌方缓过来,才道,“姐,那你让那姜达把雪雕还给我呗,有此雪雕,我便飞去找刑乐天传授我数日符篆制敌之术,再觑机通过学堂遴选门路,随学子们入骨窟探查一番如何?” 第二卷 安南古城 第44章:涅羽皇后的往事 涅羽闭目少倾,睁开凤眸,道:“没想到你与那雪雕的血脉印记竟是如此浓烈,凭姜达多年炼化,都未能消除此印记,他用阵法,把雪雕强行禁锢在灵兽袋内,恐怕雪雕这些年也吃尽苦头。 我刚刚神念与姜达沟通过,他虽有些不愿,却也正在解除禁锢,你等一下试试看国公府如此距离,能否与它心生感应,若是能感应到你心念,它应是自行飞来。” 姜乙依言尝试用神念沟通雪雕,少倾,果然心有所感,只数息,雪雕便飞到孤山梅园。 涅羽暗暗震惊于他们俩如此强的血脉联系,她可以如此距离联系姜达,是其强大的境界,而他们这联系显然非境界之力。 雪雕降落到地面,看到昔年小主,兴奋竟是不能自抑,丢开嘴上叼着的灵兽袋,急切用双翅拥抱,只把一旁观看的涅羽羡煞惊煞。 他们一人一雕亲热半晌,雪雕觑见涅羽,显然还记得,眼神中明显是警惕和疑问。 姜乙看她的形象,大为不忍,问道:“你这些年究竟如何过的,怎会如此憔悴?” “还不是那个家伙,一直关我在灵兽袋内,数年来不见天日,若不是我的境界,怕你真看不到我了。” “你竟然会说人族的话,那么多年在皇宫,为何你一言不发?”涅羽听她口吐人言,颇为神奇,旋即惊奇道,“你十七年前才圣境一破,如今都五破了,进境竟是如此之快,你有何机遇?” “我在皇宫,是被你强抓过来,何必和你啰嗦,后来我遇小主,我们相处甚欢,心灵契合,我自然和他无话不谈。”雪雕语气有些冷淡,却也不敢太过,毕竟对方境界恐怖,又道,“我数年前陪小主日日野外猎杀玄兽,饮过无数圣境玄兽的鲜血,再加上我勤奋,是已升级的快些。” 姜乙对雪雕这番应对甚是满意,他与她可以言语沟通也可以神念交流,只是在涅羽面前,什么传音,什么神念,再隐匿的手段,怕也是形同虚设。 姜乙道:“雪雕姐,这是涅羽姐,是自己人。” 涅羽不满道:“你竟然叫这畜生做姐,雪雕姐涅羽姐连着叫,那我岂不被你叫成畜生?” 雪雕重重哼一声,却迫于对方淫威,并未多言。 “涅羽姐,她在我心里,便如我亲姐一般,怎么可能把她看作畜生。” 姜乙瞅着她们俩,长出口气,又道“再说,世间生灵本就平等,雪雕姐陪我多年,从我出生便在一起了,只是我流放云城,才暂时分开数年。我小时候,雪雕姐对我多般照顾,这番恩 情,不敢或忘。” “好吧,你们俩的事我不掺和,”涅羽看他们其乐融融,随感讶异,却也理解,玄者各有所好,豢养各种奇特宠物的均有,人与宠物亲和也属常情,便又问道,“进入骨窟时间定在五天后,你何时启程?” 姜乙问道:“若是没事,便是现在动身如何?” 涅羽轻蹙蛾眉,嗔道:“要这么急切……再过少顷天便黑了,不然明天早上?” “也好。”姜乙自然明白她的不舍之意,便回头向雪雕道,“雪雕姐,你在暗黑的袋内憋闷数年,如今这孤山梅园,是我们自己的家园,你便在外随意溜达吧,何时愿意随时回到袋内,明天早上我们启程到雪原。” 雪雕嗯的回应一声,一声清啸,似是释放多年压抑与不快,振翅而飞。 姜乙携涅羽手回到屋内,于塌上坐定,问道:“姐,听你所说我才知道,原来从我出生那天,你便知道我的存在,我的情况,你大体应该清楚,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呗,只说你能说的便好。” “我……”涅羽沉吟有顷,似是自伤身世,“我是个孤儿,父母早逝,得庵堂收留,奈何此庵内尼姑皆是凡人,她们只教我识文断字,见我早慧,又于八岁凝气成玄,便于翌年送入隔壁天机禅院修玄,我从九岁开始,便是在一群和尚中长大。 好在此禅院住持待我极好,众位师兄便也时常照拂于我,我的功法便是住持亲自传授指点,日日精进……后来…… 后来我发现,住持这个老秃驴,罪恶滔天,他修炼一门采阴补阳秘法,在禅院隐秘处豢养无数年轻女玄,待女玄境界即成,便与其日夜合欢,女玄数日内便成一堆枯骨。 我觑机逃脱,众师兄……他的爪牙漫猿儿山遍野搜寻,在山下我浴血奋战得脱,却伤及道体,逃及如今鹳雀楼附近,伤重难撑昏死过去。 当年圣武正好下山历练人间道,发现河岸上血泊中的我,救下并带我回灵隐密宗养伤,后来我便在拉丹冬峰潜修,玄功即成,我和圣武二人便荡平天机禅院,屠尽这群兽心恶魔。 后来我二人一不做二不休,趁雪国内乱外患之际,顺势灭雪国占皇宫,这便是显国的由来。 圣武自小到大,心中便只有修玄,求永生大道,他当初灭雪立显的初衷,也是为倾一国的资源,为修玄之己用。 他心中既无百姓民生,更无治国理政,在其心中,凡人和未开智的玄兽无异。 而我与他所修功法迥异,追求亦自不同,一来二去,显国便成如今的情况 。我于治国一途也不精通,便学另一帝国的作法,建立监天司监察天下。 圣武怕我势大危及于他,他建立神督监制衡于我,这便是监天司和神督监的由来。 至于你原来问及的宫中嫔妃,是他掩人耳目,毕竟帝王之道与修玄不同,没有哪个帝国不留子嗣绵延帝国传承。 他填充皇宫数名嫔妃,却不舍自己一滴精血,他采取手段取凡人精血,令嫔妃生孕,所以这群嫔妃,除生过孩子,至今还是完璧。 后来他发现,凡人后代皇子羸弱,竟是无法修玄,便取初入圣境的玄者精血受孕。” 姜乙:“……” “其实……”涅羽欲言又止。 “其实?”姜乙望着她。 涅羽道:“我数……无数年……一直追求他,毕竟与我有救命之恩,他却无动于衷,眼中只有道,完全无视我。我的心后来便慢慢变凉,再后来便是变冷,冷透了,现在与他已成陌路,只剩下帝国这根稻草在维系。 他很清楚我们的关系,另外他的天赋远逊于我,甚至远逊于显国的许多才卓之士,于是闭关苦修之余,牢牢把持帝国命脉,严苛控制玄功武技,怕才卓之士得到后危及其地位。 他这种做法也抹杀显国进步的机会。是以显国便在七大帝国中实力垫底。” “圣武只防国内不防国外,难道不怕其余六帝国发难,吞并显国?”姜乙诧异问道。 “这便正是我的担心!” 涅羽叹口气又道,“你并无治国经验,又不在其位,更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都能看清此事。我也因此一直劝说他,为帝国的生存未雨绸缪,趁现在安定早作准备,却收效甚微。” 涅羽继续道:“当初劝他把你重点培养,他当时勉强同意。谁料你玄脉所至,修玄难以为继,大医此诊断结果传出,便发生你爵位被夺之事。 当时圣武十分坚持,我苦苦劝说无果,并且我也知道,自己根本拿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反驳他。 而我的初衷,却一直是要和你……和你相爱相伴双宿双修。” 姜乙:“……” 涅羽神情放松下来,开心道:“现在一切都好,没想到你医道竟是如此逆天,那显国第一大医,医道和你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如今你难以修玄的魔咒终于打破,这样我无论怎样帮你,甚至和你多亲密,他都不会再横加干涉,我也终于师出有名。”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45章:刑乐天全面讲述符篆 涅羽说现在帮他师出有名。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头脑。 这句话的意思,并非仅仅是要提前准备,更包括提前准备好,比如准备好实力等。若无实力,机会摆在面前也抓不住。 譬如。 如果没有胜任编目造的实力,就算涅羽贵为皇后,也没办法让他接触巴国皇家玄典秘藏。 如果没有从堆积如山的典籍中,发现圣级、道级功法的实力,成堆典籍送到你面前,他也找不到高阶功法。 无论玄功还是玄器,圣境以下玄者识别不出圣级、道级的,会被当成地级、天级一般看待。 姜乙用实力保证自己不会浪费机会,他更不会浪费时间。 有此良师相伴,机会和时间都不可浪费。 大好时光怎能虚度。 正是应,传授、切磋、慎思、明辨,以及,碰撞。1 他获益匪浅。 甚至。 她都觉得自己获益良多。 昨睡前。 她贝齿轻咬红唇,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极北雪原,于雪雕而言并不太远,你早出晚归,每晚回来可好?” 姜乙:“……” 可以不好吗? 望着美艳不可方物的她,除了点头,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 第二天清晨。 沐浴更衣毕,用过早膳。 二人一雕上路。 距离还是有些远,哪怕速度极为神俊的圣域雪雕,依然飞了半柱香时间。 当然,也与她驮两个人,并且要开启护体玄罡护住此二人有关,也于她这六年被幽禁在灵兽袋内,导致身体欠佳有关。 梅夕是二十多年来首次回娘家,又是心爱的儿子陪同,兴奋异常。自然,在儿子建议下,她为每个人都准备好礼物,如果没有雷灵幻珠,如此多的东西,长途跋涉,真不好带。 看到女儿身体大好,并且可以再次开始修玄,父母自然欣喜万分。 姜乙不打扰他们尽享天伦之乐,找到刑乐天。 刑乐天看到姜乙瞬间,彻底被震惊到目瞪口呆。 初玄境三级! 如果是普通玄者,自然不用大惊小怪,可他明明是修玄废柴。 修玄废柴的帽子终于摘下来。 刑乐天还是惊魂未定。 月余未见,境界由初玄一到初玄三巅峰。 一个月连升两级! 这在整个人族玄者修玄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这小家伙不像自己,原来是圣境大物,现 在是恢复性修炼,和第一次新修炼截然不同。 如果他知道姜乙是数息间便连升两级的话,不知道他会惊到什么程度。反正连涅羽这个圣境三十破大物都被惊呆。 何况以前刑乐天才是圣境二十三破虚室生白。 令他更为震惊的是,这小子符道境界竟然破境,达到符篆大宗师下境。 其实从符篆宗师上境颠覆,破境达到大宗师下境,本不足为奇。 而以初玄三的玄力境界,达到符篆大宗师境,这简直是亘古未有之事,当然,除了天衍符帝之外。 天衍符帝是什么人物,空前绝后,不仅开创凡人学符的先河,更是在符篆一道中达到极致的成就。 而这小家伙,显然于符篆一道上的天赋,俨然间已经成为古往今来第二人。仅次于天衍符帝,比之自己,高妙无数倍。 刑乐天几乎惊碎心脏,打碎他所有关于玄者修行符道的认知。 姜乙看刑乐天也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境界再升一级,达到神玄境二级。 刑乐天对自己玄力恢复很满意。 姜乙再一次为刑乐天诊脉,并炼制针对性极强的丹药助其炼化,又再次为其银针通脉。 刑乐天更为满意,不过还是绝口不提拜师的事。 涅羽的事,姜乙暂时不知道如何说,按她的说法,是圣武害的刑乐天。既然不好解释,暂时便放放,还好刑乐天现在凡境水平,神识都不一定有自己强,自己想什么他一无所知。 满意至极的刑乐天虽然不提拜师,可是承诺教人家符篆,自然不会食言,便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符篆大的类别分为攻击类、防御类、辅助类等……” “十类基本符包括:土水木冰风火金雷光暗。” “前三种,土符、木符、水符三种,主要用于防御,隐身本身也为防御,以前教你的隐身符便是土遁隐身符的简称。 除此而外还有木遁隐身符、水遁隐身符,至于冰遁隐身符、风遁隐身符,则因品阶太高,于你而言太遥远。到了极致是万物遁。可化为万物而隐藏自身。” “十类中的冰与风,冰符主要用于降敌之速度,风符主要用于提我之速度。” “后五种,火金雷光暗,主要用于攻击。” “十类基本符之所以按‘土水木冰风火金雷光暗’的顺序排列,其实是其实际实力与品阶的排列,排位越靠前越弱,越往后越强。” “火金雷光暗这五种攻击类符,越往后攻击力越霸道,暗符用到极致,伤敌于无形。雷符与光符,也极强大,雷符可招天雷为我所用,到后来可无中生雷,光符可利用一切之光,到后来可无中生光。” “这十种基本符的制作难度,也是从前到后越来越难。当然,除了火符之 外。最低级的火符最易制作,可最高级的火符,确实比前五种符更难制作。” 刑乐天讲的滔滔不绝,姜乙听的如醉如痴。 一者讲,一者听,时间便慢慢流逝。 姜乙忍住,竟然近一天的时间都没打断,哪怕有些不懂,他也没舍得打断对方讲述的兴致,只是他把所有不明之处,记住,准备接下来统一问。 姜乙急于来找刑乐天学符篆,是为了进入骨窟内保命。 而他强烈要进入骨窟,自然并非为了机遇,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从来不缺机遇这种东西。 他进入骨窟的主要目的,和所有人都不同,他是为了道级功法。 道级三品的大道托天玄功博大精深! 大道托天玄功第一境通玄,绝对不是打通玄脉这字面意思。 通玄是助你沟通玄功玄奥之门的意思,为你打开一扇此前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门,让你见识一番全新的天地,此境包含伐骨、洗髓、开窍、玄脉周天运行改路径……, 以姜乙的博闻强记之能,别说是一天,恐怕若干天,也记不住这第一境全部内容。 所以,就好像现在这样,早起晚归,晚上要回到涅羽身边,他都不敢再接触这道级玄功,一天时间太短。 他是想利用进入骨窟这难得的机会,完全记住大道托天玄功第一境全部法门,因为他问明白涅羽,哪怕以她的境界,都窥视不到洞窟内半分,并且骨窟内目前只能进入初玄境和入玄境玄者。 这岂不是说,此窟是现阶段最好的屏蔽之所,他可以花数日之功,把此大道托天玄功第一境全部强行记住,然后把他融合到已有的记忆中,所谓大隐隐于市。 到时只要用催眠道法抹去和“大道托天玄功”有关的一切字眼,便完美隐匿在自己识海中,和自己识海中原有记忆整合和融合。 自己再随时随地修行,哪怕她近在咫尺,就算是在自己怀里,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修行的是何功法,她只会以为,是在修行大圣浮屠玄功这部圣级玄功。 这是他在马车上入定明悟后,相通的方法之一,结果这机会便送来。 前脚准备好,后脚送来! 而且甚是奇异的是,圣级三品的大圣浮屠玄功前四境,和道级三品的大道托天玄功第一境,有些相似。 这种难得的机会,怎么会紧紧不抓住。 为抓住此机会,首先便要在窟内保住性命,冥部与人族冲突日久,见面便是你死我活。 涅羽偷偷向自己透露,朝堂派出数拨侦查玄者,多数肉包子打狗,回来的少。 可是此通道又不能不管,才在学堂中征集学子入内探查究竟生出何变故。 (1:此碰撞是思维、想法上的碰撞,而非身体碰撞。)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46章:她还是让他睡了 今天刑乐天传授给自己的符篆之道的信息量太大,需要时间消化。 看外孙从刑乐天隐匿居室出来,外祖父梅岛礼带领他参观雪狼重甲秘密训练基地。 这个月又抓捕到三十八只雪狼,梅祖父说极北雪原雪狼数量本是极大,可是能用于雪狼重甲的,均需要是独狼,狼群中的狼,战斗力、意志力等都较差。 而在莽莽雪原抓独狼,这工作量很大,主要浪费在找寻上。 姜乙听外祖父之言,若有所思,思…… 妈妈知道儿子最近几天都要过来,要在娘家小住几日,姜乙和雪雕告别雪原,往回飞。 飞到半途,他让雪雕降落在荒芜人烟的雪原边缘,雪雕不明所以,却很是听话降落。 “雪雕姐,你这六年困在兽袋内,身体很羸弱,若是我再渡一滴八瑞源血于你体内……” 他的话还未说完,雪雕脑袋乱摇道:“小主休要再言,万万不可,你体内源血何其珍贵,岂能如此浪费。” 姜乙体内八瑞神兽血脉,每瑞才仅仅三滴而已,可这已然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精纯、浓烈无比。 此前他以血脉传承之法渡入雪雕体内的一滴源血,相当于每瑞八分之一滴,便令圣域雪雕从圣境一破食古不化连续破境到五破缩地成寸。 姜乙问道:“姐,你现在虚弱的身体状况,能再承受一滴集齐八瑞的源血吗?” “承受倒是无妨,这源血本来便有滋润修复身体之功,只是……” 雪雕话未说完,已经被手扶玉颈的姜乙偷袭得手,源血已经渡完。 果然,圣域雪雕愣神间,便再次体会十七年前那次惊心动魄的连续破境的经历。 从第五破缩地成寸,连续破境到六破炉火纯青、七破平步登云、八破温润玉身。 第一滴令她从一破直升入五破,连升四级,这一滴令她从五破直升入八破,连升三级。 她体内有每瑞将近四分之一滴源血,这已经世间罕见。 在玄兽中更是绝无仅有的世间唯一。 在惊涛骇浪中,她内视圣境第八破温润玉身境自己的身体,竟变得如晶莹剔透的美玉一般,强韧、柔软……诸般神妙无法言喻…… 半晌她才从呆愣中恢复,幽怨的眼神盯视着他。 雪雕语无伦次道:“若我是人族,自会以身相许,可你和我人兽殊途,你这让我……让我粉身难报!这可如何……” 姜乙道:“雪雕姐,帮你便是帮我自己,只有你强大,我才多个杀手锏,虽然你战斗力不强,可你这疾飞之能,对我大有好处。” “至少打不过可以跑!” 重新骑雪雕踏上返程之旅,剩下的一半路程,雪雕仅用数十息时间便到,比原来的速度快近十倍。 姜乙觉得这滴血很值,不仅是速度,雪雕和自己更贴心,这很重要。 放小主到地面后,雪雕飞到孤山之巅,享受那春寒料峭。 涅羽竟是在香 艳的塌上等自己。 半师半徒男女相伴,旖旎时光又是大半用到切磋、接触、碰撞上。涅羽很担心他进入骨窟内的安危,自然不敢怠慢,哪怕自己很想…… 忍。 利用好这几日,临阵磨……(这个字突然不好这么用!) 她恨不能把自己玄功、武技、临敌经验……一股脑倾的倒给他。 “玄者圣境与凡境的差别,简直无法形容,圣境第一破,便可以择剑,此时的剑会和你贴心贴意,匹配度极高……” “不过凡境玄者的无法修玄的凡人相比,竟也是差距巨大,初玄境及入玄境这两级的战斗……” “作为玄者,有几个基本常识,任何情况下,不要让自己的玄力值下降到百分之三,这是生命线,是底线,所以,玄力降到只剩下一成时,便是警戒线红,切记!” “……” 姜乙这第一日,便是白天在刑乐天的符篆灌输下,晚上在涅羽的玄功和武技灌输下,大信息量中结束。 第二日,白天,极北雪原。 姜乙先让圣域雪雕陪外祖父抓捕雪狼,由雪雕出“手”,这一天,竟然抓到五十多头雪狼,比外祖父一个月抓的都多。 刑乐天暂时还不敢抛头露面,姜乙来到他屋子里。 “你这次要去地下洞窟与冥者的战斗。和人族玄者不同,无论冥部还是魔域,他们最怕光明,十种基本符后五种,火金雷光暗,越往后,高明之力越霸道。” “光明的极致便是暗,若是掌握暗符,你甚至可以不战而胜。暗物质占整个世界七成至八成,这部分的力量难以想象。”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现在讲这些,明显不合适,这后五种符,你还要很久才有可能接触,现在别说制作,便是看都看不懂。” 姜乙:“?” “你现在是大宗师,前五种之中,制作土符没什么问题,制作水符木符勉强可行,制作冰符难度很大,风符完全无法制作。且只能制作稍微低级的冰符。” “我现在便开始传授你冰符,这是你目前符道境界能制作符的上限,冰符的极致是冰封万丈,整个万丈范围内,无论有生命、无生命,全部冰封成冰柱。极适合群殴。” 姜乙兴奋并期待中! “当然,你现在和冰封万丈,还差千丈、百丈、十丈、一丈,好吧,你半丈也办不到,甚至你连冰封都办不到……” 姜乙:“……” “不过只针对一个目标,迟缓一下对方行动,让对方肢体冰凉,脚步变慢,手上动作变缓一两息,还是能办到的。” 姜乙道:“师父,就要这个!关键时刻,一息的迟缓也足以致命!” 虽然刑乐天不同意收徒,可是喊很多次,他自己也懒得纠正。 …… …… 第二日晚,孤山梅园。 “凡境玄者无法择剑,未择剑前,也要用剑,这剑便如灶间伙夫手中烧火 棍一般,你总不能空着双手对敌吧。” “此剑名断水剑,取意抽剑断水,这是目前在显国我所能找到最好的,适合凡境玄者所用之剑,此剑不可存于须弥戒指中,却可存于乾坤珠中,若是无乾坤珠之类的须弥空间,玄者只能手拿、腰跨或者背在背后。” “你今晚只练一剑,斩断水滴,斩不断不许上塌睡觉!” 姜乙:“……” 好吧,他承认,他还是满开心的。 可是,很快便变的不开心。 涅羽用魂水之御凝成一捧清泉,每次飞出一滴到姜乙面前,要他挥剑劈出,要劈中水滴。 尼玛!难吗? 涅羽只是激励他,她知道,别说是他,便是惊才绝艳之辈,也不可能一晚上练成,用剑劈水滴,太难! 她自诩卓越,当初为练成这一式,用了整整三个月,练习了一百八十一万次,才练成。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姜乙的肩膀又酸双胀又痛。 坚持! 第一千零六十四次! 劈中。 再一滴。 再劈中。 再一滴。 再次劈中。 不用再试,几乎百发百中。 不是古人那个射中之后不敢再射保持的百发百中记录,而是真实的。 整个用时,半柱香。大家都知道两柱香是一个时辰。 她就差给他跪了。 一千次和一百八十万次相比,比自己快了一千八百倍。 涅羽带着哭腔:这太特么打击人,不带这么玩的。 小涅羽很受伤,虽然这是她的小情人。 好吧,不受伤! 可是她说话不算数。 只让他休息一小会儿,甚至殷勤的为他揉捏肩膀、胳膊…… 紧接着让他一次劈两滴,同时的却不同位置的两滴。 这次更难,当初她花费六个月的时间练成。 同时的两滴,其中一滴很容易,可是另一滴已经快落地了。 一次、两次。 他用了一千七百次便练成! 继续练三滴! 姜乙看出来了,她言出不必行。 好吧,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同时三滴更难,难于登天。 这一晚直到睡前,他也没练成。 不过她还是让他睡了,抱着的。1 这是为练武技打基础,武技和玄功不同,玄功是为提升玄力境界,武技是为提升实战实力所用的招法类的。 (1:她还是让他睡了,不是她被他……是她还是让他睡觉了的意思,你想打我吗?)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47章:要多泼辣有多直接 修炼的时光既枯燥又精彩,这取决于你如何选择自己的态度。 初梦寒说过,人类的终极自由,是拥有选择的权利。 不要说我不得不……而要说我选择…… 负责任的态度,才配过负责任的高品质的修炼、成长、生活。 姜乙积极的对自己负责,当然,涅羽也属于这种人。 她现在的终极目标,是尽可能的保证他活着从骨窟中走出来。 骨窟全称万骨秘窟,尸横遍野枯骨成堆,她是鲜有的知情者。 五天的准备时间当然不长,前四天一晃而过,今天已经是第五天,是最后的报名及考较期限。 姜乙还要去学堂取得资格,别说五人帮中无人相信自己能够取得资格。恐怕整个清心学堂,也无人会相信。 自己信便足够,他的自信来自于,练成三滴水,制成七张符。 涅羽不遗余力又临阵磨……传授给他这路剑法,现在还是基础阶段,劈水滴。劈这三滴水,目光紧盯并捕捉三滴水位置、轨迹,一剑劈三滴,相对容易。 等练习到一剑劈十滴水百分百成,则获得阶段性大成。再重头开始练习刺一滴水,会比劈水滴难上十几倍。劈是剑刃一条线对一滴水,刺是一个点对一滴水,剑尖细若针芒。 然后自然是刺两滴、三滴……直到十滴。 劈刺水滴穿空剑,是圣级五品剑法。 涅羽倾尽心力,试图让他提前触碰到圣级武技的门槛,领略圣级武技的神韵。她是想先让他见识一二,然后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慢慢消化、理解、吸收…… 她得知他执拗的想进入十死无生之地,心急如焚。可是,她又不舍得强行忤逆相识相……以来,小情人的第一个要求。 她便兵行险招,临时抱佛脚,因为她很清楚,圣级武技远远比地级、天级高明的多,那些地级武技里的什么招式啊套路啊,简直弱爆了。 在传授过程中,涅羽自己几近崩溃! 她花费三年苦练,成三滴水,他仅用三个晚上,还不是通宵达旦苦练,因为晚上的更多时间,自己舒适的躺在他怀里。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此事千万不能让圣武知道,他当初可是耗费十年时间光阴,才练成三滴水! 如果圣武知道这个情敌,不,美少年,情敌这身份是他自己不要的。这个美少年仅用三个短短的晚上,便完成他苦练十年而成的三滴水,他恐怕要吐血数盆。 然后,更有可能嫉妒、恐惧……这个小家伙可能被提前绞杀,她深深知道圣武对于玄道方面天才的畏惧与敌视。 涅羽偷偷的想着,他不敢和任何人说。 …… …… 姜乙并不知道自己是快还是慢,更不知道涅羽的惊惧与敬畏,也不知道她的担心……他以手为剑,模拟着劈向想像中的水滴,并走进清心学堂。 如果路人看到他走路时还在挥手杀杀杀!一定会觉得这是个疯子,好看的疯子! 他拒绝涅羽为他强要一个名额的建议,这可能让一些有心人,对涅羽说三道四,毕竟让初玄境三级混入初玄境十级的队伍,好说不好听。 涅羽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他可以从她的美眸中读懂情意绵绵,以及……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她为难,让她难堪,他不许任何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伤害。 至于自己的直觉和怀疑是另一码事,一码归一码。 他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战胜对手和取得名额,这些太简单。 现在的问题是,不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也不暴露符师的身份。 在外人看来,自己御赐郡主驸马的身份还在,许多明里暗里暗算自己、想要对付自己的,大有人在。对了,赐婚这个问题,这些天两人都避而不谈,等从万骨秘窟中出来,便可能要直面这个现实的问题了。 问题是,自己有把握,踏过成堆的枯骨,平安归来吗? 隐藏一些绝密的手段,对自己的安全十分重要,也很有必要。 不暴露符师也不暴露实力,还要赢,这特么的难度确实太大! 从清心学堂文苑,穿过月亮门,进入一墙之隔的武苑。文苑和武苑皆是隶属于清心学堂。 武苑操练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眼前是两座擂台,上面大字横幅一边写着初玄十,一边写着入玄一。 姜乙暗自嘀咕:尼玛,初玄境居然十都写上去,难道你们笃定,初玄九没有一个可以战胜初玄十?那我这初玄三岂不是要靠边站? 姜乙往初玄十这个擂台方向挤的过程中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学堂里初玄境十级的学子,差不多都来到现场,擂台被围的水泄不通。 甚至许多不到初玄境十级的也不少,他们应该是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观摩和学习的机会。 两座擂台相隔一段距离,中间是连成一大片的银色遮阳伞,伞下摆着一排椅子。有的空着,有的坐着人 ,每一把椅子头顶都有名字。名字前还是流水排号,他略一寻思便明白,这是已经获胜排出名次的学子。 他眼睛微眯,极目所至,入玄境第一名,赫然是“明月心”三个字,她静静的坐在伞下属于她的那把椅子上,神色淡然,眼神似是看向大家,细细查看,她眼中空无一人。 姜乙识海中骤然闪过几个词:目中无人……目空一切……目无全牛……目不暇接? 他诡异的一笑,第一个词?可能,第二个词?也许,第三、第四个?不见得吧。 现在的明月心已经无法吸引他更多的目光和关注,他看一眼马上移开视线。 他再依次扫一眼其他的椅子上的序号,马上发现,初玄和入玄这两级五十个名额并非平均分配的,初玄十的那个位置,摆着三十把椅子,而入玄的那个位置,只摆着二十把。 他在初玄十这边寻找几个小伙伴的名字。 安可的名字赫然在列,排在第二十六位。 姜乙暗自检讨自己,为什么对小伙伴们没信心!他心里知道确实是没信心,不然不会从后往前找。如果信心满满,应该从第一名往后找,为什么明月心便是从前往后看的。 看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秤砣和定盘星,是由实力决定的。 猫尾第二十四位,吕璇第二十一位。 他一直看到第一,也没找到虎头的名字,果然,和自己心中猜想一样。虎头哪怕比这些小伙伴大两岁,他天赋太一般。 他继续看其他的人,他要找一位对手,不暴露真正实力,也不暴露符篆。当然,也不能向自己人下手。不然吊打小伙伴,害他们脸上无光,自己也下不去手。 好吧,排在安可后面第二十七的,就是你,叫战笑,这名字挺好玩,好战又好笑吗?战斗中笑?你小子,还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很得意的样子。 不过,我抢到第二十七的椅子,你还是可以坐第二十八位嘛,这样,二十六位之前自己的小伙伴们,脸上的光不变。 “挤啥,想参观不早点来站位置。”一个绿衣少女感觉有人挤自己,回过头来。 当她看到近在咫尺的姜乙,看到他很有杀伤力的微笑,和更具杀伤力的脸时,霎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脸颊微微红了几分,然后双手捂嘴低呼,“怎么……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太美了……我要晕了!” 她身边一袭红衣的女孩可能知道自己女友的德行,头也没回,道:“这是什么场合,你不至于吧,擂台上的较量正激烈……”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48章:为何是二十七八 “你自己看,有种你就看一眼,你可别犯花痴!”绿衣少女狠狠瞪了一眼女伴,霎时回过头,她十分后悔,此时回头,多浪费时间! 她痴痴的喃喃低语道:“嘶!太美……太好看了,小哥哥,你是哪个研习室的,你叫什么……告诉人家好不好嘛。” 姜乙自一年前莫名到了罪云城开始,司空见惯此事,便慢慢习惯了,都是俏脸惹的祸,各种招花痴被围观。 他偶尔臭屁般自问:为何要美的惊天动地,万众瞩目呢?我究竟错在哪儿了。 真的非吾所愿! 他无奈的把微笑调高一档,变成浅笑,并向她轻轻点头,并无辜的耸耸肩,那意思是,我真的不是有意长成这样的,我是无辜的! 恰在此时,被胜过猫的好奇心驱使,红衣女孩回眸惊鸿一瞥。 啊!啊啊啊! “天哪!怎么是你,我居然……几次你回学堂我都不在,这次居然如此幸运,昨天回来,今天就遇到你,还这么近距离,我的梦中情人,我的大才子姜乙。” 红衣少女喊出名字的同时,情动忘形之下,一双柔荑施施然便握住近在咫尺的美少年的一只手。 绿衣少女圆睁美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闺阁密友,心中羡慕、嫉妒、感叹……总之各种情绪,她暗叹道:我这花痴之名看来要让贤,我可从来没握过男生的手。 她愣了半晌方才醒悟,问道,“瓶儿,你居然认识他……什么,你说什么,他便是……姜……乙!” “清心学堂鼎鼎大名,不,显国风头正劲的美男才子姜乙,你面对面竟然不识,你还号称花痴,你也太……太名不副实!” 红衣少女话虽然是冲着女伴说的,可美眸须臾也没从姜乙脸上移开,就好像他的脸是一块巨大的磁石。 她才不会如同伴一样犯傻,机不可失,稍纵即逝! “两位妹妹,能不能麻烦……借过一下,我要去擂台上挑战,争取一个进入骨窟的名额。” 姜乙望着面前的少女,调整嘴角的弧度,微笑道。 “你要挑战……我本来根本不想进那阴气浓郁的埋骨之地,看来我要重新思考一下我的选择了,对了,我能不能做你欢呼队长啊。” 红衣少女虽无花痴之名,显然比她的女伴更有大胆且实际的行动,而不是空谈空看误青春。 姜乙对红衣少女“欢呼队长”的叫法,颇感新奇,竟鬼使神差一般,莫名的点点头。 “让开、让开,麻烦让让,帅哥美女前来挑战。” 红衣少女刚刚要多文静有多清秀,现在是要多泼辣有多勇敢。 她看着眉清目秀,柔弱娇媚,行动力却是极强。 握着姜乙手的明显是柔荑,分出来那一只却化为铁掌,边喊边用手臂往外侧推搡扒拉着,像极了拳王出场时经纪人牵手驱散人群的场景。 美女保镖?经纪人?拳王?姜乙稀里糊涂被牵着前行,恍惚间想起罪云城地下赌斗场,梵无知拉着自己上场的情形。 在女伴的大胆而实际的行动的感染下,另一位绿衣少女再不明白,便真的太辜负她的花痴之名,她也立时加入开路先锋的行列。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她挥舞双手,其中一只手便不经意的碰到姜乙的另一只手,她便也努力握住,再也不肯松开,另一只手强横的推搡着前面挡路的学子们。 一手握温柔,一掌撑乾坤,管你是谁,统统给姑奶奶,让开! 高效又胆大的花痴美少女的极致,也不过如此吧! 姜乙便是如此莫名其妙的,被两个陌生女学伴拉着,被动的挤过拥挤的人群,迤逦前行。说是挤,一直是她们两个在往外挤,他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人有机会挤到自己。 在修玄的世界还分什么男女,境界便是硬道理。她们俩好歹也是初玄十,甚至可能是初玄十中的强者。 “让让,才子姜乙和才女美女要打擂台了。” 众人纷纷回头,看到气势汹汹却容颜俏丽的两位少女,和好看的不像话的少年,不知何故,竟然真的自觉让开一条路,是用后背挤开的。 姜乙也不知道大家是冲着他还是冲着她和她,才让开路的。 “噫!大家快看废柴姜乙的境界!” “对啊,快用玄识查看!废柴?这特么的……” “不对啊,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怎么突然间就达到初玄境三级巅峰,距离破境仅一线。” “初玄三……这……他从此不是废柴?太特么没天理!” 姜乙严重腹诽:我不是废柴便没有天理,这天理……是用来干嘛的,专门难为我而生的吗? 两位热心(或者什么心)的少女也不理众人的议论,边吆喝着开路,边拉着他继续前行。 姜乙现在不时能看到熟识的学伴,虽然许多叫不上名字,众人议论四处传播。 “姜乙……你怎么来了……喂!他是我们研习室的,你们俩拉着他……小心我们室的女生看到。” “哎,场上这些家伙太厉害,我是没希望了……” “没想到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安可,在擂台上都这么狠辣。” “研习五班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真是没想到,这次居然上榜这么多人!” 姜乙听这位说到自己的研习室,问道:“初玄境的三十个名额,决出来多少?” “已经决出二十八个,还剩下最后两个名额。”对方并不知道是谁在问,随意的回道。 安可、吕璇和猫尾刚刚还在椅子上坐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洪水开道一般分出个空缺,他们自然远远便看到了,继而发现了姜乙的手被两个少女牵着。 他们火速奔了过来,虎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五人帮几人围拢过来。 他们几个疑惑的眼神望着牵手的两个,红衣和绿衣少女,后者也对望着他们,四双美眸势均力敌,毫不相让。 本来让出的通道呼啦一下又围上了,有人开始喧哗。 “美男大才子姜乙来了,赶紧挤过去看看热闹!” “那两个牵姜乙手的少女是谁啊?红衣服的好有气势!” “你连她都不认识?虽然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昨天就回来了,她是安国公府千金宋瓶!” “十三少宋宝的妹妹,安国公府大花瓶啊!” “不知道不要乱说,宋瓶可不是花瓶,她可是文武双全人美才高。” “另外那个红衣服的是谁啊?” “吕相的孙女吕璇呗,红衣小辣椒你都不认识,真没见识。” 清心学堂许多女生都清楚安可和吕璇两个少女,和姜乙走的很近,再听着众人的议论,此时大家不用介绍,基本清楚对方的底细。 吕璇不再言语,一拉安可的手,两人直接投入姜乙怀抱,便把红衣绿衣少女挤到外侧。 “嗯!”姜乙也不知道是清嗓子,还是算作打招呼,嗫嚅道,“各位……各位……我是来打擂的。” “你说啥?”吕璇抬脸,红唇便不经意碰到姜乙的下巴,有心人能看到她分明稍稍踮起脚跟。她脸颊微红,趋势轻啄一口,轻轻问道,“你真要挑战?” “可儿……璇儿……猫尾,恭喜你们。”姜乙浅浅的笑容在脸上弥漫开,稍微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讪讪的道:“虎头哥,帮我向第二十七名战笑递交挑战书。” 虎头支支吾吾道:“我刚刚被战笑虐惨了,他很可怕的……你打不过他,他并不比女人好对付,有些问题总要直面解决,躲到擂台上并不是好办法!” “这是一金元,和挑战书一起递给战笑。”姜乙偷偷递给虎头两金元,也暗自递给他个眼神。 虎头显然是看明白了小伙伴眼神传递的意思,他在心里感激他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的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那个……这位哥哥,两只羊也是放,你也帮我找那个第二十八名下战书。”红衣少女便是此时也不放开手,只手递给虎头一个金元。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49章:莫名的机缘只缘于靠近我身边 虎头的视线在她、她、她、她和他的脸上游弋巡视有顷,似在判断自己这兄弟,是真的想不切实际地争入窟名额,还是要用擂台当借口,躲避四个母老虎。 他小名虎头,自然更容易联想到和虎有关的词。 他看半天愣是没看明白,咬牙跺脚,为了金元把兄弟卖! 话说我真不是有意的!他转身去办手续。 “第二十九个名额也没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有人喊了一嗓子。 安可掏出手帕擦把额头的细汗,松口气,叹道:“哎,接下来应该消停一会儿了吧,再不用挑战我,后边已是有人接手。” 看来虎头那边也办妥帖,操练场众人再次喧闹起来。 “嗨,又来两个挑战的,等一下又有热闹看,好悬提前离开!” “不是一直有挑战的,你看了几天,还没看够啊!” “你懂什么,这怎么一样,鼎鼎大名,大名鼎鼎,不同的。” “宋瓶不是身体原因,坚决不进阴秽骨窟吗,怎么改主意了?” “她如果不是身体暗疾,清心第一天才应该是她,哪有明月心什么事,她在家中治病多年,隔三差五才会出来。” “她如果出手,应该挑战初玄十组的第一和第二,干嘛要挑战第二十八,多丢她的份,和他的实力太不相符。” “说到实力,姜乙这废柴实力,竟然要直接挑战排名第二十七的战笑,真是可笑至极,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废柴?刚刚才听说,他不是已经可以修玄?” “那又如何,他才初玄三,却白痴一般的想要挑战初玄十的战笑,刚刚好几位初玄十的,都被战笑完虐!遑论初玄三的……垃圾。” “初玄境三级敢挑战初玄境十级?他的自信哪来的,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难道骨窟真有那么大诱惑力,让人变得疯狂?” “听说他挑战书加上一金元,战笑居然答应他。” “换作是我也会答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话说,他怎么突然这么土豪,我要和土豪小哥交朋友。” “美女,你不要再异想天开,他身边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美女!你们没看那气势汹汹的四位……当心……” 姜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虱子多不痒,债多不愁,手一拉,另两个也扑到怀里,他轻舒猿臂,揽着四位美女,挑衅的目光着着大家。 那眼神极容易让人联想到,老子明明可以靠脸混,偏偏实力不差,老子明明可以靠实力混,脸又太俊! 红衣绿衣虽然身体被安可和吕璇挡住一半,只有一半接触到,可还是很满足,毕竟姜乙手是搂着她们的香肩。 “小乙哥,你真要打擂台啊?小心你 的身子骨!”安可怯怯的声音,低语道。 “我可不像你们,我看好他,小乙哥,加油!我等下给你喊号。把那个笑什么战什么的,直接打趴下。”红衣少女宋瓶挥着一只拳头,低声吼道。 “你这不讲道理的相信,从哪儿来的?”吕璇挑战的眸光瞅着对方,问道。 “你是叫吕璇是吧,久闻大名,你刚刚真是说的太好,你说对了,我就是不讲道理的相信他。” 宋瓶的眸光中充满坚定,声音清脆,道,“我才不管什么境界差距,是他的笃定的眼神和神秘的气势感染到我,你莫名其妙的相信他一定会赢。不讲道理的,深深的相信。” 虎头小跑回来,人未到声先道:“两个都搞定,下一场先是宋……小姐,然后再下一声,是你。” 虎头还是想让最好的兄弟多考虑一二,等一下少一只母老虎,兄弟的压力会不会小一些,就不用上擂台找虐。 然后。 他彻底愣住! 刚刚还只是拉手,现在居然一下抱四个? 难道是自己多想?兄弟不是到擂台上躲她们四个? 这哪里是躲,怀里抱四个,不对,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刚刚明月心问自己一句什么,自己装作没听到,灰溜溜跑开。 她不会也杀过来吧! 话说,怀拥四美,你的体格,真的能行? 姜乙看着围观者眼神中的复杂表情,松开她们几个,暧昧的眼神望着她们,戏谑道:“来来来,刚刚没摸够,牵牵手吧。” 他先牵着宋瓶的手,尽量不回头,因为他感觉到另外目光中的冷冽刺骨的杀气。 宋瓶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谁知道他两只手摸自己一只手,手心手背摸一番,然后,手指微不可查的便触到自己的腕脉,她先是悚然一惊,然后便释然并放松下来。 因为身体的原因,自己早已被无数次诊脉,当然马上便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不解,他小小年纪,难不成还懂医道。 放开宋瓶,便是吕璇。 另外两个有些不淡定,尤其是安可。 诊脉很快,姜乙并未趁机卡油,她们几个手腕纤细,也没多少油水可卡。 然后,绿衣少女受宠若惊,她居然也享受到一次亲密接触的摸手,她真的以为只是摸她的小手,她心里暖开了花。 最后才是安可,姜乙把她拥在怀里,闭上眼,真的先是摸一会儿小手,单纯的抚摸,直到她完全平和下来,才为其诊脉。 姜乙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为进万骨秘窟,他自然也做过许多准备,尤其是想到吕璇和安可有可能进入其中。 地下阴邪秽气极浓,对阳气重的少年影响不大,可 对体质偏阴柔的少女,确实极为不利。 雷灵幻珠何其强大,他心算意念一番,珠内的药材便顺序炼制好数玫丹药。 “明天就可能进入地下秘窟,你们现在便炼化这玫丹药,我可是花费很大的气力搞到的,刚刚为你们看过,应该和你们体质挺配的。”他递给四女每人一玫丹药,嘱咐她们就地炼化。 四女也不知道为何缘故,竟是毫不犹豫,一个比一个急切似的,不顾形象的就在打坐,炼化起来,把围观的众人看的又呆又傻,不明以厉。 免不了又是一番热议。 “啧啧啧,这家伙用什么手段,她们四个非但没争吵起来,看样子还很听话。” “刚刚又是抱又是摸,这一会儿,怎么又莫名其妙坐下?” “她们几个怎么这么听话啊?话说,这是吹的什么风?真心看不懂。” 姜乙专心看着四美,关切的目光依次在她们脸上划过,他自然不是趁机打秋风,是细细查看她们的反应。 他在宋瓶的丹药上加些量,因为他查到她体内有缠绵的病根,而宋瓶所不知道的是,她一路牵着姜乙的手,自己便多出一段莫大机缘,姜乙第一时间便查知她体内的寒毒,绵延日久。 便这一路上,用雷灵幻珠为其拔毒。 这也是宋瓶的机缘殊胜,她的手牵住的,巧好是姜乙的右手,手心有奥妙的手。 刚刚她一直沉浸在少女怀的那个季节里,浑然不知,体内寒毒已经祛除大半。 雷灵幻珠的层面,早已超越他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大陆,极致的毒药都毒不死姜乙,何况解此小小寒毒。 看着她们额头的细微的汗珠,望着她们头顶冒出的丝丝的热气,应该是自己临时的丹方颇有成效。 没用多久,四女依次结束炼化,站起来。 她们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内发生过什么变化,四个争先恐后围上来。 安可妙目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神奇的一手。” 她自然不会信他刚刚编造的,什么好不容易搞到的,这个蹩脚的理由,可是,这又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开鼎炼丹,是多么繁复的事,什么沐浴焚香,什么药材配伍,什么火候掌握……这些统统没看到啊!你是什么时候炼制的。 再说,你又什么时候学会炼丹的? 再说……说不清! 安可体弱,姜乙为他配制的,是温补强壮的。 吕璇体健,姜乙为她配制的,是君臣调和的。 宋瓶羸弱,姜乙为她配制的,是针对治疗的。 至于获得擦边球机缘的不知名绿衣少女,则是改善体质的。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0章:狂妄的战笑 四人中,另外三人暂时还没有感觉出太大的变化。 感觉自己变化最大的,自然是宋瓶。 她刚刚一腔孤勇往前冲,心思并未在自己身上,现在不同,作为玄者,炼化完丹药,自然要内视检查一番,这一查,她差点惊碎心肝脾肺! 所谓久病成医,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清楚无比。 显国最牛的第一大医,已经为自己诊治多年,却也并未彻底根治,可是,他的一玫丹药,竟然拥有如此神奇的威力,缠绵自己多年的寒毒,竟似被祛除干净一般。 身体湿润,浑身轻快,举手抬足再无半分迟滞感,轻松自如,像是战力都有所提升似的! 刚刚陡然间看到他,血气冲脑,一时冲动,便奋不顾身的牵手,当时脑中一片空白,此时已清醒许多,人家这番情谊,形同再造,这……简直大过天,这可如何是好。 虎头直给自己递眼色,姜乙往擂台上一掠,便知道应该宋瓶上场,他冲她点点头,轻轻嘱咐一句:擂台上小心。 宋瓶心中一热,不争气的泪水就要往外涌,她只好迅疾扭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虎头趴在耳边戏谑道:“又拿下一个!你可真行,我墙都不服,只服你。” “哥雯……”姜乙瞪他一眼,发个长音。 他搂起安可和吕璇的香肩,淡淡道:“你们可有准备万全?万骨秘窟可不是休闲游览之地,里面可没有什么善男信女。遭遇便是生死相博。” “还需要如何准备?我们对里面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怎么准备。”安可娇羞无限的小女子神态,莫可奈何的,道。 姜乙望向擂台上,低语温言嘱咐道:“那你们记住一点,须臾不要离我左右,随时都保持在我视线内。” “你……你真要进去啊,你才初玄三级,也太……你能争过战笑吗?”吕璇担忧问道。 “争?嘿嘿,”姜乙转向虎头,问道,“你刚刚说你让战笑虐惨,说来听听。” 虎头以为兄弟想知道些细节,等他上擂台,能提防着对方的手段,便顾不得自己的糗,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二人比拼的细节。 “你是说,你都开口认输,还是被他一脚踹下擂台?”姜乙追问道。 虎头无奈的点头。 “等下我上台时,你便站在擂台下,不要离太远。”姜乙叮嘱道。 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宋瓶的实力,完虐和吊打那个二十八。这位二十八只知道一个女玄者要挑战自己,并无论输赢都先 送自己一金元。 他根本没想到是这么一位美女,见到她本人,看到如此我见犹怜的“弱女子”,心生怜惜。 结果是宋瓶心情大好,大大高抬贵手一番,三拳两脚把他轻轻的,温柔的打下擂台。 在平时,她天赋极好,奈何体弱,所以最恨别人当她是花瓶,尤其恨别人当她是弱者。 今天截然不同,不光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还牵他的手,得他拥抱,虽然一次抱好几个,这不是关键好吧。最关键的,为自己治病……还很关切的嘱咐自己擂台上当心。 这份……这份……小姐姐此刻,心情无比美丽。 她回首看一眼那张椅子上的名字,被换上自己的名字,满意的走下擂台,她自然不会在那里傻坐着,她要尽快回到桃花源。 何处是桃源?心向往之,情悸动之,血沸腾之……便是吾心之桃源! 临走前,她不忘偷偷瞄一眼冰山美人明月心,见对方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第一的位置上,似老僧入定一般,心道:你这人…… 她当然听过明月心的事,在大显帝国,她是特别关切明月心一举一动的,少有的数人之一。皆因她们俩是一时之瑜亮,都是天才少女,奈何自己为缠绵的病体耽搁,才被她落下。 她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岂肯久甘人后! 后来,她更是知道自己不争气的哥哥暗恋明月心,受人唆使,去坑害姜乙,却被人家数句话语,惊吓的灰头土脸,衣服都被人家扒光。 她不仅没生姜乙的气,从此便饶有兴致的关注此人。 后来姜乙流放,她也无能为力。 再后来听说他的强势回归,一幕幕神奇的事,她早想拜谒这同龄的美少年,结果,选日不如撞日,天公作美,鬼使神差便送到自己身边。 她曼妙娇躯,翩翩款款便来到姜乙身侧,轻轻道:“到你了,一切小心!” 一如娇羞的小娘子,临行前蜜语嘱咐自己的情郎公子,路上小心。 安可和吕璇自是不甘人后,也说了句:小心。 虎头和猫尾便极有眼力见的,乖乖闭嘴,这么多句小心,根本不差自己这一句。 他们只是在内心,默默为兄弟加油,并十分羡慕兄弟的龙精虎猛,这么几位桀骜难驯的母……辣……都搞得定! 姜乙一步一个脚印,顺着人群给自己挤让出来的波浪一般的路径,慢慢踱上擂台,战笑早站在擂台上等自己。 这边擂台下更挤了,虎头他们几个刚刚 紧跟着姜乙,倒也顺利挤到擂台下。 众人还是很自觉,毕竟清心学堂秩序还在,人群离擂台还有片空地,用拉扯的红布条围住。 姜乙走的过程中,喧闹声还在,窃窃低语是给面子,有些声音就是故意要让他难堪的。 他自然是完全无视这些喧闹,无论诋毁还是讥讽、嘲笑,或者花痴的呻吟。 他登上擂台,场上霎时便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你确定你要和我比?”战笑毫不掩饰他的鄙视。 “怎么……你不敢?”姜乙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比云淡还风轻。 “嗤!我会……不敢!凭你也配?”战笑嗤笑道,语气中鄙视的味道更浓。 “哦?你觉得谁配?”姜乙饶有兴致的,缓缓问道。 战笑略有些被他的这份恬静与安然搞糊涂,这家伙究竟是傻到家,不会表达情绪,还是认不清自己的实力? 他百思不解,并未回答对方的询问,撇嘴道:“我很担心你,毕竟刀剑无眼拳脚难收,等一下不小心把你打伤打残,可不是我有意为之。你可要提前备好救命疗伤的丹药,避免事到临头来不及。” “你还是为自己担心吧。我想……我是没有机会用到那些丹药,而你,用到也怕没什么用。” 姜乙的话让战笑一愣,然后如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放肆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莫非你这是在暗示我会受伤?或者说你这是在威胁我?哈哈哈哈……就凭你?凭你这初玄三的垃圾么?哈哈……哈哈哈哈……” 战笑的笑声放肆又刺耳,但却鲜少有人觉得他笑的狂妄,他大笑了好久方止,满脸鄙视的道:“啧啧啧,我们的文才子独步文坛,结果便膨胀了吗,觉得自己文武双全了,可以目空一切了,你这是看书累坏了脑子么?究竟是谁给你的天大的自信?看在你有胆子挑战我的份儿上,我给你个天大的便宜如何。” 战笑伸出五根手指,缓缓的在姜乙面前晃晃:“五招,只要你能在我手上坚持满五招,这把椅子就归你坐,怎么样?” “哈哈哈,战兄,你真是太看得起他了,简直是在抬举他,初玄三的垃圾怎么可能在你的手底坚持满五招!” 随着这道刺耳的声音,台下响起一阵哄然大笑。 人群中有位不知什么来历的葛衫老叟,看着在对方狂笑与嘲讽下,却始终毫无波澜的眼神的这位美少年,心中暗叹: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呢! “你的废话讲完了么?”姜乙清冷的声音开口问道。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1章:我的名字呢 “文才子姜学弟,只知道读书读愚了吧,别傻傻的站在那里,想开始的话,随时可以,来嘛。你先出手,至少还有一次进攻的机会,若是我先出手,你还哪有什么机会……” 战笑根本不屑于取出武器,甚至连起手势都懒得摆,双手抱拳,笑眯眯看着姜乙,声音中充满不屑与戏谑。 “呵……” 姜乙这一声笑很轻很轻。他半句话都不再多说,踏前一步,左手前伸,似是要抓向战笑的脸上。 “怎么?没学过玄技?你这哪里是比武,完全是农村妇女打架嘛。” 战笑语气中嘲讽的意味更浓,眼睛微眯盯着姜乙,纹丝不动。 直到对方左手距离他的面门不到半尺,他的右手才闪电般的伸出,骤然抓向姜乙的左手腕,然后准确的将对方伸过来的左手抓在掌中…… 一丝阴戾的狠笑在战笑的嘴角闪现,就在他鼓荡玄力,准备施辣手将姜乙的手腕直接折断时,并没有听到期待中的那一声咔嚓声。 自己识海出现了片刻的恍惚,明明已抓住对方手腕的手掌却传来空荡荡的感觉,不知为何对方手没了。甚至对方的身影都变得有些虚幻不实。 与此同时,一股呼啸的劲风扫过自己左侧脸颊,他惊怒交急之下,便要挥手格挡,却觉得身体和胳膊似是失去知觉一般,变得僵硬,有一瞬间的不听使唤,整个动作比慢动作还慢。 “啪!” 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声,响彻落针可闻的全场,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清脆的犹如打在自己的脸上,甚至有人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半边脸。 战笑整个人直接被打的凌空飞起,在空中旋转着,重重落在擂台下,落在虎头的脚下。 宋瓶果然是称职的欢呼队长,她认真的在数着战笑在空中旋转的圈数:“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半……四圈半!” 众人被她感染,一起数着:“一圈、两圈、三圈……” 这一巴掌,姜乙几乎使出浑身的力气,毫无保留,他是脚先发力,通过腿传到腰,腰把力量整合后,再由肩传到手臂直到手,手掌现在都是红的。 并且,右手掌有雷灵幻珠,自然会给那个小子加点料! 最先的发力点是脚,直到现在,脚掌底还是火辣辣的,刚刚脚在地上用力踩踏的瞬间,靴底生生磨出个洞,很接地气,透凉透气连接大地! 还好雷灵幻珠中备有靴子,话说,这种发力,挺费靴子的。 以后再找找看,有没有不费靴子的发力方法,或者更结实的靴子。 他计 算评估片刻,刚刚这一下,比吃奶时的力气大过无数万倍,所以,不要轻信许多作者写的拿出吃奶的力气,没有谁吃奶时力气很大的。如果很大,那还不把那……咬痛! 他取出锦帕狠劲的擦擦手,丢在地上,淡淡道:“一招。” 这一耳光,不仅把战笑打懵,也把现场所有不看好姜乙的人打懵,甚至把五人帮中几位小伙伴都打懵。 现场一时出现不应有的诡异的寂静,万籁俱寂!大家竟是屏住呼吸,一多半人陷入长久的呆愣状,许多人好一会儿都没有从懵逼中醒来。 “果然是一招!”宋瓶又是先人一步,引导着大家的情绪,欢呼队长,她确实是最佳人选。 哗! 众人醒来后,开始思考、回忆、比较、沉思、议论…… 刚刚有数人被战笑完虐过,他(她)们的脸上展露笑意,笑的级别不断调高,微笑、浅笑、中笑、大笑、狂笑。 他们整个身心甚至变得轻松似的,不再有绷紧的感觉。 简直不要这么太解气!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不要这么完美好不好。 没等心想,便来事成。 刚刚那一幕太清晰,那一声太清脆。 就好像自己亲手打他一个耳光,太扬眉吐气! 他们看向姜乙的目光中,多了些多东西…… 虎头心里完全爽开花,刚刚战笑噗通一声摔在他脚边,他一开始吓一跳,继而发现对方摔昏,便趁机踹一脚,让他滚远点,对方居然也没醒,他便又加踹几脚。 安可和吕璇还有猫尾愣愣的看着台上英姿飒爽的小伙伴,眼神有些复杂。 安可和吕璇刚刚听姜乙说,在秘窟中尽量靠他近些,不要离开他的视线,她们倒是能感受倒些许的精神力量,却也仅此而已。现在,她们俩明显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安全感,觉得这家伙真的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安可甚至想想刚才,虽然是最后一个为自己诊脉,可是,他是环抱着自己的,这是只有自己才有的待遇,其他人都没有!依靠在他怀里,好温馨,好温暖,好感动,想着想着,安可俏脸便飞起嫣红。 明月心从虎头来为姜乙办理挑战手续时,便偷偷注意他,等他上擂台,更是目不转瞬的盯视着他。刚刚的全过程,她入玄境一级,自然看的清楚,只是没看明白。 既然看清楚,为何没看明白? 她明明看得出来,姜乙那一巴掌的速度并不快,力量也不算太大,当然是和初玄十相比的话。可是,感觉到战笑在巴掌接近的某个 瞬间,莫名其妙迟滞一下,在最关键那一刻,居然会迟滞,反应慢半拍。 她单手托肘,另一手托腮,陷入沉思,在思考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任她聪慧机敏,离得又近,看得又清晰,也看不出半分端倪,更想不出半分缘由。 她无奈摇摇头,驱散心中的不解和困惑,同时驱散掉心中的恼怒、愤恨、醋意、不甘……可是,不太容易呢。 宋瓶原名宋瓶儿,她自己喜欢叫这个名字,家里许多人也这么叫。她一开始便被姜乙眼神中的安然和淡定以及自信感染,她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也知道他曾经数次创造些神话和完成些不可能。 她于是十分笃定,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哥哥,就是不断创造神话和奇迹的人,甚至他本身便是奇迹。所以一开始,她就不讲道理的相信着他的相信,不讲道理的相信他,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 她也是现场最关心最专注的几位观众之一,她认真看那一耳光,左手是虚晃一枪,对方确实也有应激反应,可是,在初玄十的级别,那虚晃一下,有些小儿科,太玩闹了些。 他右手那一耳光并不如何出奇,并无奥妙和玄机,也不算太快,如果和初玄三相比倒是有些快,不,恐怕初玄五、初玄六也不一定能扇出那么快速,那么势大力沉的一巴掌。 可是,就算如此,哪怕初玄五、六,和初玄十还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战笑也不应该躲不开,这完全没道理嘛!甚至哪怕自己战力彪炳,扇战笑一巴掌,他也不一定躲不开。 扇耳光,用在初玄十的比试中,也太虚幻太搞怪太不正经了些。 可是,实际效果却是实在和正经的,毋庸置疑的。 如果手中有小刀,可以轻松割喉! 这确实太不讲道理,中间有什么古怪? 不过她是开心的,欣喜的,愉悦的,甚至是幸福的,有些小期待,有些小梦想。 自己何时要以身相许呢,反正这身体是人家治好的呢! 再说自己确实很喜欢这个家伙,他的一举一动,怎么这么牵动心扉呢! 总之,赢就好,你好,我心里便好! “这不合常理啊……初玄十的武较,何时这么小儿科了?” “初玄三,甚至都没动用玄技,一巴掌扇飞初玄十!” “难道对于玄者来说,辛苦修炼的玄功、玄技不再有用?” “……” 姜乙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像一缕清风,像一支号角,在早春的安南古城,在清心学堂武苑,吹出许多涟漪。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2章:出发 姜乙这一耳光,险些让许多玄者的修玄之路发生动摇。 甚至有些玄者开始怀疑自己的修玄之路,反思自己修玄的方式,究竟对不对。 姜乙推演计算一番,并反思刚刚的过程,看看自己在擂台上,有没有露出破绽,直到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心来。 重要又重大的事,事前推演事后总结,已经形成习惯。 刚刚那一巴掌说是简单,其实级不简单,他未上台前先测好风向,虽然微风习习,却也有用。 他选择上台的步梯,自然是选上风口方向,上台后看似随意的轻拍衣服,实际上释放了“醉酥清风”,此毒无色无味无毒,随风而散,会略微麻痹神经。 然后听对方说些废话,让此毒的药效慢慢发作。 动手前藏在袖口中的手捏碎了“万丈冰封符”,左手那虚晃一式,便是把此符加到对方身上。 他现在玄力太低,境界再高,根本无需伸手便可发出。 “三滴水”在此役中也发挥出大威力,左手虚晃前伸,对方迅疾出手捕捉自己的手,这所谓的迅疾,在自己眼里竟似慢动作一般,自己自然是中途变幻位置,让对方抓了个空。 自己目前制成的“万丈冰封符”当然是最低级的,一如刑乐天说的,冰封一丈都办不到,甚至连冰封都办不到,只能令对方身体略僵硬片刻,反应变慢而已。 毕竟符篆境界太低,单独用万丈冰封符,怕效果不够霸道,符结合毒,再加上三滴水的威力,综合之下,阴初玄十,便易如反掌了。 至于让他多躺一会儿,既为略施惩戒,也为让其身上的醉酥清风,和雷灵幻珠给他加的料,都彻底消逝无踪。 姜乙望了眼二十七号椅子,他回过身,望着自己有些不熟的,清心学堂武苑这边的临时充当裁判的教习,淡淡问道:“我的椅子上的名字呢?” 居然结束半天不在椅子上写我的名字。 欺负我不是种子选手吗?笃定认为我不会胜出是吗? 居然要现场书写我的名字,而且,武教习的字好丑! 话说,我的姜这么写,真的好看吗。谁让你把乙写成2? 我特么很二吗?! 有些人原本以为,以初玄三的境界,坐在第二十七号椅子上的姜乙,应该是收到挑战最多的。 他们都错了,再也没有任何人,有信心有胆量接他的雷霆万钧的耳光。 比耳光更惊惧的威慑,是战笑一巴掌被打昏迷迟迟未醒的实事。 后来,武苑教习百般施救无果后,出面求姜 乙出手,姜乙并没有出手。 如果自己出手,会落下嫌疑,他甚至脚都没出,而是让虎头出脚,在战笑脑袋上飞踹一脚,后者悠悠醒来。 战笑醒来时,挑战已经结束,名额最终尘埃落定,他自然也没落选,他想让名次顺延的小要求也没通过。 宋瓶儿说,如果他不想再被一耳光打昏的话,乖乖排在自己后面。 宋瓶儿的理由很充分,我就是喜欢姜乙,我就喜欢自己的名字和他排在一起。我就喜欢他在我前面。 遴选结果结束后,这初玄境三十人为一组,入玄境二十人为一组,又当场为每组选出正副组长。 并抽取每一位成员的精血,现场制成本命牌。 本命牌与本人生命有微妙的联系,放置在特殊法阵内,当本命牌主人身陨道消,则命牌碎裂。 至此,遴选彻底结束,可是许多人都不愿离开,她们亦步亦趋的跟着姜乙,没办法,领着他们挤进马车,回到孤山梅园。 好吧,其实并不挤,不过,有几个小女生希望能再挤些。 众人在梅园又吃了一顿火锅,安可难得说了句俏皮话: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火锅。 这种事,又怎么少得了宋瓶儿,她钻进马车的速度比谁都快,绿衣少女也跟着蹭一顿梅园火锅。 后来大家都知道,她的名字叫锅底,不,郭迪。 用膳后,众人乘兴参观梅园,天色将晚,恋恋不舍的众人才坐上姜乙安排的马车回自己的府上。 送走众人,姜乙推开门转过屏风便见到朝堂上威仪无边,塌上娇羞无限的可人儿。 她侧卧塌上的玲珑曲线,真的养眼。 “这几个小姑娘看你的眼神,热切的很啊。”涅羽略吃味又满含揶揄的语气,道。 “学长学妹而已,一群少不更事的少女,能懂什么。”姜乙讪讪道。 “你在擂台上那一巴掌俊的很哪。”涅羽慵懒的身姿配合清幽的语气,有些混搭的感觉。 姜乙一抱拳,嬉皮笑脸道:“不敢不敢,见笑见笑。收拾个初玄十而已,不敢狂悖傲娇。修玄之路山高水遥,高手大物比比皆是,自当如履薄冰,时刻谨慎。” “过来!”她的语气明明是呵斥,可听来却软糯甜腻。 他猫咪一般乖巧的贴过来,钻进怀里。 “你真要进去啊?” 她的声音慵懒中透着幽怨,亦是包含着无尽的……只听的姜乙浑身难言的酥麻,不仅经久未散,更是蔓延至全身,就 连骨头,都酥软了几分。 姜乙陡然间发现,此刻的涅羽,浑身散发出无限的媚意。竟是无比娇柔,又无比可怕的媚。用噬魂入骨都完全不足以形容。 在刹那间,姜乙全身每一根血管都为之舒张,每一根毛发都为之轻颤。心脏不由自主的剧烈跳动,似要跳出胸腔。 继而面红耳赤,浑身燥热……这难道是蛊惑心魂的媚功,他艰难的开口道:“姐……” 涅羽悚然一惊,一指印向他的额头,姜乙骤然感受到一股凉爽清流涌入身心,刚刚突然失控的身体渐渐恢复,身上燥热也渐消,神识恢复清明。 虽然完全恢复正常,可是对于刚刚的情况,他还是有些懵懂,无辜的眼神望着她,求解惑。 “你真要进入骨窟?”涅羽再次问道,却有点转移话题的意味。 姜乙自然清楚她不愿提及,便不再纠结,他语气中带着些微涩意味反问道:“你希望你的男人一直躲避在你的羽翼下,要永远依靠你庇护吗?你不想看到你的男人尽快强大,让他成为你的依靠,你的骄傲,让他可以有能力有实力呵斥你,宠溺你吗?” 涅羽嗫嚅道:“可是……强大不一定要去赌命啊,会有许多更安全的路径。” 姜乙缓缓道:“人族与冥部势成水火,这是显国的大事,亦是整个人族的大事,遭遇大事,你看重的人不仅不出头,还一直往后退缩,别人会怎么看你这位帝国皇后?你以后如何服众?” 涅羽噘起樱桃,道:“可是,我就是不舍得你历险,我担心,我怕……” 姜乙道:“那你更应助我……临阵磨……剑,总有些用途。你让我练习的三滴水,今天的比试便发挥出大作用,我眼睛看那初玄十的出掌,便如慢动作一般。” 涅羽叹息道:“好吧,拗不过你,你记住,事不可为不可强为,一切以保命为要。” 分开前的最后一晚,涅羽还是没执拗过姜乙,她在传授,他在接受,私相授受。 …… …… 今天阳光明媚,是远赴剑山下万骨秘窟的日子。 剑山就在安南城内,是四大名山之一,因安南城地域辽阔,路程依然不算近。 每所学堂负责把遴选出的弟子送往安南剑山下骨窟入口处。 众人离剑山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已是感受到丝丝剑意,离剑山越近剑意越明显,到达剑山脚下,剑意已经森然透体,令神秘莫测的剑山更显肃杀。 这还是学堂的巨大飞舟外有防护法阵,否则这些初玄镜及入玄境的弟子们,根本经受不住剑意侵蚀。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3章:万骨秘窟 剑山位于安南城内偏西北,万骨秘窟则在剑山北麓山脚下。 剑山上没有树和其他高大植物,嶙峋的石头表面剑痕纵横累累伤痕,到处都是森然的剑意,除了野草,很难有别的植物能在这里生存。 放眼望去,整个剑山及周边看不到一只玄兽,一片荒寂,生机匮乏,死气沉沉。 涅羽皇后亲自动手,布下强大防护结界,将到场众人都罩在其中,以防为剑意所伤。 此次遴选弟子,六百名弟子来自十二所学堂,便按学堂自然分成十二组。 本学堂的每组五十名弟子,又细分为两组,三十人的初玄组和二十人的入玄组。 昨天临时制作的弟子本命牌,今天统一上交给现场指挥处。 指挥处的厉处首,竟是一位圣境二十一破菩提真身境大物,足见朝堂对此次任务的重视。 厉处首先向大家训示进入骨窟内注意事项,并详细介绍了目前所掌握的窟内情况。 经介绍众人方知,出入骨窟最佳时机是月圆之日,由圣境大物破开入口处封印结界,月余后的下一个满月之时,再次打开结界放大家出来。 也就是说,此次探查万骨秘窟,历时一个月。 把命牌放在此处的作用,是外面轮值监查玄者,若是发现窟内弟子伤亡严重,便会第一时间通知圣境大物,强行破开结界,招回窟内弟子,只是此举是最后的保留手段,因为非月圆之日强行进出,对玄者神魂可能造成永久的伤害。 涅羽皇后言简意赅的总结数句,叮嘱大家团结一致,注意安全,她和镇守此剑山的圣境大物——大供奉共同施法,开启封印结界。 在轰隆隆巨响中,结界入口被打开,地下阴气直往外涌,六百人鱼贯进入其中,结界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 骨窟内有乾坤,极目所至,旷野广袤无垠,大地呈森白色。 头顶穹窿亦并非如想像一般低垂,而是略显高阔。 窟内虽无阳光,却并不影响目可视物,莹白蜃光之下,地面坑洼不平,白骨随处可见。有些地坑,深不可测,并飘出狂暴紊乱的地灵气。 洞窟内阴寒冷冽,众人不禁打起寒颤,这于玄者已然不正常,大家立时明白,并非仅为温度偏低,皆因阴气太盛所至。 按着在外面议定的规矩,二十四组在组长带领下,分头行动,定期会聚。 组长手持分发的地形画图——地图,辨明图上方位后,各小组终于第一次分道扬镳。 姜乙他们这一组,组长为一紫衣少年,名叫赵高,白衣副组长叫曹丹,此次遴选,他二人的排名为前二。 组长赵高多看了 数眼地图,和曹丹讨论一番,显是对识看地图颇为不熟,也因此,清心初玄组落后于大家的步伐。 三十人小团队也有亲疏远近,安可、吕璇、宋瓶儿、猫尾等人紧紧围拢在姜乙周围。 第五研习室又名枫叶研习室,这次入选弟子共九人,远多于其他研习室。 清心学堂和姜乙同龄的,竟有六个研习室,近一千两百人。 这些学员,习惯上文苑称学子,武苑称弟子,有的学子仅修文科,又有弟子仅修武科,更多弟子文武兼修,便在文苑和武苑都挂着名。 姜乙此前卡在初玄一多年,因此只有文苑学籍,并未在武苑挂名。 枫叶研习室其他五位入选者,聚集在一身青衣的弟子身边。 他们这一组,本来就比别的组慢了许多,偏偏行不多时,赵高组长又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赵高道:“各位,骨窟内阴森诡异,处处透着死亡气息,令人心悸胆寒,相信不多时便可能遭遇危机,我作为组长,有必要先了解一下本组的实际战力。 我们组之中,有哪位是丹师,又有哪位是符师,还有哪位精熟阵法,还请提前言明,也好有效整合我组战力。” 有一位褐衫弟子举手示意他是丹师,其他人都没出声,显然并无阵法及符师。 赵高有些不满此组辅助技师竟然如此稀缺,不过也莫可奈何,众人再次前行。 不知是离入口处较近,还是此组磨蹭落在后面的原因,除了阴气太盛令大家略感不适外,竟是平平安安便度过首日。 傍晚,生起数摊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吃些干粮后,有的打坐修行,有的和衣席地将就着安寝。 姜乙在众目睽睽下,变戏法一般取出巨大棉被样物件,猫尾和吕璇等人帮忙,须臾间,便支起一个阔大的篷帐。 此篷帐有布帘的门和透明的窗,竟是一间小房子一般。 在众人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好奇的目光中,和他交好的,都进入其中休憩。 等进入篷帐里,他们才体会到此篷帐内部的豪奢与实用,隔潮隔凉气垫、下铺上盖……一应俱全,且此篷帐隔音及隔温效果极佳。 大家兴奋了一阵,又新有一桩犯难事,便是谁挨着姜乙睡的问题。 三女你看我我看你起初互不相让,后来竟是玩起石头剪刀布,直把猫尾和姜乙看的目瞪口呆,心道:这也行。 最后商定的位置是猫尾贴着姜乙在最边上,刚刚划拳胜出的贴着姜乙。 猫尾玩笑道:“你们好笨啊,姜乙和我挨着这边,不是空着一个位置,白白浪费了。” 划拳输掉被 挤到另一边的吕璇听了猫尾提醒,抱着被子抢先一步,挤入猫尾和姜乙中间。 猫尾戏谑道:“辣椒大人,你这贴着姜乙便也罢了,可也同时挨我近了,岂不是让我白白占了便宜。” 吕璇瘪起樱桃小嘴道:“你是我哥们,再说你是猫,便宜不流别人家猫嘛。” 姜乙从进入秘窟开始,只要得空,便取出大道托天玄功,心无旁骛默默识记,他为掩人耳目,封面早让他换成别的。 不过这种小儿科,糊弄凡境玄者尚可,却欺瞒不住圣境玄者。 他想起昨晚涅羽那句含着媚音的话语,自己身躯的各种失控,不仅打个寒颤,竟是从心底生出大恐惧。 这更增强他强行识记玄功的决心,识记的更快了。 他暗自算计,照这个速度,估计十数日,便可把第一境通玄全诵记完。这才是他进入骨窟的全部目的。 篷帐里,安可噘着小嘴,她刚刚输了,现在分在最边上,心中恨恨的想:臭宋瓶,非要横插一腿,不然我也可以在小乙哥身边。 初玄境玄者晚上睡觉的时间长,打坐时间短,不然白天精力不够。境界越高,睡眠渐少,打坐渐长。到更高境界,则全是打坐,根本无需睡眠。 宋瓶儿好奇问道:“你一有空闲便拿出来看,读的是什么书啊?” “个人爱好,杂书,你没听许多人说过,我是书虫。”姜乙搪塞过去。 众人皆知天谴大陆潜规则,玄功玄技多涉及个人隐私,别人不主动告知,不好觊觎窥测。 她们几个见姜乙坐着读书,便都凑到他身边,三女竟是把他围在中间,面对着他打坐。 直把猫尾看的,好不容易憋着笑,心道:究竟是我这兄弟魅力无边,还是你们太也花痴。话说,面对这张脸,难收道心啊。 首日晚上,便是在姜乙的默诵记,三女的争位置,猫尾的看热闹中,安然度过。 骨窟虽处幽暗的地下,竟也分阴阳别日夜,休息了一夜,众人纷纷起来。 除了篷帐中数人,清心初玄组众人均面露倦容,显然昨晚休息并不好。少女们情况尤甚,一个个无精打彩。 等她们看到安可三人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样子,目光中多出羡慕嫉妒之意,甚至再看姜乙的目光中,都多了些东西。 赵高和曹丹看过地图,商议一番,带领众人继续按他们既定路线前进,姜乙几个早收起篷帐,跟在队伍中前行。 因为他时不时拿出书瞅几眼,不方便看路,昨晚紧挨着他的吕璇和宋瓶竟是搀扶着他。 他不并不知道,一场生死危机在前方等着他们。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4章:想想腿便软了 眼前是一处略高的山丘,前方骷髅比来路更增。 遇到白骨,少年往往一脚踹开,少女则躲着走,众人迤逦奔着土丘而去。 姜乙刚刚识记一段,再低头看了数眼,心不在焉于其他,只在托天玄功上。 正走着,队伍停下来,成堆的白骨阻住了众人的路。 许多少女因无处落脚而忍无可忍,埋怨声四起。 姜乙把秘典收到雷灵幻珠中,抬眼四处打量,这是他进入骨窟以来,第一次正眼打量窟内环境,此前他一直沉浸在道级玄功中。 直觉告诉他,空气中有微弱的特殊气息,他浓浓吸一大口,都没找出原因,略采集一些入雷灵幻珠中,立时便有了结果。 原来竟然略有致幻效果,一种很高端的神经麻痹毒素,不过很微弱。 赵高无奈,开始耐心说服:“各位,这条路线没错,确实是我们小组分配的探查范围,并未偏离,翻过此山丘,便可到达略平缓地带,大家再加把劲,如何?” 某少女道:“地上枯骨太多,脚踩上很不舒服,能不能绕路啊。” 某少年并未遮掩鄙视的神情,道:“连枯骨都怕,那你非要争名额干嘛,此地本就叫做万骨秘窟,枯骨少了岂非名不副实?” “可是……这……”此少女也觉得自己的理由太牵强,欲辩无由,却心下不甘。 枫叶研习室另外五人中,还有一名女生,她从早上开始,有意无意讨好吕璇和安可二人。 宋瓶并非枫叶室的,和此女不熟,可她心思缜密剔透,未用寻思便明白此人想法。 大家都不傻,仅一晚上光景,其他少年少女面有菜色,而姜乙他们几个精神饱满,自然是此篷帐有古怪。 姜乙为进秘窟,查阅大量资料,又得涅羽和刑乐天二人襄助,准备十分充分,这篷帐是八角而非圆形,内设八极辟邪符阵,阴邪之气伤不到半分。 赵高和曹丹商议后,每六人为一组,以玄力开道,清理出仅供人行走的小径,一段距离后再换六人,如此轮流,大家同意,小组继续前行。 姜乙觉得致幻气息毒素很微弱,便不以为意,随着队伍继续前行。 终于到达小山丘最高处,众人正欲休息后继续往前赶。 “队长快看,这里有一大坑,里面许多闪光的东西。”一名队员喊道。 赵高和曹丹当先走过去查看,众人也围了过去。 “这块石碑颇有古怪。” “有何古怪?” “这骨窟里应该全是白骨,没有活人,这石碑又是谁立的呢?还有,我们进来一天半了,可曾在别处看到过一块石碑?” 这二人的对话引起大家的注意,猫尾更是碑帖迷,也凑过去查看。 “这个坑太深,我们下不去。”别人的注意力被石碑吸引时,赵高和 曹丹等人依然在研究深坑。 姜乙像是随意的用脚踹着地上的石头,很普通的石头,一共八块,此时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没在他这里。 除了一位粉衣少女,就是一直讨好吕璇和安可的,和姜乙同属枫叶研习室的。 她发现自己无法打动安吕二人时,便把注意力放在姜乙身上。 她认出这些石头是昨晚姜乙压篷帐地脚用过的,她本来想要暗地嘲笑他一翻:翻山越岭,居然背着石头行路,也不嫌累,这种普通石头随处可见,随用随捡便是了。 可是,她很快转向嘲笑自己一翻,自己并不比这个好看的不像话的少年更聪明。 既然自己不如他聪明,那么更聪明的他怎么可能做些看起来愚蠢或者傻傻的举动。 那只能说明,他这举动里,必然有自己尚未理解的奥妙。 她想起了一句话:如果一个不太傻的人,和你看法不一致时,对方想法里,肯定有你暂时没想到或者没理解的奥妙。 她细细观察起这些极普通的石头摆放的位置,居然和昨天压篷帐地脚方位一模一样。 这些石头混在地上的石头中,如果不是她一直盯着他,没人会注意。 就是此时,她觉得眼前有些花,识海一阵迷糊,她闭上眼,再睁开眼,刚刚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在这个少女有这种变化时,所有人全部发现,自己眼前变了,不再是前一瞬间的场景。 他们眼前所见的是,阳光、沙滩、海浪、俊男、靓女…… 安南本来看不到自然的沙滩、海浪,可是,圣境大物有移山填海之能,有一处搬来的景致,许多人都去游览过。 就在此时。 “咯咯……咯咯咯呼……”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般的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谁!” “是谁在笑?” “……” 正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出现一个白衣白裙的清丽女子,她走路像是脚不着地。 更准确的说,好像根本就没有脚。 这些初玄十的弟子们,玄者的本能都在,陡然间遭遇陌生人,大家纷纷用玄识查看。 凡境一重初玄境十级! “欢迎各位……来小女子家里……作客!” 这一声,和刚刚那道毛骨悚然的笑声截然不同,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却又好像在遥远的天际。 而且,这声音完全无法形容! 如果非要形容、描述一番,一个字就足够。 媚! 娇软到极致,可怕到巅峰的媚,用噬魂入骨都完全不足以形容。 声音入耳的刹那,众人全身竟是猛的一酥。直至整句话说完, 难言的酥麻感不仅没消散,反而迅疾蔓延至全身,身酥骨软。 全身血管舒张,心跳加快,每一根毛发都为之轻颤。 这种完全失控的身不由己,令众人尽皆大惊失色,惊惧到肝胆俱裂。 全场唯有一人,和大家反应相同,而中间过程略有差异。 那便是站在八块石头中的姜乙。 因为此声音,他不久前才刚刚领略一次,就是他来此秘窟的前夜,自己的塌上,涅羽当时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昨天,甚至今天都曾反思过,当时的涅羽,为何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他记得当时也曾问过她,可是,她显然并不想说起此事,当时便岔开话题。 姜乙也没深问,紧接着便又一次亲耳听到这种声音。 他站在石头阵中,当然不会太强烈,可是,他联想到涅羽,胆寒的程度,便不比其他人差分毫。 他当然也如其他人一样,在第一时间用玄识探查此白衣女子的境界,可他看到的,和其他人看到的,大相径庭。 他看到的是,鬼境一重,涩鬼十级。 冥部的鬼境相当于人族的凡境,冥部的涩鬼相当于人族的初玄境。 姜乙的玄识探查,混合在所有人探查中,此女冥者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存在,另外他又是三十人中境界最低的,更是直接被她忽略。 更重要的,她对于自己无论是大范围神经麻痹毒素,还是媚功,都十分自信,尤其是二者叠加的效果,简直百发百中。 所以,更不会在意一群待宰羔羊中的小羊羔。 她看着这群送上门的美食,欣喜万分,像是夜幕将临的君王,准备挑选即将宠幸的妃子一般,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 噫! 她的目光定格在最美的少年的俏脸上。 怎么会美艳成这种惊心动魄! “……”她心跳燃烧起来,她正想直接……时,想起一件事。 不行,不能夜长梦多,先把这些人搞定再说! 她再看一眼。 嗯! 人太多,三十个呢,小姐姐我可舍不得让美少年等这么久……先丢到坑里吧。 然后。 噗!噗!噗!噗! 一脚一个,把这些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少年少女们,全踢到深坑里。 她很清楚,她可以上下自如,可是人族这些小渣渣们不行。 做完这些,她目不转瞬,慢慢走向好看的少年。 看着看着,她的脸颊飞起绯红,甚至某些位置,湿润了。 她走向他,觉得自己腿都酥软了。 她内心暗道:怎么这么没出息,什么都没做,想想腿便软了。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5章:强杀恐怖冥者 白衣白裙的清丽女子,脚不沾地的慢慢走向这个极好看的人族少年。 她早就注意到,少年持剑的手颤抖着,这把剑一直横在胸前,右手持剑柄,左手挡住剑尖。手和剑都在抖。 他也确实应该害怕,初玄境三级,和这把闪着幽光的剑,在她眼里,简直不能用垃圾来形容,太糟蹋这两个字。 初玄境三级,哪怕自己完全不用鬼母媚音功,也不用胭脂酥熏香,一个小手指头,也点倒他。 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像极了做……后娇无力的感觉。 这处陷阱是她在此地宫中设置的五处陷阱之一,这几个月以来,就属此处捕获的猎物少,没想到今天刚刚过来巡视,就一下子捕获三十只。 还捕获一只这么美的少年,她馋的口水都……这个少,直接……还是先养起来,培育成双修炉鼎,慢慢……他呢? 她自信自己的鬼母媚音功加上“胭脂酥熏香”,入玄境六级以内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此地宫独特的天地规则,对于人族来说,不允许超过入玄境二级以上的进入,否则会受到大道法则的排斥和挤压。 压制境界的自己和姐姐二人,在此地宫横行无数年,所向披靡。 冥部有个古老的传说,在涩鬼境最终突破前,如果可以吸食一万只人族玄者的精血和脑髓,便可彻底转生为人,重生在人族的地面。 是转生而不是幻化,基本上和人族没什么区别,可以过太阳下的生活! 只是普通涩鬼境的实力与人族初玄境相当,吸食一万只谈何容易。 自己便冲破千难万阻,拜在媚音鬼母门下,学她的鬼母媚音功,没想到这个媚音鬼母竟是男女通吃,折磨自己三十年,好不容易鬼母媚音功大成才离开她。 后来又委身于鬼谷药王,侍候他三年,得到“胭脂酥熏香”配方。 想起这三十三年的“凄惨”岁月,她头皮一阵发麻,所以,她现在变本加厉的要在人族这些少年少女身上找回来。 抓到人类,自然要先折磨够,玩够,再喝掉精血吃掉脑髓! 不过鬼母媚音功配合“胭脂酥熏香”无往而不利,自己当初进来时,才涩鬼境五级,便可以轻松活捉人族初玄境十级玄者。 须知活捉可是比击杀难上无数倍的事。 自己在此地已经修行近三百年,再吸食一千多只人族的精血和脑髓,便可大功告成。 传说若干年前,冥部真有冥者做成此事呢!她真是自己的精神偶像,也是自己努力的方向。 白素看着这位美少年,略有些犹豫。 可是,哪怕不马上喝他精血,无论怎么选择,都不影响先…… 白素望着美艳少年的眼睛,脸庞,怎么这么好看呢! 这个少年真乖巧,一步不动在原地站着,一直在瑟瑟发抖呢。 “姐姐白贞就没有我好运!”拍素想着她的姐姐,伸出芊芊玉手。 …… …… 姜乙在看到白衣女子刹那,玄识扫过,便确认今天遇到的麻烦,是真正的大麻烦。 等对方开口那一瞬间,他彻底懵逼,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充斥他的内心。不仅怕她,还怕她!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是体内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他冷静下来的。是太初灵珠默默干扰他的情绪,强行中止他的恐惧。 他冷静下来,当下不是纠结和恐惧此事的时机,此刻不应该纠结这冥者和涅羽为什么都会发出那恐怖的媚音。 他要破这个局,那么,战胜战笑那点小儿科的实力,此时明显不够看。 这是真正的生死瞬间,此时此刻,他甚至完全忽略他最要好的几个朋友。忽略三组这三十个人,甚至他已经抱着有可能牺牲他们所有人的打算。 他不敢给他们传音,怕他们暴露一丁点,今天就会全军覆没。 如果此女先杀掉他们,自己都不敢有任何举动。 他知道,只要走出自己布置的八极辟邪符阵,自己一定必死无疑。 刑乐天师父教给自己这八极辟邪符阵时曾说,此符阵可以克服冥族和魔族的许多手段,只要对方境界不要高出自己太多。 惊天的意外之喜便是,自己也不知道何故,躲在此阵中,竟然可以一定程度抵消这个冥族鬼女的媚功,自己对此媚音,竟然身体失控的感觉没那么强烈。 难道此媚功也属于冥族或者魔族的功法? 这是不幸中的大幸,甚至是侥天之幸! 可是自己还是受到她媚功的部分侵蚀,使不出全力一剑。 这几天,自己苦练圣级五品劈刺水滴穿空剑,每每抬不起胳膊累成狗之余,涅余便为自己详细恶补冥部有关知识。 除去她亲自介绍的,还交给自己厚厚一摞材料。 自己知道了冥部与人族境界的异同,鬼境对凡境,魅境对圣境,涩鬼境对初玄境,顺鬼境对入玄境,润鬼境对神玄境,滑鬼境对极玄境。 涩顺润滑,挺有意思的。 自己刚刚玄识扫过,发现此女境界明明是涩鬼境十级,可是体内冥力上限已经达到顺鬼境十级!境界低,却冥力浑厚,这很可怕。 冥部之所以称为冥,或者冥者,皆因他们汲取天地灵气,在体内转化为冥力,所以称为修冥和冥者,一如人类的玄者。 冥力和玄力相似,却有所区别。 冥者吸食人类玄者精血,会转化为他们体内的冥力,一如人类吸食玄兽精血一个道理。 而服食人类脑髓,则是为提升他们的灵智。 明明是涩鬼境十级,却有顺鬼境十级的冥力上限,自然是有意压制了境界的提升。 她的手段虽然比真正的顺鬼境大大不如,却绝不是普通涩鬼境十级可比。 她的神经毒素,对自己倒是没有半分作用,可是,媚功和她真正的实力,真不一定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 此刻,除了拼,没什么好办法,拼了! 姜乙左手早藏有一玫万丈冰封符,悄无声息捏碎,抹在剑尖。 他盯着她的手抓向自己,三滴水的作用下,她的手变成慢动作。 就在此刻! 断水剑闪现着幽光,玄力运到极致,穿刺空间,直中刹那迟缓的白衣冥者。 哧! 断水剑正中白衣冥者的胸口……,剑尖却是死死的停滞在她的胸口,没能将她的躯体贯穿。 毕竟绝对境界的差异,再加上姜乙受媚功侵蚀,无法使出全力。 白衣冥者在这一剑之下,口中、胸前喷出大片的黑色的血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双眼珠放大到几乎瞪出眼眶,她的双手死死抓在漆黑的剑身之上。 “……”白衣冥者似是完全懵了,她完全无法相信这种情况竟然会发生。 轰…… 她左手握剑,右手反手一掌,溢满恐怖黑血的手掌,印向姜乙的胸前。 顺鬼境十级的冥力上限的恐怖力量爆发,虽然是极度重伤之下的残力,但依然不是姜乙的身躯所能承受的,对于他的境界,恐怖如天灾,将他连人带剑重重震飞。 遭受如此重创,她作出的反应,冷静到可怕。 白衣冥者傻傻站在原地,她还是没有从呆愣中恢复过来。 她的这一掌,把姜乙胸腔内所有器官,瞬间震裂震碎。 姜乙并不清楚气海内太初灵珠瞬间聚合,内脏刹那已经完好如初,可是剧痛并未消减半分。 感受到气海内刚刚消耗将近六成的玄力,瞬间被太初灵珠补满,剧痛刺激着他身体爆发更狠戾的力量,再次全力运转玄力,人剑合一冲出去,燃烧生命般的狠命刺出一剑。 一道幽黑的光芒骤刺而至,不知何故,刚刚被卡住的剑身,此刻却是无情贯穿她的躯体,如摧朽木! “呃……啊啊……”白衣冥者喉中嘶吼出沙哑痛苦的呻吟,如此重任也未见她目光涣散,手掌再次近乎本能的轰出。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6章:先上来的先干活 轰! 姜乙再一次被震飞,口中猛喷出一大片血雾,断水剑亦拔体而出。 噗通! 他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白衣冥者嘴角上翘,神情中露出一抹嘲讽。 她的面部表情霎时僵住,像是被冻住一般。 她发现,他不是重任后的爬起来,而是一跃而起,并且再次狠命冲过来。 她震惊于他的狠戾,同时大为不解,自己这两掌,哪怕是入玄境的,也会被震碎内脏,生机溃散而死,他为何?! 只是这次,他冲到身前便停下来,并未再次刺向她。 难道他已经知道这种负隅顽抗和垂死挣扎毫无意义? 因为她伤口愈合的速度,快过他重创她的速度。 “怎么,不再试了?终于知道和我的差距了吧。”白衣冥者的语气中尽是嘲讽和鄙视。 姜乙听出她声音中竟没使出媚劲,暗道侥幸。 一定是她以为她的媚功对自己无效,说明她并未发现隐匿的八极辟邪符阵。毕竟没人会注意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八块石头,混在地上乱石中。 “不需要。”姜乙淡淡道。 他声音里或许略微能听出些许嗤笑,可神情中丝毫也看不出哪怕一丁点儿嘲笑的意味。 “确实不需要,”白衣冥者倒是丝毫不掩饰她的讥讽,嗤笑道:“终于知道你这境界根本杀不死我,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特无助,特无力。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不应该是怎么杀死我,而是怎样侍候我让我舒服死爽死。” “我一定保证,会让你爽死,”姜乙邪恶的眸光望一眼她的……位置,玩味的语气道,“不过,实在对不起,不是你期待的那种,你马上便体验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听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你的身体……现在应该有快感了,怎么样,我剑刃上的噬魂荡魄丹,现在应该扩散到你五脏六腑、四肢百脉了,用心体会一下,此剧毒噬魂入骨的滋味如何?” “噬魂……荡魄丹!” “呃……啊啊……” 白衣白裙女子捂住肚子,抓住胸,拍住……她似是想要把体内的毒素抓扯出来……她不知道应该抓住哪里…… 噗通! 剧痛难支,倒在地上。 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滚。 裙子很没有形象的撸到腰间,露出……雪白的大腿…… 噬魂荡魄丹是噬魂丹经雷灵幻珠提纯改良后的版本,极霸道,效果岂同寻常。 别说是她,此时一头狮象玄兽也被毒翻。 锥心噬魂般的痛!完全无法形容的痛!她整张脸完全扭曲,身体弓成虾形。 “怎么样?此毒滋味如何?噬魂还是销魂?”姜乙充满讥讽和嘲弄的语气,戏谑道。 他早已站到符阵边缘远离她的地方,防止她最后的疯狂反扑。哪怕她看似轻 描淡写的一掌,也是威力无穷。 太初灵珠再次在关键时刻救自己! 这珠子,几次主动发威了,煞是神奇!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此珠有生命,而且此生命高阶和智慧的不像话! 姜乙最后一问,她已经永远无法回答,因为她停止翻滚,死透了。 第一剑虽然没贯穿,她清楚此剑只会让她痛让她伤,无关生死。 于是她索性让自己更痛一些,不知道何故。 也许是想痛后的快,痛快? 姜乙的剑尖、剑身,一开始便抹上了噬魂荡魄丹,而后才用的万丈冰封符。 雷灵幻珠存取物品,看不出半分端倪。 她浑然无觉,静静承受一剑之威,并在内心意淫等一下如何……他。 第二剑重创,只是在她气血翻涌之际,加速此毒素侵袭内脏。 姜乙取了她的须弥戒指,收起地上的八块石头,把她斩成无数段,甚至用剑绞了她的某处,最后,捏碎一张烈焰火海符。 嘭!剧烈的火焰燃成一片火海,彻底把她炼化成灰烬。 自己所能制成的火符攻击力稍弱,有些鸡肋,可是炼化尸体,倒还是蛮够用,无论是人族、冥族或者魔族的尸体。 然后再用一玫芥子舌焰符,彻底消除现场的痕迹。 姜乙拍拍自己的心,安慰一下自己的惊魂未定。 如果没有如此多的隐匿手段,如果不是她轻敌,如果不是太初灵珠的不讲道理的恢复之力…… 他开始疯狂的想念初梦寒,他的梦寒姐! 是她强行让初小骨把此珠放入自己体内的。 他收起断水剑,走向石碑。 他一开始便发现石碑的古怪,不过没敢出声提醒。 他把右手放在石碑上,雷灵幻珠淬取之力启动,把此碑中的神经毒素被提取殆尽。 然后走向深坑边缘,探头往下看,很深,下面的人在媚功和毒素双重作用下,昏迷未醒。 他从乾坤珠中取出长长的绳子,一头栓在石碑上,用力拉一下,确认负重一两个人的重量,完全没问题。 此绳子是涅羽提醒自己准备的,她说过,骨窟中许多深坑,个别深坑中可能有些不寻常的机缘。 他顺着绳子爬下深坑。 初玄十被摔一下,轻伤有可能,重伤却不会有。 他并不想暴露雷灵幻珠的淬取毒素之力,先点众人脑后的昏睡穴,然后为每个人体内毒素拔除。 三十个人还是让他忙碌了有顷。 然后循着雷灵幻珠的指引,发现巨坑中另一块古怪的石碑。 雷灵幻珠对其反应很大。 他取出断水剑,奋力一剑劈下,火星四溅,石碑安然无恙。 此时,有一个铁锤就好了! 他收起断水剑,摇摇头,望着石碑呆愣半晌。 他无奈的手扶着石碑。 噫! 手上的感觉?! 他右手心按住石碑,让雷灵幻珠与此碑接触,意念间。 搬运! 石碑整体被移入雷灵幻珠空间内。 啪。 绳子另一端无故掉落下来,他堪堪躲开,险些砸在他脑门上。 当然,就算是砸中,并未比弹脑瓜崩重太多。 可是,等一下如何爬上去? 再说,自己栓的很牢固啊?栓在石碑上,石碑……难道? 他停止无谓的猜测,无奈的把绳子收到乾坤珠中。 他再次检查,发现洞中并无再让雷灵幻珠有反应的物件。 他望着昏迷的众人。 他把安可等人抱到一边,弄醒他们几个先。 他们几个懵懂的、可怜兮兮的、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他摊开双手,回复他们一个很无辜的眼神,并未解释什么。 剩下的,当然是自然醒。 众人纷纷醒来,先是懵逼,继而担忧、震惊、无助…… 坑内随之喧哗一片。 “那个白衣女子呢?” “我们怎么会在坑中?” “我们怎么会昏迷?” “那个白衣女子甚是古怪。” “她发出的声音才古怪!” 姜乙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问道:“各位,君子不处危地,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需要出去,请问,你们谁有品级稍好的匕首借用一下?” 姜乙取出自己天级五品的黑色匕首,这是自己五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 宋瓶儿走过来,递给自己一把亮银色的匕首,品级应该不怎么样。 “赶紧打坐恢复一下体力。”姜乙对众人轻吼了一嗓子。 他走到滑不溜手的坑边,双手分别试一下,自己的黑色匕首轻轻一刺,便刺入石壁,可另一把,需要注入玄力,奋力一刺。 好吧,总算聊胜于无,换到右手,能稍微借助一下雷灵幻珠之力。 他左右手交互,在坑壁上刺入匕首,拉着自己身体缓慢上升。 这对于初玄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两把都是天级的,应该更轻松。 众人眼着着他像一只壁虎爬墙一般,爬到坑顶,最后一小段距离,他双手用力,翻出坑洞。 他把绳子一端丢到坑下,吼道:“宋瓶抓住绳子。” 宋瓶儿抓住绳子一端,姜乙用力一震,对方脚下也猛然发力配合,这一跳一拉,两相协力,轻松便跳出坑洞。 宋瓶从他手上接过递来的绳子,她第一个喊的居然是猫尾。 猫尾被拉上来后,宋瓶默默把绳子递给他。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7章:等等,谁都不能下 猫尾在坑底时听到宋瓶第一个叫自己,心想:嗯,自己还是蛮重要的嘛。 等接过宋瓶递过来的绳子,才明白先拉他上来,是让他干活的。 对初玄境十级的玄者来说,从坑底拉个人上来,很轻松。 大都依次被拉上来之后,惊魂未定中,一位弟子道:“我们大家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什么问题?”众人七嘴八舌问道。 这名弟子问道:“究竟是谁救了我们呢?那个怪异的白衣女子呢?” 经他提醒,众人恍然,开始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疑问。 大家继而展开热烈的讨论。 “对啊,刚刚我记得那女子说了句话,然后我的身体便像是绝提的洪水一般,完全不受控制,心脏狂跳……” “是啊,你说的太准确了,我当时也是那种感觉。”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才有那种感觉,觉得很丢脸,原来大家都有啊?” “这么说,并非我好色,她那句话,会不会是一种魔功?”大家看的出来,这位说话时的讪讪的神情。 姜乙最先救醒过来的是吕璇、安可、宋瓶和猫尾四人,他们齐齐望着姜乙,却见他又在一边专心看书,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他们几个互相对过眼神,然后齐齐看向他,此时在他们眼中,这家伙竟然给自己带来一波又一波的神秘感。 如果是他救下大家,那谁救了他呢?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哪去了呢? 他们知道如果他不想说,问也是白问,所以,虽然是满腹疑问,还是憋在心里。可是回想起刚刚的情景,不免和众人一样的心有余悸。 注意到姜乙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就是那个粉衣女孩,正是当初看他到摆弄石头的女孩。 他看到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除了姜乙身边的几个人。 她看着这几人偷瞄几眼姜乙,也不言语,再看他在一边心无旁骛看书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她更疑惑了,暗暗猜想:难道是这个境界最低的家伙救了大家? 这些人,除了姜乙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白衣女子冥鬼的身份。更不知道她现在的下落。 所以他们都没办法往更多的方向猜测,因为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姜乙在一旁看书,确实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的在用心用力的记玄功,他心中的疑问比众人更甚。 只是,有些事,他真的不敢思不敢想,心中充满巨大的惊恐。 他的心中有一个更疯狂的猜想, 可是,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就算想,他也知道,以目前自己的低微境界,根本解决不了,只能徒增烦恼。 这更激发了他的紧迫感和拼劲,他要抓紧每一息时间,他越来越感觉到他在和时间赛跑。 他现在已经很清楚圣级玄功、玄技和地级玄功、玄技的巨大的差异,所以,他对尽快练成道级玄功的渴望,变成一种热血沸腾般的执念。 许多人并没有对比,甚至绝大多数的玄者,终生都接触不到道级玄功,因此不会有他这种感觉。 另外,他对自己有些重要的,事关生死的事,尽可能瞒着涅羽的决定,更加认可和重视,他隐隐猜测,自己这种作法,可能在某一时刻,会让自己多一份生存的可能。 他现在已经无比的确认,被自己杀死的白衣冥者所用的媚功,和涅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如出一辙。 他对自己身体的情况无比了解,自己的控制能力远超常人,此媚功可令自己的身体都能失控到那种程度,那么此功对普通人,必定极其可怕。 这媚功也和使用者的境界相关,自己当初在涅羽那里见识到的,比白衣冥者使出的,厉害了数十上百倍不止,虽说阵法消除了部分媚功的影响,可是他基本上断定,哪怕没有这符阵,凭白衣冥者所施展媚功的功力,也不可能完全令自己丧失反抗机会。 他很清楚,大家昏迷,是媚功和毒素双重作用的结果。 自己另一样比其他人的优势,便是对毒素的免疫,这不仅是自己体质特殊,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雷灵幻珠。 这些人刚刚的情况,完全就是别人砧板上的待宰羔羊。 虽然说判断一个人好坏,不能单纯用其所学功法来衡量,哪怕学了魔功,也可能用魔功做好事,可是……她是在哪儿学到的呢?这功法的来历呢?获取功法的过程呢?她和白衣冥者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还有,涅羽以前的经历,也有诸多疑点,破绽太多。 他也在内心暗叹侥幸,如果没有刑乐天让自己准备的符阵,如果体内没有神秘莫测的太初灵珠,刚刚遭遇白衣冥者,绝无幸免之理。 刑乐天师父开始向自己介绍此八极辟邪符阵时曾说,此阵针对冥族和魔族的一些邪功魔法有奇效,只要对方境界别太恐怖。 那这媚功应当归于邪功魔法一类,那…… 他摇摇头,暂时驱除掉一些恐怖的念头,专心识记此玄功。 组长赵高看着众人,道:“各位,既然搞不清楚,大家空谈无益,徒增烦恼和恐惧,大家抓紧时间上路吧。” 姜乙收起书,他刚才爬出坑中跃上地面后,第一时间检查另一块石碑,发现那块石碑已经化为齑粉,不 知是何缘故。 他暗暗猜测,此石碑化粉的时间,正好是自己在坑中收起另一个石碑的时间,这是不是说明,两个石碑之间有某种联系呢? 他神识探入雷灵幻珠中检查一番,另一个石碑静静躺在珠子中,并无任何异样。 这处骨窟里,处处透着诡异,那个白衣女子如此强大,哪怕她不用那独特的神经毒素,仅仅是施展可怕的媚功,这三十个人加到一起,也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 就算是入玄境一级那二十人组,遇到此白衣冥者,也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现在看来,秘窟之行,危机重重,这种可怕的对手,是否还有,甚至更强大? 这种对未来的一无所知,这种未知,真的最可怕。 他忧心忡忡的跟着队伍前行,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边强行诵记道级玄功,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哪怕最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安可他们几个,没用吩咐,都集中到自己身边来。 甚至有人时不时牵着自己衣襟,或者扶着自己的手臂。 姜乙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变成了先要活下来。 他看前迤逦前行的队伍,暗暗摇头,他们就像是无忧无虑的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刚刚还犹疑和热烈的讨论,现在便像是完全忘记此前发生那一幕一般。 他知道,他们并不是心大,而是并不知道实情和详情。 看来,应该给他们留些让他们尽快成长的机会,让他们认清现实的情况,这很有必要,不然,临死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死。 翻过山丘,地势稍平,视野更开阔,大家感觉到安全感倍增,心情便好了许多。 “旁边又一个地坑!”有人喊道。 众人纷纷围过去。 “坑中有几把武器,像是有级别的玄器。”有人兴奋道。 姜乙也来到坑边,他眯起眼睛向下细细打量。 “刚刚的长绳子呢,我先下去看看。”一位茶色衣服的弟子道。 “让副组长先下去查看一番吧。”组长赵高严肃道。 “副组长下去倒是可以,那里面的东西……怎么分配。” 这位茶色弟子的话,引起大家的思考,这是该小组第一次遭遇资源分配问题。 赵高道:“关于分配,等一下再说,曹丹,你先下去看看吧。” “等等!谁都不能下。” 从第一天到现在,从来没吱声的姜乙,此时突然开口道。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8章:最后警告 听到姜乙说“谁都不能下”,大家七嘴八舌“声讨”起他来。 “谁都不能下……为什么?” “大家凭什么听你的,你算老几!” “这是组长的安排,你这是要公开反对组长吗?” “我承认你比我厉害,可是,你好像没权利不让大家下到坑底取得宝物吧……再说,组长都发话了。”被姜乙一耳光打飞的战笑,也忍不住讥讽道。 宋瓶逐个瞪视几个说闲话的人,他们看到她杀气腾腾的眼神,乖乖闭嘴。 “我没有耐心一次又一次救你们的命,我是怕你们连累我送命。”姜乙冷冽的语气,竟是丝毫不留情面,又道:“如果你们谁下去了,必死无疑,勿谓我言之不预,一心求死的人,谁能拦住呢。言尽于此,大家请自便。” 姜乙说完,找了处地上石头多的地方,用脚再次扒拉地上的石头,不再理别人,完全的旁若无人,他扒拉完了,取出断水剑拿在手中,闭目站立,竟是完全无视众人。 他的话和他的神态引起众怒。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一次又一次,他什么时候救过我们的命。” “就是啊,他这话说的,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叫下去必死无疑,你这是诈唬谁呢!” 赵高挥挥手,喊道:“大家安静!” 众人安静下来。 赵高问道:“你刚刚说,是你救了大家?” “不是我,难道是你?”姜乙淡淡反问道。 赵高又问:“你怎么证明是你救了大家?” “我为何要证明?我不想再啰嗦,选择了取死之道,自然应该有慷慨赴死的觉悟,下与不下,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姜乙像似耗费很大的耐心和精力,才勉强说出这句话,缓了片刻,蛮横的道,“别人爱下不下,你们几个过来,来我身边,不许离我太远。” 吕璇几人来到后,他每人递给他们一颗丹药,不耐烦的轻吼道:“马上炼化。” 粉衣少女小跑过来,挤到他身边,可怜兮兮道:“我也要一颗。” 姜乙无奈摇头,又递给她一颗,他们几个赶紧送到口中,原地坐下打坐。 “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你们几个不许离开现在的位置半寸,老实待着。” 不知道是不是巨大的压力,姜乙的语气明显不够友好,可是这几人,既没顶撞,又没生气的样子。 赵高伸手道:“绳子借我们用一下。” 姜乙无奈摇摇头,把绳子丢过去。 他的左手抹过断水剑的剑身,抱剑在胸,闭上星眸,孤单站立。 众人中的有心人注意到,此前白衣女子出现前,他便是这种姿势。 赵高道:“好了,你下去看看,如果有危险,你立时喊我,我便拉你上来。” “要不然,他急着下,先让他下去?”曹丹指着茶色衣服的学弟,问道。 “我下去倒是没问题,可是我拿到的玄器,怎么分?”茶色衣服弟子道。 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经常被各种实际行动证明。 赵高道:“既然我们俩是组长,自然是我们为大家分配。” “如果你们俩分配不公平呢?”茶色衣服弟子语气中透着不服气,问道。 “要不这组长你来做?”赵高不耐烦反问道。 听那人再无言语反驳,他催促道:“好了,别听不相干的人妖言惑众,你赶紧下去,把那几把武器收了,再仔细检查一下坑里还有什么。我随时注意你的动向。” 曹丹再次探头往坑里望一眼,里面有数具枯骨,也能感受到狂暴紊乱的灵气,甚至能感受到习习的阴风。 他有些不放心,把绳子一端绑在自己腰间,才双手握住绳子下到坑底。 众人纷纷围拢到坑边,紧张的看着他。 噗通! 坑虽然有些深,可是声音依然清晰传到地面,甚至姜乙他们几个都听到了。 众人的心随着这一声,咯噔一声,揪紧了。 坑里的声音,自然是曹丹一头载倒在地上的声音。 他甚至还没有捡拾完那几把武器,便栽倒了,再也没爬起来。 “不好,他倒下了” “组长,还等什么,赶紧拉他上来啊。” 哐当!哐啷! 随着赵高紧张的往上拉绳子,曹丹拿在手里的武器,纷纷掉到了坑底。 把曹丹的身体放到地上,赵高赶紧探查他的鼻息和脉搏,竟是气息全无,生机溃散,显然是已经身亡了。 看他青紫的脸色,恐怕是中毒身亡,此毒竟然这么短的时间,便要了人命。 大家看着曹丹的尸体,一时心惊胆寒,浑身打颤。 有人想起姜乙先前的话,怯生生问道:“那个长的好看的家伙,他说过一次再一次救大家,也许他有办法救活副组长。” 赵高拎着绳子,一路小跑把曹丹的尸体拎到姜乙身边,问道:“你看他还有救吗?” 姜乙睁开眼,清冷道:“自然有救,不过要在三十息之内抢救。” 赵高急切道:“那你快救啊!” 姜乙漠然道:“我为何要救?” 是啊,为何要救,一开始,人家又不是没提醒,你们也不听啊。 众人一想,果然是这个理儿。 赵高道:“你能救而不救,岂非见死不救?” 姜乙冷漠道:“大道本就无情,为何见死要救,世间每息有无数人经历生死,有天灾,有人为,有自作孽,又有人自有取死之道,我阻得了一次,阻得了一世吗?再说,该死之人,谁能拦阻。” 赵高无奈问道:“你怎样才肯救?” 姜乙冷冽道:“我怎么都不肯救,我救了,你们根本不长记性,会有更多人死。你们根本不知道,身处此地的凶险,自己随时可能成为一堆白骨,你们以为眼前所见的白骨是谁的,哪来的。” 众人听了他的话,看一眼身边的白骨,不禁毛骨悚然,心下大为骇然。 赵高急道:“求求你,赶紧救他一命吧,我保证以后大家全都听你的。” 姜乙奇道:“你为何要救他?” 赵高无奈道:“他是我表弟!” 姜乙缓缓问道:“如果不是你表弟,人死了便是死了,你便不会管他死活,也不会这么求我救治,是吗?” 众人听了姜乙此语,探询的目光望向赵高,他瞬间觉得背后汗津津的,随后便觉得身后有股凉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姜乙不再理他,取出银针,手法似那普通的郎中针灸一般,在曹丹心口附近扎下一针。 众人只见黑色的雾气顺着银针导出,蒸腾到空气中。 须臾之后,再取一穴,再扎,再次导出些黑雾。 后来,他二人几乎被黑雾缭绕在其中。 如是者反复,若干针后,姜乙收起银针。 他在曹丹脑门上拍了一掌。 哈欠! 曹丹重重打了个哈欠,然后睁开眼,懵懂的眼神看着大家。 过了半晌,他才像是回过神来,问道:“我刚刚怎么了?” 粉衣少女清脆道:“刚刚你中毒,差不多死了,是这家伙救了你。” “不需要!” 曹丹正要施礼并表达感激,姜乙不耐烦挥手打断,又道,“我警告大家,你们所有人都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说的任何话,你们胆敢不听,你们全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再次出手相救。” 众人先是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好像做出什么决定,一齐看向他,重重点头,有人带头道:“行,以后你说的话,大家全都听话照做。” 姜乙又道:“此前那个白衣女子,是冥鬼所化,你们之所以未能识别,中了她的毒素在前,又遭了她的媚功在后。我猜测此骨窟定然不止她一个,再遭遇到了,大家需要小心应对。” “啊!” “冥……鬼!”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59章:被团灭的风险 修玄者并不怕冥鬼,是指在一般情况下。 擅用毒又会骇世媚功的冥鬼,对于低微境界的玄者,则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再说大家都见识过此冥鬼的厉害。 赵高问道:“那个恐怖的冥鬼呢?” 姜乙淡淡道:“和她遭遇,我们还活着,她自然是死了。” 大家听他说的风轻云淡,心下犹疑不定。再加上刚刚先是听他警告,再看他匪夷所思的治毒手段,隐隐对他升起莫测高深之感。 赵高问道:“是你杀的?” 姜乙平静道:“我也是九死一生,她压制了境界,虽然看上去只有涩鬼十级,实际上,冥力并不比顺鬼十级差多少。” “顺鬼十级!岂不是相当于入玄境十级。”赵高望着他像看一个恐怖的怪物,又道,“你的战力竟然……竟然强大如斯!”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多出许多意味,甚至有人目光中多出敬畏。 姜乙暗道:这些又岂能和你们尽说,我先选地上石头多处,遮掩符阵,此处又需选在上风头的位置。我再示敌以弱,而后对方先是中我的十步软筋散,腿脚先自酥软,再中我剑伤附带的噬魂荡魄丹……焉有活命的可能。 甚至用剑刺她的部位,都经过精心设计,是故意避开心肺等要害处,装成力有不逮刺偏的假象,无论刺入还是透体,都不致命。 短短的刹那交手,已经穷及推演计算之能,步步为计费尽心机,才赢得一线生机。 他等待许久,未见另外的冥鬼出现,心道:难道此处的陷阱,不是另外的冥鬼所布,而是被自己所杀冥鬼所布? 确实让他猜对了,这是死去那白衣冥鬼五处陷阱之一。 “接下来,怎么办?”赵高问道。 “你的匕首再借我一用。”姜乙向宋瓶儿伸手,道。 宋瓶儿颇为不解,他此时要匕首何用,却并未相询,直接递给他。 这就是无限相信的力量,无论你做什么,我只是没有道理的相信而已。 相信从来都是先相信一个人,然后,才是相信他做的事。 姜乙和大家来到深坑边,准备顺着绳子爬下去。 刚刚曹丹的前车之鉴还在,许多人担心,安可急道:“你不要命了?” “下面的毒,”姜乙望着坑底道,“你们自然抵挡不住,不过,我应该可以。” 他手一翻,把一玫黑乎乎的丹药丢到嘴里,很没形象的边咀嚼,边顺着赵高拉起的绳子,往坑底出溜。 众人只道他是吃解毒的药,很是羡慕他。 却不知,他吃的只是健胃消食的——山楂丸。 自然也是他自制的,除了健胃化食,当然还有别的功能。 姜乙须臾便下到坑底。 他感受到此处狂暴又紊乱的地灵气,手在坑底及坑壁处轻拍数下,深坑中的狂暴灵气便被他随手汲取一空,然后取了坑里所有值钱物件,顺着绳子爬上来。 他把所取物件统统丢到地上,把匕首递还给宋瓶儿。 她接过匕首,不解问道:“有绳子,大家都在上面,你还拿两把匕首下去干吗?” 宋瓶的问题,也是大家的疑问,众人齐齐探究的目光望向他。 “如果我刚好下到坑里,突然再来一白衣冥鬼偷袭,把大家全迷倒,没人拉我上来,我如何回到地面?”看着一脸恐慌之色的众人,姜乙又道,“如果我上不来,还有谁能再一次杀死冥鬼救你们?” 看着若有所思的宋瓶儿,姜乙摸摸她的头,道:“丫头,任何时候,都要为自己的生命,多留条后路。只有先活着,才有可能创造更多精彩。只有活得够久,才能见证更多神奇。” “说的老气横秋,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宋瓶儿嘟着樱桃小嘴,把匕首递给他,又道,“这把匕首,算是送你的定情之物吧,嘻嘻……不许不要,放在你手里,我们大家都更安全些。” “宋瓶,你不带这样的!”吕璇双手叉腰,瞪圆美眸,吼道。 宋瓶赶紧过去搂住辣椒的腰,附耳不知和对方说些什么,吕璇才破怒为笑。 姜乙望向地上东西,再看赵高一眼。 后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说!听你的。” “其实所有玄者升级到圣境,都会去择剑择器,炼化成本命剑器,所以再好的武器类玄器,也只能用到圣境之前,都是临时之物。 而武器之外的玄器,则会与各人所修玄功类别及体质分别有关,并非所有此类玄器,众人都匹配可用。” 姜乙看大家一眼,又道,“大家毕竟都是清心学堂的同窗,莫不如把收集到的玄器,由信得过的人先行暂时保管,等结束骨窟之行,大家再统一分配。 分配时,与玄器最匹配的弟子优先选择,然后,已经选择过的弟子要礼让未选的弟子,这样,尽可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心仪的,大家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想得很周到,很合理。” “姜学弟言之有理,我没意见。” “如此甚是公平,我心服口服。” “这样分配,大家哪还会有意见。” “你们难道全都忘记,此玄器如果没有姜乙学弟,不仅大家半件捞不到,命都会丢在此间还说不定。” “是啊,这么说,玄器应该让姜乙学弟优先选择。” 众弟子此时已经隐隐向着姜乙说话。 姜乙挥挥手,止住众人的纷纭。 “所有玄器,我半件不取,因为我手上此剑,为友人所赠,却之不恭,不用亦是不敬,”看到大家讶异的目光,他又道,“若是有功法之类的,大家便每人誊抄副本,我也只要誊抄的,不要原典。” 现场厉处首当时宣读规程时,曾提及骨窟内所得,均为持有者所有,无须交还帝国,因此姜乙才敢有此提议。 姜乙的这些言语,引起些许的小漩涡。 “这……不好吧。” “姜乙学弟乃真君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 姜乙道:“你既为组长,便由你暂为保管吧。我们已经耽搁时久,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赵高道:“行,我便暂时代为保管,姜乙兄弟义薄云天,却又闲云野鹤,我们组平常琐碎小事,为兄我勉为其难,便不耗费兄弟心力。遭遇大事,我们大家全部唯你马首是瞻。” 姜乙并未推辞,也未再赘言,大家便又上路。 当然,上路前,姜乙偷偷把石头收回。 他刚刚没提前收,自然是怕左近还有冥鬼,随时防备一二。 晚上到了,粉衣少女在大家羡慕万分的目光中,如愿进入篷帐休息。 第二天,大家便发现水灵少女的神采奕奕。 众人的目光中不仅有羡慕,明显多了些东西,尤其少女们。 这一日,又遇到数个深坑,大家均不敢再轻举妄动,等待姜乙统一处置,轻松又取得数件玄器,有个别有心人算计一番,真的是每个人都有份,竟然还有多余。 果然小事不来骚扰,暂时也没遇到什么大事,姜乙则再次专注于识记道功,他竟然觉得,才三日而已,竟然差不多识记接近半数,一时内心大喜过望。 …… …… 第四日。 现在的位置虽然离腹地尚远,却已是偶尔会有冥兽在众人视线中游荡。 他们已经遭遇几波,不过所遇冥兽境界不高,轻松被击杀。 大家也在这种集体的战斗中,磨合些协作与配合。 众人发现了规律,原来冥兽很少群体出动,他们遇到最多的一波,却才是三只一起行动。 这有限的数次与冥兽的遭遇战,姜乙鲜少有机会出手。 冥兽的灵智比较鲁钝,比玄兽尚且不如,却更凶残。 “不好,两头冥兽,有一头竟是……竟是入玄境二级的!” 三十名初玄十的人族,遭遇入玄二的冥兽,有被团灭的风险。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0章:不可思议的瞬杀 大家听副组长曹丹出声示警,尽皆玄识查看,果然,两头冥兽,一头相当于入玄二,一头相当于入玄一。 人族玄者习惯上用玄者境界类比冥兽境界,而非冥者的涩顺润滑四重境界类比。 只要一头入玄二的冥兽,已经足够让此三十人初玄十的团被灭若干次。 逃?逃得掉吗? 战?战不过啊。 尼玛,有没有第三个选项。 众人惊恐绝望的情绪瞬间降到冰点,生的希望被扼杀,死亡的恐惧笼罩心头。 “大家!”姜乙大吼一声,“你们全部吸引入玄一的冥兽,拖住他片刻,入玄二的先交给我。” 众人这几日,已经习惯于大事全听他的号令,有令必行,从未质疑,所以,此言根本没人思考,下意识便攻向入玄一的冥兽。 姜乙持断水剑,足底猛然发力,疾如流星般冲向入玄境二级的鬼面猽獬,势大力沉一剑劈之,竟然火星四溅。 此冥兽身披坚硬无比的鳞片,却是刀剑难伤。 鬼面猽獬本欲追杀人群,回头觑见渺小人类向他袭击,引动其暴脾气,扭头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吞掉此人。 姜乙看到它口中恶涎的刹那,骤然想起自己自学符篆,水火相激引起爆炸那一幕,倏地,一玫大火球符捏的似碎非碎,丢入其口中,并虚晃挥出一剑,欲要刺入其口中。 鬼面猽獬眼见来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瞬间紧闭嘴巴。 “嗨……破碎!” 姜乙厉声狂吼,幽光划过一道闪光轨迹,断水剑奔着鬼面猽獬脑袋直拍下去。 嘭! 剑拍到的刹那,鬼面猽獬整个头部恰好炸成四散的血沫,血雾漫天。 大家闻声转头,眼前所见便是此入玄二冥兽的整个头部,被一剑之威拍成血沫四散的场景,只余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看的众人眼球放大近乎炸裂,这完全颠覆他们所能想像的极致。 众人被姜乙的惊艳一拍,震惊到一时竟是忘记生死就在身边,震惊到停下手中攻击。 有人呢喃:“这根本……不可能嘛,一剑之威竟能恐怖如斯?” 另一人嘀咕:“这是什么剑法啊?剑还能横拍……灶房拍黄瓜?” 又一人呓语:“完全颠覆常识,根本不合常理!” 再一人魔怔:“空前绝后,独步天下!” 众人愣,姜乙未愣,大家呆,他可没呆。 他霎时冲向另一头入玄一的鬼面猽獬,众人看他脸上、身上被血雾溅的满是斑斑血迹,赫然便是一尊浴血杀神! 入玄一的鬼面猽獬却才也被声音扰动,扭头便看到它母亲整个头部被拍成血雾的画面,惊惧、暴怒……无以复加,肝胆俱碎,目眦欲裂。 它怒目中再无天地,更无余人,只剩下怨遍青天恨满大地,天地相叠,不及此暴徒万一,它奔着凶手疯狂的冲过来。 万滴石穿! 姜乙心中怒吼一声,断水剑刺向鬼面猽獬面门。 劈刺水滴穿空剑虽为圣级五品玄技,却有众多修炼法门,而剑法只此一招。 最初级为万滴石穿,练习有成,便化成千滴石穿,而后百滴,再后十滴,练到“一滴石穿”,此剑法臻至大成。 姜乙劈水滴才练到三滴水,离劈十滴尚远,离刺一滴乃至刺十滴,距离万万八千丈,时间遥遥无期,自然剑招无法化繁为简,变万滴为千滴、百滴、十滴,乃至一滴。 不过,圣级玄技,自然非同凡响,对付急怒攻心所致方寸大乱的鲁钝冥兽,哪怕它是入玄境一级的,也已足够。 鬼面猽獬以厚甲蛮力取胜,速度非其优势,姜乙水滴已成三滴,比鬼面猽獬速度,快了许多倍。 此时鬼面猽獬眨眼,在他眼中都成慢动作。 穿刺! 此断水剑自鬼面猽獬其中一只圆睁的怒目中刺入,它眼脑遽然被刺的强烈刺激,令其身体有一瞬间破防,断水剑又是由内而外破甲,自然透体而出,直没入柄,连着剑飞起的姜乙,便如水平冰挂一般,横挂在半空中。 鬼面猽獬硕大躯体轰然倒塌,姜乙在其倒下前,迅疾弯腰曲体,双脚蹬踹冥兽面门,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连续到一气呵成的两击杀两兽的一幕,一剑拍碎入玄二冥兽硕大脑瓜成血沫,一剑贯透入玄一冥兽的眼脑透体而出。 初玄境三级瞬杀两头入玄境一二级冥兽,大家彻底傻爆了。 所有人被他这浑身浴血的战神,心脏惊碎一地。 哪怕他不雅的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都变得完美、和谐、优雅…… 这真是实力为尊的修玄世界。 你姿势再美,无实力无结果,便是巨丑。 你姿势再丑,有实力有结果,便是大美。 在此结果下,所有过程被美化、神化、妖孽化。 此时,男玄目光中是敬畏、崇拜……,女玄眸色里是痴迷、敬爱……。 哪怕看到他鞋底磨露出的孔洞,都显可爱! 众人半晌从愣神中醒悟过来后,早有众女玄想要上前,趁机搀扶起美男战神,吕璇和宋瓶反应快,哪肯给其他女玄机会卡油,早双双把他扶将起来。 安可直恨自己反应慢半拍! 吕璇心中惊撼,喃喃问道:“初玄三击杀两只入玄境冥兽,还是瞬杀,如此恐怖实力,匪夷所思,实同妖孽,你……你何时……” 修玄的世界中的恐怖战力,有息杀、秒杀和瞬杀。 所谓息杀,便是一息间杀之。 所谓秒杀,自是一秒间杀之。 最霸道的瞬杀,更是瞬间杀之。 吕璇言及此处,竟是语塞,初玄三已然如此实力,那达到她们境界时…… 他的未来,简直,无法想像。 宋瓶虽是不讲道理的相信他,可是亲眼所见,一时还是无法理解。 她问道:“你使出的是何剑法玄技,竟然霸道如斯,剑居然可以横着拍,这简直颠覆了玄者的思维与想像,令人……令人大开眼界。” 姜乙自己却是并无半分自得与傲娇,他最清楚期间和凶险与运气。那玫递送冥兽口中火符,是误打误撞的巧合而已,另一只却是急怒攻心大失方寸,才让自己有机可趁。 他暗自感叹,自己剑技和境界,都急需提升,才会更增自保之力,可是想到同样恐怖的某些人,他还是初衷未改,苦记道功。 至于别人疑惑的问询,他顾左右而言他,搪塞过去。 众人刚刚还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恐慌的很具体,形势瞬间便逆转。 可是,他们今天却有幸见识了低微境界玄者,瞬杀两头冥兽。 就在眼前,亲眼所见! 还是跨越大境界又加数级别的瞬杀。 尤其刚刚横剑把入玄二鬼面猽獬的脑袋,拍成血沫,这一幕画面太爆裂,太惊绝,太震撼。 大家早已刺砍劈切无数刀剑了,知道鬼面猽獬身上鳞片坚硬无比,脑袋自然更硬上数倍。 他们想像不出来,把这坚硬脑壳拍成碎血沫,需要威力大到什么程度。 所以,从内部分化,在许多时候,比外部强攻,更有效,也更实效。 众人完全看不懂,完全看傻、看呆。 战笑惨笑道:“我才明白,输给姜乙,既不憋屈,也不凄惨,恁他这实力,哪是我等所能比拟,别说什么天上地下,简直就是没有可比性。” “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 众人此时方知,自己所知词汇何其贫瘠,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夸他,任何词都嫌不够。 这神秘莫测威力无匹的一剑彻底奠定姜乙在众人心中的神圣地位。 姜乙也无法解释,并非自己剑法高妙,毕竟他不想暴露符师身份,从而在真正危机时刻,保留一些隐秘的保命手段。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1章:钟 姜乙俯身为此役中伤者医治。 他的回春妙手,令少年少女伤员既感且慨,受些小伤,竟是享受。 此时,有人取了两只冥兽的冥丹,过来欲要递给他。 姜乙瞄一眼两位伤势略重的弟子,那人即刻明白,递给伤员,这是对重伤人员的额外奖赏。 其实他们坚持时间很短,仅有的几位伤者,伤势并不太重,相对无伤的人而言,较重而已。 从此,组中成员明白,战时奋勇向前,可能会有额外好处。 经此一役,再没有任何人质疑姜乙所说的,杀死白衣冥鬼的事。 骨窟里与冥部时间同步,而与人类地面时间正好阴阳逆反,对于冥鬼来说,他们也是白昼活动,可与人族日夜相较,则成了昼伏夜出。 所以他们在骨窟中的白天遭遇冥鬼机会更大。 为防夜晚对方偷袭,他们这一组从第一夜始,便在晚上轮流安排哨卫轮换。 这一晚,伤员也有幸进入篷帐里休息。他们体验篷帐的诸般好处后,自然一番绘声绘色传播。 没进入到篷帐的,一时竟然大为神往起来。 姜乙乾坤珠中尚有多余篷帐。 他们所住篷帐,可容十人,尚有大篷帐,可容二十人。 于是从下一夜起,清心初玄小组的夜营不再席地幕天,变成三小篷帐以三足鼎立之势,拱卫居中的大篷帐。 而轮值人员则端坐八角篷帐内部中间最高处,三小篷帐哨卫本篷帐外围,中央大篷帐只感知另三人即可。每轮值四人,且在篷帐内隐匿。 没有比对,印象不深刻,不历苦难,幸福感不强。 第五日,晚。 终于睡在篷帐内的清心初玄组,在连续四夜露宿餐风煎熬后,这一晚,便显得弥足珍贵。 第六日晨起,大家神清气爽,满足的同时,更羡慕一直有篷帐安睡的几位。 众人意识中形成强烈的共识,对姜乙,只能敬畏、尊重、听话、讨好……坚决不能违逆和对抗。 此后,姜乙成为此组毫无争议的幕后领袖和精神支柱。 在姜乙建议下,他们获取的玄器第一次分配,众人战力得到实质性提升,大家实力增强后,信心满满,众人凝聚力更强,也更满意。 分配过程中些许的不公平,众人竟是安静接受,相处其乐融融。 这一天是早前约好的第一次汇合日,清心初玄组往集合地移动。 …… …… 清心入玄组,组长明月心,副组长丁明。 因明月心孤傲高冷,不喜言谈,再加上此二十人中,女玄仅七名,日常琐碎事务,多数是 丁明在打理。 入玄的探查路径比初玄更多艰险,他们第四日便遭遇三波冥兽围堵,数量才七头,可是竟然有两头入玄三的。 二十人浴血奋战,均不同程度受伤,伤重的也有六人,甚至明月心伤势也自不轻。 他们这一组虽有一炼丹师,奈何他与大多数丹师一般,丹道尚可,医道一般。只会炼制常规丹药,跌打损伤丹药又岂能与针对性治疗相比。 若非玄者体魄远胜凡人,这连番恶斗加上日夜煎熬,怕是早已忍受不住。饶是如此,众人也面露倦容,心里叫苦连天。 其他各组情况,都与清心入玄组所差无几,其中多数少年少女,竟是生起悔意,叹息不应冲动进入此骨窟。 田媚是此次进入骨窟中,入玄境一级实力最强的弟子,她拥有真正的皇家郡主身份,来自皇子伴读学堂。 她名头并无明月心响亮的原因,一是她的年龄长一岁,自然谈不上天赋绝佳,二是没有后者美貌。 作为皇伴入玄组的组长,她倒是影响力与组织能力极强,可组内成员遭遇同样是灰头土脸。 这次整个二十四组的骨窟内总领队,便是她,副总领队是来自鼎铭学堂的少年玄者丁明。 第一次集合地是一处平缓土丘,田媚和丁明先统计人数,发现不到六天内,六百人死伤七人,既是意料之中,也算是可以承受。 各组的正副组长在土丘最高处开会,组内余下众人分列地势略低的四周,也都在视线之内。 他们数人分别找石块上坐下,商定下一步分工协作及各组路线调整。 开会期间,他们发现清心学堂初玄组甚是怪异,凡涉及重要的事务,他们总要跑回去找组内人员协商后,才回复。 田媚略有不满,问道:“你们俩这正副组长……怎么拿主意还需问过组内成员的意见?” 赵高小心应对道:“对不起总领队,我们组的情况特殊。” 副领队丁明问道:“你们确实有些特殊,我们各组都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组员多露疲态,唯独你们组众人不见半分倦容,更不见半分伤势,甚至颇是滋润,是何道理?” 赵高并不隐瞒,得意回道:“我们组途中所遇艰险危厄,并不比你们各组少,而能有如今状况,是因为我们组的真正领袖并非我二人,另有其人,有他一路筹划,我们自然顺遂很多。” 这众多组长们,把目光投向姜乙的方向。 丁明远远瞅着姜乙,问道:“你是说曹丹频频去问询的那名初玄三的小垃圾吗?” 赵高争辩道:“他可不是垃圾,他是我们真心的主心骨和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明月心美眸盯视姜乙,贝齿轻咬红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田媚也颇有深意望着低头看东西 的他。 “主心骨……精神支柱!” 丁明眉头紧皱,显得不耐烦,一脚踹向脚边骷髅堆。 噫! 众人发现骷髅下有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 一位叫夏妍的组长大为好奇,拿到手上看。 此物钟形,表面破败不堪,还有多处裂纹。 另一位组长捂住鼻子,吼道:“此处到处冥部阴物,此物恶臭难闻,你居然还拿手上摆弄!离我远点……” 夏妍闻言,把此物丢到地上,并掏出手帕狠狠的擦手。 田媚瞄一眼此物,正蹙眉细看间,却被丁明厌弃,一脚踹飞。 不知丁明有心还是无意,众人均能看得出,这一脚表达的情绪很明显,众人嘴中的恶心物,顺着下坡的趋势,叽里咕噜的,正好滚在姜乙脚下。 姜乙自然而然,便把此物踩在脚底。 他本来正在用心读书,却在脚底接触此物时,雷灵幻珠传来强烈反应,像是要跳出自己手心一般,手心还伴随刺痛感。 姜乙便收了书,抬脚把此物拿在手中。 似是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抬头便发现正开会的数人,停止讨论,怔怔望向自己。 刚刚曹丹回来问自己意见,他也没再推脱,想到什么便如实相告。 他不明白众人为何看他,也没再理会,仔细观察手中此物。 此物应该称为:钟。 表面隐约有些模糊的纹路,像符纹,细看却又不是,里外均锈迹斑斑,伴着数处裂纹和残缺。多处被泥灰糊住。 他取出手帕,开始细细擦拭此钟,直到露出上面还残留着的图案,经过岁月的侵伐后,无论纹路还是图案,均已经变黑。 精细擦拭露出此钟真容后,竟透出无尽的沧桑和古意,显然来自无法计数的远古,奈何却是一件充满裂痕的残次品。 他索性取出水囊,沾着水擦拭,等他把此钟整个泥灰擦净干净,才发觉,图案并非是图案,却是八个形似图案的字。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这八个字,现场恐怕无人识得,乃是远古篆字,距今太久远。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姜乙低声嘀咕着,视线也不由自主受其牵引,看向首字“情”。 蓦地。 一缕极复杂的情绪劫持了姜乙的神魂,无尽的悲伤、难过、悔恨、自责、纠结……种种负面情绪,瞬间侵袭不可遏制。 这些情绪极致到无法形容,每一种都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姜乙一时汗透衣背,意识都有涣散的趋势,他大惊失色,意念间,把此物移入雷灵幻珠中不见。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2章:冥皇裂魂钟 “刚刚怎么会事?”紧挨着他的宋瓶儿抓住姜乙的手,低语问道。 她的神情中,竟是残余着诸多悲伤未解之意。 “什么怎么回事?”姜乙呆懵半晌后,才回过神,反问道。 宋瓶盯着他,诧异道:“我刚刚正在默默看着你,心中突然便莫名升起无尽的悲意,是那种欲哭无泪,情难自抑的悲伤,甚至比这个严重的多,很强烈,很难形容。” 吕璇也跟着小声嘀咕道:“我也是,却不是瓶儿说的悲伤,我正看着你,莫名其妙的,心中便生起无穷恨意,竟是比滔天恨意还要强烈无数倍,看谁都不顺眼似的,我甚至一度差一点失控,便要提剑杀人。” 安可竟是抽泣好久方止,梨花带雨香肩乱颤,道:“我也是,却是伤心难过,无法形容的难过,竟然不知因何而起,莫名的难过……现在也没消失。” 姜乙有所不知,刚刚一瞬间,所有正在看他的人,全部有了各种不同的情绪,依距离远近,情绪强度有所不同,明月心刚刚内心体验到的是无穷的悔恨,比肠子悔青都要严重无数万倍的那种…… 而田媚产生的则是醋意,竟然险些让她冲动到,跑过来痛扁姜乙身边,和他眉来眼去的三女一顿,也难解心头醋海无边,等她这种情绪弥散,自己竟然一时怔在那里,盯着姜乙不知所谓。 毕竟自己根本缘悭一面,今天才见,不熟。 所有众人,情绪过后都觉得莫名其妙,并懵懂诧异,他们并不知何故如此,因为彼时大家看向姜乙,人家一脸风轻云淡,并无任何情绪表露。 姜乙眸光在安可她们仨脸上依次掠过,问道:“你们仨,确认刚刚那种情绪产生的当时,是在看我,而不是看我手中的东西?” 宋瓶道:“你是说你手中那件灰不溜秋的残破东西啊?我还纳闷你干嘛手拿这破东西,我瞅了一眼,土坷垃一般有啥好瞅的,我一直在看你。” 吕璇道:“是啊,黑不啦叽的,我只看一眼,便再也不想看。” 安可道:“我刚刚根本没留意你手上有什么,我一直在看你的脸,看你的眼。” 姜乙一时好奇心大起,追问道:“那我刚刚面上,可有何怪异之处?” 宋瓶道:“没有啊,你就如平常看书一般安静,很专注,没有任何其他情绪流露。” 吕璇奇道:“是啊,你自己有何表情怎么还问别人,你心中什么情绪,面上自然跟着什么表情,你刚刚一直很平静。” 姜乙更觉惊奇,她们三人,显然每人和自己刚刚经历的其中一种情绪重叠,且被无限放大。 自己在刹那所历情绪极多,叠加到一起很强烈,可是每一种却并不严重,并没有她们所形容的那么夸张。 他闭上星眸沉思。 噫! 自己的神识!自己的识海! 姜乙马上发现端倪,原来才短暂的刹那,自己的识海好像宽阔了数分,神识之力竟是略有提升。 他彻底惊撼,内心翻江倒海一般,简直惊天动地。 因为神识之力,从来都是极缓慢的变化,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肉眼可见的识海边缘拓宽,神识之力提升如此明显的感觉。 难道此不起眼的,被人踢来踹去的破钟,竟然是一件锻炼神识之力的宝物? 他再次回忆。 嗯!刚刚目光被此钟“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字中的首字,情字牵引,情绪刹那紊乱。 情字牵引情绪,那余下七个字呢? 刚刚的情绪牵引,和平时情绪化大相径庭,并未伴随身体的同步反应,血流速,血压力、心跳速……都不曾变化,只是单纯的神魂动荡,短暂的神魂被劫持。 劫持这个词很准确,刚刚那一刹那,确实情不由已。 此钟究竟是何来历,竟然可以劫持神魂! 意念间,姜乙神识潜入雷灵幻珠。 啊!啊啊啊! 他发现,此钟此时正在和一块石头彼此对持着。 就好像两只斗鸡,四目相对,浑身颤栗,盯视着对方。 此石是此前在罪云城明流坊淘到的,当时令雷灵幻珠有感应,他事后曾问过数人,无论刑乐天、梅岛礼,甚至涅羽都曾问过,大家都不识此石是何物,都觉得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姜乙不敢直视钟上那八个远古篆字,远远盯着这二物。 遽然! 二物碰撞,怪异石块消失,钟开始缓慢旋转,越转越快,然后此钟浑身变得黝黑、通透、明耀,尤其八个字更是频频闪烁。 钟身越来越透明,终至全透,石块赫然便在此钟内。 然后,石块消逝,此钟暗淡下来,转速变缓,终于,彻底停下来,颜色恢复到初始状,不再透明。 此钟古意弥漫,彰显古朴、厚重、庄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字则透着无尽的深邃。 此钟身上裂纹却是全然消失不见,古则古矣,却完整、完好如初。 姜乙意念驱动雷灵幻珠读取此钟,刹那,识海中映出此钟的信息。 冥皇裂魂钟。 融入此钟内的怪异石块,赫然竟是冥皇魂魄古化石! 得此冥皇魂魄化石融合后,冥皇裂魂钟由无品冥器,变为道级玄器。为何不是冥器,而是玄器?名为冥皇,不应该是冥部之物? 道级……???品! 为何会这样? 怎么会道级???品? 姜乙突发奇想,自己这神识目前在雷灵幻珠中,此时能否看八字锻炼神识之力? 他思索一番可能和后果,并未想出所以然。 不然,试试? 他“看向”第一个字,情。 啊! 这是哪儿? 他看到一个小山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他的视线来到村外小溪边,溪水清冽。 曼妙少女正坐在溪中凸起的石块上濯足,她的小脚丫洁白晶莹,如脂似玉。 少女似是察觉了他,回眸凝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站起身,转了一圈,衣衫飘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少女的脸幻化成黄毛,把他抱在怀里,掀起衣襟,喂他奶吃,姜乙赫然发现,自己竟是真成了她怀里的婴儿。 姜乙闭目,再次睁开,少女幻化成龙儿,美轮美奂,眉目如画,可是,世间最高级的画笔,也无法描绘她的眉眼。 龙儿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问道:“你过的可好?” 他正要回答,龙儿化为金芒,再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无际星河中。 视线又回到小溪边,少女用玉足挑起水滴,一滴两滴三滴,赫然竟是让自己练习“劈刺水滴穿空剑”。 在自己眼中,此三滴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小乙悚然而惊,少女面容竟然不是涅羽,而是初小骨。 小骨强横的赤足走过来,搬着他的脸,狠狠亲他一口,并在他唇上轻咬一口。 初小骨幻化成尘儿,她小脸红扑扑的,瞪视着他,道:“我已经在剑山等你,你快点到圣境啊,你择剑,只能选我。” 姜乙大急,跃出水面,便要抓住尘儿的手,尘儿化为精致的小鸟,飞走。 少女幻化成初梦寒,姜乙哽咽道:“梦寒姐!你……” 初梦寒冲他眨眼,轻推他一把,他失足落入小溪中,冷冽溪水让他清醒过来。 “小乙哥!” 姜乙惊觉有人推他的胳膊,他神识出了雷灵幻珠,便看到安可焦急的眸子盯视着他。 “何事?”姜乙问道。 “你看他们。”安可指着离他们丈余远的地方。 吕璇和宋瓶儿站在一起,共同面对着明月心,她们三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可儿,她们是……”姜乙问道。 安可道:“明月心刚刚过来问你话,你没回答,她便要推你,让璇儿和瓶儿拉开了。” 姜乙站起来,走过去。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3章:你良心能安吗 明月心强横的道:“你们俩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吕璇讥讽道:“我们俩好歹也是姜乙的朋友,更是他的红粉知己……明月心,你扪心自问,你现在,算他什么人?这么多年来,你关心过他、问候过他,理睬过他吗?除了那一纸御赐婚约,你们之间还有什么?” 明月心骄横的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御赐的,正牌的未婚妻,就凭这身份,便已足够。” 宋瓶嗤笑道:“切!有人拿鸡毛当令箭,你把鸡毛当成尚方宝剑。还御赐,那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恐怕圣武大帝本人早忘记此事了吧!” “你们……”明月心急的直跺脚,正想说些什么,看到姜乙走过来。 “你们这是干嘛?”姜乙搂住宋瓶儿和吕璇的香肩,淡淡问道。 明月心嘶吼道:“你手……放开她们俩。” “为何要……放开?”姜乙戏谑的语气,并在左右二女俏脸上轻啄一口。 二人十分配合的,双手搂住他的腰,脸贴上他的脖颈。 “你……你们……”明月心脸颊微红,气急语塞。 姜乙盯视着她的双眼,问道:“果郡主……不知你是否听过有一种毒药,叫做……噬魂丹?” “不是我干的!”明月心的脸陡然间红透,急急的争辩道。 “也就是说,在罪云城下毒差一点把我毒死这件事,你是知情者,对吧。” 姜乙神情变冷,语气更是冷冽无比。 “你莫非已是忘记,我从小便有睚眦必狠报的名声。” “下毒的罪云城主的少爷司徒森森,已是让我报复的,被砍却掉双手双脚,刺聋耳朵,剜瞎眼睛,拔去舌头,敲掉牙齿,身上种下寒毒,变成一段有毒的肉桩。” “生不如死却不会马上死。” “其父司徒登城被我使出诡计,贬去城主之位,下了监天司大牢,他们家更是家破人亡。” 明月心听他的手段如此残忍,不禁打个寒颤,甚至吕宋二女不由自主跟着打个激灵。 姜乙又道:“对我好的人呢,我会百倍的对他们好,比如可儿、璇儿和瓶儿。” 姜乙把跟过来的安可也拽过来,轻舒猿臂搂着她们三个,他依次在她们脸上轻啄一口,抬头冷冽道:“试图害我的,我会千万倍的报复,而且,我的诡计有些多,我的手段有些狠毒。” “下毒害我的主犯已经伏 诛,而背后的主谋,便是我下一步要对付的,你不妨给他们捎个口信,我不久便会找上门,让他们晚上睡觉警醒些,别睡着觉便猝死,让我没办法复仇,没有了仇家,那人生多无趣。他们的下场,不会比司徒少爷好多少。” “对了,我差一点忘记嘱咐你更重要的事,万骨秘窟中不仅有冥兽,还有手段恐怖的冥鬼,这次骨窟探秘还有二十多天才能结束,越往前越艰险,六百人最后能活下来多少,殊为难料,我希望你活着,才有机会为我捎口信,不然,你好歹也挂着我未婚妻子之名,你死了,说不准我会掉几颗鳄鱼的眼泪。” “我们这一组,我会很好的保护他们,让他们大家好好活下来,你们,便说不准了。” 明月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回过神,语带讥讽道:“你保护他们,就凭你?” 宋瓶儿道:“你没注意到吗?我们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都唯小乙哥马首是瞻,只要是大事,都听他的。我们都把他当宝,唯有你拿他当草。” “再透露给你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就在前天,我们组一次遭遇两头冥兽,一头入玄一,一头入玄二,你猜怎么着?” 明月心好奇问道:“怎么着?” 宋瓶儿得意的,道:“小乙哥当时大发神威,只用两剑,一剑把入玄二的冥兽脑袋拍成一蓬血沫,渣渣都没剩下,另一剑,顺着眼睛刺穿脑袋,透体而出直没入柄,既不是息杀,也不是秒杀,两头都是瞬杀。凭他的境界,瞬杀两头入玄境的冥兽,而且是极凶残的鬼面猽獬。怎么样,惊撼不?” “不可能!”明月心猛然摇头,满脸不可置信,道。 吕璇佐证道:“不仅我们三个亲眼所见,我们全组的人,全都看到,不然,你觉得我们组包括组长在内的所有人,为什么会全听他一人的,为什么他才是我们大家真正的领袖。你以为,光凭他这张脸,就能令大家一呼百应吗?” 安可点头道:“他们说的,全是真的,不光是杀死几头冥兽而已,诡秘莫测的冥鬼,都被小乙哥坑杀。” 望着张大眼睛半天合不拢的明月心,宋瓶儿道:“怎么样,你心里的垃圾,你眼中的草芥,突然间变成脚踏七彩祥云的大英雄,大家心中的精神偶像和灵魂伴侣,受众人敬仰,崇拜,追随,无须登高振臂,便会一呼百应,你会不会感觉诛心、虐心、揪心。” 宋瓶儿此语,确实像是别人捅明月心一刀子,她往伤口上撒一把盐,确实有些诛心的意味。 “下毒的事……真的不是我在背后指使。” 姜乙细细观 察,看出来明月心确实并未撒谎,便回道:“好吧,下毒的事,我暂时便把你排除在外,不追究你。” 明月心祈求道:“后面的路,不知道会有多少艰险和危厄,我们组员,已经是强弩之末,实在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刚刚总领队田媚也建议,让本学堂的入玄和初玄两组合并成一组,我们两组也合成一组吧?” 姜乙问三女,道:“刚刚赵高他们怎么没来说此事?” 宋瓶儿道:“他刚刚来过,看到你在闭目养神,没敢打扰你,说等一下再来问你。” “喊他过来。”姜乙吩咐道。 吕璇小跑着去喊赵高。 须臾间,赵高便到,问道:“姜乙师弟你醒啦,田媚总领队建议大家,本学堂的两组并成一组,说是前途危机重重,我们大家都听你的,你什么意见?” “你的意见呢?”姜乙淡淡问道。 “我当然也全听你的,”赵高看姜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便又道,“现在入玄组队员,基本上身上都有伤,重伤的都有好几位,恐怕真要我们保护和照顾,我们大家都靠你保护,人突然增多,怕危急时刻,你一个人照顾不到这么多人的安全。” 明月心听赵高组长这么个语气说话,此时哪还会有怀疑,心中暗暗疑惑: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当天打战笑那个耳光,也是很邪门。 姜乙问道:“今天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 赵高道:“田媚总领队建议让全体人员就在修整,明天一早再赶路。” 姜乙四处打量一番,指着一处位置,道:“我们就在那高巨石那边支篷帐,现在就支,外围三个小篷帐,腾出两个给入玄组,你负责再选出十人到另外的小篷帐,其他人,都进中央大篷帐,你等一下和果郡主说说晚上换人轮值的事。” “另外,我交给你那压篷帐八处地脚的石头,千万不要弄错,别和一般石头混淆,搬放的方位也丝毫不要出差错。” 赵高兴奋道:“得嘞,我马上去安排。走吧果郡主,帮我们支篷帐去吧。” “等等。”姜乙喊住明月心,递给她一玫丹药,道,“你先炼化此玫丹药,此处阴森冷冽,冥阴气重,你的身体又被冥兽所伤,不及时治疗,对你经脉和玄脉,怕都会有不可逆的损伤。” 明月月怔在原地半晌,才迟疑的接过丹药。 宋瓶儿讥讽道:“怎么样,好看的不像话的大英雄,对你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你问一问自己的良心能安吗?”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4章:妹妹你想歪了 明月心无脸反驳宋瓶儿带刺儿的话,悻悻的跟着赵高离开。 “瓶儿,你体质原先就不好,此处阴煞之气太浓,等一下篷帐支好,我用银针拔除你体内余下寒气,为你调理巩固一下身体。” 姜乙搂搂安可和吕璇,又道,“你们俩也一起吧,可儿身体也有些弱,璇儿也需要调理一二,你们全是女孩,也好让你们三个都在现场看着,事后别说我占你们便宜。” “占便宜……此话从何谈起?”宋瓶儿不解的问道。 “因为……针灸时,要脱亵衣。”姜乙明明是清澈的眼神,却是促狭的语气,又道,“祛除阴煞冷寒之气,需在玉宫附近用针。你的眼窝有些黑色淤积,应是阴煞之气侵蚀较重的外显之状。” 宋瓶儿点头道:“我说这两天偶尔会觉得心悸和宫寒。” 他们说着话,便见三小一大的四个篷帐已是支好。 明月心已经炼化完丹药,显然伤势有所好转,迎着姜乙问道:“你看其他师兄师姐的伤势……” “等!”姜乙吐出一个字,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转向赵高,道,“安排几个人,守住此篷帐,不许放入任何人,我和她们三个办些私密的事。” “办些……私密的事?你和她们三个……大白天?!”明月心的脸红成紫色,气急败坏的问道。 宋瓶儿搂着吕璇的腰,望着明月心,促狭道:“白天怎么了?我们经常如此,早已是习惯,我们仨和他一起才好玩……塌上的事,你懂的。” 说完,也不管明月心眼睛要瞪爆炸,率先和吕璇进入篷帐。 姜乙和安可也进入篷帐,留下不知所措的明月心。 姜乙先为宋瓶儿施针,她的酮体略显病态的苍白,却另有一种凄白的美,而姜乙施针部位又极敏感,直把安可和吕璇看的,用手遮住眼睛,只余手指缝隙窥视。 而她俩眼前所见的姜乙,无论神情,还是眸光,澄澈清明无比,并无半丝旖思杂念,竟是出尘脱俗,心静如水,不染凡尘。 通过银针,姜乙手背上竟是蒸腾出缕缕冰冷的黑色雾气,缭绕许久方散。 宋瓶儿开始不敢睁眼,后来胆子大起来,却也是发现他的眸光的澄澈,不仅佩服起来。 继而,竟是生起丝丝幽怨,她心中暗想:难道自己的身体,对他竟是没有丝毫吸引力? 姜乙余光自然看到她的眼神,刹那便明白她的心思,低语道:“你不要乱想,并非你想的那样……我现在沉浸于针灸之术而心无旁骛,否则会影响疗效,甚至,一旦扎错穴位,会对你有所损伤。” “你竟然 会读心术?”宋瓶儿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 姜乙瘪嘴道:“你的眼神中,先是敬佩,继而是幽怨,自然便出卖了你的内心,这点小心思还用读吗?医者必先有仁心,方有仁术,我不仅是你的知己良朋,只要手持银针,便首先是医者。我在施术时,也仅仅是医者而已。” 宋瓶儿问道:“可是,这需要很大的定力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乙心道:曾经有一具酮体,历无数万年而不腐,不生不灭青春永驻,冰雕玉砌完美无暇,不足以形容其万一,世间所有的美加到一起,不及她的万一,我夜夜面对……如是者经年,又怎么可能对别的身体感兴趣。 智慧与美丽的缔造者,创世神之一的初梦寒,本来就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独一无二,世间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与她相提并论的资格。 …… …… 姜乙针灸完,宋瓶儿叹道:“整个身体都感觉温暖起来,柔软起来,灵动起来……真舒服,你的手法,简直是神乎其技。” 安可扭捏半天,不得已,才脱去亵衣,吕璇和宋瓶儿,以及美少年此时方知她为何迟迟不肯脱。 原来她与宋瓶儿二人是两个极端。 宋瓶儿的毛发乌黑浓密的不像话,简直是乱蓬蓬的杂草丛生,安全遮住了桃花源;而安可的神秘所在,却是洁白晶莹,无半颗毛发,正是俗语所说的白虎。 很快,安可和吕璇也体验到体内阴寒被祛除的美妙,开始的羞赧,早已被舒适取代,另外,她们所面对的又是自己一直心仪之人,便再也不会心存半丝芥蒂。 看到三女面色红润、娇羞无限,满足快乐之色溢于言表的神态,步履轻盈的携手走出篷帐,明月心就好像心上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 宋瓶儿气到一直就在左近徘徊的明月心,促狭道:“小乙哥神勇无比,很厉害的,他的那双手……那手法……简直无法形容了,你要不要试一试,你如果想试,我们三个可以领你进去,劝他免为其难再辛苦一次,我们便在旁边看着好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明月心捂着脸跑开。 她们三个有了这次经历,都看过彼此最隐秘之所,竟是更贴心了,她们得姜乙细致讲解,也对阴寒侵袭有些了解,再看数位少女,竟是发现,许多人面容都有外显症状。 安可低语问道:“我们要不要把这几个严重的,也拉进篷帐,让小乙哥为她们祛除阴寒之毒?毕竟是我们同学堂的学姐学妹。” 宋瓶儿提醒道:“这样一来,她们私密所在,都让小乙哥看到,不是便宜了她们。” 吕璇道:“嗯,确实便宜了她们,不过,任阴毒寒气侵袭她们而不管不顾,又有些说不过去。” 安可道:“明月心应该是这几日动用玄力最频,她体内受阴寒之毒侵袭尤甚……不管她如何过分,毕竟也是女人,我们便先拉她进篷帐吧。” 三女对视一眼,点点头。 “我不要!”明月心嘴上拒绝的坚决,可脚步却不由自主配合着吕璇和宋瓶的拉扯,安可掀开门帘,她们几个进入篷帐。 这一幕直把赵高看得血脉喷张,心跳加快,想入非非的他,自然脑补各种旖旎画面。 明月心望着站在塌前的姜乙,紧紧捂住自己的亵衣,道:“我不脱……要脱也是他先脱。” 三女捂嘴浅笑嫣然,原来她们并未和明月心说出全部实情,后者以为,真是做那……好事。 而她不知情,都被吕璇和宋瓶儿拉扯进来,可想而知,她内心竟是至少同意了此事。 这么看来,所谓的冰山美人,在她心里,姜乙还是有些份量的,不然,凭她入玄境一级的境界,又岂是两个初玄境十级能拉扯动的。 “果郡主,你显然是想多了,我们和姜乙可一直相敬如宾,相待以礼,恪守礼仪和规矩。” 安可坦荡又平静的语气,消除了明月心的误会,她又道:“不脱去你的亵衣,怎么为你施以银针,祛除你体内阴毒寒气?” 她继而察觉自己一直误会,却任她们二人把自己拖进来,那岂不是说,自己竟是默许要和他玉成……那种事。 想通此节,她一时大为窘迫,脸颊早飞起嫣红。 吕璇和宋瓶才不理她的心思变化,上前帮她,几下便精光光赤条条,洁白的酮体横陈在塌上。 其实施针本不必如此全部除去衣物,可她二人成心让她有些心理阴影,便哪里还手下留情。 等几乎无感觉的银针入体,明月心才敢睁开眼睛,却看那姜乙眼神澄澈干净,神情庄重正直,却哪有半丝旖念杂思。 人家目不斜视,眼中只有手中银针。 按说也怪,开始她是怕姜乙白白占她便宜,此时她的内心竟是生起,想让他多看几眼自己的酮体,甚至最好留恋数眼紧要所在。 吕璇她们三个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着明月心的裸露娇躯,心中暗暗生起比较。 只见塌上的她,明眸渐开横秋水,琼鼻微翘玉为肌,丹唇皓齿眉目如画,冰冷的气质,显得楚楚动人。 她的私密所在竟也不似宋瓶儿的乱蓬蓬,竟然很顺溜,难道她竟然时常梳理不成?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5章:初尝甜头的美少年 都说专注的少年最好看。 那又专注又美的少年呢? 她们三人开始拉着明月心进入篷帐之时,姜乙正卧在塌上休憩,这一幕误导了明月心,她以为他们四人刚刚混合大战,他一时疲累才躺下休整。 而姜乙发觉有人进来,睁眼看到明月心,明显一愣。 可等他专心施术开始,便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再也没有丝毫分心。 他本就极美,这张脸绝对能让绝大多数女子在看到第一眼后,迈不动脚,挪不开眼,沉湎沉沦而泥足深陷直至不可自拔。 他专注的眼神,恬淡与从容的神情,更增吸引之力。 明月心一双妙目盯着他,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再也挪不开视线,一时竟是看的痴了,她心中无知想到什么,一时大恸,几至哽咽。 姜乙正施针之际,陡然间发现她体内气机乱窜,经脉逆转……一指印向她的额头,一指印向她的丹田。 明月心霎时感觉到一股浩渺无际、浑厚恢宏的玄力,霸道至极,却又温和细腻,镇住自己紊乱的气海。 另外一股则如涓涓细流,清澈清凉,沁人心脾,镇住她的识海,她的散乱神思及乱窜的气机,马上拨乱反正,归于平静。 明月心刚刚那一刹那,自然是体会到进入自己气海内那一股精纯无比,又恢宏浑厚的玄力,竟然比自己体内玄力浑厚了无数倍。 她惊诧莫名,这哪里是初玄三的玄力,别说自己才入玄一,哪怕神玄境甚至极玄境,恐怕也自愧弗如吧。 明月心一时对姜乙的莫测高深,生成无穷的敬畏之心,甚至有些惊惧。 她哪里知道,这却不是姜乙自身的玄力,而是右手心雷灵幻珠之力。 更准确的说,其实也不是雷灵幻珠之力,而是雷灵幻珠暂借太初灵珠之力,太初灵珠里,目前还暂存着涅羽被无端汲取的九成玄力。 圣境三十破大物的九成玄力! 以姜乙低微的境界,目前根本不可能消化吸收太初灵珠里如此浩瀚的玄力,只能让他当成普通的医治工具一般,引来倒去临时使用。 玄力镇压,必需高出受镇者数倍,方能奏效。 这也是低微境界弟子突破的关键时期,身边有高境界师长护法的巨多好处之一,弟子一旦走火入魔,师长及时出手救治,当能有效镇压玄力紊乱,从而避免弟子的危厄。 明月心开了个头,他们四女商量一番,一不作二不休,清心学堂所有女弟子,全部依次被拉进篷帐。 不得不说,这些少女,许多竟是存着巴不得这位好看到极致的少年,能好 好看看自己身体的心思,这种近距离亲密接触,对于她们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其中有几个,在姜乙心无旁骛为她们施针过程中,她们如此近距离看着心仪的男神,自己还是不着寸缕,竟是春心萌动,溪水泛滥。 苦了塌上的被褥布罩,更苦了观看及收拾床榻之人。 活春宫一般的景致,竟然把在旁边观看的宋瓶儿等人,直看的面红心跳,难以自持。 她们无奈的收拾床榻,难免春光萌动,浮想联翩,便偷瞄姜乙,却发现人家神情自若的取出书来识读,显是书中自有洞外天。 至此为止,清心学堂一众女弟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让美少年看过。 此刻开始,她们再看姜乙的眸光中,多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也是自今日始,她们默默负责为姜乙他们几个清扫打理各种卫生杂务等。 尤其姜乙一应起居,再也不用他插手分心半分,一切都井然有序。 甚至宋瓶儿等和姜乙更近的几位女生,俨然成了女王一般,被她们精心侍候起来。 她们几个自然清楚这些少女的心思,也不以为意,享受着其他少女的殷勤服务。 吕璇等人为自己数年来的坚持而自得着。 现在,不仅是姜乙,宋瓶儿、吕璇和安可的话,众人都当成谕旨一般遵从。大有一人得道,鸡犬飞升的感觉。 守在篷帐外的赵高内心的羡慕嫉妒加吃味,简直无以复加。 此篷帐全是姜乙提前定制,内有隔绝符阵,无论声音画面,对于境界不高的玄者来说,均无法窥视探查。 赵高想当然的以为,仅数个时辰内,清心学堂所有学妹学姐,无一幸免,全让姜乙临幸。 他也暗叹姜乙的神勇,这简直比龙精虎猛还要厉害数倍好吧。 私密之处都无一幸免被窥视,更主要的是体内阴邪煞气被祛除,众少女出篷帐时,自然俏脸红嫩滋润,神态娇羞无限,更引起赵高的无限遐想。 他甚至偷瞄着少女背影,尤其是腰胯臀部,想找出少女胯和妇女胯的不同,不过,任他费劲目光,也没看出半分端倪。 他暗自腹诽:难道这传言竟是不实之谣传不成,竟然看不出妇女胯与少女胯有何不同? 其实,只有生孩子那一刻,女性胯骨才会张开缝隙,如果产后恢复的好,这差距便缩小了许多,又哪有可能是一夕风流,连胚胎都没生成,便成了妇女胯。 再说,根本没有这一夕。 明月心这一组伤员得到彻底救治,伤势顷刻间便好了大半,他们众 人,自然也对姜乙生出些崇敬之心。 现场近六百人,只有清心学堂的五十人有这高大恢宏的八角篷帐可以休憩,自然引得众人的艳羡。 在大家都安定下来,姜乙的神识再一次进入雷灵幻珠之中。 他已经从冥皇裂魂钟上面的“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字中,体会至无穷好处。 他发现,自己取出此钟在外面静观“情”字,自己顿时会陷入种种情绪中,这是一种极高明极高效的锻炼神识的法门。 奈何此种锻炼法,对周围人影响极大,因为他这张脸,加上其他原因,闲来无事,许多人愿意盯着他看,他正陷入情绪中,大家也跟着陷入其中。 他们与他不同,神识不仅不会得到锻炼,还可能受损伤。 而他发现,神识潜入雷灵幻珠中,也可以锻炼,虽然效果不如在外面锻炼好,可是胜在对大家无干扰。 他神识潜入珠中之时,大家所见,便如他在打坐入定一般无二。 他发现,用此钟锻炼神识后,再次识记大道托天玄功,竟是事半功倍,效率极高。 这让他乐此不彼,废寝忘食,练习将近整个晚上,就在他最后一次潜入雷灵幻珠之中时,蓦地发现,冥皇裂魂钟表面多出一条清晰的金色纹路。 此时他再次看向此冥皇裂魂钟,此钟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层面压制。 他借雷灵幻珠对冥皇裂魂钟解读,此纹竟是道纹。 雷灵幻珠显示,道纹越多,玄器法宝威力越大。 他再一次注视“情”字,遽然间,风格大变,悲伤、仇恨、愤怒等情绪竟然略微实体化,自己识海边缘,像是有无数把小刀蚀刻一般,迅猛往外扩张。 情绪对自己的神魂“蹂躏和摧残”也更厉害,神识的提升也更霸道。 这一发现,让姜乙惊喜万分,原来,此冥皇裂魂钟竟是可以成长的法宝玄器! 这被别人一脚踹过来的破钟,竟然如此不可思议…… …… …… 第七天一早,休整一日夜的众人再次分开。 原来的二十四路探险队,整合成十二路,按不同路线行进,并协商好下一次碰头的时间地点。 因得姜乙及时针对的治疗,并有篷帐防护,清心学堂这一队少年少女们,一路上的一般性清除冥兽的任务,便被入玄境一级弟子们包揽。 吕璇几人则扶着姜乙,跟着队伍前行,而他则木偶一般走着,神识却早已潜入雷灵幻珠中不可自拔。吃到甜头的他,岂肯放过每一息。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6章:担心什么来什么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姜乙并未深入探究这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并未在意不寿是指这段深情,还是深情的人。 更未在意必伤的是慧极的人,还是此人的慧极。 原来黑色的字,随着金色道纹生成,变成淡金色。 八个淡金色图案篆字,随着他一次次神识锻炼,颜色越来越深,散发着金灿灿的微光,满溢着古老和深邃的底蕴。 冥皇裂魂钟,也在生出这道金色道纹后,更增厚重与威严,颜色也更加黝黑。钟体的黑色和篆字的金色,形成反差,金色篆字显得更醒目更耀眼。 神识得到极致锻炼的姜乙,每天拿出有限的时间识记大道托天玄功,竟然比原来成天识记效率更高。 本就逆天的记忆能力,变得更强。 妖孽变成超级妖孽。 甚至他的气质都随之改变。 本来就好看的不像话,再加上气质的卓而不群。 就像某经说的,你已经有的,还要让你更多,你少的,连你原有的也要夺了去。 没用几天,姜乙便把大道托天玄功的第一境,通玄境完全记熟,毕竟只是单纯的记忆,无关领悟和理解,便相对容易的多。 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把记住的玄功,融入自己原来的记忆之海中,让李逵和李鬼真假难辨不分彼此。 他有超级催眠道法在身,这个过程,便不是很难。 很快,大道托天玄功第一境无影无踪,融合在他原来的记忆中,假扮成大圣浮屠玄功。别人辛苦减肥中,他成功把大圣功增肥。 唯,略遗憾,不能用“大道托天玄功”这么高逼格的名字。 可是他很快释怀,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名称都是假的,实在的能力与实力,才是王道。 至此,他进入万骨秘窟的最大目的,未满十日,已经完成。 姜乙心情差点彻底放松下来,如果不是此间随时可能有生死危机的话。 即日起,他便日夜辛勤修炼借大圣浮屠玄功之名的大道托天玄功的第一境,通玄境。同时也不断觑机潜入雷灵幻珠之中,通过冥后裂魂钟“情深不寿慧极心伤”,继续锻炼神识。 这大道托天玄功,作为道级功法,果然大而无外小而无内,道妙殊胜玄奥精深,他徜徉期间,很快体验到无穷奥妙。 道级玄功,岂同凡响! 任姜乙是鬼才天赋,也屡屡遭遇领悟理解方面的难关,好在他尚有经过涅羽阐释过的大圣浮屠玄功作参考,每每在难关前,穷极思索,深入理解,参考对比之下,竟然让他攻破数重难关。 道级三品的大道托天玄功中的伐骨、洗髓、开窍的威力,和原来圣境 三品和大圣浮屠玄功相比,威猛凌厉何止十倍,而期间身体承受的苦痛,却爆增数十倍。 不成比例的增加。 不讲道理的增加! 姜乙内心腹诽,难道功法威力,非要和承受苦痛一样的水涨船高吗?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以苦为乐甘之若饴。 终于可以修炼道级三品玄功了! 他很清楚玄功从地级到天级是怎么的翻天覆地。 他更清楚玄功从天级到圣级是怎样的改天换地。 他即将清楚玄功从圣级到道级,是怎么的……了。 怎能不比雀跃更兴奋,怎能不比兴奋更激动。 第一天修炼下来,也不知道运行了多少遍三十六息的大周天,姜乙觉得境界早已到了突破的边缘,他强行压制住破境的关口,是想让自己的初玄三的境界更浑厚更凝实。 队伍现在更加深入骨窟腹地,遇到的地下坑洞更深邃更巨大,并多出盘旋向下到底的石道。众人跳跃数次,便可自如上下坑中。 深坑中有着狂暴又紊乱的地灵气,无论是和人族的地面相比,还是骨窟中的地面相比,都要浓郁的多。 只是,以初玄十和入玄一的低微境界,显然无法长期在此修炼。 几乎每个深坑中都多出来一块巨大石壁,有人曾在石壁之中感悟到隐含的玄技意境。 这一发现,让众人趋之若鹜,逢坑必进,以获取机缘。姜乙对这些殊无兴趣,却也不好拂了众人雅兴,挡了众人寻获机缘的机会,便随着他们上上下下。 这一日,队伍遭遇两只入玄三的冥兽,姜乙如法泡制,终于让这些入玄一的学姐学兄们,亲眼见识了初玄三境界的小学弟姜乙的强大,到此为止,他们自然完全相信初玄组成员以前所说的,关于姜乙的每一句话。 这一天。 大家在深坑中细细揣摩石壁中的玄技意境。 姜乙则是在细细观察这上下深坑的石道。 犹如兴趣盎然观察蚂蚁搬家的顽童。 宋瓶儿因为从生来便缠绵自己的沉珂顽疾,竟然让他彻底根治,对他早生以身相许之意,再加上对他的各种敬畏崇拜,所以,那些玄技意境对她的吸引,远远低于姜乙对她的吸引。 她看到他蹲在那里,细细看石道,便也在他身边蹲下来。 “有何发现?”宋瓶儿没看出个所以然,问道。 “石道有上下的痕迹。”姜乙没抬头,郑重的语气。 “有人上下?”宋瓶儿吃了一惊,问道。 “有鬼上下。”姜乙淡淡回道。 “鬼。” “鬼。” 他们二人虽然都只言出一个字,却是音 调和表情都不同。 他和她都知道,他们口中的鬼,是指冥鬼。 冥部生物称为冥鬼为冥者,冥者是指有冥力者,和人族玄者相似。 “冥鬼……为何要在此上下?”宋瓶儿有些紧张。 姜乙看着她,道:“我猜他们利用深坑修炼,坑中地灵气更充沛。” 她问道:“双方为何再也未遭遇到?” 他回道:“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 她再问:“你担心……暂时不遭遇,未来更危险?” 他再答:“正是。” 宋瓶儿松口气,道:“再有两天,便再次大汇合。” 姜乙蹙眉道:“这是我更担心的。” “更担心?”宋瓶儿显然糊涂了。 “嗯!”姜乙重重点头。 “为何?”宋瓶更糊涂。 “敌在暗,我在明,现在各组单独行动,敌人却迟迟不动手,”姜乙有些忧心忡忡,“有没有可能是敌人嫌麻烦,想要我们汇合后,一网打尽呢。” “啊!”宋瓶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惊撼到花容失色。 “这只是我的猜测。”姜乙摇头道。 “可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她声音里都有些颤抖。 姜乙并未和她说自己更大的担心,是真的怕她惊吓到她。因为自己这种猜想若是成立的话,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才更恐怖。 他自己想到这种可能,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敢让众人汇聚,意味着敌人有十足把握,将全部人一举灭杀。只有能碾压全部人的底气,敌人才会为了省时省力,为了避免麻烦,有意让众人汇聚。 “那我们上去吧。”姜乙低头看着坑底的众人,说道。 二人顺着石道,来到坑外。 宋瓶发现他又在鼓捣石头,问道:“经常发现你摆弄地上的石头,是阵法吗?没看到你用阵旗啊。” “有阵旗的是玄阵,我这是另一种阵法。”姜乙便左右张望,边摆弄地上石头,“快和众人汇合了,这两天要格外小心,我总有些不好的直觉,可又不知道是什么,推演也没有结果。” 宋瓶四处打量一番,才道:“我让你说的心里慌慌的……冥鬼的实力会恐怖到什么程度,原来不是说此处人冥两族境界都限制不会太高吗?” 姜乙叹口气,道。“如果是我们第一次遇到那个,媚功惊人的冥鬼,哪怕境界不高,也很恐怖。” “救命!”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呼救嘶吼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 循着声音望去,竟是空无一人,二人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7章:日扰夜袭 他们俩紧张的望着求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知敌人底细,姜乙不敢大意,更不敢离开符阵,如临大敌一般取出滴水剑,抹上剧毒,并在左手中攒着一张万里冰封符,抱剑于胸前。 宋瓶儿也学着他,取出剑护在身前。 姜乙附耳嘱咐道:“等一下,没我的吩咐,便一直站在原地别动。” “嗯,”宋瓶儿答应一声,看他抱剑的姿势,问道,“你这路剑法起手势倒是很怪异,是什么剑法?” 姜乙这是准备用符篆暗算敌人,自然算不上什么剑法的起手式,不过,他又不能轻易和别人解释一二,便吱唔过去。 少顷,一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白衣少女,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她边跑边喊道:“两位救我。” 姜乙望着她,揶揄道:“你十级,我三级,就算是遇到危险,也是你救我,怎么倒让我救你?” 白衣少女急道:“你不是好好的……我被追,你又没被追。” 姜乙道:“我可是没看到谁在追你。” 白衣少女气急败坏道:“追我的……人,让我甩开了。” 姜乙盯着少女,道“既然甩开了,为何还要人救。” “我和其他人走散了,找不到他们,”白衣少女看着他俩,四周望一眼,奇道,“此地就你们二人吗?” 姜乙问道:“其他人是谁?你又是谁?” “我是……”少女沉吟着,却转移话题,问道,“你们呢,也是和其他人走散了吗?” 姜乙道:“什么其他人,我们就两个人,全站在你面前了,在这里我们不认识别人……这里还有别人吗?” 宋瓶儿听他二人对话诡异,警惕起来。 白衣少女怒道:“看你长的白白净净的,怎么净说瞎话,地坑里那些人,难道不是人。” 姜乙嬉笑道:“你都知道了……我说的是瞎话,你说的是鬼话,我们俩瞎话对鬼话,倒是半斤八两,蛮般配的。” “鬼话?何出此言?”白衣少女懵懂的问道。 姜乙讥讽道:“冥鬼不说鬼话,难道说人话?你这是,顺鬼境一级,啧啧啧,伪装成人族,手段还是有些厉害。” 白衣少女讶异,问道:“你……你是如何看出来我不是你们人族的?” “看?我不需要看,”姜乙盖子嗅嗅,嗤笑道,“我能闻出你一气冥鬼气息。” 白衣少女奇道:“冥鬼气息?……我抹了你们人族的香薰水, 应该全遮住了气息,你怎么可能闻的出来?” 姜乙一脸鄙视,道:“你至少露出八处破绽,你身上没有人味,只有鬼味,你用的香薰水太多,正常人族不会用这么浓的香味,除非你要遮掩什么气味。你用香薰水的位置不对,你刚刚奔跑,气喘吁吁是装出来的,因为你心跳速度平稳……还用我继续揭穿吗?” 白衣少女失去了耐心,神情慵懒道:“好了,不陪你们玩了,你们是乖乖投降,还是让我动手宰了你们俩。” 姜乙问道:“你为何不用媚功,那多简单?” 白衣少女诧异道:“媚功?你见过白素和白贞姐妹?不可能,在她们姐妹手下,哪会留活口。” 姜乙问道:“白素……白贞……眉间有颗痣的,是姐姐还是妹妹,她们姐妹俩,谁厉害?” 白衣少女不解的神色,问道:“眉间有痣……当然是妹妹白素,你何时见过白素?她人呢?” “这么说,你不会媚功,是吧?” “鬼母媚音功是媚音鬼母的不传之秘,非她亲传弟子,哪有福气学那魅惑人心的功法……”白衣女子露出向往的神色,却又猛然醒悟,恶狠狠道,“小白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白素……你怎么又来了。”姜乙望向白衣少女身后,目露惊惧之色,低吼道。 白衣少女遽然一惊,回头望去。 姜乙脚下发力,迅疾冲过去,一道暗黑幽光闪过,白衣少女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便身首异处。 从她被切开的脖子处,喷出一蓬黑色血雾,脑袋骨碌出去好远。 她这一转头,便成永恒,脑袋再也没机会,在身体上转回来。 “冥鬼的血是黑色的,心会不会也是黑的?”姜乙取了她的须弥戒指,问道。 宋瓶儿惊魂未定,问道:“你刚刚是什么剑法,身法这么诡异,怎么这么快,这女鬼,回头之后,怎么会有片刻的迟疑?” 姜乙放一把火炼化了尸体,又用一玫芥子舌焰符,清理完现场,抬脚给她看看脚底,问道:“有什么靴子,靴底能耐磨些?每次用的力气大了,都磨破靴底露出脚掌,这也太浪费。” 宋瓶儿白他一眼,道:“你订做蛟皮底的靴子啊,笨。” 姜乙打趣道:“对了,你刚刚问我她为什么迟疑,我也不清楚,会不会是她看上我了?” “你不要臭美了,难道女鬼也会喜欢你?”宋瓶儿讥讽的语气,又问道:“坑里的人怎么一个没上来,你们说话声音又不小。” “我刚刚给 赵高传音,让他们多在坑底呆会儿,我以为会有厉害冥鬼出现,”姜乙回头望一眼灰烬都没有的现场,问道,“这女冥鬼怎么会落单呢?她难道一直便是单独行动的?” 她提醒道:“你看看她戒指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姜乙把须弥戒指递给她。 “噫!”她惊奇的噫了一声,问道,“里面竟然有两部天级剑技,她怎么会有人族的玄技?” 姜乙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她杀人越货呗,不知谁会倒霉,死在她的手里。” 宋瓶儿道:“戒指里看不出什么,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人族的东西倒是不少。” 姜乙点头道:“算了,兵来有将,水来有土。” 宋瓶儿羡慕的目光望着他,道:“刚刚看她根本没把我们俩放在眼里,应该实力也不差,至少比我强吧,你居然可以瞬杀了她,你这扮猪吃虎的本事,倒是挺在行。” “嗯,这利益于我人畜无害的境界,当然,我这张脸也不像凶神恶煞的样子,”姜乙露出谦逊的浅笑,道,“她大意了,被我偷袭得手。我刚刚突然吼一嗓子那个什么白素,她可能信以为真了。” 宋瓶儿问道:“你不让我出这阵……这个阵究竟起什么作用的?” “我是怕最开始我们遇到那厉害女鬼……她的媚功很可怕。此阵对那媚功,能抵消部分效果。”姜乙警惕的四周望一眼,又道,“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二个冥鬼,只怕以后会越来越多,要提醒大家小心。” 众人从坑里上来后,姜乙二人和赵高等说了刚刚情况,并让大家注意,以后下坑中,地面上至少有留两到三名入玄境放哨,以防被全部堵到深坑中,失去反抗之力,被团灭。 大家选处山丘地势稍高处,视野良好处,布下篷帐,姜乙建议加强戒备,多安排三名轮值人员,其余众人休息。 睡到午夜,大家被遇袭哨声惊醒,姜乙探查篷帐外情况后,招呼一声,率领众入玄境弟子杀出去,全歼来犯冥鬼。 这次来袭共十二名顺鬼境冥鬼,战力比入玄境玄者略高。 姜乙为少数几个轻伤者,医治了外伤。 姜乙和明月心及赵高二人说了自己的建议,让入玄境和初玄境搭配开,混搭到三个外围篷帐中,众人再次休息。 这次遇袭,篷帐发挥了巨大优势,外面根本探查不清里面的情况,这些偷袭者不清楚篷帐内情况,仅凭十二名顺鬼境冥鬼,竟敢大胆偷袭这支人族队伍。 他们这组,不知道另外各组的情况,颇为他们担心。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8章:你这话鬼才信 次日晨。 清点昨晚战利品,数玫须弥戒指中收获颇丰,显然这队冥鬼竟是流窜惯犯。 赵高把前日发生的情况详细辑录后,众人收起蓬帐再次上路。 途中遇到深坑,姜乙再也没有下去过,除了一次。 仅有的这一次,是为了下到坑中勘察坑底干尸,有人认出此干尸是这次进来的鼎铭学堂的弟子。 按地图上显示,鼎铭学堂的行进路线,应该离清心学堂不远。 众人心情沉闷,默默葬了此具尸体。 姜乙推演计算一番,嘱咐大家道:“从此刻开始,关系较近的二人,两两一组,发现对方异常,及时向组长汇报。” 并和大家解释,冥鬼擅长幻化人形,甚至寄居人身,以假乱真。 听闻此言,一时风声鹤唳。 “报告,前面坑中发现多名弟子。” 闻听此语,大家随他来到坑边。 此坑并没有石道,坑底有十二名弟子,尚在昏迷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姜乙在地面布了符阵,嘱咐大家数句,众人加强戒备,并用绳子把他放到坑底。 姜乙再次闻到遭遇白素时所闻神经毒素。 意念间,雷灵幻珠开始汲取毒素。 众人在坑边往下看,便发现姜乙在坑底绕着众人转了数圈。 众人不明以厉,甚为怪异之。 有顷,他才唤醒众人,把绳子系到还很虚弱的众人腰间,依次把他们拉出深坑。 回到地面,姜乙问道:“谁来说说,你们怎么会在此坑中。” 有个弟子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闭嘴!”宋瓶不耐烦吼道。 此人渐渐止住了哭声。 “说吧,发生了何事?” 有人断断续续说了情况,原来,他们组遭遇伏击,众人浴血奋战,敌人却一击即撤,如是者反复。 整个白天,此情况重复了七八次。 到了晚上,大家疲惫不堪,昏昏沉睡,这些人醒来,便是现在。至于组内其他人的情况,他们竟是一无所知。 他们是鼎铭学堂的弟子。 姜乙目光依次在他们所有人脸上划过,冷冽道:“给你们半柱香时间,找相熟的人两人一组互相聊聊,尽可能聊些陈年旧事,仔细观察对方与以往有何不同,发现异常,马上报告,你们这些人当中,混入了冥鬼。” 姜乙的话,令现场众人如临大敌。 望着地上坐着围坐一圈的人, 清心学堂众人取出剑,神情肃穆,严阵以待紧盯着他们。 半柱香后,众人皆是茫然的摇头。 有一人指着对面之人,道:“肯定是他,不仅答非所问,还尽问我些不着边的问题。” 被指之人急切争辩道:“你胡扯,我看你才可疑,尽是东拉西扯的,简直是尬聊。” 姜乙挥手止住他二人的争辩。 “此事容易,我这里有一些丹药,以秘法炼制,人吃了,好处不少,冥鬼吃了,立时肠穿肚烂而亡。”说完,他诡异一笑,手里一把丹药递给他们,道,“人人有份,每人一粒,来,依顺序来。” 他把手伸向刚刚争辩的二位,又道:“你们俩……谁先来。” 其中一人站起来,便要从围住的人群往外突围,姜乙一个箭步冲过去,冲着他狠命一耳光。 此人陀螺一般,滴溜溜转了几圈,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人一化为二,其中一人软绵绵倒下了,另一个虚幻的人形,渐渐化实,显化成白衣女子形象。 大家玄识探查,顺鬼境一级,相当于人族的入玄境一级。 她怨毒的眼神盯着姜乙,问道:“你刚刚一直盯着我,你是如何发现,我混在这群人里面的。” “你的小伎俩,又如何瞒得住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再有没有同伙,他们全是真昏迷,只有你是假的,你的呼吸速和心跳速,都不对。”姜乙紧紧盯着她,问道:“这处独立洞窟,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你们冥鬼那边可以随意进出吗?此窟中共有多少位同伴?” 女冥鬼恨恨的道:“既然落于你手,要杀要剐随便,想要从我嘴里问出东西,你做梦吧。” “是嘛,我就喜欢做梦,而且每次都很灵验,”姜乙唇角上弯,语气中充满戏谑,又道,“我们人族有个词叫‘生不如死’,你听过吗?” “你要干吗?”女冥鬼惊惧的目光望着他,颤声问道。 姜乙右手前伸,掌心释放出黑色氤氲,冥鬼试图屏住呼吸,奈何此氤氲无孔不入,少顷,她便软绵绵倒下。 姜乙取出银针,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扎下,此女悠悠醒转。 她手在身上乱抓,像是浑身奇痒难耐,脸夸张的扭曲着。 有顷,姜乙手伸到她头顶,汲取出她身上的毒素。 “你来审,问详细些。”姜乙冲赵高点点头。 赵高边审边辑录。 姜乙把手中丹药交给宋瓶等人,让她们分发给地上坐着的其他人。 他开始为被女鬼附体的那个倒地的人治疗。 姜乙玄识查看,此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神识遭受重创,在此窟内寻不到对症的 药,只能出去后再想办法。 赵高审完后,询问姜乙如何处置这冥鬼,姜乙略一寻思,道:“绑起来押着一起走,也许还有些用。” 说完,他再次塞一粒丹药到女冥鬼口中,女冥鬼几近虚脱,炼化解药后,幽怨的眼神望他一眼。 “只用绳索不成,冥鬼的手段,比我们多出许多,再加两道拘魂锁。”姜乙看他们绑缚的绳子,嘱咐一句,又道,“果郡主,你安排两名入玄境的师兄师姐,押解此冥鬼,别让她耍什么花样。” 明月心瞅他一眼,眸中幽怨神色竟是不比女冥鬼少。不过还是乖乖安排两个人,押着女冥鬼一起上路。 炼化丹药后,地上坐着的被救数人,也站起来,跟着众人前行。 吕璇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丹药,冥鬼吃后真会肠穿肚烂而亡吗?” 姜乙道:“骗骗女鬼的,你又不是女鬼,怎么也信?” 吕璇捅他一下,嗔道:“你刚刚说的活灵活现的,恐怕不止是我信了吧。” “越是谎言,越要演得像真的,不然怎么骗她就范,”姜乙望着女冥鬼,摇摇头,又道,“虽然不会肠穿肚烂,不过,冥者炼化,并无治疗效果不说,肠胃是会有些刺激和不适感。再加上我事先的一番恐吓,她吞下后信以为真也说不定。” 女冥鬼听他言语,不解问道:“你年纪轻轻,境界低微,怎么反而是大家队长?” 姜乙瘪嘴道:“我才不是队长,我们这一队,现在有四名队长,刚刚审你的,就是其中一名队长。” 女冥鬼道:“可是,明明大家全听你的,那队长对你,也是言听计从,刚刚那个漂亮女生,应该也是个队长吧,虽然听你的吩咐有些不太舒服,可还是乖乖照着你的话去做。” “你的目光倒是挺毒的,”姜乙赞她一句,又道,“你只要一路别耍什么花样,乖乖的配合,说不定我过后会放过你一命。” “你说的是真的?!”女冥鬼一脸期望的神色,急切道。 “全看你表现。”姜乙淡淡道。 女冥鬼突然想起刚刚那一幕,问道:“你刚刚打他那一耳光,我在他身体里怎么会心悸肉跳的,看着只是普通的一耳光,为何我会有那种感觉?” 姜乙挠挠头,道:“可能我是童男,身上阳气重,对你们冥部阴邪鬼怪,天生克制吧。” 女冥鬼嗤笑道:“哧!你这话鬼才信,这么多美女成天围着你身后转,她们一个个看你的眼神,冒火又放光,你会守身如玉?” 姜乙讥讽道:“你不就是鬼,别人不信,你也该信。” 由于押着女冥鬼,又要照顾救下来这十二名伤员,拖慢一队伍行进速度。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69章:暗算女鬼 众人缓缓迤逦前行。 被两女扶着而行的姜乙,正要神识潜入雷灵幻珠之中,突然若有所感,似乎有异常!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犀利,向着左侧矮山坡路看去。 左面这条小路,不知多少年才自然形成,蜿蜒通向低矮山丘。 在姜乙目光注视下,小路上倏然出现几道白色身影,疾如飘风,突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行进的队伍停下来,姜乙悄无声息丢下数块石头,并取出剑抱于胸前。他传音给身侧宋瓶儿,让她吩咐大家略后退,闪到他身后。 众人依言略略后退。 这是三个白衣女子,当先一人姿色艳丽,另二女略慢半步,在她身侧,应该身份尊卑有别。 “贞姐……救我。” 被缚女冥鬼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嘶吼道。 姜乙遽然闻听此语,悚然一惊,白贞?难道此女鬼便是另一个会媚功的冥鬼!他心下骇然,看此女气势,竟是比白素还要凌厉数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推演计算有些苍白无力,他内心黯然。 “咯咯……咯咯咯咯……”笑声甚为怪异。 闻此魔音,众人只觉得口干舌燥,无法形容的炽热感从体内浮起,瞬间升腾,一股不正常的绯红,自面部始,须臾间便红遍全身,浑身燥热难当。 体内血流汹涌,遽然涌向全身,心脏砰砰砰直跳,似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神魂中所存无几的清明,拼命抵抗这种骤变,可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动员自己沉沦其中,永坠极乐的欲望深渊。 周围人在闻听魅魂魔音后的骤变,宋瓶儿几人均是看在眼里,因为此前体验过白素的手段,自是见怪不怪。 她们感觉甚是怪异之处,现在的自己,身体竟然并无太大反应,她们刹那便明白,定是脚下那些石头有古怪。 他们几人的反应,自然落在白贞眼中,她眯起眼睛,望着几人,最后,目光定在姜乙身上。 “啧啧啧,”她注视着姜乙的脸,勾勾手指,道,“这个俊俏少年,你过来,来姐姐身边,让姐姐好好瞧瞧。” 姜乙似听话的傀儡一般,机械的走过去。 “把剑丢下。” 随着白贞这一句软绵绵的声音,姜乙真的乖乖丢下手中断水剑,像是没有自己的自主意识。 吕璇等人大惊,再也无法镇定,宋瓶儿死死扯住她们。 “小弟弟,”她一声又酥又软的细语,虽然喊的是姜乙,可众人身上最酥到骨头,“回答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姜乙机械的开口:“姜乙,十七岁。” “好嫩啊,姐姐喜欢,”白贞唇瓣轻启,笑意更媚,语音更软,“你心里最喜欢的是谁?” “可儿、璇儿、瓶儿……”同样的神情,同样机械无神的回答。 白贞似是满意的点头,望着人群,问道:“就是刚刚站在你身边这三位女子吗?” “是。”姜乙眼神空洞,形同枯木。 “一次喜欢上三人,你好花心啊,”白贞螓首轻摇,望着他的这张脸,“不过,这张脸真的是好看呢,我都是越看越喜欢。这么好看,吃掉确实太可惜,要先养着慢慢玩玩,你那方面不会不行吧?” 更温柔的声音,酥麻透骨,没有哪个男人此时还能把持得住。说着,她竟是把手伸向男人禁忌处。 姜乙自然而然的轻轻伸手握住她的手。 “小坏蛋,你划痛我了。” 白贞甩开他的手,把自己手腕上的划痕凑到嘴边,允.吸渗出的黑血。 姜乙一脸恐慌,手足无措的样子。 “乖乖的,姐会疼你的。” 她再次伸出手。 姜乙的右手迎上去,顺势握住她的芊芊鬼手,手心有意无意碰触到她的伤处。 “啊!啊啊啊!” 她嘶吼出声,这一声,全无媚意,却是声嘶力竭。 她差一点惊碎神魂,惊裂肝胆。 因为她感觉到体内冥力如绝提江河,奔涌而出,一泻汪洋。 短短刹那间,体内冥力便十去七八,只余两三成。 嘭! 她盛怒之下,含恨一掌本能反应一般击出。 噗! 喷出一蓬漫天血雾,姜乙如断线纸鸢一般,飘飞起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姜乙!” “小乙哥!” 噗通! 在几人惊喊中,姜乙身体摔落在宋瓶等人脚下。 “咬破舌尖!” 姜乙厉声嘶吼,从地上一跃而起,脸上却哪有半分刚刚的萎靡,他脚下发力蹬地,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疾冲,并顺路拾起刚刚丢落于地的断水剑。 “鬼女,纳命来!” 一声震天怒吼,中气强劲,哪有半分重伤下的中气不足。 白贞显然是发现自己上了恶当,被此子戏耍,可自己冥力不继,哪还敢恋战,急吼道:“走!” 随着这声疾吼,三女望风而逃,蓦然间便不见踪影。 姜乙望向她们逃遁方向,呸了一口,眸中尽是狠戾之色。 他兔起鹘落,回到人群中间,燃起一炉熏香,过去数盏茶时间,方解了众人身上所受媚功。 这还是白贞被惊退,否则她作为施术者在场加持,破解此功所遗,恐怕要大费周章。 “你刚刚所受掌伤,没事吧?”安可几人围上来,关切问道。 姜乙摇头道:“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屈屈一掌,其奈我何,何况那女冥鬼先吃我诡计受了重伤,冥力亏损,那一掌,已经不能发挥出她的全力。” 宋瓶儿问道:“你刚刚受她蛊惑,嘴上说的那番话……全是装的?” 姜乙得意道:“足以以假乱真吧。” 宋瓶儿道:“简直就是真的,若不是我提前得你传音提醒,差一点都信了。你没看刚刚这几人急的,非要冲上去送命,我差点没拉扯住。” 吕璇微怒道:“你为何给她传音,而不是我?在你心里,她更重要,是吧。” 姜乙拍拍她脑袋,摇头道:“关键时刻,你没有她冷静,所谓关心则乱。你这火爆脾气啥时候改了,我自然先找你。” 吕璇不依不饶问道:“那为何不是安可?” 姜乙无奈再道:“安可稳重自然无虞,奈何魄力和勇气稍微不足。紧急下的灵活性,也稍嫌不足。” 安可拉着吕璇道:“嗯,小乙哥说的对,我刚刚一时彻底麻了手脚,哪还有心思想东想西,当此情景,瓶儿确实比我们俩更适合些。” 姜乙看众人纷纷好转,望着女冥鬼,阴恻恻道:“你们谁有锋利些的小刀,把这女鬼的这张俏脸,给划上几道口子,把她变成丑八怪,让她再也臭美不起来。” 女冥鬼急吼道:“你不能动我……你不是答应我,只要听话你就放我走。” 姜乙鄙夷道:“我是答应你不假,可是,你刚刚的样子,能算得上听话吗?” “我来!”明月心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慢慢走过去。 踏……踏……踏……踏!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女冥鬼心上。 她的心越揪越紧,快要缩成一团。 姜乙嘴唇微动,明月心耳朵似略微动了动。 踏……踏! 哇! 女鬼吓哭了,嚎啕大哭那种,哄不好那种。 “收!”姜乙轻轻吐出一个字,好像魔法咒语一般,女鬼瞬间刹住车,止住哭泣。 明月心把小刀在她眼前一晃,嘴里轻吐出声。 嘶…… 女冥鬼直接被吓昏。 看来,只要是女的,哪怕是鬼,也在意自己这张脸。 明月心瞅一眼怂货女鬼,鄙夷的摇摇头,收起匕首。 “大家注意,以后再遭遇像白贞这种会媚功的,尽快咬碎舌尖,虽然不能完全化解,却稍微能减轻媚功的影响。” 姜乙看着大家,安慰道,“她被我偷袭,伤势不轻,恢复起来颇需要些时间,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小心便好。”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0章:冥皇钟上的第二条道纹 姜乙安慰完大家,自己内心早已澎湃。 他为自己神魂的稳固而惊喜。 这次面对白贞时,对方的媚功竟然不再对他有效! 被别人一脚踹到自己脚底的破钟,和自己早前无意间获得的那块不知名石头融合,成为冥皇裂魂钟。 此钟中的“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字,竟是奥妙无端。 自己这数日,除了修炼匿名的大道托天玄功,便是修这“情”字,把冥皇裂魂钟修出一道金色道纹后,又修了许久,今天遭遇白贞,哪怕踏出符阵,听到她的魅惑魔音,几乎被他无视。 自己的神魂,比数天之前,稳定牢固了无数倍,别说仅仅是魅惑人心的声音,哪怕再多些别的,恐怕也影响不到自己多少。 这让姜乙内心生起大的安全感和希望,若是继续深入修炼,神魂越来越稳固,是不是未来的某一天,涅羽那种实力施展的媚功,自己都有可能免疫? 若非大道托天玄功令自己玄力浑厚无匹,再加上修炼“情深不寿”令自己情比金坚,另外还有凤凰裳和太初灵珠保护,怎么会如此轻易暗算成功比白素现强大的白贞。1 当初自己初遇白素,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又是毒又是计,绞尽脑汁,并且寸步不敢或离符阵,自己偶尔被她掌击飞出符阵后,侥幸对方并未施展媚功。 当然,当时受她两掌,若非凤凰蝶羽裳加上太初灵珠双重保护,护住内脏,早已身陨道消。 如今,才过去数日,面对白贞,已经远无当日面对白素时的压力。 这冥皇裂魂钟对神识的锻炼,竟然霸道如斯! 他突然起了好奇,把此钟从雷灵幻珠中取出来,指着篆文“情”字,对身边三女道:“你们试着看看这个字。” 噫! 吕璇奇道:“这小东西,怎么变干净了,好看多了,当时多脏啊。” 安可问道:“你指的这个只是图案,根本不是字啊。难道这个图案有什么古怪吗?” 宋瓶问道:“你让我们看什么?我们看不出有什么啊?这是什么东西?就是你那天捡到的黑不溜秋的脏东西吗?它怎么变化这么大?现在倒是干净多了,你拿到手上,真的没有违和感了。” 姜乙望着她们三人无动于衷的表情,陷入沉思。 为什么她们三个,看不出此钟上面篆字的古怪呢?情字为何对她们无效? 难道说这宝物只对我一人有用? 这是什么道理。 他百思不解,遂收了此钟。 他不敢再修大道托天玄功,因为感觉到玄力境界似乎要压制不住,马上便要破境。 他还是想继续巩固境界,让自己初玄境阶段更厚重些,基础更牢固些。 说来也怪,白贞被骇退后,他们这一路,竟然再也没遇到额外的骚扰,偶尔遭遇的几波冥兽,被轻松打发,众人顺利往第二个汇聚点行进。 明天便是第十二天,是他们提前约好的第二次汇聚的日子。 晚上,大家早早就安营扎蓬帐休息。 姜乙自然是进入雷灵幻珠中,用“情”字锻炼神识。 说起这冥皇裂魂钟,核心正在裂魂二字,融合了冥皇魂魄古化石之后的钟,成为完整的冥皇裂魂钟。裂魂的威力也被激发出来。 作为成长型道级玄器,注意力被“情”字牵引之际,实际上便是一种裂魂之举,神识中的情绪元素被单独分裂到一方独立的虚拟虚空中,此方虚拟天地间,除了情绪一无所有,而和情绪有关的一切,又无所不有,包罗万象。 凭借纯粹到极致,没有什么其他分心的事物,心中唯一念:情绪,而包罗万象的情绪元素,又为情绪提供各种身临其境的情绪体验,每一息的锻炼,都相当于在外间的无数息历练。 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每有人只无法沉浸在独立的情绪中,每个人都身处各种大小环境中,都受身边人事物环境等这样那样的事务分心干扰,完全的心无旁骛,很难达到。 而神魂被冥皇裂魂钟八字虚拟场景劫持之后,便被动的达到心无旁骛,专心一意,再加上模拟场景中的情绪元素纯粹浓烈的同时,被无限放大,每一次淬炼,都相当于外界无数次的锻炼。 这个过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所谓大道至简,实际效果极其惊人,深陷极端情绪中,却能真正忍受下来的人,不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中甘苦,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譬如有些悲伤,受不了的人,很容易找到逃避的方法,比如轻生自尽,一了百了,或者从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这还是软忍受,硬忍受便是,沉浸在情绪之中时,识海每一个刹那,都犹如刀劈斧砍,锥心刺骨,这种苦痛无法言喻。 姜乙在最开始练习情字,每次只能盯视一息左右,便完全承受不住,哪怕是现在已经修炼了数天,他每一次,也只能坚持三到五息时间而已。 而虚拟情绪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却是和外间迥然不同,姜乙感觉在里面煎熬了数个世纪之久,而外面不过几息。 毕竟,意念的速度,是世间最极致的速度,再没有比一个念头更快的事物。 冥皇裂魂钟上第一条 金色道纹生成后,姜乙再次注视情字,他神魂中的情绪,一次变成只受一种情绪牵引,而不再是复杂的多种情绪混合。 比如这一次,姜乙正在体验的是愤怒,极致的愤怒,暴跳如雷?不够,滔天愤怒?太弱,他现在体验到的愤怒,完全无法用语言文字描述,太猛烈,太极端……正在姜乙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之际。 呯! 他听到很轻的一道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像是什么壁障被打破,识海上空突然出现一束光,犹如暗夜的一道流星,整个识海一片光明,甚至身体都刹那被照亮一般。 识海的穹顶骤然升高了数分,识海中液面猛然下降了数分,整个识海空间再一次变得空阔。 姜乙觉得甚是奇异间,便被弹出情字,他再次看向冥皇裂魂钟,果然,上面生出了第二条道纹,两条道纹像是活过来一般,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这两条道纹像极了两条细小的龙盘旋在钟的表面,互相纠葛,又各自独立。时刻吞云化雨,滋润着冥皇钟。 姜乙一进大为好奇,他试着神识探入此钟内部,空心的部位,遽然便感受到难以形容的远古气息……其气息极强盛……古老、深邃、深刻又温润。 里面竟然有一篇像是此钟说明的小段文字,远古骨甲文的,还好姜乙对各种文字都很熟,他很快了解了此钟来龙去脉。 姜乙对此钟来历不感兴趣,他更关心此钟能为他带来什么,这里只简单介绍了,此钟生成一百零八条道纹后,会生出第一次大变化,具体如何变,变后又会如何,却语焉不详。 姜乙在里面看到石破天惊一语:一百零八条道纹之后,此钟将具有神魂攻击的威力,改锻炼时裂自己的魂,变成攻击时裂敌从之魂。 裂魂攻击! 姜乙想到自己第一次在外面,自己的情绪被牵引,周围只要注视自己的人,情绪均被牵引,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这可能便是情绪干扰的一个雏形吧。 冥皇裂魂钟已经生成两条道纹,会有什么变化呢? 有没有开启新的锻炼途径?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除了情,其他字可以注视、锻炼了吗? 他再一次尝试依次注视七个字,还是一无所获。 就好像吕璇她们三人看情字一样,没引起任何反应,毫无波澜。 他便再一次注视“情”字。 噫! (1:此处情比金坚,是指情绪比金晶都坚固,不会轻易受到魅惑。)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1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姜乙再次注视“情”字,却是惊噫一声。 他进入一幕新奇的场景中。 硕大的喜字,表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新人会是谁? 噫! 现场全是熟人…… “你怎么才来?” 姜乙被不够温柔的拉入屋子,梳头、换衣…… 有人在对镜贴花黄,自己被对镜理红妆。 姜乙面对铜镜,赫然发现,新人正是自己。 大问题是,新娘是谁,他开口,没有半分声音流出。 什么情况? 他发现,这一次的“情”字,非同以往,无关情绪,却关乎“爱情”。 许多事一幕幕在他面前闪现,女主角自然是初梦寒。 爱情是什么? 暮云朝雨?连枝共冢?巫山云雨?浓情蜜意?缱绻羡爱?燕约莺期?…… 爱情的真谛? 爱你,爱世界,爱自己,爱我们以及我们的一切。 在冥皇裂魂钟未生成道纹前,情字带来的是纠缠在一起的多种负面情绪,而生成一条道纹后,便变成单一到极致的负面情绪。 这第二条道纹下,情字带来的却是……爱情?! 爱情对于现在的姜乙来说,除了回忆时的甜蜜,剩下的全是苦,思念之苦,期待之苦,等待之苦……之苦。 安可、吕璇、宋瓶儿三女,在姜乙心中生不出爱情的念头,她们在他眼中,只是尚未长大,需要呵护的小妹。 涅羽?在他心中,有敬畏,有恐惧,有利用……唯独无关爱情,不知何故。 在这一世,再无任何人,可以让他和爱情搭边,三生三世,和爱情这个词挂边的,只有初梦寒。 从莫名穿越开始,寻回初梦寒便成为他此世最大目的,他拼命提升境界的最大动力,便是可以与初梦寒再度相逢。 金风雨露一相逢?不用,想想梦寒姐,便胜却人间无数。 姜乙陷入爱情的漩涡,他沉浸在各种噬魂的情愫中。 他的识海正经受比撕心裂肺强烈无数倍的苦痛。 可是,他希望这种身体上的痛,可以再痛一些,再强烈一些。 这样他便可以转移注意,从而缓解另一种更凌厉的痛。 另一种痛,当然是他意识上的感受,他神魂上的疼痛,肝心若裂、叩心泣血……再多的词,也无法描述出万一。 遽痛摧折下的姜乙,感觉时间过的好慢,漫长如恒河沙数。 他终于被弹出来时,才发现,刚刚过去两息而已。 尼玛!马勒戈壁! 姜乙既欣喜,又无奈,忍不住要骂粗口。 如是者反复,重复再重复…… 如果别人知道,一定会说他是自我找虐的自虐人格。 他得知冥皇钟生成一百零八条道纹后的可能的变化,又有了新的动力和动机。这成为他的一种执念。 修行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 他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可是在别人眼里,他睡的很熟。 无论大道托天玄功还是通过冥皇裂魂钟修炼神识,这两种修炼方式很搞又相通的地方,就是对身体姿势并无硬性要求,大道托天玄功行走坐卧……皆可修行。 甚至吃饭、喝水……乃至于屎尿时刻,亦可修行。 并且此功法建议,以最舒适的方式修行,不拘泥于形式。 唯一提醒是,只要别在修行的过程中,睡着,即可。 如此,简单,大道至简。 地级三品的玄功,便是苛刻的要求,打坐修行。 圣级三品的大圣浮屠玄功,要求便不那么严格了。 而道级玄功,对身体姿势根本没任何要求! 大道托天玄功总诀便是只有五个字:万物皆是道。 有幸进入中央大蓬帐里的众人,发现这个战力彪悍的家伙,是世间最懒惰的玄者。 甚至走路都要两人搀扶,他更是懒得睁眼看路。 夜幕降临,别人努力打坐,他进入蓬帐便是,躺下,睡觉。 这是大家对他的印象。 而他的境界才初玄境三级,却强势逆战入玄境一级乃至二级。 所以,在众人眼中,姜乙充满了神秘。 女人的好奇心本来是排在世界第二强,后来猫被好奇心害死了,女人便成了世上好奇心最强的动物。 对于女人而言,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东西,便是男人身上的秘密,当你想要探究它时,便已站在了危险的边缘。 世上最懒惰的人,从来不打坐修炼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甚至他不仅战力彪炳,他的医道,更是妙手回春。 他的……他算无遗策…… 天然的好奇心,让许多少女想要探究秘密,然后,便是她们沉沦、沦陷的开始。 因为有三个美少女挡在前面,还有一个御赐的未婚妻在后面虎视眈眈,所以,怀春少女有心没胆,她们便暗地里,好奇着爱恋着。 有幸来到中央大蓬帐的少女们,便不知是辛还是苦。 相思很苦。 比相思更苦的,自然是……单相思! 许多少女打坐时,时不时眯眼偷瞄这个睡美人,无心修行。 她们有所不知,他比所有人更勤奋,更辛苦,也更痛苦。 区别只是 ,他躺你坐,姿势不同而已。 祸国殃民的姿容,永远的云淡风轻的背后,是痛彻心扉。 苦而不言,痛而不语,冷暖自知,从容面对。 这一晚,不知道明月心和赵高达成什么协议,她居然来到中央大蓬帐。 她便看到这一幕,三女为争两个“睡”在他身边的名额,在划拳——石头、剪刀、布。 明月心的心是崩溃的,自己的未婚夫,被三个女人当成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争抢着,哪怕他身边一个睡觉的位置,都值得争。 而且更为奇葩的是,三女争的狠,相处却很友好,很和谐! 明月心很快便发现,大蓬帐里的所有少女,看姜乙的眼神,充满痴热、沉醉、迷离。 继而她更是发现,懒惰! 一直在躺着睡觉!从未有过打坐修行。 神识潜入雷灵幻珠中,确实像是睡着了。 其实他修行的时间,比所有人都长,别人走路,是无法修行的,而他从来就没停止过修行。 明月心之所以今天晚上好不容易说服了赵高,进入中央大蓬帐,是因为,她白天再一次彻底被惊撼。 她是入玄境一级的巅峰,自然看得清楚顺鬼境一级巅峰的白贞的强大,因为对方的冥力上限,远超顺鬼境一级,冥力浑厚无比,显然是一直在压制着境界。 自己绝对不会是对方一合之敌。 而更可怕的,是那强大到变态的媚功,哪怕同为女子,她内心激荡到难以站立,时间再拖久些,身体的紊乱,可导致生命危厄。 那魅惑的魔音,凌厉到无以复加,杀伤力极大,为何会被他无视?更被他莫名其妙的重伤惊骇到逃跑。再迟疑片刻,可能被他杀死。 明月心很清楚,今天白天那一幕,如果没有姜乙,两组合成的一组人,肯定全军覆没,无一活口。 以前,他被冠以修玄废柴,境界终生难以寸进,自己是天之娇女,绝世娇颜,显国第一美女,修玄奇才……诸多光环加身。 彼时的膨胀,令她与他渐行渐远,废柴不配奇才,自然便是不理他,躲着他,甚至…… 可是,现在形势遽然逆转,他成为万众瞩目、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在整个团队中,所有人都是他的拥趸,都痴迷他,依赖他。 修玄奇才的明月心当然看得出来,姜乙也在刻意压制境界,他的初玄三的巅峰,玄力上限,恐怕远超初玄十。 她猜测,他是想让初玄境界,根基打牢些,和所有玄者急于升级相反,他故意压制着境界的提升。 他身上充满神秘感,不由得明月心不好奇。 她现在肠子早已悔青了,后悔这些年自己对他的态度。 她注视着这张刹那一瞥便足以久动心弦的容颜: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2章:一失足成千古恨 明月心正在心情复杂的,痴痴的看着姜乙这尊睡美人。 姜乙在再一次被“情”字虚拟场景弹出来之后,不知何故,伸了一个懒腰。 噫! 哇呜! ……!! 一片压低声音的呢喃、呓语、私语、惊呼。 姜乙难得的睁开星眸,收割一片痴情的目光,他无奈微笑、点头……例行的打招呼。 他被围观凝视久了,已经有了觉悟。 他很快发现,众多目光中,有一道略有不同。 这两道目光很快有了交集,竟是明月心! 他习惯性的冲对方轻浅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个招呼和他对其他迷妹并无区别,竟是忽略了果郡主、御赐未婚妻……等身份。 明月心的心,此刻五味杂陈,其中酸楚、苦痛最多。 “你醒啦,这一觉睡的很香甜吧。”宋瓶这一声,不知有没有故意的成分。 “梦到我没有?”吕璇这一声,明显带有故意的成分。 “你成天睡觉,大家都在修炼……”安可这一道嗔怨,根本不是故意的,却比故意的杀伤力更大。 与他用嗔怨的语气,关系亲密的程度,不言自明。 姜乙颇为无奈,许多事,无法解释,他心底的隐匿,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再说,外表的努力、辛勤,和最终的成就,根本就没有半分关系。 譬如有个佛道宗门,鲁钝者打坐一辈子,也碰不到觉悟的门槛,有些人一念之间,便顿悟,立地成佛。 该宗门说,觉者、悟者、觉悟之人既是佛。 只是,对于鲁钝者,除了辛勤打坐,好像真没有其他更好办法。 其实,鲁钝者不适此宗,何不另辟蹊径。 辛勤是辛苦加勤奋。 姜乙通过冥皇裂魂钟修炼神识另一桩好处,是推演计算之能更犀利,更具洞察力,领悟与理解之力都随之增强。 对身边三女看似随意的三言两语指点,她们竟是获益匪浅。 宋瓶儿这次的兴奋是真的,并非故意:“我按你指点的方法,刚刚略略修正玄脉周天运行的路径,修行又快了许多,太神奇。” 又,证明不止一次,不止一点。 吕璇心中的欣喜,必跟着肢体接触,她握住他的手,“你说的静心功夫,融入玄功修行中,真的事半功倍,太美妙。” 安可总是润物无声,却可能最诛心,“你教给人家的……人家的……总之,太炫酷!” 太神奇、太美妙、太炫酷…… 明月心不是吃味,不是吃醋,简直像是吞苍蝇。 没有名分的 ,就在眼前和有名分的明目张胆的“调情”,自己却是多余的。 自己和她们争辩一番的资格,好像都丧失,遑论参与其中。 她甚至卑微到,哪怕自己和她们三女平起平坐,都认了,再或者,比她们略低,都能接受。 姜乙身上秘密再多,可御赐婚约,这根本不是秘密。 只要对他有好感的少女,自然无人不晓。 所以,所有少女,都在刻意选择不看明月心,非为无视她,而是不想增她尴尬,而她却是明显能感觉到如坐针毡,甚至隐有赤身被围观之感。 现在的她,是真正的楚楚可怜,只是,依然无法引起姜乙的我见尤怜。 在姜乙内心,彼时,有一句最恰当形容明月心的诗句。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物是人非,何必当初。 他现在已经给予她足够的尊重,淡而又淡的陌生同行人。 他对她的态度,不会比此蓬帐中其他小迷妹更好。 而是一般无二。 正是这一般无二的尊重,让她几近崩溃。 哪怕他怨憎她,仇视她,都能让她排解一二,可是,他偏偏是,无视。 他对于她,竟是再无半分波澜和涟漪,无爱无恨无喜无憎。 根本就是,没有情绪,没有情感。 对于曾经很好的关系,最诛心的,正是这种毫无波澜的无视。 明月心骤然间觉得自己好失败,为何要来此蓬帐,来自取其辱吗? 姜乙对三女的指点,看似随意,却蕴含大道深意,只是,许多时候言语道断,许多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曼妙,无法付诸言语、文字。 比如现在,他手抚摸着安可的腹部,已经很靠下,虽然隔着衣服,明月心看在眼里,都觉得自己身体某处神经的跳动。 姜乙低语道:“嗯,十二正经第七经,对,这个玄窃节点外围靠下,玄力略滞留一瞬,洗刷此处……对对对,就是这感觉。” 看他指点完安可,宋瓶儿抓住他的手,直接印在自己小腹处,这位置……许多不自持的,鼻血如注。 “你说的……你检查一下看看,我这么运行……应该对吧。” 女子的玉宫,本来便在气海下,关涉三脉的交汇处,是重中之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姜乙无法赠她三人功法,可是他的指点,比赠功法高妙数倍,这些是他接触到最顶级功法之后的通透理解、领悟之后的菁华,点滴都是瓢泼的甘霖。 蓬帐中数位痴情少女内心暗讨,若是他抚摸我那处地方,哪怕不是指点我玄功,我也……心满意足! 细微处指点三女毕,姜乙再次“酣睡”。 三女开始切磋。 吕璇学着姜乙抚摸宋瓶儿的那处,问道:“按说,我的手比他的细腻,我怎么感受不出……他的感受。” 宋瓶儿似娇羞无限,道:“你个坏蛋,摸的人家痒痒的……他……世上又有谁能比得上他,凡夫俗子给他提鞋,都不配。” 三个绝世娇艳的美少女,沉浸在姜乙指点玄功的奥妙和曼妙中的真情流露,无关其他,是道妙的法喜充满。 可外人看来,极似活春宫一般的互动。 所以,此时此景,在大蓬帐中,便算是毒气。 伤人伤心伤肝伤肺。 无论她们,还是他们,皆知,这是莫大机缘,众人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三女进入骨窟,玄力修行一日千里。 骨窟内的阴邪秽气,不仅没对她们有丝毫干扰,相反,她们在骨窟内,恰似如鱼得水。只因为,她们在他身边。 明月心已然发现,以宋瓶儿的天赋资质,不出多少时日,必将远超自己。 这全是拜姜乙所赐,她知道她缠绵病榻良久,才耽搁修玄,可是,显然已经妙手回春,那治愈她的,自然是他。 如果自己得他襄助,会一飞冲天,不可限量,偏偏他让自己得罪太狠,今生再无可能。 她恨死了自己,悔死了过往。 她心如刀绞,不能自抑。 安可轻轻往上拽拽薄被,细致入微的在行动上照顾着他,像极了称职的小妻子。 吕璇和宋瓶儿,也帮着掖被角,她们的配合,简直默契到无缝隙。 明月心暗暗称奇:她们三个,为什么不会相互吃醋?不是说,爱是唯一的,是自私的吗? 她们三人,现在看来,简直浑然一体。 安可的细心,吕璇和勇气,宋瓶儿的知性。 世间本无完美的人,可三人一体,便趋于完美。 这一瞬,明月心感受到自惭形秽,黯然伤神。 这种感觉,是她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有过的。 作为显国在位显赫的三公府之掌上明珠,绝代芳华,倾城容姿,修玄奇才,她一路收获的,只有注目、鲜花、掌声、羡慕…… 挫败感从来与她无缘,可是,现在内心,却是很深很强的挫败感,挥之不去。 接踵而来的,便是从未有过的,强烈的自卑感。 如果很卑微的姿态,能换来朝夕相伴,哪怕成为侍妾的身份,现在的她,都愿意! 一心向道的她,自然清楚他的指点,对三女意味着什么。 她比男女之情,更在意的,恰恰是他的这种玄道的指点。 可是,她明白,这于自己,怕是终生难以逾越的高山,是没有机会的奢望。 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3章:躺在竹椅上的传奇 明月心在吃味的看着他,看着她们。 她们切磋之后,便再次归于沉寂。 安可与吕璇开始专注修行,而宋瓶儿,却陷入沉思。 明面上,安可最细心,吕璇最勇敢,宋瓶儿最……可实际上,没有人比宋瓶儿更细心。 她一如明月心一般注视着貌似酣睡的他。 可她与她终究不同。 宋瓶儿虽然接触姜乙最晚,却已隐隐成为他最贴心的人。 可是,只有她才最清楚,这一世,恐怕无人能成为他最贴心的人。 只有她才感觉到他与这个红尘世界的疏离与孤独。 这是她的直觉,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在别人眼中,自己三人与他最近,可是她很清楚,她们与他的距离,超过了世间最遥远的星辰之间的距离。 他的心中装着什么? 她很想知道,又很不想知道。 她很想知道,是想要了解他更多,从而更好待他。 不很想知道,是怕触碰他的痛他的伤,让他更痛更伤。 她不舍更不忍。 人与人的关系,从来不以时间长短论。 有些人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有些人一生也走不进另一颗心。 三女中,宋瓶儿最晚最短,可是,俨然却是关系最密。 因为,只有她,才隐隐的懂他。 她暗自叹息,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明月心鬼使神差一般,像是看懂了她这没有流露出来的暗叹。 她摇摇头,她摇摇头。 天,亮。 明月心觉得这一夜,好漫长。 对于暗夜纠葛的心,每一夜,都是世间最长之夜。 姜乙起,伸懒腰。 他明明是酣睡,眼中却布满血丝。 昨天这极致的夜,他竟然让冥皇裂魂钟再添一条金色道纹。 为增这一条道纹,他付出过什么代价,无人知晓。 此钟更可爱了,他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 钟爱?他识海中莫名的便出现这个词。 难道这便是此词的出处? 洗漱,吃干粮,收拾行囊,出发。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 简直是亮瞎众人眼的一幕! 一张冥竹轿躺椅,四名如花美眷,出现在她们和他身前。 骨窟中生存环境恶劣,植物的种类和数量都不多。 冥竹却是生命力极顽强的品种,因为隐忍,因其韧性,因为虚心。 这四女也是有心之人,她们发现,她们的偶像,被搀扶着走,深一脚浅一脚的,她们感同身受,感觉不好受。 她们一商议,便一路收集冥竹,然后努力很久,制成此四人可抬的轿椅。 宋安吕三女面面相觑,是宋瓶儿最先替他做决策,因为他正闭目行走中。 她们把他轻轻放到轿躺椅上,四女固执的要自己抬。 作为玄者,四人抬一人,这重量其实可以忽略。 宋瓶儿一语未发,只是冲她四人竖起大拇指,她知道,她们的机缘到了,好处?自然不可估量。 然后,这支队伍中奇葩的一幕出现。 脚力行进中,多了四女抬轿椅的妙景,上面自然是绝世美颜。 姜乙刚刚沉浸雷灵幻珠中,他在二女搀扶下的行走,已经是下意识的举动。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由走变成躺,由二女扶变成四女抬。 明月心脸都绿了。 宋安吕三女却是一脸轻松,并略自责,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创意妙招。 抬冥竹轿躺椅的四女,内心曼妙无比,惬意无端。 她们的目的其实并非为机缘,而是痴情一片,可她们并不清楚,更大的机缘,便是如此,不期而至的降临到她们头上。 显国的七朵金花即将诞生,闪耀着灼世的光芒。 不久,她们便成为人们眼中的风景,口中的谈资,羡慕的对象。 一个冥竹轿躺椅,还是合四人之力完成的,本来太不起眼,却轻松改变四女的一生。 世间总是如此奇妙。 所谓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 当然,这份福气,需要些痴迷,用心,以及,疯癫。 四女这种甘为人仆的做法,本就显得十分的疯癫。 疯癫既是巅峰,这句真理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得到诠释和证明。 沉浸曼妙之中的姜乙,手在轿躺椅边缘的冥竹上轻轻拍打着节拍,四女通过肩膀,很容易便感受到,她们不知不觉,先是步伐合上此节拍,后来是呼吸合上此节拍。 她们马上便发现此节拍的无穷妙处,脚步越来越轻松,甚至比没负重一个人走的时候,更轻松,更惬意。 三女发现四女的神情及步态的变化,继而便发现他手上的节拍,也随之调整自己的步伐和呼吸节拍。 从此刻起,她们不经意的行走间,已经符合无上玄道的道妙。 潜移默化的改变,更在慢慢形成。 走了很远,三女略不好意思,想要替换其中几人,可是四女初尝妙果,岂肯相让,紧紧握住抬杆不放。 她们并不清楚,自己握住的是改写命运的秘钥,她们只是不舍这无穷曼妙。 命运经常如此奇妙,有时会是一段缆绳,有时会是一棵竹子,有时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微笑,甚至是惊鸿一瞥…… 我们是谁,我们做什么,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和谁一路同行,才最重 要。 姜乙无意间睁开眼,便看到穹顶,随之看到四个娇小的身影,他竟然丝毫没有不适感,觉得一切都正常、自然。 如果略有轻微的什么的话,那便是夜幕再次降临时,她们四人首次进入中央蓬帐,并被他摸胸摸身摸肚子。 然后,她们的修玄速度也如其他三女一般,变得一日千里,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 她们诚惶诚恐,觉得自己为他做的太少,而他为她们所做,大过了天。 至此,她们把自己身份再降一等,无论其他三女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她们说是自愿的,不是无怨无悔,而是甘之若饴。 而奇怪的是,姜乙坦然接受,没有废一言半语。 也许可能恐怕是,这种气势吓到了此处的生命,他们所到之处,冥鬼望风披靡,直到他们接近汇聚地,都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骚扰他们的队伍。 然后,他们在一处深坑中,再遇到一波鼎铭学堂的昏迷弟子。 这次有前十二名弟子相助,很容易发现,这波九人中,并未混入冥部间隙。 然后,和所有学堂不同,清心学堂五十人,和捡来的二十一名弟子,这七十一名弟子,是所有队伍中,最晚到达聚集地的。 于是,漫山遍野的弟子们,如大检阅一般,望着抬着轿椅迤逦而来的小团队,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成为最靓丽,最奇葩的风景。 要说此四女也是心思细腻之人,这轿椅另一项奇特处,便是放在地上,便是自然的躺椅。 她们四人像是手棒绝世珍宝,小心翼翼放下轿椅,然后如婢女一般,在旁边默立。 组长及骨干会议开始,姜乙也没醒来,他还沉浸在修炼神识中。 会议第一项惯例,是统计清点剩余人数。 鼎铭学堂,十八名。 花泽学堂,四十二名。 …… 皇伴学堂,四十七名。 皇伴学堂果然牛,是减员最少的学堂。 然后。 大家发现一个惊撼的实事,清心学堂零减员! 不仅如此,路上还救下二十一名。 清心学堂,五十名(加二十一名)。 …… 所有学堂都减员的大背景下,清心学堂便被称为“清心现象”。 鼎铭学堂减员最多,仅剩下十八名,后来发现自己还有二十一名,被清心学堂所救。 各学堂都被清心学堂震惊,因此要先听听他们的汇报,及经验总结。 众人第一次发现,眼高于顶的明月心,首次表现的如此谦逊,低调,要赵高汇报,而赵高,更低调,还是让她汇报。 明月心的汇报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她时时望着轿椅上那个人,汇报全是关于他的传奇。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4章:弃之如敝屣的稀世宝物 随着明月心的描述,大家对某人的看法慢慢产生变化。 一开始,众人看到这个家伙,世家纨绔阔少一般的躺在竹椅上,四个美女抬着他款款而来,大家很不理解,对他也多有抵触和诋毁。 至少内心很不舒服。 可是,从明月心的口中所听到的,他明明就是一个传奇,众人的目光便一直没有从冥竹躺椅上的少年的身上须臾离开。 明月心虽然对他有些看法,有些吃味,可是,描述基本上还是实事求是。她总不是一个歪曲事实的人。 众位初玄十的组长已经很不淡定了,入玄一的组长,更是想要找地缝钻进去。 以初玄三的境界,凭一己之力成为合并后小组的保护神,力挽狂澜,护大家一路周全,毫发无伤,这种结果,无论何等高规格的照顾他,都不过分。 许多组长内心暗想,如果他在我们组,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也是应该的。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而他能保护自己的生命,这便是无价的。 在第二次汇聚中,姜乙成了大家眼中的传奇式的人物。 此传奇人物有些奇葩——懒。 路都不愿意自己走,需要人抬。 自己从来不修炼,白天晚上只知睡觉。 可是,关键时刻会大显神威,一剑惊破敌胆,吓退强敌。 明月心描述完本组的情况后,附耳和总领队说了些什么,她若有所思看着躺椅上的美少年半晌,脸颊有些绯红。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容颜真的能牵动少女心弦,杀伤力太大,世间绝大多数美女,都没有他美。 她甚至想:为何要御赐假郡主呢,他完全配得上真郡主,比如自己这位真郡主,哪怕是公主,他都完全配得上。 会议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姜乙散漫的悠悠醒来。 美酒多饮易醉,他确实如饮美醇如痴如醉。 哪怕神识退出雷灵幻珠,结束锻炼,他也一时有些舍不得冥皇裂魂钟,取出来,捧在手里,旁若无人的细细观瞻把玩。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字之外,此冥皇钟还有许多可观赏之处。它的本体更像一个美轮美奂的、精致的工艺品。 明月心详细描绘完姜乙的情况后,总领队田媚以及许多人的目光,便有意无意的总爱多瞄姜乙几眼。 田媚真的被少年吸引,甚至越看越觉得,少年神秘莫测,这种神秘感,是真正的少女杀手。 她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来,十息中,竟是有七八息,目光有意无意都飘在他身上,好像他是一块巨大的磁石。 众人发现,自己的总领队,无论她发言,还是别人说话,她都分神往远处瞅。 姜乙取出冥皇钟的瞬间。 田媚的目光定格。 她的视线再也无法挪开,甚至严重到一度中断了会议。 这些人当中,数她的眼光最好,毕竟皇室有更多机会接触更高品级的宝物,众人当中,数她最识货。 开始,她并未认出来,此物是上次汇聚,副总领队踢到人家脚下的废物。 她只是觉得,绝世姿容的少年手上,此物大大的不凡,应当是一件绝世宝物,具体是何宝物,她目前还是看不出,只能认出,这是一个钟形物。 她只是觉得此钟散发着盎然古意,悠远深邃,浑厚古朴,恢宏庄严,刚刚惊鸿一瞥,便觉得撼山易,撼此物难,这直觉也不知道源自哪里。 简直是不讲道理的直觉。 总之,此物大大的不凡,不太好描述,她远远观察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然后,她认出此物,正是上一次聚会,被副总领队丁明踢来踢去的,可是,这与当初那个被人丢弃的钟,早已大相径庭,面目全非。 她回忆起来,当日,有一位叫夏妍的组长曾拿在手中细观,自己彼时就站在夏妍身边,也看过此物几眼,当时看确实没什么,可是,为何短短六日后,此物变化如此之大? 姜乙把玩此物,自然也没有躲避着别人,大家被大领队的目光吸引,便都看到他手上的钟,夏妍、丁明等与此物有些关联的人,哪怕他们自己暂时还看不出此物不凡,可是,总领队的目光,他们又怎会看不懂。 夏妍心中大呼自己瞎眼,她甚至腹诽:难道父亲为自己起名,早知自己可能白白错过宝物,因此叫夏妍,谐音瞎眼? 丁明在心里懊恼自己脚欠,我这破脚,把好好的宝物,非要踢给别人…… 许多人肠子都悔情了,虽然不知此物有何用处,可是,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自然非同小可。 按明月心的描述,此人自是不凡,再说,单单凭着他极致的长相,便注定他的不凡。 天谴大陆圣境大物有一句口头禅,极致者不凡,弟子行走世间,只要遇到极致者,无论哪方面,都要留意和注意,许多领域都在证明着此条真理:极致者不凡。 如此不凡的人,视若珍宝把玩的物件,又怎么可能是凡品。 念头最怕琢磨,他们越是琢磨,越觉得,此物更加不凡,更加重自己这个念头。 越是对此物未知,心中的懊恼越甚,甚至许多人会去想,这少年实力恐怖,有没有可能和此宝物有关。 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售卖,机会也不会上面写着“机会”两个字,谁让自己当初有眼无珠。 此时最懊悔的,自然是夏妍、丁明和田媚,他们三人,是当初情况下,最有可能取得此物的人,并且也是和此物失之交臂的人。 夏妍已经拿在手里把玩半天,听信别人一言,才弃之如敝屣的。她现在甚至开始憎恨当初让自己丢掉此物的人。 丁明现在恨不得把自己脚剁掉。 田媚是整个成员的总领队,在未知那物作用之前,如果她明确表示想要,谁也不会与她争,更不敢与她争。 可是,现在截然不同,首先已经是人家手中之物,其次,可能此物发生的变化,与人家有关。 这也是他们感觉有些疑惑和不可思议之处。 当初明明是破旧、破损、破败、破烂不堪、黑不溜秋……完全是无用无品之物,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么高端这么神秘莫测,黝黑的本体上,闪耀着熠熠生辉的金光。 那八个金色图案,那三条栩栩如生的金丝衬线,当初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 田媚低语问明月心:“他手上的物件……” 明月心心道,那就是他偶尔拾到的,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因为总领队询问,她还是认真回道:“那不是上次有人踢到他脚下的吗?我只见过上次他用水洗刷过,然后再也没拿出来过,今天是第一次拿出来把玩,应该是他觉得无聊吧。” 田媚心道:这么说来,此物与他战胜冥鬼,关系应该不大,不是对敌使用的法宝。 她刚刚心心念念,以为姜乙凭此物,大败冥鬼,既然不是,她心中略有些释然。 另外两人听她二人问答,也消除了不少疑惑,既然这些天没把玩过,也没拿出来应用过,那应该是用处不大。 明月心刚刚说的也许有道理,此时,应该是他觉得无聊,手里总得有些什么拿着玩。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人性就是这么容易自以为是,自欺欺人,自圆其说。 田媚更低的声音问道:“你刚刚说,他看过你们所有女生的身子?” 无论明月心自己对姜乙有何看法,可是,别人这么说他,她很不开心。 她急着争辩道:“总领队,医者检查身体,对症治疗,这和男生看女生身子,是两个概念吧?” “当时我亲眼所见,人家目光澄澈,并无半分亵渎之意。”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5章:谦谦女君子温润亦如玉 “我们都是玄者,虽然不通医道,可对自己身体状况自当有所了解,经他诊治,自己会准确判断是否有效。” “我们是求人家为我们诊治,这是患者与医者的关系,若抛开这层关系,也不谈治疗,我们求人家看,人家不一定稀罕看。” “凭他的实力长相,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还会少么?” 田媚只问一句,没想到引起明月心这么一大堆辩解,她内心暗道:“难道传言不实?不是说明月心和姜乙只有御赐婚约这一层幌子,实际的关系并不融洽吗?这哪里是不融洽,简直是护自家男人的小媳妇心态。” 而此时,明月心却是明显意犹未尽,她还有更多心里话,却不足与外人道,比如,她亲眼所见,那三个女子,任他抚摸,甚至拽着人家的手摸自己,结果玄力进步突飞猛进。 如果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别说是让他摸摸,自己可以任他为所欲为,哪怕如那四个少女一样为他抬轿椅,甚至更多的……自己都心甘情愿。 再说,也不知何故,最近自己总爱胡思乱想,心中竟是渴望他的抚摸呢。 他那么美,那么养眼,那么……能让他抚摸,真的是一种福气呢! 在大道面前,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毕竟,大道可带来无法言喻的好处,比如,超级的实力,无尽的寿元,谁不想活得长久……可惜,自己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与他关系转圜。 她内心又是一阵更浓郁的黯然与懊悔。 会议前半段总结,除了清心学堂由于姜乙这个怪胎,整个小组可圈可点,剩下的学堂已经不能用乏善可陈形容,简直就是不堪回首。 说到对骨窟情况的调查,清心学堂也是收获颇大,他们还活捉一名冥鬼。当然,这又是怪胎的功劳。 田媚接过赵高递过来的审讯辑录,看后默然半晌,下一步如何走,她真的没了主意。 她想起第一次聚会,赵高他们时不时回去征询怪胎意见,她此时都很想过去问问他,后续的行动何去何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眼光自然会比普通人好许多。 既然想不出来路,他们便暂时休会。 明月心看着田媚憔悴的神态,额头的黑线,眼窝的黑圈,附耳道:“洞窟之中阴邪秽气太重,对女子身体侵袭严重,再不诊治,不用冥鬼袭击,自己就拖垮了。” “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现在和进入洞窟之前,身体有何分别?” “我还没征求他的意见,除了清心学堂的学姐学妹,之外的女生,人家是否愿意出手救治,都不一定呢。” “你把他叫出来,我和他谈谈。”话刚出口,她觉察到有些不妥,便又道:“走,我们去找他。” 众目睽睽之下,本次行动的总领导,田媚郡主在明月心的陪同下,来到竹躺椅前。 四女中的一人,望着远远走来的二女,赶紧提前提醒姜乙。 他觉得自己躺着拜见郡主,显然不合适,便站起身来。 “田郡主有何指教。”姜乙深施一礼,道。 田媚拱手回礼,道:“指教不敢当,姐姐我有事相求,不知姜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姜乙点点头,随着她二人,稍稍离开人群。 看到姜乙手中的物件,田媚好奇问道:“姜兄弟此物是……” 姜乙大方递过去,道:“此物颇为养眼,我觉得好看,便不忍丢弃。” 田媚没想到他这么豪爽,难道真是自己错看,只是玩物? 她翻来覆去看半晌,根本看不出半分端倪,一如普通的赏玩物件。 她递还给他,问道:“姜兄弟怎么看我们接下来的秘窟内探查行动?” 姜乙也不再敝帚自珍,分析道:“我们清心学堂曾遭遇过两次强大的冥鬼,这两个冥鬼和别的冥鬼不同,会邪恶的媚功,一名被我击杀,一名被我重伤骇退。” “可是,此秘窟中还有多少实力像她姐妹二鬼一般的冥鬼,我们不得而知。” “我明敌暗,若遭遇的冥鬼实力,和这姐妹二鬼差不多,学堂小组被团灭,是情理中的事。” “我们若想减少伤亡,并继续探查秘窟中情况,最好是集中行动,而不是分散各自为战,从而让冥鬼各个击破。” 姜乙其实想表达的是,你们所有人,都需要我的保护,只是……,他便委婉说出来。 田媚和明月心自然听得出来,他给别人留面子,便也没点破。 田媚又问:“我听果郡主说起,你为清心学堂的女弟子医治过体内阴邪之气侵蚀,不知能否也为我等医治?” “冥鬼是人族共敌,我们进入此间,便需同仇敌忾,在面对冥鬼时,无论皇伴还是鼎铭,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阴邪秽气袭体,会腐蚀玄、经二脉,不及时诊治,将会造成不可逆伤害。凡境境界尚看不出恶果,待达到圣境境界需结圣体道胎时,恐怕道胎培育的道树会有严重缺陷。” 姜乙言及此处,略顿后,又道,“此事唯一不方便之处,便是阴毒堆积在玉宫处,需要……下针引出体内毒素,阴毒侵袭严重的,更需下体排毒,事关姐妹 们名誉及贞节,所以,此事还需看个人自愿,不可强求。” “另外,此阴毒更为奇特处,玄力越高,途中动用玄功杀敌,会引致中毒越深,田郡主目前体内毒素已是很严重。” “为你诊治,恐怕涉及更多隐私,哪怕女子,也不方便在场观看,否则会对你道心造成干扰,严重的,可能会为郡主埋下未来破境时的武学障。” “嗯,”田媚微微蹙眉,道,“我的身体,除了医者……和我未来夫君,自然不能让外人看到,哪怕女子看到,也是极不合适。” 她略寻思,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去安排,让各组长先行动员众姐妹们,你们也尽快准备蓬帐,抓紧时间为大家诊治吧。” 蓬帐很快支好。 田媚自然是首位进入其中,蓬帐外戒备森严。 江湖儿女无须扭捏,她按姜乙的要求,主动除去服饰。 姜乙额外取出数样备用物件。 一开始,田郡主还是有些紧张,她甚至不敢看容颜绝美的这张脸。 后来便慢慢放开,她也睁开美眸。 数针之后,身体不再僵硬,她看着姜乙施针的手上蒸腾的黑煞之气,感受着身体越来越温润。 姜乙收了银针,单手按住她的小腹,很有规律的按揉起来,一盏茶后,田媚感觉不可抑制的尿意。 嘶…… 她再也忍不住,排了出来。 一时窘的无地自容,姜乙解释这是排毒的自然反应,她才稍稍安心。 姜乙取出早垫在她身下的布垫,让她看一眼,全是黑色淤泥状的污垢。 她呼吸数次,身体舒爽无比。 姜乙眸光澄澈,淡淡道:“为防止此毒污染……你的……,需要彻底清洁一番,你躺在塌上,恐怕不方便,你是要自己擦拭,还是我帮你,还请郡主自行定夺。” 田媚看一眼自己玉脂般柔荑,俏脸微显娇红,轻轻道:“还是麻烦公子代劳。” 姜乙听她称呼改为公子,也没在意,轻轻用手指夹着软布,沾上清洁液,擦拭起来。 田媚哪敢正眼看他,羞的偷偷瞄他,却见他专注的神情,绝无半分亵渎之意,凛然正气,眸光澄清一片。 最后再用清水清洗干净,便彻底完成,姜乙帮她披上衣服,递给她一面铜镜。 田媚看到自己眉间及眼窝黑色全部祛净,容光焕发,再检视一番身体内部,温暖很清爽,颇有谦谦女君子,温润亦如玉的感觉。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6章:死神的镰刀 “公子与果郡主莫非已经冰释前嫌?” 田媚郡主似是要缓和尴尬气氛,毕竟最隐私之处,不仅被人家一览无余,更是上下其手,便没话找话般,问道。 姜乙淡淡道:“劳郡主挂怀,我与果郡主已是经年未见,素无交集,何来坚冰,自然也无谓释嫌,除了御赐婚约,我何敢高攀堂堂郡主。” 田媚笑吟吟道:“既是如此,若我求父王找陛下相商,求他把我御赐于你,如何?” 姜乙:“……” 田媚妙目盯视着他,揶揄道:“我的身子,你看也看过,摸也摸过……莫非你不想……也不愿?” 姜乙尴尬道:“郡主……诊断治疗中的身体接触,情非得已,与寻常爱抚抚摸,岂能……等同,还望郡主海涵。” 田媚看他神色,大起玩心,一把扯过他扑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压在身下。 姜乙脸涨成肝色,一时竟是手足无措。 “这是不是爱抚呢?” 田媚引导他的手再次抚摸自己,在他耳边吐气若兰一般,温言低语。 “……”姜乙已经彻底懵逼,识海一阵眩晕,哪还有平时的神采。 田媚柔荑探寻着、摸索着,终于让她抓到“把柄”,她的声音呓语般,温软道:“你很不老实呢,不过你的身体却是比你更实诚,居然……要不然,你要了我?” 姜乙彻底被打败,不再支撑,浑身酥软无力一般,趴在田媚身上,陡然的重压,她似是很享受一般,双手扶住他的腰,贪婪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似是觉得逗弄的够了,才咬着他的耳垂,迷离的语气,道:“你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我怕我根本配不上你呢,奴家不敢奢望能成为你入幕之宾,只盼公子不要完全忘记奴家,在心里稍微存点念想,毕竟奴家冰洁之身,也曾于今日入公子法眼。” 言毕,田媚捧过他的俏脸,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一口,轻轻推开他。 姜乙如蒙大赦一般,背上冷汗直冒。 他内心暗道:皇室之人,怎么都如此直接,又如此…… 田媚观他神态,果然是未经人事之青涩少年,便不再难为他,低语道:“劳烦公子为奴家更衣,可好?” 姜乙只好帮她依次穿好亵衣与外衣,田媚痴痴看着他,一时竟看的恍惚。 田媚扭身下榻,陡然间站立,身子一歪,险些跌倒,姜乙一把扶住,她俏颜立时绯红,原来刚刚虽然是玩闹缠绵,身子竟然也自软了,看来身体真的不会说谎。 田媚顺势倒在他怀里,环抱住他的腰,心道:此子真是祸世之颜呢,哪个女子能抵御他的魅力,若是他再施些魅惑手段,任谁都要投怀送抱。 不知过去多久,田媚知道许多 人等着他诊治,便不再逗留,匆匆整理一下自己的服饰发髻,走出蓬帐的,俨然便是冷峻的郡主。 姜乙目送她纤细的背影,暗自叹息。 其他少女依次进来,姜乙依阴毒轻重,分别给予对症的诊治,期间自然少不了偶尔的尴尬。 还好,众人中,鲜少有如田媚一般大胆的,另外其他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会造次,整个治病过程还算顺利。 暮色降临,姜乙取出额外的蓬帐,田媚郡主当然分到一顶,好在她突然变安分许多,没再次来蓬帐中骚扰姜乙。 他心头石头放下来,知道她在众人面前,还是会自持身份,不会乱来。 赵高也没寻人商量,自行作主,把抬轿椅的四名女孩安排到大蓬帐中,姜乙暗叹他的眼力见,便未再犹疑,细细指点一番。 四女初尝甜头,大喜过望,一时竟然有受宠若惊之感。 忙一整天,诊治也颇为耗神,姜乙躺下,没想到真睡着了。 …… …… 这一番诊治,不仅为女弟子拔除阴毒,也为其他伤者医治,竟是耗费三天时间,这三天,并未遭受冥鬼冥兽肆扰。 这一天,他们收拾行装,再次上路。 不知是人多力量大,还是队伍中有怪物姜乙压阵,大家心情不再如前些天一般担惊受怕,大部队浩浩荡荡奔赴冥鬼地府入口一侧而去。 姜乙自然是躺在冥竹轿椅上,成为队伍中间的一道奇景。 偶有多嘴的弟子心里不服,背后指点议论,被身边的女弟子,还有其他得他救治的弟子,一阵斥责怨怼,唾沫星子几乎淹没敢讲他坏话之人。 大家这才发现,这个奇怪的家伙,已经收获众多人的拥护和信赖,从此再也没人敢随意在背后意说三道四,惹起众怒。 整个队伍合并后第三日,众人正行间,前方有一大队冥鬼拦住去路。 吕璇三女喊醒姜乙,他来到阵前。 这是一伙近三十多冥鬼,清一色顺鬼境一级上境,离巅峰还差一线。 姜乙横剑在胸,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偏进来……” 一位女冥鬼打断他的话,嗤笑道:“哧!小白脸,你妈妈呢,你要不要吃奶啊,本姑娘有,我们本来就是从地府门来到此地,你说的天堂,怕是骗鬼的吧。” 姜乙不再废话,眯起眼,这些冥鬼身上颈项处,在他眼中化成练习的水滴一般。 嗨! 他一声怒喝,如雄狮冲入羊群一般,挥剑横扫。 一道不算炫目的黑色幽光闪过。 哧!哧!哧! 剑起首 落。 姜乙暗叹,比劈水滴简单多了! 从未见过姜乙出手的这些人,看到冥鬼脑袋如韭菜遇到镰刀一般,齐刷刷往地上掉。 刚刚开口那女鬼,张开的嘴都没来得及闭上,已经身首异处。 一个照面下来,三十多冥鬼已经有近二十名成为他剑下亡魂。 如此惨烈的屠戮,犹如死神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生命,剩下的拼命逃窜,轰然间成鸟兽散。 剩下两个,惊吓过度,呆在原地,双腿打颤。 地上湿溺一片,竟是被吓尿。 姜乙勾手示意,跑来两位尚且清醒的师兄,把这两名冥鬼绑缚押解回队伍。 此时,众人被姜乙的神勇彻底惊撼,心肝肺惊碎满地,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这根本不是他们的认知所能理解的,初玄三的境界,一个照面,瞬杀近二十名,相当于人族入玄境一级的冥鬼。 何况大家都清楚,相似境界的冥鬼战力,比人族尚且稍胜一筹。 以前听别人讲述,总是停留在语言上,这一次,却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身临其境与听传闻,自然大大不同。 好半晌,众人才恢复过来,开始低语喧哗。 “胖三,你还敢在背后议论姜小师弟吗?” “你自己算算,多少个你绑在一起,能与姜师弟相当?” “对啊,没有他,指不定大家又要流多少血,死伤多少人。” “你们注意到了吗?姜师弟的剑法简单直接,毫无花架子,直来直去,便如那收割机一般收割冥鬼生命。” “是啊,当时没看明白,事后想想,他的剑竟然除了切割、切断,再无多余动作,真的是极简却极高效。” “只是,他这剑招,也需强大控制力,极精细的准头……恐怕你我使出来,会大大的走样,就算是想要模仿,也是模仿不来的。” 田媚郡主圆瞪美眸,喃喃道: “持剑冲入冥鬼群中,更如入无人之境……敌鬼闻风丧胆。” “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睥睨众生、君临天下……” “男儿傲立世间,自当如此!” “简直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姜兄弟……真乃神人也。” “此是我辈楷模,我们得与姜兄弟同行,实乃三生之幸!” 她一连数句夸耀,竟然仍是意犹未尽,眼睛落在姜乙俏脸上,竟是再次看痴了。 众人谁也不敢轻易打扰,更不敢插话,只是静静听着郡主的感慨。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7章:直捣黄龙灭了他们 田媚望着他,眼神迷离。 现在的姜乙,无论哪方面,她都觉得太完美。 哪怕他现在脸上溅满黑血,都有一种铁血般的飒爽英姿。 冥鬼闻风披靡,不管是什么样的文字形容都不足够…… 和刚刚的凌厉判若两人,此时的姜乙拖着慵懒的步伐,好像是沉重的腿勉强扛起更加沉重的身体,强拖着走向冥竹轿椅。 整个过程里,无数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那些视线里有好奇、有疑惑,更多的是敬畏。 毕竟,刚刚屠杀冥鬼的过程,对人族来说,太震撼,对冥鬼来说,太惊悚。 看到迎上来的赵高,他轻轻点头。 “把这两个冥鬼隔离审问,若是发现有不尽不实之处,带他们见见另外的那名俘虏,让那位同族告诉他们,她经历了什么。” 似是又想到什么,他补充道:“问明他们阻截我们的目的,审讯结果及时告知田媚……郡主,也好让她调整路线及部署。” 就像是用尽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如此多的字……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次挪回轿椅上躺下“安睡”。 此刻静如初子的他,很难让人相信,前一刻动如脱兔。 其疾如风,和不动如山之间转圜太快! 低微境界,屠戮之力这么恐怖,令人惊奇。 作为玄者,竟然能懒惰到这种程度,却令人发指! 众人对他的神秘感更增好奇,对他更莫测高深。 数位苦修的弟子感慨:简直太没有天理!成天苦练的,不如成天酣睡的!辛苦修炼的前途究竟在哪儿。 有人劝道:怪物的世界,不是我们普通人能理解的,看开一点!我们每日苦修尚且追之不及,若是不修,岂不是落下更远。 又有人猜测:莫非姜师弟睡觉中,也在修炼?这种修炼,太舒服了吧。 经人指点,大家都知道他压制了境界,所以,他目前的境界,也只是看看而已,算不得数。 田媚心痒难耐,她很想和他亲近些,奈何自己的皇室郡主身份,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觍着脸往前凑,便强忍着,远远偶尔偷瞄一眼。 明月心此时倒像是冷眼看热闹一般,郡主的眼神心思,她都看在眼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内心暗喜:哼,不信你被这小子近距离接触,还守得住清苦。 难道这是自己吃不到的葡萄,希望别人吃一嘴酸? 四名美女昨晚得到姜乙指点,芳心暗喜,看到队伍暂停下来,便取出蒲团置于轿椅周围,静心打坐。 姜乙躺在冥竹轿椅上,并未入睡,也未进入雷灵幻珠之中。 刚刚的突袭,他拼尽全力。 劈水滴, 和收割高境界冥者生命,差距还是不小。 众人眼中只是他挥出数剑,可他自己知道,身体耗费很大,气海内玄力几近消耗一空,太初灵珠瞬间无缝隙的充满气海,别人才未发现。 可他自己能感知到此变化,这种突然抽空又猛然补满,对身体的冲击是巨大的,近乎令他虚脱。 所以他这次的慵懒并非装的。 刚刚,众冥鬼被他彪悍的气势及酷烈的屠戮惊撼到,没来得及反抗前,已经被惊吓到胆寒心裂,望见而逃。 若是有任何一个冥鬼反应过来,一掌便把他打飞了。 虽然他有两重极致的保护,不至于丧命,可是总不会这么顺利的场上形势一边倒。 他在气势上已经完败冥鬼。 他在想:要不要马上破境,他知道,自己这次破境,恐怕要连破数境,而不止从初玄三升到四。 他最终还是决定再等等,也许,在关键时刻,这也是自己的杀手锏之一。 …… …… 两个冥鬼被隔离开,单独审问。 他们交待了,此次并非有预谋的拦截,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他们这支冥鬼,是要去参加一个邀约比斗,结果遭遇了人族,被屠戮。 他们交待,并非如人族是临时进来的,他们冥部把此地作为年青冥者历练之基地,从初玄八,便放进来,到初玄十巅峰,再允许他们回到冥部地府中。 此窟中冥鬼总数量在一万左右,集中在西南洼地,因为那里有水源。 冥部类似这种历练基地,竟然有十余处,此窟不算太大,也不算小,规模居中。 赵高把审问结果告知田郡主,她也没了主意,便来到姜乙竹椅前。 四女感觉到来人,正欲叫醒姜乙,田媚挥挥手阻止了。 她站在竹椅边,望着像是熟睡的家伙,长长的睫毛,白净的脸,像是修过的眉毛……一切都这么完美。 姜乙根本没睡,只是闭目小憩,以恢复体能与精力。 他感觉到有人来到身边,睁开星眸,便看到这张熟悉的俏脸。 他赶紧站起身,探询的目光望着她。 她简单说了审问结果,征询他的意见。 “一万名冥鬼!” 姜乙深吸了口气,问道:“顺鬼境一级的,占比多少?” “差不多半数。”田媚回道。 “五千名顺鬼境一级冥鬼……”姜乙沉吟着,片刻后,他点头道,“让俘虏带路,直捣黄龙,灭了他们!” “直捣黄龙,灭了……”田媚倒吸一口凉气,美眸圆睁,神情中尽是不可置信。 “我们才经过治疗,身体刚刚恢复,”田媚斟酌着用词,“对方五千顺鬼境一级,我们仅仅二百多入玄境一级,双方实力悬殊,差距太大。” “不用你们出手,”姜乙话刚一出口,又摇头道,“不,还是需要你们出手,我一个人,手最后都怕杀的软了。” “可是……”田媚还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简直无法想像。 “没有可是,马上出发,”姜乙不再征求意见,而是命令的语气,“在离他们神识探知范围的十倍距离,停下来。我自有计较。” 田媚望着他,看到他这完全没有道理的自信,不知是受他感染,还是别的原因,下令大家立即出发。 大家按照姜乙的吩咐,静音前进,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心中充满忐忑,刚刚姜乙和田郡主的对话,许多人都听到了。 众人听了五千名的数量,心中更没有底了。 只是,又隐隐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个怪胎能有什么非常之举。 大家便在这忐忑与丝丝希望中,押着三名俘虏前行。 姜乙则在推演计算着,而所到之处经过的地下深坑,其中紊乱狂暴的地灵气,则被雷灵幻珠汲取一空,恐怕要经过数月,方可恢复。 姜乙计算着五千名顺鬼境冥鬼分布的范围。 这样走了五日,终于来到姜乙说的十倍于探知范围的距离。 他伸出手指指天,大家看他神道道的,不知他何意,也不敢出声相询。 少顷,他低语吩咐数句,大家向侧面绕行。 又行了一柱香时间,才来到他指定的所在。 这是一处小山丘,姜乙吩咐大家隐藏好身形,他一个人压低身形,悄然前行。 众人所处地势略高,可距离远了,便只能隐约看到他尚在视线中。 众人发现他蹲下去,也不知道他鼓捣什么,半天后,他站起来,压低身形,静静的往回走。 他沿着原路,悄然返回,再次坐回竹椅中,默默望着远处。 这么远的距离,鬼影都看不到半个。 姜乙再推演计算一番,计算着分量、速度、风向等。 在此期间,姜乙早让田媚和众人组长一道,选择出一百位入玄境一级弟子,姜乙小声嘱咐着大家。 众人一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蒙在鼓里。 人群中也有数人,隐约的猜测着,却也无法确定什么。 毕竟,五千对二百多,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哪有什么想像的空间。 这根本是以卵击石! 就算他再厉害,再彪悍,可是毕竟只有一个人,众冥鬼一拥而上,还不把他剁成肉泥?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8章:有杀不死的豆腐吗 “在以前,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没道理的相信你,可是,这次……敌我悬殊,坚决不行。”宋瓶儿扯住姜乙的胳膊,苦着脸道,“五千对二百,根本不可能……我不允许你这么冒险,再说不光是你要冒险,这一百名师兄师姐的命,不能白白丢了。” 吕璇也附和道:“还说我是傻大胆,你的胆子大过天了,五千冥鬼,还是顺鬼境一级的,你不要命了!” 安可拼命摇头,虽然没说话,可是那神态根本不用说话,是坚决不同意此举。 那四名抬轿椅的美女,也怯怯的眼神,摇头阻止。 “要不,你再想想……”田媚虽然没办法拉拉扯扯,可关心的神情溢于言表,“安全毕竟是一等一的大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缓缓……此举实在是过于冒险。” 明月心蹙眉道:“冥鬼的战力,你不是不清楚,数量少了,趁其不备突袭或可胜之,五千多名,占线拉的极长,就算他们站在原地让你砍,你要砍多久,几乎是二十多个对付我们一个,我们没有半分胜算。” “老大,要不然,我们再想想?”赵高很久以前,就喊他老大了,现在越喊越顺溜。 姜乙望着大家噗嗤一声,笑了,众人从他笑容里,竟然扑捉到一丝妩媚。 当时,此时的笑,更多的,是诡异。 “各位……五千个顺鬼境的冥鬼,自然无法战胜,”姜乙望着远处,他的眸光似是要穿透空间的阻隔,直接看到遥远的地方,缓缓道,“可是,若是这五千个顺鬼境的,连涩鬼境的冥力也发挥不出呢?” “老大……”赵高猛然想到了什么,难掩兴奋,问道,“前几天,你在俘虏那女冥鬼身上不断试验,不断让她又吃又闻,然后再喂她吃解毒丹药,难道你在用她试毒?” “不错,”姜乙笑容更诡异,也更妩媚,“我已经试成功,让顺鬼境冥者,闻过此毒后,冥力完全使不出来,涩鬼的境界都达不到了,五千个没有冥力的鬼,遇到我们的刀剑,便如切豆腐一般,你们还担心杀不死豆腐吗?”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便要欢呼,姜乙及时制止道:“嘘,虽然距离尚远,可我们毕竟在上风头,声音还是容易传过去。” 看大家面色稍霁,他才又道:“吩咐下去,让大家不要发出声音,再往前推进五箭之地,我带领一百勇士杀过去。” “我也要去!” “我要去!” “我也要!” 姜乙挥挥手道:“你们先看看情况,伺机而后动,我们先上。” 大家默默往前推进,姜乙带领一百勇士,在队伍前面。 “帅!” “酷!” “老大就是帅!” “……” 姜乙计算着时间,微眯星 眸注视一阵。 “兄弟姐妹们,冲啊!” 他大吼一声,并身先士卒,往前冲去。 这一百名师兄师姐,如猛虎下山一般,往前冲去。 “不好!敌人来袭!” “是人族,大家准备战斗!” “我的冥力……” “哇!冥力怎么会事?!” 冥鬼们乱成一团,死神的镰刀再次降临到这些失去冥力的冥鬼头上。 “爽!” “你往右边闪闪,别抢我的地盘。” “你越界了!” “十二个了!” “我切十六个了!” 后面观战的再也忍不住了,加入了进来。 他们被冥鬼欺负时间太久,好不容易遇到扬眉吐气又能报仇雪恨的机会,怎么肯甘居人后。 一场人冥大战,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戮。 有人杀红了眼,连冥鬼豢养的小宠物也一剑切之。 冥鬼的黑血很快在某些地方淌流了。 冥鬼密集之处,已经不能用尸横遍野形容了,怕是要堆积如小山。 …… …… 冥部冥龄堂。 每一位冥部精英弟子,在进入历练基地前,都会制作一块魂牌,统一放到冥龄堂。 这一日,轮值的冥部弟子拓跋尾正在清扫摆放魂牌的屋舍,便发现数千的魂牌数息之间破碎,他大惊失色,跑了出去。 “报……报告……冥将,大……事不妙!”拓跋尾急切间,声音发颤,竟然紧张到结结巴巴。 “休得惊慌,慢慢道来。” 红衣冥将呷了一口润阳茶,斥责道。 “突然……瞬间……碎裂了……数千魂牌。”拓跋尾断续道。 噗! 红衣冥将刚喝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什么……数千……瞬间?!”红衣冥将厉声喝问道。 “正是,千真万确!”拓跋尾点头道。 红衣冥将迅疾站起,手边的茶杯让他急切间碰到地上,他管不了其他的,迈步往冥龄堂放置魂牌的屋舍跑去。 拓跋尾像个尾巴似的跟着后面跑。 红衣冥将看到这处放置魂牌的位置,目眦欲裂,沙哑的嗓音嘶吼道:“完了,全完了,竟是……竟是……骨窟基地……七皇子尚在其中。”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的望着摆放魂牌的地方,看着那全部裂成碎片的魂牌。 “报告冥将大人,七皇子拓跋邑 鹿魂牌目前尚且安好。”拓跋尾小心翼翼从一堆碎裂的魂牌中,取出完好的魂牌,递给红衣冥将。 “什么?!”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红衣冥将声音提高了数分,虽然还是有些沙哑。 “马上统计看看,骨窟基地还剩下多少人!”红衣冥将嘶吼道。 九十八、九十九…… “报告大人,还剩下一百一十二人。”拓跋尾颤抖着汇报。 “备马车,我要进皇宫面见冥皇。”红衣冥将命令道。 他明白七皇子拓跋邑鹿在整个冥部的重要性,更明白他在皇宫中的分量。冥部近来一直没立太子,而七皇子最得冥皇宠爱,大家隐隐把他当成太子看待。 此次七皇子到骨窟基地历练,据说带着一个秘密任务,要他找回冥部流失近万年的冥皇钟。如果他成功找到此钟,那立他为太子便名正言顺。 整个冥部只有一个国家,国都称为冥都,只是国中尚有两大势力在较力,冥皇一派和教皇一派。 冥部冥鬼居于阴暗的地府,长年累月不见阳光,心下难免抑郁,便需要有精神信仰,黄泉教应运而生,黄泉教皇舌灿莲花,极尽忽悠之能事,拥趸者众。 无论民众还是军中,笃信者大有鬼在,所以,影响力堪比冥皇。 黄泉教皇作为宗教领袖,却能与冥皇分庭抗礼,根本原因则是冥皇丢失了无数年传承的冥皇钟。 在冥部,修行等级分为鬼境和魅境,鬼境相当于人族凡境,魅境相当于人族圣境。 对于魅境冥者,他们习惯称为冥将。 冥部皇族复姓拓跋,遂拓跋成为冥部国姓,普通百姓中也多有拓跋姓氏。 守护冥部冥龄堂的红衣冥将,是皇族势力,名叫拓跋不才。 他正在喝茶醉酒之际,陡然闻听惊天消息,差一点惊碎了三魂七魄。 他酒立时便全吓醒了,急匆匆乘坐冥马车奔往皇宫。 这一代冥皇也算雄才大略之主,整个冥部在他带领下,蓬勃发展,他全名拓跋四方。 冥皇拓跋四方正在看折子,惊闻骨窟事变,手中冥笔惊掉到地上。 “七儿的贴身护卫的魂牌呢?”冥皇拓跋四方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马上自己便打消了这种可能,上万名精英弟子,岂是二十四虎卫和一皇子所能瞬间杀死的。 吼道。 “二十四虎卫魂牌,暂时无一破损,与七皇子的魂牌一样完好。”拓跋不才战战兢兢道。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难道……”冥皇拓跋四方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马上自己便打消了这种可能,上万名精英弟子,岂是二十四虎卫和一皇子所能瞬间杀死的。 “陛下……”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79章:皇子遇媚女 红衣冥将拓跋不才的一声陛下,把冥皇的思绪拉回现实。 现在必需马上查清骨窟内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保证七皇子的安全。 人族与冥族有许多通道,而骨窟是一处比较特殊的通道,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称其为通道。 骨窟更像是一处特殊的独立空间,两侧有只能由外面开启的入口,分别连通人族和冥族。 骨窟内天地法则迥异,既不同于冥部,也不同与人间。 最令冥皇头痛的,是境界稍高些的冥者,便进不去骨窟。 骨窟涉及一个遥远的传说,冥部也只有少数冥者,才听过此传说。人间对骨窟所知更有限。 传说此处空间是远古时期,天谴大陆唯一帝国的人皇,与地府数十万年来最具天赋的一代冥皇,合二人之力打造的初级修行者试炼场。 当时人冥双方交好,其乐融融。 创建最初,此处独立空间的法则,只允许第一重境界进入,即人族初玄境可进入,冥部涩鬼境可进入。 当年人皇及冥皇后来相继离世。 再后来,人族与冥部交恶,不知哪一代的冥皇太子,进入此骨窟试炼,当时他得父皇盛宠独溺,随身携带冥部三大至宝之一的冥皇钟防身。 那一年此空间爆发人冥大战,冥族太子被十数倍人族包围,绝望之际,他自爆冥皇钟,与众多人族玄者同归于尽,冥皇钟破裂,消逝在此空间中。 冥皇钟强大的爆炸威力,令此独立空间部分法则崩黜,从那时起,人族入玄境一级玄者及冥部顺鬼境一级冥者亦可进入此地。 那一代冥皇得知宠溺爱子身故,冥皇钟不知所踪,恰似吞下打落牙齿,不敢声张。 此后,冥皇钟遗失地点,则只有历代冥皇口口相传。 一代雄主拓跋四方,对七皇子宠溺异常,有意立其为太子,便安排他一项秘密任务,来此骨窟中历练的同时,伺机寻回冥皇钟。 冥皇找到极端稀缺的冥皇魂魄古化石,据传说此化石会与冥皇钟生起感应。 冥皇又详细告知儿子此冥皇钟具体使用方法。 七皇子拓跋邑鹿此次进入骨窟,到今天为止,刚满十日,便发生了这件大事。 骨窟内所有冥者魂牌,数息间碎裂。 “马上开启入窟大阵,再送精英进入骨窟,寻找七皇儿,并通知他们中止历练,七日后返回。”冥皇拓跋四方命令道。 无论人族还是冥族,最短的时间间隔,便是七 天方可第二次开启骨窟入口。 …… …… 冥部七皇子拓跋邑鹿十分沮丧,他在进入此骨窟的第二天,便凭他手中的冥皇魂魄古化石,捕捉到一丝冥皇钟的气息,他当时便急于奔赴冥皇钟气息的方位,找寻国宝。 当时虎卫死死拦住了他,众人觉得没摸清此窟中敌我情况,不易盲目出发。 他想起父皇的告诫,此钟已经遗失近数十万年,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伺机寻找。 以前无数万年,之所以没找到,是因为冥皇魂魄古化石世间罕有,只要此化石在手,不愁找不到此钟。 他心想果然如此,无数代冥皇,都曾遣皇子来此找寻过,全都无功而返。 自己凭化石,刚刚进来第二天,便寻到冥皇钟气息。 如此一想,便释然了,他觉得虎卫劝说的有理,先熟悉一番此地,再作计较会更完全。 没想到,时机稍纵即逝,此钟气息并未显化多久,便彻底消逝。 此后数日,自己无数次取出冥皇魂魄古化石,再也没有一次有感应。 他沮丧又诧异,完全不理解,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一日,拓跋邑鹿正在熟悉骨窟地形图之际,虎卫报告有人来访。 他觉得甚是怪异,自己此次是秘密进入骨窟,知道此消息,且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应该很少。 等他看到来人后,一阵头皮发麻。 父皇曾和他说起冥部形势,和他提过几个人,要他注意。 其中一位父皇甚是忌惮的,便是媚音鬼母,此人在冥部,是最恐怖的存在之一。 而来访者,便是媚音鬼母的一位天赋颇高的亲传弟子白贞。 拓跋邑鹿与白贞不熟,却与她妹妹白素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同门之谊,他二人都曾在鬼谷药王门下学艺。 鬼谷药王在冥部的名声,几乎和媚音鬼母一样恐怖。 差别是,拓跋邑鹿所学为医道、用毒解毒,而白素只是短暂学过用毒。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师兄妹。 拓跋邑鹿看她身上好像有伤的样子,便明白了她的来意。 拓跋邑鹿没敢凭皇子身份摆谱,恭谨道:“我白素师妹近来可好?为何她没一同前来。” 白贞听他开口便提妹妹,显然是颇为忌惮自己,上来先套近乎拉关系,也不以为意,淡淡道:“我妹妹那死丫头,这几日不知道躲到哪儿,恐怕又虏到人族小白脸, 怕我抢她的。躲起来自己享用。” “嘿嘿,师妹还好这些,”拓跋邑鹿恍然醒悟,此事由自己转述,颇为不妥,霎时脸色微红,赶紧岔开话题,问道,“白姐姐在此骨窟中,应该算是很顶尖的战力,难道还有人能够伤你?应该是遭人暗算了吧。” 白贞不再绕弯,直接道:“七皇子殿下果然神目如炬,明察秋毫,我被宵小所趁,中了诡计。早闻殿下得鬼谷药王医道及药道真传,特来相求诊治。” 拓跋邑鹿一当玩二当实的道:“白姐,素闻你得媚音鬼母真传,媚音功霸道强悍,小王怕治好了姐姐,遭你毒手啊。” “我师尊与令师尊齐名,我还怕殿下的毒药呢,”白贞语气中略有揶揄之意,又道,“再说,殿下是未来冥皇最有力的竞争者,我哪敢得罪。” 二人都有些令人忌惮的本事,也都有些特殊的自保手段,便不再互相试探。 拓跋邑鹿细致诊脉后,道:“白姐,你这冥力损失颇为怪异,非为自然流失,倒像是被阴毒邪功瞬间汲取,恢复起来,恐怕需要绵延数日。” 白贞谢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小女子先谢谢殿下援手施救之德。” 拓跋邑好奇问道:“白姐,我早先听白素师妹说过,你这姐姐智计百出,精明聪慧,不知是受了哪个奸人的诡计暗算?” 白贞自嘲道:“说来惭愧,那个人族小鬼才初玄境三级,我不小心遭了他的道。” “啊!”拓跋邑好明显吃了一惊,问道,“人族初玄三,便敢来此间历练?那不是危机四伏,如何保命。” “殿下未来遭遇他,可不能小觑,”提起此人,白贞便有些心有余悸,“说起来颇为怪异,我压制境界好多年,按说,哪怕我重伤下的一掌,人族哪怕初玄十的玄者都不可能承受,此子受了我一掌,竟是毫发无损。” “竟有此事,”拓跋邑好万分不解,沉吟半晌,方道,“莫非……此人也压制了境界?初玄三为何要压制境界,此处令人殊为难解。” “看他的玄力上限,显然也是压制了境界,”白贞恨恨的道,“至于所图何为,便不得而知了。” “此事……甚是怪异,我倒很渴望见见此子呢。” 拓跋邑好天赋极高,在冥部的青年才俊中亦属于娇娇者,已经多少年没遇到势均力敌的同龄对手,一时颇为神往。 “此子还有另外的怪异处,”白贞露出疑惑神情,道,“我授业于媚音鬼母,出道以来,从未遇到同境界之人,可抵御我媚音功。而此子如此低微境界,我的媚音功竟然对其完全无效,简直不可思议。”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0章:演技实力派大咖 拓跋邑鹿自此便日日为白贞医治,二人也渐渐厮混相熟。 仅数日,白贞冥力恢复十之六七,心情大好,偶尔回忆,心中仇恨不可遏制。 她重提旧事,勾起七皇子的好奇心,竟是心心念念想着遭逢此人,一较高低。 在众多皇子中,拓跋邑鹿的天赋、城府、心机、手段均是一流,医道、毒道、冥力修行……冠绝年轻一代,也因此深得当代冥皇的赏识宠溺。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一日,他刚刚为白贞医治完,便察觉到空气中异样。 他深得鬼谷药王真传,解毒用毒已是大家,立时要求虎卫关门闭舍,紧急炼制解药。 白贞见其如临大敌的样子,惊问其故。 “嘿嘿,”拓跋邑鹿阴恻恻一笑,道,“我正一时技痒,想找你说的那人一较高低,却又来了另一位用毒高手,真是踏破铁鞋。” 哧! 白贞嗤笑一声,“用毒高手?论及世间用毒解毒,谁敢比肩鬼谷药王,殿下得其真传,来人班门弄斧,岂非自寻死路。” “不可轻敌,”拓跋邑鹿面色凛然,道,“此毒我虽然勉强可解,却决计炼制不出,甚至此毒的品级,更是……恐怖。” 嘶! 听他口中说出恐怖,众人闻之皆震惊异常。 拓跋邑鹿沉吟道:“严格说来,这并不能称为毒,它只是短期内,令冥者用不出冥力而已。” 白贞惊惧道:“用不出冥力……那对敌之时,我们岂非成为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正是如此……”拓跋邑鹿摇头道,“我最诧异之处,却不在此处。” “此毒无色无味,入体之初,只要不动用冥力,则毫无察觉,这种毒素,通过饮水食物投毒,尚可理解。” “可从远处飘来,弥散在空气中,却可令人中招,此毒浓度及烈度必达到恐怖的程度,品级自必极高,哪怕师尊他老人家亲自出手炼制……恐怕也不一定能办到。” “殿下……我冥部的精英弟子们,岂非……”一名虎卫担心问道。 拓跋邑鹿眼底一抹狠戾一闪即逝,“我们能否保住命,犹未可知若能安度此劫,已是侥天之幸,非常时刻,岂能再生事端,任何战争,总要有人充当炮灰。” 白贞心中一凛,暗叹道:此子枭雄秉性,杀伐果决,心性刚毅,当今众皇子,没有哪位能有资格与其争锋。 随之,外面传来厮杀震天声浪。 拓跋邑鹿丝毫不为所动,专心炼制解毒丹药。 族众的嘶吼嚎 叫声自远而近,众虎卫及白贞心惊肉跳,却见他沉静而专注,大家对其不仅刮目。 仅凭这份定力,便足以碾压大多数对手。 在杀伐声浪切近之际,终于这一鼎药炼制完成。 拓跋邑鹿把丹药分发给大家及时炼化,嘱咐道:“稍后,所有人不得轻动,听我号令。” 白贞自然明白,此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其他虎卫,本来就是他的属下,又怎会不听他号令。 她知道自己心计算计,和这位殿下相比,差距不止一点,便重重点头。 两名虎卫推开屋舍房门,他们走出来。 外面已经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老大,又冒出数个……啊!” “他们的冥力……” 经这声提醒,大家玄识查看,均发现,从屋舍出来这二十多名冥鬼,冥力充沛,丝毫未受影响。 甚至,他们看到一位令他们胆寒的女冥鬼。 众人壮着胆,半月形围拢上来,把这二十多人包围起来,却谁也不敢上前。 拓跋邑鹿望一眼黑压压围上来的人群,毫无惧意,凛然道:“让你们主事的前来相商。” 众人让出一条通道,姜乙走上前来,田媚等人紧随其后。 噫! “殿下,就是他!”白贞愤怒惊吼道。 “嘘!”拓跋邑鹿内心恨意滔天,暗骂这个猪队友千万遍。 “殿下……有意思。”姜乙虽然十分震惊于这些人冥力未受影响,却还是强作镇定,他自然准确捕捉到那声迟到的嘘声。 “让我猜猜,这是哪位殿下呢……”姜乙心念电转,推演计算着应对策略,并东拉西扯一番,转移对方注意力,“第……七皇子殿下,拓跋……邑鹿,是吧?久仰……幸会!” 悄羽给他的资料,他早就背熟。 如此情景,被敌重兵所围,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自非常人。 再结合自己这种无孔不入的毒,他们都能破解,当然和冥部鼎鼎大名的鬼谷药王有关。 当代冥皇诸多皇子中,只有一人符合以上两条,既是鬼谷药王得意弟子,又心计手段城府定力均属一流,那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啊!”拓跋邑鹿再次被惊撼到,惊问道,“你认识我?” “当代冥皇拓跋四方雄才大略,志在四方,其第七子,才智卓绝,天赋异禀,手段城府,皆属一流,深得冥皇器重,果然盛名之下无虚言,名副其实,甚至,见面更胜闻名。” 姜乙先是抱拳恭 维一番,又道,“能解我穷极神思,所研发的毒素者,在冥部,若非得鬼谷药王真传,根本不可能。” “而临敌不惊不惧不乱,从容自在应对,这份气度与定力。” “二者相合,诸皇子中,则仅拓跋邑鹿殿下一人而已。” “得小兄弟谬赞,实不敢当,”拓跋邑鹿抱拳回礼,语气恭顺道,“所谓知己知彼,小兄弟对我知之甚详,我却对小兄弟一无所知,未曾交手,已经先行败了头阵,实在汗颜,不知……” “邑鹿兄言重了,小弟姜乙,大显清心学堂在读弟子,”姜乙面露人畜无害笑容,“若非人鬼殊途,各为其主,小弟倒是和邑鹿兄一见如故,说不定我们能成为莫逆,也未可知。” 拓跋邑鹿一时大为欣喜,劝解道:“姜兄弟说的好,鄙兄曾听闻前数代人皇与冥皇便是兄弟相称,人冥交好,全无纷争,和谐共处,我们何不仿效古风,再造佳话。” “邑鹿兄言之有理,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姜乙面露不忍之色,好像许多事非他所愿似的,“难道邑鹿亲眼所见,我刚刚率众屠戮贵部近万精英弟子,邑鹿兄不心痛族人,不心恨我的酷烈手段?” 田媚等人看姜乙又装又演,话里话外屠杀冥鬼非他所愿,说的声情并茂极具感染力,她们众人都差一点信以为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枭首众冥鬼时的冷辣手段,恐怕真会信他憨厚老实的假象。 他这张人畜无害又极致俊美的脸,太迷惑人,甚至迷惑鬼! 能装能演! “与人族对抗,亦非我所愿,此乃历史原因,非你我所能逆转,” 拓跋邑鹿也在心念电转的苦思脱身计策,口中自然也没停下,“姜乙之名,在冥部亦是如雷贯耳,方今才对上号,姜乙弟弟三岁半即以诗惊四坐,数日前又在殿宴中以一词一赋,力压文宗之主,我对小兄弟的诗词赋,均是耳熟能详大为钦佩。”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姜乙逊谢道。 “诗书礼仪之辈,自然不能行匪劫掳掠之事,”拓跋邑鹿先给二人扣一顶大大的帽子,才又道,“今日之事,若是不给姜乙兄弟一个交待,自然是让兄弟为难。” “白贞姐姐得媚音鬼母的真传,我亦得鬼谷药王的衣钵,我二人手段,对姜乙兄弟,自然不足挂齿,可是,你身后兄弟姐妹们,恐怕媚功加上毒药,也不好及时化解,冲突起来,自然是两败俱伤。” 此事无须这位七皇子点破,姜乙最头痛的,正是此处。 仅凭他一人,生擒活捉此二匪首,亦非难事。可如此一来,身后诸人,恐怕已是先身陨道消,零落成泥碾作尘。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1章:三战之约 姜乙听拓跋邑鹿挑明此事,如此劣势,也自不卑不亢,对此人心计手段,不免更加高看一眼,断定此人未来继承冥皇大位,定是人族大敌。 现在进退维谷的两难的局面,殊为难解。 突然有两个词在他识海闪现:投鼠忌器、骑虎难下。 身后近六百个弟子的性命,便是自己当下最大死穴。 可是,无故放过这么一条大鱼,他又实在不舍,须知杀死那万余冥者年轻精英,和此人的重要性相比,几可忽略。 尤其还有另一条带伤的美人鱼。不,美鬼鱼。 只要让出时间,自己先制住一人,再制住另一人,自非难事,可是,同时制住两个人,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而这两人,任其任意一人肆意妄为,则自己这边的人族弟子必将尸横遍野。 在绝对的战力面前,数量根本没什么用。 他们人冥二者正彼此算计着。 “姜小兄弟,如今你众我寡,被你们围困,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拓跋邑鹿神情自若,缓缓道,“你率众屠杀我冥部万余族众,当然也要给我冥族一个交待。” 姜乙妩媚浅笑,问道:“不知邑鹿所说交待,如何交待呢?” 拓跋邑鹿不自禁面热,血流加速、心跳加快。 心道:真是妖孽,男人都怕了你的妖冶。 拓跋邑鹿望姜乙身后诸人一眼,道:“我们双方便订立一个三战两胜的君子之约,如何?” “三战……两胜?”姜乙沉吟道。 田媚是除了姜乙之外,人族这边第一高手,她扫视一眼,对方战力最高者,自然便是七皇子和白贞妖女以及虎卫队长三人。 自己与那虎卫队长恐怕在伯仲之间,谁胜谁负殊为难料,剩下二人,哪怕妖女没完全恢复实力,自己也万万不是敌手,自己这一方除了自己,其他人更不用说,人数多则多矣,高端战力却是不足,根本无一人是此三人对手。 姜乙偷袭有可能胜一场,真刀真剑比试,赢一场恐怕都难,这三场比试,实无胜算。 田媚出言讥讽道:“七皇子殿下,你们现在可是在我族重重围困之下……” “不知这位漂亮姐姐如何称呼,”拓跋邑鹿彬彬有礼,施礼道,“姐姐言之有理,我们如今确实身陷重围,情况堪忧……” 他神色一凛道:“可是,如果硬拼,我们豁出性命,恐怕你方伤亡也要有十之八九,大不了鱼死网破,相信现场诸人,能活命的,只余姜乙兄弟而已,剩下的人,生死难料。” 人族众人皆知他并非色厉内荏的恐吓,而是述说的实事。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此局面如何善罢甘休。 甚至众人担心姜乙一意孤行,恐众人须臾后皆成枯骨。 姜乙缓和一下现场紧张气氛,道:“在下多有失礼,忘记给二位介绍,这位姐姐是我大显田媚郡主殿下。” 七皇子再施一礼道:“失敬失敬!田郡主殿下媚姐姐,小弟拓跋邑鹿这厢有礼。” 显然,他深谙人族礼多人不怪的相处之道,甚至称呼都故意拉近三分。 姜乙再拱手道:“邑鹿兄,既然定下三战之约,胜负即分,再怎么说?” 拓跋邑鹿果断的道:“若是我方输了,愿赌服输,我便随姜乙兄弟入你们人间十年,做为质子,也好止冥人两族十年干戈。” 人族众人再次大眼瞪小眼。 须知谈判条件都是双方等同,那自己这方输了又将如何? 众人心中皆是存此疑问,可是,这种场合,谁敢乱插言。 “那若是我们不幸输了呢?”姜乙此语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那便烦请姜乙小兄弟到我冥部作客十年,”拓跋邑鹿双手抱拳,态度竟是十分恭谨,道,“还请姜兄弟放心,我可以凭神魂起誓,决计不会怠慢兄弟半分,必定待你以上宾之礼,十年后,毫发无损,亲送兄弟回归人族。” “万万不可答应他们!” “这条件我们不能接受。” “这不公平……” 田媚情急间,哪还管郡主身份,扯住姜乙的衣袖。 许多弟子暗想:七皇子是未来冥皇人选,在他心中,竟然把自己的身份地位,等同于姜乙,交换条件,竟然是他们俩,可见,在他眼中,竟然觉得,只有姜乙,才配与他平起平坐。 此时众人一时竟然忘记三战的赌斗,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姜乙身上。 众人马上想到,姜乙如今如此妖孽,随着时间更迭,只会越来越厉害,显然,七皇子对他甚是忌惮,这才订下此等约定。 大家不免为他捏着一把汗。 实力越强,责任越大,面临的危险当然也越多。 人族这边,只要是入玄境的,都能看明白,现在的局面,无论怎么算,三战两胜,人族必败无疑。 这简直就是死局,根本无解! 姜乙回身扫视一眼众人,略微摇头,人确实多,可是,真没有谁可以上场,难道真要无功而返? 当此乱局,当如何破解? 白贞偷瞄七皇子,内心暗喜:自己果然没错看,皇子无论心性还是计谋,哪里是乳臭未干 的姜乙可比。 她刚刚在皇子提出三战约定后,马上查验双方阵营,自己这方,自己算一个,七皇子算一个,虎卫队长算一个,这三人出战,可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是自己冥力才恢复十之七八,小心些,姜乙小鬼都讨不到半分好处,遑论其他人。 对方除了姜乙,只有这显得豪爽的郡主,实力稍胜半筹,可也强不过己方三人。 三战两胜,赢面占八九成,甚至三战三胜,也超过五五之数。 这样一来,虽然表面是被对方数倍人数围住已方,而实际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七皇子寥寥数语,场上形式立时逆转,化不利为有利。 明月心暗想:人族这边,最强战力,目前仅姜乙、田媚,丁明和自己应该在伯仲之间,哪怕胜,也是毫末之差。 田媚对上对方最强三人中任何一人,都不见得有胜算,姜乙只见过他偷袭,没见过正式比拼,就算他胜过一场,那另两场,不用比,自然便输了。 现在的场上形式……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姜乙道:“三战两胜,太过麻烦,咱们只比一场,你们挑一位出来,我们这里也挑一人,干干脆脆只打一场了事。” 白贞嗤笑道:“哧!嫌麻烦,有更简单的,要不然,大家一拍两散,你死我活乱杀一阵。” “七皇子缠住你,我便屠尽你身后之人。” “然后,我也不反抗,束手就擒任你发落,你是想先奸后杀,还是留着一直奸,都随你。” “甚至你奸累了,舒服躺着我侍候你也行,我肯定卖力配合你,让你欲仙欲死,如何。” 姜乙:“……” 白贞知道此场合,火药味已是极浓,众人一触即发,自然不敢施出媚音魅惑众人,可是,她骨子里魅惑余韵,亦非寻常,众人只听得面热心跳不已。 拓跋邑鹿急忙打圆场,“姜乙兄弟不仅义薄云天,更是慈悲为怀,宅心仁厚,如若不然,也不会一再隐忍,自然是关心身后兄弟姐妹们的生死安危。” “三战约定恰如君子协定,我们便点到为止,双方既分出高下,又不伤了和气,岂不是好。” 姜乙道:“也罢,三战两胜,我们人族当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我便随邑鹿兄殿下,去冥部住上十年,也好领略冥都风光。” 他身后诸人听他受了妖女和皇子一唱一和,一个激一个劝,居然答应下来,无不惊惧交加。 入冥十年,生死两茫茫,都说幽冥地府常年不见阳光,他本就白皙,十年下来,还不形销骨立,魂飞魄散,一命呜呼。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2章:秋风扫落叶差不多 七皇子的二十四名虎卫,本抱着必死的心,准备与人族死战到底,豁出命拼着死,壮志酬殿下。 后来听殿下提出三战的约定,他们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这些冥者均是顺鬼境一级上境,个别的巅峰,自然眼光也不会差。 此时听好看的年轻人,竟然会答应三战的约定,自然欣喜万分。 姜乙察言观色,怎么不知他们的心意。 他微微蹙眉,耍无赖一般,指着虎卫中,最弱的三位,“邑鹿兄,既然三战要求是你提的,那你方上场之人便由我指定,选他们三位如何?”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方向,发现,此三人正是冥者中最弱的三位。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心道:我们凭啥莫名躺枪,我们的实力是弱些,可是,红花总要绿叶衬托不是。 全是红花,请问,你们不伤眼吗?你们不会看烦吗? 我们绿叶怎么了,我们招谁惹谁了。 人族这边乐了,田媚看到这三个家伙,肯定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 甚至明月心都开心不已,自己,都可以战而胜之,那岂不是三战三胜。 拓跋邑鹿和白贞脸都绿了,这家伙,怎么无赖的这么具体,还能更无赖些吗? 白贞道:“小兄弟,要不然,我们不用打了,我先陪你睡睡?我们比比看谁先累,如何?” 姜乙:“……” 虎卫队长都忍不住插话道:“小兄弟,我们尊重你,敬佩你,你人长得又美……特别美……我虽然是男的,都……都……,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这也太……太不要脸。” “休得放肆。”拓跋邑鹿冷声训斥着手下,然后瞬间换成笑脸,“我们这边由哪三人出场,由我们自己来推举,岂能由你来指定。” 姜乙追问:“一定要自己来选,不能由对方指定?” 拓跋邑鹿怕他再搞什么幺蛾子,急急道:“正是。我方出场三人为白姐姐、冷护卫,再加上区区在下。” 姜乙问道:“你们出场顺序呢?” “这个……”拓跋邑鹿颇为无奈望着这个难缠的家伙,“自然要根据你们所派之人的顺序,临时调整。” 姜乙不再废话,取出断水剑,望着对方三人道:“我们第一个出场的,便是区区在下,不知哪位先赐教。” 拓跋邑鹿他们三个相视一眼,交换过眼神,白贞出列,提剑道:“上次着了你的道儿,今天我便试试你的剑法,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说,”姜乙意味深长的扫视她全身,像要透视她身体似的。 白贞什么阵仗没见过,挺了挺傲娇的胸部,吃吃笑道:“看够了吗?要不要我除去些啰嗦又碍眼的衣物。” “不必。”姜乙话音刚落,唰的一剑,强攻上来。 唰! 一道暗黑幽光闪过众人视线,恰如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奔着白贞俏脸划来。 白贞举剑相迎。 呯! 火星四溅,似那烟花绽放,不可跨越的境界差距,力量碰撞之下的结果显而易见,姜乙如遭遇狂风的落叶,连人带剑翻飞而去。 第一个照面,他已是直接落于绝对的下风。 白贞带着阴冷的幽冥气息,如影随形迅疾扑上,银剑在她手中如翩翩翻飞的舞蝶,带着恐怖的压力,疾风骤雨一般,刺劈掠切。 呯!呯!呯!嘭! 两柄剑一阵密集的触碰,姜乙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两个人的战局,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境界之间巨大差距,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除了第一剑抢攻之后,姜乙再也没有一次进攻的机会,劣势太明显,再无还手之力。 哪怕防御,都很吃力。 其实,众人看得很清楚,白贞再稍微加把劲,姜乙便彻底输掉此局,难道是猫戏老鼠?她不舍得这么轻易打败他? 不过就算如此,再坚持不到数息,姜乙也必败无疑,因为,他的玄力急剧下降,即将耗空。毕竟他的每一次防御,都拼尽全力,玄力全开。 原来,白贞竟是想要耗空他的玄力,彻底碾压他的自尊? 有人以为自己看明白了。 “认输吧,困兽犹斗,有何意义?”白贞竟是有些可怜的语气。 拓跋邑鹿也似有不忍之意,这样的对手,确实值得尊重。 他劝道:“就是,姜小兄弟,你已经竭尽全力,可是,你无法改变规则,更无法改变境界的差距。” “未必!”姜乙这一道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本来就十分吃力,这一分神出声,马上身上又多出两条剑伤,血流入注。 白贞完全掌握着场上主动,她本来以为,刚刚这一剑,对方必然重伤中剑,可是,明明必然刺中他前胸的剑,莫名便被他鬼使神差的一拨,偏了数分,刺到他空着的胳膊上。 每次刺他要害位置,总被他千钧一发之际,或者笨拙的躲开,或者格挡住、拨弄开,真的每次只差一线,甚至一丝。 对方身上,现在已经有数不清的伤口,虽然并无一处是身体要害处,可是,胜在数量多,按理说,流血,也应该快要流干了。 可是,除了伤口切开那一瞬间喷涌而出的血,他伤口愈合的速度惊人。白贞百思不解,他伤口怎么可能这么快止住血。 并且,他为何俞战俞勇呢?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 现场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人,有白贞的感觉。 大家所见,全是一边倒,白贞压着他打。 只有白贞自己明白,自己赢的只是气势,赢势不赢局。 不过她很清楚,对方玄力马上见底,没有玄力,还比什么。 她便暴雨一般攻击,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却并未使出杀招。 人族众人越看越心凉,这还是他 们感觉无限神秘的大英雄吗? 还手之力都没有,简直是被吊打,被虐打。 不过他们都知道,对方确实太强。 白贞的关注点,放在他的玄力上。 八成。 七成。 六成。 唰唰唰唰唰! 五成。 四成。 三成。 白贞的眸光中多出不忍和不舍,这张脸,太好看。 为何是敌人呢,如果趴在自己身上,被他…… 她俏脸无端绯红。 两成! 一成! 遽然间。 电光火石间,白贞怕是自己看错。 她竟然来得及揉揉眼,怎么会突然玄力满了? 不对,他的气势,他的威势,他的玄力。 白贞才发现,自己关注的方向就是错的,应该看他的境界! 他的境界…… 初玄境四级! 战场破境?! 白贞只感觉到,遽然间便有一股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缭绕在自己身边,她很快便发现,并非在自己身边,而是在自己身边的他的周身。 然后瞬间进入他的身体。 他的几乎耗空的玄力,瞬间补满。 大境界小级别的破境升级,除了境界尚且不够稳固后,玄力瞬间便全充满,而体能、精力等,也瞬间恢复到顶点。 姜乙再次气势如虹,势如破竹一般攻过来。 这次,唰唰唰,连续攻出三剑。 白贞突然被震惊到,一时手忙脚乱。 啊! 啊啊啊啊! “战场破境!战斗中破境!” “老大竟然……战斗中破境!” “我就说,老大不会没有底牌,他是有后手的。” 噗! 白贞终于身上有了第一处伤口,不过,很轻很浅,无伤大雅。 剑上并无毒。 “这根本没用!”白贞鄙夷道。 她密不透风防守后,很快转守为攻。 姜乙再一次居于劣势,初玄境四级对顺鬼境一级,依然被吊打。 是比刚刚好上那么一丢丢,可是,很有限。 九级的狂风,秋风扫落叶,和八级的狂风,本质上并无大的区别。 若是没有三滴水的基础,他早已被重创,正是对剑的极致的精确的控制,才让他坚持到如今。 可是,每一次碰撞,他心都在颤抖。 他能感受到对方剑上传递过来的压制性冥力——实力悬殊。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3章:战斗中破境 战斗中破境,这是百年难遇的事,完全是小概率事件。 白贞有些懊恼,这种极端的情况,都让自己遇到了。 不过,她不良情绪只持续了零点一息,便很快调整过来,虐你一回,和虐你两回没什么区别,虐初玄四也不会比虐初玄三有什么区别。 你个小鬼头,暂时不能让你累死在老娘身上,便让你累死在战斗中。 又一轮狂蝶飞舞,姜乙似萧瑟秋风卷起的落叶,又似惊涛骇浪中随时可以被倾覆的飘摇的小舟。 其实在练成三滴水的姜乙眼中,白贞的剑法破绽颇多,可是,明明是破绽,自己挥剑拨去,就如蚍蜉撼树一般。 孩童能搬动巨石吗?当然不能! 这感觉很不好,明明知道巨石上千疮百孔,可是,你还是撼不动。 这也是他每每都可以料敌机先,却只是勉强可以苦苦支撑,自保而已。 甚至他出剑的部位已然是极巧妙,颇有四两拨千斤的奥妙,可是,四两拨得动万斤吗? 也曾有数剑刺到要害,白贞以为是他侧身滑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凤凰蝶羽裳,岂是寻常刀剑所能穿透刺破。 太初灵珠也保证,他的伤口愈合的速度达到极致。 白贞很快夺回主动后,便不着急了,逗弄他一般,随时观察他玄力的流失。 冥部二十四虎位刚刚被姜乙的破境惊撼到,此时早已烟消云散。 “勇气可嘉,运气更佳,奈何实力不佳。”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你见过浮云吗?” “我虽然没见过,我听别人说过,不行啊!” “白仙子刚刚这一剑霸道,换成是我,便接不下来。” “如果面对白仙子,你敢拔剑吗?” “小兄弟,认输吧,输给白仙子,不丢脸。” 吕璇几个,明明知道冥鬼们说的是实事,可是也不爱听,也想争辩几句。 “简直放屁!” “冥鬼放屁是什么味?” “好臭好臭!” 双方有数人争执起来,甚至互骂起来。 “闭嘴。”拓跋邑鹿冷冽的语气,“如果嘴上就能把比试说输说赢,你们随便说。” 冥者们皆闭嘴。 人族这边也只好悻悻的闭嘴。 白贞不管不顾的,密集如骤雨般进攻,然后数着对手玄力的流失。 七成。 唰唰唰! 六成半。 倾城祸国的容颜! 六成二。 这么好看呢! 六成。 唰唰唰唰唰唰! 五成九。 姜乙很清楚,自己不把玄力发挥到极致,许多剑,根本挡不住。 五成六。 姜乙酝酿着。 白贞刚刚有刹那的愣神,因为她捕捉到他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眼底刚刚也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凌厉。 难道是自己错看? 此时,她竟然没时间再擦眼睛。 五成四。 不对,这次灵力下降并没有上次快,这是何故。 白贞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她手头稍微松懈,便可能被他抢攻数剑。 五成二。 五成。 白贞有些急躁,自己的冥力也有下降,原来就没恢复满,现在只剩下六成了。 她唰唰唰又连攻数剑。 四成九。 四成八。 嘶! 一个疏忽,腿上被划了道口子,白贞有些愤怒。 四成六。 …… …… 一成。 时间好漫长,差点超过了白贞忍耐的极限。 尼玛,怎么会事,难道自己感觉错误,怎么又是一股狂暴的灵气环绕。 她直接瞪大眼珠,冥识查看,确实没错,再次突破。 初玄境五级! 有没有天理了! 不对啊,小概率事件,怎么可能连续发生。 唰唰唰唰唰! 这次是被连续攻了五剑,白贞身上多出三道剑伤! 有一道,在持剑的胳膊上,黑色的血渗出来,很快,在自己用力之际,血流加大。 人族这边喧哗起来。 “哈哈哈哈……老大威武!” “空前绝后,战场连续突破两级。” “不对啊,这不科学,第一次突破,应该是初玄境四级下境,中境、上境以及巅峰,自动越过了?” “怎么可能瞬间连续突破下、中、上三境,顺带着巅峰境一起越过。” “妖孽的世界,岂是我们凡人好能理解。” “好吧,反正是和我们一伙的,这是敌人的灾难。应该他们怕,我们怕什么。” “老大,加油,把这个小娘们收了吧,我们支持你。”赵高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很快遭受到集体讨伐。 “赵高,你可真糟糕,你乱说什么呢。” “就是,说什么疯话,人鬼殊途都不懂啊。人与妖好歹还能生出人妖,人鬼生什么。” “赵高这么口无遮拦,今天晚上,不让他进我们大蓬帐。” 赵高赶紧给几个姑奶奶赔礼道歉。 冥部这边更炸锅。 “这是什么情况。” “这太作弊,这怎么搞的吗!” “这还有完没完,战场破境本来就是万中无一,连破两级,一万乘一万,都远远不够,唯,一万乘一万等于多少?” “你说 的数太大,谁知道?” “这还怎么打,他不会一直破境吧,可别再升能初玄境六级,这小子太妖孽,太可怕。” “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人家在说破境,你说什么长相?” “可是,他确实好看啊,太美。” 刚刚被怼数句的某人,吼道:“冥鬼兄弟,怎么样,你现在怎么看场上形式。” 拓跋邑鹿脸色阴郁,回头瞅手下一眼,众虎卫噤若寒蝉,哪还敢回话,只能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对面。 如果眼神中的愤怒值有数字表示,此时,那数字仪表盘怕要被撑破。 拓跋邑鹿目光回到场上,有心人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有些紧张,毕竟,他答应一旦输了,入人间十年为质。 现在的他,几乎是目不转瞬盯着比试中的二人。 白贞几近崩溃,主要是心理上。 她发现,初玄五的姜乙,竟然隐隐能和她攻守平衡,当然,还有稍逊一筹。 他攻六分,他能攻四分。 可是,在开始,她攻十分,他攻零分。 这变化,简直太大了。 并且更可怕的,她伤他十条伤口,他能伤她一到二道。 更更可怕的是,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他的伤口,不知何故,在最初无论是喷血还是流血,都是很快止住,甚至伤口都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在场上,近距离能看到,场下还是看不清楚。 这太过诡异,伤口怎么会不经处理,便不再继续流血? 最最最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会连续破境,这根本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常识。 白贞比一般冥者有更多经验,也有更多常识。 越这样,她越觉得可怕,这小子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 刚刚发现是她用毒用,白贞已经感到惊震异常,因为七皇子已经承认,这毒药炼制的水准,比他强许多,甚至可能超过鬼谷药王。 这太可怕,还好他没对自己用毒,否则,凭他刚刚伤自己的数剑,自己早就一命呜呼。 白贞一溜号,又中一剑,这一剑中在……胸部,傲娇的所在。 一侧山峰,差点被划开,他怎么半分不留情面,辣手摧花。 姜乙感觉自己的防守没那么吃力,虽然不是她的每一剑,都能拨开,可是,大多数,拨开,或者弹开,轻松了许多,比最开始二人交手的时候,简直轻松不知道多少倍。 他全神贯注盯着对方的剑、手、臂、肩、胸……眼神…… 他试图从她的身体许多细节处,寻找他出剑动作的规律。 他的识海就像一部电子计算机,大量的数据进入其中,收集、归类、分析、判断、输出。 对方的破绽在他的眼中更精细,也稍微多了些。 并且他现在能够利用她更多的破绽。 他知道自己现在实力和她差距还是有点大,不然,他甚至可能诱导让她露出更多破绽。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4章:连环三剑 互有攻守中,姜乙又发现一个秘密。 对方攻来,防御自然是最稳健的,可是,有几次,自己来不及防御,便以攻对攻,拼着自己受伤,和对方同归于伤。 白贞马上撤剑回防。 显然,她比自己更怕受伤! 姜乙瞬间明白,自己的伤自愈快,流血少,甚至很难伤到要害,而对方受伤,便会血流不止,如果伤处是要害,可能致命。 姜乙内心窃喜,打法开始变得无赖。 对方来剑,他不仅不躲不挡,反而把身体某部位送上去,然后疾攻,对方手忙脚乱撤剑回防,往往此时露出的破绽更多,甚至更严重。 经过此役,姜乙相信现在再劈水滴,已经不止三滴水,至少应该四滴水,甚至可能达到五滴水。 看来,实战过程中的训练效果更好。 这些发现,让姜乙身体和精神渐渐放松,刚刚一直太紧张,肌肉绷的太紧。 他马上尝到身体及精神放松的甜头。 肌肉在放松状态下,突然发力,则爆发力更强,更迅疾。 精神在适度放松状态下,更容易集中注意力,且容易不累。 一直僵硬状态,并不利于爆发力。且极易疲劳。 随之,姜乙又发现放松另一个更大的好处,就是下一个动作具有偶然性和突然性,对方更难防范。 在二人交手之初,姜乙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其余,稍有疏忽,便伤痕累累,现在,他在攻防中有了余力,细细观察对方。 这是巨大的进步,他穷极推演计算之能,很快发现白贞运剑习惯与规律。在他眼中,白贞剑法中的破绽更多。 从此刻开始,白贞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许多剑招,还没使上一半,对方的剑便可能提前等在那里,自己继续使完剑招,有可能这只拿剑的胳膊就废了,好像把胳膊送到对方剑刃上。 这种剑招无法酣畅淋漓使出的的感觉,半途被掣肘,很不爽,她刚刚的五招中,竟有三招没使全,她想要跳脚大骂。 她越斗越是心惊,这小子,简直就是魔鬼。 越到后来,她信心越不足,甚至有时候,剑招没递出来前,便心里有阴影,此招会不会又被克制。 克制! 这是她想到的,针对目前情况最贴切的词。 看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剑法,却是简单、直接,甚至看着有些笨拙,可是极有效。 颇有些料敌机先的意思。 难道他的剑法,天生克制自己的剑法? 此念刚生,便不可遏制。 这让她的出剑更不连贯,更不顺畅,更迟滞。 她心中暗叹,这小子玄力特么的还不见底! 她既盼望,又隐约害怕。 见底了,会不会再来一下,再次破境? 本来断断不可能之事,可是为何就会一而再发生在他身上? 自己只是听说过有此事,战斗中破境,这本来就存在于传说中,可是,就这么巧了,偏偏就让自己遇到。 而且,还是连续遇到两次,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两次! 白贞此刻的内心,已经不能用崩溃来形容,太不够劲。 姜乙的玄力终于降到四成。 白贞的冥力也降到四成。 白贞则彻底崩塌,所有的信心,所有的战意……瞬间崩塌。 因为,他再次破境。 初玄境六级!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是降到一成才破境吗? 突变,让懵逼中的她被抢攻十三剑,身上伤六处。 这十三剑,和六处伤,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十三根,加六根,十九根稻草。 “我认输!” 这三个字从她的红唇吐出,像是耗尽她的全部力量。 她完全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虚脱。 而姜乙,则是很绅士的,过去拉起她的小手,牵着她站起来。 三战两胜,人族胜一场。 “赢了?” “赢了!” “我们赢了,真的是我们赢了!” “大英雄,老大,何时让我们失望过。” “战斗中破境,还连续破三境!” “崇拜,简直是顶礼膜拜。” 人族这边的喧闹声压抑不住,彻底沸腾。 而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冥部这边。 他们彻底看傻了,根本理解不了。 一次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连续破三境! 这完全不科学,没有一本教科书上写过。 亘古未有,这都让他遇上、用上,自己赶上、看到。 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哑口无言。 继而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不可置信及不可思议。 姜乙刚刚破境,尚且气势如虹,无论精神,还是战意,还是其他,都很饱满。 “下一场,我们这边,还是区区在下,你们冥部,谁来迎战?” 姜乙话音刚落,冥部那边比刚刚的傻,更彻底,更激烈。 你们不换人啊?! 原来可以一个人连续战啊! 拓跋邑鹿一直以来,永远是智珠在握,风轻云淡,意气风发。在这一刻,竟是有些黯然,有些低落,有些惆怅,有些迷茫。 他搞不清楚,白贞在最开始,曾经有一度,有巨大优势,哪怕后来,如果想赢,也应该可以。 直到最后,对方连续两次破境后,才变的不可能胜。 中间那么多机会,为何她没胜呢?这不合常理! 可是,现在不是纠结此事, 追究结果的时候。 他冥识探查,对方现在距离自己,应该还有很大差距,可是,这小子……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 自己刚刚约定的三战,并未限制一定要三个不同的人,一人三战,自无不可。 只是一般情况下,谁会让别人车轮战自己,耗也耗死了。 可是,在这小子身上,显然,现在比刚刚还要精神饱满,力量,更不用说。 本来一开始,不说百分百,至少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三战两胜。 现在已经输掉一场,剩下第二场,自己胜出,没什么问题,可是,虎卫队长……第三场他们会让谁上场? 自己这一战,不仅要打败他,还要把这场变成消耗战,要耗掉姜乙的全部力气,让他脱力,让他不能挑战下一场。 然后,虎卫队长对那郡主,便还有胜算。 对,背水一战,也只能如此。 拓跋邑鹿打定了主意。 他取出自己的剑。 这是一把金剑。 金光闪闪。 姜乙行剑礼,道:“殿下,请。” “请!” 二人战在一起。 又一轮雨打风吹,又一轮惊涛骇浪。 拓跋邑鹿突然发觉,自己想多了,消耗他干嘛,打败他即可。 迅疾打败他,自己也可以战下一场啊。 打败一次,就能打败两次! 他为自己这一发现欢呼雀跃。 既然他们可以一人战两场三场,那自己这方自然也可以。 他一改消耗战略,变为凌厉无匹的攻击。 姜乙马上便发觉,刚刚定位的雨打风吹和惊涛骇浪不够准确。 这简直便是恐怖的天灾,是暴风雨中的巨浪,拍打着飘摇的一叶小舟。恐怕小舟还漏水! 拓跋邑鹿的剑法颇具王者风范,开合有度,气势恢宏,法相庄严。 唰唰唰! 拓跋邑鹿连环连攻三剑,剑剑不离胸颈要害位置,招招夺命。 在三滴水的作用下,对方剑招似是变慢,可依然很快。 第一剑,姜乙双手持剑拨弄,勉强拨偏一个小角度。 哧! 自己左肩中彩,血流如注喷涌而出。 第二剑接踵而来,直取姜乙咽喉,他身子一侧,双手持剑再磕,虎口一阵发麻,断水剑险些脱手飞出。 对方剑身传来的力量太大,刚刚这一记,如果是单手持剑,毫无疑问会把持不住,脱手而飞。 这火星四溅的猛力一磕,对方剑尖离自己咽喉不到一寸,险之又险的躲过此剑。 对方第三剑似跗骨之蛆一般,当胸刺来。 姜乙双臂已经酸麻,右手在发抖,虎口在流血,左手拼命握住剑柄下端。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5章:神来之笔和无赖手段 如果手中没有剑,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对方雷霆一击。 姜乙速度足够,虽然,如果他的玄力境界更高,速度会更快。 现在不是速度的问题,是绝对力量的问题。 就好像拳击中六十公斤级,和一百二十公斤级,完全没有可比性。 速度再快,技巧再娴熟,对方一拳能打死你,你一拳让对方觉得是挠痒。 对方势大力沉的直刺,如果还是用普通的格挡,根本挡不住。 电光火石间,突然有个美妙的想法在识海中闪现。 姜乙双手持剑抬高一尺。 对方的剑尖正好落在剑护上面一点点。 此处,杠杆的力量能发挥到极致,没有阻力臂,全是动力臂。 他全力一拨,对方的剑纹丝不动,可是,自己的身体在这一拨之力下,横移一尺。 剑未动,身体挪开,让开胸部,实际结果是躲开对方此剑。 这三剑,几乎耗尽姜乙的气力。 他刹那明白拓跋邑鹿的想法,迅疾战胜自己,他再战下一场。 如果再来连环三剑,自己决计接不住。 右手虎口的血,让手有些滑,胳膊已经肿了,酸胀麻?那根本不用说。 不能再犹豫! 拓跋邑鹿刚刚一直在场外远观,自然不知道别人就在自己身边破境,身临其境是什么感觉。 现在感觉到了。 一股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汇集,像是一阵狂风涌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对方体内。 初玄境七级! 百年难遇的事,连续发生四次,概率决计不是四百年,而是一百连续相乘,甚至比这些更难上百倍千倍。 因为第二个百年难遇,根本不是百年,恐怕千年不止。 拓跋邑鹿定力极强,道心稳固,都有刹那的愣神。 这完全、一丁点、根本……特么的,马勒戈壁……(好吧,我没词了)不讲理。 再一次恢复到巅峰状态。 什么虎口血,什么手臂麻,全都是浮云,全都不是事儿。 有机会不捕捉,永远不是姜乙的风格。 唰唰! 连续攻出两剑,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被很快反应过来的拓跋邑鹿防守反击,抢回先机。 只攻出两剑,并且,根本没伤到他。 拓跋邑鹿是冥部万年不遇的奇才,又是倾整个冥部的力量打造的精英中的精英,比精英中的战斗英还厉害。 他的年纪远远没有白贞大,可他如今实力,远超白贞。 若是白贞不压制境界的话,自然还是她厉害些。 可是她的厉害,是建立在年纪很大的基础上。 千年老妖和百年小妖,自然没可比性。 姜乙知道,压力越大,对自己领悟剑法奥妙越有好处,可前提是,自己不能输。 他可不想幽居幽冥十年,那可是生死难料的十年。 他八岁凝气成玄,便一直未有寸进,多年的积累都在,都积累在身体中,积累在太初灵珠中。 不光是猎杀玄兽,还是汲取雷电之力,还有涅羽的玄力,还有这一路汲取深坑中的狂暴灵气,都在珠子中。 他知道,破境到初玄十,一念之间而已。 随时可以,破境时机,掌握在自己手里。 既然如此,自然要让其发挥出最大效力,对自己对有利。 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历练,他不舍得轻易打败对手,遇到够劲的磨刀石,不易,要且行且珍惜。 他们二人的拉锯战和消耗战正式开始。 拓跋邑鹿很快发现,自己可能错怪白贞了。 对于姜乙,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旁观者,永远不会很清晰。 “旁观者清”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完全不适用。 自己现在依然是吊打他,却也仅仅是吊打他而已。 得势不得胜。 刚刚那一剑,换成任何一个对手,重创对手,没有任何悬念,可唯独对他,不现实,也无法实现。 千钧一发之际,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奇招迭出,总能化解。 躲避开、格挡住、挑拨开、两败俱伤,或者,更无赖的招式。 总之,取势、吊打,易。胜,难,太难! 有惊无险有之,有险无伤有之,有伤无大伤有之,甚至,明明亲眼看到很大的伤,可是,他的伤口为何会自愈? 他想到一种可能。 对方医道药道已臻化境,甚至他制成的毒,自己师尊鬼谷药王都要甘拜下风,那他的丹道造诣,自然不凡,他应该提前炼化过恐怖的丹药,所以,寻常伤,可以快速自愈。 这是以他目前的认知,所能想到最合理的答案。 交战许久,自己身上只有一处轻伤,可是,对方的伤口纵然有千道、万道,恐怖的自愈能力下,这些伤,都不致命,甚至,严格的说,重伤都算不上。 他已经全身浴血,也只是壮观,壮烈而已,根本没伤其根本。 他的要害部位,也不知道为何,很难伤到。 最危机的时刻,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化解手段,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他境界定在初玄七不变,拓跋邑鹿还是有信念,通过持久战胜之。 可是,这种完全不合常理的妖孽,在他身上发生再不合理的事,都应该等闲视之。 妖孽的世界,谁说得清呢。 自己本来是冥部最传神,最传奇,最吸引眼球的妖孽,可是和他一比,真是小巫见 大巫,相形见绌自叹弗如。 战斗中连破四境,简直……哎,让我缓缓,找找词。 词穷! 拓跋邑鹿心念电转,手上丝毫未见松懈。 突然,灵感闪现,冥皇八荒六合剑! 此剑法只传冥皇,代代相传,秘不外传,父皇深宠,竟然传自己三式。 据说此剑法只有九式。 虽然不是很娴熟,可是,威力极大。 自己手中剑,也是帝王金剑,虽然不如父皇手中冥皇金剑,却也所差不远。 凭此剑及此剑法,拿下这小子,应该不在话下。 …… …… 宋瓶儿、吕璇、安可、小喧、小哗、小吵、小闹,七女妙目圆睁,紧紧盯着场上姜乙与对方比剑。 她们七人偶得姜乙指点,此时,看得意犹未尽,竟然在原地徒手比划。 简直是全情投入旁若无人,完全沉浸在领悟剑法的曼妙之中。 “喧哗吵闹”自然是抬轿椅的四美女。 可是她们四个,真的不喧不哗不吵不闹。 平时很安静。 姜乙每每险象环生,却又峰回路转,本来危机四伏,却又绝路逢生。 无穷无尽的妙思奇想,化解层出不穷的进攻,许多时候,出剑的角度、方位,出人意料。事后反思,往往又是常理之中,好像不如此,真的便化解不开刚刚那致命一击。 直把此七女看得如痴如醉。 有时,姜乙一式剑招,她们会闭目沉思,想上好久,再睁眼时,场上已经天翻地覆。 她们便后悔刚刚的反思。 可是,不反思,又体会不到那一式剑招的无穷奥妙,那再看所有剑招,便如囫囵吞枣一般。 与其每一招,都不得精髓,莫如,学到一招半式的精髓。 所以,她们错过也好,领悟也罢,倒是很能看得开,惜缘随缘不攀缘,随机随缘而悟。 田媚一开始,是紧张,是担心,是关心……后来,她自己便释然了,无论是鸡同鸭讲,还是鸡抱鸭子干操心,明显,都不合适。 她心下释然,便也如七女一般,沉浸在领悟场上剑法的曼妙中。 她境界比七女高,自然所领悟到的,也更多些,甚至,会更深入一层。 比如,有时,拓跋邑鹿凌厉无匹的一剑攻来,她会想,如果自己在场中面临此剑,当如何化解。 然后她便把自己想到的化解手段,和姜乙所运用手段相比较。 她便会发现,自己那一式,和姜乙的相比,差许多。 姜乙的许多化解手段,可称得上妙至毫巅,简直是神来之笔。 当然,有些虽然成功化解,却显得很无赖,也有些显得很笨拙。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6章:直取莲花心 田媚细细品味,哪怕姜乙无赖或者笨拙的化解,却往往是最有效的。 换作堂堂正正的硬碰硬,受伤肯定会更严重。 田媚陷入短暂沉思,明明双方实力差距悬殊,拓跋邑鹿也没有任何手软,为何取胜如此艰难? 她甚至一度产生怀疑,姜乙这三脚猫手段,自己恐怕都会轻易取胜。 再一细思,却是极恐。 拓跋邑鹿胜自己远矣,他难道想被人族囚居十年?那自然是十分渴望获胜,可是,明明很明显的优势,为何就变不成胜利的果实呢? 显然,这胜利的果实,根本不好摘,也摘不到。 如此想来,自己能胜姜乙,恐怕是自以为是的异想天开。 可是,为何会如此呢? 他许多化解的招数,简直可以用狼狈不堪和屁滚尿流来形容,难看至极。 可是,真的很有效,不好看,却有效。 拓跋邑鹿姿势极优美,极雅致,无论狂风暴雨,还是绵绵细雨,他都似闲庭信步一般,从容、庄严、优雅,极具观赏性,可是,也仅仅可是而已。 场上形势真的一边倒,姜乙犹如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打来,便被巨浪吞噬,没了踪影。然后,在下一波浪潮,再次出现。 每一时刻都好像是最后一刻,都会倾覆、碎成渣,可是,若干个潮起潮落,依然还在飘摇。随波逐浪,颠颠又倒倒,却屹立不倒。 田媚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对上拓跋邑鹿,别说刚刚那连环三招,一招恐怕都难,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可是,明明看起来,不如自己的家伙,现在多少招了?三十招?不,已经超过一百招了! 如果躲避过一招,是幸运,是偶然,是……,那么十招呢?一百招呢? 会有人连续幸运一百招? 如果真有,那就是人家具有幸运的能力,幸运是人家二大爷,甚至可能是他亲爹。 所以,他这小家伙,不仅仅长得好看,长得人畜无害,貌似憨厚,貌似善良无心机。 这些都是貌似,他是外貌协会的。 这个家伙,诡计多端!极端危险! 田媚收回思绪,细细品味剑法,这种比斗,百年难遇,机不可失。 明月心此时,惊撼到无以复加。 六年未见,真是物是人非。 再次相见的姜乙,带给她太多刺激、惊奇与震撼。 有惊喜吗? 她眼神一度迷离,思绪回到小时候,五岁时,陛下御赐婚约,从此,自己和他在清心学堂形影不离。 那时,两人身边总有个小尾巴,不,大尾巴虎的头部,虎头。 他们俩无话不 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要有姜乙的地方,明月心就在旁边,学堂中弟子嬉笑他们俩,“姜乙一打闪,明月心便离不远。” 八岁,两人都不约而同凝气成玄,可是,这是二人关系变化的分水岒。 九岁、十岁,自己成了修玄奇才,他成了修玄废柴。 奇才和废柴,自然有些不搭。 自己眼高于顶,越来越看不上他,开始躲着他,不理他。 后来,他假身份事件暴露,获罪被流放罪云城,从此天各一方,两不相见,便两不相厌。 可以说,他彻底从自己心底抹去,便如世间再无此人一般,虽然那一纸御赐婚书还在。 谁曾想,六年后,他突然被一纸诏书,招回帝都安南城。 大周文使团来访,他殿宴中力挽狂澜,独立撑起大显的文化殿堂,诗词歌赋洋洋洒洒,笔惊四座。 显国臣工觊觎日久的孤山梅园,成为其私人府邸。 然后,听说莫名其妙的,便破解不能修玄的诅咒。 再然后,进入此万骨秘窟中,成为众人的保护神,甚至都不用走路。四女甘为仆从,抬着轿椅抬着他。 受万众瞩目,众人崇拜、敬仰、追随。 表面上平易近人的冥部七皇子拓跋邑鹿,其实骨子里极为傲娇,根本没什么人能入他法眼,可是,他竟然把姜乙等同视之,不敢小觑半分。 明月心自己很清楚,拓跋邑鹿的战力,十个自己,也不会是人家敌手。 可是,看起来羸弱不堪的姜乙,却可以和他交手百回合不败。 再说,他的境界,简直是不可思议,明显是他压制了自己的境界,在关键时刻,说破境就能破境,简直是随心所欲破境。 这……简直……匪夷所思。 还有,他长得太好看,看一眼,便挪不开眼,迈不动腿! 男人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美,美的不像话。 自己眼看着,他身边先是三个女生,现在又多出来四个,这七个少女,修玄速度比原来,快了许多,甚至超过了现在所有其他人。 不用多久,她们便会脱颖而出。 他这究竟是什么手段!简直鬼神难测! 再说,他制成的毒,一万冥族精英弟子,顷刻间成为剑下亡魂,这更是匪夷所思,惊天动地的手段。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炼丹制毒? 这种种加到一起,用绝顶天才形容他,都不足万一。 文能安邦,武可定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未来,估计小小的显国,根本束缚不住他的天纵之才。 明月心回忆及迷离之际,场上形势已然变化。 她望向场上。 初玄境八级! 你还要带给大家多少震惊,才算完。 此时,姜乙与拓跋邑鹿已是势均力敌。 此时他不必再用阴谋诡计,而是堂堂正正,玉树临风、英姿飒爽。 原来,他不是不会耍酷,刚刚可能根本没机会耍酷,现在,他也是进退有度,攻守兼备。 此时,他的剑法仍称不上好看,却绝对不难看,简单,直接,有效。绝对不拖泥带水。 拓跋邑鹿额头汗水直往下滴落,神情肃穆,根本不敢再有分心之举,他心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破境的底线在哪里,现在,他凭初玄境八级,和自己就可以分庭抗礼。 若是再升一级,便可以碾压自己。 这事儿,根本不敢想,细思极恐。 父皇告诫过自己,非到万不得已,不让用出冥皇八荒六合剑法。 可是,现在便是万不得已,总不能去作十年质子吧。 他后悔自己这个决定,可是,当时明明十拿九稳的,谁能想到,唯一剩下一个不稳,就…… 唰! 拓跋邑鹿剑法风格陡然一变,竟是凌厉无匹。 似直非直,斜斜刺出的一剑,竟然带着风雷之声,天地色变。 本来此处穹顶就不高,更没有半分云朵,可是,凭空生起黑压压乌云一样的东西,笼罩在二人上空。 这似云非云的东西,竟然爆出一道类似闪电的东西,霹雳而下。 轰隆隆! 咔嚓! 众人觉得耳膜被震裂的感觉,识海中嗡地一下,整个神魂都动荡不已。 姜乙看到拓跋邑鹿剑风大变,心道不好。 只见对方金剑在胸前挽个剑花,剑绽莲花,迅疾前送,莲花喷薄而来,一变二,二变四。 姜乙哪敢再让他四变八……当机立断,中宫直进,他是豁出去一只胳膊,拼了。 噗! 莲花遭遇断水剑,花为点点星光,泯灭、消散,姜乙衣袖化为碎布屑,随微风飘散,露出冰肌玉臂。 画面定格! 拓跋邑鹿呆呆看着自己胸前,金色的血水先是渗出,然后像似被堵住的溪流找到出口,喷射而出。 纯冥皇的血脉,血液是金色的。 他不可置信,此冥皇八荒六合剑法只使出一招。 此招菩提妙莲神妙非凡,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极致情况下,无穷无尽。 自己初练此式,只能四化八便是极限,可是,哪怕刚刚的二化四,也绝对不会有人中宫直进,把自己的手臂伸进莲花中心。 此式的破绽确实是最大莲花中心,可是,他不可能知道啊!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7章:促膝长谈 姜乙知分寸识大体,断水剑并未贯穿对方躯体,伤势并不严重。 他撤剑,抱拳道:“邑鹿兄,承让!” 拓跋邑鹿:“……” 他此时已是无法思考,无法思维。 此时,无论他,还是白贞、二十四虎卫……全部懵逼当场。 拓跋邑鹿虽然是顺鬼境一级,却可轻松碾压顺鬼境二级冥者,可战顺鬼境三级冥者。 这在整个冥部,已经冠绝天下。 冥者的普遍认知中,顺鬼境一级,比人族入玄境一级略强半筹,这是常识。 因此地特殊天地规则,临时抽调的二十四虎卫才有幸进入此处,随时准备为殿下的安危牺牲,他们从来不奢望自己有资格保护皇子。 拓跋邑鹿迷茫了好久,他不相信自己会输,更准确的说,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初玄境八级的人族玄者。 可是,这个好看的人族,完全打翻了他们的认知,这初玄八,还是刚刚破境升上来的。 他初玄七的时候,自己明明绝对占优,可是,偏偏赢不了他。 他作为冥部青年一代的佼佼者,自然不会是输不起之辈,可是,他觉得自己输得莫名其妙,输的不明不白,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输,总要有原因,总要反省,总结,提高。 许多时候,输赢很重要,可能涉及生命。 可也有许多时候,输赢本身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反省总结提升。 可是,不明真相,如何反省,如何总结,如何提高,更关键的,会给自己造成心理阴影,如何消除。 难道自己以后遇到他,绕着走?躲着走?扭头就走? 他还有更想不明白的事,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譬如姜乙的不讲道理的连续破境。 他对修行很在行,他是修行之途中的佼佼者中的顶尖人物。 他知道修行不是比谁饭量大,你一次吃三张饼,他一次可以吃九张饼,修行更像砌砖墙,总要砌完下层再砌上层,并且在个别关键处,你要停下来,找准方向,提防错砌成别人家的墙。 下层的墙,缝隙中间的泥浆未凝实,高墙很容易垮塌。 无论人族还是冥族,每一境界的任何一级,都要经历下境、中境、上境乃至巅峰。然后寻求领悟的契机,破境升级。 如果你已经达到这一级的巅峰,可能任何时间,任何人、事、物,甚至某个法则,都会成为你破境的契机。 可是,连续,没有任何修行时作积累,一级接一级连续破境,这根本说不通。 正因为他很在行,很精通,才越发觉得完全无法理解。 就好像,数学家更容易发现数 学题目当中的漏洞,对数学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可能根本发现不了,题目当中的问题。 这对他冲击太大,甚至大过了十年为质。 对于修行,他几近成痴,属于疯癫一类的,所以他才更易达到巅峰。 疯癫都理解不了,疯癫更疯癫,是真疯了! 拓跋邑鹿陷入比尴尬更疯癫之时,姜乙却是真的尴尬。 开始答应三战的约定,既是他的一腔孤勇,又是他的深思熟虑。 他知道自己不会输,他怎么可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可是,让冥部一位最可能成为太子的菁英,当代冥皇最宠溺的皇子,到人间为质十年,这是整个人类的事,非显国可以独专。 遑论是他。 弱小的显国无力负担此过激的行为的后果,毕竟,在天谴大陆人族七大帝国中,显国垫底。 整个冥部的实力,比整个人族弱不到多少,羸弱的显国,无力独立承受冥部的怒火。 如果施施然,便让拓跋邑鹿皇子随着他去显国为质,就是相当于为显国弄到一块烫手的热山芋。 这块热山芋的温度,超过了火山岩浆的温度,会把整个显国烤熟。 可是,自己施施然便赢了。 自己当然要赢,自己输了,会被幽禁到地府十年。 赢了,也尴尬,怎样不动声色,把这尴尬化解掉,这是比两场战斗更难的战斗。 他开始羡慕左右为难。 他现在上下,前后,左右,里外,都难。 “殿下!” 虎卫队长来到懵逼中的皇子殿下身边,低声提醒。 他的心理是复杂的,因为三战之约,因为十年为质。 拓跋邑鹿终究是未来皇者,他快速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及失态,气息轻吐,神色已恢复正常。 “恭喜!”他抱拳道,“姜乙兄弟年纪轻轻,战力彪悍,愚兄虽拼尽全力,仍是力有不逮,惭愧,佩服。” “殿下客气,邑鹿兄文韬武略、雄才大略、气宇轩昂、卓而不群,弟弟我对你的仰慕如滔滔江水……” 姜乙神情恭顺,众人看他神态,决计看不出敌我态势,竟像是他乡偶遇故交老友。 “殿下……护驾!”由远而近的嘶吼声刚落,紧跟着杀气腾腾冲入一队冥者。 他们能够冲进来,自然是人族允许他们进来,主动让出一条通道。 这些冥者刚到,如临大敌一般,虎视眈眈瞪视着人群,把拓跋邑鹿护在中间。 拓跋邑鹿与其中带头的冥者低语数句,后者狐疑的望着人群,再把目光聚焦到姜乙身上,颇为无奈似的点头 ,退到一边。 姜乙与身后众人点头示意,让大家稍安勿躁。 他与拓跋邑鹿及白贞三人,单独进入房间内,密谈。 时间缓慢流逝,近黄昏。 虎卫队长传达姜乙的口讯:大家原地安置蓬帐,休息。 人族在田媚的带领下,安营扎蓬帐。 姜乙一直没回来,田媚便来到最大蓬帐,安慰大家。 她其实是进来寻求安慰,瓶宋儿拉着她的手,让她放心。 瓶儿告诉她,他做任何事,都会留有余地,永远不会做无谓的冒险,只要没有道理信他即可。 她表示,如果世上仅在一人可信,此人,一定是他。 田媚被她的无条件,不讲道理的信任感染,竟然恍惚中,真的相信,他能摆平一切。 田媚是这些人中,见识和经验都相对丰富,她都理解不了姜乙的战斗中连续破境的行为。 这种完全理解不了的事,都能发生,那么,再不可思议的事,也变得能够接受。 田媚发现四个美女的名字,和她们的名字一点都不符,问她们,怎么想起要为姜乙做轿椅。 她们说默默关注他很久,他在两名美女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走路,她们觉得心痛,便商量出这个办法。 她们言必称公子,并说公子为她们做的太多,粉身难报。 田媚诧异于她们自降身份到仆从的角色。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却也能够理解。 安可双手托腮,像是在想着心事,有些忧心忡忡。 吕璇双手托腮,看着双手托腮的安可,也在想着心事。 宋瓶儿看着她们俩,再看看其他四女,再看一眼田媚郡主,摇摇头。 闹闹明白了她的摇头,问道:“瓶儿姐,你为什么就能做到一点都不为公子担心呢?” “担心他什么?”宋瓶儿反问道。 闹闹轻蹙蛾眉,道:“公子一个人面对那两个魔头,不,两个冥头,进入他们的房间,不会出事吧。” 宋瓶儿轻撇红唇,道:“你觉得你们跟随的公子,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吗?如果他真的是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夫,你们会心甘情愿追随吗?” 闹闹俏脸上扬,得意道:“公子自然是算无遗策,谋定而后动。能让公子上当受骗的,恐怕还没出生呢。” 宋瓶儿秀眉微蹙道:“那么你觉得,凭那两个冥鬼,就算是想要暗算公子,他们有那实力吗?” 闹闹道:“我明白了,只有公子让他们吃瘪的份,把他们玩弄于掌股之间,他们俩想要暗算公子,怕是真心办不到,实力不允许。”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8章:极致者莫名昏迷 姜乙与拓跋邑鹿促膝彻谈了一夜,他让白贞也在他的视线中,自然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 拓跋邑鹿为了不去人族为质,开始与姜乙进行彻夜的谈判。 他以为他以为的,就是他以为的。 他以为姜乙很想他去为质,从而为人族建立不世之天功。 拓跋邑鹿此时才真正见识这个更为难缠的家伙。 他在城府心机手段方面,从无对手,此次终于将遇良才。 后来发现,自己成功被他美貌、憨厚、善良……人畜无害……等伪装欺骗。 这个后来,是后来若干年后,并非此次谈判的后期。 他斡旋在冥部朝堂的同时,大道之心坚定,他不想背负违约从而有违道心的负担,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 毕竟他面对的家伙,极擅长谈判。 骨窟内分阴阳辨时辰,却没有太阳,早晨自然也见不到阳光。 天亮了的讯息,是因为蜃珠散发着懒洋洋的幽光。 田媚并未回到自己的蓬帐,就在姜乙原来的位置——睡着了。 她早晨睁开眼,便看到一张笑吟吟的脸。 大家收拾行装,出发。 于是,人族与冥族多年未见的和谐一幕出现,姜乙率众离开时,许多冥者挥手送别。 作为皇室成员,田媚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显国本来没有资格和未来的冥皇谈什么条件,而姜乙让他们有了资格。 随着拓跋邑鹿的权势越来越大,他和姜乙之间达成的协议,可能影响深远,甚至可能影响显国在天谴大陆的地位。 至此,他们进入骨窟,应该算是远超预期的完成了任务。 除了开始伤亡的四十六人,统一行动后,从此零伤亡,却歼灭冥部近万名青年精英。 并在最后,和冥部未来的太子,达成友好协议。 田媚已是搞不清姜乙的功劳大到何种程度,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些什么。 一个月剩下的数天,目的只有一个,安全回程。 返程期间,冥部可能是受到拓跋邑鹿约束及警告,双方竟是再也未曾遭遇。 此前的三个冥鬼俘虏,早已交还给冥部。 因此,那名女鬼在内心认定,姜乙是个信人。 她有所不知,她的好运源自恰巧碰到七皇子这个异数。 一万多冥鬼都杀了,还能差多杀你这一只。 再说了,盼望姜乙和冥鬼讲什么信誉,显然是她想多了。 姜乙依旧躺在冥竹轿椅上,四美女脚步轻盈。 队伍前行,众人欣喜,蜃光幽然,时光静好。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风云突变,就在下一息。 众女花容失色。 公子不知何故,身体蜷缩成一团,滚下轿椅,摔到地上。 这五百五十四人,彻底乱成一锅粥。 好吧,其实是五百五十三人。 因为另一人是骚乱之源。 此乱源,生死不明。 生机并未溃散,气息全无,陷入深度昏迷。 此时喧嚣吵闹的,并非四女。 “我就说送行时,冥者们神态诡异,态度太过友好,莫非老大被他们诡计下毒?” “要不然,我们回去找他们算帐!” “没有老大,我们谁是他们的对手?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上门的肥肉。” “误了一个月的约期,我们再想出骨窟,遥遥无期。” 队伍中数位拿主意的,此时全没了主意,大家才恍然发现,长久以来,他们已经习惯有人替自己拿主意。 而此时,替自己拿主意的,陷入昏迷,大家自然没了主意。 回那头,可能全军覆没,他也没得救。 回这头,还有一线生机。 田媚思索良久,毅然决定率众快速奔回入口处。 此时,所有人都没有了其他心思,全部忧心忡忡,担心敌人追上来。 此时遭逢对手,没有了保护神,还不成了砧板上的肉。 好在,他们没遇到砧板,也没遇到菜刀。 入口已然在望,众人尽皆大大舒缓压抑及紧张之气。 大家竟然发现,有姜乙的日子,虽然有时看他在躺椅上悠闲悠哉,会偶有小小的抱怨,或者其他的小吃味。 可是,没有姜乙的日子,每天除了提心吊胆,就是胆战心惊,要不然便是噤若寒蝉……再无美感、收获感、满足感、自豪感……而言。 总而言之,没有他,真是乏善可陈。 此时,望着轿椅上卷缩成一团的,生死不明的家伙,大家均唏嘘不已。 看向他的目光,只余浓浓的担心和怜惜。 甚至许多人心中,多了期盼,祈祷。 幽暗的蜃珠照着众人,不知是鄙视还是蔑视。 众人森严戒备,安营扎蓬帐,静待月圆之日。 大家颇为好奇,为何冥部那边可以七日开启一次。 没去过幽冥的,自然不知,冥部每个月只有七天,七日一度圆缺。 周月一致,周既是月,所谓烧几七几七,是每月烧一次。 今天是大日子。 封印结界今日开启,众人翘首以待。 某人静静卷缩在冥竹椅上,七女立在旁边静候。 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后,结界打开,众人顺序而出,轿椅先行。 涅羽皇后亲自来此地迎接众人。 外面的人眼珠惊碎,自然被摆谱的人。 皇后大惊几近失色,匆匆诊脉,知其生机无虞。 症状为:神魂莫名离体,未归位。 她大为怪异,因为这是圣境二十二破炼神还虚的手段之一,玄者破境到此破后,通过观想炼神秘诀,可修成实神化虚,神魂离体出窍,神游的神魂称为游魂。 天地非天地,此身非此身。 游魂无色无形,轻巧飘逸,离体后,自己的游魂可看到自己的身体,可看四周景物,亦可看远处物事…… 可是,这不科学,也不合理,毕竟他才初玄三。 想到这里,涅羽皇后望向他,再次被迎面撞呆。 初玄三……初玄八,期间发生了什么? 升了五级!一个月!! 别人升五级需要五年辛苦累计,他只用一个月! 她美眸暂时离开生命无虞的他,急切询问这一个月的经历。 她开口询问,才幡然醒悟,早该先问这个。 田媚也是早已想要汇报,没机会,遂细致汇报全过程。 诱杀白素,深坑救人,秘窟寻宝,守护众人,屠戮万冥,三战约定,独赢两场,战场破境…… 大家听了汇报,再次注视着这个怪胎。 他竟然凭一己之力,让这次任务远超预期,并杀敌护众。 既定的仪程自然不能因他一人更改,众人先要随着本学堂的玄舟回学堂,在骨窟内陨落的四十六位弟子,由显国和学堂把双重抚恤金,送到家属手中。 喧哗吵闹四位美女,自然找各种理由,坚决不随本学堂的玄舟回归,非要跟着“她们的公子”走。 她们的理由很充分,公子昏迷,她们不放心,就近照顾。 众人都没发现,皇后面现一闪而逝的不悦。 田媚向众人解释懒人不修行不走路……冥竹椅,大家好奇心大起,围拢近观冥竹轿椅。 大家再次震惊。 既不是惊奇于此轿椅,亦不是惊讶于大男人不走路,让四个娇滴滴的小美女抬着。 而是惊奇于众人的态度——大家均觉得此事理所当然。 分开时,整个五百五十三人,均依依不舍,一群人围着昏迷的姜乙,迟迟不肯离开。 外面无论是前来迎接的学堂众人,还是现场其他人,大家均对昏迷的这个人,生起异样看法。 难道“极致者不凡”,亦是指极致者,行石破天惊的怪异之事?他如何捕获众人之心? 涅羽皇后让清心学堂玄舟先把七女和姜乙送回孤山梅园,至于后续事宜,她表示自己会介入。 然后众人目送皇后离去后,纷纷乘玄舟离开。 宋瓶儿三女,无法像四女一般,她们需要回府述事,便各自叮嘱一番,各归各府。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89章:震撼国公府(上) 喧哗吵闹四美女,在骨窟中有了一个大胆又实际的想法,她们很快把想法变成实际行动,并有了结果。 自从制作冥竹轿椅,并坚持做轿夫仆从后,她们无论地位还是实际好处,不仅没降,反而大大提高。 她们每天收获满满的羡慕,当然,还有嫉妒,以及,玄力修行的好处。 等她们踏入孤山梅园的刹那,世间还是世间,她们的心却是…… 见到二十位真正的美女后,她四人再也不敢以美女自居。 这打击太具体,太直接。 她们四人发现,所谓的美女,所谓的修玄奇才,在这二十位面前,称呼一声普通,都有些难。 哪怕所谓的显国三小美女之首,修玄奇才倾城美女明月心,和她们一比,都有些太垃圾。 本来,这种比较心、分别心,会绞杀多数人的平静心。 也会令许多人倍受打击而一蹶不振。 可她们四个,毕竟不是普通人,她们都有些疯癫。 她们所见,更加误导了此她们。 她们以为她们以为的,就是她们以为的。 她们以为公子极致者不凡,那公子身边自然皆是不凡者。 她们以为,这么多不凡者,皆是公子造就的。 这么一想,她们更狂热了,棍打不走。 嘤嘤和妍妍提示她们四个,这二十个美女,也并非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公子的卧室。 侍奉公子这种事,目前,也仅她二人而已。 小喧小哗小吵小闹看着嘤嘤和妍妍傲娇的部位,听着她们傲娇的语气,感受她们傲娇的神色……便自觉把公子让给她们。 只要能相伴左右,不一定非要在一尺距离,一丈距离亦是左右。 她们四个跟着绿衣美女来到为她们分配的房间,等待公子醒来。 喧哗吵闹终于又知晓她们与公子的缘份的另一个奥妙,她们发现,这二十名真正的倾城祸国容颜的美女,名字中或者有女,或者有口。 这一发现,让闹闹很不爽,直到喧哗吵三女劝解她:闹闹,不要闹!门也是口,是更大的口,整个人都装得下……人在其中进出,不正像是吞吞吐吐…… 还好她们的密语,吞吞和吐吐二女未听闻。 很快,她们的注意力便被分散,被孤山和梅园惊撼到。 毕竟,整个安南城中,才仅仅四座山而已。 而山下、山中、山顶的梅园景致,却独一无二。 此时,料峭的倒春寒已经远去,真正的春天已然来临,万物萌发,春意盎然,梅园中亦 是万物真正的复苏。 一片生机勃勃,(除了昏睡的公子)。 这简直便是人间仙境、世外桃园,不,世间梅园。 她们四个一时徜徉在此山此园中,云深不知处。 …… …… 护国公府。 听着孙女的叙述,护国公明苏心潮起伏,久久难平。 这于他,已是多年未有之事。 圣境大物,哪怕在天谴大陆,也不是一抓一大把,在显国更是屈指可数,哪一个都不简单。 任何敢于小视圣境大物的,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能成为圣境大物,哪一个不是道心稳如磐石,惊才绝艳,见识广博。 孙女明月心的话,激起圣境大物兼护国公明苏的惊骇。 明苏惊问道:“你说什么?瞬间连续破境,连升五级!” 明月心看着爷爷道:“千真万确,从初玄三,直升入初玄八,破境于他好像是随心所欲,想何时破境,便何时破境。先在战斗顺鬼境女冥鬼时,连破三级,然后斗冥部七皇子时,再连破两级。” “七皇子拓跋邑鹿都出动了,那可是冥部精英中的精英,年青一代的翘楚,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冥皇……不不不,跑题了,这小子……”护国公明苏须眉皆振,情绪激荡,轻吐数息,方略为缓和,“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怕是把此事做绝了,现在,与此子的关系,真的难以转圜。” “爷爷,那我们……”明月心欲言又止。 明苏眼中闪过狠戾,冷冽道:“你哥哥也并非全然无理,或者为我所用,或者斩草除根。总不能让他资敌,成为对手手中的利剑。” “你们这想法……恐怕难上加难了。”明月心目光游移不定,叹息道。 “何出此言?”明苏诧异问道。 “涅羽皇后……”明月心再次欲言又止。 “涅羽皇后……”明苏沉吟片刻,猛然醒悟,吼道,“怎会牵扯到皇后,和皇后何干?” 明月心轻撇红唇道:“他深度昏迷,皇后急切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对臣工的态度,倒像是情侣……” “嘘!”明苏浑身就震,目光凝重,如临大敌,熊掌一般大手,直接捂住孙女的樱桃小口,斥责道,“不许胡说!” 饶是他圣境大物,也自震惊出一身冷汗。 “女人的直觉,怎会有错!”明月心扒开爷爷的手,嘟着小嘴道。 “此等话,哪怕是真的,哪怕心知肚明,甚至路人皆知,我们自己也要烂在肚子里,有别人说,也不能由我们说,”明苏心有余悸,声音透着颤抖,道 ,“这是大逆不道,抄家灭族,万死莫赎之重罪。” 明月心自然不是莽撞乱来之人,她知道何时该闭嘴。 明苏道:“再和我说说那个小混蛋的事,越详细越好,譬如制毒,诊治众人,甚至昏迷之事。” 明月心不知爷爷为何突然对姜乙如此大兴趣,便把自己所知,倾囊相告。 当然,也略略隐去了许多难以启齿的细节。 …… …… 安国公府。 安国公宋河及宋家众人均在,掌上明珠回府,自然惊动不小。 圣境大物何等眼光,宋河一眼便发现孙女的变化,他目光猛的一凝。 他怕玄识探查有误,示意孙女到自己身边。 搭上孙女的腕脉,便已确定自己刚刚的判断。 他气息吞吐数次,神色才恢复如常,毕竟,这宝贝孙女身体的沉珂,一直是他的心病。 “当初我极力反对你进入骨窟,正是担心窟中靠近地府,怕阴邪秽气袭你的病体,会加重你身体旧疾。” 宋河很困惑为何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之事,“你此次回来,不仅未见阴气入体,无法根治的顽疾,都完全不见了,甚至玄力境界,都更巩固,还有提高,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瓶儿蛾眉轻蹙,还在担心姜乙的昏迷,她详细把进入骨窟前后之事,述说一遍。 宋家众人听的目瞪口呆,久久未缓过神。 宋宝少爷道:“小妹,你是说那个曾经阴过我的废柴姜乙,怎么可能!” 虽然时隔多年,他自然不会忘记姜乙和虎头被自己一个火球,烧到清心学堂后院湖中之事。 当时别提自己有多糗,几乎穿着短裤从街上跑回府上,还好自己用了一张隐身符,不然会在满城的人面前,丢尽脸面。 宋瓶儿讥讽道:“十三哥,当年的事,你还好意思提,是你自作自受,无故招惹人家,当时姜乙放你一马,你应该感激他,还嫉恨个什么劲。” “小十三,不得无礼,你妹妹说的对,这人我们交好还来不及,哪敢得罪。”宋河严肃道,“那果郡主少不更事,把此子得罪狠了,估计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我们可不能重蹈覆辙。” 国公一府上一言九鼎,言出法随,哪敢有人忤逆,十三少自然不敢再多言惹祸。 “听瓶儿如此介绍,足见此子医道高妙,恐怕远胜我大显第一大医多矣,”安国公宋河听着孙女介绍,频频点头,却在听到破境时,目光中显出疑惑,“只是,他须臾间,便可玄力连续破境,直升五级,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不可思议。哪怕我经验颇多,也难以想透此中关键。”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0章:震撼国公府(下) 宋瓶儿自是又介绍更多情况,安国公宋河陷入沉思。 “神魂离体出窍,”宋河沉吟良久,才又道,“此子于你有再造之恩,我安国公府怎么报答都嫌不够,只是初玄境如此低微的境界,竟然神魂出窍未归,此事甚是蹊跷,绵延日久,恐伤及元神根基。” “爷爷,当时现场,皇后娘娘也是束手无策,”宋瓶儿眉头紧锁,语气低沉道,“不过皇后娘娘说她会介入此事,让我们大家放宽心。” “涉及神魂,自是非同小可,既然皇后插手,当然把握的多,她境界比我高许多,若她都无计可施,此子才是真的堪忧。” 宋河愁云渐消,疑云又起,不解问道,“按你所说,此子凡事谋定而后动,机智百出,他的神魂出窍,莫非遭人暗算所致?可是,骨窟内根本限制圣境玄者出入,若非圣境,凡境根本暗算不了神魂。” “爷爷,小乙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宋瓶儿忧色满面问道。 宋河道:“按目前情况,短期内自然无虞,只是,若长期魂不附体,哪怕生命犹在,神魂伤重,非呆即傻,活着和死了又有何分别。” 宋瓶儿:“……” …… …… 定国公府。 定国公姜牙问道:“老三,十七少的事探查清楚了?” 十七少是姜乙以前在定国公府小辈中排行。 姜达问:“父亲大人是说那小贼在骨窟内立下天功的事?” 姜牙道:“我是问他神魂出窍之事。” 姜达问:“父亲可曾推演天机,看此子是否能渡过此关?” 姜牙摇头道:“我此前推演,不知何故,竟然看不透此子未来趋势,天机田一片朦胧,不见雨露雷电,只有浓浓的云雾。” 姜达问:“是乌云遮日暗黑一片,还是彩云缭绕光明显赫?” 姜牙深皱眉头道:“重重浓雾遮住,看不清,与寻常人黑白分明截然不同。不可见,不可探,更……不可说。” 姜达犹疑问道:“显国能够推演天机的,只有三人,除了你三人,无人可推演,除了父亲,那帝后二人境界更高,莫非此子……” “嘘!”定国公姜牙谨慎打断三子的话,摇摇头,递个眼神,再无言语。 姜达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赶紧闭嘴不再言语。 府内气氛一时颇为压抑。 姜牙沉吟半晌,又问道:“你可曾选好拜访梅园的日期?何时动身?” 姜达显然思索过此问题,随即回道:“原来打算他们骨窟内结束,即刻前往,现在处于非常时 期,自然要避嫌一二。毕竟那小贼颇得帝后二人器重,若是有三差二错,我们再纠缠其中,怕说不清楚。” 姜牙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 …… 姜乙在骨窟内,所途经的深坑,几乎被他搜刮一空。 那深坑中的紊乱又狂暴的地灵气,除了他的雷灵幻珠,任何人都利用不了,寻常玄乾在这种紊乱灵气中呆得稍久,都受不住。 他通过俘虏供述得知,冥者中确实有人可用深坑中的地灵气修行,自然不会再给他们留下这资源,所到之处,搜刮汲取一空,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恢复不了。 姜乙和拓跋邑鹿在谈判中最大的收获,是他把拓跋邑鹿手中的冥皇魂魄古化石骗到手。 并套取了冥皇裂魂钟的部分用法方面的信息。 他付出的代价,是承诺帮助拓跋邑鹿寻找冥皇钟,并在其正式继冥皇位置前,交到他手中。 他很是清楚,当代冥皇春秋鼎盛,所以,冥皇钟交到拓跋邑鹿手中云云,自然是遥遥无期,甚至交不交,还是未知之数。 那日,学堂弟子第二次大汇聚,大家开会时,他百无聊赖,手上把玩冥皇钟,当时便感应到,远处有物与此钟遥相呼应。 他当时大为好奇,只是不明以厉,后来谈判中结合涅羽给他的有关冥部的资料,再加上他套取到的拓跋邑鹿的部分口风。 所有信息资料经他合并、推演、计算,他终于搞清楚拓跋邑鹿此次进入骨窟的任务。 在他恩威并施一番手段,拓跋邑鹿竟是相信,对方可以帮自己找回此钟。 七皇子鬼使神差一般,却是真信了他的鬼话,把手中的冥皇魂魄古化石借给他。 二人甚至惺惺相惜,共同约定,为人冥和好大计,筹谋一番。 他率众人离开冥部历练基地不久,便躺在轿椅上,把冥皇魂魄古化石转入雷灵幻珠。 哪曾想,这已经融合了一块冥皇魂魄古化石的冥皇裂魂钟,竟然如贪吃巨蟒一般,瞬间便“吞噬”掉这块冥皇魂魄古化石。 此冥皇钟就在姜乙神识的眼前,再一次融合那块冥皇魂魄古化石后,然后便摧枯拉朽一般,一条接一条,表面道纹须臾间增加了三十六道,加上原来的三条,达到三十九条道纹。 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 冥皇钟颜色呈现鸦青色,有点像鸦羽的颜色,即黑而带有紫绿光的颜色。 整体看上去,远古气息更浓,宝相庄严,甚至隐约蕴含帝王的威仪。略幽暗的颜色,却令人无法直视。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个 字,则呈现刺眼的赤金色,夺目而耀眼。隐隐让姜乙的神识生起警惕,颇有噬魂夺魄,心惊肉跳之感。 不过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湮灭了他的警惕心。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尝试探入“情”字。 嘭! 神识如遭锤击,酷烈程度远超此前千百倍不止。 遽然遭受重击,姜乙刹那便失去意识。 然后便发生后来的一幕,他身体蜷缩成一团,意识全无。 此时他的神魂和意识,是潜入雷灵幻珠之内,却又被三十九条道纹的冥皇裂魂钟“劫持”,类似封印状态。 本来,若是他按部就班,一条条道纹升级修炼,随着神识越来越强大,冥皇裂魂钟自然无法劫持他强大的神魂。 此时,这冥皇钟就相当于突然间炼化了天材地宝的大补之物一般,突然的跳跃式升级,对于他的神魂之力,层次有些高。 太初灵珠不干涉他的神识,故并无任何反应,所以,冥皇钟便刹那奏功。 此时的姜乙既像是陷入一个醒不过来的梦魇中,更像是深陷神识锻炼的炼狱中。 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的意识,正在冥皇钟中遭受酷烈的煎熬。 他身体表现出来的蜷缩成一团,是因为他此生从未曾有过这种神魂中撕心裂肺的剧痛程度,不管是什么样的文字形容都不足够。 甚至以他如此强大的韧性及耐性,如果他现在有自主意识,恐怕他会马上退出此锻炼。 但现在,意识的控制权,已经暂时被剥夺,好像买了单程票,上了贼船,不退不返不让下船。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所受“酷刑”的惨烈,超过以前所有苦痛叠加,烈度超过万倍不止。 如果他意识还能自主,还有记忆,他恐怕会当下顿悟: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涅羽皇后在感知到不相关之人都已离去,那四个跟屁虫一般的小姑娘,也是已被嘤嘤和妍妍安排好之后,便快速来到梅园。 她要彻查,究竟是何缘由,引起他的神魂出窍,也好及时诊治。 她从未遇到过,完全理解不了。 圣境高破的大物,对凡境玄者劫魂,可令其身体和神魂分离,即所谓的神魂出窍。就算是出窍,神魂虽是无形无色之轻灵物,可是在圣境大物眼中,依然清晰可见。 普通的神魂躲不过圣境大物的追踪与查看。 而涅羽在现场细细勘察过,姜乙的神魂竟是无影无踪。 (ps:女主即将出场,估计就在下一章,或者下两章)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1章:美到极致什么样子 涅羽看到塌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她心下大恸。 她知道他身体是神魂遭受离乱的自然反应,是下意识的。 可见他的神魂正遭受极大的苦痛,身体才缩成一团。 玄者神魂问题,既非医者可治,亦非药石可解,自古都颇为令人头痛。 她在现场便依众人所疑,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确定并非中毒,因此排除冥部之人下毒的可能。1 涅羽吐纳数次,凝神静气,收摄心神,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她把玄识转化成剑识,这是圣境才有的手段,识别之力更精致,更细腻,对探查对象的伤害几近为零。 只是颇为耗损神识与玄力,对神识及玄力的控制要求也更精微。 她用剑识全面扫视姜乙的体内,寻找着一切的蛛丝马迹,她很清楚,每拖延一日,就增一分危险。 正常的扫视顺序,自然是三脉三宫。 嗨! 剑识陡然一进入,她便被惊撼到。 她月余前,看过他的三脉,玄脉统管玄力修行,经脉连通神识与身体,运营控制身体,血脉负责输送·养分。 她早已知道他的血脉特殊,是高贵至极的八瑞血脉,这种血脉极稀缺,八瑞是远古神兽,在天谴大陆甚至异大陆,早就绝迹。 为何他是八瑞血脉,她不得而知,甚至从他识海中,都没有这种血脉的记忆,她以为可能他自己都蒙在鼓里,她猜测可能来自极特殊的遗传。 他的玄脉禁锢她却是知晓的,上次便是在她的面前,被龙涎琥珀摧枯拉朽一般荡平,玄脉拓宽了数分,比入玄境玄者略壮几分。 可是,此刻剑识细致查看,却是比神玄境玄者更粗壮,直追极玄境后期玄者的玄脉。 难道他在骨窟内又有大机遇?若非如此,解释不通。 令她更震惊的,则是他的经脉。 一般而言,除非神识之力突变,经脉才能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而他的经脉变化,太明显,太清楚,原来细如发丝之处,现在竟是粗如细柳枝。 这种经脉粗壮程度,在经验中,只出现在圣境玄者体内,才合理。 他的神魂出窍,难道是他经脉突变所致? 涅羽吐纳数次,才渐渐平静,剑识探入他的三宫。 嗨嗨嗨!嗨! 她再次目瞪口呆,大张着红唇,半天没合拢。 他上玄宫识海空阔的程度,完全是圣境玄者的识海。 正常玄者的识海充盈的神源和空余空间各占五五之数,而他目前识海中的神源,仅像一坐小孤岛一般,寂寞坐落在空旷识海的中央。 当然,不是说他神识之力弱,这坐小岛的容量,怕是超过神玄境后期,应该和极玄境初期相当。 只是,空间太大,才显得太空旷。 这才月余不见,整个识海小岛容量大了三十倍不止,而整个识海空间,竟是大了三百倍不止。 一般的常识,玄力境界每升一级,神源容量增加两成到三成,因人而异,也会因玄功而略有区别。 从初玄三升到初玄八,哪怕每级增长三成,五级下来,也是只应增长到三倍左右,怎么可能飙升到三十倍? 难道,他的神魂出窍,竟是神识及识海的巨大变异引发的? 有了这两次震惊,她再扫视他心海及气海,已是见怪不怪了。 下玄宫气海果然也空阔了十倍不止,中玄宫心海变化倒是不大,才三倍。 其实换在常人身上,心海增长三倍,这简直是惊世骇俗之事,可是,被其他三脉两宫震惊,涅羽反而认为,这三脉三宫中,心海最正常。 她再次吐纳数次,拍拍自己傲娇的双峰之间,努力恢复平静,极致的怪胎,看来不能依常理揣度。也许对于他,一切按部就班,反而不正常。 她重点用剑识检查他的识海,毕竟神魂的异常,病根应该是在识海中。 她几乎检查了他识海中的每一寸角落,哪怕细如发丝之处都不放过,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她甚至完整读取了他的所有记忆,依然无果。 没经别人的允许,这有偷窥隐私的嫌疑,她此时哪里顾及这些。 因为神魂出窍,识海中残存的神魂不多,记忆也就很有限,所知自然更有限。 依然一无所获,她很沮丧。 她疲惫的退出来,放弃剑识检查。 她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心很痛,却是无能为力。 她坐在他身边,头垂在膝盖里,深深的无力感袭来,伴随着难过、焦虑,隐有丝丝绝望,如此温暖的室内,她的身体却是瑟瑟发抖。 长长的睫毛上有水滴滑落。 滴! 滴! 滴! 万籁俱寂中,泪水滴落在塌上,声音似鼓点,每一滴都敲打着她的心弦,既不清脆,也不沉闷,却很沉重。 她的眼前渐渐模糊,泪雨更密,细碎的声音终于连成一片。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已模糊,因为,她恍惚中,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知道这不可能,自己为防止不相干的人打扰,布置了玄阵。 以她的境界,所布置的玄阵,哪怕圣武来了,也不可能瞬间便破开。 圣武和自己境界接近,总要耗费三五息,并且会搞出很大动静。 自己出现幻听,甚至幻视,听到开门声后,看到有人走近。 奇怪的是,没听到脚步声。 人影越来越近。 涅羽抬头,擦一把泪水,试图看清,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泪水抑 制不住,擦了还流。 隔着瀑布,她终于看清。 不是幻觉。 其实她的神识感知更灵敏,此时却也有些模糊。 “你……”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觉得无穷的困意袭来,好像她从出生以来,从未曾睡过,拖欠了无数个夜晚,来上门讨债的睡意终于打败了她。 她身子一歪,睡着了。 …… …… 姜乙正在地狱中艰难的行走,蓦然,一个冰凉的红唇,印向了他的唇瓣。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天地永恒,这一吻似是藏在灵魂深处。 伴随这刻骨铭心记忆的,是仿佛听到一道略带嗔怒的声音:“记住了吗” 他怎么可能忘记,无论那声音,还是这唇瓣的触感,永世难忘。 他刹那便被唤醒。 睁开星眸,这张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俏脸近在咫尺。 这张俏脸,令他魂牵梦萦,曾无数次闯进他的旖梦。 他这两世所有的拼命,所有的努力,都只为早些见到她。 他之所以对美女免疫,便是因为这张脸。美到极致,美到绚烂,美到无法形容,无法比拟,任何文字都相形见绌。 “梦寒姐。”姜乙热切的拥她入怀,泪如泉涌,心醉神迷的呢喃道。 他感到她的身体有一半抗拒,有一半欣喜,略有矛盾。 正诧异间,便听到一声温软细语,“小骨,别闹。” “哼!” 前一声,是梦寒姐的声音无疑,而后一声,怎会竟然是小骨。 小骨发出这一声轻哼后,便归于沉寂,再无任何声音。 自己怀里的身体的抗拒,霎时消逝,只余欣喜、顺服、温暖、柔软…… 一个身体,怎么会有两种反应?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声音? 他继而想到,梦寒姐的身体,不是还在残梦宫阙中的棺木中吗? 这具身体是怎么会事? 初梦寒显然猜到他的疑惑,温婉道:“我暂借小骨的身体,她的这具身体是器灵所化,相当于赋予生命的器具。” “姐,我终于等到你了。”姜乙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兴奋。 “本来,时机确实不够成熟,” 初梦寒低语道,“你捡的那个破什么钟,两颗古化石倒还罢了,那个臭不要脸的冥皇,在那颗给他儿子的神魂古化石上动了手脚,下了魂印。” “正是他的魂印结界劫持了你的神魂,如果我再不出现,你现在的神魂根本承受不住,怕真让他把你弄傻了,那样,我的希望就全部落空了。” (1:之人,此处为冥鬼,为读者良好阅读体验,用人表示)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2章:累就忍忍,死人才不累 “魂印结界?”姜乙第一次听这名字,并不清楚是什么,“是我大意了,七皇子是冥皇宠子,更是未来储君,岂会不留些手段。” “和大意无关,地府那位冥皇境界太高,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多算计也没用,” 初梦寒滑若凝脂的柔荑轻招,冥皇钟便出现在她手上。 她翻转此钟,美眸刹那凝视,眼底一抹凌厉一闪即逝,钟内冒出一股青烟,在空气中弥散。 姜乙根本不会怀疑梦寒姐从自己雷灵幻珠内隔空取物的手段,她神识之力没有边界,几无穷尽。 他曾经进入过她那具冰冷酮体的识海,无边无际,空旷辽阔。 虽然当时一片死寂,并无生机。 极神秘,又极其强大的冥皇裂魂钟,而她却说成是“破钟”。 七皇子拓跋邑鹿曾对自己说过,此钟是整个冥部三大至宝之首,威力无穷。 冥部隐隐和整个大陆的人族势力相匹敌。此钟是三大至宝之首,更是冥部皇权传承的重要标志。没有此钟,对整个冥部统治力都会减弱数分。 这种宝物,在她眼中竟是垃圾一般的存在。 姜乙明白,梦寒姐层面太高,很少有宝物能入她法眼。 …… …… 冥部地府,冥都皇宫。 正在静室打坐修行的当代冥皇,识海莫名一阵激荡,霎时如遭锤击,刹那间,神识混乱,意识涣散。 噗! 他喷出一口血。 血雾如漫天飞雪,透过阳光看去,竟然有道彩虹。 噗! 紧接着的一口,竟是浓浓的血沫。 冥皇神识有刹那的清醒,便发现自己全身经脉及玄脉逆运,逆运的三脉疯狂反噬,道树瑟瑟发抖,主干竟生起裂纹……这彻底惊碎了他的心肝脾肺,气息乱窜,终至走火入魔。 这是他平生首次走火入魔,他平时极稳健。修炼从来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 噗通! 他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 隐在近处的两名内侍大惊失色,齐齐奔过来扶住他,却是发现,他已是昏了过去。 冥皇已是圣境三十三破一念神通境,一念之间,可伤敌于数十万丈之遥。 按说,这么高境界,根本不可能走火入魔。气息有差,一念之间就调整回来了。 两名内侍喊来众人,好不容易救醒了冥皇,发现他神情委顿,身体虚弱,说话都不利索了。 “陛下,怎会呕血,发生何事?”内侍队长惴惴不安问道。 “七儿……七儿出……出大事了,”冥皇虚弱的语气,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留存……七儿身上物件……一缕神魂,被焚烧干净,我被强力反噬。” “啊!”内侍首领惊骇万状,喃喃道,“可是,通过一缕神魂,却可反噬本主……难道,暗算你的,超出圣境三十五破?天谴大陆不存在这种境界的人啊。” 冥皇有苦难言,他很清楚,刚刚被焚的这缕神魂,是自己附着在交给七子那块古化石上。 儿子此次骨窟寻钟,是秘密行动,除了他自己带的心腹虎卫,外人并不知情。 可是,万骨秘窟自己这么高境界都无法进入,他再次神魂巨震……难道,七子被人族劫持到人间? 又或者,古化石被抢? 他现在无比希望,甚至祈祷,是后者。 再稀缺的宝物,也比不上一个有用的儿子。 他内视身体,发现,刚刚反噬之威,恐怕抵消了自己三五十年精进的苦功,心头犹疑大起,难道是天谴大陆那个长年闭关的老不死的出手? 再或者,是天谴大陆人族那五大巨头? 可是,这五大巨头,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哪怕比自己稍强,也强不过太多,刚刚的反噬重创,明明层面很高,根本不像刚刚提到的六人啊。 “距离骨窟开放,还有几天?” 本来,以他的境界,些许小事无需询问别人,大小事务都应条理清晰存于识海中,可刚刚的重挫,显然已是伤及根本,甚至他涵养多年的,枝繁叶茂的道树,都有裂纹。 “陛下,原定的是明天清晨开启。”皇宫内务总管提醒道。 “提前到今晚子时,月圆便准时开启。”冥皇吩咐道。 “谨遵圣谕!” “陛下,容臣子几位为陛下渡冥疗伤吧。”内侍首领急切建议道。 冥皇摇头道:“不,你们的冥力暂时不能浪费,临时开启骨窟通道,来不及召集其他人,便辛苦你们走一趟吧,我的伤来得及。” 众人悻悻的退下。 冥皇推演一番,儿子却是无虞,他心下略安,陷入沉思:凭一缕神魂袭击我的,会是谁呢? …… …… 姜乙从初梦寒手中接过她递回来的冥皇裂魂钟。 虽然不完全明白她刚刚只看了一眼,钟内便冒出一股青烟,这中间究竟代表什么,却也隐隐可以猜到,依梦寒姐的脾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冥皇。 他却不知,冥皇并非为针对他的埋伏,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讪讪的道:“这东西虽然不济,却对锻炼神识有些好处。” “在我眼中的不济,未必便是你眼中的不济,”初梦寒轻蔑的撇了一眼冥皇钟,淡淡道,“对于境界如此低微的你而言,现在能得到此钟,也算是难能可贵……只是你目前力有不逮,尚且发挥不出此物的更大的作用。” 姜乙问道:“姐,此钟吞噬了另一块冥皇魂魄古化石,道纹突然增长到三十九条,你刚刚驱除了冥皇的魂印结界,我现在可以用此钟修炼神魂力量了吗?” “这种自残自虐式修行神魂,虽然效果霸道些,终究有些隐患,会在高境界时爆发出来。”初梦寒略有犹豫着,道,“不过在目前,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尽快提升神魂力量,让你被神魂控制及劫持,甚至读取识海中秘密的机率降低。” “现在倒是可以修行,只是苦痛些,你便先利用它锻炼吧。” “你目前离圣境尚远,待我神识再恢复些,总会帮你想到解决办法的。” “姐,残梦宫阙中其他人可好?”姜乙担心的问道,“你的身体长期放置其中,没有玄力注入,会不会有问题?” “大家都安然无恙,”初梦寒轻启朱唇,微蹙蛾眉,“我的身体……暂时也算无虞。” 她自然不会和他说太初灵珠的事。 哼! 姜乙又听到一声轻哼,虽然很微弱,似是腹语一般,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始终不知初小骨何以对自己如此冰冷,从第一世便是一直如此。 虽然心中略有犹疑和遗憾,却也是莫可奈何,他轻轻摇头,不再想小骨的事。 “姐,你这次借小骨的身体出来,现在可以自由出入残梦宫阙了吗?” 姜乙用力抱了抱这具身体,细细体验自己内心的感觉,竟然没有怪异之感,明知这是小骨的身体,不是姐姐的。 为何会如此? 他无奈摇头,不再想此事,“我还是一丁点儿的控制权都寻不到,没任何办法。” “这次借小骨的身体出来,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方法,也几乎耗尽我们三个的全部气力,” 初梦寒与这具身体融合度较高,对于姜乙的拥抱,也有所感觉,尽管她的感觉不如小骨细腻,“只是如此以来,龙儿怕是要陷入长久的沉睡中,小骨便在这身体里虚弱着,我也是慵懒的很,也需要慢慢恢复。” “想要回去,暂时却办不到,只能由你尽快提升到圣境以上,才可自由出入。” 姜乙问道:“姐,一直在外面,会不会令你神识很疲累,这身体也很疲惫呢。” “自然是会累,忍忍呗。”初梦寒轻摇螓首,慵懒回道。 “姐,她……”姜乙瞄一眼陷入昏睡的涅羽,欲言又止。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上架感言 拙剑按每天四更的速度,上传一个月了,加上今天的,应该满四十万字了,也到上架的时候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用多数作者的话说,日万(每日更新过万),其实讲真,日万很辛苦,谁写谁知道。 期间很少写感言与唠叨,没怎么和大家交流,我个人还是认为,作者和读者最好的交流,就是奉献给读者喜欢看的文。 一切美好的期待的都在故事中。 时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在一件事情上肯花时间,一定是说明这件事极其重要,值得去浪费生命。 因为我最重要的一条座右铭是:每一分,每一秒,只做最有生产力的事。 我一直笃信,值得过的生命,应该是这样的:不浪费生命,做自己喜欢的事,争取得到更多人的喜欢,帮助更多的人梦想成真,若是有余力,努力争取牛逼。 我在线下是学习力指导师,我儿子是地区高考状元,现在是清华学霸。我指导学生轻松学习、爱上学习、终生学习。 我自己也不断学习并践行之。 创作小说也是一种学习,我自诩学习力超强,并且我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所以我相信我的这本书,一定比上一本书好,下一章,一定比这一章好。 我有一个企业家朋友,我们俩一起交流时,他说过一句令我醍醐灌顶的话,当时好像针对我的缺点,在他指出来后,我说“我一定慢慢改”,他及时指出“人生苦短,为何要慢慢改呢?为何不立刻马上改呢?” 当时他的话,直的好像一束阳光照到我心里,我当下顿悟。 遇到自己的缺点,真的要马上改掉,青春苦短,盛年不再,等你到了八十岁,改了又能如何? 我十分重视个人的成长,很渴望读者朋友们可以提出许多宝贵的意见,以利于我提高。 当然,前提是我觉得你们说的真正有道理,对我有帮助,并且对我有效,否则,我会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希望大家喜欢此书,希望你们用订阅来支持,当然,打赏和各种票票,多多益善。 至于承诺,我当然不会保证永不断更,每日四更……之类的。 我唯一能够保证的是,我会很认真,很用心,每天都有进步,至少,每天进步一点点! 好了,订阅,然后往下阅读吧!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3章:涅羽被伤自尊 “你究竟想问什么?” 初梦寒淡淡看了一眼塌上正睡着的这位眉清目秀的女子,回头问道。 姜乙:“……” 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利用涅羽皇后,而她也确实帮了自己大忙。 龙涎琥珀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自己只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言及此物可能打破玄脉的禁锢。 他自然是知道此物的珍贵与稀缺,这可不是寻常之物。 这种天材地宝,自是千金难买,非金元多便可寻到。 她不知使出什么手段弄到一玫,无条件送给自己。 自己偶得道级玄功,虽然至今瞒着她,可是,也是拜她所赐,因她而有的天大的机缘。 道级玄功在天谴大陆,比可遇不可求更稀缺,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自己虽然至今还在怀疑涅羽接近、讨好自己的真实原因,不太相信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或者男女之情。 可是,那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无真凭实据表明她的动机不纯。 自己只是莫名的直觉,有些不放心,心中不踏实。 可是,她对自己的好,很具体,很现实。 因此,和她的关系,目前,确实有些不清不楚不尴不尬的。 这些,让他面对梦寒姐,有些难以启齿。 初梦寒轻蹙蛾眉道:“修行本是逆天行大道,最忌道心惹尘埃,你专心修行吧,想不明白的事,便暂时放下。” 初梦寒这句淡淡的话语,恰似天籁妙音,姜乙既当下顿悟,又如蒙大赦,他便不再想涅羽的事,专心修炼大道托天玄功。 他这次在骨窟内,为赢得两场比斗,短期内连破五级境关,玄力境界冒进,根基有些虚浮,确实需要马上巩固,夯实基础。 孤山梅园中有一条品级相当高的地下灵脉,联通三个修行静宝,在聚灵玄阵辅助下,灵气极浓郁,特别适合修行。 他们二人来到此处,姜乙取出两个崭新的蒲团,递给梦寒姐一个,自己开始专心打坐修行。 …… …… 万骨秘窟冥部侧入口,半夜子时。 三位冥部魅境大物共同发力,轰隆隆一阵巨响,骨窟入口冥阵开启。 拓跋邑鹿率领二十四虎卫,以及进入秘窟保护他的冥者鱼贯而出。 “父皇,你怎么来了?”看到冥皇亲至迎接,拓跋邑鹿先是一愣,接着便瞳孔放大,神魂巨震,“发生了何事,你的身体怎会如此虚弱?” 能让顺鬼境低微境界冥者看出来,可见冥皇的伤势有多严重。 他看到儿子无恙,上前一把抱住儿子,喜极而泣,完 全不顾冥皇形象。 还好是子夜时分,并且身边都是贴近的人。 他低语吩咐大家自行回去,便驭剑带着儿子回到皇宫。 驭剑飞行,可踏可坐可躺可卧(此处不小心押韵)。 踏剑而飞威风,坐剑而飞稳重,躺剑而飞肆意,卧剑而飞张狂。 无论怎么飞,若无冥罡护体,便会被刺骨的冷风冻僵冻透。 哪怕有伤在身,天谴大陆最顶级的数人(冥)之一,也不容小觑。 须臾间,二人便来到冥皇议事之所——承运殿。 冥皇直接说道:“儿子,详细和寡人说说冥皇魂魄古化石之事。” 一向沉稳的七皇子气息刹那紊乱,察觉到自己失态,吐纳数息,才恢复平静,诧异问道:“父皇,你如何得知古化石已是不在儿臣手中?” “那古化石上留有我的印记,”冥皇略有犹疑,搪塞而过,“尽快和寡人说说,越详细越好。” 七皇子便详细和父皇说了姜乙施毒袭击精英历练基地,与自己的三战赌斗约定,战斗中破境连升五级……等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故。 直把冥皇听的目瞪口呆,他快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数息吐纳,神色才恢复如常。 七皇子又告诉他,自己和姜乙曾商定,在未来力有所及之时,二人合力,推动人冥两族和谐相处,避免荼毒生灵。 冥皇也对姜乙的未来甚是看好,并赞赏儿子的远见卓识。 父子二人聊完此话题,各自回寝宫休憩。 冥皇数百年都不曾有过夜晚婴儿般睡眠的体验,这一夜剩下的时间,他困乏至极,竟是上塌酣睡。 …… …… 涅羽睡的很香,醒来时,似是忘记了自己为何睡着的,睁开凤眸,便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塌上,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她环顾整个房间,除了自己,徒有四壁。 一时竟是急的花容失色,方寸大乱。 她急切间神识覆盖梅园,便发现了姜乙的位置,她须臾便到,眼前一少年一少女,端坐在蒲团上,他在修行。 姜乙似是感应到她的到来,睁开星眸,便看到她乌黑的眼瞳。 “你醒了……”涅羽话音未落,便已察觉,应该问自己迷惑处,“你是如何醒来的?” 姜乙轻轻望了一眼端坐在身侧蒲团上的初梦寒,见她没有想要睁眼的想法,便立时明白,她根本不会对此做任何解释。 姜乙更明白,梦寒姐其实是不屑于和不相干的人搭言。 这事儿,恐怕需要自己独自面对和解决。 便讪讪对涅羽道:“ 这位是我姐,是她救了我。” “你姐……救了你?”涅羽刚刚注意力一直在姜乙身上,陡闻此女救了姜乙,一时不可置信,这才望向她。 嘶…… 涅羽不由自主的,大大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美到极致,灿若星辰,简直无法形容。” 哪怕闭目打坐中,初梦寒也美到过分,长长的睫毛,精致的五官……无一处不完美,简直美到惊心动魄。 涅羽好奇心大起,试图玄识查看这位极美少女的境界,竟是什么也看不到,难道没有境界? 她瞳孔放大,满脸惊撼和疑惑,完全不明以厉。 这在她以往的经验里,从来不曾发生过,太匪夷所思。 这种没有境界,又完全不同于无法凝气成玄的凡人。 因为非修凡人的一切,完全暴露在圣境大物的探查中,一如轻浅的一湾清泉,清澈见底,一览无余。 而此时涅羽看向她,似真非真似幻非幻,无论玄识还是神识探查,都一无所获。 更令涅羽惊诧莫名的是,自己如此高的境界,对姜乙的神魂离体出窍,都束手无策,而她,不知怎么做到的,让他的神魂归位,恢复正常。 在某个刹那,涅羽竟然莫名生起臣服,甚至顶礼膜拜的情绪,看向闭目的初梦寒,神色间充盈着敬畏。 涅羽一时深陷迷茫,她穷极思索,也想不透,究竟为什么。 自己在整个天谴大陆,可排进前三十位,自己的眼光和见识是什么层次的,她很清楚。 可是现在明显很打脸,连看清楚人家境界的资格,或者说能力,都明显不足。 悄羽平生第二次,体验到绝望和无力。 第一次当然是狼狈不堪逃出天机禅院,伤痕累累,几乎丢掉性命那一次。 从那次她被尚在世间游历的圣武大帝救起之后,随他回到灵隐密宗养伤,后来在拉丹冬峰潜修,直到玄功大成。 可以说,从彼时到此时,她从来都顺利无比,要风得雨,身份地位比位极人臣更高。 圣武一心向道,闭关苦修时间多,主政时间短,而她临朝执政的时间长,在整个大显,基本上说一不二。 今天,先是对姜乙神魂离体束手无策,然后,探查对方一无所知。 她感受到沉重的打击。 甚至,她自诩漂亮,可是,和这位姜乙称为姐姐的少女,美的倾城祸国的她相比,简直是自惭形秽。 云泥有别,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太伤自尊。 人家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看自己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4章:周太子来访 涅羽看着眼前少年少女,内心五味杂陈,其中酸涩最多,亦最苦恼。 她在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位,才是真的匹配呢,二者皆是举世无双的人物,完美到极致的容貌,堪称金童玉女琴瑟璧人。 可是,她内心有千般幽怨万般不甘…… 陡然灵光一闪现,“姐姐”这个身份滑过她的识海。 她可能真的是他的亲姐吧,否则,两个人怎么会尽皆美到无法形容。还有,二人并非厮混于塌上,而是各坐一方蒲团,彬彬守礼,真的更像是亲兄妹呢。 她这种患得患失,或喜或忧……等心情,并未显露在俏脸上。 她望着极美的少女,好奇心大起。 饶是如此,她也是不敢轻试触碰这位美少女的锋锐。 其一自然是莫测高深,其二却是他称她姐姐。 她不舍得让他难堪,这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涅羽贝齿轻咬红唇,幽怨的眼神望着他,姜乙装傻充愣,问道:“今日难道没有朝会么?” 涅羽与圣武像似之处,均是道心稳如磐石。 不同之处却是,圣武修出世道,更喜闭关苦修勤道。 涅羽修入世道,踏红尘,眷恋俗世,对一切未知充满好奇。 当初圣武提议灭雪立显,目的自然是权力带来的无穷的修行资源。 他除了修行,对其他一切,并没有太多兴趣,显然是灭情绝欲大道无情。 而涅羽甘愿配合他,却是不离红尘,想要尝试资政女皇风范。 她对于组织大朝会,不仅是特殊身份地位所应有的责任,更是有一份兴趣与喜悦,红尘琐事,可令得她道心弥坚,道果更显。 她得他提醒,恍然,急切驭剑离开,暂时舍这一份眷恋,踏那一段红尘。 初梦寒恰在此时睁开美眸,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姐!”姜乙从蒲团上立起身,猴急熊抱,拥她入怀。 她还在走神中,心意中并未回应他的拥抱,所以他此时拥抱的,便只是初小骨的身躯。 小骨有心抗拒,却遽然醒悟,此身目前不仅仅归自己所有,更是梦寒姐在借用,便放弃了挣扎,任他“粗鲁”的“拥挤”。 初梦寒此时走神,早已不是为那个女人。 试想,世间又有谁,配令得她真正的分心。 她一直在就近观察他的修玄过程,龙涎琥珀和大道托天玄功的双重作用,让得他每一息都犹如身陷地狱,刀劈斧斫磨砂抛光三宫三脉,效果尚可,却令得他苦痛不堪。 而他好像乐此不疲,任体内惊涛骇浪,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初梦寒不以为然地摇头,唇角露出微不可查的讥讽,谁说一定要福祸相依,修玄过程本不心如此。 可她转念一想,他目前的身躯,不断提升的感觉敏锐度,虽然令得他对苦痛的感知更精确,更细致,更深刻,可暂时关闭这份感知,真的不一定只有好处。 至少,这份细致入微的感知,可令他时时处于警醒的状态。 于是她便打消了逆改玄功,令得他少受苦痛之举,任他先修行一段时间,再说。 她扫视着他体内的变化,对此玄功差强人意的锻炼效果,勉强满意。 她收回心神,用小骨的身体,体验着被拥抱的感觉,享受片刻的温情时光。 她这稍微的用心用意,姜乙立时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回应,拥抱的感觉,更美妙了。 “姐,你能来我身边,太好了,我想念你,渴望这一刻好多年了,”姜乙体验着拥抱的触感,沉醉着她的发香……如痴如醉,无意识的呢喃着。 “陪我去外面走走吧。”初梦寒的温婉低语,似夜莺空灵婉转的吟唱,摄魂夺魄,撩拨着姜乙的心弦。 他牵着她柔若无骨的柔荑,踏入春意盎然的梅园。 二十四位美女此时亦在梅园内踏青,她们抬眼间,便发现惊心动魄的绚烂一幕。 无数片梅花的花瓣,自枝头飘落,无数漂亮的彩蝶翩翩起舞,却只是萦绕着这一对璧人。 本来就美到炫目的二人,被梅影蝶群映衬,美轮美奂,无论什么文字来描绘和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 姜乙采了一朵桃红色梅瓣,欲插到她的发髻,却发现,娇艳的梅花,根本配不上她的美,甚至怕是要玷污到她的气质,便欲丢掉此朵梅花。 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伸出柔荑要了过去,玉手轻捻花茎,把鼻子凑近花瓣,用力一吸,似是品嗅那悠悠的清香。 二十四位美女看得呆了,恍然犹若梦境…… …… …… 天谴大陆七大帝国之中,大显最弱,大周居中。 天谴大陆历史人文传承最古老的帝国,便是大周,被称为文宗祖源。 上一次,大周文使团来访,本意是狠抽大显的脸,却是被姜乙凭一己之力挥毫泼墨,一阕声声慢长短句,一篇滕王阁序赋文,令得文使团折戟沉沙,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使团长、文渊宗宗主、大周第一大学士钟洪,更是一夕白头,苍老了数十岁。 他的堂弟兼师弟钟鸣,大周太子师偶尔说漏嘴,令大周太子姬无语义愤填膺,发誓为周阁老以雪前耻。 说到这大周太子姬无语,倒是文武双修,他的武师,是大周第一玄者,圣境大物姬冷面,天谴大陆都赫赫有名的五大高手之末。 天谴大陆一直有五位圣境大物排序歌谣云: 东脆皮南云吞西饺语北冷面中神通,中居第一,东南西北排序。 北冷面即是指地 处天谴大陆北方的大周国第一高手姬冷面。 大周当今天子,即是他的亲孙。 姬无语是他的三世孙——曾孙。 刚过十八岁生日,姬无语便破境入玄二,这在整个大周,都是同龄中的翘楚。 他巩固境界数日后,便迫不及待的要来显国,肆虐他假想中的仇敌姜乙。 他此前听说过,姜乙徒有才名,却是修玄废柴。 他自然不会以卵击石,想在自己不是特别擅长的文才方面击溃姜乙,而是扬长避短,以武力羞辱他。 甚至他想要羞辱整个显国的少年精英,他眼中的垃圾们。 太子出行是国之大事,大周打前站的礼部官员,前几天便来到了显国,住进国宾驿馆。 今天便是大周太子姬无语殿前见驾之日。 涅羽皇后本来早知此事,却因姜乙而方寸大乱,暂忘此事。 她在殿前看到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的大周太子,以及他身边数位翩跹佳丽,才想起正事。 她挥手召来嬷嬷附耳低语吩咐数句,后者匆匆离去。 …… …… 正在梅园中赏景的二位神仙一般的少年少女,蓦然便见天空一道剑光闪过,紧接着便是闻听一道轰隆隆声响。 随着呼啸声消逝,驭剑而来的一位不熟之客降落在他二人面前。 “奉皇后谕旨,速带二人进宫。” 然后,施施然的,姜乙二人便被来人挥衣袖,卷到巨剑上站立,须臾间,便到皇城上空,降落。 姜乙早知这不合寻常皇家仪轨,皇城上空,全范围都是禁飞区域。 他还在犹疑中,便听到沙公公宣告声:大监造、文渊阁枢机使,文化参议……姜乙晋见。 “宣。” 礼仪官在姜乙二人身前引导,二人紧随其后,便来到殿前。 这是姜乙与初梦寒第x次进此殿中。1 殿内众人对缭乱的官职并无太多印象,却对姜乙的名头,如雷贯耳。 窃窃低语的吵杂声,瞬间消逝一空,殿内落针可闻。 涅羽凤仪十足,淡淡低语道:“姜小爱卿,临时宣召,情非得已,是本宫疏忽,未及时通知你来殿前,与大周国太子晤面。” 姜乙拱手深施一礼,道:“皇后日理万机,事涉黄口小儿玩闹般的些许小事,自是不足萦怀,干扰正事,亦是常理,” (1处说明:姜乙所到之处,初梦寒均同步觉知。) (昨天正好有事,先去山中看货(参农称野生山参为货,话说,昨天看到那两支货,外形十分威猛),后又去海边看水,春寒料峭的海风……很犀利,所以,本来上架,却是四更没完成,很汗颜……)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5章:风神俊朗无言公子 姜乙此来皇宫的路上,虽然驭剑飞行颇为迅疾,来人亦寥寥数语解其困惑,简要介绍周太子此行的目的。 姜乙因此顺着涅羽皇后的话锋,微讽周太子无事生非来此招摇。 大周太子姬无言陡然间看到,一双曼妙的璧人牵手联袂而来,令得其瞬间有了窒息之感。 他徜徉花丛审美疲劳,可陡然见到如此炫目的美,不由得他不震惊。 姬无言的外形风神俊朗,在大周又是贵为太子,迷恋拥趸者众,平时东宫府邸,若不是戒备森严,早被慕名的花痴浪蝶踏破门槛。 此次来显国访问,便有五六位倾城美色相伴携行。 姬无言本身修玄天赋极高,再加上他曾祖父的悉心指点,贵为东宫太子的海量修行资源支持,所以,他竟然比同龄玄者高出整整两级。 一般情况下,十八岁的年龄,初玄境十级,都算正常。而他却已是入玄境二级上境。 周太子姬无言更加出名的,是他的逆战之力,他曾祖是整个天谴大陆五位最恐怖的存在之一,哪怕位列最末,也是极其可怕。 曾祖亲自调教出来的曾孙,战力彪炳自是理所当然。 据传,姬无言以入玄二上境修为,可轻松碾压入玄三上境,甚至可战入玄四上境而胜之。 两级逆战,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修行界的翘楚,惊才绝艳之辈。 姬无言的名字很低调,如果谁把他当成低调可欺之人,便是大错特错。许多敢蔑视他的同龄玄者,多数早已成为白骨一堆。 大周国世家大族,有后辈精英周岁生日宴邀战的传统。 姬无言太子在自己十八岁生日当天,遍邀周国十八岁上下的精英弟子,前来赴生日宴。 据传那一日,姬无言以摧枯拉朽之势,完虐同龄的世家弟子,在大周国,一时名头无双。 他身边那数位曼妙的窈窕女子,均是大周豪族闺阁中的精英,无论玄力境界,还是姿容相貌,皆是万中挑一。 还有两位陪衬绿叶,则是世家公子,早入太子幕府中的两位少年英才。 姜乙刚刚刮起一阵旋风似的,进入殿中,他的话语自然落入周太子姬无言和他那一行诸人耳中。 他们皆是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均怒目视之。 若非这是在皇宫的殿前,他们早已把这狂悖小子海扁一顿。 “早闻显国姜乙辩才无碍机锋殊敏,诗词歌赋妙笔生花,今日一见,果然见面更胜闻名。”姬无言之言似清风徐徐,春风拂面,配合他的俊朗外形,颇为相得益彰。 众人听他虽然闻听对手的讥讽之言,亦不辩不恼,皆是为他的涵养功夫赞叹 不已。 “我们皆为玄者,才华岂能止于一端,无论显国还是周国,哪个爵位是口诛笔伐而来,哪怕偶有得来,亦不长久,还是玄力实战才是王道。” 有心之人马上听得出来,太子这句却是暗喻姜乙少时,以文才封爵,后来因玄力而引起爵位被剥夺之事。 此处虽然不着痕迹,却有诛心的味道。 众人便顺着他的暗喻讥讽,把目光转向姜乙身上,并以玄识探查他传说中的渣渣的境界。 噫! 众人大感意外,不少人惊噫出声,更有数人窃窃低语。 “不是说此子修玄废柴,玄力境界终生难有寸进,一直卡在初玄一吗?” “是啊,上一次使团来访,回去后也明说他卡在初玄一,这才过去月余而已,怎么会已是初玄境八级?” “这确实是初玄八无疑,难道上次文仕们传言有误?” “决计不可能,上次有圣境大物滕王同行,大物的眼光岂能有差。” “就算是初玄八又能如何,他已经十七岁了,和我无语太子仅差了一岁,可境界差得还是太远。” “估计战力差距更远,他和太子相比,简直是萤火之光比之皓月之辉。” “嗯,只是长了个好看的皮囊而已,不过,他可真的很好看呢。” “她身边那美女才更好看,简直……” “……” 相较与大周这边的低声喧哗,大显朝堂上众人也议论纷纭。 “文才子姜乙玄脉禁锢的神话终于被打破?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此事确实太过怪异,月余时间,从初玄一到初玄八,匪夷所思。” “总而言之,是我大显之福,天佑我大显……” 定国公姜牙与其三子也在朝臣位置站立,父子俩低语着。 “他这神魂离体竟然莫名好了?” “显然是完全好了,这会儿神清气爽,哪有半分萎靡困顿之神色。” 显国另外两位国公看到此时的姜乙精神奕奕站立在朝堂之上,他们三人竟是三种心情。 周太子姬无言此时颇为兴奋。 他得知姜乙是修玄废柴,玄力境界卡在初玄一终生难进,自己堂堂入玄境二级,前来欺负初玄境一级的弱者,传将出去,好说不好听,于他名声大为不利。 如若不是气不过大周首席阁老钟洪之殇,被其以文才碾压而一夕白头,自己才不会甘冒“恃强凌弱”的名声,前来寻此子麻烦。 而现在,他凭初玄境八级的境界与自己一较高低 ,大不了,自己也压制境界,与他在初玄八境界公平较技。 这样,再也不会有人把恃强凌弱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姬无言公子唇角微翘,缓缓道:“姜公子,我此行目的便是要找你这等才卓俊彦之玄者较技,喜闻你境界提升,我自然乐见,为彰公平,我压制境界到初玄八,我们公平相较,你不会不应吧。” “万里迢迢,只为找我这种弱者较技?周国太子一直这么闲吗?难道国事无需太子过问半句吗?还是说你无权过问国之大事?” 经常有些帝国,虽然拥立太子,可是,东宫太子只是摆设,并不被器重,更不允许太子干政。 这种事,虽然屡有发生,却成为不少太子的心病,会令得他们耿耿于怀,难以排解。 大周太子亦是如此,此语颇有挑拨和诛心的意味。 姬无言玲珑剔透,怎么听不出言外之意。 “父皇春秋鼎盛,自然无需我这太子辅政,”姬无言淡淡的语气,无悲无喜,听不出任何情绪,“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实践才是提升实力的不二法门。” “大显以武立国,尚武风气正浓,与我同龄年少玄者,必自良多。” “若是多做切磋,我自然不会拒绝挑战,想必收获也必极多。” 他这意思便是摆明,显国只要和他年龄相若,均可与其切磋。 涅羽在圣境大物中也算境界很高,眼光当然不差,又怎么会找更多的人过来自取其辱,来让这大周太子摧折,长周国气焰,灭显国威风。 她听田媚详细描述过姜乙在骨窟内力克冥部七皇子的事,也想现场看看姜乙实战实力究竟如何。 再加上刚刚周太子挑明自己会压制境界,如此一来,姜乙取胜,当有机会。 她看到姜乙并未回答周太子的挑战,便问道:“周太子风尘仆仆而来,姜小爱卿是否要接受对方切磋武技的请求呢?” “自无不可。”姜乙恭顺向皇后施礼,道。 皇后表示,朝会后,大家移驾同去皇宫演武殿。 大周太子一行人众,便在礼部侍郎的引导下,提前来到演武殿。 显国朝会继续进行。 因为此前骨窟之行,并未在显国公开,所以对姜乙的御赐封赏并未在朝堂中公布。 他牵着梦寒姐的柔荑来到演武场,等着众人下朝会。 还未等朝会散去,演武场又来了数位姜乙熟悉的观众。 田媚郡主,喧哗吵闹四位美女,甚至梅园内二十名美女,赫然在列,甚至宋安吕三女都在,姜乙知道是涅羽有意安排人接她们过来。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6章: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初玄八就敢接受挑战,哪怕太子殿下压制境界,也非他这垃圾境界能应付得了。” “大显难道十七八岁,再无精英应战?举国尽垃圾。” “显国弱于我国多矣,岂能与我大周比肩。” “诗词终归是小道,玄力实力,他终归和太子殿下相差太远。” 太子姬无言身边数位美女和两位公子对姜乙指指点点,姜乙充耳不闻,云淡风轻。 田媚等人已是知晓来龙去脉,她们几人看向貌似谦恭,实则跋扈狂妄的大周太子,竟然像是看一个死人。 听着对方的喧哗,更像似闻听鸡鸣狗吠一般。 她们此时,已经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姜乙身上,关注的询问着他何以醒来,众人欣喜异常。 同时,她们都对姜乙牵手的这位胜似天仙下凡的美女,升起浓浓的猜测和迷惑。 这个美女究竟是谁,什么时间出现的,和姜乙是何关系? 她们的内心皆是存着疑惑与感叹:原来觉得姜乙貌美近似妖孽,现在和他牵手这位相比,竟是大大不如,世间的美,竟然能够到如此无法形容的地步。 她们发现,姜乙须臾也未曾松开过对方的柔荑,一直握在手心里,像是哪怕松开一息,便会丢失,再也找寻不到一般。 姜乙身边美女不久便发现,对面阵营中数位的目光,也被吸引到姜乙身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身上。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之后,众人喧哗声竟似鸟群飞过。 “这位奇才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美女,甚至超过我们太子殿下。” “别乱说,他怎么有资格与殿下相提并论。” “可是,他身边美女,确实姿色一流,尤其他牵手那位,简直……无法描述,太美!” “人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人,美丽到这种程度,简直匪夷所思嘛。” “殿下身边美女再多,却也决计没有这位美。” 大朝会终于结束,许多高官随着涅羽皇后一起来到现场,大家收声,并收摄心神。 涅羽道:“众位,大周乃礼仪之邦,更是文宗祖源,此次周太子姬公子率众来访,我们自当尽地主之谊,这便请姬公子提出此次武较的细则吧。” “皇后殿下日理万机,却拨冗来此观瞻,小王荣幸至极,”姬无言清奇的嗓音,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我才学会一路洛神剑法,一共一十九式,便请姜乙公子指教一番,如何。” “当然,我们周人言出法随,一言十鼎,我刚刚答应压制境界,自是不会食言,较技中会压制到初玄八。” “只要姜乙公子在我压制到初玄八境界后,能在我手底坚持完十九回合洛神剑法,便算是我输了。” “然后?”姜乙望着大周太子,问道。 姬无言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若是姜乙兄弟赢了小王,小王绝无二话,立马拍拍屁股走人。”姬无言并未有任何情绪,依然平淡的语气,“若是姜乙兄弟输了,便请你遥向我大周方向,伏地跪拜八叩首,以诚心向我大周文坛钟宗主致歉。” “嘿嘿……哈哈哈哈。”姜乙笑得肆意,笑得狂妄,笑得莫名其妙,把大家彻底笑懵逼。 “姜兄弟……何故发笑?”姬无言颇为诧异,问道。 “我不知道是我长相误导了你,还是我的言行举止让你误解,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是吗?” 姜乙炯炯的眸光盯视着他,语气充满戏谑,问道。 “姜兄弟何出此言?”姬无言满脸疑惑。 “我一没惹你二没求你,是你眼巴巴迢迢万里,自己跑过来寻我较技,”姜乙此时望向太子,竟然像是看一个傻子,眼神中全是不加掩饰的鄙视,“我赢了,你拍拍屁股走人,我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而你赢了,我就要莫名其妙跪下八叩首。” “无论输赢,你没有任何损失。” “相反,无论输赢,我却捞不到任何好处。” “你觉得,我是这种傻子吗?我会做出此种出力不讨好的傻逼之事吗?” 众人听他此言,竟有豁然开朗之感,觉得他剖析的条理分明,果然是这番道理。 大家望向大周太子,目光中多出些什么,皆是觉得此人如意算盘,打得太精明。 大家自从见到姬无言太子开始,便被他的淡定从容感染,配合着他的棱角分明的俊朗外形,对他印象大好。 大家第一次发现,从容的太子,不再淡定,竟然生起丝丝慌乱。 他悻悻的道:“姜公子可能有所误会,你赢了,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你胜过我,会令得你会名声鹊起,蜚声中外。” 哧! “名声鹊起,蜚声中外……”姜乙嗤笑声起,拖着长韵,玩味的语气,“周太子姬无名竟然比天谴大陆三公子,名头更劲吗?” “这了博取名声,我为何不直接去找排在第三位的冥皇第七子,拓跋邑鹿皇子较技?” “我对上他,显然比对上你更有把握。” “我若还想博取更大名声,何不直接找排在第一的公子?” 田媚等知情人,听他提到拓跋邑 鹿,马上醒悟过来,这冥皇未来太子,可不正是鼎鼎大名的天谴大陆三大公子之一。虽然居末位,可毕竟也位列三公子。 这可是整个天谴大陆的三位鼎鼎大名的公子之一。 而如此惊才绝艳之辈,可不是已经被姜乙玩弄于掌股之间,心服口服的认输。并且自己亲口承认,自愧弗如。 虽然这姬公子,实力隐隐比冥部七皇子略胜一筹,可是因为年长一岁,所以,实际名头,比冥部七皇子,可不是差了一点点。 因为所有的天赋,都和年龄有关,试想,二十岁获取的境界,又岂是二百岁获取相同境界所能相提并论的。 真正知道部分消息及内幕的,无不为姜乙的惊才绝艳而惊撼,不正是因为他时间短,却连续突破数境引起。 如果这种突破是数年甚至十数年完成的,又岂会引起震惊。 其实就算连续破境,他境界依然低于同龄人。 可这根本不影响他对众人的惊撼。 姬被他一阵抢白,大显窘意,无奈问道:“那依姜公子之言,我们该如何做呢?” “好说,”姜乙露出人畜无害的浅笑,可是,许多人从他的那抹笑容中,捕捉到诡异及危险的味道。 “我也不会太为难姬公子,毕竟你贵为大周太子。” “我的要求很简单,若是姬公子输了,便请脱尽衣物,赤着身子,脖子上挂着公子名讳,在安南城中心大街,从北跑到南,跑着全程即可。” 姬无言:“……” 众人:“……” 太子身边之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会如此邪恶,如此疯狂,如此大胆。 让堂堂帝国的太子,赤身果体裸奔。 他们继而目光中似要喷出火焰一般,盯视着姜乙。 如果此时他们的目光中有剑,姜乙早已是身首异处了。 显国这边的人,很容易便扑捉到大周这群人的愤怒与群情激昂。 此时众人内心愤懑极高,火爆脾气的燃点极低,些微的小事,恐怕也会引燃此导火索。 “姜公子玩笑了。”和众人激愤不同,姬无言公子,此时竟是十分恬淡,嘴角含笑道。 “既然姬公子觉得此法不可取,是玩笑,那么我们便不再玩笑,来点实际的。” 姜乙不再玩味,恢复到一脸严肃。 “若是我输了,自然依你之言,遥向钟洪宗主叩首致歉。” “可若是我不小心赢了,那便请姬公子留下你身上所有的储物空间,及里面的所有物件,做为补偿。”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7章:洛神十九剑(上) “自然,为表公平,我若输了,也会交出我身上的储物空间。” “姬公子若觉得此举还算公平合理,我们便开始较技,否则,还请公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恕不远送。” 姜乙言毕,便不再理他,转回身看着初梦寒,像是看一件稀世珍宝。 涅羽望着姜乙,像是想要重新认识他一样,她从未想到他还有这一面,像一个从不吃亏的逐利商人一般,锱铢必较。 姜乙身边的众人,此时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什么。 “储物空间!” 周公子心中悚然一惊。 此次身处异国他乡,他携带了数件宝物,毕竟,许多物件,放在自己身上才保险。 甚至,羲文王写意残卷,这件大周至宝都在自己储物空间之内,赢了,怎么都好说,输了,这代价大过天了。 这羲文王写意残卷乃是远古流传下来的至宝,本来只是一件写意山水,可是里面却是蕴含着无穷道妙,不同的人面对它,会有不同的领悟。 此残卷还是一件自成体系的独立空间,有机缘的人会触机进入这方独立的空间,获得更独特的体验与另外的机缘。 大周皇室得此上古传承的至宝,代代相传,只是,目前还未有人能够进入此独立空间内,所以独立空间云云,慢慢便成了传说。 他出来前,领悟此残卷略有收获,到了关键时刻,便请求其父皇,把此宝带在身边。 他出访他国,有圣境大物相伴,自然不怕危机,也不怕此宝物被抢掠。 毕竟身上宝物太过重要,姬无言正沉思中,边听到身边众人低语声。 “公子……”紫衣美少女摇着无言公子胳膊,撒娇道,“他是初玄八的废柴,又怎么可能是殿下的一合之敌呢,遑论什么十九个会合。” 黄衣公子附和道:“就是啊,如此低微的境界,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褐衣公子不甘人后,亦道:“就是就是,简直是无知者无畏,我们太子殿下可是逆战二级的奇才。” 另一白衣少女更夸张,切齿道:“太子殿下,等一下你放开手脚,狠狠的揍这个小白脸,把他的脸打花,看他再敢猖狂。殿下要好好教他如何做人。” 她说完还狠狠瞪视着姜乙身边的极美女子。 黄衣公子道:“他这垃圾境界,别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出手,恐怕我出手,就能打他个满地找牙。” “嗨!” 姬无言只是听对方对赌储物空间内物品,才一时陷入沉思中,听着众人的怂恿,顿时恍然,抬头望向姜乙,继而目光定格在他身边的她的俏颜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会 输。 入玄境二级上品的玄者,输给初玄境八级的玄者,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差着大境界呢。 何况,自己还可以逆战,碾压一级,胜战二级。 这么算来,他和自己差着一个大境界,隔着六个小级别,这是比天和地的距离更大的差距。 一个大境界和六个小级别,如果这样自己都输掉,那还是赶紧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可是,自己随身空间的物品太贵重,对方的身份,肯定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赌注岂不是很不对等。 虽然他身边美女美的让人不敢直视,不忍亵渎……可毕竟,本人是大周国的太子。 上一刻还患得患失,此时,姬无言一扫内心阴霾,开心起来。 姬无言道:“姜兄弟,你若想对赌随身空间内的物品,亦非不可,只是,我随身空间中物品太过贵重,要不,你再加些贵重的赌注?” 姜乙淡淡问道:“加些……贵重的赌注?你想要我加什么?” 姬无言贪婪的目光盯视着初梦寒,道:“便是加上你身边这位漂亮妹妹,如何?” 姜乙:“……” 众人均中姜乙的眸光中看出燃烧的怒火,甚至他身体都有些颤抖,显然,大周太子触怒了他的底线。 大家此时齐刷刷看向他身边的女子。 初梦寒从出场开始,美眸始终看着姜乙,全场之人,尽皆被她无视。 而众人的喧哗,当然无一遗漏,全部被她听在耳中。 她轻轻捏捏他的手,附耳低语道:“答应他,让他多出些糗。” 姜乙看向梦寒姐,重重摇头。 他怎肯拿姐姐当赌注,虽然明知自己不会输,他也不舍得亵渎姐姐丝毫。 “答应他。”初梦寒神魂传音,严厉的语气。 听她如此坚定,姜乙幡然醒悟,对,目前的情况,杀这位色胆包天的太子,自然是不敢,可是,让他多出些糗,倒是很美妙的事。 姜乙深度吐纳数次,令得自己平静下来。 “好。”姜乙望着这位外表谦逊内里傲娇的太子,冷然道:“我便接你洛神十九剑,若是接不下来,我随身空间内物品,和我的……我的姐姐,便交到你手上。” “我若是接得下来,你随身物品,和你身边刚刚出言不逊那位白衣少女,便留下我大显,为奴十年,如何?” 姬无言没想到他答应我这么痛快,虽然又附加了一个小条件,可是,作为大周的太子,姬无言一向杀伐果断,区区一名花痴女子而已。 他向皇后施礼,道:“还请皇后殿下做个见证,我和 姜兄弟此次较技,对赌随身空间里面所有物件,以及身边女子。” “以洛神剑法十九式为限,若是姜乙兄弟坚持到十九式不败,我便认输,若坚持不到十九式,便算他输。” “双方立下神魂大誓,均不得反悔。” 涅羽问道:“姜小爱卿,你意下如何?” 姜乙施礼道:“下臣愿意遵守姬无言公子的约定,决不反悔。” “这位圣境道兄,我二人便为他们的赌斗作个见证如何?” 涅羽皇后向对方阵营中圣境玄者征询意见,看到对方颔首同意,便又道,“你二人此次切磋,只分胜负,不决生死,点到为止,方不负我显周两国友好之意。” 其实凡境玄者的神魂大誓,更多只是走形式,心理层面的意义大于真实意义。 只有圣境玄者的神魂大誓,才会和道心及道树相连,令得誓约者不敢违背。 二人立誓毕,上了擂台。 入玄境二级的低微境界,无需在擂台外设置防护结界,因为外放的玄力波动及低微,不足以影响到擂台下众人。 姜乙取出断水剑。 姬无言取出的剑呈金色,剑刃透着耀眼的亮白色。 姬无言并不急着攻击,而是介绍道:“我这路洛神剑法,第一式为基础式,看似普通,却也暗藏杀机。” “以后各式,每一式都比前一式更为凌厉。” “姜兄弟需小心提防。” 姜乙不耐烦听他啰嗦,便摆个请的手势。 “请!” 姜乙凝神静气,横剑在胸。 姬无言大喝道: 轻云蔽月! 这是洛神剑法的第一式。 金剑纷繁挥舞,数剑只似一剑,在姜乙头顶生成一朵轻云,霎时此轻云变幻为乌云兜头而下,遮日蔽月,天都似瞬间暗下来。 姜乙微眯星眸,凝神观之,看似纷繁无限的剑轨,清晰可见,其中数处破绽。 虽然还是很清楚看到对方破绽,可境界差距仍在,姜乙左支右绌,颇为狼狈的破解了此招。 华茂春松! 姬无言喝出第二式。 随着姬无言一声断喝,恰似飓风掠过硕大巨松,无数松针从空上大面积洒落,每一根松针都来头丝丝剑意,合在一起,竟然如剑意之雨。 再密的松雨,也有罅隙,最大的破绽便在巨树的主干。 最坚硬处,便是最薄弱处。 虽然明明知道对方的弱处,可姜乙知道硬抗依然难如蚍蜉撼树。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8章:洛神十九剑(下) 不能硬敌,只能智取。 如雨剑意自天而降,姜乙身上素袍刹那便被割裂无数破洞,许多孔洞露出晶莹如玉冰肌,渗出无数血丝。 断水剑划出幽暗黑光,如穿针引线,迂回曲折数次,眨眼间便递出数十剑,剑剑皆中松树主干同一位置,松树主干裂纹渐深,终于水滴穿石,轰然碎裂。 主干消散,剑意雨也随之化散。 姜乙身上衣袍碎裂成无数破布条,似是万千小旗子迎风飘动,猎猎作响,衣不遮体不足以形容他狼狈不堪的万一。 虽然勉强化解此招,动作殊无美感,又丑陋又笨拙。 荣曜秋菊! 姬无言风轻云淡的面容中,隐着众人看不透的鄙夷,喝出第三式。 姜乙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萧瑟秋风,竟是比寒风更刺骨,他不自禁打个寒颤。 …… …… 第四式,芳泽无加。 第五式,修短合度。 第六式,铅华不御。 …… 第十八式,翩若惊鸿。 第十九式,婉若游龙。 洛神剑法十九式剑招,越往后,越狠辣凌厉,不要说还手之力,哪怕招架之功,都十分勉强,姜乙完全被虐成狗,被吊打。 狼狈不堪! 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胆寒。 从第一式开始,姜乙便如独操舟楫勇闯大海的青涩水手。 随着剑式越往后越凌厉,姜乙的舟越来越小,海中风浪却更大,更急,浪急风高。 到后来,风暴浪涌中的姜乙,已经似一叶飘萍,随着翻涌的巨浪忽高忽低,忽隐忽现。 一个浪头砸来,他完全消逝,须臾之间,又在下一个浪尖出现。 众人看他防守越来越狼狈,越来越辛苦,身上伤势越来越多。 而反观大周太子,却恣意挥洒,姿势优美,惬意又轻松。 可是,场上两个人的感觉,和众人所见,大相径庭。 他们都知道,彼此都很辛苦。 姬无言公子剑使的辛苦,姜乙躲避、破解的辛苦。 姬无言一直很优雅的欺负着姜乙。 姜乙的剑招追求的是敏捷、高效、实效,毫无美感而言,简单、直接、有效,是他追求的极致,美丑根本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在他的骨子里,能杀人的剑法,令得他取胜的招式,便是好的,更是美的。 姬无言越到后来越辛苦,正是觉得他变化成了飘萍,你本来想要倾覆他,可是,他辗转飘零,身形诡异……明明上一时刻还在你身前,下一息便消逝不见。 等到下次再见他,已经是在离你数个浪头的另一处浪尖上。 等太子赶过去,再回头,他却又回到太子刚刚离开之处。 其实并非他拼命离开的,是姬无言剑意的巨浪推他到达的。 他竟然在随波逐浪,浪涌推着他行进、辗转、沉没、浮起…… 姜乙外 表狼狈不堪的情形下,实际上躲避的角度、方位、时机,无一不是拿捏到极致,妙到毫巅。 甚至他出剑的位置,都是极尽四两拨千斤的曼妙。 喧哗吵闹四女,和其他美女,圆睁妙目,站在绝美少女身侧,瞪视场上。 宋瓶儿轻轻数着。 一。 二。 三。 …… 十八。 十九。 众人被她感染,一起计数着。 听到十九,姬无言脑袋嗡的一声,背部汗如雨下。 “太子殿下,姬公子,洛神十九式全部使完了……你的洛神剑法还有新招吗?” 宋瓶儿低语的声音,此际成了洪钟大吕。 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场上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精彩的攻防,一直是一者攻,一者防。 攻得步步惊心,防得扣人心弦。 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现场落针可闻。 宋瓶儿此际的这一声,恰似在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起了涟漪。 水面波纹向四周传播,很快到达每个人的心田。 安静一旦被打破,便迅疾演化成喧闹。 “十九招了?” “确实,十九招了。” “他这低微境界,竟然真能接无言太子十九招?” “虽然狼狈,虽然难看,虽然……但是,确实接了十九招。” “莫不是说,这场赌斗,无言太子输了。” “好像……确实如此。” “这不可能。” 这是纵然亲眼所见,也根本不可能相信的一幕。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洛神剑法的凌厉,无可匹敌。 众人眼前所见,更是被暴风巨浪蹂躏的一叶飘萍。 蚂蚁咬大象,蚍蜉撼大树。 结果显而易见,可是,并非众人想像的结果,大家见到的,是无法令人相信的结果。 观众中,最紧张的,是站在初梦寒身边的众位女子。 宋瓶儿也十分紧张,若不是遽然间收到神魂传音,她哪会记得计数招式。 这神魂传音,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与威力,她下意识便听从,并开始计数。 事后,她才醒悟,是这位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极美仙子的传音。 喧喧撇嘴道:“谁才是奇才中的奇才?逆战一两级了不起吗?” 哗哗附和道:“一切奇才,和我家公子相比,提鞋都不配。” 吵吵追加道:“就是,若说逆战,我家公子逆战多少级?” 闹闹道:“公子威武,霸道!” 听场上喧哗议论,姬无言面如死灰,他无法思考,无法言语,无法相信,无法接受。 哐当! 姬无言的剑掉落于地上,他神情呆滞愣若木鸡,面无血色 。 姜乙轻轻一挑,把地上金剑挑还到太子手中。 “第一式轻云蔽月,露出十三处破绽。” “第二式华茂春松,有九处破绽。” “第三式荣曜秋菊,有十二处破绽。” “芳泽无加十五处;修短合度十八处;铅华不御二十一处。” …… “第十八式翩若惊鸿,有二十六处破绽。” “第十九式婉若游龙,有三十二处破绽。” “整套洛神十九式,共露出三百零八处破绽。” 姜乙的声音缓慢却清晰无比,他又问道:“如此强大的剑法,却是让你使得支离破碎,破绽百出,你凭什么赢我?” “强大?”姬无言自嘲道,“此剑法若是强大,我会输?” “你输,并非剑法不够强大,而是你不够强大。”姜乙的话诛心又打脸,他轻吐气息,问道:“你便的洛神剑法,徒有其表,有形而无神。” “你也懂洛神剑法?”姬无言惊奇的问道。 姜乙道:“此前我不懂,完整看你使完,我便懂了一点点,太子有没有兴趣接我几式洛神剑法?” “来吧。”姬无言提剑摆个起手式。 他根本不相信对方片刻间,便能学会此套剑法,他知道自己学和练的过程,有多难多累多苦。 姜乙脚下站成不丁不八,持剑手臂似直实曲,剑身斜刺里随意放置着,根本不像是任何剑法的起手式。 “第六式铅华不御,你露出二十一处破绽,你且看我的此式剑招。” 姜乙轻吐气息,陡然间断喝。 “铅华不御!” 叮叮当当数次接触声后。 哐当! 姬无言的剑划出一个很大的弧线,掉落于地……被姜乙的剑挑飞。 “……”姬无言脸胀成肝色,嗫嚅半晌,竟是欲说已忘言。 姜乙遥望一眼涅羽,对方心领神会。 他喝道:“剑来。” 静静躺在地上的金剑,莫名飞到姜乙另一只空着的手中。 他倒转剑柄,递给姬无言。 “你刚刚使出的第十八式翩若惊鸿,露出二十六处破绽,你且看我此式剑招有无破绽。” 姜乙再次吐纳气息后,蓦然断喝: “翩若惊鸿!” 呯! 姬无言格挡的剑身感觉被一股巨力弹开,姜乙的断水剑已经架在他的肩膀上,剑刃离他脖颈之侧,仅半寸之遥。 姬无言:“……” “你刚刚使出的第十九式婉若游龙,露出三十二处破绽。” 姜乙盯视着他,再次断喝: 婉若游龙! 嘶! 众人闻听到锦衣割裂声,姜乙的断水剑已是刺入姬无言前胸偏右,躲开了心脏,略刺入半寸。 “我可接太子洛神十九剑,太子可接我几剑?”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99章:梅园里的小瀑布 姜乙撤剑。 他一向擅长审时度势。 他很清楚,此时,有些东西,比剑更有力量。 滴。 滴水剑剑尖上,黏稠又鲜艳的一滴,滴落在地上。 声音微弱却又清脆。 这一滴鲜血,更像是滴在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心头遽然一紧。 时间在此刻凝固,众人屏息,现场落针可闻。 姬无言此刻身心遭受到更大的打击。 这一滴黏稠的血落地的细微声响,竟似巨锤袭体,又似尖锥刺心,姬无言身心惧恸。 他以为这是毕生最痛苦的经历,无以复加。 马上,他便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上一刻,他还在悬崖边缘,下一息,他便如坠深渊。 因为,他耳畔传来姜乙的这句话。 “我可接太子洛神十九剑,太子可接我几剑?” 这句话很诛心,不啻伤口上的粗大盐粒。 并且,不仅仅是逞口舌之利,除了话语,还有实证。 我,虽然狼狈不堪,虽然风雨飘摇,依然可接你十九剑。 而你,却,接不下我雷霆一剑。 并且,我用的,是你刚刚用过的,洛神剑法。 虽然我,境界低微,却,依然能胜你。 不是坚持了十九剑而胜,而是,一剑败敌。 这真的虐心又打脸,还特么的诛心。 姬无言觉得喉咙里有股热血要喷涌而出,他强行忍住,咽下。 虽然是自己的血,依然血腥味很浓,恶心欲呕那种。 虽然很难,也要忍。 默默无语,一如他的名字,他取下手中须弥戒指,递给姜乙。 姜乙没接,只是冷眼看着他。 太子看懂了他的眼神。 哪怕姜乙紧闭唇瓣,他依然隐约听到: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很清楚。 可是,他不懂,对方如何得知自己还有更高级的随身空间。 刚刚被打脸虐心,已是吐血,这次,却是真正的吐血——大出血。 在姜乙的眸光注视下,他悻悻的取出更隐匿空间里的洛神剑法。 当然,是誊抄本的,原典,没在他手中。 劈刺水滴穿空剑,是圣级五品剑法,而此洛神剑法,竟是圣级九品。 劈刺水滴穿空剑,胜在独特的训练方法。应敌,远没有洛神剑法好用。 圣级九品剑技,已是世间罕见的玄技。 纵然如此,姜乙还是没接。 他摇摇头,眸光更冷。 姬无言知道隐瞒不住,只是,他完全搞不懂,对方如何得知,这更隐匿的随身空间。 他相信,哪怕这位皇后境界很高,也不可能发现自己的隐匿空间。 他百思不得解。 可是,比剑已经输了,输得很惨,再传出去自己食言毁诺,那自己多年的人设便彻底坍塌。 自己的身份不是流氓混混,可以像他们一样耍流氓。 自己是堂堂大周的太子,这个身份更像是紧箍咒,令得他时刻如履薄冰,假扮谦谦君子,半分瑕疵不敢有。 假扮的时间长了,他隐隐觉得,自己真的是谦谦君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无言好像在地狱中走过一遭。 他身心疲惫,腿都有了些许颤抖,似要站立不稳。 而大家却感觉,只经过了刹那。 他的随身空间很特殊,空间本身已经融入身体,现在让他把整个随身空间取出来,不啻于杀死他。 他万般不愿又无奈的取出一大块玉璧,上面像是画着写意山水。 他放在手中端详良久,竟是有着万般不舍。 这是大国重器,是大周国之重宝,自己平白无故,赌输掉,回去,如何交待。 是太子人设重要,还是国之重器重要?他陷入两难境地。 食言及毁诺,刚刚发过神魂大誓,有违道心,会形成武学障。 丢了国宝,会不会丢掉太子之位? 他心念电转,自己的众位皇兄皇弟,若太子位置空悬,最有可能谁会上位? 他思来想去,目前并无太有实力的竞争者。 若是自己因此丢了太子之位,相信不出数年,父皇还是要重新立自己为太子。 其他皇兄弟,委实拿不出手。 他咬咬牙,心一狠,把此物递给姜乙。 后者随手把此物放置入乾坤珠内。 然后,伸出手。 姬无言明白,把刚刚收起的洛神剑法,和须弥戒指,统统都递给他。 大周太子姬无言,再也无颜呆在显国,默默无言,灰溜溜率众离开。 大显皇宫演武殿,一度陷入诡异的静谧。 然后。 大家便发现留在原地的,不知所措的白衣少女。 她搓着双手,幽怨的眼神,望着远去的姬无言太子。 她感觉自己无限冤屈。 简直太特么憋屈了! 自己只是看这少年身边的美女太耀眼,太漂亮,令得自己自惭形秽,心里很不爽,很不舒服,便说了句狠话而已。 她是大周国,无数位痴迷太子的花痴女之一。 她这次自告奋勇随太子周游,来到显国。 她姿色不俗,冠绝一方,只是,在大周,湮灭在众多美女星河中,名声不显。 她没有想到,太子竟是破天荒的,不知何故,允她同行。 虽然还有四五位美女同行,她不是唯一入幕之宾,可她依然芳心狂喜。 可是,莫名便由大周的世家名媛,成了显国这位少年公子的奴婢。 姜乙刚刚没点名道姓,是因为不知她叫什么。 他并非因她的狠话,而把她加入赌注。 问公子云胡不喜,因她目光中对梦寒姐不敬。 她并未躺枪,只因得罪了她得罪不起的人。 涅羽皇后趁机说了些激励少年弟子们的话语。 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的他她它。 白衣少女惴惴不安跟着姜乙一行众人回孤山梅园。 涅羽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更多是注视其中一人身影,若有所思。 她在想,贵为大周太子,铩羽而归,丢尽脸面,他岂能罢休。 孤山梅园虽然离皇宫不远,可是,终究还是有段距离。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这一节,聪慧如他,难道会想不到? 那他为何不管不顾,狠打周太子的脸,难道他不怕对方报复? 以她对姜乙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是冲动、意气用事之人。 难道真是觊觎对方身上的东西。 说到随身物品,他又是如何得知对方有隐匿的随身空间? 为何我都探查不到,他反而知道? 涅羽陷入迷惑之中。 她想到一种可能,那便是,令自己心悸的美少女。 渊深似海这种感觉,自己境界低微时,试图神识探查更高境界玄者时,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 只是,探查她,竟然和这经历都只是略为像似而已。 涅羽已经发现,他二人,除了姜乙到场上较技,其他时间,他们二人始终两手相握。 他们俩的手心,须臾不曾离开过。 他们牵手,竟然如此自然而然,好像牵手了数百年,数千年。 好像理所当然。 涅羽陷入慌乱中,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吃醋、吃味。 她继而又想到,自己以往,只要散了朝会,自然便会到梅园,与他厮守。 可是,现在,何去何从? 选择,总是这么恼人! 可是,自己总不能做逃兵、不战而败吧。 涅羽驭剑来到梅园上空,便发现姜乙和她没在房间,也没在修玄静室。 她展开神识,覆盖梅园,便发现了他。 梅园最高孤峰南侧,有处高耸的绝壁,冰雪融化,天然形成一处狭窄的瀑布。 瀑布下,有位少年,赤着上身,在练剑。 他依然在练劈刺水滴穿空剑,在劈水滴。 瀑布飞流直下,水流砸在石壁上,激荡起无数水滴。 而他,正在劈四溅飞起的水滴。 她,则静静坐在岸边凸起的巨石上 她的身下有个蒲团。 她专心的望着他,好像除了他,世间再无其他。 他练得专心。 她看得专心。 她远观二人,不知此心是何心。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0章:入定的三个层次 姜乙心无旁骛的在瀑布中练剑。 他勉强压抑下,因为意外的收获带来的心中小喜悦。 这意外太大太多,已经值得他狂喜。 他匆匆翻阅洛神剑法,立时便发现,圣级九品的剑法,大为不凡。 令他大开眼界,获益匪浅的劈刺水滴穿空剑,才是圣级五品剑法而已。圣级九品,自然比五品更为凌厉。 而这块玉璧,却是能够令得大周太子敝帚自珍到,最后一刻不得不拿将出来,却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甚至比圣级九品剑法更珍惜万分。 显然此玉璧更为不凡。 姜乙的初衷,只是不肯做吃亏的事。 若非对方咄咄逼人,甚至提出把梦寒姐当成赌注,他不会狠狠折辱堂堂大周的太子。 无论是谁,动了他的逆鳞,都是寻死的节奏。 如果不是顾忌对方太子的身份,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既然无法众目睽睽下杀人,虐心打脸敲竹杠,自然免不了。 想那大周太子,损了夫人又折兵,肯定悔青了肠子。 睚眦必狠报的家伙,岂是他所能得罪的,尤其是触他的逆鳞。 回来的路上,梦寒姐建议他寻一处瀑布练剑,他便想到梅山南峭壁处的小瀑布。 此瀑布极窄,却是落差极高,且只存于春夏两季,观景尚不够壮观。 然而,水花四溅,练习劈刺水滴,正是绝好所在。 姜乙取出断水剑,开始劈刺,便赫然发现,自己果然可以剑劈五滴水滴。 他在瀑布下挥汗如雨,后来已经分不清,是水滴还是汗滴。 …… …… 雪水融化的瀑布之水,略有些凉。 可对于大汗淋漓的他来说,感觉到的却是凉爽。 不知挥出多少剑了。 六滴水滴! 终于成了。 代价是,胳膊已肿,变得麻木。 涅羽正要走近,便发现,他来到美少女身侧不远的蒲团上打坐。 刚刚剑劈六滴水,以她强大的觉知力,自然是看得很清晰,也被震惊到。 这进步确实太快,远远超过她能理解的速度。 姜乙在美少女身侧刚坐下,涅羽稍微犹豫是否还要过去。 接着,她又猛的吃了一惊。 自己眼看着他才过去,怎么……怎么就入定了。 涅羽所不能理解的是,刚坐下就入定?就算自己现在圣境三十破,也做不到这么快。 入定根本没用时间来酝酿,这,这简直是妖孽 。 她瞪圆了凤眸,不可思议望着他。 瀑布激起的湍流就在身边,轰然巨响就在耳畔,甚至,被砸碎了的水滴四溅,不时落到他赤着的上身。 姜乙的神识,须臾间便进入更深层次的平静。 整个人就像是遽然从这片喧嚣的天地间抽离,自我意识沉浸在识海这片平静的湖水中。 涅羽此际正在感叹,她面前的这个变态,这种天赋简直无与伦比。她还没从自己的惊撼中恢复,蓦然觉得,姜乙的气息再弱,变得缥缈起来。 她似是不信,伸出左手背,揉了揉眼睛,想要看看是否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家伙,坐下就入定,已然惊世骇俗。入定不过数息时间,居然就进入物我两忘的深度入定的境界。 涅羽捂住樱桃小口,怕自己惊呼出声。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在他这种玄力境界时,物我两忘的境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偶尔进入一次,自己会兴奋数天。 哪怕现在已是圣境大物,也需要酝酿一个时辰,方可进入。 这是修行玄功的高深层次,唯有到了这个层次,才能心与意合,意与神合,这种境界,要比普通入定的境界,修练玄功速度快一倍以上。 这也是许多玄者多是集中大块的时间修玄,而不是随时随地修玄的核心原因。 他就这么轻易的进入了。 怪胎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他。 涅羽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接触的时间越长,他带给自己的震惊越多,自己已经是修玄奇才,可是,和他一比……好吧,我承认没法比。 意识之中,姜乙六感依然敏锐,他甚至能清楚感知到瀑布的生生不息,水滴的倔强不屈,石壁的寸步不让,自然的鬼斧神工……他若有所悟。 柔弱胜刚强,牙齿坚硬,没有舌头耐久。老人哪怕掉光了牙齿,也不会老了舌头。水滴穿石,绳锯断木……大自然一直在谱写以弱胜强的力量。 水滴从来没有半点厌烦。 当流则流,当止则止。无论流止,自然而然。 若是人在修行中,身动如水、心静如水,行走坐卧皆是如不屈的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骄不躁,无欲无求…… 这么无意识的任自己思绪放飞,姜乙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流变成水流,自己的玄脉的周天运行,变成水流……自如转圜,无休无止,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这一刻,姜乙分不清,自己化成了水,还是水变成了自己,一如庄生梦蝶,不知此身是何身。 姜乙的神识陡然间再度晋升入一个更为高深的层次,感觉到整个世界一片空灵,无地空阔,无人无我,无物无欲…… 天地间明明什么都在,却又是什么都不存在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化为天地的一部分。 自己的意识,也慢慢消逝,沉浸在瀑布下的水潭中,随波逐流。 在伏高就低、随波逐浪中,无喜无悲,无欲无求。 姜乙的这种变化,第一时间再次刷新和颠覆着涅羽的认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是对于许多玄者来说,难于登天的第三层次深度入定——天人合一之境界。 这最高层次,许多玄者终其一生而不可得,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可是,这个怪胎在自己眼前迅疾的一二三,连续三级跳一般的,轻松实现。 天人合一的入定境界,玄功修行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不仅如此。 天人合一境界极难出现,乃是在深层参悟中,偶尔才能进入的这种境界,每一次进入这种境界,都必有所得。 天人合一,必然带来深层感悟,或者说,深层感悟过程中,极偶然的机会,会进入天人合一。 此二者,互有因果,互相造就,互为表里。 这已经超脱了纯粹修炼玄功的层次,所以说,这种情况才存在于传说之中。 涅羽有过此经历,因此更明白,进入其中有多难。 正因为如此,她才彻底崩溃。 自己修行了无数年,哪怕现在已是圣境三十破,进入这种天人合一之第三层境界,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确实是可遇不可求。 需要极大的机缘和契机。 她记得很清楚,偶尔出现过几次,是数日甚至数月打坐参悟后,偶遇契机而进入的。 几百年的修玄生涯,自己进入天人合一境界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够数过来。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他带给自己的惊撼,怎么会一次比一次更强烈呢。 如果世间有神灵,她一定祈求神灵拯救自己。 在涅羽的认知中,天人合一的境界,从来不曾出现在凡境玄者中,甚至圣境玄者之中,在大物以下境界,都根本不可能出现。 因为玄者的普遍认知,认为低境界玄者,道心不稳,道树不固,基础不够。 而这个少年,明明体内道胎都是尚未缔结,遑论道树! 这也太颠覆常识了,简直碾压并粉碎了修行的规律。 涅羽眼睛余光看到静坐的少女,震惊更甚,她似乎进入自己理解不了的层次,恐怕比第三层次入定更深。 世间难道还存在超越第三层次的入定境界? 至少在天谴大陆,从未有人闻听过。 涅羽快要疯了。 恍惚中,她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隐隐不够清晰,抓不住。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1章: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涅羽看着这个怪胎少年,和他身边这个更为莫测的神秘少女。 她若有所思。 少女清丽脱俗,美颜不可方物,令人不忍直视,更不敢亵渎。 不染微尘不沾烟火,似是不属于这一方世界。 涅羽想要沾点仙气,沾些光。 便从自己随身空间中取出蒲团,轻轻放在离他们二人不太远的地方,坐下来。 很快浅入定。 她这次没用多久,便进入第二层次入定——物我两忘境界。 速度超过了她以往的任何一次,从来未曾有过这么快的记录。 远处的猴子好奇的看着瀑布下的这一幕。 日影渐短,阳光更足。 孤峰,梅园,峭壁。 瀑布,阳光,彩虹。 赤着上身的极美少年,已是与天地浑然一体。 少年身边一远一近,有两个极美女子。 他们和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 人入画,画入眼。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远处的猴子,吃着不知从何处采来的鲜果,看着风景,看着闯入的人。 它们觉得此三人虽然首见,却并不陌生,也未感觉到太大威胁。 有一只胆子稍大的猴子,手捧着几只鲜果,蹦跳着,轻手轻脚来到三人附近。 它悄然放下鲜果,搔头,若有所思。 然后,把鲜果摆成一个奇怪造型,静静离开。 涅羽不知不觉中,进入天人合一之境界。 于是,她收获了巨大的机缘,却错过了难得一见的奇观。 万丈流瀑跌落石壁,再注入深潭,天灵气与地灵气相济相激,激发了潭水深处蕴含着的极古老的灵脉。 随着姜乙达到天人合一的入定境界,潭水表面生成肉眼可见的氤氲雾气,升腾到空中飞舞着盘旋着,似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慢慢的接近姜乙的身体,然后迅疾渗入进去,消失不见…… 慢慢的,潭水表面又升腾起新一层氤氲雾气,再次涌入他的身体…… 又是一层…… 周而复始。 姜乙的境界似脱缰的野马,不再受他压制,莫名的便再次破境,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初玄境九级下境……中境……上境……巅峰。 破境! 初玄境十级。 和以往的直冲巅峰不同,这次,停留在十级中境,渐渐稳固。 若是涅羽亲见,定会感慨万千。 她见过天才,可没见过这样的怪胎,哪怕她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更精确的词形容他,他恐怕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 凡境修玄者境界级别,同境界分为十级,同级别又 细分为下境、中境、上境以及巅峰,古往今来,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滴积累,然后遇契机突破? 除非炼化极端珍惜的天材地宝,可能出现跳跃式晋升,一般情况,没服食极端灵药和天材地宝,都是按部就班,缓慢升上来。 在天谴大陆及异大陆所有记录中,甚至传说中,初玄境升级最快的超级奇才,是一个叫做孤云子的,曾经创造最快的记录,在初玄境三级,仅用三个月便晋升到四级。 古往今来,无人能破。 可是,惊才绝艳如孤云子,也绝对不会连续升级。 他初玄境之内其他数级,最快的,也用了大约七个月。 可是,姜乙的速度,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此时,涅羽已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自动封闭了六感,对外界彻底隔绝,已经无法感慨、感叹。 须臾之间升两级,简直是不可置信,荒诞离奇,不可思议。 修行竟然可以是这个速度吗? 别人自然不可能,但他可能,尤其是她还在身边。 修行的时光,不经意间,匆匆。 初梦寒一直清醒着,她的闭目,只为养神。 她的养神和寻常的闭目养神截然不同。 她的神识,目前尚未恢复到千分之一。 准确的说,只恢复到大概万分之三的样子。 这万分之三的神识之力,远超天谴大陆最高圣境大物亿万倍。 这便是她惊鸿一瞥,便令得遥远的另一方世界,地府幽冥的冥皇神魂重伤的根本原因。 只是,她的身体还在木棺中,暂时的身体,是借用的。 严格来说,和借身还魂有些像,所还之魂依然只是一缕残魂。 她睁开美眸,先是看到面前的鲜果,猴子何时来到身边,她神识感知得清晰无比。 甚至涅羽的心理活动,她都一览无余,而对方却一无所知。 看到涅羽的猜疑、犹疑、踟蹰……她甚至连好笑这种念头都生不起,是彻底又完全的无视。 而涅羽所不知的是,她进入天人合一的入定境界,也是被初梦寒高妙又根本不可察觉的气机牵引所致。 她却傻傻的一无所知。 这便是神识之力强弱反差极大的后果。 初梦寒遥望远方的猴子,清浅一笑。 她招招手,远处围观着他们三人的数个猴子,露出怯怯的神情,最初那只送鲜果的猴子,三步两回头的,犹豫着走过来。 唧唧唧唧! 它搔首弄姿,发出清脆却不知何意的声音。 她自是能听懂猴子说什么,取出其中一个果子,笔划着什么。 显然猴子也听懂了。 她和它交流了少顷。 原来,猴子是来求教以及求救的。 若干年来,孤山上梅树及花树越来越多,天然果树却越来越少。 猴子们食物越来越少,感受到生存危机。 它们颇有灵性,模仿着人类想要种植,却发现,哪怕选最成熟的果核,也种不活果树。 初梦寒不厌其烦阐释。 浆果,成熟的果实必须经过完整的四季,寒冬冷冻必不可少,这种被天寒冻过的果核,在春季种下,方能在夏季萌发,秋季长成为小树苗。 而小树苗经过冬季的严寒考验,藏形完成木质化过程,长成为一龄树苗,然后再次经历春萌夏长秋收冬藏,如是者反复…… 于是树的年轮生成,生生不息。 到了果龄,才开始开花结果。 单株不结果,是因为无法授粉。 种植的所在,要有足够的土和水,而不是坚硬的石块…… …… 猴子感激的双手学着人类作揖,才恋恋不舍而去。 初梦寒目送离去的猴子,欢欣雀跃的在猴群中叽叽喳喳分享新学的知识。 她把视线收回到近处。 她看看他,再看看她,轻轻起身,来到幽深不知几许的潭边。 她坐下,轻轻在水里摇着玉足,似是洗濯,又似戏水。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龙吟凤鸣般清啸,姜乙缓慢睁开星眸,便发现梦寒姐在玉足轻浅戏水。 他轻轻走过去,发现她的小腿颜色略青,显然,现在的水很冰。 他不舍的把她一只脚放在自己腋下,温暖着,然后换另一只。 他的腋下很温暖,很快便把她的玉足暖和了。 他掬水为她濯足,莹白如玉的秀足,滑若凝脂,柔若无骨,捏在手心,不盈一握。 他的动作轻柔,他的神情专注,他的眼神温暖,他的心满满的幸福。 她是他重逾生命的珍宝。 初梦寒更温暖的眼神望着他。 他和她早已有灵魂中的契合,许多时候,不需要说话。 “水无常形,以山川湖泊水瓢器物之形为形。无所为而无所不为。” “水之力虽柔,积沙成塔集流成海,洪水泛滥,便会变得强劲。” “若混之以泥石,泥沙俱下,则洪水骤然变为泥石流,力量陡增数倍,几近摧枯拉朽。” “姐,你说……”姜乙说到兴奋处,问些迷惑处。 初梦寒右手食指按在自己红唇上。 姜乙先是懵懂,却恍然大悟,问道:“姐,你是说……” 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初梦寒嘉许的轻颔螓首。 姜乙喜悦道:“我领悟到水之力,柔弱的力量,借力和柔胜,”姜乙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原来所谓力量……所谓刚柔……”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2章:孤山上的猴子 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一般人会认为这是废话。 这种人自然便是泯然众人矣这一类的。 其实绝顶之才的日常琐事,和泯然的众人所差不多。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即是如此。 最初的差别,在源头处极细微,甚至微小到几不可查,到了后来,才变得犹如天堑。于是便有了泯然众人与绝顶之才的分别。 对于知识,别人所教,与自己所悟,虽然结果貌似差不多,却会有云泥之别。 哪怕自己所悟,也不一定是自己的,领悟之后,实践中实证之,才由别人的向自己的转变。 最后,和自己此前的认知融会贯通,由意识层面,进入潜意识层面,应用时并不刻意,达到自然而然的游刃有余,才是真正自己的。 泯然众人之人,识海中许多认知,都不是自己的。 这些认知,便只是知道而已,根本做不到,更无法游刃有余。 这些知识,统统是别人的,暂存于自己的识海而已。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此处的绝知,便是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是真知,可行的知。 姜乙胜姬无言那三式洛神剑法,太子所学还是停留在“别人的”这一阶段,他只是学会了些皮毛而已。 而他已然到达“自己的”的门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这就比太子使出的高明了百倍不止,因为太子根本离门万丈,离门槛很远。 关键即在悟与证。 悟,便是踩在门槛上的境界,便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已经有了进入殿堂的基础,退一步门外汉,进一步登堂入室。 若只有悟没有证,便是只有认知并无融会贯通的应用,知道而未真正做到。 自己连悟都没有,只是别人所教,自己勉强记住,这认知便是别人的,便是远远望着门,离门槛尚远。只是粗浅的应用,只是会点皮毛而已。 若是别人尚且未教,这属于更远的程度,便是尚未知晓世间还有这门学问,还有这种玄技。 许多玄者,终生连圣级玄技都没接触到,根本不清楚圣级玄技与天级玄技的大区别,便是根本不知道有圣级玄技的殿堂存在,岂能窥到门径? 初窥门径都不可得,遑论登堂入室。 修行的世界,最快的捷径便是脚踏实地。 初梦寒强大无匹的神识,自然可以觉知到他需要一个契机。 她并非送他契机,而是让得他进入特殊的环境中,自己寻找契机。 启发式教学的核心便在于此。 普通师父授人以鱼,高级师父授人以渔,更高层次师父启发弟子自我寻找契机,从而顿悟并实证。 并非玄力境 界高妙,便有能力做个好师父。 许多圣境大物所教弟子,皆是蠢材,非弟子蠢笨,可能源于师父不会教。 真正合格的师父,至少具备三方面的超级能力。 一,所授知识的专业造诣;二,传授知识的能力;三,其他综合实力。 对于是否胜任师父,二、三两方面,比第一方面更重要千万倍。 譬如其他综合实力中的心理学造诣,你都不懂弟子的心理状态,他可能情绪极差,你都不会教给他如何调整,或者,你本身都不会调整自身情绪。 他情绪激荡,无法平心静气的安静下来,专心一意。 或者,他可能对你抱有无穷恨意,你还指望他学个屁。 整个宇宙空间,再无一人的教授造诣比初梦寒更厉害。 她很清楚,他目前差在哪儿。 她便建议他到瀑布下练剑。 他对她,爱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拂她心意半分。 她把机会送来,他也准备好了。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头脑,说的是准备好实力,而非其他浅显的意思。 他劈刺水滴之际,触类旁通,领悟到水的柔弱之力,这深层次的领悟又触发了天人合一的深度入定境界。 多米诺骨牌被水滴推倒,引发连锁反应。 其实,世间一切规则,都是她制定的,这种认知直接塞给他更快,可是她明白,那不是他自己的。 智慧之初,美丽之初,法则之初……她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却无法取代他的成长。 他因为她的一个小建议,而获得巨大的意外收获。 世间绝大多数的意外,并非意外。 譬如更多的事故,导火索源于不良的小习惯。 他用自己的衣襟擦干她的玉足,替她穿好靴子,轻轻抱起来。 她很轻,娇小玲珑。 此时他对她的痛爱,胜过对自己的女儿千万亿倍。 初梦寒感觉很舒服,初小骨感觉怪怪的。 刚刚他给她濯足,初小骨的感觉更强烈,这是第一次,自己的玉足,被别人捏着洗濯,还是一名男子气息浓郁的少年。 足底,尤其是足心痒痒的。 她在内心不断默念“咒语”:这个可恶的人在为姐姐濯足,他捏住的是姐姐的玉足。与我何干,和我无关。 可是念再多次,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感受更强烈些。 小骨的心理,初梦寒更是清晰无比,她觉得好笑,也不揭穿。 初梦寒享受他的公主抱,初小骨咬牙切齿跟着“享受”着。 不过,在切齿之余,她不得不承认,无论刚刚的暧足、濯足、擦净、横抱,自己的身体,确实 有些享受。 她暗恨自己,真没出息,怎么会没那么讨厌这个家伙了。 他应该是自己咬牙切齿讨厌的坏蛋,毕竟,梦寒姐为了他,付出太多,他这个呆子和傻子一无所知,更恼人的是,梦寒姐不让她说出来。 她感受到梦寒姐享受着他的公主抱,也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受罪”。 而姜乙根本不清楚这一切,他很惬意。 长久以来,梦寒姐只是一缕残魂,好不容易有了躯体,虽然是暂借的,也聊胜于无。 若不是为更急切的修玄,从而能够彻底令梦寒姐恢复如初,他甚至想时刻拥她入怀。 他现在如此刻苦修玄,自然是为了她,以及他和她的可期的未来。 他抱着她,走近她的身边。 噫! 他发现了她,有些疑惑,何时来的? 因为此前,他的眼中只有她(梦寒姐),并无其他。 而练剑及入定时,又心无旁骛。 他细细观察,更为疑惑。 他发现她处于天人合一的境界。 他颇为讶异。 他当然清楚,很难有人进入此境界,更难有人在如此瀑声如雷的野外的环境下进入此境。 这种吵杂喧闹幻境,其实并非打坐入定的好环境。 这需要极高的定力,极强的入定方面的实力,以及,契机。 他望向她,她自然明白他的眼神,便轻颔螓首。 他和她之间,早已默契如一人,心心相印也不如他俩,何须言语解释。 他有些小开心。 并非为涅羽偶得梦寒姐帮助的机缘。 他很清楚,梦寒姐是因为自己,才帮她。 以初梦寒的无限傲娇,除了自己,又会正眼看谁? 世间一切人物,在她眼中都太俗,简直俗不可耐。 在这种瀑声雷动的野外打坐,其实进入第三层次的入定状态,更安全也更危险。 因为天人合一境界,绝缘一切外界色声香味触法这世俗中六尘。 封闭六感、隔绝诸识,绝缘一切对外界的感知,此时若有敌袭,便只有任人宰割,或者受到极大的干扰出定醒来,可能气机紊乱导致走火入魔。 而第一层次浅入定,和第二层次物我两忘,却反而无法隔绝诸识,尤其浅入定,一切轻微的干扰都可能出定。 物我两忘境界抗干扰比浅入定略强,可是被干扰后,受到的伤害,会比第一层重,比第三层轻。 看着深深入定状态的涅羽,他自然无法丢下她一个人在此处,她如此高的境界,受到干扰,可能便从此身陨道消。 他再次望向梦寒姐。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3章:信息迟滞的后果 初梦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细细观察后,微蹙蛾眉,轻摇螓首。 姜乙明白,这表示短时间内,涅羽不会醒来。 初梦寒手一挥,雷珠内的羲文王写意残卷玉璧出现在她手中。 姜乙十分贪恋梦寒姐这般妙手空空的手段,如果自己学会了……可惜,自己神识之力和她比,弱成渣,不,弱成粉,随风而飘散了无痕迹那种。 姜乙明白,梦寒姐让自己参悟此影璧中剑意,不枉大好修行时光。 他凝神静气,眸光注视着此影璧上的水墨山水。 说来甚是怪异,此玉璧上的山水并非人为绘制,而是天然形成,夹在透明的玉璧中,正面和背面景色不同,像极了画师泼墨而成,简直巧夺天工。 “你亲眼见过识过那位太子使出的洛神剑法,现在手中已有此剑谱,莫不如你先参剑法,再观影璧。”初梦寒看他观摩半天,似在把玩欣赏,却未得其意,便忍不住提示他,“贪多嚼不烂,你只看第二式华茂春松吧。” 姜乙正看得一头雾水,不得其法,听闻梦寒姐悉心指点,心下大喜,依言取出洛神剑法,翻至第二式,细细领会起这招“华茂春松”来。 他观看有顷,闭上眼睛,更深入的用心思索。 许多人并不清楚闭目的奥义。 其一,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天黑想事情更认真。 其二,闭上眼睛排除干扰,识海中影像更清晰。 其三,闭上眼睛神思纯净,更有利于专心一意。 他闭目便清晰看到当天姬无言所使的动作,和剑典中两相印证,互相参详,看到尽兴处,竟是急不可耐取出断水剑,原地演练起来。 他按照自己领悟的“华茂春松”种种奥义与曼妙,断水剑缓缓刺出。 手随剑,臂随手,肩随臂,身随肩。 手眼身法步相合,整个人化作一道游龙,人随剑冲了出去。 他体会着自己出剑的层次感和力量感。 并进一步体验着力量的传递顺序:脚底发力、腰身聚力、肩部传力、胳膊增力、手腕爆发——出剑。 脚动、身动、肩动、臂动、手动、剑动!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独立的,但却融合成不可分割的整体,数个分解动作分明只是一剑。 剑动,气势已是铺天盖地!身动,剑气已是触体生寒! 他收了剑势,闭目反思总结体会一番。 再次翻开剑谱,看剑招详解,进一步揣摩、领悟。 再次出剑,剑意 更盛。 如是者反复,不知经过了几个循环往复。 直到觉得此式颇有心得,招法也娴熟无比,便依梦寒姐的提示,再次把眸光投入影璧。 动了! 影璧内的水墨山水好像活了过来! 墨迹浓处扩散、跳动,淡处浸润、蒸腾,浓淡相间处氤氲幻彩,整幅画面变得朦胧、舞动起来…… 画面的数处笔峰转折处,恍惚间,竟然无端生起丝丝剑意,且越来越凌厉,光芒刺向眼底。 姜乙只盯视了少顷,便觉得眼睛有些刺痛感,也有疲累感和酥痒感,便闭目休憩片刻,再睁开星眸,遽然便发觉,游动的浓墨处,竟然幻化出一个手持利剑的人形墨迹,竟然栩栩如生。 须臾间,人形墨迹溢出的剑意更盛,却不再刺目,而是触体冰寒透骨。 此人所使招式,神态极似洛神剑法第二式华茂春松,却又隐约有数处细节迥异。 姜乙看着影像所示的运剑轨迹,再与自己刚刚参悟的洛神剑法奥义相参合,竟然有豁然开朗之感。 他大喜过望,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再次闭目,让天勉强黑下来。 种种奥妙来袭,他面容瞬息万变,无比精彩,待他睁开星眸,已经如痴如醉,手舞足蹈。 急切间取出断水剑,又一次舞将起来。 只见他这一剑刺出,与刚刚的数度出剑,已然有大不同,笼罩似华盖,倾覆像茂松,剑意似风卷松针一般铺天盖地,剑气纵横凌厉。 …… …… 姬无言乘玄舟灰溜溜回到大周时,父皇正到了修行紧要处,闭关未出。 他回到东宫,内省反思,悔断了肠子。 此行犯了若干致命错误。 大周最强武技洛神剑法,流传到那小子手中,此玄技不再是周国皇室独有的不传之秘。 羲文王写意残卷水墨山水影璧,更是国之重宝,自己只是暂借,却被搞丢。 他惴惴不安,不知犯此两大罪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自己的太子之位,会不会就此被撸掉。 还有,他颇为苦闷的,是自己入玄境二级,逆战二级的实力,输给了初玄境八级的垃圾,这让他内心所有的傲娇,都化为泡影。甚至从自负,直接变成自卑。 他招招手,两个圣境大物出现在身边,其中一位,正是陪他去显国的明卫,另一个,则是他的暗卫。 太子叹息道:“栀子,你说那小子如此低微境界,是如何得 知本宫另有隐匿的随身空间,且内部藏有两样至宝?” 明卫栀子道:“殿下明鉴,哪怕显国皇后的圣境三十破境界,也不可能探知殿下随身空间的秘密,此子之所以得知,定是帝国密探奏功,可惜,我们对他的信息,所知有限。” 暗卫文竹道:“殿下,下臣认为栀子所言有理,看来我们有必要再次清洗东宫之内人员,也奏请陛下要注意清理皇宫内人员。” “另外,我们还要加强派往显国之密探的实力,我们现在搜集信息,有些落后,对我们极不利。” “我们事前竟然不知那小滑头,境界已然提升。这才令得殿下措手不及,吃了大亏。” “急报。”他们三个正在议论中,听得东宫传令官在外面喊道。 姬无言听他喊得急,便宣召入内叙事。 传令官取出信鹞递过来,道:“这是显国方面传来的加急密件,昨天殿下未归,因此暂时没取件。” 帝国之间传递这种私密消息,不急用信鸽,加急用信鹞。 鹞的飞速,比鸽快了三倍有余。 姬无言取出信鹞腿上绑缚的信囊,打开看后,脸都绿了。 主要是介绍显国精英进入骨窟内情况的,更多的篇幅,都是介绍姜乙如何大展神威,强势逆战,力战冥部七皇子拓跋邑鹿。 至此,姬无言方才理解了姜乙当时所言,为何不直接找天堑大陆三公子,并特意提了一句冥部七皇子。 感情,他早已虐过冥七皇子了,如果自己先一步收到此消息,何至于找其赌斗,自取其辱,还丢了两样皇宫至宝。 他把此密信递给明暗两卫,他们看后,摇头唏嘘不已。 “殿下,下臣听闻,苣国新近驯化成一种信隼,飞速是信鹞三倍,信鸽十倍,”暗卫文竹盯着信鹞,若有所思道,“只是听说此隼野生的捕获极难,而产仔率又极低,有市无价,极稀缺极珍贵,为各国所重。” 姬无言问道:“我们派往苣国的暗探,最近可有消息传回?” 传令官道:“回殿下,苣国方面并无新消息,上个月,我们折了三个苣国密使。” “苣国势大,肃清密探力度空前,各国密探在其国都不好过,”姬无言沉吟着,隐隐有悲愤难平之意,又吩咐道,“已故烈士家属要重重抚恤,勿令家人寒心。” 听到太子的嘱咐,哪怕圣境大物的明暗二卫,竟是难得的有些动容,感叹太子对外放人员的关心之意,传令官领命而出。 “两位护卫师父,我被那小贼摆了一道,心中抑郁难平,”姬无言收回神思,想起姜乙,心中怨恨,问道,“密探传来的消息显示,此子居住于孤山梅园,我们有没有可能派人暗杀他,夺回宝物?”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4章:涅羽破境 听太子动问,明卫栀子道:“安南城为显国帝都,此次下臣陪殿下出访,时不时有隐在暗处的圣境大物的玄识神识扫视探查,圣境以上玄者进入安南城,估计会难度不小。” “若是想打此子的主意,恐怕要多用些凡境玄者潜入,我们又无法在确知孤山梅园有无圣境玄者坐镇。” “说到底,我们现在缺乏关于此子更详尽的及时准确的讯息。” “立时建立一个针对这家伙的讯息小组,专门收集有关此子的一切消息,”姬无言神情肃严,望向暗卫,“这批人就交由你秘密甄选、训练,尽快送往显国。” “是,殿下,下臣立时安排。”暗卫文竹回道。 “显国隐匿细作总首,如果不胜任,马上撤换掉,换上得力的,”姬无言眉头紧锁,恨恨的道,“此次如果有关那家伙的讯息能早一步到本宫手里,何至于令得本宫栽如此大的跟头。” …… …… 明月将隐,东方露出鱼肚白。 更深露重,凉气袭体,初梦寒被狐裘长袍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张小脸,酣睡在姜乙怀中。 至于天人合一境入定的涅羽,已是圣境大物,自然不惧寒暑。 姜乙正抱着美人发呆中,陡然间感觉身侧刮起一阵极速的凉风,蓦地,天地暗黑下来,月亮和晨曦的光亮都遽然间消逝。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天际划过,像是把暗黑的天空切开了道明晃晃的裂口。 轰隆隆! 晴空万里响起了雷声。 咔嚓! 一道巨雷在身畔响起。 晴天霹雳! 天地异象! 姜乙自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两种可能,或者某处出现天地异宝,或者某位圣境大物破境。 姜乙迅疾取出夜光蜃珠注入玄力,幽淡的蜃光照亮周围。 他马上感应到到周身空气中天地灵气骤变,以肉眼可见的气旋,迅疾向离自己不远处的涅羽身上汇聚,浩浩荡荡涌入她的体内。 她周身出现一层紫红色光环,把她罩在其中,缭绕不去。 更多的天地灵气渗透入光环,进入她的身体。 此时,她的身体,像极了一块巨大的磁石,吞噬着灵气。 她的境界太高,姜乙根本看不透,只能猜测,或许是她破境引起天地异象? 少顷,紫红色光环的亮度就超过了夜光蜃珠发生 的微光。 这层光环像一个透明的茧子一个包裹住她。 不知又过去多久,她出定醒来,睁开凤眸。 轻轻转着,她便望见身侧有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轻浅的笑容在她俏颜上弥漫开,蛾眉翘成柳叶弯,显然她十分兴奋。 “有何收获?”姜乙压低声音问道。 她看看他怀里的睡美人,轻蹙蛾眉,却须臾间舒展开,低语道:“上一次达到天人合一的极深入定境界,尚在百年前……这次,看到你们俩……莫名其妙便连续从浅入定如实关照,到深入定物我两忘,直达极深入定天人合一。” “更为怪异的是,这一次从浅入定到深入定再到极深入定,竟然比上一次快了无数倍,像是水到渠成一般顺利,简直匪夷所思。” 姜乙闻听此言,低头看一眼怀里的梦寒姐,若有所思,却并未插言。 蹙眉沉思片刻,便抬眸,再望向她。 “我的境界卡在圣境三十破灰身灭智境界的巅峰,很久未有寸进,我自己猜测,应该是遭遇瓶颈又遇障碍,只是找不到具体原因,像似进入修玄低迷期。” 她很平静的陈诉语气,无悲无喜有哀无怨。 继而兴奋溢于言表,道:“这次莫名其妙的明悟入定,一开始,就发觉境界竟然有些松动,悟到新的道妙,很快达到有天地,无物我的意境。” “似乎在天人合一境界中,还领悟了许多其他道妙,竟是因此捕获到晋升的契机,这次入定,短短一晚上时间,却是胜过三年打坐苦修。” “在极深入定中,不知不觉,便破境成功,达到三十一破物我两忘境界。” “又追上了圣武的境界……不知道他这次数日的闭关,有没有这种重大收获,如果没有,我觉得不用太久,我可能反超他了。他上次闭关前,才刚刚三十一破下境而已。” “物我两忘?”姜乙不解问道,“三十一破物我两忘,和入定三重境界中第二境界物我两忘,为何名称相同,此两者,可有何联系?” “确实有些相似处,却也有更多不同,大大的不同,”涅羽以前好像没注意到这一点,经他提醒,恍然,“入定三境界,只是说明静心、定心、收束心神的能力与程度,入定的深度。” “而三十一破这个物我两忘,却是身体、神魂、认知、法则乃至玄力境界、玄力动用,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其中种种不可思议,种种奥妙,若非自己身临其境圣境的境界,很难描述清楚,需要自己体会和理解。” 奥! 姜乙好奇又向往的叹息一声。 涅羽看着他,低语道:“你为显国屡立新功,万骨秘窟中立下天功还没来得及赏赐,这次又打脸大周太子,护我显国名声,于公于私,都应该重重赏赐于你。” 姜乙略羞涩道:“圣武醉心修玄,显国朝堂一直由姐姐在主持,我帮显国就是助你,我们姐弟二人,不需要客套,至于赏罚分明,面上过得去即可,姐姐不心挂怀。” “相较与姐姐对我的帮助,我为你所作不及你对我的万一。” 涅羽点头道:“我听闻那周国太子姬无言,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他对付对手的手段,只怕比你更残忍数倍。此次折损在你手里,丢脸又丢宝,必定不肯善罢甘休。” “孤山梅园没有圣境玄者坐镇,恐怕自今而后,会危机四伏,你的安全,有很大隐患。” 姜乙道:“那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己自是会多加小心,时刻防范。” “我明天安排帝国三大供奉,来此帮你在梅园紧要处设置防护玄阵,待他们设置好之后,我再伺机加固一番。”涅羽四处张望一番,摇头道,“一座固若金汤的防护玄阵,总要耗费岁月积累,临时打造的,威力总有些不及。” “按说,原来的孤山梅园,曾经有一座古时遗留的符阵,只是年久疏于维护修葺,再加上后来的攻伐破坏,已经损耗殆尽,现在完全无法使用了。” “若是能恢复这处符阵,倒是能令梅园的防护牢固许多。” “只是,显国圣境以上的符道高手太稀缺,恐怕目前没有谁有能力可以修复此符阵,也是憾事。” “与其他帝国相比,显国圣境以上玄者偏少,整个帝国的安全,很是堪忧。” 涅羽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蹙眉问道:“在我面前,什么都可以说,何须如此犹疑不定?” “我个人认为,显国圣境以上玄者偏少,与我显国朝堂对玄功、玄技的管控太过严厉息息相关。”姜乙轻蹙剑眉,摇头道,“许多天赋异禀的青年弟子,如果背后没有强大世家宗族支持,终生难以接触品级稍微高级些的功法,低级功法令得他们的修玄之路有太多阻碍,境界提升的速度也极慢,白白浪费了他们的天赋。” 涅羽叹息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我暂时无法说服圣武,此事,他很固执的坚持着。” 姜乙把自己誊抄的洛神剑法递给她,道:“这是取自姬无言太子身上的剑法,圣级九品的,比你赠我的剑法品级高些,我誊了一份自己留着,这份你看看能不能与你所学剑法相互参详。”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5章:花与? 涅羽接过洛神剑谱,放入随身空间,盯着他道:“我显国实力地位,居七大帝国之末,高端及中端玄者比别国少太多,这是不争的实事,只是,此情形却非一朝一夕可以骤变,当下却有更紧急又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更紧急的事……”姜乙不解,问道,“姐姐是指?” 涅羽蹙眉道:“各大帝国互派细作刺探他国情报,除了我显国,其他帝国都设立有专门机构,大周称为内卫司,苣国称为勍间司,也有称为帝都司。” “此机构对内专司侦查缉捕审讯细作及通敌内间,对外训练派遣细作或者发展敌国内间。” “我显国目前此方面颇为羸弱,暂由监天司代理部分活动,收效甚微。” “姐姐的意思是?”姜乙看她说到此处停了下来,问道。 涅羽望着他道:“大周帝国的内卫司,明面上有一位妩姓圣境大物任司首,幕后的真正首领是刚刚来访的姬无言太子。” “以前任命你的许多官位,都是虚职,要不然,我把内卫司从监天司中独立出来,抽调数位圣境玄者供你驱使,便由你任内卫司首任司首如何?” 姜乙略一寻思,便明白她真正的想法了。 自己以前全是虚职,单独派遣圣境玄者保护自己,名不正言不顺,让自己任这司首,既可替她分担些国事烦忧,更可名正言顺获得圣境下属的拥戴和保护。 显然此举对于自己是一举数得。 姜乙问道:“新独立出来的内卫司,目前编制多少人呢,境界如何?” 涅羽道:“监天司目前共设七处,便从每个处分别给你划拨些人手,供你组建新司之用。” 姜乙问道:“监天司有一稽核整理个人档案档的部门吧,能不能把司内人员名单案档提供给我,我自己甄选司内成员?” “这样也好,我今天下了朝会,找苦司首要名单案档。”涅羽想到了什么,便又道,“原处首、副处首给监天司留下,别动了其根本,至于新成立的内卫司内的官职,你自己选拔培养吧。” “嗯!” 姜乙点头应了一声。 涅羽看天色已是大亮,便告辞驭剑而回,准备朝会去了。 姜乙抱起轻若鸿羽的梦寒姐,唤来圣域雪雕,顷刻便飞临梅园宫苑大门前。 雪雕习惯了在孤山峰顶栖息修行,最近都很少回灵兽袋内酣睡。 昨晚大多数时间,他抱着熟睡的梦寒姐,修行大道托天玄功。 道级玄功不限修行姿势,根本不影响修炼,他甚至觉得抱着姐姐,修行速度更快,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本来想把梦寒姐放在塌上,他眉头轻蹙,计上心来,既然道级玄功可以抱着姐姐修,那修炼神识呢? 他在塌上坐好,继续姜乙抱着梦寒姐,取出冥 皇裂魂钟,开始地狱般煎熬,魔鬼式酷烈训练自己的神识之力。 噫! 无论是识海中的物理式疼痛,还是意识中的痛,好像都减轻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 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我有病,梦寒姐便是我的解药? 他玩命的修行起神识。 实际只过去一息时间,神识沉浸在“情”字中的情绪环境里,感觉中,竟然好像一年。 度息如年! 这真特么的,不过还好,怀抱着梦寒姐,不知真相如此,还是他强大的心理暗示作用,真的感觉没那么辛苦了。 一息白驹过隙,一年苦痛煎熬! 一息,一年! …… 两息,一年! …… 魔鬼在地狱中煎熬,反复煎,熬反复。 不知道经过多少息的磨砺,现在已是可以坚持到五息了! 重复!再重复! 叮! 一道极细微又清脆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冥皇钟表面第四十条道纹生成。 …… …… 下了朝会,涅羽带来了名单,姜乙翻阅研究起来。 监天司共设有七处,一处玄胜,二处有司,三处刑讯,四处稽财,五处暗稽、六处文典、七处研毒。 …… 姜乙翻页很快,近千页的名单案档,涅羽给初梦寒斟的第二盏茶未凉透,他已经翻到最后一页。1 他合上案档,把此名单递还给涅羽。 涅羽问道:“这么快看完了?” 姜乙道:“嗯。” 涅羽问道:“你不留存在身边,随时查核验证?” 姜乙道:“已经记住了。” “胡日。”涅羽明显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他,随手翻开一页,问道。 姜乙道:“胡日,籍贯关郡,胡月之兄,三十九龄,极玄境一级,隶属有司处,圣武二十年秋十月入司,司龄十年,家中一妻一女,妻胡琼氏,三十七龄,女十一龄,胡玥,家住安南城西郊平安里猪不理胡同胡家村……” 涅羽边听他讲,便看着案档,抬头目瞪口呆望着他,大张着嘴巴,半晌未合拢。 她翻天邻页,又问:“胡月。” “胡月,籍贯关郡,胡日之弟,三十六龄,神玄境八级,隶属文典处,圣武二十二年春四月入司,司龄八年,家中一妻一子,妻胡由氏,三十五龄,子胡瑙,十龄,家住安南城西郊平安里猪不理胡同胡家村……” “你… …”涅羽彻底崩溃了。 对于诗词过目不忘,总还有韵脚规律可寻,可是个人资料案档,全是枯燥无规律的讯息……这完全……这简直……这太特么,不合常理啊。 这简直是妖孽,哪是人类的记忆能力! 姜乙没理会她的瞠目结舌,问道:“我今天能不能去监天司,现场看一看,毕竟,案档是死的,我想找部分人接触一下,聊聊,看看。” 涅羽摸出一块墨玉腰牌递给他,道:“这玫令牌是监天司监首令牌,平时我在用。” “不过我很久未曾去过监天司了,监首凌驾于一切职务之上,无论正副司首,还是各处处首,都一律无条件服从。” “司内认牌不认人,你可以身穿监天司官制黑衣,带着面罩进去。” 姜乙接过此令牌,面露诡异神色,问道:“你再没有普通身份令牌?” 涅羽不知他为何有这怪异要求,递给他一块普通黑色桃木令牌,又把自己备用的监天司官制黑衣递给他一套。 “我的这件黑衣,估计你穿着可能有些短小,毕竟我没有你高,胖瘦倒是应该差不许多,”涅羽似是怕他穿着不适,又道,“你还是凭身份令牌,去司内勤务处领取一应用品,顺便领取几套黑衣穿戴吧。” 姜乙换过这件黑衣,除了蔽膝略短,像及了七分裤,外袍束腰,有些娘,其他还好。 他无奈,脱了让梦寒姐穿上,倒是有些宽松,她的体型比涅羽清瘦些。 监天司离皇宫不远,涅羽同坐他们的乌蓬马车回到皇宫,他们俩去了监天司。 姜乙在车内等着,初梦寒身子罩在黑衣里,带着面具持令牌进入司内,寻到勤务处,按姜乙的身材领取两套黑衣,回到车内。 姜乙换过这件合体的黑衣,牵着梦寒姐的无骨柔荑,二人施施然走进监天司。 门口的侍卫觉得诧异,身份骇人的女子,虽然带着面具,可是体型气质不会差,刚刚进出一次,怎么又回来了,还牵着一名男子。 好吧,司内并未限制司内异性手牵手,甚至同性,甚至恋爱。 “令牌。”圣境玄者自然看不上初玄境的通过关系走后门进来的纨绔,便懒洋洋喝道。 按监天司惯例,入玄境是监天司招收新员的最低门槛。 再低,便是走后门勾兑关系进来的。 姜乙把普通令牌递过去。 啧啧啧! 他好像觉得一杂什么花插在什么上,直摇头。 初梦寒可轻松读取每个人心意,觉得甚是好玩:你又看不透面具后的美丑,怎么断定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若是牛屎花,插在甜美糕点上呢? (1:悄羽把初梦寒当成大姑,弟媳给大姑斟茶,理所当为)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6章:宋安宁为何会胆小 梦寒姐把这侍卫可爱又好笑的想法,在识海中神魂共振给姜乙。 他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然后强忍住笑意,努力严肃的神魂共振道:“姐,你才是真的美,再美的花,在你面前都会自惭形秽,鲜花?和你根本没有可比性,哪种花有资格媲美你无法形容的美?”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太老套,她的美,不管是什么样的文字形容都不足够。 最美的人类,外形也是模仿她自己而造。 姜乙牵着梦寒姐的柔荑,大喇喇往监天司内走。 “笑个毛线哩?” 门岗侍卫被笑得莫名其妙,操着浓浓的乡音,冲着二人吼道。 “噫!远在异乡听到乡音,巴适得很,侍卫前辈老家也是蜀郡的?” 就方言口音来说,姜乙可以和任何人攀老乡,每一种都很娴熟,模仿起来不是以假乱真,而是比真的还要真。 会让带乡音的老乡惭愧,觉得自己离乡后,乡音改味儿,没人家地道。 一番交流下来,二人须臾间,关系拉近了许多。 前辈甚至勾肩搭背喊小兄弟。 辞了侍卫,刚转过萧墙,迎面便见人头攒动的巨大广场。 在寸土寸金的皇城,及圣境不多的显国,占地如此的奢侈,侍卫那般的高逼格,足见监天司在朝堂中—— 地位相当的斐然。 实力相当的奢侈。 他看着诺大的广场,暗自感慨一番:三日后,此院内有一半面积,便归于内卫司了。 涅羽征求他意见,关于新组建的内卫司选址问题。 她给出的是选择题:或者在监天司院内改建,或者就近另外征地新建,或者其他。 姜乙仅用了零点一息,便提议,暂设在监天司院内,一院两司。 她当然唯他马首是瞻。 不知何故,她许多时候,乖巧像猫咪。 她没用解释也明白,新生儿羸弱,身边有彪悍些的大叔呵护,会有完全感。 目前的监天司,在显国有彪悍的威慑力,宵小来砸场子,首先要顾虑自己腰腿够不够结实,脑袋连接在颈项上够不够牢固。 他建议她把共用大门上的横牌匾,换成左右两侧各自的竖牌匾。 自然,他的建议一次又一次的比命令更有效。 虽然开始,涅羽被骇了一跳,因为古往今来,无论官家衙门还是私人商铺,从来未曾有将牌匾竖放的先例。 所谓匾者,扁也,不横放,如何称为匾。 显国内卫司和监天司,遂开创天堑大陆之先河,标新立异竖立牌匾。 其实竖排的匾额文字,大家看起来更方便,毕竟所有最初的书画 典籍,文字都是竖排的。 “卖符篆!各种……威力大。” “卖丹药!保证……治得好。” “卖卖卖……” 广场上的繁华喧闹,令得姜乙恍惚来到罪云城地下赌头场中央金色大厅。 外观。 如此严肃的官办司部,令人闻之色变的黑色恐怖存在,外面的黑漆大门、血色匾额、恐怖侍卫,甚至两具造型凶煞的石镇守…… 内视。 喧闹议价似菜市场,叫卖、议价、勾肩搭背、比划较技……喧嚣震天…… 若非有隔绝结界,这很不严肃的一幕传递出去,此司还会有如此大的威慑力吗? 这虎门和萧蔷之隔的内外,竟是两重天。 “小师弟,请恕我心直口快,你如此低微的境界,充其量就是执行任务中的人肉梯子,”一位身着肥大黑衣的师兄,堆着笑脸,晃着手中的符篆,道,“看看符吧,保命的,伤敌的,逃跑的……应有尽有,多给自己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他面容实在普通到找不出特点,你看过一眼,放在人群中,真的不好再认出来。 真正的大众脸! 大众脸:“……”、“……”、“……” 听他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滔滔不绝,你会觉得,不买他的符篆,你可能很难看到明天的日出,无数的天灾人祸会碰上你。 而买了他的符,你真的有望追求长生,享受生命的美好。 是谁说过的,宁愿相信世间有鬼,也不要相信商人的那张嘴。 “师兄是符师?”好不容易觑个空隙,姜乙问道。 监天司内的习惯彼此互称师兄、师弟、师姐、师妹。 前提是遇到平辈,若是遇到长官或前辈,这么叫小心挨揍。 “非也,非也,在显国符师多金贵,”大众脸神情惶恐,听到符师二字,神情中必有敬畏,却绝无谄媚,“小本经营,赚少许差价,成就自己方便大家,毕竟,还有一大家子的家属要养。” “这张……符什么价位?”姜乙手指其中一张符,貌似热情的问道,并不忘随意的聊聊日常,“兄台隶属几处,如何称呼……” “这张叫做土系地形拦阻符,虽然才是地级二品,却也是颇为了得,十银元一张不二价……我是六处宋安宁,师弟师妹是才来报到吧,这是要到几处报到?” 和所有监天司所建案档一样,司内互报以假乱真的案档真姓假名。 宋安宁久历江湖,眼光不俗,分辨新人旧人目光如炬。 姜乙的阔达的识海,强劲的神识之力,配合他的超强记忆能力,用个不是很合适的比喻来说,就像是一台超高速计算机。 没怎么费力,便按图索骥一般从识海信息中调出详尽数据: “宋安宁,籍贯关郡,四十二龄,极玄境三级,圣武八年秋十月入司,司龄廿二年。” “原隶属五处暗稽处,圣武二十年夏,执行任务中肩部受伤,请调六处文典处。” “降级使用,现任六处内勤杂务案档岗。” “长相无特点,就是他的相貌特点。” “家中尚有母妻女三人,母宋元氏,六十三龄;妻宋朱氏,三十龄;女儿名宋朱,六龄。” “家住安南城孤山东街安全巷五甲廿九号……” “特点:细腻,谨慎,坚韧,耐力强,胆小,擅长追踪及反追踪,外号宋跑跑,怕老婆……” “以前很英勇,后来莫名变得胆小怕事,很抗拒再出有危险性的外勤。” 姜乙多看了他几眼,哪怕隔着面具,防止再见到他认不出来。 然后唇角弧度上扬,微笑道:“宋缇骑大哥……” 噫! 宋安宁双目圆睁,大张着嘴,半晌合不扰,在惊奇的夸张下,整张脸略微显得不协调。 “你认识我?”他的神情似受惊的小鹿,试探道,“我没穿红色缇骑服,你怎么知道我的缇骑身份?” 姜乙心道:小样,不穿红披风,难道我就会认不出你? 话说,我还真认不出! 还好提前做足了功课,熟记了个人案档。 宋安宁,曾经的监察使,如今的缇骑,别人升迁,你降级! 近千名监察使中,你长着大众脸,可是案档很奇葩。 姜乙浅笑开始弥漫,问道:“宋哥,宝贝侄女宋朱还算乖巧吧,嫂夫人最近对哥哥可还温柔?” 啊啊啊! 宋安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跃窜出近丈,再跃已无踪迹,果然是逃跑高手中的高手,宋跑跑之名,不虚传! 他马上便发现自己的习惯式逃脱,好像这次……时机、场合,都不太对,便慢慢踱回来,狐疑的眼神望着这对少年少女。 可是,但是,奇模怪样的面具下,委实看不出什么。 他之所以判断是少年少女,是源于他比猎狗还灵敏得多的鼻子,青春气息,他太熟悉。 若非如此,如何万里追踪? 追踪或隐匿气息,他特别擅长。 他对人的判断,也通常八九不离十,源于专业性直觉。 严格来说,他也属于极致者必不凡的范畴。 毕竟,他长得太普通了,太大众了,看过数眼也不容易记住。 鼻子太灵了! 胆子太小?胆子小是从女儿降生开始的。 难道是怕寡母带着孤女改嫁,那个可恶的他,那啥咱的她,打咱的娃?!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7章:动真格的要快 宋安宁对气息极敏感,他十分笃定并不认识这对少年少女。 而他自己便是在六处内勤案档岗任职。 深知监天司这种高危的职务,个人信息保密有多重要。 自己成天整理案档,可从未有机会接触超过自己权限的案档。 他很清楚监天司案档保密级别规定。 最高密级自然是神秘莫测的监天司的监首。 次等密级便是司首、副司首,再往下七处正副处首。 保密级别自然是按职务高低及在司内重要程度排序。 自己入司二十二年,哪怕有段时间已经晋升至监察使,也从未见过苦司首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更遑论传说中的监首。 监天司内众人皆知苦司首名叫苦禅,就好像自己名叫宋安宁,都是代号。 低职级的姓应该是真的,高职级的,姓恐怕都是假的。 所以,自己姓宋是真的,苦司首姓苦,却不一定是真的,或者说,一定不是真的。 监首?甚至一众监察使们,连监首是男是女都不得而知。 宋安宁从未见过七位处首真面目,各具特色的面具都未看齐全。 再说自己现在也还带着面具呢。 一个新来的纨绔菜鸟,还不认识自己,怎么可能连密级很高的前监察使,现在缇骑的个人家族信息都知晓? 不行,一定要搞清楚,虽然自己不出外勤好多年了,可也不能大意。 宋安宁小心翼翼和少年聊起来,少女只牵手不发言。 少年低语道:“宋大哥,一家四口,三只虎,母小虎比母老虎更温柔吧?你这只公虎……嘿嘿。” 宋安宁只觉得无数只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 对方竟然连自己小家三口同属相,皆是属虎都清楚! 这种聊法,让宋安宁如何安宁,简直要鸡飞狗跳。 再后来,鸡飞蛋打,狗急跳墙。 少年揶揄的语气问道:“宋大哥,在监天司任职,安全吗?” “在院内,自然完全无虞,甚至比帝国许多部门更安全,”宋安宁前半句安好便是晴天,后半句便转为愁云惨淡,道,“出了大院,便是刀头舔血,脑袋别到腰带上。” “尤其是自己日常生活中,缇骑的身份暴露在外,就更危险了。” “若是家属暴露,危机更增数倍。毕竟他们手无寸铁防身,亦无缚鸡之力。” 少年淡淡问道:“缇骑比监察使更安全些,可是月俸少了许多吧?” 宋安宁:“……” 他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便苦着脸道:“所以我才捣腾点杂货外卖,贴补家用。” 少年又问:“宋大哥,你在六处案档岗,占据很核心位置吗?” “当然不敢那么卖命……”宋安宁发现自己说漏了,赶紧弥补道,“不,是我能力不足,才疏学浅。” “宋大哥,你为什么没考虑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和实力,从而提升自保之力呢?”少年盯着他全身再看数眼,“你是有机会超凡脱俗的,一旦进入圣境,无论安全还是寿元,都大大提升……好处无限。” 宋安宁苦大仇深的道:“谈何容易,那需要海量的修行资源支持,我们普通人家出身,一没背景,二没靠山,我爸又不是xx,养家已是不易,遑论资源,司里发的修行资源,也是自己用了部分,再变卖了部分补贴家用。” 少年循循善诱道:“宋大哥,若是在此大院内有新职位,月俸和你出任监察使时相当,而安全性比缇骑还更保险些,你会不会考虑一二?” “那还考虑个球,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去啊,”宋安宁想都未想脱口而出,可马上就觉得有些天方夜谭,摇头道,“监天司所有岗位我都研究遍了,既要保证适当的月俸,又要主够安全,没有比六处案档更稳妥的职位了。” 至此,姜乙已经彻底确认,在宋安宁的心理需求中,自身及家人安全,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俸禄排在第二,而修行资源不得已被排在第三。 只要不突破他这层心理底线,并顺应他的需求设计好岗位,那不需要别人说服他,他自己就说服自己了。 姜乙无须推演计算,便知此人是难得的人才。 姜乙取出纸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神秘兮兮递给他:“宋大哥,这个院落即将要发生些大变化,这张纸条不要丢了,三天后,你凭此条,可以获得一个职务,就是我刚刚说的,月俸高、风险低,可能还有其他好处。” “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防止竞争太激烈把你顶掉了。” 宋安宁发现自己忽悠半晌未成交,一张符也没买掉,却莫名被对方反忽悠。 不过,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实现了呢。 他收起纸条,狐疑的目光盯着这少年少女消逝在自己的视线中。 姜乙则是踱着四方步,牵着小柔荑,美滋滋的“偶遇”下一个目标。 那些目标,自然以为真的是偶遇、路遇、相见欢。 有些相谈甚欢,有些相见恨晚,有些话不投机,有些相忘于江湖,有些见面不如闻名,有些的内秀和潜力尚待挖掘…… 他通过这种面对面交流,获取更多第一手消息,也接触到更多的人。 大家彼此都隔着面具,可许多人依然能感受到某些人畜无害,某些善意,某些好处…… 监天司近三十年都是铁板一块,众人均觉得撼山易,撼监天司难。 对于监天司要生出大变化的传言,许多人将信将疑,更多人根本不信,可也有人相信无风不起浪,便未雨绸缪起来。 第二天清晨。 阳光照在漆黑的大门上,照在……噫!匾额呢?谁把“监天司”血红字迹的匾额竖在门左侧。 噫噫噫!三个噫! 这匾额已经不是原来的匾额了! 若是原来的,竖起来,字应该躺着。 怎么门右侧多出个“内卫司”,三个字迹金光闪闪,和金元的颜色完全一至。 噫噫噫噫噫……无数个噫! 尼玛,这哪里是和金元颜色相同,这就是金元铸成。 难道昨天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玩真的?! 那我手里的纸条! 难道真有活轻俸多更安全的职务?! 监天司七个处各自召开会议,紧急扩大会议。 一处玄胜处处首玄妙,明明是孔武有力的爷们,非要起个娘唧唧的代号。 许多不敢怒不敢言的手下们偶尔打嘴仗,处与处相互攻讦时,其他处会说:“你们处真特么厉害,处首干脆叫玄妙儿得了。” 一处玄胜,自然胜在玄力,明刀明剑,一处战力最强。 玄妙在监天司的实力,仅次于正副司首,排在七大处的首位。 他信奉的座右铭是: 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让嘴放个假,让手脚发会儿飙。 一处首玄妙带着淡粉色面具,捏着嗓子道:“请问各位,谁接到特殊小纸条的,请出列。” 看到举着纸条出列的,全是他不待见的,他乐了,早希望你们gun蛋了。 他真想娘唧唧的大吼:感谢内卫司tv,感谢所有tv! 一处首玄妙吼道:“等一下全部到警戒线左侧,不不不,右侧,特么的,什么左右,这要看从哪个方面看,乱了乱了,统统gun到东侧,你们以后归内卫司统领了,再也不要回来监天司一处烦我了。” 一个怯怯的声音问道:“妙处首,我们现在去东侧干吗?原来说好三天后报道啊。” 玄妙心情一点都不玄妙,不耐烦道:“全力监督、配合‘奇巧制作坊’对内卫司区域的修建与改造……” 啊! 噫! 嗯! 嘶! “奇……巧……真的假的?” “俺滴个娘啊!” “我滴老天爷啊!” “奇巧制作坊?!哇呀呀呀!” “谁请得动名动天下的奇巧制作坊,这么多霸道,多奢侈啊!再说,听说他们只在坊内制造,不接外面的工程啊。”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8章:TA彻底沦陷 一处处首玄妙感到内心大畅。 自己不待见的兔崽子们终于滚蛋了,以后眼不见,自然心不烦。 五处处首暗影感到心痛万分。 简直痛心疾首,犹如心头被剜了一刀。 监天司五处为暗稽处,绑架、暗杀、袭击、陷阱、闷棍、构陷、抹黑……无所不用其极。 在整个监天司,若是明刀明剑最强战力在一处玄胜处,则暗杀偷袭最强全在五处。 五处最强战力号称三叉戟,是指三个人。 三叉戟之一,处首暗影,外号暗夜之王。 三叉戟之一,代号沙皇,外号暗杀之皇。 三叉戟之一,????代号?不详。 籍贯?不详。 年龄?不详。 性别?不详。 …… ……统统不详。 外号?好吧,这个不但详,太详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忽如,如一,一夜,夜春,春风,风来;忽如一,如一夜…… 总之,你在“忽如一夜春风来”这些字中自己找,自己组合吧。说不准是几个字。你能排列组合成多少,便是有多少种。 都说名字可以起错,外号没有叫错的。 此人就是如此的飘忽不定,外号都捕捉不到。 要说在三叉戟中谁最恐怖,暗杀成功率谁最高?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最特么神秘的这位。 他、她、它可以是你身边的任何人,甚至任何它,它可能是一只猫。 你本来好好牵手你的他、她、它,那只手或爪,蓦地就可能变成是这个恐怖的家伙的手或爪。 要说整个五处的暗影处首最打怵的是谁,自然是ta。要说暗影最欣赏的是谁,自然也是ta。最舍不得的,自然也是ta。 ta是风ta是沙,ta是唯一的神话,ta是电,ta是光,ta是唯一的情殇。 ta是整个监天司唯一的一位,执行任务成功率百分百,任务失败率000。ta是传奇,ta无所不在,又了无痕迹,ta比风都飘忽。 在监天司中,圣境二十一破一位,二十破一位,十九破一位,十八破三位,十七破一位,十六破五位,十五破两位,十四破八位。 也就是说,在整个个监天司中,圣境十四破(含)以上高手,共有二十二位。 三叉戟都是十八破,只有三位境界比他们高。 圣境共三十五破,每七破为一重大分水岭和转折点。 譬如圣境七破和八破,差距很大,却也不是太大。 而七破和六破,就是天差地远了。 因为六破没踏上逢七的台阶。 三十五破之内,逢七级大幅度跃进。 圣境二十 一破以上,称为大物,因为已满三七之数。 满五七三十五破呢?对不起,整个天堑大陆,暂时还没有。 四七二十八破以上,已是寥寥无几。 监天司内唯一的二十一破是苦司首,副司首二十破,一处处首玄妙十九破。 副司首和玄妙二人,和苦司首,好吧,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就是逢七大幅度跃进的意思。 那玄妙与副司首二人比较呢?若十九破巅峰,和二十破下境,差距真的不是很大,两人大战,估计三天三夜分不出胜负。 那二十一破下境与二十破巅峰呢?一剑就瞬杀了。 记住,是瞬杀,不是秒杀,不是息杀。 这就是逢七大幅度跃进的真正奥义,退一步凡尘,进一步云端。 逢七的大幅度跃进,带来的变化是天堑和鸿沟,而其他,是小山坡而已。 除了19破、20破、21破三人,剩下便是三叉戟中的,无所不在的ta。 ta虽然才18破,却可能暗杀成功19破、20破。 三叉戟中另外两位是否能暗杀成功?对不起,暂时办不到。 这便是五处处首暗影为何感到痛心疾首的原因。 因为,ta手中也拿到一张纸条。 ta几乎把纸条捏出水了。 ta脑袋想破了,也想不通,境界低微到没法看的他,是如何发现ta的,然后自己的小柔荑就被他,施施然握在手中。 他竟然一手握一个,“左拥右抱”? 这只柔若无骨的柔荑,哪怕监天司唯一圣境大物苦司首,若是ta不让,他也摸不到。 可是,她虽然不让,他却是很轻易便握在手中,简直比吃饭喝水还容易。 饭盛在碗里,拿筷子吃呗。 水倒在杯里,举杯喝呗。 手在身边了,握住呗。 实际上,就是如此简单。 当然,ta明白,柔荑被握住的刹那开始,ta不再是ta,至少在他眼里和心里,ta只能是她。 因为它长的那叫爪子,他长的,当然不能称柔荑,那得多娘啊。 好奇再一次害死了除了猫之外的,女性动物。 他牵着她的手,施施然在院子里,肆意的溜达,许多人都没发现端倪。 风影看到了,她好奇极了,明明初玄十的低微境界,在她眼中,都不能用垃圾形容,太糟蹋垃圾这个词了。 可,可是,就这么一位比垃圾更垃圾的家伙,三言两语的,对面的那个,心跳加快,魂不守舍,心中梦想被点燃,心中渴望被撩拨,心中激情被激荡……把他的纸条当成宝。 在期待、焦虑、等待、盼望、希望、梦想……中,期盼时间加快,第三天赶紧来到。 ta是隐身 匿形高手中的高手, 圣境十八破造微入妙境界,对于凡境一重初玄境十级的低微境界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巨峰,是仰望不可见的云端。 十二破遗形藏志境界,便可以隐身匿形。 她早已过了十三破高山流水、十四破不死金身、十五破浴火重生、十六破炼精化神、十七破斗转星移。 圣境十八破造微入妙境界,对周围一切的感知,达到无微不至,极细微处,都有感知,这也是她强大实力和自信的来源。 然后。 她好奇这个小家伙,像个传道士一般,述说着他的理念。 他全身罩在套子里,充满神秘。 黑衣加上面具,确实像套子。 他的眸光幽邃无际,似能洞穿一切。 他身上充满了迷一般的吸引力,强烈引起她的好奇。 她便来到他近处,试图仔细观察。 他像是施政演讲一般,低语述说着什么,空着的右手在比划着。 她风影一般穿梭,想要就近听,就近看,就近感知。 她试过无数次,在圣境玄者身边,如轻风,如春风,如夜风,轻轻掠过,从来未曾失手。 这一次,在如此低微境界小弟弟身边掠过,便被他轻轻捏住她的柔荑。 她的心在那一时刻狂跳不止,完全止不住,想要跳出胸腔,完全不受控制。 在那个无数分之一个刹那,身体便全面失控,三脉逆运,气机受阻,三宫紊乱。 这些都在一瞬间发生,然后,他轻轻再捏一下她的柔荑,一切不仅恢复正常,她的身体进入一个曼妙,不可描述的美妙过程。 她之所以在圣境十八破,便可以把圣境二十破玩弄于掌股之间,正因为她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可以用“无与伦比”四字形容。 可是,在他轻轻握住自己柔荑的刹那,一切都变了。 她不得不承认,以前是自己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了。 他先是完全打破自己身体的平衡,让自己的身体彻底紊乱,一片散沙。 然后,他只是灵犀一指轻轻一点,犹如点石成金。 自己现在经过他指点过的身体,彻底脱胎换骨,这才有资格称为“无与伦比”,以前那所谓的“无与伦比”,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简直渣透了。 她知道自己彻底沦陷,再也离不开他了。 好像上瘾的君子,好像扑火的飞蛾。 轻轻的灵犀一指,点醒了自己这个顽石。 她境界没提升,玄力没增长,甚至没变什么。 可是,她很清楚,她对身体的感悟变了,理解变了,控制变了…… 以前,好像都是在门外瞎转悠,离门很远,他轻轻用小手指一推,她觉得自己跨越了一道门,自己终于进入了殿堂,登堂入室。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09章:内卫司最早的忠实拥趸者 对自身身体的控制,是她引以为傲的王牌。 她的身体极柔韧,这是训练的结果。 而对身体的控制,却是极其难得的天赋,正是这张王牌,她的隐匿及暗杀的能力,才会如此霸道。 别人的逆战,可能是某方面的特长,可能是玄技的运用,可能是特殊的体质,可能是强大的武器,可能是某种秘笈……,唯有她,却是因为对身体的极致的控制能力。 这此方面,她拥有无比的自信,所以她才敢玩弄圣境的敌人。 可是,在监天司大院里,在这一对少年少女面前,尤其是这少年面前,彻底演砸了。 等到他握住她的手,他的灵犀一指,在她的手腕轻轻一点,一切都变了。 令得她突然对圣境为什么称为“破”,都生出全新的领悟。 不破,如何立? 不打破旧的思维,哪有新思想生存的沃土。 不打破藩篱,如何冲出牢笼,走向新天地。 立新的前提,是破旧! 就好像,池塘中满满是陈旧的、腐败的旧水,如何注入新鲜的、有生机的新水? 可是,道理很简单,做到很难。 实际上,破旧立新,最难的,并非立,而是破。 就好像历朝历代的变法,最难的,并非实施过程,而是如何说服一些老脑筋,接受新事物,如何打破老旧的观点,如何让他们同意变法。 以前,她以为,自己对身体的掌握、控制已经达到极致,再也无法寸进,只能等待随着境界的提升,同步缓慢的提升。 可是,他的轻轻一指,不仅让她百尺杆头更进一步,更是让她看到无限可能。 可以说,是他打破了她原来认知中的思维定势,他让她头脑中不再受“不可能”这种思维的束缚,变成“一切皆有可能”。 这是无价的! 他打破她思维中的陈旧、僵化、束缚,让得她重新开始有更多的希望,更高的追求,更大的可能。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灵犀一指对她恩同再造!改造和打破的,绝不仅仅是身体,身体的控制能力,更是她的思维,她的认知,打破她的思想上的枷锁。 她根本不会怀疑他那轻轻一握,是巧合。 因为她随后离开,也是隐匿形迹的,可是,她刚一驻足观望,他投过来大有深意的一瞥,和她目光对接,她浑身一震。 她的隐匿,对于他形同虚设,他幽邃无际的眸光,似乎可以穿透一切迷雾,直达本源。 她对于圣境都可以做到的隐形,在他面前变得清晰又透明。 这和刚刚那灵犀一指,对于她,同样的震撼。 这让她彻底的沦陷,再也没有半丝犹豫。 她在这一刻,已经做出永久的决定,他到哪,她就要跟到哪。 彻底沦陷的她,成为 他最早的,最忠心和最狂热的拥趸。 既然他要招人组建内卫司,她当然举双手双脚都不够,她是五体投地的赞同并追随。 她神出鬼没丢给暗影一张急切间写下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 暗影处首心碎了,碎了一地。 他知道,监天司五处,彻底失去她了,彻底失去五处最大的底牌和王牌。 犹如覆水难收,暗影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心里想不通,眼高于顶的她,是如何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被征服的。 五处的暗影,把自己对她的心碎,转化成对他的好奇。 而她,开始的时候也是充满好奇。 后来,这好奇心彻底湮灭,既然有自己做十辈子的梦,都不敢梦到的结果,这结果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甚至,根本想不到。 结果如此美妙,如此出人意料,还纠结过程干嘛。 经过他匪夷所思的灵犀一指,轻轻一握,她现在有信心打破逢七大幅度跃进的魔咒。 她觉得,再遇到如苦司首同样的境界,二十一破圣境大物,暗杀成功的几率,估计能达到七成。 而以前,是……零成。 十八破可暗杀二十一破! 这种事,没有人会相信。 在以前,她自己既不会信,更不敢信。 以前没有半点机会,甚至无法在二十一破圣境大物面前隐形,因为这巨大的鸿沟的存在,隐形无效。 她修炼的所有玄技,都不适合明刀明剑的正面冲突,全是和偷袭暗杀更匹配,而行迹无法隐匿,自己的优势荡然无存,全变成劣势。 而现在,因为他这一指,自己对自身身体的领会、理解、应用、控制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甚至,让她自己还看到更大的潜力,更广阔的空间,更宽广的舞台。 他如此低微的境界,现在,在她眼中,在她心里,变得无比高大,无比神圣起来。 她觉得匪夷所思,这让她对他,充满敬畏,充满神秘感,充满莫测高深之感。 如果是圣境很高破的大物对她做到这些,她会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在圣境的境界中,每晋升一个境界,提升都是巨大的,高出若干个境界,再匪夷所思,都能理解,更好理解。 可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是由如此低微境界的他带来的,这便令人惊撼无边。 他这么低微境界,尚且有如此威力,那再提升到更高,提升到圣境,会恐怖到什么程度,简直不可限量,不敢想像。 她开始甚至有些怀疑,觉得他用天地异宝隐藏了境界,可是,她扫视很多遍,绝对不会有错,确实是初玄境十级的小渣渣。 她再扫视他身边的她,一片空明,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任何境界,甚至觉得,她这具身体,都有些虚幻。 可是,确实又是真实存在的,她疑惑万分。 她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看来,他和她,都令人莫测高深。 她甚至想知道,他竟然是谁,他身边的她,又是谁? 后来,她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继而想到,可以公开在监天司这种地方来找人,严格地说,是来挖人。 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遑论他这种低微的境界。 这令他的身份,更蒙上一层无比神秘的面纱,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既然如此,她很快释然,不再纠结此事,不再试图探查机密和隐私。也不再想要探询他是谁。 她自动自觉担任他的护卫。 既然决意跟随,便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这是她的风格。 她勇于承担自己应当承担的份内的活儿,这是她自己的理解。 同时,她开始内视检查自己身体在刚刚瞬间的变化。 她再一次被震撼。 这种变化,无法用任何语言、文字来形容,太苍白,太无力。 她突然想到以前听过的一个词,言语道断。 好像是说,能用语言文字,能描述出来的道,便不是真正的道,便不是大道。 真正的大道,可意会,不可言传。 谁都代替不了你自己去找寻,去领悟,去实证,去实践。 她现在便领悟、体会到这种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意境。 真的是妙不可言。 她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她觑空,给五处的处首暗影递去一张纸条。 这纸条上,只有一个字:去。 她不会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而她懒得掩饰。 若是他非理解成自己是骂他,让他去,等同于gun,那也没办法。 你没办法和猪讲道理,你更没有办法和猪讲理想。 猪的道理是不讲道理,猪的理想是没有理想。 猪的理想是猪食管饱,睡觉管够。 这就是真理——极简的真理。 她一直坚持朴素的真理,简单、直接。 所以,她容易达到极致。 她通过内视自查身体,被再次震撼到的同时,产生了丝丝明悟,妙不可言,不法描述。 真的是可意会不可言传。 她努力想要抓住,却抓不住,太轻微。 便在这时,她发现,他身边的她,有意无意往她隐匿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知道她在看自己。 她突然感觉被雷电击中,刚刚那一缕抓不住的妙不可言,突然便握在手心的感觉。 她迅疾飘入自己在监天司内的静室,跌迦打坐入定。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0章:又一个圣境破境(上) 风影是她的自称。 风影,风的影子,风何来影子?谁能看到风的影子? 既然看不到,捉不到,自然是来无影,去无踪。 至于“忽如一夜春风来”,说的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种境界。 “一夜春风来,万树梨花开”,你能看到梨花,是何时开放的吗? 当然看不到,一夕之间,万千梨树全部花开。 被她暗杀的人,也像极了这种无声无息花开千树的情景。 某人可能正在吃饭,正在睡觉,正在唠嗑,正在走路,正在爱爱,正在骂人,正在打娃……总之,此人可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做着平常在做的事。 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可能,他身首异处,胸前喋血,咽喉被割,溺水而亡,肠穿肚烂……所有这些,都可能发生,只在瞬间。 前一个瞬间,他还在人前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下一个瞬间,他便哑口无言。 死人,自然无法开口。 整个监天司,看到风影真面目的人,极少,大家对她共同的印象是:神秘、好奇、恐怖、莫测高深、来无影去无踪。 风影正惊撼于姜乙轻轻一指,对她身体带来的变化时,产生一丝明悟。 这明悟令得她百爪挠心,明明就在眼前,却看不清摸不到,想要抓牢,好像伸手抓风……正在她心急如焚之际…… 她便发现,他身旁的她看她一眼。 然后,这极细微的一丝明悟,便如拦河大堤上的蚁穴,被这一眼的看似无意的注视,河堤开始渗透,温润,松散…… 轰然间,坍塌!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她飘回静室,跌迦入定,霎时浅入定,很快物我两忘,少顷天人合一。 她卡在圣境第十八破造微入妙境界的巅峰,已然很久。 为了把自己的玄力推到巅峰境界,她耗费掉许多金元宝,为此,不少巨富商贾被打劫。 她的隐形匿迹之能,自然不会缺金元。 可是,她一直缺少破境的契机。 圣境以上,除非极致的灵脉,普通地方的天地灵气,已经显得稀薄。 这也是金元、银元珍贵的直接原因。 这些黄白之物,其实是一种矿物质。 这种矿物质可大量汲取灵气,存在于地下灵脉附近,经过无尽岁月的缓慢积累,期间蕴藏着大量的天地灵气。 此物便成为最值钱的流通货币。 在高武横扫一切,玄力为尊的时代,何物内蕴灵气越多,越值钱。 风 影把自己玄力境界堆积到圣境十八破巅峰后,便卡在瓶颈难以突破,这令得她很苦恼。 可圣境每一个境界的破境的契机,都说不清道不明,领悟的契机可遇不可求,并非努力修行,便能升级。许多人卡在某一级,难以逾越,郁郁而终。 她当机被看的那一眼,恰如溺水之人被丢来一根绳子,身痒之人被递来痒痒挠,痴迷之人被当头棒喝……洪水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圣境十八破是造微入妙境,属于小而无内的范畴,是对细节极精微的探究,无论身体、玄功、玄技……关注的焦点集中在细节。 而圣境十九破是一目千里境,则是大而无外,是对大局的全面掌控。 由十八破突破到十九破,最需要的是思维瓶颈的打破,思想枷锁的打碎,由关注细节,突然切换成大视野、大格局。 如果把十八破造微入妙境形容成“完善自我”,那十九破一目千里境便是“追求无我”。 打破、舍弃了自我,才能进入无我的境界。 不破不立,不舍不得。 她身体被瞬间改造,实际上是姜乙借梦寒姐的浩瀚无际的神识之力,再加上他通天的医道,对身体内部极精湛的理解与了解,合二人之力完成的。 这看似简单,其实难于登天亿万倍。 这相当于为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即是身体变化的基础,也是思维变化的基础。 打破了她认知中,认为自己的身体再变无可变,再也不法更进一步的这种不可能的思维局限。 这成了导火索,引爆了她的一系列想法,她开始思考此前从来不曾想过,有些甚至是不敢想的问题。而有些,则是拒绝想的。 人只会思自己所信,不会思自己不信。 对身体的极致的控制之能,既是她的长处又是她和短板。 人都是因为优秀难以卓越,因为聪明难以智慧。 越聪明的人,对某样事,或者说,对许多事的理解,就容易更通透,更深入。 这通透和深入,都是相对的。 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便会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便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固步自封,刚愎自用。 因为,普通人,或者相对愚笨的人,没资格固步自封和刚愎自用。他们反而更容易听进别人的意见。 所以,达到最大成就的领导者,多数并不聪明。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如此。 剑法通神之辈,会认为世间一切刀枪剑戟都是垃圾。 手中唯一的工具是锤子,会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钉子。 所以,风影自认为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达到 了极致,她不敢想不还会有进步。 世间哪有极致?哪有绝对? 她对细节的精通,对身体的极致控制,都令得她的隐匿杀手的天赋达到了极致,却同时极大的束缚了她的思想和思维。 她的圣境第十八破造微入妙境界,于许多方面的细微处,确实比许多同境界玄者,更精细、更精通。 正因如此,她的视野和格局都被严重局限。 她被轻轻一指,引起的身体变化,像是平静湖面投入的一玫石子。更像长排的多米诺块被推倒的第一块。 她很清楚,哪怕天赋异禀,可是,她为了达到极致的身体控制能力,付出了无法言说的艰辛努力。 期间她流的泪水和汗水,数不胜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根深蒂固的认为不可能,被别人轻轻一指,瞬间颠覆。 这不可能的枷锁,随着土崩瓦解。 湖面小的涟漪,引起她思想的翻天覆地变化。 别说是她才圣境十八破,涅羽圣境三十破,都在无知无觉中,被初梦寒牵引,而入定突破。 极深的入定状态,和深深的禅定,只是不同的说法而已。 是极致的空境。 空并非无,更非有。 是非有非无的状态,是虚怀若谷可容万物的状态。 极深的入定,此时,神思不散不乱不杂,并非无念,而是专心一念。如激光般单一,并且不刻意,由意识进入潜意识。 大家都很清楚,潜意识的能量,是意识能量的三万倍。 因此可引起不可思议的变化,带来匪夷所思的结果。 正常清楚状态下,专心一念很难,每一瞬,识海中都有无数念头争夺注意力,精神溜号背后的原理,是大脑思维速度过快,比眼看,耳听快了无数倍,因此很难停留在一个念头上,易心猿意马,想东想西。 浅入定,或者称为初禅,便是意识相对集中,原来成千上万个杂乱神思,变少。 入定程度越深,念头越少,极深入定,只余一个,并且这念头由意识中转入潜意识中,此时,这种念头会被极端专注和放大。 原来看不清的地方,现在清晰入目,原来感觉没关系的地方,现在产生了联系,原来被遮挡的位置,现在暴露在眼前…… 风影的天人合一状态,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 此时,她早已封闭了诸识,可是,她对身体的感知更敏锐。 她感觉到气海一阵鼓胀,越来越胀,像似要胀到破裂,全身的玄脉也胀得难受。 呯! 她听到身体内一声轻响,气海瞬间瘪了下去,像泄气的球一般。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1章:又一个圣境破境(下) 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除了感受,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她觉得气海空了,玄脉的压力陡然降低。 她突然饿了。 自然不是胃里的饥饿感,而是身体的饥饿感。 此时她依然没有出定。 下意识中,她手中多了两块金元。 金元中的灵气被汲取一空,顷刻化为齑粉。 又是两块,又化为齑粉。 …… 如此反复。 不知道奢侈了多少块金元,她的气海重新充满。 此时,她已然破境,由圣境十八破造微入妙境,达到圣境十九破一目千里境。 此境,诸识感知能力精微程度略增,而感知范围大幅度提升,可以说是跳跃式提升。 对身体、玄力、神识……等的控制力,也由细微,转向全局,由微观转向宏观。 身体内外的协调性更进一步,无论脏腑器官的配合,还是手眼身法步、四肢等的配合,都更统一、更协调、更完善。 当然,远不止如此,圣境三十五破中的每一破,变化都很大。 她浑然不知,还沉浸在天人合一境入定的曼妙中。 入定这三种境界,浅、深、极深,第二境物我两忘,多数圣境以上玄者都体验过。 而第三境天人合一境,凡境玄者有机会体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甚至九成以上玄者,终其一生都不曾有过哪怕一次体验。 所以说,入定的第三重天人合一境界确实是可遇不可求。 若是可能,一旦进入,谁都不想轻易出定醒来。 可是,绝大多数的玄者,进入第三境天人合一境,出定入定,都非自己可控,所以,他们一般选择随遇而安。 遇到更好更妙,遇不到,不强求。 强求不来,何必强求。 若是此生从未有过这种天人合一体验的,你说破了天,他也不会相信,对于修玄来说,竟然有这种程度的入定。 他们会以为,物我两忘,已经是入定的最高境界了。 这便是“不可与夏虫语冰”的道理,没经历另外三个季节,夏虫便为认为世间只有一季。 平常人,识海中超过九成的认知,都是自以为是。 他以为的他以为,就是真理、真知、真相、实相。 破境后,风影的道树,主干略增粗,萌发一枝新的枝条,主枝达到十九条,和她的境界数量吻合。此新枝上面有数个花芽,还未萌发,却已有新绿。 她并未探查,自是无法得知,此枝条,竟然比此前所有枝条,都略粗,也略长。 本来显得 对称,均衡成长的道树,此枝条异军突起,非常显眼,显得不够协调。 却有另类的美感。 她的剑丸静静躺在中玄宫心海中,此际,多了一条道纹,变成十九条道纹。 她当初择剑,所选为一柄短剑,比匕首长,而比长剑略短。 普通的剑长盈三尺,普通的匕首不足一尺,而她所选的剑两尺一寸。 剑身通体黝黑,娇小玲珑,剑护都稍显单薄。 此时,此剑如浓缩的婴儿般,静静躺在剑丸中涵养着。 而剑丸整体,则在心海中,互相滋养,心养剑,剑养心。 风影并不清楚,她的这次入定,竟然历时数个时辰,直到第二天早晨,还未出定。 此时,众人已经陆续来到监天司。 而她,便在此时,破境。 监天司前院广场。 噫! “天刚亮,怎么又黑了。” “刚刚还是晴天,搞什么鬼?难道有雨?” “不对啊,要下雨,也不会这么黑啊!” 远处地平线还有光亮,可是,监天司上空一片暗黑,笼罩的广场院内,几近伸手不见五指,众人甚是讶异。 轰隆隆! 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轰鸣的雷声。 须臾间,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广场。 咔嚓! 一声晴天霹雳在院内上空炸响。 “这像是圣境破境的天地异象!” “好像就是在我们院内。” “本司有人破境,会是谁?” “当然不会是才踏入圣境的,至少是二七十四境以上的。” “废话,圣境在二七以内的破境,无法引起天地异象。” 众人议论纷纷,毕竟本司内有圣境破境,大家均觉得与有荣焉。 今天刚刚入司,便连番发生许多事。 先是被监天司门口的匾额震惊,然后被处首公布的结果惊扰,紧接着,便被这天地异象再次惊撼。 宋安宁早已在的东边广场上,支起硕大的案几,正在简要登记新入司人员代号。 其实人数并不多,姜乙崇尚的是“兵贵精不贵多,将在谋不在勇” 宋安宁在监天司是老油条,颇有些人脉,他也介绍了数位欲要加入,姜乙聊了一些,六取其四。 早早过来,登记完的新人,已经加入配合奇巧制作坊组织的施工队伍中。 广场中间拉了一条临时隔离绳,东区、西区泾渭分明,从此而后,西区为监天司,东区为内卫司。 在朝堂 里,此两司与其他各司一般无二,与各部如户部、吏部等平级。却都隐隐享受特权。 比如监察官员中,监天司有先缉拿后补手续的先斩后奏之权限,而内卫司同样享有此权限。 经过带着面具,牵着师妹小手,境界渣渣的少年的一番游说,凡是新加入的新人,明显带着火热的激情,有着极大的期待。 众人均是跃跃欲试,想看看这个少年,是否做得如他说得一般漂亮。 他们大多数人,不怕他光说不做,毕竟他的低微境界,如果他敢不兑现,打到他兑现好了。 众人都比较有安全感,因为境界都比他高许多,高太多。 跟着这种小渣渣,他们都不怎么怕他说谎,他们觉得他不敢。 所以新加入的人,都很积极。 天地异象刚生起,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不断,只有两个人明白原因。 他和她。 初梦寒告诉过姜乙,隐形女刺客,有望明天清晨破境。 姜乙此时方确认,涅羽的天人合一境入定,和破境到三十一破,应该是梦寒姐干预的结果。 彼时,因为已过圣境四七台阶,破境引起的天地异象更明显。 此时,风影是圣境二七台阶范围内的,因此动静略小,影响范围也小。 “老大,会是监天司里哪位破境呢?”宋安宁趁着广场玄阵蜃珠发出的幽暗光亮,看着少年问道。 “监天司?”姜乙面具后的眉毛挑起,撇嘴道,“怎么可能是监天司的人,是我们内卫司的,我们司马上迎来最高境界的师……兄,她的境界,哪怕在整个监天司,都很高。” “在整个监天司……都很高?”宋安宁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嗫嚅道,“能够引起天地异象,当然是圣境十四破以上,可刚刚登记的,圣境十四破以上,才三名。整个圣境的,我们现在拢共才九名。” “这位师兄的代号,你不需要登记,”姜乙吩咐道,“我们内卫司目前所有圣境的,共十位,以后便称为十罗汉,这十人中有四位十四破以上的,便称为四金刚。” “嘿嘿,四大金刚,十大罗汉,率领二十位凡境玄者,我们这三十人,便大干一场。” 宋安宁问道:“老大,我们究竟做什么啊?” 姜乙反问道:“别国也有内卫司这个名号,难道你没听过吗?” 宋安宁摇头道:“听说过周国及留国也有这个部门,了解不多,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好像挺神秘。” 宋安宁叹道:“老大,我们的人,还是太少。凡境兄弟姐妹们,境界也有些低,战力不强啊。” “将在谋不在勇,兵贵精不贵多。” “有苗不愁长。” “显国内卫司的大时代,即将到来。”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2章:内卫司正式成立 随着姜乙的数句感慨,天地异象消失,阳光恢复晴好。 姜乙神魂中收到梦寒姐的共振传音:她果然破境了,圣境十九破,她过来了,在你右前三丈。 姜乙拱手道:“恭喜!” 看到老大对着空气莫名施礼说话,宋安宁四顾无人,一头雾水。 “老大,你和谁说话呢,恭喜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姜乙唇角含笑,莫名其妙吟诵出两句诗。 “忽如一夜……”宋安宁更懵了,他低语重复着,看着老大若有所思,突然,他头发炸了一般根根竖起,四处打量仍是一无所得,惊道,“难道……难道是……” “嘘!”姜乙手指压唇,示意他心里明白即可。 宋安宁眼睛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撼。 “老大,这是二十九人的代号名单。”宋安宁把登记好的名单递给姜乙。 他扫视一眼后,心道,我找了近六十人谈话,暂时只录取到最早来报到的三十人,看来,还有近半数的人将信将疑,或者不为所动,那也勉强不得。 他把名单放入乾坤珠内。 之后,陆续又有数人来报到,宋安宁按老大的原话吩咐道:“我内卫司只选当机立断的兄弟,对于犹豫不决的,你们……还是等下一批吧。” 有人问:“下一批,具体是什么时候再招呢?” 宋安宁叹息道:“那就真的说不谁了,需要……等。” 没报上名的人,唏嘘不已,无奈之下,只得悻悻而散。 姜乙吩咐道:“让大家集中一下,我说几句。” 宋安宁扯开喉咙喊了一嗓子,众人汇聚过来。 姜乙缓缓道:“各位,内卫司……今天正式成立。” “首先感谢各位的信任,你们这三十人,便算作我司首批元老。” 众人有好奇的,数来数去,只有二十六人,迷惑不已。 “你们日后便会明白,元老,会有很多待遇和特权。” “这第一个月,没有太多的其他任务,主要任务,便是辅助奇巧制作坊,尽快完成内部修建改造,另外,便是快速修行,提升境界。” “关于修行,我们内卫司,以后会采取竞赛机制。” “你们三十人当中,每个月修行速度前三名,将获得十倍修行资源奖励,前五名,五倍,前十名,三倍,前二十名,两倍,后三名,减半。” “修行资源不仅仅是金元,还有更多你们想到的和想不到的。” “当然,修行速度的标准 ,会根据境界及其他因素作修正,尽可能做到公平。” “开始几天奇巧制作坊为我们内部修建改造期间,竞赛尚未正式开始,所以,要以辅助奇巧制作坊为主。” 姜乙这简单直接的奖惩办法,刺激到大家的修玄热情。 这些,从众人神情中流露出来的跃跃欲试,可见一斑。 毕竟十倍,五倍,太刺激了,哪怕三倍,两倍,也很吸引人。 大家无比期盼地投入修建中,希望尽快建完,好展开竞争,兑现奖励。 这次内卫司改建修建之所以选奇巧制作坊,是因为内部多处设有机关暗器、陷阱之类的。 这里是总部大本营,总要打造的固若金汤,他听说过,在监天司三十年的历史上,曾有数次总部被攻被偷袭的情况发生。 他之所有选奇巧制作坊,第一因为自己和奇巧制作坊有过很多的合作,关系匪浅,另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借力造势。 包括他助风影破境,诱众人以利,营造神秘感……一系列的动作,都为了一个共同目的。 他要凝聚力和影响力。 可是,在以武为尊的修玄世界,凭自己的初玄境十级渣渣,要完全掌控境界高出自己太多的玄者,让这个新组的团队,完全服从指挥,树立自己的权威,这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此需要有些非常手段,不然,何以服众。 当然,他目前所作,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姜乙简单安排大家的分工、合作,以及与奇巧制作坊的配合后,牵着梦寒姐的小手,来到监天司六处——文典处。 此处是显国最大的机密案档处,几乎显国所有官员案档,最详尽的全在此处。 凭着至高无上的监天司监首令牌,进入戒备森严的机要库,姜乙被迎面所见的案架山典籍海彻底惊撼。 他觉得自己进入了案档的海洋,太多了。 姜乙回头对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六处处首挥挥手,告诉他不必陪同自己,让其便宜行事,自己单独查看即可。 处首狐疑望着手持至尊令牌,神秘莫测的少年少女,没敢表示疑义,躬身退下。 按说,初梦寒目前哪怕仅仅恢复了万分之三的神识,她的神识之力也是浩瀚无际,若让她来查阅,时间会更节省。 可是,她的神魂一直处于恢复之中,需要涵养神魂,尽可能让一缕残魂休养生息,姜乙可舍不得她劳碌。 再说她此次借初小骨器灵的身体,借身还魂,本身耗费了极大神魂消耗,身体也不够稳定,需要更多休养。 姜乙这内卫司定下大的战略,第一步,肃清朝堂内官吏,从 中查找有无通知卖国的嫌疑之官员。 他先查阅此案档库总典籍目次,从中选出职位不高不低的官吏案档。 他猜测,职位太高的官吏,不好买通和控制,职位太低的官吏,接触不到高端的机密。 最好是不高的职位,在做了内间后,再稳定的升职加官进爵最理想。 如果自己想在敌国发展内间,自然是不高不低的官吏,正好。 他觉得自己这猜想,有些合理,只是,也是自己的判断和猜测,需要通过查找证据去实际验证。 来到专门存放符合他要求的这部分官吏的案档架子,他在意念间,把数个案架上的个人信息案档薄记册,暂时全收到乾坤珠中,自己于案几前正襟危坐,怀抱梦寒姐,让她在自己怀里安睡休憩,自己一册一册查阅起来。 按他一目一页的速度,自然很快,这次,他并非全部识记,而是先快速浏览,觉得有疑问,便再次细阅,从中挑选出可疑的案档,再深入挖掘,并把他认为有用的资讯,筛选出来,再重点识记。 他用了两天,从粗选出的三千份详细案档中,细致筛选出近一百二十多份案档,再筛查一遍后,精选出四十三个有疑点之人的案档,完全熟记了这些案档,结束了此次选案档的任务。 个别重要信息,他怕记忆有遗忘和疏漏,便进行了简要摘抄。 每完成一个存疑之人的案档,他便闭目回忆,直到这四十三个人的所有个人信息,所有在案档上记载的内容,事无巨细,全部清晰刻印在识海中。 “四十三人。”姜乙喃喃自语,寻思着对策。 若是派遣暗哨盯梢,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不说,更是旷时日久耗费时间,这是最笨的办法,除非作为重大嫌疑之人的补充手段,单一实施,实在不可取。 再说内卫司刚刚成立,人手紧缺,一共才三十人,投入这种低效率的盯梢中,马上便会显露出内卫司人员捉襟见肘的窘境。 不能用这种低劣手段。 秘密抓捕,然后突击审讯。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更不可取。 这些人只是有疑点,值得怀疑。并无真凭实据,无法实锤定罪。 再说,内卫司才成立,如果抓错了一个人,对此司形象的打击都是十分巨大的,这种损失更是无法挽回。 美名,积累很多也难见成效,恶名,爆发一次恶性的事件,便覆水难收。 另外,自己这种从监天司个人案档中筛选查验,也是只有部分的推演计算判断,更多源于直觉,这也需要用一个实际的案例进行试验和佐证。 后续还要用实际结果对自己这种筛查过程进行修正和改进。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3章:突破口(上) 经过两天的筛查,姜乙选出存疑的四十三名官吏的案档。 目前,他并未想到更好的办法处置这四十三人,便不再纠结,暂时放下此事。 他牵着梦寒姐的柔荑出了监天司文典六处,回到内卫司。 姜乙提出的规划要求,奇巧制作坊设计制作及施工,其中姜乙又提供了若干套机关暗器的原始图样,自然是来自于“巧夺天工”典籍。 奇巧制作坊本着“只要钱到位,玻璃全砸碎”的铁血高效执行力度,整个施工进度极快。 按此进度,估计再有三天,整个工程会全部完工。 姜乙安排完新一轮分工,便乘自己的专用马车,出了内卫司大门。 他和梦寒姐要到商铺采购些必需品。 “后面有辆马车一直根着我们。”他们七扭八拐没走多远,初梦寒提醒他。 “车内几人,什么境界?”姜乙问道。 初梦寒道:“除了车夫,还有两个,都是神玄境的,一个八级,一个九级。” “对方有无恶意?”姜乙问道。 初梦寒道:“二人均有杀意,虽然遮掩了部分,还是能感觉到。” “打不过,我想想办法。”姜乙紧蹙眉头,摇头道。 “要不,我用神识攻击,废了他们?”初梦寒极罕见的,美眸中闪过一抹狠戾。 “不要。”姜乙阻止了梦寒姐插手的企图,“以后若非迫不得已,你还是不要暴露,更不要费神,你神魂恢复缓慢,总运用神魂之力,对你恢复不利。” 初梦寒微颔螓首,同意他所说的。 姜乙传音给车夫,车夫心领神会,稍微加速,转进主街。 这条街很繁华。 显国公路及街道治理很严肃,马车及行人各行其道,互不干涉。 …… …… 黑衣胖师弟问道:“师兄,对方加速了,是不是想甩掉我们?” 哧! 瘦师兄嗤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辆马车上,一定有大鱼,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盯紧了。” 胖师弟问道:“师兄,你为何这么笃定,前面马车里一定有大鱼?难道不会是空车?” “若是未加速前,我也曾怀疑过,此辆马车可能是空的,”瘦师兄阴恻恻的语气,令人听了真起鸡皮疙瘩。“刚刚这一突然加速,我才开始确信,车内不仅有人,还是大人物。” “理由呢?”胖师弟不解问道。 “若是空马车,快便会一直快,慢便会一直慢,无须如此半途加速,此其一。” “这辆马车与监天司原来所有马车都不同,竟然用玄马拉车,还好我们及时换了玄马,否则 真跟不上它全力跑的速度。” “此其二。” “其三,此马车车厢内布置有防止窥探的,很高明的玄阵,试想,若非马车主人地位赫然,怎么用得起这种豪奢马车。” 瘦师兄老神在在的解释着,一脸得色。 随着车夫的吆喝,马上渐渐停在路边。 “师兄,对方马车在一家店铺前停下了。” 姜乙的马车在这条街上最豪华的一家店铺门前停下,姜乙和梦寒姐进入此店。 他们买了些常规的材料,离开了店铺。 马车按原路返回,他们一路所行,皆是大路,并无任何一处偏僻街巷,后面的马车落后一箭之地的距离,若即若离般跟着。 直到姜乙的马车进入内卫司大门,跟踪的马车在离大门口稍远点的路边停下不走了。 姜乙回到内卫司,立时联系到风影,让她隐匿在马车中,他们再次出门。 果然,这马车看来是铁了心,再次锲而不舍跟在后面。 这次,没用多久,姜乙便让马车来到稍偏僻的街巷,传音给风影,让她活捉后面跟踪的马车整车的人,包括车夫。 车夫并无境界,是普通人,并非玄者。 剩下二人的境界,相比圣境十九破的风影来说,简直不要太低微。 姜乙暂时丢了对方的马车,把此三人点晕,丢在自己的马车上,数人驾马车,风驰电掣回到内卫司。 司内的刑讯室已经建完,这三个家伙很幸运,成了首次使用此刑讯室的案犯。 姜乙单独先审讯马车夫,他很快招供,原来是这两个家伙雇佣来的,隶属于马车租售行。 对于凡人,以姜乙目前的神识之力,很轻易便判断出来,此人说话的真假。 毕竟,说谎者,在面对质问时,很难做到心跳、血流速、身体其他变化等细微之处,不露出丝毫痕迹。 两人神识之力差距越大,发现对方说谎越容易。 既然此人无疑点,姜乙很快放了他,并警告他,出了监天司,不许乱说。 监天司在显国民众中,是极端恐怖的存在,姜乙支付马车夫双倍费用后,马车夫谢谢说得都直打颤,千恩万谢出了监天司。 单独审问剩下的两个家伙,姜乙用了一种刺激神经的毒丹药,再加上用刑,很容易撬开两人的嘴。 经过交叉验证,证明二人交待的情况基本属实。 原来,此二人是大周派来的细作。 监天司一直在大周细作及内间的监视之下,内卫司挂匾额第一天,消息便传递到大周驻显国的细作总首那里。 他当机立断,安排人严密监视此司情况。 所以姜乙的马车从大门 出来,便被监视了。 审讯中,二人招供,他们都是单线联系,有单独行动的,有两人或三人小组行动的。 他们俩是小组搭档,已经潜伏在显国五年了。 他们与本国内卫司联系的办法,用信鸽和信鹞。 除了这些,他们所知有限,毕竟,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不高,接触不到更高的机密信息。 内卫司的地牢没建完,姜乙命人把他二人暂时关押到监天司的地牢中。 他再次陷入沉思。 显国内卫司刚刚挂匾额,便引起周国内卫司的注意,并第一时间便派遣出监视人员,盯梢出入的人员及马车。 显然,显国在此方面,落后了敌国很多。 更关键的,对方在此方面,经验十足,而他们则是一片空白。 双方在这方面,差距太大。 姜乙看着审讯记录,推演、计算、思考着。 他拉目光落在信鸽、信鹞上。 “信鸽……信鹞……”他喃喃自语着。 突然,他识海中回忆起,圣域雪雕曾和自己说过的话。 几乎每一只圣域雪雕,在刚刚学会飞翔时,其母便会为了训练其捕食及飞行技巧,会先让它们捕获飞得很慢的小型飞鸟,比如飞鸽等。 他神识潜入灵兽袋,和雪雕交流起来。 雪雕嗤笑道:“哧!这不是小意思,无论信鸽,还是信鹞,它们的飞行速度,在我眼中,比蜗牛还慢,捕获它们,不废吹灰之国,太简单。只是,整个天空太大,你不会让我满天空找它们吧,总要缩小些范围,才好抓捕。” “缩小范围?”姜乙沉吟片刻,道,“有了,安南城飞往大周帝都,必经一片空处,信鸽飞行高度应该在一定范围内,你的视力又这么好,我们守株待信鸽好了。” 从此刻开始,圣域雪雕在信鸽往来飞行于大周和大显的必经之路,埋伏起来,守株待兔。 功夫不负有心雪雕,这一天,她捕获了三只信鸽,一只信鹞。 望着收获的四个信囊,姜乙再次犯难。 此信上全是暗语,并且称呼全是秘密代号,关无实际人名。 他用了两天,才研究明白暗语内容。 尼玛,一共四封密信,竟然有两封和自己有关,都是有关自己的各种新旧信息。 看来,他们对于收集自己的信息,很痴迷。 姜乙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列为大周太子的头号研究对象了。 看着眼前这四封密信,姜乙虽然破解了内容,可是,这四封信,都并未涉及太深的机密,价值不大。 另外,他无法确定这四封信,分别是谁送出来的,想要传递给谁。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4章:突破口(下) 他思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 姜乙召来监天司的老油条宋安宁,问道:“你对这信鸽了解多少?” “信鸽?我没用过,所知有限,”宋安宁摇头,看到老大眉头紧锁,他提议道,“我们监天司就有信鸽,你可以找鸽舍的师兄问问,他们一定知之甚详。” “鸽舍在哪儿?”姜乙问道。 宋安宁觉得自己老大不应该问这么低级的问题,不过还是恭谨的回道:“就在五处和六处中间那一排稍高点的楼,三层。门楣上写着鸽舍二字。” 姜乙牵着梦寒姐的小手,来到鸽舍。 看到他手中令牌,白衣舍首战战兢兢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个家伙惊吓到如此程度,姜乙略有不忍,安慰道:“我只是找你,想要向你多学习一些和信鸽有关的常识,你不要紧张。” “小的罪该万死,大人如此说,实在是折煞小的,”姜乙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句安慰,会适得其反,对方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嗫嚅道,“大人……但有所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乙暗算腹诽和狐疑,监天司上下级的关系,看来等级森严。这是什么风气,难道会对整个监天司的运转有利? 看到对方噤若寒蝉的样子,姜乙也懒得理他,自己是来获取相差信息的,不能耽误了正事。 姜乙把雪雕捕获的四只信鸽递给他,问道:“我想知道这四只信鸽是从哪个府邸飞出来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白衣舍首看到信鸽,身上的紧张渐消,接过四只信鸽,只看了片刻,便道:“在人有所不知,信鸽并不能双向传递消息,只能单方向传消息。” “也就是说,它只能回家,下次再想要使用,需要通过商队或者别的途经,把它捎到准备传递消息的出发地,暂时关起来。” “啊!”姜乙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有些汗颜,问道,“所有信鸽都是如此吗?那有没有双向传递信息的?” “双向传递,那自然是有的,”白衣舍首显然对于传递消息的飞鸟,耳熟能详,再也看不出半分紧张,侃侃而谈道,“信鹞和信隼,都可以双向传递消息。” “只是,信鹞价值是信鸽的十倍,训练难度是加大许多。” “而信隼的价值,接近信鸽的一千倍,并且极稀缺,训练更是困难无比。” 姜乙:“……” 在姜乙的询问下,白衣舍首又向他倾倒了许多有关这三种传信飞鸟的资讯。 监天司目前有信鸽三千多只,而信鹞不足五十只,至于信隼,白衣舍首只是听闻过,并未亲见,监天司更是一只都不曾有过。 姜乙又问他,如何追踪关捕获信鸽,白衣舍首说,可训练鹰和雕等信鸽的天敌。 他同时指出,这两种猛禽,捕获和训练极难。 经过白衣舍首不厌其烦的详尽解说,姜乙基本了解了有关信鸽、信鹞的大多数情况,也对信隼有了些许了解。 白衣舍首渐渐有些放开,胆子也稍微大些,问道:“大人,你这四只信鸽,看它的黑色爪子和腿毛颜色,应该不是我显国本地品种,请问大人是如何捕获的呢?” 姜乙答非所问道:“捕获的信鸽和信鹞,你这里可以驯化成我们自己可用的吗?” “我们很少有机会能够捕获活着的信鸽和信鹞,不过驯化成自己的,确是相对容易些,比从头训练一只普通鸽为信鸽,更容易些,成本也低廉些。” 听白衣舍首此语,姜乙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问道:“你手下,有没有机灵些的,调拨给我两个,最好是深得你训鸽养鸽真传的,我有大用。” “大人,训鸽最好的,除了区区在下,便是小蕈子,”白衣舍首谄媚的语气极明显,却又要极力掩饰,让他的样子很滑稽,又有些不伦不类,“至于养鸽,杨紫的水平,已经超过了在下。” 姜乙淡淡的道:“让这两人做好准备,随时到我们内卫司报道,我们内卫司征用了此二人。” “啊!”白衣舍首显然吃了一惊,期期艾艾道,“大人,莫不如……莫不如,把小的一起收了,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经营好信鸽、信鹞,甚至想尽一切办法,搞到信隼。” “嗯……”姜乙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的身体一激灵,他缓缓摇头道,“你在监天司的地位,仅次于七处处首和副处首,却是难办。” 看到对方像是斗输了的公鸡,满脸失望神色,姜乙安慰道:“你先在这边,努力培育出水平不低于你的继任者,然后,我会考虑把你挖过去。” “你放心,在此期间,我内卫司再为你开一份月俸,这份俸禄,只会比监天司多,不会比他们少。” 白衣舍首施礼点头如捣蒜,道:“多谢大人抬爱,小人一定不负大人所托,甘效犬马之劳。” “现如今,确实有一桩任务要麻烦你,”姜乙思索须臾,严肃道,“内卫司马上也要建一座鸽舍,其中包括鸽舍、鹞舍、鹰舍,” “这飞禽舍的标准,要比现在监天司的,高出十倍……不,高出百倍。” “嘶!”白衣舍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透着颤抖,问道,“百倍的标准,内卫司需要这么大量的信鸽信鹞?” “我想你理解错了,”姜乙摇头道,“并非数量上的一百倍,而是品质上的一百倍。” “相反,信鸽的数量,要少得多,暂时只要三百只即可,信鹞的数量,要略多,暂定一百只吧,鹰舍,也按一百只设计吧。” 白衣舍首惴惴不安道:“大人,这可是一笑不菲的投入。” 姜乙声音略清冷道:“你尽快把设计简略图样和预期的投入给我,然后把需要的材料清单给我即可,至于投入,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白衣舍首噗通跪倒,背后冷汗直流,战战兢兢道:“小人罪该万死,出言无状,还望大人降罪。” “起来吧。”姜乙挥手示意,“你尽快准备,最近,免不了麻烦你费心费力,这些,是打赏你的零花钱。” 说着,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了过去。 白衣舍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愣在那里。 “嗯~” 姜乙一声婉转的嗯声,白衣舍首骇然,只得悻悻的接到手中。 再次被惊撼到,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很重,超过自己一年的俸禄。 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不计一切代价,争取追随这位出手大方,又神秘莫测的这位大人物。 确实应该算得上大人物,甚至比苦司首更大的人物,毕竟,人家取出的可是监首令牌。 姜乙问道:“对于信鸽的天敌,鹰的训练,你也有心得吧?” “大人,信鸽称为训,而鹰,则称为熬,”只要说起专业的领域,显然此白衣舍首便很有自住,神情也自然了许多。 “信鸽精神力并不强,所强的是它的定位巡航能力。” “而鹰,精神极强,桀骜难驯,对于新捕获的野鹰,需要熬掉它的锐气和桀骜,这种训练,不啻于精神煎熬,因此,称为熬鹰。” 姜乙眉毛上扬,道:“听你这么说,你对熬鹰,也颇有研究?” 提起家族,白衣舍首明显不愿意深谈,目光中满是黯然的神色。 他悻悻的道:“不瞒大人,小人来监天司前,原是捕鹰熬鹰世家的弟子,只是,小人乃庶子,在家族中不受待见,因此只身一人,加入监天司,不再信赖家族。” 姜乙听他说起家族时,语气中的不满,猜测他在家族中,应是受尽屈辱,便想彻底收服此人。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5章:再次来到极北雪原 “来,”姜乙招手道,“我为你诊下脉象。” 白衣舍首不明以厉,不过还是把手伸过来。 须臾间,姜乙已是有了计较。 “我此前曾有机缘得了这玫丹药,却与我的体质不匹配,刚刚为你诊脉,巧得很,和你甚是相合,看来,是你机缘到了,这玫丹药,便赠与你吧,你即可炼化,应该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言毕,把丹药递过去。 白衣舍首神玄境三级的境界,自然眼光高明不到哪里去,初看此丹药,看不出神奇之处,但对方身份太骇人,不容他敢质疑大人的恩赐,便依言炼化此丹。 这玫丹药,是姜乙结合他的体质状况,利用雷灵幻珠之能,炼制出来的圣境级别的丹药,效果自然非同小可。 丹药刚刚被服食,白衣舍首便觉得身体似掉入寒风刺骨的冰窟,他瞬间竟是被冻得哆哆嗦嗦,牙齿不住地嘚嘚嘚打着寒颤。 正在他的惊魂未定都似被严寒冻僵了之际,忽然,一股燥热莫名进入身体中。 陡然间,燥热变成炽热,此时,他又犹如进入火山岩浆中,热得他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 他觉得自己眼前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整个眼前的世界,一片红彤彤的。 全是火! 尼玛,什么情况! 他三魂惊掉七魄,自己的身体犹如一条风雨飘摇的小舟,随时都会被狂风巨浪倾覆、吞噬。 他的意识都有些涣散,还没等他搞清楚,竟然出了什么状况,蓦地,再次由岩浆中,进入极北雪原。 冰封万里,极度严寒! 这种冷热交替,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循环。 呯! 甚至站在他身侧的姜乙,都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响。 白衣舍首从神玄境三级,破境升级为神玄境四级。 还未等他从巨大震惊中清醒过来,便又一声轻响。 呯! 再次升级! 神玄境五级。 他彻底懵了。 虽然他明明知道这丹药药效极霸道,刚刚的冷热变幻,应该是丹药引起的。 呆愣了半晌,他才开始内视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陷入狂喜中,蓦然间,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息乱窜,下行到气海,继续下行……尼玛! 噗! 噗噗噗噗! 悲催了! 当着大人的面,他羞愧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甚至差一点把自己熏晕。 这是下排气! 也就是俗称“放屁”! 不过,虽然没吃过猪肉,又怎么会没见过猪跑,他听前辈说过,这是伐骨洗 髓后的自然反应,排除体内杂质。 他以诸识进一步细致查验,马上更为惊喜,原来,到凡境顶点,极玄境十级前,自己修行中所有瓶颈,全部被消除。 只要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的修行,显而易见,自己在凡境中,再无任何障碍。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这份恩情,甚至是恩同再造了。 可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也不过如此。 白衣舍首再不犹疑,噗通一声跪倒,五体投地般磕了三个响头。 并信誓旦旦道:“大人,小人的这一把骨头,自今而后,便是大人的,水里火里,但凭大人一句话。” “嗯,”姜乙轻咳一声,道,“不必如此,我内卫司的理念,是自身的安全大于一切,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命,才能更好的打击敌人,做更多的事。” “你安心做事,便算是对我的报答。” 白衣舍首唯唯诺诺答应了,兴高采烈准备去了。 姜乙牵着梦寒姐的小手,进入自己的马车,驶离安南城。 直到出了禁飞区,他才招出圣域雪雕,和梦寒姐骑上去,往极北雪原方向而去。 他们正高速飞行着,陡然间,下方像是有一团雪堆,在快速推进,像极了雪山的雪崩。 极致的白色,与冰天雪地浑然一体。 姜乙尚且在高空,便感觉到阵阵寒气逼人。 雪狼重甲! 姜乙眯起星眸,细细打量,竟然有五千骑之多! 与当初外祖父答应自己的三千骑,竟是多出了两千骑。 他自然清楚为何如此短的时间,梅岛礼竟然捕获了如此多的雪狼。 原来,姜乙在进入骨窟前,得知窟内天地规则迥异,雪雕无法放出,便令其自行飞到极此雪原,外祖父梅岛礼处。 祖父利用雪雕帮其抓捕雪狼,结果只用了十数日,便抓获近五千头雪狼,甚至捕获十数头圣境雪狼,梅岛礼惊喜交加。 未到月余,梅祖父放回雪雕,雪雕便自行在孤山顶峰栖息。 而他这次来极北雪原,一是看看外祖父和刑乐天师父,二来,却是想要捕获些雪鹰。 雪鹰是比普通的雄鹰更稀缺的品种,主要是寿元更长,灵智更高,比普通的鹰,更不好捕捉,也更难驯化。可是,既然白衣舍首来自传承远古的熬鹰家族,自然驯化煎熬雪鹰不在话下。 爷孙俩亲近了一番,姜乙又与刑乐天师徒碰面请教一番。 而刑乐天一如既往的,还是只传授符道,却不承认师徒。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修玄,刑乐天的境界已是达到神玄境四级,大约每个月升一级到一级半。 对于这个恢复速度,他已经十分满意。 而姜乙却对他的恢复速度,不 算太满意,他还在想,能否找到其他方法,再加快师父的恢复速度。 圣域雪雕则自行去寻找捕获雪鹰。 姜乙准备干瓢大的。 从通讯渠道上切断隐藏于显国的各国内间及细作。 他称其为釜底抽薪。 并且,他想按鸽索骥,挖出隐藏在显国的内间和细作。 这次,他准备了三百只灵兽袋,仅这些兽袋,便是一笔巨额的投入。 兽袋是一种独特的空间法器,可收放特殊的灵兽在其内睡眠、休憩。 是由圣境的炼器圣师,选择特殊材料,精致而成。 并且内附特殊的空间玄阵,可令本不具备大小化形能力的玄兽,放大缩小自己的身形,从而进入其中。 自然,羊毛不可能出在狗身上,这些,是涅羽皇后为他搜集的。 在圣域雪雕在极北雪原肆意翱翔,捕获雪鹰时,姜乙则专心修行大道托天玄功。 初玄境,是初窥门径之意,刚刚找到修玄的门口,还未得其门而入。 严格来说,这是打基础阶段,还算不上正式的玄者。 入玄境,是登堂入室之意,已经进入修玄的殿堂,至此,已经算是正式的修玄之人,简称玄者。 此时姜乙是初玄境十级中境。 极北雪原,天空湛蓝,白云朵朵。 天高云淡中,天地灵气浓度虽然不高,可纯度极纯净。 虽然凡境玄者修玄,对天地灵气的浓度要求并不高,但是,对于修行来说,自然是浓度越高越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姜乙运转起大道托天玄功。 起气海,行承浆,体内玄力一路浩荡,沿十二正经及奇经八脉一路前行,途经各大玄窍,最后汇于气海。 经三十六息,完成一个大周天循环运行。 此时,龙涎琥珀所化氤氲尚有近六成存于气海中,随着玄力每一次大周天运行,此金色氤氲,开疆拓土一般,刀劈斧凿着他的玄脉。 大道托天玄功本来是很惬意的修玄之旅,可是因为有了龙涎琥珀的氤氲,便变成地狱般的苦痛折磨。 姜乙早已习惯,他的意志力变得极强大。 何况,现在心爱的梦寒姐在自己怀里。 虽然躯体是初小骨的,可依然有梦寒姐的气息。 这让他觉得修玄的苦痛,可以忽略不计,甚至令他甘之若饴。 圣域雪雕不断回来把抓到的雪鹰交给他,姜乙先强行把雪鹰封印到玄兽袋中。 他则继续修玄。 极纯净的天地灵气,不断从四方八面进入他的躯体,散入他的四肢百脉,归于气海。 “小主,”圣域雪雕又一次捕获到一只雪鹰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6章:七尾 姜乙好奇问道:“雪雕姐,何事吞吞吐吐的?” 雪雕犹豫有顷,才道:“我在雪原上发现了一只传说中的七尾雪狐。” “传说中的……七尾雪狐……是什么?”姜乙不解问道。 雪雕道:“我以前也只是听到一鳞半爪,不过,觉得有些机遇,更隐藏着巨大的风险,直觉上觉得,危险更甚。” 姜乙问道:“此雪狐什么境界的?” 雪雕心有余悸似的,道:“她虽然刚刚圣境一破,却有皇霸之气,王者风范,令人不敢直视。” 姜乙问身边梦寒姐道:“姐,你知道九尾雪狐吗?” 初梦寒摇头道:“不知,我估计这种雪狐,并非最原始的品种,可能是杂交或者变异生成的,又或者是外来品种。” 姜乙若有所思道:“我问问外公,看他是否知情。” “也好。”雪雕点头道。 姜乙找到梅岛礼。 “什么?七尾雪狐?”梅岛礼听闻此事,大吃一惊,问道,“你们确定,看到的确实是雪狐,还是七尾的?” 雪雕重重点头。 梅岛礼显得十分激动,却还是耐着性子,详细和姜乙解释了雪狐传说的由来。 原来,极北雪原一直有远古传说,是关于冰雪女王的。 这个传说传承于远古,如今之人,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位主宰极北雪原的生物。 大家只知道冰雪女王并非人类,却不知她究竟属于哪个物种。 据说智慧极高,却心狠手辣,喜怒无常。 据说遇到她的人族玄者,无论境界高低,无一幸免,所以,真正见过她的,全成了尸体。 从此,关于她的传说,便越来越少。 后来,无数万年以来,再无人见过这个冰雪女王,知道这传说的人,,几乎销声匿迹。 而传说中,冰雪女王有两个宠物,一个是九尾雪狐,一个是万载雪蟾。 雪蟾极度耐寒,吞冰噬雪,吐出一口气息,可冰封万里。 九尾雪狐,却是灵智极高,最初只有一尾,每千年生出一尾,智慧翻倍。 生出九尾后,可幻化人形,口吐人言,几可乱真。 而九尾雪狐一族,极难繁育,数量极少。 雪原上的人族热衷于捕猎此雪狐,皆是因为她有一外号:探宝专家。 多尾雪狐一族对极北雪原极其了解,何处有地下暗河,何处有稀缺灵脉,甚至一些极度稀缺的天材地宝,他们轻轻一嗅,便可探知。 哪怕深埋地下数万丈,都 阻挡不住他们的探查。 在极北雪原,既是活地图,又是探宝能手。 只是,此狐警惕性极高,常年躲在隐匿的洞穴中,很难看到。 外祖父的话,极大引起姜乙的兴趣。 姜乙问道:“梦寒姐,冰雪女王,你听说过吗?” 初梦寒摇头道:“听你们描述,也是语焉不详,凭寥寥数语判断,此生物并不像天堑大陆原生物种,倒像是外来异种……究竟是何物,我一时也难以决断。” 姜乙又看向外祖父,急切问道:“雪雕发现一只圣境一级的七尾雪狐,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捕获到此雪狐?” 梅岛礼沉吟有顷,道:“已经修出七尾的雪狐,灵智已是大开,狡猾无比,且洞窟众多。” “我这里,圣境十破以上的,只有两位,还有圣境七破的两位,仅凭我们四位,无论如何不可能捕获到已经修成七尾的雪狐。” “目前,雪狼重骑虽然级别低,可是胜在数量多,不过未彻底完成训练,围捕时勉强投入使用,估计目前可用三千骑。” “若是发现雪狐洞窟后,以雪狼重骑驱逐合围,我四人再埋伏伏击,或可奏功。” “为了提高成功率,雪雕最好在上空指挥,不然,雪狐遁速极快,怕我们地面上的,对于她动态不及掌握。” 姜乙道:“行,就依此计行事,事不宜迟,外祖父先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围捕此雪狐。也许是我们的莫大机缘呢。” 须臾间,一行人收拾妥当,整装待发。 梅岛礼交待吩咐数句,大部队开拔。 三千雪狼重甲浩浩荡荡,气势掩天动地。 雪雕在上空指挥众人的行进路线。 姜乙则拥着身穿狐裘大衣的梦寒姐,坐在雪橇上,由数只雪橇犬拉着,跟在后面看热闹。 整个雪橇让姜乙做了些改造,乘坐更舒适,而他们所选雪橇犬,则全部是精选的有玄力等级的,速度比普通雪橇犬快了许多。 三千雪狼重甲同时疾驰,竟然地动山摇之感,气势恢宏。 雪雕在接近目标前,示警,大家慢下来,不然,这雪狼重甲的噪音,怕惊吓跑雪狐。 在骑士控制下,雪狼慢下来。 姜乙和梦寒姐二人,驾驭雪橇,在后面遥遥跟着,不敢离得太近,怕圣境的雪狐暴起伤人。 这缓慢行进的时间,竟是比他们疾驰而来更耗费时间,竟然走了近两个时辰。 雪雕传来讯息,她发现雪狐的洞窟,便在左近,梅岛礼指挥雪狠重甲把此洞窟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只余一个口,却埋伏着三位圣境高手。 梅岛礼只身来到洞窟上方,吩 咐大家堵住耳朵,他发出振聋发聩的长啸声,紧接着,遥遥击出数掌,到此窟上方,试图逼出雪狐。 众人只见一团恍惚的白光,似一团光影一般,迅疾跑出洞窟。 “嚎!嚎嚎嚎!嚎!嚎嚎嚎!” 雪狼骑士发出整个有节奏的呼喝声,声震九天。 白光慌不择路,奔着铺天盖地的雪狼重甲骑兵留出的通道往外疾奔。 此时通道口埋伏的三人中,数姜乙的外祖母境界高,她遥遥挥出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浑不着力,却像是波浪一般,隐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后劲。 噗! 疾驰中的雪狐受掌手波及,喷出一口血雾,身形一滞,似是重伤躺在地上。 另外两位圣境好手疾冲而至,便欲擒下此雪狐。 其中一人手还没抓到此狐,电光火石间,变生肘腋。 本来雪白的皮毛已经被喋血染成斑驳的雪狐,竟是假死,倏地站起来,从此人胯下钻过去。 此时,另外两名圣境玄者的视线受其遮挡,竟是未发现此一幕。 七尾雪狐拼尽最后的气力,一道夹杂血丝的白光,竟是奔着唯一的通道,死命般的跃起逃遁。 场上梅岛礼境界最高,他驭剑疾驰追至。 刚刚那一幕瞬息间发生,姜乙和梦寒姐还在稍远处看热闹,只觉得眼一道白光闪过,便失了雪狐的踪迹。 梅岛礼大吼道:“好外孙,孽畜钻进了你这小友的狐裘袍袖中。别让它伤了你身边这小友。” 得外祖父提醒,姜乙一时大惊,他知道梦寒姐现在身子比自己还弱,哪怕受伤的雪狐,毕竟也是圣境的。 谁知就在此时,初梦寒轻抚自己袖口,低语道:“她身上受伤不轻,又受此惊吓,已经瑟瑟发抖,饶了她吧。” 可能是听懂了这个少女替自己说话,这个娇小的雪狐,从袖口探出一半小脑袋,露出怯怯的眼睛,竟然泪光莹莹。 初梦寒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似要安慰她,这雪狐竟是通人性似的,把脑袋往初梦寒手上迎上来,乖巧的任其抚摸。 姜乙一时大为好奇,也欲伸手抚摸其毛发,雪狐眼神在瑟缩,身子在颤栗,惊魂未定,却不敢躲避,她闭上眼睛,驯服的任其抚摸。 梅岛礼道:“废了它玄功吧,不然,放在你们身边太危险。” “不要!”梦寒严正拒绝了老爷子的建议。 “我们先回吧。”姜乙只得无奈提议道。 他们二人一狐,乘着雪橇,往回疾驰,身后响起震天动地的雪狼重甲的奔腾声。 雪狐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受惊吓过度,竟然沉沉睡在初梦寒狐裘袖口中。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7章:疗伤破境 雪橇犬撒欢疾奔的速度,和雪狼比,还是大大的不如。 三千雪狼重甲骑兵压低速度,跟着雪橇后面,回到基地。 这一年多,雪狼重甲一直处于雪狼的驯化,骑兵和雪狼的相处、磨合,雪狼重甲骑兵训练之中。今天算是第一次拉练和实际运用。 梅岛礼对这些雪狼重甲骑兵的整体表现,基本上还算满意,也让他找到若干不足之处,他带着三千骑回去总结训话了。 姜乙和梦寒姐带着受伤的雪狐,准备回房间,外祖母亦步亦趋跟着后面,显然是并不放心,毕竟她觉得小外孙和小女友境界太低。 姜乙动员好半天,老人家才勉强答应不再跟着他们,却也是一步三回头,显然,并未完全放心,怕雪狐假装受伤,再暴起伤人。 狐族多疑的同时,最擅长伪装。 回到房间,初梦寒把雪狐抱在怀里,小东西已经醒来,警惕的四处打量。 姜乙把手掌放在这小东西的颈部,细细查看。 噫! 他惊奇出声。 “这雪狐身上有陈年旧伤,今天所受掌伤本来不重,却牵动了它原来的伤势,否则不应该虚弱到这种程度。” 吱吱吱~唧唧唧! 雪狐望着姜乙,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能听懂我说话?”姜乙一时大为好奇,问道。 雪狐点点小脑袋,嘴中又发出吱吱唧唧的声音。 “你身上沉珂,并非普通的丹药所能医治,”姜乙盯着雪狐,取出一玫丹药递到它嘴里,“你炼化了这玫丹药,能让你稍微调理一下身体,等你恢复了些体力,也许我还有别的办法,能治好你的伤势。” 雪狐使劲点了点头,小眼睛中再次湿润。 初梦寒细致为雪狐擦干净身上血迹,并把它的毛发梳理顺溜。 雪雕继续猎捕雪鹰,姜乙继续打坐修行,梦寒姐继续慵懒的依靠在姜乙怀里昏昏欲睡,雪狐则继续躺在初梦寒怀里,半睡半醒。 第二天。 姜乙再次抚摸雪狐颈项处,发现它身体已经略有恢复。 他以血脉传承之法,渡一滴源血进入雪狐体内。 这一滴八瑞源血精纯无比。 源血进入雪狐血脉中瞬间,雪狐犹如五雷轰顶,全身巨震,它觉得自己的血液似是燃烧起来,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血脉中乱窜。 雪狐的血脉,遽然间被这团火焰点燃。 像极了滚热的油锅,滴入一滴清水,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整个血脉开始沸腾、升华,血流汹涌澎湃,如决堤的洪水,在血管内奔腾激荡,冲刷着体内经脉、玄窍,滋养着骨骼、肌肉…… 血脉完成数个循环的流转后,这股能量没得到释放,似是找不 到突破口,莫名窜入玄脉中。 平静的玄脉中融入这一股外来能量后,浩浩荡荡,开疆拓土,一路披荆斩棘,大刀阔斧,开始改造和拓宽玄脉。 血脉和玄脉加入了新鲜的能量,所到之处,原来的病灶,竟是被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击溃、打散,直至完全消除。 雪狐初时还在惊惧中,觉得自己血脉和玄脉不受控制一般,狂暴起来。 须臾间便明白了,进入自己体内的这一滴不起眼的人类的血液,竟然可以起沉珂,疗旧疾,大大的不凡。 还没等它从惊惧中回复过来,陡然间,它便觉得身体莫名起了更大的变化,玄脉开始狂暴起来,运转更快更急,玄脉壁障所受压力增大,这种压力很快蔓延到全身玄窍、气海。 房间内的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流,涌向它的身体,从每个毛孔进入它的体内。 气海、玄窍及玄脉的鼓胀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气球被撑破前那一瞬,胀得十分难受。 噗! 一声气球被撑破了的轻微声响,雪狐感觉自己体内的压力遽然间释放,全身虚脱了似的。 此时,更大的灵气流,汇聚到它的周围,涌入它的身体。 虚弱的雪狐体验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气海内一张一弛,感觉有此恍惚,它觉得自己的内丹好像发生了变异……还未等到它有更多的体验,便觉得气海内的玄力须臾间被补满,并再一次开始膨胀…… 它突然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达到圣境第二破,“蝉蜕肉变”。 刚刚竟然是莫名破境! 她无暇体会破境带来的自身种种曼妙,识海中全是懵惑与惊惧。 因为,气海和玄窍、玄脉再次鼓胀、膨胀…… 噗! 又一声轻响,再次破境,第三破“铮铮铁骨”。 雪狐心脏差一点被惊裂。 自己的沉珂,令得自己无法寸进,卡在圣境一破几千年了! 这数千年的修行,只涨灵智,长尾巴,却并不升境界。 这是它心中殇,无法消除和排解,令得它郁郁寡欢几千年了。 它从来不敢想,有朝一日,沉珂顽疾也会有被治愈的一天。 它甚至现在,根本没时间去想,这小子的一滴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它的种族,并不识得八瑞是何物。 身体内的暴烈和狂乱还在继续,现在已经波及到三脉三宫。 她恍惚中觉得,此时无论身体还是神识,竟是好像被劫持一般。 它对圣境第一破食古不化境界,熟悉至极,因为卡在此境数千年了。 可是,第二破“蝉蜕肉变”和第三破“铮铮铁骨”,它根本没时间体验和消化,甚至这两破的 种种不可思议,都没来得及体会。 因为,它现在,还处于懵逼和慌乱中。 噗! 再响,再次破境。 第四破“玄幻成真”。 雪狐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圣境以上,怎么可能连续破境? 哪怕极致的天材地宝,顶多破一个境界而已,哪有可能接二连三破境? 这完全不合常理。 自己是人们口中的千年狐妖,已经活过了八千多个岁月,什么事没经历过?怎么可能这种常识都不懂。 这也太特么的颠覆常识认知了。 若不是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它真的要抓狂了。 圣境四破玄幻成真! 这对于灵狐一族,是不同凡响的境界,终于可以修行狐媚幻境神功了。 灵狐一族本就精于狐媚之术,玄幻之法,只是,不到圣境四破玄幻成真境,所修此功法的强大功力,发挥不出来。 身体内的火焰终于熄灭。 其实,一开始也没燃烧,只是,身体的感觉,像极了一团火焰在燃烧,火热的感觉。 现在,三脉三宫终于平静下来,玄力境界稳固在第四破玄幻成真境中境。 它赶紧内视检查一番。 嘶! 沉珂完全不见了,真的彻底根除了。 而且,这次骤然间连续破境,虽然第四破还需要修行数日甚至数月巩固境界,并且神魂方面的领悟尚且有些欠缺。 可是,它很清晰能够感觉到,圣境十破前的所有障碍,都不存在了,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按部就班修行,便会顺利升级到圣境十破,再无任何阻碍。 至于领悟,则可随时随地进行,并不妨碍升级进境。 雪狐惊喜交加,一时竟然怔住了,半晌没缓过来。 姜乙拍拍它的小脑袋,问道:“喂,小家伙,想啥呢?” 它金色的瞳孔渐渐凝聚,神思归位。 “吱吱唧唧……你……” 它再次惊撼,眼睛睁得大大的,开口道:“你……我……” 姜乙讶异问道:“你会说话?那干嘛一直唧唧唧的?” 雪狐搔头道:“奥摩嗯舞(我们灵狐)一族,嗯井伺机(圣境十级)就会说话。” 姜乙像是看一个怪物,盯着它,慢慢道:“你把舌头撸直了,再说话。” “你你你……”还别说,雪狐说出的“你”和“我”,发音蛮准的。 姜乙鼓励道:“你什么你,慢慢说,舌头放松,别那么紧张。”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8章:变态的符阵 “你大爷的!”雪狐这四个字,清晰无比,它盯视着姜乙,不满道,“你干嘛叫我小家伙?” 姜乙双手比量一下它的长短,问道:“你看你长这么小,整个身上没有几斤肉,都不够炖半锅的,还不算小。” “你要把我炖着吃了?”雪狐伸出前爪作势欲打,吼道。 “肉太少,不够一口吃的,算了。”姜乙摸摸它身上,又摸摸它的肚子,摇摇头。 “你你你!人家是女生,你居然摸我肚子。”雪狐要抓狂了。 “喂,母的,和女生不同好吧。”姜乙瞥嘴道。 “他他他……他欺负我,我都八千岁了,他欺负老人家。”雪狐摇着初梦寒的手,好像受了极大的委曲。 “不对啊,八千岁,应该八条尾巴,你怎么才七条。”姜乙蹙眉问道。 雪狐在初梦寒腿上站起来,一摇尾巴,并回头一看,瞬间表情精彩起来。 雪狐大为惊喜道:“我怎么都没有感觉,什么时候又生了两条。” “一、二、三……八、九,果然是九条,这是真正的九尾雪狐了。”姜乙伸出手指数着,不解问道,“雪狐这族,九尾和七尾,有何不同?” “只有进化成九尾,灵智才会完全成熟,寿元会更长,生存能力才会更强大,”雪狐金色眼瞳中,闪光狐媚的光华,含混道,“当然,灵觉和感觉也会更敏锐。” 姜乙正和雪狐有一搭无一搭说着话,觉得自己怀里的初梦寒突然脑袋一歪,抱着雪狐的手,像是睡着了突然放松一般,蓦地彻底耷拉下来。 他大吃一惊,赶紧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却并未断续。 还好!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可是,还是有些放不下心,三指搭上梦寒姐的腕脉,细细诊查起来。 “噫!”姜乙惊奇的喃喃自语,“怎么会事?” “怎么会事?”雪狐也跟着担心问道。 雪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事,当时万分紧急,自己受掌风波及,受伤严重,看到雪橇上这个美女,心中竟是生起莫名的安全感和亲近感,鬼使神差便钻入她的狐裘的袖口。 后来自己曾想过,究竟为什么会选择钻入她袖口,却百思难解。 甚至自己曾欺骗过自己,难道是因为看她身上的狐裘而产生的亲近,可是,马上便被自己否定了,能把狐裘穿在身上,证明至少要杀死一些狐狸取其皮毛,制成狐裘大衣,这些被杀死的,虽然不可能是自己的本族,可也是旁支种族。 所以,这亲近感,绝对不会是狐裘大衣引起的,自己对这狐裘大衣,既无好感,倒也并无恶意。 可是,不管怎 么说,这美女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现在,这美少女和帅少年,都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因此看到少年一脸紧张的神色,雪狐也不免关心的问了一句。 姜乙一般诊脉,须臾便可,这次为梦寒姐,却是迟迟也没松开自己的三指,眉头紧锁,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已经判断出,梦寒姐目前的情况,并非简单的睡着了,而是陷入了昏迷中。 这昏迷竟然找不到原因! 姜乙从来未曾因一位患者,而束手无策过,他对于自己的医道天赋及医道传承,极其自信。 只要自己出手,或者是伤残难治,比如伤势太重,或者是绝症。或者是妙手回春。根本不存在其他的情况。 而现在,梦寒姐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竟然是一愁莫展,因为他判断不出这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正在他懵逼、焦急又慌乱之际,突然一道声音,发自还在昏迷中的初梦寒之口。 “呆子!” 无论情绪复杂的姜乙,还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雪狐,都被这莫名的,又极轻微的声音震惊到。 姜乙怕自己听错了,用手抠了抠耳朵里的耳屎。 “恶心!” 这一声虽然同样微弱,可姜乙却是真切的听清了。 “你是小骨吗?”姜乙声音中透着哭腔,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梦寒姐这是怎么了?” 姜乙伸手握住了初梦寒的一只柔荑。 啪! 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打开。 这场景极恐怖,雪狐不明以厉,被惊吓得瑟瑟发抖。 毕竟,所有外观的情况都在显示,人还在昏迷之中,两只手好像不受控制的,可是拍打你的手。 像极了尸变,无灵魂的死尸,居然手可以动。 姜乙再次握住初梦寒的柔荑,祈求道:“小骨,肯定是你,你快告诉我梦寒姐这是怎么了,我要担心死了。” 啪! 他的手再次被拍开,被甩落。 姜乙锲而不舍的,再次握住小手,毕竟,他是想握住初梦寒的手,又不是想握住初小骨的手。 可是,他明明知道,这身体,这手,都是初小骨的。 姜乙就差给她下跪了,“小骨,求求你,快告诉我梦寒姐这是怎么了?” 难得的,这一次,初小骨并未甩落他的手。 微弱又冰冷的声音道:“梦寒姐如今这样,还不是全怪你!” 姜乙也顾不上和她斗气,低声下气求道 :“好好好,一切全怪我,你总要帮我,告诉我,怎样能唤醒梦寒姐吧。” “哼,”初小骨余气未消,抱怨道,“梦寒姐不主我说,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等了半晌,并无下方,姜乙急问道。 “既然梦寒姐不让说,我便只和你说可以说的,”初小骨似是内心挣扎了一番,才又道,“九重关,万劫难,山非山,水非水,谴怒威,混沌天,情难断,天外天。” “你若想帮助梦寒姐,让她尽快恢复她的所有,你需要尽快经历九重关的万劫难。” “这九重关万劫难的第一关,便是川下川。” “川下川,天寒地冻第一关。” 梦寒身体内初小骨的声音安静下来,一口气说了这些,她像是很累很虚弱,再也不想多言多语似的。 “川下川在哪儿?”姜乙虽然有许多疑问,可是,他确实很打怵和初小骨打交道,不得已问道。 “这只小狐狸能帮你找到。”好半晌,小骨微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姜乙再次问道:“梦寒姐怎么办?” “你现在不是有一支圣级二品的符笔,符篆境界也达到符篆大宗师,勉强可以制作挪移蜕离符阵,可以暂时把梦寒姐移入和移出残梦宫阙。” 姜乙知道既然梦寒姐可以知道自己的一切,那初小骨自然也一览无余,自己在她们二人面前,并无任何秘密而言。 这圣级二品的符笔,是自己利用涅羽那块身份令牌,在监天司藏品库里,巧取豪夺的。 当时监天司抓捕抄家,搜获出这支符笔,还没来得及上缴国库,被姜乙截胡了。 因为他这恐怖的身份监首令牌,监天司私库库首没敢吱声。 姜乙抱着梦寒姐,雪狐乖巧的钻入袖口中,他们来找刑乐天。 “挪移蜕离符阵!”刑乐天听到姜乙想要讨教的符阵,大吃一惊。 看到姜乙一脸懵逼的样子,刑乐天再次问道:“你确定要制作此符阵的阵符?” “这符阵难道很特殊?”姜乙不解问道。 “特殊?”刑乐天明显惊魂未定的神情,“此阵简直就是偏门和极度变态,是转移特殊神魂到独立空间的符阵,威力极霸道。” “这里说的霸道,不仅是指符阵的威力,更是指对开启阵法之人的磨砺。” “每次施展此符阵,需要令得施术之人做为枢机阵眼,会极大消耗和磨灭神魂之力,对于施术者神魂来说,不啻于一次地狱之旅。” “被磨灭的神魂之力,不可逆,需要重新锻炼,而我们目前根本找不到单独的训练神魂和神识之力的法门。”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19章:度息如年修炼神识 姜乙很清楚,神识只是灵觉和意念,是无形的,相当于一个人的精神。用不恰当的比喻,相当于电脑的软件。 而神魂既是无形又是有形,所有识海之中的神经细胞,都属于神魂的有形物,而所有意念、想法、精神等,刚属于无形物。 所以神魂既相当于软件,也相当于硬件。 刑乐天再次问道:“这符阵,可以算是自残式符阵之一,你确认你要制作?” “确认!”姜乙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十分重要,必需要做。” “我知道你神魂及神识之力,远比常人强大,可是,神魂损伤,真的不可逆,这可开不得半分玩笑。” 刑乐天像是盯着怪物一样的看着他,感觉不可思议,“虽然我们俩并无师徒名分,可我毕竟教过你,我不希望你傻傻的自残。” “你应该很清楚,神魂的强大,神识之力的优势,对于符师代表着什么。” 姜乙盯着他道:“这件事超过了我的生命,比我生命重要万分,我非做不可。” “生死事大,什么事,竟然能大过生命?!”刑乐天更加迷惑了,他觉得这小子简直不可理喻了。 “师父,男儿立于天地间,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姜乙满念深情地看一眼怀里沉睡似的初梦寒,抬眸道,“我当初从云城水牢中救你出来,那时明明知道你是显国大逆,泄漏了风声,便是诛九族的罪愆,我还不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依然做了,也成功把你救出来。” “好吧,”刑乐天知道说服不了他,便取出纸笔,分别绘制两套符纹和篆文,递给他,道,“这是八方阵眼的符,四主位,四间位,共八张符,间位用这种,主位用另外这种。” “这种符阵无阵枢符,而你自己,便是中心阵枢阵眼。” “制作倒是无所谓,制作任何符篆,都是练习并提升符道的过程,只是,是否要用,你好自为知吧。” “谢谢师父。”姜乙向他鞠了一躬。 刑乐天眉眼含笑道:“你这次的丹药,好像比以前的更霸道,我刚刚才炼化完,我觉得,药效还有残留,未完全吸收尽,对身体的影响,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姜乙解释道:“你的身体,现如今,应该是彻底祛除了毒素,调理得也差不多了,因此对丹药吸收会更好。” “鉴于你身体在水牢中被折磨了若干年,以前的丹药中,配合有君臣相佐的药,会影响部分药效。” “现在的身体,不需要考虑许多药对你身体的伤害,敢于大胆用药,因此效果才会更霸道些。” 刑乐天满意地点点头。 圣级二品的符笔果然比天级符笔 好用多了。 这令得姜乙甚至有些觊觎刑乐天所说,被监天司苦司首三十年前搜刮走的天级八品的符笔。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符笔,目前流落何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姜乙在案几前静坐,收摄心神,开始专心绘制符纹。 若是刑乐天看到姜乙制符这一幕,他一定会很无奈。 因为,他怀里抱着她,她怀里抱着它。 和刑乐天以前要求的,绘制前沐浴更衣、焚香濯手、静心凝神……等要求甚远。 甚至是大相径庭。 怀抱美女,美女怀里还有一只洁白如雪的小狐狸。 这与严肃绘制符纹的一幕,画风明显有些违和。 自从初梦寒来到姜乙身边,他只要方便,须臾也不肯让梦寒姐离开他的视线,他的怀抱。 初小骨已经无奈的接受了成天被抱的实事,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免疫了,不再像最初被抱时,自己内心那么抗拒和反感了。 应该是已经习惯了。 习惯的力量,总是在潜移默化的时光中发生作用。 刚刚姜乙与刑乐天的对话,初小骨自然是全部听到了,当然也看到、感知到他所有的一举一动。 她看他甚至无半分犹疑,哪怕明知道会损伤神魂,也要义无反顾的制作这种符阵。从而在自己以身犯险时,把梦寒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这令得她对他的看法,稍微变化了那么一丁点,很少很少的一点。 要想感动她,恐怕中间还差着无数的山水——千山万水。 如果刑乐天发现姜乙制作这两种符的成功率,他会更加无奈。 刑乐天甚至可能会生起,重新鉴定他符道级别的想法。 并且,对于他的符道天赋,要重新认识一番。 因为他不可能会相信,一个符篆大宗师,制作这种品阶极高的偏门符篆的成功率会如此之高。 这可能源于,只要和初梦寒有关的一切,他都会无比的重视。 姜乙布置好符阵,自己依然怀抱着梦寒姐,坐在中央阵枢的阵眼,开始启动符阵,并默念进入残梦宫阙的口诀。 他陡然间感受到神魂如遭雷击,瞬间的剧痛令得他意识险些涣散,识海的壁障若遭撕裂,整个识海内也掀起滔天巨浪,翻涌不止。 神识连番的遭遇,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比他用冥皇裂魂钟修炼神识,更强烈千百倍。 正在他用征服地狱般的意志力,与这种苦痛搏斗之际,怀里遽然一轻,梦寒姐不见,她怀里 的雪狐掉落到他的怀里。 它睁着黑白分明的小眼睛,瞳孔中露出金色光芒,莫名其妙看着他,甚至有些责怪他,把抱着自己的美女,变戏法一样搞没了。 剧痛令得姜乙的反应有些麻木,后背早已湿透,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些虚脱。 他像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原地,半晌,才稍微恢复过来。 他连续运转十数次大道托天玄功大周天,才彻底恢复了身体的疲惫,而精神的消耗,却依然严重,他才想起刑乐天的提醒,对神魂有不可逆的消耗和磨损。 他用玄识及神识查看一番,确实有损伤,不过,还好。 这些损伤,用冥皇裂魂钟进行修炼,再辅助以修复作用的丹药,应该能够一定程度的弥补回来。 他把符阵用符全部收入雷灵幻珠中,取出一玫雷珠刚刚炼制的丹药,炼化后,开始躺在塌上,意念投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的第一字,开始修炼神识。 雪狐拱到他的怀里,觉得还是不够温暖,又往他腋下拱拱。 姜乙颇为无奈,拉过羽绒被,把它和自己盖起来,雪狐伸了个懒腰,舒服的摆个姿势,露出尖尖的小嘴,眯上眼睛,打起盹。 已经亮起三十九条道纹的冥皇裂魂钟,小巧精致,古意盎然,金色道纹像是环绕在钟表面的浮雕,洋溢着如水的波纹,像似在冥皇钟表面缓缓流动。 八个亮金色远古篆文,幽邃奥深,姜乙刚刚把眸光扫视到“情”字,便被一股吸力撕扯到其中。 注意力完全被此字吞噬,陷入极度的情绪中。 这冥皇裂魂钟另一样古怪处,便是上面的道纹,逢单,情绪或者情感体验便是多种混杂在一起,而道纹逢双,则变回单一体验。 此时,三十九种道纹加持下,此钟“情”字引起姜乙情绪的极端复杂,竟然有三十九种之多:悲伤、悲哀、悲戚、悲惨、悲催、悲愤…… 单独和悲有关的情绪,便是许多,另外还有怒、愁、忧、惧、恶等多种。 种种情绪交织,每一种都极为深刻,痛彻心腑,愁肠百结,黯然销魂,哀毁骨立……不一而足。 简直是销魂蚀骨,距离魂飞魄散也仅仅一线之间。 姜乙感觉时间如恒河沙在时漏中缓慢流逝,总也流不到头。 受折磨的时光总是太漫长。 他的神识被弹出时,才过去五息时间而已。 而这五息对神识的锻炼,则是真的相当于别人苦炼五年。 度息如年! 再一次五息时间,五年折磨,如此反复。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0章:寻找川下川入口 姜乙专注于“情”字训练神识,五息后被弹出,如此反复。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直到他听到识海中呯的一声轻响,才停下来。 神识内视自检一番,发现识海及神魂的损伤之处,几近完好如初,而神魂之力,却是比原来,强大了许多。 冥皇裂魂钟上,又增加了一条新道纹,已是整整四十条金色道纹,环绕着此钟,道纹似水面细浪一般,金色细条波光粼粼。 姜乙看一眼窗外的朦胧月光,估算了一下时辰,应该是刚入更。 雪狐露出尖尖的小脸,依偎在他身侧,憨态可掬的睡着。 他运转起大道托天玄功,数个周天之后,便睡着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在睡眠中修炼此道级功法,并不会影响功法的效果。这是他偶然间发现的关于此玄功的秘密,便一直按照此法门,入睡前运功,乐此不疲。 天色大亮,姜乙身穿狐裘,准备好一应用品,怀抱雪狐,骑着雪雕上路了。 他很担心梦寒姐的情况,不敢耽搁。 启程前,他问过雪狐,是否听过“九重关,万劫难,山非山,水非水,谴怒威,混沌天,情难断,天外天。” 雪狐表示这是它第一次听说,以前并未听过这数句顺口溜。 可是,它说自己听过“川下川”,据它说,那里应该是极北冰川下的冰窟。 雪雕按着雪狐指挥的方向,往北飞去。 越往北,气温越低,极目所见,除了白皑皑的冰雪,已经看不到其他颜色,天地一片素白。 极低的温度,把蓝天都冻成了灰白色。 随着雪雕继续北飞,天上竟然飘起雪花,在肆虐的北风推波助澜之下,迎面扑来,风雪越来越大。 终于到后来,鹅毛大雪令得视线严重受阻。 雪雕那么高境界,又极擅长速飞,都感觉很吃力。 “大哥,不,小弟,我们找个挡风的所在,暂避风雪吧。”雪狐身上浓密的毛发,却也像是怕冷似的,蜷缩在姜乙狐裘怀里,露出小脑袋,央求着。 姜乙问道:“极北雪原,这种风雪天气多吗?” 雪狐显然对于此处很熟悉,回道:“你别看这里除了冰就是雪,实际上是数年前形成的,常年不融化,而像这种风雪交加的天气,一年当中,其实并不多见。” 姜乙建议道:“再往前一点,有座高山,我们便在山的南面,找个背风处暂避一二吧。” “小弟弟,一看你就没有雪山下的生活经验。”雪狐很艰难的忍住,没嘲笑他,解释道,“这种天气,根本不敢近山休息,风雪这么大,雪山极易发生雪崩。” “一旦发生雪崩, 我们歇脚之地,便成了天然的坟墓,把我们活埋。” 姜乙虽然没见过雪崩,却听说过它的可怕,悻悻的问道:“你说在哪儿躲避风雪,能安全些?” 雪狐道:“自然要选远离高山的平缓的小山坡,并且要躲开高山的南面,因为高山档风,会令得雪堆积不走,我们在冰雪上挖出一个稍微大点的洞穴,便会更安全。” 姜乙手搭凉棚遮档风雪,四处打望,终于让他在山西面,不受高山遮挡,选了一处漫坡。 他取出滴水剑,像个工匠一般挖起洞。 他挖起一块,雪雕挥动巨翅扇走一块。倒也没用太长时间,一处宽阔的洞穴便挖好了。 他在出口处拐了个道弯,又是背着风向,果然,外面天寒地冻,北风凛冽,而冰洞里,却并不冷。 他从雷灵幻珠中取出冥竹轿椅放在洞穴中央,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裘皮,再取出睡袋,自己钻进去。 圣域雪雕原来生活的地方,比此地更靠近极北之地,因此不惧严寒。 按理说,雪狐也是极北之地的物种,不知它为何,喜欢待在温暖的地方。 此时,姜乙弄出来的睡袋,更合它意,它甚至把脑袋都缩在睡袋中。 他们三个,便在此洞穴中,以三种心情,等待风雪消停的时间。 姜乙自然是有些焦急,他不知道梦寒姐究竟如何,会有什么变故。 雪狐却是很惬意,它并未察觉到初梦寒有何危险,它甚至觉得姜乙这个小男生,小题大做关心则乱,人家昏睡而已,他却极不淡定,心急如焚。 在它看来,殊无必要。 因为自己数千年缠绵的沉珂被根治,修行又未来可期,并且莫名的,境界陡进了三个境界,达到圣境第四破,它自然欣喜若狂,它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对其他事,没太在意。 雪雕唯一有些情绪,是为小主担心。 她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她得到过姜乙两次源血传承,境界连续升级七个境界,达到圣境第八破温润玉身境界。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在自己的内心,把这小小人类,当成自己的小主人,忠诚无比,和姜乙也相处甚欢。 她十分享受小主人叫自己雪雕姐,而非别人把自己当成扁毛畜生。 就这样,他们三个,三种心情,在这个新挖出来的冰洞中,躲避风雪。 在极北冰川雪原,这种极端天气虽然不多见,却也寻常,和这里的冰天雪地很相配。若是稍微往南,这种天气,应该被称为暴风雪。 他们等到天色将晚,看风雪还没有消停的势头,姜乙取出进骨窟时准备好的绳子,外面送出去很远一段距离,钉立到冰地上,绳子另 一端顺到洞穴深处,以防万一。 他怕风雪一直不停,而他们三个睡着了,积雪会把他们挖的洞口封住。 他们三个,在暴风雪的天气里,百无聊赖。 姜乙间隔着用冥皇钟训练神识和修行玄功。 雪雕索性进入灵兽袋中酣睡。 雪狐则是躲进睡袋里,慵懒地打盹。 暴风雪竟然猛烈地刮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拂晓前,才风停雪住。 而洞中的姜乙,只知道已经过去三天,却并不清楚洞外的情况,因为,洞口已经被大雪完全封住。 若不是粗绳子透气性好,估计被雪封住的此洞穴,会令得大家缺氧而窒息。 姜乙不想再傻傻的等下去,他取出滴水剑,开始在洞穴入口处,离绳子不远处,切出仅容一人能爬出去的孔洞。 没用太长时间,终于让他挖通了。 在他挖到离外面还有一尺距离时,透进来的光亮已经告诉他,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特别的明艳。 他们三个来到外面,雪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姜乙更是下腰压腿,伸出胳膊哼哈数声。 雪雕振翅,把附近的积雪扇飞往远处。 他们三个用伸展动作,表达暴风雪滚蛋,三人的愉悦心情。 他们继续在雪狐的指引下,往北飞。 越往北,雪越少,冰越多。 到后来,完全变成了大冰川。 天地间,只余下冰封万里。 他们已经分辨不出,冰川下是陆地,还是海洋。 因为雪狐时不时要探出头来看方位,雪雕并未高速飞行。 越往北,雪狐越要求降低飞行高度。 又飞了两天时间。 飞行高度已经接近冰面了。 “终于到了。” 雪狐喘了口粗气,叹道。 雪雕降到地面,姜乙放眼四处张望,除了冰还是冰。 “在哪儿呢?”姜乙什么也没看到,不解问道。 “川下川,自然是在冰川下。”雪狐颇为自得的语气,“到了这里,就不能用眼睛了,要闭上眼睛,用鼻子。” “鼻子?”姜乙望着雪狐,更疑惑了。 “能不能闻到海的味道?”雪狐故弄玄虚的问道。 “海的味道?”姜乙努力嗅了嗅,果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咸的,海面微风的气味。 雪狐笑吟吟道:“顺着这海水的气息,便找到川下川入口了。”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1章:捞点家长里短 三人之中,雪雕境界最高。 她六感中更擅长和更敏锐的是视觉,诸识强大的原因在于她很高的境界,嗅觉和同境界人族及玄兽相比,稍微偏弱。 雪狐嗅觉极灵敏,哪怕和姜乙处于相同的境界,也会超过他。 这令得姜乙有些羡慕,毕竟他单独训练过六感,在长期有针对性的训练下,六识已是极敏锐。 “我们狐族躲避天敌和追踪猎物,都要依靠气味,自然嗅觉要更灵敏些。” 雪狐似是有些不耻于同类族群的不良行为,解释道:“当然,我们狐族中,有些不良分子在偷鸡时,也是依靠嗅闻鸡的气息。” “偷鸡?”姜乙嗤笑它的不打自招,提它辩解道,“狐族偷鸡好像不太出名,同样是食肉类的,黄鼬才是鼎鼎大名的偷鸡贼,俗称黄鼠狼。” “不是有句俗语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 “再说了,偷鸡和普通的狐族有关,却和雪狐一族半点边都挨不上,你们生活在极北雪原,想偷也没有。” 他们开着玩笑,循着气息往前找,雪雕亦步亦趋跟着他们俩后面。 雪狐边走边若有所思道:“川下川,原来应该叫地下冰川,关于此地,曾经有一个远古的传说,我也有几千年没来过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几千年……你以前来过?”姜乙问道。 雪狐神态略羞涩,低语道:“我只有一条尾巴的时候,跟我爷爷的爷爷来过一次,很久了。” “那岂不是好几千年之前?”姜乙盯着小狐狸问道。 九尾雪狐扭捏道:“嗯,我们九尾雪狐家族,每修行千年,会多生出一条尾巴,从一尾到九尾,确实需要修炼八千年之久。” 姜乙叹道:“原来,九尾狐一千年生一尾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雪狐非常拟人的小眼睛鄙视他,语气尽是揶揄道:“自然是真的,哪有刚生下来便长九条尾巴的,那不成了妖怪。” 姜乙试探着问道:“你是否还记得,你当初跟着爷爷的爷爷,来此地下,所为何事?” “我当时灵智未全开,依稀记着一些,记忆却有些模糊,”雪狐摇晃着小脑袋,似要回忆很久以前的事,“好像我很多代之前的先祖,跟随冰雪女王大人,长年居于此地下宫殿中,后来我先祖随着女王不知所踪,和我们家族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爷爷的爷爷,应该是来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女王和先祖失踪的一些蛛丝马迹。” “毕竟,先祖跟随女王后,也会偶尔回乡省亲, 后来,便杳无音讯。” “再后来,雪原上便传出冰雪女王失踪的消息。” 姜乙大为好奇,问道:“冰雪女王是哪一族的,她何时失踪的?因何失踪的,一无所知吗?” 雪狐摇头道:“至今好像超过十数万年了,就算我爷爷的爷爷,也是听祖上流传下来的口头的祖训,才得知一鳞半爪,毕竟,年代太久远了。” “本来我们九尾雪狐一族,在玄兽中属于灵智很高的一类。无论策略计算还是阴谋诡计,都很擅长。” “在这方面,甚至与人族相比,都不遑多让。” “这也是在若干年前,我九尾雪狐一族,十分强大的根本原因。” “可是跟随冰雪女王的先祖,和女王一起莫名失踪,家族顿时失去了这个大靠山。” “再加上一代又一代的稀释,后代血脉越来越不纯正,在晚辈中,很难进化出九尾。” “我们雪狐和普通狐类略有不同之处,便是不易怀孕,且生下皆是单胎,族群繁衍越来越难,族人便越来越稀少。” “而人族势大,没有冰雪女王在极北雪原撑住场面,谁能阻止帝国开疆拓土的铁蹄?” “更有一些要宝藏不要命的家伙们,探险和寻觅宝藏的热情高涨,在整个天谴大陆,很难有地方不受他们打扰了。” “在多种条件都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下,我们雪狐一族便一代不如一代,族人的遭遇也每况愈下。” “现如今,别说和人族相比,哪怕和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玄兽相比,我们也越来越不如。” “毕竟原初,我们也只是擅长谋略,而非武力。” “生存的空间被极度压缩,我们虽然没有老鼠可恶,可现状和过街老鼠没什么分别。” “而人族又一味捕杀我们取其皮毛,或者猎捕我们当宠物,日子便更加艰难。” 雪狐说到后来,唏嘘不已,声音已是透着无尽的无奈与悲凉。 内心忧患和哀伤,竟是不可自抑。 姜乙悻悻的道:“雪雕姐帮我抓捕雪鹰时,偶尔看到你的身影,便和我说了,我也是好奇心大起,才鼓动他们抓你的。” 雪狐诧异问道:“你叫圣域雪雕做姐姐?它也是我们极北雪原上的上古异种,你们人族不是喜欢喊会飞的玄禽,叫做扁毛畜生吗?” 姜乙在这一刻,好像心中有一股圣洁的光辉在照耀着他,侃侃而谈道:“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所有的生命,都逃不过因果的左右。” “我 们人类有一句俗语: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女人只要嫁对了人,遇到贴心贴意,知冷知热,又彼此相爱的人,便会幸福一生。” “相反,遇到一个野蛮粗暴,不懂得尊重理解人,处理问题只会拳打脚踢的家暴男,便会糟糕一生。” “你们远离同族,来到主人身边,恰似出嫁的女子一般,孤身一人,远离族人和亲人,周围接触的环境中全是陌生感和不安全感。” “此时若是遇人不淑,岂非明珠暗投,所托非人。便如那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 “她心中的怨怼便无形中形成,随着接触更深入,看到更多不堪的一面,两个人便渐行渐远,同床异梦。” 雪狐听了姜乙这番话,暗叹一声道:“若是世间男女,均作如是想,彼此理解、体谅和包容,并学会如何与对方和谐相处,世间又岂会倒处都是失败或不如意,甚至是在将就着过的婚姻。” “世间的每个家庭,岂非全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 “家中的每个人,岂非都是生活惬意,心想事成。” “还哪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甚至反目成仇。” 雪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大大的感叹起来。 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有顷,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一只雪雕,你尚且能和她和谐相处,彼此尊重。” “这样看来,你与女孩相处,肯定会体贴如微,和合美美的。” “陷入昏迷的那女孩,是你女友吧,她昏迷后,你简直是心急如焚。” 姜乙被它问到了,一时倒是难以回答,只得搪塞道:“她啊,是我姐,她在我的心里,比我的生命都要重要呢。” “嗯,看出来了,她这几天昏迷前,和你形影不离,你只要得空,息息都要把她抱在怀里,须臾不分。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姜乙眯起眼睛道:“当然很好,女人来到男人身边,你不呵护,难道是等别人呵护吗。男人对来到自己身边的女人好些,是天经地义,更是理所当然。” 雪狐意味深长的道:“我上次被你们围捕,几千人堵住我,而我新伤激发了旧疾,慌不择路之中,惊鸿一瞥便在人群中,发现了这双无欲无求,清澈见底,却又幽邃深不可测的眸子。” “她的眸光好澄澈,飘逸悠远不染纤尘,竟然似是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令我莫名便产生了安全感和信赖感,很神奇。” “我当时甚至想都没想,下意思便钻进她的袖口。”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2章:迷糊真的不迷糊 姜乙深表同感的道:“嗯,梦寒姐总是那么善良,让人对她充满了信任。” “她好像洗涤这个浊世的一股清流,不离红尘却又不染纤尘。”对于初梦寒,姜乙是打心眼里敬佩,再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别当顾着说我们,和我说说这川下川里的情况吧。” “川下川应该是你们的叫法,不过倒是挺形象的,”雪狐还在边走边嗅闻着气味,调侃的语气,“严格来说,另一方天地,整个在冰川之下。” “深入地下数千丈,大部分是一世天然形成的,一少部分,经过了冰雪女王的改造。” “我记得我来爷爷的爷爷来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一个活着的,喘气的都没有。” “祖爷爷按你们人族的说法,应该称为圣境大物,他当时都觉得瘆得慌。” “我们主要来探询先祖的下落,自然也是因为祖爷爷提前得到冰雪女王已经不在的消息,才敢冒然而来。” “我后来才知道,祖爷爷抱着我来,是怕一旦冰雪女王大人发怒,拿我做挡箭牌。” “听说冰雪女王对九尾狐血统的小女生,天然亲近些。” “我雪狐一族先祖,据说相当于冰雪女王的管家,帮她打量着一些事。” “而冰雪女王还有两个很亲近的丫头,据说也是九尾狐一族,却并非我们这一支家族的人。” “祖爷爷抱我进来,便发现此川下天地,所有人好像走得很匆忙,许多当时生活的痕迹,都没来得及收拾完。” “祖爷爷当时也表示,这真是一处世外桃园,人间胜境。” “可惜当时祖爷爷被一块故意遗留在现场的石碑惊吓到了。” “回到家族便讳忌莫深,再也不允许族人提,也不允许族人来打扰这个空无一人的所在。” 姜乙不解问道:“石碑上写得什么,把你圣境大物的祖爷爷惊吓到了。” 雪狐摇头道:“其实并非是石碑上的内容吓到祖爷爷,他当时震惊于石碑上的字,怎么写上去的。” “石碑上的字……怎么写上去的?”姜乙被雪狐搞得更糊涂了。 “石碑严格来说,是一块青石板,最坚硬的那种石头。” “而石板上的字,像是匆忙之间,用手指直接抹上去的。” “字迹深有一扁指厚度,完全用手指的指肚划上去的。” “祖爷爷当时也是猜测的,他仔细观察半天,把自己食指伸进字道中,竟然十分贴合。” “字迹的 转弯拐角处,” “唯一的区别是,祖爷爷的手指略粗,伸进字的笔划中,略显挤手。” “他当时猜测,是女子的纤纤玉手划上去的,因为手指的字痕比男生略细。” 姜乙目瞪口呆,怔怔问道:“用手指肚直接划上去?你祖爷爷有没有说,他做为圣境大物,有没有这种本事?” 雪狐回忆着往昔,说道:“这正是我祖爷爷震惊之处,他当时看到那字迹,后来想到是手指划上去的,他的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种惊骇的表情,不太好形容,应该是亲眼所见极恐怖的,令人无法相信的事。” “后来为了此事,祖爷爷还曾找到人族的一位圣境大物,以为之求证,那位人族大物,修玄境界比他都高。” “对方也表示,除非突破了圣境三十五破,是否可能有这种鬼神难测之能,否则,没人做得到用手指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划出深深的沟,遑论写字。” 姜乙问道:“那块石板上写着什么,你现在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永远不会忘记,”虽然隔着几千年的光阴,雪狐恐怕还能想起来祖爷爷当时的表情,她现在有些替祖爷爷心有余悸,“正文只有‘此方净土,擅闯者灭种族。’这十个字。” “净土,灭种族……”姜乙沉吟重复着,若有所思,须臾间,又问道,“除了正文,还有其他的字?” 雪狐道:“有落款,却比这十个字小一号,也略纤细些。” “小一号……纤细些,”姜乙隐隐猜想到了上面写着什么,便又问道,“落款写着什么呢?” 雪狐似是恍然如昨般的记忆犹新,道:“略往下另起一行,‘此令万载以降’六个字,再起一行,‘x年暮春志存’这几个字。” “此令万载以降……此令……志存。”姜乙喃喃自语,“擅闯者灭种族,而非灭族。” “这是上位者,同时又是玄力境界超高者,地位实力双重强势之下的语气。” “灭种族,比灭族大了无数万倍。” “正文十个字,浓浓的,严正的警告。” “此令,说的是,这是命令,完全的毋庸置疑,根本不是商量、建议等语气……这是铁的命令。” “违背的代价,是种族灭绝。” “而最后的落款不是‘惠存’、‘谨立’、‘正告’、‘警告’等字眼,而是‘志存’,颇为耐人寻味,这两个字并非对别人所说,更像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承诺。” “尤其是……‘万年以降’四字,给出了具体的期限,保此 方净土一万载。” “除非中途他们回来此地,那此石板便寿终正寝,不再有用了。” “你这次肯陪我来此,是否也是因为‘万年以降’这四字,觉得期限到了,趁机来看看?” “留下石板,到如今,应该快万年了吧?” 雪狐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小家伙,什么都不离他的猜测。哪怕他隔着千山万水,可猜测出来的,便如跋山涉水亲自来看过一般。 竟然让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二十一个字,很小时候,便犹如印在自己脑海中似的。 它常常回忆起这些字,过了若干年,她灵智大开,智慧计谋见涨,才慢慢的彻底体会出留下石碑字迹那人的原初想法。 自己是亲眼所见,后来又思考了若干年,才慢慢品出味道,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可这小家伙,缘悭一面,从来不曾见到过。 仅凭自己寥寥数语,他便把此事想了个周全,甚至比自己更细致全面。 冰雪女王自己既是上位的君王,又是玄力境界超高,地位显赫,实力超然。 甚至哪怕他匆忙间留下的字迹,更透露出她本色的一些东西,她根本没时间润色和雕琢。 想到什么,便写下来。 言简意赅,却极具震撼力,知道她的存在的所有人,不会有丝毫怀疑她的实力与手段。 而通过寥寥数语,却能清晰看清一个人,比写下来的意思,会更困难无数倍。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像一个不用太聪明的人藏东西,十个更聪明的人一起找,也不太好找。 通过这石板上的二十一个字,举一反三,见微知著,这种水准,委实是匪夷所思。 前几天,他用一玫丹药,再用自己的血,彻底治好了自己的沉珂旧疾,还令得自己境界飙升。 这已经让自己对他刮目相看,并认其为恩人了。 而通过刚刚寥寥数语的分析,雪狐现在有些敬畏这个小家伙了。 姜乙问道:“九尾,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雪狐心道,比我小名好听多了,她略有些腼腆的道:“嗯,怎么叫都行。我小名叫迷糊,我父母是觉得起个傻傻的名字,孩子好养。” 姜乙点头微笑道:“这倒是和我们人族为孩子起的小名的意思,不谋而合,人族当中很厉害的大人物,小名往往是虎剩,狗蛋,猫尾什么的。” “父母的存心,也是为了让自己孩子好养些。”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3章:冰锥袭击 雪狐道:“嗯,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多数的父母都为孩子付出很多,无论人族还是玄兽族。” 姜乙再次问道:“九尾,你还是和我详细说说川下川的情况吧。” 雪狐道:“当时跟着祖爷爷进入那里,我年纪尚小,当然,这是按我们雪狐一族的寿命来说的。” “祖爷爷后来告诉我,他也是第一次进入地下冰川世界。可是我发现他对这里轻车熟路似的。” “当时他带着我,直奔先祖所住之地,我当时也并未留意周围环境。” “我只是觉得,周围安静的令人害怕,只能听到我们俩的脚步声和呼吸、心跳声。” “整个空间一片寂静,然后就是有种压抑感。” “我当时一无所知,后来年龄渐长,才隐约回想起来,一定是祖爷爷一定开启了护体玄罡,把我一并护在里面。” “饶是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不舒服。直觉上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得我呼吸都不够顺畅。” “里面不知道为何,灵气浓郁的惊人,空气也足够,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心里惶惶的感觉。” “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强烈,到后来,甚至变成沉重的压抑感。” “可是,我们一路并未遇到危险,倒是平安顺利到达祖爷爷想去看的地方。” “令祖爷爷恼火的是,他并未见到自己想见的,也丝毫推算不出先祖去了哪里。” “甚至看不出来,先祖与女王大人是生是死。简直可说是一无所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冰川下的之方世界,像是一夕之间,所有人全走光了,一个不剩。” 姜乙好奇问道:“怎么确定是走光了,而非死绝了呢?” 雪狐很确定的道:“绝无可能,离开和死亡,总会有很大的区别,我祖爷爷是老江湖,这点不可能看错。” 姜乙问道:“当时你随着你的祖爷爷进入此处,有没有遇到其他危险呢?” 雪狐道:“祖爷爷当时进入川下川,是为了探查先祖的下落,我们当时直奔目的地,在那条路线上,并未有危险。我们并未去过别的地方,不知道其他所在是否存在危险。” 姜乙心下略安,雪狐带路继续寻找川下川入口。 显然是距今年代久远,雪狐找了好天晌,才找到当年的入口。 “就是这里了。”雪狐指着一处没有任何标记的冰面,道。 “这里?”姜乙顺着雪狐目光所指,却一无所见,讶异问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啊,总要有个洞口什么的吧?” 雪狐解释道:“祖爷爷当年离开前,施术用冰封住了此洞口。” “原来如此,”姜乙恍然,又问道,“我们要破开冰层进入,是吧?” “那是自然,”雪狐看着他道,“你已经用剑开过一次雪层了,这次冰层,也应该不难。你一个人干活,我们俩看热闹吧。” 姜乙取出滴水剑,运注玄力,一剑刺下去,如刀切豆腐一般。 他左一剑又一剑,切出若干冰块,雪雕挥舞巨翅,扇动之下,冰块便被扇飞到远处。 须臾之间,便破开了冰层,露出洞口。 在里外贯通的刹那,川下川内寒气扑面,竟是比千里冰封的外界还寒冷了数分。 他们一行三人,沿着洞口迤逦下行,里面寒气越来越重。 姜乙问道:“你第一次进来时,也这么寒气逼人吗?” 雪狐问道:“好像比那时候,更冷了些。” 他们顺着不算宽阔的洞,走进去很远,才来到地底。 放眼望去,像极了一处巨大的广场,竟是别有洞天。 里面随处可见类似冰乳石一样的巨大柱子,撑起冰盖穹顶。 空间空旷辽阔,一眼望不到边际。 就在此时,姜乙手心里雷灵幻珠有了反应。 此珠主要功能有探幽、寻宝、炼丹、解毒等,只要是在探查距离之内,品阶高的宝物,都会令得此珠生起反应。 姜乙记起他把初梦寒和初小骨的身体移入残梦宫阙前,初小骨对自己的叮嘱。 小骨当时告诉他,为让他的梦寒姐的躯体尽快恢复如初,需要寻找并集齐九样东西,极北冰原的川下川,便是第一样东西,万载寒玉髓的所在地。 初小骨告诉他,只要循着极致寒气的源头寻找,一般便不会错了。 姜乙感觉到雷灵幻珠的反应很强烈,便顺着此珠的指引,往斜右方走。 这个方向,是一条宽阔的长廊,两边冰柱很密。 差不多一两步,便有一根柱子。 雪狐提醒道:“你走的这条路,并非我和祖爷爷当初所走过的路。” “是吗?”姜乙手指正前方问道,“你们原来所走,是这个方向吗?” “嗯,”雪狐点头道,“一直往前,到那个最粗的柱子,再往左一拐便到了。” 姜乙道:“我们先去右边看看。” 雪狐娇小的身躯,跳到姜乙肩头,低语道:“总觉得这里面阴森森的,我小时候来便是这种感觉,有些害怕,却说不上来怕什么。” 姜乙调侃的语气,揶揄道:“不会是这里超级寒冷的缘故吧?” “冷便会怕吗?”雪狐趴在姜乙 肩头,小而圆的眼睛,四处打量着,目光中全是警惕的神情。 “如果单单是冷,也许不会怕,可是这里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姜乙故意重落了几步路,脚步声稍微大了点,才道,“你听,脚步声稍微大点,便产生了回声。” “为什么会有回声?”雪狐声音略有颤抖,附耳问道,“你一点不怕吗?” “不怕啊,为什么会怕?”姜乙反问道。 雪狐道:“这里到处死气沉沉,没有半个人影,更没有一点声音,怎么会不令人害怕。” “没有人你怕什么?”姜乙好奇的问道,“这个世间,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还有什么比人的残忍、诡计、暴虐……等,都恐怖的事吗?” “嗯,你说的对,人类才是世间最危险的动物,我们雪狐濒临灭绝,全是拜人类所赐。”雪狐无奈的语气,道。 姜乙问道:“你们雪狐一族,要什么情形下,能够化成人形呢?” “一般情况下,圣境十二破遗形藏志境界即可,”雪狐摇头道,“我是因为有旧疾缠身,遇到你之前,修行出七尾,仍然没达到圣境十二破。” “我们其他族人,修行出三尾,便能够达到十二破境界,自然就可以化形成人了。” “原来如此。”姜乙点头道。 他们三个边说话,便往前走,雪雕在后面跟着。 正走的,姜乙突然停下来。 “为什么不走了?”雪狐不解问道。 “我陡然间感觉头皮发麻,全身冰冷,”姜乙站在原地四处打量,并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 可是,他的直觉,一向很强烈。 无端的心悸,令得他不敢往前迈步。 姜乙看到他们身边有数块巨大冰块,回首道:“雪雕姐,麻烦你把这真最大的冰块,扇到前面,顺着地面骨碌即可。” 雪雕依言,巨翅挥动,一块巨大的冰块果然顺着前面的路,骨碌出去好远。 嗖……嗖! 数声破空之声响起后,无数冰锥从两侧迅疾射击而出。 射向空处的冰锥,直射到很远,才落地。 而射到冰柱上的冰锥,则和冰柱撞个粉碎。 如果玄力境界不够高,没有高境界的玄罡护体,很空间洞穿身体,被袭而亡。 “好悬!”雪狐伸了伸舌头,惊魂不定的,看着姜乙问道,“你是如何察觉前面有异的,我怎么半点端倪没看出来。” “直觉。”姜乙摇头苦笑道,“我也没看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极危险的情况,有种直觉。”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4章:奇异的深潭 “危险程度越高,我的直觉越强烈,”姜乙望着前面,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刚刚走到此处,遽然间便觉得身上透体冰寒,头皮发麻,身上汗毛竖立。心里慌慌的。” “你这种直觉,倒是很好用。”雪狐充满羡慕的语气道,“这种直觉,在关键时候,能够救命。” “雪雕姐,你再多扇几块巨冰,让冰块为我们开路。”姜乙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道。 “你们退后,别让风带跑了。”雪雕吩咐道。 姜乙依言匆忙往后退了数步。 轰隆隆! 雪雕这次扇动一块更大的坚冰大块,一直骨碌出好远方止。 前一块冰块停止之前的这段路,再无冰锥射出。 而又往远骨碌之处,又射出数玫冰锥。 看来,这种巨大冰块所到之处,冰锥应该反射空了。 雪雕又扇了数块大冰块,在前面一路边扇,边走。 姜乙在她身后有一段距离,跟随着她的脚步前行。 越往前,寒气越重,已经哈气成霜了。 雪狐道:“太冷了。” 姜乙问道:“你们不是一直生活在极北雪原,怎么会怕冷?” “我是小时候患有暗疾,那时便有些怕冷,”雪狐无奈摇头道,“等到修行到圣境,本来不应该再怕冷。” “可是小时候怕冷,显然成了习惯,后来变成了心病。” 姜乙表示理解,这是心理问题,并非身体上的冷。 可现在随着长廊的深入,却是越来越冷。 “你才是初玄境十级的境界,为何会不怕这严寒呢?” 姜乙内有凤凰蝶羽裳,外穿狐裘,自然不会冷。 可是,凤凰衣的秘密,向谁都不能透露。 这是他保命的手段之一,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我是男生,天生火力壮些吧。”他试图搪塞过去。 “切,”雪狐不以为然的语气,“你生得这么俊俏,身边还会少了女生。” 雪狐也是狐狸的一种,天然便会流露出一些狐媚的神情。 它撇嘴道:“难道这许多年来,你一直守身如玉?我才不信。” 姜乙蹙眉道:“你还别不信,我真是没碰过女子的大男孩。” 长廊过了,这是一处角落,和整个川下川的广场连接在一起。 在角落的最边上,是一处水潭,他们三人皆是奇异之,如此寒冷的气温,水不仅没冻成冰,水面上还冒出缕缕白气。 雪狐此时都感觉到实际的寒冷,不解问道:“为什么这里如此寒冷,水不冻呢?” 姜乙望着水潭道:“这方古怪的大水池,应该是处寒潭,恐怕寒冷的根源,便在此水潭。” 雪狐蹙眉问道:“水遇寒,不就会冻成冰,难道会有水的温度,比冰更低?” 姜乙道:“我也是猜测的,总要实际看看,才能确认此事。” “你想如何确认?”雪狐看看水潭,又看看他,问道。 姜乙道:“我下去看看。” 雪狐问道:“下哪儿,你想下水?” “嗯,”姜乙来到水潭边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雪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怎么知道下面有虎子?万一什么都没有呢?” “总要试试才知道。”姜乙叮嘱道,“你们在岸上等着,我下去看看再说。” 雪雕嘱咐道:“你千万注意,事不可为,不要勉强,安全第一。” 姜乙点头道:“嗯,我会小心的。” 雪狐好奇心大起,用前爪试着触到水里一点。 哎呦! 它大吼一声,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迅疾缩回前爪,心有余悸道:“太冰了,简直比用手摸冰还要冷上数倍。” “这水是怎么会事,这么冰,居然不冻成冰,真是奇怪。” 姜乙眉尾上扬,唇角弯出弧度,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正因为反常,我才坚持要下去看看。” “太过寒冷,会不会在水下被冻住,上不来了?” 雪雕境界最高,贴身的绒毛又极细密,是三个人当中,最耐寒的。 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小主人的安危。 姜乙装模作样的取出一玫丹药吞服,道:“我先提前炼化一玫内脏生温的丹药,这样更保险些。” 及至看到二人羡慕的眼神,他十分无奈,心道:看来古人诚不我欺,一句谎言,要用无数句来圆谎。 他用雷灵幻珠迅疾制成两玫丹药,令得炼化后,体内代谢变慢,而血流速加快,体表汗毛孔关闭,有自动保温生温的功效。 他取出丹药递到二人手中,让她们及时炼化。 二人不疑有他,以为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避寒丹药。 毕竟,以她们的认知,永远不会想到,会有什么东西,可以瞬间炼制丹药。 雷灵幻珠无论探幽、寻宝,还是炼丹解毒,功能霸道至极,炼丹的速度,更是在刹那间便可完成。 姜乙刚刚自己所吞服的,只是一玫普通的山楂丸,化食生津助益消化而已。 姜乙不再犹疑,直接入了下,竭力下潜,往透出寒气的地方游去。 水中越往下,光线越暗,前方一片黝黑,没有一丝光亮。 姜乙拼命下潜, 而身后好像有一股拉力,拼命往相上的方面,拉着他。 他明白,这是浮力。 潜到几十丈,便潜不下去了,浮力太大了。 他诸识全开,努力向更深处探视,在视线尽头处,隐约有微弱的蓝光,一闪一闪的。 而到达了这个深度,他感觉到右手手心的雷灵幻珠开始震颤,甚至手上产生了轻微的刺痛感。 这是元雷珠遇到品阶极高的宝物,生出的自然反应。 这更是极大引起姜乙的好奇心和探知欲,一发而不可收,心中的渴望,犹如百爪挠心。 姜乙知道此处的深度,是他所能下潜的极限。 毕竟手中别无长物,没有重量往下压,怎么可能潜得太深。 再如果想继续往下更深处潜入,要手抱重物方才可行。 他开始缓慢上浮。 一般潜水,下潜是水压越深处越大,不怕速度过快引起的身体不适,而上浮过程中,最忌讳太快。 他下潜仅用了十数息,而上浮,竟是用了三十多息。 在雪雕和雪狐二人焦急的等待中,姜乙露出脑袋。 她们二人深深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姜乙并未上岸,而是冲她们吼道:“你们找找看附近有没有特重的东西。” “特重的东西?”雪狐从来没下过水,更不会潜水,所以不明以厉。 姜乙解释道:“水的浮力太大,我总要抱着重物,才能下潜到足够深度。” “这里到处都是冰块,我帮你丢一块过去。”雪雕更是旱鸭子,也不通水性。甚至和水有关的一些常识,她都全然不知。 姜乙被她搞笑了,嬉笑道:“姐,冰比水轻多了,我本来就浮力大,潜不下去,再抱着冰,水面都下不去了。” “哦,这个,我真不知道。”雪雕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脸上飞起红晕。 姜乙提示道:“有没有稍微大点的石头,帮我找一块。” “石头?”雪雕极目无望,喊道,“有了,你等着。” 她展开双翅,紧挨着地面飞往远处,须臾便回,爪子上已经抓住一块巨石。 雪雕在巨石放于岸边,道:“你上来取吧,不然我丢下去,噗通一声沉水底了。” 姜乙深以为然,快速游过来。 “你还是暖和一下,再下去吧,”雪雕劝着他,“不然,可别下到水底,冻僵了,我们俩都不通水性,没办法救你。” “怎么会,”姜乙撇嘴道,“若是这么不禁冻,我这么多年的童子功岂非白练,这守身如玉可是亏了。” 雪狐叹息道:“你还是少说多练,争取最大的可能,平安归来吧。”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5章:水底独行 姜乙搬起这块很重的石块,步入深潭中。 增加了石头的重量,他轻易便超过了自己第一次下潜的深度,继续向着发出微弱光亮的地方下潜。 越接近光亮处,水下寒气越重。 温度越低,水的流动性越差,有些黏稠的感觉。 凤凰蝶羽裳果然神奇,具有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冷热自如,十分强大。 否则以他的低微境界,根本不可能低语这种极度的严寒。 而他和别人更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别人短暂潜水,需要闭气,这令得潜水之人,在水下根本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而他有雷灵幻珠在身体内部,一段时间内,由其直接为身体供氧,便无需闭气。 若非这两种异宝在身,他可不会以身犯险,下到这种深不可测,又温度极低的寒潭中。 那简直是送死的行为。 越接近光亮处,光线越明亮,重新可以看清水下的情况。 这让他内心略定。 刚刚有一段距离,无比黑暗,令得他内心一阵不安和忐忑。 无论是谁,处于陌生之地,又伸手不见五指,都会生起恐惧之心。 现在好了,虽然前方依然充满着未知,可毕竟有了光明,目可视物,心里便好受多了。 终于距离这处光亮越来越近了,姜乙很快发现,发光的居然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和以往他所见蜃珠所发出的幽暗光亮不同,此珠在近处看,竟然光华万丈。 姜乙只盯视着看了此珠一眼,眼睛便被刺到,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睁不开眼睛,眼睛里甚至出现泪水,混合和寒潭中的清水,令得他的眼睛有很强烈的不适感。 这种感觉,比没有过滤和遮挡,直接盯视着太阳看一般,甚至比这个更强烈。 他只得闭目养眼,半晌过后,不适感才渐渐消解。 他有了前车之鉴,再也不敢直勾勾盯着此珠看,而是有意的避开此珠,甚至连这个方向,都不敢再看。 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身体一顿,双脚已是接触到潭底的地面。 在岸上他搬起巨石时,已经用了二虎之力。 凡境玄者,都用牛力虎力表示身体的力气。 十牛之力,相当于一虎之力。 一般玄者,从初玄境一级开始,第升级一个境界,长一牛之力。 一般初玄境十级的玄者,正好是十牛之力,亦即是一虎之力。 入玄境一级,便是一牛一虎之力。 入玄境二级,是二牛一虎,以此类推。 所谓的九牛二虎之力,说的是神玄境九级的玄者,应该拥有的力气。 这里的牛虎之力,单独是指蛮力,与实际战力有一定关系,却也是关系不太大 。 玄者之间生死相较的实力高低,最主要看境界,当然,也会看武技,以及实战经验。 这些因素,比蛮力作用大了许多。 当然,力气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一力降十分。 力气大到一定程度,也会对双方实力的对比,产生影响。 普通没修玄的凡人,别说不会有一头牛的力气,恐怕连一头牛的十分之一的力气,都不会有。 未修玄的凡人,与凡境玄者,差异巨大。 而超凡入圣,进入圣境后,便不再用虎牛之力表示了,因为已经毫无意义。 凡境与圣境玄者实力的差距,远远大于凡人与凡境玄者的差距。 而姜乙拥有八瑞血脉的体质,再加上他所修功法,皆是玄力和身体双修的法门,力气自然比别人大了许多。 一般入玄境十级,所拥有的十牛,或者一虎之力,对于他,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目前便拥有了三虎之力。 也就是说,他用出蛮力,可是拉住三十头牛不动。 这种蛮力,已经是很可怕和很变态。 凡境的顶点,是极玄境十级,便是四十牛之力,或者说是四虎之力。 所谓九牛二虎之力,便是二十九头牛的力气,境界应该是神玄境九级的玄者拥有的力气。 姜乙用出二虎之力所搬起的巨石,比他的身体重了许多倍。 及至他下到水下,越往下潜,双手的重力,在水的浮力影响之下,越来越轻。 等到他双脚接触到潭底那一刻,他拥有的力气,与此时被浮力抵消了的巨石重量相比,此石的重量便可以忽略了。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好像女人上街溜达,手里拎着的挎包的重量。 姜乙抱着巨石,侧着身在水底走,这场景极其滑稽。 因为不如此,石头正好遮挡住他的视线,侧着身侧向移动,扭转脖子,便可以看到前面的情况。 此时,发出刺眼光亮的奇特夜明珠,竟然像是头顶的太阳一般,照耀着他眼前的景物,象极了地面上白天的情形。 此时不需要目光躲闪着那颗奇葩珠子,便方便了许多。 唯一不方便之处,就是手中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却阻挡他正面视线的巨石。 他眉头轻蹙,计上心头。 他把巨大石块用双手轻巧的举过头顶,这可就是一举数得了。 第一阻住了怪异珠子发出的光亮。 至少他目前还未适应此珠这种强光,稍微长点时间,慢慢适应就好了。 第二,他不用再侧着走路,也不用扭脖子看半边环境。 第三,他整个身体舒服多了,像极了举着双手走路。 如果是外人来看他,更 像是蚂蚁举着一片比自己身体大了无数倍的树叶,在街上横逛。 这场面,也有些滑稽。 他虽然双手举着石头,可右手心雷灵幻珠的感觉依然在。 此时,此珠对宝物的感知,可能是因为距离的缘故,更强烈了。 他循着此感觉的牵引,继续探索着前行。 此时他内心的感受,很像一个人在阳光下的旷野中踽踽独行。 并且一切都是全新的,未知的,需要自己去探索。 有些奇怪的是,刚刚在川下川地面上,马上进入那一处布置着冰锥机关暗器的特殊长廊时,内心突然生起的毛骨悚然的直觉。此时竟然完全不见了。 虽然身处寒潭水底的地面,感受着陌生和空旷,内心却并无恐惧感和紧张感。 反而是一片宁静和安然。 他脚踏之处,全是坚硬的整体的石头,普通的泥土,恐怕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水压。 姜乙并未想到,他为何没有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这也是凤凰蝶羽裳极端可怕的实力。 这出息八瑞之一凤凰的手笔,双经过其他二瑞的加持。 集八瑞共同之手,合众神灵之力,此羽裳自然非同凡响。 区区寒气和水压,其奈它何。 姜乙手托巨石,胜似闲庭信步,悠闲悠哉的向前走着。 除了有类似于黏稠的油那种阻滞感之外,并无其他感觉。 “旷野”中空无一人。 不,应该说空无一物,空无一个活物。 活着的除了他,整个一望无际的“旷野”中,一片宁静和死寂。 在水的作用下,甚至脚步声都听不很清晰。 很微弱很微弱,几不可闻。 他正走着,突然感觉巨石上传来正面的冲撞之力,巨石差一点脱手飞到他身后。 他赶紧连退数步,才稳住巨石,也稳住身形。 他略一思量,便明白了此中诀窍。 巨石比他大了许多。自然也比他现靠前。 应该是巨石撞到东西了。 可是眼前一无所见,什么也没有啊。 他甚是奇异。 可是,眼睛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他运起玄力,用玄识查看,无果。 他再运起神识之力,神识查看,果然。 刚刚被巨石撞到的地方,似是起了波纹,无数的细小涟漪,似是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块小石头。 从石头入水处为圆心,涟漪如细浪一般,向外扩散。 姜乙顿时便明白了,此处是一个完全透明的壁障,在水中,便不易被发现。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6章:弹射而出 若不是他神识之力很强大,真的不易发现。 若是手中没有巨石,他整个人便撞上了。 当然,他走得很慢,人撞上了,也不会受伤。 他想走快,也有些困难,毕竟,这极致的严寒,似是把水冻住了一般,像似整个身体都陷入黏稠的液体中。 而且,根据神识探查到的情况看,此壁障还很有弹性,那处四散的涟漪便是证明。 他闭目思考片刻,已是基本判断出,这是一处人为的结界。 他甚至可以肯定,是玄力十分强大的玄者所布。 若是此处只有雷灵幻珠所指引的品阶极高的宝物,他宁可不要此宝,也不敢这么冒冒然的想要进入此处。 毕竟,能布下这种结界的,境界和他相比,应该是无数个问号,应该用恐怖来形容。 面对这种恐怖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以身犯险,冒着身陨道消的风险,强取宝物。 可是,显然此地的宝物,与自己此行的终极目的,不谋而合。 更可能便在一起,顶多是,距离不太远。 初小骨和他交待过,若要完全恢复他的梦寒姐,便需要取得九种物品。 这第一种,便在存在于川下川的“万载寒玉髓”。 初小骨说,让他来到川下川后,跟随寒气的指引即可。 极北冰川之所以万里冰封,万年不融,自然是因为此处地下,藏有万载寒玉。 而在万载寒玉的地床上,便一定会存在一小块万载寒玉髓。 此万载寒玉髓是万载寒玉在地下孕养无数年,生成了灵智,此灵智,便是整个万载寒玉的精髓,故称为“万载寒玉髓”。 姜乙曾问过初小骨,自己把此万载寒玉髓取走,会不会影响到极北冰川开始融化,引进天谴大陆自然环境的剧变。 初小骨解释说,是他想多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想歪了。 正是因为万载寒玉生出灵智,才有可能导致冰川融化。 让他取了“万载寒玉髓”,第一自然是为初梦寒恢复,而第二,则是阻止冰川的融化。 一块严寒到极致的冰冷的玉,都能让出灵智,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灵智,几近于妖,任他继续生长、启智,等到灵智大开,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因为此万载寒玉,是这灵智的载体,灵智更像是思想,万载寒玉更像是承载思想的身体。 这妖孽已经适应了极度的严寒,等他灵智大开,不安分守己是自然的事。 等它灵智开启到一定程度,便会越来越不甘心躲避在地下,日日受这无穷的孤独的折磨,随时便可能离开此处。 而它要离开,当然是和相当于它身体的万载寒玉一起离开。 这一离开极北冰川,那冰川融化,便是显而易见之事。 更为恐怖的是,它和万载寒玉一起离开,所经过之处,怕是同样会万里冰封,温暖的世界,会随着它的足迹,变成冰川。 这种不安定因素,必需立刻阻止,把它扼杀在萌芽中。 听了初小骨的解释,姜乙深以为然。 其实,哪怕这两种结果都发生,冰川融化,处处严寒,姜乙却并不太在意。 毕竟,在他的意识中,自己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更不是老好人。 天谴大陆环境恶化,于自己有何干系? 自己孤家寡人一个,随遇而安,随波逐浪即可。 这万载寒玉又不可能处处都溜达到,再说它所到之处,虽然会冰封万里,可是,它离开后,不用太长时间,便会恢复以前的环境。 而他做此事最大动机,便是为了他的梦寒姐。 初梦寒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与伦比,哪怕要和全世界做对,甚至让他毁灭世界,却可以彻底救回梦寒姐,他会毫不犹豫去做。 道德楷模,在他心里一文不值,都不如梦寒姐一根发丝重要。 因为终极目的是拯救梦寒姐,所以,无论里面再大的风险,甚至是危机和厄难,哪怕是地狱,他都要闯。 初梦寒是他的心底最爱,唯一的爱。 更是他的全部世界。 没有了梦寒姐,他的世界便会坍塌。 为了梦寒姐,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无论明取还是暗夺,无论阴谋,还是诡计。 哪怕无所不用其极,他也要完成此任务,取得此万载寒玉髓。 完成他拯救梦寒姐的九分之一。 只是,现在摆在眼前更大的问题是,如何破解无数个???境界的boss级玄者的玄力结界呢? 这对于他来说,比登天难了无数倍。 他单手托着巨石,让巨石压着他,不至于自己漂浮起来。 他默念口诀,滴水剑出现在掌中。 倾注全部玄力,拼力刺向此结界。 噗! 这是他想象中的声音。 理想从来都比现实丰满,骨干的现实很打脸。 他想象中的声音并未响起。 不仅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他刹那间感受到,剑柄上传来巨大的反弹之力,让得他比刚刚多退了无数倍的步数。 若非他反应迅疾,这一次,手中的巨石便会飞出去。 巨石脱手而飞的后果,便是,他的下场会比巨石更惨——巨大的浮力,会像发射导弹一样,把他弹向水面。 当然,最坏的和最好的,都并未发生,所 发生的,是一般般的。 他既未刺破结界,而他也并未巨石脱手,被弹向水面。 而手中无巨石,却被弹向水面的后果,哪怕不一定会令得他身陨道消而亡,却也是极有可能令得他身体和神识遭受重创,导致他痴呆傻。 他刚刚在刺出那全力一剑之前,甚至预想到许多种结果。 譬如: 其一,结界陡然间被刺穿,身体的惯性让他骤然前冲。 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他只是抱着万一的万一,这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可能,试试而已。 如果试都不试,怎么会是他的风格。 其二,巨力作用下,结界被缓慢刺穿…… …… 其多,撼山易,撼此结界难,根本刺不穿此结界。 其更多,不仅刺不穿此结界,他却被疾速反弹。 这许多种假设和可能中,他更倾向于最后一种。 因此,他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被亟速反弹后,怎样稳住身形的同时,保持单手托起的巨石,不离开单手的掌握。 正是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他才会杂耍一般的在急速后退中,还能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和手中巨石的稳如磐石。 他走回来,收了滴水剑,双手把巨石翻个方向,立起来,然后间手擎住,用另一手试着去触摸结界。 嗯! 看不到,闻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在得知这结界真实存在前。 可手的触感准确的告诉他,此结界极度奇葩,却真的存在,眼睛可以欺骗他,可是手不会。 他轻轻推了推,像是推到气球上,结界瘪了进去。 可是,随着手的加力,越往里,反弹的阻力越明显。 他憋着口气,试着用一成的气力,打出一拳。 立时感觉变了,虽然还是柔柔的,可是,反弹之力,比刚刚轻推,重了许多。 当然他又一次有心理准备。 除了第一次,是巨石先撞上结界的,后来的每一次,他都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他极擅长扮演算计,又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又试了几次,便总结出规律,他的掌力越慢越轻,反弹之力越小。 他的掌力越快越重,反弹之力越大。 而他那尽全力的一剑之威,反弹便达到最大。 好像这处结界,受到攻击越大,反弹之力越重,端是奇妙。 当然,他也并未傻到轻推后,一直往里推。 这就好像拉弹弓的皮筋,拉得越远,越能把弹子射到越远。 这也是反弹之力的结果。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7章:嘤嘤怪女娃 姜乙面对此处强韧又神秘的结界,一时间竟是一筹莫展。 他苦苦思索之际,便听得识海中响起莫名的声音。 “右手握拳,只余食指,凝玄成丝,轻轻触之。” 姜乙在这一世,除了穿越那天识海中有人和他交流,已是很久没体验过识海中这种交流方式了。 而他的第一世,却是常常用这种极隐匿的沟通方式,早已熟悉无比。 此时,他竟是忘记探究这声音哪里来的,是谁在和他说话。 他穷极思索,都在想如何破解此处强大的结界,因此想也没想,便按这声音提示的方法,右手轻轻一指点到柔韧性极强的结界上。 恍惚中,他只觉得,从雷灵幻珠之中蓦地传出巨多的玄力,通过自己的手指,点到结界上。 手指点击之处,竟是像破布遇到利剑一般,噗的一声,手指已经穿过了结界。 以前数次的反弹之力荡然无存。 他心头狂喜,手指继续前伸,被破开了手指大小孔洞的结界,不再有丝毫阻力,手、臂、肩、躯体……甚至另一只手举着的巨石,全部进入此结界中。 他整个身体刚刚穿过了结界,这看似破出孔洞的结界,在他身后迅速闭合,完好如初。 姜乙正自讶异中,陡然间觉得手上巨石变重,对他身体的压力,竟是和他在岸上双手托住巨石之时一般无二。 而且更奇特之处,此处的水,好像没有压力,他身体此时已经感觉不到水的存在。 他尝试着将巨石放到地上,果然,再无半分浮力。 他抬头看“天”,那颗夜明珠不再刺眼,发出的光线很亮,很温和。 雷灵幻珠此时在他手心中,频繁颤抖,像极了贪吃的小孩子遇到绝世美味时,急不可耐的想要冲上去大快朵颐一番。 姜乙加快了脚步,循着此珠的指引,奔向那个方向。 他正走着,左前方刮起一阵寒风,他遽然间向着寒气转身,便发现一个只穿着肚兜的小女孩蹒跚而来。 只见此女孩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精致娇媚,红唇似绽,琼鼻直挺,一双大眼睛在脸上占据了很大的地方,略有些不成比例,却并不影响美感。 她赤着双脚,身体明显有些婴儿肥,却看不出半分赘肉。 小女孩早已发现了这位少年,欢快的奔过来。 “嘤嘤……” 姜乙第一眼便喜欢上这个比他自己更显得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他张开双臂,小女孩奔跑着跳进他怀里。 姜乙抱起她,触手冰凉,他不疑有他,望着女孩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嘤……嘤嘤……” 说来奇怪,刚刚没抱起 她之前,她也嘤嘤了数句,姜乙如坠雾中,根本不知她要说什么。 而此时,他竟然莫名便听懂了。 “大哥哥,你是谁?” “你怎么来到这里?” “你是传说中的……好吧,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你能陪我玩吗?” “这里从来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嫩家很无聊。” 她一直嘤嘤嘤的,喋喋不休了数句,导致姜乙很无语,并非他不想说,而是插不上嘴。 嘤嘤怪女娃……是的,姜乙暂时给她起的临时名字。 嘤嘤怪女娃好像憋闷了无数万年,一直在寂寞冷中度过,此时,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大活人,一个极美的年轻人,施施然便凭空出现了。 她一时兴奋到语无伦次,连珠炮一般的发问。 “嘤嘤……” 姜乙任她啰嗦半晌,直到她讲累了,才问道:“你刚刚一连提了九十六个问题,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 “嘤嘤嘤(九十六?)……嘤嘤嘤嘤(怎么会这么多)……嘤嘤(好吧)……嘤嘤嘤……嘤嘤(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姜乙一脸黑线,如此之多的字词句,她竟是全用一个嘤字代替,只是语气、语调、音高、频率等不同而已。 姜乙想起创立文字的梦寒姐,人家文字便丰富得多,你们这种文字,怎么搞的。 还是说,这小女孩太小,尚未到完全开口说话的年纪。 可是,她看起来,足有三岁多了,怎么还是不会说话。 也不能说人家不会说话,这个嘤嘤……,虽然只有一个字,显然比正常的语言复杂多变了许多。 姜乙刚刚细数过,这短短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她竟是用到此嘤字的三千多种变化,令人叹为闻止。 用一个字表达所有的一切,显然,更难。 真的难为了此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 “嘤嘤……”姜乙好像中外语言对照一般,选取她原话中的部分嘤嘤,问道。 姜乙此问,便如外国人说本国语,很难做到字正腔圆。 毕竟是刚刚才听了数句,现场发挥,现学现卖而已。 “嘤嘤嘤嘤(你竟然会说我的语言)……嘤嘤(太棒了)”嘤嘤怪女娃语气中全是诧异。 姜乙并未注意到她说的“我的语言”,而非“我们的语言”。 此二者差距太大了,可是,他显然【刚刚并未注意听讲】。 “嘤嘤嘤(我刚刚跟你学的),”姜乙实话实说,毕竟,这个小女孩虽然在此诡异处出现,可是,任何人看到她本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诡异”这个词语联系到一起。 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小女孩便如天使一般,令人生起安全感和好感。 虽然此天使,委实太小了些——婴儿使。 嘤嘤怪女娃刚刚只是好奇一问,其实这是个大问题,而她却是不以为异,她刚刚那一问,更是无心之语,她并不关心此问的答案。 “你能陪我玩吗?”嘤嘤怪女娃望着姜乙,眸光中全是渴望与祈求。 “陪你……玩?”姜乙甚是不解,“你想要让我陪你玩什么?” “你刚刚不是一直在陪我玩,”嘤嘤怪女娃眼神中充满鄙视,“你不会这么健忘吧,你才多大。” 姜乙:“……” 他心道,我陪你玩啥了?我特么怎么半点不清楚。 他并不知道此女孩是谁,更不可能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无数年的独自一人,孤独寂寞,会把一个人折磨疯掉。 而她并未疯掉,可见,她的韧性极强。 她问道:“嘤嘤嘤(你叫什么名字)” “姜乙,你呢?”姜乙告诉她名字的同时,反问她。 “嘤嘤嘤。” 尼玛,姜乙瞬间十万个凌乱。 她竟然真的叫“嘤嘤怪”,而她自己发明的语言,便是嘤嘤语。 世间无双的语言,只有一个字,千变万化的一个字! 太特么强大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同理,由简入繁易,由繁入简难。 世间任何一个傻瓜,都很容易把简单的事想复杂搞复杂。 而世间最聪明的聪明人,也不一定可以化繁为简。 所谓大道至简,既极易又极难。 嘤嘤怪笃定地道:“嘤……嘤嘤嘤……嘤!(我不会让你白白陪的,我会补偿你!)” 姜乙完全不相信的眼神瞅着她。 他是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的那种瞅,他是想看看,兜肚只盖住了胸腹部。 你想要补偿,你身上哪有放东西的地方,你个小屁娃,能补偿什么。 以貌取人,是人生大忌讳,会令得有这种行为的人,吃大亏。 嘤嘤怪似是看明白了姜乙的眼神,她十分讨厌他对自己的不相信,不,是不信任。 哧! 她嗤笑道:“嘤……嘤嘤……嘤嘤(你们是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眼看人低?)” “狗眼看人低?”姜乙问道。 她神色中充满了嬉笑,促狭的语气道:“……嘤嘤……嘤嘤(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8章:天怒蔑神典 姜乙似是斗败了的斗鸡,再无战意。 被这么小的女娃鄙视,确实很打脸虐心。 看到她脸上还有嘲笑神色,姜乙不甘地回道:“我们还有一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嘤嘤怪老神在在的道:“当然,君子一言,一万匹马也难追。” 姜乙暗算腹诽,君子?屁娃吧!一万匹马? “那个方向,”嘤嘤怪肉嘟嘟的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她现在竟是很享受他的怀抱。 姜乙开始并未有享受的感觉,此时却是很享受。 因为他被她几句抢白到无语,有些热,而她,很凉爽。 抱着她,像极了闷热到极点的人,突然遇到凉爽的所在。 很惬意! 并且,他越走越惬意。 因为略有燥热的他,感受到更强的冰寒。 在她的指引下,姜乙抱着她很快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小巧宫殿。 穿过一道风幕,宫殿内外两重天。 迈步而入的刹那间,姜乙便把他和雪雕、雪狐所感觉到,所形容的极度严寒,彻底否定到渣了。 皆是因为,他们此前所感受到的寒冷,和这个宫殿内的冷寒相比,简直比天地的差距更遥远。 冻世之寒! “这是本公举的寝宫,”嘤嘤怪大为自得的指着阔达的宫殿,指向一个位置,是整个空旷宫殿的最中心,“看到那张公举塌了吧,偶的。” 姜乙:“……” 她这么小,让我抱着她,朗朗乾坤之下,来到塌边干吗? 她困了?想要让我哄她睡觉? “你又有啥事,想不明白了?”嘤嘤怪一侧头,便看到他蹙起的剑眉,她似是读懂了他的意思,“没事,你有何不明白的,尽管问本公举。” “我是知了也不一定言,言了也不一定尽。” “你尽管问你的,回不回答,却看本公举高不高兴。” 姜乙听她说出这数句蛮不讲理的话,立时明白了她为何自称“本公举”,因为,她身上现在也开始有着浓浓的“公主病”的影子了。 姜乙越接近卧榻,越感受到寒意,若非凤凰蝶羽裳,估计他早成冰棍了。 冰寒甚至把他的思维都冻迟缓了,此时,他的脑回路明显有些短路。 整个空间的空气,都被冻成有些实质化,黏稠化。 他抱着她,犹如在稠油中穿行,也开始有些步履蹒跚。 终于挨到了塌前,他看到卧榻里侧的塌头小方案几。 小方案几上有个冰石雕龙,竟是栩栩如生。 显然她极为重视此冰石雕龙,怕磕碰到,正面垫着一本书。 她肉嘟嘟小手一 指那冰石雕龙,道:“这可是我的宝贝,陪着我渡过无尽的幽寂岁月。” 姜乙嘴角一撇,想要讥讽她一番,小屁娃,还无尽的岁月,明明婴幼儿,非要装出老气横秋的样子,真能装! 只是,他忍住了,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男人,和她相比的话,怎么可能会和她这露着小屁屁的小屁娃一般见识。 嘤嘤怪示意姜乙把他放到塌上,她骨碌一圈,便移倒大塌另一边,小心翼翼拿着那块冰石雕龙,道:“本公举今天遇到你,很开森,便大发慈悲,让你摸摸这个宝贝。” 姜乙心脏狂跳,是因为他左手手心的雷灵幻珠在狂跳。 他内心暗道:难道这东西真如她所说,是个宝贝,毕竟,雷灵幻珠可从来不会撒谎。 此珠寻宝识宝之能,无与伦比。 冰石雕龙刚了入手,姜乙似是被蛇咬到一般,失手把此雕件掉到地上。 太冰手了! “嘤嘤嘤(你你你)!”她怒气盈天,嘶吼道。 姜乙刚刚是冷不防,其他,以凤凰蝶羽裳的强大护持,本不应该如此。 他低头便看到,地面被此冰石雕龙砸出一个坑,他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便不再怕被冰到,弯腰取回此雕件。 此物再次入手,姜乙便察觉到,自己错了。 不仅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 因为此刻,他竟是破天荒感受到雷灵幻珠的心意和态度。 强烈的鄙视! 他真切感受到此珠的鄙视和嘲讽。 这个珠子有意识?姜乙差点骇掉下巴壳。 此时,雷灵幻珠心情又是一变,他明显能感觉到,此珠好像馋极了美食的吃货,却有人挡在他和美食之间,还递给自己一盘粑粑。 此珠很想有踹这人一脚的冲动,可惜,此珠无脚。 姜乙循着此珠指引,目光落到垫冰石雕龙的那本破旧典籍。 他内心恍然大悟,有个词蹦出来。 买椟还珠! 甚至,他此时感受到那本破书的意念。 它好像在抱怨: 明珠暗投! 世上千里马极稀缺,特么的伯乐眼全瞎了。 “我能看看那本典籍吗?”姜乙勉强压抑住右手心雷珠的狂乱与急切,装出淡淡的语气问道。 嘤嘤怪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似是责怪他既不识好赖货,更不识好赖人。 自己把最心爱的至宝递给他,他不屑一顾,却想看看自己偶尔捡拾到的垃圾书。 这就好像,你去奢华家具城,你不看高端案几,却只想看垫案几腿的破旧书籍。 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她遽然间,便释然了, 因为,她找到答案了。 她自然听过好奇害死猫。 她现在认为,他一定是那只被害死的猫转世。 他肯定是想看看,是哪本破书,竟是有缘有幸,更有机会,垫我这最珍贵的宝贝。 是的,日日都有机会,和这无与伦比的宝贝亲密接触,这么说来,此书竟然是牛粪找到了鲜花。 这对于牛粪来说,是何其幸运,何其美好,何其快乐,何其开心。 对于牛粪来说,简直烧了高香了。 她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肯定是洞悉了他的想法,她美好的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美美的笑,眉毛都笑弯了。 她小肉手把此书递给他,道:“这本书,真是幸运到爆炸呢。” 姜乙并未理解她这没头没尾的突兀一句,是何意思,不过,他现在所有心思,便在此书上,哪还有心思听她说东道西讲南话北。 姜乙取过此书,雷灵幻珠瞬间安静下来。 他把此书翻过来,看到书面几个大字:天怒蔑神典。 这名字,需要这么霸道吗?姜乙刚刚心中生出此念头,便觉得识海一阵刺痛。 识海中蹦出几个字:你特么的。 姜乙刚刚想要责问:你怎么还骂人,识海又一阵剧痛,如被锥魂。 虽然短暂,却痛彻心腑。 什么情况? 难道是此书引起的? 他意念透入雷灵幻珠,让此珠坚定一下此书。 道级十品剑技! 尼玛,姜乙心脏瞬间狂跳,像似要跳出胸腔。 他下意识的空出的单手捂住了心的位置,怕它真的跳出来。 “你这是咋了?”小小小萝莉嘤嘤怪不解问道。 姜乙听她这声音,马上清楚过来,他想起刚刚自己沉浸在发现至宝的狂喜中,忽略了她的表情,好像很怪异的样子。 姜乙盯着嘤嘤怪,问道:“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开始有些诧异,有些鄙视,有些惊奇……总之,很复杂,为什么?” “嘤(抱)!”嘤嘤怪女娃伸出双手求抱。 姜乙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她把自己刚刚的分析说给他听。 姜乙又一次差点失手,却想到,她可不比那坚硬的冰石雕龙,她摔到坚硬的地面,有坑的,肯定是她身上。 他之所以差点失手,自然是想要腾出手来,捧腹狂笑。 “嘤嘤……你这本垃圾书,垫这个冰石雕龙,确实太抬举它了。”姜乙收起书,取了他雕件在她眼前晃晃,道,“你这冰石雕龙,根本不用垫,它太坚硬了,根本不会被磕碰伤。” “我是怕案几受伤!”嘤嘤怪女娃再次蔑视他。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29章:智商被冻住 总是被一个只会发出“嘤嘤”声音的婴幼儿蔑视嘲笑,绕是姜乙内心强大,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可他内心的怪异,怎么也比不上嘤嘤怪女娃本身的骇世奇葩。 刚开始姜乙内心与身体火热,抱着她触手冰凉,令得自己很舒适,可是等他平静下来,就发现这冰冷有些难以消受了。 她的身体太冰了,尤其自己的手触摸到她的小屁股的肉肉时,更是冰寒刺骨寒气逼人。 姜乙在第一世经常为初梦寒治疗,她的躯体常年冰冷,这颠覆医者常识的经历,让得他对身体有着超过凡人的认知。 若非如此,他早已被她的冰寒骇到。 此刻,他已经取出另外的狐裘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手上身上依然传来阵阵冰寒,刺骨的寒气,沁人心脾。 另外,她的嘤嘤之声也是一绝,简直令得他叹为观止。 “嘤嘤嘤。” 姜乙明白她想听故事,可是,哄孩子,真的不是他所擅长,太难为人了。 他搜肠刮肚在自己记忆中翻找故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讲给她听。 她翻个白眼:“嘤嘤嘤……” 姜乙:“……” 她嘟起小嘴:“嘤嘤。” 肠肚好似被搜刮出油,他好不容易又搜出一个故事,耐心讲出来。 她再次翻个白眼:“嘤嘤嘤……” 姜乙:“……&#%$” 她可能感觉到,再这么下去,哪怕不怎么好听的故事,他也不会再讲了。 毕竟,已经有太多年,没人陪自己,更没有人可以和自己说说话。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不能得罪狠了。 她在姜乙脸上轻啄一口,算是给他的奖励。 “你拿着这个……”看到他手里攥着那本破旧的册子,她不明以厉的问道,“干吗不丢掉?” “你不认识字?”姜乙才想起这部道级十品的天怒蔑神典还在自己手里,狐疑问道。 “字?”她不解的用嘤嘤语反问道,“字……是什么东西?” 姜乙眉头微蹙,计上心头,从雷灵幻珠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她道:“垫这贵重无比的冰石雕龙,用这个锦帕,会不会更好?” “好啊好啊好啊,这个好好看,又干净!”嘤嘤怪一把抢过锦帕,在手里翻来覆去的鼓捣着,喜欢到不行。 “这个送我了?”姜乙晃晃手中的破旧的天怒蔑神典,问道。 “拿走拿走。”嘤嘤怪肉嘟嘟的小手把玩着这一方锦帕,很喜爱的样子,哪有心思管其他。 姜乙:“……” (骗一个孩子,真的好吗?……不过,她真不是孩子。) 姜乙小心翼翼收起道级十品天怒蔑神典,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老掉牙的故事糊弄着嘤嘤怪,内心里却在惦记着九重关。 他边敷衍地讲着故事,边在心里嘟囔着口诀“九重关万劫难……川下川,天寒地冻第一关。” “七个公主最后怎么样了?”嘤嘤怪哭得梨花带雨,悲戚的问道。 “七个公主……”姜乙无意识的重复着嘤嘤怪的话。 “不对啊,开始不是只有一个公主,”嘤嘤怪想到了什么,喃喃嘀咕着,“七个公主……七个矮人……” “我明白了,一人分一个公主,这样,就都成双成对了。” “每个公主就都有小矮人陪伴了。” “公主再也不会孤单了。” “可是,七个公主都叫白雪公主,怎么区分啊?” 姜乙此时才回过神来,刚好听到她说的“七个公主”,内心一阵凌乱。 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刚刚是否讲过七个公主。 看对方并没有回应自己,她不开心了,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用自己冰凉的小脸使劲往他的脸上贴。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反射似的往外躲。 话说,哄孩子真是挺有挑战的工作。 哄黏人的孩子挑战性更大。 哄寒气逼人又黏人的孩子,难度堪比登天。 “你干嘛!”她圆睁双眸瞪着他问道。 “什么干嘛?”姜乙不解问道。 “你躲着我干嘛?”她不依不饶质问道。 和女人讲理是最愚蠢的表现,姜乙并不愚蠢,所以他不会犯蠢男人才犯的错。 “对了嘤嘤,你听说过万载冰魄寒髓吗?”姜乙倒并非有意转移话题,不过,确实起到了转移话题的作用。 大数女人的记忆和鱼的记忆一样长,都没超过七秒。 只是姜乙并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躲过一个地雷,却踩到一个更大的地雷。 “嘤嘤是谁?我是嘤嘤怪。”嘤嘤怪撅着小嘴,嘟囔着,“你还认识一个叫‘嘤嘤’的?”。 “……%¥#&” “好吧,嘤嘤怪,你听说过万载冰魄寒髓吗?” “你不认识冰魄寒髓?”嘤嘤怪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冰魄寒髓?”姜乙不解问道。 嘤嘤怪再问道:“你是要找冰魄寒髓,是吗?” “是啊,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姜乙兴奋问道。 “你是傻子吗?”嘤嘤怪斜着眼瞅着他,小脸上充满了鄙视的神情,“你都不知识冰魄寒髓,是想瞎猫碰死耗子吗。” 姜乙:“……” “你怎么不说话,”嘤嘤怪用力晃动身体,再次瞪着他。 “我觉得我没话说了。”姜乙有气无力道。 “你是不是想娶我,”嘤嘤怪扑闪着大眼睛,充满警惕地看着他,“不对,你是不是想睡我。” 姜乙听到她最后两个字,体会着透过厚厚的狐裘依然传递过来的寒气,心想,如果睡在她身边,自己冻也冻死了。 嘤嘤怪不依不饶追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我,你是不是想睡我?” 姜乙争辩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什么时候想睡你了?” 嘤嘤怪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床,转回来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在找冰魄寒髓,难道我听错了。” 姜乙实在有些无语,还是据理力争道:“我确实在找冰魄寒髓,这和睡你有什么关系。” 嘤嘤怪气呼呼的道:“还说不是想睡我,你不用狡辩了,你就是想睡我!” 姜乙苦笑不得道:“你这是哪和哪儿啊,我什么时候想睡你了,我可不想……再说,我也不敢。” 嘤嘤怪嘴一撇,嘤嘤的道:“好吧,既然你不想睡我,那我就不告诉你有关冰魄寒髓的事了,你慢慢找吧。” 姜乙:“……” 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奇葩严寒的,光着屁股的小家伙,姜乙蹙起锋眉。 看他半晌没反应,她突然想起了故事,问道:“对了,刚刚七个公主怎么样了?” 姜乙听她说到这里,诡异一笑,嗤笑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有关冰魄寒髓的事了,我再也不想听了。” “为什么?”嘤嘤怪不解问道。 “因为……”姜乙故意拉着长韵,慢慢道,“我如果知道了有关冰魄寒髓的事,我就记起更多的故事了,我还要继续给你讲故事听。” 嘤嘤怪听他这么说,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硕大的床,内心纠结着。 强烈的想听故事的欲望终于战胜了她的坚守。 “你真的那么想睡我啊?”她怯怯的望着他,问道,“对了,男女睡觉是什么滋味?” 姜乙:“……” 他此时的无语,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从来没体验过。 嘤嘤怪问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姜乙诧异万分的问道:“怎么我一提冰魄寒髓,你就说睡觉,冰魄寒髓究竟和睡觉有什么关系?” 嘤嘤怪再次看了眼大床,无奈道:“这里只有一块冰魄寒髓,就是我的这张大床啊,整个床都是冰魄寒髓。” 姜乙望向这张硕大无比的床,拍了拍自己的榆木脑袋,自己被自己的愚钝弄得哭笑不得。 难道是极度的严寒,冻住了自己的智商,为何自己智商这么长时间不在线呢。 第二卷 奉旨回安南古城 第130章:恶向胆边生 姜乙想到了一句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接着摇摇头,因为下半句“得来全不费功夫”,此时还说不出。 得知冰魄寒髓是她的床,他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知道了冰魄寒髓的下落。 忧的是,怎么从她手上得到这张床,是最大的难题。 他当然看得出来,她十分珍视这张床,怎么让她肯出让此床呢? 姜乙往床的方向稍微靠了靠。 “你想干吗?”嘤嘤怪满脸警惕的问道。 “小气鬼!”姜乙狠狠瞅她一眼。 “小气……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嘤嘤怪望着他,“鬼……是什么意思呢?” “你就是鬼,”姜乙没好气的道,“人小鬼大。” “人小鬼大……什么意思?”嘤嘤怪刨根问底的问道。 “你的床……送我一角好不好?”姜乙没理会她的问题,问道。 “送你一角?”嘤嘤怪觉得甚是奇异,不解问道。 “是啊,送给我一小块。”姜乙眸光中流露出热切。 “多大一块?”嘤嘤怪问道。 姜乙单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嘤嘤怪回头看了一眼大床,眨眨眼,歪着脑袋计算着。 他想要的部分,应该是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大小,倒是并不影响自己睡眠。 其实这张床蛮大的,她睡在上面,只占了十分之一不到的地方。 她掰着手指道:“这么大一块,要用六个故事换。” 姜乙绞尽脑汁,用尽无数牛无数虎之力,勉强凑够了六个故事。 他费尽心思,兑现完故事,把她放回床上。 她自己光着小脚丫,站到床头最里面,指着床尾,示意他砍那里。 她双手捂住耳朵,眯着双目看着他。 他取出滴水剑,玄力倾注其中,使出气力,大吼一声。 嗨! 一剑砍向冰魄寒髓床。 噗! 一声闷响过后,剑刃着力处,冰魄寒髓床出现一道浅浅的剑痕,须臾间,便不知何故,痕迹莫名消失。 他暗自思量,难道是极度的严寒,把窄窄的剑痕瞬间冻融合了? 略作沉思,刚刚用了四分力气,若是十分呢,会是何种结果。 姜乙沉肩坠肘,玄力全部灌注滴水剑中,再次巨吼一声“嗨!” 噗! 这一次,冰魄寒髓床上剑痕略深,却也是同样的,疏忽间便融合,砍过的位置,依然是了无痕迹。 嘤嘤怪摇摇头,叹道:“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不争气。” “你的床……换不 换?”姜乙讨好似的重新抱起她,看着貌似无辜的她,问道。 嘤嘤怪问道:“换……你想用什么换?” 姜乙问道:“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她想了半晌,嬉笑道,“我当然喜欢听故事啦。” “故事……”姜乙脑门上瞬间流汗,刚刚穷极思索,挖空心思,才勉强拼凑到六个故事,实在是极辛苦的差事,他宁可在雪地果奔,也好过凭空憋故事出来。 世间难事,莫过于此!真的无出其右者。 对于他来说,编故事,简直是人间最惨最难最辛苦之事。 他苦着脸问道:“除了故事,有没有别的……你还喜欢什么?” 嘤嘤怪用肉嘟嘟的小手挠头,想了半天,摇头道:“一时还真想不出我再喜欢什么。” “故事……”姜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跺脚道,“故事就故事,要用多少个故事换这张床?” 姜乙内心暗道:大不了,我到处搜罗些故事,慢慢讲给她听。 他甚至后悔,以前为何从来不收集些故事呢。 “总要一万个吧。”嘤嘤怪搔首弄姿,扒拉着手指脚趾,想了半晌,道。 “一万个!”姜乙倒抽了口凉气,满脸黑线。 他把冰冷刺骨的白嫩瓷娃一样的嘤嘤怪,放到硕大的冰魄寒髓制成的床上,转身迈步,作势欲走。 “你……你……你干吗?”嘤嘤怪急切间吼道。 姜乙双手一摊,摇头道:“生意谈不拢,我自然要离开此地,离开你,回家啦。” “你不能走!”嘤嘤怪大声道。 “我不能走?”姜乙蹙眉道,“腿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为什么不能走。” 说完,姜乙再次假装,准备离去。 嘤嘤怪威胁道:“你再挪一步,我就让你变成冰坨。” 姜乙心念电转,自己身上的凤凰羽蝶裳护住周身紧要处,寒暑不侵,不然,这极度的严寒早已把自己冻僵。 有此宝衣护持,这小家伙能把自己冻成冰坨的可能性并不大。 不过,自己也并非有百分百把握,还是有一定的风险。 “你把我冻成冰坨,我就死了,”姜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缓慢道,“如果我死了,就再也没人陪你玩了,再也没有人给你讲故事了,你一个人便会慢慢的孤独,直到死去。” “所以,你大可以试试,把我冻成冰坨。” 说完,姜乙转身再次迈步欲要离去。 “你无耻!你耍流氓!”嘤嘤怪声音满是哭腔,“你欺负小女生。” “那你答应把床送我。”姜乙讨价还讨似的道。 “把床送你,我睡哪里?”嘤嘤怪肉嘟嘟小手拍打着床面,问道。 “这地面上也很冰,也可以将就着睡。 ”姜乙脚划着地面,道。 “床送给你,你就一直在这里陪我?”嘤嘤怪问道。 姜乙挠头看着她,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人家把床送给你,你不还是一样要离开。 嘤嘤怪似是看明白了姜乙的内心想法,她小手乱摇道:“抱……抱。” 姜乙无奈的,回身抱起她。 “要不然这样好不好……”嘤嘤怪似是做出很大牺牲,道,“你带着我一起离开吧,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黏上了? 姜乙陷入沉思,考虑着她跟着自己,自己的得失。 首先,自己都没搞清楚这个冰冷的小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会这么冰冷。 其次,她的这种冰冷,如果自己没有凤凰羽蝶裳,根本受不了这种严寒,那自己身边人,当然更不可能受得了。 再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总觉得,自从遇到她,自己就束手束脚的感觉,好像思考问题,都慢半拍,神识迟钝了似的。 难道这极度的严寒,令识海运转,受冷冻而缓慢了? 不应该啊! 可是,平时的自己,智计百出,哪有什么可以难到自己的巨大难题。 而面对她,不是一筹莫展,就是左右为难。 自己平时一向自诩,“问题没有办法多”,可是,除了“骗”到了那本道级十品的玄技十分顺利外,其他的在和她斗智斗勇过程中,屡屡占据下风。 再说了,好像她也没用什么计策,可是,自己偏偏毫无办法。 还别说,把她连同冰魄寒髓制成的床一起带走,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要解决如何才能不让她这么冰寒。 还有,这张床虽然没有她这么极致的冰寒,可也是寒气逼人。 这两样东西(她这个小东西!),如何能寒气不往外泄漏呢? “你犹豫什么?”嘤嘤怪见他半晌没回话,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在想……故事呢……”姜乙再次撒谎道。 姜乙在内心对自己道:为了梦寒姐,杀人我都会做,何况撒谎这种小事。 虽然以前很少撒谎……可是,管他呢。 他脑海中陡然间一闪念:杀人! 杀人!夺宝! 他摇摇头,试图驱除这个恶念。 这么小的冰娃,光着小屁屁,会不会太残忍! 可是,梦寒姐比我的生命重逾千万倍,为了她,杀人算什么。 虽然没有怒从心头起,却也有恶向胆边生。 他眼中有了血丝,望向冰冷的小女娃。 她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事,自然不可能读懂他的眼神及他眼中的杀意。